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噩梦降临了[无限]》 第1章 《糟糕,噩梦降临了[无限]》作者:诃故【完结】 文案: 鹿可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娇小且瘦弱,顶着一张小白花般楚楚可怜的小脸蛋,接收到了不少人的善意与帮助。 唯一特别的是她经常做梦。 梦里是深不可测的灰色浓雾,她躺在层层包裹的浓雾中间,看见了浓雾中翻滚与出没的巨大黑影… 直到某天,灰雾降临现实,在一如寻常的梦境里,她来到了灰雾的世界。 【编号:283909321——】 【姓名:鹿可】 【种族:人类】 【天赋:幸运】 【欢迎进入《xxx的游乐场》】 副本一:独居日常(已完成) 独居少女骤然失明,隔壁邻居频发诡异。 又怎知,对你笑的,是人还是鬼? 副本二:育才中学(已完成) 炽热疯狂的信仰,沉默纵恶的学生。 她在说:救救我... 副本三:诡村(已完成) 古老宗族的荒村,美艳好客的妇人,频繁死亡的男性,真实与幻境的交替。 谁又来为她们积攒的怨恨买单? 副本四:海岛旅行团(已完成) 深寂海域里的唯一海岛,狂热占有欲的深海家人,夜半被海水浸没的酒店... 一场要你性命的旅行,你敢来吗? 副本五:阳光疗养院(已完成) 欢迎来到阳光疗养院,我们的储备粮。 副本六:秦王冢(已完成) 嗨,朋友,盗墓伐? 副本七:有疯小镇(已完成) 教堂自火焰而衍生,生命因牢笼而凋零。 是谁用绝望谱一曲疯狂的赞歌? 副本八:今夜百乐门(已完成) 真情最可笑,金银价更高。 若为信仰故,两者皆可抛! 副本九:平安社区(已完成) 你见过每一天都有人在死亡的社区吗? 它叫——平安。 副本十:一起恋爱吧(已完成) 大型素人恋爱直播综艺节目, 诚挚邀请每一位嘉宾,倾命参与! 副本十一:望山沟(已完成) 天黑黑,地黑黑。 小小的人儿坐在山沟上, 睁眼仰望着山顶的月亮... 副本十二:莫比乌斯号(已完成) 你觉得,你活在哪一天? 副本与规则,恐惧与死亡,背叛与真诚… 在刀尖上起舞,在猩红中绽放… 昔日柔弱又寡淡的小白花,在血与泪的浇灌下,终将蜕变为耀眼夺目的玫瑰! 从好奇到兴味,从旁观到宠溺。灰雾中的祂,披上了人类的外衣,亲手为她献上了玫瑰… 阅读指南: 1.成长型女主,女主看似娇弱小白花,实则果敢智慧大女主 2.男主前期都是背景板,中后期出场会增多 2.大大大长篇,后续暂定副本:今夜百乐门、平安社区、一起恋爱吧、望山沟、循环列车等等,暂不剧透 3.本文玩家们并不会拥有超自然的力量,主要是讲述平凡人也能依靠智慧与规则通关 4.女主因为幸运,会更容易发现规则以及其他线索,善良但不圣母 5.喜欢的宝宝点点收藏吧~ 内容标签: 惊悚 无限流 悬疑推理 正剧 克苏鲁 规则怪谈 主角视角:鹿可 配角:祂 一句话简介:糟糕,被卷入求生副本了怎么办 立意:在绝境中成长 第1章 独居日常(一) 那是一片深不可测的灰色浓雾,粘稠的快要结成液体的形状。 她躺在浓雾的中间,层层包裹。双眸紧闭,神色显得慌张与不安。好似灵魂被困在了大脑,却能透过厚重的眼皮看到那黏腻的灰色雾气。 以及在那浓雾中翻滚与出没的巨大的黑色阴影…… 【呼———】 猛地睁开眼睛,才仿佛从那纠结不散的噩梦中解脱出来。 长期被这日复一日的梦魇魇住的鹿可,在惊醒的一瞬却恍然不知自己已经不在熟悉的家里。 怔怔了几秒,混沌的脑袋才逐渐转为清明,眼神聚焦,却不再是鹿可熟悉的模样,雪白的天花板,温暖而又明亮的吊灯没有了踪影,但依旧充斥着冷白的灯光。 四周是雪白的墙壁与地板,她也不是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身上穿着还是睡前的那件暖黄色的睡裙,整个人就大喇喇的躺在这空荡荡的空间内,约莫着十几平米的,除了鹿可之外,再无任何一物存在的空荡荡的甚至没有门窗的白色空间内... 一股诡异而未知的恐惧感强烈地弥漫开来。明明她只是在睡觉,还是在自己的家里,却突然出现在这么一个地方,这是什么样的诡异力量才能悄无声息的将一个大活人拐到一个密封的房间内? 右手撑着地面直起身子,弯曲膝盖酿酿跄呛地站了起来,娇小且瘦弱的女孩无助又不安。 【编号:283909321——】一板一眼的机械声音突兀的响起,打破了一室的静谧。 【姓名:鹿可】 【种族:人类】 【天赋:未激活】 【欢迎进入《???的游乐场》】 “谁?……是谁在说话?”这里分明只有她一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玩家鹿可——权限不足】 【完成任务,通关副本,解锁更多权限】 【新手单人副本《独居日常》准备就绪,开启传送——】机械音自顾自的说着,紧接着一束白光从鹿可的身上亮起。 【10.9.8.7.6.5.4.3.2.1——】 白光越来越亮,随着最后一声倒数,鹿可整个人消失在了白光里。 再一睁眼,就出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内。这根本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事情!她到底是来到了个什么地方! 鹿可的情绪有点崩溃,这个陌生的声音根本不给她反馈。才刚刚大三的学生,见到了完全超出认知的诡异现象,明明是该宣讲五讲四美的大好青年,接受了十几年的现代教育,连孔老夫子都曾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可现在的一切都打破了她的认知…… 【新手单人副本《独居日常》——】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七天。支线任务:找到凶手。】 【完成主线任务即可通关副本。】 【每个副本都存在祂的规则,违背规则将触发必死buff,失去生命,则副本失败。】 【副本不可回档。请相信规则——】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抵达副本,新手保护时间十五分钟。计时开始——】 又是一长串自顾自的且一板一眼的发言,鹿可紧紧拽着自己睡裙的一角,努力压制着心里的恐惧,强打起精神,一字一句地细听着机械音的每一句话。 听完了播报,才急急忙忙的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充斥着女性的生活气息。白色的墙纸,木色的地板,带着落地窗的阳台,白色透光的纱帘搭配着米色绣花遮光的窗帘。暖黄色的被窝,原木色的床头柜、以及同色系的衣柜和书桌,一只等身高的棕熊玩偶大喇喇的躺坐在床上。 家具之间的过道显得有些宽敞,棱角也磨得光滑,所有的物品小件都被整整齐齐的有规律的排列着,看得出主人在这方面格外在意,白色的纸张被非常明显的摆放在桌面上。 快步走过去,纸上密密麻麻的罗列了十条规则: 1、你是一个盲人,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个盲人。 2、卧室是安全的。看到奇怪的事物或者听到奇怪的声音,请回到卧室,关紧房门。卧室门是可以反锁的。 3、这是你的家,家里有且只有你一个人。 4、阿姨每天的11:00和17:00会来家里做饭,做完后摆盘在客厅的餐桌上然后离开。每天的12:00和18:00是你的用餐时间。早餐请自行解决。 5、皮皮是你的导盲犬,是值得信赖的,每天下午的三点请带他去楼下遛弯,否则他会情绪低落。 6、卧室是你的私人空间,未经允许,皮皮是不会出现在卧室里的。 7、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有序排放的,为了方便记忆,用过的所有东西都要物归原位。餐盘除外,阿姨会在做饭前清洗上一次的餐盘。 8、客厅的右边是卫生间,左边是厨房。客厅的电视是可以打开的。厨房是你不会去的地方。如果要去卫生间,请尽量在白天去;如果一定要在晚上去卫生间,请带上皮皮。 9、你的手机每个整点都会报时,睡眠时间除外。晚上21:00——早上7:00是你固定的睡眠时间。除手机声音外,家里不会出现任何奇怪的声音,包括厨房和卫生间。 10、你的邻居都是友善的,有任何需要帮忙的事都可以麻烦他们,记得带着微笑。当然,当他们寻求你的帮助时,请不要拒绝。 鹿可瘫坐在椅子上,拿着写满规则的纸的手还有着细微的颤抖痕迹。她发誓,高考时她都没有这么字斟句酌过,如今这薄薄的一张纸都要被她看出花来了!只是这规则说是写得明明白白,却总显得有些奇怪,尤其是那个机械音最后说的请相信规则,好似有什么未尽的含义... 第2章 但是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必须要抓紧时间看看有什么其他线索,规则说她是一个盲人,也只能蹭着新手保护时间光明正大的翻找查看了,一旦被发现的后果想来也不是鹿可可以承受的。不管是什么诡异的力量把她拐到这么奇怪的地方,但暂时先听从祂的提示努力活下来才是,万一当真因为违背规则而死掉,人生也没有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书桌上除了明显的规则纸之外,还放着七七八八的书籍,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几支带着动物形状笔帽的中性笔被封在了透明的收纳盒内。比手掌大些的梳妆镜被倒扣在桌面上,推到了较远靠墙边的地方。 鹿可拿起镜子照了照,还是她原本的样貌,传送的也是她本人的身体,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脸,不由蹙了蹙眉。 镜子里的人看着有些可怜,蹙眉的样子更是惹人疼惜。小鹿般的眼睛,无辜又纯真。皮肤细腻且白皙,薄而红润的嘴唇,恰似雨后玫瑰般的娇嫩。乌黑亮丽的秀发自然地披落下来,厚密而又柔软,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更显幼态。 再加上鹿可个子娇小,身材偏瘦,活脱脱像个小可怜。但也能无端激起他人的保护欲。 只是这一双眼睛该如何好扮演一个盲人呢?有点愁闷。 咦?视线莫名被脖子上的项链吸引,是一条雕刻成精巧的玫瑰形状的白金项链,尾端还坠着一个白玉的小珠子,珠子里中间又嵌了一颗黑钻。 本觉得陌生,但记忆却一股脑的涌了上来,鹿可茫然了几秒才想起来是她家人送她的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没想到也跟着过来了。 无人注意的身后,一小团灰雾悄无声息的散去。 随着十五分钟的新手保护时间过去,鹿可对于自己目前所扮演的角色也有了大致的了解。为了玩家的代入感,名字用的就是玩家本来的名字,而且也不是一个先天的盲人,这些可以从她书桌上的书本与笔看出来。先天条件盲人又怎么会看得见书本上的字呢?更不用提书写了。 床头柜有放置全家福,书桌的抽屉内还有一本粉色卡通的日记本,以及七月前汇入大量存款的存折,日记本记录的都是一些生活琐事,最后一页也停留在七个月前。 “1月10日,晴。爸爸妈妈终于放假啦,这下我们一家就可以一起出发去旅游啦~超开心!” 戛然而止的记录,以及规则里的提示3,显然这趟旅游出了意外,同时失去了父母以及她的双眼。 还有一些医院的诊疗记录和皮皮的领养记录,阿姨的雇佣合同等等,同样被塞在了抽屉里。从时间线上看是在四个月前才出院回家,皮皮也是四月前被领养的。 只是阿姨的合同有些奇怪,签的不是鹿可的名字,而是——鹿见星…… 是爸爸同族的亲戚吗?看她孤苦无依又行动不便,请了个阿姨照顾? 手机是直接人脸识别的,开启的盲人模式,只是没有什么内容,空空荡荡的像是样板机,通讯录里也只有两个联系人:阿姨,和鹿见星。 其他在这个房间内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都是一些平时女孩子喜欢的装饰摆设衣物等等。 “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十一点整。”尖锐的提示音响起,激得鹿可一颤。 “咔嗒”一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靠近—— 第2章 独居日常(二) 一步一步,越走越近,又在房门前嘎然而止。 鹿可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来人隔着一扇门的距离,无声无息的站在门口,不知是在观察又或者做些其他什么。 小片刻后,脚步声再次传来,窸窸窣窣,一点一点走远,像是往左边去了。接着,左边传来了七七八八的声响。 轻吁了一口气,看来,卧室是安全的这条规则是没有问题的,绷紧的神经也悄然放松了下来。 鹿可并没有打算现在出去。刚刚的动静大概率是规则上所说的阿姨发出来的,但规则上也未表明对方是否有善。另外规则上明确写明了做饭与用餐的时间是错开的,且第八条的‘厨房是你不会去的地方’,证明之中多多少少有些蹊跷。 这又只是副本的第一天,安全起见,目前还是不要正面碰上比较好。 厨房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饭菜的香味也渐渐飘散开了,好似平常人家的烟火气。 又是一声“咔嗒”,房间又回归了静谧,这个阿姨在做完事情后,没有久留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轻飘飘的来了,轻飘飘的走了。 “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十二点整。”时间把控的刚刚好。 鹿可左手拿起了在门边的导盲杖,右手轻轻搭在了卧室的门把上,向下一按,“咔——”卧室的门拉开了一条缝——激起一阵阴凉的风。 拉开卧室的门,走出,又顺手关上。将左手的导盲杖换至右手,眼睫轻颤,强装着平静的模样,直视前方,余光瞥见餐桌的位置,一步一杖的向前摸索着走去。 规则第一条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个盲人加上第二条的卧室是安全的,让鹿可不敢担保在除卧室之外的地方不做盲人的样子是否能保证安全。是以严格要求自己,出卧室门的那一刻就开始努力表演! 只是出门的时候,就好似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危机感陡然而升。 竭力克制着身体的僵硬,蜗行牛步,短短十几步的路程,鹿可摸索了几分钟才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脚边突然传来了摩擦感,有什么东西在来回的蹭着,细软的毛毛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鹿可没敢低下头看,却仍是伸出手向下摸了摸,揉了揉毛绒绒的脑袋,嘴里小声道:“皮皮乖~” “唔——汪!”皮皮咕囔了一声,也没再蹭蹭,乖巧的趴在了脚边。 被窥视的感觉悄然散去,客厅的温度却依旧像是比卧室低了几分。 借着眼神的余光瞧了瞧桌上的饭菜,简单的三菜一汤,香菇青菜、青椒炒肉、糖醋排骨,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再正常不过了。鹿可直直地盯着正前方闭合着门的厨房,再闻着扑鼻而来的饭菜的香味,腹中的饥饿感更强烈了。 醒来莫名其妙的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经历了这一切好像是天方夜谭的事情,到现在更是滴水未进,这说是什么游乐场的地方,也不至于开局就把人饿死吧,更何况规则对于饮食也未提半字。 想罢也不再犹豫,鹿可假装在桌上摸索着,磕磕绊绊的拿起筷子,又摸索着盘子的方向,虚虚夹了几筷子菜,顺着收回左手,触碰到盛米饭的碗,小心翼翼的将夹起的菜放置碗里,端起来扒拉了几口。 软糯可口的白米饭,加上鲜嫩清甜的青菜入口的瞬间,鹿可的眼角都要湿润了。从来没有觉得吃顿饭是这么艰难的事情,甚至要用上全身的演技。虽然她本身并没有什么演技,但这么艰难的过程,让这简简单单的饭菜也变得格外美味。 这一顿饭吃了至少要半小时以上。但鹿可其实并没有吃多少,毕竟要扮演一位盲人,而且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犹豫,更多的是吃了些蔬菜,肉类只是堪堪吃了几口,浅尝即止。 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吃饭的声音,叫皮皮的导盲犬则是安安静静的趴在她的脚边,乖巧的不像话。 现在时间还早 ,距离溜狗还有两个多小时,不过与其回卧室休息,不如在客厅外面找找线索。但身为一个盲人若是在自己家中翻找东西,她怕是嫌自己暴露的不够快。 小心翼翼的挪到沙发旁边坐了下去,拿起遥控器摸索着打开了电视机,客厅里立刻响起了肥皂剧的声音。皮皮也亦步亦趋的跟着鹿可走了过来,然后又安安静静的趴在了她的脚边。 鹿可这时才看清了皮皮的样貌。 皮皮是一只德国黑背,一身皮毛油光发亮的,四肢看上去强健有力,两只耳朵尖尖的竖着,非常机警,身上还套着一件迷彩的小背心。此时正趴坐在鹿可的脚边,黝黑的眼睛濡慕又专注的看着她,长长的尾巴舒缓的下垂着,又不时的晃动一下。 鹿可没敢多看,假装无意的转动了一下脑袋,接着半靠在沙发上,左手撑起脑袋,听着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看似随意盯着某处发呆的模样,实则悄悄打量了起来。 明明应该是危机四伏的世界,此刻却显得格外的平静。 奇怪,明明之前应该是个三口之家,这个家里却没有太多父母的痕迹。客厅也只是寻常的装修,餐桌、沙发、电视柜、电视机等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风格也和卧室一致,只是温度好像更低了些。 正值八九月份,酷暑难当,客厅门窗紧闭,窗帘都拉得紧紧地不透一丝光亮,阴暗又明亮,头顶的中央空调兢兢业业的吞吐着冷气,激得人胳膊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鹿可听着电视机的声音,竟有些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手一滑就不小心按到了遥控器。 第3章 “近日,本市发生多起失踪案件,请广大市民注意个人安全,警惕陌生人士,切勿轻信。如发现可疑人员,可与警方联系。” 突兀的新闻播报声惊走了鹿可的睡意。只是新闻一闪而过,播完又变成了平平无奇的日常播报。 索性拿起遥控器接连切换了几个台,但再也没有听到类似的声音。 鹿可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听着电视的声音听了近两个小时,中间甚至还躺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皮皮也是一直陪伴着她。她也有试着把电视台都切换了一遍,不过再没有听到刚刚插播的新闻。 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小腹也有些微涨,鹿可就起身摸索着往右侧的卫生间走去。 刚进卫生间,在皮皮还没来得及跟进来的时候,就顺手阖上了门。就算只是一条狗,她好像也没有让其陪伴着上卫生间的爱好。 卫生间里光明几净。 鹿可趁着上卫生间的时候,顺便用余光扫了下整个环境。 大大的白炽灯照着整个空间有些惨白。洗手台上简简单单的放了一个杯子、一支牙刷、一支牙膏、一把梳子。抽水马桶正对着洗手台,坐在上面时甚至可以看得见镜子里的自己。旁边一侧是淋浴的喷喷头,一侧是一米见方的浴缸,钉在墙上的架子上整齐的排放了三四个瓶瓶罐罐。 卫生间里十分干净,都看不到一根头发丝。 起身抽水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按到位,出水似乎有些卡顿,按第二次的时候才出了水。 上完卫生间之后鹿可也没有久待,就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出门的同时也看到了卧室门旁边的狗窝,没有多想回到了沙发上,等待着三点的到来。 “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十五点整。”是时候走出大门了。 听到声音的瞬间,皮皮飞快的跑回狗窝,叼着一根链子又匆匆地跑到了鹿可的面前,一路都不停地摇晃着尾巴,显得快乐无比。 “汪——汪——”催促着鹿可赶紧给它带上,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门溜达了。 鹿可假装听见声音伸出两只手去摸它,顺着毛绒绒的头摸到耳朵又摸到鼻子嘴巴,顺着嘴巴摸到了垂着的链子,再顺着链子摸到了卡扣,又摸着摸到狗脖子下的环,分辨着口子的位置,折腾了好几分钟才将将扣上,然后就顺着拎起了链子的另一头。又拿起了刚放到茶几上的导盲杖,做好了准备。 皮皮一直乖乖地任由鹿可摸来摸去,没有半分躁动,看她弄完一切之后就引着她往门口走去。 等到门口的时候,直起身子,伸出两只腿搭上了门把手,拉了下来,门就开了。 这狗还真是乖巧又聪明的不像话了。鹿可暗自想到。 房子大门的锁是电子锁,指纹或者密码都可以打开。 皮皮等着鹿可走了出来又关上了门才又继续往前走。 “小鹿,这是要去哪里呀?” 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嗓门有些大和嘶哑,还带着小区大妈们特有的热情。 鹿可顿住了脚步,平息了下气息,才缓缓的转过身去。 一张硕大的脸盘子骤然出现在眼前,跟她只相差几厘米的距离。脸颊的主人露着八颗牙齿的笑容,黝黑的瞳孔紧盯着她,目不转睛。 第3章 独居日常(三) 鹿可甚至可以在眼前人的眼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身影。 呼吸一滞,却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皮皮有些闲不住,带它下去遛遛弯,不然怕是要拆家了。” 尽管心脏在胸口跳得快出来了,牵着绳子的手的指甲都要嵌进肉里了,鹿可还是竭力组织了一番言语。 “遛狗呀...是该遛遛...”中年妇女缩回了凑得过近的脑袋,保持着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小鹿呀,你这一个人的平时也太不容易,有什么事情尽管找刘姨给你帮忙。你刘姨呀,就是热心肠!” 鹿可直直地盯着刘姨的脸,在她挪开的时候也没有转移视线,不敢往上看也不敢低头,装着瞎子的模样。幸好之前在卧室找到了弃置很久的美瞳,挑选了一副黑色的带上了,不然刚刚就该被吓得瞳孔骤缩了。 听到刘姨的这番话忙应道是,然后就借口赶紧离开了。 说话的间隙皮皮就一直牵扯着链子,催促着鹿可赶紧离开。 直到鹿可进入电梯,在电梯关上门之前,刘姨还一直站在刚刚的地方,保持着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笑容,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 皮皮机灵的直立起身子,按下了电梯1楼的按钮。 老旧的住宅式电梯,已经有了不少年头,斑驳的寖着污渍的墙体贴着大大小小的小广告,手写的电话号码,开锁换锁、疏通管道等等...满满的生活气息。 电梯门合上之后,隐约可见张贴的物业告示。 [近日,小区电子设备更新换代,物业系统升级,监控设备、门禁系统、道闸系统暂停使用。预计施工完成时间——8月21日。期间业主进出小区无需门禁卡,施工完成后请第一时间前往物业处领取新的门禁卡。 请广大居民给予理解,支持和配合。 特此通知。] 鹿可不由地庆幸自己的视力还算不错,即便只是直直地盯着前方,也把告示看了个七七八八。还真是不凑巧,这个时间点,停止使用的监控和门禁,给了罪犯最好的机会。 【叮——一楼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皮皮等门彻底打开后,才牵引着往外走去。 天空蒙上了一层阴影,灰蒙蒙的不见太阳,连带着小区的花花草草都垂头丧气的失了光芒,显得灰扑扑的。当然这也没能打消皮皮的热情,顺着小区的道路,来来回回的绕着整个小区走了好几圈。 鹿可也借机看到了小区更多的现状。 整个小区也被层层的灰色浓雾笼罩着。小区的大门和围栏外就是深不可见的雾气,看不到外面的一丝光景。有三三两两的人从大门的浓雾外走进来,也有人走出大门进入到浓雾里。好似这雾气困住得只有她一个人,这小区的居民们都正常的生活着,他们可以看到外界,可以去外界正常的上下班,可以正常的进出。只有鹿可一个人被困在了这被浓雾笼罩的小区里。 只有通关,才能逃离。 “听说了吗?咱小区里遭贼了!” “真的假的?” “保真!就是3栋4楼的老李家,昨晚3栋好些人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动静,还以为有夫妻在家里闹别扭呢,结果有人跟着声走过去,老李家的大门都敞开着。” "老李家?他家不是孩子在国外吗?听说混的很好,接他家两口子去国外玩了吗?" “是啊。所以贼不就趁着没人上门了。” “那听着声就去抓到贼了吗?” “这倒没有。也是奇了怪了,去了一个人没见着,就门大开着,屋里倒是一片狼藉,也不知道丢了啥。等老李家回来有着哭了。” “他们之前不还经常在小区里显摆吗?算是遭报应了。” “这几天小区监控不是坏了吗?估计丢了是找不回来了。” “咱这几天也小心些,门窗什么的锁锁好,别着了道!” “那肯定呀。...坏了!门口超市打折促销,快快,赶不上了都!...” ...声音渐行渐远,越来越小,逐渐飘散在空气里。 鹿可也是没有想到,只是因为走累了随意找了个躺椅坐了下,就能有线索送上门。只是隔着几棵树,就看不到她坐在那了。 这算什么?npc角色定点定时上门送线索? 微风徐徐,树影重重,鹿可拢了拢衣衫,“皮皮,回家吧。” “汪!”皮皮站起来摇了摇尾巴,应了声就开始往回走。 回家的时候,刘姨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鹿可按了个指纹开了门,给皮皮解了链子,就摸索着回了卧室拿了衣服,然后就去卫生间简单洗了个澡。 回去差不多是四点多了,鉴于晚上卫生间的危险性,而且也不会在出门了,索性先洗了澡。水声哗哗,顺着头顶滑落,在瓷砖上溅起阵阵涟漪。 洗完澡一身轻快。出卫生间的时候,皮皮就正对着门坐着,然后又在鹿可回卧室的时候跟着回了她门口的狗窝里。真是粘人的小家伙。 鹿可在卧室吹着头发的时候,时间已经悄悄走到了五点。“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十七点整。”吹风机的声音盖住了外面窸窸窣窣的声响,以至于鹿可走出卧室门的时撞了个正着。 看着三四十岁的年纪,肤色黝黑,印着岁月的痕迹,长长的头发规规矩矩盘在脑后,深色系的朴素衣着,神色拘谨,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满满的不知装了些什么。 “鹿小姐,饭菜已经做好在桌上了。”声音怯怯,气息不足。 鹿可装作听着声音辨别方向的样子,挪开了视线,说:“好的,谢谢阿姨。” “诶!”阿姨应了一声,“那我就先走了,您慢慢吃,明天我再来收拾。” 第4章 “好的,路上小心。” 听罢,阿姨拎着垃圾袋就匆匆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大门,房间重回了安静。 鹿可看着阿姨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天色渐黑,冷气嗖嗖,室内的温度更低了几分,又冷又静。桌上摆着的饭菜还在冒着热气,和中午一样的三菜一汤,菜色却发生了变换。酸辣土豆丝、干煸四季豆、杭椒牛柳、玉米排骨汤...香气四溢,可以勾起了在场每个人的胃口,虽然现在只有她一人。 整点报时后,鹿可又是花了大半个小时才吃完了这顿饭,可以说是兢兢业业的扮演了。吃完又在皮皮的陪伴下,打开电视听着声音消磨时间。 “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二十点整。”时间一晃而过来到了晚上八点钟,鹿可还在继续听着电视,撸着狗,好不惬意。 等着这一集的肥皂剧播放完后,才摸到遥控器把电视关了,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 屋子里尽是导盲杖的敲击声,和她自己的脚步声。 进了卫生间,鹿可没有急着关门,也没有把皮皮小黏人精给带进去,只是虚虚的留了个巴掌大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一点毛发。 卫生间的灯光明暗闪烁,一下是惨白的灯光,一下是漆黑的一片,透着点客厅的光影。阴恻诡异的气息也逐渐弥漫开来。 “汪——汪——汪——”皮皮突然开始有些焦躁的叫了起来,两只前腿也小心扒拉着门想要推开又不敢推开。 鹿可快速的上了一下卫生间,然后摸索着,手上强硬的按下了不太灵敏的冲水按钮。隐约看到有什么黑色的东西顺着水流一起被冲了下去。 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红色的液体顺着水管流出,流到了她的手上,又顺着手流到了洗手池里,再又顺着出水口流到了下水管道里。 “汪汪汪——”皮皮的叫声愈发的焦躁,终是一把撞开了卫生间的大门,站在了鹿可的脚边,喉咙里压抑着威吓般的低吼。 “皮皮?!怎么了?” 鹿可急切跳动的心脏此刻才渐渐缓慢了下来,竭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以及身体的颤抖,装作若无其事的洗完了,施施然的出了卫生间。 出了卫生间才安抚性的摸了摸皮皮,顺带看到了自己现在干干净净的手。 皮皮也一改之前的焦躁,从暴躁的小狗一秒转变成了温顺的乖乖,依赖的窝在了鹿可的怀里,想要凑得更近的和鹿可贴贴。 鹿可借机又多摸了好几下,过足了瘾才一个人回去了卧室。 不要忘记了,晚上的21:00——到早上的7点可是睡眠时间呢,这个时间区域内,还是乖乖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更安全些。 回到规则上指明安全的卧室,反锁上门,躺到床上后,鹿可才有时间好好思考这一整天的经历。白天她虽然装作是无所事事的模样,实际却一刻都不敢放松,到现在才敢稍微缓下心来。 副本内的第一天应该是最为安全的一天,此后恐怕是一天比一天更危险,相对于而言,可得知的公共信息也是最多的。 但规则内明显有着陷阱,有正确的规则,也有错误的诱饵。像是表现的更为明显的‘友善的邻居’,以及天黑之后就已经开始变得危险的卫生间……还有失去监控与门禁的的小区…… “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二十一点整。”万籁俱寂! 第4章 独居日常(四) 突如其来的提示音打断了鹿可的思绪,整个空间也在霎那间变得一片死寂。风声、虫鸣声、鸟雀的叽叽喳喳...像是被一只无情的大手抹去,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幽寂无声,只余下她浅浅的呼吸声... 该是庆幸的,早在她思索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也因为闭上了眼睛,五感的听觉被放到了最大,纷杂的思绪像断断续续的碎片,恐惧在无声的环境里悄悄滋长。 鹿可静静地平躺在床上,原本惬意舒展的四肢也逐渐开始变得僵硬,柔软的夏被仿佛变得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什么时候闭着眼的睡眠也变成了煎熬。 心里默念着一个又一个的数字,鹿可强撑着想要逼着自己进入睡眠里,却又分外明白此刻的清醒,僵硬到酸胀的四肢也不敢动弹。她很害怕,但别无选择。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很久,又或许是短短的一瞬。 细碎的声响渐渐从远处传来。 不是风声、不是虫鸣声、也不是鸟雀的叽叽喳喳...好似近在咫尺,又仿若远在天边。 尖锐的指甲刻划着门板,发出高频又刺耳的刮蹭声;厚重的物体在地板被拖拽摩擦的声音;“梆梆”地剁着什么的声音;巨大的冲水声间隔着水管的“滴答滴答”;“咔嚓咔嚓”咬碎、咀嚼又吞咽;细碎又呜咽的哭泣声;纷杂的绝望的尖叫与呼救声;...世界陷入了一片失乐园...夜晚的戏剧开始上演... 声音逐渐加大,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响亮,多重声音的重叠,简直要一股脑的全部塞进鹿可的耳朵里。 又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极致的静与极致的闹,荒诞戏剧的极致反差。 晨光乍起,初晨的阳光洒落大地,穿不透层层浓雾,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 “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七点整。” 手机的整点报时在睡眠时间处于取消的状态,鹿可也不知道昨晚究竟是几点才真的睡着了,只是反复在安静与吵闹间转换与煎熬。头痛欲裂,身体也酸酸麻麻,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一整个晚上,此刻才敢稍稍舒展,转过身选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身躺着。 微风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鸟雀在叽叽喳喳的叫着,楼下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早起的人们在积极的锻炼着,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谈笑声,一切都那么正常。 伴随着世界的声音,睡意渐浓,鹿可慢慢地陷入了睡眠。 再次恢复意识,已经到了上午十一点多。阿姨已经在厨房忙碌了,洗菜、切菜、炒菜,带着烟火气的平凡。 鹿可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脑袋上不断跳动地困倦的青筋总算在睡眠的抚慰下舒缓了下来。尽管只是睡了短短几个小时,但也胜过通宵达旦的煎熬。 也正是因为这几个小时的睡眠,才勉强有精力继续梳理目前所知的线索。副本的白天和晚上或许是一明一暗的两个世界。存在记忆里的美好白天,以及破灭在灾难事故里的痛苦深夜。 副本的第二天,睁眼的瞬间,眼前的房间就仿佛是褪色的老照片,褪去了几分颜色,如果不是对于色彩的过分敏感,或许鹿可也不会发现。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不动声色、不着痕迹的改变,沉醉于日常的平淡里终将自饮苦果。 已知,副本内会出现凶杀案。受害人就是鹿可她自己,甚至于她的家就是凶案发生的现场。电视里新闻播报的失踪案件,或许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失踪案,有可能是毁尸灭迹。 恰逢凶手四处逃窜,小区物业的监控、门禁设备又暂停使用,那么躲进小区里就顺理成章了。高楼大厦隔绝了邻里间的串门和沟通,即便有陌生的脸孔出现,也不会产生任何怀疑。空置的住宅房屋,也成了他的避风港。 当然,如果要彻底的躲藏,昼伏夜出也不无可能,深夜是最好的行动时机,夜色也给了凶手最好的伪装。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也不甘像阴沟老鼠般躲藏着生活,曾经接二连三的犯案,享受着生命在手里消逝的快感,怎么不会再次行动起来呢? 那么凶手又是如何盯上她的呢? 一个独居的盲人,一个脆弱的女性,固定且一成不变的生活作息,每天除下雨外雷打不动的遛狗时间,此外也不再出门。还真是个便于下手的对象。入室、杀人、分尸、销毁,一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在这中间,保姆阿姨、邻居刘姨、还有有名有姓的鹿见星又该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在凶案发生后,小区里又发生了什么呢?那起此彼伏的尖叫与哭喊又是因为什么呢? 副本的主线任务要求鹿可存活7天,那么在这七天内,凶案必将发生,她又该怎么避开呢? 一大堆的疑问还堆砌在鹿可的心头无法解开,目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线索也缺失的厉害。 被迫进入的副本,即将发生的惨案,尽管害怕,但也只能一往无前。恐惧,是生存的绊脚石。唯有克制恐惧,拼尽全力的思考,竭尽全力的扮演,才是通往生之门的钥匙。现状如此,避无可避! “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十二点整。”又是愉快的午饭时间了。生活很苦,美食却不可辜负。 鹿可打起精神,内心给自己稍稍加油打气,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了,穿戴整齐的走出卧室享受美食去了。 桌上又是不同花样的三菜一汤,看来这个阿姨目前还是蛮负责的嘛。 吃饱喝足后,心满意足的躺在了沙发上,一边撸狗,一边听着电视,一边又在脑子里思索着该如何寻找和触发其他的线索。 第5章 客厅的温度好像更低了,电视里还是上演着老套的肥皂剧,又是一个看似平常的午后。 鹿可突然起身,摸索着走过去拉开了客厅的窗帘,窗帘的背后是一块露天阳台,一个两人座的秋千架,靠着栏杆摆放着几个花卉盆栽,此刻都有点打蔫,光线终于透过厚重的窗帘扫进了客厅里,驱散了一点阴霾。 阳台对面是一栋一模一样的住宅楼,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也可以清晰的看得见对面居民晾晒的衣服,种植的盆栽等等。 旋转拧开锁,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鹿可边撑着导盲杖,边摸索着坐到了秋千上。皮皮见她走了,也一溜圈的跟了过来,紧接着也跳到了秋千上,团起身子,缩成了大大的一团。 鹿可踮起脚尖,借了点力,轻轻晃起了秋千。心里也不由得疑惑,这客厅的窗帘有什么必要拉得严严实实呢?受过创伤后想逃避想要与外界隔离?还是因为害怕——外面的窥伺? 不过她突然拉开窗帘,总要寻点正当的理由,比如突然兴起的想坐坐秋千,不然莫名其妙的拉开,又莫名其妙的拉上,也太惹人怀疑了。 “咚咚咚——咚咚咚——”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这个点怎么会有人来? 鹿可从秋千上下来,慢步过去打开了大门,皮皮也一路跟随。 大门打开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邻居刘姨的大脸。大约是久久未曾开门,她整个人就像只壁虎般趴在了大门上,眼睛贴在了门上的猫眼处,似乎要透过猫眼看到房里的一切,却又奇异的维持着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右手又坚持不懈的恍若机器般的一直敲打着大门。 扭曲的笑容与动作是道不尽的诡异。 看到鹿可打开房门的刹那,才收回了动作,恢复成了站立的模样,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吗?”尽管看到了有些骇人的一幕,鹿可还是装作什么也不曾看到的样子,略显迟疑的问道。 刘姨脸上的笑容扯地更大了:“是我啊小鹿!这不天气热嘛,家里煮了点绿豆汤,太多了也吃不掉,放久了又怕坏!干脆给大家伙分分降降暑,想着你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就来给你送家里了!”像倒豆子一般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是刘姨?” “诶对,就是我!”说着刘姨就从门边拎起了个保温袋。“你看你这也不方便,我给你送家里去。”说罢就要挤开站在门口的鹿可,从门缝内钻了进去。 鹿可语塞。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真是害怕这种盛情难却的‘好意’啊。 “哟!电视还开着呢!”电视还大剌剌的开着,窗帘也扯开了,阳台的玻璃门敞开着。 “无聊听些声罢了。”鹿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下。 “也是,听个声热闹热闹。”刘姨也没多想,仗着鹿可看不见,光明正大的四处打量了起来,“咦?这饭菜还摆在桌上啊?小鹿呀,不是我说你,这光吃菜不吃肉可不行,你看你都瘦成了什么样了!” 鹿可尴尬的笑了笑:“恰好今天胃口不太好。” “胃口不好也得吃得营养均衡些!你这些碗盆我就给你收拾了,摆着还招虫子!” “不——刘姨你不用——”忙不迭的想要拒绝。 “客气啥!”刘姨把手里的保温袋随手放在桌子上,就堆叠起桌上的碗盆匆匆走进了厨房里。 破碎的话语再一次被吞没在了喉咙里。 第5章 独居日常(五) 真把自己当作自家人一般,刘姨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把桌上的碗筷等等收拾的干干净净,又在厨房忙了好一阵,水声‘哗哗’作响。然后又从厨房里拿出来了干净的大汤碗,从保温袋里拿出盛着绿豆汤的饭盒,把绿豆汤倒进了汤碗里,嘱咐着鹿可趁凉赶紧喝。 “这绿豆汤也放不长,趁着现在凉快,多喝几口!” 鹿可端端正正的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看着忙碌完的刘姨殷殷切切端着绿豆汤往她面前递。慌慌张张地站起了身,伸出手向前想要接过汤碗,上下左右来回摸索着,巧之又巧的碰到了她的手腕。 “砰——”如同一个不经意的小意外,汤碗滑落,汤汁四溅,一片狼藉。桌上、地上,都是碎裂的小瓷片,还有溅落的绿豆汤,大部分顺着桌沿‘滴答滴答’地滑落... “对...对不起刘姨...都怪我...我不小心...”鹿可手足无措,忙不迭的赶紧解释,语气里夹杂着些许哽咽,眼睛平平地直视着某处,细看好似凝结了细碎的水珠,快要哭出来似的。 刘姨挂着笑容的脸有一刹那的僵硬,干巴巴地说:“你这孩子...哪能怪你...你那眼——”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赶忙转移了话题,“怨我,直接把汤摆桌上让你自己个喝好了。” “你看你这个身上都弄脏了,赶紧回屋里换个衣服,刘姨给你把这桌上地上收拾了!哎呦这么多碎渣渣——小心扎着脚了...”嘴上碎碎念着一大堆,上前搀扶着鹿可,甚至带着点推搡的,把她送回了卧室里。 没有进门,只是虚虚的把鹿可推了进去,又带上了门。 鹿可摩挲着指尖,回想着刚刚触及到的冰凉的肤感,神色有些凝重。热情友善的邻居,却又处处透着古怪。而她碍于人设的限制,没有办法明目张胆的拒绝,只能把自己推到被动的局面。 【规则第十:你的邻居都是友善的,有任何需要帮忙的事都可以麻烦他们,记得带着微笑。当然,当他们寻求你的帮助时,请不要拒绝。】 是友善的提醒?还是恶意的陷阱? 心里思索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一路顺着墙壁摸到衣柜,拿出一侧归纳好的衣服,将身上沾着脏污的衣服换了下来,动作有些缓慢。 “汪汪汪——汪汪汪——”门外的皮皮突然发出了急促的吼叫声,过了一会儿又转变成低低的呜咽,渐不可闻。 “皮皮?”鹿可边疑问着喊了声皮皮,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匆匆将衣服套好,还没来得及稍作整理,就立即打开了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皮皮有些恹恹地趴在餐桌下的地上,刘姨却已经没了踪影。满地的狼藉也已经清理干净,桌上残余的碎片和汤渍也被抹去,摆在客厅的垃圾桶里的垃圾袋也已经换了新的。 听到卧室门口有动静时,皮皮赶忙迈着四条腿跑了过来,鉴于鹿可穿的是过膝的长裙,只得张嘴咬住了她的鞋子,用力想把她往一个方向拽去。一边咬着,一边喉咙里发出急促又破碎的呜咽声。 鹿可无奈的笑了笑,好似对于这样撒娇闹脾气的皮皮毫无办法,顺着皮皮的拖拽走了好几步。 等皮皮站定不再走动时,才俯下身去蹲了下来,亲昵的揉了揉它的脑袋,轻声细语道:“怎么了嘛?肚子饿了?” 皮皮急切又没有办法,黝黑的瞳孔甚至要透出几分人性化的焦急来。挣脱了不断抚摸着脑袋的双手,绕着蹲下的鹿可不停的转着圈。 “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十五点整。” “好了,是急着下去溜达吗?那我们这就准备准备下楼吧~”看似一无所觉的鹿可缓慢站起了身,目光却不经意的扫过了身前架子上的油画,旁边却多出了一个小巧的黑色物件。 转身一步一步地朝着估摸着的阳台的方向走去,故意走错了方向,摸索了好一阵才到了地方,锁上了玻璃门,拉上了窗帘,然后又向着沙发处摸索着关了电视机。 皮皮虽有些不情愿,也还是叼来了链子,配合着扣上,随着鹿可一起出了门,只是明显的兴致不高。 出门的时候,刘姨也没有像昨天一样出来打招呼,鹿可一路顺利的到了楼下,在皮皮的牵引下,漫无目的的走着,脑子里却思绪万千,思考着破局点。 路过小区门口的保安亭,只见保安亭的大门敞开着,透过门框看到身着保安服的男子仰躺在靠背椅上,像做着什么美梦一般砸吧着嘴,一大把钥匙就堂而皇之的挂在腰间,生怕没有人看见。小区监视器的画面因为更新维护也都呈现着黑色,原本需要门禁卡的小区大门也敞开着,方便来来往往进出的居民。 第二日的溜达倒是没有出现什么特殊的状况,皮皮的兴致也不是很高,按部就班的溜达了几圈,做足了锻炼,一人一狗就往家里走去了。 途经了3栋的住宅楼,没有拉起的警戒线,也没有多余的人员,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仿佛昨日听见的盗窃案只是一个错觉。 这3栋和鹿可居住的地方只隔了一栋楼的距离,甚至两者都是4层的住户,鹿可住在5栋401室,刘姨应该是隔壁的402室,一层只有两户人家,就是不知道老李家是40几了。 回到家先解了皮皮的链子,照例回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去卫生间简单的洗了个澡。 白天的卫生间,除了灯光惨白了些,没有任何异常。瓷砖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看不见一根发丝。 第6章 鹿可洗完澡回卧室吹了下头发就又回到了客厅。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 不一会儿,熟悉的开门声响起,阿姨拎着几个塑料袋,低着头瑟缩又拘谨的走进了门里。听到客厅传来的说话的人声,抬起头又缩了回去,嗫喏了几下嘴唇,终究是没有出声。 走了几步,走到了餐桌上,看到的确是干净的桌面,踌躇了良久道:“...鹿小姐...这桌上的碗筷...”声音怯怯。 “嗯?...赵阿姨?”鹿可装作刚听到的声音的样子,疑惑地转向了听到声音的方向;“今天下午隔壁的刘姨来送绿豆汤,看桌上有些乱,就帮着收拾了。刘姨太热情了,我实在是推却不来,你直接去厨房做饭就行了。”回想着第一天发现的合同上写的名字,赵翠芳,鹿可还是准确的喊出了她的姓氏。 “对了,您忙完了帮我把客厅收拾一下吧,好几天了,有些脏乱了。” “诶。好好...我晓得了。”赵翠芳当即应了声就低垂着脑袋匆匆往厨房去了。不一会儿,厨房就响起了各种声音,在电视机声音的遮盖下,细碎又听不真切。 赵姨做饭的速度很快,半个多小时就做好了三菜一汤摆在了餐桌上,还细心的在每一个餐盘下面放了个加热垫。 “...鹿小姐,饭菜好了。” “好的,赵阿姨你先忙其他的,我等一会儿,听完这集电视再吃。”还没有到晚上18:00的饭点,鹿可想着还是到了时间再吃饭。 赵翠芳应了声,就回厨房打了桶水,拿了抹布,开始忙碌。先是去卫生间拿出换洗下来的衣物放进洗衣机里清洗,再是拿着抹布擦拭客厅的家具、摆设。 身影看上去勤快又麻利。 “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十八点整。” 准点的报时响起,恰逢电视放到了片尾曲。鹿可起身摸索着走向了餐桌开始用餐。皮皮经下午一遭一直恹恹的,也没跟着鹿可,而是回到了狗窝旁边,吃起了刚刚被阿姨重新换过的狗粮。 赵翠芳偷偷瞥了鹿可好几眼,又偷偷地收回了视线,手上动作麻利也不带停。 鹿可大概吃了个七八分饱,也没敢多喝汤,微微抿了几口就作罢了。趁着时间还早,又起身去了趟卫生间,房门虚掩。 也许是天色还未完全黑,又或者是时间还早,并没有到那个点,卫生间如白天一般正常,没有昨日的异常出现,水龙头里流出的水也是清澈无比。 出来时赵翠芳还在收拾着屋子,只是已经快到了尾声。擦拭了家具摆设,又扫了地、拖了地,顺带着把洗完的衣服拿到阳台外晾晒。 玻璃门外的晾衣架做得是伸缩的设计,不用时一般都收缩在天花板上,也难怪今天下午的时候鹿可没有发现。 收拾完了一切,晒完了衣服,手上的活计也算是忙完了,赵翠芳清了清厨房和客厅的垃圾袋,换了新的,拿着要丢的垃圾,就开口跟鹿可告辞了。 鹿可笑着应了好,道了谢还嘱咐道;“路上小心。”视线扫过架子上油画旁边的黑色小物件,脸上的笑意没有变化。 明明看到了这多出来的东西,甚至擦拭了几下,却没有任何动作,没有趁机丢掉,也没有出声询问,只是默不作声的又放回到了原处。好似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似的。 不过她也不得不感叹刘姨这东西放的巧妙,刚刚好容纳进了整个客厅的画面。 第6章 独居日常(六) 可是恰好,她就只是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盲人呢~不然这明目张胆的监视,怕是要惹人笑话。 鹿可在客厅又待了好一会儿,百无聊赖的听着电视机的声音,摸着仍显得有点沮丧的皮皮,等八点的报时过了一阵之后,才回到了卧室里。 照例在进门的瞬间反锁了房门,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床上。趁早酝酿一下睡意,说不定在深度睡眠中可以屏蔽掉晚上的动静。 事实证明这只是一个奢望。 即便刚开始极静的时刻还能稍微靠着先前的睡意小睡一会儿,但当那纷繁杂乱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依然可以把人从梦中惊醒。 第二日的声音较之昨天又更加响亮刺耳了些。尖锐刺耳的指甲划过门板的声音近的好似就是卧室的大门,重物拖拽的声音、冲水声、绝望的哭泣和呐喊也像是隔了一扇门的距离…… “砰砰砰——砰砰砰——”剧烈的敲击着窗户的声音从卧室的阳台的方向传来,还夹杂着惊惧又破碎的求救声:“…救命!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鹿可恍若未闻,维持着之前的睡姿没有动弹,呼吸声都放轻了几分,心里已经开始默默的数起了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轮换了多少次的极静与极闹,等到天色渐渐发白,嘈杂的声音才渐渐远去,不再重来。 “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七点整。” 鹿可一反常态的没有继续补眠,在听到铃声的同时就顶着一身困意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的穿戴了下衣服,又开门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 瞥见阳台以及路过卧室门的时候,一切都光洁如新,除了颜色暗淡了几分,没有任何痕迹残留。 洗漱完后,鹿可努力给自己做了做心理建设,鼓足勇气迈步进了厨房。 当踏踏实实的站在厨房里的时候,鹿可才莫名安心的舒了口气。 [规则八:厨房是你不会去的地方。][规则四:早餐请自行解决。]两条规则相互冲突,而当自己想要解决早餐的时候,就不得不前往厨房了。 厨房收拾的很干净,一应用具也摆放的很整齐,水池也擦拭的干干净净,窗户是朝外推开的,并没有关上。冰箱就在进门的右手边,很是方便。 鹿可随意的瞥了几眼,就伸着右手往右边的墙上摸去了,没一会儿就摸到了带着冰冷的金属感——冰箱。 又顺着冰箱的外壳摸到了一侧的缝隙,拉开了冰箱门。 冰箱上层也收拾的很干净,大多是牛奶、饮料、水果、鸡蛋这些。牛奶饮料被整齐的摆放在了冰箱门这一侧的储物格内,上层是牛奶,下层是一些可乐、果汁、茶饮料这些。 水果的种类很丰富,苹果、香蕉、橙子、樱桃、蜜瓜等等应有尽有,或许是为了方便食用,大都是切成了小块,混杂着放在了一个又一个的保温盒里。 第一层摆放着水果,第二层则是简单的放了个鸡蛋的收纳盒,鸡蛋还剩下有一半的容量,已经吃了不少。 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存放什么其他蔬菜,想来应该是每天都会买新鲜的蔬菜。 鹿可拿了一瓶牛奶和一盒水果拼盘就关上了冰箱门出了厨房。在门口摸索着拿起了一个帆布袋,将牛奶和果盘塞了进去,招呼着皮皮,给它扣上链子,然后背上帆布袋,拿着导盲杖,牵着皮皮就出了门。 早上七点多,一天的开始,小区的居民们也该出门上班了,精力充沛的老年人们也应该在楼下开起了一天的锻炼。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鹿可下楼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其他人,独自一个人享有了一座电梯。至于到楼下的时候,遇到的也都是些步履匆匆的上班族们,急急忙忙的赶着去上班,也没有过多的打招呼和寒暄。 鹿可让皮皮寻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跟着来到了这个小区的老年人平时活动的地方——老年人活动中心。 物业的人员在这里建了些简单的锻炼设施,中间空出了很大一片空地建了一个简易的篮球场,只是简单的水泥地面,两边各放了一个篮框罢了。 此刻这里热闹非凡。 三三两两的人群,有人在一起打着太极,有人在一起跳着广场舞,还有人或静或动的玩着体育设施……小区的大爷大妈们差不多都聚集在此了…… 皮皮指引着鹿可随意找了一个空着的长椅坐了下来,鹿可动作有些迟缓,等坐稳了才将肩上背的帆布袋拿了下来,拿出牛奶,摸索着吸管试了好几次才插了进去,小口小口的喝着,时不时听一听旁边大爷大妈们的动静。 喝几口牛奶,又从袋子里拿出来了水果拼盘,叉子就嵌在保温盒的盖子正面,摸索着拿下叉子打开盖子,又开始吃起来水果。 大爷大妈们也没在意多出来的鹿可,各自和各自的伙伴们聊着小区里的八卦。 “这鬼天气!阴沉沉的,又不下雨又不放晴的!” “这不挺好的嘛~大夏天的,还能凉快点少点晒。” “阴沉沉的,总提不起劲来,搞得我这几天心里都慌慌的不舒坦。” “啊?你这不会是因为3栋老李家的那件事吧?说是遭了贼的...” “那回事我也听说了...好像是报了案就不了了之了...什么也没查出来...” “你也说也凑巧的,就刚巧碰到了我们小区里的监控什么的都不管用的时候...” "你们光知道老李家呀,听说7栋也出了什么事,谁家玻璃都被砸碎了!" 第7章 “真的假的?那7栋家里有人吗?就没人去看看是个什么事?” “保真,现在去说不定还能看到碎了的窗户!不过好像听说是家里也没人,再加上都是大半夜的,大家伙儿睡的又熟,这被吵醒的嘛,也不敢大着胆子去看,万一碰上个手里有家伙的...” "谁说不是呢... 哪像我们那个年代风里雨里过来的,现在的小年轻啊,都瘦的跟个鸡崽子似的,重活都干不了一点!" “那咱这小区最近也太不安全了吧,咋就这么多事?” “唉...这搞得我都想去都配几把锁了,但估摸着也没什么用...” “最近是哪哪都不太平!市里新闻还播了失踪了好几口人呢!也不知道哪来的天杀的拐子哦!” “拐子不是专拐小孩子的吗?我看失踪报的都是二十几的小青年、小姑娘啊?” “这哪能知道呢?那新闻都报的失踪...总不至于都被...”说着还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哎哎哎——这可不兴说,十几个人呢...哪有这么丧心病狂的..." ...... 吃饱喝足,八卦的消息也听了一堆,早起出门的目的也已经达到,鹿可可算是可以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了。 将吃剩下的果盘还有喝完的牛奶盒一起放进了帆布袋里,背上袋子,唤了皮皮一声就起身走了。 来这锻炼的大爷大妈们,对鹿可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姑娘虽然没有多在意,但也不免多看了几眼。看着楚楚可怜、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还牵着条狗,拿着根棍戳啊戳的,行动不便的样子,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只是碍于之前的鹿可也不经常出门,到底是没几个人认得她,也没想着上去打个招呼唠会嗑什么的,毕竟不熟,且人家又不方便。所以也就只是看了几眼,等人走了之后小声的议论了几句。 鹿可当然不会在意背后他们的小声议论了,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来蹭消息的时候呢。她呀,在打探完消息之后,专注的事情解决,汹涌的睡意又涌上头来了,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回家补个眠了。 当然,步伐依旧显得步履蹒跚,毕竟,一个瞎子如何健步如飞呢? 一边走还不忘思考整理一下现有的信息。已知本市的失踪人口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甚至已经高达了十几人,还是短时间内的,是出于什么原因呢?总不能只是个简简单单的的心理变态吧? 再看看小区里的两起事件,挑选的都是空置的住宅,而且搞出了很大的动静。如果真的要做些什么,为什么不偷偷摸摸的进行?或者直接挑选有人的住宅一击毙命呢? 或许...鹿可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凶手将事情闹大的原因是——想从看热闹的人里面挑选合适的更符合他要求的人选! 目前看来自己倒是蛮符合要求的,而且还热爱每天下午3点在整个小区遛狗,被看见的几率更大些,甚至还更方便动手。 思考的时候时间过得非常快,不一会儿就和皮皮回到了5栋楼下进了电梯里。 电梯上行,门开的瞬间,鹿可平静的表情差点有一瞬间的崩坏,连忙低头装作扯了下链子,掩盖了下去,然后又恍然未知的抬起了头。 一个西装革履的看着还有些风尘仆仆的男子正倚靠在她家门边的墙上,男子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听到声音的时候才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年轻清俊的脸。 “鹿可。” 第7章 独居日常(七) 鹿可寻着声音微微侧了侧脑袋,脸上挂着一副茫然的表情。皮皮倒是有些亲昵的往前小跑了几步,蹭了蹭男子的脚腕。 “你去哪了?”有些生硬的语气,夹杂了几分质问的味道。 “额…去参加了一下楼下大爷大妈们的晨间运动?”鹿可斟酌着开了口,眼前这人好像和她有些相熟? “……出去散散心也好……”鹿见星看着眼前的女孩,视线又在她的眼睛上停留了一会儿,依旧明亮水润,无辜又惹人怜爱,只是可惜……连那一丁点的怒气也悄然散去了。 出去转转也好,好过整日整日在家里自怨自艾,与世隔绝。有时候,他都害怕鹿可会自寻短见,叔叔一家就只剩下她了……想到这:有点庆幸她总算是有些生气的模样了! 心里一大堆的思绪划过,边按着大门的密码进了家门。 唔——还知道大门密码,难不成是——鹿见星?鹿可勉强将来人和合同里签字的鹿见星对上了,也跟着走进了家门。 鹿见星进了家门,就如同主人一般径自往沙发上一坐,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听说你们小区最近不太安全,监控和门禁还都取消了?” “…好像…是这样吧?听大爷大妈说起过。”她又看不见,只能是听别人说的咯,小小心思说得明明白白。 “我等下打个电话喊人来给你门口和家里装个监控,再加装个报警器!下午我要去隔壁市出差,事情有点多要待好几天,你自己在家注意下安全,有时候事情或者要求就跟赵阿姨说!”像是个大家长似的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顺便还汇报了一下自己的行程。 “嗯,知道了。”鹿可关了门,放下了肩上的帆布袋,又蹲下解开了皮皮的链子,然后又一步一步的挪到沙发上,坐在了隔着鹿见星有些远的边边。 鹿见星瞧着有些好气又好笑,虽然两人小时候是有些不对付,但他这个好歹是当堂哥的人还能吃了她不成? 不过也确实不好说什么重话,干脆掏出兜里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定了几个监控摄像头和报警器,顺便喊人上门来安装。 眼见着气氛逐渐转往尴尬,顺带着打开了电视,接着又把遥控器扔给了鹿可:“自己换台。” 鹿可只好摸索着扔过来的遥控器,随意切了几下,暗自腹诽:有点感情,但不多。 皮皮倒是冲着鹿见星摇晃了好一会儿尾巴,没被搭理,才又跑回了鹿可的脚边趴着。 安装人员上门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有两个穿着工装的男子拎着设备扛着梯子到门口了。为了尴尬不再继续蔓延,鹿见星干脆起身当起了监工,看着安装人员干活。皮皮也摇晃着尾巴跟了上去,当起了小监工。 两个安装人员,一个高高瘦瘦,一个略矮一些还有点微胖。高高瘦瘦的那个不爱说话,只是低着头忙着手上的活计;倒是小个子的健谈的很,连带着看起来人也友善的很,一边询问安装的位置,一边还介绍着自己产品的优点,不忘给自己多招揽招揽生意。 监控安在了卫生间和卧室相接的墙角,贴着点天花板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客厅、厨房以及大门玄关的场景。然后在大门外也安了一个,就靠着大门一侧的贴天花板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大门——走廊——到电梯的路线。 报警器选择安在了皮皮的狗窝旁边,既满足了鹿可不希望有人进她卧室的需求,又是她出卧室就能触手可及的地方。 而且,说不定危急时刻,皮皮还能替她按下报警器报个警呢。 安装的活计说是简单但也不简单,先是确认位置然后钻孔安装摄像头,还要调试一下角度看看实时画面合不合适等等。 这么一耽搁下来,阿姨也已经上门准备一天的午餐了。刚一看门见多了好些人还惊了一下,匆匆和鹿见星打了个招呼就跑进了厨房里,惹得两个工作人员都多看了几眼。 鹿见星要求把监控画面连在了他的手机上,等安装完,直接扫码转了账,就让两人赶紧离开了。 至于他,顺带还吃了顿饭才离开。阿姨极有眼色的做了两人份的饭菜。鹿可的那一份像往常一样单独弄了小份装的放在了她平时用餐的位置;鹿见星的那一份份量就大了些,放在了餐桌的对面。 两人平静且和谐的吃完了午饭。 鹿可相较着吃得慢了很多。鹿见星动了动嘴巴,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出口。想着他那模样,应该也不是什么好话。 等他走了之后,整个家里又恢复了安静,鹿可索性关了电视机,回了卧室补个觉。昨天晚上就没有睡好,一大早又是出去探听消息又是应付鹿见星的,压根没有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躺在床上的时候还不由得有些叹息,明明鹿见星见到了刘姨昨日留下的摄像头了,还问了句:“你什么时候也买这个了?” 可她碍于人设,只是装作不知的问了句:“什么?”,没想到对方竟然只是回了句“没什么”就放下不管了。要是再多问几句,鹿可就能有理由解决掉那个东西了。 不过装摄像头也没什么用,技术高点的黑客就能黑掉,或者断个电什么的,而且也是事后追责的才有些用处吧,真发生了什么,谁能来得及就她呢...... 想着想着,整个人逐渐陷入了梦乡...... “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十五点整。” 睁眼的一瞬间有一刹那晕眩,鹿可揉了揉脑袋,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还是好困呐! 第8章 但也不能耽误溜皮皮的大业。“麻溜的”起身出门,扣上链子,带着皮皮就往楼下走去。当然这也只是鹿可的错觉,实际上她的一系列动作慢得很,毕竟要维持自己的人设,再加上困得很。 一缕微风拂过,困顿的倦意也减少了一些。直到鹿可在楼下走了一阵之后,才恍然发觉,今天的刘姨居然没有出现。是因为什么?因为鹿见星的到来? 依旧是灰蒙蒙的天气,无精打采的树木,明明是炎炎夏日,地上却多了些许枯叶。鹿可缓缓地散着步,途经了3栋、7栋,在楼下倒是没有见到什么人,下午3点多的时间,不是上班就是午睡,连晚场的广场舞都还没开始准备起来。 因着没敢抬头看,也不敢确定7栋玻璃碎掉的是哪一家。 途经保安亭的时候,大门依旧敞开着,身着保安服的男子不再是昨日仰躺的姿势,反而在椅子上背过身去了,双脚依旧耷拉在桌子上,只是背过了身,看不到是不是还在呼呼大睡,大串的钥匙坠在了身后,其他和昨日一样。 逛了好几个圈,鹿可就领着皮皮一起回去了,回去的楼上也没有看到刘姨。皮皮或许是忘了昨天的事情,又或者因为是见到了鹿见星,今天的情绪格外的明朗,一路上小尾巴都晃个不停。 到了家,解了皮皮的链子,简单洗了个澡,吹了个头发,等待着赵阿姨到来。 赵阿姨准点到了,拎着一袋新鲜的蔬菜肉类,习惯了鹿可待在客厅的样子,简单打了个招呼就拎着去厨房了。 然后又麻利的出来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抹了桌子,才继续回厨房忙碌。 副本的第三天看起来格外的……平静? 用完了晚餐,稍作休息,去了下卫生间,鹿可就回了卧室。一方面是为了补眠,另一方面是对于房间里的监控的排斥。 连续三天的疲倦,断断续续的睡眠,加上不停思考的脑子,躺下的瞬间,疲惫感一下子涌上了脑袋,四肢乏力,鹿可差点睡死过去。 又是经历了敲锣打鼓的一晚上,鹿可的气色更差了,原本白皙红润的面润少了血色,显得苍白,眼下淤青明显,瞧着就是好几晚没睡好了。但又不得不得强打起精神来。 打着哈欠穿上了衣服,这才第四天,四周的颜色更暗淡了,较之原来已经少了一半的色彩,像是褪色的老照片。 鹿可突然摸了摸眼睛,低下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照例去厨房拿了牛奶和果盘,带着皮皮去了昨天早上去的老年人活动中心。一边安静的吃着早餐一边听着八卦消息。 “昨个小区出什么事没?” “好像是有吧...” “唉......这物业、保安什么的都不做事!光知道收钱了!” “谁说不是呢?天天就看到那保安在那睡大觉!物业的电话也打不通!” “要不咱去闹一闹?” “闹啥子?都一把年纪了还跟年轻小伙子比?” “怕啥?咱不是人多!非得让他们重视起来!不然这一天天的没得消停!再说了!我们都是交了钱的!这小偷一天偷一家,指不定就偷到我们头上了!就监控一天不修好,就一直放纵着?” “说得也是,是得闹一闹!好歹安排点人巡逻,也好过天天睡大觉!” “对!就得安排安排巡逻,什么也不干怎么能把人抓到!” 大爷大妈们说话说得愈发义愤填膺,有好事者干脆组织起了大家伙,约定着要去物业处好好闹一闹了! 第8章 独居日常(八) 鹿可当然没有去凑这个热闹,等人散了,慢吞吞吃完了早饭,就回了家往沙发上窝着了。 电视也没有打开,只是躺着拿了张薄薄的小毯子的盖着,睡了个回笼觉。 赵阿姨按时来家里做了饭菜,变着花样的做了三菜一汤。鹿可也不由得在心里赞叹她的手艺真好,这么多天都不带重样的。 用完了午餐,鹿可又躺在了沙发上小憩,今天一天,都没有什么劲,懒散的、疲惫的、什么都不想做。 “咚咚咚——咚咚咚——”饭后过了好一阵之后,鹿可还在睡眼朦胧时,屋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隔着一会儿又翘了一阵,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紧促感。 鹿可有些无奈的起身去开了门,入眼就是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带着顶鸭舌帽压得很低,看不清脸,手里拿着个本子和笔,身上背着个挎包,穿着一身工作服,歪歪扭扭的印着“小区物业”几个字。 “…请问是哪位?有什么事吗?”鹿可茫然的盯着空处,问道。 来人声音有点嘶哑:“物业登记。” “咔擦——”突然传来了一声开门声,刘姨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大剌剌的从门内传来:“谁啊?大中午的还不消停!吵着人睡午觉了!” 出来在看到鹿可的一瞬间,又露出了熟悉的带着八颗牙齿的笑容:“小鹿也在啊。怎么个事?” “刘姨。”鹿可朝着声音的方向转了转头,扬起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物业登记。”男子低沉暗哑的声音几乎与鹿可的声音同一时间响起。 刘姨笑着应了声,就将炮火转向了男子:“什么物业登记?前段时间不是刚登记过?回去翻翻记录不就好了?天天的小区的治安不管,还有人手来做这些事?” 也没有见刘姨怎么出门溜达,对于小区的事情却了解的很清楚。副本的传输也没有涉及到人物记忆的传输,鹿可来这的几天也只见到了刘姨一个人,却没有看到过她的家人出现。 带着鸭舌帽的工作人员低垂着脑袋,有理有据的继续说:“正因为考虑住户的安全,领导安排重新复核下信息。” “行行行,小鹿她不方便,我来帮她填吧。”刘姨笑着招呼着鹿可赶紧回屋去,就一把抢过了男子手里的本子,随手翻看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已经登记了好几页。 男子也没有出声阻止,还配合的递上了手里的笔。 “那就谢谢刘姨了。”鹿可道了声谢谢,余光扫了眼门外的两人,行动不便的放缓着动作就要回屋里。 “多大点事儿~”刘姨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还不忘叮嘱道:“小鹿最近要多注意休息噢,脸色都憔悴了。” 随口答应了下,鹿可就关上了大门,继续回沙发上窝着了。她倒是真的想好好睡一觉呀,可惜每一个晚上都让人彻夜难眠。只能靠白天断断续续的时间来补眠了。然而,鹿可也有着自己的计划,不可能每天都窝在家里睡大觉。 不过,难道大爷大妈们真的去物业处闹了?物业还真的安排人员开展工作了?先是登记住户,然后再安排个巡逻什么的?这物业的行动效率有这么快吗? 然后刘姨还能恰到好处的出现... 鹿可抱着小毯子,倚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两只脚一来一回的晃动着,看着很是放松悠闲。裸露在外的皮肤,触及到飘散开来的冷气,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明明空调的温度并没有调过,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越来越冷。 “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十五点整。”又在家里小憩了一会儿,听到声音的同时鹿可就睁开了眼睛,一番收拾,牵着皮皮就下楼散步了。毕竟也没有真的睡着,只是眼不见心不烦的,闭着眼睛假寐。 下午三点多的时间,有些闷热,微风吹起时,又有些凉快。鹿可牵着皮皮走在小区的林荫小道上,却看见了来来往往不时经过的人们。 大都是瘦瘦高高的样子,穿着保安或者物业的服饰,带着同款的鸭舌帽,腰上别着警棍和通讯设备,三三两两一组,在小区来回的巡视着。 有些看到独自遛狗的鹿可,开口询问是不是需要帮助,不过都被鹿可拒绝了。 但鹿可也在这些人面前混了个眼熟,毕竟,一个看不见的姑娘家,再加上一条油光发亮的德国黑背犬,在这个小区,也可以说得上独树一帜了。 按照寻常惯例,和皮皮一起完成了今天的任务,也没有多耽搁,就回去了。 她也没有办法出这个小区,而小区里除了高高的住宅楼、门口的保安亭、中间广场的老年人活动中心,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了。 而鹿可,按照她自己的人设,没什么正当理由,也不会贸然前往其他的住宅楼里,至于和保安拉个关系,唔——好像也没有什么借口,询问目前小区里的事件也显得非常奇怪。 独居且社交关系简单的女孩,怎么会突然八卦哪家失了窃,哪家碎了玻璃。 回到了楼上,刘姨这次也没有在门口出现,好像下午的一波出现已经完成了今日的任务。而她,就像是一个不安定的分子,一直在鹿可面前展现着各种诡异,没有一点遮掩的迹象。 至于昨天的鹿见星也只是简单的一个照面,出来装了下监控,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和鹿见星有关系的赵阿姨,则是过分的沉默寡言、过分的拘谨怕生,却又每天兢兢业业的完成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好似全无威胁。 第9章 而其他人,与鹿可似乎又毫无联系。没有社交、看不见脸、甚至不知晓姓名…恰似最普通的路人npc… 真凶被迷雾笼罩…而背后好似有一只大手,推动着一切的发生。 温热的水珠从鹿可身上滑落,氤氲的热气熏得人更为恍惚,冰凉的嵌着瓷砖的墙壁也沁出了水珠,地上聚起了浅浅的水洼,五指从发间穿过,带下了一两根的碎发。 鹿可洗完澡穿上了睡衣,拿起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目光划过了地面的瓷砖:赵阿姨打扫卫生间打扫得也很干净,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 简单在卧室将头发吹了个半干,鹿可又继续回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十七点整。”赵阿姨准时到来。 一如往常的瑟缩着身子,拎着一袋应该是蔬菜肉类的东西,拘谨的打了个招呼,开始了晚上的忙碌。 忙碌完,再将一天下来的垃圾整合在一起带走,拎着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背影佝偻。 鹿可安静的吃着晚饭,房间里都是筷子、饭碗、盘子碰撞的声音,已经不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理上的倦怠了。 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她的头顶,她忙于奔波,疲于奔命。 这样的日子还有三天。而在这次副本过后,或许还有更多。 是死亡更为恐惧?还是陷落深渊,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都被未知的绝望所折磨?永无宁日… “唔——汪——”鹿可仿佛陷入了无边的绝望与恐惧之中,孤寂与颓丧的气息弥漫着全身,她的所有挣扎与努力可能不仅是徒劳,而且是个笑话! 皮皮的一声叫唤,打破了她的逻辑怪圈,将她从刚刚的绝望中解救出来。 奇怪,她怎么突然会有这么丧的想法!为什么会突然觉得一切都是绝望和徒劳!明明她是那么那么坚定的想要回去自己的世界! 应该是有什么存在悄悄污染了她的意志和精神。 鹿可伸手抚摸上了脖子上的项链,摩挲着玫瑰的坠子,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暗示着自己:会回家的。 又吃了几口饭菜,鹿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起身推开椅子,又蹲了下去,一把将还在脚边的皮皮抱进了怀里,闭上眼睛,蹭了蹭它的脑袋,默默在心里说:谢谢你,皮皮。 皮皮孺慕的眼神看着鹿可,岔开着爪子任由她抱着,甚至还极为通人性的伸出又前爪,摸了摸鹿可的脑袋,好似知道现在的她也需要一个拥抱、一个安慰… 抱了一两分钟,鹿可也缓过了劲来,松开了皮皮,又摸了它好几下,才起身回了卧室。 回到卧室的那刻,鹿可卸下了伪装,肩膀一下子垮了下去,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珠,有些红肿的眼睛变得愈发坚毅。 前路知几何?总要闯上一闯才知晓! 直接打足了气,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盖上被子,静静地等待着晚上的到来。 或许是经历了精神上的洗礼,鹿可反而放松了精神,睡了几个小时的好觉。没有以前的稀奇古怪的梦、没有满脑袋的对现状的揣测和思考、也没有对于未知对于自己结局的害怕和臆测……真的放空了自己,得以安眠。 当然,夜晚的默剧与闹剧还是要上演的。只是现在的鹿可更希望可以在人间炼狱的闹剧中听到更多的线索。 嘈杂的声音、绝望的痛哭、愤怒的怒吼、凄惨的求救……都只是通往通关结局的垫脚石! 她该坚信! 第9章 独居日常(九) 天色渐亮,仿若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霾。鹿可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左右转了转脑袋,脸上浮现了一种了然般的顿悟。 起身,下床,穿衣,出门。看似和几天前一模一样,只有鹿可自己明白,她的视力在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消退…… 起初只是以为副本的世界在褪色,但受到影响的似乎只有她自己。整个副本内只有她一个玩家,其他都是npc类的角色,他们的生活与日常一切正常。那么世界的褪色只针对于鹿可,当颜色彻底消褪的时候,还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今天是副本的第五天,世界已经成了黑白,接下来应该是视线变得模糊,等到最后一天,她会彻底失去视力,成为一个如假包换的盲人……宛如待宰的羔羊,等待着屠夫的上门…… 这或许就是副本最深的恶意,还是说前几天的光明是祂最大的仁慈? 去厨房拿出牛奶和果盘,带上皮皮,鹿可再一次前往了老年人活动中心。路上遇到了一波来回巡逻的小区安保人员。 清晨的早上就开始工作了?还是说连着晚上通了宵? 没多细想,鹿可又在老位置的躺椅坐了下来,然后开始享用早餐。 或许是连续几天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混了个眼熟,终是有按耐不住的阿姨上前来打了招呼。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咋老来这里坐着吃早饭呀?这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家伙了,也不嫌闷的慌!”正好一首歌结束,穿着碎花衬衫的五十多岁的田爱华刚好有些气喘,想着休息一会儿就跑来跟鹿可搭了话。 “阿姨,在家里待着也是无聊,在小区这里还热闹一些。”咽下嘴里的水果,手捧着装着水果的保温盒放到了膝盖上,鹿可乖巧的回应道。 “都是些音响大喇叭的,又吵又闹,你家里人呢?咋不喊他们陪陪你?都见你一个人来这好几天了。”田爱华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 鹿可底下了头,手指攥紧着保温盒,指尖有些发白,情绪一下变得很低落,低声说:“我…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了…” “我这张嘴诶——”田爱华爽利的嘴皮子也有一刹那的词穷,“你别、别难过,阿姨陪你唠唠嗑,唠点别的!” “没事的阿姨,我都习惯了。”鹿可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方向,露出了坚强又可怜的微笑。可怜的最大原因是她的那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有一些湿润。 田爱华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露出的可怜兮兮的笑容,发现她好像又不是在看自己,像是看着不着落的空处,忙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见鹿可没有反应,心里的愧疚又深了几分。 “唉……小姑娘啊,最近不太安全,你啊要注意安全,有事没事的就别跑出来了,在家里安全点。”心下不忍的提醒道。 “啊?不安全?发生…发生了什么吗?”鹿可听后有些紧张和害怕。 这一下子可就打开了田爱华的话匣子了。 “你不知道吗?咱市里就不安全了,光这一个月内就失踪了十几口人了!”干脆坐到了鹿可旁边的空位上,说了起来。 “十几口?”鹿可不由得小声惊呼。 “嘘——小点声!”田爱华忙捂住了鹿可的嘴,压低了嗓音说道:“准确的说是十二个,我儿子在局里当差,听他说,到现在也没找到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一点痕迹都没有,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市里的领导班子都发怒要他们下军令状了。新闻报纸什么的都压下了不敢报。” 鹿可配合的小声疑惑:“啊?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还是十二个…这也太吓人了…”怪不得她第一天听到了电视里短短的几句话就再也没有相关的报道了…… “谁说不是呢?这案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破?失踪的好像都是一个人住的,你这要是一个人住,细胳膊细腿的,可得仔细着点安全问题!”怀揣着对于罪案的不解,同时又有点担心眼前的小姑娘,田爱华也不免多叮嘱几句。 “哪里会有这么巧?我也就在小区里转悠转悠,怎么会找得上我?”鹿可又笑了笑,脸上一派天真模样。 “可别不当回事!咱小区也不见得有多安全!”田爱华虽有些恨铁不成钢,但还是正义感爆棚的解释道:“就几天,少说也有三四家丢了东西,有的闹大了,有的闷着不说,至于小偷,就没抓到。” “怎…怎么会?”怀疑、担忧、害怕写满了脸上。 “怎么不会!这最近监控什么的都不管用,不就是坏人的动手的最好时机!听婶子一句劝,没事可别出来乱晃了,在家里门窗什么的都反锁好,千万要注意自身安全。”深怕鹿可不信,不免有些语重心长。 “谢谢婶子,我一定听你的!”鹿可听着连连点头,就差竖起手指发誓了。 “诶这多大的事儿?我也就是动了动嘴皮子,要真出了什么事啊,你就往外跑,小区最近安排了三队人员轮班巡逻,找到他们你也就安全了。”这小姑娘还挺真诚的,就几句话还这么真诚的感谢,长得漂亮又乖巧,想想家里的臭小子,忙的三天两天不着家,还是闺女贴心啊。 两人接着又聊了几句,鹿可趁机又套了不少话出来,接着又是好几番的感谢,推脱了田婶子要送她回家的念头,自己收拾收拾没吃完的,牵着皮皮回去了。 真心感谢热心肠的阿姨婶子们,可帮了她不少忙了。而且后两天,应该可以好好睡一个懒觉了。 第10章 鹿可回了家,将剩下的水果和牛奶吃完,就又去卧室休息了,毕竟有那么多监控的地方,实在是不想多待。 十一点的时候,赵阿姨准时来做了午餐,鹿可十二点用了午餐,就在客厅休息了。 听着电视机里叽里呱啦的声音,不断的轮换着电视台,果然,新闻是真的被压下去了,便随便换了个有趣点的电视台,打发打发时间。 下午三点的时候,鹿可按时带着皮皮去楼下散步溜达,等皮皮转够了才回了家。当然,路上也不免碰上了几回巡逻人员,高高瘦瘦的,看着很尽职。 回去之后鹿可没有选择去洗澡,还剩三天了,她应该不会臭掉吧?何况客厅的温度够低,不仅冷的可以打寒颤,甚至能穿两件长袖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昨天她的一切情绪异常似乎是从洗完澡后开始的,卫生间里,好像真的有什么脏东西……或许没有太多的物理攻击,而是从精神层面毁掉一个人求生的欲望…… 杀人于无形。 坐在沙发上抱着毯子,鹿可想,今天刘姨似乎也不会出现了。她的出现时间一般都是在下午一点到三点之间。 下午五点的时候赵阿姨又准时来了,熟练的清洗完中午的餐盘,又快速炒了个三菜一汤,就又匆匆拎着垃圾袋走掉了。 鹿可又准时吃了个晚饭,多吃蔬菜少吃肉,然后快速上了个卫生间。在客厅仿佛消食一般转了几圈,实则是熟悉一下环境,生怕最后一天会掉链子。 将大致的环境记在了脑子里,鹿可才回到了卧室休息。关门,反锁,躺下盖上被子,闭上眼睛,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 趁着时间还早,抢先闭上眼睛回复精力,等待着睡眠时间的降临。 时间静悄悄地流转到了晚上九点,风声、虫鸣声、鸟雀声,甚至是鹿可的呼吸声都被一刹那抹去,世界陷入了一片真空,滋生无边的恐惧。 鹿可心里默念着数字,静待着时间的流淌。数到自己都进入了梦里,再被怪异纷繁的声音惊醒。 声音近得好似就在这个房间内。从最早的或近或远,到房间外,再到房间内,这嘈杂的戏剧团仿佛在一步又一步的向她靠近。 尖锐的指甲像是在划拉着身下的床板,像是有人被困在底下在不停地挣扎,发出刺耳的声音。 卧室短短的过道,重物被来回的拖拽着,发出沉闷厚重的声音。 绝望的人们聚集或分散,在哭泣、在呐喊、在呼救、在咒骂……在这小小的我房间内,一切都是无用的挣扎。 窗外呼救的人除了绝望与哭泣,变得更加愤怒与怨怼,大声拍打着窗户,终于玻璃碎了一地……如果要坠入地狱,视而不见的你,又凭什么可以逃脱? 恐惧吗? 是恐惧的。 但此刻如果睁眼,她才会陷入真正的死亡。 当梦境变成现实,虚幻成为真实,未来成为现在,鹿可又有什么能力在梦境、虚幻、未来的废墟中逃生呢? 现在是她的睡眠时间,这发生的一切是虚幻的梦境、亦或者是来自未来的提醒,当她睁眼的刹那,就是违背规则。 违者,必死。 鹿可猜测,不睁眼时,这些就只是幻象,而睁眼后,必死的规则恐怕是,这一切会瞬间变成夺命的真实。 信则为真,不信则假。 所以尽管害怕恐惧,鹿可还是闭着眼睛,放缓着呼吸,宛若陷在沉沉的睡梦中。 第10章 独居日常(十) 副本第六天—— 即便早起的时钟已经响过,鹿可依然换了一个姿势侧趴在床上,不曾睁眼。 即将迎来的副本的终末,这两天,她必须要好好养足精神。而且外界的消息已经打探的差不多了,只等着凶手自己露出马脚了。 直接一觉睡到了十二点,鹿可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去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然后坐到餐桌上用起了午餐。 她的视力更差了,今天鹿可的眼里,仿佛是高度近视患者摘掉眼镜后看到的世界,甚至还没有色彩。 对于餐桌上的饭菜也是只看到模模糊糊的黑白轮廓,吃到嘴里才勉强反应过来是什么菜。 或许也因为她早上睡得太熟,今天并没有听到阿姨到来以及在厨房做菜的声音,等她真的清醒起床的时候,赵阿姨已经忙完一切离开了。 行动不便地用完了午饭,鹿可像往常一样坐到了沙发上,随手打开了电视机,听着电视机的声音,手撑着脑袋,闭上了眼睛。 “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十五点整。” 混着时间混到了下午三点,又是一日一次的溜皮皮时间了。关掉电视,开始准备出门。 既然已经快要失明了,鹿可索性就真把自己当瞎子似的一点都没有看磨磨蹭蹭的给皮皮扣链子,哪怕皮皮本身就很乖巧,一动不动地昂着脑袋等着她慢慢弄,也是折腾了好一会儿。不过和平时也大差不差,权当是作为明天的演习了。 扣完了链子,拿起了一边的导盲杖,牵着皮皮就往门外走去。 门外空荡荡的,没有看到刘姨的身影。鹿可一路顺畅的等到了电梯到了楼下,然后开始在小区内闲逛。时不时地遇到以两三人为一小组的巡逻人员。 平静的气氛中透露着紧张和压迫感。 路过保安亭的时候,似乎也不再是往常倒头大睡的模样,保安亭的门被关上了,只剩前头留了一扇窗户敞开着,隐约看到里面有个人影端端正正的坐着。 一侧的车辆进出口的小区大门也被关了起来,只余下了仅供行人走动的小门敞开着,进出的居民还需要在保安亭敞开的窗户那登记自己的信息。而外面的车辆如果进来,保安还亲自出门到车主的车辆面前登记整辆车的人员信息。 小区的安防好似一下子提升了好几个level。只是亡羊补牢,为时是否已晚呢? 直到皮皮溜到尽兴,一人一狗才携手回了家。 回家之后,解了链子给了皮皮自由,鹿可才匆匆上了个卫生间。 灯光惨白,却很干净。只是她视力的原因,倒是看不清是不是还有掉落的些许发丝了。 冲了水便回到了客厅,懒懒地坐沙发上,又打开了电视,听着枯燥又无聊的肥皂剧,摸着皮皮细软的皮毛。 “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十七点整。” 整点报时的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一直准时上门的赵阿姨却一直没有出现……鹿可也不由得开始疑惑,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叮——” “您有一条新的信息,是否立即为您语音播报?” 鹿可操纵着手机说了声“是!” “鹿小姐,我家里突然出了些事情,我实在是走不开,这两天没法上门给您做饭了,实在抱歉,您看要不联系鹿先生给您另外找一个保姆阿姨代下班?” “好的赵阿姨,我自己想想办法,别急,你先忙家里事吧。”语音转文字,发送了回去。 真是凑巧,恰恰是这最后一两天出了事。 不过赵阿姨不来给她做饭…不会是想要她这一两天都饿肚子吧?至于短信里说的找鹿见星,鹿可没考虑过。 先不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就她现在的状态,也不知道这立马能上门的是人还是鬼!哪怕现在立即找个,等他上门做饭吃饭,一切结束都要过睡眠时间了……而且谁知道来的是真的保姆阿姨,还是乔装打扮登堂入室的凶手呢?她现在视力已经极差了,等到明天就是一个完全失明,今天如果不来,等保姆阿姨明天过来,鹿可就更分不清来的究竟是谁了。总不能亲自把凶手迎进门,更方便他动手吧? 总归日子就剩那么一天半了,撑死了她也就是饿四顿,如果早餐不算的话,也就只有三顿。不如把这一天半混过去,还更让人安心些。 索性厨房的冰箱里还有些牛奶、水果、饮料的,稍微垫一垫肚子还是可以的。 这么一决定,鹿可就拿起了导盲杖一步一步地往厨房走了去。 厨房的台面似乎有些凌乱,鹿可能看见零零散散的东西散落在台面上,像是刀、碗、筷、刀板之类的。赵阿姨似乎走得有些匆忙,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干净。 打开冰箱,之前消耗掉的牛奶水果已经补齐,还都换成了最新的日期。饮料因为没有喝过,且保质期一般较长,倒是没有更换。 鹿可拿了一瓶牛奶,和一盒水果就阖上了冰箱门,走出了厨房。也没把东西放到餐桌上,而是摆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做出了一派准备边吃东西边看剧的模样。 当然,她也没有准备立刻用餐,怎么还是要准时等到晚上六点的。 “咚咚咚——咚咚咚——”门外突然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 鹿可转向玄关架子的方向,心里突然有点了然。 摸索着向门的方向走过去,打开一看,是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个子不高,有些壮实,手里还捧着什么东西。这次倒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举动,规规矩矩的站着,脸上模模糊糊的可以看到露出的笑容。 第11章 “小鹿呀,今儿家里包饺子,一不留神就包多了,这不上次看到你爱吃菜嘛,就给你送几个素馅的尝尝味道。”熟悉的热情又带着些嘶哑的嗓音。 “刘姨?”鹿可确认道,在得到肯定答复时,微微侧开了身子,“那就谢谢刘姨了,进来吧。”拒绝也没有用,干脆的让人进了屋。 “行!我就给你把饺子放你桌上。”刘姨也没客气,当仁不让的捧着手里的盘子就进去了。一进去就看到了中午饭桌上的残留物,当即又开口:“怎么回事呀?今天怎么没人来给小鹿你收拾做饭了呐?” “家里阿姨这两天有事请假了。”鹿可也没想隐瞒,反正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 “那可怎么办哟?你这眼睛...”嘴里透着担忧,刘姨脸上的笑意没有减退,话语一转,“刘姨我就托大一回,这两天的饭菜我包了,让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那怎么好意思麻烦...”忙不迭的想要拒绝。 “都是邻里邻居的,有啥不好意思的,我自己家里也要做饭,就是多加一个人的米饭罢了。就这么说定了啊!”完全不给鹿可反驳的时间,又是一连串的语言输出,几秒钟就定好了这两天的安排。 “你这桌上的碗筷我也给你收拾收拾,顺便给你去厨房到点醋,蘸饺子好吃!”刘姨把桌上的碗筷放旁边摞起来,才把手里的一盘饺子放到了鹿可常做的座位上。说完就要拿起脏掉的碗筷进厨房了。 “那辛苦刘姨了,我回头和我哥说一声,让他给你带点特产回来,顺便好好感谢感谢你。”鹿可盯着一直以来在言语和行动中都表现得格外热情又好客的刘姨,勾起了嘴角,试探性的开了口。 刘姨背对着拿东西的手一顿,却还是笑着说:“...那感情好啊。”然后转过头,看向仍然挂着笑意的鹿可,维持着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的脸带着一丝郑重;“小鹿,有机会的话...你还是和你哥哥一起住吧,你一个人,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我...我再想想...”笑着的脸有一瞬的停顿,鹿可低垂下了头,有些犹疑地避开了话题。 “嗐!你自己家的事自己琢磨!我这外人就不掺和了。”语毕就匆匆进了厨房去了,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鹿可收敛起表情,小心的坐在了椅子上,双手交叠撑起了下巴,目光望向厨房的方向,心里不禁疑惑: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让她三番两次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呢?第一次的简单问好,第二次的登堂入室摆放监控,第三次的帮忙登记,这次又知道她没有晚餐帮忙送些吃的? [你的邻居都是友善的,有任何需要帮忙的事都可以麻烦他们,记得带着微笑。当然,当他们寻求你的帮助时,请不要拒绝。] 友善的不可拒绝的邻居... “砰——”一声疑似巨物落地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鹿可忙焦急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刘姨你还好吗?”说着就要起身往厨房走。 “没事没事,一不小心把盆栽弄倒了。”还没等鹿可走过去,刘姨就急急忙忙的拿着筷子和一小碗醋走了出来,壮实的身子挡住了身后的厨房,顺势拦住了鹿可,把她带回了餐桌前,用肩肘按着鹿可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把一小碗的醋和筷子都塞到了鹿可的手上:“小鹿你就别往厨房进了,盆栽的土都洒出来了,到时候弄得一地狼藉的,你就好好在这吃饺子,我马上进去弄好。” 说罢又步履匆匆的进了厨房,摆动的衣袖上似乎也沾上了一些深色的印迹。 第11章 独居日常(十一) “汪汪汪——”趴在脚边的皮皮突然警觉起来,迅速的站起来挡在了鹿可的面前,朝着厨房的方向吼了几声,龇牙咧嘴。 “皮皮?你是饿了吗?”眼下的情况,看来厨房发生的事不太正常,虽说是有个盆栽在那,好像是一米多高的发财树,但是也不至于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吧?而且皮皮又怎么会突然叫唤呢? “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十八点整。” 余光看着面前的一大盘饺子,她可以一口不吃吗?正好皮皮在叫,假装是以为它饿了,鹿可顺势慢吞吞的夹起了一只饺子,然后丢到了皮皮的脚边。 没再看厨房的方向,也停止了叫唤,皮皮低下了头,用鼻子嗅了嗅地上的饺子,然后张开嘴就囫囵吞了下去。然后又蹭了蹭鹿可的脚,黝黑的眼睛望着鹿可,小声‘汪汪’了几声,似乎是在示意她可以吃。 接着鹿可便又多丢了几只给它。等了几分钟,瞧着皮皮依旧是活蹦乱跳的模样,才自己夹了只饺子,蘸了蘸醋,塞进了嘴里。 韭菜鸡蛋馅的饺子,刘姨的手艺不错,馅料放的很足,味道调的也刚刚好,饺子皮擀得不薄不厚,有种入口即化的感觉。加上酸酸的醋汁,很是开胃。 吃了几口后,刘姨才从厨房走出来了:“哎哟,吃上了啊,味道怎么样?” “味道挺好,刘姨你手艺真好!”