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逆徒为何总是在骂为师蠢货》 第1章 《我那逆徒为何总是在骂为师蠢货?》作者:卧听雪星屿【完结】 本书简介: 【女主成长+女师男徒+欢喜冤家+群像】 【善良记仇妖王心魔vs戏精毒舌仙君残魂】 方成残魂,欲寻续寿之物的毒舌仙君沈觅玄体会到了何为“虎落平阳被犬欺”。 关键时候,沈觅玄看到身为妖王心魔的陆晚萝若击征般自树上俯冲而下,在手长剑犹如白蛇吐信,须臾便打得那些帮闲四散而逃。 因着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之理,沈觅玄神色一紧,目光游移于似笑非笑的陆晚萝身上,撇了撇嘴: “既你救了沈某,那沈某就勉为其难地拜你为师,跟你这个瘦如麻杆、丑如夜叉的蠢货……” 然而,话语未毕,他就被陆晚萝踹中膑骨,跪倒于地。 “拜师礼。”陆晚萝明眸一弯,唇角勾起。 沈觅玄咬了咬牙,心中暗恨。 拜师礼?呵,明明就是记仇,明晃晃的记仇! 故而,沈觅玄对陆晚萝的初印象用三个字概括足矣。 ——不顺眼。 - 某日,陆晚萝听见沈觅玄下意识地夸别的姑娘美,便故意与沈觅玄的兄长搂搂抱抱,与恩爱的鸳鸯无异。 沈觅玄看到后,双拳攥紧,指甲刺入皮肉都仿若未觉,双目欲要喷出焰来,心中醋意似浪般翻滚不断,亦如六出。 - 是夜。 皎皎婵娟悬云汉,寥寥玉沙点墨云。 沈觅玄忽而将陆晚萝推倒于榻,又迅速欺身而上,将她的双臂反剪于她首上,盯着她看的双眸宛如被火灼烧过一般,炽热无比。 陆晚萝心下一惊,双眸圆睁,连声音都抬高了几分:“徒儿,你要做什么?” 沈觅玄眸子半眯,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声音低哑含笑:“长夜漫漫,做些以下犯上的欺师之事足矣!”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成长 轻松 师徒 日久生情 群像 主角视角陆晚萝沈觅玄 其它:跨越成见 一句话简介:逆徒日日想以下犯上,怎么办?! 立意:世人,不过净是些热衷于飞短流长之辈罢了。其之言语如骤雨,稍听即可,但莫要入耳,更勿入心。 第1章 成见如山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是夜,墨云像北冥,白榆如银烁,金月似残环。 永乐村。 陆晚萝将觞杯往桌上一扣,单足踩于鼓墩上,竖起食指,对着坐于她两侧的中年夫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怎么了萝萝?”中年女人放下竹筷,站起身来,拍了拍陆晚萝的后背,“是要给爹娘讲什么秘密吗?萝萝呀,你就放心讲,爹娘口风严实得很,绝不会向外透露半分的。” “貌美如花的夫人所言极是。”中年男人将首点若捣蒜一般,连连鼓掌。 “给老娘住口!”中年女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中年男人,还冲后者呲了呲牙,随即看向陆晚萝,语重心长道,“萝萝,虽说娘一直同你说人要向善,但你别忘了,娘亦讲过睚眦必报这个四字之词哦!若有像你爹这种只会说些花言巧语的负心汉来打扰你,你定要报复回去,听见没?还有,萝萝你站稳些,别摔了。” “夫人你此言何意?是在变着法子说为夫是负心汉吗?可为夫吾日三省吾身……” “三!二!” “……”中年男人立马闭上了嘴。 也许,每位好夫君都甚怕听见自家娘子数数吧,因为此意为着死亡将至。 “爹,娘,你们能不能消停会?”望着打情骂俏的中年夫妇,陆晚萝捧起脸颊,轻叹一声,“唉——” “遵命,萝萝!”中年女人率先坐了回去,而后给了中年男人一记眼刀。 “喏,夫人。”中年男人会意,乖乖坐下,还偷偷夹了口菜,放于中年女人的碗中。 见这对中年夫妇终于安静下来,陆晚萝面颊泛红,摇首晃脑:“爹娘,你们也许不知,我其实是妖王心魔——” 听到此处,中年夫妇不淡定了。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萝萝,你说你是什么?爹娘没听清,可否再说一遍?” 陆晚萝醉眼朦胧,丝毫没有察觉出中年夫妇的异样,唇角噙着浅笑:“我说,我其实是妖王心魔……” “住口!”中年男人怒拍桌板,打断了陆晚萝的话。 陆晚萝被中年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望向中年男人:“爹,你凶我?” “不许再喊我一声爹!我与夫人不过是寻常百姓,可供不起你这个妖王心魔!”中年男人面露惶恐,一把将中年女人拉入怀中,又抄起贡掸,把不知所措的陆晚萝赶出了家门。 听着插入门闩的声音自门内传来,陆晚萝的心颤了一下,猛然酒醒,她方才所言之话犹如沧海洪波般不断冲击着大脑。 此时,几滴晶莹琼珠自檐上滚落,连成赭绳,抽于陆晚萝微仰的面上。 陆晚萝方抬手拭去,下一瞬面上便又湿了。 原来……是下廉纤了。 陆晚萝在心中想道。 不多时,霡霂转淋潦,陆晚萝浑身湿透,好似一只落汤司晨。 忽,屋内响起中年夫妇对陆晚萝的谩骂声,句句带脏,不堪入耳。 陆晚萝闻声,抬起双手,不停地拍打着紧闭之门,面上已是湿漉一片,口中念念有词,“爹,娘,我认,我认,我,陆晚萝,是你们口中的妖王心魔!但我未曾残害过你们,你们为何要惧我,驱我,背后吣我?” 门内的中年夫妇纷纷一压眉角,前后露出露骨且厌恶的眼神,如出一口:“多说无益,滚!” 陆晚萝喉头一哽,嘴唇嗡动,却言不出半个字来。 双手一僵,悬于虚空一动不动,仿若被一种无形之力定住一样。 她能感受到,她的心脏很疼很疼,如被千万只蚍蜉啃食。 从前的回忆如仙音烛般一一于脑中闪过。 她记得,她乃妖王心魔,与妖王心意相通,初无实体且不得离妖王三步开外,是一个白乎乎的浮元子。每日会被那位令世人避之不及的妖王逼着念枯燥的妖书,习难懂的妖法。 但她毕竟是由妖王的恶念汇聚而成,故她常于耐心耗尽之时,用所习妖法将熟透的林檎击落或呼来一阵疾风,导致落英缤纷。 妖王的贴身暗卫见状,均会调侃她几句,只因他们未从陆晚萝的攻击中感受到半分妖气,反而……有一股让妖厌恶的仙气。 某日酉时,妖王借闭关修炼之由,偷至永乐村村南的梅林,亦是妖族禁地入口。 入禁地后,妖王自行斩断与陆晚萝相连的心意,遭受天谴,一夜白头,还给后者举办了仅有二妖参加的造身大典。 陆晚萝为避免因心魔身份而风评被害,便将自身塑成元气聪慧,与妖王截然不同之样,还绞尽脑汁给自己取出‘陆晚萝’这个好听却毫无含义之名。 可妖王却因陆晚萝之样与其大不相同动怒,连夜将陆晚萝偷偷赶出妖族,还说了好多扎心之言。彼时,陆晚萝不知妖王的良苦用心,对后者寒了心,还默默发誓,若是有缘再相逢,定会将后者视为陌生人。 好在苍天有眸,让无处可去的陆晚安安遇到一对中年夫妇。那时,中年夫妇因多年无子,便将陆晚萝收养,视作养女,还让其称他们为爹娘。 现下数年过去,在中年夫妇的细心呵护下,陆晚萝已从当年那个一身黄土,发乱如巢,尘垢满面的小可怜虫摇身变为活力满满,秀外慧中,一身正气的少女。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当今的一切好像都有些物是人非矣。 “滚,滚了吗?” 门内中年女人略微结巴,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陆晚萝就听见一阵悉悉索索,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之声。 陆晚萝攥紧双拳,骨节泛白,心下一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叩首:“爹,娘,我为妖王心魔这个身份向你们道歉!你们能不能抽去门闩,让我进去?此雨真的淋得我好冷好冷。” 话音刚落,门自内而开。 陆晚萝心中一喜,眼底亦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连忙抬起首来。 可迎接她的却是一杆。 额心传来一阵疼痛,鲜红且带着腥味的液体沿面淌下,一滴一滴落于地,汇成一片“汪洋大海”。 “你这妖王心魔怎会蠢得连人言都听不懂?再不滚,我再给你一杆!”中年男人板着脸,厉声道。 陆晚萝睫羽轻颤,泪如泉涌:“爹,你给我多少杆都无妨,因你是爹,我认定的爹!我只求……你和娘不要赶我走,我会很乖很乖,绝不会再言出与妖王心魔有关的任何……”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把陆晚萝未说完的话硬生生打断。 原来是中年女人撑着油纸伞从屋中冲出,甩手给了陆晚萝一巴掌。 第2章 中年男人微弯了腰,挤至油纸伞下,将首斜靠在中年女人的肩头,嬉皮笑脸道:“为夫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夫人连扇妖王心魔巴掌的姿势都好美……” “夫君。”中年女人用极其温柔的动作把中年男人推开,“外头雨大,你先回屋。” 中年男人连连摆手:“不可!这陆晚萝酒后吐真言,亲口说出她为妖王心魔,夫人你一介女子,万一……” 中年女人飞起一脚,踹于中年男人的腰上:“万一什么万一?给老娘回屋去,不然,不然老娘把你扒皮抽筋!” “扒皮抽筋就扒皮抽筋,为夫心甘情愿,为夫是真的放心不下你一人面对这妖王心魔。” “嘁!那若是老娘说,你再不滚回屋,老娘就和你和离呢?” “和离就和离。”中年男人将双手负于身后,语气甚欠,“大不了,为夫再娶夫人一次好了。” “好你个油腔滑调的忘八端!老娘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招!” …… 陆晚萝在一旁默默地望着打情骂趣的中年夫妇,眸光微动,最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转过身,欲要不辞而别。 “萝萝。” 中年女人的突然出声令陆晚萝一怔,刚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还有何事?”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往后我们不在你身边的日子,记得照顾好自己。还有,我知道你心中有不甘,有恨,有很多很多的不佳情绪,可我希望你能明白,人心中的成见似山,谁都无法撼之!”中年女人抓紧了手中油纸伞之柄,垂下眸子,盖住眸中复杂的情绪,“我和夫君不是不爱你了,只是此成见……” “还有什么要言的吗?”陆晚萝的眸色微微一亮,但语气却依旧听不出什么波澜。 “我……”中年女人酝酿良久,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声重重地叹息,“唉——” “那我走了。”陆晚萝的目光变得漠然,踉踉跄跄地向前而行,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你们弃我之仇,我……记下了。但你们于我的养育之恩,我也不会忘。 那一夜,雨下着,淋湿坤仪,亦淋湿了陆晚萝的心。 - 很快,陆晚萝是妖王心魔之事就家喻户晓,各种充满恶意的言语满碧落飞。 “陆晚萝身为妖王心魔,定然绝非善类,甚至可能比妖王都要心狠手辣!” “我见过她救死扶伤,投喂无家可归的金丝虎与犬,但我以为她这个妖王心魔绝对不会那么好心,应是在谋划什么惊天大阴谋。” “说起来,逼良为娼的孙氏纨绔因着对陆晚萝指指点点,次日就被打鱼的鱼蛮子发现浮于河面,手筋被挑断,早无活着的迹象。在下听说书者言,干此事之人正是陆晚萝。虽说此为大快人心的佳事,但说不好就是这陆晚萝想故意维持见义勇为的表象,让我等放松警惕!” “呵,不愧是妖王心魔,还真是阴险狡诈!吾以为,日后各位都可称她为‘当代妖君’。” “好!”一呼百应。 …… 就这样,一件坏事没干过的陆晚萝成了世人口中的“当代妖君”。 陆晚萝怒极反笑:“好!好!好!” - 数年后。 孟夏来时,杏花微雨,小雨纷纷,甚宜小憩。 然而,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打破了本应宁静的午后。 陆晚萝步子一顿,循声望去。 只见声音传来之地杂草恒河沙数,均与天齐,远望似镂空菜罩,遮天蔽日,使得终年不见三光。 一名看着就皮包骨头的男童双手一拍,扑闪双眸,满脸无辜:“沈某还真是荣幸,居然能让尔等这群不知死活、长相丑陋的蠢货联合起来对付。不过,若是尔等当真以为沈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那便是尔等眸瞎如鼹鼠矣。” 言完,男童昂了昂首,眸底一片阴翳,连语气都冷上了三分:“不信,大可试试。” 此言落后,几名帮闲纷纷面色一变,互相望了望,最终把目光汇于帮闲之首身上。 第2章 蠢货达人咦?这个男主怎么张口闭口蠢…… 此男童看着骨瘦如柴,却有胆口出狂言,试图以一敌四,难道留有后手? 陆晚萝双臂环抱身前,唇角微勾,饶有兴趣地盯着男童的方向看。 只看男童一手叉腰,一手于虚空转了数圈,终轻掩于唇,语气甚欠:“尔等这群蠢货怎么不敢靠近了?莫不会是怕了吧?啧啧啧,没想到尔等看着这般威风凛凛,实则弱如菜雉呢!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沈某喽!” 言毕,双足于地轻点两下,凌空跃起,又于半空旋身一周,如离弦之箭般一拳轰向帮闲之首。 擒贼先擒王! 看来此男童还是有几分聪慧的。 陆晚萝含笑颔首。 下一秒,陆晚萝笑容一僵。 因帮闲之首侧身避开,虚晃一招,一把擒住了男童手腕,另一只手平摊为掌,拍于后者心口,令后者身形暴退,直至撞到冰冷坚硬的石壁才停下。 男童的身子滑落于地。 “不得不说,你这弱小子戏技不错,我等都被你骗到了呢。”帮闲之首用带着几分赞许的目光扫了一眼男童,随后冷冷一笑,“可这只是无用之招哦!等欺负完你,我等就去花天——” 此时,男童从地上爬起来,抬起左手手背轻拭了一下唇角溢出的一抹殷红,又把双手交叠于胸口,垂下首:“哎呀呀,尔等乃蠢货,沈某不屑——唔!” 话未落完,又是两声惨叫。 显然是男童再次被揍了。 陆晚萝眸光一沉,唇角微微抽动。 本以为是一打四,但万万没想到是本君眼拙,这分明是四揍一! 男童啊,不得不承认,你勇气可嘉,演技精湛,可实力嘛……有待提高。 陆晚萝又观战了一阵子,揉了揉额角,有些想笑,心中腹诽:“啧,这戏精倔如骡子,被揍了连逃跑都不会。” 见眼前的四名帮闲没完没了,丝毫无半丝要停手的迹象,陆晚萝遽然拧眉,面上满是厌倦:“……废物。” 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穿梭于帮闲之间。 须臾,帮闲纷纷倒地,面露惊恐。 帮闲之首费力地抬起右手,指着陆晚萝:“你这个多管闲事的疯妇,你……” “疯妇?这个称呼本君可不喜欢。”陆晚萝面色瞬冷,笑意全无,一掌扇于帮闲之首的脸上。 呵,谁让你骂本君疯妇的?面上挨一巴掌,是你活该!本君现在还以为抽你一巴掌太便宜你了,应当再叱你几句的! 帮闲之首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苍白,竟一时忘了脸上传来的疼痛:“本,本,本君?你为何是这个自称?你不会是当代妖君陆晚萝吧,那个妖王心魔?” “正是。”陆晚萝阴恻恻地笑了声,一脚踩在帮闲之首的后背上,“众所周知,人皆有龙骨,可若此骨断了,便永远直不起身子来,犹如低贱的牲畜。” “妖……大人您说极是!”帮闲之首下意识要说“妖君”这个词,但话至唇边又咽了回去。 世人都说这当代妖君陆晚萝心狠手辣、喜怒无常,万一“妖君”这个称呼让她动怒,那自己这条狗命怕是要交代在这儿! “妖……大人?”陆晚萝蹙眉,掌心一翻,有风乍起,化作一把锋利长剑,直指帮闲之首的咽喉,吓得后者呼吸一滞,连连求饶。 终,长剑停于距喉约莫一两寸之地,左右微晃数下,变为几缕和风,仅仅吹乱帮闲之首的发。 “好在你及时改口,不然你的小命怕是要不保了。”陆晚萝的唇角扬起一抹淡笑。 帮闲之首闻声,身子不禁一颤。 这当代妖君接下来要干,干,干什么? 但不论她要干,干,干什么,我都不能再“惹”到她了,因为她是真的记恨,与传闻无异。 “不想被我打断龙骨,就不许再——” 陆晚萝的声音忽响,故意一顿,像是在等帮闲之首的回答。 帮闲之首回过神来,一秒会意:“小的往后绝不会再欺凌弱小!” 陆晚萝冷冷看向其他帮闲:“那他们——” 帮闲之首再次一秒明白陆晚萝的意思,高声喊出:“小的会管好他们的,大人放心!” “很好,滚吧。”陆晚萝松开足,挥了挥手。 “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帮闲之首给陆晚萝磕了几个响头,领着其余帮闲离去。 - 陆晚萝看着一身是伤且脏兮兮的男童,羽睫垂下,盖住眸中不明的情绪:“虽你为一介瘦弱麻杆的戏精男童,但本君闲来无事,勉强可以收你为徒,将你带在身边,并教教你功夫,免得你再被暴揍,丢人现眼!” 此男童当下之样跟本君被妖王偷逐出妖族后的模样有几分相像,其应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第3章 俗话说得好,“同病相怜”。 既如此,那本君就大发慈悲…… 然而,所想极为美好,现实却甚残酷。 男童“哎呦”了一声,微微歪首,冲着陆晚萝眨了眨好看的丹凤眼,唇角高高扬起,似乎是要与日肩并肩:“蠢货。” 言毕,一阵刺眼白光向陆晚萝袭来。 陆晚萝连忙抬手遮目。 数秒之后,白光散去,陆晚萝垂手。 而那个方及陆晚萝股的男童已等比例长成了一位身量颇高、身姿挺拔,如松如柏的少年。 陆晚萝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下颚骤然掉下。 口之大,足以包下一个鸡子。 身着银白色松竹梅岁寒三友纹氅衣,如雪之发瀑般垂下,一对毛茸茸的似狐之耳时而微动,一张狐狸面具挂于颞部,用红绳串起,血红之瞳眨呀眨的,戏精无比。 此少年,还挺俊的? 不!陆晚萝,你千万不能这般想。 此人适才还说了你一句“蠢货”,你这般记仇,应该…… “别用你那蠢货一般的眼神盯着沈某看,沈某觉得甚蠢呢!”少年双手一摊,耸了耸肩,别过首去,似是不愿多看一眼陆晚萝。 陆晚萝:“……???”是可忍,孰不可忍? “嘁,好像有犬吠呢!”陆晚萝将右手搭于耳旁,冷冷瞥了几眼少年。 “没想到你个蠢货能听懂犬吠?”少年向后退了几步,双手托腮,瞪圆双目,“可是沈某以为,唯有犬才能听懂犬吠呢!对了,你个蠢货可不要曲解沈某之意,沈某并没有说你为犬哦!” 陆晚萝被反将一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气极反笑:“哈哈哈!” 你说本君为犬?好啊,那本君便通过“吠”的方式好好报复你,让你懂得惹怒本君这般记仇之人会是什么下场! “你这人还真是狼心狗肺、猪犬不如、脑若榆木……” 陆晚萝一口气说了不下数十个四字不良之词后,喘着粗气,愤愤地瞪着少年。 少年只觉听户边不静,首亦嗡嗡作响,不禁向后缩了缩脖颈,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了一圈,而后眨巴了几下,故意将声音拉得好长好长:“啊——蠢货!” 陆晚萝双手负于身后,微扬起下颚,面露凶光,将声音使劲往下压了压,令声音听起来较为低沉,宛如恶鬼低语:“呵,你还真是个蠢才,除了蠢货这个词,你便言不出其他——” “愚笨,愚蠢,白痴,废柴,废物,废人……” 一连串侮辱性极强之词自少年口中蹦出。 “听够了吗?不够,沈某可以继续说,反正那些词都是形容你这个蠢货的。”少年十指紧扣,抵住下颚,将眸子睁得滚圆。 陆晚萝眼底划过一丝惊讶,而后被怎么遮盖都遮盖不住的怒意覆盖:“好心当做驴肝肺!善良的本君救了你这个笨才,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君的?” 他刚刚言了一个“蠢货”,那本君就礼尚往来,还了他一个“笨才”。 嗯,干得妙哉,毫无毛病! 少年眼珠一转,整理了下衣,清了清嗓子:“言归正传,若你这蠢货是真心想收沈某为徒,沈某也不是不可以喊你为‘师父’,但沈某有个条件。” “笨才,说说看。” 该少年毒舌又戏精,确实甚欠,可如若真当了本君徒儿,本君的生活或许会增些乐趣,亦不会再……形单影只。 “助沈某觅到七片散落于仙、妖、人三界,可以续寿的琼枝延莲之瓣。你若答应,从今往后,沈某便喊你师父了。”少年略微侧头,几缕发丝就随着乍起的风荡于身前,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地狡黠之笑,腮帮子鼓起,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如何?” 世人皆说她这个“当代妖君”实力不错,如果寻续寿之物的路上有她相助,就好像多了条看门犬,不用担心有居心叵测之人来伤害沈某,虽然沈某的实力也……还可以啦! “续寿?给谁?你吗?” 少年一愣,眼眶微微一红,眼中多了几片晶莹,看起来楚楚可怜至极。 “……嗯。沈某本是天上仙君,却因一些原因导致如今只剩下这一缕有实体的残魂,废物至极。适才你所见到的男童模样,是沈某成残魂未久,魂不稳定的缘故。而现在魂魄稳定了,只是…… “如若三年后的四月初七,沈某仍未集齐用来续寿的七片琼枝延莲之瓣,便会魂飞魄散。到时候,也许此世间就无人记得沈某曾是仙界翘楚,是少年仙君沈觅玄了。” 陆晚萝听完沈觅玄的一番话后,眼中大雨倾盆,很快整张脸与衣襟都湿矣。 “你也太可怜矣,让本君不自觉地忆起自己的同样悲惨的往昔,呜呜呜……” “所以,沈某所提的条件,你个蠢货答应吗?”沈觅玄双手掩面,微歪了首,露出一眸。 而那眸中已无丝毫晶莹,像是从未流过泪一般。 第3章 逆徒之最教训逆徒之最,还得用拳头…… “笨才,本君,不,为师答应你。”陆晚萝眼泪汪汪地望向沈觅玄,声音仍带着明显哭腔。 沈觅玄将双手的合谷压于两侧唇角,向着前上方伸了伸脖颈,双眉同时一挑:“哇——” “你在哇什么?”陆晚萝不悦道。 “连沈某在‘哇’什么都不知,果然是个蠢货!”沈觅玄伸手点了点陆晚萝的额角,又摇了摇指头,其意再明显不过。 见陆晚萝的唇角抽动,欲要言语,沈觅玄双手摩挲,双目亮晶晶的,唇角扬起一抹笑:“你看啊,你不仅面上一块白,一块不白,唇下还沾有口脂之色。不明情况的,还以为你面色不佳,唇下有血,是受了内伤,命不久矣……啊!” 沈觅玄响彻云霄的惨叫之声吓得几只胆小鸟雀迅速拍打翅膀,飞向苍穹。 陆晚萝将送出去的拳头收回,扭了扭的手腕,出言恐吓道:“笨才,为师丑话言在前头,若你日后再敢这般胡言乱语,就不会仅是挨一拳头那么简单了,因着为师生来记恨!” 自古以来,各式各样的逆徒百出。 而这沈觅玄可谓是逆徒翘楚中的翘楚,简称—— 逆徒之最! 沈觅玄缓缓从树上滑落,双手遮目,“哎呀”一声,脸上湿漉漉的,像是哭了一般:“没想到师父会这么暴力,沈某好担心师父会因此被所心悦的男儿嫌弃,不得不孤独终老呢!” 说完,将双手放下,眸中已成汪洋大海,小声嘟囔了句:“蠢货师父。” 此声是小,可陆晚萝的听力亦不差,故,该话自是入了陆晚萝的耳。 陆晚萝面色阴鸷,眼神狠辣,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笨才徒儿,你何意啊?看来你是又想挨——” “师——父——”沈觅玄拖长尾音,涕泪交零,滑跪至陆晚萝身前,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后者垂下的手,语气放软,听起来既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你方才答应了沈某的条件,因此你就是沈某认定的师父矣!可是,可是话本子都写,师父要对徒儿甚好,要像呵护小苗一样呵护徒儿,还要……” 沈觅玄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很多。 若不是有你这个“当代妖君”当师父,沈某可有恃无恐些,沈某才不会装作好像忘记“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一样,给你跪下。 哼,反正待沈某成功续寿后,仙力会恢复如初,到那时,桀桀桀—— “在笑什么,徒儿?”陆晚萝的手摊开为掌,高高悬于沈觅玄的脸侧,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沈觅玄这笑,看着就不怀好意,不过为师倒是很想听听看他这个逆徒之最该如何解释。 要是他给出的解释不得已让为师信服,那他的脸…… 哼!就算肿若亥首也是他活该,谁让他笑得这般令为师心中不舒服的! 为师,为师可是很记仇的! “笑,笑,笑师父……”沈觅玄站起身来,垂首,忽而抬首,眸似明珠,双手捂着心口,“笑师父善良至极,愿意倾听徒儿说那么多且不打断。” 此话说得陆晚萝心中一暖,感动得欲要热泪盈眶。 下一瞬,抬手拍了拍双颊:“徒儿,你此话当真?不会是在欺骗……” “师、父!”沈觅玄一字一顿地喊出“师父”二字,重重颔首,一脸严肃,“你救了沈某,于沈某有再造之恩,沈某岂能忘恩负义,欺骗你呢?” 陆晚萝并未开口言任何话,而是用将信将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起沈觅玄来,似乎是想将后者看穿。 沈觅玄用双臂于虚空中画了个圈,又将双手交叠在心口处,微侧过头,目光一凝:“师父,沈某深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故而沈某以为师父你虽然真的记仇,但是心甚善,宛如……” “打住打住,你再言下去,为师恐怕真要信了。”陆晚萝出言打断沈觅玄之话,单手捻着下颚,“可有一说一,演得确实不错。” 第4章 沈觅玄闻言,“乘胜追击”道:“哦!师父,你的夸赞使沈某……” “为师让你打住,听不懂吗?”陆晚萝用森寒的眸光狠狠瞪了一眼沈觅玄,后者即刻满眼惊恐,双手死死捂住嘴巴。 沈觅玄深吸一口气,眸中的惊恐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之色。 啧啧,沈某未成功续寿前确实“技不如你”,但这并不代表沈某会坐以待毙。 像大黄、痒痒粉这样的暗招,沈某可是多的是呢! 师父,我们来日方长。 “为防止徒儿你以下犯上,为师想同你结个契,如何?”陆晚萝眉梢轻挑,语速飞快。 沈觅玄:“……???”这不对吧?这不对吧?这一定不对吧?! 若是沈某真同蠢货师父结了什么契,那沈某肯定连使阴招的机会都没了。 这,这,这不明摆着欺负老实人吗? “徒儿为何不语?可是对为师的提议有什么不满啊?不满大可以说出来,只是——” 沈觅玄后撤一步,双眸眨个不停:“只是什么?” “只是说得太不好听,会挨揍哦,毕竟为师的性格你懂的。” 陆晚萝明明是半开玩笑似的讲出此言的,可在沈觅玄听来却无比冰冷刺骨,如闪着寒光,随时准备出鞘的宝剑一样。 “那,那,那……”沈觅玄结结巴巴地说出三个“那”字,吞咽了一口口水,手背靠着面颊,“沈某自是没什么不满!像师父这般善良之人,定是不会和沈某结特别,特别,特别坑的契约的,沈某坚信!” 嗯,是了,一切为了续寿! “徒儿,你就这么相信为师?不怕为师这个……‘当代妖君’真的和你结把你往死里坑的……” “嗯,沈某信。”沈觅玄用双手比了个爱心放于眸前,随后轻轻眨了几下眸,“虽沈某与师父相识甚短,但沈某从师父的言行举止中看出,师父真的是个十分善良的好人,师父……啊啊啊!师父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原来是沈觅玄随口胡诌的话让陆晚萝宛若盛满积雪之山的心脏猛然一颤,适逢暖风拂来,心头积雪渐融,多了几分温热,竟一时失了态,一把将毫无防备的沈觅玄揽入怀中。 “是为师失态矣,抱歉。”陆晚萝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歉意。 不知怎的,沈觅玄听了陆晚萝的这些话后,不禁摸了摸耳垂,有些别扭道:“师父,你……也无需道歉,沈某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是有些猝不及防。” “嗯……” “嗯嗯!” 良久之后,陆晚萝思索一二,轻轻启唇:“若是你不用结契也可,只需——” 故意一顿,像是在等着沈觅玄的回答。 “只需什么?”沈觅玄强压下心中的兴奋,装出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十分乖巧地微微歪头。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为师亦有为师之规。”陆晚萝的笑意不及眼底,略微有几分阴冷,“如若徒儿你愿意遵守为师所定之规,那么为师就不和你结契矣。但是呢,如若日后你犯了错,还出言顶撞为师,那按照为师记恨的性格,你的小命……” 沈觅玄猜测陆晚萝后边之话多半是恐吓的,因此小心翼翼地开口打断了后者,手指轻轻点着面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后者看:“师父还是先说说所谓之规吧。” “第一,不得对为师有任何隐瞒或欺骗!若是不得不这样做,请做完之后第一时间告知为师。 “第二,不得以下犯上,对师无礼,尤其是当着为师之面骂出徒儿总骂的那两个字。 “第三,不许对为师有成见,不许盲目跟从,不许做墙头草,不许忘恩负义。 “第四,不可以时而对为师热情,时而对为师冷淡,这种落差感会令为师感到难受。 “第五,一切以为师为先。例如吃饭之时,必须为师先动筷! “第六,你要学会孝敬为师,比方说给为师买为师最喜欢的红果,不加糯米纸的哦! “第七,为师酒量不好,你不可以以任何理由让为师多饮酒。 “嗯,就这七条。” “就、这、七、条?沈觅玄耐着性子听完了这七条,不禁腹中生火,一时竟连“戏精”的模样都忘记装了,直接说,“蠢货师父莫不是大脑入水,竟定出此等不讲道理之规?” 陆晚萝模仿着沈觅玄的语音语调道:“笨才徒儿你可是脑入浆糊,居然会如此的口无遮拦?” 呵,谁让你这么说为师的?那为师也这么说你好了。 桃来李答,乃自古以来之理呢! “蠢货师父,你!”沈觅玄被陆晚萝的话语气得牙痒痒。 陆晚萝抬手指着沈觅玄:“笨才徒儿,你!” “蠢货师父,你还真是会鹦鹉学舌呀!你这么爱学,你这破败不堪、形状丑陋的舌头怎么还没坏啊?该不会……” 沈觅玄尚未说完,就体验了一把飞升的感觉。 他的声音随着距离的变长而渐渐变小。 “沈某还会再回来的!蠢货师父,你给沈某等着!” 第4章 一对冤家这对欢喜冤家真的笑死我了…… 因为想象之中,摔的粉身碎骨之感并未传来,所以沈觅玄睁开了眸。 不睁不知晓,一睁吓一跳。 只见他此刻正被陆晚萝吃力地横抱怀中,后者的眸子还一直盯着他的脸看。 许是出自一种正人君子的羞涩,沈觅玄收起素来嬉皮笑脸的戏精模样,一脸认真道:“男女有别,蠢货师父,你放手!” “啪嗒——” 是沈觅玄重重摔落于地之声。 “沈某……” 沈觅玄刚想为自己发声,就听到陆晚萝“虚情假意”的声音响起:“徒儿,你没事吧?摔得疼不疼?下次可别随随便便让为师放手矣。” 谁让你又骂为师蠢货?重重摔一下,是你自找的! 沈觅玄揉着股与腰起身,将手搭于唇边,瞥了几眼陆晚萝,又迅速低下眸去,低声骂了句:“真是个蠢——” 然,他还未骂完,就住了口,只因一阵掌风拂过,一个白皙小巧的巴掌停在了他的脸侧。 “为师以为见好就收,甚好。”陆晚萝五根指头前后晃了晃,“笨,不,徒儿,你以为呢?” 嘁,这也太记仇了吧! 沈觅玄在心中这般想。 “徒儿,你以为呢?”陆晚萝手腕翻转,用骨节敲着沈觅玄的心口。 “沈某以为……”沈觅玄回过神来,眉毛一左一右反复挑着,双眸蓦然一弯,宛若弯钩,笑意尽显,“师父所言极是!” 吣要有度,不能真把她吣急了,不然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沈某还要靠这个当代妖君“保护呢”! 不过……和她结契还是遵守她所定之规好像都对沈某不太利呢。 “哼,这还差不多。”陆晚萝板起脸,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沈觅玄,“徒儿,你不用在结契和为师所定之规之间做出选择了,因着为师……” “良心发现了?”沈觅玄将双手搭于陆晚萝的双肩上,首上那对毛茸茸的狐耳微动,眸子扑闪,薄唇用力抿了抿。 陆晚萝两掌拍开沈觅玄的双手,将弯曲的食指压于唇下:“良心发现?这词怎么听起来这么……” “师父,呜呜呜……”沈觅玄收起狐耳,双掌于身前一碰,眸中泪光闪烁,“沈某,沈某只是想形容师傅你善良,不曾想因自身对这些四字之词的理解还不太透,就,就,就让师父见笑了,还伤了师父的心。师父,你也不用自责,都是沈某的错!” 看着陆晚萝微动的面色和稍稍湿润的眼眶,似是信了,沈觅玄不禁一喜。 同时,心中腹诽道:“连这种随口编出的谎话都能信,师父还真是个前平,后……也平的蠢货!” “好了,还是快和为师说说用来续寿的七片琼枝延莲之瓣都在何处吧。”陆晚萝背过身去,边胡乱抹泪,边说。 沈觅玄的右手于空轻轻画了个圈,又从袖中拿出一面嵌着菱花的罗盘半遮了面,神秘兮兮地道:“看!” “这是什么?”陆晚萝好奇地问。 “此乃仙界秘宝寻踪神盘,只需拿盘者心中默念所寻之物的名字,便可于半盏茶后看到大致位置。”沈觅玄转首望向陆晚萝,些许白发随之散落,衬得其之脸更加俊美,血红色的眸子里竟一时无了独属戏精才有的精光,“是我师尊赠我的。” 彼时,沈觅玄是个路痴,总是找不着师尊常在之处。 因此师尊狠了狠心,将兢兢业业育仙多年才获得的唯一秘宝寻踪神盘送给了沈觅玄,以便其顺利找到他。 只是师尊不知道的是,其实后来沈觅玄是靠着自愿千百遍地背路线,反反复复的迷路再寻路才找到他的,而不是凭寻踪神盘。 - “啧啧,连寻踪神盘都不晓,师父你这个蠢货还真是孤——” 第5章 许是沈觅玄毒舌戏精本性难移,见着陆晚萝唇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趣之笑,就忍不住边演边开了口。 “徒儿你这个笨才在说什么啊?怎么不继续说呢?嗯?”陆晚萝揉了揉手腕,面上挂着喜怒不明的笑,“为师还蛮想知晓徒儿后面之言的。” 沈觅玄闻言,双手立即贴于脸颊两侧,眼中不禁多了几颗非玑,鼻轻轻一吸,呼吸仿若一滞。 他的心中浮起五个字—— 沈某欲亡矣! 呜呜呜,换算成人族年岁,沈某不过刚及弱冠,看着比这当代妖君大个两三岁。 可,可,可说到底,沈某也是个有血有肉、一身傲骨的有志男儿,就这般轻易亡矣,连三年都未到,未免也太……天妒英才了吧! 哦——不过若真是沈某就这样走了,至少有一点是不错的。那便是连苍天都有了眸子,以为沈某是天才! 不对不对,沈觅玄你个蠢……呸呸呸,不能这般想。 你还要成功续寿,恢复实力,完成师尊遗愿呢。 唉!也不知师尊之子暮臣徵是何性格,长何样子,眼下身在何处。 早知师尊的遗愿是找到与沈某年龄相仿的师尊之子,并用余生好好守护其,沈某就不应该说出那句“什么都答应”矣! 罢了罢了,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师尊在世之时对沈某颇为照顾,沈某在前者仙逝之后,实现前者遗愿亦是于情于理的。 “沈、觅、玄!” 陆晚萝响彻天际的怒吼让长时间出神的沈觅玄回过神来。 “师父,消消气呀!火气这么大……伤,伤,伤身体的!”沈觅玄将双手合在一块,放在脸侧,眼睛缓慢而眨。 啧啧,这当代妖君平白无故发什么火?真像个因为无能,只能暴跳如雷的蠢货,不,疯犬! “啊?徒儿你在说什么?为师怎么听不见?”陆晚萝装出一脸茫然的模样,将手别于耳后,“不对,徒儿,你有在言语吗?” 哼!为师同你讲话你装作没听见,那眼下你和为师讲话,为师也装作听不见好了! “师父,你……” 陆晚萝打断了沈觅玄的话,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哇,为师好像忽然能听见了呢!” 他装了一次没听见,而为师已通过同样方式报复回去了。 故,没必要再继续装“聋”矣。 “师父还真是记仇,哈哈哈……”沈觅玄想起了什么,挠了挠头,眼睛眨个不止,尬笑连连。 - “打闹”之间,半盏茶的时间一晃而过。 只见寻踪罗盘的菱花之色变为银色且似蛛蝥之网般裂开,大小不一的菱花碎片接二连三地悬浮,拼凑出虺的模样。 虺高吟一声,如鹅毳般的灰色琼花凭空现于天,旋即从天而落,下个不止,仿若上天不惜。 万千花草镀上银边后,飞速凋零。四下之木纷纷折腰,好像正见什么大人物。 转瞬之间,温度骤降,地覆银雪,萧瑟一片,犹如冬临。 还不及陆晚萝发出一声惊叹,四周的一切都变得缥缈起来。 短短一刹,一幅巨大之画呈现于二人面前。而画上出现七个勾股形,显然是七片琼枝延莲之瓣大概所在之处。 “永乐村,千舟镇,常胜城,云汐谷,大漠绿洲,雪狐族,妖王域。”陆晚萝依次念出七个地点,“那按序而寻,先去永乐村。” 永乐村…… 还真是个让人不愿回去之地。 “好的,师父。”沈觅玄把首点若捣蒜,双目甚亮,双手于身前击了一掌,寻踪神盘亦便被他收入袖中。 周遭的一切瞬间恢复如初。 - 永乐村。 二人方至,村口嗑着葵花子的几名老苍就站起身来,边后退边惊恐大喊:“当代妖君回来了,当代妖君回来了,诸位快找地方藏起来!” 不一会儿,整个村子的人都躲藏起来,隐约能听见一些刻意压低的杂言碎语。 “妖王心魔去而复返,究竟所为何?莫不是因当时被老李和老王二人赶走而怀恨在心,想今日来大杀四方?” “言之有理!而且她此次回来还带了个小白脸,没准她就是想在小白脸面前露一手,让那个小白脸更加信服她。” “仔细瞧瞧,那个小白脸好像看着有些熟悉啊!你们难道不觉得那个小白脸很像村中画匠所画的觅玄仙君吗?” “什么很像?该小白脸分明就是沈觅玄,好不好?” “世人皆说啊,天上一日,地上数年。在下听闻,这沈觅玄曾是翘楚,却因犯下谋逆之罪,被仙帝毁去了仙身,眼下只剩下一缕魂魄,废柴至极!” “阁下所言极是,吾也听了此传闻。据说这沈觅玄如若集不齐那个什么什么瓣,三年后就会魂飞魄散呢!不过要是他真消失了,也是大快人心,毕竟他犯下过谋反大罪,定非善类。” “胡说,他是善类!以前俺和俺娘上山采药,俺当时足下一滑,坠落山崖,是沈觅玄用仙法救了俺,让俺保住一条命。俺和俺娘本想大设酒席向沈觅玄表示谢意,但沈觅玄只是边摆出各种各样夸张的动作边报上其名,还骂了俺们几句蠢货后,就原地消失了。虽说沈觅玄突如其来的蠢货有失礼数,但毕竟他也救了俺,所以俺觉得他是个善类!” “善类?你太天真矣!就算抛开他谋逆事实不谈,他也不应和这当代妖君混在一块,毕竟蝇蚋不叮无缝之窝果子。”一名年轻者咂了咂嘴,抬手指向陆晚萝,“还有,有一说一,这当代妖君倒是生了一副可以入眼的皮囊。我以为,她倒不如去烟花之地将身子卖了,也算是为她自身赎罪,尔等……喀!我……的胳膊……啊啊啊!” 第5章 黑如煤炭谁家男主直接变成小黑犬?…… 原是年轻者的脖颈被陆晚萝死死掐住,指向后者的左右胳膊已然脱骱,后背紧贴旧墙。 “疼吗?”陆晚萝压下眉角,美目之中满是狠辣,声音淡淡的,却叫年轻者不禁瑟瑟发抖,“疼就对了,毕竟你方才所言出口的那些话字字扎心,亦让本君很疼很疼呢!还有,本君希望你能明白,本君确实总自诩善良,但这不代表本君不记仇,懂吗?” “懂懂懂。” 陆晚萝感受着指腹下年轻人变得愈来愈快的脉搏,冷笑一声,撒开了手:“半个时辰后,你的胳膊会复原如初,因着本君并未对你下死手。” 微微停顿数秒,话锋一转:“若是下次再如今日这般随意污蔑,那本君不介意将你的舌头割下来,泡茶喝。” 嘁,让你当众信口开河,被本君这般报复是你活该。 不过……你要是以后再敢这样,那就不要怪本君真的用残忍无比的手段报复你了。 桀桀桀—— “啊!师父,你的笑容阴森可怖。沈某真的好怕怕!”沈觅玄踮起足尖,快速挪到一棵树后,时不时探出半个首,眸子湿漉漉的。 “有话直言。”陆晚萝径直向着沈觅玄的方向而去。 沈觅玄立即原地蹲下,双手抱着首,整张脸都湿了:“沈某胆小,轻而易举地就被师父吓到了。所以……师父可不可以抱抱沈某,以示安慰?沈某,沈某知男女不该有如此肌肤之亲,但,但,但沈某真的好惧呢。” 嘿嘿,只要等你这个蠢货师父抱上沈某,沈某便可以将好东西撒到你身上,让你吃瘪一回! 想着想着,沈觅玄不动声色地将单手伸入袖中,握紧一个小袋子。 “徒儿,为师以为你言之有理!”陆晚萝自是留意到了沈觅玄的小动作,可表面上还是装作一番毫无防备之样,蹲下身子,抱住沈觅玄。 “师父,你甚好,真叫沈某——”沈觅玄伸出双手,欲要搂住陆晚萝的后背,藏有微曲指间的小袋子蠢蠢欲动,眼泪瞬间止住,“感动至……嗯?” 手中一轻,小袋子竟凭空消失矣。 沈觅玄双手悬于虚空,“哎呦”了一声,方要开始表演,就被陆晚萝狠狠推开。 身子于地滚了一圈,晃了晃撞于树干上的首,沈觅玄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蠢……好师父,你为何——” “为何?笨……乖徒儿你还有脸问?怕不是面皮比城墙还厚。”陆晚萝别过首去,唇角弧度缓缓向下而落。 徒儿你“及时止损”,未说出“蠢”字之后的字,反而还加了个良字,那为师便用与你相同方式报复你,不过分吧? 嗯,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师父,不知你可有看到……”沈觅玄的眼珠转了转,抬手拭泪,摆出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沈觅的药?” “药?什么药?” 沈觅玄闻声,故作足底打滑,直接往地上一摔,垂下漆黑羽睫,单手捂着胸口:“不瞒师父,沈某自小体弱多病,犹如一只蝼蚁,艰难地活于之世间……” 听完沈觅玄的一番“美强惨”发言后,陆晚萝双眉紧锁:“哦——这样啊!” 第6章 沈觅玄自以为陆晚萝快被糊弄过去,便抬起手背擦了擦面上残留的泪,身子还时不时颤抖几下,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当为师是傻子吗?” “嗯?”沈觅玄身子一僵,缓缓抬首,快速眨巴了下右眸,“沈某愚笨,不知师父所言何意?” 这蠢货师父何出此言?不会是看穿了沈某,晓得沈某所言为假了吧? 不,不可能!按照这个蠢货师父的亥脑,她一定不会…… “你是在找这个吗?”陆晚萝收起笑意,右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挥,一个小袋子便出现于其摊平的左手中。 “师父,这是沈某的药,求求师父把药还给沈某。” “好啊,徒儿。为师这就悉、数、奉、还!” 陆晚萝言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袋子,将袋装粉末全部撒在了沈觅玄身上。 让你适才要对为师用此粉,眼下你“自食恶果”,是你自找的! 为师倒是很想看看,此粉究竟是何物,会让你这个笨才徒儿变为何样。 为师可以向天发誓,就算徒儿你变得奇奇怪怪,为师也不会笑你的,谁让你乃为师之徒呢? 沈觅玄在粉末入体的那一刹那,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谁扇了几巴掌,舌尖抵住腮帮子,“好!好!好!倒是沈某小看了你这蠢货师父。” “许是……犬眼看人低呢,笨才徒儿。”陆晚萝重重踹了一脚沈觅玄,令后者双膝一软,跪于地上,“不过为师心地善良,不会和看人低的那种东西计较的,徒儿你大可放心。” 呵,跟为师斗,沈觅玄你这个逆徒还差得远呢! 还有还有,为师言过多少遍了,为师记仇,为师非常记仇,所以你反反复复地使用些小伎俩,完完全全就是在自掘坟墓! “汪!” 一声响亮的犬吠把陆晚萝的思绪拉回现实。 只见原本跪在眼前的沈觅玄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黑犬。 “你是徒儿?”陆晚萝试探性地唤了声。 “汪。”黑犬,不,沈觅玄应了声。 啧,大意了,不然现下变为黑犬之人定是蠢货师父! “黑如煤炭,好丑。” “……???” 沈觅玄的双目瞬间瞪得滚圆,眸中情绪复杂,两行清泪自眼角留下,不停地跺着短小的四肢。 蠢货师父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沈某好歹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怎么到了你口中,就变成“丑”了? 虽说变犬粉会让人变为黑犬,但,但,但也不能用黑如煤炭来形容吧! 这……太扎心了! “哭什么?为师说的可是事实。”陆晚萝伸手摸了摸犬首,“徒儿啊,你又不是不知为师记仇,为何还要对为师耍这些小聪明呢?该不会你还在心里以为为师是蠢货吧?嗯?” “……” 可恶,这蠢货师父居然有点聪慧,但,但,但远不及沈某。 “徒儿,你既有此等东西,为何在面对那些帮闲之时你不拿出来?还是说,你早就知为师会路过那,更会因善良而救下你?”陆晚萝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复杂起来。 “汪汪汪……”沈觅玄的唇角抽了抽,对着陆晚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短小的两只前爪努力地去够心口位置。 蠢货师父,都说物极必反,你好像有点聪明过头了。 若是让你出手是沈某提前策划好的,那么沈某想必早就不是仙界翘楚,而是独一无二的仙界第一矣。 当时沈某成为残魂不久,就自欺欺人地认为力量还在,可…… 沈觅玄没有继续往下去想,因着他不愿。 “听不懂。”陆晚萝蹙眉,像是很想听明白沈觅玄所言之意,但终究人畜有别,前者压根一字没听懂,“你到底在犬吠什么?” 沈觅玄微微歪头,尾巴大幅度地摆动着,而后翻了个身。 “为师……” 陆晚萝的话还没说完,沈觅玄就变回了先前之样。 “变回来了?为师还以为你会持续甚久呢!”陆晚萝的眼底闪过一抹诧色。 就在此时,一句“死人了”响起,压住村民们议论着沈觅玄“变换自如”之声。 沈觅玄与陆晚萝对视片刻,面色双双变得凝重起来。 “愚,咳,师父,去看看吗?” “走,笨,咳,徒儿。” - 方至自声音传来之地,陆晚萝就瞧见一具脖套白绫的男尸吊于梅枝,其首微歪,面目狰狞。 男尸下方还摆着一张被踹翻在地的方木椅。 片刻后,几名力大之人合力将男尸放下,退至一边,让赶来的老仵作验尸。 “各位请看,此人身着一件满是补丁之衣,足穿一双破旧的草履,从样貌上可以判断此人就是老李!本大爷猜他是怕当代妖君是来寻他和老王当年弃她之仇,就上吊矣。”一名胖子边说边白了眼老仵作,“老头,要本大爷说,你也别验尸了,找个地方休息去吧。” 看老仵作并未照做,胖子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 陆晚萝瞥了胖子一眼,并未言语,在现场仔细观察了起来。 待那名胖子转身欲走时,陆晚萝眸光冷冷,轻启唇瓣:“那位一走路,大矩都会抖上几抖之人还请留步。” 呵,谁让你没证据就怀疑我的?这般说你,都算便宜你了。 胖子听后转身,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当代妖君,你可是在喊我?” 陆晚萝不屑一笑:“连对号入座都不会,看来你那又大又圆的脑袋中当真装满了浆糊。” 沈觅玄连连颔首,似是很认同陆晚萝之言,双手合十,清澈的双眸无辜眨着,冲着胖子骂了一句:“蠢货!” 偶尔还是要帮着些蠢货师父的,毕竟如若一直和蠢货师父“作对”,沈某必…… 沈觅玄不禁缩了缩脖子,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胖子:“……” 陆晚萝将双手往身后一背:“不过本君叫住你便是想告诉你,不,告诉诸位,此人定不是自缢而亡。” 此言一出,不少围观的人都把好奇却害怕的目光落在了陆晚萝身上。 胖子的眼珠子转了转,狡黠一笑:“那你倒是给在场的各位说说,为何你会如此肯定此人非自缢?若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 “废话真多。”沈觅玄伸手遮了一下胖子,又快速缩回,闪身躲至陆晚萝身后,随后又歪了首,露出半张脸,吐了吐舌头,“不愧是蠢货。师父,你觉得呢?” 陆晚萝并未理会沈觅玄,而是招呼众人去看了适才挂男尸的那根梅枝。 胖子蔑视一笑:“怎么?你莫不想说这梅枝有问题?” 陆晚萝点头:“是。因一般人自缢时会挣扎不断,枝上不会不留痕迹。你们看,此人右颈伤口右宽左窄,似利刃造成。再细看,此人脖上有勒痕数条,均不算深,还有几根枲绳毛刺。故,我有两种推测。” “说。” “其一,凶犯为一名左利手女子或力小男子,以新买枲绳勒此人之脖,却因力弱让此人多次挣脱。终,凶犯用利器划颈使其失血而亡。然此推测存疑,如凶手先落下风,之后为何能划颈……” “别废话了,直接说二。” 第6章 两不相欠“自那之后,我们俩不相欠。…… “其二,凶犯为两名,一人持绳,惯用手不明,性别如前。一人执利刃,左利手,性别未知。彼时,应是持绳者先勒住死者之脖,却因力小令其挣脱。而此刻,左利手同伴出现,趁死者再次被勒脖时划颈,使其毙命。” 话音刚落,死者老李之妻老王就怒气冲冲地跑至陆晚萝身前,将手后者拽走,远离人群。 随后,抄起一根竿,砸向陆晚萝之颅:“你这个祸害还有脸回村?你看看,你一回来,我的夫君就死了。那下一个死的,是不是我?” 陆晚萝未言,刚摆出偏首动作,就看到沈觅玄不知何时绕到了老王身后,一手抱住老王之腰,一手握竿,双目紧闭,腮帮微鼓,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师父,敌强我弱,你先跑,沈某断后!” 沈某为蠢货师父如此,她会感动得涕泗横流吧! 那这样的话,她这个善良的当代妖君就会觉得亏欠沈某,而沈某就会在日后和她的相处中略占上风,然后…… 嘿嘿嘿! “……” 陆晚萝冷眼看着这一切,唇角微微动了动,言出四个字来:“有病去治。” 沈觅玄一怔,血红色的瞳孔连眨数下,透露出一种干净的愚蠢之感。 见陆晚萝竟直接原地坐下,像是凑热闹的群众一般,沈觅玄那股毒舌的劲儿彻底憋不住了:“装模作样、口出妄言、厚颜无耻……啊!” 可惜,因为陆晚萝太记仇,所以沈觅玄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让一面可怜之墙上多了个人形之洞。 第7章 “呼!终于清静了。”陆晚萝转了转手腕,随后一掌劈在老王的手腕上。 老王吃痛,竿落于地。 “你,你,你此举何意?”老王被吓得瑟瑟发抖,眸子滴溜溜一转,“萝萝,念在往日旧情——” “往日旧情?你也配提?”头顶几片绿叶的沈觅玄一瘸一拐地从不远处赶来,双手捂着心口,微微侧过头,目光如刀,恨不得将老王的身子砍个稀巴烂。 哼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沈某还是会的! “你不过是一缕仙君残魂,你是不会懂何为亲人之间的羁绊的!”老王瞪了一眼沈觅玄,随后对着陆晚萝露出讨好之笑,“萝萝,你说是吧?” “不必在此试图挑拨本君与徒儿的关系,本君不想听。”陆晚萝一把甩开老王,起身,轻拂衣袖,声音偏冷,“你刚刚有句话说对了,知道是哪一句吗?” 老王神色迷茫:“哪一句?” “果真是不走心之话。”陆晚萝低语一句,指甲无意识地抠进掌心,“自然是往日旧情。” 背过身去,声音平淡,听不出半分情绪:“念在从前你与老李照顾过本君甚久的份上,本君会尽力去破老李之死案,让老李九泉之下瞑目。待到真相大白之时,本君所欠你们的养育之恩,便还清了。” 顿了顿,继续说:“自那之后,我们两不相欠。” “你,你,你……”老王的身体僵住了,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全部生气,连说话都有些略微结巴,“你为何能做到这般爱憎分明?自你离开后,我与老李受尽白眼和唾沫,我的性子逐渐被磨平,不再自称‘老娘’,且懂得世人多数做不到爱憎分明,他们总是把憎无限放大,盖住所谓的爱!” 陆晚萝垂睫不语。 “萝萝……” “别这么叫了,本君不喜欢。” “你……” “走了,徒儿。”陆晚萝打断了老王之言,面色变化不断,率先向着老李尸体所在之处走去,“该去破老李之死案矣。” 破完,就去寻琼枝延莲的线索! “好——啊!” 沈觅玄方行一步,便摔于地上。 陆晚萝回眸。 “师父,沈某的腰……好像不行了。”沈觅玄双臂交叉身前,双眸好似两片汪洋大海,微侧过头,忍不住吐槽起来,“没想到堂堂自诩善良的师父居然非君子,而是动手不动口的小人。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 对上陆晚萝闪着寒光的眸子后,沈觅玄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 陆晚萝似笑非笑:“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 沈觅玄“哎呦”了一声,右脚重重跺了下地,双手掩唇:“师父,徒儿哪敢……” “不,你敢。” “不,沈某不敢。” “不敢?”陆晚萝冷笑连连,狂怼沈觅玄,“那你还一口气说这么多?为师看你是脑若笨亥,眼若死鱼,鼻若矮山,嘴若扁平土鳖……” 听完陆晚萝的喋喋不休,沈觅玄对前者的印象只剩下两个字—— 记仇。 至于“善良”,也有,可眼下却被死死压于“记仇”这座五指山之下。 “适才你吣为师四十余六字,故,为师还你这么多字,不为过吧?”陆晚萝前倾身子,侧过头,用眼角余光瞥向沈觅玄。 “不为过,不为过!”沈觅玄的后背发寒,只能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道。 见陆晚萝将余光收回,沈觅玄拍了拍心口,眸子一转,小声道:“杀千刀的蠢货师父,沈某……” “什么的什么师父?”陆晚萝伸了个懒腰,语调略微有些慵懒。 “那自然是——”沈觅玄一手摊开,一手握拳,随后拳头在掌心用力一锤,语气无比坚定,“很记仇的善良师父。” 呸,分明是杀千刀的蠢货师父。 “真是这样吗?” “真的。” “如果是假的怎么办?” “天打雷劈。” “哦——”陆晚萝将语调拉长,反手抽了沈觅玄一巴掌,“也许,这会比天打雷劈更快且更舒服些。” 见沈觅玄整个人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般愣住在原地,陆晚萝撸了撸袖子,莞尔:“难道不是吗,徒儿?” 哼,像为师这种实力不凡者,自是能听见你那故意小声之话。 只用一巴掌报复你,真是便宜你这个逆徒了。 不过嘛……这种报复方式倒是能体现出为师生性善良。 是了,没错! 片刻之后,沈觅玄退了半步,单手遮住一只眸,另一只眸狂眨:“师父,沈某——” 咬紧后槽牙。 罢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也许总有一日,沈某会寻到什么稀有之宝,实力可暂超你这个蠢货师父。 哼哼,到彼时,你就等着跪地求饶吧,蠢货师父! 但沈觅玄不知道的是,在将来,还真会有这样的一日,且沈觅玄的泪会如断线之珠般掉个不停,连泪沾湿了衣也仿若未觉。 “想说什么?畅所欲言啊!”陆晚萝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沈某想说,还是去看看那具男尸吧,不要,不要再耽误时间矣。因为破案毕,还要找琼枝延莲之瓣……” “不用你提醒。”陆晚萝睨了一眼沈觅玄,扔给后者一个小瓷瓶。 “师父,这是?”沈觅玄面上不知为何,突然一喜,双眸弯成了两颗月牙,嗯缓慢颔首。 “给你的,疼的地方擦一擦。” 沈觅玄垂首,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捧于手心的小瓷瓶,声音忽高忽低:“哦!沈觅万万没想到师父会……” 不知说了多久,沈觅玄终于将这些话言完。 言完后,沈觅玄猛然抬首,十指紧扣,摆于脖颈前:“沈某说的如何,师……父?” 然而,眼前站着的陆晚萝已行数步,像是对沈觅玄这个戏精的表演毫无兴趣。 沈觅玄愤愤地用舌尖抵住腮帮子,面露愠色。 待他在心中权衡利弊之后,还是换了副嘴脸,连忙对着陆晚萝的背影招了招手,扬声喊道:“师父,等等沈某!” 而后快步追去。 当沈觅玄赶至陆晚萝身侧之时,后者刚开始观察老李之尸。 “师父,我同你言啊,沈某不愧是仙界第一,跑这些路都不带喘的。”沈觅玄伸手在陆晚萝的眼前晃了数下,将腰板挺得笔直,像是名渴望得到夫子夸赞的学子。 陆晚萝紧锁双眉:“很……厉害……” 沈觅玄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指腹摩挲着鼻子,语调却扬得老高:“低调,低调。” “吗?” “……”蠢货师父,你的话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就在这时,有风拂过,老李额前的碎发被齐齐吹向一边,一个七瓣暗香形状的花钿于额心显露出来。 陆晚萝神色一凛。 足尖轻轻一点,如燕般轻盈跃上一棵木上,又似鬼魅般穿梭于屋檐之间,很快不见踪影。 沈觅玄盯着陆晚萝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足下发力,须臾就消失于众人的视线之内。 村南。 梅林。 风儿吹,梅枝颤,花似蝶,翩翩舞。 陆晚萝徐行片刻,蓦地转身:“出来吧。” 话音落,身着紫衣的女子从树后缓缓走出:“我,祁苓,才跟着你这个当代妖君行了半柱香不到,就被察觉到了。看来……妖王心魔还真是如传闻所言一般深不可测呢!” 顿了顿,眸中带了几分探究:“不过我很好奇,当代妖君为何会在看到花钿的第一眼就来此处找我?难道……妖王她有和你提过我?” 陆晚萝眸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后捻着下颚,打断了祁苓的话:“祁苓,你是怎么知道本君看到花钿之后,便立刻来此处找你的?莫非老李死之地有你的……” 祁苓闻声,目光躲闪,舔着嘴唇,打断了陆晚萝之言:“别多言了。其实那具挂于梅枝的男尸是我一人杀的。我绝无同伙!” “哦?我可提都没提‘同伙’这个词!祁苓,你怎么就自己说出来了呀?”陆晚萝退了几步,故作惊讶道,“看来你真有同伙,且同伙就在在场的村民之中!” 祁苓闻言,眯眸:“你很聪明,说得均对,可惜智者死得都快。” 陆晚萝双臂环抱身前,斜睨了祁苓一眼,言语阴冷:“祁苓,你确定你能杀本君吗?你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自信了?嗯?” 祁苓被陆晚萝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但最终还是打算“搏一搏”。 因此,她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冲向陆晚萝。 陆晚萝双足于地轻点两下,高高跃起,又于半空旋身一周,稳稳落地。 “只躲不攻?”祁苓眯起眼眸,若有所思,而后手腕翻转,挽了个剑花,向着陆晚萝刺来,“瞧不起谁呢?” 陆晚萝顺势侧翻,再次躲过。 第8章 “当代妖君果真好身手。”祁苓饶有兴趣地望着陆晚萝,忽虚晃一招,连退数步,周身气息愈发阴冷,“锁妖迷雾,起!” 旋即,大风骤至,千花摇曳,白雾四起。 “就算身手再好,也不能轻敌哦!”祁苓扭了扭脖子,转身欲走,“当代妖君,你就好好呆在这茫茫白雾之中,一遍又一遍见到令你惧怕之人,最终被活活吓死吧!哈哈哈……啊!” 第7章 真相大白有时,人在檐下,不得不低头…… 半晌过后,祁苓捂着右脸,双眸欲要喷出火来:“谁,谁,谁扇我巴掌?真是好大的胆子!”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于祁苓身后,还拍了拍她的肩。 祁苓迅速回头,看清了黑影的样貌,同时左脸亦挨了一巴掌。 “陆晚萝,怎么是你?你不应该被我困于锁妖迷雾之中吗?这锁妖迷雾可是方郎教的,方郎说,哪怕是妖王来了,也难以挣脱,你……”祁苓瞪大双眼,一脸震惊。 陆晚萝目露凶光,步步逼近:“呵,在那雾中,本君因无所惧之人莫名挨了两巴掌。本君寻思着,此雾是你弄出的,所以冤有头,债有主,这两巴掌还给你,你没什么意见吧?” 祁苓吞咽了一口口水,向后退去:“你做什么?你不会是想屈打成招吧?” 苍天兮,大矩兮,为何陆晚萝眼下之样比我这个坏人还要阴森可怖? 到底谁才是坏人?啊喂! 不对,陆晚萝本就是妖王心魔,更是当代妖女,说她是坏人好像……也不为过? 祁苓在心中说完这些后,见陆晚萝人在逼近,深吸一口气,装出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虽说刚才我不慎让你知晓我还有一同伙,且我的法力不如你这个当代妖女,但我是绝对不会……” 陆晚萝不愿听祁苓多言,故而冷冷打断:“你口中的方郎是谁?你的……” “他才不是我的夫君!” “夫君?”陆晚萝眸子一眯,神色不明,“祁苓呀,你怎么又不慎将不该告诉我之言说了出来呢?同一个井溷中掉两次,你还真是……” “蠢货。” 一道鄙夷满满且令陆晚萝无比熟悉的男声的响起。 而此声响起的时机甚妙哉,居然恰好是于陆晚萝说出“是”字后。 “逆徒,你来做甚?”陆晚萝皱眉。 沈觅玄一拍股,眉头一拧,眸中大片大片的晶莹滚落:“沈某还不是怕,怕师父你,跑,啊不,遇到危险嘛!” 哼,蠢货师父跑这么快做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跑路呢! 陆晚萝并未理会沈觅玄,而是闪身到欲要伺机逃跑的祁苓身前,压着声音问:“你这是想去哪儿?” 祁苓见二人视线先后落于己身,浑身一僵,笑得尴尬而不失礼貌:“哈哈哈,我没想逃走,我就活动活动筋骨。” “活动活动筋骨?真的是这样?”沈觅玄高高跃起,于空中旋了一圈,然后……脸朝下,背朝上,摔了个狗啃泥。 许是怕颜面不保,沈觅玄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双手胡乱地擦了擦面。 “真的真的。”祁苓嘴角扯出一抹假笑,想了想,继续道,“这位……脏者,你的脸上似乎越来越脏……” “可惜沈某不信。” 沈觅玄说完,抬手掐住祁苓之脖,将人提离地面,抵于树干,深邃黑眸犹如野兽之瞳,杀意尽显,可怖至极。 陆晚萝偷瞄了一眼沈觅玄。 嚯,这戏精眼下演凶倒是演得蛮不错的。 “祁苓,我有个问题要问你。”陆晚萝清了清嗓子,将双手负在身后,语速偏快,“你口中的方郎,也就是你的夫君,可是你的同伙?” “快说。”沈觅玄用狠辣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祁苓。 祁苓感觉呼吸很是困难,断断续续地说:“你……掐着我,我……如何……说?”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沈觅玄冰冷冷地丢下一句后,撒开手,“说吧。” “他是——” 祁苓张了张口,刚说出两个字,一支自不远处飞来的箭就刺穿了她的心口。 “噗——” 祁苓的口中吐出一口血,望着不远处执弓走来的胖子,满眼不可置信:“方郎,你为何……喀!” 话语未毕,又一支箭直接穿透了脖颈。 祁苓的身子一僵,随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死不瞑目。 “因为斩妖除魔乃每位正义人设都需做的呢。”胖子于一处灌丛中起身,冲着陆晚萝和沈觅玄二人扬了扬手中的弓箭,勾了勾唇,“尔等觉得呢?” 见二人脸上纷纷露出愤怒的表情。却动弹不得,胖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啊!本大爷想起来了!本大爷怕尔等坏了我杀祁苓的好事,就在射出第一支箭前给尔等身上偷下了定身咒,尔等……不会怪我吧?” 看着二人的眸中都快喷出火来,胖子耸了耸肩:“对了,此箭可不是凡物呢,是一位大人赏我的。可大人的名号本大爷不能告诉尔等,不然会丢了性命。不过本大爷倒是可以告诉尔等,本大爷叫方昊回,是祁苓的夫君,更是她的同伙。之所以本大爷可以肆无忌惮地告诉尔等这些,是因为尔等将死……” 话音未落,手拿甚多银两的村民们从一排梅树后走出,望了望彼此,最终把目光投向胖子。 胖子的眼底闪过一瞬诧色,随即望向村民们身后那条仍有一些细碎银两残留之路,似是明白了什么,启唇:“你们……” 然而,他后边的话语便被村民们的高声议论盖住。 “若不是无尽银两天上来,我等也不会一路捡财至此,更不会听到你亲口承认你为凶手!” “方昊回,老李将你视如己出,你为何要恩将仇报,联合一名妖族女子将他杀害?” “依我看,方昊回就是被妖族女子迷了心窍,所以才会干出此等不仁,要遭天谴之事!” “诸位快看,那妖族女子已然倒于血泊,当代妖君和那个残魂亦一动不动,宛若被定格了一般,吾有直觉,这一切都是方昊回做的!” “那这般看来,方昊回应是迷途知返,将妖族女子诛杀,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原谅他了?” 此言落后,众人陷入短暂沉默,混于人群的老王上前数步,指着方昊回道:“或许尔等都觉得他已知错,并及时回首,可以原谅,但在我眼中,他只是一个凶犯,杀了我夫君的凶犯!” 稍稍顿了顿,目光无比坚定:“所以,我不会选择原谅他,我要让他给我死去的夫君偿命!” “你真以为你的夫君是什么良人吗?”方昊回咬紧后槽牙,“他口若唢呐,逢人便说他知道的秘密……” “那又如何?” “又如何?”方昊回冷笑连连,“呵呵,那就导致很多秘密流传了出去,比如陆晚萝其实是妖王心魔,我的妻子是妖族的。” “……”老王被怼得哑口无言,因着老李生前确实常这么干。 许是觉得无话可言太过尴尬,老王的眸子转了转,嘴唇翁张不停:“那,那,那你也不配喊那个妖族女子为妻子!哪有夫君杀妻证道的?” 方昊回使劲跺了跺脚,愤愤道:“你以为本大爷想吗?要不是大人担心她……” 止住,像是害怕暴露什么,没有继续往下道。 “唉——”方昊回重重地叹息一声,“只能说是‘人在檐下,不得不垂首’。本大爷也只是想……赧颜苟活罢了。” - 听着方昊回和老王的对话,陆晚萝不动声色地将首转向沈觅玄:“徒儿,多谢你愿意同为师一样装出一副真的被定住之样,不然这方昊回估计也不会那么快亲口言出他的身份,还有……” 沈觅玄扭动了下微微发酸的脖颈,双臂一抱,倚靠于树,下意识道:“用法术变银子,引那些贪财百姓来此。师父你这一招,还真是……愚蠢。” “愚蠢?笨才徒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呀?”陆晚萝面色渐冷,看向沈觅玄,“按照为师记仇的性格,要是你给不出解释,你懂的。” 对上陆晚萝不悦的眸子后,沈觅玄连忙“哎呀呀”了一句,给前者比了一个大拇指,微微仰首,双眸睁圆:“嗯!刚才沈某言之有误,应是聪慧,并非愚蠢。” 要不是念在沈某还,还,还需要你这个蠢货师父份上,沈某才不会一改往日毒舌的状态,夸她聪慧呢! 不过……她用法术变出来的银子上为何不沾一丝妖气,还带着浓厚的仙气呢? “这就对了。” 陆晚萝的声音将沈觅玄心中所想打断,且令后者的思绪回到现实。 “冰雪聪明的师父。”沈觅玄轻轻唤了声陆晚萝,双眸扑闪。 “冰雪聪明?呵,为师看你是黄鼠狼给司晨拜年,没安好心!”陆晚萝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沈觅玄,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看穿。 第9章 “哎呀呀,师父你这么说沈某,沈某可是会难过的。”沈觅玄故意露出无辜的笑容,凑近陆晚萝,双眸眨巴不断,“你觉得呢,师父?” “忽然凑那么近做什么?”陆晚萝的面色略微有些不自然,随即冲着沈觅玄挥了挥手,示意后者离自身远一些。 “哦——”沈觅玄照做后,双手举过颅顶,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继续维持着适才那种无辜的笑容,“沈某都听师父的。” “嗯。” 哼,沈觅玄这副样子,绝对“没安好心”,极有可能是有事相求。 陆晚萝在心中这般猜测。 “师父,你看沈某这般听你的话,你作为师父是不是应该奖励一下沈某呢?沈某不求数不尽的财富,不求师父以身相许,只求师父愿意如实回答徒儿两个问题。” 果然。 陆晚萝的唇角微微抽动。 “师父,你……”沈觅玄再次凑近,见到看到陆晚萝黑着脸,抬起手的动作后,脸上笑容一僵,往后退了数步,“师父,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你,你不要再向先前一般,让沈某……” “这么不惊吓?你这个曾经的仙界翘楚还真是浪得虚名。”陆晚萝收手,挑眉,“还是说说你要问为师的问题吧。” 谁让你带着目的地夸为师“冰雪聪明”的,为师恐吓恐吓你都算报复的轻的呢! “好,那沈某就直接问,不兜圈子了。”沈觅玄收起戏精之样,盯着陆晚萝看了一阵后,逼音成线道,“第一个问题,师父为何会看到那个七瓣暗香形状的花钿后就来此?可以用来给沈某续命的琼枝延莲也是七瓣,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第二个问题……” 陆晚萝听到此处,蹙眉,打断了沈觅玄之言:“徒儿你不必说了,你现在已然问了两个问题不是吗?” “可在沈某看来,这算一个问题。” “……” 沈觅玄见陆晚萝并未开口说什么,就继续用同样的方式道:“第二个问题,沈某想知道,为何师父明明是妖王心魔,可变出的银子却满是仙气?” 第8章 瞎聋一对一个瞎子,一个聋子,天生一…… 陆晚萝的眸光微微一沉:“为师之所以会如你所言一般,看到花钿就来此,是因为……” 是因为妖王曾无意间和她提起过,作为妖族禁地看守者之一的祁苓每次做完坏事后,都会于“受害者”的额心留下一个七瓣暗香形状的花钿,然后悄咪咪地溜回妖族禁地入口——永乐村村南的梅林。 因此,她才会在看到老李额上的花钿后,第一时间赶来该地。 “是因为什么?”沈觅玄瞪圆双目,双手摩擦着面颊,嘴巴张得甚大。 陆晚萝用冷漠的语气说:“拒答。但为师以为,二者同为七瓣,仅是巧合。” 陆晚萝言出口的两个字让沈觅玄直接变成了口吃:“拒,拒,拒,拒,拒答?” “有什么问题吗?” “……没。”沈觅玄垂下双臂,于身前晃来晃去,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双臂于半空画了个圆明,终合掌身前,眸似闪烁星辰,“那第二个问题……师父是不是该答了?” “答……” “好?那师父你快答!”沈觅玄抬手拉了拉自身听户,眼睛直勾勾盯着陆晚萝看。 沈某倒是很想听听,你这个蠢货师父该如何去答第二个问题。 “个绒线!” “答……个绒线?”沈觅玄将陆晚萝的话连起来读了一遍,双目瞬间变成两汪潭水,连语气都添上了几分撒娇与埋怨之意,“师父,你为何还口出污秽呢?你这副样子,当真与那泼……” “笨才徒儿,你该不会是想说‘泼妇’吧?”陆晚萝的眼底闪过肉眼可见的冷意。 “哎呀呀,记恨的师父别用这样的目光看沈某。”沈觅玄原地蹲下,双手抱膝,双眸连眨数下,唇微微嘟着,“师父,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乃姑娘中的翘楚,沈某是绝不会用那种低俗之词形容你的。” 看来沈某以后在蠢货师父面前要管好这张跟淬了毒一般的嘴巴,一定一定,不然按照她的性子,沈某……恐怕真的“难逃一死”喽! 不过,沈某可不信她的注意力会一直放于沈某身上,所以有些时候,还是可以偷偷地,注意是偷偷地,骂个三两句。 还有,此案已破,沈某该想想怎么和师父说,让师父不再耽搁,即刻随沈某一道去去寻琼枝延莲之瓣的线索。 “沈觅玄。” 陆晚萝温柔满满却暗藏杀意一声轻唤让沈觅玄回神。 “师父,沈某在呢。”沈觅玄微微侧头,对着陆晚萝拱手作辑。 “免礼免礼。”陆晚萝挥了挥手,“徒儿,你不是很喜欢骂为师蠢货吗?那自即刻起,你大可以继续骂,而记仇的为师自会用骂你为笨才的方式报复你,只要你……不怕被旁人看笑话。” 哼,为师都这般说了,沈觅玄这逆徒应当不会再大脑缺经,骂…… “蠢货师父?”沈觅玄后退两步,一脸无辜,试探性地问道。 “……???” 沈觅玄这个逆徒是亥吗?怎么听不懂人言?为师说的是此意吗?为师明明说的…… “蠢货师父,蠢货师父,蠢货师父……” 沈觅玄手舞足蹈地骂了足足一百遍。 “哦——”陆晚萝微微向后仰了仰首,眉心拧紧了三分,猛吸一口气,骂了沈觅玄一百余一遍“笨才徒儿”。 “蠢货……师父?” “嗯,笨、才、徒、儿!” 等等,和逆徒这般互怼好像……也别有一番乐趣? 既如此,那为师就不多解释,维持现状好了。 “蠢……货师父,你看此案破矣。”沈觅玄眉头微扬,瞳孔一缩,双手交叉于身前,看起来倒有些像扭捏作态的姑娘家,“是不是该和沈某一起——” “笨……才徒儿,不用你提醒,为师知道的!”陆晚萝的目光落于沈觅玄身上片刻,又迅速收回,眉头舒展开来,扶额叹息,“唉——徒儿,你乃男儿,怎可做出此等动作?看着真令为师……呕!” 陆晚萝的身子下意识地向前一倾,随即用右手死死捂住了嘴巴,生怕真的吐出来一般。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被沈某恶心到了吧?”沈觅玄双掌击股,左眼用力眨了下,一抹鄙夷之色从右眼中一闪而过,“不会吧?不会吧?沈某只是随随便便做了个小动作,师父就这样轻轻易易被恶心到了,看来师父还真是个无脑的蠢货呢!因为,因为沈某以为,有脑之人是不会被轻松恶心到的呢!” 蠢货师父,你既言出“那自即刻起,你大可以继续骂,而记仇的为师自会用骂你为笨才的方式报复你,只要你……不怕被旁人看笑话”,又已然与沈某互怼一二,那就是表明你默认了这种于沈某的相处方式。 桀桀桀,那这样的话,就不用怪沈某“管不住口”矣! “笨才徒儿,你此举好有意思呢!”陆晚萝“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夸了一句沈觅玄。 看到沈觅玄沾沾自喜的同时,又带上几分狐疑后,陆晚萝的面色一凉,给沈觅玄一种如坠冰窟之感。 “世间伶人众多,翘楚非你莫属。” “翘楚?师父你居然夸沈某,沈某……”沈觅玄面上露出大喜之色,随即一怔,笑容被愤怒取而代之,连“戏精”设子都忘记维持了,“伶人?呵,蠢货师父你还真是会阴阳怪气地反讽啊!” 啧,蠢货师父的怼人技术为何忽然之间突飞猛进了? “笨才徒儿,为师之所以可以阴阳怪气地反讽,靠的是它。”陆晚萝抬手点了点额角,“可惜,徒儿你好像没有。” 叫你方才用动作恶心为师,还用言语嘲笑为师,为师用“伶人”形容你,是你活该! 还有还有,沈觅玄啊沈觅玄,你是毒舌无比,可以怼人不止,但如今看来……好像是善良却记仇的为师的“功力”更胜一筹呢! “师父!”沈觅玄的大脑飞速运转,整张脸垮了下来,眼泪自眼眶涌出,怎么止都止不住,“沈某好心疼你啊,明明年岁看上去比沈某还有小些,可眸子却不太行,与瞎了无异!师父应当去看看大夫的,一直拖着,会让沈某觉得此举甚蠢哦!” “笨才徒儿,此话……怎讲呢?”陆晚萝极其不自然地伪装出一副笑颜来。 为师倒是很想听听你能言出什么来! 若是逆徒你的言语过分无比,那为师自然会用更过分的话语报复你! “怎么连人话都听不懂?师父你还真是个蠢货啊。”沈觅玄双手向上一翻,双肩微微耸起,眸中的泪流下之速渐缓,“沈某的意思自然是,师父你目中无人,与瞽者无异。” 哼,让你说为师是瞎子,那为师就说你为聋子好了! 陆晚萝心下这般道。 她手捻了捻下巴,眸光一动,笑靥如花:“那为师以为笨才徒儿你先前出神甚久,应是一不小心成了眇者吧。徒儿呀,听不见人言可不行,会被人笑话的。因此……你还是去找个医师治治吧。” 第10章 “哇——”沈觅玄从牙缝中挤出“哇”字且拉得很长,又抬手擦了擦眸子,望着手背上的大片晶莹,语调忽高,“一个瞎子,一个聋子,还真是天生一对呢!师父,师父,你该不会是对沈某——” 深吸一口气,沈觅玄的身子往陆晚萝的方向一倾,眸子一眯,又迅速睁开:“生了情愫吧?” 还不待陆晚萝回话,沈觅玄又搓了下掌心,一手叉腰,一手竟轻拍下前者面颊,随后迈着细碎却不乏礼貌的步子向右侧平移:“就是可惜流水有意,落花无情,沈某于你这个蠢货师父无感。” “笨才徒儿,你还真是会往面上贴金银珠宝呢!”陆晚萝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就是不知你脸皮与城墙翘楚中的翘楚谁更厚呢?” 真是气死为师也! 不过……好在为师非愚,及时报复了回去,不然记仇的为师估计会因此辗转反侧,一夜难寐! “蠢货师父……”沈觅玄刚想出言继续怼陆晚萝,就发现四周的一景一物突然变得虚幻起来。 他身子一颤,眸中晶莹一片,毫不犹豫地往陆晚萝的怀中钻,显得格外的小鸟依人,不,大鸟依人。 “笨才徒儿你怎么才发现四周的变化呀?不像为师,早就发现了。”陆晚萝板起脸,咂了咂嘴。 嗯,千万不能说为师一心扑在互怼上,其实也是才发现四周的变化的,不然这个毒舌徒儿恐又会出言“嘲讽”为师矣。 不过说起来,四下为何会有这般变化?是因哪名愚人踩中什么阵眼了吗? 可是当初妖王拽她入禁地之时,有偷偷告诉过她,禁地入口附近并无阵眼,只有一层与妖王心脏相互联通的结界。如有人想闯入,妖王便会第一时间察觉到。 “蠢货师父!” 沈觅玄由低及高之声音让陆晚萝的思绪回到了现实。 “笨才徒儿,你喊为师干什么?”陆晚萝看向沈觅玄,语气冰凉如水。 “你快看,那是什么?”沈觅玄抬起手,指了个方向。 第9章 怪物来袭村民们竟一瞬变为咬人怪物!…… 陆晚萝循着沈觅玄所指方向看去。 只见一片赤色花瓣浮于空中,瓣之四周倏忽洪波涌起,将瓣吞没。 “此瓣是……”陆晚萝微微眯眸,望向沈觅玄。 沈觅玄弓起右手食指的骨节,轻压于下颌,如压于薄冰之上,生怕力气使多了,便会万劫不复! “说话!”陆晚萝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沈觅玄。 沈觅玄垂下双臂,重叹一声,泪止不住地流:“蠢货师父,你好生凶恶,宛如一只母山兽之君。哦,不对,沈某应当说得简单些,不然你听不懂啊!那沈某——” “笨才徒儿,若为师为山兽之君,那你便是小小玄驹,让为师都不屑食之。”陆晚萝给了沈觅玄一记眼刀,“笨才徒儿,为师言得可有几分道理?” 呵呵,谁让你说为师是母老虎的? 被为师形容成蝼蚁,是你应得的! “蠢货师父还真是——”沈觅玄十根指头微微一弯,双眉拧起,眼泪瞬收。 “笨才徒儿,你想说什么?”陆晚萝问道。 管你想说什么呢! 若为不好之言,那你就等着被记仇的为师用言语报复吧! “罢了,沈某还是先回答师父你方才问的问题吧。可有一说一,连此物都不知,师父你还真是孤陋寡闻,不,愚蠢呢!”沈觅玄击了下掌,双眸亮晶晶的,随即又后退数步,重重叹息一声,“唉!不像沈某,聪慧至极,知那瓣为琼枝延莲的七瓣之一——赤瓣。不仅如此,沈某还知,琼枝延莲除了赤瓣,还有橙瓣,黄瓣,绿瓣,青瓣,蓝瓣和紫瓣,它们分别在千舟镇,常胜城,云汐谷,大漠绿洲,雪狐族和妖王域。” 孤陋寡闻?愚蠢?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为师聪明绝……不,生来聪慧,怎会如他所言这般呢? 不行,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为师一定要想个“佳”话,狠狠怼一下他。 陆晚萝思索些许时间后,抿了抿唇,眸含微笑:“笨才徒儿,你这么学富五车,怎不上九天?呵呵,虽说徒儿你略懂一二,但做人还是要低调,免得天打五雷轰啊!” “多谢蠢货师父的好心提醒,沈某记下矣。”沈觅玄噗嗤一笑,将手抬起,在眼眶旁搅动手指,将几滴残留之泪拭去,又猛地歪头,大喝一声,“啊!沈某以为,师父你提醒沈某的话可以原封不动地送给你自己呢,毕竟师父你奴颜媚骨、贼眉鼠眼、恬不知耻、鬼蜮伎俩、鼠目寸光……” “打住,为师以为,四字之词可并不是这般用的。笨才徒儿,你所言的四字之词中有好些不太恰当呢!”陆晚萝单手托腮,双眸眨个不停,也装出了一副戏精模样,“而且,你可是为师唯一的之徒,那是旁人听了你有误的四字之词,不光你会颜面全无,为师也会跟着遭殃呢。” 沈觅玄双手十指交叉于胸前,首微微歪着,眸光乍亮,含了半唇,看上去比陆晚萝更加的戏精,“蠢货师父,你不必东施效颦,更不必兜圈子,直言就好。” 为师只不过是想用与你相同的方式报复你罢了,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东施效颦呢? 哼,为师看你这逆徒是活久而生厌,想入土为安了吧。 算了,不管了,先报复一句再说! “笨才徒儿,你鹦鹉学舌的本领不错呀!”陆晚萝微微扬起头颅,掩唇而笑。 “沈某——” 沈觅玄方要言语,四下的一切变不再虚幻,方昊回于村民们的身影变得清晰。 而赤瓣眼下正悬浮于老王首顶。 老王不识赤瓣,所以看到赤瓣之后,双眸之中多上了几分好奇,忍不住伸手去触。 沈觅玄暗道不妙,顾不得戏精形象了,撒开腿就要去抢。 熟料,赤瓣却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猛地钻入了老王的眉心。 老王浑身一僵,只觉一股腥气自喉涌入口腔,微微张口,墨色之血便吐了出去。 当此血沾上花草之后,花草飞速凋零,宛若秋冬之季毫无征兆地降临大地! “救,救,救……”老王的身子忽然向前一挺,双臂伸得笔直,随后向后折去,折至颅后。 “我……”老王的口中黑血狂喷,清明渐少的眸子怒睁,仰天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你们,你们都该……变成和我一样!” 言毕,老王的双目中飘起一团黑雾,遮住白眼,两侧唇角扬得老高,诡异至极,口中时不时还发出“喀喀喀”的怪笑。 她的腰向后弯去,双掌处于地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于离她最近的方昊回的股上。 “你这疯妇,你干……”方昊回被老王突然一咬,眼中不由得怒气翻涌,可还不待他的话说完,他的口中就喷出了一口黑血。 短短一刹那,方昊回就变成了和老王一模一样的状态,并咬了一名离他甚近的村民。 其余村民见状,面部表情由惊讶转为惊恐,纷纷四散开来,仿佛现下才想起来逃跑一样。 望着眼前混乱不堪的景象,陆晚萝“啧”了声,手腕翻转,一团圆形之雾便出现于手中。 “蠢货师父,这可是你的妖力?”沈觅玄垂头低目,嘴却猛然张大,形状似圆,“可沈某还是觉着你的妖力像仙力,师父,你……” “小心!”陆晚萝打断了沈觅玄的话,将沈觅玄拉入怀中。 而一名四肢着地的村民擦着沈觅玄的后背迅速而过。 看着自己被陆晚萝救下,沈觅玄的眼眶微湿,唇角微微颤动,双手缩在胸前:“蠢货师父,你居然救沈某,沈某好生感……” “笨才徒儿,笨才徒儿。”陆晚萝扳着指头,像是在数什么,“嗯,适才你骂了两声,那为师便还你两声好了。” 感动个长柄单锤! 果然……她还是那个熟悉的,记仇的蠢货师父! 沈觅玄在心中大声言道。 陆晚萝将怀中的沈觅玄一掌推开,随即将手中之雾凝成一支箭,反手扔向刚才向着沈觅玄扑来的村民。 箭入心脏多寸,村民的身子晃了晃,一头栽于地上。 几秒过后,村民便化作了袅袅黑烟,消散于空。 陆晚萝见到此景,单手托腮,若有所思。 看来……本君只需用妖气刺穿变为怪物的村民们的心脏,他们就会消亡。 那假如不用妖气,用其他之物刺穿,是否会有同样之效呢? 嗯,得试一试。 暗自思付完,陆晚萝将十分友善的目光投向沈觅玄,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变得软糯甜腻:“徒儿……” “咦!”沈觅玄只觉心底泛起一阵恶心,后背汗毛根根倒竖,单手掩面,眸中泛起片片泪花,“师父,你……” “嗯?为师什么?” “太……” “太什么?”陆晚萝微笑着追问。 第11章 “令沈某……” “令徒儿如何?”陆晚萝依旧笑着问。 “恶心。” “……???”陆晚萝笑容一僵。 “而且师父你眼下的模样看起来很……” “很什么?”陆晚萝吐出一口气,揉了揉双颊,莞尔。 “愚蠢。” “……???”陆晚萝整个人宛如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晌之后才走近沈觅玄,抬起了手。 “师,师,师父,你要做甚?”沈觅玄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该不会是想扇沈某巴掌吧?眼下怪物众多,应……” 陆晚萝皮笑肉不笑地打断了沈觅玄的话:“为师自然知晓当下怪物众多,应该全心全意地对付怪物。故,徒儿你大可放一百个心,师父我呀,是不会在现在这种场合扇你耳光的。” “呼——那就好,那就好。”沈觅玄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擦去眸中泪光,欲要进行一段戏精的表演,身子就一轻。 当身子没有轻之感时,沈觅玄发现周遭“群怪环伺”。 “啊!”沈觅玄双膑跪地,双臂举过颅顶,眉头微拧,眸湿漉漉,鼻下粘糊,唇角压下,“哦!各位怪物大人们,我,沈觅玄,甘愿下跪,求求你们别咬沈某,放沈某一条生路吧!沈某上,上,上有老,下有小,不对,小妹……” 沈觅玄为了保命,开始随口胡诌。 而陆晚萝则轻盈地跃上一棵较高的梅树,坐下,修长笔直的双腿前后晃着,惬意无比,与树下一片怪笑不止,不会爬树,只能用指尖划着树木主干的怪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哦—— 原来,这些怪物还不会爬树。 陆晚萝微微颔首,随即瞟了一眼在怪物群之中上蹿下跳的沈觅玄,微微蹙眉。 哼,落得这般狼狈也是你活该,谁让你方才用言语深深伤害了为师! 不过,沈觅玄啊沈觅玄,你是不是真为笨才?怎么连还手都不会? 等等!正好本君刚刚还想试试用其他之物刺穿怪物心脏,是否会有同效,不如…… 陆晚萝伸手折断一根梅枝,向着沈觅玄的方向扔去:“笨才徒儿,接住!然后试试用梅枝刺穿怪物的心脏。” 呵,不用花财的小白社君不用白不用。 沈觅玄闻声,重重点头,抬手去接那根梅枝。 然而,许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梅枝竟擦着沈觅玄的手而过,深深插入大矩。 沈觅玄见状,向后缩了缩脖颈,双手抱着颅的两侧,心中升起五个大字。 天要灭沈某! “好吧,差点忘了,笨才徒儿是个废物,不,废物中的废物。”陆晚萝看到继续被一群怪物狂追不止的沈觅玄,一拍额头,面露无奈。 “蠢……不不不,美若天仙的师父,沈某与你也算是相识一些时间矣,你不能见死不救……”沈觅玄双手抱首,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一个怪物的飞扑,又匆忙起身,“啊啊啊!师父,师父,师父救命啊……” 陆晚萝又冷眼旁观了些许时间,终是叹了口气,飞身至沈觅玄的身侧,周身妖力涌动,化作根根长箭,刺穿那些怪物的心脏。 怪物们接二连三地倒于地上,而后化作黑烟消散。 “蠢……不不不,人美心善的师父,你终于肯救沈某了,沈某……不胜感激。”沈觅玄用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向陆晚萝,双手握拳,抵于脸的左右两侧。 “蠢?” 沈觅玄愣了愣,“哎呦”了一声,重重拍打了两下大腿,声音抬高:“师父,那是沈某口误,你就不要计较……” “笨,不不不,听为师话的徒儿你说什么?不要计较?” “对对。” 陆晚萝一字一顿道:“你、做、梦。” “那,那,那师父想怎么计较?”沈觅玄快速低头,又猛然抬首,怯生生地问道。 “已然计较矣,想想方才你那句‘对对’之前,为师言了?” 沈觅玄闻言,把陆晚萝所说的“笨,不不不,听为师话的徒儿你说什么?不要计较?”在心中慢慢念了一遍。 念完,无奈一笑,心中腹诽:“蠢货师父……果真还是那个记仇的性子啊!” 恰在此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扑向陆晚萝。 沈觅玄见状,下意识地推开陆晚萝,而他的右臂上却被那道黑影咬上了一口。 “你为何……推开我?”陆晚萝抚了抚心口,眸光复杂地问,“还有……你怎么样?” 第10章 沈小孩童被咬一口,就心智不成熟了?…… “顺手而已。”沈觅玄频频点首,连连眨眸,轻抚着指尖,“哎呀呀,蠢货师父你的第二个问题可是在关心沈某?没想到……” 沈觅玄本欲继续戏精下去,胸口却忽然一窒,一股急流自喉腔涌上,口齿间倏然弥漫起似铁衣般的腥甜味。 紧接着,他的身子一颤,“噗”的一声喷出数道黑血后,微微低首,双膝一软,重跪于地,双臂也跟着无力垂下。 “笨才徒儿,为师知道你甚爱演戏,可眼下不是演……” “的时候”三个字还来得及未言出口,陆晚萝就瞧见沈觅玄那双血红之瞳里飘起了几团若隐若现的黑雾。 这副模样……和村民们变成怪物的前兆简直一模一样! 难道他不是在演? 是哦,他刚刚被黑影咬了来着的。 只可惜……黑影移动甚快且神出鬼没,她并未看清黑影样貌。 就在这时,陆晚萝的耳边响起了沈觅玄的声音:“……饿。” 陆晚萝回神,狐疑地盯着沈觅玄看了一会儿:“饿?” 怎么会是饿呢? 本君记着,那些村民被咬之后,都变成了咬人的怪物,但为何沈觅玄不仅没变,还说了声“饿”? 陆晚萝百思不得其解。 “娘子,为夫饿。” “娘子?为夫?”陆晚萝闻言,歪头,双眸猛然瞪大,面上露出几分不可察觉的慌乱,“沈觅玄,你可知你在狗吠什么?为师告诉你,你这个戏精要是再狗吠,为师不介意把你拖去喂野犬!” 沈觅玄站起身来,双手局促地放于身前,像个犯了错的孩童一样微微低头:“娘子,虽然为夫不知犯了何错,惹你这般恼怒,但为夫知错了,为夫向娘子道歉,只求……只求娘子不要将为夫拖去喂野犬。还有,还有——” 沈觅玄一顿,乖巧地看向陆晚萝,脑子里带上了几分甚是明显的期待:“为夫真的好饿好饿,娘子能不能先让为夫用膳?” 言落,沈觅玄抬首望了望天,见天色已黯淡下来,语气坚定道:“嗯,晚膳。” 沈觅玄不提还好,一提,陆晚萝的小腹就十分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娘子,原来你也饿矣。”沈觅玄拍了拍双手,绕着陆晚萝转了一圈,最终伸长脖子,“那我们即刻用膳,好不好?” 陆晚萝将手掌压于下巴上,陷入短暂沉默后轻轻启唇:“……好。” 算了,民以食为天,先吃些东西再说吧。 得到陆晚萝的回复,沈觅玄一蹦三尺高,又折下几根梅枝于手中摩擦。 而陆晚萝则是用法术变出一个已然生了火的木堆,复指尖微动,手中便出现了一只被木枝穿过的凫。 不久,凫熟,陆晚萝方要食之,就见沈觅玄仍在摩擦梅枝。 出于好奇,陆晚萝开口问道:“你在做甚?” “钻木取火。”沈觅玄的双手上沾满木屑,面上不知为何看起来也有些肮脏。 “你……”陆晚萝好气又好笑地望着眼前这一幕,随即掰下一个凫腿,递向沈觅玄,“吃吗?” “吃吃吃!”沈觅玄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把夺过陆晚萝手中的凫腿,狼吞虎咽起来。 还不至半炷香的时间,沈觅玄就将凫腿啃得一干二净矣。 “娘子,你对为夫真好,为夫……” “打住!”陆晚萝比那个手势,示意沈觅玄不要继续往后说了。 沈觅玄似懂非懂地缓缓眨了几下眸子,随即双手捂住口鼻,又因捂得太紧,脸胀得通红,险些窒息。 陆晚萝轻轻咬住下唇,不再言语,观察着沈觅玄的一举一动。 片刻之后,陆晚萝轻叹一声。 “唉——” 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沈觅玄那厮又为何变成现下这番模样,而非怪物? 不过……经过数个时辰的相处,本君深知笨才徒儿极会“伪装”,此副样子真的不是他装出来的吧? 陆晚萝不动声色地向沈觅玄投去狐疑的目光。 罢了,日久见真假,还是默默地继续观察好了。 若他此样真是装出来的,那为师必要好好报复报复他了,谁让,谁让他胆大包天,欺骗为师? 还有,本君不能忘了首要任务是寻赤瓣。因此,吃饱后,就立即动身吧。 “娘子,为夫还是好饿。”沈觅玄委屈巴巴地看向陆晚萝手中剩余的凫。 第12章 “你看为师做什么?你不会想通过看来告诉为师,你还想要吧?”陆晚萝紧紧护住所剩不多的凫,“此凫本就不肥,你……” 陆晚萝的声音被沈觅玄突如其来的哭声打断。 “呜呜呜!娘子不给为夫吃肉肉,娘子坏坏,为夫讨厌娘子。” 陆晚萝:“……???” 不是,这像话吗? 为师本可以吃独食,却因善良,就把凫的一只肥腿给你了,你却,却,却告诉为师,你还想要? 这不就是得寸进尺吗? 沈觅玄,你也太,太,太……厚颜无耻了吧! 陆晚萝在心中这般骂道。 “娘子。”沈觅玄轻轻唤了声陆晚萝。 陆晚萝的唇角大幅度地抽动数下,侧过头去:“停,别喊为师娘子,我们……不熟。” 确实不熟,不,不算太熟,毕竟也就相识近一日嘛! 还有,娘子这个称呼很不合适为师,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着为师就算真要选一位夫君白头偕老,也不会择你这种……笨才,啊不对,心智不熟之人。 “娘子,为夫心痛痛……啊!”沈觅玄的话未说完,颅顶就挨了陆晚萝重重的一拳。 “娘子,你打为夫做什么?要是,要是为夫真被你打成傻了……” 沈觅玄之后的话陆晚萝也懒得听矣,因为陆晚萝以为,沈觅玄现在这副样子也就……比傻子好上那么一点点。 “娘子……啊!” 沈觅玄四肢着地。 站起身来之时,身上已然焦黑一片,首上还冒着缕缕之烟。 “哎呦,怎么焦了?看来为师下的手好像……有些重了?”陆晚萝用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道。 清了清嗓,双手一抱:“哦,对了,被为师用法术变出之雷劈是笨才徒儿你活该,谁让你听不懂人言,一而再,再而三地喊为师娘子?为师很是记仇的,若你继续喊……” “娘子!”沈觅玄理了理蓬如鸟巢之发,笑嘻嘻地盯着陆晚萝的脸看,“嘿嘿嘿,我家娘子真好看……啊!啊!” 沈觅玄被劈了两次,因在陆晚萝看来,前者喊了两声“娘子”。 “娘子!啊——” “娘子!!啊——” “娘子!!!啊——” …… 不知过了多久,沈觅玄整个人趴于地上,气若游丝。 “还喊吗?”陆晚萝俯身,对着沈觅玄露出和善的微笑。 沈觅玄只觉此笑寒冷,不禁打了个寒颤,但还是倔强地抬起一只手。 “想说什么?” “娘、子。”沈觅玄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间挤出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而结果,可想而知。 看到沈觅玄彻底纹丝不动,好像有些亡矣,陆晚萝的眉头舒展开:“呼!耳边终于甚是安静,宛如——” “娘……子……啊!” “切,活该!”陆晚萝狠狠瞪了一眼陷入昏迷的沈觅玄。 - 一个时辰后,沈觅玄悠悠转醒,发现自身正处于一个石洞之中,而陆晚萝正倚着石壁,像是在闭目养神。 “醒了,笨才徒儿?”陆晚萝闭着双眸说,“哦,对了,为师心善,在你昏迷之后,用法术救了你,让你一切如初了。至于为何在此洞中……说来话长,你也不必多问。” 许是被雷劈怕了,沈觅玄此次学乖了不少:“娘,啊不不不,为,我,该,该,该怎么喊你?” “娘?为?你该不会又是想说娘子和为夫这两个词吧?”陆晚萝睁开双目,腰身挺直,指尖缠绕起一缕青丝。 “我,我,我……” “看来是了。”陆晚萝侧首低眉,掌心一翻,“轰隆隆”的雷声响起。 沈觅玄见状,即刻侧卧蜷曲,将自己缩成一团。 “……啧,废物。”陆晚萝的掌心又一翻,雷声消失。 谁让你这个笨才徒儿下意识地说出“娘”和“为”这两个字的? 被为师用雷和言语吓唬,是你自找的。 “喊为师师父即可,自称沈某,和从前一样。还有,你还记得些什么?如实道来,不许有任何欺瞒!”陆晚萝拂袖,将双手负于身后,静静待着沈觅玄的回答。” “……” “为何不语?”陆晚萝的眼底闪过几抹疑惑之色,思索一二,还是开口问道。 “……” 沈觅玄未言,而是从地上站了起来,还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 “笨才徒儿,你怎能不理为师?”陆晚萝的双眸欲要喷出火焰来,伸手在沈觅玄眼前晃了几下,“你该不会是耳聋了吧?” 哼,让你不搭理为师,说你耳聋丝毫不为过! 沈觅玄依旧未言,开始盯着石壁发呆。 “笨才徒儿,你可是又失明矣?”陆晚萝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沈觅玄的面。 啊啊啊,气死为师矣! 这个逆徒居然还装看不见为师。 不过……好在为师记仇,方才已经用言语报复回去了,嘿嘿。 就在此时,沈觅玄双眉一挑,双眸眨个不停,唇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不会吧,不会吧,蠢货师父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第11章 被暴揍矣逆徒恢复正常不主动说?该揍…… 陆晚萝:“……???” 为何笨才徒儿会说出此言?难道他…… 目光一沉,周身散发出渗人的寒意。 沈觅玄向后退了一步,身子亦向后倾去,单手掩唇,眼神略微飘忽:“哦!师父,沈某……” “沈某?”陆晚萝敏捷捕捉到此自称后,上前一步,一掌拍在沈觅玄身后石壁上:“笨才徒儿,为师希望你可以同我也是好好讲讲,你为何眼下会这般自称?” 沈觅玄被陆晚萝的这个动作吓得不轻,瑟瑟发抖起来。 陆晚萝怒视着沈觅玄,纤纤素手抬起,抵着后者之面:“抖什么?害怕了?笨才徒儿你这胆子怎么比姑娘家,不,阴沟之鼠还有小呢?还有,你眼下这副惊恐的模样丑陋至极,犹如夜叉……” 整整叱喝了一字,令沈觅玄以为窗聋要胼胝来。 “蠢……师父,你说够否?”沈觅玄双手捂眼,两侧腮帮微微鼓起,声音听起来弱小又无力,“还有,沈某这般自称,自然是因着恢复了……啊!” 被雷劈了。 “笨……徒儿,为师说够了。”陆晚萝心满意足地将臂垂于身侧,笑眯眯地说,“对了,莫要怨恨为师用雷劈你,是你先欺瞒在先且为师记仇……” “什么欺瞒?”沈觅玄一时没反应过来,双眸使劲眨了眨,脸上仿佛写了“无辜”这两个字。 陆晚萝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柳眉倒竖,不答反问:“你还好意思问?” “哦——”沈觅玄将唇圆起,脖颈向后缩去,眼珠子迅速转了两三圈,“沈某明白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明白了什么?”陆晚萝厉声道。 “哎呀呀,蠢货师父怎么连这个都猜不到呢?难道是因为长了一个亥猪之脑?啊,沈某真不是故意这么说师父的,仅是口误罢了,还望师父见谅。”沈觅玄侧首侧目,双手轻轻搭于双肩,眸中泛起几片泪花。 逆徒啊逆徒,你这胡说八道的本事和胆子忽长了些,真让为师……欣慰呢! 不过,你是知道的,为师记仇。 因此……你就等着被为师用锋利言语所伤吧! 桀桀桀—— “吁!嗟夫笨才徒儿你竟会当着为师之面言出此话。可为师以为,像你这般又笨又废之才不配让为师当你腹中蛔虫,因此为师自是不懂你明白什么矣。”陆晚萝的美目微眯,用不急不缓的语速道。 道完,还扬了一下嘴角:“徒儿,你以为呢?” “蠢货师父,沈某……”沈觅玄方启唇,大脑就一片空白矣,因着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无话可言矣,笨才徒儿?” 哼,让你又喊了一声“蠢货师父”,那为师还你一声“笨才徒儿”毫不为过。 “……那个,蠢货师父,沈某坦白了,沈某是你在言出‘喊为师师父即可,自称沈某,和从前一样。还有,你还记得些什么?如实道来,不许有任何欺瞒!’后恢复正常的。而不正常之时发生的一切,沈某其实都记得。”沈觅玄吸了口气,用手背轻轻擦去眼中的晶莹,双眸瞪睁得滚圆,嘴唇翁张不止。 “原来如此啊!那你刚才为何不言?还害得为师手滑,不小心用雷劈你了。” 沈觅玄:“……” 呵,手滑? 你告诉沈某,你那是手滑? 鬼才信。 “怎么不理为师?” 听见陆晚萝的声音后,沈觅玄连忙连续挑眉,双眸半垂,睫毛遮住眸中不明的情绪,唇角拉平:“师——父——沈某并没……” 话说到一半,沈觅玄就看到陆晚萝捂住了耳朵,闭上了眸子。 第13章 “蠢货师父,你何意?”沈觅玄轻轻用指摩挲着鼻尖,瞄了一眼陆晚萝,又收回视线,唇稍稍嘟起。 “何意?还用问?那自然是报复你这个笨才徒儿啊!谁让你方才不理为师的?”陆晚萝义正言辞道。 “师父……还真是记仇。”沈觅玄指节无意识收紧,双眸连续眨巴数下。 “向来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陆晚萝双目微垂,语速飞快道。 沈觅玄举起双手,双手指尖不停地点着,声音时而高时而低,宛如在唱什么乐曲一般:“对了蠢货师父,沈某想知,为何你这个蠢东西和非愚的沈某会在此洞……” 好一个“蠢货师父”。 好一个“蠢东西”。 好一个“非愚的沈某”。 逆徒,你也太“嚣张”矣! 既如此,那就不要怪记恨的为师对你不客气了! 陆晚萝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沈觅玄看,仿若要在后者身上烫出几个大洞来:“此问,为师已经说过矣。而你刚刚有讲,你不正常时候的记忆也都记得,那么为师以为你这脑子应该去找个医师好好治一治呢!” “蠢货师父这是说的哪里话?沈某不太听得懂呢。”沈觅玄将双手往身后一背,白皙指尖相互摩搓,“毕竟人与犬言不相同。” “笨才徒儿还真是胸无点墨呢!”陆晚萝攥紧双拳,微微歪头,“因为笨才徒儿好像只会言关于人和犬的,不像为师,各种形容……都会。” “蠢货师父你可别这么说沈某,依沈某看,蠢货师傅你更是才疏学浅,毕竟你要靠鹦鹉学舌……” “什么鹦鹉学舌?” “模仿沈某的戏精。蠢货师父,你敢说你没模仿过吗?” “……” 是,是,是,为师是模仿过你的戏精,可模仿也只是为了用同样的方式去报复你罢了。 但……说出“鹦鹉学舌”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哼哼,沈觅玄你这个逆徒之最应是肤甚痒矣,那就要让为师好好“帮帮”你吧。 陆晚萝抬指压了压青丝,一只足往退了一步:“徒儿啊……” “嗯?”沈觅玄抿抿唇,心中隐隐有了不好之感。 “为师记仇,你是懂的吧?” “……懂。” “懂就好。”陆晚萝用指头掐了掐眉心,“那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之理,你也是懂的吧?” “嗯,懂。” 为什么蠢货师父要问出这两个问题? 还有……按照她记仇的性子,她不可能将气憋于心中,不怼沈某啊! 她到底想干什么? 沈觅玄的心中甚是不解,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平日戏精的模样。 “既然都懂,那就站着别动。”陆晚萝眸子一亮,唇角勾起的一抹笑容让沈觅玄不禁有点犯憷。 “为何要站着别动?”沈觅玄的双眸看向地面,几滴如明珠般的眼泪滑落,肩线肉眼可见地绷直一瞬。 下一秒,此问便不言而喻。 只见沈觅玄半蹲下来,双手死死护着颅,整个人缩成一团。 “蠢货,不不不,师父你袅袅婷婷、肤若凝脂、蕙质兰心、美目盼兮……” 在求生欲的驱使之下,沈觅玄不及细细思考,短短几口气将他所知的赞美女子之词都说了出来。 “哎呀呀,没想到笨才,不不不,徒儿你居然懂这么多词。看来……为师真不该以为你不辨菽麦。”陆晚萝咂了咂唇,又一脚冷不丁地踹于沈觅玄的后背上,让沈觅玄的身子失去平衡,整个人趴于地。 “师父为何下这么重的手?怕不是想真取了沈某的性命?”沈觅玄忽而抬首,脸上神情阴鸷无比,双眸中寒光闪闪,似锋利之刀,宽广的双肩微微颤着,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若真是如此,那沈某只好……” “打住!徒儿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陆晚萝伸出手,掌心对着沈觅玄,双眸中带着些许不解,“为师何时说过要取你性命了?为师只是听你说‘鹦鹉学舌’后心中不悦,想好好教训你一顿罢了!沈觅玄,你是知道的吼,为师记恨。” 沈觅玄未言一字,而是用双目冷冷地上下打量起陆晚萝来,似要将后者整个人看穿。 “看什么看?笨才徒儿你难不成还不信为师?”陆晚萝被沈觅玄这么一看心中竟有些发怵,连声音都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颤抖,“还有,你这个戏精莫要再对着为师演凶神恶煞矣,因为为师……不喜!” “凶神恶煞?”沈觅玄站起身来,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后手托下颚,闭上左眸,右眸缓缓而眨,“有吗?” “有。”陆晚萝重重颔首,而后又补充上一句,“真的有。” “啊?”沈觅玄微微一愣,睁开左眸,双手与身前摩擦,用极小如细身利喙还处处有之的蚊之声嘟囔了一句,“可沈某真没感觉自己凶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反正……逆徒你不许再对为师露出这种表情,不然生来记仇的为师是一定会报复你的。不信,你,你,你大可以试试。”陆晚萝摆出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说道。 “……沈某会注意的。”沈觅玄耸了耸双肩,一拍双手,双眸变得亮晶晶的,“不过蠢货师父,沈某真的十分好奇,我们为何在此。还有还有,蠢货师父你先前说的是说来话长,所以,这可不算已答,你……” “真是拿你这个笨才徒儿没办法。”陆晚萝双手叉腰,叹息一声,“既然你这般爱刨根问底,那为师便勉为其难地多费些口舌,给你这个笨才徒儿讲讲吧。” 谁让你喊了两声“蠢货师父”? 那为师喊你两句“笨才徒儿”可就一点也不、过、分了哦! 嘿嘿,为师可是甚睚眦必报的! 第12章 红衣少年突然闯入的红衣少年,是敌是…… 听完陆晚萝的讲述之后,沈觅玄知晓了他们为何于此的原因。 “原来是你打不过那道黑影,只能背着昏迷不醒的沈某入此地暂躲片刻啊。”沈觅玄眉梢微挑,眼圈泛红,笑得有些勉强,“没想到蠢货师父这般厉害之人,也会有打不过旁人之时呢,这般看来,你这个蠢货师父应该多加修炼才是!还有,师父一介女子,却能背得动沈某,真好似一头又胖、又丑、又矮的乌犍。” 说毕,右手覆上左手手背,靠于胸前,双眸微微一合,旋即睁开,宛若两颗和璧隋珠般的赤瑕:“沈某并非大笑,举手揶揄之,而是随口而言罢了。” 幸亏沈某从前和身为好仙的师尊学习仙法时,偷溜去师尊所设下之禁地多次,并从禁地中的话本里学了些有用之言,这才让毒舌的沈某怼人几乎不会落入下风! 不过话说回来,沈某之所以会变得这般戏精毒舌,似乎是有原因的。 沈觅玄的思绪飘远,忽而忆起以前身为雪狐与仙人之子的他,因半仙半妖的身份被仙脉纯正的仙君们视为异族,排挤欺压不断。 为了不总落入下风,使自身不愉,他就将自身之唇抹上了“毒”,常常结合着夸张的动作与神态,口出带“毒”之言,比如“蠢货”这些词。 长此,沈觅玄便养成了戏精毒舌的性格。 当然,他陷入“浼浼”之时,亦会用精湛的戏术装出一副忻然之样,自己骗自己。 “笨才徒儿,你还真是……” 陆晚萝一连串的高声谩骂让沈觅玄的思绪飘回。 “蠢货师父,真是记仇无比,连谩骂沈某的字数都与沈某方才所言的字数一模一样。”沈觅玄将首侧向一边,双眸瞪大少许,双手一拍,戏谑轻佻的声音忽高忽低。 “哈哈哈。”陆晚萝怒极反笑,声音如寒冰般瘆人,“笨才徒儿明白就好。” 话音方落,一名身着用茜草而染,绣有熬桴、红果、茯苓饼等零嘴图样的红衣少年出现于洞口。 “救……我……”红衣少年面色苍白,口角溢出一抹殷红,身子轻晃着向洞内而行。 “莫要在前行矣,不然本君不介意杀了你。”陆晚萝敛起笑意,声音清澈,犹如自春来时渐融的雪,虽干净至极,却也不乏冷冽。 养母……是教过本君向善,但本君以为善也要有度,更该分清楚场合。 眼下,此人的一切均是未知且入这偏僻石洞的时机甚是可疑,因此不可盲目出手相助,而是要小心为上。 “妖王心魔大人……求您,救我……”红衣少年的腰向前而倾,单手扶着冰冷的石壁,声音断断续续的,听起来甚是虚弱,“我不想……再被控制!我不想……再咬人矣!” “你何出不想再被控制,不想再咬人之言?可否告知本君是何人控制你的?”陆晚萝捻着下巴,若有所思一阵,又补上了个问题,“又为何……偏偏向本君求助?” 自从本君妖王心魔的身份家喻户晓后,画像者们便犹如饿了三天三夜的当路君,齐齐扑向本君这个鲜美可口的“鱼肉”。 不,准确来说应是本君这个“鱼肉”的容貌。 第14章 故,此红衣少年能认出本君来,也不足为奇,毕竟……各式各样的画像多如牛毛。 可他所言的后两句话,让本君凭直觉以为他有可能就是那道黑影。 还有,他为何不向他人求助,而是偏偏要向本君求助呢?是背后控制之人的命令,还是他另有图谋? “咬人?你这个蠢货一把年纪了还咬人?你知不知道,咬人一时愉,而被咬之人却疼如……”沈觅玄边说边拳头握紧,双眸微垂,几滴泪自眼角滑落,可惜话未说完就被陆晚萝毫不留情地踩了一脚,“啊!沈某的足,蠢货师父你……” “笨才徒儿闭嘴,不然——”陆晚萝一顿,面色越来越冷,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懂?” “懂懂懂!”沈觅玄连连颔首,咬字清晰,眼睫盖住湿漉漉的血红之瞳,给人一种可怜巴巴的委屈之感。 见陆晚萝的目光移至红衣少年身上,沈觅玄心中松了一口气,缓缓走至陆晚萝身后,低声嘟囔起来:“真是个蠢货师父……啊!” 原是记仇的陆晚萝听见了沈觅玄的低声嘟囔,不动声色地向后伸了手,狠狠地掐了下后者的股。 “不必理他,你说就行。”陆晚萝见红衣少年的目光一直在她和沈觅玄之间,忍不住又后踹了沈觅玄一脚,正色道。 红衣少年抚了抚心口,就地盘膝而坐,猛吸一口气,道:“大人,我名李墨灼,是京都李家独子,我自幼为吃货且吃不胖,梦想是做出不重样的零嘴,成为整个京都鼎鼎有名的厨神!除此之外,我还……” “停停停,本君可没让你言这些,本君想知道的就是那三个问题,莫要兜圈子。”陆晚萝听着李墨灼如炎暑螗蜩般不知疲倦,说个不止,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就是就是。”沈觅玄从陆晚萝的身后探出半个首来,双眸眨动,唇角微勾,“真是个蠢货,连人言都……啊啊啊,沈某的股!蠢货师父,徒儿这些话可是在帮你,你为何却忘恩负义,掐沈某啊啊啊……” “笨才徒儿,你吵死矣!没看到为师正在问东西吗?”陆晚萝面露凶光,回眸瞪了一眼沈觅玄,“想死直言!” 在沈觅玄看来,陆晚萝的这个眼神好似要将他活剥一般,所以他只能垂下头去,委屈至极地缩在角落,不再言语。 “不,不好意思,我生来话唠……”李墨灼挠了挠头,面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 “无妨,你现在回答本君问的问题也来得及。”陆晚萝将双臂环抱身前,再次冷冷打断了李墨灼的话。 “嗯!”李墨灼重重地点了下头,喉腔突然涌上一股腥气味,“咳!”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陆晚萝目光微动,面色变得复杂,终轻轻叹息一声:“唉——你还是速速回答本君问题吧。答完,若本君以为你乃良人,就会竭尽所能地救你。” “好……”李墨灼再次点了下头,“我之所以会说出那些话,是因为近些日子我遇到了个女子,那女子说她叫常汐,可实现我的厨神之梦。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还不及我反应过来,我的大脑就变得一片空白。清醒之时,我所做的事情都记得且身边也多了数个围着常汐喊娘子,自称为夫的男子……” “你说什么?”沈觅玄闻言,跌跌撞撞地冲向李墨灼,因后者所言的症状和他先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冷静些。”陆晚萝的眉头微蹙,随后又舒展开来,用法力变出一条锁链,锁于沈觅玄的脚踝上。 脚踝上传来的束缚之感让沈觅玄微愣片刻,还不及他回过神来,陆晚萝的手上就稍加用力,让沈觅玄被迫跪倒于地。 “上为师身后去。”陆晚萝指尖一扬,用法术变出的锁链凭空消失。 沈觅玄闻声,偷偷瞄了一眼陆晚萝,又垂下眸子,双手垂于身前,毫不情愿地走至后者的身后。 “抱歉,让你见笑了。”陆晚萝似浸了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尴尬,吐出一口气,面色严肃,“你继续。” “后来,常汐和我说,我就是她的一个傀儡。她会让我通过咬男子的方式,让清高的男子们在短时间内唯她马首是瞻。后来我还发现,我永远都不会脱离她的掌控,因她有只竹笛,名为破魂。只要她吹竹笛,我就会陷入被她控制的状态。” 听完李墨灼的这番话后,陆晚萝思索一阵,随后缓缓掀起眼睑,与前者两两相望:“本君补充的那个问题,你还未答。” “哦!对对对,是我忘了。”李墨灼的脸上闪过几分歉意,继续道,“之所以来求大人您,是因为常汐她和我说,只要我来找大人您,大人您一定可以救我,让我脱离控制的。所以我就根据我的记忆,一路找到了此石洞,毕竟刚刚就是我追的大人您和这个废物男人……” 沈觅玄听了这些话,心中愈来愈气,双手重重地在大腿上拍了两下,忍不住开口:“废物男人?你说的可是沈……” 话,终究没有说完,因为沈觅玄感受到了陆晚萝的死亡凝视。 “所以……你就这么轻易地信了?”陆晚萝的目光在李墨灼的身上游走,像是在判断后者所言的真假,“你可知常汐乃妖王左护法,她狡猾如狐,是个蛇仙美人?” 李墨灼的脸上露出茫然之色,将首摇得跟孩童爱玩的拨浪鼓差不多:“不知。因为我的心思一直都放在如何做出好吃的零嘴来。” 陆晚萝:“……” 啧,怎么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之感? 转了转脖,陆晚萝咳了两声,轻启薄唇:“咳咳!那你就没有想过,为何常汐这个左护法要先控制你,再让你来找本君,让本君帮你摆脱控制?” “这……”李墨灼一愣,双眸之中透露出清澈的愚蠢,不,单纯。 陆晚萝无奈一笑,不禁开口吐槽:“这什么这?你这人怎能这般像……” 而沈觅玄则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李墨灼看,待陆晚萝言完“像”字后,完美插上一句“蠢货”。 “我不是,废物男人你胡说八道!”李墨灼牙齿因气愤而咬得咯吱咯吱响,狠狠瞪了一眼沈觅玄。 下一秒,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李墨灼的双肩猛然一耸,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呆滞。 第13章 常汐美人哇!这个反派又美又疯…… “他的状态不太对劲。”陆晚萝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扭头看向似乎是在生闷气的沈觅玄,“笨才徒儿你快找地方——” 陆晚萝后边之言没有继续说下去,因着她见到沈觅玄已然躲于一处向外而突的壁后,正歪着身子,单手支首,用亮如繁星的眸子看着她,戏精至极。 好吧。 笨才徒儿倒是蛮惜命的,看来是为师多嘴矣。 陆晚萝心下这般想着,目光挪回至李墨灼身上。 “你……可是被常汐控制了?”陆晚萝用略带几分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因为她突然忆起了李墨灼先前所说的那些话。 李墨灼:“……” 陆晚萝的双眸一眯。 看起来……是了? 左护法常汐素来神出鬼没,故而作为妖王心魔的陆晚萝其实并没有和前者有过甚多交集,仅是见过几面且听说过些许传闻罢了。 恰在此时,整个石洞都剧烈摇晃起来,不少碎石从石顶落下。 “蠢货师父,此洞因何摇晃?”沈觅玄一溜烟地跑至陆晚萝的身侧,拍了拍后者肩膀,双手合十,双眸扑闪,“沈某年纪轻轻,不想因此……” “住口,出去再言,此洞……恐是要塌。”陆晚萝打断沈觅玄的戏精之言,一手拎着如窟儡子般一动不动的李墨灼,另一手拎着毫无防备的沈觅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洞口,落于一处空地。 陆晚萝撒开双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到底尔等毕竟是男儿,本君一介女流之辈拎着尔等……” “蠢货师父,你掉翎矣!沈某现下有些想知,此翎可是你的羽翮否?”沈觅玄俯身捡起一根落于大矩上之羽,细致观察一阵,满脸好奇,“蠢货师父,你的本体是小白雉鸡吗?” 小白雉鸡? 呸呸呸,本君乃妖王心魔,和妖王一样,是世间罕见的白凤凰! 还有,沈觅玄你这个逆徒之最刚才总共喊了三声蠢货师父,为师……定要好好报复你! “沈觅玄呐……”陆晚萝面带笑意,走近沈觅玄。 “嗯。”沈觅玄下意识向后退去,吞咽了一口口水,“蠢……天资聪颖的师父,沈某在的。” “笨……慧心妙舌的徒儿,别往后退呀,为师是不会打骂你的。”陆晚萝唇角微微上翘,使自身看起来人畜无害。 “哎呀呀,师父你此话当真?”沈觅玄足下步子一顿,身子微微向后一倾,眸珠子滴溜滴溜转了一圈,双手掩唇。 “自然是真。为师从未骗过你,不是吗?” “那沈某信。”沈觅玄抚了抚心口,向着陆晚萝大步而去。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左右脸颊各一巴掌。 第15章 沈觅玄被连扇两记耳光后,整个人愣住在原地,眸光微震:“蠢货师父,你不是说……” “笨才徒儿,你莫要咬文嚼字。”陆晚萝“大仇得报”,心情甚好,面上笑开了花,“而且……为师说的是不打骂你,又没说不扇你,不是吗?” 沈觅玄:“……”喂喂喂,到底是哪个蠢货在咬文嚼字?! “还有,为师本体为白凤凰,并非你那什么鸡,明白?”陆晚萝翘首,用极其蔑视的目光扫了一眼沈觅玄。 “哇——”沈觅玄挺直身子,摩搓手掌,“原来蠢货师父是尊贵无比的……” 陆晚萝听到此处,十分满意地频频颔首,眸中甚至流露出几分欣慰之色。 不错不错,笨才徒儿有进步,会衷心地夸赞为师矣。 “小白草鸡。” “什么……鸡?”陆晚萝一怔,像是不敢相信所听之言般,抬手掏了掏听户,“笨才徒儿,你可否再说一遍?” “小、白、草、鸡!”沈觅玄步履轻盈地绕着陆晚萝转了一圈,捶胸顿足,“沈某万万没想到,蠢货师父你年纪尚小就耳力不佳,还……” “混账东西!”陆晚萝身子一抖,抬手指向沈觅玄的鼻,嘴唇微颤,“为师看你这个笨才徒儿不仅相鼠有皮,人而无仪,还嫌命寿甚长,想速速长眠矣!” “井蛙不可语海。” “呵呵。”陆晚萝气极反笑,“夏虫不可语冰!” 言落,扬起手,扇向沈觅玄。 许是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此次沈觅玄竟堪堪歪首避过。 没打着沈觅玄,陆晚萝熊熊怒火自心燃,双眸圆睁,像是要将沈觅玄千刀万剐一般。 “蠢货师父,沈某好怕怕哦。”沈觅玄将双手往身前一缩,轻抬眉头,目光游移,唇角却扬得老高,快与天齐,语气甚欠,“你……” 话语未完,一条粗壮的长虫之尾便紧紧缠住了沈觅玄的腰,将后者飞速拉至虚空之中。 “救命啊,救命啊!”沈觅玄见仅仅一瞬之间,双足便不着地,瞬间慌了神,连忙向陆晚萝大声求救起来。 “眼下知道求救了?”陆晚萝满脸漠然,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哼,谁让你方才嘴欠的? 眼下遭报应了吧! 看来世人言得没错,百因必有果。 不过嘛……此长虫子巨大无比,色泽鲜艳,额还有一白点,和传闻中对常汐真身的描述一模一样,难道…… 陆晚萝呼吸微滞了几秒,摆出一副如临大敌之样。 像是记起了什么,陆晚萝又环顾四中,最终将目光落于长虫身后,眼神依旧空洞的李墨灼身上。 啧,真不该和笨才徒儿互怼的。 陆晚萝有些自责地拍了拍脑袋。 “陆晚萝,本护法甚是喜欢做游戏,不知你可愿与我玩个游戏?”长虫子微微昂首,口出人言。 “本护法?”陆晚萝手腕一转,一把炳色似雪,身闪寒光的长剑便凭空出现,并被她握于手中,“看来本君心中猜得没错,你果真是左护法常汐。” 长虫子转了转庞大之首,吐着猩红的杏子,发出“嘶嘶嘶”的声音,而后继续说着人言,“哦?没想到你这小小的妖王心魔居然记性甚佳,竟还记着未和你见过几面的本护法。啧啧啧,本护法好生感动啊!” “废话少说,常汐,你快放了他。”陆晚萝握着长剑的右手骨节泛白,因她是用力而握的。 常汐未言一字,而是微微抖了抖首,下一瞬大风起兮,数不清的木枝被硬生生地折断,于空飞舞,一道黑色光芒包裹住常汐,随即炸开。 陆晚萝立即抬臂遮目。 须臾,黑色光芒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穿宽松黑袍,内搭火红似枫的劲装的女子。 其面白如搽粉,眉头微蹙,眸含狠辣,鼻梁高挺,唇红齿白。 