《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节 本书名称: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本书作者:小岛竹竹 本书简介: 传闻,司法大人梧清是个“痴情种”,对已故郎君念念不忘。 与之相反的是江湖玉楼阁宋三公子,其性情凉薄,心狠手辣。 宋玉易容,以一名“病弱”贱奴的身份接近梧清时,竟发现她是他心心念念的师姐。 后来,他意外发现师姐外有他人,不禁心生妒意,好不容易将人赶走,又担心师姐对故郎念念不忘。 非但如此,师姐竟还赎了一名男花魁! 还丢下他去追其他男子! 什么?!故郎还活着?想同师姐重归于好?! 临死前想见她最后一眼,发现她要娶其他夫郎! 温润如玉的宋三公子不装了!把师姐关起来!师姐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师姐欢喜什么,我都可以学。” “师姐什么都好,就是不爱我。” 爱而不得最后发疯,打还打不过,不能用武力值强制的话,只能...... “无情重欲,那便让她只会对我一人有情欲。只对我有感觉,怎么不算一种爱呢?” 恋爱脑/恨嫁/绿茶/美娇夫/占有欲强/被爱时娇吃醋时病/黏人精/分离焦虑/ 无辜委屈/很乖/温润如玉/单纯/(装的) 食用指南: 1.bg感情大部分女强势,也会有男主发疯吃醋时强势。 2.女主无情但重欲且有野心,男主会自我攻略。非完美人设。 3.背景架空,能者上位,一看权势二看意愿(女强娶夫男强娶妻) 内容标签:强强 姐弟恋 腹黑 主角:梧清、宋玉 其它:才不是阴湿病娇,是美娇夫~ 一句话简介:什么阴湿病娇,是美娇夫~ 立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且行且珍惜 第1章 虾仁猪心 传闻,司法部大人梧清是个痴情种,其郎君去世多年,她都不曾再娶。 梧清为人正直,一身武艺出神入化,每每遇冤案,必倾尽全力为百姓伸冤讨公道,其铁面无私之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 与之相反的是玉楼阁三公子,宋玉。 据说三公子生得极其俊美,然性情薄凉,风流成性,杀人如麻,无恶不作。 江湖中人皆知,只要有其想要之物作为交易,或黄金万两,便可向这位神秘三公子“许”一个心愿。 公主府内,但见那男子面如美玉,青丝垂下,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身旁佳人。 他轻启朱唇:“三公主,这是另外的价钱。” 那女子闻言后轻笑一声,纤纤玉指勾起男子一缕青丝:“三公子还怕本公主出不起这个价吗” 她看着面前这位俊美绝伦的男子,不由自主想将朱唇贴上。 谁知男子却微微侧首避开:“殿下,玉郎还有些事。” “玉郎,你要去何处”凤意有些急促地问道。 宋玉敛去不悦:“去处理些许要事,很快便回。” 眼见他转身欲走,凤意忽然冷笑一声:“处理何事需要处理到二公主的榻上” 见她知晓,宋玉依旧面不改色,平静如常。 “站住!玉郎!你给本公主站住!”凤意娇喝道,声音中却难掩哀伤之意。 见男子果真停住脚步,凤意不由苦笑:“为何为何玉郎就不能只属于我一人” 宋玉闻言轻笑:“二公主能给玉郎南行令,三公主又能给玉郎什么” 话音刚落,宋玉又转身走向凤意,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低声道:“北凤令如何” 凤意冷笑一声,素手推开宋玉,那方才娇艳欲滴的面庞瞬间褪去红晕。 她微眯美眸,心中暗道: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当真是狡猾至极。 与之周旋,须得步步为营,否则一个不慎,便会被其骗得片甲不留。 正欲开口之际,忽闻廊下传来脚步声。 宋玉眉头一挑,隐入屏风之后。 “三公主。” 这清冷之音,不是司法部大人梧清,还能有谁? 凤意秀眉微蹙,面露不悦之色,显然不愿搭理门外之人。 然而梧清似乎并不在意,继续说道:“北行一事已彻查清楚,传陛下口谕,还请三公主暂时交出北凤令。” “放肆!”凤意怒喝一声,猛地推开门扉。 只见门外立着一位姿态挺拔的女子,容颜清冷如霜,不施粉黛。 一身素色官服更显其气质高洁,三千青丝高高束起,更添几分英气。 凤意冷笑,讥讽道:“司法大人莫非以为攀上了高枝,便真把自己当成凤凰了?” “下官不敢。”梧清语气平静,毫无波澜,仿佛凤意的嘲讽不曾入耳。 这般淡然处之的态度更是激怒了凤意,她厉声道:“本公主就是不给你,你又能如何?” 话音刚落,梧清已然出手,指尖轻点凤意穴道,轻声道:“失礼。” “放肆!梧清,你——” 凤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三公主竟遭如此对待! 她咬牙切齿,双目圆睁,几欲气得晕厥。 见梧清准备迈进房中,凤意玉颊微红,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终是稍稍妥协:“站住!在本公主身上。” 梧清闻言驻足,眼眸扫向屏风后那抹若隐若现的身影。 须臾,她收回眸光,神色如常地退出房内。 待北凤令到手,她纤指轻点,解开凤意穴位。 “下官惹三公主不快,自会向陛下请罪责罚。下官还有陛下吩咐的要事在身,先行告退。”梧清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凤意望着梧清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向陛下请罪责罚?怕是责罚到他的榻上罢!” “滚!你们都给本公主滚!”凤意怒视跪倒一片的侍女侍男,一股无名之火久久未消。 待众人退去,宋玉才从屏风后缓步而出。 他为凤意斟了一杯茶:“别气坏了身子,玉郎会心疼公主的。” 听闻心上人如此体贴,凤意心头的怒火稍稍平息。 她接过茶盏,轻抿一口,却仍是眉头紧蹙,眼中恨意渐起:“玉郎,本公主要你,杀了梧清!” 即便要得罪那位高高在上的男子,她也在所不惜,多年的忍耐,终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 宋玉闻言,唇角微勾,却不作声,似是在等待凤意开出条件。 见状,凤意嗔怪地瞥了他一眼:“真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事成之后,本公主会给你五倍悬赏金。”凤意顿了顿,纤纤玉指勾起宋玉的下巴:“还有那北凤令,若是玉郎喜欢,也可借给玉郎把玩一二。” 提到北凤令,宋玉眼中终于浮现出一抹满意之色。 他俯身,在凤意耳畔低语:“既是如此,玉郎自然不能容忍伤害公主之人。” 几日后,入夜,宋玉一袭黑衣,戴着一副面具,立于高处,望着不远处缓缓前行的队伍。 一个小小的司法大人,竟也能令那女子生气至此。 宋玉唇角微扬。 也罢,能死在他的手中,也是那司法大人的荣幸。 随后,宋玉手指轻轻一挥,身后的死侍如鬼魅般朝队伍一拥而入。霎那间,刀光剑影,杀声四起。 “来人,护驾——”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响彻在夜。 宋玉轻轻一跃,直接逼近女子身边。 他手掌一挥,看似轻柔,实则狠戾,直直朝女子心旁逼去。 若是被击中,则一掌毙命。 原以为这场无聊的游戏很快就要结束,不曾想,那女子反应竟极其灵敏。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2节 她微微侧身,躲过致命一击。 随后,毫不留情地一掌朝他拍来。 见状,宋玉连连运转内力,体内真气涌动,接上女子一掌。 两人掌心 相对,劲力相撞。 许久后,宋玉脸色渐渐凝重。 他感受到女子力劲越来越大,欲想收力退去时,却见梧清冷笑一声,在他之前提前收力。 随后,梧清腰身一转,一脚狠狠朝刺客腹部踹去。 这一脚力道之大,竟直接将刺客踢到树旁,随后重重倒地,树叶簌簌而落。 “咳咳......”宋玉按住腹部,鲜血从他嘴角流下。 “公子——”身后的死侍惊呼,欲上前搀扶。 “退。”宋玉冷声道。 “想跑?”见他们准备逃去,梧清冷眸寒意一闪,拿起佩剑,准备追上去。 就在这时,皇帝身旁的贴身太监急忙拉住梧清,声音焦急:“大人,大人!陛下受伤了,说是要见您!” 行动被阻,见来不及追上前,梧清有些无奈:“下官并非太医。” “咳咳,这......总之,您快去看看吧。”太监不敢多言,只是催促道。 玉楼阁内,幽香萦绕,珠帘轻晃。 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手捧药材,缓缓步入房中。 “哎呀呀,是谁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竟将咱们俊美无比的宋三公子打得如此狼狈?”常傅看着榻上男子脸色苍白如纸,不由打趣道。 宋玉缓缓抬眸,淡淡地扫了常傅一眼。 “咳咳......”见他心情不悦,常傅也不敢过多调侃,连忙收敛笑容。 他替宋玉上药时,眉头微蹙:“照理来说,区区一个司法部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对手。” 如若是死侍失手,那还情有可原,可是宋三公子亲自出手...... “司法部大人梧清,竟会被圣上频频宣召,夫郎已逝,守寡多年,至今未娶。啧啧,也是位痴情种呐。”常傅看着手下提供的情报,不由感慨道。 他的目光在纸上流连,好似能从字里行间看出这位梧清大人的过往,以及与圣上关系匪浅。 “继续查。”宋玉淡声道。 见宋玉起身,步入地下通道,常傅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又要易容?” 宋三公子还有一个鲜少有人知道的秘密,便是易容术极其高超。 这也是为何这么多人没有见过宋三公子真正面容的原因,包括那些权贵之人。 其真实容貌,比那易容之术化成的面容,还要俊美十分。 宋玉不语,几个时辰后,常傅看着眼前陌生面容的男子,思来想去,觉得有些熟悉,好似在哪见过。 那张脸庞如玉般温润,眉目如画,让人不禁想多看几眼。 常傅猛地一拍手,拿起一旁的画像,恍然大悟。 宋玉新易容的面貌,竟与梧清逝世的夫郎,有七分相像,甚至比之更为俊美。 那双眼眸似乎能摄人心魄,高挺的鼻梁,薄唇微抿,带着几分清冷。 “你......你要做甚?”常傅挑挑眉,继续道:“打不过人家,就要玩弄人家?” 常傅看着宋玉离去的背影,身后一凉。 看来他也要好好想想有没有惹过宋玉,否则日后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宋三公子极其记仇,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 第2章 吻吻玉奴玉奴好热 几月后,梧清奉令前往山头剿匪,杀到关键时刻,一名男子突然被山匪领头从高处抛下。 梧清见状,快步向前,运转内力,脚尖轻点,飞掠而去,瞬息之间便将那坠落的男子稳稳接住,随后缓缓落地。 怀中男子长相极其阴柔,一双眼眸清冷如雪。 关键是,竟与那人有几分相似...... 见梧清那双素来清冷的眼眸中微微一动,宋玉轻轻咳了几下。 许是由于病态的缘故,男子脸色比常人更加白皙。 “你,没事罢?”梧清问道。 “咳咳......多谢大人......咳咳,救命之恩。” 高挑俊美的男子一袭墨蓝长衫,宽袍垂地,随着微风轻轻浮动,衬得他愈发清雅出尘。 他的长发用玉簪随意绾起,几缕发丝垂在肩侧,带着清隽冷意,又显楚楚动人。 突然,山风呼啸,只见山贼再次蜂拥而来,刀光剑影中杀气四溢。 梧清将病弱美男护在身后,剑鞘一出,寒光乍现,见血封喉。 待处理完山贼后,梧清转身看向他,询问道:“公子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地?” “咳咳......玉奴随主前行,历经此地,未料遭此变故。大家慌乱而逃,只剩下玉奴,咳咳......体弱病多,便落入山贼之手。” 梧清点点头,眉头微皱,回想起确实有一商贾之家逃去,只不过半路亦被贼人所杀。 这么想想,此人倒也算好运。 见男子自称为奴,想来是被买来的奴隶。 “他们已死,你就当获得自由之身,日后有何打算?”梧清问道。 宋玉神色微变,眸中露出惶恐之色,身躯微微颤抖,宛如一株孤苦无依的弱柳。 他有些恐慌地摇摇头,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襟,好似害怕被这突如其来的自由吞噬。 见状,梧清眉头微蹙。 随后,她从腰间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递给宋玉:“天意如此,那便好好享受自由之身。不用害怕,日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到司法堂寻我。” 然而,宋玉依旧摇头,眼中含泪,声音颤抖:“咳咳......大人救命之恩,玉奴无以回报。只求......能成为大人的奴......咳咳。” “玉奴什么都会做......求求大人不要丢弃奴......” 他边咳嗽,边流出眼泪,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将他拥入怀中。 梧清望着宋玉,想到那些一生待在宅邸的奴隶,对他们而言,全世界只有家主存在。 一时之间让他们获得自由,拥抱现实,确实如同让井底之蛙直面浩瀚天空,有些许困难。 梧清看着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人的影子。 她想到那人也是在病危之中离世,而今日又是他的祭日...... 或许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便是命运的安排。 梧清微微颔首,轻声道:“也罢,且随我回府。” 待他日后习惯了寻常生活,再让他离开也不迟。 晚时,安顿好玉奴后,梧清如往昔祭日一般,轻步来到祭祀堂。 幽静祭堂内,香烟缭绕,烛火摇曳,映照出女子清雅绝俗的容颜。 她一身素衣,跪坐于蒲团之上,眼眸紧闭,檀口轻启,吟诵着诗经。 宋玉寻到她时,见梧清孤身一人,极其认真地替已逝之人祈福。 看着女子一副清冷认真的模样,宋玉报复之心渐起。 守寡多年,不曾再娶的痴情种么? 他缓步向前,学着梧清的模样,轻轻跪坐在她身旁。 梧清察觉到身旁的动静,却并未多言,继续专注于祈福。 突然,身旁男子的气息变得紊乱,他的脸颊渐渐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神逐渐迷离,竟露出一丝媚态。 他轻轻靠向梧清,声音微哑低柔:“大人......咳咳......玉奴......好热......” 梧清缓缓睁开眼,看到宋玉反常的模样,想来是今日有人给他下了迷药,药效在晚时发作。 她并未多言,准备将男子拦腰抱起带去看医师。 就在此时,当梧清微凉的手轻轻触碰到宋玉的脖颈时,宋玉不由自主地发出低低轻哼,声音中带着说不尽的诱惑:“嗯......好舒服......咳咳......” 他拉住梧清的手,引导她抚摸他发烫的脸颊,然后慢慢滑向锁骨。 “求求大人......咳咳,多摸摸玉奴.....” 宋玉的声音如同蛊惑,眼中泛起水雾,怜人心弦。 梧清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任由他握着她的手在身上游离。 “大人......可不可以......咳咳......吻吻玉奴......玉奴好难受。” 宋玉喘息着,红唇微启,目光迷离地望着梧清。 梧清依旧平静,淡声道:“乖,别闹了。”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宋玉的眉眼,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狗。 见梧清依旧坐怀不乱,宋玉微微起身,整个人朝女子身上靠 去。 本以为她会推开他,可她依旧没有动作,既不拒绝也不主动。 不过,只要不拒绝,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接受呢?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3节 宋玉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梧清并非像传闻般,对自己已逝夫郎有如此深的执念。 她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面对主动投怀送抱的诱惑,不还是无法抗拒。 以往,宋玉都是被动的那一个人,现下,他慢慢靠近女子的双唇,吻了上去。 梧清依旧不紧不慢,任由玉奴胡乱、笨拙地吻着她。 祭祀堂内,两人身影交织。 目的已达成,宋玉觉得无聊,想要退去,不知何时,梧清粉唇微启,轻轻探进了他的唇齿之间。 许久,宋玉竟被吻得有些失了神。 感受到女子的手从他宽袍中探去,宋玉有些不自然地提醒道:“大人......咳咳......这里是祭堂......” “嗯。” 梧清轻轻应了一声,动作并未停下。 “大人的前夫郎......咳咳......在天之灵可能......看到这一幕,会不高兴的......” “嗯。” 动作继续。 宋玉原本握成拳头的双手此刻微微颤抖,好似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 纵然是素来游刃有余的宋三公子,此刻也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忽觉身上泛起一阵凉意。 不知何时,他的衣带竟被女子悄无声息地解开,而他,竟毫无防备地完完全全暴露在她眼前。 “......” 宋玉有些慌乱地拉好衣衫,脸上泛起一抹绯红。 不过这抹红晕并非出自羞涩,而是隐隐的怒意。 他的身子,是要留给师姐一人的! 而梧清,竟然敢解开他的衣带,将他全部看了去! 宋玉咬牙,面色阴冷。 他一定、一定要将梧清,碎尸万段—— 宋三公子此刻恨不得一巴掌直接将眼前色胆包天的女子拍死。 而且她解衣带的动作如此熟练,就和她用剑时,行云流水,就连他都未曾察觉。 他狭长的凤眸中带着怒意,纤长的睫毛微颤,好似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掐死眼前的梧清。 见玉奴突然不说话,神色有些不自然,梧清停下手中动作,问道:“玉奴,你还好罢?” 宋玉回过神,勉强压下内心的怒意,强自镇定下来。 顷刻间,他又变回那个病弱男子,轻咳一声,柔声回应道:“嗯......咳咳,方才感觉全身一凉,一下子好了。多谢大人。” 梧清点点头:“即是如此,玉奴早些回房休息吧。” 她从头到尾,未曾有过多余的情绪,纵是发生那些事,梧清面色依旧平静。 她慢慢整理好衣裳,转身重新闭上双眼,继续吟诵起诗经,丝毫没有受到刚才情事的影响。 宋玉恨恨地瞪着梧清的背影,心中郁结难平。 他不曾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女子手下如此狼狈。 但此刻,他终归还是忍下了这口气,只能悻悻地转身离去,准备另谋他计。 宋玉在房中思索片刻,心中愈发地愤怒难平。 最终,宋三公子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将此气忍下,于是他迅速换上一身黑色衣衫,戴上面具,抽出腰间佩剑,杀气腾腾地朝祭堂方向快步而去。 微风拂过,梧清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杀意正逼近而来。 她缓缓睁开双眼,手握佩剑,走出祭堂。 月光洒落在两人的身影上,宋玉和梧清在庭院中对峙而立。 看到对方的装扮与先前那个落荒而逃的刺客如出一辙,梧清不禁轻笑出声。 她从容不迫地抽出长剑,剑锋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我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前来送命。” 面具下,宋玉冷嗤一声,随即运转起内力,准备一举将眼前的女子斩于剑下。 他从未如此动过真格。 今日,他一定要取了这贱人的狗命,砍了她的双手,挖了她的狗眼! 枝条轻摇,叶片飞舞,梧清与刺客已战作一团。 剑光如织,刀影交错,招招致命。 宋玉的剑招锐利狠辣,招招直指要害,全然不似寻常江湖打斗,更像是在发泄着滔天恨意。 他每一记挥斩,好似要将梧清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梧清能清楚地感受到刺客浓浓的杀意,如同一条竹叶青,蜿蜒缠绕在她周身,不死不休。 梧清手腕一动,长剑挥舞,与刺客碰撞。 宋玉剑势直击梧清,梧清眼神一凛,迅速向侧方跃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同时,她手腕一抖,直取刺客咽喉。 然而,刺客似乎早有预料,巧妙下滑,身形一矮,堪堪躲过了这一剑。 他冷笑一声,手腕翻转,剑尖直刺梧清胸口。 梧清心中一沉,这刺客的反应速度和预判能力实在令她惊叹。 来不及多想,只能以剑柄格挡,碰撞间发出一声闷响,强大的冲击力震得她险些握不住剑柄。 她后退一步,稳住身形,眼中寒意越深。 梧清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真气运转至极限。她不再躲闪,而是主动迎了上去。 两人你来我往,周围的树木都被剑气震得瑟瑟发抖,落叶纷纷飘落。 渐渐地,宋玉感到有些吃力,梧清的剑法看似轻灵飘逸,却暗藏杀机,让他无法轻易突破。 他开始逐渐露出败势,呼吸也变得微微急促起来。 听到这般大的动静,侍卫们举着火把,纷纷赶来。 “来人,有刺客——” 面具下,宋玉的脸因愤怒而愈发扭曲,他咬紧牙关,狠狠地骂了一句后,愤愤离去。 “还想逃?”梧清手指轻扬,足尖一点,朝着宋玉追去。 她探向宋玉的脖间,欲将其擒住。 然而,宋玉反应极快,身形微侧,本以为能够躲过,却不想梧清的手指竟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腰带。 只听一声轻响,宋玉的衣衫应声而裂,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 “你,给,我,滚——” 宋玉双眼通红,瞬间再次被激怒,一脚狠狠地踹向梧清。 梧清看到眼前一幕,微微一愣,一时失神。 挡下刺客一脚后,梧清脚步轻盈落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也不打算继续追向前。 第3章 美人计没使成她会是师姐吗 常傅看着面色铁青的宋玉,不知谁又把他惹着了。 思来想去,有生之年能气到宋三公子的人,貌似除了上一回提到的司法大人梧清,便再无他人。 想起那日听闻的传闻,常傅恍然大悟。 是啊,若梧清大人若真贪恋男色,又岂会守寡多年,至今未再续弦? 所以,纵然宋玉易容成梧清故夫的模样,也未必能叫梧清动心。 他又看了看宋玉,想到这些日子,他应该是同梧清在一起的罢,于是常傅猜测道:“你这是,美人计没使......” 话未说完,宋玉一掌直直朝常傅劈来。 “哎哟!”常傅惊呼一声,堪堪躲过,顷刻间,冷汗浸透衣衫。 若非他多年习武,反应敏捷,这一掌下去,少说也得重伤卧床不起,甚至性命堪忧。 常傅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他抬头望向宋玉,只见自家公子双眼赤红,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如今只要提起梧清二字,宋玉便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爆炸。 往日里什么温润如玉、处事不惊的翩翩宋三公子形象瞬间崩塌。 常傅看了他一眼,这梧清大人,到底对宋玉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竟让他如此失态? 单是武功不敌,尚不足以令他如此失控,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定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深仇大恨,才会令宋玉如此气急败坏,丢尽了往日风度! 良久,宋玉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声说道:“吩咐下去,十月北行,十大首领齐聚墨河,围剿梧清!” “什......什么?”常傅惊得手中的茶盏都险些落地,茶水溅了他一身。 他难以置信地重复道:“十大首领全部出动?就为了杀一个司法大人?” 如此兴师动众,简直闻所未闻! 要知道,就连宋玉亲手 报仇雪恨时,也未曾有过如此大的阵仗……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4节 看来,这梧清与宋三公子之间,必有深仇大恨。 罢了,宋玉既已决定,常傅也不打算多问,免得惹祸上身。 想起一事,常傅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了,三公子,您一直追查的那件事,已有眉目。” 听到此处,宋玉微微一颤,方才眸中阴霾瞬间一扫而空,此时眸中微微带光:“在哪?” 常傅皱着眉头,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破旧的图纸,轻轻叹了口气:“具体位置不明,地图上也没有标注,只能......” 他犹豫了一下:“只能我们慢慢探寻,以免错过线索。” “好,现下动身。” “三公子......”常傅欲哭无泪,他揉了揉疲惫不堪的眼睛:“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就算您现在过去,那人也未必醒着。您让我睡一觉吧,明日再动身,可好?” 他已经太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然而,宋玉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自顾自地拿起一件水蓝色长衫,又放下,拿起一件月白长袍,反复比较,眉宇间尽是纠结。 他轻声自语道:“常傅,你说,师姐喜欢艳丽一些的,还是淡雅一些的?” 他美眸流转,扫过无数衣袍。 看得出来,宋三公子十分重视这次的见面。 常傅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宋三公子的师姐喜欢什么,这......他上哪儿知道去?! 不过,他也庆幸自己不知道,否则,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他实在无法理解,自家一向精明强干的宋三公子,为何在面对感情问题时,会如此优柔寡断,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宋三公子俊美如玉,穿什么都好看。”常傅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打算小憩片刻。 宋玉却丝毫没有困意,他对着铜镜,精心打扮着自己,时而皱眉,时而展颜,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发簪,喃喃自语:“你说我这个造型如何?要不要换个更精致的发簪?” 他开始演练待会儿与师姐见面的场景,一遍遍地练习着该如何开口:“如果见到了她,我要说什么才好呢?” 他轻咳一声,试探着说道:“师......师姐,好久不见......” 镜中的他摇摇头,略显不满:“不行......太生硬了。” 随后,他又扯出一抹略带羞涩的微笑,再次练习:“师姐,我是宋玉!好久不见,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他再次摇摇头:“不行......太奇怪了......” 不知不觉间,常傅已经睡了个美美的安稳觉,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 他睁开眼睛,看见宋玉正襟危坐,面带微笑,胸有成竹,显然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二人骑着马,沿着山路缓缓前行。 “呼,终于到了!”常傅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抬头一看,却在看到匾额上的字后,浑身僵硬,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常傅已经感受到身后一凉,浓浓杀意渐起。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细想,便惊恐地结巴道:“你......你听我解释......我......我是无辜的!” 常傅慌乱地躲闪着,他知道,他如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因为,那匾额上赫然写着—— “徐清府”三个大字。 徐清府...... 那是司法大人梧清的宅邸! 而梧清的故夫,正是名唤徐清...... “常傅。”宋玉冷冷一笑。 他手执长剑,剑身寒光照着他此刻阴鸷的面容。 “拿师姐来戏弄我,很好玩,对吗?” 常傅欲哭无泪,眼见着长剑就要劈落,他猛地闭上眼睛,举起手中的地图,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常傅是疯了吗?!谁不知道你宋玉有病啊!我骗你一个有病的做甚?!” 他语气中带着绝望和些许无奈:“我是觉得自己活得太短了吗?去骗一个疯子?!” 随后,见宋玉并未落剑,他又急切地解释道:“这地图上就这么写的,我能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啊!” 许久,感觉到头顶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剧痛,见自己还活着,常傅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 他看到宋玉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长剑垂落,他整个人如同被凝固了一般,眼眸紧紧地盯着地图,双手微微紧握,指节泛白。 宋玉再次仔细地查看地图,他反复确认,地图上,确确实实是徐清府。 而这“徐清府”的诡异之处在于—— 府中几乎只有梧清一人居住。 她素来清冷孤傲,独来独往,极少有侍从陪伴左右,就算有护卫,也仅仅是在检查时才会短暂出现。 宋玉凤眸微闪,一个名字在他心中轻轻回荡—— 梧清...... 她......会是师姐吗? 这个念头忽然出现在脑海,令他呼吸一窒,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却发现自己有些紧张地大口喘息起来。 如果是的话,那他先前对师姐出手,极其大为不敬,简直就是粗鲁无礼! 而且他下手没轻没重,差点伤了她! 虽然没有打过...... 没有打过就算了,可他竟然还对她大放厥词...... 他一直将自己伪装成温润如玉、常人公子般的模样,目的就是为了日后不吓到师姐。 而他第一个恶语相向的人,却是梧清...... 因为他心里已经认定,总有一天,他会杀了她。 对一个将死之人,自然无需再伪装。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师姐...... 宋三公子眼中难得闪过一抹恐惧。 如果师姐因此而讨厌他,憎恨他...... 看到宋玉脸色一变,呼吸急促,常傅吓了一跳。 他顿时慌了神,连忙上前为宋玉把脉,一边紧张地呼喊着:“不是,三公子,你别死在这儿啊!” 几日后,梧清回到徐清府,一眼便注意到玉奴的反常。 往日里,玉奴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那双眼眸含情脉脉,时不时地凑上前来,嘘寒问暖,说着诸如“大人辛苦了”之类的讨好话语,甚至还会在她面前搔首弄姿,卖弄风情。 他那轻佻放肆的举动,虽然让她略感不适,却也习以为常。 然而,今日的玉奴却判若两人。 他远远地躲在角落里,偷偷地打量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好似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让他避之不及,行为举止也不再轻佻。 第4章 好想被师姐怜爱贱奴 一日,晨雾弥漫,宋玉轻轻推开门,来到后院,看到梧清在练剑。 梧清一袭白衣翻飞似云烟,好似与世间一切尘俗隔离,只余她与手中宝剑,剑光流转,动作洒脱,潇洒灵动。 偶尔一瓣雪白的梨花随风飘落,轻若飞雪,落在她的发丝或衣角,更添几分仙气。 宋玉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眸流露出几许痴迷。 好想,再让师姐,狠狠地踹他一脚...... 听到动静后,梧清收起长剑,转身向角落的玉奴走去。 “想试试吗?”梧清问道。 未等宋玉回答,梧清已经在他身后,轻轻环绕住他,抬起他的手,覆上剑柄。 那剑柄上,还残留着梧清方才的余温,令宋玉浑身一颤。 见玉奴手抖得厉害,梧清轻声安慰道:“别怕。” 她一手握住宋玉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他的双肩:“挺直。” 感受到梧清的手已悄悄移至腰间,宋玉全身酥软,大气难喘,甚至感到头有些晕眩。 见状,梧清收起长剑,微微退开:“许是这把剑太重了罢,可以换一把轻一些的。” 说罢,她转身朝其他里间走去。 宋玉紧张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宋三公子有些后悔。 他方才应该直接给师姐展示一套气贯长虹、石破天惊的绝技! 哪有手抖到剑都握不住的道理...... 师姐一定觉得他很无用...... 可是,万一展示了,岂不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暴露身份于他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万一师姐很讨厌别人骗她怎么办? 在宋玉懊恼万分之际,只见梧 清从案几上拿起一柄剑,递到他手中。 梧清递来的剑,剑身修长,剑刃并非笔直,而是略微弯曲。 剑柄简洁,没有繁复的雕饰,仅用浅蓝色的丝线缠绕,丝线磨损的痕迹依稀可见,是陪伴主人走过岁月的痕迹。 宋玉眼神一滞,呼吸也为之一窒。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5节 那把剑......他认得! 当年在玉剑山上,他身受重伤,气息奄奄,眼前只剩一片血色,最后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把剑,以及一道清冷女声。 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再回玉剑山,那里已成一片死寂,满目疮痍,血染山石。 他遍寻师姐的下落,调查了每一柄失踪的剑,唯独师姐佩剑不见踪影。 所以,他一直坚信,师姐还活着。 而此刻,如冥冥中自有缘分般,这把剑,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握在梧清手中...... 梧清......竟然真是失踪多年的师姐。 在师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她会成为京中的司法大人? “这把剑如何?” 见他眼神涣散,梧清唤道:“玉奴?” 宋玉回过神来,轻咳几声掩饰内心的波澜,随后缓缓握住剑柄,指尖触碰到剑身,忍不住道:“玉奴......很欢喜。谢谢大人。” 梧清轻轻颔首,随口说道:“嗯。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新剑,如若你喜欢,日后我再为你寻一把更好的。” 宋玉却摇摇头,痴痴地看着那把剑。 他将剑紧紧抱在怀里,好似获得了什么珍贵之宝,不愿松手。 “玉奴喜欢这一把......” 梧清点点头,不再多言。 见时候已到,她换上一件黑衣。 出门前,她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玉奴:“你若是在府中无聊,可以出门走走,不必拘泥于此。” 梧清的声音依旧清冷。 以往,纵然是金山银山摆在他面前,宋三公子也从未正眼瞧过一眼。 然而此刻,回到房中,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锭银子,生怕伤害到它。 片刻后,他将银子轻轻地举到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熟悉、淡淡的幽香。 宋玉眼神愈发痴迷。 那是师姐的味道...... 是师姐给他的银子...... 宋三公子觉得自己此刻,幸福得快要晕了过去。 片刻后,他才恢复冷静。 他取来一个精巧的小木匣子,将那锭银子小心地放入其中,轻轻扣上匣子,再将它牢牢锁上。 待他回到自己的阁楼,他要将这个小匣子,珍藏在藏宝阁里,放在最显眼、最高的位置! 晚时,宋玉立于门前,修长身影在夕阳下被拉长。 他静静地等待着,不时地看看天色,期待师姐归来。 片刻之后,熟悉的马车声响起,缓缓停在府邸门口。 他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眼中瞬间亮起光芒,唇角也微微勾起,正要上前,却猛地一滞。 宋玉看到梧清朝车帘中伸手,缓缓扶住另一个男子下马。 即使男子衣着简朴,却也无法掩盖他身上那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 其长相极其俊美,青丝也随身旁女子一样,高高束起,发带与梧清的竟是同一种材质、颜色,甚至连发髻的样式都惊人的相似。 两人站在一起,宛若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神仙眷侣。 纵然眼前男子再如何从简,也逃不过宋玉的法眼! 这男子从头到脚,打扮看似随意无意,实则心机至极。 不过,宋玉倒是认得此人。 当今圣上,凤晏。 凤晏下了马车后,一眼便注意到宅邸门前面如美玉的陌生男子。 他握着梧清的手紧了紧,随梧清走到门前时,凤晏看着宋玉,眼中寒意渐浓,语气有些冷:“他是谁?” 宋玉看着凤晏那瞬间阴沉下来的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看来这小皇帝,道行尚浅啊。 “奴......” 他正要开口,却被凤晏打断。 “朕问你了吗?”凤晏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悦,眉目间是掩饰不住的怒气。 多年来,梧清身边从未有过其他男子,如今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容貌与梧清逝世多年的故夫气质相似的男子,怎能不让他心生警惕? 若非梧清在此,他早就命人将这个碍眼的男子拖下去打死了。 听到对方自称“朕”,宋玉一脸惊讶,猛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玉奴见过陛下,先前是玉奴眼拙......” 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惶恐。 听到对方自称为奴,凤晏更是不悦。 梧清毕竟也是常人,多年未曾再娶,就算收个男宠消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语气酸涩,带着难以掩饰的嫉妒:“司法大人宁愿找一个低贱的陪床奴隶,也不愿要朕,对吗?” 他刻意咬重了“低贱”二字。 听罢,宋玉慌忙起身,像是完全不懂宫中礼仪一般,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凤晏的衣袍下摆,一脸无辜,紧张解释道:“不是的,陛下误会大......” “滚!贱奴!”凤晏本来就一肚子火,不敢对梧清发作,却将所有怒气都发泄在这个“碍眼”的贱奴身上。 凤晏一脚朝玉奴的腹部狠狠踹去,只见宋玉翻到在地,手臂在地上擦出一道血痕。 “啊......咳咳......” 宋玉轻咳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红晕,显得更加羸弱。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含泪,看着梧清。 梧清自然知道,凤晏就算杀了玉奴,她也无权干涉。 他为君,她为臣。 只不过她素来不喜这些事。 凤晏注意到梧清并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一向淡漠的神情中,此刻更添了几分清冷。 “陛下误会了,下官与玉奴并非是那层关系。”梧清说道。 见她开口解释后,凤晏强压下怒火,越过倒在地上的玉奴,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朕要吃你弄的醋鱼。” “好。” 二人进入宅邸后,宋玉冷笑一声。 醋鱼?这不就在赤裸裸地告诉梧清,他方才的动作,只是因为一时醋意,并非有意为之。 宋玉的眼神越发阴狠。 这个贱人,有什么资格,吃师姐亲手做的东西?! 回到房内,淡黄的烛光下,宋玉脸色苍白,病态的红晕攀上他的脸颊。 修长如竹的手上,一只极其小的蛊虫诡异而缓慢地蠕动,它的背部布满细小尖刺,细长的触角轻轻摆动,好似在感知周围气息。 宋玉一脸病态看着它。 用它对付凤晏,实在可惜。 可是,谁让那贱人自寻死路,敢去勾搭师姐呢? 就算凤晏是当今圣上,那又如何? 有他玉楼阁全力辅佐,再换一个,也并非登天之事。 师姐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所有想靠近师姐的人,都该死! 宋玉眼眸一动。 醋鱼,让他吃醋鱼! 等那贱人死后,他要将那贱人拿去喂鱼,一口一口地将那贱人活生生地吃掉! 想到不出片刻后,那贱人就要死去,宋玉眸中亮了亮,眼中的阴鸷逐渐被疯狂的喜悦所取代,病态的红晕更加浓重,几乎要溢出他的肌肤。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啊......实在是太幸福了......”他轻声低喃着。 很快,师姐又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这个念头如蛊毒般,让他兴奋,诡异的笑容几乎要爬上他苍白的面容。 然而,就在这痴狂即将彻底吞噬他的瞬间,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宋玉眼眸一动,迅速将掌心的蛊虫收回袖中,脸上的表情瞬间恢复平静,甚至还带上了几分脆弱的苍白。 他迅速调整好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受冤之人。 梧清推开门,看到玉奴蜷缩在角落,他的身躯瑟瑟发抖,低低的呜咽声带着难言的委屈。 梧清走到他身边,缓缓蹲下:“疼吗?” 宋玉猛地抬起头,眼圈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6节 他毫不犹豫地扑进梧清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不疼......咳咳。 .....”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气息紊乱。 “大人......大人......”他颤抖着声音,轻唤着梧清:“玉奴只是贱奴......咳咳,不值得大人......”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喘得越发厉害。 啊...... 被师姐抱着,他幸福得要晕了过去。 好想,好想被师姐怜爱...... 梧清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试图安抚他紊乱的情绪,让他缓缓平复呼吸。 待他稍稍平静下来,她才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那瓶中盛着金黄色的药膏,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她撩起玉奴的衣袖,为他上药,指尖轻轻触碰到他受伤的手臂,动作轻柔细致。 药膏涂抹完毕,梧清看着他,神情静如平湖。 “明日,你便离开罢。” 第5章 好疼了解师姐的一切 “阿清,这鱼味道依旧如昔,当真令人回味无穷。” 凤晏执筷夹起一块鱼肉,眼中满是赞叹之色。 他侧目看着身旁的绝色佳人,心中不由一阵悸动。 闻言,梧清说道:“陛下过誉。” 四下无人,殿中无声,凤晏心痒难耐,稍稍挪动身躯,向她靠去。 他低垂眉眼,收起威严,撒娇道:“阿清,喂朕一口可好?” 梧清微蹙黛眉,轻声道:“于礼不和。” 凤晏倒也不恼,他挺直腰背,继续说道:“朕命你,喂朕。” 梧清闻言,神色微微一动,轻叹一声。 她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缓缓送至凤晏唇边。 凤晏含笑接过,细细品味,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朕实在羡慕他。” 凤晏咽下鱼肉,眼中难以掩饰黯然:“纵使故去多年,阿清这般优秀之人,仍对他一往情深。” 此处所言之“他”,自然是指梧清的亡夫徐清。 凤晏执起玉杯,将烈酒一饮而尽。 酒气熏熏间,想到那贱奴的眉眼,他意味深长道:“只要有个与他眉目相似之人,阿清便会收留于府中。” 见梧清不语,凤晏唇角微扬,审问道:“你当真未曾与那贱奴有过逾矩之事?” “看那小厮便是那等下贱至极,善于在主子床榻之上卖弄风骚的贱奴。” “他可曾经常勾引于你?” 梧清始终未曾抬眸,待用膳完毕,方才轻声提醒道:“陛下,您醉了。” “朕怎会醉......”凤晏口中呢喃,将头轻轻靠在梧清的肩上。 他目光迷离,开始回忆往事:“昔日,你拒绝朕,言道不愿与众多女子共侍一人。” “这么多年,想了想。其实,阿清,我亦可......”认你为妻主。 凤晏已不再自称“朕”,而改口唤“我”。 然而,他后半句话尚未出口,一壶冰冷的酒水便从上方倾倒而下,将凤晏淋得浑身湿透。 “啊......抱歉,陛下,咳咳,玉奴并非有意......” 宋玉面露慌色,急忙从袖中取出一方粗布,那布上还沾染着方才擦拭书阁时沾上的灰尘。 他刻意挡在凤晏与梧清之间,将二人隔开,手忙脚乱地为凤晏拭去身上的酒水。 在擦拭的过程中,宋玉不经意间露出手臂上一道新愈的伤口,那伤口上还残留着些许金黄色的药膏,在烛光下泛着微光。 凤晏眼神一紧,死死盯着宋玉手臂上的伤痕。 那药膏的色泽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赠予梧清的珍贵药膏,价值连城。 虽说梧清向来不在意身上留疤,但凤晏一直坚持,阿清那如玉般的肌肤上不该留下半点疤痕。 可如今,她竟将这等珍贵之物用在这贱奴身上! 凤晏额间青筋暴起,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方才梧清做醋鱼时,定是抽空去寻这贱奴,为他上药安慰的画面! 他恨恨地看向梧清。 表面上一脸淡漠,实则心中欢喜这与徐清有几分相似的贱奴! 还说未曾碰过那贱奴,他们定是日日夜夜,都在行男女之事罢? 凤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顾不得君王威仪,一把抓住宋玉的手腕,狠狠地按在那道伤口之上,仿佛要将其嵌入肉中。 “咳咳......好疼......” 宋玉眉头紧蹙,发出一声低吟。 他微微侧脸,故意让梧清看到他面露痛苦之色的俊美容颜,与面色微微抽搐的凤晏形成鲜明对比。 对,就该如此!愤怒至极,越气愤越好! 让师姐看看这人如今丑陋的面貌! 只需再过片刻,那蛊虫便会爬上这贱人身躯。 想到凤晏即将命丧黄泉,宋玉几乎难以抑制内心的快意,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又急忙压下。 就在那蛊虫蠢蠢欲动,即将探出之际,身后却忽然传来梧清的声音。 “玉奴。” 宋玉闻声微微一愣,手上动作顿住。 “退下。”梧清语气淡漠,却不容置疑。 那蛊虫仿佛有灵性般,感知到喂血之人的心意变化,竟又悄然退了回去。 凤晏一把推开玉奴,转身看向梧清。 他本欲开口斥责,可对上那双清冷如水的眸子,所有狠话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气憋在胸口,凤晏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推翻案几,珍馐佳肴顿时散落一地。 他二话不说,甩袖而去,留下一片狼藉。 梧清无奈地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她正欲追上凤晏,却见那倒在地上的玉奴竟匍匐着爬向散落的饭菜。 “大人......咳咳......做的,不能浪费......” 宋玉声音沙哑,双手颤抖着捧起地上的菜肴,不顾尘土,直接送入口中。 许是吃得太过急切,肉汁沾染在他苍白的嘴角。 他缓缓抬眸,带着几分媚色,眼角微红,看向梧清。 宋玉慢慢地伸出舌尖,舔舐着嘴角的汁水,动作暧昧诱惑。 “好吃......咳咳......” 宋玉的手不慎碰到散落一地的碎瓷,顿时被划出一道血痕。 “唔......好疼......”他轻呼出声。 梧清看着他,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凤晏离去的脚步。 她缓步来到玉奴身旁,半膝跪下,轻轻地抬起他的手,随后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细心地为他擦拭伤口。 “怎么这般不小心。”梧清轻声责备。 “想吃的话,我再为你做便是。落在地上,不干净。” 后来,梧清真的重新给他做了一条醋鱼。 “吃完后,便离开罢。”梧清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 宋玉并未直接回应这句话,而是从一旁取出两副骰碗:“大人可曾玩过?” 梧清摇摇头:“未曾,只是见过。” 她想起往日办案时,曾在烟花之地见过他人玩这游戏。 比试者摇动骰碗,以点数大小决胜负。 至于奖励,可为钱财,亦可为其他。 “玉奴可以同大人一起‘玩’吗?” 宋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暧昧,那个“玩”字微微上扬,意味不明。 梧清静静地看着他,沉默片刻后,点点头:“你想玩什么?” “玉奴,想听听大人的真话。”宋玉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梧清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她半靠在一旁,修长腿微微勾起,动作不失风情。 随后,她拿起骰碗,慢慢摇晃起来。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7节 作为习武之人,若有意为之,控制骰子点数并非难事。 然而梧清并无此意,只是随意地拨弄着。 宋玉也拿起骰碗,开始摇晃起来。 他玩得多,经验丰富,即便不用内力,亦掌握些技巧。 果不其然,第一把亮数时,宋玉的点数明显更大。 “你要问什么?”梧清问道。 “大人不接受圣上,是因为......咳咳......”宋玉欲言又止,担心触及梧清的伤痛,未将故夫之名道出。 反倒是梧清,知晓他要问什么后,直截了当地答道:“不是。” 第二局结束,骰子停止转动,宋玉的点数依旧胜出。 “那大人,为何没有接受圣上?”宋玉继续追问。 毕竟,在宋玉看来,攀附权贵之人,便如同攀 登高峰。 寻常之人攀上了,便可俯瞰众生,想要做什么事,都能便利许多。 更何况,据他暗中打探到的消息,这些年来,凤晏对梧清宠爱有加,且只独宠她一人。 一个位高权重,相貌俊美,心中只有一人的男子,多年呵护,怎会不让人心动? 除了放不下故夫徐清,宋玉实在想不出梧清为何对凤晏无动于衷。 梧清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倒也坦诚,直接道出与传闻中截然相反的话语。 她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骰碗,慢声道:“权贵之人,丢弃时,比较麻烦。” “我不喜欢麻烦。” 宋玉眸色一动。 师姐......好美。 梧清再次拿起骰碗,开始轻轻晃动。 宋玉看着她的举动,眼中的痴迷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师姐,好实诚...... 都第三局了,她还不作弊。 亦或者,对了解玉奴一事,梧清并不在乎输赢。 宋玉挑挑眉。 可是他不行啊。 他好想,好想了解师姐。 从身到心,从里到外,一寸一寸...... 梧清看着骰子停下,知晓自己的点数又不敌玉奴后,轻叹一声,感慨自己运势不佳,随即伸手拿起一旁的玉樽。 烛火下,酒液在樽中荡漾,她将玉樽举到唇边,轻抿一口,酒香在唇齿间氤氲。 “问罢。”梧清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 这一次,宋玉没有将问题很快抛出,而是缓缓移动身子,爬到梧清身边,随后跨坐在她的身上,双手撑在她的两侧,慢慢靠近。 他们的唇几乎要触碰,宋玉的呼吸轻轻拂过梧清的脸庞。 “那大人觉得,玉奴,是麻烦吗?” 梧清没有回答,而是抬起他的下巴,将他微微拉近后,轻轻吻了上去。 两人的唇瓣相触,舌尖缠绕。 片刻后,梧清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如同上次般,解开他的衣衫。 身下男子青丝散开,白玉肌肤,肌肉紧实,竟无一处赘肉。 梧清的指尖在宋玉身上游走,唇从他的唇瓣开始,缓缓移向脖颈,再到锁骨...... 宋玉沉醉其中,正当情到浓时,他听到梧清轻唤一声。 “玉奴。” 这二字让宋玉瞬间从醉梦中惊醒。 他眼中的醉意渐渐退去,意识稍微清醒了几分。 不行…… 师姐要唤的名字,应该是宋玉才对。 是那个高高在上,无数珍宝都换不来,不可一世的玉楼阁宋三公子,宋玉。 而非低贱的玉奴。 师姐理应捧着他真实的面容,眼中只有他宋玉的影子。 而不是此刻与她故夫徐清有七分相似的容貌。 他为师姐守身如玉,视若珍宝的第一次,应在黄金万两打造的爱屋中完成,始于真挚情意。 而非在那贱人弄得一片狼藉之地,出于一场轻佻游戏。 “大人,玉奴......怕疼。” 梧清看着他,眼中难得浮现一抹罕见的柔情。 她伸手轻抚宋玉的发丝,轻声哄道:“我轻一些,不会疼的。” “大人......”宋玉喃喃低语,眼中犹豫不决。 梧清感受到他的迟疑,温声道:“不想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好。” 宋玉抿抿唇。 犹豫片刻,宋三公子觉得,反正拒绝师姐的是玉奴,不是他宋玉,师姐应该不会生他的气罢...... “不想。” “好。”梧清点头应允,眼中欲色虽未褪去,却也不勉强。 她缓缓起身,拿起一旁的披风,轻轻为玉奴盖上,随后,准备转身离去。 “师......”宋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一急,差点脱口而出,连忙改口。 “大人,咳咳,夜深露重,您......要去哪儿?” 梧清停住脚步,回首望向他:“去处理些事。你先回房中休息。” 语罢,她再次转身,却感到裙摆被人拉住。 身后的男子愈发紧张,声音中带着微微颤抖。 此刻,顾不得师姐大晚上要去处理什么事,宋玉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生气了吗?” 宋玉跪坐在地,双手紧紧抱住她的双腿:“可不可以不要赶走玉奴......” “别多想。”梧清的语气依旧温柔,却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意:“如若你不怕死的话,想留便留。” 说完,她转身离去,裙摆从宋玉手中滑落。 宋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自然明白梧清话中之意。 凤晏已对他心存芥蒂,若他执意留在梧清身边,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日后,就算凤晏真的要当着梧清的面取他性命,恐怕梧清也不会出手相救。 不过,那又如何? 且不说他不惧凤晏,近来,他也已改变主意。 宋玉自然是不愿以玉奴这个身份留在她身边太久。 万一师姐真的对这个身份动了情感,他会疯的! 他会以玉奴的身份,细细观察,了解师姐喜欢何物、讨厌何物。 了解师姐,一切的一切! 之后,他将以宋三公子的身份出现在师姐面前。 那时的重逢,将如同上天安排的巧合般,让师姐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他要让师姐觉得,他就是她的命定之人,如同早已注定的姻缘,终于在茫茫人海中相遇。 想到此处,宋玉不禁失声笑出。 笑声渐歇,宋玉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地面,只见那被凤晏掀翻的醋鱼静静躺在那里,鱼肉散落一地。 宋玉眼眸冷了几分,他缓缓走到那醋鱼身边,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 宋玉闭上眼,好似能从这味道中感受到师姐的温柔。 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 随后,宋玉一块接一块,将那醋鱼尽数吞下。 每一口,他都吞得小心翼翼,生怕浪费了师姐的心意。 即便鱼肉已经沾了尘土,他也毫不在意。 第6章 夜不归宿有事有事,原来是这些事!…… 青石木阁间,微风带来檐下灯笼的轻晃,女子一袭白衣,坐于廊下,乌发挽起,点缀朱花,宛如画中仙。 她身前横陈古琴,轻抚琴弦,缓缓调音。 她身侧,一名青裳男子盘膝而坐,神情专注。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8节 他试探性地拨动琴弦,却因不熟练而错了音节。 梧清嘴角漾开浅浅笑意,低声道:“心静如水,手随心动。听自然之音,再随其意。” 她微微前倾,指尖轻覆于玉奴手背,缓缓引导其动作。 二人相处愈发亲密,好似一对琴瑟和鸣的夫妻。 梧清会教他品茶论道,偶尔早时归来,会同他一起漫步庭院,欣赏落日余晖。 不知不觉间,夜色渐黑,宋玉正坐于书案旁,眼神沉静,手中执笔,缓缓落墨。 “三月初一,晴。今日同师姐共同赏花,师姐说她最喜爱粉白相间的一株......” “三月初五,师姐今日外出,直至深夜未归。” “四月初三,师姐买了莲子糕。” “四月十六,师姐又一次彻夜未归。” 窗外风拂檐角,带来暗香,伴随远处隐约的虫鸣与流水声,男子停笔,目光略有些恍惚。 师姐今日又夜不归宿了。 出于对梧清的信任,他并未亲自跟踪师姐,去追查师姐为何不归。 只是会偶有不忍,夜深人静时,望着梧清的画像,他会忍不住多想。 正当宋玉快要沉沦这些时日的柔情时,凤意将他拉回现实。 “玉郎,为何这么久,你还没有将梧清杀了”凤意吹了吹茶盏,轻抿一口后,继续说道:“本公主记得,你以前可不喜欢让本公主等得太久啊。” 宋玉沉思片刻,觉得凤意说得有些道理。 他不能让师姐等太久。 “不杀便不杀罢......”凤意斜睨着陷入沉思的宋三公子,随即用食指挑起他的下颌,语带暧昧:“怎么连公主府都不来了” 宋玉微微退开,语气平淡:“近日阁中事务繁忙。” “哦?宋三公子的意思是,二姐姐的事,比本公主重要,对吗” 见宋玉沉默不语,凤意缓缓拨弄着他洒落在胸前的一缕青丝:“本 公主不是说了吗,事成之后,北凤令,宋三公子想怎么玩,便怎么玩。” 提到北凤令,宋玉眼中微微一动,凤意见状心下大喜,以为能够再次将这个男子牢牢把控。 可谁曾想,男子淡声道:“不必了。” “宋玉,你什么意思”凤意不由得眉头微皱。 “玉郎的意思是,以后不来公主府了。”宋玉温和地笑道。 “北凤令你也不要了吗”凤意咬牙切齿,继续追问。 “不要了。” 宋玉起身,微微颔首:“玉郎还有事,先行告退。”语罢,转身离去。 谁知凤意心下一软,竟有些舍不得这个花言巧语、温润如玉的三公子。 她急忙追上前,从后面轻轻环抱住宋玉的腰身,低声道:“本公主错了。本公主不该管你太多,日后你喜欢去哪,便去哪。” 见宋玉欲走,凤意心下一慌,急忙挽留道:“不要离开我,好吗” 见他不说话,凤意又退了一步:“待北凤令到手后,我会给你的。” 宋玉微垂双目。 三公主开出的条件诱人至极,他花费了不少心思才将她圈在手心,为的正是能得到那北凤令。 若是现在就这样离去,之前的种种努力岂不是白费 这是向来好利的宋三公子无法接受的事。 他是一个付出,便一定要得到回报的人。 可是...... 宋玉想到梧清。 可是,他马上就要和师姐重逢了啊。 他怎么能在与师姐重逢时,与其他女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哪怕是逢场作戏...... 与师姐重逢的宋玉,一定要是冰清玉洁的,是毫无污点、干干净净的宋三公子。 只有这样,日后同师姐在一起时,才会被师姐珍之爱之。 凤意感觉到双手被拉开,男子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凤意一步步后退,从未有过的滋味爬上心头。她双手紧紧攥住衣襟,眸中皆是恨意,看着那薄情郎的背影。 回到徐清府时,宋玉看到梧清正在门前等待。 今日,她并未束起高马尾,而是将头发梳成一个松散的低发髻,发髻位置偏向一侧,以一支木簪固之,一缕长发自然垂于肩侧,增添几分柔美温婉的气质。 宋玉微微一愣。 师姐......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与师姐重逢。 回到房中后,梧清伸出双臂,将玉奴拦腰抱起,随即在床榻边缓缓坐下,将玉奴跨坐在自己的双腿之间。 宋玉感受着梧清的温热,看着越发靠近的容颜,心中不由自主地狂跳了起来。 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一刻,梧清温声问道:“去哪儿了” 宋玉轻抚上梧清的脖颈,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酒香:“随意逛了周边......” “嗯。可还习惯?” 宋玉点了点头。 见梧清慢慢靠近,宋玉的眼神却渐渐变得犹豫起来。 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宋玉开口:“大人,玉奴......想要自由。” 他已经思虑太久、权衡再三。 梧清待玉奴极好,宋玉怕提出时,师姐会因此而伤心,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让师姐难过了怎么办...... 所以,宋玉决定,如若提出时,师姐只要稍微挽留一句,亦或透露一丝不舍,那他就不要宋玉这个身份了,而是以低贱玉奴的身份,一直陪着师姐。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梧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个好字。 她并未多问缘由,也未流露丝毫不舍之情。 回到玉楼阁后,宋三公子有些失落。 为何师姐一句话也不问? 问他为何要离去,为何不愿留下。 他躺在榻上,轻轻捏了捏那个先前用针线缝制的小师姐。 但转念一想,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不问也好,这样就能让宋玉这个名字在师姐心中占据更多的位置。 想到这里,宋三公子的心郁立刻解开。 就在他沉浸在美好的设想中时,门外传来常傅的呼唤:“三公子。” “进。”宋玉应声。 常傅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密件拿紧,面色有些许紧张。 “此前公子让查的司法大人一事,有了些线索。”他说着,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宋玉,试探着他的情绪。 见宋三公子神情愉悦,常傅也稍稍放松了些,于是走到案几旁坐下,继续汇报:“据说梧清大难不死,捡了一条命后,便开始修习无情剑道。” “什么?”宋玉起身,眼神复杂。 无情剑道,亦如其名,修习者舍弃情意,性情薄凉。 加之天赋,越是无情之人,剑术越为高强。 然而,修习此门派的人,还有另一个特点。 那便是,重欲。 由于无法感受到丝毫情感,他们便会本能地寻求**上的快意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且越是修为高强之人,越是难以戒除这种欲望,甚至如中毒般无法自拔。 宋玉不由沉思。 他与师姐交手时,可以判断,师姐修习已达一定境界。 可若是如此,为何多年来,她只与徐清相伴? 难道,师姐真的,只有徐清一人吗? 就在宋玉沉浸在自己的猜疑中时,常傅打开手中的密件,开始念起上面的内容。 然而,就在念到某处时,他猛地呛住了茶水,手也开始不住地颤抖,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继续念。”宋玉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中颇有几分不快。 他隐隐有所预感,却又不愿相信。 常傅看着手中的密件,又望了望宋三公子阴沉的面色。 他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这内容,他可不兴念啊...... 谁知道他念出来后,会不会死状凄惨...... “常傅。”宋玉有些不耐。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9节 “咳咳。”常傅小心地将密件收好,放在案桌上:“我突然想到有些十万火急之事不可耽搁,三公子你自己看吧。” 说完,常傅连滚带爬地逃离玉楼阁,快马加鞭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行至半路,依稀能听到玉楼阁动静极大,常傅擦了擦额间的冷汗,不由松了口气。 看来宋三公子已经看过了那封极其恐怖的密信。 常傅不禁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逃离现场的选择实在是太正确了。 玉楼阁内,摆设散乱,案几碎裂,一片狼藉。 宋玉面色阴沉,死死盯着那封密信,好似有什么深仇大恨般。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竟让向来冷静沉着的阁主生气至此。 宋玉望向藏宝阁最高处那个精致的小匣子,眸光闪了闪。 那匣子向来是他最看重的东西之一,此刻却成了他发泄怒意的靶子。 他一把抓过匣子,好似抓住那个风流成性的女子般,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恨不能将它粉碎。 可就在即将将它摔碎的瞬间,他又有了几分犹豫,心中不忍。 许是气急攻心,他的嘴角竟溢出了几缕淡淡的血痕。 他的目光,又再次落在了案几上的一封密件之上。 密件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些不堪入目的细节,令他越看越是心痛欲绝。 “三月初五,司法大人夜宿辛山一男子屋中。” “四月十六,司法大人与月家小公子同处一屋,几个时辰未出房门。” ...... 这些字字句句无一不在刺痛着他的心。 难怪她总是有几日夜里迟迟不归,原来竟是有这些私事缠身! 越看越刺眼...... 好啊! 好的很! 有事有事,原来有的是这些事! 只见宋三公子面色惨白,极为俊美的容颜却因愤怒而略微扭曲。 他薄唇微微紧绷,比寻常更添几分病态的美感。 “梧清,你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第7章 不能怪师姐守身如玉 常傅离开数日,忽而心生不安。 想到自家公子的气量,常傅生怕宋玉气性难平,会闹出什么性命来。 于是,他又快马加鞭赶回玉楼阁。 未步入阁中,便听得一阵慌乱之声。 阁中之人顾不上责备,满脸焦急:“常公子!您若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去请太医了!宋三公子他......他气晕了过去!” 常傅闻言,心下一 沉,快步入内,见房内几案翻覆,茶盏碎了一地,而那素来玉面俊秀的宋玉,此刻毫无血色,昏厥在榻上。 他立刻上前探了脉息,见尚有微弱气息后方才松了口气。 几日后,宋三公子终于醒了过来。 他醒后,依旧神色萎靡,目光呆滞,似乎丢了魂魄一般,整日枯坐窗前,一言不发,甚至连一口饭都不愿意动。 常傅实在看不下去,双手叉腰,轻叹道:“这司法大人也真是的!我们冰清玉洁、翩翩如玉的宋三公子为她守身如玉多年,她竟然......竟然做出此等龌龊之事!” “实在是叫人心寒!” 常傅这话虽有几分调侃,却带着明显怒意。 见宋玉依旧病恹恹的模样,常傅想拍桌案,无奈见桌案已碎得不成样子。 于是他一把拍到墙上,作出痛心疾首之状:“真是不知好歹!罢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咱们宋三公子这般绝世风流,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何必吊死在那梧清一棵树上!” 然而,他这番话非但未能劝解宋玉,反倒像揭了他的伤疤。 宋玉轻咳几声,面上浮起一抹薄红,嘴角又沁出鲜血。 他抬袖胡乱擦了擦,眼眶微微泛红,像是不被人珍惜的孩子般,可怜兮兮。 常傅看着宋三公子,生怕自家公子下一刻就要哭了出来。 他话已说到这份上,宋玉仍旧不肯放下那梧清半分,难以自拔。 常傅叹了口气,扶额思索片刻。 转念一想,罢了,劝三公子放下,实属难如登天。 既然如此,那不如劝他早些接受好了,莫再自苦。 于是,常傅清了清嗓子,略一沉吟,方才开口:“不过嘛,这话又说回来......”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瞥向坐在窗前的宋玉,见他虽面色冷淡,却眉间微动,便知此话还是引起了几分波澜。 常傅又继续缓缓说道:“我觉得吧,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师姐。” “你不妨仔细想想,当年你师姐惨遭灭门之灾,若非命硬,恐怕早就香消玉殒,哪还有今日能与你对话的机会?后来她得以修习无情剑道,那本就重在斩断情意,保全性命。” 他语带惋惜,言辞间似是在替梧清打抱不平:“修习无情剑道者,本就身不由己。公子也别嫌我啰嗦,我实在以为,这事不能全怪司法大人。” 常傅见宋玉眼底动容之色微显,便趁势说道:“试想一下,若非如此,你师姐自然会如你一般,为你守身如玉。可惜,是剑道改变了她,这并非她本意。” 宋玉虽未开口,眉头却已松开几分。 常傅见状,心下松了一口气,继续循循善诱:“再退一步来说,如今你师姐未曾与真正的你相遇,又怎会知晓你的心意?而且公子你......你也不是全无过错吧?” “你以玉奴身份欺她瞒她,还曾设局欲取她性命,如今却反过来怪她,这是不是……嗯,稍稍有些不妥?” 话到此处,常傅将声音压低,虽言辞委婉,然言外之意再明白不过:自家公子未免管得太宽了些,人家还未和您在一起呢,您便像人家名正言顺的正经夫郎般争风吃醋。 当然,这句话常傅自然是不敢直言的,只能在心中暗暗嘀咕。 他抬眼观察宋玉的神色,只见他眉头微蹙,面露纠结之意,竟多了几分难得一见的愧色。 “唉......” 常傅轻叹一声,换了个语调继续道:“若梧清能早些遇到您这般怀珠韫玉的翩翩佳公子,哪里还会旁顾他人?说到底,还是天命弄人,叫她晚一步遇到了您。” 宋玉听得此言,抬眼望向常傅,声音低哑:“为何不会旁顾他人?” 常傅听罢,又再次捶墙:“哎呀!我们玉楼阁的宋三公子如此玉质金相,举世无双,哪里是外头那些李家大公子、张家小公子能比的?” “在公子面前,他们简直连个屁都算不上!司法大人若见到您,眼中自然再容不下他人!” 宋玉微微一怔,随即神色稍霁,似乎被这番话打动。 他低头沉思,良久,方才轻声道:“是啊......我怎能怪师姐呢?” 若怪,也该怪那些人勾引师姐! 听得此话,常傅总算松了口气,见他神情间不再那么死气沉沉,顺势端了膳食上来,一边劝道:“公子,虽然您确实是举世无双的佳人,但这不吃饭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您不吃不喝又伤心数日,面色都变得不如从前了。” 宋玉闻言,眉头一紧,面露几分紧张:“不如从前?快,给我镜子!” 常傅忙将铜镜递上,宋玉低头细看,镜中之人依旧完美得无可挑剔。 但常傅却啧啧两声,硬是鸡蛋里挑骨头:“公子您看,您这面色比往日苍白了几分,眼下还多了几分青影,若再这样下去,怎能以最完美的姿态与师姐重逢?” 宋玉一听这话,顿时面露懊恼,立刻放下镜子。 纵然毫无胃口,他仍强忍着将膳食一口口咽下,好似在进行一场关乎生死的修行。 “你说的对。”他低声喃喃:“我要以最完美的状态出现在师姐面前,绝不能有任何差错。” 几日后,常傅见自家公子整装待发,神色清冷,似要出门。 他连忙上前拦道:“三公子,您身体尚未痊愈,这是要去何处” 宋玉缓缓抬眸,清隽的面容染着一丝冷意。 他步伐未停,言语淡淡,宛如寒玉碎落:“我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让小的瞧瞧”常傅闻言一愣,连忙追问。 “心里不舒服。” 此言一出,常傅顿时语塞。 他能医伤理病,却唯独对心病无能为力。 正寻思间,他却见宋玉唇角微扬。 常傅有些好奇:“公子可是已有解决之道” 宋玉嘴角轻轻一勾:“嗯。” “哦?那是何法?”常傅来了兴趣。 宋玉眸中寒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笑意。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将他们都杀了。” 常傅一怔,无奈感慨,果然是宋三公子的作风。 这话若是别人说,常傅定然以为是戏言,可若出自三公子之口,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宋玉轻拂衣袖,语气冷然却又理所当然:“把他们都杀了,我心里就舒服了。我舒服了,身体自然会痊愈。我痊愈之后,便能去见师姐了。” 当日,宋玉来到辛山一处。 此地背山面水,流水潺潺,周围青翠如洗,四下寂寥无声,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0节 他面色清冷,目光落向前方那间隐匿在翠绿之中的小屋。 屋内,一人正专注烹茶,忽听门外动静,不由露出几分惊喜之色。 他急急掩开门,正欲迎上前,却见来者并非熟悉之人。 然而,当目光落在陌生男子的面容时,他微微一愣,随即生出几分失落与微不可察的嫉妒。 男子一袭清雅蓝色长袍,辅以深浅交织蓝纹,尽显温润如玉的气质。 他的腰间系着一条黑色宽带,腰带上用银丝勾勒出复杂的云纹图案,低调且不失细节,一看便是大户人家。 见他面露嫉妒之色后,男子唇边微扬的弧度带出清雅的笑意。 绿奴从未见过如此姿容绝伦之人。 不知为何,心中怯意莫名涌上心头,绿奴低声试探问道:“是大人派你来的吗” 宋玉眼神淡漠,微微颔首:“嗯。” 绿奴勉强一笑,连忙躬身让路,将宋玉请进屋内:“既然如此,公子快快请进。是绿奴招待不周了。” 两人入内落座,绿奴动作娴熟地烹起茶来。 茶香氤氲,隐隐透着一抹清幽的香气,正是梧清最喜的碧螺春。 绿奴看向沉默寡言的男子,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宋玉。” 绿奴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传闻中玉楼阁的宋家三公子,他还是听说过的。 他不知大人为何会和这等人物扯上关系。 然而,绿奴面上却不显分毫,恭敬行了一礼后,笑着说道:“原来是宋公子。” “敢问公子,不知大人唤您前来,所为何事” 宋玉不答,只是缓缓打开身旁的食盒,缓缓看向他。 绿奴见状,并未多想,以为是梧清给他一些惊喜,他心中微喜,忍不住说道:“ 劳烦公子此行。只是,如若可以,绿奴可否恳请公子回去时,能否替绿奴向大人带一句话?” 绿奴面色微微一红:“绿奴,很想大人。” 想到对方身份尊贵,绿奴面露愧意:“如果公子很忙的话,也,也不用麻烦。” 宋玉仍是不语,只是目光微垂,像是未曾听见一般。 绿奴虽感异样,却不敢多言,正低头用膳时,未察觉一只细小的蛊虫已悄然攀上了他的脖颈...... 第8章 所又为何要将自己完好无损奉献给师姐…… 绿奴双目渐渐空洞后,宋三公子才缓缓开口:“写一封信,我念,你写。” “是。”绿奴声音呆滞,好似傀儡般愣愣执笔。 待信写罢后,宋玉修长的指尖轻敲桌面:“你与她是如何相识的?” 绿奴神色木然,缓缓道:“大人当年去音盈楼办案,碰巧绿奴被人逼迫,幸得大人出手相救,绿奴便随大人离开,自此跟随在大人左右。” 闻言,宋玉薄唇轻笑,语气中透着几分讥讽:“我那师姐还真是心怀天下,竟想给每个可怜的狗一个家。” 说到此处,宋玉终于装不下去,笑容敛起,语气也不由冷了几分:“你是如何勾得她的” 绿奴继续道:“绿奴在音盈楼卖艺不卖身,大人喜欢听绿奴弹曲。” “她最爱听哪一曲” “绿奴自创的一曲,名为梧桐。” 梧桐梧桐,凤栖梧桐。 “弹一遍。” 绿奴垂首应道:“是。” 曲始,起音如春风拂柳,细腻柔和,好似轻声唤醒听曲之人的心扉,低吟浅唱间满是试探。 随后琴弦一转,一浪高过一浪,层层叠叠诉说着不加掩饰的热烈爱意。 尾音渐缓,一滴露珠滑入清潭,余韵悠长不绝,仿若低语不悔、漫长等候。 然而曲毕后,宋玉冷冷丢下一句:“难听。” 随即,他眸光微沉,耐心已所剩无几:“她喜欢睡床里还是外” “外。” “她最敏感的地方是何处?最喜欢碰你哪里?” 绿奴还未回答,身子便忽然一软,好似被抽尽气力,双眼一闭,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地上。 片刻后,他面色惨白,皮肤干枯凹陷,整个人好似被吸干了生机,死状骇人。 宋玉取出一方洁净的丝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动作从容优雅,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随后,他目光落在屋内的床榻上。 他缓步走近,轻轻地躺在外侧,手指轻触那尚存余温的床褥,鼻间仿若还残留着梧清身上的淡淡清香。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她压在自己身上的模样...... “嗯......师姐......” 情欲渐浓,他只觉浑身燥热,下腹一阵胀痛。 宋玉微皱眉头,抬手想要安抚,却在手指触及时猛然顿住。 “不行......”他低声喃喃,声音中满是克制。 “我要将自己......完好无损地奉献给师姐。” “师姐......” “好难受,师姐......” 数日后,梧清踏入那处幽居,眼前情景令她步伐微顿。 屋内早已空空如也,唯余几缕淡淡的檀香。 房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桌案上仅静置一封信件。 信纸洁白无瑕,端正地摆放在那处,似在等候某人拆阅。 然而,梧清未曾拆开,因为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一路风尘仆仆,梧清追至月家时,发现院落空空,门庭荒芜,方才得知月家早已移居它乡。 情欲缠绕,久久未解,梧清心底罕见地泛起几分躁意。 这样的情形并非初次,毕竟无名无分,一直在等她,有时绝望了,自然就离开了。 护送陛下北行的日子临近,梧清已无暇再去寻人解欲,只能靠药物压制一二。 她揉了揉眉心,轻叹道:“但愿此行顺遂。” 十月霜降,玉楼阁内檀香缭绕,宋玉一袭白袍,衣料光滑如雪,毛裘顺着衣领自然垂下,愈发衬得他修长挺拔。 他的面上敷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珍珠膜,好似透明轻纱贴合在肌肤上,肤色润如白玉。 片刻后,宋玉手执一面铜镜,细细将其从面颊上取下,看着镜中之人一双凤眸透着不染尘埃的清冷之气,鼻梁高挺秀雅,唇形薄而匀称,唇角带着寒意微微下敛,却又因唇色嫣红而平添几分魅惑。 “果然气色渐佳,师姐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他轻声自语,目光一转,落在桌案的文书上。 这些日子以来,宋玉已经精心设计了几场“巧合”来与师姐在不经意间相遇。 未几,他收敛笑意,侧头唤道:“常傅,阿一为何还未到?” 今日乃玉楼阁阁主与十大首领齐聚商议要事之日,事关重大,一人不至已属异事,何况不止一人。 常傅闻言上前一步,皱眉回道:“公子,阿一未至便罢了,平日最守时的阿九亦未现身,实在蹊跷。” 宋玉眸光一沉,指尖轻敲案几,低声道:“奇怪,怎么连阿九都不见?” 常傅见状,也觉不妥,当即出门询问阁中他人。 恰逢莲花抱剑而来,她见常傅神色匆匆,略带不解,便问:“常叔,您这是急些什么?” 常傅连忙道:“今日阁主召集十大首领,怎的一个也不见踪影?” 莲花听罢,眼角微挑,随即翻了个白眼,抬手擦了擦剑刃:“常叔,您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吧?十大首领今日怎么可能来?” 常傅一愣,连忙追问:“为何不会来?莫非我忘了什么重要之事?” 莲花叹了口气,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间全然茫然,方耐心解释道:“阁主不是早下令,十月里让十大首领齐聚墨河围剿司法大人梧清吗?” 莲花知道司法大人梧清,也知道阁主最喜欢的人是师姐,但她并不知道司法大人梧清是阁主的师姐。 常傅闻言,顿时脸色煞白。 他心底一颤:“竟有此事,我竟忘得一干二净......” 莲花见他如此模样,甚是费解,却也不以为意,只当他是小题大做,自顾自吹了吹剑上的尘土。 而常傅心内却已翻江倒海。 玉楼阁下令从未有过收回的情况...... 而最要命的是,他竟忘了提醒公子这道命令的存在! 他哪里敢将此事告知宋玉? 思索片刻,他眼珠一转,忽然对莲花道:“莲花,你不是一直惦记那株赤月花吗?” 莲花闻言,手中动作一滞,随即转头,目光亮晶晶地盯着常傅:“常叔,你愿意给我?” 常傅干咳一声,微微颔首:“嗯。不过,我现在有件急事需你去办。你替我告诉公子,十大首领已经奉命前往墨河围剿梧清。” 莲花闻言,狐疑地眯了眯眼,打量着常傅:“这般简单?不会有诈罢?”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1节 常傅故作惊讶,拍了拍胸口,满脸委屈道:“莲花啊,你常叔叔像是那等坏人吗?实在令人心寒!” 莲花闻言,咬了咬唇,终究抵不过赤月花的诱惑,点头道:“好罢,我去便是。不过,若你敢骗我,小心我手中这剑!” 她虽嘴上警告,心中却不以为然,为了赤月花,莲花寻思,就算常叔叔有一点诈也无所谓。 可她并不知道这哪是什么一点诈,分明是一点炸! “砰!” 看着公子一掌拍碎案几,莲花吓得退后几步,拔腿便跑,生怕下一个被劈开的就是她了。 临跑出门时,莲花高声怒喊:“常傅!你我恩断义绝!” 墨河之畔,寒风猎猎,梧清轻吸一口气,挡下四人联手的一记重招,身形被震得连连后退。 她的长发高高束起,发带被风卷起,几缕青丝散落脸颊,略显凌乱。 “阿清!”远处,凤晏神色一紧,见梧清身形不稳,连忙快步上前。 “退开。”梧清抬手,动作虽不重,却一掌将他推开几步。 她的衣袍在风中沙沙作响,宛若飘雪,剑光翻飞间,月白长裙沾染了几点水迹。 再次接下一招后,梧清只觉胸口气血翻涌,喉间一甜,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她抬手抹去血迹,面色虽苍白,却依然毫无退却之意,反倒因为这抹血色,平添几分萧瑟 之美。 她双目冷然,紧盯着对手,手中长剑微微颤抖,不肯有丝毫松懈。 不远处,阿九目光微闪,啧啧出声:“难怪主上要让我们一起出手,这般人物,单打独斗只怕无人可敌。” “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角色?”阿二将视线移到梧清身上,目光中带着些许欣赏。 他低声叹息,似笑非笑道:“唉,长得美,武功又厉害,傲气如寒梅,教人欢喜得很。可惜啊,主上要取她性命。” 阿九淡淡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欢喜也好,可惜也罢,胜负终在今日定下。” 他的目光微凝,像是发现梧清有些不在状态:“不过,她似乎有些不对劲,像是伤了根基,未能尽全力。否则,今日想将她拿下,恐怕不易。” “尽快解决罢,别让主上等久了。”阿八负手而立,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目光掠过场中的局势,语带不耐地提醒道。 四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眼,旋即,他们同时点了点头,齐齐朝梧清袭去,剑影重重,将她的退路死死封住。 梧清眉头微微蹙起,持剑的手因用力而微微发颤。 今日之局,竟是生死难料。 她有些恍惚,这么多年,为何至今都无法突破无情道最后一层?是因为心中还带有一丝恨意吗? 可若连最后的恨意都忘却,那她行至今日,所又为何...... 第9章 宋三公子极为俊美他身上的檀香味很好……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破空而来,直击梧清面前的剑影。 只见“铛”地一声,四人攻向梧清的剑被齐齐震开,剑芒顿止。 梧清的视野被一片月白覆盖,那是一袭广袖长袍,带着冷香气息,衣摆因动作迅速而微微扬起,掠过风中残花,落瓣旋起,纤尘不染。 男子来得悄无声息,他背对着梧清,身形修长,长发束而未紧,数缕乌丝落在肩头随风轻晃。 他一手握剑,另一只手自然垂在身侧,指骨分明,修长有力,微微收紧,好似在凝聚下一招式。 梧清抬眼望去,只见男子侧颜如雕琢的玉石般俊美,轮廓分明,眉梢间自带一股清冷之气。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轻扫场中四人,眼底寒意如刃,嘴角微微下压,唇色薄凉,不见多余情绪。 四人被震退,踉跄稳住身形,目光落在眼前男子身上后,面面相觑,皆不出声。 就连一旁负手而立的阿八,神色也微微变了几分。 阁主为何会以真容现身于此? 场面无声,而紧随其后的常傅早已换上一身黑衣,戴着面具,飞身而至。 他脚尖点地,立于十人之前,表情夸张,不可思议道:“什么?!你手中那把剑竟然是拾洁?” “你......你居然是,玉楼阁阁主,宋玉?!”常傅在推测出男子身份后,声线微颤,连手指也不可抑制地轻微抖动起来。 一旁的阿二听着,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 常公子的演技如此精湛,若不去唱戏,真是屈才了。 “三息之内......”宋玉淡淡开口,他忽地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薄唇微抿,未将最后的字说出口。 在师姐面前说滚这个字是不是不太妥当?是否有点太过粗鲁? 师姐应该是喜欢温润如玉的男子罢? 他微微蹙眉,眼底划过一抹挣扎。 若是这样,改成‘请快快离去’会不会更显文雅? 然而,宋三公子又低头扫了自己一眼,眉心拧得更深了些—— 他竟连最好的衣衫都未换上,赶来的路上匆忙,不曾细整的发丝还凌乱了几分,实在是有些失礼。 常傅见自家公子又开始陷入纠结,眼看他目光频频扫向自己的发丝,似乎在想着要不要趁此机会整理一番。 常傅无奈地叹了口气,直接高声喊道:“快跑——” 语罢,也不待宋玉多言,利落转身,率先消失。 那十人见状,也立刻反应过来,心知是阁主改了主意,不敢多言,迅速随常傅一同退去。 树影婆娑,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顷刻间便归于安静。 梧清见众人尽数退去,低喘了一口气,稍稍稳住身形,这才缓缓起身。 她朝男子深深一拜:“在下梧清,感谢阁主救命之恩。” 话音刚落,那月白衣衫的男子却似被点了穴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虽淡,眼底却隐隐透着几分慌乱。 他心中竟生出一种荒唐的念头—— 为何她现在就开口了?时间为何不能再多停一刻?好让他稍微理一理发丝,或许还能整理下衣袖。 向来对自己容貌十分自信的宋三公子,此刻竟有些微微慌张。 他喉头微动,胸中原本早已排练过无数次的开场白,此刻却不知为何化作了一个轻轻的“嗯”字,低低从唇边溢出。 梧清微微一愣,正欲开口,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阿清!你没事吧?”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 凤晏从远处奔来,着急地绕着梧清转了两圈,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生怕错漏任何伤痕。 宋玉闻声,原本略显僵硬的脸色顿时沉了几分,眼角微微抽动,目光冷冷瞥向凤晏。 这个声音,实在令人心烦! 许是心头隐隐升起的怒气冲散了紧张,宋玉终于放松了一些。 他抬手轻拂衣袖,转身时目光正好与梧清对上。 看到梧清神色微微一动后,宋玉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还好,第一印象似乎不算太糟。 凤晏的目光转向宋玉的瞬间,却猛然一顿,看清那男子的面容后,他眉心微蹙,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妒意。 眼前之人,姿容无双,白衣胜雪,竟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想到二人是秘密出行,未曾带多余侍卫后,梧清对着宋玉说道:“这位是袭公子,我是他的护卫。” “袭”这个字一出口,凤晏却微微一怔,面露欣喜之色。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眼底涌上一抹温柔—— 阿清已经很久没有唤过他的小名了...... 见到一脸愉悦的凤晏,宋玉也猜到袭这个字是他的小名。 他藏于袖中的手猛然一紧,指尖几乎刺进掌心。 宋玉目光一沉,薄唇微抿,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将那份怒气压下,才未将剑鞘中的长剑拔出。 他微微一笑,语气淡然:“我正好途经此地,见到有人遇难,便出手相助。” 梧清再次将目光转向他,微微颔首,郑重答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凤晏却面露狐疑,打量了宋玉片刻,冷声问道:“你是江湖第一阁阁主,宋玉?” 宋玉微微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正是。” 所有人见到宋玉,都会夸一句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而凤晏闻言,却是眉头紧锁,眼底怀疑未消:“原来你就是传闻中那个性情薄凉、风流成性、杀人如麻、无恶不作的宋三公子。” 宋玉闻言,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皆为谣言罢了。” 他微垂眼眸,藏于袖中的手握得更紧,掌心竟已渗出点点血迹。 若非顾忌梧清在场,这番“谣言”之语早已化作数剑,落在凤晏身上。 梧清察觉到气氛微微有些僵冷,出言道:“公子,宋三公子方才救了我们一命。” 她语气淡然,隐隐提醒,意在让凤晏稍作收敛。 凤晏顿了顿,冷哼一声,虽未再多言,却也未表现出丝毫歉意。 梧清略带歉意地朝宋玉欠身:“抱歉,我家公子说话鲁莽,还望三公子不要见怪。” 我家公子,我家公子—— 宋玉听到这几个字,藏于袖中的拳再度紧了几分,指节发白,却依旧维持着面上的温和。 他笑了笑,声音依旧温润如初:“无、碍。” 他顿了顿,稍稍抬眸,目光在梧清身上停留片刻,才道:“既然相遇,便是缘分。如若二位不嫌弃,可随我一同回玉楼阁稍作休息。” 梧清轻轻颔首:“那便多谢公子了。”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2节 她心中权衡一瞬,此地夜寒露重,马匹已亡,附近又无栖身之所。 更何况她身受内伤,若再遇险,怕是难保凤晏周全。 此时,宋玉的提议,倒是最好的选择。 来到玉楼阁后,宋玉亲 自将梧清的寝居安排在他房间隔壁,目光在那房门上停留片刻,似乎还在细细斟酌是否妥当。 随后,他带着浅浅的笑意,将凤晏安排在另一座阁楼中。 凤晏一听,脸色顿时沉了几分,语气里多了些不满:“为何我要离阿清这么远?将我安排到她旁边便是。” 宋玉闻言,唇角微扬,脸上的笑意温和如水,从容答道:“阁中机密机关众多,只剩两处寝居可用。这处较为危险,我自然不愿让公子涉险。再者,身份有别,理应有所区分,我便擅自做了安排。” 他顿了顿,目光在凤晏与梧清之间游移,语带疏离:“不过,若公子觉得不妥,你们亦可自行商议一番,互换住处即可。” 凤晏正要再争,却见宋玉微微颔首,依旧是一副温润谦和的模样,接着道:“阁中尚有要务处理,我便不多叨扰。如若二位有任何需求,只需唤下人便可。”说完,他转身离去。 “有劳三公子。”梧清说道。 宋玉迈出房门后,常傅快步跟上,压低声音叹了一句:“公子当真记仇,竟将凤晏安置到那处下人居住的阁楼,离此地少说也有两盏茶的路程。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知情的人怕是以为凤晏住的是上等寝居。” 宋玉听罢,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以为然:“住在那处还是高抬他了。” 梧清目送二人离去,目光转向凤晏,轻声问道:“陛下意下如何?想住哪处?” 凤晏闻言,眉头一皱,随即轻轻拉了拉梧清的衣袖,语气里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我不想离开你,我们一起睡,好不好?你就算不对我负责也没关系。” 梧清闻言,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阿袭,乖,听话。” 被梧清拒绝后,凤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失落之色,但一想到梧清拒绝他时,唤的是阿袭后,他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那份难过似乎也散去不少。 他低头踌躇片刻,语气中终于带了些妥协:“好罢,我听你的。” 见凤晏终于听话,梧清微微颔首,将他送出房门。 夜色渐深,她回到房内,取来热水沐浴,水雾氤氲间,浑身的疲惫渐渐缓解。 更衣后,感到倦意袭来,梧清躺下。 窗外偶有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微风拂过的声音,她慢慢合上双眼,呼吸渐渐绵长,而后沉沉睡去。 半夜时分,忽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梧清猛然睁眼,只觉浑身炙热如焚。 她紧咬下唇,身体微微颤抖,一手撑着床沿,缓缓起身,却抑制不住喉头腥甜,倏地吐出一口鲜血。 梧清气息紊乱,呼吸有些急促,指尖轻轻颤动。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盘膝坐于床塌,闭目调息。 然而,今日重伤未愈,又因情欲蔓延,她一时竟无法将其彻底压下,内息紊乱,竟令她额间冷汗淋漓。 与此同时,宋玉处理完一日事务,沐浴更衣后,却始终无法安然入睡。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隔壁方向,心中犹豫片刻,终是起身,向隔壁间走去。 只看一眼罢了。 假装醉意认错房门,只看一眼师姐,他便满足了。 宋玉心中暗自安慰自己,脚步却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他来到门前,却见屋内竟有微弱的动静传出。 宋玉愣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了门。 借着屋内微弱的烛光,宋玉的目光扫向床榻上,瞬间顿住—— 只见梧清身着一袭单薄的里衣,发丝微乱,面色些许苍白,额间沁出冷汗,眉头紧蹙,倒在床榻上,神色间隐隐透出痛苦之色。 师姐—— 宋玉面露急色,立刻上前,扶起梧清。 “还好罢?我替你唤婢女。”宋玉正要起身,却觉衣角一紧,低头便见梧清虚弱地拉住了他。 她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勉力开口道:“不必劳烦公子,可否帮我将桌上的瓷瓶取来?” 梧清知晓,这并非医师能解,如今也只能先服下药丸抑制一二。 宋玉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转身迅速取过瓷瓶。 然而,他却没有将瓷瓶直接递过去,而是打开瓷盖,从中取出一粒药丸,随后竟直接抬手,将药丸喂向她。 梧清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动作。 片刻后,她轻轻前倾,柔唇含住药丸,微凉的唇瓣不经意擦过他的指尖。 她动作极为轻柔,连同那一瞬的触感也带着温润,在两人之间荡开一圈涟漪。 宋玉愣了一下,原本平静的双眸微微颤了颤。 他方才的焦急和无意识的举动,似乎随着这一刹那变得暧昧无比。 梧清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抬眸看向宋玉,正对上他的眸光。 她的视线稍稍往下,见到他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衫,发尾还残留着未干的水珠,沿着颈项滑落,透过微敞的衣襟隐约可见他精壮的胸膛。 两人四目相对,屋内一时静得只能听见彼此轻浅的呼吸声。 宋玉眼底掠过一抹慌乱,却被他很快掩去。 他俊美如玉的面容依旧平静,但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收紧,掌心隐隐泛出薄汗。 梧清垂眸。 宋三公子极为俊美。 他身上的淡淡檀香味,很好闻...... 第10章 第十章他好欢喜 不知为何,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般,梧清只觉脑中一片混乱,竟不受控制地将宋玉压在身下。 微凉的月光照在床榻上,将二人的身影拉得微微交错,空气中浮动着一丝暧昧的气息。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宋玉微微一怔,许是动作太大,衣襟不经意间被扯开,露出一片肌肤,白皙中透着几分淡淡的绯色。 他身上的外衫微微滑落,若隐若现,分外撩人。 宋玉怔怔地看着梧清,眼中掠过一抹不可置信。 他薄唇微张,唤不出一个字,只觉得耳畔微微发烫,脑中竟有片刻的空白。 他......他居然被师姐压在了身下? 宋玉的目光变得有些茫然,像是梦中所见。 他日思夜想的梦境竟然化作了现实,以至于此刻他依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而在梧清眼中,身下的男子轻轻眨动的睫毛愈发显得无辜而单纯。 这模样竟令人心生恶意,有种想欺负他的冲动...... 她轻轻扣住他的双手,将其按在头顶,动作带着些许强势。 梧清垂眸看了他片刻,见他并未挣扎,也没有任何抗拒的迹象,方才缓缓低下头,贴近他的薄唇。 唇瓣相触,柔软的触感令人沉沦。 宋玉怔了一瞬,随即闭上眼,好似全身力气都被抽走,只剩一片酥麻的快意。 他感到舌尖传来的柔软触感,缠绕间带着丝丝热意,竟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那声音低沉缱绻,竟将屋内填满了旖旎。 片刻后,梧清微微起身,唇齿间拉出一缕银丝,在月光下,暧昧至极。 她略微喘息,目光落在宋玉的面上。 他的脸颊染上了一片绯红,眼神迷离,呼吸急促,好似已经完全沉沦在她的攻势中。 她垂眸看着身下之人那毫无防备的模样,再次低下头,吻上他的耳垂,轻啄间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撩拨。 随后一只手顺着他的袖口探入,指尖轻触他的肌肤,滑腻而温润,像上好的羊脂玉,让人舍不得移开。 宋玉身体微微轻颤。 师姐...... 梧清极其有耐心。 梧清低头,轻轻含住他的耳垂,舌尖打着转,带着些许撩拨的意味。 她动作忽轻忽重,偶尔用齿尖轻咬。 宋玉喉间滑动,轻哼不自觉从唇间逸出。 “师姐......”宋玉心中轻唤,却在喉间化作一声隐忍的叹息。 他的目光朦胧而带着几分渴求,此刻的他,愿将一切都交付于身上的那个人。 感受到他的反应愈发明显,梧清唇角微微扬起。 她缓缓后退,随后再次俯下身,齿间轻轻咬住他那束发般的束带,慢条斯理地轻轻一扯,令人心跳愈发加速。 她眼尾微挑,动作并不急切,目光始终落在宋玉的脸上。 宋玉被她直直注视着,只觉耳畔逐渐发烫,连颈子都泛 起一层薄红。 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别过脸去,避开她的目光。 然而,这一低头,却正好瞥见她齿间衔住束带时露出的肌肤,顿时更加羞得无地自容。 师姐怎么这么会...... 宋玉心中颤声轻叹,他觉得师姐此刻就是极有耐性的猎者,慢慢诱导着他步入无法挣脱的陷阱。 而他,却甘愿落入其中。 她太坏了...... 她就是故意放缓动作,好知晓他是自愿同她行床事的。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3节 他知道,只要他稍稍挣扎,梧清一定会停下。 可正因为知道她会尊重他的意愿,他心中那点隐秘渴望反倒愈发膨胀。 好想......被师姐占有。 想被师姐抚摸。 想被师姐怜爱。 想同师姐结为一体。 宋玉的心跳声几乎盖过了耳边的风声,他垂下眼睫,眼神中带着几分羞怯。 犹豫片刻,他缓缓伸出手,穿过梧清垂落的青丝,指尖微微发颤,却又小心翼翼地顺着发丝滑下。 这个动作,无声地昭示了他的应允。 梧清见他应下,轻轻一拉束带,那层薄衣随即滑落,露出宋玉白皙如玉的肌肤。 他完全呈现在她面前,完美无瑕。 然而,梧清的动作忽然顿了顿,眉梢微挑,似有些意外。 她静静看着,一时之间竟未有下一步动作。 宋玉见状,原本羞怯的神色中多了一抹不安。 他僵了僵,眼神微微躲闪,耳根却红得几乎滴血。 师姐为何发呆是对它不满意吗 他心中开始不安地猜测,可这不安却又夹杂着隐隐委屈。 师姐应该满意的呀...... 宋玉向来自负于自己的外貌与身形,对那处更是信心十足,实在想不通梧清为何犹豫。 终于,他忍不住轻咳几声,声音有些沙哑:“很怪吗” 梧清闻言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宋玉心中更是疑惑难平,继续追问:“那为何不动了” 这一次,梧清唇角微扬,目光带着几分戏谑,低声反问:“宋三公子很想让我动吗” 宋玉一愣,薄唇微张,却不知如何作答。 他垂下眼眸,目光微微泛红,带着几分控诉地看着她,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委屈:“你欺负我......” 梧清见状,轻笑着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随后轻轻弹了一下床榻旁似刚采下的娇花:“是我不好。第一次见如此粉嫩的花儿,才稍微晃了神。” “......” 听到这句话,宋玉原本还泛着红晕的脸瞬间更加滚烫。 他的耳根红透了,薄唇紧抿,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 梧清那句“粉嫩”在他耳边萦绕,让他羞得抬手遮住眼睛,整个人躺在榻上,恨不得埋进被褥中。 师姐怎么这般....... 怎么这般就,直接说了出来? 登徒子! 可是...... 宋玉眨了眨眼。 可是......对他这样的师姐,他好欢喜。 欢喜的不得了。 过了片刻,他小声问道:“动作如此熟练,想必......碰过许多男子罢” 梧清闻言一愣,却未避开,只是随意地回了一句:“还行。” 还行? 这随意的回答却让宋玉的表情微微一变,他睁开眼,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带着未褪去的情欲以及微微怒意,狠狠瞪了梧清一眼。 笨蛋师姐! 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这般实诚,哄人都不会...... 气氛一时凝滞,屋内的暧昧气息尚未完全散去,便被一阵突兀的声音打破—— “公子,公子,您在里头吗?” 听到常傅的声音后,宋玉微微蹙眉,原本还染着几分红晕的脸色顿时冷了几分,仿佛被一桶冷水从头浇下。 他垂下眼睫,呼吸微顿。 梧清自然也听到了,目光微转,淡淡的笑意依旧挂在唇角,好似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打扰并不在意。 “公子?公子?” 常傅继续唤着,好似只要宋玉不回话,他就不会停,执拗得让人无奈。 “嗯。何事?”宋玉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烦躁,终于开口应道,语气中已是难掩的不悦。 “有些事还需您过目一下。”常傅在门外回道,声音带着一丝歉意,但并未因此退让。 宋玉沉默片刻,终是回道:“知道了。”说罢,他转头看向梧清。 梧清依旧坐在那里,眉目含笑,显得从容淡然,仿佛方才发生的事从未扰乱她的心。 见宋玉看着自己,梧清轻轻抬手,为他整理好微乱的衣衫,指尖带着些许凉意,动作温柔无比。 随后,她将他的青丝轻轻拂到耳后,动作间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亲昵。 “抱歉,睡前浅酌了些,有些醉了。”她收回手,目光清冷,语带歉意。 宋玉低头看着她,眉间的阴霾散去几分,也轻声说道:“嗯。我也是。” 说完,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走下床榻,方要推门而出,却在门前脚步微顿,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好了许多后,依旧不放心地提醒道:“若是哪里不舒服,可以唤我。” 梧清闻言,眼中笑意淡淡,轻轻点头:“好。” 宋玉这才推门而出。 门外,常傅早已等得有些焦急,见宋玉终于出来,忙上前两步,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确认无碍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待二人离梧清的房间稍远,常傅见自家公子脸色不佳,嘴角却忍不住抽了抽,最终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冰清玉洁的公子啊,这您可不能怪我。” 宋玉冷冷瞥了他一眼,未发一言。 常傅见状,越发小心翼翼:“您别忘了,您还没成亲呢!怎么能在没成亲前,就这么无名无份地将自己给......” 话未说完,宋玉的脸上红晕一片,他咬了咬牙,轻声斥道:“闭嘴!” 他顿了顿,神色故作平静:“你未免把我想得过于龌龊。我只是去师姐房里喝点茶而已。” “喝茶?”常傅挑眉,眼中分明写着不信:“三更半夜,男女独处,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这叫喝茶?” 宋玉面不改色,冷声回道:“自然是喝茶。” 常傅嘴角一抽,却见自家公子神色端然,竟也找不到破绽,只得心中默默吐槽,强忍住笑意:“好,公子喝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待回到房中,宋玉才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原本故作镇定的表情逐渐瓦解。 “常傅说得对。” 他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让师姐得手? 这个念头一冒出,宋玉的脸不由再次泛红。 他抬手捂住额头,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多了几分懊恼。 这样会不会让师姐觉得他是个轻浮随便的男子? 宋玉开始不安地思索,整个人显得有些无措。 太容易得手,师姐会不珍惜他的。 想到这里,宋玉只觉心头更添几分乱意。 “不行,下一次,一定不能这么随便了......” 第11章 他今日这么美他居然被师姐按在墙上!…… 第二日清晨,薄雾笼罩,梧清门外传来凤晏急促敲门的声音。 “阿清,我做噩梦了,你快开门!”凤宴喊道。 梧清微微皱眉,披了件薄衫起身开门。 门扉方启,便见凤宴一袭浅色中衣,衣襟微乱,长发未束,只用一根随手抓来的丝绳胡乱捆住,眉眼间尚带几分惊魂未定的神色。 梧清问道:“什么噩梦?” 凤宴已一把抱住她,声音带颤,气息不稳:“我梦到......无数虫子爬满在我身上,啃噬我的皮肉,直到我整个人被它们吞没......” 感受到凤宴全身微微颤抖,知晓他确实被吓到后,梧清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梦是反的,莫要太在意。” “可是......”凤宴刚欲开口辩驳,目光忽地一滞,声音戛然而止。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梧清看到宋玉正从回廊尽头缓步而来。 今日的宋玉一改昨日随意的打扮,墨色长发半束于脑后,余下的发丝垂落肩头,不失雅致,倒似随意间散发出的儒雅气质般,给人一种很擅在家中相妻教子的感觉。 他有一张精致到近乎不真实的 容颜,狭长的凤眼微垂,带着微微雾气。 远远看去,宋三公子温润如玉,温良无害。 但凤宴的身体却陡然一僵,眼神中掠过一丝慌乱,竟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躲在梧清的身后,手紧紧攥住梧清的衣角。 就是这个人,在梦里,放虫子啃食他尸身......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4节 他嘴角的微笑像是刻意保持的完美弧度,而眼底毫不掩饰流露出的那抹冷意,在凤晏看来格外诡异。 “怎么了?”梧清看着凤晏目光带有几分惊恐,随后又再次细细打量宋玉。 见梧清望来,宋玉微微垂眸,不经意间抬手理了理耳畔垂落的发丝,修长的指节划过微微泛红的耳垂,无一不在暗示梧清昨日对此处的粗暴。 他今日特地戴了梧桐叶状的耳饰,手上的动作,带动耳饰一起,发出轻轻响声。 宋玉一袭月白长袍,立在门前:“下人已备好膳食,袭公子和梧姑娘若是无事,可以与我一同前往。” 梧清点点头,面色清淡,言辞有礼:“有劳三公子。” 不等宋玉再言,凤宴却拉了拉梧清的衣袖,催促道:“我们快些离开,好不好?” 梧清侧过身看着他,略显无奈,却依旧带着十足的耐心解释道:“前路危险重重,公子再等几日罢?我伤势恢复之后,可好?” 凤宴闻言,目光一黯,语气中带着几分固执:“不要。不会有危险的。” 梧清轻叹一声,抬手拂过他凌乱的发丝:“阿袭,你身份尊贵,容不得任何闪失。” 随后,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去换衣服罢。” 这一动作,却未让凤宴如往常般乖顺。 他垂下眼睫,抿了抿唇,眼底泛起浓浓的失落。 这些时日,她对他似乎愈发冷淡。 尤其那日“贱奴”一事,她竟未追上他,任他独自离开。 “你只会拒绝我。”凤宴低声说着,抬手推开了梧清。 他没有再多言,转身便匆匆离去。 梧清伸手欲追,却被身旁的宋玉拦下。 “袭公子正在气头上,你追上去也无济于事,只会让他更加恼怒。”宋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 他侧身一步,挡在梧清身前,低声安抚道:“不必担心,我已派人跟随在他身后,不会让他走远。等他气消了,下人会为公子重新准备膳食。” 梧清驻足片刻,点了点头,觉得宋玉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于是没有继续追上前。 “有劳三公子。” 宋玉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 他走到她身旁,语气不紧不慢,带着些许闲适,像是无意间聊起家常便饭:“做护卫的都不容易。以往我府中的护卫稍有伤病,我都会让他们安心静养二月......” “你明明身负重伤,袭公子未免也太......” 话至此,梧清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未顺着他的话题往下接。 见她不接话,宋玉只好把话进一步挑明:“梧姑娘不如来玉楼阁,做我的贴身护卫如何?” 他挑挑眉,继续笑道:“袭公子开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数倍予之。” 宋玉说着,缓缓向她靠近:“另外,宋玉这个人,尤其疼爱贴身护卫。” 梧清闻言,也不退让:“哦?宋三公子怎么个疼爱法?” 宋玉微微垂眸,他的声音更低了一分,似要引人入局般缓缓说道:“你做,便知道了。” 梧清微抬眼,目光掠过宋玉的脸,却不愿与他久对,随后轻轻移开视线:“多谢三公子赏识。” 她不愿让气氛滑向昨日的暧昧,如今好不容易平复心中的欲念,着实不愿今日再度被轻易挑起。 更何况,宋三公子今日,竟比昨日更添几分惑人的风华。 宋玉眸中笑意渐深,好似能看穿她的心思。 他并未退让,反而缓缓靠近,直至气息擦过她的耳畔。 随后,他突然低头,微微张口,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下。 这动作,分明是在模仿昨日她无意间对他的小动作。 “对他如此忠心,你和他睡过?” 他明知梧清与凤宴清清白白,但他仍要问。 他就是想亲口听到她一遍又一遍地否认说没有碰过凤宴。 可这次,梧清的回答,竟偏偏不如他愿。 “嗯,睡过。” 听得此话,宋玉眼中浮起阴郁之色,抬头冷冷盯住她,薄唇微启,似乎想毫不留情地再咬她一口。 可就在他动作之前,梧清似乎早料到他的意图,身子微微一移,不让宋玉咬她。 要知道这一口力道下去,少说也要掉块肉。 宋玉愣了一瞬,随后重新站直,抹去了面上的冷色,只是转瞬之间,又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好似方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哦。”他嘴角带笑,含着几分凉意,缓缓开口:“睡了多少次?” “还行。”梧清答道。 他微微一愣,胸口压抑着的情绪几欲失控。 纵然是伪装多年,宋三公子也从未想过,竟会有人能轻而易举、仅凭借二字便破了他一贯的从容。 “你欢喜他?”宋玉语气有些不对劲,好似只要对方承认,他便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梧清答得干脆。 “那是为何?” “因为我喜欢攀附权贵之人。”她目光清冷,唇角甚至带着些许讽刺,好似在嘲弄他的问话。 宋玉微微一愣,脑海中霎时浮现出记忆中玉奴的面容。 还记得师姐说过,她不喜欢麻烦,因为权贵之人丢弃时总是最麻烦的。 而如今,她却亲口说,她喜欢攀附权贵。 这一刻,宋玉心中除了抽痛之外,竟还伴随着一种诡异的快感。 原来,被同一个人说出截然相反的话,竟是这般滋味—— 宋玉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不快,他反而弯了弯唇角,眸光微敛,带着些许散漫的笑意,缓缓靠近梧清:“权贵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梧清摇摇头:“听闻与宋三公子交易,不是黄金万两,便是他心喜之物。” 她稍稍转头,目光落在宋玉的脸上,淡淡一笑:“可我不过是个小护卫,想来两者都给不起。” 宋玉未答,只是伸出双手,轻轻搭上她的肩。 修长的指节稍一用力,将她的身子缓缓向后逼近。 他每向前一步,梧清便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她并未挣扎,脚步轻缓,步步后移。 终于,她的后背碰上房门,带动木门发出轻微的声响,门扉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透过缝隙,宋玉看到了房内的床榻。 榻上铺着素净的绸被,床边还留着昨日她随意披上的外袍。 目光在榻上一扫而过,他脑中顿时想到昨日暧昧的画面。 那些模糊的触感、低语的呢喃、不经意间的靠近......所有记忆皆重新勾勒。 他甚至未曾察觉,自己的目光中已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痴迷,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给不起?” 师姐...... 他心中轻轻念了一声,声音回荡在脑海深处,带着执念。 他一向重利,眼中唯有利益与价值可谈。 可那人是师姐,是他最心喜之人,是他的黄金万两,是他的满堂珍宝。 只要能同她一起,别说黄金万两,就算是玉楼阁,亦或是他宋玉这条命,他都可以双手奉上。 许是梧清退得太后,房门微掩不紧。 她身形不稳,整个人一下子向后倒去。 “小心!”宋玉眸色一紧,急忙伸手拉住她,另一只手稳稳护在她脑后,试图将她拉回平衡。 然而,两人重心一失,最终仍是一同向房内倒去。 梧清唇角一扬,借着宋玉的力道稳住身形后,脚尖轻轻一点,反将门推合上,发出一声低沉的“咔哒”声。 尚未等宋玉反应过来,她转而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按在了门板上。 宋玉心跳加快…… 他......他居然被师姐按在墙上了。 他眨了眨眼……他今日这么美,师姐会忍不住强吻他吗? 这个念头刚刚生根发芽,他便看到梧清慢慢向他靠近。 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刹那,宋玉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紧张得连指尖都绷紧了些。 可柔软并未如期而至.... .. 她在她的耳畔轻轻笑着。 宋玉猛地睁开眼,正对上梧清的目光,那眼底明晃晃地写着‘戏弄’二字。 “宋三公子这么迫不及待?”梧清问道。 宋玉面色一红,被戏弄又被戳破心事后,有些恼羞成怒,竟不假思索地低头朝梧清的唇咬去。 他本以为梧清会躲开,哪知她却毫无动作,任由他一口咬上。 咬下去的瞬间,宋玉愣了一下,心中不知为何竟涌上一丝不忍,于是力道渐渐松开,变成了笨拙的轻啃,好似他不是真要咬伤她,而是想留下什么痕迹。 他缓缓退开,定睛一看,梧清的下唇上果然多了一排淡淡的牙印。 印记虽浅,却让他心中莫名满足。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5节 这是他留给师姐的第一个印记。 然而,欣喜不过片刻,牙印便随着时间迅速消退,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宋玉的笑意凝在嘴角,抬眼望向梧清,却发现她也正看着他。 她的目光依旧淡然,甚至没有丝毫波澜,没有责备,更没有回应,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宋玉心头一紧,笑意瞬间僵住。 昨日明明才说好,不能对师姐太主动。 不能太随意。 他怎么一见到师姐就忍不住...... 宋玉又再次看了看梧清。 师姐一定觉得他是个随便的男子,所以才会不说话。 他正欲开口解释,声音尚未出口,便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轻唤。 “阿清,你在房里吗?”凤宴的声音夹杂着些许小心翼翼,透过房门传了进来。 这一声,让宋玉眸光一冷,面色瞬间沉了几分。 梧清明显也愣了一瞬,未料到凤宴会突然出现。 她微微一顿,目光从宋玉的脸上移开,转而望向房门。 门外的凤宴顿了顿,又试探着问:“我......我可以进去吗?我有些事想同你说。” 宋玉见她的视线不再停留于他,脸上血色尽失。 师姐的眼神,应该一直在他身上才对...... 先前他自我安慰的念头,此刻全都化为虚无。 他低下头,靠近她,微微俯身,用唇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回答。 他不想听她再回应凤宴,不想让她的目光再被任何人夺走。 宋玉的吻带着几分强势,好似非要在这一刻,让她的眼眸里,只剩下他一人。 门外的凤宴听不到梧清的回应,还以为梧清生气了,于是开口解释道:“我......方才是我不好,是我有些无理取闹。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会乖乖等你伤势恢复的。” 见梧清还是不回复,凤晏声音有些紧张:“阿清......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房内,梧清微微蹙眉,伸手捏住宋玉的脸,试图推开他。 可宋玉却毫不退让,眉眼间全是不满,甚至在梧清试图推开他时,轻轻咬住了她的舌尖。 他的动作并不重,却带着警告—— 若是她真的强行将他推开,他一定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来。 梧清微微蹙眉,依旧想要退开。 而宋玉在失落的情绪中,终究还是松开了她。 他低头垂眸,薄唇微抿,掩去眼中的委屈。 “嗯。”梧清应声道。 她的语气没有起伏,似乎只是单纯在回应凤宴,可在宋玉听来,却是另一个男子的得意。 师姐回应他了,很骄傲罢? 门外的凤宴听见回应,瞬间松了口气,声音中多了几分喜悦:“嗯嗯,那我先回房去用膳了。” 宋玉垂下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冷意,正当凤宴转身准备离开时,房内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男子轻吟,声虽极短,却充满情欲。 凤宴脚步一顿,脸色猛地一变。 他眉头紧蹙,冷声问道:“阿清,是我幻听了吗?为何你屋内有男子的声音?” 梧清转头看向罪魁祸首,只见宋玉懒懒地倚靠在房门上,唇角轻勾,下巴微微一扬。 见梧清一直不回他,凤宴在门外咬牙切齿,语带怒意:“阿清,我要进你的房中!” 第12章 手无缚鸡之力三公子想要吗 凤晏站在廊下,见仍未有人回应后,他抬手准备推门而入时,常傅却突然出现,低声唤住了他。 “袭公子。”常傅微微行礼后,目光掠过凤晏不整的衣衫:“您尚未更衣吗?公子与梧姑娘已在膳厅等候您多时。” 凤晏的手在半空中僵了片刻,眼底掠过一丝疑惑,低声问道:“你说阿清不在里面?” “嗯。”常傅点头答道:“梧姑娘此刻正在膳厅,袭公子若是有话传达,是否需要我代劳?” 凤晏闻言沉吟片刻,随即缓缓收回手,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这就去换衣衫。” 他转身离去,然离去之前,凤晏的目光再度扫过那扇门,最终,他收回目光,似是在自我安慰:许是他昨日太累,心神不宁,这才幻听了罢...... 待凤晏离去后,不等梧清开口,宋玉便先发制人。 “抱歉。”宋玉收敛了几分得意的神色,随后他学着梧清昨日不负责的模样,语中带着些许歉意:“今日起后浅酌了些,许是喉间有些不舒服,这才不小心轻咳了一声,惊扰了梧姑娘。” 梧清闻言抬眸,点点头:“不愧是三公子,连轻咳的声音也如此动听。” 宋玉脸微微红了几分,耳根也染上了几分绯红。 他别过脸,轻咳一声,低声说道:“梧姑娘,莫不是存心取笑我。” “怎么会?”梧清掩唇一笑,并未揭穿他:“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哼。”宋玉垂眸,冷哼一声。 他发现,师姐好像不太喜欢凤晏发现她和其他男子有关系。 就在梧清要离开玉楼阁的前一日,江湖五大阁齐聚一堂,一同举办了双人联手大赛。 各路豪侠云集,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目的,或为荣耀,或为那枚吸引无数人珍珠的血珍珠。 然而,在这样热闹的场合中,宋三公子坐于长案旁,手执一杯清酒,目光略微懒散,微微出神,可方向却无意间落在台上那枚流光溢彩的血珍珠上,好似整个大赛都与他无关,唯有那抹微光吸引着他。 梧清站在他的身旁,见宋玉那似乎毫不在意又目不转睛的样子,她低声问道:“三公子想要吗?” 宋玉被这声轻唤拉回神来,那一双向来慵懒的眸子终于染上几分灵动。 他侧首看向梧清,见她的伤势已然痊愈,嘴角微微勾起:“以前是想过的。但这江湖人才辈出,各阁强者如云,我不过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自是争不过罢。” 说着,他还特意拢了拢披在身上的白色狐裘,一副胃寒无力的模样。 立在另一侧的常傅听到这话后,眼皮狠狠地跳动几下,差点忍不住翻个白眼。 当年一打十在五阁名声大振的宋三公子,竟然也会自称“手无缚鸡之力?” 然而,宋玉却抬手饮尽杯中酒,目光扫过擂台,低声喃喃道:“罢了......今年随便试试,权当消遣。” 话语刚落,他缓缓起身,脚尖轻点,飞向擂台。 就在宋玉落地的瞬间,原本喧闹的场内陡然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宋三公子,满是不解。 待反应过来后,窃窃私语迅速在人群中扩散开来。 “这......这还用比吗?宋三公子来了,谁还敢争第一?” “他不是从不参与这种比赛的吗?莫非看上了那枚血珍珠?” “无妨,宋三公子向来没有伴侣,就算他再强,也没资格参与双人赛。” 正议论间,又是一道身影翩然而起,稳稳落在宋玉身旁。 女子一袭黑衣,面色清冷,微风拂过,鬓边几缕发丝微微扬起。 “怎么回事?她是谁?” “她不就是前几日被宋三公子救回来的女子吗?” “宋玉竟当众让女子与他并肩?这不像他的作风啊!” “对啊,宋三公子向来重视名声,从未当众承认过与任何女子有牵扯。这次......难不成......”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紫鸣阁的戚延扬声开口,打破了台上的僵局。 他眉梢微挑,目光在梧清与宋玉之间流转,带着几分戏谑道:“宋三公子,这擂 台规矩向来清楚,唯有伴侣双人方可同台。莫非你与这姑娘......” 宋玉闻言,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 他微微愣了一瞬,随即转头看向梧清,眨了眨眼,眼底还带着些无辜:“啊......抱歉,竟是我疏忽了。梧姑娘,怕是有辱你的清名......” “不如我们现下退去罢,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梧清神色不变,淡淡道:“无妨。公子只需站在我身后,无需出手。” 她语气平淡,却让周围的人瞬间愣住。 一旁的戚延闻言,笑着打量了梧清一眼后,忍不住冷笑出声:“哟,哪里来的姑娘,口气倒是不小。” 若是宋三公子出手,或许他们会忌惮几分。 区区一个不知名小卒,莫不是真觉得自己能在这里装什么巾帼救俊? 宋玉微微一退,拉了拉梧清的袖袍,低声说道:“有点凶,好可怕......” 梧清挡在宋玉面前,对戚延语中的嘲讽,未作回应。 头一回被人如此无视,戚延冷笑一声,将身旁的伴侣推开,向前一步,沉声说道:“别说我戚延欺负人,也罢,看在三公子的面子上,你若能接我一掌,便算你赢,如何?” “你,可敢接?” 闻言,宋玉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却难掩眸中的怜悯。 他随手拢了拢衣袖,微微后退一步,似是要给出更大的空间,而心中却暗暗叹息。 比什么不好,偏偏要同师姐比掌力...... 这戚延的眼力也太差了些。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6节 要知道,她当初可是一掌拍飞他宋玉,还顺带一脚将他踢到树上去的师姐啊...... 宋玉想到当时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几乎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眼底笑意一闪而逝,换上了一副略显怜惜的神情,静静看着戚延,却没有多言。 戚延见宋玉轻摇头,还以为这位素来低调的宋三公子是要让自己给他几分薄面。 于是戚延冷笑一声,傲然开口道:“罢了,看在宋三公子的面子上,今日便不为难于你。下次可要记得——不要为了撑面子,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梧清闻言,脸色依旧平静如水,袖袍微扬,抬手间露出一截手腕。 她掌心缓缓向上摊开,指骨分明,动作简洁干净,无形中生出一股迫人的气势。 梧清微微抬眼,淡淡地看了戚延一眼:“请赐教。” 话语刚落,喧哗声顿时消减,围观众人屏息,目光全都汇聚在了那抬起的手掌上。 擂台上风声渐紧,四周围观之人目光灼灼,齐齐望向台上对峙的两人。 戚延的脸色微沉,眼中隐有怒意,他冷哼一声,眸中透出不屑:“呵,狂妄——” 话音刚落,他身形猛然一动,脚下发力,右掌蓄满内劲,直直朝梧清拍去。 擂台边缘,一些见识过戚延掌力的江湖中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戚延的掌力素来以刚猛著称,这一掌下去,硬石亦可碎裂,若是寻常人接下,怕是筋骨都要寸断。 戚延虽有几分顾忌宋玉的面子,但此刻已不打算再留手。 谁让眼前这个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他堂堂紫鸣阁弟子,又岂能容忍这等羞辱? 他这一掌,已经是用上了十成的功力,明摆着打算让对方吃点苦头。 梧清依旧立于原地,那强劲得掌力并未让她退避分毫。 她抬起的手掌轻松随意,好似只是随手搭起,没有任何防御之意。 然而,就在两掌即将相触的一刹那,一股无形的气劲从她掌心外散开—— “轰!”空气中传来一声闷响,擂台之上沙尘四溢。 戚延只觉一道掌风迎面而来,强劲到让他瞬间失去平衡。 下一刻,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被震地倒飞出去,狠狠摔在擂台上,发出一声闷响。 尘土飞扬中,他挣扎着半撑起身子,嘴角已经渗出一丝鲜血,脸上震惊难以掩饰。 不到一息的时间,他竟然……输了? 怎么可能?! 此人的掌力,竟如此恐怖?! 台下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久久无法回神。 他们看着那仍旧从容立在擂台中央的梧清,逐渐露出些许敬畏。 不愧是宋三公子看中的人...... 梧清缓缓收回手,眼中并无半分波澜。 “承认。”她抬眸看了一眼最上方的宝物,平静地说道:“血珍珠,今日我要了。” “若有谁要争,便一起上罢。” 戚延闻言,双拳紧攥,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喘了几口气,眉头紧紧蹙起,他很清楚自己方才是全力而为,而她......竟未使出一分力气。 江湖中,什么时候有这一号人物? 而且还是在宋三公子身边,这恐怕日后对付宋三公子时,只会更为棘手...... 第13章 珍珠献美人宋玉要现在 紫鸣阁阁主许丝一袭深紫色长裙,抚袖而立。 她的目光落在那名孤傲清冷的女子身上,语气轻慢:“许久不曾见过如此狂妄之人。她是何身份?” 她身旁的男子微微躬身,低声答道:“只知是宋三公子救回来的女子,其他尚未查明。若阁主需要,小的这便去办。” 许丝闻言轻轻一笑,随后目光缓缓移向宋玉,低声道:“不必了。宋三公子素来护短,查他身边的人,难免惹他不快。” 擂台下,数道人影现身。 “好大的口气!以为打败戚延便可目中无人?可笑至极!” 宋玉见状,缓缓上前一步,站在梧清身旁:“我同你一起。” “不必。”梧清淡声应道:“公子只需在我身后稍待片刻便可。” 话音落下,她径直走向兵器台,目光轻轻扫过众多刀剑后,忽地停在一柄铁扇上。 梧清取下铁扇,缓缓转身看向宋玉:“三公子素日见刀剑甚多,难免觉得无趣。不知今日此扇,可否让公子稍添兴致?” 宋玉挑挑眉,眼中带有一抹诧异。 他没想到,师姐还会用铁扇...... 铁扇虽轻便灵巧,然极难驾驭。 若是控制稍有偏差,便无法像刀剑般直接给对手造成致命伤害,其灵巧之处更需配合手速与身法,稍有不慎,便会被敌方压制,更别说还有与长兵器抗衡的短板。 因而鲜少会有人选择用扇作为兵器。 “小心些。”宋玉轻声提醒道。 倒也不是不信任梧清,只是对方人多势众,他不想师姐受到一点伤害。 梧清闻言莞尔,点头道:“好。” 擂台下,数名弟子步步逼近,其中一人寒声喝道:“既然你非要逞这无谓之勇,也别怪我们以多欺少!” 语落,数道身影围攻而上。 梧清脚下一转,带起一道轻风,掠过剑锋,轻巧避开。 未等对方拔剑而起,她翻腕开扇,只见手中铁扇一杨,借开扇之势,直袭那人喉口。 许是突然想到此行只是比试,梧清微微一顿,克制住杀意,随后方向一换,击向持剑者手腕。 为首之人只觉手中一麻,长剑脱手而落。 许是被女子方才的杀意吓到,他连连后退几步。 “喝!”另一名男子挥动大刀,紧跟其后。 然而,梧清却像早已看透他的招式一般,步伐灵动,错身而上。 铁扇瞬间合拢,扇骨化为短棍,极其迅速地点在对方肘关节上。 只听一声低哼,那人手中大刀坠地,本想以掌力袭向女子,可忽地想起对方那可怕的力道,最后只好作罢,捂着手臂狼狈后撤。 剩下几人不甘示弱,齐齐上前,刀剑从四面八方袭来。 梧清手中铁扇轻扬,扇面展开的瞬间,她身形一转,扇面一扬,竟带起轻风,将一名持剑者的攻势强行偏转。 “嘭!” 铁扇反手扫过,那人的剑被震开,趔趄后退三步。 另一名弟子趁机从她后方偷袭,手中长枪直取她后背。 梧清早有察觉,左手微曲,将铁扇反握在背后挡住攻势。 只听“铛”的一声,长枪被扇骨弹开,梧清借势转身,铁扇开合之间,扇尖狠狠点在对方膝弯处。 那人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台上剩下两人对视一眼,眼神 中多了几分迟疑。 最后,二人齐声怒喝,再次提剑冲上,试图以速度弥补技术的不足。 梧清见状,身形忽左忽右,扇面打开时如盾牌般挡住一人的剑刃,扇骨闭合时猛然击在另一人的手腕处。 不到片刻,两人已双双摔落台下,狼狈不堪。 “承让。” 最后,众人只见梧清气息平稳,缓缓收扇,微微颔首。 台下观战者一片死寂,谁也未曾想到,这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竟能以一柄铁扇,以一敌多,毫发无伤。 关键是,此女子一套动作下来,颇为优雅,倒不像在比武。 莫不是玉楼阁新拉拢的势力? 梧清转身看向宋玉,问道:“宋三公子,可还尽兴” 宋玉闻言抬眸,嘴角微扬,似春风拂面,愈显俊俏。 他抬手,骨节分明的双手交叠,轻轻拍掌,掌声不急不缓,恰如其分。 见宋三公子鼓掌,台下众人也回过神来,纷纷一同鼓掌。 梧清取下那颗莹润如血的珍珠,指尖轻捻,将珍珠递向宋玉,眉间含笑,语气却淡然如常:“珍珠配美人,此物赠公子。” 宋玉接过珍珠,低头一看,珍珠通体圆润,色泽如鲜血般红艳。 他嘴角弧度更深,那双素来含情的眸子微微垂下,敛去光芒,竟染上一抹旁人难察的娇羞。 他抬眸,目光带着几分深意,随后微微靠向梧清,声音压低,只两人可闻:“今夜长明湖畔游船,我......等你。” 傍晚时分,梧清走入殿内,见凤晏半躺于榻上,长发散落,鬓间玉冠微斜,外袍松散。 他似是在闭目养神,面上隐有倦色。 梧清将膳食放在桌案上,慢慢走到榻前,伸手探向凤晏的额间,试了试温度,见并无发热,这才轻声问道:“胃口不好吗?” 凤晏缓缓睁眼,目光微冷,抬眸看她,语气却透着些许讥讽,带着莫名的情绪:“你不是在献珍珠给美人吗?来寻朕做甚?”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7节 梧清愣了愣,却不答话。 凤晏冷笑一声,回想起白日所见,心中烦闷愈发难平。 药效服用后会昏睡一整日,他本想去找阿清说一些话后再服药,谁知途中撞见她竟为宋玉出手争夺宝物,还将那血珍珠亲手赠予,言辞温婉,称他“美人”。 凤晏微闭双眸,冷笑自语:“呵,原来阿清也是俗人。” 他从不觉得梧清会为谁的容貌动心,毕竟从前她向来冷淡,未曾夸过任何男子一分半句。 可今日,她竟能当众称赞宋玉为“美人”! 原来阿清也会夸人呢…… 梧清并未争辩,只是默默起身,端起桌上的清粥,细心吹温,轻轻递到他唇边。 见凤晏依旧别过头不为所动,梧清才淡声开口:“陛下,三公子曾于危难之时救过我们一命。” 言下之意便是赠珍珠给宋玉只是为了报恩罢了。 见她这么说后,凤晏脸色才好了许多。 他抱住梧清,许是生病的缘故,声音有些轻:“明日一早离开。” “好。” 待凤晏用膳后,梧清又亲自熬药,端到榻前,细心伺候他服下。 药效渐起,凤晏面上倦意渐浓,眼眸也缓缓合上。 夜深人静时,他终于入梦。 梧清离开凤晏房门时,看着沉沉月色,不免因夜深而生出几分踟蹰。 今日与宋玉相约之事浮现脑海,也不知现下他是否还在等候? 应该不会罢。 毕竟,向来心高气傲的宋三公子怎么会等人? 梧清望着远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赴约,此去如若人不在的话,明日离去时她会写一封亲笔信以表歉意。 而在另一边,自与梧清分别后,宋玉早早将一切安排妥当,甚至连在长明湖畔的每盏灯笼的角度都亲自校对,以确保游船时湖水间的波纹恰到好处。 随后,他屏退左右,独自进入浴房。 浴房内早已燃起特制的沉香,氤氲烟气环绕下,宋玉解开外袍,缓步踏入特制的浴水中。 他微微俯身,轻掬水面,将清水洒在面颊与颈间。片刻后,水波微荡,宋玉面色红润,俊美无比。 经过数道流程,沐浴完毕后,宋玉换上新制的水蓝长袍,玉带轻束腰间,芝兰玉树。 他在铜镜中端详许久,对今日的状态愈发满意。 宋玉提前许久坐在船上,目光一直落在不远处的小径上,眸中毫不掩饰对那一抹身影到来的期待。 到了约定时间,他愈发紧张,虽已等候多时,眉间却无一丝倦意。 他就这么等着,从天光微白到晚霞铺染,直至月明星稀,宋玉仍未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船上小厮小心翼翼走近,低声禀告道:“公子,梧姑娘......在陪袭公子用膳,许是袭公子身体不舒服,梧姑娘之后又为他熬了汤药。” 小厮看着自家公子一言不发,其桌面上还放着梧姑娘命人带的信,但并未拆开。 “知道了,退下罢。” 待小厮离去后,宋玉看着桌上的信,终于能肯定信中的内容。 此前未曾拆开,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罢了。 她并未叫人传话,而是写信,明摆着就是不想让凤晏知晓。 宋玉指尖微顿,心底顷刻间千回百转。 他原以为,师姐定如他般,为这次相见悉心准备,或许因事务繁忙而稍稍耽误。 无论因为何事,哪怕再晚也没关系,他都可以等,只要她来就好。 但如今看来,他错了。 她刚献完珍珠给他,就去哄其他人了…… 宋玉坐姿端正,笑意渐敛,提壶斟酒,饮尽数杯。 月光洒在他微红的面颊上,带着些许醉意。 “真忙。”他低喃,语气平静。 宋玉抬眸,望向天边冷月,目光阴冷,表面越是风平浪静,内心越是天翻地覆。 他轻抚手中血珍珠,动作缓慢而执拗:“师姐,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他轻轻用手撑着额头,唇边的笑意更深,那俊美的容颜竟有些诡异。 “我真的很想、很想,同你好好相处......” “可是,若你不来,便莫怪我不让他活着踏出玉楼阁半步。” 梧清缓步来到长明湖畔,夜风轻抚而过,湖面波光潋滟。 候在远处的小厮一见她身影,立刻快步迎上,神色带着几分犹豫,低声道:“梧姑娘,三公子今夜可能多饮了几杯,还请您多多包涵,切莫……起争执。” 梧清眉梢微动,淡淡点头:“多谢,有劳了。” 湖畔的游船静静泊在水边,她迈步踏上船板,未及多思,视线便落在船内那抹熟悉的身影上。 他今日的装扮格外用心,身旁摆放着几案,上面放置的陈设每一样都精致到无可挑剔。 宋玉为这次相见确实费了许多心思。 然而,见她到来,宋三公子只是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眸中却带着几分清冷。 他俊美的面容因微醺而染上薄红,却未减几分冷峻,反而更显倨傲。 宋玉一言不发,双手交叠置于膝上,那凉意尽数流露在眼底。 梧清微微一愣。 他生气了。 而且未曾像往常那般稍加掩饰。 那张俊如美玉的脸上,此刻清清楚楚写着“快来哄我”四个大字。 见状,梧清先开口:“我还以为三公子早已收到了我的信件,知道我有些迟来。” “哦”。 梧清不慌不忙,目光扫过窗外波光点点,继续说道:“此地风光果然美极。” “嗯。”宋玉的回答依旧冷漠。 梧清以为他无意多聊,便直接进入主题道歉:“是我耽搁了些,还请三公子见谅。改日,我必亲自送上歉礼,以表心意。” 言罢,她微微垂首,作出行礼之态,轻声道:“夜已深,公子还是早些歇息为好。我便不打扰,先告辞了。” 她的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冷笑。 “你倒也知道耽搁了。”他冷声道。 他等她这么久,她刚到,就提出要离去了?! “怎么?有耐心哄那人半日,哄我三句话都嫌麻烦?” 梧清回身看他,见宋玉唇边的笑意虽淡,眸中却隐隐燃着愠怒。 “抱歉。” “道歉有用的话,要司法大人来做甚?” 宋玉缓缓起身,走到梧清身边,从她的身后环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道:“司法大人这么会哄骗男子,这改日 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宋玉要现在。” 梧清闻到他身上的淡淡檀香,随后问道:“三公子现在想要什么?” 只要不是天上的星星,或许她还是可以取给他的。 “要我。” “嗯?”梧清愣了愣。 宋玉握住她的手,慢慢放在他的束腰上。 “我要你要我。” “现在,立刻,马上。” 第14章 看着我!我今日很好看 确定宋玉的意思后,梧清微微愣了一瞬,眸光闪过一抹浅疑,却未多言。 “三公子,许是醉了罢?” 语罢,她的手方要抽回,却不料被他紧紧按住。 宋玉缓缓靠近,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头,姿态亲密无比,带着些许蛊惑。 他偏了偏头,薄唇近乎擦过她耳旁,目光微扬。 “我今日......很好看。”宋玉轻声说道,语气里却含哀怨。 不等梧清有所反应,他忽而低低笑了一声,勾人心弦:“不信你看看我,好不好?” 檀香隐隐拂过,温热的呼吸带着醉人的暧昧意味轻洒在她颈旁。 梧清觉得有些痒,下意识地想要侧首躲开那气息,却不料他早已倾身。 “看着我!”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强势,唇边依旧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危险的错觉。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8节 梧清微微垂眸,竟看到他那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 宋三公子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似雪下初绽的梨花,让人忍不住采撷。 梧清缓缓俯下身,蜻蜓点水般在他唇畔落下一吻,指尖却比她的吻更快一步地滑向宋玉的腰际。 片刻后,她忽然唇边微勾,动作一变,竟直接将宋玉拦腰抱起,压在软榻之上。 “你做什么——”宋玉低呼,好似羞恼,可微微泛红的耳根却早已出卖了他。 梧清低头看着他的腰身,那是一条极为低调却不失雅致的绸带,显然是精心挑选。 梧清指尖轻巧地解开第一层缠绕:“宋三公子不是要现在吗?” 然而,就在她的手触碰到下一层时,宋玉却忽然按住了她的手,力道柔中带刚,似不愿真正阻止,可又带着些孩子气的别扭。 “不许从这里。”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喘息。 梧清抬眸望去,只见宋玉撇过脸,面颊微微泛红。 不难看出,对方依旧在生气。 她挑挑眉,随后方向一换,指尖滑向他的袖口。 然而,还未等她探得更深,便又被对方阻拦。 “也不能从此处。”他的语气明显有意刁难。 梧清轻笑一声,缓缓直起身,俯视着他:“梧清愚昧,还望宋三公子直言,从哪处比较合适?” “呵呵。”听到身上之人说出愚昧二字时,宋玉冷笑。 解他腰带时这么顺手,还敢说自己愚昧...... 随后他轻哼一声,偏过头去,面上红意更甚:“你不是......很熟练吗?这还要我教你?” “三公子还在生气吗?” 被对方这么理直气壮一问,宋玉偏过头,好看的丹凤眼瞪了瞪她,咬牙恨恨道:“我难道不该生气吗?分明就是你......” 说到一半,他声音一顿,眸中露出些许懊恼,好似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将心中的悄悄话泄露了出去。 他愣了片刻,喉结微微滚动,像是被人戳破心事般,面色更加泛红。 随后,他再次撇过脸,不看梧清,冷声辩驳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休要污蔑我!” 虽说得义正辞严,可那微微发颤的尾音却像失了底气,带着几分强装出来的硬气。 他心中愈发烦躁,积郁的情绪无处发泄,越想越觉得委屈。 随后,宋玉薄唇微抿,语气冷硬,饱含酸意:“你以为我会在乎你陪谁哄谁吗?” 他手指在袖中微微蜷缩,似在掩饰内心的波动:“我才没有等你一天一夜,我只是正好在这里发呆罢了!” “你切勿多想!” 语罢,他飞快地瞥了梧清一眼,见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那双清冷的眸子仿佛一面镜子,将他所有的小心思照得一清二楚,却偏偏一言不发。 她这般安静,只让他的心越发发紧,心中委屈更甚。 “你......唔......” 还未将后面的话说出,梧清微凉的唇瓣便已轻轻覆上他。 宋玉瞳孔微微放大,一时之间好似停止了思考。 缠绵片刻,他双拳紧握的手在她轻吻下渐渐松开,掌心因不知所措而微微发汗。 片刻后,梧清缓缓起身,看着他喘气的模样,低声问道:“还生气吗?” 宋玉愣了片刻,随即别开脸,掩饰般地轻哼了一声。 然而,他的眼神已不复方才的冰冷,而是带着一抹羞意,面色微微泛红。 他又偷偷瞥了她一眼,却见她微微倾身,靠近他撇开的脸,气息轻轻拂过耳畔,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感。 梧清那双清冷的眸子微微弯起:“不从那两处的话,从此处如何?” 宋玉心间一跳,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梧清微微启唇,舌尖缓缓探出,恰到好处地停在他面前。 她并未直接靠近,而是停在原地,似在邀请,等待他主动靠近,冰释前嫌。 他僵硬地躺在原地,目光死死地锁住那一抹鲜艳的色泽,耳畔只剩下自己紊乱的心跳声,好似催促着他靠近。 他喉间微微滚动,竟无法抗拒那股将他层层包裹的诱惑...... 不知不觉间,宋玉学着梧清的模样,缓缓伸出舌尖,动作小心翼翼。 他的气息微乱,胸口微微起伏,薄唇上带着一层水光,似娇嫩的花瓣被露珠打湿,眸中染上一抹难掩的羞意。 他轻轻喘息着,片刻后,梧清缓缓起身,见他双眼半阖,目光迷离,眼尾染着浅红,脸上晕开了一层似醉非醉的绯色。 梧清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递到他面前:“此事是我不对,明日我便离开了。日后公子若是去了京城,可来寻我,我定当向公子好好道歉。” 那块玉佩通透无瑕,上面有一个大大的梧字。 宋玉的目光落在玉佩上,心中微微一动。 “当真?”他的声音轻了几分,方才满腹的酸涩竟不知不觉间被那句道歉冲散些许。 “嗯。”梧清点点头。 宋玉的手缓缓伸出,指尖几乎触到玉佩时,却在一瞬间僵住。 他眉头微蹙,像在权衡着什么。 不行...... 他心中默默告诫自己,目光挣扎。 她明明哄了其他男子...... 她明明不遵守同他的约定! 他若是这么轻易收下,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好哄? 这样的话,师姐会不会从此觉得他不过如此,不再珍惜他? 日后,是否也不会再在意他的感受? 宋玉看着玉佩,心中乱意纠缠不休,可视线却始终离不开那块玉佩。 可是,那是师姐的玉佩呀......他好想要。 就这一次,轻易原谅师姐,应该不会怎么样罢? 片刻犹豫后,他缓缓伸出手,接过了玉佩。 手指在触到那冰凉玉质时,竟微微颤抖。 握住玉佩的瞬间,他像是鼓足了勇气般,从怀中取出自己的玉佩,双手递给梧清。 梧清微微一愣,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玉佩上。 那玉佩雕工精美,显然是他极为珍视的物件。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见宋玉目光微垂,耳尖微微泛红。 “交换。” 宋玉抿了抿唇,不敢看她,只是硬着头皮将玉佩递得更近:“既然你给我玉佩......我也该还你一个。” 梧清沉默片刻,最终伸出手接过了他的玉佩。 梧清缓缓扶起他,手指微微拂过他的肩头,为他理了理凌乱的衣襟,随后又顺势拨开他鬓间几缕散乱的发丝。 随后,梧清牵起他的手,带着他缓缓走到船边。 月下花前,水光潋滟,江面上笼罩着一层朦胧薄雾,周围花香隐隐浮动,好似静止时间,只为片刻美好。 梧清回身,将身上的披风轻轻解下,随后抬手将披风披在宋玉肩上,指尖微微碰触到他的颈侧,轻声开口:“风景甚美。” 她顿了顿,打量着他今日的装扮,细节处皆透着心思,显然是他用心 许久之作。 梧清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却不及宋三公子万分之一。” 宋玉微微垂下眼睫,脸上泛着淡淡红晕。 他的呼吸乱了几分,耳根渐渐烧红,心中轻而易举被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彻底扰乱。 他听过无数人的恭维赞美,可她只需要轻轻一抚,便让他心尖生芽。 心头不悦,竟在这一刻被尽数抚平。 他心中微微一动,轻轻抱住她,一言不发,直至她身上最后一丝药味褪去,唯剩檀香。 他抬起头,好似又变回了初见时那个温润如玉的宋三公子。 “我们已经交换了玉佩,可以不必......如此疏远。唤我宋玉便好。” 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他朝思暮想,无数个日日夜夜,脑海中唯一的愿景便是从她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梧清看着他,轻声唤道:“宋玉。” “......” 一声轻唤,他眸光一颤,呼吸一滞。 “宋玉。”她再次开口。 第二声落入耳中,宋玉只觉脑中嗡鸣作响,他脚步一虚,竟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一步,身形一歪,直直朝水中倒去。 好在梧清眼疾手快,稳稳揽住他的腰,将他的身形轻轻扶住。 宋玉贴近她,闻到淡淡的檀香,呼吸更是乱得厉害。 “你不舒服吗?”梧清问道。 宋玉轻咳几声,脸上红晕愈发浓烈。 他低垂着头,不敢与她对视:“喝醉了些......失礼了。” “寒意渐深,不若移步船内,以免着凉?”梧清开口,主动替宋玉缓解尴尬。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9节 宋玉心间一暖,微微颔首。 船内烛火微摇,暖意渐生。 一旁的几案上,一壶青釉酒散发出清淡酒香,竟让人不知不觉间染上几分醉意。 宋玉微微挽袖,手指轻抚壶身。 酒壶倾斜,清酒自壶口流出,落入玉瓷酒盏。 “此酒稍烈,倒也适合暖身。”宋玉低声说道,抬手将酒盏递至梧清面前。 “多谢三公子好意。”梧清微微颔首,婉言谢绝:“我明日一早还需赶路,恐不便饮酒。三公子盛情,来日再叙,下次定当不醉不归。” 又是下次...... 宋玉微微垂眸,嘴角笑意如初。 许是因为接下来的话过于孟浪,他停顿了片刻,呼吸也轻了几分。 “若说......有些事,偏要借着几分醉意,方能不计后果,随心所欲,只为那一瞬的洒脱自在。” 宋玉抬眸,与她对视,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泛着盈盈光华,风情万种。 “司法大人以为呢?” 清风拂过,夹杂淡淡酒香。 梧清眸色渐深,目光微动,落在对面之人身上。 她岂会不知他言下之意? 对方言语虽说洒脱自在,可直觉却告诉她,眼前这位看似温润如玉的男子,绝非可轻易招惹之人。 可此行上山,她不知会何时归来,而此前服下的抑欲药效,也不知能撑到何时。 许久,一番思量后,梧清接过酒盏,轻轻抿了一口,烈酒入喉,微带辛辣,驱散些许寒意。 唇齿间依旧含着温醇,梧清低声赞叹道:“好酒,果真是解寒。” 第15章 第十五章你会珍惜我的,对吗? 见她作出回应,宋玉的身形微微一颤。 他原是因为不甘心她总对他说日后,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试探她心意的话。 本以为她会拒绝,却未曾想她竟会回应...... 宋玉心中愈发慌乱,低垂的手不自觉攥紧衣角。 他的初次,是想留到与师姐拜堂成亲后的...... 可是...... 宋玉屏息片刻,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梧清,见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之后,他心间一跳,连忙低下头,生怕心跳声太大。 脸上那好不容易褪去的红晕又悄悄浮现...... 慌乱间,他无意触碰到了腰间那块玉佩后,心跳愈发凌乱,竟连呼吸也开始有些急促。 他有些懊恼自己说出的话。 可是,师姐已经将玉佩赠予给他了。 这是否意味着,师姐对他,也并非无意? 若是这样,师姐想要提前的话,应该......也不是......不可以罢? 而且,他和师姐已经互换了玉佩,师姐定然不会觉得他是个随便的男子。 嗯,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自我说服许久后,宋玉缓缓吐了口气,似在平复心中的慌乱。 他目光微动,终是迈步向一旁摆置的古琴走去。 “你今日赠我血珍珠,我便以一曲相赠,聊作回礼。” 月华无霜,冷夜微寒,船于江心荡,四周静无声。 宋玉缓缓坐定,乌发以银簪松松挽起,余下的青丝垂落于肩,随夜风轻扬几缕。 指尖轻轻按弦,微微用力,音起,如雪落空山,心中压抑许久的感情正随琴音缓缓流淌。 琴音起处,江风似也停驻,每一记拨弦,缱绻缠绵,带着无法直言的眷恋。 琴音入耳,梧清素来清冷的眸中竟有一丝波澜。 她略微抬首,眼中浮现难得的赞叹,并非情爱,而是对琴艺高超者的由衷钦服。 随着琴声愈加婉转,她不知不觉被牵引,执杯轻饮,又半倚于案几旁,眉间难得舒展。 指尖轻轻搭在案几边缘,姿态闲适,竟让那随意的动作多了一分动人情态。 夜色愈深,寒意侵袭,船却被琴声与微光包裹,仿若与世隔绝。 江水拍岸,低低回响,与琴音纠缠共鸣。 宋玉偶尔抬眸,却又在目光触及他的明月时再度低垂。 后来,指尖每一记拨弦,都在直言他难以启齿的爱意…… 月光散落在宋玉精挑细选的水蓝长袍上,原本带着清冷疏离气息的他,竟在琴音中透出几分难言的热烈。 翩翩佳人,此刻让冰冷月色多了暖意。 梧清的视线落在宋玉身上,微微失神。 她第一次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人。 那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对美的惊叹。 琴音未歇,江风静听,夜色染上旖旎。 曲毕,宋玉微微抬眸:“献丑了。” 梧清回过神来,神色微动,随后抬手轻拍三声,眼中隐隐浮现几分惊叹:“好曲。不知曲名为何?出自何处?” 宋玉听闻此言,面颊微微一红,原本冷静自持的模样此刻竟有些羞涩。 他垂下眸,声音很轻:“自创的......也是,赠予你的。你可以为它提名。” 梧清眸光微顿,似未料到他的坦白。 她微愣片刻,随即轻轻摇头,带着浅浅笑意:“多谢三公子好意。此乃绝曲,曲之韵味皆出于你心中,还是应当由你亲自命名才是。” 宋玉的目光定在她的笑颜上,似乎看得有些失神,片刻才回过神来,低低应了一声:“这样啊......” 他缓缓起身,直走至梧清身旁,随后执起她方才用过的酒杯,仰首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咳咳......” 似是被清酒呛到,宋玉轻咳几声。 果不其然,梧清听到他咳嗽后,轻轻靠近他,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两下。 她本意不过是为他顺气,未料到宋玉却顺势微微倾身,整个人往她怀中靠了靠,气息中还带着方才清酒的微甜。 “我想一想......”他的声音极低,不动声色地环上她的腰身,带着克制不住的占有欲。 他靠得更近,一字一句道:“梧、桐。” 梧清微微一怔,那双清冷的眸中带着意外,在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她身形轻颤,动作极其细微,若非贴得如此近,宋玉绝不会察觉。 此刻,梧清看不到他眼眸中的痴狂。 他目光微暗,唇边扬起一抹病态笑意,眼底满满占有欲尽数涌出,似要将她彻底吞没。 师姐的过去、任何属于旁人的一切,他会一点一点抹去。 师姐想到的、念着的,都只能与他有关—— 从前、现在、未来,会全部都是他宋玉! 宋玉暗自勾起唇角,怀中人却毫不知 情。 他轻声问道:“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梧清摇了摇头,眼中波澜渐归平静,语气淡淡:“没有,只是觉得,方才曲意情感饱满,而梧桐虽立,心却已空。” 宋玉抱住她的手悄然收紧,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 他的唇几乎贴在她耳畔,低低说道:“可是,凤非梧桐不栖。” 他低垂眼眸,眼中划过执念。 她心已空又如何?即便如此,他亦无悔。 因为他宋玉,亦如是,非她不可—— 片刻,朦胧月光勾勒出二人紧贴的身影。 舌尖缠绕,唇齿间气息暧昧。 梧清将宋玉压在身下,发丝滑落在他的额前,轻轻扫过他的眉间,带着细微痒意。 喘息间,宋玉微微仰起头。 他眼角微红,带着微微雾气,呼吸凌乱,声音有些颤抖:“轻些......我怕疼......” 似是怕扰了她的兴致,他的话语间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像是想要引起她更多的怜惜。 “你会珍惜我的,对吗?”他的声音沙哑低沉。 梧清动作一顿,微微一愣。 她并未回答,而是俯身吻上他微微张开的薄唇。 宋玉的喘息越发急促,即便在沉沦间,他依旧努力撑起些许理智,断断续续出声提醒:“我是......初次......你要对我,很温柔......”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眸看向她,声音轻颤,尾音微微发抖,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尽数呈现。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20节 “你要,疼惜我.....爱......惜......我。” “不可以......粗暴对我。” 他的语气像是在撒娇,可又带着恐慌,好似只有不断重复这些话,她才会记得对他好一些,他也方能心安一些...... 梧清微微挑眉,眼中的欲念更深。 许是过于沉沦,宋玉并未看到梧清眸中带着一丝冷意。 她俯下身,柔软的唇落在他的眉宇间,沿着他高挺的鼻梁一路轻吻,每一寸都带着刻意的温柔。 看着他卸去平日高傲清冷的外壳,变得如此无助委屈,梧清低声问道:“够轻吗?” “宋玉。” “......” 宋玉闻言,红晕从耳尖蔓延至面颊,他咬了咬唇,竟一时失语。 感受到他的反应,梧清勾了勾唇,唇边笑意加深,随后俯身在他耳边轻声吐出几个字:“这就......” 宋玉心下一慌,面色更加羞红。 他几乎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她的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他低垂着眉眼,眸中闪过一丝懊恼,开始在心中自我责备。 听到师姐唤他时,他怎么就...... 没忍住呢...... 都怪师姐...... 听到身上之人发出轻轻笑意,宋玉深吸一口气,抬眸直视她,眸光幽怨。 “笑什么......” “我是初次,本来就没经验……” 宋玉微微咬牙,眸中闪过一丝不服。 下一瞬,他翻身而起,将她反压在身下,似要一洗方才的窘迫...... 梧清微微喘息,眸色渐深。 不知为何,宋玉总是不停重复着一定要疼惜他。 她起初倒也如他所愿,温柔待他。 可他又使出各种招数勾她引她,稍稍一用力,他又红着眼眸让她轻些。 宋三公子,有些磨人…… 船身随波微晃,水浪拍打船体的声音与船内急促的喘息声交织,深情缠绵。 几个时辰后,黑夜逐渐被灰蓝替代,天色渐明。 江水依旧拍岸,声声回荡,似诉说着一夜未歇的缱绻缠绵。 船内,帷幔微动,宋玉青丝散落,眉眼间还残留着未褪去的红潮。 “不继续了吗?”宋玉轻声问道。 梧清站起身,理了理散乱的衣裳,随意将长发扎起。 她目光微垂,轻轻点头:“初次最好还是不要贪多。” 宋玉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他半撑起身,薄被滑落至腰际,露出结实身材。 青丝散乱在肩,昨日的吻痕印在他的锁骨与颈侧,带着无尽暧昧。 “昨日已过,我不是初次了。你现在……对我粗暴些也是可以的。” 只要她能尽兴…… 梧清笑了笑:“日后罢,我还有要事在身。” 见她准备离去,宋玉目光微闪,想要开口,却又迟疑片刻,最终只是低低唤了一声:“那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 他想问她,什么时候来娶他? 可这话终究是被他咽了下去。 他抿抿唇,指尖攥紧身侧的被褥,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这些话,该由师姐来说才对…… 他昨日已经很主动了! 若是再主动提这些事,师姐会不珍惜他的。 可她却连提都未提,甚至连要去往何处,也只字未言…… 梧清看了一眼宋玉,美人青丝全然散落间,竟比往常更加妖冶,眼眸有些湿润,美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肩宽腰窄,肌理分明...... 她昨日,很满意。 梧清嘴角微扬,走至他身旁,低下头轻轻在他额间留下一吻,眼眸中染着一抹罕见的柔意,声音也不由自主温柔了几分:“我该走了,你多睡会儿。” 感受到她的温柔后,宋玉心中的不安稍稍平复几分。 他看着她,就算再如何心乱,最终也只是浅笑着答道:“好。” 梧清自然也看到他眸中的失落,然而,她依旧未曾多言。 宋玉垂下眼眸,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玉佩。 他想和她一起。 可是,她此次前行只带着凤晏一人,甚至连护卫也不带。 宫中早朝也照常进行,想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定然不会让他跟着。 若是他再提及,肯定会让她觉得他过于黏人...... 就在她即将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宋玉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委婉提醒道:“到时候......我有些事会去京城,可以......寻你。” 梧清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难得复杂,却依旧淡淡应了一声:“好。” 宋玉目送她离去后,唇边的笑意渐渐敛去。 他把第一次给了师姐…… 师姐一定会娶他的对罢? 哪怕她没提...... 宋玉眸中偏执更甚。 师姐只能娶他! 然而,想到凤晏后,宋玉冷笑一声。 他本想除掉凤晏,可昨日师姐来寻他了。 最终,他还是忍下那股冲动,心中冷哼:与师姐初在一起便做出这般惹她不快的事,岂不是破坏他们方才稳固的感情? 他深吸一口气,眸中戾气暂时敛去,神色渐渐恢复平静。 日后罢。 日后,待师姐再多怜惜他一些时,他再将凤晏杀了。 想到此处,宋玉终于抑制不住,轻笑出声。 届时,她的眼中、心中、身旁,唯有他宋玉,再无旁人。 第16章 应是难过的哭不出来 梧清轻轻推开凤晏的房门,她本欲唤醒榻上之人,却不料凤晏早已醒着,半倚在榻上,面容憔悴。 “感觉如何?”梧清走到他身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凤晏未作回答,目光紧紧锁住她,带着几分追问的冷意:“你去哪儿了?为何方才我去你房里时不见你?” 梧清低头,将端着的汤药吹了吹:“去给陛下熬汤药了。” 凤晏眼底的不悦渐渐散去,随后接过她手中的汤盏,喝下一口后,眉头皱了皱,随即竟被呛得咳嗽起来。 “咳咳......” 汤药的苦涩刺激着他的喉间,不知是因为呛咳,还是苦味入心,他的眼眶竟无端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太苦了,阿清,我不想再喝了。”他伸手紧紧抱住梧清,语气有些颤抖:“我什么时候才能好?” 梧清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很快会好的,放心。” 不久后,一切收拾妥当,准备启程时,凤晏有些狐疑地看着梧清,问道:“你确定不去同他说一声?” 梧清点点头,翻身上马。 凤晏心间一暖,靠在她的怀中。 阿清还是很在乎他的...... 他不喜欢宋玉,她便不会去见他。 梧清似是察觉到什么,目光一侧,扫向某处。 那里隐隐约约藏着一道视线,带着几分窥探。 她收回视线,扬起手中的长鞭,低喝一声:“驾——” 一月后,天色早已暗沉,千绝山的轮廓在远处的天际隐约可见。 千绝山昔年两派共存,一为剑道霜华门,另一则是修行无情道的无念门。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21节 然而,无情道以断情绝爱为核心,虽说能迅速变强,可千人之中,能悟得此道者不过寥寥数人。 天赋、毅力与割情缺一不可,又岂是寻常人可成? 数十载间,无情道逐渐没落,成了世人眼中可望而不可即的传说。然而,十年前,梧清的出现,竟让一落千丈的无情道重现风采。 传言她以一己之力,重振无念门,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如今的梧清,已是千绝山中最有希望继承宗门的掌门候选人之一。 梧清将凤晏送至大掌门身边后,转身朝深山而去。 夜色渐深,四周层层薄雾,寒气入体,梧清的身影在雾中显得越发清冷。 她行至一处木屋前,抬手敲了敲门:“师父,我回来了。” 房内并无应答,梧清等了一瞬,伸手推开了门。 房内的陈设极为简陋,榻上躺着一名面容苍白的中年女子。 她身形瘦削,青丝早已染上白霜,双眸失去了昔日的锋芒,只剩下病弱空洞。 然而,当她看到梧清踏入房门的一瞬,那双无神的眼眸中微微泛起了一点光亮。 早在前几年,无念门掌门便身患疾病,无法行走言语。 梧清跪下,朝她叩拜三次。 起身后,她坐在女子的榻旁,轻声开口,讲述着自己下山后的见闻。 女子面色平静,眼皮渐渐沉重,呼吸也逐渐放缓,终是在梧清的低语中沉入梦乡。 梧清静静地看了她片刻,随后起身,轻手轻脚地将烛火挥灭,转身离去。 她原是打算回房歇息,却在途中隐约听到低低的哭泣声。 循声而去,走到竹林深处,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蜷缩在竹影间。 女子垂着头,肩膀微微抖动,哭声细弱。 虽多年未见,可梧清还是一眼认出,女子是她在无念门中唯一的小师妹。 