鹿可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立马配合的送上了夸奖,以及大大的笑容。皮皮也跟着急促的‘汪汪’了两声。 “哈哈哈,那我就放心了,慢慢吃,明天再给你做其他好吃的!”刘姨的身上沾了些脏污,脸上的笑容却扯得越来越大,然后也没多耽搁,道了个别就回去了。 坐着又吃了几口,然后将剩下的分给了皮皮。皮皮一反常态的吃得很欢,尾巴也在不停的晃动着,完全忘记了之前的小插曲。 鹿可接着回到了沙发上,用叉子叉了几口面前的水果吃,吃完趁着天色尚未完全黑透,便快速的去了一趟卫生间,还不忘带上皮皮,真有什么脏东西,还能让它示个警。 也是她的速度太快,只用了短短五分钟,加上皮皮这么一尊大门神,这次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又在客厅小坐了一会儿,鹿可起身,慢吞吞的走到了大门处,把大门反锁了。总归明日赵阿姨也不会来,反锁还能增加几分安全感。 之后就慢悠悠地走进了卧室,将皮皮留在门外,将卧室门也反锁好了。在书桌前将黑色的美瞳摘下放进了抽屉里,才安安静静地平躺在了床上。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夜晚如期而至。 在极致的静谧之后,喧闹的声音离鹿可更近了。划拉着床板的手急促又刺耳,仿佛即将从中伸出血红的五指来;呼唤哭泣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呼出绝望而又阴冷的气息;相比较而言,其他声音都不在那么引人夺目,化为了嘈杂而繁乱的背景音,夹杂着古怪而混乱的呓语…… 鹿可不动如钟地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轻轻浅浅地呼吸着,只是被窝里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指甲尖锐的刺痛感能稍微挽回着理智,心里不断地反复默念着告诫自己:还不到时候。 尽管这一切,让人听着恐惧到快要发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摆脱了夜晚的纠缠,鹿可紧绷的神经才松缓下来,放任自己疲惫的晕了过去。 “砰砰砰——砰砰砰——”急促而剧烈的敲门声响起,透过层层门墙传到了鹿可的耳里。 鹿可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片黑暗,平静的眨了眨眼睛,若无其事的坐起了身。 副本的最后一天,如果鹿可可以看见,她会发现一切都变了模样。 最初的温馨已经荡然无存。 卧室仿佛已经很久没有清理打扫过了,家具上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已经很久没有人生活过的气息了。 墙纸上、地板上、被褥上……都是干涸的喷溅状的血迹,长时间的氧化呈现出了暗红色……房间内还残留着打斗过的痕迹,清晰的划痕、抠下的木屑、散乱的书册、碎裂的相框、狼藉的地面……都在无声的诉说着以前的故事。 “砰砰砰——砰砰砰——”急促而剧烈的敲门声仍在继续着。 鹿可起身穿好了放在床边的衣服,刚想迈步准备出门,“咯吱——”脚下就好像踩到了不知名的东西,惊得她一抖,又忙深呼吸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往前又是一步,又是不一样的触感,鹿可忙摸着书桌和墙壁一步一步的往外走,手下是奇奇怪怪的痕迹,每走一步,脚下都像是踩到了什么。 等她走到门口时,摸索着卧室的门把手,门把手虚虚的悬挂着,旁边是什么重物砍伐过的痕迹,摸到了一手木刺,尖利的木刺,一不小心就沁出了血珠。 这扇门,好似被人暴力拆卸强制进入过。 这是一个晚上,她的卧室好像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卧室是安全的。 或许,今晚就不再安全。 耳边“砰砰砰——”的敲门声还在不停的继续,鹿可只好放弃了现在思索的想法,没有再管被暴力拆卸的卧室门,拿起靠墙角的导盲杖走了出去,亦步亦趋的往大门走去。 “是谁呀?”边走边不忘询问。 家里的客厅也变了模样,温度更低了,阴森森的诡异,一应用具也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厨房到客厅的路上,暗红色的拖拽的痕迹横亘其中,也被灰尘掩没。 第12章 皮皮也不再是之前强健有力的模样,油光发亮的皮毛被血液黏在了一起,变成了暗红脏污的一团,黝黑的瞳孔充斥着血色,立起的尖尖的耳朵被削去了一截,嘴里的牙齿也被敲去了大半,四肢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打断过,一跛一拐的跟在鹿可的身后,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小鹿呀,十二点啦,该吃午饭啦!”门外是刘姨热情又嘶哑的声音。 鹿可摸到门锁,大门的门锁完好,然后一把拉开了大门。 在她看不到的面前,是一个已经烧成黑炭的身影,之前有些壮实的身子,现在变得干瘪瘦弱,黢黑的脸上露出沾着黑灰的牙齿,手里捧着的饭盒却是干净如新。 楼道的墙壁上也全是焦黑的痕迹。 “是刘姨啊。”鹿可现在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所以对于面前的一切一无所知。 “对对对,这不到饭点了,给你送点吃的。”刘姨有些灵巧的越过鹿可进了屋子,“等刘姨给你收拾一下桌子,就能吃了。” 桌子上也是灰尘遍布,而昨天的剩下的盘子和醋碗确实不一样的干净,仿佛只是简单过了个夜。 刘姨非常麻溜的行动了起来,将桌上的碗收掉,赶紧去厨房洗了抹布,将桌上的灰尘抹去,才将带来的饭盒打开,齐整的摆在了餐桌上,顺便把椅子上的灰尘也擦了。 接着就开始招呼鹿可:“都给你摆好了,小鹿快坐下来吃啊。”漆黑的双手按着鹿可的肩膀,将她推搡着到餐桌前,让她坐下。焦黑的脸上露出的带着黑灰的牙齿表明着她的笑意。 等到刘姨的手移开之后,鹿可的身上居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太谢谢刘姨了。”鹿可无法拒绝的被带着坐了下来,只好开口道了声谢。 餐桌上刘姨带来的饭菜很正常。一盒米饭,一盒青菜豆腐,一盒鱼香茄子,一盒辣椒炒肉。都是常见的家常菜,光是闻着饭菜的香味,就让人有了食欲。 “瞧我,忘给你勺子了。”说罢立马就将一个勺子塞进了鹿可手里,“快吃呀!” 鹿可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感受着对方灼热的视线,只好开始摸索着勺菜。因着看不见,也不知道究竟盛了点什么。 勺子递到鼻尖才闻到是什么,一勺青菜豆腐,纯蔬菜,放心的塞进了嘴里。蔬菜一般不会有什么手脚,肉类倒是有些让人害怕,会不会是什么奇怪的肉。 接着又挖了一勺米饭,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期间挖到辣椒炒肉的时候,为了不被怀疑,鹿可将肉含在了嘴里,又借着咳嗽,低头悄悄吐了吐在了手心里,再将手放下,不着痕迹的扔到了桌子下面,被皮皮一口吞掉了。 “辣椒太辣了?我去给你倒杯水!”说着刘姨就起身往厨房走去了,看着地上的暗红的快要发黑的痕迹,以及凄惨模样的皮皮,没有任何反应、和言语。 厨房里也是一片狼藉,锋利的菜刀已经卷了刃的扔在台面上,四周的墙壁、地面、水池、冰箱外壳都是飞溅的暗红色的血迹,以及厚厚的灰尘,灶台底下的柜门也被紧紧的锁住了。 刘姨面不改色的拿起了一个杯子,打开水龙头冲洗了起来。因为长时间的未使用,水管一开始有些堵塞,等了好几秒,带着浓重消毒水味道的自来水才喷涌而出。 清洗干净,打开冰箱,冰箱里的食物还是新鲜的模样,就像是前两天刚刚才买的,随手拿出一瓶牛奶倒进了杯里,就走了出去。 刘姨一边端着牛奶出来一边说道:“给你倒了杯牛奶,解辣!”放到了鹿可的手边,又低头瞧了瞧窝在鹿可脚边的狗,提了一嘴。 “对了,小鹿呀,今天停电,你带你家狗出去可别走电梯。” 第12章 独居日常(十二) 鹿可吃着饭的手一顿,“停电?怎么突然停电了?” “这哪知道,估计哪里电路坏了抢修吧。”刘姨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好像今天晚上就来电了。不过你冰箱里的东西都是前两天买的吧?这下一停电可都不能吃了哦!你可小心点别吃坏了肚子。” 合理。 正值夏季,天气炎热,牛奶鲜果之类的确是不易保存,时间久了,加上停电,在密封的环境内,更容易产生变质。 刘姨在步步逼着鹿可接受她的好意。 “好的,只是可惜了那些牛奶水果。”鹿可有点惋惜,“这也太不方便了,皮皮性子活泼,每天都得下去遛遛弯才行。” “电梯左手边有楼梯,可以从那边下去,只是你行动不便,下楼梯多少得小心一点。” 鹿可连连点头应是,表达感谢。“刘姨,这电是什么时候停的呢?” “约莫是今天早上吧。” “已经几个小时了吗?没想到家里还是这么凉快。”今天出门到客厅的时候鹿可依旧能感受到凉意,与前些天毫无差别,甚至更为阴冷。 “哈哈——”刘姨干笑了几声,"家里的空调都开了那么久了,又不开窗通风的,多多少少会凉快些。" 鹿可动作虽慢,但也吃了不少,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当即放下了手里的勺子。 眼看着鹿可停了动作,刘姨也明白她是吃饱了,看着剩下的饭菜,也不免念叨几句:“小鹿呀,你这不爱吃肉的毛病可真该改改,这才吃了几口肉。” 因为视角问题,刘姨也没有瞧见吃的那几块肉,都是悄悄的进了皮皮的肚子里。 “夏天嘛,胃口多少有些不好,想吃得清淡点。”鹿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脑子一转抛出了一个借口。 “你们这些小年轻呀~挑嘴!行了,我这就收拾了,晚上给你带点清淡的!”说着就起身,也没耽搁手里的动作,麻利的将餐桌上吃剩的饭盒收了起来,“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好的,刘姨您慢走。”鹿可点点头,跟着起身想要送送她。 刘姨忙拦住了她,抱着手里的饭盒就走了。 虽是拦了,鹿可也是慢悠悠地跟着往前走了走,直到听到了“砰——”的关门声,人还是慢慢的走到了门口,摸了摸门把手,蹭到了一把灰,其他好像没有什么异常,完好无损。 沉下心听了听四周的声音,静悄悄的,除了自己浅浅的呼吸声,还有皮皮低低的呜咽声,四周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了,也没有家里电器的机械音。 静待了一两分钟,鹿可转身就往回走了。期间顺手摸了摸旁边的摆设物件,都蹭到了好些灰尘。 这是…什么情况…今天的房子哪哪都透着不对劲,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是虚幻,哪个又是现实。 前几天亲眼所见的现实,和她今日所触及的实感,像是跨越了时间的长河。如果说几天前是还原的案发前生活的环境,今天更像是事件过去很久很久之后弃置的屋子,到处都是尘埃。 而刘姨,对这一切都恍若不见,只字不提。 鹿可在客厅晃荡了几圈,轻声唤了声:“皮皮。” 皮皮拖拽着一瘸一拐的腿,靠近了鹿可,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脚踝,发出呜咽的声音。 鹿可顺势蹲了下来,将导盲杖放在了一边,双手捧起了皮皮的脑袋。指下是结了块的纠缠着的毛发,黏在一块都分不开。收回右手放在鼻前闻了一下,有一股淡淡的腥臭气。 心下有了种不好的预感。顺着头摸了摸他的耳朵、嘴巴、身躯、脚…皮皮乖巧的任由鹿可摸着,只是碰到伤处时,才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鹿可的眼眶有些酸涩,眼角泛起了水花,小心翼翼的把皮皮抱入了怀中,轻抚着它的脊背。 它一定,很爱它的主人吧。 “皮皮,今天还去溜圈吗?”鹿可有些心疼,伤的这么重真的还有出门的必要吗?不过是徒增痛感。 “汪!”皮皮却坚定的回应了一声,摇晃着尾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不必担心。 鹿可抱着皮皮起身,顺手也拿起了一边的导盲杖,敲击着地面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沙发边,拂去了沙发上的灰尘,将皮皮小心地放在了沙发上,“皮皮,不要动,好好休息。” 皮皮闻言亲昵的蹭了蹭鹿可,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 鹿可又安抚着摸了摸皮皮的脑袋,然后起身离开。 时间不多了,目前这间屋子,事发当夜更多的线索呈现在了鹿可的面前,可惜她却看不见。只能靠着双手一处一处的去摸索了。 鹿可先是回了卧室,摸了摸卧室的门把手,是强力劈砍后的痕迹,力气很大,三两下就把门锁完全破坏了。地上摸到了好些杂乱的物品,翻开踩踏褶皱的书页、碎掉的玻璃渣子…桌面倒是少了很多物品,大都被挥扫到了地上,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小件。床上的被褥蹂躏在了一起,再也没有之前起床后的余温。床沿床脚有着细长的划痕,像是尖锐的指甲划过的痕迹。 检查完卧室,鹿可并没有去厨房的意思,而是转头去了卫生间。 第13章 厨房,刘姨已经进出过好几次,有什么线索,应该也会被处理掉吧,况且有多是些刀具、瓷器类的,更容易划破手指了,刚刚的一番摸索,鹿可的指尖已经不小心戳了三四个血点了。 今天停电,卫生间的灯光也熄灭了,昏暗的环境,只剩下外墙上侧一尺见方的小窗户。窗外的光透过窗户洒落,在门口余下浅白的影子。卫生间的环境一反常态的很干净,并没有任何灰尘,除了没有灯光外,几乎与一天前一模一样,干净,整洁,没有灰尘,也没有头发丝。抽水马桶的盖子也敞开着,黑色的身影卧在底部,在听见声音的一刹那就顺着水管缩了进去,好似不曾出现。 尽管鹿可并不能看见。 鹿可径直站在了洗手台前,镜子里照出她的模样,是她,又似乎不是她。娇美柔弱的脸在无声的哭泣,清澈无神的眼眸里满是绝望与惊惧,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坠落于笼罩着她的黑暗之中。 无所觉的打开水龙头,水管有些许堵塞,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几秒钟后,水才喷涌而出,带着浓郁的消毒后的味道。 鹿可伸出手在水下冲洗,沁出的血珠,混着满手的灰尘,不断地流进水池里,接触到的瞬间又像是被什么吞没了一般,消失不见,整个水池依旧光洁如新。 反复冲洗了几遍才觉得将手洗了干净。 然后也没有多待,就出了卫手间。 刚刚洗漱的时候鹿可就发现了,卫生间不同于其他地方,她刚刚用手摸到的地方都没有感觉到一点灰尘,干净得一如往昔。 这份特别,在此时此刻,更显得诡异。 或许有什么东西有着强迫症,日复一日的藏匿在卫生间里,尽心尽力地保持着它的干净。 也就不奇怪,为何前几天,用了那么多次,卫生间能干净到连一根发丝都不曾出现。好似她连洗头都不会掉一根头发…… “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十五点整。” 皮皮之前一直听着鹿可的话,安静的蜷缩在沙发上休息,在听到时间播报的一刹那拖着行动不便的身子从沙发上一跃而下,跑去玄关的位置叼来了链子,又一瘸一拐的跑到了鹿可的面前。 “汪汪——”通过叫唤催促着鹿可赶紧出发。 鹿可只好蹲下身子,摸索着给皮皮扣上链子。刚刚洗干净的双手,又像是粘上了暗红色的锈斑和灰黑色的尘土。她也没有在意,只是顺从的牵着链子,用导盲杖敲击着地面,往屋子外走去。 走出大门,屋外的空气一下子热烈了起来,终于有了夏季闷热的感觉。 在鹿可看不到的地方,楼道的墙壁上都是焦黑的痕迹,除了她的大门。 这是鹿可第一次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由皮皮牵引着去楼下遛圈,第一次将自己的信任交托于它。 尽管心底还有些细枝末节的担忧与害怕,但面上却不敢有分毫显现。 皮皮带着鹿可带到了电梯前,鹿可摸索着焦黑的墙壁,摸到电梯的上行下行按钮,按了几下,等待了一会儿,确实没有反应。 伸手又摸向了电梯门,摸到的却是诡异的凸起,层层叠叠。鹿可张开五指,试探的靠上去,与她张开的手掌奇异的相似……像是有很多人被困在电梯里,伸出手拼命的拍打着电梯门,试图逃出,终是枉然…… 右手仿佛被烫了一下,鹿可猛的收回了手,心脏在体内剧烈的跳动,克制的身体和牙齿的颤抖,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平静地对皮皮说:“皮皮,去楼梯吧。” 皮皮转头看了看鹿可,看着没什么异常,“汪”了一声就带着鹿可往左侧的楼梯口走去。 楼梯空无一人。 墙壁也残留着焦黑的痕迹,地上是杂乱不堪的脚印,夹杂着些许暗红色的污渍,是一片混乱后的狼藉。 也无人欣赏。 第13章 独居日常(十三) 皮皮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鹿可用导盲杖小心地戳着地面的深浅,然后又借着一侧的扶手,一步一步堪比蜗牛似的往楼下挪动。 心里在默默地数着脚下的阶梯。 十三节楼梯一个转弯,两个十三节是一层楼的高度。好在鹿可只是住在四楼,下了78节楼梯后总算是来到了一楼。 楼下的空气除了闷热,也没有之前的清新了,呼气吸气,都像是夹杂着粉尘。还有一股及其浅淡的味道,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是什么味道。 如果鹿可能够看见的话,会发现整个小区已经大变了模样。满目的绿色已经成了焦黑的一片,青草地、灌木丛、香樟树被熊熊的大火燃烧殆尽,只剩下干瘪的焦黑的躯干与尘埃,居民楼的外墙也都是焚烧过后的痕迹,留下了黢黑的痕迹。 鹿可一个人牵着皮皮走在荒芜的小道上,不见荒凉景象。背脊却有些发凉,强烈的窥视感萦绕在身。 侧边的住宅楼内,家家户户的窗户边,焦黑的干瘦人影齐齐地站在窗户边,目光灼灼的盯着楼下行走的鹿可。整个小区的所有人,都站在窗户边,注视着。 小区巡逻的保安们,挺着烧得黢黑的身体,制服都被烧化融进了皮肤上、骨骼上,依旧兢兢业业的巡逻着,遇到鹿可还照常关怀询问,如同往日一般。 鹿可只是觉得如芒在背,拒绝了保安的好意,在小区逛了好几圈后才拉着皮皮往家里走去。 期间,家家户户窗前的身影们一动不动,只是目光随着鹿可而转动。 回去的路上依旧需要爬楼梯。 鹿可右手撑着导盲杖,手腕上系着皮皮的牵引绳,左手抚摸着楼梯的扶手,艰难而缓慢的往楼上走去。 四层的楼梯,因为视力的缺失,费了她好大的力气。 爬上四楼时,鹿可身上都不由得出了一身薄汗。 大门是安装了电池的电子锁,哪怕是停电了,亦或者是时间过去了很久,鹿可伸出手指,用指纹依旧打开了大门。 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冷气从房内涌出,刚刚的汗水转眼间蒸发,激得鹿可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 与室外相比,室内的温度确实冷的过分了些。 鹿可进了屋子关了房门,松开了皮皮的链子,让皮皮好好休息,自己也往沙发上坐了下来。 出门这一趟,又是下楼又是爬楼,再加上在外面不停歇的走路,着实有些累人。 而她身上,应该也是脏的不得了了。鹿可这么想着,又伸出摸过扶手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鼻子下面,搓了几下手指,细细闻了起来:除了尘土的气息,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以及和楼下小区内很相似的味道……好像是一股焦味…… 可是她的房子内,却没有丝毫的烧焦的味道。难道外面还发生了什么事故?并且没有波及到这个家? 奇怪,如果焦味指的是火灾的话,怎么会不全部波及呢?而且电梯那里,分明是有大批的人在往外逃生,却不幸困在了电梯里。 时间悄悄流逝。 “砰砰砰——砰砰砰——”鹿可还沉浸在思索中,丝毫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外面就敲起了急促而剧烈的敲门声。 “小鹿小鹿!开门呐!”透过厚重的大门竟然还能听到刘姨带着嘶哑的声音。 鹿可忙从沙发上起身,拿着导盲杖往门口走去。当一个人失去视力时,才能真的明白永堕黑暗的无助。 有些磕磕绊绊地走到了大门处,打开了大门,刘姨就迫不及待的挤过了鹿可往屋内走去了。在她经过的瞬间,此刻鹿可有些灵敏的鼻子,好似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焦味。 “小鹿呀,你不是说你胃口不好嘛,刘姨给你做了碗番茄鸡蛋面,快来趁热吃!”风风火火的闯入,又快速的把面碗放到了餐桌上,开始招呼起来。 鹿可当即关了大门,笑着回答:“太谢谢刘姨了,那我先去洗个手,再来好好尝尝刘姨你的手艺。”说着还露出了满是脏污的双手。 “好好好,刘姨去厨房给你拿双筷子。”刘姨露着不算干净的牙齿,看也没看鹿可伸出的手,随口答了几句。 太阳还未落下,窗户透进来的光已经变得稀薄。卫生间依旧无比干净,镜中哭泣的少女留下的眼泪,渐渐沁出了血色,浓重的黑雾裹得少女更紧了,绝望而悲伤的神色开始透出几分狰狞。 鹿可毫无察觉的洗完了手,然后动作迅速的离开了卫手间。虽然看不见,但心里总有些不合时宜的危机感。 见鹿可出来,刘姨忙就迎了上来,握着她的手臂就把她往餐桌前引。等鹿可坐下来,又迫不及待的将手中的筷子递给了她。 接过筷子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刘姨的手,冰凉又干燥的手感,又好似…蹭到了骨头。 低垂着眼睫,鹿可若无其事的夹起了面条,面前的番茄鸡蛋面还氤氲着热气,升腾而上,触及肌肤,凝成薄薄的水雾。 “好吃吗?”刘姨和中午吃饭时一样,就面对面坐在鹿可对面,看着鹿可一口一口的吃着饭。 第14章 “刘姨这手艺,不开个饭店可真是亏了!”面条很是劲道,汤汁也是恰到好处,那一点点酸,刚好开开胃。凭良心而论,味道确实不错,鹿可也是不吝赞美。 “那就好。那就好。多吃点。” 刘姨交叠着漆黑的双手,不断地揉搓着,目光扫视过地板上的痕迹以及被破坏的卧室门,又看了看正在吃着饭的鹿可的恬静娇美的脸,心里是不断地纠结和挣扎。 但是,不能说。 命运既定的规则,不可言说。 不一会儿,鹿可已经用完了餐。 刘姨终是下定了决心,在收拾碗筷前握住了鹿可的手,干枯瘦黑的手覆在了白皙纤长的手上,一黑一白极致的反差,还有些硌人,黢黑的脸上,嘴角的弧度扯得老长,露出沾着黑灰的牙齿,此刻牙齿在上下不停的动着:“小鹿呀,一个人在家一定要注、意、安、全!” 最后的四字尤其加重了语气,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是她能给的,最后的提醒了。 鹿可微微有些怔愣,被握住的手也没有立即收回,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另一只空闲的手覆在了刘姨的手上,有些安抚的轻按了一下,郑重的说道:“当然了。” “好,那刘姨就先收拾收拾回去了。”说着就松开了握着的手,收拾起了桌上的碗筷,准备离开。 鹿可的听力现在分外灵敏,听着刘姨收拾的动静,以及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顿了顿,还是道了声谢谢:“谢谢你,刘姨。” “客气啥,都是邻居!”依旧是热情带着嘶哑的嗓音,背过去的身子,两行清泪顺着刘姨的眼眶滑落,又混成乌黑浑浊的模样。 刘姨抬手一把擦掉了眼泪,当即坚定的快步走了出去。 “砰——”的关门声响起,此时屋子里就只剩了鹿可和皮皮。 回想着刚刚握手时的触感,干枯瘦柴,冰冰凉凉,摸上去不似皮肤,甚至有些凹凸不平的感觉,好似触及到的是碳化后的骨头,黏着层颗粒感分明的膜…… 不似活人。 可是却……让人觉得非常矛盾! 不过鹿可也没有时间想个透彻,今晚,必然会发生些不好的事情,她得想办法躲过这一劫,或者说,找点趁手的武器? 当即第一个想到的是厨房。 厨房总归是会有一些刀具的吧?想着就往厨房走去。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天色也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厨房里目前是一片黑暗。虽然对于鹿可来说并不差别。 但,黑暗总容易滋生某些东西。 鹿可踏进了厨房的地界,摸索着往柜台的台面方向走去。站在洗手台前,触摸着的手下的台面似乎有些杂乱。 “咚——咚——咚——”底下的柜子突然传出来猛烈的撞击声,像是一头猛兽闻到猎物的气息,迫不及待的要冲出牢笼。 鹿可被突然的声音惊了一跳,差点想夺门而逃,意识到底下的东西似乎想撞击着出来,有些颤抖的手的往下摸去,摸到了一把扣紧的锁,紧张的心稍微平复了一点。 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摸到了一把菜刀,再细致的摸了摸,太可惜了,菜刀已经卷刃了,摸着似乎还有些锈迹斑斑,不像是能派上用场的样子。 “咚——咚——咚——”撞击的声音还在继续,底下的生物不知疲倦。 鹿可快速的过了一遍物品,终是一无所获。她也不敢再多停留,连忙出了厨房。出去时,顺便将厨房门也锁了起来。 客厅里的装着监控器,只是今天真的停电的话,倒也可以在客厅里搜寻一番。鹿可又马不停蹄的在客厅里翻找了起来。 失去视力真的对她影响还蛮大的,对于行动上来说太不方便了。鹿可翻找了很久,才在角落的杂物箱内找到了一根类似棒球棍的东西,摸上去似乎很结实。 接着她也没有多停留,嘱咐一直跟着她的皮皮好好在窝里休息,不要出来走动,拿着东西就回了卧室。 回卧室之后,将床上的玩偶熊放平在了床上,还给它盖上了被子,假装有人在床上熟睡。然后关上卧室门,自己拎着棍子躲进了衣柜里。 鹿可放缓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晚上的到来。 “滴滴滴——滴滴滴——当前时间:二十一点整。” 第14章 独居日常(完) 再一次翻转时空。 整个屋子和小区瞬间发生了变化,一下子回到了昨天的样子,房间也变得干净整洁,房门、门锁也都恢复如初。 放在床边的手机的提示音传来,鹿可的神经又绷紧了几分,有意识的放缓自己的呼吸声。 今天的夜晚与往日格外不同。鹿可可以清晰的听见窗外的徐徐风声,树上的虫鸣声,鸟雀的叽叽喳喳……宛如正常世界的平静夏日,没有真空的极静,也没有极端的吵闹。 不同,更显危机。 等待的时间,也格外煎熬。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安静的环境甚至让人昏昏欲睡,鹿可环抱着棍子,倚靠在衣柜的隔板上,睁着无知无觉的眼睛,抵抗着睡意的来临。 “咯吱——”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踏——踏——踏——”的脚步声也随之一点一点的靠近。 鹿可听到了细碎的声音,打起了精神,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来人似乎有些轻车熟路,没有翻箱倒柜,也没有来回走动,而是目标明确的走到了卧室的门前。 “嘭——梆——哐啷——”干净利落的劈砍声,仅仅是一下,门板就破了个洞,掉了一地木屑。“哐哐哐——”又是几下,整个锁都被拆卸了大半。 心脏在胸膛内“扑通扑通”奋力的跳着,鹿可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紧张得手心都冒了汗,浑身都有些颤抖。 黑色的身影在门外,在夜幕的笼罩下,与黑暗融为一体。他的力气很大,仅仅是用一把匕首,三两下就卸掉了一扇门,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卧室。 皮皮在鹿可的叮嘱下并没有出现,只是乖巧的窝在自己的窝内,一动不动,与黑暗同色的眼珠悄悄地盯着他。 卧室里很安静,有些吵闹的动静竟然没有惊起熟睡中的人,月光透过阳台的玻璃洒进来,隐隐约约看得见床上拱起的身影。 黑色的身影没有半点的迟疑,举起手中的匕首,动作迅猛的朝着床上猛刺进去。 “呲——”入手的一瞬间,感觉不对! “梆!”副本夺去了她的视力,却也让鹿可的听觉更加灵敏。在踏踏的脚步声停在床边的刹那,鹿可迅速地从衣柜里出来,举起手里的棍子,使出全身的力气,朝着声音的方向狠狠地砸了下去。 剧烈的反震感震得双臂发麻,鹿可也没有松手,而是拼了命的使劲的砸下去,一下又一下,不敢停歇。 “梆!梆!梆!” 黑影在刺入的一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软绵绵的像棉花一样的手感,完全不像个人,还没等他准备寻找时,就被敲了一记闷棍,抽出匕首转身就想抵挡,劈头盖脸又是好几下闷棍,手里的匕首也因为被砸中手腕掉在了地上,脑袋也被砸的七荤八素的,竟然是直接晕了过去。 感觉到棍下的身子软了下去,鹿可也没有停手,又补了好几下,才赶紧出了卧室。刚刚从衣柜里出来的时候,地面干干净净的并没有杂乱的东西,鹿可猜测:时间应该是回到了昨天。虽是将那人暂时打晕了,但也不太保险,想要赶紧出门按报警器。 手里的棍子也没有放下,鹿可摸索到皮皮的窝旁边,皮皮朝着她呜咽了两声,鹿可无暇顾及,只顾着在墙上一顿摸索,摸到了报警器,按了下去! 无事发生。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卧室里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两节巨大的骨头从他的肩胛两翼探出,撕破了衣衫,迅速地生长,长到两米渐长的长度,好似螳螂的镰刀,长满锯齿状的利刺,泛着冰冷的无机制的光。 弯曲的宛如镰刀般的骨刺伸缩着,竟像直立站立似的,将晕倒的人举了起来,呈站立的模样。在站直的瞬间,紧闭的眼睛也猛地睁了开来:血色红瞳,不见眼白和瞳仁,整个眼睛都是血色。 在睁眼的一瞬间,他屈起了骨刺,一个小小的用力,就将自己整个人弹射了出去,冲着门外的鹿可,一把冲过去将她整个人压在了身下,惯性的力道将人连带着冲出去了一段距离,磕碰到了客厅的桌桌椅椅。 宽大有力的手掌死死地扣住了鹿可的喉咙,平整的指甲甚至都刺破了她的肌肤,留下蜿蜒的血迹。像镰刀一样的骨刺高高的举起,在半空中张牙舞爪,蓄势待发。 “你、逃不掉的。哈哈哈——”耳边出来了男子低沉又笃定的声音,然后是放肆且癫狂的大笑,以及隐没在黑暗里的血眸和男子脸上疯狂的笑容。而后又用缱绻温柔的语气在鹿可耳边说:“祭品就该乖乖的被吃掉。” 濒临致死的窒息感压得鹿可喘不上气来,眼前的黑暗更像是无边的绝望,好像快要死掉了……鹿可不甘心!凭什么呢?凭什么她就要参与这个副本!被夺走性命? 第15章 棍子还在手里,鹿可捏紧了它,再一次用尽了力气,狠狠地朝着眼前的人挥去! “汪!汪!汪汪!汪!”皮皮趴在窝内,眼见着鹿可被带着冲出去好远,被压在地上一动不动,再也没法遵守之前的嘱托,迅速地从窝里窜了出来,焦急地叫唤着! 张开大嘴,猛地朝着眼前的坏人的手死死地咬上去,坚决不放! 狗嘴与棍棒齐声而至。 “啊!滚开死狗!”男子吃痛地叫了一声,鲜血从他的额头缓缓留下,顿时松开了扼住鹿可喉咙的手,一边想要擦去流进眼睛的鲜血,一边奋力想把咬住他手的狗甩出去。 “咳咳咳——”宛如濒临干死的鱼突然接触到了水,新鲜的空气呛进口中,鹿可急促的喘息了几下,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不敢再耽搁,鹿可挣扎着爬起身,没有顾及脖子上的伤口,踉踉跄跄的就要往记忆里的大门走去。 而另一边,皮皮正死死地咬住男子的手,尖利的牙齿嵌在男子手掌的血肉里,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以及咬合力,死死地扒住男子不放嘴。 烦躁自己被恶狗扑咬,烦躁到手的祭品即将溜走,男子终究是失去了耐心,高高抬起的骨刺不再是摆设,直直刺中了眼前的黑背,刺穿了它的身体,沾着鲜血的骨刺再缓慢地抽出,倒刺勾连着血肉带出…… 皮皮黝黑发亮的眼睛沁出了泪水,喉咙里尽是虚弱又痛苦的呜咽声,咬住的牙齿却依然没有放松,即便身躯已经在痛苦的颤抖着。 随着骨刺连肉带血的拔出,男子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血色的瞳孔带着残忍的笑意,掰住皮皮的上颚,也不管手掌上的伤口,直直地往上掰,力气大的直接将狗嘴掰开,然后一把狠狠地甩开。 “砰——”皮皮的身躯像一道黑线划过,与墙壁发出巨大的撞击声,曾经挺拔的身躯像一滩烂泥一样顺着墙壁滑落,剧烈的撞击让它伤上加伤,猩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洇出,四只腿脚七仰八叉的弯曲着,掰开的嘴巴也合拢不上,断裂的牙齿顺着血沫散落在地上,只余下破碎的呜咽……沁着水光的眸子遥遥望向了大门处的鹿可,痛苦又不舍……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听着皮皮痛苦又破碎的呜咽声,逐渐微弱、几不可闻。鹿可却丝毫不敢耽搁,不敢回头,红肿着眼睛,颤抖着不顾磕绊的跑向大门处,“咔哒”一声打开了大门。 还未来得及向门外跑去,苦守在门外的黑影却仿佛炮弹一般撞开了鹿可,冲向了屋里的刚甩开狗子准备冲向鹿可的男子,两人瞬间就扭打在了一起! 而鹿可脱力般的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看不见的眼睛转向屋子里发出打斗的两人,口中低低呢喃着:“皮皮…” 清澈的眼睛无神又无觉,眼泪从红肿的眼眶里一滴一滴地滑落,像剔透的水晶,满满的破碎感,衬得原本娇美的容颜更加惹人怜爱、怜惜。 而屋内的两人却是打得难舍难分,无人顾及。 曾经的猜测成了真,友善的邻居是真的友善,值得信赖的皮皮也因为她受到重创…甚至不知是死是活… 这个所谓副本的残忍正在一点一点地向她展开,窒息致死的感觉还犹然在身,全然没有死里逃生的庆幸,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耳边是屋内激烈的打斗声。鹿可默默地抱起双膝缩在了墙边,宛若被遗弃的小兽。 刘姨焦黑干枯的身子不再是瘦瘦小小的模样,小小的身躯里爆发的是巨大的能量,浑身甚至燃烧起了熊熊火焰,采取的确是泼妇骂街般的招式——撕!咬!抓!挠!撕着他的四肢,咬着他的血肉,抓着他的头发,挠着他的皮肉! 男子愉悦癫狂的笑容变得不耐,眼前的小虫子在他的身上增添着无关紧要的伤口,感知不到任何痛觉的他只觉得烦人! 背后肩胛处沾着猩红血液的骨刺烦躁的举起,双手无惧刘姨身上燃烧的火焰,捏住她不断动作的双手,像是扎小人一般不断地扎进刘姨的身子,刺进又拔出,反反复复。 一声高亢尖利的厉声长啸从刘姨的喉咙吼出,吹响了出征的号角!熟悉又安静的小区霎那间灯火通明,人潮涌动,家家户户焦黑的身影从家里奔出,朝着5栋401奔来。 “踏踏踏——”众多又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无数焦黑的人影冲进了屋子里,朝着屋内癫狂的男子冲去,人山人海将他包围。 愤怒的火焰在身上燃烧,男子被焦黑的燃着火焰的众人分食殆尽,骨刺也被折成一段又一段散落在地板上。 “小鹿,别怕。”刘姨收敛了身上的火焰,走到了鹿可身边,轻轻环绕住了她,低声说道。嘶哑干裂的嗓音透着股别样的温柔。 焦黑的身影逐渐虚化,慢慢消散在了空气中。 其他人,亦如是。 【通关成功——】 第15章 中场休息(一) 【开启传送——】 骤亮的白光包裹住了鹿可,携带着她整个人消失不见,整个副本也随之一点一点的湮灭... 无人在意的角落,浓重地灰雾裹挟着气息已绝的皮皮悄然消失。 再一次抬眼,鹿可已经回到了初始的白色空间内,视力已经恢复,骤然满目的白色有些晃眼,身上光洁如新,还穿着刚刚进来时的暖黄色的睡裙,没有伤口、没有血迹、没有灰尘,仿佛之前经历的都是一场幻觉。 而身处的地方又时刻提醒着她,这并不是幻觉。 【恭喜玩家通关新手副本!】 【检测到支线任务未作答,请立即回答——】一板一眼的机械音响彻在空间内,随之话音的落下,鹿可的眼前就闪现出了一幅电子光幕,在副本内见过的人影一个一个的在鹿可眼前滑动,等待选择。 刘姨、鹿见星、赵翠芳、保安亭的保安、安装人员、唠嗑的阿姨、上门登记的工作人员、巡逻的保安...等等。 鹿可看着眼前滑过的一个一个人影,略作思索,选择了当天上门登记的自称是物业的工作人员,然后提交。 对于所谓的凶手,首先排除的是刘姨、赵阿姨以及小区的居民,鹿见星也没有必要,根据方位判断,凶手当时应该是从厨房的窗户翻进来的,那么应该比较了解小区的结构构造和巡逻安排,然后还要亲自来观察一下场地,安装人员不太熟悉小区,反而上门要求登记业主信息的工作人员更为可疑。 【回答完毕!开启新手副本结算——】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新手单人副本《独居日常》副本结算成绩——b】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七天——完成。】 【支线任务:找到凶手——完成率:33.3%】 【总计获得积分——233。】 【是否开启副本原剧情回顾?】 “开启。”鹿可听着机械音的一连串报幕,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开启,她也想知道整个副本的故事。 听到回答,机械音随即在鹿可眼前展现了画面,故事一帧一帧的仿佛电影一般的在她眼前展开。 穷凶恶极的连环失踪案的凶手是个疯狂的邪教徒,身体的异常被认定为是邪神的恩赐,他选定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女作为邪神的祭品,将他们的身躯血肉都剁碎了按照他自己从某本书上学来的仪式献祭给了邪神,再清理干净现场。趁着鹿可小区监控门禁更新换代不可使用的时间悄然潜进了小区,在无人居住的房子内制造事故引起小区的骚乱,再乔装成小区的工作人员各处行走,寻找目标。 而眼盲且独居的鹿可就是他选中的第十三位,也是最后一个。 伪装成安装人员跟着一起上门,再借口物业登记上门索取信息,还经常在保安的巡逻队里插肩而过……甚至于提前踩点解决了赵姨,将她的尸体锁在了厨房台面下方的柜子里。通过赵姨的手机请假,顺便将自己作为推荐人选顺理成章的进门。经过两天的观察,然后在一个晚上趁着鹿可这个人物熟睡的时候杀害了她。 当鹿可因为疼痛醒来尖叫痛呼的时候,除了皮皮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小区里没有任何人在意,只是龟缩在了自己的家中。 凶手砸死了狗,残忍的肢解了女孩,将多余的骨肉皮发用卫生间的抽水马桶抽走,用女孩的血液在地上画了巨大的法阵,把女孩的头颅放在正中央,企图召唤邪神。 然而诡异的邪火却骤然出现,将整个小区都烧成了一片灰烬。 刘姨一家是最先被波及的。无尽的浇不灭的邪火,肆意的燃烧着,熊熊的烈火把他们的身躯都烧成了焦炭,而所有人也都困在了这噩梦的时空里,日复一日的在悔恨中,赎着他们的罪。 女孩剩余的血肉和灵魂也被困在卫生间里,日复一日的绝望与哀嚎。影响着每一位进入之人的心绪。 直到找到凶手才能得以解脱。 因此,刘姨他们才会如此的热心友善,身为邻居了解最多的刘姨才会时不时地出现,才会在最后一日不留余力的拯救她……避免悲剧再度重演…… 第16章 亦或者是……寻求解脱…… 看完这一切的鹿可不由得唏嘘,因冷漠造成的悲剧最后又因热情友善而解。独居的盲人女孩,失去了双亲,只有一条狗的陪伴,在最后又该是多么绝望与无助。 而自己现在的处境与之相比又好到哪里去了…… 思及此,鹿可不由得问道:“皮皮最后怎么样了?” 【按照副本既定结局——死亡。】 【玩家所通关的副本,只可解决过往执念,无法改变既定结局。】 死亡…奉献了所有,最后还是迎来了自己的结局…鹿可心里有些难受…如果没有皮皮的一直陪伴…她可能也坚持不了那么久…甚至在最后时刻又救了她!可是…她什么也帮不了它… 【剧情播放完毕。】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新手副本完成,现开启天赋激活——】 机械声收起了画面,自顾自的播报着。 【激——嗞——嗞——嗞啦——活——嗞——】像是信号卡顿一般突然发出嗞啦嗞啦的卡顿。 卡顿了十几秒后又突然恢复了正常。 【激活天赋:幸运。】 幸运?什么幸运?她进来这么一个鬼地方居然还是幸运的?鹿可愕然,很想吐槽。 【检测到玩家通关新手副本,解锁部分系统权限。系统0075竭诚为您服务。】 “…系统0075?现在是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鹿可看着眼前依旧空荡荡的白色空间,听着像是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还是忍不住问道。 【是,在权限范围内的问题可以回答。】机械音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冷漠。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选择我?”声音有些急切,更多的是不解。 【这里是《???的游乐场》,玩家需要通关副本提供祂娱乐值,通关副本后会传送至玩家个人的私人空间内。所有人类都会进入游乐场,玩家鹿可只是这一批被随机挑选。】 “他是谁?”为什么要娱乐他?背后的幕后主使把人抓过来,加以戏弄?? 【权限不足,不予回答。】 “那我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通关终极副本,即可获得一个愿望。玩家可以许愿离开游乐场。】 “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哪怕是所有人死而复生?或者摧毁这个地方?” 【当然。但玩家只有一个许愿机会。】 “怎么才能去终极副本?” 【玩家至少需要通关十三个副本,才可获得终极副本的挑战权。玩家鹿可目前无法开启终极副本。】 “下一个副本是什么时候?” 【每次副本通关后,下一次副本将于七天后开启,玩家拥有七天休息时间。】 “如果副本失败会怎么样?” 【死亡。触犯规则死亡,副本失败死亡,副本内被杀也是现实意义上的死亡。每位玩家仅有一次生命,请珍惜生命。】 “天赋是什么?” 【每位玩家在通关新手副本后即可激活天赋,包括力量类、智力类、敏捷类、治疗类、特殊类……等等,天赋能力会在副本内给予玩家加成与帮助。】 “副本通关后的结算成绩和积分又是怎么回事?” 【副本通关评级分为s、a、b、c、d。s级可获得积分500;a级可获得积分200;b级可获得积分100;c级可获得积分50;d级可获得积分10。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各价值100积分。积分可在积分商城充当货币购买物品。】 【玩家鹿可是否现在开启积分商城?】 “是,开启。” 【积分商城开启——】 鹿可一连串的问了很多问题,机械音都不厌其烦的做了详细的解答。除了那个他,或者是祂?这一切不可能是现有科技水平能达到的诡异事情…根本不像是人力所为!难道说是副本中所谓的神真的存在?轻易执掌人的生死? 不管是什么,总归是——来者不善! 短短几瞬的猜测间,泛着蓝光的电子屏幕就展现在鹿可的眼前。 商城分为了几大类,分别是日用、食物、武器、药品、符箓。日用里点开竟是一些家居装饰和一些杂物用品:床、桌椅、被褥、枕头、假的门窗、服饰、鞋子、盆栽、背包等等,价格还都很便宜,每一样都只需要1积分。 食物分类里也细分了好些类,有中餐、西餐、盒饭、面食、炒菜、火锅、水和饮料等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价格和日用的一样,每一样也都只需要1积分。 武器则分为冷兵器和热武器,热武器里只有枪支可供选择,每款枪支需要积分5000;冷兵器则是十八班武器:刀枪剑戟棍棒斧…只是稍微大一些的兵器都要好几百的积分,鹿可最终也只是忍痛花了一百积分买了一把匕首。 药品里面便宜的是一些止血药、绷带之类的,止血药10积分一颗,绷带5积分一卷,像是什么修复断肢、续命丸等等一颗也要几百的积分。鹿可买了5颗止血药和5卷绷带,花了75积分。 符箓里面有定身符、真言符、平安符、驱煞符、五雷符等等五花八门。只是每张符纸都需要50积分,鹿可还是没有狠下心购买。 只是在日用品类里买了张床、枕头、被褥,还有接下来七天的吃食和水,零零总总花了24积分。 然后她的账户里就只剩下了34积分。 第16章 中场休息(二) “0075?积分商城购买的东西都在哪里?” 一通消费猛如虎,然而鹿可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玩家所购买物品在商城右侧下方的个人仓库中,点击进入仓库,选中物品可以提取,提取时可以选择物品在个人空间中的摆放位置,可随心调整。玩家心中默念打开仓库也可进入仓库页面。】 在0075一板一眼的机械音下,鹿可照着他说的,把购买的东西摆放了出来。 空荡荡的空间内,骤然出现了一张一米八的大床,摆放在了靠着墙角的一侧,然后枕头、被褥等也整整齐齐的铺在了床上,和家里的有几分相似,刚脱离副本没多久,精神上的疲惫还未散去,鹿可恨不得立马扑倒床上打几个滚。 个人空间有限,也才十几个平方大小,当床摆放出来时,就只剩下了十平方左右的空间了,是以鹿可才决定把床靠墙角摆放着,多余的空间以后还能再添置些别的,房间看起来也好看些。 哪怕是在困境中,也要好好生活。 至于购买的匕首、纱布、止血药等,鹿可也选择拿了出来,食物和水倒是只拿了一天的份,全拿了也不知道这个空间保不保鲜。 “这些东西,进入副本可以带吗?怎么样才能带进去?”鹿可捡起地上的匕首,在手上把玩着,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匕首只是平常的样式,还有刀鞘。银色雕花的手柄,以及同色雕花的刀鞘,花纹是盛放的玫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 抽出匕首,入眼的是小巧又锋利的刀刃,大约十公分长短,刀刃泛着寒光,鹿可试着拿了一根头发放了上去,轻轻一吹,头发就断了。 果真是把好匕首!这积分花的值! 【每位玩家通关新手副本后都将解锁系统背包,心中默念打开背包即可打开背包页面,系统背包拥有三个空位,每个空位仅可放置一个物品,同样的物品数量可以叠加,叠加上限99。】 【同时,玩家可以将物品随身携带在身上进入副本。但有些副本可能会产生着装冲突,引起副本人物关注。】 也就是说携带不符合身份的物品可能会造成不太好的后果。 之后就召唤出了背包页面,将匕首、止血药和绷带收纳了进去。心念一动就能收进背包,心念再一动,又能立马取出,倒是十分方便。 “那购买的食物会变质吗?”万一囤太多了,岂不是太浪费。 【食物在仓库和背包内均不会出现变质现象,如若取出,请注意查看保质期。】 所有问题都问得差不多了,0075也基本回答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鹿可也没有再想其他,卸下了一身疲惫,整个人随即慵懒无力的躺倒在了床上。 【系统0075即将陷入休眠状态,请玩家注意休息,七日后准时进入新的副本。如有其他问题需要解答,可以呼唤0075。】 【祝游戏愉快。】 说罢,机械音也消散在整个空间中,空空荡荡的,只余下鹿可浅浅的呼吸声,甚至有些落寞。 鹿可却没有余力再想些有的没的,卷过被子,整个人埋进了床里,侧过身子,面朝着墙壁,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沉的睡去…… 直直睡了个昏天暗地,也不知是个什么时辰,今夕又是何夕。 没有梦魇。 鹿可醒来的时候,眼前依旧是白色的空间,熟悉又冰冷。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有睡醒之后的惬意和慵懒,精神上的满足,提醒她应该是睡了很久,完全消解了经历副本后的精神上的疲惫感。 第17章 睡醒之后也没有闲着,鹿可呼唤出了积分商城,在日用类目里挑挑拣拣,选了一只女士手表、一本日历、一套桌椅、以及一本羊皮笔记本和一只笔,总共又花了5积分,剩余29积分。 手表样式比较简单,淡粉偏白的真皮皮带更符合女性的喜好,硬币大小的金白色圆形表盘搭配罗马数字设计,小巧简约又精致。指针转动是静音的,金色的一长一短的指针正指向了七和九。 九点三十五分。 鹿可当即就把手表带到了自己的左手上,然后又把日历取了出来,回忆起自己来到这里的时间:那是很平常的一天,很平常的一个国庆假期。趁着学校放长假,自己也没有出游的计划,就收拾了几身衣服打包回了家里。爸爸妈妈也在家里休息,看到自己回来,妈妈更是下厨做了一桌子的拿手好菜来欢迎自己的回家,爸爸还高兴的拿出白酒整了两盅。他们愉快的度过了假期的三天,在一个很平常的晚上,像往常一样进入了睡眠,像往常一样的梦魇… 一睁眼,天翻地覆。 鹿可将日历翻到了十月,又取出了笔,在4号的位置画了一个五角星。握笔的手又划过接下来的几天,顿了顿,停住了做记号的举动。 在这个空间和在副本的日子里,时间还在走动吗…也不知道现实的世界怎么样了…回想起系统0075所说的话,所有人类都会进入游乐场,而她只是这一批被随机挑选的人类,那她的爸爸、妈妈、亲戚朋友等等…是不是都逃不过这恶劣的选拔…即便活着回去,现实的世界还能和以前一模一样吗?她的家人朋友还能安然无恙吗?还是如同倒霉的她一般,已经率先进入了这倒霉的地方… 这一切的一切,是突然的世界末日?还是不知名的神邸或外星生物降下的恶作剧?亦或是——屠宰场! 二十年来的唯物世界观在崩塌。 而求生的欲望,又在逼迫着鹿可不得不相信这荒谬的世界、荒谬的规则。小说里的邪神、外星生物、系统、规则怪谈,此刻都变成了荒诞的真实。鹿可也没有选择的成为了这荒诞play中的一环——卑微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底层求生者。用恐惧、泪水、鲜血、生命为他或是祂奉献一场又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表演! 思绪发散下的鹿可想象力强得可怕,却也糟透了。没有正面情绪,全是负面想法。鹿可抬起右手敲了敲脑袋,把这些思绪打散,安慰自己:凡事得往好的方向想,万一这个所谓的选拔隔了很久呢?久到第一次批次的人类都已经成功通关回到现实了呢?又或者有人许愿让这游乐场消散了呢?而且她的爸妈也不一定进入了这世界吧?他们或许还在现实的世界好好的生活着… “0075?在吗?”鹿可不禁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在。玩家还有什么问题吗?】刚刚说完,熟悉的机械音就在空间内响起。 “你知道现实世界怎么样了吗?” 【权限不足。】又是没有权限。 “那可以查到其他人是否进入了这个游乐场吗?”鹿可还是比较关心家里人的安危。 【无法查询。玩家在副本内遇到其他玩家时,可通过交换编号添加好友,添加好友后可在个人空间内交流,在副本内不可使用系统好友功能。个人空间是绝对私密和安全的,除本人外的其他玩家不可进入玩家本人的个人空间。】 “我在个人空间内和副本内经历的时间,和现实世界是同步的吗?” 【副本内时间是静止的,不与外界同步。个人空间的时间与现实时间是同步的。出于人性化的考虑,个人空间内的玩家只拥有饥饿值和睡眠值两个属性,因此只具有进食和睡眠的需求。新手副本后的其他副本,玩家也将只有进食和睡眠的需求。】 副本的时间是静止的,那就只需要记录在个人空间的时间,十三个副本加上一个终极副本,顺利的话,足足三个月的时间她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你们一批次选了多少人?这么多人突然消失不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吗?”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的编号是:283909321,如果编号代表第几个进入,这都已经快3亿了吧…还是说,现实世界已经自顾不暇了… 【权限不足。玩家无须担心,世界自有祂的应对法则。】机械音没有丝毫感情,仿佛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还剩多少休息时间?”对于现实问题的回避,让鹿可明白,0075不会告诉她真相的。大量人口的消失,现实也必然出现了极大的变动与危机,不过她就算知道了也是无能为力,人力如何和非自然的力量对抗呢?当务之急还是度过接下来的每一个副本,获得生存的机会。 【5天14小时。下一个副本开启时,系统0075会提前十五分钟提醒玩家,给予玩家准备时间。】 鹿可点了点头,表示了然。0075也没有再开口,再度沉寂了下去。 看了看手表上转到十的指针,腹中的饥饿感也愈加明显起来。鹿可从仓库中拿出了桌椅、羊皮笔记本和一份餐食。选的是配套的书桌和人体工学椅,干脆得摆在了床脚一侧的空置的靠墙位置,没有正对着木床,然后把笔记本、笔、日历等放在了书桌的一侧,又取出餐食,坐在椅子上用起了餐。 刚取出的餐食还带着热气,新鲜又美味。用完餐后,剩余的餐食就自动消失在了空间内,不需要清理。 鹿可随即拿着本子和笔,开始记录系统透露的只言片语,以及自己这些天的经历。或许会有些用处。 第17章 育材中学(一) 【编号:283909321——】 【姓名:鹿可】 【种族:人类】 【天赋:幸运】 【十人副本《育材中学》即将准备就续,请玩家做好准备——】 在个人空间内的时间过得飞快,鹿可甚至买了几本实用的书打发时间。例如:《机关的逻辑》、《奇门遁甲》、《人性的弱点》、《厚黑学》等等,又花了一些积分。 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拿出高考时的劲头,像一块海绵一样疯狂的汲取着知识,充实着自己。 直到系统提示音的响起—— 下一个副本即将开启,鹿可也没有收拾其他什么东西,背包里还是之前的匕首、止血药和绷带,左手手腕上带着那只手表,身上还是穿着那件鹅黄色的睡裙,脚下买了双毛绒绒的兔子拖鞋穿上。压抑着心底的惴惴不安,脸上的表情是克制下的平静。静静等待着传送开启。 十人副本的难度自然是比新手副本大的多,但也意味着可以遇到其他人,说不定可以探听到一些现实的消息。 【十人副本《育材中学》——】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七天。支线任务:顺利毕业。】 【完成主线任务即可通关副本。】 【每个副本都存在祂的规则,违背规则将触发必死buff,失去生命,则副本失败。】 【副本不可回档。请相信规则——】 【进入副本后,再无新手保护时间,任务即时开启,系统将不再做任何播报提醒。请玩家注意。】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开启传送——】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阵刺眼的白光从鹿可身上亮起,转瞬就笼罩了她整个人。再一睁眼,鹿可就出现在了一所老式学校的大门前。 周围依旧是漫无边际的灰色浓雾,天色阴沉沉的,像是阴天的傍晚,即将吞没最后一丝光亮。眼前没有被浓雾包裹的学校像是沉默的张着巨口的怪兽,隐藏在郁郁葱葱的树木后以及阴暗里。 电动伸缩的铁门紧闭着,带着锈迹斑斑的痕迹。两边石柱撑起的上方的门头大大方方的写着“育材中学”四个大字,红色的字体在此时的天色下看着隐隐发黑。再多一点的建筑,在铁门的背后就看着不太真切了,只是看到一些边角的影子。大门左侧有间小小的屋子,像是门卫居住的地方,没有大门,紧闭着窗子,也不见光亮透出,不知是否有人存在。 白色的衬衫,深红色的格子裙,配套的同款领结,左边胸口的口袋上还印着学校的名字。鹿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下身上类似校服的衣着,随即视线扫向了门口的其他人。 十个人,七男三女。男士穿的是白色的衬衫、深红色的西装裤和配套的深红色领带,一眼就能分得很清是男是女。看上去大部分都像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成熟一点的好像也才三十出头。 鹿可不由得猜测:看来,副本选择的大多是青壮年。 众人骤然出现在新环境新副本,多多少少都有些许慌乱,但因着最少也通关了新手副本,倒也没有人突然开口,大声吆喝。都是有些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人。 观察的同时倒是不经意地对上了几道视线,鹿可也没多做停留的就转移了视线。余光却也不小心瞥到了左侧屋子的玻璃上贴了张紫红色的类似于通告的纸张。当下也没有犹豫,抬脚就往那里走去。 第18章 深蓝色的带着脏污的玻璃映出了她模糊不清的脸,凑近看的紫红色纸张上也明明白白的写着规则。 育材中学学校规则: 1、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学生的本职是学习,老师的本职是教学。 2、学生在学校内必须身穿校服并且佩戴胸牌。 3、学生应在规定的学习时间内到达教室上课,不迟到、不早退、不缺席。 4、学生应严格遵循学校的作息安排,按时休息,按时用餐,按时锻炼,保持最好的学习状态。 5、学生应当尊重老师,相信老师。 6、老师安排的课程都是正确的、合理的、且不容置疑的。 7、老师都是诲人不倦的,在学习过程中遇到的任何问题,都可以向老师寻求答案。 8、学生在校内不得大声喧哗,不得追逐打闹,不得擅自离开学校。 9、任何理由都不允许学生缺席学校安排的课程。 10、学校不存在医务室。 11、禁止师生员工酗酒、打架、斗殴以及其它干扰学校正常教学楼秩序的行为。 12、请爱护学校内的一切公共设施,注意公共场所的卫生。学生和老师都有爱护学校的义务。 13、学校禁止谈恋爱,请学生注意社交距离,切勿过度亲密,影响学习。 14、校长是神圣的、是伟大的!请感恩他! 看着都像是非常正常的学校规章条例,只有最后的一条看上去有些奇怪。 鹿可翻找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并没有找到手机,甚至众人都是穿着校服没有携带书包,空着手就来到了这座学校门前。也不敢耽误时间,睁大着眼睛在心底默念着赶紧背诵着规则,不敢有丝毫耽搁。 没有人知道npc什么时候出现,也不敢笃定校园内其它地方也有这份规则。 鹿可突兀的举动引起了其它九人的注意,几人也不禁朝着她在的位置快步行动起来。 郑兴更是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体格健壮一把撞开了站在规则前的鹿可,直挺挺的往那一杵。 一双纤细修长的手随即扶住了差点摔倒的鹿可,她抬眼看去,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堪堪到达肩膀的位置,眉眼看上去干净利落,带着英气,面无表情,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谢谢。”鹿可低低道了声谢,站稳了身子,就往边上撤了撤,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孟兰茹挑了挑眉,也没有说什么,收回手就上前专心看起了规则。 渐渐的剩下的人也都围了过来。 站在正中央的则是刚刚撞了她的男人,一身腱子肉的大块头,看着倒像是不好惹。然后是四个像是大学生的男生,还有两个看着有些年纪的中年男子。刚刚帮过她的短发女生站在鹿可刚刚让出来的左边位置,剩下的一个长发女生则是瑟瑟缩缩的站在后面的位置,想看又没有空隙也不敢上前。 祁杰希快速的记忆了面前的规则,然后扫了眼人群后面有些瑟缩的女生,转身走了出去,顺手推了一把女生,将其推至了规则面前。 “啊!”女孩小声地惊呼了一声,她个子不高,加上还缩着肩膀,倒是没有遮到其他人的视线。只是突然的一遭也引起了小部分人的不满,只是大家都忙着在记忆规则,没有功夫多说些什么。 此刻鹿可正默默地远离了人群,站在锈迹斑斑的推拉门前,无声的观察着。 记忆完规则的祁杰希对于这个第一眼发现规则的女生也有些好奇,看着非常柔弱的楚楚可怜的好看女生,却是第一个发现规则的人,真有意思。 于是也跟着迈步走到了鹿可旁边,伸出了手:“你好,祁杰希。” “鹿可。”鹿可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生,没有伸手,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一头乌黑的头发,明亮又藏着兴味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五官清俊,举手投足间还带着股未出社会的稚气。 刚刚甚至帮助了另一个长发的女生,颇具绅士风度。 而鹿可,明哲保身。虽有心,却也明白现在不是起冲突的时候,是以对于撞了她的男子都懒得斥责与争吵。 “你的观察力很不错,记忆力看来也很好,要不要合作?”出乎意料的话语。 “咣当——咣当——”锈迹斑斑的铁门突然发出一阵阵拉动的声音,伸缩的大门在一点一点的往右侧收拢。 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眼神往着敞开的大门的方向望去。 一个身着黑色修身连衣裙的中年女人缓慢从里面走出。黑色的长发被规规矩矩的盘在了脑后,带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遮住了狭长的眼睛,红唇微抿,严厉又显得不耐烦。 中年女人扫视了眼前的几人,又拿起了手里的档案册,翻看了几页,才语气不善的出声:“你们就是新来的转学生?马上就要结业考试了真不知道转来做什么!” 众人一时噤声。有选择的话,谁想来这个鬼地方。 中年男子倪青舔着笑容开口道:“是是是,大家都是仰慕贵校的教育水平,费劲千心万苦的求了机会过来的。” “没错!外头没有一个不夸育才中学的!都说它好呀!学校好,老师也好,哪哪都好!”又一个看着阳光开朗的小青年也随声附和。 “哼。”中年女人轻哼了一声,面上的表情也好了一些:“算你们有眼光。进来吧,跟我去教导处登记报道。” 说完就转身往里面走,也不在意身后的人。 一身腱子肉的大块头当即就立马跟了进去,中年男子倪青也第二个跟上,剩下的人也三三两两的跟了上去。 学校很奇怪,进了门就是大片大片的树林,中间是弯弯曲曲的水泥铺就的小道。女老师“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响彻在道路上。 走了约莫五六分钟,空旷的广场上,一座巨大的五米高的雕像出现在了几人的眼前。 第18章 育材中学(二) 五米左右的雕像雕刻地却是个身穿篼帽的男子,宽大的篼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看得到线条流畅的下巴以及花瓣一样微微上翘的薄唇。 雕像没有采用大理石料雕刻,而是选用了通体黑色的石料,在渐黑天色的映衬下,肃穆又诡异。 背对着众人的中年女人仰望着雕像,面上呈现出了狂热的虔诚。“同学们,这是学校为了纪念建校时期的校长而建造的雕像。没有校长,就没有我们学校的今天!你们既然已经入学了我们学校,就得铭记校长对于学校做出的贡献!尊敬他!爱戴他!感恩他!校长平等着爱着育材中学的每一位学生,却也更偏爱虔诚的——感恩者。”语气一改之前的不耐,高亢的声音中夹杂着兴奋与极致的虔诚,最后拖长的话语里还藏着不易察觉的诱惑… "感恩校长!"中年女人大喝一声,挺直的腰背瞬间弯下了90度,毕恭毕敬的朝着雕像鞠了躬。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吓到了还沉浸在刚刚话语里的众人。鹿可条件反射的跟着鞠了个90度的躬,孟兰茹、祁杰希等几人也跟着一起鞠了躬,连带着胆小的方韵。剩下的三人一时犹豫,还在干站着,分外的惹眼。 中年女人弯曲的脊背突然扭曲,脖子伸长了几倍,脑袋从大腿下方朝着右侧探出,露出倒着的脸庞,眼睛里透露着凶光,直勾勾的盯着后方还在站着的三人,唇上的红色更为鲜艳,拉扯着嘴角扬起夸张的弧度,生硬且一字一字的开口:“你、们、为、什、么、不、感、恩、校、长?” “感…感恩校长!”看着女人扭曲的姿态、眼里的凶光、话语里的杀气,饶是仰仗着自己一身腱子肉横行霸道的郑兴也不由得心生恐惧,哆哆嗦嗦的鞠了躬,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一模一样的话语。更不要提剩下的两人,也是立马害怕得学着其他人鞠躬感恩。 鹿可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着几人发抖的话语,也难免猜测女老师应该做了什么…索性她及时的鞠躬没有出错。 女人伸长的脑袋满意的看着眼前鞠躬的几人,又扫过刚刚三个大不敬的学生,此刻鞠躬的双腿还有着细微的颤抖痕迹 ,默默地在心底给他们记上了一笔。 然后收回了脑袋,保持着虔诚的鞠躬姿态。 整整过了五分钟之后,久到众人的双腿腰背都有些酸涩之感,女人才缓缓地站起了身,才大发慈悲的开口:“即便你们是新生,见到校长,都要保持着感恩的心态。念在你们还没有办理完入学手续,暂且饶你们一回。再有下次,呵呵呵~”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的轻笑出声,“后果不是你们能想象的。现在,跟我走吧。” “哒哒哒”的高跟鞋响起,大家才站直了身子,匆匆的跟了上去。期间也不由得互相扫视打量了一番,有几人心生畏惧,也不再紧跟着女老师,反倒是坠在了队伍的后头。 绕过广场的雕像,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平坦的塑胶跑道,横亘在整个校区的中间,左侧、右侧、前方都矗立着几座建筑物。 第19章 中年女人向众人介绍了一下,左手边是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各有两栋,都是四层楼高,女生宿舍离教学楼更近一些。前方的建筑是教学楼,一共有六层,高一、高二、高三各占两层,每层有七间教室,每个年级有十四个班级,为了给高三的学生提供方便,高三年级在最下面两层,高二年级在中间两层,高一年级在最上面两层。 右手边的是政务楼和食堂。政务楼更靠近教学楼,有四层高,最上面一层都是校长的办公室。第一层是高一老师的办公区域,第二层是高二老师的办公区域,第三层是高三老师的办公区域。 食堂有两层楼高,一层提供给学生用餐,二层则是老师们用餐的地方。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中年女人领着十人从左侧跑道开始走,几乎是绕着走了一圈,才带着他们前往了政务楼的三层。 育材中学的建筑似乎都有了些年头,斑驳的外墙,隐隐约约还能瞧见几株爬山虎,暮色渐浓,也没有亮起灯光,也没有朗朗的读书声,只有女人的说话声与他们十人的脚步声。 等走到政务楼时候,才见到一盏微弱的暖黄色的灯光,随风轻轻摇晃着,光影婆娑。粉刷后的白色墙壁已经沾上了岁月的痕迹,泛着些许微黄,却也打理的十分干净,墙角的位置看不见一丝蜘蛛网,剥落的斑驳也被重新粉刷了几遍。 进门是大厅,映入眼帘的是学校的文化墙,墙上贴着学校的标语以及建立至今获得的奖状证书等等。“树木树人,厚德求新”瞧着是学校的风格。 右手边是走廊,一边是墙壁,嵌着几扇关着的窗户;一边是连着并排的办公室,紧闭着房门,依次挂着教务处、语文办公室、数学办公室、外语办公室、政史地办公室、物化生办公室、综合办公室这七个牌子,最顶上还标注了高一的字样。走廊的尽头是楼梯,随着中年女人一起走上了二楼,与一楼几乎一样的配置房间,只是换到了左手边。走到左边走廊的尽头,又是一层楼梯。 整个行进的路程像个巨大的“s”。 三楼的第一间,就是高三教务处,中年女人掏出钥匙开了房门,说了声“进吧。”就站在门口直直地盯着玩家,示意他们先行一步进去。 经历了之前的一遭,最刺头的玩家都不敢再反抗,乖溜溜的走进了门里,然后并排站好。 女人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接着走进了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刚打开房门的时候,屋内的灯光就照射出来,鹿可趁着大家进门的几息功夫悄悄的打量了一下房间。很是常见的办公室,只有一张办公位置,红楠木的办公桌椅,还有同系列的书架。桌上也没有电脑之类的物件,都是些书本档案和文具,还有个竖着的相框。一侧的书架也是,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书籍以及资料档案。大门正对的墙壁上一扇双开门的窗户关着,可以看见外面的天色。 “同学们,欢迎你们进入育材中学,我是你们高三教务处的主任,我姓李,你们可以叫我李主任。”女人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东西,一边进行着姗姗来迟的自我介绍。“既然选择了我们育材中学,那就来做一下资料登记吧,登记完后我会给你们发放学校的胸牌。” 说着就把抽屉里拿出来的一叠表格摆在了桌上,狭长的眼睛透过镜片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谁先来?”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安静。 危急关头,人的本性都是明哲保身,不做出头鸟。 国字脸的男子皱了皱眉头,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坚毅,刚要迈步走出列,鹿可就抢先一步说了声:“李主任,我先来。” 李主任扬起嘴角,满意的笑道:“真是个乖孩子,那就你先吧。”说完就在笔筒里随意抽出一支水笔递给了鹿可,然后又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将表格放在了她的面前。 “善意的提醒,可别想着糊弄老师哦~”李主任也弯下身子,凑过脑袋到鹿可的耳边,不大不小的声音带着点尾波流转,刚刚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本想着填些假消息的鹿可手中的笔蓦地一顿,笔尖转了转,规规矩矩的填下了自己的名字。 “鹿可。”李主任点了点头,确认无误,又从另外一侧的抽屉里拿出来几个档案袋,找出鹿可的档案拿了出来,从里面取出了几样东西,金属的刻着名字的学生胸牌,一把小巧的铜制钥匙,一张课程表,薄薄的一本关于学校介绍的手册。 或许是对于第一个站出来的学生的赞扬,还是对于诚实填写信息的表彰,李主任略显亲昵的亲自将胸牌别在了鹿可的左边胸前的口袋上,然后交代了几个事项。 “教室是高三十四班,宿舍是女生宿舍1号楼的403室,这是宿舍门的钥匙,等会就自己回宿舍楼休息,明天记得准时上课。课程表还有学校的一些介绍、地图、时间安排等等都在这了,回去仔细看看,有学业和生活上的问题也可以来找我帮忙处理。” 李主任侃侃而谈,同时又嘱咐道:“胸牌在学校很重要,去哪里都要带上它,可千万别弄丢了。” 说完就喊接下来的人继续登记了。 有了前车之鉴,剩下的九人也都纷纷配合的写下了自己的真实信息。毕竟李主任那一叠档案袋,早就把他们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填写完表格,李主任就按照登记的顺序,依次给每个人分发了学生胸牌、宿舍钥匙、课程表和学生手册,并给他们都安排了教室和宿舍。 借着分发东西的时间和李主任的口述,鹿可也大差不差的将每个名字和人都对上了号。 第19章 育材中学(三) 祁杰希,校门口和她搭话的清俊男生,分配在了高三十三班,男生宿舍1号楼403室。 孟兰茹,短发有些英气的女生,高三十三班,女生宿舍1号楼403室。 方韵,厚重齐刘海的长发女生,高三十四班,女生宿舍1号楼403室。 郑兴,一身腱子肉撞了她的高大男生,高三十三班,男生宿舍1号楼404室。 吕毅,典型的国字脸,薄薄的衬衫下面隐约可见的肌肉,气势也很足,高三十四班,男生宿舍1号楼403室。 秦向晓,五官俊秀,眼神清澈,像是还生活在象牙塔之中的——单纯的小羊羔,高三十三班,男生宿舍1号楼403室。 刘子穆,带着副金丝眼镜,五官也有几分帅气,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让人有点捉摸不透,高三十四班,男生宿舍1号楼403室。 纪飞,活泼开朗大男孩,看着就非常阳光乐观,高三十四班,男生宿舍1号楼404室。 倪青,中年男子,带着几分精明和市侩,高三十三班,男生宿舍1号楼404室。 十人五五分去了两个班级,又以三四三的数字划分了不同宿舍。 李主任把每个人的物品都分发了下去,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将玩家赶了出去。“好了,东西领完了,你们自己回宿舍吧,反正来的路上都给你们指过了,若是还分不清,就去找宿管阿姨问问。还有,晚上——可别在外面多逗留哦~” 说罢,“哐——”的一声就甩上了房门。在安静的走廊里分外刺耳。 面面相觑。 刘子穆轻笑了一声:“既然天色将晚,不如大家一起结伴先回宿舍,也好有个照应。” “好呀!人多力量大!”纪飞不假思索的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其他人也没有开口反驳,默认着一起往楼下走去。 在即将踏下楼梯的霎那,鹿可回头看了下三楼走廊的尽头,尽头没有灯光,也没有透光的窗户,竟觉得有些阴郁可怖。 路上因为要绕过高二和高一的教师办公室,虽然房门都紧闭着,但并不确定里面是否有人,几人只是安静的走路,并没有谈及什么关于副本、关于规则的话题。气氛紧张又沉闷。 待彻底走出政务楼后,才感觉身上的枷锁卸掉了一些,惊惧的情绪稍稍缓解。 “第一个发现规则,又是第一个主动登记,鹿可同学,当真是胆识过人呐~” “凑巧罢了。”鹿可看着突然开口的祁杰希,露出一个清清浅浅的微笑,人畜无害。 “是啊,还要多谢鹿同学提前做了榜样,帮助了我们几个人。”刘子穆也顺势开口道了谢,不知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换做任何一个人抢着登记的话,李主任应该都会给予提示的,毕竟规则可是说了…要相信老师。”故作思索的模样,鹿可看了看周围的人,小鹿般的眼睛,水汪汪的,全是真诚。 一副坚信规则的天真模样。 对于李主任过度亲昵的举动却闭口不谈。她也不确定,李主任的举动是对于第一名的奖赏,还是她天赋幸运的影响。 她也是因为仗着自己的这个天赋,才想着抢先试一试。毕竟因为雕像那发生的事情,这登记一个名字也不至于会有什么直接丧命的风险。 但,人性是复杂的。即便拥有底牌,也不会有人傻到把底牌全盘托出。 第20章 谁知道,在危及生命的紧要关头,人——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呢? 危机四伏的副本世界里,信任——本就岌岌可危。 是以,鹿可会有所保留。扮演着一个天真无害的学生。 虽然是这么说,其他大部分人都还是表达了感谢之意。 纪飞更是带着后怕,对鹿可的谢意多了几分真挚。至于门口撞了她的郑兴倒是不情不愿,并没有开口。 刘子穆见鹿可的反应,心里的防备少了些,转而问起了其他人:“既然大家都进入了同一个副本,那必然要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我们群策群力,才能更加增加存活的几率,通关副本。” 众人没有反驳。 “所以,雕像那里发生了什么情况?当时李主任似乎发怒了吧?有当事人愿意分享一下信息吗?” 闻言,郑兴、纪飞和倪青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当时的记忆涌上投来,害怕与恐惧也随之而来。 纪飞原本阳光的脸蛋因为恐惧都有几分扭曲,战战兢兢的说道:“李…她…是…是个怪物…脖子扭成了s…我感觉她…她要…要吃了我们…” “看来李主任并不好惹,我们对于校长,最好是保持尊敬。”祁杰希得出了结论。 看着现在还在害怕的郑兴、倪青两人,刘子穆突然问道:“你们两个当时也没有立即鞠躬?” “那——那又怎样?”郑兴挺直了胸膛,明明还在害怕却强撑起气势,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他现在还好好活着。 “哈哈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倪青害怕着讪笑了几声。 “若是没记错的话,你们的宿舍都是404——”刘子穆回想起李主任安排的班级和宿舍,似乎别有用意啊。看着这三人,脸上浮现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神色。 郑兴、倪青和纪飞皆脸色一白。 “凑巧吧,女生不也是三个人一宿舍吗?”秦向晓没有感受到氛围的凝重,大大咧咧的开了口,清澈的嗓音,单纯的话语,“我觉得鹿可说得有道理呀,我们遵守规则就好了。” 鹿可看了看站在自己右手边的孟兰茹,一脸冷漠,双手交叉环抱着,一言不发;左手边的方韵,低垂着脑袋,唯唯诺诺的,看着也不像是要开口说话的样子。 “现在什么都不好说吧?我们目前的线索缺少太多,对学校了解太少,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收集线索。”鹿可主动承担了女生发言人的职责,毕竟这两位看着都不像要沟通的样子。 “没错!不过现在天色都已经黑了,我们还是尽快先去宿舍。说不定会有不少发现。”刘子穆表示赞同,也有争当领头人的意思,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猜测也说了出来:“学校规则里并没有提到宿舍…我怀疑…宿舍可能也存在规则。” “这这…那我们还是赶快去宿舍吧!” “……学校的规则……记住了吗?” “对了……回去……课程表,明天……一定……准时。” “……提早……吧,教室……不……好找。” 天色已黑,夜色浓墨,不见星辰明月。 学校的路灯如同连绵的星辰,一盏又一盏的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寂静的走道,摇曳的树影。叠影重重,又惹人心悸。 几人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也随着微风渐渐消散。身后的影子,交叠,拉长,直至消失在灯光里。 女生宿舍比男生宿舍近了很多,鹿可、孟兰茹、方韵等三人先到达了目的地。也没有耽搁时间,当即说了告辞,先一步进了女生宿舍楼。 能说的话在来宿舍楼的路上已经说了很多,再说下去也只是尴尬的聊天罢了。鹿可其实也并不是个健谈的人,这么一路下来也有些疲惫。 宿舍楼和政务楼差不多,虽然已经有了些年头,但也被妥善对待,打理的很干净。 宿舍楼有着高高的围墙,大约两米高,墙头还插着不少玻璃碎片。右侧的小房间窗户敞开着,昏黄的灯光从屋内洒出,照亮了屋前的一方路。旁边是一道双开的铁质栏杆门,被一把厚重的大锁紧锁着,锁扣在里面,只能从里面才能将宿舍的大门打开。 “阿姨你好,我们是刚来报道的转学生。麻烦帮忙开一下大门。”鹿可拉着孟兰茹和方韵走到了敞开的窗户前,乖乖巧巧的向着里面的人说话,顺便打量了一下房间内的环境。 此间孟兰茹和方韵也十分配合的没有甩开鹿可的手,老老实实的跟着她站到了窗户前。 四四方方的桌子靠窗摆着,桌上摆放着一些文具和本子,还有个七八十年代印着大红花的陶瓷水杯。墙上挂着一个时钟,时针指向了七点,和她手表的时间倒是一致。底下还挂了一块板,板上按照房间的序号挂了一长串的钥匙。还有个小小的档案柜,塞满了文件,摆在了房间的一侧。除了一侧的门以外,后面的墙也有着一扇门,通往更隐秘的室内,此刻正关着。 阿姨悠闲地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肥胖的身躯却扭向了一侧挂着电视机的地方,饶有兴致地看着电视。电视里传来喜剧演员嘻嘻哈哈逗笑的声音。 听到鹿可的声音,才转过头来看了看窗户前的三人,目光扫视过她们胸前的学生胸牌。 “新来的转校生啊?”阿姨转过身子,普通平凡的面容泯然于众人,例行公事一边问着一边拿起了桌上的本子和笔,声音不咸不淡。 “是的,新来的转校生。” 见鹿可应是,就比照着几人的胸牌,拿起笔开始登记名字,顺便还和三人再次确认一下。 “鹿可?”“是我,阿姨。”鹿可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孟兰茹?”“嗯。”孟兰茹有些冷淡的应道。 “方韵?”“是…是的…阿姨。”方韵的声音还是有些胆怯。 登记完名字,阿姨才放下了笔,打开了左侧的门走了出来,拿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了大门。轻巧的将厚重的门锁在手里掂了掂。 “好了,进来吧。宿舍楼就在旁边,自己去吧。”说罢将三人赶了进来,又动作极快的锁上了大门,回了自己的小屋。 此时,宿舍楼漆黑的楼道口,就这样展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第20章 育材中学(四) 方韵没忍住抖动了几下身子,被拉住的手,不由自主的环绕住了鹿可的手臂,想贴得更近,又害怕造成困扰。 鹿可心跳一时也有点短促,深吸了一口气,就打算往前走去。 孟兰茹却突的挣脱开了鹿可的手,抢先上前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看向了鹿可娇美可怜的小脸蛋,淡淡地吐出了两字。 “跟着。” 率先就迈开了步伐,鹿可带着方韵也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英气的小姐姐看来也很是热心的嘛~ 随着孟兰茹的走动声,楼梯的声控灯也随之亮了起来,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带来几分安全感。 大理石台面的阶梯,铁质的护栏,木质的扶手,脚下发出“踢踏踢踏”的响声,伴随着昏黄的灯光,照亮着前行的路。 三人一前两后平安无惊的爬上了四楼。 入目的是长长的走廊,右侧是一排排的房间。木质的房门上清晰的挂着号码牌。 第一间自然而然是401室。 房门紧闭,不见光源,也无人声。甚至都不像是住了人。 402室也是一样的情况。 走过402室,来到了403室的门前,孟兰茹拿出了刚刚分发的钥匙,塞进木门的钥匙孔里,轻轻一转,就打开了403的门。 门后是一片漆黑。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门后的房间与漆黑的夜色连成了一片,只是隐隐约约瞧见更为黑色的影子。 孟兰茹只得伸手摸索着门边的墙壁,看看有没有开关之类的物件。摸索了一阵才摸到了开关,随即按了下去。 突然亮起的灯光一阵闪烁,刺得人眼睛发酸,小一会儿才稳定下来。 在白色的灯光下,三人才看清了室内的景象。四个上床下桌的多功能组合床两两靠墙排列着,中间还摆了张长桌,也划分了几个区域,分散摆放着几摞书籍。尽头应该是个阳台,玻璃门关闭着,窗帘却敞开着,还能看到玻璃门外的阳台和盆栽。门的左手边有一扇小门,虽然关着,但猜测应该是每个宿舍都有配备的卫生间。 “啊!”方韵环遮着可的手一松,突然发生了一声短促的惊呼声,手指指着一个方位:“那——那有个人!” 因为突如其来的叫声,一直默默坐在角落宿舍床下的人影也慢慢的转过头来,看向她们。 漆黑的长发,惨白着一张小脸,面无表情,古井无波的眼神,像是看空气一样的看过鹿可她们三个人,然后又缓慢的转过头去。 女生穿着和她们一样的校服,看到突然的灯光,以及骤然出现的三人,除了看了几眼,没再做任何动作。也不曾开口说话,似乎是懒得搭理她们。 “你好,我们是新来的转学生。以后就是一个宿舍的室友了,请多多指教。”看着不像是个活人,出于礼貌,鹿可还是向着她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第21章 毕竟,她们要同住一个宿舍好几天。 女生依旧没有搭理,这次甚至都没有转头看,像个雕塑一样得端坐在她床下的桌子前。 不言,也不动。 见状,三人也没有再开口说话,鹿可比划示意着孟兰茹和方韵两人先分散开来找找自己的床位,再看看有什么线索。之后就小心的在宿舍里翻看起来。 学校的安排倒是妥帖,每个床位上也分别写上了转学生的名字。非常不凑巧的,鹿可的床位在刚刚那位女生的正对面,方韵的床位则是和那个女生是同一侧,孟兰茹正好在方韵的对面,跟鹿可是同一侧。 除了孟兰茹,鹿可和方韵的位置离那个女生都有些接近。 但此时也没得法子,她们还是各自去了各自的床位,看看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方韵哆嗦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眼眶红肿,但也不得不强撑着勇气。 鹿可和孟兰茹夜说不上太好,不过线索还是得找,女生目前也并没有什么动作,说明她们目前也没有触犯到她,那她们就是安全的! 宿舍的床位上是上床下桌的设计,上面是同一色系的枕头、床单、床褥、被子等,已经提前给每位学生准备了新的干净的;下面除了书桌书架还有衣柜的设计,书桌上已经将学习需要的教科书辅导书摆好了,还有空白的练习本、写字本和一应俱全的文具。椅子的椅背上还挂着一只统一发放的书包。 衣柜没有钥匙,伸手一拉就能打开。衣柜里也只有几套和身上穿得一样的校服,还有校服的外套。 鹿可随意扫视了几眼,余光却突然瞥见了柜门后面的白色纸条。凑近一看,纸条上赫然写着宿舍的规则! 育才中学宿舍规则: 1、宿舍是学生休息的地方。 2、学生可以在宿舍内学习,但不能打扰其他同学休息。 3、学生有自己的专属座位和床位,不得侵占其他人的座位和床位。 4、晚上的十点是宿舍的熄灯时间,宿管阿姨会在楼道里巡逻查寝。 5、宿舍不会有人敲你的门,听到敲门声不要主动打开门。宿管阿姨有钥匙,她可以自己开门进来。 6、熄灯后,请保持睡眠状态。不要睁眼,不要起床,不要走动。 7、宿舍除了四名学生外不存在其他任何人。 8、每天早上的六点会有起床铃声,铃声响起后方可起床。在早上七点晨读前,所有学生需要离开宿舍,不得逗留。 9、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学生可以在晚自习和回宿舍两者间自行决定。晚自习将在晚上九点结束,请确保在熄灯前回到自己的宿舍。 鹿可一目两行的看完了所有规则,然后就示意孟兰茹和方韵也看一看她们衣柜柜门的背后,引导她们也发现规则。 看到两人也相继发现了规则,才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时间,宿舍的氛围变得安静,只剩下细细碎碎的小声响。 按照李主任给的高三十四班的课程表,在书桌上找到了明天上课需要用到的书籍,然后放进了挂在椅背上的书包里。 鹿可也没有闲着,打开了一本空白的本子,回想着校门口张贴的学校规则,一字一句的将规则默写了下来。 顺便将衣柜门后的规则也誊抄了一遍。 等那两人将衣柜门后的规则看完后,才将手里的本子递给他二人。 孟兰茹和方韵反应也很快,正发愁着学校门口的规则记得不太清楚,见鹿可递过来的本子,忙学着她的方式,将规则誊抄到了自己的本子上。 鹿可收回本子时,看到了上面画了一张笑脸,还在旁边写了句谢谢。 抬头看了过去,就看到方韵像受惊的小松鼠,昂着的脑袋立马缩了回去,酝酿了几秒,才又缓缓抬起头,对着鹿可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鹿可晃了晃手里的本子,也对着她笑了笑。像这样的小帮小助,也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即将熄灯的时候。孟兰茹和方韵两人明天上课的书籍也收纳过了,三人甚至还在本子上交流了一下对于规则的看法。 只是随着熄灯时间的临近,坐在角落床铺下面的女生突然行动起来。 “砰”地一声推开了椅子,劲直站起了身,接着便顺着床铺的梯子就往上爬。她的身子有些僵硬,一举一动都像是生锈的零件。也不说话,就执着的往上爬。爬上床后,僵直的躺了下去,拉过被子给自己盖上,闭上眼睛,不再动作。 行为怪诞,激起恐惧的涟漪。 因为这位学生的存在,鹿可三人在宿舍里也没有开口进行交流,生怕打扰了她的学习。 眼瞅着她爬上床进入了休息的状态,三人也配合着上床休息。 幸好每个床位都有独立的梯子,否则方韵说不定都不敢用刚刚那个学生用过的梯子往上爬。爬上床后,也不敢和那个学生靠的太近,选择了脚对着她的睡姿。 鹿可也紧跟着爬上了床,那个女生是头靠阳台方位的睡姿,为了避免睁眼看见她的脸,鹿可默默地选择了脚对着阳台。 孟兰茹则是检查了下阳台门和宿舍门是否锁好,拉上了阳台的窗帘,甚至还反锁了宿舍门,然后才拿着晾衣杆上了床。到床上后,用杆子桶着门口的电灯开关,熄灭了宿舍的灯光。随即盖上被子躺了下来。 整个宿舍一片黑暗,只有月光透过窗帘洒下的一小块洁白的光晕。 也安静得可怕。 只听得到几人或浅或重的呼吸声。 另外一个女生的呼吸声很浅很浅,几不可闻。 学校分发的被子有些厚重,也没有被晒洗过,有股浅淡的潮味与霉味。并不好闻。 鹿可看了看眼前黑暗中的宿舍,还有对面床上静止不动的拱起的小山包,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随着晚上十点的到来,天色透黑,宿管阿姨也停止了看剧的行为,拿起墙上的一长串钥匙,缓步离开了她的小屋。 臃肿的身躯显得脚步有些沉重,钥匙也在手里随着走动不断的相撞着。 沉重的脚步声与钥匙的碰撞声,在宿舍楼里逐渐蔓延开来。 忽远忽近。 屋内的三人却都强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已经陷入了沉睡。 第21章 育材中学(五) 踢踏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分外的清晰。一下一下的像是踩在几人的心尖上儿。 紧闭的双眼不敢睁开。 黑暗的环境里恐惧不断滋养。 宿管阿姨的行踪飘忽不定,在这栋楼里来来回回的走动着。脚步声和“叮当叮当”的钥匙碰撞声也越□□缈起来。一会儿响声雷动,一会儿又几不可闻。 在声音离她们最近的一刹那,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鹿可在被窝里的双手攥得很紧,闭着的眼睛连眼珠都不敢转动,呼吸也放慢了几分。方韵更是害怕得直接把脑袋都缩进了被窝里,竭力的控制下,身躯还是在微微颤抖。孟兰茹倒是一脸平静的保持着睡眠的姿势,只是一刹那的呼吸声沉重了几秒,又逐渐轻缓了下来。 “啊嚏!”一直沉默的第四位学生,却在此时此刻打了个喷嚏。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安静的宿舍里显得分外的响亮。 而一直站在门外将耳朵紧贴在门上倾听宿舍声音的宿管阿姨仿佛得到了信号,咧开了嘴角,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让我看看是谁不乖呢?”宿管阿姨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在一大串的钥匙里翻找了起来。 找到了403的钥匙,就迫不及待的将钥匙塞进钥匙孔打开了门,大步走了进来。 一束手电筒的光划破了黑暗,在床位上的四个鼓起的小山包上一一扫过。 一眼望去,没有异常。 连带着刚刚打喷嚏的学生也不再也任何动作,装作了熟睡的模样。整个宿舍异常的安静,连呼吸声都小了些,一时间只有宿管阿姨的脚步声。踱步声,来来回回,一会儿响起,一会儿安静。 不知过了过久,脚步声渐渐远离,关门声响起,室内室外又重回静谧。 鹿可闭着眼一动不动,感谢上个副本的经历,让她在黑暗中的听力变得灵敏。她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宿管阿姨此时此刻并没有离开宿舍,她安静地站在某处,像是个黑暗中凶狠又狡黠的猎手,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又不知过了多久,狡黠的猎手变得有些焦躁与不耐。漆黑的环境里,眼皮上方出现了强烈的亮光。宿管阿姨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栏杆,笨重的身子在此刻分外的灵敏,举着手上的手电筒就直直地往床上睡着的人的眼皮上照去。 突如其来的强烈亮光引起人身上生理性的不适,鹿可却仍然连眼皮细微的颤动都竭力克制着,不敢动弹,不敢睁眼,连眼珠都不转动。被窝里看不见的手掌却越握越紧。 等待了几分钟,见眼前的人死活不睁眼不动弹,宿管阿姨才愤愤地从栏杆上爬了下来,切换了下个目标。 第22章 如法炮制了几番,却没有任何收获。方韵更是因为直接将整个脑袋缩在被窝里,让宿管阿姨没有了下手之地。 兴然而来,败兴而归。 脸上带着喜色的笑容不再,宿管阿姨眼神恶狠狠地又扫视了一圈宿舍,关掉了手里的手电筒。浪费了一大把时间,什么也没有得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步履比之前更为沉重的往外面走去。 关门声再次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也随之慢慢远去。 即便内心是劫后余生的惊喜,几人也没有做出什么别的动作,依旧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眼睛也没有睁开,只有呼吸声的转变体现着她们的情绪。 几声沉重的深呼吸,缓慢转变成了轻浅的呼吸。 时间在黑夜里悄悄流逝,阿姨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响起,三人闭着眼睛,紧绷的情绪散去,躺在柔软的床铺里,在安静的宿舍里,渐渐的,都陷入了睡眠。 像是曾经在家里一样,睡着了。 只是这个晚上,注定不会平静。 凌晨一点。 夜色越发浓稠。 泛着银白色光芒的月亮逐渐变得猩红,层层叠叠的乌云铺天盖地的,把红月挡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亮。 世界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学校的灯光也在瞬息全部熄灭,连带着留存的路灯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广场上的雕像在夜色中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见白日里人形的模样,数也数不清的黑色触手从里面涌出,向着四面八方伸展散开。触手很粗壮,比之人的大腿也不遑多让,看不见尽头,张牙舞爪,遮天蔽地。 学校一下子成了它们的乐园。 在宿舍内不约而同陷入睡眠的玩家们却一无所知。 “咚——咚——咚——”缓慢而沉重的敲门声响起,睡意朦胧之间,依稀听见了门锁的响动,不太真切。 耳边传来了若有似无、支离破碎的啜泣。 意识好似从沉睡中醒来,恍惚间,鹿可侧过了身子,清晰的看见了对面床头一张泪眼朦胧的脸。一个小小的黑色的影子,背对着鹿可,飘在那个人的床前,静静地盯着她,看着她默默地哭泣。 然后看见她哭泣着,缓慢的坐直了身子。脸上是抗拒的哭泣,身体却想要从床上爬下来。十分割裂。 是那个女学生? 那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睁眼了… 鹿可有些讶异,连带着有些惊慌。经历了宿管阿姨的一番操作,她好像陷入了睡眠,现在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的突然惊醒,甚至侧了个身…奇怪… 小小的黑色身影,似乎是感知到了背后的视线,放弃了眼前的猎物,猛地转过了身,冲到了鹿可的床位前。 映入眼帘的是个令人恐惧又有些奇怪的家伙。脑袋大小的模样,全身被浓稠的黑雾包裹着,露出了一双血红的流着血泪的眼睛,冰冷的怨毒的,不像是人的眼睛,充斥着动物的兽性。 窗边的月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浓稠的夜色里,血色的眼睛,看得人心里直发毛。透过眼睛看向后面,之前看见的留着泪水的脸,仿佛只是一道错觉。女学生安然地平躺在她的床铺上,盖着被子,一动不动。 而随着鹿可的注视,浓稠的黑雾化作细密的黑色丝线,缓慢地伸长,一点一点的缠绕在了她的身上。鹿可想要闭上眼睛,却惊愕的发现怎么也闭不上。几次反复的尝试,都只是徒劳。 所有的画面像是印刻在了她的眼睛上、脑子里,不容拒绝。想动一动嘴巴,嘴唇也不一动不动,想说的话,被咽在了口里。 慌乱,害怕,恐惧。 身体像是被几座大山压着,连一根小指都动弹不得。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密密麻麻的黑雾化作的丝线,一点一点的拽起了她的身体。 鹿可这才惊觉发现,原来她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过。被牵扯的身体看清了她皱着眉头的面容和紧闭着的双眼,沉浸在梦魇的困扰中,她的灵魂像是被囚禁在了自己的身体里,意识非常地清醒,却丧失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此时此刻,鹿可像是站在了上帝视角,清晰的看清了整个宿舍的格局。 窗外的月色已经不见,整个宿舍黑的不透一丝光亮,可她却看得清楚分明。