纤纤素手随意一挥,长长的黑袍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疾风吹起,高度齐肩,猎猎作响。 “常汐,你变为人形做什么?还不放人?”陆晚萝目不转睛地盯着常汐看,语气急促。 “别急呀,小心魔。”常汐动了动指头,一根竹笛便从袖中飞出,自行响起。 见到自响的竹笛后,陆晚萝心中警铃大作,急忙出言:“常汐,你莫要再控制……” 然而,话还没说完,手拿麻绳的李墨灼就如同傀儡一般出现于虽摔了个犬啃泥,但小命保住的沈觅玄身后。 “笨才徒儿,莫怕,为师护你。”陆晚萝边说边足下用力一蹬,身子如燕般轻盈跃起,以脊劈向李墨灼。 脊不似刃般锋利,不会伤人。 嗯,本君自诩善良,自是不能伤了身为一介无辜百姓的李墨灼。 “小心魔,别去。”常汐伸手握住竹笛,腕微微一转,竹笛的吹孔中瞬间飞出几根银针。 陆晚萝不由的步子一顿,手中长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轻松地将银针纷纷击飞。 而那些银针虽刺入之处大同,但被刺入之处均稍稍泛黑,显然银针根根有毒。 “常汐,据本君所知,你的实力……不该如此。”陆晚萝将剑负于身后,剑尖指天。 “是啊。”常汐眸中的狠辣淡了些许,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毕竟本护法只是想拦一下你的路,所以也没必要用全力。你说是吗,小、心、魔?” “哼!”陆晚萝冷哼一声,眸光看向被绑于树干之上的沈觅玄和呆立在一旁的李墨灼,语气愈发冰凉,宛如冰块,“把沈觅玄放了,不,把他们二人都放了。” 常汐双手抱于身前,食指轻敲着臂弯:“放了……也不是不行,就是本护法实在想知道,你为何要救他们?” “沈觅玄乃本君之徒,本君欺他,怼他,自是无碍,但如若有一些不知死活之人敢动他分毫,本君不介意让其死无葬身之地。”陆晚萝微微抬首,目光锋利如刀,咬字甚是清晰,“你说是吧,左护法?” 说完,思索一二,补充一句:“而李墨灼不过是个无辜之人,本君素来以善良却记仇自称,自是要救他。” “原来如此。”常汐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捧起脸,杀意如暗潮般自双眸中涌出,嘴角却仍噙着笑,“可若是本护法说——” 故意一顿,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说什么?”陆晚萝的指尖敲着剑柄,身子紧绷。 “这两人,本护法一个都不放呢?”常汐笑容未变,面上却戾气翩飞。 第14章 师徒同样好好!还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常、汐!”陆晚萝将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中挤出常汐之名,且还是一字一停的。 “小心魔,勿恼,易变丑。”常汐指尖一勾,将竹笛于手中把玩起来。 易,易,易变丑? 陆晚萝微怔片刻,随即猛吸一口气,双眸眯成月牙状,唇角因恼而轻轻颤着:“就算本君易变丑,也比你这个传闻中用禁术改变容与声的丑八婆好看!还有,还有相由心生,像你这种坏之妖,自是永不会美丽!” 哼,谁让你说出那三个字的,本君这般说你,也是你应得的! “陆晚萝!”常汐唇角之笑一僵,双眸圆睁,怒意满满,“你揭人伤疤,臭不要脸,如同,如同泼妇骂街!” 陆晚萝:“……???”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形容什么?! 不行,这口气不能忍,忍了本君必会夜不能寐。 故,报复就此刻! “好一个泼妇!”陆晚萝的眸子冷冽如刀,语气冷若未消融毕的雪,“只可惜……泼妇再怎么泼也是人,而犬再怎么吠仍是犬。” “陆晚萝,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骂本护法是犬?”常汐紧锁双眉,眉宇间浓重的杀气涌动。 陆晚萝丝毫不惧这股杀气,而是双眸含笑,手腕一动,使剑与臂处于同一线上:“本君可从未言过你是犬,莫要动怒,免得……易变丑,不,真像犬矣,还会跳墙。” 说完,陆晚萝低喝一声,双足于地一点,高高跃起,身子前倾,手中长剑撕裂空气,剑尖直指常汐的胸口。 常汐不慌不慌地后仰身体,让陆晚萝的剑贴着前者鼻尖而过。 陆晚萝眉头一拧,迅速调整重心,使身子于空旋了一周,足底重踏梅之主干,剑尖轻挑,剑势如虹。 常汐瞅准时机,抬手擒住陆晚萝的右腕,用力一扭,让后者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于地。 “小心魔,你输了。”常汐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上下打量了一番陆晚萝,面上看不出半分喜怒哀乐,语气也是淡淡的。 “你说本君输了?笑话!”陆晚萝左手握拳,似离弦之剑般直击常汐下颚。 常汐躲闪不及,下颚传来沉闷声响,颗颗牙齿瞬间酸痛无比。 “你!”常汐的眸子瞪大,面上写满不可思议。 “我什么我?”陆晚萝冷笑一声,又将左拳摊开为掌,手腕一转,横掌打于常汐心口。 第16章 常汐吃痛,不自觉地撒开擒住陆晚萝右腕之手,身形暴退,口中鲜血狂喷,似一条条血红之巳! 她的足底摩擦大矩不断,卸去不少力气后才勉强稳住身形。 “噗!” 又一口血从常汐的口中喷出。 她吞咽了多口口水,将喉中欲要涌上的血硬生生憋了回去,单手捂着心口,目光震惊无比:“你居然……” 陆晚萝俯身,捡起掉落于地的剑,在手中舞动不停,并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常汐的话:“左护法呀左护法,本君看你看软朱果捏多矣,才会傻傻地以为本君亦是如鱼肉般任人宰割的东郭逡,而非郊菟。” 看着常汐嘴唇微动,直接喷出一口鲜红之血来,陆晚萝的面上无半分怜悯之情,双目愈发冰冷。 谁让你适才又是擒住本君手腕,又是手上力道加大,还盲目自信的? 现下被本君“教训”成这样,是你自找的。 “哎呀呀,没想到堂堂矮如三尺僬侥人、肥若刚鬣,音似呕哑嘲哳的妖王左护法也会吐血,且吐血的样子好生丑陋,向人人嫌弃的夜叉呢!”沈觅玄见眼下并无危险,就左一下右一下地眨动眸子,上齿轻咬薄唇,看起来甚是戏精,“对了左护法,沈某向来爱直言,你可不要因此而恼,毕竟你自己讲过的,恼易丑。” 常汐:“……” 世人皆言,有其父必有其子,如今看来,此言应当改成,有其师必有其徒。 真是,真是,真是气煞我也! “左护法,你的面色好难看,是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先把他们两个人放了,而后回妖族找个大夫看看?”陆晚萝将手中长剑向空中一抛,见着长剑凭空消失后,睫毛弯弯,双眸眨呀眨的,仿佛不知疲惫。 “泼妇陆晚萝,你可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理?”常汐抬手点了几个穴道,让气息渐渐平稳。 陆晚萝用指头点了点面颊:“急了会跳墙的常汐,本君自是知的,只是……” “只是什么?泼妇你快说!” 陆晚萝双手交叉身前:“君子为人,你为什么?” 让你骂本君泼妇,本君骂你犬还是便宜你了! “本护法为什么?”常汐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随即瞳孔一缩,像是反应过来了,“找死!” “别找死矣,本君方才那一掌可不轻,你若是继续调动妖力,必会爆体而亡。” “为何提醒本护法这个?”常汐眸露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我并无恩怨,且本君自诩向来以善良。”陆晚萝转了转脖颈,话锋一转,“不过若是你执迷不悟,还妄想不放那两个人,本君不介意让你即刻灰飞烟灭。若不信,你不妨试试。” 常汐的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又被其余情绪快速盖住,唇角微微一勾:“陆晚萝啊陆晚萝,你还真是好善良,但你不怕——” 一顿,话锋亦是一转:“养虎为患吗?虽说本护法也许不似虎那般残暴至极……” “你若真想对本君不利,可以试试。”陆晚萝的眸中生出一股凉意,连周身的空气都仿佛被这股凉意冰冻住一般,“只是……你莫要忘了,除了善良,本君还以记仇自诩。” “本护法……”常汐被陆晚萝这般的眸子盯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吐出口气,嘴硬道,“知晓!” “知晓就好。”陆晚萝微微歪首,“还不放人?” “放,自然放……”常汐吹动竹笛,让李墨灼解开了捆住沈觅玄之绳,又亲手掰断竹笛,使李墨灼的双眸变得有神起来,“行了吧?” 陆晚萝“嗯”了一声,飞身至沈觅玄身侧:“没事吧?” 沈觅玄活动了下手腕,眼珠转了一圈,身子向后一倾:“蠢货师父你居然关心沈某,真叫沈某感动。” “笨才徒儿,为师,为师没关心你,莫要自作多情!”陆晚萝双手叉腰,微微抬起下颚。 呵,一恢复自由身就又喊为师“蠢货”矣,不愧是逆徒之最! 不过嘛,本君刚刚也喊你“笨才”了,故……本君已然报复成功,一丁点亏也不吃。 “蠢货师父……”沈觅玄方想毒舌几句,就眯了眯双眸,像是记起了什么般,双手搭于陆晚萝的双肩之上,前后摇晃数下,“赤瓣呢?蠢货师父你与那个左护法交手之时,有没有看到赤瓣?” “笨才徒儿你说什么?赤瓣?嗯……赤瓣不是在老王体内吗?你这个笨才徒儿莫不是脑子不好使?” 你喊为师两声“蠢货”,那为师还给你两声“笨才”,毫不为过! “哎呀呀,什么老王?”沈觅玄双手一拍,双眼猛眨,两侧腮帮微微鼓起,“老王……和那些村民连个影子都见不着,因此,沈某有个大胆的猜测。” “说。”陆晚萝瞥了一眼沈觅玄,并凶了后者一句,“还有,说猜测之时,不许戏精,不然为师要你好看!” “哦……”沈觅玄的双臂无力垂于身之两侧,长长的羽睫盖住眸中的失落,几滴晶莹的泪沿着面颊滚落,沾湿衣裳,摆出一副难过至极的模样。 “别戏精矣,快说!”陆晚萝催促起来。 沈觅玄轻轻抬手擦去眸中的泪,面上带笑:“是是是,师父说的是!” 说完,笑容敛起,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沈某猜测……此赤瓣非真,是这妖王左护法常汐搞出来的小把戏。” 话音刚落,“啪啪啪”的掌声响起。 二人即刻循声看去。 只见常汐缓缓地鼓着掌,并向沈觅玄投去了赞许的目光:“你倒是有些脑子,比你旁边的这个很愚的小心魔聪慧多了。” “哈哈哈,那是自……”沈觅玄下意识拍了几下胸口,随即就噤了声,因他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 “常汐,本君就算再愚,也有着人的智慧,而你的智慧如犬,真是……一言难尽喽。”陆晚萝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而沈觅玄这个逆徒之最嘛,虽远不及本君聪明,但至少比你这犬聪明些。” 哼,不愧是记仇的本君,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就把两个“坏东西”都报复矣! 就在此时,常汐忽地想到什么,食指指骨微微曲起,压于下颚:“不对呀,你先前常常说自身为人,本护法为犬,可你明明非人哉,你……” “什么非人哉?那只是个比喻,比喻懂吗?”陆晚萝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衔蝉,瞬间“炸毛”,开口像连珠炮一般,让常汐应接不暇,“哟哟哟,堂堂左护法怎么连比喻都不懂?依本君看,你就是个……” “蠢货!”沈觅玄再次瞅准时机,及时插上了他常常会言的两个字。 陆晚萝闻声,对着沈觅玄投去满意的目光,思索一二,还是夸了句:“说得不错,值得表扬。” “那是,也不看看……”沈觅玄被陆晚萝一夸,立即面露喜色。 可还等他欢喜个几秒,一把长刀就自后贯穿了他的胸膛。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陆晚萝几乎呼吸一滞,双眸卒然睁大,连声音都不禁带上了几分甚易察觉的颤抖:“沈觅玄!” 第15章 演了出戏且看师徒二人联手演的好戏…… 沈觅玄像是完全没有料到自身会突然被刀贯穿,双眸一眨不眨,下颚掉下,能包下一个窝果子:“沈某……” 话语未落,刀被人自后抽出,口角两侧两抹殷红溢出,身子一僵,欲要倒下。 陆晚萝见状,赶忙扶住沈觅玄,右手一翻,几缕白气自掌心钻出,随后被陆晚萝打入后者体内。 “如何?”陆晚萝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沈觅玄看,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连她自身都未察觉到的关心与温柔。 “蠢货师父,沈某吉人自有天相,这条命,一时半会儿丢不矣!”沈觅玄费力地抬手掩唇,双眸湿漉漉的,连微垂的睫上都沾上了几片晶莹,“不过……沈某也甚是欣慰,你这个蠢货师傅竟然会关心……啊!” 沈觅玄尚未说完,身子一轻,整个人就如离弦之剑般冲向一跟粗枝。 还不及沈觅玄反应过来,额头就重重撞于枝上,随后跌落于地。 “为师好像手滑了,没扶稳呢!”陆晚萝蜷了蜷手指,眼神飘忽,随即目光如炬,“不过谁让你的一番话中含了两声‘蠢货师父’,受小伤也是你自找的!” 说完,陆晚萝的视线从沈觅玄的身上挪开,因着她方才打入后者身体之中的白气有治疗之效,沈觅玄不管受多重的伤,最终都会痊愈的。 “小心魔,你这脾气怎会如此暴躁?小心打一辈子光棍呢!”常汐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勾了勾指头,李墨灼便提着刀,眸中无神地走至她身侧。 “左护法,你这般爱控制人,也不怕哪日被你所控之人忽然清醒,将你碎尸万段?”陆晚萝快速跖了几下坤仪,再次跃起,身形于空倒翻,稳当当地落在一处高枝上。 呵呵,谁让你对本君讲出方才那两句话的? 第17章 那么被本君用言语“攻击”,属实活该矣! “本护法实力不凡,自是不怕。”常汐扬了扬下巴,看起来高傲无比,“还有啊,这个小倒霉蛋也太天真矣,居然会以为本护法是用竹笛控制他的。” “哦?此话怎讲?”陆晚萝负手而立,双眸不禁眯了眯,“还有,你为何会讲出最后那几个字?莫非你……” 常汐的面上露出一抹鄙夷之色,咂了咂嘴,打断了陆晚萝之言:“小心魔,你怎么连这都想不到?你还真是蠢笨如猪啊!” 刚想着继续往下说,就听到陆晚萝甚是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彼此彼此!可是本君以为,就算是猪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小心魔,本护法不就是说了个事实吗?你至于这么记恨吗?” “记恨?有吗?本君以为,本君亦是说了个事实罢了。”陆晚萝双手一摊,一脸无辜。 常汐:“……” 嘁,和陆晚萝这等记仇之言真是讲不了一点道理,因着越讲越会觉着是在对黑牡丹弹瑶琴。 “小心魔。”常汐吸了口气,轻唤了声。 “讲。” “本护法想同你坦白几件事。” “你会有那么好心?”陆晚萝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常汐,“你刚刚不还……” “那是刚刚。”常汐打断了陆晚萝的话,“本护法现在是真的想跟你坦白几件事。嗯……不听白不听,你说是吧,小心魔?” 陆晚萝并未急着回答,而是把常汐所说的全部之言在脑中过了一遍。 半晌过后,微微颔首:“可以,说吧。” “一,小心魔你此次回村,村民们对你避之不及,议论纷纷,是因本护法在背后推波助澜。于此,本护法先给你道个歉。 “二,让方昊回杀妻,杀那男人,都是本护法的意思,谁让……那两个倒霉鬼撞见了本护法的秘密了?言到此处,你可知晓方昊回口中的大人是谁了? “三,你那徒儿猜得不错,那片赤瓣非真,而是本护法用妖力凝结而成的。至于本护法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弄出这片赤瓣,原因甚是好猜。小心魔,你可要猜猜?” 见陆晚萝双眸甚冷,犹如深潭之水一般,常汐抬手摸了下鼻子,讪讪一笑:“原因有二。一是本护法希望利用假赤瓣让这些从前取笑过本护法之人通通成为本护法的傀儡。二是本护法至村后,听村民们聊起尔等在寻什么莲。结合各种描述,本护法断定尔等要觅的也是琼枝延莲,因此,便想着用一良机将尔等与那群村民一网打尽,毕竟少一人争……” 陆晚萝舔了舔唇,蹙起眉头,打断了常汐的话:“也是?少一人争?什么意思?” “本护法的意思,你已猜到一二,不是吗?”常汐翘起指头,绕着墨色之发,“明知故问可不是个好习惯哦,小——心——魔——” “哼。”陆晚萝压下眼睑,眸光不明,唇线拉直,“琼枝延莲不会落于你手的,你莫要白日做梦!” “不不不,会的,毕竟——”常汐稍稍一顿,美眸中泛起几片泪花,“用禁术改变容貌与声音的代价为折寿,本护法可不想一年之后就亡矣。” “呵,明知是禁术,却还用,你简直无可救药。” “你懂什么?”常汐的声音猛然拔高,“未经本护法之苦,莫说空道理!” “……也许吧。”陆晚萝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很快压了下去,“刚才你说至三矣,若有四五六这些,还请继续说。” 常汐胡乱擦去眸中的眼泪,略微平复了下心情,“嗯”了声。 “四,让李墨灼咬你那徒儿,是本护法的主意,因着本护法甚是喜爱看男人为美人折腰的模样。 “五,本护法之所以把李墨灼暴揍一顿后,又让其恢复正常来石洞寻你与你那徒儿,是因为……本护法很想知道,你与你那徒儿有没有和那些村民一样变为傀儡。哦,忘了说了,多亏本护法在这个倒霉蛋体内下了能知晓其具体方位的妖蛊子虫,不然本护法估计要花好大功夫才能找到那个石洞,偏僻的石洞。还有,妖蛊母虫可以藏身任何地方,比如竹笛之中。这也就是为何,本君明明折断了竹笛,却依旧能控制李墨灼捅你那徒儿一刀。 “六,找到石洞后,本护法并未急着现身,而是选择隐去气息,偷听尔等言语。 “七,只要本护法手中的母虫不死,此蛊就不会解。 “八,那些村民都死矣,本护法一个一个杀的,也算是……帮小心魔你报了个仇。 “哦,想起来矣,还有个九!九,李墨灼捅沈觅玄的刀是本护法用妖法变出来的,本护法只要动动手指,那刀就会瞬间回到本护法的手中。” 常汐说完这一番话后,挑了挑双眉,微微扬了下颚,问道:“还有什么不明之处吗?” “让本君想想。”陆晚萝双臂环胸,轻抿着唇。 良久之后,陆晚萝眼睛微眯,眉头一皱:“老李和方昊回之妻祁苓究竟撞见了你的什么秘密?既是坦白,你就不应该对本君有所隐瞒。” “啧啧啧,没想到小心魔你听得好生仔细,居然……” “说。” “自然是……本护法在准备一些谋反之事。”常汐目光转冷,阴测测地笑着说,“坦白了这些,本护法希望……” “希望什么?”陆晚萝眸光一沉。 “和小心魔你谈个交易。” “本君与你这种人无话可谈!”陆晚萝明显不想和常汐多语,连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别急着拒绝,先听一听交易内容吧。”常汐的面上微微露出几分尴尬,唇角勾起一抹假笑,自顾自地道,“若是在你愿在谋反之日你助本护法一臂之力,本护法便真的放了李墨灼,还将真的赤瓣交于你手,如何?” “做梦!本君……” 陆晚萝的话还说完,就见已然恢复了差不多的沈觅玄屁颠屁颠地跑至常汐身后,给常汐捶背捏肩。 “此言当真?”沈觅玄的睫毛轻轻一颤,双眸之中涌出几滴泪,唇角却时不时不易察觉地抽动了几下。 陆晚萝眼力不差,自是看到了沈觅玄的小动作,心中已然会意,面上却装出一副恼怒之意:“笨才徒儿,你到底是哪边的?说话!” 沈觅玄停下手中动作,抬起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下眼睑,还眨巴了几下双眸:“蠢货师父,什么哪边的?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陆晚萝一听这话,双手握拳:“胡言乱语?为师看你是胆大包苍穹,竟敢……” 沈觅玄耸了耸双肩,继续给常汐捶着背,嘴唇微微撅起:“抱歉呢!沈某向来是个比较现实之人,谁能给沈某好处,沈某便向着谁。” 说完,沈觅玄不动声色地弯腰,自地上捡起一根枝头甚尖的木枝,藏于袖中,绕至常汐身前,行礼:“师父在上。” 陆晚萝一愣,面色气得铁青:“笨才徒儿,人家左护法都未答应给你赤瓣,你……” 常汐竖起一根指头,左右摇了摇,打断了陆晚萝的话:“谁说本护法不答应将赤瓣给他的?虽说他不过是一介废柴,但他的表现令保护法甚是满意,且你拒绝了交易,那赤瓣给他……一时也不是不行。” “常汐,你!”陆晚萝只感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之手用力捏了一下,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目光不断徘徊于常汐与沈觅玄二者之间,“你们,你们……” “我们什么?”常汐露出得意的笑容,“小心魔,看来你的魅力也不是很大,连你这徒儿都愿意归顺……” “住口!”陆晚萝眼神阴鸷,怒意于脸上浮现。 常汐双眸一弯,笑着道:“住口?本护法为何要住口?本护法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罢了。” “既如此,那就休要怪本君无情矣!”陆晚萝目光一凝,闪着寒光的长剑又出现于右手之中。 “不好,她要攻击矣,那个谁……”常汐话音未落,就看到沈觅玄已然躲到了他的身后。 常汐:“……” 此人……好生惧死。 然而,还不待常汐心中继续腹诽,陆晚萝的一声大喝就将前者的思绪拉回至现实。 只看陆晚萝手中的长剑横扫而出,凌厉的剑气欲要将空气撕裂。 常汐反手握住沈觅玄的手腕,将后者甩至一边,自身则动了动手指,让李墨灼手中的剑飞回至她身前,替她挡下了陆晚萝这一招。 “以剑为盾?左护法的做法还真是令人觉得有趣。”陆晚萝挑眉,剑锋微扬,像是打算出次招。 “要不是为了保护这个喊了本护法一声‘师父’的拖素油之器,本护法才不会出此招呢!”常汐边说边瞥了一眼沈觅玄,“还不快快向师父我表示感谢?” “是是是。”沈觅玄双手一拍,绕到常汐身后,双眸连连眨着,“沈某确实应该好好感谢——” 一顿,抽出手中的木枝,刺向毫无防备的常汐。 第18章 眼见着木枝就要刺穿常汐脖颈,一颗小石子冷不丁地击打于沈觅玄的手背上。 沈觅玄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木枝亦掉落于地。 常汐听见木枝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猛然转身,怒视着沈觅玄,语气中略带了几分不确定:“你……可是在和小心魔演戏骗本护法?” “喏。”陆晚萝身形如鬼魅般出现于沈觅玄身后,提着他至离常汐稍远之地,撒手,瞪了眼沈觅玄,“笨才徒儿,你要是真敢有拜左护法为师的心,那记仇的为师自然……” “打住,打住,沈某对蠢货师父你的衷心日月可鉴!”沈觅玄眼珠子一转,举起右手做出发誓的模样,“而且……沈某只是抽动了几下唇角,师父就会意矣。由此可看出,师父你不光和沈某甚有默契,还,还甚是……聪明。” 甚是聪明? 不可能的! 但……看在你这蠢货师父目露凶光,好似要将沈某食矣的份上,沈某只能一改往日毒舌的状态,夸你一下。 “刚刚你又喊了一声什么?嗯?”陆晚萝露出和善的微笑,“不过无妨,为师眼下心情不错,仅还你一句……笨才徒儿好了。” 沈觅玄闻言,心中产生一种“逃过一劫”之感,搓着指头,泪如泉涌:“谢谢师父,师父真好!” 许是被这对不顾他人“死活”,仍在打打闹闹的师徒气到了,常汐只觉体内气血翻涌,略一张口,血就吐了出来。 血方吐毕,一道人影就无声无息地出现于常汐身后,并扶住后者,轻轻启唇,咬字清晰:“常汐主上,感觉如何?” 常汐恍惚一瞬,因那人之声清冷纯净,似月夕望舒,如方融玉絮。 第16章 犬与主上好犬就应敛起齿与爪,摇尾乞…… “师父。”沈觅玄注意到那道人影后,迈着细碎步子移至陆晚萝身侧,修长如玉的食指指节微微一弯,抵于唇下,眸子微微一合,又以极快之速睁开,“扶住左护法之人你可认得?” “不认得,怎么了?”陆晚萝手腕翻转,清风徐来,将那柄用法力凝成的长剑吹散。 “哎呀呀,没想到甚是厉害的蠢货师父居然也有不认识之人呢!”沈觅玄面露惊讶,眸子眨个不止,嘴唇翁张不断,“那,那,那这般看来,师父你不愧是蠢货……” 陆晚萝冷不丁地反问了句:“那你认识?” 沈觅玄本就是想毒舌一二,顺便嘲讽嘲讽陆晚萝,但没想到后者竟会反问他同样的问题,因此他直接愣住了:“沈某……” “呵。”陆晚萝冷笑一声,“啧啧,那用笨才徒儿你的话来讲,你也不愧是笨才呢,连那人都不认识。” “沈某……” 可恶,一时居然落入下风,不知如何反驳矣。 不过无碍,来日方长,毕竟得意一时,浮生一世。 “怎么说不出话了?”陆晚萝伸颈,用双手手背托着双腮,眼中划过一抹狡黠,“谁让你这个笨才徒儿先说为师的?所以被为师用同样之法怼到无言以对也是你活该!” “哼!”沈觅玄歪颈侧首,悄咪咪地对着陆晚萝翻了个白眼,随后搂着自身的腰,多次将目光投向常汐,对着陆晚萝努了努嘴。 陆晚萝略微思索,“哦”了声:“什么意思?” 沈觅玄:“……” 喂喂喂,你明白就不明白呗,“哦”做什么?害得沈某以为你明白沈某意思了呢! 还有还有,沈某适才还说你我二人甚有默契呢,眼下看来……此言完完全全可以作废矣。 “蠢货。”沈觅玄抬眼,低声骂了句。 陆晚萝听见之后,毫不犹豫地启唇:“笨才。” 话音刚落,陆晚萝便见着常汐领着先前扶着其之人和仍被控制的李墨灼向她走来。 “后边呆着。”陆晚萝伸手,将沈觅玄拽于身后。 沈觅玄眼眶一红:“师父,你……” 然而,他那戏精之言还未全部说出口,常汐等人便已然立于离陆晚萝不远处。 “左护法还有何事?”陆晚萝眼中寒光如霜,杀意无声无息地缠上心头,“还有,把李墨灼放了,不然本君不介意……” “小心魔,你胜之不武!” “哦?此言怎讲?”陆晚萝的眼中闪过几分狠戾,面色稍稍一凝,“不过……你今日的实力确实和传闻中所说的不太一样。” “是啊,因为在寻你们之前,本护法与某人做了个交易,给了其不少妖力。”常汐轻描淡写道,“但有一说一,小心魔你的实力确实与传闻所言相同,真叫本护法刮目相看。” “和谁交易?”陆晚萝追问了一句。 “秘密。”常汐翘起食指,左右摇晃,“不可告诉你。” 陆晚萝“嗯”了声,双眸一眯:“左护法,本君问你,真赤瓣可是真的在你手上?” “是了,小心魔。哦对,本护法可以告诉你,这片真赤瓣就是本护法和某人换来的,但某人之名本护法真不能……” “打住,你为何和本君说起这些?”陆晚萝狐疑地打量起常汐来,并出言打断了其。 常汐面露无奈,双手一摊:“那自然是因着本护法惜才,思来想去,还是想拉拢……” 陆晚萝想都没想就再次打断了常汐的话:“常汐,不必多言,道不同不相为谋。而且本君还会提前告知妖王姐姐,让妖王姐姐对你有所防备。” 常汐眸光动了动,咂了咂嘴,道:“还一口一个妖王姐姐呢?陆晚萝,你怕不是忘了,当初可是妖王姐姐将你赶出妖族,让你无家可归,又间接性导致你遇到了那对表面仁义的中年夫妇……” “闭嘴!”陆晚萝的伤疤被突然揭开,整个人犹如爆竿般一点就炸,连声音都抬高了几分,“就算如此……本君也不会助纣为虐,因为本君分得清恩怨。” 是,妖王姐姐是如常汐所言,干出驱逐之事,还说了甚多扎本君心之言,可除此之外,其并没有对本君造成任何伤害。 而且,而且……当年驱逐的原因,会不会是因本君多次嫌弃妖族身份,所以其才将本君驱逐,想让本君自由选择身份呢? 还有,本君使用的明明都是妖法,为何他人却说本君的法力不似妖法呢?是妖王姐姐在里面做了什么善意的小手脚吗? 陆晚萝下意识地捏紧双拳,微微昂起下颚,面色复杂。 罢了,终有一日,本君会亲自把这些疑惑都找妖王姐姐问个清楚,只是,只是本君以为,问的时候必会心惊胆战,因为—— 妖王姐姐甚凶啊! 一些不愿回首的往事,如被其拿戒饬打股,被其倒吊于树,被其训斥整整半日像潮汐般涌入脑中。 “小心魔,本护法以为离去妖族后你经历颇多,应能有所成长,对心的判断能力会厉害一些。可如今看来,倒是本护法以为错了,你还是如从前那般天真,不,蠢。” 常汐的一番话令陆晚萝回过神来。 “蠢?就算再蠢也比你聪明。”陆晚萝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况且……总护法你对心的判断也不怎么样嘛,不然怎会——” 顿了顿,将带有几分赏识的目光投向身后用夸张的动作无声表演的沈觅玄:“被本君这个戏精徒儿所骗?” “你!”常汐的眸中怒气汹涌如涛,抬手指着陆晚萝,“好不要脸!” “好不要脸?”陆晚萝将常汐之言在口中快速念了一遍,唇角一扬,“你确定?” “确、定。”常汐一字一顿道,而后又补上一句,“非常确定。” “哦——”陆晚萝唇角扬得更高了,“泼妇骂街。” 常汐:“……???”等等,这词好像有些熟悉? “你先前用此词骂过本君,如今看来,本君可以把此次原封不动地还给你。”陆晚萝的双肩猛然一耸,微微歪头,“常汐呀常汐,你莫要气,毕竟是你先说本君好不要脸在先的,文本只是记仇吧。” “本护法知你记仇,但你也不用重复那么多遍吧?”常汐咬紧后槽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 “唉——”陆晚萝摇首叹息,“那还不是本君心善,以为你耳聋,听不见嘛!如今一瞧,倒是本君多此一举了。” “小心魔,本护法知道,你说这些就是为了气本护法,更是为了表明你不愿助本护法一臂之力的态度,可,可,可本护法想告诉你,你迟早有一日会后悔的!”常汐的面部表情略微抽了抽,抬起手,妖蛊母虫就从她的袖中爬至掌心,“对了,此漆黑如墨之虫就是妖蛊母虫,你说要是本君使些手段,让这李墨灼……” “你敢!”陆晚萝右手用力一握,那柄法力凝成的长剑又被她握于手中。 “那你就助本护法一臂之力,让本护法……” 常汐口中的话未言毕,手中的妖蛊母虫就被一把长剑捅穿。 常汐一怔,满眼不可置信地望向身后斜背剑鞘,眼下正用鲛绡一遍又一遍不停擦拭长剑的少年。 第19章 “阿徵,你为何如此?”常汐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少年看。 名为阿徵的少年闻言,冷冷抬眸,复垂了眸,声音凉如水:“回常汐主上,无他,唯手熟尔。” 一听“手熟”二字,常汐气得浑身发抖:“手熟?也是,每当本护法弄出妖蛊母虫,你都会用你那柄破剑捅穿它,你知不知道这些虫都是本护法的心血……” “属下知错,请常汐主上责罚。”阿徵眸中闪过几分歉意,立即单髌跪地,双臂交叠身前,首微微低下。 “阿徵,起来吧,还有外人在呢,看了有些不好。”常汐眼神一暗,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怎么还不起?是不听本护法的话了吗?” “属下斗胆,求常汐主上莫要再邪恶之物控制无辜之……” “放肆!”常汐面露不悦,手中赫然出现一条长鞭,重重地抽于阿徵后背,俯身,压着声音道,“阿徵,身为‘犬’呢,就要有做‘犬’的样子,别总想着逾矩。还有,本护法以为你身为一条好‘犬’,就应当在面对主上的时候把你锋利的‘牙齿’和‘爪子’都收起来,乖乖地‘摇尾乞’怜。” 阿徵闻声,身子一颤,指尖下意识地刺入皮肉,指头都微微泛白,眸中有一丝不甘一闪而过:“常汐主上,属下明白矣,只是……” “只是什么?” 阿徵的面色一冷,同样压下声音:“常汐主上可别忘记一年之后的事。” “本护法自然不会忘了……”常汐将声音抬高了几分,随即又迅速压得甚低,像是不想给陆晚萝和沈觅玄二人听见一般,“一年之后带你去找你爹之事。当然,这一年,你可得好好表现。” 哼,一年之后,本护法定然已经拿到完整的琼枝延莲,并成功续命。 而那时,你在本护法眼中不过就是一条可随时随地一脚踹开的无用之“犬”罢了。 但现下嘛……暂且留着你这条好“犬”吧,毕竟还需要你看家,不,看本护法。 “常汐主上最好说到做到,不然阿徵这条‘好犬’也是会咬人的,毕竟连扑朔急了也会咬人呢!” 阿徵冰冷如锋利剑锋的话将常汐的思绪拉回现实。 而一直默默听着二人对话的沈觅玄忽然抬手摸了摸下颚,小声嘟囔了一句:“阿徵?这名字为何沈某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第17章 各怀鬼胎好像各位均有自己的小心思呢…… “听过?”陆晚萝用狐疑的目光瞥了一眼沈觅玄,“那你该不会和常汐他们是……” 沈觅玄双手贴着脸颊,色如南红玛瑙的瞳孔一缩,唇瓣向上一撅:“蠢,不不不,善良师父,沈某和常汐等人毫无半分关系!沈某可以,可以,可以对天发誓!” “哦——”陆晚萝眼神一凉,声音如瑟瑟秋风,“笨,不不不,心善徒儿,你最好如此,不然……” 沈觅玄双手捂住耳朵,将首摇得同拨浪鼓差不多:“不要继续说矣,沈某好生害怕。” 话音刚落,沈觅玄就看到刚恢复正常的李墨灼正不动声色地朝着他们跑来,还时不时偷瞄几眼常汐,像是生怕再被常汐控制住一般。 沈觅玄盯着李墨灼看了几秒,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莫名的不爽。 “大人!”李墨灼低声道了句,随后毫不犹豫地挽住陆晚萝的手臂,“大人,是不是您救的我?您可真是个大大的好人,不,好妖啊!像您这种法力高强,又心地善良的好妖当真不多,我……” 沈觅玄将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拉开李墨灼,抬手点了点后者的额心,又双臂交叉身前,眸子一湿:“废话这么多,与吃了就睡,睡了就打鼾不止的蠢亥有何区别?” 李墨灼听完沈觅玄的话后,不乐意矣,双手叉腰,身子前倾:“废物男人,你这是何意?你可是在说我的言语似亥所打的呼噜?” “哎呀呀,你怎么才反应过来呀?”沈觅玄向后缩了缩脖颈,每个字都拉得甚长,语调偏高,语气甚欠,“看来你这反应慢如篆愁君哦!切,不愧是蠢货。” “你骂谁蠢货呢?”李墨灼的双眸睁大,眸中写满震惊与愤怒,撸了撸袖子,“来来来,你再骂一声试试呢!” 沈觅玄闪身躲至眼下面黑如墨且一言不发,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的陆晚萝身后,还将双手搭于后者双肩之上,脑袋一歪,冲李墨灼扮了个傩面具,还嫌弃不死人般吐了吐舌头,一字一顿道,“蠢、货!” “废物男人,你找死!”李墨灼的理智被淹没,一拳轰向沈觅玄的脸。 沈觅玄眸子一转,眉头一皱,似乎有着无尽的忧愁,抬手擦起从眸中淌下的泪,言语间飘着一股茶味,“师父,师父,你看看他,他居然想打你那如花般貌美的脸颊,不像沈某,沈某只会心疼师父!” 李墨灼理智回笼,迅速泻力收拳:“……???” 喂喂喂,废物男人你好歹也是一个男儿,怎能这般娇柔造作,多愁善感,和话本中所写的那位潇湘妃子差不多呢? “师父!”沈觅玄单手捂着胸口,另一手负于身后,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若不是沈某及时出言,那拳头恐怕就会落于师父的脸上了。师父,沈某并无邀功之意,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李墨灼见着陆晚萝丝毫没有表态之意,得意一笑,眼睛看向沈觅玄:“戏艺不精,丢人现眼!” 沈觅玄抬手遮目,吸了吸鼻子,声音却依旧带着哭腔:“师父,沈某一心向你,你却不在关键时候帮助沈某,让沈某被人笑话……” 顿了顿,叹息一声:“唉——” 看陆晚萝依旧没有半分想要言语之意,沈觅玄绕到前者身前,抬手抵于前者的一侧肩头,另一手抵于自身心口:“师父,你大抵是倦矣,以为旧爱不如新欢……” 陆晚萝终是忍不住了,一脚踹于沈觅玄的小腹上,声音因气愤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颤抖:“笨才徒儿,你还有完没完?叽叽喳喳的……吵死人了。” 啸风子不发威,真当为师是“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中的狸奴,还是只染了重病的狸奴吗? 嘁,真是的,为师沉默不语是因为师好好思考思考如何从常汐手中弄来那片真赤瓣,而你这个笨才徒儿却活蹦乱跳,跟个无事者一样?你怕不是忘了,到底是谁需要集齐七瓣琼枝延莲续寿啊? 还有还有,让你吵个不停,导致为师耳边不清净,挨上为师一脚,属实活该。 “蠢货师父,你偏心!明明不只沈某一人言语矣,李墨灼他也言语不断的!”沈觅玄寻思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故而重重地跺了下足,抬手指向正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墨灼。 “他啊……”陆晚萝单手托腮,将目光缓缓投向李墨灼。 李墨灼担心自身也挨上一脚,所以立即变得话唠起来:“大人,您这帮好之人定要有自身的主见……” “没你说的多。”陆晚萝边说边把视线落于沈觅玄身上,“你说为师说得对吗,徒儿?” “沈某,沈某以为……”沈觅玄的脸上写满不服气,直至对上陆晚萝那双寒的能把人瞬间冻住的眸之后,如泄了气的蹘般,垂下了首与眸,“师父所言极对。” 陆晚萝露出甚是满意的表情,重重地颔首:“这样就对了!没有什么事是服个软解决不了的。” “沈某……”沈觅玄的眼中闪过一分不易察觉的不甘之色,但很快就被其余不明的情绪压下,“知道了,师父。” 留得翠微在,不怕没薪烧,蠢货师父,你给沈某等着! “废物男人,眼下滋味如何?”李墨灼见到沈觅玄吃瘪,心中不由得愉快至极,“让你说我蠢货,现下被你师父踢了吧,真是一山更比一山……” 话未言毕,李墨灼的后颈就遭到了一记手刀,整个人前后晃了数下,倒首就睡。 陆晚萝收手,双掌互相摩挲数下:“清净矣。” 沈觅玄蹲下身子,用手拍了拍李墨灼的后脑,又站起身来,双手捂唇,笑声甚高:“哈哈哈哈,你活该啊,你……” 然而,言语未落,他的后脖子挨了一记手刀,也是陆晚萝打的。 “蠢货师父你……”沈觅玄满眼的不可思议,抬手指着陆晚萝,而后双眸一闭,后仰倒地。 “笨才徒儿,你想说什么呀?为师为何眼下一个字都听不见了呢?”陆晚萝俯身,弓起骨节,敲打了几下沈觅玄的后脑,随后直起身子,用冷冽的目光瞥了一眼常汐。 常汐被陆晚萝的目光吓了一跳,眸中闪过几分慌乱:“小心魔,当下本护法的实力不如从前,你要是……” 陆晚萝双眸半眯,打断了常汐之言:“常汐,赤瓣之事本君可与你议。” “你的意思是……”常汐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期待,用着不太确定的语气道,“你愿意在本护法谋反之日助本护法一臂之力了?” 第20章 “不。” 常汐:“……???” 不?那你说可与本护法议几个意思?莫不是在把本护法当赤口耍? “本君的意思是,若你愿将真赤瓣双手奉上,本君可答应你一件事。”陆晚萝一脸认真,眨了眨眸,补充了一句,“一件非伤天害理之事。” 常汐摆手拒绝:“不行。” 非伤天害理之事?那本护法这个“恶妖”岂不是浪得虚名了? “不行?”陆晚萝面露不悦,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那本君……” “你想如何?”阿徵闪身挡于常汐身前,手中之剑的剑面上印着其棱角分明的面庞。 “区区一个人族,于本君不成威胁。”陆晚萝双手朝上一翻,两团白色之雾就悬于掌心,“不想死的话,滚远点。” 此人族身上不沾半分常汐的妖气,看来常汐从未碰过他。 但有句古话说得好,长于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所以,自诩善良的本君自然要让此人族迷途知返,远离常汐这个坏妖。 “阿徵不滚。”阿徵冷面道,“若要动她,便从阿徵的尸体上过吧。” 常汐不能死! 若她死了,一年之后又有何人能带我去寻父亲? 常汐闻声,些许不自然之色从面上一闪而过,清了清嗓子:“咳咳,就是这样阿徵!只要你日后都像今日这般护本护法,本护法自会遵守承诺。” 阿徵侧首,用极其冷淡的眼神瞥了一眼常汐:“常汐主上,属下明白。” 说完,阿徵将首转回,双眸死死盯着陆晚萝看,像是恨不得在后者身上烫出几个洞来。 陆晚萝长长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说起来:“唉——人族,你真是糊涂呐!这常汐绝非善类!你看看那个李墨灼,多天真,多无邪的一个少年,却被常汐控制了甚久时日!不过好在你出手杀了母虫,不然李墨灼只能当一辈子的傀儡喽。” “杀母虫……”阿徵垂睫,盖住眼底复杂的情绪,“是因为此虫残害无辜,而阿徵又是一位喜走心中之道者,所以……” 听到阿徵一五一地回答起陆晚萝的话来,常汐心中很不是滋味,蹙眉,下边之话几乎是吼出来的:“阿徵,小心魔是你的主上,还是本护法是你的主上?嗯?说话!本护法看你是想念那条我方收起的鞭子矣!” 阿徵闻声,身子不禁打了寒噤,随即转身,双膝一软,跪于地上:“主上,属下知错!属下……愿意受鞭罚,只求主上勿要反悔一年后之事。” 这一幕让陆晚萝直接愣住在原地,半晌才启唇:“人族,常汐都说那些话了,你为何还要向着她?还有,一年之后是何事?可是常汐在用那事威胁你?人族,你莫怕,虽然世人皆以为本君为恶,但本君非恶,本君……” 话未落下,陆晚萝的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提离地面,而后被人重重地扔飞出去。 第18章 疯批逆徒沈觅玄怎忽成了这副疯批样?…… 须臾,陆晚萝的后背撞于树干上,身子缓缓滑落于地。 然,还不待她缓口气,身子就再次被人提了起来,背部抵着树干,纤细白皙的脖颈被一只手死死掐住。 “逆徒沈觅玄,你这是……”陆晚萝看清掐住她之人的容貌后,废力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奈何沈觅玄似乎不想听陆晚萝多言,手慢慢地收紧,感受着后者变得急促的脉搏。 “撒……撒……撒手!”陆晚萝的面色涨得通红,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的。 沈觅玄微微歪首,发色瞬间变得漆黑,瞳孔之色由红变金,首上长出一对漆黑如墨的狐耳,身后九条黑色狐尾微微晃着。 “你……”陆晚萝的话未说完,脖颈上的压力就消失了,整个人跌于地上。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用不解的目光上下打量起沈觅玄来:“你的发和眸子为何都变了色?还有,为师记着你的耳朵明明是白色,可……” 沈觅玄听着陆晚萝叽叽喳喳如鸟雀般嚷嚷个不停,眉宇间流露出一股厌恶之情,眸子一眯,将食指抵于自己唇上:“美人,嘘!” 见陆晚萝虽然一脸迷惑,但还是乖乖住了口,沈觅玄满意地颔首:“这就对了,美人。因为本座喜静。” 常汐听到沈觅玄的这一番话后,眼珠子转了转,一抹狡黠之色于眸中一闪而过,大步走向沈觅玄:“本座?你为何会这般自称?本护法以为你先前就是个窝囊废,但现下本护法并不这么想了。若是你愿意投靠本护法,本护法可以将赤瓣借……” “真是聒噪!”沈觅玄打断了常汐的话,身形如鬼魅般瞬间闪至后者身后,自后轻轻拍打了几下后者的肩,而后一掌打于后者腰上,“本座说了,本座喜静,美人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话音落下,常汐一头栽倒于地。 她只觉五脏六腑变得燥热起来,浑身血液犹如岩浆般滚烫,极像要爆体而亡的前兆。 看着常汐因热而不断地翻来覆去,惨叫连连,沈觅玄抿了抿唇,冰冷的笑意直抵眼底:“可本座觉着好像有些不够。美人,你不妨帮本座出出主意?出得好,本座可以考虑放走你,但——” 顿了顿,接着道,“放走的是你这个活人还是尸体……本座就不知矣。” 阿徵闻言,足下用力一点,身子如离弦之剑般射向沈觅玄,剑尖直至其面门:“放开常汐主上。” “区区人族蝼蚁,还敢在本座面前嚣张?”沈觅玄躲都未躲,抬起右手,指尖微动,一团暗黑色的火焰便凭空出现。 手腕一转,横掌将火焰向着阿徵推出:“简直找死!” 阿徵微微一怔,方要调整姿势躲开这一招,整个人就被陆晚萝提至虚空。 “为何救我?”阿徵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陆晚萝,狐疑问道。 “因本君善。”陆晚萝扇动着身后洁白如雪的翅膀,以免自空中坠落,“还有,离常汐远点,她……” 阿徵想都没想就拒绝矣:“不行。” “你……无可救药!” “所以呢?” 陆晚萝:“……???” 喂喂喂,本君好心救你,你小子不报答本君就算了,怎么还用言语气本君呢?该不会是想也体验一下被本君记恨上的滋味? “松手。”阿徵像是想到了什么,面部五官都皱在了一块。 “你不要命了?虽说眼下离地不远,但也不近!若是本君当真松了手,你的小命或许要……” “松手!” “……哦。” 然而,陆晚萝松手之后的急速下坠令阿徵害怕地闭上眼,口中不断地向着陆晚萝求救。 陆晚萝咂了咂嘴:“啧啧,方才不还十分勇敢吗?怎么当下又向本君求救了?还有还有,思来想去,本君还是觉得咽不下去口气!谁让你被本君救了,还出言气本君,你……麻烦!” 原是陆晚萝看到阿徵现在真的离地很近,就俯冲下去,接住后者,随后带着后者降落于地。 陆晚萝拢起翅膀,翅膀便消失矣,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阿徵将剑插于剑鞘,拿出鲛绡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自己的衣裳。 陆晚萝见状,瞬间明白阿徵适才为何要她撒手。 于是,她好气又好笑地调侃上一句:“人族,你也不至于这般洁癖吧?” 阿徵未理睬陆晚萝,而是继续拭着衣裳。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将衣裳擦干净了,抬眼瞟了下陆晚萝,又迅速收回目光,小声地道了句:“多谢。” 陆晚萝耳力不差,自是听清了阿徵的话,可还是将手搭在了耳边:“嗯?人族你说什么?本君好像没听清。” “耳聋了吗?” 陆晚萝:“……???”这不对吧? “耳聋了吗?”阿徵重复了一遍。 “哦——”陆晚萝将手垂下,面色变得冷冽,“眼瞎了吗?眼瞎了吗?” 让你说了两遍本君耳聋,本君还你两遍眼瞎也是你应得的! “你凭什么说我眼瞎?”阿徵摆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那不是你先说本君耳聋的吗?”陆晚萝将双手往胸前一抱,微微扬起下颚,气势丝毫不输给阿徵。 “那你耳聋是事实!” “那你眼瞎也是事实!” 阿徵攥紧双拳:“你这人怎么胡搅蛮缠?” 陆晚萝咬牙切齿:“你这人怎么强词夺理?” “分明是你!” “胡说,分明就是你!” 阿徵:“……” 陆晚萝:“……” 空气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最终,阿徵叹了口气:“唉——说你耳聋是因我确实已然说了道谢,只不过是小声说的罢了。之所以要小声,是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和常汐主上不对付,你……” 阿徵没有继续往下说矣,因为他这才想起他口中的“常汐主上”还在受苦。 第21章 陆晚萝显然也是此时才想起常汐来,一拍脑袋,向着沈觅玄而去。 “等……”阿徵下意识地叫住陆晚萝。 “怎么?你怕本君去送死?”陆晚萝步子一顿,回眸,眸中笑意流转,“别怕,身为妖王心魔的本君还不至于弱到连个逆徒之最都打不过。” 阿徵听了陆晚萝的一番话后,颔首连连:“可是……你刚刚不还被他扔飞,还掐脖子,还抵树……” 许是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陆晚萝抬手制止阿徵继续往下说:“勿要多言!” “可……”阿徵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陆晚萝毫不犹豫地打断了。 “方才……只是意外。”陆晚萝敛起笑容,一脸认真,“嗯,是的,只是意外。” 阿徵似懂非懂道:“……哦。” 陆晚萝转回眸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沈觅玄:“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杀了常汐?” “错了。”沈觅玄一脚踹在常汐的小腹上,“这么漂亮一个美人,杀了,岂不可惜?” “那你想做什么?继续折磨她?”陆晚萝的目光在沈觅玄与常汐之间来回徘徊,“可本君以为,就凭她现在这副样子,极易亡,那与你口中的杀……” “聒噪。”沈觅玄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陆晚萝,俯身,抬手摸了摸常汐的发,“美人,乖乖交出赤瓣,饶你不死。” “本护法……”常汐咬着唇,像是在权衡利弊一般。 “三个数,美人不做决定的话,本座只好直接送你去死。”沈觅玄的面色变得阴冷,眼神阴鸷,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三——” “二——” “给,给,给!”常汐的眼中噙满害怕的泪水,从袖中拿出那片赤瓣,“本护法给你就是了,别杀我。” 命乃最重要之物。 只要本护法今日保住了命,日后就可以想尽一切办法将这片赤瓣夺回。 哼,你可别得意得太早哦! “美人呐,此瓣……可是真的?”沈觅玄擒住常汐的下颚,逼迫后者与他如金般闪耀的眸子对视,“该不会又是假的吧?” “不,不,不,这片是真的。”常汐被吓得瑟瑟发抖,说话都略微有些结巴了。 “证明。” 常汐:“……???” 不是,这怎么证明? 传闻有说,只有集齐七片瓣才能成功续寿,而眼下才一瓣,这…… 常汐的心中腹诽未完,就听见沈觅玄的眉眼一弯,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笑,笑什么?”常汐一头雾水地问。 沈觅玄撒开擒住常汐下巴的手,又用指头捏住后者手心中的赤瓣,塞于袖中:“笑你蠢。” 常汐:“……???”这人有病吧? “琼枝延莲需七瓣才能续寿,本座却让你用一瓣来证明,显然,本座所说之言有误。可你好像却……无动于衷?呵,蠢货果然是蠢货。” 常汐:“……???”好的,这人真有病。 “不过……虽说你蠢,但也确实是个美人。”沈觅玄蹙眉,反手扣住常汐的手腕。 常汐呼吸一窒,心脏因惧怕而狂跳不止:“你又要干什么?赤瓣,本护法已给你,你也答应了饶本护法不死,你……” “你说得对,可现在……本座想反悔了。”沈觅玄的眉头舒展开来,“因留着你这个蠢货美人对本座而言没什么用。” “小人!”常汐低声骂了一句。 “小人?”沈觅玄念了一遍常汐所骂之句,面上毫无恼意,“此词很好,毕竟……自古以来都是小人得志!” 说完,沈觅玄将目光投向一言不发的陆晚萝:“你觉得呢,美人?” 第19章 爽到了吗不是,被扇巴掌,反而爽到了…… 陆晚萝语气冷淡:“本君的答案很重要吗?反正真赤瓣眼下已在你手,不是吗?” 说完,眸光一沉,打量起沈觅玄来:“还有,你到底是谁?” 恰在此刻,有风拂过,沈觅玄的墨发随风飞舞,些许散落于身前,令他看起来稍显妖孽。 他将一团黑焰打入常汐体内,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美人,本座今日心情算佳,放你一马。” 常汐闻言,一怔,心中产生一种“死里逃生”之感,口中不断道谢:“谢谢,谢谢,你可真是个……” 听着常汐滔滔不绝的言语,沈觅玄的眉宇间流露出几分厌倦,抬指抵于常汐唇上:“美人甚吵,本座……” 常汐双肩吓得一耸,急忙道:“本护法闭嘴就是了。” 沈觅玄将手收回,垂于身侧,满意一笑:“这就对了。” “为师,不,本君的问题你还未答呢。”陆晚萝向前迈了一步,双眸甚寒。 沈觅玄瞬间移至陆晚萝的身前,一手环腰,一手捏住后者的下巴,迫使后者与他四目相对,“美人这般想知道答案,不妨先猜猜如何?” “本君没空和你猜。”陆晚萝踩了沈觅玄一足,趁着其吃痛之际,反手抽了其一耳光,随后退了数步,手腕微转,长剑出现于手。 哼,谁让你绕来绕去且眼下还妄想轻薄本君的? 挨上本君一巴掌,是你自找的。 “美人还真是……”沈觅玄用舌尖舔了舔唇,又抵住后槽牙,拳头攥紧,指节都有些微微发白,“与众不同啊!” 陆晚萝的神情蓦然一凛:“莫要在兜圈子,还是速速说来你究竟是何人吧,不然——” 顿了顿,眸中凶意闪烁:“小心刀剑无眼哦。” 沈觅玄哼了声,摆出一副不屑之样:“就凭你?美人你也太看得起——” 话还未毕,陆晚萝就腾空而起,轻盈如燕,手中长剑刺向沈觅玄。 沈觅玄唇角一勾,偏头闪过:“美人,你就这点能耐?” “非也非也。”陆晚萝边道边压下重心,于空旋身,长剑横扫而出,劲风夹杂着气浪形成数个震天雷,吹得四下花如絮飘,逼得来不及转身防守的沈觅玄喉头一甜,口腔之中瞬间满是腥气味,唇角淌下一片鲜血。 见陆晚萝居然在几个回合之内就占据了上风,常汐的心下不禁一惊,眼眸一转:“师徒之战……与我等无关,我等就先行离开矣。” 说完,常汐冲着阿徵使了个眼色。 阿徵会意,默默地跟着常汐离开了此地。 “美人的实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呢!这一巴掌亦叫本座……”沈觅玄缓缓地鼓起掌来,目光一直落在陆晚萝的身上,仿佛永远不会挪走一般,“有点兴奋呢!” “哈?”陆晚萝的唇角抽动,“被本君打矣,你还兴奋?” “得美人巴掌兮,怎会不愉?” 陆晚萝:“……???” 你怕不是脑中入浆糊了?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美人,本座……”沈觅玄方要再说些什么,身子就向一侧一歪,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不妙,沈觅玄那个窝囊废要醒了。” 语落,沈觅玄就一头倒在地上。 陆晚萝眉头一拧,上前查看沈觅玄的情况。 刚要抬手抚上沈觅玄之首,沈觅玄的发色就恢复如初,耳朵与尾巴随之收了起来。 陆晚萝将剑收起:“你……” 沈觅玄的身子一颤,双眸睁开,瞳色变为了往日的血红色,一个鲤鱼打挺自地上蹦了起来。 看着仍旧昏迷于地的李墨灼,沈觅玄一手叉腰,一手轻轻掩唇:“哎呀呀,这个蠢货明明在沈某之前而昏,为何到现下还没有醒?切切切,蠢货果然是蠢货,不行……啊!” 原来沈觅玄的后脑挨了陆晚萝一掌。 “师父!”沈觅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微微扬起的脸颊,眼睫动了动,几颗晶莹剔透的泪就滚落了下来,“你为何要扇沈某一掌?你明明素来自诩善良,这,有违……” 看着陆晚萝犹如笑面之虎一般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沈觅玄喉结滚动,一股寒意自足下而起。 “有违什么?”陆晚萝抬手捏了捏沈觅玄的耳垂,“徒儿,你快说呀!为师心胸宽广,绝不会因此而气的。” 沈觅玄:“……” 沈某信你个鬼!你分明就是一个小鸡肚肠的蠢货师父! “说、话、啊!”陆晚萝眼角向下一压,一字一停道。 “师父你……” 你什么好呢?夸人词汇沈某当下……竟有些想不出来了。 啧,早知今日会如此,沈某就应该多去师尊所设的禁地看看,没准可以发现其他写有甚多夸人词汇的话本呢。 “啪——” 一记耳光响起,惊起几只轻禽。 “蠢货师父,你凭什么打沈某?”沈觅玄脑子一热,话语就脱口而出。 陆晚萝怒极反笑:“哈哈哈,凭什么?沈觅玄,你这个笨才徒儿怕不是忘了先前将为师扔飞出去,还掐为师脖子之事了?为师以为,赏你一巴掌,还是便宜你矣!” “啥?”沈觅玄挠了挠首,一脸懵。 第22章 “别装。” “嗯?装什么?” “你自己在装什么,你不知道?” “啊?什么意思?” 陆晚萝:“……” “蠢,啊不不不,聪慧师父,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沈某为何听不懂?”沈觅玄后退半步,蹲下身来,双手托着腮,双眸亮晶晶的,虽戏精,但……看着真的有点傻。 “笨,啊不不不,聪明徒儿,你是真听不懂吗?”陆晚萝问道。 “嗯!” “那就奇怪了……”陆晚萝单手支着下颚,眸子微微眯起,若有所思。 “到底哪里奇怪啊?”沈觅玄依旧一头雾水,看着陆晚萝认真思考的模样,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连话意都说得有头无尾的,不愧是个蠢货!” “笨才徒儿,你骂谁蠢货呢?”陆晚萝斜着眼睛看沈觅玄。 沈觅玄站起身来,双手交叉身前:“那自然是……” 是你,是你,就是你! “是沈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你,你这个蠢货师父给沈某记着! “哼,这还差不多。”陆晚萝将双手负于身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接着说,“为师问你,你可有什么兄弟?” “有!” “哦?说来听听。” 沈觅玄理了理稍微有一些凌乱的衣袖,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沈某是家中老九,有七位兄长和一位姐姐,他们每一位……” “打住,打住,为师要听的不是这个。”陆晚萝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为师要听的是,你的七位兄长中可有发与耳为黑,瞳色为金……” 沈觅玄连连摆手,嘴唇微微撅起:“没。” “那……他们眼下在何处?” “土里。” 陆晚萝一时没反应过来,追问了一句:“哪片土?” “沈某故乡的土。”沈觅玄抿了抿唇,敛起平日戏精的模样,语气有些沉重。 “嗯,明白了。”陆晚萝眼下反应过来了,面上带上了几分歉意,“对不住啊,为师不是有意……” 沈觅玄见状,连忙把身子向后倾倒,双手拍打着小腹,双眸中泛起片片泪花:“蠢货师父,你为何现在要说抱歉?该不会是方才没想到沈某的兄长与姐姐都已入土为安了吧?啧啧啧,连这个都想不到,蠢货就是蠢货。” 陆晚萝本来还心怀歉意,听完沈觅玄的这一番话后,瞬间气不打一处来:“笨才徒儿,为师看你是……” 一连串不雅之词。 沈觅玄默默地听着那些词,而后双手一拍,将脖子伸向陆晚萝:“蠢货师父,你骂完之后,还有愧疚之情吗?是不是心情轻松……” “谢了。”陆晚萝眸光复杂地看了眼沈觅玄。 “谢了?嘿嘿,不必言谢,沈某这不是跟师父你学的吗?”沈觅玄轻轻拍了几下陆晚萝的肩膀,眉头一锁,“对了,蠢货师父你所说的那个样子之人沈某好像有些印象。” “笨才徒儿,你此言当真?”陆晚萝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连声音都因激动而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沈觅玄双手捂住耳朵,将首微微一侧,双眸缓缓合上:“师父,你还真是……悍妇撒泼!” “悍妇撒泼?”陆晚萝把此四字之词在口中念了一遍,露出和善的微笑,“悍妇为人,而你为犬,看来为师比你高上几阶呢。” “哦——”沈觅玄将声音拉长,用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面颊,“可蠢货师父你怎能听得懂狗吠?莫非……你也如沈某一般,是犬,只是你披着人皮罢了?” “笨才徒儿!”陆晚萝忍无可忍,用指头用力戳了几下沈觅玄的额头,“能不能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沈觅玄向后一闪,语气欠欠的:“不能。” 话音刚落,沈觅玄整个人就重重地撞到了树干上,随即又落于地。 陆晚萝拍了拍毫无纤尘之手,冷笑连连:“呵呵,这可是你逼为师的,毕竟……像为师这种善良之辈才不会干出如此粗暴之事呢。” 说毕,俯身,抓起沈觅玄的一条胳膊:“徒儿,你若不想落得一个终身残废的下场,就快些和为师说说你对其之印象吧。” 第20章 徒唱师随欢喜师徒也有“一致对外”之…… 沈觅玄瞄了几眼陆晚萝,随即趁其不备,挣脱其手,缩成一圈,哭得梨花带雨:“呜呜呜,蠢货师父你好凶,堪称是……” “堪称什么?”陆晚萝前倾身子,弓起指节,一下接着一下敲打着沈觅玄的首,“说。” “堪称典范!”沈觅玄双手掩面,从微分的指缝间望着陆晚萝,两侧腮帮鼓起,补充了一句,“典范……乃褒义词哦!” “这还差不多。”陆晚萝眸子微挑,“好了,还是将印象说给为师听吧。” 沈觅玄放下双手,“嗯”了一声,如实交代:“那人是个男子,五官和沈某长得一模一样,只有像你先前所言那些不太相同。从前呢,他总莫名其妙地出现于沈某梦中,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陆晚萝催促起来。 “还说沈某是窝囊废。” 陆晚萝思索一阵:“身份呢?说了吗?” 沈觅玄将首摇得跟鼗鼓一般,双眸眨动不止:“没。” “……哦。” 那此人到底是何身份呢?该不会也同本君一样,是心魔吧? 罢了,反正此人目前看来是不敌本君的且赤瓣已到手,还是先去寻橙瓣吧。 心下想毕,陆晚萝瞥了眼沈觅玄,抬手,凭空变出两匹玉马来。 “蠢货师父,你好生厉害!”沈觅玄看到那两匹玉马后,眸子一亮,立于马后,双手环抱,“不过为何你变出之马上仍旧没有半分妖气,反而仙气满满?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沈某?你看你看,沈某连梦中出现的那人都告诉……” “笨才徒儿。”陆晚萝轻唤了声,“本君亦不知。” “哦,好吧。”沈觅玄嘟起嘴唇,刚要开始一段戏精的表演,就被荸荠踹倒于地。 他方起身,抬起指头,打算破口大骂,就又被踹了,只不过此次是直接踹飞了出去。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沈某?” 沈觅玄无力又绝望的声音由大及小。 站于一侧的陆晚萝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低声笑得出来:“笨才徒儿,你该不会是连‘马后不能立’之理都不知吧?哎呀呀,这般看来,你确实孤陋寡闻啊。” 不久,沈觅玄一手扶着腰,一手垂于身侧,一瘸一拐地走向陆晚萝。 他灰头土脸,眼角还噙着泪:“蠢货师父,沈某……” 话未说完,沈觅玄就被脚下的一根枯枝绊倒,直接趴在陆晚萝身前。 “笨才徒儿,献岁商未至,不必行此大礼。”陆晚萝捂唇轻笑。 沈觅玄狼狈地地上爬起,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了几圈,向后连连后退去,双手按于心口:“蠢货师父,你莫要再笑了!因为,因为,因为你的笑容甚是丑陋且你看起来贼眉鼠眼……” “笨才徒儿,为师看你是大逆不道,妄想以下犯上,把……” 陆晚萝的话还未说完,沈觅玄就像足下被什么东西绊到一般,“哎呦”一声,摔了个仰面朝天。 “嗯?沈某为何不疼?”沈觅玄单手捂着唇,挤眉弄眼甚久。 “你这个废物男人当然不疼,因着你倒于小爷我身上了。” 李墨灼听着有几分吃力的声音响起。 “哦——是吗?”沈觅玄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被他压于身下的李墨灼,咂了咂嘴,来回滚了几圈,露出甚是夸张的表情,“哎呀呀,此现成的茵席厚实万分,好不舒服!只可惜……此茵席与其余茵席有些不太一样呢。” 沈觅玄言落,背部发力,更加用力地压着李墨灼,而后又补充了句:“因此茵席甚蠢。” 李墨灼的双手在空中乱挥,咬牙切齿地抱怨起来:“废物男人,你怎么开口闭口蠢的?你这嘴和淬了毒一样。” “那怎么了?” 李墨灼:“……” 啊啊啊,小爷真的好气! 小爷,小爷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气呢! 对了,“小爷”这个自称好像不错,比废物男人的“沈某”好听多了! “怎么不言语了?”沈觅玄将双眉挑得甚高,双眸一左一右交替眨着,“你这蠢货该不会是个嘴笨之人吧?哎呀呀,既然嘴笨,那就去找大夫看看,不然又是落下……” “闹够了吗?”陆晚萝实在做不到继续袖手旁观矣,她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了沈觅玄的耳朵,“该上路了。” “上,上,上路?”沈觅玄的脸上闪过慌乱之色,连连摇头,声音中带着哭腔,“不不不,沈某不要上路,沈某真的不要上路!哦,沈某非老者,不能……” 李墨灼站起身来,扭了扭腰,目露鄙夷之色:“废物男人,小爷看你生了个亥脑。” 第23章 “不听,不听,千年土龟念经。”沈觅玄用左手捂着左耳,脖颈向后一缩,唇角向上一扯,露出几颗牙齿。 李墨灼看见沈觅玄这副挑衅至极的模样后,目光如刀一般,欲要将后者砍个粉碎:“废物男人,你有种就再重复一遍!信不信小爷我将你揍得满地找牙?” “你来呀,你过来呀。”沈觅玄努了努嘴,冲着李墨灼扮了个鬼脸。 “废物男人,你当真不怕?” “怕什么?怕你这种蠢货啊?”沈觅玄龇了龇牙,双手高高举起,刚要开始一段戏精表演,耳朵上就传来了更疼之感,“啊啊啊——” 原是陆晚萝一言不发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看到沈觅玄因疼而皱起的五官,陆晚萝撒开了手:“逆徒之最沈觅玄,你应好好学一学为师,平日善良,但有仇……” 沈觅玄揉着耳朵,泪如泉涌:“蠢货师父,沈某怎么不善良兮?” “你善良吗?”陆晚萝笑着反问。 “难道不善良吗?” 陆晚萝的目光徘徊在沈觅玄和李墨灼之间,最终将目光落于沈觅玄身上:“动不动就毒舌,你管这叫善良?” “对,对啊!”沈觅玄高高扬起下巴,装出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 “罢了,无需多言,还是先上路吧。”陆晚萝收回目光,率先翻身上马。 看到这一幕,沈觅玄恍然大悟,拍了数下心口,双眸一弯,泪水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哦,原来是这个上路,沈某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陆晚萝问道。 沈觅玄小心翼翼地爬上马背,双手死死抱着马脖子,像是生怕摔下去一般:“还以为蠢货师父你要送沈某归,归,归土!” “哦——”陆晚萝眼眸低垂,“好像也不是不行,就看笨才徒儿你……想不想了。” “定然不想!”沈觅玄被吓得花容失色,不,泪流满面,整个人瑟瑟发抖起来,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若,若,若是沈某想归土,怎会这般努力地寻用来续寿的琼枝延莲?” “也是。”陆晚萝神色如常地笑了笑,“那……” 见着陆晚萝要和沈觅玄双双离去,李墨灼立即走至陆晚萝的马后:“那小爷我呢?” 陆晚萝有目光在李墨灼身上扫了一番:“你?” 此人该不会是想和本君一道吧? “恩人,您带着小爷吧!您去哪,小爷就去哪!”李墨灼一脸认真地盯着陆晚萝看,“恩人,恩人,小爷我对您绝无二心,因为您从常汐手中救了我。” 陆晚萝抬手扶额且揉了几下额角:“那个……李墨灼是吧?” “嗯嗯!恩人,您有什么吩咐?” “从常汐手中救了你之人不是本君,而是那个名为阿徵的少年。要不是他用长剑杀了控制你的母虫,你也不会摆脱……” “小爷知道,日后有机会,小爷会好好感谢他的。但……恩人您也帮了小爷不少,比如……” “你这蠢货听不懂弦外之音是吧?”沈觅玄竖起一根指头,指着李墨灼,眼睛半垂,吐着舌头,“师父她同你说这些,定是希望你早些滚蛋,莫要耽误我等赶路。” “废物男人,你胡说什么呢?”李墨灼冲着沈觅玄挥舞了几下拳头,随后看向陆晚萝,“恩人,您看他,他欺负我!” 陆晚萝闻声,毫不犹豫地瞪了一眼沈觅玄。 “恩人,您真是人美心善呐!”李墨灼嘿嘿一笑,“那恩人……小爷斗胆一问,您是否如废物男人所言……” 陆晚萝的面上露出几分倦意:“本君自不会如他那般说你,但……” 李墨灼双手搓了搓,兴奋至极:“不用但了。小爷明白,恩人您是愿意带着小爷的,对吧?” “对……” “嗯嗯,小爷就知道是……” “吗?” 李墨灼:“……???”这个断句需要断了那么长时间吗? 沈觅玄见状,不禁咂了咂嘴,脑中浮现出从前陆晚萝对他言过的某个断句。 嘁,果然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他心下这般道。 “恩人,那,那,那你那个但……后边的内容是什么?小爷现在……好像有些想知道。”李墨灼似乎还不死心,抿了抿唇,道。 “确定想知道?”陆晚萝眉眼闪动了一下。 “想知道!” “就算……话语有些刺耳,你也想知道?” “是!男子汉大丈夫,有泪绝不轻弹,这点心理承受……” “但句意和他说的其实差不多。” 李墨灼:“……???” 下一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沈觅玄听见哭声后,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刚刚不是还有人说‘有泪绝不轻弹’?怎么才过去片刻,就哭得涕泪交流矣?莫不是方才那句话是在犬吠?” 第21章 萝萝消失女主宝宝居然凭空消失了?!…… “犬,犬,犬吠?”李墨灼的眸中闪过几分不可思议,显然是没料到沈觅玄会这般说他,而后死死地盯着沈觅玄,“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沈觅玄抚摸了几下马鬐,双手抱臂,面上带着挑衅之笑:“蠢货就是蠢货,居然会把沈某说的事实当成胡说八道呢!” “你,你,你……”李墨灼说不过沈觅玄,只能通过不断地跺脚来宣泄心中的愤恨,“你这个废物男人,真的好生讨厌!” “哦,讨厌就讨厌呗,与沈某无关。”沈觅玄缩了缩脖子,眸子一转,又挺直腰杆,“像你这种毫无头脑、废物至极……” 没有继续往后说了,因为沈觅玄感觉周遭温度骤降,有股寒气在迅速逼近。 “莫要再用言语欺负人。”陆晚萝冷淡地瞥了一眼沈觅玄。 “沈某冤枉啊!”沈觅玄的脸上瞬间堆起笑容,拱手作揖,眼神中带上了几分讨好与心虚,“沈某不过是和这蠢,不,冰雪聪明的李墨灼开几句玩笑话罢了,怎能算得上是欺负呢?再说了,男儿的心胸不该狭隘,他应当不会就这般轻易地往心中去……” 沈觅玄一顿,身子向后仰了仰,因为他看到陆晚萝抬起一只手,手心涌动着白气。 “师父,师父,师父你这是做甚?”沈觅玄身体微微一颤,却还是强撑着笑容,“有话好好说嘛,莫要与你那善良的……” “住口!”陆晚萝的指头动了动,白气便消散于空了,“你这逆徒之最快给人家李墨灼道个歉,随后跟着为师前往千舟镇。” “道歉?蠢货师父你在狗吠什么?沈某……” 沈觅玄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墨灼兴冲冲,却仍旧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打断。 “恩人,您确定要去千舟镇吗?那镇小爷认得。” “你认得?”陆晚萝用狐疑的目光扫向李墨灼,“可若是本君没记错的话,你入石洞之时,好像说你是京都人士来着。” “是,小爷是京都人士,可小爷的……”李墨灼眼神一暗,吸了吸鼻子,眼泪狂掉不止,像是勾起了令他伤心的往事。 “若是难言亦无妨,善良的本君虽与你相处不久,但本君信你所言。”陆晚萝垂下一臂,掌心摊开,“上马。” “不可以!”沈觅玄双手用力一拍,双眸睁得滚圆,“绝对不可以。” 说完,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怒气冲冲地揪住李墨灼的衣领:“你,和我,沈觅玄共骑一匹吧,因为男女有别。”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沈某不管你这个蠢货的什么犬在千舟镇,若你无法正确带路,沈某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犬?她明明是人!”李墨灼用双手推开沈觅玄,心中的怒火噌噌地往上冒,“斯人已逝,还望你这废物男人可以尊重些。” “死了?”沈觅玄不再嬉皮笑脸,面色变得稍显凝重,抿了抿唇,给李墨灼鞠了一躬,“抱歉,沈某不知。” “不必如此,恩人,废物男人,若你们不嫌弃,这一路上小爷可以同你们讲讲,小爷和她的故事。” 陆晚萝闻言,稍加思索后点头:“可以,正好路上无趣。” “既然师父已表了态,那沈某自是没有话语权咯。”沈觅玄直起身子,向后一退,双手搂着自己的腰,眼泪落下,“呜呜呜,沈某也太可怜矣,连话语权都……” “谁说为师不给你话语权的?”陆晚萝偏头看向沈觅玄,“徒儿,你有什么想说的,大可以说出来,只不过嘛……说出来的代价,也不一定承受得起。” 沈觅玄:“……” 啧,那蠢货师父你这话不等于白说吗? “沈觅不语就是了。”沈觅玄强压下心中的不满,撇了撇嘴,直接将李墨灼横抱而起。 “废物男人,你要干什么?”李墨灼生怕沈觅玄对自身不利,便灵机一动,用双手环住了后者的脖颈,“小爷我告诉你,小爷可没有龙阳之好!” 沈觅玄:“……???” 第24章 你要不要看看你嘴上说的是什么,做出来的却是什么? 口口声声说自身没有龙阳之后,双手却十分诚实地环住了沈某脖颈,那明显就是口上撒了谎呗。 等等!若是他真有龙阳之好,那他一开始的目的该不会就是沈某吧? 师尊禁地中的话本上有写,某位有龙阳之好的男子通常会通过一些令其心悦男子听着甚是不悦之词来勾引…… 沈觅玄不敢继续往下想矣,拖着李墨灼的双手一松。 但由于李墨灼的手紧紧环着沈觅玄的脖颈,故而导致片刻后,李墨灼就被沈觅玄压在身下。 陆晚萝:“……!!!” 这是本君能看的吗? 好生,好生,好生……刺激?! “蠢货,谁让你用手勾沈某脖子的?若非沈某反应迅速,及时用双手支地,你我二人的清白就均无矣!”沈觅玄心中又惊又怒,眼睛瞪得滚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李墨灼被沈觅玄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吓了一跳,心中竟有几分发怵,不太敢轻举妄动。 虽说如此,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那还不是你个废物男人满腹坏水,口还不净?” “口不净沈某可以认,因着沈某确实毒舌,可这满腹坏水是何意思?”沈觅玄的面色阴沉似水,眸中腾起怒意,“你这蠢货怎么还喜欢污蔑好人?” 李墨灼眸子一垂,语气里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污蔑好人?你……” “都给本君闭嘴!”陆晚萝跳下马背,双足稳稳落地,大喝一声。 二人闻言,迅速分开,站起身来。 随后均乖乖住嘴,陷入沉默。 “你们二人……一路上可以和平相处吧?”陆晚萝皮笑肉不笑地走近二人。 二人虽均是相看两厌,但看到陆晚萝那副笑里藏刀的模样后,还是暂时达成一致,连连颔首,握手言和。 沈觅玄紧握拳头,眼神恨不得在李墨灼身上烫出几个洞来。 忍一时,不代表忍一世。 待蠢货师父不在你我二人身边之时,你这个蠢货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想着想着,沈觅玄的唇角就压不住了,一个劲地往上扬。 “笑什么呢?”陆晚萝发现沈觅玄高高扬起的嘴角后,身子向前微倾,故作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笑李墨灼那个蠢货的好日子……”沈觅玄下意识启唇,说着说着就意识到了不对,双手死死捂住嘴巴,身子向上微微一耸,两只眸子就成了汪洋大海,“哎呀呀,都怪沈觅不会言语,让李墨灼那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只是,只是……沈某也不是故意为之,沈某……” “哇——好浓郁的茶香。”李墨灼抬手遮目,摆出一副没眼看的模样,“沈觅玄,你泡什么茶了?” “茶?沈某并未觉得自己泡茶了!李墨灼,你该不会是嗅觉出现了问题吧?那这样的话,沈某非常建议你去找个大夫看看,毕竟……”沈觅玄用右手包住握拳的左手,抵于下颚之下,“嗅觉无了,可能连百灵草的味道都闻不出来了。” 李墨灼咬紧牙关,气极反笑:“沈觅玄,你言之有理。小爷现在以为自身的嗅觉就是出了些问题,竟没有闻到一朵美丽之花插于百灵草上的味道呢!” “嗯?闻到?”沈觅玄指尖摩挲着下巴,双眸使劲眨了眨,脸上好像写上了“无辜”二字,“沈某记着,世人皆说,鲜花插入牛粪上是用目视,而非耳听。李墨灼,你怎能连一个小小的动词都用错呢?看来……你这脑子还真是不好使,和蠢货无异。” 李墨灼略微沉默几秒,眼睛一亮:“你只能动不动就说那二字呢?该不会除了那二字,就不会说类似之词了?那这般来看的话,你可能连孩童都不如。沈觅玄呀沈觅玄,小爷可没有羞辱你的意思,小爷只是……希望你好好学习,免得丢了面子,不,你和恩人二人的面子。” “错了,沈某不会丢面子,沈某的蠢货师父更不会。” “沈觅玄,你何出此言呢?” “不会吧?不会吧?你居然连沈某何出此言都想不到?”沈觅玄单手捂着嘴巴,面露惊讶,“那你不是蠢货,是什么?” “呵呵。”李墨灼发出两声冷笑,“小爷我当然不会知道你言出此言之意啦,毕竟小爷可不是你腹中蛟蛕。或者说……小爷还不屑于当你腹中那肮脏的蛟蛕!” 沈觅玄抬手擦拭起眼中的泪来,故意将声音拔得老高:“你不屑当,那沈某还不想让你当呢!沈某大可以告诉你,想当沈某腹中蛟蛕之人甚多。” “甚多?比如呢?”李墨灼双手叉腰,“若是你说不出……” “怎会说不出?”沈觅玄双手托腮,羽睫一垂,“比如沈某那蠢货师父陆晚萝,她就想当沈某腹中蛟蛕!” “你说恩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说不信,那可以问问……恩人?”李墨灼挥了挥手,环顾四周,却压根见不到陆晚萝的身影了,“喂喂喂,小爷申请暂止口舌之战,因为恩人和两匹马……好像都不见了!” 李墨灼的一番话令沈觅玄的神经紧绷了起来,目光环视一周后,瞪了一眼前者:“都怪你要和沈某拌嘴,不然蠢货师父和两匹马都不会凭空消失!” “沈觅玄呀沈觅玄,你怎么能怪到小爷我的头上?分明是你……” 沈觅玄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墨灼:“住口!” 语落,深吸一口气:“还是先四下仔细搜索一番,看看能否找到什么有用线索吧。” 李墨灼颔首:“……好。” - 半晌后,沈觅玄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捻着下巴,红色的眸子忽睁忽合,薄唇稍稍一撅。 “沈觅玄,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忘演戏?”李墨灼心急如焚,一把扣住了沈觅玄的手腕,“还有,你该不会是个戏精吧?” “是啊,沈某是戏精。怎么了?”沈觅玄微微一怔,一把甩开李墨灼的手,“死断袖,别碰沈某。” 许是此动作甚大的缘故,沈觅玄袖中的赤瓣竟掉落于地。 “这是……赤瓣?”沈觅玄弯腰捡起赤瓣,面上露出几分迷茫,“沈某何时拿到赤瓣且将其塞于袖中的?沈某记着……沈某当时被蠢货师父的手刀击晕,然后就……” 李墨灼耐心地听着沈觅玄所言的一番话,像是忽以为后者所言的某些字眼踩了霆霓点,瞬间暴怒,睨视着沈觅玄:“废物男人,你先前说小爷是什么?” “怎么记性这般差?果然是蠢货。”沈觅玄白了一眼李墨灼,佯装脚步虚浮地向后退去,微微侧首,一字一顿:“沈、某、先、前、说、你、是、死、断、袖!” “你!”李墨灼抬起手,用食指指着沈觅玄的鼻子。 “指什么指?再指,沈某,沈某,沈某就把你的手砍下来!”沈觅玄一手叉腰,一手握拳,举过头顶,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李墨灼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屑:“切,你当小爷我从小是被吓大的?就凭你这种……” 言语还未说毕,李墨灼就看到眼前的沈觅玄身子弓起,一手扶额,五官紧紧凑在一块儿,看上去痛苦万分。 “你怎么了?”李墨灼向着沈觅玄的方向迈出一步。 沈觅玄的身子颤抖起来,“沈某,沈某好难受,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说毕,沈觅玄身子歪斜,脚步不稳,开始剧烈喘息起来。 后一秒,他就一头栽于坤仪之上且不断地翻来覆去,双手不受控制地撕扯着衣与发。 短短片刻,沈觅玄便墨发凌乱,衣衫不整,目光几近涣散,看起来像……方被人糟蹋过一般! “沈觅玄,你到底——” 李墨灼的话还未说完,一道刺眼的光就向他袭来。 为使双目不瞎,李墨灼抬起手臂,遮住了双目。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道光消失矣,李墨灼也缓缓垂下手臂。 只见沈觅玄已整衣敛容完毕,眼下正双臂环抱,倚柜而立,睥睨着他。 “沈觅玄,你没事了?”李墨灼凝思几瞬,捏了捏眉心,“没事就好,不然恩人定会伤心的。因为小爷我看得出,恩人她虽然嘴上对你不依不饶,但心里其实还是挺在乎你的。嗯……或许这就是世人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沈觅玄,你以为呢?” 沈觅玄冷眸看着李墨灼,久久未语。 “沈觅玄,你为何不言语?莫不是想当哑巴?”李墨灼面露不解地问道,“还有……你的瞳色为何变了?你是在变什么戏法吗?” 沈觅玄闻声,足尖于地狠狠地碾了一下,又用修长笔直的食指抵于唇瓣之上:“嘘!不然,死!” “死?”李墨灼后撤一大步,额上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眸心微颤:“沈觅玄,你是在揶揄小爷,对吧?” 第22章 真假萝萝不愧是男主!一眼就识破了假…… 沈觅玄眸光一闪,语气不明:“或许。” 第25章 “什么叫或许?沈觅玄,言语还是要准……” 沈觅玄眸尾一压,唇角拉平,不耐烦地打断:“真是呱噪,吵得本座窗笼疼。” “本座?沈觅玄你为何会这般自称?还有,什么叫小爷呱噪?依小爷看,你才是最呱噪的那个!你不妨回忆一下,你适才明明说了诸多言语且句句如带刺的徘徊花般扎人且……” “那又如何?”沈觅玄仅在一瞬之间就移至李墨灼的身前。 李墨灼:“……???” 好一个“那又如何”! 这沈觅玄的脸皮怎么比城垣还厚?! 方腹诽毕,李墨灼就看到沈觅玄倏然抬手,几朵颜色不一且形似日轮的飞蓬现于指缝之间。 “你要干什么?”李墨灼双手交叉身前,用十分戒备的目光盯着沈觅玄。 沈觅玄冷哼一声,随手一挥,那些飞蓬便接二连三地擦着李墨灼的脖颈而过。 “再管不住嘴,你这聒噪之辈就可以换佳裳矣。” “为何要易衣?”李墨灼抓了抓墨色之发,双眸中透露出几分清澈的愚蠢。 “蠢货。”沈觅玄眸子转冷,似笑非笑,“自然是待你换完佳衣,由本座亲自给你安灵。” 李墨灼目露惊讶片刻,随即翘首,眼神咄咄逼人:“安,安,安灵?沈觅玄,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小爷是绝不会就这样轻松归西的,因着小爷我威武不能屈且……” 沈觅玄眉心越皱越紧,打断了李墨灼的话:“聒噪之辈,真当本座不敢杀你吗?” 话音一落,九条黑色狐尾与两只与尾同色之耳同时显露,金光灿烂的双眸忽而犹如星河流转,既深邃似濆淖,又神秘像沙娑,叫李墨灼不由得两眼发直,呼吸一滞。 “别这般盯着本座看。”沈觅玄用一条狐尾缠绕住李墨灼的腰,脖颈向着李墨灼的方向伸去,刻意压低声音,“恶心。” 李墨灼不服气地反驳起来:“恶心?呵,那你……把脸凑得离小爷我这么近,不更恶心吗?” “蠢货,你难道不知祸从口出吗?”沈觅玄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般上下打量起李墨灼来,语气甚是不善。 李墨灼像是未料到沈觅玄会忽出此言,垂眸思付片刻,抬眼,对上后者满是阴翳的双眸:“啊?” “……连祸从口出都不知道,蠢货就是蠢货。”沈觅玄右手手腕翻转,一把锋利的匕首便握于手中,“不如本座帮你把舌头割下来,免得……” 话未说完,坤仪晃动,无边落木萧萧下,周遭温度骤降,如临寒冬。 “沈觅玄,你快看四周!”李墨灼打了个寒噤,眸中泛起片片泪花,“小爷擅长做零嘴,你,你,你若是能保护小爷,小爷日后可以给你做好多好多零嘴,哪怕,哪怕,哪怕是当今世上还未出现的新品种。” 虽,虽,虽小爷不知沈觅玄为何会性情、模样大变,但不管怎么说,沈觅玄眼下的实力看着就强,若是能有他的保护…… 李墨灼的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笑容。 “区区零嘴可打动不了本座。”沈觅玄面露嫌弃,用匕首于李墨灼的面上轻轻一划,后退两步,收起尾巴与耳,使自身看起来与人族无异,“既蠢,又聒噪之辈,本座劝你还是莫要异想天开。” 李墨灼用手背拭着流血的面颊,眼泪止不住地掉:“你凭什么划上小爷的脸?小爷的爹娘都没……” “凭什么?就凭你甚吵,扰了本座清净!”沈觅玄双手抱臂,面色愈发阴沉,语气森然,“再不住口,流血之处就非面颊,而是脖矣。不信,大可试试。” “信信信!”李墨灼将首点如捣蒜,环视四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不远处,“沈觅玄,你快看,那个人是?” 沈觅玄顺着李墨灼的目光望去,瞳孔一缩,闪身至那人身侧,单膝而跪,并把那人的脑袋轻放于自己的大腿上。 “恩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呢?”李墨灼单手托腮,满目不解,下意识的话唠起来,“还有还有,自恩人出现以后,四下的一切好像都恢复正常矣!哦,对了,就是,就是小爷我有一些不明之处!比如……为何恩人此时会昏迷不醒?难道是遭受到什么袭击了吗?还有恩人的那两匹……” “马为她法力所化,她昏迷,马肯定就无矣。”沈觅玄白了一眼李墨灼,冷冰冰地道。 “原来如此。”李墨灼重重颔首,“那恩人昏迷的原因又是……” “闭嘴!”沈觅玄心中被吵得烦躁不已,眉头紧锁,言辞中也带上了几分狠厉,“不然你就等着……” “别杀我!”李墨灼秒认怂,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那就别多言语。” 李墨灼站起身来道:“知道了!” 话音刚落,脑袋枕于沈觅玄大腿上的陆晚萝就睁开了美眸。 “恩人,您终于醒了,小爷我真的好担心你!”李墨灼冲着陆晚萝一笑,还挠了挠脑袋,看起来有些憨憨的。 陆晚萝微微一怔,轻挑眉梢,眸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多谢你担心,我无事。” “恩人,您无事就好。”李墨灼睁圆眸子,而后将手背贴着脸侧,“恩人,小爷我和你说,沈觅玄他不正常,表面上……” 话未毕,李墨灼整个人就被沈觅玄轻轻提起,随后丢了出去。 “这是何意?”陆晚萝看都没看李墨灼一眼,而是面上带笑地步步逼近沈觅玄,“小徒弟你可是吃醋了?” “假货。”沈觅玄微微昂首,看向陆晚萝的目光中带着审视,“美人在哪?” “小徒弟,你在说什么呢?美人……不就在你的面前吗?”陆晚萝踮起足尖,用指头挑起沈觅玄的下颚,吹了口气,“还是说,你这小徒弟心生杂念,连师父我都认不出了?” 沈觅玄一掌拍开陆晚萝的手,眼神如寒冰般刺骨:“本座最后再问你一遍,美人在哪?不答,死。” 陆晚萝一愣,反手扇了沈觅玄一巴掌,嗔怒道:“小徒弟你凶什么?不会是想以下犯上吧?” 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令沈觅玄眸子一眯,舌尖抵住腮帮子:“想好怎么死了吗?” “觅玄弟弟,莫要这般凶,免得姐姐我一难过,手一滑,把你口中的那位美人之魄给捏碎了。”假陆晚萝不再伪装,素手一挥,容貌便恢复了原本模样,“对了觅玄弟弟,姐姐忘了自我介绍,姐姐……” 话未说完,一柄飞速旋转的短匕就切下了她的几缕青丝。 “啧啧,觅玄弟弟还真是粗鲁。”假陆晚萝弯腰捡起被匕首切下,落于地上的青丝,塞入袖中,“不过……姐姐喜欢。觅玄弟弟,姐姐姓苏,名今水,可记住了?” “若你交出美人,本座可饶你一命。”沈觅玄对苏今水的自我介绍丝毫不感兴趣,伸出右手,于虚空中用力一握,那柄匕首就瞬间回到了他手上。 “觅玄弟弟,姐姐我知道你的秘密哦!”苏今水连连后退,双眸一弯,屈起食指骨节,轻压于唇。 “秘密?”沈觅玄的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什么秘密?” “自然是……沈觅玄有心魔呀。而且呢,眼下的你……就是沈觅玄的心魔,对吧?对了,姐姐还知弟弟你这个心魔会有着沈觅玄的全部记忆,但他却不会记得弟弟你出现时候所做的一切事情。哦,也许……他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呢!” “有话直言。” “弟弟,姐姐给你造一具新身子,让你如陆晚萝那个妖王心魔一样行动自由如何?你若愿意,姐姐还可以给你起个新名字,定然比‘沈觅玄’这名好听。” “说说你的条件吧。” “弟弟果真聪明。姐姐我呀,就喜欢跟弟弟这种聪明之人言语。”苏今水唇角微微一勾,对着沈觅玄投去赞许的目光。 “条件。” “条件很简单,就是弟弟获得新身子后,可以留下来陪姐姐永生永世。” 沈觅玄听懂了苏今水所说之意,双目冰冷:“呵,你这是想限制本座的自由?” “是。” 沈觅玄把玩起手中的匕首来,不再正眼瞧苏今水:“蟾蜍想食瑶池仙鹅肉,痴心妄想。” “你!”苏今水显然是被沈觅玄的话气到了,身子都开始有些微微颤抖。 “气了?这就气了?无用!” 沈觅玄话音方落,浑身一震,咬了咬唇,低声道:“可恶,怎么偏偏这时候……” 俄而,沈觅玄面上的冷意褪去,双手托腮,双眸眨个不止:“咦?沈某方才做什么了吗?为什么沈某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做了很多。”听到二人全部交谈的李墨灼从不远处走来,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苏今水后,将视线落于沈觅玄身上,“对了,恩人之所以会消失不见,应该就是她做的手脚。” “什么?!”沈觅玄的下颚掉下,双手捂着心口,“你是说,蠢货师父原来是被这个看着就蠢货的老女人弄消失的?” 第26章 苏今水:“……???”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什么蠢货?什么老女人? 姐姐我不过是长相明艳成熟,故而看起来比你所化之样长个几岁罢了! 嘁,比起这个臭小子,果然还是心魔弟弟更有趣些。 “哎呀呀,蠢货老女人,你快点把沈某的蠢货师父变回来!”沈觅玄双手拍了拍,双目瞬间湿润,几颗晶莹的泪沿着脸颊滑落,“沈某和蠢货师父虽相识不久,但情谊……” “姐姐我呀,可不喜欢听人瞎编,尤其是你这个对姐姐我出言不逊的臭小子。”苏今水眉头稍拧,眸色寒幽,声音忽高忽低。 “沈某没有瞎编!你这个蠢货怎能瞎说话呢?”沈觅玄将双臂举过头顶,又收了回来,放于身前,睫毛一颤,泪水便又接着落,“其实,沈某……”: 苏今水听着听着,竟不由地产生了信沈觅玄所言,想将陆晚萝直接放了的想法。 “沈某……” “打住!”苏今水对着沈觅玄伸出右臂,掌心对着后者,“姐姐差点就信了呢!不得不承认,陆晚萝的记忆未错,你确实是个毒舌的戏精,而……” 沈觅玄的面色因捕捉到关键的字句而猛然一凛,居然一时忘了进行一段戏精的表演:“蠢货师父的记忆?你对她做了什么?” “不过是用迷阵困在了她罢了。”苏今水的语气甚是平淡,听不出明显的情绪波动,“姐姐我呀,觉得生活无趣,就四处溜达溜达,但万万没想到不小心溜达至此处,还听到尔等说要去姐姐的故乡——千舟镇。然后……姐姐因羡慕陆晚萝身边有两位才子相伴,就顺手抓了她,并把她困于迷阵之中。之所以要困住她,是因为这样的话,姐姐我就可以用法术变成她之模样,获取她之记忆了!” 沈觅玄猫了腰,双手握拳,眼珠子一转,两侧腮帮微微鼓起:“溜达溜达就至此处,听到我等谈话,还顺手抓了蠢货师父,你这……也太巧了吧?” “也许吧。”苏今水耸了耸肩,“不过呢,姐姐以为陆晚萝应该还要被困甚久才能出来,因该迷阵与寻常迷阵大不不同,就算是当代妖王来了,也不一定能于两三个时辰内破阵而出。” 话落,一道霸气侧漏且令沈觅玄熟悉无比的女声响起。 “啧,还真是犬眼看人低呢!” 第23章 流言蜚语听听即可,不必入耳与心…… “陆,陆,陆晚萝?”苏今水宛如遭受了晴日天鼓一般,整个人愣住在原地,言语都略微带上了几分结巴,“你不应该还,还,还被困在阵里吗?还有,阵是由我亲自所布,为何你破阵我却毫无察觉?” “可能是因为……”陆晚萝略微沉吟,神色冰冷如霜,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嘲讽之意,“你废吧。” “你!”苏今水将拳头攥得紧紧的,心中竟生出想要冲上去,将陆晚萝暴揍一顿的冲动。 陆晚萝吸了口气,双手负于身后,把核心压于跖,身子向前稍倾,瞬移至苏今水身前,皓腕一转,素手向着苏今水的心口轻轻一推,就让苏今水口喷鲜血,身形暴退。 苏今水的双足拼命泄力,终是勉强稳住了身形:“陆晚萝,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 “无冤无仇?嘁,你还真是好意思说呀!”陆晚萝的脸上冷意翩飞,“本君很清楚地记着,本君被困迷阵时,心口挨了一掌。而本君又是个心胸狭隘,生来记仇之人,所以本君破阵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报这一掌之仇。” 顿了顿,眼神好像要将苏今水生吞活剥:“对了,本君适才所打你的那一掌之位与本君挨的那一掌之位完全相同。” 苏今水捂着心口,口腔中弥漫着浓郁的腥气味:“不就是一掌吗?当真有必要还……” 陆晚萝打断了苏今水的话:“当然有啊。至于理由,本君方才已然说过,就不过多重复了。” “哦!蠢货师父!”沈觅玄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身子向前一倾,又迅速向后倒去,双眸泪光闪闪,“你能活着实在是太好了,沈某还以为你已魂魄升天……” “笨才徒儿,你就这么见不得为师好?”陆晚萝快步走至沈觅玄身侧,撸了撸袖子,“嗯?” 沈觅玄用右手重重拍股,左脚用力于地一踏,眸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肉眼可见的狡黠盖住:“蠢……师父你说的是哪里话?沈某怎么有些听不懂?沈某还需要师父帮忙寻续寿之物呢,怎会盼着师父轻易逝世?” “哦——”陆晚萝语调拉长,“那笨……徒儿你的意思是希望为师可以长命百岁?” “对对对。”沈觅玄露出无辜至极的笑容,双眸扑闪,“最好如色似土,样似扁亥首的千年之鳖一般命长。” “是吗?”陆晚萝语气不明,将首凑近沈觅玄,脸瞬间板了起来,“那为师就祝徒儿如色若夕岚,样像肥硕之罴的巨豕一样夜夜佳眠,永无愁思。” “师父还真是一如既往地……” “记仇?” 沈觅玄闻言,心中陡然一惊:“师父,你居然有猜人心思的本事,看来先前是沈某小瞧你了。” “旁人的心思为师或许不一定能猜着,在你的心思,为师应该基本上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陆晚萝眸子一转,“你可知为何?” 沈觅玄挺身,绕着陆晚萝转了一周,手指交叉,目视指尖,眸中的泪流速忽慢,半晌才落下了一滴泪:“为何?” “因你蠢货呗。” 沈觅玄:“……???” 等等,这怎么跟沈某想象之中的发展不太一样?! 还有,这两个字怎么越听越熟悉?怎么总有一种挥出一巴掌,但最终那巴掌却落在自己的脸上的感觉? “哼,谁让你方才说与长寿之句心不诚的?为师以为光用相似言语怼你,太便宜你了,所以现下就又骂了你一句。”陆晚萝眸子微挑道。 沈觅玄撇了撇嘴,忍不住埋怨起来:“蠢货师父,为人要大度啊,否则难免会遭到世人……” 啧,沈某好像说错话了。 不应该在蠢货师父面前提世人的,毕竟她就是在一夜之间被世人“肆无忌惮”地吣,还有了“当代妖君”这个不好之称。 那,那,那沈某是不是应该跟她道个歉? 可是……道歉这种事,感觉好没有面子! 不对不对,沈觅玄啊沈觅玄,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这么在意起她的感受来了?不应该是……待成功续寿后,好好报复她一顿,而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吗? “世人?”陆晚萝的眉心拧紧了三分,眼神一暗,“不过净是些热衷于飞短流长之辈罢了。其之言语如骤雨,稍听即可,但莫要入耳,更勿入心。” 沈觅玄的面色变了又变,最终面上还是带上了几分歉意:“师父,你……” “不必感到抱歉,人言在本君这里已不可畏。”陆晚萝的眉头舒展开来,莞尔一笑,“因为本君心中向来有一杆戥子秤,秤上之物是重是轻均有本君自行定夺,任何人都无法左右。” “好生深奥!”沈觅玄双手一拍,眸中的泪瞬无,睫一垂,“虽然沈某好似并未全部听懂。” 陆晚萝:“……”蠢货。 “师父,你可否用直白之话再说一遍?” “啧!长话短说便是,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判断。”陆晚萝瞄了几眼沈觅玄,又补充了一句,“哦对,此言可以再缩短些。” “是什么?”沈觅玄的双眸亮晶晶的。 “认清自己。” “……哈?”沈觅玄的眸中瞬间无了光亮,双臂垂在身前,晃来晃去,“蠢货师父,沈某很有理由怀疑,你正在通过含沙射影的方式吣沈某!” “有吗?”陆晚萝的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语调上扬。 “有!”沈觅玄眉眼低垂,倏忽抬眸,嘴唇撅起。 “有啊?那……” 陆晚萝的话还没完,就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 循声望去。 只见苏今水面色阴沉,缓缓收手,满脸不耐烦地看着跌坐于地,拽着她衣角的李墨灼:“滚!” 李墨灼使劲摇头,面上露出倔强的表情:“小爷不滚!小水,虽然小爷不知道你为何会起死回生,更不知道你为何一身妖气,还要抓走小爷的恩人,但小爷记忆中的你本性不坏,若你能改邪归正,小爷可以……” 苏今水美眸一凛,语气森冷地打断了李墨灼的肺腑之言:“李墨灼,我让你滚,你装聋听不见,是吧?那好,我现在就让你去死,让你连滚的机会都没有。” “好!”李墨灼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小水,当初是小爷负了你。小爷这条命,若你真想要,那便……” “李、墨、灼!苏今水一字一顿地念出李墨灼的名字,随后抬起手,手中赫然多了一块锋利的方诸碎片,“你真当我不敢杀你,是吗?” “小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李墨灼眼神坚定,“我,李墨灼,毫无半分怨言。” 第27章 “你以为你说这种话,我就会下不去手吗?”苏今水的心中产生一种莫名的烦躁之感,握着方诸碎片的手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小水,小爷我准备好了。”李墨灼闭起双目,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既如此,那我就……成全你好了!”苏今水凝眸,咬了咬唇瓣,将手抬得更高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下一秒,苏今水整个人就被击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树上。 李墨灼听到响声,猛然睁开双眸。 看到从树干上缓缓滑落于地的苏今水,李墨灼一怔,黑如点墨的眸子瞬间湿润,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着苏今水奔去。 “莫去。”陆晚萝闪身至李墨灼身前,伸出右臂,拦住了后者的去路。 李墨灼被陆晚萝拦住去路后,犹如热釜中蚍蜉般团团转:“恩人,您为何要拦小爷我?您没看到小水她受伤了吗?虽不知她是怎么受伤的,但……” 陆晚萝凝眉,眸光沉了沉,面色严肃地打断了李墨灼的话:“是本君出手伤的她,不然你现在就是一缕亡魂矣。” “那又如何?为了她,小爷甘愿做亡魂!更何况,小爷从前还负了……” 陆晚萝揉了揉额角:“那本君问你,你负她什么了?” “从前有一次与她相见……迟了几秒,她……” “还有吗?” “没了,小水说这就是负了的表现,是小爷有愧于她,还一直说起此事呢!”李墨灼一脸认真道,“不过……这不能怪小水心胸狭隘,是小爷我对不住……” “蠢货。”沈觅玄的眉宇间满是鄙夷,大步流星地朝着李墨灼走了过来,“你真是个蠢货!” 李墨灼看到沈觅玄这副模样后稍稍一愣,眼睛眨了眨:“废物男人,你为何要骂小爷?还有你现在是变回来了,对吧?那你……” “什么变不变回来的?你这蠢货在胡言乱语什么?”沈觅玄的面上露出了片刻的茫然,随后双手捂着心口,向后退了半步,吐着舌头,“哎呀呀,你这蠢货……” “住口!”陆晚萝瞪了一眼沈觅玄。 沈觅玄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偷偷瞥了几眼陆晚萝,右手食指戳了几下左手食指,将声音压得非常非常低,犹如冬蛰夏出,昼伏夜飞的蚊蚋叫:“……两个蠢货。” 听力甚好的陆晚萝听见了沈觅玄之言,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哦!那你是大蠢货。” “沈某……” “哑口无言了?” “……” “那就给为师住嘴!” “……哦。” 世事如乌鹭,局局皆新,此一时,沈某看着落入下风,但彼一时…… 桀桀桀! 沈觅玄的心中乐开了花,双眸中也带上了几分坏笑。 “啊!”沈觅玄大叫了一声。 原来是陆晚萝的拳头重重地砸落于沈觅玄的头顶。 沈觅玄一手捂着头,一手轻轻擦着眼角的泪,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师父,你怎能这般欺负……” 陆晚萝收回拳头,对着拳头呵了口热气,另一手插着腰:“欺负?哼,为师可没有欺负你,因为……是你自找的!你看看,你眸中之笑甚不善,如常常贼眉鼠眼,坏心眼子贼多之辈,你……” 沈觅玄舔了舔唇,目光忽然落在某处,大声叫道:“师父不好了,李墨灼那家伙趁着我等讲话之际,偷偷往那个蠢货老女人的方向去了!” 陆晚萝眸子一眯,立即用法力变出一根跳百索,向着李墨灼的方向扔出,并缠于其之腰上。 用力一拉,李墨灼就被拉回到了陆晚萝的身侧。 陆晚萝将跳百索的两头交到沈觅玄手中,绕着李墨灼转了一圈,幽幽叹了口气:“唉——何必呢?” “什么何必呢?”李墨灼拼命挣扎,“还有,恩人您快让废物男人放了小爷,小爷要……” 陆晚萝双手环抱身前,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李墨灼,本君可以让徒儿放了你,但……在此之前,你需好好回答本君的问题,不得有半分敷衍。” “一言为定。” “好。”陆晚萝微微颔首,抿了抿唇,“那本君问你,何为爱?” 第24章 何为爱呢不知道,我仅知爱人先爱己…… 李墨灼不假思索地回答:“爱,自然就是倾小爷所有,去让小水平安喜乐,无忧亦无愁……” “打住!”陆晚萝俯身,眯起双眸,竖起食指,左右摇晃,“你以为之爱大大有误。” 李墨灼目露疑惑:“大大有误?恩人,您此话怎讲?小爷我是真的非常爱……” “爱,从来都是相互的。若其中一方给予另一方之爱甚少,那这对鸳鸯迟早会各自飞。”陆晚萝的目光徘徊在李墨灼与苏今水之间,“虽本君不知你与她之间的具体之事,但结合上你方才的种种行为,本君以为,你爱的太卑微了。” 李墨灼的眸光微微一动,可还是嘴硬道:“那怎么了?只要小爷爱她就行,她……” “蠢货!”沈觅玄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忍不住睨了一眼李墨灼,脱口而出。 李墨灼神色变幻不定,最终双目如利刃,似是要将沈觅玄千刀万剐一样:“废物男人,你怎能又骂……” “难道你这个蠢货不该被骂吗?”沈觅玄的手指摩挲着下颚,眸光微闪,“连爱人先爱己之理都不知,真是……” 李墨灼垂在身子两侧的双拳不自觉地攥紧:“小爷知!” “知?”沈觅玄的双手在虚空中画了个圆,随后交叉于身前,脖颈转了转,唇角抽搐不停,“那你就是明知故犯咯?哎呀呀,那你就更加蠢货了。” “沈觅玄,你有病是不是?动不动就一口一个‘蠢货’,你,你,你……” 见李墨灼“你”了老半天,却没言出个所以然来,沈觅玄的心中更加得意,唇角都快飞上苍穹,与日肩并肩矣:“我什么我?沈某觉着沈某不似某个蠢货……” 李墨灼面色铁青:“某个蠢货?沈觅玄,你这个废物男人可是在说小爷?” “哇——”沈觅玄用首于空绕了个圈,唇张的甚大,“你这个蠢货居然会对号入座?!” “沈觅玄,你莫要欺人太甚!”李墨灼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小爷知道,心魔状态下的你甚强,但现下的你……” “什么状态下?”陆晚萝捕捉到了关键的字眼,一把将沈觅玄推至一边,目光炯炯地问道。 李墨灼被陆晚萝这样的目光盯得有些浑身不自在,所以微微偏首,不去与陆晚萝四目相对:“回……恩人,是心魔状态下。” “你确定吗?”陆晚萝指头动了动,让缠着李墨灼跳百索自行解开,消散于空。 李墨灼活动下身子,指了指半蹲于不远处,不知在做甚的苏今水:“是小水说的,小水还说听到了恩人您的记忆及……” 话未说完,李墨灼就看到陆晚萝冲至了苏今水身前。 许是害怕陆晚萝对苏今水不利,李墨灼咬了咬牙,挥舞了几下拳头,欲要上前阻拦。 沈觅玄见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双手从后环抱住住李墨灼的腰。 “你干什么?”李墨灼又惊又怒地问。 “李墨灼。”沈觅玄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挑了挑眉,双眸瞪得滚圆,“沈某其实……心悦你。” 才怪! 要不是怕阻止蠢货师父后,记仇的蠢货师父勃然大怒,找你我二人算账,沈某是绝对不会对你一个白痴无比的男人告白的。 李墨灼:“……???” 不会吧?不会吧?原来弄了半天,真正有断袖之癖之人竟是沈觅玄?! 自腰部传来的收紧之感让李墨灼回过神来,眉宇间满是厌恶:“撒开!” “不、撒!”沈觅玄如同亡赖少年般抱得更紧了,甚至还将下颚搁于李墨灼云端上,双眉紧皱,目露嫌弃,唇角却勾起一抹笑,“沈某,沈某……此生认定你了。夫,夫君你去哪,沈某就去哪!啊,不对,应该是你哪都不能去,只能呆在沈某身边,比如现在。” 虽说,虽说沈某戏艺高超,但对着一个七尺男儿演戏,还要说那些情爱之言,也,也,也太难为沈某了吧! 所以……沈某首次面部表情没管理好,不是沈某的错! 嗯,是了,没错。 “沈觅玄,你醒醒吧,两个大男人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依小爷看,你还不如偷吃窝边草,跟恩人……” “你说蠢货师父?啧啧啧,像她那种废物不堪,脑子愚笨之人哪配得上沈某啊?”沈觅玄撒手,绕到李墨灼的身前,深吸一口气,双眸瞬间变得含情脉脉。 希望,记仇的蠢货师父可以明白沈某的良苦用心,不要报复…… 想未毕,沈觅玄的后背就传出连连痛感。 下一秒,陆晚萝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笨才徒儿,你明明知道为师非常记恨,却还是一次接着一次地往井溷中跳,为师……” 第28章 李墨灼注意到苏今水左手握成似蟠龙爪状,正步步走向背对着其的陆晚萝后,大喝一声:“恩人,小心身后!” 陆晚萝迅速回身,单手擒住苏今水的手腕,右腿扫在后者的一条腿上,将后者放倒于地。 “还想偷袭?哼,痴人说梦。”陆晚萝拂袖,扬起下颚,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李墨灼,“看来……你并未完全被所谓的‘爱’冲昏头脑呢,不然你也不会提醒本君,你所爱之人打算偷袭。” “小爷……”李墨灼摸了摸项,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谢了。”陆晚萝点首道谢,随即将目光挪到了沈觅玄的身上,“至于你……” “师、父!”沈觅玄双膝一软,跪于地上,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对着陆晚萝拜了数下,双眸变得湿漉漉的,“沈某自知沈某的一片良苦用心师父是懂的,但沈某不求别的,只求往后师父不要在口上也如沈某这般不依不饶了,因为沈某想逞一逞口舌之快。啊!若是师父不答应,也无妨,就是可怜了沈某……” “停停停,别往后继续说了。”陆晚萝一脸莫名其妙,用看癫狂者的眼神看着沈觅玄,“你先告诉为师,你的良苦用心是指?” 沈觅玄:“……???” 陆晚萝,你这个蠢货师父是不是眼瞎且没心没肺? 沈某为了让你不受影响,甚至不惜牺牲清白,你,你,你…… 沈觅玄越想越气,体内气血翻涌,竟一口血喷了出来。 “徒儿,你怎还吐血了?该不会是年老力衰,身子不佳,可能连翻云覆雨都做不了矣?哎呀呀,那为师以为,恐怕没有哪家姑娘愿意……” “不牢师父费心,沈某一切皆好。”沈觅玄缓步靠近陆晚萝,猛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愤怒。 “哦!那就当为师随口说说好了。”陆晚萝若有所思,轻轻启唇,“还请徒儿莫要放在心上。” 话音方落,苏今水诡异的笑声就响了起来。 “你笑什么?”陆晚萝面露阴狠,声音犹如地狱魔音。 “哈哈哈——”苏今水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笑着。 “本君问你话呢!”陆晚萝一把将苏今水拎了起来,摇晃起后者的双肩。 苏今水的笑声骤然一止,抬手将发弄得凌乱不堪,声音瞬间变得嘶哑难听:“我笑你们是一群傻子。” “傻子?你这蠢货老女人说什么呢?”沈觅玄眸子一眯,双手托腮,腮帮子时而左边鼓起,时而右边鼓起,“不怕沈某那厉害的师父将你碎尸万断?” 说完,略微思索,补充了一句:“还有还有,李墨灼先前好像说,是你告诉他沈某有什么心魔来着。嗯……沈某想知,你是如何知知道的?毕竟,沈某都没察觉到自身有心魔,只是偶尔在梦中会……不不不,此为秘密,沈某不该告诉你的。” 苏今水不屑地瞥了一眼沈觅玄,阴阳怪气的一句:“沈觅玄,我还是以为,你那心魔比你有趣多了。” “你……” 沈觅玄欲要发作,就被陆晚萝用眼神制止。 “陆晚萝,你为何不让他同我言语?”苏今水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晚萝,而后瞥了一眼神色复杂的李墨灼,语气中隐隐带上了几分责怪之意,“李墨灼,你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刚刚要提醒陆晚萝,让她小心……” “这不一样!”李墨灼冲到苏今水的身前,解释起来,“小爷以为……” “别以为了,你们三个就是傻子。”苏今水忽而仰面,墨发散落肩前,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你们快些看看四周吧。” 三人闻言,均照做矣。 只见四下不知何时起了大雾且他们的双足好似被什么无形之力定住一般,不得移动半步。 “这是……阵法?”陆晚萝蹙眉,带着几分不确定问道。 “是。”苏今水轻轻点头,“不过此阵可比困住你之阵有意思多了,因此阵有传送之效!你们不是想去千舟镇吗?那我就大发慈悲,用此阵送你们一程好了!” 语落,苏今水舌头外吐,墨发如遭雷击般根根竖起,又如瀑垂下。 “她……死了?”沈觅玄的双手往胸前一缩,双眸左一下,右一下地眨着,迈着细碎的步子绕到苏今水身后,拍了拍其肩,“喂——你真的死了吗?” 下一秒,苏今水身子一耸,颈直接转了半圈,双手死死按住沈觅玄的双肩,大声咆哮起来。 “啊!”沈觅玄被吓得魂飞魄散,身子连连打颤,“沈某真不是有意挑衅你,问你是否亡矣,你,你,你——” 言语未毕,苏今水就被陆晚萝踹飞出去。 “师父,你……”沈觅玄眸露感激,眼泪如断了线的玑般掉个不停。 恰在此时,白雾骤散,四周的一景一物均变清晰。 旋即,苏今水那带有慈石性,似野鬼呢喃之声自四面八方响起,令人忍不住巅发麻。 “欢迎来到……千舟镇。” 第25章 浸水之意说直白点就是,脑子浸水的浸…… 千舟镇? 陆晚萝心下一凛。 虽本君从未去过千舟镇,但寻踪罗盘所显示出的千舟镇之样本君还是记得的,故而…… 用警惕的目光环视一周。 嗯,与寻踪罗盘所呈现的相同。 看来这位名为“小水”之女没有骗他们,确实将他们一行人送至了…… 等等!此女狡猾如衔蝉,又擅长阵法,此千舟镇该不会是她布下的阵法吧?那这样的话,她的动机必然不纯,还…… 陆晚萝并未继续往下去想,因着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哦,对矣,我想同尔等玩个游戏。” 苏今水的声音再度从各个方面传来。 “游戏?什么游戏?”陆晚萝屏息凝神,窗笼微动,卒然手腕一转,横掌拍向正西方位。 下一刻,苏今水就发出了一声惨叫,捂着心口现身于正西方位的一处墙角。 皎皎月色被凌乱枝桠剪碎,和着斑驳墙影,打上苏今水神色不明的面庞。 “你是如何知晓我具体方向的?”苏今水的面上写了“不服气”这三个字,眸露不甘。 “听。”陆晚萝指着自身听户,语气冷淡,“对了,本君想问你,此地当真是千舟镇?还有……镇子明明这般大,为什么眼下却空无一人?那些镇民都去哪了?” “此地就是千舟镇呀!至于镇民——”苏今水深吸一口气,眸底划过一抹狡黠,“你真想知道?” “嗯。” 苏今水眸光微闪,唇角一扬:“那就谈个条件吧,你把你那徒儿……” 陆晚萝听到此处面色一凉,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苏今水身前,抬手抵于后者心口位置:“你,非愚人,故本君望你能明白,就凭现下的你没资格同本君谈条件,更不应把主意打到本君的徒儿身上。” 许是被陆晚萝的气势吓住了,苏今水不禁有点心中犯憷,欲要向后而退,和陆晚萝保持安全距离,就听其凉如幽深之潭的声音响起。 “最好别动,不然……本君可不能保证你是否可以完好无损地见到翌日日升。” “陆晚萝……”苏今水咬了咬牙,对上陆晚萝那一双似要将她凌迟而亡的冷眸后,只好垂首,神情恹恹地改了即将出口之言,“算你狠!” “哼。”陆晚萝冷哼一声,眼神阴鸷,“识相的话,就快些如实回答本君先前问的全部问题,包括来此前问的那个。” 苏今水咬了咬唇瓣,虽心中甚是不甘,但出于怕陆晚萝真会取了她性命的原因,还是如实答了一点:“此镇之所以空空如也,是因镇上之人都被我的恩人食矣。若我没记错的话,前些时候,还有多名说书者还讲起此事,尔等居然……” 陆晚萝眉心一动:“不常听书。” 李墨灼双目睁得滚圆,脸上写满不可思议:“什么?那你的爹娘……” “自然也被食矣。”苏今水打断了李墨灼的话,眸中露出了几分狠辣之色,“不过他们被食于我而言……倒是个佳消息,毕竟我早就盼着他们去死了!” 李墨灼面色复杂,叹息一声:“唉——话虽如此,但他们说到底也是你的爹娘,你可有建碑而……” 苏今水垂下的双臂一颤,双拳紧握,连指甲深深刺入皮肉,血汇成晶莹之珠,滴滴落于大矩都罔若未闻:“建碑?我为何要给他们建碑?世人都言,碑是留给良人的,而他们,连畜都不如,何来……” 陆晚萝眼帘一垂,遮盖住眸中非简的情绪:“世人皆会将些许往事视作粟籹之子埋入心,这片广袤无垠的坤舆之下。但他们大多都矛盾万分,因着他们既想让往事不为人知,又想有人能用耨一点点鉏土,而后发现其之往事。” “你说得对。”苏今水举眸望苍穹,又垂下首,“因我就是你口中的那大多数人。没想到,你一介妖王心魔,居然能将这世道看得如此通透,我……” 第29章 李墨灼抬手拍了拍苏今水的肩膀:“小水,小爷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苦难,但小爷……始终相信你为良人。” 苏今水瞳孔一缩,面上的歉意一闪而过:“李墨灼,你……” 李墨灼揉了揉额角,语气严肃:“所以,小水你还是赶紧答小爷恩人所问的另一个问题吧,莫要再兜圈子浪费时间。” “李墨灼,你为何会觉得我是在浪费时间?你是不信我吗?你从前不是……”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小爷思来想去……” 苏今水发出一声怒吼:“住口,给我住口!李墨灼,你这是背信弃义!” “……对不起,苏今水。”李墨灼目光躲闪,不敢与苏今水对视。 从前……小爷我是祁岚书院的一名学子,而你,是通过刻苦努力自小镇考入学院的学子,亦我的同窗,与我共坐一桌。 记得那时的你,阳光明媚,笑若花开,引得无数优秀才子被你吸引。故,小爷常能见到不同男子与你一同出入学院。 小爷天真地以为,如你这般温暖如春日暖阳之人是永远无忧无虑的,可偷偷深入打听后才知,这些都是你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假象罢了。 因为真正的你有个酗酒凶暴之父和一个过于望女成凤之母,每一日过得万分不易。 后来的一次上元夜,大街小巷热闹十分,而你却独自一人坐于缘石上,双手捧着一壶酒,冷冷清清。 小爷我恰好那日亦有几分失意,就与你一道坐于缘石上,互诉衷肠。 那一夜,明明很漫长,却让小爷我觉着甚是短暂,仿若白驹过隙。 再后来……不提也罢,因好像确实都是小爷我一人的单向付出。 见到李墨灼露出这副闷闷不语的模样后,陆晚萝将前者拉至离苏今水有些距离之地,语重心长道:“本君还是那句话,爱从来都是相互的。” 说完,冲着李墨灼勾唇浅笑:“你做的甚对,无需向她道歉。还有,既已做出决定,那便秉持着‘往事如烟’的心态好了。” 李墨灼眸中闪过几分不舍,终还是狠了狠心,侧过首,不去盯着苏今水看:“嗯!恩人你……所言极是。” “这就对了。”陆晚萝眉眼一弯,露出了“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虽然世人皆说“棒打鸳鸯”是不对的,但本君以为此言太过于笼统! 世上鸳鸯甚多,不用棍棒打合适鸳鸯才是正确的,至于错误的嘛……就早点打散好了,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哎呀呀,这般想来,本君又干了件好事呢!不愧是善良的本君! “陆晚萝,你的魅力可真大呢,竟连李墨灼这个本对我死心塌地之人都为你折腰!” 苏今水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将陆晚萝的思绪拉回至现实。 “苏今水是吧?本君以为……本君的魅力远不及你,毕竟你连一只犬都能吸引。”陆晚萝单手叉腰,另一手指着苏今水的脸。 哼,让你阴阳怪气,被本君报复是你活该! “犬?你口中的犬是谁?李墨灼?”苏今水面色铁青,牙齿紧紧咬着。 李墨灼:“……???” 等等,这怎么也能扯上小爷? 还有,小爷是人,非犬! “什么?你竟说李墨灼是犬?啧啧啧,本君还以为你对李墨灼也有那么一丝丝地爱,没想到啊,你……” “我什么我?陆晚萝,你好歹也是妖王心魔,怎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曲解他人意思?”苏今水的脸色愈发难看,连连吐纳数次,试图让自身平静下来。 陆晚萝静立片刻,莞尔一笑:“本君有曲解你的意思吗,苏、浸、水?” 听到陆晚萝把自己的名字都故意念错了,苏今水的目光变得比阳光还要灼热上几分,像是想在陆晚萝的身上烫出几个大洞来:“苏浸水?我可不叫这名,我叫……” “苏、浸、水。”陆晚萝瞅准时机,轻轻启唇,“身之元首浸水的浸水。” 苏今水的神情蓦然一凛:“你,你,你才脑入水乎!” “浸水,本君懒得和你多费口舌。”陆晚萝双臂环抱,“毕竟人要听懂犬吠甚难。” 苏今水眸子一转:“陆晚萝,你怎么又说‘犬’这个字了?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明知故问,蠢货。”