梧清朝竹林那抹蜷缩的娇小身影走去,拍了拍她的肩。 “啊!” 叶瑶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颤,猛地转过身,大叫一声。 寒风吹过,她眼中的惊吓未退,呼吸略显急促,直至看清来人时,那眼底的慌乱和难过方才褪去,转而化为惊喜。 “师姐!”她唤道,声音中带微微颤意,连忙从地上站起,像只雀跃的鸟儿扑进梧清的怀中,紧紧抱住梧清。 梧清微微一笑,伸手轻拍叶瑶的背,低声道:“长这么高了。” 片刻后,梧清回到正题,问道:“阿瑶为何在哭?” 叶瑶闻言,连忙吸了吸鼻子,眸光带着躲闪的意味,低声道:“没有。我只是见到师姐,一时太高兴罢了。” 话音未落,她本已拼命忍住的泪水却在这一问中失去了防线,几乎要滚落。 她慌乱地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容。 “阿瑶去给师姐做好吃的!”她牵过梧清的手,想用动作掩盖心中的难过,脚步匆匆。 梧清眉心微蹙,伸手拉住了她:“告诉我,发生了何事?” 叶瑶脚步一顿,垂着头不回话。 梧清微微用力,将她转过身来,却看到那张脸上已然泪流满面。 “师姐......”叶瑶哽咽着开口,她扑进梧清的怀中,放声大哭。 梧清没有多言,只是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时不时帮她顺气。 待叶瑶哭得差不多了,她的抽噎渐渐平息,梧清才低声问道:“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师姐。” 叶瑶知道梧清去查后也会知晓此事,自知瞒不住梧清,她咬了咬下唇,摇摇头,故作轻松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和卫文师兄起了些争执。” 梧清眼底冷意一闪而过,语气依旧平静:“什么争执?” 提到此处,叶瑶的眼睛又红了几分,垂下头,小声说道:“他说我没人管教,无教养。武功也不高强,配不上程七师兄......” 梧清微微垂眸,似在回忆。 程七,她倒是记得,乃是大掌门的亲传弟子,身份尊贵。 还记得在师父未患重病时,程七与叶瑶便定下了娃娃亲,而叶瑶自幼便对程七颇有好感,几乎是倾尽全心。 至于卫文这个名字,她确实毫无印象。 叶瑶深吸一口气,抬头挤出一抹苦笑,好似想掩饰内心的酸楚:“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我确实配不上程七师兄。” 说罢,她忽然拉起梧清的手,轻轻摇晃着,语气中多了几分撒娇:“不说他们了。师姐难得回来,阿瑶只想和师姐一起。” 梧清看着她,终是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言。 她随叶瑶一同用膳,听她说了很多话,也给她说了很多山下之事。 一番叙旧后,梧清从怀中拿出一盒胭脂:“阿瑶,给你的。” 看到胭脂后,叶瑶哭得比方才更厉害。 梧清一愣:“是我考虑不周,你若是不喜......” 话未说完,叶瑶已扑入她怀中,紧紧抱住,声音因哽咽而更加颤抖:“喜欢,我很喜欢。” 她只是心疼师姐...... 初见梧清时,她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娘亲曾低声叹息,说她是将死之人。 后来梧清竟然清醒过来,且天赋异禀,极为适合修习无情剑道。 叶瑶不知道梧清经历了什么,只知晓她醒来之后,便没日没夜地练剑。 起初,师姐的笑容与她一般无二,会为小事欢喜,也会因挫折而黯然。 记得那年,她们共同照料一只名唤馒头的小狗受伤,师姐与她一同落泪。 后来,馒头死后,师姐站在她身旁,神色平静。 “阿瑶,我觉得我应是难过的,可是我的心却很平静,哭不出来。” 师姐初次下山时,叶瑶满心欢喜,笑着让她归来时带一盒胭脂。 可是,霜华大掌门知道后,竟把她唤去训斥了一番。 “叶瑶,你该知晓,修习无情剑道,最忌情感。你托她心愿,便会让她有念想。她日夜修习,为的是更加强大,好继承你娘亲的衣钵。你这样,只是阻碍她罢了!稍有不慎,她又会回到原点。” 那盒胭脂亦被大掌门亲手砸碎,散落一地。 叶瑶默默将胭脂拼凑,尽管再也无法复原。 自那以后,师姐第二次下山问她想要什么,她摇头,说没有想要的。 她害怕,害怕师姐有念想。 可这一次,即使她没有告诉师姐,师姐也给她带了胭脂...... 师姐总是孤零零的,会不会有人,能一直陪伴师姐? 想着想着,叶瑶沉沉睡去。 待叶瑶睡去后,梧清眸色一沉,朝霜华二掌门领地前去。 卫文今日多练了一刻钟的剑术,最后一招收势时,额间已有薄薄汗珠。 他将长剑缓缓收入剑鞘,正欲离开,却忽然发现到不远处有一道身影正向自己走来。 那是一位面孔陌生的女子,周身气场极为强势。 女子一袭蓝裳,眉目清冷,腰间垂挂着一柄长剑,剑穗随风轻晃。 目光漠然扫向他,带着几分寒意。 卫文迎上前,试探着问道:“师妹好生面生,是新来的罢?可是迷路了?” 梧清抬眸,唇角微微抿起,未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道:“你可知卫文在何处?” 听到对方竟直呼自己的名讳,他的心猛地一沉,暗觉不安,连忙问道:“在下便是卫文。不知师妹有何见教?” “你说叶瑶无人管教无教养,配不上程七,是与不是?”梧清问道。 此话一出,卫文脸色一沉,心中顿生警觉。 他看着眼前气势逼人的女子,随后皱眉。 他方才便觉得此人来意不善,如今更是确信对方是为叶瑶而来。 他想不明白,叶瑶何时结识了这样一位朋友 见对方都寻到此处挑衅,卫文冷笑一声,试图稳住阵脚,声音中带着几分轻蔑:“是又如何难道你还能......” 话未说完,掌心扑面而来。 梧清未曾多言,仅仅一掌,直直朝他胸口击去。 动作之快卫文甚至来不及闪躲,便被一掌结结实实地打中胸膛。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卫文整个人被 震飞数丈,重重摔在地上。 第17章 过分黏腻妻主不会被珍惜 他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苍白,双手颤抖着撑在地上,试图抬头。 梧清神色未动,依旧是那般淡漠无情,好似方才的动作不过是轻轻挥袖。 “你是谁!这里可是霜华门!你可知擅闯此地的后果!如若你是同门,你......” 卫文咬牙怒喝,然而话未说完,忽觉阴影笼罩而下。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22节 梧清抬脚,不紧不慢地踩在他的脸上。 她的脚步很轻,却稳得惊人,令得卫文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那一脚,虽力道不重,侮辱性却极强。 卫文脸上青筋暴起,却无力挣脱,甚至连咒骂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他听到女子淡淡开口。 “废物。” 梧清看着瘫倒在地的卫文,像看着一堆无用的烂泥般。 就在此时,梧清的目光不经意地掠向庭院一处阴影。 夜色深沉,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背靠石柱,衣衫与卫文一般无二,似乎也是霜华门的弟子。 然而,那人却静静伫立,见她看过来后,连忙低下头,脸上的神色恢复平静。 梧清不知那一瞬是否看错,她竟觉得此人方才看着她时,眸中透着一股诡异的病态痴迷。 让她想到某个人。 卫文稍稍斜眼瞥去,见来者是熟人,瞬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喊道:“师弟,救我!” 然而,那道身影却一动不动,隐在夜色中,似未听见卫文说话般,漠然站立。 “愣着做甚!快去唤掌门!”卫文怒声催促。 闻言,那人这才慢悠悠开口回应:“师兄,掌门闭关了。” 卫文脸色一僵,连忙压低声音道:“那你快来救我!” 然而,那道身影却依旧不动,甚至低头摆弄起衣袖来,好似眼前这一切与他无关。 卫文的心愈发沉了下去。 许是方才动静太大,附近的弟子陆续闻声而来,纷纷聚集在庭院四周,一时间议论声四起,目光在梧清和卫文之间流转。 正在此时,程七也闻声而来。 他是大掌门座下亲传弟子,今日有事正好来此地一趟。 程七看到庭中一幕,尤其是站在月光下的清冷女子时,神色微变,立刻快步上前,朝她行了一礼,语气恭敬:“不知师姐归来,程七来迟,多有怠慢。” 他微微垂首,看了一眼被梧清踩在脚下的卫文,眉头轻蹙,语气中带着几分劝解之意:“卫师弟年轻气盛,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师姐莫要动怒。” 听到程七称女子为师姐,卫文脸色微微一变。 能让大掌门亲传弟子程七称为“师姐”的,除了梧清,还能有谁?! 只是这位师姐平日来去如风,向来不喜热闹,出山又快,门中许多人甚至连她的面都未曾见过。 梧清看了一眼程七,随后她抬起脚,缓缓收回,冷声道:“日后若再出言不逊,你的命,我便替二掌门收了。” 卫文听得脸色煞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梧清言罢,转身离去。 卫文被人搀扶着站起身,捂着胸口,目光紧盯着梧清的背影,满心不甘。 四周围拢的弟子渐渐增多,他心中壮了胆,忽而提高声音道:“师姐下山当了皇上身边的红人,回来后果真不一般,竟能越过二掌门,扬言收了我的命!” “师弟!”程七听罢,眉头紧蹙,低声喝止,眼底掠过不悦,示意他适可而止。 然而,卫文却仿佛没听见般,声调更高,语带嘲讽:“怎么?连说句实话都不行了吗?难不成程师兄也怕了她?” 他冷笑一声,环视周围的弟子,目光渐渐带上几分煽动:“就算你是未来掌门之一,难道就可以动辄对同门下杀手?今日是我眼拙惹恼了你,那改日呢?你梧清看不顺眼一个,便杀一个,是吗?” 他再次环视四周,像是在等待支持的声音,继而冷笑着继续道:“这就是千绝山未来掌门之一的行事作风,对吗?!” 听得此言,方才走出的弟子纷纷将目光投向梧清。 他们平日与梧清接触甚少,对这位传说中的“师姐”更是知之甚少,如今却亲眼见到她出手无情,心中自然免不了生出异样的念头。 梧清静静地站在原地,未曾解释半句。 对方行的是弱肉强食一套,在遇到更强之人时,竟拿出仁义道德的说辞。 月光落在她的衣袍上,冷意更甚。 她轻轻抚上剑柄,好似下一刻便要一剑了结面前这聒噪之人。 “二师兄,分明就是你不对。” 这时,向来沉默寡言的齐玉走向前,叹了叹气:“你对阿瑶师妹出言不逊在先,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卫文脸色一僵,随即怒极反笑,青筋暴起,恼羞成怒:“你听到了什么?你就听到了?!齐玉,你分明不在场!倒是如何听得清清楚楚?” 他咬牙冷笑,转而逼问道:“方才我叫你,你为何不应?现在却会说话了,方才做甚去了?!” 齐玉神色无辜,轻声答道:“师兄,掌门教导我们,有错就该认!” 他转向众人,声音竟比卫文还要大:“二师兄先前说阿瑶姑......阿瑶师妹无人管教、无教养,甚至说她配不上大师兄,这可是所有人都知晓的!” 齐玉眨了眨眼:“同门之人,谁人不知......” 说到此处,齐玉微微一愣,他确实不知。 随后他干咳几声,故作难言之隐:“唉......算了,总之我们做错事就要承认错误!” 程七听到后,面色有些难看,他看向卫文,怒斥道:“四师弟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出言侮辱小师妹?” “我......” 卫文嘴唇颤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辩解,只能咬牙沉默。 程七冷声怒斥道:“跪下!” 卫文攥紧拳头,目光中满是不甘,却终究不敢违抗,只得缓缓跪下。 程七再度转向梧清,微微低头,双手拱拳,恭敬道:“师姐,抱歉,是我管教无方,才让二师弟冒犯了师妹。明日我定会亲自带他前去向阿瑶师妹赔礼道歉。”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夜已深,师姐长途跋涉归来,还请先好好歇息。此事,我会好好管教二师弟的。” 梧清目光冷冷扫过卫文,最后,并未多言,转身扬长而去。 齐玉站在原地,注视着梧清离去的方向,唇边的笑意若有若无。 挨了一顿责罚后,卫文虚弱地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 他捂着胸口,微微侧头,看到齐玉正低头摆弄着药材。 片刻后,卫文终于忍不住开口,不解问道:“你今日为何要帮着她说话” 齐玉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慢慢地直起身,回过头来,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师兄,你误会了。我是在帮你呀。” “帮我”卫文冷笑一声,好不容易消散的怒气再度涌上:“看着我死在梧清手上,那叫帮吗你后头说的那些话,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他的眼中满是疑虑,盯着齐玉的神情,似要将他看穿。 这个平日沉默寡言、从不多事的四师弟,今日竟突然反常,不仅出声插手,还将事情推向了难以收场的地步。 齐玉闻言,眨了眨眼,似乎不太在意卫文的责问。 他摇了摇头,将药碗端到一旁的小炉上,声音温和:“哦,原来你是指这件事啊。师兄,你难道没看到梧清师姐今日是真的想杀了你吗若不是我及时开口相救,你以为你还能安然躺在这里” 说着,他缓缓走到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卫文,眼中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嘴上逞一时之快又能如何命保着,比什么都强。” 卫文被他的话噎住,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四师弟说的,确实在理。 今日梧清,确实是想杀了他。 他今日也才知道,梧清这人,毫无顾忌。 待气消之后,卫文也稍稍恢复理智,自知日后还是不要去招惹她为妙。 齐玉低低笑了一声,似乎带着些许嘲 弄,他将药碗端过来递到卫文面前:“师兄,好好养伤罢。至于其他的事,该忘的,就不要记得太清楚了。” 夜深,齐玉回到房中后,缓缓坐在镜前,垂下眼帘,修长的手指抬起,轻轻拂过自己的面颊。 忽然,他手下一顿,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 随后,他竟慢慢撕开面皮。 那是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随着他的动作,细密的边缘一点点剥离,直至完全褪下。 镜中,是一张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脸—— 男子俊美无比,那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似白玉般的面容在烛火下显得越发妖异。 忽而,他的手缓缓下移,伸至脖颈处,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力道渐渐加重。 随着手指收紧,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面颊开始潮红,眼神却愈发沉迷。 他闭上眼,开始幻想今日被梧清踩在脚下的人是他。 废物—— 想到那一双清冷的眸子像看烂泥一样看着他后,他的喉间发出一声低笑,身体竟因这羞辱般的幻想而颤抖。 他越是沉浸在这般幻想中,心中的愉悦便越发膨胀,直至快要失控。 “废物......”他喃喃低语,声音带着痴迷。 就在自我窒息达到极限的一瞬,他的手忽然一松,整个人如散了力般倒在案几上,胸膛急促起伏。 “好幸福......”他低低地吐出这三个字,声音沙哑,语气中竟夹杂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满足感。 片刻后,他缓过神来,抬手掩在唇边,轻咳几声,玉白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 卫文啊…… 卫文竟如此幸运,居然能被师姐那般对待…… 宋玉垂眸,眼眸带着几分懊恼。 他从怀中拿出随身携带、由他亲手缝制的小师姐。 “早知如此……”他低声喃喃,看着‘她’的面容,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脚尖:“我便该易容成他才是。” 这样,被师姐踩在脚下的人就是他!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23节 “都怪卫文不能成为我选中的易容之人。” “都怪他......不然师姐第一个踩的人,一定会是我!” 他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窗外那干枯的冬树上,冷风袭来,烛火摇曳,映衬在他俊美却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更添阴美之意。 宋玉将亲手缝制的师姐放在心旁的位置。 遇到师姐后,他特意命人在每一件里衣的心口旁缝制一个小口。 他方才和师姐初识,定不能让师姐知晓他想无时无刻同她在一起。 过分黏腻妻主的夫郎,是不会被珍惜的。 因而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稍微缓解一下相思之情。 “若是能死在师姐的手中,此生便无憾了罢……” 念及此处,他的眼角微微上挑,笑容愈发诡异。 “卫文是该死,谁让他夺走被师姐踩在脚下的殊荣呢?不过……”他忽然停下,想到什么后,轻轻地笑了几声:“卫文的脸,倒也不是全无用处。” 他的手指在空中虚点,好似卫文那张脸就摆在他面前。 夜色下,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细细打量,眸色越发扭曲。 “被师姐踩过的面皮……”他垂下眼眸,愈发疯狂:“若制成一张人皮面具,也算是独一无二的宝物了。” 许是过于兴奋,他轻笑出声,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淡淡茶香弥散舌尖。 “至于他的舌头……”宋玉眸色逐渐变深,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那张嘴实在是太脏了,竟敢对师姐出言不敬……这样的舌头,留着也是污秽。” “可是,这么脏的东西,该如何处理呢?” “天下万物有灵,我又如此慈悲为怀,定不能将这等污秽之物喂予它们。” 他用手撑着额头,神色严肃,思虑间十分谨慎。 “剜下来的舌头……喂给谁好呢?” 他低头思索,片刻后,忽然想到什么,宋玉的眼神微微一亮。 他轻轻吐出一个名字,声音里藏着某种难以掩饰的快意。 “凤晏......” “对,就喂给凤晏!” 他抬眸望向窗外,似是回忆起分别那一日。 “那一日,靠在她的怀中,很骄傲罢?” “若不是他,师姐那一日一定会有时间粗暴对我......她明明很喜欢我的身体。” 他抬眸望向窗外,薄唇微启,声音中带着一丝近乎病态的温柔,缓缓道:“贱人,就该喂贱人。” 第18章 是顺路不是视监 “师姐......”宋玉声音低沉,话语间竟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贪恋。 “我好想时时刻刻都在你身旁......” “我好想你。” 他轻轻闭上眼,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动,低声继续道:“可我明明方才才见过你......” 话音渐弱,宋玉微微垂眸,目光空洞,好似在透过眼前的虚空追随某个不可触及的身影。 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那是由他他亲手调制的檀香,只属于他自己,也只有他能闻出其中的细微差别。 “我只是碰巧与师姐顺路罢了......” 他轻声呢喃,语气无辜,自我辩解,唇边勾起一抹浅笑:“我很乖的,我并没有跟踪师姐,也没有......视监师姐......” “我很相信师姐的。” “可是......” 他说着,眸光渐渐暗下。 可是,谁让师姐以前夜不归宿呢? 宋玉眸色渐深,拿出梧清的玉佩,看着发呆。 “如今师姐与我交换了玉佩。” 他轻轻念着,唇角微微上扬,目光中的温柔因过度浓烈而显得近乎病态:“她还要了我的身子,这就代表师姐认了我,愿意同我结为夫妻。” 说到此处,宋玉眸中冷意又起,他紧紧攥住玉佩,垂下眼眸:“既是如此......我自然是有资格处置想接近师姐的任何人!”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自我说服一番后,平复心情,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好。 随后,他从袖中取出一罐小白瓷瓶,揭开盖子,淡淡的清香随风散开。 那是他日日用的养颜膏。 既然要成为师姐的夫郎,这日常保养是万万少不得的。 无论是在何方面,他都要远远比过师姐见过的任何男子,让他们见到他后自惭形秽! 只要足够优秀,师姐的目光便不会再看向其他人。 宋玉指尖挑起少许,随后将养颜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略显苍白的脸上。 他轻轻叹气,看着镜中的面容,自言自语道:“这一月常宿在树上,风霜侵面,睡眠不佳,面色倒是差了许多......” 想到什么后,他的眼神又柔软了下来,唇边不自觉染上些许浅笑:“不过,能日日看着师姐,时时刻刻守护着她,再苦都是值得的。” 这一段时日里,师姐有乖乖的,没有去接触其他男子。 就连凤晏自荐枕席数次,师姐都拒绝了。 这一点让宋三公子心情大好。 师姐定是碰了他之后,对其他男子不感兴趣了! 他下次定要将养肌膏也带上,不只是脸......每一寸肌肤,都要完美无缺。 宋玉叹了叹气,低声自嘲:“今夜看不到师姐,怕是要失眠了罢......” 他辗转反侧,忍不住心生妄念。 若能悄悄到无念山头去,哪怕只是远远望着她,也好过像今夜这般空守一夜。 可惜,无念门内的树木稀疏,难以藏身。 正当宋三公子愁眉时,忽然灵光一闪,原本黯淡的眸色又重新亮了起来,唇角重新勾起一抹笑意。 “叶瑶......对!” 实在不行,他便易容成师姐的师妹! 这样......他就可以日日留在她身边了。 “对不起,师姐,我不是故意要易容成你的师妹。” “那程七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我只是不想师姐过于担心罢了。” “你一定会谅解我的,对罢?” 想到不久后又能见到梧清,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柔和,唇边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师姐......”他轻轻轻唤了一声,眸带星光:“很快又能见到你了......” 翌日清晨,天刚亮起,山间雾气缭绕,程七带着卫文一路行至无念门。 卫文略显拘谨,步履有些踉跄,终是在程七的搀扶下站稳。 见到叶瑶后, 卫文深深吸了一口气,抱拳深深一拜,语气诚恳:“抱歉,叶师妹,先前是我不对,今日特来向你赔罪。” 叶瑶本在竹林间看书,手中一卷还并未翻开,她抬眸看向程七,转而又看向卫文。 眼前之人方才被程七搀扶着上山,极其狼狈,想来是师姐昨日为她打抱不平了...... 想到此处,叶瑶心底微微一暖。 她垂下眼睫,嘴角浮起笑意。 师姐虽寡言少语,却总是默默护着她...... 想到此处,这些年的郁郁不欢竟也随之消散。 她不该为不值得的人蹉跎悲伤。 叶瑶缓缓起身,朝卫文行了一礼,温声说道:“师兄言重,都是误会罢。” 见状,程七看了卫文一眼后,卫文心下领会,拖着略显吃力的步伐,独自下山而去。 四周无人后,程七轻咳一声,他看了一眼叶瑶,温声道:“阿瑶,此事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有什么难过都可以同我说,就......就像以前那般。” 叶瑶静静地看着他,这位曾让她欢喜多年的师兄。 他的眉目依然如旧,可她却忽然觉得,他不再耀眼。 叶瑶低低笑了一声:“师兄多虑了,先前是我不自量力,如今想来,确实是我配不上师兄。” 她不知自己父亲是何人,从小到大,阿娘也不会像寻常母亲一样陪着她。 自从阿娘病重后,千绝山的人更是随意欺负她。 而她欢喜多年的师兄,未曾出面,甚至要迎娶别人。 程七一怔,脸色微变。 他张了张口,声音有些干涩:“不是这样的,师妹,你误会了。我......我对师妹,亦如师妹对我一般。” 他说到此处,竟有些慌乱,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拉住她的衣袖:“我亦欢喜阿瑶师妹。” 叶瑶微微怔住,那是她年少时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话语,可此刻听来,她心中却没有半分欢喜。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24节 “可是师兄也欢喜苏迟师姐。”她抬眼看向他。 程七眉头紧蹙,似有难言之隐:“我与她不过逢场作戏,师妹应知我不得不如此。我的苦衷,师妹也应明白。况且,以我的身份,只娶一妻,实非可能。” 听他说完后,叶瑶觉得眼前的儒雅男子竟有些陌生。 如若他大大方方承认,或许她还会敬佩他。 可他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玩弄苏迟师姐的心意? 以前程师兄和她说,非她不娶,仅她一人。 现在却让她理解他的苦衷。 想到要放下多年的情感时,叶瑶心中还是会难过。 可她更不愿因自己的事,让师姐为她出头后招来闲言碎语。 叶瑶低垂眼眸,朝程七微微行了一礼,语气疏离:“师兄请回罢。” 语罢,她便要转身离去。 程七看着她的背影,心下一紧。 他怎么叶没有想到,曾经对他那般依赖、追随他的叶瑶师妹,如今竟能说断便断。 他呼吸微滞,手不由自主地伸出,紧紧拉住叶瑶的手腕。 “师妹......” 叶瑶停住脚步,目光落在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腕上:“师兄,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你与苏迟师姐的婚期将至,还请您自重。” 程七的手微微一颤,却仍不肯放开。 知道叶瑶是真的要放弃他时,他心中竟莫名抽痛:“阿瑶......” 不待他再说下去,一道冷意已然从他眼前闪过。 一把剑锋稳稳地抵在程七咽喉。 “她让你松开,没听到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侧旁传来,梧清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叶瑶身旁。 她一袭白衣,额间还残留着未拭去的汗珠,显然是方才练剑后匆匆赶来。 此时,躲在不远处闭目休息的宋玉闻到熟悉气息后,立刻睁眼,倦意褪去,一脸兴奋地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看到那滴汗珠正从梧清额间滑落,沿着脸颊,直至下颌...... 他的喉结微微动了动,竟生出一个念头—— 好想接住那滴汗珠...... 他忍不住微微伸出舌尖。 好想舔...... 程七看着面前女子清冷的眼眸,感到喉间一阵发紧,最终还是松开手,朝梧清行了一礼,语气尽量保持平静:“见过师姐。此事是我与阿瑶师妹的私事,还请梧清师姐给我们一些时间。” 梧清垂下剑,转头看了叶瑶一眼,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 叶瑶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再次重复道:“师兄请回罢!” 说完,叶瑶准备同梧清离去。 程七闻言,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忙上前一步:“阿瑶,我真的有苦衷——” 梧清再次抬起剑鞘,拦住了他。 “程师弟。”梧清微微侧过头。 “有苦衷便去解决,而不是让我师妹来理解你的苦衷。” 梧清转过身,直视程七,冷笑道:“你,并无资格让我无念门的师妹给你做妾。” 她看了一眼叶瑶,继续道:“除非师妹愿意。” 程七的脸色骤然一变,薄唇紧抿。 叶瑶朝梧清身旁靠了靠,毫不犹豫道:“我不愿意!” 言罢,她再不愿多做纠缠,伸手拉住梧清的衣袖,低声道:“师姐,我们走吧。” 程七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面色微微有些铁青,他咬咬牙,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几日后,霜华门突发异事。 听闻卫文在山间练剑时,忽然气息紊乱,竟失控一般直直向悬崖边跌落,连一声呼救都未曾传来,便消失在云雾中。 突发事故让众弟子心下一惊,还以为卫文师兄是不小心跌落悬崖,于是将山中靠近悬崖一处皆安置围栏。 与此同时,药浴山上,药香浓重,雾气弥漫四周。 凤晏静静泡在泉水中,苍白的面容显得愈发病弱。 他额角渗出薄汗,眉心微蹙,呼吸无力。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细细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他抬眼望去,袅袅白雾间,只见大掌门面带淡笑走入雾气中。 凤晏有些疑惑,大掌门明明方才离去不久...... “大掌门。”凤晏低声唤了一句。 大掌门摆了摆手:“并无要事,只是带来些膳食,让你补补气力。” 凤晏轻轻摇头,眉间流露倦意:“多谢掌门,朕并无胃口。” 可这一次,大掌门却不容他拒绝,而是自顾自地将手中精致的膳盒缓缓打开。 他执起汤勺,将汤碗递到凤晏面前:“吃些罢。吃了,有了力气,便能早日恢复。” 凤晏闻言,想到能早日见到梧清后,他终是心念一动,勉勉强强端起碗筷,抿了一口。 浓汤入口时,凤晏忍不住轻咳几声,眉心微微蹙起,低声问道:“咳咳......这是?” 他抬眼望去,眼中带着几分狐疑。 实在是汤的味道,着实有些怪异。 可大掌门依旧神色如常,淡淡一笑:“天戌鹞毕竟是极稀禽类,其味道与寻常之物自然不同。安心吃下罢,这对你的身体大有益处。” 凤晏迟疑片刻,终是再未多言,默默将全部咽下。 第19章 他配唤她师姐吗?竟敢给师姐找陪床男…… 夜深人静,齐玉的房内却透着淡淡烛光。 案几前,一人静坐,身形修长。 他手中执笔,垂首专注,动作小心翼翼,好似在完成一件旷世之作。 烛火轻笼在男子的侧脸上,那是一张极其俊美的面容。 可仔细一看,便会发觉此人并非齐玉本人。 描画片刻,他停下手中的笔,将描绘完成的物什缓缓举起。 他将其凑近烛火,细细端详。 “真是完美......竟有些舍不得用了。” 停顿片刻,他将其放入匣中,指腹缓缓摩挲。 “罢了,日后带回藏宝阁锁起来罢......” 话语刚落,俊美男子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缓缓看向案几上点点未干的墨迹,他唇边笑意渐深,眉目间流露 出些许餍足。 几日后,千绝山主峰之上,议事堂内,大掌门坐于堂上,双眉紧蹙。 “各位。”大掌门出声道:“想来你们都已知晓南疆血影教近年所为。他们杀害我门中弟子,公然挑衅我派威严,与我千绝山势不两立!这等毒瘤,若不铲除,何以为正道立威?!” 堂下,想到此事后,一些弟子脸上亦是愤怒无比,恨不得此刻提剑下山。 而有一些弟子则有些疑惑。 这血影教早些年便如此行事,千绝山未曾插手管过,近些年来两教井水不犯河水,且血影教远在南疆,大掌门怎么突然挑起陈年旧账? 站在首位的程七最先迈出一步,双手抱拳:“师父,既然如此,弟子愿请命,率人下山剿灭此教,为门派挽回颜面!” 大掌门点了点头:“我千绝山弟子虽骁勇善战,但血影教经营南疆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单凭硬碰硬难以全胜。此次行动,我分两路安排。” 他停顿片刻,目光转而扫向众弟子,继续说道:“程七,你为大师兄,此番由你带领一队弟子,正面迎战!扫荡血影教外围势力,让血影教知晓,我千绝山并非好欺之辈!” 程七再次抱拳一礼,郑重应声:“弟子领命!” 大掌门的目光随即落在堂中那一抹清冷的身影上,随后微微抬手,唤道:“梧清。” 被点到名字时,堂中一角,一名女子缓缓上前,黑色行衣衬得她身姿纤长。 她微微颔首:“弟子在。” “你的任务不同。”大掌门语调略缓,神色愈发凝重:“此次你需潜入血影教,设法活擒其大公子。此人心思诡诈,手段毒辣,但他是血影教的关键所在。若能擒下他,血影教自会土崩瓦解。” 堂内众人听罢,皆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血影教大公子?!这一号人物鲜少有人听过,为何能让大掌门如此兴师动众?! “弟子领命。”梧清亦抱拳向堂上之人行了一礼。 大掌门点点头,并未向他人解释过多:“好了,你们都退下罢,我还有几句话要单独交代梧清。” 待众人散去后,大掌门从座上起身,缓缓走到梧清面前:“此次前行,活禽大公子为重中之重。然南疆之行,尚有一桩重要之事需要完成。” 梧清颔首,并未多言:“大掌门请吩咐。” 大掌门低声道:“南疆毒瘴横生,其中深处有一种名唤玉果的奇珍药材,此物对疗伤极有奇效。此行正可借机采回。” 梧清垂首沉思片刻,随即俯身行了一礼:“弟子明白,此行必竭尽所能,不负掌门所托。”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25节 出发前一日,程七立在山前。 他转身,看向身后一众弟子:“方才掌门托付,要让一弟子与梧清师姐同行,你们谁自愿?” 他话语刚落,身后的弟子们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换作平日,他们倒是很愿意同这位清冷美人师姐同行,前提是没有在那一夜看到她对同门下如此狠手。 可眼下,为保小命,自是无人敢轻举妄动。 站在末位的宋玉眸色一亮,他方才正愁着该如何名正言顺同师姐出行,现下倒是来了机会。 他正准备出列自荐时,一道糯糯的女声却早他一步。 “我!” 叶瑶举起手,眉眼弯弯,朝梧清挥了挥手,随后笑着跑到梧清身旁,拉住她的衣袖,撒娇道:“我同师姐一起!” “......” 宋玉眸色一暗。 好想杀了她...... 可就在此时,他的目光落在梧清的侧脸上,却见向来冷淡的她嘴角竟微微勾起一抹浅笑。 就连凤晏同师姐一起时,她都未曾流露过这般神情。 想来,师姐定是极为在乎此人...... 若是杀了她,师姐会难过的罢? 暂时不能杀她...... 师姐还并未娶他,他定然不能作出令师姐反感他的事。 宋玉垂下眼眸。 可是,也不能让她留在师姐身边。 宋玉抬起头,撇了眼叶瑶,心中已有想法。 反正,陪在师姐身边的人,只能是他宋玉。 这时,程七微微蹙眉,眼中略带担忧地看了一眼叶瑶,出言相劝道:“师妹,梧清师姐可能无暇照顾你,要不你还是同我一起罢?人多也好相互照应。” 叶瑶稍稍往后一退,躲在梧清身后,轻轻扯了扯梧清的袖袍,仰头撒娇道:“我不会拖累师姐的,对不对,师姐?” 梧清低头看她一眼:“嗯。” 这简短的一个字,竟让少女面色笑意更甚。 见状,程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得点头答应:“好罢。那便辛苦梧清师姐了。” 他朝梧清拱手行礼:“还望师姐能护好师妹。” 语罢,他又看了一眼叶瑶,小声嘱咐道:“阿瑶,若是途中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寻我。” 未等叶瑶回话,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派男弟子。” “......” 众人一惊,纷纷望去,却见大掌门不知何时站在一旁,语气淡淡。 众弟子有些好奇,不知为何大掌门会特地强调派男弟子? 唯有宋玉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无情道已渐渐淡出众人视野,觉得其如天书般可望不可及,就算一些知道的人也仅知晓其是如行尸走肉般弃情,可不知其中的细微区分。 传闻,修习之人,舍弃七情,以六欲补之。 其原是持平于心,可修习无情道的人,武功越强,六欲越高,更有甚者,会因其严重影响行动。 而大掌门此刻特地强调,不过是为了防止其中的情欲会扰乱梧清的行动罢了。 简而言之就是派一名男弟子来给梧清陪床。 感受到一抹强烈的杀意,大掌门往某个角落一看,却并未见到异常,随后他又收回目光。 宋玉很快地垂下眼眸。 这老不死的感知还挺强...... 他双拳微微紧握,眼眸杀意渐深。 总有一日,他定会回来杀了这个老不死的家伙! 竟敢给师姐找陪床男子...... 一定是因为他! 一定是因为他此前送很多弟子给师姐,师姐才会夜不归宿的! 一定是因为他,师姐才会如此流畅地解开他腰带! 都怪他,都怪他! “是!”程七朝掌门行了一礼,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敢多问,于是他轻咳一声,看了一眼齐玉。 想到四师弟平日里沉默寡言,那一日还替梧清师姐和阿瑶师妹说话,想来同路之时也能与师姐师妹化解隔阂,互相照顾。 “既是如此,四师弟可愿同师姐一同前行?”程七问道。 见齐玉低着头,看不清面色,可身体却微微颤抖,程七有些担心地问道:“四师弟,你还好吗?可是哪里不舒服?” 众人转身,只见齐玉面色苍白,还以为他是被吓到,不由地有些可怜四师弟。 在宋玉身旁的人用手肘挤了挤他,安慰道:“没事的,师弟,师姐不会吃人。” 宋玉回过神来,面色却依旧苍白。 他冷笑一声。 他倒是想师姐吃他呢! 几日后,山风拂过,道路蜿蜒,三人并肩,踏上了南疆之路。 一月过去,山水更迭,白昼黑夜在路途中交替。 某日,趁宋玉前去解手时,叶瑶轻轻靠近梧清,抬眸偷瞧了她一眼,见梧清仍旧低头查看手中那张线索残页。 随后,叶瑶终于按捺不住,小声问道:“师姐,你不觉得四师弟很奇怪吗?” 话语刚落,叶瑶像是害怕被人听见般,迅速抬眸,四下张望一圈后,终于将心中的不安吐露而出:“四师弟他......他不会以为是我们杀害二师兄罢?!” 说到此处,叶瑶面色一白,好似被自己猜测的念头吓到一般,随后又急急补充道:“我瞧他总是跟在师姐身边,眼神阴沉得很,像是在监视师姐的一举一动......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血影教派来的奸细呢!” 说到此处,叶瑶抿了抿唇,眉头紧蹙,眼底的不安愈发明显:“虽说四师弟一向沉默寡言,可......可也不至于一整月都不说一句话罢?” 梧清看了一眼叶瑶,像是回复她般,随后又收回目光,继续低头翻开手中的线索。 然而此时,另一处,宋玉紧张到指尖都微微颤抖。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下,他连抬手拭去的动作都显得十 分僵硬。 怎么办...... 他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胸口依旧闷得厉害。 一想到要同师姐面对面,看着她,开口唤她师姐,他就紧张地直冒冷汗。 他真的......配在她面前出声唤她师姐吗? “师弟。” 那道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宋玉一时之间竟屏住呼吸,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应。 梧清等了一瞬,见无人应答,又补充道:“出发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谢谢湿体! 几日后,三人停留在一片荒凉之地。 此地附近并无客栈,因而只能在马车中将就一夜。 梧清将烤好的兔肉递给叶瑶和宋玉。 “谢谢师姐!”叶瑶笑着接过兔肉。 宋玉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他接过兔肉,却未立即动手。 他的目光落在兔肉上,薄唇微启,喉间滚动了几下,始终没能发出声音。 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手心微微出汗,握了握手中的兔肉,稍稍加重了些力气。 今日,他一定要说出来! 他的唇瓣颤动了一下,终于挤出几个字:“谢......师......师......” 话未说完,声音便哑了下去。 宋玉的脸色开始泛红,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一般,呼吸又开始不顺畅起来。 叶瑶见状,有些担忧地靠近他,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师弟,你怎么了?” 这一摇,宋玉只觉脑中更晕了一些,视线中的兔肉竟开始模糊重叠。 他用力闭了闭眼,努力想要冷静下来,却又听到叶瑶说道:“你想说什么?快说呀!哎呀,四师弟,你终于开口了!快说!都快把我和师姐闷死了!说出来,大声说出来!” 叶瑶满脸激动,眼中期待无比。 整整一个月了,沉默寡言的四师弟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 宋玉被叶瑶摇得脑中一片混乱,自身紧张加上有声音一直在催促他,最终像是被逼到了极限,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将那藏在心中多年的情感一口气喊了出来。 “谢......谢谢湿体!”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26节 “......” 篝火噼啪作响,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宋玉呆滞了半秒,随即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指僵硬地攥紧了兔肉。 他不敢呼吸,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梧清,在确认她是否听到了。 然而,梧清面色如常,平静地像是没听到般。 宋玉心头略松,轻轻呼出一口气,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还好,师姐没听见...... 然而,还未等他完全放松下来,叶瑶一脸震惊地看着宋玉,立马躲在梧清身后,大声喊道:“师姐!他果然想杀了我们替二师兄报仇!” 宋玉一慌,急忙辩解:“不是的!” 他刚要继续解释,却见梧清的手抬了起来,朝他伸了过来。 宋玉一愣。 师姐要杀了他吗? 见她越来越靠近,宋玉闭上眼。 无论因为何事,能死在她手下,他竟觉得很幸福。 只是...... 他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 他还没和师姐成亲...... 下阴曹地府时,他会找得到师姐吗? 不对...... 师姐这么美好的人,才不会同他一样...... 头顶忽然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像羽毛轻轻拂过。 宋玉睁开眼,正见梧清将手从他头上收回,手指间捻着一片干枯的叶子。 宋玉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师姐......” “嗯。” “师姐。” “......” 冷风吹响黑夜,明明篝火已经灭掉,可为何他的心中,竟如此暖和...... 叶瑶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四师弟:“师弟,你不对劲啊。” 宋玉一愣,以为言多必失,让叶瑶看出了破绽。 “我怎么感觉你喊的倒不像是师姐,而是......妻主呢?”叶瑶劝道:“自家同门这样喊喊也就算了,师弟下山后可不能这样乱喊,免得惹人误会。我们可不能给师姐添麻烦!” 宋玉面色一红,忍不住出声否认道:“你别乱说!” 语罢,他偷偷抬眸看了一眼梧清。 “我哪儿乱说了?!不信你问师姐!”叶瑶扯了扯梧清的衣袖:“师姐,你娶过夫郎,你说对不对?” 宋玉瞪了她一眼。 “师姐......” “师姐!” 梧清抚了抚额头。 这两人...... 她的头好疼。 片刻后,叶瑶已回到马车中休息,只留下马车外的宋玉和梧清。 宋玉看着梧清,见她指尖轻轻拨弄着长剑,极为专注。 似月下寒梅,独立一方,却叫人移不开视线。 宋玉眼眸微动。 此刻,他好想变成师姐手中的剑,供师姐玩弄。 许久后,宋玉还是忍不住开口,小声唤道:“师姐......” 梧清闻声,抬眼看了他一瞬。 宋玉垂下目光,略显局促地开口道“师姐以前执行任务时,老......” 他说到一半,似是觉得在梧清面前这么称呼不妥,于是又连忙改口:“大掌门经常给你派男弟子同行吗?” 言下之意便是大掌门经常给你找男人陪床吗? 梧清手上的动作微顿,指尖轻轻停在剑锋,像是在回忆什么。 片刻后,她开口淡淡答道:“没有。” 见状,宋玉那双原本隐含忧虑的眸子亮了亮,连唇角都不自觉地扬起,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问道:“那,那我是第一个?” 梧清并未看他:“许是罢。” 宋玉耳根染上一抹薄红,唇边带着浅浅笑意。 还未等宋玉继续开心下去,马车帘子被叶瑶拉开。 “师姐。”叶瑶的脑袋探了出来,眼睛亮晶晶的,毫无察觉地打断了宋玉的好心情。 她还以为师姐太忙没记起来,于是一脸认真地替自家师姐回忆:“你忘记阿族师兄,屈师兄,全师弟......” 她毫无停歇,宋玉的面色逐渐沉了下去,原本微扬的唇角缓缓僵住。 叶瑶依旧毫无察觉,她一边掰着手指一边认真数着:“还有沈师兄、顾师兄......哎呀,我也记不全了!” 宋玉的脸色从微沉到彻底阴冷。 叶瑶终于停下滔滔不绝的话头,意犹未尽地看了梧清一眼,又笑着补充道:“师姐,有时间我们可以去看看他们!” “嗯。” 梧清应了一声,随后将手中的长剑收好,起身时不经意间看到身旁男子面色阴沉。 那眼神,不知为何,竟让她联想到了某个人...... 那一夜的宋三公子。 他眉眼精致,神色倔强,脸上写着“快来哄我”四个大字,活脱脱一副娇美人的模样。 想到此处,梧清唇边不由浮现一抹浅笑,虽然稍纵即逝。 “早些歇息。” 她说完,转身朝马车走去。 宋玉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 “呵呵。” 坏师姐。 骗子! 床上该哄人时不哄,现下不该哄人时又乱哄! 见见见......休想去见那些阿猫阿狗! 什么族屈全沈顾......他已经全部记下来了! 第21章 又想给别人一个家他也可以穿得很少…… 一月过后,三人终于踏入遗溪谷的边缘。 遗溪谷位于南疆与中原的交界处,游商云集,鱼龙混杂。不过各路消息在此往来,也最为便利。 未及真正入谷,梧清便停下脚步,带着两人寻至一处驿馆。 这驿馆尚还属于中原官府的管辖范围,门庭干净,守卫森严,倒是比其他客栈安全一些。 “你们在此地歇息几日。”梧清从袖中取出银两,交与店小二后,又简单叮嘱几句。 待一切安排妥当,梧清拿起佩剑,转身就要离去。 “师姐,你要去哪儿?”叶瑶一惊,赶忙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了梧清的 袖袍,担忧地问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梧清微微一顿,转眸看向叶瑶:“我要出关打探一些消息。这一带鱼龙混杂,危机四伏,你们留在此处更为安全。” “可是......” 叶瑶轻咬下唇,她有些担心师姐,想同师姐一同前去。 可是转念一想,师姐武功高强,自己若是执意相随,恐怕也只会成为她的累赘,拖累师姐。 思虑良久后,叶瑶点点头,可语气中仍带着忧虑:“好,我会和师弟乖乖在此处等师姐的!师姐注意安全,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一些。如果太危险的话,我们可以先去通知程七师兄,让大家一起来助你!” 话语刚落,一旁的宋玉斜睨了叶瑶一眼,脸色又开始阴沉下来。 她自己愿意等便等,何必把他也给带上?! 宋玉抬眸,看了梧清一眼。 他本来还在生气,不想同师姐说话的! 可是......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27节 宋玉纠结许久,紧绷的脸抽了抽,薄唇张开又闭合,最终还是低低挤出一句:“师姐,我......” “你也留下。”梧清不待他说完,淡淡截断了他的话。 “......” 梧清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递给叶瑶:“我约莫三至五日会回来一次,除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擅自出关。” 叶瑶接过令牌,点了点头。 宋玉看着梧清毫不迟疑转身离去的身影,心头有些发酸,脸色越来越阴沉。 待梧清走后,他有些恼火地踢了一旁碎石。 坏师姐,坏师姐! 叶瑶察觉到他的动作,偏头撇了齐玉一眼后,忍不住心里嘟囔着:也不知道这四师弟是发什么疯? 每每师姐在时,四师弟就会格外安静,甚至还会露出几分难得乖顺的模样。可师姐一旦离开后,他就像换了个人,阴晴不定,气性也大得很! 叶瑶不禁往后退了几步,与齐玉拉开一些距离,心里的戒备未曾放下。 不知为何,叶瑶总感觉这样阴晴不定的四师弟有些危险,还是远离些为妙...... 她轻咳一声:“四师弟,我看咱们还是分开行动罢?这样寻线索时也快一些。若是有什么消息,之后再商量便是。” 不待齐玉回答,叶瑶拿起佩剑,头也不回地快步往房间走去,生怕多留一刻又与四师弟起冲突。 宋玉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梧清消失的方向。 “就算我在生气,师姐也休想甩开我......”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行人越来越少。 叶瑶行至四师弟的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板:“四师弟,天色不早了,一同用膳罢?” “不必。” 语气冷淡,好似二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般。 叶瑶隔着门板白了齐玉一眼。 要不是师姐说过互相照顾,她还不想叫他呢! 叶瑶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朝食肆内走去。 屋内油灯摇曳,阴暗交错间,俊美男子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小瓷盒,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我很听话的,我只是担心你......” 他轻声说这,指尖抚过瓷盒,缓缓揭开,一条赤色蛊虫蜷缩在盒中。 宋玉伸出手,轻点蛊虫,那蛊虫立刻又蠕动起来,好似察觉到血肉气息,张开细小口器,露出牙尖。 “乖。”宋玉低声笑着。 接触肌肤瞬间,宋玉微微抬头,露出脖颈处细密的赤色纹路。那些纹路顺着脖颈蜿蜒而上,最终隐没在脸颊之下。 痛意从骨缝中生出,蛊虫钻入他的血肉。 宋玉只是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抹病态的满足。 他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那张原本属于宋玉的脸逐渐变化,化作另一张面容—— 镜中映出一个女子的脸,俏皮可爱,唇瓣嫣红,可那双眸中却藏着不属于女子的偏执。 许久后,店小二在食肆中又看到叶瑶,见她准备离去后,小二有些奇怪地问道:“咦?叶姑娘,可是方才饭菜不合胃口?” “夜色渐深,现下出行可能会有些危险。”店小二继续提醒道。 也不知是何原因,许是夜晚出了幻觉罢?他竟觉得叶姑娘比白日里高大很多。 店小二只见叶瑶面色淡淡,双眸冷漠,微微一摇头后便出门了。 他摸了摸头,满是疑惑:“白日里叶姑娘明明活泼得很,怎到了夜里,却像是谁欠了她银两似的?” 见叶瑶不听劝,他也不再继续阻拦,反正在遗溪谷,见到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生死也在一瞬。 关口前,一阵寒风吹过,夜训的官兵缩了缩身子。 片刻后,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关口。 女子身披厚袍,蒙着面纱,身形比寻常女子更加高大壮实。 两名守官兵立刻上前拦住,语气不善:“站住!没有令牌,禁止通行!” 二人面面相觑,其实上头有规定,有了令牌,在夜里时也不让通行。 女子并未开口,只是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块令牌递了过去。 和寻常的令牌不同,官兵接过一看,脸色立刻一变,先前的冷漠尽数收敛,恭敬地谄媚道:“原来是大人!是小的有眼无珠,多有冒犯,还请大人见谅!” 官兵向面前女子低头拱手后,朝后一挥,连忙高声喊道:“来人,放行——” 直到女子背影渐行渐远,一旁的官兵才开口闲聊了起来:“居然是南行令......莫非她是二殿下?” 另一名官兵摇摇头:“应该不是罢?二殿下近些日子不是还在京中么?想来应是二殿下手下的某位大人罢。” “算了算了,不该咱们管的,还是不要多议论为妙!祸从口出,咱们只负责分内之事就好。” “是啊是啊,谨慎些总没错。” 宋玉蒙着面纱,因为身型不同,他特意穿了更为宽松的外袍,在夜间出行时微微弯腿走路,好不引起对方的怀疑。 他一路上闻着那若隐若现的淡淡檀香,最终停步在不醉不休。 此地是遗溪谷最大的乐坊,自入夜便热闹非凡,直至黎明也不曾停歇。 长街尽头,坊前悬挂无数红灯笼,如醉如痴,竟连夜色也被遮掩了几分。 坊门敞开,迎来送往的宾客络绎不绝,坊内小厮与侍者端着美酒佳肴来往不停。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些身姿挺拔的怜人。 他们举手投足间既不谄媚,亦不疏离,似笑非笑,倒更显得风情万种。 “大人,可是独自一人?这是遇到何烦心事,可以让小的替您分忧一二。”一名男子扭着柳腰,来到宋玉面前,看着这位身形高大的蒙面‘女子’,含笑开口:“大人生得可真是......好生高大。” 宋玉微微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好似要将面前的人千刀万剐。 男子愣了一瞬,原本含笑的面容略微僵住,后背竟隐隐冒出一层冷汗。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连忙退后几步:“大人莫怪,是小的失言。” 男子是不醉不休中伺候人的怜人,也是见过一些世面。面前之人许是哪位贵人乔装而来。 想到这,他更是不敢多问,唯恐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 宋玉藏于袖中的双手已悄然紧握。 面纱下,他的薄唇抿得紧紧的,眉宇间的阴郁之色几乎要从眼眸溢出,显然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他眸色一沉。 他的好师姐,可真是会选地方歇息呢。 空气中飘荡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可味道已经不似先前般明显。 他皱起眉头,试图分辨梧清的气息,可依旧难以确定她的具体位置。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还在附近。 宋玉不再犹豫,沿着走廊的房一间一间地寻了过去。 越往上走,从房内传来的声音便愈发令人难堪,也令他脸色愈发阴沉。 宋玉呼吸不由发紧。 “若师姐......真在这种地方,同别人......” 宋玉不敢再想下去。 他停住脚步,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向来行事干脆利落的他,此刻竟不知该做何决定。 是继续向前吗?若真撞见不愿看到的场景,他该如何是好? 亦或者转身离开?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宋玉呼吸微沉,心中不安愈发强烈,手心微微冒出一层薄汗,甚至连站立的身姿都略显踌躇。 就在此时,他余光扫到周围。 来往的男子们衣着已是越发暴露,那些放肆和调侃的笑声、话语,让宋玉更加生气。 他抿抿唇,脸色苍白了几分:“不行,师姐只能看我......” “我要去问她,如若她喜欢这些,为何不告诉我?我明明也可以......” 想到这里,宋玉的耳根微微发烫,面纱下的脸因羞恼而涨红。 若是二人独处,他也可以穿得很少,只要她喜欢。 他要去告诉师姐,让她不要再来这些地方。 “师姐欢喜什么,我都可以学。” 除了身份尊贵的温润君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外,他亦可以像卑贱的怜人般,讨好她,勾引她。 他亦可以像他们一般,将亮闪闪的珠宝挂在身上,赤身于鼓,跳着毫无尊严的兴奴舞给她看。 这么一想后,宋玉不由加快脚步。 意外的是,宋玉居然没有发现梧清的身影。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再次捕捉那一缕檀香。 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那淡淡的檀香气息,竟不是从这些房间内传来,而是从隔壁的驿馆方向飘来。 宋玉微微一愣,随即抬步离开不醉不休,转身踏入隔壁驿馆。 相比前者的灯火辉煌,这一处驿馆竟格外安静,甚至连烛火都未曾燃起。 黑暗中,就连空气都变得阴冷十分,带着些许诡异。 更为奇怪的是,这驿馆竟无一人看守,任由谁都可以随意闯入。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28节 宋玉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此地,若无真本事,恐怕也不敢贸然在此落脚。 驿馆深处,越往里走,周围越是伸手不见五指。 宋玉的每一步都特别轻,耳边只有风声。 他眼眸微敛,双手垂下藏于宽袖间,指尖却悄然扣住一枚银针。 就在此时,一道气息出现在他身后,杀意如影随形,一把短刃即将刺向宋玉的胸口! 宋玉面不改色,甚至连脚步都未曾停顿。 挥袖之间,一枚银针已然悄无声息地刺出。 “噗——” 身后传来低低的闷哼声,未等那短刃临近宋玉的身体,男子已然踉跄倒地,鲜血自他的口中流出,在地上蔓延成一片暗红。 黑暗中,似乎还有几道身影藏匿,正虎视眈眈地观望着。 他们原本隐忍着杀意,见状却不由交头接耳起来。 “此人是谁?为何从未在驿馆见过?” 要知道,驿馆每多出一个陌生人,竞争力便多了一分。 只要够强,一些人自然也不敢贸然出手。 “不清楚,但仅凭一招便能将南疆有名的杀手解决,想来也并非简单人物,切勿轻举妄动。” “等等!她前去的方向,好像是......那女子的房内?” 今日,驿馆来了位冷面美人,一些人见到后,自然也有些蠢蠢欲动,可未曾想到,此女子武功如此厉害,恐怖如斯! “莫非是仇家寻上门了?若是如此,对我们倒是件好事。静观其变便是,若二人大打出手,我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将二人一网打尽!” 几人低声商议,显然是不打算轻易插手。 宋玉停在最后一间房门,感受到檀香的味道越来越明显。 看来,就在这。 宋玉伸出手,还未触及房门时,房门已被打开,随后一只修长的手直接掐住他的脖子。 梧清眉头微蹙。 寻常人被掐住脖子时,会立刻反击,可此次来人,竟如死鱼般,老老实实让她掐。 宋玉感受着那温热的手心,以及微微窒息感,心下越发幸福。 加上得知师姐并未去寻其他男子,他更是开心到恨不得让师姐将他掐死。 不等宋玉继续细细感受,梧清已经举起小烛火在他面前。 微弱烛光下,看清来人面容后,梧清微微一愣:“师妹?” 她松开手。 宋玉故意倒在地上,忍不住轻咳了起来。 “咳咳......” 梧清拍了拍她的背:“你没事罢?怎么会来到此处?” 宋玉自知声线不像易容,可以轻易仿之,说的多了,反而容易露馅。 他微微加紧声线,虽说如此,声音还是有些低沉:“师姐......咳咳,我怕。” 他靠在梧清的怀中,双手环住她的腰:“我可不可以......同你一起睡?” 沉默片刻,梧清点点头,拦腰抱起叶瑶,将她放在床榻上,随后灭掉烛火。 “睡罢,我在。” 宋玉微微一愣,他本来还在担心会被师姐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没想到竟如此容易。 二人之间隔着一些距离,师姐背对着他...... 他慢慢贴近,从后面轻轻抱住梧清。 见梧清并未说什么后,他才放心下来。 今夜抱住师姐,师姐的身上,又有他的檀香味了。 日后,他又可以很快很快、精准地找到师姐...... 今夜,宋玉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而梧清眸色却微微一沉。 第二日,天色还未亮起,梧清便已轻手轻脚地起身。 榻上身旁之人似有所觉,宋玉微微睁眼,许是还未睡醒,他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他以为自己现在是宋三公子,以为此刻是与师姐初次同榻的那一夜。 那时的记忆尚存温度,宋玉心下一暖,竟无意识地伸手环住梧清的腰肢,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头,声音低沉,略微沙哑,小声撒娇道:“师......” 仅仅吐出一个字,耳边便传来自己低沉的嗓音,这才将宋三公子从美梦中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回过神来,那一句‘师姐不要走’梗在喉间,还未来得及出口,便化作几声故作掩饰的轻咳。 宋玉缓缓松开手臂,目光略带闪躲,随后迅速缩回被褥中,眸光却依旧停留在梧清的身上。 梧清察觉到他的动静后,转过身来,眉眼略显清冷:“你方才说了什么?” 宋玉对上她的目光,耳根微红,连忙摇头否认。 他手忙脚乱地将被子拉高,遮住半张脸,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唯独剩下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她。 虽然他很想继续缠着师姐,寸步不离,可现下天已经亮了,他是万万不能出被窝的,以免被师姐看出什么端倪。 梧清看了宋玉一眼,终究是没在说什么,她披上外袍后,转身离去。 看着梧清匆匆离去的背影,宋玉唇角微微勾起,眉梢一挑,心中生出几分得意。 师姐没有关心叶瑶! 师姐当时可是关心他了! 师姐说:初次不宜贪多! 宋三公子仰面靠在床榻上,想到此处,他忍不住抱着梧清的绣枕在床榻上滚了一圈。 如玉的面颊微微泛红,宋玉眼眸微微垂下,一直看着身旁,那处尚还留着师姐的余温和淡淡的檀香。 到时候离开,他要将整个床搬回玉楼阁。 想到此处,宋玉越发开心,竟忍不住出声笑:“师姐只会关心我!” 几日后,宋三公子依旧心有不安。 虽说那一日,宋玉并未发现梧清留宿于不醉不休,可说不准哪一日,师姐不小心路过此处,万一哪个轻浮男子敢勾引师姐怎么办? 于是,宋玉决定,每到夜晚伸手不见五指时,他就会易容成易瑶,随后 同梧清一同入睡。 只要他日日陪她睡,她就不会去找别人。 师姐睡姿向来端正,宋玉平日里倒是像梧清一般。 可同她一起入睡时,他总是忍不住侧身面向她,在黑夜中睁开双眼,静静地看着她,好似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最近,叶瑶发现,四师弟有些不对劲。 师姐也是,近日总是频频归来。 每次师姐不在时,哪怕只是短短一瞬,四师弟竟然都能倒头直接睡过去...... 看齐玉这副模样,叶瑶还以为他近日是替师姐查线索时过于劳累,于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师弟,你没睡好吗?你实在太累的话先回房休息罢?” 宋玉呼吸均匀,并未回答,早已沉沉睡去。 他要珍惜师姐不在的每一分一秒,用这些时间稍作休整,这样不至于让自己面容过于憔悴的情况下,还能在夜里全神贯注地看着师姐,直到天明。 某一日,宋玉和叶瑶在客栈内整理梧清交付的线索时,突然听到吵闹声,似有人争执不休。 叶瑶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顺着声音的方向往大厅处看去。 只见大厅中,一群人围着一个瘦弱男子。 他面色苍白,骨瘦如柴,坐在一张简陋的轮椅上。 “四师弟,那个人好像遇到了些麻烦,我们要过去帮他吗?”叶瑶回头看向宋玉。 宋玉头也不抬,仍专注地整理手头东西,语气淡淡:“不去。” 早些整理完,他就能早点去找师姐了。 叶瑶目光再次看向大厅,只见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被人从椅子上推倒,重重地摔倒在地。 天气如此寒冷,他却只穿着单薄的衣衫,现下还被划破了一些,露出带伤的肌肤,狼狈无比。 见状,叶瑶心下一紧,略有迟疑。 四师弟不同她一起的话,仅凭她一人,怕是打不过那群人...... 可是...... 见那瘦弱男子倒地,被一个人踩着,叶瑶终于忍不住,咬咬牙,向那处走去。 她走至那男子身前,张开双臂拦下那些人继续踩在瘦弱男子身上,虽面带几分胆怯却依然开口:“大家有话可以好好说,不必如此欺辱他人。” 围住男子的几人闻言,皆是一愣,看到叶瑶身旁别无他人后,语气不善道:“你又是谁?敢来插手我们的事?” “让开!”为首之人目光一冷,厉声呵斥道:“都是来遗溪谷的,装什么好人?!道上的规矩还不懂么?此事与你无关,再碍事,可别怪我们以多欺少!” 此处毕竟是官府管辖之地,他们也不好直接取了这女子性命,不过她若是阻碍他们,也别怪他们不给官府面子。 “我......”叶瑶看着几人步步逼近,心中不免有些慌乱,双手颤抖着却依然护在那男子身前。 “再不让开,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一人见叶瑶不退,抬手向她挥去。 叶瑶闭上眼睛,紧咬唇瓣,双肩微颤。本以为疼痛即将来袭,可她却迟迟未感到任何触碰。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29节 片刻后,她缓缓睁开眼,面前多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袭黑衣,身姿挺拔,三千发丝高高束起。 她一把扣住那人的手腕,轻轻一甩,将其甩开了一些距离。 “师姐!”叶瑶看到那熟悉的面容后,眼睛一亮,直接勾起梧清的手,躲在她身后。 听到这二字后,以及闻到熟悉的檀香味,宋玉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抬眸。 他一抬眸,便看到那倒地的男子紧紧抓住梧清的衣袖,苍白的面色衬得双眼尤为可怜。 “恩人......求求你,救救我......”男子声音略微沙哑。 宋玉眸色一寒,紧紧地盯着那男子的手,好似下一刻就要将其生生剁去。 而那群围攻之人,此刻虽未在动作,也能感受道梧清身上散发的杀意。 他们对视一眼,最终还是不敢上前挑衅,于是看了她一眼后,留下一句狠话便匆匆离去。 梧清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杀气渐敛,随即转眸看向叶瑶,见她无恙后,才看向瘫倒在地的男子。 她微微弯下身,将他扶起,声音依旧清冷:“没事罢?” 男子喘了几口气,轻咳几声,显然气血不足,只能勉强靠在梧清的怀中方才稳住身形。 他低着头,越发让人怜惜:“咳咳......无事,多谢两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不知为何,江肆总感觉有一道强烈的目光一直在看着他,那股杀意比那群围攻之人更加可怕。 江肆心头一颤,不由微微侧头,只见一个身穿月白长袍的男子正冷冷地看着他。 江肆收回目光,继续轻咳了几声,强忍着颤意抬起头,恳求道:“咳咳......大恩难以回报,姑娘可否收留我?我愿为牛为马,报答恩情。” 宋玉看向梧清,见她并未立刻开口回绝,只是一如既往地站在那里。 这一瞬清冷的沉默,反倒让宋玉心中更加来气。 呵呵! 他的师姐,又想给别的男子一个家了。 三、心、二、意! 梧清似是察觉到了宋玉的目光,微微抬眸,见宋玉一直站在原地,双眼控诉,幽幽埋怨,像是在看负心人一样看着她。 “......” 她垂眸,看向身下瘦弱的男子,感受到他不安地攥紧衣袖的力道,便从袖中取出一些银两递给他:“你且收着。” 她本就无意收留男子。 语罢,她将江肆重新扶回轮椅,不待江肆开口说话,梧清已经离开。 江肆怔怔看着梧清的背影,回过神来,低声对叶瑶说道:“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方才那位姑娘,是不是很讨厌我?” “知道讨厌你还留在这做甚?碍眼。”不等叶瑶开口,宋玉已然嗤笑一声,冷嘲热讽道:“装什么柔弱男子?” 闻言,江肆神色微微一变,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这个凶悍男子,试图看透他这话里的深意。 “看什么看?嫌自己是装的,想变成真的?”宋玉冷笑,作势就要上前戳瞎他的双眼。 “齐玉!”叶瑶拦急忙拦在二人中间,眉头紧蹙,语气带着些责备:“四师弟......善语结善缘。” 叶瑶以前觉得四师弟不开口说话很奇怪,现在倒是觉得,四师弟还是不要开口说话好了。 “不巧了,我专结恶缘。”宋玉话中杀意满满,显然方才的话并非玩笑,而是真的要杀了他。 “可是师姐不喜欢我们这样。”叶瑶说完后,发现齐玉真的停下了。 他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了。 看着他宋玉离去的背影,江肆好奇问道:“方才那位男子......” 叶瑶低头将江肆扶上轮椅:“哦,你说四师弟呀?他方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其实并无恶意的。” 叶瑶突然发现,四师弟今日说的话是三人南疆行最多的一次。 将江肆扶正后,叶瑶抬眸:“你叫什么名字?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江肆轻咳几声,唇色微白,声音低弱:“我叫花词,家中经商衰落,赔完银两后,那些人想杀人灭口。” 叶瑶点点头,继续问道:“听你的口音有点不同,你是南疆人吗?” 江肆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叶瑶见他面色愈发苍白,便不再多言,而是扶着轮椅将他送回客房。 用膳时,叶瑶想到白日的事,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弟,你不觉得花词很可怜吗?” 她只是随口和齐玉这么一提,根本没指望四师弟会说话。 毕竟平日里四师弟少言寡语,性子冷淡,从不参与无谓的闲谈。 久而久之,她已习惯独自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倒也能聊得开心。 谁曾想,向来不说话的四师弟居然开了口。 筷子在他指尖微微停顿,声音低沉冷淡:“不觉得。” 叶瑶愣住,抬眼望向他,似乎不相信这话竟出自四师弟口中。 顿了顿,她试图让他产生一丝怜悯之心,继续说道:“可是他再也无法动了......” 自从出山以来,她见过许多流离失所、命运悲苦的人。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已是这世间最不幸的,可现下方才明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平安活着,已是多么幸运之事。 明明四师弟同她一样,第一次出山,可她为何感觉四师弟好像已经经历了很多,见怪不怪了? 宋玉听罢,眼眸微转,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反问道:“手不是还能动么?” 那双手,拉住师姐的衣袍时,可是半分不见迟钝,动作灵活得很。 叶瑶闻言顿时语塞,嘴唇张开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盯着四师弟看了片刻。 宋玉抬眼扫了她一眼,神色间满是不耐:“盯着我做甚?” 未等叶瑶回话,宋玉继续说道:“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你以后不许盯着我,一秒也不行。” 否则,师姐误会他了怎么办? 叶瑶被他说得一噎,终于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少自恋了!你怎么下个山坏毛病这么多!” 许是觉得自己方才语气不太好,毕竟师姐说过要互相照顾,叶瑶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师弟,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话可没这么毒呀......” 一月后,正巧碰上七夕节,街巷间处处张灯结彩,热闹无比。 叶瑶坐在案几旁,望着外面熙攘的人群。 宋玉整理完线索后,没一会儿便伏在案几上睡着了。 叶瑶有些紧张,忍不住出声问道:“师弟,你觉得花词怎么样?” 无人回应。 “师弟,师弟!”她稍稍抬高声音。 宋玉皱了皱眉,眼底疲惫,随即吐出几个字:“丑,一无是处。” “有这么差劲吗?”叶瑶嘀咕几句,狐疑地看了一眼宋玉,想到什么后,她面色一红,随后轻咳几声:“咳咳,既然我们都处理好了,那师弟早些歇息罢!” 宋玉想到那一日,越想越气。 他凭什么拉师姐的衣袖? 困意瞬间全无,宋三公子起身,决定今日便去杀了那碍眼的人。 晚时,月色朦胧,花灯如海,宋玉站在阁楼檐角,看着街巷动静。 远处,一名小厮正推着花词缓缓离开客栈,随后停在街头的花铺前买了两束新鲜的花。 “呵,就这点东西也好意思送给师姐。”宋玉唇角一扬,轻轻笑了一声。 他静静看着小厮将花词推到一处小巷角落,待小厮离去后,宋玉指尖轻轻一口,佩剑已然出鞘。 夜风吹过,他身形一闪,轻轻跃下阁楼,脚尖落地时没有声音。 可是,还未等他抬剑出手,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微微一愣—— 叶瑶好似早就待在此地,否则他不可能毫无察觉。 而且,叶瑶和花词靠的极近,应该是抱在一起罢。 “......”宋玉收剑。 可他依旧未曾放弃杀了花词这个念头,即便叶瑶在他身旁会有暴露身份的可能。 叶瑶察觉到有人,抬眼看清是宋玉时,月色下,红润的脸颊顿时更加羞赧,她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抬袖掩唇,轻咳了几声掩饰尴尬:“咳咳......师弟,你怎么在这儿?” 宋玉面色冷然,没有回答,目光却缓缓落在叶瑶与花词之间,眸中寒意未散。 花词自然察觉到了宋玉方才那一瞬的杀意,他并未露出惧色,反而温润一笑,眼中似含深意。 叶瑶见宋玉不语,回过神后,心中倒是不怎么慌乱。 她自知方才那一幕已被他亲眼目睹,再如何隐瞒也是无用,随后叶瑶低下头,轻声道:“一言难尽......总之,就是师弟看到的那样。” 花词见状,露出一抹浅笑,随即取出另一束花,递向宋玉,声音温和:“夜已深,花铺的花早已卖完。我给齐公子也买了一束,如若公子不嫌弃,可将此花赠予心仪的女子。” 宋玉闻言,眉头微挑,冷冷扫了他一眼,未作回应。 花词似是看出了宋玉心中的冷意,微微俯身,背对着叶瑶,声音很低,却依然含笑:“公子与那位姑娘很是相配。” 宋玉双眸微眯,未动声色,花词紧接着补了一句:“公子自知,我说的并非皮相,而是公子这个人。” 花词将花束递出时,顺势将一个小瓷瓶放进宋玉的手中,动作自然。 宋玉低头,感受到瓷瓶里是何物后,他眸色沉了沉,冷笑一声:“原来如此......” 他抬眸,终于正视起花词。 “无论你是谁,又是何目的。”宋玉的声音缓缓落下,带着几分警告:“若敢伤及不该伤的人......” 花词微微一笑,似毫不在意他的威胁,从容答道:“公子放心。” 待宋玉走后,叶瑶这才靠近花词,有些担心地问道:“你们方才怎么了?” 花词轻轻摇了摇头:“公子或许只是有些担心你的安全。”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30节 随即,他慢慢转移话题:“毕竟阿瑶同我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在一起......” 语罢,不等叶瑶继续问下去,花词抬眸,看着叶瑶,带着些许笑意:“阿瑶想不想接吻?” 叶瑶闻言愣住,脸颊顿时染上一抹绯红,连耳尖都泛着热意。 她万万没想到,花词竟会如此直白地问出这样的话,顿时连说话都有些磕绊:“你、你说什么?” 花词不答,只是扶着轮椅缓缓站起身,动作有些吃力,却带着执意。 他伸出双手,缓缓勾住叶瑶的脖颈,靠得极近:“阿瑶......从未接过吻吗?” 叶瑶微微侧头,羞得不敢直视他,心间涌上前所未有的慌乱。 并非因为情爱,只是她从未与男子如此接近。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却担心花词会摔倒,最后只得抬手圈住他的腰肢,将他稳稳扶住。 淡淡的花香从他身上飘来。 “忘情第一步,便是多情。”花词低声笑了笑,带着些许蛊惑,慢慢朝她靠近...... 后来,叶瑶与宋玉一同用膳时,脑海中不知为何又浮现了那夜的情景。 她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犹豫着是否该将此事告知师姐。 于是,叶瑶又自言自语道:“师弟,你觉得花词怎么样?” 宋玉垂眸,语气淡淡:“还行,顺眼。” “......”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花心师姐 长街尽头,烟尘浮浮,梧清停步于不醉不休门前。 不醉不休,素来不缺故事。 近日坊间传闻,不醉不休此前新来了一位怜人,虽长相不过中上之姿,身段单薄,却引得来往大人物趋之若鹜,竟隐隐有取代花魁之势。 阁楼内丝竹声不断,琵琶弦音被拨起,带着男女的轻声笑语,好生热闹。 梧清垂下眼眸,继续回忆打探到的线索。 传闻中,那位怜人之所以备受宠爱,皆因床技高超四字。无论如何难伺候的人,都能让他治得服服帖帖、流连忘返。 梧清沉思片刻。 大掌门早些年便提到了玉果,只不过当时大掌门并不着急取玉果。 可如今大掌门却突然提及此事,还特意强调了大公子。 想来这玉果与血影大公子息息相关。 最近她亦注意到一位血影教的人也在找寻这所谓的大公子。 有关事迹甚少,能被如此秘密找寻的世家长公子,又与玉果息息相关,想来离不开阶下囚三字...... 梧清余光微微往旁边一瞥,注意到几名女子。 据线人所言,有一名与之有关的大人物,今晚许会乔装打扮来到不醉不休饮酒,其人贪图美色,尤其喜 好谈论床第之事。 正思索间,一道轻佻的男声自旁传来,打断了梧清的思路。 “大人怎的在门前站着不动?” 梧清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浅蓝色薄裳的男子走来,眉眼生得极其勾人,笑意似酒,醉人三分。 他快步上前,挽住梧清的胳膊,看着梧清,媚眼如丝:“可是远远瞧见了心上人,羞得不敢进去?” 语罢,他轻甩手中的丝帕,缓缓拂过梧清的面容,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似是香花酿成的芬芳,萦绕不散。 梧清目光淡淡地扫过男子:“美人盛情难却,可惜在下今日未带多余银两。” 这是实话,也是她为何久久不进的原因。 以往都是同她人一起办事查案,自是不需要她自带银两。这些年来,她也并无用银两的地方,以因而没有随身携带银两的习惯。 这不醉不休能在此地开业至今,想来也有些势力,如若她贸然潜入,反而更易打草惊蛇。 闻言,那男子眼中浮起一丝笑意,媚态更浓,红唇微勾,带着几分挑逗。 “银两?”他轻笑一声,整个人更是比方才柔若无骨,他缓缓地贴向梧清,手臂绕过她的脖颈,香气愈发浓烈:“奴家不要银两,只求与大人共度一夜。” 他的唇缓缓贴近梧清的耳垂,吐息温热:“大人何时想来,奴家都可以等着。” 他一眼便注意到这位女子与众不同,生得还如此好看。 这不醉不休之所以鱼龙混杂,不仅有那些大人物可以花银两寻求刺激,还有只要里头的怜人愿意,甚至不收银两都有可能。 梧清眼眸微垂,注意到他腰间的玉佩,随后看向男子,露出一抹浅笑。 她伸手轻轻环住男子的腰身,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触碰到他的肌肤,动作虽轻,却如束缚般稳稳将他圈住。 “既是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男子微微挑眉,眼底笑意更深,似乎对梧清的反应颇为满意。 一路前行,耳边的戏曲声渐渐清晰,台上之上歌唱悲欢离合,台下之人笑得逍遥快活。 屋外夜色渐深,宋玉窝在锦被里,姿态乖巧,长睫微垂,唇角含笑,期待师姐回来后与她一同入眠。 时间慢慢过去,宋玉眸中带着些许不安:“师姐......今夜回来得比往常迟了些。” 她,许是有什么事耽搁罢? 可这檀香的味道,就在附近飘散开来,分明是她留下的...... 半个时辰后,还不见梧清归来,宋玉坐不住了,猛地从床榻上起身。 檀香的气息愈发明显,他一步步往前,直至停在不醉不休的大门前—— 宋玉微微一愣,直至确认后,目光突然变得幽怨起来。 “师姐......竟然真的来不醉不休。” 他嘴角一动,似是想笑,可笑意未达眼底,反倒带了几分凉意。 心中似有怒火在燃烧,胸口极闷,可他偏偏按捺着不悦,面上反而愈发平静。 他慢慢垂眸,眸色逐渐暗沉,脑海中无数念头闪过。 师姐欲念起时,按理说应该回来找他才对。 还是说她内心还是比较介意卫文一事,所以才来此处?亦或者也有可能师姐嫌弃卫文这张脸生得不够俊美,这才来此处寻求更为刺激的...... 他的目光掠过门口几个正在招揽客人的怜人,个个生得俊美无比,举手投足皆是媚态,就连立在一旁的,随意一笑,都比卫文貌美三分。 宋玉的眸光瞬间沉了下去。 他站在门前,衣袖随风微微扬起。 “坏师姐......”宋玉低声喃喃,指尖缓缓攥紧衣袖。 别人都说,婚后若是厌倦了,妻主才会出去寻找他人。 可她明明才要了他一次,怎就这么快去找别人了? 难道是那一夜,他不如她之前遇到的男子? 是他未能让她满意? 宋三公子有些委屈。 花心师姐...... 想到这一可能,他眼中竟泛起了些许湿意。 “既是如此……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而在另一室内,梧清指尖一勾,将男子压在榻上。 那人虽然神色迷离,却依旧不忘勾住她的肩头。 衣衫凌乱,男子眉目半垂,眼中带着几分难掩情意,欲将唇覆在她一瞬—— 啪!: 男子身体一僵,下一刻竟彻底失去意识,晕倒了过去。 他并非没有遇到过下药之人,只是未料到梧清竟会连自己都下,且气息把控极好,未让他察觉出异常。 待男子晕过去后,梧清服下一枚药丸,凝息片刻后,她取下男子的玉佩,换上男子的衣裳,随意用一根簪子绾起头发,带上面纱后,竟一时之间让人分辨不出。 梧清走向后院,一名男子神色匆匆迎面而来,与她擦肩而过。 他脚步顿了顿,随后又转过身来,将她的袖口一把拉住。 见状,梧清藏于袖中的短刃微微扬起。 男子却未曾察觉危险,反倒笑得谄媚,手里拎着一袭新衣裳,连同一副面具,一并递给她。 “换上罢,里头可是今夜的贵客。” 梧清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男子摸了摸鼻尖,笑着拉了拉她,恳求道:“好哥哥,怎么不说话?我有些不舒服,今日你替我应了可好?那人最喜生面孔,伺候得好了,赏赐自然少不了你的!” 梧清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男子转身离开时,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谁人不知,那位大人物心狠手辣,玩死的人不计其数。 据说,那些落入她手中的怜人,能活着走出不醉不休的,至今不过一人。 而那人,便是上月刚来的新怜人—— 大家都以为一夜过后,他该死了罢,没想到......他竟然活着,还逃出了不醉不休! 灯影摇碎纱帘,春风绕散绮梦。贵人来此,或为一时风流,或为探听消息。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31节 梧清将令牌递给一旁候着的侍者,随后步入内室,绕过屏风,混入怜人们更衣的房间。 更衣间内轻纱飘绕,空气中弥漫着浅浅的熏香味。怜人们坐于铜镜前描眉点唇,有些低头整理衣衫,丝毫未察觉到有人在暗中行事。 梧清重新换上一袭青烟薄纱长裙,裙摆垂落,好似一名寻常前来寻欢的女客。 打量片刻后,她从另一扇窗翻身而下,随后一脸常态地走向正厅宾客处。 此地的贵客衣饰考究,言语间三分试探七分假笑。有人倚窗闲谈,有人执杯小酌,偶有低声耳语,话中多是江湖秘闻。 梧清瞥了一眼,随意寻了个角落入座,缓缓执起酒盏,慢悠悠地轻抿一口。 眼角余光扫过,她不动声色地将那些面庞一一记下,心中思索。 正当梧清找寻一人身影时,一名女子缓步而来。 女子随意地坐在她对面,抬手倒了一盏酒,眉毛微挑:“姑娘一人独酌,可是寻了谁的故事?” 梧清微微一愣,随即轻笑:“故事自然不缺,只是难寻知趣之人。” 对面女子轻笑一声,红唇微启,话语婉转:“若是知趣,倒也有不少人愿与姑娘共享。只是,不知姑娘喜欢听什么样的故事?世间事多种多样,但总归不过情爱二字。” 梧清闻言,笑意更深。 她知晓,这女子便是她要找的人。 传言她行事低调,极擅刺探消息,尤其是爱好讨论男女之事。若能引她开口,便是此行的第一步。 “情爱之事?”梧清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杯中酒液,轻声道:“不知姑娘最爱听哪一种?” 那女子也不避讳,唇边的笑意更甚:“无非是些床第之趣,听来倒也有趣得紧。” 见梧清不语,女子故意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揶揄:“比如那位血影教的长公子,听说一贯冷若冰霜,却在房中......” 她话锋一转,眼神中带着一丝试探:“不过,这等事,姑娘可有兴趣听?” 梧清唇角微微上扬,掩住眼底的深意,轻轻抿了口酒:“正好,这类故事,我最喜欢听。” 不知为何,许是多年对杀意极为敏感,梧清的目 光不自觉落在了戏台上。 红纱半垂,青烟袅袅,戏台上的怜人皆以面具遮面,袖中长扇轻摆,步步生韵。 可梧清却忽觉有一道视线穿透面具,叫人莫名心间一紧。 她手指微动,端起桌上青瓷酒盏,掩下眼中疑虑,却不自觉再次朝那台上望去。 “姑娘可是认得台上之人?”苏曦自斟了一杯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梧清回过神,淡淡一笑,轻轻摇头:“并无熟人。只是觉今日怜人的身段愈发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罢了。” 苏曦闻言,轻笑着端起酒杯:“姑娘果然好眼力。怜人各有千秋,姿态自然不凡。” “姑娘此话,倒让我这‘常客’都生了几分妒意。看来,今日我苏曦,可真要寻得一段佳音了。” 说罢,她举杯朝梧清轻轻一碰,唇角微扬:“既是佳音,怎能不共饮一杯?” 梧清低笑,指尖轻握酒盏,举杯回敬。 “姑娘若是有佳音相告,我自是洗耳恭听。” 两杯清酒饮尽,不知不觉间,戏台上的曲调也渐至尾声。 梧清抬眼再次看向台上,却见那戴着面具的怜人也正朝向她这边,给人一种目光幽幽的感觉。 她莫不是醉了? “好一个曲终未散。”苏曦自然也注意到了那道目光,笑意不减:“看样子,姑娘这杯酒,怕是还未尽兴呢。” 梧清回眸浅笑:“何妨?夜长路远,酒杯再添便是。”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不让我摘,是不想亲吗?…… 苏曦倚在案几边,姿势慵懒,手中玉杯轻摇,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有意思。”她轻笑出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她抬眸扫向对面坐着的梧清,轻轻弹了下杯身,开门见山问道:“你说说,你玩过几个了?” 梧清闻言,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她执起酒杯,先是低头嗅了嗅杯中的清酒,好似没有将苏曦的话放在心上。 抿了一口后,梧清方才懒懒开口:“姑娘说笑了。若是以‘个’计,未免太过浅薄……” 说至此处,她微微一顿,双眸瞥向苏曦,唇边笑意更深,带着些许挑衅:“要问,不如问‘玩死过几个’,姑娘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室内余人顿时安静下来,唯有苏曦轻笑出声。 她掩唇一笑,笑声轻浅到逐渐放肆,甚至拍案而起。 许是笑得太过,竟被呛了一口,她轻咳两声,眼角带着一丝泪光:“哎哟,好,好!果然对胃口!好久没碰见你这样的狂妄之人,真是有趣得紧!” 待笑意稍平,她缓缓收回手,双手撑着下巴,整个人向前倾了几分:“来,仔细说说,你都是怎么玩的?细节,不必藏着掖着。” 梧清也不躲闪,眸光直迎苏曦:“若是细说,恐怕要让姑娘耳朵发红了。” 苏曦轻嗤一声,秀眉一挑,不屑道:“耳朵发红?苏某见多识广,倒想看看你能说出什么叫我害臊的话来!” 梧清闻言,微微一笑,似无意间勾起荒唐往事般,轻轻一叹,看着酒影,声音轻缓,却字字惊人。 “那群自诩风流的男子,总是以为靠力气就能占得上风,殊不知,他们才是棋局中的傀儡。最初,不过是指尖轻碰,若有似无的香气,再加上几声软语,便能让他们骨头都酥了。” 梧清往后一靠,继续说道:“有些人,不过在颈间轻咬一口,便全身战栗。亦或者耳畔吹上一口气,就跪地求饶。至于那些不服气的,我偏偏喜欢慢慢磨,教他们再也不敢硬撑。一次次推开,一次次被引回,等他们意识到,已然连力气都没了,却还死死拽着我的袖子,哀求不要停。” “最妙的,还是他们一面失了魂魄般奉承讨好,一面却因羞辱而咬牙切齿。那种又想逃又离不开的模样,才是最好玩的。就好比......” 许是月色已晚,室内其他贵客早已携伴离去。戏台上的怜人散去,唯有一人,行过二人身旁时,脚步微顿,身形一倾,不偏不倚地倒在梧清怀中。 见状,苏曦眉梢微挑,眼底隐隐浮上厌色。 她冷哼一声,显然对这等直白而无趣的手段颇为不满,尤其是难得遇到有趣之人时被打断了对话。 她一手撑案,指尖已然握住腰间软鞭,似是下一刻便要将这不知好歹的怜人当场教训。 未等她动作,梧清却抬手轻轻一勾,稳稳地扶住了怀中之人:“就好比现在。” 未及苏曦回神,梧清不知何时探入了那怜人宽松的袖袍之中,指尖带着几分凉意,缓缓滑过肌肤,动作娴熟。 触及的瞬间,怀中那人身子猛地一颤,虽未挣脱,却本能地紧绷起来,反应敏感。 梧清抬眸,目光扫过那人覆盖面容的薄薄银色面具,动作稍稍一顿,似是察觉了什么。 指尖所触之处,肌肤细腻如羊脂白玉,微带暖意,腰肢的弧度更是恰到好处。 许是办案多年,她对尺寸的掌控异常精准...... 梧清眸色沉了沉。 这个腰身及触感,唯有一人。 指尖轻碰到腰头腰肢挂着的铃铛链条,发出的声音更显暧昧。 苏曦见状,眉眼间尽是调侃之意。 她将手中的酒杯摇了摇,低笑道:“看来你的床技果然了得,竟连这不醉不休的怜人,也被你摸得身躯轻颤,倒是教人好生羡慕。” 言罢,她眼神微转,似是陷入了什么回忆,唇角轻轻勾起,却又带着几分遗憾,啧啧几声。 她抬手执杯,再饮一口,缓缓感叹道:“这些年,我只遇过一人,能稍稍让我满意。可惜那人皮肤粗糙不堪,尤其是背上还有一条蜈蚣般的丑陋疤痕,着实让人败了兴致。” 听到此处,梧清勾唇一笑,回复也开始敷衍起来,随口应道:“确实可惜。” 苏曦正要再说什么,却不经意间瞥见梧清怀中怜人衣襟微敞,露出的锁骨白皙细腻,宛若羊脂玉般无暇。 她目光停留此处,眼底的兴趣愈发浓烈。 苏曦端起酒杯,又浅浅啜了一口,勾唇笑道:“看着倒是有趣得紧。不如这样,姑娘可否忍痛割爱?今晚便将怜人让与我玩上一玩。日后,咱们也算交个朋友。毕竟,这里交个朋友,可比其他地方值当多了,你说呢?” 听得此话,面具之下,宋玉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还想玩他?找死! 正当宋玉打算动作时,梧清却抬眸,瞥见苏曦那毫不掩饰的目光,正落在宋玉微微敞开的锁骨上。 梧清缓缓从他的袖中抽回手,替怀中之人将衣襟整好,将那片若隐若现的肌肤彻底遮掩,语气慢慢,毫不客气地回绝道:“不好意思,我也想先玩。” 听到此处,宋玉先前的怒火全然消散,藏在面具下的双眸霎时亮了几分,欣喜若狂。 师姐想玩他! 苏曦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她活到至今,还是头一回遇到有人敢这般干脆利落地拒绝她。 不过,她倒也不恼,而是摇摇头,故作失望地叹息:“唉,本来还想同姑娘说更多细节。既然姑娘不肯交我这个朋友,那便就此作罢!” 话音刚落,便见梧清突然动手,将怀中的宋玉轻轻一推,竟将他直直送到苏曦身旁。 “既是如此,自是要忍痛割爱的。” 知晓对方刻意提及此事,想来也是知道她的试探之意。 这不醉不休,果然卧虎藏龙。 “......” 一旁的宋玉瞪大双眼,瞥向梧清,心情复杂,又带着些许恼怒。 师姐怎么变脸速度比他还快...... 苏曦手腕轻转,将宋玉揽到身旁,唇边笑意更甚,悠悠说道:“那伤疤上,还有两颗痣。” 语罢,苏曦朝着怜人的衣襟探去,可未等她触及衣料,便觉眼前之人动作迅猛,未及反应,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疼痛,就这么死了过去。 顷刻间,七窍流血,可见手段极其阴险狠辣。 梧清面色依旧毫无波动,甚至抬起双手,轻轻鼓掌,语气淡淡:“不愧是宋三公子,好手段。” 面具之下,听得此话后的宋玉骤然一愣,原本已按捺下的情绪瞬间破防。 他咬紧牙关,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修长的指节微微颤抖。 那一刻,他心底的怒火甚至盖过了对梧清如何得知他身份的疑惑。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32节 “既知是我,还将我拱手让于她人。” 话语刚落,他快步上前,逼近梧清,手腕一抬,毫不留情地将她按倒在身下。 宋玉俯身靠近,诡异面具下,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全是隐忍的怒火。 他的呼吸略显急促,声音低沉,似是用尽全力在压制内心的暴怒:“司法大人胆子倒是大得很,竟敢把我让给其他人......” 起初,若是她不知道,他还可以安慰自己,师姐只是不知晓他的身份,才会将他推给旁人。 可她知道!她竟然知道! 她明明要过他的身子,明明与他互换了定情信物,可此刻却毫不犹豫地将他拱手让出,仿佛他只是随手可以舍弃的一件玩物! 他想同她要个解释,可身下之人眉眼依旧平静,甚至未见一丝愧意,反倒透着淡淡的冷漠,像是在无声嘲弄他的失态般。 这一幕,更是让宋玉心中的怒火愈发失控。 看着眼前心心念念之人,宋玉眸色一沉,心中愈发抽痛,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好想,杀了她...... 宋玉看着梧清,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 宋玉,你要冷静。 师姐喜欢温润如玉的男子,喜欢清风朗月般的人。 你要好好说话,不能让师姐看到你的坏脾气。 要温顺,要保持在师姐心中的好形象......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 可当他再次开口时,那压抑的怒火还是泄露在每一个字中,彻底破防,直接揭露他伪装的温柔:“你是真的很想同我一起死,对不对?” 将她弄成袖口随身携带的‘小师姐’罢。 这样,她就可以时刻都在他的身旁,不会对他说出这些话。 她会只爱他,眼里只有他。 宋玉的手缓缓抬起,微微颤抖,向着梧清的脖颈伸去,好似想要扼住什么,亦或是确认什么。 然而,梧清动作快他一步。 就在他即将触及她肌肤的瞬间,梧清反手一扣,掐住了他的脖颈。 宋玉呼吸一滞。 熟悉的窒息感又来了...... 不待他反应,梧清已将他压在身下。 她单膝抵着他的胸口,力道不轻不重,足以让他动弹不得。 一手掐住他脖颈的力道未减,另一只手已然抬起,指尖缓缓探向那张遮住他面容的面具。 宋玉脸色隐在面具之下,见状,他撇过头,一言不语,明显不想让她摘。 梧清看着他这副模样,眸色微沉,眼底掠过一丝嘲弄。 她缓缓俯下身,并未勉强于他,而是靠近他的耳旁,轻声问道:“怎么?不让我摘,是不想亲吗?” 看着他闹脾气的样子,她并未提起之前的事,而是继续说道:“我记得,宋三公子很喜欢我边嗯你,边亲你。” 梧清说得缓慢,每一个字都故意加重尾音。 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面具边缘,却迟迟未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很有感觉,不是吗?” 她的面色依旧清冷,神色漠然,说的话暧昧无比,可语气却愈发冷漠。 “宋玉。” 她低声唤他的名字。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你,没有牵我 谁知,面具下,原本还怒气难平的宋三公子,在听了这话后,竟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面色一红。 师姐怎么看着怪正经的,说话如此直白...... 他微微低垂眼眸,眸中带着一层薄雾,顷刻间,耳根也烧得通红。 宋玉的语气不似方才那般强硬,反倒轻软了不少,小声念道:“登徒子......” 想到什么后,他面色红润更甚。 他确实很想、很想同师姐接吻。 他好想师姐。 好想师姐狠狠对他...... 好想! 沉默片刻后,那深深埋在心间的思念瞬间冲散怒火,他转过头,抿了抿唇,看着梧清,低声反抗道:“我不要在这里。” 梧清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她实在没想明白宋三公子的目的究竟为何? 不过,此时她显然已对他的言辞失去了耐心,手上的力道也不由重了几分。 “咳......咳咳......” 宋玉发出轻轻的喘息声。 即便如此,他依旧一动不动,唇间未吐出半分怨言,任由梧清的手紧扣着他的喉间,亦无任何反抗之意。 他看着她,好似就这么心甘情愿被她掐着,窒息感同心中的满足感相互融合,越是掐得紧,他的眼神便越发痴迷。 许是动作过大,宋玉面上的银白薄具缓缓滑落。 他的五官本就美得近乎妖冶,狭长的丹凤眼眸微微上挑,眼尾似被朱砂轻点,此刻长睫上还带着被雾气浸湿的清泪,让人一见便心生怜惜。 身下之人鼻梁高挺,唇瓣嫣红,俊美如玉...... 许是她加重力道的缘故,他的喘息声更加急促,白皙的面庞因喘息而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双眼逐渐迷离...... 梧清微微一愣,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宋玉的皮相很好看。 好看到,看着他的面容时,能忍住不将他杀了。 片刻后,她终于松开了手,垂眸看着他大口喘息的模样,声音一如既往冷淡:“三公子想在何处?” 宋玉抬眼看着她,待喘息逐渐平复后,他伸手握住她方才松开的手,将她的双手再次放到自己的脖颈处,面色红润,带些羞意,低声答道:“金阙台。” “......” 金阙台是专为达官贵人所设的奢华之所,非有权即有钱,若要入住,最便宜的一夜亦要耗费千两白银。 宋玉自然也注意到梧清没有回话。 他心中好不容易散去的怒气又再度涌了上来,那双带着羞意的眸子此刻又再次覆上怒意,瞪了瞪眼前一言不发的负心人。 “司法大人是不清楚自己现下压的男子是谁吗?!” 与先前因害羞方而低语不同,他的声音微微扬起,带着恼羞成怒的质问,声音微微颤抖。 “你以为我是谁?是你在外随意捡来、随意碰、随意践踏的庸人吗?!” 他语气越发急促,似是气极了,眼眸开始泛红:“我可是玉楼阁的宋三公子......” 说到此处,他挺直了腰身,带着倔强:“你知道有多少人黄金万两求见我一面都难吗?而你倒好......” 那双漂亮的眸子微微上挑,红晕爬上了眼尾,分明藏着很大的委屈。 他说着,声音里开始带着哽咽般的颤抖。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索性开始不停念叨。 “我可是宋三公子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多少人想珍我、爱我、敬我如明珠般!可你呢......” 似是不解气,他微微撑起身子,轻轻咬了一口她的手腕,力道不重,似在撒娇,可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你是觉得我只配在这些低贱之地行房事吗?” 梧清听着耳边那断断续续的抱怨和控诉,素来冷淡的眸子微微一动。 她看着眼前气得发颤的宋玉,忽而俯身,低头吻了吻他微微抿起的唇角。 宋玉顿时失声,那双本在控诉的眸子蓦地睁大,像是被这突然的亲昵打乱了阵脚。 趁他安静下来,梧清这才直起身,淡声开口解释道:“此次出行没带这么多银子。” 稍作停顿,她又补充道:“现下府中积蓄......好像也没这么多。” 她本职司法,只不过凤宴喜欢让她去当他的贴身护卫,他亦说过缺银两时可以去寻他,可她在京中开销本就不大,因而她从未想过银两的问题。 宋玉愣了一瞬,眸中的羞怒未散,他冷笑一声,眼尾的红意越发重,学着梧清那淡然的语调重复了一遍:“现下府中积蓄没这么多......” 随即,他语调一 转,抬眸看着她,冷哼一声:“经常收留男子的司法大人居然说没这么多积蓄,你当我是傻子吗?骗子!” 他嘴里嘀嘀咕咕,语中醋意越发变大,最后一声“骗子”几乎像赌气般从唇中溢出。 随后,他扭过头去,嘴巴微抿,似在赌气,又不敢大肆发作,只得冷声道:“那你自己想办法!反正我不可能这么随便就让你上的。” 他停顿一下,又回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抬高下巴,再次提醒道:“我可是宋三公子!” “是要被珍之爱之的宋玉!” “......” 梧清并未多言,而是替他拢紧衣裳后,慢慢起身。 见状,宋玉心下一慌,急忙起身:“你要去哪儿?” 他目光紧紧追随着梧清,看到梧清有意朝着门外走去时,宋玉终于顾不得其他,连忙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声音微微拔高:“你不许走!” 看着她背对着他的身影,宋玉眼眸渐渐红了起来。 “你要去找谁?”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33节 “你又要把我自己一个人丢在榻上,对吗?” 许是难过到了极点,他的心旁跳得愈发厉害,每一下都被狠狠揪紧。 负心人...... 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怎能一次又一次将他丢下...... 宋玉双眸逐渐赤红,袖中的蛊虫慢慢爬出。 一起死罢。 他垂下眼眸,眼中带着偏执的疯狂。 一起死,她就不会去找他人了...... 就在他几乎失控的一瞬,梧清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她看着他扯着她的袖角,手微微颤抖着,青丝散落,叫人看不清面容,较之先前的疯狂,现下竟格外安静。 “改日罢,今日真的没带够。” 语罢,她微微弯身,轻吻他额间,继续解释道:“没去找谁,回旁边驿馆歇息。那一处环境比此地恶劣不少,三公子这般洁净之人,恐不便踏入。” 宋玉一愣,袖中蛊虫又慢慢爬回他的袖中。 师姐说,像他这般干净的人,不能踏入污泥之地。 宋玉眸色闪了闪,面色阴沉逐渐淡去。 师姐一定是在乎他的! 他半跪着,低着头,沉默片刻后,慢慢挪动身体靠近她,随后双臂紧紧环上她的腰身。 “那......这次我出,你先欠着,日后要给我回礼。” 他轻咳几声,许是觉得自己说的话过于孟浪,面色又开始红润起来,乖顺无比地扯了扯她的袖袍,生怕她拒绝。 想到她方才说府中积蓄不足,宋玉低声补充了一句:“不用很贵重,礼轻情意重。你只要......记得回礼就好。” 与其说是记得回礼,倒不如说是心中要记着他。 梧清本是打算回绝的。 她微微侧身,唇瓣微启,正欲出声,眼角却不经意间撇到了宋玉。 只见他半跪在地,面色红润,单薄的衣衫松散滑落,露出一截香肩。 梧清微微一愣,那向来的冷意竟被这一幕轻轻撩拨,那股情欲亦有些蠢蠢欲动的苗头。 她眼神轻闪,指尖微动,自知已将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算算时辰,也差不多该到了罢。 片刻后,梧清回道:“好。” 语罢,梧清看了眼周围,正欲向前,却感受到手中力道变紧。 他垂着眼,又开始慌乱起来:“你不要离开我......” “没有。”梧清微微一顿,眸光转向倒在一旁的苏曦,继续解释道:“三公子稍等片刻,我处理一下。” “好。” 宋玉松开手,乖乖在一旁等着她。 亲眼见到师姐的处理手段时,宋玉眸中的光芒愈发灼热,带着亮色,异常兴奋。 许是过于激动,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出声提醒道:“此处,这么处理时,会更好......” 他看着梧清的手,忍不住开始幻想有朝一日师姐处理他时。 当然,他宋玉,自然是要拥有与旁人不同的处理方式。 想到此处,宋玉开始暗示他的喜好,握住梧清的手微微移动,声音放得极轻:“这里......” 他抬眸看向梧清,似在引导,想要解释更多时,却见梧清一言不语,目带冷意,瞥了他一眼。 见状,似被戳破了小心思般,宋玉无辜地眨了眨双眸。 随后,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收回手,半膝跪下,老老实实且乖顺地守在一旁,默不作声,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待梧清处理完后,放才抬眸看了一眼宋三公子:“走罢。” 她起身,抬步向前,可往前走了三步,却见身后之人还未动作。 梧清停下,转头看向身后。 宋玉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梧清有些疑惑地问道:“不想了吗?” 宋玉抬眸,先是回应她的问题,轻轻应了一声:“想。” 停顿片刻,他垂下双眸,声音很低,很认真地提出自己的诉求:“你,没有牵我。” 没有牵他的话,他自然是走不动的。 第25章 “宋三公子属狗?”“汪!”…… 梧清看了一眼宋三公子,好奇地问道:“没有牵你,你就不能动了吗?” 宋玉闻言抬眸,看着眼前师姐面色一脸疑惑,方才点了点头,眼中毫无戏虐,很认真地回答道:“嗯,就不能动了。” 他原以为师姐会直接转身就走,可没想到梧清在听了他的答复后,竟走向他,二话不说,牵起他的手...... “走罢。” 那一瞬,宋玉的呼吸竟微微一滞,眸光紧紧看着师姐的手腕,上面还有他留下的浅浅牙印...... 伴随着掌心传来的温热,宋玉不由地低垂眼眸,睫毛轻颤,整个人好似更加乖顺了几分。 见他动作慢了半拍,梧清问道:“还不走吗?” 宋玉这才回过神来,收紧手上力气,语气中带着掩盖不住的笑意:“走~” 一路上,宋玉跟在梧清身后,一直看着二人交握的双手。 这样简简单单的触碰,也能让他感到如此满足。 可他好像,越来越贪心了...... 这该如何是好? 起初,他只想师姐牵他,那是他心中最卑微的祈求。 可师姐牵了他之后,他竟想要得更多。 他想同师姐,如恋人、夫妻般,十指相扣。 这么想后,他的大拇指竟不受控制般,慢慢轻点梧清的指尖,似无意间的撩拨。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抬眸观察梧清的面色,见她依旧无任何变化后,方才大胆一些,中指与无名指缓缓从指尖缝隙中穿插而过,最后十指紧扣...... 寒风未凉,明月高挂,天地之间,唯有他和他的心跳声,同他心爱之人交缠。 他忍不住加重力道,紧紧、狠狠地扣住她的手,不让她挣脱,好似想将她融进血肉般。 那触感,是他此生唯一的寄托,也是他无法割舍的执念。 风过古寺,木鱼声隐隐传来,声及耳畔时,他忍不住小停片刻,抬头望了一眼青墙间悬挂的烛光。 他一向不信神佛,亦不求轮回,只觉那些虚无缥缈的存在不过是人心自我慰籍罢。 而此刻,他微微低头,忍不住祈愿。 是慈悲仙佛也好,是鬼魅索命也罢,他宋玉,愿以血肉为祭,以灵魂为报,换取能停留在她的身侧。 哪怕永生再无轮回。 刚踏进金阙台的厢房时,在梧清掩好房门的一瞬,宋玉从她身后抱住她,随后微微俯身,在梧清侧过脸时,覆上她的唇。 宋玉闭着眼,动作缓慢、虔诚。 师姐的唇,好软...... 他无数次在午夜梦回触及的爱人,此刻,竟真真实实地被他拥在怀中。 他一寸一寸地描绘她的唇形,唇齿轻触间,无尽的情意忍不住翻腾,却又被他强行压制,只敢小心翼翼地触碰、感受。 即便如此,他依旧感到不安。 他害怕这一刻太过短暂,害怕她会厌恶他的偏执、痴 狂。 他的爱人,会愿意接受他的供奉吗? 就像这样,一点、一点的,从外到内。 他的舌尖轻轻探出,在触及她的那一瞬,身体竟忍不住颤抖,似被贪念吞噬。 他缓缓睁开眼,却见梧清未曾闭目。 她的眼中,没有羞怯,只是带着欲念的审视,直直看着他。 他方才,美吗? 他可以对师姐说,他爱她吗? 下一瞬,梧清直接将他推倒在榻上。 宋玉愣了愣,面色红润,微微喘息。 她俯身压下,双手按住他的手腕,将他的双手扣在头顶,毫不留情地禁锢住他。 宋玉喉结滚动,眸中欲念更深,他还以为梧清要对他施以一些‘特殊’手段。 担心师姐会因不忍而手下留情,他忍不住开口提醒道:“我很耐嗯的,你......可以使出你的全部力气。” 话语刚落,他便感到耳根一阵灼烧,好热......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34节 梧清捏了捏他的脸,随后缓缓俯身。 宋玉的脸微微一红,抬眸看着她贴近的身影。 她的发丝顺着动作垂落而下,轻轻拂过他的鼻尖和面容,撩起一阵阵微痒的酥麻感。 师姐,要开始了...... 忍不住闭上双眸的瞬间,就见身上之人的声音在近在咫尺处响起,带着若有所思的平静,开口问道:“你在南疆有身份吗?为何能入这间厢房?” 目光扫过这间极尽奢华的厢房,精雕梨木、鎏金屏风。这并非寻常富贵人家可享之地,只有在南疆有权有势之人,方可轻易入住。 “......” 宋玉睁开眼,抿抿唇,瞪了瞪梧清。 谁家女子在关键时刻,竟像在审犯人般盘问...... 若换作旁人,早都心猿意马,如何冷静自持?更何况还是面对他这么一个貌美如草、仙姿玉色的俊美男子! 也就师姐能忍住了罢? 宋玉有些不甘心地再次咬了咬她的手腕,舌尖掠过她的肌肤,带着惩罚意味。 师姐的手段,确实有够‘独特’的。 宋玉松口后,微微挺身,衣衫被扯得有些凌乱,他看着梧清,缓缓说道:“正好,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不等梧清应声,他的眸光灼热起来,缓缓将问题抛出:“你可以教教我......” “如何伺候你吗?” 他低下头,唇轻贴梧清的唇瓣,舌尖若有似无地掠过,带着刻意勾引,撩拨她的理智。 梧清眸色微动,半晌,她淡淡开口:“可以。” 听到这二字,宋玉唇边勾起浅浅的弧度,低声实诚地答道:“有。” “什么身份?”梧清继续追问。 宋玉唇边笑意更深,他眸光微转,缓缓抬手,顺势勾住她的脖子。 他靠得更近,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缠绕,声音有些沙哑:“司法大人,这是第二个问题。” 他垂下眼眸,眼中带着一丝无辜:“司法大人确定要在这种时候,继续审问我吗?” 梧清一时无言,并未继续追问,显然无意与他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宋玉见状,耳尖微红,那抹羞意又再次涌上,声音微微发颤:“那......” “现在,你可以教我了吗?” 梧清亦学他勾唇一笑,无辜地看着他:“宋三公子,这也是第二个问题。” “......” 宋玉愣了片刻,随即又瞪了她一眼,可又拿她没办法,只好狠狠地在她颈间咬了一口,却又小心控制力度,不让她疼得过分。 “坏人,就知道欺负我......” 梧清缓缓俯下身来,微凉的指尖滑过他的面容,顺着他的眉骨、鼻梁一路下探,指腹细细描摹他的轮廓,最终在他的下巴处停留。 被她这般直勾勾地注视着,宋玉面容染上薄红,难得害羞到似无处遁形般试图移开眼眸,却被她紧紧按住。 她离得很近很近,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青竹香,混合着他衣衫上的檀香。 她的唇忽然贴近,轻轻擦过他的脸颊,一路向下,最终在他的唇角停住。 唇瓣几乎相贴,却仍留一线距离,唯剩彼此温热的吐息相互交融。 随后,她的手慢慢探入他的发间,指尖轻轻缠绕住他的发丝,微微收紧,好似要将他按在自己掌控之下。 与此同时,她的唇终是轻轻覆盖上他的。 宋玉的手不由自主抬起,试探着握住她的肩膀,而她似乎并未拒绝,反而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间的触碰,似初雪融化于春水之中,带着清浅凉意,却又在触碰到彼此时,一点点被欲望燃上炙热。 宋玉呼吸逐渐紊乱,终是忍不住低低喘息一声。 她的指尖无意间滑过他的脖颈,带动身下之人轻微战栗。 宋玉微微用力将她拉向自己,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彻底抹去,唇齿间的交缠愈发深沉,毫无退路。 夜色似旧年藏酿的陈酒,醇厚浓烈,将所有不安一一溶解,只剩缠绵情意。 风声渐停,帷幔低垂。 他的手臂紧紧环住她,微微低头,将脸庞埋在她的颈侧,眸中带着餍足的笑意。 宋玉轻啄她的脖颈,感受到她并未抗拒后,眸光深了几分,唇上的动作也逐渐加深,带着掠夺。 在颈间,他缓缓用力,轻轻吸吮,直到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那印记带着他的气息,宣告占有。 “我还要......”宋玉声音低哑,压抑不住心中的渴望。 话语刚落,梧清再次低头吻向他。 欲念如腾云般再度升起,似要将他送至九天之巅,又像要将他拖至无尽深渊。 他的喘息愈发急促,终是忍不住,将一切尊严抛开,露出原本最卑微的模样,声音颤抖,带着哀求。 “求你......让我成为你完全的私有物。” “一分一寸地占有我,给我打上只属于你的印记。” 他的手缓缓抬起,与她十指紧扣:“求你,接受我的供奉。” “只接受我一人的供奉,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他的眼眸逐渐湿润,带着喘息。 求,春风浮梦,明月垂怜。 求,山川应念,星辉共眠。 “我还想......” “我要......” 天色渐渐亮起,将夜梦拉入现实。 梧清终是忍不住问道:“你有瘾?” 许是次数过多,他不似刚开始时矜持害羞,虽此刻面带红润,却依旧直视她,挑衅道:“你不行了?” “......” 宋玉微微用力,将她压在身下:“那让我服侍你,好不好?” 梧清轻声说道:“时辰到了,我还有事。” 宋玉懒懒地半倚着,眼尾微微上挑。 他抬起手,修长的指尖挑起一缕她的发丝,绕在指间来回拨弄。 随后,他俯身靠近,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心口,发丝随之扫过。 “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 许是被滋润了一夜的缘故,宋三公子此刻眉眼间更添几分娇润,唇角微红。 梧清垂眸不答,片刻后目光撇向窗外,听到几声鸟鸣后,才淡淡地开口:“练剑,用早膳。” “......” 宋三公子被这般回答噎住,瞪了瞪她,明显不满。 他心中来气,不再多言,身体前倾,作势便要朝她咬去。 谁料,这一次竟被梧清捏住脸颊,不让他咬。 “宋三公子属狗?这么爱咬人。” 宋玉眨了眨眼,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压得极低。 而后缓缓靠近,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汪。” “可以咬了吗?司法大人。” “......” 梧清起身 走向一旁,将衣裳穿好。 宋玉眸光紧紧跟随,看到她颈间的咬痕与红印后,他眼底笑意更深,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得意。 待梧清提剑离去,他才懒懒地翻身起身,随手披上一件薄纱,走到铜镜前。 他的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印记。 他微微敞开衣襟,抬手轻轻触上那些印记,唇角缓缓勾起。 第26章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梧清回来时,未见到宋玉身影,许是早早便离开。 她微微挑挑眉,也许,回到遗溪谷,‘他’多半又会出现了罢。 与此同时,在遗溪谷驿站,叶瑶手提一蓝药草,正巧经过四师弟身侧时,她忍不住停下脚步,有所察觉。 四师弟今日有点不一样。 他唇角勾起,双眸含笑,更离谱的是,嘴里还时不时哼唱几句,一看便是心情极佳。 叶瑶有些疑惑,问道:“师弟,你可是......找到杀害二师兄的人了?” 宋玉小抿一口清茶,许是过于高兴的缘故,忍不住回道:“我为何要找?本就是——” 我杀的。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35节 话至此处,宋玉缓过神来,未将那三字说出口。 “本就是什么?”叶瑶有些好奇。 宋玉低头,继续把弄手中的骰子,淡声回道:“本就是意外罢了。” 叶瑶张口欲言,抬眸时忽然瞥见远处梧清的身影,眸中顿时一亮,提起裙摆小跑上前:“师姐!” 宋玉立刻抬起头,看向梧清。 梧清的目光淡淡扫过宋玉,片刻后转向叶瑶。 宋三公子不知为何,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总感觉今日师姐看他,与平日里有些不一样...... 梧清稍稍低头,注意到叶瑶手中提着一篮药草后,问道:“受伤了?” 叶瑶连忙摇头:“没有!这是给花词用的。” 梧清有些疑惑:“花词是谁?” 叶瑶面色一红,眸光略带羞赧地低垂下来:“就是那一天救下的男子,他叫花词。” 梧清微微颔首,沉思片刻。 那天在驿馆救下的男子...... 照理来说,那人气息清润,并无明显血腥之气,说明他当日并没有受重伤。可若是寻常外伤,又怎会拖至今日仍未痊愈? 梧清的目光重新落回叶瑶手中的那一篮药草上,细细辨别。 紫草、黄连、土茯苓...... 这些药材的功效并非单纯的止血解毒,反倒更适用于调理气血、缓解旧疾。 更何况,还有几味罕见的异草,她一时竟难以辨认。 如此推测,那男子的伤势极可能是难以治愈的旧创,不致性命之忧,却易复发反噬,极难根治。 梧清的目光再次抬起,重新落在叶瑶脸上。 只见她低眉捣药,神情专注,那捣碎草药的手法流畅且极为讲究,显然已是熟稔非常。 那一日的男子,身形削瘦,眉目间虽不见惊艳之姿,却带着几分清俊之意。 他的出现,恰与那不醉不休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失踪怜人”时日相符。 只是据传,那怜人虽瘦骨嶙峋,但身躯健全。而这位名唤花词的男子,当日却坐于轮椅之上,双腿被厚毯掩盖,不堪风寒。 梧清垂眸,指尖轻捻起一株紫草,碧色的茎叶在指间微微晃动。 或许,那不过是一场伪装罢了。 伪装得如同那个人一般...... 念及至此,她眸光轻抬,正见‘齐玉’缓步而来。 宋玉的目光与梧清的冷意撞上时,他的脚步不由一顿。 宋玉心头微颤,脑中掠过些许不安的念头。 他低头一想,许是自己方才忘了与师姐打招呼的缘故罢? 如此想着,他嘴角弯起一抹讨巧的笑意,扬起手朝梧清晃了晃:“师姐好。” 梧清垂眸,将目光从宋玉身上移开,随后对叶瑶说道:“今日我来罢。” 叶瑶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将手中捣好的药物递上。 梧清尚未伸手接过,一只手却突然横插而入,将那药物硬生生抢了过去。 “不行!”宋玉抢过药材,声音有些急。 叶瑶怔一愣,目光从空空的手心转向宋玉,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四师弟,送个药而已,你为何如此大惊小怪?” 宋玉看向梧清:“男女授受不亲。” “哦?”叶瑶挑了挑眉:“照四师弟这么说,难道我就不是女子了吗?” 宋玉瞪了她一眼,极为不耐:“你是不是关我......” 想到梧清还在此处,他是万万不能说粗话的。 他轻咳一声:“自己救回来的人,自己要学会对他们负责。我们本就有任务在身,难道你日后救一个,我们就需要管一个吗?况且,换药这种事,怎能随意托付旁人?你知不知道,被救回来的人若是得知你如此‘随意’将他们托付于人,心里会有多难过!” 他的语气越说越重,眼尾还不忘瞟了梧清一眼,略有深意。 梧清站在一旁,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按了按额角。 不过,仔细想想,宋玉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 以往替那人换药的向来是叶瑶,如今突然换作她出手,难免显得有些突兀。 若是那名为“花词”的男子察觉有异,心生疑虑,甚至滋生寻死之念,那便不止徒增麻烦,届时恐连玉果的线索也极有可能中断。 梧清打断二人唇枪舌剑般的争执,沉声问道:“你同他关系如何?” 这一问,顿时让叶瑶整个人僵住。 她一向爽利的性子,此刻竟显出几分不自在,目光四下游移,不敢与梧清对视。 片刻后,她低声回道:“普......普通朋友。” 宋玉闻言,嘴角轻扬:“从那一日接吻到现在,还是普通朋友?” “......” 叶瑶脸色涨红,恼羞成怒地一脚踩向师弟的脚背。 叶瑶抬眸看向梧清,眼中带着几分无措,欲辩未辩。 “无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如何开心便如何做罢。”梧清伸手从宋玉手中将药材拿回,顺势递给叶瑶。 叶瑶愣了一瞬,抿唇接过药材,低头时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心中却稍稍静下了几分。 她隐约意识到,师姐并非无缘无故插手此事,想来其中定有缘由。 她看向梧清,声音压低几分:“师姐,你怀疑他?” 梧清点了点头:“给他上药时,注意他的后背,看看是否有形如蜈蚣的伤痕,那伤痕附近,可有两颗紧挨的痣。” “我会在屋外等候。若有任何异样,立刻出声,我会立刻进去。” 叶瑶点点头,神色开始凝重起来,竟感到手中的药材也比平日里重上些许。 她走到花词的房门中,有些犹豫。 花词腿脚不便,曾与她说过,若是有事无需敲门,可直接进入。 她回头看了梧清一眼。梧清站在不远处,身形笔直。 叶瑶深吸一口气,心中略定,抬手敲了三下门:“花词,我进去了。” 屋内没有回应。 叶瑶稍稍一愣,犹豫片刻后,缓缓推开门。 门轴发出一声轻响,将屋内的氤氲雾气也一并释放了出来。 浴房的方向,蒸腾热气弥漫开来,将视线模糊了几分。那清淡的水汽中,隐约带着些许草木的香气。 叶瑶目光无意间掠向浴房,顿时明白了缘由。 他在沐浴。 羞意迅速攀上她的耳根与脸颊,推门的动作定在半空,叶瑶不由得后退半步,竟有些不知所措。 进,还是不进? 许是门轻轻开合时带来一阵凉意,花词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润:“是阿瑶吗?我还在沐浴,可否劳烦你将草药放在桌上即可?” 叶瑶闻言,脚步微顿,握着药材的手不由得更紧了一分。她犹豫片刻,抬眸再次望向屋外的梧清。 师姐依旧站在原地,倒是站在梧清身后的师弟,竟从怀中 取出一张薄薄的字条,动作轻巧地将其展开,明晃晃地对着叶瑶。 上面分明写着:沐浴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直接冲进去看,为了师姐,在所不惜! 梧清看到叶瑶频频看向身后,有些好奇转身时,宋玉迅速将字条收好,满脸无辜。 “阿瑶?”花词的声音再次传来。 叶瑶紧握双拳,将门掩上的刹那,擦了擦额间的冷汗,深呼几口气后,应声道:“来了。” 以往叶瑶都是放下药材后便离去,可今日,花词听到叶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要走进浴房,他出声提醒道:“是阿瑶吗?劳烦将药材放下即可,待会侍从会替我上药。” 叶瑶的步伐一顿,轻声开口:“花词,今日我来帮你上药吧?泡在水里太久,对伤势也不好。” 他靠在浴桶边缘,眸光微敛,指尖轻触着水面:“阿瑶,不必如此麻烦。” 他语调依旧温和,微微带着些许疏离:“待会侍从会来处理,这点小事,你无需操心。” 想到那背后交错的伤痕,他的喉间隐隐发涩。 那些伤口早已习惯被人窥视,却依旧像烙印般深深扎在他心底。 他的身体,苍白、瘦削,如烂泥般丑陋。 叶瑶继续说道:“他不知何时回来,还是我先帮你换药好了。” 浴桶中的身影微微一动,伴随着水声传来一声低笑,那笑声温润却透着一丝凉薄:“阿瑶,你接吻都会害羞,如今竟还想帮我上药......你,确定吗?” 叶瑶愣住,脸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了耳根。她攥紧了衣袖,垂下的睫毛微微颤动,半晌后才说道:“确定。” 花词静默了片刻,心底深处泛起一抹自嘲:看罢,看他腐朽、脏污的身躯。怕是看过之后,连她这份单纯的善意,也会消弭于无形罢。 “好,那便有劳阿瑶。” 叶瑶犹豫地走近浴桶,水汽扑面而来,带着些许清冷的湿意,却让她的脸颊更热了几分。 浴桶中的花词半倚着边缘,黑发散落,浸在水中。 “劳烦你扶我起来罢。”花词的声音缓缓传来。 叶瑶脸上的温度几乎要烧灼起来。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36节 她迟迟未动,僵在原地,不知是该转身离开,还是该硬着头皮上前。 “怎么,不敢了?”花词轻笑一声:“若实在不行,还是等侍从回来吧。” 叶瑶摇摇头,心中不断鼓励自己大局为重! 她咬牙闭上眼睛,走到花词身旁,试探着伸出手去扶他。 花词看她紧闭双眸,紧张到指尖有些颤抖后,微微勾唇,带着湿意、温热的指尖触碰上她。 “阿瑶可知,在我们南疆,女子要是看了男子的肌肤,是要对他们负责的。” 提到负责二字,叶瑶亦想到师弟说的,要对自己捡回去的人负责。 她点点头。 闭着眼睛扶人的后果就是手未扶稳,紧接着花词滑了一下,叶瑶下意识睁开眼,急忙抓住他的手臂,两人却因重心不稳双双倒下。 伴随着一声闷响,叶瑶整个人跌在了花词的身上。 水珠从他的发间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袖。 叶瑶脸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了脖颈,她慌乱地撑起身,却因手滑了一下又跌回去。 这一次,她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肩膀,触感有些凉,且瘦削,倒像是握住了一块冰凉的硬石。 “好瘦……” 她在心里暗自惊叹,许是过于枯瘦的缘故,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锁骨上,再往下,便是嶙峋的肋骨,骨骼的起伏让他看上去比她想象中更加瘦弱。 可当她的目光再往下一点时,整个人僵住了。 那处,与他瘦弱的身体极不相称...... 第27章 “嫁妻随妻”“他很好养的”…… 叶瑶的脑袋“嗡”地一声,仿佛有什么瞬间炸开。 她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却因动作太急险些再次滑倒。 花词见状,嘴角扬起一抹淡笑,低声道:“阿瑶,你确定能稳稳扶起我吗?”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责怪,反倒像是在开玩笑,可越是如此,叶瑶的心越是慌乱。 她低头看着地面,不敢抬头对视,只能硬着头皮扶起他,将他从浴桶中拉出。 花词任由她动作,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脸上,看到她红透的耳根和微微颤抖的手指时,心中一片平静。 她果然什么都不懂…… 换衣时,他低声说道:“阿瑶不必慌张,我早已习惯了被人这样打量。看过的,多你一人,也不少你一人。” 叶瑶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却对上了他那双藏着冷漠的双眼。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瑶轻声解释,垂下头继续为他披衣。 她眼眸想看向背后,却发现被他披散的发丝遮住。 待他穿好衣衫后,叶瑶才将他的青丝盘起,开始替他上药。 亲眼看到时,叶瑶心下一惊,只见花词的后背一片惨不忍睹。 形似蜈蚣的疤痕将每一寸肌肤吞噬殆尽,那些伤口新旧叠加,有的早已结痂,有的却泛着血色,好似稍微一用力便会裂开。 感受到她手中一顿,花词笑道:“一定很令人作呕吧。” “这些,是谁......”叶瑶忍不住问出口。 他却只是淡淡笑了笑:“过去的事了,问了也无用。” 叶瑶边上药,边细细打量。 片刻后,花词突然出声问道:“阿瑶,是不是烛火太暗了,所以看不清?” “需要我帮你找吗?” 叶瑶正专注为他上药,或是他话中的别样意味未曾引起她的注意,她愣了片刻,还以为他在问上药的事,于是低声答道:“不用,很快就上完了。” 花词闻言轻笑一声,他侧目瞥了她一眼,淡声提醒道:“阿瑶,慢些。现在这个位置,往左......嗯,再稍稍往下一些......” 叶瑶依言将指尖探去,指腹轻触他的背脊,却在那处停住。 烛光微颤,她抬眸时,看见那处肌肤上有两颗紧挨的痣点缀在伤痕之间...... “阿瑶,看清了吗?” “如果还是看不到,我直接告诉你好不好?” 那一刻,花词缓缓抬眸,与他先前温润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轻声道:“我叫江温言,是你们一直在找的血影教长公子。” 烛火一颤,映在他清俊的面容上,衬得那一抹浅笑越发诡异。 叶瑶心下一惊,本能想要退开,可还未动作,花词便微微倾身,修长的手指落在她肩头,下一瞬,他低头覆上她的唇。 他的吻极轻,并未深入。 叶瑶浑身一僵,尚未来得及反应,唇间的触感已悄悄撤离。 并未过多停留,花词看着她眸中的惧意,轻声道:“阿瑶,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话语刚落,房门被梧清推开。 叶瑶回过神来,心领神会后立刻抓住花词的双手,将他压在床榻上,以防他做出什么事来。 看到花词微微张唇,她还以为花词会像师姐说的那般咬舌自尽。 她心下一急,不假思索地俯身而下,直直吻了上去,将那未出口的可能扼杀在唇间。 见状,宋玉啧啧两声,出声提醒道:“二位,可否等我们问完话后再续情深?” 听得这话,叶瑶面颊红得几乎滴出血来,耳根亦被羞意染得通红。 她连忙退后两分,掩饰性地轻咳几声。 “你不要自尽。”她看着花词,语气柔缓:“我们并无恶意,只要你配合一些,师姐不会伤害你的。” 花词看着她,看到提到自尽二字时,她眸中的担忧。 他眸色微动,终究软了几分,轻声说道:“好。” 待二人整理好衣衫后,花词看着梧清,将话挑明:“想来你们已知晓些许关于我的事罢。我虽恨族中之人,但绝不可能助千绝山灭血影。” “如若你们打算让我为灭教出力,趁早死了这条心。” 梧清神情未动,只是略微偏头看向宋玉与叶瑶:“你们先出去。” “这......”叶瑶看了一眼花词,似有些不放心,见他微微一笑后,方才点点头:“好,师姐小心一些。” 宋玉很想留下来,可他又不敢忤逆梧清。 犹豫片刻后,他目光冷冷 扫向花词,那表情好似在说‘若伤了不该伤的人,那便不是死这么简单的事了。’ 花词亦笑笑不语。 宋玉抿唇,终是扯了扯梧清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师姐,你不要碰他......可能有毒。” 待二人离开后,梧清才缓缓说道:“灭门一事,并非我所管。我此行的任务,是玉果。” 她微微行了一礼:“如若可以,还请大公子交出玉果。日后有什么需要,也可来寻我。” 听到玉果二字,花词突然仰头失声笑了起来,越笑越疯狂,似在讥讽这一荒谬至极的话:“哈哈哈哈哈......玉果?你竟然想取玉果?” 他抬手拭去笑出的泪,眼角微微泛红,似疯似狂,却又故作天真地说道:“姑娘要取玉果,竟来南疆?倒不如随意寻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取些甫夭,岂不是容易得多?” 梧清并未理会他的嘲讽:“替人办事,取得便是。” 花词看着梧清面无表情,轻声说道:“哦......原来你不知道。” 他挑挑眉,话中有话,暗示道:“你不知道,难道你身旁的那位男子没告诉你?他该是对这些极为熟悉才对呀......” 话到此处,花词的目光掠过梧清的脸,见她依旧一脸平静,毫无波澜, “真是有意思。”花词低笑一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我原以为,你才是那个被玩弄的人。可如今看来,就这样旁观他人耍些小伎俩,倒成了你的乐趣?” 花词又摇摇头,笑道:“不对。他那般聪明的人,竟毫无察觉......”说到此处,他抬眼看向梧清,继续道:“不会是情爱昏了头,傻了罢?” 梧清在他对面坐下,将佩剑放在一旁:“有劳公子费心,直入正题就好。” 花词闻言,唇角笑意渐深,指尖随意拨弄着桌上的花草,那是叶瑶随手放置的一株无名野花。 他懒懒说道:“一般将它称作玉果的人,都将它视作草药。可若是真寻草药,甫夭药性与它相似。为何不寻甫夭?甫夭药性相近,且廉价易得,非珍稀药材。”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玉果不同,它可遇不可求,百年才开一花,更需用特殊血液喂养。” 他抬起那双微显涣散的眸子,直视梧清,眸中藏着沉痛:“姑娘可知,练蛊之人,将它称为‘阴兰’。” “阴兰可练蛊。这,便是它与甫夭唯一的不同。” 花词话音落下,指尖触碰到花草的动作顿了片刻。 他的目光渐渐飘远,似陷入某段不堪回首的记忆,那记忆中的屈辱令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阴兰可救人,亦可杀人。” 梧清未曾在意他面色的痛苦,而是继续问道:“所以,阴兰在何处?”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一旦摘下,皆成定数。”花词说道:“况且,姑娘能否留命取到阴兰,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微微扬唇:“阴兰,在血影水牢。” 许是想到叶瑶极为在乎面前之人,他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不过,那处异物甚多,危险重重,姑娘还需三思而行。” “多谢大公子。”梧清微微颔首,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将其递给花词。 花词接过瓷瓶,抬眸看向梧清,疑惑道:“这是?” “毒药。” 梧清看他犹豫的动作,威胁道:“你是要自己吃,还是需要我‘喂’你吃?” 他不难想象,若拒绝,这女子定会毫不犹豫地动用武力,将毒药强行灌入他的口中。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37节 横竖都是一个结局,他将瓷瓶打开,从中取出一粒药丸,仰头一口吞下。 待他服下,确定无误后,梧清问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确定在水牢?” 花词直视她,毫无欺骗之意:“是。” 梧清站起身,将佩剑拿起,目光微敛:“如若你未说谎,我回来之后自会给你解药。若是你说谎,那便黄泉相见。” 花词依旧笑着应道:“好。” 看着梧清离去的身影,花词再次拨弄花旁的小叶子:“阿瑶,若是你同她一般心机深沉便好了,你如此单纯......出门在外可是要吃亏的。” 天色渐晚,房外不知谁提着灯笼经过,昏黄的光从门缝透进来,将房中点亮。 地上斑驳血迹干涸发黑,有人轻轻敲响梧清的房门。 梧清正坐于桌旁,听见房门被轻轻敲响的声音,动作一顿。 她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戒备。 最终,她起身走至门前,略一停顿,随即将门推开。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门开的一瞬涌入,却又被另一种清冽的檀香气息冲散。 那人一袭雪白长袍,肩披白狐裘,手提长灯笼,连他手中提着的长灯笼也被这洁净之气衬得清辉流转。 宋玉立于门外,似谪仙出画般不染凡尘,与周围这肮脏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的面容俊美无比,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此刻像是染着薄薄胭脂,风情万种。 他轻起朱唇,温声道:“那一日有事,未来得及同你道别。” 宋玉微微抬眸,仔细地观察梧清的神色。 他那日分明是故意的,谁让她第一次在行房事后冷漠转身,甚至去拥抱旁人? 第二次也不哄哄他...... 他就是想让梧清知晓,行房事后不陪着身边人,那人的内心会有多么失落! 梧清却不为所动:“无事。” 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看着梧清神色淡漠,毫无波澜的模样,宋玉原本唇角挂着的笑意微微一僵。 宋三公子内心又有些生气起来。 “三公子有事?” 听得这话,宋玉内心冷笑:呵呵!没有事就不能来寻她了吗?! 好想咬她...... 宋玉强行将怒气忍下,温和一笑:“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来向你赔礼道歉罢了。” “并无大碍,三公子客气了。”随后,她微微颔首,似在送客:“既然没事,三公子还是早些回去罢。” 宋玉藏于袖中的双手微微握起。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怒意,过了片刻,才松开双手, 再次抬眼时,面上仍是那抹温润如玉的笑容。 “你确定?”他微微靠近,凑到梧清耳畔,尾音微微上挑,轻声诱惑道:“很好看的,你确定不看?” 梧清并未拒绝,看着他干干净净的模样,有些疑惑:“你不是一向不喜污浊之地吗?” 闻言,宋玉眨了眨眼,随后双手轻轻抱住她,低声道:“未成亲前,有些娇生惯养也是常事。成亲后,夫郎自是要嫁妻随妻的......” 言下之意便是,他虽娇气,可不会一直无理取闹,将宋三公子娶回家中,很好养的。 二人对视一会后,梧清才应道:“嗯。” 嗯?! 宋玉看着她,不明白她的嗯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莫非她没听出来他的暗示? 不对! 师姐肯定听出了...... 可她为何不回复? 是不想娶他吗? 宋玉垂眸,突然不说话了。 “屋外凉,进屋说?”梧清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到师姐这么说后,宋玉眨眨眼,又乖顺了起来。 师姐关心他! 一定是师姐此刻事务繁忙,所以没有立刻回复他。 待师姐闲暇时,她定会寻个机会,认真同他说的! 嗯,一定是这样...... 内心一番自我说服后,宋玉点点头,低声道:“牵我。” 梧清的指尖覆上他的手掌,拉着他一同走进屋内。 进屋后,梧清原是要沏茶,却被宋玉拦下。 “小酌一些可好?”宋玉问道。 他将带来的清酒放在案几上。 梧清略一挑眉,未曾推拒,取过酒盏接过他斟满的酒,微微颔首:“多谢。三公子方才欲言又止,可是有 何事要说?” 犹豫片刻后,宋玉觉得成亲一事还是要由师姐亲口说,才会更加重视他一些。 于是他摇摇头:“我新学了一支舞,想跳给你看。” “哦?三公子还会舞?”梧清有些好奇:“什么舞?” 宋玉看着她,面色一红:“兴奴舞......” “兴奴舞?”梧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端起案几上的酒盏,轻抿一口:“公子身份尊贵,为何要学此舞?” 兴奴舞源于南疆,极具风情,多为那些伶人用以取悦宾客之技。 宋玉心下一紧,生怕她误会。 于是他连忙摆手,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咳咳,以前我从未学过,这是第一回。” 他抬眸看着梧清,语气紧张到结巴起来:“那日......那日在不醉不休,看你好像......挺喜欢的。” 所以,只要他跳得比那些怜人好,师姐是不是......就不会看他们了? 梧清愣了片刻,脑海中浮现那日的场景。 那时她不过随手打赏了一名南疆舞伶,随意称赞了几句,竟被他看在眼里,还记到如今? 宋玉微微吸气,脱掉狐裘,而后站到梧清面前。 起初,他动作端正,眼底的羞意未完全褪去。 旋转间,袖袍轻扬,随风而动。 梧清不紧不慢地喝着清酒,就像那一日看他抚琴一般。 不知不觉,他腰身轻摆间,竟带着南疆舞者的风情,有股诱惑人心的魅意。 他轻轻一转身,衣带顺势脱落,露出里头一件薄如蝉翼的丝衣,勾勒出结实的腰身,且隐隐看到身上挂着南疆特有的琉璃宝石,在笼灯微光下,愈发蛊惑人心...... 越至高潮,他便越...... 梧清拿着清酒的指尖微微一顿。 第28章 “保证不生气”“你爱哄谁哄谁!”…… 宋玉跨坐在梧清身上,他微微俯身,薄唇靠近她手中酒盏的边缘,舌尖轻轻舔过杯沿。 梧清执盏,将清酒一点一点倾入宋玉唇间。 酒液顺着他的唇线滑落,顺着脖颈滑下。 他看着梧清,眼神越发迷离。 梧清指尖轻动,将他唇角的酒痕拭去,可就在她手指略过的瞬间,宋玉俯身,舌尖轻挑,竟将她的拇指含住。 片刻后,宋玉缓缓松开她的手,唇边仍残留着那点清酒的甘香。 他抬眸看着梧清,像是贪恋一般,又不舍地离开几分。 他伸手勾住她的颈项,将她拉得更近,低声问道:“我美吗?” 那张脸近在咫尺,几乎让人无处可逃。 梧清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不带一丝敷衍:“美。” 宋玉闻言,薄唇微扬,笑意更深。 他稍稍俯身,唇间带着几分浅笑,再次低语:“是你遇到的人里,最美的吗?” 梧清垂眸,似在思索,并未犹豫太久,抬眼应道:“是。” 话语刚落,宋玉覆上她的唇,唇齿交缠,动作温柔。 梧清的手轻轻勾住,束缚的绳结崩开,一颗颗宝石顺着他的肌理滑下,接二连三地撞击地面。 触感温热,划破禁区...... 一夜温存后,宋玉侧卧在床,明明心中应是满足,为何他依旧不安? 许是他暗示她有关于婚嫁话题时,她避而不答。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38节 她真的......会娶他吗? 还是,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他看着梧清背对着他,似将他隔绝在千里之外。 宋三公子垂下眼睫,胸口微微发闷,心中有些难过。 定是他要求太高了罢? 他明明也说过不可以无理取闹的。 可为何......为何他总是想要这么多?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唇瓣紧抿,一副特别委屈的模样。 可是,他就是不想,不想她背对着他。 不想温存过后,他不哄她。 一番纠结后,宋玉慢慢靠近她,从身后将她拥入怀中。 肌肤相贴的温热让他的心稍稍安定些许。 他的语气叫人听不出情绪,低声问道:“你睡了吗?” 梧清睁开眼:“没有,怎么了?” 宋玉将额头轻轻靠在她的颈窝处,像只撒娇的猫儿,带着讨好般用脸颊轻轻磨蹭她的肩颈:“你可不可以......不要背对着我睡觉?” 梧清微微侧过身,往下打量一眼,轻声提醒道:“你没穿衣服,你确定?” 宋玉愣了一瞬,面色立刻涨得通红。 登徒子! 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回事?光顾着难过了...... 宋玉连忙将一旁的锦被拉过来裹紧自己,结结巴巴辩解道:“这......这有什么?反正你......你看也看过,摸也摸过了。” 梧清轻笑几声,抬手按住锦被,随后转过身,面对他,调侃道:“三公子,这样行了吗?” 宋玉像是没听懂她语气中的揶揄般,紧紧盯着他,低声说道:“抱我。” 梧清无奈,只得将手臂环上他,将这位娇气的郎君揽入怀中,声音有些沙哑:“行了吗?” 宋玉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脸埋入她的颈肩,感受她的气息。 片刻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将心中的郁结难平说了出来:“我还想要你哄我。” 话出口的一瞬,他又有些懊恼地闭上眼睛,薄唇微抿,似是后悔自己吐露太多心声。 明明梧清已经回应他了,也抱住他了,为何他就是想要更多? 他忍不住在心中责备自己:宋玉,你怎么如此贪心? 可是,他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关。 他就是觉得,同心爱之人行完房事后,应当彼此相拥,聊聊天,说一些甜言蜜语...... 正当他想收回口时,梧清却问道:“怎么哄?” 宋玉眼眸亮了几分,他低下头,唇瓣贴近她的脖颈,轻轻咬了一下,声音低哑:“你以前怎么哄他们,就怎么哄我。”他说完,想到什么后,又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要与他们不同的,你没有对其他人说过的。” 梧清眉头微蹙:“我没有哄过。” 她确实没有遇到过哪一个男子,同宋玉般,又是要抱又是要哄的。 听到她这么说后,宋玉眼眸带光,像是被满足般,语气带着不敢置信的欢喜:“真的?你真的没有哄过别人?” 梧清应了一声:“嗯。” 宋玉想到之前师姐也是很肯定地嗯,可她分明还有他人...... 他眸色又黯淡下来,忍不住低声质问:“不会又是哄我的罢?” “没有。” 明明问了两次,他心中依旧不安、多疑。 宋玉贴得更近,低声道:“徐清呢?徐清你也没有哄过吗?不许骗我,我保证不生气。” 对于宋三公子说自己绝对不会生气,梧清始终持有质疑态度。 许是想要看看宋三公子的保证是否真实,梧清回道:“可能哄......”话未说完,便感到一阵轻痛从肩上传来。 宋玉低下头,狠狠地咬住她的肩膀,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梧清挑眉:“......不是说不生气吗?” 宋玉抬起头,松开嘴,唇角带着一丝不服气的冷哼:“没生气啊,我生气做甚?我又没说过不咬你......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低声补了一句:“我才不在乎你哄谁。” 想着想着,他的语气愈发闷了几分:“你爱哄谁哄谁!” 随后,宋三公子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 梧清看着他说话不带停歇的模样,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此刻若是她再不出声,只怕宋玉真的会念叨到天明。 或许下一次见到她也会继续念叨她...... 梧清伸手将他抱紧,而后亲了亲他的额角:“真的没哄过。” 语罢,为了防止宋三公子继续追问下去,梧清立刻转移话题:“说吧,怎么哄你?” 宋玉盯着她许久,见梧清是真的不知道哄人后,眉间方才舒展下来,声音稍微软了一些:“就是......比、比如我现在有些生气......” 梧清挑眉,疑惑道:“嗯?你不是说你没生气吗?” 宋玉闻言,抿唇不说话,开始看着她。 “......你继续。” 见梧清难得认错,宋玉才继续开口:“这只是假设,是一个前提,比如!不是我真的生气了。我没有生气!司法大人办案多年,应该很清楚什么是假设罢?” 他将司法大人四个字咬得极重。 “好。”梧清不反驳。 她好像发现,宋玉心情有些不太对劲的时候,就会喊她司法大人。 宋玉缓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那般模样好像有些恃宠而骄了...... 担心梧清会嫌弃他无理取闹,宋三公子也不敢再大肆发作,于是他见好就收。 他又低头蹭了她几下,变得乖顺起来:“就是,你要说:宋~玉~你不要难过好不好?你一难过,我的心也跟着你难过。我的心一难过,就想你想到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说到某处,他甚至可以拖长尾音,语调扬得又甜又娇。 “......”梧清身体一僵,显然对他的‘演绎’有些措手不及。 宋玉看着她,眨了眨眼,带着几分期待催促道:“快说呀。” 梧清思虑片刻,直言道:“人怎么会因另一个人不吃饭不睡觉?这样不是死了吗?” 这一番直白的话将宋玉噎得一时语塞,他的唇角不自然地抿了抿,眉宇间闪过一丝尴尬。 他想到自己上一次因为梧清不吃不喝不睡、差点气死过去的事,顿时觉得无比心虚,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都说了是哄人的话,你不要这么较真!” 梧清看着他,坦诚道:“说不出来。” 宋玉笑意收了几分:“那你就说你能说出来的。” 犹豫一会,梧清看着他满脸期待的模样,终于出声,义正言辞道:“勿难过,多吃些饭、睡些觉就好了。” 话语落下,为了显得更加真诚,她甚至抬手拍了拍宋玉的肩膀。 宋玉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司法大人在拜把子呢?” 明明该生气,可宋玉脑海中某个念头一闪而过时,顿时又开心了起来,连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看来梧清真的没哄过人! 他是师姐第一个哄的人! 梧清就这样看着宋三公子瞬息内从面色阴沉直接转变到温润如玉。 他面色一红,低声道:“可能刚刚那个太难了。我应该要从简单的开始教你,我们慢慢来。” 他亲了亲她,指尖放在她的唇角,微微用力,将那一抹弧度轻轻向上拉起,直至她露出浅浅的笑意后,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声音越发温柔:“你喊宋玉的时候,可以笑一笑。” 梧清勾唇:“宋玉。” 这一声轻唤落入宋玉耳中,他忍不住覆上她的唇。 唇齿交缠间,他的声音低哑,带着隐忍的喘息:“想要......好难受。” 感受到他的反应,梧清将他压在身下...... 宋玉声音有些颤抖:“平日里,可以......带着笑喊宋玉。恩爱时......嗯......可以再包含多一些爱意。” 他顿了顿,似是为了更好地让梧清明白,又带着几分羞意低声示范道:“比......比如,嗯,宋~玉~” “宋玉。” 宋玉再次示范:“是,宋~玉~” 他的尾音微微扬起,语调温柔,每一个字都带着情意。 梧清眉目微蹙,再次认真地学着他的语调,轻声唤道:“宋~玉~” 她的声音比宋玉要冷淡许多,可偏偏因为她那副认真求学的模样,竟带着别样的可爱。 宋玉愣了片刻,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许是他笑起来时带着浅浅的酒窝,使原本就俊美的面容变得愈发魅惑。 梧清看着他,再次吻了上去。 “嗯......” 他低低喘息:“喜、喜欢和师......嗯......你,接吻。”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39节 他紧紧看着她,眼尾微微泛红,带着难以自控的情动。 “我爱你。”宋玉声音低哑,眸中只有她,好似想将眼前的一切吞噬,永远结为一体。 “我爱你......我爱你!” 他一次次重复着。 说到最后,他的眼尾愈发通红,湿润的睫毛颤了颤:“你也要、也要这么说。” “哄哄我,求求你......” 想到方才他说过,哄人不需要较真。 于是,梧清低头吻住他,断断续续间,说道:“宋玉,我爱你。” 第29章 “支开他”“他总会找到她”…… 一月后,千绝山与血影教刀兵相见,江湖再起风云。 千绝山弟子披甲执剑,整齐列阵,程七为首而立。 对面,血影教众早已列阵,以紫黑为袍,可与往日不同的是,血影掌门皆不见踪影。 南疆之地,谈及血影教,无不谈毒色变。他们惯用蛊毒为制胜之道,甚至未待刀剑交锋,便让敌方全军溃败。 众人皆觉得血影必胜,可此次千绝山明显有备而来,且血影向来闻名狠辣的蛊毒竟未发作。 程七持剑而立,声音铿锵有力:“血影教,今日便是尔等恶行的终结之时!程某领千绝弟子在此,必清毒瘤孽障!” “放肆!”血影教阵中一人暴喝出声。 他肩头站着一只赤红巨鹫,振翅飞起,双爪直扑程七。 程七不躲不避,只冷冷一挥长剑,竟在瞬间制止住了赤鹫的行动。 那巨鹫凄鸣一声,羽翼尽断,重重坠地。 血影教为首之人神色一寒,呵声道:“好一个千绝山,竟连蛊术都能破解,倒是我小看你们了。不过,这才刚刚开始——” 不到片刻,千绝山弟子与血影教众缠斗一片,鲜血溅落。 驿馆内,梧清给了叶瑶和宋玉一人一块令牌,让二人交给程七。 叶瑶接过令牌,垂眸应声,点点头后退至一旁。 宋玉接得迟缓了些。 他看着梧清,若有所思,最后才不情不愿地应声下来。 明明令牌之后再给也可以,可师姐偏要在这个时候支开他...... 不过也无妨,他总会找到她的。 毕竟—— 她身上有他留下的檀香。 宋玉先是以‘齐玉’的身份,将令牌交给千绝山的人,随后换回原本的样貌,顺着檀香气味一路追去。 梧清一路策马,抵达地图所示的水牢所在地时,天色已近薄暮。 她翻身下马,将缰绳系在一棵树上,随后抬眸看向前方,一寸寸打量眼前的景物。 入眼之处,清流环绕,碧波如镜。草木郁郁葱葱,枝头几朵淡粉的花骨朵似生机初露,微微绽开,一时间内竟看不出丝毫阴森之处。 若非知晓此地为水牢所在,任何人恐怕都会以为这是世外桃源。 越是这般平静,梧清便越发警惕。 她微微眯起眼,握紧腰间的佩剑,脚步缓缓向前探去。 越过一片草地时,脚下似乎传来异样的触感,好似踩到某些凸起。 她当即停下,拨开草丛,低头仔细查看。 草下埋着错落有致的鹅卵石,明显是有人刻意布置。 她缓步后退,避开暗藏玄机的草地,转而踩在不远处坚硬的青石上。 周围的环境虽看似静美,但却透着 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尤其是靠近一片沼泽地时,愈发阴森。 突然,她的耳边响起一声低沉的“扑通”,像是地底深处传来的动静。 梧清屏住呼吸,侧耳细听。那声音时断时续,好似有人在地底中挣扎,令人毛骨悚然。 她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路,却发现不知何时起,浓雾弥漫,已将身后的一切尽数吞没。 草木、古树,甚至马匹的影子都模糊不清,好似这条路从未存在过。 梧清握紧手中地图,再次看向前方,前路隐约可见一座假山轮廓。 她脑中闪过大掌门交代的地图标注:“入水牢,需破双关,脚下有陷,水中有杀。” 梧清深吸了一口气,将脚边的一块青石踢向假山,石子刚一触碰山体,便被一道几不可见的水光吞噬,连声响都未发出,只见那假山表面掠过一层波纹,竟有一股寒气随之扑面而来。 “连血影教的长公子都不知晓的地形,大掌门却绘得如此精准......” 当时花词说,他被关在水牢前,是被蒙着双眼下水牢的。 他只知晓此地诡异,危险重重。 梧清双眸一沉。 连大掌门都不知晓阴兰的具体位置的话,只能说明,曾知晓的人都未活着回来。 看来此次任务,将她引来此地,此局必死—— 她迅速后退,试图沿着之前的原路撤离。 可当她再次穿过那片浓雾时,已不再是原来的景象。 此处通道狭窄,寒气四射,石壁之上偶有清水低落。 梧清将手中的佩剑微微抬起,耳中捕捉着每一丝风吹草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危险。 就在此时,一阵刺耳的拍翅声突然响起。 她抬头,只见一道黑影从通道前端猛扑而来! 那是一只巨大的秃鹫,双眼猩红,羽翼宽大,羽毛上沾满了斑驳血迹,尖喙锋利,闪着冷光。 梧清迅速后退一步,手中佩剑横扫而过。 那秃鹫却反应迅速,猛然展翅扭转方向,直逼她的侧身! 梧清一手遮挡要害,另一只手紧握佩剑,身形迅速侧转,避开秃鹫的利爪。 趁着秃鹫盘旋,她抬头看向顶端,发现顶部吊着几根摇摇欲坠的石柱。 她身形一闪,猛然跃起,手中佩剑用力扫向其中一根石柱的固定绳索。 “嘭——” 一声巨响,绳索断裂,石柱轰然坠下,砸向秃鹫。 巨大的冲击力压断了秃鹫的一侧翅膀,它发出凄惨的嘶鸣,失去平衡,重重跌落地面,羽毛四散。 梧清趁秃鹫挣扎间一步跃上,剑锋直刺而下。 剑尖穿过秃鹫的脖颈,巨鸟抽搐片刻,终于僵直不动,鲜血从伤口涌出。 她站在秃鹫的尸体旁,略微喘息,手中的剑锋依旧滴着血。 片刻后,她再次环顾四周,发现空气中的寒气愈发浓重,甚至脚下的地面都微微颤动。 她的目光微微一闪,脑中想过一个可能—— 她许是,中了那传闻中的蛊毒...... 她擦去脸上的血迹。 通道不知何时变得更加昏暗潮湿,四周的空气如同浸泡在寒水中,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变得滑腻,像是附着上了苔藓。 就在此时,耳边却开始传来一阵窸窣声。 她缓缓抬眸,只见前方隐约有东西在蠕动,隐没在朦胧的湿气之中,随着她的靠近,那些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 是水蛇! 水蛇从四周的岩壁缝隙中钻出,信子不断吞吐。它们一条接一条,密密麻麻,瞬间便将通道占据。 梧清眼神一冷,脚下微动,握紧佩剑,剑锋横挡在身前。 她的动作迅捷,劈飞一条扑来的水蛇。可那些蛇群毫不退缩,蛇尾如鞭,狠狠抽向她的手臂。 “啪!” 感受到痛意,梧清眉头微皱,并未因此慌乱,她抿紧唇:“竟是幻觉中带真实么......” 以真混假,即便闯入者能意识到蛊毒一事,也难以分辨何为真、何为假,除非以身试险。 她没有贸然反击,反而缓缓后退。蛇群的数量太多,若强行突围只会耗尽体力,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先脱离包围。 可她才后退几步,脚下的地面竟整个塌陷,她的身体失去支撑,直直坠入了无尽黑洞中—— 梧清心头一愣,身体在下坠中迅速调整,双眸紧锁着周围的岩壁。 忽然,她用尽全力反手一抽,佩剑脱鞘而出,剑锋毫不犹豫地刺入一侧的山壁。 “刺——” 剑刃划过山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溅起无数火星。 下坠的速度被迅速削减,她的双臂也因剑刃承受的巨大冲击而酸痛不已,几乎握不稳剑柄。 剑刃终于在一处上一卡,稳稳停住。 她的身体悬在半空,手腕剧烈颤抖,冷汗从额头滑落,滴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40节 她喘息着抬头,手中的剑柄依旧微微颤动,随时可能松脱。 低头望去,脚下依旧是浓雾缭绕,似无穷无尽深渊。 “山间是真实,下方不知是实是虚......” 她垂下眼眸,沉思片刻。 就在此时,手中的剑微微晃动了一下。 梧清眸色一沉,感受到剑刃似乎不再稳定,表面有了松动的迹象。 她抬头看了看山壁上无法攀爬的光滑石面,又低头注视脚下的浓雾,心却慢慢平静下来。 实在不行,也只能往下跳了罢。 未知之中,或许亦有生机—— 宋玉顺着淡淡的檀香一路追寻,直到水牢前终于看见那匹熟悉的马匹,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抬手拂去额头的薄汗,眼中稍有松缓,却在转身准备进入时,鼻尖却嗅到一缕极其清淡的香气。 是花香。 宋玉脚步一顿,眉心微蹙,顺着香气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几株不起眼的花骨朵正垂落在树梢。 “催蛊花......” 这些花骨朵外表与寻常花朵无异,可它一旦作用于人,体内气血便会受控,难以挣脱。 若非熟悉蛊术的人,绝难分辨其中的差异。 第一次见到这种花时,他也被这平淡无奇的外表所迷惑,直到香味入鼻才察觉不对。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师姐——”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迅速吞下,随即提气加快步伐,朝着水牢深处冲去。 他的手微微颤抖,从未有过的紧张感攀附在他的心头。 哪怕是在生死对决中被击中要害,险些丧命,他也未曾感到如此慌乱...... 第30章 薄唇贴着她他在 宋玉咬紧牙关,眸光如乱箭般在四周急切扫过,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惶恐。 檀香味明明就在这里,为何?为何他偏偏看不到她的身影...... 他抬手匆匆拭去额间沁出的冷汗,手心冰凉:“冷静,宋玉,冷静......” 那檀香被寒气稀释......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将注意力尽数集中于鼻尖的气息,细细辨别。 他缓缓睁开眼,沿着檀香的方向加快脚步,穿过一道狭窄的通道,前方突然开阔,入目可见一个巨大的空洞。 寒气袭来,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隐约能听到水滴从高处坠下的声音。 宋玉脚步一顿,视线望向空洞。 在模糊的雾气间,他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快步靠近洞口,身体几乎探出了一半。 “梧清!” 他的声音响彻空洞,声声回荡。 只见梧清的身影悬在半空,单手死死握住佩剑的剑柄,剑刃深深刺入洞壁之中,才勉强稳住身体。 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冷汗从鬓边滑落,手臂因承受过大的压力而青筋毕露。 她的身形微微晃动,看上去摇摇欲坠。 而她的下方,是一个漆黑的深池洞,浓雾缭绕,深不见底。 宋玉的 心脏好似被狠狠攥住,呼吸急促,整个人就要冲下去。 “梧清——”他再度喊出她的名字,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微微哽咽。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梧清抬眸看向上方,却没有看见人影。 她抿了抿唇,目光闪过一丝困惑。 这是幻觉吗? 为何会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听见宋玉的声音? 宋玉见她神色略显迷茫,迟迟未能准确锁定他的方向后,心下顿时明了。 她定是中了蛊毒,意识受扰,无法清晰辨别外界的真实。 他压下心中的焦急,迅速左右打量周围环境。 梧清的身旁有一些藤蔓,那些藤蔓盘绕在洞壁上,从洞底层层而上,直至洞口。 宋玉走近洞口,抬手随意扯下一条藤蔓,指腹轻轻摩挲。 他试着微微用力,只听“啪”地一声脆响,藤蔓应声而断,残枝在手心弹开。 他神色沉了几分。 这些藤蔓,怕是连他的重量都无法支撑,更别提在洞壁间带着她攀爬。 若是梧清独自一人,她的身形比他轻盈,或许恰好能勉强承受。 即便途中藤蔓断裂,也能为她提供短暂的借力。 宋玉咬紧牙关,将心一横,向着洞口高声喊道:“梧清!你信我吗?” 哪怕是在幻觉中...... 想到什么后,宋玉眉头微微一蹙,有些担忧地问道:“不对......你还有力气吗?” 就算他能报出藤蔓的位置,让她攀爬至洞口也绝非易事。 除非体力过人,方有一线生机,否则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池。 宋玉的声音再次传来,梧清又向上看去。 这一次,她很肯定,是宋玉的声音。 可是,他为何会在这里?为何能如此精准地找到她的所在? 简直是......如幻觉般,漏洞百出。 可现下,她已别无他法。 无论这是幻是真,结局最差也不过是坠入深渊。 她的命,本就早已交付于天。 本就......再无牵挂,又何惧一搏? 梧清抬头,直直对向上方:“有。” 听见她的回应,宋玉神色微动,不容迟疑,立刻大声道:“洞口有环绕而上的藤蔓,你抓住它们爬上来!记住,动作要快,有些藤蔓不够稳固,可能会随时断裂,你必须立刻抓住下一根!”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打量藤蔓的位置,将每一根可能支撑的藤蔓牢牢记住。 他沉声道:“第一根,东北方向,距你约八米。第二根,西北方向,五米处。” 话音方落,梧清深吸一口气,剑柄在她掌中微微颤抖。 她手中的佩剑微微一松,在剑柄脱手的瞬间,猛然跃起,伸手抓向第一根藤蔓! 指尖触及藤蔓时,那粗糙的表面划破了她的掌心,韧劲从手中传来,实在真实。 梧清眸色微动,心中悬着的半分迟疑终于落地,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攀爬上。 “咔吱——” 藤蔓发出一声脆响,微微晃动,好似下一刻便会彻底崩断。 梧清顺着宋玉指引的方向,借力一跃,手臂向前伸展,精准地握住了下一根藤蔓。 “西北,八米。” “西北,十米。” 她微微喘气,手指几乎僵硬,掌心越来越滑...... “东北,六米......”宋玉的声音依旧清晰回荡,可却比方才更加急促,带着一丝隐忍的颤抖。 一个时辰后,梧清的动作明显变慢了一些,额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低落在藤蔓上。 她掌心的皮肉被藤蔓磨破,双手早已鲜血淋漓,带着握住藤蔓破裂时渗出的枝叶,顺着手腕滑下。 洞口之上,宋玉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许是伤在她手,刺在他心的缘故,眼泪不知何时溢出眼眶。 他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带着强行压下的痛苦,依旧稳住声音,不肯让她听出自己心中的慌乱。 宋玉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东北......七米......” 看着梧清一次次跃起、攀抓,无声地将生命交付给命运时,他的牙关几乎咬出了血。 他的眼神逐渐冰冷下来,心底的杀意尽数露出。 他一定、一定要将陷害师姐的人—— 碎、尸、万、段—— “西北,九。”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 还差一些......在近一些...... 梧清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他的眼底,哪怕身体早已筋疲力尽,哪怕鲜血已经浸透双手,她的动作依旧稳中带力。 “东北,九。”宋玉几乎是喊出声来,喉间的紧张同期盼都快将他压垮。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41节 还差一点......只差一点了! 就在梧清拉到最后一根藤蔓时,宋玉深吸一口气,整个上半身探出洞口,伸长手臂,朝她用力喊道:“西北,十!梧清——手!” 话语未落,许是造化弄人,梧清方才攀住的两根藤蔓竟在同一时间断裂而开—— “啪!” 只见她她整个人失去了支撑,身形猛然下坠,猝不及防地坠向那漆黑幽深的池底。 “师姐——” 宋玉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 在她坠落的瞬间,他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跃下洞口,纵身扑向那抹逐渐远去的身影,手臂拼尽全力伸展,想要抓住她。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的手几乎要触及她的手腕—— “扑通!” 落水声打破了池洞的寂静,掀起涟漪。 二人重重落入深池之中,水雾腾起,一瞬间将他们吞噬。 宋玉被池水的寒意包裹,眼睛被水雾迷蒙,耳边只剩模糊的水声,但他的手仍死死向前探去。 “梧清!”他的声音破水而出。 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不会放开她—— 阴冷、潮湿、窒息...... 四周似有无形的手在紧紧攥着她,将她一点一点拖入深渊。 梧清眨了眨眼,视线模糊,好似有什么浮现在眼前。 这是...... 水。 她身处冰冷的水中,却像漂浮在无垠的空中。 她眼中看到的,是天。 湛蓝的天空,干净得没有一片云层。 蓝得平静,就像此刻的她,没有尽头。 许是方才已耗尽了所有气力,身体的每一根筋骨都像被抽去了力道,她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 她的手悬在水中,轻轻荡开一圈圈涟漪,却无力抬起。 