小小的一团黑色黑影控制着丝线拉扯着她的身体,其他几人像是还在睡梦中,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平静且安详。 只有她一人,清醒地被困在了自己的身体里,无法言语,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被黑雾牵扯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动起来。 孤立无援。 鹿可却不想放弃。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突然醒来看到了它,而这醒来也只是她主观意识上的醒来,实际上她的身体仍然在沉睡状态,哪怕是她以为的睁眼,都不是身体上的睁眼…那为什么选择她呢? 只是因为意识看到了它? 鹿可沉下心来,没有在心底进行无意义的呐喊与哭喊,竭尽全力的试着去控制身体,努力地想让自己的身体动一动。 耗费了半天精力,心里满是急切和慌张,却没有半点成效。 为什么呢?…因为视线? 鹿可试着转动视线,想要避开那双留着血泪的红色眼睛,然而视线却无所遁形,无论是转向什么地方,那双眼睛都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直勾勾地、恶狠狠地盯着她。像是咬住鱼钩的鱼,死死不肯放手。 眼看着她的身体在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的控制下已经快要坐直,某个地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小小的压抑的惊呼。 短促而轻微。 在这寂静的环境里,却清晰而明显。 黑色的影子像是重新嗅到了猎物的气息,飞快的朝着方韵的位置窜了过去。 控制着鹿可身体的丝线也在一刹那间尽数断裂,没有拉扯力道的身体径直向着床上倒去。仰倒的力道很大,鹿可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而在这一瞬间,身体的控制权也回到了鹿可的手上,闭着的眼睛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的状况,她忙转过视线,不再看黑影,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血红色的眼睛也不再悬挂在她的眼前。 若有似无、支离破碎的啜泣在她的耳边回荡,疑似在方韵的位置传来,受害者又换了一个。 梳理了一遍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鹿可看着身侧的墙壁,挪动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去拿床边挂着的薄毯。等确定拿到了毛毯,才将视线转到了方韵的位置。 在看到黑影的一霎,鹿可拼尽全力的将手里的毛毯摊开抛出。 毛毯罩住黑影的刹那,黑影像是失去了支撑,从半空中直直的坠下。 底下涌动的黑色触手,瞬间争夺着将其瓜分地干干净净。 第22章 而在同一时间, 鹿可坠入了层层叠叠的黑暗中。 像是从万丈悬崖上飞速的坠落,周身是粘稠的不见五指的深邃的黑暗。 身体猛地一颤。 从无尽的噩梦中挣脱而出。 方才荒唐的经历原来只是一场噩梦,却又真实的害怕。鹿可紧闭着双眼,颤动着眼球,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方才众览群山小的视野消失不见。她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没有动弹,看不见周围的一切。哪怕是清醒的意识,也只能看见眼皮笼罩下的黑暗。 “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依旧不急不徐。 即便是没有人理睬,也依旧锲而不舍。 鹿可清晰的知道宿舍内的众人此时此刻并没有睡着,也清晰的知道并不会有人去开门。 毕竟,外面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而她们因为规则, 也不会贸然行动。 至于刚刚发生的事情,明明真实的可怕,却又好似梦境一般消散,只余下鹿可身上激起一阵冷汗过后又风干的黏腻感觉。 侥幸脱身后,脑子里也不由分析起了之前的困境。 那双被黑色雾气包裹住的红色眼睛,一个奇奇怪怪漂浮着的生物,对于他人的视线分外的敏感。只要感知到他人的注视,就会飞快的转移目标,哪怕是背后的注视。 它浑身包裹着的黑色雾气更是有着控制人的功效。雾气可以切割分化成细细密密的丝线,看着脆弱,却又无比坚硬,可以轻易的操纵人的身体做出动作,来达到它的某个目的。 最为夸张的是它那双留着血泪的红色眼睛,鹿可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汗毛颤栗。被那双眼睛注视之后,整个人就仿佛丧失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意识明明十分清醒,却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拼尽全力也什么都干不了。最多发出些细若蚊蝇的声音。 仿佛成了它的傀儡。 是的,傀儡。 一举一动皆由它定。 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因着对视线的极为敏感,加上它的注视对于身体的操控性,如果不间断的通过不同人的注视,让它疲于奔波,倒也是拖延住了时间,并不会有生命的危险。 第23章 只是极为考验同伴之间的配合,对于刚刚初识的她们三人,加上不定时的炸弹——副本内的宿舍女同学,风险性太高,容易出岔子。 是以,鹿可有了一个猜想:若是将其眼睛蒙住,或者将它的整个身躯罩住,是否会削弱视线对它造成的影响,以及削弱它的控制力。 因此才转移视线,拿过床边的小毯子奋力一试。 事实也如她所料。 那个东西个子本就小小的,一张毯子就将其整个盖住。盖住的同时,所有的视线、所有的控制不再起效果。被毯子罩住的小小身影,在乌漆嘛黑的宿舍里直直的坠下。 在鹿可还未收回的视线里,只看得到底下翻滚的黑色,将其吞没…消失殆尽… 接着她便是坠入了天旋地转的黑暗中,在现实中醒来… 鹿可挪动着手指,一点一点的往床边蹭,直到指尖触及到熟悉的毛绒感,才更确定方才的经历更像是一场梦境,或者说一场幻境。 但这个梦境或许与现实休戚相关。 梦境中的东西想要控制着她们的身体去给现实中的门外的那个东西打开宿舍的大门,梦境中的大门打开了,现实中的怪物也就进来了。 等待她们的最坏的结果是死亡… 幸好,梦境已然结束,现在的她们清醒了。 伴随着孜孜不倦的敲门声,鹿可明显听到了几道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没有交谈,没有动作,沉默地躺在床上,彼此默契地等待着天明。连带着那个女学生也没有任何动作,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遥远的地平线亮起一丝光亮,太阳颤颤巍巍地探出了脑袋,红澄澄的。却也没有穿透这层层的灰色浓雾。校园也恢复了白日里的平静。郁郁葱葱的树林,宽阔平坦的跑道,巍峨矗立的雕像,方正整洁的楼宇… 一切是那么的正常。 太阳透过重重浓雾只剩下了稀薄的日光,却也将这一方小世界照了个亮堂。 与此同时,清晨六点的铃声也准时在校园内响起,清澈嘹亮的铃声响彻了整个校园。世界仿佛按下了开关键,熙熙攘攘的声音在顷刻间奏响。 像机关拧上了发条,在铃声响起的刹那,和方韵睡在同一侧的女学生就坐直了身子,三下五除二的穿好了校服,快速的爬下了床,蹬蹬蹬地跑向了卫生间。 鹿可闻声有些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昨晚的一番经历,加上长时间的敲门声,虽说在最后已经能够伴随着敲门声睡去,但在这早起的清晨依旧觉得困倦。细腻白皙的肌肤,显得眼下的青黑,格外的明显。 瞧着分外积极的女学生,鹿可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眼角不由得沁出了水雾,衬得小鹿般的眼睛更加晶莹剔透。 她一边起身穿起了校服,一边转过头去看了看身后的两人。看着都有些气色不佳,带着如初一辙的黑眼圈。孟t兰茹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不急不缓的穿着校服。方韵则不同,除了黑眼圈之外,她的一双眼睛也红肿着,看样子像是在夜晚哭泣了很久。 看来,昨晚的事情对她的影响并不小。不过也还是强撑着精神穿衣下床。 在她们三人起床的时候,女学生已经飞快的洗漱完毕,从卫生间里出来,拿起自己的书包,径直往外面走去了。 随着她开门出去,外面的细碎的动静也传了进来。整个宿舍楼也鲜活了起来,大家都像是忙着快速起床然后去教室上课。 六点的铃声也没有响多久,大概持续了三五分钟。只是这铃声着实响亮,唤醒了整个校园。鹿可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表,确认了时间一致,这才放下心来。 三人轮番进入卫生间洗漱,然后才一起拎着书包出门准备前往教室。 卫生间的摆设很简单,洗脸台、镜子、蹲坑、淋浴的蓬蓬头、垃圾桶、卷纸,还有四份牙刷、牙杯、牙膏、毛巾等,分别放在了带有各自署名的收纳柜里。也是在这时,鹿可瞧见了那个女学生的名字——唐秋。 卫生间并没有什么异常,非常平静,只是带了点岁月的痕迹,也没有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是以,鹿可、方韵、孟兰茹三人可以快速的洗漱完毕,然后拎起书包出门。 鹿可看了看她们出门的时间,刚刚过了六点三十,她们还有充裕的时间前往教学楼的教室。 昨晚也看了手册上和课程表的时间安排,早上六点起床,七点开始早读,早读分语文和英语两门课程,各占二十分钟。七点四十是早操时间,所有学生都需要下楼进行一早的锻炼——跑步,从出教室、列队、跑步等等,预留了二十分钟的时间。然后早操过后是统一的早餐时间,八点到八点三十,学生们可以直接去食堂用餐。 上午的课程安排:第一节 课,八点三十分——九点十五分,时长四十五分钟,课间休息十分钟。第二节课,九点二十五分——十点十分,时长四十五分钟,课间休息十分钟。第三节课,十点二十分——十一点零五分,时长四十五分钟,课间休息十分钟。第四节课,十一点十五分——十二点,时长四十五分钟。 中午十二点到一点是学生用午餐和自由活动的时间。一点到一点三十分是学校固定的午休时间。 下午的课程安排:第一节 课,一点三十分——两点十五分,时长四十五分钟,课间休息十分钟,第二节课,两点二十五分——三点十分,时长四十五分钟,课间休息十分钟。第三节课,三点二十分——四点零五分,时长四十五分钟,课间休息十分钟。第四节课,四点十五分——五点,时长四十五分钟。 五点到六点是学生去食堂用晚餐和自由活动的时间。 而晚上的六点到晚上的九点则是晚自习的时间。晚自习每节课为五十分钟,课间休息为十五分钟,刚刚好够三节课。 不过按照宿舍的规则,可以选择上晚自习,也可以选择在宿舍自习,到时候看情况做决定。 方韵和鹿可是在同一个班级,她们的课程是一样的;孟兰茹在不同的班级,课程课程安排也不一样。不过索性是相邻的班级,还是一起顺路上下课的。所以三人选择了结伴出行。 或许因为早上所有的学生都要出宿舍楼前往教室,楼下的大铁门大剌剌的敞开着,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也都背着书包一个一个的走出去了。 出铁门的时候,鹿可望了望宿管阿姨住的那间小屋子,没有看到人影。 学校里的学生步履匆匆,男男女女的学生都是自顾自的一个人走着,没有结伴,没有三五成群。 鹿可扭头扫视了一圈,只觉得这些人看着都很相似。惨白着脸,沉默寡言,形单影只。 一点都没有青春少年的明媚与朝气。 第23章 很是奇怪。 但也没有过多追究与询问。毕竟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自己的教室,看看需要注意些什么。 联想到宿舍内出现的规则,教室出现相应规则的可能性极大。 于是三人也没有过多交谈,闷头往教学楼走去。但同时也有点庆幸,高三的教室在教学楼的最下面两层, 也省了她们多爬几层楼的时间。 放眼望去,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高三一班的教室,依次是二班、三班… 教学楼被中间两三米渐长交替的大理石的楼梯拦腰分开,楼梯不靠墙的一面是一米渐高的砖块堆砌、腻子粉粉饰的栏杆,比金属的栏杆看着更安全些。面对着教学楼的楼梯,左侧是一至四的班级,右侧是五至七的班级,七班的尽头看着还有什么房间,应该是教学楼公用的卫生间之类的。 楼梯做得很宽, 可以容纳五六个人并排上楼。然而学校里的学生大都是独来独往的样子,几乎看不见学生结伴走,除了她们。 确认了一班是在一楼,然后又见到了二班、三班、四班的班级牌匾,鹿可她们为了抓紧时间,也没确定后面的班级, 就径直往楼上走去了。 班级嘛, 一般还是按顺序排列的。 看着学校里形单影只、步履匆匆的其他学生们,鹿可、孟兰茹、方韵三人也没有像昨天晚上那么亲密,虽然是并排走着,但也都彼此保持了些距离。也幸好这楼梯够宽。 爬完两层楼梯,上了二楼,该是往她们的左手边走了几步,远远地就看到几个人影杵在了教室门口。像是不熟似的, 各自分开了些距离,只是人数上好像少了。 再往前走几步,就看到了祁杰希几人不太好的脸色,一直笑着的刘子穆虽然还噙着笑,但面色也难看了几分。 昨天晚上出事了? 昨天晚上她们经历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男生宿舍也是如此?若是彼此之间可以交换下信息,或许还能多几分通关的几率。 “嗨~鹿同学——”人还未走到近前,秦向晓就出声打了招呼,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然,状态悠闲地仿佛是真的在上学一般。 “你们居然全员都在?”看清并排有些距离走来的三人,不由地小声惊呼。 第24章 闻声,祁杰希和刘子穆的目光也跟着转了过来,扫视了一圈,不约而同的蹙了蹙眉头,流露出几分思索之意。 鹿可也跟着看了看站在教室门外的几人,数来数去,似乎少了两个。停下了脚步,问道:“还有两个人呢?” 听罢那两人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些。 “郑兴说…他们早上就不见了。”祁杰希黑着脸说道,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了几张纸,走上前分别递给了鹿可三人,又退回了原位:“这是誊抄的学校规则,先进教室,昨晚的事晚点再说!” 鹿可伸手看了看手上的手表,六点五十分,确实不再适合多聊,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走廊里除了他们几个人站着,就看不到其他学生了,他们都是直接进了教室,根本不在外逗留。于是几人打了声招呼,就各自去教室了。 刚刚好每个教室少了一人。 鹿可和方韵都是一样在高三十四班,加上刘子穆和吕毅,刚好四人。孟兰茹、祁杰希、郑兴和秦向晓也是刚好四人在高三十三班。 鹿可有些诧异,没想到莽撞的大块头郑兴居然安然无恙,反倒是另外两个不见人影。只是整个人仿佛霜打的茄子,沉默颓然。边思索着边往教室里走去,在踏进教室的一瞬间,冷不丁的撞到了前面人的后背。 鹿可有些吃痛的摸了摸鼻子,抬眼看去。教室的学生们此时此刻都直勾勾地盯着进入教室的他们几人,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几十个人,明明相貌不同,穿着相同的校服,维持着相同的姿势,相同的角度,相同的表情,相同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进教室的四人。 教室里都是单人的课桌课椅,此刻还有几个零星的位置空着,似乎就是为他们而准备的。 吕毅和刘子穆刚好就站在前面,身后是鹿可和方韵。被全班同学这么齐刷刷的盯着,才在进入教室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只是这么拖延也不是办法,只得硬着头皮顶着t那些人的目光往前走寻找自己的座位。 说来运气也是不错,刚经过第一张空置的课桌的时候,就见桌面上贴了鹿可的名字,引得刘子穆都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但他们三人也没有停留,赶忙去寻找贴着自己名字的课桌,鹿可也顺势坐了下来。 在坐下来的瞬间,教室里的目光便不再投注在她的身上,反而是紧紧跟着其他三人。等他们三人也各自找到各自的座位时,目光才全都收回,端端正正的看着前方的黑板。 四人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可算是不用再感受那灼人的目光了。 趁机鹿可也观察了一下教室的环境,与平常的学校并无不同,前后墙面都是黑板,黑板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书写的痕迹,左右的墙面嵌着几扇双开的窗户,头顶是学校普遍常见的长条的白炽灯,还有两扇吊扇一前一后的悬挂着,前方的黑板顶上还贴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左侧的宣传栏里还贴着结业倒计时—— 6天。 再看看眼前的课桌,全木的材质,表面光滑如新,好似刚涂过一层油漆似的。课桌的右上角贴着她的名字,“鹿可”两字像是用毛笔浸着红色的墨写的,鲜艳的有些刺目。也透着隐隐的不详。 伸手往课桌桌肚里摸索,手指触及到了一些深浅不一的沟壑的痕迹,——以及在角落里的被揉成团的纸张。 鹿可没有迟疑的就将桌肚里的纸团取出,两只手一起快速的将它拆开,皱皱巴巴的纸上立马看到了熟悉的文字。 育材中学教室规则: 1、教室是学生学习的地方。 2、学生在教室有自己的专属座位,不得侵占他人的座位。 3、老师在教室拥有绝对的权威。 4、学生务必提前抵达教室,不迟到、不早退、不缺席。 5、老师会在课程开始时准时进入教室,请准备好自己的书籍。 6、课堂上请保持安静,认真听从老师的教导,回答老师的提问。如果有问题,请举手告知老师,征得老师同意。早读期间请大声朗读你的课本。 7、学生之间需友爱互助,请保持友善和礼貌,任何情况都不得欺凌同学。 8、老师爱护每一位学生,请相信你的老师,尊重你的老师。 9、教室不存在晚自习。下午五点下课后请不要再回到教室。 和宿舍规则一样都是9条,只是第9条规则却是相互矛盾的。而且第8条的规则后面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但也要确保老师真的是你的老师。 随着鹿可的一番动作,刘子穆他们也分别在自己课桌的桌肚里找到了揉成团的纸团,发现了教室的规则。 看完规则后,鹿可才将背上背着的书包取了下来,取出了早读要用到的课本和文具盒,顺便将刚刚发现的规则以及祁杰希刚刚递过来的学校规则一起塞进了书包里,又将书包塞进了课桌桌肚里。之后就随手翻开了手上的课本,看了起来。 教室里,学生们都保持着安静,连带着四人也没有开口说话,毕竟大家的座位都隔着好些距离,交流不得不提高音量,难免会引起其他学生的注目更或者是发生其他事情。 鹿可坐在靠教室门近的前排右侧的位置;方韵则靠着教室的左侧;吕毅因为身材高大被安排了后面几排;刘子穆坐在了中间靠后一点的位置。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周围都安排着举止怪异的学生坐着,不论前后左右。 更像是学校有意识的将他们每一个人给隔开了。 七点的铃声准时响起。 教室的学生仿佛是按下了开关,纷纷翻开课本,大声朗读起来。与此同时,教室的大门也被推开,一个臃肿的身躯缓步走了进来。 连绵起伏的朗读声蓦地一断,接着更高亢起来。几十个学生的声音叽叽喳喳,各有各的节奏,一时间吵闹非凡,震得人耳朵都痛。 在读书声响起的刹那,鹿可几人也忙跟着一起翻开书本,随意找了一个段落朗读起来。只是声音并不如那些学生激昂,悄无声息地混在了众多的声音之中。 鹿可一边看着书本,一边也不忘用余光观察周围。学生们都像是拼尽全力般大声朗读,个个吼得脸红脖子红的,眼睛也瞪得老大,隐隐约约可见红血丝。 而那个刚刚进来的臃肿的人影却一屁股坐在了讲台的椅子上,将手里的教案随手一放,拧开了另一只手里的保温杯,吹了几口气,又抿了一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讲台前的是个男老师,身材臃肿,穿着老式的汗衫,个子也不是很高,戴着一副无边框的眼镜,看着有些儒雅。一边喝着茶,一边眼神又来来回回的扫视着教室里拼命朗读的学生们。 厚重的镜片,挡住了他眼底无机质的冰冷。 第24章 连续二十分钟的朗读,即便四人有些偷懒,并没有使用很大的音量,这么一番下来嗓子还是有些干哑。 那些学生却是无知无觉。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二十分钟的时间一过,超级大声的朗诵声蓦地一变,转为了和风细雨的轻诵。教室里吵闹的环境也变得和谐了起来,不再震得人“嗡嗡”地头痛。 只是吕毅一时沉浸在刚刚的氛围里, 粗旷的大嗓门还没来得及压低, 在一片轻声细语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当即一抹红色的身影闪身进入了教室,窜到了吕毅的跟前,纤长的右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染着红色豆蔻的尖锐指甲掐进了他的皮肉里。鲜血顺着伤口一滴一滴地滑落。 女人烫着微卷的长发,身着一袭红色的长裙,刚刚过膝至小腿,宽大的裙摆更衬得腰肢盈盈一握,脚踩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却如履平地,刚刚竟似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她顶着一张明艳的面容,红唇轻启,声音轻柔又平淡:“太吵了。” 女人脸上还带着笑意,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止,甚至掐得更紧。看着吕毅因为窒息而涨得通红的面容,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张扬。 在他快要窒息致死的一瞬间,红衣女人突然又松开了手,纤长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吕毅依然红着的脸庞,像是抚慰小狗一般,话语轻柔又缱绻:“你最好乖一点哦~” 差点要憋死的吕毅在呼吸到新鲜空气时猛地一阵剧烈咳嗽, 在听到女人话的刹那便赶忙止住了自己的咳嗽声,换作小声又沉重的深呼吸。冰冷的空气吸进去,刺激得他的喉咙更疼了。 事情发生在极短的一瞬间,在几人还没有反应的时候又很快的结束了。 期间略显臃肿的男老师淡定的喝着手中的茶,对于女人的举动也只是漠然的瞥了一眼,没有阻拦,然后拿起东西就起身离开了。 而学生们依旧沉浸在轻声细语的英语朗读中,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完全置之不理。 可是鹿可分明看到在女人开口的一瞬间,前桌学生的身体在细微的颤抖。她在害怕。 刚刚的事情仿佛只是一个小插曲,在惩治完吵闹的学生后,女人——也就是他们的英语老师,就随意的在教室里走动起来。 第25章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在学生们轻声的朗读中分外明显,更像是一种警告与督促。 经历了惊魂一劫的吕毅也不敢擦拭自己的伤口,一边抑制着声音的大喘气,一边压低着声音小声朗读着。 鹿可也不由得庆幸,幸好自己声音本就不大,没有引起女老师的不耐。只是这才出现了两位老师,就发现他们性格差异巨大了。 一个喜欢听到学生们拼了命的大声朗读,但也没有针对极个别声音小的学生,只是坐着喝茶。另一个却是极其厌烦吵闹的声音,甚至会对于说话大声的学生出手惩治,虽没有丢掉性命,但也下手不轻,而且不容许学生懈怠,一直在班级里巡逻一样走动着。 而教室里的学生们早就了解透了老师的性格,才会在每个时间的转折点做出改变。 而这也恰好成为了给他们的提示。 又是二十分钟的朗读时间结束了。 学生们立即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按照座位的顺序站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地往教室外面走去。又按着顺序排列了整齐的长队。 在他们动作的时候,鹿可也忙依样画葫芦的跟着照做。刘子穆、吕毅、方韵t三人也是赶忙模仿着其他学生的一举一动。 几人就这样被分割在了队伍的长龙里。 等到教室里最后一位学生也走了出来排好队之后,英语老师才施施然的站到了队伍前面,领着大家一起往楼下走去。 只是这下楼也是有顺序的,按照班级的顺序依次下楼。他们十四班是最后一个下楼的。 透过前面的人影望去,在高三十三班整齐划一的队伍里,一模一样的校服,高矮不一的人头,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个是他们的同伴。 在他们队伍的最前头,赫然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臃肿的身影,儒雅的汗衫,老式的保温杯,分明是他们之前早读的老师。 两个班的老师竟然是共同的。 队伍一前一后的走着,吕毅抽空用手掌擦去了脖子上的血痕,不敢弄脏校服。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里,有好几道目光时不时的扫过他的脖子。 乌泱泱的人群并没有直接到跑道上,反而汇集到了广场上。接待他们入学的李主任站在雕像下的台阶上,依旧是一袭修身的黑色连衣裙,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神色庄重。 等到全员到齐后,李主任随即发表了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讲。演讲的内容没有其它,通篇都在歌颂校长的伟大事迹以及对他源源不断的夸奖与赞美。 即便是没有话筒,清亮激昂的嗓音依然响彻了整个广场。 学生们都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直视雕像以及雕像下的李主任。经历过昨天那么一遭的玩家们,也都学着低垂着头,表达了谦恭。 反观带队的老师们,一个个的,收敛了脾气,站得笔挺,看着雕像的目光透露着痴迷,听着李主任的声音如听圣音。 演讲的最后,是一声充满虔诚与狂热的:“感恩校长!” 话音未落,在李主任刚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广场上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就弯下了脊背,鞠了个90度的躬。连同那些老师也一样。 “好了,今天的感恩仪式就到这里,带学生去跑操吧!”待到三分钟后,保持着90度鞠躬的李主任才挺直了脊背,吩咐在场的老师们带领学生开展早上的跑操运动。 队伍从高三一班先行开始,然后是高三二班,直到高三十四班。至于身后的队伍,鹿可也只能大概猜测是高二一班——高二十四班,以及高一一班——高一十四班。毕竟高三的学生最先开始,为了之后爬楼提供便利,从高三到高一的顺序排列很是合理。 跑操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只是在宽广的塑胶跑道上匀速跑了两圈,多喘了几口粗气。对于缺乏锻炼的学生增添了几分疲惫,而育材中学的学生们脸色依旧惨白,不见一丝红晕,平静无波的表情,气息平稳,呼吸浅淡。 鹿可倒是觉得还好,在现实生活中的时候她也时不时的健身,因此两大圈下来也只是呼吸急促了些。至于方韵,脸色都苍白了些,腿软的想要倒下,又忍住了。吕毅即便受伤了体能也很好,这两圈对于他来说也只是洒洒水了。而刘子穆也出乎意料,也是毫不费力的跑完了这两圈,轻喘了几口气。 跑完步之后,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径直小跑着往食堂去了。 食堂在政务楼的旁边,两层楼高,但占地面积很大,不然也容不下这么多的学生。食堂的尽头是与现实中一致的打菜窗口,只是现在窗口正关闭着,透过玻璃也看不到里面有人。靠着打菜窗口很近的地方是通往二楼的楼梯,二楼是老师们就餐的地方,向来只允许老师们上去。一楼广阔的大厅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一模一样的长条的铁质桌椅,每一桌可以坐八个人,两两面对面坐着,一个班级只占据了四张桌子。此时餐桌上对应着每个座位都摆放着一份一模一样的早饭。 老师们将学生们带到了班级指定的餐桌就离开去往二楼了。 等到他们离开,低沉的气压才稍稍缓解。 学生们按照着晨起跑操的队列有序的入了座。鹿可和方韵被巧合的分到了同一张餐桌,在彼此对面隔了一个人的距离,而刘子穆和吕毅刚好在她们隔壁的餐桌,也同样被隔开了。至于剩下的孟兰茹、祁杰希、郑兴几人,离的位置又远了一些。 学校的早饭很平常。一盒纯牛奶,一个水煮蛋,和两个包子。一时间耳边只回荡着在场众人断断续续的咀嚼声。 几人都是成功通关过新手副本的玩家,即使性格上有什么缺陷,却也不会太过鲁莽。故而都是小心观察了身旁同学的举动,看着没有任何异常,才跟着小口小口咀嚼了起来。 也不知道食堂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没有看见一个工作人员,这餐桌上的早饭却都还是温热的。牛奶的牌子也是鹿可之前常见的某光某明,鹿可将吸管包装撕开插进牛奶盒里,喝了几口牛奶,又剥了个水煮蛋,即使是不爱吃蛋黄,也还是将整个水煮蛋吞入腹中。接着又喝了几口牛奶顺了顺食道,咬了一口包子。包子不大不小,皮的口感很绵软,缺口处还能看到青翠的菜叶。 鹿可又咬了一口另外一个包子,依然是青翠的菜叶。没想到这么大个学校,早饭居然都只是菜包子,看不到一点荤腥。相比较起来,上个副本世界的伙食可算是好太多了。 吃完了两个包子,又“咕哝咕哝”喝完了整盒牛奶,因着一早上的消耗,鹿可胃口都变大了些,竟然没多觉得有多撑。 学生们吃饭的速度又快又慢,吃完的赶忙拿着剩余的垃圾一起离开了,没吃完的还在继续。鹿可吃完后,看了看还在奋斗的方韵,以及已经出去了的另外两个男生,将牛奶盒还有蛋壳等放进了装包子的塑料袋里,拎着垃圾跟着其他学生们一起往外走去。 跟着他们一起将垃圾丢在了厨余垃圾堆放处,旁边一张红通通的告示引起了她的注意。 而一个红色的身影也悄悄走到了她的背后。 第25章 告示上明晃晃的写得是——育材中学食堂规则。 1、食堂每天的开放时间为:8:00-8:30;12:00-13:00;17:00-18:00。 2、每一天的早餐会提前摆放在餐桌上, 学生按时就餐即可。如需额外的早餐分配,可以在窗口的白色泡沫保温箱中自行拿取。或者告知学校老师,寻求老师的帮助。 3、食堂会在午餐与晚餐时段开放打菜窗口,请自觉前往窗口排队凭学生胸牌打菜取饭。守秩序、不插队、不推搡。 4、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珍惜粮食更是每一位学生应具备的美好品德。 5 、用餐完毕后请将餐盘等放置厨余垃圾堆放处,请勿将垃圾、餐盘留在餐桌上。爱护食堂卫生人人有责。 6、一楼是学生用餐的区域,二楼是学校老师用餐的区域, 学生不得擅自进入二楼。 7、食堂的饭菜是干净的、卫生的、无污染的。饭菜内不存在任何奇怪的东西, 如果发现任何奇怪的东西,请立即和打菜的阿姨说明, 她会为你更换一份。 8、食堂午餐晚餐的餐食很丰富,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为了学生的身体健康,每位学生每次打菜至少都需要点一荤一素, 不得偏食挑食。 9、红烧肉是好学生的特供。 鹿可一目十行的看完了这一连串规则,也不由得庆幸刚刚是跟着其他学生一起依样画葫芦的,不然说不定哪里就违背规则了。哪还有机会到这里才看到呢。 育材中学的学生似乎在很多地方都给他们做了榜样,告诉他们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只要跟着一起做,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只是,副本真的有这么好心吗? 而且昨天晚上的那个女生为什么要故意在宿管阿姨巡逻的时候发出声响呢? 鹿可刚刚就发现, 其他两个年级的学生明显就没有高三年级的多, 甚至一级比一级少。而和她们三个同宿舍的女生自从早上出门后就不曾再见过了。 第26章 正思索着,突然间伸出来一只纤长的手拍了拍她的左肩膀,鹿可视线的余光就瞥见了染着红色豆蔻的尖锐指甲,指甲的缝隙里隐隐约约可见猩红的血丝……她整个身体瞬间就僵住了,脑子里千百种思绪在翻涌,她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t吧? … 一个声音凑近了鹿可的耳边,甚至能感受到轻微的呼吸声:“同学, 不去上课在干嘛呢?” 熟悉的声音、红色的指甲、猩红的血丝,鹿可一下子就想到了课堂上英语老师,再听到她说的话,心里有了一点明悟。 鹿可转过身,然后小退了半步,拉开了点距离,看着面前身着红裙的英语老师,露出一个微笑,礼貌又不失恭敬的说道:“老师好。我是新来的转学生,对学校不是很熟悉,刚刚扔东西的时候看到食堂张贴的告示,就多看了几眼,正好了解了下食堂的规章纪律,以后更能配合工作人员工作,不给他们添麻烦,这才耽误了些时间。这就马上去教室了。” “学生,最重要的还是学习,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回去多背几个单词。”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随意的笑了笑,一改早上的暴戾,此刻竟平静温婉许多,只是语气里依旧透着淡淡的不悦,“下不为例,赶紧回去!” “是,老师。我这就回教室好好学习。老师再见!”鹿可连忙点头称是,然后就赶忙告辞离开了。表面上瞧着是风平浪静,唯有手心里的冷汗昭示着她刚刚的紧张。 女老师看着鹿可离开的背影,轻轻冷哼了一声,有些乏味,竟是将墙上贴着的告示撕了下来,团成团扔进了垃圾桶,才转身离去。 鹿可走出去了老远,估摸着女老师应该看不到自己了才伸手看了看手表,才八点十七分,离上课还有些时间,竟然还会有猝不及防的危险出现。 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学校里的学生都是独来独往步履匆匆,丢弃垃圾时也是匆匆前来匆匆离去,压根没有人多逗留会儿,只有鹿可一个人站那看了一小会儿,这才引起了老师的注意。但也幸好不是什么幸好触犯规则的大事,是以在鹿可对老师表示礼貌和尊敬,并且合理的解释了自己的行为后,才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但这是否能恰好说明学校并不允许学生在教室和宿舍以外的地方多待呢? 等等!或许不是! 今天早上的时候,那些男生们也在教室外面站了很久,但并没有遭遇任何事情。而她刚刚只是在这小小的站了一会儿就引来了老师的注意……只是恰好经过? 那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或许是因为……规则? ! 先她一步离开的刘子穆和吕毅等人呢?他们是不是也看到了食堂规则的存在?可是在鹿可出来的时候,分明没有隔开太多时间,却看不到他们两人的身影了…… 而老师的出现,是否是不希望他们发现规则的存在呢? 教室里的规则,被揉成了一团塞在桌肚里。宿舍的规则,被张贴在了衣柜柜门的背面。学校的规则张贴在学校大门外面,食堂的规则张贴在厨余垃圾堆放处…… 如果真的不希望被发现的话,那么规则或许不仅仅是对玩家的约束,也有可能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只是这其中的真真假假,那就得靠玩家自己分辨了! 就这么一边思索着一边边往前走,不一会儿人就来到了教学楼的楼下。 时间上并不如早上那般赶,并且也不需要急着去寻找教室,鹿可一边走着,一边朝着其他教室里张望。别说,这一步一转头的样子还真有点鬼鬼祟祟的味道。和她的脸蛋一点也不般配。 教室的玻璃是透明的,窗帘也都没有拉上,即使有着一段距离,也能清晰的看清里面的人。一连经过好几个教室,哪怕现在并不是上课时间,里面的学生都规规矩矩的坐着,没有交头接耳,没有三两成堆,没有嬉戏打闹,也没有趴着睡觉……正经的仿佛依然是在课堂上。 这纪律性——让人有点害怕。 爬过楼梯到了十四班的教室门口,又是迎接了一次众人的目光洗礼,鹿可不经意的和已经坐在教室里的刘子穆和吕毅两人对视了几秒,表情平淡地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坐了下来。 接着就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空白的本子,拿出文具盒里的笔,在纸上飞快的记录着什么。 虽然说刚刚女老师的出现,突然打断了鹿可看规则的动作,并且还让她迅速离开。但在她开口之前,鹿可就已经把规则全都看了一遍,还记在了脑子里。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她才在回到教室的时候迅速地将记忆的规则誊抄下来。 洋洋洒洒写了一页纸,鹿可放下了笔,看着纸上的记录,内心更踏实了几分。回想起早上祁杰希塞过来的纸张,鹿可看过,是一份学校大门外的规则记录,虽说她已经有了一份,但是对于别人释放出来的善意,还是要回报一下的。于是,鹿可又拿起了放下的笔,准备抄录几份。 这时,余光发现身边的同学转动了身子,鹿可跟着抬起眼,看到的是方韵低垂着头走进了教室。或许是因为害怕,害怕班里同学集体的目光注视,她全程都低着脑袋,不去管身上的灼热视线,只看着脚下的路,急切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时,似乎还听到她松了一口气的呼吸声。 鹿可在看见是方韵的时候就没有多关注了,而是抓紧时间继续手上的事情。离午餐时间还有四节课的时间,上课时间肯定不行,那也就只剩三个课间休息的时间了,而他们那么多人,她好歹也得抄录个七八份才行。 时间紧,任务重。丝毫不敢懈怠。 在第二份抄录到一半时,鹿可又察觉到了周围似乎有了动静。 有点奇怪,他们四个人都已经进到教室了,怎么还会有动静?教室里的其他学生差不多也都到齐了,而且除了他们四个以外,其他学生并不会过多关注进教室的学生,他们彼此都机械的拥有同一种默契。 鹿可抬起头看向门外,映入眼帘的人影让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纪飞? 他不是和倪青一起失踪了吗? 早上听祁杰希说他们不见了的时候,鹿可以为他们是被宿管阿姨带走或者是被晚上的那个东西操控着开了门走出去遇了险。总归是大概率糟了难。没想到竟然还能再次看到纪飞出现。那他们晚上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但鹿可上下打量了纪飞好几圈,却越发觉得不对劲。 之前的纪飞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脸上时常扬起带着暖意的微笑,即便昨夜回想起李主任的异象有些害怕,但之后也能很快的撇去害怕,重新乐观起来。而现在的他——眼神木然,神色空洞,肤色惨白,动作僵硬… 比之教室里其他的学生,更是一点都不像是个活人! 第26章 他僵直着身躯,如同行将就木的老朽,一步一缓的走到了教室最角落的位置,坐了下去。 鹿可娇嫩的脸蛋露出了几分不符合年龄的沉重,水汪汪的眼睛里透露出几分探究之色,观察着纪飞的动作,目光扫过刘子穆和吕毅,发现他们俩人的面色里也略显凝重。 他不对劲,似乎也众所周知。 而随着纪飞的落座,上课的铃声也随之响起。 熟悉的身影也准时站到了教室的门口,臃肿的身材,老式的汗衫,片刻不离手的保温杯,无边框的眼镜,右手夹着厚厚一堆的纸张走进了教室。 男人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讲台上,伸手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不急不徐的开口说道:“鉴于今天有新同学来我们班级,我再给你们做一下介绍。我姓谭,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你们可以称呼我为谭老师。” “至于你们叫什么,我并不关心。在我眼里,看中的只有你们的成绩。今天这两堂课就先来一次摸底考试,看看你们的水平到底如何!”谭老师扫视了一圈教室,对于新来的五人多看了几眼,冰冷的目光被厚重的镜片挡住,古井无波的语气里弥漫着冷意。 “你来发下试卷。”说着就把讲台上厚厚一摞的试卷递给了最前排的一个同学,安排她给其他人分发一下。 “好的,谭老师。”被点名的女生赶忙应答,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接过了卷子,瘦小的身躯有大大的力量,接过一大摞的卷子没有半分吃力的样子,也没有一点点踉跄,整个人都非常的平稳。然后有条不紊的按照座位的顺序将手中的卷子分发了下去。 鹿可等人拿着发下t来的几张卷子,不禁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想到都高中毕业两三年了,还要再度重温一下高三做卷子的时光。至于吕毅则更是面露难色,他年纪比这些玩家都大上很多,脱离学校都十几年了,学校里学到的七七八八早就在现实生活的磋磨中还给曾经的老师了。何况,他在校时的成绩本就不好。 只希望——成绩对于此次副本的影响不要太大吧。 试卷和他们高中时的试卷差不多,先是一些简单的基础知识选择题,然后是文言文阅读、古诗文阅读、名句名篇默写、名著赏析问答、现代文阅读延伸和最后的作文大题。乍一看题目都有些熟悉,只是着急忙慌间想不起任何答案。 第27章 试卷分发后,在座的学生们纷纷拿起笔开始答起题来,教室里满是黑压压的一片——学生低垂的脑袋。谭老师也没有走下讲台,在学生中间来回转着监考,反而像早读时一样悠闲的坐了下来,时不时的品一品保温杯的茶,再看一看底下奋笔疾书的学生们。 鹿可拿着几张试卷大致的看了一下题型,就拿起笔在试卷的侧边栏郑重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与班级。字如其人,是典型的簪花小楷,柔美娴雅,清婉灵动,流畅瘦洁。光看着一手字,好歹也要多给她加几分卷面分。 至于题目嘛,虽是两年多不曾回顾,但她记忆力也很不错,七七八八的都能答下来。加上后面的一些阅读分析题目,主要考的还是一些逻辑思维能力,影响也不是很大。 鹿可本能的看到卷子就下笔认真的答题,只是写着写着,她突然想起了食堂规则的最后一条——红烧肉是好学生的特供。心里莫名的涌现了几分不安,下笔也开始忐忑起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稍微控一下分。 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差,中庸之道方为良策。 于是鹿可便故意在后面的试卷上写错了几道题。当然也没有做错的很明显,真真假假、对对错错的参半着。 直到写到了最后一道作文大题,一节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下课铃响了又响,上课铃也响了又响。但看到作文题目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懵逼。 ——我的校长……这似乎与历届的高考中文题目相比,相差太大了吧! 这所学校的校长究竟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好事,才能让这学校的人人都尊敬他、爱戴他呢? 或许都不能说是尊敬与爱戴,更像是狂热的死忠粉! 时不时的鞠躬感恩,早上跑操时的一通赞美,以及眼前的语文作文…… 这里的老师都是校长狂热的死忠粉!而这里的学生们……却一个一个如行尸走肉一般……又时刻表现得卑躬屈膝…… 这一切就像是个巨大的谜团。 理不清,剪不断。 思绪打了结,她还需要知道更多的线索才能明白学校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思考归思考,作文却还是要写的。只是对于学校的校长鹿可也并不是很了解,而她也不想被校长所蛊惑,就非常笼统地编着写了篇作文,写着写着,还带入了她现实里校长的事迹。 通篇文章整体观察下来,与育材中学的校长似乎毫无关系。 除了都是校长。 随着最后一笔的落下,鹿可看了看手表——十点零三分,还有七分钟就该是下课了。她看着自己写的作文,有一种预感,作文的分数并不会太高,甚至可能会很低。 为了平衡自己的分数,鹿可忙不叠的掏出了修正液,将前面写错的题改正了许多。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谭老师指挥着最后几排的男生从后往前将试卷都收了起来。 五个人拿着卷子围在了谭老师的周围,鹿可抬眼望过去,纪飞在几个人里,一时间竟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心里虽疑惑,手上的功夫却不敢耽搁。谭老师一手夹着卷子一手拿着保温杯走出了教室,几个男生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鹿可赶紧拿出了自己的本子,再一次开始奋笔疾书, 如果下两节英语课也是摸底考试的话,那么现在的这一个课间,就是她仅剩的抄写规则的时间了。 时间越发紧迫,鹿可抄写的速度也不由得加快,纸上的字迹都快要飞起来了,但还是能够看清楚写的是什么。 短短的十分钟不到,愣是给她干出了六页半的成果,加上语文课前抄写的,刚刚好够他们几个人分。至于纪飞……应该没有给他的必要了…… 将抄写完的规则纸从本子上撕下,收了起来,鹿可才有时间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右手腕。 一整套的语文卷子加上快七页纸的规则,连续的书写难免激起手腕的不适。拿起笔,手腕就是一阵酸胀。放下笔,轻轻揉压几下又感觉好了很多。 只是还没等她多揉几下,熟悉的上课铃声又再次响起了。这次出场的是大家并不陌生的穿着红裙子长相明艳的英语老师。 “good morning,everybody. i am your enish teacher——miss tang.today,we have a test. ”汤老师?果不其然,又是一场英语测试。 汤老师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从红润的嘴唇中吐出,肆意又张扬。但对于经历过早上事件的学生们来说,丝毫不会怀疑她藏匿在笑容背后的是残忍。吕毅更是心有余悸。 说着最轻柔的话语,干得确是要人命的事情。 和语文课一样的流程,又是最前排的那个女生承担了分发试卷的活。鹿可看了看拿到手的英语试卷,听力、完形填空、语法填空、短句翻译、阅读理解以及最后的写作。写作的题目依旧是——my principal。 真真的,校长的狂热粉。 肉眼可见的,大家的气色都白了一分,连其他学生们的脸色看着都更惨白了。任谁连着两场考试,都不会有好心情的。值得庆幸的是,距离下午的数学课,隔了一个午餐和午休的时间,还算是有足够的时间调整一下心情了。 但对于玩家来说或许不是,在午餐过后、午休之前,他们得找个机会分享一下各自的发现,思考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做。考试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通关副本来得重要。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先应付当前的考试。 汤老师进教室的时候只是捧了一叠卷子,就见她弯腰从讲台的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台老式的收音机,然后又拿出了一个纸箱,挑挑拣拣,里面放着的似乎是一堆的英语卡带,她仔细分辨了几个,才选出一个放进了老式的收音机里。 收音机也已经是上了年头,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一阵噪音,十分尖锐刺耳。又在汤老师大力的一巴掌下,逐渐变得吐字正常…… “…听…力…考…试…正…式…开…始,请…考生做好准备——” 有些年头的收音机和有些年头的卡带,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开启了一天的工作,只是效果确实不尽如人意,声音忽大忽小,且时不时有一些卡顿,缺字漏字……汤老师并没有再尝试拍打修理,而是放任它就这么工作着。而她自己则是下场,又开始在教室里来来回回的走动着。 “哒哒哒”的高跟鞋的声音伴随着收音机的英语卡带声,一起共鸣。 鹿可低着头写答案的时候也能时不时看到张扬的红色裙角从她视线里划过。 “救——救命——” 第27章 求救声突然传来。 声音很小,夹杂在老式收音机的英语听力里,又或者是不知名的远方。被杂乱的声音覆盖着,明明应该模糊不清,鹿可却又听得很清晰。 她猛地一抬头,对上的确是汤老师似笑非笑的面孔。 她在看她! 恐惧一瞬间的涌上心头!她为什么在看她?她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她在等待着她做什么? 鹿可在短短的几秒想了无数的东西,但也一直保持着抬头的动作没有改变,而汤老师也没有对她做些什么,只是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随后,鹿可明白了。 她还在考试中,任何违背考试的行为都将受到老师的惩治。当然,也包括四处张望。因此,汤老师所等待的就是自己做出出格的动作! 想明白的鹿可自然不会如汤老师所愿。她举起笔, 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之后就装t作若无其事的低下了脑袋,仿佛只是在简单的埋怨自己不会做的题目,敲一敲让自己再好好想想。 等她低下了头,那一声含糊其辞的呼救声更是听不见了。入耳的依旧是忽大忽小、断断续续、略带嘈杂的英语听力。 又像是一场幻觉。 又或者是一场针对于她的诱骗? 声音已然不见,现在想也想不明白,鹿可干脆的沉下心继续做起了题。刚刚那一刻的分神,漏过了一两道听力题,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她本来也没打算考得多好。 二十分钟的听力结束, 教室里一下变得有些安静,只剩下了学生们写字的“沙沙”声以及汤老师走路的“哒哒哒”声。 纵观整个教室,除了玩家外的所有学生们都是在埋头苦做,鹿可、刘子穆相比较来说好一些,稍加思索就能下笔;方韵就有些慢了,要想一会儿才能动笔;而吕毅最差,整个脸都显得苦大仇深的,琢磨很久,不知道内心的小人是和谁作斗争后,艰难的下笔。 可是最角落的纪飞,下笔如有神助。他一刻不停歇的书写着,又在写完整套卷子后安静地低垂着脑袋坐着,如同一个雕塑。 而汤老师的目光也从来不会往他所在的角落里看去。 当然这一切,正现在考试漩涡里的四位玩家是不会知道的。 考试的时间过得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但终归也算是过去了。在下课的铃声响起后,鹿可明显得听到了右后方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而教英语的汤老师早早的在铃声响起之后就捧着卷子飞快的离开了,不然不知道她会不会再次像早上一样被激怒了。 第28章 考试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在考试结束之后的一瞬间是开心的,当然也会是忧虑的。但此时的他们显然没有办法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中。 考试结束后是午餐时间,食堂也只会在接下来这一小时内准备午餐,教室里的学生们也一改早上的整齐划一,没有列队,而是独自起身离开教室前往食堂。 每一位学生都是自顾自的和别人岔开了好些距离的前行。 身为转学生的玩家们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在等待着教室里的其他人都走光。因为有他人的在场,这一上午他们几乎都没有过任何交流。 几个人眼神示意,在人走光后才前前后后的离开了教室,教室外面,隔壁十三的门口也站着几个人。是祁杰希、孟兰茹、秦向晓和郑兴在等他们。 鹿可手里还捏着之前课间抄录的食堂规则,就着这次机会,赶忙给每个人发了一份。 “长话短说,这是我之前在食堂厨余垃圾堆放处发现的食堂规则,当时还遇到了英语老师。不知道你们看没看见,就先给你们抄录了一份。另外时间紧迫,我建议,我们可以先去食堂,看看这个学校里其他学生的行为,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一点帮助。”红润秀气的嘴巴,竟然能一下子叽里呱啦说了这么一长串,说得鹿可嘴巴都有点冒火了。 都是经过新手副本的聪明人,自然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都配合的接过了鹿可递过来的纸张。 刘子穆也顺势开口道:“之前在食堂那里也见到了,只是被一个不认识的老师驱赶了,没有看全,没想到你竟然记下来了。” “看来大家都差不多,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阻挠,那就谢谢鹿同学的好意了。”祁杰希也笑着表示了感谢。 一边说着,一边也不耽误往食堂走去。 “谢谢鹿可,我吃饭吃得比较慢,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你们说的规则,也没有老师出来。”方韵也在一旁怯生生地开了口。 “是啊,我好像也没看到,应该被什么人撕了吧。不是说老师不想我们看到吗?撕了也很正常,一劳永逸。”秦向晓大大咧咧的开了口。 “嗯。”孟兰茹也赞同的嗯了一声,表情平静。 “对了,郑兴,你们宿舍的两个人都是怎么回事?”刘子穆想起进教室后纪飞诡异的样子,还是想要问一下他们宿舍的当事人。 而且,纪飞他也没有和他们一起走,而是跟其他学生一样,早早独自去了食堂。 郑兴一个大块头听到这么一声询问,身子都顿了顿。从早上开始,他就一个人瑟缩在旁边,慢吞吞的跟在人群后面,神情萎靡,气质颓废,再不复昨日模样。 “…我…我…我不知道。”郑兴吞吞吐吐,但还是回顾着昨晚上的事情斟酌着说了出来:“昨…昨晚…熄…熄灯…后,宿…宿管…巡逻,宿舍里…那…那个不认识的…学…学生,突然…叫…叫了一声,宿管就…进来了!我…我一直闭着眼睛…不敢动,等…等了很久,突然…听到…倪青…大叫了一声,然后…就…就听到有…重物被…拖…拖动的声音,之后…过了一阵我…我就睡着了,今天醒来的时候,发…发现…纪飞…也不见了…” “没错。我们昨晚也是,住在宿舍里的这个学校里的学生,的确会故意弄出动静,引宿管进门。不过只要一直闭着眼睛装作睡熟的样子就不会出什么事了。宿管阿姨有些狡猾,会故意假装离去骗人睁眼,一旦被她发现没有睡觉,估计……”鹿可点了点头,说明了昨晚的情况,至于倪青的下场……都还是个推断,不好意思说出口。 “倪青去教室上课了吗?”刘子穆突然问道。 “没有,我们今天都没见过他。”祁杰希回想了一下班级里的同学,确定的表示没有。 “但纪飞来教室上课了!”语气有些凝重,刘子穆一向维持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他就像变了个人,跟那些学生有七八分相似,刚刚还自己一个人去食堂了。” 气氛一瞬间有些凝滞。 昨晚没有睡着的几人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奇怪的黑影。 而食堂也已经出现在了几人的眼前。 “大家先吃午饭吧,午饭后我们再接着探讨一下。规则都先看好了。”眼看着已经不再适合聊下去,祁杰希就干脆约定了之后的时间。接着八人就相继走进了食堂里面。 食堂里学生很多,有一大半已经坐下吃饭了,有一小半还在窗口等着打饭。几个人便顺势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说不上是吵闹还是安静,在场这么多的人,只能听到他们的咀嚼声,以及偶尔窗口处阿姨遥遥传来的询问:“吃什么?” 没有半点同学间该有的说说笑笑。在某一个瞬间,鹿可突然觉得,他们根本就不像是个学生,而是一个囚犯…… 队伍前进的很快,不一会儿就轮到了他们。 食堂的饭菜很丰富,和课桌差不多大小的铁盘并排摆了十几个。糖醋排骨、宫保鸡丁、五彩豆腐、莴笋炒肉片 、青椒黄豆芽、冬瓜排骨蛋汤、鱼香肉丝、炒三鲜、青椒土豆肉丝、鸡毛菜、香酥鸡翅…还有两盘一眼看上去就有些奇葩的——葡萄炒玉米和草莓炒白菜…以及最中间格外显眼诱人的一盘红烧肉… 选用的是上好的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颤巍巍的,浓油赤酱,肥而不腻,鲜亮的色泽红里透黑,点缀着些许翠绿的葱花,更是激起了一股心底的食欲。而那一股糖香,伴随着五花肉的烧烤之后的肉香,更是无孔不入的钻进众人的鼻子中。 在来食堂的路上,几人明明都已经看过了食堂的规则,此时面对着这么一盘红烧肉,心里猛地升起一股想要将其吞吃入腹的欲望,且这股欲望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几乎都要克制不住,想要伸手直接从窗口伸进去抓起来就往口中送去。 傻子也知道这不对劲。 再怎么好吃的肉也不可能引起人这样的冲动!而且食堂的其他大部分菜色大都被打走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零零散碎的剩在铁盘里,红烧肉确是整整一大盘,几乎没有动过的痕迹。 “吃什么?”食堂阿姨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服,戴了顶厨师的帽子,还戴了个口罩蒙住了大半张脸,看着眼前人久久不选择,瓮声瓮气的问道。 站在最前面的祁杰希的喉咙动了动,咽了咽口水,转过了视线,随意选了除红烧肉以外的一荤一素。 食堂阿姨动作迅速的给他盛好了,招待起了下一位学生。 身后的刘子穆、孟兰茹等等也都避开了分外诱人的红烧肉,选择了另外的一荤一素。轮到鹿可的时候,她匆匆选了个香酥鸡翅和青椒黄豆芽,就连忙端着餐盘离开t了。 没办法,诱惑力着实有点大,吃不太消! 路过纪飞的时候,鹿可清晰的看到,他正在狼吞虎咽得吞食着一大盘红烧肉!表情痴迷,塞得满嘴都是! 第28章 他吃得满嘴流油, 黑红色的酱汁沾染在嘴巴一圈,一瞬间,仿佛像是吃了人般的可怖! 整整一大盘的红烧肉,不见半点其他菜色, 甚至连米饭都没有。 鹿可悄悄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找到了早上的座位坐下来吃起了自己的午饭。食堂的阿姨手艺还算不错,虽然有些奇怪的菜色, 但她点的两道菜还挺好吃的。青椒黄豆芽清脆爽口, 香酥鸡翅外酥里嫩。 而远离了窗口,因为红烧肉而引起的欲望也随之减弱了。 就着米饭吃完了午餐,整个餐盘除了鸡骨头都是干干净净的,鹿可连青椒都吃完了,米饭更是一粒不剩。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她是断不敢有剩菜剩饭的行为的。 厨余垃圾堆放处除了有好些个很大的黑色垃圾桶外,还有一排简陋的水泥砌的洗手池,以及石质的长台。长台上此刻堆着一堆使用过的餐盘,鹿可也顺势放在了上面。 转身看到了十几步开外等候着的吕毅、祁杰希、刘子穆等人,也跟着站过去了一些,等待着剩下几人的到来。 阳光被层层云雾遮盖, 在这空旷的地界里, 哪怕没有郁郁葱葱的林木遮阳,也不会觉得炎热。只是周围零零散散的目光, 倒叫人不自在了! “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太方便,不如我们换个地方?”于是等最后一人到来后,吕毅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他总觉得有人在一直盯着他的脖子瞧,虽然现在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还是非常显眼。 “行啊!不是说上午还碰见老师了吗,我们还是赶紧换个地方吧!”秦向晓听完也没过多思考,就随声附和了起来。 “雕像那边也不能去,其他地方都有几率碰到老师,宿舍男女之间的也不合适,看来只能靠学校大门的树林了,既隐蔽不易察觉也人迹稀少。”祁杰希思考了片刻,边分析边斟酌着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可以,树林确实隐蔽性高一些。”刘子穆也表示了赞同。 鹿可和其他几人也没什么意见,一行人就朝着树林走去。 第29章 为了遵循学校的规则,男男女女间隔开了三四个人的距离,泾渭分明。 等到了树林里,三女五男面对面的站着,看着竟然有种要对峙干架的趋势。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避开了歪歪扭扭的水泥小道,踏足了无人问津的树林深处,一排排星罗棋布的白桦树高耸入云,交错的枝梢繁盛地伸展开来,和碧绿的树叶织成了遮天盖地的巨幕,细碎的阳光透过稀少的缝隙照射下来,给静谧又昏暗的树林增添了些许光亮。地上杂草丛生,夹杂着茂盛的灌木丛,被风吹落的树叶在草地里干枯、腐烂…化成了林间的养料。 此时的林间格外静谧,细听下,竟听不到鸟鸣声与风声。 而不远处的广场上的雕像,不动声色的转动了脑袋,目光遥遥地指向了树林。 “好了,现在应该不怕偷听了,我们可以开始讨论了,但是要注意时间,在午休前得回到教室!”等众人站定,刘子穆率先开了口。 “大约提前个十分钟回教室吧,时间上应该赶得及,我有手表,我会注意时间通知大家的。”鹿可扬了扬自己的左手,手腕上的粉白金的手表非常惹眼,她并没有用袖口故意遮挡,只要大家注意观察,都会意识到她带了手表进了副本,干脆她自己提出来先看时间。 现在是十二点三十五分,他们还有十五分钟的交谈时间。 “可以,但我们还是长话短说。”祁杰希接着开了口,回想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首先,还是先确定下昨天晚上的事情吧。我们宿舍都是玩家,没有人故意发出声音,宿管的脚步声也是一直在外面回荡,并没有进来。但确实听到了隔壁的惨叫声。” “那这么说来,声音会引起宿管的注意,从而开门观察学生,但只要一直装睡不睁眼,就不会发生事情!这么简单的嘛!”秦向晓咋咋呼呼的开了口,语气里满是兴奋。 “没那么简单,想一想纪飞!”刘子穆打断了秦向晓略显天真的话语,“昨晚发生的危险不止这一个!有些人应该都知道吧!” “半夜有个鬼东西,会操纵人。”吕毅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是…是的。”方韵弱弱地举起了手,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那种被控制的绝望和恐惧,现在想起来整个人都有些颤抖,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发颤,但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我…昨晚…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有声音在…哭泣,醒来就看到…鹿可床头有一个黑色的东西…然后我看到她好像在哭泣…接着,那个东西眨眼就飘到了我眼前!我…动也不能动,那个东西散出的黑色雾一样的线要拽我起来!我太害怕了!可是我没办法,我一点也控制不了我的身体!我也发不出声音!但是突然…那个东西就消失了…我就好像只是做了一个梦…” 音量逐渐增高,甚至还能感受到她当时的惊慌。但随着话语的落下,在场的人将目光都转移到了鹿可身上。 孟兰茹目光灼灼,若有所思,英气的眉眼望着鹿可,好像在问:真的有这回事? 鹿可顶着这么多双眼睛,只好把实情以及自己的猜测都说了出来:“是这样,我当时也是听到啜泣声醒来的,然后看到对面床位那个学生面前飘着一个黑雾包裹的小东西,还有她哭泣的脸。我一看过去,那个东西就锁定了我飘了过来,想要操控我。幸好当时方韵醒了,转移了那个东西的注意力。联想到那个家伙是被视线吸引,还有它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我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扔了块毯子把它罩住了,然后它就消失了。”中间的挣扎和思考都没有细说,轻飘飘的把这件事一带而过。 “不过它消失之后,我也像是从梦里坠落清醒了,听到门外一直有敲门声,而我的毯子还在我的手边。我猜测,那个东西可以在梦境里操控人的身体,一旦被操控的人在梦境里打开了门,现实中的门也会打开,门外的东西就能进来。”鹿可顺便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当然,这仅仅是我的猜测,并不一定正确。” “你果然很聪明!”祁杰希看着站在女生中间的鹿可,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少女穿着一身学校的英伦风制服,乌黑秀丽的头发随意地披着,巴掌大的小脸上是一双盈盈水光的眸子,无辜又纯真。整个人看着也是柔弱又脆皮,但小小的身躯里却又迸发出无穷的力量,往往能在关键时刻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祁杰希心里也不由得有些赞叹与钦佩,抛开了刚才突然说出口的话语,继续谈论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你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昨晚我和刘子穆、吕毅也半夜醒了,不过我们没想到你的办法,只是轮流看那个东西,吸引它的注意。搞得一个晚上没有睡好,今天起来都精神不济。” 原来早上难看的神色竟然是因为没睡好。 “啊?我怎么没看到啊!我睡得可香了,一觉睡到大天亮!”秦向晓有些懵圈,他的晚上好像并没有经历这么一出事情。 “我也是。”孟兰茹此刻也突然开了口,声音清清冷冷的。 “郑兴应该也没经历。”刘子穆想了想说道,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急忙问道:“孟兰茹,你和郑兴昨晚睡得怎么样?” “一夜无梦。”依旧简洁,不爱说话。 “我…睡得很沉,什么也不知道,醒来就是天亮了。”郑兴回想了一下,他昨天确实睡得很沉,什么也没印象了。 “那就没错了!那个东西没有办法唤醒陷入深度睡眠的人,只能通过声音影响睡眠浅的人,所以睡得沉的人自然安然无恙!就比如他们三个!”刘子穆大胆得出了结论,用手撑了撑眼镜,脸上的笑意也愈发浓了,声音也略微有了一丝丝亢奋。 “确实!可能性很大!”祁杰希也赞同这个想法。 “那…纪飞他?”方韵怯懦懦地开口问道,纪飞那么诡异,还和他们在t同一个教室上课! “…他应该是被那个东西操控出门了,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吕毅虽不善思考,但在众人的推论中,还是大致明白了。 “倪青整个人都不见了,但纪飞却还能出现…宿管带走的人直接消失,被那天黑影控制的人却还能出现!”结合晚上的两个事件,宿管和黑影的手段截然不同。 “那还算活着吗?他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还吃了一大盘红烧肉!谁都知道那肉不对劲啊!”秦向晓想起中午食堂看到纪飞的吃饭样,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鹿可略过众人,望着远方的树林深处,突然说道:“其实…他变得越来越像本来这个学校里的学生了…” “变好学生的过程,是不是也是一种同化呢?” 第29章 随着鹿可猜测的话说出口,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那可真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随便猜了下,未必如此。”看着众人沉默,鹿可开解道。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冥冥中有一种感觉。 “万事万物皆有可能。”沉默了片刻,祁杰希也有些忌惮这种猜测,但时间已经不早了,便直接结尾道:“大家衣柜门后的规则和课桌桌肚里的规则应该都知晓了吧?下午课程结束后,我们还是在这里商讨下晚上的计划。鹿同学,现在时间几点了?” 鹿可看了看手表:“十二点四十八分。” “行,现在先回教室!” 在场的人纷纷表示赞同,选择错开着从树林里出去,隔了些距离的往教室赶去。 学校里格外安静,没有虫鸣声, 也没有风声。也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从树林里出来身上多少沾染了些许草木,鹿可伸手拍了拍身上和鞋上的草木碎屑,抬头无意中看到了广场上的雕像,熟悉的篼帽、熟悉的站姿,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哪里变了又好像没有。 但时间紧迫, 也顾不得多想, 就急急忙忙的往教学楼跑去了。 留下身后静谧的、幽深的白桦树林,高耸的枝干,密布的树叶,遍地的杂草,此时也像是噬人的巨口。 当然这一切都无人看到。 顶着教室里所有学生注视的目光,鹿可在外面平复了下呼吸才走进教室。时间上还有些盈余,大中午的老师也没有出现在教室。进去时,中午疯狂吃红烧肉的纪飞也乖巧的坐在他的角落里,不张扬、不显眼。 其他的七位玩家也提前回到了教室。 随着一点钟铃声的响起,教室里的学生再次整齐划一地趴在了课桌上,闭上眼睛,进入一天的午休。 玩家们也跟着趴下身子闭上眼睛,一时间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们轻浅的呼吸声。 人总是在闭着眼睛的时候听觉变得格外灵敏,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似乎教室里只听到了四道浅浅的呼吸声。 还是来自于遥远的不同方位。 教室里的温度骤然降低,露出的皮肤都泛起了鸡皮疙瘩。不远处的讲台突然发出撞击的身影,有什么东西似乎要挣扎着跑出来!教室门外也传来了来回踱步的脚步声,声音清脆,像是高跟鞋的声音。 第30章 这突然的声响激得人身体一颤,眼珠在眼皮底下疯狂的转动,想睁开却又完全不敢睁开。看不见,能听见,恐惧总是伴随着未知与古怪的声音或画面而诞生。 只是还没有等恐惧在身体里蔓延,一阵突如其来的困意将鹿可拽到了深层的梦境里! 眼前像是蒙了一层纱布,又或者是七八十年代老旧的电视机闪烁着雪花,鹿可用着居高临下的视角,看着底下模模糊糊中发生的一切。 瘦削的女生抱膝埋头蹲坐在讲台底下的空隙里,带着哭腔小声的喃喃自语,小小的身躯一颤一颤的。尽管视线很模糊,但依旧能感知到她的委屈与害怕…… 而门外时不时有魁梧巨大的人影经过,一边咒骂一边威吓! “该死的家伙!跑哪里去了?” “你以为你躲得掉吗?” “混蛋!这次有你好看的!” “最好不要被发现,不然非扒了你的皮!” “有本事打小报告怎么没本事出来!” “看来之前的教训还是太轻了!” “你死定了!” …… 尖锐又难以辨识的声音从外面经过的大块头身上传来,讲台底下女生的身子抖动得更厉害了! 她一直在小声地嘀咕着什么,一句也听不清。 鹿可尝试着靠近她,拉近了距离,才听清了女生的小声抽噎:“为什么是我呢…谁来救救我…我真的好害怕…为什么不相信…帮帮我…求求你…不要…放过我吧…好难啊…好痛!…别看我…别过来!我不敢了…不敢了…我真的不想死…对不起…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一股浓重的绝望与哀伤席卷而来,将鹿可层层裹住透不过气来。这一刻,她好像变成了她!无数次的求救无数次的被拒!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磨难!甚至连脸上也逐渐存了死志! 耳边是密密麻麻不间歇地“救救我!”,声音由小及大,此起彼伏。如同具象化了的文字,一个一个展现在鹿可的眼前,层层叠叠,发出爆鸣一般地唳叫!强势的不容拒绝的将她围住!而教室外的大块头也像是发现了她,嘶吼着一步一步地靠近,越聚越多! 一边咒骂,一边动手动脚地想要揍她。身体也相继出现疼痛! “叮铃铃——叮铃铃——” 鹿可猛地抬起脑袋,刚刚的一切在她眼前消失不见,身上却是冒出了一身冷汗。虽然没有青青紫紫的痕迹,但她却在刚刚受伤的地方感受到了一阵疼痛。 整个人惊魂未定,环顾扫视了一下周围,大部分学生都伸着懒腰直起了身子,就像是睡了美美的一觉,没有任何不适,纪飞也是如此。而刘子穆、吕毅和方韵的脸上没有任何睡意的残留,在午睡时分,听了全程声音交杂的交奏曲,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性事件的发生,但也对三人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更不要说是本来胆子就小的方韵了! 鹿可午睡间的遭遇似乎是独一份! 虽然画质模糊,但声音是实打实的听见了,看起来就像是老掉牙的套路——校园霸凌。就是不知道事件的主角是谁了? 副本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予你梦境,这么一番遭遇,多多少少跟故事的主线有些联系,或许会有助于解开这个学校的谜题…揭开这里的真相… 鹿可思索间忽然想到了英语听力考试里听到的声音。 “救——救命——” ……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当然时间不会停留在原地等着她思考,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上课的铃声又响起了。 一个个子瘦削,头发花白的小老头,带着厚重的像玻璃瓶底一样的眼镜,穿着常见的格子衬衫,手拿着一根戒尺,以及同样一摞厚重的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讲台上。 “!”拿着戒尺就猛敲了讲台三声,一脸严肃地说:“今天数学摸底考试!你!把卷子发一下!” 连自我介绍都没有说,就让前排的学生把卷子发了下去,看着非常不好相处。 接过分发下来的卷子,几人也只得任命的写了起来。 数学诶,多少人的噩梦! 更别提告别学校十几年的吕毅了,更是两眼一抹黑,几乎什么也看不懂!但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搜肠刮肚地写下去!不过心里也有点明白:他的成绩注定是要垫底了…… 方韵也有些为难,她本来数学成绩就不是很好,虽然还有一些印象,但也不能保证正确率,只能凭着记忆胡乱的写着。内心祈祷:填满给些卷面分吧! 刘子穆倒是还好,对于数学也丝毫不怵,洋洋洒洒地写起了卷子,偶尔停顿停顿在一旁的稿纸上写写画画。 至于鹿可,感谢大学里的高数课程,让她时时温故知新!卷面上的题目,大致都会。而那些很难的题目,她也适时的选择了放弃。反正都要有控分的打算,难题的写与不写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相比较于他们,角落的纪飞又是一阵疯狂的奋笔疾书,周围的其他学生们也埋头写着他们的卷子。没有任何抓耳挠腮,笔划也不曾停顿,个个都胸有成竹。 漫长的卷子时光悄然过去,数学使人头皮发麻,但也让人注意不到时光的流逝。 在卷子上交的时刻,吕毅方正的国字脸上满是焦躁与抓狂,甚至想把卷子抢回来重新再想t想写写,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想做也不敢做。 只能任由数学老师夹着一大摞试卷,挥舞着他的戒尺,腿脚迈着飞快的往外走去。 接下来的两堂课是物理和化学,分别是一个身材高大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以及一个扎着板板正正高马尾的中年女子。两人面容普通,没有什么记忆点,但都带着老师特有的严肃与古板。 他们也没有搞个随堂测试的打算,短暂的做了个自我介绍,直接给在座的学生开始上课。教物理的是朱老师,教化学的是乔老师。这套用的应该是南方那边的教育体系,高考选修两门,而他们班就是物化班,选修物理和化学。 但奇怪的是—— 他们讲述的内容,就像是催眠的曲目,朦朦胧胧的听不清晰,甚至让人觉得昏昏欲睡,眼皮耷拉着,似睁非睁……当然,课上睡觉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鹿可握紧手,指甲扣进掌心,靠着痛感才勉强维持着清醒。但老师的话语依旧像是隔着什么,闷闷的,听不见也听不明白。 经历了两堂催眠的课程,玩家们各自前往了食堂吃晚餐。晚餐的菜色有所变化,唯一不变得依旧是中间那一大盘鲜艳欲滴、惹人发馋的红烧肉。 纪飞一如中午一样,打了满满一盘,狼吞虎咽。 吃过晚饭,众人按照中午的约定,没有选择结伴,各自前往了树林相聚。 晚上五点半的时间,虽然头顶云层笼罩,阳光还是坚韧着透过云层洒下,天色渐晚,灰蒙蒙的,但也没有完全黑透,只是像极了暴雨将来时的阴天。 而白桦林,在这样的天色下,愈发的静谧幽深。在昏暗的环境里,不动声色的摇晃起了枝桠,“漱漱”作响,宛如风声。 第30章 “起风了?”秦向晓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听着声音有些疑惑的说道。 刚进了林子就起风了吗?来时的路上似乎还没有。只是他虽然心有疑惑,但也没有多想。林子里的光线很昏暗,秦向晓只得集中精力分辨着周围的环境,找一找中午他们所在的位置。 明明记得当时就走了几十步路的距离,此刻却怎么找也找不到当时的位置。秦向晓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走错路了? 恍惚间,一个穿着白色衬衫、深红色格子裙,黑色长发的女生背影在林中一闪而过。 “鹿可?方韵?”秦向晓朝着那个方向大喊了两声,试探着叫了两个名字,女生里面就只有鹿可和方韵是黑色长发,孟兰茹是干净利落的短发。 但那个背影丝毫没有反应,反而跑得更快了!秦向晓赶忙追了上去! 怎么回事?没见吗?怎么也不等等人啊!他都找不到路了!就不能带一带吗!边跑着边在心里腹诽,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 女生的身影越跑越深,秦向晓不得不边喊边追逐,不知不觉间也往林中深处跑去。而身后的树木也在悄无声息中变换着位置,遮挡住了他来时的路。 追了好几分钟,直到女生的身影彻底消失,秦向晓才停下了脚步,放弃了追逐。他累得弯下了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也太奇怪了吧!怎么会怎么喊都不理人啊!难道他的声音很小?还是这树林的隔音性太好了?还是说…距离太远了?可是他已经喊得很大声了啊! 秦向晓越想越觉得气愤,一边生气一边喘气, 体力居然比不过一个女生。想起来有好几次就快追上了, 然后一下子又拉远了,最后直接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等等! 好像是他每次快追不上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又能追上了,快追上了又突然拉开距离,如此反复,他好像是个小丑被钓着一直往深处跑…… 第31章 这时候秦向晓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什么情况?他不会追得不是一个人吧? !难道不是鹿可或者方韵?如果是她们两个,好像也不会不理他吧…… “漱漱”地动静响起,秦向晓刚刚留下的汗水,此刻都变成了冷汗。他背上的寒毛炸起,一点都不敢想象此时此刻的处境。 好像玩大发了! 一米八的大个子都在忍不住的颤抖,他强忍着心底的惧意抬起头来,视线扫了周围一圈,已然分不清来时的路。 那个身影要干嘛?不会是把他引过来要杀了他吧! 真的是欲哭无泪,秦向晓无比的后悔,刚刚怎么不多想想,怎么就脑子一热觉得是自己人,一直追着跑呢!他真是个猪脑子! 内心是一通的懊恼!而且,他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跑到了什么地方。说来也是奇怪,他的背后应该是有来时的路啊!怎么前脚刚刚走过,后脚就是成片的树木了? 此时此刻,秦向晓的周围,也就只有前方隐隐约约有着一条小道。 安静的等待着他人的踏足。 他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的往前走。 在秦向晓看不见的高处,两边高耸的林木低垂下脑袋,向他注目,为他让路。 秦向晓走在这略显平坦的小道上,没有灌木从中阻扰,遍地只是细碎的薄弱的小草,软趴趴的,一踩就软倒。周身是“漱漱”的“风声”,以及他踩踏着杂草的脚步声。在这昏暗接近无光的树林里,心情忐忑,一口气直接吊到了嗓子眼儿。 然而,走过小道看到的画面,却让他窒息又疯狂! “啊啊啊啊啊!”秦向晓慌不择路的尖叫着往后退去,后背撞到了坚硬的树干,粗糙干裂的树皮扎得他背脊发疼。但他此时已经完全顾不得这些!即便粗壮的巨木挡住了他后退的路,他也竭尽全力的从狭窄的缝隙中挤出去,拼了命的往外面跑去! 伸展的枝桠和凸起的树皮划破了他的衣服,秦向晓也毫不在意,只是一股脑的闷头往外面冲!一边奔跑,一边大声的尖叫!整个树林间回荡着他凄厉的尖叫声! 白桦树林当然也不想简单得放过他,挪动着身躯,伸展着枝桠阻挡着秦向晓的步伐,只是行动有些缓慢,大多数都是扑了空。好不容易挡住他,秦向晓就像一条灵活的泥鳅一样从缝隙里面穿过去! 白桦树林感觉受到了戏耍,气得发了疯!飞舞着枝桠就朝着秦向晓甩去,铺天盖地的枝干结成了铺天盖地的网,马上就要化作牢笼将他囚禁! 这时—— 一道强烈刺目的强光从远处射来,直直地照在秦向晓的脸上,刺目的光效刺得他一阵炫目,眼泪都快要从眼角滑落……同时也让他暂时冷静了下来。 “漱漱”的声音也在同一时刻消失。 张牙舞爪的白桦树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僵持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谁在叫?”距离隔得有些远,透过这层层的树木,虽然喊得很大声,但传过来还是有些模糊不清,声音还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秦向晓抹了抹眼眶中——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因为强光刺激流出的泪水,大力的挥舞着双臂,高声大喊道:“我我我!秦向晓!!” 确保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后,秦向晓才迈开步子,大步地朝对方走去。此时的路变得好走了许多,身后也没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打,虽然整个人依旧凌乱又狼狈,但他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了很多,甚至还有了些许喜悦。 “秦向晓?”声音里满是疑惑。看着他走到近处,才缓慢从灯光后挪出,露出了吕毅那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你怎么会在那里?在叫什么?” 劫后余生的秦向晓看着吕毅略显粗犷的连,仿佛见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热泪盈眶的就抱住了他的胳膊,大声的哭诉道:“大哥!快跑啊!这里面有脏东西啊!我差点小命都没了啊!” “等等!有话好好说!注意校规!别拉拉扯扯的。”吕毅一只手高举着登山用的探照灯,一边挣扎着将另一只手从秦向晓的熊抱中解脱出来。 好在秦向晓此时还算有理智,闻言就乖顺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有些可怜巴巴的站在旁t边,身上的衣衫都破破烂烂的,划了好多道口子,还沾着好些碎叶。 “怎么回事?你这狼狈劲?”吕毅有点疑惑,这才分开了一小会儿功夫吧?怎么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比他当年野外训练的样子都凄惨! “这林子有大问题啊!我们出去说出去说!”秦向晓一门心思的就想从这个鬼林子里出去。 吕毅看着他不像假装的焦急模样,同意了他的想法,两人结伴就要往外面走去。刚转过身,背后就传来了“漱漱”的动静! 听着声音,举着灯猛地一回头,动静又没有了。 此时秦向晓悄悄地在一旁说:“大哥,这里的树有古怪!它会走!” 哈?树还会走? 震惊!不可思议!什么时候树还会走了?又不是能长腿跑的人参!不过也不好说,他们都能进副本拼命了,这树能长脚走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吕毅又试着转身走了几步,再次听到了背后“漱漱”的声音;再转身看回去,又没有声音了。接着又拿着手上的灯来回照射了几次,这才有了发现。没想到自己再休息空间里买的探照灯,此时还能发挥出这样的作用。 这树!惧光! 也难怪白天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了。 “小秦,你拉着我往外走,我拿灯照着这些东西!”吕毅也没敢耽搁,也不知道这灯光的效果能持续多久,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走出去。 秦向晓了然。他虽然有些天真,但通过吕毅这来回的试验也多少明白了——这里的树木只要被灯照着就不会动。因此赶忙拉着吕毅的手就往外面走,当然也没有走得太快,以防倒退着走的吕毅会摔倒。 “……你们这是?”鹿可刚到树林外,就看到秦向晓一身狼狈地拉着吕毅的手往外面走,而吕毅还背对着他们,手里举着个灯一样的物件。唔——现在都这么光明正大的手拉手了吗…… 秦向晓见到鹿可的第一反应是浑身打了个激灵,颤抖着又强撑着气势喊道:“你你你!你是鹿可吗?” “哈?”鹿可一脸懵逼,她还能是别人吗?这是在说什么鬼话? 恰巧赶到的祁杰希和刘子穆两人也听到了这么一番话,有些狐疑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这副本里的鬼怪难道还能假扮玩家吗? 吕毅此时也走出了树林,转身收回了探照灯,松开了拉着的手。但他同样也有些懵圈,刚刚秦向晓并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只是催促着赶紧离开。 鹿可看着几人的视线,无奈的想扶额。但还是解释道:“我当然是,才刚刚吃完饭到这里。你们这是怎么了?” 秦向晓叽里呱啦的将刚刚看到一个长发女生的背影然后一路追上去的话说了出来,但最后看到的画面并没有说。 “……你看到她的脸了吗?”鹿可有些失笑,语气里还带了几分笑意。 “没有!”秦向晓理直气壮。 “那怎么会觉得是我?他们应该能作证,我们应该是前后脚出的食堂。”目光看向了刚刚到的祁杰希和刘子穆。 “确实,我们出来的时间差不多,是看着鹿可前脚到的。”祁杰希开口解了围,又接着说道:“学校里长发的女生太多了,也有可能是别人,或许还是个重要的携带着线索的女学生。光凭一个背影太过于夸张了。” “那我哪还能想到还能有别的人进这里啊!当时一脑热就觉得是自己人,想着就鹿可和方韵是长头发,喊了好久都不理人!”秦向晓唉声叹气,经历了刚刚那一出,他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嘴巴比脑子动得还快! “是我搞错了!对不起!但是这树林是万万不能再进去了!” 第31章 认错认得飞快,态度同样也很坚决!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孟兰茹、方韵、郑兴等人也已经来到了树林前,看着众人分散着直挺挺的杵在外面。 “发生什么了?”看着气氛好像不对劲,秦向晓又是一身狼狈,孟兰茹难得主动开口询问。 “似乎是林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刘子穆扶了扶镜框,轻笑着开口解了围,打破了有些凝滞的氛围:“秦向晓,说说吧,怎么回事?” 秦向晓又将在树林里追逐女生背影以及遭遇树木围追堵截的事情说了出来。事情过后,他才感觉到身上火辣辣的痛感。 吕毅也表示确实这样:“没错, 那些树确实会动,但只要被光照射,就会定住!” 看来的确如此,鹿可对于秦向晓的行为,也难免觉得有些无奈。在危机四伏的副本世界里还能如此心大的追着一个看不清的背影狂奔,属实是有些天真了。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幸运,竟然这么轻易的逃过一劫。 第32章 等等!幸运? 总不能凑巧十个人里面就有两个人正好激活同一个天赋吧?而且鹿可总觉得自己的天赋并不简单,否则怎么会连无所不能的系统大人当时也在“刺啦刺啦”的卡顿呢。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林子在驱赶!驱赶进入到林子里面的人! 但中午时分为什么不驱赶他们呢?是因为他们在林子里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是在边缘走动?而秦向晓恰巧刚刚发现了什么! 假设,白桦树本意是要驱逐去往丛林深处的人类,保护树林深处的秘密。而秦向晓误打误撞的追着一个不认识的身影,进到了树林深处,发现了这个秘密。那白桦树的目的就变成了扼杀发现这个秘密的人,让他的尸体为这个秘密所埋葬! “你在林子里发现了什么?”鹿可突然有些好奇。虽然猜测的方向差了十万八千里,但结果居然出人意料的雷同。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另类的幸运了。 秦向晓只是个单纯的倒霉孩子,而且有点一根筋。傻乎乎的看见一个背影就能追着跑,连带着本来想慢慢绞杀他的白桦树林在他看见那个地方后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死他!幸好他当时激活的天赋是敏捷分类的——灵活,才能滑如泥鳅的在树木的阻拦里溜出去,坚持到了吕毅的到来! 而其他人本来也是对于秦向晓的举动有些发笑,但听到鹿可发问又有些惊讶,看着秦向晓一瞬间僵住的身体,大家心里都有了几分了然。他果然看到了什么! “大家的目标都是活着通关副本,这种时候也不需要保密吧?”祁杰希笑了笑,扫视了一圈众人,也同样开口问询。 团体的目的都是为了通关副本,在相同的目标下,刻意隐瞒某些线索,显然不利于团体的和谐。而人心一旦涣散,再想要相互分享、相互帮助就变得困难了。 “我…我这不是怕你们现在就要跑进去看一看嘛!先说好了,我是不打算进去了!”说实在的,他是真的不想再进去走一遭了!不仅衣服破破烂烂的,整个人也是身心俱疲! “行了,你就说吧!大家伙不傻。”吕毅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力气大得秦向晓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其他几人也都表示了同意。夜晚的危险度明显高于白日,倒也说不上现在就冒冒然的进去。 秦向晓这才接着说了下去,他回想起刚刚看到的画面,现在都觉得头皮发麻!但还是强忍着惧意,缓慢又坚定地说了出来: “尸体……全是尸体……根本数不上来!就那么像座小山一样的堆在那里,我看到了高高的石柱……猩红的血池……好多见过的同学……还有——倪青!” 倪青?大家虽然早就在心里有了猜测,但也没想到死亡来得如此轻易。 只是为什么尸体会在那里?还有……其他学生的尸体?那他们白天见到的人都是什么?再加上石柱、血池,学校老师对于校长的狂热崇拜,怎么感觉像是跟邪恶的祭祀扯上了什么联系…… “只有学生?有老师吗?”刘子穆开口问道,相比较于学生的话,明显学校老师的权力以及力量上都会更强大些,学生反而更像是被操纵和压迫的存在…… “没有,那些尸体身上都是和我们一样的校服。”秦向晓很是肯定,他当时虽然很害怕,但还是t大概看了个清楚。老师的衣服大都是色彩丰富、各有特色的,学生就是清一色的白色衬衫、深红色下装,非常明显。他当时看到的就是红白交替的色彩。 “那里肯定藏着这个副本的重要信息,不管如何,我们肯定是要去一探究竟的。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光线不足,出于安全的考虑,我建议我们可以明天中午进去探查一番。”思索了片刻,鹿可还是向着在场的众人提出了建议。当然,如果大家不同意的话,她自己一个人也是想着再去看一看的。既然说这白桦树惧光,那她就趁着光线最亮的中午进去走一遭。如有必要的话,也可以问吕毅借一借探照灯试试,或者再去翻找一下宿舍里的物品。 “可以。”向来寡言的孟兰茹再次发声表示同意。命运向来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哪里有事事依靠别人的道理! “嗯,我也同意。”声音胆怯,也透着一丝坚韧。就像方韵明知道自己胆小又懦弱,也想要学会改变自己。她第一个副本就是苟着过去的,如果再继续苟下去,那么当再次遇到生死关头时,又有谁能来拯救自己呢? 连两个女生都表示了赞同,剩下的男生又哪里有什么理由能表示拒绝,纷纷都投下了赞同票。 “那今天晚上什么安排?”秦向晓这时有点缓过来了,只要不让他现在进去就行,还有几分精力问晚上的安排。 “对于是留在教室还是去宿舍自习,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宿舍规则第九条: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学生可以在晚自习和回宿舍两者间自行决定。晚自习将在晚上九点结束,请确保在熄灯前回到自己的宿舍。 教室规则第九条:教室不存在晚自习。下午五点下课后请不要再回到教室。 两条规则彼此矛盾,一时间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既然规则说的不一样,我们是不是可以兵分两路试探一下规则的正确性呢?”当即祁杰希提出了一个想法,这个学校很大,玩家们也不可能一直一起行动,总要分散开来各自去寻找线索。而今晚恰巧也是个机会。 “可以,那就干脆以班级为组,一组去教室,一组去宿舍。而且我们可能也并不止步于这两种选择,如果完全按照学校的时间安排,那可供我们搜寻信息和线索的时间就太少了。”思绪飞快的流转,刘子穆也跟着一通分析,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鹿可听完忍不住点了点头,是的,按照课程的安排,留给他们自由探索的时间真的太少了。课间十分钟不太可能,午餐和晚餐的时间也很固定,至多只能留出二十到三十分钟的时间,除非他们放弃去食堂进食这个选项,显然也不太现实。而晚自习之后到宿舍的熄灯时间也仅仅只隔了一个小时,还要去掉他们中间走路的时间。 一天加起来甚至不到两小时。 这对于他们来说未免过于拮据了。 刘子穆看着没有人反对,又看了看秦向晓一身的狼藉,他穿着这么一身校服去教室估计不太会有什么好下场……说严重了都算是对学校对老师的挑衅与不尊重了,便主动开口道:“秦向晓这一身也不适合去教室,那就干脆我们班去吧,你们回宿舍找找线索。” 鹿可看了看站在一侧的孟兰茹,轻声问道:“你可以吗?”如果他们班去教室,那女生宿舍就只剩孟兰茹一人了。 孟兰茹挑眉,瞧了瞧小姑娘脸上流露的一丝担心,难得笑了笑,轻声安慰道:“放心。” 而方韵看着和她同去教室的鹿可,想着一会儿能有个照应,也咬着牙同意了。至于吕毅,本就是几个人中除了郑兴外看着最为健壮有力的人,自然也不会拒绝。 说到郑兴,第一天被吓了吓,就怂到现在了,看着也不是很靠谱。 教室的规则明显危险性更大一些,其他人也不是什么不时好歹的人,郑兴更是忙不叠的点起了头,非常乐意。 “多加小心。”祁杰希拍了拍刘子穆的肩膀,又看了看两个女生,最终对着鹿可道了句小心。 墨色吞没了最后一丝光亮,昏暗又静谧,四周的建筑仿佛是庞然大物隐没在了黑暗里。只有两边的过道隔着老远的距离摇曳着昏黄的灯光,如同摇曳的烛火,微弱又晃荡。 八人就此分道扬镳,朝着各自的方向前进。 鹿可、刘子穆、吕毅和方韵也马不停蹄地前往了教室。 此时的教学楼不复白日模样,除了楼道外留着的一小盏昏黄的灯光外,整个教学楼一片漆黑与寂静。隔着玻璃看路过的教室,像是被浓重的夜色浸没,什么也看不见。 一行人怀揣着忐忑,心里的预感愈发不妙——直到来到了教室门口。 