陆晚萝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完全没意识到,明明并未和沈觅玄这个逆徒之最相处甚多时间,但她的口头之禅却已变得和某人愈来愈像矣。 “蠢货?不不不,在我看来,有人比我更合适这个称呼呢。”苏今水似笑非笑道。 “谁?” “自然是你呀!” 陆晚萝的神情蓦然一变,眉宇间凝着杀意:“呵,不过是条疯犬之言,本君何须……” 苏今水咂了咂嘴,打断了陆晚萝的话:“陆晚萝,你难道没发现,我一直在诱导你多多言语吗?” “……发现了。” “哦?是吗?”苏今水的面上写着“不信”二字,微微歪首,眸光亮起,“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何要这么做呢?” 陆晚萝:“……” 嘁,不得不承认,苏今水确实狡猾如狐,稍不留神,就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不过……她言了这么多到底所为何? 莫不是希望本君忘了问她问题,但她却没答全之事? 不对不对,一定不会这般简单,定然还有…… 等等!为何本君的耳边会这般清净?沈觅玄那个笨才徒儿好表演,绝不可能默不作声这么久,他该不会…… 像是想到了什么,陆晚萝猛然回神,环顾四周。 但可惜,四周压根就没沈觅玄的身影。 陆晚萝的面上掠过几分戾气,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苏今水的脸看,语气冷如霜:“沈觅玄人呢?” 第26章 女主死了真的假的?我怎么……有些不…… 苏今水抬指卷起青丝,蔑视陆晚萝:“你怎么到现在才发现你那徒儿不见了呀?难道……你对沈觅玄一点都不上心?” “这好像与你没关系吧。”陆晚萝指尖摩挲,唇角下垂,“说,他现下在哪?” “其实李墨灼刚才有句话说到点上了,只是尔等愚蠢,并未那方面想。” 陆晚萝闻声,瞬间闪至苏今水身后,一把揪住后者的发,声音凛冽如寒冬:“实话告诉你,本君喜欢开门见山。若是你再这般绕来绕去,本君不介意教你的舌头剁下,拌稻米饭而食。” “疼疼疼。”苏今水的五官拧在一块儿,口中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快撒手,我不兜圈子就是了。” “最后如此。”陆晚萝一个闪身到了苏今水身前,“说吧。” 苏今水揉了揉被扯得生疼的发,撇了撇嘴:“李墨灼口中的那句‘浪费时间’说到点上了,因为我就是想多浪费些时间,以将沈觅玄的心魔从其身强行剥离。而沈觅玄这个废物……只会成为我的傀儡,为我效力。” “混账东西。”陆晚萝双手一翻,一股强大的白色气流就将苏今水的身子卷于虚空,“你信不信本君当下就可以让你摔个粉身碎骨?” “信啊。”苏今水的脸上毫无慌张之情,反而笑呵呵地接着说,“哦,对了,反正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的目的也达成了,我就发发善心,告诉你点你想知道之事吧。” 陆晚萝凝思几瞬,眼神逐渐变得阴冷:“哼,鼪给时夜拜年,没安好心。” 苏今水心虚地摸了摸鼻,眼神略微有些飘忽:“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可是……真的想告诉你一点事情的。” “是吗?可你的动作与眼神好像是在告诉本君……你,在撒谎。”陆晚萝眉头微蹙,神情不明,“本君斗胆一猜,你是想通过说这些事情,而让本君放你下来。” “是。”苏今水微微耸肩,面上闪过几分内心被看穿的尴尬,“不过……我以为,你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 “什么事情?我……知道吗?”李墨灼抿了抿唇,上前一步,仰面望着苏今水。 苏今水抽了抽唇角,阴鸷的笑容在脸上蔓延开来:“你?当然不知。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蠢货,什么事情都和别人说?” 李墨灼心如刀绞:“我……” 陆晚萝略微沉吟,向前跨了一步,将李墨灼推至一边,抬眸直视着苏今水:“肆意取笑他人,可能让你心情愉悦?” “是了。”苏今水毫不避讳,眼眸眨了眨,“所以……你,听吗?” “自然是听的。”陆晚萝的面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狡黠,“但放不放你下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苏今水闻言,气得差点一口血直接喷出来,面色铁青:“阴险、狡诈、无耻……” 陆晚萝的面上依旧挂着笑,只是此时的笑意远不达眼底,所以看着阴冷十分:“兵不厌诈,你还是快些说说你口中的事情,不然——” 一顿,脸上笑意全无:“即刻去死。” 第30章 “……我说,我说!”许是出于求生本能吧,苏今水略微思索,还是启唇道,“我想告知你事情共有三。” “嗯。” “一,我当年身死为假,真正入土为安之人只是个无用的小叫花子。但众人为何知道我的长相,却还是将那个与我长相完全像的小叫花子认成我呢?那是因那时已被恩人变为半人半妖的我用阵法将他们的认知全部都篡改了。” 话音刚落,李墨灼就重重地跺了几下足,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苏今水,亏小爷我以前向来认为你是个佳人,还心悦于你,你真的是太……” 苏今水咂了咂嘴,打断了李墨灼的话:“李墨灼啊李墨灼,你与我相识也不是一两天了,你却连我的真面目都没看透?呵呵,我还是那句话,你……” 李墨灼听着那些谩骂,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故而只好垂手而立,身子因气恼而打颤。 见到李墨灼这副模样后,陆晚萝眉心微动,左手一挥,让苏今水的身子重重撞于墙上。 看着苏今水自强上缓缓滑落,狼狈不堪的样子,陆晚萝似笑非笑:“苏今水,本君希望你明白,本君的记仇可不止……” 苏今水目光微闪,打断了陆晚萝的话:“陆晚萝,你还听不听二和三了?” “听,你说。” “二,我能知道沈觅玄有心魔,是因为我曾偷听过恩人的墙角。” “这么说……是你恩人先知道沈觅玄有心魔的?”陆晚萝单手捻着下巴,眉头皱起,“这般看来,你的恩人应该对沈觅玄很熟悉了!其是何人?说!” “很抱歉,恩人不让我说。”苏今水双手托腮,双眸眨了几下,“不过……你所问的这个问题和三略微还是有些关系的,不如你先听听三?” 陆晚萝:“……” 适才她言过“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的目的也达成”这句话,但沈觅玄为何却迟迟没有出现?而他的心魔为什么也压根看不见? 是……苏今水打算继续拖延时间,玩什么新花样吗? “三,恩人非女子,长相甚俊。方才将你困于阵中,其实也是恩人之意,并非如我先前所说那般哦!” 苏今水缓慢的声音将陆晚萝的思绪拉了回来。 “对了,你适才还说,李墨灼什么话都和别人讲乃愚蠢表现,那你现下……” “那不一样。”苏今水打断了陆晚萝的话,“因为我告诉你这些其实是想让你放松警惕呢!” “放松警惕?”陆晚萝眯眸,“你以为你还能翻出什么……” 话方至此,陆晚萝就感觉后背一寒,一股刺鼻的腥气味顿时于空中蔓延。 陆晚萝一怔,抬手摸向身后。 摸毕,陆晚萝收回手,面色沉重。 “恩人,您,您怎么流血了?”李墨灼见状,神情迅速紧绷起来,随后不自觉地将目光扫向陆晚萝的后背。 只见陆晚萝的后背已然鲜红一片,而手执染血短剑的沈觅玄正目光呆滞地盯着陆晚萝的后背,看起来毫无生气。 “沈觅玄,你怎么能对恩人……”李墨灼双眸怒睁,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含了含嘴唇,“等等,你不会已被苏今水她做成傀儡了吧?因为她先前说要将你制成傀儡,还说什么时间……” “不容易,聪明了一回。”苏今水鼓起掌来,掌声经久不息。 “你!”李墨灼眉心轻跳,欲要发作,就看到陆晚萝的口角溢出一抹殷红,身子一软,向前栽去。 “恩人!”李墨灼一把扶住陆晚萝,清澈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担忧,“您,您,您……” 陆晚萝缓缓抬起手,轻轻抚上了李墨灼的面颊,眼中闪过不甘、愤怒、悲伤等情绪,唇线拉平:“李墨灼,本君无事,只是……有些想睡觉罢了。” “不能睡!”李墨灼的心像是狠狠被揪了一下,语气焦急万分,“这一睡,便会永远长醒,永远……” “可是本君真的好累呀。”陆晚萝像是用尽浑身力气一般重重地推开李墨灼,让自己的身子以仰面朝天的姿势倒于地上,“李墨灼,你就让本君睡吧,哪怕睡个片刻也……”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不行!不行!不行!”李墨灼心中一紧,不自觉地提高音量,脑筋飞速运转,“恩人,小爷我以为……您肯定还有未完的事情要做吧!世人皆说,今日事,今日毕,那您倒不如将事情做完之后,再眠?” 陆晚萝摇了摇头,气若游丝:“不了,因本君真的好困。” 见陆晚萝愈发虚弱,李墨灼连忙跑至前者身侧,跪下,将前者抱入怀中,用指尖轻点于前者人中上:“不,恩人,您不困!您……不困,对不对?” “……不对。” 李墨灼微怔了一瞬,心中顿时一急,瞳孔皱缩,眸中满是惊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一滴接着一滴落于陆晚萝的脸上:“恩人,您在骗小爷,是不是?自小爷认识您以来,小爷一直以为您是个精力万分充沛之人,还有些刀子唇,菽乳心,您……” 话未毕,李墨灼就看到怀中的少女已经合上了眸子。 “不,不,不!”李墨灼几近绝望,使劲摇晃起陆晚萝的身子来,“恩人,您教小爷我关于情爱之理,还让我彻底看清了苏今水的真容,我还我有机会感谢您呢,您可千万不能……” 然而,无论李墨灼说什么,怎么摇晃怀中陆晚萝,后者都一动不动,好似永远陷入了沉睡。 半晌过后,李墨灼放下身子微微发凉的陆晚萝,像是认清了某种事实一般。 “李墨灼,她死了,你愉悦否?”一直倚树而立,看戏至现下的苏今水眉眼稍弯,轻启了唇。 李墨灼听到这番话后,气不打一处来,紧握拳头:“愉悦?苏今水,你哪只眸子看见小爷我愉悦了?” 苏今水双手抱臂,将声音夹得尖细,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那自然双眸都看到了。” 李墨灼:“……???” 居然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苏今水,你简直就是个畜生!不,连畜生都不如。 “怎么不语了?”苏今水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随后对着宛如魁儡子般垂首而立,意识混沌的沈觅玄道了声,“我的乖犬,过来。” “喏,主人。”沈觅玄眼神空洞,走至苏今水身前,双手伏地,上半身向前而倾,做出摇尾乞怜的模样,声音略显生硬,“主人,有何吩咐?” 苏今水高高扬起下颚,摆出了一副胜券在握之样:“把短剑收起,用你的拳头轻敲我的背部,明白?” “乖犬觅玄明白。”沈觅玄先用迷茫的眼神盯着苏今水看了一阵,随后站起,并照做。 “嗯,真是条乖犬。”苏今水轻嗤一声,眼神充满嘲讽,“我这个主人都想赏赐你点东西了,比如……犬骨头,你说……” 话语未罢,苏今水就浑身一滞,缓缓垂眸。 看着被剑从后贯穿,血流不止的胸口,苏今水就差把“不敢置信”这四个字写于面颊上了。 片刻后,她身形摇晃,唇瓣颤抖:“为,为什么?” 第27章 前标作废因为女主压根没死,联手演戏…… “因着沈某为贵人。”沈觅玄绕至苏今水的身前,用食指指尖抵着左目下睑,右目半阖,而后迅速睁开,唇角高翘,欲要与碧烟肩并肩,“贵人……岂可食犬骨?” “你!”见着沈觅玄这副戏精模样后,苏今水双手死死摁着伤口,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目露犹疑,“沈觅玄,我问你,你是如何摆脱我的控制的?” “摆脱?”沈觅玄轻挑眉梢,目光灼灼,双手捧着两侧的腮帮子,“哎呀呀,你说错喽!” 苏今水紧锁眉头:“错了?错哪儿了?” “……蠢货。”沈觅玄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弄之笑,意味深长地盯着苏今水的脸看,双手用力拍了下双腿,“哎呀呀,有没有一种可能,沈某压根就没有被你这个蠢货控制呢?” 苏今水眉头一竖,像是怀疑听错了一般,还抬手扯了扯自己的听户:“你说什么?” “扯你的采听官做甚?你莫不是觉着……你听错矣?”沈觅玄还嫌气不死苏今水一般,绕着后者蹦蹦跳跳地转了一圈,吐了吐舌头,“蠢货就是蠢货,连……” 语尚未落完,就听到李墨灼悲愤无比的声音响起。 “沈觅玄,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蠢货,你骂谁没心没肺呢?”沈觅玄面露不悦,一抹暴阴自眸中一闪而过。 “还能是谁?自然是你呗!你看看你,连自己的师父都漠不关心,你知不知道……” “哦——”沈觅玄语调拉长,明眸一转,像是对着李墨灼翻了个白眼,唇角缓缓向下而压,“她呀,死不了。” 李墨灼睫毛一颤,垂下眼帘,声音抬高了不少:“死不了?什么叫死不了?你看看恩人,身子僵硬,手脚发凉,已死矣!莫非……你还觉得,恩人她会走尸不成?” 第31章 话音方落,陆晚萝的指尖就动了动,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个李墨灼啊,其实本君真的未死。” 李墨灼身子一僵,险些被吓晕过去,瞬间变成了个口吃:“诈,诈,诈尸了!” “啧啧,什么诈尸不诈尸的?本君真的没死,别瞎说,不吉利。”陆晚萝的眸子微沉,一个鲤鱼打挺自地上弹跳而起,挺了挺身子,转了转脖子,“所以嘛,本君为了让你不担心,先前就说了那句‘本君无事,只是……有些想睡觉罢了’哦!” 李墨灼:“……???” 恩人,您要不要看看您在说些什么? 结合上当时的情景,正常人都会觉着恩人您是在说临终遗言吧! 嗯,是了,小爷我可没在心下腹诽您不正常,只是在说您,说您,说您…… 好吧,似乎就是不正常。 “就是啊,她都这般说了,你这脑筋怎么还转不过来呢?”沈觅玄将脖颈向后仰去,咂了咂嘴,“由此可见,你当真是蠢货,不,众多蠢货中的翘楚。” “沈觅玄,你这个废物男人眼下又精力充沛了,是吧?”李墨灼心中的怒气如泉喷涌,黑眸一暗,“那小爷我问你,若当时是你,你会……” “你想问的可是,沈某会以为她非死吗?” “你怎么知道?” “因为沈某聪明啊。”沈觅玄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斜视了一眼李墨灼,将双手负于身后,“与某个蠢货大不一样。” “沈、觅、玄!”李墨灼撸了撸袖子,舞了几下拳头,摆出一副要找沈觅玄干一架的样子。 “哦?你想揍沈某?”沈觅玄侧目,抬起手,轻轻击打着脸颊,“忘记言矣,多亏这个蠢货老女人,不然沈某也不会这么快意识到自己的脑海中还住了个心魔,更不会掌握如何让心魔随时随地掌控这具身子之法。” 李墨灼的双眸倏忽睁圆,欲要言语,就被苏今水断断续续的声音抢了先。 “那……心魔弟弟……现下在何处?” “啧啧啧,你怎么对都晟玄这般一往情深?”沈觅玄薄唇大张,脖颈转了一圈,八卦地问,“容沈某多问一句,你为何会喜欢他?” “都晟玄……可是……心魔弟弟?” “是啊。”沈觅玄连连颔首,随即抬手遮着唇瓣,“不会吧?不会吧?你怎么连这个都听不出来?你还真是个蠢货。” “原来他给自己起名字矣。”苏今水背靠着一堵墙,缓缓坐下,黑如点墨的眸子中泛起几片泪花,“他的名字真好听。” “好听?我呸!”沈觅玄双手捂着心口,眸角湿润,一滴又一滴的晶莹之泪落于衣衫,“他说,他的姓可以念为全都对的都,晟可以联想到与其同声的胜,意为胜过,玄与沈某的玄相同,连起来……” “心魔弟弟之名连起来之意思便是……”苏今水凝眸,正色道,“全部都要胜过于你?” 沈觅玄“嗯”了一声,唇畔噙着一抹苦笑,吸了吸鼻子,眸中瞬间见不到一片泪花:“你所言甚对!哎呀呀,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个好胜的性子呢,不过沈某以为……就凭他那个……” “本座哪个?”都晟玄阴冷的声音自沈觅玄的脑海中响起,“若你的言语本座不满意,本座就如从前那般强行夺舍,并对着你,不,我们的身子好好折磨一番。” 沈觅玄微微一愣,在心中道:“你疯了?你是不是患有癫狂之症?这可是你我二人共用之身,世间仅此一具,且……三年之后若未集齐琼枝延莲之瓣,你我二人都要随这具身躯一起魂飞魄散。” “窝囊废。” “蠢货,你说谁是窝囊废呢?” “自然是说你。” “你有种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那本座不介意想方设法灭了你,然后对着被本座鞭尸无数的尸身……” “呸,沈某看你是在异想天开!你忘了,在阵中你我二人试过消灭对方,但……都无果。” “那又如何?等本座想到离开你身并重新化形之法,本座定要让你这个窝囊废死无全尸。当然,还有你那个美人师父,本座也会好好……” “沈某警告你,你永远不许打蠢货师父的主意!” 都晟玄闻声,瞬间来了兴致,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吃寒瓜之意:“为何?你该不会是心悦于她吧?窝囊废,本座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与她相识未久,要是她如那个什么水一样将你玩弄于股掌之上,你……” “她定然不会。”沈觅玄语气坚定道。 “哦?不会?窝囊废你为何只回答本座这个问题?你该不会真的心悦……” “蠢货,你自诩喜静,你现下怎么……” “你懂什么?”都晟玄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埋怨,“这叫八卦之乐。虽然本座是不喜欢聒噪,但是……偶尔八卦一下,不行吗?嗯?” “行行。”沈觅玄的唇角抽动了几下,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耐烦,“对了,你我二人还是先暂时休战,和平共处吧。” “嗯,本座附议。” 沈觅玄淡淡的“嗯”了声,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陆晚萝,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双眸瞬时泪光闪闪,可怜巴巴地将有着被贯穿伤口的左手伸向陆晚萝:“师父,你看。” 陆晚萝睫羽一垂,遮盖住眸中的鲜有的几分心疼,语气生硬:“过来,为师可以用法术帮你疗伤。还有……下次莫要这般傻了,不值得。” “咦——没想到你这个蠢货居然还会关心人?啧啧啧,还真是少见啊!蠢货师父,你是,蠢货,蠢货,蠢货……” 沈觅玄言一连串的“蠢货”,显然是又欠收拾矣。 “笨才徒儿,你可知什么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呀?”陆晚萝抬起攥紧的拳头,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贝齿轻咬下唇。 “沈某……” 沈觅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晚萝如蝼蚁般密密麻麻之言打断。 “为师知道,你定是不知道此词之意,所以才一不小心就犯了相似之错的。但不管怎么说,做了错事,就要挨罚,你说是不是?嗯?” 沈觅玄向后退一步,双手不停摩挲着下颚,双眼滴溜滴溜转了一圈,眸底滑过一抹狡黠:“蠢货师父,你怕不是耳朵不太好使?” 陆晚萝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问:“笨才徒儿,此话怎讲啊?” “蠢货师父,沈某方才已然说过与心魔共存且随时可以喊心魔掌控这具身体之事,你却……” “唉——笨才徒儿,打断你的话,为师还真是不好意思呢!”陆晚萝的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双手一摊,举过头顶,“不过为师希望你明白两件事。” 沈觅玄的双目眨个不止:“哦?什么事?沈某……愿闻其详。” 有一说一,从沈觅玄获得了可让都晟玄随时随地掌控身子的能力起,其就如断了长约一、二尺之顶线的纸鸢一样,向着无边无际的苍穹飘去。因其觉得此能力甚强,且还像金黄巨指一般,即使以季子位尊而多金,也未必能有机会拥有! “一,本君记仇,你懂的。” 沈觅玄的思绪因陆晚萝冰冷冷的声音响起而猛然回到现实。 他微微耸肩,云淡风轻道:“嗯。二呢?” “二……”陆晚萝迅速向前跃了一大步,右拳上钩,猛击沈觅玄下颚,将毫无防备的其击倒。 看着因疼痛倒地不起的沈觅玄,陆晚萝的心情无比舒畅,声音不自觉地变得响亮起来,“二,也许……本君的拳头比你放心魔出来之速要快得多!” 言落,陆晚萝就听到久久未语的苏今水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陆晚萝面上闪过一丝狐疑,警惕问道:“你因何而笑?” 第28章 萝穿成水女主怎么还玩魂穿?好颠的仙…… 苏今水如轻禽般飞至半空,双臂伸展开来,身子迅速膨胀,口中一字一顿道:“阵、法、启。”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已然肿如大绣丸。 下一刻,爆体而亡,血雨纷纷。 见苏今水选择了这么一种残酷死法,李墨灼不禁恍惚一瞬,随即猛吸口气,用警觉的双眸环顾四周,还不忘提醒陆晚萝一句:“恩人,小心为上,她的此阵法定然不易。” 陆晚萝微微颔首,一把拉起还于地上戏精不断的沈觅玄:“还演?那为师就不管你了。” “别啊!”沈觅玄“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对着陆晚萝连拜数下,双眸之中泛起点点泪光,“师父,你虽蠢货,但你人美心善,你不能见死不救,尤其是对沈某这个对你忠心耿耿的徒儿!还有,你……” 陆晚萝的眼底闪过几分倦色,抬手捂着窗笼,大声咆哮:“徒儿,你虽笨才,但……” 言语未罢,眼前的一切皆变得模糊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之感莫名传来。 陆晚萝使劲晃首,望得以缓解,却发现无论她怎么摇首,此种感觉都依旧存在。 第32章 半晌过后,此感渐无,陆晚萝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 恰在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水水,你为何揉额?是觉得日日念书太累了吗?但你必须听娘一句,你是女儿身,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定然是比男子要难上许多的,故而你必须更努力念书才是,而不是觉得累!” 陆晚萝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补子无数之布衣的女人柳眉蹙起,正翘着指头,喋喋不休:“还有还有,娘这指头乃翘兰指,通常为男儿所用,但娘不信命,更不信你之命,所以娘希望水水你可以通过努力不止而早日攀得甚高,傲视群雄,让这些日日爱抬翘兰指的男儿……” 陆晚萝越听越觉着一头雾水,上下打量了一番女人后,启唇问道:“打住,你喊我什么?” “水水啊!”女人猛地冲过来,扶着陆晚萝的双肩,摇晃不停,“水水,你怎么连娘都不认识了?是不是染了温病?水水,你可千万不能倒下!你此次考了镇试桂冠,可以进入京都的祁岚书院……” 女人的话语如同炎夏蝉嘶般聒噪至极,令人心烦。 “那个,本君……”陆晚萝用力推开女人,正想解释些什么,眸角余光就不经意地瞥见一面布满青灰的旧鉴。 而旧鉴中装着她之模样。 雪末籽脸,柳叶眉,眼圆且大,鼻微挺,唇小巧。 好嘛,完完全全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等等!什么小家碧玉?这分明就不是本君的脸! 再结合上苏今水方才的那句“阵法起”,难道……此处又是什么阵法?那此阵法还在千舟镇内吗,还是说已至他处? 还有,这个自称“娘”的中年女人为何要称呼本君为“水水”,这具身体的主人该不会是苏今水吧? 陆晚萝暗自思付了一阵,忽而捂着小腹往后退去,双眸用力眨了数下,才滴下了几滴泪水。 “水水,你是肚子不舒服吗?”女人见状,连忙凑了过来,将陆晚萝扶至一处矮榻上,并让后者躺入被窝。 陆晚萝照做,心下滔滔不绝地道了起来。 啧啧,这么快就被骗到了,看来本君的骗术,不,演技还算蛮高超的。 不过,本君之所以会有这么高超的演技,应该也是和某个毒舌戏精的逆徒之最朝夕相处、耳闻目染的结果吧。 但沈觅玄那家伙眼下会在何处呢?李墨灼那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人族又会在何处? 甚多的疑惑犹如茶水煮沸时产生的沫饽一般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罢了,还是现下借机都问问吧,毕竟本君装病就是为了问这些问题。 “娘,本……我是谁呀?我忽有些腹与首疼,好像连我自己是谁都有些记不清了。”陆晚萝坐起身来,哭得梨花带雨,双手还装作不知所措般缩于身前,“还有,娘,我昨日做梦,好像梦见有什么阵法将我与一众挚友卷入……” “水水!”女人厉声打断了陆晚萝的话,板起脸,道,“你怎能梦见这些稀奇古怪之事?你忘了娘从前怎么跟你讲的吗?你是要成为凤凰的女子,你要时时刻刻想着书中的佳词好句,梦中亦是如此,你……” 嗯?凤凰? 那本君乃妖王心魔,生来就是白凤凰,是不是不用时时刻刻想着那些佳词好句矣? 呜呜呜,以往被凶巴巴的妖王姐姐盯着念妖法之书的时候,本君可是半晌都背不下来一行字啊! 不过……从此女人的言语和神态可以判断,她不清楚阵法之事,应该也不知道李墨灼和沈觅玄究竟在何处。 而本君却直接成了苏今水,看起来好像是要经历一遍在苏今水身上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嘁,这苏今水究竟……甘瓠中卖的什么药?本君怎么愈来愈看不懂了呢? “水水,你怎么眼神发直?可是在出神?”女人瞬间抬高的声音不禁让陆晚萝打了个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甩于陆晚萝的脸上,陆晚萝顿时感到火辣辣的疼。 出于记仇的性子,陆晚萝立马一巴掌扇回去了。 下一瞬,女人之夫从角落走出,并且将一坛酒重重地砸在了陆晚萝的额角。 一行鲜血从额角挂了下来,如玭珠般圆润晶莹的血珠子一滴滴落于有斜有平,千疮百孔的木板上,汇成一条长长的溪流。 陆晚萝眯了眸:“……???” 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既如此,那本君就给尔等一点颜色瞧瞧好了! 想罢,记仇的陆晚萝右手一翻,想用法力教训一顿这对下手不知轻重的狗夫妇。但无论她怎么翻手,法力都无法使出。 奇怪,为什么本君的法术使不出来?难道是因我身处于苏今水以死布下的阵法中? “啪——” 忽,女人又给了陆晚萝一巴掌。 陆晚萝不禁咬了咬牙,眼神紧紧盯着二人,似乎想从二者的表情中探寻答案:“你们……为何要这般对我?虎毒还不食子,你们也太非人矣!” “贱东西,你说什么呢?”醉意满满的男人边说边又轻松拎起一小缸酒,微微仰头,张开了嘴,让辛辣的酒水入喉。 许是酒水甚多,不少的酒水竟沿着他的下颚淌下,形成一道好看的雨帘。 “贱东西,老子问你话呢!”男人将小酒缸往地上重重一砸,听到酒缸破裂的声音后,眉头瞬间倒竖,一个健步冲到榻前,将陆晚萝整个人提了起来,“你个贱东西刚才不还很能说吗?怎么眼下又装起哑者来了?” “我……” 陆晚萝方要解释一二,身子就被摔了出去,后背撞于掉了大片漆的墙上。 “嘶!”陆晚萝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爹,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就是……” 男人很不耐烦地打断了陆晚萝的话:“住口!” 陆晚萝:“……???” 不是,不是你让本君说的吗?怎么这时候又让本君住口了? 你这明显没有言语逻辑呀!若是某个人在场,你定会拥有“蠢货”之称的。 “我……”陆晚萝堆起笑容,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又被男人打断了。 “贱东西,你吃的是老子的,用的是老子的,住的还是老子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狡辩啊?”男人冲到陆晚萝身前,将小膊横抵于后者脖前,“老子看你这个贱东西就是随着年岁增长,满是翎的翅膀硬了!那行啊,老子就用双手将你的翅膀折断,让你永生永世都飞不起来!瞪什么瞪?再瞪,信不信老子弄死你这个……” “好了好了,别说了。”女人眸子一转,挽住男人的臂弯,“明日是水水去京都之日,我们还是吩咐她一些应当注意之事,随后让她好好休息吧。水水刚刚好像还身子不舒服来着。” 男人一把将女人推倒在地,又一足踩于女人的胸口:“不舒服?老子看她就是在装!臭娘们,老子不过是出门花天酒地的几日,你看看你把这贱东西教成啥样了?还有,你藏于抽匣中的和离书几个意思?啊?你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还想着要跟老子和离?若非老子当初将你从响马手中救出,你觉得你这个小花魁凭自身本事能活多久?” “我,我,我错了!”女人被男人的这一举动吓得花容失色,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绝对会好好培养水水,好好陪着你一辈子!” “哼,但愿如此。”男人抬脚,用力地于女人小腹上踩了一下,“再有下次,老子直接把你做成人彘,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晚萝:“……!!!” 这男人……好生凶残。 不过有一说一,和这对夫妇比起来,本君的养父母对本君造成的伤害好像真的算不上什么。 苏今水……确实挺可怜的,但……这也正是世人常言道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吧。 但无论如何,她“助纣为虐”,眼睁睁看着所谓的“恩人”将全镇百姓都食矣,还“欺骗”李墨灼的感情是错且残忍的! 这时,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泛起暴戾之色,用极大的嗓门道:“贱东西,老子问你,你是不是交什么狐朋狗友了?” 第29章 残酷现实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一…… 陆晚萝若有所思一阵,眸光一闪:“狐朋狗友?爹,你在说什么?我上哪儿去结交……” 男人打断了陆晚萝的话,还抄起一把刨笤帚扔向后者:“那你刚才为何要同你娘说什么梦中挚友?嗯?真当老子耳朵聋了是吧?” 陆晚萝偏头堪堪躲过。 “还敢躲?你这个贱东西胆子肥了,是吧?”男人撸了撸袖子,走至一边,拿起一根长梃,“哼,那就别怪老子手下无情了!” 陆晚萝:“……???” 你先前是在偷听隅吧?不然你也不会知道本君同女人说的那些,更不会自角落走出! 第33章 喂喂喂,怎么你还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难道你以为你偷听隅还有理矣? 罢了罢了,只能说人有异,有的人颖悟绝伦,有的人嘛……蠢如鹿豕。 暗自思付毕,陆晚萝就用眼角余光偷偷扫了这对夫妇多眼。 “贱东西,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抠出来!”男人注意到了陆晚萝的小动作,火冒三丈,举起长梃,步步逼近后者。 女人见势不妙,立即从地上爬起,绕至男人身后,一把搂住了男人的腰,哀求连连:“别,别,别打她了!明日是她赴京的重要日子,你不能……” “老子知道,老子就是吓唬吓唬他。”男人将手中的长梃扔到一边,粗鲁地挣脱了女人的手,转身,“今夜老子可以不揍她,但若是被老子知道,她在那什么狗屁京都肆意妄为,那老子宁可不要面子,也要把她一路拖回来!” 说罢,男人冷喝一声,潇洒离去。 女人目光复杂地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最终走到陆晚萝身边:“水水,你还好吗?” “没事,娘。”陆晚萝语气平淡。 “没事就好。”女人长舒了一口气,而后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没事还不滚回榻上去?你莫不是真如你爹所言,翅膀硬了,想……” 陆晚萝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躺回矮榻:“好勒,娘。” “这就对了。”女人露出满意的表情,“对了水水,娘有几件事情要吩咐你。” “说吧,娘。” 女人俯身,抚摸着陆晚萝的额头,语重心长地道:“一,念书为首,一切为辅。你最好莫要有布衣之交,更别奢望有车笠之交。此为首件事,你记住了没有?” 陆晚萝:“……???” 虽说……如若交友不当,可能会交到狐朋狗友,但……苏今水眼下这副容貌看着快至人族出嫁之年,对朋友是恶是良的判断定然是有的,为何在家人还不允许苏今水交友呢? 难道这家人不懂世人常道“多一条朋友,多一条路”吗? 啧啧啧,想不通,本君真的想不通! “水水,为何闭口不答?”女人伸出手,摁住陆晚萝的双肩,使劲摇晃。 许是甚久未用绞指甲剪修理过的指甲的缘故,女人的指甲又长又尖,如同锋利之刀般多次划开了陆晚萝的皮肉,让血色玉珠滚落连连。 “嘶——” 陆晚萝倒抽了一口凉气,眸色寒幽,面上杀气上下翻涌。 “你这是什么眼神?想杀了我呀?”女人也不惯着陆晚萝,忿然作色。 “……没呢!”陆晚萝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这么笑意有几分不明,不知是出于善意,还是其他什么。 自本君入此地起,本君共挨了两巴掌,额角被砸破了,被男人抵于壁,被骂了“贱东西”,还…… 陆晚萝在心中默默记下一个接着一个的仇恨,随后眼中掠过一抹冷冽,唇角不禁向上微微勾了勾。 苏今水,若是本君犹如财神鱼一般幸运至极,能顺利走完你的一切,出了此阵,那你的好日子……恐怕要到头了。因为你让本君受到过的这些伤害,本君会一笔一笔……跟、你、算! “啪——” 女人又抽了陆晚萝一记耳光。 陆晚萝下意识扬起手,欲要抽于女人身上,却又停于半空,终用轻柔的动作摸了几下女人的下颚,语气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娘,你为什么又打水水呀?你看看你,手都打红了,会不会很疼呀?娘,世人皆说柔荑甚美。可若是红了,可就没那么好看了,爹也许亦会嫌弃上几分,而后无能狂怒的。你说是吧,娘?” 哼,算上这一巴掌,现下本君已然挨了三巴掌了,虽说,虽说这第一个巴掌本君已然当即报复回去矣…… 咳,但不管怎么说,此仇不报非女子!苏今水,你最好好好活着,直至活到—— 等等!本君怎么被记仇冲昏了头脑呢?苏今水明明已亡,还用自身之死制造出了此阵,但其应该不会…… 陆晚萝心中一顿,因她猛然记起苏今水活时说起的“篡改认知”一事及李墨灼被其耍得团团转之事。 对,其眼下是半妖,不会这么轻易而亡的!其……极有可能又演了一出“假死脱身”的戏码! 嘁,那这般看来,其……还真是狡猾如毚兔,不,应是比狸奴还要诡诈狡猾啊! “水水,你怕是忘了娘是从哪里出生的人吧?” 女人语气不明的言语将陆晚萝的思绪拉回至现实。 陆晚萝将手收回,缩于身前:“娘,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呀?水水我呀……” 女人微微翘首,手指敲击着榻边:“水水,娘同你说过多次,娘是青楼女子出生,所以……你的花言巧语可以骗骗别人,但绝对骗不了娘。” 陆晚萝:“……”行吧。 哦,是了,男人在教训女人之时,好像提到了什么花魁吧。 嘁,都怪本君当时……专注着看戏和分析,不然也不会错过此等重要的消息。 “娘问你,记住了吗?”女人抿了抿唇,问道。 陆晚萝莞尔一笑:“记住了,娘。” “嗯。那娘便同你说二。” “好的,娘!”陆晚萝点头若捣蒜。 “二,不许有心悦之人,更不许与任何男子干柴烈火,懂?” “我……” “你什么你?”女人见陆晚萝的脸上闪过几分迷茫之色,含了含嘴唇,眉心轻跳,“你怕不是忘了数月后就是你同大壮的成亲之日?” 女人的言语完全出乎了陆晚萝的意料,故而后者错愕不已:“大壮?成亲之日?娘,我要成亲了?” 女人的脸上闪过几分狐疑:“这般惊讶做什么?此事你爹不是几日前就同你讲了吗?” “我……”陆晚萝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我那不是适才身子不适,记忆有些混乱了嘛,娘……” “住口!”女人打断了陆晚萝的话,“水水,娘同你说个题外话哈。这大壮乃是镇长独子,其虽样貌丑陋,还是赖子,但起码毫无心机,听不懂弦外之音,你呀,就要用你的聪明才智从他手上多捞些钱财……” 陆晚萝越听越觉得火大,所以只能抬手捏着眉心。 见女人似乎一时止不了,陆晚萝双手一拍榻,整个人从榻上坐了起来,双眸怒睁:“所以……女儿在娘眼中只是个赚钱的工具吗?” 女人凝视着陆晚萝,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陆晚萝:“……???” 女人看到陆晚萝的这幅表情后,噗嗤一笑:“水水,女子生来低贱,生来就是工具,唯一的用处就是靠身子赚钱……” “可,可,可是娘,你先前不是这般讲的!”陆晚萝的脑中闪过女人之前说的那些话,“你之前说要攀上枝头做凤凰,还说……” 女人眉眼微动,咬唇:“是,娘是说过你说的这些,但——” “但什么?” 女人长舒一口气,目光注视远方:“但现实就如同压死橐驰的最后一根铬草一样,将娘的自尊心等东西狠狠地打压,践踏,让娘不得不垂首。” “……”陆晚萝无言一阵,良久后开口,“那娘……你为何不再多逃离几次——” “嘘!”女人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将声音压得甚低,“不怕隔墙有你爹这个耳?水水,你莫要多劝了。娘和你不同,年纪大了且早就错过可以选择的年纪,你尚小,还是可以为自己搏一搏的。” “娘,你的意思是?”陆晚萝微微扬起下颚,上下打量了一番女人。 女人蹙眉,眸含微笑,将声音压得更低:“水水,娘的意思是去了京都你就莫要回来了,免得……再受痛苦。” 陆晚萝:“……???” 此言当真? 但……这女人前后态度的转变也太大了吧? 莫非她之前故作凶狠,其实都是演给男人看的,她心里还是很爱苏今水的? 还是说……她是在和男人唱双学一人?他们想让苏今水对女人放松警惕,从而让女人更好地“观察”苏今水的一举一动? 更或者……这女人不简单,她想当执子之人,下一盘大棋? 想到此处,陆晚萝的心中警铃大作,目光中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 “水水,娘的两点均已吩咐毕,娘先回屋矣,你亦速眠。” “嗯。”陆晚萝点了点头,目送着女人的离开。 待女人离去后,陆晚萝躺下,翻了个身,面朝向壁。 但她毫无困意,因着思绪万千。 正在此时,一道听着病恹恹的轻唤自陆晚萝的身后响起。 “萝。” 第30章 眸红如瑙红眼病是吧?给本君“死”!…… 陆晚萝闻声,迅速翻身,却发现四下空无一人。 “萝,你为何摆出这副警惕之样?莫非……你现下已不能通过声音就瞬间认出在下矣?” 第34章 带有几分埋怨的病弱男声伴着几声轻咳响起。 陆晚萝的眉心拧了拧,而后长舒了一口气,眸间染上肉眼可见的笑意:“原来是你,声。” 说罢,眉宇间带上了几分担忧:“声,你的病还没好吗?本君记着,本君离开妖族之前,你就常年称病,无人来看你,只有人美心善的本君不惧你妖王右护法的身份来看……” “萝,这些话往后再言吧。”声用极其温柔的语调打断了陆晚萝的话,“眼下在下有甚是重要之事同萝说。” “何事?”陆晚萝轻抬眉头,眼神闪烁片刻,补充了个问题,“还有,声,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萝,许久未见,你怎还糊涂矣?你该不会忘了在下精通毒术,世间的所有毒物都能是在下的眸吧?” 陆晚萝闻言,双臂环胸:“所以……这间屋内有毒物?” 声的声音淡淡的,却始终给人一种在笑着道的感觉:“此木板甚旧,出现些带毒的蕈不足为奇。” “也是。”陆晚萝微微颔首,“那声……你要同本君说何事?若你所说之事需本君即刻去做,那不行,因本君当下正被困于阵法中,应该只有走完布阵者所经历的一切才能出阵。” 声良久未言,再次出声之时,声音中满是自责:“萝,都怪在下常年体弱多病,仅能用千里传音的方式来觅你,不然……在下应该也能尽一些绵薄之力,让你自阵中……” “声,不用说抱歉之话,你没错。” “……” 与此同时。 于妖王右殿中的声用宽大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摸着手中同陆晚萝长相一致的绢人之发,而后眸子所弯的弧度愈来愈深,毅然决然地把绢人小心翼翼地摆入本用来关鸟的樊笼之中,还不忘落了锁。 做毕这一切后,声挺了挺腰板,扭了扭脖颈,在殿中来回踱步,呢喃道:“萝,你当初不该管在下的,因为——” 忽而一顿,脸上浮现起病态的笑容:“自你管了在下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成了在下的樊笼之鸟,永远,永远,飞不出在下的掌心。而那些妄想将你这只可爱轻禽自在下手中抢走之人,譬如那个整日于你身侧蹦跶的碍眼九弟,在下……定会让其后悔生于事,哪怕其曾经亦给过在下一丝温暖,如你一样。” - “声,你怎么不语了?”见声长时间未言语,陆晚萝微微歪首,问道。 “咳咳,方才……在下咳嗽太过于剧烈。在下……实在是不想让善良的萝听到我那甚吵的咳嗽,也不愿让萝因此而为在下担心,就暂时关起了千里传音。萝,你能原谅在下吗?” “原谅?声,本君怎么觉着你好像比以前更加敏感了?本君明明没有生气,更没有丝毫责怪你的意思,你……” “萝,你真好,像个小白日。” 声突如其来的一句夸赞令陆晚萝忍不住腼腆地垂了眸,声音不自觉地娇软起来:“哎呀呀,声你别这么说,本君也是会……” 声没有继续听陆晚萝说下去,而是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萝,言归正传,在下找你是希望你能借在下一些妖力。” “借妖力?声,你为何要向本君借妖力?”陆晚萝摆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之样,眨巴了数下眼睛。 “萝,你这是何意?是觉得在下会拿着你的妖力去做坏事吗?”声的言语间带上了几分委屈,还隐隐有抽泣声传来,“萝,你我二人相识多年,在下还听闻还有小妖匿名为你我二人写了名为《萝地有声》的情爱话本……” 后面的话陆晚萝一句话都没有听清,因着声哽咽得太厉害了。 “声,你莫要哭呀!本君压根就没有这么觉得。相反,本君还以为你可能就是想拿着本君的妖力来治疗你的病。” 声闻声,心中一喜,面上却装出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萝,有你真好。” 陆晚萝抿了抿唇,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手:“对了……本君要如何将妖力给你?本君现下处于阵法之中,根本使用不出……” “无妨。萝,只需你心中不抗拒在下,在下就有办法拿到妖力。” 陆晚萝点头:“好。” 话音落后,一阵清风徐来,吹乱了陆晚萝的发。 陆晚萝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自额心钻入,直直飘向她的脑海深处。 “声,轻点,疼。”陆晚萝的双眸睁大,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额上渗出几滴虚汗。 “萝,再坚持一会儿,还需再深入一些。” 陆晚萝的双手紧紧抓褥,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声,本君从古籍上看过取妖力之法,好像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且没那般疼的。” 话音方落,声那带着几分蛊惑的声音响起:“许是方法不同吧。但世人皆说,做成一件事的方法可以各不相同。萝,你再忍忍,好不好?” “嗯!”陆晚萝咬紧牙齿,看起来是做好了坚持到底的准备。 许久过后,陆晚萝如同方经历了一场大战般,整个人瘫倒于榻,倦意如潮水般涌来,很快就沉沉睡去。 而声的声音亦不再响起。 - 次日。 京都。 祁岚书院。 陆晚萝睡眼惺忪地背着行囊来至院外,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抬起,轻叩门上。 须臾。 门开。 一位须色如雪,长且下垂的老者背着双手,缓步而出。 见有人出来,陆晚萝使劲晃了晃首,清了清嗓子,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我乃镇试之首……苏今水,见过大人。” 啧,果然说苏今水之名不如说本君自身之名来得顺口。 还有还有,都怪声昨日非要取什么妖力,害得本君甚累,还有了一种,一种,一种…… 好吧,好似无法用言语去形容之感。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本君隐隐感觉声昨日的言语有些不同往日,但具体哪里不同……本君又有一些说不上来。 嗯,他应该不会拿本君的妖力去干什么坏事吧! 罢了罢了,苍天保佑,苍天保佑,千万要让声从善,别一时糊涂干出什么坏事来啊! “不必喊老夫大人,喊老夫院长即可。” 老者之言将陆晚萝的思绪拉回至现实。 “好的,院长。” “这位学子,同老夫来,老夫带你去你的住所。”院长露出和蔼可亲的模样,边走边对着陆晚萝连连招手。 “喏。”陆晚萝飞快地追上了院长的步伐,用好奇的目光环顾四周。 原来这就是人族的书院,看着好像还蛮有书香之气的,只是…… 本君不想念书!本君不想念书!本君真的不想念书啊! 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潮汐般不断拍打着陆晚萝之首,一个没忍住,两行清泪就从眼睛挂了下来。 恰逢其时,陆晚萝所居之处已至,院长回首望向陆晚萝。 见陆晚萝脸上挂泪,院长沉默片刻:“这位学子,你怎么了?” 陆晚萝身子一僵,似乎是意识到了自身的失态。 她迅速背过身子,用双手胡乱地抹了抹眼泪,随后笑嘻嘻地回身。 “无碍,许是太激动且……略微有些思乡罢了。” 嗯,是了,没错,这简直就是模范回答! “这位学子,你也不必太过于思乡。老夫这学院允许学子家中之人随时来探望,只需学子提前几日写完思乡信,放入寄信木匣就好。”院长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喏,看见没?那边那个深棕色的木匣就是寄信木匣,每隔三日会有专人来清理的。” “清理?” “是啊,就是将信送往那些学子的家中。” 陆晚萝:“……!!!” 本君能收回方才的话吗? 本君,本君,本君现下可是一点也不思乡,因为本君是真的不想再见到那对夫妇矣。 嗐……说到底还是本君眼下用不出法力,不然也不会日日度得这般憋屈。 对了对了,本君是脑入水乎?昨日声有法子隔空取妖法,应该也有办法让本君的法力恢复吧?那本君当时…… 算了算了,就算眼下后悔也无用,因为事已发生。 陆晚萝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随即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但……无论如何,本君永远都是那个记仇的本君,若是这学院中敢出现欺负本君的“宵小之徒”,本君定会好好报复其,哪怕需要甚多时间才能报复成。 “那老夫先去忙其余事矣。” 院长说罢,转身离去。 陆晚萝目送着院长离去后,打开门。 下一秒,冰冷的茶水就泼了她一脸,几句不堪入耳的言语响起。 “你就是从那个几乎是籍籍无名的镇上来的镇试第一?啧啧啧,这般看,也没什么特别的,长相不佳,前平后平,犹如孤魂女鬼,不,男鬼。” “就是就是,也不知你这个镇试之首用了什么狐媚之术,竟让院长亲自领你来仅有每年之试考入前十且品行端正的优、秀、女、子才能住楼轻居。没记错的话,优秀男子男子是居其他之处,是吧?” 第35章 “是的。不过嘛……依我看,她也许擅长蛊惑人心。没准她来此之前,就和咱们院长去榻上滚了一宿呢!” “言之有理!咱们院长看起来平易近人,没准就私底下啊……哎呦,小女子都不太敢乱想!” …… 听着这些难听的言语,陆晚萝夺过其中一人手中茶杯,手一挥,让杯中茶水如由水而制竹节鞭般重重地抽于这些人的脸上。 “疼吗?”陆晚萝用森冷的目光环视一周,压低声音,犹如修罗低语,“若疼,就乖乖闭嘴,因眸如玛瑙,善妒他人之辈往往都是短命鬼。” 说罢,思索一二,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尔等的言语不会对我造成任何伤害。为什么呢?因为……尔等似犬,吠声甚高。而我为人,不与犬吠!” 那些学子闻声,纷纷怒目圆睁,抬手指着陆晚萝,异口同声道:“你……简直欺人太甚!” 陆晚萝眉眼笑开,双手往身前一抱:“欺人太甚?那还不是尔等先欺我的?我只是……有些记仇罢了。” 语落,一道男声响起。 “她说得甚妙。而且尔等就是群蠢货。” 陆晚萝:“……???” 蠢货? 这词好生熟悉! 来者该不会是…… “李墨灼,你到底站哪边的?还有,你这个废物凭什么说我等蠢货?” 陆晚萝:“……???” 李墨灼?那个呆呆的人族少年? 可他何时还会骂“蠢货”这个词了?如果本君未记错的话,“蠢货”这个词不应该是某人的口头之禅吗? 带着心中的疑惑,陆晚萝猛然回首。 第31章 佳评造假胡扯!明明就是对小作者不公…… 见来者身着用茜草而染,绣有熬桴、红果、茯苓饼等零嘴图样的红色之衣后,陆晚萝并未急着言语,而是抬起右手,食指微曲,托于下颌,暗自思付起来。 其之衣令本君感到无比熟悉,因李墨灼素来穿着这件。 但其之眼神,清澈中带着几分……戏精,倒有些像某位逆徒的眼神。 该不会……笨才徒儿亦如本君一样,魂穿至…… 陆晚萝没有接着往下去想,因她注意到其抡起拳头,冲向了那些胡说八道的学子。 陆晚萝:“……!!!” 不管其是谁,此举堪称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帅气无比,还…… 未想毕,其就被那些人群殴矣。 陆晚萝:“……???” 等等!此场景好像有些熟悉?! 思索一二后,陆晚萝想起了与沈觅玄的初遇。 好吧,虽然暂无证据可以证明其就是沈觅玄这个逆徒之最,但本君的直觉告诉本君其就是沈觅玄。 “蠢货,你怎能袖手旁观?”李墨灼的身子蜷曲成一团,一手护头,一手抚着下颚,双眸扑闪,两行清泪自眸角滑落,似两条笔直的涧水,“若不是,若不是,若不是为了见义勇为,小,小,小爷才不会多管你这个蠢货的闲事呢!” 其之动作好生戏精,言语较为毒舌,且其还在说到“小”字时结巴数下…… 陆晚萝默默观察着李墨灼的一举一动,双眸一眯。 真的好像他! 不行,本君还是得微微试探一下,看看眼前的李墨灼究竟是不是他! 陆晚萝眸光一沉,向后退了半步:“见义勇为,值得表演,可……我也没说过要你拔刀相助,更没想到你菜如五德,分分钟就被打趴下了。啧啧啧,笨才就是笨才。” “你……”李墨灼的眸中划过一道精光,双手索性缩于身前,任凭首挨踹,“喊小爷什么?” “笨、才。”陆晚萝一字一顿道,随后嘴唇嗡动几下,用口型说出“徒儿”二字。 李墨灼微微一怔,而后泣不成声,捶胸跌足起来。 片刻后,李墨灼不动声色地用口型道出四个字来—— 蠢货师父。 恰在此时,那些打倦了的学子都停了下来,还纷纷用狐疑的目光在陆晚萝和李墨灼,不,沈觅玄之间徘徊。 是了是了,看到“李墨灼”的这些举动,又听到“李墨灼”所说的四个字后,陆晚萝已然确信眼前的少年为沈觅玄,是逆徒之最,更是她的笨才徒儿! “以多欺少,好生……”陆晚萝垂下眼帘,用慵懒的声线道,“臭不要脸!” “你说什么?”其中一名学子面露恼意,走至陆晚萝身前,并推了下后者的肩,“敢再说一遍吗?” “敢!怎么不敢?”陆晚萝毫不犹豫地推了下那名学子的肩,与其推她的位置一模一样,“哼,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喂喂喂,你怕不是忘了适才你挨下由水而制的鞭子抽于面颊的狼狈吧?既如此,那我不介意再来一次,让你……” “闭嘴!”学子出言打断了陆晚萝的话语,高高抬起右手,拍向陆晚萝的面颊。 陆晚萝吐了口气,待巴掌即将扇于脸上之时,伸出手,擒住了学子的手腕。 “你要做什么?”见到腕被擒住,学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慌乱。 “做什么?”陆晚萝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用踵重击学子的后脚踝,同时手上用力一拉,让学子四脚朝天,“自是让你自食恶果!” 言毕,撒手,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嘁,这苏今水的身子真是不行,区区一个小动作就甚累,还…… 罢了,本君不能怪苏今水的身子,毕竟她生于这种家庭之中,日夜饱受各种“折磨”,身子不太好是必然的。 “哇——”沈觅玄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回踱步,双手于虚空中挥舞不断,“不愧是……等等,你这身子,呸,你是那个蠢货老女人?” 陆晚萝:“……???” 蠢货老女人? 呵呵,虽然为师知晓你这个逆徒之最现下所骂之人定然不会是本君,但毕竟本君眼下顶着苏今水之身,你骂她,和骂本君……有何区别? “笨才小墨灼!”陆晚萝目若寒星,声音冷得仿佛要将四下的空气冻住。 对不住李墨灼,本君不是故意要说你小的,若是你亦被困于此阵中且还有幸被本君遇到,本君定会好好向你道个歉! 沈觅玄:“……???” 小? 哪里小? 年岁小还是……? 还有,蠢货师父所说之人应当是沈某,而非李墨灼那个蠢货吧。 “瞪什么瞪?你小,你就小,你小如……” 陆晚萝的话还未说完,沈觅玄就欺身上前,将前者逼至壁前。 只见沈觅玄向前伸了伸脖颈,微微歪首,将首埋于陆晚萝的颈窝,声音压低且充满戏谑轻佻:“蠢货师父,你不试试,怎知沈某究竟是小还是大呢?” 陆晚萝:“……???”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本君的意思是,李墨灼的个头比沈觅玄矮,所以沈觅玄当下看起来会比较小而已。 “为何不语?是不相信沈某会对你……啊!” 沈觅玄犯贱的话还未言毕,小腹下侧就被陆晚萝踢了一足。 “还好,还好,还好你踢的位置偏上,不然沈某就真要永远娶不到姑娘矣。”沈觅玄后怕地拍了拍心口,鼻子吸了吸,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继续用着气声道,“不过有一说一,沈某从你的此举可以看出你……还算善良吼。” “善良?那是自然,因为本君向来都是以善良却记仇自诩的。”陆晚萝挑了挑眉头,逼音成线,“但是……为师其实是故意踢偏的,毕竟心善的为师还是想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呢!可如若你不珍惜,甚至还继续欠欠的,那就别怪为师心狠手辣矣,你——” 顿了顿,看着被被吓傻的沈觅玄,陆晚萝的唇角向上一勾:“开玩笑的啦。” 沈觅玄闻声,不禁松了一口气,边说边刮起自己的鼻子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询问的味道:“开玩笑的?师父你此言当真?” “当真……” “那就好,那就……” “吗?” 沈觅玄:“……???” 蠢货师父,你怎么又开始不合时宜地断句了? 沈某看你是真的不知道,前一秒愉快,下一秒失落是何感觉。 “尔等在聊什么?”一名学子眉心微动,一脸好奇地问道,“为何我等均只能看到尔等唇瓣微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沈觅玄白了此人一眼,没好气地道:“蠢货。” 此学子:“……???” 不是,这李墨灼有毛病吧?好端端的……骂什么人? “你们听不见是因我与他在打哑谜。”陆晚萝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立马上前打圆场。 嗯……那话怎么说来着的? 好像是打一杆,再给一个蜜饯,对吧? 哎呀呀,反正本君“初来乍到”,不能把这些人都彻底惹恼,不然日后的日子会有点难过。 第36章 虽说本君记仇,这群人族学子“欺负”本君,本君自会报复回去,但若是时间都浪费于报仇上,总感觉……有些得不偿失了? 思索方毕,一道听起来的清澈却带着明显哭腔的女声就从不远处传来。 陆晚萝循声看去。 只见一名身着粉衣,青丝间别着几朵同衣色之花的少女正趴于地上,双手死死抓着院长的脚踝。 她的眸中噙满泪水,面上的淡妆也被时不时滚落的泪珠弄花:“院长,求求您再好好调查一番,可以吗?我绝对没有做出找甚多人写虚假佳评之事,我的词是我花了无数个日夜……” “闭嘴!”院长板起脸,用着极其不耐烦的语气说,“人,无信不立,像你这种为一举夺魁而寻人写虚假佳评,还不诚信之人……” “院长,耽误你一些时间,有些话我想一吐为快。”少女抿了抿唇,撒开手,站了起来,绕到院长的身前,拦住院长的去路。 “……快说。”院长蹙起眉头,揉了揉额角,最终眉头舒展,无奈道。 “院长,你先前说是有学子匿名举报我,那你可能给我看看其举报我的证据?若不能……” “你是在威胁老夫吗?”院长捋着胡须,目光严厉,“你可知老夫这书院……” 少女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我自知祁岚书院存在甚久,院长您也公、平、公、正,不会怠慢任何一位真心想要进步的学子。”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自然还是我被人诬陷找人写虚假佳评之事!”少女挺直了腰板,声音不自觉地高上了几分,“一,我所做之词仅给我的几位闺中密友看过,且她们都未给我佳评,因她们觉着我可以更上一层楼! “二,比赛期间我的词有幸被说书者认可,被不少百姓所吟诵。故而我猜,我的大多数佳评都是由此而来,不存在觅人多写虚假佳评的现象。 “三,比赛甚是激烈且院长您所设下的奖励丰厚,因此定然会有些明明词不如人,却还看不得他人好之鼠辈。而那些人极有可能就故意混淆视听,从而达到污蔑我的效果!” 说完以上三点后,少女一脸认真:“希望院长您可以给我个正义的答复。” “正义的答复?”院长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厌恶,对着少女挥了挥手,“不好意思,老夫不想给。你可以离开书院了,且永远不得入内。” 少女咬了咬唇,心一横,干脆大喝一声:“您这么急着赶我走,可是因我的词还不够出众且家境平平,而匿名举报我的那个小人写词水平与我旗鼓相当,但家中却有权有势?” 第32章 少女被驱这世上的不公,还真多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若你这学子继续于此蛮不讲理,就休要怪向来宽以待人的老夫对你动粗矣。”院长的眸光陡然一转,面色愈发冰凉,给人一种如坠冰窟之感。 “蛮不讲理?”少女双手叉腰,偏首,轻嗤一声,“呵,我看蛮不讲理之人是院长吧。我身为一个平平无奇的写词者,不过是想要个公平的结果罢了,院长却……” “滚出去!”院长大声喝道。 少女并未照做,而是倔犟地扬起下颚:“在得到公平的结果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不会走的?”院长的脸上变了又变,最终抬起手,欲要扇少女耳光,“那老夫也无需对你客气矣!” 陆晚萝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个箭步冲至少女身旁,将其拉至一边,让其躲过了院长的巴掌。 见这一巴掌未能落于少女脸上,院长的面色黑如墨水,方要言语,就被陆晚萝抢了先。 “院长,您贵为一院之首,一言一行皆代表着书院。若您眼下失态,那书院的颜面……” 院长的眉头倒竖,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陆晚萝的话:“镇试之首,你是在拿书院的颜面威胁老夫吗?” 陆晚萝先垂了首,随即慢慢抬首仰视,目光中没有半分惧怕之意:“院长您误会了,我毫无威胁之意,只是想提醒院长一点,君子动口不动手,如……” “还真是伶牙俐齿。”院长再次打断了陆晚萝的话,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不愧是镇试之首苏今水啊!苏今水,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夫可以不再和此女过多计较。” 陆晚萝的眉眼间染上了些许笑意:“真的吗?那她是不是……” “但她必须离开书院。” 陆晚萝:“……???” 合着本君愉快早了? 可……通过此女的言语判断,她好像只是个想求公平结果之人罢了,但院长却各种“推辞”,甚至还铁了心要把她驱出书院。 “苏今水,你有什么异议吗?”老夫单手抚着须,用慈祥的目光上下打量起陆晚萝来。 “我……”陆晚萝攥紧垂于身子两侧的双拳,于心中思付起来。 “她有异议。”沈觅玄猫着腰溜至陆晚萝的身前,双手合掌身前,闭了一只眸,“然后呢?” “你是谁来着?”院长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墨灼,问道。 “小,小,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沈觅玄的身子猛然往后一倒,双臂举平,翘起了三根指头,“李墨灼是也!” 嘁,要不是沈某魂穿至了李墨灼这个废物身上,沈某才不会自称“小爷”呢!因为这个称呼远远不及“沈某”好听! “李墨灼?”院长翻了翻眼皮,脑中闪过了无数人名与模样,最终没好气道,“有点印象,好像是京都人士,对吧?” “应是的,小爷……” 院长叹息一声,摇首低语:“可惜你非优者啊,不值得被老夫深刻记着。” “你这话什么意思?”沈觅玄离院长不远,故而大致听清了后者的话,“看不起小爷?小爷警告你,你这个蠢货……” “蠢货?好,很好,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般骂老夫!”院长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双眸炙热,似要喷出焰来,“既如此,那你就和这位不知廉耻的学子一起滚出祁岚书院吧,反正尔等的价值均不高。” “蠢货,什么叫做价值均不高?” “字面意思。”院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只不过是甚冷之笑,“不瞒尔等说,老夫是个利己者。谁能给老夫带来利益或钱财,谁就可以得到老夫的青睐。所以……能住楼轻居此等好屋者,获得词之大比的前几名等等,都是老夫早就安排好的!” 少女忍无可忍,抬手指着院长的鼻子骂道:“老匹夫,这不公平!” “那又如何?”院长摆出一副亡豚不惧汤烫的模样,略微沉吟,面色一凝,“但老夫提醒你一句,此世道本就不公,如若不能快速适应,那你恐怕就和整日抱怨,不做实事的怨妇没什么两样。” 少女:“……???” 讲有理之言就讲有理之言呗,怎么还忽然将“人”比喻成“怨妇”呢? 这也太……荒谬了吧! “真是个騃童钝夫。”沈觅玄双臂交叉身前,脖颈缓缓转了一周,眼眉猛眨,看上去无比戏精。 “你说什么?”院长气不打一处来。 “小爷说……” 沈觅玄的话还未说完,苏今水的声音就倏然传入其与陆晚萝之听户。 “不可节外生枝,影响走向,否则李墨灼的命可不一定能保住了。” 二人闻声,纷纷一怔,咬紧牙关,不再言语。 “怎么不言语了?”院长用鄙夷的目光瞥了一眼沈觅玄,又将视线落于少女身上,“你,还不走吗?还是要老夫亲自请你?” 少女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最终还是幽幽叹息,愤然离去。 “李墨灼是吧?”院长微微抬起下颚,上下打量了一番沈觅玄,“下不为例,不然就等着和此女一样的下场吧。” “喏。”沈觅玄垂睫。 院长满意颔首,冲着陆晚萝一笑:“希望你这个镇试第一可以继续努力,继续发光,如星闪耀。” 陆晚萝强压下那颗爱打抱不平的心,脸上露出不明的笑容,咬字清晰:“明白了,院长。” 呵,继续努力,继续发光,如星闪耀? 说得还真是好听! 若是未听见其方才的言语,任谁都会以为其乃善者,与其看起来之样一样。 许是觉着“威风”已够,院长把双手往身后一背,潇洒离开。 “蠢货!”沈觅玄一眸圆瞪,一眸半合,身子前后摇晃,向着院长走的方向大喝一声。 喝毕,沈觅玄扭头看向垂首不语的陆晚萝:“蠢货师父,你为何不言语?难道你不以为此院长为蠢货,你……” “笨才徒儿!”陆晚萝倏忽抬首仰面,眸中晶莹一片,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见到陆晚萝哭矣,沈觅玄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思索一二后,沈觅玄抬手,欲要抚摸几下陆晚萝的首以示安慰,但对上后者那双眼泪汪汪的眸子后,动作一顿,收回了手,问道:“为何哭?” 第37章 旁人哭起来丑如夜叉,可她哭起来……为何会好看至极,还令沈某忍不住去怜惜? 不对不对,沈觅玄你是蠢……聪慧者吗?怎能对陆晚萝这个蠢货师父产生这样的想法? 你与她不过就是,就是,就是合作关系罢了!待你续寿后,你就与她一拍两散,不,好死不相往来! “为何哭?还不是恨本君……” 陆晚萝的话未言毕,手腕就被沈觅玄一把握住。 “干什么?”陆晚萝的眸中闪过一丝错愕,而后嗔怒道,“你莫不是想做登徒子,想……” 沈觅玄环顾四周,拉着陆晚萝向着一个墙角走去:“人多眼杂,甚是不便。” “不便?”陆晚萝的脸上掠过一抹狐疑之色,“那你用逼音成线或是气声的方式言语不就行了?为何非要用一脸认真的模样拉着为师去墙角?” 沈觅玄身子一僵,撒手,挠了挠首:“好像……是哦!” 陆晚萝:“……???” 嗯,本君现下真想用你常用之词来形容此刻的你。 “怎,怎么了?”似乎是感受到了陆晚萝异样的眸光,沈觅玄双手掩唇,双眸连眨,用着气声问道,“你为何这般盯着沈某看?” 陆晚萝没有回答沈觅玄的问题,而是默默坐于路肩石上,泪如跳珠般落于坤仪上,汇成涓涓细流。 “你可是因……”沈觅玄眸子一转,双手一拍,“没能让那名少女留下来而自责?” “这只是表象!”陆晚萝的声音忽然抬高了几分,继续逼音成线道,“本君,本君,本君是为眼睁睁看着不公发生却无法阻止而自责。你说这世上……为何会有这么多不公?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成见?为何总有甚多好人蒙冤,还……” 陆晚萝的话语一顿,因沈觅玄此刻单肐膝而跪,还将她拥入怀中。 陆晚萝的双眸猛然睁大:“你……” “沈某知你经历颇多,今日还‘触景生情’矣。但是……沈某希望你能明白,世上不公之事甚多,而你仅有双臂,必然管不了每件不公之事。因此,尽力而为,无愧于心即可。” 陆晚萝:“……???” 这还是为师那个逆徒之最吗?怎么忽然这么会说话了? 难道……他终于意识到他的嘴跟淬了毒一般,想要“改邪归正”,好好言语了?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为师功不可没,毕竟是善良的为师伴着他,还…… 正当陆晚萝心中甚是感动之时,沈觅玄松开了手,站起身来,向后退了一步,身子如昆布般随风飘扬,眉毛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眸子半眯起来:“你该不会以为沈某心中亦是这般想的吧?” 陆晚萝:“……???” 哦?那你心中是怎么想的? 如若净是些与“好”相反的想法,那记仇的本君不介意好好“修理”你一番! 第33章 心魔被剥沈某人心魔被剥,但他的言语…… 沈觅玄眸子滴溜滴溜转了一圈,一抹狡黠自眸中一闪而过,合掌膜拜陆晚萝,声音夹起,听起来像寺人音:“沈某心中所想自然是……蠢货师父你瘦小如寸心如意菜,为髓之海的脑速度甚慢,与无尾熊无异,还好生记仇,如同一只安鱼之兽。” 啧啧,不愧是聪明绝顶的沈某,直接把蠢货师父从首至足全部混吣了一遍。 不过,“聪明绝顶”这个四字之词,沈某怎么隐隐感觉有点奇怪。 啊,沈某明白何处奇怪矣! 若是用字面意思去理解该词,那沈某之发岂不是都要…… 沈觅玄没敢继续往下去想,因他不想英年早秃! 嗯,此词绝非佳词,沈某……还是多用些像“颖悟绝伦”这样的四字之词来形容自己吧。 “逆徒之最,在为师心目当中,笨才徒儿你瘦若麻杆,思考之速慢如千年老龟,还甚是命短,犹如蜉蝣。” 陆晚萝将一番记仇之言说罢后,猝然意识到什么,欲要启唇找补,就被沈觅玄抢了先。 “蜉蝣命短不假,可如若蜉蝣在短短一生中能够散发几缕光,照亮些许人,那蜉蝣便会以为其之昙花一现颇有价值,临了亦会含笑而终。” 说罢,沈觅玄的眼眶微微一红,澄澈的泪于眸中打转,又补充了两句:“而沈某就是那蜉蝣!但沈某万万没有想到,蠢货师父你毫无人性,竟揭开沈某伤疤,令沈某悲、痛、欲、绝!” 看着沈觅玄的这副模样,陆晚萝呼吸一滞,悔恨如海潮般一下又一下击打着她那善良柔软的心脏。 俄而,陆晚萝长舒一口气,抬手按于心口,眸露歉意:“抱歉,笨才徒儿,为师……” “不,不用道歉。”沈觅玄朝着陆晚萝伸出一臂,手腕转动,握着拳头于虚空中画了个半弧,终手掌摊开,五指朝天,收了回来,轻拍肩头,“你只需……少说些笨才徒儿就好。” 说毕,暗自思付片刻,补了句:“没面子。” 陆晚萝:“……???” 好好好,原来你这笨才徒儿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为师往后少称你为“笨才”? 那很歉仄,为师做不到,因你常说为师“蠢货”且为师记仇! “蠢货师父,你……” 沈觅玄甚欠的声音刚响起,心脏就仿若被一双无情的大手用力捏了一下,面部表情瞬间拧在了一起。 “怎么了?”陆晚萝故作漠不关心,仅是冷眼瞥了下沈觅玄。 哼,让你张口闭口都是“蠢货师父”,让你怼天怼地,现下遭到因果报应了吧。 但……你应当不会真有甚大之事吧,比如说一秒消亡? 念及此处,陆晚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去无人之处,快!”沈觅玄闪至一棵树胖,一手撑着树干,另一手扶着腰,嘴角淌下一条鲜红溪流。 陆晚萝见势不妙,一个健步冲到沈觅玄身后,拽着他的衣领至一处无人的墙角。 “还好为师聪慧,先前提出用气声或逼音成线的方式言语,不然你我的言语就均会被那些学子听见矣。”陆晚萝抚了抚心口,眸色一暗,“不过……你到底怎么了?” “都晟玄好像……要出来了。” “都晟玄?”陆晚萝皱起眉头,眨了眨双眸,“若是为师没记错的话,入苏今水之前,为师装死与你联手演了出戏,还不小心骗了李墨灼……” “说……重点。”沈觅玄从牙缝中断断续续地挤出了几个字。 “他是你的心魔,对吧?为师记得那会你同苏今水说来着的。还有……”陆晚萝目光不禁落于沈觅玄的左手上,“为师以为自此阵出后,你我二人就会回到原本的身体中。至于你不惜用短剑贯穿自己左手,造成我中剑的假象之事,为师其实都看在你眼里。故,为师已用法术给你偷偷疗过伤矣,你的左手会恢复如初的。” 听完陆晚萝一大段的话后,沈觅玄的身子一软,索性靠于了前者身上,气息奄奄:“说这些做什么?你不会以为沈某眼下快……入土,你要多煽情几句,免得,免得,免得沈某死而有憾?那你放心,沈某……啊!” 沈觅玄的一声惨叫让枝上的鸟儿连连飞起。 他的面色愈发苍白,薄唇微微有些干裂:“拔出来……” 陆晚萝:“……???” 此词……怎么听着像虎狼之词? “别,别再深入挖他了,疼……” 陆晚萝:“……???” 好在为师还算清楚当下情况,不然……沈觅玄这个逆徒之最的这些话真的很容易令人浮想联翩啊! “等等,此次……好像与从前不同。”沈觅玄忽而用双臂紧紧搂住陆晚萝,指头无意识地扣着其肱,面色由白转红,声音颤抖,“都,都,都晟玄……现在在心中同我讲,苏今水先前说过会给他新身子。” “啊?”陆晚萝微微一怔。 “但他说,他没理苏今水。”沈觅玄的双臂更加收拢,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哦对,他现下还猜……苏今水打算眼下强行把他从沈某体内剥离,让他进入苏今水为他,为他,为他量身打造的新身子……啊啊!” 两声惨叫过后,沈觅玄双眼一黑,直接疼得昏死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沈觅玄自一处矮榻上悠悠转醒。 似是想起什么,他的双眸猛然睁圆,坐起身来,盖于额上的白帕也因此动作掉于被褥之上。 就在这时,门从外被打开,陆晚萝端着摆着数盏之檈缓步而入。 待陆晚萝将门关上后,沈觅玄才慢悠悠地启唇:“蠢货师父,此为何处?” “书院的医馆。”陆晚萝抬手捏着眉心,没好气地吐槽起来,“要不是为师心地善良,为师才不会为了你这个笨才徒儿去低声下气地求通行牌。” 沈觅玄闻声,心中一暖,而后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脸颊,眸子亦左一下右一下地眨着:“师父,你可真是个大大的好人!不过……你是向谁去求来此牌的?还有,此牌可多次使用吗?” 第38章 “废话,定然不可多次使用。”陆晚萝忍不住白了一眼沈觅玄,双手一摊,无奈道,“至于向谁求的……应该不难猜吧。” “院长……”沈觅玄的眸中掠过一丝不确定,“是吗?” “是。” 沈觅玄的身子猛地一僵,眸中闪过几分震惊与愤怒,声音变得低沉:“你!” “怎么了?”陆晚萝微微仰面,问道。 “蠢货。”沈觅玄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微微侧首,“蠢得无可救药。” 陆晚萝本就因久困阵中出不去而略微心烦,听到沈觅玄说了这一番“忘恩负义”的话后,直接把檈往木柜上一放,嗔怒道:“蠢货?笨才徒儿,为师大发慈悲救你,甚至还为了救你去求那个甚是不公的院长,你却还……” “沈某知道!”沈觅玄顾不得身子虚弱,果断翻身下床,挺了挺腰板,耳根不知为何有些莫名泛红,“沈某说这些是希望你这个蠢货师父下次莫要为沈某去做这种事,哪怕,哪怕,哪怕只是求人。” 陆晚萝一怔,盯着沈觅玄染上一抹绯红的听户,面颊微微有些发烫,不知是屋中太热,还是其余什么:“笨才徒儿,你……” “感不感动?感不感动?若是真感动矣,以后就对沈某好些,别动不动笨才徒儿矣。”沈觅玄耳根上的红色如潮般迅速退去,双眸一弯,犹如弦月,双手于虚空画了个半圆,“懂了吗?” 陆晚萝:“……???” 有病吧!沈觅玄,你真的有病吧! 想毕,陆晚萝的眸光一凛,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沈觅玄看。 许是被陆晚萝的目光盯着有些不自在,沈觅玄的身子往后一缩,双手攥拳,贴于面颊两侧:“蠢货师父,你为何不言语,还,还,还一直盯着沈某看?莫不是不愿再听到此等令你感动之话了?哎呀呀,亏沈某从前阅书颇多……” “住口!”陆晚萝大喝一声,眸中流露出肉眼可见的杀意,“如若你日后再三番五次地玩弄为师感情,信不信为师——” 一顿,看着沈觅玄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后,面色愈冷,唇角却十分诚实地上勾,“杀你!” 沈觅玄:“……!!!” 什么?杀,杀,杀沈某? 不不不,这可不行,沈某还没成功续寿,还没娶妻生子,还没…… 沈觅玄的脑海中闪过诸多还未完成或未做过之事,似蟠螭灯一般。 “师!父!沈某错了!”沈觅玄的眼睛一转,双膝跪地,做到了世人所谓的“及时止损”,“沈某不该在可让都晟玄随时随地控制身子后,就飘飘然,更不该,更不该……” “更不该什么?”陆晚萝双臂环抱,双眸森寒。 “哦!”沈觅玄灵机一动,眼神飘忽,“更不该因此就对师父你,不,您出言不逊。” “所以呢?”陆晚萝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明显的情绪波动。 “所以,所以,所以……”沈觅玄时而抬眸,时而垂眸,嘴唇翁张不断,却久久未言出一字。 “所以什么?” 沈觅玄用着真挚的目光看向陆晚萝,声音小小的,但起码比白鸟之叫要高上几分:“所以师父……你能原谅沈某,不杀沈某吗?” 第34章 心魔被抓有囚禁戏码上演吗?有的,包…… “白、日、做、梦。”陆晚萝轻抬眉头,眼眸微眯,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一字一顿道。 “不,你一定是在欺骗沈某!沈某不信!”沈觅玄匆忙起身,身体向后一倾,双手死死捂住听户,双眸扑闪,含了嘴唇。 陆晚萝扬眉,眼底闪过强烈的杀意:“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可惜你——” 停顿一二,轻轻启唇:“想对了。” “那就好,那就好。”沈觅玄心下松了一口气,微微前后晃动身子,“不愧是善良的……好师父!” 陆晚萝的面上露出一抹笑意,频频颔首:“徒儿,这话言得不错,为师爱听。” 言毕,陆晚萝收起笑意,唇线拉直:“对了,你那个名为都晟玄的心魔怎么样了?” 沈觅玄闻言,默了片刻,双手按于心口位置:“沈某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他应该已然被苏今水剥离,并送入了新身体中吧。” “你以为……苏今水是真的喜欢都晟玄,还是想利用他去做什么事呢?”陆晚萝轻抚手背,若有所思。 “后者!”沈觅玄几乎是脱口而出。 “为何这般肯定?”陆晚萝好奇问道。 “身为男人的直觉及他骗了李墨灼那个蠢货的感情。” 沈觅玄话音刚落,四周一切均变为雪色,数道刺眼的白光向着二人射来。 陆晚萝快速合眸,同时抬起右手,遮住了沈觅玄的双目。 半晌过后,陆晚萝羽睫轻颤,眸睁了半,发现四下无白光时,才将眸完全睁开,并收回手,轻声道:“可以睁眼矣。” 沈觅玄照做。 “此为何地?”沈觅玄左顾右盼了一阵,开口问道。 “不知。”陆晚萝摇头,用警惕的目光缓慢地扫过一景一物。 皎皎婵娟悬云汉,廖廖玉沙点墨云,纷纷柳絮飘残枝,皑皑白雪覆坤仪。 好不……萧瑟?! 世人皆言,往往佳景皆是暗藏危险的,故而此地……定然不会如表面看起来这般“风平浪静”。 “蠢货师父,沈某有一事不明。”沈觅玄微微扬起下颚,支于掌心,五指弓起,依次敲击着薄唇,语速慢吞吞的,与篆愁君无异。 “笨才徒儿,你讲。”陆晚萝单手支着下巴,语气不平不淡。 哼,谁让你又说为师是“蠢货师父”的?回你一句“笨才徒儿”是你“罪有应得”! 沈觅玄双眸快眨,露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之样:“此处为何明明雪盖大矩,但却一直温暖如春,丝毫感受不到半分冷意?” 此问一出,陆晚萝和沈觅玄双双陷入了沉默。 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交汇在一块儿,又故作平静般前后别过头,一齐清了清嗓子。 “蠢货师父,你是陇客否?”沈觅玄向后蹦了一步,腰硬生生地向后微折些许,双臂抡起,而后交叉身前。 “陇客?笨才徒儿,你什么意思?”陆晚萝一时未领会此词之意,双目迷茫地问道。 “不是吧?不是吧?蠢货师父你怎能连此句阴阳都听不明白呢?”沈觅玄上下打量了陆晚萝一阵,勾唇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蠢货就是蠢货。” “笨才徒儿,你在信口胡诌什么?依为师看,笨才就是笨才……” “信口胡诌吗?沈某看未必吧,毕竟师父你连沈某在言你鹦鹉学舌都听不懂,你……” “呵呵,为师不过是想看看你是否敢再对为师出言不逊罢了,但没想到你不仅屡教不改,还丝毫不给为师面子,你……”陆晚萝上前一大步,面上神色变幻不定,最终高高扬起了手,欲要扇于沈觅玄的脸上。 沈觅玄被吓得花容,不,大惊失色,微怔后故作镇定:“世人,世人皆言打是亲,骂是爱!假如你敢打沈某,那,那,那你就是心悦沈某。” “为师……”一听沈觅玄这话,陆晚萝高举的手悬至半空,久久未落,且不知反驳些什么好。 见陆晚萝语塞,沈觅玄心中窃喜,但脸上却摆出一副打算与前者兰艾同焚之样,语气格外坚定:“若你真的心悦沈某,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因着沈某宁愿爱肥亥与犬,也不会爱你的!” 陆晚萝:“……???” 亥为猪之意,犬为狗之意,那他此言之意便是—— 他宁愿爱猪狗,也不会爱为师的。 想及此处,陆晚萝的眼中划过一丝恍然,随后被熊熊怒火填满。 啧,合着他就是在变着法子说为师猪狗不如,是吧? 沈!觅!玄!你死定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还是落于了沈觅玄的脸上。 沈觅玄的耳根仿若被火焰烧了一瞬,竟莫名有些炙热,思绪亦飘远矣。 还不等他的思绪飘回,另一侧脸颊也挨了一巴掌,且力道比前一巴掌要大上好几分。 沈觅玄:“……???” 不是,这个蠢货当真喜欢沈某,而且还是那种爱的死去活来的……喜欢?不然应该也不会连着扇两巴掌吧! 陆晚萝用怪异的目光瞥了眼沈觅玄:“……???” 啊?他为何陷入沉默?难道他看不出为师是在用巴掌报复他的玩笑之言吗? 还是说……他这个笨才徒儿真的以为为师会喜欢他这种人吧? 若真是如此,他……笨得无可救药。 “你,为何打沈某?”沈觅玄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目光复杂地盯着陆晚萝的脸看。 陆晚萝将手肘支于沈觅玄身前,又轻轻拍了拍后者的脸庞,语气听着温柔,却暗藏“杀机”:“为师为何打你,你不是心知肚明吗?” 第39章 沈觅玄:“……???” 心知肚明? 莫非……她真的心悦沈某?! 哎呀呀,就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沈某并不喜欢像她这种……蠢货。 陆晚萝收回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脖颈,面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徒儿你为何……一直盯着为师看?是为师的脸上有字还是有什么脏东西呢?” “后者。” 陆晚萝:“……???” 为师也就是为了缓解尴尬,随便问问罢了,你这逆徒之最怎么还真就…… 还不待陆晚萝心中腹腓毕,就看沈觅玄的下颚掉下,令口看起来甚大。 “嗯?”陆晚萝不解地挑眉。 沈觅玄的口中不断发出如心跳般“扑通扑通”的声音,神秘兮兮地眨起眸子,声音倏忽压低:“后者……看不见摸不着,且沈某不能同你这个蠢货师父言。” 废话,要是说后者,也就是她脸上脏东西指的是陆晚萝对沈某的喜欢,那沈某估计要去鬼门关中踏青,且永远回不来矣! 因为,因为,因为……师尊藏于禁地里的话本子上这般写道—— 姑娘家都脸皮薄,若是被人捅破心事,必会先娇羞如软萌可爱的鹓扶,后恼怒似凶猛狡猾的伏猛! 有一说一,沈某还真蛮想见见蠢货师父娇羞的蠢样,奈何其之代价太大,沈某这缕还剩三年不到的残魂可承受不起。 “罢了,为师不问了,因着为师现下不感兴趣了!”陆晚萝强压下心中的好奇,嘴硬道,随后微微侧身,正色起来,“好了徒儿,还是先别扯东扯西了。” “何出此言?” 陆晚萝眯起双眸,搓了搓双手,哈了口热气:“你没感觉……此刻变冷了吗?” “嗯,感觉到了。” 沈觅玄说罢,浑身筛糠,双手搂着双臂,忍不住吐槽一句:“蠢货师父,都怪你,若不是你言语过多,沈某岂会到现在才察觉到这彻骨的冷意,你……” 陆晚萝冷哼一声,打断了沈觅玄的话:“笨才徒儿,若不是你甚欠,还言语频频,为师绝对早就察觉到了此地温度的变化!” 语方落,令二人无比熟悉的声音自远处不断响起。 “晟玄弟弟,你的手足都已被姐姐我用铁索捆住,你觉着你还能去哪啊?” “不要这么看着姐姐,姐姐会难受的。而姐姐一难受,就会忍不住拿匕首伤害弟弟,比如说现在。” “晟玄弟弟,你叫啊,你怎么不发出惨叫给姐姐听呢?” “哦——姐姐想起来了!原来是姐姐的手一抖,一不小心把你的声带给割断矣。晟玄弟弟,你该不会怪姐姐我吧?” …… “晟玄?不会是……”陆晚萝咬了咬唇,看向沈觅玄。 “听这声音是苏今水不假,而晟玄之名应该也只有那蠢货才会起的。”沈觅玄咂了咂嘴,双眸弯如新月,“但……苏今水不是爆体而亡了吗?” “此问甚好。或许,只有见到苏今水本人才会弄清楚此问的答案。可这都晟玄……”陆晚萝抬手捏住下巴,脑中一遍又一遍闪过都晟玄在永乐村时粗暴对她的场景。 虽说他一口一个“美人”,看着像纨绔一样,但本君……还未完全将他“摸透”。 如若他是个善者,那眼下本君与徒儿拼命救他是可以的。 但……若他非善,那本君不就是在放虎归山吗? 陆晚萝的心中天人交战。 良久后,她重重叹息一声,瞥了一眼摩拳擦掌,准备全力以赴去救都晟玄的沈觅玄,明知故问道:“救,还是不救?” 第35章 丧家之犬和心魔现在的样子没什么两样…… 沈觅玄微微一怔,合掌身前,双目睁圆,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晚萝看。 “这般看着为师做什么?回答啊!”陆晚萝不解其意,言语间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敌人之敌,便是朋友。”沈觅玄偏过首去,口中哼起小调,双手交叉,上下拍动不断,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玉腰奴。 陆晚萝略微沉吟,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担忧:“话虽如此,但若是救下他后,他恩将仇报,为师与你岂不是……” “怕什么?”沈觅玄将首转回,左右摇晃脖颈,手舞足蹈,“师父,你大可放心,要是他真的恩将仇报,想对你我二人赶尽杀绝,那沈某自会……” 听到此处,陆晚萝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目光中的担忧瞬间被感动盖住。 哦!不愧是心善的为师的徒儿,他也太善…… “率先逃跑!” 陆晚萝:“……???” 嗯?他在说什么?本君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师父,你不要露出这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因为你并未听错。师父,你想想,沈某不过是一介无用残魂,怎能和实力强悍的心魔一决胜负呢?而你不同,你是妖王心魔,和都晟玄是一类,你们大可以好好切磋切磋,交流交流。” 陆晚萝:“……???” 呵呵,为师眼拙,方才竟以为你“一反常态”,愿意善良一回,但如今看来,你还真是…… 陆晚萝并未在心中继续道,而是唇角微微一扬,用着一字一顿的方式说了出来:“犬、改、不、了、用、食、残!” 沈觅玄:“……???” 不是,她为什么又骂沈某?沈某哪又惹到…… 好吧,好像确实惹到矣。 但,但,但就算如此,也不该用此等低俗之言来怼沈某啊! “去救他吧,但——”陆晚萝微微仰起头颅,睨了一眼沈觅玄,故意一顿。 沈觅玄心中一紧:“但什么?” “但如若都晟玄攻击你我,为师会不念旧情,直接把你当做挡箭之牌!” 沈觅玄:“……???” 完了完了,沈某要夭折矣!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必须,必须……好好表现,让蠢货师父“回心转意”。 想罢,沈觅玄连蹦带跳地绕着陆晚萝转了几圈,双手托腮,唇角微微弯曲,露出谄媚之笑:“蠢,不不不,好师父,沈某虽然只是一缕残魂,但沈某才艺颇多。比如,比如……沈某会言故事,如那说书先生一样!师父你想听什么故事,沈某都可以讲,只要是沈某知晓的。再比如……沈某会捶打和按脊松枢……” 陆晚萝揉了揉额角,轻轻挑眉,打断了沈觅玄的话:“笨,不不不,好徒儿,看来你还挺不愿一命呜呼的。既如此,那就管好你的嘴,别让为师找到对你痛下杀手的机会。” “明白!”沈觅玄眼眸一转,唇角漾起一抹弧度。 陆晚萝好整以瑕地欣赏着沈觅玄的表情,最终抽了抽唇角,率先向着都晟玄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等等沈某!”沈觅玄边说边追了上去。 方追上,沈觅玄就一愣,抬手指着陆晚萝的脸,发出一声惊呼:“你的脸!” “为师的脸怎么了?”陆晚萝强压下心中的厌烦,冷淡地瞥了一眼沈觅玄,随即身形一顿,“你的脸怎么……变回来了?” “师父,你的脸也是!”沈觅玄上下打量了一番陆晚萝,又补充了句,“而且不光是脸,师父你的穿着打扮也恢复成与入阵前一模一样了!” 陆晚萝抿了抿唇,“嗯”了一声:“你的也是。” 奇怪,为何现在会变回来? 难道此地已不在苏今水的阵法之中了?还是说……是苏今水故意撤去阵法,想让本君与徒儿掉入下一个“陷阱”? 陆晚萝面色不改,但心中早已警铃大作。 “蠢货师父,还是快去看看那个蠢货吧。”沈觅玄用双手摩擦着面颊,两侧腮帮鼓起。 “笨才徒儿,你指的是哪个蠢货?”陆晚萝没反应过来。 “哎呀呀,蠢货师父你的记忆怎么比赤鳞鱼的记忆还要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 “笨才徒儿,你给为师闭嘴!”陆晚萝气不打一处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然,即刻死吧!” 沈觅玄一听此言,吓得后背冷汗直冒,求饶连连。 陆晚萝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径直向着都晟玄声音传来的方向而行,理都没理聒噪如照夜的沈觅玄。 - 当二人前后赶到时,苏今水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颈上拴着粗重铁索,跪伏在地,首低垂着,双臂无力伸于身前的都晟玄。 “他……”惨不忍睹的一幕令沈觅玄有些不忍直视,竟一时忘了戏精的表演,面色复杂地启唇,却只言出了一个字来。 都晟玄闻声,收回双臂,令双臂垂于身侧,又缓缓抬首,把苍白如纸的脸转向二人。 他的眼神涣散,早无从前那般狂妄狠辣之样,脸颊微微湿,似是被人用舌华舔过数遍一般,呼吸略显急促。 “你……不能言语了?”陆晚萝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子不动声色地眯了眯。 都晟玄微微歪首,眸中闪过几丝迷茫,随后嘴唇翁张不断,却发不出任何声来,反而还流出多条如溪殷红。 第40章 “看来你的声带真的被苏今水割了。”陆晚萝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而后上前几步,半蹲于都晟玄的身前,“对了,本君之所以会知晓你的声带之事,是因为苏今水的声音甚高,本君与徒儿隔着数些距离都……” “是啊,是啊!”沈觅玄打断了陆晚萝的话,瞬间闪至二人中间,双膝跪地,抬手拍了拍都晟玄的肩膀,“啊!你真的好惨,惨到,惨到沈某都不禁……哈哈哈!” 沈觅玄一个没忍住,竟然直接发出了三声大笑。 都晟玄:“……???” 这个窝囊废为何而笑? 莫非是觉得本座眼下这副模样甚是好笑,不,可笑? 念到该处,都晟玄咬了咬唇,心脏陡然一颤。 是啊,本座现下之样的的确确会令人发笑。 因本座以前是堂堂心魔,自大凶残,而当下却只能犹如一只丧家之犬般匍匐在地,还被一向都不放在眼中的“弱女子”割去了声带。 “别笑。”陆晚萝瞪了一眼沈觅玄,逼音成线道,“你就不怕待他恢复后,如为师一般记仇,将你凌迟而亡?” 沈觅玄闻言,双眸倏然湿润,溢出源源不断的泪水,起身,迈着细碎的步子躲到了一棵树后,大喝一声:“沈某好委屈,沈某心里苦!” 都晟玄:“……???” 这窝囊废怕不是有经络病?怎么这般疯疯癫癫,还呆头呆脑的? 要是不知情者哪日知晓本座为这种窝囊废的心魔,估计都会鄙夷不屑本座吧! “张嘴。”陆晚萝拧了一下秀眉。 都晟玄摇头。 “本君不伤害你,本君助你……”陆晚萝刚想说用法术给都晟玄修补声带,就想到了什么,手腕翻转数下,“抱歉啊……本君暂无法术,帮不了你。” “什么?暂无法术?”一直偷听的沈觅玄听到这番话后,直直冲向陆晚萝,眸中写满了不敢相信,“你是在骗他,对吧?” 陆晚萝一脸莫名其妙:“为师为何要骗他?” 沈觅玄:“……???” 不是,蠢货师父你此刻还真毫无法术啊?那沈某请问呢,让你我二人“恢复如初”的意义何在? “看什么看?反正为师已经说过,遇到危险,就拿你当挡箭牌。” 沈觅玄:“……???” 啧啧啧,蠢货师父,你适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适才的原话为“但如若都晟玄攻击你我,为师会不念旧情,直接把你当做挡箭之牌”。 哼,别以为谁都如赤鳞鱼,不,你这个蠢货师父一般记性差! 沈某,沈某,沈某的记性好着呢! “本君问你,苏今水哪去了?”陆晚萝将目光从沈觅玄身上挪至都晟玄身上,“无需言语,抬手指个方向即可。” 都晟玄闻言,双眸之中立即流露出惊恐之色,将首摇得如鼗一般,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你别怕,如实告诉本君即可。”陆晚萝抬手摸了摸都晟玄的后背,但后者却在被抚摸的那一瞬间弓起身子,连连打颤。 “蠢货,你之前还一口一个‘窝囊废’地喊沈某呢,怎么现在自己成窝囊废了?”沈觅玄咂了咂嘴,双手捂着窗笼,对着都晟玄吐了吐舌头。 都晟玄被沈觅玄的话气得不轻,废力地张大嘴唇,想要出言反驳,可最终仅是说出了几个断断续续的“嗯”字:“嗯……嗯……嗯!” “你别‘嗯嗯嗯’了。”沈觅玄双手叉腰对着都晟玄摇了摇指头,“不得不承认,你从前很强,但‘虎落平阳被犬欺’,沈某以为沈某可趁机呈呈口舌之快,至于以后……” 话未说完,沈觅玄就被陆晚萝投来的一记眼刀吓得瑟瑟发抖。 “为师看你的记忆才是如那池中金鱼一般极差无比吧,不然也不会忘记为师先前的那句善意的提醒吧。”陆晚萝眼神阴鸷,面露凶光,用着气声道。 见沈觅玄挠了挠首,不明所以,陆晚萝继续道:“那句提醒为,你就不怕待他恢复后,如为师一般记仇,将你凌迟而亡。” 沈觅玄:“……!!!” 原来是此句! 完了,完了,完了,都怪沈某太注重戏精和毒舌,竟然不慎忘记了…… 不待沈觅玄想毕,浓稠的鲜血就喷了他一脸。 只见眼前的小姑娘身形一晃,仰面倒地,血流如注,染红坤舆。 “陆晚萝!”沈觅玄瞳孔皱缩,下意识地喊出小姑娘的全名,而非“蠢货师父”。 随后,晶莹的泪夺眶而出,或打湿了衣,或滴落于地,汇聚成洼,但他却都恍若未闻。 第36章 土中诈尸什么诈尸?萝萝分明没噶!…… “陆晚萝,你不能死,你还没助沈某找齐琼枝延莲呢!”沈觅玄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使劲摇晃起陆晚萝的肩膀来。 可小姑娘双目紧闭,唇线拉直,鼻息全无,显然非活。 “陆晚萝,若你再不睁开眸子,沈某就骂你一辈子的‘蠢货师父’!”沈觅玄垂睫,掩去眸中汹涌却不明的情绪,自嘲一声,补充道,“虽然沈某目前仅剩三年不到之寿矣,好像骂不了你一辈子。” 说罢,吸了吸鼻子,抬手理了理陆晚萝凌乱的青丝,目光中多了几分不舍:“你可知道,你与沈某相识不久,却令沈某打心底地觉着你和那群日日虚伪与蛇,成见如山的犬仙君完完全全不一样。” “嗯……嗯……” 听见都晟玄废力挤出两个“嗯”字后,沈觅玄的目光转冷,并定格于都晟玄沾满鲜血的右手上,语气森然:“以手为刀?呵,你这蠢货还真是为了杀她而绞尽脑汁呢!” 都晟玄的唇角抽动数下,白了一眼沈觅玄,像是懒得用肢体动作和后者过多解释一样。 “蠢货,你这什么反应?”沈觅玄伸手捏住都晟玄的腮帮,迫使后者不得不和他对视。 都晟玄再次白了一眼沈觅玄。 沈觅玄一把甩开都晟玄,一脚踹于后者小腹上,怒极反笑:“是,沈某承认,沈某其实一直都是‘窝囊废’、‘胆小鬼’、‘利己者’。但若是沈某没记错的话,沈某……应该提醒过你,让你别打她的主意,对吧?” 一语落下,沈觅玄单手捧脸,另一只手在半空中如蛟浪般拍打空气。 见都晟玄露出一脸无所谓之样,沈觅玄心中怒火中烧,对着前者连踹数脚。 都晟玄强忍着疼痛,眸中掠过一丝精光,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沈觅玄来,而后将目光落于陆晚萝身上多时,唇角不禁一扬。 沈觅玄自是注意到了都晟玄的“小动作”,眸光一凛,恶狠狠地瞪着都晟玄:“人都死矣,你为何还要盯着看?莫不是后悔了?呵,既然后悔,那你就不该适才用手贯穿她的胸膛,让她失血过多而亡!” 说毕,毫不留情地在都晟玄的脸上抽了一巴掌。 都晟玄的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一个淡红色的巴掌印,其之眼神不由得变得阴鸷。 “还不收起你那可怕的眼神?”沈觅玄被都晟玄吓得魂飞魄散,后退数步,双手掩唇,双眸狂眨,说了一句毫无气势的威胁,“如果不收,沈某绝对让你这个蠢货吃不了,兜着走!” 都晟玄的脸上写满不屑,耸了耸肩,别过头,不再去看沈觅玄。 “喂喂喂,你什么态度?”沈觅玄一个箭步冲至都晟玄身前,挑起他的下颚。 都晟玄的唇角勾起一抹鄙夷之笑,合上了眸。 “你!你!你!”沈觅玄松开手,双手死死按于心口,“气死沈某也!” 道毕,目光瞥向陆晚萝,语气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就地埋了是对逝者不尊重之举,可四下无好地,就只能委屈委屈你矣。” 沈觅玄说干就干,随手折下一根似臿粗枝,撸了撸袖子,开始挖坑。 半晌过后,一个不忍直视的土坑便挖好了。 都晟玄睁开一只眸,唇线扯平,拔了根飞蓬,于地写下了几个字。 ——丑,甚丑,非常丑。 沈觅玄:“……???” 啧啧啧,你这蠢货心魔怎么还嫌弃上了?有本事你来挖啊! 哦对,你还挖不了,因你的脖颈被一根铁索锁住,自由严重受限呢! 呵,或许这就是苍天于你的报复。 还有还有,本以为沈某会这么轻松放过你!待沈某安葬好蠢货师父,就会让你尝一尝比世人常经历的“人间之苦”还要“苦”上千分,万分的酷刑。 桀桀桀—— 等等!这么一看,沈某怎么这么像个恶人,且还是比恶人……还恶人的那种? 罢了罢了,不多想了。 沈觅玄叹息一声,横抱起陆晚萝,将她小心翼翼地摆于土坑。 “蠢货师父,你,不,您在天有灵,可要好好保佑沈某能早些在千舟镇找到橙瓣,不,应该是早日集齐七枚瓣,成功续寿。”沈觅玄双手合十,对着土坑虔诚地拜了拜。 第41章 许是觉着还不够诚,沈觅玄的双膝跪地,且向前跪行了几步,叩首三下:“重要的事情说,不,做三次!蠢货师父,你定要保佑,拜托拜托。” 说完这些,沈觅玄站起身来,还捡起那跟似臿粗枝,开始填坑。 一“铲子”,二“铲子”,三“铲子”……六“铲子”,七“铲子”…… 至十“铲子”时,陆晚萝的眉心微动,指头亦动弹了几下,但哭得撕心裂肺,看着……戏精无比的沈觅玄压根就没有注意到。 “刷——” 陆晚萝的眸子猛然睁开,眸中写满冷冽与清明。 方要启唇,一大铲的土就落于面上。 陆晚萝:“……???” 不是,本君也就是“以毒攻毒”后有些倦矣,想小憩一阵,怎么醒来就发现身于土坑中了?还在欲要开口讲话前,莫名其妙地以面挨土? 陆晚萝抬手抚了几下心口,坐起身来,心中不断同自己说:“嗯……沈觅玄他绝对就是经络缺失,所以才会干出此地荒唐之事的!待为师出坑,定要好好——” 心下未言毕,又挨了一铲土。 陆晚萝:“……???” 往为师身上扔一次土,为师因善勉强,勉强,勉强可忍。 但你扔这第二次是何意呢?难道是想借机好好“教训”为师一顿?亦或者是…… 想未罢,又挨了两铲土。 陆晚萝:“……??!” 世人皆言“事不过三”,而笨才徒儿你这明显就是过三,还…… 看沈觅玄泪眼朦胧,欲要再来一铲土,陆晚萝忍无可忍,咬牙大喝:“住手,为师还没死呢!” 沈觅玄闻声,动作一顿,揉了揉湿漉漉的双眸,满眼的不可思议。 陆晚萝足尖点地,身子如轻禽般轻盈飞起,又于空旋身一周,稳稳落于沈觅玄身前:“没什么好震惊的,为师不过是让你的心魔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来助为师一下子恢复法术罢了。嗯,不得不说,他蛮聪慧的,仅与为师对视了片刻,就明白了为师之意。” 沈觅玄张大唇,左手死死地抓住下边一排牙齿,右手指着背对着他而立的陆晚萝,声音颤抖:“是人是鬼?” 陆晚萝眸子一转,蓦然转身,低声:“鬼!” “啊啊啊!”沈觅玄被吓得尖叫起来,双腿一软,险些栽倒于地。 “这就吓到了?徒儿,你还真是胆小如鼠。”陆晚萝捂唇轻笑,双眸一弯,脸上写满无辜,“哎呀呀,谁让你这徒儿往为师扔土的,被为师吓一下,也是你应得的!” 沈觅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记仇。 “为何不语?” 沈觅玄的脖颈向后一缩,身子亦往后一倒:“……不知言何语。” 嗯,是了,确实不知言何语。 因为沈某好像忽然能理解……李墨灼当时发现蠢货师父是“假死”之时的复杂感情矣。 “你不会在生为师不提前告知你的气吧?”陆晚萝眨了眨眸,试探性地问了句。 “你觉得是便是呗。”沈觅玄双手向上一翻,云端耸个不止,语气听着很敷衍。 不知为何,沈觅玄总感觉此刻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似酢或枸橼之之味。 甚是难闻! “有病。”陆晚萝也不惯着沈觅玄,当即骂出了口,而后走向都晟玄,手腕一转,几缕白气就从都晟玄微张的口中钻入体内。 须臾,都晟玄清了清嗓子,启唇:“咳咳,美人之恩本座甚是难忘。不知……美人可愿给本座一个机会,让本座为美人做牛做马?” 陆晚萝略微沉吟,正要开口,就被沈觅玄抢了先。 “她不愿。”沈觅玄义正言辞地道,眼神坚定无比。 “窝囊废,你非美人,岂止美人之意?”都晟玄咂了咂嘴,用那双深邃且深情桃花眼望向陆晚萝,“美人,好好考虑一下。” 沈觅玄一手叉腰,一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语气甚欠:“蠢货,你现下被锁着,看着与废人无异,可就别指望……” “闭嘴!”陆晚萝给了沈觅玄一记眼刀,“可以,但——” “不可以!”沈觅玄用双手按住陆晚萝的双肩,几乎是用吼的方式道的,“救他已是仁至义尽,蠢货师父你不该再善良泛滥,救他这只披着羖皮的当路君!” “笨才徒儿,你可是受什么刺激矣?为什么反应突然这么大?”陆晚萝用不解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沈觅玄,压低声音,“为师同你说实话,那个‘但’后面是为师要问他的问题。如若他答得不好,为师定然不会收留他。但如果他答得好,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收留他。” “师父在上,师父一切都是对的。”沈觅玄语气不明,因为他心里莫名有些酸溜溜的,“只不过沈某想提醒一下师父,师父你已然有沈某这个徒儿,还有李墨灼那个蠢货矣。要是再收留一个……师父的精力和时间恐怕会不太够。” “本君以为不会啊!”陆晚萝出言反驳,随后理了理袖子,望向都晟玄,正色道:“都晟玄,本君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否则……” “不用否则,美人请问。”都晟玄冲着陆晚萝一笑,还比了个“请”的动作。 第37章 万物为棋反派竟要把世间万物当棋子?…… “一,你为何一人于此?苏今水哪儿去了?二,依本君看,你的实力在苏今水之上,但你为何会落入下风,还被她这般凌辱?三,你可知道,你是如何被苏今水剥出后塞入新躯体之中及她之目的是什么?” 陆晚萝问罢,一侧的眉头微微上挑,美眸闪过意味不明的精光。 都晟玄舔了舔干燥的唇,双眉一拧,似是有些厌倦:“美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聒噪。” 一听自家师父被说,沈觅玄猛然耸肩,曲起肘窝,高抬腿,重落下,眸光忽明忽暗:“聒噪?你个蠢货凭什么说她聒噪?要不是她用法术帮你恢复声带,你这蠢货眼下还是个喑哑者呢!” “再多言一句,本座就将你这窝囊废之舌硬生生地拔出来。“都晟玄目光转冷,于沈觅玄身上游移不止。 沈觅玄闪身躲到陆晚萝的身后,旋即探出半张面,对着都晟玄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略略略,蠢货,蠢货,大蠢货。” 话音方落,沈觅玄就觉一阵掌风向他袭来。 许是不想英年早逝,沈觅玄下意识地闭眼,并大喊一句:“师父,救命。” 半晌后,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未传来,沈觅玄悄咪咪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只见陆晚萝温柔地拍了拍都晟玄的首,还与后者相视一笑。 沈觅玄:“……???” 喂喂喂,蠢货师父你到底是哪边的?你怕不是忘了方才都晟玄这个蠢货对沈某拍出的一掌及沈某的那一声“救命”? 算矣算矣,看在你没让沈某挨上那一掌风的份上,沈某暂不与多你计较,你…… 就在这时,陆晚萝冰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沈觅玄的心中之想。 “本君出掌教训多嘴徒儿,碍着你何事矣?你为何要用澎湃的法力挡下本君拍向逆徒的掌风?还有……本君的三个问题,你还没答呢。” 沈觅玄:“……???” 好好好,原来是沈某怪错人了。 不过,这蠢货师父是不是经络乱矣?为何要莫名其妙地出掌攻击沈某,还说沈某多嘴? 虽然,虽然,虽然沈某是“过于活泼”,赏了都晟玄几句“蠢货”,但也不能算……多嘴吧! “本座贵为窝囊废的心魔,故而想动他之前就必须先过本座这关。”都晟玄用如毒蛇一般阴冷的目光瞥了下沈觅玄,又上下打量了陆晚萝一番。 陆晚萝不语。 沈觅玄:“……!!!” 感动,感动,太感动了! 都晟玄,你是青天,你是坤仪,是沈某心中的神仙之首! 都晟玄自是注意到了沈觅玄表情的变化,双臂环抱身前,唇角微微一勾,睨了一眼陆晚萝:“美人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 陆晚萝还是头一次感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因此脸色阴沉无比,似漆黑之墨:“什么?” 都晟玄蹙眉一笑:“打犬还需看主人。” 陆晚萝再度不语。 沈觅玄:“……???” 打什么?看什么? 你这蠢货有种再说一遍试试呢! “为何不语?是不理解‘打犬还需看主人’之意?”都晟玄见陆晚萝咬紧牙齿,欲要大怒,眸中满是鄙夷之色。 沈觅玄:“……???” 好,很好,非常好,沈某现下选择收回之前的心中话,因着你这个蠢货,实在,实在,实在是太过分了! “呵。”陆晚萝启唇,冷笑一声,“本君的徒儿非犬,而是如同苍穹之星,有本君这轮明月相伴,毫不孤单,还闪闪发光。” 沈觅玄一听这番话,感动得涕泪交加,身子不由自主地向着陆晚萝倾斜。 第42章 陆晚萝见沈觅玄的面上胡满涕泪,忍不住后退了多步,对着后者比了个“勿要再靠近”的手势。 沈觅玄用双手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圆,而后,而后,而后……整个人倒首就眠。 嗯,因其被陆晚萝一记手刀给打晕了。 “他爱多嘴,聒噪无比,所以本君将他打晕。”陆晚萝将晕过去的沈觅玄拉至一边,让后者的后背倚着树干,“适才本君对他出掌也是觉着爱多嘴的他……” 都晟玄眸子一转,打断了陆晚萝的话:“那美人打晕他那个窝囊废,可是要同本座说些他听不得之事?” “不,你想多了,本君仅是嫌他吵。”陆晚萝抿了抿唇,一脸严肃道,“你能挡下本君那一掌,说明你的法力确实甚高。” “所以呢,美人?” 陆晚萝毫不兜圈,直接开门见山:“先回答本君的第二个问题。” 都晟玄晃了晃手腕,嘴角扬了扬:“可以是可以,但……先让本座换副模样,因为眼下之样不堪入目。” “……”陆晚萝沉默片刻,微微颔首,以示同意。 “美人稍等。” 都晟玄说毕,周身无数黑光涌起,将其团团围住,使陆晚萝看不清其之样。 约莫半刻后,黑光悉数散去,一位腰板挺得笔直的少年赫然出现于陆晚萝的眼前。 只看他头戴褐色平顶斗笠,身穿一袭绣着金纹的玄色之衣,围着挂有灰色月牙配饰的墨色披锦。 乌发半束半垂,面胜白玉,眉锋似剑,玄都花之眼,鼻挺如山,薄唇微勾,似笑非笑。 微风拂过,都晟玄趁势摘笠,让几缕乌发散落身前,看着……颇为邪魅妖孽。 “美人两眼发直,在想什么?”都晟玄缓步靠近,身上已无半分被锁过的痕迹。 “第二个问题,很难答?”陆晚萝向前迈出一步,微微歪首,眯起眸子,“嗯?” “真是个心急又聒噪的美人。”都晟玄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伸出舌,舔了舔。 “……恶心。” 都晟玄:“……哦。” 陆晚萝一字一顿地催促起来:“第、二、个、问、题。” “她擅阵法,本座一时疏忽,就被她用带着阵法之链锁住矣。而美人你帮本座恢复声带前后,本座就隐隐感觉法力回来了。至于本座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挣脱铁索,并用法术将这具凡人之躯易成现下的容貌,本座喜爱的容貌,是因为本座在钓一条大鱼。” 许是因不喜聒噪的都晟玄鲜少说这么多的话,所以语落之后,其竟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大鱼?”陆晚萝的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装出一副平淡之样。 “是,大鱼。”都晟玄边说边扔出了手中之匕。 几秒后,苏今水的惨叫声从一棵树后传出。 “晟玄弟弟,你是怎么发现姐姐的?”苏今水忍痛将匕首从肩头拔出,扔向都晟玄,又迅速从袖中掏出一张帕,死死按于伤口处。 都晟玄抬手接住匕首,用舌头将匕首上的血舔干净后,还舔了几下唇:“自是因本座听觉甚佳,听见了你的呼吸声。” “啧,大意了。”苏今水咬了咬唇,而后将视线落于陆晚萝的身上,“我把你和你徒儿从阵中拉出,并让你们恢复如出,为的就是——” 停顿良久,像是故意吊陆晚萝的胃口一般。 “就是什么?”陆晚萝起了几分兴致,冷眸中带上了几分探究。 “下棋。”苏今水毫不犹豫地吐出二子,随后补充起来,“我如恩人一般,把世间万物视作棋子,我想如何去下就如何去下。若是遇到不听话之棋,那便先礼后兵。” 陆晚萝闻言,心中一凛。 又是恩人! 苏今水的这个恩人究竟会是何人呢?其目的仅是将世间万物把玩于掌心之中吗?还是说,其还想…… 陆晚萝没有敢继续往下去想,因为那些想法均和“此世毁灭”沾边。 “对了,陆晚萝,你问晟玄弟弟的那三个问题我也可以答。”苏今水忽然出声,言语之声时而高时而低,“这第二个问题……晟玄弟弟已然答了,那我就答这第一个问题和第三个问题,可好?” 问毕,不待陆晚萝答,就自顾自地道了起来。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为,我没去哪儿,仅是用阵法将自身的身形匿去罢了。第三个问题的答案为,下棋。” “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太简单了。”陆晚萝眸色寒幽,轻抚着手背。 “简单?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复杂一些的好了。”苏今水双手一翻,故作无奈道,“我想……用晟玄弟弟这枚好子干件事情。” “干什么事情?” 苏今水的脸上露出诡异之笑:“当然是让晟玄弟弟助我谋反。我相信,有了晟玄弟弟相助,谋反定会成功的!” 陆晚萝:“……!!!” 谋反? 她要反谁?是她口中的那位恩人,还是妖王姐姐? 说起来……本君已然给妖王姐姐偷偷传信,并在信中写到常汐要谋反之事,为何妖王姐姐一直不回信? 是因本君贸然写信而恼,不想回,还是出了什么事呢?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陆晚萝轻轻拍了几下脑袋:“苏今水,你为何要这般对本君坦诚相待?你该不会是在谋划什么阴谋吧?” “阴谋?谁知道呢?”苏今水翘起食指,左右摇晃,“反正我是想展现出一些诚意,让你考虑考虑是否要我一起谋反。” 说罢,苏今水转了转眸子:“哦对,我之所以向你发出邀请,是因为有人向我推荐了你。” “……谁?” “我呀。” 一道令陆晚萝感到熟悉的女声于此刻响起。 第38章 两女欲反常汐和苏今水要反的人究竟是…… 陆晚萝循声看去。 随后眸光一沉,无数疑问涌上心头。 常汐为什么出现于此?为什么要向苏今水推荐本君?常汐和苏今水……又是怎么认识的?还有,那个名为“阿徵”的人族少年怎么没和她一道来? 常汐自是注意到了陆晚萝疑惑的表情,唇角一弯,对着后者招了招手:“许久未见,小心魔倒是愈来愈美矣,美得让本护法有些小嫉妒呢!” “关于本君以为的关于美的定义,本君上回就同你道过,故而懒得和你再废口舌。”陆晚萝语气慵懒道。 忽然,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之点一样,陆晚萝抬手捏了捏眉心,轻轻启唇:“等等!你……为何说许久不见?若本君未记错的话,你与本君分别不过……” 常汐眸似深渊,抬手理了理袖,打断了陆晚萝的话:“小心魔,你不会是个榆木脑袋吧?怎么连此问之原因都想不到?” 陆晚萝:“……???” 榆木脑袋?! 好,很好,非常好,看来你已经做好了被本君报复的准备,那本君就…… 陆晚萝没有继续言语,而是笑着言出了几个初听甚有礼貌,再听就变了味的四字之词。 见常汐面色铁青,咬紧牙关,陆晚萝顿时感觉心情无比舒畅。 而后还嫌弃不死人一般,补充了一句:“面甚丑陋,不堪入目。” “你!”常汐下意识道出一个“你”字。 刚想着再补充几句难听之言回怼陆晚萝,就发现自己的词汇储备似乎……不太够。 “我什么我?本君觉着自己很好。”陆晚萝微微扬起下颚,用冷淡的目光扫向常汐,“左护法,本君不想和你继续说这些无用之话了。若你想从此地平安离开,那本君奉劝你好好回答本君接下来问的问题,明白?” 常汐虽身为妖王左护法,但实力却不是妖族中顶尖的存在,加上经过上次的交锋,她已知晓她与陆晚萝的实力悬殊太大,所以她一下子就被陆晚萝的气势吓到了。 “明白?”陆晚萝挑眉。 “明白明白。”常汐连连点头。 “也是个窝囊废。”久久未语的都晟玄闻言,忍不住开口吐槽了一句。 “他……”常汐向着都晟玄投去幽怨的眼神,方要言语,就被陆晚萝一连串的问题打断。 “你为什么出现于此?为什么要向苏今水推荐本君?你又苏今水……又是怎么认识的?那个名为‘阿徵’的人族少年怎么没和你一道来?还有,许久未见什么意思?” “本护法,本护法,本护法……”常汐向后退了半步,吞咽了一口口水,嘴硬道,“凭什么一一回答?” 陆晚萝瞳仁微缩,语气冷如寒霜:“就凭你不敌本君。如果本君没有记错的话,你上回说过,你和某人做了交易,借了其不少妖力——” 说至此处,陆晚萝倏忽一顿,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在阵法中之时,声也向本君讨要了妖力且……取妖力的时间过长,该不会他才是…… 下一秒,陆晚萝就否定了此念。 第43章 不,不会的,定然是本君想多了! 因声体弱且总是面带微笑,不似坏人。 “那个,本护法……”常汐边说边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苏今水。 见到苏今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之样,心一横,露出谄媚的笑容,开始一一回答陆晚萝所问的问题。 “本护法出现于此是因苏今水告诉本护法此地就是千舟镇,非她所布阵法,且此地有橙瓣。” “至于给苏今水推荐你的理由嘛……其实不难猜到的。嗯,说白了就是,本护法思来想去仍想拉拢你,让你能够助我等一臂之力。” “而本护法之所以会和她认识,是因为本护法那日用不少妖力和某人做交易之时,她在场,并且还喊某人‘恩人’。实不相瞒,彼时听着她一声声的‘恩人’,本护法以为她是个忠诚,如,如,如犬之人。可如今看来,她毫不忠诚,毕竟……她要反的人就是某人,更是她的恩人!” “然后……阿徵没来是因他受了些伤,在妖王左殿里养身子。而许久未见嘛,自是因阵法中的时间与现实的时间不同吧。” 听完这些,陆晚萝抬起右手,弓了指节,轻压下巴,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所以你可以确定,我等所在之处,就是千舟镇,而非阵法吗?” “确定。”苏今水抢着道,“呵,陆晚萝,你以为布阵法和食稻米饭一样简单吗?你能不能用你那如同烂泥的脑子好好……” 陆晚萝理都没理苏今水,而是向着常汐的方向迈出一大步,目光灼灼地问:“还有,你可以确定和你做交易的某人正是苏今水想反之人,亦是她的恩人吗?” 常汐颔首。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子。”苏今水攥紧拳头,闪身至常汐身前,抬起右手按于后者左肩,逼音成线道,“我让你寻个可靠的合作之人,你却找了一只猛虎!你是想养虎为患吗?还是说……你不愿与我一同反他,想故意搞砸?左护法,你知道的,我素来是个利己之人,如果你敢干出于我不利之事,你的下场必然不会比被恩人食了的千舟镇镇民好!” “本护法……”常汐被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声音都颤抖上了几分。 “左护法,你还是长点脑子吧,小心哪日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苏今水皮笑肉不笑地提醒了一句,随后望向陆晚萝,目光中闪过几分狠厉,“依我看,善良的你是不想和我等合作的,对吧?既如此……噗!”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紧接着,苏今水的身子摇晃了几下。 “你没事吧?”常汐见状,连忙扶住了苏今水。 苏今水连连摆手,刚要启唇,一阵钝痛就从脑海深处传来。 俄而,一片结白的六出现于空,又旋了多周,终落于苏今水的颅顶。 几个数后,苏今水身子一僵,青丝瞬间变为白发,面容却没有衰老之迹象。 常汐见着所扶之人忽然之间有这么大的变化,惊得合不拢嘴:“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是强行剥离出晟玄弟弟,并将他塞入新身躯中的反噬罢了。” “反噬?”常汐眨了眨眸子。 “嗯,是了。而且和你为变美所用的妖族禁术类似。” 常汐的:“……???” 类似? 那她是不是也命不久矣? 哦!那她真的好可怜,简直和本护法同病相怜。 不对!本护法是“恶妖”,“恶妖”不该动不动就可怜人的! “你还能活多久?”常汐心中波涛汹涌,但面上却装作一副冷酷之样。 苏今水莞尔一笑:“久则百年。” 常汐:“……???” 本护法的听户是不是坏了? 她怎会说自己还能活百年?! 不过,要是,要是真如她所言,她能再活百年,那本护法就,就,就彻底收回对她的怜悯之心! “盯着我看什么?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常汐:“……” 好好好,本护法现在就彻底收回对她的怜悯之心!