可是,她发现自己并不在意。 睁开眼也好,闭上眼也罢。 挣扎也好,沉沦也罢。 好似一切都无所谓,与她无关。 天若让她活,她便活。 天若要她亡,她也不觉得遗憾。 她想了想,恐惧死亡的感觉,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才会有的情绪。 而如今,她记不起来了。 那种被死亡恐吓的窒息感,似乎与她隔了一世。 她的目光渐渐涣散,遥遥看向天空。 朦胧间,她似乎看见了一个身影。 那是......母君? 为何......母君的脸,是模糊的? 梧清微微皱了皱眉,她想开口唤她,可声音却在喉间停止,连吐出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唇微微颤动,最后只是一片无声。 母君...... 母君名唤为何? 她努力想了一瞬,却发现记忆像被冻住般,停滞不前。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虚无感,像是散落的灰烬,越想抓住,便越是扑空。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湛蓝的天色也像被稀释了一般,变得暗淡。 梧清缓缓闭上双眼,眉头舒展开来,似是终于卸下了所有的执念。 她的手无声地垂落,指尖轻轻滑过冰冷的水面,像一片残叶飘落,悄无声息。 天蓝依旧,水寒如旧。 只有她,无声无息,从未存在...... 就在此时,一只宽大有力的手突然紧紧抓住她垂落的手腕,将她猛然揽入怀中。 那一瞬,冰冷的水流被一种温热的触感隔开,似乎连寒意都被驱散了几分。 梧清微微睁开双眼,眼前依旧是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可是那触感,是温热的,是有些熟悉的。 是...... 宋玉。 就在这时,柔软的触感贴上了她的唇。 那触感很轻,带着炙热的温度。 是他的气息,稳稳地渡入她的 口中。 这一气息,带着他独有的味道,有担忧、温柔,还有......执着。 梧清的睫毛微微颤动。 那薄唇贴着她,好似在无声告诉她。 他在。 第31章 “不会让我生气”“眼中只有我”…… 见梧清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恢复些许生气后,宋玉的心才微微一松。 随后,他缓缓推开些许,一手稳稳托住她的肩膀,另一手轻轻揽住她的腰,准备带着她往上游去。 没移动多少,怀中的梧清越发沉重,好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往下拉住般,无法前行。 宋玉眉头一蹙,低头向下看去,才发现梧清的脚踝被水草死死缠绕。 他眼神一寒,一手稳稳护住梧清不被水流冲散,另一只手则快速探向腰间将随身佩剑抽出。 之前还是玉奴时,师姐将那把佩剑赠予他,后来他将佩剑改成便于随身携带的腰带剑,始终贴身,寸步不离。 他迅速用剑划过水草,缠绕在梧清脚踝上的束缚瞬间被割断。 水草断裂的瞬间,剑穗微微晃动,那上面挂着的小玉牌在水中荡出一圈涟漪。 玉牌上刻着“梧夫”二字。 宋玉的目光微动...... 这是他自己刻上去的。 他此生的心愿,便是成为师姐的夫郎。 所幸有她,所幸有它。 念及至此,他缓缓松了口气,随后迅速收剑,重新揽住梧清的腰,将她护在怀中,朝水面奋力游去。 就在这时,水底深处传来震颤,水流开始变得不稳。 宋玉回头一看,仅仅一眼,瞳孔瞬间一缩。 水底深处,一个黑影迅速涌上。 那黑影起初只有拳头大小,随着逼近,愈发扩大,顷刻间竟如同漩涡般占据半个视野。 仔细一看,宋玉才发现,这黑影并非漩涡,而是由成千上万只细小的虫子汇聚而成的恐怖黑流...... 宋玉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这些虫群的速度远远快过他们,以他们如今的速度,绝不可能在虫群赶上之前游离水面......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随后低头看向怀中的梧清。 她脸色苍白,目不能视,还未完全从蛊毒中恢复过来。 宋玉迅速从怀中拿出药丸喂给她,随后又轻轻覆上梧清的唇,将最后一口气尽数渡给她。 梧清眼睫微微一动,指尖随着水流不经意间碰向他。 那个总是念着‘不牵他就走不动’、‘一定要十指紧扣’的人,今天主动松开了她。 宋玉喉结微微滚动,就这么看着她。 想在......好好看她一眼,一眼就够了。 他这一生,所有的执念都围绕着她。 若她遭遇不测,他绝不苟活。 若她平安无事,他便心无遗憾。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42节 虫群越来越近,他从心口旁取出一物,递给梧清,随后附身在她额间轻轻一吻,带着纯粹的深情,承载着此生未曾言说的所有情意,好似将一生中的牵挂与心愿一并交付。 下一瞬,宋玉猛地松开了怀抱,寒冷的水流瞬间将她从他的温暖中剥离开去。 梧清眉头一皱,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触碰到空荡荡的流水。 她正要开口,忽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迎来,几乎是瞬间,将她的身体迅速地向上推去! 与此同时,宋玉的身体在反冲的力量下迅速向下坠去。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直到看到她的身体浮出水面时,才放心地闭上双眸。 许是方才用力过猛,几近自我了断的方式,松一口气后,宋玉终于压不下反噬带来的伤,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虫群离他越来越近,直至将他吞噬...... 梧清的身体冲破水面,窒息感尚未褪去,她快速点住几处穴位,吐出胸腔中积存的清水,大口喘息。 她看向池底,一切风平浪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待她爬上岸后,才稍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这时她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她的手掌竟紧紧攥着一样东西。 她缓缓将手心摊开,一件小物件静静地躺在掌心—— 是一只小娃娃...... 她愣了愣,目光落在那小小的娃娃上,这娃娃一针一线缝制得极为精致...... 她伸手轻轻抚摸布料,便明白,这绝非寻常物件,想来是尚衣局专供皇室所用的锦缎。 且,这个娃娃的面容,有些像她。 那娃娃的手中还攥着一物,那是一卷小小的锦制婚书,约莫指节长短。 梧清犹豫片刻,最终伸手轻轻捏住那婚书的边缘,将其缓缓打开。 上面刺着梧爱玉三个字...... 她抿抿唇,眸光微动。 片刻后,她将娃娃轻轻收入怀中。 梧清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目光缓缓转向四周。 四周皆是洞穴,或许会有什么密道可以直入水牢...... 在深处,宋玉发现那些虫群并未像预料中那般撕咬吞噬他,反而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竟推着他的身体向洞穴深处去。 他微微一愣,迅速调整气息,待洞中水流稍缓时,猛地向上游去,深吸一口气。 下一瞬,虫群再次环上,又将他向下拖去...... 他眉心微蹙。 这些虫群动作并不一致,好似有些不稳定...... 起初,它们分明是要来取他的性命,为何会突然改变方向? 他眸光微闪,迅速分析其中的异常之处。 莫非是......他的血液? 许是方才,他吐出的一口鲜血或许在无意间搅乱了这些蛊虫的本能,令它们的行为发生了变化。 这么一想后,宋玉抽出腰剑,顺着掌心划开,鲜红血液在水中缓缓晕开...... 水流中,似乎被这血液吸引,又像是在压抑某种本能,它们的躁动竟稍稍平息了一些,缓缓推着宋玉向洞穴更深处行进。 未过多久,这些蛊虫又突然变得狂暴不安,将他再度拖向更深的水底。 宋玉伸手捏住一只,指尖用力将其拢住,细细端详。 果然是蛊虫...... 他的体内因万蛊之王的缘故,自然对这些普通的蛊虫有压制作用,按理来说,它们不该再对他表现出如此敌意。 可眼下,这些蛊虫失去了应有的控制,反常得如同疯魔一般,绝非偶然。 想要让这些蛊虫达到如此纯净的地步,必然只有一种可能—— 它们自诞生以来,便只以某人的血液为饲料。 那人的血,才是它们唯一的归属。 任何其他的血液,只会引发它们的本能排斥。 宋玉眨了眨眼,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 是在驿站里,和叶瑶接吻的那个男子...... 对! 那个男子的血液...... 宋玉从怀中拿出上一回花词给他的小瓷瓶,将瓶中血液倒出几滴,任其在水中缓缓散开。 蛊虫似乎嗅到了什么,躁动的身影一顿,瞬间恢复秩序,带着目标感将宋玉围拢起来,随后托起他的身体,向洞穴更深处涌去。 那些虫群的速度猛然加快,好似一刻也无法等待,像是要完成某种命令般,带着宋玉冲向另一个方向...... 水牢深处,一名男子坐于高座之上,轻轻打开案几上的盒盖。 “这便是......阴兰?”男子眉毛一挑,他单手撑着额头,另一手缓缓抚过那稀珍之物的花瓣。 站在他身侧的一对夫妇立刻低眉顺眼,躬身应道:“正是。” 那对夫妇是血影的掌门人,曾经在江湖掀起无数腥风血雨,此刻在这名男子面前,却如同一对仆人,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我们已将阴兰交出,还望公子到时候在家主面前,能替我们美言一二。” 男子低声一笑,目光从未离开过盒中的阴兰半分。 他正欲开口时,不远处突然传来水声,好似有什么异物被冲了进来。 “嗯”男子眉头微皱,抬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 望去。 不远处,水流翻涌间,一个身影被冲了进来。 那对夫妇面色顿时大变,心中一愣,女子连忙低声道:“还请公子稍候片刻,我们会将这些小事处理好。” 男子并未言语,只是微微颔首,表示默认。 而此时,那从水流中闯入的身影已渐渐显露出来。 他浑身湿透,青丝披散,遮住了大半的面容。 宋玉喘息着,胸口微微起伏,眸光冷冷扫过四周,毫不掩饰地露出杀意。 高座上的男子抬眼看了一眼,眉目间浮起一丝不耐,却未将目光多作停留。 那披散的长发与湿漉漉的狼狈模样让他下意识将来者归入血影教手下中的某个不知规矩之徒。 他不以为意,略显不悦地低下头,抬手端起案上的茶盏。 就在这时,一道低哑的声音从那湿透的身影口中传出—— 那是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以至于他听到那个声音后,会下意识地恐惧,直直站起。 “阿、一。” 这个称呼让高座上从容不迫的男子面色一白,手中的茶盏猛地一顿,茶水晃出,溅湿了袖口。 公子曾经嫌弃他们的名字难记,因此给他们从一到十分别命名...... 他猛然抬头,双目直直地盯向那披散着青丝的身影,看到熟悉的面容后,阿一一愣:“公......公子?!” 他赶紧从高座上起身,快步走到宋玉面前。 见他面色惨白,阿一赶紧拿出一粒药丸给他服下,随后帮他调息。 片刻,宋玉的面色逐渐红润后,阿一才恭敬地问道:“公子怎么会出现在南疆?” 想到他以前也问过类似的问题,被宋玉骂了一顿说他想去哪就去哪后,阿一轻咳几声,立刻转移话题:“公子来南疆怎地不通知小的一声?这样也好让我们提前备下接应之人。许是玉楼阁的那些人疏忽了,怠慢了公子。回头小的定会去好好教训他们。公子是否需要小的将您来此的消息禀告家主?” 宋玉冷声道:“不必。” 从阿一对宋玉的态度,以及他“公子”一声称呼,血影夫妇面色一变,如何还不明白眼前之人身份非凡? 两人连忙上前,笑着恭维道:“原来是公子驾到!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实在失礼,还望公子恕罪!” “不如这样,公子先去换身衣裳,免得着凉。稍后,我等再向公子赔罪。” 片刻后,宋玉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虽不似方才那般狼狈,但青丝依旧湿漉,与他面容相衬,竟平添几分阴美感。 那对夫妇见状,不禁微微一愣。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俊美的男子。 宋玉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正欲开口,却不经意间瞥见案几上那只盒子。 他眸光一顿:“这是什么?” 阿一连忙上前一步,面带讨好之意,笑着回道:“家主听闻血影有阴兰,便命小的前来取之。如今已妥善交接,这阴兰便是家主所需之物。” 宋玉一愣:“阴兰?” 他眸光突然垂下,眸光不觉暗了几分,低声重复了一遍:“阴兰......” 他似乎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 阿一见自家公子笑后,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谁都知道,宋玉笑时,往往是他心情最不好的时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 他就这么失声笑着,眼睛逐渐通红。 那对夫妇站在一旁,面面相觑,心中既惊且疑,却不敢开口多问一句。 他们的目光紧盯着那癫狂的男子,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慎惹怒了他。 他突然轻咳几声,肩膀微微颤抖,似被笑声呛到。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43节 他垂下头,眼中竟有泪水滑落。 宋玉轻轻擦去泪水,却越擦越多。 随后,许是心中气不过,他看向那个盒子,伸手一抓,便要往地下砸去。 “公子!”阿一见状,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冲上前去护住阴兰。 他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这举动是否会惹怒宋玉,只能稳稳抓住了他手中的盒子,语气带着慌张,劝慰道:“公子勿气!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那对夫妇见状,也屏住呼吸,暗暗攥紧了袖口。 阴兰价值连城,何其珍贵?求都求不来,偏偏眼前这位公子竟要将它砸个粉碎。 良久,宋玉没有开口,双手却微微松了些。 阿一察觉到手上力气松动,赶紧扶着他坐下,顺着他的气,语气愈发小心翼翼:“公子,您先坐着,莫要气坏了身子......常傅不在,若您有个闪失,小的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他说着,又偷偷瞄了宋玉一眼,见他未再反抗,才松了口气。 但他心里明白,这盒子今日怕是护不住了...... 若公子执意要砸,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宋玉目光依旧紧紧盯着案几上的盒子,眸光越发幽怨。 他没有再发作,却也没有半点平静的迹象。 那对夫妇站在一旁,背后冷汗直冒,低眉垂目,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 宋玉闭上双眼,薄唇微抿,好似在压抑着什么。 难怪...... 难怪! 原来她这段时间在查的,都是这些事...... 也怪他...... 宋玉自嘲地笑了笑。 他原以为,只要能陪在她身边,他便足够满足。 可是…… 不够...... 不够! 为何...... 为何他要给她私人空间呢?! 从一开始,他就该狠狠地占据她、掌握她、让她全部都是他! 可现在,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了凤晏,甘愿冒险,甚至连命都不要了。 难怪她会独自来到此处。 难怪她会奋不顾身到这般地步。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凤晏...... 阿一站在一旁,见宋玉突然安静下来。 他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不到片刻,他注意到宋玉的嘴角缓缓渗出一缕鲜红的血迹,沿着他的下颌滴落,染红了衣衫。 “......公子!”阿一脸色一变,心中一紧,连忙上前。 他虽不知宋玉究竟在想些什么,但他太了解宋玉了。 他越是这样沉默,越是没有表情,便越说明他的情绪已经走到极限。 阿一急得额上冒汗,连忙将案几上的阴兰端起,双手递到宋玉面前,声音都带着恳求:“公子消消气!若您实在不解气,就将它......砸了罢!” 宋玉缓缓抬眼,目光看向阴兰。 他的手缓缓抬起,却没有接过阴兰,而是轻轻地撑在案几上。 “砸了?”宋玉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讽刺。 他冷笑一声,抬眼看向阿一,声音冷了几分:“砸了,就能消气吗?” 阿一僵在原地,不敢多言。 “滚下去。”他的声音很轻。 “是。”阿一点点头,立刻躬身退到下方。 宋玉这才抬眼看向面前的那对夫妇,唇角浅浅扬起,微微一笑:“血影掌门对罢?今日宋玉贸然叨扰,还望勿怪。” 他语速不慢不快,突然带着礼数,却隐隐透着让人无法捉摸的寒意。 阿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若不是阴兰还在公子手中,他早就想先行退下了。毕竟,公子一笑,准没好事...... 血影夫妇听闻此言,皆是一愣。 两人方才还觉此人怒气冲冲,杀意外露,现下却又温文尔雅如同谦谦君子,这脸变得比江南春雨还快...... 夫妇二人连忙赔笑:“哪里哪里,应当是我们失礼了,理应向公子赔罪才是。” 此话本是客套之辞,谁料宋玉竟顺势而下,目光清冷却笑意不减:“哦?既是如此,那你们打算如何赔罪?” 这莫名的反问让血影夫妇一时语塞,脸上堆着的笑容隐隐有些僵硬。 二人对视一眼,强自镇定道:“公子想要什么,但说无妨,我们定当尽力。” “嗯......”宋玉垂眸,修长的手指轻扣桌面,好似真的在认真思考想要什么。 他抬起眼眸,轻描淡写:“听闻你们二位,素来喜玩蛊?” 血影夫妇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陪笑谦辞:“哪里,哪里,不过是闲时解闷罢了。说到玩蛊,谁能比得过南疆玉门的蛊术造诣?我们这些人不过班门弄斧罢了。” 宋玉并未理会这番谦让,声音温柔:“既然不喜欢,那为何要将蛊毒下在她身上,让她受伤呢?” 他话音微顿,目光稍稍一沉,漫不经心地补上一句:“你们让她受伤,我心情就会很不好。” 夫妇二人冷汗涔涔,却不敢轻易应答。 只听宋玉依旧面带微笑:“而我心情不好时,总是会......很想杀人。” 杀意不动声色地传来,血影夫妇眼中惊恐渐显,眼下也只能低眉顺目,静观其变。 他抬眸看向二人,眉目温柔:“你们说要赔罪,那我便不杀你们了。” 夫妇二人面面相觑,满眼疑惑,不知宋玉口中所说的“她”究竟是谁,但他们不敢轻易开口询问,只得战战兢兢地等待下一步。 宋玉撇了阿一一眼。 阿一会意,恭敬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小匣子,双手奉上。 黑匣泛着冷光,好似关着某种恐怖之物。 宋玉接过匣子,轻轻打开匣盖,匣中顿时浮现出一股古怪的香气,混杂着淡淡的腥甜。 他将修长的手指伸入匣内,随意一划,指尖便渗出几滴血珠,滴落在匣中。 很快,匣中的两只蛊虫便缓缓爬了出来,径直向他的指尖攀去。 宋玉微微勾唇,双眸竟浮现出一抹温柔。 他举起指尖上的两只蛊虫,轻声低语道:“真乖。” 他抚了抚蛊虫的身子,想到某人后,语气又幽怨起来:“若是她也同你们一样这么乖就好了......” 他顿了顿,眼眸微垂,似在自言自语,将埋藏在心底的执念吐出:“不会让我生气。” “眼中只有我。” 言至于此,他的神色忽然一变,眼眸中似有狂风暴雨,瞬间将方才的温柔一扫而尽。 他猛地抬眸,冷冷地看向血影夫妇,声音低沉,命令道:“吃下。” 此言一出,血影夫妇顿时愣在原地。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看向一旁的阿一,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或是一个转圜的余地。 阿一看着二人,耸了耸肩,无奈道:“公子让你们吃下,你们吃下便是。否则......” 血影夫妇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最终,他们中有人沉声开口:“公子莫要忘了,我们与家主可是有过约定的。” 这话分明是在提醒宋玉,即使他是玉门的小公子,做事也要考虑玉门家主的薄面。 听到那二字后,宋玉笑了笑。 他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温和:“约定” 他轻叹一声,抬眸看向二人:“约定是世间最不可靠的东西。” 顿了顿,他唇角微微勾起:“触及利益时,想毁便毁的东西,竟也能被称作约定?” 话音刚落,血影夫妇神色一变,意识到眼前的“公子”并不打算考虑什么家主面子。 二人脚步微挪,几乎在瞬间便同时转身,朝暗道方向跑去。 可他们的速度终究快不过阿一。 只见他身形一动,几乎瞬间便出现在二人身后,强行将两人重新拦下。 阿一面色冷漠,毫不留情,反手将那两只还在宋玉指尖爬动的蛊虫硬生生塞入二人口中。 “唔——” 血影夫妇双双挣扎,却根本无力反抗。 蛊虫入喉的刹那,他们的身体猛然僵硬,随后便扑倒在地,痛苦地蜷缩起来。 剧烈的疼痛几乎将二人撕裂,胃中翻江倒海,他们的神色逐渐涣散,好似意识已开始崩溃。 顷刻间,他们的动作开始变得有些诡异。 先是相互依偎,再是拥抱,紧接着,便是在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中,开始毫无理智地互食。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44节 这一幕过于骇人,阿一见状,眉头紧皱,不由自主地将头偏到一旁,不愿再多看一眼。 即便是他,也难以适应这样的场面。 然而,宋玉却饶有兴致地看着。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炙热,甚至有些痴狂,唇角的笑意越发诡异。 他忍不住赞叹出声:“真好......真羡慕啊......” 他轻轻叹息,带着莫名的向往:“我也好想......好想和师姐这样啊......” 阿一站在一旁,不敢多言,但面色已是略微青白。 怎么感觉公子病得愈发严重了...... 过了许久,血影夫妇的“宴席”渐渐停歇,地上已是一片狼藉,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 而宋玉却在这一切之后,神情愈发兴奋:“阿一,快,把地上这些小灯笼挂起来。” “......”阿一全身一僵,心下一凉。 他就知道,公子一笑,必定遭殃...... 第32章 “为什么不看我”“看我看我看我看我…… 梧清顺着洞壁一路滑下,掌心触摸一旁的岩石,脚步终于稳稳触及地面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一顿。 这深洞之中竟别有乾坤,隐藏着一条密道,水位虽高,四周回荡着汩汩水声,但尚未完全淹没洞穴。 梧清迅速扫向四周,借着微弱的光判断出这处密道的大致轮廓,心中渐渐明了几分。 那些不知情的闯入者,多半会径直坠入深池,被冷水吞噬,或葬身鱼腹,而血影之人却通过这隐秘的密道出入。 她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随即迈步而下,沿着密道向洞穴深处滑落而去...... 与此同时,水牢深处却是另一番景象。 宋玉坐于水牢的高台之上,神色闲适,目光带着几分满意,正兴致盎然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四周悬挂着一串串小灯笼,微光点点,刺鼻的血腥味弥散开来,好似人间炼狱。 他嘴角微微扬起,神情好似在鉴赏绝世画卷一般悠然自得。 对这片惨烈景象,他不仅毫无不适,甚至带着几分愉悦。 突然,就在这一片寂静中,一道不合时宜的水声突兀地传入耳中。 水流微动的声音格外清晰,好似有人破开水面滑入洞中,扰乱了这片血腥的“宁静”。 宋玉微微一愣,动作顿时停住。 他侧头望向水声传来的方向,眉心轻蹙,脸上原本散漫的笑意瞬间敛去,极其不悦。 他最厌烦的,便是被人打断赏画的好心情。 那双带着寒意的眸子缓缓聚焦在那片水流之中,杀意随之涌动,却又在看清那自水中出现的人影时,尽数敛去,杀意退得干干净净。 宋玉的唇线微微紧抿,静静地看着那人,久久未言。 要同她说什么?还是直接将她杀了? “咳咳......” 梧清从水中踉跄而起,动作带着几分狼狈。 她浑身湿透,衣衫贴在身上,发丝凌乱地垂下,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滴落。 她略微调整呼吸,轻咳几声,抬眸环顾四周。 梧清神色微动。 这些景象,是她生平第一次所见...... 四周血腥气味直冲鼻尖,令人作呕。 眼前的景象更是残暴,满室的死亡气息让人几欲窒息。 梧清站在这炼狱 之中,清冷的眸光扫过一切。 最终,她看向高台之上。 第一眼,便看见了宋玉。 他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整洁,衣衫无半分褶皱,洁白无瑕。 他身姿优雅,好似眼前这片血腥地狱与他全然无关。 而在他身侧,则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似是他的随从。 那男子目光低垂,始终未发一言。 宋玉终于抬眸,见她看向自己后,他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声音温润,却带着一股让人心寒的伪善:“司法大人,我好害怕。你可以过来救救我吗?” 他那句“害怕”说得轻描淡写,好似真是无辜至极。 他的话与周围的景象格格不入,尤其是那微微勾起的嘴角,笑意轻浅,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这些杰作,分明出自他手…… 他,又要开始进行这种拙劣的表演了吗? 她眼睫轻垂,似在掩盖眼底的冷意,思绪却不由得飘回那些荒唐而可笑的过往。 像是上一次,他命人追杀她,让她险些命丧当场。 而后,他又突然现身将她从死局中救下,一副恰逢其会的模样,连脸上的担忧与歉疚都伪装得滴水不漏。 是想让她对大名鼎鼎的宋三公子感激涕零? 亦或者对他俯首称臣? 谢谢他的不杀之恩—— 谢谢他的从天而降、出手相救—— 她嘴角轻抿,似是冷笑。 她不明白,宋玉既然想杀她,为何又屡屡在最后关头救下她? 这种莫名其妙的矛盾,让她始终无法看透他的心思。 于是,她索性什么也不问。 既然如此,就一步步按着他的节奏配合,看他到底想要什么。 是她的性命,还是别的? 他想从她这里拿走什么,或者让她付出什么? 在他舍命相救时眼底露出的慌张让她更是捉摸不透他。 她身上,有什么比他的命还更重要的东西吗? 可现下,看着他衣衫整洁,毫发无损地端坐在高台之上,俯视一切,似是在欣赏玩物陷入自己精心编织的陷阱般—— 高、高、在、上。 她明白了—— 梧清的指尖又一次轻轻颤动,却被她迅速压下,连脸上的表情也重新恢复平静无波,好似早已习惯。 是罢,布局之人,又怎会真的将自己置于险地呢? 宋玉紧紧盯着他,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看她从最初的波澜不惊,到那抹寒意渐渐攀上眼底后,他心中不禁越发雀跃,似被那抹寒意点燃了兴奋。 对了,就是这样—— 对极了!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反应—— 与他一样,愤怒、怨恨、甚至疯狂地将彼此撕咬,与他纠缠不休! 然而,就在下一瞬,梧清竟将视线缓缓移开,不再看他,好似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于他。 她微微垂眸,那一抹刚刚升起的寒意瞬间消散,好似又变回那副淡漠得近乎麻木的模样。 她站在那里,无情,无声,带着距离感,将他隔绝在外。 宋玉愣住,眼中的兴致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漠打断,心中闷得愈发难受。 凭什么要这么对他...... 明明是她先为别的人去死...... 他再也忍不住,脚步一动,快步从高台之上径直走到她的视线方向,强行将自己置入她的眼前。 见状,梧清只是淡然地转动眼眸,毫不犹豫地将目光移向另一边,好似眼前的宋玉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不值得费心去注意。 那动作随意得像是在看风景,无意间将他整个人完全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 宋玉的胸口起伏,喉间滚动,像被人一把攥住,呼吸都变得不畅。 他的唇线绷得极紧,目光越发幽怨,甚至难过到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哭咽。 她居然真的,连看都懒得看他了...... 他的脸色愈发苍白,血色正一点点从脸上褪去,眸光幽怨,挂在脸上的笑意早已褪去。 他再一次迈步,走向她新看的方向,似乎要强行夺回那本该属于他的注意。 梧清依然不动声色地再一次移开了视线,那神情依旧平静如水,如同从未察觉到他的存在。 阿一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小心翼翼地扫过眼前这一幕,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几分,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便扰乱了这堪称“旷世难逢”的场景。 行走江湖多年,风波无数,生死厮杀皆已司空见惯,可今日这一回,他却觉得自己真正开了眼界。 自家公子何许人也?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45节 那是南疆玉门的小公子宋玉啊。 是那个自小便被捧在天上、心性极傲、不将世间万物放在眼中的宋三公子,如今竟会为了一个人,低声下气,甚至固执至此,冷着脸一再紧随,强行将自己置入她的视线之中。 阿一再次看向梧清,只见她依旧面色平淡,好似无论宋玉做出什么都无法激起她丝毫情绪的波动。 她站在原地,眉目清冷,未被眼前的事物扰乱半分。 阿一心中不禁微微叹息,又忍不住带了些许钦佩。 果然,能将自家公子治得如此“服帖”的人,绝非寻常之辈。 若换作旁人,看到这一幕,怕早已慌了手脚,失了分寸,甚至不知如何应对,就连他自己都要闭目掩盖三分。 可梧清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般,带着审视的眸光缓缓掠过四周,而非置身于与自家公子的情爱纠缠。 阿一的视线再次回到宋玉身上,只见那位平日里从容冷傲的公子,此刻脸色阴沉。 他步步紧跟,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她不给他分毫的目光,连一个正眼都未赏他。 梧清看向哪儿,宋玉就走到那儿,好似一定要将自己强行嵌入到她的目光之中,连一瞬的忽视都无法忍受。 最后,梧清似乎终于觉得他实在太过碍眼,目光轻轻一垂,索性双眸一阖,什么都不看。 这一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宋玉在梧清闭上双眸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呼吸急促,喘气声越来越大。 那双充满幽怨、愤怒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他猛地快步上前,站到她面前,几乎要贴到她身上,质问道:“你为什么不看我?” “你同我行房事的时候!要我身子的时候!将我压在身下的时候......你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吗?!” 听到这一句话后,阿一震惊地微微张嘴。 他那向来守身如玉的小公子,竟会与面前的女子偷尝禁果...... 而且目前看上去,好似女子还未对他负责...... 公子这是被玩弄情感,被始乱终弃了吗?! 宋玉气得浑身轻颤:“你说过会哄我,说过平日里看见我时会笑着唤我名字......” “可你现在呢?你在做什么?” 梧清依旧闭着眼,沉默不语、面色如常,好似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质问。 宋玉心中一抽,呼吸微微一滞。 他抬起双手,掌心冰冷,缓缓抚上她的脸颊。 他低下头,眼眸逼近,几乎贴近她的眉间,声音在她耳畔回荡,从压抑到失控,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一个问题:“为什么不看我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手指轻轻颤抖,捧着她的脸,像是在祈求,又像在控诉。 “看我啊......”宋玉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几乎嘶哑,眸中执念几近病态,好似下一刻就会彻底崩溃。 梧清依旧双眸紧闭,一言不发。 阿一咬咬牙,他真的都想替公子跪下来求她快睁开眼睛罢,就睁一下都好,不然他待会儿又要遭殃了...... 宋玉的喉头滚动,眸中中的光芒被她的沉默一点一点掠夺殆尽。 片刻后,他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好,很好......”他低声赞叹,眸中染上几分偏执的寒意。 他忽然俯身,双手缓缓抬起,按在她的眼皮上,强 行将她那紧闭的双眸撑开:“既然不看,那我就让你睁开看!” 梧清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皮被迫掀开的那瞬间,清冷的面容依旧毫无波澜,似连愤怒都懒得显露。 站在一旁的阿一,此时正全程目睹这一幕。 他本该低眉顺目、不动声色,可这一刻,他却险些破功。 看着一向高高在上、矜贵无双的宋三公子竟会如此失态,像个孩子般用这种方式发泄怒意时,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照理来说,三公子的手段应该极其阴狠毒辣才是,怎么还会有掀人眼皮这一说? 自家公子什么时候生起气来都如此小心翼翼了? 这一幕,着实让阿一忍俊不禁。 他忍不住轻咳一声,低头掩饰嘴角的笑意,肩膀却止不住微微颤动,好似笑意下一刻就会从喉间溢出。 他们这些死侍啊,哪怕性命不保都绝不会露出多余的情绪,更不会随便嘲笑自家公子—— 除非,真的忍不住。 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过好笑,正当阿一憋得面色发红,几乎要失控笑出声时,只见那女子突然主动地睁开了双眼。 紧接着,毫无预兆,女子抬起手,反手便是一记耳光,狠狠地甩向宋玉的脸颊。 “啪!” 这一记耳光用力十足,清亮有力,在水牢中格外响亮...... 宋玉似是未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整个人微微一僵。 他的头轻轻偏向一侧,那如玉般白皙无瑕的面颊上,瞬间红肿一片,指印清晰得触目惊心。 阿一的笑意在那一刻瞬间凝固,他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忘了,喉咙里一声未出口的笑声硬生生卡住,整个人僵在原地。 刚刚还差点笑岔气的他,此刻却半点笑意都挤不出来了。 他悄悄抬眼偷瞄了一眼宋玉,只见自家公子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脸微微偏向一侧,手还停在半空中,整个人静得出奇。 阿一顿时背后发凉,心中默默捏了一把冷汗—— 这下,怕是真要闹出大事了。 第33章 “负心人”“你打我,手疼不疼”…… 只是,更为诡异的一幕是,下一刻,阿一瞧见自家公子竟小心翼翼地抬起那女子的手,轻轻地吹了吹她指尖未干的血迹。 他望着她掌心凝固的血渍,指腹缓缓摩挲,温声问道:“你打我,手疼不疼?” “都怪我,一时气昏了头,竟忘了你还带着伤......” 语罢,他竟将她的手轻轻覆在自己的脸颊上,微微倾身,似是在讨一丝温存。 他牵引着她的指尖,细细描摹,声音低哑:“你这么用力打我,我会很舒服的,我很欢喜......” 他微顿,目光落在她指间,忽而俯首,落下一吻。 唇触的刹那,他的声音更轻了几分:“可是你受伤了,一定很疼吧......” 他抬眸看着她,恳求道:“我帮你换药,好不好?顺便也换身衣裳,湿湿的,容易着凉。” 梧清看了一眼宋玉,只见他气息平稳,还有不远处的那位男子...... 若是真打起来,此刻,她未必能占上风。 更何况,阴兰或许真的在宋玉的手中...... 她指尖微蜷,片刻后,终是收回手,淡淡道:“好。” 宋玉眼底微光一闪,而一旁的阿一在迎上他一记眼神后,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掩上门扉。 待梧清换了一身衣裳后,宋玉缓步上前,耐心温柔地替她上药。 他指尖轻点,生怕触及她的伤口让她疼痛。 待药敷妥,他又细细地为她擦拭湿漉的青丝。 自始至终,梧清都未曾反抗。 宋玉看着她,眸色愈发柔和,唇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师姐好乖...... 要不,给她一次机会罢? 他思索片刻,最终还是伸手将她抱至案几之上,手中仍细致地替她擦拭发丝,语调轻缓,好似细雨滴落檐前,含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同我说?” 关心他、质问他、辱骂他...... 什么都好...... 只要是关于他的一字一句...... 梧清只是抬眸,看着他:“你有找到阴兰吗?” 话语方落,便见宋玉脸上的笑意瞬间敛起,阴沉沉地看着她。 他喉结微微滚动,指尖轻颤,似在极力压制着什么,紧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片刻后,他微微俯下身,几乎没有任何预兆地狠狠咬住梧清的颈侧。 这一口比起先前的轻咬撒娇,要凶狠得多,好似要将她肌肤撕裂,仅差一步,便能咬下一块血肉。 疼痛自颈侧传来,鲜血顺着肌肤滑落至锁骨,渗进衣襟,也将他的双唇染得更加鲜红。 宋玉并未立刻松口,而是将怒意深深烙进她的血肉之中,直至齿痕出现,他才缓缓直起身。 唇上还残留着血色,他伸出舌尖轻轻舔去,笑意温柔,温声道:“还有呢?” 梧清静静地看着他,未曾皱眉,也未曾避让。 她看见他没有否认,便知晓自己猜得不错,于是又问道:“在你,还是在方才那人身上?” “......” 她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好似同他只是例行问话罢了,全然不顾脖颈上的伤口仍在渗血。 宋玉眸色微敛,眼睫垂下,不愿让她看清他的神色。 许久,他才轻轻“哦”了一声。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46节 他眸光微动,指尖缓缓伸向一旁,取出一个黑匣,似是不经意地退开了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从中取出那朵阴兰,指腹轻轻摩挲着花根,旋转了几圈,好似在随意把玩,随后慢悠悠地凑至鼻尖,轻嗅了一下。 “嗯......不知道呀,可能在司法大人的身上罢?” 他话语刚落,就见梧清一掌朝他拍来。 梧清出手极快,毫不犹豫,未存半点情面。 宋玉脚下轻移,身形微微一转,堪堪避开,可他尚未开口调笑,梧清已再度欺身而上,攻势比方才更快,招招狠绝,丝毫不留喘息的余地。 他眉目一沉,眸色渐暗,终于不再只是闪避,而是抬手回敬一掌,直逼梧清肩侧。 见状,梧清脚下一错,猛地侧身避开,随后趁势脚尖一勾,直直朝他腰侧击去...... 门外,阿一听到打斗声后,面色一变,立刻推门而入,然而手中的长剑还未及出鞘,便看到自家公子竟被那女子牢牢压在案几上,衣衫微乱,青丝散落。 “......” 他默默后退一步,手指一抖,动作极快地捂住自己的双眼,随即无声地退了出去,好似什么都没有看见般。 也是,自家公子又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许是和那位姑娘在打情骂俏罢了。 毕竟,以公子的手段,怎会真的被人压在身下呢? 想到此处,阿一一阵心累,轻叹一声,默默地在门外站定,思索着要不要去吩咐人端碗药来,免得自家公子一会儿受了“重伤”,还得自己去收拾残局。 水牢内,宋玉手中一动,不让她拿到阴兰,随后轻轻一笑:“司法大人这么喜欢骑在我身上?” 他的话音低哑,好似在随意戏弄,可眼眸深处却藏着一丝期待,期待她会因为这句话动容,期待她想起曾经的温存。 继而......哄哄他。 然而,梧清神色冷淡,眸光平静,丝毫不为所动。 她不答话,也不犹豫,抬手又是一掌,毫不犹豫地朝他击去。 他眸色一冷,微微侧头,下一瞬,她的手掌竟贴着他的颈侧扫过...... 他只觉脖颈一凉,一种灼烧般的疼痛感顷刻间蔓延开来。 宋玉缓缓伸手一抹,掌心触及肌肤时,指尖已沾染上一抹鲜红的血色。 他动作微顿,目光沉沉地望向她,眸光阴郁,眼尾逐渐泛起红意。 负心人...... 她竟真的下得去手...... 他眸中渐渐染上一层寒意,下一瞬,手腕猛地一转,抬手拦住她的下一招,指尖顺势扣住她的手腕,微微收紧,声音沙哑:“你怎么可以......” 他话语未落,梧清竟挣脱他的钳制,反手之间,便是往他的胸口袭去。 宋玉闷哼一声,生生接下这一掌,脚步微顿,尚 未稳住身形时,梧清已再度欺身而上,不给他半分喘息的机会。 她五指微曲,冰冷修长的指尖瞬间扣上他的脖颈。 宋玉瞳孔微缩,呼吸一滞。 喉间的气息被一点一点剥夺,他没有挣扎,只是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梧清。 她的眼神平静如水,没有愤怒,没有波澜,甚至连对他的杀意都淡得如死水般,冷漠到不在乎哪一刻将他掐死。 宋玉忽然轻笑了一声。 他手指微动,阴兰仍被他紧紧攥在掌心,花茎微微弯曲,似乎下一瞬便会折断,就如她掐着他的喉咙一般,生死皆在一念之间。 “你说。”他嗓音微低,带着几分轻慢:“究竟是你掐死我更快,还是我毁掉阴兰更快?” 梧清指尖微微一顿,眸色微敛:“你在威胁我?” 宋玉嗤笑,喉间传来的疼痛让他的笑意更深:“你若是没有弱点,又怎会被我威胁呢?” 他借势微微一倾,气息贴近她几分,温热的呼吸几乎擦过她的颈侧,低声道:“求求你,杀了我。” 选择杀了他啊,不要去救别人。 不要把他放在最后...... 水牢内陷入死寂,梧清垂眸,手指仍旧扣着他的喉间,指节微微泛白。 半息后,她终是松开了手。 阴兰仍完好无损。 宋玉看着她的手缓缓收回,指尖空落落的。 他轻笑了一声,低低地,几不可闻。 果然,她还是舍不得...... 喉间还残留着她指尖的余温,他低低喘了口气。 见她又不说话,宋玉缓缓直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襟,指尖抚过隐隐作痛的脖颈,触碰到那道新添的伤口时,他垂眸轻叹。 片刻后,他抬起眼眸看向梧清,似怨似恨。 可很快,他又收敛眸中的情绪,语气轻缓:“司法大人想要阴兰,怎么不早些同宋玉说一声呢?” 他顿了顿,微微一笑,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薄凉:“你要是早点说,这阴兰——宋玉自然是要留给九五至尊身边的红人......” 他说到此处,停了一瞬,唇角微微上扬,故意放缓语调,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咬字:“司、法、大、人、的。”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好似有些可惜:“可惜,宋玉已经答应过要给别人了。想来司法大人也清楚玉楼阁的规矩,身为玉楼阁的阁主,宋玉最讲究的,便是诚信......” 他话音未落,梧清便淡淡开口:“你想要什么?” 宋玉闻言,轻笑一声。 “我想要什么?”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讥讽:“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他没有等她回应,便自嘲地笑了一声:“罢了,你知道又能怎么样?你能给我什么?你什么都给不了我......” 她的心,给不了他。 她的目光,也不仅仅只有他。 就在方才,她甚至愿意为别人去死,愿意毫不犹豫地出手伤他。 想到此处,宋玉唇角的弧度淡了下去,眼底的光也一点点黯淡下来。 梧清试探般地开口:“北凤令不在我身上。” 闻言,宋玉却只是淡淡一笑:“你以为我想要的是北凤令么?” 跟面前这个人相比,什么令牌、权势、宝物,通通都算不得什么。 梧清冷笑了一声。 不为北凤令而来的宋三公子,还能一路追着她至南疆? “哦?”她眸光微转,伸手轻轻一勾,揪住他的衣襟,将他往前拉近了些许。 温热的气息交错,她指尖微微一用力,抬起他的下巴,与他四目相对,眸光微挑,缓缓低声调侃:“怎么,难不成宋三公子想要我?” 她声音极轻,好似带着蛊惑般。 宋玉一愣。 许是距离过近,他呼吸微滞,心跳竟猝不及防地乱了半拍。 那双眸子太近了,近到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自己倒映在她的眼底,近到他几乎无处可逃。 他喉结微微滚动,目光有些飘忽,微微撇开脸,语气带着些许不自在的别扭:“谁......谁想要你了?怎么比我还自恋......” 他的声音极低,仿佛心虚般,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尾音甚至带了点轻微的颤意。 第34章 “躲什么”“司法大人不是很熟练吗”…… 宋玉很少会流露出这种神情,平日里的慵懒同狡黠在这一刻通通消失,只剩下局促不安与微微泛红的耳廓。 看着他有些苍白的面色立刻泛起红晕,梧清微微倾身,靠得更近了一些。 她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指尖轻轻往下滑动,声音比方才更低了几分,好似情人般低语:“真的不想吗?” 她的声音好温柔...... 宋玉的呼吸顷刻间乱了,身体被她死死压制在案几之上,耳边只剩下水滴坠落的轻响,与自己没有出息的心跳声。 他的指尖微微颤动,呼吸变得不稳,甚至连她轻轻的触碰,都让他敏感到浑身紧绷,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的眸光微微颤抖,似是想让自己恢复冷静。 可他的手指却悄然收紧,害怕被他看穿。 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轻颤。 他还在生气啊...... 可是...... 可是,他无法拒绝她...... 他好想、好想要她...... 他最想要她。 梧清低下头,轻轻吻上他的唇。 柔软、温热的触感落下,温柔到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宋玉一时之间忘了思考,呼吸微滞,心中的怨气好似被这一吻轻而易举地化开。 可正当他快要沦陷其中时,耳畔却忽然传来一声低语,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泼下,将他狠狠拽回现实。 “我会让三公子满意的。”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贴着他的耳廓,带着一丝蛊惑,唇畔的温热尚未散去,下一句话却如寒冰般直直朝他刺来—— “结束之后,三公子可以将阴兰给我吗?” 闻言,宋玉立刻便清醒了过来。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47节 他的指尖微微握紧,隐忍着内心的怒气。 阴兰、阴兰、阴兰! 又是因为阴兰!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去救那个贱人? 就连同他亲热时,心中也没有忘记那个贱人! 那个贱人有什么好的?能让她这般惦记...... 宋玉静静地看着她,许久后,他突然扬起浅浅的笑容:“好啊。” 他勾住她的一缕发丝,轻声问道:“你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我满意吗?” 梧清未曾注意到他眸中的冷色,见他答应,准备倾身压下时,宋玉抬手,微微用力,轻轻抵住她的肩膀,眉眼含笑:“和以前一样的手段,可不能让我满意呀......” 他看着她,再次强调道:“司法大人知道的,宋玉喜欢不一样的,且只要独一无二。” 梧清闻言,指尖微微一动,缓缓滑过他的侧颈,低声道:“会和以前不一样的。” 片刻后,宋玉身形微颤,呼吸倏然一滞,甚至连指尖都绷紧了一瞬。 梧清瞧见他的反应,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轻声道:“怎么还是和之前一样这么敏感......” 宋玉面色一红,喉结微微滚动,抿了抿唇,心中又羞又气。 还未等她触碰,宋玉便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手下微微一用力,猛地翻身,将她压制在身下。 他看着她,笑道:“我改变注意了。” “司法大人今天一点都不乖......”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手腕,轻轻滑过掌心,温声道:“不乖的司法大人,是不可以压宋玉的。” 宋玉的指尖微微一动,轻轻按上案几旁的机关,机关轻响,铁链哗然作响,尚未等梧清反应过来,手铐便已扣 住了她的双手,将她的双手牢牢扣在案几之上。 “......” 她神色一顿,眸色微微一沉,抬眼看向他。 看到她面色微微一变,宋玉愈发兴奋,笑得愈发明媚。 他眼底藏着一丝得逞,偏过头,语气无辜得好似真的不懂她此刻的意思:“怎么不笑了?司法大人不熟悉这个吗?这可是你经常用的手段,应该驾轻就熟才是。” 梧清眼神冷了几分,淡淡开口:“松开。” 宋玉挑眉,慢条斯理地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衣衫,语气带着点恼人的轻佻:“为什么要松?不是你自己说的,要让我满意?” 他微微俯身,垂下眼眸,看着她的双手被束缚时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现在这样,我就很满意。” “宋、玉。” 她一字一顿,语气平静,可那冰冷的声线却像是带着某种压抑的怒意。 宋玉眨了眨眼,眼尾微微上挑,笑意更浓,像是被什么撩拨得愈发兴奋。 “嗯、嗯、嗯、嗯......”他连声应着,声音微哑,语气带着点藏不住的愉悦:“好喜欢啊......求求你,多唤几声,好喜欢听你唤我名字......” 梧清抬眸,看着宋玉那副欠抽的模样,她指尖微微一动,凝气于掌,随即猛地发力,欲强行将这手铐震碎。 宋玉就这么带着笑意看着她,看着她从一成力道逐步提升到五成时,依旧震不开。 他懒懒地撑着下颚,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的动作,直到她再度加力至七成,手铐依旧岿然不动,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含笑:“差点忘了提醒这位九五至尊身旁的红人,司、法、大、人,一件事了。” 他目光落在那依旧牢牢锁住她的手铐上,语调轻飘飘地道:“这是用南疆琍硬石所制,且与整个水牢相连。就算你再如何护着九五至尊,也莫要真把自己当成仙人了呀。” 话音刚落,便见梧清眉梢微挑,脚下一勾,毫不犹豫地朝他踢去! 宋玉似早有预料,稳稳握住她的脚踝,顺势一推,借着她踢来的力道,将她的另一只脚一并制住。 随即,他抽过一旁的铁链,将她脚踝也扣入其中。 宋玉抬眸看着她,笑得一脸无辜,语气却故作歉然:“我们这种小人物就是容易忘事,还得靠至尊红人司法大人亲自动武来提醒......有些地方,没扣住呢?” 他一脸满足地看着她,随后又抬眸看向牢中悬挂的小灯笼,满意地叹息道:“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宋、玉——” 她的声音一沉。 宋玉笑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透着几分意犹未尽的意味:“嗯......好喜欢。” 他笑意渐深,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带着些许迷离:“司法大人这么激动做甚?怎么,平日里习惯了压制旁人,今日终于被人压住,不适应?” 他低下头,垂下眼睫,收起轻佻的模样,轻轻地在她唇角落下一吻,声音低哑,缓缓道:“我是第一个......这么对你的男人吗,梧清?” 他靠近她的耳畔,亲了亲她的发丝,低声道:“方才你还说我敏感......现在我们来看看谁更敏感,好不好?” 师姐,他的好师姐...... 他的唇轻轻覆上她的唇,气息交错间,他的指尖竟无意间触碰到案几上方才掉落的阴兰花瓣。 他微微一顿,心中好奇,那能分得她注意的阴兰究竟是何模样? 他顺着花瓣的边缘缓缓摩挲,一点一点,从下至上,细细描摹着那脉络清晰的纹理,有意无意间轻轻点着阴兰的花柱...... 看着她,衣裳整洁,宋玉眸色微深。 这便是她如此渴望得到的阴兰吗? 花柱轻轻划过指间,指缝间传来一阵痒意,分散了一些他的注意力。 许是心中对阴兰有所抱怨,恨这朵花夺走了她的全部注意,他方才抚摸阴兰的温柔,顷刻间,竟带着一丝狠劲,指尖猛地一压,深深嵌入阴兰之中,将它毁得支离破碎。 那一片凋零的花叶在指下轻轻翻卷,似乎还残留着昨日的生机,微微颤动间,好似在诉说着最后的不甘。 就像是不愿就此凋零,仍旧倔强地紧贴着,不肯轻易散去。 宋玉的眼神暗了几分,指尖缓缓收拢,指腹碾过那零碎的花瓣,连呼吸都在不知不觉间失了章法。 他的视线落回她身上,看着她脸上罕见的绯色,因气息微乱而微微颤抖的睫羽,指尖控制不住地攥紧了一瞬。 师姐...... 师姐! 师姐师姐师姐...... 他的脑海里满满都是她,连理智都开始摇摇欲坠。 想同她一同去往那人间极乐世界。 想同她像血影夫妇般,将彼此变成小灯笼,高高挂起,永远相依。 好想,好想...... 宋玉的指尖微微发颤,喉间涌出一丝压抑的喘息。 伪装多年的温润,终于再也遮掩不住骨子里对她的贪婪,对她的执念,对她的占有。 他一直努力克制着,不去碰触那近乎疯狂的念想,可就在欲念即将彻底崩塌、满满的贪恋即将倾泻而出之际—— 他猛地将她翻过身去,手臂收紧,不让她看他。 不让她看到他眼底翻涌的贪、嗔、痴。 不让她看到那几近疯狂的爱恨恶欲! 不让她看到那个连自己都厌弃的,病态又可悲的自己...... 他将脸埋入她的肩颈,唇瓣贴着她的耳侧,声音轻得几乎像破碎的风:“我爱你,我爱你啊......” 他的喉咙微微收紧,声线发颤,像是被某种绝望的情绪撕扯着,痛苦到极点。 “可你为什么,为什么......” 他指尖微微收紧,呼吸紊乱,眼底浮现一抹偏执的痛楚。 为什么要为别的人去死啊? 许是极为狠劲,贪欲不断扩大,梧清眉头微微蹙起,想往前脱离片刻...... 她刚要动作,便被他牢牢扣住手腕,猛地拉了回来,紧紧禁锢在怀中,丝毫不给她逃开的余地。 “躲什么?” 宋玉轻轻笑了一声,声音里透着几分危险。 “司法大人不是很熟练吗......” 第35章 “我错了”“放我出来” 宋玉微微勾唇,早已不复往日的乖顺温驯。 他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缠绕着她的眉眼,一点一点,缓缓覆上。 她这么熟练,至今也没有碰过凤晏分毫...... 是因为珍惜那个贱人,不舍得要吗? 是想要将那个贱人的初次,细细珍藏,留到她的新婚之夜吗? 总之都不会如对待他宋玉一般,随随便便,无名无份,便将他占有。 不会像对待他那般,想要时便要,厌弃时便弃。 梧清轻轻抿唇,每移动一步,他便紧随一步,寸寸逼近。 就这样死死纠缠着她,无法喘息。 墨发垂下,同她的青丝紧紧缠绕,交错纠缠,不分彼此。 不知何时,他指尖微微一动,攀上那两只蛊虫,一只缓缓朝她身上爬去...... 宋玉望着蛊虫游移的轨迹,眸光微暗,神色越发迷离。 那一瞬,好似连灵魂都被满足,一点一点地沉溺,忍不住轻声低吟。 马上......马上,他就可以有师姐了。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48节 很快,师姐也会拥有他了...... 想到此处,他竟忍不住轻轻低笑出声,声音带着微微的哑意。 然而,下一瞬,微风轻拂,她的身形轻颤,一物自袖间滑落,轻轻滚落至地面。 宋玉下意识瞥去一眼,待看清那物时,身体微微一愣。 是...... 梧爱玉。 她......竟然还带在身上...... 一时失神,风吹枝头,花影微颤,他薄唇微微一哼,终于缓缓松开她半寸距离。 可即便如此,那副狼狈模样仍掩饰不了半分,他身上的反应昭然若揭。 水牢内,一旁的醍醐不知何时已被人添满,香气馥郁,愈发撩人。 他闭了闭眼,指尖微微一用力,将那欲爬上她肌肤的蛊虫碾死在指间。 再度抬眸时,便对上梧清那双微微挑起的 眼眸,好似她才是赢家般。 宋玉未恼,只是温声一笑,修长的指尖微微探出,沾了些许醍醐,轻轻拂至她唇畔,关心道:“一日未曾用膳,司法大人饿了吗?” 梧清皱眉,侧过脸避开他的指尖,唇畔仍残留着些许醍醐的润泽,带着幽幽的甜香,微微发腻。 宋玉看着她,笑意未减,指尖顺势沿着她的唇瓣描摹。 梧清冷声道:“滚。” 宋玉仿若未闻,指尖轻柔地拂过她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眼底晦暗不明:“大人方才不是看得津津有味,怎么,这会儿倒是推拒了?” 梧清正欲开口时,他竟微微俯身,指尖缓缓下滑,骨节分明的手扣住她的下颔,不轻不重地施了力,让她避无可避。 下一瞬,那沾了醍醐的指尖便顺势探入她的唇间。 甜腻的醍醐气息霎时在唇齿间弥漫,微凉的指腹带着淡淡的檀香,和着醍醐的甜味。 梧清皱眉,想要躲闪,可他却先一步封住她的退路,指腹故意在她舌尖一触即收,好似挑逗般。 “司法大人,可好吃?”他微微低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些许沙哑:“这可是让人一路从中原带至南疆的稀食。” 见她沉默,宋玉微微偏头,贴近她的耳畔,呼吸暧昧地拂过她的肌肤,声线微哑,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不喜欢甜?那司法大人喜欢什么?” 许久,她还是不语。 宋玉垂下眼眸,俯下身,捡起地上的梧爱玉:“既不喜欢,又何必带在身上?” “你就应该在寒水中将它丢弃。”他道。 就像丢弃他一样。 现在倒好,看着他明知道她为别的男子去死,还无法放下她分毫的卑微、作贱的模样,心中很得意罢? 看啊,向来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宋三公子,像一只无法甩开的贱狗一样,一直围着她转,不知羞耻。 他指尖轻轻抚过梧爱玉身上的灰泥,再用洁白的袖衣将它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 直到擦到那手中握着的小小婚书时,他指尖微微收紧,眼尾一红,紧抿着唇,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他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是静静地垂眸,眼泪越掉越多。 片刻后,他擦了擦有些干的眼眸,将梧爱玉重新放入怀中后,很平静地说道:“我饿了。” 他轻描淡写地开口,声音一如往常的温和,带着淡淡的倦意。 话音刚落,他缓缓伸手,摘下一朵新开的花,轻轻舔了舔花瓣上的露珠。 微甜的汁液渗入口中,他眨了眨眼,好似真的在品尝一道美味佳肴。 他垂眸,手指拈起花瓣,放入口中,细细嚼碎,如同采蜜的蜂虫般,一点一点地吞咽着花粉的微甘。 许是风势过大,枝叶轻晃,宋玉正沉浸于方才的余韵,尚未回过神来,下一瞬,便被人按住手腕,反扣在案几之上。 清幽的檀香自她衣袖间拂过,他睫毛微颤,抬眸望去,便见梧清立于身前。 她......何时解开束缚的? 非但如此,她还将禁锢反施于他...... 他看着自己被禁锢的双手,指尖微微颤动,随即轻轻笑了一下。 原来,她从一开始,便在想如何挣脱吗......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认输,而是在默默算计着如何反制他。 真是......令人心动得不行。 他喉间轻轻滚动,正欲开口称赞她聪明至极,却不料话未出口,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烈的耳鸣——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猝不及防地狠狠甩在他的脸上。 宋玉的头猛地偏向一旁,半边脸颊迅速泛红,唇角渗出丝丝血迹。 耳畔轰鸣,他愣愣地停顿片刻,好似这一耳光拍散了他所有的意识。 随后,他唇角的笑意更深,缓缓扭过头来,眼眸带着一丝微妙的痴迷。 “梧清......”他轻轻舔了舔被打破的唇瓣,味道微咸,伴着淡淡的血腥气,让他莫名感到愉悦:“好吃......” 他低低笑了起来,喉间溢出一丝轻轻的喘息,竟是兴奋多于愤怒。 这耳光,比起她冷漠的眸光,更令他沉沦。 下一刻—— “啪——!” 又是一巴掌,甚至比上一记更加用力,直接打得他侧脸微微发麻,连头都晕了一瞬。 他额间发丝凌乱,鲜血顺着他的唇角滴落,渗入案几间。 “还欢喜吗?”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宋玉喘了几口气,眸中愈发晦暗,染上些许疯意。 他缓缓抬眸看向她,嘴角的血迹衬得他的笑意越发妖冶:“宋玉很欢喜......再来。” “你究竟想要什么?”她问道。 他弯了弯眼:“不是说得很明白了么?想要司法大人打宋玉啊......” 看着她迟迟未落下的手,他声音沙哑,故意怂恿,轻蔑地低声道:“怎么不动手了?司法大人也不过如此——” 他话语刚落,迎面又是一记耳光。 宋玉被打得头一偏,身子微颤,可当他再次缓缓扭过头时,眼神更加阴沉,笑意不仅不散去,反而更深。 “真好......”他自语:“真好......我倒是想就这样被你狠狠地......再狠一些,再狠一些罢。” “快打啊。”他笑得肆意:“再狠狠打我几下......让我知道,你不是半点都不在意我。” 听到那在意二字,梧清抬起的手生生停在半空。 他缓缓抬眼,血迹未干的脸上,是一种近乎痴迷的执念,好似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找到存在的意义。 梧清突然意识到,宋玉似乎异于常人。 就像此刻,他明明被她狠狠扇了几巴掌,非但没有半点怨恨,反倒沉浸其中,好似疼痛成了一种别样的享受。 那双微红的眼尾带着快意,唇角沾染血色,轻轻喘息间,竟是发自内心的满足。 他竟是真的舒服。 这个认知,让梧清心中生出一个极轻、极淡的念头。 就像她对权势有的欲念般—— 不想让宋玉舒服。 她唇角微微勾起,笑意浅浅,带着不易让人察觉到的恶念。 下一瞬,她缓缓伸出手,指尖轻柔地拭去他嘴角的血迹,动作温柔得令人错愕。 “疼不疼?”她轻声问道。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宋玉一愣,他的眼神微微一颤,方才的癫狂隐去几分。 他垂下眼帘,睫毛微微颤抖,像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温情,终是极轻极低地说道:“不疼......” 梧清轻轻抚上他的面颊,指尖拂过他被扇红的肌肤:“有没有人说过,三公子脸红的时候,格外好看?” 他缓缓靠向她的掌心,轻轻蹭了蹭:“没有。” 毕竟,世间唯有她,见过他面红的模样。 她闻言,微微歪头,眸中带着疑惑,似是不解:“怎么会呢?” 说着,她微微俯身,轻轻吻上他的眼眸,像是情不自禁般,极轻,极缓,带着几分情不自禁的赞叹:“你好美......” 被心上人如此称赞,宋玉心中微微动容,声音也开始带着一丝埋在心底的嫉恨:“美有什么用......” “美,又比不上他人的一根发丝。” “哦?”梧清低笑一声,随后伸手卷起他一缕发丝,缓缓放至鼻尖,轻嗅一瞬:“何人的发丝,如此珍贵?” 宋玉冷哼一声,盯着这位无情无义的负心人:“不知道。” 他缓缓勾唇,眸光讥诮:“反正,有人愿意为他去死。” “那,没人愿意替宋三公子去死吗?”梧清问道。 正当宋玉要发作时,梧清的唇瓣擦过 他的嘴角:“我可以吗?” 她的手轻轻一动,似是要握住他的命脉,而那句话,轻轻地,缓缓地,不知是否是戏弄。 他的眸光逐渐迷离,已无力再去分辨。 片刻后,门外的阿一听到一些动静后,面色一红,立刻退得再远一些,将耳朵堵上。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49节 夜色深沉,星星零落,檀香越来越浓,袅袅青烟与烛火纠缠不休。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烛火燃尽,红烛泪悄然滑落。 俊美男子面色红润,眼眸湿润,似是过于难受,他急促地出声:“我......错了......” 他只知道此刻的自己,被逼到了极致,却无法得到片刻解脱。 “放......放我出来......好不好?不要将我锁在这......”他的尾音带着细微的抽气,像是受了极大的折磨,却又偏偏被人拿捏着,不肯松手。 “求求你......” 他咬着牙,连气音都带着一丝哽咽,分不清是难受至极,还是被这漫长折腾磨得彻底失了力气。 夜色寂静,唯有喘息交错,好似这一场折腾,还远未结束...... 天渐渐亮起,梧清拿走阴兰,正要转身离去时,便被宋玉轻轻扯住衣角。 她微微一顿,回首看去,只见宋三公子又恢复成那副乖顺的模样,跪坐在一旁。 他青丝散乱,意犹未尽,面色微微泛红,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会给我回礼吗?” 还会......娶他吗? 梧清眉毛微微一蹙,这才想起,上一回宋玉便提及过‘回礼’一事。 她当时随意敷衍过去,如今看来,他竟是当了真。 不过,回礼也不是什么大事。 梧清点头道:“会给三公子回礼的。” 得到她的应允后,他才稍稍安心,眸光柔和了几分。 他缓缓松开手,眼睫轻轻吹落,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极温柔的笑意,温声说道:“好,你去吧。” “我会......等你的。” 只要师姐还愿意娶他,愿意将他留在身侧,那些旁枝未节的花草,他自会亲手拔除。 待梧清离开后,阿一等到里头再无动静,方才小心翼翼地步入其中。 一进水牢,他便看见自家公子披着一件薄衫,衣带微松,长发散落,顺着肩头滑落在胸前,半掩着锁骨。 他手中执着一株阴兰,指腹缓缓摩挲着花瓣。 阿一愣了一瞬,随即恍然大悟,忍不住拍手笑道:“不愧是公子,原来是早已将真正的阴兰藏了起来!” 他方才还以为自家小公子竟真舍得将阴兰赠给那位姑娘,现下看来,她离去时,手中的阴兰是假的。 “既然如此,公子可否将阴兰交予属下?属下回去复命。或者公子同属下一同回去?”阿一问道。 宋玉淡淡瞥了他一眼,指尖轻轻点了点阴兰,笑意晏然:“谁说我要将阴兰交给他了?” 他微微偏头:“若是他想要,让他自己来找我便是。” 阿一心下一凉,只得暗暗叹道这阴兰怕是带不回去给家主了。 阿一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仍是有些不解:“这......既然不是要带回去,那为何公子方才没有将真正的阴兰给那位姑娘?” 宋玉闻言,缓缓敛眸,指腹轻轻拂过花瓣:“若是她自己想要,便算她用来观赏、把玩,我都会无条件给她。” “可惜......” 他的声音顿了顿,微微抬眼,眼底闪过一抹极浅的嘲弄:“她用来救不该救的人。” 他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而是自言自语道:“阿一,她方才答应说,会给我回礼。” “我很快,就能同她成亲了。” 他缓缓将阴兰重新放入匣中,随后从怀中拿出梧爱玉后,轻轻碰了碰那封小小的婚书:“我好开心。” “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娶我的。” 他的眼尾微微泛红,语气是难掩的喜悦:“等她娶我后,那贱人自会因为自己的‘不争气’而死......” 许是提及到婚事,阿一挑挑眉,开始提醒自家公子:“公子,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宋玉冷声道:“那便不要说。” 阿一轻咳一声:“公子......您是不是忘了,您和林姑娘......还,还有婚约?” 第36章 故夫逝世多久了?重新找个夫郎 “林姑娘?”宋玉懒懒地撑着头,另一只手随意地把玩着阴兰的花叶,似在认真思索。 许久,他微微眯眼,像是终于想起来了一般,语气懒散:“哦......确实忘了。” 脸颊上的灼痛尚未散去,他抬手摸了摸伤处,随手取来药膏,敷上伤口后,便慢悠悠地趴在案几上。 青丝顺着肩膀滑落,那张俊美至极的脸上更具风情。 他垂眸,细细回味着师姐打他时的力度,忽然笑着喃喃道:“我最近......一定是太幸福了。” “幸福到......只能记住师姐。” 阿一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眉头微皱,有些不解地问道:“那......公子打算如何处理?” 照理来说,以公子的身份地位,想要娶妻纳妾也并非难事。可这林姑娘家大业大,又是碧芸阁唯一的小姐,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会娶妻妾的男子? 而刚刚那位姑娘......也就是公子口中说的师姐梧清...... 阿一心中微微一动,脑海中浮现那位女子的身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梧姑娘给他的压迫感更强。 甚至,他隐隐有种预感—— 此人未必会愿意嫁给公子,更别说,愿意让公子娶妻妾? 宋玉指尖摩挲着脸颊上的药膏,面上掠过一丝不耐:“拿纸笔来。” 阿一应声,迅速取来纸笔。 他执起笔,片刻后,在信纸上落下最后一字,朱砂墨迹还尚未完全晕开。 “事情已处理妥当,京城一切安排妥帖,婚期已定,一月后回阁。若愿,便来。若不愿,作罢。” 落款,宋玉。 他合起信封,交给阿一:“送去碧芸阁。” 阿一接过信封,有些犹豫:“公子,此举是否稍显仓促?若林姑娘能如约而至,那自然是好的。可,若她不来,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宋玉轻笑一声:“她会来的。” 上一次离开时,他特意精心布局,同林芸的好兄长林庇‘吵了一架’。 自那以后,他便故意未再去寻她。 在这样的牵挂之下,她又怎会不心生期待、忍不住同他私奔呢? 毕竟,林芸这人最容易被情感左右,尤其是由他宋玉亲手织出的情网—— 当年,他故意带着一身伤,误入碧芸阁,与林芸偶遇。 日渐相处,他便知晓,这个人,太好哄了。 可惜,他最擅长的从来不是情爱,而是利用。 林芸越是沉溺,他就越能撕开碧芸阁的防线,直至将那座固若金汤的阁楼拆得四分五裂...... 他向来谨慎,步步为营,惯于将一切尽数掌控于手。 他本该等得更久一些...... 可是,师姐很快就要娶他了啊。 想到此处,宋玉眸中的不耐稍纾,换之以一抹温情。 “若是我没有记错,公子,梧姑娘好像是在京中当差罢?若是她知晓......” “她不会知道的。” 他垂眸,继续道:“师姐不久会回千绝山。而我会在她回京前,将一切处理好。碧芸阁一旦被灭,所有消息封锁,半点风声都不会泄露,师姐又岂会知晓呢?” 他微微抬眸,轻笑道:“等师姐回来之时,便是我成为梧郎之日。” 阿一听到“梧郎”二字,整个人一愣,随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公、公子?您您您要下嫁?” 他一开始还以为公子是娶梧姑娘,没想到竟是公子要下嫁做梧姑娘的夫郎?! “家主若是知晓您这么......”阿一说到此处,硬是为了保命将后半句话咽回肚中。 原话是:家主若是知晓您下嫁,定会勃然大怒!虽然家主不管您,但您好歹也是堂堂南疆玉门的小公子,这要是传回去...... “我的婚事,轮不到他插手。”说罢,宋玉冷声吩咐道:“备马,我要赶回玉楼阁。” 阿一看到宋玉脸上那明显的手印,不 由地提议道:“公子,要不多休息几日?” 宋玉摇头:“不必,我一分一秒都不想等了。” 他起身,正准备离开水牢时,好似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脚步顿了顿。 等此事过后,他一定会亲自跟着师姐,知道师姐的一举一动...... 他转身吩咐道:“你派人跟着她,她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晓。若有谁企图接近她,或者她试图接近任何人,找个机会直接杀了。” “是。” 数日后,千绝灭血影,梧清回到千绝山复命。 自水牢那一日后,宋玉便不知所踪,如人间蒸发般没了踪迹,这一路上,少了某人的纠缠,难得清净几分,倒也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梧清尚未入内复命,便见远处一道身影快步而来。 他神色仓皇,眼眶泛红,一见到她,竟是泪流满面,毫不犹豫地扑入她怀中,抱得极紧,声音都染上了些许颤抖:“阿清,你终于回来了......” “我好想你,你快带我离开,快!” 梧清脚步微顿,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50节 他何曾在她面前如此失态? 沉吟片刻,她解下外袍,轻轻披在他肩上:“陛下,先把衣服穿好罢。屋外凉,小心风寒。” 凤晏仍埋首在她怀中,肩膀微微颤动,唇瓣不断开合,除了“快带我离开”之外,再无他言。 梧清抬眸,望向大掌门的方向,正见他自屋内缓步走出,负手而立,与她对视片刻,最终微微颔首。 得了许可,她方才扶住凤晏,轻声道:“走吧。” 她带着他一路行至无念门。 许是远离了掌门,凤晏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 他躺在梧清的榻上,浑身放松下来,闭着眼缓缓呼吸,贪婪地嗅着属于她的气息,时不时轻咳几声。 待他服下药后,梧清这才淡淡开口:“陛下为何这般厌烦掌门?” 凤晏抿了抿唇:“朕知道,他以前对你有过救命之恩,现在对朕亦是。” “可他为何总要让朕远离你?!” 他的拳头紧紧攥住锦被,声音隐隐带着愤怒。 “他想要什么,朕给他便是!为何一次次阻拦?为何总要将你从朕身边带走?!为何老是让朕远离阿清?!” 他的情绪愈发激动,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一次两次便罢了,每次都是!若再不离开,我怕自己终有一日会忍不住命人将他的头砍下来!” 闻言,梧清拿住药碗的手微微一顿。 凤晏察觉到她的沉默,心中一紧,生怕自己方才的话让她不悦。 他偷偷瞥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他心头依旧不安,语气不自觉地放缓:“当然,大多数时候,朕还是很尊重他的。” 见梧清依旧未曾作声,凤晏心头更慌了几分,眉头微蹙,小心翼翼地问道:“阿清,你生气了吗?” 梧清回过神来,微微摇头:“陛下,忍忍罢。” 凤晏点点头,他又何曾不知晓自己身上的毒还要靠大掌门解。 他伸手环住梧清的腰,将脸埋进她怀里,声音带着些许疲倦的低哑:“阿清,今晚让我睡在你榻上,好不好?” 梧清垂眸望着他,未曾言语。 想到梧清总是拒绝他任何的亲近,他微微收紧手臂,眸中透着几分乞求,忍不住继续说道:“这一次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你离开这些日子,我睡得一点都不安稳......” 说着,他凑近她几分,仰头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委屈,抬手指了指自己眼下的乌青:“你看。” 梧清望着他,沉默片刻,终于轻轻一笑,声音淡淡,却带着一丝少见的温和:“好。” 见她应下,凤晏心中欢喜,先前所有的不满与烦闷,好似都被这一句“好”一扫而空。 他迫不及待地将头枕在梧清的腿上,双臂环住她的腰,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这么多天,你去哪儿了?” 梧清淡淡答道:“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凤晏微微抬眸,定定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些许心疼:“阿清,我可以养你啊。执行任务这么辛苦,你何必非要去呢?也不要做什么司法大人了,天天起早贪黑,多累啊。” 他语气认真,毫不掩饰,好似只要她愿意,他便能立刻下令,让她摆脱所有繁重的职责。 梧清轻笑了一下,未置可否。 见她不说话,凤晏便知晓她的答案。 阿清一定是要拒绝他的。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阿清再过几年,年纪长了,精力没那么旺盛了,说不定阿清就愿意答应了呢?! 几年不行,那就数十年,等到阿清头发白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随即换了个话题,语调轻快道:“那你这次执行任务,有认识什么人吗?” 梧清言简意赅:“没有。” 凤晏自然是不信的。 他撇了撇嘴:“切,阿清又撒谎。” 他直起身,眼神在她颈侧一顿,语气带着些微的不满:“那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 梧清微微一愣,伸手摸向颈侧,指尖拂过那片肌肤,有些疑惑地蹙眉:“吻痕?” 凤晏靠近些许,盯着她脖颈后侧的位置:“对啊,在靠后一点的地方,前面看不到。” 梧清眸色沉了沉。 是宋玉...... 那日在水牢中,他咬得狠,带着报复一般的情绪,几乎要将痕迹刻进骨血。 想来当时伤口未曾及时处理,才会留下痕迹...... 凤晏盯着她半晌,随后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阿清总是......到处拈花惹草。”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可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地重新躺回她的腿上,声音闷闷道:“为何阿清就是不愿意要我?” 夜色动人,清风拂过,卷起一丝幽香。 凤晏坐在她面前,衣衫微敞,青丝散落,眼尾微微泛红。 他的指尖轻轻落在腰间的衫带上,缓缓地、一寸寸地松开,带着某种极为刻意的想法。 衣襟微敞,隐隐可见胸膛起伏间的呼吸。 他微微抬眸,轻轻唤她的名字:“阿清。” 梧清指尖微紧,眸色微敛,未曾作答,半晌后,只是移开了目光,不去看他。 她这一避开的动作,落在凤晏眼里,反倒成了一种别样的羞怯。 他眸光微微一暗,缓缓抬手,指尖缠绕起她的一缕青丝,慢慢地在指腹间揉捻,轻轻把玩着。 “阿清对我,明明也不是没有感觉嘛?”他的声音更低了一些,好似刻意贴近,热意顺着呼吸一点点染上她的侧颈。 “那为何不要我?” 他手指稍稍一紧,轻轻一拽,那缕发丝顺势缠绕在他指间,带动着她微微侧首,看向他的双眼。 他眼中还存着一丝不舍,可终究没再胡闹,只是静静地看着梧清。 梧清轻叹一声,弯下身,替他整理凌乱的衣衫,将松散的衫带一一系好:“陛下早些休息。” 言罢,她起身,正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她刚要转身时,手腕骤然一紧—— “不要!”凤晏猛地拉住她:“我不闹了,你不要走。” 他拽着她的袖子,语气放缓:“你等我睡了再走,好不好?陪我说说话,告诉我,你这些日子都遇到了什么事......我想听。” 梧清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最终没有挣脱,只是缓缓坐回去,淡淡道:“好。” 她陪着 他,轻声讲述着那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凤晏原本还强撑着精神,可不过片刻,他的眼帘便渐渐低垂,呼吸逐渐绵长,终于沉沉睡去。 待他睡下后,梧清这才悄然起身,披上外袍,前往霜华门。 夜色正浓,寒意透过薄雾,微风拂过院落,卷起几片落叶。 途中,梧清取出一只小瓷瓶,指尖微动,将瓶中淡色的粉末洒落在阴兰花芯处。 她收好瓷瓶,步伐未曾停顿,径直走到霜华门外,轻声唤道:“掌门。” 屋内传来低沉的声音:“进。” 梧清推门而入,灯火微晃,屋内陈设一如往常,素雅简洁。 她走至大掌门面前,双手奉上阴兰,垂眸道:“禀掌门,阴兰已带回。” 大掌门伸手接过,淡声问道:“他的情绪如何?可稳定些了?” “回掌门,已稳定,方才服药入睡。” 听闻此言,大掌门再次点头,似乎终于放下心来。 然而,沉默片刻后,他却突然开口:“故夫逝世多久了?” 梧清指尖微微一动,应道:“回掌门,已有些年了。” 至于有多少年,她也并未记下。 “嗯......” 大掌门似乎并未打算深究,只是看着她,缓缓道:“你也该重新找个夫郎了。有个稳定的伴侣,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 梧清垂眸,未作声。 这并非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辞。 多年前,凤晏初显情意之时,掌门便曾让她寻个夫郎。 如今,故夫亡故多年,凤晏又对她重燃希望...... 掌门再度提及“稳定”二字,看似为她着想,实则意图昭然。 他想让凤晏死心,彻底远离她。 她虽不喜凤晏,却不得不承认,利用他的欢喜去行事,比往常要容易许多。 可她暂时还不能违抗掌门。 想到此处,梧清神色不变,语气平静地应道:“是。” 见她并未反驳,大掌门面色才稍稍缓和,眸中露出些许满意之色。 他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随意般地说道:“凤晏会留在千绝山一段时日。你若无事,在回京之前,便先寻个夫郎吧。” “是。”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51节 第37章 她捡了别人她不要他了 暮色初合时,玉楼阁的琉璃灯亮起。 小桥流水间,一袭淡雅青裳的女子静静倚着阑干,眼似秋水,温婉端雅。 她抬手轻拂落在指尖的花瓣,指尖如玉,肤色胜雪。 风过时,女子裙摆微杨,好似画中之人。 马蹄声在这时叩碎长夜。 “林姑娘,三公子来了。”一旁的侍男低声禀告。 她蓦然回身,鬓边垂落的步摇撞在玉簪上,沙沙作响。 楼外马蹄声渐近,青年俊美郎君带着淡淡笑意,踏月而来。 他骑于马上,身姿挺拔,俊美非凡,眸含情意,似揽尽星光,将夜色点亮。 宋玉勒住缰绳,翻身下马,风卷衣襟,掠过鬓发,好似琉璃灯火都黯淡了几分。 女子眼眸微微一动。 “三公子。”她轻唤一声。 宋玉在玉楼阁前,抬眸看到面前的女子后,脚步微顿。 林芸看着他,目光温柔,半晌,再次轻声道:“三公子,别来无恙。” 风声掠过耳畔,林芸见宋玉神色未动,以为他未曾听清,便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宋玉扔沉浸在梧清的回忆中,目光略显恍惚。 待看清来人是林芸时,他唇边的笑意微微一僵:“你怎么来了?” 常傅在林芸身旁,连忙轻咳一声,掩饰自家公子的失态,含笑打圆场:“三公子近日劳累过度,定是见到了林小姐,太过高兴,一时未曾回神。” 林芸见他难得露出这般怔忡神色,倒也未曾怪他,反倒轻掩红唇,低低一笑。 她再次抬眸,眸色微闪,似是鼓起了些许勇气,微微上前一步,轻轻拉住宋玉的衣角,声音极低,带着羞怯:“你说,我愿,便来......” 她仰头看着那日思夜想的男子,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深情。 她千里迢迢而来,为他…… 杏花正落在两人交叠的衣袂间,她的声音越发温柔。 “我来了。” 宋玉一愣,方才回过神来。 他唇角微扬,看着林芸,正欲开口时,却发现喉间似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来。 他眼眸微蹙,指尖在袖中微微蜷起。 说啊,宋玉—— 像往常一样,随口说出那些话。 是假的罢了,又何必往心中去? 可他依旧发不出声。 那些往日信手拈来的话语,此刻硬生生卡在喉间,难以吐露。 好像,自从遇到师姐后...... 那些亲昵的话语,那些轻松随意的调笑,他只想同她一个人说。 可真正站在她的面前时,他又总是磕磕绊绊,拘谨得毫无风情,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说出口...... 宋玉的笑意逐渐凝固,唇边的弧度僵硬了几分。 “公子,公子!”一旁的常傅见状,连忙低声唤了几声。 宋玉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那股突如其来的烦躁压下。 他,好想她...... 这才离开多久,为何他会这般思念? 不知不觉间,他好像愈发依赖她了...... 想一直缠着她。 这可该如何是好? “公子!” 常傅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在宋玉涣散的眸前用力晃了几下。 宋玉再次回过神,淡淡应了一声:“嗯。”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 林芸微微一愣,以为二人久别重逢,宋玉仍在介怀林庇一事,便主动开口替他解围:“可能公子一路奔波而来,太过疲惫了罢。”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关切,似是怕他因这份沉默而心生愧疚。 宋玉闻言,眸光微敛,淡淡地点了点头:“抱歉......许是太累了。” 他顿了顿,有些无精打采:“早些休息吧。” 语毕,他缓缓收回手。 林芸原本轻轻拽着他衣角的手,在半空中微微停滞了一瞬,最终只能任由指尖松开,衣角轻落而下。 心上人突如其来的冷淡,让林芸的心微微一滞,纵然她表面上仍维持着笑意,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涩。 她抿了抿唇,目光微垂,轻声应道:“好,公子也早些歇息。” 暮春三月,梧清勒马回望,崖边老松斜挑着一截褪色红绸—— 是当年徐清系上的同心结。 马儿忽地打了个响鼻,惊落松枝残雪,她垂眸抚过腰间半旧的鸳鸯荷包。 三年前,梅雨时节,她于江州查办盐商灭门案,恰见徐家小郎君抱着账册蜷在尸堆里,杏白衣衫沾着血:“大人要捡我回家么?” 于是,她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捡了一个夫郎回家。 梧清收回思绪,抬眸看向远方。 比起特意去寻一位夫郎,倒不如回京前顺手了结一桩冤案。 若是运气好,或许还能顺理成章再捡一个...... 她展开密信,工部侍郎的私印压着“青州戌氏”四字。 一月后,青州城的暮色裹着细雨,梧清撑着油纸伞,立于檐下,微微偏头,收起伞面。 檐角的雨滴顺着木梁滴落,黑色纱帽垂下的轻纱拂过鼻尖时,她闻到了三年前徐清在江洲别院煮茶时用的乌沉香。 雨声潺潺,她脚步一顿,不由回想当年的画面。 茶香袅袅,窗外梅枝低垂,炉上壶盖轻颤,少年郎执壶缓缓注水,侧颜清隽:“妻主可曾试过乌沉香?” ......已是旧事了。 她垂眸,将密信纳入袖中。此次,她为追查坞银一案而来,今日便要与人交接。 等待片刻,梧清执盏轻啜,眸光淡淡掠过窗外夜色。 二楼雅间的视野极佳,能将对面醉月楼的大门尽收眼底。 檐角悬灯火明灭,那龟公正踮脚伸臂,将一张 洒金红笺贴在廊柱之上。 金红色的纸面在灯火下微微晃动,龙飞凤舞的墨字赫然入目—— “今夜酉时,清倌谢衔初夜竞拍。” 窗外夜风微起,将这行字掠入人耳,喧闹的人群中,有几道窃窃私语声。 “听说了吗?醉月楼今晚要卖谢小公子的初夜。” 廊柱后,两名书生打扮的女子彼此挤靠,低声交谈。她们眼里藏着怜悯,亦有难掩的窥探欲,语声被簇拥的人流吞没了一部分。 “当年谢家何等风光?如今竟连块清白身都守不住......” “诸位小姐请看——” 一声尖利的笑声混着鼓乐,语调妩媚,又不失几分市侩的浮夸。 红绸被人一把扯落,花台中央,灯火簇拥之下,白衣少年静静地坐在花椅上,像雪色玉雕,被千金堆砌,任人赏玩。 他的脊背挺直,双手落于膝上,眉眼低敛,乌发轻挽,鬓角垂下的发丝衬得肌肤苍白,似月下寒玉。 “谢小公子,当年可是青州首富的独子。” 老鸨迈着碎步上前,手中金簪轻巧一转,挑起少年的下颌。 烛火摇曳间,少年郎唇珠上那一点朱砂痣在灯火下宛若一滴血落在瓷白肌肤上,别具一番风情。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份绝色,可算得上咱们醉月楼压了三月的好货。” 老鸨轻笑,满面风光,环视台下宾客,语声故意拖长,勾人遐想—— “今夜,哪位贵客愿出千金,便能将这朵雪岭幽兰......” 她的话音未落,二楼雅间却突地掷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钝重的声音落在木栏之上,压住了席间所有人的窃窃私语。 龟公忙不迭上前,谄笑着躬身去接。 梧清目光微移,掠过楼前那抹雪色身影。 白衣如故,静坐台上,不喜不悲,像是将自己彻底与这世间隔绝。 这一幕,莫名让梧清想到,三年前于江洲码头,被水匪掳走的小公子。 甲板上,那小公子被水匪扯着衣领,半跪在地。他死死咬着牙关,唇边渗出血丝,纵然力竭,依旧不肯认输。 那抹倔色若是被无情世道碾碎,也会如同此人一样,成了此刻这副沉静无波的模样罢。 梧清指尖微顿,眸色暗了暗。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52节 最终她摇了摇头,甩开无端的联想。 青州戌氏,早已绝户了。 “大人,戌家旧仆招供了。”一女子呈上血书:“当年工部在戌氏藏书阁暗格里,搜出的不是通敌信,而是......” 话未说完,突然间,醉月楼内传来一声惊呼。 梧清抬眼望去,只见那露台的白衣少年正将发簪刺向咽喉。 烛火摇曳,那白衣少年衣衫有些凌乱,露出他脖颈下的锁骨,而就在锁骨下,“奴”字烙印被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如同刑罚烙在皮肉上的耻辱。 刹那间,周围窃窃私语,可那少年的神色却突然一亮,好似这一刻才是他真正的解脱。 然而,凶器终究未能刺入咽喉。 龟公反应极快,劈手夺下发簪,堪堪在刃尖触及肌肤前,将它生生折断! 就在同一刻,琵琶音起,二楼纱窗微晃,人影闪动,下一瞬,谢衔猛地翻身跃过栏杆,直直坠落而下! 风声自他耳侧掠过,他的身影从灯火辉煌的楼台跌入无边夜色之中。 “砰——” 少年瘫倒在地面,雪白的衣袍染上污泥,右手无力摊开,露出满是鞭痕的手腕。 梧清看着那伤痕,眸色一凛,低声道:“青玉匣......” 她记起密报中所提的一件东西。 果然是他…… 她不再迟疑,长身而起,纵身一跃,从楼台之上翻身而下。 身后的属下惊呼一声:“大人,大人,您去哪儿?” 几乎在她落地的一刹那,她微微侧身,冷箭擦耳而过—— 梧清凌空抬手,徒手将那一箭扣在指尖。 她低头一看,箭身上绑着一封密信,未曾署名。 拆开,信笺上的字迹隽秀,寥寥几行。 “一月后,玉楼阁宋三公子与碧芸阁林芸小姐大婚......顺手帮司法大人处理了三公子派来监视的人,勿怪。” 雨丝打在纸上,墨色字迹微微晕开。 而此刻,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青衣男子轻捻黑子落入棋盘,指节修长。 对面落子的老者目光一转,带着几分揶揄之意:“公子今日心情好似格外好?” 男子闻言,微微一笑:“许是今夜青州小雨,见到另一番景象。” 然而,当他余光扫向梧清,见她拆开密信后面无表情地将信件收好时,他的笑意,顿时僵在了唇角。 手里的黑子微微一滞,落棋的动作顿住了半分。 夜雨绵绵,棋局未终,而他的心境,似也乱了半分。 “谢衔公子这是第几次寻死了?” 龟公拎着浸了盐水的麻绳,靴底无情地碾上少年的指骨,嘴角带着一丝恶意的讥讽:“王大人可是许了五百两黄金,你说说,这条命还能值几个钱?” 梧清将信封收好,垂眸间,瞥见地上的少年缓缓抬头。 雨珠顺着鼻梁滑进谢衔微张的唇缝,梧清这才看清他唇珠缀着朱砂痣。 本该是灼灼桃花面,偏生蒙了层将熄的灰烬。 “我要赎他。”梧清说道。 “哦?” 醉月楼门前,一道笑呵呵的声音响起。 老鸨缓步而来,眉眼间带着狡黠:“姑娘要赎他?好说,好说。” 她故意顿了顿,轻笑道:“方才王大人出了五百两黄金,不知姑娘您要出多少?” 梧清愣了一瞬,缓缓开口道:“五百零一两。” 话音刚落,众人哄然大笑,恍若听见了什么荒诞的笑谈。 老鸨倒是见惯大场面,掩唇遮笑,随即似是想起什么,配合地向二楼望去:“王大人呢?” 二楼雅间中,女子笑得娇媚,随后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沉甸甸的锦囊从高处掷下。 王大人笑吟吟地开口:“一千两。” 众人的视线再次落在梧清身上。 老鸨眉梢微挑,等着她的回应。 雨雾漫漫,梧清抬眸,神色不变:“一千零一两。” 场间顿时爆发出更大的哄笑。 有人拍着桌狂笑不已,有人摇头叹息,更多人则是看热闹,等着瞧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如何收场。 老鸨轻轻掩面,笑得花枝乱颤。 她低头细细端详着梧清,也知晓她的心思。 “既然如此,姑娘的银两呢?”老鸨的指尖不紧不慢地拂过镯环:“王大人诚意满满,姑娘若是真心要赎人,也得让大家看看您的诚意才是。” 梧清微微侧首,看向身旁的随从。 那人被众目睽睽盯着,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靠近,压低声音道:“咳咳,大人,您看我也没用啊,小的......小的一时之间也调不出这么多银两......” 梧清沉默片刻,朝老鸨拱手一揖:“立字据,会尽快送至。” “这位姑娘是要砸场子?”老鸨使个眼色,十几个打手从四面围来。 梧清未曾多言,抬手间,令牌便稳稳地落入老鸨手中:“到京中寻我便是。” 老鸨强笑着捧起令牌:“我倒要瞧瞧是哪位贵人......” 话语未落,二楼雅间珠帘微动。 方才还在同他人调笑的王大人,忽然脸色剧变,冷汗从额角流下。 墨玉令上一个“律”字,右下小篆署名梧清。 大江南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司法大人的威名? 当年长街飘满罪状黄纸,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尚书跪在邢台之上,喉间说不出半个字—— 正是因为多嘴议论烨案一事,被这玉面罗刹用二十年前的田契旧账,生生断了三族生机。 谁也不知晓她是如何查到的,只知自那以后,若心中真的有鬼,便不要轻易招惹这位司法大人。 就如眼下,若她再执意纠缠,指不定还未等她去京城寻梧清拿银两,醉月楼 便先被她端了。 楼阁暗处,已有眼尖的龟奴察觉不对,立刻上前将谢衔腕间的镣铐解开,唯恐动作慢了半分,引来不必要的祸端。 二楼雅间,王大人强压下心中的惊惧,堆起笑容,拱手谦卑道:“既是大人青眼,下官自当成全。” 老鸨面色一僵,掌心里攥着那枚令牌,方才那点心思早已烟消云散,语气也不由得软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讨好:“大人可知,他是罪臣之子?三年前谢家男丁本该流放岭南......” 梧清未作理会,只是提笔准备立字据。 老鸨见状,心下一慌:“奴家自然是信得过大......” 话音未落,手中便接过梧清递来的字据。 她强作镇定,笑呵呵地收下,连声道:“不急,不急......” 梧清解下身上的大氅,将它轻轻覆在少年身上,随即俯身,将他拦腰抱起,策马而去。 途中,谢衔轻微挣动,氅衣里传来他低哑的声音:“纵使大人千金赎身......咳咳......谢家儿郎宁碎不折......” “令堂戌夫人,可是泰宁九年的探花?” 梧清话语未落,便觉臂弯里的身躯猛地绷紧。 感受到怀中之人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她左手执缰未动,右手快他一步,将他欲自尽的匕首夺下。 好似知晓少年郎下一步的举动般,她指尖翻转,无名指和小指握住刃柄,反手一弯,将锋刃反朝谢衔,而那中指和拇指却扣住少年郎的下颌,食指探入他的唇中,重重抵住舌尖,拦住他咬舌。 片刻后,血腥味散开,可疼痛却未传来。 谢衔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咬住的并非舌尖,而是她的食指。 他松开牙关,喘息微乱,看着她指腹上的牙痕,微微移开视线,面色微红。 “姑娘何必......”他声音沙哑得厉害:“谢氏满门抄斩那日,我就该随诏狱的火......” “坞银一案另有隐情。”梧清淡淡道:“你若真想死,等我找到戌夫人的青玉匣再死。” 谢衔猛地抬眸:“你......认识我娘亲?” 梧清摇了摇头:“泰宁九年,俞河决堤,戌夫人亲自调来三十船军粮,救下灾民。”她顿了顿,继续道:“这般清官,怎会贪坞银?” 雨丝斜斜,穿过长街,听到“清官”二字后,谢衔突然颤抖起来。 雨水顺着梧清下颌滴落,与他面上的水痕融在一处,分不清是雨是泪。 梧清微微垂眸,瞥见他咬破的唇角还残留着胭脂痕。 “若是想为谢氏正名,便活下去。” 怀中人的额头滚烫,贴着她颈侧。 谢衔轻轻闭上眼,终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抱住她。 “谢谢......” 回到梧清住处时,谢衔微微一愣。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53节 他原以为那些人对梧清如此忌惮,想来必是某个权势滔天的大官。可此地竟是如此偏僻,屋舍简陋,像是常年无人打理,甚至连多余的床榻都没有...... 正思索间,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还能动吗?自己上药,还是我帮你?”梧清问道。 听得这句话后,谢衔的耳尖微微泛红:“我......我自己来就好,谢谢大人。” 他略微垂眸,手指攥紧衣摆,迟疑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大人......可,可有浴房?我......我想沐浴。” 梧清抬眼看了他一眼,未作多言,随后轻松将他抱起,走向浴房。 谢衔愣住,耳根瞬间烧红,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女子拦腰抱起的时候...... 待落地后,他尚未回神,就见梧清随手拿了一件衣裳递给他。 “将就一下,明日再去给你买。”她语气淡淡。 谢衔低头看了一眼那衣裳,布料轻薄柔软,颜色素雅,甚至还带着她独有的清冷气息...... 他本想开口拒绝,可看着自己一身狼狈的模样,终是没能开口。 他的衣裳满是泥土,浑身湿透,若是不尽快换下,染上风寒可就麻烦了。 更何况,他如今囊中羞涩,根本无力承担治病的银钱。 他抿了抿唇,终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衣物,垂下眼帘:“有......有劳大人。谢谢......” “药放在衣裳旁边,你沐浴完时可以上药。”梧清将药瓶放在一旁,替他拉好屏风后,离开浴房。 浴房内,蒸汽氤氲,谢衔缓缓坐入水中,热意包裹全身时,他忍不住轻轻舒了口气。 完全静下来时,他能听到极轻的翻书声。 谢衔心跳微乱,仅仅隔着一墙,她的翻书声都如此清晰,且安然自若,好似屋中无人沐浴。 那他沐浴的水流...... 想到此处,谢衔面色红润更甚,只得更加小心翼翼动作,不敢弄出声音。 许是泡得久了,全身的力气都被温热的水意带走,谢衔微微放松,身子竟有些酥麻。 待他伸手去拿一旁的衣物时,脚下一滑,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 “砰——” 浴房内传来一声极大的响动,水花四溅,撞击声在夜色中格外突兀。 隔着一墙之隔,梧清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翻书的手指仍旧停留在书页之上:“需要帮忙吗?” 谢衔狼狈地趴在地上,闻言,下意识地抬高声音道:“不......不用!”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便后悔了。 方才从低楼跳下时,身上早已带了伤,此刻又猛地摔倒,连骨节都像是错位了一般,手脚酸麻无力,竟连半点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浴房的热气渐渐散去,冷意自发梢缓缓蔓延,他此刻身无寸缕,狼狈不堪。 本想强撑着站起,可膝盖一软,他险些再次摔倒。 谢衔微微仰头,心中莫名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她会不会再问一遍? 按理来说,他摔得这般响,她应该会在问一遍罢?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内仍是安静的,唯有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传来,好似对方根本不在意浴房中发生了什么。 谢衔心头一滞。 她真的不问了? 许久后,他终是同那作祟的清白心认输,轻轻开口恳求道:“大,大人,可,可否......帮帮我。” 声音很低,带着羞耻。 话音刚落,便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被推开,梧清走了进来,毫不费力地将他扶起,掌心贴着他的腰侧,带着清冷的温度。 谢衔被她半扶半搀,脸已红得近乎滴血。 目光交汇间,梧清眉毛微挑,眸光落下,甚至......多停留了一秒。 谢衔的呼吸猛地一窒,浑身僵硬得连指尖都在颤抖。 她......她在看什么?! 他的心跳乱得厉害,耳根烧得通红,甚至不敢去揣测这位大人此刻的想法。 起初看这位大人,不像是会做那等事的人,可她竟然...... 他呼吸急促,甚至忍不住抬手,倔强地遮住了那处,脑海中生出荒唐的念头—— 若她真敢对他做什么,他......他便咬舌自尽! 可那道视线只停留片刻,便倏地移开,毫无留恋。 比起蓄意窥探,更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片刻后,梧清手指松开,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径直走到他身后,淡声道:“别乱动。” 指腹轻触伤口,她熟练地替他上药,动作沉稳,不带一丝暧昧。 谢衔的脸已经红透了。 他的心跳急促,耳边回响着方才她那一秒的审视。 她是真的......毫无兴趣? 谢衔缓缓垂下眸,胸口微微起伏,一种奇怪的感觉爬上心头。 明明,他被卖到醉月楼时,都说说他是天生的花魁。 他......很丑吗? 谢衔还在胡思乱想时,梧清已替他上完药,将衣物系好。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耳后泛起一层薄红。 衣襟微敞,露出锁骨,袖口偏短,露出一截洁白手腕。 他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的脚踝,微微一顿。 衣摆稍短,盖不住脚踝,露出的那一截肌肤在烛光下带着淡淡的冷色。 雨后寒意未散,他下意识地蜷了蜷脚 趾,露出一丝局促不安。 他向来注重仪态,即便在醉月楼身不由己,也未曾如此失了体面,可此刻穿着一件女子的衣裳...... 他不自觉地伸手拽了拽衣摆,想要盖住些许,可布料柔软,轻轻一滑,竟越发贴合在身上。 谢衔微微别过脸,耳后隐隐泛着红,指尖轻轻收紧,像是想要掩饰什么,却又无从藏起。 “怕疼吗?”她突然问道。 谢衔还未回过神,嘴边刚溢出一个茫然的“嗯?”字,便听到“咔咔”几声,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沿着脊背窜入四肢百骸,痛得他猝不及防,险些喘不过气。 “嗯......啊......” 他的喉间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吟,尾音微微颤抖。 原来是梧清替他接回错位的骨节...... 他眼含泪光,湿润润地看着梧清,显然是疼得不轻。 他方才......怎么就唤出那样的声音? 和那些......那些唤床的,有何区别...... 一想到此处,谢衔的脸顿时烧得通红,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紧紧抿着唇,生怕自己又因为疼痛唤出那些叫人误会的声音。 可还未等他多做挣扎,下一瞬,他再一次被梧清拦腰抱起,身子落入她的怀中,被稳稳带至床榻。 谢衔惊得呼吸一,等到落至床上时,他一时间有些慌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我不卖......” 话未说完,便见梧清抬手将被子直接拉至他头顶,将他整个裹了进去,似是嫌他话多,不愿再听他多言。 “......” 一下子黑黑的...... 谢衔将被子轻轻拉下,露出一双湿润的眸子。 烛火微明,他透过缝隙看去,只见梧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并未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 谢衔心中有些愧疚。 他是不是,给她添太多麻烦了...... 正当他想下床换梧清来榻上睡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雷声轰鸣。 轰—— 窒息般的恐惧从四肢百骸疯狂蔓延,谢衔指尖死死攥住被角。 暴雨倾盆而下,连绵不绝,混着雷声,令他不自觉地将身子蜷缩起来,呼吸急促。 又是雷雨夜。 母亲的哭喊,家中熊熊燃烧的烈火,鲜血满布的庭院...... 他所有的梦魇,都是在这样的雷雨夜开始的。 轰隆—— “你......可不可以......”他整个人蜷缩在被中,声音颤抖,带着哭音,想要求救,可口中却说不出那等羞耻的话来。 又是一声雷响,谢衔死死咬住唇瓣。 静默片刻,床榻微微一沉。 谢衔抬眸,便见梧清走到床边。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54节 她随手拿起另一条被子,将二人隔在中间,随后睡在外侧。 “睡罢。”她道。 谢衔眸子睁大,愣愣地看着她。 他......他竟然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他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可她却毫无反应,好似他并不存在。 被子在二人之间形成一道隐形的界限,似划分着彼此的距离,又让人无法忽视对方的存在。 谢衔的喉结微微滚动,耳尖烧得发烫,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尽量让自己靠在床边,生怕触碰到她的半分衣角。 可即便如此,他仍能听到她的呼吸声,甚至能感受到被子另一侧的温度...... 淡淡的气息飘来,好似,心安了些许...... “轰隆——” 雷声再一次响起,宋玉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浑身颤抖得厉害。 一瞬间,他好似仍未从梦境中挣脱,梦魇缠绕着他,令他痛苦至极。 梦里,梧清不要他了。 她站在风雨中,身边多了一道陌生的身影—— 她微微垂眸,语气平静,对着其他人说道:“跟我走。” 她捡了别人…… 如同当初捡到他那般,她也同样捡起了另一个人,只是这一次,她的眼中再无宋玉的位置。 宋玉站在不远处,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 他张了张口,想要喊她的名字,可这一次,是真的无法发声。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转身,带着那个男人离去,冷心绝情,不肯回头看他。 宋玉想追,却发现自己的腿像是被困在泥沼里,越是挣扎,便越是沉陷。 最后,他只看到她在为那个陌生的男子包扎伤口,指尖轻触那人的手腕,而那个男人耳尖泛红,低着头不敢看她。 他曾经,也是在这样的夜里,被她救下。 可如今,她救的,已经不是他了。 她......不要他了。 “轰隆——” 又是一道雷声惊醒长夜,宋玉猛然坐起,额间满是冷汗,薄薄的里衣早已被汗水浸湿。 他的双眸通红,喘息急促,像是刚从水底挣扎而出的人,狼狈不堪。 梦境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门的。 大雨瓢泼,寒意透体,他仅着一身单薄的里衣,浑浑噩噩地踏入雨夜之中。 双目空洞,甚至连雨水拍打在脸上,他都毫无知觉。 他嘴里呢喃着什么,声音低哑,像是在重复一个名字。 “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知道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撕裂开,疼得快要窒息。 她捡了别人了...... 她不要他了...... 他该怎么办? 正巧此时,常傅顶着大雨匆匆赶回玉楼阁,手里还提着刚刚取回的药材,抖落雨水,正准备回房时,便见到这一幕—— 自家公子衣衫不整,神色恍惚,像是被雷雨劈傻了般,浑身湿透,任凭大雨冲刷,也不知道要往哪儿走。 “公子?”常傅心里一惊,连忙快步上前,伸手扶住他,却发现宋玉的身子微微发颤,脸色苍白,像是大病了一场。 “公子,你这是......” 宋玉的目光呆滞,像是根本没听见常傅的声音,嘴里仍在念念叨叨:“她捡了别人了......她不要我了......” 常傅皱起眉,疑惑地看着他:“谁捡了别人?” 宋玉的眸光带着绝望,薄唇微微颤抖着,终究还是吐出了那个名字—— “梧清......” 常傅顿时了然,心下隐约猜到几分,不由得有些无奈。 又是梦到了她。 这都多少次了? 他轻叹了一声,将披风脱下来,披到宋玉身上,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语气缓了几分:“公子,梦都是相反的,更何况,派出去的人也没说什么。” 宋玉身形微顿,缓缓抬眸,眼底仍然泛着未散的恐惧,声音沙哑:“什么?” “你不是叫人去查她的动静么?”常傅抖了抖他衣袖上的雨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说明她根本没捡什么人。” 宋玉愣住,雨水顺着鬓角滑落,终于从混沌中清醒了几分。 是啊...... 若她真带了旁人,派出去的人怎会不通知? 他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衣衫,指尖收紧,片刻后,终于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原来,他也会被一个梦搅得如此狼狈。 他闭 了闭眼,轻声呢喃了一句:“真是疯了......” 回到寝室中,宋玉已经换了一身衣物。 躺在榻上时,雨越下越大。 他看着床榻旁的“梧爱玉”,忍不住说道:“师姐,我好想你......” 他伸出手,将“梧爱玉”抱在怀中,贪婪地闻着她残留的淡淡余香:“我会很快解决好一切,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第38章 喝你的别哭了 翌日清晨,宋玉静静地坐在一旁,手指轻触茶盏,眸光却看向远处的湖面,心思飘远。 晨风吹拂,他的衣袍被微微扬起,蓝色锦袍衬得他的肤色越发冷白,带着一丝倦意。 在他对面,林芸轻轻抬眸,看着宋玉似乎有些疲惫的模样,温声道:“三公子可是昨日没睡好?” 听到林芸的声音后,宋玉的眸光微动,方才想起现下不是发呆的时候。 他收回视线,淡淡一笑:“许是昨日匆匆赶来,未曾休息好。多谢关心。” 他的声音温和有礼,态度一如既往地疏朗,只是少了几分真切,让她感觉,二人之间好似有了些距离。 其实他不是未曾休息好,只是昨夜那场梦令他心中难宁。 梦中,师姐的背影越来越远,模糊得几乎要消失,他拼命想要追上去,可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她。 无论他怎么喊着她的名字,她也从未回头。 这梦太过真实,真实得让他在醒来时,心口仍是发紧的。 纵然此刻身处晴朗白昼,身旁坐着林芸,可他仍困在昨夜的噩梦之中,以至于他连片刻的温柔都伪装不出,甚至连一句应付的关心都无心去说。 林芸看着他怏怏的神情,眼底的光微微暗了暗。 她又何尝看不出他心不在焉? 好似是因为看到她时,让他不开心了。 宋玉以前明明,很喜欢对着她笑...... 许是兄长同他争执一事,加上二人久别重逢,这才生疏了罢? 林芸换了个话题,语气轻快:“今日天气不错,适合外出走走,不知三公子可有兴致?” 宋玉看着湖面,垂眸,语气淡淡:“抱歉,这几日事务繁多,改日再陪你。” 林芸微微一顿,仍旧笑着,又换了个话题:“昨日玉楼阁新到了几坛梅花酿,据说口感极佳,晚些时候不忙了,三公子要不要尝一尝?” 宋玉将茶盏放下,声音依旧清淡:“最近常傅让我少饮酒......” 知晓他在拒绝后,林芸指尖不由收紧。 以往,他很少拒绝她,就算拒绝,至少也会陪着她。 今日她主动去找话题,他却总是敷衍作答,疏离客气。 林芸垂下眼睫,终是无法再强颜欢笑:“宋玉,我其实......也有些难过。” 宋玉微微一愣,终是抬眸看向她。 林芸低头,声音轻轻的:“你对我,未免太冷淡了些。” 微风拂过,吹动她鬓间的珠钗,青丝微扬。 “如果是因为兄长一事,芸儿可以替他向你道歉。”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只是那双眼中带着藏不住的落寞。 宋玉看着她,沉默片刻,方才微微一笑,语气也放缓了几分:“别多想,是我近日太忙。” 他唇边终于带着浅浅的笑意,可这份笑意却依旧没有半分炽热。 林芸看着他,终是轻轻一叹,未在继续方才的话题,而是不经意间说道:“前些日子,偶然听人说起,宋三公子曾与一女子参与双人比武。” 她抬手,指尖轻触茶盏,清茶缓缓入口:“在外人眼中,从未见你对哪位女子有过特别之处......我有些好奇,那位女子......是谁?”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55节 宋玉的指尖微微一顿,眸色深了一瞬。 理智上告诉他,面对一个要哄骗的女子,此时要去否认、撇清有关另一个女子的一切。 可...... 他不想否认。 不想否认他与她接触。 不想否认,她在他心中的特殊。 他端起茶盏,低头浅抿一口,语气淡淡道:“只是旧识罢了。” 林芸看着他,心中微微一沉,手指缓缓收紧:“是吗?” 宋玉淡笑不语。 水波轻荡,茶香四溢,天光依旧明媚,可气氛已不复最初的轻松。 林芸抿抿唇,面色苍白几分。 她又岂会不知,像宋玉这般风光霁月的公子,怎会无人倾慕,又怎会缺少红颜知己? 可知晓归知晓,纵然心中万般嫉妒、不甘,她也只能将之压下,毕竟以她的身份,终究不容她轻易开口去质问这些无理取闹的事。 指尖轻颤间,她抬眸看向宋玉,他依旧神色如常,似乎并不愿意就此多作解释。 她再度垂眸,看着茶水中倒映的面容。 红颜知己又如何? 她林芸,会是宋玉名正言顺的妻子,会是唯一有资格站在他身旁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微微调整了神色,敛去心中那抹烦忧,忽然想到什么,脸颊微微一红,语气带上几分娇羞:“要不要......一起去试试婚服?” 话音刚落,还未等宋玉开口拒绝,站在一旁的常傅便微微靠近,压低声音道:“小姐,您可别怪我多嘴,这......于理不合。” “公子一切早已安排妥当,您大可放心。他想将最完美的一切都留在成亲之日。” 林芸的脸更红了几分,方才冲昏了头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些逾矩。她轻咳几声,略显慌乱地摆摆手:“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先走一步。”语罢,匆匆离去。 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常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宋玉,眉头紧锁:“公子,您就不能稍微装一装?连我都能看出您的异样,林小姐怎会察觉不到?” 宋玉依旧坐在那里,微微垂眸,薄唇轻启:“装不出来。” 常傅一愣,随即心中怒骂:笑话!宋三公子心机深沉、城府极深,如今竟然说他装不出来?! 见宋玉突然起身准备离去,常傅一愣,连忙拦住他:“公子,您要去哪儿?” 宋玉答道:“青州。” 常傅顿时捏了把冷汗:“公子!您都已经来了,不差这几日吧?” 他那一向杀伐果断的宋三公子怎么变成傻子了?! 常傅定了定心神,耐着性子劝道:“等把这件事解决完,玉楼阁便是江湖最大的阁楼,届时您再无后顾之忧。到时候,您想和梧姑娘待多久,便待多久,岂不正合您意?” 宋玉没说话,但神色稍稍冷静了几分。 常傅趁热打铁,又道:“再说了,梧姑娘如今正在替千绝山办事,就算您现在赶去青州,她恐怕也没时间理您。倒不如等事毕之后,她回京之时,您再去寻她,岂不是更好?” 沉默许久,宋玉的眉间松了几分,显然是被劝住了。 见他终于冷静,常傅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起一事,迟疑道:“对了,林小姐的婚服已经送到了,可......怎么只有她的?公子的婚服,似乎并未一同送来。” 他说着,便皱眉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他们漏送了?我再去确认一番。” 宋玉出声道:“不必。” 常傅一愣:“公子,这婚服......您不要?” 他轻笑一声:“将死之人罢了。” 他的婚服、三跪九叩、天地为鉴的仪式,都只会留给师姐...... 晨光初露,谢衔缓缓睁开眼。 他下意识地偏过头,却发现榻侧空无一人。 她何时离开的?昨夜,他竟睡得如此沉,好似许久都未曾这么安心睡过了。 谢衔撑着手臂缓缓坐起,身上伤口仍有些隐隐作痛,他皱了皱眉,刚要抬手揉一揉,门扉便被人从外轻轻推开。 “醒了?” 梧清端着一碗粥走到床边,米香带着浅浅的姜味,让谢衔觉得温暖得有些不真实。 谢衔的嗓子还有些干涩,连忙侧过头,轻咳了一声,语气微微有些不自然:“大人......什么时候出去的?” 他捏了捏被角,面露尴尬。 他实在是给她添了太多的麻烦。 “对不起......” 他话未说完,梧清已经舀起一勺清粥,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唇边:“趁热。” 谢衔面色一红,下意识伸手去接起小碗:“不、不必劳烦大人,我自己来就好。” 梧清闻言,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顺势将勺子递到他手里。 谢衔手指触及瓷勺的刹那,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耳根依旧微微发烫。 他低头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粥顺着喉间滑落,米粒熬得极为绵软,入口即化,略带一丝微微的姜香,在唇齿间化开淡淡的辛温,缓缓驱散了体内的寒意。 他微微一愣,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眸中带着夸赞之色:“这味道......比我小时候在府里吃的还要好。” 他忍不住看向梧清,好奇地问道:“大人经常下厨?” 梧清淡淡道:“偶尔。” 谢衔微微一顿。 他本以为像梧清这样的人,位高权重,想来也不会去做这些琐碎的日常之事。可没想到她竟会亲手做饭,且味道如此之好。 她的夫郎,一定很幸福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谢衔眸光微闪,低声道:“我......我是不是给大人添麻烦了?对不起......” 哪有被人救下,还让对方亲自熬粥喂食的道理? 梧清听罢,抬眼看了他一眼:“喝你的。” 谢衔:“......” 他知晓这位大人寡言,声音也总是冷淡,可此刻,这寡淡的几个字,让他心中微微一酸。 他悄悄垂下眼帘,乖乖喝粥,不再多言,可眼泪竟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落入温粥。 他自己都没发现眼眶早已泛红。 梧清见状,眉头轻轻一皱,正要开口时,谢衔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擦眼角,可眼泪还是止不住。 她微微一顿,轻声道:“你......” “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为何,被人强行送入醉月楼时,他未曾落泪。 被锁骨上烙下象征奴籍的印记时,他亦未曾低头。 就连被迫迎合那些恶意的目光,他也从未真正觉得屈辱。 那时,他只道风骨犹存,不过一死。 可此刻,一碗清粥,一声“喝你的”,却让他无法忍住。 他匆匆将碗放在一旁,动作有些慌乱,随后一头钻入被子之中,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好似这样便能隔绝方才失控的狼狈。 锦被下的身影微微颤抖。 梧清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低叹一声:“别哭了。” 她方才听他提起“小时候”、“府中”,又见他喝下一口粥便落泪,便猜测他在醉月楼中怕是许久未曾吃过一顿温暖的饭食。 梧清抬手入怀,摸出一锭随身携带的银两,掀开一角锦被。 锦被下的谢衔蜷缩着身子,肩膀仍在微微颤抖,哭得有些喘息,眼尾泛红,睫毛沾着湿意。 梧清将银子递到他眼前:“别哭了,喝完粥,去买些喜欢吃的。” 谢衔愣愣地看着那锭银子,眼中泪光微颤。 梧清顿了顿,似乎觉得这点银两不太够,又补充了一句:“不够再寻我。” “我......”谢衔摇摇头,本想将银子递回去给她,可还未碰到她时,她已经起身离去。 待梧清离去后,谢衔吸了吸鼻子,这才冷静下来。 他方才真是......太失礼了。 第39章 祭坛疯子 一月后,成亲之日,女子坐于檀木梳妆台前,红色的嫁衣衬得那雪莲般的女子多了一分艳色。 铜镜中是一张微微泛红的脸,带着些许羞涩,温婉动人。 林芸缓缓伸出手,拾起妆台上的胭脂盒,指腹轻轻沾取口脂,缓缓按在唇瓣上,一点一点晕染开来。 看着唇间绯色渐深,她扬起一抹浅笑,眉目越发温柔。 她,终于要成为宋玉的妻子了。 “小姐,您可真好看。” 贴身侍女站在一旁,看着铜镜中的女子,声音却并未带有过多的喜悦。 她缓缓走上前,帮林芸整理发间的金簪,声音略有些压抑:“小姐莫怪奴婢多嘴......这本该是小姐一生中最风光的日子,可如今......” 她顿了顿,望着屋内空荡荡的摆设,心里越发郁闷。 林芸回眸看了她一眼,轻轻笑道:“怎么了?”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56节 侍女低下头,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出心中的不平:“小姐,这可是您一生最重要的日子啊!三公子嘴上说着一切准备妥当,可您看看,这屋里连个‘喜’字都没贴上,冷冷清清的,就连宾客也没有一个。” 她说着,越发替自家小姐难过,眼圈微微泛红:“成亲之日,本该张灯结彩,满堂欢庆,可这玉楼阁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哪里像是在办喜事?奴婢说句不敬的话,就连碧芸阁随便一个下人的婚礼,都比这隆重得多......三公子如此待小姐,未免太过分了。” 林芸手中仍握着那盒胭脂,指尖微微一紧,眸中还是掩盖不住那一抹失落。 她又何尝没有注意到这些?只不过一直在强颜欢笑罢了。 她原就没有纳彩问名、六礼俱全,只是宋玉匆匆派人送来一封婚书,她便悄悄离开碧芸阁,来到这里寻他。而她,也未曾抱怨一二。 这一日,本该是她梦寐以求的良辰吉日,她自天未亮便换上喜服,梳好发髻,静静坐在房中等待。 可屋外并无锣鼓喧天,也未见宾客贺喜,整个玉楼阁比寻常之日还要冷清,生怕有人听到一点风吹草动似的。 她不是不在意,只是...... 林芸微微垂眸,掩去那抹失落,轻声道:“三公子向来不喜热闹,他最近事务繁忙,许是......无暇顾及这些吧。” 听得这话,侍女心中更难过,眉头紧皱:“可再如何,也不该如此草率!小姐,您是碧芸阁最尊贵的女子,是三公子的正妻,怎能连个体面都没有?” 林芸缓缓抬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轻轻吸了一口气,柔声道:“无妨。” 她转头看向侍女,眸中带着平静的笑意,好似是真的不在意:“我不是非要那些东西的人,什么宾客,什么喜字......都不重要。” 她说着,像是说服自己一般:“只要他真心待我,这一切......我都无所谓。” 侍女看着小姐眼底刻意掩饰的落寞,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缓低下头,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细细挽起,压在发髻之下。 而在另一处,常傅寻了很久还不见宋玉,面色微微一变:“公子呢?” 他已寻遍大多地方,甚至问了阁内下人,皆无人知晓三公子的去向。 常傅做好前往青州的准备时,忽然听见马蹄声。 几名身着异服的护卫牵马,将一张檀木大床带了进来。 其中一人躬身递上信笺:“奉三公子之命,这张床需放入藏宝阁。” 藏宝阁? 常傅面色微变。 公子他......他不会一直都待在藏宝阁吧?! 他不敢耽搁,点了点头后,快步前去藏宝阁。 阁楼内无人不知宋三公子喜欢收集各种奇珍异宝,什么西域夜明珠、千年沉木、名家孤本......无一不是价值连城。 今日,常傅匆匆赶到阁楼门前时,发现了一丝异样。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原本这香气该是安神之物,可此刻闻来,却有着说不出的阴冷,好似夜间静候尸骨的冥香。 他手指微微一颤,推门而入。 入目的一瞬间,常傅猛地一抖,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感吓到,全身爬满鸡皮疙瘩。 往日满室珠光宝气的藏宝阁,如今变得阴暗无比,琳琅满目的珍宝也不见了踪影。 现在的藏宝阁,数不尽的画像、雕像、折扇、琴弦、簪子,甚至是面皮、衣角碎布、断发...... 那些画像,全都是梧清...... 画轴垂落而下,她轻笑、回眸、亦或执笔深思,有些画作甚至被特意遮掩,不容外人随意窥探。 与其说是藏宝阁,倒不如说是一座供奉着“她”的祭坛。 幽黄烛火下,是一抹修长的身影。 宋玉跪坐在正中央,青丝垂落,身着一袭蓝袍,纤尘不染。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那张檀木床,眸色愈发温柔。 片 刻后,他轻声说道:“还是温的......” 他的指尖停顿片刻,似是贪恋般按在某个位置:“还有她的味道......” 他侧了侧头,眼神微微发亮,仅仅维持了片刻,又逐渐化作一抹失落。 “不够,还不够......” 下一瞬,他又突然笑了起来:“还差棺材。” “我什么时候......才能和师姐躺在同一个棺材里?” 他朝正中央的画像三拜,发自内心恳求道:“赐我一个有你在的棺材,好不好?” 常傅呼吸一滞,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他从未见过公子这般模样,像是沉浸在执念中的疯子般......许是多日未见梧清,病得有些严重。 常傅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低下头,提醒道:“公子,林庇来了,只是还未现身。” 藏宝阁内安静了片刻。 许久后,宋玉才缓缓抬起眼眸,那双阴郁病态的眼眸终于恢复了些许常态。 “知道了。” 他缓缓站起身,身形高挑,长袍垂落,带起淡淡的檀香气息。 门扉被轻叩三声,宋玉推门而入。 看到林芸身上的那抹红色,他的脚步微微一顿,眼神越发温柔。 师姐穿上喜服后,一定很好看...... 不,岂止是好看? 穿着喜服,对他笑,掐着他,狠狠玩弄他...... 宋玉缓缓走近,在林芸的身侧坐下,而他的目光未曾移开过那身喜服。 林芸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低下头,面色一红。 她见过宋玉温和的模样,也见过他冷漠疏离时的神情,可此刻,他的眼眸竟无半点冷意,甚至比初见时更加温柔,柔得好似能化出春水一般。 一旁侍男笑了笑,上前说道:“公子这般着急见小姐,连喜服都忘了换了。” “嗯。” 他应了一声后,依旧没有动作。 林芸这才后知后觉,他竟还穿着寻常衣物,未曾换上新服。 她轻咳一声,温声提醒道:“公子,吉时快到了,你......你还是先去换喜服罢?反正,也不急着这一刻。” “嗯。” 他依旧未动身,只是一直看着那抹鲜红,似乎对这抹颜色痴迷至极。 红色,真好看啊。 若是还能再深一些、浓一些,像血一样,该多好? 师姐穿上,一定会很好看。 林芸连连催促了两次,宋玉未曾有要离开的意思。 一名侍男终于忍不住,上前跪下,声音愤怒:“公子,我们小姐性子好,她不曾向你抱怨一二,可我们这些从小服侍小姐的奴才,实在看不下去她受到的这些委屈。” “玉楼阁究竟是什么意思?这般冷冷清清,若公子不愿......” 话语未落,宋玉轻轻一挥手,一枚银针朝那侍男飞去,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只见那名侍男双眼睁大,直直倒地,再无声息。 林芸面色瞬间煞白,她看着地上血迹,片刻后才缓过神来。随后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宋玉,声音微颤:“宋玉,你什么意思?” 宋玉眸光掠过地上的身躯和血迹:“什么意思?” 他微微一笑:“他说看不下去......我只是让他别看罢了。” 语罢,他缓缓抬眸,看向四周,慢慢道:“还有谁看不下去?” 见众人不出声后,他再次看向林芸,眼眸微微弯起:“你呢?你看得下去吗?” 林芸眸色一冷,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平静。她抽出一旁的佩剑,站起身来:“怎么?你要杀了我?” 宋玉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别急......等我先送林庇,再轮到你。” 听到林庇二字后,林芸指尖微颤,方才明白他的意图:“你想灭了碧芸阁?” 宋玉眉头微微蹙起:“你怎么现在才明白?林芸,我对你好失望......” 林芸冷笑一声:“原来如此。可惜,宋玉,你的算盘打错了。你以为以婚事将我骗到玉楼阁,就能将他也引来么?” 她将剑指向宋玉,语气平静,可指尖却因为愤怒而颤抖:“你不知道罢?我和我兄长从小便是敌人,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敌人抛下碧芸阁?” “哦。”宋玉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反而勾唇一笑:“你这么了解你的兄长......那你一定也清楚,林庇与你,并非亲兄妹罢?” “......” 他步步紧逼:“你一定知道,林庇是个孤儿。” “......” 他的笑意更深:“一定也知道,林庇,欢喜你。” 林芸猛地抬眸,呼吸微乱。 宋玉见状,刻意顿了顿,补充道:“是那种,会抛下碧芸阁的喜欢......” “疯子!”林芸面色一白,后退几步,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休要在此胡说八道!” 第40章 狠狠缠上我利用我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很快就会知晓。” 宋玉微微侧头,轻声说道:“传令下去,两个时辰......” 他顿了顿,摇了摇头:“不,太慢了,还要再快一些......一个时辰后,若林庇还不滚出来,我便将林芸杀了。” “是。”门外身影一闪,迅速退去。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57节 “疯子!疯子!”林芸咬牙,握剑朝他袭去。 宋玉微微偏身,躲过几招。 看着她面色逐渐扭曲的模样,他轻声说道:“我现在不想对你动手,不想沾上你的血......” 他要去见师姐,怎能能沾上这些污秽呢? 话语刚落,林芸感到全身一软,竟直直倒了下去。 “你......”她咬牙支撑,却发现自己手脚无力,四肢发麻,甚至连抬指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她猛地抬眸,死死地盯着宋玉,眼中满是恨意:“你......给我下毒?” 宋玉未答,只是缓缓起身,将一旁的檀香点上。 林芸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面前之人转变的太快,终是忍不住哭笑出声:“我同你无冤无仇。我甚至在你危难之时,救过你一命、照料你至伤愈......” 她的声音渐渐沙哑,满是不甘:“宋玉,你怎么能利用我去对付碧芸阁?!那是我娘一生的心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喘息片刻,眼眸通红,愈发愤怒不平,将所以不甘全部吐出。 “是我扶持你建立玉楼阁,你恩将仇报!” 听到娘亲二字时,宋玉原本平淡的面色终于有了一抹冷意。 “无冤无仇?” 他微微一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声音淡漠:“碧芸阁,很了不起吗?不过是趁人之危,分得一点残羹冷炙的贱狗罢了。” 他缓缓起身,走到林芸身旁后,微微俯身,垂眸睨视。 “论恩将仇报,谁能比得过你们呢?” “若非趁‘她’势单力薄、甚至病危之时,夺去鸣令!你以为,还会有你口中所谓‘娘亲一生心血’的碧芸阁吗?”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恨意,足下微微用力,踩在林芸手腕之上的力气逐渐加重,骨节碾压下发出‘咯’的声响。 林芸疼得额间冷汗直冒,唇色发白,却死死咬紧牙关,硬是不让自己发出痛哼。 宋玉垂眸,看着她隐忍的模样,轻笑一声,嘲讽道:“哦,不对,还是会有的。” 许是想到那个人,他眸色黯淡了几分:“那个贱人不知道吧?‘她’早就打算将鸣令给那贱人,只可惜......墙倒众人推,就连亲手捡回来,好生对待的人,也躲不过利益二字。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林芸浑身一颤,脸色瞬间苍白。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声音颤抖:“你......究竟是谁?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听不懂!” 宋玉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他不再回答,而是转身回到原位,轻抬茶盏,浅品一口,眸光看向案几上的檀香,静静 看着火光顺着香体缓缓往下吞噬。 手上的疼痛稍稍缓解,林芸终于发现四周安静的异样。 她心中一沉,转头望去,屋内的仆从不知何时失去生机。 他们僵直地倒在地上,双眼翻白,面色青紫,死状骇人。 屋内飘着着淡淡的檀香,她心中几近崩溃。 “所以......”她抬眸,死死盯着宋玉,眼底的痛意化作怒意,声音颤抖:“从一开始都是伪装,是吗?!” “伪装受伤接近我、博我同情、哄我开心、借势建立玉楼阁……” 她眸中血丝浮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颤抖着问:“你口口声声承诺会娶我,其实......是在谋划如何毁了碧芸阁,对吗?” 宋玉未答,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燃烧的檀香。 灰烬飘落,在烛火中散开,好似在催促它燃得更快一些。 沉默之中,林芸彻底失控。 她浑身颤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眼中满是恨意:“宋玉......你这个贱人!废物!”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心如死灰。 “你这么厉害、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堂堂正正靠自己去复仇?!” “若你有胆,就该正大光明站在我面前毁了碧芸阁!若是我输了,我林芸心服口服!” 她死死盯着宋玉,一字一句咬得极重:“你不过是个只会利用别人的虫子罢了!废物!” “噗嗤——” 宋玉轻笑出声。 他侧着头,眼眸弯起,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弄:“堂堂正正的人,早就死无全尸了。” 茶香四溢,檀烟缭绕,他缓缓道:“你看,像我们这种擅长利用别人、走捷径的人,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他垂眸,缓缓抿了一口茶,温热的茶水没入喉中,带着浅浅苦涩。 片刻后,他眸光无辜地看着林芸:“我要别人的心服口服做什么?” 他顿了顿,眼睫轻颤,若有所思地问道:“能吃吗?” 他眨了眨眼,带着毫无温度的冷意:“心服口服,很值钱吗?” 疯子...... 疯子—— 林芸身子发冷,浑身汗湿,世界好似在这一刻崩塌。 眼前之人......曾经的高风亮节、温润如玉,竟是彻头彻尾的伪装,是一场精心布局的骗局! 她从未想过,宋玉会是这样的人。 她从来都不曾真正看清他! “不!我不信!”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眼底露出疯狂的执念,咬紧牙关,似在与那冷意抗衡:“我不信你从未对我动过心!” “如果你从未喜欢过我,为何当时会不顾性命,亲手除掉我的杀父仇人?!” 她的声音发颤,泪水在眸中中打转,却死死不肯落下。 “也是在那时,我林芸便发誓,此生非宋玉不嫁……”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檀香燃烧的“嗤嗤”声响。 宋玉愣了一瞬,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片刻后,他低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 “你是在那时候对我动心的啊?” 他低声呢喃,甚至带着些许无辜。 很快,他摇了摇头,神情淡漠,笑意微凉。 “你想多了。” 他轻轻抬眸,看着林芸,像是在看一个可悲的笑话,眼底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淡漠到骨子里的冷意:“我不是因为你。” 他缓缓道:“我只是想找寻有关她的线索罢了。” 她? 林芸愣住,指尖一颤,心间一紧。 她想到那个传言,想到宋玉那时没有否认的接触,想到某个......她极力忽略的存在。 她喃喃重复:“她......?” 宋玉想到了梧清,微微一滞。 顷刻间,他眼底所有的阴冷、杀意褪去几分。 他微微一笑,笑意温柔,可这抹温柔的笑意在林芸眼中,比冬日的寒风更为阴冷。 “是啊。” 他眼底的疯狂一点一点褪去,唇角的笑意温和得如沐春风。 “我很想她......” 他轻轻闭上眼,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几近沉醉。 “好想......好想......” 他缓缓睁开眼睛:“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去死啊?” 她听见他用那种温柔至极的声音,说出最残忍的话:“这样,我就能在她身边久一些......” “更久一些!” 烛火微颤,林芸眼底的光一点一点熄灭。 “呵......” 林芸轻轻笑了一声,带着绝望、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疯子,看着他毫不掩饰的痴迷。 可笑!她曾经如此深信他...... 她唇角微微勾起,眼中满是不屑:“呸!” 林芸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满是鄙夷:“你这个只会利用别人上位的伪君子、贱人!废物!现在又想利用谁?怎么,在我面前还需要伪装吗?装什么深情?” 宋玉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她:“不哦。” 他的眼眸微垂,唇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好似真心实意地在与人分享有关爱人的事:“她,和你们不同。” 他温声道:“她,无权无势。” 他垂下眼帘,似在回忆,眸光暗了几分,轻声道:“她,三心二意......” 想到那一纸婚书,想到梧清答应的回礼,他的眸光亮了亮。 他抬眸,含着淡淡死意的眸光又鲜活起来,声音微微颤抖,近乎痴狂。 “可是,她很快就要娶我了!”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58节 那语调带着病态的雀跃、难以遏制的欢喜,好似求之不得的执念终于成真。此刻,他就是一个期待着嫁衣的新人,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 林芸冷笑:“你这种白眼狼、唯利是图的狗,竟然会喜欢一无所有的人?!” 她轻笑出声,嘲讽道:“宋三公子说出来也不怕笑掉自己的牙!恶心,虚伪!” “我说呢,我说呢......” 林芸苦笑,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说你为何这么久不来寻我!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她哽咽了一瞬,似是在嘲笑自己:“也就我一直在欺骗自己,骗自己你在忙,骗自己......你欢喜我。”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哀伤,自言自语:“可是,喜欢怎么会是利用......” 她的手微微颤抖,泪水滴落在地:“喜欢,怎么会忍住不相见......”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心中痛苦万分,嘴唇颤抖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她终于看清了。 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曾对她动心。 他看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她的悲伤、泪水、哀求,在这个男人的眼里,都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戏罢了。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四肢无力,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宋玉,我恨你......我恨你!” “我诅咒你!诅咒你被自己喜欢的人玩弄真心!诅咒你被喜欢的人利用,就像你利用我一般!” 她的眼睛红成一片,泪水不停滴落,浸湿了衣角。 “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檀香燃烧的青烟在空中中缭绕,下一刻,宋玉笑了。 “噗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带着病态的狂喜,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真诚的话语,笑得几乎直不起腰,肩膀轻轻颤抖,眼角甚至笑出了眼泪。 他抬手轻轻拭去眼角那滴泪,嘴角仍带着癫狂愉悦的笑意,说不出的满足:“林芸,自我认识你以来,这是我收到你送给我最好的祝福。” 他的面色有些苍 白,带着极致的病态感,温声道:“好真诚......真诚到我都想谢谢你。” “我巴不得她利用我......” “狠狠缠上我......” “玩弄我——” 檀香燃得越来越快,就在快要到底时,门外守卫沉声道:“公子,林庇来了。” 第41章 正夫第一次为人夫 清风明月,淡淡檀香随着门扉推开飘散而出。院落之中,两道身影对峙而立,一蓝一黑。 月光洒在宋玉的身上,蓝袍似天海,温柔无害,暗藏汹涌。他的袖间还沾着方才染上的几点灰烬,一向喜好洁净的宋三公子,此刻并未拍落那些灰烬。 皎皎月华,他的眉眼生得极好,唇色浅淡,薄唇微弯。 而立于他对面的男人,一袭黑衣,诡异阴沉。 林庇站在黑暗中,半张脸被面具掩住,露出的半张脸,是一张极其可怖的面容,皮肉糜烂,刀痕交错,好似狱中爬出的恶鬼。 两人皆未开口,月色在杀意下都被逼得黯淡失色了几分。 下一瞬,林庇忽然出手,身形一闪,手中短刃直袭宋玉心口,毫无多余修饰的花招。 宋玉反手展扇,以折扇迎上短刃,扇骨与刀刃相触,他微微一侧身,避开林庇紧随而来的下一击。 林庇丝毫不让,短刃贴着宋玉的扇骨迅速斩下,逼得宋玉不得不向后撤步。 他不作停留,步步紧逼,招招致命。 宋玉凤眼微眯,笑意更甚,他袖间的银针直直朝林庇飞去,可林庇像是早有所觉,微微一翻身,躲过银针。 片刻后,二人皆是微微退后一步,夜风拂过,杀意尚未散尽。 宋玉微微理了理衣袖,淡淡开口:“我和她说过,你会来,她还不信。” 随后,他低低一笑:“果然,只有疯子最了解疯子。” 林庇沉默不语,似乎对他的挑衅毫无反应。 他不去接话,只是冷冷问道:“林芸呢?” 宋玉闻言,也未接他的话,而是故意叹了口气,摇摇头,语气半真半假地惋惜:“林庇,你竟然为了她抛下碧芸阁。” 他的声音带着愉悦,讽刺道:“林芸若是知道了,怕是会恨你一辈子啊。” 林庇神色微动:“有恨意在,至少还有活下去的动力。” 林庇微微垂眸,看着手中的短刃,语气平静得可怕:“恨我,我不会伤她。” 随后,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一枚小小的印章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他将印章抛向宋玉,薄唇轻启:“林芸,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宋玉瞥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他懒懒地挥了挥手:“将人带上来。” 不多时,数名黑衣人抬着一道人影而来。 女子早已昏厥过去,面色苍白,嘴唇微微发紫,眉心仍皱着,似乎还未从方才的噩梦中挣脱。 林庇身形微微一顿,眸光瞬间阴沉下来。他看着林芸,待确认她还活着后,才抬眸冷冷看向宋玉。 林庇伸手接过林芸,微微低头,替她理了理红色嫁衣,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抱入怀中。 他没有再看宋玉,只是抱紧林芸,转身踏入夜色,准备离开。 可就在他即将离开的那一瞬,他的身影停了一瞬,杀意比方才更浓:“宋玉,今日,林庇记下了。” 宋玉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弯起。 下一瞬,他忽然夸张地伪装出恐惧的模样,双手环胸,身子微微发颤,声音刻意颤抖:“林家主发话了,宋玉好怕~” 话语刚落,他敛起眼底的玩笑,微微侧首:“你以为,玉楼阁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在林庇要离开的方向,数道身影出现,封死他所有的退路。 林庇眸色一冷,他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将林芸反手背在他身上,并抽出腰间携带的鞭子,将她牢牢绑在身上,随后再次拿出短刃。 “既然宋三公子这么想死,我便成全你——” 宋玉冷笑,抽出拾洁:“早就看你不爽了。”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腰带剑,眸色温柔了几分:“小拾洁,好好看看你的大拾洁是怎么杀了这贱人的——” 就在两人准备出手时,一位身着青衣,身形高挑的男子,带着面具,不知从何处出现,身上带着淡淡的乌沉香。 他轻轻拍了拍手,似在鼓掌:“第一次见到三公子这般毫无诚信的人。” 那青衣男子身后亦有数名死侍,想来今夜要将他们全部杀了,也并非易事—— 青衣男子站在林庇身旁时,林庇似乎并不意外,想来早已认识。 看着宋玉面色微微一变,常傅轻咳一声:“公,公子......” 青衣男子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鸣令已交,三公子这么赶尽杀绝、过河拆桥,怕是有些厚颜无耻罢?” 常傅看着宋玉不说话,心中一寒,生怕刚刚那番话让自家公子落了下风,于是他往前踏了一步,对着那突然出现的青衣男子呵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儿?” “休要德绑我们家公子,你脸皮薄是你的事!反正我们玉楼阁的宋三公子就是脸皮厚,最爱赶尽杀绝过河拆桥,你第一次出江湖吗?这都没打听到?!” “......”宋玉瞥了常傅一眼。 常傅原本底气十足,此刻身形一僵,方才意识到平日里在心中吐槽三公子太多,一时嘴快将那些‘反’话脱口而出。 常傅被看得直冒冷汗,他轻咳一声,迅速调整表情,正色道:“哈哈,骗你们的!” 他故作镇定地冷声道:“我们家公子何时答应过交出鸣令就会放你们走?没有罢?既然没有,何来过河拆桥一说!” “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青衣男子没有理会常傅,而是淡淡扫了宋玉的面容一眼,轻声道:“确实不错,难怪......” 他的声音极轻极缓,好似随口一提,可话到一半却突然顿住,不上不下,惹人遐思。 宋玉看着那名青衣男子,眉头轻轻蹙起。 对方那句话来得莫名其妙,既无上文也无下文,可那人是打量他的面容后方才有了这一句话,就好像是在对着他宋玉说:以色事人、色衰爱弛、爱驰恩绝—— 不知为何,宋玉心头莫名烦躁,明明素不相识,可眼前这抹青色却格外碍眼,甚至比他看到林庇时还要更甚几分...... 宋玉勾唇一笑,对着那青衣男子问道:“怎么?做外室的?” 此言一出,四周突然安静,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照理来说,三公子若是要问,也该问诸如是何身份之类的,怎么一开口就问人家是不是做外室的...... 可青衣男子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能接上宋玉的话,唇角微弯,一字一句道:“正、夫。” 他毫无半分犹豫,好似这两个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青衣男子抬眸,淡淡地看着宋玉,明摆着不打算放过他,随即反问:“你呢?不会......连外室都不是罢?” 此话一出,常傅倒吸了一口气,悄悄看了一眼青衣男子,心中暗叹:何方神圣?!好敢说...... 宋玉依旧带着笑,眉眼弯弯,似乎并未因为对方的话而动怒,甚至还能慢悠悠地把玩手中折扇:“马上就是正夫了。” 片刻后,他轻轻一叹,面色有些绯红:“好紧张,第一次为人夫呢。” 他直视青衣男子,挑衅道:“我未来的妻主说,她爱我,是会明媒正娶、八抬大轿、风风光光迎娶我的那种爱......你呢?你的妻主有说过爱你吗?” 夜风拂过,青衣男子微微挑眉,眸色沉静,不再言语。 见他不语,宋玉顿了顿,眸光微挑,笑意更深了一分,轻飘飘补了一句:“罢了,日后我会让人烧纸告诉你,我是如何成为正夫的。” 林庇瞥了一眼青衣男子。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他因别人的挑衅生气。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59节 谁也没有再说话,月色下,无声的交锋好似比方才的刀剑相向更让人心惊胆跳。 这时,林庇看着林芸面色越来越白,便出声打破两人的僵持:“公子,先走罢。” 青衣男子点点头,看着宋玉:“宋三,来日方长。” 正当他们准备离去时,宋玉随意将折扇 一展,扇面微摇,轻声道:“我说过,玉楼阁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他看向林庇,继续说道:“林庇,若是回去后发现林芸已经死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呀。” 林庇脚步一顿,看着林芸的面容已经微微发紫,他猛地一转身,看向宋玉,青筋隐隐凸起,咬牙切齿道:“你、给、她、下、毒?” 宋玉“嗯”了一声之后又摇摇头:“不知道啊。我也忘记我有没有下了。你要赌吗?” 语罢,宋玉将目光投向那名青衣男子,毫不掩饰地挑衅。 看着林庇的双手紧紧握起后,青衣男子面色一冷,低声提醒道:“先走罢。有什么毒,回去后自会有人替她解。” 话语方落,宋玉以扇遮面,轻轻笑了起来:“宋玉不才,平日里唯有小小兴趣便是钻研毒术。好罢......许是我技不过人,能叫人如此低估......” 语罢,他伸手抹了抹眼角,难过地说道:“好伤心......” “要让我未来的妻主抱一下、吻一下才能好的那种伤心......” “......”青衣男子袖中的双手也慢慢握起,随后又松开。 他轻呼一口气,对着林庇说道:“时间紧迫,待玉楼阁那些人从碧芸阁赶来,想来你我都逃不出去。” 见林庇眉头依旧紧握,青衣男子道:“信我,什么毒术他都能解。” 语落,青衣男子拉了拉林庇的长袖,示意他不可再犹豫。 林庇低头,双眸紧闭,最终甩开袖间,对着青衣男子淡淡道:“抱歉,我不能赌林芸的命。” “......” 林庇看向宋玉:“说吧,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你也给不起我。”宋玉挑挑眉,转而看向青衣男子,随即笑道:“听闻林家主一身武艺出神入化......这样如何?你自废武功好了。” 青衣男子面色一沉。 他冷声对着林庇道:“不可。宋玉是什么人你也知晓,他这人嘴里没一句真话。你倒不如随我一同回......” 林庇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摇摇头:“抱歉。我赌不起。” 林庇将林芸交给青衣男子后,方才开口:“碧芸阁除了鸣令外,还需凤令方才能将碧芸阁势力占为己有。如若你给的解药是真的,三日后,我会将那凤令给你,若是你给的是假的......你,宋玉,此生都别想利用碧芸阁。” 宋玉笑了笑,看向那青衣男子:“你看看,什么叫毫无诚信?大家都是喜欢装清者的恶鬼罢了。可恶鬼同恶鬼之间,还需要伪装么?直言你需要什么,我需要什么,不还更快一些?” “凡事利己时,皆有万分理由将之洗净。”不等青衣男子回答,宋玉好似猜到男子会嘲讽什么,于是他继续说道:“你不会想说对付什么样的人,自会有什么手段罢?” 宋玉轻摇折扇,挑挑眉:“唔......还不知阁下怎么称呼,既然阁下没有自我介绍的话,宋玉暂且称呼阁下为外室罢。” “外室若不是那样的恶鬼,又怎知宋玉会是做什么的恶鬼呢?” 未等青衣男子回话,林庇往前一站:“不用同他废话。” “你不废话你倒是赶紧自废武功呀,杵在那儿那么久,宋玉瞧着,林家主不会是舍不得了,又想装深情罢?”宋玉无奈轻叹。 常傅在自家公子背后给他鼓掌:不愧是嘴上淬了剧毒的公子,一对二毫不落下风。他那副气人的样子,又是宋玉来又是宋玉去的阴阳怪气,偏偏又叫人对他无可奈何,别说林庇和青衣男子了,就连常傅都想上去给自家公子一掌。 林庇冷笑一声:“希望这次三公子能说到做到。否则——林庇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宋玉轻笑:“家主放心,就算家主变成鬼,宋玉也不会放过你的。” 林庇不再回话,而是缓缓抬手,掌心按在丹田处。体内的真气仍旧沿着经脉流转...... 他闭了闭眼,手掌微微收紧,猛地发力,直逼丹田! 一瞬间,好似腹部被千刀万剐,无数小银针将每个缝隙填满,寸寸扎进—— 林庇身躯猛地一颤,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冷汗直冒。可那痛并非如此简单—— 紧接着,像是被人将那遍体鳞伤的经脉抽出般,真气失了方向,到处乱窜于四肢百骸中,痛得林庇五指狠狠抓向地面,牙关紧紧咬起。 “噗——” 没过多久,林庇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所有真气在此时消散。 他重重喘息,已无力起身,只是伸出颤抖的手掌,将鲜血抹去,好似不愿同那男子屈服半分。 宋玉收起折扇,面色愉悦,好似刚刚看了一出十分精彩的戏曲。 “外室,现在武功全废的林庇,你还需要吗?”宋玉看向青衣男子:“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后,你还要救吗?” 青衣男子抿抿唇,未语。 “解药。”林庇说道。他面色平平,从一开始也知晓,没有利用价值后只会被抛下。 宋玉将白色小瓷瓶扔过去,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林庇将药丸喂给林芸。 待他喂完后,准备离去时,宋玉又轻轻笑了起来。 “林庇,我想起来了......我没有给林芸下毒。不过......方才那小瓷瓶是毒药啊......现在是你给林芸下毒,是你杀了林芸......噗哈哈哈......” 林庇和青衣男子面色皆一黑,低头看去时,林芸嘴角流出血液,面色越发苍白。 林庇将凤令拿出,威胁道:“解、药——” “哈哈......” 看着宋玉仍旧在笑着,林庇将凤令递给青衣男子:“既然如此,你此生都别想利用碧芸阁——” 听到这句话后,宋玉笑意更深,他擦了擦眼角,有些奇怪地反问道:“林家主是不是误会了?宋玉有说过要利用碧芸阁吗?” 他直起身子,慢悠悠地轻轻弹了一下袖袍,将那檀香落下的灰烬弹开,随后抬眸看向林庇:“这等污秽,还不配为我所用......” 他眼眸亮了亮,笑道:“宋玉要的,是毁了碧芸阁呀——” 宋玉看向青衣男子,随后在他面前,直接将鸣令碾碎,而后缓缓道:“想利用林庇对付我,你还嫩着些。”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帕子,轻轻将手中的粉末擦拭干净,随后缓缓抬眸。 “今日或许你能离去,不过,奉劝一句......” 宋玉立在月色下,他的眼眸并非正视着青衣男子,而是以一种扭曲的角度斜睨,带着病态的游离感,好似透过青衣男子在同他的鬼魂对话般。 “你要藏得再深一些......不要让宋玉找到了。因为......今日你也看到了,宋玉不喜欢直接杀人,而是喜欢看他们杀了自己——” 他嘴角轻抿,微微向下抽了一瞬,好似被满足的欲望难以压抑般,以这种方式表露满足。 青衣男子拂袖,向身后隐去。 “我等着。” 待人离去后,常傅才向前:“公、公子,需要派人去追吗?” 宋玉摇摇头:“不必。日后我会将他找出来,拨了他的筋、挖了他的皮......”他顿了顿,看向常傅:“那些东西给你吃了如何?你方才,好像很崇拜他?” 常傅背后一凉,干笑道:“不,不必了......”他哪是崇拜啊?!只是很佩服有人敢这么同公子说话而已。 宋玉瞥过脸,冷声道:“备马。” “去..... 。去哪儿?“常傅有些好奇。 “青州。” “......”常傅捏了把冷汗,怎么自家公子上一秒刚解决完事情,下一秒就去青州了?也不休息一下?万一半路猝死在马上...... 第42章 情欲反应 入夜,梧清看着跪伏在地的老仆,老仆头发皆白,身形佝偻,额头重重叩在地上。此人是戌府唯一还活着的旧仆,受恩惠于戌夫人。 “大人救下公子,老奴感激不尽......老奴愿做牛做马,报答大人恩情......” 谢衔站在一旁,眼睛通红,他快步向前,想扶起老仆,可奈何老仆仍旧死死跪着,不愿起身。 梧清站在一旁,对着那老仆问道:“工部在戌家藏书阁搜出的......不是通敌信?” 老仆身形颤抖,重重磕头,声音发颤:“不是......是夫人的手书。” 梧清的指尖微微一动,心下已有猜测:“手书里写了什么?” 老仆嘴唇颤了颤,低声道:“奴才不识字,只记得夫人提到了‘青玉匣’......” 她继续问道:“你可知,青玉匣在工部何处?” 老仆犹豫了一瞬,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抬眼看了一眼谢衔。 谢衔见状,轻轻点头:“但说无妨......大人于我们有恩,是个好人,她此番只是想来帮我们推翻冤案。” “这......好罢......”老仆面色沉重,像是在权衡什么,叹了几口气后方才缓缓说道:“根据老奴这些年打听到的消息......青玉匣就在工部衙门,据说是在藏书阁之中。” “工部衙门?”梧清目光微动,瞥了一眼老仆。 “是......工部衙门。”清冷目光扫过来,老仆心下一紧,心虚般立刻低下头,颤颤巍巍补充道:“只不过,不知是真是假......” 梧清未再多言,收回目光,淡淡道:“知道了。” 语罢,她提起佩剑,转身朝着工部衙门的方向前去。然而,当她抵达工部衙门后,并未如老仆所料潜入其中,而是随即调转方向,快速往住处归去...... 片刻,待梧清离开后,屋内只剩下谢衔和老仆二人时,谢衔轻叹一声,再次向前伸出手:“您别跪着了......” 老仆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他看着谢衔,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公子......公子这些年受苦了......都怪老奴,都怪老奴没有照顾好公子,夫人在天之灵......一定会责怪老奴......” 那一声“夫人”好似触及到谢衔心中最伤痛的地方,只见他也瞬间红了眼,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 他亦同老仆一样跪在地上,紧紧抱住对方,声音颤抖,像是安慰对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不怪你......要怪便怪那些罪人......我们清者自清......” 老仆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被谢衔的话感动一般。谢衔依旧在低声哽咽:“一定是娘在天有灵,这才让我们遇到了大人......” 屋内仅有两人的呜咽声,烛火轻轻晃动,老仆微微垂下头,遮住浑浊的双眼的一瞬,露出了一抹隐藏极深的阴冷。 谢衔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毫无察觉变化,只是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继续哽咽着道:“如今你我皆是幸存之人,当相依为命,彼此......” “滴答——” 话语未落,屋外已下起细细小雨,沿着屋檐垂落而下。起初只是毛毛细雨,渐渐地,雨势加大,风声呜呜吹喊,好似无数冤魂正在哭诉般。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60节 寒风自门缝中钻入,烛火猛地一晃,突然灭掉。 “轰隆——” 一声惊雷,瞬间把整个屋子照亮,而在这亮光之下,老仆那布满皱纹的脸愈发狰狞可怖,影子好似也开始扭曲的晃动起来。 谢衔身形猛地一颤,本能地收紧双臂,抱紧老仆。许是太害怕雷声,他的声音亦有些颤抖,可依旧带着安慰低声说道:“别怕......我们都还活着......” 可他全然不知,怀中之人,那原本哭得肝肠寸断的老仆,此刻早已敛去所有悲伤。他的手悄悄伸入袖中,指尖缓缓抓住那藏匿其中的短刀,慢慢靠近谢衔那纤长白皙的脖颈...... 雨声越来越大,狠狠地敲击在房屋之上,像是千万只手指想将房屋掀开般。屋内没了烛火,又变得漆黑起来,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此时,那老仆的唇角缓缓勾起,许是笑容扯得太开,以至于干裂的嘴唇流出血丝,皱纹爬满面容,几乎要触碰到耳根,几近裂开。 “呵......”他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带着寒意:“不怕......公子......很快,很快你就不会感到害怕了......” “轰隆——” 又是一道电光闪过空中,就在那短刀快要狠狠刺向谢衔脖颈的一瞬间,一道寒光突然出现—— “噗嗤——” 是体肉狠狠被刺入的声音...... 剑刃狠狠地刺穿那老仆的胸膛,血花乍现,溅落在地,温热的液体喷洒在谢衔的手背上,他猛地睁大双眼,许是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竟开始颤抖起来。 惊雷闪过,电光一闪而下,照亮门前之人。 站在门前的女子,是......大人。 暴雨而下,她一袭黑衣,长发简单束起,只余额前的几缕青丝随风而动。她的眼神如初见般冷漠至极,好似对万事万物不带一丝怜悯的仙姬,清冷美艳,带着不容他人随意逾越的孤高。 下一瞬,她毫不犹豫地将剑拔出,几滴鲜血不小心迸溅到她薄凉的唇瓣上,竟让那无情无欲般的清冷仙姬有种妖冶的美感。 谢衔的嘴唇微微张开,想说些什么时,雷声再次响起,震得他的耳膜嗡嗡作响。 “为什么......为什么......大人,为什么......” 梧清收剑入鞘,冷眸扫了一眼瘫倒在血泊中的老仆后,将烛火点上,未曾言语。 屋内再次亮起,谢衔方才看清那老仆面上还未来得及收起的诡异笑容,以及他手中的短刀...... 暴雨愈发猛烈,谢衔身体僵硬,看着地上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他不敢相信。 他也不愿相信。 这是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仆啊......是从自己年幼时便悉心照料自己的人!亦是见证谢家由盛转衰后仍未离去的唯一旧人—— 上一秒还同着自己说要一起找寻线索、推翻冤案的人,下一瞬就握着短刀,想要取了自己的性命...... 谢衔像是被人扼住咽喉般大口喘息。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喉结滚动,声音颤抖得连自己都感觉陌生。 “为什么......” 他看着那身形修长的女子,嘴唇微微颤抖,像个找不到出口的孩子,面色痛苦万分。 “为什么......” 他一步步朝梧清爬去,抬手抓住她的衣袖。 雨水早已打湿,她的衣衫依旧是冷的,可这凉意仍旧不及她眼中冷漠寒意的万分之一。 “大人......”谢衔抬起头,可怜兮兮地仰望着她,像是溺水之人最后的挣扎:“求您......告诉我,为什么?” 梧清垂眸,面色平静,静静地看着他,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衣袖。 许是他哭得太过可怜,梨花带雨,她终于缓缓蹲下,与他齐平,修长的手指抬起,带着些许凉意,轻轻地拭去他脸上的泪水。 她的声音冷漠清冷,如高山之雪,毫无温度。 “没有为什么。” 谢衔愣住,呆呆地看着她。 “世间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 梧清看着他唇上的朱砂,淡声道:“ 结果都一样,探讨再多的‘为什么’,又有何意义?” 她收回手,站起身来,准备出门时,又被谢衔拉住。 他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来不及细想,只是有些担心地问道:“大人,您要去哪儿?” 