一道炫目的白光闪烁着亮起! 第32章 四人被这突然的灯光刺激得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时,看着眼前的景象,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教室还是那个教室,学生或许不太是原来的学生了!整个教室里满是阴冷诡秘的气息! 学生们或断头、或缺胳膊少腿、或皮囊破碎、鲜血迸流、或肠穿肚烂、缺心少肺……一个个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保留着死前最可怖的模样!他们已然没了理智,在这鬼气森然的教室里,惨白的面色更胜白日,枯槁得没有一丝生气,双眼猩红,血泪从眼眶滑落至凄白的脸上,又在地上绽放成一颗颗细小的血花。 在灯光闪烁着亮起的一瞬间,几十双猩红眼睛猛地睁开,平静被一下子打破,冰冷又凶狠的目光如同尖锐的利刃直直的朝着他们刺来!露出嗜血的欲望! 此时来到门口的四人, 恰似送上门的鲜美食材,分外的惹人垂涎。 第33章 “跑!!”刘子穆大喝一声!果断地后退,推搡着身后还要进来的几人,高声喊他们快跑! 鹿可就站在刘子穆的身侧,自然而然也看到了教室里的画面,瞧见了教室里的学生都变成了恶鬼,对着他们展露噬人的獠牙! 脑袋发懵,心跳加快,一霎那升起的恐惧让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但身体的本能还是牵扯过方韵的手,抓着她就要逃离这个地方。 同一时间,其他教室的灯光也一同闪烁着亮起! 就在这短短的一秒内,鹿可的思绪回笼,刚迈步想原路逃离的腿急忙收回, 高声喊道:“等等!不能往回跑!” 原本的高三十四班就在教学楼的最里面,其他教室里必然也存在的相同的学生恶鬼,此刻整栋教学楼灯火通明,所有的鬼怪依然苏醒,即便他们脚程够快,躲过了二楼的鬼怪,但下楼时也难免同时被一楼和二楼的学生围追堵截! 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十死无生! 鹿可的脑子在短短几秒内转的飞快!而时间也变得刻不容缓!原本端坐着的学生鬼在看到他们的同时就已经飞快的站起身,拖拽着残破的身躯,张牙舞爪地朝着几人扑过来!青紫发黑的手掌离他们也仅有两步之遥! 千钧一发之际! 鹿可余光瞥见身后依旧透黑的屋子,灵光一闪,咬着牙喊道:“来这里!”说完就拉着方韵的手跑向隐秘的一直无人问津的黑暗地带! 刘子穆和吕毅也紧随其后,吕毅身为目前武力值最高的人理所当然的承担了断后的职责!他们也没有对鹿可作出的决定产生质疑,在危机时刻,即便不能百分百的确定同伴的决定,但也不能因为质疑而导致分裂,耽误逃离的时间! 危险时刻,逃生是大家共有的目标!没有人会故意放弃自己求生的机会!而对于鹿可,她一直以来的表现,也足以赢得大家的信任! 黑暗的屋子离他们并不算远,也就七八步的距离。几人大步迈着步伐,一路狂奔,面目狰狞的恶鬼也紧随其后,分分钟就要把他们吞食殆尽! 或许是出于幸运,鹿可拽着方韵率先撞开了虚掩着的大门,刘子穆也跟着闯了进来,吕毅左腿刚刚要踏进,那只青紫发黑的手掌就搭上了他的肩膀! 鹿可眼疾手快,心中默念着系统背包,当即召唤出匕首,没有半点犹豫,举起匕首,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光闪过,那只青紫发黑的手掌瞬间断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滚进了黑暗的角落里! 腥臭发黑的血液四t溅! 吕毅却保持着冲刺的动作一溜烟的冲进了屋里。等完全站稳了脚跟才面带惊疑的看向了鹿可,脸上还沾着刚刚溅到的血液。 与此同时,刘子穆和方韵也合力将大门,并按下了反锁的开关。这才转过头来看向鹿可,露出了与吕毅如出一辙的讶异表情! 明明是弱小的存在,却能在那短短的几秒爆发出巨大的能量,面对着鬼怪都毫不胆怯,面不改色的就能将其手掌一刀砍断! 着实令人惊讶! 而鹿可也没有表面表现的那么镇定。她握着匕首的右手此刻还在细微的颤抖,心跳也仿佛是永不停歇的擂鼓,在奋力的一下一下地急促的剧烈跳动着。匕首泛着银白色的冷光,腥臭的血液顺着刀尖一滴一滴的滑落。 吕毅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血液,顺着目光看向鹿可,真诚的说道:“多谢!”如果不是鹿可的那一刀,他的下场可真不好说,一旦被后面的学生鬼抓到,定然会被拽着拖出去,等待他的是哪一种死法都不好说!而鹿可这一刀,恰巧为他赢得了生的机会。 被学生鬼扣住的肩膀此刻还在流血,尖锐的指甲穿透轻薄的衬衫,再次扣入了吕毅的血肉,他不由得苦笑几声,这一天可真是多灾多难啊。 听着吕毅真诚的道谢,鹿可尚且还一些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仓促的点了点头,心念一动将匕首收回了背包里。匕首一被收回,即刻变得光洁如新。 方韵此时也惊魂未定!透过刚刚的门缝,她能看到越来越多的学生聚集了过来!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同时又看到了鹿可手起刀落的那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该是惊叹还是羡慕…… 明明都是女孩子,有的人却可以这么勇敢!而她却是又胆小又容易拖后腿……连孟兰茹都比她果敢很多…… 至于刘子穆,虽然惊奇于瘦小的鹿可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但更多的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手中的匕首。如果没记错的话,连最便宜的匕首,在积分商城内都需要一百积分才能购买!他当时也只是c级通关,支线任务没过,也没舍得花一百积分购置武器。 直到鹿可将匕首收回,心里还有些淡淡的惋惜。 当然,三人的所思所想、所做所为也只是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毕竟外面的危机还依然存在! 听着外面的撞击声,四人立马调整了心情,观察起了这间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物件可以抵一抵门,阻挡一下外面的学生。 原先以为这是一间屋子,但也着实说不上是,只是一间带着门的公共厕所罢了。 门的对面有一扇很大的双开窗户,楼下微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微弱的光线勉强能够看见这间房间里的摆设。两边是带着隔间门的厕所位置,一边各四个,厕所的门大都虚掩着。门后是一堆清洁用品,扫帚、簸箕、拖把等。然后窗户对面,也就是拖把、扫帚的旁边是一排洗手池,有三个水龙头的位置。水池上方是一大面的镜子,大约有两三米宽,一米多高,模糊的硬着四个人的身影。 只是这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了,物件上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连带着地面都能清晰的印着几人的脚印。 吕毅看了看周围,实在找不到什么东西能用,当即就把拖把拎过去卡在了门锁上,算是一点安慰。 方韵也轻轻扯了扯鹿可的衣摆,问道:“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啊?” “所有教室的灯光都亮了,我们即便能跑到楼梯,也会遇到一楼的学生,到时候就是两面夹击,更难逃跑了。”鹿可将想法揉碎了分析给她听,刚刚紧张到脑子一片空白,现在已经慢慢平复了心情,变得从容。 “砰——砰——砰——”门外的撞击声依旧在坚持不懈地响着,鹿可继续说起自己的想法:“我观察过,这里的学生、连带着我们都没有在课间的时候上过厕所,那这厕所存在的意义又是因为什么呢?所以才侥幸想着进这里躲一躲!但我们还是要尽快寻找一下离开这里的办法,不然这门也坚持不了多久。” “对,我们赶紧找找有什么东西能用,从门口出去显然是不太现实了。”刘子穆也点头应声。 四人连忙在狭窄的空间内翻找了起来。许是因为光线太过微弱,吕毅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探照灯。 刚按下开关,强光就充斥了整个房间。外面的学生更是疯了一般的疯狂的撞击着大门,嘴里发出“嗷嗷嗷”的尖叫! 感受着门外大了七八倍的力道,以及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吕毅立马慌慌张张的关掉了灯光。 没有了灯光的刺激,外面的动静虽然依旧,但却相较着和缓了几分。而借着刚刚的强光,四人也短暂的看清了这个厕所的全貌。 除去锈迹斑斑满是灰尘的用具之外,一片狼藉。厕所的隔间门上还印着凌乱的血手印,地面上还有两道红到发黑的血痕,像是什么人拖拽过的痕迹…… 鹿可想到中午梦境里的那个女生,这一刻的清晰的认识到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白天的时候再来看看吧。” “嗯。” 简单的交流后,四人还是继续寻找看看有什么工具。推开每一个隔间门细细的翻找着。 厕所的玻璃窗是松动的,轻轻一推就能推开,三米高的楼层似乎也算不得太高。 鹿可也从最后一个隔间的顶上摸到了一卷麻绳,麻绳很是粗糙,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可以看到上面沾染着的猩红色。 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已经清晰可见。 而厕所的大门也已经岌岌可危。 第33章 要么跳下去!要么爬下去! 时间已经刻不容缓! 吕毅迈着大步,从拖把旁边的水桶上悬挂着的毛巾,连灰尘都不曾抖落,直接包裹住了自己的拳头,朝着窗户的玻璃狠狠地砸去! 清脆的一声“咔擦”声,玻璃从中心的一个小点逐渐开裂,裂缝不断的延展,碎成一块块细小的玻璃碎片, “哗啦啦”的掉落在地上,溅落了一地。 随后拿起鹿可找到的沾着血迹的麻绳,使劲扯了扯。虽然这麻绳看着破破烂烂的、有了些年头,但依然很坚韧,撑起一个人的重量绰绰有余。当即将一端系在了玻璃窗的框架上,另一端掂了掂,拿在了手里。 看着在场的三人道:“要不我们直接从窗口爬下去?这绳子还算牢固,虽然不知道这窗框如何,但我也能在这头拉着!你们只需要将绳子系在腰上,然后我一点一点的松开,把你们放下去。” 第34章 实际上这一层楼的高度并不算高,咬一咬牙直接跳下去也可以。但其他人毕竟不像他一样经过训练, 莽撞的跳楼十分容易受伤, 万一崴了脚,对之后的几天副本就影响太大了! 而吕毅虽然受了伤, 但也只是些轻微的皮外伤, 并不会影响他的行动。 听到吕毅的建议,鹿可也探头看了看窗外的情形。如果从窗户下去,正好抵达的是教学楼的背面,后面是一片空地,树木稀疏,又瘦又矮,杂草丛生,看着不像有什么危险。而这层楼最多也不过三米多的高度!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我觉得可行。”短暂的观察和思考后,鹿可当即表示了同意。 刘子穆经过刚才的一番探寻,不出乎所料的表示了赞同。方韵虽然有些恐高害怕,也咬着牙点头了。 毕竟,在这个地方,除了那一扇现在已经摇摇欲坠,还靠着拖把勉励支撑的大门在外,也就这一扇窗户能通往外面了。 至于正面硬刚,在场的四人都不傻。哪有以四敌千的道理!更何况,那些还不是人! 吕毅立马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了鹿可的腰上,正义凛然的说道:“女士优先,鹿可你先下去,接应一下方韵,然后刘子穆,我垫后!下去时,除了腰上的绳子,双手也得紧紧抓牢上面,保持身体平衡!”顺便也不忘叮嘱了一下攀爬的要点。 出于一点点私心,吕毅希望鹿可能够第一个下去,安全逃离,也算是对于她刚刚助人行为的投桃报李。另外一个小心思是:大家都看得出来方韵胆子太小,万一安排她第一个,因为胆怯而卡在了那里,那对后面的人t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 按照现在的顺序,即便方韵因为害怕卡在半空,到时候他也来得及拽着刘子穆直接跳下去! 时间分外紧急,鹿可也没有犹豫、没有推脱,在绳子系好后就爬上了窗沿。此刻每一秒的推脱和讨论,都是对之后伙伴的不公平。他们每一个必须尽快从楼上下去! 更何况吕毅还主动提出了自己断后,她更不能辜负对方的好意。 厕所的窗户很是老旧,更遑论刚刚吕毅打碎的一地玻璃渣子,窗框上还遗留了一些玻璃碎片。窗户的插销裹着厚重的铁锈,鹿可使了很大的力气将其拔出,推开窗户,看着地面,猛猛地吸了一大口气。 双手握紧腰间上方的绳子,闭着眼睛,一点都不犹豫,径直跳了下去! 呼啸的风划过她的脸颊,下滑的速度很快!随后又被上方的一股大力猛地牵扯住,鹿可整个人悬在了半空中,被一点一点的松开绳子缓慢的放下去。直到双脚接触到了地面,才感受到了真实。 悬着的心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睁开了眼睛,顾不得观察周围,着急忙慌的就解开了腰间的绳子,对着上方的吕毅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从窗户跳下来到脚踏地面,看似格外漫长,实际也只过了短短几秒。 吕毅收回麻绳,如法炮制的将麻绳系在了方韵的腰上,同样提醒了她要双手紧握。 方韵有些颤颤巍巍的爬上了窗台,看了看地面,感觉眼前一片发黑,整个脑袋都开始晕眩。一层楼虽然只有三米多高,但加上这一层楼的窗台高度,也有五米左右了!更何况她本人还有一点恐高…… 厕所门外的撞击声还在不断加剧!她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人,然后又看了看在楼下朝她招手的路可,不由自主的咬紧了下嘴唇,留下了深深的齿印。双手也紧紧攥着手里的麻绳,指甲嵌进了自己的掌心! 不能拖后腿! 方韵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打气,咬了咬牙,嘴里循环念叨着:“要勇敢要勇敢要勇敢……” “方韵!快一点!”一声催促声响起在耳边,时间不多了,这大门已经坚持不到一分钟了,刘子穆很是焦急。 豁出去了! 方韵闭上眼睛,视死如归的往窗外迈了一步!身体一下子悬空,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着方韵从窗口下来,鹿可忙上前扶住还没有站稳的她,掰开了她紧紧握着麻绳的双手,一把扯开了她腰间的绳子,示意吕毅将绳子收回。 这才有时间轻轻环抱了一下方韵,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地说道:“别怕,你安全了!” 听到耳边清浅又温柔的安慰声,方韵这才敢睁开了眼睛,一时间脚踏实地的感觉有点陌生。她眼眶通红,眼里噙满了泪水,看见鹿可,就一把抱住了她,小声的抽噎起来。 而在这时,刘子穆也顺利从窗口落到了地面,正着急的解着自己腰上的绳子。 “嘭!”一声巨响! 脆弱的木门终于禁不起持续不断的撞击,碎成了一地的木块!领头的鬼怪看着眼前的厕所有半秒的犹豫,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对食物的渴望,乌泱泱的朝着吕毅扑过去! 这一瞬间!刘子穆身上的绳子还没有解开!越忙越是容易出错! 成片的鬼怪已经到了吕毅的面前,触手可及,个个都面目狰狞,张大了嘴巴,露出了尖锐的牙齿!势必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血肉来! 吕毅高抬起大腿,一个大跨步,咻地一下就踏上了窗台。然后没有一点犹豫,抓着绳子就顺着窗沿滑下,滑至半空还伸脚踩了下外部的墙壁,借了一下力!快落地时,更是立马松开了手里的绳子,双手抱头,在地面一个翻滚,卸去了全部的力道! 一套动作行云如流水。 刘子穆腰间的绳子依旧也没解开。但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随着吕毅这一番大动静的跳楼,原本老旧的窗户更是不堪重负,顺着力道一下子砸落在地,只剩下窗口一群狰狞的鬼怪无能的愤怒狂嚎!到手的鸭子飞了! 吕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碎屑,看着几人避开了掉落的窗框,顾不上喘一口气,赶忙说道:“快走吧!” 刘子穆也解开了身上的绳子,方韵也抽噎着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鹿可观察了一下四周稀疏的树木,确认不会有白桦林的危险发生,开口说道:“教室的晚自习是不用上了,食堂现在应该关门了,政务楼里现在全是老师,也不是我们能够贸然去的,所以……我们现在只有回宿舍一条路?” “晚自习的铃声早就响过,我们现在在外面也并没有什么影响,证实了教室的规则是对的,宿舍的规则存在误区。与其在外面闲逛,不如各自回宿舍休整一下,养好精神应付明日的硬仗。况且也不知道教学楼里的他们会不会出来……”刘子穆经历了刚刚的一出,现在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勉强提起精神分析了一波。 方韵也是,虽然并没有追逐太久,但那种心脏狂跳的惊惧感久久不散。 于是一行人就各自回了宿舍。绕过教学楼,看着恢复成一片漆黑寂静的教室,四人也不由得唏嘘。 照例在宿管阿姨的检查下进了宿舍楼,打开宿舍门就看见孟兰茹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另外的女生唐秋也是。 孟兰茹看见她们现在就回来有些吃惊,但看两人身上的狼狈模样,也能猜出她们经历了什么。将食指竖着放在嘴巴中间,示意两人保持安静,再将手里的本子和笔递给她们。 鹿可坐了下来,将发生的事情一一写下,简短的交流了一会儿。又掏出了自己新的本子,开始一点一点梳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晚上如同昨天一样,唐秋依旧故意发出了声音,引来宿管阿姨开门巡视。不同的是,昨天飘在床头的黑雾裹挟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反而让她们一夜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像昨日一样的洗漱赶往教室,路上依旧是行色匆匆,独来独往的学生。他们不复昨晚的面目狰狞、体态可怖,一个一个恢复到了面色惨白的人类模样。 看着都格外无害,但却没有一个玩家敢小瞧他们! 一样早读的流程,一样的早餐流程。当几人各自吃完早餐回到教室后,上课的铃声准时响起。 身材臃肿的、穿着老式汗衫的语文老师谭老师面色不善的站在了讲台上,他放下手中的一大摞试卷,揉了揉太阳xue ,高声说道:“昨天的考试成绩出来了!”冰冷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直直地落在了吕毅的身上:“吕毅!中午来我办公室一趟!” 语气看似和缓,却包含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意! 第34章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呢? 吕毅当时只觉得如坐针毡, 在他眼中,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死人!强力的密不透风的愤怒与杀意紧紧的缠绕住了他,化作实质的利刃,再多吐露一个字, 就要当场血溅三尺! 虽然早就已经预料过各科的成绩不会太好,甚至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会垫底,但也没有想到会被老师单独拎出来点名,更要求中午独自前往办公室。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谭老师的话语是命令的、威吓的、不容拒绝的! 鹿可表情镇定的看着讲台上的谭老师,心里有些担忧的同时,又有了别的想法。去老师办公室显然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吕毅会遇到什么样的危机?但这同时也是一个机会,光明正大探查老师办公室的机会! 第35章 重点点完吕毅的大名后,谭老师又看了看教室里的鹿可、方韵和刘子穆,语气依旧不善:“不知道你们几位转校生是走了什么门路进了我们学校?但成绩要是一直这样垫底,拉低了我们学校的升学率,即便校长宽容大量不追究,身为老师,也不会简简单单放过你们! 其他部分也就不说了,再看看你们写的作文,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玩意儿!身为我们学校的一份子,校长大人门下的学生,务必要对校长保持崇高的敬t意与谦卑!有事没事多去拜拜校长的雕像,你们虔诚的敬意必然会得到校长慷慨的馈赠! 包括成绩。 ” 明明是个儒雅的教书育人的老师,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夹着刀子,甚至最后带有诱惑性的暗示话语,声音骤然拉低,却又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在座每个人的耳朵里,低声诱惑着每一个人掉入地狱的深渊…… 学生们却巍然不动。事出反常必有妖,玩家们必然也不会轻易踏进这个陷阱,哪有什么我拜拜你、求求你,就能取得好成绩的好事情……又不是拜学神…… “好了,话就说到这里,把卷子发下去,今天两节课就讲卷子!”说完就指定了昨天发卷子的女生将今天批改后的卷子发了下去。 鹿可拿着发到手里的卷子,看着上面用红笔批注的98分,堪堪过了及格线。将卷子翻到最后面的作文大题,鲜红的十五分格外引人注目! 果然,她就知道,作文分肯定拉一大截后腿!毕竟面对着这诡异的学校、狂热的老师,谁会对他们崇拜的校长抱有真心实意的感情呢?所写文字,句句敷衍! 教语文的谭老师开始了他的讲课。如同物理课和化学课一样,老师在一字一句的讲述着,学生们却像是听着天书,一字一句都分外的催眠! 脑子像是被一团浓浓的雾气包裹着,朦朦胧胧,隔绝了谭老师说话的声音,犹如在梦境中听着耳边人的碎碎念念。极力的想要听个清楚,而话语声却离他们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意识在昏昏沉沉的雾气中翻滚挣扎,逐渐转化为认命般的平静。 两节课的时间,中间都没有放人休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谭老师讲完,课程结束,玩家们才恍若如梦初醒,看着他慢慢悠悠的走出了教室。 听了两节课,什么也没听清。算是学废了! 下面两节是英语课,离上课还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鹿可干脆起身去看看昨天晚上隔壁的学生厕所,昨日夜色很深,又不敢开灯,只是看了个隐隐约约的轮廓,好些东西都没能看清楚。而中午又要去看看白桦林里的尸体堆,晚上又十分危险还看不清,只能时不时地用着课间的时间去瞧一瞧、看一看了! 感受着身后全班同学注视的目光,鹿可面不改色、脚步不停地走出了教室。 刚出教室,走了两三步,就看到了厕所门前被凄惨撞碎的木门。木片洒落了一地,上面还沾着说不清的血迹或黏液。一看昨晚就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进入厕所,鹿可浑身好似萦绕了一股阴冷的气息,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装潢和昨天观察到的没什么两样,洗手台、清扫工具、大面的镜子,四对四的厕所隔间,以及……此刻空荡荡的只留下四四方方空白的窗户……或者说窗洞、墙洞吧! 所有的设施上都布满了厚厚一层的灰尘,地面上还能清晰看到他们昨晚凌乱纷杂的脚印。只是这灰尘依旧掩盖不了地上两道明晃晃的红黑色、成拖拽状的血迹,还有厕所隔间门上印着的交叠错乱的血手印,几乎每个隔间门上都有。隔间内还有喷溅式的、星星点点的血迹。 鹿可试着开了开洗手台上的水龙头,拧了好几下,才流出了带着铁锈的污水。她又赶紧观察起了每一个隔间,是统一的坐便器,但都因为长时间没有使用,泛起了锈渍,抽水的按钮更是长时间按着都没有反应。 最后一个厕所隔间也是。 昨晚鹿可在这个隔间上面找到了一根带血的麻绳,今天进来时发现这个门上都没有血手印,里面也没看到什么血迹,还以为可以有什么发现,没想到却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刚要抬脚离开,余光却瞥见了坐便器的水箱,从现在的角度,水箱的盖子有些轻微的凸出,好像被什么人移动过。 鹿可忙靠近了几步,双手举起了水箱的盖子,里面是一团乌漆麻黑的头发。在她掀开的瞬间,一缕头发就顺着鹿可的手腕像蛇一般的缠绕上来! “啊!”一道小声的惊呼声从她嘴里脱口而出,看着这突然缠上的头发,鹿可手蓦地一松,瓷砖的水箱盖头顺势掉落,直接压住了那一团黑发! 还在缠绕的一缕发丝像是被扼住了喉咙,顿了一秒,随即又挣扎着继续往上缠,细长的发丝此刻就像是坚韧的铁丝,紧紧地绕在鹿可的手腕上,勒出一道道细密的红痕! 事情在短短几秒内发生,鹿可压根不敢迟疑,当即就从背包空间里召唤出了匕首,没被缠住的右手举起光洁如新的匕首,狠狠地朝着缠上手腕的发丝挥去! 仅仅是刀刃刚刚触碰到发丝,那一缕头发就像是碰到了无坚不摧的利器,坚韧如铁的发丝毫无抵抗之力,寸寸断裂! 水箱里的剩余头发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壁虎逃生,急忙顺着管道潜了下去,逃之夭夭。 鹿可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她正将手腕上剩余的发丝弄去,拿匕首砍断之后,这头发就变成了普通的头发,轻轻一扯就能扯下来。 扯下了手腕上的头发,鹿可也没敢急着继续搬开水箱的盖头,而是左手一边推着盖头,右手一边举着匕首,以防又有头发突然缠上! 直到盖头完全推开,才露出了水箱里面的情形。 那团黑发已经完全不见,只剩下一箱透着淡淡红色的污水,污水中还有个黑色塑料袋,像是包裹着什么东西。鹿可用匕首挑起黑色的塑料袋,再划拉开,露出了里面一本泛着年头的巴掌大的本子。 “咳咳——”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男生的咳嗽声。 鹿可没时间翻看,只好将本子随手藏在了身上,假装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逆着光,在厕所的大门外看到一个男生的身影,是刘子穆。 “快上课了。”他说。 “谢谢。”鹿可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接着两人就一前一后的回了教室。 刚在座位上坐了下来,上课的铃声就响起了。英语老师也随着声音踩着红色的高跟鞋走进了教室。她依旧穿着那条明媚张扬的红色裙子,脸上是同样张扬又危险的笑意,涂着豆蔻色指甲油的指尖压在洁白的卷面上,随意地指了指一个学生将卷子发了下去。 倒没有像谭老师那样点名批评,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只是简单的说了说,有些同学的成绩很差,要多加注意。随后便同样开始上课讲卷子。 坐在后排的吕毅也不由得庆幸逃过了这一劫。英语卷子的选择题也还是可以蒙一蒙的。 鹿可又连着听了两堂云里雾里的英语课,在下课铃声响起后才得到了解脱。只是在课程的中间,她总能感受到汤老师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仅仅是看人,更像是再看她身上的某样东西!导致鹿可一直掐着手掌让自己保持清醒,维持着紧绷的情绪。不过汤老师最终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上完课立马跑去了食堂,避开红烧肉这个选项,简单又快速的吃完一顿午饭,都没有管纪飞是什么情况,几个人就分散着前往小树林前集合。去的路上,鹿可还一边想着,这里的老师唯一可以说的上是优点的应该是——从不拖堂、从不早到了吧! 七人除了吕毅外,在白桦林前碰了面,就在秦向晓的带领下前往他昨天发现尸体的地方。树木葱葱,光影婆娑,树林里一如昨日白天的安静。 即便加快脚程,七人也足足走了七八分钟,才看到了秦向晓昨日描述的画面!脸上不约而同的都露出了如出一辙的震惊、讶然与惊恐! 人间炼狱! 第35章 鲜血与死亡营造的诡异修罗场! 树林的中间是一大片平坦的空地,地上是一座庞大的血池,血池里堆砌着数不胜数的残肢断腿、破烂不堪、面目狰狞的尸体!尸体堆成了一座巨大的尸山,散发着腥臭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尸山最上面是新鲜的——倪青的尸体! 他还保留着临死前惊恐万分的表情,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痛楚!瞳孔瞪得贼大,面部扭曲又狰狞,身上的校服也变得破烂不堪,残存的尸体甚至缺少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看伤口的创面,血肉模糊,却又带着不规则的撕扯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在他还活t着的时候——用蛮力直接撕下! 鲜血溅了倪青一身, 同样让他在惊恐和痛苦中死去! 在场的七人看着倪青残破的身体,心里难免在惊惧之余,升起一些兔死狐悲的忧伤! 第36章 但正事却也不能不做!中午的时间有限,他们需要抓紧时间探查清楚这么一大块地方。于是几人便赶忙分散开来,各自搜寻起来。 鹿可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除了中间地面上的血池与尸山外,这圈空地的周围还竖着六根十米左右高的巨大石柱,石柱同样很粗,一个人张开双手都无法将其完全环抱住。而柱身上还雕刻着神秘又诡异的花纹! 凑近些观察这花纹,鹿可只觉得一阵晕眩,恍惚中仿佛看见了藏匿在浓雾中的巨大黑影,如同山峰般高大巍峨的躯体,在雾气里伸展着挥舞着无数条似八爪鱼触须一般的触手,随意翻滚都能卷起一片雾浪! 或许是感知到了鹿可的注视,如山峰般高耸的躯体上像是亮起了两盏蓝色深到接近于黑的灯光,光晕印着巨大的瞳仁! 是祂!睁开了双眼! 霎时间,无数的呓语在鹿可耳边回响,她的精神就像是高度紧绷的弦,轻轻一碰就要彻底断裂! 与此同时,校园角落的一角,有一个身影突然遥遥望向树林中石柱的方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短短几秒,幻觉和呓语从鹿可的眼前和耳边尽数消失,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仅剩了一丁点残留都让她头痛欲裂、精神涣散……整个人更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出了一身的冷汗!缓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 虽不明白刚刚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但此时残存的理智却提醒着她不能再看!鹿可赶忙背过身,背对着雕像,视线扫向其他地方。 地面上用鲜血刻画了两条很长的痕迹,远远看去像是连接到了另外两根石柱。鹿可又去看了看其他石柱,都有一样的痕迹,很像是用鲜血绘制的法阵! 再看看中间堆砌着的血池与尸山,即便衣衫破烂有了些年头,却还是能分辨出那是校服的样式。血池里全是血液,不见有树叶飘落里面,也不见有灰尘或变色,干净的仿佛是刚刚放出的鲜血…… 如果有人从天空往下看,石柱之间用鲜血两两相连,整个地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阵!而中间的尸山血池,正是要源源不断地朝着石柱输送着血肉…… 这的确是一个巨大的祭坛! 以全校学生的血肉为祭品,祭祀着石柱上的诡异生物! 鹿可没有一刻如此清晰明白,但又无比痛恨着,这可是几千条学生的性命,毁灭的竟如此轻易! 至于他们,是副本为这所学校送来的新的祭品。生,则通关;死,则沦为祭品。 其他六人也相继观察完毕,唯一有区别的是,他们并没有像鹿可一样看到石柱就产生诡异的幻觉。但通过观察周遭事物,也多多少少明白了这里是一场全校学生的祭台。一时间表情都显得非常沉重,有几人还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慌张与惊惧。比如方韵、比如郑兴等。 沉默。气氛凝滞又沉重,伴随着腥臭又令人作呕的气味,几乎就要呕吐出来。 “走吧,该上课了。”祁杰希缓了缓情绪,开口说道。他们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马上就要上课了。纵然前路艰难,人也得奋斗争取一下!不试试,谁又能知道结果? 剩下六人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就跟着一起往树林外走去,好些人都如同霜打的茄子。 行至半路,方韵突然开口问道:“我们……真的能活着回去吗?” 鹿可闻言转头看向她,非常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坚定的说道:“当然!我们都会活着回去!” 方韵犹疑的点了点头,听着鹿可坚定的话语,有一撮微小的、名为希望的火苗在她心中燃起。 而这话同样安慰到了在场的其他人。 甚至小小的激励了一下士气。 回到教室后,十四班的三人在听到铃声后,照例趴在桌上进行午睡。纪飞此刻状态已然诡异的和教室内的其他学生一模一样,而鹿可他们却不知道该如何缓解他身上的古怪,更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还算不算得上是个活人……至于吕毅,吃过午饭后就独自前往了谭老师的办公室,到午睡时间依然没有回来…… 鹿可怀揣着担忧闭上了眼睛。温度骤降,撞击声和脚步声也纷至沓来。还没等她细细听来,她整个人的意识又被拽入了白雾笼罩的梦境之中。 只是这一次的场地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预料中的教室,场景变幻成了隔壁的厕所。眼前的画面依旧像是隔了厚厚一层的纱布,云雾迷蒙。鹿可站在高高的上帝视角,看着——瘦小的女生将自己反锁进了厕所最后一格的隔间内,门外传来的是其他人此起彼伏的嘲弄怒骂! “哈哈哈,癞蛤蟆就是癞蛤蟆,还想变成白天鹅?” “以为躲里面不出声就行了?我们有的是办法!” “别想着去找老师告状!看看哪个老师会信你?你个差等生!” “去,给她整点教训!” …… 几人合力从洗手池边打了一大桶水,透过隔间到上方,将一大桶水径直浇到了里面,直接淋了一身。 瘦弱的女生仿佛变成了一个木头人,即便浑身湿透了也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就这样抱腿、双手环膝的蹲坐在马桶上,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消极颓废的气息,如同易碎的玻璃娃娃,只需轻轻的一推,就会粉身碎骨! 门外的人显然还不满足于浇水的戏弄,找来了撬锁工具要将门打开。撬门的动静响起,女孩如同受惊的小鸟颤了一颤,又僵住不动,犹豫了一会,看了看四周,才如同行将就木的老朽一般慢吞吞的爬了起来,露出了怀里的本子。 像是害怕被外面的人发现,她小心翼翼的抬起了马桶的水箱,将怀里的本子裹了一层袋子放进了水箱里,将水箱恢复成了原样。然后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继续蹲坐着。 隔间的门应声而开,女生被猛地拽着头发拖了出去!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嬉笑辱骂……她闭着眼睛,躺在地上,逆来顺受,如同一个任由别人搓扁揉圆的包子,了无生气…… 鹿可揪心的看着底下的画面,一向不崇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她,都想着将底下这一群人狠狠地暴打一顿! 弱小和软弱并不是一种过错!善良亦不是!但遭受不公平的虐待或报复时,都不能放弃,要学会用各种手段保护自己!自己如果不行,还可以告诉老师;老师不管,还可以告诉家长;家长办不到,还有律法!法律平等地保护每一个受到侵犯的人! 而她,这个女生,本该拥有灿烂美好的人生,也不该因为这一群人渣而破灭! 许是因为鹿可的愤怒导致这个空间有所震荡,画面也开始变得更加模糊,恰巧伴随着外面铃声的响起,鹿可的意识也时间清醒,梦境也开始一点一点的坍塌…… 最后的最后,躺在中间地上的女生睁开了双眼,露出了血红色的眼睛,自眼底蔓延的怨毒喷涌而出,仅仅是怨气就撕碎了欺辱她的那些人!她站起身,抬眼望向鹿可刚刚消失的地方,嘴角露出了扭曲又夸张的弧度…… 鹿可醒来之后,除了身上感同身受的痛感以外,隐约间竟觉得最后好像看到了一双血色的眼睛,只是刚刚瞧见,梦境就完全坍塌了。她不禁摸了摸藏在身上的那本本子,心里对这个学校也连带着深恶痛绝起来。 只注重升学率,其他不作为的破学校! 而就在这个时候,吕毅也得以从谭老师的办公室解脱,走到了教室门口。只是他整个人的状态却有些不对。 神色木然,眼神空洞,步伐僵硬,嘴里还不断念叨着:“好好学习……好好学习……好好学习……”直到坐到座位上还在不停的念叨着,连数学老师进来也不管不顾。 只是他的状态与纪飞又不完全相同,程度比之轻了很多,只是整个人仿佛受了蛊惑一般的木讷僵硬,脸色也只是比往昔白了t一点点,在他黝黑的肤色上还看不太出来。 数学老师进了教室,一眼就看到了喋喋不休的吕毅,古板的小老头皱起了眉,将卷子随手放在了讲台上,拿着手里的戒尺大步迈向了吕毅。 “砰!”挥舞着戒尺重重的砸在了吕毅的脊背上! 第36章 “上课了!”冰冷的字眼从他的嘴里吐出, 仿佛只是在训诫扰乱课堂纪律的学生。 而吕毅在遭受到这重重的一击后,身子猛地一颤!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一瞬间的清醒,刚刚笼罩着整个脑袋的迷雾一下子被击溃消散,耳边不断回响着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让他一下子从诡异迷蒙的状态里回缓过来。才发现整个人已经回到了教室里。只是记忆里去往语文老师办公室的画面变得模糊不堪。 看似古板的小老头拿戒尺猛敲了一下吕毅的背后,也没再做什么,拿着戒尺的双手背在了背后,步履从容的走回了讲台上。 明明是个身材瘦削、头发花白的小老头, 气势却丝毫不弱, 身体也很是康健。但就是这脾气,看上去格外古怪。 就像现在,他冲着吕毅敲了一棍子后,就古井无波的开始上课,期间仍旧没有做自我介绍,也不关心新来的转学生成绩如何,反而自顾自的讲述着课本,视所有人为无物。 第37章 只是这课程对所有玩家而言,依旧是一种折磨。好比带着耳罩听和尚念经,一个字都传不到他们的耳朵里。但精神上的困倦是真实的,每个玩家都是越听越觉得感官迟钝,睡意上涌。纪飞除外。 这精神上的污染, 对比起身体上的物理伤害,也毫不逊色。 备受折磨的下午四节课结束,四名玩家精神上都显得有些虚脱。听一整天带着催眠效果的讲课,还要努力保持着清醒,多多少少会觉得疲惫了。 但也不得不强撑着精神。 一行人随着人流走出了教室,按部就班的前往食堂享用晚餐。食堂里依旧人头攒动,同时也各自安静地享用着自己眼前的饭食。 轮到鹿可站到打菜窗口前时,原本诱人的菜香,变成了一股腐臭的异味,带着血腥的气息,令人作呕!酱香醇厚的红烧肉此刻已大变了模样。不知名的大块血肉沾满着血腥,鲜血顺着肉块一滴一滴的滑落。鹿可依稀在模糊的血肉里看到了残缺的手指和眼球…… 连带着其他普通的菜色都蒙上了一层不详的灰色……倒也没有多古怪,只是看着就像是敷衍炒出来的菜色,不像之前的鲜嫩可口,甚至夹生或者焦黑,让人难以升起食欲。 怎么只是一天就起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是因为中午看到的那个不可言说的身影?鹿可一时间也想不明白,随便选了一荤一素看着还尚可的菜色,端起餐盘就回到座位上用餐了。 路过纪飞的时候,看着他大口吞食着泛着鲜血的血肉,嘴边沾染的都是猩红的鲜血,像个茹毛饮血的怪物……让人不寒而栗…… 这一回的食物,真的算不上好吃。但碍于规则的必须一荤一素以及不能浪费,鹿可一边在脑海里想象着各种各样的美食,一边勉强清空了餐盘。 用过晚餐后,在将餐盘放置厨余垃圾堆放处的路上,鹿可就看到了不约而同在此地等候的其他玩家们。鉴于白桦树林夜间的危险性,大家伙并没有选择再去那里碰面,而是默契的等候在了这里,隔了些许距离。 由于今天看到了不太一样的菜色,以至于鹿可的进食速度变得特别慢,最后一个到来了这里。在她到来之后,众人便提议着换个地方,以免撞到姗姗来迟的老师。 教学楼全是鬼怪,政务楼都是老师,宿舍不能男女同进,操场太过空旷显眼,雕像更是诡异……讨论来讨论去,干脆就结伴着在食堂外面绕了一圈,最后窝在了食堂外面的一个犄角旮旯里,地方比较偏僻,有点稀稀疏疏的小树苗,又是在食堂的背面,离着大楼有几十米的距离,不怕被听见和看见。 这才开始谈论起最近发生的事情。 “吕毅,你在老师办公室发生了什么?回教室时整个人都失了魂。”刘子穆首当其冲的开口问道,当时的状态生怕他变成下一个纪飞。 “吕毅也去老师办公室了?”秦向晓有些惊讶。 吕毅老实的点了点头,回想着进办公室后的事情,又开始有些恍惚,但还是回想着记忆里的画面缓缓诉说:“当时下了课我就直接去了谭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在,谭老师看到我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然后…他从办公桌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块红布盖着的…东西,他把那东西摆在了我面前,一把掀开了红布…之后我就不记得了…脑子好像一团浆糊一样…好像看到了一双红色眼睛的奇奇怪怪的雕塑…再有意识就在教室里了,还被数学老师抽了一闷棍。” “那雕塑怎么奇怪了?”鹿可追问道,不知道是不是和她中午所见的雷同。 “记不太清了…不像个人…好像有很多缠绕的触手…说不定是个章鱼呢?章鱼不就有很多触手?”吕毅那会的记忆就像是蒙上一层雾,只能零零散散的有点模糊的印象…… “不应该啊!他们不是很崇拜校长吗?这不得整个校长的小像,弄个章鱼干什么?”这什么章鱼的雕像也太过诡异了吧?秦向晓十分不解,按整个学校的狂热程度来看,明显校长的雕像更合理些。 鹿可却将这雕像和中午在石柱上看到的那个浓雾里的身影对上了号,开口道:“你们还记得白桦林里的石柱上刻着什么了吗?” “你的意思是老师手里的雕塑和石柱上雕刻的是同样的东西?”祁杰希接过了话茬,回想起石柱上的雕刻,继续道:“石柱底部的确刻着好些条触手的样式,确实有可能是同一种生物。” “而且白桦林里面一共竖着六根同样的石柱,很像是个大型的祭坛。”回想着树林里的石柱、诡异的生物、学校老师对于校长的狂热崇拜、以及谭老师手里的奇怪雕像……再加上,上个副本内提到的邪恶祭祀……鹿可不得不将这些与邪神的祭祀扯上了联系。 “祭坛?用全校学生的性命祭祀?”愤怒!不解!吕毅虽然不够聪明,但听到这可能是一场用几千条性命为祭品的祭祀也感到异常愤怒!岂能把生命当作儿戏? ! “不知道大家了不了解克苏鲁这个词,有些人类拥有很高的灵感,他们的精神接触到这些旧日支配者的呓语或者画面,会变得疯狂,更有什者会对其产生狂热的崇拜,不惜一切代价召唤祂们苏醒——以及降临人间……而对于这些旧日支配者,大多都将其称呼为——邪神。”刘子穆想到了以前看过的几本克苏鲁文学,不禁产生了联想。 只是说出的话语却让在场的人心凉了一截。如何以人力对抗神呢? “但这个祭祀或许出了岔子,并没有成功。不然他们所有人也不会全被困在学校里了。”鹿可并不觉得当时的祭祀仪式成功了,所谓邪神哪里是想召唤就召唤,想回应就回应的。她接着问道:“大家中午会做梦吗?” “并不会啊,当时只是觉得温度骤降,然后就听到了很多奇怪的声音。但我没敢睁眼。”方韵率先开口。 “我也是。”孟兰茹看了一眼鹿可也回答道。 其他四人也纷纷表示并没有做梦。 看来自己会做梦竟然是个特例。鹿可想了想,换了个说法:“昨天晚上,我和方韵、刘子穆、吕毅三个人去的教室上晚自习。教室里的学生全都异变成了鬼怪的模样,面目狰狞,容貌可怖,然后我们就躲进了隔壁的厕所里。厕所的环境有些古怪,看到了不少血迹,像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今天上午课间的时候我又去了一次,在隔间内发现了一本本子,当即中午就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女生在厕所里被欺凌的画面。”省却了昨天中午的梦境,鹿可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做梦。 “原来真的找到东西了?”刘子穆惊奇的开口,课间他也跟着去提醒了下鹿可上课时间,“本子里写了什么?” 鹿可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还没t有看,在教室里不太方便拿出来。稍后找个有路灯的地方一起看一下吧。”然后转过头看向祁杰希,问道:“你们呢?昨晚在宿舍怎么样?” “宿舍自习应该是安全的,昨晚就只有我和秦向晓两人在宿舍。”祁杰希想了想,昨晚并没有什么异常,除了熄灯后的宿管和黑影。 “没有其他学生?”鹿可有点惊疑,孟兰茹更是直截了当的开口就问。 “没有,那个学生,应该是教室晚自习后才回的宿舍。怎么会这么问?”声音里都透着些疑惑。 “我们宿舍有个学生在晚间一直待在宿舍里,白天也是早早出门,但在教室里却没见过她。”鹿可也帮忙解释道。明眼人都知道那个女生身上藏着秘密了。 “明天要不要去看看政务楼的档案室?”他们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鹿可想着还是要多探查些信息。 “郑兴明天中午也要去老师办公室,这不刚刚好!”秦向晓兴奋的开了口。 “可以。”其他几人也纷纷表示同意。 商量完了明天的事情后,索性也不要再去教室上晚自习,八人干脆在回宿舍的路上找了一盏路灯,看看那本本子上到底记录了什么。 鹿可从身上掏出了那本本子,一本非常普通的米色封面的笔记本,有些皱皱巴巴。 翻开第一页。 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唐秋。 第37章 在昏黄的灯光下,这两个字微微泛红,像是闪烁着不详的色彩。 是她? 鹿可一下子就想到了宿舍里的那个女生,一样的名字。再加上除她以外的学生都会在教室上晚自习,唐秋却始终待在宿舍里。以及秦向晓在树林看到的一个长发女生的背影…… 她是不是在校内遭受到排挤与伤害的那个女生呢? 翻开下一页, 清秀的字体跃然纸上。 “九月一日, 星期二,晴。今天开学啦, 妈妈因为工作原因, 让我转学到了一个新学校。希望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跟同学们好好相处~ 九月四日,星期五,阴。开学摸底考的成绩出来了,完蛋了!怎么办?老师上课讲的东西真的好难懂啊!我的脑子好像跟知识有壁垒……还被点名批评了……呜呜呜……好难过…… 第38章 十月十四日,星期三,多云。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再一次给班级拖了后腿,真的太对不起大家了!老师让班长给我补补课,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吧?我这脑子,补习也没什么用,还耽误班长学习……要是知识能自己学会进脑子里就好了qaq…… 十月二十九,星期四,雨。天呐,怎么会有那种谣言传出来!班长只是听老师的话帮我补课诶!班级里的其他同学好像越来越讨厌我了……我真是笨,什么都做不好…… 十一月十七日,星期二,雨。为什么会这样……我哪里做错了吗?老师让我好好学习,别整天想着污蔑同学。可是真的好疼啊,呜呜呜好想回家……我想妈妈了…… 十一月三十日,星期一,雨。差生又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帮我……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是不是连呼吸都是错的…… 十二月三十一日,星期四,雨。我真的真的很讨厌你们! ”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这篇文字底下以及后面的纸张上,满纸都是用红笔涂鸦的“死”。字迹潦草,力透纸背,尽数彰显执笔人的愤怒与怨恨! “看来这个唐秋,还真有可能是这副本的主角。”看完日记的祁杰希不由得感叹道,只是这日记中未尽的话语,难免不让人联想到那个女生所遭遇的一切。 鹿可回想着记忆中唐秋的模样,开始有点不太确定。她在宿舍里的模样,和其他学生也没什么两样。肤色惨白、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动作机械……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喂!那边几个!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道大嗓门的声音从几人背后传来,一道刺目的灯光随之也照过来,在他们的脸上来回扫视了几遍,像是在确认究竟是什么人。 眼睛被灯光扫视难免被刺激得闭上了眼皮,甚至不由自主地抬起手遮挡一下灯光。 似是不满他们挡脸的举动,那道身影一个跨步就跃过百米来到了鹿可他们面前,伸手直接打掉了几人抬起的手,怒气冲冲地说道:“不知道校规不允许谈恋爱吗!你们这几个学生,男男女女的,围在这里做什么!” 路边昏黄的灯光映出了来人的脸庞,是一张普通又平凡的脸,此刻因为怒意气得脸色通红,眼光凶狠,像是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了似的。 “阿姨你误会了。我们就是突然想起了课堂上的一道题目,就地讨论了一下。”祁杰希从容不迫地开口应对道,语气温和有礼,不疾不徐。 “对对对!就讨论下题目。再说了,哪有人聚众在一起谈恋爱的。”秦向晓也在一旁应声附和。 等人走近时,鹿可才发现来人正是她们的宿管阿姨。幸好在听到声音的时候,鹿可就在几人的身后,眼疾手快地将日记本又重新藏在了身上。 听着几人的辩解,再加上确实没有看见他们有什么出格的动作,彼此之间还隔了三五十厘米的距离,宿管阿姨一时间竟不好再扣他们个早恋的帽子。她摸了摸自己有点空瘪的肚皮,惋惜中又带着点怒气,没好气地说:“讨论什么题目?要么去教室,要么回宿舍!这一大群人杵在外面做什么?你们最好别给我抓到早恋,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像之前那对小年轻……不说了!赶紧回去!” “阿姨,之前那对小年轻怎么了?您说出来也好给咱们长个记性。”刘子穆朝着宿管阿姨讨好的笑了笑,轻声细语的追问道。 “能有什么好下场!一个上吊了,一个转学了,有什么好说的!赶紧走赶紧走!”宿管阿姨却是毫不避讳,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后面又觉得不太合适,便转移了话题催促众人赶紧离开。 教室是不可能去的。于是八人就在宿管阿姨的注视下分道扬镳,各自回了自己的宿舍。 踩过漆黑的楼道,鹿可、方韵、孟兰茹三人才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刚一打开灯,就看到了熟悉的坐在角落的身影——唐秋。 她向往常一样挺直着脊背静坐着,身影被黑暗所淹没,无声无息,也没有丝毫的存在感。站在门口看去,只看得到她乌黑的头发和瘦弱的肩膀,细碎的刘海遮挡了半边脸颊,看不清她的脸和表情。 三人保持安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鹿可更是碍于唐秋的在场,悄悄地将身上的日记本藏进了衣柜里。 整个宿舍又回归了安静。 鹿可拿出自己的本子写写画画,分析着之前得到的信息,目光却总是不自觉的飘到角落里的唐秋身上。 女生孤零零地一个人干坐着,在教室也看不到人影,唯有晚间在宿舍里可以碰面。这或许是她们仅有的见面时间……如果她真的是副本里的关键npc……鹿可想着: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呢? 她又当真还是之前那个弱小任人欺凌的小女孩吗? 宿舍规则第二条:学生可以在宿舍内学习,但不能打扰其他同学休息。 但唐秋如今只是在干坐着,应该不算是打扰休息吧?鹿可踌躇了良久,还是从本子上撕下了一页纸,写上了几个字,接着起身走到了唐秋的旁边,将纸条递给了她。 方韵看着鹿可突然的举动,大吃一惊,但还是及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声音。孟兰茹则皱起了眉头,望着鹿可的目光里隐含着些许担忧。 唐秋在纸条递过来的瞬间,身体条件反射的瑟缩颤抖了一下,然后不解的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纸条,纸条上写着:“你好,我是鹿可,可以交个朋友吗?”朋友?什么是朋友?僵硬着的思绪一下一下的撕扯着……但什么也理不清…… 她的视线随着纸条转移,目光落到了仍然拿着纸条的鹿可身上,空洞的眼神从鹿可的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来回反复扫视了好几遍……嘴唇嗫喏了几下,想要开口最后又什么都没有说。反而再度机械地转回身体,不再看那张纸条。 在被唐秋目光注视的一瞬间,鹿可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了t ,生怕她也会像学校的学生们一样产生异变,但仍就竭力维持着镇定。 幸好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鹿可见唐秋并不再理会自己,就收回了纸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这一趟由她发起的人友好交流与算不上完全失败,至少鹿可确定了,宿舍里见到的唐秋就是她梦境中见到的那个女生! 刚刚短暂的交流时,她余光看见了唐秋身上没有被衣服挡住的伤口,大小、深浅不一,但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的显眼。 鹿可刚刚坐稳,对上另外两人担忧的目光,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把刚刚自己确认了唐秋身份的事情写在了纸条上递给了两人。 三人又在纸条上讨论了一番,迎来了晚上熄灯的时间。 出乎意料的,今天的晚上很安全,三人竟都是一夜睡到了天亮。唐秋也没有在熄灯后故意发出声音,夜晚的黑影也没有再次出现,至于外面的腥风血雨,她们却是不知的。 眼瞅着副本已经来到了第四天,除去对于规则的了解,玩家们对副本的认知非常有限,而中午政务楼的探查之行,是不可避免了! 经历了同样的早读、晨跑、早餐、上课,八人在煎熬与急切中等来了中午十二点的自由活动时间。昨天中午吕毅是没有吃饭就直接去了老师的办公室的,今天他们也打算如此,只是所有人都要饿一顿肚子了!毕竟等他们处理完,怕是食堂也已经关门了。 或许是拖延着晚了几分钟,政务楼此刻也很安静,没有看到来来往往的老师们,办公室的大门大都紧闭着。不过为了谨慎些,路过过道的窗户时,除了被老师点名进办公室的郑兴外,玩家们都默契的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走过窗户。 等到三楼时,郑兴却有些害怕了。哆哆嗦嗦地不敢前进,吕毅看不过去地背后推了他一把,一个踉跄地把他推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门口! 李主任的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关着灯,拉着窗帘。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郑兴哆嗦着身子正要往前走,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你一个学生怎么来这里了?” 第38章 高大魁梧的男子仿佛像受惊的小鸡崽一样猛地一颤, 马上就要撒开腿跑下楼去! 目光触及了在楼梯拐角的七个人,又急忙放下了即将抬起的腿。他现在退缩……牵连的是所有在后面的玩家……如果因为他一个人……所有玩家被一网打尽…… 郑兴虽然平时没什么脑子,行事作风大大咧咧的不计后果,但也承担不起坑害了所有人的后果,于是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朝着黑暗的房间说道:“谭…谭老师…喊…喊我…去…去他办公室!”他磕磕巴巴地连话都说不清楚,最后更是闭上了眼睛高声喊出了后面几个字。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涌动。 片刻后,李主任才从黑暗中显露出脸来。她站在虚掩的门缝后,一袭黑色的连衣裙遮住了脚跟,与黑暗完美的融合为一体,只露出苍白的脸蛋、脖子和同样苍白的手臂。此时她摘下了眼镜,狭长的眼镜平添了几分冷冽,斜睨着扫视了郑兴两眼,冷冷地问:“考试没考好?” 第39章 “对…对…”感受着李主任居高临下仿佛打量着牲畜的目光,郑兴的声音更抖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废物!”随着她话音的落下,身后黑暗中的东西翻滚得更加厉害,像是在彰显着自己的愤怒。 听着李主任毫不掩饰的怒骂,郑兴脸涨得通红,若是在现实世界里,他就要控制不住的动手了,但在副本里,恐惧恰好压制了他的怒气。担心自己小命都来不及,哪还有勇气去跟疑似怪物硬碰硬!毕竟第一天就已经知道李主任并不是人类了! “育材中学最不需要的就是拉低学校升学率的学生!你这样的废物……”话说到这,李主任蓦地停顿了一下,赤裸裸地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郑兴,嘴角一下子咧到了眼角,露出夸张的笑容,身后的黑暗更是蠢蠢欲动,有什么东西即将要从黑暗中探出头来…… 郑兴一下子如芒在背,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全身,他像是被顶级的捕食者锁定了目标,强大的威压将他紧密地包裹着,整个人都快要无法呼吸! “李主任,今天下午的课程……诶?你们这是?”就在郑兴觉得自己快完蛋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气氛,古板的小老头拿着教案和戒尺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高老师?你怎么来了?我这没什么,就过问下学生的事情。”李主任看见来人连忙将夸张的笑容收了回去,身后黑暗中的办公室也变得平静。 “有些课业上的事情要跟你确认,我们进去聊聊。”说完,被称为高老师的数学老师淡漠地瞥了杵在门外的郑兴一眼,径直走进了虚掩的办公室,“砰——”地一声随手关上了房门。 门刚关上,郑兴就没了力气,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祁杰希赶忙上前扶了他一把,顾及在办公室内的两人,并不敢开口说话,只能用眼神询问郑兴有没有事。其他几人也跟着猫着身子走上前来,关切地看着他。 郑兴大口地喘了好几口气,又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才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颇有点视死如归的气势!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他终究要去见语文老师的,躲也躲不掉,而这几天其他玩家对于他的帮助和照顾,加上共同分享的很多线索,就当是他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接着便示意其他人往后退些,像是悲壮的英雄落幕,郑兴迈着沉重的步伐,佝偻着高大的身躯,在过道来回走了一圈,向众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才转身走到了语文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房门,说了声:“谭老师,我是郑兴。”就进去关上了房门。 “砰——”的一声,清脆响亮。 其他七个人也不敢耽搁,匆匆地弯着腰、低着头,穿过三楼的走道,前往四楼。连一向胆小怯懦的方韵也是一声不吭的闷头跟上。 四楼的地盘是属于校长的,平时几乎没有人会上来,地板上都残留着一些灰尘。且相比之下,四楼的环境显得更为阴暗幽冷! 七人继续弯腰潜行,生怕被楼下路过的人看到。来政务楼的机会是不多的,因此才格外注意和小心。 等来到校长的办公室门口时,一把巨大的铁锁链缠绕在大门上,还配备着一把黄铜制成的大锁,锁眼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即便有钥匙,也很难打开这一扇门了。 但在校长办公室旁边的角落里,还有个小房间,门前挂着一个小牌子,依稀看得见是——档案室三个字。 校长室没有办法进去,档案室还是得好好想想办法的。 只是悲哀的是,档案室的门上没有铁链,但有一把小铜锁。一时间鹿可有些犯难,这好不容易来了,没想到却被一把锁拦在了门外! 这时孟兰茹伸出了手,对着众人比划了一个“我来”的手势。大家纷纷配合的让开位置。 只见她从耳后拔下了一根黑色的一字发夹,塞进了铜锁的锁眼里,一通捣鼓,三下五除二的就开了锁。 动作干净利落,真是让人意外。 推开档案室的大门,左侧是一张黑胡桃色的桌子,摆放了一些书本笔墨,旁边是一个报刊架,很多份报纸整齐地摆放着。其他地方有序的摆放了五六排的书架,书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档案袋。 正直正午时分,微薄的阳光透过没拉窗帘的窗户玻璃洒落进来,倒是给众人提供了一个良好的视野。 七人也没有干站在门外面,门一打开,稍作观察,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后,纷纷走进了档案室。站在门外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还要小心提防其他人的到来。而他们本身时间就不够,即便舍弃了午饭的时间,也仅仅只有一个小时,再加上档案室内文件众多,更需要所有人齐心协力。 玩家们分散在房间内翻找起来,鹿可率先走到了报刊架的前面,随手拿起了一份报纸,指尖顿时沾上了细密的灰尘,一看就是长久没有人翻动过了。 鹿可也没有介意,只是抖落了一下报纸上的灰尘,一目十行地观看报纸上的新闻。一连t翻看了好几份,涉及到学校的都是些表彰性的新闻。例如:育材中学校长荣获教育局表彰;育材中学升学率又创新高;育材中学参赛小队荣获全省物理竞赛第一名…… 一口气翻完了所有的报纸,都是类似的报道,记录着之前育材中学的辉煌,只是再多的辉煌都停留在了过去,现在的学校…… 看完后把报纸恢复成了原样,鹿可又在旁边的桌子上翻找了起来。桌子上摆放着学校的校规校训、发展历史,还有几本杂书,看名字像是小说,兴许是前人用来打发时间的。桌面的正中是一个装满了笔的笔筒以及一本登记册。所有物品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翻开登记册,最后一次登记的时间停留在了2019年的1月7日,名字却是被黑色墨水涂抹了。再往前翻,也都是些不认识的名字、不一样的时间,光看看都像是正常的访问。 至于再多其他的东西,桌面上却是没有了。鹿可突发奇想的弯下了腰,试图看一看桌子底下有什么东西,果然在桌底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纸团。 索性双手上已经沾了不少灰尘,也不介意再地上多蹭些了。鹿可毫不顾忌地蹲下身子,趴了下来,单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伸长了去够角落里的纸团。 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纸团扒拉出来,还充当了一次人形扫地机。 起身,将揉捏得皱皱巴巴的纸团打开,鹿可一眼就被上面的标题吸引! “震惊!育材中学惊现学生自杀案! 花季少女为何寻死?升学压力是否是压死学生的最后一根稻草? ” 主副标题的下面就是记者洋洋洒洒的报道,以及各种对学校的臆测。质疑学校为了升学率逼死学生、不关怀学生、不定期做心理辅导等等,还有死者妈妈来学校找公道却被驱赶等等。 通篇撰写的都是对学校的谩骂、指责、与质疑,也难怪会被揉成团扔到桌子底下了! 报纸的下方还附了一张学校厕所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生上吊的模样,女生穿着学校的校服,悬挂在厕所的隔间上,漆黑的长发垂直地坠下,盖住了她的脸。恍惚中仿佛能看到她绷直的脚丫在晃来晃去…… 只是这照片和他们昨日看见的厕所又不太一样,没有猩红的血手印,也没有地上的两道血痕……所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思索间,其他人也差不多翻找完了线索。几个人拿着收集到的线索聚集到了一起,又为了不被窗外的人发现而选择了坐在地上。 并将手中的线索资料一一传递。 祁杰希找到的是唐秋的档案资料,上面填着她的一些基本信息和家庭信息,只是资料上印着一个鲜红的红戳——已注销。 刘子穆发现地是一叠转校申请记录,申请时间差不多都是2019年的1月初,只是这些申请都没有被同意,反而留在了档案室里吃灰。 孟兰茹找到了一些事关唐秋的调查记录和访谈笔录,只是访谈对象都被用黑色墨水给涂抹了,内容也都是些:不清楚,她很孤僻之类的话…… 其他人找到的就是一些唐秋班级的成绩单、学生名单、以及唐秋的记过处罚等等。 鹿可匆匆地将这些资料看了一遍,简单的记忆了一下。刚想看一看大家的进度,门外突然刮起了一阵风,档案室的大门猛地被打开! 一个身影直挺挺地站在了门口! 第39章 她背对着阳光,正脸被掩藏在一片阴影里,微风扬起她的发丝和裙角…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推门声吓了一跳,逆着光一时间看不清她的脸,等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才看了个清楚明白。 站在门口的是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女生,漆黑的长发,白嫩的肌肤,清秀又恬静的五官,在花一样的年纪,整个人秀丽又明媚。但那空洞的眼神,只剩血色的眼睛完全掩盖了女生的甜美容颜,只让人觉得诡异! “…唐秋?”男生们对于来人并不了解,只觉得陌生,而与之朝夕相处的三个女生却格外熟悉,鹿可更是将她的名字脱口而出。声音里还透着疑惑和不解,她不是经常在白天就躲起来消失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第40章 与此同时,心底也慢慢升起了戒备。 唐秋向右歪着脑袋,脖子上是残留着麻绳印记的青紫色淤青,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右手竖着一根食指抵在了自己的嘴巴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而屋里的七个人也僵住了,竟不知道该不该趁现在夺门而出。毕竟唐秋正挡在大门前, 而且还尚未表达出恶意。 只是僵持的时间是短暂的。 “你们…不应该…来这里哦…擅自闯入…是不乖的表现…”唐秋只是略作思考,就慢吞吞的开了口,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开口交流过,她吐字一顿一顿的,像是卡碟的cd机,但依然表达的很清晰,“唔…该怎么…惩罚呢?” 明明是歪着脑袋的可爱动作,说出口的话却杀机四伏! “那就…来玩一场游戏吧!”她歪着脑袋,左手指向了窗外的天空,天色骤变,阳光一下子被浓厚的乌云遮挡,转眼间就从白天变为了黑夜。红色的血月透过云层,洒下了红色的光晕… 鹿可手上手表的指针也在疯狂的转动着! 同一时间,狂风四起,烈烈的狂风卷起了房间内散开的纸张与一地的灰尘,漫天飞舞的纸张背后,是唐秋巍然不动的身影,连发丝的弧度与扬起的裙角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庞大又奇形怪状的黑影趁着夜色在她的背后张牙舞爪! “游戏…开始了,很期待…你们的演出!”平淡的脸上久违得露出了夸张的笑意,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期待。 随着话音的落下,冷冽的狂风一把将整个档案室的门带上,唐秋也瞬间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压抑,死寂! 见证了唐秋神乎其神的一手,整个房间的气氛降至了冰点。 房门关上的瞬间,狂风也随之停止。此时的档案室内是一片狼藉,满地都是飘扬洒落的纸张。而每个人身上也沾了不少的灰尘。 吕毅试着想打开门,发现只是徒劳,除了那一阵狂风,档案室的大门也被在外面锁上了。 鹿可站到窗户边,看着窗外的血月,在它漂亮的外表下,只觉得冰冷又无情。透过血月的光,她看到了手表的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十二点… 竟然真的能够操控时间…这个时候的这个发现,只会让人觉得绝望…又无能为力… “现在该怎么办?”许是受不了大家的沉默,秦向晓忍不住开口问道。再这么安静下去,他都快要被逼疯了! “这里是四楼,大门出不去,至于窗户嘛,跳下去,非死即伤。”刘子穆笑着,像是在打趣,话语里却透着一股悲凉。 “难道只能干等着吗?”秦向晓不解,难道就只能干等着等死了?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是徒手劈门?还是跳楼自杀?”刘子穆也来了火气,脸上的微笑也挂不住了,一通的嘲讽,像是要把心里的恐惧和担忧转换成怒火发泄出来! “你们是不是忘了…郑兴他还在外面?”方韵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音量刚好足够被众人听到。 “他?”刘子穆不屑地“呵”了一声,徒有个大高个和一身肌肉,却是个怂包!还能指望什么? “现在出去未必是好事,夜晚的危险必然是高过白天的。大家不要着急,趁天亮之前群策群力想想办法,说不定灵感突然就来了。”眼瞅着小团伙即将分崩离析,鹿可连忙出声打了个圆场。 “事情未必就到了最坏的地步,换个方向想,不管外面的人还是怪物,都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此刻,这说不定是最安全的地方。”祁杰希也同样分析了几句,安抚了大家伙的情绪。 黑暗的环境最容易滋生恐惧,恐惧又容易滋生其他负面情绪,比如——愤怒。而愤怒产生的争吵只会消耗彼此之间的好感和信任,非常不利于团体合作! “就算出去了,我们又能是唐秋的对手吗?她那么厉害,还怎么逃?”即便不争吵,但想到唐秋的厉害,秦向晓还是忍不住的唉声叹气。 吕毅一拳打向了秦向晓的肩膀,扯着嗓子说:“大老爷们叹什么气!男人,怎么能说不行!不要怂!就是干!” “这不能是个无解的死局,肯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说着,鹿可又开始翻t看起唐秋的档案,孟兰茹和方韵也跟着帮忙递纸张。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继续翻找了起来。为了方便大家观看,吕毅又把系统背包里的探照灯拿了出来。害怕灯光吸引些别的东西,就脱了上衣把灯给包了起来,又取了些书在角落搭了个隔间,确保灯光不会透过门缝和窗户。 房间里只剩下小声翻动纸张的声音。 “砰——砰——砰——”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突然传来了重物撞击敲打的声音。几个人手里的活纷纷停了下来,东西也收了起来,分成两组各自站在了门的两边,打算第一时间擒住敲门的东西,或者第一时间逃离。 门外的郑兴却是浑然不知。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进了谭老师的办公室就迷迷糊糊的,再度有意识的时候,天居然都黑了!接着就看到数学老师站在过道的窗户旁,转头看着他,眼神冷淡,手里还举着戒尺!他注意到郑兴的视线,不发一言的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而郑兴呢,不知道怎么就天黑了,但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还有那看着就不详的血月,到底是没敢一个人走夜路回去,索性上楼碰碰运气,趴在门上听到档案室里有动静,就立马寻了个楼梯口的石头摆件,“哐——哐——哐——”的砸了起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把锁砸开了,还没等他踏进门,就被一个闷扣按倒在了地上,好几双手同时按住了他! “干…干什么啊!”郑兴惊慌地喊了一声,同时在地上奋力挣扎了起来! “郑兴?”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祁杰希忍不住问道。 “咋了!”郑兴莫名的憋屈,嗓门也不由得大了一些。 听到确定的话语,几个男生才放了手,赶忙将人从地上搀扶了起来,还殷勤的给郑兴拍了拍身上的灰。 “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还以为是鬼怪进来了。”接着便是连连的道歉。 “咋回事啊?我一清醒过来天就黑了,来找你们还被暴揍一顿!”进了一趟办公室,出来天都变了,还要被打。 祁杰希和刘子穆又将唐秋来过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郑兴这个大块头没忍住又抖了几下。但郑兴已经将门砸开了,这里又是老师们的地盘,一行人还是打算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情况。 外面漆黑一片,只余下血月投射的一点光芒,就着那么一点点的光芒,在黑暗的过道里,分辨着脚底下的路。 路过校长的办公室的时候,门上的铁链和铜锁依旧存在,屋里却传来了很大的异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大力的敲打或撞击,持续不断,非常吓人。 走下楼梯,三楼的办公室的门大都是虚掩着的,有沉重的呼吸声从里面传来,八人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往楼下走去。只是再怎么小心,走路都存在着一定的声响。而这一丁点的声响,唤醒了在办公室内沉睡的怪物,他们在黑暗中睁开了血色的双眼! 注视的目光,如芒在背。前进的步伐,也不敢停下。感觉到身后注视的目光越来越强烈,鹿可他们几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就立马撒开丫子狂奔到了二楼! 到了二楼也不敢停歇,继续牟足了劲往一楼跑去!纷杂的脚步声同样惊醒了在二楼沉睡的怪物,他们一个又一个,越来越多的聚集在了玩家们的背后。 鹿可转弯时不经意的朝着身后的怪物看了一眼,差点就要惊得脚步不稳、摔倒在地。幸好孟兰茹及时注意到了,扶了她一把,救了她一条小命! 身后首当其冲的是李主任,她再也不复当时知性优雅的模样,狰狞着面容,长大了嘴巴,露出尖锐的牙齿,以及顺着嘴角留下的口水…下半身也不是人类的双腿,反而变成了像蟒蛇一样粗细的黑色蛇尾!在地面上游得飞快的朝他们追来! 而在李主任身后还有各种各样产生了异变的怪物,或额外长出了两只手、或身体变成了雾气状、或下半身变成了蜘蛛的模样等等……他们无一例外都面容狰狞,垂涎地留着口水!鹿可他们,就是这些怪物眼里的无上美味! 八人拼了命的奔跑着,通过s形的楼道拖延时间,双腿都跑得直发颤,但身后的怪物们就一直追在他们身后,又像是戏弄一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当他们咬着牙坚持跑到一楼的大门时,入眼的是——遮天蔽日的无数巨大的黑色触手! 第40章 前有拦路, 后有追兵,死路一条! 猩红的血月之下,粗壮黝黑的触手嗅到了活人的气息,自前方不知明的地方向鹿可他们伸长、蔓延。 身后又是紧追不舍地变成怪物模样的老师们。但他们或许同时也期待着,将这些玩家作为最鲜美的祭品,为他们伟大的校长,奉上! 第41章 看着眼前不可名状的不断蔓延的触手,鹿可在奔跑的过程中不由自主地朝身后看了一样,追击着他们的怪物们,伸展着奇形怪状的身体,脸上都浮现着诡异的、痴迷的、夸张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的是噬人的凶光!还有一种鹿可看不明白的别样情绪…… 明明有好几次就要抓到他们了,却又故意落后了半个位置,恰巧错开, 像猫捉老鼠一般的戏弄…… “往房子后面跑!”看着眼前仅仅只有十米远、且还不断伸展的触手,以及身后看似穷追不舍但又一直落空的怪物们,鹿可突然高声大喊,阻止了正闷头往前冲的几人,率先就朝着政务楼大门右侧的拐角跑去! 短短的几秒钟内,鹿可脑子里走马灯一般的闪过了不少的想法, 最终定格为了一种。 蜕变为怪物的老师们不想吃了他们吗?绝无可能! 那为什么还要故意在追逐时放水、戏弄他们呢?是什么能让怪物们放弃送到嘴边的肉呢?那必然是有比之更为顶端的存在! 回想着怪物们的眼神和表情,除了凶狠与噬人,更多的是带着戏谑的嘲弄与期待。期待着他们成为主动送进嘴巴的食粮,亦或是那所谓校长逗弄的玩具! 那不断蔓延的遮天蔽日的堆叠着的无数的触手,一瞬间让鹿可联想到了石柱上的雕像,只是在黑暗的夜色里、血月的微光下,并没有看到那庞大巍峨的像群山一般的身体…… 听着鹿可突然大叫一声,其他几人都是脚步一顿,但又条件反射性的立马拐了个弯,朝着侧后方跑去。没有人会小看触手的厉害,但又害怕身后的怪物,便牟足了劲想着先冲出去再说!在听到房子后面跑的提醒后,才福至心灵的想到:还有另一种选择! 更是拼命迈动着腿脚,出了政务楼的大门,就朝着政务楼的两侧跑去。危急时刻,每个人下意识选择的方向不一,八人的小团队也不由得分散了开来。 女生的体力可能比男生的低了些,鹿可、孟兰茹、方韵三个人都是坠在队伍的后面,在鹿可率先喊出那句话朝着右侧的拐角跑去时,孟兰茹和方韵也一块跟了上去。 到嘴的鸭子飞了! 身后的怪物们一改之前游刃有余的戏弄模样,发出不甘又愤怒的咆哮,都使上了真本事,加快了好几倍的速度分散地朝着几个人追去! 愤怒的咆哮声不绝于耳,又突兀的戛然而止。 当玩家们在拼命逃跑时,跑出大楼的怪物老师们,撞上了刚刚伸展过来的触手时,一个又一个被无情的掀飞了!原本凶恶强大的怪物们,此时就像是小朋友们一样委屈的抱团聚在了一起,瑟瑟发抖。而触手还在不断又快速的朝着鹿可他们这些玩家们追去! 正在拼命奔跑的鹿可却没有精力去管这些,她的耳边全是奔跑带来的呼啸的风声,以及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声! “砰——砰——砰——”的就要从胸腔跳出来了!两条腿和手臂就是机械似的拼了命的摆动着! “啊!”方韵低着头拼了命的奔跑,一不小心就被地上掉落的树杈绊了一跤,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鹿可听到她的惊呼声,分神往后看了一眼。方韵狼狈的趴在地上,身后的触手距离她只有两三米。 终究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鹿可狂奔地动作不由自主地变慢…最后更是狠狠心,咬了咬牙,心念一动召唤出了系统背包里的匕首,脚尖一转就朝着方韵t跑去。 弯下腰刚要扶她起来,伸长的触手就来到了面前,缠绕着卷住了方韵的脚踝,要把她整个人往后面拖去!鹿可立马动作迅速地举起匕首向着触手劈砍,“哐当”一声,匕首像是砍到了坚硬的石头或者金属,锋利的刀刃在触手上没有一丝痕迹! 而触手晕乎乎地松开了缠住的脚腕,像是喝了假酒一样,直立起了半米高的身子,不断地扭曲转动着。后面的其他触手也都飞快的赶到,近在咫尺! 身后去突然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抓住了鹿可的胳膊,连带着大力拽起了地上的方韵,拉着她们就往前面跑去!灼热的体温透过被汗液浸湿的双手传递过来,鹿可抬眼,看到的是孟兰茹坚毅又英气的脸。 一个人拖拽着两个人飞快的奔跑着。 在稀疏的林间,绕着树木转来转去。身后是即将 在她们即将体力不支时,一座突兀的和学校建筑一样老式的房子出现在她们眼前。孟兰茹没有多想,拉着两个人朝着那间房子就冲了过去!借着身体的惯性冲撞上关着的大门! 没想到房门竟然是虚掩着的,连带着三个人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孟兰茹又是急忙起身将地上的两人推到一边,快速的将房门关上,并立即反锁。然后才倚靠着墙壁瘫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看似短短七八分钟的逃亡,却也耗尽了她们身上所有的力气。 方韵被孟兰茹推开后,看着被关上的门,才仿佛如梦初醒,情绪不受控制地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鹿可则是静静地躺在地板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感受着身体的酸软疲惫,急促地呼吸着。喉咙和肺部都被吸进来的冷气流击的生疼。 缓了几分钟后,才撑着酸软的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迎面就撞见了一个男人的眼神。 平复下来的心跳又猛地吓一跳,这房子里竟然有人! 男子端坐在桌子后面,看上去是二十五、六的年纪,却染着一头灰色的短发,衬得肤色更加白皙红润。他剑眉英挺,黑眸深邃锐利,薄唇轻抿,神情冷傲,但也丝毫不能掩盖他的俊美。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里面搭配的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修长的脖子和喉结。袖口也被随意的卷了起来,纤长的双手放在桌上微微交叠,好整以暇地盯着鹿可。 鹿可又飞快的扫视了一下男子身后,整整齐齐靠墙摆放了好几个玻璃柜子,柜子里放了很多没有开封的瓶瓶罐罐……还有药盒!他的桌上除了记录本和笔以外,还有听诊器、体温计、酒精、医用卫生棉等等…… 再看看他身上的白大褂和白色的桌子、干净整洁的环境……答案显而易见! ——医务室! ——校医! 校规第十条:学校不存在医务室。 这不会是刚出狼窝,又进虎xue了吧? 鹿可不由得呼吸急促,脑瓜子也开始嗡嗡的疼,只能硬着头皮的说:“医生你好,刚刚跑完步身体有些不舒服。” 靠在墙角闭目休息的孟兰茹和躺在地上抽泣的方韵这才意识到房间内还有第四个人的存在!纷纷挣扎着爬起了身,目光同时落到了男子的身上,浑身戒备。 但男子的目光却丝毫没有落在其他两人身上,而是一直饶有兴致的盯着鹿可瞧。乌黑亮丽的长发,小鹿般水汪汪的眼睛,看上去又乖又纯,明明已经紧张的咬住了下唇,面上还要强装着镇定,右手更是背在身后握紧了拳头! 最后又看了看她脖子上的项链,感受着同出一源的气息,只觉得有趣。 许是因为长时间的没开口,三个女生情绪都开始变得紧绷,眼神开始交流,似乎打算着发现不对就立马跑出去。原本就站在大门墙角的孟兰茹,正自以为不动声色的朝着大门挪去。 他轻笑了一声,对于这些旁若无人的小动作并不在意,但仍旧安抚的说道:“别紧张,不舒服就坐着休息会吧,那边有凳子和床位。” 接着抬手示意了一下左手边敞开着的侧门,里面整齐有序的摆放了四张床位,还有两排长椅。 端的是一副人畜无害,温文尔雅的医生模样。 为了不引起几人的反感,甚至还假装低头拿起了一旁的医书,淡定自若的边看边写着什么。 鹿可她们聚一起又对视比划了几下,想着外面穷追不舍的怪物和触手,这间医务室就平和安详了很多。与其在外面疲于奔命,不如在这里稍作休整。 侧门说是敞开着,但其实并没有门,只是在墙上挖了个门样式的洞,所以并不担心会被锁。而且校医若是要动手的话,完全没必要和她们虚与委蛇,以她们现在的状态,拿捏是轻轻松松! 另一方面则是形象太具有欺骗性了!就像鹿可,对上她的脸,根本不会觉得她是坏蛋! 只是三人还是保持了一些警惕性,选择坐在了长椅上,三人分别轮流守夜。 “叮铃铃——”六点晨起的铃声响起,窗外天色也渐亮,最后守夜的鹿可摇醒了休息的两人,示意她们离开。 昨夜在医务室内一直很平静,除了鹿可一直感受到若有似无的注视目光,抬眼看看周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唯一可能的校医正低着头看他的书,也不像是看她的样子…… 而在她们醒来之后,校医已经不在医务室内,但要说什么时候离开的,鹿可又没有印象了…… 三人也没时间多想,抓紧时间整理了一下校服就往教学楼跑去。也不知道昨晚跳转的时间到底算不算她们缺课…… 第42章 等她们跑到教室时,略显狼狈的男生五人组也来到了教室。并未来得及寒暄,就在铃声的催促下各自回了各自的教室、各自的座位。 门口,出现的不是往日熟悉的身影。 肥胖的滚壮的身躯,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第41章 横肉挤得眼镜都在脸上晃晃悠悠,张开的血盆大口里是尖锐带着血腥肉沫的牙齿! 他目光森然,冰冷、凶狠又无情! 身后多出的两只手臂伸长着,张牙舞爪! 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亦步亦趋、摇摇晃晃地走上了讲台。老式的汗衫碎成了几块,沾染着血肉模糊的东西。 往日的儒雅、知性都抛到了一边,谭老师已经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在高三十四班的四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今天, 注定是个危险的课堂! 早读正常的进行,英语老师汤老师却没有准时出现。按部就班的上完早读课,又跟着队伍跑了操,去食堂吃了早饭,稍稍垫了垫昨天饿了一天的肚子,才回到了教室。好像一切平静无波。 随着第一节 上课铃声的响起,谭老师再度拖着异化的身躯走进了教室。臃肿的身体有些行动不便,划拉了几道口子,血液嘀嗒嘀嗒的流了一地。 “同学们,经过前两天的学习,今天进行课堂知识问答,点到名的同学起立回答老师的问题!”谭老师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变, 依旧用手撑了撑眼镜, 沾满猩红血迹的手翻开了桌上的教案,残留下星星点点的血迹, 像是绽放的梅花。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了全班所有的学生, 重点落在了鹿可、刘子穆、吕毅、方韵四人的身上。鲜红的嘴巴一张一合,也不必顾及被尖利的牙齿刺伤,吐字也如往常一般清晰。 “鹿可,《项羽本纪》里:大行不顾细谨,后面一句是什么?”谭老师变身的怪物率先点了鹿可的名。 鹿可站起身,不慌不忙的回答:“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 看似回答的游刃有余,波澜不惊,但这两句话后面说的却是:“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何辞为!”恰恰对应了他们此时的处境,他为刀俎,我为鱼肉! “回答正确。”谭老师眯起了眼睛,看不出半点高兴的样子,甚至有点兴致阑珊的将目光对准了下一位。 “刘子穆,韩愈在《师说》一文中表明教师作用的一句话是什么?”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刘子穆在脑中飞快回忆起《师说》的全文,停顿了几秒才将答案说出。 “方韵,《劝学》中表明整天空想,不如片刻学习收获大的句子是什么?”谭老师依旧兴致缺缺,将话题转移给了下一位。 “…劝…劝学…里…”方韵被t点名后“咻”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差点把椅子都带倒,但对于老师问的问题,支支吾吾的一句也答不上来… 鹿可听着心里担忧,但碍于课堂的规则,并不能出言提醒。而谭老师脸上的笑容扯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眼里的垂涎之色也越来越明显,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见到了无上的美味!他直接大笑出声:“哈哈哈!好好好!看来方韵同学掌握的知识还不够牢固!下课后就跟老师一起走吧!” 方韵的脸色一下惨白,整个人如丧考妣,又害怕又慌张!不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是什么下场! 但谭老师却丝毫不在意,不等她坐下,直接将目光对准了下一个人。 “吕毅,《烛之武退秦师》中: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下一句是什么?” 吕毅也猛地站起身,身体板正的像在立军姿,面上却是苦恼之色。实在不是他不爱学习,而是毕业那么多年了,每天都为生活奔波,哪里还记得上学时课本里的知识! 沉默了几秒,吕毅老老实实的开口说:“对不起老师,我不会。” 谭老师脸上的笑容自刚刚起就没落下,现在更是抑制不住,满脸的横肉都因为脸上的笑容开始上下颤动。他舔了舔嘴角,忍住了快要到嘴边的馋意,兴奋地说道:“不会这可不行呐,吕毅同学,下课后你也跟我走一趟吧!” 接着也没有在装模作样的点名其他学生回答问题,反而拿起了教案摆出一副好老师的模样,惺惺作态的开始讲课。 只是讲出口的话语,如同断了弦的二胡,硬生生的干拉,嘎吱嘎吱的锯着木头,异常刺耳!比之前两天的催眠,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谭老师浑然不觉,依旧卖力的演讲着。肥硕的身躯还时不时地走下讲台,挤压两边的课桌,留下他身上斑斑点点的猩红的血迹。另外两只手也不时在半空中挥舞着,突然间就伸到了玩家的面前。 鹿可一边忍受着噪音,一边提防突然出现的手,还要装作努力听课的样子。其他人也是如此,而被点名要跟老师走的两人更是惴惴不安。被谭老师忽略的坐在角落里的纪飞,此刻也已经变得和其他学生一样,完全融入了他们,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各种动作和表情都是惊人的一致! 两节课的时间,在玩家们的忍耐中度过了。谭老师压根不给吕毅和方韵反应的时间,身后飞舞的两只手快速的伸长,五指扣住了他们的脖子,一下子就把他们俩从座位里带出,拖拽着就往外面走去! 吕毅和方韵俩人被宽大的手掌扼住了呼吸,脸涨得通红,双手不自觉地握住钳住他们的手,想要掰扯开来,双脚悬在半空中也不断的挣扎着。 奈何谭老师压根感觉不到他们使出得小猫一样的力气,只是嗤笑着看了看他们无用的挣扎,脚步都不带停顿。 教室里的学生也都习以为常,并不关心被带出去的两人。 鹿可看着被带走的俩人不断的他们挣扎,狠狠攥紧了拳头,指尖嵌入了掌心,却还是没有冲出去。蚍蜉安可撼树? 而谭老师更是有意无意的故意在走廊上停顿了几分钟,见没人追上来才继续走。 短时间内,鹿可想了很多。 现在冲上去就是忤逆师长,不仅在力量上不是谭老师的对手,甚至连规则都违背了,给他理由对剩下的俩人动手!没有必要葫芦娃救爷爷,保存自己才有更多的机会!而且谭老师上午除了在十四班有课之外,剩下两节课还要去十三班继续上课,就这么几分钟之内,应该达不成他的目标。 如果真的想要吕毅和方韵俩人立即死掉的话,在课堂上就可以直接动手了。哪怕课堂上不行,下课也能立即动手,没有必要一定要带着俩人离开。既然他选择了带俩人走,那必然有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想干什么呢?明明已经馋的快要流口水了,却还是扼制住了自己的食欲…… 灵光一闪!鹿可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校长!为什么自己不吃!是因为要献给校长! 如果要献给校长就简单了,只有两个地点。一是政务楼四楼的校长办公室,二是白桦林里的祭坛。至于广场那边的雕像,是学生们每天参拜的,挂两具活人或者尸体都很显眼,在路过白桦林的时候就能看到! 而另外的校长办公室,大门一直被巨大的锁链和锁缠绕着,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灰,长时间没有打开过了。谭老师也不像是有钥匙能打开校长办公室的样子。那么,白桦林祭坛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脑子里想了又想,第三节 课的上课铃声也随之响起,汤老师姗姗来迟。 她一身红衣如血般灿烂,微卷的长发此刻垂直披下,如墨水般漆黑。肤色惨白,满眼血色,血泪自眼角滑落,在脸颊上留下两道血痕。脖子上、身上有很多道被划过的伤口,皮肉翻飞,还咕嘟咕嘟地冒着血。曾经精心侍弄的染着红色豆蔻的指甲也断裂了好几个,不复之前光鲜亮丽的模样。 看见在座的学生,依旧笑得明媚张扬,只是扯起的嘴角,配着现在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汤老师血色的眼睛一一扫过了在座的学生,看到少了两人的座位,挑了挑眉,随后若无其事的笑着开了口:“今天自习。注意课堂纪律,保持安静!”说完就施施然转身离开了教室,毫不在意身后的学生。 剩余的刘子穆和鹿可也被她这一套操作弄得一懵。已经做好了在课堂上被点名回答问题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按套路来,随意交代了一句自习就走了。不过这也不错,也不必担心汤老师又出什么杀招! 鹿可索性拿出了本子又开始写写画画的分析起来,刘子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处境。 没有老师的看管,两节课的自习时光过得飞快,另一边的十三班却不好受,哪有老师一边掐着两个人一边上课的!而他们同时也经历了谭老师的课堂提问! 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鹿可首当其冲的冲出了教室,就看见了谭老师一手掐着一人、四手掐着四人的离去的背影。 当即十分震撼! 其他玩家也挤过了人群冲了出来,幸存的四人互相对视了一下眼神,默契的跟在了谭老师的身后。 第43章 如果现在就不断减员,那么等到第七天的时候,又能有几个人能真的活下来呢? 当然他们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跟在老师的后面,都隔了十几二十米的距离,甚至还不停的找掩体遮挡一下! 果然如鹿可所料,谭老师掐举着四人就往白桦林的祭坛走去!远远看着,除了吕毅、方韵,还有十三班的郑兴和秦向晓。 四人刚开始还在不断地挣扎,被掐的脸蛋通红,气都喘不上来,渐渐都失了力气,颓然的任由谭老师掐着、举着。 鹿可四人一路跟着进了林子里,在靠近祭坛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一圈围着祭坛站着的身影! 其中的红色身影格外醒目! 第42章 一袭红裙, 在其他各色灰扑扑暗淡的服装里,一眼就能让人看到! 没想到翘课自习的汤老师竟早早的来到了祭坛这里。 但领头的还是穿着黑色裙子、盘着头发的李主任。现在的她还是昨晚看见的模样,下半身看不见双腿,只露出一条粗壮又黝黑的蛇尾!蛇尾还在不断地拍打着地面,溅起一地尘土。 在李主任旁边的几个身影任由尘土溅落, 一动不动,丝毫不敢躲闪。 谭老师举着四个人,啪的一下就摔在了地上,原本被掐到昏厥的四人因为这一摔被摔醒了。但他们刚睁开眼,还没有来得及做反应,就被其他面目狰狞、奇形怪状的家伙们给团团围住了。 丝毫没有给吕毅他们四人挣扎的时间,直接掏出了麻绳将几人绑住,塞住了嘴巴。然后将他们四人依次摆放在了血池的旁边,将他们的一只手悬空摆放在血池边缘,接着恭敬地退到两边,让开了中间可供行走的路。 