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常汐一拍脑袋:“哦对,你说的是久则百年,那短则呢?” 嗯,大多数人都喜欢把“久则”往长了说,而说到短则的话,那几乎是…… “短则几十年,接近百年。” 常汐:“……???” 本护法总觉得你是在炫耀,虽然本护法没证据。 “陆晚萝。”苏今水将视线落于陆晚萝身上。 “有事?”陆晚萝目光似刀,仿佛要将苏今水千刀万剐一样。 “经历了我的过去后,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为何突然这么问?”陆晚萝深知苏今水狡猾如狐且擅长阵法,所以边问边小心地环顾四周,生怕一不小心再落于什么稀奇古怪的阵法之中。 “单纯想知道。” “是吗?”陆晚萝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苏今水,“你该不会是想……故技重施吧?” “哦?故技重施?什么意思呢?”苏今水眉心轻跳,双眸含笑,只是笑意远不及眼底,给陆晚萝一种笑面虎之感。 “拖、延、时、间。”陆晚萝一字一顿道。 “言非误。”苏今水鼓起掌来,笑意一敛,“只可惜……你发现得太晚了。” 话落,苍穹泛蓝,犹如白日时,犹如蔚蓝溟。 一个泡泡不知从何冒出,现下正缓缓升空。 而泡泡中赫然躺着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李墨灼! “放人!”陆晚萝用舌尖抵住后槽牙,“不然,本君定叫你后悔出生于世!” 苏今水耸了耸肩,丝毫不把陆晚萝的威胁放在眼中:“陆晚萝啊陆晚萝,你要是把李墨灼杀了,我就将橙瓣的具体位置告知你,如何?” “世人皆说‘鱼和熊二者不可得兼’,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二者得兼甚易!”陆晚萝手腕翻转,一柄长剑就被她握在手中,如毒蛇般阴森的目光在苏今水身上游移,“苏今水啊苏今水,你该不会以为本君‘当代妖君’的名号是凭空而来的吧?” 话音刚落,都晟玄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心脏。” “什么心脏?”陆晚萝一头雾水地问。 “美人,她心脏跳动有异,她应是将橙瓣封于心脏中。待她的心脏停止跳动,亦就是死亡后,橙瓣才会出现。”都晟玄摇了摇首,声音低沉,带着丝丝寒意,“呵,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陆晚萝把将信将疑的目光投向都晟玄,眯起双眸:“此言当真?” “仅是猜测。” 陆晚萝:“……”行吧。 然而下一刻,苏今水语调上扬的声音响起。 “晟玄弟弟猜得一点也不错!” 第39章 一生如纸不去书写,不会有字,不会有…… “哦?是吗?”陆晚萝眸光微动,身子凌空跃起,手中长剑直取苏今水咽喉,“那你即刻赴死好了。” 苏今水足尖点地,侧身避开,随后伸手去擒陆晚萝的胳膊。 而陆晚萝敏锐地捕捉到了苏今水的动作,迅速旋身一周,一脚踹于其之手腕,使其吃痛,后退数步。 “别得意!”苏今水的嘴唇微微颤抖,目光一闪,计上心头,竟对着陆晚萝反手拍出一掌。 此掌掀起阵阵疾风,纤尘随风而起,显有排山倒海之势。 陆晚萝腕部一转,将长剑横于身前,未执剑之手按于剑身,欲要硬生生扛下这一击。 俄而风止,陆晚萝重重地摔于坤仪上,发出一声闷哼,只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矣。 喘了几口粗气后,陆晚萝强忍着疼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用手背拭去嘴角淌下的一抹殷红,长剑直指嘴角同样挂着一丝血迹,眸中闪着寒光的苏今水。 深吸一口气,眸如寒星,语气凉似幽潭:“没想到你长了些本事。” 苏今水见陆晚萝这个妖王心魔都挂了彩且其身因疼还微微颤抖着不禁暗自得意,语气嚣张:“那是自然!陆晚萝,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你继续把心思都放于寻找琼枝延莲上,而不是放在修炼上,那你以后恐怕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都打不过了。” 陆晚萝闻声,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似是在思考苏今水忽道提醒是何用意。 片刻后,陆晚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本君素来只听人所言,至于犬吠,两耳不闻。” “犬吠?陆晚萝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苏今水的脸色变得阴沉,眉头紧锁。 陆晚萝用鄙夷的目光在苏今水的身上来回打量,片刻后才悠悠开口:“犬,你在高吠什么?” 苏今水:“……???” 不是,她有病吧? 我又哪里惹到她了?她怎么对着我就是一顿言语的攻击,甚至,甚至,甚至让我……痛失了人的身份,虽然我是半人半妖。 “苏今水,本君问你,你适才那句提醒可是在讽刺本君?本君记仇,世人皆知!” 第44章 陆晚萝的声音将苏今水的思绪拉回至现实。 苏今水:“……???” 讽刺? 我哪有讽刺? 我那分明就是好心地提醒,好不好? 陆晚萝,你,你,你好心当做驴肝肺,你简直,简直,简直非人哉! “为何不语?”陆晚萝再次跃起,手中长剑如白蛇吐信,直击苏今水的要害。 苏今水连连闪过,瞅准时机扣住陆晚萝的手,用力一甩,将后者甩至一边,随即拍了拍心口,不满道:“我能语什么?我只能说是‘盲人摸象,各执一词’。” “嗯?”陆晚萝咬了下唇,目光闪闪,“那你的意思是……你那句提醒并非讽刺,本君不该记你之仇?” 苏今水一脸无辜,将头点如倒蒜。 陆晚萝:“……???” 啊?她为何露出这样的表情?又为何做出这样的动作? 难道……本君真的理解错了?! 想到此处,陆晚萝摸了摸鼻子,轻轻咳了声音:“咳。” “咳什么咳?嗓子不舒服就去治,别用咳嗽来丢人现眼。”苏今水不解陆晚萝之意,忍不住吐槽。 陆晚萝:“……” “哑巴了?” 陆晚萝垂下眸子:“……” “你该不会是经络坏死,如同癫者了吧?” 陆晚萝抬眸,眸中杀意浮现:“就算是本君方才判断有误,不小心骂了你两句好了。所以,所以,所以……你先前骂了本君两句,本君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没有爆发,但如今你多骂了一句,那本君自然不用再和你客气了。” 说罢,陆晚萝双手捂耳,唇角一勾:“又在狗吠呢!” “你!”苏今水气急反笑,“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个妖魔心魔还挺讲原则的,看着非小人呢!” 陆晚萝闻言,微微颔首,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此言甚对,本君爱听。” 话音刚落,一道令陆晚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声响起。 “胡扯,蠢货师父就是个小人!” 陆晚萝:“……???” 本君一听这话就知道言语者是谁! 嘁,笨才徒儿啊笨才徒儿,你何不以溺自照,看看你究竟…… 心中所想未完,陆晚萝就看到沈觅玄揉着脖颈,站起身来,双眸扑闪,澄澈的泪珠将落未落。 “哎呀呀,蠢货师父你明明自诩善良记仇,现下还以为自己非小人,可非小人之辈岂会做出一言不发就将人打晕之事?”沈觅玄将双臂举过颅顶,像两根海藻一般随风飘扬,“哦!有眸的苍天,求您仔细辨别忠奸,让沈某不受委屈!若您不愿掺和这世间琐事,那也无妨,沈某会击鼓鸣冤,还会风风光光地做……” 陆晚萝:“……???” 沈觅玄,为师看你是话本看多矣,脑子日日与天齐。 世人一生如麻纸,如不以墨写之,由始至终皆为空白。可若用墨书之,纸上必会留痕,终时亦能少憾。 但,大多数者生来为蓬蒿人,平庸无比,甚至籍籍无名,仅能于纸留下淡痕,哪会拥有那么多如星闪耀的时刻?更别提……你所言的那些风风光光之事。 “看什么看?蠢货师父,沈某说的不对吗?”沈觅玄双手搓面,上半截身子左右摇晃。 “所言甚妙,但于残酷现实不符。”陆晚萝一脸认真道,随后倒抽了口凉气,眨了眨眸,补充起来,“笨才徒儿,笨才徒儿,笨才徒儿!你方才说了三遍,那为师还你三遍,不过分吧?” 沈觅玄:“……” 嗐!果然还是那个记仇的蠢货师父。 “不符?”沈觅玄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至陆晚萝身侧,身子往一侧一倾,抬起手,用手背贴紧面颊,压低声音,“那是师父你太……丧了。实不相瞒,沈某遇见师父前,也丧过良久。但好在……遇见了师父!师父,你的出现让沈某如沐阳光,不,春风,心房瞬间……” “有话直说。”陆晚萝不耐烦地转动了几下脖颈。 “……哦。”沈觅玄偷偷瞟了几眼陆晚萝,又垂下睫毛,小心翼翼地开口,“下次师父你打晕沈某前能不能和沈某说一声,让沈某有个准备?” “可以。” “真的吗?那你会怎么说呢?” “打晕你。” 陆晚萝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沈觅玄一记手刀。 “啊……你……”沈觅玄身形一晃,晕倒在地。 “这下你可怨不得为师矣,因为师已然和你说过了。”陆晚萝装出了一副无害之样,将沈觅玄拖至树下,随后将视线落于苏今水的身上,冷冷启唇,“受死吧!” 语毕,身形如鬼魅般闪至苏今水的身后,长剑直刺后者心脏的位置。 然而,下一秒,苏今水就被人横抱而起,且那人以极快之速抱着苏今水远离了陆晚萝。 “都晟玄?你为何救她?”陆晚萝的目光中闪过几分疑惑,“还以……这种姿势?” 都晟玄瞥了一眼陆晚萝,未答。 而苏今水见自己此刻正被都晟玄单手抱于怀中,面上笑开了花:“晟玄弟弟救姐姐,真让姐姐感动。” 说毕,抬起右手,像是欲要轻挑都晟玄的下颚。 都晟玄面露不悦,直接撒手,让苏今水重重地摔落于地。 苏今水闷哼一声,边揉着摔疼的股,边站起身来,还用食指点了点都晟玄的胸口:“晟玄弟弟,此举何意啊?莫非……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引起姐姐我的注意?” 都晟玄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伸手扣住苏今水的手腕:“错了,本座是想让你痛苦而亡,以解本座对你的恨。” 苏今水眸光微闪,明知故问:“恨姐姐?为何呢?” “因你将本座直接剥离,还折磨本座甚久。” 都晟玄说毕,手上力气加大。 只听“咔嚓”一声,腕就断矣。 苏今水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疼……”钻心的疼痛让苏今水的面部五官都扭一起,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个不停。 “疼?呵,那也是毒妇你自找的!”都晟玄用手捏住苏今水的下巴,迫使后者和他对视。 苏今水抿唇,强忍着疼痛:“毒妇?晟玄弟弟……你唤她们皆是美人,唤我却是毒妇,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与她们大不相同?” “是。” 苏今水眯眸:“晟玄弟弟呀,尽管此称难以入耳,但这也代表着姐姐在弟弟心中比较特殊,不是吗?” “特殊?”都晟玄一愣,而后眸中闪过几分狠辣,“嗯,确实特殊,因你是首获此称的将死之人!” 道完,都晟玄将苏今水一把甩开,又抬脚踹于后者心口,让后者仰面倒地。 “遗言,有否?”都晟玄将足横于苏今水的脖颈上。 “自然——” 苏今水一顿,眉眼笑开:“没有!” 语落,补充道:“晟玄弟弟,请你把你脚从姐姐的脖上挪开。” “本座怎会……”都晟玄冷眼俯视着苏今水,不屑启唇,可话未说完,身子竟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苏今水见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 “毒妇你做了什么?为何本座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自己的身体?”苏今水的脸上冷意翩飞,勾起唇,“晟玄弟弟,你怕不是忘了,这具身子是谁造的?” 都晟玄未言,心中却警铃大作。 “苏今水,你到底想做甚?”陆晚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厉声问道。 第40章 苏今水亡这次应该不会再“诈尸”了吧…… “干什么?”苏今水的眸底闪过几分狡黠,侧目望向都晟玄,并伸出被其折断的那只手,“自然是让晟玄弟弟好好地将功补过喽。” 说罢,苏今水眸光一凛,对着都晟玄下达了命令:“跪下!” 都晟玄的双目欲要喷出火来,双膝却不受控制地依言照做。 “很好。”苏今水唇角上翘,忍痛甩了几下断腕,“接下来,治好它。” “毒妇你欺人太甚!”都晟玄大喝一声,伸出一只手,死死按住另一只已然伸出,掌心黑气缭绕的手,“本座……还从未干过折断人手腕,再给人治疗之事!” “哦?是吗?”苏今水身躯微微一震,眼中有几分惊讶一闪而过,但随即被炽热如焰的阴鸷与疯狂所取代,声音抬高了几分:“那即刻就给姐姐治疗吧。” 都晟玄的双眼死死瞪着苏今水,像是想在其身上烫出几个大洞来,可最终还是在控制下无奈治疗矣。 “跪着别动,不许起来,直到姐姐我允许晟玄弟弟你起来哦!”苏今水绕着都晟玄转了一圈,又摸了摸后者的头,如同在摸一条忠心耿耿的犬一样。 “苏今水,本君以为,有些时候应要学会适可而止呢!”陆晚萝眸露寒芒,手腕一抖,锋利的剑气就裹挟着劲风横劈向苏今水。 恰在此时,遽然风起,几朵染雪落英浮空,拼凑出狐尾之样。 第45章 下一秒,“狐尾”轻甩,紫光乍现,陆晚萝的此招被轻松化解。 须臾,“狐尾”消散,风随之止。 苏今水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只是脸上写满迷惑。 “看来是有人暗中助你。”陆晚萝挽了个剑花,将剑负于身后,上下打量起苏今水来,“就是……本君好奇,助你之人会是谁呢?” 苏今水方要言语,耳边就传来一道听着虚弱的男声。 “莫答莫答,免得让……聪慧的萝猜到什么。” 话音落后,一名身着黑色劲装,外披同色莲蓬衣之人自一棵枯枝颇多的木上跃下,悄然落于苏今水身前。 “你是谁?”陆晚萝用狐疑的目光来者身上游移,显是未曾听见男子先前的言语。 男子并未着急回答,而是忽而抬手,捏住帽檐两侧,缓缓脱下。 陆晚萝:“……???” 不是,你脸上都戴了个大到几近将整张脸都盖住的笑面大虫面具了,还有必要穿个带有帽檐的墨色莲蓬衣吗? 拧眉思索片刻,陆晚萝双眉舒展。 行吧,或许你是为了凸显出一种神秘而不失优雅且富有层次感的……帅气? “你是谁?”陆晚萝回神,再次问了一遍。 男子抬手,点了点面具上嘴唇的位置,又连连摆手。 “你……是哑子?”陆晚萝略带几分不确定地问。 男子连连颔首,随即又双手握拳,隔着面具做出揉眼睛的动作,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苏今水见状,双眸使劲扑闪了几下,一脸迷惑。 恩人这是在……做什么? 片刻后,苏今水就听到陆晚萝的声音响起。 “那你的大致意思可是,苏今水用什么东西胁迫或控制了你,让你不得不用尽全力出招救她?” 男子闻声,连连鼓掌,频频点头。 苏今水:“……???” 恩人,你这,你这,你这有点过河拆桥,不,栽赃陷害了吧?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是恩人你突然现身,并用强大的力量化解了陆晚萝那一招的,好不好? 还有还有,恩人你搞这么一出,到底是想干什么呀?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本君凭什么信你?” 陆晚萝的声音再度响起,将苏今水飘远的思绪拉回。 苏今水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男子俯身,捡起一块石头,往其身上砸去,还指了指她。 苏今水:“……???” 恩人,你这有点太过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现下就反矣。 苏今水的眸子转冷,阴笑着道:“莫要做这些无用之举了,乖乖受死吧!” 道毕,看向都晟玄:“晟玄弟弟,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让立于姐姐生前之人去往黄泉?” “残害无辜之事,本座……”都晟玄口中的话还未说完,身子再度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不、死、不、休!苏今水闪身到一侧,一字一顿道。 “苏今水,你简直非人哉!”陆晚萝闪至男子身前,挥剑,替其挡下一击。 “那又如何?”苏今水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对着站在一旁神色不明的常汐招了招手,“别傻站着了,快来和我一同看戏。” 常汐颔首,甚多呼吸后才到了苏今水的身边。 “这么近的距离……你居然要甚多呼吸后才能到达?哎呀呀,真不知道你这么弱是怎么当上妖王左护法的。”苏今水满脸鄙夷地看了一眼常汐,“哦,别生气啊!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最好是玩笑。”常汐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不是又如何呢?” “杀你!” “眼高手低!你倒是告诉我,你凭何杀我?” “凭,凭,凭……” 见常汐语塞,苏今水伸了个懒腰,指向打了不下百回合却仍旧没有分出胜负的陆晚萝和都晟玄:“别多语,还是安心看戏吧。” - “美人,本座不解,你为何要出手救此人?”都晟玄边打边问。 “虽他身份尚未明了,但在目前看来……他就是个可怜人。”陆晚萝言出一句,又抬手捏出一个巨大的浮元子,“去。” 数秒过后,都晟玄便被浮元子困于其中。但他仍在用法力一下又一下地攻击着浮元子,仿佛不知疲倦。 陆晚萝向着浮元子的方向行了几步,眼眉轻眨:“终于成功了。这样……本君就不用担心你会被本君无眼的刀剑伤到矣。” 话音落下,一口鲜血就从口中喷了出来。 都晟玄见状,心下不自觉地一紧,面色不知为何掀起一片红潮。 他微微侧目,用极小的声音道:“谁让你这美人为本座做这些了,真是个……笨美人。” 话语刚毕,陆晚萝就闷哼一声,身子晃了几下,欲要栽倒在地。 男子见状,面具后的双眸猛然一缩,从后抱住了陆晚萝。 “多谢。”陆晚萝喘息多下,深吸一口气,伸手摁于男子宽大的手背,“本君现下无事矣,你可以松开了。” 但男子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抱着,甚至还……抱得更紧了。 陆晚萝不解其意,抿了抿唇,面色略微有些不自然:“那个……松手,男女有别。” 男子动都没动。 陆晚萝都眉心拧了一下,正要扬声说个几句,就看男子忽然撒手,随后直接将下颚搁于陆晚萝的肩头。 陆晚萝身子一僵,一股无名之火从腹中生出:“本君救你,是善举,你却宛如纨绔一般,对本君搂搂抱抱,拉拉扯扯,还……” 话未说完,男子就绕到陆晚萝身前,轻轻牵起后者的手,放到他的脸颊边蹭了蹭,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陆晚萝的脸上掠过几分厌恶,如触电般收回手,反手变出长剑,将剑尖对着男子心口:“登徒子,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小心刀剑无情。” 男子闻言,面具后的眸子眯着笑,果断上前一步,让剑尖微微刺入心口,流出几抹鲜红。 陆晚萝:“……???” 本君,本君,本君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注意一些分寸,但他怎么还真…… 陆晚萝没有继续往下去说,而是用复杂的目光不断扫向男子。 男子后退一步,让剑拔出,心口处的血却越流越多。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陆晚萝目光愈发复杂,不解地问。 男子听完陆晚萝的一番话之后,开始四处寻找着什么。 半晌过后,男子的手中竟多了几朵凋谢的花。 “所以……”陆晚萝歪过头,试图理解男子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做这些举动只是想让本君对你放下警惕,而非其他?” 男子点头。 陆晚萝:“……” 那你怎么不早说? 哦,不对,你是哑巴,不能言语,此釜还真不能让你背。 恰在此时,一声巨响从草堆中传来。 众人皆是动作一滞,纷纷看向草堆的方向。 只见身穿红衣,首顶几片此处鲜少可见的绿叶的李墨灼揉着腰,站起身来:“哎呦,真是摔死小爷了!不过好在小爷我命大福大,没摔死……” 言语未毕,李墨灼就注意到苏今水微微上翘的唇角,不由地喉结滚动,怕由心生:“为何要笑?你该不会又,又,又像作什么妖吧?” “你猜。”苏今水皮笑肉不笑道,随即看向仍然被浮元子所困的都晟玄,眉头紧锁,“晟玄弟弟,使用全力,定要从此浮元子中出来。出来之后,先杀那人,再杀陆晚萝。” 苏今水又娇又媚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晟玄听到命令之后,开始更加疯狂地用法术攻击浮元子,只是看向陆晚萝的眸中明显多了几分因内疚而产生的心疼。 而陆晚萝也因此再度喷出一口鲜血。 苏今水看着陆晚萝的模样,愉悦至极,连声音中都不禁带上了几分笑意:“你看看你,因为善良,不想让晟玄弟弟和这个……和你素未谋面之人受伤,就选择……” 话音未落,苏今水的心脏就被一柄剑贯穿。 苏今水转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常汐:“为……什么?” “为什么?”常汐拔出用妖力凝成的剑,看着苏今水渐变苍白的脸色,冷哼一声,“哼,自是因你太过分了呗。” 说毕,眼珠一转,补充道:“本护法本来是真心实意地想和你一道,可你却目中无人,总是对本护法说一些难听之词,所以,所以,所以……本护法思来想去,就决定不和你一路,并在眼下杀了你,拿走你封于心脏的橙瓣。” 苏今水嘴唇翁张,但却未言出字来。 终,含恨而亡。 紧接着,橙瓣就出现于空。 常汐咂了咂嘴,刚要伸手去拿,整个人就被摔飞出去,直至后背撞到一棵树才停下。 第46章 第41章 训犬大师常汐太厉害,竟还会pua…… 待她狼狈起身之时,就看到橙瓣已然被都晟玄捏于手中。 “美人的帮忙,本座甚是感激。”都晟玄用冷淡的目光扫了一眼常汐,随后径直走向陆晚萝,耳根微微泛红,小心翼翼地开口,“美人,不,萝美人,这个给你。” 苏今水那个不知廉耻的毒妇先前说过“特殊”一词,那本座把“美人”换做“萝美人”,她会不会懂本座的心意呢? 陆晚萝看了一阵都晟玄手中的橙瓣,抬手捏住下颚:“本君以为,你应该直接给沈觅玄,虽然……他还晕着。” “不可。”都晟玄摇首,勾了勾手指,又摊平掌心,让橙瓣和赤瓣都躺于他的手中。 “为何?”陆晚萝问道。 “因为他是窝囊废。”都晟玄目光如炬。 陆晚萝:“……” 虽然,虽然,虽然你骂的是逆徒,但为何本君总隐隐觉得你也在骂本君呢? 就像……世人说的那句—— 有其师必有其徒。 嘁,本君一向记仇,所以…… 陆晚萝没有在心中继续道,而是脸色阴沉,启唇:“嗯!你也是窝囊废!” 都晟玄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翳,猛地抓住了陆晚萝的手,恶狠狠地道:“萝美人,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身为,身为,身为本座心悦的姑娘,她怎能这么说本座? 本座……太伤心矣,都有些想哭了。 不,不能哭! 要是哭了,就和本座往日的模样不同,会让萝美人心生疑惑或者嫌弃的吧。 “撒手。”陆晚萝眼神一暗。 “若本座说不呢?” 对对对,就是这样,态度强硬一些,不能让萝美人…… 不等都晟玄心中想毕,陆晚萝就反手抽了都晟玄一记响亮的耳光。 都晟玄:“……???”这怎么和本座所想的不太一样? “活该被打。”陆晚萝语气冰冷。 脸被打得歪向一边的都晟玄闻声,松开了手,但随即缓缓转过首,眼神愈发阴鸷,舌尖抵住一侧腮帮。 “别用这种眼神看本君,本君不喜。”陆晚萝丝毫不惧都晟玄眼下这副样子,直接用森然的目光与其对视。 都晟玄充满危险气息的双眸一眯,伸手扣住陆晚萝的腕,用力一扯,将后者拉入怀中,稍稍低首,在后者耳边轻声道:“萝美人,你的一句不喜,让本座好生难过。” “放肆!” “放肆?”都晟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咬了咬牙,胸口剧烈起伏,“萝美人,你不用拒绝得这般干脆吧。” 陆晚萝:“……???” 什么拒绝干脆? 都晟玄在胡言乱语什么? 该不会是方脱离控制,有些脑子不清醒吧?! “萝美人,你不会是在跟本座欲擒故纵吧?”都晟玄边说边将首埋向陆晚萝的颈窝,目光温柔,“话本中道,女子常以此中方式勾引……啪!” 又挨一巴掌。 左右脸对称矣。 陆晚萝:“……???” 欲擒故纵?话本?勾引?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为何打本座?这也是勾引的一种方式吗?”都晟玄目光灼灼地盯着陆晚萝看。 陆晚萝下意识抬起掌,看起来是想再给都晟玄一巴掌,但最终,她还是无力的将掌收回,自都晟玄怀中挣脱,揉着额角:“本君现下很想知道,你那话本写的何内容?” “内容……”都晟玄想着想着脸颊就红若林檎,喉结上下滚动,“青楼女子勾,勾,勾引客官。” 陆晚萝:“……???” 所以你的意思是,本君正如同那青楼女子一般勾引你? 啧啧啧,该打该打。 于是陆晚萝毫不留情地出了掌。 都晟玄的面色更红,看着欲要滴出血来:“此种勾引方式好生……独特!本座喜欢!” 陆晚萝:“……???” 喜欢? 等等!你是说你喜欢被巴掌扇?! 陆晚萝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缓缓吐出口气,一脸郑重道:“含鸟猢狲。” 都晟玄没听明白:“嗯?” “……禽兽。” 这两个简单明了的字都晟玄听懂了,故而他面上的红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是一如往日的阴鸷:“萝美人,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呢?” 陆晚萝舔了舔唇:“你……不会喜欢上本君了吧?” “是。” 陆晚萝:“……???” 不是,他怎么真的心悦本君? 本君只是随口一猜啊! “哇!”一旁的李墨灼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见都晟玄和陆晚萝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他连忙挥了挥手:“不用管小爷,你们继续。” “什么继续?”沈觅玄悠悠转醒,但因着醒得过晚,故而只听见了李墨灼句末的两个字。 “废物男人,看看。”李墨灼冲着沈觅玄努了努嘴,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可惜沈觅玄没看懂。 李墨灼:“……” 他果然是废物。 “蠢货师父,李墨灼为何嘴唇抽搐,他得了癫症吗?”沈觅玄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李墨灼,而后飞奔至陆晚萝的身侧。 “笨才徒儿,本君……”陆晚萝悄悄白了一眼李墨灼,“不知道。” “不知道?”沈觅玄将双手不断地拍着胸口,身子向后微微倾斜,“哦——那沈某就当他真的得了颠症好了。” 李墨灼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捡起几根枯枝扔向沈觅玄:“你才得了颠症!” 沈觅玄看准时机,用一个幅度盛大的摇闪堪堪躲过。 见沈觅玄躲过后又开始用戏精才会做的动作不断嘚瑟,李墨灼一次又一次强忍下脱下鞋,用鞋抽肿沈觅玄脸的冲动。 不是因为什么兄弟情深,而是因为天寒地冻的。 如若脱鞋,易染风寒。 常汐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幕,心中竟不由地生出了几分羡慕。 “常汐主上。” 一道令常汐无比熟悉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常汐迅速回身,眉宇间掠过几分不悦:“阿徵,本护法来此之前是不是同你说过,要你好好养伤,别四处……” 阿徵立即单膑跪地,双臂交叠身前,打断了常汐的话:“是了常汐主上。” “那你不好好养伤,反倒来此,还打断本护法的话,是……又想挨鞭了吗?阿徵,你莫要忘了,你此次受伤就是因你不听话,非要去听什么话本。” 阿徵默了一阵,将首垂得更低,睫毛盖住眼中不明的情绪,缓缓开口:“阿徵甘愿受罚,只是——” 顿了顿,像是在思考是否要言下去。 “……说。”常汐用警惕的目光扫了眼仍旧在嬉笑打闹的陆晚萝众人,收回目光,低声道。 “喏。”阿徵颔首,“阿徵记着,那说书老者道,阿徵之父已亡。但他有个徒弟,外号为桃,还说起此外号是因桃甚是淘气,而‘淘’与‘桃’之音相同……” “住口!”常汐心中生出怒意,眼中掠过一丝不悦,“阿徵,你还记得吗?本护法说过,只有本护法才能带你找到你的父亲。而此世间的其他人,均是骗子,他们只会骗你,把你拽入更深的深渊。” “骗阿徵?把阿徵拽入更深的深渊?”阿徵的眼神逐渐涣散,口中开始喃喃低语。 “是,他们都是骗子,都如火焰。若是阿徵去靠近,只会产生烈火焚身,痛不欲生之感。但身为主上的本护法不一样,本护法犹如只会于夏而吹的风,甚是温暖。” 阿徵闻声,站起身来,步伐踉跄地向着常汐靠近,眼神温顺无比:“常汐主上言之有理,阿徵明白。” 常汐见状,露出满意之笑,伸手将阿徵揽入怀中,一次接着一次抚摸着后者之首:“真乖!这才是本护法的好犬。” “乖乖的阿徵会有什么奖励吗?”阿徵抬眸,眸中透露出几分期待。 “奖励?”常汐脸上的笑容一僵,刺骨的寒意在眸中汇聚,“你违抗命令,擅自来此,还打断本护法说话的账本护法还没和你算呢,你怎么还好意思开口要奖励的?嗯?” 阿徵闻声,向后退了一步,面色变白,身子无助地颤抖起来,眼泪瞬间填满整个眼眶:“阿徵错了,常汐主上不用用那个惩罚阿徵。” 常汐眼神冷冽,声音低沉而危险,全莫名带着几分蛊惑之感:“不,这不是惩罚,这是让阿徵成为更好之犬的奖励呀!” “阿徵不要!”阿徵使劲摇首,思索一二,还是将目光投向被“群男环伺”的陆晚萝,并发出了求救,“救——唔唔唔!” 只是可惜他的嘴巴被常汐用手死死捂住了,且有圆形,似是药丸之物在此刻滑入咽门。 “常汐主上,你给阿徵……吃了什么?”阿徵的双眸变得混沌,大脑也是昏昏沉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着。 第47章 “是那个奖励哦。” “卑……鄙……”阿徵咬破嘴唇,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但最终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完完全全听不见。 片刻之后,阿徵半蹲下来,双手握拳,舌头外露,学着犬的模样摇着不存在的尾巴,还“汪”了声。 “为何会变成这样?莫非那个家伙此次给本护法的药与往常不同?”常汐看着眼前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阿徵,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话音方落,阿徵就身子一歪,倒于地上,浑身抽搐不止,口中的血越流越多。 “阿徵,阿徵!”常汐俯身推了推阿徵,但阿徵仍旧是这样的状态。 不行,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矣,不然……他会死的! 他若亡矣,谁来当本护法的好犬,谁能来保护本护法? 念及此处,常汐就开始不断地用妖力给阿徵治疗。 只可惜,此举似乎并不起作用。 常汐见状,心急如焚。 暗自思付良久后,走至陆晚萝身前。 双膝一软,跪于地上,连叩三首:“小心魔,求你,求你救救阿徵吧。他,他,他快不行了。” 第42章 不见踪迹是何人让这么多人不见踪迹的…… “为何要救?”陆晚萝垂下长睫,冷冷问道。 “因为,因为……”常汐的大脑飞速运转,最终计上心头,眼神真挚,“本护法可以同你做交易。” “交易?你会有这么好心?”陆晚萝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而后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常汐一番。 “会。” “是吗?”陆晚萝唇角一勾,面上冷意翩翩,“但……本君担心你会像对苏今水一样对本君。” “蠢货师父担心得对!”沈觅玄将双手背于身后,左眼抽搐不止。 “蠢货师父?”陆晚萝侧目看向沈觅玄,将声音故意拉长,“哦——笨才徒儿!” 说罢,陆晚萝将目光挪回常汐身上:“常汐,若是你真想让本君同你谈交易,也不是不行。” “不行!”沈觅玄扬声道。 陆晚萝眉头微蹙,抬手摸了摸脖颈,笑眯眯地看向李墨灼和都晟玄:“不知二位可愿帮本君一个忙?” 李墨灼拍了拍胸口:“您是小爷的恩人,小爷自是愿意帮忙。” 都晟玄面色微变,突然凑近陆晚萝,眸中带着几分戏谑:“若是本座真帮了你此忙,萝美人当如何?” 陆晚萝用眼神在都晟玄身上来回扫视,唇角微微抽动:“该忙……本君还是找李墨灼帮好了。” 都晟玄闻言,脸上掠过一丝不悦,瞥向李墨灼的目光中有浓烈杀意汇聚,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唇角还高高上扬:“无妨无妨,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萝美人也不例外。” 呜呜呜,萝美人竟愿选区区一个人族,也不愿选本座! 本座……的心好疼好疼,都看琉璃碎片矣! 哼,既然既然萝美人你不珍惜本座的爱,那本座就让你尝尝话本上的那些招! 念及此处,都晟玄深吸一口气,敛去眼中往日的狠辣,只留下一片柔情蜜意,欣喜地扑向陆晚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首埋进其颈窝,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萝美人,你好狠的心。” 说毕,都晟玄伸出双臂,紧紧环住陆晚萝的后背,而后抬首,泪眼婆娑地看着后者,声音愈发软糯:“你不要对本座始乱终弃,好不好?” 陆晚萝:“……???” 好狠的心?始乱终弃? 都晟玄是吧?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本君何时对你干过这种……不仁不义的事了? “蠢货,你干什么呢?”沈觅玄看不下去矣,双手死死抱住都晟玄的腰,将后者往后拉。 但可惜,力不如人,拉了甚久也没见到什么明显的效果。 沈觅玄见状,咬了咬唇,心一狠,看向在一旁看戏的李墨灼:“蠢货,你也不知来帮忙?难道,难道,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你家恩人的清白被这个竖子强夺?” “不想!”李墨灼连连摇头。 沈觅玄咬牙切齿:“那你还愣着?” 一语点醒梦中人。 李墨灼冲至沈觅玄的身后,搂住后者的腰。 “蠢货,你可知跳白薯?”沈觅玄侧过头,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李墨灼。 李墨灼双目清澈:“不知,小爷向来只爱美食。” 沈觅玄:“……???” 嘁,要疯矣,真要疯矣,因这简直就是“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凡夫不可语道”! “怎么了?”李墨灼不解沈觅玄为何忽然不语,故而启唇问道。 “跳白薯,是孩童时期常会玩的一种游戏。” “……哦,怎么玩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等沈某数完三声之后,你就向后发力,懂?” 李墨灼语气急切:“嗯,懂!” 然而沈觅玄方喊毕两声,整个人就和李墨灼,都晟玄一起飞了出去。 陆晚萝转了转手腕,冷笑一声:“呵,大虫不发威,尔等当本君为病狸奴?” 说毕,双手一摊,故作无奈道:“嗐,本来本君只是想让都晟玄和李墨灼捂住逆徒之最之口,让他不能多言罢了,但现在……” “小心魔,你考虑得如何了?”常汐出声打断了陆晚萝的话,指了指呼吸愈来愈弱的阿徵,“求求你快些……” 因着记仇,陆晚萝同样打断了常汐之言:“交易可以,但烦请左护法先说出交易的内容。” “好。”常汐重重颔首,“只要你能救他,本护法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什么问题都可以。” “什么问题……都可以?”陆晚萝眉头微皱,神色间满是狐疑,“是吗?那万一你用假的答案欺骗本君怎么办呢?” 常汐凝望着陆晚萝,喃喃开口:“若你不信本护法的回答,你大可以去查。反正,反正,反正你的实力在本护法之上,想找到并收拾本护法对你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吧。” “这倒也是。”陆晚萝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常汐,“那若是本君想知的问题是,苏今水与你欲要反之人是谁,你可能答?” 常汐听到这个问题后,面色变得惨白,抿了抿唇:“不,不能。” 废话,妖王右护法虽称病多年,不常露面,但笑面虎的他精通百毒,可以把世间的任何毒物当做其之双目的本领还是在的。 所以如若眼下为救阿徵,就告诉小心魔她们欲反之人正是右护法,那她恐怕会命不久矣!因四下广袤,定有毒物存在。 想至此处,常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同时也想给先前被苏今水说动,竟真打算随其一道反右护法的她一巴掌。 “不能?那你不就是前后矛盾吗?”陆晚萝目光一凝,脸色冷了下来。 “是,是前后矛盾,但此问题本护法真的不能答。”常汐站起身来,一把拉住陆晚萝的衣袖,“不过无妨,别的问题都……” “本君只想知道此问题的答案。”陆晚萝一脸严肃地打断了常汐的话,随后一把甩开后者的手。 常汐闻声,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全部生气一般。 “……”陆晚萝沉吟片刻,用复杂的目光看向阿徵,“罢了,不告诉也无妨。他,本君会救。” 常汐的眼中闪过几分诧异,嘴唇微微颤抖,连说出口的话都有些结巴:“为,为,为什么?” “因本君‘善’。” 常汐双眸倏忽睁圆,又轻轻抿唇:“可……你那徒儿不是说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就不怕……” “怕?或许吧。”陆晚萝微微扬起下颚,语调不算太高,语速不急不缓,咬字清晰,“可你应该知道,本君一直恩怨分明。虽说常汐你坏事做尽,绝非善类,阿徵始终跟你,多少也会耳闻目染,但……到目前为止,阿徵都没有对本君造成多大的伤害,所以本君才选择救他。” 顿了顿,陆晚萝眸子一转,接着道:“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本君希望救他之后,可以劝他向善,远离你这个非善之辈。” “原来如此。”常汐磨磨蹭蹭地走到陆晚萝身前,低着头不看后者。 陆晚萝双眸微眯:“你可是还有什么想说?” “……谢谢。” “不用谢,你……” 陆晚萝的话未说毕,四下就乍起了风,风之大,让陆晚萝等人纷纷抬起手臂,遮于目前。 不知过了多久,风终止矣,但常汐,阿徵,哑者,还有苏今水之尸均不见了踪影。 “那风来的太过于蹊跷矣。”陆晚萝抬手,食指指节微弓,压于唇下。 “是,沈某也这般觉得!”沈觅玄双臂举过头顶,左右晃动,好似一只扑朔般向着陆晚萝蹦来。 “真是个戏精。”陆晚萝白了一眼沈觅玄,忍不住开口吐槽了句。 第48章 “蠢货师父,你说那风会不会就是苏今水那个蠢货老女人和常汐那个蠢货欲反之人弄出来的?”沈觅玄将双臂放下,开始大幅度地晃着首。 “废物男人,此问还有必要问吗?”李墨灼用手肘顶了顶沈觅玄的胳膊。 “有啊。”沈觅玄双手叉腰,双腿分开,点头连连,“因着如果沈某不问此问,蠢货师父也许想不到此风……” “笨才徒儿,你是不是以为谁都和你一般笨?”陆晚萝不假思索地打断了沈觅玄的话。 沈觅玄小心翼翼地瞄了几眼陆晚萝,又迅速收回目光,垂下首,压着声音道:“……反正你就是蠢货。”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于沈觅玄的脸上。 沈觅玄猛然抬首,不可置信地望向陆晚萝:“蠢货师父,你竟扇沈某巴掌?” “笨才徒儿,为师……扇你了吗?”陆晚萝一脸迷茫地盯着沈觅玄看。 “难道没有吗?”沈觅玄眉头微皱,显然不太相信。 “打住!”陆晚萝向前推出一臂,眼神坚定,“为师十分确定,为师并未扇你巴掌。” “啊?”沈觅玄挠了挠首,双眸眨个不止,“那会是谁扇的?” 话音一落,沈觅玄就看到都晟玄如鬼魅般将陆晚萝拉至一块巨石前,并欺身而上,用修长笔直的食指抵住了陆晚萝柔软的唇。 沈觅玄见状,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无名火来,竟直接冲着都晟玄大喝一声:“登徒子,你要对蠢货师父干什么?” 都晟玄闻言,迅速回身,用手指做出噤声状:“嘘——莫聒噪。还是说,你想再挨一记耳光?” 第43章 老爹威压论有个好面子的凶爹是什么体…… “所以……方才那一记耳光,是你这个蠢货打的?”沈觅玄如梦初醒般睁大双眸,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按于心口,“沈某不知,沈某犯了何错,让你这蠢货……” 都晟玄掏了掏听户,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真是聒噪。” “聒噪?”沈觅玄咂了咂嘴,合上左眼,双手于虚空中使劲比划不止,“那也没你这蠢货倒贴师父时所言的话……” 都晟玄的双目又要喷出火来,一个闪身至沈觅玄身前,抬手欲要再给后者一巴掌:“你说谁倒贴?” “还能是谁?自然是你这个蠢货!”沈觅玄边说边冲着陆晚萝眨眼和努嘴,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陆晚萝会意,眸底闪过一丝无奈,终在都晟玄的巴掌即将落于沈觅玄的脸上时,伸手擒住了都晟玄的手腕:“都晟玄,看在本君的面上,可否饶这逆徒之最一次?” “算你命好。”都晟玄用如醯般酸溜溜的言语阴阳了一番沈觅玄,又吸了口气,乌黑的双眸中生起一丝委屈,身子缓缓倒向陆晚萝,“唉——扇他巴掌是本座的不是,但谁让他言萝美人为‘蠢货’在先呢?本座彼时真的仅是心疼萝美人多了个这么难听的称呼,才下意识出手的。通情达理、人美心善的萝美人,你不会怪本座,对吧?” 说罢,眸中晶莹汇聚,将落未落,楚楚可怜。 沈觅玄:“……???” 不是,这都晟玄何时变成这副模样矣?沈某记着他从前也不这样啊! 还有,他怎会一下子就演得这般惟妙惟肖,不,茶香四溢?莫非他是属于天资聪颖的那类者? 那沈某引以为傲的戏精岂不是会…… 不,不,不! 沈某的戏精是有目共睹的,沈某定不会就这样被他后来者居上! “蠢货师——”沈觅玄毫不犹豫地启唇,直至对视陆晚萝的死亡凝视,听见其记仇的话语后,方知晓他又一不小心说错了话。 都晟玄见状,眼角落下一滴泪,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萝美人,你看他,他又说你……唔唔唔!” 奈何陆晚萝眼下不解风情,不,无绪,居然直接抬手捂住了都晟玄的嘴。 都晟玄眼眸一转,舌尖竟悄无声音地靠近陆晚萝的手心,似是要在其的掌心上舔上几下。 熟料陆晚萝早有防备,果断收手,还白了一眼都晟玄:“雕虫小技。” 都晟玄闻言,心中失落无比,眸子瞬间暗了下去,抿了抿唇:“……哦。” “李墨灼。”陆晚萝忽唤了声李墨灼的名字。 “恩人,您喊我?”李墨灼屁颠屁颠地跑到陆晚萝身前。 “是了,她在喊你呢!”沈觅玄用双臂在空中画出一个巨大的圆,唇角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动着,“怎么?你这个蠢货耳聋听不见?” “废物男人,你说什么呢?”李墨灼眉头一拧,对着沈觅玄抡了抡胳膊,“信不信小爷将你揍得满地找牙?” “你,过来啊!” “真当小爷不敢吗?” “尔等好生聒噪,不像萝美人,安安静静的。” …… “都给本君闭嘴!”陆晚萝忍无可忍,重重地跺了下足,扬声道。 三人:“……” “本君现下要说的事情有三,烦请你们认真听一下。”陆晚萝对天竖起三根指头,面色严肃,“一,李墨灼对不住。本君并非有意在苏今水所布下的阵法中骂你,而是因逆徒之最魂穿成你,希望你能原谅。” “原谅,肯定原谅!”李墨灼摆了摆手,而后狠狠瞪了一眼沈觅玄,“因着这个废物男人确实该骂!” “废物男人?你这蠢货——” 沈觅玄欲要毒舌连连,却在望见陆晚萝投来的眼刀后,直接住了口。 “二,如今看来,这苏今水应是亡矣但让其尸与常汐等人不见之风古怪至极……” 沈觅玄双手合十,双眸扑闪,鼓起一侧腮帮子,声音忽高忽低:“蠢货师父,这一点方才言过矣,你怕不是脑入浆糊乎?” 言语方落,沈觅玄的脑袋上就挨了一拳头。 原来是记仇的陆晚萝当下懒得用言语报复沈觅玄,就直接出拳了。 “……疼!”沈觅玄双手抱头,泪花闪烁。 李墨灼和都晟玄闻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活、该!” “咳咳。”陆晚萝清了清嗓子,拂袖,“其实这逆徒之最言得不错,这第二点我等确实说过,可本君眼下再说一遍是相当于总结。” “萝美人所言即是。”都晟玄眉眼一弯,对着陆晚萝一笑。 陆晚萝并未搭理都晟玄,而是继续说:“这第二点长话短说便是,制造出此风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常汐和苏今水欲反之人。虽说那人带走他们的动机不明,但本君的直觉告诉本君,其在酝酿一场大阴谋,故而……诸位日后都要小心,懂?” 三人互相望了望,最终一齐频频点头。 “好,那本君来说最后一点。”陆晚萝用目光一一扫过三人的脸庞,“三,接下来我等就要去常胜城了。本君听闻那地离京都不远,我等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进入百姓高官,亦或者是当今圣上之眼。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烦请各位注意些自己的一言一行,莫要失了礼数。” “放心吧,不会的!”沈觅玄左右横跳不断,双臂兴奋地在空中乱挥。 “尤其是你。”陆晚萝冲着沈觅玄稍稍呲牙,恶狠狠地道。 沈觅玄垂下眼帘:“……哦。” 片刻后,李墨灼伸手拽了拽陆晚萝的衣角,又收回了手,面色变个不停。 “无妨,有话直说。”陆晚萝将语气放温柔了些。 李墨灼迟疑半晌,缓缓开口:“小爷是自家中偷跑出来的,而那常胜城城主与家父是旧相识。如若不巧,家父恰好在城中做客,那小爷可能要离开恩人身边,因家父严格,可能要抓小爷回去!不过……” 话未说完,沈觅玄就仰天大笑了起来。 李墨灼不解其意:“你笑什么?” “笑你……还能被家人管着。”沈觅玄敛起笑意,面色变得沉重,泪如泉涌,声音哽咽,“不像沈某,七位兄长和一位姐姐一夜之间化作森森白骨,爹娘因此沦为癫者,几日后双双失足落水而亡。最终,还是自仙界偷溜回家的沈某发现他们的尸骨,并将他们葬于土中的。” “哭什么?吵死了。”都晟玄揉了揉额角,思来想去,用法术变出一个帕子,递给沈觅玄,“窝囊废,擦擦。” “……谢了。” “往事不可追忆,当下才是最重要的。”陆晚萝边说边拍了拍沈觅玄的肩膀。 “沈某知道。”沈觅玄拭去眼泪,小声嘀咕了声。 “那么,我们即刻去常胜城吧。”陆晚萝用着不急不缓的语速道。 三人:“好。” - 昼夜交替,冬去春来。 陆晚萝等人于一月初到了常胜城。 方进城,一道浑厚的中年男音就自不远处响起。 “臭小子,老夫还以为你翅膀硬了,能远走高飞数年之久,没想到你竟仅跑了几个月?” 李墨灼闻声,心中暗道不妙,一个闪身躲至陆晚萝身后:“恩人,救命啊!那是,那是,那是小爷的爹!” 第49章 陆晚萝眉心微动,欲要启唇,就看到中年男人用双腿撞了下马腹,让马向着他们跑来。 待还有甚短距离之时,中年男人勒紧手中缰绳,马随之高抬前蹄,随后重重落下,掀起阵阵尘埃。 “臭小子,躲姑娘身后做甚?你怕不是弱到需要一个姑娘来保护你了?”中年男人翻身下马,径直走向躲于陆晚萝身后的李墨灼,“还是说……此姑娘是你的心上人?你是来给老夫……” “不,她不是!”沈觅玄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话,而后拱手作辑,行了一礼,“她是他,不,只是他的恩人。” “原来如此。”中年男人伸手拽过李墨灼的衣领,将后者横摔于马背,并瞪了一眼后者,低语道,“老夫好面子,外人面前不好收拾你,但等回李府后,哼,有你好看!” 沈觅玄动了动听户,将这些话尽收耳底,眸子一转,双手托着腮:“大人,其实我等均是李墨灼之友,并非外人。如果大人您愿意,当着我之面收拾他也未尝不可。” 桀桀桀—— 李墨灼啊李墨灼,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李墨灼:“……???” 沈觅玄啊沈觅玄,你这废物男人是不是有病? 有病就去治,跑出来丢人现眼做甚? “不可,因街上来往之人甚多。”中年男人摇了摇头,随即眸中闪过几分赞许的目光,“不过你这小子耳力不错,如若能随老许他们上沙场,应该……” “沙场?那是不是会死人之地?”沈觅玄微微一怔,随后双手抱头,连连后退,“不去不去,沈某惜命!更何况……如果集不齐琼枝延莲,沈某可能比那些欲要上沙场的战士还亡得快。” “琼枝延莲?”中年男人听到这四个字后眉头微微一皱,单手摸起下巴,“老夫好像这东西有些印象。” “真的吗?”沈觅玄的两只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宛如两根明烛。 “自然不假。”中年男人沉吟片刻,一掌摊开,一手握拳垂下,“想到了,是老许前段时间买到的宝贝。” “买?”陆晚萝眸光一沉,“不知大人可否详细说说?” “姑娘,恕老夫无法详细说,因着此事是老许告知老夫的。” “无妨。”陆晚萝咬了咬唇,目光一凝,“那这老许是何许人也?” “城主,是常胜城城主!”李墨灼如蛆虫般扭动着身子,终于狼狈地从马背上跳,不,摔下,“啊——” 中年男人听到李墨灼发出一声惨叫后并未露出心疼的表情,而是满脸嫌弃道:“摔一下就疼,老夫真该小时就把你直接送去老许家,让你练练拳脚。” “老头子,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李墨灼揉着摔疼的股站起身来,对着中年男人不满地嚷嚷起来。 “老头子?好熟悉。”沈觅玄喃喃了两句,思绪一下子飘回了从前。 记着彼时,沈觅玄“年少轻狂”且骨生来反,故而总爱追着师尊喊“老头子”,甚无大无小,引得其余小仙界都目瞪口呆。 偏偏师尊是个记仇的笑面之虎,嘴上说着“本尊”不在意,实则光明正大地给沈觅玄起了个外号叫“桃”,与“淘气”的“淘”所念之音相同,并常用精致华丽的小酒杯砸沈觅玄的后脑勺。 时间久了,仙界上门都以为二人可以唱双学一人矣。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现下终究是……物是人非了。 恰在此时,几句谩骂传入了沈觅玄之耳,令其迅速回过神来。 只见一群轮着拳头的帮闲正将一名看着比沈觅玄长上几岁的男子团团围住,口中还继续说着那些不堪入耳的污秽之言。 沈觅玄:“……???” 这群人看着好生眼熟! 不就是,不就是,不就是上回欺负沈某的那帮蠢货吗? 哼,既如此,那便新仇旧仇一起报吧,反正,反正,反正……沈某永远有那个蠢货师父撑腰! 方想毕,欲要动手,沈觅玄就看见那些帮闲已然身负重伤,倒于地上,惨叫连连。 而陆晚萝正一足踩坤仪,一足踩帮闲之首之背,身子前倾,对着那位男子伸出了手,言语无比温柔:“你还好吗?” 第44章 许家兄弟哥在装傻,弟好像是个疯批毒…… 身着一袭桃红色圆领袍,袍上绣有几只或栖息枝头或飞至虚空的五月鸣蜩,袍口纹着三两朵乱落如红雨的芳菲,腰系灰扑扑的扁平腰橐,似是“囊中羞涩”。 面白额宽,浓眉大眼,挺鼻薄唇,好不……俊俏? 不过结合上他的穿着倒是觉得他蛮像,蛮像,蛮像一只于花间上下翩飞的花贼的! 陆晚萝心下这般想道。 想毕,抬脚,将那群帮闲全部赶走。 随后,陆晚萝冲着男子扬了扬唇:“别怕,欺负你的恶人都被本君赶跑矣。” 男子闻声,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目亮了一瞬,心脏骤停须臾,随即狂跳不止。 “嗯?”见男子久久不语,只盯着自己的面颊看,陆晚萝不禁拧了拧眉头,“为何一直盯着本君的脸看?是……本君的脸上有什么肮脏之物吗?” 男子连连摆手,脸上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不,不是的,子生宝宝盯着仙子姐姐看只是觉得,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陆晚萝的好奇之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笑眯眯地顺着子生的话问了下去。 “……仙子姐姐好看!”子生默了片刻,而后声音响亮道。 “好看也非你的。”沈觅玄如离弦之箭般冲到子生和陆晚萝中间,叉开双腿,伸展双臂,宛若一堵人形之墙。 子生显然没有料到沈觅玄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话,眸中精光一闪,眼泪瞬间填满整个眼眶:“子生宝宝,子生宝宝……” “蠢货,别演了,太假。”沈觅玄双手叉腰,使劲扭动起腰来,双眸一闭一张,声音忽而高忽而低,“换做常人那帮蠢货,譬如蠢货师父,定会以为你真是个有些口吃的白痴,但沈某精通戏艺,你此等拙劣的演技可骗不过沈某。” 语落,沈觅玄就哀嚎一声。 原是记仇陆晚萝听到那声“蠢货师父”后,下意识地对沈觅玄踹出了一脚。 “沈某所言的句句皆是肺腑之言,蠢货师父你为何踹沈某?”沈觅玄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方才道了一声“蠢货师父”,所以问出此问的时候非常的理直气壮。 陆晚萝面色一凛,眸中流露出几分杀意:“哦?句句肺腑?那那声‘蠢货师父’也是你的肺腑之言喽?” 沈觅玄的身子向后一倾,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个不停,应在思索如何快速找补。 “说、话!”陆晚萝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那声是意外,非肺腑之言!”沈觅玄的身子一颤,开始左右摇晃不止,对天竖起三根指头,“沈某可以对天发誓!” “这样啊……” “嗯!” “那你觉得不用‘蠢货’这个词,还可以用何词来形容为师?” 沈觅玄:“……???” 不是,这有完没完矣? “说啊。”陆晚萝和善一笑。 “人美!” “还有呢?” “心善!” “再来一个。” “……却记仇?不,恩怨分明!” “这还差不多。”陆晚萝露出满意的神情,随后用甚大的力气将沈觅玄这一堵“人形之墙”向着一侧推了几步,使自身的目光可以和子生的目光交汇。 “仙子姐姐,子生宝宝没有演。”子生揉了揉双眸,手背上便湿了大片。 方才那少年好生厉害,竟能看出我,许子生是在故意装傻。 不过这姑娘…… 念及陆晚萝,许子生的心脏骤然一缩,喉结滚动,与话本中所写的“一见钟情”之样无异。 “蠢货,你就别再演矣。”沈觅玄抽动唇角,伸出指,点了点许子生的脸,“因你演技甚差,丢脸至极!” 许子生:“……???” 演技甚差?丢脸至极? 简直笑话! 哼,不瞒你说,本公子可是凭这甚妙的演技骗过了父母,骗过了一弟一妹,骗过了邻里,甚至骗过了这满城中人呢! “老夫先带逆子离去矣。”李墨灼之父见李墨灼猫着腰,欲要悄悄逃离,就猛然伸手,揪住了其的听户,令其疼得乱叫。 李墨灼的双臂在空中乱舞,眼泪因痛落下了几颗:“救小爷啊,救小爷……” “闭嘴,没人救得了你!”李墨灼之父白了一眼李墨灼,从袖中抽出一块帕子,揉成一团,塞入后者口中,“没骨气的臭小子,安静点!” 李墨灼满眼幽怨地盯着父亲看了一阵,然后舌尖发力,居然硬生生地把帕子从口中吐了出来。 “老头子,区区一块破布倒还困不住小爷。”李墨灼抬手摸了摸脖子,腰板挺了挺。 话音刚落,李墨灼就感受到了一阵天旋地转之感。 第50章 原是李墨灼之父直接给了他一记手刀。 “卑鄙的……死老头。”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李墨灼费力地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李墨灼定给尔等添麻烦矣,老夫回府就去收拾他。”李墨灼之父将昏迷的李墨灼扛于肩头,帅气上马。 似是想起了什么,李墨灼之父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瞥了一眼沈觅玄:“年轻之人,老夫劝你对眼前这个小公子好些。” 沈觅玄:“……???” 李墨灼之父是何意?难道此人有钱有势或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大身份? “言足矣,老夫该走了。” 李墨灼之父说毕,就驾马离开矣。 “等等——”沈觅玄回过神来,方要问些什么,就见那匹马已然离他甚远。 沈觅玄:“……???” 此马……为何奔腾得如此之快? 沈某,沈某,沈某都还没来得及问为何要对眼前之人好些的原因呢! “你是大坏蛋!你,你,你欺负子生宝宝,子生宝宝讨厌你。” 许子生的声音令沈觅玄回过神来。 “蠢货,沈某何时欺负你了?你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沈觅玄弓起指节,敲了几下许子生的颅顶,随后退了半步,迈着细碎却不缺礼貌的步子挪至陆晚萝身后,“哦,师父,你看看他,他明明是个又口吃,又白痴之人,却还会污蔑……” “子生宝宝没有污蔑,子生没有污蔑,子生宝宝没有污蔑!重要之事说三遍!”许子生扳着指头数着次数,口中念念有词,“谁让你说子生宝宝是‘蠢货’?子生宝宝明明不傻,子生宝宝聪慧得很!” “哦——”沈觅玄将声音拉得很长很长,唇角都快飞上苍穹与天齐矣,“可你在沈某眼中就是个蠢货,且是蠢货中的蠢货,或者说是蠢货中的翘楚!” “你胡说,子生宝宝不是。”许子生使劲吸了吸鼻子,眼泪却越流越多,好似永远不知疲倦。 “聒噪!”都晟玄的眉头越拧越紧,终是忍不住,对着许子生大喝一声。 许子生微微一怔,身子缩成一团:“凶,好凶,子生宝宝怕怕。” “怕?那就给本座闭嘴,因为本座不喜聒噪之辈。”都晟玄一手负于身后,手腕一转,一把锋利的匕首就出现于手,“不过如若你还不闭嘴——” 故意一顿,亮出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本座就只能送你去见阎王矣!” “不要,不要!子生宝宝不想死!”许子生使劲摇头。 废话,本公子用精湛的演技骗过世人,就是为了活下去,而非去当随时都会身死的小卒。 所以现下……务必要小心,免得丢了性命! “都说了让你住口,听不懂人言吗?”都晟玄气不打一处来,撸了撸袖子,转了转脖颈,像是要对许子生大打出手一样。 “别冲动!”陆晚萝拍了下都晟玄的胳膊,面色复杂,“你难道忘了李墨灼之父离去之前说的那番话了吗?” “本座自是没忘,可此人真的太聒噪矣,本座听了心中甚烦。”都晟玄可怜兮兮地望向陆晚萝,“但,但,但若是萝美人愿意亲吻一下……” “想都别想。”沈觅玄边狂眨双眸边打断了都晟玄的话。 紧接着,他眸子一转,计上心头。 抿了抿唇,声音夹得又尖又细,与阉人之音差不多:“哎呀呀,你这蠢货怎么这么渴望被人亲呢?咳咳,若是你不嫌弃,沈某还是可以勉为其难地舍己为人啦!” 哼,蠢货师父,沈某这可是帮你大忙矣!你日后可要好好感恩沈某,知…… 沈觅玄还未想毕,就看到陆晚萝已坐于一根树上,手中还抓着一大把用法术变出的南瓜子。 沈觅玄:“……???” 喂喂喂,蠢货师父,你这有点太过分了吧! “本座没有断袖之癖!”都晟玄面色一沉,双眸欲要喷出火来,“窝囊废,本座看你是想即刻去死了!” 沈觅玄:“……!!!” 完了,完了,好像玩大了! 蠢货师父你个大榆木,也不知道来救…… 瞥了一眼陆晚萝所在的方向,沈觅玄险些气得吐血。 因陆晚萝拿南瓜子就算了,居然还当着他的面悠闲自在地食了起来,还摆出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都晟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冲动,冲动,冲动是恶鬼!”沈觅玄见都晟玄朝自己走来,心瞬间悬至嗓子眼,连声音都不禁颤上几分。 “有话好说?”都晟玄伸手,揪住了沈觅玄的领口,拉近,压低声音,“那得分人。而你这窝囊废——” 话语未落,都晟玄就听到许子生大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都晟玄撒手,不解地问。 许子生搓了搓双手,眨巴着大眼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到你教训这个大坏蛋,子生宝宝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沈觅玄闻声,咬了咬牙:“蠢货,莫要幸灾乐祸!” 话方落,沈觅玄就见一名少年从阴影中走出。 只见其身穿一袭靛青色窄袖劲装,腰束纹路复杂的玉带,乌黑之发被同衣色发带高束脑后且随着行路而左右晃着。 眉锋似剑,眸含阴鸷,双外眦下点暗红小痣,鼻高如峰,唇线拉直,看着……不太好惹。 而这位“不太好惹”的少年在沈觅玄身前站定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后者喂下了一颗药丸。 药丸下腹,沈觅玄便身子一软,瘫倒于地。 不过数秒,沈觅玄就感觉五脏六腑如火灼烧,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见到沈觅玄这副模样后,少年阴恻恻开口:“此毒为本少城主亲手所炼。一炷香后,你便会肝肠寸断、七窍流血而亡!待你亡矣,本少城主还会将你之尸剁成肉沫,喂给当街野犬食!” 沈觅玄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断断续续道:“你我……素不相识,为何……你要……” “你问本少城主为何?”少年敛起笑意,俯身,掐住了沈觅玄的喉咙,并将后者整个人提离地面,抵于树干。 而后,少年收拢手指,感受着指腹下沈觅玄越跳越快的脉搏,脸上现笑:“那自是因伤哥者死,哪怕仅是言语上的。” 第45章 城主之邀邀入府之举熟善熟恶? 食了一阵寒瓜的陆晚萝闻声,秀眉一蹙,显然是无法做到再继续袖手旁观下去矣。 “放肆!”陆晚萝暴喝一声,自树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放肆?”少年如毒蛇般阴冷的目光缓缓挪至陆晚萝身上,撒手,步步逼近后者,“方才就是你这女人频频同哥言语的,是吧?” “是又如何?”陆晚萝丝毫不拒少年的目光,腰板挺得笔直,“怎么?难道你还想继续动手不成?” “倒不算愚。”少年咂了咂嘴,闪身回到那片阴影之中。 当他再次出现于众人视线里时,右手中已然多了一把尚未出鞘的长剑。 许子生见状,立马冲到了陆晚萝的身前,对着少年连连摇头:“承戾不要伤害好看的仙子姐姐,仙子姐姐她……” 听及此处,许承戾整个人犹如遭到晴天霹雳一般愣住在原地,面上带着几分震惊与怒意:“仙子姐姐?哥,你怎能用这种荒唐之词来形容这个样貌平平无奇的外人?” “子生宝宝,子生宝宝以为此言不荒唐,因为,因为,因为——”许子生的面上爬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微微侧首,用单纯且温柔的余光瞥了几眼陆晚萝,“子生宝宝喜欢仙子姐姐。” 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一见钟情的那种喜欢。” 陆晚萝:“……???” 是,是,是,本君自知魅力极大,能吸引众多优秀才子,但,但,但像此种万分直接的告白还是会令本君措手不及,大脑一片空白的好嘛! “许子生,你说什么?”许承戾气的面部肌肉都有些轻轻颤抖,双手攥紧,指节泛白,指甲刺入皮肉都仿若没察觉到一般。 “承戾,承戾,你为何要忽而直呼子生宝宝的名字?”许子生双手托腮,一脸不解地看向许承戾。 许承戾咬了咬牙,继续向着陆晚萝而行:“因为本少城主……” 许承戾话还未毕,在场众人就听到于地翻来覆去的沈觅玄发出阵阵哀嚎。 听到哀嚎后,陆晚萝如列缺般快移到沈觅玄身侧,将他拉起:“没事吧?” 沈觅玄:“……???” 蠢货师父,你简直有眼无珠! 你看看沈某这副样子,哪能说“没事”? 不会言关心之语就闭嘴,行吗? 还有,你方才与那,那,那经络错乱之人“相谈甚欢”,是不是早就把你那命苦的徒儿我……遗于首后矣? 哎呀呀,这般想来,沈某好不可怜! “解药。” 陆晚萝不高不低却字正腔圆的声音让沈觅玄心中一暖。 第51章 原来,蠢货师父还是在意沈某的,真叫沈某感…… “他若死了,晦气。” 沈觅玄:“……???” 蠢货师父,你怎能这么说? 你这么一说,沈某那颗幼小脆弱的心脏会立刻裂成喜蛛网! 所以,所以,所以沈某决定收回适才心中说出的那个“感”字及那个将要说出的“动”字! “照顾好他,你毕竟是他的心魔。”陆晚萝将正在心中不断言语的沈觅玄推入都晟玄怀中,弯腰,捡起一根平平无奇的长树枝,指着仍在靠近的许承戾,“黄口孺子,本君不喜重复第二遍,明白?” 许承戾闻言,步子一顿,眼神中好像装着熊熊烈火:“黄口孺子?你这一马平川的女人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陆晚萝的眸中恨意翻涌:“不喜欢?那就换成‘乳臭未干’可好?反正两词之意差不多!” 哼,谁让你污蔑本君“一马平川”的,本君明明粉着兰胸雪压梅好不好? 故,被本君用言语回怼也是你活该! “不、好!”许承戾一字一顿地回答,心中怒意顿生,面色铁青。 随后,眸子一转,扬了扬唇:“那本少城主用‘平胸如水’形容你,好吗?” 不待陆晚萝答,许承戾就抢着说:“好的,平胸如水的女人。” 陆晚萝:“……???”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该死的垂髫小儿怎么嘴这么毒,跟某个…… 想着想着,目光就不自觉地扫向枕于都晟玄肩头,被“折磨”得衣衫不整的沈觅玄。 啧,本君不能再和这阴狠的鼠辈继续“纠缠”下去了,不然笨才徒儿极有可能现下就殒命。 “解药,到底给不给?”陆晚萝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面色依旧,只是语气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杀意。 “想要?”许承戾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在手中把玩起来,“那就跪下来求。” “欺人太甚!”陆晚萝偷偷将妖力灌输入树枝之中,直直刺向许承戾。 许承戾双臂环抱,一个摇闪躲过,而后右手握成爪状,袭向陆晚萝的咽喉。 陆晚萝不敢怠慢,以枝为剑,于手中迅速挽起数道“剑花”,直至成功逼退许承戾,才渐渐停下。 “……花拳绣腿。”许承戾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陆晚萝眼神一凛,“剑”指许承戾:“那又如何?对付你,足矣。” “你!” “本君怎么了?”陆晚萝双手向上一翻,耸了耸肩,“识相的话还是速速交出解药吧。” “做梦。” “嘴硬。”陆晚萝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悦,“看来还是得你吃点苦头!” “苦头?那也要看看……” 许承戾的话未毕,胳膊就被许子生用力拽了一下,手中的小药瓶也因此从手中掉落。 陆晚萝见状,如离弦之箭般冲出,稳当当地接住小药瓶,又在几个呼吸间至了都晟玄的身侧。 待陆晚萝打开小药瓶,将解药喂给沈觅玄吃后,后者就恢复如初矣。 “哎呀呀,没想到蠢货师父的心中原来还是有沈某的一席之地啊!”沈觅玄理了理衣衫,一手揉着眸子,一手于空旋了半圈,终按于心口,“真叫沈某……感,呸呸呸,不感动!” 陆晚萝:“……???” 你方恢复,怎么就又“蠢货师父”上了?还说,还说,还说什么不感动? 嘁,真是个“狼心狗肺”的逆徒之最! 那行,如若你下次遇险,本君定会让你在险境中多呆一会,再,再,再出手相救! “蠢货师父,你为何不言语?莫不是……” “笨才徒儿,笨才徒儿!” “……啧,还真是记仇。” 沈觅玄话语刚落,就听见许承戾怒意满满的声音响起。 “哥,你竟为了个女人咬本少城主?在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本少城主这个弟弟矣?” “……”许子生默了片刻,随即仰起脸,露出天真地笑容,“有!有!有!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嘿嘿。” “既有,那哥你……” 话没罢,许承戾就看到一个令他无比熟悉之人朝着他们走来。 “爹。”许承戾伸手将许子生拉到身后,敛去怒意,装出一副温顺的模样对着那人恭敬道。 那人闻声,面色一凝,而后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还知道喊本城主为爹啊!那——” 听及此处,陆晚萝的双眸猛然睁大。 嗯? 本城主?爹? 也就是说……此人乃常胜城城主,是许子生和许承戾的父亲,更是买了“琼枝延莲”之人?! 哦,那也难怪李墨灼之父离去之前会同沈觅玄说那样的话及许承戾动不动就以“本少城主”自称啊! 那…… 心下未想毕,陆晚萝就望见常胜城城主向着他们走来。 “参见城主。”陆晚萝行了一礼。 都晟玄与沈觅玄对视一眼,亦跟着行礼。 “不必多礼。”常胜城城主对着三人摆了摆手,面上笑意更甚,“三位小友看着不像是城中人,不知来城中所为何事?” 问毕,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面颊,眸中带上了几分歉意:“哎呀呀,本城主细细一想,此问有些不太礼貌。小友们如若不想答……” 陆晚萝上前一步,开门见山:“敢问城主大人,你是否买到了一件名为‘琼枝延莲’的宝物?” “……你怎知此事的?” “因着……”陆晚萝将方才李墨灼之父所说的话全部重复了一遍。 “原来都是老李之子的朋友啊!”常胜城城主眸中掠过一抹精光,唇角勾出一抹笑容,却叫人不寒而栗,“既如此,不如三位小友就去本城主府中歇息个几日如何?” 说罢,常胜城城主抚了抚须,笑意盈盈地补充道:“对矣,三日后为我城一年一度逐秽节,三位小友若是感兴趣,可以出府玩一玩。” 陆晚萝未言,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常胜城城主,最终眸光不明地行礼。 “姑娘莫要多礼矣,还是速速带上你的两位……”常胜城城主侧首,目光徘徊于都晟玄和沈觅玄之间。 沈觅玄双手一拍,摇头晃脑起来,声音夹得尖细:“沈某自是她的——” 语气一顿,眉开眼笑:“聪慧徒儿。” “原来是师徒关系,本城主知矣。”常胜城城主微微颔首,目光定格于都晟玄身上,“你呢?” “本……”都晟玄下意识地要言“本座”,但忽而忆起陆晚萝之前的吩咐,迅速改口,“在下乃这位美人的——” 同样一顿,语音上扬:“夫君。” 陆晚萝:“……???” 喂喂喂,这不对吧? 你们怎么都爱对本君说那种与情爱有关之言? 这样,这样,这样会不会显得本君像那种轻浮薄情之人? 可本君明明不是浮薄之人,本君只渴望觅一良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城主大人见笑矣,他还不是她的夫君,仅是,仅是有过娃娃亲罢了。“沈觅玄眨着左眸,右眸时不时瞥向陆晚萝,还不断努嘴。 许子生听到沈觅玄这一番话后,心中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你……”都晟玄一时语塞,望向沈觅玄的眼神如冰刀般冷漠,舌尖不动声色地舔了舔齿,“你、说、得、对。” “别乱占蠢货师父的便宜,知道了吗?”沈觅玄逼音成线道。 哼,蠢货师父,沈某此次救你于“水火之中”,你日后可要对沈某好些,不准再用各种各样的词来欺负沈某。 “你给本座记着。”都晟玄用同样的说话方式道。 陆晚萝瞥了眼二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挪到了常胜城城主的身上:“城主,不知那宝物是何颜色的?” “黄色。”常胜城城主的眼睛翻了翻,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哦对,本城主还记得,卖给本城主此物之人说此物好像并非完整的‘琼枝延莲’,而是其之一瓣——黄瓣。” 陆晚萝:“……!!!” 看来黄瓣真的在常胜城城主手中! 但本君应用什么办法把黄瓣……弄到手呢? 就在这时,许子生突然靠了过来: “仙子姐姐,你的手好好看,子生宝宝可以摸摸吗?” 陆晚萝:“……???” 他为何眼下要问这个问题? 看到陆晚萝未肯定也未否定,许子生深吸一口气,主动伸手去摸。 只是当指尖触到陆晚萝掌心的那一刹那,他的面色就变得复杂,并且在后者掌心写下八个字—— 小心家父,觅机而逃。 第46章 神仙哥哥“神仙哥哥”“仙女姐姐”挺…… 写毕,许子生收回了手,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嘿嘿,仙子姐姐的手摸着好舒服,与氎无异。” 陆晚萝半阖了眸,狠了狠心,不动声色地用左足绊了右足。 第52章 待身子即将摔于坤舆上时,许子生伸手,一把揽住陆晚萝纤细柔软的腰,将后者拉入怀中。 “仙子姐姐你没事吧?还好,还好,还好子生宝宝眼疾手快,不然仙子姐姐就要摔成夜叉矣。” 陆晚萝:“……???” 摔成……小夜叉?!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本君天生丽质,就算当真摔于坤仪之上,也不会一下子沦为甚丑夜叉! 还有,你能写下这八个字,说明你真如逆徒之最所说一般是在装傻!可你为何要装傻呢?是在逃避什么人否?还是说……许府中危机四伏,只有装傻或实力甚强才能逃过一劫? 无数问题犹如浮沤般短暂涌上心头,俄而又似落英般旋转而落。 常言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故既已知晓黄瓣就在常胜城城主手中,且真打算去府中“一探究竟”,那就莫要再想与“半途而废”沾边,哪怕是仅沾一丁点之事。 念及此处,陆晚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明眸一弯,唇瓣微动:“多谢。” 谢“傻白帅”许子生稳稳接住她,没让她摔落在地,更谢许子生写下善意满满的八个字。 嗯,是个完美的一语双关。 “不客气,不客气。”许子生双眼发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晚萝眸子一转,故作恼态,轻轻推开许子生,唇线绷直良久,最终却无奈叹息着道:“唉——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小傻子的份上,本,本,本姑娘定会好好收拾你一顿,毕竟自古以来都有男女七岁不同席之理呢!” “这是什么意思?”许子生挠了挠后脑勺,眼神中闪过几分迷茫,“子生宝宝好像不太明白。” “蠢……”沈觅玄闻言,下意识地要将常言之词脱口而出,但对上陆晚萝那双寒如坚冰的眸子后,求生欲望疯长,硬生生地改了口,“纯,纯,纯,单纯!对对对,你较为单纯,不懂此词之意倒也正常。” 沈觅玄说罢,身子往前一倾,补充了一句:“不过呢,此词说白了就是‘男女授受不亲’之意。你现下可懂?” “懂了懂了。”许子生忙不迭地颔首,又拽了拽沈觅玄的袖,“谢谢你啊大坏蛋!不对,不对,不对,你告诉了笨笨的子生宝宝此词之意,子生宝宝不能再喊你大坏蛋矣。” “哦?那你喊沈某什么?”沈觅玄来了几分兴致,迫不及待地问道。 “子生宝宝以为可以喊,喊,喊神仙哥哥!” “神仙……吗?”沈觅玄的思绪不禁又飘回从前,唇角勾起一抹讽刺之笑,“此称呼倒是——” “倒是什么?”许子生见沈觅玄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就觉得后者是在故意吊胃口,便忍不住催促起来,“快说,快说!” “……有趣。” “有趣?那……神仙哥哥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子生宝宝想的此称,对不对?”许子生满怀期待地看向沈觅玄。 沈觅玄的唇角抽了抽,别过头:“嗯,对。” 许久未言的都晟玄:“……???” 窝囊废,你对什么对? 难道你不觉得“仙子姐姐”和“神仙哥哥”这两个称呼放在一起像极了一对鸳鸯之名吗?还是说……你早就对萝美人动了情,但不自知? 嘁,这么一想,本座的竞争对手好像又多上了某个窝囊废。 “不对不对,子生宝宝不能喊你那个称呼。”许子生用双手捏了捏衣角,咬了咬唇,“因那称呼和‘仙子姐姐’放在一块儿像……” 听到此处,沈觅玄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面色竟悄悄地掠过几抹绯红,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你直喊沈某之名就好。” “好啊好啊。”许子生兴奋地鼓掌,鼓着鼓着,动作一顿,微微歪首,“可是……你还没有告诉子生宝宝你的名字呢!” 沈觅玄:“……???” 没告诉吗? 哦,好吧,好像还真没来得及告诉。 “沈觅玄。”沈觅玄抬指指了指自身,又依次指了指陆晚萝和都晟玄,“这两位分别是陆晚萝和都晟玄。” “哇——好多名字啊!”许子生双手抱头,使劲晃了晃,“但是,但是,但是子生宝宝会努力记住的!你要相信子生宝宝哦!” 沈觅玄的眉宇间有不耐烦之色一闪而过:“行行行。” “态度好些!”陆晚萝弓起指头,在沈觅玄的额上弹了一下。 话音一落,“咔嚓”之音就不断自斜下方传来。 陆晚萝循声看去。 只见许承戾的足下已然断裂了近数十根木枝,且几乎每根木枝都是被“拦腰”才断的。 目光上移。 许承戾的双臂垂于身前,双拳攥紧,微微缠着。 继续上移。 许承戾的面部抽搐数次,牙齿时不时就咬得咯吱作响。 “承戾,你怎么这个反应?莫不是对本城主即将带几位小友回府之举有什么不满?”常胜城城主蹙起眉头,抬手点着许承戾的胸口。 “本少城主无半分不满,只是……”许承戾没有继续言下去,而是用冰凉如水,杀意满满的双眸瞥向陆晚萝和沈觅玄二人,像是想将他们千刀万剐。 “原来是看到你哥同人讲话,食酢了!”常胜城城主瞬间会意,伸手拍了拍许承戾的后背,把口凑到许承戾的听户边,压低声音,像是不想让陆晚萝等人听到一样,“承戾,本城主之所以给你名中带‘戾’字,就是希望你能变得阴戾无比,甚至可以主动断绝七情六欲。你看看本城主,为了成为城主,不惜设计害死前城主,杀妻证道,还将诸多女子卖给那位大人,包括你那不知因何而哑的二姐。所以……” “住口!”许承戾的胸腔上下起伏,双眼欲要喷出熊熊烈焰来,“父亲,别再说了!” “啪——” 一记耳光重重甩在了许承戾的脸上,其之脸上迅速浮现出有五根指头的红印。 “疼吗?”常胜城城主面色阴沉地问。 许承戾垂眸:“……” 常胜城城主目光一闪,用力捏住许承戾的下颚,使后者不得不和他对视:“说话!” 许承戾的目光变了又变,最终小声道:“……疼。” “疼就对了!”常胜城城主脸上露出狠辣的表情,“如若下次再敢以下犯上,你的舌头就可以丢给野狗吃了,懂?” 许承戾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和愤怒,目光看似温顺:“懂了父亲。” 常胜城城主闻声,满意地点头,逼音成线道:“还有,若不想你那傻子兄长死无全尸的话,最好收起你那点蠢笨的小心思,别做无意义之事。” “……喏。” “犬子无礼,让诸位见笑了。”常胜城城主的脸上露出笑容,对着陆晚萝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时候不早了,也该打道回府矣。三位小友,请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矣。”陆晚萝轻轻颔首,面色不明。 - 许府。 后院。 百木成荫,千花齐放,飞鸟来去,言语不停,毫不萧瑟。 “话本上总言后院萧条。如今一瞧,此后院甚美,与话本所说的截然不同。”沈觅玄坐于圆鼓凳上,边用好奇的目光环顾四周,边不断努嘴或眨眸,看着戏精无比。 “这位小友,话本所写未必真实。”常胜城城主亲自端来三杯茶,一一摆于陆晚萝等人的面前,“一路奔波辛苦了,诸位还是先喝点茶润润喉吧。” “好啊。”沈觅玄的唇角上扬,欲要和日肩并肩,用夸张无比的端起茶杯。 下一秒,沈觅玄的腿就被人狠狠踢了一下,疼得身子微颤,眼泪欲滴。 “啧啧啧,哪个蠢货……唔唔唔!” 沈觅玄的话未说完,就被陆晚萝一把捂住了嘴。 “逆徒生来粗鄙,还望城主见谅!”陆晚萝眉眼一弯,唇角上翘。 常胜城城主用不明的目光于陆晚萝和沈觅玄之间徘徊不断,最终含笑启唇:“无妨。” 陆晚萝撒开手,拍了拍沈觅玄的肩膀,用气将声音送入了后者耳中:“笨才徒儿,那一脚是为师踢的。实不相瞒,自遇到此城主起,本君就以为他是只笑面大虫,绝非好人,你……” 沈觅玄打断了陆晚萝的话,用同样的说话方式道:“蠢货师父,沈某知。” 陆晚萝的眼底闪过一抹诧色:“那你还敢喝茶?你不是甚是惜命吗?” 沈觅玄的身子向后倾斜,首左右摇晃起来:“哎呀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沈某不以身犯险,那就不会知道这城主到底想做什么!更何况,如果沈某真的陷入险境之中,善良的蠢货师父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对吧?” 听到“险境”二字,陆晚萝的脸色就阴冷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道:“对,为师是不会弃你这个笨才徒儿于险境之中的,但——” “但什么?” 陆晚萝的脸上笑意愈浓:“但你在险境中所呆时间是长是短就不好说矣。” 第53章 沈觅玄险些被气得喷出血来:“你,你,你,为什么……” “因为你先前说‘不感动’!”陆晚萝撇了撇嘴。 沈觅玄:“……”真是记仇,一如既往。 就在此时,陆晚萝遽然鼻腔涌血,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第47章 被卖青楼萝萝:卖我?包后悔的!桀桀…… 不知过了多久,陆晚萝迟缓地睁开了双目,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环顾四周。 滴滴青露透平棊,处处阴角生蝥网,面面土墙染纤尘,片片地衣覆长砖。 好不萧索! 等等,本君不是在许府同逆徒之最拌嘴吗?怎么突然之间来到此处,还易了一身肌肤外露颇多之衣? 念及此处,陆晚萝倏忽眯眼,神色一凛。 不对,本君定不是自己走至此地的,因本君方才鼻腔流血,已然陷入昏迷。 故亦就是说,本君是于昏迷时被人送至此处并强行更衣。 那……送本君之人和更衣之人会是同一人吗? 还有,沈觅玄与都晟玄此时在何处?是否遭遇了不测?这常胜城城主究竟是向何人买的黄瓣?其又是何时用了何招让本君昏迷的?许府中是否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 无数的问题犹如千只蚍蜉般爬上陆晚萝的心脏,并不断啃之。 罢了,还是先弄清楚此为何处吧。 陆晚萝强压下诸多问题,坐起身来,欲要翻身下榻。 恰在此时,一阵渐近的脚步声传来。 陆晚萝眉头一拧,双眸合了大半,乖乖躺了回去。 俄而门开,一位年岁约过三旬的女子迈着优雅的步子匆匆走入。 只见其上身穿一袭橘黄色花草纹大袖披衫,外披米黄色轻薄帔帛,下身着水蓝色宝相花纹长裙,足踏一双笏头履。 青丝高盘,如金花钗、花树、簪与似银插梳均戴于首,看着颇为沉重却不乏贵气。 只可惜其肤如来牟,还肥头大耳,算不上什么貌美佳人。 “姑娘若是醒了就坐起身来吧。” 忽,此人眸光一寒,慢慢道。 陆晚萝闻声,赶忙不动声色地将眸子完全合上,屏息凝神。 此人似是已经识破陆晚萝是在装睡,故而步步走向榻,右手伸入左袖:“姑娘莫要再装了,因着再装下去,只会于你不利。” 陆晚萝掀开被褥,一个赤鲤打挺立于榻上,身子向前微倾:“你在袖中拿何物?” “拿——”此人缓缓从袖中抽出手,随后抖了抖袖子,“拿什么呢?明明袖中什么都没有呢!” 陆晚萝:“……???” 所以,此人其实是在诈本君,其真实目的应是……想看看本君到底是寐还是假寐? 好好好,是本君“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警惕反被警惕误”矣。 “姑娘,你身上所穿之衣你可喜欢?”女子边问边抬手指向一面还算清晰的铜镜。 陆晚萝循着女子所指的方向看去。 镜中佳丽肤若凝脂,柳眉星目,鼻梁高挺,朱唇微抿,加上身着桃红弹墨祥云纹妆花缎齐胸襦裙,外罩如蝉翼般单薄的浅红色轻纱,简直美得不可方物,犹如天上仙子落凡尘。 陆晚萝:“……!!!” 此姑娘甚美,会是何人呢? 哦——原来是本君自己呀! “……不错。”陆晚萝吐出一口气,用平淡的语气道。 “不错?”女子一听此言后瞬间勃然变色,拍了拍胸脯,又用气到发抖的手指指着陆晚萝的鼻子,“你可知此衣是老娘花了重金找人制的?” 陆晚萝一脸疑惑地望向女子:“不知呀。” “不知?” “嗯!”陆晚萝重重地点了下头,“因你也没同本,本,本姑娘说啊!” 女子:“……”好像是哦。 “不过现下本姑娘知了。”陆晚萝摸了摸下颚,盘膝坐下,“所以……你给本姑娘穿这么贵重的衣服做甚?还有,本姑娘从你的这一身穿着打扮及四下时不时传来之声判断,此地乃烟花之地,也是俗称的青楼。而你应是一楼之主,亦是世人常称的‘老鸨’或是‘妈妈桑’。” “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响起。 “你很聪明,言之全对。”老鸨的眼底透出几分赞许,许久之后才息了掌声,“难怪主子会万般欣赏你,还让我务必花重金给你制一件佳衣,且让我亲自给你更衣。” 陆晚萝:“……???” 主子? 会是何人呢? 其所做这一切究竟有何目的? 还有还有,还好衣是老鸨更的,不然本君的清白就无矣! 呜呜呜,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就在此时,一声悠长的钟声响起,老鸨眉眼笑开,对着陆晚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请。” “去哪?” 老鸨的面上依旧带着笑容:“姑娘既已知此地为青楼,又怎会不知眼下该去何处呢?” 说毕,老鸨向后退了两步,无奈道:“嗐!看姑娘懵懂的样子应是不知了。不过无妨,当下我不算甚忙,可以带你去那。” 语落,老鸨目光一动,再次做出了“请”的手势。 陆晚萝舔了舔唇,迅速穿毕鞋,将双手负于身后。 指尖微动,妖力便于掌心翻涌。 手腕一翻,妖力就瞬间消散。 看来本君的妖力还是在的。 嗯,那就可以放心潜虎穴矣! 想至此处,陆晚萝眼角微挑,含着笑道:“喏。那便辛苦妈妈桑引路矣。” 老鸨听到陆晚萝的这一句话后,脸上掠过一抹诧异,随后率先迈开步子,并招了招手:“莫要多言,速速跟上。” - 二楼。 拐角处。 老鸨伸长手臂,将挂于不远处形似月牙的千秋拉了过来:“赤足,坐上去。” 陆晚萝并未多言,而是默默照做,并用双手抓住千秋两侧的粗藤。 下一秒,陆晚萝整个人就连同千秋一起荡了出去。 与此同时。 或红或粉的琼片似琼花般自三楼缓慢飘落,不少落于陆晚萝的首与肩上,让其看起来少了些灵动,多了些妩媚。 而一楼的客官们前赴后继地仰面而望,而后无不赞叹连连,甚至还有几位稍有才华的客官扬言要提笔赠诗。 偏偏此时,一名壮如旄牛的客官弓起指节,压于唇下,又用胳膊顶了顶身侧的客官:“这位兄台,你可觉得此女眼熟?” “没啊。”旁边那位客官的脸上闪过几分狐疑,随即斜视如牛客官,“别言语了,免得扫了我看佳人的兴致。” “不不不,你不觉得此女乃妖王心魔陆晚萝吗?”如牛客官语速飞快,边说边在自身上下摸索一阵,最终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画像,并展开。 旁边那位客官起初还满脸鄙夷之色,但当他看见画像上之人正是陆晚萝之后,浑身打颤,双手做成唢呐状,大声喊道:“诸位若是还想活命,就快些离去吧。” 此言一出,四周的客官顿时议论纷纷。 “尔等说,那个玉面小子是何意?” “在下以为,他之意再简单不过。” “展开说说。” “他话之意为,新来的妹妹美似仙女,我等应该早些离去,让他一人独享这份美丽。” “听尔这般一说,吾以为他甚是混账!世人皆知,独乐乐不如众乐,故而此美不该独享!更何况,更何况,更何况……我等均是花了重金才此的,怎可因他的一句话,就把美拱手相让呢?” “就是就是!” 一呼百应。 “诸位,诸位,诸位,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位客官皱了皱眉头,猛吸一口气,扬声道,“我之意为,此女为妖王心魔,是传闻中那个狠辣记仇,毫无人性的畜生……” 陆晚萝:“……???” 你这人怎么言语呢? 真当本君耳聋听不见吗? 不过嘛,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本君……确实记仇! 想毕,陆晚萝的身子一轻,如轻禽般现于虚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足踹于那位客官的胸口,使后者仰面倒地。 “你,你,你……” 陆晚萝手指一动,鞋便瞬间穿于玉足上,而后双臂环抱:“我什么我?你还想说什么?嗯?” 说罢,思索一二,补充了两句:“你既知本君记仇,还骂本君为‘畜生’,不就是自讨苦吃吗?还是说……你脑甚是蠢笨,与亥无异?” 客官被陆晚萝的这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沉吟许久,仅言出一个“你”字。 陆晚萝微微歪头:“嗯?” 客官只觉下身一紧,紧接着地板上就湿了大片。 见陆晚萝摆出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后,那位客官慌忙转身,逃速甚兔。 其余客官见状,也纷纷逃离了青楼。 第54章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青楼中就空无一人,不,仅剩一人。 “哦?竟然还有没被本君吓走的?”陆晚萝饶有兴趣地盯着那人看,唇角不自觉地上翘,“胆子不小嘛!” 方语毕,陆晚萝就猛然想起自己原本打算“潜入虎穴”来着。 啧啧啧,这下好像……彻底“打草惊蛇”矣! 但,但,但谁让那名客官说出像“畜生”这种难以入耳之话?本君也只是太过于记仇,一时没忍住,就…… 想未毕,陆晚萝就望见剩下的那名客官如鬼魅般悄然逼近。 陆晚萝抿了抿唇,连连后退。 然而,此戴着面具的客官亦连连前进,直至将陆晚萝逼至一处角落才停下。 “你做什么?”陆晚萝一脸警惕地问,手中妖力不露声色地逐渐汇聚。 客官未答,而是伸出一臂,撑于陆晚萝身后的墙上。 陆晚萝面色一寒,眼神瞬间变得阴鸷,暂收妖力,伸手揭去客官所戴着面具。 看到客官真容后,陆晚萝的双眸乍然圆睁,口之大足以包下一颗鸡子,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不可置信: “怎么是你?!” 第48章 徒儿真假萝萝:我分得清! 来者眉梢轻挑,双眸中掠过几分不明的笑意,嘴角微勾:“怎么不能是……沈某,蠢货师父?” 说罢,微微侧首,任由一缕白发随之垂于身前。 陆晚萝:“……???” 不是,本君想过数种与笨才徒儿相遇的方式,但眼下这种方式多少有点,有点,有点…… 尴尬! 对,尴尬! 不过……本群怎么隐隐觉着此逆徒之最非彼逆徒之最呢? 见陆晚萝满面狐疑,沈觅玄叹息一声,缓缓将唇贴向陆晚萝的听户,面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蠢货师父,你为何露出这样的表情?莫非……面具下之人乃沈某的事实让你失望了?还是说,你不想继续当沈某的师父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陆晚萝双手交叠,按于沈觅玄的额上,像是想阻止他的唇继续靠近,“还有,不许对为师无礼!” 沈觅玄眸中含笑,薄唇轻扬,抬指欲点上陆晚萝的唇瓣:“无礼?如若此举便是无礼的话,那沈某想将师父视作轻禽囚于樊笼岂不是……” 话未落,陆晚萝就眸光一凛,一手掐住沈觅玄的下颚,一手抽于沈觅玄的面上,令后者的面上迅速肿起一个清晰无比的巴掌印。 “你打我?”沈觅玄动作微滞,转瞬恢复自然,故作不明地问。 陆晚萝闪至一侧,脸上浮现出狠厉之色,气急反笑:“哈哈哈,难道不该吗?” “……该,自然该。”沈觅玄忙不迭地颔首,转眸望向陆晚萝,眸底情绪复杂,“不过——” “不过什么?”陆晚萝追问。 “不过沈某毕竟是男儿。师父就不怕沈某会因这一掌而兽性大发,将师父……” 陆晚萝面色一沉,用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沈觅玄的话:“你敢!” 不不不,眼前之人绝对不是笨才徒儿,因着笨才徒儿绝对没胆说出这种话! 那此人……会是谁呢?冒充成沈觅玄之样,又是意欲何为?其…… 还不待陆晚萝心中想完,手腕就传来了一阵刺骨的疼痛。 陆晚萝定睛一看。 只见沈觅玄,不,假沈觅玄扣着她的手腕,指甲几乎陷进了她的肌肤。 “三个数,不撒手,死。”陆晚萝垂下浓密乌黑的长睫,言语中透着警告之意,“三——二——” “……撒就是了。”假沈觅玄的眸中闪过两道精光,笑着松手,“蠢货师父莫要动怒,毕竟姑娘家一动怒,年岁就易赠,而年深岁久成沟壑。” 陆晚萝:“……???” 喂喂喂,你这假货怎么和某个逆徒之最一样毒舌呢? 不过……这也或许是你易容成他之貌的原因之一? 咳咳咳,本君胡猜的! 莫当真,莫当真。 “怎还蹙着眉?莫不是真想因怒而一夜衰老,霜痕染鬓,雪缕覆额?” 假沈觅玄的话将陆晚萝的思绪拉回至现实。 “世人有言,怼人与怼己无异。”陆晚萝双眸含笑,“所以……你适才所说全部之言,其实亦是在说你自己,对吗?” 假沈觅玄身子一僵,心中升起一阵无名之火,随即又被迅速强压下。 长舒一口气,像是故意说给陆晚萝听一般:“只可惜,就算那些言语用来形容沈某也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因为沈某当下一、点、也、不、气。” 说完,假沈觅玄不自然地抬起双掌,将大拇指抵于耳根,对着陆晚萝连连吐舌,看着也甚戏精。 但,远远比不上沈觅玄。 “既然在场的只剩这一位公子矣,那这位姑娘今夜就归……”老鸨对着假笑向着二人而来,可当她对上假沈觅玄那一双透露出彻骨寒意的眸子后,不禁假笑一僵,心脏骤缩。 假沈觅玄听到话语戛然而止,神色晦暗不明,稍稍努嘴:“怎么停下了?继续说啊!” 老鸨被吓得浑身一激灵,赶忙将视线落于陆晚萝身上,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不管,不管,不管你们之前是何关系,但烦请你今夜好好陪这位公子,莫要让公子不愉。” 陆晚萝用带上几分探究的目光不断于二人之间徘徊,最终目光把落于老鸨身上,扬唇:“放心,本姑娘定好好会会……” 老鸨:“嗯?” “啊!口误口味!”陆晚萝双手合掌,眼眉轻眨,声音听着既娇又媚,“应是好好陪着这位公子,让其身、心、均、愉!” 听到陆晚萝一字一顿说的那四个无比清晰之字后,假沈觅玄的脸上竟不自觉地升起了一层红且淡的薄雾。 “公子,你脸红什么?”陆晚萝自是注意到了假沈觅玄面色的变化,笑着明知故问。 “许是,许是……”假沈觅玄喉结滚动,别过头,不去看陆晚萝,“这欲桂楼中闷热难当,所以在下才会红了脸,热红了脸。” “哦——”陆晚萝的脖颈向后缩了缩,语调拉长,明显是不信的。 “萝……咳,姑娘你听在下解释……” 陆晚萝:“……???” 甚多时候的举动都可以是装出来的,唯独下意识的时候不能。 故,假沈觅玄下意识地说出一个“萝”字,而非本君的全名,说明他定然和本君…… 想至此处,陆晚萝的脑中倏忽蹦出来一个人,但随即就被她否定矣。 因她以为,声常年病弱,定不会大费周章地来此,还对她说出那么多山君当路君之词。 “三楼拐角处的天子房甚妙,公子若感兴趣,可去那。”老鸨以飞快的速度对着假沈觅玄行了个礼,然后一溜烟地跑远,“祝公子玩得愉快。” “去吗?”假沈觅玄看向陆晚萝,眼露笑意,只是这笑意远不及眼底。 “你若愿意,那便去喽。”陆晚萝皮笑肉不笑地道。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当然。” - 三楼拐角。 天子房。 门方推开,一缕虫丝就直奔陆晚萝的面门。 “小心。”假沈觅玄眉头轻蹙,一掌推向那缕虫丝。 然而,还不等他的掌心触及虫丝,虫丝就被一把泛着白光的翦剪了个粉碎。 假沈觅玄:“……!!!” 呵,不愧是在下的萝,实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呢! 说起来……上回借萝妖力之时,在下于她体内偷偷种了个可爱的小东西。 算算时间,那小东西应该也快孵化出来了吧。 想罢,假沈觅玄就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陆晚萝手指一动,那把翦就现于假沈觅玄的脖前。 “这是何意,师父?”假沈觅玄将双手负于身后,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似是想试图缓和气氛。 陆晚萝直视着假沈觅玄:“四下无人,你不必再装了。” 假沈觅玄眸子一转:“此言何意?沈某……有些听不明白。” 陆晚萝微微蹙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就算你模仿得再像,你也终究不是本君的笨才徒儿沈觅玄。” 假沈觅玄神色微怔,沉思片刻后耸了耸肩,言语中带着浓烈的酢意:“呵,凭什么?凭什么沈觅玄那个犬东西生来命好,能吸引世上所有的赞美,能让你很快分辨出在下非他,还能……” “本君的徒儿才不是什么犬东西呢!他如星,璀璨夺目;他如月,皎洁……” “住口!”假沈觅玄打断了陆晚萝的话,胸腔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你从前经历了何,本君不知。但本君以为,不长不短的一生中阡陌纵横,好坏均有。若在行坏阡时,频频抱怨嫉妒,频频自我消耗,只会让这条坏阡愈来愈长,仿若永远走不到尽头。故,莫抱怨,莫嫉妒,把‘是人皆会行坏阡’永记于心,而后捂着窗笼,一路徐行。” 第55章 听完陆晚萝的这番似甘露汤之言后,假沈觅玄的目光柔了不少,动作轻柔地拍了几下陆晚萝的肩,低声呢喃:“今日之事,如梦似幻。你之言语,我记下矣。” 话落,假沈觅玄用阴森的目光盯着黑漆漆的天子房看了一阵,冷着声音继续道:“在下奉劝姑娘一句,莫要驻足,速速离去,否则……” 陆晚萝抿了抿唇,像是想到什么,连忙启唇:“喂,你和那老鸨是不是认识?” 假沈觅玄眯了眯双眸:“……何出此言?” “你们认识,对吧?不然你也不会说‘何出此言’。”陆晚萝双臂环胸,微微扬起下颚。 “对。”假沈觅点了下头,对着陆晚萝投去了赞许的目光,“真是聪明。” “看来本君猜对了。” 假沈觅玄:“……???” 什么?猜? 萝……居然还学会诈人了?! 哼,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和沈觅玄那个混账东西学的。 沈觅玄,敢乱教萝坏东西,你,死、期、将、至。 与此同时。 某处。 “阿嚏——” 沈觅玄打了个喷嚏。 吸了吸鼻子,挠了挠后脑勺,双眸滴溜滴溜转了数圈:“是了,没错,定是哪个得了癫症者在背后呲沈某。” - 假沈觅玄方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啊”了老半天,随后打了个甚响的喷嚏。 奇怪,在下为什么会突然打喷嚏? 难道……有哪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在背后嚼在下舌根? 呵,若真是如此,那某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可要藏好了,因着被在下找出来的下场只有一个—— 扒皮抽筋,碎尸万段,喂当街犬! 就在此时,数不清的虫丝凭空出现,并化作两支利箭,直直刺入陆晚萝和假沈觅玄的心脏。 第49章 你是亥首开玩笑,是男主被困于亥首中…… 片刻后,陆晚萝与假沈觅玄若无其事地立于原地,但四下的一景一物已在悄然变化。 寒月稀星浮乌穹,断岩残壁生灰木,落土飞岩惊寐禽,止风静遭现遍丝。 “此处……看着倒像是个盘丝洞,不,阵法。”陆晚萝边环顾四周,边小声自言自语起来,“就是不知此阵法会不会让本君如处于苏今水之阵一样无法使用妖……” “不会。”假沈觅玄耳朵微动,打断了陆晚萝的话。 “为何?”陆晚萝眸光森寒,一脸警惕地打量起假沈觅玄来,“还有……你究竟是何人?” 假沈觅玄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围着陆晚萝踱步,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当路君正在打量怎么逃都逃不走的猎物一般。 许是被假沈觅玄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陆晚萝单手叉腰,另一手指着前者:“速速回答!” 假沈觅玄步子一顿,恰好立于陆晚萝的身后。 他迟缓地伸出双手,猛然落于陆晚萝的双肩之上,骨节弓起,指尖深深扎入她衣中,又向前伸了脖颈,唇瓣微张,呼出口口热气。 一瞬后,听起来冷似寒霜的声音传入陆晚萝的听户。 “在下乃……爱禽人士。而你,恰好是在下唯一的樊笼中禽,更是致命一棋。当然,若是长话短说便是,在下心悦你。” 语罢,假沈觅玄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撒手,闪身至陆晚萝身前,语气淡淡地补充:“至于为何……在下也不知。因方才所言仅是在下的猜测。” “既是猜测,那便没必要一脸肯定地说出。”陆晚萝白了一眼假沈觅玄,手腕一转,一把白色长剑就握于手中。 “哦——”假沈觅玄拉长声音,似笑非笑,“看来在下的猜测是对的。” 陆晚萝眸光微动,朝着假沈觅玄努了努嘴:“哦对了,你适才所言本君可以当做是戏言,不会当真,但若是……” 假沈觅玄挑眉,目光如炬地盯着陆晚萝,并打断了后者的话:“假如在下说,那并非戏言,你该当如何?” “再胡言,本君不介意……赐你一死。”陆晚萝眼神阴翳,双手握拳,绕过挡路频频的假沈觅玄,开始觅起阵眼来。 因她知晓,世间诸多阵法均有阵眼的存在,如若能寻得阵眼,并顺利将其摧毁,就能平安出阵。 “依在下看,此阵不一般呢!” 冷不丁的,假沈觅玄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吗?”陆晚萝满脸不信,嗤笑一声,“那你有何高见?” “猜的。” 陆晚萝:“……” 暗香开二度。 不过,还好本君有“先见之明”,并未傻乎乎地相信他真的看出什么来,不然心中就会产生落差感矣。 “本君不想再重复那句话了,明白?”陆晚萝眉头紧皱,眼神时不时扫向假沈觅玄。 “不明白。” 陆晚萝:“……???” 什么?不明白? 你是蠢,蠢,蠢…… 罢了,还是不骂了,因骂出来好像有些失了仪态。更何况……其也未像某个逆徒之最一般用言语不断攻击她。 “再胡言,本君不介意赐你一死。”陆晚萝双手抱胸,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语速飞快地将先前所言重复了一遍。 假沈觅玄闻声,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眼神里满是狠辣。 “怎么了?”陆晚萝自是注意到了假沈觅玄的这副模样,故而眸底闪过一丝凶光。 “没什么,哈哈哈——”假沈觅玄忽而放声大笑起来。 笑毕,神色一凛,双眸冷冷盯着陆晚萝,似乎要将后者看穿,继续言:“只是在下很好奇——” 顿了顿,眉眼一弯:“你究竟还可以给在下带来多少惊喜?” “……莫名其妙。” 假沈觅玄微微俯身,把脸凑到离陆晚萝极近的位置,呼出的气息不断喷洒在后者的面上:“莫名其妙?这句谩骂于在下听来……很是动听。” “刷——” 削铁如泥的长剑出鞘。 剑刃贴于假沈觅玄的颈上,一道血线瞬间现出。 “嘶——”假沈觅玄倒抽一口凉气,语气带着几分自嘲之意,“或许,也只有深得在下喜爱的你敢这般对在下了。” “废话少说!”陆晚萝眉心微动,厉声道,“本君警告你,你若再执迷不悟,非要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就莫怪本君心狠手辣矣!” 说毕,陆晚萝收了剑,拂袖而去。 而假沈觅则是盯着陆晚萝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许久之后方抬指抹去脖上的血液,点于舌尖,脸上浮起一抹病态的红晕,阴恻恻地笑着道: “萝,逃吧,逃吧,放肆地向着你心向往之的自由逃吧。但在下相信,逃到终时,萝会发现,唯有在下用满满爱意搭建起来的樊笼才是最安全、最温暖之所!” 道毕,假沈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敛起笑容,声色俱厉:“哦对,叛我者死,故而斯人……死、期、将、至。” 言落,假沈觅玄身形一闪,不知去向。 - 另一边。 陆晚萝正东奔西跑,只为快些找到阵眼所在。 恰在此时,一个由上千条虫丝交织而成的……亥首吸引了陆晚萝的注意。 “此为何物?”陆晚萝单手托塞,另一手背于身后,双眸转个不停。 暗自思付半晌,陆晚萝手腕一转,用剑轻拍了几下亥首。 熟料数秒后,亥首中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哪个不知死活的蠢货在隔空打沈某?有本事就,就,就来到沈某身前,跟沈某真刀真枪地打一场!” 陆晚萝:“……???” 沈某? 此人会是真的逆徒之最吗?还是说……又是那个假沈觅玄假扮的? 可这说话的语气又莫名觉得好生…… “喂,那个隔空打沈某的蠢货听到沈某的话没有?若是听到了,回个话行吗?别装作一无是处、瘦如麻杆的哑者!” 沈觅玄的一番与淬了毒无异的话让陆晚萝的思绪回至现实。 陆晚萝咬了咬牙,大喝起来:“住嘴!依为师看,笨才徒儿,笨才徒儿你才犹如废柴、瘦骨嶙峋。” 嗯,此种毒舌,此种不看动作都能听得出戏精腔调的言语,是逆徒之最无疑了! 沈觅玄:“……???” 不是,这个隔空打沈某之人竟是……蠢货师父?! 许是心中又惊又喜,沈觅玄毫不犹豫地启唇:“蠢货师父,是你……” “是为师。” “……吗?” 陆晚萝:“……???” 这断句……好生熟悉。 罢了罢了,眼下不是讨论断句的时候,还是先弄清楚沈觅玄为何会被困在这个亥首之中吧。 “你是怎么被困于此中的?”陆晚萝绕着亥首转了一圈,问道。 “此中?什么此中?蠢货师父,你可能说说沈某是现下何样,又……” 第56章 听到那一声“蠢货师父”后,陆晚萝咬牙切齿地打断道:“你是亥首。” 沈觅玄:“……???” 少时不见,蠢货师父怎么这么会呲人了?难道……沈某的看家本领——毒舌很快就要不及她了? 不行,绝对不行! 沈某,沈某,沈某素来以毒舌和戏精自称,如果其中一样被任何人超过,都会甚无颜面的! “啧啧,怎么这都听不明白?”陆晚萝微微仰面,咂了咂嘴,“为师的意思是,你眼下正处于一只由虫丝制成的亥首中。” “哦——”沈觅玄将声音拉得婉转绵长,“那你方才做了什么吗?为何沈某感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了几下?” “为师没做什么……”陆晚萝下意识地开口,说着说着就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看向手中的长剑,“难道是因它?” 亥首中的沈觅玄不明“它”指的是何物,所以急忙问道:“什么它?” “为师用妖力幻化出来的长剑。”陆晚萝耐着性子解释起来,“若为师没记错的话,先前为师用这把长剑轻轻拍了几下亥首,然后……你就嚷嚷起来矣。” 沈觅玄:“……???” 那若,若,若真是这样的话,沈某可不能再继续毒舌下去矣,毕竟蠢货师父记恨,万一言语不当,那沈某的小命…… 沈觅玄没有继续往下去想,因着他越想越害怕。 “为了判断为师所言是否准确,为师再来试一下。” 陆晚萝说罢,手起剑落。 “啊——” 沈觅玄的惨叫传入了陆晚萝的耳里。 “蠢货师父,你在外头干了什么?为什么沈某感觉被人重打了一拳头?”沈觅玄的五官紧紧皱在一块儿,强忍着疼痛问。 “可能……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了吧?” “一不小心?”沈觅玄怒目圆睁,烦躁地来回渡步,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呸呸呸,沈某才不信呢!依沈某看啊,蠢货师父,你定然是有意的,你就是想揍沈某!” 陆晚萝:“……” 啧,为师的的确确很想将你这逆徒之最好好收拾一顿,但方才……为何明明没有用很大的力道,为何他会这般疼? “蠢货师父,你怎么又装哑着矣?你说话,你快说话啊!”沈觅玄捶胸顿足,双眸一睁一闭,嘴唇故作抽搐。 “笨才徒儿,笨才徒儿,笨才徒儿,为师其实……” 然而,解释未落,眼前的亥首就发生了爆炸,火光冲天。 俄而,两片衣角如絮般因风而起。 “沈觅玄!”陆晚萝瞳孔皱缩,大喝一声。 第50章 你打我撒这世上怎会有这么欠揍之人?…… 正当陆晚萝打算放声痛哭之时,沈觅玄就猫着腰走到了前者身侧,并用甚欠的声音道:“蠢货师父,别叫唤,沈某无事。” 陆晚萝:“……???”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他……死而复生矣? 沈觅玄见陆晚萝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禁有些不自在:“蠢货师父,你能不能别用这种怪异的眼神盯着沈某看?沈某以为……你这种眼神,甚让人心里发毛!” 陆晚萝:“……???” 不是,很让人心中发毛之人不应该是……死而复生的你吗? 还有,不管你是死而复生还是什么,你敢对为师“出言不逊”,那为师必然…… 桀桀桀—— 念及此处,陆晚萝挺了挺腰板:“笨才徒儿,笨才徒儿,你可是死而复生,不,诈尸矣?” 沈觅玄:“……???” 哈?沈某好端端的,怎么就诈尸矣? 这个蠢货师父之脑莫不是入水乎? 陆晚萝睨了一眼沈觅玄,又仰面朝天:“你看,烈火熊熊,你又处于……” “可是可是,爆炸那会儿,沈某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沈某从亥首中送了出来,还……” “那又如何?为师仍旧以为你是诈尸!”陆晚萝打断了沈觅玄的话,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帕子,擦拭着眼眶,仅挂了几颗泪的眼眶。 沈觅玄:“……???” 蠢货师父,你眼下怎变得连人言都听不进去了? 还有还有,你摆出这副样子做什么?是想告诉沈某,你戏精的本领已强过沈某吗? 切切切,那你完完全全就是痴心妄想!因为,因为,因为…… 啧,反正沈某的戏精本领就是比你这个蠢货师父强! “言归正传,为师想知,你为何会被关于亥首中。” 陆晚萝的声音将沈觅玄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说来话长。”沈觅玄的双手十指交叉,低于颚下,双眸使劲扑闪。 “那便少些戏精,挑重要的言。”陆晚萝揉了揉额角,不耐烦地道。 “彼时,沈某与都晟玄那个蠢货看着你昏迷且鼻腔涌血却无能为力,因我等也中毒矣。”沈觅玄收起戏精的模样,难得正色道。 陆晚萝眯起眸子:“中毒?此言怎讲?” 虽说结合上她昏迷前的种种表现,她也隐约猜到会是中毒所致,但当此二字真的从沈觅玄口中蹦出来之时,她的神情还是有些复杂的。 “沈某昏迷之前听到那个蠢货城主自言自语了一阵。”沈觅玄稍稍退后一步,微抬下颚,双臂好似银沫挥舞,眼神在陆晚萝面上游移,“师父,你想知道他自言自语了什么吗?” “想。”陆晚萝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直直地逼视着沈觅玄,“快说,莫要兜圈子矣。” 沈觅玄眸子一转,不合时宜地戏精起来,语气甚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陆晚萝:“……???” 一年三百余日,你何时不可以戏精,为何偏偏要选眼下? 依为师看,为师就是近些时日对你过于宽容,以至于让你忘了被“收拾”的滋味! 见陆晚萝的眸中恼意汇聚,沈觅玄意识到陆晚萝是真的动怒了,但仍旧在不知死活地继续挑衅:“蠢货师父,有本事你来打沈某啊!来啊来啊!” 陆晚萝:“……???” 怎么还挑衅上了!嗯? 嘁,是可忍孰不可忍? 笨才徒儿啊笨才徒儿,“打沈某”之言可是你自己说的,故……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于沈觅玄的面上,其之面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笨才徒儿,你还夏炉冬扇地戏精吗?还不知利害地挑衅吗?”陆晚萝脸色阴沉,对着沈觅玄指指点点起来。 “……哦。” 陆晚萝闻声,眉头一拧,提高音量:“徒儿,你这可是在敷衍为师?” 说罢,再次高高扬起了手,欲要再赐沈觅玄一巴掌。 沈觅玄见状,身形一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装作一副无辜之样:“师父,沈某不过一个小人物,哪敢敷衍您这个妖王心魔呢?更何况,您动如脱兔,力大如牛,虎背熊腰,口含污秽……” “等下!”陆晚萝愈听愈觉着不对劲,连忙伸出右臂,做出了一个“打住”的手势,“你前面的那些话为师勉强可以当做夸赞,但蠢货,蠢货,大大的蠢货徒儿你后面说的那些词是何意呢?为师……好像有点不太明白呢。” “不明白?怎会不明白啊?”沈觅玄如一只扑朔般左右横跳,还将首摇个不止,“沈某……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难道师父你真是蠢货?啊!天啊,堂堂妖王心魔居然是蠢——” 说着说着,沈觅玄突然脚下一滑,“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陆晚萝搓了搓双手,笑意盈盈地道:“徒儿,你没事吧?” “沈某没事,不劳师父担心。”沈觅玄迅速从坤仪上爬起来,拍干净身上的纤尘,嘴硬道,“哼,要不是沈某不小心,岂会被你这个蠢货师父看了笑话!” “原来徒儿你没发现呀!”陆晚萝微微侧首,用眼角余光不断撇向沈觅玄,“啧啧,亏为师曾一度以为徒儿聪明绝顶,如今一瞧,仅是个笨才。” “胡说!”沈觅玄使劲跺了几下足,一侧腮帮子鼓起,“沈某分明就是聪明绝——”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沈某立马不再继续往后言语。 “怎么不说了?”陆晚萝露出和善的微笑,“聪明绝、顶不好吗?” 沈觅玄:“……???” 好什么好? 蠢货师父你分明就是,就是,就是挖好水洼,等沈某往里头跳啊! 啧啧啧,你变坏矣!是不是被李墨灼那个蠢货带坏的? 与此同时。 “远在天边”的李墨灼“阿嚏”了声。 - “话回正题,城主到底在自言自语什么?”陆晚萝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想继续和沈觅玄互怼互损的念头,面色严肃地问。 “他说,要把容颜绝美的师父你送去好像带了个‘桂’字的青楼,并好好载卖给他黄瓣的老鸨一笔……” 第57章 听至此处,陆晚萝双手攥拳,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好好好,原来是这个鼠辈卖的本君!本君……记下了。” 沈觅玄见到陆晚萝露出这副模样后,不禁打了个寒颤。 心中腹诽起来。 还好……卖蠢货师父之人并非沈某,不然依蠢货师父那记恨的性子,沈某估计会入土为安,且坟头无整土吧! 故而,故而,故而……往后还是要“见好就收”的,就像适才一样。 “继、续、说。”陆晚萝越想越气,舌尖死死抵住后槽牙,一字一顿地道。 “他还说,他师父谨慎,就未在茶中下毒,而是在杯上涂了毒粉,通过空气传……” “老匹夫!”陆晚萝忍无可忍,一个污秽之词脱口而出。 许是被陆晚萝的气势吓到了,沈觅玄喉结滚动,身子往后缩了缩,一只眸子闭上,另一只眸子泛起晶莹:“呜呜呜,师父你好凶,凶如——” 沈觅玄没有继续往下说,因心情甚差的陆晚萝眼下听不得半点废话,直接递给前者一个带着浓浓警告之意的眼刀。 “他还自言自语什么了?”陆晚萝一遍又一遍于心中念着“生气易老”这个词,半晌之后终于心平气和了些。 “让沈某想想。”沈觅玄曲起指节,压于下颚,双眸眨了几下。 片刻后,他“哦”了声,拍了下脑袋:“哦——沈某记起来矣!他说,他为了成为城主不惜设计害死前城主,杀妻证道还将诸位女子卖给那个老鸨,赚取银两,包括许府那位不知后天因何而哑的二小姐许冯乐,平安喜乐的乐。” “还有吗?” “没了。” “……”陆晚萝默了一阵子,胸腔开始剧烈起伏,双目又要喷出火来,“这个常胜城城主简直猪狗不如!不,用猪狗和他做比较……本君都侮辱了猪狗!” “是!”沈觅玄附和了一句。 陆晚萝微微颔首,目光坚定,语气冰冷:“嗯,本君决定矣,本君要速速出阵,而后替天行道,亲手了解这个混账东西!” “说得好。”沈觅玄连连鼓掌。 就在这时,狂风乍起,陆晚萝和沈觅玄都不得不抬臂遮目。 不久,风止。 当陆晚萝垂臂之后,她发现,四周的一切沦为墨色且模糊无比,脚下是无边无际的墨色之海。 此又为何处? 是阵眼,还是阵中阵呢? 还有,本君的笨才徒儿怎又和为师分开了?他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陆晚萝双目微眯,眸中似有寒光乍现,心中警铃大作。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陆晚萝眼神闪躲,轻咳一声:“咳。” 莫要误会,本君才不是有意要担心他呢!本君,本君,本君仅是作为一个师父,不得不要对徒儿好,要…… 不对不对,怎么越描越黑? 啊啊啊,本君好生烦躁! 嗯……罢了,反正就是非有意担心,懂得都懂。 