梧清答道:“工部衙门。” “......”谢衔有些不解:“大人......为何?他......他方才想杀了我,只能说明他可能早就被收买,方才提供的消息也全都是假的,是想引你入局,如若你真去了工部衙门,可能会有去无回......” “嗯。”梧清应了一声,准备离去。 谢衔此刻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紧紧拉住她的衣袖,害怕她离开:“你不要去,大人,很危险......” 梧清停下脚步,垂眸看着他:“唯一线索便是这个,你不想翻案了吗?” “我......”谢衔抿抿唇。 他想,无数个日日夜夜都想翻案。可是......他不想她...... 梧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放心罢。我自有分寸。” 她抬眸,看着雨势渐小,亦知时机已到。 “不入虎穴,又怎得虎子呢?” 夜色渐深,工部衙门一阵躁动,似是刚抓到可疑之人。 “大人,已将可疑之人处死——” 梧清微微勾唇,随后避开巡逻的守卫,潜入书阁。 书阁一片狼藉,好似方才被人搜查过般,想来对方已做好完全准备。 现下第一次出现的人已被当作可疑之人处死,在那些人眼中,自会放下些许防备。 潜入书阁后,梧清迅速扫了一圈阁内布局。 书房陈设整整齐齐,唯一可疑的便是墙上一处。那处地方的位置略显突兀,且底部有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人频繁移动过。 梧清顺着痕迹的方向轻轻推开,果不其然,里面藏着一座暗格。她的指尖探入暗槽,轻轻一扣,机关发出细小的咔嚓声后,青玉匣便出现在眼前。 而在青玉匣里面,她找到了那份关于青州坞银的记录—— 梧清眸色一沉。 工部侍郎在篡改文书...... 上面记载的内容,虽有罪,可罪不至死。 这一路,简直太容易了......像是走入别人精心策划的陷阱般。 她没有立刻取走匣子,而是再次观察青玉匣。 没有封漆、锁扣,甚至......一丝尘埃。一个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怎会如此干净? 只道是障眼法罢了...... 梧清开始翻阅阁楼内的卷宗,最终,在一卷案牍里,翻到往年账册,而里面夹着一封无字信。 纸上空无一字,但凭她办案多年的经验,亦不是没有遇到过此类隐字的情况。 梧清取出匕首,轻轻刮去信面上信面上的一层纸屑,随后将其靠近烛火,片刻后,那隐去的字迹渐渐出现—— “坞银已调,阁楼为掩,速去南库毁青玉匣。” 梧清勾唇。先是老奴引她至衙门书阁,之后再设计略显突兀的暗格让她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发现。如若一时心急,便上了对方的当,将其上报朝廷,虽治罪,可不至死,而坞银冤案会因此翻过,就此了结。 对方知晓,对于京中传闻的司法大人,不找到证据绝不会停手,因此他们会留给她足够的‘证据’。 包括这封无字信—— 亦在他们设局之中。 梧清冷笑一声,南库离青州有一段距离,归属另一个部门管辖。一旦她离开青州到了南库,至于她梧清怎么个死法,日后追究起来,也绝对查不到工部头上。 好一个双重障眼法、借刀杀人—— 然而,那封信的某一角,在烛火下竟被微微略过一小块...... 是水。 梧清心中一动,此行她匆匆,想来工部的人也是匆匆准备,因而才会在这信纸上留下些许水痕。 心中特意提及南库,方向在南,意在引她而出,那只能说明,真正的方向其实是北—— 水即水域,是与工部某处与水相关之地,而工部衙邸并无水域,在往北,那便只有...... 北水库—— 青玉匣在北水库。而此时,大量人手定已经往南库赶,亦是她最容易闯入北水库的时机。 北水库临近河岸,乃工部管理水利的仓库,其存放着各类水利图纸以及部分朝廷机密。四周戒备森严,护卫来回巡逻。梧清潜伏在一处,观察守卫的巡逻节奏,心中暗自计算着时间,待到巡逻队伍之间出现短暂空隙时,方才混入其中。 仓库近在眼前,门亦上了锁,且门前还有两名守卫。若强行破门,势必惊动府衙,届时赶往南部的官兵很可能立刻折返,那样她便再无足够时间搜寻青玉匣。 梧清略微思索,悄悄隐入一旁,静静等待。片刻后,门前的两名守卫交接换岗,新上任者面露疲态,警惕心松懈几分。 机会来了—— 梧清收敛气息,随即快步上前,气息不乱,面上亦无半分慌张之色。 她低声唤道:“报——大人南部有令,命我等秘密速制另一个青玉匣,速送南库——” 话语刚落,她静静地观察着那二人神情变化。 果然—— 看到那两名侍卫面色一沉,彼此对视了一眼后,她便知晓她猜对了。青玉匣果然是假,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需要仿制一只一模一样的假匣,以此瞒天过海,方才好让她这位司法大人相信,从而将她引到南库—— “你且随我来。”一名侍卫沉声道。 另一名侍卫则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未动,以防有人闯入。 梧清眸光微垂,神情未露半点异样,好似只是寻常受命而来的人。她迈步向前,紧随其后。 库内灯火微暗,木盒堆叠整齐,而角落处,一张长桌上正放着几块玉材,好似是用于制作所谓“青玉匣”的材料。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61节 那名领她入内的侍卫走到桌边,随意翻动着木盒里的东西,随即瞥了她一眼,随意聊道:“昨天大人不是才做了两个吗?怎么今日还要?” 梧清垂眸,假作随意地回道:“许是途中出了些意外罢。” 话语落下的一刹那,那侍卫的目光一沉。他轻笑一声,手掌猛地按在刀柄上:“果然不对劲......大人分明才做了一个,你是内奸!” 那侍卫抽刀出鞘,直直朝梧清劈来。 然而下一瞬,鲜血飞溅! 他低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流下的血迹...... “你......”他身子剧烈颤抖,最终无力倒地。 见状,梧清立刻伸手拿出死者腰间的钥匙,将角落里的青玉匣打开。 入目的是一叠旧卷,纸张已有些泛黄,好似是多年前的文书。 这才是真正能定罪工部的罪状...... 可是,青玉匣的秘密,肯定不止于此......否则戌夫人怎么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借到三十船军粮? 唯一能在短时间内提供这些军粮的人,唯有一人—— 那便是镇守边疆掌握兵权的大将军月霞姬。 这也是她真正想知道的事情。 她仔细观察青玉匣,片刻后,发现匣内有一个按扣,轻轻一按,果不其然,匣子内还有另一个小盒...... 盒上还有四个字:盒毁物毁。 想来若是强行打开,里面的物品也会随之毁掉...... “里面发生了什么?” “快去看看!” 仓库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瞬,数名工部侍卫持刀冲入。 “杀了她!” 梧清抽出佩剑,转瞬之间便挑翻两人。可就在她正欲突出重围时,身体却猛地一颤,熟悉的灼热感传至四肢百骸,令她动作微微一愣。 又是这种感觉...... 梧清指尖微颤,面色微微露出不耐。 情欲犯了......且比往常更甚,几乎让她难 以集中精神。 此刻,身后利刃再次劈来,她堪堪侧身避开,可终究因为迟滞些许,被刀锋擦破了肩膀,血珠自肌肤上滑落,渗入衣襟。 不能恋战...... 她心念一转,手中长剑猛地一扫逼退众人,而后借着这一瞬空隙,脚尖轻点,迅速掠出北水库,而后隐入河畔的林中,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 自梧清离开许久后,谢衔才稍微缓过神来。等了许久后,许是大人身上残留下来的香气给他十足的勇气,他将发带解下,蒙住双眼,随后全身颤抖地将老奴拖到门外一处,而后再小心翼翼地清理干净地上的血迹。 他从未处理过尸身......只能,只能等大人回来之后再下定夺。 待处理好一切后,他方才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窗外。 也不知大人是否还安全,万一遇到危险...... 这个想法一出,他立刻甩了甩头。 不会的的,大人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谢衔决定先去沐浴一番,顺便将大人的衣物一起洗好,忙起来时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他心中这番安慰自己,可依旧止不住多想,就这么想着想着,竟然忘了将换洗衣物带到浴房...... “......” 许是呆在温热水汽些许时间,他面色十分红润。 谢衔看着手中仅有的一小块浴巾,陷入了犹豫。 万一,万一一直待在此处等大人回来,着凉了怎么办?他已经欠大人很多了,定不能再给大人添乱...... 可是,可是......他怎么能赤身体罗的出去?实在是,太有伤大雅了...... 但是,衣物就放在很近的地方,快快走两步出去拿,应该没事罢? 这里本就偏僻无人,大人也没有回来......应该,应该不会有人知晓的。 这么一想后,他面色更加红润,加上不经意间瞥到一旁大人的衣物,不知是因紧张还是为何,身子竟然有了些反应...... “我,我......不是的,抱歉,大人......我没有......”他急忙将其按下,好似想掩盖什么,绯色已爬到耳根。 他赶紧起身,拿起浴巾,快步走出浴房。 可不知何时,房内的烛火又被寒风悄无声息吹灭...... “轰隆——” 谢衔刚出浴房,电闪雷光之下,那老仆原先躺的位置,不知何时又躺上了一个人...... 谢衔猛地一颤,不对,他分明已经将老仆拖出去了......为何,为何又出现了?! “鬼——” 他话还未喊完,便见那人微微弓身,随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咳咳......” 谢衔一愣,这,这是大人的声音...... 雷光再次闪过,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人是梧清。而且,她身上有血...... “大人!”来不及多想,谢衔快步上前,直接将浴巾包住她受伤的地方。 “大人?您没事罢?我扶您去找大夫......”他半跪在地,欲要扶起梧清。 梧清轻轻咳了一声,在他的搀扶下微微半直起身:“咳咳......无......” 话语未落,又是一道惊雷,而在这惊雷电闪一瞬,梧清抬眸时,正好将谢衔看去,包括他剧烈的反应...... 只见俊美男子身不着衣,皮肤白皙,腰肢略微纤细,但美感十足,没有一丝赘肉,再加上高高举起的...... 看到梧清愣了一瞬,谢衔顺着她的眸光看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赤体落...... “啊!”他一惊,面色红得几乎滴出血来,紧接着他立刻遮住按下,可又担心她的伤势,在按下那一瞬又急忙抽出手帮她包住伤口,包住的一瞬又弹了起来。 “不是的,大人......我,我没有......我......” “您,您没事罢?我......”许是又羞又担心又紧张,谢衔脑子一乱,无意识下竟将话都说乱了。 他的声音开始带着微微哭腔。 “......” 梧清抬眸,看着谢衔眼睛湿润,微微抿唇的模样后,轻轻捏住他的下颌,慢慢吻了上去。 “唔......”当她的舌尖慢慢点上他唇珠那点朱砂痣时,谢衔身子微微一颤,敏感到忍不住低低出声。 他下意识抓紧梧清的衣袖,吞吞吐吐道:“嗯......大人......唔......” 第43章 我愿意不要找别人 谢衔的指尖微微蜷起,从未有过的奇怪酥麻感遍布全身,像羽毛轻轻撩拨带来的痒意。 他极力忍耐着,小心翼翼控制住呼吸。不知为何,同她距离过近时,他竟不敢让呼出的气息惊扰到她。可那心跳早已脱离掌控,重重地撞击着胸膛,在安静的屋内、雨声下,跳动得越发频繁......好似每一下跳动都像是在提醒他:危险......应该要推拒。 可他的目光,就是不能从大人的身上抽离...... 大人的眼睛,很好看,那般清冷无情的人,眼眸也会染上世俗的欲念,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全都是他...... 他,根本无法动弹...... 唇上的温热还未消散,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眸中湿润的水光仍未褪去,整个人像是被欲念的浪潮淹没,只能勉强依靠在她的怀中,稍微喘一口气。 看着他眼眸半阂的模样,梧清并不急,她的指尖轻轻捏起他的下颌,带有微微凉意的触感抚摸上肌肤,让谢衔几乎立刻微微收紧了呼吸。 他的全身紧绷到极致...... 她微微偏头,垂眸,目光落在他的眼尾,那处泛着淡淡的红,加上湿润的泪痕,衬得他整个人愈发可怜、惹人怜惜。 这副模样,确实担得起青州醉月楼的花魁之称...... 她的指腹缓缓向下,滑过他的侧颈。那微凉的指尖,好似沾上了他的一点热意,带着细微的变化,变得温暖些许。那犹如青针刺下的感觉,不知何时变成冬日中的暖炉散发的温意,让人忍不住靠近,在近一些罢......好暖...... 不知不觉中,谢衔微微屏住呼吸。 她的指尖,像是带有目的性地丈量,又像是不经意间的轻抚,掠过一瞬,惹得他微微一颤。 谢衔的喉结微微滚动,滑动一瞬,他的身子微微往后仰,像是敏感到承受不住这些刺激,想要避开,可他的腰被她轻轻扣着,无路可退...... 他的脑海中,一切开始变得凌乱、迟钝。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好似唯独只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一点一点......包围过来。 大人又......吻了上来。 轻轻的,慢慢的,不带一丝侵略,不会让人想要抗拒,温柔得像是微风轻轻拂过湖面,让平静无波的湖面忍不住诉说,再大一些罢,好让它肆无忌惮地荡起涟漪...... 他连眼睫都不敢颤动,像是害怕惊扰微风,让它离去,又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吞没,无法挣脱。 大人的唇很温软,她总是反反复复轻点着他唇上的朱砂痣上。 她......很喜欢这颗痣吗? “唔......”他的声音忍不住低低溢出,带着点无措的战栗,身形轻轻颤抖。 谢衔的手指死死抓住她的衣袖,没有任何力气推开,耳根滚烫,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重心般,轻轻往她怀中一靠。 那点酥麻不知何 时顺着唇瓣往下,停在心口处,痒痒的...... “大人......好难受......求您,求您......”他像是失去了意识般,忍不住轻唤道。 他的唇瓣微微张开,像是窒息太久实在难受,想要喘息。可就在这时,她的舌尖顺势探入——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62节 舌尖触碰的刹那,谢衔猛地僵住。 一瞬间,意识的最后一丝理智被彻底粉碎,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便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颤抖着,想要迎合,可就在那一刻...... 他看到了她眸中的情欲仍带着一丝冷意......不像是恋人般才有的爱恋,好像,此刻无论她抱的是谁,都可以这般...... 不行...... 不行。 就在他要出声拒绝时,她像是洞悉他的想法,先他一步开口。 “谢衔。”梧清低声唤他。 他愣了一瞬,耳根已经红透。 她低眸,审视着他眸中的变化。他的唇瓣微微抿起,带着克制的羞怯、一丝慌乱。 “你的脸好红......很紧张吗?”她语调微微上扬,慢慢安抚道:“放轻松些,相信我,好吗?” 谢衔的手下意识攥紧,脸红得像是发热,磕磕绊绊道:“大、大人......” 待他微微喘息后,她轻轻吻上他的眼眸,像是情人间说情话般,很温柔地问道:“有没有人说过,你脸红的时候,很美......” 她的指尖停在他唇侧,轻轻擦过那抹朱砂。 听到她的夸赞,他脸红得愈发厉害。 细腻温柔的触感,她带有温度的低语......让他好不容易微微冷静下来的理智,又开始凌乱起来,呼吸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停滞一瞬。 “这颗痣......”她低声,由衷赞叹道:“很好看。”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随口一说,可指尖不紧不慢地轻颤了一下,像是沦陷的人,不止有他......她亦同他一样,被对方深深吸引着。 谢衔再也忍不住,睫毛轻轻颤抖,微微偏头想要避开,可她顺势往前,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交融在了一处。 “我......”他声音极轻,耳朵已经红透,像是想说什么,可她并未等他给出答案。 唇瓣的触感再次覆下,温温软软,轻轻地擦过他的朱砂痣,如同蜻蜓点水般撩拨着他的神经。 “唔......”他不受控制地低喘了一声。 谢衔的耳朵彻底烧红,双手无措地撑在她肩上,可又不敢用力推开,眼神躲闪着,不知所措。 就在她想再试探一点时,心中那礼节道念还是无法让他做出出格的事。他伸出手,抵住她的肩,声音里带着不稳的喘息:“不、不行......” 梧清停住。 谢衔咬紧唇瓣,仍死死拉住最后一丝理智。 他深吸了口气,声音低哑:“不行......大人,这种事......是夫妻才能做的。” 他声音很轻,好似担心自己的拒绝让她生气,又像是不断出声提醒自己保持理智。 可心中的理智又忍不住叫嚣、期待着...... 她,会提出,娶他吗? 暧昧的火焰被生生扑灭,气氛瞬间停住,可那股尚未散去的温热,仍残留在空气中。 梧清看着他,目光淡淡的。片刻后,她忽然轻笑了一声,轻声道:“是么?” 谢衔死死咬着下唇,不敢抬眼。他害怕,害怕看到大人眼中对他的失望。 可是......这种事,她为何会反问他...... 是他错了吗?难道这种事,不是只有夫妻才能做的吗? 谢衔垂眸,低声道:“难道,不是吗......” 难道,不是夫妻关系,大人也可以...... 想到此处,谢衔心中忍不住失落起来。 她方才,亲吻他时,带有指引般,好似很熟练......不像他,磕磕绊绊,甚至不小心敏感到轻轻咬她舌尖。 她......有过很多人吗? 也是,像大人这般优秀的人,一定有很多男子愿意主动投怀送抱吧...... 不像他,受恩于她,可又一无所有,无法回报她。就连唯一还有一点价值的美色,也无法给她...... 想到此处,他竟忍不住难过到落泪。 “......”梧清微微一愣。 在他明确拒绝后,她没再继续,只是轻轻抬手,替他捋去额前微湿的碎发:“知晓了......” “你把衣服穿上罢,不要着凉了。”梧清提醒道。 谢衔一愣。大人的语气......又变回那个没有温度、冷冷清清的时候...... 为什么...... 大人明明很想要他,他也并非不愿......可为何当他提到夫妻时,她就停下来了? 如果她真的很想,哪怕骗他也好,他亦有个理由允许自己放纵。 反正青楼之人,被骗也不足为奇...... 难道是因为,她其实在家中已有心爱、相守一生的夫郎了吗?不忍背叛那人,不忍说出违心的话。 还是说,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个低贱的怜人,哪怕是说出哄骗要娶他的话,都让她觉得恶心...... 是罢,他现在又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青州谢家公子......他只是个卑贱、被印上奴字、供人玩乐的贱人罢了。谁又会娶这样的男子为夫郎? 梧清看着他眼泪掉得越来越多,最后竟忍不住哭咽出声,甚至还伸出双手掩盖住脸庞,身躯轻轻颤抖着。 “......” 她轻叹了口气:“别哭了......方才是我不好,抱歉。” 许是听到她声音带有歉意,谢衔颤抖地更厉害:“不是的......大人,对不起......对不起......” “......” 不知过了多久,谢衔的哽咽终于停止。他穿好单薄里衣,将梧清扶到床上,替她擦干血迹。 “大人受伤了......对不起......”谢衔守在她身旁,看着她面色有些苍白,有些担忧。 大人她......经常受伤吗? 梧清声音有些低:“无事。” 谢衔伸出手,想触碰她的额头,可就在要触碰的瞬间,梧清微微偏了一下,不让他碰。 “......”谢衔手指僵在半空,眼睛又渐渐红了起来。 “对不起......” “不要总说对不起。”梧清轻轻叹气,许是体内抑制不住的情欲让她有些烦躁,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后,说道:“去帮我办一件事。” “啊?大人请吩咐,谢衔一定......”谢衔眼眸一亮,他终于有可以帮上她的地方了。 “去醉月楼,帮我寻一位清倌......是谁无所谓,只要有人自愿,不要强迫......作为回报,就说,我会替他赎身,还他自由之身......”她的气息渐渐不稳。 “......” “今夜你先去附近住一夜。”她顿了顿,想到那些赶往南库的人可能会收到通报,于是继续说道:“不要太远。以防遇到危险,我赶不过去。” “......” 看着他依旧愣在原地,没有动身,梧清唤道:“谢衔。” “......” 沉默片刻后,感受到手背上有滴答滴答湿润的泪珠,梧清微微偏头。 他怎么......又哭了...... 梧清有些不明白,她......也没有对他动手罢?为何又哭了? 可此刻,她也没有任何耐心去哄人。 她将眼眸闭上,不去看他含泪的双眸,亦知晓自己体质原因和他说不明白,只得简单说道:“我中了春药。” “......”谢衔微微一愣,在醉月楼中,他不是没有听说过春药...... 原来大人是因为中了春药才会如此......难怪,是他误会大人了! 他将眼泪一擦,心中一急,想扶起梧清:“大人,我带您去看大夫......” 梧清微微退开,摇摇头,有气无力道:“无解,没用,不做会死。” “......”谢衔微微一愣。 许是情欲散发更快,她有些烦,语气冷了几分:“你若是还想翻案,动作就快一些。” 谢衔抿抿唇,指尖慢慢蜷起。 嗯......谢衔,快一些,快一些帮大人找到另一位男 子,在床上伺候她,帮大人解毒。 等大人解毒后,帮他翻案......明明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可为何,为何他就是开心不起来? 她知晓他不愿卖身,也没有强迫他,依旧让他保留清白之身,可为何想起来时,心中会难过? 谢衔垂下眼眸。黑夜中,连同他那羞耻的心一起,哪怕心中仍记着束缚的礼节,可他终是无法再否认。 他好想,好想大人,不顾他的意愿,狠狠强了他...... 想大人,娶他。 她明明可以...... 可......大人她,堂堂正正,不会强了他,亦,不会娶他......就连让他去找清倌,也要提醒他尊重他人的意愿。 就是这样的大人...... 可一想到,大人会和其他男子,在这张熟悉的床榻上,做着亲密无比的事......他的心,就好像被撕裂般,好疼好疼......疼到无法呼吸。 这张床榻,是只属于他和大人的...... 像是动物护着领地一般,不容他人侵犯一二......他的心中,终是无法否认,已将这张床榻当成避风港,是会让他......安心入睡的地方。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63节 是在雷雨夜,她将床被挡在二人中间,陪着他的时候吗? 是日日夜夜,看着大人,听着她的呼吸时吗? “谢......” 许久后,看着他一动不动,梧清本想再次催促,可喉间刚发出一个字时,就见谢衔微微倾身,吻了上来...... 他的吻,很轻很轻,甚至带着微微颤抖。吻技很生疏,可又带着莫大的勇气。 “大人,不要找别人......求您。”他轻轻低喘着。 他微微退开一些,面色红润,终于将心中的恳求说了出来。 不要找其他男子。不要和其他男子在这张榻上欢爱。 “我愿意......” 他愿意,帮大人解毒。 大人救他于醉月楼,替他翻案。大人是好人,是为了他才中了春药,他有义务去帮大人解毒。 他没有做错什么,没有违背礼法,没有不知廉耻地在未成亲时将身子交给她人。若他没有帮大人,才是真正违背良心。 本就一死,他,他只是在报恩...... 谢衔再次轻轻吻了上去...... 第44章 能给我吗可以给你 像是试探般,他的唇是温热、颤抖着,带着少年郎君的青涩,心跳声慢慢放大,呼吸不知不觉间乱了起来。 他的耳尖越来越烫。他从未做过这些事......甚至,甚至连想也没有想过。 许是梧清的气息太过灼人,让他分不清自己是因春药影响,还是因她...... 他的手微微用力撑在榻上,试图给自己渐渐软下去的身体一点支撑,好不压到她的伤口。 梧清看着小心翼翼的谢衔。他比她想象中还要生涩,甚至可以说是僵硬得有些滑稽,但看着谢衔颤栗的模样,竟让她生出一种想弄哭他的冲动...... 她伸手扣住他的后颈,稍微一用力将他拥在怀中。触碰时,他的肌肤炙热得过分,连带着整个人的身子都绷得紧紧的。 “唔......”肌肤之亲,距离过近,谢衔轻颤了一下,想要退后时,梧清微微用力,按着他的后颈不让他后退。 唇齿几乎贴着他的耳旁,温热的吐息轻轻扫过:“不愿意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玩味,像是在欣赏刚出生、什么都不懂的雏鸟......许是看雏鸟自己主动展翅想要翱翔于天空,可又一副畏畏缩缩、惊慌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想捉弄罢? “我......没有......”许是太过紧张,谢衔忍不住大口喘息,喉间的声音都带着细微的颤抖。 他本就生得白皙,如今一张脸愈发通红,甚至红到了耳根,倒让人觉得中了春药的是他一般......不经意间的举动比刻意为之的勾引更为撩人。 “你太紧张了......”梧清指尖慢慢下滑,温声安慰道:“既然愿意......相信我,放松一些好吗?” 他紧紧抿住唇,将红通的脸埋在她的颈肩:“嗯......我只是......大人,我有些......” “害怕?”梧清接上他未说完的话,而后唇角微微勾起,指尖顺着他的发间缓缓抚摸他的脸庞,随后轻轻捏住他的下颌,让他看着自己,与他对视。 另一只手则顺着颈侧一路往下,轻轻划过他因紧张而绷起的锁骨:“难受的话,可以告诉我。” 梧清故意放慢了动作,指尖又染上些许凉意,贴着他滚烫的肌肤。 谢衔喉结滚动,在感受到她的温暖时,他双眼迷离,舒服到忍不住微微半阖双眼。 他不禁从唇间溢出一声喘息,想要迎合,想让自己更大胆一些,可彼此呼吸交缠间,他的意识已经被另一种更加陌生的感觉所吞没,只得将全心交给她...... 大人的手.....摸他发丝时,好像比他想象中还要不知分寸...... 谢衔的意识渐渐涣散...... 指尖掠过他的颈侧时,时而轻抚,时而带着力道,像是在挑逗、拿他寻开心。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像是在烈火上一般,他的指尖已经彻底泛红,而她依旧不依不饶,像是在故意试探他的极限。 “哈......”他的声音已经完全稳不住了,带着青涩,连喘息都夹着无意识的颤抖。 她很熟练地触碰到他脖劲上每一个感敏点...... 他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可是床榻太小,根本让他无处可逃。他只能死死咬住牙,指尖僵硬地抓紧床被。 大人她又...... “唔......!” 这一下,谢衔忍不住整个人都绷了起来,唇齿间泄出带着哽咽般的喘息。酥麻感遍布全身,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推拒,可刚刚抬起一点,又被她反手扣住,顺势按回了榻上。 梧清看着他,低声问道:“......怎么了?” 谢衔脸色红得滴血,他只能喘着气,想要触碰她的手,却又害羞到不敢触碰:“大、大人......” 她真的,对他......一点怜惜都没有吗? 梧清抬眸看着他,动作微顿。 许是在南疆的那段时日,她和宋玉......过于尽兴。 那人玩得很开,甚至有时候会故意反客为主,让她甘愿落入他的陷阱...... 时间久了,以至于现在她会不由自主......从而忽视了、亦或者说是忘记了,于床榻间,谢衔不是宋玉。 是罢,宋三公子的话,嘴上总是说着不要、轻些、疼惜他,可动作上却是花样百出,什么都敢尝试,甚至还会主动拉着她往更野的路子上走去,会勾引她,将他最美的一面完完全全展示给她...... 可谢衔......谢衔不过初涉情事,就连现在,他都害羞到没有主动触碰她。 谢衔眨了眨眼,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可是下一瞬,他能感受到,大人摸他发丝的动作真的轻了些......不像方才那样变着法地卷起他的发丝,而是温柔了下来。 他愣了一下,刚想抬眸看她,可惜已经太迟...... 快意及过度的刺激让他完全放空,所有的感官被放大到了极致,眼前一片恍惚...... 情意最高时,他想问大人,他可以抱她吗......可是声音一丁点儿都发不出来了。 眼前的一切都在晃,最后,他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谢衔醒来后,浑身像是被拆了一遍,四肢酸软。 他微微撑起手,可方才抬起一点,手臂便像失了力气般往下一沉,又重新跌回榻上。 他愣了一瞬。 昨夜的一切...... 想到此处,谢衔整个人僵住,猛地睁开眼,耳朵瞬间通红,连带着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他不敢去回想昨夜的每一个细节,可那些同大人缠绵的画面却愈发过分,一幕一幕地重新上演在脑海中...... 他的笨拙、狼狈、克制不住的喘息,甚至......最后的失神晕厥。 谢衔抿抿唇,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他昨夜竟......竟直接晕了过去......?! 他愣了许久,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抬眸四顾。 他这才发现榻侧空荡荡的,一旁被褥已经微凉,屋内哪还有大人的身影? 谢衔心间停了一瞬。 她......走了? 他愣愣地看着身旁空空的位置,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明明昨夜她还在这里,明明......他们才...... 可现在,他一睁眼就看不见她了。 谢衔心里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空落落的,他甚至一时之间不明白自己是在失落什么。只是感觉心口有点发闷,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样。 是她没有服侍好她,所以她才离开了吗?她去找别人了吗? 大人她是不是......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还是说,她本就不在意这一夜,醒来便走,甚至不在乎给他留一句话? 他指尖微微收紧,心跳也因为慌乱而剧烈抽了几下。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从未因一个人离开而心生不安,可此刻,他竟无端地感到一点......委屈。 他甚至会忍不住责备自己,有何好委屈的?他不再是谢家尊贵的公子,自然不配拥有那等爱抚。 他微微侧过头,眼神落在榻侧,那里还留着她昨日的气息,带着一点淡淡的冷香。 谢衔就这么看着,不知为何,眼泪又流了出来,在他准备小声啜泣时,房门被人推开。 梧清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她的身上还带着些晨间的凉意。她看了他一眼,脚步未停,直直走到床塌边坐下。 谢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缩了缩身子,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醒了?”梧清先开口,随后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吹了吹,递到他唇边:“吃点东西。” 谢衔耳根泛红,迟迟不敢张口。 她看他泛红的面颊:“还在害羞?” 谢衔的脸瞬间更红了。 他不敢看她,只能别开脸,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方才失落的闷声:“没,没有......” 谢衔紧张更甚,不知所措:“大、大人......” “嗯。”梧清应着,另一只手端着粥,勺子又送到了他唇边:“张嘴。” 谢衔嘴唇微微抿紧,可他最后还是听话地张开了口,任由她将勺子喂了进去。 温热的米粥进入口中,温润地裹住了他有些干涩的喉间......他低头慢慢吞咽着,面色红润怎么也散不去。 “谢衔。”在他低头喝完粥时,她突然唤了他一声。 “青玉匣已经找到了。”她继续说道。 “证据确凿。”梧清将小碗放在一旁的案几上,接着道:“日后回京,我会替你翻案,为戌夫人正名。” 谢衔的动作微微一愣,他抬眸看着她:“大人......”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64节 他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推翻冤案、洗刷谢家污名,然后替娘亲讨回公道。 这也是他以前活下去的执念...... 可如今,真的到这一天时,他的心中竟没有感到解脱。 娘亲若还在世,一定也希望他能活下去罢? 人死后,名声究竟算什么呢?即便清白得雪,终归也会被世人遗忘,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到头来,真正重要的,或许只是活着。 更何况—— 这一次,他竟鼓起勇气,同梧清对视许久后,方才移开眼,看向她微微抬起的手臂处。 那一处,她受伤了,昨夜还流很多的血...... 有关青玉匣的消息,他查了这么多年都未曾找到,而她却在短短数日间便得到了一切证据...... 大人这么厉害的人,为了这件事,也险些丧命...... 想到此处,谢衔的心猛地紧了一瞬,指尖也不由收紧了一些。 这还只是青州,若是大人回了京城继续翻案,触碰到有关之人利益时,她又会遇到多少危险? 如若复仇要以所爱......要以好人的性命为前提,又真的值当吗?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未等他开口,梧清便先他一步。 “但是。”她缓缓道:“作为交换,我需要青玉匣的钥匙。” 钥匙? 谢衔愣了一下。他从未听娘亲提起过什么钥匙,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只有一根簪子。 那是母亲在事发前夕,亲手插在他发间的。她当时轻轻摸着他的头,温柔地叮嘱他,要好好活下去,等他长大了,这根簪子便交给他的妻子...... 因为这是戌家代代相传的定情信物。 “我只有这个。”谢衔低头,毫不犹豫地将簪子递给梧清:“若是钥匙的话,大人看看,是不是在这里?” 梧清接过簪子,垂眸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是一根很朴素的簪子,隐于玉色之中后,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其中的不同。 梧清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簪尾,随后旋转一下,簪子发出“嗒”的一声,簪身某处微微松动了一下。 谢衔一愣,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的动作。 梧清微微勾唇,手指轻轻一拨,小钥匙便从簪尾里滑了出来。 “果然......”她轻笑了一声:“就是这个。” 谢衔看着那把钥匙,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他从未想过,自己贴身藏了这么多年的簪子,竟然真的藏着娘亲留给他的秘密。 也就是说,这些年来,他其实一直带着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物证,漂泊在外,浑然不觉...... 这时,梧清突然抬眸看向他,轻声唤他名字。 “谢衔。” 他一顿:“嗯?” 梧清将钥匙装回簪子处,随后拿起簪子,在谢衔面前轻轻扬了扬:“这个,能给我吗?” 谢衔的心旁又开始狂跳起来,就连方才脸上刚褪去的红意,又迅速卷土重来,红润从面颊直烧到耳根。 这,这可是娘亲说过...... 要......给妻子的。 他脑子“嗡”地一声又晕了起来,手也无措地随意动一动,心跳乱得不像话:“我,我......” 他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舌头像是被打上结般。 他怎么可能拒绝大人呢? 可将簪子给了大人,那,那是不是意味着...... 他根本不敢继续往下想,半天才憋出两个字,低声道:“可以。” “嗯?”梧清微微挑眉,她方才还在观察簪子,以至于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于是她又问了一遍:“你方才说什么?” 谢衔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他脸埋得低低的,羞耻得不敢抬头,声音含糊又软得不像话:“可以给你......” 第45章 夫在家中待妻归师姐,我来了 梧清点点头,将簪子收好:“你放心,既然青玉匣已经找到,日后我定会替戌夫人正名。” 正名之后呢? 谢衔指尖微微收紧,沉默了片刻,他还是开口问道:“那,大人日后有什么打算?” 她是不是办完此事后就离开了?他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她了? 见梧清没有回话,他低声再次将问题重复:“大人来青州,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吗?若是事情办完,就要走了吗?还是......还有别的?” 梧清看着他,她本是不想同谢 衔说其他的,不然显得有些过于刻意,毕竟拿了他的钥匙,再将人骗去京城......似乎是有些过分。 不过既然他问第二遍,她便说罢,他要走要留皆可。 “还有另一个任务。” 谢衔心中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听到她这么说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不会那么快离开...... “什么任务?”谢衔眼眸微微一亮,青州他还是熟悉一些,如若能帮到大人,尽他一份绵薄之力也好。 想到大掌门吩咐的事情,梧清淡淡道:“找个夫郎。” “......” 谢衔一愣,这......这也算一个任务吗?大人的任务范围好广...... 谢衔整个人一动不动,连耳朵都烧了起来。 “原,原来大人......”他的声音很低:“还,还没有夫郎?” 他微微睁大眼睛,语气中带着一点难以置信。 他原以为,以大人的本事,家中夫郎应该很多才对...... 不知为何,心中莫名一喜,谢衔喃喃自语道:“我还以为,大人这么优秀的人,夫郎......应该会很多才对。” 梧清随手抬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错的建议。” 她本就无心于情爱,所以从未思虑夫郎这个问题,更不要说夫郎的数量。如今谢衔这么一提,她倒是觉得可以多纳几名听话的夫郎。 毕竟,一个死后,还有另一个......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谢衔心中一慌,连忙上前轻轻捏住梧清的衣角,生怕一松开,她真的会去找很多夫郎。 想到娘亲和父君这么多年来也是只有彼此,谢衔轻咳一声:“大人,古人云:执手与共,岁月方无惧。凡尘纷纷扰扰,不如得一人心,不离不弃,携手度流年。专一则情深,忠诚惠久远,此乃良缘之大美,心安而志乐,家和事兴。如此,可得长久安宁,岁月静好。” “......”梧清看着谢衔,久久未言。 谢衔心跳得有些快,脸上烧得发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像是大人的夫郎般......可是,他又有何资格同大人说这些? 大人愿得一人心,那便是那人之幸。如若不愿,能同大人这般人物在一起,亦无遗憾。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别开眼,低声道:“那......那大人现在,心中已有人选了吗?” 梧清慢慢地放下茶盏:“尚未去寻。” 谢衔愣了愣,不知怎么,心口微微松了一点,想到昨日,又好似有些说不上来的紧张。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时,耳边听见梧清说道:“不急于一时。” “这段时间,我会接些悬赏令,尽快把你赎出。”梧清继续道:“赎出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是留在青州,亦或......?” 谢衔摇摇头:“还未想好......” “既然如此,可以随我一同回京。” 谢衔抬眸:“啊?” 梧清说道:“换个身份,做我的挂名夫郎,吃穿不愁,可以慢慢在京城思考想要去何处。” 听罢,谢衔整个人僵住,耳朵又红了起来。 “挂,挂名......?”他唇畔微微颤了一下,睁大眼看着她,怀疑是否是他听错了。 梧清点点头:“新的身份不会影响到你的名声。等日后你想明白了,随时都可以离去。” 她顿了顿:“如此一来,我也省些力气。不用特意再去寻夫郎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好似早已习以为常,可他却僵在榻上,紧张到几乎无法思考。 夫郎...... 大人的,夫郎? 这个身份,他从未敢奢望过。 谢家没落后,他被人轻贱,甚至连自保都难,又如何敢去奢求站在这般优秀之人的身旁? 可是,现在,大人亲口对他说,让他成为她的夫郎。 可是,如果是挂名的......那是不是意味着,终有一日,他还是要离开? 他......可以做一辈子的挂名夫郎吗?直到大人遇到真心相伴的人,他便离开。 谢衔的睫毛颤了一下,将拉扯她衣角的手收回。过了许久,他面色微微一红,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自那日起,梧清便接了几个悬赏令。许是工部的人以为她往京中去,连忙赶往京城。没有这些人的阻拦,日子倒也过得平静。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65节 她每日出门赚赎金,谢衔则留在家中做些内务。 有一日,谢衔有些犹豫。他总觉得自己做得太少。 大人每日奔波,回来还要亲自做饭给他吃......哪有这样的道理? 于是,他悄悄去了灶房。 谢衔站在灶房门口,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他环视四周,看了一眼铁锅,又瞧了瞧案板上的菜刀与食材,一时间有些迷茫,不知从何下手。 他自小锦衣玉食,后来虽家道中落,也未曾亲自下厨......再之后流落青楼,哪里还有机会接触这些?如今站在这灶房里,他竟是连最基本的厨识都不会。 想到像大人那般衣食无忧的人都自己做饭吃,谢衔心中有些难过,他觉得自己太差劲了...... 许久后,他擦了擦眼泪,觉得不能气馁,要努力为成为大人的夫郎做好准备。 他再次看了一眼案板,该先做什么? 谢衔走到案板前,看着放在一旁的青菜和生肉,伸手去拿,又微微顿住,开始犹豫起来。 要从哪道菜开始?该怎么做?要不要先洗?洗完之后又该如何? 他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退缩,毕竟,这些年来,最难熬的日子他都熬过来了,区区做饭又算什么? 这么想着,他先拿起了一颗青菜,放入一旁的水盆中细细搓洗。可他力道把握不好,没几下,菜叶就被他揉得皱巴巴的,甚至有的直接断成了几截...... 他微微一愣,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残破菜叶子,心中生出些许挫败感。 接着,他又去处理肉。刀刚拿起来,比他想象中沉不少,他握得不稳,刚切了一刀,肉便跟着一滑......最后切得歪歪扭扭,厚薄不匀。 切到一半时,他指尖一滑,刀尖险些碰到手...... 谢衔深吸一口气,继续一点点摸索着。 等菜终于洗完,肉也切好,谢衔擦了擦额角的薄汗,看向那口铁锅,开始思考新的难题。 火该怎么生? 他看着一旁的柴火堆,愣了片刻后,缓缓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将干柴塞入灶口。 他还记得大人生火时的动作,便也照着学。 谢衔拿起火折子去点,可他点了几次,柴火只是冒了点烟,怎么也烧不起来。 他又点了几次,烟是越来越大了,可火苗依旧不见踪影...... 他微微皱眉,伸手去拨弄柴火,结果不小心被呛了一口烟,猛地咳嗽起来。 灶房里,谢衔双眸被熏得有些红,他连忙侧头避开,嘴里咳得直喘气。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咬牙坚持着,一遍遍尝试生火、调整柴火的位置。 直到最后,看到一点微弱的火苗时,谢衔微微睁大眼睛。 他屏住呼吸,生怕这来之不易的火苗熄灭,随后小心翼翼地添了点柴,轻轻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火苗慢慢变大。 成功了! 他忍不住微微勾唇,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连脸颊上的灰尘也没顾得上擦去。 只是这火虽生了起来,他又犯了难...... 接下来,是该先放油,还是先放菜? 他站在锅前,手里握着勺子,一脸迷茫,迟迟没有动作...... “你在做什么?” 傍晚,梧清推门而入,看见谢衔穿着襜衣,一脸认真地站在灶台前。 他的脸上有些烟灰,可并未遮住其美貌,反倒让那仙姿玉容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许是过于专注,谢衔被吓了一跳,手中一松开,勺子 落地...... 看到熟悉的身影后,谢衔紧皱的眉头一松,在她身上打量片刻,确定她没受伤后,眸中尽是掩盖不住的喜悦:“我,我在做饭......” 梧清挑了挑眉,慢慢上前将地上的勺子捡起,随后问道:“你会?” “不会......”他低声实诚应道,耳根泛红。 他抬眸,看着她,一脸正色:“求......求大人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做好的。” 他想做些什么,想在她身边时,能帮上一些忙,从小事开始。 梧清笑了笑,将勺子递给他,随后伸手轻轻帮他擦掉脸上的灰。 “好了唤我。”她道。 感受到脸颊上的温柔,谢衔心中一动,点点头,笑着应道:“好!” 片刻后,谢衔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微微松了口气。虽说过程跌跌撞撞,但至少是做出来了。 虽然卖相不算太好...... 他轻轻擦拭额间,转身看向屋内时,便见梧清半倚在窗边翻阅书卷。 夜色已暗,烛火映照着她清冷的眉眼,很温柔......让人看着不由失神片刻。 她眉目淡淡的,许是过于认真,并未察觉到他在看着她。 她缓缓翻开新的一页,停顿片刻,像是在思考什么。偶有风起,撩起她鬓边几缕碎发,她也未曾在意。 谢衔看着这一幕,不由愣住。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大人不再是刀光剑影,而是这般安然地坐在屋中,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他突然有些不舍得打破这份安静,就一直这么看着,直到梧清抬眸看向他。 谢衔轻声唤道:“大人......” “嗯?” 谢衔微红着耳尖,低声道:“饭......做好了。” 梧清缓缓合上书,站起身,随意整理了下衣袖,走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倒是意外地没有评价,而是拿起筷子,挑起一口菜放入口中。 谢衔的心微微悬起。 他不擅厨艺,今日这一碗粥还是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熬成这个味道。可他依旧不确定......大人会不会觉得太淡?会不会觉得不合口味?会不会......嫌弃? 他很想问,但又不敢。 梧清嚼了嚼,缓缓咽下。半晌,她才抬眸看他:“味道尚可。” 谢衔眼眸一亮,连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扬起。 他知道,以大人的性子,这已经算是很高的评价了。 谢衔坐在梧清身旁,时不时地偷偷看着她。 梧清微微侧身:“怎么了?” 被发现后,谢衔摇摇头,面色又红了起来。 许久,他垂眸,小声说道:“大人......日,日后,我可以......提,提前唤你......” 他手中的力气渐渐收紧,梧清一直看着他,等他说完。 谢衔鼓起勇气,虽然还是没敢看她:“唤大人,妻主吗?” 未等梧清回答,他心中更乱,连忙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就是,我担心,去了京城后,万一没有提前适应大人的......挂名夫郎,会,会犯错......” “......”梧清看着谢衔慌乱的模样,答道:“随你。” 得到应允后,谢衔心中一喜:“谢......谢谢大人。” 他看着梧清,面色红润,小心翼翼地开口唤道:“妻......妻主......” “嗯。” 在她回应后,谢衔心中一暖,感觉今日的风都温和了许多。 他同大人,好像......更近了一些。 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偶有虫鸣,微风吹拂,带着饭菜的香气。谢衔垂眸看着自己碗里的饭,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夫在家中,温好饭、待妻归...... 从那天起,谢衔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厨事上。 他学着切菜,学着掌握火候、调味,生怕哪一点做得不好,让她不满意。 有时候,他会在大人出门后偷偷练习,煮了一碗吃一碗,哪怕手被烫红,也不曾停下。 他想做得好一些,想让大人吃得更好一些。 饭桌上,他总是等她先动筷,方才敢小心翼翼地吃上一口。他会默默观察大人的喜好,记住大人哪道菜吃得多,哪道菜碰得少。 他不敢问大人喜欢不喜欢,若是问了,万一大人说不好呢? 他怕大人会嫌弃他笨手笨脚,怕大人会觉得他碍眼,怕大人......会厌烦。 他不能惹大人不高兴。 他只能这样,谨小慎微,低到尘埃里,期待着大人的施舍。 起初,他确实手忙脚乱。 菜切得大小不一,火候掌握不好,甚至有一次汤都煮糊了......可他很认真,每日都会尝试新的菜色。 后来,他渐渐摸索出了一点门道。 清晨,他会早起去厨房煮粥,把米淘洗干净,慢慢熬煮,若有空闲,他还会试着做些糕点,虽然成品往往歪歪扭扭,但味道竟意外地不错。 傍晚时分,梧清回来时,桌上总会摆着一桌热腾腾的饭菜。 他还不会做太复杂的菜肴,但味道已经越来越像样了。 几日后,谢衔来到当铺,掌柜正打着算盘,见他来,抬眸看了一眼,随即放下算盘。 “谢公子?”掌柜认得他,虽说是落难之身,气度还是与寻常人不同。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66节 谢衔点点头,将手上的镯子缓缓放在柜台上。 掌柜一愣,拾起镯子,仔细打量了片刻,略微惊讶,语气也放轻了几分:“这镯子……公子当真要当?” 他有些不敢置信,想当年谢衔被送去醉月楼时,也没想过要把这镯子当掉,还扬言若是丢了,他便咬舌自尽。 谢衔站在柜台前,微微垂眸,再次点头:“劳烦掌柜的。” 掌柜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这镯子虽是旧物,玉质却是极好。”他顿了顿,复又摇头道:“你不如先留着......” “不用,谢谢掌柜。”谢衔轻轻一笑,婉拒道。 掌柜看着眼前的少年郎君,终是没再劝慰,只是缓缓点头,多取了一些给他:“此物若是日后想赎,尽管来取。” 谢衔点点头,朝掌柜微微颔首,便转身出了当铺。 几日之后,谢衔站在炉前,手忙脚乱地熬着补汤。 每一味药材,他都已经了解,也是他细细挑选而来。 他总是生怕自己做得不好,无法配得上大人的照顾。 他知道大人忙碌,常常为他四处奔波,而他的微薄之力,或许只能通过这些小事,去回报她的恩情。 正在他捣药的同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他回头看去,看到大人站在门前,袖衣微微飘动。 “大......妻,妻主,您回来了。”许是因为开心,谢衔的声音微微扬起,他小心地端起汤,轻声说道:“这汤煮好了,妻主可以尝尝看。” 梧清微微颔首,走到桌前坐下,轻轻接过他递来的碗。她没有立刻喝,而是从怀中取出锦帕,递到他面前。 锦帕好似包裹着什么。 “这是?”谢衔愣了一下,接过锦帕,手指微微触碰到包裹中的物件时,心下一惊,好像隐隐有猜测。 打开一看,果然...... 那只玉镯,被包裹在锦帕里...... “妻主......怎么会......”谢衔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以为大人这么忙,不会注意到这些东西。 梧清淡淡道:“今日路过当铺,看到这只镯子似曾相识,便赎了回来。” 语罢,她将一袋银两递给谢衔:“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日后若是缺银两,直接同我说便好。” 谢衔的眼眸微微湿润,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镯子。随后,他紧紧握住镯子,低声说道:“对不起,妻主......让你担心了……谢,谢谢你……” 没过多久,梧清便听到眼泪掉进汤里的声音。 梧清持筷的动作微微一顿,侧眸 看他。 果然,谢衔又哭了......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纤长的睫毛沾上湿意,鼻子微微通红。 梧清没有开口打断他,只是静静地端起一旁的小酒壶,倒了一杯淡粉色的桃花酿。 “谢衔。”梧清唤了一声。 谢衔急忙抬头,眸中还带着些许湿意,眼尾泛红。他努力想收敛情绪,手忙脚乱地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可动作却因慌乱而显得更加笨拙。 “对、对不起......”他的声音软糯,带着些许羞赧:“让妻主见笑了......” 梧清不置可否,只是将手中的酒杯递向他,语气淡淡:“要尝一口么?桃花酿,入口微甜,兴许喝了就不想哭了。” 谢衔愣住,抬头看着她,唇瓣微微张开,像是在犹豫。 “我......我不会喝酒的。”他说着,耳朵微微泛红。 梧清随意问道:“在醉月楼时,也未曾喝过?” 担心她会误会,谢衔连忙摇头,睫毛低垂,语气有些慌张:“没有......我那时也只喝些清茶。” “那便试一点。”说罢,她将那杯桃花酿轻轻放在他面前。 谢衔有些迟疑地看着酒液,纤长的指尖缓缓伸出,握住她递来的酒杯。 “不会醉的。”梧清温声道。她特意选了不会醉人的桃花酿。 谢衔点点头,轻轻拿起酒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甘甜的桃花香在舌尖缠绕,酒意极淡,毫无刺激,尝不出多少辛辣。 “很甜......”谢衔赞叹道。他还以为酒会很难喝,家中也自小教导不宜饮烈酒...... 他抬眸看向梧清,这是......大人特意为他选的吗? 梧清倚在座上,指节轻敲桌面,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喜欢么?” 谢衔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像是被问得不好意思般,耳根的红意越发明显,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嗯......喜欢。” 大人无论给他什么,他都......喜欢。 “既然喜欢,日后便多尝一些。” 谢衔微微抬眼,心中暖意更甚。 他轻轻抿了抿唇,低声应道:“好......”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是落在水面的桃花瓣,带着点青涩的甜意。 月色清冷,浴房内水雾朦胧,淡淡的桃花香随热气飘散,似乎还带着先前那杯桃花酿的余韵。 谢衔泡在温热的水中,微微低着头,湿漉漉的发丝垂落在肩头,透白的小水珠顺着白皙的皮肤滑落至锁骨处。 他的脸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他并没有醉,可心中却因为那杯桃花酿变得有些慌乱。 原本只是想静静地沐浴,可不知怎的,他的脑海中竟开始浮现出那一夜的画面。 那夜的记忆支离破碎,可偏偏那些最令他难堪的画面......分毫未忘。 他记得自己在前所未有的刺激下,因为过于紧张和羞怯,竟在半途舒服到晕了过去...... 多丢人啊...... 他低垂着眸,脸颊愈发变烫,指尖紧紧抓着膝盖,动作让水中泛起一圈圈小涟漪。 大人......会不会嫌弃他?会不会觉得他太没用? 若是换了旁人,兴许会更擅长这些...... 他微微咬唇,眼睛带着些许红意。 他......他会进步的,就像厨艺一样。 他默默在心中安慰自己,可脸上的热意仍旧无法散去,反倒因为越想、浑身愈发燥热。 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拿换洗的衣裳...... 他咬了咬唇,他最近怎么回事?总是心不在焉的,连这些事都忘记...... 面容上热意越发明显,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勾起发梢,犹豫片刻后,终是小声唤道:“大......妻,妻主。” 外头静了一瞬,梧清的声音从半掩的屏风处传来:“嗯?” “可否......可否帮我取一下衣裳?我......忘了......” 到最后,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谢衔说完后,将脸埋入水里。 “好。” 片刻后,浴房门被推开,梧清手中拿着干净的衣物,慢慢走进。 她的视线落在浴桶内。 谢衔半埋在水中,青丝披散,顺着肩头微微卷起。 他的皮肤白皙,因泡在热水中微微泛红,锁骨明显,线条不过分纤瘦,那双湿漉漉的双眸一直在看着她。 梧清将衣物递过去,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衣裳。” 谢衔抬手去接,修长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梧清的手。 那一瞬,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又因动作过快,水面溅起浅浅水花。 “谢、谢谢妻主......” 梧清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衣角突然被谢衔拉住。 她微微一顿,低头便看到谢衔半探出浴桶,湿发贴在颈侧,露出一双湿润无辜的眼睛,格外勾人。 “怎么?”梧清问道。 许是桃花酿让他身体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如在梦中,谢衔鼓起勇气,低声道:“我......我......那一夜......” 他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怯意,伴随着因紧张而低低的喘息,耳尖微红。 “我......我不是故意的......那时......”他磕磕绊绊,脸上的红意愈发明显:“我......对不起......” 梧清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谢衔越说越急。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晕过去的......”他抿了抿唇,水雾将他眼角微微的湿意衬得愈发动人:“妻主若是......若是觉得我不好......可以......” 话未说完,他又慌乱地摇头,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可以进步的!”谢衔忽然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眸望着梧清:“就像......就像厨艺一般,我可以慢慢学的......不会再......让妻主失望......”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连握着她衣角的手都微微发颤。 梧清垂眸,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片刻后,她缓缓蹲下身,与他视线齐平。 他可能不知道,说出这些话时有多诱人...... 许是方才说的话过于孟浪,谢衔下意识想躲,想将面容埋在水面下,不料梧清伸出手,指腹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垂。 “谢衔。”梧清低声唤道。 “嗯?”谢衔呆呆地看着她,身体越发炙热。 梧清微微勾唇,目光缓缓下移:“真的想进步吗?”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67节 谢衔被这番直白的话羞得差点晕了过去,他慌乱地摇头:“我、我只是......只是......” 梧清看着他,重复道:“想吗?” 谢衔同她对视上,终是不再否认:“想......” 青州的夜,格外温和,好似连微风都带着桃花的清香,吹过脸颊,掠过发间,撩得人心痒痒。 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月色正好,河水潺潺流过,清辉点点。两岸的杨柳已抽出新枝,枝条垂落在水面上,随水波轻轻摇荡。偶尔有几瓣落花被风吹起,轻飘飘地落入水中。 片刻后,一匹骏马自林间飞驰而来,马蹄溅起点点水花,马背上的人身形修长。 宋玉单手握着缰绳,微微前倾,骑姿稳健。他的发丝在夜风中扬起,微微凌乱。 一路急行,许是赶路许久,他的呼吸略显急促,胸膛随着马蹄的节奏起伏,宽大的衣袍在风中沙沙作响。 月光穿过薄云,正好落在他的身上。与那张俊美无比的面容对衬,竟连月色都黯淡了几分。 宋玉生得极好,俊美但不显娇弱。眉目如画,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眼尾生出一点勾魂摄魄的风情。许是想到马上要见到意中人,那双泛着冷意的眼眸流露几许温柔。微微喘息间,那一抹淡淡的绯红衬得他越发动人。 月光照在他鬓边的汗珠上,顺着下颌缓缓滑落。 他的喉结 滚动了一下,似是觉得自己现下过于狼狈,唇角微抿,眉心轻蹙。 在经过一处河边时,宋玉猛地勒住马缰,马儿发出一声不满的叫声,随后,他急匆匆地翻身下马。 走到河边时,宋玉微微弯下腰,看着水面中的倒影,仔细检查自己的仪容。 水面被春风轻拂,看着微乱的发丝,宋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伸手解开发带,青丝垂下,披散在肩头。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轻轻梳理着发丝,不时将纠结在一起的地方小心分开。 随后,他俯身捧起冰凉的河水,将面上的尘土清洗干净,水珠顺着脸庞滑落,他长长的睫毛被打湿,微微颤动着,倒像在春夜中摇晃的柳枝。 整个人在这清冷的夜色中,竟显得更加翩翩如玉,似画中谪仙。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水中的倒影,这才松了口气。虽仍带着赶路的疲惫,但面色已恢复了几分从容。 若是时间允许,他还想着去沐浴一番。可他实在等不及,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他想她,想得快疯了。 宋玉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玉佩,那是师姐送他的...... 很快,他就可以同师姐成亲了。 宋玉轻轻抿唇,轻轻笑了一下,许是太过高兴,他眉眼微微弯起。 他转身牵马,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青州城,城墙埋在夜色中,城门外的灯火似星光点点。 他握紧缰绳,深吸了一口气。 “师姐......”他低声唤着,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少年般的欢喜:“我来了。” 第46章 她在要别的男子?司法大人在玩谁啊?…… 宋玉牵着马,来到梧清暂居的小屋前。与青州城内的繁华不同,这里偏僻安静,院落简陋,屋檐下还有一些青苔,角落开着几株野花。 他站在门前,轻轻推开大门时,发现没上锁,心跳不由地快了几分。 远远看过去,房中烛火未亮,许是人已早早歇下。 宋玉抿抿唇,有些犹豫。他这样贸然前来,甚至连一封书信也没有,会不会太失礼了? 可是书信寄来时,他早都赶到青州了...... 许是太久未见,他心中竟生出几分少年般的忐忑,好似回到了与她初见时的模样,总是拘谨、小心翼翼。 他唇角微微勾起,眼底藏着柔意,指尖缓缓收紧又放松下来,像个想给心爱之人惊喜的郎君。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触碰到腰间的玉佩,心中安定许多。 没关系的......到时候师姐打他骂他,甚至赶他走都可以。 他......实在是太想她了。 这么想着,宋玉屏住呼吸,微收内力,连一丝气息都未曾外泄。他想给梧清一个惊喜,不想被她提前发现,于是他轻轻抬脚,每一步的力道都极轻,几乎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当他靠近时,熟悉的檀香味进入鼻尖,宋玉心中微微一动,是他的檀香......还在她的身上。 他忍不住闭上双眸,好似她的身影已出现在他的面前。心中满满的思念,好似在这一刻得到舒缓。 可很快,他便闻到另一道不同的气息—— 宋玉猛地睁开眼,眸中的星光好似突然被乌云遮蔽,瞬间阴冷下去,唇角那抹笑意也渐渐消失。 那檀香之中,竟隐隐藏着一缕浅浅的桃花香。那香味淡薄,带着几分温热的气息,像是......男子的味道。 男、子—— 这两个字从脑海闪过,宋玉微微眯眼,唇角紧绷,俊美的面容瞬间阴鸷起来,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再次细闻一遍时,发现与心中猜想无异后,指尖微微颤抖,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无法思考。 他紧抿着唇,心跳猛地加速,呼吸慢慢变得困难。 他伸出手,缓缓按在心旁,像是在安慰自己。 一定,是他,想多了。 他与师姐在南疆时,师姐那么温柔待他,她才不会......才不会去寻其他男子。 纵是这般安慰自己,可他心中的不安却像野草般肆意疯长,越来越快...... 手上青筋凸起,掌心的玉佩被握得滚烫,几欲碎裂。 他屏息凝神,缓缓靠近窗前。屋内很安静,他心中还留着一丝侥幸,或许是他误会了,是他多想了,一切都是他太累才会有的错觉。 他要同师姐好好说话,不可以误会师姐。 就在他略微松懈的一瞬,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男子的喘息—— 宋玉的心猛地一紧,整个人僵在原地,半晌吐不出一口气。 檀香带着桃花香,慢慢融合...... 原本温润如玉的面色此刻阴沉得吓人。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心中百感交集,愤怒几乎要将他逼疯! 门外的风,忽然停了下来。 宋玉的指尖抵在门板上,微微颤抖。屋内那断断续续的喘息声还在。每一次呼吸好似都踩在他心间,叫人窒息。 “哈......嗯......” 宋玉听得清,这是男子的声音,好似在刻意压制着什么,越发撩人。 脑海里有一瞬的空白,紧接着,胸腔深处像被撕裂了般,疼得他差点站不稳。额边的青筋突起,指尖缓缓收紧时,骨节发出“咔咔”的轻响。 她,在里面......要别的男子? 这个念头像毒蛇般吞食着他的理智......宋玉闭上双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面容却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扭曲起来。 他嘴唇微动,没有发出声,是心在哭泣。 师姐。 好想,杀了你...... 掌心被指尖刺破,鲜红缓缓流出,眸中扭曲的占有欲顷刻间溢出,情绪瞬间崩溃,他再也无法从容。 他的眼睛死死地看着那扇门,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消失,失去理智。 负情薄幸者,饮千杯鸩酒,口吐真言,万箭穿心! 百年、孤寂!不得、好死,寸步难行—— 下一刻,没有任何预兆,他不再迟疑,猛地抬手,一掌拍在木门之上—— “砰!” 梧清听到声音后,立刻从情欲中抽身出来,抬手扯过一旁的被褥,遮在衣衫凌乱的谢衔身上,将他紧紧包裹,没有丝毫慌乱。 她唇角轻挑,眉心微敛,依旧是平日里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眸底的情欲尚未完全散去,那暧昧的动作死死刻在宋玉的脑海中。 就算梧清的动作很快,宋玉还是将方才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屋内的光景刺痛他的心...... 清冷淡淡月光之下,榻上,梧清跪坐在那男子身上,衣衫仍完好穿在身上,可青丝已经散乱,已是情动。 她的手臂撑在身下男子的胸膛上,那名男子容貌俊美,衣衫半解,面色红润,微微喘息,极为沉沦地将双手勾住她......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那一瞬,梧清看着那男子情动的眼神—— 她微垂着眼睫,很温柔,带着情欲的水光,指尖缓缓轻抚着那人的锁骨。她就这么看着那人的唇,下一刻便要覆上...... 谢衔躺在她身下,喘息还未平稳,眸中仍带着羞意,还未发现屋内气氛的转变。 宋玉站在门前,整个人像是被恶鬼缠身般,死气沉沉,杀气满满,死死盯着榻上的两人。 他的眼神越发阴鸷,呼吸粗重,胸腔里翻滚的怒意几乎要将他狠狠撕开—— 梧清抬眸,那双充满情欲的眼眸微微恢复些许清冷,冷漠地看着他,眉眼依旧淡淡的。 宋玉看着她的眼睛,胸膛剧烈起伏。他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点解释、愧疚、悔意......哪怕是心虚也好。 可她没有,什么都 没有...... 她的眸中,是冷漠疏离!是不耐烦......好似从头到尾,错的是他宋玉一般! 那种全身被撕裂般的痛,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一点点涌上来...... 那一瞬,他的世界好似完全崩塌,心脏犹如被人生生掏出般,剜得血肉模糊。脸上血色褪去。苍白无比,鲜血从嘴角滑落。 他的唇微微颤抖,张了张,发不出声音,指尖死死地扣着门框,指尖发白,用尽全力才能勉强支撑他站立。 这一次,如此真实,想要醒却醒不过来......不是做梦,梦里无数次的不安,此刻都成了真。 他看到了。 他亲眼看到的。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68节 他心心念念之人,正弯着腰,靠近别的男子,满是情动...... 宋玉眼睛睁得极大,他看着她,偏偏这时,泪水无声从眼眶中滑落,越来越多,而他好似难过到连眼中的湿意都感知不到。 他拼命想要藏起自己的愤怒、恨意,想要伪装出一副同她一样毫不在意、冷静自持的模样,可眼中的血丝与泪意,还是将他所有的脆弱、狼狈不堪呈现出来。 是,他承认,他宋玉就是输给她了。 哪怕伪装数年,他仍做不到,永远都做不到同她一样! 他看着她,透过她冷漠的双眸,看到自己满身的伤痕。 他原以为自己会愤怒失控,亦或者一掌劈死榻上这个不知廉耻、勾引她的男子! 可此刻,他只觉得很空,全身乏力。 “啪。” 手中紧握的玉佩掉落在地,发出破裂声。 那是她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呵......”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从他喉间爆发而出,他的双手死死抱住头,指尖几乎掐进头皮,像是无法接受般,终是失力蹲下,全身蜷缩。 月光穿过门前,洒在他身上,凄凉无比。 宋玉抱着头,像是喘不过气。 “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呜咽。泪水不停滑落,滴落在地,将地面打湿。 “我这么喜欢你,为什么......” 宋玉低下头,青丝遮住他的面容,但那双凤眼中的偏执却无法遮掩。 “哈......” 他低低地笑出声,声音沙哑,满是疯癫的阴冷,不似平常。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缓缓抬起头,那温润如玉的郎君如今狼狈不堪,泪水混着血水,脸色惨白,眼神阴鸷犹如狱中恶鬼般。 “你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爱你啊......”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下一瞬,他缓缓站起身,往前踏了一步,脚步踉跄,唇角微微弯起,双眸紧盯榻上的梧清,随后露出一个极度扭曲的笑容。 看清来人后,梧清沉声问道:“知书达理的宋三公子不知晓进门前要敲一下么?” 听到她的质问,宋玉轻笑一声。 她倒好,先怪罪起他来了—— 宋玉温润的面容覆上一层阴翳,像是阴间的厉鬼般,温声开口反问道:“敲门还怎么看到我们司法大人在玩谁啊?” 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走近一步,继续温声道:“司法大人继续啊,停下来做甚?” 第47章 算一夜尽欢骗子,骗子! 看着宋玉明明气急败坏还努力温声说话的模样,虽未曾有过,但宋玉此话一出,梧清倒是不介意欢爱时有他人在场。 她看向谢衔,勾起他的发丝,轻声问道:“有人在,你想继续吗?”话里暧昧不清,分明是在询问,若是谢衔不介意,她便真能在宋玉面前继续方才的亲昵之举。 语落,她倾身而下,唇瓣几乎贴上谢衔的耳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若是不想死,暂时莫要同他承认我们曾共枕。” 听到她还敢说出这话,宋玉抿了抿唇,藏于袖间的双手紧紧握起,脸色愈发苍白。 谢衔看着这突然出现、面如美玉的男子,眸中多出一抹惊讶。他虽自幼被人称赞姿容出众,可与面前之人比起来,好似还逊色几分......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便被大人那一句话说得面色一红,正欲开口解释时,便被宋玉冷声打断。 许是宋玉真的无法接受那男子说不介意时,梧清会真的做出当着他的面同别人欢爱,他眼眸撇向她身旁的男子,嘲讽道:“怎么?床技不好也敢来伺候司法大人?” 宋玉表面微笑,想要尽可能挽回在梧清面前温润的形象,可内心早已将这男子骂了个千百遍:贱人!只会勾引女子的贱人!凭借几分美貌便随意爬上她人床榻的贱奴! 许是被面前男子极其阴冷的表情盯得心生寒意,谢衔下意识往梧清身后靠了靠,有些不明所以轻唤道:“妻主......”他不明白眼前这位俊美男子为何对他怀有如此深的敌意,好似要将他杀了般,可他们明明素未谋面便仿若生死仇敌...... “妻主”二字一出,宋玉脸色陡然一变,呼吸一滞,脸色惨败,好似被气得不轻。 只见下一瞬,宋玉猛地一挥袖袍,几根杀意满满的银针直直朝谢衔飞来—— 可银针尚未靠近,便被梧清拦下。她抬手,如执微尘般将银针捏住,指尖一转,便将之随意掷向一旁,毫不在意其中的杀意。 “梧、清——”宋玉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冷声道。她居然敢护着那贱人! 梧清微微侧头,对着谢衔说道:“你今夜先去附近客栈歇下。” 许是渐渐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谢衔有些担忧地看了梧清一眼。 梧清替他拢紧衣衫,轻声道:“无事,不必担心,我有些事需要同他谈谈。” 谢衔抿抿唇,点了点头,低声道:“妻主小心些。” 待谢衔走后,宋玉看着梧清,等她给他一个解释。 “他,为何会唤你妻主?” 他暂时不想追究其他,只想知道,为何梧清会同意那贱人唤她妻主,而且唤的如此顺口,好似很早便开始了。 “哦,因为我要娶他,还未定下日子,许是回京后罢?三公子想来的话,到时候我会让人送请帖到玉楼阁。”梧清回道。 “......” 闻言,宋玉神色震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好似在等她收回这残忍的话语。他脑子一片空白,喉结滚动,似是不确定般艰难地咀嚼着那两个字:“娶......他?” 片刻后,他眸色一暗,很肯定地再次说道:“娶、他!” 他死死盯着梧清,不敢相信方才他从她口中听到了什么。 他心心念念很久很久,一直在等她亲口对他说出的两个字...... 可如今,她竟告诉他,她要娶别的男子?! 宋玉抿抿唇,气得大口喘气,好似下一刻便会晕厥过去,声音颤抖:“你娶他!那我呢?我算什么?” “我算什么!” 他嘶吼出声,面容因为愤怒而极度扭曲,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淡定。 梧清微微蹙眉,似是对他的失态感到疑惑,淡声道:“三公子指的是什么?” 宋玉被这句话气得轻笑一声:“司法大人上完人就不认了是罢?” 他紧紧盯着她,薄唇微抿:“游船那一夜,我算什么?还有在南疆时......我又算什么?!” 她将他当成什么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贱狗吗?! 知道他说的是何事后,梧清冷冷吐出四个字:“你情我愿。” 顿了顿,她唇角微勾,答道:“自是算一夜尽欢。” “......” 一、夜、尽、欢。 听到她说出这等话后,宋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好似被这四个字生生抽去了魂魄般,整个人无法动弹,半晌说不出话。 下一瞬,他眼底终是压不下滔天怒意,杀意喷薄而出,语带寒意:“你再说一遍。” 他双眼通红,恨恨地瞪着梧清,声音痛苦万分。 “你再说一遍!” 想到那会勾人的贱人脖颈下有一个奴字,未等梧清回话,宋玉接着道:“司法大人真是好兴致,连那千人骑万人上的乐子都能下得去嘴!如今还扬言要娶一个肮脏不堪的奴人......” “他是受害才会落得如此境地,是卖艺不卖身的清怜,清清白白。”梧清看着宋玉,继续道:“更何况,三公子没资格评价他‘脏’这个字罢?” “你去找怜人还有理了?”宋玉气极反笑:“我怎么没资格......” 他话音未落,猛地顿住,意识到她话中的深意后,脸色顷刻间变得阴鸷可怖。 “你什么意思?” 见梧清不语,他终于忍不住,快步向前走到她身边,将她直接从榻上拽起。 “梧清,我问你,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低哑,处在崩溃边缘。 梧清依旧沉默不语。 “你什么意思,你方才什么意思?!” “说话——” 宋玉眼中满是血丝,逐渐疯狂,双手用力摇晃她的双肩,好似她不回应便不会罢休。 “说话啊!” 看着以往温润的宋三公子失了控的模样,梧清面色依旧平淡,缓缓启唇:“字面上的意思。” 宋玉愣住,片刻后放声冷笑,悲恨地重复道“字面上的意思?” “好,好......好!字面上的意思。”他笑了笑,开始一步步同她分析起来:“你方才说,他干干净净、清清白白,随后又说我没有资格评价他‘脏’,这话,我没有听错,对罢?你有没有说过?” 梧清轻轻颔首:“嗯。” 得到应允后,他笑出声,痛得难以呼吸,眸色阴冷,紧紧掐住她的肩:“你说我脏?” 梧清摇摇头:“我没资格说三公子,三公子亦无资格评论他人。” “难道不是吗?你的意思是,我并非清白之身,所以才会无资格评价一个清白的人。” 他眼眸渐渐湿润,含着泪光,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声音颤抖地再次同她确认:“是这样吗?” “随你怎么理解。” 宋玉嗤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怎么,游船那一夜不是司法大人与我同床对吧?难道是鬼吗?” 他靠近她,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庞,声音蛊惑,好似毒蛇缠绕:“梧清,你不是很熟练吗?不是上过很多人吗?怎么,连我是不是初次都分辨不出来啊?”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69节 梧清淡淡一笑:“你我皆是同类,三公子又在装什么天真无邪?” 语罢,想到宋玉总是特意提起游船一夜,她继续道:“不过,不得不说,游船那一夜,三公子装得......确实很像。” 宋玉动作微微一愣,压抑得喘不过气,双手颤抖,指尖滑向她脖颈的一瞬,心中有个念头。 好想......掐死她。 他心中实在闷得喘不过气,苍白的面容由于窒息已经开始慢慢涨红,表情痛苦。 太难受...... 太难受了—— 唯有现在同她一起死去才能缓解这种疼痛! “谁和你是同类......” 他低声说着,藏于袖中的蛊虫开始啃噬他指尖的鲜血。 他再也忍不住,甚至压抑不住话中的委屈,情绪崩溃到让他无法维持惯来的冷静,只能将骄傲尽数丢去:“我的初次已经给了你......我从始至终,都只有你梧清一人......我才不像你......才不像你!” 他紧紧缠上她,抱紧她,所有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你这个叛徒!” “骗子,骗子!” 他疯了魔般不停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我和你才不是同类......我一直都只有你......而你呢?你呢?!嗯?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还上过谁?还有谁!” 温热的气息洒过颈侧,带着几分侵略,梧清微微蹙眉,伸手推开他,冷声道:“事到如今,三公子还要再装?” “偶尔装一装,怡情。装多了,只会令人作呕罢了。” 宋玉毫无防备,被这一推重重掀翻,失了重心,直直从她身上摔下床榻。那洁白嫩玉的手腕擦过石地,瞬间划破了薄皮,血丝沾湿白袖,火辣辣的疼痛从手腕传来,连带着他那早已扭曲的心一起。 青丝垂落,半遮住他苍白的面容。他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个可怜的弃犬。在梧清看不到的角度里,他的泪水悄悄滑落,热热的,有些屈辱。可他仍不肯放弃那一丝辩解的机会,声音微颤,整个人好似破碎般哽咽着说话。 “我装什么......我的初次本来就是给了你,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你一人......我是清白的!你不可以这么说我......” 他听到梧清笑了一声,冷冷俯视着他。 宋玉眸中带着怒意,抬眸瞪向梧清,恨她再次践踏自己的尊严:“你笑什么?” “笑公子还装。”见宋玉一直在装,属实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梧清目光冷淡,从怀中拿出北凤令,直言道:“宋三公子想要这个?” “......” 宋玉垂下眼眸,不敢多看那令牌一眼,心中隐隐闪过不好的念头,偏头冷声否认。 “哦?”梧清低笑:“我一无所有,能让三公子如此缠着我不放,除了这北凤令,我实在想不出三公子究竟想同我做何交易。” 她缓步走下榻,带起一缕淡淡的檀香。随后她俯下身,掐住宋玉的下颌,逼他抬头与自己对视。她的眸子清冷,好似想通过他的眼眸洞察他心底最肮脏的欲望。 随后,她在他面前轻轻晃动着北凤令。 宋玉被强迫看着她,双眸对视的一瞬,竟忍不住被她的气息吸引,心中还是不争气地跳动起来,贪婪地想要靠近冷漠的她。 心底深处,某种病态的欲念越发膨胀,他甚至忍不住在心中责骂自己:他真贱啊,都这个时候了,竟还忍不住......忍不住想贴着她,吻她,同她欢爱,直到她身上完完全全只留檀香......让她只对他一人温柔。 宋玉忍不住咽了一口,想别过脸,可她力道实在太重。 于是他只得轻咳一声,试图掩饰眸中的独占欲,不解地问道:“交易?” 梧清用力将他脸甩向一旁:“难道不是吗?宋三公子宋玉......或者我该唤你,玉、奴?亦或是,齐玉师弟?叶瑶师妹?” “......” 话语落下,屋内异常安静。 宋玉瞳孔猛地一震,身形微微颤动,眸色在片刻的惊谔、慌乱后,竟莫名开始兴奋起来。 她......怎么知晓...... 比起被揭穿的恐惧而言,他的心跳声越发大,甚至升起一股荒谬的心动。 师姐怎么这般......聪明? 他的唇微微颤抖,眼中那扭曲般的依恋愈发浓烈。现在,他好想,好想被这样的师姐,蹂躏...... 梧清慢慢抚摸他完美无瑕的脸庞,动作很温柔,又带着疏离,轻声道:“我不在乎宋三公子陪过谁。 她的声音很轻,可偏偏字字如寒冰:“但一类人,终究就是一类人。” 宋玉的长睫颤了颤。 梧清唇角微扬,像是在笑,可语气中毫无笑意:“公子陪过二公主也好,三公主也罢,或许还有更多我不曾知晓的......可公子说自己清白,也未免太过可笑罢?” 宋玉被她无情的话语压的喘不过气。 “我舒服了,公子难道不舒服吗?三公子不是每次都,很享受吗?你情我愿之事,和则继不和则散,公子怎么还玩起清白、要人负责这一套了?” 她仔细打量他无可挑剔的面容,洁白如玉,挺鼻唇薄,确实让人看一眼便会忍不住沦陷。 梧清似感慨般轻叹道:“也是,毕竟三公子这般好皮相,凭借这张脸,想必也省了不少事罢?” 如若不是她本就无心无情,或许在宋三公子这般人物的攻势下,她也难以保证自己会不会沦陷进去。 宋玉知晓她误会越来越大,神色一慌:“不是的......” 可梧清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她猛地松开抚摸他脸颊的手,像是嫌弃一般,将那温度一并抽离,随后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不巧了。我这人,和三公子一样。”她微微垂眸,冷漠地看着他:“直说利益,比玩这瑟。右的把戏更有效。”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啊,只有一颗心,那便是野心。三公子爱如何玩弄别人都与我无关,但莫要来我这——自、讨、苦、吃。” 说罢,她已失去耐心,冷声道:“别再演了。直言罢,痛快些,你究竟想要什么?” 宋玉摇头:“不是的……”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是清白的!”他眼角通红,泪水再次落下:“我的初次是给你的,我没有同别人做过这些事......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啊!” 他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一点点爬到梧清面前,手指颤抖着抱住她的腿,死死不肯放开。 “我没有瑟。右你,我是真心的......”他哽咽一声。 “我喜欢你......” “我爱你,我爱你!” 他一遍又一遍,像疯了一般重复着。 梧清冷眼看着他,抬起脚,毫不留情踢开他:“可笑......” 梧清轻轻抿唇:“你说你是真心,是你为玉奴时奉命取我性命的真心,是墨河设陷的真心,是夺阴兰时的真心,还是你此前要娶她人的真心?” 梧清看着他略显狼狈的模样,淡声道:“宋玉,你的真心,未免太过廉价。” 明明说出的话应该令人极其气愤才是,可梧清依旧语气淡然,倒不像发生在她身上,而是口述一件与她无关之事。 听到梧清将全部事情替出时,宋玉微微一愣,双眼空洞,否认道:“不是的......” 宋玉终于忍不住,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梧清身后,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急切说道:“这些都是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话要说......你听我说......好不好?” 梧清毫不迟疑地拉开他的手臂,强力一肘击中他的腹部。宋玉猝不及防地被击中,微微颤抖,嘴角流出血丝。他又委屈了:“你又打我......你肯定没有打过那个贱人罢?” 他想起梧清曾对那贱奴的温柔,他越想越委屈,连带着愤怒:“毕竟他那么弱,若是你打过他,岂会像我这样站得这么稳?他早该死了吧?” 想到那男子,宋玉继续说道:“你为何不打他呢?为何只打我?他才是惺惺作态,我是无辜的。” 他越说越起劲:“若是你早点打他,他死了,我们就不会吵架了。” “一个怜人竟然说自己是清白的,你定是被他骗了......怜人惯会装模作样哄骗女子,你是被他迷惑才会这样,才会误会我这么多......” 他越抱越紧:“我们不该如此......我们言和!我们不要再吵了,我们一起去杀了那满嘴谎话的贱人好不好?” 想到那贱人马上就要死去,宋玉微微一笑,勾起她的指尖:“我爱你......好爱......你去杀了他,好不好?” 他继续蛊惑道:“他有我美吗?有我好看吗?皮肤有我细腻吗?能比得过我伺候你舒服吗?你应该知道选谁。你去杀了他,只要你杀了他......以后你想怎么玩我都可以!我都会答应你......” “......” 梧清听着这话,微微皱眉,内心对宋玉的想法感到些许困惑。她真的不知道宋玉是怎么联想到这些的。 她刚想挣脱他的怀抱,又被他紧紧抱住,眼见他又开始乞求:“不是的......你听我说......听我解释!别走!” 他收起方才的蛊惑,声音几近崩溃,拉着她的手,委屈道:“求求你,听我解释。” 梧清停住脚步,看着他:“有何好解释的?无论出于何理由,三公子只需要回答有没有发生过即可。” 知道二人想法不同后,他知他在如何解释,梧清只会信结果,而不是过程,于是,他不再否认,顺着她的想法道:“是!我承认,有发生过!可是......” 他试图寻找一个可以让梧清接受的理由,然而梧清并未给他半点机会。她缓缓转身,准备离开。 宋玉一急,失去理智扑了上去,用力将她抱住,哀求道:“不要走,别走!我求求你,不要抛下我!那是误会,我当时并不知道是你......” 他紧紧抱住她,几乎带着哭腔:“墨河也是误会,我认出你后便赶来阻止了......阴兰,南疆,我也差点死在那儿!我没有娶她,那只是借口,我连她的手都没碰......” “是哪个贱人告诉你我要娶亲的?我只是想报仇!我没有碰过她哪怕一根发丝!我只会同你拜堂成亲!” “一定是有人故意的,有人故意的!他想拆散我们!” “你不要中了那人的计谋!不要讨厌我!不要抛弃我!你给我时间,我一定会把那贱人找出来,当着你的面同他对峙,为何要诬陷我?我是清白的!” “够了。”梧清打断他的话,推开他,毫不留情。 宋玉浑脚步踉跄,险些跌倒。他愈发萎靡,身体因情感过于痛苦而微微颤抖。 梧清眸色无情,淡淡说道:“三公子什么时候决定认真相谈,再来找我罢。我说过,我不吃你这惺惺作态的模样。”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宋玉跪地,脸上被泪水染湿,哽咽着:“我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你可以要我做任何事,杀了我也行,别走!” 宋玉跪在泥泞中,雨水顺着鬓角滑落,同他眼泪一起低下尘土。 他泪如雨下,面容苍白,唇瓣微颤,依旧带着执念。 “你没同我成亲......”他用尽全力说出每一个字:“你还没娶我,便要了我的初次,难道不该对我负责吗?你没娶我!你还没娶我!” 他还没同师姐成亲,还未和她定下阳间的终生,若是一起死的话,他担心到了阴间后不能很快找到她...... 他指节苍白,用力抓着梧清衣摆,雨水顺着他的手腕流下,寒气入体。他抬眸看着她,带着哀求,祈求她愿意给出一点回应。 “我一直在等你......”他整个人好似破碎了般:“梧清,你不可以抛弃我......不可以对我始乱终弃......我不可以失去你!” 他哭得歇斯底里,固执地喊着:“你别不要我!你不要我,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雨水打湿他的长发,如墨般的青丝从肩头滑落,狼狈不堪。他像一只濒死的野狗,带着病态的执念,死死拽着她的衣摆,好似一旦将手松开,便会失去最后的希望。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70节 梧清身形修长,未曾因为他的苦苦哀求而弯身半分,好似这风雨无法影响她分毫般。她微微侧头,水袖在风中轻扬,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是看着一摊烂泥。 她轻启薄唇,声音清冷,毫无半点情感波动,一字一句道:“那宋三公子,去死好了。” 话语落下,她的视线从他满是泪水、惹人怜惜的面容移开,转身便欲离去。 他的手慢慢滑落,重重垂在泥水中,整个人好似被抽去了灵魂,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一具遍体鳞伤、破碎的躯壳。 这场雨,好似永远不会停下,连风中的雨 声也不再怜惜他。 耳边还回荡着她方才冷漠的话—— 那你去死好了。 宋玉愣愣地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在雨中渐行渐远,好似下一瞬便会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她让他去死...... “是你说的……是你让我去死的……”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好似突然笑了起来,原本崩溃的情绪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可怕。 她可以为很多很多而活,为凤宴、为阴兰......还有很多他不知晓的,而他无足轻重。 于他而言,爱便是只能有他一人,是独有,是特殊! 既然她不能为他而活,那便因他而死罢! 他抬眸,苍白的面容带着诡异的微笑,轻声对着她的背影说道:“我死了,阴间这么大,我也会找到你。” 他舔了舔唇瓣,享受着因她而流下的血腥味,眼神愈发阴郁病态。 “你永远别想甩开我……” 宋玉缓缓站起身来,身形摇晃。 “梧清——”他声音沙哑:“你别想摆脱我!” “无论你去到何处,我都会找到你。” “我会缠着你,永远缠着你——” 第48章 真以为不敢杀你?最喜欢你杀我。…… 他说了那么多,梧清始终沉默,半句未回。 她连一个字都不愿给他...... 这让走到哪儿就被哄到哪儿的宋三公子面色愈发苍白。他抿抿唇,对着梧清喊道:“你不理我,你最好永远都不要理会我!” “你走罢!走得远远的!等着你的心上人凤宴去死吧!你让我去死,还不理会我,我自也会让他变成一具尸体!” 提到凤宴,他看着梧清的背影,果不其然,她停下脚步了。 宋玉的唇角微微上扬,他全身被雨水打湿,面色整愈发病态。 “呵......”宋玉冷笑:“你继续走啊,怎么不走了?你方才不是走得很快么?” 梧清微微侧头看着他,很肯定地说道:“所以,公子给我的阴兰,有问题。” “不愧是司法大人,一下子便猜出来了。”想到她方才一直不理会他,宋玉勾唇,故意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故意拖长尾音,怪里怪气说道:“宋玉还以为司法大人有什么哑疾,不会说话呢?” 他话语刚落,便见喉间一紧,喘不过气—— 梧清不知何时出现到他身前,一只手直直掐住他的脖颈。 宋玉被她这么一掐,呼吸一滞,雨水顺着两人的身影流下,气氛顿时僵住。 梧清力道惊人,好似要将他生生掐死般。 她眯起眼眸,语气冷漠:“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语罢,她的指尖更加用力地收紧。 “嗯......哈......” 窒息感迅速袭来,他的脸色因缺氧而潮红,双手下意识地想要掰开她的手,可在下一瞬放弃了挣扎。 他缓缓抬头,脸上露出一种扭曲的满足。 “你......杀啊......”他断断续续地喘息,满脸痴迷:“我最......喜欢你......杀了我......” 他的声音因被掐住而微微颤抖,可语气却带着极为满足的喜悦,同以往般,沉醉于这种痛意之中。 “你杀了我......我们便可以一起死......”他唇角流出一丝血迹,可双眸却越来越有神。 宋玉眼中滑落几滴泪水,好似真的在为此可惜、难过:“好可惜......凡尘间......只能被你掐死一回......” 他的脸色已经因为极度缺氧而泛紫,嘴唇乌青,意识开始模糊,可依旧在笑。 “无......无碍......”他笑着,面色越发扭曲:“下了阴间......我就可以被你......掐死......无数次......” “哈......哈哈哈......” “好......好开心啊......” 他的笑声在风雨中回荡,阴暗暗的,像极了那游荡在黄泉间的孤魂野鬼。 他眼帘颤抖,气息渐渐弱了下去。看到他快阖上双眼,声音越来越小,梧清才松开手。 她一松手,宋玉便全身失了力,瘫倒在地,大口喘息:“咳咳......咳咳......” 他的眼眸又再次流出泪水,可这泪并非像方才因为心中难过悲痛而生,而是窒息后的本能反应。 梧清俯视着他。那一瞬,她是真的想杀了宋玉。可杀了他,阴兰便不再有结果。凤宴一死,现下......她说不定也会死。 宋玉缓了许久,方才从濒死的边缘挣扎回来。他深吸几口气,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流下,唇角那抹阴郁的笑意愈发诡异。 他缓缓整理着凌乱的衣衫,指尖将湿漉漉的发丝拢至耳后,动作优雅,好似方才险些丧命、狼狈不堪的人根本不是他。 “司法大人。”宋玉抬眸看向她,眉眼弯弯,声音温润,像极了温顺的情人般:“你不是最喜欢做交易么?” 他未曾掩饰眼底的病态。 “来啊。”他轻笑着,抬手朝她勾了勾手指。 梧清垂眸,淡淡看着他,随即蹲下身,毫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公子若是早这么说。”她语气中带着嘲讽:“不就不用受这般苦了?” 她修长的指尖捏在他下颌,强迫他抬头直视自己:“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不得不承认,她很好奇宋玉的目的。她自诩见惯人心,可唯独摸不透眼前这个宋三公子。他到底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竟能付出这般完全不对等的代价? 宋玉微微偏头,顺着她的手,轻轻将脸靠在她的手掌上蹭了蹭,像一只寻求温暖的猫,浅浅一笑时,脸颊旁边有很好看的酒窝。 他张开唇,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还沾着雨珠,湿湿的,愈发动人。 “我要你娶我。” 短短五个字,让梧清一愣。 “......” 梧清看着他,眉头微微蹙起,冷声道:“我说过,我不吃你这一套。公子若是无聊,还是另寻他人作陪罢。” 她本欲抽回手时,却被宋玉反手紧紧握住,不让她收回。 他不恼,反而越发温柔地缓缓将自己的脸贴上她的掌心,感受她手心的温热:“我对你是真心的,未曾想过同你玩乐。” 他好似画本中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貌美妖狐,说话轻轻缓缓、温温润润,一字一句皆勾人心魂。 他慢慢朝梧清身上靠去,跪坐在她身上,感受肌肤相贴的温暖,随后将头枕在她的颈侧,双手抱住她的腰身,低声说道:“我想要你风风光光、八抬大轿迎娶我做你的正夫。” “想要同你拜堂成亲,想要名分,想要今后日日夜夜,伴在你身侧。” “......”梧清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宋玉,久久未言。 办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从头到尾摸不清一个人。毫无线索、莫名其妙......莫不是这玉楼阁的宋三公子有什么隐疾?比如失心疯?毕竟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又或者逢特殊时日便神志不清? 她虽不懂爱为何物,可总归不会是千方百计要杀你的人突然说爱你爱得死去活来,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她无法相信宋三公子嘴里吐出的半个字。 宋玉见她犹豫,也知晓她在想什么。他轻轻在她颈窝蹭了几下,可怜兮兮道:“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我知晓你不相信我......”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会用行动同你证明,而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好吗?” 他的声音特别轻,带着一丝卑微,好似害怕她再次推开他。 “我承认,未遇到你之前,我确实想要 北凤令。“他缓缓起身,看向梧清,委屈道:“可是那时候,我也只有野心,我渴望变强,渴望拥有一切。” “你说你只有野心,应该也能理解渴望千万人之上的感觉。” 宋玉垂眸,还有一句话未曾说出口:想要变强,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更快找到师姐。 他从她身上下来,往后退几步,随后在梧清面前屈膝跪下,很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磕了一个响头:“我不为过去辩解,也不求你原谅。只要是你觉得我错了,那我便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但是有一件事,我不能退步。”他抬眸,声音微微颤抖:“我......是清白的。” 他顿了顿,耳根有些泛红,犹豫片刻,还是说出口:“我的初次、次次、每次......都只给了你一人。” 许是这句话太过直白,宋玉的面容微微泛起红晕,连雨水都掩不去那一抹羞赧。 他轻咳一声,有些别扭地别开了视线。 “你想要北凤令,对吧?”他努力平复那羞意,再次抬眸看向她:“若是你要,我自不会同你争夺。” 好似迫不及待想要将他的真心剖开给她看,他继续将心意直白表明道:“我也不是为了北凤令才纠缠你不放。我从未想过利用你。” 语罢,他又重新慢慢爬到梧清身上,紧紧环抱住她:“我不仅不要北凤令,相反,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梧清没有推开他,而是静静地听着。 “我有南行令......” “司法大人想要吗?”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面色潮红:“只要你肯哄哄我,将我哄好,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它......因为,我的,便是你的。”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71节 “......” 宋玉贴在她的胸口,像是能洞悉她的心思般,倾听着她的心跳声:“你的野心跳动得很快,很心动,对罢?” 他抬眸看向她,伸出食指,慢慢在她心口处打圈:“其实,你不喜欢凤宴,许是有什么影响了你,让你不得不这么做,对吗?” 梧清指尖轻轻一动,宋玉不蠢。也是,若是蠢的话,又怎么掌管玉楼阁这么多年? 只不过他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很容易把很多人骗去罢了,让人联想不到他便是传闻中心狠手辣、性情凉薄的宋三。 “你不愿意告诉我,没关系。”宋玉勾起她的一缕青丝,继续蛊惑道:“我说过,只要你将我哄好,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包括玉楼阁。” “......” 他轻轻晃了晃那缠绕在指尖的青丝,继续低语蛊惑:“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可以让玉楼阁去为你效命。” “......” “我们一起联手,不是更好吗?我是你的内助,是你一辈子最忠诚的狗。你若行善,我便同你施粥赈灾,你若行恶,我便替你杀人放火......” 语罢,他想到之前他同她在床榻上,他生气时,她是如何同他言好的。 宋玉微微直起身,丹凤眼中满是爱意,看着梧清,随后微微张开薄唇,缓缓伸出一点舌尖。 雨势渐渐变小,白透小雨珠顺着他纤长的睫毛滴下那一处,粉润的舌尖好似新生的瓣儿,就在这时,他勾住她的脖子。 此时的宋玉,美得不像是存在于人世间的凡人。 他那张本就妖艳的面庞被雨水洗涤得更加妖冶,唇色浅淡,微微抬头,看着梧清,似是在等她吻他。 可他指尖勾住她脖颈的力道逐渐加重,指骨间,慢慢爬出一只蛊虫,缓缓蠕动着,随时准备钻入她的肌肤。 只要她说一个‘不’字,只要她再拒绝他,那他便毫不犹豫同她一起去死。 他最大的野心、私欲,便是她。 第49章 拉坏以后怎么舔花蜜?宋玉会更快认错…… 看着宋三公子吐舌尖用美色引诱人的模样,梧清偏偏就不亲他,不如他愿。许是想到他在南疆时掀她眼皮,现下梧清趁他不备,伸手扯住他的舌尖,往前一拉—— “唔!” 突然的拉扯让系带一疼,宋玉微微蹙眉,样子有些狼狈,随后他眉毛一挑,笑了一下,含糊不清道:“等~” 他原本说的是‘疼’,只不过被扯着舌尖,咬字不清,倒像是在撒娇。 梧清松开手,将微微湿润的指尖随意往他脸上一擦。 “......!”宋玉那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瞪了瞪她,对她的动作很是不满!委屈道:“你嫌弃我......” 未等梧清回话,他蹭了蹭她,小声说道:“你拉坏了它,以后我还怎么舔花蜜啊?” “......” 梧清抬手,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啪。” 掌心冷冷的,拍得宋玉脸颊微微泛红。 梧清面色淡定,脸不红心不跳道:“此前三公子掀我眼皮,掀坏了它,我以后还怎么赏粉花?” 宋玉愣了一下,半边脸泛着红,显得更加可怜,他抬眸看她,眸中水光盈盈,低声道:“疼......” 声音轻轻的,带着很多委屈。 可下一刻,他好似被她的话羞到了,耳根一点点泛红,整张俊美的脸微微发烫。 他索性将脑袋埋在她颈窝处,低声撒娇道:“司法大人......快来救救这手无缚鸡之力且俊美如玉的宋三公子......这登徒子又打人了......” 宋玉感受到她身子没那么僵硬后,心中一喜。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趁势撒娇:“娶我嘛,娶我......求求你。” 梧清沉默片刻,垂眸看他,语气淡淡,反问道:“还有其他选择吗?” 宋玉闻言,竟毫无半点恼意,反倒直起身子,眉眼带着笑意。他盯着她,丹凤眼微微弯起,一本正经地应道:“有啊。” 梧清挑了挑眉,正欲开口,便听他继续道:“我娶你也可以。” “......”这回答真叫人一时语塞。 “有什么区别?”梧清问道。 “有啊!自是有区别的!”他再次强调:“而且区别很大!” 语罢,他又贴近几分,慢慢牵起她的手,同她十指相扣后,解释道:“若是你娶我,你便是家主,平日里你就要细心呵护、宠爱我、惯着我。我搬去你的府邸,称呼随妻姓,唤你为妻主......” “......”可以理解。 但宋玉没打算就此作罢,他的声音越发轻,像是撒娇的猫儿般黏着人:“在外头,亦或者大事上,我会乖乖听你的。可是在屋内,于小事上,你要让让我。” 他说着,轻轻摇晃她的手,担心梧清不理解,他还‘好心’解释道:“比如此前,我让你哄我,让你说些甜言蜜语时,你就得哄哄我,让我开心。因为......郎欢心,家和兴!” “......”不是很难理解。 宋玉见她没有反驳,更是得寸进尺,继续唠叨道:“往后你也不能随意对我动手!虽然我很耐打,但是,这不是你可以肆无忌惮打我的理由!” 许是想到方才的委屈,他开始数落起她:“诸如方才用力推我、用手肘击我腹部等类似的动作,若是我做错了,你要先用温言细语教导我......” 他顿了顿,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红:“当然,于床笫之间的粗暴动作不算。” “......” 他顿了顿,突然凑近一些,语调微微上扬,补充道:“悄悄告诉司法大人,若是用后者的手段,宋玉会更快认错哦~” 梧清:“......”三公子有什么癖好? 他不等她开口,又自顾自补充:“哦,还有,家中所得银两要全部交给夫郎保管,不准私藏!” 梧清:“......”怎么还定起规矩了?宋三公子看上去也不像缺她那点银两的人罢? 宋玉提到“银两”时,心情突然低落了几分。想到那日梧清对他说没银两,可今日竟有银两去赎怜人时,他的心中就是有一股酸意挥之不去。 果然,负心人捡人时最有银两! “哼。”他冷哼一声,低头在她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变脸咬她? 梧清愣了一瞬, 随后推了推他,属狗的,专爱咬人。 宋玉委屈地抬头,丹凤眼湿漉漉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偏心。” 他低声嘀咕:“你为别人花银两,却舍不得为我花半个铜板,我不过咬你一下罢了。” 许是对宋玉的脸色经常变来变去习以为常,梧清静静看着他。 娶宋玉? 她从未想过宋玉竟会提出这等要求。他与她,皆是心高气傲之人,怎会甘愿低头,为旁人所束? 她依旧不相信宋三公子口中的爱。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她不在乎。她只知晓,唯有权势握于自己手中,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一开始,她以为北凤令是她同宋玉做交换的唯一筹码。她不解,宋玉为何偏偏执意于她。若他真想她死,早在南疆时便有机会,何必千辛万苦救她性命? 她看向宋玉,他的面容在雨中越发妖娆迷离...... 宋玉察觉她在打量他后,唇边笑意更深。他慢慢地再往前贴紧一些,薄唇轻挑,停在她唇角,带着暖意,舌尖一触,好似蜻蜓点水,缓缓沿她的唇线滑过。 梧清垂眸,看着玉面桃花般的宋三公子。被他这么一挑逗,她心间有一股燥热......情欲好似被他不经意间挑起。 娶宋玉。这一念头再次浮现脑海,竟如此顺理成章,于她而言,亦是百益而无一害。 他身手高强,武艺卓绝,身后有玉楼阁,若为夫郎,必能自保无虞。更何况,他心思缜密,阴险狡诈,旁人想算计他亦非易事。若日后凤宴有所动作,也断然难以轻易将他除之。如此看来,宋玉倒是能活得比旁人久些。 可她的心思不止于此。 她微微侧首,指尖轻轻挑起他一缕青丝,缓缓缠绕在指尖把玩。 当日在南疆,她曾将一块伪造的令牌交给叶瑶,可宋玉能随意出入南疆。那时她便有疑虑,现下看来,他手持南行令也并非虚言。 可他在南疆身份的疑点亦不能因此消除。 其一,同床时,他有承认他在南疆有身份,可只点到为止,未曾细述。其二,他能轻而易举将她带到金阙台那只有达官贵人才能踏足的地方。其三,花词此前有暗示她,宋玉擅蛊。 南疆千年,以蛊毒称霸一方,因神秘莫测,外人难窥其深浅。她确实不懂蛊,因而大掌门让她寻玉果时,她就算有怀疑,可未曾将其同练蛊联系在一起。经花词这么一说后,只有擅蛊的人能知晓玉果别名为阴兰。 这样一来,便说明,大掌门亦是......练蛊之人,或者说是与其息息相关。而凤宴身患多年的怪疾,亦与蛊毒有关。 此前,血影在南疆以蛊毒闻名,而宋玉去寻她时,未曾受到影响......足以见得他对蛊术有极深的造诣,方能稍有注意。加之宋玉说的,他亦差点死在水牢,可后面他又活了下来...... 他是奸细吗?可如若他是南疆的奸细,想让天下大乱,他亦可不必大费周章追来此处,上演这么多苦情戏来告知她此前阴兰是假,还说只要“娶他”,便把真正的阴兰给她。 如若能获得这些益处,单单让她娶他,太过容易。哪怕他提出让她帮他杀敌,成为他的护卫帮他做些可能会丧命的事...... 她看不清宋玉...... 梧清指尖微动,缠绕的发丝在她指尖轻轻滑落。 罢了。 现下能拿到阴兰,保证掌门不会牵连于她,她亦可争取多些时日,拿到南行令,再借势玉楼阁,还可探清蛊毒一事的真相,何乐而不为? 宋三公子宋玉,也是她目前可以接触蛊毒其中秘密的人。 至于他的目的......她不相信一个人会永远不暴露其野心。日后,她亦可慢慢找出他的目的。 宋玉笑意渐深,他已知晓,师姐答应了。他靠在她耳边低语道:“司法大人,宋玉和你之前随便捡来的男子可不同。宋玉是有头有脸、有权有势之人。若你当真要娶我,那便要风风光光地来娶。”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鼓乐喧天......一样都不能少。你要让全天下的人皆知,你司法大人名正言顺娶的正夫,名唤宋玉。” “好啊。”理顺一切后,梧清不再犹豫,而是轻轻吻了他的额间,轻轻笑道:“十里红妆又如何?若三公子想要,百里亦可。” 看着梧清又变回那个愿意同他好好说话的模样,宋玉心中的杀意尽数退去,不似先前那般咄咄逼人、阴阳怪气的宋三公子,此时又有些娇气起来。 “哼。”他靠在她怀中,紧紧抱住她,小声说道:“就会哄我......谁要你的百里红妆?” 他也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夫郎,他知晓梧清不似他那一般喜好金银珠宝,平日府中积蓄确实如她所说。他也知晓她若真想准备,也并非难事。 可他才不想师姐去找那贱人!亦不想师姐劳累于此。 “你......你若是日后待我好,这些我来准备就好。”他抬眸:“但是,你日后所得银两,哪怕是一个铜板,都要先交予我。比如要用于何事,救什么人时,我若同意了,会给你的。”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72节 梧清点头:“好。” 第50章 司法大人宠夫记宋三预夫劈柴录 梧清毫不犹豫地答应后,宋玉瞬间敛起先前的不悦,又变回那副乖巧的模样。此时他才回过神来,自己同师姐一直在雨中说话...... 他凑近了些,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颈侧,语气委屈:“我冷......我这么弱不禁风,你还让我淋这么久的雨......” “......”梧清撇了他一眼:“哦?我还以为三公子喜欢在雨中说话呢。” 方才她不过想往檐下挪一步,避开这场雨,可每当她稍微移动一下,宋玉便莫名其妙地大叫,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宋玉微微一愣,面色一红,方才明白先前为何梧清总想往屋檐处走,原来师姐是想躲雨...... 他还以为师姐这么狠心不要他了! 宋三公子越想越尴尬,懊恼得恨不得找个地缝立刻钻进去!这辈子的脸面怕是都要丢尽了! 他心下一虚,假装没有听到梧清方才说的话,连忙转移话题道:“愣着做什么?司法大人快抱我进屋啊!” “......”梧清看了他一眼,没同他计较,只是走到他身旁,伸手一揽,便将‘弱不禁风’的宋三公子拦腰抱起。 宋玉靠在她怀中,身上衣衫皆湿,带着些许凉意。可现下被她拥在怀里,那丝寒意竟渐渐散去,感觉心间暖暖的...... 他心满意足地靠着,眨眨眼,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梧清抱着他,步伐平稳,闻言不解道:“什么?”她迅速在脑中梳理自己是否有遗漏什么事。 “哎呀......”他眉毛一挑,暗示道:“你都抱我了,一般抱人时,该说些什么话?” 梧清一脸迷茫:“说什么话?” “......”宋三公子抿抿唇,面色一僵。 他都提示得这么明显了!怎么有时候觉得师姐很会,有时候又觉得师姐一点都不会! 看着梧清一脸认真的迷茫模样,宋玉继续暗示那些肉麻的话,带着微微的娇态:“就,就比如......瘦了啊,为什么轻了之类的话啊......” 说完这话后,他自己反倒先红了脸。师姐真是的!还让他讲这么明白干嘛?!他可是良家清白预夫郎~ “......”梧清微微一顿,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抱人时要说这些话?有何讲究吗?” 宋玉闻言,蹙眉!不满道:“为何为何!你为何要纠结为何!你问就是了!负心人!方才还说要哄我开心,才过多久啊,你便......” 他越说越委屈,好似下一刻便要化作那怨夫絮絮叨叨。 看到宋三公子马上又要喃喃起来,梧清开口打断他:“瘦了。你为何轻了?” 宋玉本欲生气,听到她这么说后,方才的气一下子全消了。没多久,他的面色开始红了起来。 “因......因为,这段时日我见不到你,茶不思饭不香,夜不能寐......便,便憔悴了些......” 梧清下意识想回一个‘哦’字,可 就在她嘴微微张开的瞬间,字还没吐出时,宋三公子好似猜出她要说什么,脸色立马黑了下去,那表情好像在说:只要你敢说,我就闹! “......”她难得犹豫了一瞬。 宋三公子喜欢被哄,那便是喜欢甜言蜜语。 她轻咳一声,将那个“哦”字巧妙地当作咳嗽掩去。她将宋玉抱进屋内后,轻轻将他放下,随后垂眸望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 于是,这段时日睡得很好、吃得很香的司法大人微微蹙起眉头,温声道:“我又何尝不是呢?现下我们在一起,我会尽力去弥补这些思念,好吗?” 宋玉一愣,心跳声有些快,耳朵也开始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只见宋三公子面颊微微泛红,如沾着露水的桃花般,有些娇羞。他垂眸,点点头,乖乖应道:“好......” 随后,宋三公子微微偏头,声音勾人:“现下有个机会,让司法大人表达对宋玉的宠爱。” 梧清静静地看着他:“嗯?” “你去准备热水,我要和你一起......沐浴。”许是担心自己说的话太过放浪,宋玉微微红了脸,连忙补充道:“现下只是特殊情况才如此。一人接着一人沐浴,最后的人容易染上风寒。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我,我们也快要成亲了。一同沐浴,也不是不可以。” 梧清闻言,若有所思,随即提议道:“不如今夜先去客栈?” “不要。”宋玉摇头:“我就要在这儿。” 语罢,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还想要玫瑰花瓣。” “......”梧清一愣:现下她去哪儿给三公子找玫瑰花瓣去? 她沉默片刻,再次提议道:“客栈有玫瑰花瓣。” 宋玉蹙眉,声音带着些许委屈:“不要,我都说了不要!我就要在这儿!” 他冷哼一声:“你以后不能让我重复两遍,这可不是宠爱夫郎的表现!” 司法大人抚额,正欲叹气时,便见宋三公子眼眸水汪汪地看着她,好似下一刻那小眼泪就要掉出来一般,声音微微颤抖:“你这就不耐烦了吗?” 梧清微微一愣,立刻收回了叹息的念头,随即改为轻咳一声,指尖不经意地揉了揉喉间:“不是,方才喉间有些痒。”她顿了顿,斟酌了一下措辞,随即缓声道:“那我去寻玫瑰花瓣,你先把柴劈了。” “......”宋玉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梧清:“你......你居然要让我去劈柴?!” 他咬着下唇,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带着几分被辜负的难过,委屈道:“好啊!负心人!方才还说要宠爱我,这么快就让我去劈柴了!” 就在他准备继续控诉时,突然转念一想! 师姐要出去寻玫瑰花瓣? 那边说明,现下的屋中没有备用的花瓣!也就是说......那个贱奴平日里沐浴时,从未有过这个习惯,甚至未用过这些东西! 宋玉想到这,眼尾微微上挑,满是得意:果然,皮肤没他好! 可他很快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此前他是玉奴时,梧清给凤宴做醋鱼,便抽空偷偷来看他了。现下若是让师姐踏出屋门,以她的速度,说不定会抽空去哄那贱奴! 宋三公子脸色一沉,冷哼一声,立刻坐直了身子:“不许去!” 他是万万不能让她出门的! 这么一想后,宋三公子轻轻抬起下巴,表情严肃地看着梧清,缓缓道:“罢了,今日我就先不用花瓣了。” 话虽如此,他仍不忘强调道:“但是,你要把这件事放在你的野心上。” “日后娶我时,要在府邸备好各色花瓣,品种要多、花期要准,四季皆不可少。”说到这里,他很体贴地继续说道:“到时候,我会让常傅把那本记录我哪一月、哪一日、何时喜好何种花瓣的小本子带给你。” “......” 这哪是娶一位夫郎?这分明就是娶了位祖宗! 不过,宋玉本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自小养尊处优,爱花瓣、讲究这些繁琐的事倒也算不得奇怪。 想到此处,梧清轻轻颔首:“好。” 梧清应下后,宋玉眸子微微一亮,唇角勾起,心里甜甜的...... 被哄开心的宋三公子语气温柔,善解人意:“那我去劈柴,你去烧水。” 劈柴这等粗活,怎么能让师姐去做呢?虽然他很想直接提出去劈柴,但是又担心过于主动要求后,师姐会不珍惜他,会觉得他不是要珍之爱之、呵护在手心的的娇夫郎。 想到此处,宋玉有些担心,于是他开口强调道:“不过,这是例外!” 他强行维持着身为未来梧夫的尊严:“我只会在今日劈柴,日后不会!你也万万不能同任何人提起我劈柴!”毕竟,只有不被宠爱的夫郎才会被妻主唤去劈柴! 更别提,若是他劈柴的事情被她身边那些不知廉耻的贱人知晓了,绝对会借此爬到他头上嘲讽他! 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梧清点点头,自是不知晓宋三公子心中已经想了这么多...... 两人到了柴房时,梧清提着斧头,将其递到宋玉手中:“劈吧。” 宋三公子接过斧头后,略微皱了皱眉,似乎颇为嫌弃,正要说什么,突然转身,快步跑出了柴房。 梧清微微一愣,还未开口,又见他很快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一把长剑。 “......” 她眉心一跳,正要开口询问,就见宋玉一脸认真地拔剑出鞘,好似领着千军万马的将军般。 梧清深吸一口气:“用斧头劈就好。” 宋三公子撇了她一眼,轻哼道:“那是凡夫俗子用的。我可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怎么能用斧头劈柴?” 想到上一次没有在梧清面前好好展示他的绝技,于是宋玉微微退开些许,在梧清的注视下,握住剑柄,非常完美、华丽地转了一个漂亮的圈圈!可谓是矫若游龙!翩若惊鸿! 他执剑,气势山洪,对着木柴,猛地一劈! “喝!” 宋玉持剑直劈,霎那间,柴木断为两半! 他满意地瞥了眼劈开的木柴,接着剑锋一转,再次旋身,落下一剑! “嘿!” 第二劈! 劈完之后,他顺手拾起一块木柴,手腕一翻,向远处抛去,而后脚尖轻点,轻轻跃起,湿袖微微扬起,凌空落剑! “哈!” 第三劈! 剑光一闪,木柴瞬间劈裂,碎屑纷飞,如漫天飞舞的花雨...... 宋三公子稳稳落地,长剑在手,眼尾扬起,满是得意。他收剑归鞘,慢慢走到梧清面前,一脸期待:“怎么样?好看吗?” “......” 梧清沉默半晌,眼皮微微一跳,最后面无表情地给了一个评价:“......好看。” “那是自然!”宋玉眉眼一扬,正要再邀功几句,便见梧清向前一步,从一旁角落拿起斧头:“公子让让罢,我来劈。” 宋玉拒绝:“不要!我来劈。” 梧清将斧头再次递给他:“那你用斧头劈,快。”虽然她不知晓劈一次转一圈有什么讲究,甚至还要上天劈柴......总之于她而言有些多余。 她口中的“快”,不过是指相比于佩剑,斧头更加省力高效,许是她声音向来冷静平淡,此时传入宋玉的耳中,好似在不耐烦地催促他。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73节 宋玉薄唇抿了抿,委屈极了:“哦......” 见他终于肯拿起斧头,梧清这才转过身,打算去添些柴火。可就在她背对他的一瞬间, 宋玉眸中的委屈立马散去。 他轻轻撩起袖衣,左手执剑,右手握斧,眸光微微一闪,左右一同劈下! “咚咚咚!” 木屑散落,宋玉快速劈完了所有的木柴,随后不慌不忙地收剑,将斧头随意一放,抖了抖衣衫上的木屑,重新恢复清俊温润的公子模样。 待梧清转过身时,便看到宋三公子静静站在角落,衣衫整洁,风姿绰约,似月下芝兰,而他身旁堆放整齐的木柴,与之格格不入,倒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般。 “......”这不是很会劈吗? 第51章 登徒子!是我想钩隐你 二人来到浴房时,宋玉站在一旁,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似是有些犹豫,片刻后,他揉了揉手腕,带着几分委屈:“方才我劈柴,手好酸......” “嗯?” 宋玉的眸子转了转,看着梧清,微微抿唇:“你能帮我解衣吗?” 梧清点点头,伸手解开他的衣带。 可就在她的指尖快要触碰到那腰带时,宋玉面上立刻染上一层绯红,好似被吃了豆腐般,急忙出声道:“司法大人做甚?!” “......?” 梧清顿了顿,简洁地答道:“解衣。” “我知道啊。”宋玉微微垂眸,带着些许羞意道:“但你还没闭眼......我,我毕竟还未过门。你我之间,还是......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他的声音本就温和,如今故意放轻,听起来竟像是隐隐带着点娇羞。 梧清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终是妥协:“好。” 她缓缓闭上双眼,重新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她的指尖每一下触碰都恰到好处,避开肌肤,仅隔着衣衫行事,完全不会逾矩。 这下好了!换成宋三公子开始着急了! 他原本还心存侥幸,以为梧清闭上眼时,说不定会‘不小心’触碰到他。到时,他便有了借口,可以顺势钻到她怀里...... 可没想到师姐的动作会如此谨慎!连一点便宜都不占! 宋玉抿抿唇,眸光落在梧清修长的手指上,随后,他假装不经意间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 只要稍稍移动,梧清的指尖便会不小心碰到...... 果然,位置有了些偏差后,她的手指不小心触及某处,指尖微微一颤,像是烫了一下似的,立刻收回,改换了一个位置。 宋玉眨了眨眼,挑挑眉,索性踮起脚尖...... 下一瞬,梧清的手就这么沿着结实紧致的肢。腰一路滑至翘尻。?! 宋玉见状,立马钻进她的怀中,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小声怨道:“登徒子!” 梧清:“......” 她睁开双眼,对上他那一双带着微微羞意的丹凤眸。 她自是知晓宋三公子是故意的,于是,她双手微微一用力—— 宋玉翘尻一紧,随即抱住她,耳朵都红了起来。他唇角微微颤了颤,竟没有挣脱,反而窝得更紧,嘴上还一直念着:“登徒子登徒子......!” 他眉眼微微弯起,好似很满意被她吃豆腐般。 梧清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不肯松手的宋三公子,唇角不由轻轻一挑:“还喊登徒子?” 许是他现下的模样太动人,梧清捏了捏他的脸,无奈道:“贼喊捉贼......” 宋玉抬眸,此刻眼神泛着水光,愈发勾人:“自然要喊,你方才可是......” 话语未落,他感到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梧清带得后退半步,差点跌坐在浴桶边缘! “你......”宋玉低唤一声,正欲抗议,谁知梧清顺势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勾住他的腰带,一点一点地替他解开。 她的动作很轻很温柔,指尖按在薄衫上时,似乎带着些许惩罚意味,慢慢摩挲着,可又极为注意分寸,并未真正触及他的肌肤,只是那轻飘飘的力道,更是让人觉得心痒痒的。 宋玉一愣,感觉身体都热了起来...... 见他安静下来,梧清也没再逗他,顺势替他解下外袍,温声道:“好了,入浴罢。” 她扶着他,手臂微微收紧,线条在烛火下愈发迷人。水珠沿着她的月复部曲线滑下,落在平坦的小月复上,随着她轻微的动作流过月要侧,再顺着修长的双腿滴落。 肩背挺直,腰。腹紧实......是长期习武的力量感,既不过分刚硬,也不柔弱,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力量与美感。 二人相视而坐时,梧清缓缓松开束起的长发,三千青丝自指尖倾泻而下,随后缓缓闭上双眸。 许是她松开长发,加之那双素来清冷的双眸闭上时,平日里那拒人于千里的气质淡了几分。 宋玉愣住,一时之间竟移不开双眼,喉结也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外人皆称玉楼阁三公子风姿卓绝,温润如玉,世间难寻,可宋玉觉得,与眼前之人相比,连她的一根发丝都比不上...... 许是知晓梧清不会睁开双眸,宋玉垂在水中的手微微收紧,就这么看着梧清,静静地,肆无忌惮地贪恋着,不带丝毫掩饰。 他眸中先前的娇羞、示弱全部褪去,唯留对她的占有,私欲。 师姐就这么放心同他共浴...... 可她知不知晓,他好想将她藏起来...... 心中的私欲好似被无限放大,不停地叫嚣着,强行将她锁起来罢,不要顾虑她的感受......这样她就能永远同他在一起,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打扰。 想将自己强行与她融合为一体......而不仅仅只是像在南疆水牢时...... 想到此处,宋玉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平坦紧实的部。腹。 此处,曾在南疆水牢时,因他而微微鼓起。 他喜欢她因他而有变化,他贪恋着这种“变化”,甚至想要整个人融进她的血肉里,不停变化着...... 好想......好想!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炙热,险些要控制不住,就在这时,梧清似有所觉,缓缓睁开双眸。 就在她睁开的那一瞬,宋玉极其迅速地微微垂下双眸,敛去方才的想法。随后他又缓缓抬眸,对上梧清的视线,眼尾微微泛红,一脸无辜地说道:“登徒子......怎么能悄悄偷看我呢......” 梧清抿抿唇,未曾移开眼。虽一闪而过,捕捉不到任何,但她的感觉从来不会错...... 宋玉,在想一些很危险的事情。 梧清看着他:“你最好老实一些,不要想不该想的。”她顿了顿,语气冷了几分,继续道:“不然,我会杀了你。” 闻言,宋玉唇角微微勾起,烛火下,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的眸色有些深,好似在极力藏着什么。 他微微偏头,露出一抹无辜的笑意,委屈道:“我不知道啊......你指的是什么不该想的?你在想什么呀......” 语罢,他微微移动,靠近她一些,随后缓缓抬起手,露出一截手腕,似是想要博得她更多的关注,想要她的怜惜:“你先前推我,擦在地上,我这里都受伤了,浸在热水中,好疼啊......” 他说得委屈至极,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正控诉着她的‘罪行’。 他的手腕并未高高举起,而是恰到好处地停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不远不近,好似只是单纯、不经意间露出伤口,可又十分精准地停留在那处位置...... 梧清顺着他的动作看去,目光微微一顿。 他的肌肉线条很好,腹肌紧实又不失美感,腰腹肌理分明,皮肤白皙......而某处水花,正高高举起,抵在他抬起的手背上,被他掩去部分,若隐若现。 梧清沉默片刻,看着那处微红的肌肤上,随后抬眸,淡淡地看着他:“疼?” 看着她清冷的眼底已染上一份欲意,宋玉眨了眨眼,似乎真的被欺负了。他轻轻侧头,声音微微扬起,看似回应实则低吟,可怜道:“嗯~” “很疼.... ..” 梧清垂眸,心下了然。 她很肯定,他在钩。隐她。 若是平常,梧清不会如此直白提出,可想到此前宋玉总是装作一副不知世事的模样去否认,好似她才是欺负他的那一个人。 梧清挑挑眉,勾起他垂在肩上的墨发,难得学着他懵懵懂懂的模样,开口直接问道:“我不知道你是真疼,还是在......钩。隐我。可以告诉我吗?” 宋玉微微愣住。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轻轻眨了眨,睫毛微颤,带着水光,愈发无辜起来。他像是被这个大胆的问题吓了一跳,薄唇微张,疑惑地“啊?”了一声。 他缓缓贴近她,眼尾微微上挑,声音低沉,带着丝丝蛊惑:“当然是......真疼啊......” 语罢,他抱住她,将头靠在她的颈窝处,随后微微抬眸看着她,眼神勾人:“我才不像那种身经百战的怜人,知晓怎么讨女子欢心。” 他好似被诬陷般,委屈道:“我是真疼啊......你不怜惜我也就罢了,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他故意吐息在她颈侧的民感处,随后伸出修长的指尖,轻轻划动撩拨:“是不是你想对我做什么......才会这么想呀?” 宋玉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连眼尾都染上几分媚色,随后他微微收紧手臂,勾住她的脖颈,整个人缠在她身上,继续道:“你想对我做什么呀......嗯?” 他姿势慵懒,像被喂养得温顺、毫无反抗力的青蛇,美丽诱人,勾着她,想要她失去理智,不考虑危险,从而失控地主动抚摸它带着剧毒獠牙下的信子。 可下一瞬,梧清微微勾唇,松开指尖缠绕的发丝,毫不留恋地拉开他的双手,往后微微退了一些,冷漠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没什么。我好了。”梧清起身,正欲离去时,突然被他从身后紧紧抱住。 宋玉微微弯身,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双臂有力,许是过于紧张到几近失控,他手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坏师姐!就知道欺负他! 他不过就是想要师姐对他主动一下罢了…… 宋玉面容像抹了颜色鲜艳的胭脂般,红得过分。他微微喘息,薄唇轻抿,终是收起那副纯良的模样,声音低沉,承认道:“是。” “是我想钩。隐你。” “我见到你,就想钩。隐你。” “我无时无刻......就连在梦里,都想着怎么钩。隐你。” 他顿了顿,垂下眼眸:“我全部心思都放在钩。隐你这件事情上。想着,该怎么做,你才会多看我一眼、对我多上心一些。”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74节 “今日穿的衣衫好看吗?颜色你会喜欢吗?今日的面容有比以前美吗,有没有苍白,会被你厌恶吗......” 许是说出口后,又将不安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宋玉吻了吻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想你嗯我。” “想你狠狠嗯我,占有我。” 他声音有些颤抖,微微沙哑:“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你好像没有那么遥远了。” “你不是只存在于记忆里。” “你是有温度的,是触手可及的......” 是心脏会跳动的。 是真实还存在于世间,在他身边的...... 第52章 只对你喝了我 浴房里雾气飘散,如薄雾仙境,那处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荡开涟漪,一圈一圈...... 梧清看着他,指尖缓缓抬起,而后轻轻勾住他耳后的湿发,再顺其慢慢抚上。 宋玉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气息乱了几分。许是仍带着羞意,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垂下,不知是心跳带来的热意,亦或是水温,他不停小小喘息着。 宋玉睫毛轻颤,似是被她这随意的撩拨扰得不得安宁,他指尖微微收紧,忍不住想靠近她多一些。瞬时,好似石子落下清河,水滴直上,他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哼,在这满室的水声里,愈发暧昧不清。 他再次露出被满足的媚态,眼尾好似扑了一层淡淡的胭脂,红得恰到好处,随着声音越来越大,那艳色晕染开来,愈发动人。 她的指尖轻轻擦过他的颈侧,最后停留在锁骨,所经之处能感受到他的肌肤微微颤动,连水波都因此晃动了一瞬。宋玉的喘息愈发急促,不由地微微半靠而下...... 就在快要没入水中时,他微微扬起头,那原本有些淡白的唇色,此刻竟娇润起来,而那性感薄唇上的小唇珠,好似娇花清晨来不及散去的露珠,让人忍不住轻弹挑逗。 梧清扶着他,不让他完全没入水中,也终是俯身覆上了他的唇。 她的吻与她先前温柔的动作不同,带着些许粗暴,好似想将那朵娇花放在手心碾碎般,齿间咬住他的下唇,用力碾磨,像是在啃咬他的血肉。 他颤抖着,就这么纵容自己沉溺于此,不知归处,呼吸也越发困难。 唇齿交缠间,他手臂环上她的肩头,像是本能地寻求依靠。水波晃动,轻轻相撞,带着他的喘息,如枯木得以漂浮于无边无际的海,暧昧在一室中弥补未得雨水的滋润...... 许是多日未见,身体竟比那无声的思念更为诚实。他忍不住睁开眼睛,带着爱意看着她。 发现她亦在看着他后,他眨了眨眼,睫毛轻扫而过,一直在勾着她同他一起,沉入水中。 他不动声色,拉着她缓缓下沉,溺在水中。 太温暖了,就这样罢......就这样一起相拥相吻而死...... 就在他目的快要达成时,梧清松开他,起身,微微拉开距离。 她低声笑了笑,指尖抚上他的唇角,声音微哑:“宋玉,你最会勾人了。” 宋玉眸中还含着湿意,唇被咬的有些肿胀通红,他上前一步,黏着她,没有距离,随后将额头轻轻抵在她的肩上,呼吸细碎:“我不会勾人......” 他抬眸,赤裸裸地将渴望暴露:“我只是......情不自禁想要对你这么做,只对你,而不是‘人’。” 像是昙花一现般,最好看的时候,只绽放在她的手心。 梧清指尖上还沾着水珠,抚摸过宋玉颈侧时,他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下一瞬,她牵起他的手走出了浴房,往屏风后带。 月影碎光洒落,水雾尚未褪尽,宋玉被压在榻上,青丝散落在枕上,愈发妖冶媚人。淡淡烛影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晃动,好似白雪消融。 他微微用力,浅浅一笑,清茶抹茶间,似在挑逗,不断说着:喝了我吧,快喝了我...... 梧清俯身,正欲吻上他时,突然停下。 咫尺之间,呼吸相融,她垂眸,看着他,轻轻问道:“你说你爱我。” “嗯......”他微微喘息,哑声不断重复道:“我爱你,好爱好爱......我爱你,我爱你......” 梧清吻了吻他,在他探出舌尖,想要更进一步时,又悄悄离去。 她声音越发温柔:“你为何爱我?” 他答道:“因为我爱你,我爱你......” “真乖,我也爱你......”梧清继续吻他,同他舌尖缠绕,满足他。 在他双眸渐渐迷离,她慢慢轻啄他的同时,由于微微用力吸吮,又突然离去,发出几道水润感的啵唧声。 她停在他耳旁,吻了吻他的颈侧,继续哄道:“你何时开始爱我的?” 何时开始......爱她的? 他想说,在年少时,于玉剑 山上,他被蛊虫啃噬,奄奄一息,她舍命救他的时候。 他一直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定是因为有说服力很强的理由,他才爱她的! 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当亲眼看着她的双眼,当听到她亲口说她爱他,当他同她相结合时,他心中竟微微有了些安全感。 这些许安心,让他忍不住戳破心中最底层的阴暗面,求她像烛火一样,微微照亮全是黑色的他...... 他爱她,比她舍命相救时还早。 他爱她,是当他说出口时,绝对不会让她信服......不!就算是一个傻子,也不会信服他的理由。 他什么时候开始爱她的呢? 宋玉垂眸,思绪好似飘到很久以前...... 南疆玉门,少年身影单薄,跪在地上。 “祖父,请处死父君。” “为何?” 宋玉缓缓抬眸,眸中带着恨意:“因为他背叛了母君。” “他曾立誓此生不负,可他食言。他抛弃母君。他以为这件事过去便过去了,以为只要他低头认错,便能得到原谅。” 宋玉攥紧拳头:“可他的错,不能只是用一句‘对不起’便能带过。” “他辱没的不仅是母君的名节,更是玉门的尊严。” “祖父,您曾教我,身为南疆之人,当知何为耻,何为罚。” 他缓缓叩首,额头触地:“今日,我请祖父以南疆之法,处死父君,还母君一个公道!” 玉真尔沉默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儿。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于开口:“鹤衍,无论你父君犯了什么错,他毕竟是我的孩子。” 少年小身板猛地一僵。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祖父是世上最公正、铁面无私之人。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上座之人,眼底的冷意如同南疆冬夜的风雪。 “那母君呢?”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母君是我的阿母啊。”宋玉看着祖父:“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她当作家人,对吗?” 玉真尔没有回答,殿中安静得可怕。 那一瞬间,宋玉的心如坠极寒。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将母君当作真正的家人。难怪......难怪母君一直都不开心,原来不是他的错觉。 他低低笑了一声,眼底恨意翻涌,随后缓缓站起身。 “我恨你们。” 话语刚落,一道低低的声音,带着悲痛:“鹤衍......” 宋玉回头,看到那个他曾经很敬重的人。 那个负了他母君的男人。 宋玉的指尖微微颤抖。 “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三个字让宋玉冷笑出声。他看着那男子,目光鄙夷:“你真贱。” 话音方落,耳边便是一声脆响! “啪!” 宋玉的脸被重重扇偏,侧脸迅速肿胀起来。他被打得踉跄了几步,耳畔有一瞬失聪,嘴角流出血丝。 “放肆!”玉真尔蹙眉,看到他嘴角流出血后,愣了一瞬,眸中流露出些许愧疚,可还是教训道:“那是两人之间的事,可你,玉鹤衍!你怎能对你父君如此无礼?” 宋玉缓缓直起身,他擦干净嘴角的血迹:“我恨你们。” 他蜷缩在屋内,后来,他发现母君要走了。 她是不要他了吗? 那夜,玉门宫外的夜风很大,几辆马车静静停在宫门外,车夫低声催促着:“君主,时辰到了。” 车帘微微掀起,马车内,女子一身淡蓝色长裙,面容微微苍白。 可无人察觉,其中一个车厢内,一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混入其中。 宋玉抱着膝盖,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 南疆没人把母君当作家人,他要跟母君走,不管去哪里,他都要跟着母君走。 可母君最终还是发现了他。 宋玉垂着眸,浑身脏兮兮的,许是多日未曾好好吃饭,瘦了许多,奄奄一息:“母君......我不要回去。” 在他印象里,母君从未哭过。可那一夜,母君抱着他哭了许久。 母君不会丢下他的,对吧? 那日夜里,母君带着他,跋山涉水,到了玉剑山。 山门外,大雪纷飞,一位白须的老者在同母君交谈。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75节 许久后,母君蹲下身,双手覆在他的肩上,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声音温柔:“衍儿,在这里等我,好吗?” “我去办完一件事情,很快就回来接你。” 他知晓母君这么说时,定不会容许他跟着,如若他闹着,母君一定会将他送回南疆的。 于是他问道:“多久?” 母君笑了笑:“三日。” “你会回来?” “当然。”母君摸了摸他的头:“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宋玉松了口气。 母君不会丢下他的。 他信了。 他信母君一定会回来。 可是三天过去了,母君没有来。 一个月过去了,母君依旧没有消息。 甚至半年......一年...... 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宋玉开始每天蜷缩在被子里,不肯说话,不肯吃饭,亦不肯出门。他的房间越来越冷,烛火也不再点燃,世界越来越安静。 她不要他了。 母君骗了他。 她说了“很快”,可她一去不回。 他不愿见人,不愿再踏出房门半步。每日只是将自己裹在厚厚的被褥里,任凭白日黑夜交替,直到时间变得没有意义。 他曾经无数次梦见母君回来,轻轻敲着门唤他:“鹤衍,母君回来了。” 他在梦里哭着扑进她怀里,可每次伸手,母君的身影便会消散,化作虚无。 直到后来,他甚至开始恨她。 她为何要骗他? 为何说会回来,却永远不回来? 她不是爱他的吗?那她为什么可以狠心丢下他? 他无数次在梦里质问着,可母君从未回答。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母君不是不要他,而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母君想回来。 可是她回不来了。 那个曾经会为他披上厚袍的母君,那个会轻声哄他入睡的母君,那个在大雪里将他拥入怀中、轻声说“我怎么舍得丢下你”的母君,真的回不来了。 第53章 为什么不能只给他为什么他不能是特殊…… 宋玉一直蜷缩在被褥中,不肯出来。 厚重的被褥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几乎隔绝了所有光亮,唯有他的喘息,在这小小的天地里,不分昼夜。 有时他的身体会因养蛊而疼得厉害,细小的蛊虫在血脉间游走,撕咬他的皮肉,啃噬他的骨髓,像无数银根扎进肉身。他紧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可是疼痛一次比一次猛烈。 血液被点燃,不断烧着他的四肢百骸,经络绞痛,五脏俱裂,疼到连手都无法握紧。他的身体像是被万千蚁虫啃食,一点一点腐烂,他亦不知晓自己还能撑多久。 可他没有求救。 这里是玉剑山,不是南疆,没有人听得懂他说的话,甚至连他自己都很久没有开口,也渐渐忘了如何发出声音。 他想,或许就这么死了也好。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直到某日,房门被人推开。 脚步声其实很轻,可在他听来,那声音很大。他的睫毛轻轻一颤,习惯性地蜷缩着身体,将自己埋得再深一些。 脚步声缓缓靠近,一步,两步...... 他死死蜷缩着,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一些。他不想被人看见,不想让人打扰! 不要看见他......不要靠近...... 可下一瞬,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师姐,别靠近他!他是怪物!” 他愣了一瞬,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从那些人恐慌的语调里,他大概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词。 怪物。 他们是这样称呼他的? 他低垂着眼,指尖蜷缩,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点点被褥,然后他从那条小缝隙中,看见了她的背影。 一袭白色长衣,手上提着一个竹编篮,身后负剑,剑穗随风轻摆。 她没有像那些人一样喊他“怪物”。 他再次缩紧身体,将自己藏进黑暗里,不愿见光。 他不需要光,因为有光的地 方,母君不见了。 直到夜晚,蛊毒再次发作。 他蜷缩在被褥之中,指尖微微颤抖,汗水湿透衣衫。疼痛让他眼前变得更黑。 他快无法忍受了。 他喘息着,终于忍不住松开手,缓缓打开被褥,拉开一丝缝隙,想要贪恋地多吸几口气。 可不知为何,他的眼前,竟然不似往日那般漆黑,甚至有一点微弱的亮光。 疼痛间,他缓缓睁开眼,睫毛微微颤抖。许是眼睛已经许久未曾接触光亮,一时间竟被那点温柔的光刺了一瞬。 他眨了眨眼,努力适应着亮光,目光缓缓移动,最终在屋中的角落里,看见了一根燃烧的红烛。 烛火明明不大,可在无边的黑暗里,有些温暖。 小小的火苗摇晃着,很漂亮...... 是她点的? 那个名唤“师姐”的人?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过火光了。 南疆的夜晚是冷的,玉门的灯盏一向昏暗,而他这段时日又将自己藏在黑暗里,太久太久,久到要同黑暗结合时,有人为他点了一根红烛。 他愣愣地看着那根烛火,眸光移到一旁的木桌上,才发现案桌上还放着一根长长的东西。 他盯着那东西看了许久。 是吃的吗? 指尖颤抖着,他迟疑了片刻,许是好奇使然,他撑着虚弱的身子,忍着剧痛,一点一点地挪到桌边。 他伸出手,费力地拿起那根东西,轻轻地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他不受控制,猝不及防,表情扭曲起来。 苦的...... 苦得让人晕了一瞬。 宋玉皱紧眉头,喉间竟有一种很强烈的反胃感,许是味觉被苦涩刺激,竟连那痛感都少了些许。紧接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还未咽下去,便失去了所有意识,直直倒了下去...... 当他醒来时,晨曦已经偷偷钻进窗内,洒在他的面容上,还有一些尘灰。 宋玉缓缓睁开眼,半晌,他才意识到蛊毒已经过去了,他也好久没有见过日光了。 他很久没有这样醒来,没有被疼痛折磨得彻夜难眠。 他慢慢地坐起身,看着那盏已经燃尽的红烛,还有落在桌上那根被他咬了一口的东西上...... 第二次蛊毒发作,是玉剑山被灭门时,血腥味弥漫,寒风拂过屋檐,也掠过一地横陈的尸骸。 宋玉蜷缩在木榻上,身体颤抖,好似被千万条毒蛇撕咬,疼得他无法喘息。 这一次蛊毒发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痛苦。 他的嘴唇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有什么湿湿的感觉,从眼角缓缓滑落。 他愣了一瞬,抬手触碰自己的脸,指腹沾到鲜红。 是他的眼睛在流血。 模糊的视线里,天地皆染上了一片艳红,玉剑山不知何时起了大火,好似要吞噬一切。 不知为何,他心中毫无恐惧。 他是不是也快死了? 这样的疼痛,实在是太过漫长,漫长到他快要忘记自己还活着。 不如就此死去。 这样想着,他竟生出几分解脱的念头。 可下一刻,他听见了脚步声,带着浓浓杀意,一步步靠近。 “这里还有一个活的。” “杀了吧,留着也是个祸患。”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76节 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可就在那一瞬间,一双冰凉的手,环抱住了他。 “休想杀我玉剑门子弟。”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他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宋玉微微睁开血泪模糊的双眼,视线愈发昏暗。 他努力想看清那个人的模样,可他已经看不清了。 他只能依稀看到那把熟悉的佩剑,以及那根随风摇晃的剑穗...... 是她...... 他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已是回到了南疆玉门,九死一生...... 梧清静静地看着身下之人,指尖缓缓抚过他的脸侧,等了片刻,迟迟未等到他的回答。 梧清轻轻咬了一口他的唇瓣,待他回过神后,很肯定地说道:“你在走神。” 唇齿厮磨间,宋玉意识被拉回:“我......” 他刚想解释,正欲开口时,梧清覆上他的唇。 她的吻很轻很温柔,让他忍不住再次沦陷。 看到他又沉沦于此时,梧清温柔地啄吻着他,气息交缠间,她轻声问道:“是我让你想起了谁吗?” 她贴着他:“是不是你将我认错,当成了谁的替身,所以才爱我?” 宋玉的身子猛地一僵,他眸光微颤,双眸慌乱,极力想否认她荒谬的猜测:“不是的。” 她看到他眼底深处藏着的恐惧,像是害怕她误会,害怕她就此疏离。 “那......”她轻轻落下一吻,温热的气息缠绕着他:“你究竟是何时开始爱我的?” 她轻轻含住他的唇,舔舐了一下,那也是,轻轻含住他:“我们以前,认识吗?” 宋玉忍不住溢出声,酥麻感快速袭来,他双眼迷离,沉溺得失去了所有理智,终是情不自禁,断断续续低喘出声:“在......嗯,在玉剑山......” 他面颊带着一层薄红:“你......给我......嗯......点......红烛......” 提到“玉剑山”时,梧清停了一瞬。 不知是否是宋玉的错觉,他好似看到师姐那双素来清冷的眼眸中,听到这三个字后,好像在难过,是那一种下意识的悲伤,快得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且很快又归于平淡。 宋玉勾住她脖颈,轻轻吻了她的唇,随后用额间碰了碰她。 梧清一愣。她还是怀疑宋玉的话,玉剑山早已灭门,明明当年玉剑山上,除了她之外,再无生还者。 可他又能提到很具体的事情,诸如红烛。而她确实在某一天,曾在玉剑山的每一间屋子里点上一根红烛,寓意平安。 他本不想抬眼去看她,可感受到梧清有些心不在焉时,他抬眸,发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细细打量,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她在想什么? 在思考他是谁? 他表情僵了一瞬,眼睫一颤,抿抿唇,问道:“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他声音温和,带着很小心的试探,可眸中的阴翳慢慢攀上,像是暴雨来临前的天色,有些压抑。 未等梧清回答,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上,温柔得让人难以发现他藏在那背后的暗色。 他弯唇一笑,可那笑意浅得虚假,原本唇上的浅浅红润褪去,顷刻间整个人有些苍白,唯有那双好看的丹凤眸深不见底:“没关系的。” 她忘记了。 忘记他了。 他低声轻笑,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自言自语道:“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忘记也没有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 有关系!有关系!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下,触碰到她颈侧的皮肤,轻轻感受着她的脉搏,感受着她活着的温度。 他轻声笑着,声音愈发温柔,安慰道:“不记得,很‘正常’。” 他眸光越发深沉,好似在吞噬着所有的光亮。 她不‘正常’。 一点都不‘正常’。 她怎么可以不记得? 为什么她会不记得?! 宋玉眼底隐隐浮现一层阴暗, 像是压抑得太久的执念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他死死盯着她,勾起她一缕青丝,缓缓开口。 “你给所有人,都点了红烛,对吗?” 他唇边的笑意依旧温润。 梧清微微一顿,没有否认:“嗯。”语罢,她说道:“那一日点红烛,寓意平安。” 宋玉的指尖猛地一颤,手背青筋微微绷起。 他垂下眼,掩盖所有情绪,继续轻声问道:“也给所有人,送了君子菜?” 他越来越平静,唯有眼底的阴沉越发浓厚。 梧清皱了皱眉,似乎不明白他为何要问这些,但仍旧答道:“是。” “哦。” 宋玉轻轻点头,垂下的长睫掩去那阴沉。可在她颈侧随手搭上的指尖,却死死嵌进掌心。 他缓缓地抬眸,静静地看着她,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那你一定也救了很多人,将救的人都拥在怀中。” 这一次,他的语气不再是疑问,而是肯定。 梧清沉默了一瞬,轻轻“嗯”了一声。 “哦。” 宋玉微微偏了偏头,再次垂下眼睫,唇边的笑意仍旧温润,只不过此时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原来,她不是忘记了他。 而是,从未记得过他。 既是从未记得,又何来忘记一说? 他轻轻收紧指尖,贴在她颈侧的手微微用力,缓慢地、极尽温柔地,好似下一刻就会掐断她的脖子。 “你唤什么?”梧清问道。 他面容毫无血色,墨发微微凌乱,那双眼有着化不开的执念,愈发病态。 “忘记了。”他不知是在回答她的问题,还是重复着心结。 宋玉微微往后退了一些,好似下意识想躲避,想将心中好不容易因些许心安而鼓起勇气展露最卑微的一面给收起来。 他看着她,眸色愈发温柔,笑容依旧温和,只是眼底的光一点点沉了下去,好似在极力隐藏着心中的偏执。 那执念如同腐烂不堪的藤蔓,在心中疯狂生长,阴暗又像淤泥一般,黏腻地附在他的血肉中,孕育着藤蔓。 她明明点过烛火,站在他的门前,明明是她让他再次看到晨曦......是他在无尽的痛苦里唯一能抓住的东西,是他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可如今,他终于同她,不再是一床一门之隔,可她就这么看着他,淡淡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为什么? 他的心在发疯地跳动着,在叫嚣、愤怒。 她什么都不记得。 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她随意点燃的那根红烛,便成了他此生的全部信仰,可她,连一点记忆都不愿施舍给他。 为什么要给全部人点红烛?为什么要给所有人赠君子瓜?! 为什么不能只给他!为什么他不能是特殊的唯一的,像他一样,只有彼此的?! 宋玉抽开身,推开她,随后撑起身子,半坐起身后,缓缓抬眸看着她。 他依旧在笑着,仍旧很温柔,只是声音有些冷淡:“换个姿势,好不好?” 正当她欲上去时,还未碰到他,宋玉又推了推她,不让她碰。 “等等。”他声音有些沙哑:“床榻被发丝的浴水弄得有些湿,我擦一下。” 他微微转过身,背对着她,单手拿起一旁半干的衣物,慢慢擦拭着床榻,另一只手则缓缓握住一旁木柱,指尖微微用力。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只小蛊虫缓缓地从他指尖攀上那根木柱,细小的身躯迅速爬至柱顶,随后悄无声息地从一个细微的孔洞中钻了进去...... 第54章 他不停地落泪他就是如此卑劣阴暗…… 看着蛊虫慢慢从小孔中钻进去,宋玉垂下眼眸,眼底带着诡异的光。 师姐,他的好师姐...... 他知道她的师姐最好了。 也正是因为她本身就那么好,那个烛火才会有机会照亮不堪的他。 她举手之劳的善意,温柔对待每一个人,哪怕素不相识。她对众生的怜悯清澈到没有一点污浊,谁路过,谁渴望,谁便能捧起细细品尝。 他该怎么赞美师姐呢? 他想夸她真的很好,夸她善良至极。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77节 他想用世间所有最美好的词去赞美她,想用最真诚的心去回报她的善意,甚至想以最干净的方式去爱她。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那些话他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甚至觉得那些话若是从他口中说出来会可笑至极。 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他恨这样。 他恨那根红烛,不是只为他一个人点燃的。 他恨那根君子菜,不是只放在他一个人的桌上。 他恨她救了那么多人,温柔地拥抱他们,就像曾经在黑暗里抱住他一样。 他承认,他就是如此卑劣阴暗。 他的爱不干净,他的心比蛊虫更可怕。 他只想绑住她,让她从今以后,只能这么对他一个人。 他想吞噬烛火,把光包裹在黑暗里,让它被腐烂的嫉妒、执念、占有欲、偏执所包裹,无法再照亮别人,让它只能成为黑暗的心脏,在黑暗里跳动,只为他燃烧,只为他而活。 他就是如此下贱、肮脏。 可是,他好爱她。 他最爱师姐了...... 宋玉垂下眼眸,随手将半干的衣物丢到一旁,未等梧清有所动作,他便反手勾住她的脖颈,动作缠绵,几乎是贴着她的身体,将自己埋入她的怀中,缓缓吻上她的唇。 他的呼吸带着些许燥热,指尖在她脖颈处的肌肤上贪恋流连。他的眼尾微微泛红,双眸看着她,轻声道:“我告诉你这么多,是不是该你回答我一些问题了?” 语罢,他蹭了蹭她,像是在同她撒娇:“在南疆时,你给叶瑶的令牌是假的罢?不然,除了这个,我想不明白自己是何时暴露的。” 梧清没有否认:“嗯。” 宋玉轻笑了一声,微微一用力,将她环得更紧了些,逼着她直视他的双眸,声音轻缓,尾音微微上扬:“那你怎么知道我是玉奴?” 他其实并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只不过在给蛊虫的融合拖延时间罢了。 梧清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开口:“祭堂,我注意到你那处有颗朱砂痣。后来,在玉楼阁,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颗朱砂痣。” “......?!” 听到这个回答后,宋玉愣住,呼吸微微一滞。虽说他不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他竟是在这一点露出了破绽?! 好一会后,宋玉抿了抿唇,耳根迅速染上薄红,原是有些苍白的面色,此刻也红了起来。他眨了眨眼,随即迅速用被褥盖住自己,伸手摸索着点燃一旁的红烛,随后钻进被褥中细细一看。 许是蛊虫停留的位置恰到好处,他一眼便看到了梧清指的那颗朱砂痣...... “......!” 好啊! 自幼而起,他都未曾注意到这隐秘之处还有一点红,她倒好!看了一次便注意到了!还牢牢记住! 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司法大人”!关注点当真与众不同! 宋玉的脸红得过分,他羞恼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躲起来。他微微喘息,放松了些,随后手指快速划破指尖,朝蛊虫滴了些血,看着蛊虫缓缓钻入深处,这才吹灭烛火,猛地掀开被褥,眸光含着水雾,带着娇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他那双眸子本就天生带着几分妖冶,如今眼角微微泛红,似是春水盈盈欲滴,连那怒意都变成了不经意间的钩引。 下一瞬,他再次钻入她的怀中,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像是赌气一般,在她肌肤上轻轻吮吸,带着点咬痕似的印记,低声喃喃,语气委屈:“司法大人的观察能力,果然与众不同。” 他咬了咬她的唇,低声埋怨道:“你以后别叫司法大人了!干脆改名叫登徒子大人罢!” 说完,他似乎还不解气,便含住她的唇角,轻轻舔了一下,随后缓缓移至她耳畔,含糊地唤了一声:“登徒子大人。”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温热的吐息洒在她耳后敏感的肌肤上,带着难言的酥麻感。 梧清挑了挑眉,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 宋玉闷声道:“难怪你第一次在玉楼阁时,中途便停了下来,没有要我,原来是在那时发现我就是玉奴了。” 他顿了顿,将唇贴着她的锁骨,缓缓摩挲,可怜兮兮道:“当时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嫌弃我,还以为你对它不满意......” 他说着说着,嘴角微微一抽,面色开始痛苦起来。 宋玉好似失了力气一般,无法环抱住她,而是从她身上滑下,青丝遮住大半面容。他想捏紧被褥,可因失了力气,只得小声喘息着。 不 知是否是错觉,梧清感觉到宋玉有些反常。她偏头过去看他,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宋玉抿抿唇,小声回复道:“没有......” 他忍着剧痛,重新爬到她身上,将遮住面容的青丝撩至耳后,一边吻她一边喘息着:“没怎么......想被你嗯了而已......” “求求你......” 梧清翻身,宋玉闷哼着。她低头轻吻,舌尖扫过他喉间的凸起时,发现他轻轻一颤,如秋风蝉蜕。 她并指夹住,宋玉微微后退些许,摸索着去寻她的唇,却被梧清偏头咬住唇瓣,好似在惩罚他不听话一般,直到喉间血味与檀香混为一体时,方才温柔些许,慢慢试探…… 不知为何,这一次宋玉哭得很厉害。 “我爱你......” 他不停地落泪,将她双手沾湿,唇间微微张合,许是那喘息声带着哽咽,让人更想狠狠摧残。 “我好爱你......” 他不再隐忍,而是放肆地哭出声来,感受着痛苦和快感,就像当年,他被蛊虫折磨,痛苦不堪时,咬了一口君子瓜...... 梧清微微喘息,眸中的欲念更强。每次宋玉一哭,那双眼眸愈发勾人,她会控制不住,想要将他往死里...... 梧清用手挡住他的双眼,随后扯过一旁的发带,将宋玉双眼蒙作艳鬼。他修长的指节握紧榻边,任由她动作...... 风声越来越大,强劲的风大量涌进一旁的木柱,猛地将往木柱深处钻爬的蛊虫往柱口处一吹,它失了平衡,便随着风声一起没入池中,越陷越深...... 细雨滴落,客栈小二将热茶搁在桌上,笑着拱手道:“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谢衔微微颔首,语气温和:“有劳。” 待小二退下,他走到窗边,指尖轻轻拨开窗扉,夜风带着微凉的湿意拂过脸颊。他远远眺望那处小屋。 大人......她还好吗? 谢衔微微蹙起眉头,忍不住担忧。 方才那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男子,气息很危险,他总感觉那人绝非俗人。可大人武功高强,且看她方才对那男子的态度,并无太大防备......他们,是旧识吗? 他知道自己不该去多想。大人向来冷静自持,若那男子真对她有所威胁,她不会坐视不理。可不知为何,他心头仍止不住地收紧,总觉得空空的,好似有什么还未发现的东西,慢慢消失了。 罢了,明日去看看吧。 他这样想着,心底那份忧虑才稍稍平息,可另一种更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忍不住去想,那男子......是谁呢? 谢衔想到那男子的面容。