这时,李主任摇晃着她的尾巴,缓缓地向着血池蜿蜒扭动。她表情虔诚,目光坚定,甚至不需要利器,弯腰露出尖锐的指甲,依次在四人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血滴顺着四人腕上的口子,一滴一滴地流进了血池中。 做完这一切,李主任后退一步,虔诚地双手合十,低下头,嘴里开始吟诵。其他之前并未见过但已经异化t的老师也跟着在李主任后面排成几排,双手合十,低头,低声吟诵。带来祭品的谭老师、以及早早来到的汤老师就站在李主任的背后,充当着左右护法的角色,也跟着双手合十,低头吟诵… 鹿可四人怕被发现,躲在比较远的树后,并不能清晰的看清李主任他们的动作,也听不见他们在做什么,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祷告的样子。 同时,血池也映照出诡异的红光。 这场祷告持续了有半小时之久,随后李主任就指挥着谭老师将四人举起扔在了尸山之上,冷冽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带着异化的大部队老师就离开了树林。 在她的目光扫过的时候,鹿可、刘子穆、孟兰茹和祁杰希四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将整个人深深地埋在了灌木丛里,生怕被她发现! 听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远处,又趴在地上等了七八分钟,鹿可才慢吞吞的从灌木丛里抬起了头,透过灌木的缝隙围绕着四周看一看,确定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老师的身影,才敢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刻她的身上、衣服上、头发上都是树叶和泥土,好不狼狈。 另外三人,也同样如此狼狈。 确定并没有任何老师遗留下来看管之后,四人快步朝着血池跑去! 血池边缘还散落着几朵血花… 鹿可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想着最后看到被抛起的东西,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尸山上。这是所有育材中学的学生堆砌起来的山峰,是他们破碎不堪的身体… 但此刻,她的同伴们就在这座山上… 尽管嫌恶、尽管害怕、尽管是对于尸体的亵渎、是对于他们的不尊重,但鹿可也不愿剥夺方韵他们可能生还的希望,尽管希望渺茫… “你们女生就留在下面吧?我和刘子穆上去看看。”祁杰希看着娇弱的鹿可,还有一脸冷意但同样是女孩子的孟兰茹,心里不忍,主动承担起了责任,替二人解了围。 “不必。”孟兰茹断然拒绝。 “时间紧迫,我们多出一个人还能多出一份力。”鹿可也摇着头婉言拒绝。说实话,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不想上去。但现在,并不是可以挑剔的时候,人命大于天! 说完咬了咬牙,就徒手往上爬去。一边爬,还一边小声地念叨着对不起,甚至还背起了金刚经、往生咒什么的。 祁杰希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也跟着一起行动起来。刘子穆和孟兰茹也是紧随其后。几人虽然心里又害怕又歉疚,但还是希望能尽快救回伙伴。 秉持着救人的信念,鹿可终于在靠近山顶的地方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方韵。 她手腕上的伤口还在小股小股地留着血,整个人面色惨白,嘴巴也没有一丝红润,气息奄奄,再晚个几分钟就要失血过多死去了! 鹿可没有半点犹豫,直接从系统背包中召唤出了止血药和绷带,将止血药塞进了方韵的口中,掐着她牙齿两边凹陷的地方,又抬起她的下颚,逼迫她将药吃了下去。 吃完止血药后,手腕出血的速度就变得极慢,鹿可又动作迅速的用绷带将方韵手腕上的伤口牢牢的包裹住。 一卷绷带很长,鹿可只得又召唤出匕首,将多余的绷带割断,还能给其他人使用。这时,祁杰希、孟兰茹和刘子穆也分别找到了另外三人。他们都很虚弱,手腕的伤口都在咕嘟咕嘟地流着血,气若游丝,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了! 鹿可处理好方韵的伤口就急急忙忙地跑向了下一个人。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买了止血药的,即便买了,也不见得愿意将这十积分花在别人身上。 犹豫了良久,祁杰希和孟兰茹还是各自从系统背包里掏出了一颗止血药,至于刘子穆则是爱莫能助的表示自己并没有。 ·对此,鹿可只好又拿出来了一颗止血药,幸好她的存货还算多。分别将三颗止血药给秦向晓、吕毅和郑兴三个人吃下,又用绷带将几人的伤口包裹住,将几个伤者搬到了一起。鹿可这才松了口气,有时间看一看脚下的情形。 惨不忍睹! 但也让鹿可在高处观察到了石柱的方位,六根石柱,以血池为线,连接起来就是一个六芒星的图案。只是这时了解这些,也没什么作用了,该有的猜测早就猜测过了。 约莫等了好几分钟,陷入昏迷的四人才逐渐清醒了过来。上一秒还在想着自己是到了天堂还是地狱,下一秒就见到了熟悉的脸。 “醒了?那就先下去吧!”祁杰希率先招呼道。 “咳咳咳——”秦向晓猛地咳嗽了几声,似是还没回过神来。还不等他做任何反应,就被祁杰希架着胳膊往山下走去。 刘子穆也顺势扶着醒来的吕毅走下去,孟兰茹见状一个大力的抬起了郑兴,丝毫不见吃力地模样,就剩下最柔弱的鹿可,被理所当然的安排扶着方韵下山。 但鹿可的力气其实也并不小。 下了尸山,所有人的身上都一片狼藉。身上沾染了不少的血迹、粘液、灰尘…还有腐烂的腥臭味!将受伤的四人安排着靠着树根坐躺着,其余四人也疲惫的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秦向晓、方韵、吕毅和郑兴刚刚还一直沉浸在失血过多的晕眩中,现在才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真实感。一个一个的都忍不住落下了泪来,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现在哭得都跟个孩子一样。 “好了,你们都失血过多,还是少哭些,节省些体力吧,当务之急还是想想之后应该怎么办?”刘子穆不免有些扫兴的说道,今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在老师眼里,你们四人已经都是死人了,教室自然是不能去,食堂怕是也不行,宿舍…也不太好说。”鹿可跟着分析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把受伤的四人安置在哪里。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些食物吧!昨天和今天,大家也就只吃了一顿早饭,眼下他们几个都失血过多,也需要找些食物补充营养!”祁杰希暗自揉了揉微瘪的小腹,饥饿连带着思维都有些迟钝。 “食堂我们几个还能去吗?但即便我们进了食堂,也不好给他们打包饭菜吧?毕竟食堂只有餐盘,而规则并不允许浪费食物。”一时纠结,该不该抛弃他们几个先去食堂吃个饭呢? “恐怕来不及了,现在已经十二点五十七分了。”鹿可看了下手表,报出了现在的时间,也彻底打消了几人去食堂的念头。 一旁的方韵听着几人的分析,止住了脸上的泪水,红着眼眶看着他们,小声抽噎着说:“我…带了…好些食物…给…大家…分了吧…”嗓音暗哑,带着哭腔。她第一个副本饿了好几天,拿到的积分也没多少,也买不了什么好东西,索性囤了好些食物在背包里。 说完就小手一挥,取出了十几份盒饭。 “这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刘子穆十分欣喜,主动将承担了分配盒饭的活,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一份,剩下的就让方韵收回去了。 第44章 匆匆吃完盒饭,几人又商讨之后的安排。 “昨晚我们在政务楼后面见到了医务室,你们不是受伤了吗?或许可以去试试,方韵她也知道。”鹿可想到昨晚进的医务室,里面有不少医疗器械和药品,看着也没什么危险,或许可以去看看。 “可以,那你们呢?还去教室上课吗?”吕毅没有质疑,直接问道。 “今天老师的异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的缺课导致的,我建议,我们四人还是去教室看看情况。”祁杰希觉得还是应该再去教室看看,万一缺席,不知道老师是不是会出现更严重的异变。 “嗯,只是这一身校服…需不需要要去宿舍换一下?”看着满身脏污的校服,鹿可觉得穿这一身进入教室似乎不太合适。 “仪容仪表也算是个人卫生,换一身干净的校服比较妥当。”孟兰茹也觉得应该先回宿舍一趟。 …… 最后。 方韵作为昨晚的见证者,给吕毅、秦向晓、郑兴三人指路去医务室,但要小心避开老师的视线。而鹿可、刘子穆、祁杰希和孟兰茹则是先回宿舍换身衣服,顺便给另外几人带一身,接着去教室上课看看情况。八人晚上再在政务楼后面的树林汇合。 只是事情并没有他们预想的那么顺利。 第43章 爬山虎在风中摇曳, 阴沉沉的天色下,宿舍老旧的围墙近在咫尺。 鹿可他们四人出了树林就径直往宿舍赶来,午休的铃声早已响过,但午休时并没有老师会在教室看管, 他们抓紧时间, 还能来得及在下午第一节 课前赶回教室。 只是到宿舍门口时,四人并没有立即分开,鹿可和孟兰茹前去找宿管阿姨开门,祁杰希和刘子穆则站在不远的身后,防止有什么不测,万一真出事也好有个照应。 还差三四步的距离走到宿管阿姨房间的窗口前时,透过敞开的窗户,鹿可看到了房间里面的情形, 下意识的拉住了孟兰茹的手。 房间里的摆设与之前并无差别,但里面的人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前长相普通、有些肥胖、还算和善的阿姨,此刻也和学校里的老师一样,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 她用长长的黑发将自己悬挂在了天花板的吊扇上,肥胖的身躯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双手还不时为电视里的节目鼓掌叫好,只是抬手的瞬间,可以看到她圆润的身躯上遍布着睁开的眼珠… 就只是那么一眼,宿管阿姨身上的眼珠就看到了站在窗口外不远的鹿可和孟兰茹。而她身上的眼珠似乎能够共享宿管阿姨的视野,在被眼珠看到的一刹那,宿管阿姨也停下了动作,缓缓朝窗外转过了脸! 平凡的脸上沾满了血腥,眼神里恶意满满,嘴边蔓延了一圈鲜血, 在缓缓滴落。看到鹿可她俩时,嘴角忍不住上扬,拉扯出了鼻歪眼斜的恐怖笑容! “夜!不!归!宿!”宿管阿姨张开了嘴巴,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尖锐的牙齿,她一字一句地朝着俩人大喊,随即像冲天的炮仗一般,借助头发的晃动,直接冲破窗户朝着鹿可和孟兰茹扑来! “跑!”孟兰茹反应极快,当即就拉着鹿可向后转身,一路狂奔,同时也不忘出声提示不远处的祁杰希和刘子穆两人赶紧跑! 四个人好不容易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又在宿管阿姨的追逐下开始拼命的奔跑。只是宿管阿姨的身躯过于肥胖,除了最开始的冲击之外,奔跑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在他们的身后疯狂的怒吼和甩着头发!而孟兰茹拉着鹿可在最开始奔跑时就一个精致的小拐弯避开了宿管阿姨的冲击。 不过即便如此,四人还是不敢停留,飞快地往前面跑,一溜烟的就跑进了教学楼里。 宿管阿姨在追到教学楼时,就停止了追逐,恶狠狠地瞪了鹿可他们的背影几眼,愤愤不平的拖拽着自己壮硕的身躯往回走去,身上的眼珠也都露出了怨毒之色。 教学楼并不是她的地盘。 鹿可他们四人也得以获得了喘息的机会,最后也不得不穿着这一身狼藉的衣服前往各自的教室。 教室里的学生们在午睡时被惊醒,一反常态的没有盯着鹿可他们看,目光在触及他们的时候都纷纷避开了视线,仿佛被吓到了一样瑟瑟发抖。 鹿可身上除了之前在尸山上沾染到的污渍外,与平时并无差别。这些学生害怕的也不是他们几人,而是自己早已死亡的真相。 没有了其他学生们的目光,乐得自在了许多,抬脚就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趴在桌子上开始小憩。 许是半路开始午睡,鹿可这一次倒没有陷入到什么梦境之中,只是感觉到了温度的骤降,以及讲台那传来的撞击声和走廊外面的“踢踏”的脚步声。 好在这段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一会儿就迎来了下午的第一堂课。 出乎意料的,数学老师本身并没有产生什么异变,但对于仍旧出现在课堂上的两人,却没有什么好脸色,甚至直接冷下了脸,让本就古板严肃的人看上去更凶了些。 “谁让你们还来上课的?”数学老师举起手里的戒尺,“啪”地一声重重地拍在了讲台上,他继续愤怒地说道:“公然逃课!仪容不整!还敢再进教室耽误其他同学的教学进度! 鹿可!刘子穆!你们俩赶紧给我滚出教室!我的课堂不允许有你们这样的学生! ” 被一顿劈头盖脸地怒骂,鹿可和刘子穆一时有点懵,但还不等他们俩站起来,数学老师已经怒气冲冲地自己开始动起了手。 他先是拿着戒尺冲到后面,一把拽住了刘子穆的衣领,将他从座位里拽了出来,又往前走了几步,同样拽住了鹿可的衣领,拽出了座位。接着就拖着两人往教室外面走去,连课都顾不得上了。 数学老师看着一把年纪,头发花白,骨瘦嶙峋,干瘪的双手擒住他们的力气却一点不小。鹿可和刘子穆感觉自己好像是被钢筋一般的铁手拖拽着,丝毫使不上半点力气反抗! 而这老师拖拽着两个学生往外走的奇葩景象,同时也被隔壁十三班的祁杰希和孟兰茹看了个清楚! 十三班下午前两节课是英语,汤老师同样给他们安排了自习就潇洒离去了。 是以看见这一幕时,就以为是上午语文老师的事件重演,连带着数学老师都要带着两个学生去献祭,孟兰茹差点就想冲出去救下两个同伴,但触及祁杰希制止的目光后,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 首先,现在是上课时间。擅自在上课期间离开教室是否会违背规则,受到来无影去无踪的老师的攻击?其次,数学老师有必要在刚刚上课时就拖着两人离开吗?上午时候的语文老师分明是在他自己的课程结束后才举着祭品离开的,其中或许还有些别的蹊跷!再者,他们俩是唯二仅剩的生力军了,切不可以卵击石,需保留力量,找出破绽,一击必中! 鹿可和刘子穆一路被数学老师揪着领子,拖着来到了教学楼外,接着就被一把摔在了地上,溅起一地尘土。 数学老师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举着手中的戒尺指着他们的脸,眼神凶恶,语气残暴,恶狠狠地说道:“你们!离教室和教学楼都远点!再出现就死!” 说罢就气冲冲地跳脚似的转身离开了。 这一出属实让人摸不到头脑。若真是因为昨日那一手操控时间,让他们几人错过了下午的课程,以至于今天被老师各种各样的针对的话,那这数学老师的手段未免也太过于温和了些。不同于早上谭老师的手段狠辣,甚至带着人直接去祭坛放血献祭,数学老师只是轻飘飘的将他们赶出了教学楼,拽也是拽的他们的衣服,连一点小伤口都不曾留下! 最后的话语,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警告。警告他们远离教学楼,远离教室! 鹿可和刘子穆面面相觑,俩人对视了一眼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现在该怎么办?”刘子穆开口问道。 “教室应该是不能去了。”已经被赶了出来 ,自然是不能再回去了。鹿可话头一转:“刚刚我们被这么拎出来,其他几个教室应该都看到了,祁杰希和孟兰茹应该也知晓了,他们可能会出来找我们,不如等一下他们再去找方韵他们汇合吧?” “也行。反正现在是哪哪都去不了了。”刘子穆没有异议。现在他们就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在哪都是一样,等一等其他人也无所谓。 另一边,祁杰希和孟兰茹也看到了独自一人走回教室的数学老师。来回也才两三分钟,不至于出什么意外吧? 苦熬了一节课剩下的三四十分钟,两人才趁着课间休息时匆匆跑了出去。 “这里!”看见下楼的俩人,躲在旁边树荫里的鹿可就一边出声喊道,一边挥舞着右手,吸引祁杰希和孟兰茹的注意。 “怎么回事?”孟兰茹看见了就直接跑了过去,气还没喘匀,就急匆匆地问道。 “数学老师说我们公然逃课和仪容不整,刚上课就把我们揪着赶出教学楼了。并且不准我们再进去了,进去就是死。”鹿可将数学老师的话复述了一遍。 第45章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赶过来听了全程的祁杰希问道。 “我和刘子穆打算一会儿去找方韵他们汇合,毕竟他们也还受着伤,你们呢?还继续回去上课吗?”鹿可说了接下来的打算,也顺便问了他们接下来的安排。 “我们下午是英语和数学两门课,英语老师让全班自习t ,但如果昨天下午的缺课就算逃课的话,那么等数学老师上课时,我俩也会被赶出来。都是离开教室,早一些晚一些也没多大区别。”祁杰希分析道,同时还要问问孟兰茹的意见:“孟兰茹,你觉得呢?” “一起吧。”孟兰茹没有半点迟疑,直接爽快的表明要一起行动。 “行,那就一起去找另外四个人。”四人达成了一致,就一起动身去寻找另外四人。 鹿可他们在政务楼后面的小树林里找了约莫半个多小时,才在一棵树下,找到了瘫软在地休息的方韵四人。 看着好不容易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的四人疲惫的半躺在地上,鹿可不禁疑惑:“方韵,你们不是去找医务室了吗?” 方韵闻声抬起了头,看到刚刚走过来的鹿可他们,有些抱怨和懊恼的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昨天就是这个方向,可是我们找了很久,愣是没有看到医务室!难道真是我记错了?” “是啊,我们都在这里转悠了几个小时了,什么建筑都没瞧见。”秦向晓喘着气,直截了当的说。 鹿可看了看周围,以及地上浅浅的土坑,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明明是这里啊…… 第44章 地上的土坑,分明是昨夜方韵被绊倒后,那只被鹿可用匕首砍过的触手,在地面摇晃着摩擦着形成的! 按理说,医务室就应该在不远的前方,怎么会怎么也找不到呢? 难道是因为时间不对? 他们昨晚被触手追逐的时间已经是凌点之后了, 而现在还是白天的下午。医务室,确实会有只在晚上出现这个可能。 想到了这里, 鹿可突然好奇, 昨天晚上五个男生是躲去了哪里,于是就直接问了出来:“方便问一下, 昨晚你们是在哪里躲过一劫的?” “昨晚吗?我们在政务楼的拐角拐弯后,就顺着食堂的背面一直跑,也没有看到树以外的其他东西。最后是吕毅撬开了食堂后面的窗户,我们几人就翻窗躲了进去,重新锁了窗,在食堂角落里躲了一宿。”祁杰希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揪说了出来。 “那时候的食堂居然是安全的吗?”鹿可吃惊,同样拥有九条规则的食堂在凌晨居然是安全的吗? “当时光躲着了,光线又暗,什么也看不见。”其实祁杰希也并不确定,当时进去了也就是就近找了个遮挡物挡了下,也并没有深入探查过。 “只是现在,宿舍、教室、政务楼都没办法回去了,晚上的操场和白桦林也都不安全。”一时间还真有点捉襟见肘,鹿可开始烦恼今天晚上该如何了。 也不知道医务室晚上会不会出现。 虽然鹿可本身并没有多觉得它有多安全,并且还觉得医务室的主人——让人捉摸不透,但也好过于直接在空旷的地界送菜, 送进触手的缠绕里。 “什么?!宿舍和教室都不能进去了吗?”秦向晓可别提心里有多难受了,一个适合休息的地方都没了…… “没错。”鹿可点了点头,同时说出了宿管阿姨异变以及数学老师将他们赶出教室的事情。只是简单的一言带过,其中的细枝末节并未提及。 “那现在的我们还有办法参加结业考试吗?”方韵弱弱的问道。 “还扯什么结业考试啊?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郑兴崩溃的大喊,再次死里逃生的他没有半点的喜悦,有的只是对后续遭遇的无尽绝望。 吕毅大大咧咧的使劲拍了拍郑兴的肩膀,安慰着说道:“嘿!兄弟,振作点!咱这么多人还能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现在老师的实力强得可怕,单凭我们个人的力量都不配是他们的对手,而是送上门的开胃小菜!但…”祁杰希分析了一半,话头一转又说道:“副本真的是不给人留一条活路吗?” 气氛一时间开始凝滞。 如今难道真的是必死的局面吗? 不见得。 就像吕毅、方韵、秦向晓和郑兴四个人,被谭老师抓着去了祭坛,作为祭品被献祭,但通过鹿可他们的营救,也算是死里逃生逃过了一劫。 而鹿可和刘子穆,又被数学老师给赶出了教学楼,祁杰希和孟兰茹也跟着一起离开了。他们四人在这学校里悄无声息的离开和消失,却没有人来找寻他们,这显然是不合理,没有人会把到手的猎物放跑! 除非有人替他们隐瞒了这一切,暗中打了掩护。否则就是,学校根本不害怕他们的消失,也不担心他们离开校园,整个校园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那这么说,又不对了。 如果对方真的对学校了如指掌的话,怎么会不知道吕毅他们四人脱逃的消息呢? 鹿可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教室规则的第八条:老师爱护每一位学生,请相信你的老师,尊重你的老师。 这条规则就现在来看,怎么都是错误的。但鹿可想到了这条规则后面写的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体:但也要确保老师真的是你的老师。 莫非所谓的谭老师、汤老师都算不上是真正的老师?所以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对学生下手? 一个面容古板严肃、头发花白的小老头的身影,在鹿可的脑海中浮现。数学老师,是这个学校真正的老师吗? 回想他一直以来的举动,初见是连最简单的自我介绍都没有,上课从不啰嗦,也不会叫差生去办公室训诫。而吕毅从谭老师办公室回来时浑浑噩噩的状态,是被他的一把戒尺敲醒的!至于今天驱赶鹿可和刘子穆的行为,是不是因为知道教学楼之后可能会出现危险,故意将他们驱逐离开呢? 再联想到数学老师身上并未产生的异变,以及中午时分在祭坛似乎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鹿可甚至开始有点坚信这个猜测。 但是一个数学老师的力量和权限真的有这么大吗?好像也不至于。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强的能力可以隐藏他们的踪迹和能制止其他老师的话,并且有心帮助他们,会只做这么一点微小的事情吗? 更多的好像是数学老师也被学校的规则所掣肘的,就像是新手副本时的刘姨,知道很多,但碍于规则,并不能光明正大的告诉鹿可事件的真相,只能在一些生活的琐事上提供帮助。 这么一想,鹿可本人是上个副本的核心,整个副本的故事都是根据鹿可的亲身经历而展开,所有事情也是围绕着鹿可而发生。 那么,这个副本的核心呢? 不是他们这些突然出现的转学生,也不会是这个可能抱有善意的数学老师。 是校长?还是唐秋? 相比较于被铁链锁住的校长办公室,以及从未出现、只活在老师嘴里的校长,昨天唐秋那一手神乎其神的操控时间,倒是更有一些大boss的味道了。 但是唐秋除了晚上在宿舍里,似乎也只出现了那么一次呢…… “鹿可!鹿可!”刘子穆在她眼前挥舞着手,一边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嗯?怎么了?”鹿可回过神来,停止了刚刚一连串的思考,看向了其他人。 “你在想什么呢?喊你好几声了!大家刚刚讨论着要不要去昨晚的食堂避一避。”刘子穆还没来得及开口,郑兴就一股脑的把话都说了出来。 “现在吗?”鹿可避开了那个话题,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反而继续说道:“我不建议现在去食堂。昨晚你们去的时候已经是零点之后了,食堂的员工可能已经休息,而现在正值下午,正是员工们准备晚餐的时间。现在过去的话,只怕是——自寻死路!” 鹿可明明白白的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阻止其他人现在前往食堂的举动。 “这么说,我们似乎去哪里都不太合适…”祁杰希也认同了这种说法,开始理性分析。 “我建议大家还是原地休整,尤其是受伤的四人,更是要调整好状态,以便应对晚上的不测。至少,现在也没有什么追兵追着我们跑。”鹿可觉得趁现在的时间,大家休息休息,恢复恢复体力也还不错。 毕竟晚上也是一场硬仗。 其他几人听过分析后,也知道食堂现在并不是个好去处。反正哪哪都t去不了,原地休整也不是不行,因此都没有什么异议。 鹿可随便找了棵小树,倚着树干席地而坐,目光无意识的在四周流连。一会儿看看阴沉沉的天空,一会儿看看稀稀疏疏的树木,一会儿看看远处的建筑,一会儿又看向了操场空地后面的雕塑… “你们觉得…老师的力量,是源自哪里?”有什么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鹿可突然开口问道。 第46章 “力量来源?”刘子穆反问,随即陷入了思索。 “是祭坛!”祁杰希率先给出了回答。 “或许还有雕塑…承受了千百名学生每日诚心拜祭…”鹿可声音很低,低得近乎是喃喃自语。 “但是,这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关吗?”秦向晓懵懵的摸了摸脑袋,有些不解。 “如果摧毁了老师的力量来源,我们是不是就具备了与之抗衡的能力呢?”祁杰希不免也有了些许猜测。 “你觉得副本会让我们如此舒心的苟活到最后吗?”几日来的奔波逃亡,刘子穆勉强还能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但对某些人说出口的话却不是那么顺心了。有些人更像是拖后腿的废物!他接着说:“后面两天,他们一定会不留余力的把我们这些人抓去给他们的校长当祭品!” “没错,最后一天的危险比之前些天更为致命!如果我们能想办法削弱老师们的力量,通关副本的可能性或许会变得更大。”鹿可也觉得最后一天是最危险的。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把那祭坛和雕塑给砸了!”郑兴嗷嗷叫着就要去去动手。 “等等!没那么简单!”鹿可连忙出声阻止,吕毅闻言也一把拽住了正欲离开的郑兴,将他拉回了原位。 “先不说,你们现在都受了伤,力气不足。而且天色也快黑了,白桦林就已经都是危险,雕塑那里还不好说。再者,老师们会容忍我们的行为吗?”鹿可难得有些急切的将这些疑问都说了出来,然后才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地说:“这件事必须要从长计议,需要我们所有人齐心协力、群策群力,商量出一个好办法才行!” 说完,郑兴也不抢着跑出去了,反而有些颓然地坐了下来。 但这一番话,恰恰也将众人点醒了。 第45章 坐以待毙,就是将选择的机会交给了别人! 主动出击,才是将选择的机会抓在了自己的手中。 如果他们能够想办法将祭坛和雕塑都毁掉,是不是最后的生存几率会增加很多呢?本着这样的想法,众人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直至夜幕降临。 阳光被黑夜无情的抹去,天地间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一丝银白的月光,还有学校里微弱的、一盏盏昏黄的灯光…星星点点,照亮着建筑四周的路… 而鹿可他们八人所在的地方, 却是被笼罩在无边的夜色里,唯有头顶一点银白的光亮。 月色皎洁, 不似昨夜凌晨的红艳如雪。 四周也是一片和谐安静,些许微风,轻轻晃动着树梢上的树叶。 此时此刻,他们静默在黑暗里,也未曾想着将探照灯取出照明。毕竟在黑夜里的强光,是无比诱人的靶子。 明天的事情已经商量妥当,副本第六天,是他们最后的行动机会,等到第七天, 也就是最后一天, 等待他们的应该是一整天的结业考试了,所以有些事情, 还需早点解决。有些事情, 还需要早点确认。 至于今晚,则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只是鹿可还有一点疑问,天色已黑,怎么这附近依旧没有看到医务室的踪影呢?还是说,唯有血月出现,医务室也才会随之出现吗? 但众人也没有想着今晚在医务室过夜,毕竟对于一个还未出现的建筑,缺少了很多信任,商讨之下,还是决定等夜色再深一些后,潜藏进食堂里。 又等了一段时间,等到晚自习都已经结束很久,鹿可借着月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表,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一点三十分,眼看着就要靠近零点了,一行人总算是打算出发了。 在这小树林里,除了安静和孤寂,就是到处飞舞的蚊虫了,每个人的身上都被咬了几个包,痒痒的,肿肿的。 而吕毅、方韵、秦向晓和郑兴经过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休息,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连脸上都恢复了不少血色。当然,系统出品的止血药也立了不少功劳。止血效果嘎嘎好,立竿见影,还带了一丝补血效果。是以,失血过多的几人才能恢复的那么快。 他们并没有向着政务楼的方向走,而是一直沿着政务楼和食堂并行的那一条线,在这俩建筑后面的树林里,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走得不快也不慢,十几分钟就走到了食堂的背面。 吕毅找到昨天晚上被撬开的那扇窗户,又再次撬开了,就在他们想要通过窗户翻进食堂时,鹿可突然说:“你们先进去吧,我想去看一看广场那里的雕像。” “现在?”乍听这么一句话,祁杰希有点吃惊。怎么会选择在夜晚最危险的时候去看雕像呢? “嗯。”鹿可点头,坚决地说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在晚上可以观察到雕像的机会了。而且食堂另一边距离雕像很近,一旦有什么不对劲,跑回来也很快。并不需要近距离的观察,站远一些看个大概就可以了。” 其实鹿可想弄明白昨晚的触手到底是从哪里伸过来的,又或者今天晚上是否还会出现血月?但这些,躲在房子里,是看不到的。 “我陪你去。”孟兰茹首当其冲的开口,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 “加我一个。”祁杰希见状也表明了自己的想法,总不能让俩个女孩子冲在前面冒险。接着又转身对着另外几人说道:“只是稍微看看,就不用那么多人去了,你们就先在食堂里待着,休息一番,尤其是受伤的人。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一番话就剩余几个未尽的话语堵在了口中。 最终就这么定了下来。 鹿可也不好拒绝说着要陪同去的孟兰茹和祁杰希,毕竟他们也是担心她的安危,想要帮助她。 于是三人就继续沿着食堂背面往前走,路过拐角,走到了食堂大门旁边离广场雕像比较近的位置,但也有着二三十米的距离,应该够他们逃跑了。 时间悄然而至零点。 夜色浓稠,高悬在夜空的银白色月亮,颤颤巍巍的,抖落着光芒。而周遭层层叠的乌云,朝着圆月涌动,一点一点的遮盖。银月像是泼墨一般被泼上了一层血色,逐渐深邃,转变为猩红的血月! 乌云依旧在涌动,在即将覆盖住血月的时刻,鹿可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雕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完全褪去了白日里人形的模样,露出了狰狞的形态,数也数不清的黑色触手从雕像底下涌出,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地伸展散开! 在这一刹那,鹿可抓住了孟兰茹的手,拉着她飞快的后退。祁杰希也注意到了旁边两人的动作,随即也看到了雕像那里恐怖的画面,连忙跟着后退了两步。 三人对视一眼,再也不敢耽搁半秒,闷头就往食堂的方向,拿出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飞快的奔跑着。一时间只剩下三人剧烈的喘息声和呼吸声,奔跑时的踩踏声,还有即将从胸口蹦出的——急促的心跳声! 黑色的触手,仿佛嗅到了活人的气息,也分出了不少,蜿蜒着朝他们游去! 也该庆幸,鹿可他们三个人距离雕像并不是很近,抢先一步的发现,也为他们赢得了更充裕的时间。因此三人顺利地一路跑到了食堂后面。 蹲守在窗户口的吕毅,一眼就看到了急速飞奔而来的三人,以及他们后面追逐着的黑色触手! 当下也没有半点犹豫,立即将窗户完全打开,准备接应跑来的三人。而其他几人则是完全拉开了距离,并没有挤在窗户口,只留吕毅一个人在窗口接应,刘子穆则站在了半个身位的后面。 原先是鹿可拽着孟兰茹后退,转身之后就变成了孟兰茹一路拽着鹿可狂奔。鹿可本身的体力还不错,但相比较于孟兰茹倒是逊色了几分,因此被她拽着,比平时的跑步速度又快了几分。而祁杰希身为男子,本身体力也还不错,急促的跟在了她俩的身后,距离伸长的触手还有十米的距离。 眼见着就要跑到了敞开的窗户前,孟兰茹一把提溜起了鹿可,率先举起把t她塞进了窗户里,紧接着自己手撑窗户,纵身一跃,宛如跳高一样跳进了窗户里。紧随其后的祁杰希也是一个纵身跳跃跳了进来。 见此,吕毅急忙将窗户关上,并重新上了锁。 迟来两步的触手,愤怒的拍打着窗户。昨夜连系统出品的匕首都不曾在它身上留下划痕的触手,此刻面对小小的一扇窗户,却显得如此无力。 鹿可也从一连串过山车般的心跳中,回过神来。在这种时候,被举着塞进窗户的举动还是太刺激了。 不过,眼下似乎已经规避了外面的危险。 将刚刚发现的血月下雕像发生的变化告知了众人,顺便也将明日的计划完善了一下。接着鹿可才有闲心观察起了食堂。 在窗户透进来的血色月光的照射下,食堂大致上与白日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用手指抹过桌面,指尖沾上了不少灰尘,像是很久都没有清扫过了。 除此之外,食堂也很安静,只有他们几人的呼吸声。 鹿可也没想着再去食堂其他地方探查探查,而是和别人一样龟缩在了窗户附近的位置。按照祁杰希他们的说法,至少这里是安全的。而她也不想在明天的计划之前,再多增添些麻烦。 第47章 一夜,平安度过。 在早起的铃声响起前,玩家们就互相叫醒了对方,早早的通过窗户离开了食堂,多了几分居无定所的漂泊感。 又在外面的小树林躲藏着待到了跑操结束、用餐结束,直到上午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声响起,八人才分成了四人为一组的小队,分别朝着树林里的祭坛和广场上的雕像前进。 吕毅、孟兰茹、祁杰希和秦向晓去树林里的祭坛,鹿可、刘子穆、方韵和郑兴来广场上的雕像这里。各自做着各自约定的事。 只是此刻空旷的广场上,鹿可、刘子穆、方韵和郑兴,看着面前这座通体黑色石料的雕像,着实有些犯难。这石制的雕像,究竟该怎么才能毁了它呢? 凭他们的积分,也并没有能力能够兑换斧头。难道要靠鹿可的这把小匕首吗? 鹿可召唤出了匕首,一时间有些踌躇。 郑兴倒是从旁边的白桦林里找了块尖锐的石头出来,举起来就准备朝着雕像砸去! 鹿可忙制止了他的行动,对郑兴说:“等一等,他们还没到祭坛。”同时又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八点四十。 “再等五分钟。”十五分钟的时间,应该够祁杰希他们走到祭坛了,然后就是他们该动手的时间了。 “这…真的能行吗?”方韵在一旁还是有些胆怯。 “总得试一试。”鹿可看着方韵,微微勾了勾嘴角,坚定地说,“我们别无选择。害怕的话,等下站远一些。” 而刘子穆也悄悄从一边捡了块石头出来。 等到指针指向了八点四十五分,鹿可拿着匕首对准了雕像,郑兴和刘子穆也拿起了手里的石头。三人同时动作,或拿刀划,或拿石头锤… 但在他们手里的东西靠近雕像的那一秒… 一时间,风云变动! 白日骤黑!血月骤现! 遥远的政务楼传来了凄厉而愤怒的吼叫声! 眼前的雕像底部也开始涌动着、滚动着黑雾…隐隐绰绰黑色的触手就要伸展出来! 第46章 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雕像旁的众人,郑兴手里握着的石头也因为这变化被吓得从手里滚落… 反观。 鹿可三人的一番动作,没有在雕像上留下任何痕迹。 但却激怒了未在场的,它的, 所有信徒们! 猩红的血月跃过了浓稠的乌云, 展露出了它的身姿,猩红的月光洒满了学校的每个角落。 与此同时,鹿可手表的指针疯狂的转动,一圈又一圈,高速的转动像装上了发条一般疯狂的抖动着,直到指针指向了——凌晨十二点。 指针才恢复了原本的速度。 而伴随着政务楼那声凄厉愤怒的吼叫声,一道身影快速闪烁着来到四人的面前。 一百米—— 五十米—— 仅仅是三个闪身,一条粗壮的黑色尾巴像是一道闪电般,狠狠地甩向了四人,猝不及防地将鹿可他们狠狠地拍倒在地!也拍离了雕像! 还不等他们反应,雕像底下黑色触手也顺着蔓延开来,避开了来人的身影,蜿蜒着缠绕上了鹿可、刘子穆和郑兴的身体。兴奋地舞动着身躯,将他们高高的举起,缠绕的触手也一圈一圈地越缠越紧,挤压着他们的身体和呼吸。 方韵因为站的距离较远,反而逃过一劫。在看到鹿可他们被拍倒在地以及黑色触手开始蔓延时,她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几步,随即立马害怕地转身逃跑! 整个人又慌张又害怕,脑子里一片空白,仅剩的身体的本能驱动着她赶紧跑! 鹿可先是被一条突然出现的黑色尾巴狠狠地拍打在地,接着又是被一条粗壮的触手层层缠绕着举了起来。 本就被摔得不清醒的脑子,又被钢铁般坚硬的触手缠绕包裹着,一层层挤压着她的呼吸,喘不上气来。 而触手越缠越紧,勒得鹿可的身体、连带着骨头都开始隐隐作痛!她整个人涨得通红,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挤压成一团血肉! 在这紧要的关头,鹿可竟然还有余力微睁开双眼,居高临下看向底下站着的愤怒的女人。 依旧是一身黑色修身的连衣裙,和她身后尾巴的颜色如出一辙。黑色的长发在脑后盘成团,还带着那一幅大大的黑框眼镜,原本严厉不耐烦地表情,此刻换做了深切的怒火!就连脸上的每一根绒毛、每一处毛孔,都在彰显着她的愤怒! 是李主任。 短短的几秒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发起行动的猎手,沦为了命悬一线的猎物。 许是感知到了鹿可的目光,李主任脸上的愤怒转变为了张狂的笑意,她冷冽着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亵!渎!者!死!” 随即是一连串畅快的笑声,她痛快地看着被高高举起的三人的惨样,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满意之色。至于刚刚跑开的方韵,她却看也没看。 反正,校长是不会放过她的。 而另一边跑开的方韵,埋着头跑了很久,听着身后几人气息微弱的煎熬声,心里逐渐涌上了悔意!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她惊惧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咬一咬牙,突然转身,向着身后的来路跑去! 没一会儿,就跑到了雕像前,看见了在半空中被缠绕着就要窒息的鹿可他们,在一旁狂笑的李主任,以及挥舞着朝她扑过来的其他触手们。 方韵没有半点犹豫,掏出了一张符纸,伸手就张贴在了即将靠近的触手上! 所有伸长的触手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火剧烈的燃烧着,身上骤然升腾起一股灰雾,连带着躯体都变得僵硬脆弱了几分… 缠绕着鹿可、刘子穆和郑兴的触手也松了一松,让他们得到了喘息。 “啊!该死的杂鱼!”李主任见状长啸一声,身形一个闪烁冲到了方韵身前,愤怒地挥舞着尾巴将她狠狠地朝上空击打上去。 随后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方韵瘫倒在了地上,全身剧痛,口吐血沫,顺着她的嘴角一滴一滴地滑落。本就受过创的身体,此时更加的虚弱,然而她的目光却灼灼地望向了鹿可的方向。 能做的,她已经都做了。 可是,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呢… 方韵感到一股倦意涌上了全身,唯有心口那一簇微小的火苗还在坚持不懈地燃烧着,试图驱散她身体的疲惫… 李主任见此,依旧不愿放过她!满腔的怒意“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将她的理智都焚烧得几近于无,让眼前的杂鱼粉身碎骨都不足以平息。 而此时,学校的其他老师们、教职工们也一个一个地汇聚到了雕像所在的广场上。 就在他们准备进一步动作时,不远处地白桦林突然燃烧起了熊熊大火,炫目地火光将这一片血月下的天地,灼烧得如同白昼! 像是燃烧着的太阳,与天上的血月遥遥相对。 广场上骤然响起多道凄厉的惨叫声,浓郁的灰雾从他们身上不断地涌出,然后慢慢消散在天地之间。以李主任为首的老师团队们,身上源源不断地升腾起灰雾,一个个连愤怒都来不及表示,满是慌乱、哭诉与哀求,像是在痛哭着力量的失去… 在这夺目地火光下,张牙舞爪、坚硬如铁的触手们也个个偃旗息鼓,周身围绕着浓郁的灰雾,身形却不断地缩小, t直至彻底缩回雕像的底部,消失不见… 鹿可、刘子穆和郑兴因为触手的消失,整个人也自半空摔落在了地上。被举起时也不过两米多的高度,因此三人倒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只是受了些轻伤。 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鹿可摸着自己的脖颈,努力平复着喉咙里的痛感,也没管隐隐作痛的身体,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四周如丧考妣、痛哭地老师们,神色没有半分波澜。 赌赢了,成功了。 而随着他们几人的获救,沉浸在痛苦中的老师们,总算发现了在现场的一部分罪魁祸首!即便失去了大半部分的力量,却还依然维持着奇形怪状的身体,也顾不得悲痛,一个个愤怒地朝着广场上的四人围去,狰狞的脸上满是怒火,咬牙切齿地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鹿可看着眼前一个个朝着她靠近的怪物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目光随之扫向了不远处随意站着的红衣身影。 一袭红衣随风摇曳,脸上也没有了从前肆意的笑意,古井无波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凄红的双眸里呈现了几分冷然之色。 天地万物,皆与她无关。 在这一刹那,鹿可突然福至心灵,朝着英语老师的方向喊道:“唐秋!这一出戏,你还满意吗?” 语罢,广场上的时间都陷入了凝滞。 原本围过来的老师们,听到这个名字,一个个都像是受惊的小鸟一般四散开来,慌里慌张地朝着外面跑去。就连李主任,闻言也只是流露出了愤恨的表情,后退了几步,不再上前。 汤或者该说是唐老师,还是唐秋同学,听到这,脸上露出了一抹奇异的笑容。她抬脚,一步一步地向着鹿可走来。学生摸样的唐秋也骤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随着她的靠近,一点一点的融进了她的身影里。 第48章 英语老师唐老师身上也在这一步一步间发生了变化,鲜艳的红裙逐渐转变为全身染血的校服,明媚张扬留着血泪的脸蛋也逐渐向着宿舍里的唐秋模样转变,修长美丽的脖颈上也逐渐浮现出了紫黑色的淤痕…血色的眼睛空洞又充满恶意,巨大雾状的黑影在她的身后翻滚着、晃动着… 唐秋走到了鹿可的面前,纤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锁骨,最后又在她的脖颈上流连,满含恶意地说道:“这样的戏码,我早就看过千百遍了,你又能拿什么来取悦我呢?”语气婉转,还带着勾人的惑意。 肆意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停滞,这时候,身后又传来了一个苍老又熟悉的声音:“唐秋同学,收手吧。” “高老师?”唐秋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看向了来人。 头发花白的小老头,依旧还是那一件格子衬衫,拿着戒尺,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么多年,你还不累吗?放过他们,也放过你自己吧!” “我又凭什么要让他们好过呢?”唐秋不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们这些人就该永生永世的困在地狱里! “那么,你又为什么在求救呢?”鹿可不慌不忙,却是朝她反问了一句。 “你的心,明明在哭泣。” 像是被扎中了心脏,唐秋连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僵硬的转身看向了鹿可。 “诚然,他们这些人应该受到惩罚,但是——”鹿可语气一顿,脸上露出了温暖又贴心的笑容:“唐秋,你没有错。” “你应该拥有美好灿烂的人生,不要把自己困在过去痛苦的回忆里。现在的你,拥有了无可匹敌的力量,为什么不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呢?又为什么要陪着这群烂人,在这个地方发烂发臭呢?这不是在惩罚他们,而是你不愿意放过自己,在——惩罚自己!” “哈哈哈哈!我没有错…”唐秋突然爆发出了疯狂的笑声,笑着笑着,血泪却从眼角滑落,她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定定地看着鹿可,说道:“好啊,我倒想看看,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只是简单的挥了挥手,鹿可眼前一阵晕眩,整个人的意识如同坠入了深层的梦境里。 再一睁眼,她已经穿着校服,团着身子在一个黑乎乎的地方。 鹿可伸手摸索着四周,摸到了毛毛糙糙的木板,还有两块柜门一样的物品,微弱的光线从柜门的缝隙中透进来。外面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人交谈的声音。 鹿可刚要贴近柜门倾听,合上的柜门被突然的打开,然后一股大力猛地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从柜子里面拖了出来! “就知道你会躲这里!”眼前的女生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人脸,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留情,甚至带着恶意,拽着她头发的手也狠狠用力。 而另外几个看不清人脸的学生也围了过来,开始对着鹿可动手动脚。 鹿可反手握住了对方抓着自己头发的手,掐紧了她的手腕,使劲一扭。 “啊!”对方吃痛地尖叫一声松开了手,咒骂了几句,鹿可也顺势站了起来。看着围过来的几人丝毫不慌,她快速地拿起了遗留在讲台上的扫帚,对着几人举起,大声地说道:“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你能怎么不客气?”几人闻言只是嗤笑了几声,毫不在意的就要上前扒拉鹿可的衣服。 鹿可见状,忙对着几人一阵挥舞,扫帚戳过她们的衣服和头发和脸,在她们身上遗留了不少肮脏的碎屑! 几个女生爆发出尖叫,连忙惊惧着离开! 画面一转。 鹿可躺在了厕所冰凉的地板上,四周是按压住她手脚的人影。同样一个人脸模糊的女生拍打着她的脸,一字一句数落着她。 鹿可回过神来时,一口咬住了女生的伸过来的手掌,坚硬的牙齿磕破了她的手掌,鲜血顺着流进了鹿可的喉咙里,一股难以言明的腥味蔓延,甚至让她有点想要呕吐,但她依旧牢牢咬着,不肯放松! 面前的女生,不如之前凶狠,呈现出了柔弱的姿态,一边哭着一边叫着旁边的人来帮忙,而鹿可的手脚也得以解脱! 松开了咬住的女生的手掌,鹿可手脚并用的推开了身前的人,一股脑的捡起周围的所有能用的东西向他们砸去,疯狂的挣扎,拼了命的反击… 几个人推推搡搡,场面顿时变得分外混乱! 而这时,鹿可眼前突地白光一闪,再一睁眼,她又回到了学校的广场上,面前是唐秋那张清丽漂亮的脸蛋,只是浑身的血色增添了几分狰狞。 唐秋板着脸,上下打量了鹿可一眼,随即轻笑一声,难得心情好了几分,说:“这一场戏,算你合格。” 接着转身,遥遥走进了远处的黑暗里。 在往黑暗里走的时候,她随意的挥了挥手,四散奔逃地老师们却一个接一个地化为了灰雾,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李主任,也不外如是。 空旷的广场上此时只剩下了鹿可、刘子穆、郑兴、方韵和高老师五人。祁杰希、孟兰茹、秦向晓和吕毅这个时候也从森林里走了出来。 鹿可看到瘫倒在地还吐着血的方韵,连忙又将一颗止血药塞进了她的口中。方韵逃跑的事情她看得一清二楚,但她最后也跑回来为他们拖延了时间。 明明那么胆小,却在最后又那么勇敢。 高老师看着聚集起来的八人,淡淡地说了声:“明天结业考试。”就转身离开了。 听到的玩家们脸上不由浮现了喜色,此刻众人才终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连被鹿可扶起的方韵也跟着笑了出来,浑身的伤痛已经不算什么,心里生的火苗愈发的壮大。 副本第七天—— 随着最后一笔在卷面上落下,机械的系统音也终于姗姗来迟。 【通关成功——】 第47章 【开启传送——】 骤亮的白光包裹住了鹿可,携带着她整个人消失不见,整个育材中学也逐渐消散在浓重的灰雾之中… 政务楼背后稀疏的树林里,一座小房间突兀的出现,男子站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教学楼里闪烁的白光,从刹那明亮到消失,神情冷傲,眉眼锐利,嘴角确勾起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随着整个育材中学的消散。 他整个人也逐渐被浓重的灰雾——淹没。 鹿可再一次睁眼,已经回到t了熟悉的白色空间内。身上还是那件熟悉的鹅黄色睡裙,脚下是毛茸茸的兔子拖鞋,残留的痛感和伤口都在一瞬间恢复如初,除了疲惫的精神状态。 空间内还是她离开时的状态,陈设摆饰都没有丝毫变化,日历上的随手画的五角星还停留在十月四日的位置。 【恭喜玩家通关十人副本——《育材中学》! 】 检测到鹿可已经回归到了系统空间内,一板一眼的机械音突然出现,开始尽职尽责地完成它的播报工作。 【开启副本结算——】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十人副本《育材中学》副本结算等级——a】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七天——完成。 】 【支线任务:顺利毕业——完成。 】 【总计获得积分——400。 】 【是否开启副本原剧情回顾? 】 “开启。”鹿可这次依然没有犹豫,选择回顾整个副本的故事。 听到鹿可的回答,系统0075将整个育材中学的故事像画布一样在她面前展开,半空中透明的光幕,一帧一帧播放着他们的故事。 唐秋是个单亲家庭的小孩,因为妈妈工作的变动,再加上育材中学闻名遐迩的升学率和名声,唐妈妈托了各种关系把唐秋塞进了育材中学。 育材中学在外名声极高,但也犹如烈火烹油,学校里的老师们也极为注重学生的教育情况。而唐秋本身就不是个聪明的孩子,骤然进入这么高压的环境中,本就不是很好的成绩更是雪上加霜,严重拖了班级的后腿。经常因为较差的成绩被老师在课堂上点名批评,也愈发引起了班级内其他同学的不喜。 冷淡,孤立,无视,是家常便饭。 但如果只是这样,对唐秋来说,说不定也算得上是一件幸事。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后面。老师看不过去唐秋的成绩,让班长为她补习功课。班长是个优秀的男生,成就优秀,长相不俗,家境也不错。对于老师拜托的为唐秋补习一事并不推辞,反而尽心尽力的为她辅导,反倒是唐秋脑子就是不开窍,闹出了不少笑话。 唐秋长相清丽,也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两人孤男寡女,经常待在一起学习,又是十几岁的青葱年纪。渐渐地,一些风言风语也传开了。 一开始只是有些人无心的八卦,接着就仿佛变成了言之凿凿的事实。学校里的学生间就流传开了他们谈恋爱的谣言。唐秋被叫到老师办公室谈话,劝诫她不要乱搞男女关系,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唐秋被老师喊去谈话,反而更做实了他俩关系不简单,谣言传得更烈了。 第49章 直到谣言传到了班长父母的耳朵里,他们来学校校长的办公室闹了一场。他们决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在即将高考的关键时刻,和这样成绩差的女生搅和在一起,甚至传出不堪入目的谣言来,当即给他办理了在家学习、等待高考的假条。 否则,就要办理转学。 校长也不舍得一个能考上名校的好苗子,只得同意了班长父母的要求,但也把怒火转移到了唐秋的身上。 班长被家长带离了学校,唐秋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迫在全校师生面前念诵自己的检讨书,向着广大师生道歉、忏悔。 自卑、怯懦、孤僻。是她留给别人的客观印象,面对这无端的指责、逼迫,唐秋一时间无从选择,只能被迫的接受。 自此,她在学校的处境更差了。 男生们,会调笑、取笑、逗弄她!女生们,曾经对班长的少年慕艾,此刻也都转变成了对唐秋的嫉妒、愤恨! 少年人,总是屈居于对群体的服从性。 一个两个的欺凌,慢慢地也就成了整体的欺凌。即便有些人知道不对,也都是成为了冷漠的、懦弱的旁观者! 刚开始只是些小打小闹的划课桌、撕作业、扔虫子,渐渐地就变成了揪头发、泼冷水、打耳光… 唐秋最开始也选择告诉老师,换来的却是老师的不信任以及其他同学的变本加厉。而在这日复一日的欺凌中,因为母亲忙于工作,唐秋根本不敢告诉她,只能默默地忍受、逃避… 她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不合群…甚至公然翘课在学校里躲躲藏藏… 只是无论躲在哪里,哪怕是宿舍,她都躲不掉! 最后,她藏起了仅剩的几页日记,在班级旁边的厕所里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学校发生自杀案件,所有的师生自然逃脱不了责任。校长命令藏起了唐秋的尸体,却还是被传出了照片,引得外界广泛报道。 霎时间,育材中学受到了千夫所指,名声降到了谷底! 唐秋的妈妈前来索要唐秋的尸体和遗物,被校长以死因尚且存疑的借口给拒绝了。在死后的第七日,化成厉鬼的唐秋,却不愿再像之前那样懦弱,她的眼里、脑里全是怨恨! 怨念裹挟了她,她将欺辱她最狠的几人困在了死时的厕所里。看着那些人求饶、挣扎,痛哭流涕的丑陋样子,唐秋内心没有半分波动,让她们一个个的在恐惧、痛苦中——失去了生命。 那些人死时的鲜血染透了唐秋的校服,将其浸染成了鲜艳的红裙… 而这一惨烈的事件,更加影响了育材中学的声誉。学校里顿时谣言风起,说是唐秋化为厉鬼回来复仇了。 一时间,人人自危! 不少学生提出了转学申请,希望通过离开学校,来获得自身的平安。眼看着即将升任的校长,在他管辖的学校里居然出了如此严重的恶性事件,走投无路的他,居然信仰起了邪神,携带着全校大部分的老师,举办了邪恶的祭祀仪式。 唐秋作为第一个死掉的学生,她的尸体被率先扔进了祭祀的血池中。接着是她杀害掉的其他学生的尸体。 祭祀并没有成功,但邪神的邪念却侵袭了校长的思想。他变得不可理喻,没有理智,狂热而痴迷,一个劲的只想要召唤神的降临。 在这些尸体依旧不够的时候,校长的目光瞄向了学校里其他的学生。 此时尚存理智的其他老师们,确是合力将发疯的校长杀死,锁在了他的办公室内。 只是,祭祀一旦开始,哪有那么容易结束。原本参与这一场祭祀的老师们,也都开始变得癫狂…他们继承了校长的遗志,将屠刀对准了在校的其他学生们! 整个学校沦为了屠宰场。 哀嚎声、哭泣声、尖叫声、求饶声,也丝毫唤不醒这些老师的理智! 所有学生的尸体被堆砌在了血池内,宛如一座小山。他们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向那些刻着诡异图案的石柱。老师们也因为祭祀一个个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身上都出现了奇怪的变化,但同时也拥有了人类无法匹敌的力量! 而作为第一个被献祭的祭品,甚至是厉鬼存在的唐秋,更是窃取了大部分被祭祀的力量,捣乱了整个献祭仪式,成了育材中学独一无二的存在。 也可以说是,操控者。 至于校长,他只获得了一小部分的力量,身体都化身成了无数的触手,被困在了他自己的雕像之内。只有在夜晚血月出现时,才得以出现。 因为数学老师高数老师曾经对她的一些帮助,在她被欺负时的仗义执言、出手相助,训斥了那些欺人的坏学生。还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温暖,再加上他又没有参与校长的献祭仪式,唐秋出手保留了高老师的理智,维持了他的人形形态,但也同时保留了他的力量。 至此,整个育材中学就此覆灭。 完全消失在了世人的眼中。 但唐秋并不满足于他们这样的下场。她结下封印,操控着时间,将所有育材中学的师生,以及整个学校都带入了轮回之中。 老师们被逼迫着每个白天兢兢业业的上着课,只有晚上才能变成自己最真实的样子。学生们的尸体依旧堆砌在血池之内,他们的灵魂却被唐秋操控着,日复一日的按照学校的规章制度努力学习,做一个沉默的好学生,除了学习再也不会做任何事情。也是到了晚上,才会恢复他们灵魂的状态,露出他们死前的凄惨模样。 而唐秋自己,则化身成了明媚张扬的英语老师,看着这些人每t天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一不开心就对他们施加些教训。 反正他们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再怎么欺负也不会怎么样,只是她手里的玩具罢了。 至于老师们,唐秋却丝毫不管,也当了次默然的旁观者。 他们都已经变成了那副鬼样子,还被拘在学校里日复一日的上着课,维持着一副好老师的模样,追求着一直以来追求的升学率。陷进了无尽的轮回里,脑子里还全是对他们校长的狂热痴迷,没有丝毫理智可言。 就像是个笑话。 而唐秋,是看戏者。 死亡,对于他们才是解脱。永不解脱的轮回,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第48章 看完了整个故事, 鹿可心中悲愤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唏嘘。 如果当时有人能够拉她一把,或许事情的发展又是另一种不同。诚然,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但不分青红皂白的诽谤是不可取的,身为老师,更不应该以偏概全。 学生也并不是只有学习这一条路。三百六十行, 行行出状元。或许, 唐秋在其他方面拥有不俗的天赋呢? 而对于校长。 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邪神,企图获得神的垂怜,最终自己却变成了邪神的使徒,将灾祸降临了整个学校… 实在是可笑,又可悲。 鹿可站着缓了好久,才逐渐释放了郁结在心的情绪。 【剧情播放完毕。 】 系统0075机械的提示音适时的响起在空间内。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目前总计积分——429。 】 【下次副本七日后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 【祝游戏愉快。 】 一板一眼的说完一大段话之后,系统又恢复了平日里沉默的样子,不再发言。鹿可这才感觉到了精神上弥漫开来的疲倦感,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询问,脱掉了拖鞋,整个人直接就往床上一躺,呈大字形的埋入了被窝里。 顿时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直到精神上的疲倦被完全抚慰,鹿可才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 接着二话不说,打开了系统的积分商城,买了一桌火锅,吃了个尽兴。一桌火锅算上全部配菜也才花了十积分。 这是,鹿可才像是真的活了过来。 终于有精力可以做其他事情了。 她第一件事就是坐到了书桌前,用笔在十月十一日的位置画了个五角星,然后拿出之前记录的本子,开始记录上个副本的经历。 上个副本比之新手副本难度上增加了许多。新手副本是在最后一天才出现了致命的危险,而育材中学这个副本却无时无刻不存在危险。 先是第一个晚上的宿管阿姨以及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黑影,就折损了两位玩家。也是鹿可运气好,她的猜想破解了她们宿舍内的黑影,为她们换来了接下来宿舍的安宁。 之后便是摸底考试的陷阱。无论考得好还是考的差,都是陷阱。考得好就是食堂的好学生特供餐——红烧肉,考得差就是被老师点名喊去办公室。 红烧肉,后期在鹿可的眼睛里,就是血肉模糊的——人的尸体。虽然其他菜色也蒙着一层不详的灰色,但总归是比红烧肉强了不少。 一想到吃下那种东西,就让人恶心、反胃、想吐… 至于坏学生的下场,例如吕毅,被喊去办公室回来之后就不太正常,整个人像是被催眠的傀儡一样…如果不是高老师的戒尺敲醒了他,或许他就会变成下一个纪飞… 第50章 而纪飞…只是一个晚上…就…令人惋惜… 后面就是夜晚白桦林的危机还有祭坛的发现。在发现祭坛的时候,鹿可他们并没有遭遇什么危机,反倒是在触及唐秋事件真相的时候,惹怒了她,也惹来了祸患。 一个晚上的疲于奔命,在遇见规则上说的不存在的医务室时,得到了终结,也得到了喘息。 但在鹿可写到这个医务室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在上面打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间突然出现的医务室,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巨大的谜团。但却出乎意料的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甚至在那些巨大的触手前护住了她们。在她们进入到医务室里之后,再也没有受到一星半点的攻击,连简单的拍打、拍门声都没有听见… 难道副本中真的有所谓的安全屋吗? 而且其中的男人也很可疑。在见识了其他npc奇形怪状、狰狞的模样后,还能有长相那么好看,看着无比正常,就好像是现实里的偶像明星一般的人物吗? 再加上她一直感受到的若有似无的注视目光,鹿可总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 但医务室也只出现了一晚,之后再不曾出现。再多的,却不知道了。 在经历了疯狂追逐的一晚之后,迎来的不是喘息,而是愈加猛烈的反击。简单的课堂问答,就一下子折损了仅剩的四名玩家。他们被毫不遮掩的老师们带去了一直以来的献祭之地——祭坛,放血祭祀,诚心祷告… 鹿可他们虽然在之后救下了那四人,但也损失了不少药品,加上最后给方韵用的那一颗,鹿可总共花费了三颗止血药和一卷纱布。 之后的事情就是显而易见了,重伤险些致死的四人不再适合出现在学校其他人的面前,鹿可他们也被数学老师赶出了教学楼,一行人在学校里四处躲躲藏藏,开始想办法反击。 在见证了零点之后,血月之下,雕像的巨变之后,八人定下了计划。 鹿可、方韵、刘子穆和郑兴假意在雕像面前动手,试图破坏雕像,吸引所有学校老师的注意。 而祁杰希、吕毅、孟兰茹和秦向晓确是前往祭坛进行破坏。他们制定了几种破坏方法,一是,用石头堵住血池的流通通道,再挖开旁边的区域引流,至此血液不再流通至石柱处。二是,对血池的血液进行污染,将一些泥土、粉末、树叶等等进去,估计应该收效甚微吧。最后是放火,死后尸体腐烂会生成一种气体——磷化氢,极易自燃,加以些许明火,就足以酿成一场覆灭树林的大火! 当然,他们也没有真的放火烧林,林子距离血池尚有一段距离,最后也是将所有学生的尸体焚烧殆尽了。 而这一举动,恰恰阻断了整个学校的力量来源,也拯救了当时危在旦夕的鹿可四人。 至于最后被全校老师围攻时,鹿可福至心灵的喊出了英语老师的真实身份时,也都是有迹可循。 副本里不会出现无缘无故的人物,这个反复出现的名字必然暗藏着什么线索。 鹿可想起第一个晚上看到的泪眼朦胧的脸,以及英语老师听力考试时莫名出现的求救声…自此,鹿可开始频繁的在午睡时做梦,在了解唐秋过去的故事… 还有晚自习时被迫前往的厕所,厕所里找到的麻绳和日记本,以及档案室内照片的不同等等… 唐秋明明在这个学校里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却从不出现在教室里… 而作为欺凌者的学生们,不害怕其他老师,唯独看到英语老师会害怕发抖… 还有最后火光照耀时,所有老师都在哭泣哀嚎,而她却始终云淡风轻,静静地注视着所有的一切… 尽管俩人天差地别,鹿可还是做出了大胆的猜测,看似明媚张扬的英语老师唐老师,就是当初那个躲在黑暗里偷偷哭泣的——唐秋。 或许在第一晚看到她哭时,唐秋就在有意无意地向鹿可给出了线索… 她也想试着被拯救… 将整个副本脉络理了清楚,鹿可才长舒了一口气,停下了手中书写的笔。 想起最后一天几个人交换的编号,召唤出了系统面板,在角落里找到了添加好友的按钮,分别输入了另外七人的编号,确认添加。 或许是还在休息,仅仅是孟兰茹和吕毅率先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鹿可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想了解一下现实世界的情况。因此加了好友之后,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询问俩人是在现实世界是怎么进这个游乐场的,以及最后都看到了些什么。 孟兰茹和吕毅俩人的回答几步没有差别。俩人都是见到了铺天盖地的灰色浓雾弥漫了整个城市,自己整个人也是被灰雾所掩盖,再一睁眼就已经是进入了系统空间了。 他们所说的灰雾,和副本里围绕着每个副本区域的灰雾似乎如出一辙。 鹿可猜想,或许她是在睡梦中被灰雾笼罩,才进到了这个地方。 但是这和她睡梦中所看的灰雾t还有巨大的黑影…又有没有联系呢? 暂不得知。 了解了这些情况后,鹿可就打开了积分商城,准备淘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只是系统背包只有三格… “0075?系统背包可以扩容吗?” 【在。 】 【系统背包可以扩容,每次扩容仅可增加三格,每格同一物品上限为99。每次扩容所需积分翻倍。第一次扩容需要消耗积分100,第二次扩容需要消耗积分200,第三次扩容需要消耗积分400,以此类推。 】 【玩家是否消耗100积分进行第一次扩容? 】 “是。”鹿可没有犹豫,就花费了这100积分。三个格子的系统背包确实不够用。而目前的积分也不够鹿可换一把长柄的武器,她又想买点方韵那天使用的驱煞符,还有其他的一些药品。所以扩容是必须的。 【扩容成功。当前背包格数——六格。 】 之后鹿可救拿着仅剩的319积分,开始了愉快的购物。买了两张驱煞符,花了一百积分;又买了三颗止血药,花了三十积分;断肢修复药丸要两百积分,续命丸要三百积分,都是她买不起的… 干脆买了两把手电筒,花了两积分。剩余积分187。再通关一次副本,就能凑够积分换武器了! 接下来的时间,鹿可除了继续学习以外,也和其他的几位玩家取得了联系。一边交流,一边学习,也不忘买了个沙包锻炼身体。她虽然也有些力气,但也谈不上多厉害,要是能学个一招半式就更好了。 孟兰茹虽然身手不错,但也没法光通过聊天就教导鹿可。 是以鹿可又买了几本锻炼、和武术方面的书籍。最后仅剩了182积分。 时间一下子过得很快,下一次副本也即将开始—— 第49章 【编号:283909321——】 【姓名:鹿可】 【种族:人类】 【天赋:幸运】 【七人副本《诡村》即将准备就绪,请玩家做好准备——】 在鹿可还沉浸在充实自己的过程中时,系统的提示音突然的响起。她这才意识到,七天的时间已经过去,再过十五分钟就要进入下一个副本。 非常平静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检查了系统背包里的匕首、止血药、绷带、驱煞符和手电筒,鹿可还是穿着那一身鹅黄色的睡裙以及毛茸茸的兔子拖鞋。 忐忑、又不安地等待着系统的传送,同时又带着几分迎接新副本的坦然… 【七人副本《诡村》——】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五天。支线任务:还原小山村的真相。 】 【完成主线副本即可通关副本。 】 【每个副本都存在祂的规则,违背规则将触发必死buff,失去生命,则副本失败。 】 【副本不可回档。请相信规则——】 【进入副本后,再无新手保护时间,任务即时开启,系统将不再做任何播报提醒。请玩家注意。 】 【编号: 283909321 。玩家:鹿可。开启传送——】 炫目的白光自眼前闪烁, 下一秒就笼罩住了鹿可整个人,再睁眼时,鹿可已经出现在了一个村落的路口处。 旁边是一块并不规整的石碑,经历了风雨的侵蚀,坑坑洼洼的,但依稀还能看清三个潦草的、血红色的大字——小山村。 氤氲着邪异的黑气,不详又晦气。 脚下是歪歪扭扭的泥土小路,眼前是被吞没在黑暗里的不知名的村落,隐隐约约看见几座巨大的影子,身后是浓稠的不见万物的墨黑。 鹿可站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通过摸索身上的服饰,判断不是空间里的那一套。刚进副本,就被更换了服饰。 周围似乎也有五六个黑影在身侧徘徊,但并没有人在此刻进行什么交流,好像在各自确认目前的情况。 就在鹿可想要取出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进行照明时,眼前昏暗的巨大黑影里,突然闪烁起了一盏昏黄又摇曳着的光亮,微弱却也□□。 第51章 微光在半空中摇曳,渐渐地凑近,露出了后面佝偻着的黑色人影。 “欢…迎…来…到…小…山…村…”苍老又嘶哑的嗓音在鹿可的耳边响起,断断续续地像是将死之人气息危绝的样子,但又带着阴测测、不怀好意的——咒怨… 鹿可这才在昏黄又微弱的烛火下,看清了来人的脸。 那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人,裹着一层黑色斗篷披风盖住了她的身形,满脸是老态龙钟带着褶皱的皮肤,肤色黄黑,长年累月在阳光下劳作形成的斑斑点点格外显眼,眼睛是老年人特有的浑浊,此刻正眯着眼举着一根点燃的蜡烛,打量着站在村口的众人。 “几…位…远…道…而…来,实…在…不…巧,村…民…都…已…经…歇…下…了,就…暂…时…随…老…妇,先…去…祠…堂…将…就…一…晚…吧…”一字一句像是漏风的大鼓,说得分外的吃力。昏黄的烛火下还能看见她干瘪的嘴唇和缺了大半的黄黑的牙齿。 就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山村老太太。 默然站立,摇曳的烛火衬得她半边脸忽明忽暗,勾勒了一丝恐怖阴暗的氛围。 “哪里说得上将就,冒昧叨扰,多谢招待。”鹿可还在观察着,耳边就传来了一道悦耳且温文尔雅的男声,话语间还颇为礼貌。 只是在微弱的烛火下看不真切,只是隐隐约约感觉身边站立着几个人影。 想着系统所说的七人副本,除鹿可外还有六人,应该就是他们了。 “嗬嗬嗬…几…位…贵…客,请…吧。”老妇人嘶哑地笑了几声,说了声请就蹒跚着向后转身离去。 烛火的光照很微弱,仅仅只能照亮一米见方的地界。是以,玩家们纷纷跟在了她的身后。 鹿可坠在队伍的最后面,不经意的侧头看了石碑一眼,有一小块红色的东西压在了石碑的下面。在无边的夜色里,和石碑上的字一样鲜艳又隐晦。 只是碍于如今的处境,鹿可并没有上前去查看,而是老老实实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跟随着老妇人前去村里的祠堂。 行进的过程中,身边不时掠过潜藏在黑暗中的黑影里,半空中还传来乌鸦凄厉又尖锐地叫声:“哑——哑——哑——” 在漆黑的夜色里,孕育着诡异和不详。 一行八个人,走了十几分钟才来到了所谓的祠堂门口,绕过了所有的村落建筑,走到了最后一个庞然大物的黑影面前。 “诸…位…祠…堂…到…了…”老妇人扯着破锣嗓子说出了这一番话语,然后手捧着蜡烛放在面中的位置,转身看向了众人,嘶哑着嗓音:“请…容…老…妇…为…贵…客…点…灯…” 蜡烛的光亮,一下子将她苍老的面孔映照得如同鬼魅一般。吓得身后的几人,一下子心跳都狂跳了好几下。 连带着嘴里的点灯似乎也带上了意味不明的味道。 不过老妇人却没有管身后人心里的小九九,佝偻着身体,站上了祠堂门口左边的石墩,取下了古朴的红色灯笼罩,将手里的蜡烛对准着灯笼罩内的蜡烛,点燃了烛火,再将取下的灯笼罩盖上。 微弱的烛火,透过红色的罩子,洒落了红色的烛光,映照了左边门前的一小段路。 接着又依样画葫芦的点燃了右边灯笼罩里的蜡烛,在两边红色烛火的照耀下,老旧、残破的祠堂,弥漫着一股阴森森的诡异气息。 古老的泥土砖块砌成的祠堂,表面涂抹的黄色泥土已经脱落了不少,露出青黑灰色的、带着磕碰划痕的砖块。黑色沉重的木门也满是历史的气息,密密麻麻的竖横和斑驳着的黑灰的颜色,以及两个古老的环扣的铁锁。老木搭建的屋檐、横梁、廊柱全是雨雪风霜侵蚀后的痕迹,脆弱还挺直着。屋顶上原本排列整齐的黑瓦也有不少剥落、摔碎,维持着歪歪扭扭的痕迹…… 像一座危房。 老妇人一手举着蜡烛,一手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将钥匙插进了古旧的铁锁之内。轻轻一拧,就打开了铁锁,倒是不符合它老旧的形象。 她把蜡烛放置在一边,双手合力地推开沉重古旧的木门。 “哑——哑——哑——”成群的乌鸦骤然从敞开的门缝中出现,一边凄厉的叫着,一边噼里啪啦的朝着老妇人劈头盖脸的扑去。 成群的乌鸦带下了老妇人黑色斗篷的帽檐,露出了她花白细短的头发,稀稀疏疏的覆盖在她的头顶,面容都变得几分丑陋。 顺带还扑灭了一旁的蜡烛。 老妇人慌不择乱的赶紧将斗篷的帽t子盖住自己的头发,一边驱赶着飞扑过来的乌鸦。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罪过…罪过…” 接着连忙又跑去石墩上,用灯笼里的烛火将自己手里的蜡烛点燃。 说来也是奇怪,乌鸦只盯着老妇人一阵戏弄,却没有管她身后的一群人。戏弄完后也是立马拍拍翅膀飞走了,不给任何报复的机会。 这一举动也没有赢得几句谩骂。 老妇人只是平静的取回了点燃的蜡烛,继续将木门推开,走进祠堂的院落里,再走进正中间的堂屋,将堂屋墙壁上的蜡烛一一点燃,然后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玩家们说:“祠…堂…简…陋,有…劳…各…位…贵…客…担…待…了。除…大…堂…外…的…房…间…都…可…挑…选。” “只…是…有…一…点,祠…堂…不…能…灭…灯。贵…客…们…回…房…间…时,务…必…要…保…证…蜡…烛…整…夜…燃…烧。”嘶哑难听的嗓音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这一长段话,老妇人又伸手打开了祠堂下面的暗柜,露出了里面整整齐齐的白色蜡烛。 约莫有几百根。 “贵…客…请…自…便,老…妇…这…便…告…辞…了。”说完这一切,老妇人就手持着蜡烛告辞离开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七人,在这烛光明灭闪烁的祠堂里。 依旧是斑驳着脱落了墙皮的墙壁,以及古老的破烂的木柱、木梁,两边的墙壁上各点燃了四只蜡烛。也足以让人看清整个堂屋的格局和在场的七人。 堂屋正对着大门的地方摆放着一连串的木质柜架、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漆黑的老旧的灵位牌,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 而拿取蜡烛的位置就在这些灵位下面的柜子中。 鹿可没有轻举妄动,反而打量起了周围的七人。总共七人,五男二女,没有一个是之前副本认识的人,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同款的登山装备,并且背着同款的登山包,看上去就是一个认识并了解的团队。 只是简单的看了几眼,鹿可便开始翻找起自己身上同款的登山衣和登山包。总不能既没有记忆也不告知具体的身份吧?副本一定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相关线索。 很快,鹿可就在右侧的登山衣的衣服口袋里找到了一张工牌。 【姓名:鹿可】 【职位:研究员】 【机构:文化研究中心】 工牌上还清晰的印着鹿可本人的的半身照片…照片上的她似乎在看着她微笑… 第50章 只是鹿可已经记不清,她有多久没这么单纯的笑过了… 自从进了这个地方,每天的情绪都像是紧绷的弦,高强度的负累让精神都变得极易疲惫!唯有回到系统空间的那段时间才能稍稍放松一下。 这照片上的笑容,难得让鹿可起了一丝怀念之色。但是在摇晃的烛火下,照片泛着一层黄色,落下的阴影里,嘴角的笑容变得扭曲、诡异… 和这个祠堂的光亮相得益彰,同样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再仔细瞧时, 照片又显得无比正常。恍恍惚惚,像是一霎那的幻觉。 鹿可在那一瞬间觉得手中的工牌有些烫手。但在它恢复正常时,还是将工牌重新收纳了起来。 这么明显的身份证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再者,整个村庄的规则, 目前还是个谜。 除了口袋里的工牌之外,鹿可在身上并没有发现多余的东西。而肩膀上背着的登山包里东西倒是多了。 小巧的数码相机、笔记本、笔、雨伞、地图、跌打损伤的药类、驱蚊香包、电池、多功能折叠刀、手电筒、指南针等等…还有一些散碎的压缩饼干、小半瓶饮用水。 考察调研的东西准备的很齐全。 只是大致的翻了翻,并没有很详细,了解了个大概,鹿可就将拉链拉上,重新背回了肩上。更多详细的信息就等着她回房间之后再仔细看看吧。 接着目光就转向了在场的六人。 他们在看到鹿可的翻找的动作时, 也快速检查了一下自身, 有的速度很快已经整理好,有的速度较慢, 还在细细的查看。 作为人群中唯二的女生, 鹿可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另一位女生的身上。 明明是同样的服饰,有的人穿得就玲珑有致,一头棕色的长卷发披至腰间,璀璨明亮的桃花眼,不笑也像是在笑,藏着一丝勾人的惑意,红唇轻抿,微微上翘,透着股闲适与从容,配上洁白如瓷器的肌肤,妥妥的一朵人间富贵花。 第52章 和鹿可是完全极端的两个类型。 一个是清纯柔弱的小白花,一个是娇艳婀娜的红玫瑰。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着迷。 连鹿可瞧见了,都忍不住想说一声:姐姐贴贴~ 当然,这也只是放心里想想,在这种环境下说这样的话,未免也太让人尴尬了。 至于另外五个男生,一个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工装的登山衣也能穿出一股斯文的气质,整个人更是温润如玉,像极了君子;还有一个看着像是还未成年,满脸的稚气,咧嘴笑起来还露出了两颗小虎牙;还有一个矮矮胖胖的,脸上是弥勒佛般的笑意,看着非常平易近人;剩下两个人,一个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身上满是颓废消沉的气息;一个瘦瘦高高的,五官平凡,没有特别的记忆点,整个人很是沉默,像个藏在黑暗里的影子,没有存在感。 矮矮胖胖的男人扫视了周围一圈,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在见到两个女生时,眼睛都不由自主地亮了一下,随即又立马调整好了自己,语气温和地开口说道:“各位既然进了同一个副本,日后少不了要互相帮助,那我就先开个头。鄙人郭广德,经营着一家小小的装修公司。”说起自己的公司时也没有丝毫的自得,像是提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叫余一舟,刚刚高考完。”稚气未脱的男孩也跟着自我介绍道,说完后还觉得不好意思,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韩清越,很荣幸认识各位。”温润如玉的男子浅浅笑道,在这种环境下还能面不改色地说荣幸。 “秦筝,多的就不必说了。”娇艳的女人抬眸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轻扯着红唇说道,声音慵懒,兴致缺缺。 “大家好,我是鹿可。”鹿可抿着嘴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也只是简单的说了下自己的名字。 “程卓。”瘦瘦高高的沉默男子顺势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咳咳咳——陆江。”颓废消沉的男子猛地咳了几声,才嘶哑着嗓音做了个自我介绍。 这一下,七人也将各自的名字和面容对上了号。只是所有人都各有保留,维持了个面上的和谐。 鹿可也不想出头,凭借自己的样貌,展露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郭广德的目光在两个女生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才笑眯眯地接着说:“大家对这个副本有什么看法吗?以及接下来的住宿安排?” 秦筝看了眼柔柔弱弱的鹿可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就两个女生,也不必分房了。你有意见吗?”说罢,还挑了挑眉,自有一股风韵。 “我当然没有问题。”鹿可笑着回答,说完还乖巧的挪到了秦筝的身边,和美女姐姐贴贴。 “行。别的就明天说吧,我们先回屋了。”说完就拉起了鹿可的手,去前面的柜子里拿蜡烛,留下五个男生自主讨论住房分配。 蜡烛不是纯白的工业蜡烛,中间还掺着一些微黄的杂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秦筝颇为嫌弃的挑了又挑,才勉强拿了一根杂质不是那么多的蜡烛,然后又示意鹿可拿一根。 先前的老妇人说了,要保持蜡烛不被熄灭,也没有说是房间的,或者是个人的,但各自拿一根显然更安全些。 鹿可在秦筝挑选蜡烛时扫视了一圈桌上的灵位牌,好似有源源不断的阴冷气息自灵位牌上蔓延开来,莫名感觉到了危险。 随后就想快速拿一根蜡烛就走,在拿起蜡烛的时候,眼睛突然看到了成堆的蜡烛底下,露出的半厘米见方的红色纸片。 她挣脱开了秦筝的手,双手快速的把蜡烛扒拉到另一边,拿起了露出的半截红纸。 纸张明显被撕掉了一半,有着明显的锯齿痕迹,另一半却不在这一格柜子里,也不知道扔到了什么地方。 秦筝还在奇怪于鹿可挣脱她的手, t看着她一通忙碌找出的半张纸,明媚的桃花眼里出现了几分讶异之色。 看似柔弱单纯的小姑娘,这观察力也不简单呐。想着也顺势凑过了脑袋,两人一起看起了红纸上的内容。 1、山里有且只有一个小山村,请务必相信你进入的就是小山村。 2、小山村的村民生活古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村里只采用蜡烛照明。 3、山泉水是小山村的特色,没有村长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被允许靠近。 4、小山村的有且只有一座祠堂。 5 、如果要进入祠堂,请务必点燃祠堂门口的两盏红灯笼;手持蜡烛,保证自己房间的烛火不被熄灭。烛火如果熄灭,请立即点燃;如果无法点燃,丢下蜡烛立即离开祠堂。 6、小山村只允许祠堂在夜晚点灯,村民在太阳落山后即刻休息,不允许在房间内点灯。 7、祠堂门口的灯笼是红色的,不存在白色的灯笼。看到白色的灯笼,请不要进入祠堂。 8、小山村的地界里不存在任何野兽,如果晚上听到兽吼声,请立即熄掉你手里的蜡烛,无论你在哪里。 9、小山村的村民是热情好客的,你可以选择借住在村民家,如果她们同意的话。 规则到这里戛然而止,看完这几条,似乎和老妇人口中说的话并无差别。就是不知道另外的半张纸上写得又是什么了。 但是也好过没有,这半张纸,起码给了鹿可和秦筝一个心理保障。 或许是因为她们取蜡烛花费了太多时间,另外五个人也已经安排好了住宿,韩清越、余一舟和陆江住一间;郭广德和程卓一间。 决定完之后,看着久久站立的两人,郭广德倒是笑眯眯地凑了上去,只是一眼,就看到了两人手里的纸张,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你们发现了规则?” 这么一嗓门,把其他几人的注意力也拉了过来,几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鹿可和秦筝身上。 秦筝看着凑过来的郭广德,眼里闪过一丝烦闷,微微别过了身子,拉开了一点距离。随后慵懒的勾了勾嘴角,不咸不淡的说:“还真是不凑巧,刚好压在了蜡烛的下面。” 然后看着鹿可问道:“看完了吗?” 鹿可点了点头,她已经将规则记住了。 见鹿可点头,秦筝就拿过了鹿可手里的纸,又挑了跟蜡烛塞进了她的手里,牵着鹿可的手,转身就走。 走到韩清越的面前,抽出手将红纸一把塞进了他的手里,慵懒着嗓音说道:“这里头看你最顺眼,便宜你第一个看了。” 说完也不管别人的反应,又拉起鹿可的手,拉着她往墙壁的烛火处点燃蜡烛,就往外面走去。 祠堂的大堂内,一直笑着的郭广德面上浮现了一丝难堪,而被迫接过纸张的韩清越差点失笑出声。他扯了扯嘴角,快速地将纸上的规则看了看,记住后就塞给了余一舟。 余一舟则是没什么心机的招呼剩下的几人一起看了起来。被招呼到的郭广德重新又在脸上挂起了笑容。 秦筝拉着鹿可在外面的院子里不疾不徐地走着,院子里竟是半米多高的杂草,唯留一条石子铺满的歪歪扭扭的小路供人行走。 两边的屋子在两人的烛火下也只是看了个大概,腐烂、虫蛀的木门,外皮剥落的砖墙,更深的轮廓依旧藏匿在黑暗里。 一眼看上去没有什么区别。 手持蜡烛的俩人在浓墨的夜色里灼灼发光,在这古旧残破的院落里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院子的角落里,张开了一双双绿色的眼睛… 第51章 在不知不觉间,绿油油地眼睛环顾在鹿可和秦筝的周围,在漆黑的夜色里犹如星星点点的萤火… 只是,哪会有萤火那么无害! 在俩人意识到周围绿油油的眼睛时,已经被包围在其中,只能一边护着手里的烛火,一边朝着身后的房间门前撤退。 原本打算在院子里转悠一圈,再细细挑选房间的计划算是被打破了。 隐匿在漆黑的夜色和半米高的杂草中,鹿可并不能看清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但联想到规则里提到的:小山村的地界里不存在任何野兽,如果晚上听到兽吼声,请立即熄掉你手里的蜡烛,无论你在哪里。 一时间有些踌躇两难。 如果不存在野兽,那么包围她们的又是什么东西?且她们并没有听到兽吼声,那么有必要熄掉手里的蜡烛吗?如果熄掉手里的蜡烛,那么她们又该如何进入房间呢? 只是还不等她细细思考,黑暗里的生物已经按捺不住了! 一道瘦削的身影动若脱兔、身手矫捷地一跃而起,像一道闪电一样的扑向两人!在黑暗里露出闪着银光的又细长又尖锐的指甲,狠狠地朝着秦筝护住蜡烛的双手挥去! 秦筝看着飞速扑来的一团黑影,下意识的想要闪躲,脚下一个踉跄,撞到了身后半步距离远的鹿可。 借着鹿可的身子勉强后退站稳了身子,躲过了这突袭的一爪子,只是堪堪被抓破了登山衣的袖口。 鹿可却因为这突来的一下,脚步不稳,身子就着惯性力道,猛地朝身后摔去。 第53章 背脊重重地撞到了身后的木板门,还没等她吃痛的惊呼出声, 木板门被这惯性的力道轻轻地就撞开了。鹿可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瘦削的脊背触碰到冰凉的木地板,发出沉闷厚重的声响! 手里的蜡烛也因为这骤然不稳的摔倒,一瞬间熄灭,又因着微弱的火星,晃晃悠悠地重新闪烁起了火光。 鹿可摔倒时,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赶忙看向了手里的蜡烛,看到蜡烛在一瞬间熄灭又紧接着继续点燃时,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身体的痛感才逐渐放大。 秦筝也没有想到一个后退竟然出了这般事情,想要回头看一眼,又担心眼前这些躲在杂草和黑暗里的生物们继续出手,眉眼间浮现了几分焦躁。 只是没想到,瞧见鹿可撞开了门,围绕着过来的小家伙们,却是头也不回的转身逃跑了,连带着凶狠的扑向秦筝手的小家伙也在落地后立马后撤,冲进了无边的夜色里。 在秦筝站稳抬眼看过来时,只看到了一团墨色的身影,以及一条细长的、长着黑色绒毛的尾巴,一溜烟地跑进了草丛里,周围也瞧不见那一圈圈绿油油的眼睛了。 好似在无形中脱了困。 秦筝这才慌里慌张地走过来扶起了刚刚摔倒的鹿可,忙不叠地说道:“你还好吗?刚刚真是对不住了,怨我没站稳。”微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歉意,也添了几分性感。 “啊?我没事的。”鹿可借着秦筝的力道,平稳的护住手里的蜡烛,站了起来。看着对方如花般的美人脸上浮现的内疚之色,心里是半点都怪不起来,再者她也不是故意的,就宽慰着说道:“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呢。” 鹿可在确认蜡烛完好之后,没着急起身,也看到了外面那些绿油油的眼睛一下子就四散而去,跑了个干干净净。只是逞凶最后逃离的黑团子,怎么瞧着那么像只猫呢? “没事就好。也不知道究竟是些什么玩意儿,突然出现又突然逃了。不过也幸好跑了,不然我们俩个怕是要吃苦头。”秦筝虽然一通念叨,但还是庆幸那些家伙一溜烟的跑了,随即又有些惫懒地继续说道:“这下好了,还给我俩选了个屋子,咱们就住这间吧。” 说完就拉着鹿可跨步迈了进来。在两人进房间后,身后的房门霎时自动关上了! “哐当——”的关门声在夜色中格外响亮。 鹿可惊疑的赶忙转过了身子,秦筝一手拉着她,一手拿着蜡烛,她也是如此,又是谁关的门呢? 一回头,一张巴掌大小四四方方的白纸就贴在了木门的后面,一瞬间就映入了鹿可的眼中。 纸上写了几行鲜艳的潦草的红字,笔画的低落状就如同血迹一般! 不要开门! ! ! 不要开窗! ! ! 不要睁眼! ! ! 不要睡地上! ! ! 每一句话的最后都标上了大大的粗写的感叹号!字体也是歪歪扭扭的极为潦草,像是在极度慌乱的情况写下的… 莫名的四句话语,房间里浮现了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萦绕着一股久驱不散的不详… 秦筝原本以为是鹿可关的房门,被她转身的动作连t带着转身,看到房门上贴着的纸张,这次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呀!这下好像玩大发了。”语气平淡,一点都没有懊恼的意思,还顺势捏了捏鹿可的手指,笑着道:“别怕,姐姐保护你。” 在初次见到这个小姑娘时,秦筝就没想着让她单独住,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白白净净的小女孩,长得又出尘的好看,这不得好好的保护起来吗? 再者,鹿可也给了她不少惊喜,祠堂里的规则,还有房门上的小纸条,都是她第一个发现的!这观察力,也可以给她竖个大拇指了。 听着秦筝讲出口的话,鹿可原本假装的羞涩这下子是真的害羞了,耳后根都浮现了一层荧荧的粉色,低喃着嗓音,强装着镇定说:“谢谢秦筝姐,我们还是看看房间吧。” 秦筝勾了勾嘴角,笑着说了声行,两人这才举着蜡烛转身开始打量起了房间。 这时一间十几平米大的的屋子,一根长长的红色丝带,堂而皇之的挂在屋子正中间的横梁上。红色丝带垂坠的下方,是一张四四方方木质的桌子,搭配着同样色系的四张木质长凳。木桌上摆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一个年代久远的紫砂壶,还有同系列的四只茶盏。桌上还放置着两盏灯盏。只是都落了不少灰,看着已经闲置很久了。 此外,正对着门的就是一张雕花的大木床,两边还有镂空雕花的木板,以及床边底部的踏板,两个木质的凹进去的枕头,一床素青色的被褥,床上悬挂着素白的纱帐,古色古香,只是这白色,似乎有些不太吉利。 雕花木床的边上是一扇关闭着的木窗,糊了一层油纸。距窗户一张床的距离是一张木质的梳妆台,梳妆台中央是一扇模糊不清的铜镜,桌面上干干净净,没有其他东西。 梳妆台正对面镜子照着的地方是一排木质雕刻着花纹的衣柜,此时正大剌剌地半开半阖着。 墙上还挂着一副画像,隐隐约约可见是一个身着红衣女子的背影。 除此之外,房间里再无其他。 但也依然可以让人一眼明白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奇怪,祠堂里为何会有女子的闺房?连去村口招呼他们的也是一个老妇人。而且房子正中间的横梁上,挂着一根长长的红色丝带… 只是这些疑惑暂时并没有办法解决,他们也才刚刚来到了这个地方。鹿可和秦筝也将衣柜、抽屉等打开看了看,空无一物。然后便将手里的蜡烛插在了桌上的灯展上,各自看起了自己背包里的东西。 恰巧还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几道惊呼声,还有杂七杂八慌乱的脚步声。 碍于房门背后贴着的纸张,鹿可她们也没法贸然的选择出去。索性刚刚她们也是被驱赶着很顺利的进入了房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俩人在门后站了一会儿,听到外面的动静消停了之后才重新坐了回去,翻看起自己的背包。 背包里的东西并没有变动,唯一特别的就是笔记本了。鹿可拿出包里的笔记本,打开看了看,里面有文字的只有一页,一小段简短的日记,模糊了日期。 “今天被导师安排去考察小山村呐,是个山里的十分偏远的小村庄,听说遗留了很多封建时期的文化遗产,是个难得的封锁的村庄。可惜,导师并不来,一路同行的只有师哥师姐师弟。不过这也很好啊,还自在些,嘿嘿~” 仿佛是一次简单的考察之旅,还充满着欢喜和期待。 秦筝也看完了自己的笔记本,大差不差的内容,没什么特别。鹿可看找不到什么特别的线索,索性提起笔将刚刚看到的规则记录在了笔记本上。 秦筝凑近看了几眼,眨了眨眼,开口说:“妹妹,你慢慢写,姐姐先去休息了。”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好,秦筝姐快去休息吧,我写完就去。”鹿可点了点,看着秦筝的眼睛说完了这一番话,接着又继续书写了起来。 秦筝也不太在意鹿可的反应,步履懒散地走向了雕花木床,直接栽倒在了床上,然后向里滚了滚,扯过了被子的一脚,闭上了眼睛。 鹿可写完之后将笔记本收进了背包,也跟着躺在了床上。秦筝在里侧,她在外侧。 即使闭上了眼睛,依旧可以感受到桌上的烛影摇晃,烛火摇曳间,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但渐渐地,她们沉入了梦乡。 悬挂着的红丝带上,隐隐约约有一个瘦长的摇晃着的身影,在烛火的照耀下,在墙壁上、地上、窗户上…拉长了黑色的模糊的影子… 第52章 屋子里的气温陡然降至了零点。 两人盖着薄薄的素青色被褥,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冷意。 