想罢,陆晚萝冷着面细细打量起周围来,像是想从一片黑且模糊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一道陌生的女声自四面八方响起: “欢迎来到‘羊可食狼’之地!” 第51章 再度魂穿此次魂穿比苏今水之阵更惊险…… “谁在说话?”陆晚萝微微眯起双眸,警惕地环顾四周。 然而,回答她的仅有淳纯的空气。 许是有些心不死,陆晚萝神色一凛,将声音抬高了些,咬字清晰:“谁在说话?” 话落,那道陌生的女声终于再度响起。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当搞清楚你现下的处境。” “什么意思?”陆晚萝问道。 “此地之所以会有那名,是因在此处……弱者有可能沦为强者,而强者也可能变为弱者。” 陆晚萝眉头皱起,唇角却稍稍勾了勾,像是来了几分兴致:“哦?” “接下来,你会随机魂穿成某个人,走完其分为四幕的经历。可若你未走完四幕,就死于某情节也是正常现象,因着可能斯人的命就到彼时。但你不会亡,而是会回到自身的身体之中随我一道看他人的表演。” “他人?什么意思?” “自然是……除你之外,还会有其他魂穿者的意思哦!友情提示,无论你是否发现其他魂穿者的存在,都请务必于走每一幕剧情时用恰当理由自原本所在之地离去,于午时准时抵达说书堂,并抬手指一幅堂中挂着的画像。” 陆晚萝听完这些,脑子不禁有些嗡嗡作响,沉吟良久,启唇问道:“指为何意?” “如被指者如你一般也是魂穿者,那其便会多上一分,但他并不会知因被你指认而多上一分之事,你也不会知你所指是否就是其他魂穿者。只有待每一幕结束后,我才会用逼音成线的方式一一告诉所有人累分最多者,亦是要亡者之名。” 陆晚萝:“……!!!” 所以说,还会死人,对吗? 那某个笨才徒儿会不会…… 想到这儿,陆晚萝嘴唇紧咬,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但最多者彼时不会即刻亡,而是会等四幕结束后,按照由第一幕到第四幕的顺序,依次暴毙。” 言毕,那道陌生的女声平淡地问了句:“你可还有何处不明?” “让本君想想。”陆晚萝捻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有。” “问吧。” “声音不同会……” “魂穿成斯人后,你的容貌与声音都会变成斯人的,且我会在你的脑中告知你斯人的一切,助你顺利演好斯人而不被人发现。” “这样啊。”陆晚萝像是听明白了,连连颔首,随后眉头蹙得更紧,“那本君每日所行之事……” “不必过于担心,我会于你脑中告知你每日需行之事的。当然,如你所行之事与我告知的大所不同也无妨,只需不被其余魂穿者发现且——” 说至关键之处,女声一顿,似乎是在故意吊胃口。 “快说。”陆晚萝催促了一声。 “不与我所说的斯人性格、身份等不符即可。” “明白了。” “还有疑问否?” 陆晚萝长舒一口气,忽而想到了什么,思索一二,还是开口问道:“你和苏今水什么关系?” 本君若是没记错的话,苏今水彼时也是让她与逆徒之最入其阵法,走其之经历,只是或许因其想让他们看其折磨都晟玄,就故意将他们拉了出来,还…… “你为何问这个?” 那道女声的突然开口把陆晚萝的思绪拉了回来。 陆晚萝:“……???” 正常来讲,若是她们素不相识,这位姑娘大可以直接否认,但她问出这样的话来,那就说明…… “你们之间一定有关系,对吧?”陆晚萝并未直接回答其问题,而是笑着反问。 “……对。” “什么关系?”陆晚萝追问道。 既有关系,那本君没准能靠聪明才智从其之口中问出苏今水的恩人,亦是她那时和常汐打算反之人。 “与你无关。” 被那道女声拒答,陆晚萝只好遗憾地叹息一声,心中有几分落空。 “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陆晚萝抬手摸了摸鼻子:“也许,此问题有些不合时宜且与你所说的那些规则无关,但本君还是忍不住想问一下。你若知道答案,烦请如实回答。” 那道女声沉默片刻,还是带着几分倦意道:“……行。” “黄瓣……眼下是否还在城主手上?” “据我所知,黄瓣是老鸨之主让老鸨吹得天花乱坠,而后高价卖给城主的。所以,依混账城主那个见钱眼开、小鸡肚肠性子,黄瓣定然被他随身携带。” 陆晚萝:“……???” 老鸨之主? 哦,记起来矣! 本君方至青楼没多久,老鸨就赐了套甚美之衣,还说是其主之意。 所以说……此人是谁?意欲何为? 等等!当时本君只不过是随口一诈,就诈出那个假觅玄和老鸨认识,结合上老鸨看向假沈觅玄的眼神会不会老鸨之主就是…… 不不不,仅乃猜测,本君还需找到有力的证据来证明猜测不误才行。 还有,此姑娘在说至“城主”这词前,用了三两个贬义之词,那说明此姑娘必识城主,且对其没什么好感。 “有问速问。” 听着耐心已经消耗殆尽的女声语速飞快地响起。 “无了。” “好,那便开始矣。” 言语落后,女声不再说话,四周传来五颜六色的刺眼之光,陆晚萝不禁将眸子眯成了一条缝。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刺眼之光均消散矣,取而代之的是,是,是……一张逐渐放大的陌生之脸! 只见其脸之主嘟起嘴唇,缓缓吻向陆晚萝的额头。 第58章 陆晚萝:“……???” 你不要过来啊! 就在这时,一道听起来温柔娇软的中年女声响起。 “永生,你别亲她,她还是个婴。” 陆晚萝:“……???” 婴?什么婴? 等一下,该不会本君眼下魂穿成了一个赤子? “是咯。” 那道讲述规则的女声于脑中响起。 陆晚萝:“……!!!” 哎呀呀,她怎么突然出声? 真是吓本君一跳! “好了,我来给你介绍的所魂穿成之人的一切,你可要竖起听话听好了。”那道女声冷冷道。 陆晚萝:“……???” 喂喂喂,你难道不应该为吓到本君而浅浅地道个歉吗? “……” 行吧,算本君吃亏。你这个“万恶”小人快介绍吧。 “……” 谁让你不道歉的?说你一句“万恶”小人怎么了?本君告诉你,本君可是很记仇的! “……” 行行行,道歉之事先放一放,你还是先介绍一切吧。 “你名许冯乐,乃许家二小姐。你有个亲生父亲叫许永生,你有个亲生母亲叫冯柳,你还有个亲生兄长叫许子生。日后,你还会多个非亲的弟弟,叫许承善,不,许承戾。” 陆晚萝:“……???” 许子生?许承戾? 真是好熟悉的两个名字啊! 故而也就是说许永生就是常胜城城主,对吧? “对,也不对。” 你此言……是什么意思? “目前不是,以后是。” 原来如此。 那……那个许承戾为何会有另一个名字? “说来话长,你认真走完四幕,就会明白的。” 好。 哦对了,你还未说这个许冯乐的性格呢! “她……”那道女声顿了顿,不知是不是在思考些什么。 说啊! 被陆晚萝这么一催促,那道女声忍不住叹息了声:“唉——” 怎么了?是她的性格不太好概括? “不是。”那道女声迟缓地说,最终用不知何时已染哭腔的声音说,“她起初总听父母之命,是个好孩子。可后来事实残酷,她不得不亦正亦邪,努力让父亲看到自己,让父亲不要将自己卖到青楼。” 陆晚萝:“……???” 后边的那些句子和“许冯乐”这个名字真的有些熟悉,好像听谁说过来着? 想至该处,陆晚萝的大脑飞速运转。 哦!想起来了,是某个逆徒之最言过相似之话。 若本君未记错的话,他之原话为—— “哦——沈某记起来矣!他说,他为了成为城主不惜设计害死前城主,杀妻证道还将诸位女子卖给那个老鸨,赚取银两,包括许府那位不知后天因何而哑的二小姐许冯乐,平安喜乐的乐。” 嗯,还伴随着戏精的动作和神态。 “不过呢,你目前不需要表现出恶,因你只是个婴。三日后,是你的汤饼之期,许府会为你举办“汤饼之会”。那时,真的会来甚多人,你大可以好好观察那些人,没准……那些人之中就有几位魂穿者呢!” 为什么要同本君说这么多? “那还不是总听人说,妖王心魔善良且记仇,所以我希望你能顺利走完我的经历,狠狠同情一下……” 熟料,那道女声还未将话全部说完,就被陆晚萝在心中默默打断。 等等,你刚刚说走完谁的经历? 某女声:“……”完了,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所以……你就是许冯乐,是吗? “……是。”许冯乐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许冯乐,本君现在忽然想到了两个问题,不知该不该…… “问。” 第一个问题,目前看来,你是凡胎,但你为何能制出带有妖气且大的……阵法来。第二个问题,你制出这个阵法,应该是阵法吧,是什么目的? “告诉你也无妨。我,许冯乐,现下非人哉……” 陆晚萝:“……???” 非人哉?那你不是人咯? 许冯乐:“……???” 是,我确实不是人,那你能不能换个说法?这种说法听起来怪……讽刺人的! 不过……我怎么感觉我说的那句“我确实不是人”好像也蛮有讽刺之意来着? 罢了,不多想了,还是先给陆晚萝解答二吧。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把多人拉入阵中,让他们体验角色,共情角色。而我,则可以如苍天一般,冷眼看着众人的表现,就如同下棋者观棋一般。当然……我这么做的目的还有一个。” 是什么? 陆晚萝连忙问道。 第52章 两副面孔温柔表象下藏着一颗暴力残忍…… “借投票,杀了我认为极恶之徒。” 陆晚萝闻声,思索了一阵。 所以……你打算在投票之中做手足?比如,比如,比如篡改票数,反正没人知道? 许冯乐:“……???” 不是,这陆晚萝怎么这般聪慧,竟直接猜到了她的目的?! 嗯,是了,言多误多,不能再继续和陆晚萝继续言下去矣,不然我的底估计都会被她这个妖王心魔扒个精光! 念及此处,许冯乐清了清嗓子:“总而言之,你眼下就是个婴,无需主动去走什么剧情,因……‘重女轻男’的我娘冯柳会‘无微不至’地照顾你。还有,只要我没说第一幕结束,那你就还有机会离开原本之地,在午时准时到达说书堂,并指画,懂?” 见陆晚萝微微眯眸,点了点头,许冯乐就不再多言,与装死无异。 “永生,你说给她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夫人素来喜欢婴,那子女之名便由夫人起吧。” 冯柳和许永生的声音忽而响起,让陆晚萝的思绪猛然回到现实。 她不动声色地皱起眉头,竖起听户,似是想从二人之间的对话中听出点什么来。 “嘿嘿,还是永生你懂我。”冯柳莞尔一笑,将首一侧,靠于许永生的颈窝,“永生,你知道吗?在我心中,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听到此处,陆晚萝的心中泛起了些许波澜,忍不住无声讥笑。 呵,好一个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许永生并未推开冯柳,而是动作轻柔地抚摸起后者的后背来:“多谢夫人的夸赞。对了夫人,时候不早矣,还是速速给婴起名吧。” 冯柳直了身子,一脸茫然地望向许永生:“什么时候不早矣?你……” 许永生眼眸一转,笑意盈盈地打断了冯柳的话:“哦对,我找了大师算过起名佳时。如若夫人眼下再不起名,可就误了佳时呢!” “好。”冯柳故作嗔怒地瞪了一眼许永生。 许永生则双手抱颅,“哎呦”了声。 陆晚萝:“……” 魂穿成还是个婴的许冯乐就算了,怎么还被强行喂一口犬之食,让腹撑饱呢? 唉,这般想想,本君真的好生命苦。 “永生,婴字是随你姓,而其之第二字比如就随我姓如何?”冯柳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盯着许永生。 “看夫人。” 听到许永生说了这三个字后,冯柳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夜空中璀璨的白榆:“永生,我真的越来越爱你矣!我相信你也是这样的,对不对?” “……对。” 陆晚萝:“……???” 对?对个椎! 要是本君不知晓你日后为当上城主居然干出“杀妻证道”之事,估计还真会以为你这个笑面大虫会有多爱你的夫人呢! “你犹豫了。”冯柳撅起嘴唇,埋怨起来。 “我没犹豫,我只是在计算我对夫人的爱之值,因着我爱夫人甚深,且……” 不待许永生将话说完,冯柳炙热的唇瓣就贴上了前者的唇。 陆晚萝:“……???” 够了,真的够了! 良久之后,双唇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那第二字就随我姓。”冯柳将目光从许永生的身上挪开,投到怀中还是个婴的陆晚萝身上,“但许冯听起来像男儿之名,我想再给她添上一个字。” “都依夫人。” 冯柳冲着许永生淡淡一笑,随后将陆晚萝小心翼翼地放入摇车之中。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冯柳抿了抿唇,垂下首,眼眶渐渐湿润:“你知道的,我自小生于一个重男轻女之家,为了供年幼的弟弟读书,父母将我的瑶琴与琵琶送至当铺换钱。所以,所以,所以我想给此婴起的第三个字为……” “乐,精通乐理的乐,对吧?”许永生打断了冯柳的话,绕到了后者身后,从后抱住了后者,并将下颚轻轻搁于后者的一侧肩头,声音温柔,“夫人别哭,我在呢。” 第59章 陆晚萝:“……???” 哟,光看这一幕的话,这许子生还蛮“人模狗样”的嘛! 只可惜,任何时候都不能只看一幕。 冯柳吸了吸鼻子,抽泣声渐小:“其实……这字还念乐,快乐的乐,我也希望她可以平安喜乐,无忧无虑。” “没想到我的娘子竟这般有文化,可喜可贺啊。”许永生撒开双手,学着猩猩的模样走至冯柳身前,嬉皮笑脸地说。 冯柳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不悦的表情,抡起拳头:“喂喂喂,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在笑话你家娘子我?” “不敢不敢。”许永生拱手作揖。 “哼,谅你也不敢!”冯柳微微扬起下巴,扬声道。 就在此时,不知何处传来了一阵爆竹声。 陆晚萝:“……???” 好端端的,怎会有爆竹声传来? 莫非传来爆竹声之地有什么情况? “非也非也,你想多了。”许冯乐的声音在陆晚萝的脑海深处响起,“然后此时,你快哭!” “哭?为何?”陆晚萝不解其意,而后还撇了撇嘴,“还有……你下次出声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让本君心下有个准备?你就这样神出鬼没的,很容易让本君的心脏骤停,瞬间死去的。” “真的?” “骗你做甚?” “那你死一次看看?” 陆晚萝:“……???” 许冯乐啊许冯乐,你怕是有什么病?你…… 未骂毕,陆晚萝就意识到她眼下魂穿成了许冯乐,她此言在任何人,包括她自己听起来都像在自己骂自己,故而她成功做到了“及时止损”。 “好了,你快哭,剧情需要!”许冯乐铆足了劲,在陆晚萝的脑中喊了一声。 许是这喊甚大,令头甚疼,陆晚萝的泪竟然如同掉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个不停。 见陆晚萝哭了起来,许永生的眸底掠过一丝不耐,但随即就被假笑压了下去,还直接派人请来了几个大夫看陆晚萝为何会倏忽而哭。 几炷香后,大夫查出原因,说是陆晚萝的听力异于常人,敏感无比,哪怕是轻微的声音都会让其耳疼欲裂。 许永生听完这些后,脸上露出了满满的嫌弃,眼神鄙夷,像是在看一枚弃子一般。 “你这是什么眼神?”冯柳看到许永生的这副模样后,双眸欲要喷出焰来,“她是你的孩子,你不能……” 许永生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冯柳,一改从前的“温柔”,语气拔高:“夫人,她天生残缺,是个废物!而我许府一向不养废柴,依我看,就应该把这个无用之婴扼杀在摇篮中。” 冯柳被许永生的一番话气到胸口一窒,气血翻涌,险些吐出血来:“你!” “夫人,我是个现实之人。”许永生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冯柳,稍稍龇牙咧嘴道,“你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许家好。” “放尔犬响马!”冯柳忍无可忍,破口大骂。 许永生垂于身侧的拳头握紧,深吸一口气,让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夫们均离去后,一脚踹翻了桌。 “许永生,你干什么?”冯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桌恢复原样,随即大口大口喘着出气,目光不断徘徊于许永生和被“吓到”,哭个不止的陆晚萝声音,“你忘了方才大夫怎么说的吗?许冯乐她听不得那些声音,你踹翻桌子所造出的声音甚高……” “住口!”许永生用舌尖缓缓舔了一圈唇瓣,抬脚,踹向一张圆凳。 “不可以!”冯柳滑跪至圆凳前,双手死死抱住许永生的腿,“你若踹翻它,会对许冯乐造成更大的伤害!而且,而且,而且我以为,你我二人的争吵声太大,也会对许冯乐——”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硬生生地打断了冯柳的话语。 原来是许永生愤怒至极,竟下意识地挥出一掌。而好巧不巧,那掌正好落于了冯柳的面颊上。 陆晚萝:“……???” 虽说世人有说,“打是亲,骂是爱”,但眼前这一幕显然与世人所言的那时候感觉截然不同! 啧,要不是本君偷偷试过多次后发现,在此阵中无法使用妖力,本君定会躲于暗处,用妖力搞出些事来,让许永生这个坏东西吃不了兜着走。 反正,反正,反正……只要符合性格等就行,偷用妖力应该不算…… “是不算。”许冯乐的声音再次猝然响起,“但你在此阵中使不出半分妖力,不是吗?” 陆晚萝:“……???” 喂喂喂,本君深知此阵中没法用妖力,但你就这样直白地讲出来,简直,简直,简直就是…… 哎?那个四字之词怎么说来着的?本君怎么一时有些想不起来矣? “你想说的可是杀人诛心?”许冯乐问道。 陆晚萝将头点如捣蒜:“对的对的,就是这个词。” “连这个词都会想起来,你还真愚,比某个听不懂规则,还毒舌无比的戏精还愚。” “不好意思,说别人的人说自己。”陆晚萝和善一笑,眼中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寒意。 许冯乐:“……” 看出来了,她是个善良且记仇之人,与传闻中所说并无异同。 - “你打我?”冯柳的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永生,你今日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会和我争吵,更不会打我,你……” “闭嘴,吵死了。”许永生抽出腿,走至一边,冷眼看着冯柳,“还有,赶紧从地上起来,听到没?啧,已然为人母,还疯疯癫癫的,真是丢人现眼。” 说罢,许永生的唇角抽动了几下,眼中却闪过了几分怀念之色。 陆晚萝:“……???” 明明冯柳就活生生地站于他面前,为何他的眸中还会有怀念之色? 莫非……他也是魂穿者?那他对冯柳的感情又到底是何样呢? 恰在此刻,一名穿着朴素的奴才闯入,对着许永生匆匆行了个大礼,又小跑至其身侧,凑近其耳,小声道: “大人,您要找的人来了。” 第53章 毒舌之最许二,直接把萝萝气疯了…… “走。”许永生瞟了几眼冯柳与陆晚萝,跟着奴才径直离开。 待许永生离去之后,冯柳眉眼微动,抬手抚陆晚萝的面颊,语气轻柔,像是害怕伤害到陆晚萝的听户:“乐乐,你别听你爹的,你不是废物,更不会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不知为何,陆晚萝听到冯柳的这段话后,心中不由地涌起一股暖流,思绪于恍惚之间飘回了从前。 彼时,她尚未大醉,尚未酒后吐真言,养父养母于她甚好,日日嘘寒问暖,但后来…… 陆晚萝呼了口气,没有继续想下去。 往事如烟,既已过去,那就不必多想矣,更何况她与他们已然两不相欠。 “出于他人久久不登场,有意见,故而我会将你的剧情直接跳至你七岁之时。” 许冯乐的声音倏忽响起。 陆晚萝:“……???” 那三朝与其他剧情…… “无碍,我会用长话短说的方式直接告诉你。” 好。 “三朝那日,会有两位相较而言,比较重要之人前来。而那两人就是现下登门拜访的两位贵客。” 名字。 “王诗画,李无拓。” 陆晚萝加两人的名字在脑中过了一遍,发现查无此人,但随即她便隐隐觉得“李”姓有些熟悉,好像身边有人姓李来着。 陆晚萝抬手捻了捻下巴,眸珠转了一转。 哦对,本君想起来了。李墨灼姓李,且他之前好像说过,他父与城主相识,那这李无拓不会是…… “猜得不错。”许冯乐出了声。 那这王诗画……可是李墨灼之母,也是李无拓的妻? “是。” 那王诗画和李无拓可是良人? “……良人?”许冯乐默了片刻,语气听着有几分嘲讽,“呵,他们若是良人,那这天底下的良人应该都亡光矣。” 那他们是恶人? “是。”许冯乐语气不明道,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不过我想提醒你一点……” 哪一点? “我经历中的角色,几乎是全员恶者。” 陆晚萝闻声,心中大骇。 “不必惊讶,这是事实。我提醒你这一点也是希望你日后都要愈发小心,尤其是午时投票之时。” 这提醒颇为善意,但…… “不必多想,我也只是希望你作为‘我’,不会那么快被人发现是魂穿者罢了。” 嗯。 那三朝之后有什么重要人物或剧情吗? “重要剧情没有,但重要人物有几个。” 展开说说。 “一个是我大哥,许子生,你认识的。” 陆晚萝:“……???” 等等!她说什么?本君认识的?难道她…… 第60章 “不瞒你说,从尔等入城起,尔等就在一步步走入我的棋盘,包括那位逼小水将橙瓣封印于心的混账!” 陆晚萝:“……!!!” 你可否告知本君那名混账姓甚名谁? “不可。” 凡事好商量!你若是想…… “不可便是不可。” 那……那名混账可是苏今水的恩人? “是。” 苏今水亲口告诉你的,还是…… “小水寄给我的信中没写过。” 好。 那苏今水有在信中给你写过要反这位恩人吗? “写过。” 陆晚萝眸光一闪,若有所思了一阵。 知道了,多谢。 “不必客气。”许冯乐的语气不平不淡,“还有一个是许承戾,我三弟,只是他……” 他什么?你快说呀! “不简单啊!” 愿闻其详。 “我之所以说他不简单,是因为他的身份。” 身份?他除了你三弟的身份,还有…… “没别的矣,只是此三弟非彼三弟哦!” 陆晚萝的头脑倏然袭来一阵风暴,旋即又归于平静。 许冯乐,本君猜测你之意为,许承戾并非亲生? “啪啪啪——” 热烈且经久不息的声音响起。 既然你鼓掌,那就说明……本君猜对了? “那是自然。”许冯乐扬唇,语气却在陆晚萝听来有几分懒散之感。 那他从前…… “等到后面剧情,你就可以看到他矣。你若是想了解他的事,可自行去问他,只需与你的性格相符。” “那你后面性格是什么样的?”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打住,本君想听的是性格,而不是这种无用之词啊! “怎会无用?从这几个四字之词就能听出我自恋的性格。” 陆晚萝:“……” “除了自恋,就是正常孩童应有的性格,比如古灵精怪这样的。” 好。 “哦对,还有一位角色叫做秋浮烬,是我的青梅竹马,还与我有娃娃亲。” 懂了。 “懂了便好。哦对,接下来你的痛感会与我相通。如若你受了伤,你也会感受到疼痛。还有……我要浅寐一阵矣,有事勿扰,无事更勿扰!如果,如果,如果非要扰,就喊出一句话。” 哪句? “许冯乐,你是我的仙!” 陆晚萝:“……???”有病吧。 许冯乐话音落毕,四周的一景一物就开始变化。 须臾后,陆晚萝就发现她正坐于椅上,怀中抱着一个琵琶。 陆晚萝:“……???” 为何本君怀中会抱个琵琶? 若是本君没记错的话,许冯乐的听力敏感,应该不能碰这些乐器才对。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屋门被推开,手执戒尺的冯柳快步走入。 “娘,你……” 陆晚萝言语未落,后背就被戒尺重重地打了一下。 “嘶,疼。”陆晚萝倒抽了口凉气,右眼微微眯了一下。 “疼?你还知道疼啊?”冯柳一把夺过陆晚萝手中的琵琶,又一脚将陆晚萝踹倒在地。 陆晚萝吃痛,闷哼一声,随即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娘,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今天为何……” “还不是因你练琵琶偷懒!”冯柳将琵琶轻放于地,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陆晚萝,“你爹重男轻女,对你哥许子生宠爱有加。而你,因什么都不会而受尽你爹的冷眼,并间接性导致我也被他冷落!我告诉你,如若三日后的音之大比上你不能一举夺魁,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陆晚萝:“……” “说话!怎么不说话了?” “娘,你应知道我的耳朵敏感,不得……” “那又如何?”冯柳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陆晚萝的话,弯腰捡起琵琶,塞入后者的怀中,声音抬高了七八个度,“练!” 许是痛感相通的原因,此微高之声竟然陆晚萝产生了耳膜欲裂的感觉。 “娘,疼。”陆晚萝咬了咬唇,努力使眸中的泪不掉下来。 可迎接陆晚萝的并不是冯柳的安慰或鼓励,而是结结实实的一记巴掌。 “啪——” 巴掌的声音让陆晚萝的听户在一瞬间只能一阵嗡鸣声。 陆晚萝抬手捂着脸,眸中寒意汇聚。 嘁,还真是全员恶人,亏本君先前还以为这个冯柳是好人呢!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练?!”冯柳眉头倒竖,恶狠狠地瞪着陆晚萝,好似眼前站着的人并不是她之子。 “啪!啪!” 两声巴掌响起。 冯柳向后退了两步,双眸圆睁,不敢相信地启唇:“你,你,你敢打我?你可知你这是在以下犯上?” 陆晚萝:“……” 本君能说,本君打你是因本君记仇无比吗?但……此举好像有些过激,会不会被许冯乐判定为与性格不符? “会的。” 许冯乐的声音响了起来。 陆晚萝微微颔首。 本君就知道…… 说吧,不符,会如何? “跳剧情。” 陆晚萝:“……???” 怎么还跳剧情呢?再跳恐怕会即将到第二幕了吧?那这样的话,本君就没能去投票,会…… “我没那么坏。” 你看本君……信吗? “不信也得信,不是吗?” 陆晚萝:“……” 杀人诛心,这也太杀人诛心了! 本君都想给许冯乐赐一个“毒舌之最”的称呼了。因为,因为,因为就算笨才徒儿来了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谢谢,我之荣幸。” 陆晚萝:“……???” 怎么还谢谢呢? 你,你,你这面皮看着得有城墙一般厚吧! “是哦。” 陆晚萝:“……???” 怎么还承认呢? 这,这,这…… “气不气?”许冯乐嬉皮笑脸地问道,“记仇的你想不想扇我一巴掌呀?” 陆晚萝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原因无他,唯恼怒尔。 “莫气莫气,我给你个机会扇我。” 陆晚萝:“……???” 怎么有人会主动给别人机会,让别人抽她耳光的? “别胡思乱想矣。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你别被……” 激将法? 陆晚萝打断了许冯乐的话。 “是了是了。” 不必对本君用激将法,因本君本就不想被人发现是魂穿者,并投票,更不想因此而亡! “不错不错,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矣。”许冯乐满意道,“接下来将直接到你十四岁那年。” 陆晚萝:“……???” 怎么一下子跳这么多?那中间的人物剧情…… “不重要。” 陆晚萝:“……???” 不重要?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罢了,还是待跳至你十四岁时,直接给你看我以为重要的人物剧情的画面。” ……行。 一炷香后。 四周的一景一物再度发生变幻,陆晚萝半阖了眸。 然而,待她睁开眸后,她发现她竟被人用枲绳吊挂于树。 陆晚萝:“……???” 许冯乐,你给本君滚出来! 然后给本君好好解释一下,眼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54章 不是亲生许承戾竟非亲生,而是“兽”…… “勿恼,勿恼,一恼百疾来,一恼增数岁。”许冯乐扬了扬唇,语气悠悠道。 ……用不着你提醒。 陆晚萝翻了个白眼,默默在心下说。 似是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陆晚萝转了转眸子。 等等!你不是说要本君喊出那句话,你才会苏醒吗?你现下怎么…… “其实不喊也能醒。”许冯乐显然是有些心虚,连语调都低上了几分。 陆晚萝:“……???” 那你还…… “这绝对不是我想占你便宜,真的只是,只是,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陆晚萝:“……???” 呵,是吗? 本君以为,你说出口之后你自己都不信吧? “……” 许冯乐陷入沉默,因无言以对。 哦对,许冯乐啊许冯乐,你还没给本君好好解释一下,本君为何会被倒掉于树呢! “被许承戾吊的。” 许承戾?他怎么还吊…… “因你,不,我彼时……”许冯乐说着说着就噤了声,像是在思索是否要同陆晚萝讲一样。 你那时怎么了?快说呀! 陆晚萝在心中催促了起来。 第61章 “……我可以同你讲,但希望你不要笑我。” 本君善良至极,从不恶意嘲笑他人。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许冯乐边说边悠悠叹息,“唉——有一说一,我那时染了病,是一种名为离魂症的罕见病。” 离魂症?本君好像没怎么听过。你可否给本君解释一二? “可以。”许冯乐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不似之前那般慵懒,“所谓离魂症其实就是,常觉自己之身分而为二,他人未见己独见之。哦,当然,也不一定分而为二,像我就是……分而为五。它们分别是,偏执,表演,回避,依赖,自恋。” 陆晚萝听到此处,眨了眨眸,似懂非懂地“哦”了声。 “懂也好,不懂也罢,反正我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你大致了解,我呢,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好,你继续。 “某日,我正和我软磨硬泡才和父亲求来的狸奴嬉戏。我还时不时给其投喂自制鱼膏,看起来温柔至极。而其也很喜欢我……” 打住,打住。 本君不想听这种无用经历,你应该说些…… “不,往后听,你便知道此经历是否无用了。” ……行吧。你继续。 “然,一俄顷,我便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捡起一块圆石,毫不犹豫地砸向狸奴的脊柱。可,可,可狸奴因吃痛发出的惨叫却让我更加欲罢不能,所以,所以,所以我就用石头一下又一下敲击着狸奴,直至狸奴浑身是血,一动不动。” 狸奴本是可爱生灵,你怎能…… “我知道狸奴是无辜的,我也好希望如果被石头一下又一下敲击致死的人是我,但……岁月不能重来。”许冯乐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及涛天的悔意,“你知道吗?大夫说,我不能受刺激,一受刺激就会出现她,不,她们。可我发现,好像,好像,好像在平日里面她们也会出现,会劝我,劝我,劝我……” 劝你什么? “劝我亲手杀了她们,让我回归常人的生活!可是,可是,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因为……被逼着练于耳不利的乐器时,遭到各种谩骂时,听见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之时,都是,都是,都是她们陪着我的!如果没有她们,我早就死了!” 本君……没有你这样的经历,故而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本君以为,无论如何,生命是最重要的,其次是生活。如若她们严重影响到了你的生命与生活,那本君建议你舍弃,哪怕是慢慢舍弃。 “妖王心魔,你佳句频出,真叫人羡慕。可如你所言,你没有我这样的经历,所以你后边那些话其实是在加深对我的伤害。” 对不起,本君也是心善,只想…… 许冯乐深吸一口气,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打断了陆晚萝的话:“我知你这个传闻中的妖王心魔颇为善良,但有时,还是让一个人静一静,自我消化为妙。你觉得呢?” ……嗯,言之有理。 “唉——反正我虐狸奴后,许子生就把整件事告诉了父亲。他之所以要告诉,我猜是因为我从前诋毁过他几句吧。” 后来呢? “我爹重男轻女,加上那时正在重点培养许承戾,就罚了我二十大板。妖王心魔,你来猜猜,为何父亲要罚我?” 警告? “算是吧,但也有几分忌惮。因我爹怕我实力太强,以后会难以掌控,所以就想着早日掐死苗头。” 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心中气不过,就去欺负许子生了。而偏偏老天无眸,许承戾恰好撞见,所以许承戾就将我倒挂于树了。” 本君懂了。 哦对了,许冯乐,你快让本君看看你以为重要的人物剧情吧,莫要浪费时间。 “好。”许冯乐边说边拍了拍手,让一幅丹青展现于陆晚萝眼前,“此物有且只有你能看到,所以无需担心因此被人发现是魂穿者。” 言落,丹青如龙般盘旋于空,猝然一顿,平展开来。 “先给你看看许承戾的过往及眼下的剧情吧。” 许冯乐抬指点上丹青上的一处暗香,许承戾的经历便展现于陆晚萝的眼前。 - 墨云压城,细雨无边,雪覆坤仪,沉闷异常。 角抵场。 勾栏内部呐喊经久,露台之上却常有斗士长啸,属引凄异,场中传响,哀转久绝。 这是……斗兽场? 陆晚萝略带几分不确定地问道。 “是,不过在常胜城中,我们更愿意称之为角抵场。”许冯乐语气懒懒地说,“不过常胜城的角抵场可与其他地方的不一样。” 怎么说? “其他地方有的是点到为止,有的是仅能用某种特定的方式互斗,而常胜城中的角抵场却是不死不休,随便用什么方式。” ……好生残忍。 “你说得一点不错。可也正是这残忍,让常胜城多了诸多好卒。” 好卒? “对啊。不然你以为“常胜城”的前二字是怎么来的?” 原来如此。 “哦对,插句题外之话,我父亲成为城主之后,总要抓人去征战沙场,为的就是常打胜仗,领取赏钱。” 可本君看书上说,常打胜仗甚难,那…… “难?呵,那也得看看攻打的对手孰强孰弱,不是吗?” 那你的意思是,许永生为了打胜仗,只会攻打那些实力不强的小国? “嗯,但不仅如此。” 还有? “为了赚财,他甚至还虐待俘虏及俘虏家人。” 虐待? “啧啧啧,亏你还是妖王心魔,怎么连这个都听不懂?”许冯乐语气中带有几分明嘲暗讽,“哎呀呀,其实这个词说白了就是让兵卒绑来俘虏家人,让后者眼睁睁看着俘虏受刑。但如若或者愿意交各种金银财宝,我爹就会让那些兵卒给俘虏一个痛快。而那些俘虏的家人,无论是否上交了钱财珠宝,都会被下入亨人常用的镬中或被非礼而亡。” 混账!混账!简直是混账! “英雄所见略同。”许冯乐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其实城中人都盼着他死,但偏偏他有一张护身符。” 护身符?是宝物还是人? “人。” 陆晚萝眯了眯双眸,脑速甚快,最终“哦”了一声,瞥向露台上正斗个不休的两人。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他的护身符为此斗兽场,不,角抵场中人吧? “再想想。” 再想想? 等下,你适才说过,你给我看的人物剧情是许承戾的。 那…… 陆晚萝的心中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但随即就否认矣。 不,不可能。 许承戾姓许,还喊许子生为哥,喊许永生为爹,他…… “有没有一种可能……许承戾是许永生的养子呢?” 陆晚萝:“……???” 好好好,原来之前许冯乐说的“此三弟非彼三弟”是这个意思。 “好了,专心看吧,因台上身着黑衣,带着面具之人就是许承戾。” 许冯乐话音刚落,全场就沸腾矣。 只见许承戾将对方的十根手指硬生生折断,又一口咬下对方的右耳,含于嘴中。 而那刺鼻的血腥味瞬间于整个场地中弥漫开来。 紧接着,许承戾眼神变得愈发阴鸷,竟直接抬手掐住对方脖颈,用力一拧,对方便歪了首,双目圆瞪却毫无生机。 做完这一切,许承戾将口中鲜血淋漓的对手右耳吐于地上,用足尖将其碾成肉沫,唇角一勾,似笑非笑。 陆晚萝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发怵。 不愧是那时能给逆徒之最喂下毒药,眼睁睁看其苦苦挣扎的狠人,不,恶人。 “虽说我也挺不喜欢这个狠辣的许承戾的,但是我还是想替他说句公道话。他不是恶人,他帅,他强,却甚惨。” 甚惨? “你看完就知道了。” 好。 须臾,一名壮汉走上露台,并高高举起许承戾的右臂,其意再明显不过了。 此举过后,有的客官捶胸顿足,有的客官喜上眉梢,更有的客官涕泪纵横。 但在场众人均明白,哭腔的客官们并非是可怜或心疼许承戾而哭,而是因压错了人,血本无归而泣。 就在此刻,丹青翻转,下一个场景至矣。 昏暗的地牢。 两侧都是铁笼,笼中锁着高矮胖瘦均有的“兽”。而两边的铁笼中间,有一条青石板砖铺成的曲径。 “吱呀——” 破败的木门从外而开。 一脸堆笑的角抵场之主做着“请”的手势率先走入。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黑袍人。 “客官,您看,您要买哪个?”角抵场之主笑脸盈盈地望着黑袍人。 黑袍人摘下帽檐,笑而不语。 陆晚萝:“……???” 嗯?这人不是许永生吗? 第62章 “对,就是他。” “……客官是何意?”角抵场之主不明其意,只好尬笑着问。 “方才那只‘兽’……” 角抵场之主咂了咂嘴,瞬间会意,清了清嗓子:“客官好眼光啊!先前那只‘兽’可是匹盗骊,入此未久,便打赢了数为往年之首,故而价格方面……” “我不缺钱。”许永生微微皱眉,不耐烦地打断了角抵场之主的言语。 角抵场之主闻声,连连点头哈腰起来,但说着说着就有些面露难色:“客官财大气粗,小人明白,只是这‘兽’过于凶猛,性子刚烈,且不爱近人,之前好几个想买他的客官,都被他弄伤了,甚至还死了几个。客官,这……” “无妨,我看上的就是他的凶猛,性子刚烈和不爱近人。”许永生扬了扬眉头,眼中闪过几分狠辣之色,“因着亲手掰断兽之牙,令兽主动对主藏起爪的过程才是最令人身心愉悦的。” 陆晚萝:“……???” 嗯,或许……这许永生可以和常汐好好闲谈半晌,毕竟此二者在某个方面甚是相像。 “话虽如此,但小的还是担心再闹出人命来。故,客官可否具体说说,您想如何驯服这只‘兽’?” 第55章 夫唱妇随哦?萝萝和徒儿有夫妻相了?…… “驯服不一定非得用狠辣手段。”许永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角抵场之主闻声,略微沉吟,应是在努力思考许永生此言何意。 “让我进去。”许永生白了一眼角抵场之主,面上满是不耐。 角抵场之主舔了舔干燥的唇,伸出一臂,拦住了许永生的道:“……还是说细节一些吧,为您好,也为小的好。” “哼。”许永生冷哼一声,“这角抵场的‘兽’啊,多半都是内心阴暗,却渴望温暖与光明的。故,只要我装出好人之样,再费点口舌,他便会心甘情愿地和我走。” “费点口舌?可否展开一说?” “……”许永生沉默一阵,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角抵场之主,启唇,“就是说可以给他一个家,让他温暖之类的。” “原来如此!您好生聪慧!您快随我来吧。” 望着眼神冷冽如刀,唇角却挂着一丝笑意的许永生随角抵场之主去往地牢最深处,陆晚萝的心中复杂万分。 “可怜的许承戾要被骗喽。”许冯乐似笑非笑地开口。 ……嗯。 陆晚萝微微颔首,眸光微动。 - 牢之最深处。 角抵场之主用匙打开铁笼,随后点燃烛,置于台上。 而许承戾则双手抱膝,乖乖缩于角落,仍处于阴影之中的角落里,眼神凶狠,像只孤傲且凶巴巴的啸风子。 “他……”许永生缓缓走向许承戾,目光扫过后者脖颈、手腕和脚腕上粗重的铁链,拧紧眉心,回眸,大声呵斥起角抵场之主来,“他乃人,非牲畜!你怎能用链锁他?你的人性何在?” 角抵场之主:“……???” 这位客官怎么还谴责起我的不是了? 哦对,这位客官说要用“多费口舌”的方式来和这只“兽”言语来着,那其之此举应该…… 念及此处,角抵场之主深吸一口气,用厌恶的眼神盯着许承戾:“呵,在我们角抵场,这些‘兽’的地位基本比牲畜都要低呢!就如此‘兽’,其父爱呼卢,整日不务正业,挥金如土。其母乃清倌,魅惑人心却从不失身。后来,其之父母‘暗度陈仓’,并生下了其。后来,其之父母遭人棒打鸳鸯,被迫分离,而其就成了个牺牲品,自小流浪。再后来,我从一位人牙子手中买下了其。” 陆晚萝:“……!!!” 原来许承戾有这样悲惨的过去。 “啧啧,这只是苦难的开始。”许冯乐咂了咂嘴。 那你的意思是,许永生把他买回去之后,还会变本加厉地对待…… “你应该把‘对待’改为‘虐待’或是‘折磨’。而且不瞒你说,眼前的许承戾才六岁。” 陆晚萝:“……???” 什么? 才六岁? 那为何本君觉着他和未入阵法前的许承戾…… 许冯乐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出言打断了陆晚萝的话。 “笨!难道你没有想过他是童颜男吗?” 童颜男? “对啊,就是那种其实长大了,依旧保持着童颜的男子。” 明白了。 “哦对,阵外的许承戾算算年龄,应该比你化作为人的年龄要小个一两岁。你若是对他感兴趣的话,大可以喊他一声弟弟,并让他喊你姐姐。” 陆晚萝:“……???” 就算本君想觅一良人长相厮守,定然也不会选择许承戾这个认识未久之人。 “……哦。” 就在此时,丹青剧烈摇晃,几秒之后便消散于空。 这是怎么回事? 陆晚萝在心中问道。 “看来有人想强行加快剧情,你这里的剧情。”许冯乐边说边幻化出一个实体来,只是这个实体从上至下均是冰蓝色,仿若一个人形冰灯。 何人? 然而,许冯乐并未回答陆晚萝的问题,而是抿了抿唇,出神道:“难道是他?” 他是谁? 陆晚萝的此问让许冯乐回过神来,后者抬手揉了揉额角,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意:“还能是谁?自然是那个逼小水把橙瓣封印于心的混账东西!小水她……爹不疼,娘不爱,还险些被李墨灼的爹娘和我爹贩卖。如若不是我那时偷偷放她走,她估计已然被打断双腿,成为残废之人,并凭此为那三人赚钱,或者……被卖去老鸨那。” 言语落毕,像是想到了什么,许冯乐急忙补充道:“对了,看你不是坏人的份上,我可以多告诉你两个消息。” 什么? “在青楼中假扮你徒儿的家伙便是那个混账。”许冯乐将双手负于身后,慢悠悠地道,“还有告诉我阵中所有人的一切,包括各种小细节之人也是那个混账。因他让我用此阵困住你们,并让你在阵中经历一些事,成长些,但……” 别但了,那个混账姓甚名谁? “不能说哦,我只能告诉你,他是妖界的,且……也许会隐藏妖气,让你感知不到。” 说罢,许冯乐目光复杂地盯着陆晚萝看了好一阵。 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本君?你到底想说什么? “给你一个忠告。” 说。 “别太善良及……小心身边人。” 陆晚萝:“……???” 此言何意? 是说本君的身边……有一些看似善,实则恶之辈? “是,而且他啊,就是那个混账。” 陆晚萝:“……” 本君能信你吗? “信与不信……随便你,毕竟我自以为我也不是什么善茬。” 许冯乐说完这些,伸了个懒腰,继续言:“罢了罢了,我还是用长话短说的方式同你说说许家长子许子生,和与你有娃娃亲的青梅竹马秋浮烬吧。哦对,许承戾之后的事我也会跟你讲讲。” 好。 “许承戾被许永生买回去之后,并未拥有家的感觉,反而可以说是……掉入另一个深渊。因着许永生愈来愈爱‘一意孤行’,只因被其妻冯柳回怼了几句便勃然大怒,甚至不惜给冯柳下慢性毒药……” 等等! 陆晚萝打断了许冯乐的话。 你前面还在说许承戾掉入另一个深渊,但你后面却又说许永生给其妻下毒之事,此二者…… “关系密切。” 哦?是吗? 你继续。 “许永生给冯柳下的毒不是买的,而是炼的。” 他还会炼毒? “不是他,是许承戾!他以为炼毒比较麻烦,就把许承戾丢入那种毒窟,逼他每日要呆够六时辰以上才能出来。如果他呆不够偷偷溜出来的话,就会被许永生用荆条抽。所以……他后背其实满是疤痕。” 呜呜呜。 陆晚萝泪如雨下。 许冯乐:“……你哭什么?” 陆晚萝胡乱地擦了擦泪。 本君心善,容易感动。 你继续,你继续。 “……”许冯乐沉默须臾,继续说,“其实彼时的许承戾还是个爱哭怪,我与许子生常常能听到他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后院? 本君记得,本君当时和他们都被许永生请去后院来着,那…… “这后院是许府陷阱最多之地。”许冯乐耸了耸肩,“你们这一行人也太莽撞了吧。” 还不是为了…… “为了黄瓣,是吧?哎呀呀,那个混账都跟我说了。你放心,等你走完这个阵,我就把黄瓣给你。” 你…… “许承戾后面好像也没什么……” 他为何这么护许子生? “哦,你说这个呀。嗯……怎么说呢?有次许承戾重病,看着半死不活,许永生就想着把他丢出去喂狗。而许子生恰好路过。雪日地滑,许子生不小心摔了一跤,许永生就误以为,连他变傻的儿子都在求情,所以就没把许承戾丢出去。而许承戾也因此一直傻乎乎地护着许子生。” 第63章 傻乎乎?你为何要用这个词? “因为许承戾真的傻呀,连好坏都分不清。” 嗯? “许子生从前可一点不傻,直至偷听到许永生要把他视作其子,还会让其去打仗之后,就故意在许永生和冯柳面前摔跤,磕到脑袋,从而让他们以为他……真的傻矣。但是,他的演技有待提高,所以除了自诩聪慧的许永生外,几乎绝大多数人都能看出他是装的。” 陆晚萝:“……???” 那这个演技确实有待提高了,不像本君的笨才徒儿,时不时就可随处大小演! “哦?你、的笨才徒儿?”许冯乐仿佛吃到了什么绝世大寒瓜一般,故意咬重两个字,并将那两个字一字一顿道。 对啊,本君的。 怎么了? 陆晚萝此时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什么。 “早知如此,我就不会给你介绍我那个弟弟了,免得你会像小水一样想让无数美男入裙下。” 陆晚萝:“……???”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本君,本君,本君是那样的人吗? “错了错了,开个玩笑罢了,妖王心魔莫要当真。” 玩笑? 呵,你可知有些玩笑会如同绣花针般一下又一下刺着人之心灵? “知道知道。” 既知道,那你还犯? 看来……你是属于那种常常明知故犯的蠢货啊! 许冯乐:“……???” 喂喂喂,你怎么能这么记仇? 还有,你骂的那一声“蠢货”让我觉得好生熟悉。因为你那徒儿在我讲解规则之时也用此此骂过我! 等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唱妇随,不,夫妻之相? 第56章 可怜反派几乎手下的每个棋都想反他…… 见许冯乐一直不语,陆晚萝不自觉地蹙起眉头,在心中问前者。 你可是在思考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许冯乐连连摆手。 废话,都说妖王心魔记仇,如果,如果,如果这妖魔心魔与其徒并无什么关系,那我说他们有夫妻之相岂不就是在自掘坟墓吗? 故,我说两遍“没什么”是明智之举。 陆晚萝闻声,迟疑半晌,思索一二,在心中继续问道。 那,你还来得及同本君说有娃娃亲的竹马…… 陆晚萝还没问完,就发现四周的景物开始渐渐变幻。 喂,是不是来不及言了? “是。陆晚萝你只记着,你看到秋浮烬的时间线是你的十六岁!而彼时的秋浮烬十七岁,且正被野犬围堵。你要做的就是帮他赶走野犬,而后收他为徒儿。对了,你要对秋浮烬好些,因你要让他成为你手中最锋利的剑,为你‘杀敌’!然后,然后,然后你还有一个好友,名为裘离病,是个厨子。” 那本君和那个厨子的相识…… “不重要,不重要!因为重要的是秋浮烬!还有,接下来的剧情你慢慢走,我要从你脑中消失了。但是……你不能做出与人物不符之举,不然会遭受一些其他的惩罚的,比如雷劈之类的。” 那你十七岁…… “黑芝麻浮元子,再加一点如吴钩之感,还有……” 打住,打住,打住,本君没明白你的意思。 “……”许冯乐沉默片刻,咬了咬牙,“罢了,你就演个正常的姑娘吧。还有,还有,还有,你记仇可以,但顶多就是画一画忘八端这种的,懂?” 许冯乐话方毕,陆晚萝就发现她所在之处变成了一条热闹之街。 许冯乐,此街上人山人海的,本君上哪儿去…… 陆晚萝问着问着就住了口,因她想起许冯乐说过其要消失之事。 ……行吧。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本君还是四下找找吧。 - 某处街角。 几只野犬将秋浮烬围住,但秋浮烬的脸上却丝毫不见慌乱,反而隐隐透着兴奋,口中喃喃道:“对,对,对,就是这样!如若她看到了这样的我,一定会出手相救的,对吧?” 然而,一炷香后,陆晚萝仍未到此,而野犬的包围圈也在逐渐缩小。 秋浮烬见状,心底不禁滋生出些许烦躁,压下声音驱赶野犬:“滚开!别影响她看到我!” 话音刚落,野犬群中最为凶狠的一只野犬率先发起攻击,秋浮烬眸子一眯,欲要闪避。 偏偏此时,秋浮烬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陆晚萝,故而不由得心中狂喜,并未躲闪,任由手臂被野犬咬出血来,还故意发出一声惨叫。 陆晚萝闻声,呼吸一滞,向着秋浮烬的方向狂奔。 “乐儿……”秋浮烬蜷缩于地,一手捂着伤口,一手向陆晚萝伸出,仿佛后者是他此时的救命稻草一般,“救我……” 语毕,不知真假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打湿染满纤尘的衣襟。 “去去去!”陆晚萝跺了几下脚,便轻松将那群野犬赶走,而后牵住秋浮烬的手,“秋浮烬,没事吧?” 秋浮烬眯了眸子,借着陆晚萝的力起身,又顺势倒于陆晚萝的怀中,装出一副无比虚弱的模样,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乐儿……我好疼。” 说完,便将首埋于陆晚萝的肩窝处,唇角微微上扬。 陆晚萝:“……???” 虽说他应是被咬了一口,不然也不会发出惨叫,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所以…… 陆晚萝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秋浮烬,撒手,男女授受不亲。虽你我二人自小便有娃娃亲,但毕竟还未成婚,因此你该举……似乎有些不妥吧。” 秋浮烬并未照做,反而将搂在陆晚萝腰间的手收紧了些,止住眼泪,声音却愈发可怜:“可是你我早晚有一日会成婚的!况且,我真的疼,乐儿……” 陆晚萝义正言辞地拒绝:“那也不行。” “乐儿……你当真如此狠心?”秋浮烬用首轻蹭陆晚萝的脖颈,声音中带着些许蛊惑,“我可是差点被野狗咬死了呢,你连让我靠一会都不可……” 陆晚萝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后者的话:“不行就是不行,本……本姑娘不想再说第二遍。” 啧,虽说许冯乐要本君对秋浮烬好,但这“好”应该也是有分寸,有原则的,而不是净让这个,这个,这个……登徒子,对,登徒子占本君便宜! 想到此处,陆晚萝就一把推开了秋浮烬。 但秋浮烬被推开后却丝毫不恼,仅是眨巴着双眸,委屈巴巴地盯着陆晚萝看:“乐儿,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说罢,眼神一黯,仿佛下一瞬才止住的眼泪就又要落下。 陆晚萝:“……???” 这秋浮烬……怎么越看越觉得有些楚楚可怜呢? 但……男子女子确实授受不亲,本君…… 似乎看出了陆晚萝的犹豫,秋浮烬心中甚是愉悦,面上却不动声色:“乐儿,伤口真的好疼好疼……” 说着说着,秋浮烬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与蚋叫无异。 垂下眸子,看着还在渗血的伤口,秋浮烬身子一颤:“乐儿,你真的不管我吗?你瞧瞧,这血越流越多矣,我应该……会死的呢。” 陆晚萝:“……” 罢了,救人要紧。 想毕,陆晚萝上前一步,拉住秋浮烬胃受伤的那只胳膊:“走,去医馆。” 秋浮烬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那就……麻烦乐儿了。” - 医馆。 秋浮烬坐于椅上,双眼发直地望着正在包扎伤口的大夫,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握住了陆晚萝的手:“乐儿,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陆晚萝:“……???” 嗯……你现下一点也不楚楚可怜了,反而越来越像个登徒子矣! 本君真想把你…… 就在这时,许冯乐的声音终于在陆晚萝脑中响起。 “妖王心魔,你收他为徒了没?” 没呢!这个登徒子让本君…… “等等!登徒子?他……对你干什么了?”许冯乐用带着几分八卦的语调问。 干什么?呵,他先是靠于本君身上,占本君便宜,现下又是握着本君的手不松开,这…… “正常,正常。”许冯乐摆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撇了撇嘴。 正常?这还正常?! “妖王心魔,如果你连这都觉得不正常的话,那三日后之事,你应该会觉得更不正常。” 三日后之事?是什么事? “你如果真想知道,我可以直接给你跳至三日后的剧情。” 好。 忽,陆晚萝想到了什么,眉头蹙起。 等等!你不是…… “谁说是永久消失的?” 陆晚萝:“……”好像是哦。 “三日后,你得想办法让他拜你为师哦!还有,我感觉我阵法中来了个不速之客。” 第64章 不速之客?本君可认得? “你应该不认得,因那位不速之客是那个混账手下的棋,只是……” 只是什么? “这枚棋和其他棋一样,都想反那个混账。” 那……你口中的某个混账还挺可怜,不,可悲的。 明明养了那么多棋,但几乎每个棋子都想反他这个下棋者。 “……是。好了,话不多说,到三日后剧情吧。” 嗯,好。 - 三日后。 陆晚萝发现自身正处于许府外。 从面朝的方向来判断,应是打算出府,而非入府。 “乐儿。” 秋浮烬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陆晚萝循声望去。 只见秋浮烬双手负于身后,唇角勾笑,快步而来。 “乐儿,为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亲手为你做了一件礼物。”秋浮烬边说边闪到陆晚萝身后,并从后搂住后者,将唇凑至后者耳边,低语,“想看看吗?” “不、想。”陆晚萝一字一顿地道。 要不是此阵中本君不得使用妖力,且不得……记仇,本君真想给你点颜色瞧瞧。 哦,对了,反正此阵中的一切都是许冯乐安排的,故而等本君出阵之后,许冯乐……你估计就会变成锦荔枝面,因着你再也笑不出来矣。 “真的不想吗?”秋浮烬嗅了嗅陆晚萝的发香,问道。 “不想。”陆晚萝的眉宇间隐隐透着一丝不悦,“还有,撒手!” “不撒。”秋浮烬非但没有如陆晚萝所说一般撒开手,反而搂得更紧了,言语里还带着些痴狂,“除非你先看看我的礼物,再随我去个地方。” “不看,不去。” 秋浮烬动作一顿,像是意识到方才之举惹陆晚萝厌烦矣,就立马松开双手,转到陆晚萝身前,眼眶微微泛红:“就当可怜我一下,好不好?” “这……” “你要说好!不然剧情没办法继续下去了。”许冯乐的声音在陆晚萝的脑中及时响起。 ……行,好就好。 但待本君出阵后,本君定要你好看! 许冯乐听了这番话后,后背一凉,心中浮出几个字: 我要亡矣! “乐儿,好不好?”秋浮烬边问边观察起陆晚萝的表情来,眼底隐藏着深深的期待。 第57章 以血浇花疯批竹马是美强惨。 “……好。”陆晚萝语气淡淡道。 秋浮烬闻声,心中一喜,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身后变出一朵鲜艳之花。 还不等陆晚萝说些什么,秋浮烬便将此花插于前者发间,又用指头轻触前者耳廓,双眸发直,声音低哑含笑:“……真好看。” 说罢,又补了句:“和我的乐儿很是适配。” “别碰本,本,本姑娘!”陆晚萝恶狠狠地瞪了秋浮烬一眼。 “别碰?”秋浮烬微微一愣,眸中闪过几分受伤,正要开口,就被陆晚萝打断矣。 “快带本,本,本姑娘去你所说之地吧。” 嘁,早走晚走早晚要走。 还不如快些走完剧情,而后出去把许冯乐…… 桀桀桀—— 许冯乐:“阿嚏——” “好。”听到陆晚萝的这番话后,秋浮烬的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得意之色,随后欢天喜地地领着陆晚萝前往自家后院。 陆晚萝环顾四周,狐疑问道:“你带本,本,本姑娘的来此,所为何?” 秋浮烬并未急着答,而是用手指着角落里一片开得极艳的花:“乐儿,你看。” 只见朵朵佳花似被鲜血浇灌,红得妖冶无比。 陆晚萝隐隐觉着此地透露出危险的气息,深吸一口气,启唇:“这些花的颜色……” “很特别吧?”秋浮烬指了指陆晚萝头上的花,又指了指这些花,唇角勾起一抹病态的笑容,“这些可是我用特殊肥料滋养出来的。” “特殊?”陆晚萝皱眉。 “是啊……”秋浮烬的眼神变得幽深,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深,“乐儿,想知道是什么肥料吗?” “不想。” 秋浮烬的脸上露出受伤之样,抿了抿唇,语气不明:“乐儿,你就当怜惜一下我,说一声想,好不好?” “……好。” 罢了,还是快点走剧情吧。 秋浮烬得到肯定回复后,倏忽闪至陆晚萝身后,手指玩儿似地缠绕着后者青丝,眼眸微微眯起,一抹凶光一闪而过:“肥料自然是,那些欺负过我之人的——” 故意停顿,绕到陆晚萝的身前,观察着其的神情。 见陆晚萝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好奇,秋浮烬俯身,凑近其听户边吐出两个字:“尸骨。” 言落,直起身,双手环抱身前,默默观察着陆晚萝的表情。 陆晚萝:“……???” 看不出来啊,这个登徒子居然还弑了人! 莫非他是属于笑面之虎那一类的人? “当然,土下埋的不只有欺负过我的人,还有欺过我母亲的人和那几只不知死活的野狗。”秋浮烬的心底滋生出阴暗的情绪,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 陆晚萝:“……!!!” 此人,甚危险! 本君应当远离。 想到这儿,陆晚萝连连后退,且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秋浮烬见状,笑容顿时僵住,看着陆晚萝远离的身影,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乐儿,你怕我?” 陆晚萝继续向后退,目光紧紧地盯着秋浮烬,生怕后者忽然做出什么疯狂之举来。 “你怎能怕我呢?”秋浮烬垂下眼睫,呢喃一阵,而后抬眸,眸中的疯狂愈发浓烈,几个箭步冲到陆晚萝身前,猛地握住陆晚萝的手。 “放手!”陆晚萝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可见已然愤怒到了极点。 瞧着陆晚萝这副模样,秋浮烬心中腾起不明情绪,终松开前者的手:“乐儿,告诉你个秘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哦。” “什么秘密?” 秋浮烬神色晦暗难明:“我娘并非如传闻所说是病死的,而是被那些下人们活活打死。” 陆晚萝:“……???” “看来……乐儿很是惊讶。”秋浮烬看着陆晚萝之样,露出满意的表情,“也是,毕竟知道这个秘密的都已经被家父——” 顿了顿,敛起笑意,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秋浮烬是半人半妖,因其母为狐,其父为人。彼时,其父相信坊间的奇闻异志,便于其母生下其后,将其母与其赶去后院居,不闻不问,甚至还想再纳几个妾。后来,秋府中见风使舵的下人们见状,纷纷去欺其母。而几名胆大包天下人竟以为其父已然弃了其母,便打着‘降妖除魔’的名号,把其母乱棍打死。再后来,其父为了不失颜面,方便纳妾,就把知其母为狐者通通杀了,唯独留了个秋浮烬。” 许冯乐不疾不徐的声音在陆晚萝的脑中响了起来。 陆晚萝:“……!!!” 竟然还有此事! 那秋浮烬变成了现下这副模样,看来也是“注定”的。 唉—— 或许这就是世人皆知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吧。 “妖王心魔别多想了,你快戳穿他是半人半狐。” 为何? “别问那么多矣,剧情就是这样的。” ……行。 陆晚萝转了转眸子,忽然道:“你是半人半狐,对吧?” 秋浮烬闻声,犹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望着陆晚萝:“你……” “嗯,本姑娘应该把‘对吧’去了,因本句本就是肯定句。” 秋浮烬的眼中闪过慌乱,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声音有些颤抖,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你……你都知道了?难怪你方才惧怕我……” 陆晚萝:“……???” 不,你想的有点太多了。 本君并非因惧你的真实身份而远离,而是因你用死人养花。 “乐儿。”秋浮烬轻轻唤了声。 “嗯?”陆晚萝用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起秋浮烬来。 “其实……我还用我的血浇灌过这些花。” 秋浮烬说罢,伸手,让陆晚萝可以清晰地看到裹帘。 陆晚萝:“……!!!” 够了,够了,真的够了! 你不用再说矣,不然本君真的有点想…… “不是有点,是很想吧。”许冯乐像是猜到了陆晚萝的心思,悠悠地开口。 你怎么知道? “我聪慧。”许冯乐似笑非笑道。 陆晚萝:“……” “我知道你想亲。”许冯乐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戏谑。 陆晚萝:“……???”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本君只是看了有点想呕吐,明白? 还有还有,本君看你是活得太久,想早些入土为安矣! 第65章 “别装,别装,别装。我知道你肯定想亲,毕竟眼前之人可是你的……” 本君的什么? “哎呀呀,不能告诉你,告诉了就不好玩喽。”许冯乐“及时止损”,用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说。 哦?是吗? 那按照你这么说的话,眼前之人也是魂穿者? 许冯乐:“……”遭了,一不小心说漏了。 说话!别装死! 陆晚萝在心中催促起来。 “……是,眼前之人是魂穿者,但我可以告诉你,魂穿者还蛮多的,你……” 好,很好,非常好。 许冯乐被陆晚萝的心中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为何这么说?” 为何? 呵呵,那自然是等出去之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矣。 “哦,我明白了!反正你已知道此人是魂穿者,那你就打算出阵之后,一一询问,并判断出谁是扮演此人者,而后狠狠报复?” 还不算蠢。 “那你报复的人中应该……也有我?” 那当然了。 “……好好好,那你争取早日出阵,别……” 不会。 许冯乐,等着本君…… “好!我等你!” ……的报复! 许冯乐:“……”虽说有时候别人已经知道你之意,但你的断句仍是很重要的! “乐儿!”秋浮烬目光微暗,狠狠掐了一下陆晚萝的手心。 见陆晚萝回过神来,且满脸怒意,秋浮烬垂下首,声音低了几分:“乐儿,是疼到你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晚萝:“……???” 这话说的,莫名有些茶香四溢?! 好像……还有点熟悉? “为何掐我?”陆晚萝语气冰冷地问道。 秋浮烬抬首,双眸扑闪,用手扯住陆晚萝的衣角,并轻轻晃了晃,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因为我叫你,你不应。我就想通过掐你,引起你的注意。” 陆晚萝:“……???” 不是,这话真的越听越熟悉,好像,好像,好像是……某个逆徒之最常常会说的茶言茶语! 那眼前这个扮演秋浮烬之人,会是他吗? 许是心中还有些不确定,陆晚萝冥思苦想一阵,试探性地对秋浮烬道出沈觅玄的口头禅:“……蠢货?” “你……”听到陆晚萝的话后,秋浮烬愣神片刻,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掩饰过去,故作委屈,“你骂我?” 言毕,秋浮烬垂下头,肩膀轻轻颤抖,仿佛在哭泣。 “嗯……本,本,本姑娘不是这个意思。”陆晚萝挠了挠首。 “那乐儿是什么意思?”秋浮烬心中暗喜,猜测陆晚萝并非真的说他蠢,但眼眸中却湿漉漉的,犹如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犬。 “就是,就是,就是……你笨。” “呵……”秋浮烬对陆晚萝前后矛盾的话语感到十分好笑,用手指掐下一朵花,放于掌心捻动,让花瓣的汁液如瀑流下,眸子微微眯起,眸底晦暗如渊,“是吗?” “……是,应该是。” 秋浮烬闻声,眼眸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癫狂:“那也是因为乐儿你,我才会变笨。” 陆晚萝:“……???” 完了,完了,完了。 本君怎么觉着越描越黑矣? 就在这时,一棵树上的枝叶晃动一阵,一支沾有浓烈妖气的箭矢悄悄对准陆晚萝的心脏。 秋浮烬无意瞥见后,瞳孔皱缩,来不及细想便扑向陆晚萝,言语几乎是脱口而出: “蠢货师父,小心!” 第58章 暗箭难防个锤子!因箭和射箭者都不行…… 然,待秋浮烬将陆晚萝抱至一侧时,那只箭矢方射出,且轨迹歪扭,很快就“软绵绵”地掉落于地。 俄而,树上掉下兔面人身者,双目圆睁,嘴唇翁张不断,似是要说些什么,手中还握着那张弓。 “他……” 陆晚萝方启唇,就看见秋浮烬闪至此人身前,蹲下,喉咙中发出几声阴冷的笑:“呵呵……” 陆晚萝心下一惊,连忙问:“等下,你要干什么?” 嗯,是了本君先前就察觉到此人藏于树上,可本君并未声张的原因为,本君想看看此人到底想做甚! 后来,此人拉弓,并将箭矢对准本君,不,“许冯乐”的心口,那应是说明其想杀她! 但为何其眼下却从树上跌落,还忽受甚重的内伤?是有人急着灭口,还是…… 不及陆晚萝多想,秋浮烬就眼神一暗,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抵于此人的脖颈上:“敢动乐儿,你……” 陆晚萝闻声,立即打断了秋浮烬的话语:“不行,你不能杀他!” 秋浮烬动作一顿,抬眸望向陆晚萝,眸底的阴翳叫后者不寒而栗:“乐儿,他有什么好,居然值得你这般维护?你或许不知吧,他方才可是拿箭对着你的……” “正因为如此,本……”陆晚萝下意识地要自称“本君”,但很快就改了口,“本姑娘才以为要留个活口……” 秋浮烬收了匕首,眼神复杂地望着陆晚萝,倏忽眼角滚落一滴真假不明的泪:“为什么……你就那么紧张他?为什么……你的眼中不能只有我?” 陆晚萝:“……???” 不是,你,你,你……脑力欠缺吧!当下这种状况不应该是问个清楚,你…… “乐儿,你以前真的不会这么维护一个人,一个外人,一个想杀你的人的。”秋浮烬出了神,喃喃自语起来。 就在这时,此人眸子一转,快速向前爬行,欲要伺机而逃。 然而陆晚萝的一声惊呼让秋浮烬迅速回神。 只见他站起身来,立即将其按在地上,膝压住其的后背,双手此次控制住其的胳膊。 “想跑?”秋浮烬的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你以为在我面前,你还跑得掉吗?” 说罢,加大了手上的力道,让其不禁发出了几声呻吟。 陆晚萝见状,蹙眉:“你别把他弄死……” 话音未毕,喷溅的鲜血就将地砖与几株草染红,一只断掉的胳膊就这样飞至了陆晚萝的身前。 “乐儿,我不小心手滑了,没吓到你吧?”秋浮烬先是又满是怒气与阴鸷的眸子狠狠瞪了一眼此人,又抬起眸子,委屈地盯着陆晚萝看。 陆晚萝:“……???” 不小心? 好一个不小心! 本君才不信呢! 还有,之前他的那声“蠢货师父”几近是脱口而出的,故而……他应该就是本君的笨才徒儿吧。 但……先前那个假沈觅玄扮演的徒儿还是跟徒儿有几分相像的,会不会眼前之人…… 念及此处,陆晚萝不动声色地眯起了眸子,开始上下打量起秋浮烬来。 许是久久没有听到陆晚萝言语,秋浮烬的眼中有一抹不悦一闪而过,随即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如孩童般天真的笑容:“乐儿,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如若本姑娘说被吓到了,还想怪你呢?” 秋浮烬脸上的笑容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晚萝,双眸中逐渐蓄满泪水:“乐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陆晚萝并未继续和秋浮烬言语,而是走到此人身边,并踹了此人一脚:“谁让你打算射本姑娘的?这一脚是你应得的!因为本姑娘记仇!” 言毕,陆晚萝眼神幽幽,唇角勾起狠辣的笑容,继续道:“喂,你也看到他的厉害了吧?若是不想丢了性命,就老实交代,你为何要杀本姑娘及你又为何会在忽然之间宛如负了重伤。当然,如若你受人指使……你都可以说出其之姓名。” 秋浮烬闻言,用眼神扫过陆晚萝和此人,频频颔首,显是明白了陆晚萝留着此人的用意。 “打死我也不说。”此人的目光在陆晚萝和秋浮烬二者之间徘徊不断,终垂了眸子,咬了咬牙。 “哦?是吗?”秋浮烬的双眸瞬间被疯狂填满,心中怒意更甚,举起匕首向着此人的另一只胳膊刺去。 几秒后,鲜血四射,此人哀嚎连连。 “只要我想,下一个被砍断的就会是你的脖颈。”秋浮烬语气温柔,语意却威胁满满。 “我招,我招!其实我很早就被某个大人物当做一枚棋子矣。但我不甘做个棋子,就想着反他。某日,我无意看见他做了个樊笼,又将你的绢人塞入笼中,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听到此处,陆晚萝不可微查地眯起了眸子:“等等!你说的是我?可本姑娘明明……” 此人笑了笑,打断了陆晚萝的话:“别本姑娘了,你就是妖王心魔,陆晚萝。” 陆晚萝:“……???” 不是,你就这么水灵灵地将本君的身份说出来了? 万一本君身侧之人并非笨才徒儿的话,那你之此举不就相当于是把本君往狼窝中送吗? 第66章 还有还有,你又是如何看出本君是魂穿者,或者说是扮演许二小姐许冯乐之人的? “果然是你,蠢货师父!”秋浮烬,不,沈觅玄一时兴奋过头,竟忘记继续演下去矣。 下一秒,滚滚天雷落下,沈觅玄被劈了个“外酥里嫩”,与……“香喷喷”的“烤鸭”无异。 陆晚萝:“……???” 所以,与人设不符的代价…… “哎呀呀,本来不想劈的,但是他这副嘴脸看着莫名让人有些牙痒痒,故而……我就劈了。你这个做师父的,没什么意见吧?” 许冯乐的声音突然在陆晚萝的脑中响了起来。 自然……没有。 “真的?” 嗯,毕竟他这个逆徒之最可是演了个让本君“恨之入骨”的又茶又装“登徒子”呢! 许冯乐:“……”真是记仇。看来我离被报复的日子亦不远矣,因此不速之客的出现让阵法动荡,没多久就会崩塌,并将阵中人都传送至现实。 见许冯乐不语,陆晚萝咬了咬唇,问道。 那你……能帮本君的徒儿恢复如初吗?这副样子……有些惨不忍睹啊。 “哦?你心疼了?”许冯乐的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帮不帮? “帮,帮,帮。”许冯乐撇了撇嘴,又阴阳怪气了两句,“谁让我知你记仇无比呢?我好害怕……我不帮你就被你记恨上了。” 知道就好。 许冯乐并没有在说些什么,指尖微动,沈觅玄就恢复如初了。 瞧着沈觅玄不再是先前那副惨样,陆晚萝抚了抚心口,将目光投向看戏的此人:“你怎么知道……” 此人像是猜到了陆晚萝想问什么问题,就直接抢答道:“因为我也是妖,只不过我的双目与其他妖之目有所不同,能看穿所有人的真面目罢了。” “原来如此。”陆晚萝微微颔首,单手捻着下颚,“那你……可否说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都是什么?” “情爱之话呗,还能是什么话?” 陆晚萝略微沉吟:“……情爱之话?你确定吗?” “确定。”此人一脸认真,看样子不像在撒谎,“非常确定。” 陆晚萝抿唇不语,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在脑中问起许冯乐来。 许冯乐,本君问你,此人口中之人是不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不速之客,或者说是又要反那个混账的棋子? “是的,怎么了?” 陆晚萝:“……!!!” 既如此,那此人口中之人,亦是苏今水等人要反之人,更是被许冯乐痛骂“混账”之人真的非常危险矣! 因着,因着,因着他擅长伪装,如同避役! 等等! 许冯乐之前说要本君小心身边人,会不会这个危险的人物就易容伴于本君身边或是……以人畜无害之样出现在本君身侧?那…… 陆晚萝没有继续往下去想了,因为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你口中的人是谁?”沈觅玄思索良久,终于问了此人一个问题。 此人听到这个问题后,身子颤了颤,嘴唇也开始直打哆嗦:“他,他,他叫……” “叫什么?快说。”沈觅玄面色一寒,双眸中透着如霜雪般的凉意,如同杀神。 陆晚萝闻言,瞥了一眼沈觅玄,逼音成线:“演得不错啊!” 被陆晚萝夸了后,沈觅玄“一秒破功”,挠了挠首,欲要说一番戏精且毒舌的话时,却被陆晚萝抢了先。 “笨才徒儿,等出了阵后,你或许见不到明日之日了。” “为何?”沈觅玄一脸茫然地问。 见着沈觅玄这副模样后,陆晚萝的心中更加气愤:“为何?呵,自然是因你在此阵中对本军动手动脚,还有言语恐吓……” “那是为了相符人物,且沈某已然被雷劈过了,蠢货师父你……” 陆晚萝咬牙切齿地打断了沈觅玄的话:“劈一下哪够呢?你要不要算算你对为师多少次出言不逊?用行为恐吓了为师多少次?现下又说了几声‘蠢货师父’?” 沈觅玄:“……” 果然,还是那个熟悉无比的记恨怪!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拂过,此人双足一蹬,身子便一动不动矣。 沈觅玄见状,凝眸,将指放于此人鼻下。 “如何?”陆晚萝急切地问。 第59章 粘人承戾哟哟哟,许承戾黏着沈觅玄呢…… “哦——”沈觅玄拉长语调,下意识地要开始一段戏精的表演,但对上陆晚萝的双眸后,清了清嗓子,“死矣。” 话音方落,四周的一切就发生了变化。 一炷香后,陆晚萝就发现四下的景物已然与许府后院一模一样,且身侧还站着许子生,许永生,许承戾,假沈觅玄,老鸨,都晟玄,李墨灼和其父母。 而许冯乐正坐于后院的高墙上,用复杂的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最终将目光定格于假沈觅玄身上:“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是你杀了你的棋子,对吧?” 假沈觅玄并未否认,而是鼓掌连连:“对。因为如若在下再不灭口,他就要将我的姓名报出来了。” “可惜了,因你棋子的出现,让我的阵法‘中道崩殂’,没如你所愿让她走完我的经历。”许冯乐边说边用瞄了几眼陆晚萝。 “……无碍。”假沈觅皮笑肉不笑,“但——” 听到“但”后,许冯乐的心脏瞬间悬至嗓子眼:“但什么?” 假沈觅玄扭了扭脖颈,眯了眯双眸:“但出于你总体表现还不错,在下可以暂时忽略你算计在下,将在下亦拉入阵法之过及其他小错。” “多谢。”许冯乐垂下眸,挥了挥手,几把锋利的剑就在一瞬之间贯穿了老鸨、许永生、许子生和李墨灼父母的心脏。 眼见着方才还活生生的父母顷刻之间倒于自己面前,李墨灼微微一愣,随即膝下一软,“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爹!娘!” 尽管于阵法中,李墨灼已然知晓父母并非善类,但他们毕竟是他情浓于血的亲人,故而他仍旧是悲痛欲绝的。 “……节哀顺变。”陆晚萝走到李墨灼身后,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又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许冯乐,“为什么?” “妖王心魔,你那么聪慧,怎会猜不到为什么呢?”许冯乐的脸上没有露出半分狠辣之色,而是渐渐露出了那种大仇得报的爽感,语气悠悠道,“怎么?明知故问,很有趣?” 见陆晚萝仅是咬牙,并未开口言出一个字,许冯乐伸了个懒腰,自墙上一跃而下,继续道:“投票都是浮云,让我如天降神明一般处死该死的恶人才是我的真正想要的!” 说罢,许冯乐的唇角扬起一抹笑容,视线缓缓转向眼睁睁看着许子生和许永生尸首却不为所动的许承戾:“弟弟,你不难过?” 陆晚萝和沈觅玄听到后,一前一后将视线落于许承戾身上。 “难过?”许承戾攥紧了垂于身子两侧的拳头,舌尖抵住了后槽牙,“许永生……恶人一个,本少城主不同情,更不会因他流泪。至于许子生……利己伪善,亏本少城主一直拿他当世上最好的哥哥!” 说到此处,许承戾的心头涌上委屈、愤怒、后悔等复杂的情绪,眼眶渐渐被泪水填满。 “别哭,别哭。”沈觅玄见状,以如离弦之箭般的速度冲到许承戾的身侧,一把抱住了后者,言语忽高忽低,双眸一睁一闭,像是在以戏精独有的方式逗后者开心。 “觅玄哥!”许承戾吸了吸鼻子,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个不停,“谢谢你,还是你好!” 陆晚萝目瞪口呆:“……???” 什么? 觅玄哥? 这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融洽矣? “沈某也自知自身甚好,犹如,犹如,犹如闪闪发光的金子,还犹如……”沈觅玄边说边轻轻推开许承戾,双臂舞动不断,像是在卖力比划着什么。 许是被沈觅玄滑稽的动作逗乐了,许承戾竟双眸一弯,笑了起来。 沈觅玄见状,双手用力一拍:“这就对矣!你可知道,笑起来甚是帅气……” 后边的话陆晚萝就没有认真去听了。 不是因太长不想听,而是陆晚萝心中极其不爽—— 这沈觅玄明明能敛起一改性子,对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夸赞不止,却对她这个当师父的永远毒舌连连! “蠢货师父,你猜猜沈某是怎么和他处成这种关系的?”沈觅玄见陆晚萝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便双腿并拢,学着扑朔之样向着陆晚萝所站的位置跳了几步。 陆晚萝:“……???” 蠢货师父?! 沈觅玄,你这个逆徒之最,为师看你是,是,是“三日不打,上房揭瓦”! 故…… “笨才徒儿,你那点破事为师还不想听。” 说毕,陆晚萝双臂环抱,微微扬起下颚。 第67章 “明明我们分别未久,你怎么就从一个妙龄少女变为了一个老妇人了?”许承戾闪身至陆晚萝的身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颗黑色的药丸,“还有……你不光年龄暴增,脸皮也暴增了呢!但是没关系,本少城主愿意助你回春,只需你付出——” 顿了顿,眼中浓烈的戾气翻涌:“生命的代价!” 陆晚萝:“……???” 喂喂喂,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你怕不是不知本君有多么记仇? 还有还有,本君怎么感觉你也变得毒舌无比了?难道……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过,眼下重要之事不是拌嘴,更不是和你进行无用的打斗,而是弄清楚许冯乐接下来还想干什么,会不会如在阵中所言,乖乖把黄瓣交给她及假沈觅玄到底是“何方神圣”! “住手!”沈觅玄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至许承戾的面前,而后用一记手刀将后者手中的药丸打落在地,“不可对你觅玄哥的师父无礼。” 陆晚萝:“……!!!” 哎呦,亏本为师没白对你好,你这逆徒偶尔还是有点良心…… “因沈某以为她是蠢货,已经甚可怜矣。” 陆晚萝:“……???” 呸呸呸! 亏本君适才还想说你良心发现呢!依本君看,你这个笨才徒儿的良心是被野犬叼走,永远回不来了! “可就算如此……她那个蠢货还是对觅玄哥出言不逊。本少城主以为,她就该为此付出……”许承戾眼眸微抬,眸中写满委屈。 许是感受到了一股渗人的寒意,沈觅玄浑身一哆嗦,咬了咬牙,反手抽了许承戾一巴掌:“住口!” 许承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偏过首去,脸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倏忽转首,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觅玄哥,你打我?你为了这个蠢货打我?” 沈觅玄闻言,眸子一转,身子向着许承戾稍稍倾了倾,压低声音道:“哎呦,你可莫要怪沈某!沈某扇你……也是万不得已!你不知道啊,陆晚萝这个妖王心魔……” 话未言落,沈觅玄就看到许承戾垂下羽睫,神色晦暗不明。 “喂喂喂,你有听沈某在言语吗?”沈觅玄挥了挥手。 语落,许承戾缓缓抬眸,眸中满是阴鸷,舌尖也无声无息地抵于一侧腮帮:“那本少城主帮觅玄哥除了这个祸害可好?这样觅玄哥就不会整日担惊受怕矣!” 沈觅玄:“……???” 哎呀呀,你的思路怎会这么,这么,这么异于常人? 还有,你要是再这样言下去,沈某的命估计会…… 念及此处,沈觅玄一把捂住了许承戾的口,望向陆晚萝,脸上笑容堆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师父,你可否看在沈某的面上,别和承戾弟弟计较?” 陆晚萝半晌未语,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声音也抬高了几分:“呵,徒儿你的面子?那你的面子……挺大啊!” “师父,沈某……” 沈觅玄话未说完,许承戾就轻咬了口前者的手,让前者吃痛,不得不撒开了手。 “首先,你不是觅玄哥说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应该是老态龙钟、丑如夜叉!”许承戾俯身,将那枚药丸小心翼翼地捡起,塞入袖中,又恶狠狠地瞪着陆晚萝,仿佛要在其身上烫出几个洞来,“还有,在本少城主的心目中,觅玄哥的面子比苍穹都大!” 说完,思索一二,启唇继续言:“对了,不许喊本少城主承戾弟弟!这个称呼只有觅玄哥可以喊,懂?” 陆晚萝:“……???” 嗯? 你以为本君很想喊你这个称呼吗? ……有病!有大病!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传来。 陆晚萝循声看去。 只见许冯乐的心口扎满倒刺,一朵黄色之瓣正缓缓向上飘去。 “黄瓣!”陆晚萝大喝一声,方要伸手去抢,就感觉喉咙一干,眼神不自觉地望向许冯乐满是鲜血的心口,脑中不断产生阵阵嗡鸣,意识也渐渐模糊。 旋即,墨染苍穹,风起云涌,一只通体洁白如血的白凤凰凭空出现,直冲云霄。 数秒后,白凤凰向下俯冲,稳稳落于许冯乐身侧,拢翅。 还不及许冯乐说些什么,白凤凰就张开嘴,啃食起许冯乐来。 短短一刹,许冯乐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矣。 众人见状,神态各异。 倏忽,白凤凰侧首,黑眸盯着沈觅玄久久望了一阵,口吐人言:“你,看着也好吃。” 言落,白凤凰步步逼向沈觅玄。 第60章 非分之想咦?男主开始对女主有喜欢了…… 沈觅玄双手抱首,原地蹲下,面露惊慌,口中不断大喊:“你不要过来啊!” 语落,沈觅玄就看到许承戾闪身至其身前,还将长剑抽出,直指白凤凰。 “那个,承戾弟弟,等一下!”沈觅玄像是想起了什么,壮着胆子起身,双手摁在许承戾的双肩,双眸眨巴了几下,“这只白凤凰也许是蠢货师父。” 说毕,沈觅玄将目光投向人处于悲痛之中的李墨灼,双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双膝:“上回在那洞中时,你还记不记得是蠢货师父将你我二人拉出来的?而且,而且,而且她也说过她不是‘小白草鸡’……” “小爷记得。”李墨灼用双手胡乱地抹了几下眼泪,走至沈觅玄的身侧,“废物男人。” 许承戾闻声,立即咬牙切齿地瞪着李墨灼:“不许这么说觅玄哥,你才废物男人呢!” 李墨灼:“……???” 好好好,合着这沈觅玄从阵中出来后就多了个霹雳炮? 啧啧啧,那以后小爷和沈觅玄互怼岂不是……甚难取胜了? “萝美人,是你吗?” 在三人斗嘴之时,都晟玄已然无声无息地向着白凤凰靠去,还缓缓伸出手,像是想要摸一下白凤凰。 然而下一秒,都晟玄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须臾,后背撞于一棵树上,口中喷出一大口血来。 “这只白凤凰就是萝,或者是萝真身之样。”假沈觅玄不疾不徐地走至白凤凰的身侧,还手摸了摸后者丰满的羽翼,唇角一勾,“只是——” “只是什么?”沈觅玄微微眯眸,神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只是在下再向她借妖力之时,在她体内下了个好东西,导致她现下已然变成了一个没有自我意识和感情的傀儡。”假沈觅边说边缓步走近半死不活的许冯乐,用手指点了一下其唇,随后用了一握,许冯乐就瞬间爆体,鲜血溅了假沈觅玄一脸,而黄瓣则犹如轻禽一般,乖乖地飞上假沈觅玄的肩头。 沈觅玄见状,眼神瞬间变得很辣,一时竟忘记继续戏精下去:“把陆晚萝放了!把黄瓣给沈某!” 假沈觅玄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饶有兴趣地盯着沈觅玄看:“说起来,你能直呼她名,而非继续蠢货蠢货,倒让在下有些意外。” “什么意外不意外的,快把她放……” 沈觅玄话未说毕,一道白光便向他袭来。 几秒后,沈觅玄就发觉自身立于一片淡蓝色的湖泊之上,四下常有一身仙气之人来往。 这里是,这里是…… 还不待沈觅玄心中想完,假沈觅玄就出现于前者身前。 沈觅玄当即心中警铃大作:“你……” “是不是觉得此处很熟悉?”假沈觅玄将双手负于身后,语气悠悠。 沈觅玄:“……???” 此处为仙界的贬仙台,是师尊被贬去仙位与余寿后痛苦而亡之地,也是他因此而隐隐感觉生出心魔之地,更是他被削去仙身,仅剩三年余寿之地。 可眼前的此人为何会知晓该地?又为何要扮成沈某的模样? 正当沈觅玄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假沈觅玄摊平一只手,指尖向内勾了勾,黄瓣、绿瓣、青瓣、蓝瓣、紫瓣竟均出现在沈觅玄的眼前。 沈觅玄:“……!!!” 什么? 剩下的那些瓣怎么都在他的手上? 难道他已经集齐了这些瓣?还是说……从开始找琼枝延莲,不,知晓“琼枝延莲”这个名字都是他早就设好的局? “你看起来……很惊讶?”假沈觅玄歪头,发出一串阴测测的笑声。 “你笑什么?”沈觅玄问道。 “没什么。”假沈觅玄止住笑意,兴奋地舔了舔唇,“沈觅玄,你不是一直自诩聪慧,还总说他人是蠢货吗?那你倒是猜猜,在下是何人?” 见沈觅玄沉默不语,假沈觅玄的眼神阴冷下来,双肩一耸:“猜不到就算了,不过在下想告诉你一点。” “什么?” “一切想不通的事情,想不到的主使其实……都和在下有关!换句话说,假如你所经历的一切是个话本,那在下必然是话本中的恶人之最,也是俗称的‘大反派’。” 第68章 沈觅玄:“……???” 完了,完了,沈某怎么这么命苦,居然会和“大反派”共处一,一,一,算是一室吧。 等等!他说他是“大反派”就是“大反派”?也许……他就是装神弄鬼,想从沈某口中骗出什么重要消息来呢! 那这么想的话,那几片瓣也都有可能是假的! “怎么?你不信?”假沈觅玄似笑非笑地望着沈觅玄看。 “对,沈某不信!”沈觅玄深吸一口气,身子向后微微倾斜,双手托腮,“既然你说你是‘大反派’,那你就应……” 听着沈觅玄说的那些“歪理”,假沈觅玄的面色变了变:“沈觅玄啊沈觅玄,你这口还真是能说。在下听你这么一说,竟都有些想将棋局延长,而非草草收尾。” 沈觅玄:“……???” 棋局?什么棋局? 看到沈觅玄一脸懵,假沈觅玄右手一翻,一只木制轻禽就出现于后者手中。 “这是什么?”沈觅玄问道。 “控制萝的东西。” 假沈觅玄说罢,毫不犹豫地捏碎了此物,还手腕翻转,将黄瓣推向沈觅玄。 “沈觅玄啊沈觅玄,萝恢复矣,黄瓣也给你矣。你可以带着萝和他人去下一个地方了。”假沈觅玄笑嘻嘻地道。 沈觅玄:“……???” 所以……此人弄出这一切的意义何在?! 许是看穿了沈觅玄心中的疑惑,假沈觅摊开双手,无奈地说:“在下将世间一切视作棋子,只为获得一种掌控万物的快感。而棋子太多往往会出乱,且在下气运不行,那些棋子一个个的都想反在下,故而在下就想着缩短棋局,潦草收尾。但……听完你那一番话后,在下就改变主意,想着让你们这些棋子继续走下去。” 沈觅玄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挠了挠头:“……什么?” 假沈觅玄:“……蠢货。” 说完,补充了一句:“形容你,很合适。” 沈觅玄:“……???” 这人怎么还骂人呢? 还有还有,什么叫做用“蠢货”这个词形容沈某很合适啊?明明这个词是沈某用来形容他人的,好不好?! “好了,你该出去矣。” 假沈觅玄说完,四周的景物就恢复如初,假沈觅玄也不见了踪影。 “陆晚萝!”沈觅玄大喊了一声。 下一秒,沈觅玄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原来是已经恢复过来的陆晚萝变回人形,原地起跳,右手握拳,砸于沈觅玄的首上。 “蠢货师父,你是不是没事了?”沈觅玄顾不上头上的疼痛,双手死死握住陆晚萝的双臂,视线不断在后者身上游移。 “笨才徒儿,为师无碍了。”陆晚萝推开沈觅玄,“男女授受不亲。” “……哦。” “对了,徒儿你在阵法中演的角色是秋浮烬,对吧?”陆晚萝像是想到了什么,转了转右手手腕,目光渐渐变得冰冷。 “是啊,是啊。”沈觅玄的双眼发光,宛如璀璨星辰,双手犹如白蛇一般游走于身前,“沈某的演技还……啊!啊!” 两声惨叫,惊起几只鸟。 “蠢货师父,你为何打沈某两,不,三次?”沈觅玄捂着浮现出巴掌印的左右脸,眼中蓄满泪水,似乎下一秒就会落下。 “笨才徒儿,你还好意思问为师为何?”陆晚萝转了转脖子,眼神阴鸷。 “啊?”沈觅玄扑闪着双眸,不,清澈的双眸。 陆晚萝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沈觅玄:“你在阵法中对为师没大没小,以下犯上……” 说了不下百个四字之词。 沈觅玄:“……???” 那沈某说这些,做什么,也不是为了贴合人物吗?你又不是不知,不贴合人物会被雷劈之类的。 沈某,沈某,沈某这个残魂本就只能活三年,不,三年都不到矣,哪能再收这种伤害,让…… 然,沈觅玄的心中还未想毕,脸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蠢货师父,你欺人太甚!”沈觅玄捶胸顿足,双目欲要喷出火来。 陆晚萝微微仰面:“笨才徒儿,那怎么了?” 沈觅玄:“……???” 好一个“那怎么了”! 蠢货师父,你知不知道沈某为你挡箭,适才还担心你? 陆晚萝见沈觅玄迟迟不语,眉眼一弯:“徒儿,你生气了?哎呀呀,不要生气喽。你知道的,为师记仇,故而以后再遇到要贴合人物的阵法什么的,请务必找机会和为师说一声,让为师……” 不知为何,沈觅玄听到陆晚萝这些话后,心情瞬间大好,居然直接打断了陆晚萝的话:“你这是哄沈某?” “哄?”陆晚萝微微蹙眉,“没有吧?为师不过是在……” “不,你有。”沈觅玄下意识地道。 说毕,又意识到了什么,清了清嗓子:“咳咳,蠢货师父,你莫要多想,沈某随便说说吧。” “哦——”陆晚萝咂了咂嘴,眸中划过一抹狡黠,“徒儿,你该不会是对为师有了什么非分之想吧?” 沈觅玄闻声,耳根遽然飘上一抹红晕,眼神有些慌乱:“非分之想?” “是啊——”陆晚萝将语调拉长,半开玩笑似地说,“比如……喜欢?” 第61章 拒之门外假的!朋友一生一起走~…… “喜欢?”沈觅玄的身子向后一倾,双手捂住听户,垂了眸,“怎么可能?蠢货师父你莫要胡言乱语。” 奇怪,为何蠢货师父说及“喜欢”二字之时,沈某会有种心脏狂跳之感?还有,沈某之前怎会“解释”这么多,难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某就算是死,也不会心悦她的! 嗯,对! “没有最好,笨才徒儿。”陆晚萝上下打量了一番沈觅玄,打了个呵欠,“因着帮你续寿后,为师就要去游历四方,行侠仗义,没空做心悦他人应做之事。” 不过说起心悦他人…… 陆晚萝的脑中遽然闪过装傻的许子生在她手心写下的那八个字—— 小心家父,觅机而逃。 不是本君自恋,或许他彼时就是对本君一见钟情后,才冒着被识破“装傻”的风险写下了这八个字的! 不过……经历许冯乐的故事后,许子生确实不算什么良人,故而本君猜测的…… 算了算了,反正都过去矣,不想矣。 恰在此时,许承戾拉住沈觅玄的衣角,眸光复杂地看向陆晚萝:“觅玄哥要续寿?什么意思?” “……”陆晚萝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应不应该和许承戾说此事。 然,还不待陆晚萝思考毕,沈觅玄就双手合十,双眸狂眨:“哎呦,实不相瞒,沈某仅剩三年不到的寿命矣。如若能够集齐剩下的绿瓣、青瓣、蓝瓣、紫瓣,沈某便能成功续寿。” “那集不齐呢?”许承戾忙不迭抬眸,咬了咬嘴唇。 沈觅玄瞅瞅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回许承戾身上,伸手摸向许承戾的头,声音轻柔:“不会的。” 许是自小经历所致,在沈觅玄的手即将触及许承戾头的时候,后者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思索一二后,仅是缩了缩脖子,并无其他动作:“嗯。” “哦对了,沈某方才好像……”沈觅玄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拧,正色道,“好像见到……” “见到什么?”陆晚萝问道。 沈觅玄的眉头越拧越紧,但适才的记忆却犹如云烟般散开:“忘记了。” 陆晚萝:“……???” 忘记了? 那你还不如不说。 “沈某感觉……这个忘记有些,有些,有些不同,就好像是被人强行抹去一般。” 沈觅玄的话将陆晚萝的思绪拉回至现实。 “这样啊……”陆晚萝若有所思,随即眯了眯双眸,“为师方才的状态和徒儿你很像,也是……” 说到此处,陆晚萝忽然环顾四周,神情一下子紧绷起来:“等等!那个假扮徒儿之人不见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心中皆是警铃大作。 就在这时,眼尖的陆晚萝忽而发现沈觅玄的袖中有一片黄色之瓣。 她瞳孔一缩,言语几乎是脱口而出:“黄瓣!” 语落,陆晚萝单手捻着下颚:“为何会在你的袖中?” 沈觅玄垂首,目光定格于黄瓣上,大脑飞速运转,但最终还是无奈地摇首:“不记得了。” “啧。”陆晚萝咂了咂嘴,随即双手一摊,“罢了罢了,反正黄瓣到手,我们可以直接去下一个地方矣。当然,去之前,还是把他们都安葬一下吧。” “恩人。”久久未言多字的李墨灼倏忽开了口。 “本君在,怎么了?” “小爷想将父母带回李府。”李墨灼攥紧双拳,声音中带着浓烈的哭腔,“叶落归根,李府,才是他们应葬之地。” 第69章 “可以啊。”陆晚萝微微颔首,又抬起手,变出一匹千里马来,“此马速度甚快,可助你早日归家,葬了他们。” “多谢恩人。”李墨灼拱手作辑,对着陆晚萝行了一礼。 陆晚萝连连摆手,示意李墨灼不必行礼:“在本君心中,你我本就是朋友。朋友之间,何来‘谢’这一说?” 李墨灼闻声,感动得热泪盈眶,声音都因哭有些嘶哑:“恩人,您真是个好人!只是,只是,只是……” 陆晚萝从话语中听出了李墨灼的犹豫,故而唇角微勾:“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此次一别,恐怕甚久才能再见。” “为何?”陆晚萝问。 “小爷父母已亡,但府中仍有大小事需处理,故……小爷可能要被困李府甚久了。不过若是恩人您想见小爷或,或,或有什么忙要小爷帮,请第一时间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陆晚萝明眸一弯,“喂喂喂,本君可是妖王心魔,传个消息还需要飞鸽传书?李墨灼啊李墨灼,你是不是瞧不起本君?” “恩人,小爷哪敢啊!”李墨灼倒抽了一口凉气,将首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陆晚萝微微侧过身去,用眼角余光不断地扫着李墨灼:“好了,莫要再多言了。你快走吧,免得重情重义的本君舍不得你离去矣。” “好。”李墨灼点头,随即看向沈觅玄,“废物男人,小爷不在了,你可要……” “什么?你不在了?”沈觅玄眸子一转,撅起嘴巴,声音抬高了几分。 “对啊,怎么了?” 沈觅玄一手握拳,重重砸于平摊开来的另一只手上,眼泪缓缓从眼角滑落:“需要沈某给你这个蠢货点几炷香吗?” 李墨灼:“……???” 废物男人,小爷看你是脑子经络错乱,与得狂症者无异! “怎么不语?是嫌几炷香不够吗?那行,沈某再给你送点酒和……” “住口!”李墨灼终是忍无可忍,打断了沈觅玄的话,“不会言语,可以闭嘴。” 听到沈觅玄被李墨灼怼了一句,许承戾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踹了一脚李墨灼的膝盖:“你也是!” 李墨灼吃痛,险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望着沈觅玄得意洋洋的表情,李墨灼心中叫苦连连,吸了吸鼻子,把目光投向陆晚萝:“恩人,您看他们。” 沈觅玄:“……???” 不是,这怎么还打“小报”呢?而且还是,还是,还是当面打的?! “嗯……”陆晚萝双手环抱,目光在许承戾和沈觅玄之间徘徊,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沈觅玄身上,“道歉。” “……哦。”沈觅玄委屈巴巴地垂首,对着李墨灼大声喊出几个字,“对、不、起——” 李墨灼的唇角高扬:“嘿嘿,让你胡说八道,你——” “个椎!” 李墨灼:“……???” 有必要一口气换那么长吗? 沈觅玄啊沈觅玄,小爷看你这个废物男人就是故意的! “重新道歉!”陆晚萝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沈觅玄,语气中明显带了几分不悦。 沈觅玄撇了撇嘴,声音小了几分:“对不起。” “声音大点。”陆晚萝蹙眉。 “对不起!”沈觅玄走到李墨灼的身边,对着后者的听话大喝一声,又将声音压得犹如蚊子叫,“下次还敢。” 李墨灼:“……???” 废物男人,你简直是猪狗不如! 见李墨灼的眸光复杂无比,沈觅玄幽幽地叹了口气:“唉——可惜啊,以后能和沈某斗嘴的人少了一个。” “所以……你刚刚才忽然对小爷毒舌了几句?”李墨灼抿了抿唇,神色复杂。 “是啊。”沈觅玄拍了拍李墨灼的肩膀,“保重,蠢货。待沈某成功续寿后,第一时间去李府登门拜访。你那时可不许将沈某拒之门外,懂?” 李墨灼嬉皮笑脸:“不懂。” 沈觅玄:“……???” 不懂? 合着你我二人之间的兄弟之情都错付了呗! “玩笑话,玩笑话。废物男人,你怎么还当真了?”李墨灼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多,“你该不会才是你口中常常说的那两个字吧?” 沈觅玄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两个字?” “蠢、货!”李墨灼一字一顿地道。 “不许骂觅玄哥!”许承戾终是听不下去了,咬牙切齿地瞪着李墨灼。 “他还挺护着你的,真好。”李墨灼冲着沈觅玄努了努嘴,“说起来,他要跟你们一道走吗?” “走!”许承戾毫不犹豫地开口,“觅玄哥去哪,我就去哪!” “那常胜城的城主之位怎么办?还有,你怎么还改自称了?”李墨灼一下子问出了两个问题。 “城主之位,一直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有‘家’,一个有爱、完整的‘家’。”许承戾垂下漆黑的羽睫,声音带着几分轻微的颤抖,“但现下‘家’无了,我……” “谁说无了的!”沈觅玄打断了许承戾的话语,“你既喊了沈某一声哥,那你也大可以把沈某视作你的家人。” “废物男人,你这不是明摆着占人家便宜吗?”李墨灼吐槽了一句,“依小爷看,他定不会……” 话未说完,李墨灼就听到许承戾坚定的声音响起。 “好!从今往后,我就视觅玄哥为家人,最好最好的家人。” 李墨灼:“……” 脸疼,脸好疼,火辣辣的疼。 “城中之事我早就瞒着父亲偷偷安排好了。所以……我离去后,城中百姓会通过选举的方式来选出下一任城主。”许承戾语气悠悠道。 语落后没几秒,众人就听到了一阵抽泣声。 沈觅玄双手捧着面,双眸睁大:“是谁哭了?还哭得这般……撕心裂肺?” 第62章 送你离开千里之外——李墨灼回李府…… “是……本座。”久久未开口的都晟玄上前一步,胡乱地抹了一把泪。 陆晚萝:“……???” 他为何要哭?他和李墨灼之前难道有什么…… 然,不等陆晚萝心下想毕,都晟玄就一把搂住李墨灼的脖颈:“保重!” 李墨灼闻声,重重颔首:“嗯,你也是!” 陆晚萝:“……???” 这两人的关系……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半晌后,李墨灼将父母尸首横放马上,又翻身上马,端坐马背,同众人挥手告别。 待李墨灼彻底消失于众人视线中后,陆晚萝双眸一转,弓起食指指节,压于唇下:“如今黄瓣到手,应去寻绿瓣矣。若本君没记错的话,绿瓣应是在云汐谷。” “云汐谷?略有耳闻。”沈觅玄忽一侧首,双眸眨巴了几下,“蠢货师父,想听吗?” 陆晚萝听到“蠢货师父”这四个字后微微一怔,随即咬牙切齿道,“笨才徒儿,速速道来。” “哦——”沈觅玄拉长语调,身子时而前后晃动,时而左右摇摆,宛如一个捕醉仙一般,“可沈某不想说呢!” “不想说?哈哈哈——”陆晚萝怒极反笑,横扫右腿,让毫无防备的沈觅玄摔倒在地,不再是扳不倒儿。 “啊!”沈觅玄发出犹如杀亥一般的惨叫,双眼渐渐湿润,几滴晶莹似珠的泪缓缓从眼角滑落,打湿衣衫,看着甚是楚楚可怜。 许承戾见状,闪身至沈觅玄身前,手中长剑的剑身微微出鞘:“不知死活的恶女,不许欺负觅玄哥!” “恶女?”陆晚萝用反问的语气把许承戾对自己的称呼在口中念了一遍。 “是。”许承戾目光灼灼地盯着陆晚萝看,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让他的觅玄哥再次被陆晚萝这个“卑鄙小人”偷袭。 “啧啧啧。”陆晚萝咂了咂嘴,侧过头,将目光直直落于故意装出一副可怜之样的沈觅玄身上,“徒儿,他喊你什么来着?” 沈觅玄闻言,不由得身子一颤:“觅玄哥。” “这样啊。”陆晚萝眸光微动,抬指点了点沈觅玄,“那年岁甚小的他犯下的错,是不是也要你这个当哥的来担?” 沈觅玄:“……???” 这,这,这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首先,许承戾看着也就比蠢货师父你小上个一两岁,何来“年岁甚小”这一说? 其次,沈某是愿意当他的“觅玄哥”,但这也只是沈某想占占他便宜罢了,并无…… 然而,沈觅玄心中还会想毕,陆晚萝抬高了不少的声音就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说话啊,笨才徒儿!你再不言语,为师就当你是聋聩矣!” “蠢货师父,声音小些,不然你就与那山中母虎无异喽。”沈觅玄虽瑟瑟发抖,但眸子却亮若星辰,唇角还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沈!觅!玄!”陆晚萝忍无可忍,右手高高扬起,迅速落下。 第70章 “恶女,别打觅玄哥,打我吧!”许承戾边说边主动用脸去接陆晚萝的巴掌。 许是看到许承戾这般为自己出头,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沈觅玄心一横,一把推开许承戾,冲着陆晚萝大喊:“别,别,别欺负承戾弟弟。师父,你还是扇沈某好了。” 陆晚萝见状,双眉一拧,面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思来想去,她指头微动,欲要收掌,可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她的巴掌硬生生地扇在了一个人的脸上。 那个人不是许承戾,不是沈觅玄,而是都晟玄,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脸凑过来的都晟玄。 陆晚萝瞬间傻了眼,脑中只剩下一个疑惑。 为什么挨了这一巴掌之人……是他? “沈某不明,为什么是你挨了这一巴掌?”沈觅玄双手托腮,微微歪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都晟玄看,“还有……你把脸凑过来干什么?” “本座,本座,本座……”都晟玄抬手捂着脸,语塞片刻,毫不犹豫地靠于陆晚萝怀中,还有脑袋蹭了蹭后者的面颊,“本座还不是看你们吵得太过于激烈,就想着劝一劝。没想到,萝美人的这一记耳光竟落于了本座的脸上。本座知晓萝美人定然是不小心的,但本座的脸颊还是好疼,没有萝美人的一个亲亲好不了。” 陆晚萝:“……???” 本君扇你的这一巴掌确实不是有意的,但毕竟也是让你吃了痛,故而是可以给你点补偿的。 可……你想要的补偿却是一个吻,这,这,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不,得寸进尺! 不过看在你确实吃疼的份上,本君可以把报复免了。 念及此处,陆晚萝毫不犹豫地推开都晟玄,正色道:“别再动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不然迎接你的只会是本君的报复。” 沈觅玄闻言,心中大喜,双眸都眯成了一条缝,鼓掌连连:“好,好,好,说得太好了!” “徒儿,你……很愉快?”陆晚萝将视线落在沈觅玄身上。 “自然。”沈觅玄颔首,“看到像他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蠢货落得这个下场,沈某……” 都晟玄眉头一皱,隐隐觉得某处有些不太对劲,就打断了沈觅玄的话语:“得了便宜还卖乖?窝囊废,你指的便宜该不会是萝美人的巴掌吧?” “不然呢?你不就想吃师父的巴掌吗?” 都晟玄:“……???” 你这想的未免有些太……一言难尽了吧? 什么叫想吃萝美人的巴掌?啊?本座看起来是这样龌龊的人吗? “徒儿,笑话他人前,先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吧。”陆晚萝面色一寒,双眸如刀般在沈觅玄的身上“割来割去”。 “沈某的处境……”沈觅玄从后抱住许承戾的腰,又将下颚搁于后者的肩头,大笑连连,“哈哈哈……” “觅玄哥莫怕,我在。”许承戾抬起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沈觅玄的脸颊,又一脸正气,不,一脸严肃地望着陆晚萝,“恶女,你有什么冲我来,别老想着欺负觅玄哥。” 陆晚萝:“……???” 呵呵,沈觅玄啊沈觅玄,你真是养了之好…… 不对,用那个四肢着地,个头不大,尾巴摇晃,时不时发出无狼那般凶猛之声之物来形容许承戾……好像不太恰当。 “恶女,你不是想知道云汐谷吗?巧了,我在许府时,听那个……忘八端父亲提起过一二。你若是不欺负觅玄哥,我就给你讲。”许承戾抬手在陆晚萝的眼前晃了晃,语气坚定道。 “哦?那个城主还知道云汐谷?”陆晚萝显然有些不太相信许承戾说的这番话,眉梢一挑,唇角勾起一抹笑。 “他,他,他……”许承戾双手挠了挠发,让发瞬间变得蓬松凌乱,与巢无异。 “他什么呀?”陆晚萝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深。 “他,他,他就知道!”许承戾瞪了一眼陆晚萝,又迅速别过头去,不敢与后者对视。 陆晚萝耸了耸肩:“哦——本君明白了。许承戾你是为了觅玄哥,跟本君撒了个谎,是不是?” “才、才不是!”许承戾的目光不断在陆晚萝的身上游移,最终垂下首,声如蚊呐,“……好吧,我承认,我是撒了谎,但我也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欺负觅玄哥矣。” 沈觅玄闻言,心中一暖,感动得涕泪交流:“承戾弟弟,你真是太好了,你让沈某感受到了有靠山的感觉,有爱的……” “等等!”陆晚萝双眸一闭,抬手打断了沈觅玄的话,“为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了!什么叫做有爱?嗯?徒儿啊,你不会真有什么独特的癖好吧?” “哪种?”沈觅玄一时没反应过来,挠了挠脑袋,问道。 陆晚萝眸光微动,双手死死攥紧裙角:“就是,就是,就是那种男子和男子之间……” 见陆晚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都晟玄撇了撇嘴,十分直白地道:“窝囊废,萝美人说的自然是断袖之癖。” 说罢,还扭头看向陆晚萝,双眼亮晶晶的,好像一只渴望得到主人表扬的小狗:“萝美人,本座说得可对?” 陆晚萝:“……对。 沈觅玄:“……???” 什么?什么?什么? 断袖之癖?! 沈某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会有这种,这种,这种令世人无法理解的癖好? 蠢货师父,你,你,你也太能胡思乱想了吧! “觅玄哥才没有这种独特癖好呢!”许承戾手中长剑出鞘,剑刃抵住都晟玄的脖颈,眼神瞬间变得阴鸷无比,“再敢胡言,我不介意让你身首异处。” 都晟玄垂下眸子,瞥见脖上一处已然微微见红,眨了眨眸:“许承戾是吧?本座有一事不明,不知你可否为本座解答一下?” “何事?”许承戾完全没有收剑的意思,依旧用剑死死抵着都晟玄的脖颈,语气冰凉如水。 “他那个蠢货能问什么事?肯定是想借问你事之机,从你剑下溜走。”沈觅玄的身子向前一挺,将唇靠向许承戾,嘀咕起来。 “呵,无妨。”许承戾冷笑一声,语气森然,“因着我对我的剑术很有信心。他若敢动那些不该动的小聪明,我定会让他为他的无知付出一些惨痛的代价,比如经脉寸断。” 言落,望向都晟玄:“说吧,什么事?” 都晟玄丝毫不惧,主动用笑眸迎上许承戾阴冷的目光,声音低沉:“本座想问你,你为何对萝美人仅是几句言语的攻击,对本座却是直接上手了?” 第63章 说书先生不靠谱,很不靠谱,非常不靠…… “好男不跟女斗。”许承戾漆黑的眸子微动,理直气壮地道出了这句话。 都晟玄闻言,顿时语塞:“本座,本座,本座……” 许承戾冷哼一声,微微歪头:“你什么?你是想说你非男子,而是女子吗?” 都晟玄:“……???” 气死本座也! 本座生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气呢! 依本座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孩应是不知死期将至…… 想到此处,都晟玄手腕一翻,一团黑色的光芒于手心一闪而过。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沈觅玄见势不妙,连忙拉开二人,默默地夺过许承戾手中的长剑,并插回剑鞘,双眸咕噜噜一转,压低声音,“承戾弟弟啊,那个蠢货你惹不起。” 许承戾眉头一锁:“为……” “不为什么,懂的都懂。”沈觅玄一手摊开,包住握拳拳头的另一只手,冲着许承戾不断地努嘴。 许承戾:“……???” 懂得都懂? 可是觅玄哥,我,不懂,真的不懂。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陆晚萝用力跺了几下脚,见目光都投向她后,清了清嗓子,“咳咳,徒儿,你还是快些说说那个云汐谷吧。” 沈觅玄本想着再做几个戏精的动作,但对上陆晚萝欲要喷火的双目后,只能撇了撇嘴,垂下首去:“那个地方有个制度为,一夫一妻。哦对,那个地方明明四季温暖如春,却常能看见雪花飘飘,故而那个地方还有个别名。” “叫什么?”陆晚萝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沈觅玄瞟了一眼陆晚萝,思来想去一阵,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飞雪临春。” “名字不错。”陆晚萝微微颔首,“那这云汐谷还有其他……” “有,有,有。”沈觅玄双眸狂眨,方欲继续言语,就被陆晚萝踹中膑骨,跪倒于地。 “为何忽踹沈某?”沈觅玄久久不起,双眸变得湿漉漉的,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一样。 “呵,你还好意思问为师为何?”陆晚萝眉头轻挑,白了一眼沈觅玄,“自是因你打断为师言语,且……从来没恭恭敬敬地对为师行过拜师礼。” 沈觅玄迅速起身,抬手指着陆晚萝:“蠢货师父,你……” 第71章 陆晚萝学着沈觅玄的模样,声音却比后者更高:“笨才徒儿,你……” “好!好!好!沈某真是败给你矣。”沈觅玄摇了摇头,故意将声音抬高了好几个调,唇角却直接弯成了钩。 “徒儿,你笑什么?”陆晚萝不解地问。 “笑?沈某笑了?”沈觅玄倒抽了一口凉气,唇线瞬间拉平。 “笑了。”陆晚萝点头。 沈觅玄:“……???” 嗯? 沈某居然真的笑了?还是对这个蠢货师父笑的? 这,这,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觅玄哥,你确实对恶女笑了。”许承戾的目光不断徘徊于二者间,最终落于沈觅玄身上,正色道。 沈觅玄:“……” 见沈觅玄陷入沉默,陆晚萝用指尖卷了卷垂下的发:“罢了罢了,别提什么笑不笑的了,徒儿,你继续讲讲这云汐谷。” “其他也没什么了,就是这个云汐谷中人、仙、妖混杂。这云汐谷大殿下花望临是仙,是个七尺男儿,肤白,眸大还俊俏,就是平日言语甚少,不苟言笑,看着有些生人勿近。哦对,他的本体好像是只蓝黄相间的陇客,还爱喝酒。”沈觅玄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故意压低声音,“师父,沈某还听闻,这花望临其实不能饮酒,一饮酒后就,就,就性格大变,具体怎么变就不知道了。” “所以呢?”陆晚萝听完这些后,抬手揉了揉额角,“徒儿你为何要提及此人?是……绿瓣在此人手中?” “非也非也。” 陆晚萝:“……???” 那你提此人做什么? “因此人过于帅气,所以吸引了很多姑娘家的青睐。师父啊,你可不能被此人的外表所惑,万一此人是,是,是混账,那……” “不会。”陆晚萝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沈觅玄的话,环视一周,“走吧,去云汐谷。” - 经过数月的长途跋涉后,众人于辜月终于到达了…… “徒儿,这就是你说的云汐谷?”陆晚萝看着眼前一片黑压压的平屋。 沈觅玄伸出双手,食指不断地点着,心中有些发虚:“那个,那个,那个沈某也是听说书先生说的,这……” 陆晚萝:“……???” 什么?听说书先生说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 亏我们这一路上先是遇上一眼望不到边的当路君,又是遭到巨石从天而降,再是被未出阁的姑娘家当做一群纨绔,被追了几条街。 “且不说那个说书先生一把年纪了,就说沈某也是甚多年前在仙界听到的……” 陆晚萝:“……???” 甚多年前? 沈!觅!玄! 今日,就是你这个逆徒之最的死期! 陆晚萝想到此处,就甩手给了沈觅玄一巴掌。 沈觅玄吸了吸鼻子,晶莹的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却未说半分怨言,因……好像确实是他之错。 许承戾:“……???” 可恶! 这个恶女竟然敢打觅玄哥! 但……好像确实是觅玄哥的不对。 故而,许承戾连忙把刚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还抿了抿唇,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一般。 “此处确实有仙气,妖气和人的气味交杂。”都晟玄环顾四周,微微蹙眉,“但为何此地空无一人?”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陷入沉默。 半晌过后,陆晚萝左顾右盼一阵:“本君先去四处转转,尔等留于此处……” 然而,陆晚萝的话未说完,余下几人就异口同声道:“不可!” 陆晚萝:“……???” 这几人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了? 本君……怎么不知? “师父,不得不说,你皮肤白皙,双眸甚亮,宛若星辰,又善良万分,容易,容易,容易被人恨上。”沈觅玄搓了搓双手,摇头晃脑起来。 “恨——”陆晚萝狐疑地盯着沈觅玄看了一阵,将声音拉得好长,“上?为何?你说的不都是本君的优点吗?” “胡,胡,胡说!”沈觅玄连连辩解,只是辩解的时候有些断断续续的,像是成了个结巴,“这,这,这哪里是优点?分明都是,都是,都是师父你的缺点!” 陆晚萝:“哈?” 许承戾眨了眨眼:“觅玄哥,你这分明就是在夸这个恶女,而非……唔唔唔!” 原来是沈觅玄听不下去矣,直接上手捂住了许承戾的嘴,久久才撒了手。 都晟玄用冷淡的目光瞥了一眼许承戾和沈觅玄,又滑跪至陆晚萝身前,双手死死搂住陆晚萝的腰,仰面望着陆晚萝:“萝美人,你一人去,本座不放心。” 沈觅玄见状,连忙去扯都晟玄的发:“蠢货,你放开沈某的师父!她岂是你能碰的?” 都晟玄吃痛,侧目,用鄙夷的眼神盯着沈觅玄看:“怎么?本座不能碰,你这个窝囊废能碰?” 而后,都晟玄将目光悠悠转向许承戾,接着说:“还是说这个黄口小儿能碰?” “你说谁是黄口小儿?”许承戾听到这些话后,气得直接拔剑,欲要将剑直接捅进都晟玄的心脏,“还有,不许你侮辱觅玄哥!” “好样的,承戾弟弟!”沈觅玄对着许承戾投去赞许的目光,还不忘比了个大拇指。 “……都被本君安静!”陆晚萝被吵得头疼欲裂,最终双手握拳,用强大的妖气将几人都击飞了出去。 