过于艳丽的五官,带着侵略性,俊美到让人不敢直视,那是一种会被强行刻进记忆里的美貌,过目难忘。 想到此处,谢衔抿抿唇,指尖微微收紧,竟忍不住稍稍偏头看向一旁的铜镜。 自年幼之时,他便讨厌这幅容颜。许是因为生得过于好看,他人总是忽视了他所看重的。可此时,他竟忍不住,忍不住去想,若是再好看一些...... 谢衔摇了摇头,甩开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他回过头,继续看向窗外。 那男子看大人的眼神,很奇怪。就很像他在醉月楼里,曾有官家夫郎前来捉人时,眼神里也是这般压抑。嫉妒、恼怒、占有、背叛...... 那男子......是大人的夫郎吗? 谢衔垂下眼眸,不自觉握紧窗栏。 可是,大人说过,她没有夫郎。 可若不是夫郎,又怎会流露出那种神情?又为何在看到他时,甚至动手想要杀了他? 谢衔的手指缓缓收紧,他想起那男子说的那句话。 “床技不好也敢来伺候司法大人?” 谢衔微微愣住,很莫名其妙,说不清是愤怒,还是羞耻。 他从未在醉月楼服侍过人,他第一次服侍的,便是大人。 他不懂,他的动作生涩,可他会学的。若大人愿意,他会慢慢变得熟练,他会变得好,变得不比任何人差...... 可是,为什么,那男子的语气,竟像是......像是已经服侍过大人很多次了? 谢衔的呼吸微微一滞。 大人的动作,确实熟练。比起他的青涩,大人从始至终都平静自持,甚至能给予他引导。 她,是不是早就...... 她与那男子,是不是早已相识许久? 是不是,早已..... 谢衔的指尖微微发凉,若那男子真的是大人的夫郎,那......他又算什么呢? 谢衔再次摇了摇头,努力逼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他并无资格去想大人的私事,是夫郎也好,不是也罢,皆与他无关。 他只是大人的挂名夫郎罢了,又不是真的成为了大人的夫郎...... 就算日后连挂名夫郎都不是,他还要还大人的恩情,所以,无论如何,他明日都要回去看看。 谢衔轻轻松了口气,随后将窗扉关上,冷风被隔绝在外。他躺在榻上,心事重重,闭上双眸...... 冷风吹到他方才眺望的屋内,宋玉缓缓睁开双眸。许是有发带的掩饰,他不再温顺,而是肆无忌惮地将疯狂全部倾泻而出。 成功了...... 不知何时,他停止了哭泣,享受其中。许是到达巅峰,他微微仰起,终是沉沉低喘了一声。 月已过半,梧清抽身而起。宋玉眼前的发带不知何时扯落。 他的肌肤白得近乎病态,让那抹绯色更加明显,如今染上些许潮意,更显艳丽,在经过雨后滋润,甚至带着点甜香。凌乱的墨发肆意散开,他唇角微微弯起,笑意浅淡,许是过于干净,竟显得愈发诡异阴森。 他看着她,眼底还含着情欲褪去后的湿意。那微微上扬的眼尾,晦暗不明,像是一只终于得偿所愿的蛇,餍足地盘踞在猎物身旁,静静等待着,将她一点点吞入自己的世界,再也不放她离开。 他温柔地笑着,不断地重复。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78节 “梧清。” “我爱你。” 第55章 他没有想破坏别人的家室藏不住贱性…… 天刚亮起,谢衔便回到那处院落,他还是很担心大人。 院门未曾拢上,断断续续的声音随风而来,伴着有起伏的喘息。 听到那暧昧无比的声音后,谢衔脚步一顿,指尖微微收紧,脑海一片空白。 大人应该是安全的,现下,他知晓自己应该离去,不要打扰二人。 他明知不该听,可耳朵却不受控制地捕捉着房内的一举一动,试探暧昧到了何种地步。 最开始,那男子的声音是压抑的,似是在极力隐忍,只在偶尔控制不住时喘息出声。他的声音因情意而沙哑,不似昨日那般撕心裂肺。 可就在谢衔的脚步踏入院中的一瞬,那隐忍的喘息声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轻点,疼......” 谢衔微微一愣,呼吸也乱了几分。 房内的人像是解开了束缚,不再刻意压抑, 一声声喘息比醉月楼中那些刻意娇媚喊出的声音还要更加惑人。 许是那男子的声音太大,他听见大人低声叮嘱:“小声些。” 可下一刻,那男子的声音越发放荡,甚至带着甜意。 “不要那么轻嘛,可以再重点,不用怜惜我......” 昨日未曾入睡,加之听到这些声音后,谢衔的脸色更加惨白。 他甚至控制不住地带着恶意去揣测那男子:那男子,是故意这么做的吗? 他不是单纯地在表达情动。 他是在叫给他听的,对吗? 他想要让他知道,他昨夜睡过的那张榻,现在是谁在上面,又是谁在与大人共度了夜色漫漫...... 谢衔抿抿唇,强迫自己后退一步,可脚步像是生了根一般,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不,不是的...... 大人从未带夫郎在身侧,她说过她没有夫郎的......可是,可是...... 他忍不住去想,他睡过的床榻,是否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应该不会了罢......就在昨夜,那张床榻别人占据了。 他与大人,曾在那张榻上度过的夜晚,那些被他小心翼翼藏在心中的画面,此刻被另一个人强行夺走了。 谢衔的唇瓣颤了颤,控制不住眼中的湿意。他不敢发出声响,只能死死咬住唇,忍着喉间的呜咽,任由眼泪滴落。 他不该哭的,他没有资格哭的...... 大人救了他,他理应知恩图报,不应去窥探大人的私事,也不该带着方才的恶意去揣测素不相识的人。可为什么,他的胸口会如此难受?闷得难以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泪水流干,他才慢慢回过神,低头看着自己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的指节,心中想着:马上要到大人用早膳的时间了,他要去给大人做早膳,不然大人醒来会饿的。 听到那脚步声越过房门往另一处走去时,宋玉面色微微一变,果真是不知廉耻的贱奴,今日敢回来也就罢了,竟然还妄想留下?是想要装作无辜的模样,让师姐心生怜惜、出门哄他么? 宋玉吻上梧清,唇齿交缠间,看着她的双眸越发对他沉迷的模样,他面色越发红润,越发贪婪地将一切都要给她。 “嗯......我爱你......我最爱你了。” “以后我们吵架时,不要去找别人,好不好......” 谢衔听到那句话时,垂下双眸,眼底暗了暗,直到指尖被烫到时,方才回过神来。 他摇了摇头,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这么一直等着。 平日大人都很准时用膳,可今日却迟迟未来,那些喘息声还在起伏,许是纵欲了些...... 直到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停下时,谢衔方才端着做好的早膳,轻轻敲了敲门。 他原以为,会是大人开的门。 可门扉缓缓拉开时,映入眼帘的,是昨日那位俊美如玉的男子。 那男子青丝披散,眼眸间带着一抹慵懒餍足的笑意,眸光潋滟,似是被情欲浸润过一般,唇角微微上扬,唇色艳丽,整张脸愈发妩媚。他身上披着外衫,可仍能隐隐看见脖颈上深深浅浅的吻痕,一路至下...... 谢衔身形一僵,一时之间忘了如何说话。 宋玉看着他,笑意温和,轻声说道:“多谢,有劳了。” 谢衔抿抿唇,眼前男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很难让人联想到他是昨日那位杀气满满的人。甚至让谢衔内心忍不住开始愧疚,愧疚自己内心对男子的恶意揣摩。 正当谢衔想道歉时,他看到那男子微微动唇,没有出声,唇瓣轻轻启合。 谢衔一愣。 他读懂了那男子的口型。 “勾引,妻主,贱奴。” 不是的...... 谢衔神色一慌,想要开口解释什么时,那男子已收回目光,轻飘飘地将门合上,将他隔绝在外。 片刻后,房中再次响起熟悉的喘息声。 谢衔眼眸一暗,大人与那男子的关系,果然匪浅。 是不是......其实大人与那男子早已成亲,只是当初因故分开,如今才重新相聚? 是不是他的出现,正巧碰上两人争执,所以大人一时兴起,才说出让他做挂名夫郎的这些话? 是不是......他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他该怎么办? 他是不是,该离开了? 可他和大人,不是那男子所想的那种关系。他不能给大人添麻烦,不能让大人困扰。他还不能离开。他应该要留下,向那男子解释清楚,一切都是误会,他留下,只是想报恩...... 只是报恩罢了,他没有想钩。隐大人,没有想破坏别人的家室...... 可他等了许久,屋内的两人始终未曾出来。 他便一日三餐,送去门前。 无论如何,他都想见一见大人,哪怕只是看她一眼。 直到有一日入夜,开门的还是那男子。 月光落在那瓷白如玉的肌肤上,像是打了一层冷光。男子面容过于精致,找不出丝毫瑕疵。他身姿轻缓,好似那步步生莲、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可又带着沉溺过后的惑人风情,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与生俱来的媚色,但他的笑意又温柔得不含一丝邪气。 若世上真有能让所有女子神魂颠倒的男子,那一定是他这样的模样。 所以,怨不得大人会纵欲无度...... 许是大人已睡下,那男子卸下温柔的伪装,又恢复成初遇那一日的阴狠,凉薄至极。他微微俯身,眸光冷冷地看着那食盒,下一瞬便毫不留情地挥开—— “砰。” 食盒从空中跌落,饭菜洒了一地,滚烫的汤汁缓缓沿着台阶流下。 谢衔的手指微微收紧,抿着唇,沉默地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宋玉不发一言,毫不掩饰眼底的讥讽。 谢衔亦是看着他,半晌后,低声道:“或许,我们需要谈一谈。” 宋玉闻言,唇角微微一勾:“你配?”话虽如此,他却从屋中拿起梧清的外袍披在身上,同谢衔走了出去。 谢衔垂眸,不与他争论,落座后,他亲手斟茶,双手奉上,言道:“我叫谢衔,‘谢’乃谢氏之谢,‘衔’乃衔接之衔。” 他抬眸看向宋玉:“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宋玉未曾伸手去接,听他自报家门,他唇角微扬,讽笑道:“贱奴,勾引我的妻主,很得意对罢?” 谢衔指尖一顿,握着茶杯的手莫名一紧。他没想到宋玉会如此直言。 谢衔的脸色微微发白,片刻后,待平复下去,他才缓缓开口,提醒道:“公子慎言。” “慎言?”宋玉轻笑了一声,看着谢衔,继续说道:“昔日谢家公子,清誉满身,品行端正,教养更是青州楷模。怎么?” 他微微眯眼,话如利刃,直言道:“当奴之后,便连骨子里的贱性都藏不住了?” “是不是很享受勾引有夫之妻?”宋玉缓缓俯身,修长的手掌撑着半边脸,压低声音:“破坏别人感情的滋味,很美妙吧?” 谢衔睫毛轻颤,终是忍不住皱眉,他抬眸直视宋玉,语气亦有些愤怒:“公子,你说话太难听了。” 宋玉挑眉,笑意淡淡:“难听?” “我还没开始说呢,你便接受不了了?”宋玉微微一笑:“又想装清高,又想勾引人,你还是趁早滚了罢。就这点承受力,你连做外室的资格都没有。” 谢衔袖间的双拳握紧,他觉得他同这位公子,实在谈不下去。他站起身来,原是要离开,可步子才刚挪了一步,又突然停住。 他还不能走...... 谢衔闭了闭眼,再次坐下,声音低缓:“公子误会了,大人与我,并非你想的那般。” 宋玉没有出声,只是一直保持笑意,慢慢等着他的下文。 谢衔抿了抿唇,继续道:“大人只是翻案 时,恰巧与我有所牵连。她未曾去寻怜人,只因见我可怜,才愿意出手相救。至于‘妻主’二字......” 他微微垂眸,解释道:“亦是大人怜我,愿借名换我一方安身之所。” 宋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半晌,忽然点点头,轻叹道:“原来如此。” 谢衔以为他终于肯信,正欲开口,又见宋玉敛起笑意,带着层层杀意,反问道:“那日都快做上了,你当我瞎吗?” “床榻上,你和她的味道,已经有些时日。”宋玉忍住上前将这个贱人掐死的冲动:“你是想告诉我,你从未和她睡过一张床榻。” 谢衔沉默。是因为大人心善,才让他睡在榻上,不过,此前他确实没和大人做什么。真正做什么时,是大人中了春药,如果不解决,大人会有生命危险。 他想解释,可是大人昨日叮嘱过,不要同这位公子提起这些。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79节 第二次,也就是这位公子撞见那日,他和大人......可能是喝了些酒,一时之间便...... 见谢衔不说话,宋玉神色淡淡:“莫非你要告诉我,那日的一切,都是‘一时冲动’?” 谢衔深吸一口气,手指收紧,唇瓣微微颤动,半晌,才低声道:“是。你误会大人了。那日,我与大人,确实饮了些桃花酒。是我不好。” 谢衔垂眸,许是心中有些很奇怪的感受,他低声说道:“更何况,像大人那般人物,有个三夫四侍,并非什么稀罕之事......” 谢衔沉默片刻,继续解释:“我还未还清大人替我赎身的银两,自然不能走。待我还清了,我会离开的,不会破坏你们的感情。” “你是觉得,你还得起?” 谢衔的唇微微抿紧,刚要开口,却被宋玉一句话堵得死死的。 “既然还不起,那和不还,又有何分别?” 听着宋玉说的话,谢衔面色一白。 他还得起吗? 他确实还不起。 他欠大人的,不只是银两,还有救命之恩。 第56章 有她无她 宋玉执起茶盏,指节修长,那动作从容优雅,似一位正夫该有的端方仪态。他垂眸轻抿,茶韵悠悠,笑意愈发浅淡。 “承认你就是想钩。引她,想破坏我们的感情,很难吗?” 他的声音温和,好似小桥流水,然字字句句却带着初春融雪的寒意,好似想要将那人的伪装一层层剥开,让他消融于晨曦之下。 “承认,既知还不起,还要一直赖在她的身边,就是为了等待下一次。等她再醉桃花酿,失去理智,再要了你,然后再将你纳为三夫四侍,亦或是个无名无分、见不得光的外室?说出来,很难吗?” 室内无声,只余风轻轻拉扯着长竹,戏弄间发出的轻响,宛如讥讽。 听着对方带着恶意如此揣摩,对他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谢衔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几乎是咬着牙道:“我没有!” 宋玉似乎早已料到这样的反应,他微微偏头,指尖拂过身上披着的外袍,似别有深意。随后,他轻轻凑近,闭目深吸,直到那外袍完全染上檀香后,才淡声道:“许是你自己都未曾发现罢了。” 语罢,他微微前倾,似笑非笑地看着谢衔,眸中带着轻蔑,如同权高位重的人俯视蝼蚁般,轻声道:“既然你自诩清高,既然你真的没有,那你便滚吧。” 宋玉语气微微上扬:“主动与她提出离开,消失在我们的世界。” 月光冷冷落下,映在谢衔苍白的面色上,他薄唇微启,像是要反驳,可不知为何,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半个字。 宋玉静静地看着他,唇角笑意渐深,眸光讽刺得不加掩饰,缓缓道:“你有何资格喜欢她?” “你连,就算她有心爱的夫郎也好,我就是想勾引她,我就是想破坏她同心爱夫郎之间的感情,就是想让她上我,怜惜我,就是想做她的外室哪怕永远见不得光的这种恶念都不敢承认。” 宋玉轻笑了一下,茶盏搁于案上,发出轻微声响。他抬眸看向远处,明月皎皎,带着一层光圈,好似薄裳。 “连对她的喜欢都要裹上一层合理的外衣。”他缓缓道:“害怕蔑伦悖理的你,又有何资格欢喜她?” 夜风微冷,吹起宋玉鬓间青丝,他转过身来,静静看着谢衔。月光落在他身上,使他的眸色晦暗不明,叫人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正义凛然的清廉仙君,抑或是蛊惑人心的恶鬼。 他依旧是那般温文儒雅的模样,语气温润:“可恶念就是恶念啊。” “就算你披上千层衣衫伪装,它依旧是恶念。” 虚虚实实,不辨真假。宋玉端起茶盏,轻轻吹散浮沫:“你自诩光风霁月,便要将所有的欲念粉饰成报恩,将赤裸裸的贪心硬生生塑造成美德。”他顿了顿,笑道:“你的爱,虚伪至极。” 茶盏再次轻轻放下,发出的声音好似对面前之人下了最终定论。 谢衔指尖微颤,嘴唇动了动,想要辩解,可喉间无比干涩,只得哑声道:“我不是......” 他对大人是真心的...... “你说你未还银两。”话语未落,宋玉已然接过他的话头,好似没有听见他的否认一般,语气依旧温润,可说出来的话依旧带着针锋相对的压迫感。 “那醉月楼也是花银两将你买来的罢?若是你侥幸逃离,你会心甘情愿再次回来,偿还银两吗?” 好似被人当众剖开最深处的秘密,谢衔呼吸微微凌乱。 宋玉看着他,缓缓问道:“你又因何而喜欢她?” 他微微一笑,将谢衔心中的答案说出口:“因为她心怀慈悲,曾于危难之时救你?” 宋玉叹了口气,想到梧清后,像是回忆起什么美好之事,眸中全是爱意:“你可曾想过,她的仁善、温柔、聪慧......这些世人所推崇的美德,可曾缺你一分喜欢?” “可若有朝一日,你窥得她有俗世定义的恶,她的冷漠,她的偏执同私欲、她的无情......” 宋玉微微前倾,眼神好似已经透过谢衔,将他所有不愿面对的可能一一展现。 “你,还会喜欢她吗?” 谢衔身形僵硬,他不禁想到大人,想到她有勇有谋,想到她对他的细心......可他从未想过,冷漠无情会和大人有关。 谢衔的呼吸顿了一下,声音低哑:“大人不会这么做的......” 她是那般的美好,才不会像面前之人说的这般! 他抬眸看向宋玉,一字一句道:“你是大人的夫郎,她有多好,你不知道吗?你为何要这般说她?” 话落的瞬间,宋玉轻笑出声,他微微摇头:“你看,你在逃避。” “你只觉得她不会。”宋玉缓缓靠近,声音像是绳索般,慢慢地圈住谢衔的咽喉:“但你不会觉得你会。” 宋玉微微侧身,往屋内方向看去,好似在看着某个人般,眉眼弯弯:“你们都不会,可是我会啊。” 他语气温柔,像是沉溺于无人能懂的偏执之中。 “我爱她的救困扶危,爱她的无恶不作,爱她的见义勇为,爱她的冷眼旁观,爱她的大公无私,爱她的唯利是图......” 宋玉的声音带着痴狂,眸中映着烛火,含情脉脉,越发温柔。 “我爱这世俗定义下,一切有关于她的善与恶。” “我爱她,仅仅是因为她是她。” 宋玉缓缓偏过头,看向谢衔:“可你呢?”他刻意停了一瞬,似是无意留出一些时间,好让对方品味他的反问。 “倘若有一日,她亲手杀了无辜之人,违背你心中世家礼教的规矩与束缚,你还会爱她吗?” 宋玉看着他,嘴角笑意未褪。他手腕一抬,茶盏轻轻倾斜,清茶无声入盏。 “我猜,你又想说,她不会。” 宋玉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面色,勾了勾唇:“饱读诗书多年,难道你不知晓,你永远无法保证别人,你只能保证自己,这个道理么?” 宋玉缓缓直起身子,长袍轻轻滑落,他眸色如月旁寒星,无情审视着他:“所以,你有何资格喜欢她?” 他敛起温柔,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又有何资格留在她的身边?” 他声音清冷,蔑视道:“像你这种对她的喜欢都要裹着一层皮的人,会纯粹地爱她吗?” 他轻轻歪了歪头,看着谢衔,继续问道:“会有勇气爱她的所有吗?” 未等谢衔回答,宋玉便摇了摇头,像是替他回答般,直接将他定了死罪。 “你既无法给她提供帮助,也无法纯粹地爱她。” 他的声音缓慢,像是在蛊惑人心,像是用丝线一圈一圈缠绕住对方,渐渐收紧,直至割开人的皮肉。 “你留在她的身边,只不过是在阻碍她、恩将仇报罢了。” 夜色渐沉,风声愈大,月光都阴冷了几分。 谢衔尚未 开口,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似有多人逼近。 “确定是这处?” “不错,先围住,务必将人拿下。” 火光渐近,院门“砰”地一声被撞开,数名官差持剑闯入,直指屋内交谈的二人。 为首之人环视四周,看到谢衔时,厉声喝道:“果然在这里!你的同伙是不是也藏于此处?!” “我们奉命缉拿盗窃之人,你们最好乖乖束手就擒!” 宋玉微微抬眸,眸色淡淡,好似只是看到了一些无足轻重的虫蚁。 他唇角微弯,抬起食指轻轻抵在唇前,声音温和。 “嘘......” 似是极为不满这突如其来的吵闹,他低声道:“声音小些,不要把她吵醒了。” 语罢,他眨了眨眼,唇边依旧是往日的浅笑:“我就在这儿,你们可以来试试。” 为首之人一愣,随后怒道:“大胆!好大的口——” 话语未尽,寒光一现,声音戛然而止。 宋玉的剑势极快,惊鸿一掠,未等那人反应过来,剑锋便从喉间划过。 “唔——” 为首之人瞪大双眼,似是尚未反应过来。他双手颤抖地触碰咽喉,掌心瞬间染上一片鲜红。他瞳孔中尚存方才的惊恐,双膝一软,捂着脖颈直直倒地,抽搐几下后,无了生息。 余下之人见状大惊失色,纷纷抽刀应战。 宋玉不紧不慢地脱下外袍,将外袍叠起后,轻轻用衣袖擦了擦一旁的落尘,随后才将外袍放上。白衣翻飞间,他含着笑意,袖袍未曾染上鲜血,干干净净。 有人挥刀砍来,他只是微微侧首,轻巧避开,随即手腕一转,利剑穿过对方,动作狠辣。 见到一些人转身欲逃,他指尖挥动,银针直直刺入对方后颈,鲜血溅落,身形倒下,跌入血泊。 他并未急于收剑,而是缓缓地将剑身上的血珠甩落,随后一步步走到最后一人面前。 那人瘫坐在地,满脸惊恐,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 宋玉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色温和:“留你一命如何?” 那人抬头,带着劫后余生的欢喜,可就在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时,宋玉剑锋一转,叫那人未曾来得及将希望收起,便失去生机。 血溅三尺,那人身影缓缓倒下,眼睛睁得大大的,似是不敢置信。 谢衔站在原地,目睹这一切,手指微微收紧。 太快了......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80节 快到那些人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宋玉杀人时的模样,竟与他平日温润如玉的神情别无二致。他一直含着笑,举止从容,好似只是在品一盏清茶。 落盏无声,血溅无声。 他轻轻抖了抖长剑,嫌恶地看着剑身上沾染的血珠,眸色淡漠至极。 宋玉慢慢地整理衣衫,直到血腥味渐渐散去后,方才重新将外袍披上,白衣之下,半点血迹不染。 他轻轻抬眸,缓步朝谢衔走去,似闲庭散步。月色带着柔光,他眉眼温润,风雅从容。 宋玉停在他身前,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眸,仍旧带着杀意:“你看,你留在她身边,你能护住她吗?” 谢衔张了张口,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才那些人倒下的身影,咽气时的喘息声......他从未亲眼目睹如此残忍的杀戮。 宋玉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满地的尸首,似是遗憾地轻叹一声:“你不能。” 他收回指尖,缓缓道:“你连让她安稳歇息的能力都没有。” “你不能像我一般,举剑便可护她周全。” 谢衔双拳收紧。 宋玉未曾打算放过他,他微微眯起眼,睫羽半垂,再次冷声重复了一遍:“你不能!” “你只会拖她后腿。” 他看向谢衔,难得耐心解释道:“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她若想逃,还得想着如何带上你。” “她若受伤,便也是因你。” 宋玉将剑指在谢衔的脖子上,笑道:“你是她的负担。” 谢衔心脏飞速跳跃,脑袋一片空白。 不是的...... 谢衔未曾害怕,而是带着怒意,盯着宋玉:“不是的!” 他不想成为她的负担...... 见他不曾对死亡有惧意,宋玉挑挑眉,故意顺着他的目光,打量着他身上的奴字,随后轻声说道:“贱、奴。” “你是在害她。” 他微微一顿,加重语气,好似要将谢衔彻底杀了般。 “你这是——” 宋玉轻轻扬眉,缓缓地、一字一顿道:“恩、将、仇、报。” 宋玉收起长剑,将谢衔推到血泊中,随后捏住他的下颌,逼迫他去看满地的血色:“你甚至还会去想,方才杀的人中,哪些是无辜的,哪些是伤害过她的......” 宋玉松开手,颇为嫌弃地用帕子擦拭指尖,随后扔向他,缓缓道:“你心中想的、顾虑的,太多了。” “可我只会想着她。” 谢衔倒在血泊中,一直看着宋玉。 宋玉轻轻侧首,唇角的笑意愈发温柔。 “什么善恶、好坏、清白无罪、作恶多端......皆与我无关。” “我的世界里,只有,有她,和无她。” 第57章 你不配为人夫只有我不会离开你 次日清晨,天刚亮起,露珠未干,谢衔本欲一如往日般,亲手为大人备膳,可当他推门而入,看到眼前一幕,眉眼间不由得闪过一丝诧异。 饭桌之上,竟已摆满珍馐美馔,色泽鲜亮。既有千金难求的山珍海味,亦不乏朴素清淡的家常汤羹,就连小酒亦备了数种,或醇厚浓烈,或清冽甘爽,一眼便可看出备膳之人的细致入微。 宋玉在桌前,白衣如雪,整洁干净,许是重新换了一身衣物,身上并无半分油烟腻味。他双手执起一个小碗,轻轻弄着羹汤,盛了一碗放置一旁后,方才抬眸,好似才注意到谢衔。 他微微侧身,看向谢衔时,眸光淡淡地打量着谢衔手中拎着的食材,眼中笑意微敛:“就这些?” 谢衔指尖微微收紧,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宋玉似是自言自语般轻叹一声,责备道:“难怪她瘦了这么多......” 他略带嫌弃地看向谢衔,唇角轻扯,眉梢微挑:“你也不看看,这几样东西,你也敢拿给她吃?” 谢衔唇瓣紧抿,许是这两日未曾合眼,又被宋玉当面训斥,他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显几分憔悴,眼下染上一层淡淡的乌青,整个人似一朵快要凋零的桃花,风一吹,便要落入尘土。 他知晓自己所备之物远不及此人所做丰盛,可他已尽己所能,竭力挑选最好的食材。可为何......为何那人一开口,他便觉浑身不适,像是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不可饶恕。 宋玉眸色淡漠,淡淡地打量了一圈,随意说道:“厨具粗陋,想必你也做不出什么好东西。” 随后,他再次看向谢衔,反问道:“就凭你这样,还想留在她身边伺候她?” “你给她做侍男都不配。” 宋玉眸中笑意凉薄,继续道:“不,你连同她擦肩而过的资格都没有。” 谢衔垂下眼眸,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好似真的在责备自己。沉默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对不起......我在努力学。请,请给我时间,我会做好的。” 他语气诚恳,可宋玉听到后,只是缓缓地勾起唇角,反问道:“你是谁?凭什么要给你时间?” 宋玉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微微蹙眉,面上露出一抹刻意放大的惊讶:“你不会.. ....以前从未学过罢?” 谢衔点点头:“未曾。” 顿了顿,他补充道:“以前......以前谢家还在的时候......” 宋玉闻言,轻轻点头,似是知晓他要说什么,淡淡应了一声:“哦。” “你是想说,谢家鼎盛之时,你贵为世家公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是不必学这些琐碎俗事,对吧?” “不是的......”谢衔心中一慌,他何尝有这般意思?为何对方总要曲解他的话?为何总要将他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可宋玉并未给他解释的机会,只是执起茶盏,淡淡抿了一口,随后轻声道:“你不配为人夫。” 谢衔握紧双拳:“你......” 宋玉低头,轻抿一口清茶,接上他的话:“你曾有条件支持你去学,可你从未想过要学。” 他将茶盏轻轻放下,茶盖拢起热气后,宋玉温声道:“这说明,你从心里,根本没有为未来成为一个合格的夫郎做准备。” 谢衔眉心微微蹙起,否认道:“我当时年纪尚小,未曾想过婚配之事。” 宋玉闻言,点点头:“所以,你不配。” “你连想都未曾想过,你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她的夫郎?” 宋玉笑道:“就因为你出身世家?” “这么同你说罢。”宋玉顿了顿:“即便是昔日的谢家,在我眼里,也不过尔尔。” 他动作娴熟,继续盛一碗热腾腾的饭,放在一旁:“可我与你不同。” “我从未因为我的身世,便觉得自己不该做这些事。” 他的声音带着骄傲:“我自年少起,便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成为她的夫郎。” 宋玉看着谢衔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继续道:“莫说琴棋书画。你可知,上至朝堂权谋,下至厨事绣艺,我无一不精。” “我未曾有过一刻懈怠......” 听着他说完这些,谢衔垂下眼眸,不知该如何应对。从宋玉的举止、高强的武功,以及大人对其不同的态度,便可说明,他说的,或许全都是真的。 可他也未曾想过,竟会有人自年少起,便已将大人视作一生的归宿,甚至为夫郎之位做足了准备。 如此,也难怪。 难怪那一日,这位公子会气愤至失态。 若换作旁人,目睹自己欢喜多年的人与其他男子站在一起,怕是早已疯魔。 宋玉缓缓靠近,轻声问道:“你说,她会选谁?” 他顿了顿,故意在谢衔面上停留一瞬:“你的相貌,在青州或许能称得上‘上乘’二字。” 宋玉轻轻勾唇:“可若是同我相比......” 他微微扬起下巴,毫不吝啬地露出自己精致如玉的姣好容颜。皮肤光洁无瑕,眉目俊美含情,肤色莹白透亮,天生便带着一股温润的气质,如皎皎明月。 “你是觉得,你比我俊美吗?” 这一刻,胜负已分。 宋玉内心冷笑。 昨日,他特意敷了一层厚厚的养颜膏,今晨又施以极浅的珍珠粉,就算是近看,旁人也无法发现这细微差别。可这贱奴呢?未眠的疲惫、双目下的乌青、苍白的脸色......对比起来,生生将这份差距拉得更大了一些。 他要的,便是让这贱奴在这一刻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窗外风起,水光晃动,映出模糊人影。谢衔垂眸,这才注意到桌上不知何时盛了一碗清汤。汤水清澈,像是一面镜子,就这么将他的狼狈展现出来,让他无处可逃。 他望着那汤面上摇晃、破碎的倒影,眼眸渐渐泛红:“我......对不起......” 他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已经知晓大人有夫郎了。他未曾妄想与大人的夫郎争什么,也未曾存有与他比拼容貌的心思。 可否认的话生生停在嘴边,说不出口。 或许,正如面前之人所言,他未曾察觉,自己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清白纯粹。 谢衔垂眸看着那碗清汤,水中的面容已经渐渐模糊,一触即碎,好似压抑许久的情感正慢慢崩溃瓦解。 看着他崩溃的模样,宋玉声音更加温柔,好似缓缓滴落的春雨,无论再轻缓,亦会将人淋湿:“我各方面都完全碾压你。” “若不是因为她,你这辈子,连同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视线又清晰了起来,可那清汤的面容逐渐扭曲,好似碎开的铜镜,不堪入目。谢衔指尖轻颤,眸色挣扎、痛苦万分。 可他没有反驳。 甚至,他根本无法反驳。 宋玉见状,目光微敛,缓缓抬手,修长的食指顺着谢衔的视线,缓缓探入水中,指腹微微一搅。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81节 那本就扭曲的面容顿时支离破碎,不留一丝余地。 清汤随着动作泛起涟漪,一层一层,直至将所有画面吞噬殆尽。 宋玉目光平静,将指尖自汤水中抽出,水珠沿着指节缓缓滑落,滴入碗底。 清汤恢复了先前的平静,那苍白的面容又重新刻在清水上。 “所以,你若还执意留在她身边,那便是在破坏她的幸福。” 这一刻,他的语气像极了一个善心施舍的仙人,好似在怜悯一个溺水之人。 谢衔浑身僵直,全身失了力气。 “你走了,于她而言,才是真正的报恩。” 寝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宋玉听见后,敛眸一笑,微微低下头,薄唇微启,暗含警告:“你最好主动识趣些,亲口告诉她,你会离开......” 寝屋之内,梧清缓缓睁眼,四周浓浓檀香似还留有昨夜的余韵。她微微蹙眉,她一向警醒,何时竟如此贪眠? 更何况......最近,她似乎太过沉溺,竟到了停不下来的地步。 念及至此,梧清抬手揉了揉眉心。她不该这般失控,莫非是她的欲念又强了吗? 她起身,简单梳洗,环顾四周,不见宋玉的身影。 待她推开寝屋门扉,微风拂过,带来饭菜的香气。 桌上膳食早已备好,菜肴精致,汤羹清润,细心讲究。 梧清眸光一顿,第一眼便看到宋玉正端着小碗,面带笑意,温柔地为谢衔盛饭。他身姿修长,袖袍微微下滑,露出一截白皙手腕。 他的视线好似不经意扫过梧清的方向,发现到她醒来后,那原本好看动人的双眸微微一亮,眉眼因笑意微弯,声音更是含着一抹甜意:“妻主,你醒了。” 待梧清坐下后,宋玉立刻端起一碗清汤,亲手递到她面前,而后他又站起身,极为自然地在她身旁坐下,身子微微倾侧,肩头贴着她,关心道:“你今日睡得有些沉,可是有哪里不适?” 他的声音轻缓,尾音微扬,似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梧清摇摇头,眸光落在谢衔身上。 她这才发现,自她进屋以来,谢衔便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他似是不敢直视她,薄唇紧抿,手指僵硬地握着筷子,整个人沉闷寡言。 他那一双眼红得厉害,好似方才哭过一般,脸色也比平日苍白,甚至连握着筷子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 宋玉自是发现梧清撇了一眼那贱奴,他垂眸,掩住那一抹冷意,随后故作懊恼地轻叹一声,似是才想起谢衔的存在一般,愧疚道:“噢......瞧我,竟是忘了还有外人在场。” 他看向谢衔,略带歉意,随后起身退回原本的位置:“我们快要成亲了,许是有些时日未见,思念太甚,这下倒失了礼仪,公子莫怪。” 快要成亲...... 被宋玉这么一点,谢衔心中更加难堪。 他抬起头,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声音有些沙哑疲惫:“没,没事的。你们不用顾及我,当我不存在就好。” 宋玉轻笑,未再多言,只是专注地将菜肴夹到梧清的碗中,关心道:“你瘦了不少,要多吃一些,好生补补才是。” “大人......”看着宋玉温柔体贴的贤夫模样,谢衔 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似已下定决心,抬眸看向梧清:“我,我这几日已经想好要去哪儿了。” 语罢,四周安静,这下轮到梧清沉默了。 她微微侧首,缓缓看向宋玉,想要探究发生了何事。 可宋玉却早她一步移开视线,刻意不同她对视。他双眸微微睁大,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梧清的追问,而像是被谢衔这个决定吓到般,毫不掩饰流露出担忧,关心地问道:“你要去哪儿?会不会太危险?还是留下来罢?” 片刻后,他皱了皱眉,似乎是舍不得他走,可愿意妥协:“罢了,我们也尊重你的意愿。若是你执意要走,我和妻......嗯,送送你,可好?” 那个“妻”字刚出口,宋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微微顿住,有些害羞地轻咳了一声,眉梢轻挑,掩去笑意。 可单单这一个字,竟让谢衔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妻。 他知道宋玉是在故意说给他听的,可偏偏,他无从反驳。 明明他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唤起这个称谓,还未曾习惯,便被剥夺。 短短两日,恍若两个春秋。 谢衔摇摇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低声婉拒道:“不用了,太麻烦......我......我方才想起些事,先回客栈取些东西......” 他匆匆起身,连告别的话都没再说,甚至未等梧清开口,便转身离开。像是匆忙逃离,转过身的那一瞬,那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 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梧清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宋玉。 宋玉坐在一旁,姿势优雅,鬓发整齐,白皙修长的双手正不紧不慢地执起碗筷。他坦坦荡荡,好似方才什么都未发生。 感受到梧清投来的目光,他微微一愣,好似全然不解她为何露出如此表情,随后他温柔地弯了弯唇,声音带着几分无辜:“你怎么这般看着我?” 那副无害体贴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信任他,相信他并无恶意。 “他自己要走的,与我何干?你莫不是又要误会我罢?” 宋玉微微蹙眉,眸色染上薄雾,像是被冤枉的无辜之人,眸光微微颤抖,泛起一层湿意。他像是无法承受这般指责,颤声道:“你又要误会我了吗?你方才也看见了,我对他何曾有半点苛待?可他呢?他见你来了,便故意红着眼眸,想让你误以为是我对他做了什么。” 一滴清泪从他眸中滑落,委屈至极。若是此刻她再怀疑他,便是对他莫大的冤枉。 宋玉轻轻抿唇,似是想极力忍耐,却未能控制住,眼尾微微发红,哽咽道:“我如此大度,先前你们有愧于我也就罢了,我已为了你一退再退,尽力去理解你,去包容你。可是......” 他轻轻顿住,眸光幽怨地看着她,泪水愈发汹涌,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 “你倒好!他做什么都要算在我头上,对吗?” 他语气带着伤痛,看着她,似乎无比失望,甚至忍不住控诉她对他的不公。 “若是我真想杀他,他活得到现在吗?” 他微微抬眸:“你知道的,我才不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我不是这样的人......” 语罢,他起身,缓缓坐在梧清身旁,泪水未曾停歇。 他就这么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声音颤抖,愤愤不平:“是他自己做贼心虚,是他自己心思不正,才会惶惶不安,与我何干?!” “我是无辜的,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误会我......” 他垂下眼眸,眼泪再次轻轻砸落。随后他缓缓伸手擦拭,指尖微微颤抖,脆弱无比。下一瞬,他轻轻抱住她,紧紧地圈住她的腰,额头轻轻抵着她的肩,感受着她的温度,呼吸微微发颤。 他闭了闭眼,蹭了蹭她:“他既已决定离开,便说明他自知在你身上,已经将好处拿尽。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念?” “说明你在他心中,一点都不重要。” “他们不过凭借一张皮相,挑选下一个能为他们带来好处的人。” 宋玉缓缓抬眸,看向梧清,长睫还带着未干的湿意:“可我不同。” 他伸出手,指尖拂过她的唇瓣,虔诚地轻轻吻着她:“师姐,只有我对你好,只有我爱你。” “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你一人。” “哪怕以后你什么都没有,我也只爱你。” 他牵起她的手,十指交缠,随后缓缓按在自己的心口之上,感受着那剧烈的跳动,温声道:“我才是真心待你的人。” “师姐,你要永远记得,世上只有我,宋玉,不会离开你呀。” 第58章 你给我下药?你怜怜我 一个月后的离别之夜,月色如水,清辉洒下,青州寝屋内,烛火摇晃,影子在屏风上暧昧交缠,似要融为一体。 宋玉身上的檀香越发浓郁,令人沉溺其中。他一袭水蓝色长袍像是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月华,在夜色下微微泛着光亮。 他缓缓将头贴近梧清的心旁,眼眸带着星光,微微眯起,毫不掩饰眸中的倾慕,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手腕,过分黏人。 “师姐。”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好奇问道:“你的心,怎么跳得比檐下那惊雀跳得还快呀?” 语罢,他顺着腰带的另一侧慢慢贴紧她,指尖稍稍收力,松垮的长袍被扯动,微微滑落。如此距离,好让她低头便能瞥见些许春色。 他抬眸,长睫卷翘,指尖慢慢在梧清心口旁转圈。明明是故意勾人的动作,许是他微微笑起来时,凤眼下的卧蚕愈发明显,越显无辜,好似真的担忧,轻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梧清愣了一瞬。 不知为何,看着宋玉这幅模样,梧清内心深处的情欲又再次涌上,好似真的被他勾得欲罢不能般,暧昧感又再次弥漫开来。 “没有。” 她微微偏过头,眼眸不经意间瞥见他那修长的脖颈,以及微微露出白皙诱。人的锁骨...... 梧清慢慢调整稍微紊乱的气息,用沉默回应他的挑逗。 宋玉嘴角含笑,看着她惯来冷静的双眸有些许波动后,显然不打算让她调整气息,他指尖挑起梧清一缕青丝,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似是在思考些什么。片刻后,他的唇瓣轻轻擦过她,仅此而已。 气息交错的那一瞬间,他的呼吸越发滚烫。宋玉将自己的面容贴靠在她偏头的方向,低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看我呀?” 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肩头,指尖抚摸过的地方似被烈火点燃。 “你总是不看我......”他的声音微微扬起,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被他触碰时,梧清感到好不容易要平稳下来的气息又开始乱了起来。会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想要与他触碰。 她的理智在这一刻濒临崩溃。 心中升起的欲望让她呼吸变得略微急促,就在快要沦陷时,梧清心神一凝,强行回归神来,随后一把将身上的宋玉推开。 宋玉似是没想到梧清会直接推开她,动作又狠又快。他方才光顾着全身放软去勾引她,想任由她触碰时,猝不及防被她这么用力一推,一时重心不稳,整个人直直从床榻跌了下去...... “砰!” 梧清低头看去,只见宋玉半跪在地,衣衫因挣扎微微松乱,露出一半肩头。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双手交叠在床榻上,遮住了大半面容,只剩下一双带着委屈湿意的眼,幽幽地盯着她,好似在控诉她的粗暴。 “负心人。 .....“他眨了眨眼,声音微微颤抖,眸中湿意更甚:“明明说好不可以随意对我动手,说好我犯错时会先温言教导我的。” 梧清看着他故意撒娇的模样,挑挑眉:“我们不是在床榻上吗?” “不是你说的,喜欢床榻的粗暴动作?”她继续道。 宋玉被她调侃到面色一红,小声道:“才不是这样的……” “师姐肯定知道我说什么。你就是钻我话里的空子,就会欺负我……”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82节 梧清看着他面红的样子,微微皱眉,第一次无法移开眼。她发现自己看着宋玉时,竟生出一种,他越来越有感觉的错觉。 她承认,宋玉很美,是她目前见过最好看的人。可再好看,也不至于会失了理智到想要无时无刻地要他,好似怎么都无法被填满般。 看到梧清沉默的模样,宋玉便知她察觉到了什么。为了不让她继续想下去,宋玉牵起她的手,将脸埋在她的掌心,不断投出问题,同她的理智竞争,好让她多思考他。 “是我哪里不好看吗?” 他另一只手慢慢抬起,与她十指交缠,引着她的手缓缓下滑,落在他的锁骨处,感受着温热和跳动。 “师姐,你感受到了吗?”他的双颊微微泛红,声音沙哑,几乎是轻喘着开口:“它从子时开始,便这般发疯似地跳......” 梧清欲要抽手时,宋玉突然收力,随后他慢慢爬上床榻,俯身看着她,微微笑着:“不要拒绝自己的欲望,好不好?” “你想要我......” 天渐渐亮起,薄雾连绵,周围残留着未散尽的暧昧气息。薄被滑落,露出交缠过后的疯狂痕迹。宋玉斜倚在榻侧,修长的指尖缠绕着梧清散落的青丝,随后将发梢轻轻扫过她的锁骨,带来一阵痒意。 他像是在品味昨夜,意犹未尽。 想要继续...... 梧清抿了抿唇,心中那股异样的燥意未完全褪去,虽未成燎原之势,可也无法轻易熄灭。回过神的一瞬,如梦中惊醒,她终于抬手拉开他纠缠不放的手指,起身更衣。 宋玉见状,连忙起身拉住她,似是不舍。 “师姐......”他低声唤她,有些委屈。 他缓缓取出一盒膏药,用指腹沾了些许,特别温柔地涂抹在她肌肤上那些微红的地方。而后,他垂眸看了看指尖残留的药膏,眸光微闪,竟抬手覆上自己的唇珠。那药膏尚还存留她的余温,想要借此将她的温度留在自己身上。 他缓缓贴近,慢慢咬住她腰间的衣带,半跪着抬眸看向她:“还有一些地方......” “你不要走,好不好......” 他倾身更近,想要哄诱她怜惜他:“我好疼,你怜怜我,帮我上药好不好?求求你......” 梧清垂眸,看着他肩头密密麻麻的吻痕,心中一紧,随后强行撇开目光。 那种感觉,又来了,像是一种无法被填满的空缺,在他面前愈发扩大。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随后伸手扯回腰带,转过身不再看他,甚至往前走了几步,刻意拉开彼此的距离。 “先去送谢衔。”她沉声道。 宋玉一愣,眸中带着几分阴郁。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下一刻,他从背后环抱住她的腰,将头埋入她的颈窝,微微弯着身,抬眸望向她:“他比我重要吗?” 语罢,他吻向她的脖颈,吸吮时甚至伸出舌尖慢慢挑逗,还带着微微喘息:“不要这样对我......他自己会走的。” 梧清微微侧过头,看向他。他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后,也看向她,带着水意,含情脉脉。 就这么对视着,他的双手已从她的袖袍间穿过,正要进一步动作时,下颌突然被她用力捏住。 “你给我下药?”梧清冷冷开口。 宋玉眸色微不可察地一滞,面色一僵。他反应极快,眨了眨眼,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问道:“嗯?” 他温和无害,一脸无辜,好似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轻声问道:“师姐想被我下什么药呀?以后我备着,好吗?” 梧清未言。 他又试图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依旧维持着那副懵懂无辜的模样,开口继续问道:“为什么师姐要这么问呀?是太喜欢我的身体了吗?” 他垂眸,低声喃喃道:“我们这么久没欢爱,你多要我一些,不正常吗?” 许是被梧清一直盯着,宋玉心中越发心虚。在她想要探究什么时,他垂眸,怨道:“负心人......那就先去送他好了。我这么体谅你,你以后要对我更好一些才是。” 语罢,他别开脸,松开手,乖乖到屏风后去穿衣服。 屏风后,宋玉敛起笑意。他自是知晓,她如今尚未确定是自己欲念过强,还是他动了手脚。若他再得寸进尺一些,师姐定会确定是他不对劲。 他还需要再忍一忍,待她完全沉沦,无路可退。 寝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梧清低头系着衣带,似是随口提了一嘴:“宋玉,我不喜欢你伤害‘无辜’之人。” 听罢,宋玉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束衣带的指节微微收紧,随后垂下,紧握成拳。 他没有应声。 他隔着屏风看着她的身影,眼底覆上一层阴鸷,极其不悦。 什么无辜之人? 她分明就是指名道姓那贱奴。 见他不语,梧清微微侧头,看向屏风那处,再次问道:“听到了吗?” 宋玉扯了扯嘴角,拉紧衣带,低低应了一声:“哦。” 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是顺从还是敷衍。 “宋玉。”她又唤了他一声。 宋玉终于抬眸,慢慢答道:“宋玉听到了。” 天刚亮起,青州渡口,船身微微晃动。谢衔早已在此处等候,当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他眸光微微一亮,可这亮光却在看到宋玉同她十指紧扣的双手时,又黯淡了下去。 梧清将一个令牌递给谢衔:“既然你要离开,便收下这个罢,往后缺银两时,可凭借其去钱庄取。日后若遇到困难,可回京城寻我。” 知晓谢衔不会收下,梧清继续说道:“这是你娘亲生前所有,翻案之后,理应归你。” 谢衔一愣,抬眸看向她。他知晓大人不想让他心存愧疚,于是,他点点头,将令牌收下,轻声道:“多谢大人。” 宋玉在一旁,神情没有丝毫不悦,倒像是心胸宽广的正夫。此时面带笑意,好似并不在意她对旁人过于周全的照拂。 梧清将簪子同青玉匣也一并递给谢衔:“既然是你娘的遗物,便留作念想。” 看到簪子和青玉匣后,谢衔终于忍不住再次看向梧清。 他愣愣地接过簪子与青玉匣,面色愈发苍白,不由想起那一日。 她问他簪子能给她吗? 他说可以给她。 他记得娘亲曾说,簪子是要给妻子的。 现在,她还予他。 谢衔低下头,捏紧了那支簪子,半晌,才轻声道:“谢谢大人。” 他勉强笑了一下,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像是想要再多看一眼。片刻后,他移开视线,毫不犹豫地转身上了船。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平静了。 风很大,他忍不住再度回首,想再看她一眼。 她就这样看着他离开,可她不会拦他,也不会为他做任何决定。 这世上最温柔的告别莫过于此。 风起时,江水将船影渐渐推向远方。 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变小,最终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这时,他终于不再强忍着了,眼泪就这么不停滴落,融入江水。 他不明白。 明明他与大人没有相恋甚至没有一丝情爱纠葛,为何在此刻,他竟有一种被她亲手休弃的感觉? 第59章 他一直很乖她在骗他吗 入夜,沐浴完后,宋玉懒懒地半倚在榻上,墨发散开,里衣胸口处微微敞开,露出锁骨。 檀香不知何时被点上,他半垂着眸子,看到梧清从浴房出来后,修长的指尖才轻轻拉开自己的衣带,眼尾微垂,有些慵懒诱人。 她的青丝尚湿,微微沾湿里衣。未等梧清走过来,宋玉已经起身,拿起一旁早已备好的干巾,走到她身旁,温柔细心地替她擦拭发尾。 想到成亲后能日日替她擦发,宋玉微微勾唇,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擦完后,他又回到床榻,半跪在上,双手交叠,眉目温顺,姿势乖巧,微微歪头看着梧清。 “师姐,我今日乖不 乖?” 梧清点了点头。 “师姐......”待梧清走到榻旁,他才环抱住梧清的腰,低声道:“我们继续好不好?” 梧清的手碰到他的肩膀时,宋玉轻轻哼了一声:“师姐轻点儿......” 他轻哼一声,带着委屈,抬眸看向她,流露些许勾人之意。 梧清:“......” 这人又开始装模作样了。 宋玉缓缓起身,随后轻轻地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如蜻蜓点水,温温柔柔。 “师姐......” 他缠着她,声音在她旁环绕,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肩,诱惑道:“你怎么不亲回来?” 梧清还未开口,宋玉便又轻轻地吻上来,这次比方才更深了一些,唇瓣相贴,湿润温软。他带着讨好,一点一点地轻轻地吻着她的唇。 他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指尖缓缓收紧,轻轻蹭着她的脸颊:“师姐,亲回来嘛......” 许是她未曾回应,宋玉凑得更近了一些,鼻尖轻轻蹭着她的脸侧,眼尾一片绯红,摄人心魂。 “师姐,我是你的。” “你要对我负责,好不好?” 宋玉眨了眨眼,眼里满是期待,像只漂亮又乖顺的小狐狸,等着主人投喂。 小雨渐渐落下,屋内檀香味越来越浓,梧清沉默了一瞬,有些不受控制地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然后,她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宋玉愣了愣,随后缓缓睁大了眼睛,像是没想到她真的会亲回来。 片刻后,他忽然笑了,眼神亮晶晶的,漂亮的脸上带着一点红晕:“师姐,我爱你。”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83节 不知过了多久,雨越下越大,将那暧昧无比的声音包裹。缠绵之间,看着梧清眼神空洞,好似短暂失去了意识,只是完完全全沉浸在那爱欲之中,宋玉面上的乖顺不知何时敛起。 他勾起她的一缕青丝,垂眸轻轻吻一吻:“师姐......我有好好听你的话呢。” 他笑意盈盈,眸色却一点点阴沉了下来,带着些许病态:“你说,不喜欢我伤害无辜之人,所以,我没有。” “我多听你的话呀。” 他贴着她的额头,轻轻蹭着,温热的唇一下一下地吻着她的眉眼,低声呢喃道:“你看,船上的人都已经走了。” “我让他们都下船了......他们是无辜的人,我听你的。” 他的指尖缓缓抚摸上她的后颈,微微收紧,眼神阴沉,声音依旧温柔:“可谢衔,他哪里无辜?” “他接近你,勾引你,对你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宋玉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幽怨,眸中的光亮再次被黑暗吞噬:“他该死的,师姐。” 他加重力气,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她:“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是不是,是不是?!嗯?” “他一点都不无辜!” 烛火微微摇晃,照不亮他眸中的阴霾。 “你给他银两,送他簪子匣子......可他配吗?”宋玉紧紧缠着她,微微喘息,尾音带着一点细微的颤抖:“他配什么呢?” 他盯着梧清,眸色又突然温柔起来,一寸一寸地看着她,眼神细腻得有些诡异:“我才是最听话的......我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别看他,别想他......” “你只需要看着我。” “你只需要有宋玉就够了......就像宋玉只有你一样......” 烛火不知何时燃尽,黑暗在一瞬间吞噬了一切。 狂风骤起,夜色之下,江面翻起巨浪,桅杆在风中猛烈摇晃,随后,一声“咔嚓”声响起—— 桅杆折断的瞬间,船体一晃,江水像是饿鬼般疯狂涌入。 黑暗中,甲板上的油灯被吹得东倒西歪,火光在狂风中挣扎了一瞬后被吹灭。 江水的声音越来越大,浪涛拍打着船舷,缝隙间渗出的水越来越多,像是阎王伸出的手掌,一点一点地将船只拉入深渊。 周围一片死寂,船体逐渐下沉,断裂的木梁沉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在天地交接处,整艘船终于被江水吞没,连带着声音、痕迹,都沉入黑暗之中。 夜色依旧深沉,不知何时,江面恢复了平静,好似方才发生的只是一场梦境。 檀香的味道弥漫在寝室,浓郁温热,带着欢爱后的暧昧气息。 宋玉靠在梧清怀中,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像条蛇一样软软地偎依着。他的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好似稍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那青丝有些凌乱,有几缕贴在颈侧,里衣松松垮垮地滑落在肩头,衣襟半敞,露出一片白皙肌肤,锁骨处的红痕掩不住暧昧的痕迹,愈发惑人。 他闭着眼,长睫微颤,感受着肌肤紧贴,心旁相互跳动的时候。 每一声“咚咚”都让他越发安心,正当他迷迷糊糊地要睡过去时,怀中的温暖轻轻散去。 梧清低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似是睡熟,动作很轻,正准备起身时,不想就在她移开的瞬间,宋玉睁开了双眼。 他手臂力气突然收紧,将她重新圈回怀中,心中莫名不安,害怕她要离开。 “师姐......”他声音低哑,似是并未睡醒,有些迷迷糊糊问道:“你要去哪儿?” 怀中之人尚未回答,他便再次紧紧缠绕住她,将脸埋在她的肩头,带着几分颤意:“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了?你别离开我......求求你。” 在梦里,她总是狠心地离开他,任他哀求低声下气,她亦不肯回头。梦中的阴影时时刻刻缠着他,叫他喘不过气。 提到‘离开’二字时,他声音有些颤抖,语无伦次,甚至要哭了出来,濒临崩溃:“不要丢弃我,我很好养的,我很听话的,我真的很乖......” 未等他继续说下去,梧清亲了亲他,不让他继续胡思乱想。 “净手。”梧清被他圈得紧,动了动手臂,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乖,松手,很快就回来。” 宋玉不说话,抬眸看着她,如玉的面上还带着未散的潮色,眼尾微微发红,好似随时会被她抛下般,依依不舍:“你带我去......” 他又缠上她,低声撒娇着。明明只是片刻不见,他也无法忍受,就是要跟在她身旁。 “净手怎么带你去?” 梧清语气温柔了些:“别闹,很快回来。” 宋玉愣了片刻,像是终于从梦魇中挣脱,眼中迷离散去几分。他沉默了一瞬,终于缓缓松开手臂,任由她起身。 听着脚步声,宋玉缓缓移动到她的位置,半阖着眼,贪婪地闻着她的味道。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抚摸着被她握过的地方。 他一直很乖。 所以,师姐也要乖乖的...... 宋玉抬起手,捋了几缕散落在肩头的青丝,闭上眼,似是又想沉入那有她陪伴的浅眠中。 可下一刻,他的睫毛微微一颤,眼眸猛地睁开,那睡意全然褪去,眼神冷了几分。 不对...... 不对! 他呼吸以滞,心中又开始不安起来。 那熟悉的檀香味......竟然远了些。 那不是去解手的距离......她要去哪儿? 她说去解手,那么,那独特的檀香,理应只在寝屋周围,可现在,它正缓缓散向更远的地方,远得让他有些不安。 他翻身下榻,屏住气息后,手指随意一拢,将散落的长发拨到肩后,随后将外衫披上。 檀香,越来越淡 了。 她在骗他吗? 宋玉微微抿唇,周身寒意满满。 他已经很乖地去听她的话了,若是她敢骗他,他一定会让她,永远都离不开他...... 船尾,一艘船停在岸边,月光照在水面,泛着淡淡银光。 梧清站在船边,青丝有些凌乱。她身姿修长,整个人在月色下愈发清冷淡然。 她抬眸,看着眼前的人,淡声道:“一路平安,万事顺遂。” 谢衔站在她的对面,整个人清瘦许多。他唇瓣微微抿紧。沉默许久,也抬眸看向她:“谢谢大人,也祝大人与夫郎......琴瑟和鸣。” 风声渐渐变大,梧清看着他苍白多日的面色。半晌,她叹了叹气,轻声叮嘱道:“谢衔,你要好好活下去。” 谢衔低垂着眼眸,终是忍不住上前,轻轻伸手,抱住了她。 他的动作很小心,甚至隔着些许距离,不敢真正触碰。 紧紧停留一瞬,他便退回原地,低头拱手,像她深深行了一礼:“谢谢大人关怀,谢衔,谨记于心。” 他再未回头,转身上了船,黑影融入江面,连带着未曾说出口的话语也一并沉入江水,慢慢远去。 梧清缓缓收回目光,转身往回走,面色平静,未曾有一丝离别后的失神。许是想到宋玉近日越发黏人,她稍稍加快了动作。 谢衔回到船内,缓缓打开怀中的青玉匣。 匣盒之中,除了他娘亲的遗物外,角落里还有一张薄小的纸条。 他手指微顿,心跳有些加速,随后取出纸条,缓缓展开,眸光落在那一行熟悉的字迹上—— “寒梅若赴百花宴,冰枝未折香先尽。” 谢衔的心间猛地一跳,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呼吸停了半瞬。他连忙起身,踉跄地跑到船尾,再度回首时,江水无声,四周唯有山水和飞禽鸟兽,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不知为何,他心下一酸,那眼泪竟不受控制,终于放肆地滑落,融入江水。 原来,大人知晓...... 知晓他的心结,甚至知晓,许是被风雨磨平了棱角,他心中的自卑只能不断用那风骨傲性掩盖着。 就是这样,连自己都无法接受的自己,在遇到宋玉后,愈发觉得自己不值一提,那种无力感又像是被拉到台面上,跳动的心像是为怜人时的他一般,供人取笑玩乐。 可在她眼中,她从未轻视过他。 大人就是这样,对一无所有、懦弱胆小的自己说:谢衔,蓬蒿未必输给松柏,只道是,各抱着清光养灵犀罢了。 更何况,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知不足后自反,知困后,方能自强。勿,未败于外敌,先死于内耗。 待眼泪被风吹干后,谢衔擦了擦泪痕,垂眸轻抚着纸条,随后缓缓跪下,朝着她方才离开的方向,深深一拜。 是感激,亦是铭记。 乌云死死遮住月光,一片昏暗。冷风所过之处,寒意袭来,连虫鸣都被生生压下,只剩断断续续的颤音,好似哭泣,让人毛骨悚然。 寝屋外,檀香味尚未散尽,混着欢爱后的旖旎气息,原本应当让人心旌摇曳,可此刻却带着莫名其妙的阴冷,慢慢地弥漫开来。 梧清行至门前,屏住气息,轻掩衣袖,脚步轻浮,几乎无声。她仍带着警惕,未从门前而入,而是刻意绕过寝屋,借着夜色掩护,从茅厕的另一侧小窗翻入,打算从内侧推门离去。 可就在她伸手推门的那一刻,指尖一颤。 门......推不动了。 她眉头微蹙,手上加了几分力,仍旧推不动,好似有什么东西死死抵住,阻止她离去。 寝屋檀香未散,理应不会有人来,可不知为何,梧清总觉得身后有一道诡异阴冷的视线,从黑暗中生出,一直紧紧地盯着她,不带温度。 那道视线冰冷黏腻,似蛇盘踞在暗处,观察猎物的一举一动般,只需要她再多走一步,便会被狠狠缠上。 从未有过的寒意蔓延而开...... 明明方才一路走来,她也未曾察觉半点气息,可此刻,周遭沉得可怕。 她握紧指尖,压下心头不适,缓缓回头—— 此刻无光,亦无烛火。黑暗中,一道身影不知何时早已出现在她的身后,倚靠在墙边,青丝凌乱披散,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半边面容,苍白得毫无血色,像是一具刚从坟里爬出来的尸体,透着死气沉沉的冷意。 宋玉静静地看着她,头微微倾斜,姿势诡异,像是一只濒死的恶鬼,眸中带着病态。 他的里衣未曾系好,松垮地挂在身上,露出半边肩膀,白皙肌肤上有着深浅不一的吻痕,原本鲜艳如新枝初绽,可此刻有些青紫,好似被他紧紧掐过般,变成了腐坏的淤痕。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84节 更诡异的是他的双眸。 那双清润带光、温润好看的丹凤眼,此刻失去所有光泽,布满血丝,眼尾通红,像是泡在血水之中,流出浓稠的血泪。 他就这么看着她,血泪缓缓顺着眼角滑落,沿着侧脸滑至下颌,死气沉沉,好似无了生机。 第60章 你一点都不乖你是不是想丢下我 “师姐。”他声音沙哑,低声唤着她。 随后,他缓步上前,像一道游魂般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慢慢缠了上来。 他每走一步,血泪便滴落一次,带着一种好似尸体腐败才有的甜腥气,慢慢散开,将檀香掩盖。 “你去哪里了?”他问。 梧清面色平静,轻声答道:“净手。” 她顿了顿,看着宋玉这幅模样,问道:“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净手?”宋玉轻轻笑了一下,笑声带着嘶哑。他缓步上前,血泪滑落在脸上,唇色苍白,眼中带着恨意同怨念。 “你骗我......” 他停在她面前,微微抬眸,指尖轻轻颤抖,缓缓抚摸她的脸旁,鼻息混着血腥气息。 “骗你什么?”梧清推开他,学着他惯来装疯卖傻的无辜模样,不解地问道。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他声音发颤,痛苦低吼道:“有别人的味道!” “你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是不是?”宋玉抬起头,死死盯着她,血红的双眸中满是绝望:“你从一开始,就为那贱人留了退路!” “骗子。”他俯身,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声音疯狂,撕心裂肺地喊道:“骗子!骗子骗子!” 梧清再次推开他,见他不再伪装直接提起此事,她淡声反问道:“你难道是什么值得相信的人吗?” 宋玉身形有些不稳,连连后退几步。 梧清上前一步,挑起他的下巴,看着他血红的双眸。 寻常人若是见着他这副模样,恐怕会心生惶恐,可梧清毫无俱意,冷声道:“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别做什么?” 她看着宋玉,手上力气渐渐加重:“你一点都不乖。” 听到她说这句话后,宋玉微微失神,心中抽痛,血泪流的越来越多。 他双手紧紧握起,全身颤抖,怒声说道:“他想抢走你,他难道不该死吗?!” “你是不是想丢下我?!” “是不是......厌恶我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咽,想抬手遮住自己流出血泪的恐怖面容:“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他想到什么后,手又停在半空。 “可是我好看的时候,你也会看其他人......” 他想将血泪擦去,发现怎么擦也擦不完。 “你是不是......嫌我脏?” 他说着,便抬起手,缓缓解开薄衣,就这么赤身体落,在她面前露出满是青紫淤痕的肌肤。 “......” 梧清移开眼,不去看他。不知为何,看着宋玉解开衣衫时,看着那些暧昧的痕迹,她内心竟又有一些冲动,还是在现下场合......莫不是疯了罢? “你先将门打开。”梧清说道。 他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般,好像又陷入了梦魇,一直在重复着:“你不能离开我......”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他再次上前,抱住她,鼻尖贴着她的颈侧,疯狂地贪恋着她的气息,手掌覆上她的腰:“师姐......你是我的。也只有我是你的,对不对?” 他的手缓缓收紧,力道越来越大,好似想要同她血肉交融,再不分离。 “别再丢下我了......”他不停地祈求着,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语罢,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他似是被某种念头激得更加疯狂,再也无法掩盖心中的贪念,竟突然间抬起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变得很温柔,嘴角缓缓勾起,轻轻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很快就不会分开了。” 话语落下,火光迅速燃起,如同他心底最深的执念被点燃。 原本弥漫的淡淡檀香气被呛人的烟熏味覆盖,木梁被大火燃烧,空气中的温 度突然升起,整个狭小的空间一瞬间亮如白昼。 “哈哈......哈......” 宋玉站在火光之中,青丝凌乱,血泪仍在一滴一滴地滑落。 他笑得太过满足。 在火势燃起的一瞬,梧清直接一掌将他拍开。 宋玉被重击到墙上,嘴角流出鲜血。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痛般,缓缓抬眸。 他没有擦拭,就这么看着她,唇角微微上扬,轻轻一笑,在火光之下,像极了炼狱中爬出的恶鬼,眼尾血色越发鲜红。 推开他的一瞬,梧清转身便要朝小窗翻去,可她的手刚触到窗沿,手腕便被另一只冰凉的手牢牢扣住。 梧清眸光一寒,反手一掌击向他的肩头,力道狠戾。 “嘭——” 他再次被她击退,整个人撞在墙上,唇角呕出一大口血。可下一瞬,他眼中癫狂之色更甚,竟像疯了一般,再次扑了上来,死死缠住她。 与往日不同,他这次并未留有余地,下手甚至比素不相识时更为狠辣。 只要她一动,宋玉便会死死扣住她。在打斗的过程中,他的血泪滴落在她的身上。 梧清面色一冷,凝气聚力,一掌直攻他心旁,逼得他松手。 宋玉不闪不避,硬生生地承下,掌力袭来,贯入胸口,他身体猛烈一颤,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可他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一直看着她微笑,甚至笑意更甚,很欢喜她对他出手。 “再等等......你只是被一些贱人骗了而已。” 他声音沙哑,安慰道:“没关系,宋玉知道的,宋玉理解你,人都会犯错的......” “很快的......师姐,很快我们就能真正意义上合为一体,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想到很快便要同她化为灰烬相结合后,宋玉失笑出声。 太幸福了...... 他抬眸看着她,面前血肉模糊,许是心中过于快乐,竟能忽略掉全身的剧烈疼痛。 他声音沙哑,带着压抑太久的贪念,痴痴说道:“到那时......你就再也无法丢下我了......” 梧清看着他,心下一沉,迅速思考着脱身之法。 她从未想过,宋玉会偏执至此,甚至不惜以自焚的方式将她困于此地。 若他真的下了死心拦她,她一时半会儿无法快速脱身。何况火势蔓延太快得太快,怕是在她杀了他之前,二人就要被活活烧死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 “宋玉。” 炽热的火焰肆意燃烧,噼啪声响,空气灼热,略微窒息,灰烬纷飞。 梧清开口试探道:“冷静些,有什么事,出去说。” 宋玉垂下眼眸,向来将自己整理得干干净净的他此刻有些狼狈。他吸了吸鼻子,将哭声吞咽下肚,而后抬眸看向她,让自己声音也冷静下来。 “我爱你。” 他的声音很温柔,唇齿触及这三个字时,连心都在疯狂跳动。 梧清试图唤醒他最后的理智,低声道:“你的仇报完了吗?” 宋玉闻言,眼底没有丝毫波澜,依旧沉溺在自己的执念之中,唯独有她。 他笑了一声,轻声重复道:“我爱你。” 他的眼中带着慢慢病态,就连这火焰,也是他为她点燃的永生囚笼。 梧清袖下双拳紧握,灼热烫着皮肤,已经难以喘息。她知道,再不想办法,他当真会带着她一起葬身火海。 梧清深吸一口气,声音依旧冷静,继续试探,试图找到他那层扭曲的执念。 “你甘心这么死掉吗?” “我爱你。” 梧清眉心微蹙,快速思索片刻。她觉得合理的,他都无法听进去,那便说一些她觉得不合理的罢。 看着他的双眸倒影着她的影子,梧清轻声开口。 “可是,我还没有娶你。” “......” 话语刚落,宋玉的身形猛地一颤,笑意瞬间僵在脸上,随后缓缓敛起。 他看着她,像是无法置信般愣在原地,嘴唇微微颤抖着,先前眸中那疯狂的贪念好似被狠狠扼住。 师姐说这些话时,声音依旧不带任何温度。 师姐是骗子。 可是他忍不住想要相信,哪怕他一直都知晓她不是真心的。 他缓缓抬眸,好不容易停下来的血泪再次从眼眶中滑落。 “我恨你......” 他的声音很低,轻到这三个字只有自己能听到,那紧扣不放的手,也因她那一句‘我还没有娶你’而松开些许。 机会—— 见状,趁着他失神的一瞬,梧清毫不犹豫地翻身而出。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85节 火光触及衣角,星星点点被带出,落在地面,转瞬即逝。 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窒息得以缓解,梧清低喘一声。 回过神时,不见宋玉身影,她转身看过去。 只见火势越来越大,他停止了哭泣,双目无神,慢慢一点一点蜷缩在角落里,没有丝毫要出来的意思。 梧清撇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去。 可步伐刚踏出两步,她便停了下来。 梧清揉了揉眉心,眸光微冷,冷静下来后,再次转过身去,看着他,冷声命令道:“出来。” 宋玉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缓缓抬起眼,眸光有些迷离。可仅仅是一瞬,他便别开了眼,不再看她,像是被人丢弃的孤魂野鬼,不愿再奢求半分怜悯。 看着火势快要将他吞噬,梧清深吸一口气,缓缓向他伸出手。 “乖,出来好吗?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 ‘成亲’二字对他来说好像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般,穿过他心中紧紧关闭的门扉。 他眼中的死寂终于被一点一点驱散开来,眸光又再次亮起。 宋玉抿了抿唇,缓缓起身,最终还是拉着她的手翻了出去。 他刚一落地,便被梧清横扫一踢,整个人直接被迫跪了下来。跪下的一瞬,脑后的青丝被她紧紧抓着,强迫他抬头仰望着她。 见他出来后,梧清也不再伪装刚刚那一副哄着他的样子,抬手作势便要朝他脸上扇去。 就在巴掌准备落下的一瞬,宋玉突然闷哼一声,直接晕了过去,整个人直接倒在她怀中。 “......” 梧清难得神色复杂,停在半空中的手还是朝他脸颊扇了一巴掌。 许是皮肤过于娇嫩,他的面颊很快便泛红了起来。 第61章 细皮嫩肉人之常情 看着宋玉满脸是血,面色越来越苍白,梧清将他敞开的衣衫系好,随后抱起他快步出门。 她先是将一袋银两给了守值的官兵,让他们派几个人来此处灭火。 寒风吹来,梧清抱着宋玉,快步穿行在空无一人的小巷间。 怀中之人一动不动,若非尚还留有微弱的呼吸,几乎让人以为他已经气绝。 夜色已深,星月被云层掩去。青州不比京城,街道两旁的铺子紧紧掩起,唯有几盏昏黄的灯笼勉强照亮眼前的路。 穿过几条小巷,梧清在一处老旧的药堂前停下。门扉上方挂着一块破旧的牌匾,门前灯火已灭。 梧清抬手轻扣三声,片刻之后,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带着疲倦和不耐的声音自门后响起。 “谁啊?大半夜的,白日不会来看病么?” 梧清轻声道:“抱歉,打搅了。事发突然,可否劳烦大夫帮忙一看,银两不是问题,救人要紧。” 屋内沉默片刻,随即传来一声轻哼,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银两银两,哪有命重要?白日忙了一整日,老夫这把老骨头也得歇着,明个儿再来!” 话虽这么说,但那木门‘吱’了一声被推开一道缝,借着淡淡的烛光,能瞧见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披着一件外袍,正揉着眼睛,打着呵欠,满脸倦意。 他本想再说几句将人打发,可看清现下一幕后整个人呆楞了一瞬。 只见门前的女 子神情冷淡,怀中紧抱着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男子的长发凌乱垂落,满脸是血,气息很弱,像是已在生死边缘徘徊。 老大夫瞌睡瞬间散去,登时打起精神,连忙将门大开,朝梧清摆手:“快,快抱进来!” 梧清没再多言,抱着宋玉进入屋中。 老大夫也不废话,迅速上前,抬手搭上宋玉的脉搏,眉头一皱,随后微微掀开他胸前的衣衫,看到一大片青紫的爱痕,眉头皱得更深,没再继续往下看,反倒是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梧清一眼。 “他伤得如何?”梧清问道。 “内息紊乱,气血亏损,亏你送得及时,否则再晚些,便是阎王都拉不回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起身,快步走向药柜,手脚麻利地取了几味止血稳气的药材,又从一旁的药炉中取出一碗药汤,递给梧清:“扶他起来,给他喝下。” 梧清依言坐在榻边,单手托起宋玉的肩膀,将他轻轻带入怀中,另一只手接过药盏。 宋玉意识模糊,唇瓣微凉,呼吸虚弱,靠在她怀里,仅凭着本能靠在她怀里。 她抬手捏住他的下颌,微微用力,将温热的汤药倒进他的口中。 药汁顺着他的唇边缓缓流入时,他发出一声轻微的呜咽,喉结未曾吞咽,那汤药又顺着嘴角流出。 老大夫提醒道:“不要浪费呀!就这一碗了,再熬又要几个时辰,你们不是夫妻吗?你直接用嘴喂你夫郎吞下去便可!” 老大夫平日诊过很多夫妻,倒也见怪不怪,有些夫妻腼腆守礼,他便说话保守一些。但从方才那男子身上的爱痕来看,他话便说得直白了些。 梧清微微一愣,下一瞬便低头,贴近宋玉的唇,将药含入口中,随后扣住他的下颚,逼他张开嘴,将药一点一点送入他口中。 宋玉毫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似有所感应,喉间终于微微一动,慢慢将药咽下。 感受到他的吞咽,梧清微微松了口气,唇瓣并未立刻离开,反而更深地贴了过去,直至确认他将药尽数服下,方才缓缓退开。 屋内火炉燃得正旺,药香弥漫,驱散寒意,带来些许安稳。 大夫将最后一针缓缓拔出,长长吐了口气,抬袖擦去额角的汗水。 “性命是保住了,剩下的便交给老夫。”他将针具收起,朝着榻旁的梧清摆了摆手,语气也放松了下来:“姑娘,瞧你也撑了好些时辰,去旁边歇一歇吧,别把自己也给累倒了。” 梧清垂眸,指尖放在宋玉的手腕处,感受着他渐渐平稳的脉搏,听闻此言,才缓缓松开手,站起身来,朝大夫微微一拱手:“多谢大夫。” 直到两个时辰后,大夫面容略微疲倦。 “姑娘,你夫郎这次晕厥,最主要的原因是气急攻心,心情郁结。”大夫叹了口气,摸了摸长须:“老夫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被气到快丢了性命,实属怪异......” “夫妻之间,有甚隔阂,便好好说,别总憋在心里,尤其是他这种性情的。” 大夫打量着眼前冷静稳重的女子,见她眉目清冷,虽面无表情,却也不难看出,她并非什么不讲道理之人。 老大夫心下也明白了些,许是这昏迷的男子做了什么惹恼人的事。但她将他带过来寻医,说明还是很看重这位男子。 大夫摇了摇头,继续交代道:“这几日,你便先忍忍罢。尤其是他这双眼睛,万万不能再让他难过流泪,若是再哭一场,今夜老夫的救治,可就全白费了。” 梧清闻言,睫毛微颤,只是淡淡颔首:“好,有劳大夫。” 大夫看她面色冷淡,似乎并未将他的话听进耳里,还是有些放不下心,索性继续叮嘱起来:“还有一事,老夫行医多年,头一回瞧见生得这般好看的男子,细皮嫩肉的,姑娘若是偶尔下手重了些,没忍住,倒也是人之常情。” 他顿了顿,想到那男子身上的青紫痕,继续道:“但你也得悠着点呀。纵欲忘节,气血耗尽,岂非自毁根基?节制一些,别把自己也给折腾坏了。” “特别是这几日,切不可行房,需要好生养着。” “好。”梧清答道。 大夫点点头,送她出门,走到门口时,又说道:“姑娘,你自己也要多加注意,切莫太过操劳。无论再忙再累,也要将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方才让你去休息,你还在看书册,老夫瞧见你眼下有些发青,气色也略显疲倦,也要好好调养。” 语罢,他从袖中拿出一个方子,递到她手中,叮嘱道:“这方子是补气养血的,回去每日熬一碗,别因照顾旁人而忘了自己。” 梧清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方子,抬眸看向大夫,微微一拱手:“有劳,多谢大夫。” “无妨,行医救人,本就是老夫的分内之事。”老大夫摆摆手,示意梧清离去,没有收下她多给的银两。 梧清点点头,将方子收好,抱着宋玉离开。 听到门扉合并的声音后,梧清再次出现,将一袋银两挂在屋内的树枝上,银袋顺着树枝滑倒一个较低且明显的位置。 她的力度控制得刚刚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滑落的瞬间,枝头微微摇晃,散开花儿的淡淡清香。 梧清抱着宋玉来到客栈,她正要起身去取药时,发现他已经醒了,手腕被他轻轻握住。 宋玉苍白的唇瓣抿成一线,半晌,他虚弱地低声开口道:“我想沐浴。” 他无法容忍自己以这副脏兮兮的模样在她面前。 梧清沉默片刻,并未多问什么,只是松开他的手,起身吩咐,待店小二将浴桶推至屏风,倒入清水离开后,她才走到床前,将宋玉揽入怀中,解开他的衣衫,弯身将他放入水中。 “别泡太久。” 语罢,宋玉便感觉到她递了什么东西过来。 他眼睛尚未恢复,面前还是很模糊,只能凭触感辨认。 他伸手接过,凑近鼻尖时,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知晓这是什么后,宋玉的呼吸微微一滞,瞳孔不可置信地颤了颤。 是玫瑰花瓣...... 玫瑰花瓣素来娇嫩,若无人细心采摘、保存,便会很快枯萎。手上的花瓣已有些蔫了,香味也淡淡的,远不及他平日里惯用的那些。 可因是她递来的,宋玉眼角又不受控制地湿润了几分。 她记得的。 她还记得。 哪怕他以为自己早已不值得她留意,亦或者他同她之间好似隔着难以跨越的鸿沟,可她还是将他放在了心上。 哪怕是野心也好。 宋玉捧着花瓣,一遍遍轻轻抚摸。 若是平时,他根本不会多看它们一眼。 他鼻尖微酸,原本虚弱的身体好似因这点温情而生出了力气。 隔着屏风,他低下头,将那些花瓣悉数含入口中,细细咀嚼。 用来沐浴,实在太浪费了。 是师姐给他的,他要全部吞入腹中,永不忘怀。 而屏风外,梧清静静坐在一旁,慢慢翻着书卷,指尖顿了顿,似有所察觉,却也没有多言。 他同她,未曾再提先前的火光。 烛火熄灭,宋玉在床榻上,蜷缩着身子,背对着梧清。 先前他都是整个人往她身上黏着,一定要紧紧相拥才肯作罢,现下刻意同她保持距离,甚至还背对着她,梧清又怎会不知他还在闹小脾气。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86节 不过 她本来也没打算理会他,随便他要背便背罢。 梧清闭上眼,准备入睡时,便听到他吸鼻子,微微喘息,小声啜泣的声音。 她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肩膀轻轻颤抖着,似是在压抑着,偶尔发出几句哽咽声。 “......”司法大人微微皱眉。 他醒来之后,她也再未对他动手,甚至连责备都没有,三公子倒好,反倒还先哭上了。 梧清继续闭上双眼,翻过身,也背对着他。 他爱哭便哭罢,反正他向来擅长用眼泪装可怜。 宋玉听到声音后,微微转过头,许是眼睛恢复些许,可以迷迷糊糊看到她也转过身背对着他了。 宋玉默默转回头,抿抿唇,唇瓣微微颤抖着,那长睫挂着的泪珠终于控制不住全部滚下。 “对不起......” 梧清听到他低哑的声音传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错了。” “我没有听你的话。” “我一点都不乖。” 他突然认错,梧清也不知晓该回复什么,索性便不答。 见她没有回复,宋玉没有忍住,啜泣声更大了些,甚至失控压抑不住发出呜咽声,连床榻都被他的抽泣震得微微颤动着。 “我以后会听你的话的......” “……” 若是再任由他哭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她又要带着他去寻方才的大夫了。 梧清轻叹一口气,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慢慢靠近他,将他揽入怀中:“别哭了。” 宋玉一愣,耳边有她的轻哄,让他心头一酸,想止住的眼泪反而掉得更凶。 他没有回头,而是悄悄往床榻里侧挪了挪,试图同她拉开一些距离。 “......” 平日里缠着她,恨不得同她寸步不离的宋三公子,竟也有躲着她的时候? 梧清每靠近一点,他便往里缩一点,直到宋玉快被逼到墙面时,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被她用力一拖,将他往怀中一带。 熟悉安心的味道包裹着他。 梧清抱着他,下巴搁在他肩头,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别哭了,好吗?” 他不说话,可脖颈却因为她的气息轻轻扫过而爬上一层淡淡的绯色。 想到什么后,梧清唇瓣贴上他的脖子,轻轻吻了一下,低声道:“你一哭,我茶不思饭不香......” 还未说完,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声音还带着哭腔,小声道:“你今日吃得挺香的。” 梧清:“......” 她顿了顿,问道:“那就夜不能寐?” 他像是被她转移了注意,小声反驳道:“方才你气息平稳,明明快睡着了......” “.....” 梧清抿唇,没有吭声,毕竟宋玉说的都是事实,她无从反驳。 感受着她的身上的温度,以及她突然的沉默,宋玉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又有些恃宠而骄了。 他擦了擦眼泪,轻声道:“没事,你睡罢。我知道错了,我再哭一会儿就好了。你不必哄我,没事的,你哄我会不开心,我过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他又想朝墙角挪去,结果还没挪动,便被她一把按住,牢牢困在怀里。 她轻咳一声,凑近他耳畔,学着他当日的语调。 “宋~玉~” “......” 宋玉的动作顿时僵了一瞬,像是被点了穴,无法动弹,只是那心跳声突然变快起来。 他睫毛轻轻颤动,似是不敢相信她在做什么,连呼吸都停住了片刻。 看着他耳尖慢慢变红,梧清继续道:“你不要难过好不好?你一难过,我的心,便也跟着你难过。” 他耳朵越来越红。 “我的心难过了,便想你想到——”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怀中的俊美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梧清轻轻探身,看到他唇角微微勾起,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珠,但已面露笑容。 她俯身在他唇角轻轻一吻。 “宋~” “别......别说了......” 他脸颊烫得过分。 “玉~” “......!” 宋玉终于忍不住,翻过身来,紧紧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小声说道:“坏师姐,就会欺负我......” 梧清看着他,那苍白的面色红润起来,玉面桃花。 她伸手想要触碰他的长睫,却停在半空中,收了回去。 看着那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梧清轻声说道:“这么漂亮的眼睛,不应该用来流泪。” 她的声音仍旧没有温度,若有所指,倒更像是不忍稀世珍宝沉于茫茫大海。 宋玉吸了吸鼻子,低低应了一声:“好......” 他亲了亲她:“师姐,有些难受......” 梧清说道:“明日再喝些药,多休息几日。” 宋玉轻轻咬了咬她。 坏师姐,明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她就是要让他说出口。 他低喘了一声:“我想要......” 身上又有些燥热,梧清眉毛微挑,此次不为所动:“过几日,大夫说了,要节制一些。” 许是困意来袭,他在她颈窝处晃了晃脑袋,像是撒娇一般,小声说了‘庸医’二字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62章 银针扎唇焦虑面貌 第二日,天还未亮,房内昏暗,寒意从窗外飘来,带着几分阴冷的气息。 榻上,锦被还带着温热,唯独身侧空落落的,少了平日里那双牢牢缠住她的手臂。 自与宋玉同枕后,他一向黏人,睡梦中也紧紧抱着她,若是她稍有动作,便会被他轻轻扣回怀中,甚至呼吸间都带着满满占有。 可今晨不知为何,环住她的臂弯松开了,呼吸好似太过顺畅,她起得竟比往日早了一些。 梧清缓缓睁眼,眼眸还未完全睁开,指尖却先一步探向身侧,发现宋玉的位置已有些冰凉,许是已离开多时。 她正要起身,抬眸一瞬,不经意间瞥见了前方一抹奇怪又熟悉的身影。 宋玉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跪坐在铜镜前,坐姿端正,神情太过专注,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已醒来。 他好似早已在此坐了许久。 晨光未起,靛青色的天光先一步洒落在他的身上,让那本就白皙的肤色更似白玉,比平日冷艳几分,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他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青丝披散,身上还披着着她的外袍,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铜镜。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抬起,指尖握着一根细长的银针,停留在唇部的位置。 他好似已经纠结了许久,最后下定决心,指尖微微一用力,往唇珠轻轻一扎,鲜红的血珠慢慢渗出,凝成一滴,艳如朱砂。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好似压抑许久的心情终于得到释放,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那根针尖上还带着血迹,片刻后,他微微偏头,慢慢看着针尖,似乎觉得还不够完美,握着银针的手缓缓抬起,朝着锁骨的位置轻轻比量着,好像在思考着哪里适合再扎一针。 只要她欢喜,他哪里不够好,他都愿意一针一针细细补全,哪怕血肉模糊也可以。 正当他准备再刺进第二针时,梧清出声道:“宋玉,你在做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宋玉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针尖停在锁骨之上,未曾刺入。 这时,他才注意到梧清已经醒了。 他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和梧清对视上的一刻,宋玉眸中闪过一瞬的惶恐,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当场撞破,来不及掩饰。 他睫毛颤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表情略显有些不自然,下一刻,他竟迅速起身,脚步慌乱地朝屏风后躲去。 梧清:“......” 她看着那高 挑的身影狼狈躲在屏风后,神色复杂。 房内很安静,梧清也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后,屏风后才缓缓探出一个脑袋,墨发散在前面,衬得脸色越发苍白。 他眨了眨眼睛,默默观察着她的反应。 “......” 论谁清晨睁眼,便见自家夫郎这一连串诡异行为,恐怕都会心生疑虑,怀疑对方是否被什么邪祟附了身。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87节 可若这夫郎是宋玉,哪怕他再诡异,梧清也不过微微挑眉,早已习以为常。 梧清半倚在榻,看着他,问道:“你在做什么?”毕竟昨日回来后还好好的,今日不知又受了什么刺激,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 屏风后,宋玉确认梧清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厌恶或恐惧时,方才缓缓走了出来。 他脚步很轻,直到走到榻前,才露出一个温顺的笑。 他的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根沾血的银针,未曾松开。 “师姐。” 他抬手指了指唇,待她的视线看过来后,才低声问道:“是不是因为那贱奴唇上有颗红痣,你才会喜欢他,才会多看他几眼的?” 他长睫颤了颤,声音越发温柔,骄傲道:“现在我也有了!” 他眼眸带着连自己都无法压制的妒意,出声讨好:“你能不能......不要看别人,只看着我?” 他将银针的位置从自己的眉眼一路下滑,移到喉结处,眸中又出现昨日要自焚时的病态。 “你还喜欢哪里有?”他靠近她,眸中执念愈深:“我都可以扎。” 他昨日一直在想,为何她宁愿让他生气,都要救下那贱奴? 她是不是更喜欢生成那样子的面容? 以往他会焦虑面貌,害怕她不喜欢,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去小心呵护着。可如今,只要她说她喜欢,他甚至可以用针划破自己曾经爱护的任何一寸肌肤! 只要她还欢喜! 他越想,越害怕她不喜欢他的样子了,手上开始颤抖起来。 他害怕她不信他,怕她不要他,随后索性将银针强行递到她的手中,握着她的手。 “你扎,你快扎,你喜欢哪里都可以扎!”宋玉哀求着,越说越激动,生怕她反悔不给他机会了,作势便要拉着她的手刺进去! 梧清面色一沉,突然用力反握他的手腕,阻止他自残的行为。 被她拦下时,宋玉一愣,眼睛突然红了起来。他还以为她拒绝他了,整个人瞬间崩溃,眼泪又开始流了出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若她不要他,这张脸和这副身体,便再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他红着眼睛,作势便要夺回银针,自己动手。 梧清夺过他手上的银针,往角落丢去,随后用力一拉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紧紧抱住,扣在怀中。 见他想要起身反抗,梧清双手捧着他的面容,直视他的双眸:“宋玉。” “你原先的模样,就已经很好看了。” 宋玉指尖一颤。 她......说他原先就好看? 他渐渐安静了下来,眼中的阴翳也褪去几分,但依旧有些不安,想要反复和她确认:“真的?” 梧清指尖轻轻擦拭他的唇,将那血滴擦去,低声道:“嗯,真的。”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后,宋玉才抱住她,将额头抵住她的肩窝。 梧清本以为宋玉在她怀中安分下来,至少不会再闹什么事,可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直起身,看着她,满脸惊恐。 下一瞬,他竟钻入被褥之中,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让她看。 梧清一愣,心生疑惑。 他眼中的俱意不像伪装,他在怕什么? 梧清抬手触碰被褥,正欲掀开看时,不料宋玉反应极大。 他整个人蜷缩得更紧,藏得更深,声音略有些撕心裂肺地喊道:“别靠近我!” 梧清动作顿住,她沉默片刻,缓缓收回手,语气放轻,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 宋玉并未回应,反而止不住地颤抖,片刻之后,他再也忍不住,呜咽声又再次响起。 他哭得比昨日更加严重,梧清静静看着眼前不断颤抖的一团,眼神沉了几分,薄唇轻抿,思索着究竟是哪句话惹到了他。 片刻,她低声道:“我没有骗你,你原先的模样,已经是最好看的。” 谁知她刚说完,宋玉反而哭得更凶了。 “......” 天渐渐亮起,几滴露水顺着枝叶低落,老大夫刚拾起搁在树枝下的银袋,便听得门外又响起叩门声。 他一开门,看到梧清。 只是这次,她肩上竟扛着一个被褥? 老大夫眼皮一跳,仔细瞧了瞧,觉得自己年纪虽大,眼神还不至于认不清。 他扶着门,疑惑问道:“姑娘,怎么扛着个被褥就过来了?” 想到那银两,老大夫和蔼一笑:“老夫年纪虽大,倒也不缺被褥,你有心了。” 梧清轻咳一声,把被褥放下,开口道:“有劳大夫再诊一诊。” 老大夫这才发现那被褥里面藏了个人。 他揉了揉眼,一道修长的身形被五花大绑,竟然是昨夜那个哭得凄惨的俊美郎君! “你......哎。” 老大夫到底是没再问下去,只能长叹一声,心道果然是他老了。 他无奈地侧身,让梧清将人送入内堂。 片刻后,老大夫从屏风后走出:“姑娘,借一步说话。” 梧清抬眸,随着他一同出了门。 老大夫拿起纸笔:“今日发生了何事?” “他今日醒来有些奇怪。”梧清仔细回忆着:“他愿意让我触碰,可就是不肯让我看他的脸。” “不愿让你看脸?”老大夫听罢,眉头皱起,缓缓道:“若是如此,怕是心病作祟。” 他放下纸笔,安抚道:“你且在此处等候,老夫再去探探他的口风,看看究竟如何。” 片刻后,老大夫出来时,摇了摇头:“他不愿意说话。”大夫顿了顿,继续道:“他同你说话吗?” 梧清再次点了点头。 老大夫想了一下:“你夫郎生得如此俊美,偏生又不肯让你瞧见面容,一夜之间性情大变,莫不是毁容了?” 他猜测地看了一眼梧清,毕竟那男子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现下他也不知晓是哪里出了问题。 梧清摇头否认:“不至于。” 想到银针一事,梧清说道:“他用银针扎了唇部,不仔细看的话辨别不出,算不得毁容。” “银针扎唇?”老大夫满眼疑惑:“好端端的,他怎会做此等自损之事?” 梧清想了一下后,说道:“许是......觉得我喜欢谢衔唇上的红痣罢。” “谢衔?这个名字好熟悉......”老大夫摸了摸头,看着梧清,恍然大悟:“你是当时赎了谢衔的司法大人?!” 未等梧清回答,老大夫已经很肯定此女子便是传闻中的司法大人。 “难怪了。”他叹了叹气,确定道:“你夫郎得的是心病。” “寻常男子,若见自家妻主亲近旁人,心中难免生出芥蒂,更何况你还将花魁赎了下来。这等事,换作谁能不心生埋怨?”老大夫见梧清也不像是花天酒地的人,生怕冒犯,随后又继续补充道:“老夫并非责怪于你,女子出门在外,有几段风流往事也属实正常。老夫只是想让你了解其根源。” “大人您有所不知,有些男子格外在意容貌,尤其是姿容出众之人。莫说用银针扎唇,哪怕发丝微乱、肌肤瑕疵,皆会忧思不已”他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他还发现这些事,心中不安,唯恐你心意转移,才会做出此等举动,试图模仿你所喜之人。” 老大夫走了几步后,又摇摇头:“但话说回来,若他真是因此事困扰,理应巴不得你瞧见唇上的银针红痣,怎会反而躲着你呢?” “你后来有说什么吗?” 梧清回想了一下后,答道:“我说他原来的样貌就很好。” “老夫知晓了。”听得此话,老大夫点点头:“所以他的心结在于,他已经不是原来的样貌了,甚至会觉得,扎唇一事,会让你看着他时,眼中有其他人的影子。” “这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旁人难劝,老夫也只能给你一些建议。”老大夫拿出另一张纸,写了几行药方子递给梧清。 “你去买个面纱或者面具给他遮上,也不要让他自己一个人躲在被褥中,尽可能多同他相处,让他感受到你的在意。随后再用一些膏药涂抹唇部,很快便会恢复如常。” “至于他的心病......”老大夫看了她一眼:“你若真心待他,日久必能化解。” 梧清接过药方,收起纸张:“多谢大夫指点。” 第63章 婚服缝制贺知清 梧清按照大夫的吩咐,特意去寻了一张轻薄的面具。 她带着面具重回医馆,推开门时,宋玉还在被褥中。 梧清走到床榻边,慢慢将面具放在他的枕侧,并未多言。片刻后,被褥动了动,宋玉有些好奇,犹豫许久,他才慢慢伸出手。 当他摸到是面具时,心下一愣,这才缓缓坐起身来带上面具。他看着梧清,好似有些不安,害怕她嫌弃他麻烦。 他以为梧清会问他为何如此,会责怪他做事极端、无理取闹,可她什么也没问。她只是俯身替他系好外袍,随后握着他的手,同大夫道谢后便回到客栈。 那段时日过得很平淡。宋玉鲜少言语,梧清也未强求他多言。她在忙公务时,宋玉便安安静静在她身旁缝制一些小物件。 夜里,梧清便抱着他入睡,他心中也慢慢安心起来,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流淌。 某日,梧清将一根簪子递到他手中:“先前答应你的回礼。待回京城后,再给你其他的。” 宋玉一愣,接过簪子,就这么看了许久后,方才问道:“你可以帮我戴上吗?” 梧清点点头,帮他梳发,随后将簪子插入他的发间。 宋玉看着铜镜上的簪子,轻声问道:“听闻青州以南有一种草药,对针伤疗效很好。你可以同我一起去寻吗?” 梧清点点头:“好。” 听到她答应后,宋玉心间一暖。 次日,二人便动身前往。 春日山林,草木葱葱,小鸟停在树梢,喳喳几声。宋玉戴着轻纱斗笠,掩去面容,默默跟在梧清身旁。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88节 梧清沿途采了几株草药,回到客栈后,她亲自将草药晒干研磨,细心调制药膏,每日闭目替宋玉涂抹唇部。 宋玉静静地看着她,眸中情意和痴念溢了出来。 某日,宋玉坐在铜镜前,纱帽已被他取下,露出一张极美的面容。那唇上的针痕早已不见,肌肤如玉,唇色浅红。 他微微偏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梧清。 待梧清看过来后,他才低下头,面容泛红,带着羞意,像是初次同心上人表明心意般,小声说道:“妻主......” 许是多日未曾看宋玉的面容,突然看到时,那容颜的冲击力还是让梧清看得失神片刻。 她回过神来,知晓他恢复得差不多后,说道:“休息几日便回京城。” 宋玉面色更红,难掩声音的喜悦,轻声应了一句:“好。” 他要与她一起回京了。 很快,他便要与她,成亲了。 几日后,归京时,院中,宋玉与常傅对坐。宋玉一身雪白长衣,愈发清冷如玉。 常傅手捧茶盏,瞥了一眼自家公子,眼中满是不解。宋玉自归来后,手不释卷,连走路时都要看着有关成亲的书册,好似要将其背得滚瓜烂熟。 现下,常傅有些疑惑:“公子,何必如此?玉楼阁珍贵药材无数,若你肯用,早便痊愈了,何须费时费力去寻那草药?又平白耽搁了些时日。” 闻言,宋玉执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他神色很淡,眉眼如画,双眸未曾从手中的书册上移开:“你没有欢喜的人,也未曾成亲,自然不懂。” 常傅一噎,正想着如何接话时,便见宋玉慢条斯理地翻过书册:“罢了,既然你问,我便告诉你一些为夫的秘籍好了。” “若想被妻主珍之爱之,便要让她把时间、精力、银两都花在你的身上。”他声音温润,微微一笑,眉眼弯起:“她若对你有所付出,才会更加重视你。” 常傅忍不住称赞道:“不愧是公子,当真是心机......” 话还没说完,常傅便觉的一阵冷意传来。 宋玉缓缓抬眸,目光冷到让常傅心尖一跳,生生将未出口的‘深沉’二字吞了回去,连忙改口道:“太浅!实在是太浅了!” “平日里那些玩笑话说说便罢了。”他合上书册,正色道:“今时不同往日,我如今可是要成亲的人,身上不能有半分污点。” 宋玉似是想到了什么,笑意更深,心情甚好。他看向常傅,缓缓道:“对了,常傅,师姐很在乎凤宴。此前我也答应过她,要乖乖听他的话,所以......” 他顿了顿,语气故作无奈:“我同师姐要成亲的事,定不能让还在千绝山养伤的凤宴知晓。” 常傅听得此话,险些将手中的茶盏打翻。伴在公子身旁多年,他岂不知晓自家公子的意思?! “哦?还有这回事?”常傅手指一抖,连忙低头饮茶。 “嗯......”宋玉继续道:“他若是知晓,气死在路上的话,可该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常傅连连点头:“公子所言极是。” “所以,你一定不能让成亲一事传到他耳中。”宋玉笑意更深:“毕竟,师姐用命换来的阴兰,还要留给他享用。” 常傅悄悄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连忙拱手,正色道:“是!公子当真仁善!” 宋玉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那一处薄茧微微泛白,触感些许粗糙。 他望着这层新生的薄茧,第一次对自己生出恨意。他恨自己没能多生出几只手,好让他能更快地将他与师姐的婚服缝制妥当。 自很久以前,他便开始准备此事,现下婚期将近,他不免加紧赶制,可毕竟手指生得娇嫩,哪禁得住这般反复折腾? 他轻轻叹了口气,略一按压。看来,平日要多浸泡些温水,加倍呵护才是。 大婚时,师姐只该见到完好无瑕的他,而不是一双生着薄茧的手。 如此,才不失风雅。 夜色渐深,小雨漫漫,千绝山内,一道身影走在月色之下。 男子身形修长,一袭青衣,面容清隽,墨发仅用一根玉簪束起,气质清冷。他手执一把折伞,骨节分明,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走到某处门前时,他将伞收好,看着房内烛火未熄,方才轻声叩门。 “进。” 屋内传来女子疲惫的声音。听罢,男子推门而入。 房中烛火淡弱,女子倚靠在榻上,面色虽憔悴,却难掩昔日风姿。 男子温声关切道:“林姑娘伤势恢复得如何?” 他的声音虽温柔,可还是带着一种淡淡的距离感。 林芸抬眸,待看清来人后,慢慢撑着身子缓缓起身,朝着男子郑重行了一礼:“多谢贺公子救命之恩,林芸没齿难忘。” 眼前的青衣男子正是当时救下她和林庇的人。 贺家掌管西境势力,手握西行令,权势滔天。而面前的男子,也是贺家的七公子,贺知清。 传闻此人不涉风月,心思难窥,鲜少插手江湖纷争。 可林芸知晓,他同林庇关系很好。 贺知清微微侧身,抬手虚扶起她:“林姑娘不必多礼。” 他眸色清深,复又开口:“既然你已无大碍,便好好休养。” 语罢,他微微颔首,便要转身离去。 眼见他即将跨出门槛,林芸咬咬唇,声音微微颤抖,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贺公子,兄长他......还好吗?” 贺知清脚步一顿,面色难得带着几分罕见的惋惜,沉声道:“恐怕没有多少时日了。” 烛火微微摇晃,林芸面色愈发苍白。她垂下眼眸,手指紧紧抓住被角,半晌,方才低声问道:“我可以去见他吗?” 贺知清静默片 刻,轻轻点头:“林姑娘随我来。” 寒风吹过,贺知清带着林芸穿过山道,来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山洞。 山洞潮湿,洞口处有一道身影,一直在闭目养神,而那人正是千绝山的大掌门。 大掌门听到脚步声后,方才缓缓睁眼,看着林芸。 林芸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朝他一拜:“多谢掌门救命之恩。” 大掌门微微颔首,沉默不语,洞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贺知清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闷:“林兄就在前面,林姑娘去罢。” 林芸垂眸,轻轻点头,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洞内燃着几盏灯,将一个静躺的身影衬得愈发孤独。 那人躺在石榻上,身形消瘦,安静得好似没了生机。他面上还戴着那半边面具,只露出半边恐怖的面容,叫人看着微微倒吸凉气。 林芸站在他身前。 兄长向来寡言少语,如今静静躺着,倒也与往昔无异,只是那面容毫无血色。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会以为林庇只是睡着了而已。 她就这么看了许久,直到身后传来贺知清的声音。 “夜已深,姑娘还是早些歇息,养好身子才是。” 林芸身形微颤,回过神来,半晌,方才轻轻点头。 临走时,她缓缓俯身,靠近林庇耳侧,身形微微颤抖,将藏在心里多年,连她自己都不愿接受的事实轻声说出:“其实......我从未恨过你。” 语罢,起身一瞬,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滴在林庇可怖的面容上,许是有些温热,让那男子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那一瞬,山洞内的气息猛地一变,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自林庇的身上爆发而出。 大掌门原本紧闭的双眸猛地一睁,不可置信地看向石榻之上。他似有所感,双掌微动。 他带着狂喜,一脸兴奋地死死盯着林庇。 贺知清察觉到大掌门异样,缓声问道:“可是有何事?” 大掌门语带震撼,声音亦颤抖几分:“他突破了无情道最后一层!” 语罢,洞内安静下来。 贺知清眉头微微一皱,不可思议地问道:“怎么会?他已自废武功,五脉尽毁,如何还能突破?” 大掌门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无情道,岂是说废便能废的?” 他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突然大笑,好似终于等来了自己期盼已久的局势。那笑声回荡在山洞之中,带着难抑的痛快:“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第64章 尸侍我会杀了宋玉 贺知清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林芸。 这么多年,林庇大多数时日里一直在闭关,也未曾在他面前提及过林芸。待他出关后,便要同未婚妻成婚。 无人知晓困扰他的是何,不过无论是何,都不会有人将其同林芸联系在一起。 至于林庇来救林芸一事,本就令贺知清困扰。他做事向来沉稳,宋玉此局,他岂会看不透? 想到此处,他缓缓看向一旁的林庇。男子一直躺着,唯有淡弱的气息表明他还在人世。 贺知清一直以为,林庇此举不过是念及兄妹之情,毕竟以林庇的性情,不会为旁人多费心神。可如今听大掌门一席话,方才明白,促使林庇突破无情道最后一层、拼尽性命也要护住的执念,竟是眼前的林芸。 他突然想通一些事。 是了,林庇与旁人皆可攀附关系,唯独与林芸,始终避之不谈,甚至刻意划清界限。 他对她,恐怕从来不止兄妹之情。 而他此番冒险出关,恐怕也不是为了所谓兄长的责任,而是想趁此机会,断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执念。 亲眼看着心爱多年的女子嫁给欢喜的少年郎君,看着她穿婚服,最后再看她一眼,从此以后,便可不再留恋。 可惜...... 贺知清眸光一动,看着林庇。 痴心之人,即便看着心上人嫁给他人,还是未能斩断情意。 只不过,林庇也未曾想到,宋玉那疯子并不是为了庇芸阁的势力而来。 贺知清看向一旁的林芸,见她面色比那一晚还要苍白。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89节 他能想明白的,林芸又岂会想不明白? 毕竟早年的庇芸阁,幕后掌权人可是林芸。她若是没点手段,又如何能带着庇芸阁稳固地位? 大掌门敛起兴奋,又恢复到平日沉稳的模样:“那便有劳七公子近日替老夫准备这些东西......” 当他说完后,林芸抿抿唇,看向掌门,对他行了一礼:“有劳掌门,只是林芸尚不愿将兄长下葬火化。” “下葬火化?” 大掌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嘲讽一笑:“暴殄天物。” “什么意思?”林芸闻言,面色微微一变。 “自然是要炼制成尸侍。”大掌门答道。 “本以为是废人一个,没想到,没想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到此处,大掌门感慨道:“倒也是个契机,老夫不妨成人之美。” 说罢,他缓步走向林庇,眼中带着满意之色,嘴角微微上扬,似在欣赏意外获得的至宝:“也算是死前,做了件好事。” “......尸......侍?”林芸木纳念出声。 此前她有听闻过南疆练蛊一事,其中便有尸侍。尸侍并未指其人已死,而是失去意识,如同傀儡般行尸走肉。 一想到昔日风华无双的兄长,会被这般凌辱时,林芸紧握双拳,咬牙拒绝道:“不行!” “不行?”大掌门看着林芸,冷笑一声:“现在可由不得你。” 林芸挡在林庇身前,开始凝聚掌力,看着面前的大掌门,冷声道:“我绝不可能让你们将我兄长炼成尸侍!” 大掌门眼神一冷:“我念在七公子的面子,方才让你活到现在。既然敬酒不吃......”他声音一变,抬手一击,冷声道:“那便送你一程!” 他一掌朝林芸拍过去,林芸目光一寒,亦不退让半分,快速一掌迎了上去。 “嘭!” 二人相对,一阵狂风掀起,林芸被震得连退数步。她来不及喘息,另一只手掌迅速凝力,再次迎上。 可就算如此,也只能抵挡一瞬,还是不敌大掌门,而后被震飞到林庇身旁。 林芸低咳一声,艰难地站起身,面色更加苍白,唇角流出血迹。可她的眼中还是没有退让之意。 贺知清站在一旁,眼神微微一动。 林芸如今还能接下掌门一掌,实属难得。若非她体质孱弱,虚耗多年,恐怕实力不输于林庇,今日还真未必斗不过掌门。 林芸伸手擦拭掉嘴角的血迹,一手护着身后的人,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说了,休想动他!” “笑话!”大掌门冷笑一声,杀意渐起:“冥顽不灵,既然如此,便先送你去陪他!” 语罢,他身影一动,犹如猛禽扑杀,好似下一瞬便能将林芸当场击毙。 “林姑娘!”贺知清面色一变,抬步欲拦,奈何大掌门速度太快,他纵有心阻止,恐怕也来不及。 眼看大掌门的一掌便要落在林芸身上时,一道人影突然闪掠而出,快到让人看不清动作。 “嘭——” 两掌相撞,大掌门被生生逼退几步,他稍稍借力,方才稳住身形。 他抬眼一看,挡在林芸身前的,是方才一直躺着的林庇。 林庇回首看向林芸,确认她无碍后,才缓缓移开目光,对上大掌门。 大掌门微微眯眼,面色一沉:“你竟然还能醒过来......” “咳......”林庇轻咳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显然当下也只是在强撑罢了。 他抬眸看向贺知清:“有劳贺兄,先带她离开。” 贺知清点点头:“林兄既然醒了,林姑娘便先随我回去罢。” 林芸摇头:“我不......” 她话还未说完,贺知清趁林芸不备,迅速点向她的睡穴。 林芸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肩上一麻,意识慢慢散去,身子一软,缓缓倒下。 贺知清伸手接住她,带着她出洞口时,林庇哑声道:“多谢贺兄。” 待二人离去后,大掌门方才说道:“林庇,就算你突破最后一层又如何?你今日能挡我一掌,三日之后,怕是连站都站不稳。” 他嘲笑道:“就凭你这将死之躯,难不成还想护住林芸?不如乖乖任我炼成尸侍,起码还能留你一条性命在她身侧。” 林庇静静听他说完,随后点点头,声音平淡: “掌门所言极是,我确实活不过几日。” “我既然还留在这,便是愿意接受尸侍炼制。”林庇缓缓说道:“不过,就算我变成尸侍,我也只会听命于林芸一人。” 他冷声道:“我说到做到。” 大掌门面色一沉,看了他许久后,面容略显狰狞:“那便等你炼成尸侍后再说罢。”想同他谈条件,自然是要先有谈条件的资格。 林芸醒来后,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模糊。她支撑着身子坐起,正欲起身,便听到贺知清的声音。 “林姑娘,你醒了?” 贺知清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白衣胜雪。 “林庇呢?” 贺知清沉默片刻,只是摇摇头,未曾言语。 见状,林芸掀开被褥便要起身往外奔去。 “林姑娘!” 贺知清微微皱眉,身形一动,挡在她身前。 “我不能让他被炼成尸侍!这对他来说是羞辱!”林芸微微喘息,眼眸通红,声音颤抖着。 她知晓林庇的骄傲,纵使身处绝境,亦不愿屈居人下,何谈成为旁人掌控的傀儡?! 贺知清低声叹了口气,劝慰道:“林姑娘,这是他的选择,你便尊重他的意愿罢。” 他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你应该知晓,若不炼制,林兄也活不过三日。与其让他死,不如让他活着,至少还能留在你身边。” 林芸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垂眸,面色惨白:“可他会变成行尸走肉,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贺知清抬眼,淡声道:“无情道一旦练成,活着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分别?” 此话刚说完,林芸眼前一黑,许是气急攻心,又晕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时,情绪不再激动。她只是静静地坐起身,问道:“贺公子,能带我去看看林庇吗?” 贺知清点点头。 大掌门此前已言,若是林芸醒时,便带她来见林庇。因为那场炼制完成之后,林庇果真如他所言,尽管肉身为尸侍,也只听令于林芸一人。哪怕是以掌门心血喂养的蛊虫,也未曾影响其心智分毫。 二人一路无言,再次走到洞口。 这一次,贺知清停步于洞口前,没有再进去。 洞内,男子长身玉立,安静得像是门前的石雕。许是炼制还未完全结束,他的眼睛一直睁着,未曾闭上。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半边面具已被摘下,露出的另外半张面容俊美绝伦,比她记忆中还要清隽出尘。 许是太久未曾见到这半张面容,林芸忆起了旧事,轻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再次滴落。 那时候的林庇,只遮住半边恐怖的面容,眉目如画,风姿无双,向他倾心的女子,数不胜数。 而因为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便自那以后,以另一半恐怖的面容示人。 那时候她以为,他对她,同别的女子是不同的。 直到他有了别人。 当听到宋玉说,林庇喜欢她时,她是慌乱的,不敢相信的。 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她当时对着宋玉说,喜欢怎会忍住不相见时,她心中浮现的是另一个身影。 林芸轻轻抚摸上林庇那半边可怖的面容,轻声道:“是啊,喜欢怎会忍住不相见呢......” 所以,他来了。 “你知道吗......”林芸轻轻靠在他的胸口,就像小时候同兄长分享心事般,缓缓说道:“知道宋玉骗我时,我第一反应是不甘,就像比武时输给他人般。” 她轻轻一笑:“我可是庇芸阁唯一的大小姐林芸啊,我怎么会输呢......” 那笑意带着曾经的骄傲,也多了几分疲惫。 “我希望宋玉不得好死。”林芸轻声道:“从那一刻起,我才知晓,我对宋玉,从来不是喜欢,倒更像是利用他,在同谁赌气。” 林芸勾起林庇的一缕青丝,看着他的面容,淡声道:“玉楼阁宋三公子,温润如玉,生得一副极好的样貌,与那人恐怖的面貌形成鲜明对比。” “他武功高强,有勇有谋,是我带回阁中,唯一一个同那人对上时,不惧怕那人的人。” “他是唯一一个有资格,同那人对比的人。” 林芸语气很轻,好似宋玉的出现,对她而言,自始至终都只是一场用来印证的较量。她要用他,来证明自己心中的某种执念。 林芸微微垂眸,将手上的青丝一圈一圈缠绕,指尖缠绕的发丝越绕越紧:“我拼了命地想去证明情爱,以至于失了理智,最后却发现我只是在证明不甘。” 她将手中的青丝一圈圈松开:缓缓闭上双眸:“而从前的那些不甘、骄傲,甚至化为恨意......到头来也只不过是想证明情爱罢了。” 这场执念,从头到尾都无人知晓,也只有到最后,她才发现自己从未赢过。 “你说,为何总是要做错,才能知晓答案?”林芸微微俯身,停在他唇畔上,没有吻上去,而是隔着些许距离。 那么近,却永远无法触及,就像她与他之间,不再有机会能回到过去。 “兄长,可惜我的一生,并非纸墨,写错时可以撕毁,亦或重新挥洒。” 她慢慢起身,将手从林庇的眼眸滑下,那无神、死死睁着的双眸这才闭上,好似得到了片刻安宁。 “当我知道你爱我的那一刻起,已是你不再爱我的开始。” 许是炼制之时太过疼痛,让他至今未能安然,即使已失去意识,他的眉眼还是紧紧皱着。 林芸温柔地将其轻轻抚开,轻声道:“我会杀了宋玉。” 洞口之外,贺知清低垂着眼眸,静静看着脚下夹缝生存的野草,许是想起了那个人,他向来清冷淡漠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 那个成亲多年,在他‘死’后,连一滴眼泪都未曾留给他的人,马上便要娶新的夫郎了。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90节 第65章 大婚礼成 春意绵绵,玉楼阁内,一袭红衣灿若朝霞,点缀万千桃李。 “公子,吉时快到了。”常傅拿着红帔推门而入。 纵然他已陪在自家公子身边数年,对其俊美容貌早便习以为常,可今日一看,那抹鲜红还是让他微微失神。 镜中人影,眉如远山,玉颜如画,朱砂轻点,灼灼桃花。 “外头如何了?”宋玉声音有些沙哑,轻声问道。他双手垂下,放在膝前,在袖袍之下的手指微微用力,好似有些紧张。 “迎亲的队伍已从府邸出发,街上的百姓都等着看呢。”常傅将红帔轻轻盖在宋玉的头上,难得见宋玉如此高兴,他也笑道:“公子给司法大人备的嫁妆,这第一抬刚出门,便有人惊呼‘天家成亲也不过如此’。” 宋玉轻轻笑了一声,眸带星光。 他的师姐,自然是值得天下最好的! 想到此处,宋三 公子有些懊恼。他本想将藏宝阁全部东西都送给师姐,奈何这才送到一半,师姐便说府邸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他正准备将附近的府邸全部买下,用来装嫁妆时,便被师姐拦下,说放在玉楼阁就好。 师姐一定是担心他什么都没有,才会这么说! 师姐爱他! 这么想着,宋玉眉眼轻轻弯起。以前,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便是收集奇珍异宝。现在,他唯一的爱好,便是努力收集奇珍异宝,然后全部送给师姐! 另一边,京城街道上早已围满了百姓,大家一听那多年未娶的‘痴情种’司法大人居然要成亲了,皆争相围观。 “是谁好生大的面子,居然能让得到司法大人的倾心?!” “是啊,传闻圣上欢喜这司法大人多年,她都未曾动心,只因对已故郎君念念不忘。”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罢?司法大人要娶的郎君,那可是玉楼阁的宋三公子啊!” “宋三公子......宋,宋玉?!”一些人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微微一变:“司法大人是不是过度思念已故郎君,思念到身体病了?怎么一下子性情大变,欢喜这性情凉薄,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另一名男子翻了一个白眼,摇了摇头:“这你又不知道了罢?这宋三公子可是京城第一美男,任是哪位女子见了,都要拜倒在其石榴裤下。” “你见过?”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 “司法大人才不是寻常女子。这么多年,多的是人投怀送抱,司法大人不一样没动心?”一名女子亦翻了个白眼。 “就是就是,不是谁都稀罕你们那容貌。要我看啊,这宋三公子要倒霉咯。”另一名女子附和道。 “对啊,说不定是这三公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司法大人要牺牲自己,深入敌营,将其一网打尽!”那名女子说着说着,已经被这番举动感动到落泪。 “你怎么知道?” “你没看到司法大人府邸的匾牌还是徐清么?说明司法大人还是心系旧郎的。” “......” 众人议论间,只见口中的司法大人,身着红服,从府中慢慢走出,竟让围观的众人微微停滞呼吸。 京城中人皆知,司法大人平日不是一身黑衣,便是一袭白裳,哪怕是第一次成亲时,也未曾穿上如此鲜艳的颜色。 而这一袭红衣的款式,众人从未见过。其既不繁复堆叠,也不过于板正,就像是独独为她而定制般,越发衬得她身姿修长。 司法大人本就生得很美,明艳自骨而生,只不过平日里眉目冷淡,给人满满距离感,现下倒是被这抹红色衬得鲜活几分,如高山雪莲点缀一滴红,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动作利落,翻身上马,手执缰绳。 “驾!”一道清冷声音自马上传来。 红绸满地,唢呐声起。 西厢雅楼,风光正好,一男一女对坐于高台。 风携花香,轻轻吹起一角纱帘。贺知清白衣轻垂,眉目冷淡,宛如雪山寒月。 他随意执起玉杯,轻抿一口茶水。 窗侧,林芸身着浅青裳裙,娇而不俗。她手执茶盏,红唇轻抿,随意斜靠于窗时,微微露出雪白的脖颈,姿势妩媚,竟将这一方茶阁,生生点染几分春意。 她微微抬眸看向贺知清,带着几分揶揄之意,漫不经心说道:“难得七公子也会主动要求下山,还特意来此处饮茶,倒不像你的作风。” 贺知清眸色微敛,唇角微微勾起,声音清冷缓慢,好似小雨敲荷:“红尘扰扰,身在局中,偶尔也需要偷闲片刻,何必事事拘泥呢?” 林芸轻笑:“听你这般说,倒好似我日夜游乐。莫不是今日前来,特地为了挖苦我罢?” 贺知清闻言,并未着急回答,只是笑了笑,手中茶盏轻轻旋起,叫人一时之间揣测不出他的意思。 片刻后,他才问道:“林姑娘难道对曾经欢喜之人的成亲之日,半点兴趣也没有?” “这有何有趣的?”林芸语气淡淡,眸中闪过一抹寒意:“我只想杀了他。” 贺知清闻言,只是垂眸轻笑,看着窗外,轻声道:“今日这场婚礼,倒是十里红妆,风光无限。” 林芸微微抬眸,不知今日的贺知清是怎么了,感慨之语这么多,显得有些拈酸吃醋。 她正欲出声,便看到贺知清那双惯来平静如水的双眸微微一动,有些许失神。 林芸垂眸,顺着贺知清视线的方向看下去。 楼阁之外,街道之上,恰巧此时,鼓乐齐鸣,一道身影经过。 马背之上,女子一袭红衣,身姿挺拔,清绝无双。 林芸神情微微一动。那是,宋玉口中欢喜的人。 林芸收回目光,看着贺知清,话里有话:“倒是七公子,好像对她很感兴趣。” 贺知清轻抬眼帘,许是在暗处时,他的眸光很肆意地落在梧清身上,唇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与西相对,是东厢台。 一名年轻男子坐在窗处,身着淡紫长袍,衣饰虽简却难掩京城贵族风范。 少年如玉,天人之姿,他正垂眸翻看书卷,待听到马声时,方才缓缓抬起眼眸,好似被这声音打扰后方才有所注意。 许是看了以后,微微失神,竟多停留了一刻,直至旁人出声提醒。 “好了,你也看到了,为避人耳目,我们该走了。” 女子身着黑色长袍,慢慢起身,看上去虽年华渐长,却仍旧风韵犹存。 少年犹豫片刻,终是点点头,收好书卷,同女子坐上马车离开此地。 “这三公子当真舍得,听说那嫁衣上的金线,足足用了几斤!” “何止?你看那喜轿上的配饰,无一不价值连城!” “司法大人怎会同三公子认识?八字撇不到一起的人竟然要成亲了......” 嘈杂交谈声被喜乐声淹没,梧清的迎亲队已停至玉楼阁门前。 玉楼阁门前,宋玉已早早候着。闻到那淡淡熟悉的檀香后,他的心跳愈发快了起来,甚至紧张到微微张开嘴,用唇呼吸,以至于不会晕过去。 轿辇停下,梧清翻身下马,一眼便看到了宋玉。 宋玉被搀扶着踏出门槛时,众人安静了一瞬。京中民风开放,从很早以前,便不再用红帔,而是让众人看到自己最美的一刻。 可这三公子用红帔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显然只想将最美的一面留给他的妻主独享。 也不知这红帔之下,又是怎样倾城绝世容颜。 梧清每向前一步,宋玉呼吸便沉了一分。 直到将自家公子交到梧清手上时,常傅微微偏头,抬手以袖遮面,许是想到自家公子的心愿终于完成,他情不自禁流出眼泪。 一旁的莲花弯身,微微仰头,从常傅的袖口下看常傅落泪,一脸好奇道:“常叔,多大的人了,还哭!” 常傅用手挥了挥她:“去去去,没大没小!” 莲花嘻嘻一笑,遂又问道:“阁主成亲你都哭成这样,日后我成亲了,你该如何是好?不会哭过去罢?!” 常傅用两根食指勾起两侧嘴角,向上弯起到最大弧度,随后一笑,露出两排亮牙:“我会笑到合不拢嘴。” 莲花翻了个白眼:“我要同你......” 话还没说完,常傅接住她的话:“恩、断、义、绝!” “换个新鲜的罢,你都同我恩断义绝几次了?” “哼。” 两人相谈间,梧清的手慢慢牵住宋玉。 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感时,宋玉紧张到有些微微头晕。 梧清扶着他,快要上轿时,他突然脚下一软,倒在梧清身上。 “哇!”众人见状,纷纷开始鼓掌。 “不愧是三公子,如此主动!果真有些手段!” “哎呀!那可不!要是不主动,好的妻主都被人先抢走了!” “......”红帔下,宋玉微微抿唇,脸红得像抹了一层胭脂。 “还好吗?”梧清轻声问道。 “嗯......” 玉楼阁至司法府,一路红绸高挂,皆是宋玉一手操持。他要求完美,事事亲力亲为,甚至熬了数夜亲手绣完迎亲的凤冠霞帔。 当两人并肩而入府门时,红纱轻垂,烛火摇晃。 梧清和宋玉的成亲礼有些不同。 照理来说还有迎宾客这一环节,可宋 玉闹着她说入府时只有她同他二人就好,他希望她能把所有成亲的时间都留给他一人。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91节 她本就不喜热闹,便也随了他。 现下,府外氛围有多热闹,府内氛围便有多清冷。 梧清牵着他的手,走到厅堂前,停下来,随后二人转身,相对而立。 当听到其他声音都消失,唯余他同她的呼吸声后,宋玉微微俯身,朝她一拜,一字一句道:“一拜妻主,愿倾心相伴,共度朝夕。”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着,甚至带着哽咽。 他还是不敢相信,他要嫁给师姐了。 待他缓缓起身后,梧清亦朝他一拜:“二拜吾夫,愿执子之手,携手共行。” 话语刚落,梧清便感觉到有几滴清泪落在她的手上,带着暖暖的湿意。 她缓缓直起身子,不知为何,那一瞬,感觉心旁比平日里跳动得快了一些,甚至看到那几滴眼泪后,会忍不住想要安抚他。 犹豫一瞬,梧清隔着红帔,轻轻吻上他的眼睛,轻声道:“别哭,我在。” “嗯......” 师姐在。 最后,二人对拜,齐声共言:“夫妻对拜,愿天地见证,白头偕老。” 礼成。 第66章 求求妻主玉...也是第一次穿呢 洞房花烛夜,温香暖玉。檀香不知何时被点上,宋玉直起身子,坐在榻之上,双手由于过于紧张而握在一起。 虽然不是头一回与她同榻共处,可今夜不同以往。 今夜,他是她的夫,是她明媒正娶、亲自迎回来的夫郎。 想到这,他的心跳得更快了些。 纱帐被轻轻吹起,梧清慢慢上前,坐在他身旁,指尖轻轻勾住红帔一角,将其缓缓挑开。 红纱落下,烛火下的容颜,当真是艳绝人间。 宋玉的眉眼生得极好,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长发墨亮,白肤胜雪,唇色浅红,颈间那抹绯红慢慢爬上耳尖,如火般燃在雪上,艳色惑人。 他抬眸,轻轻看着她,满眼皆是难掩的情意。 对上梧清那直白的注视时,他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些,低下头,轻声问道:“很、很怪吗?” 梧清看着他,片刻后,她轻轻摇头。 宋玉微愣,刚想再问些什么,便见她抬手自一旁取过一个匣子,打开后,里头装着一支玉茗花簪。 整根簪子由粉玉雕琢而成,花瓣层层叠叠,做工精细,极其繁复。那花大得夸张,几乎要盖住半边鬓角。 宋玉的呼吸微微一滞,视线不自觉地被那支簪子牢牢吸引住,眸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轻轻眨了眨,就一直盯着,好似很想要的样子。 如此大的花,配上寻常之人确实会有些突兀,可梧清想到宋玉时,会觉得这花应该要比盛开时再大一些,方才能衬得上那副面容。 梧清原想着替他挽发,可看着他红着脸坐在烛火下,那双眼里似是藏了一整个春日时,手不由自主地改了方向,将那支簪子轻轻别在他的耳间。 簪花贴着他的肌肤,玉色温润,娇艳欲滴。 宋玉伸手轻轻抚过簪身,修长的指尖在花瓣上细细抚摸,随即将其稳稳固定。待他再次抬眼看向她时,眉眼间已浮起浅浅的红晕。 梧清看着他,许久未移开目光。 宋玉被她这样看着,心跳快得厉害。许是再这样被她这样看下去,他下一刻便要晕了过去。 可即便害羞,他仍是大胆地迎上她的目光,唇瓣微启,带着些许期待:“我美吗?” 梧清点了点头:“美。” 旁人赞美他三天三夜倾国倾城,他无动于衷,甚至觉得聒噪。可她只用说一个字!宋玉心中便觉得心花怒放、小鹿乱撞! 甜甜的,暖暖的...... 得到她的赞美后,宋玉越发愉悦,眸中开始浮现一抹水雾,水灵灵的,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知晓他想听什么,梧清淡声应道:“送你的。” 这样的工艺款式,全京城都再难寻第二支。而那簪身,还刻着宋玉二字。 宋玉,送玉。 宋玉低头看着手中的簪子,唇角微微弯起,指尖小心翼翼地抚摸花瓣,生怕把它弄坏。 他垂下长睫,将簪子放回匣中,而后将头轻轻枕在她肩上,双手缓缓环住她的腰。 “妻主。” 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唤她妻主了。 梧清微微侧首,垂眸看着他。 “嗯?” “妻主妻主妻主......” “嗯。” 宋玉鼻尖轻轻在她颈肩来回磨蹭,贪婪地闻着那熟悉的味道。 他突然低声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快死了?” 梧清一愣,有些不解:“为何这么说?是哪里不舒服吗?” 宋玉缓缓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些,气息洒在她颈间,轻声喃喃道:“我觉得我好幸福......” 第一次与她在这张榻上,他是身为玉奴的他,要离去。 第二次,他是她的夫,是她迎回来的夫。 宋玉依偎在她怀中,唇角微微扬起,他刚启唇,下意识要唤他‘师姐’,那二字还未喊出,他便觉得现下不妥,连忙改口:“师主......” 话语刚落,他自己先愣了愣,随后又改口道:“妻姐......” 许是过于紧张,他一连两次喊错。意识到自己又出错时,他的脸红得过分,耳尖都烧了起来。 可是没有地洞让他钻,他便轻轻咬住她的肩头。 他原是只想咬一口,可看到她身上有他留下来的浅浅牙印,像他的印记一样时,诡使神差地,他又想再咬一口。 “......?!”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梧清捏住他的脸,不让他咬。 被逮个正着的梧夫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丹凤眼中泛着些微水光,委屈巴巴。 “妻主,我不想叫宋玉了。” 梧清淡淡应了一声:“嗯。” 话语刚落,她便被他咬了咬捏住脸颊的手。 “......为什么不想叫宋玉了?”梧清问完后,他才松嘴。 宋玉看着她,认真答道:“因为我想随你姓。” 他如今有家了,有了真正的归属,他恨不得时时刻刻把这个家系在身上。 “梧玉如何?”他顿了顿,又自顾自摇头否定:“不行,梧玉,无玉,不好......而且,也不够!” 他说着,眼眸突然一亮,像是想到什很好的主意,迫不及待地说道:“我知道了!那便改唤......梧、清、玉!” 这样他就能把全部妻主带在身上了! “......” 听他这般郑重地说出这三个字,梧清不由挑眉,想到他平日里总是把‘清誉’二字挂在嘴边后,她唇角微微扬起:“你确定?” 被她这么一问,宋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愣了愣,耳尖又悄悄红了几分,随即闷闷地咬住她的肩头。 “坏师姐......” 他低声冷哼,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抬起眸,凑近她,认真道:“那我便更名改姓,唤,我爱你。” 语罢,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只许你这么唤我!” 梧清轻笑一声,不与他计较:“好了,先喝合卺酒。” 她起身,执起酒壶,缓缓斟满两盏合卺酒。酒色清澈,清香四溢。 她执起其中一盏,想递给宋玉时,发现他没跟过来。 她回头一看,发现宋玉还坐在榻上,没有动作,只是那双眸一直看着她手中的合卺酒。 梧清问道:“不喝吗?” 宋玉看着她,没有说话。 梧清看了他片刻,一字一句唤他:“宋玉。” 听到这个名字,他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有些害怕,却又硬着头皮,低声道:“我已经不叫宋玉了。” “我有新的名字!” 他眸光灼灼,一副很期待她回应的样子,等着她承认他的新名字。 梧清淡淡看了他一眼后,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将他那一杯抬起,作势便要自己饮尽。 她手腕才稍稍一动,宋玉一下子从床榻上起身,快步来到她身旁,紧紧拽住她的袖袍。 “不要!” 他连忙出声阻止,声音还带着点委屈,生怕她真的不等他便喝下去。 他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眼尾微微泛红,像被欺负了一样:“我喝......” 话虽如此,他垂眸,看着她手中的合卺酒,分明很想喝,可又有些倔强,不想立刻妥协放弃方才的新名字。 他没 有接住那杯酒,而是轻轻拽了拽她的袖角,再次商量道:“你唤嘛......”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92节 见她不语,宋玉往她身边靠了靠,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撒娇:“你唤嘛,求求你。” “求求你,妻主......” 他软着声音,继续摇着她的衣摆,蹭着她:“你唤嘛......待会儿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依你~” 烛光下,他的眼尾微微发红,双眸湿润,语气软得能滴出水来。 “......”梧清看着他,心知今夜若是不唤他,他许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我爱你。” 宋玉一愣,没想到她答应这么快。 措不及防从她口中听到那三个字后,他耳根染上绯色,脸颊亦是十分滚烫。 随后,他眸色一闪,唇角弯起,眉梢轻扬,得寸进尺道:“我又改名了,现在唤‘我最爱你’!” 梧清:“......” 宋玉一脸认真,继续补充:“我姓‘我爱你’,名‘我最爱你’,字‘我只爱你’!” 梧清不理他,执起酒盏便要饮下。谁知她才抬手,宋玉便飞快地伸手接过,与她的杯盏轻轻相碰,扬起笑容,带着浅浅的酒窝。 “妻主,我爱你~” “我最爱你。” “我只爱你!” 两人执杯,温香流转,十指交缠,交杯而饮。 宋玉缓缓放下酒盏,眼中带着点点醉意,含着春水,看着她。 她岂会不知他在暗示什么? 见状,梧清轻声道:“你方才说,今晚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听话?” 宋玉眨了眨眼,似是因酒意而有些懵懂。他垂下眸子,害羞道:“嗯......” 话虽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但,但你要疼惜我。不可以因为我听话就不珍惜我了。” 语罢,宋玉缠上她,带着点试探:“那......妻主想对我做什么呀?” 梧清轻瞥他一眼,语气平静:“睡觉。” 宋玉呼吸一滞,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连耳朵都带着薄红。 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师姐说的话越来越直白大胆了。片刻后,他张了张嘴,红着脸别开目光,乖乖应道:“好......都听妻主的......” 宋玉看着梧清起身,手指慢慢解开婚服。他的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起来,眸色愈发深沉。 就在这时,他轻声道:“妻主,我好了!” 梧清动作微顿,转头一看—— 宋玉不知何时已经乖乖地躺在了榻上,等着她进一步动作,还不忘提醒她一声。 梧清:“......” 她回首,唇角微微扬起,继续解去自己的外袍。 宋玉看着她,心脏砰砰直跳,直到她熄了烛火,缓缓躺在他身侧时,他紧张地闭上双眼,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随后,他感觉到她的手轻抚在他身上,动作温柔,指尖的温热穿过薄薄的里衣。 宋玉屏住呼吸,喉结微微滚动,唇齿微张,忍不住低喘出声—— 然而,下一瞬,他只觉得一张温暖的大锦被轻轻覆盖在他身上,将那凉意驱散了几分。 然后......然后就没了动作。 宋玉静静地等了三秒,还是没有动作。 他愈发疑惑,缓缓睁开眼睛,转头一看时,发现梧清躺在他身侧,气息平稳,一副闭眼入睡的模样。 宋玉:“......?” 他瞪大眼睛,愣了几秒,整个人半坐起身,随后不可置信地凑近她,满是委屈:“你怎么睡了?!” 梧清睁开眼,看着他微微发红的眼尾:“嗯?不是说睡觉吗?” 宋玉脸色一红,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师姐说的‘睡觉’,真的是睡觉?! 他抿抿唇,似是吃了亏但是又无话可说,只能幽怨地看着她。 想到逗弄的某人马上便要红着眼落泪时,梧清缓缓道:“大夫说要静养,过段时日后。” 他才不要! 他恨不得师姐把他玩坏,只要师姐能开心。 他同师姐已经有段时日没行房事了,大婚之夜再不行,师姐腻了他该如何是好? 这么想着,宋玉决定要钩引师姐。 他眨了眨眼,目光微微一转,缓缓靠近她,伸手环住她的腰,将脑袋埋在她颈窝,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刻意的媚意:“妻主......” 他故意扯了扯自己的里衣,微微露出半截锁骨。 梧清微微偏头,看着他,视线稍稍往下移。 宋玉抬起眸,眼波流转,唇角微微扬起,声音低沉:“入睡前,妻主难道不好奇,我里面穿了什么吗?” 他垂下眼眸,薄唇轻启:“玉......也是第一次穿呢......” “......”梧清看着他,身上莫名感到一股燥热。 她明明今日特意提前服了药压制情欲...... 他知道若是给她反应的时间,妻主一定会冷静下来,然后拒绝他。 所以不等梧清反应,宋玉便在她面前,轻轻解开。 “......”梧清眸色罕见一动,下一刻,便把他压在身下,吻上他。 在她快回过神时,宋玉勾住她的脖颈,主动将舌尖探入更深的同时还不忘低喘几声。 就在二人快要沉入欲海时,门扉猛地被推开。 薄唇还在紧贴,梧清的双眸已微微朝门扉方向看过去。 宋玉双眼迷离,感受到她走神后,他又贴近了几分,这才注意到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他的身上。 宋玉顺着梧清的目光方向看去—— 是凤宴。 第67章 夫郎髻我一定会让妻主满意的 凤宴衣衫有些乱,似是风尘仆仆,一路狂奔至此。 他脚步停在门前,手抵在门扉上,薄唇紧抿,额间流下薄汗。 他的身子尚未痊愈,在月色下更是苍白,那粗重的喘息声好似随时都会支撑不住般。 凤宴的视线一点一点地扫过屋内。 红烛半燃,榻上的二人衣衫不整,带着未散的情欲。 凤宴的目光落在那名男子身上。他穿着放荡的衣物,眉目带着浅笑,一副慵懒的模样,弱弱地靠在她的怀中。他的手轻轻环着她,像是在炫耀般将贴得更紧,生怕旁人抢了去似的。 凤宴瞳孔一颤。 宋玉...... 他咬牙,似是被气到,轻咳出声。 这个专会勾人的狐媚子! 一时之间,怒火冲上,凤宴恨不得立刻拔剑将这个荡夫一剑杀了! 可当他眸光不自觉看向梧清时,他身形微微一抖,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那满腔的愤怒立刻被委屈所取代。 是他的阿清...... 他曾在千绝山的日日夜夜里忍受苦痛,唯一支撑他熬下去的,便是她。每当身体承受不住时,他便告诉自己,再忍一忍,很快就能回到她身边了。 他以为阿清一直拒绝他,对他冷漠,是因为没有忘记徐清。 所以他不介意。 他愿意等,愿意陪在她身边。 他甚至不惜自降身份,只要能同她成亲,他嫁给她也可以! 可如今,他拼命想要靠近的那个人,却在他竭力向她奔去的同时,将别人拥入怀中...... 凤宴脑海有些乱。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偏偏是宋玉?! 难道在玉楼阁的时候,他同她,便勾搭上了吗?! 所以,那一日,他做了噩梦,想去寻她时,听到的男子低吟声,并非幻听。 难怪她会赠他珍珠,并当众夸赞他。 原来她同宋玉从那时候起,便已...... 想到此处,凤宴呼吸一滞,眸底溢出滔天杀意,毫不掩饰地瞪向她身下压着的宋玉。 宋玉那双手勾住梧清的位置恰到好处,没有让她看到他的面容,但能让凤宴看得一清二楚。 他收起了那副在梧清面前弱不禁风的模样,不急不缓地朝着凤宴勾 了勾唇,似乎对他的怒意毫不在意,甚至带着挑衅、毫无惧意地迎上凤宴的目光。 那双修长的手不经意间缓缓下滑,扶住梧清的腰,将她稳稳环住,动作亲昵,毫无缝隙,甚至微微动作,唇瓣似有似无地擦过她的锁骨。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93节 他微微眯起丹凤眼,像是直接在向凤宴宣战:梧清是他宋玉的。 他那双眼眸像是在对凤宴说:就算你是天子、自愿自降身份想嫁给梧清,那又如何?他,宋玉,才是梧清明媒正娶的夫郎! 看着宋玉那副骄傲得恨不得飞到天上去的表情,凤宴咬牙切齿,胸口起伏越来越大。他死死握住双拳,牙关咬得有些生疼。 贱人! 这个该死的贱人...... 贱人!贱人!贱人! 怒气一时无法宣泄,气急攻心,凤宴心中一紧,再也控制不住,随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宋玉见他口吐鲜血,心中更是得意。 对!就是这样!最好活活被气死在此处! 短短一瞬,凤宴撇过眼,不再去看他。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没有再看二人一眼。 以前,只要他生气转身跑走,无论阿清有何事,她都会追上来。 只要她追上来,那宋玉一事,他都可以不同她计较。 梧清看到来人是凤宴后,眸色一沉,下一瞬间直接翻身下榻,毫不犹豫地朝凤宴离去的方向追去。 宋玉方才眼中还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可在见她起身的那一瞬,他的笑意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她竟然,要在大婚之夜抛下他去追其他的男子?! 他心间猛地一抽,就在她起身的一瞬,宋玉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妻......” “啪!” 还未等宋玉说完,他便感到抓着的那只手狠狠朝他脸旁扇了过来。 宋玉的头被扇得偏向一旁,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的刺痛感从皮肤迅速蔓延至心口。他愣了片刻,半晌,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然而那身体反应比意识还要快,一滴滴眼泪在他回过神时,已从眼角流出,尤其是顺着肿胀的脸颊滑落时,痛感更甚,像是不断在提醒他: 他在她心中,就是没有凤宴重要。 宋玉缓缓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原本温顺的眉眼变得有些阴郁。他在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愤怒和怨恨,甚至带着一种阴鸷的气息。 他是她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夫郎! 可她居然为了别的男子,在大婚之夜打他?! 宋玉心头怒意翻腾,可还未等他说什么,梧清便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宋玉的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 不行! 她不可以走...... 顾不得心中的生气,他几乎是疯了一般地冲上前去,再次抓住她的手腕,甚至直接紧紧抱住她的腰,将整个人都贴在她的身上,语气带着颤抖,哀求道:“今夜是我们的大婚之夜!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要把全部时间都留给我的!”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不能走! 她不能在大婚之夜上,留他一人独守空房。 她不可以这样对他! 梧清侧过脸,方才温存的暧昧情欲已完全消散不见,唯余冷漠:“松手。” 宋玉将力气收得更紧:“我不松!” 他一松手,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她不可以留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梧清微微转身,垂眸看着他,像是最后的警告。 宋玉看着她,薄唇轻抿。 他不懂...... 为什么她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她是在嫌弃他不乖吗?在怪他不听话吗? 可那些吸引她视线的人就该死啊! 他就是嫉妒!嫉妒那些能被她多看一眼的人!嫉妒得想让那些碍眼的东西全部都去死! 有错吗?! 他才没错! 她也不会错。 所以,要怪,就只能怪那些人!他们该死!他们都该死! 宋玉的面容愈发阴沉。 看着宋玉毫不服输的表情,梧清冷笑了一声,抬起另一只手,作势便要扇去。 宋玉看到她的动作,身子微微一颤,在她挥起手的那一瞬间,竟然直接紧闭双眼,像是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 他知道,她会再打他一巴掌。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会松手! 然而,那一巴掌,还是没有落下。 感受着另一只手被他的眼泪沾湿,带着温热的湿意,梧清看着他,心下无波,可莫名有些刺痛,轻轻的,转瞬即逝。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青州那个雨夜,他同她十指相扣。 ‘自然有区别!’ ‘若是你娶我,往后便不可随意对我动手!你是家主,你要细心呵护我、宠爱我、疼惜我......’ ‘若是我做错了,你要先用温言细语教导我......’ 好像从初识起,他便总是很娇气地提醒着她,要对他好。 梧清面色有些复杂,对于心中这微小的起伏感到有些烦躁,但也仅仅一瞬,又恢复如常,那情绪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玉紧闭双眼,等着那疼痛感再次传来,可片刻后,迟迟未感受到脸颊的灼痛。 宋玉轻轻睁开双眸,看到她没有再为别人打他时,他心中一动,唇瓣微微张了张:“你若是想去找他,便等到明日再去。” 同她对视一会后,宋玉垂下眼眸,终是退了一步,声音有些低哑,哀求道:“今日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你只能陪着我。” 这已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 语罢,他牵住梧清的手,缓缓到他身上,随后隔着薄薄一层的衣物,亲吻她。 “你要我,好不好?” “说不定你要我之后,就想留下来陪我了。” 说着,他微微张开性。感的薄唇,含住她的指尖,那双眼眸泛着水,看着她。 “你不要走,不要留我自己一个人......好不好......” “求求你,求求你......” “我一定会让妻主满意的......” 他变得有些疯狂,开始不停地主动亲吻她,甚至开始不顾一切地做出各种姿势来诱惑她。 梧清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低头,眸色淡漠地看着他,随即抽回手,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宋玉一直在亲吻着她,像是用那些亲吻再不断向她哀求。 他扣得很紧,可那指尖还是被她硬生生地掰开。 他没忍住,哭咽了一声,随后又缠上来,继续亲吻她。 下一瞬,梧清猛地甩开了他。 宋玉身子 不稳,被她重重一甩,便倒在床榻上。 他指尖微微蜷缩,唇瓣颤抖,眼泪不知何时沾湿了锦被。 ‘这么好看的眼睛,不要用来流眼泪。’ 她曾这样对他说。 宋玉眼泪越掉越多。 师姐再也不会怜惜他了。 再也不会温声哄他,让他别哭了...... 宋玉指尖轻轻抚摸那肿胀的脸颊。烛火下,许是眼泪哭花了胭脂,他的脸苍白得惊人。 远处还有锣鼓声。 今夜,京城无数人都在庆贺他同师姐成亲。 他,好幸福...... 对。 他很幸福...... 他绝不能让那些事发生。 她是他的,是他宋玉的! 哪怕是化成灰,形于尘,她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凤宴算什么? 徐清又算什么? 这些碍眼、本就不该存在的人,应该全部消失在她的世界!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94节 宋玉缓缓撑起身子,随后抬手,将那些沿着脸颊滑落的眼泪一一擦去。 她丢弃他了。 不过...... 没关系。 他不会让她走的。 她若执意离开,他便让她不得不回来。 “你不是要阴兰吗?” 简单的一句话,比他方才千言万语的恳求还要受用,瞬间便能让梧清停下脚步。 她缓缓回首,眼神冷淡地看着他。 他面前是红色薄纱喜帐,影子在红烛下被拉得有些长,有些扭曲,轻轻在墙上晃动着。 他看着她的目光,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温柔得有些诡异。 在她的注视下,他慢条斯理地将里衣穿上,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温声道:“宋玉只在这个时候,可以带妻主去取。” 他轻轻撩开红纱,红色的薄纱在指尖滑落,那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他唇边的笑意依旧,可那弧度却有些僵硬,像是一张被人精心描摹出的假面,刻意画出温柔的模样,越是克制,越是阴森可怖。 他尾音微微上扬,一字一句道:“过期不候。” 他不再像方才一样哀求着她,求她留下,而是让她主动去选择。 好似她去或留,他都不在乎。 他披上薄衫,淡声道:“你若是不要,便算了。” 语罢,他转身走向铜镜前,指尖轻轻抚过脸颊,微微停顿了一瞬,眸中带着一丝不满。 他怎能在大婚之夜,露出这样一副狼狈苍白的模样? 他微微垂眸,取过案几上的胭脂纸,低头轻轻抿上。 他静静看着铜镜那抹鲜红,像她今夜的婚服一般,很快,也会像鲜血一般...... 这么想着,他越发愉悦。随后,他随意地挽起一个夫郎髻,取过她送的玉茗簪,轻轻别在发间。 第68章 玉茗簪宋玉会乖乖等妻主上完别人的 梧清看着宋玉,眼中毫无波澜,好似他方才那番故意刺激她的话根本无法引起她有更多的情绪。 宋玉以为她会生气,或者动怒之下,干脆杀了他,免得被他缠住。 他甚至已经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可她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甚至比他还平静。 不过也是,修习无情剑道的人,本就很难感受到七情,连生死都能置之度外,更别说他这点微不足道的试探。 可这种比他还要平静的表情,让宋玉微微失神,甚至让他更加兴奋。 梧清慢慢朝他走过来,在他面前停下,低眸睨他,淡声道:“衣服脱了。” 自从知道宋玉会做出自焚一事后,梧清便知晓,用死来威胁对方,毫无作用。 宋玉有些异于常人,他总是给她一种,看不透又摸不清的感觉。 宋玉一愣,随后弯起唇角,媚眼如丝,看着她,温声笑道:“妻主这么心急?” 宋玉像是被她的冷漠激起了某种兴致,嘴角微微勾起,突然欺身上前,故意贴近她,在她耳边吹气:“妻主,我们还没有行洞房礼呢。” 他故意放轻了呼吸,好让她感受到颈肩的痒意,随后指尖又慢慢地撩拨着她。 他还未有过多的动作,便被梧清扣住手腕,将他的手硬生生从她身上拿开。 她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继续解他的衣衫,指尖沿着他的袖袍一路摸索着,甚至从手腕到指缝都不曾放过。 宋玉微微偏头看她,眼尾轻轻一挑,没有挣扎,倒是很配合地松开衣带,主动让她脱去自己的外衫,直至里衣尽数褪去。 他轻轻笑着,光是这么看着她,便有了些反应:“妻主若是想要,宋玉自然......” 话还未说完,梧清便将他的手臂举起,就这么按着他转了一圈,仔细查了一遍。 宋玉眼尾微微一颤,倒是没想到她真的在搜他的身...... “妻主,有些冷......” “怜怜宋玉,好不好......” 他声音压得越来越低,每说一个字,便故意带着她喜欢听的轻喘。 越到后面,他说的话便越是放肆,可梧清只是淡淡地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开始搜他褪下的衣物。 宋玉笑了笑:“你是在担心我自焚吗?” 语罢,他故作委屈地微微皱起眉头,一点点地靠近她,眼尾微微泛红,用带着些微喘息的声音道:“妻主,玉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语落,梧清已抬手捏住他的下颌,微微一施力,迫使他抬起头,看向她。 她的指尖带着些寒意,眸光不似方才平静如水,而是带着似有似无的欲念。 “闭嘴。”她道。 搜完后,梧清缓缓起身,看着他:“穿好。” 宋玉看着她,玉面上依旧带着浅笑:“妻主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些地方没搜?” “你可是司法大人呀......” 语罢,他覆上,刻意停留了一会,好似在故意吸引她去感知他的存在。 “还有一个小口没搜呢?万一......”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挑开一些,随后抬眸看向她,话里有话:“有什么东西呢?” 比如......蛊虫的食物。 想到此处,他笑意更甚,眉眼弯弯。 梧清看着他,许是欲念被挑起,片刻后,她勾了勾唇。 “宋玉,你自找的。” 她轻轻握住。随后眸色一沉,从他乌发间抽出那根玉茗簪...... 半个时辰后。 屋内隐隐传出压抑不住的哭声,不似往日那种娇柔妩媚、故作勾人的哭腔,而是真真正正的哭泣。 “我错了......妻主......师姐......” 他青丝散乱,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呼吸急促,眼尾泛红,许是疼得狠了,眼泪不断从眼角滑落,连睫毛都带着湿意。那双素来妩媚勾人的丹凤眼,此刻带着水雾,格外惹人怜惜。 薄唇因方才用力咬着而微微肿胀,唇色带着自然的红润,衬得整个人越发妖冶。 梧清垂眸,看着他这副楚楚可怜、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指尖轻轻旋转了一下玉茗簪。 “唔......” 他带着哭声惊叫出声,甚至微微颤抖着,许是过于刺激,他想要往前移动时,被梧清扯了回来。 她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任他怎么落泪哀求,她也没有停下。 随着白光一闪而过,宋玉轻轻一颤,眼眸微微翻白,就在他快要晕过去时,她才停下。 宋玉大口喘着气,微微颤抖着,眸中还带着泪光,惹人怜惜。 他这副模样,若是旁人见了,怕是早都心疼不已,可梧清只是面色平静地松开手,捡起一旁衣衫帮他穿好,随后再帮他随意梳了个夫郎髻。 许是被教训之后,宋玉收敛了之前轻佻的模样,此刻的他格外乖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任由她摆弄,连一句挑衅的话也不敢再说,方才那些狼虎之词更是不敢吐出半字。 梧清拿起一旁的丝帕,沾了些水,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玉茗簪,待到光泽恢复如初后,她才重新替他别回发间。 许是得以喘息,宋玉渐渐恢复过来,看着她,心跳越来越快。 他看着她冷静自若的模样,越发痴迷。他好想让她再搜自己一遍,想让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再来一遍罢,无论有多疼,他都可以忍受...... 这么想着,宋玉又想勾住她。 梧清淡淡看了他一眼,还未等他触碰到自己,便起身走到木柜旁,从中取出一件小型的枷锁,随后扣在他颈间,禁锢住他的双手,使其双手不得不高高举起,行动受限。 看到那枷锁时,宋玉眸中带着些冷意,可一想到给他戴上的人是师姐时,他心中又欢愉起来。 师姐一定是想囚住他,让他只属于她,才会给他戴上这个。 他的眼神微微闪动,红唇轻轻弯起,笑得十分乖顺。 师姐爱他...... 他也只会属于师姐的。 “阴兰在何处?”梧清问道。 宋玉被枷锁束缚,微垂着眼,声音沙哑,脸上还带着浅浅笑意,答道:“玉楼阁。” 夜色已深,京中街巷早已经看不见来往的行人,偶尔只有巡逻的官兵从长街尽头经过。 马车缓缓前行,梧清坐在车厢内,垂眸思考,似是权衡着什么。 在她身旁的宋玉,虽说还被那副枷锁禁锢着,姿势却出奇地乖巧,身子微微侧倚着,那双丹凤眼里还带着无辜的笑意,一直看着她。 梧清抬眼看他,总觉得宋玉笑得有些过于温顺,像是憋着什么坏心思。她微微眯了眯眼,懒得再与他周旋,手指轻敲马厢,示意车夫加快速度。 许久,马车停在玉楼阁前,梧清下马车时,宋玉则乖乖地跟在她身旁。 “妻主,请随我来。”宋玉温声说道。他微微低头,姿势端庄,即便双手被缚,也遮不住那如玉般的气质。 梧清看了他一眼。方才他还哭着求饶,眼角泛红,如今衣冠整齐,神色端正,好似从未失态过。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副清雅温润的双眸,亦有含着欲求不满的时候? 她未作声,一路跟随着宋玉来到玉楼阁的地下暗室。 地下暗室有些潮湿,烛火稀疏,因而有些阴森昏暗。 走到阶梯处时,宋玉轻声提醒道:“妻主,还请小心脚下。” 梧清脚步顿了顿,保持着两臂的距离,警惕地随他入内。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95节 拐过几个弯后,二人进到一间密室后,宋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梧清,微微一笑:“妻主,你能不能过来把这个机关扭一下?我手被绑着,动不了呢。” 梧清眯起眼睛,打量着四周,随后从衣带上扯出几颗珠子,朝四处可疑的地方掷去。 珠子落地,确认无异常后,她才缓步走向宋玉。 面对那一处暗格,她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看着面带微笑的宋玉,命令道:“站到我面前。” 宋玉略微惊讶地眨了眨眼:“你怀疑我在机关上动了手脚?” 梧清没回他,而是拉住宋玉,将他挡在身前,以防机关触发时有什么暗器。 宋玉看着二人牵在一起的手,眼眸带着些宠溺,就这样挡在她面前。 梧清小心翼翼地转动机关,暗格一开,便看到一个黑色的匣子。 她并未急于上前,而是弯下身,抬起宋玉的脚,脱去他的足靴。 “......?” 宋玉眸中难得有一瞬震惊,薄唇微微张开。 随后,他的脚,就这么被她抬起,慢慢探向黑匣。 “......?!”宋玉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的手动不了,所以她用他的脚去‘以身试险’。 看着那白皙的脚没有任何异常后,梧清才用他的脚趾挑开匣子上的扣子。 “!” 宋玉微微侧开脸,耳后带着一层薄红。 这次的羞意,与方才的软语求饶全然不同。 他看着她认真谨慎的模样,眼中情意越来越浓。 师姐,好可爱...... “妻主,你看,我的柔韧性多好呀,这要是换了其他男子,恐怕连抬脚都困难,更不要说抬到宋玉这个高度......” 他寻到机会,便开始暗示念叨起来:“尤其像那些养尊处优、身子骨还弱的男子,轻咳一声就吐血了......” “这种男子若是长期接触,恐怕很容易沾染不详之气。妻主若是少了他们,日后想必会更顺遂一些......” 他就这么一直说着,梧清未仔细听他说什么,而是翻看着手中的阴兰,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确定是真的阴兰后,方才将其收好。 宋玉看着梧清收好后,准备往回走。他心下一急,想伸手拉住她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禁锢着。 他只好出声问道:“你要去哪儿?” “回去。”梧清说道。 “回去是去哪里?”宋玉继续追问。 他死死盯着她的身影,紧追不放:“青州?京城?府中?还是......” “去哄别人?” 他顿了顿,双眸微微低垂,语调慢了几分,若是仔细听,便能捕捉到他话中的难过。 梧清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宋玉,虽说我娶了你,可不代表我需要向你交代我的行踪。” 梧清顿了顿,声音带着些冷意:“你乖一些。”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就是让他像她接触的其他人一样,安静、乖巧,在屋中等待她就好,若是等不了,亦或者腻了,直接离去便好。 “乖一些?”宋玉轻笑着,重复这句话。 “好啊。”他很赞同地点点头:“我乖一些。” “你去吧。去哄别的男子,哄好了再回来找我,宋玉会乖乖等妻主上完别人的。” 语罢,宋玉看着她真的转身离去时,倒是平静了下来。 许是真的难过到极致时,会忘记是怎么哭泣的。 他缓缓地闭上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后,轻轻笑了一声。 “对了。”他睁开双眸,眸中已经没有了那些犹豫挣扎、痛苦不堪,倒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越发清澈。 “既然来都来了,宋玉一并把南行令给妻主罢?” 他看着梧清停下的步伐,微微一笑。 第69章 多了也会腻颜色比他更好看 宋玉眉眼起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一直看着她,唇角含笑,缓缓道:“就在阴兰旁边的暗格。” 见她走近,他的笑意更深,好似料定她会有所戒备,身形微微前倾,很自然地像方才她要求的一样挡在她的身前。 他的手腕已经被枷锁磨蹭得微微泛红:“妻主放心,宋玉会挡在你的前面。” 梧清瞥了他一眼,未作理会,而是伸手按在暗格上,轻轻一扭。 “妻主。”想到方才她抬他的脚,宋玉突然轻唤一声。随后他轻抬脚尖,打趣道:“还需不需要宋玉以身试险?” 梧清闻言,未曾看他一眼,淡淡道:“不用。” 宋玉微微挑眉,收回脚尖,似是对她的拒绝感到有些遗憾。 机关缓缓开启,看清暗格处的物品后,梧清眸色微微一动。 她的神情变化很淡,可还是被宋玉捕捉到了。 他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在昏暗处,那眸中偏执的执念愈深。 他恨自己不是那块令牌。 如果他是这块令牌,那她此刻的目光,是不是便会落在他身上? 她是那么的专注,甚至眼神会变化,可惜那些变化,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那块南行令。 好嫉妒...... 梧清抬手探入暗格,正欲将令牌取出时, 发现在抬起的那一瞬,有轻微阻力,像是要把令牌往回扯。 不对! 下一瞬,暗格处传来一声轻响,还未等她抽身,脚下的整片地砖瞬间崩塌。 她立刻腾空跃起,就在跃起的一瞬,四周墙壁突然弹出数枚银针,封死了所有可以闪避的方位! 这机关并非寻常陷阱,而是层层叠设,步步紧逼! 她无法借力...... 她垂眸,看着往下坠的宋玉。 