桌上的烛火也开始变得忽明忽暗,一双穿着红色绣花鞋的小脚在烛火上方晃来晃去,掀起一阵冷风… 烛火将将就要熄灭,一瞬间又绽放出了灼热的火花,火花几乎就要烧到上方的绣花鞋! 悬挂着的身影连忙瑟缩了几分,连带着床上、地上、窗户上、墙壁上的影子也缩短了几寸。 烛火似乎令她畏惧,女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到了床上酣睡的两人。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样式却十分朴素,纯红的布料,只是简单用深红色的绣线绣了几个红边,再没有多余的纹路。脚上的红色绣花鞋,也只是拿更深色的绣线简单绣了几朵小花。 一如村庄里的朴素穷困。 她的脖颈微微的扬起,二十厘米见方的红布盖住了她的脸蛋,露出了细白的脖颈和下颌线条优美的下巴,以及一张涂满了口脂的红唇。 只是细长白嫩的脖颈此刻正被横梁上红色的丝带吊起,勒出了鲜红的印迹。 整个人就悬挂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晃动着自己的身体。被突然旺盛的烛火吓得瑟缩了自己的身体,目光触及到了床上的两人,顺着横梁一点一点晃动着、挪动着、慢慢悠悠的过去… 第54章 屋子里面被烛火照射的四面八方的影子,也跟着一点一点的移动。 鹿可还沉浸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来回的晃动,一会儿是细细软软的触感,一会儿又像是什么坚实的物品。 左右来回的不同触感,近距离的靠近自己的脸,终于让她从睡梦中醒来…但是鹿可牢记了门后写着的:不要睁眼!并没有睁开眼睛。 只是从深层梦境清醒的她,脸上的触感更明显了,分明是两样截然不同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鹿可也说不上来。 尽管经历了很多,但当再次面对时,依然会产生恐惧。 而鹿可周身也像是被一股阴冷的气息所环绕,整个人冷得不行,即便隔着被褥,也冒出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胸腔里的心跳如擂鼓,鹿可依然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默默等待着头顶东西的离开。 穿着嫁衣的女子不再满足于丝带和脚跟的碰撞,细细密密的乌黑发丝自喜帕下延展出来,一寸一寸,一瞬间竟长到了一米多长! 乌黑的发丝就这样顺着脖颈垂直坠下,随着丝带的晃动,一起摇摆…细细软软的发丝就像是软密的绒毛,触及到脸上就是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嘻嘻嘻——嘻嘻嘻——”鹿可头顶也传来了女子银铃般的笑声,阴测测的,透着股瘆人的寒意。 进退两难! 睁眼,或许面对的就是女子的睁眼杀。闭眼,则是一直生活在她的恐惧压迫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当然,鹿可的选择不可能是睁眼,她还在竭力维持着自己熟睡时的模样,平缓着自己的呼吸,紧闭着的眼珠也不曾颤动,假装不知道上方的动静。 除了胸腔内剧烈的心跳声。 时间在缓慢的流淌,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的煎熬。好似在等待着谁的耐心先一步耗尽… 突然,鹿可的身旁传来了动静。 还不等鹿可想明白旁边的秦筝发生了什么,一只纤长柔软细腻的手就突然覆盖上了鹿可的眼睛,盖住了她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颤动的眼睫毛。 秦筝好像是在熟睡中突然翻了个身,整个人趴进了床铺里,露出了圆润的后脑勺。甚至顺便伸出了一只手,盖住了鹿可的眼睛,距离和位置,也把握的恰到好处。 嫁衣女子似乎也害怕被触碰,在秦筝翻身伸手的一瞬间,就收回了自己t的发丝,“嘻嘻嘻——”的笑声也在一瞬间停顿,连带着绣花鞋和丝带也往上面提了一提。 是以,秦筝什么也没有触摸得到。 而鹿可,在这一刻同样意识到了脸上的手可能是秦筝的,温热的活人的手,加上她翻身的动静,猜到了她应该是出于好意。 无从下手的嫁衣女子,操控着丝带在整个房间里来回的晃荡,一会儿撞一撞墙壁,一会儿碰一碰窗户,一会儿又骚扰一下睡觉的两人,一会儿又哀怨的哼唱了几句歌。 “朱色嫁衣, 一尺一恨, 何来良人, 枉为鸳鸯…” 语调哀怨凄苦,道不尽的伤感苦楚! 好似在鹿可的脑子里勾勒出了一副遭遇负心薄情郎,在新婚之夜惨遭抛弃的凄惨女子的画卷… 莫不是墙壁上的红衣女子的画像? 但这祠堂和婚嫁又怎么扯上的联系呢?鹿可不解。 她又回想起在祠堂大堂内看到的灵位牌,心中的疑惑更甚。小山村也不像是个庞大的村落,但供奉的灵位牌上的姓氏却并不一致,一眼望去就有十几二十个不带重样的,而她们的名字,也都更像是女子… 比如:燕玉、杨灵、李冰夏、罗虹、谢若南…等等… 古来女子之灵位,是可以入祠堂的吗? 更何况是这么多姓氏不一的女子?而且好像很少见男子的灵位牌… 这也仅仅只是一个疑惑点罢了。 再多的事情,还是得等明天白天在村里好好探索一番才知了。 伴随着屋里嫁衣女子不断的动静声以及她哀怨的清唱声,鹿可和秦筝总算是熬过了夜晚,来到了清晨。 在第一缕晨光在山头上升起,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上的油纸洒落进屋里,嫁衣女子的身影在阳光之下,如同烟雾一般逐渐的消散,徒留下一根红色的丝带悬挂在屋子中间的横梁之上。 底下是两根已经燃尽的蜡烛。 融化的烛油顺着蜡烛滴落,又在灯盏内凝固成块,留下各种滴溅的痕迹。 昨天晚上进门后就自动关闭的房门此刻也突兀的敞开,细碎的阳光洒进屋内,驱散了一室的阴冷,温暖又明媚。 宛若宁静和谐又平淡的乡村时光。 遥远的祠堂外面似乎传来了阵阵嬉笑怒骂的谈笑声,随着风飘散进来,却又模糊听不真切。 在感觉到女子的消失之后,鹿可在一片祥和温暖的氛围里睁开了眼睛,秦筝也随之收回了手掌,撑起身子,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眉眼间还藏着几分倦意。 鹿可也是,晚上并没有睡个好觉,精神有些困顿和疲惫。哈欠过后沁着水的眼睛下面,有两道青黑的痕迹,在瓷白的接近透明的肌肤上,分外惹眼。 而她们睁眼之后,看到的同样都是敞开着的大门,门外阳光正好,连杂草看上去都是涨势极好。 明媚的阳光照进屋里,原本阴森恐怖的房间,好似只是年久失修,恢复了古朴破旧的模样。唯一特别的,可能也就是那根红丝带了,只是此刻的丝带经历了岁月的摧残,变得暗淡、破旧、无光。 不免让人震惊。 但也没有震惊多久,两人起身去往院中。昨晚紧紧关闭的房门此刻大剌剌地敞开着,无论谁经过都能一眼看清里面的情景。 鹿可特意绕到门后面看了一眼,原本贴了纸张的地方,现在空无一物。 走到院中,杂草茂盛而青翠,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但也做实了长久未曾打理的事实。 祠堂的房间是一排一排紧密排列的,鹿可和秦筝的房间刚好是中间,左边住的是郭广德和程卓,右边住的是韩清越、余一舟和陆江。 在她俩出门时,也正好看到了走出来的五人。大家的脸色看着都有些疲惫,唯独郭广德却是面色红润,一脸餍足。 在七人之中很是奇怪。 而如此明媚的阳光,在他们的记忆里,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 大家伙简单的打了几个招呼,便相约着要出去村子里逛逛。想到自己的身份,鹿可匆匆忙忙的从房间的背包里拿出了相机、笔记本和笔,一副即将出去考察调研的模样。 秦筝和韩清越、余一舟也跟着拿了,另外三人依旧两手空空。 祠堂大堂的烛火在一夜之后也已经熄灭,虽有阳光照射,但祠堂很深,只照到前面一小块地,除了大门,更是没有一处窗户,更深层的案几、桌柜、灵位等都潜藏在更深的黑暗里。 看着深处浓稠的黑暗,一行人犹豫着是否要进去看一看时,祠堂最外面的大门被推开了。 “嘎吱——”一声,沉重的木门被缓缓的推开,一个老妇人依旧穿戴着黑色的斗篷,站在大门外。在阳光之下,她脸上的老态更为明显,有几簇灰白的发丝从斗篷的兜帽中伸展出来,脸上的老年斑也尽显岁月的痕迹。 她看着站在院中的七人,抿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嘶哑着干瘪的嗓音道:“倒…是…凑…巧…了,几…位…贵…客…已…经…醒…了,那…就…随…老…妇…一…起…去…用…餐…吧。简…单…介…绍…一…下,老…妇…姓…曾,是…小…山…村…的…村…长。” 一个女人,竟然是一个村的村长! 实在是令人惊讶,余一舟更是脱口而出的说道:“曾奶奶居然是一村的村长吗?” 老妇人看向了年轻的余一舟,眼神里闪过一丝灼热,随即又低下了头,轻描淡写地说:“我…们…村…的…男…丁…都…外…出…务…工…了,长…久…都…不…回…来,村…里…都…是…些…老…弱…妇…孺,本…来…村…长…是…我…老…伴,可…惜,他…死…了,依…着…在…村…里…的…声…望,大…家…伙…就…让…我…代…理…了。” 一字一句说的极为吃力,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一般。 眼神更是借着斗篷的遮掩,不时的扫视着人群中的几个男子,灼热却又冷然。 第53章 老妇人带着一行人走出了祠堂,向着村落里走去。 阳光温暖而明媚,整个小山村也充满着烟火的气息,恍若一处世外桃源。 青砖修葺,黄土粉饰的古旧房子,每家每户都携带着几十平米的大院子,用厚实的黄土垒成,三三两两、参差不齐的坐落在一起。挨家挨户里都栽种的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和村落周围的花草树木相得益彰,每一户人家都像是生活在原始森林之中,呼吸着清新自然的空气。 祠堂外面是一条可容三四人并排前行的黄泥小路,顺着下坡路,该是歪歪扭扭地通向了村口的石碑处。只是此刻被民房遮挡了,看不见小路的尽头。 第55章 黄泥小路又有好些小岔路,弯弯曲曲地通向了每家每户的门口。 除了这一片泥土路之外,整个村落里遍布着灌木和花花草草,点缀着每一片土地,青葱翠绿,到处都是大自然的芬芳。 在这样的环境下, 每天与自然亲切的拥抱, 连心情都会舒畅很多。 鹿可他们跟在曾村长的后面,颇为闲适自得,仿佛是在乡野村落里欣赏着风景、散着步。 曾村长的住处似乎有些远,带着他们在曲折的小道上不断地前行,期间路过了沉寂着的村口,以及好几座民房。她们大都紧闭着院子的木门,院中树木的枝桠越过土墙一个劲的往外伸展,透过土墙还能看到房子上方升起的袅袅炊烟。 在这里的正常,或许就是极端的不正常。 只是副本摆出这份样子,究竟是要迷惑他们什么呢? 尽管不解,七人还是跟着来到了曾村长的家里,在整个村子最偏远的角落,和祠堂更是隔开了十万八千里。 一个村子,居然住的离祠堂最远! 她离开时也没有锁门,鹿可他们来到时,看到的就是敞开的院门。院子的角落里种了一颗大树,旁边还有一口水井,另一边则是开垦了一片菜地,种了一些蔬菜。 似乎也没有得到主人的精心打理,像是随意撒了一把种子,任由蔬菜肆意生长。 房间外的墙上还挂着好多串新鲜做的腊肉,正在一滴一滴地渗着鲜血… 屋子的大门也敞开着,入眼的就是一张长桌,桌上摆放着几碗米汤、一盘窝窝头、还有一盘炒青菜。 曾村长笑得一脸褶子在晃动:“嗬嗬嗬…乡下…地…方,只…有…这…点…薄…菜,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您能招待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韩清越端坐在长凳t之上,在这贫穷破旧的房间里,依然像个君子,说出来的话也尽显谦逊。 “是啊,多谢村长您的招待。” “谢谢村长!” 一时间,道谢声此起彼伏,给这屋子添了几分人气。也哄得老妇人乐开了花。 “嗬嗬嗬…好…好…好…我…这…村…长…就…是…一…个…虚…职,做…不…得…数,不…介…意…的…话…可…以…叫…老…妇…一…声…奶…奶,就…是…不…知…几…位…贵…客…来…我…们…小…山…村…是…来…旅…游…的…吗?咱…小…山…村…呐,别…的…不…说,风…景…是…贼…好!” “奶奶,我们不是来旅游的,是来考察调研的。”余一舟仗着自己年轻,立马嘴甜的喊起了奶奶。 “考…什…么…察?调…什…么…研?”像是从未听说过的词语,曾奶奶嘶哑的嗓音里满是疑问。 “就是问村民几个问题,拍拍照什么的!”余一舟忙解释道。 “问…问…题…好…呀,咱…村…里…人…都…很…热…情,只…是…这…拍…照…又…是…哪…回…事…哟?”瞧着曾奶奶笑的跟花一样,但又时不时抛出个问题来探个究竟。 “就一个小方盒子,给您拍张照,就会出来一张纸,纸上印着你的人像。”余一舟只好用简单的语言来描述拍照,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那…不…得…行,不…得…行,这…不…是…把…人…魂…都…拘…走…了…嘛!”曾奶奶连连摇头,一开始的笑容也从脸上消失,即便说话吃力又缓慢,还是坚决地表达了拒绝的意愿。 甚至放话说:“咱…村…子…忌…讳,到…哪…都…不…能…拍…你…们…说…的…那…个…照,不…然…就…从…咱…村…子…走…吧!” 态度之坚决,丝毫没有可以谈判的余地。 气氛一下子有些凝滞。 直到七人用完了早餐后也没有缓解。曾奶奶依旧面色不好,挎着一张脸,闷声闷气的说:“等…下…老…妇…就…不…招…待…几…位…了,若…是…遇…到…个…热…心…肠…的,就…去…她…那…吃…些…吧。” 说完就把几人赶出了院门,“砰——”的一声关了门,那架势,恨不得直接拿扫帚把人扫出去! 然而她的一反常态,更加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像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接下来该怎么办啊?怎么提了个拍照就惹毛了?”余一舟摸了摸脑袋,青涩的娃娃脸上满是不解。 “分头探查一下村里情况吧。”沉默寡言的瘦高男子程卓突然开了口。 “行啊,我和鹿可小妹妹一队。”秦筝和昨晚一样,一边随意的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老神在在的说话。 “哈哈…你们俩个女生是不是不太安全?要不要安排个男生跟着一起?”从早上开始就不在状态的郭广德突然开口说道,眼神赤裸地打量着在场的两个女生,丝毫没有昨晚遮掩的意思。 安静的站在一边的韩清越,清俊的眉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刚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就听旁边突然响起了开门声。 “吱呀——”厚重的木门被从里面拉开,露出了一个含羞带怯的女子。 或者说妇人。 她盘着一个妇人的发髻,脑后随意插了一根竹筷,凌乱的几缕发丝散落在两边,面若芙蓉,艳若桃李,身材更是凹凸有致,一身粗布麻衣也挡不住的风华。 直直的叫郭广德看了个目瞪口呆。 妇人娇笑一声,伸出白嫩的右手抚了抚耳边的发丝,又些不好意思地半侧着脑袋,展现出自己完美的侧脸,声音甜滋滋地说道:“几位就是昨夜刚来的客人吗?实在是不好意思,家里屋顶破了个洞,家里男人不在,小女子力有不逮,可否帮忙修个屋顶?” “我来!”郭广德立马举起手高喊,眼里全是这个刚刚出来的美妇人,脸色都红润了几分,生怕别人跟他抢了这个机会。 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面色沉重。 “呵呵呵~那就有劳这位客人了。”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明媚了,娇笑了几声,立马就将郭广德领进了屋内。 程卓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也被他毫不留情的撇开了。满脸荡漾的走了进去。 “啧——别救了。想死谁也救不了。”颓废消沉的陆江不屑地“啧”了一声,语带嘲讽,劝阻了程卓继续想拦截的动作。 “这人看着就不对劲啊?他怎么还跟着进去了?”余一舟虽然懵懂,但也一眼看出了女子的不对劲。 乡下姑娘,整日劳作,哪里养得出这么一副好皮肤!而且她的脸蛋、气质、也和这土胚房格格不入,就那一双手,一个茧子都看不见,感觉比在场的两个女生都要嫩滑! 而郭广德偏偏像是被迷惑了心智一般,头也不回的就跟着走了进去。 或许,郭广德昨天半夜就已经中招了吧? 鹿可想到他早上那一脸餍足的好气色,就觉得不对劲,所有人都略显疲惫,唯他一个精神倍好。 果不其然,现在就轻而易举地中了招… 鉴于郭广德被拐进了屋子里,还不知道他最后下场会怎么样,剩下的六人还是决定两两一组,分头探查村子里的状况。 而出于秦筝强烈的要和鹿可一组的意愿,剩下的韩清越和程卓一组,余一舟和陆江一组。 鹿可想到昨天晚上在村口石碑处看到的半截红色,打算再去村口看一看。对此,秦筝并没有多大意见,另外两组则选了两个不同的方位去探查。六人约定了天黑前回祠堂交换线索。 村民的家也不见得多安全,相比较而言,昨夜借住的祠堂更熟悉一些。 是以,秦筝和鹿可两人就顺着黄泥小路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期间路过了不少院子,大都紧闭着院门,偶有几个敞开着门的,也看不见人影。 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村口的石碑处。 和昨晚见的碑铭一致,血红的字迹写着小山村三个字,有几处笔划像是流着血泪滴落的痕迹… 只是昨晚匆匆一瞥的红色倒是不见踪影。 “有什么奇怪的吗?”秦筝有些疑惑鹿可为何要来这看石碑,来了又像是在发呆的样子。 “唔…我昨天在这瞧见了个东西,现在却看不见了。”想了想,鹿可还是把昨晚见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不会是夜深太深的错觉吗?”昨天那么黑的夜色,看错也是很正常的吧? 鹿可摇了摇头,她很确认,昨晚这里确实有东西。想着就随意拿起了一根树杈,开始扒拉起石碑下的泥土。 几番扒拉下,带着些水汽的泥土里突然露出了红色的一角碎布。 第54章 继续扒拉几下,露出的面积更大了。鹿可也没有顾及上面的泥土,揪着那个角落就将碎布整块从地里拽了出来。 抖了抖上面的尘土,像是一块从什么上面撕下来的红色碎布,里面还包裹着什么东西。 打开包裹, 里面赫然是撕碎了的红纸碎片, 碎片上还有些许黑色的文字。 “呀!竟然真的有东西?”秦筝看着鹿可在石碑处蹲着的背影,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索性就靠近看看,刚一探头,就看到了一块红色布里包裹的红纸碎片。 第56章 “秦筝姐,你看这纸张和昨晚那半张规则纸像不像?这说不定可能是剩下的半张规则呢?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人撕碎还掩埋了。”鹿可想起昨晚看到的一小块红色,该不会那会儿的规则纸还是完好的吧? “还真是!只是碎成这样,还能拼起来吗?”秦筝看着这碎的不成样子的纸张,眉头紧皱,一时间也有些发愁。 “大概要多费点时间。”鹿可并没有现在就急着将规则拼凑出来,而是重新将其包裹起来,确认碎片没有丢失掉落,就连同着红布一起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转而看向了一旁的秦筝,解释着说:“既然有人故意将规则撕碎藏起来,必然也会时刻关注着这里的动静,在这里拼凑还是太危险了,不如晚上回祠堂的时候再说。” “妹妹想得真细致,接下来再去村里逛逛吧。”秦筝笑了笑,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转身就要往村里走去。 谁找到的线索谁拿,她秦筝,也不屑于抢占别人的成果。 “等等!”鹿可喊住了她,有些踌躇的说:“秦筝姐,我想拍个村落的全景,还麻烦帮忙遮掩一下…” “拍照?”秦筝惊得立马回头,桃花眼也瞪得圆圆的,掩饰不住的吃惊:“曾奶奶不是说不允t许拍照吗?你怎么会有这想法?” “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相机,副本不会无缘无故的给我们这个工具,那就证明…相机在这个副本里有至关重要的作用!”鹿可边思考边说着,思绪也愈发的坚定:“而曾奶奶那样避之不及的动作,反而更像是掩耳盗铃,借着昨日留下的善意提醒,树立一个友善的形象,阻止我们使用相机!” 秦筝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鹿可一字一句的分析,眼中浮现了几分惊异之色,像是刚刚认识一般。 而侃侃而谈的鹿可,整个人像在发着光。 听着她的长篇大论,秦筝也被说服了,当即同意了她的提议,说:“好,我去前面给你把把风,看到有人来就喊你。” 说完当真就跑到前面观察起了村落里的动静,鹿可也不迟疑,立马从口袋里拿出了小巧的相机,举起来对着小山村东南西北不同的方位,拍了好几张照片。 拍完后才遥遥招手向秦筝示意。 秦筝也赶忙小跑了回来,一向闲适自得的她,此刻难免也跑出了些许汗意,鼻尖都沁出了几滴小小的汗珠。 待秦筝回来,两人才共同查看起相机内刚刚拍好的照片。 一看,都吓了一跳! 相机里的小山村,和他们一直见到的小山村,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村落! 相机里的小山村,与昨夜他们所到达后见到的小山村更为雷同。 从早上起,他们见到的小山村,山清水秀,恍若一座世外桃源。而照片里的小山村,破败、萧条、寥无人烟。 或许,也不能说没有人烟。 照片里的小山村,天空如同之前的副本一样,是灰蒙蒙的,没有现在如此明媚和煦的阳光。整个村落的外围都是一片浓重的灰雾,郁郁葱葱的林木在灰雾中都看不清样子,只剩下模糊的黑色的影子,重重叠叠。小山村背后的树林却没有被灰雾掩盖,一直延伸了一两百米才看见灰雾的踪影。 村落也不似现在的清新怡人,满村都是萧条的树木、枯草。房子也更为破败,剥落的黄土墙上,杂草丛生,长了半米多高,吸取着它为数不多的营养。屋顶上也满是风雨侵蚀后的痕迹,有几处甚至破了几个大洞,瓦片砸了一地。 更令人害怕的是,家家户户院子里枯败的大树上,都挂着几具干瘪的尸体。身上的服饰已经风化,只留下了几片残破的碎布,丝丝条条的悬挂着。尸体也大都已经风干,皮肉都紧紧贴近着骨头,头发也都干枯、毛躁,风一吹就要吹走了。 鹿可站着拍摄的距离有些远,相机的屏幕又是很小,更多的细节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只是这干瘪的身体,加上细短的头发,看上去竟像是这个村落的男子。 回想起曾奶奶早上说的,村里的男丁都外出务工了,久久不曾回来。以及她对于照相的抗拒,这会是另外一种已知真相的隐瞒吗? 那么这个村落曾经又遭遇了什么呢?为何男子的尸体会被吊挂在树上? 难道说他们现在眼睛所看见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吗? 摸到村落真相的边缘,却令鹿可更迷惑了。 “这…”秦筝也不敢相信这相机里看到的一切,相机里的才是小山村的真面目?那他们眼睛看到的,又是什么? 随即又一改之前的懒散,严肃的说道:“妹妹,我们去村子里也偷拍下吧,不用盯着镜头,就直接拿相机对着不同的地方随意的按下拍摄开关,我站前面替你挡着相机。” “好。”鹿可听闻也点了点头,欣然同意。刚刚拍摄的都是广景,是整个村子的大概景象,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都看不太清,所以还是有必要去村子里碰碰运气,多拍几张。 说完两人就携手一起往村子里面走去。 早上已经过了一半,许是村子里的人已经用完了早餐,鹿可和秦筝看到好些人家的院门已经敞开,透过院门还能瞥见屋内的场景。 和村长奶奶家的大致相似,家家户户都有着一口水井,一块菜地,一棵大树,些许杂草。只是看到树上挂着什么的俩人,已经不会觉得这是单纯平静美好的乡村生活了。 而且,这个村子,并没有人饲养家禽。 没有鸡鸭鹅的牲畜味,也没有鸡鸭鹅叽叽喳喳的叫声。 但家家户户房子外面的屋檐下,都会挂着几串风干的腊肉。有些是新鲜的,还滴着鲜血;有些则已经彻底风干了。 鹿可记得,规则上说:小山村的地界里不存在任何野兽,如果晚上听到兽吼声,请立即熄掉你手里的蜡烛,无论你在哪里。 那这些人的腊肉,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想到被骗进屋子里的郭广德,鹿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细思极恐! 除了这些奇怪的物件以外,整个小山村的人也十分奇怪。几个敞开的院门里看到了几个劳碌的女子,大都身段苗条,身姿曼妙,简单的粗布麻衣也盖不住她们姣好的面容。有些院落里还有孩子在嬉戏玩耍,扎着两个冲天小辫,花布织成的衣裳,莹白如玉的小脸,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女娃子。 鹿可借着秦筝的遮掩,悄咪咪的拿相机拍了好些张照片,正在她们准备离开时,就撞见一个窈窕的年轻妇人,拎着个桶从不远处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 瞧见站在前方的秦筝和鹿可,巧笑着就上前来打了招呼。 “真是稀客呀,两位是打外面来得?这模样长得可真是水灵呀,看得小妇人都有些心动了呢。”一上来就是一副调笑的语气。 “是呀,也没成想见到个这么山清水秀的村子,还有姐姐你这般好看的人。”秦筝也笑着附和,瞧见女子手里拎着的水桶,里面还盛了不少清澈的水,便转移话题道:“这位姐姐手里提的什么呀?这屋子里不都是有水井的吗?怎么还大老远的去取水呢?” 年轻妇人顺着秦筝的视线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水桶,也没有遮掩,直接就说:“哈哈哈,这呀,是我们村里的山泉水,甘甜可口,可好喝了。” “山泉水呀,好像也没怎么见村里有人喝过呀?真有那么好喝?”秦筝故作疑问,想套出更多的信息。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喝的,没有村长的同意可不行,我呀,也是靠着小花,才有幸喝上几口。”说罢,还伸手摸了摸身边小女孩的头发,眼里透着股慈祥之色,整个人也从刚刚的妖妖娆娆,变得温暖和煦。 但是紧接着就是画风一转,年轻妇人又巧笑着对着两人说:“刚刚提这水桶走了不少路,手臂有些酸麻了,不知两位贵客可否帮我将这桶水拎回家呢?” 声音里虽带着笑意,眼神也是温柔可亲,但鹿可和秦筝在这一刹那,仿佛是被什么凶恶的怪物锁定了气息,周身似乎有道狠厉地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们,身上更像是背覆了一座大山,垂直的压住了她们,不能喘息。 如果胆敢拒绝,就要将两人压成碎末。 秦筝没有办法,只得点头同意,佯装开心地说:“当然可以。”便顺势接过了女子手里的水桶,触及到她的手腕时,只觉得一阵冰冷。 见秦筝接过了水桶,年轻妇人的目光又转向了鹿可,巧笑嫣然:“小花一路走来也颇感疲惫,不知这位客人能否帮我把小花抱回家呢?” 目光温柔,却也强硬。 而一直注视着压迫着鹿可的那道气息也不曾散去。 等待着她的回答。 第55章 “当然。”鹿可勾起了嘴角, 笑了笑,一副欣然同意的模样。唯有低垂下的眼睫,遮挡了她眼神里的不平静。 随即就走到了小女孩的身边,伸出双手,作势就要抱她。小女孩也十分的配合,见到鹿可过来就张开了双手,等待着被抱起。 第57章 看着乖乖巧巧的模样。 鹿可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才蹲下了身子,双手触及了小女孩的身躯,一片冷意,像是触及了千年的寒冰。暗自咬了咬牙,还是使劲将她托举了起来,将她倚靠在左手的胳膊上,用臂弯托举着她的身体。 小女孩也顺势双手环抱住了鹿可的脖子,突然的冷意触及到脖颈的皮肤,激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差点就要松开抱着小女孩的手,而理智却告诫着鹿可不能松手,当着人家亲妈的面,摔她的小孩,怕是分分钟就能将其刺激得狂暴! 在鹿可抱起小花的一瞬间,一直注t视着、压迫着鹿可和秦筝的气息才悄然散去。 两人这才得以获得了喘息,可以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只是当着年轻妇人和小女孩的面,却不好直接交流,只是偶然有几次视线对视。 秦筝拎着桶水,木桶并不是很大,有些小巧,似乎是比较适合女性使用的,还算是比较轻松。而鹿可这一路就像是抱着个冰块在行走,浑身都冷得发颤,还好有登山衣稍微阻隔了一些温度。 秉着反正已经被盯上的念头,总要挣个够本,因此便装作闲聊的样子,开始询问起了小山村的现状。 “真是奇怪了,怎么这一路走来连个男丁都不曾瞧见...”已经从村长奶奶嘴里得知了村里的男子都外出务工了,秦筝还是问了年轻妇人相同的问题,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同。 年轻妇人也恢复了之前温和可亲的模样,在前头领着路,还有几分闲情逸致的回答了鹿可和秦筝几个问题。 “那不都是为了挣钱去外面打工了嘛!”年轻妇人也没有避讳,说出了相同的答案。 “姐姐长得这么好看,小花这孩子也这么乖巧可爱,居然还能舍得舍弃家里的娇妻孩子往外面跑!”秦筝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似乎在为年轻妇人鸣不平。 “那有啥法子!咱这村子太穷了,再不出去挣钱在家就要饿死了!”年轻妇人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开始哭诉村子里的穷苦。 “照理说,靠山吃山。小山村如此风景秀丽的,家里种个几块地、几棵果树、日子也该过得去吧?”鹿可也跟着插科打诨了一句。 “山里头哪有什么好的耕地?就剩一些女娃子,也就只是在自家院子里随便种些蔬菜罢了。”似乎察觉到不妥,妇人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米面都是外头买回来的。” 这就奇怪了,既没有耕地,也没有家禽,只靠着院子里那么一小块菜地,能存活那么久吗? “是姐姐的男人从外面寄回来的钱和米面吗?”至于这外面买的米面,是用得那些所谓男人务工挣回来的钱?可是那些挂在树上的又是怎么回事呢? “扼...对对对!”年轻妇人接过了秦筝递过来的借口,忙跟着附和道。 “对了,姐姐,怎么也没瞧见村子家里养些鸡鸭鹅呢?”鹿可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问到了家禽的身上。 “鸡鸭鹅不得吃饲料?哪来那么多的粮食喂它们!”随口说了几句,像是在心疼家里的粮食般。 “那怎么瞧见村长奶奶家还有新鲜的腊肉呢?村子里这么安宁,瞧着也不像是有野兽的样子呢?”秦筝也跟着询问道,为了不揭穿自己偷看别人院子的真相,反而把话题移到了村长奶奶的身上,顺便还问了问规则里提到的野兽。 “呵呵呵...”年轻妇人尬笑了几声,好似想到了什么,说:“村子里哪会有什么野兽,山上怕是有,那都是山后头的猎户送来的,瞧见咱们这一村子孤儿寡母的,偶尔打了猎回来救济救济咱们,给点猎物让咱们尝尝鲜。” 边说着边肯定自己,继续说:“对,就是这样,然后咱们村子几家几户的就分一分,下一次又换几户人家。怕这肉给晒坏了,就腌制成腊肉了。村长该是前几天刚分了一批肉。” “这山里头竟然还有猎户吗?不是说男子都外出务工了吗?”秦筝装作一脸吃惊,询问起了这个新出现的人物。 “他又不像咱们村子里的人,种地种不行,打猎打不了,只能去外面挣几个小钱了。这小子光靠打猎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了,也就是他现在孤家寡人的,才有余力接济接济咱们村子。”话语间也不忘贬低村落里的男人。 “那还真是个好心肠。”夸奖了几句,秦筝又继续问道:“姐姐,你们村子里的人怎么都长得这么好看呢?是有什么秘方吗?你也知道,女孩子嘛,都爱美。”说话间,脸色都红了几分,摆出了一副十足十的既爱美又忍不住好奇问的样子。 年轻妇人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凑近了秦筝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呀...全靠山神显灵降下的山泉水,养肤又美容,要不说咱们村子风水好呢!我这也是借了小花的光,十岁以前的女娃娃都能去找村长领山泉水,一月呀,也就这么一小桶!看你这刚来,又这么嘴甜,要不要姐姐分你半碗,多了可就不行了!” “那怎么行!”秦筝正气凛然的回答:“我怎么能抢姐姐你和小花的份例!等下次见了村长奶奶,看看能不能向她讨要一份吧。这一桶,务必得让姐姐和小花好好享用!”语气坚决,满是为年轻妇人和小女孩着想的意思。 年轻妇人乐呵呵的笑弯了腰,看着秦筝的眼神都友善了几分,随后目光看向了前方几米远的院子,又往前走了几句,站在敞开着的院门口,转过身看向了后面——拎着水桶的秦筝以及抱着小女孩的鹿可。 清了清嗓子,有几分殷切的问道:“我家就在这了,这一路上辛苦了,两位妹妹要不要去家里坐坐?喝两杯薄茶?”脸上笑容依旧,话语里还透着跃跃欲试的期待。 身后的院门,本该和谐安宁,此刻就像是巨兽张开了大口,等待着将他们吞噬殆尽! “不了,一点小忙罢了。我们刚来,瞧着这秀丽的景色,已经忍不住要去踏青了!改日有机会再来姐姐家叨扰吧。”尽管盛情邀约,鹿可还是环抱着冰冷的小女孩,礼貌且坚定的拒绝了。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次拒绝并没有迎来什么压迫的气息,平平淡淡的就说出了口。 年轻妇人见状,脸上浮现了几分失落,之后又马上调整了心情,笑着说:“行啊,那就等你们先去逛逛。两位妹妹可别忘了过来坐坐,我家就在这,姐姐我姓陈,下次唤我陈阿嫂就行了。” 鹿可和秦筝忙点头,嘴里奉承着说着一定一定,手上的功夫却是一点也不耽误。一个将手里的水桶放在了陈阿嫂的院门前,一个将怀里冻得像冰块一样的小女孩放了下来,还小幅度地推了推她,示意她赶紧回妈妈身边去。 之后两人就辞别了陈阿嫂,转身往村子里的其他地方走去。 背过身走了好久,确定见不到陈阿嫂的家后,鹿可才揉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抱着小女孩走了很久,加上小女孩身上冰得可怕,鹿可掀开自己的衣袖,只见胳膊上已经冻红了一大片。 “怎么回事?”秦筝看到鹿可的动作还有些奇怪,在看到她身上的印记后又忙不叠的问道。这时她才注意到,鹿可的脖颈后面也有几处红肿,只是被长发挡住了,看得并不真切。 “小花身上很冰,抱着她就像抱着冰块一样。不过没事,应该过一会儿晒晒太阳就能恢复了。”鹿可说起了小花身上的异样,还顺带宽慰了几句。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好歹她们还能拒绝进屋的邀请。 只是这叫小花的小女孩,根本不是活人,但一路上却很乖巧,除了一直源源不断散发的冷气外,一言不发,乖乖的窝在鹿可的怀抱里,脸蛋又是精致漂亮,真像是个漂亮的玩偶。 “这么说来,陈阿嫂的身上也很冰。”秦筝回忆起接过水桶时,那无意识的触碰,陈阿嫂的手也是冰得可怕。 但同时也觉得奇怪,在路上明明不容拒绝的要求她们帮忙,在门口时,却不强制她们进屋了,莫不是有什么规则在压制着她们? “秦筝姐,我看我们还是先回祠堂看看那些照片,顺便将刚刚的半张纸拼凑好,不然总觉得会踩到什么陷阱。”鹿可想了想,与其漫无目的在村里闲逛,不如先回去将规则搞清,虽然规则有欺骗人的部分,但也能大概率的为她们规避风险! 秦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还是那么一副随意慵懒的姿态,眼神里却透露出了几分急切。 她们匆匆回了祠堂,心里惦记着规则纸,脚下的步伐都快了不少。 回到昨夜休息的房间,两人连相机都没有第一时间看,反而掏出了红布包裹着的碎纸片,摊在木桌上就开始拼凑了起来。 纸张撕得很碎,不由得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细细分辨。 在她们的头顶,红色的丝带似乎在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不时地扫过她们低垂着的脑袋。 明媚的阳光也开始变得暗淡。 第56章 在逐渐阴沉的阳光下,头顶红衣女子的身影,若隐t若现。 第58章 而鹿可和秦筝却浑然不知上方出现的虚幻的身影,专心致志的拼凑着手中的碎纸片。 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才将碎成一堆的纸片拼凑完成,鹿可第一件事竟是拿出相机对着刚刚拼凑完整的纸张拍了一张照。然后才细细查看起了纸上写的文字。 头顶的红衣虚影也挪动着丝带悄无声息的换了个位置,红色的绣花鞋朝上,顶着红色盖头的脸凑近两人的身后,木然的盯着她们手里的纸张。 整个人维持着半透明的状态,是以,鹿可和秦筝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突然觉得房间内的气温似乎低了一些,但是看着外面阴沉了一点的阳光,只以为是云层遮挡了阳光,导致气温降低了些。 她们的心神都维持在那张拼凑好的碎纸片上。 纸上写得也赫然是消失的半张规则条例。 10、如果你的性别为男,即便屋子的主人邀请你进屋帮忙,也请寻找合适的理由拒绝。小山村的村民尽管热情好客,但也并不很欢迎男士。 11、小山村并不存在猎户,如果看见猎户的屋子,请尽快离开。如果无法离开, 请保持应有的礼貌, 不要在别人的家里东张西望。 12 、无论发生什么,夜晚的时候都请不要前往村民的家中拜访,村民并不欢迎晚上的不速之客。 13、请不要过多询问村民问题, 如果你不想被她邀请回家的话。 14 、孩子是祖国的花朵,也是村民的宝贝,任何伤害孩子的行为,都将引起全村的怒火。 15、只有院门紧闭的屋子可以拜访, 拜访前请一定记得敲门,得到主人的允许后才能进入。进入后请保持礼貌,不要在别人的家里东张西望。 16、女士会比男士受到更多的优待,但请不要因此失去警惕之心。 17、请不要摘取后山树林中的花朵。 18 、无论如何请保持平和的心态,小山村并不欢迎脾气暴躁的客人。 同样的九条规则,和之前看到的相比,又有一些自相矛盾之处。比如之前写的:小山村的村民是热情好客的,你可以选择借住在村民家,如果她们同意的话。 后半阙的规则却是表示村民并不欢迎晚上的不速之客。 而陈阿嫂嘴里提到的猎户,在这规则里又是不存在的,不存在但又可能遇见,甚至还能被困在他的屋子里... 以及第十三条:请不要过多询问村民问题,如果你不想被她邀请回家的话。 难道鹿可和秦筝俩人是因为问了过多的问题才被陈阿嫂邀请进屋的吗? 至于第十条规则,对应上了郭广德的下场,身为男士的他被邀请进居民的房子里帮忙,等待他的结局应该不会太好... 小山村真的很奇怪,嘴上说着家里的男丁都外出务工了,树上却挂着他们的尸体;表面上一副热情好客的模样,但又以美色貌诱惑着男性玩家们,伺机残害他们。加上鹿可和秦筝的遭遇,或许想要伤害的不仅仅是男士呢? 还有这些村民,真的是活人吗?不论是陈阿嫂还是小花,都是浑身冰冷,哪里还有一点活人的热气呢? 看完规则的鹿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刚刚思考了一半,突然从身后吹来了一股冷气... 只是轻轻地一吹,桌上拼凑好的碎纸片就像是遭遇了狂风的洗礼,一下子被吹得飞起,洋洋洒洒的在半空中,不知道随风飘落到了何处。 只剩下了满地的狼藉。 鹿可和秦筝的后脖颈也是一凉,两人没管吹落的碎纸,在感受到冷风时,同时回过头去,入目的就是一个倒挂着的新娘的虚幻的影子! 明明是倒吊着,新娘头上的红布却没有一丝动摇,牢牢的遮住了她的脸!但隔着红布,也能感觉到一股冷气自她口中吹出! 明明是虚幻的影子,此刻却带给了两人极大的恐惧感!连鹿可都悄悄将手背在了身后,召唤出了匕首,尽管匕首对这新娘虚影并无效果,也全是个心理安慰;秦筝也一改之前慵懒的状态,面上浮现了几分凝重之色。 只是新娘虚影并没有过多的动作,轻飘飘的将鹿可和秦筝拼凑好的碎纸吹掉后,同时定定的盯着两人一小会儿,身影就越□□缈,逐渐消失在半空中,连带着红色的丝线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两人紧绷的情绪一下子卸了下来,身子都差点瘫软在地,只是稍稍扶着身后的木桌,在长凳上坐了下来。 鹿可回头看了看被吹走的碎纸,有的在桌上,有的在地上,有的吹到了墙角,有的甚至吹到了屋外的杂草里...那么多的碎纸片,被吹得到处都是,这下怕是捡不回来了,也难以再次拼凑了... 也不由得庆幸,幸好刚刚在拼凑完的第一时间就照了相。而这个新娘鬼,穿着旧社会的新娘礼服,或许还未曾料到有照相这个方法吧!这也给鹿可趁机钻了空子。 随着红衣新娘的消失,外面原本开始阴沉的阳光又逐渐变得明亮起来,空气中微冷的空气也开始变得和煦温暖。 一切又是风和日丽的样子。 鹿可和秦筝对视了一眼,两人也顾不得刚刚的心悸,匆匆将屋里的碎纸片拢了拢,也没管一些不知道飞到何处的残片,用红布包裹着揣进了兜里,就匆匆离开了房间,走到了院子里,站在一片杂草中间。 “刚刚那个就是晚上的东西?”秦筝此时还有些惊魂未定,但还是缓和了下情绪,开口和鹿可讨论了起来。她算是发现了,这个妹妹虽然长得天真,但还是有几分聪明才智的,往往能给人一些意想不到的见解。 “应该是她。”鹿可联想到昨夜女子嘴里轻哼的歌曲,和这新娘的形象倒是不谋而合了。只是那哀怨凄厉的语调...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呢?又为何会悬挂在这祠堂次卧的横梁上呢? “怎么突然青天白日的就出现了? “秦筝心里升起了几分疑惑,看着她虚幻的身影,明显是个鬼魂的样子,鬼魂不应该惧怕阳光吗?随后她又想到了新娘鬼的动作,接着说道:“难道就只是为了吹掉我们拼凑好的规则纸吗?”但又为什么不立马吹走,反而等她们都看着差不多了才行动呢? 真的好没有道理。 “除此之外,她似乎也没有别的动作了。或许,白天对于她的限制更大一些。”鹿可也没想明白,但还是大胆猜测,“不过也没关系,剩下的规则我已经拍过照了。秦筝姐,现在看一看刚刚在村里拍的照片吧。” 随后就从口袋里拿出了相机,递到秦筝的面前,示意两人一起观看。秦筝应了声好,将那个嫁衣鬼的影子丢出脑海,凑过了身子,和鹿可一起看起了照片。 照片和之前拍摄出来的没什么差别,只是更为细致了一些。除了枯败萧条的树木杂草,以及挂在树上的如同干尸一般的尸体,家家户户的房门上似乎都有凝固的血迹,原本鲜艳的血色,已经凝固成了铁锈一般的暗红色,一滴一滴,像是绽放的血花。整个村子好似遭受过了什么洗劫,到处都是悬挂的尸体,和喷溅的血液。 只是唯独没有看到长发飘飘的女子干尸,大多都是一头细短的短发! 整个村落的男子都被残忍杀害了,而女子一个个水灵的如同花朵一般...是什么导致的这样极端的反差呢?又为什么要统一口径说村里的男子都是外出务工了呢?那本不该存在却又出现在村民口中的猎户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了解的更多,谜团反而更多。 只是可惜,她们的这些照片都没有拍摄到人,如果拍摄到村里的居民,或许,有些疑惑就能解开了。 毕竟相机拍摄出来的似乎是另一个小山村,又或者是真实的小山村,想必也能拍出那些女子真实的面貌。 还不等俩人继续交流,祠堂外面突然几阵厚重的脚步声。抬头循声望去,就看到了韩清越、余一舟几人回来的身影,只是凑巧的是,四人竟然是一起回来的。 当然,他们身后并没有看到郭广德。 “你们怎么也回来了?”秦筝看着回来的四人率先开口问道。 “有些邪门,遇见的好几个村民都邀请我们进屋子小坐或者是帮忙。”余一舟想了想一路上遇到的怪异事情,幼稚t的娃娃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怪异的表情,不太高兴的说道。而且个个都长得十分漂亮,身段也都是凹凸有致。这些事情放在一个山里的村子里来说,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咳咳——”韩清越轻咳了两声,转而说道:“我和程卓去了村子的后山,在那看到了一汪泉水,只是路过的人太多,实在是不好靠近。只能远远的看了一眼,其他的,就与他们差不多了。” 这时秦筝看了鹿可一眼,并没有说话。今日她们所有的线索,都是鹿可先提出来的,她有权利决定是否要分享。 鹿可却没有想那么多,而是直接将自己今日的发现说了出来,连带着那半张规则纸。副本世界本就危机重重,多一分线索,也就多了一分生的机会。 如果可能的话,她也不愿意剥夺别人生的机会。 第59章 再者,也只是单纯的分享线索罢了,脑子还在她自己的脖子上呢,想法什么的也都是自己的,对于一些可能看起来天方夜谭的猜测,鹿可并没有说出口。 韩清越、余一舟他们看过线索,纷纷真诚的道了声谢,这六人的团队似乎也稳固了些。 但是又一个问题摆在了他们面前,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如果这些居民的屋子都是危机重重,那么六人这五天的伙食,又该如何呢? 第57章 鹿可回想起自己背包里的干粮, 只有一些散碎的压缩饼干和小半瓶饮用水,这显然是不足以支撑一个人五天的进食要求。 那就是逼迫着他们前往村民的家中讨要口粮! 这是副本设下的必死陷阱吗?不对,一定还有什么线索或者是什么转机他们并没有发现。鹿可想着。那么他们到底是忽略了什么地方呢? 就在此时,人群中传来一声肚子叽里咕噜的声音。 只见余一舟捂着肚子,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见众人的目光看向他,尴尬的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显然, 对于男子来说, 食物的消耗会更快一些,因此会更快的感受到饥饿。 鹿可见余一舟捂着肚子,目光扫过了他身上穿的登山衣。登山衣除了防风防寒防雨之外,还设计了不少的口袋,昨日他们睡觉时也只是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外面的口袋,然后和衣而睡。 小组考察调研村里的文化,除了一些必要的工具以及记录之外,还需要什么呢? 是不是还需要钱? 在现实的社会里,也没有什么人出门旅游会不带资金的吧?难不成还指望能够免费蹭吃蹭喝? 那如果携带了钱财,也不会堂而皇之的放在背包之中,最大的可能性是贴身存放, 那就很有可能放在了登山衣内侧的口袋里。 想到这里, 鹿可突然拉开了自己上衣的拉链,惊得那些男人瞪大了眼睛, 连忙背过身去! 秦筝也连忙抓住了鹿可的手,挡在了鹿可的身前,制止了她的行动,略显慌张的说道:“鹿可妹妹,这大庭广众的,你这是怎么了?” “啊?”鹿可顿时涨红了脸,刚刚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忘记了在场还有别的人,有些软糯的说道:“我...就是想看看外出考察是不是会携带资金,在背包里没有看到,可能会贴身存放...想得太入迷了,忘记还有其他人在了...” 不过也没多大事,除了外面的登山衣之外,里面还有件白色的内搭短袖,并没有什么过分暴露的地方。在场的男士在看到她惊人的举动时也纷纷避开了视线,维持着应有的体面。 但在听到鹿可的解释后,也明白了她这么做的目的。差点以为副本把好好一个小姑娘给逼疯了。 “好像是哦,那些村民不是很缺钱吗?或许...能从他们那里买些食物?”余一舟这时也回过神来,张口说道。 “行,那就各自翻找一下吧。”秦筝想了想,觉得鹿可的思考并无道理。 于是几人便纷纷背过身去,各自查看衣服内侧是否有口袋,口袋中是否有财物。 这么一番查找,还真有不少发现。 每个人腰侧都有一个密封的口袋,摸着似乎有纸币的存在,将口袋撕开,是两张一百元的纸币,因为数量较少,又是藏在腰间,一时间众人都没怎么察觉到纸币的存在。 不过,一人两百,他们六个人,加起来足足有一千两百元,对于山村里的消费情况来说,应该是够用了吧。即便一顿饭花上一百元,这也足够他们六天的伙食费了。毕竟腌制的腊肉,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们只需要一些蔬菜面食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如果真的想吃大餐,成功通关,回到系统空间里,想吃多少吃多少! “只是,村民家里的情况我们暂且不知,若是贸然前往他们家里吃饭是不是不太合适?若是只是购买食材,似乎也缺少可以使用的炊具以及饮用的水源?”看着眼前筹集起来的一叠纸币,韩清越突然想到了他们目前还面临的其他问题。 “那不妨趁着白天,在祠堂里逛个几圈,看看有什么可用的,再做决定?”秦筝勾唇笑了笑,看了一圈在场的几人,揶揄地说道:“毕竟,这应该也是我们接下来四天的住所了...你们,总不会想着借住到村民家里吧?” “当然,不想。”余一舟顿了顿,明确的表示了拒绝。想起那些人的眼神,余一舟总觉得说不上来的怪异。 明明热情中带着诱惑,但又偏偏有种像在看牲口的冷意。 其他人也自是如此,便结伴在这祠堂的院中闲逛了起来。程卓沉默的跟在人群的后面,陆江也是,依旧是一份颓丧的模样,走起路来都晃晃悠悠的吗,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凌乱的头发和胡须将脸上的表情挡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真切。 “记得昨夜是秦小姐和鹿小姐两位先行离去的,不知道两位昨天夜里可有发现什么怪异的事情?”走着走着,韩清越突然出声问起了昨晚的事情。 “怎么?你们昨夜遭遇了怪事?”秦筝并没有接话,反而挑了挑眉,反问了回去。 “倒还真是如此,昨夜举着蜡烛出来时,就遇到了一圈不知名的生物,还都是绿油油的眼睛,把我们几人吓得够呛,以为是野狼。”韩清越也没有遮掩,就着秦筝的问题,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了出来,话语慢条斯理,很博人的好感。 “是啊,狼的眼睛在夜里不是就是绿油油的吗?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围了一圈,幸好后面就是房门,不然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一群饿狼,哪里是我们几个人能对付得了的。”余一舟提起昨晚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同时也有些疑惑:“不是说这村里没有野兽吗?白日里也没见到什么动物啊?” “看来大家的遭遇差不多,就是不知你们进入房间后有发生什么吗?郭广德怎么一个晚上就变成了那样呢?”承认了昨夜相同的遭遇,秦筝又直截了当的问起了房间内的事情。 “他开了窗。”一直沉默的程卓突然开口,又难得多解释了几句:“睡至半夜的时候,我听到了郭广德起身的声音,接着又听到了开窗的声音,就听着他站在窗口,一个人自言自语着什么,时不时的还笑出声来。” “嗬嗬嗬——”陆江突然笑出了声,暗哑着嗓音说:“这么说来这家伙果然没什么定力,昨天梦里...我也听到有个女人一直在诱惑我开窗。”更多的梦中细节,就没有多言了,话语里隐隐透着对郭广德的不屑。 “你们没有瞧见门后贴的纸张吗?”见过了门后的纸张,又怎么会冒着危险去开窗呢?听了一路的鹿可疑惑着开口。 “啊?门后有东西吗?”余一舟挠了挠头,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确定他们房间没有见过。 陈卓也跟着摇了摇头。 鹿可想到了自己被撞开的门,以及屋子中间的红色丝带,以及木门背后的纸条,这难道又是自己的天赋提供的便利?但她还是接着问了一句:“你们屋子中间的横梁上有挂着一根红色的丝带吗?” “并没有,只是普通的屋子,除了桌椅、木床、衣柜外别无他物了。”韩清越斯文的笑了笑,讲述t了他们屋子里的摆设。 程卓也跟着点头确认,简洁意赅的说:“一样。” “这...”没想到她和秦筝的房间竟然是最特别的,鹿可顿了顿,踌躇着开口说:“我和秦筝姐,昨夜在木门背后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四句话,不要开门,不要开窗,不要睁眼,不要睡地上。” 也没有把功劳独揽在自己身上,同样提到了秦筝。 秦筝也识趣的开口说:“是啊,就那么几句话,横梁上还挂着根红丝带,有个穿着嫁衣的女鬼在那挂着,一到晚上就出现。”还有些保留,并没有提到刚刚见到的虚影,以及晚上女鬼嘴里哼的歌。 “那郭广德,他应该是犯了晚上的忌讳了。”听这么一说,余一舟也有些明白郭广德为什么会那个样子了,只是还有些好奇,进了村民的屋子究竟会有什么下场,便问道:“我们等会还要去看看他吗?” “当然。”秦筝不置可否,总要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六人一边交谈,一边将祠堂逛了个遍。除了摆放着灵位牌的大堂外,整个祠堂还有八间偏屋,昨夜鹿可和秦筝误打误撞的进了第四间,韩清越、余一舟和陆江住的第五间,程卓和郭广德住的第三间。此刻的房门都敞开着,站在院外都能大致看清屋子内的摆设格局,果然鹿可和秦筝的房间是独一份的女子闺房,连那根悬挂着的红丝带都格外引人注目。 而在祠堂最偏僻的角落有一间小偏房,走进去一看是是一间弃置的厨房,里面有着七八十年代古朴的灶头,灶头上有两口铁锅,没有盖头,还有几张长桌和木架,摆放着铜勺、蒸屉、陶土做的盆碗等等,角落里还有个很大的木桶,桶底放置着一根水瓢...只是这些东西上面都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已经弃置很久了。 第60章 出了厨房,外面是和院子里一模一样的半米多的杂草,只是顺着杂草往墙角的方向走,又有一口弃置的水井,杂草已经完全遮盖住了水井,旁边用来打水的木桶上的麻绳也已经风化了,轻轻一扯就断了。 探头往下看去,黑乎乎的一片,边缘看到了横生的青苔,依稀间似乎看到水波在晃动。 这下子,炊具和水,貌似都有了。 下一步就该是去找村民购买些粮食了。 想到规则里说的:女士会比男士受到更多的优待。最后商讨决定由秦筝和鹿可出面去购买粮食,韩清越和程卓两人在几米外观察,如果有什么意外出现,就赶紧拽着两人离开那户人家的院子范围。 陆江和余一舟则是在祠堂打扫打扫厨房,以及从水井里打几桶水。 此时,鹿可和秦筝正站在一扇紧闭的木门前。秦筝伸手拍了拍鹿可的肩膀,将她往后拉了一下,将滑到眼前的一缕头发往耳后一别,屈起手指就敲响了木门。 “咚咚咚——”声音沉重而响亮。 第58章 “咳咳——谁啊?”隔着木门传来了一道苍老女性的声音。 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沉重的木门被从里面拉开,露出了一个步履蹒跚又瘦削的老妇人的身影。 她已经上了年纪,看上去七老八十的模样,头发花白,被规整的盘在了脑后,脸上布满了老年斑和皱纹,肤色也是晒的黝黑,一条细长的疤痕贯穿了她的半边脸颊,身上穿的是和村里一样的粗布麻衫,长袖长裤将自己裹得很严实,只是两条腿一高一矮的站着,看上去是个跛脚的小老太太。 “你好,我们是来村里考察的客人,初来贵地,身上带的食物也不多,不知是否可以出资像您购买一些食物?一些简单的米面蔬菜就可以了。”秦筝看着拉开门站着的老妇人,脸上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眼睛也笑得弯弯的,开口询问道。 “咳咳——客人?”老妇人的脸上是一片如同死水一样的平静,无波无澜,昏黄浑浊的眼珠在耷拉的眼皮底下转了转,看向了站在门口的秦筝以及她身后的鹿可,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恍惚间似乎让她想到了自己的青葱少年时光,那会儿的活力与自由... 眼睛里好似有晶莹在闪动,最后却又归于默然,苍老嘶哑的嗓音带着些许冷意:“奉劝一句,早点离开这个村子。”说完,就要伸手关上院门。 秦筝忙上前一步,撑住了即将关闭的木门,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带着些恳切的说道:“奶奶,就卖我们些食物吧,不然还不等离开,我们几个就要饿死在这了,拜托拜托!” “咳咳咳——”老妇人被秦筝这突然的动作激得一阵咳嗽,差点没喘上气来,拍了拍胸脯,顺了顺气,又垂着眼皮盯着她看了良久,才粗哑着嗓音说:“等着!” 语气有些不善,行为却与之相反。 就见老妇人一瘸一拐的,拖拽着一条腿往屋子里走去,半响才拿出来一只篮子大小的布袋,然后又去院子里的菜地里拔了几棵菜,比如:黄瓜、青菜、西红柿、萝卜、豆角等,扒拉了好些又塞进了另一个布袋,就匆匆提着这些来到大门前,一股脑的塞进了秦筝的怀里。 “拿着!走吧!”粗声粗气的说完就再度要关门离开。 “奶奶!等等!等等!”被这一大堆粮食塞满怀的秦筝差点没站稳,看见老妇人要走,又急急忙忙的将东西递了一半给鹿可,急匆匆的喊住她:“还没给您钱呢?”说着就将兜里的纸币都拿了出来,往前递去。 老妇人闻声顿住了脚步,犹豫了很久才转过身,从纸币里抽了一张百元,同时昏黄浑浊的眼珠看着俩人,再一次告诫道:“这不是个好地方,想活就赶紧离开。” 语尽,再也不顾秦筝的阻拦,强硬的掰开了她的手,“砰——”一声,重重的关上了院门。 隔着院门,俩人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 不知究竟是在为谁叹息... 就这么一小会儿交谈的功夫,鹿可站在秦筝身后也趁机观察了老妇人屋子里的场景,与其他村民的不同,老妇人似乎是在认认真真的在这个村子生活。 除了千篇一律的老树和水井之外,老妇人的院落里还堆了好些种地用的工具,锄头、镰刀、铲子、扫帚、簸箕、洒水壶等等,整齐的摆放在靠墙的位置。地里的蔬菜也不像是其他人家里一样随意播种,而是一垄一垄的开垦后,按照种类分门别类的栽种,并且被照顾得很好,各各都青翠欲滴,还沾着清晨的露水。除此之外,屋外的屋檐下也并没有悬挂腌制的腊肉,院子里的杂草也被清理的很干净。 就是一个在认真生活的老妇人。 “鹿可,她的手,是热的。”似乎是在讶异,秦筝还是不敢相信那一刹那的触觉,竟然直接喊出了鹿可的名字,声音里都有些恍惚。 “嗯?”鹿可也呆愣了一瞬,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相机,对着老妇人院子里的大树就拍了一张照。 再看看照片,一样枯萎的老树上悬挂着一具干瘪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这个副本里还有除他们之外的活人存在?那又为什么会继续生活在这个村子里呢?并且这树上挂着的,又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呢? 鹿可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 而站在几米远外角落的韩清越和程卓,看到鹿可和秦筝换到了粮食,且院门也已经关闭,便急匆匆的迈步走了过来,一来就是看到两人都在沉思的表情。 “如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是这幅表情?”为了唤回两人的思绪,韩清越刚站稳就开口询问,语气不急不躁,只是单纯的关心。 “刚刚的奶奶,似乎是个...活人。”鹿可踌躇着开口,说到最后两字时刻意压低了声调,生怕被门后的人听到。 “好了,先把食物拎回去再说吧。”秦筝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来,不愿再在老妇人的门口多说,示意韩清越和程卓两人将怀中的粮食接过去,回祠堂再聊。 韩清越识趣的不再多问,和程卓一起接过粮食,便往祠堂的方向走去。四人沉默的走了一路,正值晌午,也不曾遇到其他村民,非常顺利的回到了祠堂。 只是回到祠堂后,另外两人的行动却是不太顺利。 陆江找了间屋子扯了几块布缠绕在了水桶上,再将水桶扔进了水井里,拉着系在水桶上的布,打了几桶井水出来。但是井水里打出来的t水并不干净,还含了不少的杂质。有些腐烂的树叶、昆虫、青苔、灰尘...水质都呈现细微的黄色... 没有办法的就着这样的井水,略微清洗了偏房里的铁锅和铜勺、几副碗筷,勉强擦了个干净。只是这微黄的水,真的能入口吗? 鹿可他们拿着粮食回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了两人对着打出来的井水发愁的模样。当然发愁的是余一舟,陆江打完水后就席地坐了下来,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韩大哥,你看看这个水,怎么能喝啊?”余一舟的目光瞥见了走过来的韩清越,以及他身后的三人,忙挥了挥手,冲着韩清越喊道。 “这水质,确实不能直接喝。得想办法过滤下,只是我们手头没有合适的工具,只能采取最简约的办法了。先找块细布过滤一下,之后煮沸后再过滤一次。”韩清越看到这明显不能直接喝的井水,提出了过滤的想法,“只是这细布...” “用绷带可以吗?”鹿可也十分赞同过滤的想法,在韩清越提到细布时,想到了自己系统背包里的绷带,孔眼细密,且十分干净,用来过滤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可以。 “韩清越眼睛都发亮了,“最后一次过滤后最好还能沉淀一下,这样水质应该就可以喝了。” 见此,鹿可也没推辞,就从系统背包中取出了一卷绷带,和另外五人一起开始过滤井水。 余一舟拔了很多院子里干枯的杂草当柴火,陆江坐在灶台后看着火,程卓一个劲的去打井水,鹿可和秦筝将绷带围绕在了铁锅上和大的木桶上,打来的井水先经过铁锅上的绷带倒进铁锅里,韩清越再将煮沸过后的热水用木勺舀起倒进围着绷带的木桶里。 一行六人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小半天的功夫才过滤了一大桶的清水,六人更是饥肠辘辘。刚刚的老妇人给了一大袋面粉以及一些蔬菜,面粉此刻做起来太花费时间了,几人只能先啃了几根黄瓜,垫吧垫吧肚子。 随后几人齐心协力又和面,和了一个面粉团子,静置放着,等待发酵。面粉团发酵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眼看着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而郭广德至今都没有回来过,六人就商议着先去看看他的情况。 只是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下场,但也要亲眼确认一下,看看规则九究竟是真的还是祂设下的陷阱。 绕过了歪歪扭扭的黄泥小路,众人行至了村长奶奶旁边的小院子,院门依旧是敞开着,只见郭广德已经褪去了身上的登山衣,换上了农家的粗布麻衫,正弯着腰在院子的菜地里辛勤的劳作着。 第61章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他也只是匆匆抹去,继续劳作,就像是个务农已久的老农,早已适应了这般强度的耕耘。 而早上那个面若芙蓉,艳若桃李的妇人此时并不在院中。 “郭广德!”余一舟见只有他一人在,高声呼喊了他的名字。 郭广德恍若未闻,依旧在辛勤的劳作着。反而招惹了在屋子里的妇人,没过几秒,就见她妖妖娆娆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六人,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分波澜,眼珠转了转,对着菜地里的郭广德说:“老公,有客人来了。” 郭广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木然的站起了身,看向了院子外的几人,一步一顿的走到了院门口,微胖的脸上扬起了一个扭曲的笑容,撕扯着嗓子,干巴巴的说道:“几、人、客、人、登、门,是、要、进、屋、喝、杯、茶、水、吗?” 说着就要拉扯着院门外的人进屋子里,站在前排刚刚大喊的余一舟一不留神的就被抓住了胳膊,眼看着就要被郭广德拉进去,就被身后的程卓一把拉住。 郭广德的力气,此刻大的出奇,余一舟只感觉自己被一只铁手禁锢着,巨大的力量从他的身上传来,似乎要把他的胳膊撕扯断。 而程卓又在后头大力的拉着他,见势不对的韩清越和陆江也搭了把力气,余一舟的身体就这样被两方拉扯着,剧烈的疼痛感在被抓住的地方蔓延... 见郭广德一副丧失意识听从于妇人的模样,再加上余一舟被两方拉扯的煎熬,鹿可立马从背包中召唤了匕首。 冷冽的银光一瞬间划过—— 第59章 “住手!”一直巧笑嫣然的妇人难得露出了一抹厉色,一个闪身冲了过来,抓住郭广德握住余一舟的手腕,使了巧劲掰开郭广德的手,就拉着他急速的撤退。 在短短一秒的时间内, 避开了这突然的一刀! 拉着郭广德撤退后,妇人又像是触碰到了垃圾了一样,立马撒手放开,甚至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要将沾染的晦气和污渍擦掉。 揉搓了几下后,才目光灼灼的盯着鹿可,重新展露出一个温柔娇美的笑容,只是眼神里有几分冷然,娇俏着说:“妹妹,可不兴不讲武德哦~” “他呀,现在是我的家人,还轮不到你们动手。我这里,可不欢迎你们,请往别处去吧。呵呵呵~祝你们好运~” 妇人说完,不再给众人眼神,只是淡淡的瞅了郭广德一眼,说了声“回去”,就施施然的率先进屋了。 郭广德也木然的,一步一顿的跟着妇人进了屋。 就那么一小会儿功夫,一场硝烟似乎在无形中消失了,余一舟在郭广德松手的一瞬间,就被后方的力道拉着摔倒在了地上,连带着程卓一起,韩清越和陆江也是脚步不稳,差点摔倒,踉跄了几下才站稳。 鹿可见状,趁众人不注意,也赶忙将手中的匕首收进了系统背包内。 “哎哟,疼死我了!”摔倒在地的余一舟一声哀嚎,爬了起来,捂住了自己的手腕,轻柔的抚摸着,都不敢大力揉搓。 刚刚被郭广德抓住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外面的皮肤都要被他揪下一层,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力气一下子变得那么大! 程卓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韩清越和陆江也站稳了身体,秦筝在一边旁观着,电光火石间看清了一切,却难得的保持了沉默。 “郭广德怎么变成她老公了?”余一舟一边吃痛,一边还有兴致发问,“难道说…进入她们的家里,就会变成她们的家人?不——我们进入村长奶奶的家里还是好好的,肯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女人说的是:还轮不到你们动手…”向来既来之则安之的陆江也难得动了动嘴巴。 “或许…她是想亲自动手呢…”秦筝挑起眉毛,勾唇笑了笑,猜测起了女人的意图。 但转瞬又转移了话题:“好了,时间不早了,差不多该回祠堂了。再晚,天可就黑了。” 说着,就率先拉起了鹿可的小手,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其他四人待在这里也获得不了半点消息,年轻妇人已经带着郭广德进屋去了,徒留他们几个站在院门口,再者天色确实已暮,没有必要在外面久留。 便结伴着一起回祠堂了,正好回去还能蒸几个包子、馒头吃吃。 只是一路上余一舟都叽叽喳喳的显得有点活跃。甚至有点不加遮掩的问道:“鹿可,你刚拿出来的是什么呀,才刚看到一道银光,那个女人居然就出手把郭广德给拉回去了!” 鹿可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余一舟稚嫩的脸,心里想着什么全部表现在了脸上,抿了抿唇,倒也没有太多掩饰,轻声细语的说:“那个…是我在系统商城里买的匕首,我也没有太多的积分,只能买一把匕首防防身。” “咦?系统商城的武器这么有威慑性的吗?那我也要买一把!”惊讶于系统商城匕首的厉害,余一舟叫叫嚷嚷的就要买一把。 “那倒也没有,只是比寻常匕首锋利些,有些东西就没有办法斩断。”比如,上个副本中的触手,只是这话,鹿可就没有说出来了。 “嗯嗯!”余一舟满不在乎的应道,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出去了就要买个一样的! 陆江依旧是蓬头垢面,看不清表情;程卓还是一副闭嘴寡言的模样,却是悄悄竖起了耳朵;而韩清越则是一脸含笑的样子,听着两个人的交流。 秦筝拽了拽鹿可的袖子,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长点心,别什么都往外说!” 鹿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笑容都多了几分t真情实意,她同样踮起脚尖凑到秦筝的耳边,小声的说:“我知道。”还有:“谢谢。” 她当然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系统背包内的东西,别人也拿不到,况且只是一把一百积分的匕首,新手副本通关后,狠一狠心都能直接购买,有什么必要抢夺别人的呢? 若说是在副本里需要,但这匕首只能对付些伤害一般的尸体、活尸或者活人,对于那些诡异级别的boss或者小boss,应该都没有多大作用,参照上个副本的触手怪。 除了锋利,功效上的局限性很大。 因此,鹿可并不觉得会有人起什么争夺的念头。 而且,副本危机大于玩家同伴,鹿可本身就有不小的力气,上个副本间隙也在不停的锻炼身体,就算真有人抢夺,她跑总是可以的吧?如果实在跑不过,她也不介意拉着对方一起触犯规则!看看究竟谁的运气更不好,被第一个盯上! 别忘了她手里还有止血药和驱煞符可以使用,争取几秒的逃跑时间还是可以的。 当然,鹿可也不会轻易相信其他人的接近,女子尚且还能容忍,若是男子,相比较于体力上的缺陷,如果不是真真正正的确认本人可信,她也不会贸然的接触,维持一个泛泛之交罢了! 彼此之间交换一下信息,但也会保持安全的社交距离。像是单独与之同行,更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鹿可还是非常感激秦筝的提醒,是她真挚的善意。 不一会儿,一行六人就回到了祠堂,按照老路来到偏僻的厨房,刚刚好面团已经发酵完成。 秦筝和鹿可两人负责擀面皮,余一舟和陆江负责洗菜,程卓和韩清越则是负责切菜,将青菜切碎,萝卜切成丝,刚好可以做个青菜包和萝卜丝包。至于豆角和西红柿,可以存放的时间久一些,完全可以之后再食用。 这些蒸的包子,省着点吃,也够几人吃两天了。半饥半饱的状态,也更容易保持清醒的大脑,专注思考。 青菜和萝卜洗完之后,将蒸笼洗净,续上水,余一舟和陆江又承担起了烧火的工作,而鹿可和秦筝已经包了一半的包子,刚好可以开始蒸了。 韩清越和程卓切菜的工作也已经告一段落,程卓便出门继续找一些干草来烧火,韩清越围观鹿可她们包包子。 程卓完全属于闷声干事的一类人,而余一舟很是跳跃,出于对老式灶台的好奇,才拉着陆江一起烧火,陆江则是兴致缺缺,做什么都无所谓。 只是鹿可和秦筝的手艺也并不是太好,但也比在场的男士手艺好了很多,包出来的包子虽然不太美观,但也勉强看得出包子的形状。 至于剩余的一些面粉,只是简单的捏了个馒头的形状就草草了事。 又是一番热火朝天的厨房忙碌时光,等到夕阳西下,六人的伙食终于准备完毕!但也来不及慢条斯理的细细品尝,众人只是将包子分了分,就边嚼着边往祠堂的大堂走去了。 趁天色未黑,他们需要抢先一步点燃蜡烛! 鹿可边跟着人群走,边咬了一口包子,面粉是陈的,放置了很久,但也没有生虫,青菜和萝卜丝倒是新鲜的,只是很可惜,他们并没有调料,再加上包子皮擀得也不是很均匀,味道着实算不上好,只是勉强能够饱腹的水准罢了。 第62章 鹿可边咬着边在脑中想着其他的美食,默默地念叨着,下次进副本,一定要带点吃的,不然她的味觉都要丧失了! 大堂的灯光依旧很暗,站在门口并不能看清里面的场景,只觉得阴测测的,再想到那些灵位牌,更是阴森恐怖! 尽管如此,六人还是忐忑着心思进了大堂。昨夜有村长奶奶的指引,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是以,虽然恐惧,但尚可接受。 六人顶着一片黑暗走进了大堂,陆江因为有携带打火机,在昨夜敞开的柜子里一阵摸索,掏出了一根蜡烛,点燃。 微弱的烛火逐渐闪耀,照亮了一米见方的区域。 “嗬!”余一舟又是一声惊呼,小声的叫唤道:“看!灵位!” 在他惊呼的时候,鹿可也看到了,心跳在一霎那跳得剧烈,但并没有叫出来,而是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秦筝和韩清越等本来正拿着蜡烛,就着陆江的那一根点燃,听闻余一舟的声音也转头向灵位看去。 一瞬间,几人的表情都有些凝固。 每一个灵位在漆黑的大堂中,无声的流着血泪…鲜血从她们名字的两侧滑落,在黑色的牌子上形成暗色的蜿蜒的痕迹… 灵位,还会哭吗? “快…我们快点吧…”余一舟的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催促着众人赶紧离去。 另外几个人也害怕出现变故,纷纷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祠堂墙壁两侧的蜡烛,在昨夜已经燃尽,鹿可他们连忙重新挑选了蜡烛,点燃插到了旁边墙壁的灯座里,待到所有蜡烛都点燃后,灵位牌依旧在流着血泪,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六人也不敢在大堂久留,纷纷取了各自的蜡烛,离开了祠堂的大堂。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外面的天色已黑,无边的黑暗笼罩了小山村! 他们托着微弱的烛火,行走在黑暗里。烛火聚集,照亮了一大片地面。许是因为烛火够多,这一次倒是没有出现绿油油的眼睛。 只是在他们身后,一阵猛烈的风自祠堂的大堂刮起! 霎时间,大堂里所有的烛火一致熄灭! 第60章 整个大堂陷入一片墨色之中, 而灵位上的鲜血却流得愈发汹涌! 那一边,六人的房间相近,一起结伴走了一长段路,无波无折。 因为郭广德的缺失, 程卓一个人住一间房。只是一间一人, 一间三人,未免有些太不平衡。韩清越便主动请缨和程卓同住一间, 余一舟和陆江则还住原来的屋子。 大家都没什么异议,毕竟在副本里,一个人还是比较危险的,他们也不希望再少一个同伴。 目前已知晚上房间的四条警示,平安度过的几率会增加很多。 只是,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回到屋里后,照例将蜡烛放置在烛台上,鹿可就拿出了笔记本,将今天的发现的所有线索记录了下来,才选择去木床上睡觉。 反观秦筝,进屋放下蜡烛后,就径直躺倒在了床上,仿佛困顿到了极致。 烛火摇曳,在尽职尽责的燃烧着。 秦筝和鹿可两人并排躺在木床之上,盖着素青色的被子,面容安详平静,好似沉浸在了梦乡。 时间缓慢流淌,手表上的指针也在悄无声息的走着。 夜色渐浓。 待指针跨越了零点之后,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低,沉浸在梦中的两人都要忍不住打个寒颤。 红色的丝带缓缓的飘动,显露出了上面悬挂着的红色身影,红色的新娘嫁衣依然鲜艳,红盖头也实实地盖在脸上,脚下的绣花鞋踩踏在烛火之上缓慢晃动,荡起一缕缕细微的风。 她张开了盖头下面的红唇,轻声地哼唱着:“朱色嫁衣,一尺一恨,何来良人,枉为鸳鸯…”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她阴郁凄切地歌声! 一切好似昨天,又略有不同。 “喵——”窗外突然传来了猫咪的叫声,尖锐又急促。 一只梅花状的小爪子突然压在了木窗的油皮纸上,在烛火的印照下,可爱又诡异。 阖紧的木窗,不知怎的,竟缓慢的挪动开来,敞开了一只手掌的缝隙。 窗外的黑猫,一个跃身,就从缝隙中跳进了屋里。它迈着优雅的步伐在屋里走动,柔软的脚垫踩踏在木地板上,没有丝毫的声音。 绿油油的眼睛紧紧盯着悬在半空中的红衣女鬼,它突然举起了右前爪,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随后一个跃身朝着红衣女鬼的方向跳起,尖锐的指甲从猫垫里伸出,锋利,坚硬,闪着冷然的光。 “哗啦!”一声,尖锐的指甲一下子哗啦到了丝带之上,丝带应声而断! 嫁衣女鬼在半空中一个翻身,跃过灼灼燃烧的烛火,安然无恙的踩踏在了地面上。 期间,她的红盖头依旧牢牢盖着她的脸,嘴里哼着的凄厉小调也没有停过。 黑猫划破红色带后也安然的落在了地上,随即它泛着绿光的眼睛再次看了一眼嫁衣女鬼一样,黑色的猫脸t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笑容。 接着又高傲的背过了身子,从木窗的缝隙中跳出,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夜色里… 而嫁衣女鬼仿佛获得了自由,在简陋的房间里竟开始翩翩起舞,衣袂翩翩,恍若展翅的蝴蝶,一边又哼着她幽怨的小调… 在好一阵翩跹之后,她似乎才注意到躺在床上的鹿可和秦筝两人。僵硬的歪扯着脖子,脖子上是一道青紫色的浓重淤痕。盖头下的脸,看不真切,但依旧能感受到灼热的目光。 仅仅是一个念头升起,嫁衣女鬼就闪身出现在了她们的床榻前,保持着歪着脑袋的姿势,屈身凑近了两人的耳旁,轻声哼唱。 因为今天进屋较早,耳边并没有昨晚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鹿可一反常态的真的进入了梦乡。 只是随着十二点时间刚过,房间内的温度骤然降低,隐隐约约就有了几分即将被冻醒的征兆,一直在沉浸在似有若无的梦境里。 随后,只能依稀听见开窗的声音以及女子哼唱的声音,只是都隔着一层厚重的浓雾,听不真切,也不确定是现实还是梦境… 直到! 女子在她的耳边哼唱:“朱色嫁衣,一尺一恨,何为良人,枉为鸳鸯…” 鹿可才骤然从梦境中清醒! 耳边的声音恳切而哀怨,一字一句,心跳如擂鼓。鹿可僵持着身体不敢动弹,闭着的眼睛也丝毫不敢睁开,但胸腔内逐渐加快跳跃的心脏,却彰显着她此刻心绪的不平静。 只是她的掩饰,着实算不得高明。 或许是察觉到了鹿可的苏醒,穿着嫁衣的女子悄无声息的举起了自己的手,染着红色豆蔻的指甲圆润而美丽,衬得她的手更加纤长白皙。她屈起了四根手指,只余伸直的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鹿可的额头。 鹿可只觉得一股冰凉的触感自额间蔓延,短短一两秒的时间,她的思绪就被拽入了层层叠叠的梦境之中…再也感知不到现实的动静… 嫁衣女鬼自此并没有再看睡在里侧的秦筝一眼,收回了自己的手,翩跹着,打开了房屋的木门,朝着浓重的夜色里遁去。 直到那一抹红色,被黑夜所彻底吞没。 而另一边的鹿可,状态却并不太好,在她的梦境里,她被困在了一座庞大的宅院之中!但她本人却不知道这是梦境,只觉得无比的真实。 这是一座隐没在黑暗里的阴森宅子,只留些许微弱的昏黄烛火在黑暗里如星星般闪烁。 鹿可站在一条漆黑的长廊上,只能看到间隔几米远的微暗烛火,手指伸进远离烛火的黑暗中,瞬间被墨色淹没。 她沿着长廊往前走,经过了一盏又一盏的烛火,也经过了一处又一处的黑暗。每一盏烛火代表着一个房间,只是房间的门上,无一例外,都挂着一把厚重的铜锁。 鹿可看过每一把铜锁,连锁眼都被堵的严严实实,一看就不想让人打开。再试着推了推木门,两扇木门只能推开一指宽的缝隙。 微弱的烛火只能照亮门前的一小块地,只有落满灰尘的地板,房间里依旧是浓重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鹿可在忽明忽暗的环境中摸索着前进,没有拐角,一路前行。只是前路无尽,不知走了多久,她依然深陷在这一明一暗的长廊之中。 甚至在某扇门上,相同的位置,看到了她之前刻意用指甲留下的划痕。 同一个方向,同一条路上,不断地循环往复! 唯一让人感受到不真实的,大概是,鹿可无法在这里召唤出系统背包里的任何东西。除此之外,她拥有和现实一样的触觉、视觉、嗅觉和听觉… “嗬嗬嗬嗬嗬嗬嗬——”突兀的,一道阴测测的笑声响彻在整片天地中,四面八方的传入了鹿可的耳中。 还不等她分辨声音究竟来自何方,长廊的灯光开始忽明忽灭。 一瞬间的明亮,在长廊的尽头,鹿可看到了两个瘦长的身影。一道依稀穿着血红色的长裙,头顶还盖着一顶红盖头,她的手高高举起,扼住了另一个人的脖颈! 第63章 而另一个人好似全然无觉,亦或者已经死去。没有挣扎,没有惊呼,他的脖颈歪歪扭扭的斜靠在肩膀上,像是被硬生生的拧断了脊椎骨,软趴趴的…任由纤细嫩白的手将他高高举起… 烛火骤灭。 鹿可被淹没在黑暗里,连带着长廊尽头的两个身影。沉寂安静的环境里,一时间只听得到她自己的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嗬嗬嗬嗬嗬嗬嗬——”又是一道阴测测的笑声,伴随着笑声的逐渐隐没,烛火霎时间点亮。 两道人影随着烛火出现,在这一暗一明之中,骤然前进了七八米,原本在长廊尽头的他们,一下子前进到了下一个房间的烛火旁! 正当鹿可惊诧于这种变化,还未来得及仔细观察时,烛火再一次骤灭! 笑声再响!烛火再亮!尽头的两道人影再次前进了一个烛火的距离! 一暗一明,那两个身影就像是在黑暗中闪现一般,飞快的靠近鹿可,并且变幻的速度也在不断地加快,在原本的几息,变成了一息! 鹿可也终于在这闪烁的烛火中看清了被扼住脖子的人的脸,不由得心头一悸! 是余一舟! 他此刻面色惨白,面目狰狞可怖,身躯已然僵硬不动!即便仍在被扼住喉咙,他的四肢已经僵硬,悬挂在半空中,一点都不晃动… 他怎么在这?又怎么悄无声息的死去?又怎么被穿着嫁衣的女鬼扼住了喉咙? 对的,鹿可认出了穿着红色嫁衣,头顶红色盖头的身影,就是她们房间上那根红色丝带上悬挂着的红色虚影! 她的脑袋里满是疑惑,但并没有时间给她思考,因为嫁衣女鬼的靠近更迫在眉睫! 光这一呼一吸间,嫁衣女鬼就已经靠得极近,仅仅只有两三盏烛火的距离,而鹿可的身后则是浓郁的墨色…退无可退! 她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 仅仅只有两个呼吸的时间! 鹿可的目光落到了房门旁边的烛火上,想到每一次的闪现都与烛火相关,狠一狠心,吹灭了墙上的烛火! 一盏灭,全部灭。 整个环境顷刻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再也看不见其他。没有烛火,没有长廊,没有嫁衣女鬼,也没有余一舟… 过了几息,烛火也没有再次点亮… 刚刚的所见,在这一刹那竟像是荒谬的幻觉… 强烈的失重感席卷全身,鹿可仿佛在悬崖坠落,落进了层层叠叠的黑暗之中! 再一睁眼,天光大亮! “啊!”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物品摔碎的声音! 第61章 在尖叫声中清醒。 鹿可尚且有一丝理智留存时,身旁的秦筝已经在尖叫中醒来。 此时房门敞开,外面天光大亮。 秦筝这时露出了一抹急切之色,掀开被子,拉起鹿可就往发生尖叫的屋子跑过去,韩清越和程卓刚好出门跟在了身后。 只是几步就跑到了余一舟和陆江的门前, 眼前一幕让人瞳孔骤缩! 鹿可被拉扯得晃晃荡荡的脑子在看到屋里的一幕时,也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余一舟正躺在木床之上,脸色惨白,气息全无,身体僵直,脖子就保持着鹿可在梦里看到的一样,被大力完全扼断,整个脖颈松松垮垮的,脑袋整个歪斜着,靠在肩膀上… 和她在梦里所看到的完全一样… 难道那并不是梦境? 可是,新娘又为什么会选择他? 而陆江,此刻正躺倒在地上,脊背撞倒了屋里的木桌,茶壶茶杯碎裂一地,连烛台也摔在了身侧,双手在背后支撑着身体,凌乱的头发胡须看不清表情,只见他整个身体在细微的颤抖,胳膊上更是青筋毕露… 显然,刚刚那一声惊惧的尖叫声就是他发出的! “这是怎么回事?”秦筝率先发出提问,怎么好端端的人,一个晚上就没了。 她目光也扫过了地上的烛台, 上面的蜡烛已然燃尽,与蜡烛并无关系。 听到她问话的陆江毫无反应,整个人似乎被吓掉了魂一般,只记得身体本能的反应颤抖。 “陆江?”紧随其后的韩清越也看到了这一场景,也看到了秦筝问话时陆江的反应,作为曾经的室友,他上前拍了拍陆江的肩膀,又搀扶着陆江从地上站起来。 语气和缓,甚至带着点安抚的意味:“清醒过来,逃避可不能改变你在副本里的处境。” 陆江身体的颤抖停止了颤动,他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般,随后干涩着嗓子,嘶哑着嗓音,语气颤抖的说道:“我…我不知道,我一醒…醒来就是这…这t样,我…我跟一个死…死人睡…睡了一晚!” 话语的最后,带了丝丝缕缕的哭腔… 房门是敞开着的,窗户是紧闭着的,也没有红色的丝带,表面上看,和昨天一样没有差别,但是…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死了… 在那个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空间转移的地方,鹿可看着她房间里的嫁衣女鬼,擒着余一舟的脖子,一点一点、飞快的朝她迫近! 可是,嫁衣女鬼,不是在她和秦筝的房间吗? 思及此,鹿可突然挣脱开了秦筝,撒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嘴里喊着:“秦筝姐,我回去确认点事情!” 一开始有些不解的秦筝,也联想到了昨天下午看到的红衣虚影,整个祠堂,所看见的人形态似乎只有那个虚影? 因此,也跟着快步走回了她们的房间。 鹿可回到房间里时,才惊觉了里面的变化。刚刚她并不清醒,也没有关注屋子里的变化,而秦筝也急着出门,匆匆就拉着她往外跑,应该也没有看到。 房间里的陈设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糊着油纸布的窗户,大剌剌地拉开了一个缝,原本挂在房间中间横梁上的红色丝带,此刻已经断成了两截,飘落在了地上,沾满了灰尘和蜡渍…至于地面,除了灰尘,以及两人这两天的脚印,还有…像梅花状的小巧的印子… 大门和昨天一样是敞开的,因此并没有太关注于其他环境。 而且这些变化也很细微。 她,逃出这房间了? 联想到晚上的异状,以及看到的嫁衣女鬼悬挂在红色丝带上的虚影,如果说,红色丝带是禁锢嫁衣女鬼的道具,此刻它的断裂,就证明了红衣女鬼已经逃脱它的限制,可以肆无忌惮的在祠堂里游荡… 而那一朵朵梅花状的脚印,真的很像是第一夜围攻她们的眼睛绿油油的生物,鹿可看见的,形似猫,或者就是黑猫的脚印。 黑猫撬开了窗户,拯救了女鬼? “这…丝带…”秦筝回来时也看到了打开的窗户,以及散落的丝带,她的第一反应也是落到了这丝带上。 “秦筝姐,她自由了。”鹿可如是说道。 自由?秦筝愣住了一秒,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那个穿着一身红色嫁衣,在白天显现虚影,晚上不断哼唱甚至觊觎她们的女鬼自由了? “是…她干的?”秦筝很不愿意说出这句话,但还是艰难的说出了口。 “十有八九。”鹿可心里已经有了百分之七八十的肯定,甚至更多。但害怕秦筝不相信,还是停顿了下,用较为柔和的语气诉说了昨晚的见闻:“昨天屋里有动静,看样子是外面的东西进了房,并且将禁锢她的丝带划断,之后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唱歌,是那首熟悉的歌谣,但极为清晰,之后——我就陷入了一个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的地方。 那是一条长长的没有尽头的长廊,每一盏烛火对应着一个房间,烛火与烛火之间是黑暗,不管我怎么往前走,都是在原地踏步。接着,有个人开始大笑,再然后烛火熄灭。 我就看见那个穿着嫁衣的女鬼擒着余一舟的脖子,将他举在半空中。他当时的样子,就和现在一摸一样。 ” 字字恳切真诚,连带着刚刚赶来的韩清越、程卓和陆江等人也听了个清楚。 “穿着嫁衣的女鬼?”韩清越一时间的优雅都有零点几秒的崩裂,在鹿可说完之后,忍不住开口问询。 穿着嫁衣的女鬼杀了余一舟?为什么会选择杀了余一舟? 现在的祠堂,是否还安全呢? “是。”鹿可没有否认,并且接着说道:“我怀疑她已经可以随意出入祠堂了,这条断裂的丝带就是最好的证明。” “祠堂…也不安全了吗?”陆江颓然的斜靠在程卓的身上,闻言,整个人似乎更消极了一些。 “等一下,我们去大堂看看如何?”韩清越突然提议道。 其实很没有理由,为什么身处在房间里的鹿可和秦筝并没有出事,反而是隔壁的余一舟出了事呢?而且,同屋的只有鹿可做了梦,类似于预知或者现场亲临? 但没有理由啊?怎么会突然出这个变故,是不是还有哪里出了问题!韩清越第一时间想到了祠堂的大堂,昨天流着血泪的灵位! 第64章 听闻此言,大家也想到了昨夜灵位流血泪的事情,纷纷赞同。 五人径直走往了祠堂的大堂。 大堂里一片黝黑,犹如沉默的巨兽,张开了大口,等待着他们的进入。 一时间都有些踌躇。 鹿可想了想,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站在门前用灯光扫视了里面的情形。 灯光晃过了最里面的灵位,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再扫过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异常。但当它从墙壁上划过时,众人发现了墙壁上未燃烧殆尽的蜡烛,或者说几乎完整无缺的蜡烛… “好了,各自收拾收拾,先离开这吧。祠堂,或许真的已经不安全了。”秦筝看着这一幕幕,终于提出了这个建议。 并没有人反驳。 沉默的往回走,为前路所担忧。民居也并不安全,祠堂也不安全,玩家们该何去何从呢? “一会去看看山泉水,如何?”在沉默的这一会儿,鹿可突然说起了山泉水,随后又解释道:“村子里的很多地方已经看过了,大致都一样,只有村子后面还什么都不了解。” “行啊。”秦筝淡淡的回应道。 “既然如此,我陪你们去吧,我和程卓记得去泉水的路。程卓和陆江就在村子里转悠转悠。”韩清越提议和她们一起去。 其他人也同意了这个提议,毕竟两个女孩不安全,陆江虽然吓破了胆,但好歹也是个男人。程卓只打算带他找一个安全的地点歇一会儿,并不打算送上村民的大门。 随后,五人纷纷回房间收拾了东西,把昨天分配的包子揣在了身上,登山包什么的背上。至于昨天剩余的蔬菜,还是留在了祠堂,毕竟外面也没有地方给他们煮菜吃,而食堂白天,或许还是个安全的时间,完全可以再回来煮了菜就赶紧离开。 陆江离开时,还给躺在床上的余一舟,盖上了被子,从头盖到脚,希望他能安息。 鹿可、秦筝和韩清越就踏上了前往泉水的路。因为余一舟的事、去往大堂以及收拾行李等,耽搁了些时间。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村民。 他们一路顺畅的走到了泉水边。 泉水在村子后面四五十米远的地方,一路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其中夹杂了不少果树,有苹果、李子等,大多是硕果累累,也少有人采拾。 只是他们行色匆匆,并没有采摘。 至于泉水,说是一汪也不尽然,足足有二三十米的直径,而且泉水很蓝,水面上也没有丝毫杂质,像一汪明贵的蓝宝石,镶嵌在这一片山里。 周围也并没有村民在守护泉水,说是需要村长的允许,但此刻就算他们打了水,似乎也没有人会知道。 泉水静谧幽蓝,而昨天陈阿嫂拎的一桶山泉水却是透明的。 鹿可思考间,半蹲在了山泉水旁边,双手捧起了一捧泉水,落在手掌里,无色而透明,凑到鼻尖闻一闻,还带着股隐秘的幽香。 不愧是小山村的特色。 见她这番动作,秦筝和韩清越也跟着相继蹲了下来,用手捧了一捧泉水观察。 这时,在鹿可的身后,一个黑色的身影悄然靠近! 只见它在几米远的地方纵身一跃,小小的身躯,如同炮弹一样狠狠的砸向了鹿可! “扑通——”一声,鹿可整个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一头栽倒进了这一汪泉水之中! 第62章 冰冷!刺骨! 冷冽的泉水包裹住了鹿可的全身, 透过衣服的袖口、衣领,往身体里面倾灌,触及到身体里面的皮肤,寒凉刺骨! 在入水的一瞬间,鹿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避免泉水浸入眼睛,但倾灌进入的泉水,身体仿佛像是绑了石头一般,整个人在不停的被裹挟着下沉。 她不会游泳! 鹿可试着挥舞着双手,拨开身侧一茬又一茬的水流,却徒劳无功。整个人下沉的速度更快了。 这不对劲,如果是普通的水流,即便是掉入水中,但在挣扎的过程中,总会有浮上水面得到喘息的时候,又怎么会一直往下沉呢? 秦筝和韩清越正在观察手中的泉水,就见鹿可像栽了一个跟头一样,突然栽入了水中,然后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团子样的身影火速的逃离了现场! 秦筝下意识的伸t手想要抓住鹿可,抓了一个空。随即就想要跳入泉水里,只是在准备跳跃时,被身旁的韩清越一把拽住了! 秦筝条件反射性的转身,挥手就是一个巴掌甩到了韩清越的脸上,留下了鲜红的手指印,她愤怒的大喊道:“你在干什么?放手!”脸上也完全是不可置信,在这种时候,韩清越竟然阻止她救人? 韩清越没有松开拽住她的手, 也没有管脸上的疼痛,极力劝阻:“你冷静一点,这泉水不对劲!鹿可她,从掉下去的那刻起,就没有起伏过!” 闻言,秦筝的身体僵住了,她木然的转过身子,看向水面——自鹿可掉进去溅起的水花和涟漪外,此刻水面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连水底喘息的气泡都不曾见到,只余下,微风吹过的波光粼粼。 平静的,仿佛从未有人坠入。 “秦筝,虽然这很令人心痛,但——我们不能再多失去一个伙伴了!”语气沉重,但又不失理智。韩清越在极短的时间内观察到了一切,也阻止了队友自寻死路的行为。 眼泪瞬间从脸颊滑落,秦筝那双惑人的桃花眼,此刻眼中蓄满了泪水。她也可耻的发现,在面临死亡时,她也不敢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另一个人极其细微的生的可能... 她也有想要见到的家人,也有想要通关的愿望,也必须得珍惜自己的性命...即使会游泳,也依然——无能为力...因此眼泪,愈发滚烫灼热... 美人落泪,也是一幅极为美丽的画,只是此刻,却无人欣赏。韩清越虽然不忍,但还是担心着刚刚那突然跳出的黑色身影,提防它出来捣乱。同时也觉得山泉水这里并不安全,不关有那小只的黑影,还有村民突然的造访,只好拉着秦筝离开了这一汪泉水。 而另一边。 鹿可在冰冷的泉水里,浑身发冷,泉水灌入了她的耳朵和鼻子,胸腔内的空气也几乎消耗殆尽,窒息感也紧紧包裹着她。忍不住张开嘴想要急促的呼吸,泉水直接呛入了她的嘴里,吐出了一连串的泡泡。 泡泡在即将冒上水面时就骤然消失不见。 入口的泉水一点都不甘甜,满是苦涩和腥咸,只是隐隐约约,依旧透着股奇异的香味。 突然,水底的下方似乎有一只手拽住了鹿可下沉的脚腕,拉着她继续往水底沉去。 强烈的窒息感,加之脚腕上突然多出的一只手,仿佛被死亡凝视着。鹿可在挣扎中睁开了眼睛。水流在一瞬间冲击着她的眼睛,她也没有闭上,反而开始拼了命的挣扎,眼睛也在水流冲击的夹缝中朝着身下望去。 这一眼,窒息感愈发加重! 苦涩腥咸的泉水不断地呛进鹿可的耳朵、鼻腔、嘴巴里,肺部也开始急促的发疼,在看清了底下的画面后,剧烈的恐慌也涌上了她的心房,甚至感觉无望... 还有那只抓住了她的脚腕的惨白枯槁的手—— 全部都是尸体—— 她是她们选中的陪葬品?还是替死鬼? 这一刹那,鹿可想到了很多,最终在丧失了所有空气,即将溺死的瞬间,彻底晕了过去! 这时,泉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而来。 他仿佛是自由的鱼,在这没有丝毫浮力的泉水里,自在的游动。也似乎并不需要呼气,没有任何潜水设备便能自在的潜入水中。 从远处的泉水里游到了鹿可的面前,轻松就将抓住鹿可脚腕的手拿开,然后环抱起她的腰肢,带着濒死陷入昏迷的她浮出了水面。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是不是会回顾自己的一生? 各种光怪陆离的记忆碎片在鹿可的脑子里回荡,过去的一幕幕像是坏掉了的老相片,模糊又不清,但又透着好似在哪里见过的熟悉感。 只是还没等她回顾完自己的一生,画面骤然切断,鹿可突然从昏迷中醒来,睁开了惺忪的甚至有些火辣辣疼痛的双眼,看着头顶老旧的木头横梁以及木材拼凑的屋顶,才恍然有了几分尚且活着的认知。 而此时,胸腔内火辣辣的疼痛感,让这一切变得更为真实。 她,还活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鹿可睁着红肿疼痛的眼睛,观察起了周围的一切。她此刻正躺在一张木板床上,硬实的木板硌得她脊背发疼。身上的衣物也没有更换,黏腻腻的,并不舒服。却盖了一床薄薄的毛毯,为她提供了些许温度。 房间是一个十平米见方的木屋,通体都是木头建成,木制的屋顶,木制的房门,木制的墙壁,还有木制的床以及桌椅。桌子上摆了几个捏得有些歪歪扭扭的杯碗,还有一盏已经燃尽的烛台,烛台上满是溶解后又凝固的蜡渍。 第65章 墙壁上钉了几颗钉子,悬挂着一件黑色的疑似斗篷的衣物,还有一把猎弓,一只箭筒,箭筒里还插着几支木制的羽箭,箭尾是彩雀的羽毛,颜色杂乱纷繁。角落里倚墙还摆着几把柴刀和菜刀。 这似乎是猎户的房子? 那个规则中说不存在,但又提示小心应对的猎户。