待几人从地上狼狈爬起后,陆晚萝深吸了一口气,妄望向许承戾:“他们方才都言了为何不让本君一人前去,那你……” 许承戾两侧的腮帮子高高鼓起,用剑面悄悄地拍了拍都晟玄的腰部,又飞速收剑:“你若走了,那个东西会欺负觅玄哥和我。” “哦——”陆晚萝将语调拖长,眉梢一挑,好气又好笑地问,“那你还招惹他?” 许承戾咬了咬唇,摆出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那是,那是,那是他欺负觅玄哥在先!” 语落,许承戾的听户微动,压低声音:“你们听,有脚步声。” 然,余下几人却均露出一副“早已听到”之样。 陆晚萝还咂了咂嘴,小声道了句:“许承戾,你怕不是忘了,除你之外,我等非人?” 说罢,陆晚萝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用手轻抚下巴,略微思付后道:“我等,我等,我等非人族。嗯对,人族。” 许承戾:“……” 人无助的时候,是真的很想,很想,很想把眼前这群人都杀矣。 只是可惜,实力不够。 忽而风起,一匹皎皎白驹破风而来。 而马背上端坐着一名身着蓝黄色华丽锦服,外披雪白狐裘的少年。 蓝发如瀑而垂,额宽眉锋,双眸偏大,瞳色似海,鼻挺唇薄,好不俊俏。 “你……可是大殿下花望临?”沈觅玄双眸一转,双手于空乱舞须臾,又猛然合掌身前,“沈某……” 话未言毕,就看少年眉头紧拧,手指一动,声音冷如寒泉:“带走。” 语落,一张大网便覆于众人身上,让众人无法动弹。 第64章 炽热一吻男主女主亲亲了!好甜呀! “等等,怎么就带走了?”沈觅玄被网压得几乎动弹不得,但还是努力地微微仰面,双眼睁得又大又圆,似乎是想用眼神传递着什么信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有,你是花望临吗?传闻中他不是手握银白色的长枪……” 沈觅玄的话未说完,就看到少年右手手腕一转,五指用力一握,一把银白色的长枪就这么被他握于手中。 “哦对,险些忘了,你是仙族,仙族可以随时随地用仙法变出或收起武器来着。”沈觅玄尴尬一笑,而后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那个花望临啊,其实你应该把我们放了,因为你和沈某还有一些关系呢!” 此言一出,在场的诸位,包括花望临都微微一愣。 陆晚萝用胳膊顶了顶沈觅玄,语气轻松:“徒儿,真看不出来,你原来还跟云汐谷大殿下有关系,那我等……” 沈觅玄扑闪了几下眸子:“不,这关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陆晚萝闻声,心中疙瘩了一下,隐隐觉得沈觅玄口中的“关系”不太妙。 “说。”花望临手中长枪一抖,如白蛇吐信般嘶嘶破风,最终在枪尖离沈觅玄的脖颈仅有一寸之距时停下,眼神冷漠地俯视着后者,“关系。” 沈觅玄舔了舔唇,用商量的语气道:“你先放了我们,沈某就告诉你关系。” “痴人说梦。”花望临话虽如此,但还是收起枪,双腿夹紧马腹,骑马绕了网一周。 沈觅玄试探性地活动了下手腕,发现完完全全可以动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张大网丢至一边,随后站起身来:“大殿下,你这是……” “说。”花望临显然不想听沈觅玄多废话,就直接打断了后者的话。 第72章 “嗯?”沈觅玄微怔片刻,又将双手负于身后,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向花望临,“花望临啊,你不是说痴人说梦吗?那你怎么还……” “不说?”花望临再次打断了沈觅玄的话,手腕翻转,长枪现出。 “说,说,说!”沈觅玄双手合十,求生的欲望瞬间拉满,“你看啊,你是仙族,沈某也是仙族,同族之间……” 花望临不屑地勾了勾嘴角,眼底满是阴翳:“同族?你这贼人竟想……” 陆晚萝瞧见沈觅玄欲要进行一段莫名其妙的戏精表演,就抽了抽唇角,将后者护于身后,目光灼灼地望着花望临:“大殿下,不知你口中的贼人是何意?” 花望临的目光从沈觅玄的身上挪至陆晚萝的身上,冷哼一声:“明知故问。” 陆晚萝蹙了眉头,眸子一眯,对着花望临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还望大殿下详细一说。” 见着陆晚萝这副模样后,花望临一时不语,随后左手握拳,举与首齐。 下一秒,藏身于四周的暗卫纷纷向后退了数步,将包围圈扩大了不少。 “大殿下,此举何意?”陆晚萝用狐疑的目光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花望临身上。 原本端坐马背的花望临眸光一闪,翻身下马,将陆晚萝一把扔到墙上,银白色的长枪扎进她身后的墙:“别动。” “大殿下,你又是何意?”陆晚萝的眸光转寒,周身涌起白色的妖气,“难道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哦?”花望临拔出长枪,用手撑住陆晚萝身后的墙,微微歪首,眉头一挑。 沈觅玄见状,冲上前去,毫不犹豫地将花望临拉开,语气高了几分:“蠢货,你对她挑什么眉?你何不以溺自照?” “你说什么?”花望临面色一寒,攥紧长枪的手微微颤抖,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某说,你何不以溺自照?” “混账!” 花望临语落,就把银白色的长枪架于沈觅玄的脖颈上。 只要花望临的指尖微微一动,沈觅玄便会立即身首异处。 “沈某从前听闻大殿下甚懂礼数,人品极佳,如今看来,与市井泼妇竟仅有一处之差。”沈觅玄挺直腰板,仰起首,直视着花望临。 “哪处?” 沈觅玄淡淡一笑:“性别不同。” “放肆!” “放肆?花望临你的意思是沈某说错了,是吧?但沈某以为,你与师父明明是初见,却用极其粗鲁的动作将她扔到墙上,还用手和枪做出一些与情爱沾边之事,你觉得礼貌吗?哦,且不说她是个女子,就算他是个男子……” “够了!”花望临的眼皮狂跳,显然是不耐烦到了极点。 沈觅玄伸出食指,一下又一下点着虚空:“够了?怎么就够了?自古以来,世人皆以理服人。而最常见之理便是,男女有别,而你……” 花望临大喝一声:“住口!” “住口?花望临,你还知羞啊!沈某还以为你丝毫不知羞,脸皮比城墙还厚呢。”沈觅玄耸了耸肩,用鄙夷的目光看向花望临。 “找死!”花望临手腕动了下。 可下一瞬,花望临手中的银白色长枪就被陆晚萝一足踹飞,俄而钉于树干上。 “师父!”沈觅玄宛如见到了救星一般,一把抱住陆晚萝,将首埋于后者颈窝。 陆晚萝身子一震,但并未推开沈觅玄,几秒后柔声道:“念在你替为师言语的份上,为师勉为其难地允许你靠一下,但,但,但……” “但什么?”沈觅玄仰面,笑嘻嘻地盯着陆晚萝看。 陆晚萝被沈觅玄这么盯着有些人生不自在,故而别过头去,耳尖莫名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但如你所言,男女,男女授受不亲。” “……哦。”沈觅玄眨了眨眼,又如同触电一般迅速远离陆晚萝,眼神有些慌乱,“对对对,男女授受不亲。” “觅玄哥,你这是怎么了?”许承戾目光怪异地盯着沈觅玄看,“你该不会是对这个恶女……” “不可能。”沈觅玄连连摆手。 “那就行。”许承戾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我的觅玄哥没被这种恶女骗走!” “那可不一定。”都晟玄观察一阵后,凑到许承戾耳边,低语道。 “为什么?”许承戾不解地问。 “反正……本座是没见过沈觅玄那个窝囊废对哪个女子这副模样。”都晟玄扯了扯嘴角,“但本座不会放弃的,只要他们还……” “尔等……”花望临望着叽叽喳喳的众人,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是不是都忘了本殿下?” 陆晚萝等人:“……” 沉默,是今夜之桥。 “尔等贼人……” 花望临正要继续言语,就看到一名暗卫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发生了何事?”花望临问。 “贼人抓到了。” “何人?”花望临眯起双眸,点了点自己的听话,“声音小些。” 暗卫凑近,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嗯,下去吧,让其他人也散了。”花望临对着暗卫挥了挥手,又目露歉意地望向陆晚萝等人,“抱歉,是本殿下失误……” “我等不需要你的道歉。”沈觅玄双手抱拳,抵于下颚之下。 花望临:“……???” 这行人有这么…… “我等要你补偿我等一件事。”沈觅玄转了转脖颈,“这事……应该对你来说不难。” 花望临:“……???” 果然,这行人不算恶人,但也绝非甚善者! “带我等入云汐谷。” “云汐谷?”花望临用目光一扫过陆晚萝等人,“此处是云汐谷后山,尔等……” 沈觅玄一听花望临这话,以为后者为了怀疑上他们,所以就连忙道:“不不不,我等真不知道这处是后山,更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啊!” “本殿下知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沈觅玄拍了拍胸口,“那这云汐谷的正门在何处?麻烦你带我等去一下。” “你们要入谷?”花望临的眉头稍稍皱了皱,伸手指了指沈觅玄和陆晚萝,“那你们二位可是来参加连愿日的?” 许是觉着花望临忽视了自己,许承戾急忙挤到前者身前,点了点自己和都晟玄:“连愿日?我和他能参加吗?” “你们……”花望临的眸子倏忽睁大,大脑空白片刻,“也是鸳鸯?” 许承戾:“……???” 都晟玄:“……???”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可明日是连愿日,仅有鸳鸯才能入谷。非鸳鸯,只能后日再入谷,你们……不知道吗?”花望临目光微动,揉了揉额角。 “本君知道呀。”陆晚萝将声音抬高了几分,悄悄伸出右手,从后掐了一下沈觅玄的腰,“像本君与他,便是师徒之恋,对吧,徒儿?” 沈觅玄吃痛,“哎呦”了一声,对着许承戾和都晟玄使劲眨眸,像是在示意他们莫要乱说话,随后含情脉脉地望着陆晚萝:“是啊,师父。” 说罢,小心翼翼地牵起陆晚萝的手,又将目光投向花望临:“如你所见,沈某与她是鸳鸯。那沈某与她可能入这……” “不能。” “为何?”陆晚萝笑着问。 “需要一个吻证明是真鸳鸯及尔等称呼不够甜蜜。” 二人闻声,均是面颊一热。 “这……”许承戾像是看不下去,欲要制止,却被识趣的都晟玄一把拉到一边。 “你拉我做什么?”许承戾咬牙切齿地问。 “你别坏他们好事。”都晟玄逼音成线,“你别忘了,绿瓣是在城中的,故而……” 许承戾的双眸中欲有火焰燃烧:“懂!可是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在城中度过一日,我心中……” 都晟玄踢了一下许承戾:“本座心中也一样,因此本座有一计,你听吗?” “听。” 都晟玄俯身低语。 许承戾听完后,整个人愣在原地,宛如熟透了的柿子一般:“这,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荒谬?非也非也,这可是妙计。”都晟玄咂了咂嘴,用胳膊顶了一下许承戾的后背,“弟弟,考虑考虑?” 许承戾犹豫再三,最终红着脸小声道:“……嗯,可以。” 另一边。 沈觅玄伸手将陆晚萝拉入怀中,盯着陆晚萝看的眸子略微有些慌张,喉结滚动。 “吻吧,像平日一样。”陆晚萝的双手绕过沈觅玄的后背,收紧,双眸含笑,“夫君。” 沈觅玄:“……???” 夫君? 蠢货师父她,她,她一定是疯了吧! “夫君,你怎么不吻呀?”陆晚萝的眸色一黯,毫不留情地抬脚踩了一脚沈觅玄。 第73章 “吻,吻,吻。”沈觅玄强忍着足跗的痛,深吸了一口气,用一只手遮住陆晚萝的眸子,“娘子,你可准备好了?” 陆晚萝唇角一勾:“嗯!” 言方落,陆晚萝就感觉额心传来了炙热之感。 恰在此时,数只宵烛飞来,点亮浓浓夜色,亦让两颗心脏怦怦狂跳。 第65章 甜苏告白又甜又苏的告白,可惜似乎没…… “啊——” 许承戾尖叫声似咕噜咕噜的沸汤,吵得都晟玄与距离不远的花望临纷纷捂住各自的窗笼。 “叫这么响?属犬的?”花望临不悦地瞪了一眼许承戾,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许承戾咬了咬牙,手中长剑出鞘,像个一点就炸的炮仗:“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与痴儿多费口舌,无用。”花望临的唇角抽了抽,将目光默默收回,又瞥向陆晚萝和沈觅玄二人,“过关,随本殿下今夜入谷吧。” “今夜?”陆晚萝迟缓地推开沈觅玄,眸子转了转。 “明早也可,只是谷附近无住所,二位恐怕……” “那就今夜进谷。”沈觅玄闪身挡在陆晚萝和花望临中间,反手牵住了陆晚萝的手,“你觉得呢,娘子?” 指尖传来的温度让陆晚萝的眉头不可微察地蹙了一下,呼吸一窒,片刻后竟鬼使神差地启唇道:“……听夫君的。” 沈觅玄显然没料到陆晚萝会回答得这般爽快,微微一愣,转而眸子中含了几抹肉眼可见的笑意,心脏莫名有些跳得加快:“娘子这副模样还真是乖巧,真让为夫有些……” 情难自禁。 等等! 沈某的脑中怎会忽然蹦出这个词来? 还有,沈某自入许常乐阵法起总会莫名其妙地做出反常举动,甚至,甚至,甚至被她说成“登徒子”也不恼,反而会有些庆幸与她的关系稍近了些。 懂了!这也许……就是世人所说的“假戏真做”,亦是“世间情爱”吧。 念及此处,沈觅玄抿了抿唇。 其实吧,蠢货师父她心地善良,除了有点小记仇外,基本也没什么缺点。若是真同她表明心意,纳她为妻,好像也没什么…… 不对啊,沈某日日喊她“蠢货师父”,她应该早就记恨在心,想把沈某千刀万剐了吧,那沈某想的这些事,不就是…… 嘶! 沈觅玄急忙倒抽一口冷气,打了个哆嗦,抬手摸了摸发凉的脖颈,停止的这种“危险”的想法。 罢了罢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沈某好似真没必要在这棵会记仇的树上吊死,还是好好配合她演戏,千万别再假戏真做! 但…… “有些什么?” 陆晚萝带着几分好奇的声音强行将沈觅玄的思绪拉了回来。 “……想用言语怼你。”沈觅玄略微沉吟,笑着回答。 陆晚萝:“……???” 明明说好演鸳鸯的,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夫人好像胖了。”沈觅玄上下打量了一番陆晚萝,嬉皮笑脸道。 “胖了?胡说八道。”陆晚萝只觉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抡起拳头,如密集的雨点般砸于沈觅玄的后背上。 许是怕有言语漏洞,陆晚萝还不忘补上一句婉转连绵的“夫君”。 “被为夫一手养胖的。”沈觅玄眼疾手快地擒住陆晚萝的手腕,俯身,在陆晚萝的耳边呼了口气,而后低声说,“所以……答应为夫,别和其他登徒子跑了,好吗?” 陆晚萝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双眸直直地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吗?”沈觅玄深吸了一口气,用饱含深情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陆晚萝看,语气放轻,又问了遍。 陆晚萝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连忙侧首,别开视线:“好,当然好呀!夫君的话,本君自然会听的,况且……” “好!”沈觅玄侧目瞥了下神色不明,似是嫉妒无比的都晟玄,唇角一勾,一改往日戏精的模样,“那为夫接下来的话,你可要好好记于心中哦!” “……嗯。” “娘子,为夫先前本想着‘何必单恋一枝花’,且你又是记仇的性子……” 陆晚萝闻声,用狐疑的目光扫了一下沈觅玄,随后“哎呦”了一声:“夫君说的是哪里话?本君就算再记仇也绝不可能对自家夫君记仇的,故而……” “嘘!”沈觅玄撒开牵着陆晚萝的手,翘起食指,抵住了后者的唇,“听为夫把话说完,可以吗娘子?” 看到陆晚萝重重颔首,沈觅玄从收回了手。 陆晚萝:“……???” 不是,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还有还有,他怎么净搞这些让人容易脸红心跳的动作,本君,本君,本君都有些…… “前面那两句说过了,为夫就不重复了。为夫接着往下去说。”沈觅玄将双手垂于身侧,双拳紧握,像是因着紧张。 “……哦,好的,夫君。” 沈觅玄眉眼一弯,叹了口气:“唉!故,为夫就很是纠结是否要同你表明心意。但,为夫发现,为夫如若不对你表明心意,就浑身痛痒难耐,宛如被蝼蚁啃食。娘子,你懂为夫这种感觉吗?” “你与我为夫妻,你的这种感觉……本君自然是懂的。”陆晚萝眸光复杂地盯着沈觅玄看,心中咯噔了一下。 沈觅玄这家伙,眼下到底在搞什么?还,还,还跟不跟这个大殿下入谷了? 不过有一说一,他这个戏精的演技…… 还不及陆晚萝心中想完,沈觅玄就将声音抬到最高,大声地说出了一句告白之话: “我,沈觅玄,心悦你,并非假戏。” 此言落后,陆晚萝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犹如遭受到了晴天霹雳一般,愣住在原地。 而都晟玄和许承戾显然也是没料到沈觅玄会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均是一愣,而后绕到花望临身后对着沈觅玄指指点点,“挤眉弄眼”,“龇牙咧嘴”起来。 “为夫知道,为夫的这一番话定让娘子受了不小惊吓,可为夫也只是想交心中话如实道出罢了。所以……还望娘子谅解。”沈觅玄低下头去,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忽,像是想到了什么,沈觅玄继续说:“从前,娘子与为夫常常嬉笑打闹,因此为夫也没怎么去认清自己的内心及对娘子的感情,但现下夜深人静,又有认真对视,诉说心中真言之机,为夫就……” 陆晚萝抬手摸了摸沈觅玄的脸颊,语调温柔:“旧事如云烟,不论喜悲。依本君看,夫君日后还是待本君更好些,让本君更加快乐才是。” 说罢,用逼音成线的方式补充一句:“徒儿,为师不知你为何要忽出此些言,但为师当下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为师对你仅是师徒之情,并无半分男女情爱之情,你还是莫要越陷越深,小心假戏真做才是。” “没有……吗?”沈觅玄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之色,用着同样的方式道,“一点点……都没有吗?” “这……”陆晚萝一时语塞,半晌才答了句,“一点点……或许有,或许没有,只是为师不太看得清罢了。这样,徒儿,你可为师七日时间,为师会好好考虑你突如其来的感情,然后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这样……” “沈某……等师父七日的答复。”沈觅玄伸手在脸上摸了一圈,随后故作欢喜地搂住陆晚萝,用常人能听到的方式言语,“为夫知道了。” 说毕,看向花望临:“让大殿下见笑了。” “无妨。”花望临摇了摇头,翻身上马,向着一个方向去了,“二位若要入谷住下,就随本殿下来。剩下二位,还请自行离去。” 许承戾和都晟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其实……我们二人亦是鸳鸯。” 陆晚萝:“……???” 不是,你们两个用不着这么拼吧!为了同本君和徒儿一道入谷,竟…… 嗯,是了,本君都不太好意思继续往下去想。 “哦?是吗?”花望临显然不信,“证明呢?” “证明啊……”都晟玄眸光一闪,一把将毫无防备的许承戾横抱而起,错位一吻。 而除了许承戾之外的所有人都瞬间失了声,与哑者无异。 陆晚萝:“……???” 不是,你们两个怎么还真的…… 莫非你们两个真的有那种龙阳之好?! “可以了吗?”都晟玄将许承戾慢慢放到地上,对着花望临笑了笑。 花望临沉默甚久才开口:“……可以,那边一道随本殿下来吧。” 待花望临骑着马,目视前方之时,都晟玄和许承戾均往后退了数步,抬手拍了拍后背,在两处草堆中呕了起来。 “你吐什么?”都晟玄边呕边问。 许承戾:“……???” 你还好意思问? 你要不要看看你做了什么? 第74章 “这么看这本座做甚?那是错位的,错位的!”都晟玄被许承戾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抖了抖身子,低声怒吼道。 许承戾瞄了一眼都晟玄:“那也……过分了!” “怎么就过分了?你心情不是答应本座……” 许承戾眼神阴鸷,咬紧牙关:“是,我是答应了,但你也得提前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 “心理准备?本座以为不需要,因你以为我均是大男人!”都晟玄的眸中闪过一丝狠辣,“还是说……你真有什么龙阳之好?” “呸,你才有龙阳之好呢。” 语落,许承戾呕吐得更加厉害。 都晟玄亦是。 与此同时。 花望临听户微动,勒紧缰绳,回眸看向陆晚萝和沈觅玄,一眼严肃地问:“等等,那对……有龙阳之好的鸳鸯呢?怎么猝然不见了?” 第66章 偷看墙角对,是“光明正大”看,不是…… 陆晚萝闻声,回眸:“他们……” 话未言完,她就看到二人从两侧茂密的构树中钻出,而后紧紧相拥。 陆晚萝目光怪异:“你们……” “无碍,无碍。”二人相视一笑,不,相视后勉强挤出一笑,异口同声道。 “那继续走吧。”花望临领着一行人继续向着谷中而行。 约莫过半盏茶的功夫,花望临在一家名唤“成双”的客栈门口停下。 “以往来参加连愿日的鸳鸯都会居此,因此客栈的掌柜不收鸳鸯之财。”花望临伸手指了指这家客栈。 “哦——”沈觅玄的身子向后一倾,连连颔首,双眼亮晶晶的,“那个这掌柜人还蛮好的!不过花望临,沈某怎么觉着你的话好像变多了?沈某听闻,你生性高冷……” “生性高冷?”花望临上挑眉头,自嘲一笑,“呵,也许吧。” 沈觅玄活动了下双肩,略带几分好奇地问:“花望临啊,话说这掌柜为何不收鸳鸯钱财?还有,掌柜是个什么样之人?” “你这人……问题怎么这么多?”花望临的脸上多了几分肉眼可见厌烦之色,但最终还是耐着性子道,“掌柜是一个老妪,真身为红雨妖,据说老伴亦是红雨妖,但因病而故。他们有一子,乳名‘灼灼’,意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可惜尚在襁褓时被一对入谷的夫妻偷走。” 陆晚萝闻言,眼中流露出几分心疼:“可有看清那对夫妻的容貌?老妪后面可有找回其子?” 花望临摇头:“都未。” “那她还……” 花望临似是猜到陆晚萝想问什么问题矣,幽幽地叹了口气:“唉——或许只是她太善良了吧。可就算是这样,世人对妖的成见依旧存在,还……” 听到此处,陆晚萝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人用力捏了一把,含了含唇:“本君懂。” “沈某也懂。”沈觅玄“不甘示弱”,眼角不知何时挂下了一行泪。 像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眼泪瞬间消失,唇角勾起,双掌摩擦:“哎呦,那个孩子乳名叫灼灼,对吧?” “嗯对,怎么了?”花望临一脸莫名其妙。 沈觅玄挠了挠脑袋:“沈某有个朋友的名字中也带那字,沈某想着,如若命运就是那般巧……” “等等!”陆晚萝抬手捻着下颚,“在许冯乐的阵法之中,本君看到李父李母均非善类,还爱拐卖孩童,那李墨灼会不会……” “应该不会。”沈觅玄出言否定,“沈某未在他身上察觉到半分妖力。他若是这桃妖,肯定……” “可如若他的妖力被谁封印住了呢?” 陆晚萝此言一出,沈觅玄瞬间住了口。 几秒后,陆晚萝就看到一名白发老妪从客栈中匆匆走出,用赞许的目光瞥了一眼陆晚萝:“姑娘,老妪我呀,是在生下灼灼后,封印了他的妖力。因为我想着……往后让他离开鱼龙混杂的云汐谷,去人族过安稳日子。” “鱼龙混杂?安稳日子?”陆晚萝隐隐觉得这看似美丽的云汐谷之下藏着很大的危机,故而抿了抿唇,轻声道。 “是,云汐谷表面上是三族共存,但实际上各种偏见依旧存在。所以老妪我就想着等灼灼大些,让妖力被封印的他离开云汐谷,去繁华的人间,以不受成见束缚的人的身份娶个漂亮姑娘,随后幸幸福福过完一辈子。但没想到后来因我过于忙碌,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对夫妻跑入客栈,而后抢走了我的……” 说到此处,老妪已然泣不成声。 “莫哭,莫哭。”花望临拍了拍老妪的后背,以示安慰。 “那个灼灼有什么明显特征吗?或者有什么爱好啊什么的吗?”沈觅玄一连二问,随即将双手在空中转了一圈,“不对,那个灼灼那时候那么小,应该也不会有爱……” 老妪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垂眸,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之中:“彼时,因老妪我爱给客官做美食,故我常和灼灼说起各种食物及期望他长大后能当个厨子,不当也无妨,快乐就好。可毕竟那会的他年纪尚幼,应该也记不住这些吧。” “李墨灼好像说过他要当厨子,对吧?”陆晚萝用胳膊顶了顶沈觅玄,看到花望临等木工也投过来之时,连忙补上了两个字,“夫君。” “啊,对的对的。”沈觅玄点头,“娘子。” 老妪闻言,立即抬起双眸,眸光一亮:“那他现下在何处?可否让老妪我见一见?” 陆晚萝不假思索地开口:“他眼下应是在京都李府,若是……” 老妪的双眸睁大,打断了陆晚萝的话:“京都?可是人间的那个京都?” “是的。” “那,那,那还是不见了吧,不管他是否就是老妪我的灼灼。”老妪用双手攥紧灰扑扑的衣角,用力咬了咬嘴唇。 “为何呀?”陆晚萝不明白老妪的意思,故意露出白色的翅膀,“你看,本君也是妖!同为妖族,本君可以帮你,让你见到……” “姑娘的心意老妪领了,但见真的不用了。”老妪再次打断陆晚萝的话,神色有些恍惚,“他是灼灼也好,不是灼灼也罢,反正已经如我所期望的,离开了云汐谷这个破地方。对了,他过得如何?” “本君这段时间有用法术和他交流过,他说一切皆好,让本君放心。”陆晚萝收起翅膀,实话实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老妪拍了拍心口,长舒了一口气,“那他可曾有婚配?” “未曾。” 老妪目光微动,用布满皱纹的用手拍了拍陆晚萝的肩膀:“那姑娘你可有婚配?” “未……”陆晚萝下意识地启唇,但下一秒就反应过来,笑着道,“未曾,怎么可能呢?本君身侧这位呀,是本君的夫君,叫沈觅玄。” 沈觅玄听到陆晚萝的这番话后,出神片刻。 如果……她说的这些,不是为了演戏,而是发自内心的,该多好啊。 “配合本君呀!”陆晚萝不动声色地用手从后拧了一下沈觅玄的腰,用着气声道。 “哦哦哦!”沈觅玄连忙用气声回应,而后双眸一弯,双手捧住陆晚萝的脸,深情地注视着后者,“嗯!而她是我妻,陆晚萝。” “原来是对小鸳鸯啊,是老妪我老眼昏花了。”老妪揉了揉双眼,“差点忘了,明日便是连愿日,眼下能入谷的应该也都是小鸳鸯。那……你们住店吗?住的话,随老妪来。” “住的!”沈觅玄眨了眨双眸。 “无事的话,本殿下先走了。”花望临见一切已安排妥当,便打算离去。 就在这时,一名暗卫跑到花望临的马前,压低声音道:“那个抓到的贼人跑了,但绿瓣还在。” 陆晚萝听力不差,自是听到了暗卫所言的这句话,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未动声色。 而花望临则是眉心一跳,快速打马而去。 花望临离去后,老妪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诸位……请吧。” - 一炷香后。 陆晚萝和沈觅玄入了二楼的一间屋。 二人关上门,方要坐下歇息,就听到隔壁屋中传来“咣当”一声。 “可是小鸳鸯吵架了?”沈觅玄的八卦之心瞬间被吊了起来,连忙用手拍了拍陆晚萝的后背。 陆晚萝没好气地反问:“本君哪知?” “看看吗?” “……偷看墙角?”陆晚萝斜倚着壁,眼眸微微眯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沈觅玄露出无所谓的表情,悄咪咪地在墙上挖了个小洞,比起左眸,用右眸去看。 可不看不知道,一看…… “师父!”沈觅玄回眸,双目睁圆,手舞足蹈起来。 “怎么了?”陆晚萝的眉宇间闪过几分不耐,“还有,本君劝你注意一些自己的言行,免得影响这七日内本君对你的看法。” 此言落后,沈觅玄如同塑般立着一动不动,像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第75章 “嗯……也不至于这么夸张。”陆晚萝无奈扶额,唇角稍稍扬了扬。 “……哦。”沈觅玄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师父,你知道隔壁房那是谁吗?” “本君认识?”陆晚萝挑眉。 “认识,肯定认识。” “谁呀?”陆晚萝坐于榻上,随口问了一句。 沈觅玄将手背贴于脸侧,神秘兮兮地开口说:“常汐和阿徵。” 陆晚萝:“……???” 嗯?怎么会是这两个人呢? 还有,常汐和阿徵为何没有出现在许冯乐那个阵法中?难道他们不想抢那个黄瓣了?可出现于此,明显是…… 念及此处,陆晚萝一把推开沈觅玄。 “师父,沈某做错了什么?你推沈某做什么?”沈觅玄委屈巴巴地走来走去,像一只被主人训斥了的小狗一样。 “别吵,别吵。”陆晚萝皱了下眉头,瞬间出现于小洞前,并眯起一只眸,用另一只眸看。 沈觅玄:“……???” 师父,你还真是脸变如书! 明明适才还对“偷看”不感兴趣,还说什么…… “……好像不太对劲。” 陆晚萝忽然言出一句话,强行打断了沈觅玄的心中所想。 第67章 翻云覆雨有吗?有的……吧!看看就知…… “哪里不对劲?”沈觅玄挠了挠首,声音因好奇不自觉地高上了几分。 陆晚萝闻言,急忙回眸,对着沈觅玄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沈觅玄会意,抬起左手,模仿结缨系带之样让自身强行住了口。 而其戏精滑稽之样让陆晚萝不禁眉心轻跳,唇角下意识地一勾。 过了一忽儿,陆晚萝摆出清嗓子的动作,但并未出声,而是继续盯着隔壁屋中的二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常汐轻解红衣,醉眸半眯,忽而伸手揽过阿徵的脖颈,下颚微扬,唇瓣微动,语气娇软且魅惑:“阿徵,本护法美吗?” 阿徵浑身一颤,向外凸起的颃颡滚动,视线连忙从常汐身上挪开,声音听着有些抖:“常汐主上,属下以为您醉矣。还有,属下自幼洁癖,不喜人碰,还望常汐主上……” “闭嘴。”常汐拉近阿徵,用指头点上后者的唇,“既然你都喊本护法主上了,那本护法还碰不得你了?” “常汐主上,您真的醉了。”阿徵双手发力,猛地推开了常汐。 常汐被推开后,面露不悦,随后歪首,唇角一弯:“懂了,阿徵这是在跟本护法玩欲拒还迎呢!” “不是。”阿徵连连摆手,无意瞥见一抹平日里见不到的春光后,连忙背过身子,额上渗出细密的汗,耳根之色异于往常,“穿好,衣裳。” “你这是在嫌弃本护法?”常汐垂下长睫,盖住眼底的失落,“那你既然嫌弃,又为何要三番五次地救本护法于水火之中?又为何为了救我甘愿堕为妖族,成为他的走犬?” 偷听,不,偷看墙角的陆晚萝:“……???” 什么?阿徵成妖了?那他是什么妖? 还有,“他”是谁?会是常汐和苏今水欲反之人吗?那彼时假扮沈觅玄之人和令本君大脑忽然一片空白之人与前者会是同一人吗? 啧,疑惑甚多,本君的大脑都快要炸矣。 罢了罢了,还是先继续看吧。 “一是因您是常汐主上,二是因一年之约早就已至,而常汐主上却久久未兑现承诺。”阿徵将摆于桌上的长剑握于手中,目光复杂地望了一眼常汐,“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属下就离开常汐主上……” “什么意思?”常汐闻言,神情一紧,立刻下床,从后抱住阿徵的腰,将首靠在阿徵的后背上。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阿徵将手覆在常汐的手背上,指尖微动,似是在纠结什么,但最终还是用力扯开了常汐搂住他腰的双手,“好聚好散。” 常汐摇摇晃晃地绕至阿徵身前,对着后者指指点点起来:“不可以!你我不可以散伙!” “没有什么不可以。”阿徵摆出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抬手推开常汐。 “阿徵,你……” “我什么?” “你是个抄手!”常汐将双手搭在唇边,使劲喊出了这句话。 阿徵眉头一拧:“抄手?” “是,你就是个抄手,一个善于欺骗、不诚实的抄手。”常汐撕下用力装饰床的轻纱,披于身上。 “为何这么说我?” “你说这些话不过就是想,想,想丢下我,独自一人去偷绿瓣,因你怕我受伤,怕我……” “你想多了。”阿徵看着眼前妆容已然哭花的小姑娘,不自觉地抬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以示安慰,但又隐隐觉得不妥,便将手停在了半空。 “本护法到底想没想多,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常汐用泪汪汪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阿徵的脸,又稍稍侧首,将脸颊贴于阿徵的掌心,“阿徵,本护法听那些人说,在本护法被他囚起的那些时日,你为了本护法给他那种烂人跪了几日几夜,还像犬一样匍匐在他身前,求他帮你变为妖,让你能够助他一臂之力。本护法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让他放过本护法,对吧?” 似是被戳中心事,阿徵抽出手,连连后退,目光闪躲:“我……” “阿徵,你非愚人,你应该早就猜到本护法口中的承诺就是骗你的,对不对?”常汐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泪,“但你却还是如初一般跟着本护法。故而本护法就以为,你定然是在无形之中喜欢上本护法,想……” 阿徵闻言,面色唰的一下红了,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这么急着否定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一句话叫做,狡辩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阿徵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到处乱舞,像是无处安放一样:“听过,我……” 常汐深呼了一口气,一把抓住阿徵的手腕,使劲一甩,将后者甩至榻上,而后立即欺身而上:“阿徵,你已经偷过一次绿瓣,且还被那些暗卫抓住了。好在,好在,好在本护法及时赶到,才救下了你。如若你继续在一个人行事,那你会更加危险,至少在本护法看来。” 陆晚萝:“……!!!” 什么?原来花望临口中的那个贼竟是阿徵! 不过为何常汐和阿徵二人没在“黄瓣”那会出现?难道就是那段时间,常汐被那个“他”囚了,而阿徵为了常汐堕为妖族,还替那个“他”做事? 嘁,好烦! 本君好想知道,“他”究竟是何人? “常汐,不可!”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的阿徵的喘息声令陆晚萝迅速回过神来。 陆晚萝:“……!!!” 天啊,本君看到了什么? 阿徵在下,衣衫半敞,双手被反剪首顶,面色潮红,双目焦急。 常汐在上,春光乍泄,一手按着阿徵的手腕,一手按着阿徵的一侧肩膀,双眼似狐,魅惑无比。 “这真的是本君能看的吗?”陆晚萝后退一步,双手掩唇。 沈觅玄不明陆晚萝所言何意,闪身至小洞前,欲要一探究竟。 可方看到第一眼,沈觅玄的双眼就发直了:“这……” “少儿不宜。”陆晚萝含了含唇,面色有些微微发红。 “有什么不宜的?沈某觉着很宜。”沈觅玄津津有味地趴在洞口看。 陆晚萝:“……???” 嗯?他…… “师父,你看就知道了。”沈觅玄往一边挪了挪身子,对着陆晚萝招了招手。 陆晚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为师不是那种人,不看。” “师父,真的没什么,也就两个人上上下下,分分合合……” “住口!”陆晚萝打断了沈觅玄的话,不,虎狼之词。 “……哦。”沈觅玄委屈巴巴地垂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真的没什么啊。” “当真?”陆晚萝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沈觅玄。 “真的,真的!” 看着沈觅玄抬起首,目光无比真挚,陆晚萝叹了口气,趴到小洞那。 陆晚萝:“……???” 不是,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常汐会被五花大绑地丢于榻上?而阿徵则坐于梁上,默默地整衣敛容? “师父,沈某方才就说了,没什么的吧,你还……” 陆晚萝双眉一蹙,双手搭在沈觅玄的双肩上:“所以徒儿你刚刚说的那几个词就是……” “对啊,就都是很正常的四字之词。”沈觅玄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陆晚萝,随后目光中划过一抹狡黠,“师父,你该不会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吧?哎呦,没想到师父看起来这般威风凛凛,心里却……” 陆晚萝用双手捂住脸,咂了咂嘴:“啧,别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是吗?”沈觅玄绕着陆晚萝转了一圈,眸子亦滴溜溜转了一圈,“不过师父放心,如若你我二人成了,沈某不会那么粗暴地对……” 第76章 陆晚萝低下头:“什么成不成的?不是说先给本君七日的思考时间吗?” 沈觅玄双眸一弯,故意曲解陆晚萝的意思:“那就是说七日之后,沈某可以像隔壁的某位一般轻柔地对……” “你能不能不要再这般胡言乱语了?你再这样的话,本君可真的生气了。”陆晚萝举起拳头,对着沈觅玄挥舞了几下,“你知道的,为师甚是记仇的。” 沈觅玄将双手往身后一背:“知道,自然知道,可……” 见沈觅玄半上没有言出后半句,甚至没有进行一段戏精的表演,陆晚萝不禁好奇地问:“可什么?” 沈觅玄用含情脉脉的双眸死死盯着陆晚萝看:“可沈某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你对沈某宽容了不少。” “有……吗?”陆晚萝只觉心脏突然狂跳,像得了心疾。 沈觅玄语气坚定:“有。” 陆晚萝:“……” “师父,你不信啊?”沈觅玄向前倾了身子,双手捧着双颊。 “也不是不信,就是……” 沈觅玄挥了挥手,打断了陆晚萝的话:“哎呀呀,别不信啊!沈某以为……试一试就知道了。” “试一试?”陆晚萝眨了眨双眸,一脸迷茫地望向沈觅玄,“怎么个试法?” 沈觅玄未急着言,而是向着陆晚萝走了数步,让二人最近的距离甚短。 “离这么近做什么?”陆晚萝不解地问。 沈觅玄未答,而是猛吸一口气,笑嘻嘻道:“蠢货,蠢货,蠢货,蠢货,蠢货……” 语未落毕,客栈的屋顶就破了个大洞。 而陆晚萝则缓缓收拳,神情不明。 半晌过后,一声虚弱的“救命”自客栈外响起。 陆晚萝闻声,神情一紧,急忙奔向客栈外。 第68章 互换身体两人互换身体,爆笑不断!…… 不多时,陆晚萝就于一处绿毯上发现了沈觅玄。 她眉头一皱,方要言语,就看到沈觅玄就迟缓抬起一臂,伸向她:“师父,你好狠的心!” “好狠的心?”陆晚萝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警惕地环顾四周,“那还不是你说那么多‘蠢货’在先?还有,此处可是在外面,你的身份……” “娘子——”沈觅玄扑向陆晚萝,双手十分自觉地缠上后者的腰,双眸饱含深情,“为夫错了,为夫不该对你说那两个字的。” 说罢,沈觅玄的目光落于破了一个大洞的客栈上,眼神飘忽,又补充了一句:“所以……修补客栈的费用,娘子出吧?” 陆晚萝:“……???” 什么?让为师出? 沈觅玄,亏你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亏你还口口声声告白,要等为师七日后的回复呢,你就是这么…… “为夫开玩笑的。”沈觅玄依依不舍地推开陆晚萝,双手合十,双眸闪烁,“娘子,你该不会是当真了吧?” 陆晚萝:“……” 人,有的时候真的会无语。 “娘子,既然为夫都说了心悦你,又怎会舍得让娘子破费呢。”沈觅玄边说边让身子如同鳗鲡扭来扭去,颇为招笑。 陆晚萝抬手扶额,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行了,别扭来扭去,甚丑。” 沈觅玄:“……???” 甚,甚,甚丑? 沈某的这个动作怎么会是甚丑的呢? 沈某,应该是听错了吧,应该是…… “夫君。”陆晚萝轻唤一声,勾住沈觅玄的脖颈,压低声音,“出于善意,为师想提醒你一下。” “提些什么?” “别再戏精和对为师毒舌。” 听完陆晚萝这番话后,沈觅玄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故意曲解前者的句意,“哦!沈某明白了!娘子的意思是日后不许再动不动就做那些戏精的动作及……” 听及此处,陆晚萝的心中还是十分满意的,但沈觅玄的后半句话让她瞬间面色如墨。 “沈某可以对他人愈发毒舌,但对娘子不能再毒舌,不论何时。” 陆晚萝撒手,后退:“……” 沉默,是今夜的桥。 “娘子,你怎么不语呀?”沈觅玄拖长语调,凑近陆晚萝。 “睡!觉!”陆晚萝咬牙暗恨,转过身去,一字一顿道。 道完,补充了一句:“你下,我上。” 沈觅玄:“……???” 这,这,这不太好吧。 虽然沈某是心悦你,但毕竟你还没给沈某答复,就这么草率…… “你想什么呢?怎么耳根子都红了?”陆晚萝回眸,眸中满是诧异之色。 沈觅玄别过头去,清了清嗓子:“咳咳,娘子啊,你说的这个上下是指……” 陆晚萝微微一笑,逼音成线:“为师睡榻,你躺地上。” 沈觅玄撇了撇嘴:“……哦,是为夫多想矣。” “你方才该不会想到什么龌龊之事了吧?”陆晚萝倒出了一口凉气,闪至一侧,“你,你,你……” 沈觅玄闻声,连连摆手:“娘子,你别胡思乱想,为夫是正经人,非常非常正经的人。” 陆晚萝双眸含笑:“哦——” “这一声婉转绵长的‘哦’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是什么意思,那便是什么意思吧。”陆晚萝像是想逗一下沈觅玄,笑得更加灿烂。 “娘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为师乱说什么了?” “乱说,乱说……” “嗯?” 沈觅玄:“……” 罢了,沈某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睡觉喽。”陆晚萝一蹦一跳地向着客栈走入。 沈觅玄见状,连忙追上陆晚萝:“等等为夫!” - 翌日,清晨。 客栈。 两只凭空出现的玉腰奴翩翩起舞一阵,悄然落于陆晚萝和沈觅玄的鼻尖上,而后消散开来。 “阿嚏——” 许是玉腰奴的短暂停留让陆晚萝不太舒服,故她竟直接打了个喷嚏。 “嗯?本君为何会睡于地上?”陆晚萝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眸,坐起身来。 半睡半醒的沈觅玄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师父,你在说话吗?” “是啊。”陆晚萝连连颔首,随后身子一僵,双眸瞬间满是惊恐,“等等!为何你的声音变为了本君的声音?而本君的声音……” 说到此处,陆晚萝低头望了一眼身上之衣及裹着被褥,侧躺于榻的沈觅玄,不,“陆晚萝”,发出了一声尖叫:“啊!” 沈觅玄被这一声尖叫惊醒,连忙抖了抖双肩,自榻上坐了起来。 看到地上坐着的陆晚萝,不,“沈觅玄”后,亦发出了一声尖叫。 须臾,二人四目交汇,又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尖叫。 半晌过后,二人才明白了当下的情况—— 他们二人互换身子矣! “咚咚咚——” 就在这时,房门被扣响,老妪的声音响起。 “二位,互换身体可还习惯?” 陆晚萝:“……???” 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互换身体的事情是这个老妪弄出来的? “习惯。”沈觅玄笑嘻嘻地捋着长发,还伸手摸向让他感到十分好奇的部位。 然,他的手伸至一半,就被陆晚萝死死擒住了手腕。 陆晚萝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目欲要喷出火来:“混账,你想干什么?” “沈某想摸摸娘子腹部,看看娘子的腹部是不是轮廓分明,和沈某一样。”沈觅玄边说边用力甩开陆晚萝的手,看到后者狐疑的目光后,挠了挠头,“不可以吗?若是娘子不同意,那沈某就不摸了。” “腹部可以,其他的不许乱摸!”陆晚萝出言警告道,“还有,既然互换了身体,那你我二人的称呼就应该反过来矣。比如,为师应该喊你一‘娘子’。” 沈觅玄伸了个懒腰,用指头戳了戳小腹:“好有弹性,夫君!但……夫君你的小腹居然肉嘟嘟的,还……” “怎么?你是嫌为师胖?” 沈觅玄:“……!!!” 这,这,这该怎么答啊? 这……简直就是死亡问题! 恰于此刻,老妪的声音再度从门口响起。 “二位,身子互换是我连愿日的习俗,所以二位不必如此惊慌失措。” “习俗?”陆晚萝眯起双眸,“不知可否具体讲讲?” “自老妪我在云汐谷开客栈起,这个习俗就有喽。”老妪苍老的声音响起,“老妪记得说书客道,自连愿日一到,浅蓝色的愿之蝶就会落于城中的鸳鸯鼻尖,令他们互换身体,体验一日扮演对方之感。哦对,这个扮演指的是,认真模仿对方的语气,口头禅。当然,如若演不好或是不演,也无妨。” “原来如此。”沈觅玄点头,随后摸了摸下颚,“那这个一日具体是指?” 第77章 “待今日子时,烟花大会的第九十九个烟花绽毕,你们二人对身体就会换回来。” 陆晚萝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沈觅玄,不,披着她的“皮”的“沈觅玄”:“不错不错,有意思。”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哦对,昨夜为,不,沈某不乖,惹了娘子生气,因此被娘子一脚踹上了天,导致无辜的客栈多了个大洞……” 老妪一听,瞬间火冒三丈,抬脚踹开门,用手指着陆晚萝:“好啊,原来是你破坏的客栈!” “你忘了吗?她说的是沈某,且我,不,为师眼下已经和她互换了身体,因此让客栈多一大洞之人,不是她,是沈某。”沈觅玄目光一凛,毫不畏惧地挡于陆晚萝的身前。 老妪望着眼前这一对“恩爱有加”,并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鸳鸯,无奈一笑:“老妪本无心为难你们,只是这客栈……” 沈觅玄打断了老妪的话,手指微动,从袖中抽出一个荷包来:“理解,理解,为,为师是需要好好赔偿一下。” 说罢,他直接将荷包递给老妪,还补充上了一句:“这荷包中都是金子或银子,挺多的,修补客栈绰绰有余。” “那余下的呢?”老妪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荷包,目光死死盯着荷包上复杂的语言。 “买匹神驹,日行千里那种。”沈觅玄抬手拍了拍老妪的肩膀,“这样的话,你就能亲眼见到于京都的李墨灼,并亲自判断他是否就是你的那个‘灼灼’。” 老妪闻言,心头一颤,但随即又露出担忧的表情:“唉——可老妪先前就和尔等说过……” 沈觅玄摇了摇头,打断了老妪的话:“依沈某,不,本君猜,你就是怕麻烦本君及不敢认李墨灼,但毕竟他极有可能是你的亲生之子,故而……见一面还是要的。” “是啊,本君,不,沈某也是这样以为的。”陆晚萝瞥了一眼沈觅玄,双手环抱。 “……多谢。”老妪含唇,最终拿着荷包离去。 离去前,老妪还丢下一句话。 “祝二位今日玩得愉快!” “没想到你今日居然会这般大气,还……格外能言啊!”陆晚萝对着沈觅玄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哪有,哪有?”沈觅玄挠了挠后脑勺,“其实……大气的是你才对。” 陆晚萝微微一愣,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嗯?此言怎讲?” 沈觅玄吞咽了一口口水,向后退了一步:“给老妪的荷包是沈某,不,本君从你袖中拿的。” 陆晚萝:“……???” 呸,亏本君先前还以为你有所改变,选择做个良人,可现下一看…… 无数个侮辱性极强的四字之词自脑中闪过,陆晚萝强压下怒火,抽了抽唇角:“不过……勇于承认错误这一点,是好的。” 然,话方落,一根房梁就剧烈晃动了几下,而后直直砸向陆晚萝所站的位置。 第69章 救美不成反被压! “蠢货师父,小心!”沈觅玄大喝一声,手腕翻转,似是想调动这具身体的妖力。 奈何他对身体的掌控还不够熟悉,待梁离陆晚萝甚近之时,沈觅玄心中一横,竟然直接扑到陆晚萝身前,双手伸向后者,似是想将后者护在身下。 然,陆晚萝仅是满目不解地望了一眼目光坚定的沈觅玄,而后闪至一侧。 俄而,房梁重重地压于沈觅玄的后背,而其因吃痛而发出阵阵哀嚎。 “为何扑过来?”陆晚萝半蹲下来,不解地问。 但不等沈觅玄回答,陆晚萝又叹息一声,揉起额角:“你该不会以为本,不,沈某和话本中小娇,娇,娇夫一般,只会傻乎乎地站那不躲,等着强大的女主角来救?” 沈觅玄:“……???” 合着沈某好心当成驴肝肺矣? 罢了,仔细想想,她素来就是那个性子,沈某确实不该草率地扑过去,“赔了夫人又折兵”。 哎呦—— 沈某的腰真的好痛,感觉快被压断了! “娘,娘子,为夫拉你出来吧。”陆晚萝在念到“娘子”此词时略微有些结巴,因她还不太适应互换身体后的新身份。 沈觅玄的眸中瞬间装满感动的泪水:“夫君,你要搬这个甚重之梁?为了本,本君?那本君还真是……” “咳咳。”陆晚萝清了清嗓子,别过头去,目光有些不自然,“你别多想,为夫,为夫不过是心善,且……你不出来,你我无法出客栈参加连愿日,更无法去偷绿瓣。” “偷?”沈觅玄竖起一根指头,摇了摇,“那怎么能叫偷呢?那叫,那叫,那叫光明正大地拿,不,借,借了不还的借。” 陆晚萝:“……???” 行行行,本君还真是头一次听人能把“偷”说得这么……好听。 “救我。” 沈觅玄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陆晚萝的思绪随之回至现实。 “为,为夫试试抬房梁。”陆晚萝双腿分开,扎了个马步,而后双手死死抓住房梁,将梁往上托。 半晌过后,房梁纹丝不动,陆晚萝却已然累得气喘吁吁。 “要不是为夫探了这具身体,发现你体内确实没什么仙力,为夫绝对不会使用蛮力抬房梁。”陆晚萝双手压在膝盖上,喘着气,用埋怨的目光瞥了一下沈觅玄。 “唉——”沈觅玄叹息一声,“那沈某本就是缕三年,不,仅剩一年有余的残魂……” “一年有余?时间过这么快的吗?”陆晚萝的眉头皱了皱,扳着手指,算起时间来,“你我初遇是四月,抵达常胜城是一月初,现至云汐谷是辜月,也就是十月,那……” “看吧,你我二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相处了一年零六月。”沈觅玄耐心听完陆晚萝的话后,忍着房梁压腰之疼,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将声音压低,“这些日子,你我二人有哭有笑,也有各种各样的打打闹闹。说实话,沈某很愉悦,亦很庆幸能遇到你。如若最后来不及,无法在剩下的一年零六月里收齐琼枝延莲,那也无妨,反正……” “沈!觅!玄!”陆晚萝一把握住沈觅玄的手,同样将声音放低,但却是一字一顿,无比认真地说的,“莫要说这些丧气之言。如未试过,怎能确定结果一定是不好的呢?相反,如若去试,去拼,去努力后,苍天仍旧无眸,给予坏果,那也未必浑然无路可走,毕竟有句诗是这么说的……” “柳暗花明又一村?” “对对对,是这个的。”陆晚萝将手收回,垂于身子两侧,连连颔首,“我们……还蛮有默契的。” 沈觅玄眸子半眯,冲着陆晚萝会心一笑:“那是自然。” 语方落,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陆晚萝闻声,面色一寒,站起回身,死死盯着门的方向:“谁?” 几秒过后,许承戾拽着都晟玄走入屋子,而后抬手指着陆晚萝:“窝囊废,你怎么护着萝美人的?说话!” 陆晚萝:“……???” 窝囊废?萝美人? 许承戾何时会这么称呼本君,不,沈觅玄了?难道他和都晟玄也互换了身子? “你们也互换身子了?”陆晚萝没有回答许承戾的问题,而是用带着几分不确定的目光瞥向许承戾和都晟玄。 “也?”都晟玄摸了摸下颚,旋即怒气冲冲地冲到陆晚萝跟前,“那就是说,你和觅玄哥同我们一样,也互换了身子,对吧?” “对。”陆晚萝无奈扶额,像是想到了什么,稍稍侧身,“你们快想个办法把他拉出来。” 沈觅玄闻言,用双手捂着脸,故作娇羞:“你关心我?你终于愿意关心我了?” “你……”陆晚萝瞬间感觉浑身有些不自在,轻咳二声,“咳咳,别多想,我,为夫不过是不想继续看着自己的皮囊被压着罢了。” 沈觅玄咂了咂嘴:“哼,越描越黑。” 陆晚萝闻言,急忙拔高声音:“什么越描越黑?这,这,这就是事实!” “知道,知道。”沈觅玄眸子一转,笑嘻嘻道。 “喂,你觉不觉得本座与你有些多余?”都晟玄用隔壁撞了撞许承戾,眸光不明。 “不、多、余。”许承戾一字一停,咬紧牙关,“我不允许觅玄哥和恶女在一起!这个恶女整日欺负觅玄哥,还……唔唔唔!” 后边的话,许承戾都未言出。 因为被都晟玄一把捂住了嘴。 “许承戾,念在本座与你还是有些交情的份上,本座提醒你一句,别惹萝美人,否则后果自负。” 言毕,都晟玄撒开了手。 “我知她记仇,用不着你提醒。”许承戾瞪了一眼都晟玄,咬紧了后槽牙。 都晟玄白了一眼许承戾,撇了撇嘴:“切,真是好心没好报。” “你们能不能别斗嘴了,快救救沈,不,本君吧。”沈觅玄看着都晟玄和许承戾二人和吃食寒瓜百姓一般,仅望不救,忍不住用极高的声音道了一句。 第78章 许承戾听到沈觅玄的这番话后,一把躲过都晟玄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将房梁削成了粉末:“觅玄哥,好了。” 沈觅玄迟缓地站起身来,揉了揉腰,像是想到了什么:“哦对,既然你与蠢货都晟玄已然互换了身子,那对彼此的称呼也应该换一下吧。” “言之有理。”陆晚萝点了下头。 许承戾和都晟玄对视一眼,最终不情不愿地异口同声道:“……行。” “今日为连愿日,除了我们,应该就仅有常汐和阿徵想要绿瓣了。”陆晚萝弓起食指指骨,压于唇下,双眸转了转,“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和他们合作。” “坚决不行。”沈觅玄晃了晃首,“你这可是与虎谋皮。” “可你昨夜也听到了,阿徵偷过绿瓣,那他定然知道绿瓣所在之处,而……” “那万一,那万一,那万一那个大殿下花望临把绿瓣换了个地方藏,怎么办?”沈觅玄的大脑飞速运转,抿了抿唇,“你想,原来的地方已经被阿徵这个贼人知晓,那还放原来的地方,肯定……” “萝美人,本座以为窝囊废说得对。”都晟玄略微沉吟后,选择站在沈觅玄这一边。 “你说谁是窝囊废?”沈觅玄举起右拳,摆出一副欲要暴揍都晟玄的模样。 许承戾闪身当到沈觅玄的身前,将还未收入鞘中的剑直指都晟玄的脖颈:“就是,你说谁是窝囊废?” “啧啧啧,窝囊废,你真是养了条好犬。”都晟玄向后退了两步,指着许承戾,“对着自己的脸,你真能下得去手?” 许承戾上前两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都晟玄看:“为了觅玄哥,怎么不能?” “收起来,收起来,免得遭到异样的目光。” “异样的目光?”许承戾面色阴沉,“何意?” 都晟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把声音压得特别特别低:“门还敞着,你我二人又是假鸳鸯,难道你想……” 许承戾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用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夫!君!” 都晟玄:“……???” 这……大可不必。 “夫、君、我、们、走。”许承戾一把拽过都晟玄,将他向门口拖去,随后又回眸看向沈觅玄,“觅玄哥,你一个人小心,千万别被恶女欺负!” “等等,你拖着他去哪?”沈觅玄挠了挠头。 “无人的角落。” 沈觅玄:“……???” 什么?无人的角落? 他想干什么? 该不会是…… “和他友、好对决。”许承戾又补充了一句,让沈觅玄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直接烟消云散。 沈觅玄:“……” 好吧,是沈某想多了。 不多时,许承戾和都晟玄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矣。 “夫,夫君,那我们眼下去做甚?”沈觅玄向着陆晚萝的方向靠了靠,小心翼翼地牵起后者的手。 手被牵住的那一瞬间,陆晚萝浑身一震,呼吸忽而变得急促,连脸上都飘起了一层淡淡的赤雾。 沈觅玄见状,唇角一勾,嬉皮笑脸地问:“面红什么?害羞了?” 第70章 青梅竹马大殿下和他青梅的线好虐啊!…… “哪有!”陆晚萝侧首,眼神飘忽。 沈觅玄努了努嘴,嘟囔一句:“明明就有。” “好了好了,正事要紧。”陆晚萝深吸一口气,“其实……为夫以为还有一个法子可以弄到绿瓣。” “什么法子?”沈觅玄的好奇心瞬间就被勾了起来,连忙问道。 “去和那个花望临多交道。” 沈觅玄蹙起眉头,不舍地抽回手,托着腮:“夫君,你该不会是想让沈某……**大殿下花望临吧?” 陆晚萝:“……???” 嗯?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夫君,你说句话啊!”沈觅玄见陆晚萝不语,只是用怪异的目光盯着他看,身子一颤,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夫君,你该不会真的要沈某去勾引他吧?虽然你我二人互换了身子,但,但,但这毕竟也是你的身子,你舍得让这具身子被污染吗?” 陆晚萝难得耐着性子听完了沈觅玄这一番话语,而后好奇又好笑地启唇:“谁跟你说本君是要你去撩拨花望临了?” “啊?”沈觅玄双眸睁大,下颚迅速掉下,“难道……不是吗?” 陆晚萝被沈觅玄此举逗笑,踮起足尖,拍了拍沈觅玄的脸颊:“笨,当然不是啦。” 沈觅玄闻声,双眸顺势一弯:“你在和我打情骂俏,对吧?” “打,打情骂俏?”陆晚萝欲要收回的手停于虚空,神经变得极其不自然,“没,没有吧。” 沈觅玄望着陆晚萝这副样子,温柔一笑:“真是可爱。” “本,呸,为夫才不可爱呢!”陆晚萝迅速后退,将双臂交叉身前。 沈觅玄笑意盈盈地看着陆晚萝,只觉心脏跳得更快矣:“知道,知道。” “知道就好。”陆晚萝将双臂垂下,正色道,“对了,为夫的意思其实是,你我二人一同接近花望临,并和他交好,随后演个苦情戏或是用真情打动他,让他主动给我们绿瓣。” 沈觅玄敛起笑容,思索一阵:“此计是妙,可……” “可什么?” “可他是那种会被打动之人吗?”沈觅玄眼眸微眯,双手向上一翻。 “试试。”陆晚萝目光一沉,“若他不是,那只能见机行事了。” “见机行事?” “对,就是你说的‘借’。”陆晚萝的黑眸垂下,唇角扬了扬。 “明白了。那……先出客栈?” “好。” - 方出客栈,二人就看到花望临躺于树上,手中拎着一壶酒,双眼发直地望着苍穹,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晚萝欲要上前,便见到一位身着粉衣,腰别荷包的少女一蹦一跳至树下,随后抬脚,重重地踹于树干上。 “此女是谁呀?”沈觅玄用八卦无比的目光徘徊在少女和花望临之前,将手背贴于唇侧,“她和花望临是何关系?” “为夫哪知道?先看看再说。” 听了陆晚萝这一番话后,沈觅玄立即闭了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花望临和少女看。 “喂,小叫花子,想本小姐没有?”少女边说边撸了撸衣袖,再次抬足踹向树干。 花望临用嘴咬开酒塞,猛灌了几口烈酒,从树上一跃而下。 而后步步逼向少女,使少女后背抵着树干,无路可退。 还不等少女反应过来,花望临就欺身而上,且伸出左臂,抵于少女身后的树上。 “大胆!”花望临举起右手,握成拳头,对着少女比划了那么一两下,“本殿下可是这云汐谷鼎鼎有名的大殿下,任何人都不许喊本殿下小叫花子。” 花望临说到此处,稍稍一顿,用双手揉了揉眸子,耳根飘上一抹淡淡的粉色,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叶奚绵可以。因你,不包括于那个任何人之中。” “本小姐不过出谷治病数年,你怎么就嗜酒成瘾了?小叫花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的酒量是一杯倒,还……” “嗝。”花望临打了个嗝儿,抬手摸了摸叶奚绵的乌黑之发,“你的病治的怎么样了?你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别人家的青梅竹马日日粘在一块,你却一走就是数年,让本殿下好等!还有,你就不能喊我一声哥哥吗?别人家的青梅……” 叶奚绵闻声,秀眉越拧越紧,最终抬手拽住花望临的听户,嗔怒道:“别人家,别人家,那你就认别人家的姑娘当青梅,别再来找本小姐!” “绵绵,你将声音抬高那么多做甚?是不是生气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别再因为生气就像当年一样不辞而别。”花望临俯身,用指头描摹着叶奚绵的脸颊,“要不是后来本殿下知你是去治病,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本殿下都……” “别提治病之事了。”叶奚绵抬手拭了下微湿的眼角,随即将手中长剑横举,抵住花望临的胸膛,“小叫花子,你知道弃子的下场吗?” 花望临闻言,晃了晃首,就是想要努力从醉中清醒:“绵绵,你怎么忽然说到这个了?是不是有人帮你当做棋子后,又弃了你?是的话,你告诉本殿下那个人是谁,本殿下绝对有那个畜生好看!绵绵,你知道吗?近些年来,本殿下日日练习长枪,枪法可好了,温酒都能斩……” 叶奚绵吸了吸鼻子,但声音中人带着几分哭腔:“如果那个人是你的父亲呢?” 花望临双目睁圆,摆出一副不敢置信之样:“你说父皇是那个畜生?不可能,父皇他日日笑脸盈盈,还……” 叶奚绵呼出一口气,打断了花望临的话:“你还记得吗?你自小多病,可怜之样与小叫花子无异,故而本小姐才会给你起这个别称。可后来,你的病一夜之间就好了,而身为你青梅的本小姐却一夜之间重疾缠身,被多位医师说,只有日日需服甚苦无比的草药,才能续命。” 第79章 “那你的意思是,是父皇用了什么禁术将本殿下身上的重疾转移到你身上了,还让你之寿大大减少?” “是……” 花望临连连摇头,牙齿紧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父皇不是这样的人,不是!” “对了,当年我随家人偷偷出谷疗疾也是你父亲的安排。而且……方出谷没多久,我等就遭遇了你父亲安排的杀手,除我之外,叶家无一生还。而这些年,坚强的我四处求医,可那些医者言出的话让本小姐的心碎了一次又一次。” 花望临垂下眸子,哑着声音问:“……何出此言?” “因为谷外的医者也说,本小姐的重疾无法彻底恢复,哪怕用妖力,仙力这些。” “……” “小叫花子,实不相瞒,本小姐已经很久没吃那种甚苦之药了。算算日子的话,本小姐的寿命应该只剩三日矣。” “三日?”花望临浑身一哆嗦,将双手按于叶奚绵的双肩,声音颤抖,“那,那,那从今日起,你就继续吃药!怕苦的话,你就吃个像蜜饯那种……” “别多言矣。本小姐今日来和你说这些,其实就是想着一吐为快,顺便再见你最后一面。但本小姐知道你听了这些肯定心中不好过,故而……” 说及此处,叶奚绵倏忽抱紧花望临,指尖在后者的后背上画了个半弧,低语道:“睡吧,醒来你就会完完全全忘记本小姐这个人矣。” 下一秒,花望临就闭上双眸,像是真的入睡一般。 只是眼角淌下了一行泪,不知为何。 “本小姐的小叫花子呐,愿你平安顺遂,无忧无虑,寻一佳人,共度白首。”叶奚绵双手合十,做出许愿之样,又翘起唇角,吻上花望临的额心,“还有……忘了我。” 语落,叶奚绵将花望临放于树下,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匕,目光坚定:“有些事情……也该做个了断矣。” 须臾,叶奚绵的身影就消失于陆晚萝和沈觅玄二人的视线之中。 “原来他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还有个小青梅。”陆晚萝用颇为同情的目光妄看向花望临,“就是可惜呀,从今往后,他就记不起他的……” 话未说完,陆晚萝就听到身侧响起了抽泣声。 陆晚萝侧眸。 只见沈觅玄两眼泪汪汪的,双肩还因哭泣而微微颤抖。 “看感动了?”陆晚萝问道。 “非也。” 陆晚萝一脸疑惑地看着沈觅玄:“那你哭什么?” “成见。” “成见?何来成见?为,为夫怎么没看出来?”陆晚萝的目光不断徘徊在沈觅玄和沉睡的花望临之间,随后歪了歪头。 “本,本君对花望临的成见。本君素来以为,花望临如传闻中一般,高冷至极,生人勿近。可看到如今这一幕,本君……” “别自责。”陆晚萝想都没想就将沈觅玄拥入怀中,“成见常有,可及时抹去成见,便是好的。” 说完,用双手抚摸了几下沈觅玄的后背,补充了一句:“这个道理,娘,娘,娘子你应懂的吧?” “懂,当然懂。”沈觅玄的眼珠子一转,将首靠近陆晚萝的耳边,压低声音,“话说……师父还想抱到什么时候呢?” 第71章 男主吃醋哎呀呀,醋坛子呀~ “抱?”陆晚萝微微一愣,随即松开手,迈着细碎的步子向着一侧挪动,清了清嗓子,“咳咳。” “看来七日,不,六日后的答复应该还是蛮不错的。”沈觅玄似笑非笑地望着陆晚萝,“本,本君很期待哦!” “你!”陆晚萝伸手指了下沈觅玄,方要继续言语,就看到树下的花望临悠悠转醒。 “他醒了!”沈觅玄大喝一声。 “知道,小点声。”陆晚萝瞪了一眼沈觅玄,而后拉着沈觅玄走到花望临身前,“见过大殿下。” “有事吗?”花望临将酒壶别在腰间,缓缓起身,眉宇间冷漠至极。 “有事啊。”沈觅玄搓了搓双手,双眸一转,“大殿下,你,不,您方才喝酒之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花望临揉了揉额角,冷冷地打断了沈觅玄的话:“有话直说。” “可否……共饮一杯?”沈觅玄试探性地问道。 “不可。” 沈觅玄:“……???” 啧,这拒绝的未免有些太快了吧。 “大殿下,您可知您适才明明是在树上喝酒,为何现下却坐于树下?”陆晚萝对着花望临行了一礼,启唇问道。 “树上……”花望临蹙起眉头,沉吟须臾,随后面色一凝,“本殿下隐约记得方才是在树上饮酒,好像还遇到了个姑娘,但那姑娘……” 花望临边说边在脑中努力回忆着叶奚绵的模样,因他隐隐觉得此姑娘是一个于他而言很重要之人。 “对,姑娘!”陆晚萝点了点头,双眼发亮,“那你还记得她是什么样的人吗?是什么名字吗?” 花望临又思索了一阵,最终摇了摇头,神情不知为何有些低落:“……不记得了。” 陆晚萝:“……” 看来,那个叶奚绵真的删光了花望临对她的全部记忆啊! 真是……好狠的心。 “那你想不想记起来?”沈觅玄捻着下颚,突然发话。 花望临吐出一口气,目光坚定:“如果可以的话,想。” “那这样,本君可以想办法让你想起那个姑娘,但需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沈觅玄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共饮一杯。” “为何是共饮一杯?”花望临像是不解沈觅玄之意,双眸一眯。 “因为……本君想喝酒。不过,共饮一杯的时日就定于今夜身体互换回来时,如何?” “为何定在这个时候?” 沈觅玄盯着花望临看了好一会儿,唇角抽了抽:“……蠢货。” 花望临:“……???” 本殿下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喊本殿下“蠢货”! 依本殿下看,你这人绝对是活腻了,想早日魂归土中,对吧? 见到花望临明显不悦,陆晚萝伸手掐了一下沈觅玄的后腰,急忙找补道:“啊!大殿下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他,他……” “那他是什么意思?”花望临的目光不断徘徊在陆晚萝和沈觅玄二者之间,怒意满满。 不及陆晚萝回答,沈觅玄的手就高高扬起,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于花望临的脸颊上。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声让花望临和陆晚萝纷纷陷入了沉默。 过了良久,花望临才反应过来,舌尖死死抵着腮帮子,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敢打本殿下?” “那怎么了?你天生愚笨,连人话都听不明白,本君就想着用巴掌点醒一下你,你……唔唔唔。” 话未说毕,沈觅玄的嘴巴就被陆晚萝一把捂住。 而花望临被沈觅玄的这一番话气的语塞,瞳孔一缩:“他,他,他……” “对,对,对,他这里不太正常。”陆晚萝对着花望临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抬手指了指额角。 “有病早治,可别像……”花望临白了一眼沈觅玄,“像,像,像谁来着?” 沈觅玄的眉头一拧,强行将陆晚萝的手按下,咂了咂嘴:“你看,你连像谁都不记得了,你不是蠢货,是什么?” 花望临双目瞪圆:“你!” “我什么我?”沈觅玄挺了挺腰板。 花望临的目光投向陆晚萝:“他……” “哎,你别恶人先告状。”沈觅玄闪身挡在陆晚萝和花望临中间,对着花望临指指点点起来。 花望临:“……???”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个人真的太令人讨厌了!本殿下必须给他一些教训才是。 念及此处,花望临手腕一转,银白色的长枪便出现在手。 沈觅玄见状,后撤几步,躲到陆晚萝的身后,又缓缓探出半个脑袋:“哎呦,你要干什么?啊?君子动口不动手,难道你是小人,那种……恶贯满盈的小人?” “别以为尔等互换了身子,本殿下就认不出谁是谁!你,这个嘴巴跟淬了毒一样之人是那个男子,而那个……” 沈觅玄耸了耸双肩,打断了花望临的话:“哦——可惜,没人以为你不知道。” “你,你,你……” 沈觅玄左右晃首,唇角都快要飞上天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真的很没礼貌,像极了伶人。” “去死吧!”花望临忍无可忍,直接用手中的长**向沈觅玄。 “救命呀!”沈觅玄双手抱首,迅速蹲下。 眼见着长枪就要刺到站着不动的陆晚萝,花望临咬了咬牙,及时将枪调转方向,最终使毫不锋利的枪柄对准了陆晚萝。 “算你还有点良知。”沈觅玄迟缓起身,冲着花望临龇了龇牙,“没让你那破枪伤害了无辜的……” 第80章 花望临极其不耐烦地打断了沈觅玄的话:“够了!你到底是何意?” “什么何意?” “你先说要帮本殿下记起那个姑娘,又说要本殿下请你共饮一杯,现下又对本殿下嘴欠频频,你……” “哦,你说这个呀。”沈觅玄学着花望临的语气打断了后者的话,“其实本来,本君就想着帮你恢复记忆,让你和本君喝个小酒,不对,共饮一杯。但本君万万没有想到,本君的夫君掐了本君,却对你好声好气的,所以……” 花望临再度打断沈觅玄的话,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颔首不断:“所以你就食醋了?” “是。” 陆晚萝闻言,神情一变,目光游移:“哎呀,是什么是呀?” “本君就是吃醋了。”沈觅玄用格外认真的目光看着陆晚萝,“本君这个人气量不大,喜欢斤斤计较,故,以后别再对他人好,对本君不好了,行吗?” “这……”陆晚萝刚想说些拒绝的话,就想到眼下是在云汐谷,他们仍在假扮鸳鸯,就弓起指节,刮了下沈觅玄的鼻子,“行。” “行就好。”沈觅玄抱住陆晚萝,将首埋于后者颈窝。 花望临看到这一幕后,脑中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姑娘,那个看不清容貌,喊不出名字,却感到无比熟悉的姑娘:“那个,你们……” “好了好了,别多言。”沈觅玄依依不舍地离开陆晚萝的怀抱,打量了一番花望临,“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花望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答应……什么?” 沈觅玄眼角一挑:“哎呦,就是答应本君帮你恢复记忆后,你今夜和本君,不,换回身子的本君共饮一杯。” “可以。” 见到花望临答应下来,沈觅玄用食指自信地擦了擦鼻尖:“让你恢复记忆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使用妖力!” 花望临点头:“那就开始吧。” 沈觅玄双手一挥,指尖微动,模仿着话本中所写的使用妖力的法子。 一炷香后。 花望临抿了抿唇:“为何……本殿下还未记起?” “可能……方法不对。”沈觅玄顿感尴尬,心虚地将双手背于身后。 切,总不能说是沈某还不习惯这具身体,不太使得出妖力吧。 那,那,那多失面子呀! “那便换一种方法。” “好勒!”沈觅玄目光一转,换了个姿势施法。 一盏茶后。 花望临挠了挠首,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怀疑之色:“为何还没想起?你这法子管用吗?” “……那肯定管用的。稍安勿躁,容本君再换一种办法。” …… 直至深夜来临,烟花绽毕,二人的身子互换回来之时,沈觅玄仍未施法成功。 而花望临的耐心似乎也已经消耗殆尽:“罢了,不回忆了,还……” 换回身子的陆晚萝动了动脖颈,指头动了动,一股澎湃的妖力便在手心翻涌:“让本君来吧。” “这……”沈觅玄看到这一幕后,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妖力好强,应该能……” 花望临话未说完,关于叶奚绵的全部记忆就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脑中。 “嘶——疼!”花望临倒抽了一口凉气,双目闭起。 许久后,花望临睁开双眸,对着陆晚萝以示感谢:“多谢。” “不必言谢,陪他喝酒去吧。”陆晚萝冲着花望临一笑,随即用仅有沈觅玄能听到的声音道,“灌醉他,让他酒后吐真言,讲讲往事,这样方便和他套近乎。” 沈觅玄重重点头。 “那你的酒量行吗?”陆晚萝担心地问了句。 “比起喝几口就醉的他,应该绰绰有余吧。” “那就好!”陆晚萝抚了抚心口。 恰在此时,一道冲天的火光忽而出现,将漆黑的苍穹烧得通红。 花望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火光的方向,神色一紧:“坏了!” 第72章 你有我没鸳鸯坦白局——你有我没有…… “什么坏了?”陆晚萝不解地问道。 花望临“啧”了声,匆匆道:“失火的方向是皇宫,本殿下担心父皇会出事。” “那你先去皇宫吧。”沈觅玄眉头紧锁,眸子一转,“但共饮之事……” 花望临双臂一展,瞬间变为一双蓝黄相间的翅膀:“本殿下不是不守信之人,尔等可先去醉仙酒楼等本殿下。” 陆晚萝和沈觅玄对视一眼:“好。” 言落,三人便兵分两路,赴往不同之地。 - 醉仙酒楼。 顶为攒尖式,无一正脊,唯有垂脊,顶部有宝顶。檐角微上翘,檐下铎满目,有风徐过时,铎声惊轻禽。匾为木制,笔锋飘逸却不失美感的楼名写于其上。支摘窗纹路复杂,犹如阡陌。 而其三面环山与密林,一面临池。 远观,似云雾缭绕的仙山琼阁。近瞧,亦别有一番韵味。 “这酒楼……看着不错。”陆晚萝打量酒楼多时,望向沈觅玄,“你觉得呢,娘,呸,夫君?” “为夫自然亦是这般以为的。”沈觅玄边说边牵过陆晚萝的手,大步走入酒楼。 许是二楼靠窗的位置视野开阔,确实是个“风水宝地”,二人竟同时选择了这个位置。 “二位客官想点些什么?”穿着粗布衣的小二待陆晚萝和沈觅玄落座后,连忙将擦桌的抹布往肩上一搭,迎着笑脸快步而来。 “有什么酒的寓意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沈觅玄狡黠一笑,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自然有的。”小二舔了舔唇,又故作难以启齿之样,慢吞吞地继续说,“只是这价格吧……” “价格不是问题。”沈觅玄打断了小二的话,“来一壶最好的酒,寓意是沈某方才所说的就行。” 小二连连颔首,转身去拿酒:“好勒,二位客官请稍等。” 待小二离去后,陆晚萝只觉脸颊有些炽热,像得了温病一般,迟缓地启唇:“为什么……要买这种酒啊?” 沈觅玄闻言,眼睛微挑,唇角勾起,并未拆穿陆晚萝的“明知故问”,而是耐着性子说:“一是因为你我毕竟扮着小鸳鸯,如不像些,就会被人看出来。” “那二呢?” 沈觅玄弓起食指指节,轻扣了几下桌:“二是沈某确实心悦于你,故而沈某就想着同你一道喝下这种寓意的好酒,就可以和你永不离弃,白首偕老。” 陆晚萝别过头去,声音小了几分:“那有……三吗?” 沈觅玄沉吟须臾:“想有的话,可以。” “那三是什么?”陆晚萝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转回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沈觅玄看。 与陆晚萝的明眸对视上,沈觅玄只觉心跳漏拍,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快说呀,夫君。” 陆晚萝的催促声让沈觅玄从恍惚中回神,清了清嗓子:“咳咳,这三啊,自然就是为夫的娘子只能喝最好,且寓意也好的酒。” 听完三点原因后,陆晚萝用双手捧着面,眼神明显有些不自然:“……哦,这样啊,本君明白了。” “明白就好。”沈觅玄学着陆晚萝的模样用双手托腮,还眨了眨双目,“那你喝吗?” “本君……”陆晚萝思索一二,“喝。” 许是怕沈觅玄误会了什么,陆晚萝说完之后又急匆匆地补上了一句:“看在第一个原因的份上。” “……原来仅是因着第一个原因啊。”沈觅玄的眸中闪过肉眼可见的失落,又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无妨,反正你能喝……为夫已然很开心矣。” “沈觅玄。”陆晚萝垂下眸子,语气不明地轻唤了一声沈觅玄,“不算今日的话,那还剩五日时间。如若五日后得到的答复令你不满意,你该当如何?” 此问令沈觅玄笑容一僵,浑身颤了几下:“为夫……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 “可以想想了。” 沈觅玄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有一抹不悦一闪而过:“何意?” 陆晚萝坐直身子,将双手压于心口:“本君承认,本君现下见到你会有片刻心动,听到说你我二人是鸳鸯之言会脸红,但……本君不知这种感情究竟是不是喜欢,那种想要厮守一生的喜欢……” “没关系,除去今日还剩五日。”沈觅玄亦坐直了身子,连连摆手,“你可以再好好想想的。” “……嗯,本君会的。” 语落,小二就端着一壶酒与两个酒杯走来。 “此酒有佳名,唤作‘牵岁”,意为’鸳鸯执手,共度岁岁年年,直至发染白雪‘。“小二边热情地介绍着酒名,边将酒杯置于二人身前,而后倒了酒。 “二位客官请慢用。”小二对着陆晚萝和沈觅玄点头哈腰一阵,随后离去。 “本君的酒量……”望着酒杯中的酒,陆晚萝有些为难的开口,“可能不太可以。” 第81章 “为夫知道。” 陆晚萝闻声,脸上露出诧色:“什么?你知道?” “对啊。”沈觅玄笑嘻嘻地盯着陆晚萝看,“娘子在初遇为夫时说的那七条规矩中有讲过。” 陆晚萝:“……???” 嗯?那七条规矩为师应该说过是开玩笑的,他为何还……记着? 难道……从彼时起,他就对为师有了好感,不,非分之想? “为夫记着你还说过喜欢红果,不加糯米纸的那种,因此——” 沈觅玄说着说着就一顿,五指收拢,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在做什么?”陆晚萝看到沈觅玄的额上都有汗珠渗出,不禁心下一颤,关心地问道。 沈觅玄抬眼看了一下陆晚萝,似是想用眼神说自身无事,又咬了咬牙,继续收拢着五指。 半晌过后,一袋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和一根没有裹糯米纸的红果就分别出现于沈觅玄的左右手中。 而沈觅玄身子一晃,险些一头栽于桌上,口角淌下一抹殷红。 见到那抹殷红后,陆晚萝彻底不淡定了,手腕翻转,变出一张帕子来。 起身,前倾身子,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擦拭着血迹:“傻子,你这是干什么呀?” “傻吗?为娘子,沈某可以当一辈子傻子。”沈觅玄将钱袋子放于桌上,又把红果递向陆晚萝,“尝尝,用沈某自身仙力做的,这世间仅此一份。” “……蠢货!”陆晚萝想了想,骂了一句沈觅玄以往常言的口头禅。 沈觅玄被骂得一愣:“是为夫做错了什么吗?娘子你为何要……” 陆晚萝将帕子丢于桌上,坐了回去,双臂环抱:“哼,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沈觅玄扑闪双眸,嘟起嘴唇,“娘子的意思是……为夫做错了事,惹娘子不快了?” “是。” “什么事?娘子快说,为夫一定改,不,速改!”沈觅玄语气坚定道。 “你不过是个仅剩一年余寿的残魂,却还为别人乱用仙力……” 沈觅玄听到此处,感觉心中有些委屈,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可你不是别人啊。” 陆晚萝双手叉腰,摆出一副“义正言辞”之样,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几分:“那也不可以。” 沈觅玄瞄了一眼陆晚萝:“好吧好吧,下回不会了。” “还下回?”陆晚萝眉头一挑。 “口误口味,娘子不要计较。” 陆晚萝对着沈觅玄指指点点了几下,冷哼一声:“哼,反正,反正,反正不许再乱用你那点少得可怜的仙力了,懂?” “懂懂懂,娘子教训的是。”沈觅玄双手合掌,对着陆晚萝拜了几下,就像在拜一尊大佛一般,随后眸子一动,故意拉长语调,“不过——” 陆晚萝的好奇心再度被勾起:“不过什么?” “不过……娘子所说的,可是是刀子嘴,豆腐心之言?” “刀子嘴,豆腐心?” “是。”沈觅玄颔首,双手拍了一下,“但用在此处,为夫以为还是‘傲娇’这个词更合适。” 陆晚萝被沈觅玄戳中心事,瞳孔骤缩,而后结结巴巴地道:“胡说,本君才,才,才不傲娇呢!” “是吗?”沈觅玄露出看透一切的表情,声音的语调也是忽高忽低。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娘子说得都对。”沈觅玄嘿嘿一笑,搓了搓双手。 “……哦。” “娘子啊,你方才可是答应了为夫喝酒,因此滴酒不沾可不行。”沈觅玄边说边将视线落于酒杯上,端起酒杯,浅嘬一口,“不如来玩个游戏,没有的人喝酒,如何?当然,如若娘子感觉醉了,就及时说出来,终止游戏。” “好啊。”陆晚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因眼下确实很是无聊,“不过……什么叫没有的人?你这游戏到底叫什么?” “你有我没有。”沈觅玄神秘一笑,“这个游戏很简单,就是说一件事或一个东西或一个人等等,只有对方没有,对方就要罚一口酒,不,抿一口酒。” “可以。”陆晚萝听明白了规则,抬手捻了捻下巴,“那谁先问?” “姑娘优先。” “好。”陆晚萝的双眸转了转,“本君有一个亲如姐姐的妖王姐姐,你有吗?” 第73章 长相厮守萝萝说在乎他,还想长相厮守…… “沈某没有。”沈觅玄摇了摇首,双肩一耸,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该沈某问了。” “好。” “沈某有像许承戾这种……愿意喊沈某为哥的小弟。”沈觅玄眉眼一弯,唇角上勾,“师父……应该没有吧?” “……没有。”陆晚萝撇了撇嘴,浅嘬一口,“那本君有,有,有像李墨灼这样喊本君为恩人之人!你有吗?” 沈觅玄笑着喝了一口酒:“没有。” 喝毕,沈觅玄眼珠子一转,试探性地问道:“那娘子……可有心仪之人?” “心仪之人?”陆晚萝稍稍一愣,而后端起杯,欲要饮酒。 可当杯至唇边时,她的眉头紧锁起来,吸了口气:“不对呀,你应也没有……” “谁说没有的?”沈觅玄笑脸盈盈地打断了陆晚萝的话,抬手指了指后者,“你呀。” 陆晚萝:“……???” 好好好,是本君一时忘了他心悦本君之事矣。 而本君对他…… 罢了,还是先喝酒吧。 想毕,陆晚萝抿了一口。 看到陆晚萝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了饮酒,沈觅玄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苦之色。 “那你……可有像妖王姐姐那般对本君极好的家人?”陆晚萝沉吟一二,启唇问道。 沈觅玄略一恍惚,喃喃开口:“沈某……” 陆晚萝像想到了什么,垂下眸子:“抱歉,本君喝得有些头昏,一时忘了……” “无妨,无妨,不必自责。”沈觅玄挠了挠后脑勺,双眸一睁一闭,冲着陆晚萝努了努嘴,“往事如烟,往事如烟。反正虽然沈某的家人均已故,但起码现下沈某有师父这个,这个,这个家人。” “家人?你竟然拿为师当……” 沈觅玄的心瞬间悬至嗓子眼,十分紧张地问:“怎么?你不愿意吗?” “……非也。” “那就好。”沈觅玄拍了拍心口,“沈某以为,有师父,就有家,所以师父能不能一直陪着沈某,让沈某的家……” “答复的时间还没到!”陆晚萝打断了沈觅玄的话,别过头去,面色复杂。 “啊!沈某知道。”沈觅玄含了含唇,叹息摇头,“唉——是沈某唐突矣。” “无碍。”陆晚萝摇了摇手,“那这酒……” “沈某喝。”沈觅玄心一横,将酒杯向着陆晚萝的方向推了推,直接端起那壶酒,“虽然于沈某心中确实视娘子为家人,但毕竟此家人非彼已故家人,故而这酒还是要喝的。” 陆晚萝见状,急急转回头,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担心:“喝就喝,可你喝这么多……” “没事的,没事的。”沈觅玄直接打断了陆晚萝的话,站起身来。 陆晚萝也跟着站起身,欲要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酒水均入他喉,空空如也的酒壶被他倒扣于桌。 陆晚萝眨巴了几下眸子:“你……” 未等陆晚萝把话说完,沈觅玄就眯起醉眸,扑向前者:“真好看。” 陆晚萝身子一僵,随后闪至一边,抬高声音道:“夫,夫君自重。” 之所以要突然抬高声音,还要喊出那一声“夫君”,是因为陆晚萝怕四周因沈觅玄之举而投来目光的客官与小二们看出什么端倪来。 “美人娘子,你躲什么?”沈觅玄因未抱到陆晚萝,还不足底打滑,不慎摔了一跤而有些委屈,双目之中有泪水打转。 陆晚萝:“……???” 什么?美人娘子? 本君怎么感觉这个称呼这么熟悉? 等等,都晟玄好像就喊本君“美人”来着! 哎呀呀,难怪他是沈觅玄的心魔呢,连…… 尚未思毕,陆晚萝就看到沈觅玄闪至她身前。 “夫君,你要干什么?”陆晚萝的眸中露出几分慌乱。 沈觅玄并未言语,而是顺势伸出一臂,将陆晚萝抵于墙角,眸中醉意不减,且还多了笑意:“美人娘子,你猜为夫要干什么?” “还是光天日下,且,且,且四下人多,夫君……” “美人娘子误会了,为夫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陆晚萝:“……???” 聊聊天? 聊聊天需要凑这么近?聊聊天需要把本君抵在墙角? 本君看你就是,就是,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许是看出了陆晚萝脸上的怀疑,沈觅玄重重颔首:“真的。” 第82章 陆晚萝捻了捻下巴,用商量的口吻问:“那坐回去聊天……可好?” “不好,为夫就想这么和美人娘子聊天。”沈觅玄将首摇跟个拨浪鼓一般,眸中的泪开始“断断续续”地淌下,还撒娇了一句,“好不好嘛?” “不、好!”陆晚萝一字一顿道。 “……哦。”沈觅玄瞄了一眼陆晚萝,沉吟良久,最终收回手臂,乖乖地坐了回去,“那沈某听美人娘子的好了。美人娘子能不能……不要生沈某的气?” 陆晚萝闻言,神色微动,连续瞥了好几眼沈觅玄:“你以为……本君在生气?” “难道不是吗?”沈觅玄用双手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 “嗯……”陆晚萝本想着说她并没有生气,但又害怕说完后沈觅玄会再度“发疯”,便点头默认了后者的话。 沈觅玄伸出手指,指了指陆晚萝,又迅速收手,神情紧张:“那……美人娘子眼下还在生气吗?” “……不了。” “那就好!”沈觅玄的神情瞬间放松下来,对着陆晚萝吐了吐舌头。 陆晚萝看到沈觅玄这副模样后,眉头一挑:“那个,夫君啊……” “我在我在,美人娘子!”沈觅玄听见陆晚萝喊他,立即将双眼睁得滚圆,直勾勾地盯着陆晚萝看,像一只随时等待主人命令的犬。 “你醉了,对吧?” “没醉!” 陆晚萝:“……” 算了,当本君没问。 “美人娘子,你怎么对为夫翻了个白眼?是不是为夫哪里做的……” “不是。”陆晚萝摇头,用仅有沈觅玄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能不能找点解酒汤喝一下?你忘了我们的目的是要灌醉花望临,让他醉后吐真言,以便套套近乎吗?” “这个目的……”沈觅玄垂下眸子,双手托脸。 “对,就是目的,你……” “不记得了。” 陆晚萝:“……???” 好一句“不记得了”。 啧,人有的时候……是真的会无语。 就在这时,一对蒙面的男人闯入了酒楼,又从宽袖中抽出一把长刀:“不许动!打劫!” 此言一出,那些本在饮酒的客官都动作一滞,而后放下酒杯,用害怕且警惕的目光盯着这个男人看。 而陆晚萝则不急不缓地端起酒杯,向着这个男人做了个“干杯”的动作,像是在明晃晃的挑衅一般。 “不许动,没听见吗?”男人大步走向陆晚萝,对着后者晃了晃手中的刀。 陆晚萝将酒杯放下,后背靠上一壁,双臂抱在身前:“听见了,但犬语本君听不懂。” “犬语?什么意思?”男人额角青筋狂跳,欲要喷出火焰来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晚萝看。 “连意思都不懂,蠢货。”陆晚萝冷哼一声,唇角抽了抽。 说罢,陆晚萝像是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眉心微动。 嗯?本君为何会下意识地说出沈觅玄这家伙的口头之禅? 莫非……这就是世人常说的,心悦一个人就会和那人越来越像? 那本君…… 陆晚萝侧目看向沈觅玄,又飞快地收回目光。 有一说一,本君从前是有片刻对沈觅玄心动过,但那份心动会瞬间被其的一句“蠢货师父”搅碎,但现在其已然改了很多,最起码基本不会再对她说“蠢货”二字。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再试着去…… 念及此处,陆晚萝的脸颊微微泛起了一层红晕,浑然没注意到男人已经举着刀向她砍来。 沈觅玄见状,毫不犹豫地闪到陆晚萝的身前:“娘子小心!” 言毕,沈觅玄的胸膛就被长刀贯穿。 下一秒,男人抽出长刀:“切,本以为能杀了那女的,没想到竟还有个痴情的白痴,不,夫君来挡刀。” 沈觅玄的口中吐出一大口血,酒亦醒了些,身子前后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 “沈觅玄!”陆晚萝蹲下身子,将沈觅玄的头放在腿上,声音都有些颤抖,“你……” 沈觅玄唇瓣微动,打断了陆晚萝的话:“娘子,你的声音为什么那么颤抖?” 陆晚萝的面上满是泪水,言语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那是因为本君在乎你!” “在乎?”沈觅玄愣了一瞬,显然是没有想到陆晚萝会这么说。 “是,就是在乎!”陆晚萝连连颔首,“沈觅玄,本君心悦你,本君想和你长相厮守!如若你能挺住,本君就和你永远永远不分离,恩爱一世,不,永世!” “此言当真?” “真的。” “那沈某……”沈觅玄的眸子一转,随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像个没事人一般,“愿意。” 陆晚萝:“……???” 他不是中刀了吗? 怎么还这么……“活蹦乱跳”? 第74章 修成正果好耶,萝萝和阿玄修成正果了…… “你,你,你怎会无事?”男人看到沈觅玄回身,冷冰冰地看着他后,身子一抖。 “因为沈某非人族啊!”沈觅玄眉眼轻挑,用胳膊顶了顶陆晚萝,“你说是吧,娘子?” 陆晚萝瞪了一眼沈觅玄,逼音成线:“你确定……没事吗?还有,你是怎么做到的?” “自然是动用了点仙力挡了下。沈某是仙力少,可关键时候还是能用的,只是会少些余寿。” 陆晚萝闻言,神情一紧:“那你……” 话未言毕,几朵紫色的落英便自窗飞入,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男人的额心。 须臾,男人的瞳色便完全变为了紫色,周身还时不时泛起淡淡的紫色暗芒,指节伸长,甲变锋利。 “是方才那几朵落英让他堕了妖!”陆晚萝观察一阵后,右手一转,一柄长剑便出现于手,“你快去疏散小二和客官,这里交给本君。” 沈觅玄用不放心的目光看了一眼陆晚萝:“你独自一人……” “本君的实力,你是清楚的。所以快去啊!” 听了陆晚萝这一番话后,沈觅玄轻轻颔首,依言照做。 仅在几个呼吸间,酒楼中就剩下了男人,陆晚萝和……去而复返的沈觅玄。 陆晚萝见沈觅玄回到了她身侧,眉头紧皱,推了一把沈觅玄:“你回来干什么?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知道。” “那你还……” 沈觅玄一把将故作嗔怒的陆晚萝拉入怀中,用下颚抵于后者的颅顶,伸手轻抚着后者瀑般墨发,语气温柔坚定:“既娘子方才已然说了那些话,那在沈某心中,娘子的命胜于一切。故,从今往后,无论何时,沈某都会伴在娘子左右,不让娘子独自涉险。” 陆晚萝浑身一怔,抿了抿唇:“你不怕……为师适才那些话是骗你的吗?” “骗沈某的?”沈觅玄将陆晚萝从怀中推出,又用双眼死死盯着后者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唇角一勾,“沈某不信。娘子,你现下说这些是不是想让沈某远离此地,让你独自一人面对危险?” “……”陆晚萝沉默一阵,无奈一笑,“真是越来越聪慧了。” 沈觅玄垂下首,偷瞄了一眼陆晚萝,小声嘀咕了一句:“沈某本来就聪慧,不然怎会动不动就以为别人蠢货。” “反正,反正,反正坦白说,为师从前很多次对你动心,可偏偏你左一个‘蠢货’,右一个‘蠢货师父’的,所以那种动心的感觉就不复存在矣。但其实仔细一想,为师还是心悦你,想……” 沈觅玄抬首,双眼滴溜溜一转:“那娘子和沈某说话时的自称改为‘本君’,喊沈某‘夫君’好了。” “……嗯。”陆晚萝轻轻应了声,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可话本上有说,像‘夫君’和‘娘子’这种亲密称呼是要成亲之后才能……” “可我们眼下尚在云汐谷,不是吗?那这个假戏,不,真戏……” “明白了。”陆晚萝的脸颊微微泛红,“那出谷之后,本君喊你阿玄,你唤本君萝萝,可好?” 沈觅玄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好啊。” 此刻,一直未开口言语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对着陆晚萝和沈觅玄大声咆哮起来:“所以……你们这对鸳鸯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二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好像是哦!” 男人:“……???” 还……好像是哦? 这两个无耻之人的脸皮加起来恐怕比城墙还厚吧?!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陆晚萝手腕一抖,目光转冷,面上的红色迅速消失。 “想说的?自然……” 男人方要说些什么,口中就喷出一口黑血,身子四周涌现出澎拜的妖力,理智瞬间消散,四肢着地,口中嗷嗷狂叫,如恶犬般向着二人扑来。 “区区刚堕妖的凡人,也想伤本君和夫君?”陆晚萝手中上前几步,长剑寒光一闪,凌厉的剑气一瞬之间就让男人身首异处,回身,走向沈觅玄,“哎呀,本君还真是心善,选择了让男人直接解脱之法,要是换做别人,恐怕……” 第83章 语言未落完,沈觅玄就闪身挡在了陆晚萝身后,双手交叠身前,十根指骨一弯,白如玉的屏障就凭空出现,挡住了无首,却仍旧扑过来的男人。 “首都没了,为何他还能动?”陆晚萝转身,目光诧异。 “……不知。”沈觅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口角溢出一抹殷红,白色的狐耳与九条雪白之尾同时显露出来。 陆晚萝盯着屏障望了一会,眉心微动:“等等,你这是……又用仙力了?” 沈觅玄眸光微动,显然是有些心虚:“……是。” “你就这么不惜命吗?”陆晚萝双手叉腰,声音抬高了几分。 沈觅玄闻声,立即侧目望向陆晚萝:“不是,沈某只是……” “不用解释,本君不傻,知你是为了保护本君。”陆晚萝打断了沈觅玄的话,抬手按下后者的手,眼睁睁看着屏障消失,又让双翅显露出来,用力一扇。 下一瞬,风就四起,将男人卷入风中。 俄而,男人掉落于地的首猛地一颤,口中发出一声哀鸣,身首便都化为了紫色粉末,渐渐消散于空。 “这下……应该真的死了吧?”陆晚萝收起翅膀,伸了个懒腰。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空气。 陆晚萝心头一颤:“沈觅玄!” 说完,她就望向了沈觅玄的方向。 只见沈觅玄的身子软绵绵地靠于壁上,首微微歪向一侧,双眸闭着,薄唇微抿。 “沈觅玄,你醒醒!”陆晚萝蹲下身来,双手按住沈觅玄的双肩,使劲晃了晃,“快醒醒!” 然,晃了甚久后,沈觅玄依旧没什么反应,嘴角的血却越淌越多。 陆晚萝见状,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深呼一口气,解开了沈觅玄衣裳,自言自语起来:“话本上说,吐血可能是中毒或受外伤或受内伤。而中毒的症状有嘴唇发紫等,他没有,那应该就不是中毒。至于受外伤还是内伤……罢了,先看看他有没有外伤吧。” 说完,陆晚萝已然将沈觅玄的身子检查了大半。 待全部检查完后,陆晚萝把沈觅玄的衣穿好,摸了摸下巴,扭了扭发酸的脖颈:“不是外伤,那就是……内伤!啧,该不会是这家伙擅用仙力,然后就……” 言未毕,陆晚萝就像感受到了什么一般,起身,猛然回首,同时大声问道:“谁?” 看到来者是个身着黑袍,袍帽遮半面之人,陆晚萝心下警铃大作:“你是?” 此人的穿着和看着有些熟悉,好像是……当初那个说是被苏今水控制的哑者? 等等!这个身形看起来又有点像当初那个假扮沈觅玄之人! “在下才与萝才分别没多久,你竟认不出在下了?”黑袍人语气悠悠地问道。 “是你,那个假扮徒儿之人。”陆晚萝眼神一凛,双臂打直,“你来此想做什么?是想动本君的夫君吗?是的话,本君劝你最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然本君不介意将你揍得满地找牙!” “萝,你误会在下了。”黑袍人松了松双肩,“在下只是来恭喜的。” 陆晚萝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黑袍人:“恭喜?恭喜什么?” 黑袍人冷哼一声,言语中渗着几分寒意和愤怒:“恭喜萝和九弟修成正果啊!” “既是恭喜,为何语气却完全不像?”陆晚萝双臂一抱,脸上写满了不信,随即压下眉角,“还有,你喊本君的夫君什么?本君是不是听错了?” “没听错。” “……” 见陆晚萝沉吟不语,黑袍人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在下其实是沈觅玄的大哥,名唤沈祈羽。而且在下就是谎称被苏今水控制的那个哑巴,还是教唆这个男人,不,江洋大盗来此,并让他堕妖之人!当然,萝,你经历的一切事情都或多或少有在下的参与哦!” “本君凭什么信你?”陆晚萝目光中的怀疑未减反增。 “凭在下——”黑袍人说着说着一顿,“若是在下不想说呢?” 陆晚萝隐隐觉得眼前的黑袍人浑身上下透着危险的气息:“不想说?那本君如何信你?还有,你说这些,所为何?” “在下说过了,在下是来恭喜萝和九弟修成正果的,可在下不是不懂礼数之人,故而——” 又一顿,像是在留着间隙让陆晚萝说话一般。 “故而什么?快说!” “故而在下带来了一份佳礼。”黑袍人走至壁前,斜倚着壁,被袍遮住的双眸微微一眯,“萝,你不妨猜猜,这份佳礼是什么?” “……本君不想猜。”陆晚萝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黑袍人看,生怕一不留神,这个黑袍人就会使出什么阴招来。 “不想猜?那在下不介意让蠢到使用仅剩无几的仙力而陷入昏迷的九弟尝一尝烈火焚心的痛苦!” “你敢!”陆晚萝把牙齿咬紧,“还有,如你所言,他可是你的九弟,你怎能……” “怎么不能?”黑袍人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陆晚萝的话,“萝,还是速速猜猜这份佳礼是什么吧。友情提示,是一个人,萝认识的。” 第75章 承戾死亡群像就是死的死,伤的伤…… 听完黑袍人这番话后,陆晚萝的心咯噔了一下,试探性地问:“可是阿徵或常汐。” “否。”黑袍人摘下帽檐,露出与沈觅玄一模一样的容貌,“对了,萝,为了让你不那么惧我,我就用法术易容成你徒儿,不,你心悦之人的模样了,你不会介意吧?” 陆晚萝:“……???” 等等,此人身上传来的气息怎么这么熟悉?而且这自称和对本君的称呼也很是熟悉,莫非…… 不,不会的,声就是个病弱的可怜之辈,应该不会是眼前这个自称是沈觅玄大哥的沈祈羽。 那此人……到底是谁? “罢了罢了,萝,继续猜。”黑袍人,不,沈祈羽笑眯眯地望着陆晚萝。 陆晚萝回神,眼角一压:“那是李墨灼?” “不是哦。” 陆晚萝摸了摸下巴:“许承戾?” “否呢。” “都晟玄?” “全对。”沈祈羽微微颔首,手腕一翻,一身是血的都晟玄便凭空出现,而后被沈祈羽重重地摔落于地。 都晟玄胸口一闷,眉头紧皱,喷出一口血来,摇摇晃晃地起身,目光却一直落于陆晚萝身上:“萝美人,快走!此处不安全!” 说罢,都晟玄的目光绕过陆晚萝,落于仍在昏迷的沈觅玄身上,抿唇须臾:“带上这个窝囊废一起。” 不及陆晚萝回答,沈祈羽就发出了一连串的冷笑:“哈哈哈……” “笑什么?”都晟玄一脸警惕地盯着沈祈羽看,指头一动,一把泛着黑气与金光的长刀就出现于手,“是,本座承认,你是很强,但只要本座不死,你就不会有机会伤害萝美人和窝囊废。” 沈祈羽眯着眸子打量起都晟玄来:“本座?口气还真是不小。不过和在下相比,你就与那蚍蜉无异。” “蚍蜉?”都晟玄唇角勾起,像是在笑,“可蚍蜉亦能撼大树,不是吗?” 说完,足尖一点,高高跃起,刀上金色光芒与黑气交融,俄而就直直劈向沈祈羽。 沈祈羽不屑地挑眉,轻轻拂袖,此招便被轻易挡下,且让酒楼变为一片废墟。 沈祈羽轻轻转腕,紫气自东而来,缓缓汇聚成一个光球:“就这点能耐?远远不够。在下劝你还是别垂死挣扎,早些实现你的价值吧。” “做梦!” 沈祈羽闻声,目露鄙夷:“啧,大话谁都会说。算了,反正你的价值就是死,在下现下杀了你也是一样的。” 言落,毫不犹豫地掷出光球。 都晟玄呼出一口气,双脚岔开,扎成马步,挥刀画圆,似是想硬抗下这一招。 “本君助你。”陆晚萝安置好沈觅玄和四下不怕危险,仍想凑个热闹的鸳鸯后,白色巨翅大展,猛地一扇,瞬间出现两个接天龙吸水,像连根柱子般挡于都晟玄身前。 几秒后,无数纤尘随风而起,飞花飞叶如蝶飞舞。 陆晚萝和都晟玄都被震飞,后背砸地,纷纷吐出一口血来。 都晟玄连忙起身,眸中满是心疼:“萝美人,你……” “无碍,不过就是一点小伤罢了。”陆晚萝也跟着站起来,用手背拭了下唇角的血。 都晟玄瞥了一眼陆晚萝,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萝美人,你为何要冲上来……” 陆晚萝双眸一弯,对着都晟玄一笑:“因为本君拿你当朋友。当然,除你之外,李墨灼,许承戾都是本君的朋友。若常汐能带着阿徵能改邪归正,本君也不介意和他们交友,毕竟他们也没哪次真正伤害到本君。” 听完陆晚萝这番话后,都晟玄的唇角也微微上扬:“萝美人,你还真是善良。” “那是自然。” “萝。”沈祈羽忽然轻唤了一声陆晚萝,只是语气有些不明。 第84章 “有事?”陆晚萝扬起下颚,睨了一眼沈祈羽。 话方落,陆晚萝就看到身上带血的许承戾和之前那家客栈的老妪一同赶来。 “你们怎么来了?还有,你们怎会凑到一起?”陆晚萝双眸轻眨,好奇地问道。 “老妪听有人说有人打起来,便想着来看看。而走至半路,就遇到了这个跟你们一道的少年,故而老妪就随他一起来了。”老妪指了指许承戾,又指了指自身,随后用狐疑的目光扫向沈祈羽,“等等,此人……” 陆晚萝闻声,对着老妪摇了摇手:“此人不是本君的夫君,而是个冒充之人。就是他,适才想取本君朋友的性命。” “对,他就是冒充者,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许承戾拔出长剑,直指沈祈羽,“因他就是用着觅玄哥的样貌打伤我,抓住都晟玄的。” “还有这事?”陆晚萝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随即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就在这时,老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启唇:“对了,老妪听路上那些人说方才宫殿走水,陛下不知所踪,赶去救援的大殿下已不知所……” 老妪的话未言毕,就被沈祈羽毫不留情地打断:“其实,在下做了件好事。” “应该是坏事吧。”陆晚萝目光闪烁,脸上写满了不信。 沈祈羽嘴巴一嘟,故作委屈:“哎呀,萝,你这么怀疑在下,真让在下难过。” “你我非亲非故,别说得这么让人误会。”陆晚萝冷冷哼了一声,语气寒如坚冰。 “……好。”沈祈羽的眼中闪过一抹肉眼可见的不甘与杀意,随后自顾自地说道,“实不相瞒,那件好事就是,在下让花望临恢复了对叶奚绵的记忆,还当着他面将他父亲凌迟而亡。” 说毕,眸中含笑,连语气也轻快了几分:“萝想见他们吗?” 陆晚萝唇瓣微动,欲要说些什么,就被沈祈羽抢了先:“不行哦,因为还没到时候。这天下一切皆是棋子,唯独在下是下棋人。因此……棋子走的每一步,都是在下的刻意安排。” 陆晚萝:“……???” 这话什么意思? 莫非他还是干了那些事情之人?是个恶贯满盈的混账? “萝,在下眼下想到个更好玩的。”沈祈羽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老妪身上,指尖轻弹,“死吧。” 语毕,老妪身子一晃,瞬间灰飞烟灭,只剩下几朵瓣纷纷扬扬如雪花落下。 陆晚萝:“……!!!” 这个沈祈羽仅仅动了动手指头,无辜的老妪就落得了甚惨的下场,说明沈祈羽的实力的确很强,远在……在场的每个人之人! 但,假如在场众人合力…… 想到此处,陆晚萝对着都晟玄和许承戾使了个眼色。 二人微怔数秒,随后相视一笑。 只见许承戾将剑往上一抛,都晟玄双手向剑的方式一推,让剑悬至虚空,剑尖直指着沈祈羽的面门。 陆晚萝扇动翅膀,飞至半空,双手上翻,让白色的妖气从掌心溢出,聚成一个巨大的掌。 旋即,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合掌,大喝一声:“去!” 沈祈羽见状,不慌不忙地挥袖,欲要抵挡。 然,此次他并未挡住,反而还身形暴退,直至撞于一棵树上才停下。 “萝,你会使用组合之招矣。不错不错,进步很大。”沈祈羽的口角溢出一抹殷红,眸中却满是欣慰。 “用不着你说。”陆晚萝冷淡开口,“你还有什么阴谋诡计或是招数就尽管使出来,本君倒要看看——” 顿了顿,陆晚萝的双眸遽然睁圆,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为什么本君动不了了?你干什么了?” 沈祈羽闪身至陆晚萝身前,绕着后者慢悠悠地行了一圈,并未回到后者的问题,而是故意将声音拉长:“萝,你瞧,你的两个朋友是不是也动弹不得了?” 陆晚萝闻言,心中警铃大作,急忙用眼角余光瞥向二人。 见二人确实如沈祈羽所言一般无法动弹,陆晚萝的眸中欲要喷出火焰来:“沈祈羽,你对我等干了什么?” “哦?萝怎忽然直呼在下之名?该不会是动怒了?”沈祈羽睁大眸子,目光于陆晚萝身上游移不断。 “废话!” “动怒也好看,不愧是在下的萝。”沈祈羽连连点头,而后几个呼吸之间就出现于许承戾身前,用指头点了点他的胸口,“在下已然放了你一次,但你又来找死,在下就……” “别伤害他!”陆晚萝急匆匆地吼了一声,思索一二,“……求求你了。” “仅是朋友,萝就要为他求情?”沈祈羽面露不悦。 陆晚萝语气坚定:“是。” “可惜,他的命该止步于此。” 沈祈羽说完,指尖摩挲,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穿透了许承戾的心脏。 拔出手,看着许承戾睁着眸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后,沈祈羽的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找死之人的惩罚远远不够。” 说完,又捡起许承戾掉落在地的长剑,将许承戾切成了无数块。 陆晚萝的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后,双眸瞬间变得通红,不知是因哭还是生气:“住手,住手,给本君住手啊!” “好,听萝一回。”沈祈羽将剑往地上一扔,吹了口气,那些尸快就烟消云散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言落后,沈祈羽如鬼魅般闪至都晟玄的身前,伸手点了点后者的脖颈:“在下方才是答应萝住手,不再继续碎尸,可没答应放过你啊!故,你就乖乖去死,好吗?” 第76章 甜蜜亲亲李墨灼也是找到心仪人了,好…… 都晟玄被沈祈羽掐得面颊泛红,声音断断续续地发出:“不……可……能!” “是吗?”沈祈羽冷笑着撒开手,另一只手微微一动,昏迷的沈觅玄便出现于他的身前。 陆晚萝见状,牙齿用力一咬:“你想干什么?” 沈祈羽一脸无辜道:“九弟现下太弱了,在下只是想让他变强。” “你会这么好心?”陆晚萝瞳孔一沉,显然是对沈祈羽的话报以怀疑的态度。 “会啊!”沈祈羽抬高说话之声,语气坚定,“只不过在下仅是让九弟变强,续寿……还得靠萝带着他继续找瓣。有一说一,在下可让他的实力回到他当仙界翘楚之时,不,或许是更加厉害,还……” 听到此处,陆晚萝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俄而方轻轻启唇:“可你方才说过要取都晟玄的性命,你该不会是想用都晟玄的命来当什么引子,然后……” “聪明。”沈祈羽对着陆晚萝投去赞许的目光,大拇指直直竖起。 陆晚萝抿了抿唇,眼睫轻颤:“以牺牲一人为代价,去让你九弟,亦是本君深爱之人变强,未免有些太残忍及不公了吧。” “那还不是为萝!在下想让……” 陆晚萝唇角上翘,打断了沈祈羽的话:“打住。不管你是谁,都别妄想让本君被你的言语所控,因本座的心中永远有一杆秤。” 沈祈羽沉默一阵,而后叹息一声,反手拧下了都晟玄的头颅,又毁坏其之身子,将其法力全部灌入沈觅玄的体内。 “不!都晟玄!”陆晚萝因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现,却无能阻止而心如刀绞,眼泪连成了线。 “萝,你还是太善良了。他们不过就是一些在下为你准备的棋子罢了。对于棋子……” “他们不是棋子!”陆晚萝攥紧双拳,翅膀剧烈颤抖,双眸中满是熊熊怒火,须臾冲破了束缚,“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是本君的朋友。” 言落,陆晚萝手握爪状,对着沈祈羽连挥数下,磅礴的妖力如潮般涌向沈祈羽。 沈祈羽见到这一幕后,微微一怔,随即眉眼含笑,指节一曲,变出九条泛着紫色光芒的狐尾挡在身前:“萝,你这副样子……在下没看过。感谢在下的轻禽让在下今日看到了不一样的你,在下……” 陆晚萝的理智瞬间化为粉末,翅膀扇动不断,阵阵疾风凭空生出,摧毁着四周的一切:“什么轻禽不轻禽的?你这个混账给本君去死!” 半晌后,沈祈羽望着身处龙吸水中央,四下疾风不断的陆晚萝,勾唇一笑:“在下明白了,你这是失控了!对了,你那小伙伴的封印应该因老妪之死而解了,不如就将他和那枚棋子弄过来玩玩好了。” 念及此处,沈祈羽戴上面具和帽檐,画出一圈,唇瓣微动:“来吧。” 言毕,一脸懵的李墨灼就拉着一名身着黄裙的女子从圈中走出。 “小爷适才明明还在给清茹做美食,为何突然就来到此处,和清茹一起?”李墨灼左顾右盼了一阵,最终把目光落于茹茹身上,“清茹,小爷方才脑中出现了很多陌生的画面,了解了自身身份,还发现自身非人,而是桃妖,你不会嫌弃小爷吧?” 第85章 “噗——李墨灼,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姜清茹笑了笑,拉住李墨灼的衣角,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粉色,“反正从你出手相救的那一刻,我,姜清茹就认定你了。” 说完,姜清茹像是想到了什么,埋下首去,声音中明显带着几分紧张:“前日,你答应了我的告白,说要明媒正娶我。可你,可你,可你眼下说这些,是不是反悔,不想……” “小爷才没有。”李墨灼伸出双手,捧起姜清茹的脸颊,让后者对上他真挚的目光,“清茹,既然小爷已许诺过那些,那小爷就会做到,因小爷不是那种喜爱撒谎或欺骗之人。” “……嗯,我信你。”姜清茹脸上的淡粉转为绯红,轻点足尖,吻上了李墨灼的唇。 唇齿间的温柔让李墨灼愣神片刻,随即闭起双眸,用双臂环住了姜清茹柔软纤细的腰肢。 良久,二人依依不舍地分开唇瓣,晶莹的银丝拉得好长。 “咳。”李墨灼轻咳一声,伸出扯断银丝,别过头去,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姜清茹挠了挠后脑勺,含了含唇,欲要言语,就看到了站着不动,却压迫感十足的沈祈羽,心下一紧,身子不自觉地颤了起来。 李墨灼自是注意到了姜清茹在发抖,眼眉轻炸:“清茹,怎么了?” 姜清茹躲于李墨灼身后,伸手指着沈祈羽,结结巴巴地启唇:“他,他,他……” 李墨灼顺着姜清茹所指的方向望去,眉心一拧:“你是?” “在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抬首看看不远处。”沈祈羽面具下的眸子眯成一条缝,抬手指向不远处因失控而肆意破坏屋子的陆晚萝。 李墨灼一脸茫然地看向沈祈羽所指的方向,神情一凛:“是恩人!但恩人怎会是……” “她失控了。”沈祈羽故作无奈地摊开双手,“在下试了很多法子都无法阻止她,所以便想着用召唤法阵随即召唤妖族,没想到就把你们二人召来了。在下恳请你们帮帮她,让她恢复正常,别再到处破坏了。” 呵,待这二人白白送死后,萝应该又会成长不少吧。 而在下匿名偷写的《萝地有声》话本亦可以更新了,因在下今日已然目睹数个好剧情。 “原来如此。”李墨灼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狐疑,“可好端端的,恩人怎会失控?” “墨灼,他,他,他的话……”姜清茹像是想到了什么,用手拼命拍打起李墨灼的后背来。 李墨灼不解其意,歪头:“你想表达什么,清茹?” 姜清茹心下一横,欲要说出“他的话不能全信,因他就是威胁我,逼我当棋子的大坏蛋”时,就见到沈祈羽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没事。”姜清茹最终还是怕了,连退数步。 “清茹,你怎么怪怪的,从看到此人开始?”李墨灼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可又不太说得上来,只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是不是这个人对你……” 话未说完,姜清茹就下意识地颔首,又迅速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般。 “清茹,你为什么点头又摇头?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李墨灼摸了摸下巴,一把将姜清茹拉入怀中,“你要相信,无论发生何事,小爷都永远站于你身后。” 姜清茹闻声,双眸中泛起片片泪花。 见姜清茹哭了,李墨灼瞬间就将语气放得无比温柔:“哎呦,哭什么啊?不哭不哭,再哭就丑了。” 姜清茹犹豫再三,将声音压至最低,和蚊子叫差不多:“……没什么,就是感动。可是,当你知道我是右护法棋子,是派来监视你和那个失控的陆晚萝的镜妖后,你还会像现在一样喜欢我吗?” “嗯?清茹你说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遍?当然,小爷可不能让你白白再说一遍,小爷会给你付费。”李墨灼抬手摸了摸姜清茹的发,吻上了姜清茹的额心,“这种付费方式可吗?不可,小爷就吻上你的唇。” “可以,不用了。”姜清茹呼出一口气,撒了个谎,“我刚刚说,你说我哭着丑,是不是有新欢,想当个喜新厌旧之人?” “不是,不是,不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李墨灼松开姜清茹,对天竖起三根指头,“小爷我对天发誓,小爷没有新欢,更不是喜新厌旧之人!小爷素来是个深情专一之人,这辈子非你不娶。” “那之前那个什么苏今水……” 李墨灼睁圆眸子,无比认真道:“她都是个亡魂,还提她做什么?况且,小爷那时就是鬼迷心窍,懂吧?小爷现下只喜欢你,真的,真的,真的!” “你想我信你吗?” “想!” “那就……再亲一下。”姜清茹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这里。” 罢了,不管未来如何,我都要好好珍惜当下,毕竟像当下这种甜蜜的日子极有可能会因我不再做“细作”而越过越少。 