他一直在看着她。 梧清抿唇,他算准了她会对他存有疑心,而倘若她信任他,同他第一时间下坠时,说不定会直接从他身上找到出口的关键点。 失去着力点的一瞬,梧清稍稍翻身,改变方向,躲避无数银针时,整个人也直直坠下。 宋玉在坠落的刹那,微微抬脚,轻点一处。 一道很轻微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触发了另一道机关。 梧清眸色一寒,就在她稳稳落地的一瞬,铁栏自四面八方而出,将她困在其中。 整个坠落的过程不过短短数息之间,机关环环相扣,像是为她量身打造般,根本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不得不说,梧清的反应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黑暗中,宋玉站在囚牢外,缓缓抬眸,丹凤眼在昏暗中微微眯起,看着在囚牢中的她,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妻主怎么这么不小心?万一你的小情郎等不到你,气死了,那该如何是好?” 他微微垂眸,看着梧清手中紧握的南行令。若是她稍微信任他,不要南行令的话,说不定,他为她量身打造的囚牢,就困不住她了。 “你看,我乖吗?你说你想要南行令,我就给你了。” 梧清没有理会他,而是打量四周。除了铁栏以外,布局同她在府中一模一样。有床榻、案几、浴房,甚至还有一把剑。 直到现在,她都毫发无损,说明宋玉早有预谋,目的只是困住她。 这时,她才抬眸,认认真真地看向他。 宋玉迎上她的目光,期待着她会用内力震开铁栏,这时候她便会发现,她震不开。 亦或者,打他,骂他...... 他越想越兴奋,就在嘴角快要忍不住上扬时,梧清突然收回目光,很平静地走到榻上睡觉。 那些他所期待已久的反应,她一一没有表现。 宋玉微微一愣,脸色的笑容僵了片刻。 再度回到囚牢时,他已换了一袭水蓝色长袍,衣料轻薄,衬得他肌肤愈发白皙。他卸去了枷锁,带来了一张案几,铺好笔墨纸砚,坐在那里,安静地画着她。 她不言,他便不语。 他描绘她行走的姿态,侧卧的轮廓,睁眼时的冷淡,闭眸时的安静...... 直到用膳,宋玉才会出去久一些。待他归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很大的膳盒。也就在这时,他才主动开口同她说话。 他缓缓走近囚笼,丹凤眼微微弯起,声音温柔:“妻主,用膳了。” 听到‘用膳’二字时,梧清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宋玉微微一笑,指尖轻轻拂过膳盒的盖子,缓缓打开。 膳盒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色菜肴,色泽鲜艳,香气扑鼻,比宫中御膳房的菜式还要讲究些许。 想来,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都是在细细准备这些膳食。 “妻主看看,可还合胃口?”宋玉半跪在地,姿势温驯,轻声说着话。 梧清看着他,没有动作。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96节 宋玉轻笑道:“妻主是在怀疑宋玉下毒吗?” 他并不恼,反倒有些高兴。 毕竟她还是在意着这件事的,不是吗? 于是,他随手夹起一块糕点,慢慢放入口中,含笑细嚼。随后,他又舀了一勺汤,轻抿了一口,慢吞吞地咽下。 直到这时,梧清才起身,走到铁栏前,执起筷子。 宋玉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她还是肯吃的。 这就够了。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吃饭,他也觉得心满意足。 宋玉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着她举筷,落筷,缓缓夹起菜肴,看着她细细咀嚼,喉间微微滚动...... 他到底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妻主,好吃吗?” 梧清没有回答,仍旧是安静地用膳。 见状,宋玉并不气馁,笑意反倒愈发温柔,自顾自地说道:“这是宋玉亲手所做的,若是妻主喜欢,宋玉以后都会为你做。” 他顿了顿,又细细问道:“有没有哪里不合胃口?口味是否偏淡?食材够新鲜吗?我今日去得有些晚了,下次会早点去的......” 梧清仍旧不回答他。 她知道,宋玉是在试探她,在等她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不论是愤怒,亦或是冷嘲热讽,哪怕是一个冷淡的眼神,他都会欣然接受。 他就是这样的人,越是无视,越是不甘,若是给了他反应,他便会得寸进尺。 见她不说话,宋玉也不再说话,就这样默默看着她用膳,数着她多夹了哪几个菜。 前十日,二人就是这样,一句话也不说,梧清照常起身练剑,宋玉则一直在画她,每画完一张,便贴一张。 那面光洁的壁上,正一点点被他的画作填满...... 见她无动于衷,宋玉便换了一种方式。 他开始把自己打扮得越来越好看,然后在她面前跳兴奴舞,靡艳惑人,赤裸裸地勾她。 梧清不看他时,他便会自己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故意扰她清净,直到她看他,他才会停下。 十日过去,看到梧清面色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时,宋玉眸光一闪,微微勾唇,说出了两人间二十日没交谈的第一句话。 “妻主若是想要宋玉的话,可以告诉宋玉。玉,会好好服侍妻主的。” 他面带微笑,看着她因情欲动情的模样,好似在无声地告诉她:向他认输吧,像他讨好她一样,讨好他。 开口啊...... 开口同他说:宋玉,我娶了你,便只会宠你一人。往后余生,我只会有你一个夫郎,我只会碰你一人,只会哄你一人。 开口告诉他: 宋玉,以后我的一切行踪都会告诉你,我何时去做了什么,同什么人交谈,交谈了什么内容......一切的一切,我都会全部告诉你...... 梧清冷冷地看着宋玉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那双清冷的眼里,带着一丝嘲弄。 想让她服输? 这是他逼她的。 入夜,梧清闭眸入睡时,感受到那道炽热的目光同往常一样,一直看着她。 她内心冷笑。片刻后,她好似进入梦乡,微微皱眉,轻轻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哼。 “......” 听到那一声轻哼,宋玉平静的面上终于出现一丝诧异。 那熟悉的声音...... 那是同妻主欢爱,她攀登到高处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他听了数次,绝不会听错...... 宋玉眨了眨眼,有些好奇。 是太难受了,所以梦到了吗? 梦里......她在同谁欢爱? 会是他吗? 他忍不住向前一步,想要看得更仔细些。可除了那一声轻哼,梧清的气息又恢复平稳,再无其他动静。 宋玉指尖轻轻蜷紧。 她真的在梦中想他吗? 还是......梦到了别的人? 他一夜未睡,紧紧盯着她,一直在想这件事。 第二日一早,梧清起身练剑时,她眸光稍稍一侧,发现他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那抹艳色亦有些憔悴。 她勾了勾唇,若无其事地继续练剑。 见她起身,宋玉声音有些沙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昨日......梦到了什么?” 梧清出剑微微一顿,剑锋一偏,眸色也随之轻轻一动,似有些惊讶他竟然知道自己做了梦。 可仅仅片刻,那微妙的神情便被她迅速敛去,重新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她没有回答,继续练剑。 “......” 宋玉抿了抿唇,脸色苍白了几分。 那是什么表情?到底是做了亏心事的心虚,被他发现了,还是不屑同他说话? 他眸光有些阴沉下来。 被他猜中了吗?是他想的那样吗...... 连续几日,她都在深夜时莫名发出一声轻哼,勾得他彻夜难眠,魂不守舍。 清晨,宋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乌青越来越明显,连眼里都布满了血丝。他沉默地整理衣衫,往日温和的笑意也敛去几分。 用膳时,他一反常态,连‘妻主’二字都未曾唤出,整个人很沉默,好似一开口便会暴露自己的多疑。 梧清执筷,唇角再次微微上扬。 入夜。 宋玉站在黑暗中,继续紧盯着她,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期待她今晚不要再发出那一声折磨人的轻吟?还是期待她梦呓时能唤出他的名字,让他得以确认,她的梦里只有他? 就这么日日夜夜备受煎熬着,想从她的声音、或者动作里找到蛛丝马迹去判断。 就在他全身紧绷、聚精会神地捕捉她的一切,不想放过任何细节时,只见榻上之人好似梦游般突然半坐起身。 她双眸紧闭,像是将何人压在身下一般,微微仰头,唇瓣微启,好似攀到高峰,轻唤一声之后,又倒在榻上。 宋玉睁大双眸,看着她的背影,指尖有些颤抖。 只见她发出一些‘嘬’的声音,像是欢爱后在亲吻安抚谁一般。 他呼吸一滞,心脏开始快速跳跃。 紧接着,他便听到她充满情欲、沙哑的声音。 “嗯......宋玉......我的夫郎......” “轰隆——” 像是无数雷声在脑海中劈下。 听到那几个字后,他眨了眨眼,心跳快到下一刻便要从胸膛跳出来! 他看着她,心中所有忐忑、不安、嫉妒......全部都烟消云散!唯剩愉悦!惊喜! 她......梦到的是他? 他的师姐,果然在梦里梦到的男子是他! 他好爱师姐,好爱! 好想现在就进去同她...... 他满心欢喜,抑制不住心中的快乐。 可还未等他过多高兴,便听到她她梦呓般的呢喃声继续响起。 “自然是没你厉害的......” “......” 宋玉的笑意立刻僵在唇角。 什么意思? 他愣住,一时之间忘了该如何行动,只知道那狂跳的心脏被狠狠碾压,在不停滴血...... “嗯......他确实好看。可是......你知道的,上多了也会腻。” “......” 宋玉猛地睁大双眸,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谁? 她在同谁说话?! 时间像是停止了,宋玉的呼吸好似被这几句话生生掐断,胸腔里气血翻腾,下一刻便要从喉间涌出。 她说......她会腻? 所以......她已经厌倦他了吗?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97节 难怪她最近都不同他行房事了...... 不知为何,想到此处,像是被心爱的人抛弃了一般,他的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 是谁...... 是谁让她生出腻了他的念头? 是谁,能让她在梦中这样轻描淡写地评价他?! 像是随便捡了一个人上了然后将之抛弃一般毫不在意...... 他的世界瞬间崩塌,好似连五感都在逐渐消失,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她方才那句轻飘飘的话。 可这还并未结束。 只见榻上的身影轻轻一动。 “而且,你的颜色比他更好看......一看便是初次......” “......” “轰隆——” 脑海中的雷声再次响起,血液瞬间冲上脑门,宋玉整个人僵在原地,面容已经毫无血色,那双手也因为死死紧握,指尖嵌入肉中而流出鲜血。 他瞳孔狠狠缩紧,眼神阴冷得快要失去理智。 什么叫‘比他更好看’? 什么叫‘一看便是初次’?! 好想......好想杀了她...... 他再也忍不住,直接吐出一口鲜血,紧接着,又吐出第二口。 他伸手捂住嘴,好似想将第三口生生咽回去时,狼狈转身离去。 他怕他再多停留一秒,会忍不住先将她杀了。 第70章 师姐真乖囚笼 再次见到宋玉时,已是十日之后。 今日天光晴朗,囚牢之内比往日更明亮几分。 他站在不远处,依旧风光霁月,好似从画中走出的温润公子,眉眼带笑,微风轻扬,清隽儒雅,好似那一夜的事从未发生过。 梧清双眸看向他的面容时,心头生出一丝异样。 虽不明显,但在阳光下,那面容上的粉质略显干涩,遮住了肌肤原本的光泽。 可就算施了层薄粉,那双眸下的青色还是无法遮掩,仔细看去,他的唇色比往日还要淡上一分,那不是往日那种润泽天成的红,而是过度干燥后的失血之色。 十日不见,他消瘦了些许。 但宋玉依旧站得笔直,面上笑意未减,好似过得很好。 他没提起那夜的事,连这十日的消失也只字未提。 梧清眸色微敛,没有开口。 宋玉也只是看着她,维持着惯有的微笑。 他就那样站着,一言不发,双眸幽深地看着她,满眼都是她,一时之间,安静得有些过分。 许久后,宋玉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指尖在袖袍的掩饰下收紧,又默默松开。 十日不见,度日如年。 他好想她。 实在忍不住时,他会站在门后,屏住呼吸,听着她一步一步走动的脚步声,方才安心些许。 他会在深夜惊醒,身旁空荡荡的,他只能看着床榻出神,手下意识地伸出,想去抓住什么,可又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好像又回到从前那段做噩梦的日子。 他甚至想过,如果那天晚上,她能在梦里叫出他的名字,那该有多好?哪怕只是一声,也好。 她呢?她有想他吗?哪怕一点点也好。 十日不见,她对他的厌倦,会不会少了一点? 宋玉如往常一般,很温顺地喊她妻主,每日为她作画,替她备膳,煮她爱喝的茶,缝补她偶尔勾破的衣袖。 一切如常。 唯一不同的是,他开始点香了。 梧清看着那几根燃起的香,便知晓,他面色上越是平静,便说明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而这几根香,或许就是关键。 其味道是淡淡的清香,初闻时没有感觉,可若是在这香气中待得久了,便会有一种奇怪的漂浮感,让人在恍惚间,好似置身于美梦之中,不愿醒来。 他总是微笑着,在她身旁不动声色地将之燃起,一根又一根。 看着袅袅细长的轻烟飘散,宋玉执起画笔,继续勾画着她的眉眼。 几日后,囚牢中的香气渐渐浓郁,只要稍稍放松,便会易感疲倦,意识昏沉。 梧清起初并未在意,毕竟她向来不易受外界干扰。可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在清晨练剑时,竟有了稍纵即逝的失神。 她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迟缓,虽然只是短短一秒,可刀剑无情,这一秒的迟缓于她剑速而言,已是很大的干扰。 她垂下眼眸,指尖微微收紧。 不对劲...... 宋玉在用什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何? 梧清沉默了片刻,心中已有决定。 既然他想让她沉溺,她便顺势沉沦,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些线索。 她开始收敛内力,将其凝于丹田,使自己在意识模糊时,仍能保持着一丝清醒。若真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刻,她的身体便会本能地反应过来,强行惊醒。 而此时,宋玉正坐在案前,执笔作画。 他画得极为专注,长睫微垂,神色平静如水。 可若仔细去看,便会发现当他的眸光落在画中女子的眉眼时,会含着一丝病态的执念,眼中深处,晦暗不明,像是深陷于妄念之中,迟迟不肯挣脱。 他在等。 接下来的几日,梧清刻意不作任何防备,任由那股香气慢慢进入身体。 宋玉依旧每日备膳、作画,温柔地看着她,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炙热。 他看着她睡得越来越久,剑速逐渐变慢,甚至偶尔分不清昼夜,最后在某一日,她倚靠着桌案,轻阖双目,好似进入漫长梦乡。 宋玉执笔的手微微顿了一瞬,随后缓缓勾起唇角。 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他终于等到了。 宋玉放下画笔,缓步走到她的身侧,声音越来越轻,好似蛊惑:“妻主若是乏了,可以上榻歇一歇。” 梧清听见他的声音,勉强睁开眼。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像是隔着一层迷雾般很不真实。可当她与他对视上的那一瞬,好似被他死死吸引,移不开眼。 宋玉看着她满眼都是他,笑意更深:“妻主,是不是很累?” 她不想回答,可看着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时,她的唇瓣竟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缓缓说道:“是.... ..” 宋玉的眸光微微一动。 这一声‘是’,轻飘飘地落入他的耳中,竟让他的指尖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她已经好久没有同他说话了...... 他轻声哄道:“那玉带妻主去休息,好不好?” 她双眸渐渐涣散:“好......” 看着她主动一点一点向他靠近,他终于忍不住快步上前,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他终于,能抱住她了。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间,鼻尖蹭过她的肌肤,深深地嗅了一口她的味道:“师姐,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我爱你。” “我爱你......”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她,鼻尖蹭过她的鼻尖,随后看着她,问道:“你呢?你爱我吗?” 他并未等她回答,而是看着她,说道:“说,你爱宋玉。” “我爱宋玉。”她的声音有些麻木,倒是比平日的清冷多了一分温情。 宋玉的眸光变得暗了几分,唇角微微上扬,眼中带着阴翳。 “骗子。你爱宋玉,可是......” “你梦到了别人啊。” 他顿了顿,睫毛轻轻颤抖,双眸有些通红,隐约有些泪光:“你才不爱宋玉,你要是爱宋玉的话,你只会梦到宋玉,就像宋玉只会梦到你一样。” 他的手收紧,抱着她的力道微微加重,像是要将她牢牢地拥在怀中。 他咬了咬她的脖颈:“他是什么颜色的?” “告诉我。” “我也会有的。” “你不要厌倦我,好不好?” 他看着她,轻声哄道:“师姐,说,好。”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98节 梧清轻声答道:“好。” 宋玉听到这个字后,轻轻地笑了,像是被哄好的孩子,他低下头,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声音温柔:“师姐真乖。” “你一定很累罢?”他轻轻勾起她的发丝,眸光宠溺:“玉现在就带妻主去休息。” 语罢,他弯腰将她拦腰抱起,离开了囚牢。 他将她带到藏宝阁中。 藏宝阁有些阴冷,唯有几盏烛火,隐隐可见画像垂落,遮住了整面墙。 那些画像都是他怀中抱的人,她执剑轻舞,垂眸思考......所有的动作都被他画了出来,而某些画像的边缘,沾染着很淡的暗色,如血迹干涸般。 宋玉抬眸,看着这些画像。那是他用自己的血,亲手一点一点地绘成的。 而画像之下,是一个个木雕人偶亦或者石雕,每一个都是梧清的模样。 有人偶站起,手中执着玉簪。有的微微侧首,嘴角带着浅笑,那是她对旁人敷衍时的表情。更有些人偶,好似被一层透明的物品封存着,皮肤光滑,几近真实,诡异十分。 它们都有着不同的神态、亦或者穿着不同衣裳、摆着不同的姿势。 在这昏暗的烛火下,这些人偶们好似下一瞬便会眨眼,张口说话。 可它们不会开口,它们的阴影被拉长,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恭迎着真正的主人。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经过那些被他珍藏的‘梧清’。 宋玉轻笑了一声,眸光看向角落里的一个雕像上,那是他最初雕刻的师姐。 它被单独放置,蒙着一层薄纱,好似不愿让任何人窥探。 宋玉缓步走上前,揭开薄纱,指尖抚摸它的脸颊,看着梧清,轻声说道:“还是这具最不像你。” “眼神太温柔了,你不会这样。” 他顿了顿,而后取出刻刀,在雕像的眼角轻轻划了几下。 “这样,就更像你了。” 宋玉看着那双毫无情感的双眸,嘴角微微一勾,露出几分满足的笑意。 他缓缓转身,走向另一处角落。 那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木匣,宋玉缓缓将之打开。 那是‘梧清’的手臂,一只极其逼真的人皮手臂,好似是用真正的肌肤包裹着,其手指纤细修长,指甲圆润,连纹路都分毫不差,若不是它被肢解,旁人定会以为这是真实的血肉之躯。 宋玉轻轻捧起它,同它十指紧扣:“我想你的时候,想到快忍不住时,就会用它。” 他将手松开,握住梧清:“现在不用了,因为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而后,他转身,抱着她缓步走向画壁下的棺材前。 他执起棺盖一侧的红烛,一瞬间,烛火照亮了棺壁。 那上面全都是他的的字迹。 师姐,我好想你。 师姐,你什么时候可以来这里。 师姐,这里只属于你。 只有我能看见你。 只有我能触碰你…… 字迹密密麻麻,从棺盖到棺底皆被刻满。 他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将棺盖打开。 在棺材里面,有着一副画卷。 画卷中,与藏宝阁一模一样。 画上的‘梧清’就坐在画壁下,手中捧着一卷书,低头静读,神情冷漠。 而在‘她’的身旁,还画着一具棺材。 棺材里,又是同一样的画像,好似一层又一层的囚笼,一重重的占有。 宋玉缓缓收起画卷,随后小心翼翼地将梧清放进棺材中。 他缓缓俯身,鼻尖凑近她的发丝,深深吸了一口,眼睫微颤,声音沙哑,带着隐隐兴奋:“这里,只有我可以看到你,也只有我可以陪着你......” “再也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 宋玉一直看着她,指尖缓缓抚摸着她的眉眼,轻轻地笑着。 每当夜深人静,他无法入眠的时候,他就会坐在这里,伸出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抚过这些字迹。 他一直同梧清说着话,就算得不到回复,他也可以很自然地自言自语,倒像是早已这么做而带有的习惯。 他像是想起什么,快步取出一个小木盒,随后回到她的身旁,将其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截发丝,一片指甲,一块血迹斑斑的布料。 宋玉一根一根地摆弄着:“师姐,你的头发,我一直有留着。” “还有这里。”他的指尖从发丝移到指甲,笑得温柔:“这是你剪指甲时掉下来的,我怕弄丢了,就一直保存在这里。” “还有这个。”他抬眸,满眼柔情:“这是你来癸水时......” 宋玉微微垂下眼,看着那块布料时,勾唇一笑。随后,他的指尖捻起那块布料,轻轻地,在她面前,将它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一瞬间,棺内的烛火微微颤动,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越发诡异。 宋玉看着她,唇角带着满足的笑意。 随后,他也同她一起,躺在棺材中,同她十指紧扣。 “师姐......” “我爱你。” “宋玉爱你。”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第71章 不合妻主的胃口吗我是因 为你,才打你…… 玉楼阁内,众人神色各异。 常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嘴里念念有词:“怎么还不出来......快出来,这也太久了......” 莲花靠在一旁,看着常傅越走越急,轻轻叹了口气:“的确,阁主这次待在藏宝阁的时间太久了,好似只有用膳时才会出来。” “而且阁主竟然还亲自去挑选最新鲜的食材,亲自做膳食。”她顿了顿,双手环胸,看着常傅:“常叔,你说,会不会梧清姐姐也在里面?” 常傅闻言,脚步一顿,忍不住抬手扶额。 这还用想吗? 他早就总结出一个规律,每当找不到阁主的时候,只要去找司法大人就行了。因为宋玉一定会在她身旁,无论是明面上,还是躲在暗处。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太不对劲了。 阿四见常傅这幅焦虑的模样,不由轻笑一声:“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藏宝阁那么大,说不定两人在里面谈情说爱,有何不可?” 常傅再次抚额,目光一沉,心里表示:不,那是因为你们没见过现在的藏宝阁里有什么。 他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那哪是什么藏宝阁? 那是一个疯子为他的执念打造的祭坛,根本不是什么‘欢喜’二字便可简单概括的。 常傅深吸一口气,不愿再多想,转身看向一旁沉默的阿一,沉声道:“阿一,你现在快马加鞭回玉门,让家主派人过来,把公子抓回去。” 阿一神色一变,犹豫道:“这......违背阁主之令,恐怕......” “我担着。”常傅斩钉截铁道。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片刻后,阿一沉声道:“是。” 他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去。 就在阿一离去的一瞬,藏宝阁内,梧清猛地睁开双眼。 她的视线一片模糊。昏暗之中,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禁锢在某个怀抱中,四肢无力,只能无意识地倚靠着那人,头顺势枕在他的颈窝处。 他的体温很高,十分炙热滚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是檀香的味道。 她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身体却已率先感知到了某种不该有的舒适感,一种令人沉溺的温暖让她想要放松身子,甚至有些贪恋地想要更靠近一些。 就这样沉沦下去...... 就在她快要将双眼闭上时,丹田处的内力缓缓遍布全身,梧清的眼睫微微颤了颤。 不对。 不该如此。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强行逼着自己保持清醒,眼睫颤动间,视线一点点变得清晰。 她缓缓抬眸,想要看清楚四周。 当看清楚的一瞬,梧清微微一愣。 四周摆满了镜子,无数面长镜将她和宋玉包围,将她同他的交缠照在每一个方向,无处可逃。 她跨坐在宋玉的身上,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二人正在一个棺材里......而她的唇色,异常艳红。 在她注意到时,唇角那液体正一滴滴缓缓滑落。 她微微垂眸,视线落在他的肩上,才发现那处早已是血淋淋的一片。 那道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卷,血液仍未止住,肩膀上的白衫早已被染透,大片血迹晕开,好似彼岸花在棺木中尽情盛放。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99节 当感知慢慢恢复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口中,还含着什么东西。 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梧清猛地一口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吐掉。那东西落在棺木一侧,发出‘啪’的声响,溅起的几滴血珠落在镜面之上。 好似有所察觉,宋玉微微一动。 他的指尖下意识用力,将梧清牢牢禁锢在怀中,带着强烈的占有,不让她动弹。 随着他的动作,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好似仍沉溺在方才的美梦之中,唇角微微上扬,带着满足的笑意。 随后,他缓缓睁开双眸,那双丹凤眼眸中,还带着未散的情欲,摄人心魄。 在一时的失神后,很快,他从镜子里看到了梧清睁开了双眸,也看到了,她将那些东西全部吐掉。 那一瞬,他的笑意微微一滞,眸色一暗,像是终于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情欲般的沙哑:“妻主竟然能醒过来......真是让玉刮目相看。” “宋玉,越来越爱妻主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惊讶和遗憾,可也有着对对方的赞叹。 师姐太聪明了......每一次,他都抓不到师姐。 他话语刚落,一只带着热度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她的力道狠劲,指尖死死扣住他,又给他带来那久违的窒息感。 可仅仅一瞬,听到他又准备吟叫出声时,梧清的手指又突然松开。 宋玉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料到她会就此罢手。可很快,他反应过来她在想什么时,他低低地轻笑出声。 “师姐好聪明,也猜到了这是在奖励宋玉......” “师姐......”他尾音微微上扬,轻声唤道。随后他看着那些被她吐出来的东西,温声道:“是玉不合妻主的胃口吗?” “那玉将它们做成你喜欢的膳食味道,再给你吃,好不好?” 他看着她,抬手轻轻触碰她的唇角,指尖擦过那抹鲜艳,随后缓缓沾在自己的唇上:“你将它们全部吃了好不好?你将它们都吃了,就不会离开我了,对不对?” “你再吃一点,好不好?” 他靠近她,指尖扣住她的下颌:“让我成为你的血肉......” “让玉......和妻主融为一体。” 待她吃得差不多后,便会轮到他...... 梧清感受到他的变化时,眉头微微一皱。 宋玉的手指抚过梧清的唇,随后轻轻按压,感受着她的柔软。他的眼神越来越温柔,带着病态的眷恋,直到她的声音冷冷落下。 “宋玉,我对你太失望了。” 话语落下,棺中一切好似都静止下来。 宋玉的手顿住,指尖仍停在她的唇上,可嘴角的笑意却慢慢收敛,眼神微微一愣。 片刻后,他才轻声开口,声音还是带着温柔,却已经能感受语气中的不自然:“你为何要对我失望?” 见他因这句话而情绪波动,梧清眼神冷淡,缓缓抬眸,试探道:“我已经娶了你,没想到你还是那么不听话。” 宋玉心旁猛地缩紧,像是被人狠狠抽出般,令他呼吸一滞。 他垂眸,轻笑了一声,眸中的光亮却一点点暗下来,那握着她腰侧的手收紧了几分。 “我不听话?”他缓缓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你娶了我,可你在大婚之夜想丢下我去追其他人......”他像是对这件事藏着深深的怨意,下一瞬,他抬眸,看着她,猛地爆发:“你甚至还因为他打我!” 他死死盯着梧清,眼眶微微泛红,好似在控诉她的不公:“你什么时候打我,我都可以接受,唯独不能因为其他男人!” 看着他因其突然爆发,梧清神色未动,心中知晓机会来了。 她叹了叹气,缓缓说道:“我是因为你,才打你。” 语罢,宋玉愣住,不可置信地重复道:“因为......我?” “因为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不懂我。”梧清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冷漠,继续试探道:“所以我打了你。” 她顿了顿,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对你太失望了,宋玉。” 果不其然,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梧清发现宋玉身体微微发僵,面色苍白,气息紊乱,已经颇有要吐血的前兆。 他嘴唇微微颤抖,双眸变得有些茫然。许久,他才喃喃说道:“骗子。” 梧清冷笑一声:“我骗你什么?” 她微微俯身,靠近他几分,眸中全都是他:“我又不是你,宋玉。” “我自是 要保护皇上的安危。那种情况下,哪怕耽误一秒都会出事,你倒好,一直拦着我。” “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梧清抬起他的下颌,逼他看着自己。 宋玉唇瓣微微抿紧,所以她在怪他吗? 是,他不对,他处心积虑地想要凤宴死在爱而不得时,可是...... “你为他去死,他难道不该死吗?” 宋玉的声音很轻,带着凉情的狠意。 他承认了。 梧清笑了笑,她抬手,轻轻地摸上他的脸,声音依旧平静:“所以,你就让他来破坏我们的成亲,对吗?” 梧清缓缓收回手,语气微冷:“你知道吗?” 她微微低眸,似乎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眸中的难过般,语气带着遗憾:“我也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看,梧清,你马上就要娶到宋玉了。每每想到此,我会有些紧张到不能入睡。” “我想给你一个美好的记忆,想在成亲时,同你一起度过美好的夜晚。” 宋玉猛地抬眸,长睫轻轻扇动,仍是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了。”梧清顿了顿,看着他略微松动的表情,继续道:“我有拒绝过你吗?” “可你呢?” “你亲手毁了我们的一切。” 她声音很轻,手心也轻轻抚摸在他的脸颊上:“我怨你,便轻轻打了你一下。” “你难道不该被我打吗?” 烛火轻晃,燃尽了几根,宋玉感觉自己像是被蛊惑了般,想忍不住说一个‘该’字。 他僵硬地睁着眼,指尖微微颤抖,唇瓣开合几次,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倒好。”梧清慢慢抽回手,一副对他很失落的表情:“竟然还怀疑我是因为其他男子才打你。” 宋玉心跳得越来越快,不知何时,他发现自己手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不要,不要再对他说出那几个字...... “你的所作所为,你对我的疑心.....”梧清轻轻闭了闭眼,痛彻心扉,将那几个字吐出:“都让我对你失望至极。” “不!” 宋玉抓住她的手腕,掩盖不住眼神的慌张,惊恐道:“不,不是的!不是的!” 他的眼睛越来越红,带着湿意:“骗子!你最会甜言蜜语骗我了,我才不信你!” 他紧紧抱住她,加快动作,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痛苦:“你为他去死,你爱他!” 第72章 求您打我或许,我不应该娶你这么早 棺木中,他与她贴得很近,彼此倾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感受着彼此间因酥麻感而带来的轻微颤抖。 “所以说......你不懂我。” 棺中温度越来越灼人,梧清垂眸,轻哼一声,看着他,眉头微微蹙起。不知是否是她错觉,总感觉同宋玉......比以前的感觉更大了些。 “我以为,你跟着我到千绝山时,能懂我。”她指尖力度缓缓收紧,在他脖颈处留下几条红痕:“我只是怀疑他与掌门之间的关系。我也是第一次去南疆,我不知晓里面有什么。更何况,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就算想逃,能逃出来吗?我只能放手一搏,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为他去死’?” 除了自己,她永远不可能会为谁去死,简直荒谬...... 她梧清,即便要死,也只会死在‘输’这个字上。 可她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宋玉。所以她不可能会告诉他,她执着于阴兰去救凤宴,其实只是为了救自己。 包括她为何不杀了宋玉,其实也只是为了救自己。 话语刚落,像是泄愤般,她将他压在身下,一只手掐住他的脖颈,缓缓收力。 宋玉的呼吸微微一滞,睫毛颤了颤:“咳咳......” “你说我爱他。”梧清看着他喘息、脸色越发通红的模样,低声道:“可这么多年来,我碰过他吗?” “你应该知道帝王的独宠对一个小小的司法大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可即便如此,我依旧坚持着,要同有意义的人成亲,成亲才有意义。”她松开掐住他脖子的手,缓缓上移,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面庞,表情有些失落:“早知道,我应该娶他......应了你的心声才对。” 宋玉的心情随着她的话又起又落,梧清没有停顿,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思考言语上的漏洞,反问道:“如果我爱他,我能忍住不碰他吗?” 她微微俯身,靠近他,在他唇瓣停留一瞬后,二人唇齿交缠。 她起身,眸中带着欲念,看着他:“就像我们此刻一样。” 语罢,她轻轻收锦。 宋玉身体一颤,那舒服的感觉蔓延全身,他忍不住地轻喘了一声,眼神渐渐涣散。 “骗......骗人。” 他喘息着,眼泪又流了下来:“你是因为珍惜他,所以才不碰他......不像我,不像我!随随便便就被你要了......你一次又一次地要我,然后又随意抛下我......” “你一定觉得宋玉很容易得手,然后就不珍惜宋玉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梧清轻笑了一声:“爱是占有啊,宋玉。” 她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我看你的第一眼,便想占有你。”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00节 “你难道不清楚那种感觉吗?就像你将我囚起来,想完完全全占有我一般。” 宋玉看着她,心脏跳得有些快,好似被她的理由说服般,无从反驳。 “可是你梦到了别人。”想到那件事后,他偏过头,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眼睛微微泛红,声音中带着小小的怨气:“你还说,你不喜欢我的身体了......” 他全身紧绷着,害怕她又突然说出什么他无法接受的话。可若是不问她,他会一直没有安全感、患得患失,然后又忍不住想把她关起来。 梧清微微一顿,直言承认道:“我装的。” 宋玉眨了眨眼,回过头来,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 许是答案过于惊喜,他一时之间有些呆楞住。 “我有多喜欢你的身体......”她语调微微上扬,按住他,挑挑眉:“你不知道吗?” “你的身体这么美......就和你一样,无一不令我着迷......” 她轻轻吻上他:“我总是会对你情不自禁、无法自拔......” 同她的温热接触,宋玉忍不住将她抱紧一些,听到她对他说那些情话后,他的脸染上一层绯红:“那你为何那几日都没有碰我?” 如果真的对他无法自拔,不应该时时刻刻都抱着他吗? 梧清看着他,缓缓开口:“因为你大病初愈,我关心你、怜惜你。” 她勾起他的一缕青丝,轻轻在他鼻尖一扫,声音依旧很温和:“你又开始怀疑我了,是吗?” “我疼惜你,也错了?” 宋玉抿抿唇,眸中有了一丝松动。可他心中依旧不安,只能轻声说道:“骗子......” 师姐最会骗他了。 像是害怕她会生气,可又忍不住想让她一遍又一遍地证明给他看,她没有讨厌他。 宋玉轻声道:“你肯定梦到了......” 看着他这幅不安的模样,梧清很有耐心,一步一步继续道:“宋玉,你天天在我身边,我接触了谁,你不知道吗?” 她轻轻抬起他的下颌,迫使他看着自己:“我说了,我只是想故意气你而已。” “我是因为你。” 宋玉的呼吸微微一滞。 因为......他? 他睫毛轻颤,看着她的眼睛,好似当了真。 “因为我想占有你啊。”梧清再次强调道。 语罢,她轻叹一声,责备他:“你将我囚起来,又消失那么久,谁知道你是不是去找别人?囚牢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也会患得患失......” 听得她这么说后,宋玉猛地抬头,担心她误会,着急解释道:“我没有!我只有你!” “哦?”梧清轻轻挑眉,眼神淡淡:“我又没说不相信你,你这么激动做甚?” “你看。”她缓缓俯身,贴在他的耳侧:“我只是随口一说,甚至还没有开始怀疑你。” “可你呢?”梧清缓缓直起身,看着四周的长镜:“你不仅怀疑我,还不同我说,然后还做出这些让我失望的事。” 看着她又开始露出失望的表情,宋玉心中狠狠一抽,呼吸越发凌乱。 许是担心她又对他说出那几个,他终于忍不住先开口。 “不是的......”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被逼到了绝境:“不是的......师姐,对不起......” 他突然半坐起身,将她紧紧抱住。 承认吧,宋玉,将所有不堪在她面前承认。 承认你就是害怕失去她。 承认你就是愿意被她肆意玩弄,就算没了尊严,也无法离开她...... 他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声音带着恐慌和痛苦:“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是害怕。我害怕你厌倦我,抛弃我......” 宋玉的肩膀上,血肉模糊,梧清的指尖轻轻按在那片血肉翻开的地方,微微用力。 “快成亲时,我曾想过,日后要带我的夫郎,宋玉,一同去清水镇小住。”梧清看着他,轻声强调:“只有我们二人彼此。” 像是想着什么美好的事,她的声音很温柔,继续轻声道:“要在新的一年,牵着他的手,一起放明灯,看河上千灯流光。” 宋玉的睫毛微微一颤,心脏好似被什么狠狠抓住,阵痛感遍布全身。 “可你呢?”梧清抬眸,眼神顿时冷了下来,指尖猛地按住宋玉的肩头。 宋玉闷哼一声,面色泛白泛白,身子一颤,剧痛使他的指尖都微微颤抖,冷汗顺着额角落下。 “你只想让我同你一起变成这样。”梧清神色平静,指尖微微用力,硬生生从他的肩膀上剥下一块血肉。 她举起那块血肉,放在他面前:“不再有意识的碎片,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宋玉,这有什么意思呢?” 语罢,她松开手,将那块血肉丢在一旁,不愿再多看一眼。 宋玉的眼神微微失焦,嘴唇颤抖着,好似多年坚守的信念要被打破了般。 梧清看着他:“我从未想过不要你。” “可今日,你的怀疑令我心寒。”梧清将他握在自己身上的手拉开,像是被他伤透了,淡声道:“你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破坏我同你之间的感情。” “或许,我不应该娶你这么早......” 那句话,轻得好似雪花飘落,可落在宋玉的心中时,却化作茫茫大海,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宋玉睁大双眸,脸色瞬间苍白,眸中的恐惧溢出。他再次紧紧抱住她,贴近她。 “不是的......”他一直摇头,不停落泪:“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他声音颤抖,带着卑微的祈求:“你不要对我失望,不要讨厌我......我不会再怀疑你了......对不起......” “你不要后悔娶我......求求你......” “对不起,我错了......”他埋下头,肩膀颤抖着,声音哽咽,整个人痛苦不堪:“妻主......我错了......” 梧清看着他,待他哭了片刻后,方才伸出手,轻轻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 “你看。”她的指腹温柔地抚上他的面容,轻声道:“你一哭,我便会忍不住怜惜你。” 宋玉看着她,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他害怕他一松手,师姐便真的不要他了。 梧清垂眸,看着他的肩膀:“可若是我真的变成这样,我还会怜惜你吗?” 宋玉猛地摇头,死死地抓住她的手,眼泪不断地往下落:“不会了,不会了!对不起,对不起......妻主。” “我以后会听话的。”他的声音哽咽,哭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哀求地看着她:“我一定会听你的话的......你不要讨厌我......我不会这么做了!对不起......” 梧清的指尖轻轻穿过他的发丝,带着些血迹,轻声道:“哭什么?” 她的指尖顺着他的发丝缓缓滑落,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抚摸着他刚刚被她剥开的伤口:“我又没有抛弃你。”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同他十指紧扣:“你看,我还记得我答应过你的。” “你做错事后,我便温声教导你。” “我没有对你动手,对吗?” 宋玉摇头,眼泪掉得更快了,声音颤抖:“没有......” 想到师姐还记得他说过的话,如今他做错事了,师姐还在耐心温声教导着他,宋玉越发难过。 他不仅没有听师姐的话,还差一点对师姐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对不起......” 他突然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几巴掌,随后握住梧清的手,又朝自己脸上重重打了几下,声音颤抖着:“你打我,你打我好不好?” “是我贱......”他哭着,喘息不稳,又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妻主,是玉不好......” “宋玉不该怀疑您,你打我吧,打我吧,求求您......” 第73章 祭拜我灵堂换成我的 见梧清没再对他动手,宋玉便自己抬手再次往脸颊狠狠扇去。正当他想继续时,梧清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不断扇自己的动作。 “好了,别哭了。”她伸手摸了摸他红肿的脸庞,温声道:“既然你知道错了,那日后便听话些,乖一点,好吗?” “你是我的夫郎,我自是要疼惜你的。我不疼惜你,还能疼惜谁?” 梧清将他的手缓缓放下,声音虽然还是很淡,可她的话,在宋玉的耳中却像春雨滴落在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宋玉看着她,移不开眼,神色微微一动,身体轻颤了一下。 感受到他的反应,梧清亲了亲他,低声道:“今日比往常快了一些......” 宋玉面色又红了起来。他微微喘息着,许是过于害羞,只能伸手遮住自己的双眸,不去看她:“谁......谁让师姐老是喜欢说这些话哄我......” 坏师姐...... 还边同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又不断收紧气力,他自然就......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轻轻咬了一口她的指尖,将之含住。 看着他眼含珠水,面色泛红的模样,梧清神色微微一动,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宋玉大夫郎,哄你也生气,不哄你也生气,你想做甚?” 他眨了眨眼睛,舌尖轻轻舔舐着她,哑声道:“宋玉大夫郎这么好看,对妻主使点小性子怎么了?” 梧清看着他,沉默片刻。 嗯,如此赏心悦目,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看着他的肩膀,问道:“疼吗?” 宋玉摇摇头,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不疼......对不起......师姐,对不起。” 感受到他好似又要开始有变化,梧清微微起身:“好了,我们先出去罢。” “我不想出去......”他低声说道。 梧清微侧过脸看他。 她本来以为方才说的那些话已经入他耳中,现在看上去好似又没有。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01节 不过现下是他愿意同她坦诚相待的时候,梧清耐心问道:“你为何不想出去?” 宋玉想法有些异于常人,只有弄清楚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方才好对症下药。 见梧清没有对他不耐烦,宋玉忍不住将心声吐露出来:“一出去,你就会看其他人,就不会只看我了。” “......” 梧清有些难以理解宋玉,人怎么可以只看一个人? 她顿了一息,言辞凉薄:“不出去的话,和那些死物又有何区别?难道你喜欢我同你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呆着?” 宋玉下意识想说喜欢,可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 师姐一定 也觉得他很怪罢......他就是喜欢一直和师姐待着,黏着彼此,只有彼此就够了。 宋玉靠在她的怀里,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看到宋玉又要有发作前兆,梧清出声打断他胡思乱想:“我答应你,我去找凤宴时,也把你带上,这样可行?” 宋玉猛地抬头,眼中似有水光泛起:“真的?” “自然是真的。” 他有些犹豫,看着二人紧紧扣在一起的手,沉默了一瞬。片刻后,他小小地应了一声:“好。” 梧清起身,拉了拉他:“那走罢?” 她的手指骨节分明,还沾着他的血迹, 宋玉没动身,只是一直看着她的手。 师姐的手上,还沾着他的血迹,好喜欢...... “宋玉?”见宋玉失神,梧清唤了唤他。 宋玉抿抿唇:“可是,那不是我们的家。” 想到此处,宋三公子心中越发难过。若不是担心师姐会后悔娶他,他早就在成亲前命人将她府邸的匾牌给拆掉了...... “嗯?”她一时之间没理解他的意思。 “你的府邸,还叫徐清府。” “那不是我们的家......我没有归属感。” 他同师姐的家,怎么能唤她前夫的名字呢?那个勾引师姐的贱人...... 梧清轻轻抬眉,这才想起府邸一事。 她的府邸叫徐清府吗?好似记不清了。 看到梧清犹豫,宋玉心中越来越委屈,他咬了咬梧清,随后松开嘴,躺回棺材中,背对着她,将身子蜷缩起来。 “你果然没忘记他......” “......”梧清看着宋玉小声抽泣着。 她不是没忘记,而是忘得太干净了,以至于她下意识要怀疑是不是宋玉想要使什么心眼子。 她轻咳一声:“嗯,我正想在洞房花烛夜时找你商量这件事来着,没想到被你囚起来,一时之间忘记了。” 听到此处,宋玉转过身来,看着她:“真的?” “自然是真的。” 看着宋玉面露愧意,梧清问道:“你想换成什么?” “宋玉府。” 梧清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好。” 见她应得如此快,宋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随后立刻起身,轻轻撑在棺木上,再次同她确认道:“真的?” “真的。”她应得干脆:“现在你想回到我们的家了吗?” 宋玉抿了抿唇,心事重重。 梧清捕捉到他的犹豫,轻声问道:“怎么了?” 他眼神飘忽了一瞬,像是正绕着一个沉重又难堪的问题踟蹰不前。 许久,他才下定决心,轻声问道:“可以把他的灵堂拆了,换成我的吗?” “......” 四周一时静得出奇,梧清微微愣了一瞬,她确实不解常人是怎么问出这个问题的。 可宋玉又不是常人。 她对此没什么感觉,她可以直接答应,可她会好奇宋玉是怎么想的,这样方才能更好掌握他。 于是,梧清反问道:“你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没有。”宋玉看着她,眸中那一层温顺被他一层层剥开,露出其下的死水:“我已经死了。从我等待嫁给你的那一刻起,我便死了。直到我嫁给你后,我才活了过来。” 他看着梧清:“你不愿意吗?” 也是,寻常人都会觉得他不正常罢?要拆掉已死之人的灵堂,换成一个‘活’人的,怎么想也是违背常理。 梧清答道:“你想的话,自然也可以。” 听到梧清答应之后,宋玉薄唇微微张开,有些太过惊喜! 师姐果然懂他!就算不懂,师姐也愿意迁就他! 师姐爱他! 许是过于高兴,他忍不住将心中的另一个担忧一同问了出来:“那你可以在成亲前的那一日去祭拜我吗?每一年都要,像以前祭拜他一样。” 话语刚落,宋玉抿抿唇,小心翼翼地看着梧清。 他是不是......太贪心了? 她不再问他缘由,而是直接应声道:“可以。” 宋玉的双眸又开始亮了起来,像含着万千星光。 他起身,牵紧她的手,笑道:“好!师姐,我们回家。” 他现在迫不及待就想回去将那府邸匾牌换了,然后大肆宣扬这里叫宋玉府。然后再将那贱人的灵堂拆了,换成他的! 他要早些准备,这样下次师姐去祭拜他时,会更喜欢他! 那里从今往后不再是徐清府,不会有徐清的影子。 当然,也不会是宋玉府,而是一个师姐肯为他停下脚步、点起灯火、祷告的地方! 那才是他和师姐的家! 梧清一手牵着宋玉,另一手已伸向那面比人还高的长镜,正欲移开时,衣角却被宋玉扯住。 “等等。”宋玉轻声拦住她。 “怎么了?”梧清偏了偏头,看着他:“你若是想改府中何处布局,回去后你自改便是,无需问我。” 宋玉唇角动了动,像是有话难以启齿,额间也因为紧张而开始留下些细汗。 一想到藏宝阁里的那些东西若是被师姐知晓,他背脊便直冒冷汗。 万一让师姐害怕,亦或者讨厌他了,那该如何是好? 宋玉垂下眼睫,面色有些苍白:“这里,这里是我放些私人物什的地方,有些......嗯,或许有些东西不太适合被妻主看到......” “玉担心,会脏了妻主的眼。” 梧清看着他,想到他那些作画时,心下也能猜到许是将她的画像挂在此处。 见梧清不说话,宋玉喉头滚动,声音沙哑,语气越发心虚:“我......我怕你见了会,会不喜,会被吓到......” 梧清闻言,心间并无任何波澜,毕竟收藏画像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 她‘嗯’了一声,随后直接从袖袍内撕下一段内衬,将其缠上眼部,遮挡视线。 四周视线一片漆黑,梧清轻声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带着一些薄凉,冷淡地让宋玉以为她生气了。 宋玉心中一紧,连忙靠近她,手上的力气也因为不安而加重几分:“妻主......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真的......只是......” 他现下有些后悔,应该要把那些东西藏得更隐蔽才是...... “没有。”梧清摇了摇头,声音平静:“人皆有私隐之事,即便是你同我成亲,也不代表我便要窥得你的所有。” 她微微侧首,就算眼眸被衣布遮住,依旧让人感到一丝冷意:“我不喜欢强求。” 宋玉在一旁,乖顺地点点头:“好。” 嗯......师姐说以后想窥得他的所有。 师姐说下不例外,以后他对她不许有隐私! 宋玉快步将那些长镜移开,随后牵着梧清,快速出了藏宝阁。 第74章 奇怪的癖好喜欢有夫之妻 藏宝阁门扉开启,听到动静后,常傅率先抬眼看去。 原本他以为会和前几日一样,见到一脸阴翳冷戾的宋玉,可下一瞬,常傅一愣。 那个曾叫人望而生畏的身影,此刻竟乖顺地跟在一名女子身后,脚步轻缓,不敢越过她半分,倒有点像一只......忠犬。 一旁的莲花自然也感觉到十分不对劲,当她眼角余光同常傅对上后,很不确定地小声嘀咕一句:“常叔,这是阁主?不会是被谁易容了罢?” 常傅眼中一惊,倒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便将这抹震惊掩盖住,只得心中暗暗感慨:不愧是司法大人,这么轻而易举地便收服了那性情古怪、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敢咬的宋玉。 “咳。”常傅眼疾手快,反应迅捷,立刻将一旁备用的两件披风一左一右奉上,面带敬意,朝着二人躬身道:“见过梧君,梧夫。” 此话一出,原本还愣着的众人也反应过来,纷纷俯身跪地,整齐应声:“见过梧君,梧夫!” 宋玉被这一声声‘梧夫’叫得耳根发红。他没有像往日那般立刻先说话,而是轻轻拉了拉梧清的衣角,低声道:“妻主......”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02节 梧清知晓他是让她先开口,便对着众人说道:“诸位请起。” “是!” 听到自家阁主刻意掐着嗓子娇滴滴地喊妻主时,莲花眉头轻皱,她怎么记得里阁主的声音不是这样的?明明很磁性来着? 她靠近常傅,小声问道:“常叔,阁主生病了吗?声音好矫揉 造作呀......” 常傅弹了一下她的小脑壳:“祖宗,话可不能乱说,阁主一定有他的道理。” 莲花摸了摸额头:“哦......” 众人起身后,宋玉抿唇点头,面对众人时,他的声音又开始清润起来:“对了,以后妻主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 “是!”众人拱手,异口同声,恭敬应道。 宋玉拉了拉梧清的手,一直看着她,浅浅一笑:“玉现在要同妻主回去了。” 语罢,他不忘扭头吩咐道:“常傅,你若是看中什么药材,便自己去取,不必问我。” 常傅顿了一下,忙拱手应声,满脸堆笑:“是!多谢阁......咳咳,梧夫!” 话语刚落,常傅差点习惯性脱口而出‘阁主’二字时,赶忙纠正回来。 宋玉没有丝毫怒意,心情颇好,他一直看着梧清,眉眼带笑,乖巧如初。 梧清点点头,轻声道:“走罢。” 长风吹过,二人身影渐渐远去...... 月色正圆,马车上,宋玉将头枕在她的腿上,紧紧抱着她,伴随着浅浅平稳的呼吸声。 许是多日未眠,如今躺在熟悉的怀中,宋玉很快便沉入梦乡。 几个时辰后,天色渐渐亮起,马车缓缓停下,车厢之内暖意融融。车壁摇晃间,垂落的锦缎帘幔轻轻摆动。 宋玉睡姿恬静,乌发微乱地松散着,一缕轻搭在他唇畔,在马车停下的一瞬,长睫轻轻颤了一下,好似春柳拂水。 那一瞬,梧清突然觉得,宋玉好像比昨日还要更好看了。 梧清垂眸看着他,指尖轻抚过他微卷的长发。他的脸颊不知是因还未消肿亦或者压着太久,略带红晕。 她指尖停在他下颌,微微摩挲着他的唇角。 宋玉睡得很乖,就这样安安静静,一改往日怨气深重的模样时,梧清好似突然理解宋玉的想法,甚至会萌生出将宋玉永远保留在这个时候的样子。 太过美丽的东西,应该是无悲无喜、安安静静的,就像金丝雀一样,等着别人将他供奉起来。 忽然,怀中之人缓缓睁眼。 那是一双还沾着睡意的眸子,眸中水雾未散,有些迷迷糊糊。 许是睡的太过安心,他薄唇轻轻张开,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妻主,我们到家了吗?” 梧清眸色含着一丝不明显的欲念。 不知为何,这样的宋玉,比他刻意去勾着她时,还要让她更有反应。 她心中第一次主动生起一个念头:想玩弄他。 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模样,梧清瞥过眼,看向车窗外,指尖轻轻抚过他的面颊,轻声道:“到了皇宫。” 她本以为宋玉醒来后会闹一些小性子,亦或者黏着她不依不饶,可宋玉只是愣了愣,反倒是乖巧地点点头:“好。” 他撑起身,眸中虽还带几分倦意,却细心地替她拢好衣衫。随后他又从自己身侧取来一件披风,轻轻为她披上,温声道:“清晨寒重,妻主小心莫要着凉了。” 梧清看着他,指尖微动,未将那披风推开,只是握住了他的手,牵着他下了马车:“走罢。” 清晨的宫道空无一人,露水未干,宫门尚未开启,梧清牵着他,并未朝宫内正门而去,而是拐入一处偏僻之地。 宋玉看着她往东走了几步,脚步一缓,偏头看她,轻声问道:“妻主是不是走错了?西边才是进宫的方向。” “并未走错。”梧清答道。 二人脚步轻缓,穿过一段曲折通道,石墙潮湿,灯盏低明。空气中隐有微风穿行,带着深宫的寒意。 她牵着他的手,缓缓说道:“这是我为皇上传密令时所走的路,宫中除我与陛下外,旁人并不知晓。” 宋玉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瞬阴鸷,唇边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传密令?分明就是那贱人特意为见师姐,想同师姐独处时,专为避人所设。 他未曾言语,只是收紧了力气,握紧她的手。他眉眼温顺,不过是在那温顺下不断在心中冷哼。 那贱人手段倒是层出不穷。 不过...... 宋玉抬眸看向前方的梧清,心中又悄悄泛起一些甜意。 她眉眼清冷,身正影直。自打同他成亲后,并无半分隐瞒之意,连这等私事都告诉了他,不过是想让他安心罢了。 她愿意带他走这条路,愿意告诉他,那些旁人都不知晓的秘密。 他心中因嫉妒而酸,可又因她对他的态度而甜,像是含了一枚半熟的青梅,先涩后甜。 无论如何,师姐是信他的。 师姐才不爱凤宴。 想到此处,他一颗心软下来,眼中带着几分懊悔。她既这般将他放在心上,他竟还会妒她与旁人过往,实在是...... 寝宫前,梧清牵着宋玉的手,毫不犹豫地朝前走去。 感受到身后之人指尖略微迟疑的颤动时,她余眼微微望过去,果不其然,宋玉垂着眼,眸中带着几分愧色。 梧清眸光一动,没有放慢脚步,只是牵着他,像是早已笃定他会松开。 她在心中默念:三,二...... 刚念至一,身侧之人的指尖一紧,果然拉住了她。 梧清停住脚步,微微转过身,一脸疑惑地看着宋玉,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宋玉本来还有些犹豫,可听到梧清第一时间关心的是他的身体后,他心中一暖。 宋玉耳尖泛起淡红,温顺地说道:“玉在这里等妻主便好。” 梧清面色未动,有些疑惑,故意追问道:“你不同我一起进去?” 宋玉摇摇头。 他眼睫轻颤,他不是不想进去,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妻主的身边。 但他也清楚,此刻她带他进去,是对他的信任,是心中的坦荡。 可他不能总是心生疑虑,不能因为嫉妒和不安,就将师姐这段来之不易的信任踩碎。 他该学着像师姐一样,也要去信任师姐才是。 见他执意不肯动身,梧清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后温柔地吻上他。 唇瓣相贴的短短一瞬,宋玉眨了眨眼,面上红润更甚。 “那你乖乖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不然会迷路的。”梧清轻声在他的耳旁嘱咐道:“我很快出来,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嗯。” 宋玉看着她,没有掩饰心中的不舍。哪怕只是短短一瞬,他都不想同她分开。 梧清松开他的手,转身继续上前而去,而他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那道朱红门扉轻轻合上。 宫墙高耸,将风隔绝,他的心,在那一刻起,不再阴郁不安。 因为她吻过他的唇,许过,要回来。 他信她。 他愿意,等她一起回家...... 寝殿中,凤宴面色苍白,黑发散乱,半躺在锦褥之间。 瓷碗在地上摔成碎片,滚烫的药汁也溅了满地,侍男蹲身收拾,手指颤抖,不敢发言。 “滚!都给朕滚出去!”凤宴怒吼道。 那侍男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就在此时,门扉被轻轻推开,一阵微风卷起薄纱,带来一缕清冽淡香。 晨光洒在她的身上,神情冷静如雪,当梧清看到床榻上那病中人影时,眸色微微一动。 侍男见状,如同看到了天降的救星般,赶紧福身行礼:“见过司法大人!” 听到那几个字后,凤宴指尖一顿,轻咳几声,身子微 微一僵。他侧过脸,迟疑片刻,方才抬眸看向门口。 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果然如他梦中千百次所见一般,一丝未改。她站在晨光下,眉目冷淡。 “臣见过陛下。” 看到梧清时,凤宴心中泛起微微的酸意,强压着内心的委屈:“你不陪你的夫郎,来找朕做甚?” 真是可笑,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来看他。 梧清淡淡颔首,目光不曾回避,轻轻抬手:“你们都退下。将那药再熬一碗。” 众人连连应是,退至殿外。 梧清缓缓上前:“陛下身子好多了吗?” 凤宴侧过脸,冷声道:“不用你关心。你回去陪你的夫郎吧。” 从那一夜,她不再追上来后,凤宴便知她心意已决。他在她心中,早无一席之地了。 时间有些紧迫,梧清开门见山道:“陛下还在生气么?我娶他只是为了陛下罢了。” 阴兰一事,她日后自要同掌门说,既然如此,凤宴知也好,不知也罢。 听到这句话后,凤宴气到咳了几声。 为他?!什么叫为他? 为了他去娶别的男子,同别的男子洞房,还是为了他,然后又丢下他? 凤宴抬眸冷笑:“咳咳......你娶别人是为了我?阿清,你当我是你身边那些男宠么?随你哄两句便轻信了么?”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03节 话语刚落,他止不住地咳了起来,狼狈不堪。 梧清伸手欲替他拍背,可刚触及他肩头,便被他猛地推开。 “滚!”凤宴脱口而出,眼中还带着泪光。 可话一出口,他便愣住了。 那是阿清啊,他怎么能对阿清说滚字...... 他一定是生病太久了,久到连自己都控制不住了。 凤宴眼神慌乱,想开口补救,可想到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他心中的骄傲还是容不得他开口向她认输。 梧清倒也干脆:“好。” 凤宴看着她转身离去,心中越发抽痛。 他知道她会走,可没想到她真的连停也不停。 终于,就在她要推开门扉的一刹,凤宴再也忍不住,出声说道:“站住!” 不要走...... 梧清勾了勾唇,停下脚步。 “你......”凤宴抿抿唇,开口问道:“你方才为何说是为了朕?” 梧清转身,看着他:“因为陛下的病需要一株极其特殊的草药作为药引,我寻遍了天南地北,只有他有。” “......”凤宴听到此话后,微微一愣。这句话他倒是不曾有疑,传闻玉楼阁阁主从以前便喜好收集各种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 “那他为何要同你成亲?”凤宴问道。如若宋玉对她有情,那肯定是二人在他眼皮底下发生了什么。可若是没有,宋玉为何要同阿清成亲?而且还是下嫁...... 凤宴想到的,梧清自然也想到了。她长睫微微一颤,好似有些难言之隐。 “你但说无妨。”凤宴说道。 “嗯,不过此事有些难以开口,还请陛下准许臣到您身边说。” “好。” 梧清走到凤宴身旁,靠近他耳旁,呼吸轻轻扫过他的脖颈:“因为三公子有奇怪的癖好。” “奇怪的癖好?”凤宴眉头微微一皱,有些好奇:“什么癖好?” 梧清点点头,表情有些沉重:“他喜欢有夫之妻。” “......”凤宴表情凝固一瞬,面色也同梧清一样凝重了起来。可他依旧有疑:“可这天下的妻主这么多,他为何偏偏缠着你不放?” “陛下您有所不知。”她正色道:“一开始臣也十分奇怪,可您想想,三公子也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于情于理,名义上也不可能真的和有夫之妻在一起。” “许是觉得我的夫郎已逝,又因为陛下您,所以他才打上了臣的主意。” “因为朕?”凤宴有些不解:“和朕又有何关系?咳咳......朕没有龙阳之好!” 梧清点点头,轻轻帮他顺气:“陛下别急,听臣说。” “许是三公子知道您是九五至尊,然后又怀疑臣与陛下的关系,所以就......”梧清皱了皱眉,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将后面的话继续说出口。 “大胆!”凤宴一下子便怒了:“朕现在就命人诛了这贱人的九族!咳咳,咳咳......” 难怪那一夜,他故意在他面前作出如此姿态!原来是故意想气他,然后离间他同阿清之间的关系! 梧清摇摇头:“谈何容易?玉楼阁势大力大,一时之间难以连根铲除。若是惊动了玉楼阁,可能会让他们提前备好策略。” “更何况,臣还没有拿到药引。”梧清轻声道:“臣再忍忍罢,再过段时日,他将药引给臣后,陛下的身子就能好了,到时候臣可以同陛下一起商量如何铲除玉楼阁。” “所以,你只是为了利用他?”凤宴问道。 “嗯。” “咳咳......阿清言之有理......”凤宴点点头,感受到脖颈有温热的气息不断洒过后,他面色微微一红。 他一定要快点恢复,不能让阿清受苦! “阿清,朕从未想过你为了朕,牺牲自此,朕还误会你这么久......”凤宴想到此处,眼泪便落了下来。 梧清微微一躬身:“陛下为君,我为臣,臣自是要替陛下解忧。” 看到一旁香烛即将燃尽,梧清说道:“不过,由于臣一直执意来寻陛下,现下三公子已对臣起了疑心,待会臣恳请陛下能够配合臣,消除三公子的疑心。” “他也来了?”凤宴问道。 梧清点了点头。 “怎么配合?” “臣恳请陛下能够看着臣同他一起离去,这样便足够了。” 凤宴点点头。 梧清将一旁的披风拿起,披在他伸上,随后扶着他缓缓起身。 “咳咳......” 快要打开门时,梧清轻声道:“陛下待会要好好喝药。” “嗯......”凤宴点了点头:“朕听阿清的。” 梧清推门而出,就在那一瞬,凤宴和宋玉对视上。 凤宴抿抿唇,同自身的病态相比,宋玉站在那处,身姿挺拔如竹,肌肤白皙红润,一双眉眼清润俊朗,似春山远黛,风姿潋滟。 他并未佩戴金玉饰物,自带一股清贵书卷气,温顺含情的等着梧清。 即便知道是配合阿清演习,可看到宋玉的一瞬,凤宴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这样的男子,即便是阿清,都会忍不住心动罢? 许是已为人夫,宋玉身上有了别样的气质。 凤宴紧握双拳,带着恨意看着宋玉。心中暗暗道:他一定要养好病,不能让自己总是以这幅病态出现在阿清面前。 梧清步下台阶,走至宋玉身侧,轻轻一伸手,便当着凤宴的面,毫不犹豫地牵起了宋玉的手。 宋玉愣住,指尖一颤,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梧清。 他从未想过,师姐竟会在凤宴面前牵起他的手? 他微微侧头看着她,看着她冷淡却又未曾动摇的双眸,心下越发甜蜜...... 出了宫门后,二人坐在马车上,梧清收起车帘,看向宋玉:“久等了罢?我同陛下将我们的事说了,可能久了一些。” 宋玉摇头,轻轻抱住梧清,将头贴在她肩头:“不久,妻主。玉等你多久,都不久。” 宋玉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心中越发安心。 怪不得方才凤宴眼里还有泪光,原来是师姐同那贱人承认了他,那便等同于和凤宴斩断过往。 想到这里,宋玉带着情意看着梧清,随后亲了亲她。 师姐为了他,竟真舍下那样一段旧情。 师姐待他真好。 唇齿交缠许久后,梧清说道:“我们现在,回家罢?” 宋玉丹凤眸中亮晶晶的,他点头应了一声,同她十指紧扣,缠着她:“嗯。回家!” 他要和师姐回家了! 宋玉将她的食指含住,慢慢舔舐着,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妻主,你想要玉吗?” 梧清将春色尽收眼底:“现在还在马车上。” “嗯......”他轻轻咬住梧清的衣带:“昨日,妻主嫌弃玉比往日快了一些。” “今日从宫中回到家中......”他抬眸,双膝跪在她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温声道:“正正好。” “妻主要试试吗?” “玉一定......会服侍好妻主的......” 梧清眸色一动,抬起他的下颌,慢慢吻了上去。 “嗯......” 马车渐渐远去,途中桃花飘落,落在车顶之上,一瓣、一瓣...... 第75章 宣示主夫之位那是嫉妒啊 过段时日后,天色阴沉,云色低垂,连街巷上的风都带着一丝湿冷。 京城茶桂阁是城中名流雅集闲聊之地,冷风吹过,帘影微动。 临窗的雅间内,几位女子围坐在一起,香炉烟起,听雨品茗,口中说着城中的新鲜事。 “你们可听说了?那位司法大人,竟将徐清府改成了宋玉府。”一位戴着金钿的女子轻声一笑,放下茶盏,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了不得的事。 “哪能没听说?”另一个身着月白纱裙的少女掩唇轻笑:“如今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三公子竟如此得宠。改府号这等大事,不就是在宣示主夫之位么?” “也好。”靠窗的老夫人轻轻啜了口清茶,面上慈和,感慨道:“我都换了几个了。那位深情年轻的大人这些年总算是从旧事中走出来了。” “唉。”提到旧事,一人轻叹:“徐夫温文尔雅,虽无权无势,又早逝,可听闻二人情分深厚,大人可是守了他多年都没有娶旁人。” “可如今看她对这三公子也是动了真心。”有人凑近些低声道:“听说,那位宋三公子容貌非凡,只是行事低调,平日皆是以纱遮面,至今无人真正见过他的真容。” “难怪小女那日在街上遇着几辆府车,说是司法大人出行,可只瞧见那位三公子着白纱帽衫倒是神秘得很。” “倒也是太过守夫徳,许是只想让他妻主一人见到他容颜罢......” 议论声慢慢传开,小雨带着茶香和凉意,落在窗外。 窗外小楼连廊,檐角水珠滴落,一只雨燕擦空而过,带起一阵湿润的气息。 街角,一名男子伫立于雨中,青衣墨发,面容清瘦。他未持伞,也未撑蓬,就这么任由细雨将他打湿,滴落在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前。 他静静地看着门前几名仆役在细雨中忙着整理,直到亲眼看到一块写着徐清府的旧匾被卸下,就这么被放在泥地里,同他一样,被雨水打湿。 远处一名女子撑着油纸伞行得匆忙,不慎滑了一下,步子快得没注意,猛地撞上男子,踉跄一摔便要倒地时,幸得青衣男子抬手一扶。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04节 “啊,抱歉,公子!”女子惊慌失措地抬头,一眼便撞进了他那双如清潭般澄澈的眸中。 男子指节分明,手带着微凉的温度,细雨落在他的身上,越显清净。 女子微微一愣,那是一张很好看的面容,如春山水墨,眉眼温柔,又带着淡淡的疏离。 “多谢公,公子。”她下意识有些磕绊地说道。 贺知清眸色浅淡,温和有礼,略微颔首,轻声道:“姑娘无碍便好。” 那人轻轻一笑,好似隔雾看花,不近人烟。 女子微微一愣,看他好像已经在这站了许久,便疑惑道:“公子在雨中久站,可是等人?那边便是宋玉府,雨这般大,怎不去避一避?” 贺知清闻言垂眸,再次朝那被弃置在泥地中的旧匾看去。 行人匆匆,几名仆从已将宋玉府挂上,而地上的旧匾躺在泥水中,已经损坏一个小角。 女子继续说道:“要不,我先将纸伞给公子?我马上便到了,这伞也用不到。这天湿得紧,公子若染了风寒可不好。” 贺知清只是看着那块旧匾,微微失神。 他曾夜夜梦回,那府门前,她执鞭立马,淡声说道:“我回来了。” 然后,他会在深夜给她盛一碗温粥。 他看着那块牌匾许久,好似穿过它,在回忆那些年,心中也如同这小雨,潮湿,闷热。 “公子?公子?”女子见他神色不对,忍不住轻唤了两声。 贺知清回过神来,眸中仍带着些迷离。他微微颔首,温声开口:“多谢姑娘好意,我也该离开了。” 语罢,他转身离去,身影在小雨中也渐渐模糊。 府门之上,新题的宋玉府,熠熠生辉。而那块写着徐清府的旧牌匾,终于被仆人抱起丢入马车中,缓缓驶去。 正当徐清掀帘准备乘车离去时,余眼一瞥,突然停住了动作。 他隔着薄薄雨雾,看见前方有一位男子低着头,手忙脚乱地收起一地的供奉之物,半掩的木牌断作两截,其上‘梧’字隐约可见。 想来是要送到她的府中去。 车中,林芸探头一看,皱眉唤道:“贺七,你怎么还在发呆?不过是去买点香料药材,怎把自己淋成这副模样......快些上车。” 贺知清收回目光,声音温润如旧:“稍等片刻。” 他撑着伞,行至那哭泣男子跟前,拱手轻声道:“公子可是遇到了何事?” 男子闻声一惊,抬头一看,便见一位气质高雅的公子站在面前。那人举止温和,眼中似有清风细水,自带令人安心的平静。 他愣了愣,抹了一把眼泪,哽声道:“唉,这下可该如何是好?当家的若知我把这事搞砸了,非打死我不可!全毁了。” 贺知清眼眸微敛,声音低和:“但说无妨,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那人苦笑着叹气,声音哽咽:“前些日子,梧夫特地重金托我们做一批用以供奉的器物。这几日熬夜赶工方才做好,怎料我刚才不小心,将整副牌位摔了。我,我真是罪该万死。” 贺知清有些疑惑:“梧君故夫,先前不是好端端供着的么?怎么突然要添新物?” 那人犹豫片刻,四下望了望,方才凑近贺知清,压低声音,悄声道:“这......公子可莫与旁人提,我也是偷听来的。听说梧夫,要拆了那位旧夫的祭堂,命人尽快清空。” 话语刚落,贺知清原本温润的神情微微一动,那双一向平静无波的眼,像是被什么搅动了底层的沉沙,泛起了一丝寒光。 他微微一愣,面上依旧含笑,轻轻拂去男子衣上的落叶,继续问道:“他为何要拆?” 那人被问得一愣,摇摇头:“谁知呢?梧君梧夫相爱,祭堂之事,大抵是真的想翻过了罢......唉,我们做这些下人的,哪里敢多问” 贺知清垂下眼睫,将那一瞬的寒意掩盖。他微微扬起一抹浅笑,不似往日温和,而是带着一丝锋利。 他从袖中取出一袋银两,轻轻递去:“我与她相识,若公子不嫌,便让我代为送上吧。也免了你回去受罚。” 那人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青衣男子气质不凡,不像是骗他的。他连忙起身连连作揖,感激涕零:“多谢,多谢恩公!” 贺知清轻轻颔首,一一将其收拾干净,而后站起身,撑伞立在雨中,转身的一瞬,眸中阴色如沉潭深底,丝丝碎光一闪而过...... 雨未停,风微凉,入夜。 烛火在祭堂四角内摇晃,夹杂着浅浅檀香。宋玉伸出食指,指尖轻轻按在那枚刻有‘徐清’之字的灵牌上。 那张温润的面容上,即便对着已死之人,也毫无半分敬意,眸光冷淡。 他缓缓抬手,便要将那灵牌从供堂上取下。 日后,师姐会跪在蒲团之上,为宋玉吟诵诗经,为得是他祈福,而不是徐清。 就在灵牌即将要被他取下的一刻,一股冷风吹来,卷起一地香灰。 宋玉眼眸微微一动,随后轻轻勾起唇角。 烛火伴随着冷风熄灭一根,刹那间,一抹寒光自夜色中破门而入,剑锋直指宋玉心口,寒气逼人。 宋玉似早有所觉,眼尾轻挑,身形微偏时,两指稳稳夹住剑锋。下一瞬,他身形一翻,袖中数枚银针朝着那抹黑影而去。 黑衣人身形一闪,脚尖轻点供案,身形飘然而起,避开银针。 雨丝被带入堂中,落在那灵牌之上。落地之际,宋玉方才借着月色,看清来人。 来人一袭黑衣,带着一副面具。 一击未中,宋玉再次提气而上,脚尖轻落灵牌旁木柱,身影快到逼近那黑衣人时,袖中银光再现,直直朝他袭去。 面具男子长剑横扫,将银针挡去。 二人身形缠斗,在祭堂内来去无声,招招致命。灵堂内香灰飞散,残烛被剑风尽数斩灭。 灵牌在打斗中微微倾斜,滴下冷露。宋玉一个翻身落地,下一息便又纵身而起,直取对方咽喉。 面具男子亦不退避,持剑而上,迎面抵挡。 片刻后,二人对峙于黑暗之中,四周残香未散,香灰飘落如尘。 宋玉礼于灵牌之后,鬓发随风微微扬起。他看向来人,那张面具下的眼神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宋玉对那种感觉再熟悉不过,哪怕那人掩饰得很好。 那是嫉妒啊。 他心中已隐隐有猜测。 宋玉轻轻勾唇,不为证实,也不为试探,下一刻,如挑衅般,他当着那黑衣男子的面,猛地抬起手,朝着灵派,一掌将其劈落! “啪!” 顷刻间,灵牌碎成两截,滚落在地。 那一刻,夜风吹得越来越频繁,堂中烛芯无火自颤,好似这灵堂中有什么东西在惊怒挣扎。 贺知清袖下双拳紧握,青筋隐隐浮现。他站在原地,长剑垂在身侧,剑身微颤,借着月光,映照出地上的灵牌。 他看着宋玉的手,眸中生出一丝恨意,好似想要将那只毁掉灵牌的手生生砍掉。 两人四目相对,下一刻,风声再起。 银光再次朝宋玉袭来,宋玉身影一闪,唇角弯得更深,转瞬间便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毫不避让。 剑峰交缠,祭堂化作兵刃交锋的战场。屋檐震动,香案倾斜,燃香跌落地面,火星四散而飞。 堂外雨声越来越大,只余两道身影在黑夜中交错、缠斗,如冥府夜鬼,为情而战,不退不让。 第76章 连烧都烧不过我早就死了的故郎…… 月色慢慢暗了下来,檐角小雨未干,风自四面吹来,轻扫梁上残瓦。 两道身影在檐梁上来来回回,刀剑无情,杀意无声。 贺知清微微翻身,躲过银针,稍稍往后退的一瞬,他的眸光看向天边月色,眉心微微蹙起。 月色清冷,这个时辰,她......应是快回来了。 心神恍惚间,不过短短一瞬,而就在这一瞬,宋玉持剑贴身逼近,势如破竹,朝着贺知清劈下! 贺知清回过神来,脚下一错,侧身避开致命一击,可还是因失神而慢了半分,让那剑势狠狠朝面上划过。 “抓到你了——” “徐、清。” 冰冷的声音在风中响起,面具随着话语落下的一瞬,像那灵牌般裂成两半,从贺知清面上滑落。 月光下,那张熟悉的面容如同易容时的画像一般清俊,只不过比画像上还要更为清冷,如寒月冷梅。 风吹得越来越大,远处传来蝉鸣,两人持剑对峙而立。 宋玉看着他,眸中毫不掩饰对其的讥讽。他好似对徐清假死一事并不意外,或者说,徐清是生是死,于他而言,没什么两样。 贺知清眸中未有波动,也并不闪躲,直直迎上宋玉的目光。 “原来是你给她通风报信。” 宋玉收剑入鞘。难怪他明明封锁了全部消息,只待收网时,师姐还是知道了。 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师姐才误会他是个水性杨草、不知检点的男子,这才一气之下在青州赎了个怜人来嘲讽他。 夜风拂过他鬓前的几缕散发,宋玉眸色微微一沉,带着一丝冷意。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徐清既然出现在这里,还对灵牌一事如此在意,说明徐清的心中还是欢喜师姐。 甚至说不定想要同师姐旧情复燃。 想到此处,宋玉心中怒意燃起,可他不急于宣泄,反而按捺着,冷眼看贺知清眉眼轻动。 “呵。”宋玉轻轻一笑,唇角微微挑起:“你倒真是处心积虑。” 宋玉像是看清了贺知清所有的心思,很肯定地说道:“你想拆散我与她。” 语罢,宋玉挑挑眉,摆出一副就算他怎么在背后偷偷使伎俩,师姐还是选择同他在一起的无奈姿态:“不过你也看到了,就算她知晓,最后还不是回到了我身边,八抬大轿迎娶我过门?你有吗?” 他此前特意打听过,徐清嫁给师姐时,两人并没有特意举办成亲仪式,所以他才故意这么说,因为他知晓徐清没有。 宋玉轻笑出声,露出很是得宠的快意:“而且,妻主为了让我开心一些,还同意让我换府名、拆灵牌。” 贺知清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收紧,骨节发出轻响。 宋玉眼角余光瞥向他的动作,笑意更深,眸光愈发阴冷。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05节 “你很嫉妒罢?徐水。” 宋玉看着徐清,微微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在他面上越显得意:“嫉妒到忍不住了,哪怕会暴露身份,也要来杀了我。” 贺知清微微握拳,从他看到梧清看完信封后,若无其事将其收好便知晓了。他也知晓宋玉在故意气他,但宋玉说的确实是实话。 贺知清缓缓吐出一口气,紧握的手指慢慢松开,薄唇轻启时,依旧是那副温润的模样。 “你很得意,对吗?宋三。” 闻言,宋玉挑眉,生怕对方看不见似的,动作缓慢,在他面前露出一个极其得意的表情。 贺知清眸色一冷,沉声问道:“你就这般笃定,日后你不会被旁人取代?” “取代?你说的是你吗?那个......”宋玉唇角轻轻一扬,刻意加重语气:“早就死了的故郎。” 贺知清亦是一笑:“有何不可?” “你也配?” 月光照在宋玉如桃面般的玉容上,他口中带刺,一字一句道:“你想同我比,徐水,你拿什么同我比?” “你比我有权有势?” “比我俊美?” 他话语一顿,故意在贺知清面前轻轻撩开胸前的墨发,露出脖颈上的吻痕。 任谁都想不到,表面温润如玉的宋三公子,一语惊人。 “连烧都烧不过我,你拿什么同我比啊?” 贺知清那松开的指尖又悄悄收紧,看着宋玉的眸色越来越冷。 “瞪我做甚?”宋玉瞥见他的反应,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越发轻柔,倒像是正主开始嘲讽小郎:“给妻主陪床几年,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轻轻一挑,唇角因得意而微微翘起,言语越来越刻薄,故意说道:“难怪妻主说,我比你有感觉。” 宋玉对他的不自量力故作惋惜,轻声叹道:“你啊,在榻上同死木头没什么两样,连怎么服侍妻主都不知晓的人,竟也敢妄想同我相比?” 贺知清垂眸,薄 唇轻抿,眉间终于在这句话下浮现出一抹掩饰不住的阴色。 他心中微微一抽。 他确实情欲寡淡,自小教养严苛,骨子里对这等事也很是拘谨。所以,即便他与梧清有了夫妻之实,他也很是笨拙,不知该如何取悦,以至于被动接受,大多数都是等着梧清引导着他。 许是那一句死木头让贺知清想到,有一日梧清归来时,身上有他人的味道。于是某一日,他悄悄跟着她,看见了一位主动吻着她的少年郎。 那是他第一次因情爱而有心事。 宋玉瞥见他脸色微白,便知自己一语命中贺知清的心思。 他果然在榻上和木头一样!床事不和,感情又怎么会和呢?! 宋玉越发得意,紧追不舍:“你以为我同你一般,怀着目的才接近她?” “我才不会像你们一样丢下妻主!我只会同妻主共生共死。” 他眸光灼灼,很肯定地说道:“我妻主宠我信我爱我,才不会让他人取代我,我也有这个自信,天下再无第二人可取代我陪在她身边!” 语罢,他继续道:“想勾引我妻主,你们若是觉得自己命硬,尽管来便是。” 宋玉抬眸,唇角带着浅笑,眸光杀意重重:“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群,我杀一群。” “若是她知晓你还活着......” 话还未说完,贺知清猛地挥剑而出。 宋玉侧身避过,眉眼弯弯,嘲讽道:“怎么,害怕了?这么心急做甚?” 两人身影再次在月光下交错,杀意弥漫四周。 刀尖相互擦过,剑锋寒光凛凛,两人对视下,宋玉眸色渐冷:“伤害她,宋玉会抽了你的筋,挖了你的皮。” 话落刚落,他剑势猛涨,一剑斜劈而下,气震山河。 贺知清侧身抵挡,被生生震退数步,脚下梁片裂了几块。 他稳住身形,再次抬眸时,眸光已再无温润之意,心中的怒火全部被宋玉激起。 贺知清长身而立,剑锋倾斜,眸色沉沉似夜。看着不远处步步逼近的宋玉,他唇角冷冷扬起一抹弧度,声音冷漠。 “既然你这般想死,那我便成全你——” 话语落下,贺知清抬指一吹,一声哨音响起。 在声音响起的一瞬,宋玉身形一闪,快速朝贺知清逼近,剑峰直指贺知清咽喉。 可那一剑还尚未落下,一道高大的黑影突然自夜色中闪出,以极快的速度挡在贺知清身前! “当!” 刀剑相击之声重重响起,相撞一瞬,宋玉手腕微颤,被震得倒退半步。 他蹙起眉头,看着那道突然出现的身影。 那人身披夜行衣,戴着面具,眉目不清,只有一双无神的眼睛,无喜无怒。 感受着掌心微微发麻,宋玉神情越发凝重。 那人竟只用一招,便破了他的攻势。 夜风再起,月光洒落,那人好似不受半分牵动,气息古怪,没了动作。 就在此时,远处,有笛声响起。 未等宋玉看清人影,那黑影已再度动身! 那音律诡异凄凉,不似雅乐,更似驱魂摄魄之音。 那黑影脚步一转,竟像是被笛声所带动般,身形一闪,猛地朝宋玉杀来! 风起,招招狠厉,尽是杀意! 刀锋几次堪堪擦肩而过,宋玉闪身避让,步步后退,也察觉到了对方招式下的异常......像是一种,非人之气。 他再次躲闪,面色越发凝重。 这人的招式快狠准不在话下,反应亦迅速,分明是受过严苛的训练。可这般力道,明明使出的招式应该更加灵活,而不是有这一丝僵硬的傀儡之态。 那笛音...... 黑影是被控制的! 宋玉剑势一变,借力倒退之时,左手一抬,信号烟光冲天而起,照亮小半夜空。 还未等他喘息,贺知清的剑便紧追而上。 “迅速在救援来前将他杀了。”贺知清冷声命令道。 二人一前一后攻击,宋玉步步后退,身形在梁屋上快速闪退。夜风将他青丝吹起,那姣好的容颜上,额间已带着些许细汗。 “方才不是很得意么?”贺知清眸光寒冷:“我倒要看看,是你宋玉先抽了我的筋,还是我徐清先挖了你的皮——” “嘶!” 宋玉微微倾身,躲过致命一击时,手臂被一剑划过,鲜红立刻染红白衫。 宋玉皱眉,再次躲闪的同时,眸光继续搜查着四周。 当他将注意力分到笛声时,眸光一凛,终于锁定了一个方位。 就在远处角落,一道曼妙的倩影立于月色之下,她手执一支玉笛,青衣似柳。 女子似是同一时间内察觉宋玉的目光,于是,她缓缓抬眸,眉眼间闪过一丝狠意。 看到那抹身影,宋玉微微一愣。 这是...... 林芸? 那也便是说,那道类似傀儡的身影......是当时武功尽废的林庇? 笛声未有停歇,反倒越发尖锐刺耳,愈奏愈急。 下一瞬,那黑影如被驱使的凶犬,身形一动,刀锋迅速袭来! 宋玉还未转身,一道杀意已贴上后背。 林芸收起玉笛,手持长剑,直袭宋玉。 她眸中带着一抹笑意,唇角勾起,声音中的寒意比笛音更加凄凉。 “去死吧!宋玉——” 第77章 入你吟叫 黑影与贺知清一左一右袭来,正面迎上林芸,杀机迫近之际,宋玉眸色一冷。 身处绝境,心念一动,便是生死。 他也从未想过会被逼进至此,尤其是林庇。 下定决心后,宋玉轻抬指尖,凝力于掌心,准备强行杀了体内的蛊王。 对于南疆之人而言,蛊虫比他们的命还要重要,尤其是血脉至纯之人。杀了他从小用血喂养的蛊王后,内力可瞬间暴涨,足以逆转危机。然而代价是轻则重伤,重则命损。 可今时今日,已无退路可言,他还想多陪在师姐的身边...... 心念方动,就在宋玉掌心即将震向自己的一瞬,一把青剑自远处袭来,直指三人之间。 “当!” 长剑恰在杀招落下的一瞬撞开攻势,宋玉眸色一动,趁势跃身而出,顷刻间便脱离了重围。 闻到那淡淡檀香后,宋玉忍不住开心唤道:“妻主!” 师姐今日回来得早了一些,是因为看到他放的玉楼阁信号吗? 如此一来,他以后可不可以经常放?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06节 师姐看到后,会越来越早归家陪他吗? 见攻势极为强势,林芸迅速往后退了几步,再次执起玉笛操控黑影。 那黑影反应极快,如影随形,立刻跟上宋玉,凝聚内力于掌,准备拍向宋玉。 宋玉眸色一沉,身形微微一转,抬起右掌迎上。 就在此时,檀香味越来越近,一道身影迅速挡在宋玉身前。 她还未来得及将黑色官服换下,长发高高束起,许是速度太快,鬓角碎发被微风吹得有些凌乱,眸色依旧冷淡。 梧清一手勾住宋玉的腰,将他护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迅速凝聚掌力,直迎林庇的掌心。 “砰!” 两股强劲的掌力相撞一瞬,梧清手腕一震,整个人竟被逼退两步。 她眸色一沉,眉头微微皱起。 这股气息,同为修习无情剑道之人的她再清楚不过。 眼前之人竟突破了无情道最后一层...... 不过,她自然也察觉到了对方有些不对劲。 黑影眸色渐冷,察觉到来者相似的气息后,变得更加阴鸷,整个人愈发狂躁起来,想将眼前的人生生撕开。 顷刻间,林庇紧追而上,攻势越来越猛。 梧清面色依旧沉稳,双掌迎上之时,循着笛声传来的方位,余光一瞥,便见远处一名女子在吹笛,而黑影动作则是跟着笛声而行。 梧清长睫一颤,立即明了。 难怪突破无情道最后一层,动作倒也利落,就是多了一分不该有的僵硬迟钝。 废物。 看着黑影,梧清唇角微微勾起,竟有了一丝挑衅之味。 而就在梧清瞥向林芸的一瞬,怀中的宋玉也意会到她的意思。 欲破眼前困局,唯有先除其一! 宋玉轻轻翻身,执剑朝林芸袭去。 见状,林芸冷笑一声,微微后退,在宋玉袭来时,黑影便立刻回到林芸身边护她左右。 梧清并未跟着宋玉逼近林芸,而是趁宋玉拖住黑影的瞬间,脚步轻点,迅速调转攻势,逼近另一名男子身旁。 黑影一直保护着那名吹笛子的女子,短时间内梧 清知晓无法拿下二人。可若是她先将同行的另一名男子斩杀,之后再同宋玉联手对付黑影时,许是不会如此吃力。 看到梧清的身影越来越近后,贺知清眸光一闪。 他的指尖方才拾起将裂成两半的面具掩盖面容,原可轻巧避过,可眸光和她交汇的一瞬,身子竟然微微一僵。 贺知清抿抿唇,指尖微微颤抖。 他......不愿让她看见。 梧清微微一愣。那人明明可以闪躲,可他竟迅速转身,就这么将背后的弱点全部展示在她的面前。 也就在这一瞬,梧清强横有力的一掌直直朝贺知清身后拍来! “噗——” 贺知清就这么生生迎上她的一掌后,身形一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深呼一口气,稳住身形,面色苍白。可就算如此,他依旧背对她,不曾回头。 “你再躲什么?” 身后传来梧清的声音。 她动作飞快,指尖快要触碰到那男子的面具时,另一只手再次凝力,杀意更甚,势必要一掌将其拿下。 贺知清看着她越来越近的指尖,在触碰到面具的那一瞬,他薄唇轻启。 妻主,好疼...... 话还未说出口,正当梧清掌心准备朝他心旁袭去时,那道黑影迅速挡在贺知清面前,强行接下梧清致命一掌。 剑势被逼得微微偏转,梧清脚下一顿,看到那名男子倒地后,知晓他已是重伤,随后同宋玉一起左右夹击黑影。 林芸见贺知清倒地,面色愈发苍白后,她连忙快步向前,俯身将他搀扶起来:“还好么?” 贺知清再次咳出一口血,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声音沙哑:“先撤。” 林芸抿唇不语,看着和林庇交手的宋玉和梧清,眼中带着满满恨意和不甘。 明明只差一步,她便可以取了他的性命,让他为之付出代价! 可当她手臂越来越沉时,林芸垂眸看着体力渐渐不支的贺知清。 她也不知道贺七今日为何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这幅优柔寡断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他。 四面八方一道道身影已经迅速赶了过来,林芸立刻吹笛,让林庇退下。玉楼阁的护卫已至,若再纠缠,恐怕今夜难以带着重伤的贺七全身而退。 她咬紧牙关,目带寒意,在离去的一瞬,看向那两道身影。 “宋玉。”她声带寒意,字字威胁道:“来日方长,你这条命,我林芸取定了。” 话落,她一甩衣袖,带着一身杀意转身离去。 宋玉立于梁上,看着那三道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越安静的时候,杀意便越浓。 他许久未曾移开眼,眸中的戾气也渐渐现出。 那是一种许久未曾尝到的快感,身上的每一寸骨血都在不断叫嚣着索取更多的杀戮。 梧清微微倾身,眉目清冷,看着宋玉难得认真的模样。 司法大人挑了挑眉,能感受到方才的女子对宋玉杀气很重,现下又看着宋玉久久未曾移眼,以为他是在看着方才那名姿容绝代的女子。 殊不知宋三公子在紧盯着那奄奄一息的贺知清。 梧清问道:“怎么,老相好找上门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宋玉一愣,收回目光。 看到梧清时,他眸中的戾气全部散去,轻轻挑唇:“胡说。” 他缓缓来到她身边,紧紧抱住她:“宋玉的老相好只有一个。她姓梧,名清,号外司法大人。前些日子她刚成亲,取了貌美的三公子,唤宋玉。” 说到最后,他还轻轻哼了一声,咬了咬她肩头一口,抬眼瞥她,语气像是吃味了,有意无意地说道:“再说了,谁是谁的老相好,还不一定呢......” “......仇敌?”梧清继续问道。 宋玉眨了眨眼,轻轻颔首:“嗯!” 情敌怎么不算仇敌呢?归到最仇的那一类! 梧清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侧身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血色之处停了一瞬。 “疼吗?” 宋玉一时没反应过来:“嗯?什......” 他顺着梧清的目光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手臂血流不止,已经将白衫染红。 他向来习惯了伤,更何况比起以前的伤来说,这些又算何?以至于他下意识忽略掉了这些伤。 可若是师姐问他疼不疼,那自然是疼的! 宋玉眨了眨眼,鼻尖一酸,两眼泪汪汪,将她搂得更紧,就差没有掉出眼泪。 “疼,好疼!” “妻主怜怜玉,帮我吹一吹,好不好?”他在她颈窝间轻轻一蹭,低声道:“你帮我吹一吹,就不疼了。” “......”梧清看着宋玉,微微一愣。 他若是不说话,她会真的以为他疼。 可他说话了,便是不疼的。 她明知这般撒娇是他惯用的伎俩,可面对这副模样,竟下意识地抬手轻抚上他的手臂,俯身靠近,在那伤口之侧,轻轻吹了一下。 风很轻,带着潮湿的暖意。 宋玉眸色微微一动,不可避免地有了些反应。 他忍不住轻吻她的额间,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妻主吹的风比百草还灵!玉不疼了!” 月色下,离去时,贺知清还是没忍住,微微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可就在这一瞬,他便看到,那个向来冷漠的人,在帮新夫郎吹伤口。 明明没有用,她还是为了哄他开心去做了。 月色下,两人的身影越发甜蜜,可不知为何,这轻轻一吹的动作,在贺知清心中,比她方才一掌拍下他时,还要疼。 他喉头一甜,又咳出一口血。 林芸看着贺知清又吐了一口鲜血,加快脚步,神色凝重:“贺七,撑一撑。” 贺知清闭了闭眼,低声道:“嗯......多谢。” 梁上,看着宋玉血流得越来越多,梧清转身,淡声开口道:“走罢,回屋上药。” “嗯!”宋玉松开环抱住她的手,牵紧她,同她十指紧扣后,眸光一亮,才走出几步,便忍不住开始贫嘴。 “咳咳......多谢司法大人出手相助,司法大人果真是武功高强、英姿飒爽!幸亏司法大人及时赶来,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子一命,不然今日小男子恐怕要命丧黄泉了!” 语罢,他故作哭咽几声,委屈得不行。可那脚步利索得哪像一个刚受伤的人。 “......”梧清侧眸瞥他一眼,眸光淡淡。 见梧清不语,宋语继续边走边夸:“司法大人的恩情,当真是恩重如山,小男子愿意以身相许,一辈子......不!永生永世守在司法大人身边,给司法大人当牛做马,唯司法大人之命是从!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 “......那你今晚不要再偷拿我的衣物去洗。”未等他继续说下去,梧清便开口打断他。 宋玉自从住进府中后,便在她沐浴换衣裳时,将她所有衣物拿去清洗了。 这么多年来,她不习惯贴身衣物交给他人。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07节 告知他后,他依旧坚持要洗。 宋玉步子顿了一下,手中的力气紧了几分,一脸委屈:“不要嘛不要嘛,玉已经是妻主的人了,怎么能让妻主亲自动手洗衣物呢!传出去成何体统?这些粗活,自是要由夫郎来做的!” 他语气义正言辞,一副操持家务的贤夫模样! “你已经洗破好几件了。” 梧清淡声提醒。 每次她打开衣柜后,都瞧不见换下来的衣物,反倒是看到其他陌生的,虽也合身。 宋玉总是说他洗坏了,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她内心生疑,说要看看时,他便说已经处理了。 然后又在榻上勾着她将话题转移开来。 宋玉轻咳一声,像做了什么坏事般,耳尖染上一层薄红,轻声道:“玉也是第一次为人夫嘛,有很多事情要慢慢学的!” “妻主要多多包容夫郎,别忘记了,郎欢心,家合兴!”他轻轻晃着她的手:“以后我会越做越好的!妻主放心,损坏的玉都准备了新的。” “......”梧清犹豫片刻,说道:“或者,我命人寻几名侍男过来,这样你也轻松一些。” “不要!”宋玉立刻出声拒绝。 虽说他自小娇生惯养,可若是同梧清在一起,他恨不得连睁眼都替她操办。 好在师姐府内没其他人,若是有的话,也定会是被他赶走的。 他喜欢府中只有他和师姐。 和师姐在一起时,清扫尘灰都是甜的。 回到屋中,梧清取出药盒,替他解开衣衫上药。 看着梧清微微垂眸,眸光的注意力全在他的身上时,宋玉吸了口凉气,好似被伤口疼到:“嘶......” 那一声拖得老长,好似在酝酿什么小动作, “忍着。”梧清语气淡淡,将药膏轻轻按上。 “嗯......哈......” 宋玉眉头微微蹙起,声音含糊不清地从唇间传出。 “?”梧清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眨了眨眼,满脸无辜。 梧清垂下眸,再次上药。 “唔......嗯......”他一边咬牙坚持,一边故作娇弱地呻。吟。 梧清被他哼得手下一顿,冷静开口:“宋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吟叫。” 被发现了! 宋玉立刻收敛,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可怜兮兮:“妻主,好疼。” 他往她身边蹭了蹭,整个人都快贴了上去,声音低哑:“幸好今日你来得及时,那些人,好凶啊。尤其是那个穿青衣的,他下手可狠了......” “一名男子,怎能使得出如此力道?” “当真是蛇蝎心肠......”宋玉开始小声碎碎念起来。 梧清将药膏抹匀,轻声道:“你不是打回来了吗?” “我这么柔弱,只能依靠着妻主。” “......”柔弱吗? 宋玉越说越委屈,心中喝了几坛醋,越发难受,他看着梧清:“你会喜欢那样的男子吗?” “......”她都没注意,是男的吗? 而且,只是交手一次,谈何欢喜? 梧清没想明白梧夫的心里在想什么。 看到梧清不回话,宋玉继续追问道:“你喜欢力大无穷、蛇蝎心肠的男子,还是喜欢宋玉?” 她知道若是不回答宋玉这个问题的话,这几夜估摸着是要一直听他委屈念叨了。 于是,梧清立刻回道:“你。” 宋玉眨了眨眼,靠在她怀中:“我也喜欢你......” “最喜欢妻主了。” 夜色渐深,浴房中冒着白雾,烛火轻晃,梧清身着里衣,从浴房中走出。 看到双膝半跪在床榻上的人影后,梧清顿住脚步,眸色一沉。 宋玉青丝披散,身上穿的是她的内衫。 那本是为她量体所制,此时被他穿在身上......偏偏那张脸生得同那内衫又毫无违和感,如此打扮,反倒别有一番说不出的风情。 “你在做什么?”梧清眉梢微挑,语气并无责备之意。 “抱歉,妻主,都是玉不好,还没仔细看,便穿错了。” 待梧清走到他身前后,他也往前挪了几步,看着她,眉目含情:“妻主若是不喜,不如......撕了罢。” 梧清一愣,尚未出声,那衣角已被他自己牵起,慢慢递至她指间:“玉擅自穿妻主的衣衫,妻主是不是该惩罚玉了......” 烛火明明暗暗,映照在他的脸上,那双好看的丹凤眸,像夜明湖水,波光粼粼,欲说还休。 梧清垂眸,看着那件衣衫,伸手一扯。 “嘶。” 随着她指尖一勾,衣衫被她撕开一截,自他肩头滑落,露出半边。 宋玉呼吸微微一滞,没想到她真的动手了。 他将指尖放在自己的锁骨处,面色红润,继续勾她:“玉已穿了妻主的衣,是否今晚,也能入妻主的梦?” 梧清一只手遮住他的视线,另一只手将他压下。 “入你。” 第78章 发带被我弄坏了妻主最疼我了…… 第二日,天方亮起,梧清准备起身练剑时,被褥微动,一只手从里面探出,随后很自然地从她身后圈住她的腰身,带着些许依恋。 “妻主......”宋玉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低低的,似是仍有几分倦意:“再陪玉多睡一会儿,好不好?” 梧清侧身看他一眼,只见他侧着身,青丝散落,面色还带着昨日的红润,眉眼迷离,十分动人。 梧清轻轻将他缠在腰间的手拨开:“你睡罢,我去练剑。” 宋玉双眸还未睁开,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嗯......那我陪你练。” “无妨。”梧清穿好里衣,站起身:“你若困的话,接着睡就好,不必跟着我。” 他越来越黏人,只要她在府中时,无论做什么,宋玉都会缠着她,不管他喜不喜欢做。 不过,昨晚也确实折腾得晚了些。 片刻后,身旁的温度渐渐散去,感受到身旁空荡荡后,宋玉原本快合上的双眸猛地睁开,眼中带着一丝慌乱,心旁一抽,直到看到梧清正站在不远处束发着衣时,才微微松了口气。 看着梧清,那双黑乌乌的眸子虽然还带着些许困意,但已逐渐泛着光亮。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披上外衣后,便快步走到梳妆台前。 “妻主,玉来替你梳发。” 梧清本想自己动手,见他已经取了木梳,便未再推拒,让他像往常一样给她梳头。 宋玉站在她身后,小心细致地为她理顺青丝,动作温柔。 他一边梳着,目光一边贪恋地看着镜中人的清冷面庞,眸中情意越来越深。 梳到一半,宋玉突然停了手,带着几分懊恼和愧意道:“师姐......发带被我弄坏了。” 梧清淡淡应了一声:“嗯。” 似是早有所料,果不其然,下一瞬,宋玉便拿出一条新的发带。 “这个好不好?妻主先用这个。” “好。” 待发梳整,宋玉捧着梳子走至她面前,小声恳求道:“妻主也帮玉梳好不好?就今日一次。” 他不贪心,一次便已满足。 梧清接过梳子,站在他身后,为他细细理发,动作一如他方才那般耐心。 “你若喜欢,日后可以换着梳。” 听到这句话后,宋玉心中一暖,眸中微微一酸,没出声。 片刻后,他转过身,抱住梧清,将头埋在她的腹部,轻轻蹭了几下:“我爱你。” 午后,宋玉送她至门前,微笑着目送她离去,直到那一抹身影消失时,他的神色才冷了下来。 屋内安静无声。下一刻,一道道身影出现,正是玉楼阁的人。 “阁主。” 宋玉收回目光,薄唇轻启:“掘地三尺,将徐清的身份给我翻出来。” “是!” 几日后,千绝山处,寒气未散,绿枝轻垂。 微光从窗内倾洒而入,榻上的人眉头微蹙,缓缓睁开了眼。 “咳咳......” 贺知清睁开眼,胸口仍还疼痛。他缓缓撑起身子,靠在床榻之上,身上的里衣微微凌乱,眉目间还带着伤后的虚弱。 还未理清思绪,房门便被一掌推开。看到来人后,贺知清声音沙哑,眸 中波澜不惊,缓缓说道:“掌门。”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08节 大掌门冷眼瞥了他一眼,眼中尽是怒意:“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他沉声斥道:“贺知清,你好大的胆子,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贺知清半倚在榻上,神情淡淡,好似未将掌门的斥责放在心上。 大掌门冷冷一笑,步步逼近:“你明知道陛下对她情深,偏还带着他下山亲眼看她成亲,你是嫌他的命不够短?” 话至此处,贺知清原本清淡的眸色略微一沉,眸底阴翳。他方才醒来,胸口本就疼痛未消,此番言语更似扯动旧伤,引得心头一阵烦闷。 他缓缓抬眸,那双清冷如雪的眸子带着一丝疲惫,沉声道:“陛下执意随行,与我何干?” “呵,好一个执意随行!是与否,你心中自明!”大掌门面色愈发阴沉,眼中怒意快要喷出:“那你暴露身份一事,又如何解释?堂堂贺家七公子,是不是巴不得她知晓你是谁?” 贺知清闻言未作回应,只是沉默地垂下眼帘,薄唇紧抿。 他不想答,也不需答。世事不是黑白分明,总有些情非得已,旁人怎懂。 大掌门看着他,嘲讽道:“怎么,贺知清,你不会真喜欢上她了罢?” 贺知清抬眸,眸光微冷,迎上他的嘲讽,冷声反问道:“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大掌门眸光一寒,怒极反笑:“你可别忘了你是谁!你是贺家之子,是我扶持的筹码!而不是那个叫徐清的身份。若你执意要将旧情当真,那老夫便当这七公子不欲再合作。” 他顿了顿,拂袖冷笑:“七公子不会真以为自己独一无二?老夫若扶持旁人,自有旁人可取代你的位置。” 贺知清垂眸,未作声。 屋中气氛顿时一僵,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林芸推开。 她双手端着一碗汤药,似是有些意外大掌门会此处。 “打扰了。”林芸出声,打破了屋内的僵局。 贺知清抬眸看他,薄唇微启,淡声道:“不会有下次了。” 大掌门冷冷扫了两人一眼,袖袍一甩,负手而去。 待掌门走后,林芸将房门掩上。 贺知清闭上双眸,揉了揉眉眼,似是连他自己也觉得方才太过冲动。 林芸将汤药轻轻放在床边,递予他。 他接过药碗,低声道:“多谢。” 他知道,方才林芸故意推门而入,是在替他解围。 许是屋内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林芸坐在他身旁,摇摇头,挑眉打趣他:“啧啧啧,看不出来,贺七居然是宋玉妻主的前夫郎。” 贺知清方才还倚在榻上,眉目间带着几分情伤中的疲惫,此刻因林芸这一句调侃,神色一愣,倒是精神了几分,原本低垂的双眸也亮了些许。 林芸见他有了些精神,继续调侃道:“怪不得你总往人家府前晃悠。那日你神情不对,我还以为是我多想了,如今看来,分明是你自己心虚。” 她故意靠近些,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肩头,学着贺知清平日里那副正经关怀的语气,拉长语调说道:“林姑娘,要给自己接受现实的时间,或许多看一眼,便能慢慢放下。” “我还纳闷,我恨不得杀了他,你却一直说放不下。”林芸翻了个白眼:“当时还说我吃味,其实你才是那个吃味的人罢?亲眼看她与旁人执手成亲,你那张脸都快绷不住了。” 贺知清抬眼,像是被揭穿了一般,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红意,轻咳了一声:“林芸,莫要取笑我了。” 许是提到他心中之人,那冷意竟融化些许。林芸看着他喝药:“啧,贺七公子这般斯文有礼,一开始我还以为你......还是处子。” “噗......” 贺知清被这话猝不及防呛了一口,药汁未咽便倒吸了口气,连咳了几声,耳后红了起来:“咳......咳咳......” 林芸看他这副模样,眸中笑意越浓,继续追问:“别告诉我,你这些年除了她,便再未碰过旁人?” 贺知清一愣,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他本就不重情欲,将身子给了她后,便再无旁念,只想给她一人。 林芸有些不解,对于有权有势之人,又怎甘心自己不是对方唯一的情况下,还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唯一呢? “可是,她除了你,还有其他人。”林芸看着贺知清,问道:“你也不差,这些年就没想过尝试新人?” 贺知清将最后一口汤药缓缓咽下,放下碗盏,淡淡一笑:“有些东西,给了一人之后,便不会再有了。” 林芸愣了一瞬,随后偏头看向一旁角落安静站着、双目无神的林庇。 林芸突然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他身旁,一脚踹在他小腿上,虽知对方无法回应,她仍旧气鼓鼓地说道:“你看看人家贺七公子,为爱守身如玉,心意不改。你呢?你招惹了多少女子,我都记不清了!” 贺知清看着这一幕,眸中带着一瞬柔意。他早已习惯林芸对林庇这般自言自语,好似林庇从未离开。 他唇角微弯,轻声道:“林兄与我不同。若非修无情道,我想他也定会为你守身如初。” 林芸轻哼一声,沉默片刻,方才收了那分打趣的神色,眼神柔了几分,轻声问道:“既然心中仍有欢喜,为何偏要选择远远关注?” 贺知清垂下双眸,将药碗放在一旁,嘴角带着苦笑:“欢喜,又能如何?” 林芸闻言,许是她也曾在情爱里沉浮过,才能一眼看破他清冷之下的卑微。她未再逼问,只是微微抬眸,看向窗外枝头的一只白鸟,扑棱着翅膀,落在新绿的枝头上。 “欢喜之事,本就难得。”她轻声道:“活在这世间,本就不易,若连欢喜也要藏着掖着,错过了,留下一世遗憾,岂不可惜?” 语罢,她的眸光落在屋角那个一直呆楞站立的身影上,语声也低了几分:“我从前在情之一道,不争不抢,觉得顺其自然才是最好。可到头来,只剩空空两手,悔也无门。若能重来一次,我宁愿为了我欢喜的人,争个头破血流。” 贺知清指尖微顿,清风吹起他的鬓发,良久,他轻声道:“多谢。” 林芸似不愿让这份沉重久留,突然转移话题,眸中又带起几分笑意,随口调侃道:“怪不得你做得一手好膳。我当初还纳闷,一个贺家七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怎地连蒸炖熬煮都如此得心应手?原来是早早练好了手艺,专拿来勾无情道的人。” 贺知清闻言,眸中带起淡淡的温意,像是回忆起什么,唇角不自觉扬起,笑意浅浅:“说不定她多喜欢吃一口,便能多喜欢我一分。” 窗外鸟鸣越发频繁,阳光明媚,风轻轻吹起,携着春意,与室中药香交织...... 宋玉府内,梧清打开小信纸。 是大掌门的信,上面写着:杀了三公子。 她略微抬眸,透过窗外,看到夕阳斜照在一抹身影上。 宋玉站在小灶前,青丝高挽,正低头细细摆弄着手中的菜肴。他神情认真,眉目温润,似是对自己今日的手艺颇为满意。 阳光斜照在他侧颜之上,那一抹笑意恰好绽开,浅浅的酒窝藏于唇边,好似春风拂过枝头娇花,慢慢绽放。 梧清指尖轻轻一颤,眸光垂落,将那封信缓缓放到案旁火盆中。 火苗跳跃,纸页卷曲,化为一缕青烟缓缓散开。 不远处传来他的声音,带着喜悦,扬声唤她:“妻主,可以用晚膳了。” 梧清点了点头,走到他身旁,看着他额上的薄汗,轻声道:“辛苦你了,累不累?” 自他入府后,府中大小事务,他皆亲力亲为,连门前花草也悉心打理。 宋玉见她靠近,眉眼弯起,立刻上前缠住她,整个人窝进她怀里,声音带着一丝甜意:“不累,玉很开心。” 能做这些事,他心里欢喜得很。这可是他在梦里想了无数遍的场景,开心到好似在做梦。 唯一同梦里不同的是,如果师姐也能每一分每一秒同他待在一起,不出门就好了。 两人一直待在一起,没有人打扰,只有彼此...... 看着梧清用膳,宋玉问道:“妻主,这些菜合你口味吗?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够好?” 梧清轻咬一口:“挺好的。” 宋玉眉眼弯起,一双眸子亮得发光。用膳间,他悄悄数着她多夹了哪几样菜,心里暗暗记下。 修习无情道之人本就重欲,师姐平日里这么辛苦,又独来独往一人,平日吃的都比较简单清淡。 他要做更多好吃的给师姐! 饭后,未等梧清收拾碗筷,宋玉便先她一步,利落收好案桌,轻声道:“热水已备好,妻主先去沐浴罢,这些琐事交给玉来收拾便好。” 梧清看了他一眼:“我同你一起。” 宋玉摇头,双手轻轻将她往浴房推了推:“这些小事,玉做便好。妻主出门奔波,身子疲惫,先去沐浴罢。玉很快就收拾好了。” 梧清拗不过他,便不再说什么,转身入了浴房。 方走几步,又被他轻声唤住:“妻主,等等......” 梧清停下脚步,回眸看他:“怎么了?” 宋玉抿抿唇,似是酝酿了好一会才轻声问道:“等妻主洗好之后......可以不要将水倒掉吗?玉稍后再去处理便可。” “无妨,不过顺手之事。”梧清说道。 “不行!”宋玉摇头:“若是妻主不慎着了凉,便是玉的不是了。反正玉去时是穿着衣裳的,不怕冷。” 他说着,便上前一步,轻轻抱住她的手臂,眸中带着水光:“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妻主~都交给玉嘛,不然我今夜肯定会睡不着的。” 梧清看他一脸认真撒娇的模样,轻声应道:“好。” 宋玉一听,唇角立刻扬起,靠近她颈侧,轻轻蹭了一下:“玉就知道,妻主最疼我了。” 说罢,他这才松手退开:“那妻主快去罢,玉收拾好后就来。” 第79章 师姐的味道师姐的圣水 待梧清离去后,宋玉站在灶前。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屋内并未点烛,只有窗外一轮清月带着淡淡银光,将他一身染得有些清冷。 他默默收拾着碗筷。片刻,他停住手,垂眸看去,还有一副尚未收起的碗筷。 是师姐方才所用过的...... 借着月色,他的脸有些泛白,唇角轻轻勾起,好似对手上的碗筷爱不释手。 紧接着,只看到下一瞬,他低头,缓缓将那碗筷递到唇边,随后唇瓣沿着她触碰过的位置,慢慢擦着。 在之后,他缓缓伸出舌尖,在那些位置,慢慢舔了一下,好似舌尖触碰的地方,仍存有她的余温。 他双眸紧闭,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味觉之上,慢慢、一寸一寸地轻舔着,像是在品尝天上才有的甘露,甜得让他全身微微颤抖。 “嗯......好吃......”他轻声呢喃着。 “师姐的味道......嗯......真好吃......” 他轻声说着,甚至舒服到忍不住轻哼出声。 他舔舐着,缓缓睁开眼,眸中好似盛满月色,痴痴地看着。 片刻后,听到浴房的水声响起时,他好似才回过神来。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09节 停顿片刻,他慢慢放下手中的碗筷。清洗干净之后,将其他碗筷一件件放好。 可那副她用过的碗筷,他并未同其他的放在一起,而是很小心地地包好,收入某处。随后又取出一副与方才一样的碗筷放进那些碗筷中。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他转身走向浴房外。 他未入内,就这么站着片刻,看着角落处她换下的衣物。 是师姐今日穿的衣裳...... 宋玉眼眨了眨眼,慢慢走近,随后蹲下身,伸出指尖,轻轻弄着那一层层衣物。 片刻后,最里一层的贴身之物,被宋玉单独抽出。指尖缓慢摩挲着那柔软的布料,他身体微微一颤,将其缓缓提起。 耳边,是师姐沐浴的声音。 手心,是无时无刻都在紧贴着师姐的衣物。 好羡慕...... 好羡慕这些衣物,能时时刻刻贴在她的身上。 他垂下眼眸,看了片刻后,突然将那些贴身衣物缓缓覆至面颊,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味道是她身上独有的香气,不似香粉,而是肌肤本来的淡香,现在还沾着一些他的檀香。 嗯......是师姐的味道。 他微微闭上双眸,那贴身之物覆在他脸上,遮住眉眼,露出淡粉色的薄唇。 他的面色愈发红润,许是呼吸过于沉重,唇瓣微微张开,喉结滚动,连身子都因过于沉醉而僵了一瞬。 仅仅片刻,便有了反应。 他喘息着,将衣物从面上缓缓取下,随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神情中带着一丝懊恼,连耳尖都红了起来。 随后,他将她的衣物一件一件换在自己身上,让她的香气同她的温度染上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像是她亲手将自己拥入怀中。 像是,能从衣物上,感受着时刻贴在她身上,有多么幸福...... “宋玉。” 许是察觉到他的气息停在浴房外太久,一道清冷声音从浴房中传来,淡淡地。 宋玉猛地睁开双眸。 “师姐,我爱你。” 他突然低声说了这一句。 平日里宋玉总是会突然说这几个字,所以梧清并未往心里去。 说完后,宋玉便低垂着双眸,重新换回了自己的衣衫,将梧清的衣物细细叠好。 像往日一般,他并未真的清洗这些衣物,而是将它们收好。随后,他取出一套全新衣裳,裁制比那些衣裳更合她的身形。 他将那新衣轻轻铺入她的衣柜中。 这些是他亲手一针一线,为她缝制的衣裳。 看着衣柜中,她的衣衫马上要全部换成他缝制的衣裳后后,宋玉心中十分满足。 他微微一笑:“师姐,这是第四十二件了......” 他看着旁边还有几件她原先的衣物,轻声道:“再做几件,就能将你原先的全部换下......那时,你身上穿的,皆是玉缝的,只有玉的。” “到那时,玉就不会再洗坏你的衣物了,真的,很快的......” 他轻轻吻了那几件衣裳。 待梧清沐浴出来后,便看到宋玉坐在一旁,规规矩矩地等着。 他的头微微歪着,一双眼睛清清亮亮,看着她,轻轻一眨,像是做错了事,等着受罚。 “又洗坏了?”梧清轻声问道,似是早已习惯他一露出这个表情就是弄坏东西了。 宋玉点了点头,垂下双眸:“对不起,妻主......” 梧清看了他一眼,未再多说。衣物而已,洗坏了再换便是。 “去洗罢。” 她话语落下,毫无责罚时,宋玉眼眸一亮,开心应道:“好。” 入了浴房后,宋玉一眼便见池水还温着。 那池水正是梧清方才所沐用的水,并未被倒掉。 宋玉站在一边,看着那些池水,眸光一亮。 他微微弯身,闭上双眸,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师姐果然留给他了! 他轻轻笑了一声,迅速解开衣衫,先将自己细细洗净后,再缓缓踏入那池水中,身子没入那一池接触过她的水。 水面轻轻荡漾,温水包裹住他,像是她的怀抱。 他闭上眼,将脸缓缓埋入水中,整个人沉入水底。 那一瞬,所有感官好似只有她的气息和她留下的温度,像是同她紧紧,再紧紧地相贴。 宋玉屏息不动,任有清水贴紧全身,直至胸口闷胀,快要窒息之时,他才缓缓浮出水面。水珠从长睫上滴落,他睁开双眸,喘息着,目光痴迷。 缓了一会后,他又一次,将自己沉入那一池,她的怀抱中。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 直到身体微微颤抖,他才恋恋不舍地起身,披上衣裳,将水池中的水一瓢瓢舀入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引水槽中。 师姐泡过的水,怎么能浪费掉呢? 这可是师姐的圣水啊...... 看着水顺着暗道流下,宋玉微微勾唇。 那是他为师姐打造的冰窖,这些水会流到冰窖的蓄水池中。 他会用师姐留下的圣水,亲手打造一个个师姐的冰雕,将它们永远保存起来...... 一月后,戌夫人一案沉冤得雪,谢家正名。 是日天光正好,寒意退去,微风吹过,街巷间行人熙攘,市井喧哗。 梧清走出官衙,身着官服,眸中带着些许疲惫。她看了一眼天色,正要登车回府,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急唤。 “大人,等等,请留步。” 脚步声渐近,梧清回眸,见是一名属下快步走了过来。那女子已换上常服,神色微赧,待在她面前站定后,低头搓着手,似有些踌躇。 “大人......”她笑了笑:“是这样的!李家二公子终于应了属下,今日愿意与属下赴约。可属下今日佩戴的香囊香气太浓了些。属下听闻大人也要回府,便斗胆一问,不知大人是否可与属下换一换?” 虽然传闻都说她们司法大人冷面无情,但身为她的属下,大家都觉得自家大人很好说话,为人正直,平日里也不会刁难她们,相反,她们有难时,还会照拂着她们。 梧清点点头,这案子纠缠多时,属下们日日奔走,许是因为今日耽搁,没来得及去买罢了。 “谢大人!” 那人顿时眼睛一亮,她小心翼翼地解下自己香囊,用一方新帕包好递来,双手捧着梧清所用香囊,小跑着匆匆离去。 而此时,宋玉早已在府中等她。 日已西沉,落日晚霞停于院前花树,枝头新芽初绽,带着着淡淡花香。灶上汤滚细煮,香味四溢。 宋玉早早候在门前,听着巷外马蹄声来来往往,目光看向远处云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她。 好似她不在时,他便没了活力。 他双眸空空。直到马车停下,看到梧清从马车上下来,闻到她的熟悉香味后,那双眸子立刻亮了起来。 “妻主!” 话语方落,他已伸手将人拥入怀中。 可就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宋玉的动作,突然一僵。 他用鼻尖,不可置信地再次轻轻嗅了一遍。 有一道很浓的气息,不是他调制的檀香......不是他一日一夜反复斟酌配比、亲手缝制在她香囊中的味道。 师姐身上,有其他香味...... 她,今日去了哪里? 她有说过今日翻案会比较晚,可为何会有其他人的香味? 宋玉垂眸,双臂环住她,没有出声,也未露出平日的笑容。 他在压抑着。 他答应过师姐,要相信师姐,所以他在府中乖乖等她回来。 可为何,她要带着别人的味道回来? 梧清察觉到他面色有些沉,与往常不同,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 宋玉摇摇头,勉强一笑:“妻主回来了,可以用晚膳了。” 饭桌上,宋玉不动声色地为她夹菜,唇角带着淡笑,可那双眼却频频扫过她身上的香囊位置。 原本该悬挂香囊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香囊不见了。 她以前都会一直戴着的,为何今日会突然摘下? 他一直在等着她能够主动同他说,可好似他不提,她便不会察觉,依旧如往常般用膳。 她不会发现,他今日的话比平日少了些。 他说时,她便回。他沉默时,她也沉默。 最后,宋玉终于忍不住开口,为她盛一碗汤时,故作不经意间聊起:“今日......妻主去了何处?” 梧清接过汤碗,淡声应道:“翻案。”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10节 “哦。”宋玉微微点头,语气温顺,低声应了一句。 可她回话便止于此,未再多说。 见她不再作答,宋玉指尖微微一紧,又问道:“还有呢?” “没有了。”梧清淡声回道,继续用膳。 宋玉再次低声‘哦’了一句,他将自己的汤碗轻轻放下,溅起的几滴汤水沾湿了袖角。 师姐说没有,可是,没有的话,为何会有别人的味道? 他没有直接问,只是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试探,像捕捉蛛丝马迹般。她也并未拒答,皆一一回应。可他越听,心中那股阴沉的猜忌就越发泛滥成河,压也压不住。 良久,他又问道:“那......翻案之时,妻主可曾接触什么不熟之人?” 梧清抬眸望向他,眸色中多了几分疑惑:“你想问什么,直说便是。不必拐弯抹角,我不一定猜得出。” 方才她本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可如今看来,他这番试探并非偶然,而是早有所思,且带着逼近之意。 “妻主明明能看出他人心事、察言观色,亦或者从他人言语细节里翻出冤案。”宋玉一顿,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可你为何猜不到玉在想什么呢?还是说,妻主根本就不愿意去猜?” 梧清皱眉:“宋玉。” 宋玉停住,收敛几分,抿抿唇,眸中带着一抹难过,声音低低的:“我只是想知道,我给妻主备的香囊,为何不见了。” 第80章 你只能在府中行动只能由我一个人看…… 原来是为了此事,难怪她一踏入府门时,他表情就有些不对。 梧清淡声道:“同属下换了。她今日有约在身,所佩香囊味道太浓,我要回府,正好用不上,便换了。” 她本以为这般解释已经很清楚,宋玉便不会继续追着问,可宋玉抿抿唇,好似还是不开心,难以释怀。 “为何妻主要同别人换?” “不是说过了吗?” 两人说着同一件事,可彼此在乎的好似不是一个点,梧清不知道他到底在乎什么,宋玉也未得到想要的答案。 “为何旁人开口,妻主便答应?” “今日是香囊,明日呢?后日呢?若是旁人再有所求,妻主也会这般应下吗?” 是不是只要别人需要,她便可把他专门给她弄的东西给旁人?像是不在乎的东西,随手便可扔在一旁。 她是不是不在乎他了? 梧清不明他意,只当他又误会了什么,淡声解释道:“不是给男子。” “可她不是我。她不是我......妻主。” “是男子也好,是女子也罢,若不是我的话,有何区别吗?” “旁人有求你便换,若是玉需要妻主不换,你会不换吗?” “嗯?你会吗?” “旁人的需要重要,还是我的需要重要?” 他日日想着她,夜夜梦里都是她。他调香、做衣、焙茶,就是想她全身上下都是他的,可她却把他给她的香,转手给了旁人。 宋玉的呼吸渐渐沉了起来,他上前抱住她,好似害怕她离开,越来越用力。 “为什么旁人和妻主换,妻主就要换?为何要带着别人的味道回到我们的家?” 他双眸越来越通红,声音颤抖:“我们回去藏宝阁好不好?你在藏宝阁的时候只会看我......” “我在那里也可以为妻主做任何事。” 他说着说着,眼角一湿,便落了泪:“玉会把藏宝阁布置得同府内一样,我们便永远留在那儿,一辈子都不要出来,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他越来越激动,抓住她的肩:“你最近一直都很疼我,会答应我很多事,今天可不可以也答应我?” 似是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疯狂,他忽然跪在地上,朝着她磕头,颤着手去抓她的衣角。 “求你......我求你,玉求妻主......我们回去,回去好不好?求求你......不然我会疯的,玉会疯的。” 梧清蹙眉,强行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宋玉,你冷静一些。” 他看着梧清,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我很冷静。” 他的目光原本温润似水,此刻却带着微微的暗色,好似将疯意死死压在理智之下。 “你本就陪我的时间就不多......为何?为何在我们仅有的独处里,还要让别的东西......哪怕是别人的味道,都要来打扰我们?!” “......” 屋内一时之间安静得可怕。 梧清沉默一瞬。 在她看来不过是一桩寻常小事,他问,她便答,她 也毫无隐瞒,可她没想到宋玉会在这一事上停留这么久。 她忽然意识到,宋玉不止心与常人迥然不同。他的在意,也并非寻常之人情理中事。 看到梧清沉默,宋玉一愣,好似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控了。 那些扭曲的执念,太快地暴露在她眼前,像是不小心从狱中放出恶鬼,还来不及锁上,就便已触碰到她的边界。 他怕。 他害怕她会厌恶他,怕那一点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亲密,化作镜中水月。 那种被她推开的恐惧...... 宋玉连忙收敛起方才差点控制不住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将那些疯狂的执念再次藏在心中。 他又变回往日温顺的模样,靠在她的怀中,轻声道:“没事的,妻主......都是玉不好,是玉从未和你提过,你才会同别人交换。” “你如今知晓了,以后便不要再同别人换了,好不好?”他继续哀求道:“哪怕不是人,什么路边的小狗小猫小草,也不要换。” 他牵起梧清的手,一根一根仔细看着,想要转移话题,便随意一问:“妻主,今日翻案时你修指甲了吗?怎么好像短了些?为何不回府中,让玉来帮你修?” 他本想借此换个话题,可这随意的一问,让梧清更加怀疑。 在那一瞬,她觉得很不对。 她不过午时办案配合让人磨了一下指甲,就轻轻一下,他如何看得如此分明? 太怪了......细微敏锐到,好似在窥探着她的一切。 这时,梧清缓缓抬眸,重新审视府内。 室内陈设一如往日,笔架砚台香炉......一物未动。 许是感知比较敏锐,她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违和。 那种感觉,像是她居住许久的地方,在不知不觉间被人翻动过每一个角落。 看似整洁如常,实则处处藏着异样。 见她久久不语,宋玉环住她的力气紧了些:“妻主,你还在生气吗?玉知道错了......” 梧清看着宋玉,突然想起,好似前几日起,宋玉便没有再洗坏衣物。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推开宋玉,快步走进内室,拉开木柜。 那一排衣物摆放得整整齐齐,无论官服抑或是常服,皆无异处。 最巧的是,衣物的数量与宋玉洗坏衣物的天数,竟分毫不差。 这时候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才发现连身上这一件官服也被换了。 心中已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梧清缓缓摘下发饰,旋转间,细细一看,那些发饰上有些一排排细小的刻字。 「梧爱玉」 她眉头一蹙,走到梳妆台前,发现首饰也全部被换了一遍。 她将一件件首饰取下,细细一看,每一件都毫无意外地藏着刻字。 「玉爱梧」 「梧独玉」 「吾妻吾玉」 「清玉」 「我爱你」 「想...你」 ...... 宋玉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知晓她发现之后,他垂下眼睫,抿抿唇,不敢出声。 薄薄的月色打在他脸上,那张温顺俊雅的面庞,此时有些心虚到发白。 梧清手上拿着簪子,缓缓转身,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眨了眨眼,如临大罪般立刻跪下,头垂得很低,墨发散落。 许是跪下低头时,他的面容被青丝挡住些许,梧清的视线便停留在他的黑发末端,顿了一瞬。 他的头发似乎生长得快到不合常理,且长短不一,好似是断发续接上去。 宋玉平日对着装面容十分讲究,不可能会容许自己头发长短不一,有些凌乱的模样。 这不寻常。 心中有了猜测后,梧清走到他身旁,缓缓蹲下身。 她未说话,只是轻抬指尖,慢慢靠近他。 宋玉身形一僵,似是察觉到了她发现了头发端倪,心间一跳,正欲起身退开时,被她一手稳稳按住。 “唔......妻主,疼......”他轻轻哼了一声,眸中带着泪光,企图让她怜惜他,放过他。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11节 他边说,边将散乱的青丝往后挽去,膝盖轻动,想要往后挪一点。 梧清眸色依旧平平,不过手上的力道更稳,不让他动弹半分。 她挑起他的一缕青丝,仔细一看。果不其然,发尾之处,打了个小结。她复又拈起数缕...... 她看着那细结,沉默一瞬,问道:“宋玉,不要告诉我,这是我的头发。” “不......”他抬眸,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一个字方才从口中一出,便被她扯了一下。 “......”宋玉身子一颤,面色苍白,抿了抿唇:“嗯,是的......” “你不要生气,玉......玉知道错了。那日玉替妻主梳头时,散落了一些发丝。玉无聊便......便这么编了玩......” 他试图找一个听起来不过分的理由。 “你觉得我会信吗?” 她的声音未带怒意,可正是如此平淡地说出这些话时,让宋玉心中更加慌乱,因为他无法从她的语气中判断任何。 “嗯......妻主如此聪慧,定是不会信玉的。”他低头,乖乖认错:“若妻主不喜欢,玉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他必须认错,立刻、马上! 否则,万一被妻主发现其他的,不要他的话,那,他该如何是好? 梧清松开手,将发簪别在他的发间,很是不解:“你为何要做这种事?” 她声音不重,语气亦无怒意,好似只是单纯疑惑。 他做的这些事,虽说不合常理,可并未伤她碍她。若他欢喜做这些,她自不会干涉。只是她实在不明白,为何宋玉的执念会到这种地步。 “因为我爱你。”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看着他,眸中有一抹很淡的疏远。不是冷漠,而是站在她的立场上,听着他口中说的偏执的爱意,试图理解,可还是难以共情。 “妻主不是说过,爱是占有吗?” “......” 梧清一愣,她何时说过这样的话?许是翻案时随意记下的话,用来试探他时,被他记下了。 抬眸望去,月色淡淡洒在他面上,他低垂着眼睫,颤动间带着些许不安。 想到再过不久,她也确实需要回千绝山一趟时,梧清抬起他的下颌,轻声道:“那看来,是我平日还不够占有你......倒是我的不是了。” “嗯?”宋玉心跳漏了一拍。他抬眸看她,脸颊已泛起一层淡淡绯红。 但他知道,梧清喜欢看他这幅样子。 于是,心中虽带着羞意,他还是将她的手,放在他的心旁,好似要将那份赤诚全部交予她,随后靠近她,轻轻吻了她。 “那妻主......”他用鼻尖蹭了蹭她之后,低声道:“想要怎么占有玉?” “妻主想怎么占有,玉都愿意,玉都可以......” 看着他那双渐渐泛起水意的眸子,梧清再次勾起他的发丝,轻闻一下后,说道:“从今日起,你只能在府中行动,不许再踏出府门半步。我不喜欢任何陌生的人看到你,你只能是我的,只能由我一个人看。” 宋玉微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真的吗?” 梧清点了点头,想到他方才提到的味道,梧清继续说道:“你只能在我们的府中呼吸,我不喜欢外面带着你的味道。” 梧清看着他,如此无厘头的一句话,却让宋玉眸色微微一动。 “那......你会按时回来陪我吗?”宋玉看着她,好似已经答应了她的要求:“晚一秒都不行。” “会。” “好!”他眉眼弯起:“玉哪里都不会去,就在家中等妻主回来。” 等日后,他一定会设法替师姐分忧,将她所有的案子、差事都一一安排妥当,到那时,她便可日日与他相守,朝朝暮暮...... 很快师姐就会只陪他了。 不过...... 宋玉悄悄抬眸,偷偷看了她一眼。 师姐太聪明了,他需要慢慢来,小心一些才行,千万 不能禁不住诱惑便着急了...... 梧清看到他那一眼,便知晓他心中又有什么小心思。 她强调道:“不许有任何歪念头。” “......哦。” 怎么又被师姐识破了? 不过没关系,办法总比困难多! 想到此处,宋玉又不难过了,他抱住她,轻声道:“妻主,饭菜快凉了,我们去用膳,好不好?” 梧清点了点头,将他扶起。 他一站起身,便又开始絮絮叨叨。 “妻主,不要和别人换香囊,好不好?” “你方才是不是答应玉了?玉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妻主?” “妻主......” 第81章 离不开师姐你会准时回来吗 一月后,暮雨纷纷,寒意渐渐,花草尚未破土,宋玉府中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常傅身披灰色斗篷,衣襟已沾湿数分,步入府内时,发丝亦带着些潮湿。他入门后缓缓解下斗篷,随手搁于屏风一侧,面色有些沉重。 他这些日来已连番数次修书于自家公子,又暗中遣人来寻,奈何宋玉却闭门不出,连信亦未曾回过一封。眼见期限将至,实在无计可施,他这才来府中寻公子。 常傅觉得自家公子什么都好,就是过于在乎情爱。 “梧君,梧夫。”他朝梧清和宋玉一拜,之后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梧清,目光停顿了一瞬,好似在示意公子先让梧清回避。 宋玉手中书卷未合上,指尖轻抚书页,眉眼温润。 他看了一眼常傅,心知他意,却并未顺从,而是将手中书册合上,对着常傅说道:“有话直言便是。” 言下之意便是,不论所谈为何,梧清都可在旁聆听,无须避讳。 常傅神色微动,轻咳一声,也只好作罢:“公......梧夫,蛊虫换血一事,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而且夫人忌日也快到了,于情于理,你也该回一趟南疆,家主已派人来接。” 说好听些是‘接’,说难听点便是强行把他带回去。 常傅语罢,府内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在听到蛊虫换血时,梧清的手在书册上微微停顿片刻,可她面色依旧平淡如水,没有刻意去打听二人的对话。 宋玉垂眸,手指于膝上缓缓收紧,似是在想着什么。他没有立刻答话,只是微微偏过头,安静地看着梧清,眸光中带着难得的犹豫。 自林庇一事之后,他也不再满足于现下的力量。 他想要变得更强。 如此一来,便不得不回到玉门给蛊王换血。 他以前一拖再拖,是因为蛊虫换血风险极高,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这也是玉门为何有将近百年都无人换血成功的原因。 可若是换成功,便会让内力暴涨,且他体内是百蛊之王,一旦成功,也便意味着玉门之人全都要听命于他。 当年,他不肯冒险,只因那时他尚未寻得师姐。 当时他执意要来京城,祖父说他想来,可以,他不会拦他。但自此之后,同样的,祖父也不会借玉门的一兵一卒给他。 要么乖乖待在玉门完成换血一事后,让玉门上下的人不得不听命于他,要么离开玉门,靠自己的力量去获得想要的东西,亦或者死在外头。 他未曾依仗玉门之力来寻师姐,自离开南疆那日起,他便弃了‘玉鹤衍’之名,改随亡母之姓,唤作‘宋玉’。 如今,她就在他身侧。 她在时,往昔所有的生死离乱、血火恩仇,好似都不重要了。 有她,便足矣。 梧清垂眸,感觉到他有些紧张的动作后,抬眸看他。 宋玉从未与她提及过生母的事,如今常傅言语中所称的夫人,多半便是他在南疆的那位生母。 他不提,她亦不会追问。 静了片刻,好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梧清轻声道:“需要我陪你一同回去吗?” 宋玉的长睫轻轻颤了颤:“可以吗?可是......这次回去,可能会有些久。” 他原是担心的,因为师姐说过不让他出府门,若是他提的话,师姐会不会生气? 可就算师姐同意了,她近日公务繁重,若是抽不开身,那该如何是好? 他此次前去,少则一年,多则......无归期。 可他不想独自离去。他好像......越来越离不开师姐了,就连此刻相依相坐时,也要同她指尖紧紧相扣着。 梧清看着他忐忑不安的神情,点点头:“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郎,你若需要,我自当同你前往。” 她心中早有打算,此次正是她探查南疆玉门的好时机,自然不能错过。 从常傅方才的神色和措辞来看,宋玉在其中的身份不低,这也便说明,她可以借此窥得南疆更深的秘密。 常傅闻言,轻咳一声,似是想要再劝公子一番。 宋玉却看着她,眼尾轻扬,唇角带着一抹笑意:“我如今已是妻主的人,自然不能瞒着妻主行事。” 玉门向来不与外族通婚,既因族内蛊虫一事神秘,又因玉门之人血脉特殊,极易养蛊。 如今他竟要将婚配一事公之于众,自非小事。 见自家公子执意要在玉门公开此事,常傅也还是收了声色,未再劝阻。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12节 自家公子认定的事,谁都无法改变。 更何况,如果梧清不在他身边,就算他回到玉门,也未必会安分换血...... 翌日清晨,一只白羽信鸽穿过重重云层,停在宋玉府中。 梧清取下竹筒,打开一看,是掌门亲笔所书。 信中字里行间未提宋玉一事,只提及到需要她即刻返回千绝山。 就算掌门没有传信,梧清心中也早有打算。 此番随宋玉南行,事关了解南疆玉门一事,而千绝山那边,真正的阴兰也不可再藏着,她必须在出发前将其亲手交给掌门。 梧清并未第一时间告知宋玉此事。 她知他性子黏人,若早些开口,只怕他定要百般纠缠,绞尽脑汁寻些由头与她同行。 于是,在出发前一晚,她才同宋玉说道:“此次前去南疆不知何时归来,我需要在启程前回千绝山一趟,将真的阴兰交给掌门。” 话语刚落,宋玉便拉了拉她的衣角,声音里满是急切不舍:“玉同妻主一起。” “我去去便回,你留在家中等我。”梧清说道。 他却越发缠人,整个人开始黏上她,想要诱惑她答应:“妻主,让玉同你一起去,好不好?求求你......” “不行。”梧清直接拒绝,并说道:“我不希望你离开我们的家。” 那句我们的家轻轻一落,宋玉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他微微一愣,低下头,眼角微微泛红,泪意涌上,好似轻而易举便为这一句简单的话而感动。 师姐第一次说,我们的家。 “你先前不是说,让我每月与你共绘一幅画吗?我答应你,这月便起笔,你乖乖在府中等我。” 她话语一转,看着他,继续说道:“况且常傅不是也说了,你近来需闭关调整体内经脉,好配合换血之事,为了我们更快回来,你便努力些,安安静静待着。” 宋玉抿抿唇,睫毛一颤,落了一滴泪:“那......你会准时回来吗?” “......”梧清伸手替他拭去眼角那滴泪,指尖带着温度,轻声叹道:“怎么这般爱哭?” 宋玉忽而一把将她抱住,动作有些急,有些紧,像是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 “我也不知道。”他低声轻笑着,声音带着些哽咽:“就是一想到要同妻主分开,心里便闷得慌,喘不过气......” 说着,他语气一转,随口说道:“妻主,你一定要准时回来,不然玉会死掉的。” “好。” 得到她亲口允诺后,宋玉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变乖了些。他没有紧紧缠着她不放,而是替她整理好衣襟,又絮絮叮嘱她路上小心、莫要劳累,最后目 送她上了马车...... 千绝山上,云雾缭绕,清风徐徐。 车马方停,便见一人自山道快步而来,白衣如雪,眉目清俊,正是程七。 他长身一拜,恭声道:“师姐回来了。” 梧清轻轻颔首,未作多言,边步入山门,边平声问道:“掌门在何处?” “在清心洞。”程七快步跟上:“掌门特意交代,若是师姐回来,可前往清心洞与他详谈。” “师姐,程七还有一些事,便先告退。”程七再次朝梧清一拜。 梧清轻轻颔首,转身入洞。 山洞静幽,洞壁冰寒,冷意如扑面而来。 她才刚踏入洞口,一道森冷杀意便猛地从前方袭来! 黑影自暗处一闪而过,剑锋逼面,杀意满满—— 梧清反应极快,身形一侧,脚尖轻点石壁,快速避开招招杀意。 在躲避时,她已经从气息中分辨出攻击她的那人,是那夜潜伏于房梁处想刺杀宋玉的男子。 她心神微凝,识得此人与她同为无情道一脉。如今又现身于千绝山,且出手狠辣,来意昭然。唯一的解释便是,掌门今日唤她入洞,所谋并非是宋玉,而是她,梧清。 脑海思虑间,又一道强劲掌力袭来,气势磅礴。洞中昏暗,那劲力袭来时,狂风一卷,火烛顷刻间扑灭几盏。 梧清眸色一沉。那是......大掌门的掌力。 梧清深吸一口气,提气迎上,双掌分别一抬,硬生生接下二人的掌力! 双掌接触,一对两人,强大冲劲下,洞壁震撼,她唇角流出一丝血迹,片刻后,她身子在那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中被震退数步,脚步微微一乱,被逼至角落。 那黑影紧随而至,迅速朝她袭来,杀机更甚,不容喘息! 梧清手腕一翻,暗器朝他飞出,然而那黑影反应极快,身型一扭便避开,先一步压下杀招。随后,他内力暴涌,掌力正快速蓄满,准备朝梧清袭来。 感受到那黑影也听令于掌门,梧清看了掌门一眼,冷声道:“你当真要杀我?” “梧清,你啊,都快死了,还是这么硬气。”大掌门无奈摇摇头,倒有些可惜,像是长者对一个误入歧途弟子的劝慰,轻叹道:“你太聪明了,梧清,活不长。” 话语落下,杀招逼近,狂风卷起,衣袖翻飞。 梧清抵挡片刻,对方力道一浪强过一浪。 她没有看林庇,而是微微倾身,看着掌门。 掌门一直站在一旁,含笑着看着一切,像是要看着,她还是当年一般,身陷囚境,被迫低头之时,无力抗衡自己的命运,就这样被折磨至死...... 他很得意,未突破最后一层剑道的她,又怎会是突破无情道最后一层之人的对手呢?哪怕对方神志已失,单凭本能而动,她亦非其敌。 梧清眸色沉了几分,她看着掌门,袖中指尖微动。 或许,努力多年,她还是难逃一死。 心中这般平静,已经没有多年前的恨。 她可以死。 但在她死前。 她定会让他,先她一步,归黄泉—— 第82章 真羡慕你的夫郎选前夫,还是选现夫? 梧清指尖一抬,就在刻意压制的内力即将暴涨之时,一把长剑横穿而过,挡住一瞬杀机后,梧清眸色一动,收回暴涨之力,借着这一瞬,快速退至另一个角落,微微喘息。 她随手擦拭唇角的血迹,抬眸一看,只见洞口之处,一道青衣身影缓缓而入。他带着面具,墨发束起,身姿修长挺拔,如高山青竹。 是他...... 梧清长睫一颤,已经认出此人是那夜差点死于她掌下的男子。 而他,此时亦在看着她,眸色在面具掩盖下深沉难测。 梧清眉头微微蹙起,心中闪过一丝狐疑。此人应是与掌门一方才对,怎么会突然出手救下她?更何况他当时还差点被她杀了。 见杀招被阻,掌门面色一沉,冷冷扫了贺知清一眼:“老夫的耐心是有限的。既然你三番两次阻我,执迷不悟,老夫不介意让你今日与她共葬此地。” 大掌门正要出招,梧清突然快步上前,半跪于地,低首抱拳,拱手行礼道:“掌门,弟子还有用处。” 她知晓,她对大掌门唯一的用处便是力量。从前他因为力量而对她有所顾忌,因而留着她,利用她。 如今他身边有了突破无情剑道最后一层的人,他自然也不再需要她,甚至要除了她这个威胁。 掌门觉得她同玉楼阁宋三公子一起,已是有了反抗之心。于是他故意试探她,让她杀了宋玉。他也知道,她不会动手,于是将她单独喊到千绝山来,便是笃定她不会让宋玉跟过来。 未等掌门说话,梧清直入主题,道出自己的价值:“弟子此前未曾杀宋玉,是因为他身份特殊。” 她未作试探,也不留半分弯转,而是直接说道:“这段时日,依弟子所察,玉楼阁宋三公子与南疆玉门关系匪浅。” 提到南疆玉门时,掌门脸色微微一变。南疆玉门,蛊术世家,世代以血养蛊。修习此道者,无不知晓玉门之名。 梧清见他神色略微松动,没有方才浓重杀意时,她趁势再道:“他心悦弟子,愿意携弟子同归玉门。弟子本想借着此次机会探寻玉门,说不定可以趁势替掌门夺到南行令。” 话语至此,她语气更加诚恳:“弟子此次前来,正是为此一事。” 南行令一出,掌门神色顿时缓和不少。那是进入南疆最深处的信物,也是旁人求之不得的通关之钥。 为了作证所言非虚,梧清取出一个匣子,双手奉上,递到掌门面前:“此前三公子所献之兰乃是仿品,此一株,才是真正的阴兰。” 掌门眉头微挑,接过匣子一掀,一株阴兰淡香飘来。 他细细一看,果然不同。 指腹一触,兰叶柔韧,与他先前所得那株相较,倒是能感受到不同的差异。不止是颜色气息......连那一丝蛊毒之韵都隐隐若现。 掌门眸中闪过一抹冷光。他先前并未察觉那株有何异常,可见对方仿造手段高超,若非精通蛊道,断难以如此乱真。更何况此人竟还知晓阴兰之名。 若无玉门背景,绝无可能。 他指间微顿,收起阴兰,眼神从杀意转为深思。 梧清早已捕捉到他神情的转变,眸中一闪,复又开口:“弟子追随陛下多年,事事亲力亲为,从未有半分怠慢。他待我恩重如山,弟子自是想与掌门一道,真心待之。” 话音刚落,掌门低笑一声,讥讽道:“呵,梧清,你修习无情道,却口口声声谈真心,急功近利的样子未免太过可笑。” 他眼神一沉,语气含有逼迫之意:“你迟迟未破最后一层,不就是还恨着老夫么?” 梧清不明所以,摇摇头,直接否认:“是爱,并非恨。” 她垂眸,睫羽轻颤,似有未尽之言难以出口。片刻后,她抬眸看向掌门,带着自责:“早年弟子确实心怀怨恨,方才一时迷失,行刺掌门。可这些年......掌门对弟子的教养恩情,弟子早已铭心刻骨。那份恨,早便化作敬爱。” 她一字一句道:“弟子早已将掌门视如如父辈,愿倾尽忠诚相报。” 她顿了一瞬,想到凤宴,又道:“还有陛下。” “如果弟子无法突破剑道是因为恨,那弟子根本不可能会将真的阴兰送回。”梧清抬眸,眸含坚定,看着大掌门,再次强调道:“所以,是因为爱。” “事实不会骗人。” 大掌门沉默片刻,冷呵一声,将阴兰收入袖中,面色微沉:“梧清,你最好死了那让他为你解蛊的念头。此蛊,天下只有老夫有解药。” 言下之意,便是今日不打算杀她了。 她还有时间。 梧清勾唇,深深一揖,言辞不改:“弟子从未想过让他为我解蛊。弟子接近他,全部都是为了掌门。掌门救我养我,弟子自知不应背叛。 若蛊毒能让掌门安心,弟子甘愿终生受控于此,毫无怨言。”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13节 随后,她低下眼眸,掩盖眸中一闪而逝的薄凉。 掌门似有所感,冷哼一声,衣袖一甩,冷声道:“你最好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否则,老夫自有千百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语罢,他和林庇转过身,离开清水洞。 待掌门离去,背影没入林雾后,梧清方才回眸,见身旁的青衣男子未曾离去,便向他抱拳一揖:“方才,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见她并未唤他的名字,贺知清心中微微一愣。 他本以为宋玉会将他的身份告诉梧清。可从梧清的反应看去,她似乎并不知晓他是何人。 贺知清点点头,沉默片刻,未出口言语,只是伸手比出几式手语,以作回应:不必言谢。 他知她通晓手语,故未出声。 梧清见青衣男子正用手语应和,误以为他不会言语,便微微点头,并未多问,而是转身准备离去。 他目光微动,随即缓缓上前两步,继续抬手,在她眼前比出:“天色已晚,姑娘劳顿,不若暂歇一宿,再启程如何?” 梧清摇摇头:“方才耽搁已久,我还需要快些赶回京城。” 贺知清一愣,便再伸手用手语比划,那手势里似问:“是因为夫郎吗?” 梧清轻轻点头。想到自己若是晚归,不知那人夜里又会为此絮絮叨叨多久,满眼含怨,委屈一整夜,严重时还会掉眼泪。 她轻揉额间:“嗯,和他约定好了归期。” 听罢,贺知清心中微微一抽。这句定好了时间,不知是指一起南行,还是夫妻之间的承诺。 想到她从未同自己定好归期,贺知清苦笑,比划道:“真羡慕你的夫郎......” 羡慕那人得她相伴左右。 得她温言在耳。 得她回家赴约。 贺知清想到,第一次和宋玉见面时,那人明眸如月,很骄傲地对他说:梧清爱我,是会明媒正娶,风风光光赢取我的那种爱。 宋玉问他,你呢,你的妻主有说过爱你吗?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贺知清垂下眼眸。 没有。 她从未说过爱他。 宋玉问,你的妻主有八抬大轿迎娶你吗? 没有。 宋玉说,你很嫉妒吧? 是,他很嫉妒。 嫉妒那个能光明正大握住她手的人,嫉妒那个能让她不顾一切赶回去的人。 贺知清垂眸,轻声道:“或许,正如林芸所言,只有争取之时,方能倍加珍惜。不争取时,你便不知何时何日才会多看我一眼。” 他记得还做她夫郎之时,曾在暗处随她外出,亲眼看见一名世家公子借机靠近,甚至大胆亲吻她。 那时的他心中满是怒意和不屑。当时,他觉得,世家公子不过如此,轻薄无礼,不知廉耻。 明知女子有了夫郎,还要不择手段靠近她。 当年他对此等行为很是鄙夷。 可此刻。 贺知清抬眸,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终是无法否定那扭曲的内心。 此刻啊,他想变成当年被他鄙夷的自己...... 梧清准备下山时,贺知清突然出现在她身旁,伸手轻轻勾住她的袖袍。 梧清停住脚步,回过头。 在她回眸一瞬,贺知清伸出修长的指尖,在她面前比划了二字。 “殿下。” 梧清,看贺知清。 看他。 他的手语刚落下,下一瞬,便被她狠狠掐住了脖颈。 她的眸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无情狠辣。 梧清指尖按住他颈侧,身形前倾,隔着面具,看着他的双眸,好似下一瞬便能生生将他掐死。 她冷声道:“你究竟是谁?” 她心中,其实已隐隐有答案。 这等时机下,半道截杀后又出手相救的陌生人,且偏偏用她熟悉的手语。 许是情急之下失了理智,想要掩盖什么,反而暴露了什么。 贺知清被她掐得喘不过气,微微弯身,发丝从肩上垂落,遮了半边面具。 他并未挣扎,只是轻咳几声,面具下脸色泛白,气息微乱。 他没有躲避她的眸光,而是伸出手,缓缓在她面前比划。 “今夜小谈。” 或许,他只是单纯想要有足够的时间同她详谈。 又或者说,让她做选择。 她,是要转身下山,去赴那个约好时辰、应当此刻正等她归家的夫郎。还是,留下来,从他口中打探她未曾知晓的事。 第83章 前夫哥的诱惑妻主真贪心啊 风吹过山林,松枝微动,远处鸟儿似被惊醒,在林间乱叶中扑棱而去。 梧清指尖一松,青衣男子往后退了几步,一只手按在胸旁,低低咳了几声, 她看着他,眸中还带着冷意,冷声道:“说罢。” 贺知清微微垂眸,待气息稍稳,方才缓缓抬眸看向她。 她没有走,他便知道,她选择了留下来听他说话。 面具下,贺知清微微勾唇。 可惜,妻主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他喘息片刻,伸出手来,比划两个字:“今夜。” 停顿片刻,他又继续比划数下:“掌门夜里练蛊,你来我房里,正好适合谈话。” 修长指尖未停,补充比划道:“你对千绝山这么熟,夜里区区几名弟子眼线,应该不在话下罢?” “......” 语落,山风适时拂来,掀起她的袖角,微微飘动。 梧清沉默一瞬。 方才在洞内,掌门对青衣男子的出现好似很意外,甚至带着怒气,不像伪装。当时想杀她,也再无试探她的必要。 既无必要再设局试探她,青衣男子的身份,或许的确另有其因。 可她仍不能掉以轻心,退万步而言,哪怕这局真为试探,她也可将之反用成一场试探。 她抬眸,看了贺知清一眼:“我会来找你。” 想到宋玉对气味极其敏感后,梧清补充道:“不要点任何香,有劳。” 语罢,她转身离去。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贺知清微微一笑。 “宋玉。”贺知清理了理凌乱的衣袍,眸底幽深:“你不是说,无人可取代你吗?” 他顿了顿,眉眼微挑,指尖掸去肩头的一片落叶,轻声道:“我便是要同她旧情复燃,你又能如何?” 夜色渐深,月隐云后,千绝山夜雨歇下,清风吹过竹影。 梧清找到青衣男子给的位置后,悄无声息从他留好的窗位翻过。 她环顾四周,没有闻到燃香的味道,屋内只点了几盏烛火,有些昏暗,不见青衣男子身影,耳边倒是传来沐浴的水声。 许是还在沐浴罢。 她未催促,而是在屋中寻了一处位置落座,静静等待。 没过多久,水声渐渐停下。 门被推开,一阵热气伴着淡淡的草药味,贺知清走了出来。 他一身白色里衣,未曾束发,乌发披散,发丝未干,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沾湿胸口处。 他的里衣有些松散,好似用力一拉便可落下。锁骨处若隐若现,水珠自脖颈滑落,没入半掩的衣襟之下,身形修长。 看到梧清时,他脚步轻轻一顿,似是没想到她会此时过来,便用手比划道:“失礼了,不知你会这时到,方才在沐浴,不曾来得及更衣。让你久等了罢?” 照理来说,男女有别,此时君子应该会移开视线,可梧清非但没有移开视线,眸光反倒还故意在他锁骨处停留一瞬,以及遮掩面容的面具。 他既还戴着面具,便知晓她会这时候来。 许是见多了这些手段,青衣男子的动作对她而言倒显得有些不熟练的笨拙。 他在勾引她。 被梧清这么直白地看着,贺知清心中一紧,许是知晓被她猜中自己的心思时,他指尖微微颤动。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她就算看出来,也没有主动再进一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像是上位者在欣赏猎物怎么表演一般。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14节 贺知清一时之间羞得有些泄气,许是觉得自己魅力不足,想要立刻拿起外袍披上,可心中另一个声音又一直告诉他。 不要穿,再敞开一些,让她看。 就这么呆楞片刻后,他并未故意敞开,也没有披上外袍,而是任由余下的水珠沾湿里衣,凶前两点隐隐若现。 贺知清走到她身旁,低头烹茶。 不知是否有意为之,茶叶放在梧清身侧。他并未开口让她帮他取来,而是微微起身,指尖轻抬,取她身旁的茶叶。 就在微微倾身时,那敞开的胸口正好落在梧清的视线处,一路下滑,肌肤白皙。 虽未燃香,可在他微微退去 时,青丝的清香隐隐飘来,恰到好处。 茶香缓缓散开,在两人之间缠绕。 梧清看着他的动作,很熟练,每个人的泡茶方式不同。可若是在一些普遍行为上还不同的话,刻意由简入繁的话,倒像是在掩盖着什么。 越是有心掩盖,越是暴露越多。 她心中已经确定了一个答案。 就在贺知清朝她递茶的一瞬,梧清突然伸手,朝他面上探去。 贺知清眼底微动,手中茶盏险些倾倒,身形却未动分毫。 他迅速抬起另一只手,稳稳挡住了她的动作。两人稳坐,不露声色,唯有那双手的动作越来越快,你来我往。 梧清并未强攻,似是点到即止,又步步紧逼。贺知清带着谨慎,将她的动作解开。 掌心相贴,数息之间已过了三五招。梧清食指灵活一探,借着一记回扣直袭面具下沿,却被贺知清再次挡下。 再往后,贺知清的指尖微微发颤,终是慢了一息。梧清趁势,五指一拢,覆盖在他的面具上,未曾摘下。 他眼底一闪,指节紧紧扣住她的手腕,手心有些发凉。 四目相对时,感受到那扣在她手腕上的手心轻轻颤抖着,梧清问道:“怎么,公子很紧张吗?” “......”贺知清心跳得越来越快。他还并未做好准备。 梧清继续道:“公子若是想要诚心交易,以真容示人,不难罢?” 贺知清抿抿唇,见她并未强硬摘下后,他缓缓放下另一只手端着的茶盏,用手语比划道:“我自有足够的诚意。” 梧清摇了摇头:“公子,你我都不是孩童了。” 她抬眸,用手指轻打着面具,发出一些声响。 “若有诚意,便直接摆出来罢。” 那敲打面具的轻响,像是蛊惑着他一般,贺知清指间微顿,从袖中取出一枚古色令牌。 他将手伸到她面前,缓缓张开五指后,一枚乌木所制的令牌垂落。 梧清眸光一动,目光略停顿于那令牌之上。 是,西行令...... 她轻轻勾唇。对方确实很有诚意。 “久仰大名,原来是贺二公子。” 贺知清未答,只是继续用手比出一个‘七’字。 梧清微微一愣,反问道:“贺七?” 贺家七公子?她一向对贺家之子有所耳闻,唯独对这位并无印象。印象中,贺家二公子乃是西行令的持有者,这枚令牌为何会到了贺七手中? 不过,若是牵涉到千绝山大掌门,便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事了。 贺知清手指一动,又比了一句:“殿下,这份诚意,够不够?” 梧清唇角勾起浅浅一笑,目光未曾移开令牌,语气亦柔和了许多,轻声应道:“够了。” 她准备将手抽回时,见状,贺知清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微微一松。可就在放松的一瞬,梧清以退为进,迅速向前,指尖一挑,将他的面具摘下。 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呢? 还是如记忆中一般,眉目如画,骨相如高山之雪不可亵玩。公子如玉,鼻梁高挺,唯独那双向来带着淡漠的眸子,多了一分剪不断的情意。 反应过来时,他伸手想阻拦,却还是慢了一步。 面具落下之时,他体会到了心旁是如何忘记跳动的。 指间微动,梧清将面具缓缓放下,轻声笑道:“别来无恙,徐清。” 他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气,神情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果然...... 久别重逢,她看着他时,对于他的‘死而复生’,她好似一点都不意外。 亦或者,是从未有过在乎。 他垂下双眸,虽说她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可真的面对这一瞬时,纵然心中做了万千准备,他还是掩饰不住眼底中的失落,以至于明知道答案,还是忍不住一次次询问。 “你......好似一点也不意外。” 她淡声应道:“嗯。” “你知道的,修习无情一道,本就无喜无悲。” 许是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不适谈情,她亦不擅谈情,便转了话头,以适谈情。 “若我反应很大的话,公子便要担心交易如何进行下去,此人莫不是修了假的剑道罢?” 贺知清微愣,被她突如其来的打趣逗笑,唇角扯出一抹浅笑,轻声道:“别来无恙,妻主。” 他虽知他已不是她的夫郎,可习惯使然,他见到她时,只想唤她妻主。 他顿了顿,将茶盏双手奉上,又问道:“妻主是如何认出我的?” 她接过茶盏,轻抿一口,低声道:“素未相识,你知我会手语的那一刻。” 贺知清沉默半瞬,而后轻笑道:“原来如此。” 他心知自己再小心也还是露了破绽,尤其在心上人面前。 轻风再次吹过,淡淡月色透过薄窗,落在她的肩头。 梧清再次抬起茶盏,轻啜一瞬时,抬眸看向窗外。 其实不止有这些,但她不想详谈这些无意义的话。 若是说得快,或许还能赶回去...... 她放下茶盏,回过眸光,看向贺知清:“长话短说罢。” “......” 闻言,贺知清住汤时,指尖一顿,面色微微僵了一瞬。 他抬眸,看向她。 他又岂会不知,她的意思便是,今夜既想同他谈话,又想回去赴夫郎之约。 贺知清垂下眼眸,看着手中平静无波的茶面。 妻主,你真贪心啊...... 他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拂袖掩面品茶,薄唇碰到茶盏沿边的一瞬,一滴清泪滑下,沾湿有些苍白的手背。 他微微一愣,不知自己为何会落泪。 是难过吗?还是嫉妒。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想让她回去赴夫郎的约,哪怕使用下贱的手段也好,成为自己以前最憎恨的模样也罢。 放下袖袍一瞬,他用指腹轻轻拂过泪痕,看着她,好似在回忆一般,眸光似有若无地看向床榻间,轻声道:“我还记得,以前妻主归家亦或离家之时,一言未语,缠着我很紧。” 他放下茶盏,眸光看向她:“我突然想知道,同妻主于榻间交谈......是何感受。” 贺知清,你也没什么不同。 遇到欢喜之人,为了挽留她时,也会像其他世家子弟般,明知对方有夫郎,还是会不择手段。 他指尖一动,原就松垮的里衣在她面前滑落。 “我今夜并未燃香。” “他不会知道。” 第84章 你无意我有心 夜冷星沉,屋内烛火晃动,淡黄的光晕洒在他白皙露裸的肩背上,宽肩窄臀,腰身紧致,较之初见时,精壮许多。 贺知清放下衣物,双膝跪地,似是窗外寒意袭来,他的身形微微一颤。 他没有立刻靠近,只是那般跪着,抬眼看着她。 烛火下,她的面容依旧清冷,眉目如昔,好似风吹不起涟漪的清水。可在那清水深处,有一条青鱼轻轻摇晃鱼尾。 她还是欢喜看他这张脸的。 贺知清的手指慢慢收紧,手背紧绷,心跳得越是快,动作越发慢。 他慢慢一步一步地朝她爬了过来。 不同于宋玉那般天生魅骨、举手投足皆妩媚成性,徐清的靠近是带着笨拙拘谨的勇气,就像雪岭中初醒的白狐,怯生生地探 出身来,本能地讨好,带着紧张、羞涩、满是渴望地,一步步走入她的世界。 他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克制心中的羞耻,爬到她的身边。 “从前,是我不会服侍你。”他声音很低,带着些沙哑,又似掺着一点苦意。 “我也知道,想服侍你的人很多。” 他说着,低头、张开薄唇,伸出舌尖,就这么在她面前,轻轻舔了一口她靴尖上的尘土,随后抬眸看向她。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15节 “我会改的。” 他微微抬起脸,那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冰雪消融,带着卑微,将最后一丝体面抛之脑后,恳求道:“妻主,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不会再像木头一般,扰了你的兴致......” 话语落下,千绝山的风不知何时停歇,而在京城内,月华朗朗,星光似霜。 宋玉一早便起了身,天还未亮,他便将府中打理得纤尘不染。 炉火烧得很旺,如同他的心境一般。 他亲手熬了一桌她最爱吃的菜肴,又温好了一壶桃花酿。 他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好似再过不久,他的心上人便会推门而入,然后轻唤他的名字。 一切准备好后,他先去沐浴了一番。将全身洗净后,他便换上那件,她曾说过好看的月白色长袍,之后坐在镜前细细梳了发。 他有很多首饰珍宝,可自从她送他那支玉茗簪后,他便再未戴过旁的。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他轻轻将簪子别入发间。哪怕它同今日穿着不搭,他还是满心欢喜,爱不释手。 梳妆整齐后,他一直站在府门后,等她。 一辆马车从府外驶过,他立刻扬起笑容,快步走到门前,直到看清车中之人不是她时,他笑容僵在脸上,又慢慢退回原位。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每当马车驶过,他的身子都会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心中带着满满的期待。 可每一次,等来的,都不是她。 等待的过程很难熬,可一想到很快便要见到她时,等待的每一秒都有了意义,那些难熬,便也算不得什么。 他就这样等着,像从前在船上那样,从黎明守到午后,从日落盼到弯月升空。 他的眉眼也由最初的期待,一点一点垂下来,好似一盏点亮的灯,在无人归来的夜色中,逐渐熄灭。 那粥冷了,他也并未尝一口。 宋玉一直站着,双眼无神空洞,看着前方。 街道其实并不长,明明有尽头。可在这一刻,街道无边无际,延伸至看不见的黑夜。 午夜子时,远处铜锣声响起。 她,没有回来...... 她失约了。 宋玉垂下双眸,从这一刻起,他才开始去想,她为何会失约。 师姐出事了吗? 照理来说,他已经在她的体内种了蛊,她若是出事的话,他不可能会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那她为何会失约呢? 