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猎户救了沉进泉水底部的她?但是为什么会救她呢? 鹿可现在想想在水里看到的那一幕,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虽然只是匆匆一眼,随后就昏迷了过去。她还是看到了那满眼的尸体,随着水流不断飘荡的长发。 底下不知沉没了多少人的尸体,并且被泉水泡得浮肿发白,身上的粗布衣裳也被水流腐蚀得破烂不堪。尸体大多蓄着长发,长发随着水流的波动不断地晃动,晃动间,露出了遮挡的肌肤,上面遍布着各种各样的伤痕,烧伤、烫伤、刀伤等等...应有尽有... 而那些尸体大都面目狰狞,残留着被溺死前的恐惧... 只是为何都是女子的尸体,又为什么身上还有各种各样的伤痕,又为什么都会被沉进水里... 当时的鹿可满是窒息的痛苦,以及看到这幅画面的震惊与恐惧,完全来不及想其他就昏迷了,如今清醒过来时,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个词——沉塘。 古时的女子,视贞洁如性命,但凡女子不守妇道,族里的长辈就会动用私刑,将女子绑上绳索和石头,再关进竹笼里,丢进水里,淹死! 但似乎又有些说不通,比如那些伤痕,以及尸体并没有捆绑的麻绳,水底也没有竹笼存在。 鹿可只是粗略的想了想,便暂停了思考。当务之急,是从这个不知是友是敌的猎户的房子里出去。她缓慢呼吸了几息,感觉胸腔里的疼痛减缓了一下,才伸手掀开了身上的毛毯,右手支撑起身躯,挣扎着从木板床上爬了起来。 当脚踩踏到地面时,仍有几分晕悸的感觉,鹿可忙伸手撑在了墙壁上,借力缓和。晕眩感消失,鹿可看到,她之前穿的已经浸水鞋,就被放在床边,尽管仍然有些湿漉漉,但还是没得选择穿上了它。 总不能赤着脚,走在乡野满是泥土和石子的小路以及林子里。 往前走,推开房门,和煦的阳光洒落在鹿可的身上,却没有丝毫温暖的感觉,林间的微风吹来,她甚至打了个寒颤。 但是看着阳光,鹿可才更真实的感觉自己还活着! 鹿可抬头看完太阳,目光落到了周围的景色,一一扫视,才蓦然看到了斜倚靠着墙壁的黑色身影。 他穿着一件和村长奶奶一样的黑色斗篷,兜帽盖在了头上,一块黑布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清俊的眉眼,只是眼神冰冷,并没有丝毫温情可言。 冷冷地注视着走出门的鹿可,语气不带一丝波澜的说道:“醒了?离开吧。”说完,也不等鹿可回应,就进屋拿起了墙角边的柴刀,径直往林子的深处走去。 鹿可一时噤声,一句话还没说,就只看得到男子的背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 男的?这村子里除了玩家之外竟然还有男人? 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救她就走了...对了,之前一起的秦筝和韩清越又去哪里了? 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鹿可也不想一个人再待在这里,捡起被扔在门外面的背包,将里面的水倒出,大多数的东西都被水泡坏了,笔记本也是,纸张已经烂的不成样了...相机也进了水...只能挑了些勉强能用的,背上包,往村落走去。 她要去寻找一下自己的同伴。 有太多疑问未曾解开,还有些问题需要见证者的解答。 猎户朝着山上的路行走,鹿可朝着山下的村落前进,两人也算得上是一种背道而驰。行走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鹿可才来到村落的附近。 只是她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t! 荒凉的村落里杂草横生,高大的树木上悬挂着干瘪的尸体! 和之前相机里所见所拍一模一样! 第63章 是她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还是这个村庄一下子变成了最真实的模样? 这一切的变化又是因为什么?鹿可不明白前后之间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差异,并且只是这么小半天的功夫… 唯一的不同,就是她今天落入了水里,呛到了几口苦涩腥咸的山泉水! 又或者是因为她濒死的缘故? 猜测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鹿可怀抱着各种猜想踏进了小山村… 随着她一步一步的靠近,明媚和煦的阳光逐渐被浓重的灰雾所吞噬,整个小山村是灰蒙蒙的一片,周围郁郁葱葱的林木也淹没在灰雾之中,形成了模糊的黑色影子,徒留她身后的树林,依旧苍翠。 入眼的是萧条、枯败的树木和荒草,已及被雨雪风霜侵蚀后更加残破、荒凉的院墙。院墙上还有着交相印错的血痕,还有星星点点连成片的血迹。院墙中树上悬挂着的干瘪尸体,也像是遭受过严重的虐待,受尽凌辱之后才挂在了树上。经过岁月的侵蚀,干瘪瘦削的如同干尸…村落里并不像有活人的样子,了无人烟…死寂又荒芜… 鹿可行走在这荒凉的村落中,仿佛天地中仅余她一人。 但紧接着她便意识到这是错觉。 “哟,这不是咱们村的贵客嘛!怎得一个人在这?” 一道莫名的女声突然在她耳边响起,鹿可循声望去, 看见来人时, 瞳孔皱缩! 她一瘸一拐的向着鹿可走进,穿着破破烂烂的粗布衣服,身上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疤,有的还在流着鲜血… 一头毛糙的头发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干枯分叉,如同鸡窝一般… 走近些才看清了她的脸, 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疤痕,有的皮肉外翻,露出粉嫩的血肉,完全破坏了原本清秀白皙的脸蛋… 且她整个人都非常的瘦削,干瘪,肤色也十分苍白,像是被关在黑暗的环境中,久久未曾见过阳光… 如此凄惨的模样,看不出一点活人的迹象,鹿可也完全分不清来的究竟是何人。 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脑子飞快的旋转,找个借口糊弄过去:“正巧天气尚可,就出来看看小山村的风景,顺便观察观察村里的房子建筑,看着都好似有很长年代了,非常有考研价值。” 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实际就是一顿瞎编,鹿可给自己树立了个醉心调研、努力工作的形象。 “嗬嗬嗬…这大城市里来的就是不一样,说得头头是道的。”女子娇笑了几声,声音并不似之前的甜美,反而干瘪、嘶哑,如同漏风的破锣鼓,难听极了。 笑容扯动了脸上的皮肉,狰狞的伤疤一颤一颤的,异常可怖! 鹿可眼神轻微晃动,却还是竭力的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笑着说道:“哪里的话,也只是多会了些皮毛而已。” “嗬嗬嗬…嘴巴也还是甜得很,只是看你这一身…是去哪里了?”女子又笑了几声,目光扫过了鹿可的全身,看着她有些皱巴巴的衣裳,好似浸湿过后干了一般,有些疑惑的问出口,浑浊的眼珠子也透露了几分凶狠之色。 说话间,身体也逐渐靠近,她歪垂着脑袋凑到了鹿可的肩膀上,鼻翼一阵动荡,似乎在分辨着她身上的味道。 鹿可的身体一瞬间僵住,面对女子的靠近也不敢后退,只能任由她闻着身上的味道。 小山村只有一处山泉水,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古井,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井里,即便是掉进井里也不好爬出来吧,所以大概率是坠入了山泉水里。 若是被她们发现了鹿可掉进过山泉水里,鹿可总觉得自己的下场会很惨。幸好她落水醒来也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而且她又在林间走了不少的路,应该并没有太多味道的残留吧… 鹿可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同时又畏惧于女子的靠近,看着她满身伤痕,害怕又夹杂着些许心疼。 当时的她,究竟该有多疼? 但此刻也不是关切这个的时候,她必须要找借口将身上这皱巴巴的衣服圆过去。 于是想了想,有些懊恼的说:“都怪我太不小心了,从水井了打水的时候,脚下没站稳,不小心摔了一跤,桶里的水拎得太高,摔倒时全泼在了身上…这次调研又没有带什么换洗的衣服,只能这样将就了。” 看似合情合理,听得女子都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思考着可能性。 “鹿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出现了秦筝的高声呼喊!仿佛救命的良音,一下子将鹿可从这尴尬的环境中解救了出来! “秦筝姐!”鹿可忙朝着秦筝挥了挥手,然后对着女子说了声:“嫂子,我同伴过来了,我就先去找她了。”说完也不待女子反应,就匆匆的离去。 “有些地方,不该是你去的。”身后骤然传来女子沙哑、干涩、厚重的声音,带着几分警告! 陈阿嫂刚刚嗅了嗅鹿可身上的味道,苦涩腥咸的气息已经几近消失,另一股令人嫌恶的味道却依旧尚存,但她也不能完全确定鹿可去的是山泉池,碍于另一股气息,只是冷冷的警告。 第66章 鹿可听着身后的声音,心下一颤,却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迈着步子前进,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继续朝着秦筝跑去。 而另一边,秦筝被韩清越拉着回了村里,两人随即就在村里随便逛了逛,她一直沉浸于悲伤的心情之中,漫无目的在村子里走动,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就在情绪刚刚缓和时,就突然看到了鹿可的出现,她正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跟一位村民聊着天,当下什么也没有顾及,当场就高声喊出了鹿可的名字,撇开一旁的韩清越,朝着鹿可一路奔去。 韩清越也震惊于鹿可的出现,一时间还不能确定她是人是鬼,就见秦筝大喊了一声就奔了过去。 鹿可瞧见向她奔来的秦筝也同时跑了过去,刚刚靠近,就被秦筝一把熊抱住,她的脑袋埋在了鹿可的肩上,哽咽着嗓音说道:“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原本随性慵懒的秦筝,难得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鹿可被这突然拥抱弄得有点懵,随后便安抚性的回抱了回去,拍了拍她的背部,语气柔和的说道:“别担心,我没事。” 秦筝放纵了一会儿,便又收敛了心绪,像机关枪一样询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怎么又和陈阿嫂站在一起?难道是她救了你?” “陈阿嫂?”鹿可没想到刚刚的女子竟然是昨天那个巧笑倩兮的陈阿嫂,虽吃惊,还是回答了秦筝的问题:“不是,是后山林子里的猎户。你们怎么在这里?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我…当时你一下子就栽了进去,一次也没有浮上水面…水面平静的好像没人掉进去过一样…是我…我没有勇气救你!”有些难以启齿,秦筝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说到最后一句时,还带着自暴自弃的怨怼。 这时,韩清越也刚好走了过来,看到两人相谈了一会儿,估摸着鹿可应该不是鬼魂,这才现在才走到,恰巧听到了秦筝的那一番话。 “是我拦住了她。”他没有推脱自己的责任,将事实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在副本里,本就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短短的两天相处,又怎么能指望别人豁出性命去救你呢? 鹿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些怅然,有些失落,但她也知道这不能强求,这不过是人类本能的求生意志以及趋利避害罢了。 只是当她看到韩清越脸上红肿的手指印时,那一股失落稍稍消减了几分,也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鹿可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移了话题,然后想到自己眼里看到的异常,又问道:“对了,你们现在看到的村子是什么样的?” “嗯?”秦筝疑惑,不明白怎么问这个,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很正常,阳光明媚,草木苍翠,屋舍俨然。” 陆陆续续地有一些人从院子里出来,在鹿可的眼睛里各有各的惨样,只有韩清越和秦筝是正常的,她突然有些好奇此刻祠堂的模样,便开口说:“有一些发现,我们去祠堂再说吧,这里的人有些多了。” 村里的村民三三t两两的张望着,似乎马上就要冲上前来交谈,鹿可忙拽着秦筝就要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韩清越也跟了上去。 几人加快着步伐,甚至有点落荒而逃的架势…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祠堂的门口,看着四下无其他村民,鹿可才喘息了几口气,斟酌着语气说道:“不知道是因为呛水喝了几口山泉水,还是因为之前濒死过,我现在看到的一切…和你们看到的…不太一样…反而和照片里看到的一样… 而且那些村民…一个个面目狰狞…伤痕累累…完全没有之前娇俏柔美的样子…所以,我现在想看看祠堂有没有什么变化! ” “怎么会这样?”秦筝皱眉,但也愿意相信鹿可,又补充道:“那我陪你进去瞧瞧吧。” “一起吧。”韩清越也附和道。 三人便携手走进了祠堂里。鹿可看到祠堂外面,大门的木板已经脱落,墙壁也是坑坑洼洼,满是坑洞和碎块… 俨然是一座危房! 院子里依旧是遍布的枯草,祠堂的大堂阴森森的,不透一丝光亮。 像深渊的巨口等待着他们的进入! 第64章 幽黑又静谧。 破旧的老房子,阴森森的堂屋,灰蒙蒙的天空,压抑的喘不上气。整个大堂,仅仅只有门前的半寸地还存在光亮,更远的深处,像是笼罩了一层黑色的巨幕,什么也看不清。 鹿可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脚,毅然决然的踏进了黑暗中的大堂。秦筝和韩清越也平复了下情绪,眼中看见的大堂还算完好,屋外也是阳光明媚,屋内虽有些黑,倒也没有鹿可所见的那么恐怖阴森,紧随其后,跟着走了进去。 因着陆江此刻并不在这,鹿可她们身上又没有携带打火机,自然也没有办法将这祠堂中的蜡烛点燃。 鹿可踏进了黑暗里,感受着周身涌荡着的黑暗气息。她伸出手,白嫩纤长的手被黑暗裹挟,已然看不见。 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们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恐惧也在黑暗中滋生。 鹿可没有犹豫,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按下开关, 一道耀眼的白光霎时间划破了屋内的黑暗, 直直地照亮了光线外的一小块地方。 足以看清屋内的一些陈设摆件。 她并没有关注嵌着烛台的墙壁,第一时间,将手中的手电筒的光亮,对准了屋子正中间方向的灵位牌上。 结果也不出所料。 灵位牌与之前所见, 大有不同。 鹿可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便又迈着脚步往前多走了几步,靠的更近了些。原先的灵位牌上,姓氏却是五花八门,一眼望去几十个都不带重样,并且名字也更像是女子。鹿可尚且还记得几个:燕玉、杨灵、李冰夏、罗虹等等,但此刻看不见一个相似的... 原本并不一致的姓氏,此时都变成了一致的姓氏,俨然就是个大姓的村落。只是灵位牌似乎被人用刀愤怒的划坏过,每个灵位牌上都留着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划痕,且东倒西歪的被随意堆砌在桌案之上。 鹿可并没有拿起灵位牌,只是站在一步之远的地方,细细观察,依稀只能看清似乎是个——“山”字。 竟然还有“山”这个姓? 怪不得这里被称做是——小山村了。 只是之前所见到的那些姓氏不一、名字纷繁的灵位牌又是怎么回事呢?鹿可想到了昨晚上所看到的流着血泪的女子的灵位牌,还有山泉水池底那满片的沉底的女尸,以及在村庄里看到的伤痕累累的女子们,心里莫名有了一个揣测。 在这个古老偏僻的村庄里,是否是女子受到了更多不公的遭遇,甚至于可以说是虐待和迫害呢? 不然又该如何解释女子们满身的伤痕,以及不曾被好好对待的遗体呢... 又该是怎么样的怨恨,让她们连所谓家中顶梁柱的人的尸体也不曾放过,终日悬挂在院里的大树上,遭受着日晒雨淋、风吹霜冻的摧残... 未知他人苦,何劝他人善? 这样的一个发现,让她的心里分外沉重。 郁结堵塞,像是一口气堵在了胸腔里,呼不出来,吸不进去。 只是这样的情绪,却不能一直占据着心神,鹿可将这一切抛之脑后,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有些沉闷的空气,才开始打量起周围其他物件。 “你怎么了?”秦筝听着鹿可突然深呼吸了几口,担心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诡异的事物,忙关切着问道。 “没什么。”鹿可摇了摇头,顿了顿,又继续解释道:“祠堂毕竟不安全,我先翻找一遍,有什么等出去了再说。” “好。”秦筝马上不再追问。只是安静的站在鹿可的身侧,借着些许发散的光线,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提防突然而来的危险。 毕竟她此刻看到的,就是之前看到的画面,并没有什么不同,唯有鹿可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韩清越也是如此,他站在两人的身后,时刻关注着四周的动静,生怕什么突如其来的危险悄然而至。 祠堂已经荒废了很久,很多物件上都有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家具也有些腐朽。原本存放着蜡烛的木质柜架里,并没有看到一根半根的蜡烛,空空荡荡的。 鹿可也顾不得灰尘,伸手打开了其他的柜子的柜门。这下柜子里倒是有其他东西了,祭拜用的香炉、黄纸、蜡烛、香、纸钱等等...似乎是他们平日里祭拜先祖用的东西,只是提前囤了些在柜子里,方便下次使用。 又开了几个柜子,大差不差。 直到开到了最后一个柜子,鹿可才在柜子里发现了一沓厚实的本子。因为要拿着手电筒,鹿可并不能将所有本子一下子拿出来,只能顺手拿起了面上的一本,放置在了桌案上。 这么一本竟然有足足有两三米的厚度,大小也像是摊开的记事本的大小,纸张都是有些发霉的单薄纸张,一侧是用纤细的棉绳穿插成册,看着就很有历史感的本子。 第67章 封面上写着四个有些潦草的字,但也可以分辨出是——山氏族谱二字。 鹿可掀开封面,看了几页,满纸都是山氏的名字,按着祖先的辈分一个一个往下,山辛、山先、山宰、山奇、山夷、山翼...等等...光从名字看来,竟是没有一个女子的姓名,这通篇下来只有男子的名姓才有资格上这族谱! 秦筝和韩清越就只能看着鹿可拿出了一团空气,然后对着空气一阵翻页,仿佛像是中了邪一般。但他们也能意识到是她发现了什么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因此并没有打扰,只是警惕着周围。 鹿可快速的翻完了这一本族谱,又继续拿出了下面的本子,这些本子只有族谱的一半大小,封面没有任何文字,内页却开始有了那些女子的名字,燕玉、杨灵、李冰夏、罗虹...这些名字都与之前排位上的名字一一对应了起来。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有记事的正字比划,有的正字只有零星几个,有的则是一串,让人摸不着头脑,鹿可完全不明白这些正字究竟包含着什么含义。 心里虽然是疑惑,但也不得章法,便暗自将这一细节记在了心里。 之后又看了些下面的本子,都是一年的收成,粮油米面什么的。只是小山村在山里,靠山吃山,在耕种上的收成并不算好,瞧着这些数字,并不太能够支撑一族的生活吧… 再往下就是各家各户交给族里的公粮了,每家每户都有,数量也算不得多,依旧只是记了男子的名字。 至此,族中所有记录的本子已经翻阅完毕,脑子一下子接受到了这么多的讯息,也没整理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让鹿可留下了极为重男轻女的印象。 鹿可又拿起手电筒朝着两边的墙壁照去,墙壁上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破旧又斑驳,之前插着蜡烛的烛台是空荡荡的。 真实与幻觉之间的差异真的有这么大的吗? 而她所看见的就一定是真实吗? 秉持着这样的疑问,鹿可指着原本装满蜡烛,此刻在她眼里却空荡荡的柜子,向着秦筝和韩清越两人问道:“蜡烛是在这个柜子里吗?” “当然。”秦筝不明所以,仍是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鹿可突然伸出手,朝着空荡荡的柜子里摸索去,手指一寸一寸的往前,指尖却是虚无,她四面八方的在整个柜子里摸了个遍,除了t空气,别无其他。 所有的蜡烛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柜子里没有,墙壁上没有,好似根本没有存在过。 只是他们明明在同一片空间下,差异竟然这么大吗?秦筝和韩清越可以看到并触摸到蜡烛,而鹿可看不到也摸不到,那么多出来的族谱,以及完全不一样的灵位呢? “秦筝姐,你们现在看到的灵位是什么样的?”想到了,就问了出来。 秦筝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踌躇着回答道:“和昨天晚上一样,只是...灵位上流着的血泪似乎已经干涸了...” “那我刚刚翻找的书册,你们是不是也看不到?”鹿可略一停顿,思考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 “在我们眼里,你在翻动空气。”韩清越冷不丁的开口。 鹿可点了点头,大致明白了。虽说是白天,老待在这祠堂的大堂里也并不合适,更何况从进来时就一直萦绕着的阴冷气息,似乎比之前又凝聚了几分。 在晃动着手电筒的同时,鹿可模模糊糊的似乎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红色身影,在深邃的黑暗里,翻飞。当下也不再停留,忙跟着两位同伴说:“好了,差不多都已经探查完了,我们出去再说。” 说完就拉上了秦筝的手,朝着屋外的光亮快速的走去,韩清越也紧跟着迈出了大大的步伐。 只是十几步的距离,三人就走出了大堂。温暖和煦的阳光洒落在秦筝和韩清越的身上,也并没有驱散他们身上的冷气。 更遑论本就在灰蒙蒙的天色下的鹿可了,骤然出来,也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鹿可,你状况似乎不太好,要不要休息下。”秦筝看到鹿可打了个寒颤,身上的衣服也带着一点点的水汽,并没有完全干透。 但也奇怪,这么明媚的阳光,竟然到此时也没有晒干她身上的衣物。从鹿可出事,到她再次出现,也已经过了五六个小时了,这么长的时间,晒不干一件衣服,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没事,我先将刚刚发现的事情说一下吧。”鹿可笑了笑,并没有选择去休息,此时此刻的他们,又能在什么地方休息呢? 接着她便将大堂里看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但并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纯粹的共享了下信息。 话音刚落。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了两道沉重的步伐,还有喘着粗气的声音! 祠堂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第65章 随着大门的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两张气喘吁吁、疲于奔命的两张脸。 沉默寡言的程卓脸上难得出现了惊慌的表情,胡子拉渣、头发凌乱的陆江,也因为奔跑中往后飞扬的发丝,露出了一直被遮挡着的眉眼。并不像是个中年颓丧的大叔,反而是二十几岁长相清秀的男子。只是这一身的装扮,硬生生的给他的外表加了十几岁。 他们飞快的跑进了祠堂,随即迅速的关上了大门。 然后靠着木门一阵的喘息,平复着剧烈运动后急促的呼吸。 “你们...这是怎么了?”秦筝看着像逃命似跑回来的两人,有些不解。外面难不成发生了什么变故? “疯...疯了!”陆江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外...外面的...村...村民都疯...疯了,刚...刚见到我...我们,就追...追着我们疯跑!”一连串结结巴巴的话语从嘴里说出来,才勉强说清了缘故。 一旁的程卓也忙跟着点头确认。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们在村里搜寻的时候犯了什么忌讳或者规则?”疑惑更甚,他们进祠堂时还好好的呀,村民也只是热情的打招呼,怎么突然就开始满地追人了?秦筝不能理解,但目光无意识的扫过了鹿可的身上,是因为他们刚刚的发现吗? 程卓摇了摇头,否认道:“我们只是在小路上以及村口转了几圈, 连那些村民都没有靠近。” “对!本来只是冲着我们打招呼,邀请我们去家里。”陆江顿了顿,又继续说:“但刚刚突然像发了疯一样,也不打招呼了,直接看见我们就冲上来抓人!” 也难为这两个寡言少语的人,一下子说了这么多。 韩清越刚想安慰安慰两人,就听见大门外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一声又一声, 不急不缓,极有规律。 伴随着敲门声响起的,是极其娇媚的女声。 “两位贵客,怎的突然跑起来了呀?莫不是咱们小山村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 “对呀对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得跟咱们说呀~” “瞧你们这两天都饿瘦了,怎么不来婶子家里吃饭呢?” “可别不好意思,家里有腊肉,断不会苦了你们!” “贵客开门呀!跟婶子一起回家吃饭!” “开门呀开门呀!” “开门开门!” 七八道娇媚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根本不在意门内人的反应,自顾自的说着,邀请着两人前往家中做客。 只是最后的催促着开门的声音,七八道声音重合在一起,机械又恐怖的同时重复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隐隐有冲破门的趋势! 祠堂门内的五人不由得起了一身冷汗,面对着她们念经式的催促着开门的声音,神情有些恍惚,脑袋后面也像是有一根筋在抽动,一抽一抽的,犯疼。 而鹿可此时并没有多大的恍惚,只是觉得门外的声音聒噪。但看着众人不太好的表情,以及面对这越来越多女声的念叨,甚至有些晃动的门板。 她连忙上前几步,将门后的木质插销落了下去,在门内反锁了祠堂的大门。也担心她们一起冲上前来挤破这门槛,鹿可又拉动着本就在门后,有些恍惚的程卓和陆江,将他们移到了门缝的中央,借着他们身体的力量,抵住了大门。 而随着鹿可的拉动,两人的意识有些许的恢复,配合着一起将后背抵在了木门上,但随即又在这重复的呼唤声中,重新陷入了混混沌沌的状态。 韩清越和秦筝也是如此,两个人恍惚得站立着,一动不动,表情都有些空洞。 鹿可试着伸手捂住了秦筝的耳朵,在双手覆上的同时,念经般的声音在秦筝的耳畔消失,逐渐的,理智也慢慢回笼! 秦筝的眼神恢复了清明,看着凑近的鹿可的动作,想到刚刚门外传来的声音,福至心灵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鹿可见她已经彻底清醒,也就收回了自己的手。紧接着用相同的办法,如法炮制的唤醒了思绪混沌的另外三人。 他们也都跟着自己捂住了耳朵,然后看着不断晃动的大门,纷纷主动上前抵住了在被门外的村民摧残着的大门! 第68章 时间缓慢的流淌,门外的催促声喋喋不休,灰蒙蒙的天色也逐渐变得更为暗淡,好似下一秒就要天黑了。 但随着天色的愈加晦暗,门外持续不断地催促声突然夹杂了几分不甘与虚弱,声音也逐渐小了许多。没过多久,娇媚的声音骤停,脚步声响起,逐渐远离,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鹿可这个听了全程的人,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无止尽的念叨,着实叫人听得头疼!而另外几人捂着耳朵,削减了大部分的声音,只是用身体抵着大门,倒也还好。 在听见声音消失后,也相继放下了双手。 “走了?”秦筝低声询问道。 鹿可点了点头,接着抬头看了看天空,最后一抹光亮即将被黑暗所吞没... 天,就要黑了。 当即便开口问道:“天要黑了,今晚该去哪里过夜?” 这个问题一下子问懵了刚刚缓和过来的四人。早上便是说好的,这祠堂是不能待了,结果他们现在却正好被困在了这祠堂之中。 昨天祠堂已经死了一个余一舟,若是今天继续睡在祠堂,是不是又要死一个?一天一个,最后又能剩下几个人? “祠堂...不是不能住了吗?”程卓,沉默着,见众人没有问,还是自己开口问了出来。 “其实,规则里也没说夜晚不能在祠堂外面,只是说,不能在夜晚拜访村民的家。”韩清越不急不缓的说了出来,也算是给了个方向,或许他们可以在外面过夜。 静默。 “在这干等着天黑吗?先去外面看一看吧!”秦筝却是看不下去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出去寻一寻出路。 “我们第一天来的时候,天色也已经黑了很久了。”鹿可也补t充说明到,其实他们来副本的第一天,就已经是小山村的深夜了。而村长奶奶还是轻而易举的知道了他们的到来,并且前往村口指引他们前往了祠堂。 而且很奇怪的一点,为什么天黑之前,村民就要各自回家呢?仅仅是因为天黑看不清,村里没有通电,不想点蜡烛吗? 见大多数的意见都是外出看一看,程卓和陆江也没有心思在祠堂里面对这个嫁衣女鬼,谁知道见到她是否会是和余一舟同一个下场,更何况,余一舟的尸体还在房间内。 五人便在夜色即将降临前的一会儿功夫,走出了祠堂的大门。在走出祠堂大门的一瞬间,鹿可再一次抬眼看了看祠堂的牌匾和大门,目光突然落到了两侧的破旧的灯笼上。 瞳孔蓦然睁大。 原本红色油纸布包裹着的灯笼,此刻,一片惨白,带着股不详的气息。鹿可这才意识到他们犯了一个大错误! 规则五:如果要进入祠堂,请务必点燃祠堂门口的两盏红灯笼。 规则七:祠堂门口的灯笼是红色的,不存在白色的灯笼。看到白色的灯笼,请不要进入祠堂。 而他们昨天在祠堂内部忙碌了大半天,光点燃了大堂里面的蜡烛,却未曾为祠堂大门外的灯笼点燃蜡烛,甚至都并没有观察过灯笼究竟是什么颜色! 这,会是余一舟死亡的诱因吗? 因为没有点燃门外的灯笼,甚至没有注意灯笼颜色的变化,才导致女鬼的成功脱逃? 鹿可心下一片寒凉。同时也在开始检讨自己。是最近几次死里逃生的幸运以及通关副本的顺利让她高看了自己吗?竟然连规则的细节都没有记住! 她并不想给自己找什么太过劳碌的借口,如果仅仅是因为身体的疲惫,连最核心的规则都不曾记忆,她又该抱着怎样的信念,通关之后的副本,成功回到现实世界,回到父母的身边呢? 这件事,于鹿可而言,是一个深刻的教训! 此后她必将十二万分的小心! “灯笼,昨天,我们并没有点燃灯笼。”鹿可在内心检讨自己时,也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另外四人这才抬头看起了祠堂两边的灯笼,第一晚鲜红的灯笼,变得苍白诡异,在渐浓的夜色里,黯淡萧条,无声的注视着、讽刺着他们。 白色的灯笼,今夜无论如何都不能在祠堂待了。 但也不由得唾弃自己,在危险的副本里面,竟然还会忘记关键的规则,发生这样致命的错误!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夜并没有点燃祠堂外面的灯笼,才导致今天的的灯笼变色呢? 只是此刻的他们也没有办法确认了,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祠堂的附近,也要避开村民的宅院。 偌大的小山村,好像一夕之间,竟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处。 夜色吞没了天边最后的一抹光亮,无边的黑暗笼罩了祠堂门口的众人。前面是一望无尽的黑暗,身后是淹没在黑暗中波云诡谲的祠堂。 整个村落里,此时连一丝光亮都没有,站在黑暗中的几人,也看不清身旁的伙伴。 刚刚在祠堂时,也没有人去大堂里取蜡烛,而鹿可对于蜡烛是看不见也摸不着,自然没有办法。此刻祠堂已经挂起了白灯笼,出于安全考虑,他们也不会冒着风险再度进入。 于是鹿可只能拿出了背包里的手电筒,照亮着前方的路。 出村不可能,借住村民家,亦不可能。 五个人挤在这微弱的灯光下,亦步亦趋地朝着漆黑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走去... 第66章 然而, 祠堂外面就一定安全吗? 浓重的夜色里,村子里一片寂静,仿佛没有人生活似的,一路上只听得见他们几个人淅淅索索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 像是踩踏在了他们的心尖儿上。 村子里的小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们先是在村子里绕着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暂时可供落脚的地方,连纳凉的亭子都不曾有。 别无他法。 最后依旧是无奈的朝着村后的林子里走去。 树影婆娑,在夜色里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静默地等待着猎物的踏入。 在他们踏入的一刹那,气氛也不同寻常的诡异,暗中窥视的感觉油然而生!有什么在夜色里觊觎着,踏入这林间的,鲜活的身体... 带着腥咸气息的微风拂过,激荡起了一阵冰冷的寒气,鹿可他们周身的温度也陡然降低。 只是山里昼夜温差本就很大,这点程度的降温,尚且在玩家们的容忍范围之内。但随着几人的继续深入,温度隐隐有越来越低的趋势... 一天未曾进食,加上今天落水的一遭,接着又是后面一系列的事情,鹿可整个人都有些疲惫,胃部也泛起了些许不适。 她一边拿着手电筒指引着方向,一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希望通过手心热度的传递,可以让她的胃,觉得舒适一些。 这细微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一旁跟随着同时又不断观察着的秦筝的眼睛。 本来就心有余悸的她,不由得对鹿可多了几分关注。 不光是对自己袖手旁观的愧疚,也包含着对鹿可死里逃生的千万分之一点的怀疑。因此,她才会时刻关注着。 当看到鹿可按压腹部的时候,秦筝才恍然意识到,对方可能已经一天没有进食过了,原本携带在自己背包里的食物应该都被山泉水浸泡过,大概率不能吃了...她就如此饿着肚子,还在操心着副本的事情... 当下也没有犹豫,从登山包里取出了自己的食物,递给了鹿可,并且说道:“吃一点吧。” 女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有减肥节食的念头,所以长期以来,秦筝的胃口一向不算大,因此还剩余了不少分发的食物,这时,就主动拿出来给鹿可填一下肚子。 鹿可神情微微一怔,收回了按压着腹部的手,接过了秦筝递来的包子,接受了她的好意。 毕竟,这也算是她目前所急需的。 轻咬了几口,垫了下肚子,胃里的不适总算减轻了许多。 鹿可脚下的步伐也不曾停下。 夜色在林间翻涌。他们在林间走了一段路,也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落脚。反而在不知不觉间,周身弥漫起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不远处的黑暗里,有什么睁开了眼睛。一双又一双,在沉郁的夜色里,如同幽暗的鬼火,一簇又一簇,泛着绿色的荧光,在黑暗里飘荡。 让人确定不是鬼火的原因就是,这拥有着一双双绿油油眼睛的生物,个子都不是很高,甚至在众人的膝盖之下。 只是密密麻麻的绿色,像是被数以百计的它们给注视着或者包围着。 他们,侵犯了它们的领地! 鹿可脑子里想到了黑色的形似猫状的生物,有大概率的可能确定这些生物是黑猫,但也不敢冒着风险继续前进。 毕竟这么多的数量,一猫一爪子,都能让他们这些人够呛! 而且,随着他们刚刚的靠近,这些苏醒过来的小东西,似乎并不友善。那些在黑暗中闪烁的绿光,在一点一点的向他们靠近。 “这些...是不是就是第一夜在祠堂里遇见的家伙?”秦筝扯了扯鹿可的袖子,脸色凝重的开口说,并补充了一句:“也是把你撞进水里的家伙....” 第69章 韩清越、程卓和陆江三人,看着这一片密集的如同萤火的绿色眼睛,神情也算不上好看。 “不能再往前了!”韩清越停下了脚步,也出声制止了其他人。 “现在,一点一点,往后退。”感受到小家伙们的靠近,鹿可不由得向后撤退了几步,同时也压低着声音,喊身后的人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她手中的手电筒无意中照射到了它们在黑暗中绿油油的眼睛,一瞬间看清了这些小家伙。个个都是皮毛油光发亮的黑色猫咪,一只又一只,队列有序的形成了围攻之势,向着林子中打扰他们安眠的人类靠近! 在感受到刺目的灯光时,黑猫群们仿佛受到了惊吓,发出了尖锐刺耳的、此起彼伏的“喵呜!”声!呜咽着夹杂着凶狠的愤怒,更有几只黑猫已经从地面跳跃,向着鹿可他们扑来! 鹿可猛地关掉了手里的手电筒! 规则八:小山村的地界里不存在任何野兽,如果晚上听到兽吼声,请立即熄掉你手里的蜡烛,无论你在哪里。 她的手里虽然没有蜡烛,但拥有光亮的手电筒怕也是同样的原理。 “快跑!”在灭掉的灯光的一刹t那,鹿可忙低声喊了一句快跑了,就朝着没有绿光的发现飞奔而去! 秦筝和韩清越他们也非常有默契,在看到猫咪暴动,鹿可关掉手电筒时,也急忙寻着没有阻拦的方向快跑离开! 即便在重归黑暗的林子里,一时间倒也没有踩踏事件的发生。 只是这两眼一摸黑的环境,多多少少为几人的奔跑撤离增添了几份阻碍。 不过幸运的是,刚刚灯光的骤然熄灭,给奔跃而来的黑猫们,增添了视觉上的困扰,几个飞扑纷纷落了空。 但相较而言,黑猫的视觉在夜晚的漆黑中,比之人类,要好上很多! 鹿可在黑暗中勉力奔跑着,她也不知道其他人跑向了什么方位,只听到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与喘息声。 而她的身后,是绵绵不绝的“喵呜”声!一大帮子的黑猫,正分散开来,追逐着在林间四散奔跑的几人。 夜色翻涌,高高的夜幕之上,瞧不见月亮的影子,也没有星星点点的微弱银光,整个天地都沉寂在浓重的黑暗里。 鹿可并不能分辨方向,只是凭借着本能在林间奔跑着,特意避开了更浓郁沉重的黑暗。更为了甩掉身后的那些小尾巴,不得不迂回着来回跑动,绕开一片又一片深邃的黑暗。 期间也曾撞到过粗壮斑驳皲裂的树干,也被身后的小猫咪扑上划拉了衣衫… 但她并不敢停留,哪怕受了伤,身体吃痛,鹿可还是咬着牙、闷头往前奔跑着。 耳边是她剧烈的喘息声,胸腔内急促跳跃的呼吸声,以及猛烈奔跑时带动的呼啸的风声! 勾勒成了一曲急促地交响曲,催促着鹿可不断的前行!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她的腿脚都在打滑着颤抖,鹿可才整个人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冰冷的泥土地,此刻就像是她的床榻! 整个人呈大字型躺下,身体酸软疲惫,满是剧烈运动后残留下的酸胀感,每一处肌肤、每一块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它的疲惫… 身后的紧随的黑猫们早已不知踪迹,四周只剩下了瘫软着的鹿可,她摊开的四肢,也没有触及到树木的躯干,反倒是压垮了些许松松软软的小草。 眼前也没有了漆黑的高大的瘦长的张牙舞爪的黑影,只有体型庞大、方方正正的黑色大家伙… 刚刚的一路奔跑,鹿可似乎已经离开了村后的林子,回到了小山村的村庄里。四周高大的树木也少了许多,反而多了些庞然大物的黑色大宅。 鹿可在黑暗里打量着周围,同时也在剧烈呼吸着,弥补刚刚胸腔内消耗的空气。 一直紧握着手电筒的手,手心里也浮出了细密的汗水。 她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将呼吸调整了过来,胸腔内火辣辣的刺痛感也削减了很多。接着也不再继续躺在地上,挣扎着爬起了身。 兜兜转转,又是回到了村里。 而在黑暗里,她什么也做不了。 鹿可定了定心,举起了手里的手电筒,打开了开关。一道白光划破了夜色,照亮了她面前的一方路。 随后,鹿可晃动着手电,四面八方来回的照射着。白色的灯光在黑夜里不断跳动,也让鹿可将四周的环境了解了个透彻。 只是灯光扫射到树上干瘪的尸体时,鹿可有一霎那觉得对方睁开了眼睛,毛骨悚然! 再仔细瞧时,又恰似一场错觉。 另外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她都如此在村里晃动着灯光了,竟然没有引起村民的半点反应! 整个村落依旧静悄悄的,只余她一人在外面躁动。 紧接着鹿可有些按捺不住,悄悄地靠近了某一处村民的宅院,侧着身子将耳朵贴在了院子的木门上,开始聆听起宅院内都动静。 什么也不曾听到。 鹿可随即又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她爬上了另一侧远离挂着尸体的大树的院墙,又晃动着手电的灯光照进了院子里。 灯光落在了水井上、草地上、屋内的窗户上…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这院子寂静的,就像不存在人似的。 规则十二:无论发生什么,夜晚的时候都请不要前往村民的家中拜访,村民并不欢迎晚上的不速之客。 此时此刻,鹿可竟升起了一个进入村民宅院里的念头,并且这个念头,越来越深刻,徘徊在鹿可的脑子里,挥散不去! 白天,村民在家里,进去院子,就可能成为她们的家人;夜晚,村民又不欢迎晚上的不速之客,不允许拜访。 那么,什么时候,他们才能了解到村民家里真实的情况呢? 所以鹿可并不认为,这条规则真的并无半点错漏。再加上此刻院子里明显不似有人存在的迹象,鹿可狠了狠心,关掉了手里的手电筒,翻身跃下了院墙。 踩踏在了院子里的泥土之上! 她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步伐,橡胶的鞋底踩踏在泥土上,发出细微的“沙沙”的声音… 夜依旧漫长… 第67章 鹿可小心翼翼地走动着,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 她的身子一阵晃动,随即又摇摆着保持了平衡,重新站稳。 站稳后,鹿可便蹲下身在地面摸索着,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怪坚硬的。 手指蓦地触及到了一块冰冷! 滑滑的,又很实沉,似乎是什么金属! 再细细把玩了一圈,是一块环状的金属,中间是镂空的,一侧又被相同材质的金属块禁锢着,严严实实的压在了地面上。 鹿可又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土地,指尖触及的并不是粉末状的泥土, 反倒是片状、条状的木头的触感… 地窖? 这个词瞬间浮现在了鹿可的脑海中。 一般村子里都会建造地窖来方便长时间的储存食物,冬季可以储存一个冬天的食物,夏季也能降低温度减少食物的腐烂。 只是,就小山村的收成来说,需要用的上地窖吗? 鹿可怀疑间就想下去看看。 好在地窖并没有上锁,只需要花些力气将窖门打开就行。 地窖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打开了,鹿可不得不站起了身,双手同时握住了圆环,使上了全身的力气将窖门打开。 “哐当”一声。 一股浓郁的腐烂的夹杂着血腥气的味道涌了上来!刺激得鹿可鼻头发酸,一阵反胃,险些被这味道熏得呕吐出来。 腐烂的腥臭味,接触到外界的空气,逐渐融合消散,只剩下些许萦绕在地窖的入口处。 掀开的木板之下,是一片黑暗。不详的气息开始蔓延,幽黑的地窖入口,静矗在深邃的地下,等待着猎物的进入。 鹿可先是伸手在入口一阵摸索,摸到了木板一侧凸起的台阶时,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试探性的伸出了脚,踩踏在了木板下面的台阶之上,一步一步地向着底下的地窖走去,同时为了害怕摔倒,右手也顺着旁边的土墙一阵摸索。 台阶有些凹凸不平,可供踩踏的地方也是有宽有窄,墙面也是坑坑洼洼、毛糙不平,鹿可她能感觉到指尖都是泥土与灰尘。 大约下行了两三分钟,鹿可才正式踩在了地窖的地面上,划拉着脚掌,四面都是平整的土地。 只是地窖内,尽是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唯有鼻尖嗅到了更浓郁的腐烂的、腥臭的味道,在这久久不曾开启的地窖里,令人窒息! 当然,此刻并不是嫌恶味道的时候。 鹿可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又拿出了手电筒,按下了开关! 白色的冷光在这小小的空间绽放! 阴暗潮湿地窖的真面目在向鹿可一点一点的展开。这只是一个十平米左右大小的地窖,深度大约有3-4米,将窖口的木板阖上,能起到非常好的隐蔽作用。 第70章 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在这间小小的地窖里,竟然有个用砖块和木板拼凑起来的石床,床上有一床已经破烂到腐坏的薄被,散发着一股霉烂的臭味。 床边还摆着几只木桶,里面是浑浊发黄的水,也早已发霉,面上飘着些许霉变的菌落。角落里还摆放着几个罐子,以及堆放的一些白菜、土豆等等,但都已经腐烂损坏,不能再食用。 更让人觉得吃惊的是,石床的床脚,摆放着一根粗壮的铁链,铁链一端被禁锢在石床里面,大约两三米的长度,另一端还带着环扣,完全可以扣住一个人的脚踝。 凑近些看,铁链上满是灰尘与锈迹,铁环内侧隐隐还残留着皮肉和凝固的鲜血的痕迹! 就像是有什么人t被禁锢在了这四四方方的地窖之中! 鹿可的目光又不由得转向了一侧靠墙的长桌之上,桌上并没有供人食用的盆碗杯筷,反而放置的...是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工具... 浑身都是倒刺的皮鞭、锈迹斑斑有缺口的菜刀、粗长的麻绳、铁质的剪刀、长柄的柴刀...等等,还有一些细小的,鹿可认不出来的刀具... 唯一相同的是,这些用具上面都沾染着某些人的鲜血... 暗红色的血迹,让鹿可的心里一阵堵塞,在惊惧的同时,心里更是压抑得可怕!她完全不敢想象,被囚禁在这里的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人间惨事! 对这个村落的厌恶也飙升到了极点! 但她又不得不压抑住心里的厌恶,继续查看这间小小的地窖。 除了刚刚的那些之外,地窖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了。与一般人家弃置的地窖相同,阴暗潮湿,满是灰尘,墙角的霉斑已经攀爬到了土墙的中间,一簇一簇,惹人恶心,空气里也满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目光落到黄泥晒干抹匀的地面,地面铺了厚厚的一层灰,鹿可踏足这里,遗留了不少她的脚印,在灰尘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等等! 鹿可目光一滞,除了他自己的脚印外,这里还有别人的脚印!她在观察中,发现了几个沾染了一层薄灰,有些秀致的小脚的脚印!只是因为她刚刚在地窖里的一圈转悠掩盖了一些,仔细分辨下才发现了差异! 这个地窖,分明近期有人进来过! 那人进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鹿可的目光转动,在地窖里扫视了一圈,不经意的落到了桌上的工具之上。仔仔细细的凑近看了一遍,器具上的灰尘比长桌上某些地方的灰尘少了许多,连带着沾染上的血肉,有的都是十分之新鲜,好像才过了短短几天的样子... 这地窖,不止是某些人的牢笼,也有可能是——一个屠宰场! 鹿可想到村长奶奶家外墙上挂着的新鲜炮制的腊肉,心头猛地一颤,害怕、恐慌、无措像是一瞬间淹没了她...脑子也是一阵晕眩... 尖锐的指甲划破了鹿可的掌心,腥红的血液顺着白嫩的手掌落下,一滴一滴溅落在了满是尘埃的土地上... 掌心的刺痛感,唤回了她的理智。鹿可不断地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只是一个猜想,不要害怕,要坚强,要勇敢...要回家... 鹿可一边念叨着,一边关掉了手电筒,朝着地窖出口的方向走去。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鹿可只想着逃离这个压抑窒息的环境,出去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虽然外面的空气也新鲜不到哪里去,但也比这腐烂、腥臭的味道好闻了许多。更不用提,不再面对这让人不寒而栗的地窖了! 在黑布隆冬的地窖里,鹿可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拿着手电,一步一步地踩踏在了台阶之上,缓慢又坚定。 直到她的头,探出了地窖,那股萦绕在鼻尖的腐臭气味才散去了许多,她也得以缓慢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只是耳边突然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像是一树的树叶都在颤动着“哗哗”作响。鹿可不敢耽搁,立马加快脚步出了地窖,又将地窖的门重新关上,才抬头看像声音发出的地方。 然而,夜色甚浓,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不曾入眼。 但声音的方向,鹿可依稀记得是悬挂着尸体的大树,怎么会突然起了动静?尸体不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吗? 再细细感受着空气中的微风,似乎也不足以吹动那一片的树梢。 鹿可掌心的伤口依然渗着一丝鲜血,鲜血的气味顺着微风发散,飘到了尸体的面前,更是刺激得他狂性大发! 原本浑浊泛黑的眼珠,此刻变得鲜红刺目,干瘪枯瘦的身体也开始不断地动作起来,即使悬挂在树枝上,也不断来回使着力气,像荡秋千一样荡着自己的身体,试图将绳索晃断,扑向自己的猎物! 正是因为他来回不断地挣扎,才将这树叶弄得“哗哗”作响,如同狂风过境一般。 鹿可感受着大树那里传来的愈来愈剧烈的动静,当下也顾不上去村民的屋里探查,反而退回到了院墙边上,攀爬上了院墙,向外面一跃,离开了村民的宅院。 现在并不是直面村民的好时机,她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三更半夜跑到别人的家里,更遑论,树上那个可能也会产生尸变的尸体,还在盯着她! 那个动静,绝对是那具悬挂着的尸体造成的!都已经晒得干瘪了,在夜晚竟然还能弄出这般动静!鹿可心有余悸,还是害怕尸体能挣脱绳索跑下来,也害怕这动静,会惊醒宅院里的村民。 照目前的线索分析来看,鹿可大胆猜测,村民与树上的尸体之间应该是互相憎恶的关系。若是自己的仇人不安分,想必会想着再给他来上一击的吧! 只是...鹿可躲在院子外面观察又一会儿才发现,她的一番动作,和尸体的一番动作,似乎并没有引起村民的任何注意。 是村民沉睡了?还是变成死尸了?还是...根本不在家? 不过随着鹿可的离开,树上尸体的动静也小了很多,树梢、树叶也不再剧烈晃动,逐渐回归了平静... 鹿可沉寂的站在黑暗里,任由自己被黑暗裹挟,只余下一丝丝清浅的呼吸声,证明着她还在。 只是一时之间,她也不知究竟应该去往哪里。 “朱色嫁衣,一尺一恨,何为良人,枉为鸳鸯...”凄厉悲戚的声音突兀地在黑暗里响起,宛如划破夜色的一道惊雷,惊得鹿可打了一个冷颤。 她条件反射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掩藏起自己的身子,蹲在了灌木里面,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一席红衣自遥远的黑暗里走来,血红的盖头,血红的嫁衣,血红的绣花鞋,沾染着周身的墨色,像是裹挟着浓郁的怨气... 阴郁又可怖... 第68章 看着红色身影的靠近,鹿可捂住嘴的同时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她果真是自由了! 竟能堂而皇之的在村子里游荡! 只是不巧,鹿可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她,此时也只能尽力的缩减自己的存在感,希望不要被对方发现。 穿着嫁衣的女子,一步一步的行走着,脚下的绣花鞋并没有碰触到地面,而是虚虚的维持在半空中。 行走间, 如弱柳扶风。 鹿可蹲坐在灌木丛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新娘莲步轻移,自远及近,又自近及远。 她唱着哀怨的小调,又盖着蒙面的头巾,似乎是没有看见潜藏在黑暗里、身边又没有光亮的鹿可,便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此时乌云散去,露出了月亮的一角,冰冷的月光洒落,给世界增添了一丝光亮。 在朦朦胧胧的月光下,鹿可看着新娘的背影,鲜红的嫁衣,无端升起了一股肃杀之意。 院墙内的枝桠伸展到了墙外,挡住了新娘前行的路,她蓦然转头,透过红布的目光看到了悬挂在树上的尸体——干瘪、丑陋、又令人厌恶! 盖头下美丽无神的眼睛骤然泛红, 血色蔓延至整个眼睛,眼底也露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她“唰”一下伸出了自己的手,纤细修长的手腕无限的伸长,一把拽下了尸体的臂膀, 没有丝毫犹豫,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腥臭腐烂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嘴里咬的“咯吱”作响,她狼吞虎咽,一刻也不带停歇! 鹿可在身后,只看到她肩膀耸动。 蓦地! 新娘似乎咀嚼完了嘴里的东西,一个猛然的回头,向着鹿可的位置投注了目光! 阴森可怖的眼神被红色的盖头挡住,鲜红的嫁衣,周身围绕着翻涌着的怨气与鬼气,一下子将四周的温度压至了零点! 明明没有露出眼睛,鹿可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凶兽盯上了,凛然的杀气环顾着她的全身,如坠冰t窟,身子更是僵着,一动都不敢动。 她被发现了? 穿着嫁衣的新娘并没有动作,只是吞咽完嘴里的东西,腥臭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唇瓣,然后静默的注视着鹿可缩在的地方,不动,不言。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淌,鹿可内心的焦灼却丝毫没有散去,紧绷的心弦拉得脑袋都有一些疼痛,身上更是冒出了一身冷汗,微风吹过,身体的温度更低了几分。 第71章 而新娘则是乐得欣赏玩家们的狼狈模样,故作玄虚的看着躲在灌木里的人,轻嗅着她们散发出来的恐惧气息,如同上好的美味! 僵持了几分钟后,随后兴致缺缺的勾了勾嘴角,半抬起脖子,目光遥遥望向了远处的黑暗里,重新哼唱起了小调,身影几个闪烁间,就消散在了夜幕中... 可惜了,碰上的竟是个女子... 随着嫁衣女鬼的离去,附近凝滞压抑的空气才开始逐渐缓慢流动起来,鹿可差点蹦出口中的心跳也逐渐平缓下来... 疑惑也涌上了她的心头。 为什么呢?鹿可明明感觉到对方已经发现了她,杀气也已经缠绕上了她,但却只是默然保持不动,并没有朝她动手呢? 想到目前遭遇不测的余一舟、以及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的郭广德...唯一共性是他们都是男子?而男子位于她们的仇恨列表的第一位,会更容易的遭受到迫害? 尽管心里怀疑,但她并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鹿可在黑暗里继续等待了一刻钟,锤了锤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脚,才挣扎着从灌木里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第一瞬间,就朝着刚刚嫁衣女子背对着她的方位走去,站在高大的树木之下,抬头看到的就是巨大的黑色阴影,如同怪物一样笼罩在她的头顶。 借着刚刚微薄的银白的月光,鹿可看到了大树伸展出来的枝桠以及纷繁杂乱的树叶,顺着被折断的枝桠望去,干瘪的尸体被悬挂在期间,一簇一簇的树叶没有遮挡住他,他也不复另一家宅院里的尸体的活跃,一动不动地宛如真正的尸体,在感受到鹿可的接近时,才小幅度的挣扎了起来。 细微的晃动,残缺的躯体上滴落的血液更是“哗哗”直流,弥漫着腐烂腥臭的味道。鹿可这才看到他的胳膊,已经被大力撕扯下,伤口并不规整,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血液顺着缺口不断地留下,带着尸体特有的腐烂腥臭... 尸体似乎也察觉到越是晃动,鲜血流得越快,逐渐也变得老实起来,安安静静的垂挂在了树梢之上。 刚刚吞咽的,竟然是他的胳膊! 而这些挂在树上的尸体,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战斗力,没有任何反抗的,就被嫁衣女鬼吞食了胳膊! 还是说,嫁衣女鬼的实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得更多? 只是,她又怎么会被禁锢在祠堂里呢? 鹿可观察完这一切,也没有在这里停留,赶紧寻了一个与嫁衣女鬼的相反的方向,离开了这一块地方。虽然嫁衣女鬼刚刚来过这里,又离开了,但谁知道她会不会去而复返呢? 于是,鹿可避开了月光,行走进了更深的黑暗里。 有时候,黑暗也是一种遮蔽。 她躲藏在黑暗里,像个幽魂一样在村子里晃荡,倾听着毫无动静的村落宅院,一路上竟然也没有遇到其他玩家... 最后走的累了,随意找了一个偏僻的村子角落,环抱着自己的登山包,靠着一根粗壮的树干,闭目养神。 经过一下午的风干,她身上的衣物已经干透,只是因为从水里出来没有拉扯过布料,此刻皱皱巴巴的,一看就是浸水泡过的样子! 但此时并不想顾及这些,一天下来,鹿可已经十分疲惫,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背靠着树干,脑子里闪过一幅又一幅的画面,一抽一抽的疼痛。 她困倦到了极致,也只敢闭着眼睛,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并不敢让自己陷入睡眠。时间久了,脑袋便一点一点的,身子也跟着一哆嗦,立马从困倦中清醒。 直至夜色渐远,天光乍起,晨光洒落,鹿可才放纵自己进入了梦乡。 白天的小山村,总归是比夜晚安全得多的。 只是,鹿可并没有睡太久,只是小憩了两个多小时,就醒来了。虽然只是睡了一小会儿,她的精神也好了很多,鹿可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彻底挥去了睡意,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观察了四周,发现自己正在村落与树林的交界处,便寻了个方位,朝着祠堂走去。 玩家们已经四散,唯一标志性的建筑就是祠堂了,或许能在那里见到默契来汇合的同伴。 祠堂依旧破旧,只是夜晚的白色灯笼,此刻已经重新变回了红色,仿佛又回归了正常。而鹿可眼中的世界,依旧不是那个阳光明媚又和煦、风景秀丽又怡人的小山村,萧条、冷落、尸体、血痕,一一都映照入她动人的眼睛里! 站在祠堂门口,鹿可并没有等待多久,就见到了陆陆续续前来的韩清越、秦筝、陆江和程卓他们。 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很是狼狈,头上、身上都沾了不少泥土和草屑,像是在地上滚过了几圈似的。脸上的表情也满是疲惫与惊惧,面色极差。 可见,真是糟心的一晚! 众人聚集在一起,也没有抢先开口说话,反而沉默的蹲坐在祠堂门口,疲倦地呆坐着,恢复着身体的疲惫。 “昨夜,我瞧见村里的村民了,就在泉水边,一圈一圈,全都围在那里。”良久,程卓突然开口讲述了昨夜的见闻。 “我在林子里,看到了一间亮着灯的木屋,但没有靠近。”秦筝顿了顿,又补充说:“我猜,那应该是所谓猎户的房子,碍于规则,当时就离开了。” “这么说来,我也瞧见了灯光,只是当时,我在一块花圃里,四周都是鲜花,唯一奇怪的是,每一株花卉,都被四四方方的砖块建了个格子分开了。”韩清越顺着秦筝的话,说了昨夜他所看到的。 “我没什么特别的,甩开了那些东西后,就随意找了个土坑窝进去了,顺便找了些灌木做掩盖物。”陆江又恢复了之前颓丧的状态,将内心的恐惧隐藏,带着丧气的说出了自己闷头躲藏的事实,并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见四人都说了昨夜见到了什么,鹿可也没有藏着掖着,将自己昨夜夜探地窖的发现以及看到嫁衣女鬼的事情说了出来,隐去了其中的惊险与推测。 “你这胆子也太大了,晚上竟然还敢闯村民家!”秦筝惊讶的出声,面对鹿可冒险的行为露出了些许担忧之色,但也不得不否认,她的决策并没有错,不然也不会带出重要的线索。 “是那个穿着红色嫁衣顶着红色盖头的女鬼吗?”程卓冷不丁的发问,随即也不等待鹿可回答,又继续说道:“我看到她,和那群村民待在一起了。” “嗯?她和村民是相识的?”鹿可疑惑,按照衣着判断,新娘和村民至少隔了几十年的年代差距吧! “不,不能这么说。”程卓摇头否认,皱着眉头开始思考:“那些村民并没有理智,浑浑噩噩的,就跟幽魂一样,根本看不见那个红衣女鬼!她当时,好像在阻止那些村民——阻止她们进水里!” 程卓这话出口,纠缠在几人脑子里的疑团更复杂了! 正当他们沉浸在思考里时,旁边突然窜出来了一位女子,一把抓住了程卓的右手,姣好的身体凑近了他,仰着脑袋,露出娇美的脸蛋,柔软着嗓子,甜滋滋的说道:“这位小哥,来咱家里做个客吧!” “不,不行!”声音、身段都娇娇柔柔,箍住程卓手臂的手确实大力的很,程卓一边吞吞吐吐的拒绝,一边使劲想要挣开,却一点都挣脱不开! 目睹这个情况的另外四人赶忙站起,刚要上前解救程卓,越来越多的村民窜了出来,一大群人直接围堵住了他!围成了个巨大的圆圈! 而t圆圈外散落的村民们,正目光灼灼的盯着看似要动手的鹿可四人! 第69章 面对着目光灼灼,透露着毫不掩饰欲望的那些村民们,本想挣扎着救助程卓的他们,一时间也僵住了! 但村民却不会放过他们,看着四人,纵身飞扑上来! 秦筝眼疾手快,一把拉过鹿可,抓住她避开飞扑过来的村民,拔腿就往空荡远离村民的地界跑去。 韩清越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 避开村民,拔腿就跑;陆江也是一改颓丧, 脚下像是长了翅膀,跑得飞快,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任由程卓被村民的人海所堆没。 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么多的村民围困住了他,仅凭鹿可他们四个人,又怎么能对付呢?且那些村民力气巨大,几人也没有趁手的武器,鹿可即便拿出匕首挥砍了几个人,也同样会被她们的人海战术耗疲惫,最后双拳难敌四手,一样被抓住。 与其拼死一搏被抓, 还不如暂时逃离,寻求机会, 看看之后有没有办法救下程卓! 而那些飞扑过去抓人的村民们,看着四散逃跑的玩家们,也没有继续追逐,又继续围着程卓,一个一个的开口喊着他去家里做客。 被围在中间的程卓苦不堪言,平凡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惊恐,眼神里也满是慌乱,看着四散奔逃的其他玩家们,心底隐隐又升起了一股绝望与怨恨... 禁锢着自己的双手就如同铁壁一般牢牢地钉在了他的身上,越来越多的村民围堵过来,越来越多的手也缠绕在他的身上,耳边尽是一声一声娇媚的邀请声... 第72章 原本清醒的拒绝,在此起彼伏的柔美声音里,程卓的脑子渐渐混沌,思绪像是被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纱,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消失,只剩下木然! 他听着耳边源源不断的全说声,睁着无神的双眼,机械似的开口,说了一声:“好。” 随着话音落下,整个人的思维彻底宕机,被村民们簇拥着向某一处宅院里走去... 而另一边的鹿可,被秦筝拉着跑了一段距离后,听着周围只有俩人的脚步声时,往后瞥了一眼,拽停了继续奔跑着的秦筝,喘着粗气说:“她们,不追了。” 秦筝闻言也停下了步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秦筝姐,我们偷偷回去看一眼吧,看看她们把程卓带去哪里了。”鹿可调整完自己的呼吸后,又偷偷的拉了拉秦筝的衣袖,压低着声音说道:“她们的目标也不是我们,不用跟太紧,看个大致方位就可以了。” 秦筝有些无奈,甚至颇为不满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真不知道,你这胆子是好事还是坏事!行吧,我陪你去看看,说好了,可不能跟着太近,有危险就赶紧跑!” 鹿可忙乖巧点头。 之后,两人便牵着手,朝着刚刚的祠堂门口走去,远远的就看见了围堵着的人群,并没有靠得太近,还时不时地躲在树和房子的后面,远远的看着村民们将程卓带进了一座宅院,才不再往前走动。 鹿可默默的记住了宅院的方位,才趁着村民们四散开来前,拉着秦筝,示意她一起离去。秦筝瞬间也懂了,两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躲避着村民的视线,远离小山村的地界。 接着便在村后林子入口的地方看到了韩清越和陆江两人。 韩清越看到俩人到来,就迎了上来,语气里带着一丝急促的问道:“村民们这种情况,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不能再进村子里了?” 鹿可和秦筝都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确定。只是村民们目前的状态,确实对她们而言,是种阻碍。 “要不要去村长奶奶那边问问情况?”除了刚来的那天晚上,以及第二天的白天,他们就再也没见过曾村长了。鹿可挑起了话头:“她身为一村之长,多多少少都有着约束村民的能力吧?” “或许可以试一试,她最开始的态度还算得上友善,而且,今天围堵我们的都是村里——年轻的妇人!”秦筝略作思考,觉得可以一试。 “可以,看看是否能讨得什么说法!”韩清越认为他们也不能一直在这村里躲躲藏藏,这才仅仅是第三个白天,若是此刻就开始躲躲藏藏,那么他们之后两天的处境,应该会异常凶险... 陆江瑟缩了一下,原本想后撤的脚步,犹豫挣扎了几下,还是跟着鹿可他们一起走了。 回忆着村长奶奶家的位置,一行人鬼鬼祟祟的,如同做贼的偷儿,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来来往往的村民以及敞开的院门,借着灌木丛和粗壮的树木的遮掩,一路十分坎坷的来到了村长的家门前。 老旧的木板门紧闭着,院内高耸的大树上挂着相同的干瘪尸体,鹿可刚刚想上前敲门,秦筝拉开了她,抢先叩响了木门。 “谁...啊...”敲门声刚刚响起,院门内就传来了她苍老又嘶哑的嗓音,一字一顿的,像是吊着一口气似的。 蹒跚又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咯吱——”一声,厚重的木门被从里面拉开,露出了那张老态龙钟、满是褶皱与斑点的、饱经风霜的、黄黑又枯槁的脸。此刻她独自在家里,依旧穿戴着那件黑色的斗篷披风,看到院子外的四人也没有觉得惊讶,脸上也没有笑意,有的只是平淡和镇定... 秦筝乍一眼看到她,心跳依旧快了几下,脸上挤出了几分笑意,声音柔软又甜美,有些讨好的说道:“村长奶奶,我们的伙伴被村民带走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们和村民调解一下,将我们的伙伴放出来呢?” “嗬嗬嗬...贵…客…说…笑…了,不…就…是…只…有…你…们…四…人…来…了…我…们…村…子…吗?”曾村长抬起耷拉的眼皮,浑浊的眼珠上下打量着秦筝的脸,扯动着干瘪的嘴唇,说出口的话却并不好听,甚至直接否认了其他玩家的存在。 秦筝也说不上来曾村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被注视着并不舒适,像是打量着什么死物似的。一时间讷讷的,不知如何开口。 “村长奶奶是不是记错了?我们是七个人一起来村里调研的呀!”鹿可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并不掩饰的直接质疑了曾村长的话语,天真的说道:“你当时还亲自给我们领到祠堂了呢。”只是攥紧的手掌表明了她的心绪并不那么简单。 “老…妇…记…性…好…得…很,是…四…个…就…是…四…个,从…来…没…有…多…余…的…人。”曾村长一口咬定只有四人,即便话语说得吃力,一字一顿,也依然斩钉截铁,只是平淡的面容也夹杂上了几分怒意,撕扯着苍老的嗓子说:“村…里…的…村…民…虽…然…好…客,但…也…不…是…好…欺…辱…的,若…是…几…位…调…研…结…束…了,就…趁…早…离…开…咱…们…村…子…吧!”声音暗哑又阴森... “砰——”说完,也不理会他们的反应,就一把关上了大门,摆明了一副坚决谢客的态度。 见状,秦筝犹豫着要不要再敲门看看,却被鹿可拉住了衣袖,冲她摇了摇头,韩清越也明白此时并不适合再问,对方明显是和村民一伙儿的,并不在意他们这些人的下场。而他们在村子门口已经站了不少时间,难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便示意几人晚些再说,先一起躲了起来。 只是他们并没有躲着太远,在附近随意找了个灌木丛就坐了下去,既靠近了村长家的方向,也能瞧见诱骗郭广德进屋的那个年轻妇人家敞开的大门。鹿可刚刚坐下,还未来得及探讨,便瞧见了院里的景象。 院中并没有看见郭广德的身影,倒是年轻妇人端着一个巨大的木盆从屋里出来,接着又搬来了一个小型的木梯,从盆里拿出了什么悬挂在了墙外沿的钉子上。 细细长长的,倒像是一串串腊肉! “看!”鹿可伸手指了指院子的方向,小声的说了一个看字。众人的目光也随之看向了院子的方向。 年轻妇人的动作并不停歇,一串又一串的,挂得起劲,这新鲜腌制的腊肉还“滴答滴答”地流淌着鲜血... 昨日猎户并没有前往过村子,那么这腊肉...可想而知,用的究竟是什么肉了... 这么想着,秦筝胃里涌起一阵反胃,她强忍着反胃,有些不可置信t地问:“那肉...是郭广德?” “大概率是。”韩清越凝重的点了点头,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证据。郭广德在第一个白天被邀请进村民的家里,当天下午就已经被迷惑控制住了,等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看到的仅有这一串串的腊肉。 年轻妇人将腊肉挂满了屋檐,似乎还剩下了不少,当即就端起了木盆朝着院子外面走去。木盆沉重,她看着身子纤细窈窕,端起来却是毫不费力。 鹿可他们忙往灌木里面更缩了缩身子,生怕被瞧见。 妇人第一个便敲了村长的屋子,曾村长闻声开了门,就见她挑了几串腊肉送给了村长,两人闲聊几句便分开,妇人又接着朝另外几个敞开着门的左邻右居走去,一个两个的都赠送了盆里的腊肉,直到腊肉分发完毕才回到了自己的家。 期间脸上一直挂着满足的笑意,端着木盆,手上沾满了血色也毫不在意,甚至别有意味的伸手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鹿可他们刚刚躲避的时候一直往后缩,脊背都触及到了村长家的院墙,就在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切之后,正打算往村子外面撤离时,就听到了村长院子里传来的动静! “南…无…阿…弥…多…婆…夜…” 第70章 嘶哑的声音絮絮叨叨。 透过厚重的土墙传出,显得有气无力,又夹杂着些许虔诚与无奈。 鹿可惊诧于这个声音的出现,低哑又絮絮叨叨的好似在念在往生经的篇章: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悄悄的爬上了村长家的墙头,露出了半个脑袋,眼睛直直盯着院里的情景。 秦筝并不理解鹿可的举动,见拉扯她的衣角没有反应,就拖着韩清越一起捡起些树枝树杈替她遮挡身躯。 院墙里,曾村长穿着她那一身黑色斗篷,带着兜帽,坐在一张矮凳之上,面前摆着一只漆黑的铜盆或者铁盆,里面正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刚刚送来的腊肉被摆在一旁,没有特别处理,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那一小块地。曾村长此时正低垂着脑袋,嘴里断断续续的念着往生经的经文,怀里揣着一沓白色的铜钱纸,时不时地伸手拿些铜钱纸撒进面前燃烧着盆里,火焰缠绕着白纸飞舞,冒出一阵阵青灰色的烟雾... 鹿可并没有看多久,匆匆瞥了几眼,就从墙头爬了下去,对上秦筝探究又带着几分指责的目光,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示意大家伙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第73章 恰巧时间已至中午,祠堂也是村民们鲜少会去的地方,加上厨房还遗留了一些蔬菜,四人干脆想着躲进祠堂先避一避,解决一下午饭的问题。 当然,这次不会在祠堂门口干坐着,而是早早的进了祠堂,并将大门也给关上了。 四人一边开始热火朝天的煮饭,一边继续早上的交流,以及一些其他的发现。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你怎么那么胆大的就爬人家墙头去了!也不怕被人发现!”秦筝一边炒菜一边也不忘数落鹿可的不是,当然她这也是出于关心! 鹿可也不是不知道,勾了勾嘴角,有些轻松随意的说道:“这不也没出什么大事嘛,有些时候,总需要冒些险。” 接着又谈论起了自己的发现:“刚刚听到村长奶奶在念叨往生经,才没忍住爬了墙,她一边念叨着,一边还在烧着纸钱,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往生经?这...不是用来超度亡魂的吗?”听这经文的名字,不难理解它的含义。只是韩清越不解,曾村长不是站在村民一边的吗?这往生经究竟是替谁念的? “啧——”陆江没忍住嗤了一声,并不觉得人家是好意,语带讽刺的说道:“一边磨着屠刀,一边念着经文,真是什么都让她做了!” “听她今天讲的话,竟然是把郭广德他们的存在直接抹去了,好像笃定了这些人不会再出现了一样。”秦筝对于鹿可一番冒险的话无可反驳,副本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冒险了,她听着另外两人的话,回想起曾村长在门口讲的那些话,加上她之后的举动,也觉得奇怪。 “是笃定他们没有办法从村民的手里逃脱吗?”鹿可脑海里突然闪现过一个猜测,副本是不是不止投放一批玩家?曾经也有和他们一样的人来到这里,然后下场...就是成为了村民院子里的腊肉... 这个猜测,鹿可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反而想起了郭广德那天下午的状态,思索着说道:“郭广德只是进了那个宅院小半天的功夫,就被那个妇人控制了心神和身体,或许也不需要小半天,而是更短的时间,就能完全控制一个人呢?” “这么说来,后来我们跟在村民后面时,程卓...好像是自己走进去的?”秦筝听罢也开始回忆起程卓的状态,当时也没有村民再拉着拽着他,他还是自己走到了村民的家里! “你们,跟在村民的后面?”韩清越对在场两个女生的胆量着实佩服,比之他自己,都要果敢得多。 “对啊,总要确定他之后被关在哪里。”鹿可平淡的说道,好似做得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晚上是准备行动吗?”听着鹿可的话,韩清越多少也明白她要做些什么,简单问了一句,又说道:“加我一个。” “可以!”也害怕同伴以为自己是个冲动冒险的人,鹿可理了理思绪,才向着几人解释道:“之前郭广德下午的时候并没有出事,那证明短时间内,村民并不会对玩家动手。而且程卓说看到村民们在晚上一个个像游魂似的都围在了山泉水的边上,再加上我昨天夜里探查的一户人家的地窖,有很大概率证实她们真的不在家里。这个时候就是我们救程卓的契机。 另外,地窖里有很多碎肉的工具,程卓应该也会被关进去,我们也不必贸然进村民卧室,只需要去院子里的地窖查看就行。只希望,到时候不要遇到嫁衣女鬼...”说到最后,鹿可都有些不确定了,如果遇到嫁衣女鬼他们该怎么逃脱呢?但她觉得最危险的可能是韩清越和陆江,毕竟嫁衣女鬼对男子的仇恨值太高了! “嫁衣女鬼似乎昨夜也去了山泉水那儿,若是拖延些时间,或许就不太容易遇到她...”秦筝听着鹿可分析的头头是道,也跟着思索起来。 “真是疯了!”陆江听着三人说得振振其词,只觉得匪夷所思,感觉其他人都疯了! 有必要为了一个认识才一两天的人冒险吗? 但讽刺她们的同时,心里也不禁涌起了一股暖流,若是他也落到了如此境地,有人愿意冒着危险来救他,他又该如何感激涕零呢? 当下也没再说什么反驳的话,反而默认了他们制定的行动。 他也不过...是烂命一条... 又随意说了些什么,菜也炒好了,简单的炒萝卜、炒豆角,外加将西红柿切成了片,只是没有白糖,接着顺带着将之前的包子热了热,四人便开始用起了餐。 平淡又无味,只是起到了勉强的果腹作用。 秦筝又将自己手里的包子分了鹿可一个,韩清越和陆江见状,也都拿了一个出来,还有两天的时间,总不能一直让秦筝补贴着鹿可的食物,再说鹿可也是被迫落水,还带出了不少额外的线索,也算是有功劳了。 吃完饭后,四人也没有选择出祠堂,反而决定在祠堂里休息一下午,等待着晚上的来临。 昨晚忙着各种奔逃躲避,四人并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早上又是一通围追堵截,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晚上又要去尝试救程卓,必须好好休息恢复精力! 白天的祠堂还是安全的! 鹿可和秦筝回了她们之前的屋子休息,陆江则是忌惮余一舟的尸体,跟着韩清越去了他的房间休息。 不知是因为村民们已经抓了程卓,还是她们本身对于祠堂的忌惮,这一觉,他们睡的平静又舒适。 连平时晚上一直裹挟着的阴冷气息以及哀怨小调也不曾出现。 直至黄昏日暮,四人才从昏睡中醒来,每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整个人的生气也多了几分。 照例在祠堂的院中汇合,四人并没有着急出去,毕竟天色尚未完全黑透,容易遇见其他村民。 简单吃了些食物填饱肚子,陆江甚至t还去幽深的大堂里取了几支蜡烛。因为害怕看到什么脏东西,便闷着头一路跑了进去,随意抓取了几支就赶紧跑了出来。 昨夜在乌漆麻黑的环境中躲避了一夜,至今让他心有余悸,哪怕是拿几根蜡烛照照明也是好的。 等到夜幕完全降临,天光消失,整个世界沉浸在无边的黑暗里,他们才走出了祠堂。 外面的小山村很是寂静。 鹿可看向身后的祠堂,两盏白色的灯笼在夜色中依旧有些许醒目,也萦绕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今夜的祠堂又是一个危险的地方。 鹿可移过照着祠堂门口灯笼的手电筒,将光线撒下地面,指引着前进的方向。她简单说了一句“走吧”,就站在前面给另外三人领路。 韩清越、秦筝和陆江纷纷跟了上去。 秦筝看着同样跟上来的陆江,挑了挑眉梢,语气中带了些调笑和带刺的意味,轻启红唇,漫不经心的对着陆江说道:“怎么?你也疯了?” “大概是吧。”凌乱的长发和胡须遮挡了他的眉眼嘴,陆江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平静的回答。 陆江也不知道他此刻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各种纷乱的思绪塞满了脑袋,最后沉淀下来的只是——就当是为自己拼一把!他也希望,到时候,有人愿意为陷入绝境的他搭一把手,但或许到时候只是奢望... 就当是为自己播撒些希望的种子吧... 随后,秦筝也不再多说什么,队伍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沉默,众人也再没有了调笑的心思。 鹿可回忆着早上看到的程卓进的屋子的方位,带着大家在村里七拐八拐,走了小半刻钟,总算是如愿到达了目的地,当即就关掉了手电筒。 “就是这了,等夜更深些再进去吧。”她压低着嗓音跟在场的三人说道。 秦筝他们并没有异议,为了防止撞见嫁衣女鬼,四人还特意远离了黄泥小路,掩藏在了灌木的后面。 说来也是奇怪,这样的夜色里,竟没有半点蚊虫蛇蚁,他们只在初来乍到时见到了象征着不详的乌鸦,以及祠堂里和树林里出现的同样寓意着不详的黑猫! 等到了约莫零点时分,鹿可他们才决定翻到院墙里。本着绅士的原则,韩清越和陆江还搭了把手,当了回垫子,四人顺利的进入,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鹿可在地上一片划拉,绕了一小半,脚尖才触及到了尖尖的凸起,蹲下身子伸出手摸了一下,果然是一样制式的金属圆环,嵌在一扇木板之上,没有上锁。 陆江当仁不让的接过了她手里的圆环,一个使劲,拉开了紧扣的地窖入口。 一股浓郁腐烂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夹杂着新鲜的腥咸的鲜血的气味! 第71章 纷杂混合的味道, 难闻的令人作呕! 但也并没有人当朝呕吐出来,秦筝和韩清越只是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希望可以遮挡这种味道。 但,收效甚微。 气味无孔不入。 几人摸索了一下,便发现了下去地窖的台阶,但为了安全起见,需要留一个人在地窖口守着,万一真发生了什么也能把住入口,并及时通知里面的人,作出应对之策。 第74章 韩清越和陆江需要进入地窖,万一程卓不配合,还需要他们俩合力将他压制住,带他出来。鹿可也需要进去,她毕竟昨夜探查过类似的地窖,可以看看有什么不同,更何况她还有照明用的手电筒。 最后,便只能是秦筝留在上面。秦筝明白这是比较妥当的安排,并没有什么异议。 “小心树上的尸体。”鹿可想起昨夜尸体的异动,进去地窖前还是小声提示了秦筝。 秦筝点了点头,想到相机里出现的树上的干尸,以及鹿可目前不同于常人的眼睛——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神色中也多了几分慎重。 在鹿可他们进入地窖后, 她便找了个远离大树和尸体的角落, 窝了起来。 鹿可、韩清越和陆江摸着地窖的土墙,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顺着台阶走到了地窖里。随着他们越来越往下,漆黑的地窖里,响起了若有似无的喘息声与呻吟声... 与他们的呼吸声类似又不一致... 伴随着他们极尽小心、几不可闻的脚步声,重叠缠绕,在两眼摸黑的黑暗里,恐惧与未知,吊起了几个人的心弦,心脏在胸腔内猛烈地跳动! 更为浓烈的血腥味和喘息声,昭示着这小小的地窖里确实存在着一个活人,但他的状态似乎并不太好! 极有可能是程卓,但在这幽闭的环境里,难免会产生些天马行空的不好猜想。 鹿可心里也有些忐忑,生怕自己的决定会害了其他的玩家,于是当她终于踩踏到地窖的地面时,第一时间就开启了手电筒! 白色的灯光驱散了这一室的黑暗。 映入眼帘的场景却令在场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地窖的陈设与鹿可昨日探查的那间并无什么太大的差别,唯一令人压抑的就只是此刻正躺在石床上的程卓了! 他的状态确实不好,身躯平躺,双目紧闭,浑身似乎已经陷入了失血的高热和昏迷之中!他的脚腕被床尾铁链上的铁环扣住,两三米长的铁链将其困在了这四四方方的地窖和这张石床之上! 更令人觉得害怕与恐惧的是,他的左臂被砍刀一刀劈断,掉落的臂膀却不见踪影,左臂的缺口并没有处理,正汩汩的冒着鲜血... 若是再晚一些,怕是早就失血过多而死了... 鹿可的视线扫过程卓的身体和他手臂的伤口,神情里露出几分不忍之色,别过了脑袋。 目光触及到了长桌上的工具,好些都沾染着新鲜的血液,就像是刚刚使用过一样...不难想象,村民用这些工具对程卓、对他丢失的臂膀,究竟做了些什么... 韩清越和陆江虽是男子,但看到眼前程卓的惨样,心底也不禁升起了寒意!这个副本的恐惧又加深了几层! 若是程卓没有死去,这样一点一点取用他人身体的行为也未免太过于残忍!而郭广德,也不知他是在怎么样的绝望和痛苦中死去的... 只是他们的这些情绪也没有持续太久,程卓明显已经在生死一线,若是继续耽误下去,怕是真的就没命了!至于他断掉的胳膊,若是有足够的积分并且能够成功通关副本的话,或许还有机会兑换修复断肢的药丸。 一个人,若是没有了一只胳膊,是很难在这样的副本里生存下去的... 他们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是暂时挽救程卓的性命罢了... 鹿可在缓过情绪后当机立断的取出了颗止血药,塞入了程卓的口中,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希望能够暂缓他伤口的流血。 接着又是拿出了一卷绷带,忍着心里的不适,对着程卓一直流血的左臂伤口一阵缠绕,直接缠成了一个大麻花,也总算不用见到那狰狞可怖的伤口了! 陆江也没闲着,程卓这明显是被拷在了石床之上,如果不把他脚腕上的铁链解决,怕是没有办法能够把他给带走的,总不能直接砍断人家的脚,直接抬走吧? 于是就蹲在了石床的床尾,研究起了铁环上的锁眼。 他以前也比较喜欢研究这些修理技能,对着铁环一阵捣鼓,还顺手拿了长桌上的小巧工具,竟还真被他撬开了铁环,重新给了程卓自由! 至于韩清越,着实是没见过这种场景,纵使调节好了情绪,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好看着鹿可和陆江两人一阵忙碌... 在旁边默默地搭了一把手,比如递递工具、帮扶身体什么的... 三人一阵捣鼓,总算是将程卓的伤口处理好了,铁链也解开了,只是程卓的身体状态依然不算好,整个人还是陷入在昏迷中,发着低烧在呻吟着...不曾醒来... 韩清越的体格算好一些,便小心商量着让他背着程卓出去,陆江在一旁帮扶着,将程卓完好的右臂搭在了韩清越的肩膀上,帮着托了一把身子。 他们也不再在地窖里耽搁时间,韩清越背着昏迷的程卓就踏上了台阶,往地窖外面走去。陆江跟在他的身后,顺便托一托程卓的身体,给韩清越减轻点重量。鹿可则跟在最后面,想了想,还是关掉了手里的手电筒,害怕灯光在外面吸引到嫁衣女鬼的注意。 摸黑前行。 等韩清越刚背着程卓来到了地窖外面,旁边树上干瘪的尸体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开始疯狂的抖动! 树杈和树叶刷刷作响,在寂静的小山村里,像是t突然乍起的闹铃,打破了这一片静谧! 干瘪的男尸睁开了泛着血红色的双眼,枯瘦的身体在不断地剧烈挣扎着,鼻尖满是鲜甜的血腥味,透明的液体顺着干裂的嘴角滑落,灼灼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程卓的身影,猩红的眼睛里满是渴望! 他正在不顾一切的,努力朝着程卓扑去! 只是悬挂在他身上的绳索,始终是个阻碍,牢牢的不曾松开! 韩清越起初被这突兀的声响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往后退去,只是后面抵到了陆江的身体,这才阻止了他后退的步伐,改为停住不动。 秦筝本来听见脚步声也马上想要去迎接伙伴,一时半会儿也被这响动吓了一跳,缓了一会才重新迈动步伐上前。 不一会儿,三人都从地窖里走了出来,也和秦筝汇合了。而树上尸体的动作却不停歇,执拗得做着徒劳无功的事情。鹿可他们从原本的惊惧都转为了习以为常的平淡。 但鹿可也有一丝猜测,昨天她划破了掌心,今天程卓直接断了一个臂膀,是否是鲜血的味道引起了尸体的异动呢? 只是在他们思考间,还未来得及撤退时,一道凄厉哀怨的女声从遥远的黑暗里传来,声音在夜色里尤为空灵,明明相距很远,却像是在他们的耳边轻声的哼唱! “朱色嫁衣,一尺一恨,何来良人,枉为鸳鸯...” 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鹿可条件发射的就拉着秦筝往角落里退去,顺便压低着嗓子极为小声的说了一句:“快躲起来!离尸体远些!” 韩清越闻言也急忙向着角落里撤退,陆江也跟着一起。加上背上背着的程卓,五人竟默契的缩在了院子里的同一个角落。 新娘行走在黑暗的小山村中,鲜红的绣花鞋不曾践踏黄泥小路,凌空悬着一两寸的高度,她恍若走在自己家中一般,闲庭信步! 并且随着她的靠近,黑云笼罩的银月悄悄露出了一丝头,洒落的银白月光为她照亮了前行的路! 原本剧烈挣扎的男尸渐渐停下了动作,变得乖顺安静起来,若是凑近看,还能发现他的身躯因为恐惧和害怕而细微的颤抖! 只是鹿可他们此时却不知晓男尸的害怕,只觉得他突然变得安静了。 而新娘却是认准了目标,并不在意男尸因为恐惧而安静,依旧朝着他们的方向,翩跹而来! 银白的月光为这一片天地增添了一丝光亮,鲜红的红裙在即将靠近时,蓦然出现在了鹿可他们所在的院子里。 象征着血腥和恐惧的红色嫁衣,泛着一丝银白的光亮,她背对着他们,伸出了自己纤细的双手,一把就揪住了悬挂在树上的尸体,一直哼唱着的小调也停了下来,冰冷着嗓音又带着婉转的语调,像是调戏似的说道:“你,不乖哦。” 长长拖拽的尾音,夹杂着一股缱绻的味道。 但她手里的动作却是无比的残忍,染着红色豆蔻的指甲,轻而易举的就在尸体的身上划出了数道皮肉翻飞的血痕! 接着,又是一把拽下了尸体的两支胳膊,径直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黑暗,红衣,咀嚼声。 恐惧在这一刻翻涌、蔓延! 秦筝和韩清越、陆江虽然并不能像鹿可一样看到树上的尸体,但随着嫁衣女鬼的动作,以及在黑暗中不断回响的咀嚼、吞咽声,也不免能想象到对方究竟在做些什么! 恐惧也顺理成章蔓延到了他们几人的身上,胸腔内的心脏跳得飞快,身子也不受控制地细微颤抖... 一瞬间剧烈的恐惧和悔意完全侵蚀了他们的脑子! 鹿可虽然同样害怕,但昨夜已经见过这一幕,状态要比之三人好上许多。只要等她吃完,等她离开,他们也能安全离开。 第75章 只是,事情并未按照她的猜想发展! 新娘大快朵颐的吃掉了拽下来的两条胳膊,倏然转身,冷冽的杀意瞬间裹挟了在场的五人! “你们,也不乖哦。” 第72章 即便隔着红盖头,也能感受到她周身汹涌澎湃的杀意! 他们,被盯上了! 是因为触犯了规则十二?无论发生什么,夜晚的时候都请不要前往村民的家中拜访,村民并不欢迎晚上的不速之客。 而此刻的鹿可他们, 正站在村民的宅院之中! 昨夜相同的情况, 鹿可在院子外面屏住了呼吸,新娘虽然发现了她, 但也放过了她。而今天, 他们几个人躲藏在院子里的角落里,新娘享用完了她的美食, 却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危机,在这一刹那,已然诞生! 冷冽的杀气和寒意裹挟着他们,新娘周身的怒意也已经浓郁得即将化为实质,鹿可他们就像是被凶恶的巨兽盯上了,下一秒就要将他们吞食进腹! 全灭? 恐惧、害怕、绝望…纷繁混乱的情绪萦绕在几个人的周身,气氛霎时间的凝滞! 时间似乎也在这一刻悄然凝滞! 鹿可一样,异常恐惧!但她的脑子也在飞快的旋转,不断地推测着破局之点! 副本当真会在这一刻将他们赶尽杀绝吗? 正当她思索之间,新娘则是迈出了脚步,一步一步地向着他们靠近! 猩红的嫁衣泛着皎洁的月光,明明没有风,衣裳却随着她的走动,在夜色中飞舞。 如果是身处现世看着电影里的场景,说不准还要夸赞一声导演的审美绝佳,可是在这诡异的副本空间内,众人只感觉得到恐惧和寒意! 新娘每迈出的一步,都像是踏在了他们的心尖上,将他们的心脏踩踏蹂躏! 死神举起了镰刀,悬挂在他们的脖颈之上!每一步的靠近,都意味着刀刃的更近一步! 陆江哆嗦着身体,颤抖的幅度加大,几乎下一秒就要翻墙而逃! 鹿可四处张望,眼神无意间瞥到了剧烈颤抖地陆江,突然福至心灵! “陆江!快!点蜡烛!”根本来不及解释,鹿可也顾不得是否会吵醒其他东西,颤抖着嗓音高声喊了出来! 陆江闻言身体顿住了,新娘走过来的脚步也蓦的一停顿,只是几人根本没有在意她的反应,秦筝更是一把夺过了陆江的包,抑制着指尖的颤抖翻找了起来! 短短几秒便找出了蜡烛! “打火机!”鹿可又拍打了一下陆江示意他回魂,赶忙催促他索要打火机! 陆江下意识的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打火机,好似回过神来似的,颤抖着给蜡烛点火! 只是他的手剧烈颤抖着,晃动的火苗根本点不燃蜡烛! 而在这时候新娘加快了脚步朝他们走了过来,就在她猩红的指甲即将触碰到他们时—— 鹿可一把夺过了陆江手里的打火机,双手交叠握着打火机按下开关,配合着秦筝主动递过来的蜡烛,一秒点燃! 昏黄摇曳的烛光照亮了他们这一方土地! 新娘纤细修长的双手就像是被什么灼烧一般,猛烈的后退! 她僵着举起的双手,愤恨地站在烛光外的地方,猩红的血液顺着脸颊滑落,经过嘴角,一时不知是眼泪还是干尸残余的腐烂腥臭的血液… 鹿可他们得以喘息! 秦筝颤抖着手举着蜡烛,细微的晃动让烛火摇曳又破碎,她忙伸出另一只手握住自己颤抖的手,试图阻止她颤抖。 看着静默着不动且不攻击的新娘,她试探着将蜡烛往前递了些,新娘又仿佛被烫到似的立马后退了几步! 反复几次后,新娘冷哼一声,直接闪身消失在了黑夜里! 不再与他们做纠缠! 这一方宅院就只剩下了鹿可他们几个,以及树上正在回归尸体不动状态的男尸。 鹿可只觉得神奇。 明明她看不见蜡烛的存在,却能看到这照亮一方的昏黄烛光!就像秦筝他们,明明看不见尸体的存在,却又能听见他折腾出来的动静… 真实和虚幻的交界,究竟是什么? 但这明显不是可以沉浸思考的时候,程卓还在昏迷中,他们还站在别人的宅院里刚解决掉红衣女鬼的纠缠… 是以,几人便带着程卓往院子外面走去。 一样的套路,翻墙出去,只是苦了程卓,在翻墙之上还受了一些磨难,但同时他们还要保持蜡烛不灭。 好在,虽波折,但仍算顺利。 他们顺利的离开了村民的宅院,避开其他住宅,向村落里安静偏僻的角落走去。 期间,陆江也总算彻底回过神来,还和韩清越分担着背负程卓的任务,两人轮流交替,倒也不算太过疲惫! 一行人最后在村落和树林的交界处停下休整t ,林子里有一大群的黑猫,并不好贸然前进,至于村子,除了祠堂,都是其他村民的地盘,也不好贸然登堂入室,便只能在外面找个地方将就一晚了。 韩清越和陆江小心地将程卓放在了地上,程卓还在昏迷中,摸一下他的额头,比其他人的额头的温度高了些许,还在低烧之中,整个人也在不断地呓语,只是声音太小,并不能听清究竟在说些什么。 而他的伤口,在鹿可喂了一颗止血药并且绕了一大圈绷带后,似乎已经是止住血了。至少外缠着绷带的胳膊断口处,洇出的血迹已经不再扩大。 只是不知,稍后清醒的程卓又该怎么面对自己缺了根手臂的残缺身体了... 在副本世界中,并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另外四人也只能席地而坐,等待着下一个天明。 但所有人都不休息也是不太现实的,毕竟他们还需要精力应付之后的两天,索性就两两分组守夜,秦筝和韩清越守上半夜,鹿可和陆江守下半夜。