就是可惜,虽我为镜妖,可以看见每一个人的最终下场,但却无法看见自身的。 “好啊!”李墨灼说完,毫不犹豫地吻住了姜清茹的唇。 沈祈羽见状,忍不住低声吐槽:“……啧,真是对不干正事的鸳鸯。” 话语刚落,沈觅玄就从昏迷中醒来,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恰好看到姜清茹和李墨灼在吻。 “李墨灼,你,你,你不知羞!”沈觅玄发出了一声惊叫。 李墨灼闻言后,轻轻推开姜清茹,而后眸中浮现出一抹怒意:“沈觅玄你这个废物男人叫什么叫?没看过亲吻啊?” “看过。” “那你还……” “两只猪亲吻。” 李墨灼:“……???” ……有病吧。 “哦对,两只王八亲吻也见过。” 李墨灼:“……???” 沈觅玄,小爷看你是因许久未见而皮痒了吧!等着,等让失控的恩人恢复正常,小爷就好好收拾…… 等下!恩人还在失控,眼下应该是想如何让恩人恢复正常才是。 想到这儿,李墨灼连忙指了指陆晚萝的方向:“废物男人,斗嘴暂停,你想想办法让失控的恩人恢复正常。” 沈觅玄沿着李墨灼所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骤缩:“怎么会这样?她……” “小爷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李墨灼打断了沈觅玄的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等还是快一起想想怎么让恩人恢复正常吧。” “其实……” 见沈觅玄话说一半又不继续说了,李墨灼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其实什么?” “沈某有一计。” 李墨灼的双眸瞬间亮起:“何计?别卖关子了,快些说来听听!” 第77章 吻的力量一个吻,让萝萝理智回笼…… “亲。”沈觅玄一本正经道。 李墨灼的眸子猛地眨了数下:“啊?” 沈觅玄颔首:“你没听错,就是亲。” 李墨灼:“……???” 不是,沈觅玄这个废物男人是疯了吗?光靠一个亲怎能让…… 然而,还不等李墨灼心下腹诽完,沈觅玄就一手握拳,重重垂于平摊开来的另一只手上:“就这么定了。” “哎,等……” 李墨灼话未毕,就见到沈觅玄以飞也似的速度冲向不远处,又高高一跃,一头扎入龙吸水中,嘴角溢出一抹嫣红。 望着眼前失控的陆晚萝,沈觅玄心疼万分,略微思索后,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冒犯了。” 言落,就用手心扣住陆晚萝的后脑勺,并前倾身子,伸长脖子,吻上了陆晚萝的唇。 唇瓣相触的一瞬间,陆晚萝身子一抖,理智回笼,急忙收了手,红着脸推开沈觅玄。 “沈某……”沈觅玄方启唇,脸颊上就传来了一片炙热。 原来是陆晚萝主动吻上了沈觅玄的脸颊。 “谢谢夫君唤醒本君。”陆晚萝眉眼弯弯,对着沈觅玄甜甜一笑。 “嗯?夫君?哦对,是夫君,娘子说得不错。”沈觅玄微怔片刻,随后想起眼下还在谷中,就伸手揽住陆晚萝的腰,带她来至李墨灼的身前。 看到搂搂抱抱的二人后,李墨灼双目睁得滚圆,下颚掉下,口中都能包下一个鸡蛋了:“废物男人,你和恩人……” 沈觅玄冲着李墨灼努了努嘴,打断了后者的话:“正式介绍一下,她,陆晚萝,是沈某的娘子。” “娘子?”李墨灼怀疑自身耳朵出了问题,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耳朵。 “别怀疑,你没听错。” 李墨灼闻言,双目中满是狐疑,急忙将视线从沈觅玄的身上挪到了陆晚萝的身上:“恩人,他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陆晚萝双目含笑,“本君与他早就情投意合,双双告白过矣。” 李墨灼:“……???” 我们分别不过短短,不,偏多时日,恩人您怎么就和沈觅玄走到一起了?! 第86章 关键,关键,关键恩人您口中的双双告白小爷还没看到。 唉—— 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 “反正无论如何,沈某已然和娘子在一起了,你可别想着拆散或……” 李墨灼“哎呦”了声,拍了拍沈觅玄的肩膀,打断了后者的话:“怎么会呢?况且小爷还因出手相助而获得了美人的芳心,你说是不是啊——” 语气一顿,将姜清茹拉至身前:“姜大美人?” “油腔滑调。”姜清茹故作生气,对着李墨灼的肩膀锤了好几下。 “生气了?”李墨灼嬉皮笑脸地问,“那一个吻可以哄好小爷的姜大美人吗?” “油嘴滑舌!” “哦?还生气呢?那两个吻可以吗?” “李墨灼!”姜清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绕到李墨灼身后,一下又一下垂着后者的背。 李墨灼垂下首,撇了撇嘴:“好了好了,开个玩笑,活跃个气氛嘛!小爷保证,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 “没有,没有,没有。”李墨灼把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又补充了一句,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姜清茹双臂环抱:“哼,最好如此。” “李墨灼。”沈觅玄看到这一幕后,眸子一转,“你该不会是有季常之癖吧?” “季常之癖?” “对啊。不过直白点来讲就是,惧内。” “……”李墨灼的唇角抽了抽,咬牙切齿,“是,小爷是惧内,但那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沈觅玄闻声,立即发出一连串的嘲笑声:“哈哈哈——” “笑什么笑?难道你不惧内?” 李墨灼的这一番话瞬间让沈觅玄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神飘忽:“沈某……当然不惧内,沈某可以当家做主,还可以……” “是吗?”李墨灼明显不信,弓起指节,敲击了几下沈觅玄的额头。 沈觅玄撅起嘴,音量抬高,底气却明显不足:“是!” 陆晚萝静静地听着李墨灼和沈觅玄斗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侧目望向沈祈羽,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你为何还不走?是想被本君千刀万剐吗?” 沈祈羽闻言,缓步走向陆晚萝,肩头轻颤,面具后的眸子逐渐湿润,泪顺着脸颊滚下,打湿领口:“萝,你怎能这样说?你这样一说,在下的心可真痛,如火焚般。” “呵,你这种人也心痛?”陆晚萝一秒就拆穿了沈祈羽的谎话,指了指身侧的沈觅玄,“还有,在本剧面前,你无需莫名其妙地扮可怜,因你扮得不像,远不如本君夫君扮的。” “萝,你的这番话真的好伤人啊。”沈祈羽轻轻叹息,“还有,在萝的眼中,在下是哪种人?” 陆晚萝几乎是脱口而出:“卑鄙小人。” 沈祈羽:“……” 哦?卑鄙小人? 原来萝是这样看在下的。 有意思。 就是不知……等萝知道在下就是她的好友声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恩人,您为何说他是卑鄙小人?又不是他送小爷和清茹来,我等眼下还在京都呢!”李墨灼用不解的目光徘徊在陆晚萝和沈祈羽二者之间。 陆晚萝听了这番话后,身子一僵,双手死死按在李墨灼的双肩上:“什么意思?这话是什么意思?” “恩人,您怎么了?为何情绪这么激动?是……” 不及李墨灼把话说完,陆晚萝就使劲摇晃起前者的肩膀来:“你快说啊!” “姑娘,有话好说,你先撒手,别伤着他,好吗?”姜清茹见情况有些不太对,眉头紧皱,伸手搭在了陆晚萝的手背上。 而陆晚萝却直接甩开了姜清茹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墨灼看,像是要在他的脸上烫出几个大洞来:“李墨灼,你我朋友一场,你实话告诉本君,你是怎么来此的,具体,一定要具体说说,还要……” “够了!”李墨灼扬声打断陆晚萝的话,一把搂住被陆晚萝甩开手,有些不知所措的姜清茹,而后对着陆晚萝鞠了一躬,“对不住恩人,小爷适才的语气有点冲,望您谅解。” “……无碍。”陆晚萝神情复杂,收回双手,垂于身子两侧,“其实本君之所以这么着急,是不想再失去你这个朋友了。” “娘子,你这句话是何意啊?”沈觅玄瞥了一眼李墨灼,好奇地问道,“还有还有,许承戾和都晟玄呢?沈某好像一直没看到他们!他们不会还在……” 陆晚萝低声道:“死了。” “什么?”沈觅玄没太听得清,和李墨灼对视一眼后,启唇,“娘子,你刚刚说了什么?可否再说一遍?” “本君说……”陆晚萝的目光环视一周,眼睫轻颤,落下几滴晶莹的泪,“他们死了,都死了!” 李墨灼和沈觅玄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异口同声地问:“死了?” “……嗯。” 沈觅玄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们先前还说要去决斗,怎么就……” “你昏迷那会儿,就是眼前这个人用法术将我们定身,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了且死状甚惨。你知道吗?眼前这个人还说,他名沈祈羽,是你的大哥,他用都晟玄的死让你的实力大涨,却仍需去找剩下的那几片瓣才能成功续寿。” 听完陆晚萝这一大番话后,沈觅玄的大脑瞬间空白一片,随后指着沈祈羽:“你说……你是我大哥?” 沈祈羽并未否认,但也没开口说任何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因沈某一家都已故。”沈觅玄冷冷一笑,覆手感受体内的仙力,“说,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假扮沈某的大哥?还有,沈某体内确实仙力澎拜,甚至比当仙界翘楚那会还要……” 沈祈羽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沈觅玄的话:“真是可笑!沈觅玄啊沈觅玄,你竟真的以为在下是假扮的?” “难道不是吗?” “……蠢。” 沈觅玄听到这一个字后,瞬间气得火冒三丈:“你这冒牌之人,说谁蠢呢?” “你。”沈祈羽抬手指着沈觅玄,久久才收了手。 “你这人……” “别说了。”陆晚萝闪身挡至沈觅玄的身前,警惕地打量了一番沈祈羽,“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给你们看一场好戏。”沈祈羽边说边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地面崩塌,众人身子一轻,急速下坠。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落于地面,只是上方已然变为了漆黑的石顶。 “此处看着像个阵法。”陆晚萝环顾四周,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是,此处就是阵法,萝说得一点不错。”沈祈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而不多时,此阵法就会爆炸,那些石头会如雨点般砸落。如若你们不想办法逃出来,就会永远永远被压于石下,丧命于……” “行了,不必多言了。”陆晚萝捻着下巴,“本君问你,你口中的那出好戏究竟是什么戏?” 问完,陆晚萝又补上了一句:“还有呀,依本君猜,此戏其实并不好,对吧?” 第78章 叶奚绵卒大殿下的爱人走了,那他………… “……也许吧。”沈祈羽的声音沉默片刻后响起,“朝东看,好戏开场。” 言落,一层淡紫色的薄罩浮起又消失,众人看到花望临和叶奚绵互相搀扶着从正东方向而来。 “你们怎么在这?”花望临眸光微动,看向陆晚萝和沈觅玄。 “被一个叫沈祈羽之人弄过来的。”陆晚萝实话实说,随即眉头一皱,“那你又是……” “别提了。”花望临攥紧双拳,眸子低垂,“本殿下去皇宫后发现……这场火就是父皇放的。而父皇的目的就是借火烧死前去找他的绵绵。后来……” 叶奚绵见花望临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就用胳膊顶了顶后者的肩膀:“小叫花子,别哭,你一哭更像要饭的了。” 花望临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地盯着叶奚绵看:“嗯,本殿下不哭。” “后来之事,本小姐来说吧。”叶奚绵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推开花望临,双臂环抱,“后来,那个叫沈祈羽的男人就出现了,强行让小叫花子恢复了对本小姐的记忆,逼着他父如实说出了其之恶行,最终将其凌迟而亡。彼时,本小姐以为那个沈祈羽也算得上是个好人,可……” “可什么?”沈觅玄追问道。 “可事实却给了本小姐一个耳光。那个沈祈羽将云汐谷珍宝绿瓣一分为二,分别塞入本小姐和小叫花子的心脏,说是要让我等为棋,要……” 话未说完,叶奚绵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卷至虚空,仰面朝天,余下人则纷纷被定住,无法动弹。 “好戏太慢了,在下想加速些呢。”沈祈羽不急不缓地从石壁后走出,顶着和沈觅玄一模一样的脸,笑嘻嘻地看着众人。 沈觅玄见状,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冒牌货,你凭什么用和沈某一样的脸?” 第87章 比起愤怒无比的沈觅玄,沈祈羽就显得甚是淡定了:“在下乐意。” “你乐意?呵,那依沈某看,你说你是沈某的大哥应该也是假的吧,毕竟……你这冒牌货很喜欢别人的脸。” 听了这番话后,沈祈羽眸子一眯,陷入沉默。 沈觅玄咬牙瞪着沈祈羽:“为何不说话?不会是被沈某说中了吧?” “……是。”沈祈羽眼珠子一转,双肩轻轻耸,“不过……你大哥沈祈羽确实还活着,因当初在下故意让他金蝉脱壳,还……” 沈觅玄面色一变:“你让沈某如何信你?” “信不信由你,反正据在下所知,你大哥还活着且是个好人。”沈祈羽云淡风轻道。 啧啧啧,在下很期待九弟你知道在下就是你大哥,还是和萝“不清不楚”的妖王右护法声时的表情呢! “他的话不可信。”陆晚萝抬高声音,提醒了一句。 沈觅玄的脸上露出纠结之色:“可是沈某的大哥……” “沈、觅、玄!”陆晚萝用一字一顿的方式喊出了沈觅玄的名字,“本君同你讲,这人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他还把那个老妪杀了,那个想念着灼灼的……” 李墨灼听到此处,神情一凛:“恩人,您说想念着什么?” “灼灼。”陆晚萝说完后就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地开口,“李墨灼,你该不会……” “恩人,小爷被那个沈祈羽弄来此地前,就知晓了自身身份,还……” 李墨灼的话还没道完,沈祈羽就满脸不耐烦地打断:“反正就是老妪的死让他封印解除,得知他是桃花妖,是老妪之子。” “所以……真是你杀了她?”李墨灼扬声问道。 “是啊。”沈祈羽大大方方地承认,又狡黠一笑,“不过眼下还需继续死棋子,不然戏演不下去呢。” “沈某不会让你这个混账再杀人了。”沈觅玄调动浑身仙力,欲要破开这所谓的定身之法。 “没用的。虽然在下让你眼下的仙力超过了你当仙界翘楚那会,但……在下的力量远在你之上,故,你是没法解开的。如你实在不听劝,大可试试,但身负重伤的话,可别怪在下。” “啧!”沈觅玄咂了咂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好了,这场戏该继续了。” 沈祈羽语落,一把由金子铸造而成的巨剑就出现在半空,剑尖直指叶奚绵的心脏。 花望临见状,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巨剑的方向,声音低哑:“你要干什么?快住手!” “住手?”沈祈羽仿佛料到花望临会这么说一般,唇角勾了勾,不屑道,“不会哦。” 说完,沈祈羽指节一曲,巨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叶奚绵的心脏。 “不要,不要,不要!”花望临连连说出三声“不要”,眼眶瞬间通红,咬牙驱动体内仙气,像是想破开这束缚之法。 沈祈羽用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花望临:“别白日做梦了,这定身之法……” 然而,语未完,他就看到花望临竟真的冲破了定身之法。 “噗——” 一大口腥气味极浓的血自花望临口中喷出,面色在一瞬之间变得惨白,一头好看的如海蓝发亦随之变成了似雪白色。 “绵绵,别怕,本殿下这就来救你。”花望临边说摇摇晃晃地踏出一步,像个享受宝贵的桑榆晚景的老者。 沈祈羽默默看着这一幕,眸光一沉:“以命破法,有种。可惜,是棋子,注定会亡,不过是早是晚罢了。” 语落,沈祈羽右手一翻,做出向下压的姿势。 下一刻,那把巨剑就当着花望临的面穿透了叶奚绵的心脏。 “绵绵!”花望临瞳孔皱缩,几乎是下意识地大声唤起叶奚绵的名字,又毫不犹豫地奔向后者,浑然不顾奔跑途中跌倒颇多。 奈何“祸不旋踵”,巨剑从叶奚绵的心脏拔出后,又如习了分身术一般,分身出无数的剑,如雨点般接二连三穿透下坠的叶奚绵的身子,让叶奚绵成了筛子。 花望临身子晃了晃,抬手揉了揉双目,又扇了自己一耳光,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般。 半晌过后,他泪流成河,双膝跪地,膝行至还剩最后一口气的叶奚绵身侧,将后者的脑袋轻轻放于他的大腿上,撕心裂肺地喊出一个字:“不!” “别哭。”叶奚绵双眸微睁,口中不断有血喷出,“哭着就真像小叫花子了。” “是,本殿下就是小叫花子,绵绵你一人的小叫花子。”花望临连连颔首,抓住叶奚绵的右手,放至脸侧,像是想让后者感受到他脸上的温度一般。 “一人?”叶奚绵微微一怔,唇角费力向上勾起,勾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你也心悦本小姐呀,哥哥。” 花望临闻声,双眸倏忽睁圆:“也?绵绵,原来……你也喜欢本殿下!还有这声哥哥……” 花望临含了含唇,猛然记起叶奚绵此次回谷时,他因别人家的青梅大多喊竹马“哥哥”,但他家的却一口一个“小叫花子”地喊他而微恼之事。 但眼下想想,如果叶奚绵能活下去,就算喊他一辈子的“小叫花子”,他也心甘情愿。 “喂!”叶奚绵用平生最大的力气喊了一声,又伸直中指与食指,拭去花望临淌下的泪,故作轻松道,“本小姐以为呀,像本小姐这样的财迷小剑客,死于看起来由金而制的剑下,值了。” 说完,叶奚绵的手垂了下去,眸子闭起,用仅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呢喃起来:“此生太苦太难,如有下世,请务必让我等双双生于好家,仍是青梅竹马,再续前缘。小叫花子,本小姐走了,勿念。” “绵绵!”花望临仰天长啸,心如刀绞,又迟缓伸手抵住叶奚绵的脖颈,双眸无神一瞬,“不,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本殿一个人!绵绵,你醒来,只要你醒来,本殿就允许你永远喊小叫花子,永远可以欺负本殿下,永远可以……”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望临终于说完了这些话,尝试着起身,却又狼狈地瘫倒在地。 几秒后,花望临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右手扣住叶奚绵的手腕,感受着……已然不跳的脉搏,心不再如刀绞,而是似死灰。 “真是令人感动的一幕啊!”沈祈羽咂了咂舌,鼓起掌来。 花望临扶着石壁站了起来,眸中燃起了复仇的怒火:“都是你,都是你害的绵绵……” “是又如何?”沈祈羽不以为意,还拍了拍石壁,“现下,这里该榻了。诸位不想死,就想法子逃离吧。” 说完之后,沈祈羽便凭空消失,而四周的石壁也如同沈祈羽所言一般开始剧烈摇晃,顶上还时不时掉下几个碎石。 “娘子,别怕。”沈觅玄紧紧牵着陆晚萝的手,双腿却抖个不停。 “嗯……”陆晚萝用眼角余光撇了下沈觅玄的双腿,眉眼间挂上一层淡淡的笑意,并未戳穿沈觅玄,“有夫君在,本君不怕。” 就在这时,花望临喊了一声陆晚萝的名字。 陆晚萝眉角一压,正色地问:“本君在,是有什么事要本君去办吗?” “劳烦你同云汐谷的百姓们说一声,将世袭制改为禅让制,举贤称帝。”花望临语重心长地道,眸中流露出几分倦色。 “那你呢?”陆晚萝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思来想去还是启唇问道。 第79章 花望临卒但是!男女主的线特别甜!…… “本殿下?”花望临泪眼朦胧地看向叶奚绵的方向,“自然是……和她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说完,花望临把叶奚绵紧紧拥在怀中,背后生出一对蓝黄相间的翅膀,像结界一般挡着那些落石,不让那些落石砸到已亡的叶奚绵身上。 “娘子,真的就丢他在这儿吗?”沈觅玄看到花望临这副模样后,心中有些不忍,就用另一只手拉了拉陆晚萝的袖子。 陆晚萝神色复杂:“留在此处,是他的决定,我等无权干涉。况且……他和叶奚绵是恋人,生死相许也是应该的。” “诸位。”花望临用带着几分歉意的目光一一扫过陆晚萝等人,“本殿下有一法,应该能送尔等出去。” “什么法子?”李墨灼好奇地问,同时用双手死死护在姜清茹的头上,生怕落石砸到她。 “反正冲破沈祈羽的束缚已经让本殿大大折寿,倒不如用这剩下的力量破开阵法,送尔等出去。” 李墨灼闻言,抿了抿唇:“这……” “别再多言了。”陆晚萝冲着李墨灼摇了摇头,示意后者把嘴巴闭上,又用多种情感混杂的目光瞥向花望临,“谢谢以及……幸福。” “你们也是。” 花望临说毕,将叶奚绵轻放于地,猛吸一大口气,双手交叠,重重地拍向心口。 下一秒,他浑身一震,七窍流血,而后身子一软,双目一合,唇角含笑地倒了下去。而他的掌心恰好覆于叶奚绵的手背上。 第88章 霎时间,黄色与蓝色的羽毛凭空出现,如雪纷飞,一片又一片盖于花望临和叶奚绵的身上,就像给长眠的他们盖上了一条轻薄的被褥。 几秒后,不远处的巨石被一股力量炸开,露出一个甚大的口。 同时,落石明显增多,好似大雨滂沱,完整的绿瓣浮现于空。 陆晚萝伸手抓住绿瓣,见沈觅玄等人还傻傻站着不走,便强压下心头的思绪,对着众人大声喊:“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 众人闻言后,纷纷向着洞口跑去,终于在阵法完全坍塌之前逃了出来。 李墨灼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还好,还好,还好跑得快,不然就真的要葬身阵法了。” “是的。”陆晚萝微微颔首,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众人,“本君先去告知百姓制度之改,尔等等等本君。” 言完,陆晚萝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上一座高楼,借妖力让全谷中人都听到了她所说的“世袭改禅让”及花望临和叶奚绵已故的消失。 说完这些,陆晚萝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娘子,沈某不想继续找瓣了。”沈觅玄垂下首,睫也跟着垂下,遮住眸底不明的情绪。 陆晚萝并未急着问原因,思索一二后轻启唇瓣:“是怕再有人出事吗?” 沈觅玄乖巧点头:“……嗯,是。” “可是还剩三片瓣就可以让你成功续寿,不会消散。”陆晚萝死死抓住沈觅玄的衣袖,“本君……不想就此放弃。” 沈觅玄抬首,脸上湿漉漉一大片:“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这一路上已经真的死了太多太多的人,再这样下去,沈某怕连你,沈某的娘子……” “不会的,不会的。”陆晚萝撒开手,连忙摆手,“你放心,本君不会有事的,本君会保护好自己的。” “那个……”李墨灼看了看陆晚萝,又看了看沈觅玄,“小爷可能要走了。” 沈觅玄的眸子一黯:“走?你要回李府了?” “对。”李墨灼点了点头,又看向身侧的姜清茹,“如果小爷还如从前一般,是一个人,那小爷可以找人代替小爷的李府。但如今不一样了,小爷有了喜欢的姑娘,且还没成婚……” “本君理解。”陆晚萝也非不讲道理之人,听了李墨灼这番话后,点了点头,挤出一抹笑,“那你们就快些离去吧。对了,到时候可得记得请本君和夫君喝喜酒哦!” “一言为定。”李墨灼使劲点头,随后牵起姜清茹的手,“清茹,我们回家。” “好。” 待李墨灼和姜清茹离去后,陆晚萝飞奔到一处无人的拐角。 沈觅玄用法术变出一壶酒,小心翼翼地靠近坐于石阶,放声痛哭的陆晚萝:“喝点?” 陆晚萝看都没看沈觅玄,直接推开了后者拿着酒壶的手:“不用,没心情。” “哎呀呀,没心情就没心情,欺负这个酒壶干什么?”沈觅玄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的耸着,红色的眸子一睁一闭,又开始如从前那般戏精又毒舌,“难道是因娘子是蠢货?” “呸,你才蠢货呢!还有,你怎么又忽然戏精毒舌起来了?你再这样,本君就不理你了。”陆晚萝的唇角抽了抽,没好气地道。 “别呀,别呀。”沈觅玄眸子一转,委屈巴巴地嘟起嘴巴,“娘子,我错了。” “错了?错哪了?” “错在……”沈觅玄说着说着就停顿了下,将双手背在身后,指尖微动,用法术在陆晚萝的手背上画了一个亥首。 陆晚萝不解沈觅玄为何说着说着就不说了,抬眸看向后者:“错在哪里了?说啊!” 沈觅玄模仿着兔子的模样左右跳着,答非所问:“嘿嘿,怎么还没发现?好傻。” “什么还没发现?你在说什……”陆晚萝一脸茫然地望着沈觅玄,又下意识垂眸,恰好看到手背上的图案,“这个亥首可是你画的?” “哎呦,还不算太傻。” “找死!”陆晚萝立马站起身,拎了拎沈觅玄的听户,松手后又高高扬起了手,飞速扇向沈觅玄的脸。 沈觅玄见状,忙不迭地闭上眼睛,用双手捂住耳朵,大声喊道:“救命啊,母老虎打人了。” “噗嗤!”陆晚萝被沈觅玄此举逗得笑出声来,收回了手,“看来李墨灼没说错,你也是个惧内的呀。” “他,他,他那是在胡说八道,沈某……”沈觅玄挺直腰板,可对视陆晚萝的目光后,瞬间怂了,“好吧,确实惧内。” 言落,又拉了拉陆晚萝的衣角:“所以……眼下心情好些没?” “心情?好些没?”陆晚萝眉头一拧,随后就明白了沈觅玄的意思。 于是她好气又好笑地握手做拳,轻轻敲了几下沈觅玄的胸口:“幼稚。” 沈觅玄装出一副被狠狠打了几拳之样,双手捂着胸口,连连后退:“那也只是对你幼稚!对旁人,沈某还是很毒舌的。” “好好好。”陆晚萝冲着沈觅玄无奈一笑,上前几步,将后者拉入怀中,紧紧拥着,又用额头抵着后者的额头,唇角勾起,“本君知道啦!” 久久之后,陆晚萝才不舍地松开了手。 沈觅玄深情地凝视着陆晚萝:“娘子,你这么主动倒让沈某有些……” “有些害羞?”陆晚萝揉了揉太阳穴,猜测道。 “不,有些想做些……” 陆晚萝听到此处,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不会是虎狼之事吧?” 沈觅玄:“……???” 不是,沈某看着很像那种人吗? “说啊!”见沈觅玄不言语只笑,陆晚萝的神色愈发紧张。 沈觅玄微微仰头,脸庞上染上一抹绯红:“哎呦,不是啦。” “那是?” “亲亲。”沈觅玄别过头去,压低声音,“可以吗?” “这个……”陆晚萝佯装不满地皱了眉头,撇了撇嘴,“好像有点……不太好吧。” 沈觅玄闻言,眼中满是失望之色:“……哦。” “开个玩笑。” 沈觅玄的眼睛瞬间亮起:“真的?” 陆晚萝将眼睛弯成月牙形:“真的,本君从不骗人。” 沈觅玄伸出双手,抓住陆晚萝的胳膊摇晃,像是在撒娇一般:“那你刚刚……”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陆晚萝的语气中带着不分不悦,可并未抽出手来,反而靠近沈觅玄,用另一只手轻轻点了点后者的鼻尖,动作亲昵无比。 “跟沈某学的?冤枉啊,娘子,沈某何时……” 陆晚萝故作不满地打断了沈觅玄的话,抽出手来:“你有,你就有!本君就是跟你学的!” “……好,就是跟沈某学的,娘子说得对。”沈觅玄微微侧首,在陆晚萝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陆晚萝惊得一颤,但还是扬起嘴角,于沈觅玄的额心回吻了一下。 “居然还会回吻?娘子,你还真是让沈某感到意外呢!”沈觅玄眉梢一挑,双目圆睁。 “对啊,本君会回吻。”陆晚萝似是有些害羞,脸颊红扑扑的,“毕竟,毕竟,毕竟礼尚往来嘛!” “礼尚往来?”沈觅玄狡黠一笑,“那沈某哄娘子愉悦,娘子是不是应该回赠沈某一些奖励呢?” “嗯……”陆晚萝略微沉吟,“你要什么奖励?” “咳咳,沈某要的不多。”沈觅玄清了清嗓子,点了点陆晚萝的唇瓣,满脸期待道,“只要这个。” “好。”陆晚萝点头答应。 沈觅玄呼出一口气,用双手轻轻捧起陆晚萝的脸,大拇指摩挲着后者的脸颊,将头缓缓靠向后者,最终于后者柔软的唇瓣上印下一吻。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声尖叫。 二人神色一凛,急忙松开彼此,向着尖叫传来之处奔去。 第80章 阿徵出事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一会儿,陆晚萝和沈觅玄就一道赶至尖叫传来之地,并将目光齐齐锁定于躺于地上之人的身上。 陆晚萝眸光微动,抬手抚着下巴。 个头高,着劲装,斜背鞘,发凌乱,肌肤白。 看着……倒像是个俊朗的小公子。 等等,这面容怎么越看越像,不,就是阿徵! 对了,方才那一声尖叫也比较耳熟,听着好像是……常汐的声音。 想到这儿,陆晚萝连忙用胳膊顶了顶沈觅玄:“夫君,你觉着适才那道尖叫声像不像常汐的声音?还有,眼前闭着双目,躺着之人应该是阿徵没错吧?” 沈觅玄略微沉吟,点头:“……嗯。” “阿徵为何会忽然躺于此处?而常汐为什么尖叫完就不见了踪影?”陆晚萝边说边眸子一眯,上前几步,用指头抵住阿徵的脖颈,眉头紧皱,“坏了,没呼吸了。” “死了?”沈觅玄闪至陆晚萝身侧,手腕一翻,对着阿徵心脏处源源不断地输送仙力,“娘子莫急,让沈某试试。” 第89章 陆晚萝盯着沈觅玄看了一会,一把握住了后者的手:“老实回答,你可是在用仙力救他?你知不知道,你动用仙力,你的寿命……” “娘子,听沈某说。”沈觅玄听出了陆晚萝语气中的着急,故而唇角扬起,冲着陆晚萝眨了眨眼,“其实沈某以为那个假扮沈某大哥之人没说错,沈某体内的仙力确实倏忽变多,且无论如何使用都没有从前那种一用就会难受之感矣。但那个冒牌者说的需要继续找剩下的几片瓣,应该也是真的,所以啊……” “那也不可以!”陆晚萝一脸认真地冲着沈觅玄摇了摇头,打断了后者的话。 “哎呦,沈某知道娘子是担心,但……” “都知道本君是担心了,你这个当夫君的怎么还明知故犯?”陆晚萝再度打断了沈觅玄的话,撅起嘴巴,将头扭向一边,嗔怒起来,“你,你,你是不是想和离?” “和离?”沈觅玄微微一怔,随后拍着大腿笑了起来,“那是成亲之后再分开的说法,娘子,你怎么连……” 许是觉得面子挂不住,陆晚萝连连跺脚,将声音抬高了好几分:“闭嘴!反正,反正,反正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娘子,你瞎想什么呢?沈某好不容易才等来你的一句喜欢,怎会立马不珍惜你,想和你分开呢?”沈觅玄满眼宠溺地盯着陆晚萝看,又伸手勾住后者的脖颈,看着想在后者的脸上留下一个爱印。 陆晚萝没有避开,反而还“自觉”地闭起双眸,静静期待着俄而传来的炽热。 然,在沈觅玄即将吻上陆晚萝的额头时,陆晚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睁开眸子,推开沈觅玄,言语中暗藏杀气:“等一下!你为何说‘立马’?难道你日后想……” 沈觅玄闻声,后退几步,一个滑跪至陆晚萝身前,双手成圆,将陆晚萝的腰圈在其中,微微仰面:“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沈某可是对天发誓。” “……本君逗你的,谅你也不敢。” 沈觅玄:“……???” 什么? 逗沈某的?这居然是逗沈某的? 可是,可是,可是你刚刚的眼神和语气,浑然不像是逗人的啊! 呜呜呜,娘子你学坏了,会欺负……沈某这个老实人了! 念及此处,沈觅玄的泪不自觉地淌了下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一点也没有男儿气概!”陆晚萝好气又好笑地吐槽一句,随即递给沈觅玄一张帕子,“擦擦,别丢人现眼!” 说完,陆晚萝敛起笑意,蹲下身来,用指尖探了多下阿徵的鼻息,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娘子,怎么了?是有什么发现,不,重大的发现吗?”沈觅玄亦蹲了下来,正色地问。 “重大谈不上,只是有点……” 见陆晚萝忽而停顿,沈觅玄挠了挠头:“有点什么?” “怪。” “娘子何出此言?” “阿徵确实无了鼻息,但是鼻下却时而有向外的气,加上他白如雪的面色,本君有个猜测。”陆晚萝的脸上变得有些难看,“一个……很不好的猜测。” “是什么?”沈觅玄追问道。 “阿徵并非真的死去,而是被人下了彼岸尸毒。” 沈觅玄的眸子睁圆,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彼岸尸毒?那种只在话本中的东西?” “是,就是那种产自妖族,用彼岸和妖力混合而成的一种毒。而这种毒只要让人服下,那人就会于几秒内变为一具毫无自我意识和反抗能力尸体,并对喂药之人知无不答,言听计从,如同傀儡。当然,那人也许会做出一些本能反应,如喂药之人遇险时毫不犹豫地冒死相救。” 听完陆晚萝所言的一番话后,沈觅玄脸上的不敢置信少了些:“可这种东西沈某真的只在话本中见过,现实……” “部分话本的灵感都来源于现实,故,此种东西现实存在也不是不可能。” 陆晚萝话音方落,就看到沈祈羽大摇大摆地从不远处走来,手中还抓了常汐做人质,但那些来来往往的百姓却像完全看不见他们和阿徵一样,依旧各干各事。 “你来干什么?”看到沈祈羽步步靠近,沈觅玄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挡在陆晚萝身前。 陆晚萝见状,心中一暖,可还是快速起身,和沈觅玄并肩而立。 “本君可不是弱不禁风的花儿,本君可以与现下的你并肩作战。”陆晚萝侧目望着沈觅玄,不急不缓道。 沈觅玄听了陆晚萝这句话后,唇角稍稍抽了下,旋即含笑:“是,娘子说得对。” 沈祈羽用不明的眸光不断徘徊于陆晚萝和沈觅玄二者之间,又将一把匕首架在了常汐的脖前:“看来在下来得不巧,打扰了你们这对鸳鸯恩爱。可在下来,确实有事想和二位说。”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沈觅玄毫不犹豫地吐槽了一句。 沈祈羽:“……” 九弟啊九弟,你还真是一如从前那般直率啊! 但在下很是好奇,待你知道这个真相后,会是什么表情,又会说些什么。 “常汐,别怕。”沈祈羽拍了拍常汐的肩膀,又指了指阿徵,“如在下先前所言,阿徵已然变为了这副模样,且无药可解。因此,在下希望亲手给他喂下彼岸尸毒的你,帮在下问几个问题。” 常汐看着一动不动的阿徵,泪水几度在眼眶中打转,却因自尊心强而久久未落下:“你做梦!” “不问?行啊,那在下就让你眼睁睁看着阿徵的肉一片又一片……” “够了!”常汐听不下去了,身子颤个不停,不知是因害怕,还是其他,“本护法问就是了,求求你不要让阿徵受那种折磨。” “这才乖。”沈祈羽垂下首,将唇瓣靠于常汐耳边,用仅有常汐能听到的声音说,“对了常汐,问问题的时候动点脑子,别把在下右护法声的身份不小心抖出来,不然在下的棋局就无法继续了,懂?” “嗯嗯嗯!”常汐将头点如捣蒜。 沈祈羽见状,颇为满意:“那就先让他睁眼,站起来,过来。然后问……他全名叫什么及他的身世,包括父母姓名。” “好。”常汐忙不迭地应了下来,欲要启唇,就被陆晚萝抢了先。 “你为何亲手给阿徵喂那种毒?本君记得你醉酒时,对他……”陆晚萝说着说着就意识到了什么,轻咳两声,“咳咳,反正就是你为什么要喂毒?” 常汐闻声,眼中闪过一分诧异:“对于醉酒那晚,本护法还是记得些的。只不过小心魔你是怎知那晚情况的?你该不会是……” “是沈某。”沈觅玄看到陆晚萝露出难为情的表情后,一把将后者拽到身后,举起手来,“是沈某耐不住好奇,偷看了你们那晚发生的事。至于娘子为何会知道,那自然是,是,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常汐问。 沈觅玄的眸子转个不停:“是因为……” 啊啊啊,是什么呢? 该死的脑子快点动! “是因为和他都看了你们那晚所做的一切。”陆晚萝心下一横,从沈觅玄身后走出,“对不住,看了你们的私事,但……” “无妨,反正那晚也没发生什么。”常汐摆了摆手,刚想着再说些什么,就感受到寒意离脖颈更近了。 “常汐,还不问吗?”沈祈羽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问道。 “问问问!”常汐被吓得一激灵,而后乖乖照做。 得到命令的阿徵睁开眸子,眸中空洞无神,机械地走到常汐身侧,讲起他的姓名和完整身世来。 从阿徵口中,众人得知了这样一个故事。 从前,有这么一户爱养鸡的人家,男人名为暮钟仁,女人名为孙欣莨。因二人都想得子,就日夜缠绵。 后来,孙欣莨终于怀有身孕,却在产时因身子不佳而亡。暮钟仁悲痛欲绝,可还是查阅多本古籍,给孙欣莨生下的男儿起了个好听却乏寓意之名—— 暮臣徵。 暮臣徵三岁时,好心的暮钟仁如往常一般去给邻里送鸡蛋,却恰好撞见一名白发老者正被帮闲欺负。 出于正义的缘故,暮钟仁果断出手相救。但老者却“毫不不领情”,反而还于他的额心敲了数下。 正当暮钟仁吐槽“好人没好报之时”,奇怪之事发生了! 第81章 父子情深徵父是个好人,且他竟还是……… 暮钟仁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鲛绡,体内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力量翻涌个不停,额心亦痒痒的。 正当他以为老者对他做了什么,想和方行不远的老者理论一番时,他就看到老者凭空消失,但周遭的行人却视若无睹。 暮钟仁一惊,以为白日见鬼,使劲揉了揉双眼,还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许久过后,暮钟仁才相信了眼睛所见到之事。 暮臣徵十来岁时,暮钟仁身体变化愈发明显,甚至还时不时能动用各种各样的仙法。故,暮钟仁找人算了一卦后产生了个大胆的想法—— 第90章 他要成仙,而后好好当仙,给爱看、爱写话本,还有洁癖的儿子暮臣徵改善生活! 许是怕不辞而别会伤暮臣徵的心,暮钟仁就神秘兮兮地找到暮臣徵,并“苦口婆心”劝了其好一番,像是怕其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一般。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暮臣徵居然秒同意,还说同意的理由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知道他本来就喜欢看各种话本,尤其是有修仙内容的。 听了暮臣徵的理由后,暮钟仁哭成了泪人。 为日后还能互相有念想,暮钟仁将鲛绡赠于洁癖的暮臣徵,而暮臣徵则是搬来自己写的一大堆话本,硬要父亲带上。 暮钟仁拗不过暮臣徵这个宝贝儿子,便找来了个大麻袋,将话本都塞入袋中。 临别之际,暮钟仁吩咐暮臣徵,要暮臣徵一定好好地照顾这些村民,继续给他们送鸡蛋,不许怠慢,更不许欺负。 暮臣徵不明白暮钟仁为何要这么做,就连忙问出了口。 可迎来的却是很响亮且……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虽然脸颊旋即泛红,五指印浮现,但暮臣徵却仿若没有察觉到一般,因他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问出口的问题上面。 半晌过后,暮钟仁摇首叹息,还说着他们一家从前受到不少村民的照顾,因此知恩图报的他们眼下要多对那些村民好一些才是。 就在暮臣徵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暮钟仁就眉心一拧,再度吩咐了一遍,还说如若做不到,就别想见到成仙的他。 之后,暮钟仁确实成了仙,还当上了教书育人的夫子。 育才期间,暮钟仁因是人族飞升而遭受诸多学子的非议诋欺和冷眼相待,但好在有一名学子“与众不同”! 那位学子是半妖半仙,真是是一只白色的九尾狐,姓沈,名觅玄,有七位哥哥和一位姐姐。 明明还没见暮钟仁几面,竟敢直呼暮钟仁为“老头子”,还爱把暮钟仁当瞎子,常趁着暮钟仁转身或不备,溜入暮钟仁放暮臣徵那些话本的禁地玩。 一些时日后,暮钟仁和沈觅玄就打成了一片,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处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数月过后,暮钟仁去找仙帝,望仙帝能批准他下凡看暮臣徵,可迎来的确实仙帝冷冰冰的拒绝。 暮钟仁不死心,便尝试各种法子讨仙帝欢心,期待仙帝愉快后可批准他下凡。 但偏偏“事与愿违”,他非但没下凡成功,还因见着徒儿沈觅玄被几个血脉的纯正仙君欺压后出了个头,被仙帝关了数日。 数日后,暮钟仁被放了出来。可他出来没多久,就发现那些欺压沈觅玄的仙君正于仙帝耳边低语,而沈觅玄则默默跪着,牙齿紧咬。 下一秒,仙帝就勃然大怒,说什么沈觅玄非纯仙族,其心可诛。 暮钟仁见状,立刻替沈觅玄说话,还扬言要以死证明沈觅玄的清白。 但迎接他的却是被一条又一条的鞭子抽及各种酷刑,直至他咽气,不,魂飞魄散。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魂飞魄散没多久,那些“不做人做鬼”的仙君就再次设计沈觅玄,让沈觅玄被怒气冲霄的仙帝打成了一缕残魂,仅能活短短三年。 至于他的亲生儿子暮臣徵,在惨的程度上……完全不亚于沈觅玄。 - 因听闻暮钟仁飞升成仙,那些邻里就纷纷来问暮臣徵他父亲是如何做到的。而暮臣徵也都是如实相告。 只可惜人心难测,那些邻里不知为何不信暮臣徵所言,均以为暮臣徵定然有所隐瞒。 因此,那些“丧心病狂”的邻里就掏出暮臣徵“施舍”他们的鸡蛋,毫不留情地砸于暮臣徵身上。 许是怕还手等于欺负,暮钟仁知道后就不会回来看他,有洁癖的暮臣徵只能默默受着,等鸡蛋攻击结束后,沐不下几百次,几千次的浴。 久而久之,暮臣徵习惯了这种生活,整个人也变得很是麻木,直至身着似火红衣,看着明艳无比的常汐的出现。 只见常汐三下五除二就赶走那些过分的邻里,还一遍又一遍在暮臣徵耳边重复着她可以带暮臣徵去找父亲之话。 思念之情,人皆有之。 暮臣徵也不利于。 所以他就将常汐视作一道光,并和常汐定下了一年之约。 - “再后来的事情,萝应该都知道了吧?”沈祈羽笑脸盈盈地看着陆晚萝,却给后者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陆晚萝眉角一压,另辟话题:“话说回来,你让阿徵讲这个故事的意义何在?” “意义?”沈祈羽笑容一僵,随即脸上笑容更甚,“那是什么东西?在下行事随心而动,从不谈意义。” 陆晚萝的唇角抽动:“是吗?那你之前说什么下棋,还……” “等等!”沈觅玄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对着陆晚萝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目光灼灼地望向沈祈羽,“阿徵的记忆中为何会有沈某和师尊教书育人的片刻?他不是……” “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强行打断了沈觅玄的话。 “鼓掌?做什么?”沈觅玄怕沈祈羽没安好心,所以立即神色一紧。 沈祈羽耸了耸肩,对着沈觅玄投去赞许的目光:“不做什么,夸你意识到这个很好,没萝那般……愚。” 沈觅玄被夸之后,不禁有些飘飘然,还抬手摸了摸鼻子:“低调低调,但有一说一啊,沈某确实很聪慧,比萝……不对,不对,不对,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沈某什么也没有说,都是这个冒牌货……” 一大堆辩解之词。 看得出求生欲很强。 陆晚萝用妖力变出几个核桃,用力一捏,又笑嘻嘻地盯着沈觅玄的脸看:“没事的,夫君,本君不生气,不记仇。” 沈觅玄:“……???” 核桃都被你捏碎了,你怎会不生气? 娘子,你这,这,这谎说的……有些太假了! 还有还有,娘子你向来记仇,怎可能忽然之间就不记仇了? “真的。”陆晚萝边说边拍了拍沈觅玄的肩膀,扬手撒下核桃粉末,“不过是本君的夫君胳膊肘往外拐,也说本君……” “扑通!” 沈觅玄跪了下来。 陆晚萝眸光一闪:“你这是……” 沈觅玄用手揉了揉眼睛:“娘子,你误会了,沈某不是有意……” 解释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但陆晚萝始终笑而不语。 见到陆晚萝这副模样后,寒意从沈觅玄的脚底升起,整个人显得无比的弱小可怜:“娘子,你倒是说句话啊,别一直笑着,沈某心中……” “逗你的。” “啊?”沈觅玄一愣。 “哎呀呀,本君深知夫君的性格和人品,故而本君真没生气,更没记仇。” 沈觅玄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听户,急忙掏了掏:“……此言当真?” “当、真!”陆晚萝一字一顿道。 就在这时,沈祈羽带着几分杀意和怒意的声音响起:“……啧,你们当在下是空气吗?” “没有啊。”沈觅玄站起身来,迅速回身,对着沈祈羽吐了吐舌。 “那……” 沈觅玄的眸子滴溜滴溜一转,脸上闪过一抹狡黠:“其实啊,我等把你当成了一个好东西。” “好东西?”沈祈羽挑眉问道。 “对,好东西。”沈觅玄强忍笑意,拉长语调,“畜生中的翘楚——” 沈祈羽:“……” 沉默,是今夜的桥! “喜欢吗?不喜欢,沈某还可以再给你……” 沈祈羽忍无可忍,大声喊出了沈觅玄的名字:“沈!觅!玄!” “在在在,什么事?”沈觅玄语气悠悠地问。 “你真是活腻了!”沈祈羽一把推开常汐,手中变出一把长刀,挥向沈觅玄。 “一言不合就动手?切切切,你这行为也太小人了吧!”沈觅玄边说边侧身避开,又拉着陆晚萝连连后退。 “小人?” “难道不是吗?”沈觅玄反问了一句,又挠了挠头,“等等,看着你这迷茫的表情,沈某下意识以为你连‘君子动口不动手’都不知道。” 说完,沈觅玄伸出双手,摊开,用两根食指不断点着,无辜至极。 “沈觅玄,在下本想好好利用你这枚棋子,但眼下在下改主意了。” 听完沈祈羽这一番话后,沈觅玄不屑地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改变主意?改成什么了?快说来让沈某听听。” 沈祈羽欲要启唇,就顿了顿,深邃目光看向某次,唇角扬起:“没想到啊,今日竟然还会有意外之喜!” 第82章 少年剑客话唠自恋又搞笑,也有实力,…… 沈祈羽言方落,陆晚萝就见到一名少年负着长剑走到沈祈羽身前。 一头藏蓝微卷的发如瀑垂下,些许头发被一根藏蓝与紫相间的发带高竖成马尾,炯炯有神的双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祈羽看。 第91章 啧啧啧,看着……还挺俊,就是远不及本君的阿玄。 陆晚萝在心中这般想。 而沈觅玄注意到陆晚萝的目光久久落于少年身上后,只觉心中醋意汹涌,唇齿间弥漫着一股酸味:“不就是个比沈某高个半头的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娘子,别看他,看看沈某,好不好?” 陆晚萝闻言,眼尾一挑,把沈觅玄拥入怀中,手臂微微收紧,猛然仰面:“好。” 沈觅玄被陆晚萝突如其来的“热情”举动吓了一跳,半晌回神,而后眸中满是笑意:“沈某就知道娘子最好了,娘子……” 话未说完,沈觅玄就看到那名少年拔出身后长剑,直指沈祈羽,声音不高却压迫感满满:“趁本少爷现下心情不错,赶紧放人,滚,否则后果自负。” 沈祈羽眯着眸子打量起少年来:“本少爷?你是……” 少年微微扬起下巴,在手长剑一抖,挽了个剑花,打断了沈祈羽的话:“本少爷乃富埒王侯的檀家二少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的老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收获无数大漠绿洲女子芳心的少年剑客檀怀景是也!” 熟料,檀怀景方迈出一步,就踩到了一个甘蕉皮,尽管努力摇晃,试图稳住身形,但最终还是摔了个四脚朝天。 “咳咳。”檀怀景一个鲤鱼打挺自地上跳起,左手握拳,放于唇前,清了清嗓子,又抬手指天,“是谁光天化日之下扔的黄色甘蕉皮?真没素质!要是被本少叶找到,本少爷非得用金银砸死,不,用剑砍死你!” “扔甘蕉皮者固然该死,但眼下檀二少爷是不是应该把注意放在在下身上?”沈祈羽眸中精光一闪,晃了晃嫁于常汐脖颈上的匕首。 檀怀景闻声,眉头立即紧锁:“喂,你怎么还不放人?” “谈条件。” “呵,本少爷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被威胁过。”檀怀景年少轻狂,自然不把沈祈羽放在眼中,唇角高扬,“你算个什么?本少爷……” 沈祈羽面色一寒,收起匕首,将常汐推向陆晚萝他们,语气不明:“后日就是你哥和你嫂嫂的大婚之日吧。” “你想干什么?”檀怀景唇线拉平,敛起笑意,一脸警惕地问道。 沈祈羽脸上寒意散去,皮笑肉不笑地唇瓣微动:“这么紧张做什么?在下不过是想去凑个热闹罢了。怎么?不欢迎?” “哼,你当本少爷的脑子喂狗了吗?像你这种当街绑人的不良人怎会是单纯去凑热闹?”檀怀景浑然不信沈祈羽所言,收起长剑,绕过像绊脚石一般的甘蕉皮,如鬼魅般出现于沈祈羽身后,“说吧,你想去我哥和嫂嫂的婚礼到底所为何?还有,你怎和那边的那个娘们唧唧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说罢,檀怀景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起小鸟依人,不,大鸟依萝的沈觅玄来。 沈觅玄见檀怀景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他身上,还说了个在他听来意思很不好的词语后,三步并作两步,冲向檀怀景,却又因深知可能不是沈祈羽对手而停在半路上,只能大声咆哮:“你说谁娘们唧唧?” 檀怀景唇角一抽,白了沈觅玄一眼:“蠢货,怎么连对号入座都不会?” 沈觅玄:“……???” 什么?蠢货?! 这,这,这不是沈某的口癖吗?这家伙,不,大胆狂徒怎能抢沈某的词呢? “嘴巴放干净点。”陆晚萝上前一步,目光平视着檀怀景,直接霸气护夫。 沈觅玄听到陆晚萝的言语后,眼眶瞬间湿润:“哇,娘子,你……” “身后去。”陆晚萝瞪了一眼沈觅玄,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后者的话,又将目光转回到檀怀景身上,“本君不管你是何身份,但你若是再敢对本君的心上人出言不逊,本君不介意和你动手。本君敢打赌,动手的后果……你一个小小人族是承受不起的。” 檀怀景显然是被陆晚萝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到了,连连后退几步,连忙别过脸去,底气明显有些不足:“看来……你非人族。但没关系,大漠绿洲是个神奇之地,哪怕妖魔鬼怪来了都不得动用半分法力,只能与常人无异。若是,若是,若是你真是什么正人君子且胆量不小,那就和本少爷在大漠绿洲中堂堂正正地打上……” “在哪里打?”陆晚萝微微一怔,神色一紧。 “大漠绿洲。”檀怀景闪身至陆晚萝,抬手点了点后者的额心,“喂喂喂,你怎么忽然不语了?你该不会是孤陋寡闻,连大漠绿洲这个风水宝地都没听过吧?本少爷也跟你讲,这大漠绿洲之所以得此名,是因为其四面环漠,但里面却应有尽有,什么竹林,桃花林等江湖气息之地都有。故而,大漠绿洲可以说是个江湖之地,各种门派……” “打住,打住。”陆晚萝头一次感受到了聒噪对耳朵带来的伤害,连忙捂住耳朵,开门见山,“那本君问你,这大漠绿洲中可有青瓣?” 听到“青瓣”二字后,檀怀景身子一颤,目光中露出几分诧异与警惕,神色变幻不断:“你问这个做什么?” “本君……” “哎呦!”沈觅玄连忙挤到陆晚萝身前,用双手比划出一朵花的模样,“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沈某就听闻那里有青瓣,而沈某又是爱花之人,所以就想着能不能……” “不能,那是我哥送给嫂嫂的定情信物。”檀怀景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后连连瞥了好几眼沈觅玄和陆晚萝,“反正……你们若是真想要那个东西,你们就去问我哥和嫂嫂。如果他们都同意给你们,那本少爷没意见。可如若他们都不同意或是一个同意,一个不同意,你们想硬抢,那……” “不会硬抢的,你想多了。”陆晚萝的声音愈发诚恳,拉了拉檀怀景的衣角,“我们可都是好人。” 沈觅玄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附和起来:“对对对,我们是特别好的良民,不争不抢一辈子。” 檀怀景的心中仍有几分不信,犹豫半晌:“……真的?” 陆晚萝和沈觅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真的!” “……行,本少爷暂信你们。” “娘子,沈某有个主意。”沈觅玄双手磨搓,用仅有陆晚萝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讲。” “这个檀怀景不是说,他是什么帮的老二吗?不如我们就是说要入伙,拉近和他的关系,从而能接近他哥和他嫂嫂……” 陆晚萝揉了揉额角:“主意是好,但这个帮我们都不熟悉,万一出事……” 沈觅玄用胳膊顶了顶陆晚萝,眼神中带着一丝期许:“放心,有沈某在,出事不了。所以这个主意……你采纳吗?” “不急。”陆晚萝思索一二,冲着沈觅玄摇了摇头,将目光落在檀怀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威风凛凛……的檀家二少爷,请问你那个什么帮中都有何人?我与夫君也对江湖心向往之,所以想入伙。” 沈觅玄:“……???” 娘子,你不是说不急吗?怎么直接就采纳了呢? 你知不知道沈某眼下的心情跌宕起伏,宛如…… 心中还未想毕,沈觅玄就听到檀怀景双臂一抱,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傲气:“我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能进的!” “闲杂人等?”陆晚萝的脸上有不悦一闪而过,随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想揍人的冲动,“那请问是不是要通过什么考验才能进?” “聪明。”檀怀景递给陆晚萝一个赞许的目光,还对她竖起大拇指,又歪过头,瞥了一眼沈觅玄,“不像他,蠢货。” 沈觅玄:“……???” 喂喂喂,你有必要踩一捧一吗? 你这就是赤裸裸的成见,呸,针对! 老虎不发威,你当沈某是病弱的狸奴?! 念及此处,沈觅玄扎了一个马步,右手握拳,欲要打向檀怀景。 “别动手。”陆晚萝抬手握住沈觅玄的手腕,压低声音,“你就这么想让你想出来的入伙计划失败?” “……不想。”沈觅玄轻轻甩开陆晚萝的手,活动了下筋骨,委屈巴巴地低声嘟囔起来,“可这家伙也太欺负人了吧!不仅抢了沈某的口癖,还总是用言语怼沈某。沈某,沈某,沈某也是活生生的人啊,怎么能受这种虐待?” “乖。”陆晚萝踮起脚尖,拍了拍沈觅玄的头顶,又顺势在后者的唇瓣上快速一吻。 沈觅玄眉头紧蹙,双目圆矣,不敢相信地抬起手,轻触唇瓣,回味着方才那飞快的一吻。 许久过后,沈觅玄眉眼笑开,温柔地望向陆晚萝,说出一句情话来:“真甜,是人,亦是吻。” 檀怀景闻声,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愣在原地,旋即双手抱头,“噗通”一声跪于地上,仰天长啸:“不!为什么老天总爱欺负像本少爷?” 陆晚萝听了这番话后,心中燃起了八卦的火焰,急急问道:“老天欺负你?什么意思?可否详细说说?” 第92章 第83章 白裙少女仙气飘飘,然后横扫棍子!…… “还能是什么意思?自然是老天总让孤身一人的本少爷看到成双成对的鸳鸯恩爱。”檀怀景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 陆晚萝闻言,目光微动:“那容本君多问一句,你可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檀怀景微微歪首,略微迟疑,把声音猛然抬高,“没有!” “没有?那你把声音抬那么高做什么?”沈觅玄摆出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伸手拍了拍檀怀景的肩,“依沈某看,你肯定有喜欢的人,但还没告白,是不是?” “你……” “我什么我?”沈觅玄双手一翻,耸了耸肩,“被沈某说中了?” “……嗯。” 沈觅玄急忙追问了一句:“叫什么?” “她叫……”檀怀景下意识要将名字脱口而出,随即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你我二人非亲非故,本少爷凭什么告诉你?” 沈觅玄双手负于身后,理不直,气也壮:“你不告诉沈某,你就是蠢货。” “蠢货?喂喂喂,你这是强人所难,你……” 檀怀景话未说完,众人就看到沈祈羽悠哉悠哉地向着他们走来。 “想干什么?”陆晚萝心中警铃大作,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沈祈羽看,生怕一个不注意,沈祈羽就会干出什么坏事来。 沈祈羽垂下眼睫,露出一副受伤的神色:“萝,不要这般盯着在下,在下会觉得……” 陆晚萝显然是不想和沈祈羽多废话,故而直接打断了后者的话:“有事说事,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行吧。”沈祈羽的眼中划过几分失落,可随即就被一抹不知真假的笑容所覆盖,“大漠绿洲,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地方。檀二少爷,在下忽然不想和你谈条件了。你可知为何?” “呵,本少爷为何要知?” “……”沈祈羽被檀怀景较冲的语气怼得一阵沉默,脸上笑容瞬间一滞,半晌过后才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只是笑容未达眼底,“檀二少爷,在下奉劝你一句。年少轻狂是好,但也得看看对谁狂以及轻狂后的代价是否你能承受得起。” “你的话,本少爷的记下了。但本少爷也想告诉你,本少爷剑术高超,被誉为百年一遇的少年,不,天才剑客,你……” 语未落,沈祈羽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矣。 檀怀景调整了下情绪,深吸一口气,用脚重重地跺了几下:“嘁,怎么连话都不让人说完?真没礼貌。” “你叫檀怀景,对吧?”陆晚萝微微仰头,眸光复杂,“出于好心,本君要提醒你一句,那个沈祈羽真不是什么善类,你要小心。” 檀怀景目光灼灼地看向陆晚萝:“嗯,多谢。” 沈觅玄闻声,心中莫名有一些不舒服:“多谢?你和沈某的娘子说多谢?” “有问题?” “问题大着呢!”沈觅玄拍了拍胸口,对着檀怀景指指点点的起来,“你,喊了沈某好几次蠢货,却对沈某娘子百般殷勤,你……” 檀怀景用鄙夷的目光扫了一眼沈觅玄:“难道你不是蠢货吗?也是,往往真的蠢的人是不会意识到自己蠢的。至于你娘子,本少爷没兴趣,本少爷……” “你在这阴阳怪气什么呢?合着你的意思是,沈某就是个蠢货呗?” “原来你知道啊,那你还说这么多干什么?怕不是大脑入水乎?” “什么?大脑入水乎?沈某看你活得太久,心高气傲,连人之初,性本善都不知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本少爷知道,然后呢?” “然后……” “都给我闭嘴!”陆晚萝只觉大脑嗡嗡嗡响个不停,咬了咬牙,声音响彻云霄。 二人闻声后,纷纷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像是不愿再多看彼此一眼,把彼此当成了此生的对头,没有之一。 “沈觅玄。”陆晚萝板起脸,喊出了沈觅玄的全名。 沈觅玄心中一紧,连忙将首埋于陆晚萝的肩头,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娘子,你为什么突然喊沈某全名?是不是沈某做了什么错事惹你不悦了?沈某,沈某,沈某给你道歉,你不要因责怪沈某而不愉,好不好?” 呵,这招照做“先发制人”,沈某在仙界之时,从话本子中学的。 嘿嘿,按照话本所说,娘子定然会原谅沈某,而后抱着沈某说各种情爱话或一同流泪。 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陆晚萝非但没有按沈觅玄所想去做,反而还一把推开后者,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愤怒:“沈觅玄,本君实话跟你讲,你这招对本君没用。因为本君向来是个讲原则之人,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无论……” “那我需要怎么改?沈某记得,记得,记得是有知错能改这个词的,对吧?”沈觅玄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即声音稍稍发颤,“反正只要娘子不生气,一切都好说。” “本君没有生气。本君只是想说……”陆晚萝停顿了一阵,附耳低言,“沈觅玄啊沈觅玄,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我等现下的目的是混入他们那个帮,你却和这个檀怀景直接起了争执……” “那……”沈觅玄心中叫苦,委屈巴巴地方启唇,就听陆晚萝满是谦意的声音响起。 “我夫君他不太会说话,给你带来的不悦,对不住。可我等是真心想要入伙的,故希望帅气逼人、宽容大度的檀怀景少爷可以告诉我等帮中都有何人以及……好好考虑一下是否要让我等入伙。” “嗯……念在你夸本少爷且本少爷眼下心情还算不错的份上,本少爷就勉强同意你们的加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吧。”檀怀景犹豫片刻,又望向常汐和阿徵,不,暮臣徵,“对了,他们也入伙吗?” 常汐并未回答,而是快速将眼神空洞的暮臣徵拉入怀中,双眸含泪,双手轻轻抚上暮臣徵的脸颊,拇指温柔地摩挲着其肌肤。 陆晚萝望着这副模样的常汐呆愣片刻,随后面色复杂地开口:“他们……” 说了二字后,陆晚萝幽幽叹息一声,将目光投向沈觅玄:“夫君,你想他们入伙吗?” “……想。” “理由。” “阿徵就是沈某师尊临终前嘱咐沈某务必照顾好的师尊之子——暮臣徵。”沈觅玄双拳紧握,身子剧烈一颤,脸上写满懊悔,“都怪沈某,如若沈某聪明些,大胆些,那沈某也不至于到现在才知道阿徵就是暮臣徵,更不会让他变成眼下这副样子。” 陆晚萝面色一变,想也没想便抱住了沈觅玄,用手轻抚着后者的背:“不必自责,这本就是造化弄人,不是你的错。” “呜呜呜,娘子你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陆晚萝撒手,小心翼翼地替沈觅玄拭去脸上的每一颗泪珠:“别哭了,本君会一直伴在夫君左右,对夫君好的。” “那你不许食言。” 陆晚萝无奈一笑:“怎么会呢?放心啦!” “你们……”檀怀景垂于身子两侧的双手握成拳,骨节因用力而泛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能不能不要再秀了?” “秀什么?”沈觅玄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神清澈。 檀怀景冷哼一声:“……恩爱。” “哦——”沈觅玄拉长声音,“为什么不能?是因为你没有,所以……” 檀怀景听到此处,眼神猛地一缩,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却又迅速恢复镇定,别过头去,不愿和沈觅玄对视:“胡说!” “是胡说吗?”沈觅玄来了兴致,语调高扬地问道。 “是,就是!” 虽然檀怀景的声音故作强硬,但却明显透着几分底气不足,且足尖不自觉地在地上轻点着,看起来很是心虚。 “是吗?依沈某看……不是吧?” 檀怀景恶狠狠地回眸瞪了一眼沈觅玄,又匆匆后退,似乎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你烦不烦?无需再问,免得,免得,免得自讨没趣。” “自讨没趣?怎么会呢?沈某以为……” 言语未落,沈觅玄就看到一名白裙少女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纤腰如柳,青丝半绾,犹如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的天上仙子一般。 恰好此时,有风起。 裹身白裙于风轻曳,纤纤玉手轻抬,放于额头前,美眸半眯。 “……好美。”沈觅玄望着望着就出了神,情不自禁地夸赞了一句。 而立于沈觅玄身侧的陆晚萝闻声,怒目圆睁,咬牙切齿:“你说谁美?” “那个白裙少女。” 陆晚萝连连做了数个深呼吸,耐着性子继续问:“那本君和她谁美呀?” 沈觅玄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白裙少女看:“……她。” “还是她呀?”陆晚萝眉头一拧,随即从后狠狠掐了一下沈觅玄的腰,又抽了他一巴掌,“好啊,那你就跟你的白裙少女表白,然后过一辈子吧!” 第93章 沈觅玄闻言,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小声道:“对不起啊,沈某……” 语还未毕,沈觅玄就看到白裙女子从身后抽出一根短棍,用力一甩,棍子的长度瞬间变为先前的三倍。 沈觅玄:“……???” 等等,她怎么还掏了个棍子出来? 这,这,这与她先前的形象……截然不同啊! 还有,都是因为她,沈某犯大错了,沈某该怎么办? 正想着这些,沈觅玄就看到白裙少女手腕一动,将手中的棍子横扫向笑意盈盈的檀怀景,言语满是嗔怒。 “檀怀景,本姑奶奶问你,为何我新捉来,养于笼中的扑朔成了膳食?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第84章 禾豆芽菜和檀狗!新的欢喜冤家好香!…… 檀怀景闻声,闪身躲过这一棍,嬉皮笑脸地望向那名白裙女子:“你觉得呢?” “你姑奶奶我觉得就是。”白裙少女见棍未打到檀怀景身上,气不打一处来,高高跃起,以棍作剑,直直劈向檀怀景。 檀怀景再度轻松躲过,双手叉腰,仰天大笑,语气甚欠:“哈哈哈,看起来禾豆芽菜退步了,连近本少爷的身都……” “住口!”白裙少女将牙齿咬紧,眼神凶狠地瞪着檀怀景,身子因恼而微微颤抖,“你说谁是禾豆芽菜呢?你姑奶奶我有名字,叫禾怜雪。” “哦——”檀怀景双臂抱胸,咂了咂舌,将每个字都拉长,“禾——豆——芽——菜——” “好,既你让你姑奶奶我这么出丑,那你,那你,那你也别想好过!” “哦?别想好过?愿为其详。” “檀、狗!”禾怜雪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又将棍子往地上重重一砸,伸出未握着棍子的手,指着棍子,“而这棍,便是打狗棍。” “檀狗?打狗棍?”檀怀景用眼角余光撇了几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陆晚萝等人,面色一变,眼神一凛,“谁允许你胡说八道的?本少爷单字苟,不是狗!” “哦——”禾怜雪学着檀怀景的调调将声音拖长,“你是狗。” “你!”檀怀景被禾怜雪的话气得一时语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连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勉强挤出一抹笑,“哼,禾豆芽菜,你最好收收你这性子,免得一辈子找不到如意郎君。” “怎么可能?”禾怜雪将声音抬高了好几个度,伸手指着檀怀景,“反倒是你,要是再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时常毒舌,小心一辈子打光棍。” “行啊!就算本少爷打一辈子光棍,也活得寿命比你长。”檀怀景一脸不屑道。 禾怜雪撇了撇嘴:“是吗?我看不一定!” 说完,她用好奇的目光一一扫过陆晚萝等人,又收回目光,摸了摸下巴,启唇:“檀狗,他们是?” “应该都是……来入伙的?”檀怀景用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道。 “应该?” 陆晚萝见禾怜雪再度将目光投向了他们,急忙上前一步:“对,我们四个都想入伙,就是不知你们那个帮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吗?” “那当然有呀。”禾怜雪绕着陆晚萝转了一圈,“不如我给你好好介绍一下我们帮?” 陆晚萝微微颔首:“可以。” “沈某也觉得可以。”沈觅玄附和了一句,而后向着陆晚萝的方向靠去。 陆晚萝睨了一眼沈觅玄,毫不犹豫地往边上行了数步,让沈觅玄险些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沈某错了,你就原谅沈某吧。”沈觅玄用双手抓住陆晚萝的胳膊,轻轻摇晃,语气中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陆晚萝想都没想就甩开了沈觅玄的手,面色阴沉地走至一边,冲着禾怜雪挑眉,语气不算太善:“讲吧。” 沈觅玄听到陆晚萝的语气不太好后,冲到后者身边,拉了拉后者袖子:“娘子,我们毕竟是来入伙的,所以……你把语气放善些可以吗?还有,人家毕竟是个姑娘,你……” 陆晚萝目光直视着禾怜雪,看都没看沈觅玄:“本君自有分寸,用不着你这个外人管。” 沈觅玄:“……???” 什么?外人? 完了,完了,完了,娘子这是真的生气矣! 唉—— 都怪沈某彼时看禾怜雪看得出神,还口误说错了话,不然娘子也不会恼且有些针对无辜的禾怜雪。 “你,好好说话,不然别想入伙。”檀怀景上下打量了一番陆晚萝后,挡于禾怜雪身前,一脸认真道。 “哎呀呀,人家也没不好好说话,是不是?依我看呐,人家就是因她夫君做出不好之举有些不悦罢了。”禾怜雪双手发力,将檀怀景推到一旁,“还有啊,就算人家不好好说话,那也是对我的,你搁这儿活蹦乱跳什么呢?” 檀怀景神色一怔,身子瞬间僵住:“本少爷……” 禾怜雪收起棍子,双手负于身后:“你什么?说话呀!” 檀怀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也是过去,强装镇定地咂了咂嘴:“啧啧啧,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本少爷难得关,关,关……” “关你什么事。”禾怜雪的双眸中闪过几分疑惑,随即双肩一怂,“你姑奶奶我的事情自己处理就行,用不着你在这插手。” “本少爷是,是,是……” “檀狗,你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今日说话这么结结巴巴的?有什么就直说,你姑奶奶我不喜欢绕圈子,你懂的。” 檀怀景闻言,眼神中闪过几分受伤与失落,却又很快隐去,嘴唇微张,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又强行咽下。 禾怜雪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檀怀景看:“……有病。” “嗯,你就当本少爷有病且今日吃错药了吧。”檀怀景转身背对禾怜雪,肩膀微微颤抖,明显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情绪。 禾怜雪双手托腮,眸光微动,如鬼魅般闪到檀怀景身侧:“檀狗,你姑奶奶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不对劲。喂,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遇到困难尽管说,你姑奶奶我能解决的话一定……” 檀怀景身形猛地一顿,垂下首,让随之垂落的几缕发丝耷拉于脸侧,声音有些沮丧:“你……应该解决不了。” 禾怜雪,你……知道吗? 本少爷之所以常唤你“禾豆芽菜”,处处和你针锋相对,是因为本少爷想引起你的注意,想多和你呆一会,但你却总误会我意,把本少爷视作死对头。 而现下,连本少爷随口的一句关心你都这般抗拒了,所以…… 檀怀景没有继续想下去,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勉强一笑:“因你……能力差,所以这……” “你说谁能力差呢?”禾怜雪宛如爆竹一般,一点就炸,冲着檀怀景挥了几下拳。 “还能是谁?”檀怀景故作轻松地翻了翻手,“你呗。” “檀狗,你给我去死!”禾怜雪使劲跺了跺脚,变出棍子,抽向檀怀景的股。 檀怀景深吸一口气,拔腿就跑:“你怎能抽本少爷的股?禾豆芽菜,你以为你在教训小儿呢?” 禾怜雪紧追不舍:“是,你姑奶奶我就是在教训小儿!” 说完,眸子一转,补充道:“无礼小儿!” 半晌过后,二人都停了下来。而檀怀景一直双手捂着头,显然是头部“受了伤”。 “好了,不用管他,我来给你们介绍我们帮。”禾怜雪收了棍子,拍了拍手,语调轻快,“我们帮名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的宗旨只有一条,行正道,除恶人,为民解忧。” “那帮中有何人?”陆晚萝追问。 “我们帮中现有五人。大哥是檀怀逍,檀怀景他哥。二哥是檀狗。而我,禾怜雪,是三姐。四妹是赵熙苗。五弟是戚栩凉。”禾怜雪一一介绍完帮中人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双手合十,“哦对,如若你们真的想入伙的话,那最好别去五弟那犯贱或是惹事。因为他和他名字一样,寡言少语,还……” 出于好奇,沈觅玄向前伸了伸脖颈:“还什么?” 檀怀景瞄了一眼禾怜雪,接过她的话说:“杀人不眨眼。” 沈觅玄吓得打了个寒颤,双手死死贴在脖上,面露惶恐:“这,这,这……” “这是真的,所以你最好别去惹他。”檀怀景唇角一勾,似笑非笑。 “檀狗,你怎么抢我词?”禾怜雪用力一跳,揪住了檀怀景的耳朵。 “疼疼疼,撒手。”檀怀景的脸上瞬间露出痛苦的神色,连连倒抽凉气,“……斯,真的疼,快撒开!” 禾怜雪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不撒!” “你不撒,你不撒,你不撒的话,你就是完完全全的豆芽菜!别的女子揪本少爷耳朵,顶多只需踮个足尖,而你却需要跳起来,你看看,你……啊啊啊!” 檀怀景话未说完,便发出了一连串的惨叫。 因禾怜雪将手上的力道加到了最大。 第94章 “耳朵要被你揪下来了!”檀怀景疼得双眸中泪光闪烁,看着楚楚可怜。 “揪下来最好!”禾怜雪咬了咬唇,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免得有不三不四,不,瞎了眼的姑娘要揪你这只狗的听户!” “你,你,你……” “闭嘴吧你!”禾怜雪又揪了好一阵才放过了檀怀景的耳朵,别过头去,“反正檀狗你要是再敢犯贱,你姑奶奶我就把你的耳朵揪下来炼毒药!” 听完禾怜雪这一番话后,檀怀景心中闪过了不好的预感,犹豫良久,揉着耳朵启唇:“禾豆芽菜,你此番来云汐谷找本少爷,应该不只是为了那只扑朔吧?” “你怎么知道?”禾怜雪的眸中闪过几分惊讶。 檀怀景用力擦去眼中将落未落的泪,笑嘻嘻地道:“那是本少爷聪明!不像你,是个又呆又笨的豆芽菜。” “对对对,你聪明,你聪明绝顶!”禾怜雪伸手握住檀怀景的手,目光含笑,声音轻柔,“而你姑奶奶我此番找到你,是想跟你说,准备花钱修补你的狗窝吧,因为你的狗窝又被我在炼毒药时不、小、心炸成残骸了呢!” 檀怀景:“……???” 又?不小心?残骸? 本少爷看你就是存心的! 因为……你已然把本少爷的屋炸成残骸一百七十九次矣。 哦,如算上这一次,那就是一百八十次,还刚好凑个整。 嘁,本少爷是不缺钱,但你次次炼毒药炸屋,还专炸本少爷的屋子,是不是有点…… 还未想完,禾怜雪就松了手,而后反手甩了檀怀景一巴掌。 檀怀景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转回头时,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打本少爷?你居然打本少爷?” 第85章 双向暗恋檀狗和禾豆芽菜竟是双向暗恋…… “怎么?难道你把你姑奶奶我的扑朔弄成膳食,不该打吗?”禾怜雪眉梢轻挑,冷哼一声。 “这……”檀怀景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在努力思考如何回怼,倏忽眼睛一亮,“那,那,那你抓来扑朔不也是为了拿它试毒?反正这扑朔难逃一死,倒还不如把它做成膳食,供大伙儿填饱肚子。” “你……”禾怜雪方要反驳,就觉得檀怀景说的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便咬了咬牙,不再吭声。 “既诸位都想入我帮,那便走吧。”檀怀景对着陆晚萝招了招手,“不过……入了帮可就要守帮中的规矩,比如喊本少爷二哥。” 沈觅玄闻声,双眸睁大:“你这是占便宜,明晃晃地占便宜。” “占便宜?”檀怀景薄唇扬起,“没有哦!不过……若是你不愿入帮,就不用喊本少爷二哥。” “欺人太甚!沈某……” “他这里不正常,不必理他。”陆晚萝用审视的目光扫了一眼沈觅玄,抬手指了指额角,“懂?” “哦——”檀怀景唇角扬得更高了,“原来是天生残疾者啊!那本少爷自然就得多多担待一些啦!” “我呸,你才天生残疾者!”沈觅玄身子微微前倾,怒目瞪向檀怀景,似是要将其生吞活剥,“沈某健康得很!” “真的吗?”檀怀景装出不可置信的模样,“可是……是你的娘、子、亲、口说的呢!” 说到“娘子亲口”这四个字时,檀怀景故意一字一停,显然是在刻意强调着什么。 “你这蠢货是在挑拨离间?沈某警告你,眼下还在云汐谷,沈某只要随便动动手,就能让你灰飞烟灭!”沈觅玄忍无可忍,终于骂出了从前最爱骂的那两个字。 “你骂本少爷蠢货?还吓唬本少爷?你好大的胆子!”檀怀景面露不悦,双手握拳,骨节泛白,“你怕不是忘了本少爷是……” “没忘,但沈某绝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要是再敢挑拨离间……” 话语未毕,沈觅玄就看到陆晚萝已经走到檀怀景身前,拍了拍其肩膀,语气坚定:“走吧。” 沈觅玄见状,冲到陆晚萝身前,紧紧拉住她的双臂,眸中愤怒和受伤交加:“娘子,你没看到沈某正在和他拌嘴吗?你怎么还去拍他的肩膀,然后催促他走?” 道完,沈觅玄转头瞪着檀怀景,脸上满是厌恶,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醋意和狠厉:“你赶紧给沈某滚,别再这儿碍眼矣,不然沈某定叫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放完狠话,沈觅玄含了含唇,将目光投向陆晚萝,语气里带了几分哀求:“娘子,你不要再生气了,理理沈某,好不好?” 陆晚萝沉默片刻,推开沈觅玄:“……本君说了要入伙,你要不要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沈觅玄目光游移,显然有些心虚,声音低沉,“那,那,那不是他先惹的沈某吗?还有娘子,你一直都是个记仇的人,眼下怎么……” “本君是记仇,但记仇应该也要分清楚主次。”陆晚萝打断了沈觅玄的话,用逼音成线的方式说,“现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是入伙!故,这些嘴皮子上的小仇可以暂且记下,等入伙后再一一报复。” 沈觅玄挠了挠头,同样逼音成线道:“那娘子……是不是不生气?还是压根就没生气?” 陆晚萝白了一眼沈觅玄,像是仍旧不想搭理他一般。 “娘子,你说句话啊!娘子!”沈觅玄故意做了几个滑稽的动作,又如同麻雀般在陆晚萝叽叽喳喳个不停。 “再烦本君,你就一辈子都见不到本君。” 陆晚萝此言一出,沈觅玄立即用双手死死捂住了嘴巴,双目瞪圆,重重颔首。 “那个……你们帮那些人好相处吗?”久久未言的常汐用双手捏了捏衣角,目光复杂。 檀怀景闻声,点头道:“非常好相处,除了五弟有一点点……哎呦,其实和五弟熟悉之后,他人也挺好的,是属于面冷心热那一卦的。” “那假如我的……”常汐将视线落回暮臣徵身上,抬手摸着他的脸,“朋友不太正常,和傀儡无异,帮中人会欺负他吗?” “他们敢!”沈觅玄大摇大摆地走向常汐,随后拍了拍胸脯,“现在沈某已知晓阿徵就是恩师的孩子,那沈某必然照顾好他,不让他受半分伤害!至于你,只要别再搞什么幺蛾子就……不对!不对!你怎么还没死?” 常汐:“……???” 沈觅玄,你礼貌吗? “沈某记得传闻中说她用禁术改变容貌,但因此今年活一年,如集不齐……” “那是因为本护法用了一些药维持寿命。”常汐眉头一蹙,目光不断徘徊在暮臣徵和沈觅玄二者之间,“沈觅玄,念在你是阿徵父亲之徒的份上,从今往后,本护法就不再和你争琼枝延莲了。你可要好好活着,别真死了,毕竟阿徵父亲没了,你是和阿徵唯一有些联系的人了。” “唯一有些联系的人了?那你呢?”沈觅玄隐隐感觉哪些有些不太对,但又不太说得上来,只能也蹙起眉头,开口问道。 “本护法?本护法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就算本护法心悦他,还趁着醉酒说了不少事,但……他不还是推开了本护法吗?所以,他应该是不喜欢本护法的。” “好像是这个道理。”沈觅玄边听边点头,“不过,会不会是因那日你醉酒,暮臣徵不想趁你醉酒……” “不可能。”常汐低声否定。 “哎!”沈觅玄的眼睛瞬间一亮,“反正眼下暮臣徵被你所控,倒不如你趁机问问他对你的心意,如何?” “这……”常汐顿时眼神慌乱,面颊泛红,“这也太突然了吧!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呢,会不会不太好?” “怎会不太好?”檀怀景的八卦之魂瞬间燃了起来,竟然直接和沈觅玄勾肩搭背,“反正本少也觉得很好。” 沈觅玄连连鼓掌:“是是是,沈某也觉得很好。” “同意,你姑奶奶我也这么觉得!”禾怜雪从檀怀景身后探出半个头来,双眸眨个不停,又伸出两根手指,分别戳了戳檀怀景和沈觅玄的后腰,“煽风点火”了一下,“喂喂喂,你们二人的关系何时变得这么好了?怎么还勾肩搭背上了?” 二人听了禾怜雪这番话后,以离弦之箭般的速度分别,四目相视了一阵,前后别过头,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随后又转回头,伸手指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你学我!” 二人显然是没想到彼此会如出一口,呆愣片刻,都跺了跺右脚,再次同时开口:“可恶的学人精!” “哈哈哈,你们二人真是太有意思了。”禾怜雪笑得前仰后合,随后拉了拉冷脸的陆晚萝,“姐姐,你说是不是?” “嗯,是。”陆晚萝淡漠地看了一眼禾怜雪,明显还是在吃醋。 “姐姐,你是不是还在吃醋?”禾怜雪的眉毛挑了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其实姐姐你不用吃醋,更不用担心的。” “此言怎讲?”陆晚萝问道。 禾怜雪悄悄瞥了一眼檀怀景的方向,又迅速收回目光,足尖微点,将手放在唇边,压低声音:“因为我呀,有喜欢的人咯。” 第95章 陆晚萝视力不差,自是注意到了禾怜雪偷偷看檀怀景的那一眼,眼眸一转,同样把声音压低:“你喜欢檀怀景?” “姐姐,你怎么这么直白?说的,说的,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禾怜雪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像一个大大的红苹果。 “你真喜欢他?可你们不是还打打闹闹,互怼……” “唉——”禾怜雪双手托腮,重重地叹了口气,欲要原地盘腿坐下,毫不在意自身穿了件白裙,“檀怀景在大漠绿洲那可是无数女子心头的白月光。我嘛,自然也和那些女子一样喜欢他啦!但,但,但谁让他总是欺负我,还搞出各种各样的针对,以至于我就莫名其妙地和他处成欢喜冤家了!” 说到此处,禾怜雪眼圈微红,像是要哭出来,双腮鼓起:“哼,谁要跟他处成欢喜冤家呀?欢喜冤家一天到晚互相针锋相对,根本不可能……” “谁说不可能的?”陆晚萝的神情放松下来,一把拉住禾怜雪,“还有,你是白裙,小心脏。” “姐姐,你太好啦!”禾怜雪彻底绷不住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个不停,一把抱住陆晚萝,将头埋在其颈窝,“你是我见过最好,不对,比四妹差一点点的姑娘!” “那个……”陆晚萝被禾怜雪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手无足措,双手僵硬地悬在半空,“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就是……” “就是什么?”禾怜雪从陆晚萝怀中出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后者看。 “你们帮中的大哥,二弟这些是按照什么排的?本君以为你这种性子能排在第三,属实有点……”陆晚萝说着说着就觉得有些不妥,眼中露出了几分歉意,“啊!本君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本君只是好奇罢了。” “那自然是按照先后顺序排啦!” “什么先后顺序?”陆晚萝一脸不解。 “跨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门槛的先后顺序。” 陆晚萝不敢相信地睁大眸子:“这么草率?” “嗯嗯。” “可以问一下是谁定的吗?还有,这个帮名是谁起的?” 禾怜雪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抬起右手,给陆晚萝指了一个方向。 第86章 路长日暮是cp名,也是阿徵和常汐…… 陆晚萝顺着禾怜雪所指的方向看去。 “是檀怀景?”陆晚萝目露震惊,“可你们帮派的大哥不是他哥檀怀逍吗?为何这……” “那还不是檀怀景深受他哥的宠爱?”禾怜雪嘟起嘴巴,“我和你多说一些呀,大哥这个人总喜欢在说重要的事情或者喊我们集合的时候板着脸,而檀狗则会故意嬉皮笑脸或者激他哥,然后吧——” 禾怜雪顿了顿,咂了咂嘴:“大哥就会绷不住,暴打檀狗。唉,你说檀狗也是,老得寸进尺干什么?次次被他哥打,虽然他哥宠爱他,不会打特别用力,但整个院子里面鸡飞狗跳,呸,鸡犬不宁,吵得我都不能专心炼毒药了!” “噗嗤——”陆晚萝不禁笑出声来,“你们的日常还真是有趣。” “哦对,还有一次,檀狗知道他哥怕狗,就故意放狗追他哥。姐姐,你猜后来怎么着?” “怎么着呀?”陆晚萝顺着禾怜雪的话问了下去。 “檀狗被他哥拎回来了。” “仅是如此?” “错错。”禾怜雪连连摇头,“檀狗还被他哥当着我们的面学了三声狗吠,还是一声比一声高的那种。” “哈哈哈。”陆晚萝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了出来,“真是太好笑了!” “所以那次以后,姑奶奶我呀,逮着机会就说他檀狗!”禾怜雪一挥衣袖,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对天竖起三根指头,“我发誓,我没有笑他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只是想着跟他亲近亲近,但后来他就因姑奶奶我的身高抨击我,还一口一个禾豆芽菜地喊我!” 说完之后,禾怜雪再度叹息:“唉——姑奶奶我也是没辙了,现在真的越来越欢喜冤家,完全看不到半点能处成鸳鸯的苗头。” 陆晚萝双眸一转,计上心头:“禾怜雪,你既唤本君一声姐姐,那本君自是要助你的。你还记得本君方才和你说的哪句话吗?” “哪句呀,姐姐?你说的有点太多了。”禾怜雪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抓了抓头发,嘿嘿一笑,“不过嘛……我也说了不少就是了。” “谁说不可能的?”陆晚萝把适才所说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禾怜雪一听此言,整个人瞬间来了精神:“那姐姐可是有什么良策?” “有呀。”陆晚萝双眸含笑,随后眉头微微蹙起,像是想到了什么,“但……” “但什么?姐姐你快说呀!” “你酒量如何?” 禾怜雪一脸自信地拍了拍胸口:“千杯不倒!” “真的?不许骗本君。”陆晚萝用狐疑的目光扫了一眼禾怜雪。 禾怜雪眼神微动,双手交握,可还是硬着头皮道:“真的!” 陆晚萝自是注意到了禾怜雪的这些小动作,但并未捅破,而是继续问道:“那檀怀景酒量如何?” 禾怜雪目露不屑:“一杯就倒。” “确定?” 禾怜雪目光游移:“确,确,确定!” 切,姑奶奶我才不会说其实,其实,其实我才是一杯就倒的那个。 而檀怀景真的是千杯不醉,比他那个爱喝酒的哥还能喝! “那等入伙后,想办法举办个酒席,然后喝趴他,逼着他酒后吐真言。” 陆晚萝说毕,微微倾身,摸了摸禾怜雪的头。 “对哦,这个法子好!”禾怜雪一蹦三尺高,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随后又撅起嘴巴,“可要是他吐真言之后所说的……让姑奶奶我失望怎么办?比如,比如,比如他不喜欢我……” 陆晚萝被禾怜雪的反应逗得嘴角上扬,大拇指与食指摩挲:“应该不会。” “应该不会?” “嗯。”陆晚萝摆出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但要是他真不喜欢你也无妨,反正你们的日子还长,日久生情也是可以的。” “有道理!” 禾怜雪话音刚落,就听到常汐用带着浓烈哭腔的声音对着暮臣徵道:“阿徵,本护法问你,你也喜欢本护法吗?哪怕,哪怕,哪怕就一点点。如果有,就给我回应。” 语毕,暮臣徵眼神麻木,面无表情地靠向常汐,在距常汐仅有一丁点距离的时候停下。 常汐见状,心脏狂跳,连呼吸都变得急速起来:“阿徵,你……” 话未道完,暮臣徵便闭了眼,用嘴小心翼翼地覆上了常汐的唇,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唔!”常汐眉头紧拧,下意识想要挣脱,可看着眼前之人是暮臣徵后,神情放松下来,还用舌轻松撬开了后者的齿,与后者的舌头交缠。 暮臣徵身子一抖,意识回笼,眸中满是惊愕,双手抓住了常汐的肩膀,但却没有推开。 久久之后,常汐才将暮臣徵推出怀中。 暮臣徵吸了吸鼻子,抬手擦着嘴角残留的血丝:“常汐主上,这……” 常汐闻声,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阿徵,你,你,你恢复了?” “……嗯。”暮臣徵眼神闪躲,不敢和常汐对上,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其实……阿徵的意识一直都在,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故……在场诸位的话,阿徵是都能听见的。” 常汐喜极而泣:“那刚刚的亲吻是……” “本能反应吧。”暮臣徵眸子一眯,思考起来。 注意到常汐落泪后,暮臣徵连忙从怀中抽出那条鲛绡,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这个,这个,这个是属下用来擦剑的,但常汐主上哭了,所以……” “阿徵,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还不及暮臣徵把话说完,常汐就一下子抱住了暮臣徵,“谢谢……你也喜欢我。” 暮臣徵微微一怔,并未因生来洁癖而推开常汐,反倒是亦抱住了常汐,且手臂发力,越收越紧,“常汐主上,我,我,我不知从何起就对您有了那种男女之情,可您醉酒那次,我怕对你不敬且有些紧张,就……” “无妨无妨,反正眼下我们心意互通了!”常汐依依不舍地推开暮臣徵,抬手抚上后者的脸颊,“阿徵,以后不要再唤本护法常汐主上,直接喊阿汐就好,就像我喊你阿徵一样!还有,不许称呼您了,就正常称呼,懂了吗?” 阿徵,其实……那续命的药能让本护法再多撑上一阵子,但这一阵子是多久,本护法不知道。 但,但,但本护法知道,本护法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故想就趁着“弥留之际”,好好和你再过完一些时日,一些以小鸳鸯身份活着的时日。 你,可以原谅我的自私吗? 念及此处,常汐的眉眼中染上了几分深深的歉意。 暮臣徵注意到常汐眉眼变化后,立即问道:“常……阿汐,你……” 第96章 “没什么。”常汐胡乱地擦起眼泪,“就是……因泪打湿了洁癖的你的衣,所以有些愧疚。” “不必愧疚,不必愧疚,不必愧疚。”暮臣徵将这句话整整重复了三遍,“阿汐,你是我的心上人。因此,我不会因洁癖而嫌弃你,更不会看到你愧疚。” “阿徵……唔!” 原来是暮臣徵又吻上了常汐的唇。 “娘子,你看他们!”沈觅玄看到此处,忍不住朝着陆晚萝的方向凑了凑,又指头勾住了后者的手,“我们也来一个亲亲,好不好?” “不、好!”陆晚萝用一字一停的方式果断拒绝。 “为什么?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陆晚萝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沈觅玄:“猜对了。” 虽说,虽说,虽说本君眼下一点不生气,但这并不能代表本君不记仇! 故,让你以后本君仍在生气是对你的惩罚! 至于生气的时间嘛……那就一个月! 不行,一个月太久了,本君怕自己都忍不到那么久。那就,那就,那就十五日吧。 但……十五日会不会也太久了呀? 嗯……那七日好了! 不,五日吧。 五日……算了算了,毕竟他是头一次犯这种错误,那三日好了。 对,就三日,不改了!等檀怀景他哥檀怀逍和檀怀景嫂嫂成亲之后,本君就第一时间告诉他消气了! 可是三日会不会也有些久啊?本君……能忍到那时吗?要是忍不到的话,会不会被沈觅玄这家伙在心中偷偷嘲笑? 罢了,本君不能是纠结的性格。 三日就三日,三日一到就和好! “诸位,那我等现在就去帮吧!因为再不回去可能……赶不上我哥婚礼了。”檀怀景环视一周,难得正色起来。 “同意。”禾怜雪连连颔首,其他人紧随其后。 檀怀景满意地道:“那就出发吧。” - 当日。 亥时。 一帮人终是到达了大漠绿洲。 方抵达,一帮人的肚子便接二连三地叫了起来。 “我饿了,娘子,不,萝萝。”沈觅玄将语气放软,故意朝着陆晚萝的方向凑了凑,“嘿嘿,出了云汐谷,就应喊‘萝萝’,沈某还记得呢!” 陆晚萝故作仍在气头上之样,仅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但紧咬的嘴唇,飘忽的眼神似乎出卖了她。 就在这时,陆晚萝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边咳嗽边朝着他们走来,嘴里还讲着虚弱无比的话: “咳,萝,你们……怎么……在这?” 第87章 觅玄吃醋把萝萝囚于榻上,疯狂示爱!…… “声?”陆晚萝双眸圆睁,面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咳咳……是在下。”声冲着陆晚萝挤出一个笑容,而后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陆晚萝见状,神情一紧,连忙冲到声身侧,扶住了后者:“声,你身子弱,怎能随意乱跑呢?还有啊,本君来此是想入伙一个帮派,和帮中人一同惩恶扬善。当然……如果帮中大哥和嫂嫂愿意,可能会将青瓣给本君。本君要收集这些瓣给……” “萝……”声眸光一动,直接打断了陆晚萝的话,“你方才对在下的那句指责,其实是在关心在下,对吧?” “对啊,本君就是关心你。声,你是本君的朋友,好朋友,本君关心你不是……” 陆晚萝话未说完,声便又咳了起来。 “你是不是加重了?嗯?声,你能不能爱惜点自己的身体?明明病成这样,还到处乱跑,你知不知道本君有多担心你?”陆晚萝眉头一拧,拍了拍声的后背,帮着后者顺气,“不过你怎么会在大漠绿洲?” “在下听闻大漠绿洲有可以治病的解药,就想着来碰碰运气,但寻了良久也没找到那所谓的解药。因此……在下就想着空手回妖界,没准老天有眼,能让在家多活……” 陆晚萝眼圈一红,一下子抱紧了声:“住口,不许瞎说!声,你要好好活着,你要岁数活得比,比,比龟都长!” 声身形一怔,眼神微动,眼尾向上一挑,顺势搂住了萝的腰:“咳咳咳……萝,你的话,在下……” 沈觅玄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身子因气而微微颤抖着,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一点一点挤出来的:“快把你的亥手从萝萝的腰上拿开,否则休怪沈某翻脸不认人,对萝萝的友人动手!” “啊?”声摆出一副不明陆晚萝和沈觅玄关系的模样,却依旧没有半点拿开手的意思。 沈觅玄双手握拳,双眼死死地盯着声看:“喂,你是真蠢还是假蠢?看不出沈某和萝萝是一对鸳鸯吗?” “鸳鸯?萝,你何时有了心上人?在下怎么不知?”声双眸一眯,推开陆晚萝,而后“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 “哦,他呀……”陆晚萝连续瞥了沈觅玄五六眼。 啧啧啧,本君可不想继续冷他,倒不如换个法子报复! 比如…… 想着想着,陆晚萝的眸子里就染上了几分笑意,一把搂住声的腰,对着后者眨了眨眼睛:“他呀,就是个外人!不像我们家声,可是本君很好很好的朋友呢!” 哼,沈觅玄,谁让你看人家禾怜雪,还说话不过脑子的? 这,便是本君对你的一点小报复! “外人?”沈觅玄的脸上露出几分受伤之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萝萝,你这有点太过了吧?嗯?” “本君觉得没有呀!”陆晚萝将双手举过头顶,一脸无辜,“记仇”二字好像写在了双眸中,“谁让你先犯了错的?本君一直都是记仇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懂?” “那你的报复方式便是如此?”沈觅玄咬牙切齿地问道。 “是。” 沈觅玄闻声,双拳握得更紧,指甲刺入皮肉都仿若未觉,双目中有熊熊火焰在燃烧,心中醋意如浪翻滚,也如六出:“好,很好,好得很!” 陆晚萝见到沈觅玄这副样子后,意识到自身行为确实有些过了,便奔到沈觅玄身前:“阿玄,别生气,本君……” “沈某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沈觅玄打断了陆晚萝的话,侧目望向檀怀景,“反正我等是铁的心要入伙的,不知你可否帮个忙?” 檀怀景的目光不断在沈觅玄和陆晚萝二者之间徘徊,双臂一抱,饶有兴趣地开口:“先说说看。” 沈觅玄抬手摸着陆晚萝的秀发,还忽而靠近,闻了闻,又用眼角余光瞥了几眼檀怀景:“借沈某点银子,沈某先去客栈,和客栈老板说住一晚,而后带着萝萝进屋干些该干的事。约莫一炷香后,下来和你汇合,再去……” 檀怀景显然已经听明白了沈觅玄的意思,连连摆手:“不必说了,不必说了。” 沈觅玄挑眉:“不同意?” “那怎么可能?”檀怀景学着沈觅玄的模样挑了下眉,眨了眨左眼,“像本少爷这种心地善良之辈,肯定会出手相助啦!就是一炷香后,你小子可得给本少爷讲讲细节,那种……细节。” “这……”沈觅玄略一迟疑,但最终还是重重颔首,“没问题。” “怎么就没问题了?”禾怜雪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沈觅玄,“这种事情自然也需要姐姐愿意的,你要是强人所难,你姑奶奶我就报官抓你!” “姐姐?你们二人的关系何时这么亲近了?”沈觅玄目露不解,随即对着禾怜雪指指点点起来,“还有什么叫做报官抓沈某?沈某与萝萝将来可是会结为夫妻的,提前行这种事,不也是为了以后……” “闭嘴,闭嘴,你闭嘴!”禾怜雪双手叉腰,腮帮子鼓起,像只生气的蛙,“就算你们以后会结为夫妻,那你们现在也没有夫妻之实,你,你,你要是做出这种事,也是可被抓的!” 说完,禾怜雪抿了抿唇,用胳膊顶了顶檀怀景:“你说是不是啊?” “是……” “你看看,檀狗也说是了,你就……” “……吗?” 禾怜雪:“……???” 檀狗! 你这换气……有必要换那么长吗? 你姑奶奶我看你就是存心的! 亏你姑奶奶我心悦你,没想到竟是这种,这种,这种下三烂,卑鄙无耻,不要脸的王八蛋,不,畜生! 所以……你姑奶奶我就,就,就从即刻起不再喜欢你矣! 要是,要是,要是你姑奶奶我再喜欢你,就罚我死无全尸、面容尽毁好了! 不过……死无全尸、面容尽毁会不会太疼了?姑奶奶我怕,怕,怕疼。 可是这个檀狗居然不向着萝姐姐,还“坏事做尽”,姑奶奶我,我,我…… 罢了罢了,姑奶奶我还是要勇敢果断些才是! 故,要是姑奶奶我再喜欢檀狗,甚至鼓起勇气跟檀狗这个恶贯满盈的混蛋告白,老天你就,就,就罚我死无全尸、面容尽毁好了! 第97章 待禾怜雪心中想完,回过神来时,就已然看着陆晚萝被沈觅玄拽去一家客栈。 “站住!”禾怜雪想都没想就大喝了一声。 檀怀景见状,冲着回眸的沈觅玄眨巴了几下眼眸,又一把捂住了禾怜雪的嘴:“禾豆芽菜,你别打扰人家幸福!” “唔唔唔!”被捂住嘴巴的禾怜雪瞪圆双目,欲要喷出火来。 “你听本少爷一句劝,他们相亲相爱,又……啊!” 檀怀景还未将话说完就发出了一声惨叫,因禾怜雪直接对着前者的手咬了一口。 “禾豆芽菜,你属狗的是不是?依本少爷看,你应该叫禾狗!”檀怀景吃痛蹙眉,向后退了几步,随后扳起了指头,和禾怜雪算起了旧账,“不知道禾狗你还记不记得,从前本少爷买了一本新话本,但隔日就被你这只狗咬了个粉碎!” 禾怜雪闻言,向着檀怀景的方向走了几步:“谁说你姑奶奶我是嘴咬的?我分明是拿手撕的!” 檀怀景耸了耸肩膀:“反正都碎了一地了,本少爷哪知道你用嘴咬的还是用手撕的?” “切,你不知道是因为你蠢!”禾怜雪对着檀怀景挥了几下拳头,“行,你跟你姑奶奶我翻旧账是吧?那请问檀狗,你是否还记得你姑奶奶我新买簪子后,你拿牙齿把簪子咬断之事?” “自然记得。”檀怀景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禾怜雪看,“那事本少爷真觉得没什么!禾豆芽菜,你那簪子就是假的,不然本少爷怎能轻轻松松用牙咬断?” “轻轻松松?是吗?姑奶奶我怎么记得某日彼时牙疼数月,哭爹喊娘……” “本少爷的姑奶奶呀,打住打住,快别说了,这里还有别人呢。”檀怀景伸出双手,不断做着向下压的动作,像是示意禾怜雪不要继续说下去,“本少爷到底也是檀家二少爷,也是要面子的。” “你要面子?”禾怜雪双眸带笑地问。 “要要要!”檀怀景点头如捣蒜。 “哦——”禾怜雪故意拉长声音,而后将未说完的话全部说出。 “你!”檀怀景显然是被气得不轻,整个人都在微微打着颤。 “我什么我呀?你想动手?嘁,且不说你不一定打得过你姑奶奶我,就说好男不跟女斗这点,你要是敢打,你就是不是好男!” “你!”檀怀景再度从口中说出一个“你”字,连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无奈一笑,“本少爷真是败给你了。” 禾怜雪仰面:“哼,本来就是。” - 与此同时。 沈觅玄忽而将陆晚萝推倒在榻,又迅速欺身而上,将她的双臂反剪于她首上,盯着她看的双眸宛如被火灼烧过一般,炽热无比。 陆晚萝心下一惊,双眼睁得滚圆,连声音都抬高了几分,挣扎不断:“徒儿,你要干什么?” “徒儿?还真是个久违却听着生疏无比的称呼呢!”沈觅玄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又以极快的速度吻住了陆晚萝的唇,牙齿与舌头齐齐发力,咬破她唇,缠绕她舌,像一头理智消散,不,失控的猛兽。 陆晚萝继续拼命挣扎,但沈觅玄却仅是松开了唇和一只手。 “你……” 陆晚萝方吐出一个字,就看到沈觅玄用那只空出来的手扒开了她的衣领,又肆意地吻上她的颈窝等多个令她感到敏感甚痒的地方。 “嗯……停……下……”陆晚萝奋力“呼救”,似是想让沈觅玄理智回笼。 但沈觅玄仍旧没有半分就此收手之意,扯过被褥,盖于自己身上,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哼,长夜漫漫,做些以下犯上的欺师之事足矣!” 第88章 春禾景明檀禾cp也是告白甜蜜上了!…… 墨云隐星月,虫鸣声渐寥。日跃千里地,悬挂苍穹上。 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外。 陆晚萝微微垂首,同站于身侧的沈觅玄十指相扣,只是脸颊微红,似是昨夜之经历事久久不能忘却。 “萝萝,还在害羞呢?”沈觅玄注意到陆晚萝这副模样后,扬起唇角,“沈某从前怎么没发现,堂堂妖王心魔,当代妖君居然会……” 陆晚萝脸上的红色愈来愈深,抽出手来,骨节稍弓,弹了下沈觅玄的面颊:“阿玄,闭嘴。” “是是是。”沈觅玄眼眸含笑,连连颔首,还抬起手,从一边唇角划向另一边。 “嗯,这就对了。”陆晚萝见状,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的红随之淡了些,“阿玄,有一说一,本君现下已经原谅你,所以你以后可要管好自己的嘴,别再信口开河,不,胡言乱语矣!” “遵命,萝萝!”沈觅玄合掌身前,对着陆晚萝拜了数下。 “对了。”陆晚萝忽而挠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目露歉意,“你我二人昨夜那什么太久,导致他们都已先走。而眼下,我等通过问百姓的方式摸来此处,我等应该……” 话未说完,门自内而开。 禾怜雪一蹦一跳地笑着说:“没事,他们也还没入伙呢!” 说毕,侧了身子,让陆晚萝和沈觅玄看到了正依偎着彼此的常汐和暮臣徵。 “小心魔,毕竟跨入门槛的先后决定了日后称呼和地位,所以本护法和阿徵自是想和你们公平竞争的。”常汐别过头,面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暮臣徵闻声,点头:“对。” “那……怎么竞争?”陆晚萝环视一周,眼尾上挑,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好奇。 沈觅玄向前伸了伸脖颈,语气飞快:“对啊对啊,怎么竞争?” 话落,沈觅玄就见檀怀景双手撑着腰从主屋中走出。 “你们四位都先退到院外去,待本少爷一声令下,你们就以冲刺的速度冲向主屋。然后……按照跨入主屋的顺序定称呼这些。”檀怀景伸手点了点沈觅玄,陆晚萝,常汐和暮臣徵,又指向主屋,而后从怀中掏出一袋金子,扔向禾怜雪,“接着。” 禾怜雪依言照做,随后眸子流露出几分狐疑之色,咂了咂嘴:“啧啧,檀狗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 “本少爷那被炸毁的屋子是你趁着茫茫夜色偷偷修好的吧?”檀怀景大步走向禾怜雪,用胳膊顶了顶后者。 “嗯?你怎么知道?” “本少爷聪明呗。”檀怀景伸出食指,点了点禾怜雪的额头,难得敛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脸正色道,“以后别深更半夜修屋了,不但吵得我等险些彻夜难眠,而且你还……” 禾怜雪听檀怀景说着说着就停下了,瞬间面露不悦,连声音都不禁抬高了几分:“姑奶奶我还什么?” 檀怀景后退一步,眼神躲闪:“还……顶着两个黑色眼眶,丑如夜叉,让本少爷感到有些……” 禾怜雪咬着牙打断了檀怀景的话:“檀狗,你别磨磨唧唧了!快说,姑奶奶我让你感到有些什么?” 檀怀景看着禾怜雪气鼓鼓的模样,耳尖一红,口中却说出了一句扎心之话:“……感到有些好笑。” 其实,是感到有些心疼。 还有,就算你有着黑色眼圈,在本少爷眼中……你也不难看,真的。 对了,明日便是大哥和嫂嫂成亲之日。如若今日本少爷可以不再傲娇,勇敢一回,那明日会不会变成双喜临门呢? 念及此处,檀怀景悄咪咪地用眼角余光瞥了瞥禾怜雪。 “好笑?檀!怀!景,你给姑奶奶我去死!”禾怜雪自然注意到了檀怀景偷偷摸摸的目光,磨了磨牙,直接一脚踹于檀怀景身上,“檀狗,实不相瞒,姑奶奶我现在真想问五弟要一整瓶哑药,然后全部给你喂了!” “好啊。”檀怀景稍稍一怔,随即又笑嘻嘻地道,“只要是你给的,本少爷照单全收。” 檀怀景的话令禾怜雪呆愣片刻,心脏跳动的速度渐渐加快:“你……” 檀怀景眯了眯眼眸,含了含唇,心下一横,用调侃的方式将真心话全部说出:“怎么不说话?被本少爷迷倒了?禾豆芽菜,你该不会也心悦本少爷吧?什么时候心悦上的?又……何故心悦?” “我……”禾怜雪显然没料到檀怀景会好端端地说出这些话来,脸颊瞬间变得炽热,眼神游移,“光下化日,你可别瞎说,被,被,被他人误会了不好!还有,你那声‘也’什么意思?” 檀怀景盯着禾怜雪看了好一阵,直至禾怜雪面若林檎,快速低头后,才叹了口气:“唉——你怎么这么傻啊?” “傻?你竟然说你姑奶奶我傻?”禾怜雪猛然抬首,双手叉腰,“姑奶奶我看你就是……” “不傻……怎会明知故问呢?” “明知故问?”禾怜雪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急忙抬手掏了掏耳朵,“我,我,我应该没听错吧?” “看来不要用醉酒之计了。”陆晚萝摆出一副吃寒瓜的模样,对着身侧的沈觅玄眨了眨眼。 沈觅玄一头雾水:“什么醉酒之计?” 陆晚萝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快接着看,别多言。” 第98章 沈觅玄把脑袋点得跟个拨浪鼓一样:“听萝萝的。” 话音方落,二人就看到檀怀景一把牵起禾怜雪的手,目光真挚,言语坚定:“禾怜雪,你没听错。我,檀怀景,喜欢你,从你入帮的第一日就对你一见钟情了。而之后对你的各种针对与捉弄不过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同时能和你多接触接触罢了。” 禾怜雪身子一僵,面色变了又变。虽半晌一言不发,但却没有半分甩开檀怀景手的意思。 檀怀景见状,眼中闪过几抹肉眼可见的惊喜:“本少爷知道,本少爷当下说的这些有些唐突,可本少爷素来是个傲娇之人,今日能说出这些话,是心中天人交战及对你浓浓的爱意!你……” 禾怜雪嘟起嘴巴,面露难色:“可是,可是,可是……” 檀怀景闻言,神情一紧,面上浮现出几分赧色:“可是什么?是不是让你为难或是……” “倒也不是。”禾怜雪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来,十指交握,“之前姑奶奶我在心中要是再继续喜欢你……” 听到此处,檀怀景心中大喜,情不自禁地打断了禾怜雪的话:“再继续?所以你也喜欢本少爷,且……喜欢很久了?” “嗯,是。”禾怜雪垂下眼睫,声音既轻又低,“不过姑奶奶我已经在心中说过,如若继续喜欢你,还对你告白,就会死无全尸、面容尽毁。我,我,我还年纪轻轻,不想……” “笨蛋。”檀怀景听出了禾怜雪话里的惶恐,连忙一个箭步冲到后者身前,捧住后者双颊,双额相抵,声音温柔,“禾怜雪,你是不是忘了本少爷是少年剑客?有本少爷在,你定不会有事,相信本少爷,好吗?” 说完,檀怀景推开禾怜雪,双眸一转,继续道:“你若实在不信也无妨,待食了午膳,本少爷亲自带你去月老庙如何?” “去月老庙?” “对!本少爷听说啊,这月老庙灵得很,不仅赐良缘,还能祈福,许愿这些。”檀怀景的唇角一弯,“去不去?” “去!”禾怜雪的双眼亮了起来,双手一拍,“不过在此之前——” 顿了顿,猛吸了一大口气:“我,禾怜雪,也喜欢檀怀景,想和檀怀景长相厮守,白首偕老。” 话落,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 原来是沈觅玄看得激动万分,就忍不住鼓起掌来了。 “你们要幸福哦!”陆晚萝边说边抬脚踩了一下沈觅玄。 “萝萝,你踩沈某?你居然踩沈某?”沈觅玄的眼中闪过几分受伤的神色,撇了撇嘴,“故……爱会消散对吧?萝萝,你对沈某的爱……” 陆晚萝冷哼一声,瞪了一眼沈觅玄:“哼,不会。本君只是想告诉你,现在不是你该抢风头的时候。” “……哦。” “没事的,没事的,真没事的。”禾怜雪看到沈觅玄委屈巴巴地低头后,连忙对着陆晚萝摆了摆手,“还有还有,你们也要幸福长久哦!” 说完,禾怜雪看向同样在一旁看戏的常汐和暮臣徵,右手握拳,敲了下脑袋:“差点忘记他们的竞争了!” 檀怀景听了禾怜雪的话,立马做出向后退的手势:“不过现下开始也不晚!尔等速速后退,开始准备冲刺吧。” 四人闻言,齐齐后退。 随着檀怀景一声令下,四人均以极快之速冲向主屋。 最终,陆晚萝第一个跨过门槛,沈觅玄第二,常汐第三,暮臣徵第四。 “好,那即刻起,我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就又多了四人矣!”檀怀景用满意的目光一一扫过陆晚萝等人,“那按照跨过门槛的顺序,陆晚萝是六妹,沈觅玄是七弟,常汐是八妹,暮臣徵是九弟。尔等若是懂点规矩的话,大可以喊本少爷一声二哥。” “嗯,二哥。”陆晚萝十分听话地喊了一声,随后眉头拧了拧,“不过你怎把我等名字记得如此清楚?本君若没记错,我等应该不曾正式介绍过自己才是。” 第89章 长长久久帮中大家要长长久久,永不分…… “实不相瞒,是本护法告诉他们的。”常汐忽然启唇道,随后双手一摊,做出无辜状,“小心魔,你该不会怪本护法吧?” “怎么会呢?”陆晚萝冲着常汐笑了笑,眸光一闪,“八妹。” 常汐微微一怔,无奈道:“……嗯,对对对,六姐。” “对,就是这样称呼。”檀怀景抬手捻了捻下颚,眼睛一亮,看向陆晚萝,“对了,你那个朋友说他叫声,还让本少爷同你说一声,他先行离开,让你……” 陆晚萝闻声,瞬间眉头紧锁,打断了檀怀景的话:“先行离开?胡闹!他身子……” 檀怀景扑闪双眸,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但,但,但算算时间,他已然离开很久了。” “本君知道!”陆晚萝瞪了一眼檀怀景,又烦躁地跺了跺脚,“声是本君之友,如若他此次因身子弱而出了什么意外,那本君真的会……” 沈觅玄实在听不下去了,一脸委屈地道:“萝萝,你怎么能老提他?你未来的夫君明明是沈某,只能是沈某,况且你与沈某昨夜都翻云覆雨了,所以……” “本君与他只是朋友。”陆晚萝伸手摸了摸沈觅玄的脸,又踮起脚尖,似蜻蜓点水般小心翼翼地吻了下沈觅玄,“阿玄,你信本君,好吗?” 沈觅玄面色一红,连声音都低了几分:“……好。” 说毕,沈觅玄的鼻子微动,环视四周,继续道:“好香啊!哪里烧了美食?” “自然是我们帮。”檀怀景得意地仰面,唇角都快翘上天矣,“而且这美食是本少爷的心上人亲自烧的!” “也不算完全都是姑奶奶烧的啦!”禾怜雪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首,脚尖捻地,“大哥,四妹和五弟也帮了不少的忙。” 话落,陆晚萝等人就看到一名比檀怀景高上半头,却与檀怀景长得很相似的男子带着一名女子和一袭黑衣的少年从东厨缓步走出。 檀怀景见状,立即对着陆晚萝等人努了努嘴,介绍起向他们走来的三人:“喏,那个仅有本少爷一半帅的人是我哥,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的大哥檀怀逍。那个穿着艳丽,头上有好多簪子的女子是赵熙苗,是后天形成的哑巴,是本少爷的四妹。至于那个一袭黑衣的家伙叫戚栩凉,是五弟。” “好。”陆晚萝颔首。 “我弟同我说过,会有人入帮,故这顿午膳就算是入伙宴吧。”檀怀逍剑眉一挑,满目温柔,唇角上钩。 “好好好!”沈觅玄一听有饭吃,瞬间把脑袋点得与拨浪鼓无异。 陆晚萝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沈觅玄的肩膀,随后面色微变,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有劳大哥了。就是本君有一事想请大哥帮个忙,不知大哥可否能……” 说到此处,陆晚萝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虽说……现下也算是混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了,完完全全可以什么都不想,安心做帮中一员,但毕竟他们入帮的目的就是为了青瓣,所以…… 然,还不等陆晚萝心中想完,就看到檀怀逍将双手背于身后:“让我猜猜,那个,那个,那个你……” 檀怀景听到檀怀逍说出“你”字后,急忙用手肘撞了下后者的胸口:“大哥,她是六妹。六妹边上的是七弟,他们是一对鸳鸯。余下的女子和男子分别是八妹和九弟。他们同样是一对鸳鸯。” “疼死了。”檀怀逍故作凶狠,瞪了一下檀怀景,“哪有对亲哥下毒手的?” “下毒手?有吗?”檀怀景心虚地挪开视线,吹起不成调子的哨子。 “有。” “明明,明明,明明没有!”檀怀景双臂环抱,理不直气也壮地狡辩起来,“因为……哥你从前说过,本少爷放狗追你才是下毒手!所以……此次才不算呢!” “檀!怀!景!你还好意思提放狗那次?”檀怀逍眼神一凛,抬手揪住了檀怀景的耳朵,“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竟连你放狗追我的下场都忘了。怎么?需不需要我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切,不就是被你拿棍子抽股,又爬在地上犬吠了几声,没什么……” “想现在试试吗?” 听了檀怀逍此言后,禾怜雪张开嘴,一口咬在前者手上,令前者吃痛,撒开了揪住檀怀景耳朵的手。 檀怀逍被禾怜雪冷不丁地咬了一口后,顿时满面震惊:“三妹,你何时这般护着他了?你们从前不是一直……” 檀怀景双手抱头,冲着檀怀逍使了个眼色:“哥,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王八看绿豆?