她会像从前一般,在哄着其他男子吗?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她厌烦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他心脏便猛地一缩,胸腔像是被一剑刺过般,喘不过气。 他的唇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指尖亦有些发凉。 师姐不在他的身边时,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尤其是当那个承诺被打破时,满心的期待变成熊熊烈火,一点一点吞噬着他。 杀人的不是刀,而是那句没有兑现的“我会回来。” 他的胸口起伏越发剧烈,呼吸不知何时变得艰难起来,面色苍白着扶着身侧的门柱方才站稳。 大口喘着气间,他垂下眼眸,将眸光从无边无际的街道移向有尽头的脚尖。 他心中默念着她的名字。 梧清,不要背叛他。 不要像他的父君一样背叛他的母君。 不要将他,一个人,永远丢在这里。 他转身,步履艰难,提剑欲出。可脚步正要跨过府中的门槛时,耳边响起了分别时她说的话。 “宋玉,我不希望你离开我们的家。” “宋玉,你要听话。” “......” 他垂眸,手指紧握着剑柄,忽然觉得那柄剑沉重得不像话。 那原本可轻易跨出的门槛,变成了无形的囚笼,四面八方皆是束缚,将他困在没有她的屋中。 她没有回来。 她说过的......她说过的! 骗子。 忽而,一阵清风吹向他的面颊,似在温柔抚慰,拂过他眼角不知何时沾湿的泪光,最后吹向千绝山竹林,透过薄窗,将一盏烛火吹灭。 梧清看着那盏黯灭的烛,眸光一动。 她缓缓起身,取过一旁的外袍,将其轻轻披在贺知清身上,像是披在他丢弃的体面上,将其包裹住。 他的身子因寒意微微颤抖着,方被衣袍覆上时才缓了几分。 梧清蹲下身,指腹轻触他唇畔,指尖探入舌尖,拭去那一点湿意。他舌尖微缩,像是一时之间受了惊,却又舍不得躲避。 “我今夜留在这便是,你不必如此。” 她本是想今夜赶回去,可若是因为匆忙让对方无心相谈,那不若停留于此,也不急于那一刻。 她想着,回去时给宋玉带些小礼物,哄哄他,听他念叨几夜便好。 话语刚落,梧清便起身,取了另一盏烛火,将方才熄灭的烛火点上时,房内亮了许多。 可当她回身,准备将话题引入正题时,眸光微微一顿。 贺知清不知何时,又解下那件外袍,墨发散落。下一瞬,他在她面前缓缓服下一枚药丸。 “......” 梧清认得那药丸,是最烈的春药。无药可解,唯有春风一度。 那药香微甜,带着逼人的热意。他垂眸吞咽下去,药性方入腹不过片刻,便见他面颊泛红,气息渐乱。 他蜷缩于地,双臂抱膝,像是极力压制着体内不断乱窜的燥热,呼吸急促,不断从喉间发出隐忍难耐的轻吟。 可越是压抑,便越是如火灼身。 梧清站在原地,指尖微动。她低头看着他,眸光渐沉,似是有些无奈和不解:“我无心羞辱你,你这又是何必。” 她实在不明白,贺知清为何执意要她今夜留下。若是留在此间才能换得他的信任和坦白,她自会答应,他已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何至于如此以伤己逼她? 听到这些话时,贺知清忽而失笑出声,笑中带着些哽咽。 或许是药性已经攻心,又或许是意识渐渐涣散,他再也压抑不住那一腔欲念,顺着体内灼烧的热意,将心底最隐秘的渴望缓缓道出。 他缓缓抬眸,眼中带着着水雾,泪光微微颤动。 他哑声道:“是......” “你无心。” 那一身燥热将他点燃,叫他忍不住想靠近那抹冷意。他缓缓挪动身子,一点一点爬至她脚下,艰难起身,微微颤着手,握住她的袖角。 “可我......” “我有意。” 他说着,大口喘着气,再不顾一切地抱住她的腿,缓缓滑落,脸颊贴着她的靴面。 “是我有意勾引你。” “我想你像从前一样......哪怕我是木头,哪怕我一言不语......”他顿了顿,像是隐忍了很久般,崩溃着说道:“你也......也会狠狠地要我。” 他抬起头,泪珠从眼尾滑落,低落在靴面上。 “可我不一样了。”他看着她,声音颤抖得厉害:“我不一样了。” 他低下头,唇瓣轻颤,舔了一口她的靴尖:“我和从前不一样了......我不会再像个木头,我会说话了......我会舔你......我会好好服侍你......” “妻主......”他轻声唤着,泪低落得越来越多。 “徐清,一定是个很无趣的人罢?” “他无权无势,又不能像那些小公子一样,带给你鲜活有趣的事物。” 他吸了吸鼻子,笑中带泣,自嘲道:“他只会,一夜又一夜,一次又一次,在家中等你归来......” 他伸手胡乱抹去眼泪,可泪水越抹 越多,也早已沾湿他的睫毛。 他不停地吻着她靴边,每当她后退一步,他便紧跟一步,如影随形,像被丢弃的小犬,苦苦追逐着她。 “可贺知清不一样。” “贺知清如今已有权有势,再不是从前那个木头人。 “贺知清也能给你带来鲜活......” 他看着她,如风中残烛。 “你知道的......”他颤声道:“若是你今晚不要贺知清,贺知清会死的。” “你想知道的,也会随着我一起,永远成为秘密。” 风越来越大,方点上的烛火再次被熄灭,微启的窗户也在风中发出一声闷响,便重重闭合...... 如同紧闭的窗,宋玉缓缓关上府门,回到二人的寝屋内。 这里还残留着她的气息。披风上的竹叶清香,皆还在。 他便这样站在黑暗中,任由黑暗将他吞没。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16节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瓷瓶,取出一枚药丸。 是幻毒丸。 在南疆,对于命不久矣的人,在临死前会服用幻毒丸,以减轻对死亡的恐惧,随后以一生最留恋的美梦结束一生。 他并未点燃烛火,只是在淡淡月色下,将那枚药丸含入口中,轻轻咬碎。 “这一次,我听你的话,乖乖的。” “我说过,你不回来的话,我会死的。” “我可以死。” “可是,你不能不回来......” 他躺在榻上,蜷在她惯常歇息的那一侧,枕着她的枕,缓缓阖上双目。 屋内寂静无声,万物沉眠。 片刻之后,他像是做了一个很短的梦。他缓缓睁眼,迷迷糊糊,好似今日正是她与他约定归期的一日。 他起身,再次将府中打理一遍。 将角落的灰尘拭去。 将那株她碰过的兰花移到更显眼的位置。 他再次做一遍她喜欢的菜肴,仔细温了一壶酒,酒盏摆在她那侧的席位上。 他的眉眼温柔,扬起笑容,带着浅浅的酒窝。 准备好一切后,他缓缓起身,去沐浴更衣。 他选了她比较喜欢的白色长袍,熏以檀香,之后又照着铜镜轻描妆容,描过眉目,温柔如画。 只是,待一切就绪后,他伸手去取那根她亲手为他雕刻的玉茗簪时。 却,找不到了...... 他微微一愣,停在原地。 下一刻,他开始翻箱倒柜,从床榻至书架,一处一处地寻,一遍一遍地找。手指被书角划破也不自知,衣摆沾染尘土也全然不顾。 可就是没有。 那根玉茗簪,好似从人世间消失了一般。 归期马上就要到了,他愣愣地站着,唇角微微颤抖,眼神空茫。 他好像做错了什么。 他怎么能弄丢呢?那可是她亲手给他做的。 他要怎么和妻主认错...... 妻主,会生气吗? 他垂下眸,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不再翻找,只是难得地安静下来,乖乖地坐在庭院处,她给他打造的秋千上,安安静静地等着妻主归家。 直到铜锣声敲响,听到声音后,宋玉眸光一亮。 他快步奔向前院,在那扇熟悉的门前停住脚步。 可他并未跨过门槛。 他轻轻将门推开,熟悉身影回过身,身上是他做的长袍,衣角带着山中清风的味道,眉间清冷,唇边柔光淡淡,一如过往。 她站在门前,眼中带笑,轻声道:“宋玉,我回来了。” 宋玉愣在原地,眼中泪水止不住涌出。 好奇怪,明明该高兴才对。 他张了张口,哑声唤着她。 “妻主。” 第85章 你想将金丝雀关起来又不准时回来看他…… 翌日,天色阴沉。 常傅原本想写信给自家公子,将他要查的事告知,顺带劝几句他家公子莫再日日守门。 信纸摊开许久,他提着的笔,迟迟未落。 常傅突然想到,宋玉守门已有数日,且从未收过信,也未回过音,想来此信十有八九也会石沉大海。倒不如亲自走一趟,说不定还能劝得动些。 念及此处,常傅搁下笔墨,轻叹一声,亲自登门拜访。 他在门外敲了许久,声声恭敬,亦声声无应。 府门紧闭,连寻常叽叽喳喳的小鸟也不知去了何处,凉风阵阵,吹得他有些发冷。 他抬手敲门,一声又一声,耐心地等,等了半炷香,府内依旧无人应答。 再等片刻,仍无回应。他迟疑片刻,终是决定冒失翻墙而入,心中想着事后再跪着请罪也罢。 院内几株桃树,枝头还挂着零落残花,可惜无风花亦不动,像是死在枝上似的。那种死寂,并非寻常的安静,倒像是生命的停止。 常傅快步穿过府中,直入正堂,书室...... 屋内整洁如常,空无一人。他推门入寝,又唤了几声公子,仍无人应。 他微微蹙眉,心中生出几分疑惑:公子莫不是外出了? 若是外出,他便过几日后再来罢。 这么想着,他准备翻身而出时,突然看到案几上摆着很多菜肴。 这些菜肴一看便是出自自家公子的手艺,连酒都温好了,碗筷齐整,干干净净,无人动过。 每一道皆做了双份,且好似放了一整夜,色泽已凉,香气未散...... 不对...... 以自家公子的性子,怎么会离府? 常傅心中猛地一紧,心中升起一阵阵寒意和荒凉感。 他开始四处找人,从前院寻到后堂,从书房寻到内室,每走过一处,心便更沉一分。 空。 全是空的。 他开始翻找,屋中每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边找边大声唤道:“公子?公子!梧夫!” 无人应答。 常傅步伐渐乱,气息也因慌乱而紊乱起来,全身微微颤抖。 想到什么后,他又折回寝屋,目光扫过书案,墨迹未干,像是昨日才写,今日便弃。 「我想你。」 「宋玉,很想师姐。」 「我爱你。」 「别丢下我。」 「这里好黑,师姐。」 ...... 常傅从案几上移开眼,止步于一扇衣柜前。 那柜原是梧清所用,理应紧闭起来,如今微微敞开了一条缝。 他心头猛地一跳,不知为何,一股阴冷寒意自脚底爬上脊背。 他轻轻走近,伸手将衣柜门缓缓推开时,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是那种死气沉沉的冷。 柜内,梧清平日所有的衣物凌乱地散着。 常傅的手指颤了颤,迟疑片刻,缓缓蹲下身,掀开那一层层衣袍...... 下一瞬,他眼前猛地一暗,倒吸一口凉气。 角落里,一片黑暗中,竟蜷着一个人,被厚重的衣物层层裹住。 他长发凌乱,面色苍白得渗人,像是已死之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怀中紧紧抱着梧爱玉。 衣柜中堆满她穿过的衣裳,淡淡的香气似乎还残留在布料间,他就那样将自己藏在她的气息中,好似那是唯一能给予他些许温度的存在。 他的呼吸很轻很浅,好似随时都会停下来...... “公子——” 常傅瞳孔猛地一缩,他的手指触碰到宋玉的面颊,冷得如同冰玉一般。 “宋玉,宋玉,你醒醒!” 他的声音响彻于宅邸之中,带着惊恐同哽咽,一遍一遍回荡着。 “玉鹤衍,玉鹤衍!” 常傅双眸赤红,急得双手都在抖,哑声唤着,双手探他鼻息,拍他的面颊。 他也未曾想过,那个九死一生都不甘认命的三公子,会在这么平静的一夜自我了结。 “不要睡......” 窗外,小雨渐起。 梧清猛地睁开眼,呼吸微微一顿,心间方才有一跳,异常快。 她伸手,覆在胸口上,慢慢感受时,心跳如常,好似方才的一跳只是一场梦。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转眸看向窗外。 天色未亮,她准备起身。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17节 下一瞬,一双手自背后伸出,将她缓缓拥住。 贺知清的声音带着晨起和情欲未散的沙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外有小雨......妻主不若再多歇息一会儿,以免赶路匆匆,染上风寒。” 梧清指尖覆上他的双手,将其缓缓拉开:“不必。我该走了。” 她正要起身时,身后的人突然缠了上来,再次抱住她。 他抬眸,在她颈肩落下一吻。双唇贴近脖颈时,他正想微微用力吸吮,便被她捏住下巴,指腹轻轻抵住他的唇瓣,将那欲行的动作按了下来。 贺知清微微一愣,雨色落在他的眼中,像被风雨打落的花瓣般凄凉。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妻主就这般害怕......让他知道吗?” 昨夜,就算行至高处,她亦不 让他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梧清未应,只是淡声道:“下次不要再擅自服用那种药。” 不知是否是情欲期日未至的原因,她对欢爱一事,兴致不高。照理来说,同他欢爱至天明并非难事,可越到后面,她越无兴致。 和徐清欢爱,感觉比以前少了很多。 不像同宋玉时......越做越停不下来。 不知为何,总感觉静静看着贺知清服药时表露出的绝色,都比同他欢爱有趣许多。 语罢,她起身穿衣。 贺知清坐在榻上,长发披散,看着她的背影,指尖在身侧慢慢收紧,有些微凉。 她并未正面回答他,算是承认吗? 如若是的话,那他呢? 他算什么? 她可曾想过,她回来时,他看着她身上有着别人不明显的痕迹时,失眠日日夜夜。 也是,她不会知道的。 因为她从来不问。 他垂下双眸,眼中再次闪过泪光,可心中的倔强未让其落下。 药性已过,他再也说不出那些荒唐的话。所有的妄念与羞辱,在清醒之后,烟消云散。 窗外,小雨还在,一滴滴,化作嫉妒,在风中坠落,滴进他的心中。 贺知清同她一起起身。在她挽起青丝时,他故作弯身拾衣,可就在弯身一瞬,他的指尖轻轻划过腹部,沾上一点白液,随后探入她随身携带的香囊中...... 小雨慢慢,滴落在梧清的披风上。 贺知清带上面具,在雨中,看着她,用手语比划道:“我等你从南疆归来。” 梧清点点头,策马而去。 雨声渐密,昨夜,贺知清同他说,鲜少人知,贺家早已分裂,掌门与贺二谈拢不合,便找上他。 他虽有西行令,可大掌门已经替换很多心腹,单单一个令牌,可能不足以号令所有势力。 她也并未看中令牌其后的势力,而是借以令牌,先正名。 正名之后,有了合适的身份,她自会处置那些暴动的势力。 她让贺知清先将令牌给她,日后她会扶持他,除掉贺二。 贺知清说,待她从南疆回来后。若是现下给她,此去一别,不知何时相见。若是在期间掌门需要,他拿不出手,倒会引起他的怀疑...... 不知不觉间,京城遥遥在望之时,雨声已停。 马蹄踏入长街,泥水四溅,梧清跨身下马。 她刚落地,便感觉到一阵杀意袭来。 剑光一闪,长剑直直朝她袭来。梧清眸光微沉,身形一侧,衣袍轻甩,避开杀招。 她抬眸,来人一身褐色长袍,双眸赤红。 她认得此人,是经常跟在宋玉身边的男子,名唤常傅。 起初,她并未打算真的对他动手,可对方好似失了智般,再次朝她袭来。 梧清微微蹙眉,眼神一冷,微微侧身,抬腿狠狠一踢,直直将那身影踢飞,撞在府门之上时,力道之大,竟生生将府门踢开。 常傅咳出一口鲜血。 府门敞开时,一股很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梧清身形修长,看着地上的常傅,声音清冷:“发生了何事?” 常傅缓缓抬起头,看着她,那双眼中,带着一丝恨意。 若非他那日去寻公子,今日她归来,恐怕见到的便是一具发臭的尸身。 “若是做不到。”常傅并未回话,而是缓缓站起身,擦点嘴角的血迹,一字一句道:“便不要答应公子。” 他对上她的冷眸,轻声笑道:“你接近他,不就是为了利用他么?” “你当真以为他不知道吗?他只是喜欢自己骗自己罢了。修习无情一道,何来欢喜?” “他这么心甘情愿给你利用,死了的话,你还怎么利用啊?” 许是提到死字,常傅又想起推开柜门时,那个曾经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三公子,就想这样如此狼狈破碎地结束自己的一生时,他双眸又再次湿润了起来。 许是冷静下来后,他语气不再像方才那般强硬。 “他和你在外边随便招惹的男子不同。” “他有病,异于常人。你若答应了,便要做到。因为他真的会为了有关于你的‘小事’自寻短见。” 说罢,他拍了拍肩上的尘土,双眼下的乌青越来越明显。他朝梧清行了个礼,低声道:“见过梧君。” 梧清沉默一瞬。 他......因为她晚归,便自寻短见了吗? 「你会准时回来吗?」 「我一想到要同你分开,便喘不过气。」 「妻主,你一定要准时回来。」 「不然,玉会死掉的。」 她垂下双眸。宋玉随口说的死,并非玩笑话。 那他为何没有来寻她? 梧清双眸看向门槛。是因为她随口说的话,他当真了吗? 两人一同入府,梧清准备推开寝门时,常傅突然出声道:“梧夫方从鬼门关回来,若是醒来后,语言激动了些,还清梧君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梧清侧目看了他一眼,轻轻颔首。 常傅将几包药材递与她,低声道:“那属下先行回阁内理些事务,明日再来。” 梧清再次点头,应下。 待常傅离开后,她才推门而入。 寝屋很静,未燃烛火,他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呼吸很轻,面色苍白得像是将要融化的残雪。 他的墨发已被人细细梳过,衣衫整洁干净,犹如白玉。 她忽然明白,常傅方才那句从鬼门关回来,并非夸言。 雨还在下,直至入夜,榻上之人睫毛轻轻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 宋玉的眼神有些空,睁开第一眼,看到不远处有熟悉的身影时,他的瞳孔不可置信地缩了一下,像是怕这一眼只是错觉。 像是害怕美梦惊醒,他屏住了呼吸。 感受到那浅浅的气息消失时,梧清一愣,转头向榻上后,方才看见他醒了。 她缓步走到榻边,坐在他身旁,轻声问道:“有哪里不舒服?”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一动不动。 见他还是屏住呼吸,梧清轻声唤他:“宋玉,呼吸。” 再次听到她的声音后,宋玉这才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气。 他轻轻眨了眨眼,唇角动了动,声音很沙哑:“师姐。” “嗯。” 他又唤:“师姐......” “我在。” 她温声回应着,指尖落在他微凉的额上,轻轻抚过。 宋玉双眸突然泛起水雾,泪珠一颗颗滑出,许是想到了什么,情绪一时过于激动,忍不住轻咳着,面色越来越苍白。 她指尖划过他的眼角,温柔地替他擦拭着眼泪:“别哭。” 他轻咳了几声,整个人很虚弱,断断续续地说道:“师姐,对不起......咳咳......我把......簪子......咳咳,弄,弄丢了......” “咳咳......你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给我做了?” 梧清继续帮他擦拭着眼泪,先应声道:“会给你做。” 她垂眸看向他枕边的簪子,拿起,放在他眼前:“在这儿,你没弄丢。” 他睁大眼,眼里带着些许迟疑和迷茫,微微张开薄唇,似是不敢相信玉茗簪突然出现在面前。 梧清将簪子轻轻放在榻旁,俯身,吻了吻他的眼角:“不哭了,好不好?就算哪日真的不见了,我也会再给 你做的。” 宋玉长睫上还带着泪光,他轻咳几声,轻声问她:“真的?” 她点头:“真的。” 他的眼睛仍泛着红,小声问道:“师姐......咳咳......你可以抱抱我吗?”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18节 他整个人脆弱得好似下一刻便要死去,梧清将他扶起,抱住他。 许是过于虚弱,他的力道不似从前那般紧紧抱着他。 “师姐。” “嗯?” “我是不是快死掉了?” 她温声耐心问道:“为何这么说?” 宋玉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贪婪地闻着她的味道。 “因为......玉现在的梦......咳咳......好幸福。” 他好似还以为自己在梦中。 梧清轻轻吻了他的唇。 “不是梦。” 宋玉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嗯?” “我回来了,宋玉。” “......” 他愣了一瞬。 不是梦吗?不是梦的话,为何他会这么幸福? 看着他发呆的模样,梧清轻声道:“先喝些温粥。” 她准备起身拿起一旁的小碗时,突然被宋玉抱住。 宋玉抱着她,再次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一点一点地闻着她的味道。 好熟悉,好似真的不是梦...... 师姐真的回来了。 想到不是梦后,他有些委屈,想开口问她为何今日才回来时,话到嘴边,突然顿住。 他在她的身上,闻到了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是一股很淡,很淡的麝香味。 若不是他对她的气味和自身的檀香极为敏感,且方才全身专注于她身上的味道的话,他可能会错过这陌生、隐隐若现的麝香。 他眸色一冷,垂眸,一寸又一寸地扫过她的肌肤。 没有任何痕迹...... 那为何?为何会有麝香...?! 是他的错觉吗? 他再次亲吻着她的脖颈,闭上双眸,全神贯注地去捕捉那个味道。 片刻后,他抬眸,看向他给她的香囊,已经大致确认那味道是从那处飘出的,混在他的檀香中...... 他靠在她怀中,面上依旧是一副乖顺的模样,可心间好似在流血。 像锈蚀的钩子,生生将他的心脏剜开一块,钩在血肉最深处,慢慢拽,慢慢扯,带着血淋淋的痛。 他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檀香与麝香交缠,在鼻息间徘徊,久久不去。 他不愿信,不愿将那个恐怖的念头从心底挖出。可越是不想,它就越是凶狠地膨胀,在他脑中长出钩爪,扯断理智。 她又将其他的味道,带回,他和她的家了。 她去了哪里? 要了何人? 是谁,靠得离她那样近,近到能让那味道混入他亲手为她缝的香囊里。 所以,他快死的时候。 她在同别人欢爱。 对吗? 她现在抱着他,他却觉得全身很冷,寒意爬满四肢,像是躺在冰棺中,好像,无法在被她捂热了...... 骗子。 她也是个骗子。 说什么她会准时回来。 骗子。 说什么会做他的簪。 骗子。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许是难过绝望濒临死亡时,崩溃无法再说话,只有眼泪不受控制,服从意识本能,夺眶而出。 无数痛苦在胃中肆意翻涌,他终是忍不住,弯下腰,肩膀轻轻一颤,嘴唇僵硬地张开。 恶心。 恶心得想剜掉胃,剜掉鼻腔,剜掉所有知道她身上麝香气息的地方。 他干呕出声。 许是一日未用膳,他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空空的,像是整个躯壳都被掏空了,只剩一副皮囊。 他想说,我不要了。 可他舍不得。 他想说,你走吧。 可他离不开。 于是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干呕,把心一点一点地,往外吐。 师姐,他好疼...... 梧清扶着他,看他突然反应如此大,面色苍白扭曲,痛苦不堪的模样,她轻轻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轻声道:“我去找常傅。” 她刚起身,便被他扯住袖角。 青丝墨发遮住他半边苍白的面颊,另半边被泪水染湿。 看着他紧紧捂住心旁,想说话却说不出,吞吞吐吐,喉间溢出的全是哭咽时,梧清有那么一瞬觉得,好似他紧紧捂着的,是她的心旁。 行动上,她紧紧抱住他,好似要将他融为一体。可心中,还是与往日一般,平淡无波,甚至会不合时宜地欣赏着他这一瞬,将要死去凋谢时的面貌。 好美。 她以为,只有鲜活的他,才会让她无法移开眼。 可当他凋零,要死去的时候,也好美。 是不一样的美。 他被她紧紧抱着,不知过了多久,那颤抖的身体才缓缓停下。 他一直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便一直让他看着。 看到月垂如梦,星隐似息。 看到夜色将近,黎明踟蹰。 他突然抱住她,垂下双眸,无力地靠在她的肩上。 “你想将金丝雀关起来,又不准时回来看他。” 他慢慢伸出指尖,隔着些许距离,一点一点描绘着她的眉眼,像是最后一面,想要好好记下她。 “你可知,你的一瞬,是金丝雀的四季。” “或许,它死了,你也不会在乎。” 他垂下双眸,突然轻笑道:“也是,再换一只便好了。” 梧清薄唇轻启时,他突然将指尖轻轻压在她的唇上,不让她出声。 他看着她,眉眼轻轻弯起,扬起笑容,露出两个很浅的酒窝。 “梧清,我想你了。” “很想。” 他缠着她,欢爱之后,她准备抱着他入睡时,却被他轻轻推开。 他没有像从前生闷气一般退到墙角,而是看着她,很平静,轻声说道:“我今夜,想自己睡。” “还在生气吗?” 他若是说没有,她不会信的罢。 宋玉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想让我不生气吗?” “嗯。” “那你答应我十件事,我便不生气了。” “好。” “第一件,每年的成亲纪念日,我想你做饭给我吃。” “好。” “第二件,每年的成亲纪念日,要亲手做一根簪子给我。” “好。” “第三件,每年的成亲纪念日,你要一直陪着我。”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19节 “好。” ...... 他一直说着,直至第九件。 看到她一直应好,他的唇角轻轻勾起:“第九件,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拆了我的祭堂。” “好。” 像是被满足的孩子,他轻轻一笑,抱住她。 “我不生气了。” “梧清,我爱你。” 在她准备回抱他时,他松开手,眨了眨疲惫的双眸,轻声道:“我有些累了,很困。” “第十件,今夜我想自己睡。” “明日,等我气消了,我们便一同睡,好吗?” 明日,当他死后,便会化作不会嫉妒的恶鬼,一直陪着她。 梧清看着他,没有像之前应声得那么快。 她好似想从他眼眸中看出什么。 可他表现得很正常,像是往日寻常生气一般,哄哄便好了。 “好。” 梧清起身,替他盖好锦被,随后转身离去。 今夜,辗转反侧,不知为何,无法入眠。 脑海中,一直是宋玉捂住心旁的画面。 她伸出手,覆在自己的心旁上。 她很确定,心中很安静,可不知为何,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她用指尖轻轻一擦,抬到面前时,发现是泪。 她不知,为何她会流泪。 像是感应到了告别一般,心中有什么,在哭泣。 她翻身下榻,披上外袍,不知不觉,走到庭院的秋千上。 她坐在秋千上,冷风拂过之时,她抬眸,远远看着紧闭着寝屋。 「师姐,好疼。」 「师姐,救救我。」 「师姐,哄哄我。」 「师姐,好冷,抱抱我。」 「师姐,这里好黑,我看不见你。」 「师姐,不要丢下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 梧清捂住心旁,不知为何,她快步走到寝屋。 接近寝屋时,她便已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 梧清指尖微微颤抖,推开寝屋时,发现他安安静静躺在榻上,锦被不知何时被染红。 他的手腕,还在流着血。 “师姐,你把我推倒,手擦在地上,破皮了,好疼呀。” “你怜怜我,帮我吹吹,好不好?” 一个这么怕疼,一直撒娇担心她看不到,让她怜惜的人,在夜里,默默给自己划了一个大口,悄无声息。 第86章 你明明快死了而我, 只想同你欢爱…… 推开门的一瞬,看到这一幕时,梧清没有说话,也没有立刻上前。 她就这样站在门口,目光穿过半掩的帷帐,落在榻上的人影,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宋玉躺在榻上,微微侧着头,双眸已经闭上,唇色苍白,呼吸轻弱。青丝滑落遮住半边面颊,白衣沾血,覆于肤,白与红在冷月的淡光下结合。 他的手腕垂在身侧,鲜血仍在缓慢地流出。 这时,她才慢慢走进,像是不忍惊醒画中之人一般,站在他身侧,垂眸看着他。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该去取药,止血,唤人,或者至少,握住他的手,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可她只是站着。 像一个置身事外的人,静静地看着他死亡。 她记得,她曾在某本古籍中,见过有关于夭美的描写。 少年郎,肤胜雪,卧病榻间,残红玉面...... 而宋玉,活成了这般模样。 血是他的妆,死是他的香。 这一刻,他不再哭着喊她师姐,不再歇斯底里。 她知道,他还未死。 他只是在那道门前,徘徊。 可她没有拉他回来。 她只是低头看着他,心中欲念再起。 若他此刻香消玉殒,便是此地、此夜,死于她眼前,带着这副美得惊心动魄的模样死去,化作艳鬼,她这一生,便再也无法将他从记忆里剥离。 那会是他留给她的,最盛大的一场祭奠。 她坐在他身旁,指尖探向他手腕,轻轻按上那片还有余温的肌肤,感受着脉搏轻轻的跳动。 鲜血从指缝滑过,染红她的指节。 血的气味很浓,她向来不喜欢鏉味般的血腥味。可此刻,这些味道,成为了催动情欲的最好香。 她缓缓俯身,鼻尖贴近他侧脸,带着那缕沾了血的青丝,触碰着他的面颊。 那皮肤冰凉,倒还未至僵冷的地步。 她的呼吸渐渐慢了下来,唇轻轻靠近,隔着半寸的距离不落下,就那样停留着,像是迟迟不肯扑火的飞蛾,贪恋着似火的温度。 许是火光太过诱人,她的唇瓣轻轻蹭过他的。 不是吻,是很缓慢的摩。擦,蜻蜓点水。 唇瓣擦过他唇角的一瞬,好似将心中的火点燃,却又未及平息。 她闭了闭眼,再度俯身,唇与唇之间轻轻贴上一瞬,又很快地离开,像是在克制着。 可这等浅尝辄止的撩拨,反倒让她心中的欲念愈发汹涌。 那冷白如玉的美娇郎,静卧不动,濒死时,偏偏让她生出一种病态的占有,情欲越发敏感。 她终是忍不住,覆唇而上,含住了他的下唇,轻轻地咬了一下。 随后是舔舐,温柔地舔,慢慢地吮吸,啃咬着,好似与一具温热的尸首缠绵,舔舐着倾城佳人的死亡芬香。 他的唇一动不动,毫无反应,任由她亲吻吮吸。 她吻得更深,舌尖强硬地探入他口中,卷住他那不曾回应的舌,辗转交缠,越是冰冷,越要紧贴。 他太安静了,像是真的变成了一具尸。体。 衣摆轻轻扫过地面,发丝垂落在他颈侧。欲望并不像她想象中那般平息下来。 远远不够。 她的身体开始发热,气息浅喘。 哪怕是用一种残忍、原始的方式...... 她盯着他的唇,又一次俯身覆上。 许是那温度太过灼人,亦或者吻得太过用力,宋玉缓缓睁开眼。 他原本坠落于冰冷的九泉,可不知何时,九泉变成温暖的汤泉,让他不忍挣脱,舒服到想睁开眼。 好暖,好暖......是熟悉的气息紧紧将他包裹住,围绕着他,带着轻颤的喘息。 眼前的模糊渐渐清晰,他感受到脖颈处的温软湿润,随后那触感一路上滑,覆上他的唇瓣,带着熟悉的微微喘息时,他看到了那向来清冷的双眸,全是欲念...... 温暖的汤泉,是师姐...... 宋玉微微一愣。 他在......做梦吗? 她的眼眸,怎么可能会全部都是他...... 他瞳孔轻轻一颤,不可置信地一直看着,不敢眨眼,像是害怕自己看错了什么。 察觉到他醒来之后,梧清轻轻喘着息,微微抬眸看着他。 她缓缓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的双眸之上,遮住他的视线,不让他看着她。 那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眸,这么看着她时,只会让她更加控制不住自己,会真的让他死在她的身下。 她继续吻着他,许是另一只手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腕时,他的身体轻轻颤动了一下。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20节 就这轻轻一颤,才让梧清想起来,他还在流血。 可她不想停。 她吻得愈发疯狂,唇齿缠绵间,他微微仰起头,喉结滚动,发出细细碎碎的喘息,好似一枝被风雨吹残的梅花,在寒夜中一片一片地落瓣。 情到深处之时,梧清的指尖穿过他耳畔的青丝。 他的发丝因血而微微湿卷,梧清靠在他的耳旁,声音带着情迷未褪的轻哑。 “宋玉,你恨我吗?” “你明明快死了,而我,只想同你欢爱。” “......” 听到这句话时,宋玉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此前那停下的心脏,又再次剧烈、疯狂地跳动起来。 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他亲口听到师姐对他说,只想同他欢爱。 好幸福...... 那种对他的喜欢凌驾于他生命之上的感觉...... 好幸福啊。 掌心下忽然带着一片湿意,梧清低头,看见他眼角缓缓滑落的泪珠,划过苍白的面颊,落入她的手中。 他在哭。 梧清微微一愣。 嗯......这一次,宋玉确实该哭。 许是全身无力,他薄唇微微张开,气息不稳,说不出话,只能发出细细的轻咳声...... 她轻轻吻了吻他的泪水,又很温柔地吻他。 “我知道你恨我。”她边吻着他,边说道:“可我好想要你。” “给我,好吗?宋玉。” 她不喜欢强迫人,也从未强迫过人,所以她会问他的意愿。 可若是他拒绝,他会成为她生平第一次强迫的人。 “......” 他的长睫再次轻轻颤动着。 师姐说,好想要他。 师姐,想要他。 师姐让他,给她...... 若此刻是梦,那也太过逼真。可若是死前幻觉,那也太温柔罢? 师姐,能不能直接强上他? 他想说,他从未恨过她。 虽然说,有时候他会说恨她,可他从始至终,恨的只有自己罢了。恨自己不够好,不能得到她的独宠。 他也想。 也想要她。 好。 好...... 给你,都给你。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微微张开薄唇,想要回应她,可就是说不出话。 梧清看着他的唇形,微微呈半圆状。 于是她猜道:“坏?” “......”宋玉眼眸微微一动,带着些许慌乱。 不是! 才不是坏...... 是好。 好! 她迟迟未动作,宋玉以为她真的误会他的意思,害怕她真的不要他了,情急之下,他的眼泪代替了动作和声音先行涌出,越掉越多。 感受到手心 越来越湿润,梧清微微一愣,靠近他,再次轻轻吻了他,像是想用亲吻哄他答应。 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脖颈处,她慢慢靠近他的耳旁,轻声道:“你第一次认识我吗?” “我有多坏,三公子,难道不知道吗?” 她慢慢在举罢,加重力气,血肉下的脉搏跳动,贴在她的指腹。 被她握住命脉时,宋玉忍不住溢出声,断断续续,没有一句完整。 被她的温暖哄着,他好似,慢慢感受不到手腕上的疼痛。 哪怕她误会了他口型中的好,以为他说的是坏,师姐也没有走...... 师姐还亲他,愿意哄着他,没有离开他。 就这样在他身旁,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安抚他、容纳他,没有厌恶他这副狼狈的模样。 那一刻,他的泪再也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混着破碎的喘息,低低的哭音带着细微的呜咽,惹人怜惜。 见他哭的越发厉害了起来,梧清作动轻了些。她缓缓移开遮住他双眸的手,温柔地亲着他的眉眼。 “莫哭了,好不好?” 她轻声说这,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梧夫......” 他的身子轻轻一颤,像被这两个字从魂魄深处唤回。原本因失血过多到苍白透明的肤色,在情欲和爱人的温声细语下,生出了几分红润。 没有因为疼痛而亡,反倒是快要因那人间欢乐而死,他半阖着双眼,双眸通红,带着满满的爱意看着她。 只可惜,梧清看不懂这双眼。 看不懂,他眸中满满的爱意。 给她。 给...... 看着她时,他想说出这个字。 无论她要什么,他都会给她。 看着他再次张开薄唇,可他没有力气,每次只能张到一半,又像失力般回到原位。 梧清望着他这反复无声的唇动,眉头轻轻蹙起,似是揣测,低声问道:“滚?” 不是...... 不是! 笨蛋师姐。 平时这么会猜,特别是猜别的男子。 怎么一猜他时,就猜不到...... 他怎么会对师姐说滚? 宋玉心下一急,眼泪愈发止不住,那副残破模样竟平添一分绝美。 “咳.......咳咳......” 他断断续续咳了几声,像要挣扎着发出哪怕一个字,哪怕是含糊不清的回应。 梧清垂眸,看着他,声音很温柔,可话语却带着残忍。 “可我不想滚。” 她牵起他的手腕,轻轻亲了亲那伤口处,慢慢舔着他的血。 淡淡月光下,她的眸光明明很无情冰冷,可在他看来,她越来越动人。 看着宋玉脆弱苍白的模样,好似下一刻便会被这些刺激冲晕过去时,梧清淡声说道:“我想要你,宋玉。” “所以,你再坚持一下。” 她的唇色很淡,和她一样。 他记得,师姐极少施脂敷粉,哪怕是成亲之日。寻常日子里,她也只是带了几盒胭脂回家,说是给他的。 可此刻,是他的血将她的唇色染成嫣红,他的血,慢慢从她唇角滴落...... 她的上面,含着他的血液,下面亦是...... “乖。” 那麝香味不知何时被血腥味替代,当她说出哪怕他死,她也想要他时,他便不再在乎此前发生了什么。 他会一直相信师姐。 哪怕师姐骗他,他也会相信师姐,他甘之如饴。 他想要活下去。 他要活着,生生世世陪在师姐的身边。 没有任何人,可以拆散他和师姐。 如果有人想拆散,他便会让那人,生不如死,永世不得超生。 他要活下去,杀了那个胆敢将麝香放在师姐香囊的人。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21节 若不是那人有意勾引,师姐才不会晚归家。 师姐不会晚归家,就不会失约。 所以,都怪那贱人。 第87章 我想入肉你将他翻过身 看着他因失血而愈发苍白的面颊,又因情欲而泛起的一抹薄红,听着他带着哭腔的细碎喘息,梧清只觉得体内的情欲越发高涨。 她动作愈发疯狂,甚至不想去看他留着泪的双眸。 她只想顺从自己的私欲,要他一遍又一遍。 梧清将他翻过身,看着他白皙的脖颈。 他的肩上,还带着伤,像是伤口结痂后便被他弄下来,刻意不让伤口愈合。 像他这样不容许自己身体留下任何疤痕的人,甚至因唇上不明显的小伤口就会郁结于心,竟会容忍,不,应该说是爱惜这一伤口,不让它愈合,不让它消失。 梧清眸色微微一动,这伤口,是上一次在藏宝阁,他想让她吃了他,随后她醒过来后,将那一块血肉吐出来的位置...... 梧清撩开他的青丝,将那伤口暴露更多,随后她俯下身,一口咬住他的脖颈,牙尖慢慢穿进他的血肉中,舌尖像品尝甘露般,一点一点舔着他的血液。 “唔......” 突如其来的刺痛,使他本能地低喘出声。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睁开眼,只能闭着,强撑着让自己不昏睡过去,可正是因为如此,那些被放大的触感,变得越发敏感起来。 师姐......留下的伤口,被师姐咬着。 师姐厌弃的血肉,被师姐舔着。 身体纵然再痛苦,也抵不上内心的满足,精神上的快感让他流出的眼泪越来越多,不受控制地,伴随动作哭出声。 下一瞬,他的唇,便被她修长的指尖,强硬伸入,轻轻按在他的舌尖上,不让他说出话。 “嗯......” 他的牙齿失去控制,只能无力地压在她的指尖上,越陷入越深。 喜欢。 喜欢师姐。 喜欢师姐强上他...... 他用尽力气,用舌尖,轻轻蜷住她的指尖,轻轻含着,像是想要告诉她,他不讨厌。 他愿意。 甘之如饴。 下一瞬,她便轻轻吻了吻他的眉眼,抽出指尖,吻上他的唇,用舌尖轻点着他,最后包裹着他。 宋玉身子一颤,喉中发出一声低吟,那种深入骨髓的欢愉让他忍不住微微翻了白眼。 同师姐接吻,舌尖缠绕的感觉,好舒服...... 想......全部给师姐。 感受到他身体轻轻一颤时,梧清抽开唇身,按住他,不让他从榻上出来。 “唔......” 那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许是因为太过难受,又开始流了出来。 到最后,他的神志开始模糊,快承受不住那些刺激,好几次差点晕了过去。 梧清手指轻轻滑过他手腕的伤口,一路上滑,最后同他十指紧扣。 他身体的温热渐渐散去,开始变得有些冰冷,可她还是没有停下。 “疼......” 就在这时,他口中不知溢出的是低喘声还是疼后,便晕了过去。 梧清回过神,眸色复杂,微微喘着息...... 半月之后,宋玉醒来时,发现夜色已深,手腕处好似已经不怎么疼了。 他好像被人抱着,暖暖的,全身也有了些力气...... 他垂眸,看着圈住自己腰身,那双熟悉、修长的指尖,将他紧紧抱着。 四周都是她的味道,好舒服......舒服到他忍不住再次闭上双眸, 再次沉睡过去。 不同的是,枯萎的花,好似被用心养着,慢慢长回了骨肉。 宋玉第二次醒来时,窗外月明星稀,似又是半月光阴流过。 还是熟悉的手,温暖的怀抱,纠缠不分的青丝。 他紧紧盯着腰间上的那双手,耳旁是她轻轻的呼吸声。 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在他走不出来,在他连自己都迷路时,师姐用她的方法,带着他找到了方向。 他和师姐,自是天生一对的。 他需要很多很多的爱,他也知道,师姐没有爱。 所以他想要师姐只对他一人产生情欲。 他的视线从她的指尖,移到前方二人纠缠在一起的墨发上,最后又落在自己的手臂上。 连手臂都有着她情动时的吻痕,可想而知她对他的情欲有多炽烈、缠绵至何处。 会不会在他睡着时,还在要着他...... 想到此处,宋玉微微勾唇,将头轻轻移动了一下,贪婪地吸着她呼出来的气息。 他眸色在月色下渐渐深沉。 「师姐,宋玉也同你一样坏。」 「你也不是第一次认识宋玉了。」 「你知道你为何会控制不住自己,发疯似的,停不下来要玉吗?」 「因为玉给您种了欲蛊。」 欲蛊之妙,首在共情。 可他知晓,师姐无情无心,情之一字,于她而言是荒谬。那共情的程度,谁也无法预料。 反正从这几次他痛苦得快死掉时,她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便觉得这点在无情道之人身上还是没有作用。 而第二个作用,才是他最渴望的。 那便是,独欲。 顾名思义,被种欲蛊的人,自此之后,情欲只系于种蛊一人。欢爱越多,依赖越深,到最后,唯有与种蛊之人交合,方能感受欢愉。其他人,皆不入目,亦不得情动。 就如她那无情道需以七情补六欲一般,欲蛊则将她欢爱的快感,全数集中于一人之身。 她的欢愉,只能与他共。 无情重欲......那便让师姐只对他一个人有情欲。 只对他有感觉,怎么不算一种爱呢? 在追逐权势的南疆,从未有人敢用此蛊,除却成功率低、死亡率高之外,更可怖的是对种蛊者的约束。 种欲蛊者,身体需要绝对纯净,只能与被种蛊之人交合。种蛊者一旦有过旁人,或种蛊前、或种蛊后,一经触犯,立刻暴毙身亡,毫无余地。 更甚者,若是被种蛊之人身死,种蛊者也将一并陪葬。 可若种蛊者死了,被种蛊之人却不会身亡。 宋玉眨了眨眼,听起来倒像是限制种蛊之人的蛊...... 可于他而言,这分明就是奖励。 是证明他清白最好的证据! 他恨不得将那欲蛊的烙印贴在额上,昭告四方: 他是干净的,他生生世世,只有师姐,只会给师姐上,也只会进入师姐。 宋玉苍白的面上,双眸带着阴翳。 他不会让任何人,将她从他身边夺走...... 他微微侧过身,看着她熟睡的容颜。 师姐第一次,睡得这般沉。 宋玉伸出手,想触碰她,可又怕吵醒她,于是便在空中,一点一点描绘她的眉眼。 描着描着,他便落了泪。 她的眼下,好似有着淡淡的乌青。 是因为最近一直在照顾他吗? 他好似很矛盾,他想要师姐疼他爱他,想要师姐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陪着他,可看到师姐眼下淡淡的乌青时,他又想师姐不要管他了。 他不值得。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人,梧清长睫微微一动。 见状,宋玉心中一紧,立刻收回指尖,闭上双眸,装出好似还未醒过来的模样。 “......” 梧清一睁眼,便看到睫毛上还挂着眼泪的梧夫。 明明醒了,怎么在装睡? 她看了他一瞬后,慢慢闭上双眸。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22节 在她闭上双眸的时候,宋玉微微睁开一小条缝隙,悄悄看她。 确认她好似又睡回去时,他才把眼睛缓缓睁开。 可他刚睁开一瞬,又看到她睫毛一动,他又立刻闭了回去。 “......” 梧清看到他睫毛轻轻颤动着,微微勾唇。 三公子的演技,何时这般拙劣了? 于是,她再次闭上眼,可刚闭上,便立刻睁开,正巧与他偷偷睁开的眼眸撞个正着。 他像是做贼心虚般,立刻转过身,身子往榻里微微一缩。 见状,梧清往榻内侧挪了挪身,伸臂将他圈入怀中。 他又像往常生闷气般,一点一点往角落里缩,但又不敢缩太多,怕她对他不耐烦。 她一点一点逼近,下一瞬,忽然一用力,将他整个人揽进怀中,手臂收紧。 她将下巴搁他的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在他耳旁低声说道:“梧君的梧夫还在生闷气吗?” “......!” 宋玉面容很快红烫了起来。 什么梧君的梧夫......将他说得,说得又有反应了。 坏师姐...... 他垂下眼眸,突然眼前落入一物,吸引着他的视线。 宋玉抬眸看去,是一根血色通透的玉兰簪,温润如脂,带着妖冶的纯净感...... “你睡着的这段时日,我给你做的。”她顿了顿,继续道:“用我们的血。” “......” 听到这句话,宋玉心脏漏了一拍,面色通红得不像话,连耳尖也开始红了起来。 在南疆,血是极为珍贵的,也有着特殊的寓意。 师姐方才说得那句,用我们的血,打造的簪子。 对于南疆之人,这句话好似在榻上,无异于,对着他说着欢爱时的粗话...... 「宋玉,我想入肉你。」 「你要了簪子的话,给我入肉,好不好?」 「我想用簪子换你的身体。」 宋玉看着那根簪子。 可是,他好想要。 梧清垂眸,看着他绯红的耳尖,以为他不喜欢,亦或者是被这话冒犯到了,不愿接纳,于是她缓缓抬手,欲将簪子收回。 他因失血过多差点死去,又被她按着行欢,现在又拿着他的血做簪子。 嗯......好似没有比她更无情的人了。 她手指才一动,那玉兰簪刚被挪开半寸,宋玉的眸光顿时慌了。 好似想要通过水镜去捉月的猫,突然间月亮消失不见般,他心下一急,声音沙哑,还未完全从虚弱中回过神时,便已经一把握住她手中那根簪子。 “我......我给你入肉。” 一根簪子......怎么能换到玉楼阁宋三公子的身体呢? 可若是对方是她的话。 那也不是,不可以...... “......” 梧清看着他,眸色微微一动:“宋玉,你在想什么?” 被她这么看着,宋玉面色红润更甚,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粗话! 他薄唇微微张开,像是想解释什么,可又无从开口,第一次羞得不敢看她的眼。 他低垂着头,手指悄悄将簪子从她指尖接了过来,试图转移话题。 “妻主,疼......” 梧清别开视线,没有看他,指尖微微提力,压制住又开始冒些小头的情欲。 她执起他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自己面庞,轻轻吻了一下。 “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好吗?” 宋玉眨了眨眼,很乖地轻点头:“好......” 梧清往他手腕处轻轻吹了几下,温热的气息洒在肌肤上,痒痒的,让他骨头有些酥麻。 她亲了亲他,低声道:“宋玉,我们的家会一直在。并不是说你跨出门槛了,它便不在了。” “我不关着金丝雀,它想飞去哪儿,就飞去哪儿。” 宋玉眼眸一酸,眼眶慢慢泛红,抱住她,轻声道:“若它想一直在你身边呢?” “妻主,没有你在的地方,都是囚笼。” “有你在的地方,便不是囚笼,而是家。” “我想时时刻刻都黏着你,在你身旁。” “你以后去哪儿,都带着玉,好不好?”他收紧力气,紧紧抱住她:“你带着玉,玉就会听话了。” 梧清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好。” 一月之后,茶桂阁内,几位男子围坐于角落,案几上茶盏半满,谈笑之间,带着积分艳羡。 “你们可曾听闻?司法大人出行之际,竟将她那夫郎寸步不离地带在身旁。这等事,当真是闻所未闻!” “是啊是啊,世间女子多是薄情,哪像司法大人这般深情专一?两人之间恩爱如斯,连我听了都感动得不行。若我家妻主也肯事事带我同行,我便不 用日日守着空院,提心吊胆她是否又被外头的狐狸精勾去了魂。” “哎,当真羡慕那位宋三公子,能得司法大人如此宠爱。司法大人不但品学皆优,行事果决,能力更是冠绝一方。若是我有幸与她有半点瓜葛,哪怕只是做个提鞋斟茶的小侍,也甘之如饴。” “这话说得轻巧,你也不照照镜子,哪一点比得上她的夫郎?这辈子别说提鞋了,就算想靠近半步都难。司法大人从不收男侍,你倒是可以沾个命案,说不定等人报官之后,她便亲自来捉你了。” “呸呸呸!”那男子翻了个白眼,话头一转:“你们觉得司法大人更喜欢徐清多一些,还是宋玉多一些?” 众人顿时噤声半刻,随后有一人低声笑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宋三公子。你瞧那模样,那身段,啧,只有我们男子看得出来有多么处心积虑。” “......” 屏风之后,执白玉杯的青衣男子手指一颤,杯中茶水微微荡漾,溅湿了衣角。 贺知清垂眸不语,眸中晦暗。 他抬眸,看向窗外,看见她先行下马,一袭深衣,姿态冷冽。随后她回身,牵下蒙着面纱的宋玉。 两人十指相扣,好似天地之间,再无旁人可插入其间。 “公子,还要替您添些茶水吗?”一旁的男侍注意到青衣男子的茶水已空,便上前问道。 贺知清回过神来,摇摇头,轻声道:“不必了,来些烈酒罢。” 清茶太寡,灭不掉心间的嫉妒,唯有烈酒入喉,醉得快些,疼得少些。 入夜,茶阁烛火渐熄,林芸推门而入。 她早已记不清这一个月来,贺知清到底饮了多少酒,那曾经风度翩翩、如玉公子的贺七,早已被酒色消磨。 他说话时胡言乱语,问她宋玉好看,还是他好看。又问女子心思该如何勾引、如何俘获。每每她耐着性子,与他言辞恳切,待他清醒,却又只是一笑了之,温文如常,好似昨日醉言,从未出口。 这一次,林芸特意等他清醒,开口便是。 “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实在叫人看不下去。” “贺七,你若实在放不下,你便去做外室罢。” “......” 贺知清微微一愣,面色一红,揉了揉酒后疼痛的额头,知晓自己又酒后说些不该说的后,迟迟未出声。 “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说,论段位,你确实不是那贱人的对手。”林芸斟茶,轻啜一口,眸中毫不留情。 她将茶盏轻轻放回几上,微微一抬下颌:“贺知清,你可知你与宋玉之间,究竟差了什么?” 她不等他答,便说道:“宋玉就算做了外室,也能厚着脸皮,一步步算计着要如何除去正主,取而代之。” “而你,连外室这一步都踏不出去。” “既放不下她,便别装清高。”林芸嗤笑一声,眼角微挑,美眸中带着几分怒其不争的怒意:“要么干脆放手,要么便学着不要脸,放肆去勾引。磨磨唧唧,倒像个懦夫。” “又没有人规定只能娶一位夫郎,别将全部想得太死了。” “你现在无名无份,日后可说不准。” “与其在这茶楼中日复一日借酒消愁,倒不如谋一谋法子,如何趁二人争执之时,觑隙而入。” “我告诉你。”她忽然靠近些许,唇角弯起一抹淡笑:“世间女子,无一能真正抵抗得了如玉暖香。” “你若心中实在难以接受外室之名,那便换个说法。你可做她的知己。” “知己之名,听起来多体面。她疲惫时你在,寒冷时你暖她一盏茶。看似你不争不抢不闹,实则是步步紧逼。” “日久天长,情意自生。” 她微微一顿,看着窗外朦胧夜色,淡淡地吐出最后一句。 “妻会离,子会散,知己永远心相伴。” “......” 那一席话落下,两人安静了片刻。 贺知清垂眸不语,耳后染上些微薄红,像是被人一语道破了心事,好似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那外室之途。 不过,林芸说的话,并非全无道理......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23节 第88章 竟在外认主我引以为傲 小雨慢下,南疆路远,草木渐疏。 梧清倚靠在马车之上,眉目淡淡,手中还拿着一本书册。 宋玉则枕在她的双膝,一袭蓝袍,眉目如画,肤色因大病初愈还是略显苍白。 “妻主。”宋玉轻声开口:“过了这片林子,便快到玉门了。” 梧清颔首,垂眸应了一声。 宋玉挪了挪身子,靠近几分,眉眼弯弯地同她说起南疆的旧事。 他说玉门人人皆养蛊,街巷也热闹。入夜后,灯火如繁星,行人皆着彩衣而行,热闹非凡。 他说小时候偷溜出去玩,总是被二哥捉回来,罚抄族谱十遍,但二哥从不真的生气,还会偷偷给他带来糖食和小玩意儿。 他提起二哥时,眸光柔软许多。除此之外,提及他人或其他往事时,总是轻描淡写,一笔而过。 梧清听着,也未曾追问。 两人就这般闲闲地聊着,不不知觉间,便已到了南疆玉门。 远远一望,高墙绕城。宋玉掀开帘子张望了片刻,回头时,他牵住梧清手指的力道紧了几分。 “妻主,先在此等我一夜,可好?” 梧清挑眉,看着他不语。 宋玉连忙补充道:“玉门向来戒备森严,外族入内需得通报。玉先进去处理些事情,明日便来接你。” 他眸中带着几分不安,生怕她不允。 梧清缓缓勾了勾唇角,轻轻应道:“好。” 她知晓南疆名门望族秘密甚多,向来排外,谨慎些也是常理。 许是她不被允许入内,宋玉此次是先去安排好一切。 听得她答应,宋玉微微松了口气。 马车停在一处驿馆外。 夜色渐深,宋玉披了件长裘,下马车前,他回头看了梧清一眼:“妻主,等我。” 小雨未息,玉门旧地。 侍从见到来人后,连忙上前躬身禀道:“三公子,家主已在花林处等候多时。” 花林春意正浓,百花初绽,落英缤纷,晚风吹过时,寒意带着花香,清清冷冷。 花林中央,银发中年男子身姿挺拔,身披紫色鹤氅,背影沉沉如山。 听得脚步声,他才缓缓转身。 他淡声道:“你还知道回来?” 听罢,一旁的常傅连忙上前,低咳几声,凑到家主耳边小声劝道:“家主,紧要关头,您就少说几句吧,不然公子又跑了。” 家主闻言,轻笑一声。他坐下,抿了一口浓茶后,很肯定地说道:“这一次,他不会跑。” 只见家主看向宋玉身上,眼中仍旧凌厉,可却带了几分欣慰:“因为他如今,渴望力量。” 宋玉唇角一抿,眼神微斜,看向一旁。 一时间,两人气氛有些尴尬。 倒是家主先开口,继续说道:“听闻你想带一女子回玉门。” 他语气淡淡,话锋突然一转:“怎么,你娘亲的死,还未教会你什么?” 话语刚落,花林瞬间安静下来。 宋玉面色一沉,原本持着温和的指尖一紧,只听咔嚓一声,手中的茶盏立刻裂开,碎片滚落在案上。 一股浓重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家主看着他,不怒反笑,举杯自斟自饮,慢悠悠地道:“怎么,你想杀我?” 他放下杯盏:“等你能活着从千劫窟出来,再谈此等事也不迟。到那时,莫说杀我,整个玉门,都可以归你。” 宋玉深吸一口气,眸光一寒,双拳缓缓松开,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发白。 家主见状,眉头一挑。倒是成长不少,都能忍住气了。 “明日。”宋玉语气强硬地像是在通知,而非请求:“我会带我的妻主来玉门,见我的母亲。” “我劝你们,尊重些。”宋玉一字一句道:“若是伤了她,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话落,家主缓缓眯起双眼,拾起一片落在案上的杏花瓣。 良久,杏花在他手中被震成粉末,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声音一沉,吐出两个字。 “妻、主?” 他自然是听过些风言风语,说三公子已成亲。 此前,他并未放在心上,只当那孩子年轻气盛,风流几段,自有定数。他心中笃定,正妻之位,自当由玉门中人担当。 毕竟这点分寸,他以为宋玉还是懂的。 可如今,宋玉竟然亲口对着他说出妻主二字?! 家主面色一沉,猛地将手中茶盏砸向地上。 “玉鹤衍,吾警告你,这些玩笑话,莫要再开!” 宋玉丝毫不惧,反问道:“我同你开过玩笑吗?” 心中一股火突地燃起,家主怒不可遏,拍案而起:“荒唐!” 他指着宋玉,厉声喝道:“堂堂玉门之人,你是什么身份?竟在外认主?!玉鹤衍,你疯了不成?此言若传出去,叫天下人笑我玉门无主之教,弃尊严如敝履!” “笑话?”他抬眸,一字一句道:“能认她为主,我引以为傲。” “我今日回来,便是要昭告玉门上下——” “她,梧清,是我宋玉的主!” “放肆!荒唐!”家主怒吼,气得两眼一黑。 常傅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低声劝道:“家主莫气,莫气......公子即将入窟,此时不可在此事上与他生分,待事后再议亦不迟。” 家主喘息数声,脸色铁青,强行压下胸中怒火,目光沉沉盯着宋玉,咬牙道:“若你能从千劫窟中活着回来,玉门必可再达鼎盛,日后吞并三方势力,改朝换代指日可待。” “那时,世间权势尽归玉门,你要什么女人,没有?” 月光下,宋玉垂眸微笑,带着寒意。 他淡声道:“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顽固!”家主恨铁不成钢,怒极反笑,再次压制住怒气,冷声问道:“她是谁?几殿下?是皇族哪一脉?” 宋玉薄唇微启,缓缓吐出两个字。 “梧清。” 家主眉峰一跳,神色微变。 他心中飞快思索。梧清......这个名字很是陌生,他回想着朝堂中的皇室枝脉,许是过得太久,已无半点印象。 想必是旁支,不足为道罢了。 不过,只要有皇族血脉在手,日后以玉门之力,扶持庶子上位,立傀儡皇帝,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家主勉强压下心中不悦,再次开口,语气比先前缓和几分:“梧清,又是几殿下?” “梧清就是梧清。” 月色下,宋玉眉目清俊,淡声道:“无关血脉,无关权势,她就是她。” 杏花飘落,片片飞舞,落在他们肩头。 家主看着他,眼中寒意更甚。 这个逆子—— 花林气氛越来越紧张,压得人喘不过气。 常傅瞧着家主与宋玉二人皆是眉眼带火,眼见一场争执又要不可收拾,他忙躬身上前,拉着家主到另一处,低声劝道:“家主莫动怒......属下方才细细一想,梧清此人,似是京城中执掌司法一职的小官,品阶不高,非皇族血脉。家主不识,实是寻常。” 话语一落,家主胸中怒火终于压不住,方才还味吞咽的茶水呛入喉中,竟是喷了出来,咳得满脸通红。 他怒极反笑,猛地转过身,指着宋玉:“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并无皇脉血统?只是京中一小官?!” “玉鹤衍,这就是你的主?!” 宋玉眼眸一沉,指尖已经搭上腰间佩剑,隐隐有动手之势。 家主也忍无可忍,作势便要一掌拍向宋玉。 眼见一场祖孙相搏就在眼前爆发,常傅心中叫苦,连忙上前,将家主一把拉到一旁。 “家主、家主!息怒!”他低声劝慰,满面焦急:“属下以为,这事也怨不得公子......” 家主冷哼一声,还是没有消气,他今日非打死此子不可! 常傅顿了顿,斟酌着措辞,压低了声音,缓缓道:“公子自幼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若非您......咳咳。” 话至此处,常傅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直白刺耳,便硬生生咽了下去,换了更为婉转的话语。 “您当年也是希望公子自立自强,不肯过多庇护。可公子年纪尚幼,独自流落在外,早些年,连一口饱饭都难得,风餐露宿,命如草芥......如此境地,旁人稍施以恩,他便容易,嗯......信了,记了,倾了心去。” 家主听着,神情微动,眉宇间的怒意稍稍缓了几分。 常傅趁机继续劝道:“眼下正值千劫窟开启在即,公子肩负大任,此时,家主还请以大局为重。公子前些时日又身受重伤,病体初愈,本就心性未稳,待他从千劫窟出来,成功换血,执掌玉门大权,日后,眼界自然便高了,所欲之物,岂是区区小官能比?” 家主眯了眯眼,沉声问道:“受伤?怎么回事?” 常傅拱手,神情恭敬,没有将具体的事情一一道出,只是含糊道:“哎,常事了。公子一人在外闯荡,难免刀兵相加。受些皮肉之苦,总归也是磨砺。” 常傅未敢细言。毕竟家主当年本就是存着几分要公子在外吃苦,吃不下后回来求着他的打算,只是没料到宋玉性子傲到了骨子里,宁死不屈,从未回来求过他。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24节 许久,家主缓缓转过身,方才的怒意已经散了不少。 他看着宋玉,冷声道:“想要什么,便自己去夺。弱者,只配被践踏。” 话语落下,他袍袖一拂,大步离去。 只不过转身之时,那向来严厉的神情,好似多了一丝自责。 花林中还飘着未尽的花香,破碎在地的茶盏,空气越发沉闷。 常傅看着家主远去的背影,又回眸看向自家公子。 那少年郎身影修长,眉眼清俊,带着偏执的冷意。 他静静立于花林间,神情冷淡到无波无澜,可那双垂下的手,微微握紧,好似一直在克制着。 回驿馆的路上,常傅跟在宋玉身后,时而低声说着一些琐事,试图冲淡先前的气氛。 可自家公子还是双眸空落。 每当回玉门时,公子愈发冷淡,好似已经对故土不再有依恋般。 直到,他们远远看见那驿馆下站着的身影—— 那抹清绝的倩影,白衣如画,容颜冷清,自成风华。 宋玉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愣愣地看着那人,眼中迟钝的光,再次渐渐聚焦,亮了几分。 他快步上前,抱住她。 “师姐,你在等我......” “嗯。” 夜风吹起,看着二人相拥,那一刻,常傅觉得,或许公子真正渴求的,是眼前这份简单纯粹的,有人在等他的温暖。 第89章 最喜欢吃妻主了好吃 次日清晨,梧清同宋玉一同入玉门。 玉门地处南疆腹地,奇怪的是,此地林木繁盛,异域风情浓厚。没有中原常见的飞檐斗拱,反倒像中了蛊毒般,以为误入了仙境。 见到来人后,四下开始交头接耳。 “看见了吗?那便是小公子认的主。” “啧啧,果然是个不中用的,堂堂继位之人,竟认外人为主!真是丢尽了玉门的颜面!” “可不是么?也不想想他母君是怎么死的,如今竟还敢将外人带回来,胆子 倒是不小。” “哼,他自己也是无人教养的,认个外人做主,也没什么稀奇。” “听说那女子出身京城,不过是个小小的司法官吏,半点皇族血脉都沾不上边!” “呵,什么狗屁不通的小官,也配登玉门?真是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主子,贱骨头认贱命!” “......” 众人越说越起劲时,一道温润干净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够了。” 众人一愣,纷纷回头望去。 只见一名身穿蓝袍的男子缓步走来,身形修长挺拔,眉目间英气勃勃,眉眼与宋玉有七分相似,然而气质截然不同。 宋玉阴郁狠厉,如野鹤孤影。此人则温雅如玉,俊朗威仪自生。 他眸光一凉,唇线紧抿,目光一一扫过那些窃窃私语之人,沉声道:“小公子之事,岂容尔等妄议?” 此话一出,一时之间,周围鸦雀无声,众人皆低下头,不敢再言。 蓝袍男子略微拂袖,未再多言。 待他身影远去时,众人才小声议论起来,不过言语间也收了些。 “唉,你说,二公子为何总是要替三公子说话?” “二公子为玉门立下那么多功勋,哪点比三公子差了?为何进入千劫窟的不是二公子?” “命道不公罢了。千劫窟认的不是功劳,而是蛊。三公子虽行事偏激,可他养得百蛊之王,百年难遇。这一点,谁也挑不出错。” “切,话不要说得太早。千劫窟凶险非常,就算得了蛊王,进去也未必能活着出来。你们忘了先祖么?蛊王在身,尸骨无存。” “若是三公子死了,家主之位便归二公子了。没有蛊王一事,倒是替二公子挡了灾。” “此言差矣。玉门之基,在于蛊,不在于权。若三公子能成,玉门百年兴盛。若不能......便是二公子执掌大权,玉门也只会日渐衰微,离灭亡不远。” “如若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三公子能活着出来的......” 私语声起起伏伏间,二人已行至殿前。 面前高台之上,玉门家主位于主位,双目锐利,周身威压慢慢,使人生出本能的压迫感。 这是一个与生俱来的掌控者。 梧清眸光微敛,心下一沉,亦知今日一见,不容有失。 她缓步上前,微微俯身,双手高举于眉心,声音清冷从容,礼数周全且不失气度。 “梧清,见过玉门家主。” 这时,玉门家主才抬眼,将宋玉口中所认的那位‘主’打量了一番。 他一生行走权势之巅,运筹帷幄,早已炼就一双擅能窥得人心性的眼,然而今日,他倒是头一遭,从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辈身上,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不得不说,此女确实气度不凡。若非宋玉亲口言明,她不过是京中一名小小司法官,他都会误以为此人出自皇族重门,或是哪路权贵之后了。 此人身姿清挺,自有一股静水深流之势。那低垂的眉眼之间,沉稳从容,半点不见初入权贵之地的恐慌。 此外,她行的,是地地道道的南疆大礼,礼制严谨分寸,滴水不漏,显然来之前便做足了准备,心思倒是缜密。 家主微微眯起眼眸,殿内一时安静。 宋玉站在一旁,看着梧清依旧恭敬俯身,可家主迟迟并未发话。 他不由眉头一拧,抬眸狠狠瞪了家主一眼。 那眼神里写着:“你倒是快让她起身!” 家主顿时脸色一沉,回敬了他一个眼刀,心中气恼:没骨气的东西! 僵持片刻,家主轻咳了一声,沉着声道:“起来罢。” 梧清这才微微直起身来。 家主眯眼瞥了宋玉一眼,随即开口道:“你们先退下,吾有话要单独同她说。” 闻言,宋玉面色微沉,自是不肯的:“有何事,便当着玉的面说罢。” 家主脸色一黑,常傅在一旁看得心惊胆跳的,眼看两人又快吵起来,他准备上前劝慰时,梧清开口。 梧清侧目看了一眼宋玉,轻声道:“不必担心,说完之后我会第一时间去找你的。” 宋玉面色有些犹豫和担心,露出几分不情不愿。 梧清微微一笑,低声哄道:“乖。” 这一字一出,宋玉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容抗拒的指令般,只得应下:“那......玉等妻主一盏茶的时间。若妻主还未出,玉便进来寻你。” 他这语气,分明是带着几分威胁之意的。 梧清唇角轻弯,点了点头,示意允诺。 宋玉这才勉强收敛了眷恋不舍的眸光,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冷冷瞪了家主一眼,好似警告,叫他莫要做什么出格之事。 家主看着他的背影,气得鼻翼微微一动,连连咳了几声,心里暗骂:没骨气的东西! 他说十句,他便顶二十句! 旁人说半句话,他便低头应了! 平时嚣张得不行,现在低眉顺眼的,大气也不敢喘,这哪是玉门人的做派?!叫他如何能不气! 真真是没骨气的! 家主气得胸膛起伏剧烈,喉中滚了几下,最后还是轻咳几声,压下心中的怒气。 待殿中众人皆退散时,安静一瞬,他并未与梧清寒暄。 只是弹指间,一颗温润的玉珠迎面而来,带着狠劲,直朝梧清眉心。 梧清眸光不动,好似早有所料,手腕一转,两指并拢,恰到好处地将飞来的玉珠稳稳夹住。 随后,她淡淡一笑,将玉珠收下,再次行了一礼:“多谢家主赏赐。” 二人力道看似柔弱无力,可只有彼此心中清楚,这一试探之间,对方实力是何。 就在她接住玉珠后,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家主才正色看了她一眼。 他就说,他宋玉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看中平平无奇之人。 此女内力,在宋玉之上。 而这千劫窟,还有另外一个规矩,那便是可以带上伴侣一同入窟。 可这要求极为严苛,造不了假,窟内毒气横生,唯有蛊王顺从本心所认之人,才会释放一种气味,护着伴侣入窟。 若是宋玉入窟时,有此人相伴,那无疑是多了一份助力...... 许久,家主缓缓吐出一口气,眸光杀意退去,淡声道:“吾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有何目的。过去的事,吾都可以既往不咎。从今往后,你乖乖留在他身侧,玉门自不会亏待你。天下难事,玉门皆可为你摆平。” 他言语笃定,不容辩驳。 梧清眸色微微一动。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三言两语,便已将她归为有意图而来的外人,且许下重利,只求她安稳守着宋玉。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25节 对此,梧清并未急于辩白。 在这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狐狸面前,过多伪饰,反倒是徒增笑柄。 她垂眸微笑,眸色淡淡。 受人之托?倒也不假。 他以为她所求的,是玉门可替她解决的。 可惜了,她所求的,可不单单是玉门。 野心似冰下江河,静待时机破冰而出。 梧清抬眸,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笑意:“是。” 家主闻言,眯了眯眼,收了眸光,不再多言。 梧清转身离开大殿时,正好迎面撞上一名男子。 那人着一袭水蓝色长袍,面容俊朗,眉目间与宋玉有着几分相似,气质是与生俱来的温润。 他朝梧清微微颔首,笑意温和,不似旁人那般对外来者带着排斥和轻蔑。 梧清略一点头,回以淡淡一笑。 方跨出殿门,宋玉便快步上前,绕着她转了几圈,仔细检查她身上有无半分受伤之处。 那动作紧张得恨不得将她拆开来看,好似生怕她受了丁点委屈。 梧清见状,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指尖温柔。 随后,她握住他的手,轻声道:“走罢。” 二人一同来到祭堂,堂内青烟袅袅,檀香味飘散在空中,灯盏微微摇晃。 梧清随宋玉一同行礼,跪拜于供奉灵位之前。 宋玉焚了一炉香后,牵起梧清的手,声音很温柔:“娘,这是我的妻主。” 他轻声道:“你不在的时候,玉剑山上,便是妻主一直在照顾我。” “你放心,这些年,有妻主的照顾,玉过的很幸福。” 梧清微微一愣,抬眸看着宋玉。 若按他所言,她当年不过施以君子瓜而已。 他竟将此事记挂至今,甚至视为恩情...... 她静静陪伴在他身侧,听他同亡母说着一些过往之事。 她看着他那一抹笑颜。原以为他从不提及亡母,是因心中怨恨,如今看来,许是太过在意罢。 只是,自始至终,他口中只言娘亲,却只字未提一旁的父君,好似那人自来便与他无关般。 对此,梧清也未曾多问。 入夜之后,寝屋中氛围愈发暧昧缠绵。 梧清将宋玉压在身下,轻轻吻着他眼角的泪水。 宋玉微微喘息,眉间染上浅浅的红晕。 他看着她,心中微动。 虽知入千劫窟前不能纵欢,可若是妻主有所求...... 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拒绝妻主。 正当情动之时,屋外传来一声轻咳。 “咳咳,梧夫,入窟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行房事。”常傅站在屋外,低声提醒道。 他就知道自家公子控制不住,定要将自己给了去,于是他便在此候着。 宋玉身形一僵,耳尖微红。 他眨了眨眼,连呼吸都有些 微微发烫,半晌,才轻咳几声,低声对梧清道:“妻主,对不起......入窟前,玉恐怕不能同你......” 他声音里满是歉意。 梧清呼吸微沉,指尖轻动,稍稍提力,克制着体内被撩起的情欲。 宋玉见状,更是愧疚。他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妻主......是不是很难受?” 梧清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她闭上眼,强行调息片刻,哑声道:“你去帮我寻......” “嗯?”未等她说完,宋玉便开口打断她,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他双眸微微眯起,靠近她,轻声道:“寻什么?” “......”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梧清方才从调息中回过神来。 那句‘帮我寻几名自愿的男子......’未曾出口。 见她不说话,宋玉美眸一冷:“嗯?妻主。” “你想让玉帮您寻什么?”他再次问道。 “尽、管、吩、咐、玉、便、是。”他轻轻咬了她一口,一字一句道。 “......” 梧清淡声道:“没事,睡罢。” 看着她躺下,宋玉垂下眼眸,温顺应声时,突然弯下身去。 淡淡月光下,她的脚尖被轻轻一抬。 往下看去,他青丝散乱,双眸妖冶,如美玉般俊美惑人。 “妻主,玉不会让你难受的......” 语罢,他低下头,轻轻含住,舌尖打转。 他一边看着她,一边轻喘道:“好吃。” “最喜欢吃妻主了。” 第90章 负心人负心人!银色钩环穿过粉色一点…… 翌日清晨,南疆特有的异香散在四周,蛊虫的低鸣混着人声,玉门内外早已人影绰绰。 梧清随宋玉起身时,问道:“今日玉门可是有什么大事?好似比昨日热闹许多。” 宋玉换好外袍,回身亲昵地牵起她的手,笑着道:“嗯,今日是玉门一年一度的比蛊大会。” 他本想与妻主呆在一起,只有两人便好,可想到师姐难得来玉门,若是她对这些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带师姐一起去看看。 于是宋玉低声询问道:“妻主想去看看么?” 梧清微微一挑眉,略作思量,问道:“不会练蛊的人,也能旁观吗?玉门规矩众多,会不会对此有所要求?” 宋玉眸色微弯,俯身在她额间轻轻一吻,柔声道:“当然可以。妻主想去哪里,玉便陪你去哪里。” 两人执手而行,行至比蛊大会所在之地。 此地早已人山人海,各大练蛊世家皆携弟子而来,场面盛大。高台之上,钟鼓齐鸣,蛊师们各展才华,大放异彩。 梧清少见此景,也难得生出几分兴致,眸光未曾从那些蛊虫身上移开。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这般诡异之事。那些操蛊之人,指尖一点,便有毒虫攀爬而上,倒像是仙人御物,妙不可言。 南疆之所以繁盛,想来便在于此了,确实有几分底蕴。 她微敛眸光,默默地观察那些人练蛊的手法。 以鲜血作引,亦有香粉引蛊控蛊,步步谨慎...... 就在此时,一阵骚动从人群中传来。 一名身着黑袍的男子,在比试中胜出后,突然拱手作揖,看向高台之处的宋玉,语带挑衅:“听闻玉门小公子已认了主,不知这位主上是何等了得之人?今日群贤毕至,不若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此言一出,场面微微一静。 常傅脸色一沉,厉喝出声:“大胆!放肆!” 听罢,那名黑袍男子笑得玩味,虚伪地摆了摆手,似是在赔罪,口中却不见半分诚意:“无意冒犯,只是好奇而已,想亲眼一观其蛊术风采。” 他故意顿了顿,又继续挑拨道:“玉门自立族以来,婚配皆有祖制,双方皆须精通蛊术。想必,小公子的伴侣,也不会是个半点不通蛊术的外人罢?” 话语方落,人群中便有几道看好戏的笑声传开。 黑袍男子唇角勾起,又道:“不过也无需为难小公子。若小公子愿与之同台,指点一二又有何不可?听闻小公子蛊术超群,能得公子相伴,想来多少也沾了些皮毛?若是半点不会——” 他顿了顿,看似无意,实则有心暗示道:“总不会是外头混入的细作,或者小公子随意捡了个人回来罢?” 一番话,明里暗里,将矛头直指宋玉和梧清。 众人面面相觑,暗中交头接耳。 梧清立于高台之上,一身白衣,眸色无波,好似未将此人的言语放在心上。 人群中议论声渐渐传开来。 虽说方才那人言辞犀利,但他提出的要求实则颇为无礼。众人心中皆知,非族中血脉之人,欲习蛊术谈何容易?即便有小公子亲自指点,也未必能成功。 更何况,蛊术传承乃是玉门至高无上的机密,岂能轻易外泄? 常傅眉头微皱,冷笑一声,拂袖而立,声音有力,远远传开:“怎么,当年小公子不过是拒了你家小女为妾,阁下至今仍记恨在心么?” 话语一落,场下瞬时安静,难怪这些年里,黑袍男子老是说着三公子不好的话。 那黑袍男子面色一沉,气得面红耳赤,怒指常傅,厉声道:“你——!” 宋玉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眸色从浅淡缓缓阴沉下来,眼底中闪过一丝杀意。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26节 他回眸看向梧清时,眸底的寒意便褪去,又换上了乖顺温柔的模样,低声道:“妻主稍等片刻,待玉将这等聒噪之人打发,再向妻主赔罪。” 梧清闻言,轻轻一笑。 “无碍。”她眼尾微挑,眸中带着一丝兴味:“正好我也想试上一试,倒觉得颇为稀奇。” 族中练蛊秘籍,绝不会轻易落入非族中人之手。今日这场闹剧,反倒成了她堂而皇之探知秘密的良机。 既可名正言顺立于众目睽睽之下,又能免去暗中搜寻的诸多麻烦,何乐而不为? 宋玉微微一愣,好似有些迟疑,轻声道:“可那人分明是故意刁难妻主,交给玉便是,玉一定会替妻主讨回公道。” 梧清挑了挑眉,看着宋玉:“万一我赢了呢?搓搓他的气头,也让他看看,小公子的......” 她顿了顿,附在宋玉的耳边,一字一句低声道:“主,可不是好欺负的。” 语落,带着轻轻的呼吸声,宋玉耳尖微微发红。 他带着羞意瞪了她一眼。 她......竟也跟着那些人打趣他了! 小公子的主,真坏......! 坏师姐...... 宋玉微微移开眼,脸上还是红得不行:“那......那万一输了呢?他要拿老祖宗的规矩来压我们,不许我们成亲怎么办?” 梧清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轻松:“那便耍赖,就像打不过便跑一样。” “他不许我们成亲,我们就不能成亲了吗?” 她勾起他的手:“只要我们愿意,天涯海角,就算不在一起,也可以成亲。” 宋玉眼眸微微一动,那双薄凉的丹凤眼因为带着情意,愈发动人。 他微微勾唇,脸上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轻轻笑出声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娇气:“呀,原来妻主也会耍赖啊~这一招,怕是能气得那老东西几个月都无法安眠呢。” 说着,他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当众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地蹭了蹭。 他眸光微动,靠在她耳畔:“玉相信妻主。” “玉的主,最厉害了。” 那一刻,看着她时,他眼眸弯弯,笑意温柔,可在笑意深处,藏着浓浓的狠戾。 若那人想让梧清输,他便杀了那人。 梧清,只会赢。 没有人可以让她输—— 梧清缓步从高台之上走向擂台,台上微风拂过,吹动她额间碎发,朴素白衣更衬得她如孤月清冷。 她牵着宋玉,眼眸淡淡,闲庭信步一般,动作不紧不慢,走至途中,眸光轻轻敛,环顾四周,将四周形势尽收眼底。 台下,那挑衅之人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 他心中冷笑:不过是个外来女子,上个擂台竟还得靠步行,连一点轻功都没有,怕是连三脚猫的功夫也没有罢。 他拱了拱手,语气轻慢,笑道:“在下也不欲为难小公子,只要她能成功一次,无论所习何蛊,便算胜了。” 话语落下,场下窃窃私语声响起,不少人都带了几分轻视之意。 宋玉连看都未曾看那挑衅之人一眼,只是靠在梧清耳旁,低声为她讲述几门相对容易的蛊法。 梧清牢牢记着,带着若有所思。 宋玉所说的几种,她思虑片刻,有所选择后,说道:“便选易容罢。” 此前,宋玉接近她时,用的也是易容,手法精妙,连她一时之间都未曾识破。此法若成,确实有大用。 宋玉点点头,随即取出一只沉睡的小蛊,指尖一挑,便在自己指尖轻轻划了一道。 血珠滚落,缓缓滴入蛊虫腹中。 片刻后,那小蛊受血气滋养,渐渐蠕动苏醒,微微张开细小的口器。 宋玉捧着蛊虫,仔细教导梧清如何催动。 “妻主,以心念为引,血气为媒,蛊虫依附肌肤,改换容颜。”他说着,指尖微动,示范了一遍。 梧清点点头,并不急躁。众目睽睽之下,亦不怯场慌张,只是将注意力全部集中于那蛊虫之上。 她一边观察着宋玉的动作,一边回忆起方才她观摩其他蛊师手法时所捕捉到的细节,将两者融会贯通。 宋玉见她学得极快,心中又是自豪又是担忧,温声叮嘱道:“妻主,施术时,皮下血脉牵动,恐怕会有些疼。” 梧清抬眸看他,轻轻点头。 蛊虫被唤起后,微微蠕动着落在梧清的面颊之上。初时并无异样,片刻之后,便感觉到针刺之感迅速蔓延开来,好似有无数细小的触须在血脉中游走...... 好神奇。 梧清眉心微蹙,未发一声,默默承受着。 那黑袍男子及台下他人见状,微微一愣。 “什,什么......她不会成功了罢?!” “不可能......” 宋玉在旁看得心疼,也知此时不能打断,只能轻声继续说道:“妻主,随心所念,随便想着一个人的容貌,蛊术便会随之变化。” 梧清闭上眼,心中随意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容颜。 见状,宋玉站在一旁,眼中满是期待。 妻主想的人,一定是他罢! 大庭广众之下同妻主恩爱......羞死他了该如何是好? 他红着脸眨了眨眼睛。 想到妻主马上便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表达对他的爱意,宋玉忍不住唇角微弯,心中甜得发烫,那四周嘈杂的人声好似也渐渐消失,只剩下欢喜。 然而,当梧清睁开眼,那张新生的面容出现时,宋玉脸上的笑意猛地僵住。 他的眼神顿时暗了几分。 眼前,是一位俊美少年,傅粉何郎,可分明不是他! 宋玉呼吸一窒,心中突然一抽。 好! 好啊!!! 这又是谁家的小公子?!竟叫她记到今日! 果然......果然! 上回她在梦中轻声唤的人是真的。 负心人...... 负心人! 宋玉咬牙,上前一口咬住梧清的肩膀。 “......?” 梧清微微一愣,抬眸看着宋玉眼眶微红,委屈得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怎么了?” 宋玉强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负心人......你心里想的是谁?” 梧清眨了眨眼,这才知晓他为何生气,只得答道:“不知道。” 宋玉顿时不依:“骗子!你想的人不是我!他哪里比我好看了?” 梧清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淡声说道:“你不是让我随便想吗?我便随意想了古籍中描绘的一位人物。” 宋玉听罢,脸色才稍稍缓和许多,阴沉沉的眼眸中又带着亮光。 他伸手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声音低低地央求道:“妻主,以后只想玉好不好?无论是随意还是有意,都只想玉一个人。” “好。” 梧清立于擂台之上,白衣如雪,云淡风轻。 当她真以蛊术易容之后,四下顿时安静了起来。那些先前冷嘲热讽的人,此刻也纷纷噤了声,面色尴尬。谁都未曾料到,这位素未听闻的外族女子,竟能在如此短暂时间内成功。 气氛微妙,黑袍男子面色一黑,老脸丢尽,正想辩驳不过是靠着小公子的蛊王血脉时,不紧不慢的掌声从远处响起。 家主身着深紫长袍,神态威严。台下众人见状,也纷纷跟着鼓掌,声势浩荡,一时间竟有几分欢腾之意。 方才挑衅的那人见状,面色微变,冷哼一声,仍是不甘,可在家主的威压之下,不得不将心中的不服咽回腹中,想要退至人群之中。 宋玉见状,冷声道:“怎么,你当玉门是你想挑衅便挑衅的地方?” 宋玉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同她道歉,并大声说三遍,技不如人,是废物。” 黑袍男子看着宋玉,咬牙切齿道:“今日之事,是我的错。” 宋玉眸色一冷:“还有呢?” 黑袍男子拳头紧握,似是不甘,也只能低声说道:“是我,技不如人,是......废物。” 语罢,他冷哼一声,准备下台时,宋玉的声音再次响起。 “废物便罢了,耳朵也聋了吗?” 常傅捏了把冷汗,自家公子说话嘴巴就是毒。 黑袍男子面色一沉:“小公子,还望得饶人处,且饶人。” 宋玉眼眸微微眯起:“巧了,本公子,不饶人处,不饶人。” “大声,三遍。本公子的耐心是有限的,话从不说第三遍。” 黑袍男子面色越来越黑,蠢蠢欲动,可看到家主未发一言,似是也纵容着他时,也只得将这口气吞回去。 “是我技不如人,是废物。” “是我技不如人,是废物。”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27节 “是我技不如人,是废物。” 语罢,他猛地拂袖而去。 见状,众人纷纷鼓掌。 梧清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多谢各位抬爱。” 众目睽睽之下,她转身牵起宋玉的手,轻声笑道:“吾夫教得好。” 这一声吾夫,唤得宋玉耳根通红,那双原本带着狠戾的双眸又柔了下来,眼尾微微发颤,可怜动人。 梧清瞧着他这副模样,眉梢一挑,微微靠近他,在他耳边轻语:“这么容易便脸红?可在榻上,我看你......”放肆得很。 话未说完,宋玉猛地回过神来,急急伸手捂住她的唇,玉容烧得通红,低声道:“坏师姐......” 每当他真的害羞,低声撒娇埋怨她坏师姐时,梧清便想嗯他。 擂台下,一名身着水蓝长袍的男子,静静地站在人群之中,目光扫向恩爱的二人。 待得众人散去,宋玉牵着梧清的手准备离开时,微微侧眸,看了常傅一眼,杀心已起。 常傅心领神会,轻轻点了点头。 夜色如墨,风携着草木清香拂过玉门小道。 入夜之后,宋玉依依不舍地倚在梧清怀中,低声说道:“妻主,方才二哥传话,邀玉小酌一杯......玉去去便回,可好?” 梧清点点头:“难得你回来一趟,好好与家人叙叙罢。” 宋玉摇头:“不要......玉要一直黏着妻主。” 今日一过,明日他便要入窟。此行凶险难料,也不知下一次见她时,是何时。 他回来时,她找了其他人作伴的话,他该如何是好? 亦或者,此次,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她了。 他想好好记住她。 梧清见他如此犹豫难舍,反手握住他:“我陪你去。” 宋玉抬眸,睫毛微颤,眼神又惊又喜:“会不会......太麻烦妻主了?” 他确实 想让梧清陪他去,一想到要同她分离片刻,他便有些焦虑。可家主要说一些入窟之事,他又不得不去。 梧清勾唇一笑,摇摇头:“你的家人,自也是我的家人,我理应同你一同见见的。” 宋玉心中一甜,轻轻抱住她:“妻主,我爱你。” 他垂下双眸,将额头抵在梧清肩头。 妻主呢,什么时候......也能带他去见见她的家人呢? 有些疑点,他心知肚明,却从不去追究。因为,他无条件地信任她...... 夜色渐沉,二人一同前往二公子的居所,兄弟二人寒暄几句,举杯小酌。 杯盏交错之间,一名侍从小步上前,低声在宋玉耳旁禀报。 宋玉神色微动,放下酒杯,温声对梧清道:“妻主,稍等片刻。家主唤玉前去一谈,很快便回。” 梧清点点头。指尖执杯,与二公子相对而坐,表情淡漠。 宋玉眸光温柔,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方才转身离去。 宋玉离去后,二公子执杯缓缓品了一口,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对面女子身上。 梧清斟着酒,动作自然,除了此前的寒暄以外,自始至终都未曾朝他看上一眼,好似只将眼前的清酒放在心上。 不知为何,一种久压心底的郁闷同嫉妒,在这一瞬,一并涌来。 从小到大,他步步奋力,事事争先,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玉鹤衍。 小公子啊,只需要往那轻轻一站,便如天上皎皎明月,众人仰望,目光追随。而他,纵然才貌兼备,却总归是那皎月之下,无人关心的一粒尘埃。 如今亦是如此。 明明他生得不差,至今还未有女子在他面前能淡漠移开视线。 可偏偏,面前的女子,夫郎不在之时,依旧冷冷淡淡。 凭什么?凭什么玉鹤衍连伴侣都能如此专一相待? 心中怨意一生,二公子眼眸微敛。 梧清饮尽杯中清酒,欲要再自斟时,二公子却微微一笑,俯身抢先一步,拿起案上的酒盏。动作间,他不动声色地稍稍倾身,距离微妙地拉近了些许。 酒盏悬空,他指尖轻转,酒液缓缓倒入杯中。 因俯身角度之故,梧清一抬眸,便可见他微敞的衣襟之下,一览无余。 那锁骨之下,一枚细小的银色钩环穿过粉色一点,撩人心神...... 仅仅一瞬,梧清眸光微动。 二公子微微侧眸,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抹细微波动,唇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收手退开。 果然,无论是谁,都逃不过他的诱惑。 哪怕是玉鹤衍心尖上的人,也不例外。 梧清接过酒杯,淡淡道了一声:“多谢。” 她声音清冷如玉,波澜不惊,若不是方才那一瞬的动容,恐怕让人以为她两眼空空。 二公子含笑应道:“客气。” 片刻后,二公子闲闲开口,主动提起话题:“明日入窟之事准备得如何?” 梧清指尖一顿,略显疑惑地问道:“入窟?” 二公子闻言,表情微微一愣,似有些诧异:“三弟未曾同你提起,明日便是入窟之日?” 梧清凝神片刻,唇角微抿,只轻声回道:“未曾。” 听罢,二公子眸中闪过一丝意味难明的光,似是想要再说些什么时,便听到门外脚步声渐进。 他回来了。 二公子垂眸,将要说的话停在口中。 他自知他三弟占有欲极强,还是先不要在他面前同她搭话罢了。 宋玉步子有些急,面色也不甚好看。 他看了一眼二公子,温声道:“二哥,今日有些疲惫,改日再叙罢。” 二公子闻言,眸中暗光一闪,却依旧温和一笑,颔首应道:“好。三弟注意休息。” 梧清起身随宋玉一同离去。 夜风渐渐转凉,他难得安静许多。 回至住处,烛火下,梧清问道:“方才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垂下眼眸,轻声道:“无事。” 方才家主竟问他师姐准备得如何。 他从未想过让师姐陪着他一同进入那深窟。她愿陪他至此,他已心满意足。 气氛一瞬变得有些微妙,他似是想转移话题一般,靠近她。 “今夜......玉想一直给妻主舔。” 他抬眸,薄唇轻启。 “舔一夜,好不好?” 他早已在屋中点上安神香。 今夜,他会将妻主伺候得,睡得很沉,很沉...... 第91章 玉想要求我 次日清晨,宋玉起身后,他微微垂眸,看到梧清睡得很沉。 他俯身,轻轻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眸中带着不舍,却还是起身离去。 窟外,早已聚集了不少人,众人皆在围观这一幕。 家主也罕见地静立一旁,神色冷沉,并未如往日般冷言冷语。 宋玉微微蹙眉,心中莫名生出几分不安。他原以为家主见不到梧清时,会勃然大怒,没想到此时竟出奇地沉默。 或许......是此时懒得同他争执了罢。 他看着窟内,垂下眼眸。 他已经给妻主写好了信,待妻主醒来之后,常傅会先同她回京城。 他让她不用等他,待他处理好后,再去京城找她。 他还给她写了很多信,让她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要拆开来看,不要忘记他...... 入窟后,宋玉看着洞窟慢慢闭上之时,他停下脚步,就这么看着那条即将合上的缝隙,好似就这么,同她隔着万水千山,不能在随时去找她了。 想到要同她分开那么久后,他微微失神,心中一阵绞痛。 他就这么看着洞窟许久,想了很多事,脑海中全是她的身影。 好似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后,他忍不住弯起唇角,轻轻笑出声来。 “坏师姐......” 许是突然从口中唤出师姐二字时,他眼眸一酸,终于控制不住心中的难过,就这么蹲下身,双手抱膝哭了起来。 想到此地无人,他哭得越发放肆。 “妻主,玉好想你......”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28节 “玉就是离不开你。” “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想你了,我同你分开一秒,便浑身难受得不行......” 他吸了吸鼻子,哽咽着,似是要将满腔的思念倾诉于此地。 许久,许是哭到眼泪干了,他深吸一口气,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通红的眼睛,强迫自己提起精神。 眼中杀意渐起,他一定要速战速决,必须活着出去,去寻师姐。 当他回过神来,眸中水雾散去,视线渐渐清晰时,才发现前方不知何时多了一双熟悉的黑靴。 “......” 宋玉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抬眸——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冷清如画的面容。 是...... 是师姐! 她不知站在这多久了,就一直垂眸看着他哭...... 一瞬间,宋玉觉得心好似停止了跳动。 他愣愣地看着梧清,一时之间有些僵住。 许是洞窟内药香浓重,百草奇香混杂,掩盖住了她身上淡淡的檀香,加上她有意敛起气息,所以他伤心难过之下,没有注意到。 “妻主!” 回过神后,他声音微微颤抖地唤道。 “嗯。” 梧清看着他微红的双眸和眼睫毛上的泪珠,轻声道:“怎么又哭了?” 真的是妻主的声音! 宋玉又愣住,一直看着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急忙起身,绕着她转了两圈,指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的手腕,触感温热,是真实的! 他又不安地揉了揉眼睛,心中狐疑:莫非他思念过度,中了幻蛊? 见他愣在原地,梧清眸色微动,伸手轻轻牵起他的指尖,淡声道:“走罢。” 指尖一触,熟悉的温暖。 “!” 是真的! 是真的师姐! 想到这后,他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有些担忧,面色有些紧张,立刻拉住她。 “妻主,你......你怎么进来了?” 明明他今晨离开时,她还安睡在榻上...... “是......” 梧清看着他,未等他说出家主二字,便淡淡说道:“你未曾同我说。” 这句话,像是在责怪他的隐瞒,但语气中又毫无怨气,只是不带感情地诉说一件事实。 那一日,其实家主已私下告知于她,让她同宋玉一起入窟,只是宋玉自始至终都未曾与她提及此事。 宋玉面上带着一丝愧疚,薄唇紧抿。 “因为窟中实在太过危险......”他声音有些沙哑,似是怕自己解释得不够快,连忙补充道:“玉保证,往后不会再瞒着妻主半分半毫。” 说到此处,他看着她,抬起指尖,像是在发誓般。 “可是我担心你。” 梧清看着他片刻,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实则不然,她只是好奇为何入窟对于南疆之人来说如此重要。且入窟的时机更是千载难逢,她自是不能错过探索南疆命脉的机会。 只是这话一出,宋玉眸中泪光一闪,胸口酸涩,好不容易哭干的泪水又再次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一滴又一滴,怎么止也止不住...... 他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将她紧紧抱住,颤声道:“我爱你,梧清......” 片刻后,他松开些许:“此生,玉能有妻主这一句话,已是满足......玉会想方法送你出去的。” 说罢,他牵起梧清的手往回走,却被梧清反手一拉。 梧清缓缓摇了摇头:“窟门已闭,想必你也知晓应是不会再打开的罢,除非换血成功。” 宋玉薄唇紧抿:“玉会想办法的。” 梧清再次摇头,将他拥入怀中:“如若我想出去,一开始,我便不会进来。” 语落,她牵起他的手,同他十指紧扣。 在这一片昏暗潮湿的洞窟之中,她看着他,郑重道。 “宋玉,你是我梧清明媒正娶的夫郎。遇难之时,我自是要同你一起面对。” “我们,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她缓缓伸出另一只手,擦拭着他微微颤抖的睫毛,轻轻为他拭去泪珠。 “我会保护好我的夫郎,所以......相信我,好吗?” 不等他回复,她吻了吻他,随后强硬地带着他一同入窟。 “走罢。” 二人并肩而行,深入窟内。 穿过狭窄的通道后,眼前豁然开朗。 草木葳蕤,野花争艳,繁茂枝叶遮蔽天光,留下闪闪光斑。微风轻佛,草药芬芳,禽类鸣唱,似入仙境。 枝叶上,偶有水珠滴落,梧清淡声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先找到蛊帝,才能换取蛊血?” 若是如此,天地之大,这蛊帝不知藏匿于何处。 宋玉乖顺地点了点头:“妻主放心,蛊王可以感应到蛊帝。” 听罢,梧清沉默半瞬,又问道:“那便是说,唯有蛊王,才有资格同蛊帝换血?” 宋玉再次点头:“蛊王只是得以入窟门的最低资格。” 梧清眸色微动,垂眸似是沉思,片刻后又抬眸,带着忧虑,故作担忧道:“如此说来,换血之时,你亦有凶险?既然如此,为何一定要冒着生命危险换血?” “因为力量。”宋玉答道。 他缓缓开口,直接将玉门的秘密同她说了出来:“南疆之所以能立于诸国之巅,皆凭借蛊虫之力。若玉能成功,日后实力会大增,可以为玉门培育大量蛊王,便能助玉门登上巅峰。” 他温温顺顺,说出此话时,眉眼间带着一丝傲色。 梧清垂下眼眸,思虑片刻。 如此说来,玉门能达到鼎盛的关键,便是宋玉。南疆玉门的未来,全系于他一人之上。 蛊虫力量,确实不可小觑。 她微微侧首,眸光落在宋玉身上。 若是他能为她所用...... 宋玉眨了眨眼,被她突然这么一看,耳尖微微泛红起来,小声道:“妻主想要玉了么?如今我们已经入窟,若是妻主想要......嗯......玉可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梧清挑了挑眉:“你想要?” “!” 宋玉轻咳几声,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般,面色愈发通红,嘴硬道:“是妻主想要!” 梧清慢声道:“是你想要。” 宋玉耳尖愈发发烫,继续重复:“是妻主想要......” 梧清不同他拌嘴,直截了当地道:“不想要便罢了。” “......!” 罢了罢了!坏师姐!让让夫郎怎么啦?! 每次都这样,她一收线,他就毫无骨气地认输。 他不再嘴硬,面上满是委屈,低声承认道:“玉想要......” 梧清回眸,看着他,勾唇。 “求我。” 看着宋玉一副委屈巴巴惹人疼惜的模样,梧清突然想到那一日,他凶起来的样子。 于是,她非但没有疼惜他,反而学着他那一日的语气。 “大声,三遍。妻主的耐心是有限的,话从不说第二遍。” 宋玉愣住,耳后泛红,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可恶! 坏妻主! 坏妻主坏妻主坏妻主! 就知道欺负他! 他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心下这么一想后,他红着眼,大声说道:“求求妻主,要玉!”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29节 “求求妻主,疼玉!” “求求妻主......唔......” 话还未说完,梧清便抬起他微微颤抖的下颌,低头吻了上去。 唇齿接触,气息缠绵。 宋玉眨了眨眼,片刻后,羞红着耳根,缓缓闭上眼睛,颤抖着回应。 天地之间,唯有彼此的温度,绵绵不绝...... 转眼间,一月已过,二人一路风尘。 宋玉行在梧清身侧,眸光时时落在她身上,眼中满是止不住的心疼。 这一月以来,妻主从未有过一丝怨言,哪怕山高路远、风雨兼程,她也一直陪着他,未曾退缩半步。 有她在,他便很安心,像是在家中一样,有她在的地方,无论是哪,都是他的家。 甚至,他的心中,又开始生出几分贪念。 若是妻主能一直陪着他,在这窟内,与世隔绝,只有彼此。 她的周围,便只会有他。 只会看着他一人...... 梧清看着他在发呆,便递过去烤好的肉,淡声道:“换血不易,你此前又失血过多,要多吃些。” 宋玉回过神来,乖顺地接过烤肉,赖赖地靠在她的怀中,轻声道:“若是吃胖了,妻主不喜欢玉了怎么办?” 梧清低眸瞥了他一眼:“那便不要吃。” “哼。” 宋玉咬牙,心中又气又闷。 笨蛋师姐! 话本子里分明是这么写的:该握着夫郎的手,温声哄道,无论你多胖,我都喜欢你。我喜欢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 形貌。 又或者说,哪儿胖啦?我的夫郎如此清瘦,叫人心疼,我要将你养得白白胖胖,日日好抱。 想到此处,宋玉委屈地咬了一口肉,随后又想到从前。 上一次,亦是来南疆,他易容跟着师姐,师姐也是烤肉给他吃。 那时,他连出口喊师姐二字都紧张得不行。 时间好似过得很慢,好似又很快...... 他忍不住轻轻唤道:“妻主。” “嗯。” 宋玉不肯罢休,又软声唤了一句:“妻主。” 梧清斜睨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宋玉轻轻笑出声,倚在她怀里,眉眼弯弯,眸光温柔。 他想到,当年师姐的师妹还说他唤得不像是师姐,倒像是在叫妻主。 还说妻主娶过夫郎。 想不到罢! 现在,他唤的便是妻主!他,也是她的夫郎! 想到这里,宋玉心中便甜得发腻,开心到忍不住又多吃了两口。 梧清看着梧夫浅浅的酒窝,不知道他在傻笑什么,倒也挺赏心悦目。 第92章 养料破! 二人就这样并肩前行,又行了将近一月,最后停在一处山壁之下,寻到了一个洞口。 宋玉停住脚步,眉梢微动,眼中露出喜色:“妻主,玉感应到了!” 梧清点点头。 洞口一片漆黑,周围杂草丛生。 宋玉站在洞口前,低声道:“妻主,好似在此处。蛊王的反应很剧烈。”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山洞,四周越发阴冷。只见洞窟深处,有着一座天然的冰台。冰台寒气森森,在其之上,蠕动着一只虫子。 那蛊虫通体呈淡紫色,形似蝉蜕而生,四肢修长,周身带着鳞片。 宋玉看着冰台上的虫子,眼眸亮晶晶地眨了眨,低声道:“就是它了。” 语罢,他伸出指尖,只见那蛊帝似有所感,缓缓蠕动着,顺着他的指尖爬了上来,动作带着几分亲近。 宋玉将蛊帝引入事先准备好的瓷瓶中,封好瓶口。 就在此时,梧清秀眉微蹙,眸光闪过一丝冷意。 一股极强、令人窒息的威压,从远处传来。 宋玉自是也感受到了不对劲,面色微沉,迅速拉住梧清的手,沉声道:“先退。” 梧清微微点头,二人迅速往洞外而去。 二人方出山洞,一阵狂风猛地吹来,数道身影从林间而出。为首之人是一名身着紫色衣袍的年轻男子,身后则跟着数名老者。 “想走?”那年轻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轻蔑地扫过二人:“晚了。” 他目光一转,落在宋玉身上,眸中带着几分玩味:“想必你便是玉门新一代的掌权者罢?可惜了,想吞下蛊帝,就凭你......” 他顿了顿,眸色一冷,声音一冷,充满杀意:“还不够资格。” 语落,他唇角笑意更深,继续冷声道:“别忘了,你那位老祖宗是如何死的。如今,将蛊帝乖乖交出来,我兴许还能让蛊帝吃你时,留你个痛快。” 看着对方比自己还嚣张的模样,宋玉眸光一寒,冷声道:“够不够格,等你死时,自会知晓。” 梧清站在宋语身侧,目光敏锐,一一扫过对面众人,试图寻找方才那股威压。 奇怪的是,那名口出狂言的男子,以及其他几位老者,皆未带给她任何真正的威胁之感。 唯独...... 她眯起眼眸,目光落在最后方一位神色平平的老者身上。 那股淡淡的、转瞬即逝却又足以让人心悸的威压,正是从他身上散出。 那老者似也察觉了她的窥探,缓缓睁开眼,与她隔空一视。 仅仅一瞬,梧清立刻反手一扯宋玉,低喝一声:“先退。” “呵......”看着二人迅速撤离的动作,为首男子嗤笑出声,懒懒摆手:“想逃?也罢,就陪你们玩一场好了。” “追!” 两人施展轻功,迅速隐入林间,踏叶无声,而身后那群黑影紧追不舍,杀气腾腾,亦不好甩开。 奔行间,梧清目光沉静,微微侧头,看向宋玉,直接命令道:“分开行动,分散他们的势力。你把蛊帝先交给我。” “他们的目标除了蛊帝外,想必还有你身上的蛊王。你若是一人带着两个,他们定会全来追你。” 宋玉点点头。 不愧是他的妻主,一眼便将对方破绽看出。那群人一旦一同战斗时,会将所有可以避开的方位包死,倒不如分开解决。 他将怀中的玉瓷瓶递给梧清,目光认真:“妻主小心,玉解决完这边,很快便去寻你。” 梧清接过瓷瓶,点了点头。 二人对视一眼,心意相通,随后一左一右,分别朝东西方向而去。 见状,最后方那名老者方才缓缓开口:“倒是聪明。” 语落,他停住脚步。奇怪的是,在他停下动作后,随行的数人也在同一瞬停下了动作,如同傀儡一般,僵立在原地。 看着宋玉离去的方向,老者眸色一寒,命令道:“你们去追蛊王。” 为首那紫衣男子与余下数人得到命令后,立刻转向,迅速朝宋玉的方向追去。 而那老者,方向一转,亲自追向梧清。 “此女,内力倒是不俗。” “若是能活捉她作为傀儡......” 想到此处,那老者平静无波的面色终于微微一动,眸底带着些许兴奋,速度不由快了几分。 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慢慢逼近后,梧清脚尖轻点枝头,速度更是再提几分,迅速闪过林间密叶。 可纵是如此,还是未能与对方将距离拉开。 在逼近之时,那老者对着梧清一掌横推而来,掌力强横,颇有一掌便要将对方那些的势头。 梧清眸色微寒,身形一折,躲开了那强横的一击,白袖飞扬间,衣角被那掌力的劲气撕裂。 “反应倒是不错。” 还未来得及喘息,那老者第二掌便已袭来。 两掌相撞,风卷残叶—— 梧清闷哼一声,好似不敌对方,纵而撞在一棵参天古木之上,落叶纷飞。 她身形滚落在地,手撑泥地,胸口一闷,唇角流出一抹鲜红。 老者稳稳落地,俯视着梧清,眼神冰冷无情。 “老夫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遇到让老夫正眼相看之人。” 他看向梧清,缓缓道:“你,是第一个。” “将蛊帝交出来。”老者轻轻拂袖,淡声道:“乖乖跟老夫走,或许老夫可以考虑,将你炼成傀儡时,免去你身体的疼痛。”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30节 梧清抬手,随意抹去唇角的血迹,冷声道:“做梦。” 老者面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就让老夫教教你这晚辈,如何闭嘴——” 语落,老者身形一动,逼近梧清。 趁着老者逼近之际,梧清手中拾起一把枯叶,狠力一挥,化叶为刃! “嗖——” 数片枯叶带着狠劲,朝着老者飞去。 “老夫说过,不要再玩这些雕虫小技。” 老者神色一冷,抬袖一挥,将叶刃尽数拍落。但就在此瞬息之间,梧清已身形一转,朝着林中更深处前去。 老者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已有些许不耐:“冥顽不灵。” 他将手掌缓缓收紧,骨节发出咔咔声响:“既然如此,便让老夫捉了你之后,当成蛊帝的养料罢......” 另一边。 宋玉一人独战数敌,初时牵制众人,一来一回。 可随着交手次数增多,他眉头渐渐皱起。 不对劲。 这些人动作会有一瞬的呆滞,反应迟钝,剑招虽狠,却少了生死搏杀间该有的灵动。 尤其方才那为首的紫衣男子,明明此前言辞犀利、气势张扬,此刻却双眸空洞,气息涣散。 想到一种可能后,宋玉心间猛地一沉。 他快速挥剑,半炷香的时间内,便以快狠准之势,斩下了那男子的首级。 然而下一瞬,看清眼前一幕后,他眸光一顿。 无血。 断首之处,竟无半点血迹流出,只是一团漆黑枯萎的肉色。 “蛊虫操控的死体傀儡?!” 当他一个个斩杀他人后,发现无一例外。 那真正威压之人,追的是师姐...... 想到此处,他面色一瞬煞白,心中焦急,立刻以体内蛊王感应为引,迅速朝着那感应追去...... 老者追至一处断崖之上,迷雾四漫,深不见底,已无退路。 梧清停住脚步,迎风而立,迅速在茫茫雾海中打量四周。 感知之中,那些气息已经被甩开,即便她此刻动作如何大,也不会被轻易捕捉不寻常的气息。 确认无误后,梧清这才缓缓转身,面朝追来的老者,神色从容如昔。 “跑啊。”那老者眯起眸子,声音苍老森冷,嘲讽道:“你不是很会跑么?” 他眼神阴森地打量着梧清,继续道:“记住了,下辈子莫要妄图探寻南疆,南疆之地,岂是尔等外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风声吹过,梧清青丝飞舞,她轻轻一笑,眸中不见丝毫惧意,反问出声:“谁同你说,我是要逃?” 她声音清冷如冰,在悬崖之上回荡开来,好似面对的不是一位震慑南疆的绝顶强者,反倒像是无足挂齿的宵小。 “小辈就是死到临头还嘴硬。” “老夫知道你是修习无情剑道之人。在这世上,还在修习此道的人,有些傲性倒也并非异事。” 像是忆起往事,老者望着远方,淡声道:“此前老夫倒也遇到修习至第八层的人,可惜,已经变成养料了。” “老夫知道你比他还要强一些,可惜......” 他看向梧清,阴森森地笑道:“第九层剑道的你,也会成为养料。” “养料?” 梧清唇角微勾,神色平静淡然:“不错的词,你也很适合,成为我习剑的养料。” 她微微抬手,解下发带,将其缠于双眸之上。 青丝随风飞扬,黑发如瀑,白日之下,好似冷月同出。 “我既来之,便是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 她轻声道,修长的指尖已经缓缓张开,内力一层层凝起。 “狂妄!” 看着对方大放厥词,老者脸色一沉,低声一吼,随后凝起雄厚内力,眼中杀机一现,猛地朝梧清袭去。 梧清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就在对方掌心近身之际,梧清力道之狠,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咔嚓。” 骨骼错动的声音响起。 尘烟四起,老者面色微变,心头一震,竟隐隐感受到一股令他第一次产生威压的力量。 感受到对方不断加大力道,梧清依旧未动。 那残留的鲜血衬得她唇色嫣红。 她薄唇轻启,淡声道:“你以为,我同他分开,是为了分散你们的力量。” “你以为,我一路躲闪,是为了避开你的杀招。” 发带之下,梧清被遮掩住的双眸微动。 “殊不知。” 她指尖的力道渐渐加重,气势节节攀升:“你,才是我今日的猎物。” 天地间,霎时杀气纵横,山崖之上,迷雾翻涌。 “无情道第十层,破——!” 第93章 玉还没出来妻主欺负他,妻主爱他!…… 山林深处,雾气缭绕,宋玉顺着蛊虫的感应,一路寻至林中。 只见古树之下,梧清倚干而坐。她双眸紧闭,青丝披散于肩,胸口微微起伏,似是在调息歇息,清冷眉目在冷雾下带着一丝疲惫。 “妻主!” 宋玉快步来到她面前,声音微颤,分明带了几分慌乱。他膝跪于地,指尖颤抖地覆上,探查气息。 梧清听到宋玉的声音后,长睫微颤,缓缓睁开双眸,那双清冷淡漠的眼眸此刻因方才大耗而浮上了一层薄雾。 她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碍。 宋玉眉头微蹙,一寸寸打量着她,最后抬起她的手掌,看着那一抹鲜红...... “只是寻常小伤,不足为虑。” 梧清淡淡开口,好似不想他多虑。 她眸光低垂,手腕轻动,就在准备抽回时,宋玉低头,微微一俯身。 温热的唇瓣覆了上去。 他将那道伤口含入口中,动作温柔得好似在问她疼不疼。 他含着,舔着,那双好看的凤眸却不知何时渐渐泛红,眸光湿润,几滴眼泪悄默默从他眼角滑落,落在她的指尖,还带着温度。 那双含泪的双眸一直看着她,好似很害怕她消失般,带着满满的自责。 梧清微微一愣:“......怎么哭了?” 她好像......今日没欺负他罢? 方才虽力竭于战,可如今见他这般委屈怜弱的模样,情欲莫名有些高涨,倒是想欺负他一下。 “妻主,对......” 道歉的话还未说出口,她突然抬手覆住他后脑,轻轻一按。 下一瞬,清冷柔软的唇瓣已覆上他唇角,微凉如玉,又带着一丝淡淡的甜意。 “唔......” 被她压在身下时,宋玉微微一愣,身子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 青丝交缠,袖角叠加,薄雾山林见,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他喘息微促,眸光迷离,直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移至他腰间时,他才回神,耳根泛红,声音愈发沙哑。 “妻主......” “嗯。” “还在林子里......” “嗯。” 宋玉唇角微动,又忍不住提醒,耳廓越发绯红:“万一有人......” 梧清垂眸,隔着衣裳,指尖轻轻覆上他微颤的腰侧:“嗯。” 她面色从容,分明半分都不曾将那些人放在心上,好似这山林间,除了怀中的人,其他都不值一提。 宋玉轻轻抓住她在他身上抚摸的手,声音低哑,有些担忧地说道:“妻主,等安全些的时候,玉再服侍你好不好?” 话语刚落,梧清取下方才的发带,束住宋玉挡在她手前的双腕。 薄雾弥漫中,她单手轻轻将他双腕按于头顶落叶之上。 “一次便好。我加快速度,他不会追上来的。” 因为那人已被她杀了。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31节 语罢,她微微俯身,看着他,指尖继续动作着。 “相信我,好吗?” 腰带微松,衣衫轻散,指尖缓缓探入,薄薄衣料之下的肌肤顺滑温润...... 他睫毛轻颤,脸色愈发嫣红,唇瓣微张,呼吸渐渐有些急促,看着她时,方才眸中的泪水已化作欲水,整个人好似被胭脂晕染,艳色欲滴。 见他不再挣扎,梧清轻轻俯身,吻住他微张的唇瓣,舌尖轻轻挑弄,勾缠。 “嗯......” 宋玉忍不住唤出声,微微弓身,似是想要迎合她,想要她多触碰他一些。 看着他身上衣衫犹在,可面色却比平日里赤身体。裸时还更加羞涩惑人。梧清吻了吻他好看的眉眼,轻声说道:“玉的脸好红......” 听得她在他耳边这么一说后,他越发中张得难受。 他本自称玉来玉去,惯得随意,可此刻,这个字从师姐口中说出时,好似喂了他春。药一般...... 林风吹过,半个时辰后。 宋玉气息微乱,薄汗从额间滑落。看着梧清微微闭眸时,他微微支起身,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唇色薄红,声音低哑:“妻主今日确实快了些......” “嗯。” 梧清缓缓睁开双眸,还未等宋玉有下一步动作,她便轻轻起身,随手替他拢好方才有些松散的衣裳。 “......” 感受到怀中空落落的,宋玉微微一愣,有些欲求不满地抬眸看向被满足后的某人,小声说道:“妻主,玉......” 他唇瓣轻动:“玉还没出来......” 梧清唇角轻挑:“嗯,我出来了。” 话落,她已起身,垂眸看着他:“走罢。” 嗯?! 宋玉抿抿唇,本就带着情欲绯红的眼眸此刻更是含着委屈的雾水。 “坏妻主......” “嗯。” “欺负我......” 梧清将他从地上轻轻拉起,淡声道:“不欺负你,欺负谁?” 宋玉被这一句话问得一愣,只得看着她眨了眨眼。 言之有理。 妻主只欺负他,妻主爱他! 想到这后,宋玉眸中的委屈瞬间消散,虽还难受着,但眉眼已经弯起,牵着她的手,乖乖和她一起走。 “玉喜欢妻主欺负玉。” “妻主一辈子都欺负玉,好不好......” 雾色渐浅,二人一路前行,地上枯叶微响,山风带着淡淡花香。 行至半途时,宋玉开始思量方才的事,忍不住问道:“妻主是怎么甩开那人的?” 梧清脚步未停,像是回忆方才的事,很自然地说道:“他追我至一半时,突然出现另一个人,许是仇敌罢,二人打了起来,我趁乱便寻了机会离开。” 仇敌? 宋玉眉心微蹙。他记得他有感受到另一道威压,远胜寻常武修。所以那股威压是那人发出的么? 可为何会消失得这么快? 宋玉微微垂眸,他知道有很多疑点,可他并未出口质疑。 他从不怀疑她。 只要师姐没事便好。 梧清看了他一眼,原本她已备妥万全说辞以备盘问,谁知宋玉只是轻轻一问,便不再继续问下去。 梧清继续说道:“我们先寻个洞口,在他们追上来前将血换完便可以出去了。” 宋玉点点头。 二人寻至一处新洞口时,梧清将蛊帝交给宋玉后,轻声说道:“放心,我会守在洞口。” 宋玉接过蛊帝时,微微一愣。 梧清看着他迟疑一瞬,眸底一动,问道:“怎么了?” 宋玉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宋玉抬眸,唇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她,整个人好似突然认真起来:“妻主,若玉没能成功,死于此地,你......会忘了宋玉吗?” 梧清没回答会,亦或者不会。她只是转眸看向洞外亮得出奇的明月,淡声道:“死去便是遗忘的开始。” 随后,她微微回过头,看着宋玉,轻轻吻了他:“若不想被我遗忘,那便一直站在我身边。” 她知道她可以哄他,可她不想给任何人不切实际的承诺。 世间情意冷薄,唯有靠自己强盛,立得住,站得稳,方能长久。 如若想一直站在她的身旁,那便努力活下去,靠着自己的实力,爬到让她都无法忽视的地位。 宋玉垂眸,靠在她的肩上:“我会活下去的。” 为了和师姐一直,一直在一起。 语罢,他起身,朝更里处走去。 盘腿而坐时,他垂眸,轻轻摸了摸蛊帝。 吞咽蛊帝前,他还是忍不住抬眸朝洞口外那抹身影看过去。 月色下,她的青丝已经束起,面色冷淡,静静地守着。 宋玉微微一笑,指尖轻轻抚摸着蛊虫,心中轻声说道:妻主,或许你下毒的地方很谨慎,可是,你知道吗,其实蛊王可以感应到蛊帝身上的任何异处...... 如果不处理这些异处,入体换血时,会更容易失败。 所以他才会问她,如果他死了,她会不会忘记他。 她的回答还是和初见时一般,毫不留情。 不过,他也如初见时一般,甘之如饴。 宋玉抬手,毫不犹豫地将蛊帝吞入,没有去除蛊帝身上的毒。 他想让她信他,信他绝对不会背叛她。 可他也知晓,那只是他想。 就像她明明说爱他,他亦知道她不会爱他时,他还是给她种欲蛊一样。 如果牵制能让她感到心安的话,他便去做,甘之如饴。 蛊帝入体的一瞬,剧痛自脏腑间迅速传来。 青筋浮现,他身体猛地一震,血肉好似被成千上万只蚁蛊噬咬。 片刻后,他再忍不住,嘶吼出声。 他死死扣住石壁,鲜血滴落。像是被凌迟,一刀刀剔骨抽筋,四肢百骸像被五马分尸般扯裂千次百回,痛不欲生。 宋玉整个人猛地倾身,狠狠撞向石壁,骨裂声与**撞击声在空洞回响。 石壁滚落,血色飞溅,洞内腥甜血气迅速散开。 洞口外,一声声凄厉闷哑的低吼传出,伴随着石壁震颤声。 梧清微微回眸,远远看去,那张原本俊雅白净的面容,七窍流血,凄艳如鬼。 看着他好似自残般一直撞着石壁,梧清眸光微沉,向洞内走去。 梧清正想进一步靠近时,宋玉像是察觉了她的气息。他身体一颤,向后挪动几步,缓缓转过身去,躲在角落处,背对着她。 “不要......过来。” 他的声音沙哑到已经听不出原声。 “不要,看我。” 他狼狈不堪,血肉模糊,脏腑翻搅。 他不想她看见,因为他现在不好看。 万一她瞧见了,不喜欢他了,他会死的。 看着他控制不住地撞着洞壁,梧清快步上前,几步之间便已逼近。她稳稳按住宋玉因痛楚而胡乱挥舞的双手,膝侧微转,将他牢牢抵向石壁上。 看着他的衣袖滑落,露出原本瓷白润泽的肌肤,如今早已遍布青紫瘀痕。 “你这样撞,会把自己撞死的。” 宋玉面色苍白,薄唇微微颤抖。他挣扎着,想要抽回双手遮住自己狼狈的面容,可他现下没有任何力气作出反应。 他只能苦苦哀求道:“不要......不要过来......” “玉......现在......不好看......” 许是已经疼到失去了理智,神志渐渐不清,他竟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倘若她看见他血流七窍、面容狼狈的模样,不再欢喜怜惜他,那还不如...... 索性,就此一死。 宋玉微微抬起头,眼中的鲜血也遮不住眸底的绝望。 他猛地运足残存力气,试图将头颅朝身侧锋利石壁撞去。 就在准备动作的一瞬,梧清眼疾手快,一只手直接挡在他额头上,不让他寻死。 她看不透宋玉,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在他提到容貌时,梧清突然想到他以前便很在乎容貌。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32节 于是她将眼睛闭上,轻声道:“我没看到你现在的模样,我已经闭眼了,不会睁开。” “你还是最好看的宋玉。” 话语轻轻落下,好似初雪消融。宋玉微微一愣,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闻到那淡淡的、熟悉的檀香。 感受到宋玉不再挣扎时,梧清从他身后将他抱在怀中。 他全身还是颤抖地厉害,血将她的身上也一并染红。 “师姐......” “嗯,师姐在。” “疼......”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将前臂伸到他唇畔。 “吃君子瓜,便不疼了。” 君子瓜...... 宋玉微微张开唇,轻轻咬住。 当舌尖舔到血时,他微微一愣,这才清醒了些。 模模糊糊中,他看到了,那不是君子瓜,而是师姐。 笨蛋师姐...... 君子瓜,不会流血。 他已经疼到无法出声,亦无力推拒,只不过先前啃咬的动作,变成很温柔地含着。 第94章 妒夫今日便让玉咬个够 不知不觉中,宋玉已经昏睡过去。 他靠在她的怀中,长睫微颤,眉头紧锁,面颊因失血泛着薄薄苍白。即便昏迷不醒,他的唇角依旧带着蛊虫换血的痛苦,指尖微微蜷缩着。 梧清垂眸,指尖轻覆在他的脉搏上探了片刻。 虽然还是虚弱,可对比先前紊乱之象已经算是安稳许多,许是已无大碍。 梧清收回指尖,抱着他时,看到他面容的鲜血时,不禁沉思起来。 南疆蛊术,最重以血驭蛊。寻常之人没有养蛊,自然不能用蛊血控蛊。而宋玉之所以被玉门看中,也是因为其蛊血异常强悍。 况且,早在那一日比试听蛊之时,她便知晓,像她一般不擅用蛊之人,若是能用宋玉的血去驭蛊,成功率应该会更高一些。 既然如此,这流下的血液,若弃之不用,未免可惜,倒不如收集起来。 这么一想,梧清微微松开手,起身从袖间取出一个小瓷瓶后,收拢四周可用的血。 洞内昏暗,瓷瓶轻倾,血珠滴落,哒哒声响...... 她守了他整整两日。 宋玉仍在昏睡,可气息已日渐平稳,眉头也渐渐舒展,面色虽未完全恢复,但也不像最初时白得骇人。 见状,梧清理了理衣袖,身形一转,起身走出山洞。 山洞之外,浓雾已渐渐散去,藤蔓荆棘,虫鸣声响。 梧清一路走到丛林深处,微微俯身拾起地上几片落叶,随后轻轻一挥袖,落叶卷住数只奇形怪异的小虫。 此前她和宋玉前行时,宋玉告诉她,一般蛊虫是要靠人喂养才得以生存,可这窟内的蛊虫可以不依赖人血存活。 她捉了数只蛊虫。 数日来,宋玉昏迷未醒时,她便自己琢磨此前的用蛊易容。 不得不说,这驭蛊还是有些难度,就算凭借着记忆中的手法去控制,还是会失败,也不知是何种原因影响。 梧清垂下双眸,看着手中数条蛊虫。 好在这丛林的蛊虫多。如今有足够的时间和虫子,她便反复尝试就好。 指尖点血引蛊,气息收敛,待蛊虫顺着肌肤钻入。初时驾驶生涩,每尝试一次,便有数不清的蛊虫反噬皮肉,肢体略微浮肿、血脉鼓胀作痛。 山溪清浅,她半跪于水畔处,不知多少个昼夜交替。 直至某一日黎明,薄雾微微散开,溪水如镜,她垂眸看去,只见水中映出一张全然陌生的容颜。 梧清的指尖轻轻覆在这新面容上。 没日没夜的练习控蛊,数不清多少次失败,她算是发现一些称不上规律的规律,虽不能保证次次成功,可至少大多数时都不会失败。 非但如此,每次成功时,她还推算了每一次以蛊易容后的恢复耗时。 若血气充足,持续时间便可久一些。若气息紊乱、精血亏耗,易容效果的维持便会短一些...... 宋玉醒来时,暮色已渐渐垂落,晚霞褪去,山间微风带着薄凉。 他指尖轻动,下意识想要将怀中的人揽得更紧些,可臂弯才微微探出,便只剩下一片空凉。 怀中,空落落的。 他又伸手探向旁边的位置,发现身旁很凉,没有温度,好似已经离开很久了。 下意识地,他心间一紧,猛地睁开眼。 师姐不在...... 她去哪儿了? 她不要他了吗? 想到此处,他全身微微颤抖起来。 他挣扎着想起身去寻她,可现下他全身无力,很难行走。 于是他便以指爬地,肘膝并用,一点一点地朝洞口爬过去。掌心不知何时被磨破些许,带着泥土和血色,乌发散乱,衣衫亦被草屑覆上,狼狈得不似平日里温润雅致的模样。 片刻后,梧清抱着一捆柴木回来后,远远地便瞥见洞口外那抹熟悉的孱弱身影。 “......” 她微微一愣,快步走向洞口,将柴木搁置一旁后,俯身将宋玉从地上揽入怀中。 梧清用手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用方才的帕子将他脸上的尘土擦去,轻声说道:“醒了怎么不多歇息一会?” 宋玉看着她,好似还在梦中,被噩梦折磨着。 感受到她的温度是真实的后,他眼尾微红,眸中带着水雾,唇瓣轻颤想要说什么时,眼泪却比话更早落下。 许是过于难过,那泪水中带着一点浅红,隐隐有要流血泪的苗头。 梧清一愣,很温柔地替他擦拭眼泪,眉眼间难得温和。她俯身吻了吻他眼角,随后将他牢牢抱在怀中,轻声道:“不哭了,好不好?” 他的手有些无力地圈住她,像是确认她真的没有离开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师姐......” “嗯?” “我梦到你不要我了。” “......” “我梦到,你娶了别人。” 他将头靠在她的颈窝处,看着她的脖颈。 以前,还未成亲时,他便经常做这些噩梦。他曾以为,与师姐成亲后,会心安一些。 可是自从同她成亲后,他对她的依恋反倒愈发严重。严重到,当他看不见她时,会想去死的地步。 他害怕,害怕成亲之后,她便会厌倦他。 好想,好想把师姐关起来...... 这样,她便可以每一分、每一秒,都留在他的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他垂下眼睫,遮住眸中的阴翳。他原以为那些念头早已被他强行扼杀,殊不知它们已悄悄生根发芽,不死不灭。 将她关起来吧。 锁进一处无人知晓的阁楼,只有二人,再无旁人旁事可以打扰。 最好...... 最好连窗也不要留。省得她往窗外多看一眼,目光便也飘了去。 宋玉指尖轻轻收紧,像是在模仿着枷锁,一点一点圈住她。看着她被他全部圈住后,他唇角微微弯起,眉眼间带着一抹餍足的阴郁。 洞外风声越来越大,梧清将他抱回洞内,没有过多的安慰:“只是个梦而已,不要想太多。” “......” 他垂下双眸,没有回话。 他也不想,想很多的。 可是她没有说,不会娶别人。 她只是让他不要多想。 那她呢?她会吗?她真的不会有别人么? 宋玉抿抿唇,心中隐隐抽痛,比换血时还要疼。 他不信她听不出他在问她什么。 说一句,我没有不要你,我不会娶别人。 很难吗? 可她连那些承诺都不愿给他。 还是说,她其实早就做好丢下他,娶别人的准备了? 梧清微微屈膝,准备将他放下时,宋玉忽然用力抱住她。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33节 他的眼神黯淡,藏起阴鸷的锋芒,鼻尖轻轻蹭过她的脖颈,声音虽然无力,却莫名带着危险,低声确认道:“妻主有玉便足够了。” 她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他便同她直言。 他说过,他不是她以前身边那些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贱男们。 他又争又抢,就是要她的独宠。 他就是妒夫,要载入史册的妒夫。 语罢,他偏了偏头,青丝垂落,衬得肤色越发苍白。他将额角缓缓靠入她颈窝,薄唇微启,齿尖落下,轻轻咬住了她脖颈,好似带着警告。 “若妻主敢有旁人......” 他声音微弱,语气缓慢,眸底阴翳被敛起大半。 看着那浅浅的牙印,他的气息慢慢贴近她的锁骨,轻声道:“玉便会咬你......” 此话一落,梧清指尖一扣,捏住他微凉的下颌,动作缓缓,指尖带力,逼得他下意识张了张唇。 她眉目清寒,眼尾微挑,指尖稍一用力,便强行将两指探入他温软的口腔之中。 “咬啊。” 突然被这么强硬地对待,宋玉措不及防,从喉中发出一声低哼:“唔......” 他睫羽轻颤,唇瓣因剧烈喘息而微微发红。 欺负他。 又欺负他! 分明就是她三心二意,不哄他,不怜惜他,还要偏偏同他对着来。 他好似很生气很委屈,含水的丹凤眸带着幽怨看着她,牙齿亦是,同她一般不服输,迟疑地轻咬着她的指尖。 若是此刻他有力气,她的指尖定会留下很深的印记,可他全身乏力,缓慢又执拗地一次又一次划过时,倒像是撒娇,毫无威慑力。 梧清看着他略微倔强的模样,神色冷淡,指尖却忽然快速地抽动了几下,指腹 几次微微探入更深些。 宋玉身子一颤,喉头滑动,终是被呛得咳了两声,眼角微微泛红,那水雾终于凝在一起,在长睫轻轻一眨时,聚成水珠,顺着颊侧滑落。 “咳咳......” 他本就病态苍白的肌肤,此刻愈发显得薄透,通红的双眸里含着雾气,整个人愈发虚弱好欺。 梧清垂眸淡淡看了他一眼,指尖微曲,稍一使力,便将他翻转过身,身形欺上,将他牢牢压制于下,又不动声色地多探入一指。 “不是喜欢咬么?” 她微微扬唇,眉眼依旧带着冷意,学着宋玉从前说话的语气,低声道:“今日便让玉咬个够......好不好?” 她另一只手轻轻掐住他的后颈,让他不能随意动弹。 随后她微微侧身,发丝微散,指尖在他唇齿间来来回回。 她吻了吻他脸颊的泪水,眸光冷静,却带着一丝情欲,轻声哄道。 “我爱你,宋玉。” 听到这话时,他长睫轻轻颤动了一下,眸中的强硬亦开始慢慢软了下来...... 第95章 全部吃下含住 梧清垂眸,看着宋玉那处已被她磨得微破的薄红带着血丝后,她指尖微微一停,抽回时,在他苍白的面颊上轻拭几下,好似有意涂抹。 “......” 宋玉睫毛微颤,眼眸慢慢垂下。他唇瓣微张,气息不稳,脸颊泛着淡淡薄红:“你......嫌弃我吗?” 想到这里,宋玉有些委屈。 他每次都会舔得很干净,全部吃下。 他以为师姐会同他一样,将彼此视为甘露般...... 梧清一边抹,一边说道:“不嫌弃。” 她的指尖停在那唇瓣上,微微一压:“咬够了吗?以后还敢乱咬人吗?” “嗯......” 宋玉很乖地点了点头,好似在认真认错的模样:“不咬了。” 师姐一边抹他的脸,一边说不嫌弃他。 他也和师姐一样! 不咬了,意思便是,没咬够。他从不咬人,师姐可是爱人。 梧清看着他一副安分的模样,想着他刚醒不久,身子还虚弱,便不再折腾他,而是俯身将他揽起。 他靠在她怀里没挣扎,像往常一样乖顺。她将他放在石壁旁,半倚着坐好,又替他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衫,随后转身去收拾方才的柴木。 夜间时,洞内凉。她曲膝而蹲,翻了几根干柴,又添了些细枝。火折子轻轻一刮,火星跃起,微弱的火苗小心地爬上柴枝,伴着几声轻响,火光慢慢亮起来了,暖意也跟着散开。 她微微偏头,眸光落在火堆上,许是在暖光的映照下,她清冷的面容比寻常柔和了些。 宋玉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鬓前的碎发微微扬起。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便好了。 许是片刻安静后,他也从噩梦中慢慢恢复了过来。 换血时,他总被噩梦缠绕,于是醒来后便又开始患得患失,见不到她后,又更是胡思乱想。 虽然师姐回避他的问题,可是,许是师姐只是不爱说而已。 师姐明知道有困难,还是选择同他一起入窟,这些时日又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师姐还说爱他。 这样的师姐,怎么会不要他,又怎么会娶别人呢? 梧清将柴火弄妥当后,火势渐稳,暖光将洞中寒意驱散了些。她转身时,便对上宋玉的眸光。 他的面容,确实是让人怎么看,都不会心生厌倦。 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眸。平日里他看人看物,总是淡淡的,眸光虽美,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很是薄凉。 可他看着她时,她会觉得那双眸子是活的,水光浮动。许是方才还哭过,眼角还微微泛红,让那本就净艳的眸光含着春水,带着迷离。 梧清微微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淡声道:“你最好不要这样看着我。” 宋玉微微一愣,很快便知晓她的想法。随后他轻轻勾唇,继续看着她,眨了眨眼,一副单纯好似听不懂她话中意思的模样,明知故问:“为何?” 梧清沉默半瞬,直言道:“因为你好看,我会忍不住不顾你身子安危,同你欢爱。” “……” 登徒子说登徒话! 宋玉面色微微一红。若是寻常夫郎在病中时听得自家妻主说出如此薄凉之话,许会难过。 但他不一样。 他就是需要师姐很多很多的爱才能活下来。 他的一切美好,都是为了留给师姐享用。 只有师姐喜爱它们,它们的存在才有意义。 师姐忍不住,便说明对他的欢喜大于一切。 于是,他微微抬眸,轻声道:“那妻主......来爱玉,好不好?” 他的指尖轻轻放下,眼尾微微上挑:“这里,很烫。想被妻主紧紧包裹温暖着。” 他喜欢被她抱着,喜欢她眼眸里全是他的时候。 只有欢爱时,她才会这样。 所以,当他每次感到不安时,他便想师姐狠狠地爱他,一遍又一遍。 只有这样,他才能小心地确认,妻主没有厌倦他,他还有妻主喜欢的地方。 “你想要的时候,便要我,墙上也可以,不用顾及玉。” “玉生来,本就是被妻主墙上的。” “若是玉死了,便是玉自己不争气。” 宋玉将她的指尖轻轻放在自己的锁骨处:“妻主,蛊虫换血后,玉的肌肤会比以前更好,要不要试一试?” 话语刚落,他便被按到在地,梧清微微俯身,双手半撑在他的双肩处,看着他,吻了吻他的脖颈,随后在他耳边轻声道。 “这么想被我含?” “嗯,求妻主含......唔......玉......” 她吻上他的唇。 被她突然含住,宋玉舒服到忍不住轻喘出声...... 几个时辰后,二人一起坐在火堆前,宋玉披着梧清的外袍,靠在她的肩上,双手环住她。 微微露出的肌肤处皆是她留下的吻痕。 “还冷吗?”梧清问道。 宋玉摇摇头,这才发现她的外袍袖口里微微鼓起。 他伸手去触碰后,发现是一个小囊袋。 宋玉没有打开,而是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梧清瞥了一眼:“信。” “信?” 他看着那个小囊袋,心中又开始生出些闷气。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34节 是谁写的信,让她随身带着? 待他恢复了,他要去杀了那些人。 “你念,我要听。” 他倒要看看是谁一直在缠着师姐! 梧清微微一愣:“你确定?” “确定。” “不生气?” “不生气。” 梧清拿起小囊袋,看着他已经气得微微喘息的模样,随手抽出一张,展开。 梧清念道:“见字如面。” 宋玉竖起耳朵。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宋玉抿唇,这个贱人! “今日京中天气可好?是凉是暖?你若闲暇,可会常常想起我?我亦挂念着,想你,想你......” 宋玉咬牙,贱人贱人贱人! “今 日你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饭后可散步于亭内,看花开花落?我在远方,千里之外,念你。” 他气到轻咳几声,恨不得立刻去将这人杀了。 “署名是谁?”他问道。 梧清:“宋玉。” “玉只是想问问名字,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 “宋玉。” 被她第二次唤着,宋玉终于忍不住,微微起身,幽怨地看着她:“难道在妻主心里,玉就这么......” 话未说完,梧清便将信的呈现在他面前。 宋玉眨了眨眼,看着那些字迹,有点眼熟...... 他心中冷哼一声,丑死了,只有贱人才会写出这种不要脸的字。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署名处。 上面是,宋玉。 “......” 反应过来后,他全身迅速红润了起来,烫得吓人。 下一秒,他立刻将脸埋入她的怀中。 原来是他写的啊。 羞死他了...... 许是先前他太生气了,欢爱之后飘飘的,脑子有些不清醒,便没有听出来。 梧清摸了摸他的头,又念了几封。 宋玉脸越来越红,轻轻咬了她一口:“妻主,别念了.......” “署名,宋玉。” “!” 他真的快羞晕过去了,该如何是好...... 数日后,二人并肩踏出石窟。风光正好,洞口处早已聚满人影。 人群见二人安然归来,先是一愣,随即欢声雷动,窟外开始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呐喊。 “天助玉门!” “玉门不灭!” 众人神色振奋,群情激昂。 唯有站在侧方的二公子,唇角微敛,眸色在喧嚣中微微黯了几分,但他很快又将其敛去,重新挂上笑意。 家主站在最前方,目光扫过二人,眼底罕见地露出几分欣慰。他微微点头,唇角缓缓扬起,难得笑了出来:“不愧是我玉门儿郎。” 宋玉微微偏眸,看着梧清,语气温和,在万众瞩目下,高声道:“幸得妻主相伴,宋玉才得以脱险。” 言外之意便是,因为有了梧清,他才能平安无事。 语落,众人齐声欢呼道:“玉门双璧!玉门之荣!” 欢呼声正盛,突然一位年长长老上前:“恭喜小公子出窟归来。既然如此,不知可否也将名姓复归旧章?玉门一脉相承,唤族外之姓,终归不妥。” 此话一出,人群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 宋玉垂眸一瞬,再抬眼时,丹凤眸色已冷,眼底深处,杀意一点点逼近。他声线温淡,字字透凉:“宋氏,是家母之姓。怎就不妥?依你所言,我这人,可也不妥了?”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众人皆知,小公子很早便离开了玉门,若非体内有蛊王,恐怕当年都不能活着出玉门。他能出窟便说明日后掌权人是他。只有他才能带着玉门到达巅峰,所以此前有些无理之话,旁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家主看着宋玉,突然出声道:“你随我来一趟。” 他转眸,吩咐:“二公子先带梧清去歇息,其他人退下。” 人群散去,那位长老仍不甘心,临走时,低声冷言:“小公子,切莫得意忘形。” 宋玉眼角微挑,嘴角笑意淡出几分,眼神慵懒,随口道:“无权无势不得已,有权有势,自是要得意忘形的。” 语落,那长老脸色微变,挥袖而去。 梧清看着宋玉,倒让她一瞬想起初见时的模样。 那时的宋玉,亦是这样桀骜硬气,骨子里藏刀。许是相处后,他在她面前总是求她疼惜,反倒让她快忘记,他原本也并非只会低眉顺眼的人。 宋玉感受到她的目光后,眸光一转,杀气尽敛,眼神温柔下来:“妻主先去歇息,玉很快便来寻你。” 梧清点了点头。 二人一同行至花林,和宋玉谈了片刻后,家主抿了一口茶,好似不经意间提起:“南行令,可还在身?” 宋玉执盏的指尖微微一顿。他眸色未动,淡声答道:“没带。” 没带? 家主眼眸微眯,沉默片刻,看着他,意味深长:“玉鹤衍,权势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莫要托付旁人。” “......”宋玉低眉浅饮,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在放下茶盏后,方才淡淡吐出一句:“知道。” 而在花林之外,二公子带着梧清。 行至半途,他脚步缓慢些许,心中不甘愈发强烈。 为何宋玉能出窟?为何所有最好的,天时地利人和,尽数落在他身?连家主方才的目光,也不曾分他一分一毫。 为何无论他怎么做,都赶不上宋玉? 他侧眸,视线缓慢地落向身侧的梧清。 女子眉目清冷如月,气质不可亵近。她在宋玉心中的分量之重,旁人尽皆心知。 胸腔深处,某个阴暗冰冷的念头滋生。 染指他最在乎的人吧。 那一日,她看他时,也不是全部淡漠。 宋玉要求这么高的人,若是知道自己在乎的人碰过其他男子...... 如此,宋玉所得,便不再完满。 念头初生,他微微一愣,竟生出几分异样快意。 二公子微微垂眸,薄唇轻抿,袖中指尖缓缓收紧。他脚步一转,没有带着她朝厢房走去。 第96章 你是我的妻主玉的世界只有你 梧清跟着二公子,前方小桥横跨碧池,微风拂面,荷叶轻摇。 行至桥中央,二公子脚步微顿,唇角掠过一抹浅笑,突然脚下一绊,身形一晃,作势便要跌入水中。 梧清指尖一动,眼疾手快,稳稳抓住了他的臂弯。 二公子唇角微扬,眉眼带笑。 果然,她不会袖手旁观。既然如此...... 他指尖暗暗用力,身形一沉,反手一扯,想要借势将梧清一同拖入池水。 他手臂刚动,那一扯,却好似拽在千斤硬石之上,对方竟然纹丝不动。 二公子眼底微露惊讶之色,眉心轻蹙,手中力道加重,甚至运了几分内力。 水面轻轻荡起涟漪,荷叶晃动,梧清站在桥心,袖角轻轻扬起,身形如山止水,岿然不动,手中的力道更是稳得可怕。 “......” 二公子心有疑惑。不该如此,那一日,她明明是走着去比试的,按理说,就算会一点武功,也不应该强过他才是。 毕竟他在玉门里,也是鲜少有敌。 他第二次加力之后,梧清已觉察出异样。她眉头轻挑,眼神淡淡地看着他。忽然,她指尖一松。 扑通! 二公子猝不及防,身形失衡落入池中,水花四溅。 “救......咳咳......救我......”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35节 他浮出水面,声音微弱,模仿起宋玉昔日在她面前软弱讨怜的腔调。 梧清站于桥上,眉眼带着一丝冷意。她知晓对方有些底子,倒不至于淹死在浅池里。 不过,既然他有意落水,她便顺了他的意好了。 见她丝毫没有要下水救人的意思,二公子唇线微抿,眼底一沉,只得自行游到岸边。 “咳咳......” 他衣衫湿透,乌发贴在肌肤,水珠自眉睫滑落,薄唇轻启,咳嗽几声,倒真添了几分宋玉惯有的清弱模样。 梧清站在桥侧,眼神不见半点涟漪,语气平静:“二公子无恙罢?” 二公子抬眸,微微摇头,故作委屈道:“无碍。只是脚踝似有些扭伤,恐怕要劳烦阿梧扶我一程。” 说罢,他好似想起什么,故作羞涩道:“倒是失礼了,忘了你出自京中。阿梧之称,或许冒犯了些......” 他刻意想同她搭话。 “嗯。”梧清声音清淡,并未多作周旋。 二公子眼底笑意微滞,心中带着隐隐不甘。平日里,他不是没有接触过京中女子,可他所触之人,从无人如此,当面便冷冷拂他面子的。 他 原以为,她会像抱着宋玉一般,将他抱入怀中。可没想到,梧清果真只是如他所言,平平淡淡地搀扶了他一把。 从未有人能够拒绝他...... 他指尖微微顺势想要覆上她的锁骨,可是刚有动作,便被梧清按住。 现下四周无人,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滑落,眉眼间带着几分宋玉惯有的媚色。他微微扬眸,看着梧清,轻声道:“我美吗?” “......” 他继续靠近她:“你可知,我们玉门之人,对喜欢的人从不藏着掖着。” “初见你时,我便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你,哪怕你是他的妻主。” 他的手轻轻抚摸过她按住他的手,轻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 “很快你便要回京了,眼下,他亦不在。” “那一日,你也是对我有感觉的罢?我可以同你春风一度,有过彼此便好。” 说着,他直起身,另一只手准备褪去湿衣。 察觉到不远处的假石有一股不经意间暴露的气息,梧清同他拉开距离,淡声道:“自重。” 语罢,她准备转身离去。 见状,二公子眸色一沉。他也从未想过自己如此主动亲近示好,竟会被拒绝得如此干脆。 他看着梧清的背影,唤道:“白送与你的男子,你都不要吗?” 梧清停住脚步,微微侧首:“我不捡垃圾。” “垃圾?” 二公子轻声一笑,许是积攒多年,他被这两个字突然点起,整个人温润的面色微微一变。 “说不定你捡的,就是垃圾呢?” 他轻笑道:“他那么小便离开了玉门,失去了玉门的庇护,你觉得他是怎么在京城活下来的?” “不就是靠着一副皮囊勾引女子么?” “说不定,在你之前,他早不知与多少女子春风一度,早是个千人骑万人踏的脏货。” 说到此处,二公子像是想起了什么,眸色更盛,突然笑道:“你知道他的父君吗?当年也是将外族女子带回来,之后又背叛她,同其他女子好上了。” “只能说什么人,生什么种。” “你说你不捡垃圾,殊不知,你捡的就是垃圾。” 他唇角微挑,像是终于找到唯一能污蔑宋玉的缝隙,言语愈发犀利狠辣,试图激怒梧清。 可这一番恶意满满的言辞说完后,眼前女子,依旧平平淡淡,半分波澜都没有。 “二公子怕是误会了。” 梧清淡声道:“我方才说的垃圾,指的是二公子。” 她微微抬眸:“你只会将垃圾与男女之事相提并论,恰恰坐实了你是垃圾这一点。” 梧清转过身,看着他,眸色很平静:“就算按你所言,哪怕他曾为伶人,我亦会与他同衾。” “可与你,不会。” 她似乎一眼洞穿对方心底深处的嫉妒和不甘,唇角微微扬起,一字一句道:“所以,二公子,你连垃圾都不如。” 话落,二公子脸色彻底沉了下去,血色褪尽,杀意满满。他再无法维持方才的温润,好似失去理智般,猛地抬手,想要对她动手。 可还未等他逼近,梧清五指如钳,仅仅一招,甚至没有正眼看对方,便轻而易举地掐住了他的咽喉。 喉骨一紧,二公子瞳孔一缩,满眼震惊。 他从未想过,即便梧清略懂武艺,也绝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钳制住他。 怎么可能?! “咳咳......” 喉间气息断断续续,他被慢慢提起,面色涨红。 梧清眸色带着些冷意:“我来此,无意于冒犯玉门。所以,还望二公子莫逼我,杀了你。” 二公子指尖颤抖,喘息艰难,崩溃不已,嘶声厉吼:“他到底有什么好?!咳咳,为何所有人,连命运都偏向于他!” 梧清沉默半瞬,想到来南疆时,宋玉扬起浅浅的笑容,说的最多便是他的二哥。 “他很少在我面前夸人,其中一个,便是你。” 可能正是因为年少时便独自一人从腥风血雨中杀出来,她更能懂,并非是所有人、甚至连命运都会偏心。 “可是,他独自一人,生死难料时,你有帮助过他分毫?” 二公子抿抿唇,说不出话。 梧清淡声道:“你没有。” “你同他人,甚至比他人更希望,他最好死在外边。” “可是,他到现在,还在念着你的好。” 梧清看着他,说道:“因为你在年少时,给过他糖。” “京中皆传,玉楼阁宋三公子性情薄凉。” “可他会记着一颗糖,一根君子瓜,很久。” “你只看到了好的结果,却从未想过,自身安然无恙在玉门得到庇护时,你口中所谓那被命运眷顾的人,是如在何年幼时,便将生死劫难吃了个遍。” 同她一般,多少个夜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夜不能寐,与命运死缠烂打。 梧清摇摇头。 “罢了。棚下花又怎会懂得,狂风暴雨时,小苗是如何一次次被埋入尘土,再一次次顽强钻出的。” “你只会嫉妒,妄言参天大树不过是得到了阳光才会枝繁叶茂,岂知那根骨,要熬过多少个寒冬。” 语落,梧清便感受到那股潜藏的气息好似被震撼般,微微散乱,暴露了更多的踪迹。 在二公子快喘不过气时,梧清才松手,看着他整个人跌落在地上,冷声道:“带路。” 二公子剧烈喘息着,喉咙火烧般疼痛,只得咬牙强撑着爬起,顾不得衣衫湿冷,继续带路...... 夜色渐深,帐内春色再起。 檀香混着春意。宋玉动作比往常安静许多,只不过指尖一遍遍地触碰着她的心旁。 待攀上巅峰之时,宋玉突然抬眸,青丝散乱,眼尾微红,眸中竟藏着薄薄泪光。 “妻主......” “嗯?” “我爱你。”他轻轻喘息着。 “嗯。” 得到回应后,他的眼泪不减反增。 他的指尖颤抖着,与她十指紧扣,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与她更紧密地缠在一起。 “妻主,玉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人......” “我只同你欢爱过,我只喜欢你,我只爱你......” “玉不是千人骑万人上过的脏货......” 许是站在巅峰时,微风轻轻吹起,带来快意,他断断续续喘息着,轻轻呜咽,唇角颤动,像是再也无法压抑般,眼泪越落越急,整个人好似快碎掉般。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都知道你已经有我了,还要来勾引你......” “你是我的妻主,你是我的......” 梧清轻声应着:“嗯,知道。” 语罢,她抱住他,准备入眠。 宋玉看着她按时闭眼的模样,眼泪越掉越多,沾湿枕边。 他在不安,他需要她的疼爱。 他知道自己不该落泪,今日师姐本就完全袒护着他,旁人的流言蜚语,他不在乎。可他还是忘不了她的那些话。 他想到那一夜,她身下压着别人,然后说他没资格评价伶人,说他脏,说他同她欢爱,伪装成初次时的样子挺像的,还说他装多的样子令她作呕。 她今日又对这些问题避而不谈,甚至宁愿说他是伶人,都不会说宋玉的初次就是给她的。 所以,在她的心里,自始至终都认定他并非清白之身吗? 听到他小声啜泣的声音,梧清未曾理会,只当他是同往常一样情动后哭唤几声。 直到快要入睡时,她感觉手中被他塞入了什么。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36节 梧清缓缓睁眼,看到自己手上握着匕首。 她一抬眸,便看到梧夫看着她,红着眼,梨花带雨。 梧清一愣,还未来得及开口,宋玉便已牵起她的手,将匕首引向自己。 “妻主......” “你觉得玉哪里脏,割掉好不好?” “割掉了,玉便不脏了......” 他泪水滑落,唇瓣微颤,声音沙哑哀求着:“求求你,不要讨厌玉......” “玉的世界,只有你......” 梧清的眸光从匕首移到宋玉的身上。 嗯,宋玉好像又生病了。 她眸色平淡,随手将匕首丢下床榻,随后,她直接覆住他微颤的唇角,将人压在身下。 “唔......” 天快亮起时,她看着他红润的面颊,眼泪已经哭干了,只能微微喘息着,才抱着他,说道:“不要多想,好吗?” 宋玉眨了眨眼睛,眉眼温顺,被她的爱意填满时,已经安心了许多。 他亦环抱住她,额角轻轻蹭了蹭她的颈窝, 很乖地点头:“嗯......” 几日后,二人准备离开南疆时,宋玉带着梧清,再次前去拜望他的娘亲。 他说了很多很多,梧清便静静在一旁陪着他。 直到入夜,许是第二日便要离开了,他靠在她的肩上时,忽然低声道:“妻主,玉想将娘亲带走。” “她不喜欢玉门,她喜欢四处游历,走遍山川。” 梧清说道:“那便带走。” 宋玉眼眸微动:“可是,玉门自古以来便定下规矩,必须归骨玉门......” 宋玉说完,梧清便起身,将那一罐骨灰拿了出来。 “!” 宋玉微微睁大双眼,呼吸微滞。 梧清牵起他的手,淡声道:“走罢,规矩是死人定的,活人不必事事守着。” 宋玉看着她,心中的心跳声越来越大,重重撞击胸腔,快得要破体而出...... “万一......他们不让怎么办?” 梧清眸色平静,薄唇轻启:“那便叫他们做死人。” “死人,便可名正言顺,守着死人的规矩了。” 宋玉一愣,看着妻主一本正经说出这些话时,他唇角微扬,轻轻笑出声来。眉梢微弯,脸颊浅浅酒涡隐现。 他看着她,眸中的光越来越亮,如璀璨星河:“好......” “妻主,娘喜欢草药,往后,我们同去药王山小住几日,好不好?” “好。” “妻主喜欢什么地方?以后我们要葬在哪里?” “......都行。” 宋玉微微扬唇,故作漫不经心地念了几处:“杏林城,江梨岭......” 片刻,他声色微柔,偷偷添了一句:“宋玉府......” “嗯......玉听妻主的......” 数日后,传闻玉门二公子突染恶疾,已逝。 第97章 不要让别人勾引你不想与妻主分开…… 两人回到京城后,在跨入宋玉府的门槛时,宋玉看着梧清,笑道:“妻主,今日是新月,我们一同画一幅画好不好?” 梧清垂眸思量,见今日事务清闲,便轻轻颔首:“好。” 片刻后,宋玉备好了纸墨笔砚。他看着前方,凤目微敛,犹豫许久。 梧清于看着他,语声清冷淡淡:“怎么了?” “妻主,我们的第一幅画,要从哪里开始呢?” 梧清望着他,不明其意,语气一如既往清简:“都可以。” 于她而言,不过位置不同,随便站一站便好,皆可为景。 听到她的回答后,宋玉那双好看的丹凤眸微微瞪了她一眼,眼尾带了点委屈,小声念叨道:“都可以,都可以!不可以都可以......” 他将整个宋玉府转了一圈,好似在认真打量着,梧清便静静跟在他身后。 最后,他停在宋玉府的府门,温声道:“妻主,从这里开始好不好?” 先是入门,随后入堂,再到洞房花烛夜,到灶房,到花花草草...... 梧清点了点头:“好。” 她本以为宋玉将位置确认下来后,便可以开始作画了。 可没想到,梧夫一直看着府门,好似还是很犹豫的样子。 “怎么了?”梧清继续问道。 “妻主,你说,若是从府门开始的话,玉要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都......” 一字刚从口中说出,看到梧夫又开始用幽怨的眸光看着她后,她顿了顿,改口道:“穿你喜欢的。” 她原是想说,宋玉生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可他好似对此十分讲究。 宋玉回到她身边,抱着她,用亮光光的眼神看着她:“玉喜欢妻主喜欢的。” 语罢,他牵着梧清回到房内,一件一件试给她看。 “红色不错。”梧清说道。 梧清觉得,宋玉肤色胜雪,眉眼狭长,凤目微挑,眼波流转间,就像那披着人皮行世的妖狐。鲜艳的颜色穿在他身上时,艳色天成,俊美中多了几分阴柔蛊媚。 宋玉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不行......红色要等到我们画到洞房花烛夜时穿的。” 他的指尖从衣柜中一排排锦衣罗裳中划过:“妻主要穿什么颜色的?” “白色。”就身上这件。 “嗯......”宋玉没有发现自家妻主指的是不换其他衣裳。 片刻,他取出一件水蓝长袍,转身看向梧清,唇角翘起,眉眼明亮:“妻主,这件如何?与白色相配,十分雅致!” 梧清微微颔首,眸光看向那温润如水的蓝色上时,随口问道:“发式呢?可想好要梳何样了?” 宋玉毫不犹豫说道:“当然是夫郎髻!”这个永远都不能变。 梧清再次点点头。她本以为宋玉挑首饰时会再久一些,但没想到他很快就来到她身边。 梧清看着他戴着那支玉茗簪,再次打量他穿的是水蓝色衣袍后,建议道:“或许换一根浅色的簪子会更适配一些。” 语罢,她从他的妆奁里拿出一根浅色的木兰簪,正准备替他换上时,他却微微后退了半步。 梧清微微一愣。宋玉向来很喜欢听她的提议,且,只要她一提,他便会马上换掉。可此时,他低垂着眉眼,唇瓣轻抿,好像不是很想换掉的样子。 “嗯......玉不想换,玉想一直戴着妻主送的。”即使和身上的颜色不配。 语罢,他还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梧清。 梧清将那根簪子轻放回妆奁,淡声道:“知道了,下次给你做浅色的。” 话语刚落,宋玉便将她拥入怀中,唇瓣轻轻印在她的唇角上:“玉好开心,玉最爱妻主了,妻主待玉,真好......” 二人走到府门前,宋玉牵起梧清的手:“妻主,第一幅画,我们牵手好不好?” “好。” 宋玉眼中爱意更深:“那玉先画妻主。” 两人十指相扣,他细细感受片刻,方才缓缓松手。松开时,他看着梧清,不忘提醒道:“妻主要记得,方才与玉相牵的感觉。” “好。” 片刻,他画完后,又回到原先的位置,牵起梧清的手,随后又松开,笑道:“妻主,玉已经记下和你牵手的感觉了!快画!嗯......也不能画太快,也不是说要画慢的意思,总之,嗯......” 他又开始念念叨叨起来,好似想叮嘱她一定要仔细看他。 梧清画到一半后,宋玉看着她一直看着自己的模样,内心感到十分幸福。 “妻主,你说,日后会不会有一种东西,能将此刻这般模样、感觉,永远留存?” 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她画下来。 他是不是,太贪心了? 梧清执笔未停,温声道:“或许罢。” 她已经习惯宋玉从睁眼起话便没有停下来过,哪怕有时候她没有回,他也能自己在她身边一直说着,甚至有时入梦时也会唤她。 “你在说话,待会我画着你露齿的样子......” “不要!” 宋玉立刻将唇闭上。 可即使闭上了,他还是能出声道:“要将玉画得好看一些。” “......?”是怎么做到唇合上还能说话的?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37节 作画完后,一名属下突然在府外说道:“大人。” 梧清出门,那名属下朝梧清行了一礼后,说道:“数年前,大人曾为罗家翻案昭雪。罗君听闻大人今日归府,已提前命人包下城中莉楼,说是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当面酬谢。” 她微顿,面上带着几分无奈,笑道:“不止罗家,其他几家也赶来了。若大人再推辞不赴,只怕几位的下一处聚会,便要改在司法处了。她们......确实太过热情。” 梧清点点头:“好,我稍后便去。” 待属下离去后,梧清转眸,便见宋玉早已换了一身衣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白色衣袍衬得他身姿修长,青丝半挽,温润生辉。他来到梧清身旁,眉眼间满是雀跃。 “玉准备好了!”宋玉声音清亮,眉梢飞扬。 梧清看着他:“准备好什么?” 宋玉眨了眨眼:“和妻主一同去莉楼。” 他看着梧清微微一愣的模样,立刻蹙了蹙眉:“妻主不会,不打算带上玉罢?” “嗯,都是女子,你去做什么?”梧清点了点头,很明显,这次她不打算带上宋玉。 “而且,莉楼只许女子入内。”梧清说道。 宋玉凤眸微睁,非但没有丝毫退意,反而唇角一挑,将一方薄纱掩于面颊,眉目顿时更添几分妩媚。 “那我现在是女子了!” 他一定是妻主身边,最俏的‘女子’! “......胡闹。” 宋玉不依不饶,上前抱住她,鼻尖微蹭她颈侧:“我不要......我不想与妻主分开。” ” 又不是不回来了。” “不要。”他作势便要解开自己的衣裳,**她留下。 梧清按住他的手,淡声道:“最晚两个时辰,不过夜。” 宋玉唇角微抿,凤眸已经开始泛红,眼尾微微颤抖,像是下一瞬便要落泪。 看着他一副可怜的模样,梧清继续道:“你哭的话,我今夜便不回来了。” 宋玉眼角微泛湿意,他强忍着,努力不让眼泪落下,随后咬了咬她的肩:“坏妻主......” 他心里自然知晓,妻主陪他去南疆时,已为他推却诸多公事,回来后忙一些,也情有可原。当然,过往她出行之时,向来愿意带着他同行。 只是,这次莉楼规矩森严,女子为尊,她也实在不便带他同往。 而且,来回莉楼的路程,也需要一个时辰,这么说来,她只是去和那些女子打个照面便回来了...... 可对他而言,同她分开两个时辰,就好似要分开两年般。 好难受。 可是他要听话一些,不然她厌倦他了,那可该如何是好? 待日后他找个机会帮她解决那些事,她便有很多时间在家里陪着他了...... 这么一想后,宋玉抱着她:“妻主,不要饮酒,好不好......” 饮酒误事。若是她出了莉楼,哪怕只是恰巧路过,若有哪个不长眼的男子心生觊觎,想要勾引她,那可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他越发不安:“不要让别人勾引你......回来时,玉要仔细检查的。” 梧清垂眸,眸色淡淡,指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每日,她都不知道梧夫在想什么。 不过是去个莉楼,清清雅雅,连男子踪影都没有,何来人勾引? 而且,她连他都喂不饱,哪还有心思喂其他人。 梧清翻身上马时,宋玉看着她,紧随而至,他正想跃鞍时,被她从上面踹了踹。 他愣了愣,修长的指尖扣住她的脚踝,随后低头在她的鞋尖轻轻一吻,眼泪已经掉出来了几滴。 “我想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还没走。” 宋玉鼻尖微红,唇瓣轻抿,仍低低念叨:“玉想你......” 在他快要越掉越多时,梧清收回脚。 “驾!” “......” 宋玉站在原地,长睫微颤。她一走时,那泪水便悬挂着不落,眸中幽怨。 她行至半途,忽而勒马,微微侧首,看向某处,低声道:“宋玉,你再跟着,今夜我便不回去了。”语罢,她再次挥鞭向马,渐渐远去。 宋玉躲藏暗处,听到这句话后,指尖微微发颤。他悄悄擦了擦眼泪,随后乖乖地回到宋玉府。 他回到府内后,便从袖中取出飞鸽书简,飞快地写下几行,绑于鸽腿,让其振翅而去。 随后,他看着今日的画,眉梢微展,取出陶泥,塑起陶俑。 “和师姐,牵手......” 他眸光温柔,看着陶俑逐渐显现的原型,心间微微发烫,嘴角亦轻轻扬起。 日后,要将他每一幅画都弄成陶俑,然后藏在祭堂的墙里。 日后和妻主一起祭拜时,自己与妻主十指紧握,墙间小俑也温顺地陪伴左右。 好幸福...... 他指尖微沾水迹,正欲继续细雕时,忽有嗖的一声。一支羽箭朝他飞来。 宋玉眸光一沉,身形未动,修长两指已稳稳将箭扣住。 上面有一张纸,仅有六个字,内容是:梧清,徐清,莉楼。 “......” 宋玉看着这张纸,沉默片刻,微微回首时,那气息已经消失。 他将纸揉在手中,手背的青筋隐隐隆起。 他不想怀疑妻主。 可为何这封信,会知道她的行踪,会知道......徐清还没有死。 此前青州时,也是徐清给她的妻主送信,试图拆散他和妻主。 这个贱人...... 他没有将徐清还活着的事告诉梧清。 因为,他会亲手杀了徐清。死人,就该永远死去,不得翻生。 宋玉眸色阴沉,深吸一息,将陶俑一一收好,转身出府。 如果徐清不在,他保证,不会去打扰妻主。 他只看一眼,只看一眼......便即回府。 之后,再亲手,送徐清上路。 第98章 怎么上都上不腻证明你依旧对我的身体…… 莉楼内,梧清执起酒盏而笑,正与诸多女官在莉楼雅间中言笑时,烛火晃动间,她似有所觉,眸光微转,透过窗外,看向面那间茶楼二楼的檐角处。 一道很炙热的目光。她抬眸看去,是贺知清。 香炉里的一炷檀香已燃去大半,青烟缭绕在酒气与笑语间。梧清垂眸浅饮,随即起身,向众女官款款一礼:“家夫近日身子抱恙,劳诸位女官厚待,清敬此杯,愿各位仕途,风顺路坦。” 众人回礼之间,突然有一人轻笑着调侃:“我今日才来京城,本想同司法大人介绍一番,方才才知司法大人新娶了一位夫郎,传闻中模样极为俊美,只不过鲜少人见过。” 又一人接腔:“这哪是风寒,我看分明是梧夫缠人得紧,司法大人只怕是急着回府相陪呢!” 众人皆乐,更有人赞叹道:“能得司法大人青眼,实乃三世修来的福气,梧夫好命,真让人羡慕。” 梧清笑而不语。 “司法大人日后若是有何难处,可一定不要忘了我们!” “一定。” 出了莉楼后,梧清未即刻回府,而是转身走入那间茶楼。 楼上,贺知清已等候多时,见她前来,他执壶时指节微颤,替她斟茶,轻声道:“殿下,您回来了。” 梧清与他隔案对坐。茶香弥漫中,她淡淡开口:“你一路跟着我。” 贺知清唇角含笑,眼眸低垂,没有否认:“当时殿下只念了他的名字,我便私以为,自己可以追随了。” “......”梧清问道:“何事?” 贺知清将茶盏推近些:“殿下此行南疆,可有拿到南行令?” 梧清摇摇头。 贺知清对此好似并不意外,温声安慰道:“没关系的。殿下不必气馁。若是初行南疆便得南行令,反倒不寻常了。” 他顿了顿,又问:“那殿下可否打探到有关南行令的事?” 梧清看了一眼贺知清,冷声道:“这些事,我自会上禀掌门,无须你来问我。” 贺知清愣了片刻,才意识到她误会了他的来意。 “抱歉。” 话语刚落,他便拿出西行令,放在案上。 “我并非替掌门来问话的。”他顿了顿,抬眸看向她:“叫你误会了......我来此,只是想告知你,掌门有意将令牌与权势分割。” 梧清看着东行令,略一沉思。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38节 自古以来,令牌便与权势便密不可分。不过,世势流转,四方权柄渐趋割裂,其威慑与号令之力,早已大不如前。 想来,这些年里,北凤令在凤宴的手中,恐怕早已没了约束力,因而掌门才这么放心将北凤令交予凤宴。 贺知清继续道:“北部势力已经全部换成了掌门的人。” “掌门行事向来谨慎,从不急于求成。因此才能在这些年里,将旧部 势力清除。” 他顿了顿,似是斟酌措辞,缓缓道:“我此番来见殿下,是为了告知殿下,如今,掌门已开始着手分割西行令与西部势力,现下已有三成之力,换成了他的人。” 他目光落在案上的令牌之上,低声道:“这西行令,往后怕是助不得殿下几分。” 茶厢安静片刻。 “这段时日,掌门会频繁寻我拿西行令。”贺知清又开口,声音越发低缓:“我每月上山之时,还需劳烦殿下将此令暂时交还。另有一事,务须谨慎,上西势力切不可打草惊蛇。” 上西势力,指的自然便是掌门掌控西行令的那一部分。 梧清看着令牌。她心知,待掌门整顿完西部,下一步,必是东。再之后,便是以她为钥,撬开南疆之门,夺得南行令。 他将权势与令牌分割,下一个动作,便是要毁掉令牌。或许她的计划,要比想象中,更快。 恐怕不过月余,凤宴便会找她归还北凤令。而那时,若她拒绝,难免引起掌门猜忌。若她应允,那枚北凤令,便会被彻底摧毁。 现下,她尚且不知贺知清是不是掌门用来试探她的眼线,因而不能询问过细。 而宋玉...... 她心中微微一愣。 她同他朝夕相对,肌肤相亲,可她却依旧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究竟是为何。 宋玉每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妻主,我爱你。” 哪怕是在梦里,哪怕是她将他灌醉数次,他说的永远都是我爱你。 她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情况。棘手到,她一个不通情爱的人,都要忍不住怀疑,爱,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在梧清思考的一瞬,身侧的榻垫轻轻一陷...... 贺知清不知何时移坐到她身旁,肩侧微倾,慢慢靠上她的肩头。 他侧头看着她,那惯常的清冷疏离感早已褪去,只剩温柔。 “殿下。”他看着她眉心轻轻蹙起,心事重重的模样,轻声道:“无论如何,有什么困难,我都会陪在你的身旁。” 烛火轻晃,他眼中只有她的影子,好似所有的风雪,都已消融,只为这一刻的安宁。 当那些在乎的人一个个离去、化为黄土,他也失神片刻。曾经的争锋相对,到头来若不能陪在所爱之人身边,那些手中的权势与谋略,又有何意义? 他花了很多年,走了很多错路,直到遍体鳞伤后才明白,原来他最想要的,不过是同她在一起。哪怕只是做回那个,一直等着她归家的徐清,他也心甘。 当年他最不屑的平淡生活,竟成了他这一生,最渴望回到的过去...... 他缓缓靠近:“我不需要殿下为我做什么。我只愿殿下......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四周不知何时弥漫着淡淡的乌沉香,似水中月色,撩人于无形。 梧清回过神来,微微偏头时,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贺知清唇色略淡。他的美,不似宋玉那般艳色横生、妩媚动人,而是带着一点旧年书卷气的清冷,如寒冬白梅,寂寂盛开,亦让人一眼难忘。 她微微一愣。 贺知清,好似比记忆中,更好看了几分。 就在唇瓣将要相触的那一瞬,忽然,在某一个阴暗处,一股很强烈、阴恻恻的目光,从暗处逼近。 那道目光中带着满满的怨气和浓浓的恨意。 是她很熟悉的檀香味。 她神情一变,缓缓抬眸,目光很自然地锁定到窗外某一处。 对面,是一处尚未完工的阁楼,朱栏半敞,无灯无烛,在夜色中显得阴翳压抑。若非早已熟悉周遭地势,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那正是此间唯一可窥见她所坐之处的方位。 而那暗处角落,立着一道身影—— 梧清眼睫轻轻眨了一下。 是宋玉...... 他就那么静静站着,半张脸隐在黑影里。 此刻的他,全身气息阴冷阴鸷,早已没有平日那副温顺娇态的模样,恍若含怨冤死的旧鬼,一双眼死死锁住她,好似只要她再靠近贺知清一点,他便再也不管不顾,拉着她去死。 “......” 梧清微微一愣,目光稍微一闪,随后将视线从那处移开,轻轻地往后退了些。 贺知清感受到她后退的动作后,亦是一愣。 “多谢。一月之后,我会来寻你。”梧清说完后,便直接起身。 贺知清轻轻拉住了她的袖角,他低下头,第一次在她身旁,露出失落,想要她留下的模样。 梧清察觉到袖角的牵扯,稍稍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她再看向那一处角落时,人已经不见了。 梧清轻轻扯回袖角,好似没有看懂他眼神中的意思:“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失陪。” 待梧清走后,贺知清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失神,心中隐隐闪过一丝痛意。 夜里,还有什么事需要处理呢? 是回去处理宋玉罢? 他微微叹息,随手拿起她方才用过的茶盏,里面还有她喝剩下一半的清茶。 他看着那清茶许久。最后,他没有再压抑,直接将唇触碰着她方才的位置,轻轻一啜,将那茶水一饮而尽。 那一刻,茶的味道似乎掺杂着她的气息,让他无法自制...... 梧清回到宋玉府,正想着怎么同宋玉说时,推开门的一瞬,却看到宋玉站在门口。 她原以为宋玉会闹,可他只是站在府门前,朝她微微一笑。 “妻主回来了。” “嗯。” 他像往常一般,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看到,而是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询问道:“在莉楼,你们聊了什么?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 她也同往常回答一样:“没有。” “莉楼里,有人勾引你吗?” “......