谁是王八?谁是绿豆?”禾怜雪一听檀怀景这番话后,气得咬牙切齿,毫不留情抬脚踹向檀怀景。 “哎呀呀,君子动口不动手。”檀怀景堪堪避过,清了清嗓子,“咳咳,本少爷是王八,你是绿豆,行了吧?” “哼。”禾怜雪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第99章 檀怀景咧嘴一笑,迈着细碎的步子靠向檀怀逍:“哥,双喜临门了。” “一喜是我与你们嫂嫂,那另一喜该不会是……”檀怀逍说着说着,一顿,用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最终在赵熙苗和戚栩凉二者间徘徊不定,“四妹和五弟双向告白了?” 赵熙苗闻言,身子一僵,随后掏出纸笔,写下两个字: 没有。 戚栩凉则面色变了又变,眼神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纠结之色,终启唇言出一字:“没。” “无妨无妨。”檀怀逍含了含唇,“反正来日方长,你们二人可别上演什么爱人错过,跟个话本情节一样。” 说罢,檀怀逍将手勾上了檀怀景的肩:“那该不会是你和三妹……” 禾怜雪听到此处,猛吸了一大口气,大大方方地说:“是,姑奶奶我和他已经互相表明心迹,打算,打算,打算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檀怀逍听完禾怜雪这番话后,眸眼含笑:“恭喜!要是日后他欺负你,你大可以来找大哥,大哥帮你收拾他。” 禾怜雪双眼一弯:“好勒,大哥。” 这时,檀怀逍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下脑袋:“不对,应该喊哥了,假如你铁了心要和……” “哥!”禾怜雪赶忙改了口。 “哎,这就对了。” 听着檀怀逍和禾怜雪的对话,檀怀景感觉整颗心脏被委屈填满:“哥,你胳膊肘往……” 见檀怀景突然停下不说话了,檀怀逍的眼中闪过几分肉眼可见的不悦:“胳膊肘往哪里拐?嗯?” “就是就是,往哪里拐呀?你该不会想说你姑奶奶我是外人吧?”禾怜雪撅起嘴巴,双手叉腰,厉声问道。 檀怀景闪身到禾怜雪身后,从后抱住后者,又将下巴搁置于后者的肩头:“怜雪,你别听哥煽风点火!他,他,他就是欠,见不到本少爷这个做弟弟的好。” 檀怀逍闻言,即刻反驳:“胡说八道,我可一直盼着你好,你别不识好人心!” “那你从前还当众扒本少爷裤子?!” “那是因为你把整个院子弄得鸡飞狗跳!” “鸡飞狗跳又如何?哥,这座院子可是财大气粗的本少爷花钱买下的,因此,因此,因此就算鸡飞狗跳也……” “我不管,反正我是你哥,始终压你一头。在我眼中,你就是个孩童。” “孩童?哥,你可是看不起本少爷?本少爷告诉你,就算明天后天还是哪天你不在了,本少爷也能独当一面……” “呸呸呸,什么明天后天,什么不在了,别老说不吉利的话!” …… 二人足足拌嘴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最后檀怀逍以比檀怀景多一个优点险胜。 “姜还是老的辣,你哥永远是你哥!”檀怀逍得意扬扬地瞥了一眼檀怀景,随后看向陆晚萝,“对了,你口中的忙应该是想要青瓣吧?” “嗯?大哥怎么知道?”陆晚萝的脸上闪过几抹诧色。 “他说的。”檀怀逍指了指檀怀景,随后伸了个懒腰,“待洞房夜后,也就是明日之后,我把青瓣给你。” “真的吗?” “当然。” 陆晚萝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连忙拉了拉沈觅玄的衣袖。 沈觅玄一秒会意,和陆晚萝异口同声道:“谢谢大哥。” 檀怀逍冲着陆晚萝和沈觅玄眨了眨眼:“哎呦,既都是帮中人,又何来谢这一说?” 说完,抬手指向一间屋子:“走,用膳去。” 众人闻声,皆是一笑:“好!” - 约莫一盏茶后,檀怀逍拿来一壶酒,倒入禾怜雪亲制的九个木碗中,并一一摆于九人身前。 “诸位,如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的人数已达九人。身为帮中大哥,我希望我们帮可以继续所向无敌,无所不能。”檀怀逍说着说着,端起木碗,浅嘬一口,“当然,既然现下人数是九人,那我们大可以想个较好的寓意来……” 檀怀景站起身来,双手捂住耳朵,对着檀怀逍吐了吐舌头:“哎呀呀,哥,你就别啰哩巴嗦了,本少爷想好了。” “哦?”檀怀逍的眸子划过一抹不悦,但随即就被无奈盖下,“说说看。” “本少爷希望,我们各位会如这人数一般长长久久,永远永远不分离!”檀怀景摸了摸鼻子,端起酒碗,伸长手臂,“干杯?” 众人互相望了望,随后均是颔首频频,显然都很满意檀怀景所说的寓意。 “既满意,那就干杯啊,还愣着做什么?本少爷的手都要伸麻了。”檀怀景皱了皱眉头,咂了咂舌。 众人听到檀怀景这番话后,先后被戳中笑点,笑出了声。 而后都依言照做,齐声道:“干杯!” 此时此刻,当空之日炽热,穿透厚厚云层,却被院中凌乱枝桠剪个稀碎,只能于众人脸上打上一个个不完整的光影。 第90章 许愿祈福520这一章,很甜! 午膳过后,众人小憩片刻,随便闲谈了几句后,就同檀怀景和禾怜雪一道去月老庙。 只见月老庙中薄雾缭绕,古木疯长,枝或笔直或歪,显得甚是不齐。系有木牌的红布条挂满枝头,根根有字。有风来时,布条飘扬,宛如浪涛。 正当众人看得出神之时,一名年迈的老者拄着拐走来,声音浑厚低哑:“诸位少侠女侠可是要许愿祈福?” “是。”陆晚萝颔了颔首,“不知这价格……” “不用钱财。”老者含笑打断了陆晚萝的话,从怀中拿出数个系有木牌的红布条,递给众人,又指了指不远处放有笔墨纸砚的桌,“去那写吧。” 众人闻声,纷纷照做。 一炷香后,众人都将自己的红布条挂上了树。 “萝萝,你写什么了?”沈觅玄一脸好奇地凑到了陆晚萝身旁,眨巴着双眼问道。 陆晚萝眉头一拧,略一迟疑:“这种东西……会不会说出来就不灵了?” “怎么会呢?”沈觅玄拍了拍心口,“快说吧。” “……嗯。”陆晚萝思索一阵,如实道,“本君写的是,愿阿玄一世平安,无忧无虑,长命百岁,与我,陆晚萝,共赴白头。” 沈觅玄听见陆晚萝所写的内容后,脸上露出几分赧色,迅速挪开视线:“萝萝,你这写得也太有话本那味道了,不像沈某……” 陆晚萝见状,隐隐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心头一紧,急忙追问:“说,你写什么了?” 沈觅玄垂下眼睑,挠了挠头:“比较,比较,比较言简意赅。” 陆晚萝眉头舒展,心中松了一口气:“言简意赅?无妨,只要祈福之意到了就可。” 沈觅玄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猛然抬了眼睑,眼眶中泪光闪烁:“萝萝,你不许动怒,好不好?” 陆晚萝眸子眯起,笑容颇为和善:“动怒?本君向来是个善良之人,怎么会动怒呢?就算是因记仇而真的动怒,也就是一丁点的怒气,构不成什么伤害的。” “真的吗?”沈觅玄显然不信,往后退了半步。 “真的。” 沈觅玄:“……???” 沈某信你个鬼! 你从前报复人,尤其是沈某的时候,凶残无比,还,还,还…… 罢了罢了,往事不堪回首,真的不堪回首! “说,还是不说?”陆晚萝见沈觅玄迟迟没有下一句话说出口,便失去了一些耐心,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说!沈某豁出去了!”沈觅玄一秒挺直腰板,垂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说出口的言语听起来很是颤抖,“沈某画了个龟。” “什么?龟?”陆晚萝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般,抬手掏了几下耳朵,“你确定?” “嗯,确定!” “哦——”陆晚萝拖长声音,转动了几下脖颈,甩了甩手,踢了踢腿,“想好怎么死了吗?” “萝萝,沈某错了!你听沈某解释,好不好?”沈觅玄“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连连求饶。 “好,本君愿意给你这个解释的机会,但如若解释得不好……”陆晚萝稍作停顿,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阿玄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不要啊!萝萝,沈某可是你的心上人,你不能残害忠良,大义灭亲,不,大义灭情,还……” 陆晚萝揉了揉额角:“闭嘴,快解释!” “……哦。”沈觅玄乖乖住口,又偷偷瞟了好几眼陆晚萝,低声道,“众所周知,龟……”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声音那么低做什么?” 沈觅玄闻声,立马把声音抬高了几度:“众所周知,龟很是长寿,故而沈某画个龟便是希望沈某能成功续寿,活得久久。而这龟壳普遍都是圆形。圆嘛,自然有一切圆满之意。结合现实便是,沈某会和萝萝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圆圆满满,永不分离……” 听完沈觅玄的解释后,陆晚萝的双目中满是宠溺,唇角高高扬起:“懂了懂了。” 第100章 言落,陆晚萝将双手按于沈觅玄的双肩之上,足尖微点,于后者的脸颊上印上一脸。 “萝萝,亲沈某了?”沈觅玄一愣,惊得浑身一颤,随后眉眼含笑,“太好了,萝萝亲沈某了!” “吵,烦。”戚栩凉冷漠地扫了一眼沈觅玄。 “吵?烦?你说沈某?”沈觅玄双手叉腰,对着戚栩凉吐了吐舌头,明显是在犯贱,“哎呀呀,看来某人是因孤身一人而心中难过了!五哥,要沈某说啊,你就应该觅一良缘……” “不用。”戚栩凉面色微变,直接打断了沈觅玄的话。 沈觅玄迈着细碎的步子靠向戚栩凉,双眼弯弯:“那沈某给你物色几个?” “用不着。”戚栩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沈觅玄,默默向另一侧挪了几步。 “喂,你这人怎么好心当成驴肝肺?莫非……”沈觅玄的眸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连忙将手捂在唇边,声音小若蚊叫,“你已经心有所属了?比方说,四姐?” 戚栩凉眼神闪躲,陷入沉默。 沈觅玄见状,愈发觉得心中所猜是对的,眼角一压:“对了,之前大哥说过,让你们二人别上演爱人错过的戏码,你该不会真的喜欢……” 戚栩凉抱着剑继续往一侧挪,脸上露出几分恼意:“休要胡言。” “你这是……生气了?哎呦,你别生气,沈某不是有意的。沈某就是单纯以为五哥和四姐很是相配,应能凑成……” “住口!”戚栩凉听不下去了,口吻不再冷冰,反而怒意满满。 手中寒光一闪,不知何时出鞘的长剑直指沈觅玄的咽喉。 沈觅玄被戚栩凉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子僵了僵:“别动手啊!君子动口不动手!五哥你应该是君子,对吧?” “君子?”戚栩凉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似是很鄙夷这个称呼,“世道艰难,能称得上是君子者,唯有除你我二人外的帮中其余人。” “五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沈某和你不是君子?你自己不想当君子就算了,怎么还拉上沈某垫背?沈某不是软柿子,沈某……” “聒噪。”戚栩凉眼底杀意闪过,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咬牙收剑,“别再胡言,否则,死。” 这一刻,沈觅玄终于知晓为何檀怀景当初要提醒他们,让他们别惹五哥戚栩凉矣。 “哈哈哈,活该。”陆晚萝双臂环抱,笑嘻嘻地看着冷汗直流的沈觅玄。 沈觅玄听到陆晚萝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后,撇了撇嘴:“萝萝,你怎么还笑?” “嗯?本君笑了吗?”陆晚萝单手捂嘴,眉梢一挑。 “笑了!” “有吗?” “有!” “……行,那笑了就笑了吧。谁让你画龟的?” “画龟?萝萝,此事沈某不是已然和你解释清楚了吗?你怎么还记恨着呢?”沈觅玄双手合十,对着陆晚萝连续拜了四五下。 “那你画龟的时候……没和本君说,没让本君有个心理准备。” “萝萝,你这……”沈觅玄皱起眉头,“好像有点道理。” “对吧?” “对。”沈觅玄下意识地开口,说着说着就意识到了好像有点不对,故而急忙改口:“哎哎哎,不对,不对,萝萝你不能再记仇了啊,沈某好不容易和你……” 看着沈觅玄解释连连的样子,陆晚萝双手托腮:“好啦,逗你玩的。本君虽然记仇,可在爱人面前,这种性子自然会收一收啦。” “萝萝,你知不知道你这副样子很戏精?很坏?” “戏精?坏?”陆晚萝将沈觅玄所说的两个词在口中念了一遍,双肩一耸,笑意盈盈,“也许吧,但……” “但什么?” “但不都是跟本君的阿玄学的吗?” “沈某……”沈觅玄被陆晚萝的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却无半分怨言,还温柔地启唇,“是是是,萝萝说得对,都是跟沈某学的。那沈某亲萝萝一下,萝萝会学吗?” 陆晚萝:“……???” 嗯?他怎么不按套路…… 还未想毕,唇上就炙热了一瞬。 “萝萝,学。” 沈觅玄刻意压低却不乏深情的声音令陆晚萝回过神来。 “嗯,学。”陆晚萝“忸怩作态”了一阵,随后主动吻住了沈觅玄的唇。 檀怀景远远见到这一幕后,亦不甘示弱,一把将禾怜雪拉入怀中,单手反扣住后者的后脑勺,在后者的唇角压下一吻,久久才分开。 禾怜雪双目瞪圆:“那个……檀,檀,檀……” “呵,本少爷可不能输给七弟沈觅玄。”檀怀景将双手负于身后,下巴扬起。 禾怜雪咬了咬唇,用双手死死捏住裙角:“可这吻太过于突然矣。虽然你我二人都表明心意,但姑奶奶我……” “不可以吗?真的不可以吗?雪雪,你说话啊!”檀怀景心一横,双眼狂眨不停,终是落下的几滴晶莹的泪珠,看起来像只委屈巴巴的小狗,“呜呜呜,要是真的不可以的话,本少爷以后不主动了,只求雪雪可以偶尔亲那么一两次。不然,不然,不然好人都不知道我们是鸳鸯关系了。” “怎么还委屈上了?嗯?”禾怜雪面露难色,略微有些手无足措,“还有,怀景你别哭呀,姑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话未说完,檀怀景就再度吻上了她柔软的唇,声音中带着几分蛊惑。 “那雪雪就是同意本少爷时常主动亲你,对吧?” 第91章 虎狼之词檀禾cp好甜,亦有点快~…… “你,你,你这是得寸进尺!”禾怜雪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大半,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 檀怀景伸出双手,两根食指点了点:“不可以吗?” “姑奶奶我……” 禾怜雪方要说些什么,就看到赵熙苗朝她走了过来。 “苗苗,你要说什么呀?”禾怜雪冲着赵熙苗眨了几下眼睛。 赵熙苗双手舞动不停,随后又重重地颔了下首。 禾怜雪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赵熙苗手部动作,而后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让姑奶奶我和檀怀景这家伙打归打,闹归闹,但最终还是要恩爱一辈子的?” 赵熙苗点头。 禾怜雪“哎呦”了一声,拍了拍胸口:“苗苗,你就放心好了,反正姑奶奶我这辈子认定檀怀景了!要是他敢做出……” 檀怀景听到此处,神情一紧,连忙打断了禾怜雪的话:“不敢!” “不敢?嗯?难道不应该是永远不会做出那种背叛……” 檀怀景一听禾怜雪这话,立即改了口:“对对对,是不会,永远不会。” 望着檀怀景和禾怜雪打情骂俏的模样,赵熙苗的唇角微微勾了勾,随即偷偷用目光瞟了几眼戚栩凉的方向,一抹苦涩在心中蔓延。 眼尖的檀怀景自是注意到了赵熙苗的眼神,双眸滴溜溜转了一圈,抬手拍了拍后者肩膀:“四妹,你还是喜欢那个闷葫芦是吧?” 赵熙苗一愣,点了点头。 看到赵熙苗点了头,檀怀景挺了挺腰板,抬手摸了下鼻子:“好,既然如此,身为你二哥的本少爷字需要替你好好……” 话未说完,檀怀逍就闪身至檀怀景身后,叹了口气:“唉——怀景,你还是省省吧。” “哥,你这是何意?你是不是瞧不起本少爷?”檀怀景听完檀怀逍这番话后,眉头一挑,双目猛然瞪大。 “不是瞧不起,是你确实不让人省心。你看看,你从前有一次说要帮四妹追求五弟,结果最后你准备的那些花因大雨悉数凋零,还让四妹染了风寒。还有一次你故意制造混乱,想让五弟英雄救美,结果五弟那无眼的刀剑差点伤及无辜百姓,你……” 檀怀景的面色越来越不自然,不一会儿就垂下了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哥,别说了,别说了,本少爷的面子都快要……” “怀景,哥没有别的意思,哥就是希望你此次不要再出那种烂主意了,免得好心办坏事。” “……哦,知道了哥。” 见檀怀景收起平日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满脸愁容,禾怜雪的心不自觉地颤了一下,思来想去还是启了唇:“那个,大哥,不,哥,怀景他其实每次出主意之前都会一个人想很久很久,但是可能就是因为天不时地不利的缘故,所以……” 檀怀逍的目光不断徘徊在檀怀景和禾怜雪身上:“我当然知道,但眼下我与你们嫂子婚期将至,你们二人,六妹七弟,八妹九弟又修成正果,因此我不希望在这段时间里出现什么岔子。” 禾怜雪抿了抿唇,刚想在说些什么,就被檀怀景抢了先。 “哥,本少爷听懂了。从小,本少爷就是檀家的一朵乌云,本少爷去哪儿,哪儿就会不幸。故,檀家那些人从来没把本少爷当做什么檀家二少爷,常常否定本少爷,却对你这个头脑聪明,样样精通的大少爷关爱有加。后来,哥你执意要娶身为一介戏子的嫂嫂沐霜为妻,檀家那些人拗不过你,只好随你去,然后不得不把家庭的担子扔在本少爷身上,让本少爷……” 第101章 檀怀逍眉头紧锁,面上隐隐露出几分不悦:“怀景,你是不是喝多了,酒还没完全醒?你现下说这些所谓何?” “本少爷没胡说。本少爷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本少爷讨厌你,羡慕你,但——” 檀怀景顿了顿,蹲下身去,双腿分开,双臂垂于腿间,泪如泉涌:“本少爷也爱你,那种弟弟对哥哥,好哥哥的爱。檀怀逍,你是个好人,你不仅对本少爷很好,对帮里的大家也很好,可今日听到你否定本少爷,本少爷心里就闷,就烦,就好像看到檀家那些人否定本少爷,说本少爷……” “怀景,对不起。”檀怀逍见到檀怀景这副模样后,心中甚是心疼,一把将后者拉起,拥入怀中,尽量使声音听着温柔无比,“怀景,哥知道檀家那帮人多数都是利益至上,甚至可以为了利益毫无底线的,彼时的你肯定也受了不少委屈。但哥想同你说,人生在世,必有否定的存在,你不能因为一个否定就痛哭流涕,你要坚强地笑着面对。” “哥,你讲的道理本少爷都懂,可就是心里面这一块疼,很疼!哥,你能明白吗?” “哥哥明白,明白。”檀怀逍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檀怀景的后背,像是在帮他顺气一般,“怀景,那以后哥哥不否定你了,就像以前同意你起这个帮名及用跨入门槛的先后决定排名顺序,好不好?但若是有旁人否定你,你可要坚强,不许哭,不许被否定打倒,好吗?” “好!”檀怀景双眉一弯,脸上笑开了花,“哥,谢谢你,你最好了!” 见檀怀景开心了,禾怜雪松了口气,冷不丁地问了一句:“那有你姑奶奶我好吗?” 檀怀景闻言,立马推开檀怀逍,牵起禾怜雪的手:“那比起哥哥,自然还是雪雪好!天大地大,雪雪最大!” 禾怜雪摇头晃脑了一阵,眼睛忽而直勾勾地盯着檀怀景看:“啧啧啧,怎么这么会哄人?你该不会除了看话本还去勾搭了其他姑娘家,从那些姑娘家口中……” “绝对没有!”檀怀景把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对天竖起的三根指头,“本少爷可以对天发誓。” 说完,檀怀景将目光扫向在一旁看戏的檀怀逍:“雪雪,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我哥!我哥向来诚实,从不撒谎!” “是是是,我从不撒谎。”檀怀逍双手一抱,深吸一口气,薄唇微微勾起,“上回啊,我亲眼见到他和其他姑娘搂搂抱抱,不清不楚了,背着三妹你的。” “上回?哪个上回?哥,你在胡说什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檀怀景呆呆地站在原地,宛如遭受到了晴天霹雳一般。 “好啊,檀怀景你个混账东西居然和别的姑娘拉拉扯扯,还是背着你姑奶奶我的,看来你是已经想好怎么去死了!”禾怜雪转了转手腕,双眸中满是阴鸷,直接扑向檀怀景,对着后者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哥,救我!救我啊!”檀怀景边惨叫连连,边向着檀怀逍发出了求救。 “怀景,你也大了,该学会如何面对娘子了。”檀怀逍摆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还专门凑到檀怀景身边,给后者打了个气,“加油,别成为第二个陈季常。” “陈季常?” 檀怀景呆愣片刻,瞬间想起此人是野史中所记载的一名怕内之人。 “胡言乱语,本少爷怎会是季常癖?本少爷……” 话未说完,就被禾怜雪几个巴掌声打断。 良久过后,檀怀逍拍了拍禾怜雪肩膀,抬手扶额:“唉——他其实没干过那事,是大哥记错了。” 禾怜雪:“……???” 什么?他没干过那事? 那…… 想着想着,禾怜雪就望向了鼻青脸肿的檀怀景,心中愧疚满满。 “怀景,我……” “不用管本少爷,本少爷想静静。”檀怀景双臂垂于身前,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都不要跟着本少爷,本少爷……” 禾怜雪想都没想就打断了檀怀景的话,又心疼地抱住了檀怀景:“不可能,姑奶奶我就跟着你。檀怀景,你现在这副模样看着很丧,姑奶奶我怕你出事。” 檀怀景吸了吸鼻子,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你现在怕本少爷出事了?那你刚刚听信我哥的一面之词,把本少爷揍得无脸见人……” 禾怜雪纵身一跃,拍了拍檀怀景的头:“好好好,是姑奶奶我错了,姑奶奶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好,愉悦了。”檀怀景呲牙一笑,却因为幅度太大而牵扯到脸上伤口,“嘶!好疼,好疼,要呼呼。” “呼呼?”禾怜雪歪头。 “对,雪雪吹吹就不疼了。” 禾怜雪闻言照做,却不曾想在吹气的那一瞬间檀怀景倏忽侧首,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还用牙齿咬破了一点禾怜雪的嘴唇。 双唇分开后,禾怜雪气鼓鼓地开口:“檀怀景,你为什么把姑奶奶我的嘴咬破了?都流血了!” 檀怀景的脸色略微有些阴沉:“此次,是惩罚你听信我哥一面之词。如果再有下次,本少爷就吃了你。” 禾怜雪不解其意,故而直接问出了口:“吃?什么意思?” “吃摸干净的意思。”檀怀景狡黠一笑,“包括但不限于你身子的……每一处!” “你这是虎狼之词!” 看到眼前的小姑娘面色红得跟个番茄差不多,檀怀景笑得肩膀都微微抖了几下:“哦?这就算虎狼之词了?雪雪,本少爷还有更虎狼的,你想不想听?” 第92章 偷偷相会惊!大哥竟被嫂嫂捅了个对穿…… “不、想!”禾怜雪一字一顿道。 “哦——”檀怀景故意拖长声音,双手叉腰,“知道了!” “知道就好,要是你再,再,再说那些虎狼之词,姑奶奶我就……” 檀怀景眉头上挑,眼角微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禾怜雪看:“就什么,本少爷的小姑奶奶?” 禾怜雪竖起一根指头,口中念念有词:“就罚你,罚你,罚你……” 檀怀景伸长脖颈,打断了禾怜雪的结结巴巴的话语:“罚本少爷什么啊?” 禾怜雪思索一二,低下头去:“罚你和姑奶奶我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没问题。”檀怀景点头,如同蜻蜓点水般于禾怜雪的唇角压下一吻,“嘿嘿,这个罚正合我意。” - 如玉白云当空飘,似墨乌云须臾来。 只见四下无人过,世间陷入静无声。 “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诸位先行打道回院,我还有些个人之事要做。”檀怀逍将众人召集过来后,一脸正色地说。 檀怀景闻言,眸子一亮,身子向后一倾:“个人之人?该不会是……” 檀怀逍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檀怀景:“就是你想的那位。” “啊?还真是嫂嫂?”檀怀景身子一僵,双眸机械地眨了数下,“可家父不是不同意……” “别管他。”檀怀逍冲着檀怀景努了努嘴,“我想做的事,他拦不住的,就像我要娶霜儿为妻一般。” 陆晚萝听到“霜儿”二字后,眉头轻拧,带着几分不确定问:“霜儿……可是嫂嫂?” “自然。”檀怀景抢着答,“对了,嫂嫂全名叫沐霜,是个戏子。” “原来如此。”陆晚萝微微颔首,对着檀怀逍行了个礼,“恭贺大哥,祝……” 听到此处,檀怀逍含了含唇,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但随即就被浓浓笑意盖了下去:“哎,别现下言。待到明日霜儿穿着凤冠霞帔,手中执团扇一把时,再说也不迟。” “好呀,大哥!”陆晚萝双手握拳,贴于双颊,随后一一扫过在场除了檀怀逍外的众人,“那我等先退吧,别耽误了大哥和嫂嫂偷会的吉时!” 众人闻言,皆是点头。 正当陆晚萝转身,欲要和大伙儿一同离去之时,檀怀逍叫出了她的名字。 “陆晚萝。” “大哥,怎么了?可是还有何事要吩咐?”陆晚萝停下脚步,迅速回身,向着檀怀逍奔来,“还有大哥你头一次喊本君之名,是不是因为……” 话未说完,陆晚萝就看到檀怀逍从怀中掏出了蓝瓣和紫瓣:“这些给你。” 看到两瓣后,陆晚萝的双目瞬间睁圆:“这些是……” “居然是余下的蓝瓣和紫瓣!”沈觅玄凑了过来,双眼都快要放出光来,“而且是真的,沈某可以感受到。” “大哥,方便问一句,你是怎么得到这两片瓣的吗?”陆晚萝略微沉吟,启唇问道。 檀怀逍并无隐瞒,如实答道:“黑市买到的。彼时,檀怀景买了青瓣让我作为定情信物给霜儿,我便收下了。后来,我感觉瓣的颜色好看,就四处打听其他瓣的下落及名字,最终在黑市找到并买下了这两片瓣。当然,我也才黑市说书客口中对你们二人了解了一二。而我现在就想着,既然你们已经入宗,我就应该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你们。故,收下吧。” 第102章 “谢谢大哥。”陆晚萝收起蓝瓣与紫瓣后,眸子转了转,“不过那余下的青瓣,大哥可要记得……” “六妹。”檀怀逍唤了声陆晚萝,恰好打断了后者的话,又从怀中掏出了那串串着青瓣的定情信物,“这个也给你们吧,只求你们……” 陆晚萝显然没想到檀怀逍今夜会这么“慷慨”,所以她的大脑稍稍有些党纪:“大哥,这……” 檀怀逍想都没想就一把抓住了陆晚萝的双手,像是要吩咐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只求你们二人可以护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让这个帮继续做大做强,真的做到无所不能。” “咳咳,虽然你也有心上人,但萝萝毕竟是沈某心悦之人。因此,你能不能只说话,别动手动脚?”沈觅玄的目光不断徘徊在檀怀逍和陆晚萝二者之间,最终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檀怀逍的手看。 檀怀逍顺着沈觅玄的目光望去,面露惭愧,连忙撒开了手。 许是秉持着“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的理念,檀怀逍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 “无妨。”沈觅玄撇了撇嘴,又一把将陆晚萝拽入怀中,用下巴压于后者头顶,像是在宣示着什么。 见到沈觅玄这副模样后,檀怀逍好气又好笑地伸手点了点前者的额头:“放心,我这个明日就要成亲之人真对六妹没那种心思。你啊,别吃醋了,行不行?啧啧啧,你真的越看越像怀景那个口硬心软的小孩。说起来,你们两人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吧?” 沈觅玄:“……???” 还不错? 谁说的? 他可是一上来就抢了沈某口癖,还说沈某“蠢货”呢! 哼哼,沈某可是很记仇的。 等等,沈某可是什么?沈某何时…… 想着想着,沈觅玄悄悄给了陆晚萝一个小眼神,唇角勾起。 或许,这就是世人说的,爱一个人,就会渐渐变成她的样子。 “大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陆晚萝上下打量了一番檀怀逍,狐疑问道。 “没,没啊。”檀怀逍吞咽了一口口水,别开视线,“青瓣你收好了,记得保护好大家。当然了,如若后面你们想走,也可以,只是我希望你们可以派人保护帮中大家,尤其是我那个不省心,不,好弟弟。” “大哥,沈某会好好照顾他们的。”沈觅玄神经大条,什么都没听出来,只知道拍了拍胸口,又指了指檀怀逍。 而陆晚萝则是面色复杂地盯着檀怀逍:“大哥,且不说你方才结巴了一下,就说你当下交代的这些与遗言无异,所以你该不会是想……”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我,檀怀逍,要好好活着。”檀怀逍咬了咬牙。 “但愿如此,大哥……” 陆晚萝本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沈觅玄直接拉走了。 “阿玄,你拉本君做什么?你没瞧见大哥那副模样吗?本君以为,他不对劲,可能要出事。”陆晚萝的脸上闪过几分不悦之色,双拳握紧。 “沈某也是这么想的。”沈觅玄咧嘴一笑。 听了沈觅玄这句话后,陆晚萝的神色一变,摆出了一副百思不得其解之样:“嗯?那你还……” “沈某有个妙计!”沈觅玄压低声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陆晚萝微微弓腰,也将声音压得好低好低,像蚊叫:“讲。” “偷偷跟上去,暗中保护!”沈觅玄对天竖起食指,狡黠自眸中闪过。 “好主意!”陆晚萝鼓掌连连,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但也要小心些,要是真有什么危险……” 沈觅玄摇头,打断了陆晚萝的话:“不会的,不会的!” “这么肯定?”陆晚萝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意外。 “嗯,凭沈某直觉……” “那个准吗?不准吧。” “哎呦,别管准不准了,大哥已经迈开步子了。” 沈觅玄说毕,率先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陆晚萝紧随其后。 不多时,二人就跟着檀怀逍至了一处百花齐放之地。 为了不暴露,二人索性心一横,一头载入花中,将自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只露出四只眼睛。 “霜儿,明日就是大婚了,你开心吗?”檀怀逍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身着鹅黄色罗裙的女子,缓缓启唇。 “自然开心。”沐霜双手用力一拍,笑嘻嘻地道。 檀怀逍目光复杂:“开心,就好。” 就在这时,沐霜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张开了双臂:“抱一个,阿逍,在树下。” “抱一个?在树下?”檀怀逍眸光微动,目光不自觉地落于高树上,“你还记这棵树?” 沐霜的眼底闪过几分慌乱:“记,记得,怎么了?” 檀怀逍双眸半眯,目光“寸步不离”高树,唇角扬起,像是陷入了从前的回忆之中:“从前,你我经常在这打闹的。你还说,这里百花盛开,你却比百花都美,还逼着我夸你……” “那都是过去的了,别再多言了。”沐霜急匆匆地打断了檀怀逍的话,晃了晃手,“还抱不抱了?我手都举麻了。” “……”檀怀逍沉默一阵,面色变了又变,最终张开双臂,坚定地朝着沐霜大步走去,“既然霜儿都说了要和我抱,那自然是要抱的。” 沐霜见状,轻挑眉梢,在檀怀逍近身的那一瞬,从袖中抽出袖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檀怀逍捅了个对穿。 檀怀逍微微一怔,口中喷出一口血,面色愈发苍白,却努力地抬起双手,按于沐霜的肩头,双眼死死地盯着后者的眼睛,从口中吐出断断续续的三个字:“为……什……么?” 第93章 双死达成哥哥和“嫂嫂”双死达成 “为什么?自然是有人让我来杀你,且我确实对你恨之入骨。”沐霜冷哼一声,似笑非笑。 说完,她毫不留情地抽出了剑,眼睁睁地看着檀怀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檀怀逍又喷了几口鲜血,视线也随之模糊,但声音却很是温柔:“恨我……是因为你姐姐沐霜吗?” 沐霜闻声,身子颤了颤,满目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陆晚萝和沈觅玄闻言,心头一紧,方要冲上去,便发现彼此竟都在不知不觉间被人点了穴,且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二人见状,心中警铃大作。 就在这时,戴着斗笠的沈祈羽如鬼魅般出现在二人身后,并将双手按于二人一侧肩上,声音低沉:“好好看这场戏吧。友情提醒,这只是第一场。” 言落,沈祈羽便在几个呼吸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二人依旧维持着眼下这种只能干着急的状态。 “你是沐笙笙,对吗?”檀怀逍双手死死摁住伤口,声音虚弱。 “你……怎么知道?你何时知道的?”沐霜,不,沐笙笙眉梢一挑,眸中的不可置信愈来愈多,连握着袖中剑的手都微微打颤。 “爱一个人,会情不自禁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比方说,霜儿擅浮水,爱与水打交道,你却频频远离水,还害得我常常想各种各样的理由帮你糊弄过去……” “住口!告诉我,你为何要这么做?你明知道我不是她,为什么还要……” “因霜儿从前常和我提起你,还千叮咛,万嘱咐我如若有幸遇到你,要对你温柔以待,让你愉悦,让你幸福。”檀怀逍艰难地侧过首,双眸含笑,气息却明显愈来愈弱,“笙笙,其实你姐姐很爱你,当初让你落水……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所以,你能原谅她吗?还有,你杀我,我不怪你,别自责。” 言语落后,檀怀逍便无了鼻息。 而沐笙笙则呆愣半晌,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脑中闪过从前与沐霜有关的诸多画面。 她贪玩,摔破了皮,是沐霜带她四处求药。 她饿得两眼发昏,是沐霜饿着肚子,以微瘸了一条腿的代价给她偷了个热乎乎的包子。 …… 难道……那次落水沐霜真的不是有意的吗?可是那位自称妖王右护法的大人日日都和我说姐姐…… 想到此处,沐笙笙浑身打了个机灵,双目中有怒火汇聚,双拳紧握:“混账,你给我出来!” 话音落后,戴着斗笠的沈祈羽便大摇大摆地从一棵树后走出。 “都是你这个混账日日和我说姐姐坏话,我,我,我才……” “混账?”沈祈羽垂着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依在下看,你才是最混账的那个吧。因往昔小小的恨弑姐,将姐埋于树下,又假扮姐之模样,接近姐姐心悦之人,现下又亲手杀了……” “闭嘴,给我闭嘴!”沐笙笙充满悔恨之意的眼泪如泉般涌出,咬了咬唇,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沈祈羽的话,“都是你指使我,我才会干出这种傻事,你……” “在下只是给你了个建议罢了。”沈祈羽眉头微蹙,“你可别冤枉在下这种好人。” 第103章 “你是好人?”沐笙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沈祈羽,“就你这种人,也配当好人?我算是长了眼,你明明是堂堂……” 语未毕,沐笙笙的双眸就猛然瞪圆,而后低下头,看着被她那把袖中剑捅了个对穿的心口。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免得让两位不知情的朋友误会了什么。” 沈祈羽言毕,直接抽出了剑。 不多时,沐笙笙便也倒在血泊中,头朝着葬沐霜的那棵树。 - 次日。 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 “什么?你说我哥怎么了?”檀怀景伸手揪住沈觅玄的领子,将后者整个人提离地面。 禾怜雪见状,连忙将手搭在檀怀景的手背上:“怀景,你冷静一点,先把七弟放下。” 檀怀景呼出一口气,将沈觅玄放下,撒手,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个不停:“肯定是这个蠢货在胡说,我哥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还是被一个冒充嫂嫂,不,嫂嫂的亲妹妹杀死?” 禾怜雪思索一二,用手拍着檀怀景的后背,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让后者消气:“万事皆有可能,你……” “本少爷不信,本少爷就是不信。”檀怀景双拳紧握,毫不在意指甲已经刺入皮肉,“本少爷现下就去江湖中打听消息,定能……” 见檀怀景似又理智消散,打算冲动行事,禾怜雪便二话不说地伸出一臂,拦住了前者的路,声音也猛然抬高了不少:“檀!怀!景!你给姑奶奶我站住。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冲动行事的后果会是什么?” “后果?那有我哥重要吗?我哥就算偶尔嘴臭一点,偶尔说本少爷那么几句,但他毕竟是我哥,本少爷的亲哥,他……” 禾怜雪双眸一转,一把抱住了檀怀景:“怀景,你知道的,姑奶奶我自幼遭父母遗弃,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故而不太懂亲兄弟姐妹之间的情谊。但姑奶奶我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已然很久,我早就把此处当做了家,诸位也都是我的家人,也算是兄弟姐妹,所以我也稍稍能懂些这种情谊,我……” “对不起,雪雪,是本少爷适才冲动的。”檀怀景听到禾怜雪说的这些话后,一抹歉意在眸中闪过,连续做了数个深呼吸以来平复心情,“雪雪,你放心好了,日后还有我们大家陪着你呢,你不会再像从前吃百家饭,或是流离失所。” “我知道呀。”禾怜雪轻轻推开檀怀景,冲着后者扬起了笑脸,“所以嘛……姑奶奶我呀可一直牢记着你的那句话呢!” 檀怀景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哪句话?本少爷素来多言,因此……” 禾怜雪眨巴了几下眼睛,将檀怀景先前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了出来:“我们各位会如这人数一般长长久久,永远永远不分离!” “可我哥……”说起檀怀逍,檀怀景眸色一黯,“罢了,虽然他人不在了,但他的精神依旧在。我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定会越来越好!加油!” 说完,檀怀景伸出手,手背朝下,又用认真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众人看到这一举动后,纷纷照做,齐声道:“加油!” 就在此时,檀怀景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双手用力一拍:“对了,既我哥死了,那本少爷眼下便是这帮中的老大,你们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本少爷,本少爷会拼尽全力去解决。” 戚栩凉微微颔首:“好,大哥。” “老五,称呼不对。” “称呼不对?何意?怎改?”戚栩凉的眉头拧了一瞬,很快便舒展开来。 “依旧喊本少爷二哥,大哥之位……永远都只能是我哥的。” “嗯。”戚栩凉冷漠地应了声,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帕子,递给檀怀景,“擦。” “擦?”檀怀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般愣在原地。 “脸。”戚栩凉点了点自己的脸,而后伸手指向檀怀景,“湿。” 沈觅玄看到戚栩凉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后,咂了咂嘴:“啧啧啧,五哥,你就这么寡言少语吗?这种时候不应该多安慰几句吗?” “安慰?” “对啊。” “……不会。” “……行,当沈某没说。”沈觅玄的身子前后摇晃了多时,手腕转了几圈,双肩一耸。 陆晚萝双臂环抱身前,神色一凛:“二哥,本君以为弄清楚蛊惑嫂嫂妹妹,让妹妹杀了嫂嫂和大哥之人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六妹说的对。”檀怀景抬手捻着下颚,“但……” “但什么?”陆晚萝问道。 “此人对付起来绝对不易。如若诸位日后遇到什么可疑之人,务必先行逃跑,而不是死扛,懂了吗?”檀怀景目光复杂地道,随后用帕子擦了擦泪,“本少爷真的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 “二哥你放心,我们都会好好活着的。”久久未语的常汐双手一翻,手掌朝上,唇角勾了勾,“大伙儿说,是不是?” 众人目光交汇良久,最终都以极高的声音喊出了一个字—— “是!” 音方落,戚栩凉的耳朵就动了动,手中长剑出鞘。 檀怀景不解他意,双目清澈:“老五,你这是……” “有脚步声靠近。”戚栩凉后背微弓,迈着甚轻的步子向着院门口走出。 几秒后,众人就听到戚栩凉的声音响了起来。 “抓到了。两个贼,意欲不明。” 陆晚萝:“……???” 贼?还是两个? 难道那些贼都喜欢成双成对地偷…… 不及她心中想毕,她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小爷”。 小爷? 陆晚萝双眸微转。 难道……是他? 可他当下不应该待在李府和他的心上人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吗?怎会出现于此呢? 第94章 窥探结局李墨灼cp的能力好厉害!…… 还不及陆晚萝心中想毕,她就听到无比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小爷我真不是贼人,不过是听这块儿的人说此处是个帮派,且帮名甚有意思,就寻思着带着夫人来瞧瞧,你……” 那人话未说完,戚栩凉就冷眼扫了一下他,语气凉如寒霜:“想活,滚。” “五哥等一下,他们不是贼人。”陆晚萝心下思索一二,猛然回身,见二人的身份确实如她心中所猜一般,松了口气,“他们一个叫李墨灼,一个叫姜清茹,是一对鸳鸯,都是本君之友。” 戚栩凉心中怀疑不减反增,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狐疑:“此言当真?” “当真,本君可以对天发誓。”陆晚萝边说边竖起了三根指头,“那个叫李墨灼的,是京都中人,但真身是妖,桃花妖。而那个姜清茹则是他的心上人,是他……” “六妹,不用再解释了,本少爷信。”檀怀景闪身挡在冷冰冰的戚栩凉身前,对着李墨灼和姜清茹二人抱拳作辑,“都是误会一场,所以本少爷希望二位不要把方才之事放在心上。还有,我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不是什么名胜古迹,更不是鸳鸯该去之地,故,二位若无他事,还是速速离去吧。” “不,有事。”李墨灼连连摇头,随即将目光投向陆晚萝,“前些时候,清茹同小爷坦白说她是镜妖,可以看见每一个人的最终结局,除了她自己。” 陆晚萝轻挑眉头:“嗯,然后呢?” “对啊对啊!然后呢?”沈觅玄急忙凑了过来,摆出一副八卦之样。 李墨灼抿了抿唇,神色不明:“她……看了小爷的。” “是怎么样一个结局?”常汐伸了伸脖子,将目光落在李墨灼身上。 “常汐?这是常汐?”李墨灼看到常汐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地护着姜清茹向后退去,“她这个恶人怎么也在这?恩人,您……” 陆晚萝好气又好笑地抬了抬眼皮,伸手拍了拍李墨灼的肩膀,似乎想让后者放宽心些:“常汐现下也如本君一样加入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本君与她,现在可是算同帮姐妹。” “这……”李墨灼显然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整个人呆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哈哈哈,好吧。” 沈觅玄抬脚踩了一下李墨灼:“别好吧了,快点说你的结局。” 李墨灼吃痛,抱着脚狂跳不止,怒目圆睁:“沈觅玄,许久未见,你就是这么对小爷的?” 沈觅玄肩膀微耸:“不然你这蠢货想沈某怎么见?像对待心上人一样对你?” 李墨灼听到“心上人”三个字后神情一凛,喉结滚动,连续瞥了数眼姜清茹,求生欲满满:“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沈觅玄,眼下你我可都是有家庭之人,你这话可不能……” 沈觅玄挥了挥手:“开个玩笑罢了,别那么紧张。” “你说的轻巧。”李墨灼撇了撇嘴,然后退了几步,伸手指了下陆晚萝,又快速指向沈觅玄,“友情提醒,看看你身侧的那位。” 第104章 沈觅玄看都没看陆晚萝,双手向上一翻,掌心朝天,不以为意道:“你说萝萝?哎呦,她呀,通常都是在下的,因为她爱沈某,愿意把感情里主导的那一方让给……” “沈觅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好,你好得很啊!”陆晚萝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拳头轮的呼呼作响。 沈觅玄:“……???” 她为何……忽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哦对,好像是因沈某“口出狂言”矣! 可,可,可沈某之所以口出那样的狂言,也就是单纯为了想博些颜面,以至于不被李墨灼这家伙比下去,不,笑话。 “萝萝,你……” 沈觅玄言语未落,整个人就一轻,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虚空,须臾又重重落地。 “萝萝,你好狠的心!沈某的股都要摔成两半了。”沈觅玄揉股起身,小声抱怨了几句。 陆晚萝露出皮笑肉不笑之样:“声音那么小做什么?怕被本君听到?嗯?” 沈觅玄心头一紧,竟当着众人的面“扑通”屈膝下跪,言语诚恳:“错了,沈某错了!”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故沈某此时选择主动认错是明智的! “错哪里了?” “不该小声议论萝萝。” “嗯。”陆晚萝冷冷开口,又深吸一口气,望向李墨灼,“快说你的结局吧。” “……死。”李墨灼闻声,神情瞬间变得悲伤起来。 久久未语的暮臣徵双眸微动,语气不平不淡:“死?人,呸,妖老病死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那种生老病死。”李墨灼咬住嘴唇,伸手牵起姜清茹的手,“是被她的剑捅了个对穿而亡。” “她?姜清茹啊?”陆晚萝双眸扑闪,愣了一瞬,“真的?” “这种事情怎会有假?”李墨灼流下两行清泪,连声音中都带了好几分哭腔,“讲真的,小爷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 陆晚萝曲指压下颚:“说实话,本君也没有想到。” 帮助他人互相望了几眼,如出一口:“加一!” “哎呦,小爷知道恩人您肯定觉得很匪夷所思,但是小爷相信清茹不会看错的。因此小爷此次来,一是为了带清茹游山玩水,二是想让清茹帮恩人瞧瞧结局。如若结局好,那是最好。但如若结局不好,小爷希望恩人您可以做一些改变,让结局改写。” “李墨灼,你有心了。”陆晚萝微微颔首,“多谢。” 李墨灼听到陆晚萝的道歉后,连连摆手:“恩人,没必要道歉,因为您是小爷的恩人,更是小爷的朋友。” 沈觅玄伸出双臂,平移至陆晚萝身前,双眸含笑地盯着李墨灼,唇角微抽:“哎呀呀,李墨灼你能不能闭嘴?还有,你怎么越说越近了?你是不是对沈某家的萝萝有什么非分之想?” 李墨灼一脸莫名其妙地说:“沈觅玄,你怎么又开始胡说了?还有,你这戏精的毛病好像……” “不用你说,沈某已经改了不少了,为萝萝。”沈觅玄挺了挺身板,打断了李墨灼的话,随即转过身去,对着陆晚萝的脸亲了一口。 “你……”李墨灼怔住一瞬,而后不甘示弱地吻了姜清茹的唇,眉梢一挑,“如何呢?” 常汐见状,胜负欲瞬间被激发:“我们也不能输!” 说完,足尖轻点,在暮臣徵的唇角压下一吻。 “既然尔等都在努力示爱,那本少爷这个……”檀怀景的眼底闪过几分复杂的神色,“当老二的自然不能输,不能丢了我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的脸。” 双眸闭起,将脸缓缓靠近不知何时红了脸的禾怜雪,最终和她吻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见在场的鸳鸯都和心上人亲吻了,赵熙苗的眸中划过几分落寞,多次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戚栩凉,可迎接她目光的唯有戚栩凉冷且板着的一张脸。 看来……他心中完完全全没有我。 赵熙苗垂了眸子,在心中这般想道。 但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几秒过后,戚栩凉大步流星地走到她身侧,抬手遮住了她的双目。 赵熙苗浑身一怔,只觉心脏骤停。 “别看。”戚栩凉的言语仍旧不带半分温度,却不乏关系之味,“看了,烦。” 赵熙苗闻言,举起双手,让双手悬在半空,却迟迟没有比划她想说的话。 戚栩凉自是注意到了赵熙苗的动作,收了手:“想说什么?说。” 赵熙苗吞咽了一口口水,双手比划了一阵,脸颊爬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你说,你心悦我,想和我共度余生?” 戚栩凉的声音并不算高,却让在场的其余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尤其是沈觅玄,甚至还学着扑朔一般一蹦一跳地到了戚栩凉和赵熙苗跟前,用满是八卦的目光不断徘徊于二者间。 见众人视线都落于自己和戚栩凉身上,赵熙苗急忙埋下头。 “赵熙苗,换个地方,谈谈。” 戚栩凉丢下一句话后,便径直走向怨种幽静处。 赵熙苗没有半分犹豫,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待赵熙苗站定后,戚栩凉漆如点墨的眸子半眯,上下打量了前者一番,冷淡启唇:“我已拒绝你成千上万次,你为何还喜欢我?” 赵熙苗急忙掏出纸笔,在纸上写下一些字: 因为我知道,你面冷心热,且我有危险之时,是你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出手相救。 “所以你就心悦我了?”戚栩凉的舌头抵住腮帮子,眼神变得很辣,“那你想过我会是故意装出你所想这样,来……” 话未说完,赵熙苗就使劲摇了摇头,在纸上写下: 我猜你编这些话,又是想找理由拒绝我,对吧?戚栩凉,我已经做好再度被你拒绝的准备了。但你这次能不能告诉我,拒绝我的真正理由,到底是什么? 戚栩凉捶鱼身子两侧的双拳紧握,牙齿用力咬了咬,面色很不自然:“因为……我是杀手,给不了你幸福安定的生活。” 言落,戚栩凉就匆忙低头,脸颊烫乎乎的,像个犯了错,正等待长辈批评的孩童。 赵熙苗略微思考,拉了拉戚栩凉的衣袖,又在纸上写下一些字: 这次,是真正的理由吗?不要骗我,求你了。 第95章 愿你如荷亭亭玉立,一尘不染,等着蜓…… 戚栩凉闻声,立即抬首,一脸认真道:“我没骗你,这次是真的!” 赵熙苗听到戚栩凉所言的这句话后,拿着纸笔的双手一僵,眸中闪过一抹诧色,旋即又恢复如常。 吸了口气,鼓足勇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那你说这些,是在同我告白吗? 戚栩凉眼神游移,双手局促地摩搓不断,最终冷着声道:“你误会了,我不心悦你。” 赵熙苗瞬间呆愣,心脏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了下,足下步子明显乱了,险些摔倒。 戚栩凉见状,立马伸手扶住了赵熙苗:“没事吧?” 赵熙苗本欲提笔写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长了长口,像是很想发出声来。 “你这又是何意?”戚栩凉眉头一皱,不解问道。 但赵熙苗只是用力咬了咬牙,泪水于眼眶中打转不止,却迟迟没有落下。 戚栩凉,你为何要先说出“因为……我是杀手,给不了你幸福安定的生活”,又说出“你误会了,我不心悦你”呢? 你知道你前后的两句话让我的心先飞至云颠,又坠落谷底,与那种给一颗甜枣,再打一棍棒的感觉无异吗? 所以……你是真的不喜欢我,还是因其他原因呢? 嗯,让我猜猜,若是其他原因的话,应该就是我是个哑女,往后余生都无法像常人一样开口讲话吧。 可我也并非天生哑啊!我是被,我是被,我是被魔教歹人下了毒,才…… 念及此处,赵熙苗的心在眨眼间被不甘填满,将嘴巴长得更大,额上渗出几滴汗,废力地从喉咙中挤出一声“嗯”。 戚栩凉,你看到了吗? 我,赵熙苗,其实还是可以模仿正常人说话的,只是这一声“嗯”…… 还未想毕,赵熙苗就因强行出声剧烈咳嗽起来,口角还溢出多缕殷红。 就在此刻,戚栩凉冷若霜雪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你……可是想靠这种方式博我同情?让我心悦你?呵,白日做梦。” 赵熙苗,我心悦你!心悦你!心悦你!只是我权衡利弊后发现,我这无法改变的杀手身份注定会为你带来诸多的“腥风血雨”。 你已然因哑而失去了很多,因此我不想再因我的自私,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对不起,赵熙苗,真的很对不起。愿你可以如荷,亭亭玉立、一尘不染,静静待着总会立上头,懂你,爱你的蜻蜓。 不过……最近听闻组织首领弄到一瓶宝药,可让被魔教毒哑之人的喉咙恢复,所以我想去多完成杀人任务,拿到这药,在你生辰那日当作礼物偷赠于你。 第105章 当然,我再碰杀人人物的话,你,包括帮中诸位都可能遇险,故而只能…… 想到这儿,戚栩凉狠了狠心,长剑出鞘,剑尖指向赵熙苗的咽喉:“你,吵。想活,别再来烦我。” 檀怀景见状,连忙几个闪身至赵熙苗身侧,用指头敲了敲戚栩凉的剑面,语气中满是不解与警告:“老五,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快收了剑?” 戚栩凉眸光复杂地望了一眼檀怀景,非但没有收剑,反而还将剑向前伸了伸:“她,吵得我头疼。不断她一臂,我心烦意乱。” 对不住赵熙苗,对不住二哥,对不住大家,为了早日“脱离”你们,不让你们受到牵连,落入险境,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希望……尔等可以原谅我。 罢了,若是不能原谅,便不能原谅好了,我只求尔等平安顺遂。 檀怀景双眸沉了沉,板起脸,学着檀怀逍平日训人的样子道:“老五,本少爷的哥与嫂嫂方死未久,你怎能在眼下犯浑?还不速速道歉,对着……” 戚栩凉咬紧后槽牙,舌尖抵着腮帮子,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打断了檀怀景的话:“挡路者,死!” “挡路者?死?戚栩凉,姑奶奶我看你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禾怜雪双手叉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檀怀景身侧,亲昵地挽住后者胳膊,又撅起嘴巴吐槽起来。 “话糙理不糙。”陆晚萝亦牵着沈觅玄的手快步走来,“五哥,虽本君入派不久,但本君的直觉告诉本君,你非恶人。因此,你可不可以同大伙儿说说,你为什么故意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呢?” 嗐!要不是檀怀逍在月老庙时同本君千叮呤,万嘱咐,叫本君务必护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且本君心地善良,本君定会即刻带着阿玄出大漠绿洲,而后用本君的妖力将完整的琼枝延莲打入阿玄体内,让他成功续寿。 沈觅玄摇头晃脑地附和起来:“是啊,是啊,你为何这么凶呢?” “与尔等杂碎无关。”戚栩凉紧紧握剑的手微微颤了几下,别过头去,眼神飘忽不定。 常汐也带着暮臣徵凑了过来:“五哥,你此言当真吗?本护法怎么听着有股傲娇味呢?” “对啊,对啊。”禾怜雪将首点得跟个拨浪鼓一样,双手拍了拍,“五弟,依姑奶奶我看呀,你还是别胡闹了,早些道歉,让四妹……” 话未说完,一道寒光闪过。 下一刻,刺鼻的血腥味便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而方出剑完的戚栩凉则衣溅飞血,剑染鲜红,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呆呆地立着,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只见禾怜雪被檀怀景死死拥在怀中,一丁点事没有。而檀怀景宽阔的肩膀下却多了一道又横又长的血痕,还闷哼了声。 戚栩凉伸出一臂,几乎是下意识地启唇:“二哥……” “戚栩凉。”檀怀景忍痛转身,眸底是怎么压也压不住的怒火,“若是本少爷没挡你这一剑,雪雪恐怕生死难料了。因为你这一剑对准着可不像是雪雪的肩!” 戚栩凉:“……” “怎么不说话?真被说中了?”檀怀景眼底的怒火越烧越多,“戚栩凉啊戚栩凉,你可还有人性?雪雪她可是本少爷的心上人,更是你三姐!你究竟和她有何恩怨,以至于你眼下会性情大变,对她……” 戚栩凉拳头攥紧,打断了檀怀景的话:“住口。” “住口?本少爷偏不!戚栩凉,你忘了你入帮时,答应我哥什么了?” “不再杀生,以善待人。” 檀怀景冷哼一声:“哼,还记得?那请问你刚刚在做什么?你之后想做什么?” 听到檀怀景听到“之后”二字,戚栩凉心头一紧,像是被聪明的檀怀景猜到生怕之事:“嗯?什么之后?” “自然是你滥杀无辜的之后!你这个混账连雪雪都伤,日后定会滥杀无辜百姓。”檀怀景双眸一闪,拔出长剑,横举身前,“本少爷提醒你一句,别再让你的视线别绕过本少爷,落于雪雪身上。不然往昔情谊皆成泡影,你,也必死无疑!” “会不会其中真有什么隐情?”禾怜雪的目光不断徘徊在檀怀景和戚栩凉之间,挠了挠头,“比如什么不能言说的秘密,难言之隐……” 檀怀景听了禾怜雪的一番话后,好气又好笑地无奈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话本子看多了吧,雪雪。” “可有些话本言之有理,就像姑奶奶我适才说的那些……” 檀怀景一手捂住耳朵,一手轻轻拍打着禾怜雪的脸颊:“打住打住,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话本子,而是……” 话未说完,众人就听到姜清茹温柔的声音响起:“他,未来结局,也不好。” 陆晚萝:“……???” 他?指的是戚栩凉? 可……就算姜清茹是镜妖,可以看见每个人的结局,此处也应该用不了才对! “李墨灼,问你件事。”陆晚萝是直性子,直接开了口。 李墨灼抬起手,轻轻擦过鼻下:“恩人,您问,小爷定当知无不言。” “为什么她还能使用法术?”陆晚萝边说边伸手指了指姜清茹,“这个地方不是一切法术都用不了吗?” 姜清茹略微沉吟:“或许因我是镜妖吧。因镜,无处不在,家家都用。” 陆晚萝若有所思:“这样吗?” “……嗯。” “那你说说,他结局是什么?”陆晚萝像是想到了什么,用力一拍脑袋。 而戚栩凉本人宛若一只受惊的兔子般,整个人不知所措了好一阵,随后几个跳跃就消失于众人眼中,不知去了何处。 “他……都走了,还有必要说吗?”姜清茹眨巴了几下眼睛。 “说!”陆晚萝点头。 姜清茹抬手在额间点了几下,额间瞬间出现一个泛着金光的镜子图样:“他会被人杀死,死后还要遭先鞭尸后碎尸之痛。” “你说什么?”檀怀景听到姜清茹这番话后,神色不淡定了,双手死死抓住后者的手腕。 禾怜雪见状,咂了咂舌:“啧啧啧,怀景哥,你好刀子嘴豆腐心哦。还有还有,快撒手人家姑娘,当众拉拉扯扯,也不怕……” “没拉拉扯扯。”檀怀景十分别扭地松了手,掏了掏耳朵,“对了,你刚才喊本少爷什么?” “怀景哥。” 檀怀景拉长语调:“嗯——乖妹妹——” “你占姑奶奶我便宜!” 禾怜雪用力跺脚:“占便宜怎么了?”檀怀景一脸无辜,“还有,不是你先喊本少爷那称呼的吗?本少爷只是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好一个顺势而为,怀景,怀景你……” “嗯?怎么不喊本少爷怀景哥了?你莫不是害羞了?” 檀怀景言语刚落,他的一个心腹便凭空出现,俯身低语了几句。 须臾,檀怀景双眸猛然瞪大,显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说什么?” 第96章 结局皆坏怎都是坏结局?可以改变吗?…… “怎么了怀景?他同你说什么了?”禾怜雪见到檀怀景这副模样后,心头一紧,一把挽住后者的胳膊,使劲晃了晃。 檀怀景任由禾怜雪挽住胳膊,面色却愈发阴沉,字字句句间带着颤抖与恼怒:“他说,摆于前院的我哥和嫂嫂的尸首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禾怜雪双眸睁大,满眼的不可置信,微微歪头,“会不会……被人盗走了?可那人盗了两具尸首是何用意呢?” 檀怀景听了禾怜雪等怀疑后咬了咬后槽牙,抽出胳膊,将双手按于后者的双肩上,目光灼灼,语重心长道:“雪雪,本少爷有事拜托你。” “怀景,你我二人以人确定心意,所以……” “好。”檀怀景打断了禾怜雪的话,“帮本少爷管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本少爷去去就回。” 禾怜雪伸手拉住檀怀景的衣角,双眼死死盯着檀怀景看:“你去哪?怀景,你眼下心绪不宁,极易出事。姑奶奶我细细一想,隐隐感觉此事蹊跷,会不会是有人挖了坑,故意等着心急如焚的你跳进去?” 檀怀景一怔,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随后双拳攥紧,使语气虽急却不乏温柔:“雪雪,你信不信本少爷?” “信,姑奶奶我当然信你。但你现在说这些,就是在答非所问,逃避话题,你……” “既然信,那便不要多言了。”檀怀景目光坚定地冲禾怜雪点了下头,“等本少爷弄清楚真相,本少爷自会回帮。彼时,雪雪可要记得把首领的位置让回来哦。” 禾怜雪咬了咬牙,眼中泪光闪烁,不多时便哭得撕心裂肺:“什么首领不首领?檀怀景,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地听姑奶奶我说话呀?大哥和嫂嫂已然不在了,我不想你再有事,不想帮中的大家再有事!你能不能……” “雪雪,你听本少爷说。”檀怀景见到禾怜雪这副模样后,脸上露出几分心疼的表情,一把将禾怜雪拉入怀中,用额头贴住她的额头,“从得知哥哥死的那一刻起,本少爷就已经在心中视己为大人,成熟的大人了。所以本少爷可以跟你保证,做事之前三思,绝不会莽撞行事。你,信我,好吗?” 第106章 “我……”禾怜雪本欲在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轻轻推开檀怀景,吸了吸鼻子,“信你。” 说罢,背过身去,似是不想让在场的诸位看到她哭得跟个小花猫一样。 檀怀景见状,无奈叹息一声,转到禾怜雪身前,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拭去后者脸上的每一滴泪珠:“别哭了,别哭了,再哭要变成丑八怪了。” 禾怜雪撇了撇嘴,低声吐槽了一句:“哼,你才丑八怪呢!” 檀怀景双手背在身后,身子前倾,笑嘻嘻地启唇:“哦?我们雪雪怎么还当面说人坏话呢?” 禾怜雪将双眼睁大,一眨不眨地瞪着檀怀景:“姑奶奶我就说,就说!怎么了?” “不怎么,只是觉得你更可爱了。” “可爱?你要说姑奶奶我美,美……” “美若天仙。”檀怀景眼眸一转,急忙补充,“行了吧?” “……哦,行。” “对了,美丽动人的小天仙可不会随意哭鼻子,泪流满面哦。”檀怀景就是想到了什么,抬手捏了捏禾怜雪的双颊,“知道没有?” “不用你说。”禾怜雪抬手打掉檀怀景的手,又如小鸟一般,依着捂唇轻笑的陆晚萝,“呜呜呜,他欺负我。姐姐帮我出头,好不好?” “姐姐?”陆晚萝愣了一瞬,而后勉强止住笑意,“怜雪呀,你怎么喊起这个称呼来了?没入帮前呢,本君觉得这个称呼甚好。但是眼下本君已经入帮,那你是不是该喊本君——” 陆晚萝故意一顿,像是刻意在等禾怜雪接话。 禾怜雪双手拍了一下脑袋,顺着陆晚萝的话说了下去:“六妹!” “嗯,这才对嘛。虽然本君换算成人类年岁,的确大你些,但毕竟本君已入帮,自然要按照包装的规矩来称呼。” 见禾怜雪禾和陆晚萝相处甚洽,沈觅玄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嘴角抽了抽,低估了起来:“都是这个规矩,让沈某,让沈某,让沈某这个换算成人类年岁,还要比萝萝大些的仙君……” 陆晚萝侧目瞪了一眼沈觅玄:“怎么?你有意见?” “没意见啊!”沈觅玄一秒改口,随后眨巴了几下眸子,“就是续寿之事何时……” “不急,起码等二哥调查清楚之后。”陆晚萝打断了沈觅玄的话,“毕竟将七瓣打入你体内,让你成功续寿需要用强大法力及很多精力,所以得离开此地才行。” “……哦。”沈觅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萝萝,沈某也是想早点续寿成功,多陪陪你,免得晚续寿出什么意外。 虽然,虽然,虽然离魂飞魄散的时日还有甚久。 “放心好了阿玄,待二哥调查清楚真相后,本君定会说到做到。”陆晚萝伸长脖颈,在沈觅玄的脸上落下一吻。 沈觅玄抬手摸了摸被陆晚萝吻过的地方,脸颊瞬间变得通红,甚至比林檎还要红上许多:“萝萝,你,你,你……” “本君怎么了?”陆晚萝嘻嘻一笑。 “你这是调戏,赤裸裸的调戏!” “所以呢?” 沈觅玄挺了挺腰板:“所以……沈某和你势不两立。” 陆晚萝眼神一冷:“怎么个势不两立法?嗯?又想去夸别的姑娘好看,去……” “不是的,不是的。” “最好是这样。” “萝萝,你别生气,沈某真不是这个意思,沈某不和你势不两立。” 沈觅玄说完后,眉头一拧。 不对啊,明明一开始是沈某占主导地位的,怎么忽然之间地位互换了呢? 难道……是因为沈某惧内? 呸,绝无可能! 顶多,顶多,顶多就是沈某爱她,很爱很爱。 是的,没错。 “对了二哥,其实此嫂嫂非彼嫂嫂。”陆晚萝瞥了一眼沈觅玄后,拍了拍欲要离去的檀怀景的肩,“本君和阿玄那时被人,不,沈祈羽点了穴道,无法动弹,无法发声,但看与听是正常的,故而……” 听完陆晚萝这一番话后,赵熙苗和禾怜雪纷纷露出意外的表情。 而檀怀景则是故作深沉,眸光微动:“其实……本少爷早就猜到她不是真嫂嫂了,就像六妹你适才说的,她从不浮水,甚至惧水……” “可是姑奶奶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大哥一直要瞒着此事,还……” “可能就是想让嫂嫂妹妹开心及对嫂嫂爱。”檀怀景颔首频频,回身,“先走了,三妹雪雪记住打理好上我们天入地无所不能帮,照顾好大家。” 望着檀怀景渐行渐远,禾怜雪双手搭在唇边,做成喇叭状,冲着檀怀景的背影大喊:“嗯!姑奶奶我会的!” “那个……未来结局你们还看吗?”久久没有出声的姜清茹拉了拉衣角,用询问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看。”陆晚萝脱口而出,随即立马指了指檀怀景和禾怜雪,“先看他们的吧,麻烦了。” 姜清茹依言照做。 “如何?禾怜雪急匆匆地问。 “你,被他捅了个对穿,和李墨灼他的结局一样。他,死无全尸。” 禾怜雪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连忙晃了晃脑袋:“等等,你说姑奶奶我是怎么死的?” 姜清茹重复了一遍。 禾怜雪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垂下双臂,身子前倾,有气无力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会……” “还能看到他杀死你前说了很多话,令你不敢相信,令你伤心至极的话。”姜清茹又窥探了一阵,“其他的,看不到了。” “姑奶奶我不信!”禾怜雪再度哭成了花猫,连连摇头,“打死我也不信。” 陆晚萝见状,急忙抱住禾怜雪:“三姐,莫急,会不会这之间发生了什么变故?或是……” “莫非……是他眼下出去发生了什么变化?不行,姑奶奶我要去找他。” 禾怜雪说罢,不顾陆晚萝的阻拦,一把推开后者,向着帮外冲去。 陆晚萝迈出一步,欲要去追:“等……” 沈觅玄却叹了口气,一把拉住了她:“别去,这是她的选择,我等无权干涉。” 陆晚萝甩开沈觅玄的手,死死瞪着他:“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你们看看她那副模样,急匆匆的,万一脑子一热干了什么傻事,怎么办?嗯?” 李墨灼见实在无招的沈觅玄一直对着他努嘴,一脸严肃:“恩人,这次小爷站沈觅玄。” 陆晚萝脸色复杂:“理由。” “和沈觅玄说的一样。” “……嗯。”陆晚萝眼神一黯,对着姜清茹道,“辛苦你再看下常汐他们吧。” 姜清茹点头。 不多时,启唇:“她,被他捅了数剑,失血过多而亡。他,未殉情,而是为护他而死。” 说到“护他”之时,姜清茹伸手指了指沈觅玄。 “至于你们。”姜清茹将视线徘徊在沈觅玄和陆晚萝之间,最终定格于陆晚萝身上,“他,与人同归于尽。你,被活活冻死。” 说罢,又看向赵熙苗:“你,被腰斩。” - 几个时辰后。 禾怜雪回来了。 但身后空无一人。 “三姐,本君让李墨灼他们先行离开了,因他们说要回李府有些事情。”陆晚萝跑到禾怜雪跟前,捋了捋后者乱糟糟的发,“对了,二哥是不是还没找到?” 第97章 捅了对穿李墨灼被爱人捅了个对穿!…… “是。”禾怜雪咬了咬唇,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明明,明明,明明他走了未久,为何就找不到他了?他不会真的……” 陆晚萝拍了拍禾怜雪的头顶,以示安慰:“不会的,不会的。” 说完,陆晚萝弓起指节,捻着下巴,继续道:“三姐,不如你在帮中先休息休息,我们帮你去四处找找?” “不行。”禾怜雪将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怀景说让姑奶奶我守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的,如若你们去寻他时遇到什么危险,我……” “三姐,你放心好了,我等都会保护好自己的。”陆晚萝眉梢一挑,双眸璀璨含笑,“不过,留三姐一人在帮中,本君也不放心,不如就——” 顿了顿,目光环视一周,最终停留在沈觅玄身上:“阿玄,你陪着她?” “沈某不同意!”沈觅玄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双手抱住自身的胳膊,“沈某很弱的,哪能保护人啊?依沈某看,常汐和阿徵更合适!” 话音落后,沈觅玄猛然想起师尊要他保护好暮臣徵之事,无奈一笑:“哈哈哈,要不常汐留下?” 常汐:“……???” 本护法已是一个活不了太久之辈,你还要本护法留下护人? 沈觅玄,你脑子是怎么长的? 不过……本护法好像没同意人说起余下时日不多之事啊! 哦,那好像怪不了沈觅玄。 第107章 “她留,我便留。”暮臣徵牵住常汐的手,深情地望了一眼后者,又淡淡地瞥了一下沈觅玄,“我知道我父亲说过让你护我周全,但阿汐是我的心上人,无论何时,我都会站在她的身旁,和她共进退。” “阿徵。”常汐听到暮臣徵这一番话后,眼眶微红,却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谢谢你。” 暮臣徵侧目望向常汐,言语温柔:“阿汐,鸳鸯之间,不必言谢。” “好,那……”沈觅玄见到这一幕后,双手一翻,边说边将目光投到了赵熙苗身上,“你可以吗?” 赵熙苗没有丝毫犹豫,在纸下写道: 可以。 尔等尽管去寻二哥吧,三姐,我自会护好。 “那就多谢你了。”沈觅玄冲着赵熙苗笑了笑,一手搂住陆晚萝的腰,一手扯住牵着常汐的暮臣徵的腰带,“走走走,让我们去找二哥。” 短短须臾,沈觅玄就“拖家带口”,出了院子。 方出院,沈觅玄便看到人群均往一个方向赶,隐隐感觉有大事发生,眉头一拧:“诸位,要去看看吗?” “走。”陆晚萝点头,率先跟上了那些人。 半晌过后,陆晚萝等人跟着人群到了大漠绿洲外。 他们费了好大力气,终于从人堆中央挤到了最前头。 但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纷纷瞪大了双眼,口之大足以包下一个鸡蛋。 只见双眸混沌无神的姜清茹伸出右臂,掌心对着李墨灼,数枚镜子碎片凭空出现,于虚空中凝成一把长剑。 而李墨灼早已挂了彩,唇瓣微动,嘴角溢出一抹殷红。 侧过头,轻咳几声:“咳咳,清茹,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对小爷频频动手?” 但姜清茹却微微扬起下巴,指节一弓,让把柄剑直取李墨灼要害。 李墨灼不敢含糊,侧身躲过,手腕微转,无数桃花花瓣漫天飞舞,数秒后构成一把大伞。 李墨灼伸手推伞,将伞推到姜清茹颅顶,目光灼灼地盯着后者看:“清茹,你要相信,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小爷还有一口气,小爷都会如这伞一样,为你遮风,为你挡雨,护你周全。” 然而,姜清茹依旧无动于衷,好像李墨灼这番话是对旁人所说一样。 就在这时,沈祈羽双手负于身后,大摇大摆地走到姜清茹身后,打了个响指,那把桃花瓣画作的伞瞬间炸开,片片花瓣如蝶飞舞,最终悄然落地。 “是你!”李墨灼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双拳死死握紧,“说,你这次又想搞什么事情?还有,清茹变成这副模样,是不是你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你才发现啊,李墨灼。”沈觅玄不紧不慢地开口,还拍了拍一动不动,宛若提线木偶的姜清茹,“实不相瞒,她,其实是在下的棋子之一。” 李墨灼咬牙问道:“棋子之一?你还有什么棋子?” “很多,包括但不限于已故的苏今水,许冯乐。”沈祈羽说着说着就看向了挤到前头的常汐,勾唇一笑,“还有你,一个以不少妖力主动和在下换瓣的蠢货。” 常汐闻声,牙关紧咬,下意识道:“声,你说谁是蠢货?你我同为妖王左右护法,应是平起平坐才对。” 原本沉默不语的陆晚萝听到常汐略高的声音后,浑身一怔,双眸中满是不敢置信:“声?妖王左右护法?常汐,你在说什么?” “本护法……自然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常汐意识到了什么,但最终还是微微仰面,“坦白讲,没有那琼枝延莲,本护法的时日真的无多了,所以有些秘密也不用因惧死而不敢讲了。” 说到此处,常汐将腰板挺直,伸手指向沈祈羽,一脸认真地看向陆晚萝:“对,他就是声,妖王右护法,你的好友。当然,他的的确确也是沈觅玄的大哥沈祈羽,因本护法后来看到他用法术控制了妖王,对着妖王说出了这个秘密且还当着变成他傀儡的妖王的面证实了这个身份。还有,小心魔,你之前那段时间应该频频给妖王写过信吧?但你知道为什么妖王迟迟没有给你回信吗?” “为、什、么?”陆晚萝宛如遭到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呆愣原地,一字一顿地问道。 “因为本护法亲眼看到那些信都被声收了,转手扔到了他屋中。小心魔,或许你还不知道吧,声的屋子中挂满了你的画像,桌上还有一个樊笼,笼中锁着一个与你长相一模一样的布娃娃。他好像还亲自写了一个话本,叫《萝地有声》。而妖王她从前也同我等重要人士说过,当初驱逐你,其实是……” “是什么?”陆晚萝追问,“快说啊!” “是想你自由,且不因妖王心魔身份而受到危险。” 陆晚萝:“……” 原来……是这样。 妖王姐姐对不起,本君不该一次两次三次地怀疑你的用意,也不该彼时发很大火,说你的不是。 如果能重来,本君绝对会明白你的一番苦心,不会再不珍惜从前那些点点滴滴了! “萝,很难接受吗?不过现下暴露好像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沈祈羽单手一挥,瞬间变成他原本模样,还故意咳嗽了几声:“咳咳……萝,这样是不是更像‘声’了?” 陆晚萝双眸通红,恶狠狠地瞪着沈祈羽,犹如一头发疯的猛兽:“住口!” “萝……咳咳咳……别这么凶,在下……可是会难过的咳咳咳——” 沈祈羽说毕,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陆晚萝满眼嫌弃地瞥了眼沈祈羽:“别咳嗽了,你根本就不是体弱,而是装的!声,不,沈祈羽,你简直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混账!” “萝,你骂我?”沈祈羽眼角一压,像是不悦,随后这份不悦便被突如其来的笑意所掩盖,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鼓起掌来,“好,很好,非常好!萝,你怎么连骂人的声音都能如此动听?让在下很想把你关到笼中,听你一遍又一遍发出绝望的谩骂和……” 沈觅玄实在听不下去了,闪身挡于陆晚萝身前,抬手指着沈祈羽:“我呸,沈祈羽你简直猪狗不如!” 沈祈羽脸上的笑意瞬间烟消云散,面色变得阴沉:“沈觅玄,你胆子大了,敢骂在下了?嗯?” 沈觅玄不屑一笑:“怎么不敢?沈祈羽你怕不是忘了,从前沈某虽说在家中天赋异禀,但这嘴……” “不,你曾经不是这样的,是不是仙界那帮人把你带坏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与你何干?”沈觅玄双臂环抱,“若是你非这一切始作俑者,没说出如此丧心病狂之言,沈某定会如从前那般视你如己出,不会因你毛色不同,就跟着兄长,姐姐及父母笑话、欺负你,但眼下你……” “在下懂了。”沈祈羽眸光一黯,唇角却扬得老高,“既如此,好戏就继续吧,因在下给尔等机会尔等不珍惜。” 话落后,姜清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李墨灼身前,把后者直接捅了个对穿。 李墨灼的瞳孔猛然放大,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恰好落于姜清茹心口位置,将那处之衣染红。 姜清茹见状,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意识回笼大半,可还是无法完全挣脱控制,只能双手握紧剑柄,一点,一点将剑从李墨灼的心脏中抽出。 在这个过程中,李墨灼的脸上没有半分怨恨与不悦,而是努力上勾唇角,像是在笑:“姜大美人,没事的,没事的,不必自责,小爷不疼,一点也不疼。就是可惜……还没来得及同你成亲,没能在成亲时邀请恩人和沈觅玄喝上喝酒。” “噗——” “咣当——” 又是一口鲜血从李墨灼口中喷出,伴随着长剑落地的声音。 此时,姜清茹的双眸终于恢复完全的清明,她飞快地扑向李墨灼,双膝跪地,让李墨灼的脑袋枕于她臂弯,声音嘶哑地唤出其名: “李墨灼!” 第98章 檀禾容易是春禾景明,也是檀禾容易…… 李墨灼迟缓地抬起手,抚上姜清茹被泪水打湿的脸颊:“清茹,能醒来就好,你能醒来就好……” 姜清茹抱紧了怀中的李墨灼:“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此处是大漠绿洲外,我可以用妖力救你的!” 说罢,姜清茹双手向上一摊,几片薄薄的镜子碎片便出现于掌心。 熟料下一秒,那些镜子就调转方向,直直插穿了姜清茹的咽喉。 姜清茹的眸子猛然睁大,倏忽转头看向方收回手的沈祈羽,唇瓣微动,似是要努力发声。 “当棋子变弃子,就无用矣。”沈祈羽的唇角微微向上一扬,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反问了一句,“不是吗?” 姜清茹浑身一抖。 不多时,她直挺挺地倒于已无鼻息的李墨灼身上,那一块的大矩被血染为了鲜红。 过往种种犹如走马灯般于姜清茹的脑中一一浮现。 她看到李墨灼嬉皮笑脸地走到她身前,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姜大美人,真好看。” 第108章 她看见李墨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托举起,又指着天上的星星对她说:“星星有月相伴,故而不孤。而小爷有你一生相伴,也是不孤。” …… “萝,他们好像有点死了。”沈祈羽皮笑肉不笑地望向陆晚萝。 陆晚萝咬了咬牙,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声,你为何要这么做?他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沈祈羽冷笑一声,“自他们有幸成为在下棋子后,他们就……” 沈觅玄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冲着沈祈羽挥舞了几下拳头,声音也抬高了几分:“沈祈羽,你是不是有病啊?” “有病?你敢再说一遍吗?”沈觅玄面色阴沉,眼神一凛。 陆晚萝见状,急忙将冲动的沈觅玄拉到身后,还对后者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在指责后者不该如此冲动。 沈觅玄撇了撇嘴,眸中闪过几分委屈之色。 “沈祈羽,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陆晚萝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看向沈祈羽。 “自然是让在下的萝去寻找琼枝延莲,一路交友,一路成长,最终无依无靠,只能乖乖回到在下身边,回到在下的笼子里。” 沈觅玄闻言,气得浑身抖如筛糠,急急从陆晚萝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什么身边?什么笼子?沈祈羽,你是不是疯了?萝萝她已然和沈某两情相悦,你可知你这么做就是在,在,在夺人所爱,不,强取豪夺?” 沈祈羽不屑地瞥了一眼沈觅玄,眼神犹如冰冷的刀锋,仿佛在他眼中,后者就是个跳梁小丑一般:“强取豪夺?怎么不行呢?如果在下铁了心强取豪夺,你觉得就凭你这个废物拦得住吗?” 沈觅玄:“……” 啧,要不是你实力不俗,沈某和萝萝也许都打不过你,你,你,你绝对会为线下的话付出代价,生命的代价! “哦对了,那个帮……你们真应该回去看看。”沈祈羽忽然之间闪于众人身前,声音压低,像是用气在言语,“不然……可就错过了一出好戏了。” 说罢,沈祈羽仅用了几个跳跃就消失于众人视线中。 “小心魔,回帮看看。”常汐拍了拍陆晚萝的肩膀,神色凝重。 暮臣徵点头:“阿汐说得没错。沈祈羽此人阴险狡诈,他既已这么说,必然帮中要出大事。” 陆晚萝垂下眸子,又抬起眸子:“走吧,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 话未说完,陆晚萝就看到李墨灼和姜清茹的尸首焚烧起来,不一会儿便凭空消失了。 沈觅玄惊呼一声:“他们……” 陆晚萝微微倾身,双手擦拭着脸上的泪,言语间自责满满:“都是本君的错,如果本君能早点发现声就是大坏蛋,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他们,包括花望临,叶奚绵他们,还有……” “小心魔,不是你的错。”常汐上前一步,声音中也带着几分哽咽,“是本护法的错。都怪本护法从前惜命,才导致一直没有把声就是那个坏人的事情告诉你。对不起。” “好了好了,还是先回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帮吧。沈某眼皮狂跳,定是要出大事。”沈觅玄伸手挡在陆晚萝和常汐二者间,另一手指了指自己狂跳的眼皮。 暮臣徵站到了沈觅玄身侧,语气坚定:“阿汐,六姐,他说的没错。我等还是先回去吧。” 陆晚萝和常汐闻声,互相望了望,微微颔首。 - 然,当一行人抵达帮外茂密的树林时,沈祈羽无声无息地出现于他们身后,点了他们的穴道,让他们均动弹不得且无法发声。 “好戏……又要开始了。” 沈祈羽的声音虽然轻轻的,但却如同恶鬼低语般不断在众人耳边回响。 半晌过后,檀怀景满身伤痕地从不远处跑来,脖颈上还挂着半截粗重的铁链,显然是遭到了非人的折磨。 他大步跨过院门,嘴巴张了张,却只吐出一大口鲜血,原本长着舌头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陆晚萝见到这一幕后,学着话本所描述的方法,试着气沉丹田,想以此来解开穴道。 但显然,沈祈羽的点穴手法略上一层。故,无论陆晚萝怎么试,最终均以失败告终。 就在这时,陆晚萝看到院门旁的树随风摇曳,一具被腰斩的女尸也随之落下。 陆晚萝稍稍眯眸,定睛一看。 是赵熙苗! 她怎么被腰斩了? 难道声,不,沈祈羽那个疯子是想杀光他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 此念一出,陆晚萝更加奋力地“挣扎”起来,甚至不惜用话本上咬破舌尖的法子来解开穴道。 可惜事与愿违,直至檀怀景转身看见赵熙苗的尸体时,陆晚萝仍旧没有解开穴道。 檀怀景的双眼一缩,双手颤抖地探向赵熙苗,眼眶湿润,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个不停。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檀怀景耳畔。 “怀景!” 檀怀景眼神一亮,迅速回身,高高举起一只手臂,左右挥动,像是在用肢体动作表达着什么。 而喊出“怀景”二字的禾怜雪望见不远处的檀怀景后,双手叉腰,抬手指着后者:“你去哪儿了?怎么弄得这般狼狈?下次还敢不敢……” 言语未落,白雾四起,暂没了檀怀景的身形。 禾怜雪见状,立马焦急大喊:“怀景,怀景,怀景你在哪里?这雾来的蹊跷,你可千万要小心,别……” 话未说毕,禾怜雪就见到檀怀景突然闪身至她身前,双手张开,似要给她一个重逢的拥抱:“雪雪,本少爷在这呢。” “怀景,你怎么神出鬼没的?是不是……啊!” 禾怜雪说着说着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原来是檀怀景一脸冷漠地从袖中抽出一把长剑,直直将禾怜雪捅了个透心凉。 禾怜雪目光复杂,下有万语千言要讲,但最终仅问出一句:“怀景,为……什……么?” 檀怀景毫不留情地抽出剑,又将染血长剑丢弃于地,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禾怜雪看:“为什么?自是因为本少爷不爱你喽!你这傻子,该不会真以为本少爷会爱你这种咋咋呼呼,没头没脑的笨姑娘吧?” “不可能,你骗我,你在骗我。”禾怜雪的身子一软,卧于地上。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骗你的?哦对,你落得的这个下场好像和那镜妖算的一模一样,你说……” 禾怜雪听着这些冰凉的言语,心猛然一颤,而后咬了咬唇:“你……是不是不是他?说话!” “禾怜雪,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莫不是死前……” “你就不是他,绝对不是他!”禾怜雪双目中泪光闪烁,抬手指了指檀怀景,“因为他虽然有些顽劣毒舌,但他绝不会冷嘲热讽,幸灾乐祸,更不会以情去骗人。你说,你快说,你把他藏哪了?” 此言一出,趴于坤仪,不得出声的某人咬紧牙,拖着被沈祈羽打断的废腿艰难地寻声挪去,双手努力地向前够着,似是想和禾怜雪手指相扣。 而这边的檀怀景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冷笑不语,似是默认了禾怜雪的说辞。 随即,他迈出几步,抬脚踩在那人手上,逼音成线:“我,沈祈羽,是不会让她生前与你十指相扣的。檀怀景,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还有,你拼尽全力从在下手上逃脱,真的令在下很感动。但你有没有想过,让你逃脱,易容成你模样,现下打折你的腿,也许都是在下……” 话未毕,沈祈羽就听到了一声闷哼传来。 “看来……她死了。”沈祈羽右手轻挥,让白雾散去,又抬起脚,冷眼看着檀怀景爬向变为尸体的禾怜雪。 “嗯……嗯……”檀怀景张大嘴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能发出两声音节不全的“嗯”,吐出两大口血。 “差点忘了,在下折磨你的时候,把你舌头连根拔了,所以你永远出不了声了。”沈祈羽将双手负在身后,堆起笑容走到檀怀景身后,一脚踏在后者后背上,“檀怀景,你该不会怪在下吧?” 第99章 赵戚be了这一对爱人错过的也be了…… 檀怀景双目赤红,双拳紧握,一下又一下重捶着坤仪,似乎在发泄着心中复杂的情绪。 “檀怀景,到你了。”沈祈羽变回原本模样,笑着举起杀禾怜雪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檀怀景身上的皮肉一点一点削了下来,令后者死无全尸。 做完这一切后,沈祈羽慢悠悠地将禾怜雪等人的尸首堆成了一具尸山,包括之前被他偷走的檀怀逍和假嫂嫂的尸体。 而后,他足尖一点,跃上山巅,微侧过身,坐下,似是在等着谁一样。 不多时,陆晚萝等人便瞧见戚栩凉火急火燎地赶回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 陆晚萝:“……???” 嗯?他回来做甚? 难道彼时离开……有所隐情? 只见戚栩凉手腕一翻,手心顿时出现一个小瓷瓶,口中念念有词:“此药能让你能说话,是我完成诸多任务才换……” 第109章 话未说完,戚栩凉就看到了坐于山顶的沈祈羽及后者臀下,只剩半截身子的赵熙苗。 “啪嗒——” 瓷瓶掉落。 棕黑色的药丸散落一地。 戚栩凉整个人双目圆睁,嘴巴大张,失神良久。 沈祈羽见到戚栩凉这副模样后,很是满意,自顾自地起身,从尸山上跳下:“戚栩凉,你一生凉薄,好在老天有眼,赐你了一段美好的邂逅,你却……” “聒噪,闭嘴!”戚栩凉猛然回神,手中长剑出鞘,冷着脸打断了沈祈羽的话。 沈祈羽的眼底闪过一抹肉眼可见的恼意:“闭嘴?戚栩凉,你可知在下是谁?你可知在下身后的那些人都是在下所杀?” 戚栩凉闻声,冷漠的脸上明显多了甚多情绪,唇角都因气而微微颤抖:“你……畜生!” “放肆!”沈祈羽眉头一皱,眨眼间闪到戚栩凉身前,对着戚栩凉轰出一拳。 戚栩凉侧身闪过,手作爪状,直取沈祈羽要害。 沈祈羽连连后退,对戚栩凉投去鄙夷的目光,忽而伸脚横扫,像是想以此绊倒戚栩凉。 戚栩凉不敢含糊,纵身一跃,身子向后一番,落地时回神,长剑横扫,凌厉的剑风将几棵矮树拦腰截断。 沈祈羽不慌不忙地闪至一旁,双手迟缓地鼓起掌来:“戚栩凉,身法不错。在下忽而改变主意了。” “你想干什么?”戚栩凉负剑而立,满是怒火的双眸死死盯着沈祈羽看,生怕一个不留神,后者就会使什么阴招。 “入伙。” “入伙?谁的?你的?”戚栩凉眉头紧锁,不屑地勾唇,“白日做梦。” 被戚栩凉拒绝后,沈祈羽丝毫不闹,闪身至前者身后,抬手欲拍前者肩膀:“戚栩凉,别拒绝得那么干脆,因在下知道你想要什么。” 戚栩凉迅速回身,后退数步,手中长剑直指戚栩凉咽喉,满眼警惕:“说话就说话,突然凑近意欲何为?” 沈祈羽双肩一怂:“别紧张,在下不是坏人。” 戚栩凉:“……???” 不是坏人? 鬼才信。 念及此处,戚栩凉用眼角余光瞥了几眼身后的尸山,呼吸一窒,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面上平静。 “在下看到你的动作了。”沈祈羽自是捕捉到了戚栩凉的小动作,故而笑嘻嘻地继续说,“你很想他们活,是不是?” “与你这恶人无关。”戚栩凉那脸上满是厌恶。 “无关?怎么会无关呢?是在下亲手杀了他们……” 戚栩凉一字一顿地打断了沈祈羽的话:“住、口!” “口误,口误,戚栩凉别激动啊!在下的意思是,大漠绿洲内在下无法用法术将他们复活,但在下可以将他们带到外面……” 听到此处,戚栩凉的面色变了又变,心下很是纠结,最终眸光不明地问:“条件呢?不会仅是入伙这么简单吧?” “嗯,在下就喜欢和聪明人讲话。”沈祈羽对着戚栩凉投去了赞许的目光,“那在下就直说了,在下缺条狗,看门狗。” 戚栩凉一听,满眼不可置信:“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在下可没胡说八道。你若愿意,他们能复活。若不愿意,在下不介意送你下去陪他们。” “我,戚栩凉,素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戚栩凉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言语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想让我给你当狗?没门!” “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不可能!” “哦——”沈祈羽将声音拖长,语速慢慢的,却隐隐透着杀意,“那就是没得谈了。” 说罢,沈祈羽瞬间闪到戚栩凉身前,一剑刺向后者咽喉。 戚栩凉稍稍侧身,手起剑落,切掉了沈祈羽的小拇指。 沈祈羽因疼暴跳如雷,手中的剑舞得密不透风,将戚栩凉的剑生生砍断,最终捅进了后者胸膛。 拔出,沈祈羽似乎还不满意,飞起一脚,踹翻戚栩凉,又用足于后者的脖颈上来回碾压,直至听见“咔嚓”一声才停下。 收了脚,双手负于身后,绕着戚栩凉未寒的尸骨走了半圈后,沈祈羽似是觉得小拇指被割之仇不能如此就算了,便环顾四周。 须臾,他就在一处找到了一条长长的麻绳。 将绳在手上缠绕几圈后,沈祈羽以绳作鞭,一下又一下鞭尸,直至戚栩凉的后背已然血中模糊才收了手。 做完这一切,沈祈羽将绳随手一丢,解开了陆晚萝等人的穴道,皮笑肉不笑道:“这戏,好不好看?” 陆晚萝率先冲到沈祈羽身前,甩手就是一巴掌:“你真的毫无人性,亏本君从前那么信任你!” 沈祈羽的脸被这一巴掌打得偏向一边,五根手指印迅速浮现在颊上。 他抬手摸着被打的地方,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与委屈。 随后将手放至唇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嗯,被萝打过的地方,是甜的。” 陆晚萝闻言,顿感后背发寒,心中直犯恶心:“沈祈羽,你怎么这么恶心?” “恶心?萝,你这词用得不当。”沈祈羽竖起食指,左右摇晃,唇角一勾,“应该改成‘爱心’。” “爱心?你这种人也配有?”沈觅玄亦听不下去了,但又担心沈祈羽被陆晚萝方才那番话激怒,便伸手将陆晚萝向后拉了拉。 “怎么不配?”沈祈羽毫无悔意,“如果在下没有爱心的话,常汐和暮臣徵眼下也该死了。” 陆晚萝:“……???” 这,这,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哦对,沈祈羽本来就不是人,而是妖。 但,但,但不管是人也好,妖也罢,最起码也该有个善良的心,而非…… 不等陆晚萝心中想完,她就看到常汐站到了身侧,抬手指着沈祈羽:“怎么?你还想杀人?你就不怕杀人杀多了,哪日遭到报应?” “报应?如果真有报应,也应该落在妖王那个倒霉蛋身上。” 陆晚萝神情一紧:“什么意思?” “来此之前,在下已杀了妖王,且对她的尸体下了毒咒。如若在下受伤,她也会受伤,甚至是千倍百倍。”沈祈羽云淡风轻地说着,好像他所说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比如,戚栩凉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砍了在下一截小拇指,那妖王的整只手肯定都断掉了。啧啧啧,这种感觉……” 陆晚萝重重跺了几下脚:“沈祈羽,妖王姐姐都被你杀了,你为何还要……” 沈祈羽打断了陆晚萝的话:“自是因此世不公,想活,只能如此。” 陆晚萝咬牙切齿道:“那妖王姐姐刀子嘴豆腐心,从未对你做过任何过分之事。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那是因为在下想要的权利。在下以为,有了权力,在下想要的都会乖乖地回到在下身边。”沈祈羽说着说着就对着陆晚萝伸出一臂,“比如说你,萝。” 沈觅玄见状,连忙拍开沈祈羽的手臂,怒目相视:“兄弟久别重逢,本应是喜悦之事。但沈某实在没有想到你已然变得这般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沈祈羽不以为意:“所以呢?” “沈某会杀了你,不顾手足之情。” “哈哈哈——”听了沈觅玄这番话后,沈祈羽笑得前仰后合,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沈觅玄,你这就是典型的眼高手低。就凭你这样一个废物,怎能杀得了在下?” 沈觅玄抿了抿唇:“努努力,同归于尽还是可以的。” “同归于尽?异想天开。”沈祈羽冷哼一声,再次伸手抓向陆晚萝。 陆晚萝眸子一眯,后撤一步,一腿踢于沈祈羽的手腕上。 沈祈羽闷哼一声,面色微变。 “干得好,萝萝。”沈觅玄扑闪双眸,对着陆晚萝竖了个大拇指。 “谁让本君是个记仇之人呢?既然他三番五次口无遮拦,还频频要抓本君,那本君只好让他吃点苦头,长点记性啦!”陆晚萝双手叉腰,腰板挺直,连连颔首。 “萝,你和他们待久了,变坏了。”沈祈羽面色阴沉,显是不悦,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既如此,那就让萝再看一出好戏吧。” 说完,打了个响指。 而暮臣徵的双目瞬间被空洞与暴戾填满,显得怪异无比。 第100章 如有下世你还愿意和本护法在一起吗?…… “阿徵。”常汐心头一紧,连忙焦急地唤了暮臣徵一声。 见暮臣徵毫无反应,常汐抿了抿唇,狠狠地瞪了一眼沈祈羽:“你不是说你有爱心吗?那你为何还要对他下手?还有,你又是何时在他体内……” “早在他为你成妖的那一刹那,在下就于他的脑中种下了一只毒虫。而只要在下打个响指,暮臣徵瞬间就会毫无自我意识,沦为乖乖听在下话的傀儡。”沈祈羽不疾不徐地来回踱步,倏地步子一停,对着阿徵招了招手,“至于爱心嘛——” 第110章 语气顿了顿,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笑面虎模样:“也许有,也许没有吧。” 常汐闻言,只觉气血翻涌,显是被这番话气到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这……” 沈祈羽微微仰面,双眸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再度打断了常汐的话:“那是君子之言,与在下这种天下之主有何关系?” “沈祈羽,你这样的人是做不了天下之主的!”陆晚萝咬了咬牙,抬手指向暮臣徵,“还不放了他?” 沈祈羽听了陆晚萝的话后,非但没有恼怒,而是饶有兴趣地勾起了嘴角:“萝……你想让在下放了他?” “是。” “好啊。” 陆晚萝:“……???” 就这么答应了? 其中……定然有诈! 沈觅玄明显和陆晚萝想到一块儿去了,故而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指着沈祈羽的鼻子:“你会有那么好心吗?说,你是不是在耍诈?” 沈祈羽双眸一转,指尖摩擦:“没有哦!” 言落,众人便看到暮臣徵的双眸恢复了清明,而后快步走向常汐,将常汐拥入怀中。 陆晚萝见状,不禁松了口气。 欲要言语,就见常汐脸上笑容一僵,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变白,那种失去血色的白,口角溢出大片大片的鲜血。 陆晚萝:“……???” 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徵不是已然恢复正常了,还和常汐相拥了吗?难道这一切…… 念及此处,陆晚萝眉头紧拧,闪身至常汐的身后。 下一秒,她双眸圆睁,对着沈觅玄连连招手:“阿玄,你快来看。” 沈觅玄火速绕过二人,来到陆晚萝身侧。 望见常汐的后背满是血痕,且暮臣徵手中长剑沾满鲜血后,沈觅玄露出了和陆晚萝一模一样的表情,甚至还连连后退,像是不敢相信所看到的。 沈祈羽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暮臣徵的剑术尚可,故而在下早就偷偷控制他,让他学会了能装作清醒之样及眨眼间挥出数剑。如今看来……” “你个畜生!”陆晚萝和沈觅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但沈祈羽却不以为意,甚至还将嘴角的笑容扬的更高了:“阿徵,醒来吧。” 话音落下,暮臣徵浑身一怔,双眸变得澄澈。 看见怀中气息越来越虚弱的常汐,暮臣徵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手中长剑随之掉落在地,只知道将常汐平放于地,双手死死握着她的一只手,嘴里不断念叨着她的名字,眼泪如同牛毛,如同细丝,连绵不绝。 “阿徵,别哭,本护法的男人可不能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娇夫。你再敢哭,本护法就拿鞭子抽你了。”常汐用尽全力抬起另一只没被暮臣徵紧握住的手,食指伸直,点了点暮臣徵的鼻尖,“听到了吗?” “阿汐,若是你能醒着,永远永远别睡过去,那无论你在我身上抽多少鞭,我都不会有半分怨言……” “阿汐!” “阿徵,以前本护法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婆婆妈妈,且嗓门好大?难道是因为本护法……”常汐说着说着就垂下眼帘,因眼前的景物已经有些模糊。 暮臣徵咬了咬唇,轻轻摇晃起常汐来:“阿汐,别说这些了,你一定可以……” 常汐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呼出的气比吸进来的气要多很多,但还是努力从牙缝中挤出很多字,像是在交代遗言:“阿徵,别殉情,好好护着小心魔和你父亲的徒弟。因他们……都是很好很善的人。当然,也要护好自己,知道吗?” “知道,我知道!阿汐,算我求你了,别睡,忍一忍,忍一忍就……” “阿徵。”常汐唇角上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如若有下辈子,你愿意与本护法执手,赏遍天下奇景,尝遍八珍玉食,同淋雪,至白头吗?” 暮臣徵闻言,身子前倾,将常汐拥住,让后者等下把可以刚好搁在他的肩头,言语几乎是脱口而出:“自然愿意。” 常汐听到了这一番话后,双眸悄无声息地阖上,唇角却依旧噙着笑容。 但暮臣徵因看不到常汐的面部表情而不知情,故而他深呼了一口气:“那阿汐你呢?你愿意吗?” “……” 回应暮臣徵的,只是安静的空气。 暮臣徵一愣,心头瞬间浮起不好的预感,赶忙将怀中的常汐放平,伸出手指,贴于她颈侧。 几秒后,暮臣徵面色大变,边说边将手指放到了常汐的鼻下:“不可能,一定是我姿势不对。” 然而,就算他这么做了,依旧没有感受到常汐活着的气息。 因为……常汐死了。 真的死了。 “不!”暮臣徵整个人犹如一滩烂泥般瘫软下来,指尖颤抖地指向常汐的脸,“你的回答,我是不是等不到了?” 沉默许久,暮臣徵机械地颔首,自答道:“是,我等不到你的回答了。” 说完这句话后,暮臣徵捡起掉落的长剑,起身,眼神无光地瞥了几眼陆晚萝和沈觅玄:“我,不殉情,会护好尔等。” “暮臣徵,你想怎么护?”旁观一阵的沈祈羽笑嘻嘻地望向暮臣徵,似是很期待后者的回答。 暮臣徵摇了摇脑袋,目光变得坚定,紧紧握住手中长剑:“以命相护。” “不错,不错,这个答案深得在下的心。”沈祈羽身子向后微仰,频频点头,显然很满意暮臣徵的答案,“那你……可真要准备好付出生命咯。” 言落,沈祈羽率先冲向陆晚萝。 而暮臣徵则将剑横在身前,挡于陆晚萝的前头。 熟料,下一瞬,沈祈羽便对着沈觅玄掷出一枚图毒钉。 暮臣徵想都没想就伸出手臂,让毒钉扎穿了他的手掌,而后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地倒了下去,瞬间没了呼吸。 许是眼前的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沈觅玄整个人都懵了。 “阿玄,小心!” 直至陆晚萝奋力推开他,让他的后背撞到树干上的那一刻,沈觅玄从回过神来。 见到陆晚萝因推开他而被沈祈羽重创,沈觅玄心疼不已。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抬手指着沈祈羽:“你不是说你对萝有情吗?那你为何还要伤她?” “在下本无意伤他她,是她傻乎乎地为了你……” 说到此处,沈祈羽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双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沈觅玄恐怕已经死上千万回了。 “本君无事,别管本君。”陆晚萝强忍着小腹的剧痛,颤颤巍巍地扶着树干站起,冲着沈觅玄大声喊道,“你要小心,别再出神了。” “嗯,会的。”沈觅玄回眸,对着陆晚萝努了努嘴,又快速收回视线,死死盯着沈祈羽的一举一动。 “沈觅玄,你真的好该死。”沈祈羽声音低沉,语气中杀意满满,“你自小就是家中闪耀的存在,又惺惺作态……” 沈觅玄听到沈祈羽这一番话后,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幼时:“惺惺作态?你是指沈某从前跟你玩,护着你?” “是!彼时,爹不疼,娘不爱,弟弟妹妹们都视在下为怪胎,但唯有你惺惺作态和在下……” “无论是后来还是现在,沈某都可以很肯定地说,那是不是假惺惺的,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因为成见而受到伤害,你……” “少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沈祈羽双拳紧握,牙齿紧咬,“别以为眼下主动说这些在下就会饶你不死!在下,在下,在下恨你入骨!还有,你还抢了在下所爱之人,你该死,真的该死!” 沈觅玄:“……???” 大哥,不是你先同沈某讲起这些的吗?怎么就变成了是沈某主动说的? 还有,什么叫沈某抢了你所爱之人? 情爱这种东西,本就强求不得。况且萝萝与沈某已然双向告白,打算白头偕老,你眼下冒出来“又蹦又跳”,是何意呢?真不觉得自己很像个可笑又可悲的伶人吗? 对了,沈某隐隐觉得你所说的这些话逻辑有些不太对,该不会大哥你气急攻心,把脑子烧坏了吧? 那这样的话,你应该就成了个傻子。 而对付傻子这这件事……轻而易举。 不过……你被沈某和萝萝合力杀死之前可别哭爹喊娘,说我等欺负一个傻子哦! 想到这儿,沈觅玄的眉梢一挑,双眸眯成了一条缝,嘴角扬得很高,都快要飞上苍穹与太阳肩并肩:“噗嗤——” 沈祈羽显然没有料到沈觅玄会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笑出声来,所以眉头蹙起,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第101章 无人生还整个帮全部覆灭!…… “笑——” 沈觅玄一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沈祈羽身前,对着后者拍出一掌。 沈祈羽身子一侧,伸手去擒沈觅玄的脖颈。 陆晚萝见状,立即飞身到沈觅玄身后,伸手揽住后者的腰,将后者向后拉去,堪堪避开了沈祈羽这一招。 第111章 “萝萝的反应,还真是厉害。”沈祈羽对着陆晚萝投去赞许的目光,鼓掌连连。 陆晚萝冷冷地瞪了一眼沈祈羽:“彼此彼此。” “萝萝,不要跟他废话,我们上!”沈觅玄搓了搓双手,呵了口气。 “好!” 陆晚萝说罢,就和沈觅玄一道对着沈祈羽发起了攻击。 几个回合后,陆晚萝和沈觅玄身上都挂了彩,但沈祈羽仅是断了几根发丝。 沈祈羽轻拂衣袖:“萝,和这个废物在一起只会白白断送你的……” 许是怕陆晚萝被沈祈羽的这番言语所蛊惑,沈觅玄神色一凛,及时打断了沈祈羽的话:“妖言惑众的东西,闭嘴!” “沈觅玄,你竟敢打断在下的话?” “打断就打断,怎么了?”沈觅玄挺了挺腰板,而后用担忧的目光看向身侧垂着头的陆晚萝,“萝萝,你怎么低着头?你该不会是在思考那个混账的话吧?萝萝,你可千万不能被他蛊惑,像他这样的恶徒,肯定是……” “沈觅玄。”陆晚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唤出了沈觅玄完整的名字,而非亲昵无比的“阿玄。” “萝萝,你为何不喊‘阿玄’了?是沈某做错了什么吗?”沈觅玄轻轻用胳膊肘顶了顶陆晚萝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道,“还是说……你真的被沈祈羽那个大坏蛋蛊惑了?” 沈祈羽闻声,立刻摆出一副虚弱的模样,委屈巴巴地开口:“萝,在下不是大坏蛋。在下与你还有一本名为《萝地有声》的话本,你……” 陆晚萝打断了沈祈羽的话,随后笑盈盈地向着后者走去:“所以啊,本君想通了,本君想和你走,回你为本君精心打造的牢笼。” 沈觅玄见状,心瞬间凉了大片:“萝萝,你怎么……” 陆晚萝步子一顿,回首,冷哼一声,唇瓣却悄悄动了动。 沈觅玄双眸一眯,心里乐开了花。 嘿嘿,萝萝适才说“是假戏”,看来萝萝心里还是有沈某的。 不过……萝萝所说的“假戏”就是故意和他走吗?可这样的话,萝萝会不会有危险? 沈某……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萝萝陷入危险之中! 想到此处,沈觅玄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臂,欲要去拉陆晚萝的手。 但陆晚萝只是冷冷转回头,加快步伐走到沈祈羽身前,还抱住了他。 沈觅玄:“……???” 假戏就假戏,怎么还抱上了? 这,这,这有点太过分了吧,沈某还在呢! 然而下一秒,沈觅玄就看到沈祈羽的口中喷出大片鲜血,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萝,为……什……么……?”沈祈羽缓缓低头,看着被长剑贯穿的身子,连声音都抬高了几分。 “呵,你坏事做尽,还好意思问本君为什么?”陆晚萝转身,随后对着沈觅玄挥了挥手,“阿玄,还是本君厉害吧,他……” 话语未落,陆晚萝的几缕青丝就被一样锋利之物切断。 而那锋利之物并未因此停下,反而继续向前冲,直至将沈觅玄的心脏捅了个对穿。 “噗——” 一口鲜血从沈觅玄口中喷出。 他身子摇晃了几下,最终重重地向后倒去。 陆晚萝只觉心脏骤停,下意识地狂奔向沈觅玄,一声又一声喊着后者的名字:“阿玄!阿玄!阿玄!” “在下……死……可以,他……要同归于尽。”沈祈羽断断续续的声音忽而响起,引得陆晚萝不得不回头望了下。 但短短须臾后,陆晚萝便感受不到沈祈羽的气息了。 因为他永远长眠了。 “阿玄,你坚持住,只要我们出了大漠绿洲,本君就可以用已然集齐的琼枝延莲帮你续命,然后……” “萝萝,来不及了。”沈觅玄冲着陆晚萝摇了摇头,目光温柔,“讲真的,沈某很庆幸遇见你。如果没有你一路相伴,沈某或许就半途而废或是死在哪处……” “阿玄,别提什么死不死的!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本君,本君,本君可以对天发誓。”陆晚萝竖起三根指头,泪如泉涌。 “萝萝,也许你上回说得对,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沈某死也是……” 陆晚萝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打断了沈觅玄的话:“是本君的错,都是本君的错!阿玄,你别有事,好不好?妖王姐姐死了,李墨灼他们死了,你心魔,许承戾他们死了,帮中大家也都死了,本君……只有你了。” “对不住啊,都怪沈某适才没躲开……” “本君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本君只是想你挺住,活下来……” “萝萝,天好像黑了。”沈觅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随后直勾勾地盯着浓浓夜色看,费力地抬起手指,指着弯月,“你看月亮,弯弯的,像不像沈某勾起的嘴角?” 陆晚萝点头:“像!” 沈觅玄的眸子再次转了一圈,似是“计上心头”,唇角勾了勾:“那月亮……挂在天上,神不神秘?” “当然神秘。” “萝萝,你看啊,沈某叫沈觅玄,对不对?而前二字和‘神秘’是不是听起来有些像?” 陆晚萝闻言,马上在口中念了几遍:“是。所以呢?阿玄,你想表达什么?” “如果沈某死后,萝萝仍然念着沈某,就请在夜幕降临时,多抬首看看如墨苍穹吧。假如苍穹高悬弯月,如今夜一般,那便是实在放心不下萝萝的沈某偷下凡尘,正隔着星河对你笑呢。” “阿玄,别说了,本君不想听,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 “萝萝,我爱你。” 一语落后,沈觅玄闭上了眼,永远永远。 陆晚萝悲痛欲绝,一夜白头。 - 几日后。 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 八个土坟高高堆起,白发苍苍的陆晚萝趴于沈觅玄的坟头,目光投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倏忽,几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路过。 见到趴于坟头一动不动的陆晚萝后,互相望了望,心中纷纷生出了恶念。 他们不知从何处找来烂白菜,臭鸡蛋和狗血,并把那些东西全部倒在陆晚萝的身上。 不一会儿,陆晚萝就变得“一片狼藉”,与那令人唾弃的阴沟老鼠无异。 但往昔记仇无比的她却依旧呆呆地望着远方,仿佛身上受到的这些伤害与她无关一样。 夜色来时,那些纨绔因怕弄出人命而离开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 而陆晚萝则依旧趴在坟头,哪怕夜晚风寒,单薄的身子被冻得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陆晚萝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而抬首望月。 只见月高挂,如金钩,似他笑。 “阿玄……神秘……沈觅,沈觅玄……”陆晚萝翘起食指,一笔一画描摹出弯月的轮廓,唇角挂着痴痴的笑,看着与傻子无异,“嘿嘿嘿,阿玄……回来了……看我。” 说罢,陆晚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冲出门,逢人便抓着其胳膊使劲摇晃:“阿玄回来!阿玄因为放心不下我回来了。” 久而久之,行为怪异的陆晚萝就成了世人口中的“得了失心疯的疯婆娘”。 - 又是一年冬。 青丝乱蓬如鸟窝,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赤着玉足的陆晚萝跌跌撞撞地跪到沈觅玄的坟头前,发了疯似地擦去坟上积雪:“雪……血……可怕!不能,不能,不能沾上!” 擦完沈觅玄的坟头后,陆晚萝又把目光转向其他的坟头。 略微沉吟后,她果断地开始擦其他坟头上的积雪,丝毫不顾因动作大且快而被几根带刺杂草划伤的手臂。 “呼——”陆晚萝呼出一口气,又跑回沈觅玄的坟头,趴下,“擦干净了,擦干净了,没有血了,没有血了。” 说完这些,陆晚萝调整了下姿势,抱膝而坐,右手虚握:“我,帮你们擦干净了,你们和我干一杯,好不好?” 语毕,陆晚萝装作手中有酒的模样,将“酒”一饮而尽,还擦了擦嘴角:“咦?为什么这个酒一点味道都没有?是不是因为,因为,因为……” 说着说着,陆晚萝站起身来,挥了挥手,继续道:“因为你们都不在了呀?近几日有戏文者经过,他们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的故事甚是鲜艳,但彼此缘分太浅了,此世无缘……啊!” 原来是赤着双足的陆晚萝没注意脚下的野蔓,被绊了一跤,一头栽在沈觅玄的坟上。 “阿玄,我疼。”陆晚萝的双眸瞬间被泪水填满,吸了吸鼻子,嘴巴嘟起,“你帮我呼呼,好不好?话本子上说,呼呼,就不疼了。” 说毕,陆晚萝手臂一弯,上下交叠,头向左微转,用右侧面颊枕于臂上,像是把臂当作了枕头。 数日后。 大雪纷飞,盖满坟头,亦盖住了陆晚萝瘦小的身躯,像是给她盖上了一层雪白的棉被,让她不再冷矣。 第112章 但陆晚萝却再也没睁开眸子,起身擦雪。 因为她寐了,寐得很熟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