没有。” “莉楼之外,有,对吧?”宋玉笑容温和,轻描淡写地说道,然而那一丝笑意里却带着一抹阴冷。 “......” 见她不说话,宋玉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的好妻主,真会钻空子。 他总算明白,为何他以前问她什么,她都会回他,没有。 原来,是他没问到点子上,对罢? 他不问,她便不说。问的地点不对,或者任何一处不对,她也不说。 除非他自己全问到。 她就会沉默。 在那袖中,他的指尖缓缓收紧,随后又慢慢地松开。 宋玉,不能生气。 不能中了那贱人的诡计。 可方才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中挥散不去,在同她待在一起,他怕他会忍不住,杀了他的好妻主。 “好。” 他松开了她的手,努力让语气听起来温和如常:“水已经烧好了,妻主先去沐浴吧。” “有劳。”梧清淡声道。 看到梧清走到浴房里,留他自己一人时,他站在原地,许久。 他有说过,叫她不要饮酒。 可她身上,有淡淡的酒香。 他有说过,不要让别人勾引她。 可她却无动于衷,任由外人放肆。 她明知道他看到了,她却依旧视若无睹,回到他身边后,还同他一样,假装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就这样留他自己一个人。 她总说他喜欢胡思乱想。 怎么?难道,他宋玉每天无事可做,就喜欢胡思乱想,是吗? 她凭什么做错事后,还把他自己留在这里? 分明就是她答应他的事,一件也没有做到。 宋玉站在门外,越想越委屈,眼泪开始流了出来...... 梧清闭目沐浴时,门突然被推开。 听脚步动静,应是宋玉。 他没有开口,只是走到她的身旁,双手攀上她的肩膀。接着,他低头,猛地咬了一口她的脖颈。 梧清被咬得有些措手不及,对方下嘴力气很大,她皱了皱眉,随后瞥见他眼中的狠戾。 宋玉松开嘴,淡声道:“玉来帮妻主沐浴。” 梧清微微点了点头,并未拒绝。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39节 可他只是一直擦她的手臂。 他这一番动作似乎是要平息什么情绪,她也没有阻止。 梧清闭上眼,任由 他动作,只要能消气就好。 宋玉的手并未停歇,一开始只是轻柔地擦拭,似乎只是为了解解心头的烦躁。可是,渐渐的,那手的力道变得愈发沉重,擦拭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梧清感到皮肤渐渐变热,她睁开眼,看见他那双眼睛,已经不再是那种温柔的目光,而是变得阴沉,带着一抹阴鸷。 她没有说话,那一处皮肤在他不断摩擦下,逐渐变得红肿。 “够了罢?”梧清看着他,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她觉得若她不问,宋玉能擦个几天几夜。 “什么叫够了罢?”宋玉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的目光紧盯着她,好似她的轻描淡写触及了他的底线。 还未等她再开口,宋玉便扑了过来,牙齿狠狠咬上她那已经微微红肿的皮肤。 梧清蹙眉:“松嘴。” 宋玉不但没有松口,反而更加加重了咬合的力道。 于是,二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打到一半,梧清本以为他能轻易挣脱,却不料宋玉的动作突然间停了下来。那一瞬间,她的手还未完全收回,便将他狠狠甩进了浴桶中。 水面泛起一阵涟漪,宋玉的头直接被压入水中...... “......” 梧清连忙伸手将他扶起,却已经迟了一步。 宋玉被呛了几口水,猛地抬起头,喉咙里轻咳几声,眼中满是愤怒和委屈。 许是进水的缘故,宋玉的眼睛变得通红,那泪水终于滑落,恨恨地看着她。 “你......”梧清微微张口,本想问他有没有事。 “梧清——”宋玉再也忍不住,眼中含泪,咬牙切齿地喊出她的名字。 “你搞清楚,我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府中的夫郎!” “是我嫁于你!认你做妻主,你应要疼惜我,爱护我......” 他喘息着,声音带着颤抖,委屈全然涌出:“你看看你现在对你的夫郎做什么?!” 他全身已经湿透,被她甩进桶里后,有些狼狈不堪。 那份心痛从他眼眶中流出:“你对你的夫郎动手,是犯法的,你懂吗?” 梧清长睫轻轻眨了一下。 她确实理亏一些。可是,她也没想到宋玉会突然停手。 而且,宋玉也并非凡夫俗子,并非那种毫无反抗之力的庸弱夫郎...... 宋玉的怒火愈燃愈烈,他见梧清不说话,便覆在她的身上,咬住她的脖子。那一瞬,气息混乱,梧清的身体轻微僵硬,却再没有开口阻止。 她也不懂该如何去哄他。 “不说话,又不说话!” “我说你为什么总是不对我说话,原来是将我的那份话,说给他人听了!” 梧清没有回应,脖颈处血迹微微渗出。 许久,梧清低头,擦去脖间的血迹,宋玉死死咬着她,丝毫不松口。 “宋玉,你属狗的吗?”梧清忍不住低声问道。 “连我属什么都不知道,我要咬死你个负心妻主!” “......” “已经发生的事,在纠结于过去也改变不了。你可以告诉我,怎么样你才能消气吗?” “什么叫告诉你,我怎么才能消气?” “你在对我不耐烦,对吗?”宋玉看着她,似乎是想逼她开口承认什么。 “不是......” “你就是在对我不耐烦!” “出去吃了一次,就对我不耐烦,其实你已经对我厌倦了,对吧?”他的言辞越来越重:“是不是上我上得太多了,所以觉得我没有新鲜感了?所以才对我不耐烦,对我厌倦了?” “你说话!” “为什么老是对我沉默?” “说话,说话!” 见他越来越激动,越说越离谱,梧清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她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 “你就是!”宋玉眼泪不停地流:“你方才的眼神,明明就是对我不耐烦!你早就厌倦我了......对吧?” “我说了不是,你再这么想我真的没办法,同你说不通。” 没有办法? 好啊,没有办法! 宋玉冷笑一声:“你不珍惜我,我也不是什么贱骨头。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厌倦我,上腻我了!那我们干脆就......” 他话语停留在这,没有继续将那二字说出口。 许是气得不轻,他喘气有些大。 梧清看着他,也没说话。 二人就这么静静看着对方。 宋玉抿抿唇,面色苍白了几分,有些后悔。他一定是气上头了,才会这么说...... 许久后,梧清说道:“好。” “好?” 宋玉愣了一下,气极反笑,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你在好什么?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你就这么好?” 梧清淡声道:“你觉得我不珍惜你,所以你想同我和离,没理解错罢?” 她觉得两人之间也不一定要成亲。 宋玉好似在没有同她成亲时,笑容会更多一些。 许是觉得成亲束缚住了他。若是要回归从前的身份,她也不是不同意。 “这时候你倒是会理解了......” 宋玉的脸色瞬间变得好似失血般苍白。他愣住,似乎没有预料到她会如此冷静地回应。 反应过来她亲口说出来后,宋玉声音颤抖,幽怨地看着她:“难道不是吗?你珍惜我了吗?!” “你方才还对我动手!这叫珍惜吗?” 他又开始落泪:“你一定,早就这么想过吧?你一定早就想和我和离了!你一定后悔娶我了!娶宋玉,阻碍我们司法大人花花草草风流去了!” “还说你......没有厌倦我,你这个骗子......骗子!大骗子!” 宋玉的双眼愈发通红:“你就是厌倦我了,你讨厌我了!我也讨厌你,我恨你!” “你这个负心人,骗子,欺负我!” 见他逐渐抑制不住地疯狂,梧清一把抱住他,直接逼近他的唇,强行吻了上去。 宋玉愣了愣,眼中带着一丝茫然与痛苦,似是未能平息心中的愤怒,下一瞬,他猛地咬住了梧清的唇。 梧清的眉头微微一皱,鲜血流出一些...... 她的手微微抬起,似是想要推开他。 宋玉见她抬手后,瞪了瞪她:“你又要对我动手,对吗?梧清,如果你再对你的夫郎动手,明日我便去报官,你等着把自己捉起来罢!!” “......” 知晓他是在给彼此台阶下后,梧清放下了手,就这么给他咬。 咬着咬着,不知不觉,宋玉开始吻她。 他靠在她怀里:“你厌倦我了......” 梧清温声哄道:“没有。” “那你证明给我看,证明你没有厌倦我,证明你依旧对我的身体痴迷。”宋玉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 到了榻上之后,越是到后面,他眼泪掉得越发凶猛。 他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怨夫,边轻轻喘息,边将所有埋怨都说了出来。 “所以......你早便知晓,他......是徐清。” “所以......那一日,你才没有狠下手杀他......对不对?” “不对。”梧清回道。那一日,她根本不知晓对方的身份,反倒是宋玉,好似从那一日便知道了。 所以,他没有告诉她,是又想偷偷去把人杀了...... 梧清看着宋玉不停落泪的模样,终是没有开口同他提及此事。 她提了,下一瞬,他便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他那一日想把我杀了,你还包庇他......” “他如此狠毒,你就是没有忘记他......” “骗子......你最会骗我了......” “我......嗯......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骗子......骗子......” 他这一次真的将头枕哭湿了。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40节 梧清微微俯身,准备亲他时,他红着双眸,倔强地偏过头,不让她亲。 梧清看着他面色红润,不停落泪的模样。 她用手捏住他下颌,逼迫他转头看她。 “疼......” 待他转回来后,梧清吻了吻他的眼泪,随后轻轻摩擦着他的唇瓣。 “好美。” “玉在榻上落泪时,最美了。” 梧清咬了咬他性感的唇瓣,一字一句道:“怎么上都上不腻......” 她来了兴致,要他要得越发凶狠。 他还在继续哭着,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明知道他是个狠毒的男子......要杀了我......你还同他接吻......”宋玉低泣着:“我恨你......” “没接。”梧清轻轻俯身,吻了吻他流泪的眼角,低声道:“我只同你接。” 听到梧清的话后,宋玉的眼神微微柔和了些许,但那种幽怨还是无法散去。他带着几分难以平息的怒火:“明明是你看到了我,你才没有同他接近。若不是我跟着你,或许你们早已像现在这样,肆意地相拥,毫不顾忌......” 梧清轻轻扣住他的指尖,柔声道:“你为何总是想着那些没有发生的事呢?” “难道你就没有错吗?”梧清很温柔地亲吻着他的脖颈。 宋玉咬住她肩头:“我才没错。” “妻主有没有说过,让你乖乖在家等着?” “没有!” 他越想越委屈:“反正我让你不要饮酒,不要让其他人勾引你,你也没有做到。那我也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话音刚落,梧清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又情不自禁地继续道:“你让我在家等你,然后你出去与他风花雪月......负心人......” “我明日不给你做饭,不给你烧水洗衣了......” 三天三夜后…… 宋玉躺在梧清的怀中,看着她熟睡的面容。 他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吻痕,是师姐证明给他看,她依旧对他痴迷。 可他知道,这样的吻痕并不能让他心安。或许,是他想要的太多了,想要拥有她的一切,想要牢牢地把她束缚在自己身边。 从最初,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哪怕不认识他也好。到后来,安安静静跟在她身旁时便会很安心,再到后来想要嫁给她,到现在,想要将她全部占有。 欲念总是在不断变大。 他无法想象,若她对他厌倦了,他会疯掉的。 他微微起身,趴在梧清的身上,听着她心跳跳动的声音。 他知道,师姐以前的人,都很听话。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如她的那些旧人一般,乖顺地待在她身边,得到她的宠爱。 可他做不到。 如果她欢喜别人,她便不爱他了。 因为爱只能给一个人。 宋玉轻轻起身,看了一眼梧清后,穿上衣服,转身离去。 第99章 哄夫经扯住了他的腰带 梧清醒来后,天方才亮起。她缓缓睁开眼,发现今日呼吸比往日顺畅许多。 往日,每次醒来时,宋玉都会黏着她,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腰身,下巴抵在她的颈间,好似要将她缠到窒息的地步般。 今日往旁边一看,榻侧空空荡荡,薄被已凉,似是他早已离去。 她微微蹙眉,揉了揉额间,昨夜的缠绵还历历在目。这三日两人着实放肆得很,没日没夜...... 下榻穿衣时,她目光一转,这才发现案几上有宋玉留下的信。 很厚。 梧清打开其中一封: 许是成亲之后,玉一直缠着妻主,叫妻主渐渐厌倦了。这三日,妻主的态度,也叫玉想明白了一些事。就算是为人夫者,也不该日日围着妻主转。正事该做,礼数该守,玉这便回玉楼阁理些事务,如此一来,妻主清净,亦让妻主有了独处时光...... 梧清拢了拢散乱的青丝,神色平静地翻过两三页后,余下十几页便不再看了。 宋玉生气时,惯用的手段便是,前面叫人看不出任何异常,越往后看,后面都会在说,坏妻主,不珍惜玉,坏妻主诸如此类..... 她大概知晓,宋玉还在生气,是写这信等着她主动去哄他。 不过,她觉得,宋玉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一下也好,说不定想清楚后,觉得成亲束缚他太多,提出和离...... 此时,外头突然传来属下的脚步声,低声禀报道:“大人......今早,和离门突遭拆除,京中数处皆是如此,但现场留有数倍银两用于修缮。和离门并不打算追究。只是,犯事者留下信,扬言要由司法大人亲自前往,将其捉拿归案。” 梧清听后,指尖轻轻顿了顿。她沉默片刻,这才重新打开案几最后一封信。 上面写着四句话: 玉就知道妻主不会看完。 玉是不会同妻主和离的。 我想你来哄我。 请妻主熟读哄夫经。 许是担心她不会看太多,他还特别贴心地留下四句言简意赅的话。 字后,果真规规矩矩地压着一本薄册。她挑眉拾起一看,是宋玉亲手编撰的哄夫经。 妻主娶夫,须得疼夫、爱夫,不可打夫。 夫说不要,便是狠狠要。 于榻上如何使美夫消气,详见图解第三页起。 ...... 梧清看完前几句,便将那册子合上,揉了揉眉心,轻声道:“胡闹。” 她抬眼看向窗外天色。往日,宋玉总会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侧,即使有些时候不在一起,她若晚归片刻,他也要红着眼落泪。 现下他正好不在,她可以去处理令牌一事,也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回来之后,再去哄他便是。 梧清回道:“知晓了。我会亲自处理此事。”语罢,她将一本册子交给属下,淡声道:“备好这上面的东西” “是!” 属下拿着册子离开宋玉府后,看了一眼册子,本以为是什么案件一类需要收集的证据,打开一看,发现是几月几时喜爱何种花瓣...... 属下一愣,司法大人什么时候有收集花瓣的癖好了? 待属下离开后,梧清拿出一个小匣子。 匣中,蜷伏着一只拇指大小的虫蛊。梧清指尖轻轻一弹,虫蛊便攀至她面颊,数息之间,那冷艳清峻的面容已化作一张寻常之貌。 她取出一面小铜镜,瞧了瞧易容后的模样,眼神淡淡,将匣子重新收妥,转身便混入街市人流之中,慢慢远去。 一日快马加鞭,梧清抵达了京东方向。 那是如今由云家掌控的地界,地势宽阔,权力森严,便是官府也要避其锋芒几分。 她借着入城人潮,换了一身布衣装束,随后混进了云府后院。 云家乃名门望族,其府第亦如深宫旧苑,墙檐高起,青瓦红柱。侍男侍女来往,行止有度,教养上佳,连低头侧身的姿态也别有风雅。可见此府世代富贵,规矩森严。 梧清脚步很轻,翻檐而行时,眸光突然看向一间未掩窗扉的静室。屋窗半启,一室清宁。 她不由一顿。 室中,少年正执书而坐,身着一袭淡紫色长袍,锦带束腰,衣角曳地。肤若白玉,眉目如画,长睫微垂,看着手中的一卷古册。他的侧颜带着一股清雅尊贵之气,少年如玉,天人之姿。 梧清心神微晃,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一眼。她眸光略有停驻,脚下步子便慢了几分。 而就在此时,室中紫袍男子执卷的手,微微一顿。 他眼睫轻动,若有所思。那一缕很淡很淡的香气,似从未存在,又确确实实地潜入了他的感知。 檀香。 无法忽视的檀香。 他曾学过调香术,感知远胜常人。尤其是檀香,是他心上人所娶的夫郎所用,因而他不免对檀香多上了些心。自他封此香为府禁之后,府中上下皆不得染檀香半步,连侍从身上亦不得残留。 他缓缓抬眸,墨发拂过肩头,冷静如水的眸子微微一眯,看向窗外廊下。 外头一如往常,连风过竹影也未见半点惊扰。 云青胤轻轻合上书卷,他唤来暗卫,低声吩咐:“去禀母君,府中来了位贵客。” “是!” 说罢,他缓缓起身,执起悬起的长剑。 云青胤顺着那隐隐若现的檀香,一路穿过回廊。 香气于一处回廊尽头不散。檐角处,一道身影准备跃墙离去。 他眸中寒光一闪,身形迅速朝那个方向袭去! “站住!” 他低喝一声,声如清风,剑势既起。 梧清脚步一顿,回身时,袖袍轻动,剑未出鞘,转身避开那一剑。 短短数招,二人已缠斗在一处。 二人交手片刻,云青胤微微蹙眉。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41节 对方的每一式都快狠准,可把握得恰到好处。明明是他逼她出手,她却总在临界之际收势,不伤他分毫,分明......是在让。 于习剑之人而言,这好似是未将他放在眼里。 云青胤身形忽止,轻笑一声:“有胆潜 我云府,却连正面还手都不敢?” 少年郎君看着她,意气风发:“再不认真,我可要唤人了。” 梧清眸光一动,知他并非虚言,若真惊动府兵,怕是连官兵都要牵连。她正想要开口,却听得他开始唤道。 “来——” 人字还未出口,梧清身形一闪,速度快到让对方还未反应,便被她一把捂住了唇。 四目相对,气息交缠。 她的掌心贴着他温热的唇,指尖微微用力,他下意识想要挣脱,可没料到她反手一个挟制,将他逼退三步,直至墙角。 他的后背重重靠上墙面,她则贴身而近,一手制腕,一手封唇,两人间只隔了剑锋的距离。 檀香的味道越发清晰,带着她体温的热,将他紧紧包围。 “你——” 云青胤双眸带着嗔怒看着她。他堂堂云家小公子,何曾受过这种羞辱? 可不知为何,面对此人时,他的心跳竟会漏了半拍...... 梧清眉头一蹙,反手起身时,云青胤突然从侧身袭来,她顺势回击,借力反制时,一错身之间,不偏不倚却扯住了他的腰带—— “撕。” 长带一滑,紫袍一角凌乱垂落,日光下,微微露出紧致的腰身。云青胤一惊,怒意涌上,看着对方,低吼道:“你!” 梧清也微微一愣,原本想道一句抱歉,可话还未出口,一把利剑便从远处朝她背后袭来! 她眼神一冷,猛地松手避开,同时听到数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府兵已经被惊动,正朝这边奔来。 而那紫袍少年身侧,站着一位气质出尘的女子。 她一袭锦袍,鬓发半挽,隐隐有白,簪着一支雅气白玉簪,眼神清冷。 女子眉眼间早褪去少女的明艳,多添了几分从容,好似岁月未能将她雕蚀,反赋予她一种成熟风致,风骨内敛、香气更胜。 她站在那里,风姿绰约,一眼便让人不敢轻亵。 “母君。” 那方才还眸色寒冷的少年郎君,在见到女子的一瞬,声线一暖,眉目间突然换回一抹温色。 云溪月微微颔首,抬眸看他:“无碍罢?” 云青胤轻轻摇头:“孩儿无恙。” 云溪月却蹙了眉:“若真有异动,下次莫再擅自追人,你日后是云家家主,是要扶持……岂可轻涉险境?” 云青胤微微一愣,他垂眸片刻,似有些迟疑,片刻后低声道:“青胤已长,不再是襁褓之中需人护着的孩子......也可以为母君与......” 话至此处,他声微顿,像是某个名字哽在喉间,说不出口,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出卖了他。他低下头,轻声继续说道:“......分担。” 他这般羞赧模样落入旁人眼中,不免几分少年初长成的生涩可爱。 而此时,云溪月的目光已落在了另一人身上。 那是一位立于回廊之下的黑衣女子,身形修长,眉眼深敛,神色淡然。可云溪月望着她,眼神却冷厉了几分。 她竟感知不到此人身上有半分内力波动,好似风中一片羽毛,轻得没有重量,又沉得让人无法窥测其本貌。 “无论你是谁。”云溪月眸带寒意,长剑一挥:“敢擅闯我云家重地,犯我云府者——” “虽远,必诛。” 她声音不高,语气却有着上位者天生的威压,让人不敢直视。 那冷傲不是张扬的盛气凌人,而是一种由骨而生的强硬,是经过风雨后锤炼而出。 就在此时,梧清微微勾唇,那一双寒眸中带着熟稔。 她眸中略带一丝笑意,唇角弯起弧度,轻声唤道。 “云姨,是我。” 第100章 假妻主,是玉 那四个字从梧清的唇间轻轻落下,在云溪月听来,有些不真实。 云溪月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茫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陌生面容之人。许是时机恰到好处,那易容时效已过,恢复了梧清原本的面貌。 看清来人面貌后,云青胤眨了下眼,轻轻扇动了一下长睫,心间猛地一跳。 真的是......殿下。 他在做梦吗?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阿清......” 云溪月那双原本含着霜雪的眼眸,在看到梧清的瞬间,好似冰雪消融,竟比方才看见云青胤时还要动容。 她来不及掩饰,几步上前,失了平日仪态,猛地将梧清抱住。 “孩子......你受苦了......”她声音发颤,泪水在眼眶中滚落,沾湿了梧清肩头的衣裳。 梧清缓缓覆上她的背,轻声道:“云姨,梧清不苦。” 一番久别重逢的寒暄过后,三人入了正堂。云溪月看着梧清的目光仍带着几分怜惜。 “殿下一路风尘仆仆,想必还未用膳。” 说罢,她眼尾一挑,朝那仍站在旁侧、头低得好似要埋进衣领里的云青胤看了一眼。 “青胤,去命人备膳。” 云青胤一愣,微微抬眸,却不敢与梧清对视,低声应道:“好。” 他迈步向前,许是太过紧张,他的动作有些不自然,甚至可以说是僵硬地走了过来,像是被绊了一下脚,脚步一顿,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两步。 半晌,他似乎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云溪月。 云溪月轻笑:“你若有事要问,直接问殿下便好。” 云青胤喉头动了动,半晌才轻咳一声,转向梧清,磕磕绊绊地说道:“殿,殿下有没有忌口......或,或者有,有没有喜......” 他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发有些颤抖,脸颊也烧得通红。 云溪月一旁看得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云青胤,向来处变不惊,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倒是头一回见到他如此磕绊。 云青胤面色一红,低声恳求道:“母君......” 在这么笑下去,殿下会知晓他喜欢她的...... 梧清亦是一笑,轻声道:“不必劳烦了。这位是......云屹?” 云溪月点了点头,似是在怀念过去:“嗯,自你走之后,他便吵着闹着要改......” “母君!”云青胤第一次破格出声打断自家母君说话,他面色已经红得不行,好似烧着了般。 “好好好,我不说便是。”云溪月嘴角含笑,眉梢间多了一丝打趣。 梧清起身,走到他身旁:“没想到如今云屹弟弟改了名......现在是唤作青胤?” 云青胤本想努力维持着冷静,但在她靠近的瞬间,他的气息又开始乱了起来,甚至忍不住悄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带着些少年藏不住的喜悦,随后飞快低下头:“嗯......” “青是青云有志的青?”梧清猜测道。 云青胤点点头。和殿下同音不同字,怎么不算是一种志向呢? “承贵胄流芳之胤?”梧清继续猜测。 云青胤再次点点头。其实是,他想像母君守着先皇一样,隐于现世,做殿下的影子,一直守护着殿下。 但是,殿下说什么都是对的。 梧清点 点头:“好名。” 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没想到青胤弟弟如今长得这般高了。上一次抱你时,你还未学会走路。” 云青胤微微弯身,耳根泛着薄红:“嗯......殿下,青胤......长大了。” 梧清收回手,语气略带歉意:“先前未曾认出你,一时出手伤了,还望青胤莫怪。待日后有机会,我再亲自向你赔罪。” 感受到那温暖的触摸被收回后,云青胤心中有一瞬落空,他摇摇头,看着梧清,行了一礼:“是青胤眼拙,未能早认出殿下。希,希望殿下可以给青胤一个赔罪的机会......” 云溪月见此,适时将话题引回:“殿下此次前来,想必有何要事罢?若是有何难处,尽管说,云姨都会支持你。” 梧清点点头:“此前与云姨有约,为避身份暴露,在未凑齐其他三令之前,不宜轻易见面。” 云溪月微微一愣:“殿下的意思是,已经拿到三令?” 梧清点点头,将此前之事简单说了一下后,说道:“现下是去古陵的一个好时机,我此次前来,就是想同云姨借东行令一用。” 许是提到宋玉,梧清轻咳一声:“南疆小公子比较缠人,应付起来棘手,应是不能过多久留。” 云溪月点点头,毫不犹豫将西行令递给梧清,随后说道:“我派人同殿下一起。” 梧清伸手接过,摇了摇头:“我自己去便好。古陵地形我已探清七八。况且,还不确定其中是否有诈。在确定一切前,不宜留下死证。” 她执令一礼:“云姨之恩,梧清铭刻于心。”语罢,她转身离去。 看着梧清远去的背影,云青胤眉头微微一皱,有些担忧地问道:“母君,真的不派人保护殿下吗?” 云溪月摇摇头:“殿下说的对。” 现下局势动荡,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有诈,以梧清身手,即便不能斗过多人,想要脱身亦非难事,就算败,亦可重新归来,换个身份,再次谋划。可若是她们相助,便会给敌方留下更多线索,将东部势力一网打尽。 看着那一抹,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到可以撑起一片天地的背影,云溪月微微一笑:“先皇若在天有灵,定会为她而感到骄傲罢。她的女儿,长大了。” 云青胤默默转眸,看向母君。他自幼记事以来,母君每每提及先皇二字,眼中便会含泪。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42节 云溪月紧握双拳,眸中恨意浓浓,咬牙切齿道:“巳冥漠——总有一日,我要亲手抽你的筋、剥你的骨,为先皇雪耻,偿血海之仇!” 提到这个名字后,云青胤眸中也满是恨意。他年幼时便听母君说过,巳冥漠是在南疆大乱时逃到中原,会练蛊,机缘巧合之下被先皇救过,后来对先皇很忠心,甚至以命相舍,所以先皇对其也极为信任。 只不过,人心难辩,此贼人竟起了歹念,趁先皇虚弱之时,对先皇痛下杀手,非但如此,还偷凤转龙。 世人皆以为当今储君乃是皇子,岂知那不过是一个假货罢了。真正承九鼎命格、凤章血脉的储君,实则是女儿身,是殿下。 非但如此,那贼人不止谋逆弑主,还穷追不舍,自玉剑山逼至千绝山,又假冒千绝山掌门之位,暗中下蛊,逼迫殿下替他办事。 他上前轻轻拍了拍云溪月,看着她又咳出血来,有些担忧道:“母君,身体为重。恶人终会有恶报......” 数日后,梧清一路潜行,来到地下皇陵。 她已打探过多回,对地形、守卫、轮换时辰了如指掌。今日不过换了张面孔,以奉命送物之由前来,未引起旁人疑虑。 她行至某处,轻按一角。一声轻响后,机关微动,地砖轻颤,露出下一层通道的入口,似携着尘封百年的气息,扑面而来。 梧清垂眸,身形一动,便已隐入黑暗之中。 地下层是皇陵之下的真正禁地。 最深处,一座石门矗立。 那门沉重大气,紫龙盘绕,四角各凿一方令牌槽,东南西北四位,便是四行令的钥匙之位。 她看着这扇门,指尖轻轻抚过。 十年了。 这扇门,她梦中不知走过多少回。 只有下一任储君才会知道的秘密便是,地下皇陵还有一层古墓。 此地藏有历代储君册命、皇室血脉之证、隐匿之事,以及各世家、勋臣、名将的秘闻之录。 而东行令,表面与他令同权,实则另有职责。其真正使命,便是守护此墓、记录皇脉血脉与正统真伪,防止百年前那场惊天宫变重演。 当年,有野心权臣妄图篡改皇族血脉,扶持私生之人登基为帝,欲将中枢推翻,有人揭露之后,引发一场波及九州的大乱。自那一役后,皇陵古墓设立,并由东令一脉世代掌记,秘而不宣。 里面还保留了历代储君的血液,加之一种及其特殊之物,便可验证是否为其后代...... 她缓缓取出四枚令牌,分别嵌入石门之上。 “咔嚓。” 机关咬合,徐徐转动。 梧清立在石门之前,面色平静。 这些年,掌门一直觉得她有意反叛,所以才没有毁掉北凤令,而是故意通过凤宴给她北行令,用其作为诱饵。 他一直在等着她的动作,猜测着是不是令牌还有其他秘密。等着她动用北部势力,但没想到,她至今为止,从未动过。 因为她所求之物,从来不是那枚北凤令的权势。 她要的,是正名。 先正名,再夺权。 东行令的势力,是她的。南疆小公子宋玉,亦被她下了毒,有了交易的筹码。光明磊落的边疆大将军月霞姬,在正名之后,以及有着戌夫人一事的恩情,也会站在她这一边。 而阴兰,亦被她动了手脚。 若是巳冥漠想让他的孩儿活命,那便只能给她解药作为交换。 而这些年里,她选择司法一职,为得便是替人平冤。 她知道她终有一天会没了七情,所以她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有仇未了,有冤未平,将之化作如同练剑时的记忆一般,融于习惯。 那些星星点点,聚在一起,亦可燎原。 天命将至,百年大局,绝不会重蹈覆辙—— 然后,并未如预期般缓缓开启,石门旋转,却在最后一层处停住,不再动弹。 那一瞬间,整个墓道陷入死寂,只余风声,似在嘲笑。 梧清目光微沉,看着那扇门,眸底泛起一丝冷意。 这便说明,四枚令牌中,有一枚是假的。 “果然。” 她也猜测会有假的令牌,比如北凤令,或者徐清突然交给她的西行令。 可惜,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慢慢查哪一枚令牌是假的了。 她抿唇不语,目光转向一侧石台。那上方置有一方祭器,乃是先祖所设,以血识令。 梧清走上前,指尖轻划掌心,一滴滴鲜血缓缓落入器中。 片刻之后,那血液顺着石台缠绕令牌。 唯有其中一枚,血迹绕而不入。 梧清眸中微微一动。 是,南行令—— “啪。” 就在此时,头顶传来一阵轻响,一滴冰凉之物落在肩头。 梧清猛地抬首,只见上方黑暗中,一只蛊虫蠕动着,好似被鲜血吸引,从上方掉落。 她眼眸一沉,后退数步。 “啪。” “啪。” “啪。” 鼓掌声响起,脚步声传来。淡淡烛火下,大掌门自昏暗中走出,面色从容,嘴角噙着一丝嘲讽。凤宴亦步随而来,眉宇蹙起,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大胆贼人。”大掌门冷笑,指向梧清:“说罢,你背后究竟是谁?竟敢妄图谋权篡位,欺君罔上!” 凤宴眼底闪过慌乱,连连摇头,声音颤抖:“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阿清绝不会背叛朕,一定是误会......” 大掌门笑道:“也是,既然如此,还请你随陛下走一趟,以证清白。” 梧清面色一冷。她没想到大掌门会在皇陵养蛊。这些蛊虫对血液极为敏感,若是 闻到血液的气味,就会立马朝血液的方向,成百上千地赶来...... 大掌门笑意渐深:“怎么?还愣着作甚?莫非你当真要当众反叛?背弃陛下?” 他身后,林庇亦缓缓现身,目露冷光。 梧清未发一言,脚尖一点,举步生风,转瞬掠出。 “阿清!”凤宴急步上前唤道:“你停下!只要你说你没有背叛朕,朕信你,永远不会伤你——” 可她头也不回。 她越逃,便越发坐实了谋逆之心的嫌疑。蛊虫沿路追随,所经之地皆有动静。 “追!”掌门神色一冷,厉声喝道。 他转头望向凤宴,冷声劝诫:“陛下,事已至此,难道你还不明白?她接近你,就是为了重演百年前那场夺权之局!” 凤宴面色惨白,嘴唇颤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上至皇陵一室时,梧清未停,喘息未定间,一只手自石壁后探出,猛地将她拉入室内。 她正想出手袭击对方时,先闻到的是熟悉的檀香。 “妻主,是玉。” 第101章 是玉哪里做错了吗妻主不要这样看着玉…… “宋玉?” 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宋玉轻轻嘘了一声,随后将梧清的手腕放在自己的唇上,舌尖慢慢舔着她的伤口。 忽然,有一只蛊虫从他口中钻出,爬到那伤口待了片刻之后,先前追着她的数千蛊虫好似失了方向般,纷纷乱窜。 宋玉缓缓垂眸。 她也正看着他。 可仅仅一眼,便让他愣住。 她的眼神冷漠到一种很奇怪的地步,像是在看着毫无声息的尸首般。 宋玉心口一窒。 她......生气了吗? 是因为他写下的哄夫经太过分了?让她对他厌倦了? 想到此处,宋玉也有些委屈。 明明就是她先不守约定...... 他原本想扯唇笑一笑,可看到她如此冷漠后,他的喉咙里倒像塞着千针万线,最后只能别开脸,好似有些赌气,低声道:“怎么,很奇怪吗?” 是不是因为他这几日未曾歇好,眼下青影未褪,看起来......不太好看了? “你为何会在这?”梧清开口问道,声音冷漠疏离,毫无温柔。 宋玉冷哼一声,撇开头去:“玉想在哪,便在哪。就像妻主明明说好只去莉楼,转头却与徐清旧人重逢,花前月下......” “宋玉。” 她再次唤他,语气好似比初见时还要薄凉。 宋玉再次看着梧清,这才确信,他没有看错。 梧清再用一种极其陌生、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从未有过。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43节 “......你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着玉?”宋玉心中微微抽痛,也顾不得使小性子,直言问道:“是玉哪里做错了吗?你告诉我,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不要厌倦我。” 莫非......是他出来追杀徐清一事被她知晓了? 想到此处,宋玉脸色微微泛白。 他明明已经将剑上的血迹处理干净了...... 他抿抿唇,突然有些不安,于是上前一步,将她死死抱住,轻声道:“妻主不要这样看着玉......玉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玉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可下一瞬,他的下颌便被她掐住,力道之大,像是要将他捏碎一般。 “疼......”他轻轻哼出声,想要退开一些,却被她死死钳制。 这一次,他喊疼,她并未怜惜他,甚至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冷声问道:“我在问你,为何出现在此处,听不懂话么?” “玉......玉只是随便走......” “啪——” 他的脸颊猛地被她扇了一巴掌,响亮的一记耳光,毫无怜惜地落在他的脸上,力道之大,那如玉般白皙的右脸很快便红肿了起来。 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下颌再次被她捏住,双眸被强迫同她对视,迎上那双清冷的眸光。 那里面,只有冷漠。 他抿抿唇,眼眸很快便红了起来,几滴眼泪直接流下。 “负心......” “啪——” 又是一巴掌。 好似只要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便会被她以此对待。 或者说,像是在审犯人般,她不想听他说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只需要回答她的问题便好。 他抿抿唇。不知为何,此时梧清给他的感觉,没有任何玩笑,而是很认真的,如果他再说其他的,她便会杀了他。 “我在追杀......仇人。” 说到此处时,脸颊上并没有迎来她的掌心。宋玉微微一愣,她并没有追问仇人是谁,而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宋玉试图避开仇人这一话题,继续说道:“追至附近时,蛊王感受到一丝不对劲,还闻到了你鲜血的味道......玉有些担心,便赶了过来。” 这句话是真的。 他追杀徐清至一半时,便赶了过来。 至于他的蛊王为何对她的血液如此敏感,是因为每一次她来月事时,他便会将之吞入腹中,不会浪费一滴...... 他渴望和师姐结为一体,那便先对她的血上瘾好了。 想到此处,阴暗室内,宋玉看着梧清,眸中除了带泪外,还有一丝隐藏得很好的兴奋。 很快......便又到了他可以品尝酃渌的日子了...... 梧清看着他。 宋玉好似对她为何出现在此地,一点都不意外。 他还在装吗?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此?” 宋玉眨了眨眼,对着她微微一笑,好似认错讨好般:“玉很乖的,妻主想去哪里,玉都觉得很好。” 除了青楼以外。 这时,远处已传来脚步声,掌门等人已经追了过来。 宋玉眉心轻蹙,低声道:“待会儿,由玉来拖住他们,妻主先离去。待玉摆脱他们之后再来寻妻主,我们从长计议。” 语毕,他仍感觉到有些不安,声音带着退让:“你别生气......玉错了,玉从未想过要与妻主分开。” 可梧清看着他,唇角微勾,竟露出一个笑来。 “难得人都来了,为何要走?” 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周旋、再退让,掌门既然出现在此地,便是她不得不摊牌的时候。 与其被逐步逼入死局,不如今日便破釜沉舟。 一战决断。 宋玉微微一愣。此前他也打听到,掌门、凤宴还有师姐的关系并非那么简单,在徐清一事以及现下,更是做实了什么。 可他相信她,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站在她身边,不问缘由。 即便身前是万丈深渊,他也愿意与她并肩落入。 宋玉牵住她的手,温声道:“好。玉会一直陪着妻主。” 妻主想战,他便同妻主一起,哪怕现下并没有十成的把握。 “跑啊,怎么不跑了?” 掌门半眯着眼,从远处慢慢走来。 “为何要跑?”宋玉看过去,轻笑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早在千绝山那日,他便想将这个为师姐安排陪床男子的狗贼千刀万剐。只是当日不便,如今倒是个好时机,一并清账。 宋玉随手捏了捏对方的蛊虫,语气轻佻:“如此拙劣的蛊术也敢示人,真不知羞为何物。” 掌门被他捏断了蛊丝,脸色微变:“早就听闻南疆玉门小公子蛊术不凡,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或许,我们合作。” “想必公子志不在为人夫,而是......”掌门并未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梧清一眼,好似在暗示,宋玉就是在利用她。 堂堂玉楼阁三公子,心高气傲的南疆玉门小公子,怎么会甘心放弃一切,仅为人夫呢? “合作?” 宋玉微微一笑:“好啊。” 宋玉含笑看着掌门,语气温柔,字字带煞:“ 将你的头颅砍下来,给我妻主当球踢。” 听到这句话后,对方神色终于一僵,嘴角的笑再也挂不住。 宋玉目光一转,落在掌门身旁的徐清身上,声音有意提高,好似想要梧清看清这贱人的真面目一般:“妻主,你看!他果然是细作。” 梧清瞥了一眼贺知清。 他,也出现在此地。 她微微向下,扫了一眼。他的手臂血流未止,好似是刚受伤不久。 贺知清唇线紧抿,眼中闪过一瞬狼狈。他也未曾想到宋玉会掘地三尺地将他找了出来,更没想到,那人去了南疆一趟,蛊毒武术竟已高得如此。若非操之过急想要将他除掉,说不定他真的会死在对方的手上。 就在此时,宋玉上前一步,挡在梧清身前,断了她与贺知清之间的视线。 “妻主,只有玉不会背叛你。” “够了!”凤宴终于再也忍不住,从一旁厉声喝道。 “阿清,你定是被这贱奴所迷!上了他的当,你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 她就说,他的阿清才不会突然背叛他!一定是这贱人想要利用阿清,甚至给阿清下了蛊毒也说不定! “你快回到朕的身边来!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让你对他痴迷至此?!你回来,朕和掌门会治好你!” 看着梧清纹丝未动,凤宴声嘶力竭道:“你忘记了吗?当时你怎么同朕说的?你说你只是利用宋玉,你只是为了给朕拿到解药,这才同意娶他。你同他在一起,不过是权宜之计!” 宋玉听到这句话后,面色微微一冷,有些泛白。 此前,他和妻主也因为凤宴和阴兰一事产生了很多误会。 他嫉妒,嫉妒师姐为了救凤宴而不顾性命去寻阴兰...... 如果凤宴也去死,就好了。 凤宴完全不顾宋玉此时阴冷的眸光,继续说道:“现在朕已经痊愈,阿清!你可以回来了!他已经不再有任何利用价值!” 他朝梧清伸手,试图唤醒她:“回来!我们还要商议。你忘记了吗?你忘记你说过,等朕好了,要和朕一起商议如何铲除玉楼阁!” “闭嘴!” 宋玉执起长剑,对着凤宴,眸色阴寒:“休想挑拨我和妻主。” 他和妻主现在很相爱,他才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三言两语,去怀疑妻主。 妻主说过爱他。 错的都是他们,是那些贱人想要勾引他的妻主。 今日正是好时机,也省的他再找机会一个个将他们杀了。 到时候妻主若是责怪他,他便勾引妻主,同妻主落泪,说他们自己过来送死。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待那些贱人死后,妻主便不会被勾引了。 妻主的世界只会有他。 第102章 妻主送你去死他的妻主,不要他了…… 见凤宴自方才起便止不住轻咳,掌门面色一冷,站出来,好似话里有话,说:“梧清,不要忘记了,你这条命,掌握在我的手里。” “无非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你若乖乖认罪,看在陛下的份上,老夫或许还能叫你死得体面些。” 这时,宋玉和凤宴心中皆是一愣,看向掌门。 宋玉牵住梧清的手紧了几分。他已经大概猜到,对方的言下之意是给梧清下了毒。 可为何......师姐从未同他提过? 若师姐的命在对方的手上,今日之事处理起来,恐怕远比想象中更加难解。 听到这番话后,梧清并未如过往一般乖顺服从认罪。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44节 她毫无惧意地看着掌门,缓缓启唇,笑意浅浅:“你要不要猜猜......阴兰,有没有毒?” 她轻笑着,风轻云淡:“我一个罪臣,死了便死了,不过轻如鸿毛。可若是陛下出了差池......” 梧清停顿在此,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掌门,轻轻勾了勾唇。 若凤宴出了事,他还凭什么维系手中的权势?届时风声一出,权力真空,朝中势力虎视眈眈,他以为自己还能坐得安稳? 掌门神色未变,未见怒意,似是早已料到她这一手,反倒意味深长地转头看向凤宴,蛊惑道:“陛下,臣早便言明,她接近你,不过是图谋,连阴兰之毒也敢下在你的身上。” 他要断了凤宴对她的痴情执念。 凤宴不可置信地看着梧清,身形微微颤抖,若不是被掌门拦住,他几乎要跑到梧清的身边...... “阿清!告诉朕,他在骗朕......你怎么会害朕?你不会的,对不对?” 他的声音哽咽颤抖着。 梧清没有回答凤宴的话,亦不再看向他,而是将眸光落在掌门身上,淡声道:“我做的这些,又怎及掌门的万分之一呢?” “身为他的父君,因一己之私,竟将自身之毒,借换血之法转到他的身上。让他每一月都替你承受着噬心之苦,体弱病残,不得安宁。” 此言一出,掌门神色瞬间变寒,眼中杀意乍现,好似被她将多年深藏心底、见不得光的秘密剖开在众人眼前。他眼中那抹狠厉,似要将梧清活生生剥开一般。 在场其他人听到这话后,皆倒吸一口凉气。 贺知清微微侧首,眼神落在凤宴身上。只见那人面如白纸,双唇泛白,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像是寒冬的病鸦,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原以为,大掌门不过是借皇室之人牟利掌权,不曾料到,这两人之间,竟还藏着如此隐秘的血脉牵连。 难怪那人向来冷酷无情,却偏对凤宴之事格外上心,处处护着。 就在此时,凤宴眼中满是惊恐。他看着掌门,又看向梧清,已经有些癫狂:“不可能......咳咳,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他死死抓住胸口衣襟,喉间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他脸色苍白如纸,呼吸紊乱:“他才不是......朕的父君......朕是皇帝,朕是皇帝!” 他歇斯底里地喊着:“阿清不会害我!阿清一直都在保护朕!她不会......她怎么可能......都是假的,假的......全是假的!!” 他不信,也不能信。他一生骄傲、尊贵,哪怕体弱多病,也从未曾被如此羞辱。 宋玉目光淡淡地看着凤宴。他此时的疯癫惊怒,又何尝不是一种佐证? 若他从始至终相信的人是掌门,又怎会在此时崩溃至此,大惊失色? 他从一开始,相信的,只有梧清。 “凤宴!”大掌门见状,那沉稳的面容终于微微一动。他弯身去扶着凤宴。 “滚!”凤宴一把推开他,满眼厌恶:“恶心死了......咳咳......你恶心死了!” 他一边咳血,一边低声咒骂,痛不欲生。 掌门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被刺痛的悲伤:“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日后你自会明白。” “明白?咳咳......哈哈......”他揪着心口,眼泪一滴滴落下:“五十六个日日月月......咳咳......哈哈,你明白......咳咳,朕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他想了太久。 曾有一次,他险些重伤失血,大掌门竟能替他换血相救。他当时只觉得荒唐,甚至猜测着,对方莫是某个皇族旁支? 没想到......没想到竟是他的父君,给他下毒的父君..... 掌门双拳慢慢紧握。 看到凤宴如此痛苦的模样,宋玉忍不住看向梧清。 梧清眼眸毫无波澜,淡声道:“解药。” “没有解药!没有!咳咳......阿清不会害朕,不会!”凤宴好似有些失去了常智,开始疯狂地尖叫:“她不会!她不会!阿清只会保护我!” 掌门脸色微沉,拿出一个瓷瓶。 宋玉鼻间一动,辨出那蛊香味,看向梧清,低声道:“妻主,是真的。” 梧清袖袍一扬,同掌门互换了解药。 宋玉看着梧清服下药,开始运气后,有些担忧地问道:“如何?” 梧清点了点头。 看到凤宴服下药后,宋玉在梧清耳旁轻声道:“无碍,妻主。玉此前也在那阴兰中动了些手脚。若你一声令下,玉定叫那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梧清瞥了一眼宋玉。 “......!” 糟糕,好像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他蹭了蹭梧清,有些心虚:“嗯!玉很乖的......” 凤宴服下解药后,虚弱地说道:“放她走。” 掌门眉眼未动,眸光却渐冷:“你还年轻,不知情是随时都可以被抛下的,日后你会明白,有了权势后,什么都有了。” “待为父将她杀了,你便是世上最尊贵的人。届时,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你会感谢为父的。” 言下之意便是,他不可能放了梧清。 凤宴绝望地看着掌门:“所以,真正想让百年前乱世重演的人,是你。” “所以,是你抢了阿清本该有的......” 他失笑出声。 以前,他总在想,为何阿清不喜欢他。 怪不得。 怪不得她一直都不曾靠近他,怪不得她冷淡疏离,怪不得她一次又一次推开他。 明白一切后,他觉得,若他是阿清,早也顾不得什么,先给他一剑...... 而不是一直忍辱负重地保护他。 她忍了这么多年,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权势的高处,而他却将她的忍让当成了薄凉? 这么多年,阿清照顾他,看着他时,又在想什么呢? 凤宴喃眼角含泪,声音却比方才平静许多:“多谢你,咳咳......我真该好好感谢你。” “感谢你......让我日日饱受病痛折磨。” “感谢你让我所爱之人......厌我、远我。” “感谢你......将你妄图掌控的贪婪和算计,心安理得......披在为我好的皮上。” 他说这些话时,眸中看着的,是梧清。 看她闭眸调息的模样,他眼底渐渐泛起泪光。 他不禁回忆起,他和阿清在一起的日日夜夜。 亦是这些点点滴滴的回忆,支撑着他在病痛时活下来。 他想着,在坚持一下便好,在坚持,很快就能见到阿清了。等阿清来了,就能吃上她亲手做的饭,就能看看她的眼,就够了。 许是那眸光太过炙热,梧清缓缓睁眸,看向凤宴。 凤宴迎着她的视线,轻轻笑了,带着一点颤意。 “阿清。”他说:“我在宫里,等你很久了。” “我一直在等你来看我。” “等到......你都已经娶过两个夫郎了......” 正当众人以为他要继续说下去时,他却突然抽出掌门的长剑,刺向自己。 “凤宴!”掌门瞳孔一缩,立马抱住凤宴,看着他身上不断流出的血液,强行给他喂下蛊虫。 “咳咳......咳咳......”凤宴将其吐出来。 他恨恨地看着掌门:“既然......你不愿意放过她,那我......咳咳......对她,也不再有任何利用价值......那我,便可以去死了......” 他推开掌门,猛地吐出一口血。 随后,他用尽力气,想爬到梧清身边,可方爬了两步,便没了力气。 “阿清......阿清......对不起......” “我将命还给你......对不起。” “在梦里的时候......咳咳......可不可以,来看我一次......” “对不起......你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给我......做......”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看着梧清依旧淡漠的眼神,终是含泪闭上双眸,气息散尽。 “凤宴!凤宴!”大掌门抱住凤宴,好似疯魔般,嘶声唤着:“孩子,我的孩子啊......” 他双目通红,看着梧清:“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宋玉挡在梧清身前:“妻主,待会你先撤退,玉断后拖住他们。待你离开皇陵后,将此信号放出。” 此事牵连太深,绝非寻常。对方既未传人支援,显然也不打算声张。 大掌门站起身,冷声道:“林芸,贺知清,你们二人负责杀了宋玉。” 随后,他看向梧清,抽出长剑:“老夫倒要看看,你这不知死活的贱徒,还能硬撑到几时——” 语落,他与林庇身形一动,如双虎出林,猛地扑向梧清! “妻主,小心——”宋玉低喝一声。 “宋玉,你的敌人,是我们!”林芸猛地一剑朝宋玉挥去。 可宋玉并未躲避分毫,而是想替梧清挡下林庇一招。 就在此时,梧清手腕轻轻一动,轻启朱唇。 “破——” 刹那之间,如山如海般的强大威压自她身上猛地爆开,逼得掌门与林庇脚下一震,连退两步!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45节 掌门面色一沉,咬咬牙,难以置信:“什么?你居然突破了最后一层......” 一旁的宋玉、林芸与贺知清也皆愣住。 宋玉眼中闪过诧色,随即垂眸,唇角微微扬起,眨了眨眼。 妻主何时......突破了最后一层? 所以在窟内时,他并没有感应错,那股威压,是妻主释放出来的罢? 他看着眼前持剑而立的梧清,气势澎湃,似神女降临。 宋玉满眼爱意。 他的妻主,最厉害了。 梧清眼眸依旧很淡,眸光看着杀母仇人时,已不再有恨意,整个人平静地,好似在完成一个案件一般。 “巳冥漠,欠下的债,今日一并清了罢。” 一道剑光逼近,斩落至他面前! 梧清身形如雁,剑锋所指之处,掀起杀伐之风。她出招迅猛,剑式凌厉,力道沉稳,不动声色间,已逼得掌门连连倒退,喘息不得。 林庇横剑上前,想从侧翼偷袭,却被梧清反手一剑震退。剑光未落,衣袖翻飞间,她转身便是一记挑腕,直劈掌门。 掌门怒喝一声,双掌运气,接下一招时,已落了下风,被她一招震得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三人围攻,竟无一人能近她半步! 梧清长剑斜斩,直逼巳冥漠! “砰!” 一声巨响,巳冥漠勉力招架,剑身差点脱手。 他还未缓过气来,便见那抹白影已再次欺身而至—— 巳冥漠大惊失色,仓皇间阻挡,却还是慢了一步。 “噗嗤——” 一臂断开,鲜血溅洒而出! “啊!!”他一声惨叫,后退数步,转身准备逃开。 梧清眼神未变,持剑再起,步步紧逼,毫不留情。 就在她剑刃即将穿过巳冥漠喉颈之时,他猛地拽过身边的林庇与林芸挡在身前! “嘭——” 趁此空隙,巳冥漠强忍剧痛,身影一掠,转瞬不见踪影。 鲜血腥浓,贺知清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地上残破的尸体之中,神色微沉。 宋玉收剑缓步靠近,眼神瞥了贺知清一眼,心中冷哼。 这人竟不跑? 果然是又打起了勾引他妻主的主意! 宋玉握紧剑柄,他正想以“失手”之名,杀了这贱人时。 岂料,下一刻—— “呲!” 是长剑刺穿皮肉的声音。 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宋玉身形一颤。 长剑自他身后刺入,贯体而入,剑尖带着血珠。 宋玉瞳孔一缩,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跌落于地。 他伏在地上,鲜血从腹部汩汩而出,将衣裳染红。 他微微偏头,看向梧清。 她仍站在原地,剑还未收,白衣染上他渐出的鲜血。 她垂眸,目光淡漠如雪,落在他身上。 宋玉指尖微颤,唇角泛白,眼神困惑痛楚。 为何...... 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他努力回忆, 回想方才的每一步,试图从中找出罪由过错。 他做错了什么吗? 贺知清见状,也微微一愣。 “妻.......” 下一字还未说出口,梧清一剑又准备落下。 他用手撑着,迅速滚了一圈,躲过那一剑。 他身形滚落时,身上散掉出几瓣残了几角的花瓣,飘零于风中。 那是他回到宋玉府后,看到妻主为他准备好的花瓣...... 就在此时,四面人影纷至,一瞬间,杀气聚于四方。 玉楼阁影卫、南疆死士接连而出。 梧清被围于中央,长剑微颤,随后跃身而起,与众人激斗。 方才激战未歇,解药还未完全起效,气息再度提起时,她眉头轻蹙,唇瓣隐隐泛白。 此时不宜恋战...... 霎那间,梧清剑锋微转,引剑为饵,趁众人失神一瞬,她迅速靠近宋玉,反手擒住他脖颈,一把扯入怀中。 “再动一步,我便杀了他。” 人群止住动作,玉门家主眼神一沉:“吾就知道,你居心叵测,蛇蝎心肠。” 看着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人,宋玉也微微一愣。 看着那些人停住动作,梧清勾起宋玉一缕发丝,轻声道:“我差一点也被玉骗了。” “真是难为高高在上的小公子,不惜出卖肉。体来诱惑我。” “你这张脸,确实很会说谎。” 她扯住他的青丝,捏住他的下颌,狠狠咬了他:“你和其他人一样,贱。” “是不是服侍过很多女子,这么会骗人?嗯?” 他接近她,亦是为了夺权。 就像此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宋玉肩上一疼,面色惨白。 心里,好疼。 比她刺向他时,还要疼。 他抿抿唇,哑声开口:“不是的......梧清,你听我说,有误会我们可以慢慢解开,好不好?你别这样,不要误会我......你误会我,我会死的......” “有何好说的?你给我假令牌,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么?” 她微倾身,唇瓣轻轻擦过他颈肩,像在榻上亲吻他一般,低声道:“你总说你会死,哪一次真死了?” “这一次,妻主送你去死,好不好?”她的手慢慢抚上他的腰间。 她知道,他会随时在腰间带着一把腰剑。 他还未来得及思虑她口中的假令牌,在看到梧清手探向他的腰间时,他瞳孔一震,好似想到她会做什么。 “不要......不要......妻主,不要用它......” 梧清抽出时,看到那剑后,微微一愣。 怎么会不熟悉呢。 是她在玉剑山时,用的佩剑。 亦是她送给玉奴的佩剑。 那时,他对这把已经弯曲、不能再用的剑,爱不释手。 在无情道未成之前,她也对其爱不释手。 坏了,便想着打磨好,像是和剑有了感情牵挂一般,是一直陪着她的好友,一同出生入死。 梧清微微垂眸。他,一直将这把剑带在身上,甚至那生锈的地方,已被他精心保养好,光滑亮丽。 “求你,不要用它......这是你用来救我的,你不能......不能用它来杀我......” “不要......我求求你,我求你......我可以去死,我现在就去死,你不要用它......” 他像是想到了蛊毒,随后猛地摇头:“不对,不可以......我不能死......”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掉落在她的手背上。 梧清手心微微一颤。 宋玉,最会用眼泪骗人了。 “是误会......我爱你......我爱你!” 梧清面色平淡。 或许罢,在那些人出现时,他的表情好似也不知晓。 或许,他也不知晓自己手中的令牌是假的。 梧清看向家主,执剑的手微微一紧。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46节 她轻声道:“是误会也好,不是也罢,不能完全为我所用的力量,我毁了便是。” 只要他死了,南疆蛊师无首,玉门势衰。 到那时,她会带兵灭了玉门,夺得南行令。 她用手轻轻替他擦拭脸上方才沾染的尘土。 “没有人可以阻挡我。” 擦干净后,梧清唇瓣贴近他的唇角。 “包括你,宋玉。”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却如临终送别般无情。 下一瞬,那把剑再次准备从他身体穿过时—— 也就这一瞬,梧清突然感受到心口猛地一抽。 那痛感突如其来,前所未有,痛到让她下手时,剑峰微微一偏,没有当场刺穿宋玉的心脏。 “梧清——”玉门家主怒声暴喝,双拳紧握,身后万箭蓄势待发。 “住手......”他薄唇轻动,唇色惨白。 许是失血过多,他眼前一片昏花,意识混乱,四肢冰凉。 明明......明明前几日,他和她还在相爱...... 明明,很快,他就可以同她一起回家,用她送给他的花瓣沐浴。 他差一点以为,师姐喜欢宋玉了。 记忆开始错乱,他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不知何时哭出的。 他哭泣着,朝她轻唤:“妻主,玉好疼.....好冷......求你,怜惜玉.......” “妻主,我们回家,好不好......” 梧清面色亦有些泛白,她将手按在心口旁:“你给我下蛊毒?” “嗯,我爱你。” “解药。” “没有解药,我爱你。” 她的手缓缓掐住他的脖颈:“我也给小公子下毒了,这么想死么?” 宋玉无力地闭上双眸,浅笑道:“挺好。” “我最想和你一起死了。” “妻主......今晚你想吃什么?” “要准时回来......好不好,玉会想你的......” 感受到心中抽痛,梧清微微喘息,已经快要握不住剑。 她伸出右手,猛地朝宋玉的伤口穿了过去。 宋玉呕出一口又一口鲜血。 “放箭——” 一支一支箭对着梧清射过来。 贺知清在暗处,此时突然上前,替她挡下几箭。 他拉起梧清:“走。” 在他的气息即将断掉的一刻,梧清抽出手,将宋玉往前一推。 “来人,追——” 常傅等人立刻赶上前。 “公子,公子——” 他就这么倒在血泊中,人群很吵,可他好似什么都听不到,只能模模糊糊,在闭上眼时,看着二人身影渐渐远去...... 好冷。 他的妻主,不要他了。 第103章 同青胤成亲他死了吗 夜风渐大,贺知清和梧清逃出皇陵。 此前他仅备了一匹马。 若是他同梧清一同骑马,马的速度会慢很多,且不利于逃开他们的追杀。 贺知清微微用力,将梧清托上马。 “不远处还有水路,你现下虚弱,水路支撑不了多久,我走水路。” 他好似有些不放心,问道:“你一个人,撑得住吗?” 梧清点了点头。 贺知清从怀中取出一块温润玉佩,递给梧清。 “日后......”他顿了顿,微微一笑:“若是你还需要我,可以到离舟城寻我。” 梧清接过玉佩,垂眸,应了一声:“好。多谢。” 追兵赶上来时,两人分路而行...... 夜色深沉,星月明亮,马蹄声响。梧清疾驰,身后追兵紧逼,好似慢一步便会被追上。 梧清用手捂着心旁。 越来越疼...... 梧清一冷,加快速度,一转身便翻身下马,隐入一条小巷。 那是烟花之地的后街,灯影斑驳,檐下红绡低挂,香粉浓味将血腥味掩盖。 她靠着墙喘息着,前方传来几声脚步声时,她眸色一动,想到掌门那些蛊虫靠血追杀她时,宋玉将蛊放在她的伤口处,那血便被它吃了干净,那些蛊虫也不再感受到她的气息。 于是,她立刻取出一只蛊虫,将方才手上沾染着宋玉的血喂了进去。 许是接近心血,那蛊虫很快便起效。 片刻后,梧清已经换了一张面容。 她将沾血的衣物褪去,剩下轻薄衣衫,随后提起裙摆,步入青楼,身影很快融入红尘之中。 楼中女子男子嬉笑调笑,梧清隐在人群中,追兵远去,她才从后门而出。 夜已三更,梧清在高墙外的檐角,身形颤抖,手指紧紧按着心口,那处疼得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撑到云府后,眼前渐渐迷糊,在晕倒前,随意寻了云府一处窗,翻入其中。 她一着地,便重重跌倒,微微喘息。 此时屋中薄雾飘散,烛火微弱,水雾缭绕池水间,一道高挑的身影正沐浴其间。 云青胤平日喜洁,夜沐成习。此时他在玉池之中,黑发半湿,随意披散于肩,肤若温玉,胸膛微露。那眉眼如画,自有一派清贵之姿,好似谪仙。 听到声响后,他眼神一寒,猛地起身,顺手披过一件外袍,衣襟未系,仍挡不住那份矜贵。 “大胆刺客!”他冷声喝道。 话语方落,他一眼便看向不远处地上的身影上。 那人仅着薄衣,气息凌乱,并无血迹,只是倒在地上喘得厉害。 云青胤微蹙眉,步子一顿。 就算是另一张陌生的面容,可那身影,他不会再认错了。 他眉目柔和了许多:“殿下?” 此时,外头突然传来追兵的声音。 “有刺客!快追!” 脚步声由远及近,仓促混乱,出了云府守卫的声音外,还有其他不熟悉的兵甲声。 云青胤听得出,不止是云府的人,还有旁人。 他面色一沉,此事事发突然,母君还在外省礼佛,数日后才归来,云府暂无人坐镇,他不便明面上与外人冲突。 他沉了沉气息,快步上前,半蹲下身,轻轻扶起地上的人影,温声道:“殿下,还好吗?” 梧清唇色有些苍白,强撑着点了点头。她眉心紧蹙,指尖按在心口。 云青胤看着她,生出几分心疼。但此时此刻,他已无暇细思。 “殿下,青胤失礼了,改日再向您赔罪。”说罢,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直奔玉池而去。 水波一动,烛火忽明忽暗,水声潺潺,薄雾中,暧昧旖旎。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 “放肆!公子正在沐浴,若有事,待我家公子沐浴完毕后,自会处理。”门外守卫拦住来人,语气虽不失礼,却颇有几分不悦之意。 可对方毫无退意,声中一冷:“我们奉陛下之命,追查刺客。宁可错杀百人,不可放过一人,还请云府通融一二,莫要阻拦。” 守卫眉头微蹙,正想再说什么时,浴池中忽然传来一声不紧不慢的男声,清冷如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无妨。既是圣命,要查便查罢。” 云府守卫一愣,面露犹豫之色。他们家公子向来清傲,对此等羞辱之事断不会轻易低头,今夜竟一反常态,如此爽快答应,实在令人费解。 对面的带兵之人闻言拱手,语气虽冷硬,也不敢无礼:“多谢云公子体谅。” 语落,众人推门而入。 他们目光在室内一一巡视,并未见到任何可疑之人。随后,他们看向那隔着屏风的水池方向。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47节 沉默一瞬,云青胤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连本公子沐浴,也要查验?” 那语气不怒自威,眼神虽未直视,已让众人心惊胆寒。 云府世代为皇族重臣,门第赫赫,就算是昔日天子亲至,也需礼让三分。今夜云府已做出足够的退让,若是再强行闯入,实属过界。 来人连忙低头行礼:“云公子风骨清白,自然不会包庇刺客,我等僭越之举,还望恕罪。” 云青胤并未作答,指尖轻轻晃动池中水面,泛起层层涟漪,似是在等这些人退去。 那些人准备退去,云青胤正想松口气时,却听门外突然又响起一道女子声音。 “怎么,云公子这时沐浴,难道不可疑么?” 那声音一落,门外侍从纷纷俯身行礼:“三公主。” 凤意身着艳色红袍,金钗高簪,凤眸含威:“本宫奉陛下圣旨缉拿刺客,既是查案,便是一个角落也不能放过。” 她脚步直接跨入门槛,几名云府侍卫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她目光一扫,脚下顿时一愣。 “谁敢拦本公主,便是抗旨欺君,死罪一条!” 这时,浴池中,传来云青胤淡淡一声。 “即是如此,公主要看,青胤自是不敢阻拦。” 凤意轻轻一笑,唇角带着几分玩味。 所谓捉拿刺客,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听闻凤宴遇刺之事,她心中不但未生半分忧惧,反倒恨不能当夜设宴,遍请群臣,举杯相贺。 她早便看那凤宴和梧清不顺眼了,若是能捉到梧清,那便再好不过。 即便捉不到,也并无大碍。因为今日恰巧撞见那清冷如玉、不近女色的云家公子正在沐浴。 这等天赐良机,岂可错过?纵不能将他收入麾下,若能瞧得一眼风姿,日后再借机搭线,也不枉今朝一闹。 她心下越想越是满意,步子也快了许多。 凤意跨过屏风,却在下一瞬顿住脚步,眸中闪过一丝意外,眼前之景并未如她所想。 眼前雾气缭绕中,云青胤坐在水池中,可他身上的肌肤,却尽数被另一个女子紧紧遮住。那女子倚靠在他怀中,面容半隐,呼吸微弱,好似已经昏睡。 二人肌肤相贴,身形交缠,好似连在一起般...... 凤意眼眸一冷,笑意缓缓收敛。 “公主可还满意?”云青胤淡淡开口,声如冷泉,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凤意眯起眼眸,缓缓逼近几步:“她是谁?” 云青胤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微微捏起女子的下颌,将她的面容偏过来,露出半张面容。 并非梧清。 “她中了我配的迷香,此时意识不清,失礼之处,望公主恕罪。”云青胤淡声道,没有过多解释。 凤意冷哼一声,目光上下扫了那女子一眼,又瞥了眼云青胤,心底泛起一丝鄙意。 好一个清风霁月的世家公子,平日装得倒是冠冕堂皇,背地里也不过如此。 这等花样,怕是比宫里的人还会玩。 她冷哼一声,拂袖转身,不再停留。 “真是个不知检点、下贱的男子。”她心中暗骂。 待凤意身影消失在门外,其他追兵仍站在门内,不敢轻动。 云青胤扫了他们一眼。 “滚。” 众人赶紧退了出去,守门的云府下人也迅速将门合上。 云青胤的眸色在门扉关上的瞬间一变。他眉目担忧,立刻将怀中之人扶起。 “殿下......” 他低声唤她,声音有了几分颤抖,眼中藏着浓浓的不安。 云青胤正要抱她起身,跨出浴池之时,门外却又忽地一响,下一瞬,门被人猛地推开—— 凤意杀了个回马枪。 他眸色一紧,将梧清紧紧压入怀中,青丝交缠,云青胤靠在她耳侧,唇瓣假意轻轻擦过她耳边湿发。 也在这一瞬,像是被打扰般,他冷冷抬眸,对上凤意的视线。 那一眼,已然不悦,好似若她再敢越界半步,他便不再顾什么公主、什么君臣之礼。 凤意脚步微顿,眉头轻蹙,亦是冷冷扫了他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可她走出门后,心中还是忍不住荡起一圈涟漪。 生气时的云公子,果真绝色...... 片刻之后,云府专属医师拱手向前:“公子,殿下并无大碍。只是近日内力耗损严重,一时支撑不住,才会昏厥。调养数日,自可痊愈。” 云青胤站在床榻旁,担忧道:“你可确定?再查一遍,仔细些。” 那医师也不敢怠慢,过了许久,她才起身,再次作揖道:“回公子,殿下脉象很稳,并未受伤,确实是力竭所致。” 云青胤闻言,紧绷的心口终于缓了些许。他低头看向榻上的人,像是悬了一夜的雨,终于落了地。 夜色更深,云青胤并未离去,而是一直守在她的身侧。 “殿下......你辛苦了。” “若是青胤能在成长得快一些便好了,这样便能多替殿下分担,殿下便不会这么累了。”他轻声说道。 几日后,榻上的女子指尖轻动,眉心微蹙,缓缓睁开了眼。 她习惯性地将缠在身上的手臂拨开,当指尖触空时,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没有那个缠着她至窒息的人。 她愣了一瞬,意识渐渐清醒时,才突然反应过来,现下不在宋玉府。 她揉了揉眉心,心口处已经不疼了。 他......死了吗? 也许,是真的死了罢。 毕竟,她离开皇陵时,他的气息和断了没什么区别。 可若是他死了,为何她会平安无事? 若是不会影响她的性命,那他所下的究竟是何蛊? 还未来得及细细思虑,门外传来一阵轻响,一道熟悉温婉的声音传来:“殿下,您醒了吗?” 梧清轻轻应了一声。 门被推开,云溪月提着药碗走了进来。 “青胤已将前事同我说了。”她将药碗放在案几上,转身俯身坐于床榻旁,柔声问道:“殿下可还有不适之处?” 梧清摇了摇头:“让云姨担心了。” 云溪月抱住她:“你无事便好。你若是出了事,云姨愧对先皇......” 她继续问道:“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殿下身上无伤,却昏迷数日?” 梧清说道:“只是运力过度,一时失衡。” 语罢,她将皇陵之事告知云溪月。 云溪月微微颔首:“原来如此。京中现下戒备森严,可凤宴的死,朝中并无半点消息传出,想来是有意封锁。” 她眸色一沉,继续道:“宫内已下旨缉拿刺客,也就是殿下此前的身份。” “不过......”云溪月话至一半,似是犹豫着该不该开口。 梧清微偏过头,声线淡淡:“嗯?” 云溪月道:“不过,近几日,也有不少百姓在私下替司法大人不平。虽不敢明目张胆与官兵作对,但人言汹汹,皆道其中另有隐情。殿下这些年来为百姓平冤雪案,京中人尽皆知。即便朝廷不许多言,可百姓眼里是容不得糊涂的。” 她看了梧清一眼,虽知梧清现下感受不到任何情,可她还是想说出来。即使感受不到,梧清所行之事,流下的温情,永世相传。 梧清垂下眼眸,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也好,凤宴死后,他们也不能随意有大动作,否则一不小心就会两败俱伤。” “我会换另一个身份。现下玉门已失去一大助力,准备好后,攻打玉门。” 云溪月点点头,缓声道:“殿下不如同青胤成亲罢?这样便有了名正言顺的资格使用云府势力。” 第104章 看见她同别人成亲不要拆了他的祭堂…… 许是“成亲”二字来得太过突兀,屋外那一道原本沉稳的气息,忽然轻乱了几分。 梧清眸光微动,抬眸看向门扉方向。 想来是云青胤。 梧清沉默半瞬,云溪月轻叹一声,唇角带着些许宽慰之意,又柔声道:“殿下毋须顾虑。云府本就是为了守护殿下而生。莫说一个名分,便是这条命,殿下若有需要,云府亦当奉上。” 梧清淡声道:“云姨言重了。” 待云溪月施礼退下,门外人影方才动了动。 云青胤缓步入内,身着一袭紫袍,眸中带着担忧:“殿下,您醒了。” 梧清轻轻点头:“那一日,多谢。” 云青胤正想说什么时,梧清突然开口道:“方才你母君所言之事,若你心中不愿,也可同我明说。世间之法,总胜过难题一筹。” 虽说她不会在乎男子的名声,可毕竟,这是云姨唯一的孩子,她也一直将其视为弟弟一般的存在,自是不能随意对待。 话语刚落,云青胤的面色泛起薄红。他低下眼眸,眸光微闪,袖中五指微微蜷紧。 梧清有听说过,云府公子自幼端方自持,洁身自好,从不近女色,世人皆道他名节甚重。 于是,梧清将身子坐正几分,言辞坦荡,毫无半分闪躲:“我贪恋美色,娶过夫郎,也与不少男子有过接触。”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48节 她同云青胤不同。他视为最珍贵的,于她而言,不值一提。 她试图将自己完全同他相反的一面,摆在他面前,不容他被蒙蔽,亦或者因怜生误。至于取舍,那便是他的事。 “不要欢喜我,我最给不起的,便是情。” 看她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云青胤手指微微颤了颤。 他又怎会不知呢...... 那日母君亲口叮嘱他:“君为君,臣为臣。你可为她赴死,护她一世,可莫要妄念私情。” 母君知道,他从小便渴望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对人对事对自身要求极高,甚至到了一种洁癖的地步。 从长远看来,同殿下在一起,最后难过的、矛盾的纠结的,只会有他。 他知道,这段情,若真开始,结局十有八九是伤。 若是殿下哄骗他就好了...... 可是,殿下是很好的人。 好到,就算知道结果,他也想像飞蛾扑火一般,在所不惜。 云青胤轻轻一笑,许是不想让她为难,亦装作同她一样风轻云淡:“殿下放心,青胤一生所愿,唯为社稷尽忠,名声二字,于我无碍。” 见他如此坚持,梧清也点点头:“那便一月后大婚。” “你娶我。” 云青胤猛地一愣,面颊立刻红了起来,像是春日桃花不期而绽般。 他立刻跪在地上,垂着头,声音低低的:“殿下身份尊贵,青胤怎敢妄言娶字......若真成亲,理应是青胤嫁于殿下,为夫郎才是。” 梧清看着他:“无妨。避人耳目罢了。” 毕竟,若是想要云府公子为夫郎,那明面上的身份自是也要过得去。现下她已无时间再去寻另一个身份,而且也并无必要。 云青胤微微一愣,也知晓殿下说得对,随后他点可点头:“只是......怕要委屈殿下了。” 另一处,众人围在堂前,神情担忧。 “常大人,如何了?公子他......” “还未醒么?” “可有苏醒的迹象?” 人声纷扰,无人敢靠近半步。常傅面色一沉,眼中布满血丝。 他摇了摇头:“情形恐怕不妙。若要想活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也并未想到梧清会对公子下此狠手,两剑不够,还要补上一手,比仇敌还要狠。 他第一次后悔,后悔将梧清还活着的事情告诉公子。 他宁愿宋玉不再有爱。 一月之后,天快亮起时,室内,虚弱的气息微微动了动。 昏迷多日,宋玉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随后缓缓睁开了眼。 许是有预感,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他还有一个念头。 他要去找师姐。 他要在有师姐味道的地方死去。 要同她说,他从未想过欺骗她。 同她说,他不会给她假令牌,让她不要误会他,不要那样冷冷地看着他。 然后,好好同她道个别...... 他咬了咬牙,撑着床沿慢慢爬起,偷偷跑了出去。 街上空无一人,宋玉府不知何时被官印封缄。 他从一侧墙角翻身而入。旧日里洁净明亮的庭院,已积了薄薄一层尘灰。曾经日日修剪的竹篱花圃,如今早已枯败萎黄。 他走到室内,发现连师姐的味道也没有了。 师姐去哪儿了? 师姐......真的不要他了吗?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好似迷路、突然没了方向。 此时,的铜锣声响,方才还冷冷清清的长街,霎时热闹起来。 街边铺子前,有百姓探头张望,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云家公子要娶亲了!” “娶亲?怎么这般仓促?” “我可是听得清楚,是那日公主缉拿刺客时,撞见云家公子与一女子......咳,衣衫不整。” “什么?他不是一向洁身自好、性情冷淡?怎的会做出这般不知检点之事?” “你懂什么?越是这等看似孤傲沉闷之人,往往藏得越深。他恐怕是面上挂 不住,为了名声,只能将那女子娶回去。” 人言如浪,铺天盖地。 宋玉混在人群之中,为避耳目,他易了容,只是那双好看的凤眸,病弱无力。 他看着前方那支浩浩荡荡的成亲队伍缓缓行来,鼓乐喧天,红轿金绸,一派喜气。 不知怎么,他想起自己与师姐的成亲之日。 那日......他是何等欢喜啊。 欢喜得像要死过去一般。 那是他生命中最亮的一刻。 他抬眸,只见那马上的少年郎君,眉目俊朗,神采飞扬。一身红袍,春风得意。 许是感同身受,回想着和师姐成亲时的美好,宋玉就这么默默地跟着队伍走了一路。 他在人群之中,低低咳嗽了两声,唇色已无血色。 今日小雨,他出门时未披外袍。 有点冷。 他转身,正想要转身继续去寻梧清的踪迹时,却突然停下脚步。 蛊虫—— 体内的蛊虫躁动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宋玉眼眸微微亮起。 难道师姐也在人群中? 师姐是不是也想到同他成亲的时候? 他顺着感应,扫过人群。 直到,他的目光,停在那一抹艳红。 那是一位面容陌生的女子,妆容精致,红裳华服,肩披霞帔,站在云府门前,等待着少年郎君。 看清后,宋玉瞳孔猛地一缩。 即便面容不同,那眉目间的清寒、举手投足间的细小变化,他怎会不认得? 她无论换了多少张脸,穿了怎样的衣裳,呼吸间气息是快是慢,他都知道该是什么样子的。 她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她......拿他教她的易容,改变样貌,嫁与别的男子? 胸口剧烈一痛,直刺入心。 他捂住唇,指缝间流出鲜血。 似有感应,那红衣女子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阴影中。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光照不到的地方,站着一个身影。 心间那种刺痛感又逐渐浮现出来,梧清知道,那是蛊毒准备发作时的预兆。 他......还没死么? 她眉头轻蹙,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周围人都在笑,唯独那人。 他并未靠近,就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穿过人海,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已经不属于他的梦。 那人身形有些瘦,和印象中的身影不同。 片刻,她看到眼泪从那人眼角滑落。许是克制不哭出声的原因,他清瘦的身型微微颤抖着。 梧清想到,宋玉总是喜欢在她面前落泪,每一次落泪时,便会闹着、一遍遍提醒着,让她多疼惜他。 他会闹着吵着她,但闹完之后很快又会被哄好...... 总之,不会像今日般,隐忍地站在角落里,一直在克制着。 他是如此高傲的宋三公子。 怎么会在角落里泣不成声。 梧清偏过头,手轻轻放在心旁。 他......很疼吗。 看见她同别人成亲,比她亲手杀了他,还要难过吗......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49节 “怎么了?”云青胤发现梧清有些走神,便轻声唤了一句。 “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若是的话,殿......不要勉强自己,可以同青胤说,青胤会让他人退去。” 梧清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 她一定是被蛊毒扰了心神罢。 只是在人群中瞥见一个陌生面孔,便恍惚觉得是宋玉。 宋玉已经死了。 就算没有死,也绝对是下不了床榻、命悬一线的地步,绝无可能在大婚之日,出现在京中。 梧清转过身,不在看向角落里的那人。 而就在她转身的一瞬,宋玉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站在风中,好似还能感受到那一夜,二人相拥入眠时,他问师姐,若是有一天,他先死了,师姐会记得他吗? 他记得,师姐说,宋玉,死去便是遗忘的开始。 他知道,师姐的答案是,会。 他死后,她会接受其他人,忘记宋玉。 就像接受他一样,忘记徐清。 一开始他不相信。他以为,于师姐而言,他会是特殊的。 可直到今日,他命不久矣,想同她做最后的告别时,却亲眼看到,她,丢下他,丢下宋玉府,丢下与他的回忆...... 笙歌四起,少年郎在远远的角落里,看着她,双眼通红,泣不成声。 回头看他一眼吧,哪怕就一眼。 往事回首,她未转过身。 她还是她,永远不会为谁停留,一路前行的师姐。 她不再看向他...... 宋玉轻咳一声,面色惨白,终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常傅眼疾手快,将他稳稳接住,眉目间怒意一起,厉声呵斥阿一:“早就吩咐过你们看紧三公子!如今出了这等事,如何向玉门交代!” 阿一面色惨白,眼中满是悔意。 一旁的阿二见状,沉声道:“先别吵了,赶紧将三公子送回去再说。” 与此同时,在他们离开不久后,云府内传来一声惊呼。 梧清感受到心脏像是被万箭穿心般,比在皇陵时,还要疼上千倍万倍。 她大口喘息着,颤着指尖再次回眸望去,方才那个角落,空无一人。 不是错觉。 是他。 梧清转身,想要去找那身影时,那疼痛让她还未作出动作,膝下一软,整个人重重倒地。 “天啊!新娘子晕过去了!” “怎、怎么回事?快请太医——” “来人,快来人呐!” 而另一边,玉楼阁内,常傅额上冷汗涔涔,指尖搭在宋玉脉上,精神紧绷。 许久后,他突然一愣,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阿一紧张地看着他:“公子......可还安好?” 阿一低头,自责难当:“都怪我......我看守不周......只能以死谢罪!” 话语刚落,他抽出匕首,准备自刎。 常傅立刻制止,喝道:“慢着!” 他眉心紧锁,有些疑惑:“奇怪......此前三公子脉象不稳,随时都会离去......” “可如今......” “他脉象虽不稳,却不像之前那般杂乱无章,竟有回转之机。” 这并非常人所能逆转的。 常傅连连叹气,起身道:“都出去吧。接下来,是生是死,只能靠公子一人了。” 不知多少日过去,入夜,又是小雨。 他缓缓睁眼,眼前是熟悉的檀香榻褥,师姐正坐在他身旁。 他眸光一动,眉眼轻轻弯起,想要钻到她的怀中时,却不料手心一空,身子竟如虚影般,轻轻穿过了她的身形。 宋玉微微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她缓缓转身,将另一个男子拥入怀中。 那男子,宋玉见过,是那日喜轿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君。 “怎么了?今日为何闷闷不乐?” 师姐在问那个男子。 那男子垂眸,将她抱得更紧,委屈说道:“妻主......我是不是太小气了?” “嗯?” “我......我想完全占有妻主。所以看到妻主祭祀前夫郎时,我心里......便会难过。” “妻主的府邸,唤的也是前夫郎的名字......” 宋玉勾勾唇,那当然,师姐的一切只能是他的! 可他还未来得及沉浸在那一点甜意里,便听到梧清淡淡开口:“原来是为了这些事......我知道了。” 宋玉愣了愣,师姐说的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很快到了第二日,宋玉看到很多人来到府中,往祭祀堂走去。 为何会出现这么多人? 他不解,心中隐隐生出不安,快步跟了上去。 只见那几人开始搬动祭堂中的供物与遗物,香案被抬起,帷帐被卸下,遗画、书简......装入木箱。 看到那些人在做什么后,宋玉睁大双眸,快 步上前。 “你们在做什么......住手!这是我的东西!我的!”他猛地扑上前,想拦住那群人,可他的身体未能触碰到他们。 突然,他看见梧清从雨中而来,似是刚办完案,官服未换,墨发束起,眸中有些疲惫。 他眼前一亮,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满腔的委屈想同她说。 他急忙走到梧清面前,恳求道:“师姐!快让他们停手!别让他们搬走这些东西......这是我的......你不是说过,不会忘了吗......” “你答应过玉的,会一直留着的......” 他一声声唤她,可那熟悉的身影,没有停下。 无论他怎么唤,师姐都没有反应。 她穿过他。 他听见有人低声问道:“大人,那府匾......可需要一并换掉?” “拆罢,换成......” “是。” “不要!” 宋玉猛地大吼,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 “不要换掉,师姐......我求求你,不要换掉。” “这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家!” “你不能换,不能!” “不要搬走我的灵牌......”他抽泣着:“我死后,只有在这一天......才能见你一面。” “我会见不到你的......” “换了匾额......搬了灵堂......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是我最后......最后留在你生活里的痕迹啊......” “不可以......不可以......” 他双眸流出血泪。 “师姐,你快让他们停下!” “梧清,快让他们停下......你不能这么对我......” “不能——” 两月后,宋玉从榻上惊醒,猛地坐起,胸膛剧烈起伏,冷汗湿了里衣。 “不能......不能这么对我......不可以......梧清......” 榻旁守夜的常傅被惊了一跳,急忙探身查看:“公子?公子您可醒了?!” 他看向宋玉,不知他梦到了什么,脸色扭曲地有些吓人。 “公子?公子?” 宋玉抬眸,双目充满血丝,眉眼间满是惶恐:“梧清呢?” 常傅一愣““这......公子......” “让她不要拆掉我的灵堂......不要换掉我的名字!”宋玉眼眸有些阴凉。 见他如此失控,许是又做噩梦了......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50节 常傅轻声道:“没拆,没换呢。” 宋玉狐疑地看着他,反问道:“你确定?” “是啊,公子,你方才做了噩梦。” 他做噩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亦或者说,已经成为了习惯。 宋玉微微松了口气,轻声道:“那......妻主呢?为何不在我身旁?” 知晓他还半在梦中,常傅没有拆穿,而是很肯定地回道:“梧君在为您熬药。说是......亲手熬的才放心。” “真的吗?” “嗯,小的何时骗过公子?” 宋玉松了口气,脸色依旧苍白。 常傅轻轻扶着他缓缓躺下。 “常傅,我又做噩梦了。”宋玉说道。 常傅点了点头:“嗯,梦都是假的。公子要多歇息才是。” 他蜷缩着,不知在想什么。 “我梦见......她和别人成亲。” “梦见,她又不要我了......” “她把我一个人丢下。” “我梦到......她不要我们的家了。” “梦见她为了哄别的男子,丢掉了我的东西。” 他轻轻说着,像个刚从梦魇中逃出的少年。 “如果我真的死了......她真的丢掉那些东西,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常傅......死亡一点也不可怕。” “我从未怕过死。” “可是......” “我怕师姐忘记我。” “很怕。” 许是感到困意,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闭上双眸,声音越来越低,沉沉睡去。 第105章 师姐的夫郎师姐的夫君 梧清醒来时,面色依旧有些苍白。 榻侧,云溪月和云青胤守候已久,见她醒来,连忙俯身唤道:“殿下,感觉可好一些?” 梧清缓缓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无碍。” 云青胤蹙眉,眸中满是担忧:“奇怪得很,太医数次诊断都查不出缘由,只说殿下是......劳神过度。” 云溪月看了云青胤一眼,温声道:“青胤,你先去替殿下熬另一副药罢。” 云青胤点了点头:“是。殿下多歇息,勿劳心。” 屋内静了片刻后,云溪月低声问道:“殿下会不会是......被下蛊了?” 她记得梧清有说过,宋三公子便是南疆玉门小公子,那玉门擅蛊,自不多说。更何况,梧清连用蛊易容都学会了,想来那玉门小公子对她也是极为信任。 梧清点了点头,好似一点都不意外。 云溪月轻声追问:“殿下早便知晓,自己被种了蛊?” 梧清再次点头:“那一剑落下时,因心痛偏了一分。那时,我便知晓了。” “心痛......”云溪月轻喃,似有所悟。 梧清缓缓抬眸,看向她:“云姨可是识得此蛊?” 云溪月轻叹一声,回想到从前:“你母君当年,也曾与一位擅蛊之人有过情缘。那人有提到过,有一种蛊,名唤共情蛊,可使双方共感七情,悲喜皆知......除此之外,别无他能。” 说到这共情,她神色略显迟疑,片刻后又低声道:“当然,世间还有另一种蛊......虽亦能共情,却非同类。名曰欲蛊。” 梧清有些疑惑:“欲蛊?” 云溪月点点头,将欲蛊作用同梧清说了之后,面色凝重:“不过,此蛊还未有人成功,且看上去更像是限制种蛊之人,因而从未有人种过此蛊。” 梧清点点头:“那应是共情蛊罢。” 毕竟,不可能会有人愚蠢到亲手将命交在另一个人的手上。 想到不会有何影响,除了心疼以外,梧清继续道:“云姨,宋玉......他还没死。” “他知我在云府。”梧清顿了顿,继续问道:“最近云府可有异动?” 云溪月摇头:“并无异象,一切如常。” 梧清微微一愣。那便奇怪了。她同他已经决裂,如果他还活着,理应会寻上门找她复仇才对。为何会如此安静? 这不合他的性子。 “云姨。”她轻声道:“我不明白。” 宋玉的身上,有太多她想不明白的事。 对此,云溪月轻笑一声,安慰道:“殿下修习的是无情剑术,心若止水,若真能参透情之一字,倒也不会有无情二字了。” 语罢,她收了笑意,顿了顿,又道:“不过.. ....共情蛊不会说谎。能叫你痛至昏厥,想来那位玉门小公子,也是对你一片痴心。” 能让无情道之人心痛到昏过去的地步,想来将情看得比自身性命还要重要。 “这其中......是否另有误会?若真是如此,如今能拉拢南行令之力,即便无正名之位,亦可一战。” 梧清将指尖放在心旁上,沉默片刻后,方才开口:“十日后......继续完婚。” 他若未死,能来一次,便未必不能来第二次。 云溪月一愣,随后明白她的意图:“你想捉他?” “有何不可?”梧清抬眸:“擒贼先擒王。” 说罢,她端起一旁汤药,一饮而尽。 她将空碗放下:“有劳云姨。还烦请云姨,再替我散一则消息,就说,陛下驾崩了。” 她怎么可能会让大掌门如此安然自处?一旦消息传开,人心有疑,世家震动,大掌门势必忙得焦头烂耳。到那时,她捉了宋玉,再去寻贺知清,收拢西行令之势......正好。 “是。” 而此时,玉楼阁内,众人面面相觑,氛围一时之间有些压抑。 自宋三公子醒来那日起,未曾说过一句话。 常傅站在门外,轻敲了敲门:“公子......好些了吗?” 他推门而入,将药盏放在一旁,看到宋玉青丝披散,那双盛着万丈风华的双眸,如今死气沉沉。 “公子?可有哪里不适?”常傅唤了一声。 宋玉摇摇头。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家主入内,常傅便识趣退下。 家主一进门,便沉声道:“这段时日,你当也该看清了,那女子接近你,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不要跟我提她。” 他说出了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那家主似是对此回复感到十分满意,继续问道:“你那日为何突然晕倒?是看见了什么?” 宋玉侧过脸,轻描淡写:“想晕,便晕了。” 他这幅敷衍的模样,家主面色微微一黑。不过,知晓他性子向来桀骜不驯,一时之间被心爱的女子抛弃背叛,想来也是极难接受。 家主缓声道:“你已长成,当知何为可为,何为不可为。权力,唯有掌握在手中,方能生杀由我。真正的南行令,只有我知道在什么地方。待你杀了她之后,吾便将之交予你。” “......” 室内安静一瞬。 宋玉缓缓抬头,眼神晦暗,声音冰冷嘶哑:“所以......你给我的,从一开始......便是假的?” “那是因为......” “滚。” 家主脸色微变,唤了一声:“玉鹤......” “滚!” 常傅在门外听到一声怒喝后,眼中也闪过一丝忧伤。 家主说梧清利用公子,那他又何尝不是呢? 从一开始,便将公子视作一颗可弃可换的棋子。待他换血成功后,终于对玉门有了利用价值,他才将公子从尘泥里拎起。 那不是重视,那是掌控,是像养蛊一般,蓄养、利用。 屋内案几一声震响,家主重重拍案:“放肆!难道吾说得不对?幸好吾当年未将令牌交与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宋玉眸色一寒,抽出长剑。 “怎么?你要杀了吾不成?” “你现在确实有资格杀了吾。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若要杀,便要学会怎么将一个人的价值利用完之后,再杀。”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掌声,自门边缓缓步入一行人。 大掌门一边拍手一边笑道:“都是误会,误会,玉门之人不必自相残杀,伤了和气。”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51节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宋玉身上:“此前与家主商议合作一事,小公子尚在昏迷,如今老夫来得正是时候。不知小公子可有意共谋大业?待夺得天下之后,你我并肩执权,亦是美事一桩。” 常傅悄悄入内。他走近宋玉,将那长剑轻轻抽下,随后取过一件披风,披在他肩头,低声道:“公子,莫动气,伤身。” 宋玉淡淡瞥了掌门一眼,转身归坐,轻抿一口茶水。 他就这么坐着,好似未曾听到掌门方才说了什么,也让对方就这么站着。 大掌门倒是不恼,又轻声提醒了一句:“公子?” “哦?”宋玉懒懒开口:“那一日,你不是还想杀了本公子么?” 大掌门哈哈一笑,装作未闻宋玉话语中的冷意:“皆是误会!老夫一时眼拙。现下你我同在一条船上,又岂可旧怨留存?小公子意下如何?” 正当话落之时,一道白影自天而落,一只白羽信鸽轻巧地落在宋玉指尖。 宋玉展开信纸,目光微垂,上面写着: 十日后,成亲照常举行。 “......” 宋玉将信揉在手中,淡声道:“好啊。” 转瞬之间,婚期将近。 宋玉却自那日后闭关不出,整整数日杳无音信。 常傅原本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 他原以为公子醒后,会将云府一事告知家主。可公子醒后,对此闭口不谈,他们亦不敢越过公子,将此事说出。 他以为公子是对梧清念念不忘,可公子不允许他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二字,随后又答应了掌门合作一事,之后又说去闭关,想来是打算养好身子,亲自去复仇血恨罢。 他连梧清成亲之事都不曾理会,好似当真心死了。 公子终于决定要变回那个,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宋三了么? 而此时,在云府不远处的一间茶楼之上,一位“闭关多日”的小公子,默默垂眸看着迎亲的队伍。 鼓乐喧天,喜幡飘扬。 马前少年意气风发,身披红袍,风华正盛,人间良配。 宋玉一手撑着额间,指骨白净,眸色却似冷雾弥漫的冰湖,静静地、阴鸷地打量着那人许久。 他盯着那张面容,半晌,方才漫不经心地别过眼去。 原来,她喜欢这样的啊。 他已经将其查了百遍千遍。 云府独子,云青胤。年少有为,品貌双绝,高山景行,不近女色,尚是处子。 很干净的少年郎君。 干净到,让他想起,梧清杀了他时,对他说的那些,羞辱他的话。 贱。 出卖体肉。 服侍很多女子。 擅会骗人。 总之,同她欢喜的人,完全反着来。 所以,她才抛弃了他罢。 将他上腻了、玩够了,便弃如敝履。 宋玉垂眸,指尖不知何时爬上一只蛊虫。 他看着那只小蛊,轻轻勾了勾唇。 他说过,他不是她想要便要,想抛弃便随时抛弃的男子。 他会一直缠着她,永远。 就算做鬼,他也会缠着她。 她丢下他的家,他便把她其他的家全部拆了。 厌恶他也好,腻了他也罢。她永远,只能同他一个人有家—— 风吹过时,宋玉的面容已经换成另一副模样。 “师姐,有个字,你说得很对。” “宋玉啊,就是贱。” “就算你背叛我,羞辱我,杀我千次万 次,我也还是一样,下贱地想要一直缠着你。” “我会杀了那些想让你背叛我的人。” “你羞辱我,没关系,我会说,好喜欢,好喜欢师姐羞辱玉,再多羞辱一些,再多要玉一些。” “羞辱玉,能让师姐尽兴吗?其他男子,能像玉一样,下贱地让你羞辱吗?” 他抚摸着一个香囊,上面带着淡淡的蛊香。 “好爱师姐啊。” “最爱师姐了。” “师姐的夫郎,只能是宋玉。” “师姐的夫君,也只能是宋玉。” 第106章 我是你的狗你是我的主人 话语刚落,那迎亲街头突然响起一阵骚乱。 “捉贼人!快捉住他!” 一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抱着半空的襁褓跪倒在地:“救救我的孩子!那人抢了我的孩子啊——” 迎亲队伍一时陷入混乱,惊马扬蹄,红绸飞舞。 场面混乱太快,倒像是有人刻意为之般,云青胤眸色一沉,脚尖轻点,飞身落马,朝着那名疾奔而逃的黑衣人背影追去。 “休想跑!” 那贼人似早有备,穿街走巷,不到片刻,竟拐入了烟花之地。朱楼画栋,脂粉香气弥漫,欢歌笑语在帘后传来,迷离灯火之中,再无贼人踪迹。 “搜。”云青胤冷声下令。 一众随从领命而去,逐屋搜查。 云青胤亲自推开一间门,屋内明明空无一人。可他眼神一寒,厉声道:“贼人哪里跑——!” 长剑脱鞘而出,他猛地冲入房中,一连数招斩出,似乎前方有着无数贼人。 他眼中带着杀意,一剑一剑刺入空气中,但双手的力度好似刺入真的肉身一般。 而此时,隔壁厢房内,一位同他生得一模一样的人,立在轻纱之后,一袭红衣,眉眼带笑。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贼人已寻到,公子还是快些回府,免得误了时辰。” “好。” 当他回到府门,翻身下马时,云溪月眉目中带着几分疑虑。她蹙眉轻嗅:“青胤,你今日用的香......怎么与往常有些不同?” 云青胤微顿,随后低笑道:“今日大婚之日,自是该换新的。” 鼓乐再起,红毯铺地。云青胤缓步踏入主殿,殿内红烛高照,喜字满贴。 他走上前,看着一袭红衣的梧清,红盖轻覆,眉眼慢慢弯起。 他朝她伸出一只手。 盖头之下,梧清指尖轻轻搭上他的手。 就在这时,风从四方而来,穿堂入殿,轻轻吹动着那红角。 天色一暗,乌云压顶,雷声突然响起,狂风呼啸,不出片刻,暴雨倾盆。 熙熙融融间,烛火不知何时被熄灭,就在那一瞬,厅堂被黑暗吞噬,潮湿阴冷之气取代了明亮喜庆。 来者宾客好似没有感受到这些变化般,依旧欢声笑语。只是那笑语在此景之下,倒像是冥婚中的高歌,如冤魂舞袖,毛骨悚然。 那位云家少年公子站在风中,身披红袍,长身玉立。 就在牵起梧清的手时,顷刻间,那张容貌被一张陌生却摄魂的面容取代。 那是个极其俊美的男子,凤眸含情,唇角带笑。 可喜堂之中,宾客如旧,无一人发觉异样,好似从一开始,他便是这婚堂内的郎君子。 锣鼓声响起,拜堂吉时已到。 “一拜天地——” 两人双手合起,倾身一拜,天地为证。 “二拜高堂——” 三呼两拜,行孝敬尊。 “夫妻对拜——” 他同她并肩而立,轻轻屈膝,双双对拜,结定阴阳。 “写名为契,燃香为誓——” 两人于案前对坐,待一旁的侍从铺开红纸后,二人执笔。 他一笔一画写着,眼眸不曾从她的身上离开。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52节 “红纸交换,焚入香炉——” 纸页在火苗中一点一点化为灰烬。 人群中有人高声贺喜,宋玉的眸光终于被那火势吸引而去。 他看着正被焚烧的纸张,连灰烬也慢慢融合在一起。 是梧清,和宋玉。 不是云青胤。 是他亲手写下、让师姐亲手焚香的名字。 他看着她,像是长年蛰伏在泥底的青蛇,吐着信子,轻轻舔着热血,眼中病态一览无余。 从今往后,师姐的夫君,也叫宋玉了。 是师姐的第一位夫君,也会是最后一位...... 一个时辰后,宋玉走进喜房时,故作一副略显疲惫的模样,声音带着些醉意同歉意,试探道:“今日有些混乱,迎亲途中遇到一位遇难的青楼女子,我便救了她,并将她送回青楼。方才她来同我道谢,我便与她共饮了几杯,耽搁了些时辰,误怪。” 他原以为梧清会露出略微嫌弃的表情,可梧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见她如此反应,宋玉抿抿唇,心中开始嫉妒。 她为何不嫌弃云青胤? 见他一直在看着她,梧清问道:“怎么了?” 宋玉摇摇头,转身拿起合卺酒,掩盖住眸中的阴冷。转身面对她时,他又带着一副温和的模样,双手将合卺酒奉上。 可梧清却挥了挥手:“不必,睡罢。” 照理来说,若是换作旁人,新娘子拒饮合卺酒,官郎君应是心灰意冷才对。 可此时,宋玉美眸轻轻一眨,唇角轻轻勾起。 师姐果然嫌弃他了! 换下婚服,沐浴之后,烛火熄灭,二人一同入眠时,师姐规规矩矩,并未对他做出任何逾越之举。 宋玉用余光偷偷看着她。 为何师姐不碰云青胤?师姐这么喜欢俊美男子,每次她多看一两眼的,都是俊美之人。 为此,他在来前,还一直在想,万一师姐真碰云青胤,他会疯的。 可若是师姐同他欢爱,看到的人却是云青胤,日后梦里会不会想到云青胤? 他也会疯的。 他想了好多好多。 可来了之后,师姐好似,并不打算碰云青胤。 这么想后,宋玉微微勾唇,心中忍不住有些开心。 可很快,他眸中的光又暗淡了下来。 她......是很珍惜云青胤,所以才不碰他的吗? 正是因为很珍惜,才会如此小心翼翼罢。 有名有份时,师姐对云青胤,都可以忍住。 不像宋玉,在无名无份时,便将自己交了出去。 她也正是因为不珍惜他,所以才会随意要他。 要了他之后,就和其他人走了,留他自己一人。 也是。 他这么随意将自己的初次给了她,也怨不得师姐不珍惜他。 他好奇怪…… 师姐上云青胤,他会生气。 师姐不上云青胤,他也会生气。 夜色渐深,再之后,梧清便感觉到一只脚被轻轻勾起。 玉不知何时掉在她双腿之间。 四周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脸,两人衣衫整齐。 只听到他说:“喝多了,头好晕......嗯,木青姑娘。” “你知道,今日,你让我想起了......以往我服侍女子,我出卖了自己......” “便是这样......我服侍着......有好多酒水......” 梧清微微一愣。 技术不错,说的醉话漏洞百出。 他这么在意那一日她说的话么? 木青缺吾水,之后又说自己服侍有好多水。 言下之意便是,我服侍梧清,我对梧清出卖自己。 宋玉在怨她。 她以为他会怨她杀他,背叛他。 梧清微微抬脚,踩在他的脸上,阻止他继续动作。 他便将她的拇指含入。 “......” 许是有些时日没有碰他,梧清情欲隐隐有了些苗头。 她忍住下意识将他按在身下的冲动,淡声道:“青胤,我同你说过,我娶过夫郎。” 宋玉的舌尖轻轻一顿,心旁有些发酸。 一个声音开始响起,宋玉,她又要骗你了。 她明明丢下你们的家了。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是吗?许是醉了,记不清了罢......” “你的夫郎,是谁啊?” 她不要他了,才不会承认他,只会承认那一日同她离去的徐清。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问。 梧清缓声道:“许......” 一字刚落,她的拇指便被他轻轻咬了一口。 许是意识到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有些突然,他又舔了舔,故作是齿间不小心磨蹭到的。 “是宋玉罢。” 看着他方才微微皱眉,满眼怨气的模样,梧清微微勾唇。 不是喜欢玩文字把戏么? 她强行收回,淡声道:“你我只是逢场作戏,不必做戏做全。” 此话好似另有一番意义。 可宋玉什么都听不进,他只听到师姐说,同云青胤是逢场作戏。 不知为何,乱糟糟的心情,好似安静了下来。 他没有再乱动,而是很乖顺、安静地躺在她身侧。 宋玉看着梧清,待一个时辰过去后,确保她吸了他的蛊香,已经入睡时,他才轻轻靠近她。 被他从身后环抱住,梧清长睫轻轻动了一下。 他很温柔地将垂落在她面颊的几缕青丝勾至耳后。 许是待她入睡后,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时,他才有些安心。 “我好嫉妒,嫉妒所有能在你身边陪着你,靠近你,同你说话的人物花草。” “我生平第一次因为它们的存在而感到恐惧。” “我怕你会因为它们,离开我,不要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 “师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姐,是玉的全世界。可宋玉......是最坏的宋玉。” “纵然我百般不认,今日看 到他第一时间追上贼人时,我也不得不承认,那位少年郎,真是位高尚的君子。” “一定很符合师姐心中的爱人形象罢。” 他轻轻含住她的脖颈:“若是我,我只会想着,我不能耽误和师姐的吉时,他人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他轻轻扇动着睫毛,一滴温热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肩上。 “也是。你说,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那样干净美好的少年郎君,而欢喜心狠手辣、自私薄凉、杀人不眨眼的宋玉呢?” “他是如此阳光明媚,能健康地在爱里成长。” 宋玉轻轻卷起她的一缕发尾,在手心把玩着,好似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师姐,你说,在爱里成长的小公子,每天睁开眼,想的会不会是,今日要温习四书还是五经?明日要习哪一艺?后日是不是要去施粥赈灾?” “可我......我睁开眼,想的只有,宋玉今日是否能饱腹,宋玉今日要怎么活下来。” 他松开指尖,薄唇轻轻擦过她的耳畔:“除了你,宋玉的生活里,只剩下机关算尽,争夺和杀戮。” “师姐,你知道吗,我的母君是一位很温柔、善良的女子,她善医济世,救死扶伤,教导我,要心地善良,厚德载物。可我却活成了另一个样子。” 说到此处时,他毫不掩饰眸中的杀意:“一开始,只有争抢,我才能活下来。到后面,也是只有争抢,我才能活下来。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53节 “我野心勃勃,见利忘义,害人无数,傲慢无礼。” “我对那所谓的仁义道德毫无感觉。只有你,你让我觉得,哪怕那几个词在嘴里嚼碎数遍,也会因为你而重新赋有意义。” 他勾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师姐,你听到吗?就算你想杀它,它也控制不住对你跳动。” “甚至,如果它能讨你欢心,我可以亲自给你递刀......” “若是你多看别人一眼,多说一句话,我就会想毁了一切。可当你朝我挥挥手,我又会不受控制地变成一只,只会摇尾巴、朝你吐舌头、听话乖顺的狗。” “你见过吗?”他看着她,学着狗吐舌头的模样,轻声道:“汪,汪。” “我低头认错,并心甘情愿任你摆布......” 他将她抱的越来越紧,好似蛇紧紧将她缠绕,直至窒息:“师姐,我的爱,是阴暗角落里的湿苔,是上不得台面的,是扭曲的,是患得患失疯狂歇斯底里无药可救的......” “我的爱,永远不会有祝贺。梧清,我永远不会祝贺你和任何人。” “我的爱只有占有,不停地占有,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爱就是占有,是争抢,是唯一。” “爱从不两全,爱只有玉石俱焚。” 他含住她的唇,轻轻咬了一口,轻声道:“师姐,狗是会反咬的。” “我无时无刻都想将你完完全全占为己有,将你关在我的笼子里,我只做你一个人的狗,你也只做我一个人的主人,我们只有彼此......” 第107章 被师姐关起来了病娇男被师姐关小黑屋…… 感受到她的体温,宋玉的心中有一个声音不停在叫嚣着,将师姐抓住,把师姐带回去,藏起来,关上。 就像以前那般,师姐睁眼时,只能看到他,闭眼也只能看到他。 他可以日日夜夜描摹师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那个极乐世界,别人无法闯入,只会有他和师姐。 师姐,便永永远远,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宋玉看着她安静沉睡的面容,那眸中的爱意像是被嗔痴占据般,越来越扭曲,带着潮湿的阴沉。 他想着,或者,一同永远死在此处,也好。 他不仅是她明媒正娶的夫郎,亦是她拜过天地的夫君。 师姐甩不掉他的。 若是死去,便是连她的欲望也会化作尘埃,再也不会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那样一来,她的世界里,就全部都是宋玉。 他会与她,永永远远,相融为一,魂魄交缠,再不分离。 光是想想,便已经幸福到微微颤抖...... 许是换血之后,加上情绪极其兴奋,那蛊虫像是感觉到了幸福,宋玉的蛊香也愈发纯净,纵是梧清早有防备,慢慢地,也开始觉得脑海有些昏沉,意识渐飘。 她不知道宋玉方才念叨着什么,只隐约听到了狗笼二字。 且在那蛊香之后,她越发想靠近宋玉...... 直觉告诉梧清,她必须现下有所行动,若在伪装昏睡,会真的睡过去的。 宋玉缠着梧清越来越紧,当他准备行动的一瞬,感受到什么后,微微一愣。 原本抱着她时,本就会有反应,可今日,不知为何,竟会终章起来,甚至到了很难受的地步...... 他眨了眨眼,低头看着梧清的长睫。 师姐......在动? 师姐......想要他...... 她的气息隐藏得很好,若是没有这欲蛊的影响,他或许不会发现她有何异动。 可此刻,她的身体轻轻发热,这细微反应,说明的便是,师姐没有完全昏睡过去...... 意识到这一点后,宋玉竟感到有些慌张,像是害怕她知道他真实想法时,会厌恶他般,想快速结束这一切。 他加快手上的动作,可他刚一动作,手便被梧清扣住。 两人面面相视,宋玉紧张到屏住了呼吸。 梧清看着他,开口便是:“宋玉,你出现在我梦里,是来找我复仇的吗?” 宋玉心跳得越发快。 师姐......在梦里梦到他了吗? 她的梦里,也会有他? 不对...... 他知道自己该走了,再不走,会被师姐捉住的。 他抿抿唇,想要抽回手,可内心仍有些舍不得那温热,就这犹豫的瞬间,梧清便猛地将他拥入怀中。 “我想你了,宋玉。” “!” 宋玉微微睁大双眸,瞳仁微缩,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般。 想你。 简单的两个字,是他在无数个噩梦与白昼痴想中幻想过千万遍的想念。 在他的梦里,他不敢乞求师姐对他说的话,如今,师姐在她的梦里,同他说了。 他知道师姐不会想他,可当师姐说出来时,他还是忍不住鼻尖一酸,眼眶微热,方才所有的动作,被她一句话轻轻阻拦。 他喉结微微滚动,低声道:“你丢下我,我不想你。” 他还在生气,不想回应她,可他又忍不住,控制不住想要将所有的委屈告诉她,并期待她的安抚。 梧清感受到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说不清那是何,有些暖。直觉告诉她,宋玉并不讨厌她,甚至会有一些,兴奋? 如果不是刺痛,那应该是快乐罢? 他在快乐? 为何快乐? 她一只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脸:“你不想我,为何抱着我这么紧?” 宋玉垂眸:“因为我恨你。” 他手上的力气收紧几分,将她抱的更紧。 梧清唇角微扬,指尖缓缓探入他宽大的袖中,隔着一层薄衣抚上他的肌肤。 宋玉的肌肤还是很顺滑,只是比以前瘦了些。 被她抚摸的地方,很快便滚烫了起来。 就在快要沦陷的时候,宋玉按住她的手。 宋玉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低声提醒着她,也提醒着自己:“你......娶了新的夫郎。” “嗯。”她淡淡应着,反正新的夫郎还是他。 见她好似对此并不感觉奇怪,宋玉眉心轻轻蹙起,将话挑明了些:“你娶了新的夫郎,还想碰我。” “嗯。”梧清反问道:“不行么?” 负心人......如此理直气壮。 宋玉将脸轻轻别过去,不肯看她,薄唇微抿,好似有些生气。 “自然是不行的。”他强调道:“我只给我的妻主碰。” 他也是有原则的。 梧清勾了勾唇:“你的妻主不是我吗?” 他没否认,而是将话题扯回最初,不让她糊弄过去。他隐隐埋怨着,眸中暗含淡淡的忧伤:“不知道,我的妻主丢下我了,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感觉到心中又开始有了刺痛感,梧清松开他的手。 “不知道的话,那便滚罢。” “废物,连自己的妻主都不知道是谁的男子,不配同我欢爱。” 此言一出,梧清心头那点莫名的刺痛还未散去,便被一股无名的热意所淹没。那并非常人情欲热,倒更像是暴雨将至阴云,郁结在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隐隐有要下雨的趋势。 果不其然,很快,梧清便看到那原本微微蹙眉、别过脸不看她的宋玉,立刻将脸转了过来。 他再也顾不得维持那副温润如玉的假象,面色阴沉沉的,似乌云压顶。那双本该清雅勾魂的丹凤眼,此刻却含着怒意,瞪了瞪她。 她不哄他便罢了,竟还让他滚...... 浓浓幽怨还未说出口,转过来的一瞬,他便被梧清捏住下巴,吻了上去。 “唔......” 那刚要落下的小雨,立刻被收了回去,消散于她气息交缠的唇间。 他原本有些强硬的力气,在同她唇齿交缠片刻后,像是服软般,慢慢轻柔了下去。 她将他的双手扣在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低声道:“这是我的梦,我想对你做什么,便做什么。” “你想给也可以,不想给也可以,我不在乎你的感受。” “我只知道,我想要宋玉。” 若是旁人听到这番言论,必要羞愤欲绝。 可宋玉好似被这些话抽去了灵魂般,心跳声越来越快。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薄红,像是听到了世上最温柔的情话般,情不自禁地越发滚烫,哪怕那情话中,根本没有将他的感受放在眼中。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54节 梧清指尖轻轻划过他的锁骨:“这么烫......还说你不想给。” 她低头吻了一下他:“你也是骗子。” “所以,我们扯平了。” “好吗?” 她并未过多靠近,只是在边缘,轻轻喘息时,不小心触碰到他。 宋玉呼吸逐渐凌乱起来。 他最擅交易,唯利是图,同他交易过的人都会称他,手中无情,笑里藏刀。 对于这种不平等的扯平,他理应冷眼拒绝,毫不犹豫地拒绝才对。 他也确实毫不犹豫了。 可是,是毫不犹豫地答应。 “好......” 嗯......答应师姐。 扯平了,以后,他便不会再想师姐不要他了。 师姐还是他的妻主,而他,永远是师姐的夫郎。 风轻轻吹过,许是到了极好之地,他情不自禁地同她十指相扣,双眸通红,一遍一遍唤她。 “妻主......” “妻主妻主。” 可无论他怎么唤她,她就是不应他。 宋玉咬了咬她的指尖,有些委屈地反问道:“你不是我的妻主吗......嗯......为何不应我?” 梧清拍了拍他的脸:“你不是说......不知道么?” 那如白玉般的面容更加红润了起来。 坏师姐!又欺负他! 每次都是他先认错。 这一次,他一定不会轻易认错了! 于是,他红着双眸,一滴眼泪流了下来:“玉知道了......” “玉的妻主,叫梧清。” 语落,他又开始不停地唤了起来:“妻主......不要不回应玉......” 梧清挑眉看他,缓声问道:“做错事,要说什么?” 宋玉抿抿唇,眼泪掉得越来越多,像是被欺负,又很心甘情愿被欺负般,边带着隐忍顺从的愉悦,边委屈道:“对不起......” “求你......坐下来说话好不好......” “一直站着......会很累的......” “妻主......” 风吹得越累越大,月色暧昧,只隐隐听到男子好听的声音在不停轻唤着。 “妻主......我好想你。” “我爱你......” 他双眸渐渐迷离,大口喘息着,就在快要到攀登到高山,全身放松的时刻,忽然,鼻尖一凉,一块布就这么迅速地覆盖了上来。 他猝不及防鼻口猛地一吸,是很劣质的迷香。 许是过于劣质,他的眉头下意识蹙起。 但越劣质,起效便越快...... 仅仅一瞬,宋玉便晕了过去...... 次日,由于昨日吸入劣质迷香的原因,从未被这么粗鲁对待过、将自己娇养得很好的宋三公子,醒来后,头痛欲裂。 他想起身时,发现全身飘飘的,那手腕之处越发沉重,像是冰冷的铁器缠住,无法灵活施展。 待他睁开眼睛,缓了一会儿后,发现腿部也很沉。 目光往下一移,他这才发现自己双手被锁,足踝亦带着链扣,链子延至四角,仅能在范围内活动。 他打量四周,环境有些安静,房内就像当时去寻绿奴时的布局。 他试图发声,却发现嗓子像被封住般,沙哑到说不出话,连半点内力也提不上来。 宋玉眨了眨双眼,乖巧地坐着,一动不动。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他曾想过千万种将师姐关起来的方法,所以,见到此情此景,他很清楚。 嗯...... 他被师姐关起来了...... 第108章 全部给师姐梧清拿起鞭子 宋玉好似对此并不反抗,乖顺得过分。 即使现下四周不见她的身影,他也安安静静地回到榻上,倚枕而卧,等她。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缠绕的锁链,又轻轻拉起被锁链压住的衣角。这件衣裳已不是昨夜那件。 是师姐给他换的! 想到此处,宋玉垂下眼睫,耳尖慢慢泛红了起来。 她动手给他换了 衣裳!她碰他了! 宋玉唇角轻轻扬了一下,像是得知了什么天下大事般,心中越发甜蜜。 于是他便一直等着,静静等着,手脚都不乱动,生怕自己哪儿不乖,她便不来了。 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红日渐高,窗外夕阳入室时,门前依旧没有她的身影。 他眸中那点浅淡欢欣逐渐褪去,好似满池春水泛起寒意,轻风一吹,便结起了薄冰。 直到最后屋门被人敲响,一位侍从走了进来。 侍从方一抬头,便看到了榻上的男子。 这便是那位殿下囚养之人? 世人皆道云家小公子容色无双,可同眼前之人相比,还要略逊一筹。 侍从正要上前行礼,还未等侍从开口,便被榻上的人冷冷截断。 “她呢?” 侍从察觉到此男子面色不善,便连忙拱手回道:“殿下公务缠身,未能脱身前来,特命小人前来送膳。公子还请先行用膳。” 语罢,侍从立刻将手中食盒轻轻放于案上,取下盖子,色香俱全。 宋玉撇了一眼,一看便不是她亲手做的! 他脸上的神色立刻沉了下来,心中开始幽怨起来。 本来她不来,他便已经很生气了! 宋玉将脸别过去,冷声道:“拿回去,我不吃。” “告诉她!”宋玉指了指那些膳食:“若真想将我困在此处,就必须亲自来陪我。” “我不吃其他人做的,我只吃她做的!” 他微眯着眸,缓缓起身,青丝散落在肩上,愈发惑人。那锁链因动作发出轻响,好似也在昭示着他的不满。 “再告诉她,除了她以外,谁来此地,我便杀谁。” “还有,去同她说,她给我下的迷香......我现在身子特别不舒服,头很晕,让她立刻来见我。” “她自己下的香,就要自己负责。” “还有。”宋玉看着侍从,一字一句郑重道:“告诉她,今夜若不来,日后,她便再也见不到我了。” 那侍从听到此处,心中惊骇,正想要回话时,却对上那男子杀意满满的丹凤眸,看似不像是在开玩笑后,侍从将话吞了回去,点了点头,立刻拿起膳盒。 侍从不敢怠慢,匆匆退下时,心中还不忘暗叹道:果然,越美的男子,越是带刺...... 待侍从离开后,宋玉轻轻重新躺回榻上,盖好锦被,将自己埋了进去。 他拿起梧爱玉,戳了戳它的头。 “不知晓江湖的禁囚规矩吗?坏师姐......” “第一,要一直陪着我。” “第二,要天天对我说甜言蜜语。” “第三,我吃什么,穿什么,全都要你管。” “第四......” 他轻轻眨了眨眼,好似想到了她,心中再怨,还是比不上想到她时的幸福。 他唇边弯出一个浅笑:“要一直......要我。” 侍从快步行至湖边,香风袭人。此刻,梧清正与云青胤共乘画舫,游于夜色江上。 当日将宋玉以迷香擒下之后,她便遣人寻回了云青胤。 侍从行礼后,靠近梧清,低声将宋玉托话之事一一告知。 侍从特意加重道:“他说,若殿下今夜不去,他便......”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55节 话未说完,梧清的手微微一顿。她看向江面,静似寒潭。 风起之处,水面携着月色,洒下碎光,映着她的侧颜,冷清寡淡。 她淡声道:“随他。” 云青胤听罢,悄悄抬眸看她。见她眸中不起半分涟漪时,他心中生出几分安心,紧握的指尖微微松了些。 不知为何,成婚当日的事,他竟全部记不得,只依稀从母君口中得知,殿下于当日擒下了宋玉。 待用完膳后,云青胤看着梧清,见她斟酒,好似无意回返,便问道:“殿下,要一同回去吗?” 梧清执酒盏的手微微一顿,看着那一轮明月,才想到方才侍从说的,若是她今夜不去寻他,便再也见不到他。 宋玉也确实能做出这些事。 她垂下眼睫,语气平静道:“你先回罢。” 云青胤看着梧清,心中微微抽痛。果然......殿下还是要去陪那位夫郎吗?即使将他关了起来,有下人伺候着。 想到母君说的,她为君,你为臣后,云青胤收敛好心中的嫉妒,朝梧清行了一礼:“青胤告退。” 走出几步,他还是忍不住回头,低声道:“殿下......夜凉,莫贪杯,饮多伤身。” “好。”她淡淡应道,未再转头。 直至子时,月上中天,梧清才来到宋玉所囚的院落。 推门一瞬,又有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他果然又做那些事了。 榻上之人蜷卧着,青丝微乱,唇色微白,身旁放着梧爱玉,整个人脆弱得好似下一刻真的会消失一般。 许是迷香真的让他身子特别不舒服,入睡时,他的眉头是轻轻蹙着的,带着病色。 那手腕,又滴着血迹,看上去是他自己磨着铁链反复蹭出的伤口。 还是上一次的位置。 他向来害怕伤疤,可上一次手腕的位置,迟迟不好,许是有意为之,他一直将快要愈合的血痂反复摧残着,不让它愈合。 梧清沉默片刻,终是取来纱布与药瓶,坐于榻边,替他上药。 若不替他上药,待他醒来,少不得又要哭哭啼啼地缠着她不放。 宋玉好似对她的气息极为敏感,只要她靠近,即使他还没有醒过来,身子也会下意识朝她靠近。 他半阖着眼,微微蜷缩,脑袋枕在她怀里,迷迷糊糊说道:“妻主......” 话音未落,他的鼻尖轻轻动了动,忽然嗅到一丝淡淡的酒香。 宋玉猛地睁开眼,眼底还带着一丝未睡醒的迷惘,但很快便转为愤怒。 他看着梧清,开口便怨道:“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方才......与谁在一处饮酒?是因为他们,你才不肯来看我的吗?” 还未等梧清回答,他便飞快地趴在梧清身上,不停地嗅着,眸光偏执。直到确认她身上没有其他男子接触的味道后,他才猛地朝梧清脖颈咬了一口。 梧清眉心微蹙,手指一捏,将他的下颌强行掰开,与他拉开几分距离,眼神凉薄地落在他唇角:“信不信我将你牙拔了?” 他红着眼眶,未应答她的威胁,而是含泪怨道:“坏师姐......” “你不许......” 他的声音逐渐哽咽,一滴泪滴落在她骨节分明的手背上,温热湿润。 “你不许关着我......又去碰其他男子。” “......”微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淡声道:“没碰。” 许是想到什么难过的事,他小声抽泣着。 感到心旁微微刺痛,梧清抬起他的脸,慢慢亲吻着他,直到他不哭了为止。 宋玉红着脸,靠在她的怀里,轻声道:“我饿了......” 梧清准备将他压在身下时,才听到他肚子咕噜了一声。 “......”原来是这个饿。 见他也没有抗拒,梧清起身:“今日为何不用膳?” 宋玉轻哼了一声:“嘴刁。” “......” 屋中并无多余食材,她便就着柴火熬了一碗稀粥,撒了些盐,端放于案几之上。 “再刁便饿着。” 看到她做的粥后,宋玉两眼微微一亮,立刻从榻上起身,许是太过虚弱,他刚下榻,脚下一软,像失去了全部力气般,朝前倒去。 梧清走上前将他抱在怀中。 “你喂我。”他眨着眼,理直气壮道。 “你可以自己吃。” “我的手受伤了。” “另一只手没受伤。” 梧清刚说完,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立刻带着水雾,楚楚可怜。 “你就是不珍惜我,还说你想我。” “为何其他人都可以吃你做的?” “我们成亲到现在,你一次都没有给我做过。” “为何你可以给别人做鱼,可以给别人的粥里加肉,为何只给我撒盐巴?” “你方才是不是给别人做了,所以才不想给我做?不想喂我,你方才是不是还喂了别人?” 宋玉看向梧清,越说越快:“是云青胤吗?你给他做了什么?山珍海味?你是一口一口喂他的吗?” 他又开始念叨了起来。 梧清用手捂住他的嘴,看着他眨了眨眼,稍微安静下来后,梧清才取过碗盏,舀起一勺白粥,送到他的唇边。 见状,宋玉很快便被哄好了。 他看着面前的温粥,轻声道:“烫,你要吹一下。” 梧清吹了吹,再次递到他面前。 不到片刻,方才某个说嘴刁的人,已经将盐巴白粥全部喝完,连碗底都要舔得干干净净。 待他吃完后,梧清才开始进入主题:“你应该知晓,我给你下了毒。” “嗯!” 他应着,尾音有些微微上扬,不像是害怕,倒像是引以为荣。 “我也知道你给我下了共情蛊。” “你将南行令借我一用,我给你解药。日后我们山高水远,各凭本事,如何?” 宋玉看着梧清,微微勾唇,建议道:“你将玉绑起来,用来威胁玉门,这样又可以拿到南行令,又可以不用给我解药,不是更好吗?” 梧清面色一凝。她自然是又想到此事,可那是走投无路时用的办法。若是直接用宋玉去威胁玉门,无疑是暴露了自己现下的身份,重则腥风血雨。 “你在怀疑我。”宋玉很肯定地说道:“你也知晓,我未将你的事告知他人。” “这也是你为何现下还能活着同我说话的原因。”梧清继续审问道:“南北是 不是要合作?” “你将我哄开心了,我便告诉你。”宋玉轻轻笑着。 “哄开心?”梧清双眸微微泛起寒意:“有的是手段将你哄开心。” 片刻后,宋玉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梧清拿起鞭子。 宋玉见状,开始恳求道:“妻主,不要打玉,玉怕疼......” “啪。” 话语未落,一鞭子已重重抽在他的身上。 “唔......”宋玉身体猛地一颤,眼尾泛红,眼泪又掉下来几颗。他看着她,继续求道:“疼......不要......” 好舒服...... 师姐抽他,好舒服...... 他压抑住嘴角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看着更无辜一些。 除了吻痕和剑伤以外,他又可以得到师姐留在他身上的其他印记。 “啪。” “唔......不要......”再多抽一鞭吧...... 再用些力。 不要停。 梧清连续抽了很多下后,手腕微颤。那感觉不是因为刺痛,而是快意。 明明是刑罚之举,可她心跳却愈发快,像是尝到一口极其合心意的珍馐,令她唇角想要扬起。 梧清收鞭,看着宋玉。 他在兴奋? 她眸光微敛,指尖一动,掌中已多了一物。 “很开心,对罢?”她拿出烙铁:“再让玉开心些,如何?” 宋玉看到那烙印写着梧清二字,立刻激动了起来,流出眼泪:“不......不要......妻主......玉错了,玉知错了......别用这个......别用这个对玉......” 梧清举起烙铁:“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宋玉哭泣着:“玉真的不能说......”才不是因为想要师姐的烙印。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56节 “不要......妻主,玉害怕......你不能这么对玉......” “不能说?”她淡淡重复一句后,直接将烙铁压在他的心旁,那处还未治愈结痂的位置。 “唔——” 铁火热气灼烧血肉,好似要焚烬。 宋玉全身颤抖着,仍未挣脱束缚,而是乖乖忍受着那份灼痛。 痛感伴随着快乐,宋玉落着泪,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唔......好幸福......” 那烙铁按压的力度再大一些,触碰心中,将之烫毁,也要留下那梧清二字...... 若是心中能留下师姐的烙印,该是怎样的幸福啊? 心旁位置已隐隐泛着血迹,在他快晕过去的那一刻,梧清抽回烙铁。 “唔......咳咳......” 宋玉垂下双眸,看着她此前捅他的位置,留下了她的名字时。 【?请问我写yellow了吗一直锁我干啥?女主审问男主用烙铁烫男主胸口咋了?审问烙铁也是不允许脖子以下是吗?我要烫脖子对吗?我写碰的是心不行吗?哪里违规了我请问?心旁被烙铁烫有温度不是正常的吗?我要写冰冷的心是吗?】 【请问呢?我写男女主有过多的接触了吗?一直锁我?】 这应是羞辱,像是被打上了努印般,可宋玉越发兴奋。 他抬眸,看着梧清,双眼渐渐迷离,饱含爱意。 他这副脆弱狐媚的模样越发勾人,唇因为轻咬着,微微肿胀泛红。 意识到这些刑罚对他而言并非痛苦后,梧清停下动作。 “唔......” 宋玉拉过她的指尖放在自己的心旁,让她感受着方才心间被烙铁烫的温度,还有他快速跳动的心脏。 “你感受得到吗?”他呼吸灼热:“心旁这里......是你刚用烙铁烫过的地方,还烫着呢......跳得好快......” “玉想............全部给师姐......” 第109章 不许给其他男子买小肚鸡肠的男子…… 天色快亮起时,宋玉眸中还带着情潮,微微喘息着,缠上她,贪恋地蹭着她的颈间。 “妻主......会不会厌了玉?若日后玉一直被关起来,便不能在情事上,给妻主些......小惊喜了......” 梧清亦微微喘息着,知道他口中的“惊喜”为何。 偶有数次,他会着些丝缎轻薄、艳色勾魂的衣物,乖乖地跪在榻前,媚眼如丝,是为尤物。 “明日......妻主替玉去买,好不好?” “去哪儿买?”梧清淡声问道。 宋玉咬了咬她手腕,口中含怨带酸,轻声道:“司法大人......身边从不缺男子,怎会不知那等衣物从何而来?玉才不信......” 梧清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确实无人像宋玉那般,身着那等衣衫,对于做她手中玩物这一件事极为上瘾。 那般妆饰,倒更像是烟花巷中,为取悦客人而设的媚装。 她勾起他的青丝,看着他渐渐泛红的面颊,淡声道:“宋玉,你是我上过最多的男子。” 听罢,宋玉收紧手上的力气,心中泛起一阵酸意,又莫名畅快。 他开心,他是第一个穿给师姐看的男子。 他也嫉妒,如果师姐只有他一个人就好了。 可那些男子都是过往云烟,师姐甚至不会记得他们。 但师姐记下了他。 师姐说,全部男人中,她要宋玉最多。 他一定会服侍好师姐,让师姐在情事上依恋他,像他不能失去她一样,缠着他。 宋玉靠在梧清耳旁,轻轻说了几个字,将地点告知于她。 “你日后......要只给玉一个人买,不许给其他男子买。” “好。”她答。 待梧清起身更衣时,宋玉抬眸,瞥见她袖口微微露出的一抹玉色。 是一块玉佩,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离字。 宋玉唇角抿紧,眼底闪过一抹晦暗。 梧清转身时,他又带上笑意:“要记得回来陪玉。” 待她离去,屋内光线渐明。 宋玉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去,神色阴沉。 果然,她和贺知清还有联系。 离舟城,是吗? 风吹起时,宋玉朝另一个方向看去。 方才那道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他勾勾唇,是云青胤。 几日后,梧清夜夜临幸他。 而每当她离开时,宋玉便换上她亲自挑选的那几件艳衣,雪肤香骨上,处处皆是她留下的痕迹。 有咬痕、指印,或是红痕交错,暧昧无比。 某日,他察觉屋外那视线停留太久,便缓缓偏头,勾起一抹浅笑。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宋玉声音有些沙哑,懒懒道。 片刻后,云青胤推门而入。 他看向宋玉,那衣裳丝缎滑落,香肩半露,肤色胜雪,姿态妩媚。 云青胤皱眉,沉声道:“光天化日,这般着装......有伤文雅。” 宋玉倒了杯茶,将茶盏递出,讥讽道:“这便是她不喜欢你的原因。” “......”云青胤一愣,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开门见山,语出直白。 许是被戳破了什么,云青胤冷声道:“她欢喜谁,不是你我该插手的事。” 他自小养尊处优,也仅仅对殿下一人有些手足无措,可面对他人时,云青胤自不会将自己放在低位。 看着宋玉还是一副浅笑的模样,云青胤觉得同他无话可谈,于是他站起身,准备离去。 在云青胤快要离去时,宋玉才出声道:“如此小器,她更不会欢喜你。” 果不其然,小器二字加上她不会欢喜你这一句话一出,云青胤停下脚步,许是修养极好,他并未朝宋玉发脾气,而是冷声道:“我并未生气,我只是不想同你相谈罢了。” “哦?”宋玉将早已下了蛊的茶水亲手奉上:“不生气,为何连茶也不喝?” “你就是小器。” “就是嫉妒我能得到她的欢喜。” “嫉妒她日日宠幸我,陪着我。” “你觉得我同她为敌,她便 会杀了我。“宋玉笑了笑:“我是她明媒正娶的夫郎,她有多宠我,你不知道么?” “她宁愿将我关起来哄着我,也不愿意杀我,这是你一辈子也得不到的。” “你就是嫉妒,因为你得不到。” “不像我,有身为大夫郎的觉悟,在看到你时,我还能心平气和地给你递茶。”宋玉轻声哼道:“小肚鸡肠的男子,只会是妒夫,她才不会欢喜你。” 云青胤双拳紧握,像是想证明什么般,他回过头,快速将宋玉的茶喝下。 喝下后,他看着宋玉,一字一句道:“你只是凭借这一副勾栏样迷惑她罢了,没什么好得意的。” 宋玉看到对方就这么喝下后,眸中笑意渐深。 养尊处优的公子,被爱意保护很好的公子,尚且未知江湖险恶。 “勾栏样怎么了?你有么?”宋玉继续道:“她说过,就算我是伶人,她也会宠我。” “我生来就是被我妻主爱的。”宋玉轻抿一口茶:“不像你,无名无份,只懂嫉妒。” 云青胤忍住没有上前教训对方的冲动,许是太气,他的呼吸声有些快。 正当他要离去时,突然觉得有些晕。 片刻之后,云青胤便解开宋玉的束缚。 宋玉唇角带笑,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榻上仅留一封手书,其上字迹潦草,似是匆匆书就。 「妻主,不是共情,是共欲」 晚时,待梧清归来后,云青胤低眉跪地,手中还握着那封信,面色带惭。 他低声道:“殿下......抱歉。” 梧清瞥了信一眼,已知晓发生了何时,淡声回道:“无碍。” 云青胤咬牙,跪得更低:“殿下......您罚我吧。青胤愿以死谢罪。” 梧清的眸光停在他身上片刻,随后移开:“不必。青胤——” “下次,不要随意插手我的事。” “是......”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57节 梧清看着“共欲”那二字,沉思片刻。 半晌,她道:“云姨,我先去一趟离舟城。” 云溪月点点头:“劳烦殿下。” 语罢,梧清直接起身,转身离去。 月色下,她的背影清冷如雪,衣袍被清风慢慢吹起。 看着她的背影,云青胤双眸一红,低声道:“母君,青胤是不是给殿下惹麻烦了?殿下本来就很忙了......” 云溪月叹了叹气:“青胤,你要明白,那男子能在殿下身边待这么久,绝不是省油的灯......” 离舟城内,薄雾渐散,忽有马蹄声自远而近。 “驾——” 马匹带起尘土飞扬。贺知清在屋内,听到很轻的叩门声后,眸光一动,随后起身开门。 只见马上一人,身披黑袍,风尘仆仆。 贺知清眼底微微一动。 他现下这处藏身之地,知情者寥寥无几,唯有...... 只见马背上的人解下黑袍,露出那张熟悉的清冷面容。 果然,是她。 梧清垂眸下马,鬓前青丝略微凌乱,却更添一分飒然之美。 贺知清勾唇一笑,语气如常:“殿下,您来了。” 她未语,只是轻轻点头,随后下马。 不知为何,随着她的逼近,他心中好似被冷风吹过,凉意渗骨。贺知清沉吟片刻,脚步微顿,转眸去看她。 那人步态神情毫无异常,气质更是没有一丝破绽,举手投足,与梧清如出一辙。 太像了。 贺知清盯着她许久,方才淡声问道:“殿下......还记得我曾交给你的信物吗?” “玉佩。”她声音有些沙哑,没有过多出声。 “殿下有将玉佩带过来吗?” 宋玉没想到贺知清会突然提起此事。为了不引起梧清的怀疑,他自是没有将玉佩拿走的。 宋玉淡淡地摇了摇头。 贺知清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这样啊。那便好。” 话语方落,冷光一现! 贺知清突然出手,想要在一招内,将对方置于死地。 宋玉微微退了几步。 “还装什么?宋三。”贺知清冷笑:“你伪装成她的模样,真叫人作呕。” 被对方戳破身份后,宋玉也不装了。 他直起身姿,眼眸中带着病态的偏执:“你一直在勾引她。若不是你,她才不会离开我。” “令人作呕的是你,贱、人。” 宋玉看着贺知清,抽出长剑,冷声道:“死人,就该永远待在死人墓里。” 贺知清亦抽出长剑,笑道:“若她知晓你扮作她的模样,你猜,她会如何看你?会不会厌恶你?到时候,谁才是令人作呕之人,自有分晓。” 宋玉勾了勾唇,淡淡一笑:“你死了,她便不会知道了。” 语落之时,风色一变。 原本空荡荡的四周,不知何时潜藏着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缓缓逼近。 看到黑影时,贺知清微微皱眉。他本以为宋玉会独自前来,若是单打独斗,即使稍落下风,也可逃开。 可此刻,宋玉像是有备而来,且打算速战速决。 风起时,宋玉立在众影之前,双眸幽怨。 “我一直想同你单打独斗,将你杀了,告诉师姐,你就是不如我。” “我,宋玉,会是师姐身边最优秀的男子。” 他回忆着,缓缓地道出那些积压在心中的执念:“第一次,你唤来旁人,围剿于我。第二次,你乘虚而入,勾引她,让她放弃我。” “拆散我们,你很得意,对罢?” 宋玉面色有些苍白,冷声道:“玉的妻主也会犯错,玉知道。玉才不会被你们激怒。” “我一直想同师姐证明,我会是她遇到的人里,最优秀的、最配得上她的郎君。无人可以比过我。” “可你们呢?” 他眸光一寒:“你们一直在耍心机......” “这样善良美好的宋玉,又岂会是你们的对手呢?” 他轻轻一叹,眸光哀怨,似在感慨。 像是在自我说服般,他再次肯定道:“后来我想明白了。直接将你们杀了便好,无论用什么手段。” “只要将你们杀了,只要你们全死了,师姐就会只看我,她就不会犯错了。” 他抬眸一笑,看着温柔的月色,温声道:“多好啊。” 第110章 月霞姬谢衔 那扇门再次被敲响。 贺知清开门时,一眼便看见了她。 像是突然看到她很惊讶一般,贺知清面色微变,迅速别开视线,将脸转了过去。 微风拂过,看到贺知清侧脸时,梧清微微一顿。 那半边脸,已不复往昔清俊,那皮肉腐烂,触目惊心。 “发生了何事?” 贺知清淡淡一笑:“无妨,解决仇家时遭遇些意外,不慎毁了容貌。” 他带着梧清一同进门,随后拿起桌边一张面具,缓缓戴上,掩住那丑陋的一半。 梧清还未开口,另一道女声传来:“清郎,是谁来了?” 贺知清回身看去,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眼中带着几分温色,轻声答道:“是我多年未见的一位......旧友。” 那女子缓缓走出,眉眼同贺知清一样温和,清秀雅致。她一见梧清,略带羞赧地笑道:“清郎怎么不早些说?我都毫无准备......” 梧清淡淡一笑:“是我冒昧前来,打扰了。” 温婉女郎也笑了笑,和声答道:“无妨,你是清郎的贵客。我去做些吃食,你们先聊。” 屋内一时有些安静。贺知清坐下时,轻咳了几声,眉目中带着些许疲惫。 他温声道:“当初遇难,是这位女郎救了我。这些时日,她始终在旁照料......我不免对她生出几分愧疚,也便......” 言下之意便是二人已经在一起了。 贺知清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梧清:“我已不想再插手这些事,往后余生,只想同她安稳度日。这封信,若殿下需要,可自行取用。” 梧清接过信封,点了 点头:“日后若是你们有需要,可以来寻我。” 贺知清闻言,摇头一笑:“不会再寻殿下了。” 他抬眸看着她,眼神温和,却带着些许别离的落寞:“我听闻殿下娶了另一位男子。愿殿下与未来的夫郎,白头相守,长久安好......如贺知清,同荔娘一般。” 她知晓贺知清的意思,点了点头,聊了片刻后,便起身告辞。 风轻轻吹过,待梧清离去之后,那张清隽中藏着阴翳的面容,眉眼低垂,缓缓抿了一口清茶。 宋玉一袭白衣,拿起她方才用过的茶盏,舔了一口后,低声道:“传信回去,就说,我找到了梧清,现藏于云府。” “东势云府,意图谋逆篡权,此等野心,理当诛之。” “是!” 一月之后,云府屡遭刺探。 夜色深沉,云府内,云溪月面露忧色:“殿下,可能身份已暴露。” 云青胤面色黯然,自责道:“都怪我,若非我一时鬼迷心窍......” 梧清面色淡淡,心如止水,不起波澜。 “既然来了,便战。”她淡淡开口,声音冷静有力:“此局之中,总要分个胜负。” “现下边疆平定,派人传信给月霞姬大将军,将此事告知,她自会有定夺。”梧清说道。 云溪月问道:“可我们还未拿出证据,怎么能保证月霞姬会站在我们这边?” “没有证据,她自然不会站在我们这边。可她欠我一命一名,会给我一个机会的。若为假,她自会除掉我。”梧清说道。 “至于宋玉,届时用解药换南行令一用。日后寻解蛊之法,同时培养下一位储君。” “我若死,自会带上他。” 玉楼阁中,各方势力汇聚,正议定一月后共讨东势之策。 大掌门拍案称赞:“不愧是玉门公子,好一场谋局!” 待众人退散,堂中只剩下宋玉时,一道轻笑响起。 玉门家主走至宋玉跟前,眼带欣慰:“玉鹤衍,你终于懂得权衡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是真正的南行令。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58节 “从今往后,此令便真正归属于你。”家主笑道:“现下,你便是玉门家主。” “一月后大战,杀了梧清,再除去巳溟莫那废物,收势乱局。届时,天下归一,玉门将在你的带领下,步入巅峰。” 宋玉拿起南行令,看了许久后。 确认是真的后,他轻轻一笑:“好啊。” 语落,玉门家主大笑几声,还未完全露出喜色,下一刻,便感到腹部一痛。 家主面色一遍,全身抽搐,想要行动时,发现全身一软,瘫倒在地,好似已中毒有段时日。 “你......你竟......下毒......” 烛火未点,天色渐渐暗下,阴暗处,宋玉依旧神情温和,只是眼底再无半分情义。 他再次朝对方刺入一剑,鲜血喷涌而出。 宋玉垂眸,轻声道:“怎会让你察觉?” 他抽出长剑,修长指尖轻轻划过剑身:“不是您教我的么?要利用完之后,再杀掉。” 他一脚踩在家主的头上,俯视着他:“从前你如何对我,弃我如草芥,我皆可既往不咎。” “因为世道本就如此,弱肉强食。” “这些道理,我都懂。” “若是活不下来,我便认了。” “可你不该伤害她......不该羞辱她!” 想到此处,宋玉面色微微扭曲,丹凤眸中满是怨恨。 “若不是你给我假的令牌,她便不会误会我,便不会丢下我,便不会欢喜他人......” “为何连你也要破坏掉我最后的幸福?同二哥一样......你们都该死。” 他加重脚下力道,踩得家主眉骨碎开、鼻息沉重。 “他......是你杀的?”家主咳出几声血沫,虽被如此对待,眼里仍毫无恐惧,而是怒斥道:“他如何待你,你不知晓吗?!” “知晓啊。” 宋玉微微一笑:“谁让他下贱,勾引我的妻主呢?” “若他离我妻主远一些,这玉门家主之位,日后我自会让给他。” “我不在乎权势,不在乎名位......除了她,我什么都不在乎。” “你们都去死,就不会有人能勾引、伤害我的妻主了。” 下一刻,像是找到了最好的解决方法,他带着几分疯癫欢喜,轻轻笑着。 “咳......你这眼中唯有......女子的废物......”家主吐出最后一口血,话语未尽,气若游丝。 宋玉轻轻偏头,疑惑地眨了眨眼,语气十分认真:“眼里只有她......怎么了?” “就像你们眼里只有权势一样。” “你们追逐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势。而我,追逐的是她。” 宋玉抬起脚,拿出她的画像,抱在怀中:“我并不认为我低你们一等。” 他轻轻吻了吻画中的女子,满眼饱含爱意:“相反,我为此自傲、自豪,甚至......鄙夷你们。” “除了她,你们这些人......不过是一群眼中只有权势的废物罢了。” “你们为何不能像我一样,眼里只有她一人呢?” 看着地上的血迹,像是嫌弃有些脏般,宋玉眉头轻轻蹙起。 “哦......不对。你们不能眼里有她。” “她只属于我。” 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你们眼里只有权势呢?为何不能是他人?就像我一般,拥有着人世间至高无上的雄心壮志——” “而不是低贱的权势。” “玉鹤衍!我看你是疯了!吾当年就应该将你关起来......” “疯子......疯子......”家主眼神渐渐涣散,全身无力。 “疯子?”宋玉微微一愣,轻笑道:“你们确实是疯子。” “可我不想将你们关起来。” “因为疯子不应该活在正常的世界里......” 血色迸溅,风沙卷起,边疆传来急报,大军应令而归。 蹄声滚滚,铁甲照日,骑兵自北地翻山越岭而来,尘沙遮天,声势浩荡,卷起千里风烟。 黄昏时分,行至半途时,军伍驻足歇息。 营火初起,烟袅袅。旌旗下,一道高大的人影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 月霞姬一袭铁甲,鬓发高高束起,眉目冷峻,气势凌人,目光扫过之处,无人不肃然起敬。 她取了水囊,走至马厢旁,将水递过去:“饮些罢。” “多谢月娘。”那人接过水,声音温润。 片刻后,两人于篝火旁对坐,夜色微沉。 火光照在月霞姬的面容上,将她眉间映衬得更有威严,肩头银甲折射火光,而在她对面坐着的男子,却是另一番风貌。 那男子一身月白长袍,灼灼桃花面,唇珠上的朱砂痣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是俊美。 他低垂着眼睫,眼眸中藏着难言的心事。 月霞姬抿了一口水,开口问道:“谢衔,那封信......你 如何看?” 谢衔微微一愣,指尖缓缓收紧。脑海中浮现那熟悉的、日思夜想的身影时,他轻声答道:“月娘,我......想相信大人。” 月霞姬眸光微动,挑了挑眉:“即使没有任何证据?” “嗯......” “那若她......是反贼呢?” 谢衔眼睫微颤,薄唇紧抿,片刻后,他轻声道:“大人......她不会是反贼的。她一心为百姓,曾冒死查冤案,为一介寒门子弟讨公道。她也曾为老弱奔走数日......这样的人,怎会为乱臣贼子?” 月霞姬闻言,轻笑两声,眸光如月色微凉,又缓缓摇头:“谢衔,这些年,你确实长大许多。这也是你第一次,毫无凭据地......义无反顾地去相信一个人。” 她目光转深,望着远方渐暗的山岭,道:“可我见惯太多背叛和欺瞒。人心善变,最难测的,便是此心。你赌得起自己的命,却赌不起背后的所有人。” “你不能单单凭你一人的相信去定论。无论这个人是谁,你若看错了,不止你一人......我们,整个边疆,整个朝堂,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谢衔沉默不语,袖袍下的指尖缓缓收紧。 他想到宋玉说的那些话。 宋玉说,大人的美好,不缺他一人的喜欢。 月娘同宋玉问了同一个问题,若是有朝一日,大人亲手杀了无辜之人,他还会喜欢大人吗? 这些年里,他见过太多生死离别,流离失所。他痛恨战争,厌恶小人。 他说大人不会这么做的。宋玉说他在逃避。 宋玉说,你只觉得她不会,但不会觉得自己会。 宋玉会爱大人的无恶不作,冷眼旁观,唯利是图,爱她的善,爱她的恶。 宋玉的世界里,不会背负其他人的生命。 宋玉的世界里,只有有大人,和无大人。 那他呢...... 在谢衔犹豫挣扎的一瞬,月霞姬从怀中取出青玉匣。 “你应该知晓,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从一开始,她便筹谋好要接近你,因为你的母君,是戌夫人。” 月霞姬收好玉匣,看着谢衔:“而戌夫人,救过我一命,亦是,月霞姬最重要的人。” 风起,篝火一晃,月霞姬的声音愈发清冷:“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包括你我相认,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她并非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月霞姬说道:“成大事者,杀伐果断,野心勃勃,问鼎中原。” “你和你母君一样,赤子之心,心慈手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常事。”月霞姬将烤好的肉递给谢衔,爽朗地笑道:“我们不就是在不接受与接受之间不断徘徊么?” “我这一生,塞外边疆,若非她,我也不会知道......戌夫人冤死。”那道爽朗的笑声里,莫名带着哽咽:“若不是她,戌夫人永远不会被正名,我亦不会同你遇见。” “所以,即使这是在她的算计中,我亦感激她。” “这一名一命,我自会还她,给她一个机会。” 第111章 梧清宋玉 传言四起,朝局动荡。 天子猝崩,未留诏书,旧疾新恨齐至,朝中各方势力涌动,而更引百姓惊恐者,是那传得沸沸扬扬的一桩密闻:云府,藏有反贼。 有人道,云府谋逆已久,潜藏多年,于今朝发难。又有人道,陛下之死,正是云府所为,刺君之罪,罄竹难书。 朝廷顾及京中百姓安危,各方势力约定于城外西岭交战,想要就此一战,定天下之局。百姓虽不得入局,却可隔山观望。 临山之上,聚了不少人,议论之声,愈来愈密。 “你们听说了吗?陛下......是被云府的反贼刺杀的!” “怪不得云府这些年低调行事,原来是在谋划这等弑君大事!” “哼,云府竟敢藏反贼,早就该满门抄斩了!” “到时候若战况不利,我们百姓也不能袖手旁观!绝不能让历史重演,让这些反贼抢了去!”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59节 “相信皇室罢,皇室也不是吃素的。” “各方势力大战,继承者虎视眈眈,真的不会影响我们吗?” “你太天真了。若无嫡长子正统,天下之争哪有不沾百姓血的道理?” 议论纷纷间,只见山下战阵之中,一骑自东势冲出,众人循声望去。 战马之上,是一名身着盔甲的女子,鬓发高束,眉目清冷。她策马如风,身姿笔挺,眸光如冰,望之令人心惊。 一时间,山头静了一瞬,紧接着便是一阵骚动。 “天啊......我没看错吧?那是......那是司法大人?!是梧清大人?!” “是我们的大人!真的是她!” “她怎会出现在云府阵营?她莫不是要捉拿反贼?” “大人!危险!回来啊大人!别过去!” 不少百姓已忍不住站起,向着山下喊叫,声音带着颤意。 风中传来一声声呐喊,而在这躁动之中,也混杂着另一类目光,冷漠阴鸷,带着嘲意。 人群后方,一角中,有人嗤笑一声,讥讽传出:“呵......什么司法大人?那不过是个反贼。” “没错,刺杀陛下的,便是她。若非她骗得陛下信任,怎能近身行刺?” “别看她平日装得清正廉洁,实则居心叵测,竟是云府的人,呵,真是演得好。” “胡说!你怎可污蔑大人?!” “这些年她为百姓申冤雪屈,大家有目共睹!若她是反贼,又怎会将心血耗在我们这些小民身上?” “就是!若她真有异心,早该权谋自封,又何必踏泥涉水,为我们请命?” 一时间,山间百姓从一统之声中生出裂隙。有人仍怒指云府叛逆不容饶恕,有人却开始迟疑低语:“说不定,其中真的有何隐情。” “你别说......我刚才细看,大人......与先太上皇,竟有几分神似。” “是啊,我也看出来了。那眼角,那神情......与先皇年轻时画像中,简直一模一样......” “对啊,这么一对比,先皇反而......” “嘘!慎言!” “咳咳......留口德。” 而在另一端战线上,乌云密布。 大掌门目光阴鸷如刃,面色深沉。许久,他冷声问道:“小公子呢?” 一旁随侍之人脸色一变,磕磕绊绊道:“小公子方才传话,说......说他还有要紧之事在身,晚些......晚些便至。” 听罢,大掌门眉宇间杀意顿起,声音一寒,忍不住大骂出口:“废物!如今局势已至临界,还有何事比此更紧要?当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他袖袍一甩,眸中杀机隐隐。待日后将南疆之力榨尽,不妨连他们也一并除去。 “可......可能是在引南疆兵力,赶往西岭罢......”那人硬着头皮补上一句。 而大掌门口中的“小公子”,此刻却身在皇陵处。 皇陵之地,本应香火冷清,今日却张灯结彩、锣鼓隐隐,宫墙之上,竟贴满红绸贺喜联。 他许久未忙到额间流下薄汗,好看的凤眸中满是喜悦。如今见时辰将至,宋玉便扬声催促道:“你们快些,再磨蹭误了时辰,我先去换身衣裳。” 他要美美地去见妻主! “......”阿一至阿十,莲花、常傅,在自家阁主离开后,这才面面相觑,低声嘀咕起来。 “阁主是不是疯了?”阿三一脸难以置信。 莲花却不以为意,撇了撇唇,轻哼道:“我不觉得杀了那个坏男人是疯,那人本就该死。”说着,她还举起双手作势欢呼:“阁主威武!” “可万一梧清再杀阁主一次呢?”阿七嘟囔着。 莲花想了想,回道:“那就死咯。” “......”常傅闻言,只觉额角跳动,轻轻点了点莲花的头。 莲花抱头,不满道:“干嘛!我们本来就是阁主的人,阁主真想做的事,谁劝得动?与其苦苦挣扎,不如早早认命,好歹还能快些用膳!” 常傅无奈地叹了口气:“贴罢,别误了吉时。” 风自岭上起,西岭处,战鼓将擂未擂之时,远处尘烟滚滚,铁骑如潮,旌旗招展。 “是......是月霞姬大将军!!” “将军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十年了......将军已有十载未归,这一次回来,定是为平乱而来!我们有救了!” 百姓眼见那英姿飒飒的将当先而来,顿时沸腾,山呼海啸般的呼声汇作一处。 月霞姬执缰,银盔铁甲,腰悬长剑,自带威严。她眸光一沉,缓缓将手举起,只一举,全场寂静,万众屏息。 大掌门见那突如其来的身影,脸色一僵,眉 头紧蹙,眼神阴鸷。他咬牙看向梧清,冷冷开口:“原来你早就为自己留好了退路。” 梧清并未理会他。 她微微侧首,眼眸清冷无波,看向月霞姬后,方才点了点头。 而她的视线,很快便越过月霞姬的肩后,停在了一道带着面具的身影之上。 那是一名白衣男子,面容隐于面具之下,唯有一双眼眸,似春水映雪,温润干净。 同她对视的一瞬,谢衔牵住马绳的手紧了几分。 是大人。 即便时光几经辗转,那道身影,依旧留在心底,挥之不去。 她还是如记忆中那般,冷静、风骨傲然。 就是这样,从不多言,也不低头的大人。 月霞姬冷声开口:“你是何人?面生得紧。又凭何断定云府藏有反贼?更遑论刺杀先皇?” 大掌门闻言不见慌张,反倒面色恭敬地朝她躬身一礼:“见过大将军。鄙人是先皇亲提官臣,昔日伴驾有年,自是识得那刺杀陛下的人。此女原是随侍左右的贴身侍卫。此事朝中多有耳闻,众目睽睽之下,岂容狡辩?” 在他低首那一刹,眼底闪过冷光。 就算月霞姬回来又如何? 她麾下精兵尚屯于边疆,未能尽数回援。而他,与南疆结盟,若今日真要动手,拿下她亦非难事。 正好一并将她手中兵权吞并,断其羽翼,除之后快。 想到此处,大掌门唇角微扬,眼神愈发阴狠。 月霞姬又望向梧清:“你呢?你说你才是真正的嫡子,有何证据为凭?” 此言一出,百姓之中顿时哗然。 “嫡子?” “怎会如此?先皇不是男儿身吗......” “我早就说过,司法大人气质非凡,果真来历不凡......” 梧清淡声道:“皇陵一事,可为佐证。” 她将那日皇陵一事一一道出,字句分明,既无慷慨激昂,亦无故作辩解,只如一件本该如此的旧事,被她淡然重提。 大掌门冷笑一声,厉声打断:“一派胡言!” 他高声道:“请大将军细查便知,眼下战火将起,何苦听信奸言?此女为反贼,实则妄图拖延时机,坏我军心!” 他猛地挥袖,声带愤怒:“今日不如先将她擒下!待我等平定乱局、推选新皇,再处置此事亦不迟!” “先皇虽逝,可皇室未断,岂容妖言惑众,覆我大晟江山!” 掌门语气愈发激昂,四下百姓人心不定,交头接耳,疑云再起。 谢衔双拳紧攥,想要上前辩驳时,却被身旁的月霞姬拦下。 “凭证据说话。”月霞姬微微回头,看着谢衔,低声提醒道。 月霞姬的双眸,是久历战火后的冷静,是不容情绪作祟的分寸担当。 谢衔抿抿唇,片刻后,紧握的手缓缓松开。 他抬眸,再次看向梧清,百感交集。 梧清正要开口,就在此时,一道清亮戏谑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说得好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红衣男子缓步而出,眼神懒散,俊美如画,气质张扬。 “那是谁?从未见过,怎会生得这般好看?”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子......” “玉门公子?南疆?!” “那个很神秘、养蛊的地方?” “南疆怎么也来参与进来了?” 见宋玉现身,大掌门神色一松,嘴角勾起一抹得意之色,连声音都多了几分底气:“多谢玉门公子出言公断,公子果然是顾全大局之人。” 宋玉一袭红衣,微微勾唇,看向那清冷如雪的身影。 “你不必拿解药来威胁我。”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震撼,喧哗再起。 “她果然是反贼!” “用毒药胁迫南疆,还妄图篡权夺位,如今被小公子揭破真面,实是罪无可恕!” “不可能!司法大人怎么可能会勾结南疆,这南疆本就诡异。” “说不准是南疆故意设局,妄图栽赃陷害——”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60节 议论声再次响起,掌门挑挑眉,作势朝宋玉拱手为礼,恭声道:“公子莫忧,臣自幼习毒术,略有所长。待此间事平,臣定不负所托,为公子解毒。” 就这样打起来罢,两败俱伤,届时都不用他自己动手除掉梧清和宋玉,南疆之势和云府,他皆可吞并,岂不妙哉? “我说过要解了么?” 宋玉拿出南行令,看着梧清时,即使对方面色依旧冷淡,他亦眉眼弯起,一字一句,众目睽睽之下,坚定道:“苍天百姓为证,我,宋玉,永远对梧清,忠心耿耿,俯首称臣。” “你的命令,比任何毒药都有用。” “无论你是先皇嫡子也好,凡尘之人也罢——” “我将永远虔诚地供奉你。” 看着梧清平静无波的眼眸,微微一动后,宋玉手中一挥,南行令脱手而出,朝她飞掷而去。 他的眼眸中,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的身影。 梧清接过南行令,垂眸看向那令牌时,指尖轻轻一动。 她一直觉得,自己看不懂宋玉。 他应该恨她入骨,以血还血,刀剑相向才符合常理...... 梧清抬眸,看向他。 他亦眨了眨眼,浅浅的酒窝,很好看。 他唇形动了动,好似在说:妻主。 他这幅模样,让她生出一种错觉。便是,此刻若她再给他一剑,他也会给她递剑,问她,要不要再来一剑。 大掌门听得宋玉此话,面色一黑,怒喝出声:“废物!没想到你竟与云府勾结,为虎作伥,当诛!” 他身形微前,立刻转向月霞姬:“大将军,事已至此,还请你我同心协力,速将这二人擒下,以正国法!” 宋玉冷笑一声:“这么急作甚?若要擒人,也得等玉的妻主入了皇陵之后,再捉不迟。” “将军方才不是说,要看证据么?” 月霞姬眯了眯眼,沉声回道:“走罢。” 宋玉唇角勾起,转身走到梧清身旁,牵起她的手,轻声道:“妻主放心。玉早已安排妥当,将他们引入皇陵之中。即便你不是,届时只要你一声令下,你我二人里应外合,立你为皇,不过是顺水推舟。” 说至此处,他似想起什么,凑近些,靠近她耳边,小声道:“你不许那时再捅玉一剑。要捅,也等你平安后再捅。” “......” 梧清看着宋玉一副悄悄密谋的模样,淡淡瞥过眼,轻声道:“嗯。” 片刻之后,众人来到皇陵,眼前情景,叫人一愣。 原本威严的皇陵,竟张灯结彩,红绸高挂,贺喜字贴满,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办喜事,亦或是新科状元归乡。 月霞姬见状,厉声喝道:“放肆!” 宋玉蹙眉:“你才放肆。” 他挺胸抬头,字字铿锵:“涅槃重生,自当盛大张扬。如此盛景,才配得上我妻主!” 语罢,他看向月霞姬时,眼眸一动,视线落在她身后一名带着面具的男子身上。 不知为何,宋玉看着他时,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想杀了。 他多看了几眼,月霞姬便挡在谢衔身前。 见不能窥见此人面目后,宋玉才收回眸光,正事要紧! 而此时,梧清已将手中令牌一一插入石门之上,门扉缓缓而开,尘埃四起。 随后,玉楼阁暗处之人动作整齐,将预先准备的烟火一齐点燃,火光腾空而起。 “恭迎梧皇,梧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霞姬额角青筋直跳,面色微变,正要出声呵斥,已被人抢先一步。 “宋玉。” 只需要两个字,宋玉立刻乖乖地点头。 他转身挥手,示意烟火声收起,众人声势渐止。 宋玉贴近她:“玉错了......” 他抬眸,面色一红:“为表歉意,今夜,玉让妻主......” 他轻声在她耳旁说了几个字。 就在这时,石门开启,殿中陈列的并非陪葬珍宝,而是历代储君的册命诏书、皇室血脉的验证,还有尘封的世家秘录,一卷卷摊陈在案,寒气逼人。 梧清翻掌一划,鲜血滴落,与之融合。 这便意味着,昔日高踞帝位的凤宴,是假。 而那大掌门,亦是国贼奸臣! “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当今皇上,应是女儿身!” 下一瞬,朝臣群情激愤,百姓伏地惊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人群中央,宋玉一袭红衣,看着梧清时,眸中爱意满满。雪花春风。 他缓缓跪下,与众人一同叩首。 是敬,是爱。 梧清沉默许久,双拳紧握,片刻后,缓缓松开。 她抬眸看向殿中悬挂的一轴画像。 她走近几步。 “抱歉,母君。儿臣来迟了。” 就在这时,有人脚步蹑声要退,气息慌乱。 宋玉眉眼微挑,低声提醒:“妻主,那贱人想逃。” 梧清回眸,那大掌门方才还跪地高呼,如今却面色惊惧,脚步凌乱,没有方才的镇定从容。 下一瞬,梧清毫不犹豫地抽出宋玉腰间佩剑。 她身形一闪,仅仅一招,便干净利落地刺穿了大掌门的胸膛。 鲜血溅落,一击毙命。 大掌门张口想说什么时,已无声倒地,双目圆睁,不甘而亡。 片刻静寂,宋玉面色红润,率先鼓掌:“好剑法。” 一想到方才妻主众目睽睽下,摸他的腰,他就羞。 羞死了...... 随后,众人也纷纷鼓掌,为那一剑决绝,为这世间再无黑白颠倒。 梧清神色未变,只是看着那倒下的身影。 宋玉眸中,却只见她眼尾那一点风雪散尽。 她终于亲手,了却血海深仇。 山河乾坤、权位美人,本就都该是她的...... 数日后,云溪月遵梧清之命,前往宋玉府中取物。 初入府邸,她误打误撞,竟发现有一暗门微启。好奇心起,她点了灯,顺着石阶一路下探。 越往下走,气温越低。 直至一重冰窖映入眼帘,寒气凛凛。 看到那些冰窖是什么时,云溪月全身微微一颤。 前方隐隐传来低哑声音,似有人哭嚎。 她不敢出声,屏息凝神,悄悄靠近。 许是对方太过投入,并未注意到她。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是宋玉的。 “你还记得我们的合作么?现在,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啊......玉可真是信守承诺之人......” “谁叫玉天生就......这么善良呢?” “我答应过你,要与你合作,你可还记得,在皇陵之中,你答应我什么吗?” “你......求......放......”大掌门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生不如死。 云溪月身形一滞,眼中露出疑色。 巳溟莫?不对,大掌门不是早在皇陵之中,被一剑穿心?为何此刻......还能活着? 她尚未来得及细思,那、昏暗的冰窖中,便传来宋玉的声音,带着扭曲的执念。 “她能不计前嫌,一剑给你个痛快......只是因为她为此付出得太多,痛得太久,久到不得不忘记仇恨。” “可我不能——” “我不能容许你就这么死去!” “你凭什么夺走她本该拥有的一切?凭什么伤她至此?!” “贱人——你休想就此解脱!” “变成尸侍的滋味如何?” “很快,你便连求死都不能了。” 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161节 “你会永远记住,妻主是怎么踢你的——” 说话间,银针缓缓穿透皮肉,细微而令人牙酸的声音在冰窖中响起。 云溪月朝宋玉的方向看过去,当看到他拿着什么、再做何事时,云溪月瞳孔微微一缩。 宋玉手中握着蹴鞠,还有......一个血迹斑斑的物件。 更可怖的是,他身旁左侧,竟是一堆被纸接的碎片,残纸交错,堆叠在冰石上,其上一角写着三个字。 贺知清。 云溪月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捂住嘴。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右侧,那里空空荡荡,却已摆好位置,似是在提前为谁而准备着。 是...... 云青胤。 云溪月看到后,心脏狠狠一跳,呼吸乱了几分。 “谁?” 宋玉眸色阴沉,朝角落看去的一瞬,云溪月立刻转身离去。 宋玉微微勾唇,迅速熟练地擦干净血液后,快速地朝那个身影追去。 追至屋内,梧清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地。 他眼睫一颤,手中动作一顿,立刻将匕首藏于袖中,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般。 他唇角扬起,笑得温驯无害:“妻主今日怎么会来此地?” 梧清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气息略微凌乱的云溪月,语气淡淡:“我来寻云姨,有几件旧事想问。出了何事?” 说到这里时,宋玉微微一愣,指尖紧张到微微颤抖着。 他有些不安地看向云溪月,生怕她把方才的事告诉梧清。 云溪月摇了摇头:“无事。方才......搬物有些费力罢了。” 知道云姨的选择后,梧清目光一转,也不再追问:“既如此,云姨便先回去歇息罢,有劳。” 云溪月点头,行礼离开。 门扉合上,屋内只剩下梧清和宋玉二人时。 宋玉便轻轻地靠近她,故作乖顺地牵起她的手,微微蹭了蹭,语气黏腻:“妻主,这是我们的小屋,玉亲手布置的。你饿了吗?我煲了汤,热着呢......陪我吃些,好不好?” 他总是在心虚的时候,用这副黏人模样转移她的注意力。 每当此时,梧清便明白,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云姨将我抚养长大,和我母君一样。” 她没有再继续往后说下去,宋玉会明白。 宋玉抿抿唇,面色有些苍白,黏住她不放。 “玉是无辜的......” 他说着说着,作势便要落泪。 梧清已猜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瞬,他便开始宽衣解带,眸光迷离,似是想要以美色勾她。 梧清叹了口气,动作熟练地将他衣裳拢好,淡声道:“我没说你什么,你心里明白便好。” 宋玉凤眸中满是小心翼翼的讨好。他靠在她怀中,好似听话粘人的少年郎君,很温顺地回道:“玉明白......” 他轻轻吻了吻她,好似在撒娇:“妻主,陪玉踢一会儿蹴鞠,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