秦筝一路上拿着的蜡烛也没有熄灭,有些害怕不知从何处骤然出现的嫁衣女鬼,又要担心不知从哪里围上来的黑猫... 一时间,还有些两难。 但鉴于黑猫自从第一夜之后,便只有昨天在树林里遇见了,就危险性而言,还是红衣女鬼的危险高于黑猫群的,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吹灭。 大不了,到时候再跑一次! 昏黄摇曳的烛光照亮着他们这一小块地,秦筝端详着手里的蜡烛,白蜡中间还夹杂着些许黑黑灰灰的杂质,似乎是做工有些粗糙。 秦筝和韩清越俩人守着烛火,顺便看顾一下昏迷中的程卓,鹿可和陆江则找了根树干,闭目休息。等到过了凌晨一两点,四人又交替换了班。 鹿可其实也并没有真的睡着,只是闭着眼睛,梳理着脑海中乱成一团的思绪。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着实有些多,所有的线索和信息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梳理不清。有些摆着面上的线索,更是朦朦胧胧的隔着一层纱,好似不是它原本想呈现的信息... 就好比祠堂里所谓的族谱为何没有女子的名字?并且另外的本子上那些代表着女子名字后面写着的正字又是什么含义?为什么这个村落只有女子没有男子?又为什么村子里女子对男子饱含仇恨?甚至不愿意放过前来村子的其他男子?山泉水的水底为什么有那么多女子尸体?村民和村里的小女孩又为什么要向村长申请领山泉水?猎户为什么要救她?还有新娘为什么会在祠堂里上吊? 很多很多的疑惑,让她对小山村这里所发生的事情的前因后果,可以说得上是一头雾水,几乎都是大胆猜测。 而副本的支线任务,则是——还原小山村的真相。 鹿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急躁了...趁着夜间守夜的时候,重新开始梳理起了进入副本以来获得的线索,抽丝剥茧... 烛火燃尽,融进了泥土里,天边也泛起了一抹白色,晨光已经悄然而至。 程卓呻吟一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神情依旧有些迷茫。眼前是蓝天白云,身下是青草绿地,他却浑浑噩噩的仿佛刚刚认识这些景物… 而胳膊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却让他忍不住哀嚎出声!他只能觉察到剧烈的疼痛,但感知不到左臂的存在! 程卓挣扎着伸出右手想去摸自己的左手,摸了一个空… 顺着腰侧一点一点的往上,只摸到了被绷带包裹着的碗口大的疤… 这一瞬间,他丧失了所有的思考! “醒了?”鹿可在思索间听到了一旁的动静,转身看了一眼,看到了清醒过来的程卓,便简单的问候了一句。 程卓两耳不闻,整个人如丧考批,完全陷进了绝望的情绪之中,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你的手,系统商城里有断指修复药丸,只需要200积分,成功通关副本,还有希望。”鹿可看着程卓这副模样,自然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宽慰的话语,希望他可以振作。 程卓木然的盯着鹿可白皙娇嫩的脸蛋,原本楚楚可怜无辜又纯真的脸,背对着阳光,此刻无端竟升起了一股圣洁之意…就像是正道的光,重燃了他对生的希望! 第76章 连木然的眼神都起了几分挣扎之色,闪烁着几缕希望的微光… “程卓,你还记得被围住后发生了什么吗?”他们的一番交流也吵醒了正休息着的韩清越和秦筝,韩清越见其醒来,便问起了程卓昨日的见闻。 他们之所以去救程卓,一方面是同伴,一方面也希望从他那获得更多的线索。 程卓眨了眨眼睛,思维仍然有些迟钝,好半响才慢慢吞吞的开口:“围住后…她们…一直在…邀请我…然后…我脑子就…越来越…越来越迟钝…再接着…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的嗓音有些干涩,似乎长时间没有开口,又或者是之前的低烧,声音有些含含糊糊,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也无法获得什么有效信息… 只是进一步的佐证了玩家会被控制思维和行动,如同一个傀儡… 天色已经大亮,村庄里已经传出此起彼伏的声响,居民已然清醒,紧接着,小山村便是她们的主场!连带着村后的树林也是。 在村落和树林交界地带的鹿可他们,下一步又究竟该往哪里走呢? 第73章 “程卓, 你现在还好吗?要不要今天就在祠堂休息?” 看着程卓如今的这幅惨样,加之他们一行人白天还要东躲西藏的,可能多有不便,秦筝才向着程卓询问道。 程卓感知着身上的疼痛,费力的挣扎起来,试图从地上爬起,右手勉力支撑在地面上,屈起了双膝,青筋毕露,才勉勉强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期间他紧皱着眉头,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同时拒绝了韩清越和陆江的帮扶,完全靠着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 只是这么一番使劲,程卓浑身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运动,浑身湿漉漉的,都是他的汗水。周身的力气也被卸了大半,失血过多的虚弱加上失去胳膊的疼痛,都给他的行动带来了巨大的困难。 他沉默着摇了摇头,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苦笑,干涩着嗓音说道:“现在的我,还是不给大家添麻烦了吧。” 鹿可他们闻言一怔,但也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 当即便同意了他的决定,但为了程卓的安全起见,他们还是一起将程卓安全送进了祠堂,才开始商讨接下来的安排。 祠堂白天还是比较安全的,哪怕是最阴森可怖的大堂,以及实力强大的嫁衣女鬼, 在白天都很少有威胁性,所以程卓待在里面,也不必担忧太多。 而鹿可他们则要开始思考去哪里了。村民们现在是一呼百应,只要一人发现了他们,就会有很多其他村民上前围堵,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做主了。 所以村子里并不是个好去处。 村后的小树林,村民们偶有涉猎,时不时也会遇见,但高大错杂的树木加上蜿蜒的小道,也方便鹿可他们逃脱。 最重要的是,这已经是他们进入副本的第四个白天,到明天晚上之前,就正好是系统所规定的五天五夜,留给他们探寻副本线索的机会已经不多了,而最后这两天,想必也会更加危险! 村子里的情况,鹿可他们已经大致了解,而在规则中提到过的猎户,只是匆匆见过一面,韩清越和秦筝在晚上见到的亮着灯的屋子以及长满鲜花的花圃,也很引人好奇。 他们,势必也会去一趟。 于是,简单的商讨之后,鹿可他们便决定去树林里探一探究竟,更主要的是,在猎户家的附近探一探究竟,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线索。 早晨的阳光依旧很明媚,伴随着和煦的微风,走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仿佛是在山野间度假一般。而落在鹿可眼里就是灰蒙蒙的阴郁的天气,连带着苍翠挺拔的树木、杂草也落了一层灰色,万事万物都带着不详的气息。 他们一直往深处走去,远远听到人声时,就借助着粗壮的树干遮挡身影,一路上也t是平安无事。 直到那幢破旧的小屋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全部都是拿木料搭建而成的小屋,仅仅只有十个平方的大小,只能容纳猎户一人居住。外观和鹿可当天所见的没有什么差别,经历了经年风吹雨打的木头依然直挺挺的矗立着,并没有太多的破损,只是留下了细细碎碎斑驳的痕迹。 小屋外面也没有什么院子,没有耕地、没有蔬菜、没有水井,有的只是大致平坦的黄泥土地,依稀冒着几根刚刚生长的杂草,以及大半被拔掉或扯断的草根。 小屋的木门还敞开着,好像在静待着四人的进入。 身为房子主人的猎户,此刻竟然不在他自己的屋子里。鹿可突然想起,前天她被救起醒来之后,猎户也是站在屋子外面,和她说了句“醒了?离开吧”就匆匆离去... 再回想屋子里的细节,墙壁上、角落里,摆满了狩猎时用的工具,但似乎都沾上了些许薄灰,家里也没有摆放什么狩猎回来的猎物,墙上也没有悬挂腌制的腊肉,一点都不像是在山林里狩猎的样子... 他真的是猎户吗? 是否诚如规则所言,小山村不存在任何野兽,也不存在猎户。 鹿可回忆起那双冰冷的眸子,与村长一致的黑色斗篷,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要进去吗?”秦筝看着迟疑着站住不动的鹿可,问道。 鹿可摇了摇头,声音很是平淡的说道:“不必了,之前被猎户救回来时就已经看过他屋里的陈设了,除了一些狩猎的工具,没什么特别的。再者,规则也说了,如果看见猎户的屋子,请尽快离开。” 随即她又张望看了看四周,这里已经是后山的很深处了,再往上,就快要到这座山的山顶了,村民们也不会刻意来到这里,似乎是故意避开了这座小木屋。 “我们在这附近看一看吧。”既然来到了这里,鹿可也不希望就这么空手离开,还是希望可以在这找到些有用的信息,接着又问韩清越:“对了,你之前说的花圃是在哪个方位?在这里种花也是很奇怪的事,不如先去看看?” “可以,我给大家领路。”韩清越没有拒绝,率先提出了领路的建议,说完就抢先走了几步,带着鹿可他们绕过猎户的屋子,朝着更深处走去。 但也没有走太多的路,仅仅是在屋子后面的十几步,就看到了一大片的花海! 在这样一个地方,在猎户屋子的背后,竟然会有这样一片巨大的花海,这绚烂夺目的美丽,一刹那晃花了鹿可、秦筝和陆江的眼,竞相露出了惊叹、痴迷的神色! 韩清越虽然之前已经见过,知道有这么一大片花海,但在白天再次看见时,也依然觉得震惊! 实在是太过美丽! 贫瘠的土壤上,竟能开出如此美丽的花朵!在翠绿的叶子的包裹和衬托下,白的、粉的、红的、黄的、紫的、蓝的形态各异、争奇斗艳的娇艳花朵,晶莹剔透的花瓣,含苞待放的娇羞,纯色与渐变的搭配,每一朵都令人惊叹! 他们似乎并不是身在小山村的副本,而是置身于花的海洋! 只是在短暂的痴迷过后,微风吹来各色花朵交织的香味,鹿可蓦然清醒!心头也涌上了一阵后怕! 这不对劲! 她甩了甩脑袋,将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的痴迷感甩出,看着眼前的情形只觉得诡异! 花圃里有很多很多的花朵,每一朵都大相径庭,每一株的种类都不一致。玫瑰、芙蓉、铃兰、百合、蔷薇、桔梗、郁金香、蝴蝶兰、风信子等等...光鹿可认识的就有十几种,更不要说那些她并不熟识的花朵了! 而这些花,每一株都有各自的区间,互不打扰。不知道是什么人,用砖块给每一株花都搭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格子围栏,将它们规规整整的隔开了,每一个格子大约一米见方,高度却只有一两公分,并不妨碍它们的枝叶舒展。 每一株花的生命力都极其的旺盛,它们都在尽情的绽放着它们的美丽或魅力。 但它们却不应该同时生长在同一个地方,更不应该同时的绽放。每一株花的习性和生长环境、生长条件都并不类似,又怎么会同时盛开在这小山村的土壤里呢? “这不对劲!这些花不应该都开在这!”想明白过来的鹿可急忙说了出来,试图提醒其他人,声音还难得带了几丝急促和焦躁。 闻言,秦筝和陆江都打了个机灵,清醒了过来,韩清越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回过了神。 “啊!这些花怎么都蔫了!”清醒过来的秦筝再一次看向眼前的花海,却不由得惊呼了出声。 在她的视线里,那些妖娆绽放着的美丽花朵,突然间失去了生命力,每一株都打了蔫似的,花朵都皱巴巴地低垂着,叶子也干枯发黑,好似下一秒就要凋谢了... “蔫了? “鹿可看着眼前的花,每一株都在热烈绽放,异常美丽,和秦筝所说的完全不同! 韩清越和陆江也纷纷点头,示意秦筝说的是对的。 这又是视觉的差异吗?鹿可扶额,还是将自己看到的真实场景告诉了秦筝他们:“我眼前的花,依然生机勃勃,竞相绽放。” 第77章 还不等他们继续讨论,一道忽轻忽重的脚步声自远处走来。脚步缓慢,步履蹒跚,随着鹿可他们一起寻声望去,就见一个苍老佝偻瘦削的身影,一瘸一拐的自小屋的一侧走过来。 是借给他们食物的那个奶奶。 她明明已经是七老八十的年纪,腿脚也不方便,纤细的胳膊,此刻却吃力的拎着一个老旧的木桶,一瘸一拐的朝着花圃走来,行走间还有波动的水花自木桶中洒出。 她一直在闷着头走路,全身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木桶和脚下的土地上,在走近花圃准备浇水时蓦然抬头,看到鹿可他们时,脚下一个不稳,手里的木桶也突然松开,满桶的清水即将洒落! 鹿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拎住了即将洒掉的木桶,平稳的放在了一边的泥土地上,又顺势扶住了老妇人,触及她温热的肌肤,关切的说道:“奶奶,你没事吧?” “你...你们...怎么会来这里?”老妇人并不在意鹿可的关切,反而如同见鬼似的质问起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整个人也好像受到了惊吓一样,苍老嘶哑的嗓音结结巴巴的。 “只是闲来无事在这山里转悠,一不小心就来到了这里,没想到村子里还有这么漂亮的一片花海。”韩清越只说是无意中来到这里的,顺便还夸奖了一番这美丽的花海,随后话头一转,又是问道:“奶奶,怎么这里不能来吗?”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老妇人撇去了刚刚的慌张,甩开了鹿可的手,声音变得坚定又愤怒,又隐隐含着些许悲戚。 “莫扰了她们的清净!” 第74章 清净?谁的清净? 村民们不是好好的在村子里吗? 即使村子里的是她们的灵魂或者怨念,尸体不是在山泉水的湖底浸泡着吗?再不济祠堂里还有她们的灵位牌,为什么会说在这里会扰了她们的清净? 老妇人脱口而出的话,让鹿可很是不解! 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到了那一片盛开着的花海上。这花海,和村民之间是有关联的吗?这绽放的花朵,是她们残破的身体还是灵魂?还是盛放在尸骨之上的悲郁之花? 鹿可看着这四四方方格子,以及每一株都截然不同的花卉,蓦然觉得,或许这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坟场... 一样埋在四四方方的如同棺材的土地里,被禁锢被埋葬,但却直接的触及到了土壤,在腐烂污浊的尸骨上,开出绚烂夺目的花朵... 哪怕是死后,也希望获得自由吗? 不希望被黄泥埋葬在黑暗不见天日的地下, 所以茁壮生长,冲破泥土的覆盖,呼吸这一片天地的雨露风霜,从小小干瘪的种子,蜕变成亭亭玉立、展翅招摇的娇嫩花朵... 只是,如果这片土地下面埋葬的真的是村民们的尸体,那么漂浮在山泉水水底的那些,又是什么呢t ? 如程卓所言,为什么村民们每晚不在家中,反而会游荡到山泉水的旁边,不顾嫁衣女鬼的阻拦,一个劲的想要往泉水里走去呢? 看着鹿可打量花卉的目光,老妇人悲戚的神情突然闪过了几丝慌乱的情绪,大力的推搡着在场的四人,大声嚎叫着:“走!赶紧走!离开这里!”迫不及待的想要驱逐本不该来到的玩家们。 这却恰恰也是她的破绽,这些花如果对老妇人而言无比重要,那必然也能成为要挟她的手段,甚至可以问出很多不被告知的村子的秘辛! 鹿可知晓,韩清越、秦筝和陆江也自然明白。 老妇人这反常的举动,恰恰也是他们可以切入的突破口。 只见秦筝一把握住老妇人挥舞乱动的手,力气大的让其难以挣开,又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关怀的说道:“奶奶,你别激动。” 她的皮肤干燥皲裂,好似皮包骨一般贴服在骨头架子上,瘦削的身上不见一丝丰腴,徒留饱经磨难后的沧桑和伤痕。 大抵是世间的苦难都降临在了她的身上,也没有磨砺掉她的心性和性命,在这满目疮痍的土地上,仍然日复一日坚强的存活着。 秦筝抚摸着老奶奶温柔的肌肤,甚至不敢想象,她一个人究竟是如何在这样一个村落存活着的。 是的,一个人。他们这几日在村里也算是转了很多遍,除了老妇人的家门是紧闭着的,其他人的家门都是敞开着的,或许,还要再加上一个曾村长,她也一直院门紧闭。 只是曾村长肯定知晓更多不为人知的隐秘,她身为小山村的村长,管理着每一户村民,甚至享有村民的爱戴以及山泉水的独家管理权,村民取用山泉水还要经过村长的同意,村民们还会将新鲜腌制的腊肉送去给她享用... 能和已经亡故的村民们相处得如此和谐,管理管控她们,必然藏着极深的隐秘,但她也必不会告知他们,或许还热衷于见证他们的死亡。 那么,眼前的奶奶就是唯一的突破口了,秦筝和鹿可虽然有些不忍,但又不得不逼着自己那么做! 总归,他们也无法伤害到她们! 只为寻求一个生的机会罢了! 老妇人苍老干瘦的手臂无法挣脱秦筝箍着她的手,但嘴里细细碎碎的话语却不间断,一直囔囔着让他们赶紧离开,一副完全无法沟通的样子。 鹿可见状也上前轻声安慰:“奶奶,没有人会伤害你们的,我们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同伴,安全离开罢了。”声音细腻柔软,配上她乖巧柔弱的脸蛋,增加了不少信服力。 “离...开?”老妇人听到这句话之后,一直挣扎着的身体也停顿下来,神情悲戚中带着恍惚:“离开...” 一直喃喃自语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半晌才突然冒出来了一句:“她们一直想要的也是离开啊...” 谁想要离开?村民吗?但这里不是她们的家乡吗?为什么会想要离开? 还不等他们追问,老妇人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不管不顾秦筝抓着她的手,愣头愣脑的就往花圃走过去,对着满花圃的花朵不断地呓语:“该浇水了...该回家了...该浇水了...该回家了...” 好似着了魔一样。 秦筝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抓住她的手,鹿可将刚刚接过的装满水的木桶拿到了她的旁边,老妇人机械似的拿起木桶里的水瓢,舀起一瓢水,就往整株花卉浇去,从花朵浇到根部,确保每一片叶子都沾到了水珠,连根部的土壤也浸润了... 浇完了一整株,才又继续换另一株浇灌。 老妇人在浇每一株花卉时,都无比的虔诚,好似在对待着稀世珍宝一般,悉心呵护,嘴里还不断重复着刚刚的话语:“该浇水了...该回家了...该浇水了...该回家了...”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汇聚在她苍老浑浊的眼珠周围,顺着眼眶一滴一滴的滑落... 浓郁的悲恸完全包裹住了她,连带着鹿可、秦筝她们看着眼前的情形,心里头都涌上了一阵酸涩。 然而老妇人却浑然不觉,她专注的浇着花,直到木桶里的水全部浇完,才拎着木桶,蹒跚着脚步离去,已然不在意在场的另外四人。 鹿可和秦筝、韩清越、陆江三人对视了下眼神,便默契的不远不近的跟在了老妇人的身后,看她接下来又要做些什么。 老妇人一瘸一拐的往树林里走去,走着走着,鹿可就觉得周围有些熟悉,似乎是来到了山泉水的附近。 随后就看到她半蹲在了山泉水的旁边,将木桶按进水里,打了满满一桶水放在岸边,刚要起身时,就有几个黑色的小团身影跳跃奔逐着来到了她的脚边,亲昵的撅着小脑袋,蹭着老妇人的脚踝。 尚且在失神中的老妇人,感受到脚边毛茸茸的温暖,才恍惚从癔症中醒来,伸出干瘦皱巴巴的右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它们的脑袋,脸上的悲戚痛苦之色也悄然散去,露出了温暖又带着悲悯的笑容。 是那些黑猫?难道是这个老妇人养的吗?鹿可他们看到乖巧的依偎在她身边的黑猫都觉得有些震惊。毕竟是在黑夜里对他们虎视眈眈、亮出利爪的黑猫群,虽然此刻只有七八只。 而鹿可的印象会更深刻一些,毕竟自己的落水也有它们的一份功劳,小小的身躯居然能将她整个人撞进水里...果然还是她太弱了吗... 鹿可默默制定了回系统空间后继续锻炼的计划。 老妇人放松心神,愉快的撸了一阵黑猫,摸摸额头,捏捏小爪,才惫懒的摆了摆手,将它们驱逐离开,拎起装了满满一桶水的木桶,一瘸一拐的向着猎户屋子后面的花圃走去。 鹿可他们因为害怕将老人再次逼得疯疯癫癫的,只是跟在她的身后,避开她的目光,看着老人来来回回,跑了很多趟,才将花圃里的每一株花都浇了个透彻... 浇完才如释重负一般,瘫坐在了地上,抬手拂去了额头的汗水,眼神专注着的盯着明媚热烈的满园的花朵,再次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她这是什么情况?”四人跟着老妇人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只见她自刚刚的失神恍惚之后,再也不关注外界的一切,专注于自己的浇花任务,偶尔摸一摸前来求蹭蹭的猫咪...秦筝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第78章 期间他们也曾见到老妇人遇见过其他的村民,但好像各自看不见一样,彼此没有招呼,没有问候,各自拎着各自的木桶,擦肩而过。 其他村民们撞见了或许还会互相问候几句,而老妇人就像是消失在了她们的视线之中,无一人问津。并且她们也同样消失在了老妇人的视线里,村民的出现,激不起她表情的一丝波澜,恍若未见。 “会不会...这个村子里只有她一个活人呢?其他村民都已经是灵体的状态,而村长和猎户却处于半生半死之间?”鹿可看着忙碌完的老妇人,以及刚刚见到的满身疮痍的村民们,低声喃喃自语道,又似在回答秦筝的问题。 “只剩她一个了?村长和猎户不也是吗?你怎么会这么猜想?”秦筝听着鹿可的话,有些犹疑,这么大个村子只剩她一个人了吗?还是在半山腰,这未免也太寂寞了吧...但村长的状态,从接触下来,也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吧?怎么就半生半死了? 鹿可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个清浅的笑容,淡然的说道:“因为只有她...还在意这一片花圃啊...” 遭遇了那么多的苦难,拖着残破的身体,依然还坚持着给同样遭遇了苦难的同类人浇灌山泉水,希望她们的人生在淤泥中也可以绽放出最美的花朵! 只是,已经太晚了,晚得只剩她一人了。 而那些遭遇了苦难的人,最终都迎来了自己死亡的结局,又不甘心于这种结局,在怨恨中选择了报复,任由自己的灵魂堕落成如今村民的模样。 即便是与之无关的陌生人,带上伪善的亲和面具,也要大肆发泄自己的怒火与怨恨! 这就是如今小山村的现状啊! 第75章 令人扼腕的现状! 面对着秦筝和韩清越同样困惑的表情,以及被满脸胡子拉渣遮挡的陆江,鹿可还是重新解释了一下。 “对于村子里的村民都不是活人,大家应该已经有共识了吧。而村长却能统御这一村的村民,并且毫无障碍的交流, 阻止我们拍摄村里的照片, 甚至有t意无意的引诱我们去村民的家里用餐拜访,矢口否认郭广德和程卓他们的存在...可见, 她对于村子的现状了然于心, 对于村民的行为也是放任自流。”鹿可细细回顾了村长一直以来的举动,觉得这些是有迹可循的。 随后又分析起了猎户,她皱着眉头思索着说道:“至于猎户,其实我...并不太确定。但当时那个山泉水就十分的诡异,整个人只能无尽的往下沉,没有丝毫的浮力,但猎户却可以在那样的情况下带着一个人浮出水面,必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说着鹿可又顿了顿,对着秦筝他们继续说:“而且你们看,没有菜地,没有猎物,连家里的工具也长久弃用,他又是怎么一直存活的呢?更不要说,猎户他,穿着和村长同出一辙的黑色斗篷,还遮挡了自己的脸。” 言之凿凿的话语,莫名增添了几分信任度,秦筝和韩清越细细想了想,发现确实如鹿可所说。 “如果真的只剩她一人活着,那未免也太苦了些...”倘若世间只剩她一人,该是多么的寂寥,还有她身上的伤疤,曾经经历的苦难,秦筝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片花圃对她,意味着什么呢?”不同于秦筝的感性,韩清越第一反应则是老妇人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片花圃。 “墓地。”鹿可冷不丁的两个字眼,震惊了另外三人,连颓丧无所事事的陆江都小声惊呼了一声。 花圃竟然是墓地? “这...这所有花下面...埋的是她们的尸骨?”秦筝讶然,璀璨明亮的桃花眼瞪得圆圆的,随即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都是刚刚那位奶奶提醒的。”鹿可没有藏着捏着,清浅柔和的声音,掷地有声:“你们忘了吗?奶奶第一眼看到我们的反应,非常的慌张。紧接着,她就让我们赶紧离去,甚至说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莫扰了她们的清净。 然而这里,除了花圃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有其他的人。为什么要说打扰了她们的清净呢?还有就是花圃里的花,每一株都各不相同,是不是就像我们每一个人,都各自有各自的样貌、性格和灵魂呢? 当然,这些或许只是我的一个猜测。 ” 正当众人沉浸在鹿可的讲述中,随着她的话语一一回顾时,这突兀的最后一句话,就像是一下子又把众人拉回到了现实里面。 但仔细回味,却又觉得不无道理。 “如果这花的底下都是尸骨,是不是把它们都毁了,村民也就消失了?”听完鹿可的种种猜测和分析,一直沉默的陆江突然发出了惊人的言论,并且一副跃跃欲试的状态,四处张望着,就要寻找趁手的工具上去挖尸了! “真的...要这么做吗?”秦筝闻言,好看的眉头蹙起,脸上也浮现些许不忍之色,如果那些花的下面真的都是村民的尸骨,她们已经埋入地下,真的要扰了死者的安宁吗?而且通过照片以及鹿可的讲述,村民们也是饱受了苦难的普通人...只是她们同样又很残忍的杀害了同为玩家的郭广德和余一舟...不,余一舟应该不是村民而是那个嫁衣女鬼杀害的...但也是伤害了郭广德和程卓...之后会不会还有剩下的他们... 秦筝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方面是出于对村民的同情,一方面则是威胁到自己性命的害怕...最后也应该是性命大于同情吧... 与此同时,韩清越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眼中倒是浮现了深思之色。如果此举真的可以让那些村民消失,倒也不是不能一试。 “我想...最好不要。你们怎么能保证,销毁尸骨是可以消灭掉村民,还是引得她们狂性大发,再无忌惮呢?”鹿可不赞同的开口说道,认为这个举动还是太冒险了。 秦筝他们看到的鲜花是枯败的、奄奄一息的,看到的村民们都是鲜活的、艳丽的、妖娆的; 而鹿可看到的鲜花是盛放的、争奇斗艳的,看到的村民们则都是伤痕累累的、凄苦的、形容枯槁的。 再对应他们眼中的两个村子的差异,谁又能保证,尸骨上的鲜花和小山村的村民们,不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呢? “是啊,万一触碰到了她们的尸骨,刚好是激怒了村民们呢?”秦筝随之也反应过来,他们也无法断定自己行为会造成的后果,如果恰恰是反面的,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难道我们就只能一直东躲西藏,躲到最后一天吗?要是她们全村搜捕我们呢?哪里还能有安全的地方?”陆江双手抱头,情绪更为颓废,语气也开始激动起来,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无谓的挣扎! “你们注意听那位奶奶说的话了吗?她喃喃自语的离开...和回家...会不会是我们破局的关键?”鹿可仔细回忆起奶奶最后有些疯癫的状态,以及她呢喃的话语,脑海中思绪万千,拧着眉,沉着思考。 加上之前存在心中的疑问,小山村不是她们的家乡吗?为什么还要离开以及回家? 想起破落的祠堂里记载着小山村村民的名姓,以及灵位牌上截然不同的姓名,一道灵光在鹿可脑中闪现,毛线团一样纷繁杂乱的线索,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开理顺,一一呈现在了鹿可的脑中。 真相也随之浮出水面。 “如果村民并不是小山村的村民呢?”语不惊人死不休,鹿可突然发出了一道灵魂的提问。 韩清越思绪转得飞快,一瞬间就闪现了某种可能,顺着鹿可的思考直接说出了一种可能:“你是说——拐卖?” “不然要如何说得通,全村的女子都遭受到了残忍的虐待?脸上的划痕,瘸掉的腿脚...即使是再怎么重男轻女,再怎么封建,也没有必要这么残害她们的身体吧?还有地窖里的铁链,究竟是为谁...所准备的呢?”理清了头绪的鹿可说出口的话也越来越顺,只是柔软的语调里说出来的真相,实在是令人发指! “简直畜生!”秦筝愤然咒骂,同为女子的她,完全无法忍受她们遭遇这样的对待!一个个都是家里如珠如宝的宝贝,却被恶劣的人贩子,拐卖到了这穷山僻壤的山村里,日复一日的遭受着毒打,还要孕育仇人的孩子,求救无门,也没有办法逃离,困在这封建愚昧的小地方,看着原本美好幸福的人生发烂发臭,从天堂坠入地狱,是她也高低得拼了命的报复回去! 也难怪,村子里的女子对于男子的如此厌恶了,连死去的尸体都不放过,日日挂在树上,承受阳光的曝晒!连那嫁衣女鬼,看到院子里挂着的尸体,都要啃上几口! 嗜其血,啃其肉! 也只是报复里的一环罢了。 尤其是在这么一个同姓的小山村里,人人都是帮凶,每一人都藏着罪恶。 只是郭广德是自寻死路,余一舟和程卓,又何其无辜?仇恨终究是蒙蔽了她们的双眼,只剩下了本能的复仇,再也想不到曾经的美好了,也看不到世界的美好了... “难怪,口口声声的说着家里的男子外出打工了,尸体却挂在了院子里的树上...”以前不得其解的地方,此刻也迎刃而解,韩清越一边诉说着,一边又问道:“只是,她们如今满是怨恨,我们又该,怎么逃脱呢?” 第79章 看着或沉思或愤怒或颓丧的另外三人,鹿可停顿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的说出了下面的话:“我有一个想法,但说起来或许有些离奇...” “说来听听,总是要群策群力的。”闻言韩清越直截了当的便要听鹿可的想法。 “听说,死去的人,是没有办法找到回家的路的,如果,我们能够让她们离开村子,算不算得上是满足了她们离开这里的心愿?”鹿可依然很同情村里的村民,并不希望毁坏她们的尸骨,而是希望可以满足她们的心愿,让她们得以解脱。 “这...我们怎么能让她们离开村子?是不是太离奇了?”陆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活人还能怎么牵引死人的灵魂? “烛光可以引领亡魂的归路,而祠堂里恰巧有很多的蜡烛。”还没等鹿可开口,韩清越却出乎意料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鹿可闻言也点了点头,表明她就是这个想法。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懂这些封建迷信t 。”秦筝挑了挑眉,打量着韩清越,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我们进来这里不也算是一种封建迷信吗?”韩清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又有些郑重的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不定某天,封建迷信还能救你一命。” 鹿可在心里也暗自应是,从系统商城里的那些符箓来说,老祖宗的东西说不定还真有些用处!她在进入这个游乐场之前,也不敢相信,有一天自己会见鬼!现在不止见鬼,还要和尸体、以及诡异的生物做斗争! 今晚,就是副本的最后一个夜晚了,也是他们可以行动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四人抓紧时间,又继续商讨了一下晚上的行动计划。 无人在意的树梢间。 垂下了一角黑色的布料。 第76章 虽然说是商讨,四人也是尽量避开了老妇人,压低了声音说的。 只是不远不近的树梢间,垂下的黑色衣角,也暗示着有其他人在场听到了这一番谈话。 鹿可他们在小声交谈完后,便离开了这一块花圃,顺着猎户的木屋,在这附近重新转悠了起来,企图看看是否还有其他遗漏的线索。 阳光并不明媚, 被铺天盖地的灰雾所遮挡,整个小山村都被笼罩在浓郁的阴霾中。 躺在树梢间的男子,一席黑色的斗篷,黑纱遮面,只露出了一双清俊的眉眼,灰白色的发丝自额间滑出,他没有看树下渐渐远走的几人,只是抬眼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似乎透过浓雾,看到了背后耀眼灼目、燃烧着的太阳。 太阳虽然灼眼,但看着看着,男子竟然弯了弯眉眼,好似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无声的笑了起来。 他转头,低垂着眉眼,瞧着树荫下隐约不可见的身影,弯着的眉眼蕴含着的是一池深不可见底的冷意,和漠然。 而被关注的四人,浑然不知。 他们践踏在蜿蜿蜒蜒的黄泥小路上,穿梭在青葱翠绿的林木之间,眼睛扫视着四面八方,企图从这近乎千篇一律的林木间,再度寻找有用的信息。 鹿可仔细观察,在猎户的木屋周边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信息,连带着周围都鲜少有人类生活的气息,就好似压根没有人在这生活过似的。树木依旧苍翠,杂草依旧旺盛,唯有通向木屋背后的曲折小道有着行人踩踏的痕迹... 但这应该也是那位老妇人前来给花圃浇水时,留下的行走痕迹。 那她曾经看到的猎户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被救是实打实发生的事情,总不能是她自己凭空幻想的。 鹿可至今也不曾想明白,那个此刻消失无影踪的猎户,为什么会救自己。包括他住的屋子,以及周边的环境等等,都没有展示出必救她的理由! 莫非,问题是出现在了山泉水的身上? 因为落过一次水,她眼里的世界和秦筝他们眼里的世界不再相同,而村民会向村长申请领用山泉水,每晚都会在水边游荡试图回归水里,老妇人却是直接将山泉水当做浇花的水源... 那关于山泉水,是否还有其他功效? 眼瞅着天色尚早,距离天黑还有半天的功夫,鹿可提出了想去山泉水边走走看看的想法。 “不行!”秦筝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情绪甚至还有些失控,颇为不赞同的说道:“你忘了上次是怎么掉进去的了?那水有多诡异你又不是不知道!” 相较于秦筝的激烈反对,韩清越则显得镇定了很多,他摸了摸鼻子 ,安抚性的开口说道:“秦筝,上次的事情只是个意外,是我们离水边太近了,又蹲着身子难以掌控平衡,这次小心一些,离水边远一些,应该不会再发生和上次一样的事故。” 鹿可也是这样想的,尽管水边危险,但故步自封只会将自己困在原本的死局中,勇于出击,寻找更多的线索才能寻求更多的机会。当然,她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是真实考虑过—— 一只黑猫是没有办法在她有意识防备的情况下将她撞入水里的。 但为了平复秦筝的情绪,她紧跟着韩清越的话说道:“秦筝姐,你放心,只是在周遭走一圈,我也不会冒险太过靠近水边的。” 声音清甜,语气绵软,倒是把秦筝涌上心头的不安压下去了一小截。 秦筝瞧着鹿可这番模样,也知她是打定了注意。别看鹿可身子小小的,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但心里的主意可坚定了,很多思考和行动都让秦筝想象不到。 但也不得不承认,大多时候都是对的。 沉默了良久,秦筝不再反驳,只是一把挽住了鹿可的手,紧紧的环住,不再松开。跟着鹿可亦步亦趋的往前走,像是连体婴儿似的。 韩清越无奈,索性和陆江两个人跟在了她们俩的身后,也算是另外一种保护了。 山泉水掩藏在林子中间,越是靠近,空气越是湿润,连脚下的土地也变得湿润黏腻起来。 鹿可和秦筝携手走在最前面,拨开交乱杂错的枝桠,再次见到了那一汪如同蓝宝石般晶莹剔透的湖水。哪怕不是第一次见,也依然有种摄人心魄的美丽,美好、纯净的似乎要将整个人的心神奉献进去。 只是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虽然惊诧于它的美丽,但更知晓皮囊下的危险,纷纷别过视线,不再注视那一抹幽蓝,转而看起了脚下的土地和青草。 他们并没有往水边走太近,离边缘大约有一两米的距离,沿着这个距离绕着山泉水慢悠悠的走着,时不时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不知道是规则明令禁止的不允许靠近,还是午时这个不太恰当的时间,此地倒是鲜少见到村民来往,而之前观察到的老妇人和村民之间的互相无视的画面,则是在另外一条小道上,林子里似乎是村民的果园,经常有人来来回回的走动。 鹿可在落水之前就看到了满树的果实,苹果、李子等等,而她落水之后看到的依然是满树的果实,苹果、李子等等,依旧压满了枝桠,但或许是因为疏于打理,树叶和枝杈横飞,果子都不是很大,瞧着也很是青涩,倒更像是长在野外的野生水果了。 只是在这泉水边,却没有什么果树的影子。 绕着山泉水,走了大半圈,毫无所获。鹿可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或者干脆就是猜错了。 正当她打算硬着头皮将剩下的小半圈走完时,脚尖却突然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低头一瞧,是一块露出半个角的木头。 树林里,有树枝掉落地上,是在正常不过了。 然而鹿可脚踢到的木头,却不似树杈,不是圆圆的,反而是方方正正的木块,只露出了个三角,表面也像是用工具处理过的,剥开了树皮,又用刀刃削过,格外的光滑平整。 这样一块木头的出现,就很奇怪了。 因为沾着水边的淤泥,鹿可没想着直接用手去挖,反而踮起了脚尖,用脚尖扒拉起了木块旁边的淤泥。 秦筝见鹿可突然停下脚步,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脚下的木块,搀扶着鹿可保持着平衡,也跟着用脚尖扒拉了起来。 身后的韩清越和陆江见状,也跟着停下了脚步。韩清越绕过两人,往前走了几步,站到鹿可和秦筝的身前,刚好三人围了起来。陆江眼光四处打量了一番,捡起了树下的一个还算粗壮的枝桠,往三人中间挤了进去。 枝桠大概有两个指头般粗细,扒拉起泥土来,速度快了好几分。鹿可拉着秦筝往后退了几步,给了陆江发挥空间。 不一会儿,一块指示牌大小的木板就被挖了出来。木板底部还有两个孔,似乎悬挂着麻绳一样的东西,只是时间久远,加上土壤的腐败,麻绳已经腐烂,化为了土壤里的养料。 木板已经露出了全貌,陆江继续用枝桠扒拉起木板上的泥土,试图看清上面是否写了文字。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总算刮掉了大半部分的淤泥,露出了若隐若现的文字。鹿可干脆抓了一把地上的落叶,蹲下身子直接擦拭了起来。秦筝则站在边上,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怕还有突然冒出来的黑猫! 第80章 一番揉搓之后,手里的树叶已经皱皱巴巴的沾满了淤泥,鹿可他们才总算看清了木板上的文字。 水源危险,请勿靠近。 乍一看只是平平无奇的警戒,警告人们远离这个水源,在深水地区很是常见。 只是右下角t却有一串不是那么平平无奇的小字: *救助机会有且仅有一次,请珍爱生命。 这难道就是自己获救的原因吗?鹿可不由得想到,因为副本需要一个人——落水,看清这原本的世界,所以才安排了一次救助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又恰恰轮到了自己身上? 这么想来仍旧觉得神奇,她的幸运天赋,当真有这么幸运吗? 而秦筝和韩清越看着这块木板,自然也明白了当初鹿可得以幸存的原因。曾经的,那么一丝丝的怀疑,也显得是多虑了。 将这块木板上的一切看完之后,几人又合力将木板翻了过来,将另一边沉浸在土壤里的板面戳了个大半,并没有文字的出现,也就放弃了这块此时已经无用的木板,继续往前面走去。 绕了山泉水一大圈,除了这块木板外,并没有出现其他有用的信息,眼看着天色渐晚,他们还需要准备晚上的计划,并且和祠堂里暂时休息的程卓通一下信息,就一起决定先回祠堂准备。 四人又是小心翼翼的避开着村民,在树林里绕来绕去的往祠堂的方向走过去,路上看到结满果实的果树,实在没忍住饥饿,摘了几颗,简单填了填肚子。 在靠近祠堂方向时,远远就看见了有几个村民徘徊在大门口,似乎在等待着玩家们自投罗网。 鹿可他们眼尖的看到了这一幕。 随即停下了脚步,小声比划了一番,他们绕开了村民,找到了一面无人的墙壁,翻墙翻了进去。实在是没想到,阔别校园那么久,还能再次有来回翻墙的时候。 翻墙进入祠堂之后,整个祠堂安安静静的,鹿可他们便回之前的房间找程卓说明一下晚上的事情,然而找遍了祠堂的房间,都没有看到程卓的身影,连原本在陆江房内死去的余一舟的尸体,也消失不见了... 鹿可看着原封不动的房间,已经飘散在地上,沾染了好些个脚印的丝带,进入自己的房间翻找了起来。 祠堂里,若说除了大堂还有什么特别的,便只剩下她和秦筝选择的这间房间里! 雕花的木床和梳妆桌都没有什么异常,唯独鹿可拉开那一排靠墙摆放的大衣柜时—— 一个幽深漆黑的通道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第77章 谁能想到这衣柜底下竟然暗含着一个通道! 原本底层的木板此刻已经被撬起放在了一边,黑黝黝的地道入口,像是张着的沉默大口,等待着鹿可的进入! “这里!”鹿可自然没有傻到一个人直愣愣的就冲进去,高声呼喊了一声,示意众人过来。 小小的声音刚好唤来在四周翻找的另外三人。 直到看到这乌漆嘛黑的通道,秦筝他们总算明白了好好一个大活人以及一具尸体是怎么消失不见的了,刚刚差点就以为是村民们冲进来了祠堂,把受伤的程卓和已经死掉的余一舟给一起带走了! 只是看着这洞口,大家都有些踌躇,谁也不知道,下面究竟会是些什么东西! “先不忙着进去,我们先去大堂将蜡烛都取出来,等天黑了,说不定还会出什么变故,而且进这里也能用蜡烛照明。”鹿可并不打算立即进去,而是想先把晚上的事情准备妥当,再进去看看有没有程卓的身影。 程卓是他们好不容易救出来的,总不能白救了。至于余一舟,他已经死去了, 再多的说法也只是妄念。 “好!”陆江第一个点头同意,说着拔腿便往大堂奔去,再也不见往日的颓丧状态。 昨夜他取巧带了几根蜡烛, 万万没想到正是蜡烛救了他们一命, 如今要把这些蜡烛都搬出来,他自然是乐意得不行。 “一起吧。”鹿可边说边看向身旁的秦筝和韩清越,见他们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才将衣柜的柜门阖上,三人一起往祠堂的大堂走去。 只是鹿可也知道,她根本看不见也触碰不到村长当时指的一柜子蜡烛,只能靠另外三人搬运了,而她自己,则是想拿一些柜子里的香炉、黄纸、纸钱、香等等,还有两支不同于其他蜡烛的红油蜡烛。 大堂依旧幽深可怖。 三人匆匆进入,并没有东张西望,迎面还撞上来了捧着一堆蜡烛的陆江小跑了出来,虽然鹿可看着他抱着的是一团空气。 韩清越和秦筝也抱了一大捧蜡烛往外面走,鹿可找到了记忆里的柜子,打开拿了香炉、黄纸、香等等东西也往外面走去。 “你这是...抱了一团空气吗?”刚准备再次进入的陆江,就见鹿可虚空抱了一团空气走了出来,直言不讳的问道。 “是一些香炉、黄纸、香、纸钱等等。”鹿可知晓陆江当时并不在现场,她和韩清越和秦筝解释之后,他和程卓才被追赶着跑回了祠堂,便又将当初她落水后看到的不一样的世界解释了一遍。 陆江懵懵懂懂的表示理解,随后又进去搬了蜡烛。 祠堂里存放了很多很多的蜡烛,众人来回搬了几趟,才算是搬完了。秦筝看着小山一样的蜡烛,顿时也有些发愁,这么多蜡烛,怎么能一次性带出去哦... “咱们先装一些进登山包里吧,剩下的,等天黑后再搬出去。毕竟,村民还在大门外守着。 “余光瞥见了背着的登山包,秦筝便提议着先放些到包里背着。 只是鹿可看不到也摸不到,只能装了些自己拿的香烛纸钱什么的,放进了背包里,倒也轻便。 秦筝他们三人也各自装了些蜡烛进背包里,接着就一起往秦筝和鹿可俩人原本的房间走去。再一次打开衣柜门,黑黝黝的通道还是叫人心头一颤。 陆江拿出蜡烛和打火机就要点燃,鹿可制止了他,说:“蜡烛晚上还有大用场,还是省着些吧。”说完便拿出了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按下开关,一束白色的灯光往黑暗里照去,只看到斑驳的木头楼梯,以及下面没有尽头的黑暗。 鹿可一马当先的走在了最前面,登山鞋踩踏在下面的木头楼梯上,发出了年久失修的“咯吱咯吱”的声响,似乎下一秒这楼梯就要坍塌了。 只是似乎而已,在他们接二连三的走上去后,这楼梯除了发出声响外依旧很坚固。 地下的通道漆黑也很漫长,空气中夹杂着腐烂的霉味,还有极淡的血腥味,可能是程卓经过留下的味道。只是几人也想不通,程卓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下空间呢?还是说,他是被挟持着下来的? 祠堂里除了那个女鬼,还有别的隐藏危险吗? 幽闭的环境,难闻的味道,潜藏的危险...都让沿着楼梯缓慢走下的四人,心绪不太平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走了大约七八分钟,鹿可他们才走完了楼梯,在手电筒的灯光的照射下,看见了这半明半暗的地下世界。 面前是幽深的甬道,两侧是方方正正的小房间,房间用木头的栅栏隔开,或者也可以说是牢房。巴掌大粗细的木头围成的栅栏,每个之间的间距也只有竖着的巴掌大小,刚好无法让人通过,长长的栅栏,从顶上的土墙一直延伸到地面,搭配里面四四方方的空间,以及满地的干枯的稻草,刚好是个牢房的形象。 作为牢房,自然也会有进出的牢门,在靠近墙面的一侧,用砖块垒了个门的边框,又把木头的栅栏锯开,剩下的木头简单的用铁丝箍起做了个门,门上还挂着一把铜制的锁。 此刻锁已然废弃,牢房的门也正敞开着。 鹿可拿着手电筒来回晃动着扫过两侧的房间,房间大致雷同,都是一样的构造,房门也都是敞开着,房间里面只剩下干枯的稻草,并没有任何人或物。也不见程卓和余一舟。 顺着幽深的甬道往前走,秦筝紧紧的跟在鹿可的身后,抓着她的衣摆,再往后是陆江,最后才是韩清越。四人维持着这样前后的一个队列,往前走着。 约莫走了十米左右,还没有走到尽头,两侧的房间也仍然是一模一样的格局,走了那么久,竟然都是相似的房间... 这里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鹿可在脑子里也有了猜测。 又走了大约十米左右,才总算触及到了地下室的尽头,坑坑洼洼的土墙就在他们的面前,右侧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空荡,而在左侧的房间,看到了两个躺着的身影,但房门却关上了,铜t锁也结结实实的挂在门上,好像是上了锁。 鹿可上前一步,抓起了铜制的锁头看了一眼,锁眼被塞了一些铁丝,已经彻底堵死,靠钥匙,是没有办法打开这扇门的,虽然,他们也并没有钥匙。 透过栅栏之间的缝隙,两人的身影看上去也是模模糊糊的。余一舟依旧维持着头歪的姿势,浑身僵硬的躺在地上,脸上的皮肤苍白诡异,身上也有一丝臭味飘散开来! 第81章 程卓则像是被人随意的扔在了余一舟的旁边,两人的身体还有部分重叠在了一起,他正紧闭着眼睛,似乎陷入了昏迷之中。 鹿可仔细打量了一番,缺失左臂的伤口正被绷带包裹着,也没有再渗出多余的血花,程卓的脑袋也并没有被用巨力拧断,还好端端的在他的脖颈之上。 只是被打晕了? “程卓!醒醒!”秦筝也同样看到了昏迷的程卓,以及早就死亡的余一舟,她试着呼喊程卓的名字,看看能否将其喊醒。 昏迷中的程卓好似听到了外界的声音,皱起了眉头,随后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再次醒来又换了一个地方,程卓眼前一阵发黑,心里直叹自己的运气怎么这么背!再看到余一舟的尸体,顿时又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往后缩了几步,勉力支撑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才看到了站在牢房门外的鹿可、秦筝、韩清越和陆江。 “ ...这里是哪里?”程卓一头雾水,有些茫然的向着几人问道。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们刚刚回祠堂时,就没看到你。一番查找,才找到这里。”韩清越反倒是问起程卓是否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 程卓拧着眉,完好的右手锤了锤脑袋,试着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的说道:“当时我回祠堂休息...刚进房间...就看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然后醒来就是这里了...” 红色的身影? 奇怪,她居然留了程卓一命? 只是又为什么要将两人带进这个地下空间呢?难道是为了让他们发现什么? 鹿可虽然疑惑,但还是将重点放在了这锁住的牢门之上,直接说道:“还是想想,怎么开这门吧。” “这还不简单。”陆江随意的接过了话茬,接着便抬起脚,猛地朝木制的栅栏踹去! “砰——”木栅栏一阵剧烈的抖动,本就在阴暗潮湿的地下环境中待了很久的木头已经隐隐溃烂,在这猛力的冲击下,更是露出了几条裂缝,栅栏中单根的木头,似乎几近断裂。 陆江又是一阵踹动,“咔嚓”几声,木块便彻底断裂,掉落在了地上,刚好露出了个可供人进出的缺口。 程卓便跨步越过余一舟的尸体,以及断裂的木块缺口,走出了牢房。 这次的行动,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 五人也不再耽搁,便朝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等出了地下牢房,看到外面的阳光后,他们才告知了程卓今天晚上的计划。在大势所趋之下,程卓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驳,顺从的配合行动。 等到夜幕彻底降临,秦筝他们四人将蜡烛塞满了背包,又将剩余的蜡烛搬出了祠堂的大门。今夜的灯笼是红色的,只是祠堂所有的蜡烛都被拿出来了,没有蜡烛的祠堂,依旧是危机重重的! 至于鹿可便只能看着秦筝四人行动了,毕竟她无法接触到蜡烛。 出了祠堂之后,一群人也没有歇着,背着满背包的蜡烛,手里还捧着一些,就往小山村的村口走去!程卓也不遑多让,单手还背了个塞满了蜡烛的背包,手上只是拿了几根! 从小山村村口的石碑处,沿着蜿蜒的黄泥小路,在路边的两侧以每间隔一米的距离,对应着摆下了一支蜡烛,接着又顺着小路,一直摆到村里面...又从祠堂门口拿了蜡烛补充进背包里,一直顺着摆到了山泉水的水边... 此时, 一群浑浑噩噩的村民们,正在水边不断地徘徊... 更有几人,已经顺着冰凉的泉水,往底下一点一点地沉没... 第78章 无知无觉的游魂... 拖着满身伤口的躯体,游荡在这山泉水的边缘...还有浸泡进泉水里的游魂... 诡异又不解... 鹿可回忆起之前触碰到的山泉水,干净冷冽,轻闻时有股隐秘的幽香,呛进嘴里时却是腥咸中带着苦涩的味道... 气息和味道, 就像是两个极端。 根本不像是纯粹的水。 不过当务之急,却不是思考这山泉水对这些村民的游魂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而是他们一行人要将蜡烛摆放到山泉水的边上,不知道会不会引起游魂的攻击。 虽然她们现在是无意识的灵魂状态,但有时候,无意识的攻击性也足以让人致命! 鹿可和秦筝他们遥遥的看着在飘荡的灵魂,又不得不继续靠近。回魂路的路线,总要抵达正主的面前吧! 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就往前面继续摆蜡烛,四人背包里的蜡烛又补充了一部分,完全足够摆到水边,甚至还有多余! 但随着他们的逐渐靠近,无意识的村民游魂们也逐渐聚拢了起来,连之前沉没到水底的游魂也逐渐从山泉水里站了起来,冷冽的泉水浇灌了她们的全身,竟然留下了湿漉漉的痕迹,泉水顺着头顶沿着衣摆滑落,仿佛是从水里爬出来的索人性命的水鬼! 魂体是有形的? 鹿可因为看不到也触碰不到蜡烛,只能在一边关注着村民们的状态,看到村民缓慢聚集,以及从水里站起时,鹿可才恍然察觉,即便是夜晚状态的村民们,也是可以被触碰的! 无边的夜色里,天空中露出一弯残月,银白色的微弱光芒洒向世界,映照着被水浸得湿漉漉的村民身上,也闪耀着短促的银白色的光芒。 “她们开始聚集了。”看到了怎么能不说出来,鹿可如实说出了村民的异动,也引得四人手下的动作蓦然一顿。 秦筝抬起头,在微弱的光线里望向鹿可的方向,迟疑的问道:“那还要继续铺吗?” “当然。”现在离水边也就十米左右的距离了,再有20根蜡烛就能摆完,而这些村民们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直接扑上来,而是慢悠悠地聚集到了一起,看着阴影中,婆娑行动的几人的身影。 “程卓你停一停,陆江,你点一根蜡烛送到程卓手上,让他给你们照明。这些村民们只是聚集也没有靠近,蜡烛除了引路还能驱离嫁衣女鬼,这时候可能也会派上些用场。就只剩十米了,我们抓紧摆完就一个个点火。”鹿可不知什么时候竟起到了领头的作用,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其他人的行动。 软糯的声音在黑暗里,清晰又令人信服。 程卓和陆江直接就按照鹿可说的照做,秦筝和韩清越也加快了摆放蜡烛的速度。 昏黄摇曳的烛光,顺着蜡烛中间细绳上的火星一点点的燃起,逐渐绽放,驱散了这一方的黑暗,成了黑暗中耀眼夺目的存在。 也让他们成为了黑暗中的靶子。 五个人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了村民们的眼前,尤其是正中间单手捧着蜡烛的程卓,更是异常瞩目。 光亮总是在黑暗中更吸引某些东西,聚集在一起的村民们却没有在烛光出现的一瞬间朝鹿可他们扑来,反而继续悠哉悠哉的聚集着。 在烛光的照明下,鹿可更清晰的看清了村民此时此刻的状态,却意外的和水底的尸体极为相似。原本瘦削窈窕的身躯,已经被泉水泡得浮肿发白,粗布衣裳也是松松垮垮的悬挂在身上,并且破破烂烂,露出了被砍、被烧、被烫的痕迹...长发胡乱的披着,干枯、毛糙的头发在沾水后也变得顺滑柔软,有的挡住了整张脸,有的只是遮住了脸颊... 鹿可隐隐约约还见到了几个熟悉的人脸,比如陈阿嫂,又比如引诱郭广德的年轻妇人...甚至还有几个小个子的小姑娘的影子,木讷的跟在家长的背后...就好比阿花,正讷讷的跟在陈阿嫂的身后,眼睛无神,惨白着小脸,也没有当初的娇俏可爱,浑身更是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不断地滴落着水滴... 如果都换上白色的裙子,把头发遮住脸颊,恐怕会被认为,副本突然冒出了很多贞子! 在鹿可打量着游荡中聚集的村民时, t秦筝、韩清越和陆江他们三人,已经眼疾手快的将所有的蜡烛都摆放到位,甚至已经各自点了根蜡烛,握在手里。 四支烛光的汇聚,照得这一方天地更亮了! 鹿可也没有歇着,拿出了自己背包里的香炉、蜡烛、香、黄纸和纸钱。她虽然看不见秦筝他们手里的蜡烛,却能看到蜡烛燃起的火光,借着那火光,点燃了两支红色的蜡烛,分别插在了香炉两侧的孔洞内,然后又取了三支香,用蜡烛的火光点燃,插在了香炉内。 接着鹿可取了一张黄纸垫在地上,拿出了一叠纸钱,取出几张点燃,就一起放置在了地上的黄纸纸上。 灼灼的火光燃起! 村民们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做完了这一切,鹿可也没有停歇,反而半蹲在地上,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念叨着和村长一样的往生经... 她像是虔诚的在为这些村民祭祀,嘴里一字一句的经文虽然小声,但格外郑重。而山泉水边的阴气却越来越重,越来越多的鬼魂聚集到了一起,山林里泉水边的温度甚至低到了零下几度... 第82章 可以挡风的登山衣并不厚实,摇曳的烛光也没有多少的温暖,连身为男子的韩清越和陆江也不由得打起了冷颤,好似一下子来到了冬天。他们看着聚集在一起的鬼魂,心里也愈发忐忑和不安,一时间也开始分不清,究竟是因为温度还是因为恐惧而颤抖! 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而鹿可却半点不怵,脸色没有波动,也不在意外界的温度,依旧平心静气的诵读着往生经,纸钱在地上燃烧着,一阵微风拂过,灰烬顺着微风卷起升高,如同一道小型的龙卷风,忽地又四散开来,一小部分沾到了村民的身上。 火光灼热,灰色的烟雾也熏得鹿可眼睛发红发酸,刺激得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好似为那些往生者悲戚的痛哭! 在火光的映衬下,原本娇美柔弱的脸,愈发的惹人怜惜。 只是在场却无人欣赏,心里的急切和恐惧已经将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鹿可诵读完三遍往生经之后,嫁衣女鬼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附近。这次的她一反常态的没有唱歌,红色的绣花鞋依旧凌空,顶着那张被红盖头盖住的脸,直勾勾地盯着鹿可! 一道气机蓦然锁住了鹿可,手里的动作都开始变得缓慢,但鹿可依然没有停止动作,将一半的纸钱燃烧完后,她费力地捧起了地上的香炉,看着燃着的两支红烛,以及三根香,对着秦筝他们说:“现在开始点蜡烛吧。你们往前一直点,别回头。” 微红的沁着水珠的眼眶只让人觉得怜惜,再配上软糯的音调,虽然已经极尽镇定和平稳,但仍然让韩清越和陆江有一种是不是自己选错了的感觉,她的想法就真的正确吗? 只是他们已经被架在这了,身后是虎视眈眈的村民和嫁衣女鬼,眼前是隐没在黑暗里的茂密森林,之前的举动怕是已经激怒了她们,若是撒开腿丫子立马往黑暗里逃跑,那可真是,能活一个算一个了。 而程卓则没想那么多,怎么说就怎么做,总归他这半条命是人家救来的,鹿可还提供了止血药和绷带,就她一直以来的表现,总不至于拉着所有人和她一起陪葬吧? 秦筝对鹿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尤其是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觉得她很有想法,某些时候当真是出人意料,这次的想法说不定也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副本嘛,不就是一场大型的冒险! 四人各有各的想法,却还是按照鹿可说的话,弯腰用手里的蜡烛点燃路边摆好的蜡烛,为了防止蜡烛倒下,在摆放的时候他们还特意在地面弄了个坑洞固定,大约埋下去五分之一的高度。 蜡烛自泉水边沿着黄泥小路,一一点燃,摇曳的烛光微弱却坚强,长久地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连一直轻轻拂过的微风都悄然暂停,只是气温依旧低得令人颤抖。 在烛光顺着小路点燃的一刹那,只是聚集但没有行动的村民们也突兀地开始动了起来! 秦筝、韩清越、程卓、陆江他们四人站在前面,鹿可端着香炉和香站在最后面。只见游荡着的村民整齐有序的往前飘去,在靠近他们时,身子渐渐透明,一个两个的伸长了胳膊,搭在了他们的肩膀上!但鹿可依然可以看见虚幻的影子,也明确的知晓,整个鬼都趴在了他们的身上! 而这还不是结束,起初他们的身上只是趴着一个村民,过了几十秒,又趴了一个,一个接一个的似乎要将他们压垮! 秦筝他们本来在专注地点着蜡烛,只是觉得背后有一股寒意贴近,紧接着寒意越来越重,肩膀上似乎也压着什么东西似的,抬起的瞬间都觉得吃力非常! 但余光却什么也看不见! 旁边一切的鹿可,动了动嘴,刚想要提醒时,就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冷意自背后袭来!某个冰冷的东西贴紧了她! 低垂下眼睑瞥了一眼。 看到了一双苍白纤细,涂着红色豆蔻的手! 第79章 苍白的几近透明, 却不容忽视的手! 鹿可心头猛地一颤,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拿着香炉的手都差点一颤,但她还是极力平复着此刻纷乱复杂的心绪! 是哪里做错了? 这些村民的灵魂为何会趴上他们的后背,嫁衣女鬼又为什么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按照旧时老人们的说法,烛光将会指引死去的人——回家的路。若这些村民当真是拐卖来的,在死后,自然也会迫切的希望离开这个村落,寻找回家的路,那用蜡烛将村民引至村口离开,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但如果真的没问题,村民们又为何灵魂转为透明,趴在他们这些人的背上呢? 脑子里思绪纷乱,鹿可脚下的步伐不停,依旧捧着燃着香的香炉沿着烛光照耀的小路,一直往前走去。 而那双染着红色豆蔻的纤细苍白的手,依旧不容忽视。 烛光绵延,照亮着前方两三米,也照亮着身后的弯曲小道,鹿可感受着身后源源不断传来的寒意,以及肩膀上愈发沉重的重量,脚下的步伐虽不乱,却愈发沉重。 秦筝、韩清越、陆江和程卓也是如此。 他们弯着身子,保持着一个不急不慢的速度点燃着蜡烛,而背后的寒意越来越重,连肩膀都像是被什么厚实的东西压着似的,整个人像是背负着越来越重的大冰块行走!但当他们低垂着眼睑时,却又什么也看不见! 可是,感官是不会骗人的! 至少对于他们来说,眼睛可以被欺骗,可是身体的触觉又怎么造假呢? 是以,不安恐惧的气氛在寂静中弥漫,秦筝他们原本握着蜡烛的手都开始细微的颤抖,连双腿也不知是因为身上的重量,还是因为恐惧,同样在细微的颤抖! 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迟疑... 鹿可坠在四人的身后,看到越来越多的村民化作虚影,一个一个的压在秦筝他们的脊背上,也看到了四人身体越发的佝偻沉重,连手里的动作都开始迟疑缓慢,蜡烛点燃的速度远远低于之前! “不要停,别回头,往前走!”她拉高了嗓音,对着四人的背影喊道,怕他们因为恐惧而逃离,又补充着说道:“她们有千百种方法,可以一击夺取我们的性命!但现在却没有伤害我们,至少证明,此时此刻,她们并不想动手,那就证明,这个方法是有效果的!” 是了,村民们虽然一个一个压上了秦筝他们的后背,只要伸伸手,就能从后方勒死他们!又何必只用低温和重量来戏谑他们呢?难道说,村民们更喜欢看着他们这些玩家们因为恐惧而展现出的各种丑态? 不尽然吧! 鹿可心里只觉得,这手段未免也太过温和!想想那些因为仇恨而被屠戮殆尽的男性村民们,连死去的尸体都有各种鞭笞的痕迹,甚至至今还悬挂在树上,日日夜夜的受着阳光的曝晒以及自然界的风吹雨淋!而同样的郭广德和程卓,郭广德更是直接被剁碎,变成了墙外晾晒着的腊肉,程卓也被撕扯着断了一只臂膀! 足以证明,饱t含恨意的村民们,会使用更加残忍可怖的手段来对付她们的猎物! 而此刻的夜晚,她们却只是悄无声息的,一个一个的化作虚影,压在秦筝、韩清越等人的肩膀上,带来了极致的低温,不痛不痒的压垮着他们的肩膀... 更像是直接借着他们的后背,往前走! 听着鹿可刚刚的一通分析,好似空气中的不安都驱散了一些。秦筝更是咬了咬牙,起着带头作用,站在前排率先继续点燃着蜡烛。韩清越和陆江他们也确实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到直接的伤害,区区的寒意、和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重量,尚且还能忍受,便也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只是手下的动作,明显都快了几分,似乎是想要快些点完,快些解脱。 但鹿可此时,并不算太好过。 在她说完那番话后,耳边似乎传来了一声女子的轻笑声,笑声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而肩膀上的那双手,也逐渐不规矩起来! 豆蔻红的指甲,轻轻地划过鹿可白皙的脸蛋,在她的脸上,一笔一划的刻画着。尖锐猩红的指甲,并没有划破她的肌肤,但动作也算不得轻柔,留下了轻轻浅浅的划痕... 嫁衣女鬼甚至低垂着脑袋,隔着红盖头的布料,倚靠在鹿可的脖颈间,轻轻呼出了几口鬼气,冷冽的气息激得她颈后的肌肤一瞬间冒出了一小块鸡皮疙瘩! 惊得鹿可差点就要抖动肩膀,将背后的鬼,直接抖开,扔到地上!当然她也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细微的颤抖了一下。而身后的红衣女鬼,不知道她究竟是趴在了她背上,还是凌空贴着,明明双手还在不安分的动着,身躯却是紧紧的贴着她的后背,源源不断的输送着冷气,也不曾跌落! 静心凝神,鹿可只得忽视着背后不断作怪的嫁衣女鬼,步履坚定的沿着烛火朝前面走去。 “喵呜——”在即将踏进村落的时候,寂静的夜幕里,突然传出了一声猫叫,接着,一群喵呜跟着响了起来。 第83章 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自村落的四面八方朝着鹿可他们涌来。一步一步,踏至了烛火之下,露出了它们黝黑的皮毛光滑发亮的身影。 只见一只黑猫抬起了右爪,朝着烛火伸去,又在烛火上方挥舞了几下爪子,荡起了一阵微风,吹得烛火左右来回摆动,忽明忽暗,几近熄灭! “别!”秦筝看着这些突然跑出来的黑猫,见有一只黑猫挥舞着爪子就要挥灭蜡烛,连忙小声劝阻了一声! 只是,猫,怎么能听懂人的话呢? 秦筝的劝阻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更多的黑猫从黑暗里走了出来,面对着燃烧着的烛火,跃跃欲试。它们一只只的,三五成群,围住了燃烧着的蜡烛,就像初见的第一夜,围住了鹿可他们一样。 眼见着蜡烛就要被它们弄得熄灭,玩家们背后的村民们却不乐意了,周身冷冽的空气在不断的晃动,连带着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开始晃动起来,凭空出现了咧咧作响的爆破声! 她们,似乎在发怒! “咳咳——”在周身并不平稳的环境中,不远处的黑暗里,一道苍老沙哑的咳嗽声响起! 骤然出现的声音,吓得黑猫们挥舞起的爪子都停顿了一下!空气中凝滞的隐隐散发着火药味的气氛也被一下子打破! 一个人影,一瘸一拐的自黑暗中走出,在昏黄的烛火下,露出了一张众人并不陌生的苍老的脸。细长的疤痕贯穿了她的半张脸,黝黑的皮肤上,满是皱纹和老年斑,长袖长裤的粗布麻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是白天的老妇人! 一直不曾在黑夜里出现的村民,目前小山村里的活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先是黑猫,又是她。想起白日里,在山泉水边,黑猫们对着老妇人的亲昵姿态,加上她的突然出现,很难不认为,是不是她指使着黑猫这么做的... 戒备的情绪刚刚升起,老妇人接下来的动作,却打破了鹿可他们的猜想。 “停下吧,她们,该回家了。”老妇人沙哑着嗓音,说出口的竟然是劝阻的话语。 而随着她话语的落下,黑猫们停下了挥舞的爪子,一股脑的拥到了老妇人的脚下,“喵喵喵,喵喵喵。”激烈的叫唤着,好似在义愤填膺的诉说着。此起彼伏的猫叫声,只让人觉得吵闹。 “时间...够久了,我们,都该放下了。”老妇人吃力地蹲下了身子,摸了摸凑近的几只黑猫的毛绒绒的脑袋,换来的确是黑猫尖锐的利爪! 鲜血顺着伤口汩汩冒出,动手的黑猫却像是被吓到般,瑟缩回了身子,随即又愤怒的朝着老妇人低吼了几声,转身朝着黑暗里遁去! 围拢起来的黑猫也逐渐四散开来,似乎是去追逐离去的黑猫,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就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老妇人不愿多说什么,也没有擦拭手上伤口的血液,背过身去,朝着黑暗里一瘸一拐的走去。 一场危机,就这么被化解! 尚且疑惑的鹿可他们并未来得及思考,便又匆匆开始手里的动作,谁知道黑猫是否还会回来呢?他们还是抓紧赶紧弄完这一切吧! 空气中来回晃荡的冷冽寒意也开始收敛,继续贴在了几人的后背之上!而在黑猫群离开后,再没有波折出现。 昏黄的烛光延绵,星星点点的铺撒在小路两边,从山泉水的边边一直延绵到村口的石碑处,鹿可他们担负着灵魂的重量,每一步都走得吃力,但也走得坚定! 等到他们五人站立在村口的石碑处时,身体也因为压迫变得佝偻,弯曲的脊背如同七八十岁年迈的老人一般。 鹿可再一次,颇为吃力的半蹲下了身子,放下了手里的香炉,伸手没有任何障碍的取下了背后的背包,取出了黄纸和纸钱,将黄纸放在地上,借着香炉边蜡烛的火光,点燃了手里的纸钱。 身上的重量并没有离去,背后的阴冷也一直紧贴。 鹿可却毫不在意的念起了往生经:“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声音虔诚又认真。一字一句的念叨下,身上压迫着的重量也在一点点的变轻,冰冷的气息也在一点一点的消散... 如果她抬头的话,就会看到村民们虚幻的身体一个一个的飘起,在半空中,一个一个,溃散成虚幻的光点,消散在了无边的夜色里。 在鹿可最后一个字念完时,熟悉的凄厉哀怨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似低语,似呢喃地说着:“还差一点。” 说完这一句,鹿可浑身一轻松,缠绕跗骨的寒意,也在顷刻间消散... 秦筝、韩清越、陆江和程卓周身的冷意和压迫着身体的重量也消散殆尽... 五人站在昏黄的烛火下,相视一笑,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庆幸。鹿可扬起笑容,再次打量起小山村时,余光看到了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至于嫁衣女鬼最后说的那一句话,鹿可也没有含糊。在副本的最后一个白天,小山村终于显示了它最真实的摸样,灰蒙蒙的天空,杂草丛生的村落、枯败的树叶、破旧的老房子、以及树上干瘪的尸体... 村子里空空荡荡的,曾村长不知去往了哪里,老妇人也是闭门不见,其他宅院都已经人去楼空... 鹿可和秦筝他们五人也没有闲着,将宅院里的干尸都搬了下来,放到了祠堂里,堆砌着已经腐烂的尸体,加上祠堂里的杂草,点了一把火,将整个祠堂,连同那些尸体,付之一炬! 而余一舟的尸体则被他们搬出地下密室,埋在了小山村的土里,也算是给了他一个体面。 接着鹿可他们又搬了一块石碑,立在了村后林中花圃的边上。 可惜的是,他们已经记不清幻境中那些女子的所有名字,只能简单的立了一个无字碑,算作纪念。 在碑前烧尽了最后的一些黄纸和纸钱。 直到落日余晖,机械的系统音在鹿可耳边响起—— 【通关成功——】 第80章 【开启传送——】 骤亮的白光突然出现,包裹住了在副本中的五人,亮眼到刺目,携带着他们一起消失不见,整个小山村也在逐渐崩塌... 小山村森林中的花圃边的无字碑旁,一个苍老佝偻瘦弱的身影悄然站立,黑色的斗篷包裹住了整个身体,也随着小山村的崩塌,逐渐溃散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光t点... 而山泉水边的老妇人,身旁围绕着一群黑猫,黑猫一个个的化为虚影消散,老妇人也随着水域逐渐被浓郁的灰雾一点一点的掩盖... 站在树梢高处,同样穿着灰色斗篷的男子,看着剩下这几人消散的消散、吞没的吞没,眼中并没有任何波动,眼神望向白光消失的天空,扯去了身上的黑色斗篷,转身走进了灰雾之中... 自此,整个小山村已经被灰雾,完全淹没。 再一次睁眼, 鹿可已经回到了熟悉的白色空间内, 鹅黄色的睡裙,毛绒绒的兔子拖鞋, 熟悉的房间摆设, 一切好像没有任何变化,却又多了几分疏离和陌生的感觉。 明明很是熟悉,一霎那,又陌生极了。 【恭喜玩家通关七人副本——《诡村》! 】 还不等鹿可找回熟悉的感觉,机械的系统音就已经在鹿可耳边响起,一板一眼的播报着她的副本进度。 【检测到支线任务未作答,请立即回答——】随着系统机械的声音落下,鹿可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幅空白的电子屏幕,等待着她的书写。 鹿可只觉得头疼的厉害,连提笔的动作都不想做,转头就趴在了自己的被窝里,闷闷地说道:“0075,稍后回答和结算。我想先休息。” 【嗞——嗞——嗞——】系统0075好像是信号卡顿了一半发出嗞啦嗞啦的声响,十几秒后才继续一字一顿的说:【检测到玩家需要休息,暂停结算——系统进入待机状态——】 说完,整个空间已经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鹿可轻浅的呼吸声,鹿可也放任疲惫和情绪上涌,任由自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个人空间,是这个游乐场里,最最安全的地方了。也唯有回到这里,鹿可才能放纵自己什么都不思考的好好休息。 毕竟,《诡村》这个副本,在某种意义上,太过于沉重了。 调动着她的情绪,让鹿可在知道这些人遭遇的同时,心里十分不好受。怎么这些副本,一个个的都在他人的苦难和痛苦中展开呢? 当然,她也没有继续思考,当前的副本已经足够疲惫,现在的鹿可,只想好好休息一番。 在零散混乱的思绪中,逐渐在梦乡里沉沦。 算得上一夜无梦,鹿可也不知睡了多久,但总归是没有梦魇的困扰,她睡得很舒适,原本有些惨白不适的小脸蛋,也变得红润起来,看起来气色极好。 紧接着,鹿可也没有呼唤系统进行副本结算,反而是打开积分商城花了十积分,买了一顿烧烤大餐,有些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之前的积分还有剩余,而她在《诡村》的副本里,也没有正正经经的吃过一顿好饭,饥一顿饱一顿的,还都是些草叶子或者面点,嘴巴都淡出鸟了,必须要一顿好多肉肉的美食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第84章 刚吃到第一口烧烤,鹿可就觉得美味极了!她吃得极快,小巧的嘴巴一口就吞了两个,塞得脸颊也鼓鼓的,像只小仓鼠。说是狼吞虎咽,也别有一番可爱味道。 等吃完这一顿烧烤,鹿可才惬意的半瘫在椅子上,摸了摸有些凸起的小腹,满足的长吁了一口气。 将剩下残余的垃圾交给积分商城回收处理,鹿可又花一积分买了杯奶茶,用纸巾擦了擦嘴巴,才正襟危坐,对着虚空说道:“ 0075 ,开启结算。” 【在。请玩家进行支线任务作答——】系统0075的机械音应声而起,随着话音的落下,虚空的电子屏幕也出现在了鹿可的面前。 鹿可提起右手,就在空白的电子屏幕上,比划着书写了起来。 《诡村》这个副本里,小山村的真相,他们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作答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这是一个全村参与拐卖的村落,村子里的女子都是从山外面拐回来的,地位都非常低,稍有不顺心,就是非打即骂,因此那些女子的身上,常年布满了各种的伤痕。小山村的祠堂也是,族谱上并没有任何女子的名字,而另一册本子上的女子名字,后面的正字,鹿可猜测是她们被买入时的价码。 小山村不仅仅买入外面的女子,甚至主动参与拐卖,祠堂地下的空间,就是他们用来关押被拐人员的地方,一间一间的,每间都能塞满不少人,被村民挑中的就花钱买回去关押在地窖里,没挑中的就卖给别的村子。 害怕她们逃跑就拿铁链锁着,等那些女子生了孩子,才能稍微得到一些喘息机会。只是女孩子的地位也并不高,就好比陈阿嫂的闺女,和她们的母亲是一样的待遇。而山泉水底的,应该是那些一不小心被打死、被虐待死的女子的埋骨处,只是后来,不知是被谁打捞出来埋在了花圃里,划分空间,精心饲养。 这么多女子被虐待致死,她们的怨气凝结,化为不甘的怒火,席卷了整个小山村,所有伤害她们的人,都不得好死!被愤怒、不甘、怨恨所彻底裹挟的鬼魂们,残忍的屠戮了整个小山村,至此,整个村落湮灭! 复仇结束后的女子们,怨念无法得到解脱,虚构了一个美丽的幻境,诱导着前来的旅客们,发泄着她们的怨恨。 至于曾村长和猎户,鹿可猜测,或许是他们将尸骨从水里捞出、埋葬,甚至觉得可能是整个小山村的——守墓人。 在最后一晚,送这些女子归家的时候都没有出来阻拦,第二天更是了无踪影。而老妇人和那些黑猫,老妇人是村落里唯一的活人,黑猫,非常通人性,又和她很是亲昵,也不像是村里的男子,难道是村里的孩子?除了女孩之外的男孩? 鹿可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为了多拿点分,把自己的各种猜测都誊写了上去,也幸亏这虚空的电子屏幕还能够翻页,不然还不够她写的。全部写完后,再思考一下确实没什么可补充的,鹿可才点了提交按钮。 【回答完毕!开启七人副本《诡村》结算——】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七人副本《诡村》副本结算成绩——a】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五天——完成。 】 【支线任务:还原小山村的真相——完成率:99%】 【总计获得积分——399。 】 【是否开启副本原剧情回顾? 】 “是。”虽然故事已经推断的差不多了,但鹿可还是想看一看原本的剧情是如何的。 在鹿可回答后,系统0075也十分熟练的在半空中展开了透明的光幕,小山村里的故事像画布一样在她眼前展开,一帧一帧的播放着。 整个故事确实和鹿可推测的大差不差。 只是第一个受害人是嫁衣女鬼。早在民国时期时,小山村就干起了拐卖人口的勾当,嫁衣女鬼是他们第一个骗到的人,长相不俗,便索性留下来给村里人当媳妇。粗鲁的给她换上了嫁衣,又收走了所有的衣物以及可以伤人的物件,将她关在了祠堂中间的房间里,等着第二日出嫁。 万万没想到,当夜,在子时,女子凭借着一根红色的丝带,挂在了屋内的横梁上,悬梁自尽了。一天之中阴气最盛的时候,又穿着红色的嫁衣,她不出所料的化为了厉鬼! 只是新生的厉鬼,能力有限,最初只是能扇动扇动窗户以及木门,制造一些噪音,并不能接触到村民的本体。村民们依然进行着他们的拐卖事业,祠堂里的房间装不下了,死过人的房子又不能住,干脆在挖了个地道,在地下整了个牢房一样的空间,关押那些女子,害怕她们逃跑,每天只喂点水吊着她们的性命,嫁衣女鬼也只能看着干着急。 直到后面,战乱祸劫,拐卖的女子越来越多,也愈发不把她们的命当命,动辄打骂,不听话的更是残忍对待,划破脸,敲断腿都只是小事,有一些甚至被活活打死,随意丢弃在了山后面。 只是尸体也会有眼泪吗?还是说灵魂也会哭泣?死的人越来越多,丢弃的尸体也越来越多,那里渐渐形成了一滩泉水。 越来越多的女子死去,嫁衣女鬼的力量也开始增加,在夜晚可以出现,甚至虐杀了几个在房间内出没得村民,一度引起了村子的恐慌。 但很快的,村民们将嫁衣女鬼的尸体挖出,将她的尸骨混合着蜡油,制成了一大堆的蜡烛,点着含有女鬼尸骨的蜡烛,便不再惧怕她的靠近。村子里的生活也在继t续维持着。 拐卖女子,打骂,关押,生孩子,男孩多给点照顾,女孩则是自生自灭,要是活得长久一些,长大了,也能卖给别的村子去。女子在这个村子,几乎没有任何尊严可言,而她们的尸骨也越堆越多,直到山后的那一滩泉水,都汇聚成了一汪小型的湖泊。 越来越多的女子凝聚成了鬼魂,她们,怨气滔天!恨意滔天!在几十年后,最终酝酿成了足以毁灭整个小山村的灾祸,一夜之间,整个村落覆灭! 原本村民们垂死挣扎,还打算用手里的男孩威胁,只是,恨意充斥的女子们却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在这样一个地方长大成人的孩子,还是单纯善良的孩子吗?就让所有的一切,都随着这个罪恶的村子消失吧! 在鬼魂们凌厉的攻势下,村民们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拉了不少孩子和女人垫背。 村子覆灭了,只剩下了当时只是孩子的村长,以及被拐卖过来最年幼但已经遭受过磨难的老妇人,她们因为躲藏得深逃过了一劫。 后来,是小孩子的村长跑到后山,和不知道是什么存在的猎户达成了一个交易,小山村又重新回来了! 村长拖着自己瘦小的身躯,将泉水里的尸体一个一个的搬出,在森林中猎户的房子后面挖了一座花圃,给每一个尸体还有白骨一个温暖的土坑,土坑里长出了幼小的花苗。之后年轻的老妇人也会经常前来帮忙,还会时不时的前来浇水。 年幼的男孩子们,魂魄凝结成了黑猫,在森林里漫无目的的奔跑,经常偶遇前来浇花的老妇人。老妇人对他们都是悉心呵护,在日复一日中,倒也生出了些许感情。 满腔恨意浑浑噩噩的女子鬼魂们,魂魄变得凝实,恢复了部分理智,在白天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村子里走动,只是身上的伤口依然存在。村长也拥有了和她们交流的能力,甚至将自己的姓氏改为了母姓。 愤怒的女子们将男子的尸体悬挂在了院子里的树上,每日的曝晒,又不愿沉浸于往日的仇恨中,虚构了一个美好的环境。 只是看着前来的男子,她们还是会露出怨恨,对那些人痛下杀手。 而嫁衣女鬼,则依然被困在她那间房间内,看着村民们凄惨的遭遇以及虚幻的幸福。 画面至此——结束。 第81章 但鹿可依然如鲠在喉。 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就觉得非常的憋屈与气愤,觉得自己当时做得根本还不够!烧什么祠堂啊?整个村子都该给它烧了! 就烧了些尸体、灵位、族谱、祠堂的房屋、还有那个地下室...简直是太便宜他们了!这个村子就该直接人道毁灭! 【剧情播放完毕。 】 系统音不适时的响起,截断了鹿可满腔无处发泄的愤怒。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 目前总计积分——570。 】 【下次副本六日后开始, 请玩家做好准备——】 【祝游戏愉快。 】 叭叭叭的将一连串的讯息说完,系统0075也不等鹿可反应,自动的隐去了声音,消失在了这一片个人空间内。 对于系统所播报的信息,鹿可也并不觉得意外,她通关副本后就痛快睡了一场,差不多也睡了一天一夜,是以0075才会说,下次副本在六日后开启。 至于积分,鹿可本来就剩下182积分,回到个人空间后花十积分买了一顿烧烤,又花一积分买了杯奶茶,加上《诡村》这个副本给的积分,确实是还剩570分。 看着这570分,鹿可好像一下子成了积分大户! 第85章 只是她也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积分商城消费积分, 而是端坐在书桌前,拿过日历, 在十月十八号的位置画了个五角星, 纪念她通过的第三个副本。 随后又拿出了之前记录的本子,开始写写画画,记录上个副本发生的所有事情。 纵观整个副本,说不上难,也不能说不难,而是处处给玩家们埋了坑!第一夜进入小山村,按照村长的指引,在祠堂领了蜡烛入住,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前来围堵的黑猫群,若是按照规则所说的熄灭了蜡烛,想必,第一晚上,红衣女鬼就会出来杀人。想起隔日白天的郭广德一脸餍足之色,他在晚上打开了房间的窗户,被村里的女鬼勾得失了心魂,白天才会那么轻易的中了招。 第二个夜晚,因为太过劳累,没有注意祠堂外面灯笼的颜色的变化,黑猫潜进祠堂,解放了新娘鬼,余一舟被杀,而鹿可在梦里被新娘鬼追逐,若不是她急中生智,怕也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现在想来,新娘鬼对于她,似乎更多的是戏弄!因为她同为女子?还是因为她的天赋? 第二个白天,他们一起去探查山泉水,她被撞入水里,看到了水底漂浮的众多尸体,了解到了猎户的小屋,也解开了幻觉的限制,看到了小山村以及村民们最真实的模样。也通过祠堂残留的一些东西,了解了更多小山村的事迹。 同时,村民们开始追捕幸存的玩家。 之后便是离开祠堂,夜探地窖,程卓被抓,找村长无果,郭广德被碎尸,地窖救程卓,看到花圃,遇到老妇人,得知村民们最渴望的愿望——离开或者说,回家。 期间的艰难险阻自然是不必多说,有好几次玩家们都是命悬一线,若不是突如其来的急智,怕是死伤会更惨重。而率先受到伤害的,鹿可觉得应该是副本里的男性玩家们,毕竟村民们对于男子的厌恶,已经到达了极致! 最后在得知了村民愿望之后,鹿可他们选择了替村民完成愿望,让她们可以解脱。因此,白天除了躲避村民追捕之外,晚上的事情,可以说是非常的顺利! 点蜡烛,渡亡魂。 除了黑猫出来捣乱外,基本没什么波折。忍受着极致的低温,和巨大的负重,鹿可他们将村民们的亡魂引渡到了村子外面,得以离开。 看上去十分简单,但鹿可心里隐隐有一个想法。 如果当夜,他们没有选择引渡亡魂的话,恐怕会迎来新娘鬼毫无人道的虐杀,以及第二日村民们的集体狂暴! 既然已经陷入了无望的深渊了,那么你们,又凭什么可以好好活着!厉鬼们对于人类又怎么会有同理心,她们只剩下简单的本能! 对于这个副本里出现的猎户,就好比《育材中学》副本里医务室里的校医,规则中明显写着不存在的人物,却总是惊鸿一瞥的出现,又神神秘秘的消失,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鹿可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堆文字,将副本从头到尾的梳理了一遍,蓦然觉得,自己的幸运天赋,好像真的有点东西! 像是莫名其妙撞到门进了新娘鬼的房间,被新娘鬼重点关注,时不时地进她梦里或在她耳边哼唱,虽然是恐吓和威胁,但也给鹿可提供了不少线索和思路。 另外就是山泉水那一次,被撞进水里,差点淹死,又被猎户所救,还趁机观察了猎户的屋子,更令人惊喜的是,她就此不同于别的玩家,可以看破小山村的幻觉! 如果他们一直无法看破小山村的幻觉,找不到祠堂里的册子,也就没有办法了解到这个村子原本重男轻女以及拐卖人口的真相,也不会想到进村民的屋子找到地窖,更没有办法在最后一日,焚香烧纸... 而如果所有玩家都看破了虚妄,也没有人能够摆满那整整一条路的蜡烛,点不亮那星星点点的归家的光芒。 只能说,都是刚刚好。 至少是有那么点功劳,归功于她的幸运。 想罢,确定没什么遗漏的信息,鹿可也停止了思考,接收到了几条好友申请,顺手点了同意,简单的说了几句,便没有多聊。虽然是共同经历了一个副本的伙伴,玩家们,也不要特别的交心吧,毕竟也不是什么可以为彼此舍弃掉性命的关系。 程卓倒是特意发来了几句感谢,说是已经攒够积分兑换了断肢修复药丸,自己的胳膊也已经恢复,十分感谢鹿可他们当时的救助。 鹿可简单的回了个好好修养,就打开了积分商城,准备看看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值得自己购买的,她现在可是拥有570积分了,换把长柄的武器都足够了。 而且匕首过于短小,只能就近斩杀靠近的东西,远距离的甚至庞大的东西,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只是鹿可现在的背包格子只有6个,分别放了匕t首、止血药、绷带、驱煞符和手电筒,只剩下一个格子了,若是换把武器,似乎就不能在备些食物在背包里了。 但食物,感觉又不能缺少。首先,不确定副本的食物是否真的能吃,其次,万一遇到像小山村一样缺衣少食的副本,饥肠辘辘未免也太折磨人了,到最后,恐怕连和鬼怪搏斗的力气都没有了! 鹿可想了想,在积分商城里翻找了一通,最后花1积分买了个小的医药箱,将绷带、止血药和医药箱都召唤了出来,再将仅剩的两卷绷带和四颗止血药放进了医药箱里。 尝试将医药箱放进系统背包里,竟然成功了! 以后如果有更多的物品,岂不是买个箱子囤积在一起就可以了? 只是也有一些不方便,召唤的时候,便是整个箱子召唤出来了,还要打开箱子翻找物品,如果是遇到危险,这点时间,说不定足以丧命。 因此,鹿可只是将同类型的,不需要立即使用的物品归纳到了一起,绷带和止血药放在医药箱里,匕首和驱煞符都单独放着,还有一格是两支堆叠的手电筒,剩下两格刚好买个武器以及食物。 接着,她便安心的在武器页面翻找了起来。只是大部分的武器都太过于笨重,像是刀枪剑戟之类的,虽然鹿可力气也并不小,但就她这个小身板,打斗起来也十分费劲! 再者,鹿可也没有什么武学基础,像是挑、抹、刺等等招式,执行起来也是不伦不类的,倒不如大刀阔斧的直接劈砍! 简单,纯粹! 所以鹿可挑挑拣拣了半天,最后选择购买了个四百积分的唐刀。既轻便不笨重,又可以简单的劈砍。 购买之后,鹿可就迫不及待的将它取了出来。这把唐刀大约有一米多长,刀柄有一两公分,可以一只手单握,也可以双手持握。刀身是笔直的,像剑一样,但刀尖却是锐利的斜切状,开锋的刀刃部分占了刀身宽度的三分之一。 刀身通体用百炼钢制成,一眼望去,泛着银白色的光芒,十分锋利!甚至可以轻而易举的斩断钢筋,更不要盔甲和人的血肉了! 刀柄也是金属制成的,通体黑色,还雕刻着同色的花纹,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花纹与匕首一致,是盛放的玫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并且还配套了个与刀柄同色系的刀鞘,只是一抽一取间,倒有些大开大合之势。 鹿可试着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唐刀,非常轻便,果真非常适合她。 心念一动,便有从商城里花了一积分买了个木头人,带着刀鞘,对着木桩子,就开始劈砍起来! 剩下的日子里,鹿可一边练习着劈砍的技术,一边对于民俗产生了兴趣,买了几本风水秘术的书籍,砍累了就吃吃饭,看看书,休息够了就继续砍。 日子过得也算充实。 只是在她这样一顿消耗下,本来就只剩169的积分,花得只剩139了。算来算去,再多的积分也不够花的!光这几天吃饭喝水的开销就要几十点了。 而这区区十平米左右的个人空间,也被她堆得十分拥挤,也只能把一些不用的东西重新手回到了积分商城的个人仓库里。比如:被木头人替代的沙包。 但积分花得也是值得,至少她,在不断的进步着。 眼看着新副本即将降临,鹿可将唐刀的刀鞘取下,将唐刀放进了系统包里。又赶忙花了二十积分,买了二十份盒饭,同样堆叠在了系统背包里。 然后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手上手表的时间,静待着副本的降临。 第82章 【编号:283909321——】 【姓名:鹿可】 【种族:人类】 【天赋:幸运】 【七人副本《海岛旅行团》即将准备就绪,请玩家做好准备——】 系统的播报音如期而至,鹿可从原先的惴惴不安,化为了坦然面对。再次翻看系统背包检查了一下,就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副本的传送。 【七人副本《海岛旅行团》——】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五天。支线任务:离开落日岛。 】 【完成主线任务即可通关副本。 】 【每个副本都存在祂的规则,违背规则将触发必死buff ,失去生命,则副本失败。 】 第86章 【副本不可回档。请相信规则——】 【进入副本后,任务即时开启,系统将不再做任何播报提醒。请玩家注意。 】 【编号: 283909321 。玩家:鹿可。开启传送——】 在听到系统说开启传送的时候,鹿可就感觉身子一轻,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所包裹住,只是短短的一瞬,整个人就好似换了一个地方。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极大的眩晕感,鹿可不知是坐在什么地方,身体在不断的晃悠,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大力搅过似的,头痛欲裂。人也浑浑噩噩的,胃里还时不时的涌起一股反胃感。 身体不适极了! 微风拂面, 带来了腥咸湿润的气息,潮湿得什至觉得些许黏腻。鹿可极力忽视身体的不适感, 就听到耳边传来了略显市侩但模模糊糊的男声。 “第六条:请不要脱离旅行团独自行动, 你不能确认你的旅客同伴是否还是你的旅客同伴。” 鹿可“唰”地一下,猛地睁开了眼睛,却恍然发现自己正端坐在一条游船上,周边是漫无边际的海洋。她坐在游船的最后面, 的脚边是一个粉色的小行李箱,前面有十几个身影,似乎是同行的旅客。 在船头的地方,有个瘦小干瘪的男子,戴着鸭舌帽,穿着橙色的救生衣,黑色的内搭,正对着他们,嘴巴一张一合的继续说着。 “第七条:导游不会安排任何深夜的行程,晚上10:00-早上7:00,是你的个人时间。如果他告诉你深夜有活动,请无视他。 第八条:如果旅行中有任何不适,请尽快告诉你的导游,他非常关心你的身体,会给予你最妥善的帮助。 第九条:落日岛是度假胜地,风景怡人,请尽情享受你的旅行。 ”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瘦小干瘪的男子闭上了嘴巴,不再发一言。 规则? 什么情况?刚刚的声音是在诵读规则吗?鹿可回忆起自己刚刚清醒时的情形,耳边的声音当时就已经诵读到了第六条,紧接着就是后面的几条,那前面的规则呢? 游船依旧在海面上前行,波澜起伏的海浪,搅动得船只来回的晃动,随着海浪不断得颠簸,鹿可只觉得脑中的眩晕感更胜了,胃里恶心的感觉也更胜。 这具身体晕船?还是鹿可自己晕船? 但总归,她的身体并不好受,坐在这游船上,游荡在这海面上,仿佛自己正在承受什么酷刑。就算是这样,鹿可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观察着前面的导游和旅客,以及周边的环境。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系统当时播报的是七人副本,可是现在的游船上,竟然有十几个人! 鹿可来回细数着船上的旅客,最前面刚刚诵读规则的也许就是本次旅行团的导游,而在她的前面,有着五排的游客,每排坐了三个人,身上穿着如出一辙的橙色救生衣,脚边摆放着颜色不一、大小不一的行李箱,如同普普通通出门游玩的旅客们。 而在刚刚最前面瘦小的男子话音落下之后,鹿可分明看到有好几个人群中的身影,转动着脑袋,东张西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非常明显的玩家特征。 鹿可有些庆幸自己是坐在最后一排,不需要转动脑袋,就可以将前方的情景,一览无余。但同时又有些无奈,这副身子的晕船症状实在是太严重了,她根本没有太多的精力,去仔细观察其他的玩家们,以及刚刚诵读完规则的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身体的原因?才只听到了这后半截的规则。但鹿可细细想来,在听完系统说的开启传送之后,她就感受到了身体传来的各种不适,耳边也没有听到别人的声音... 或许是故意隐没了另一半的规则? 这一次的副本这么的刁钻的吗?鹿可只觉得晕眩感更重了,她伸出左手,撑在了船边的栏杆上,又握紧了拳头,撑住了自己晃晃悠悠的脑袋,企图让自己好受一些。 眼神却不动声色的借着撑起的脑袋,四处打量着。 但她这样一副明显身体不适的样子,自然而然的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 “囡囡啊,身体不舒服吗?”坐在鹿可身边的中年妇人,突然伸过头来,看着她,一脸关切。 鹿可一个机灵, t差点往后退去,却在一瞬间掐了掐手心,稳住自己的身子没有动弹,脸上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容,状似平淡又乖巧的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晕船。” “哎呀,你说你,自己晕船还要带着我来海岛旅行!去哪里不是旅行!也不顾自己的身体!”女人像是在埋怨,语气里又透着浓郁的关切。 手里的动作也不停,在随身携带的挎包里翻找的,小半会儿才找到了什么,递给了鹿可,嘴里同时又说道:“给,这儿有颗话梅糖,你含在嘴里也好受些。” 妥善保养的温润的手上,放着一颗包装完好的话梅糖,鹿可拿起话梅糖,仔细打量着女人的眉眼,细细瞧来似乎与自己有四五分的相似。 同样小鹿一样无辜又纯真的眼睛,沾上了岁月的痕迹,少了许多天真,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白皙的皮肤,薄而红润的嘴唇,纵使保养的很好,也掩盖不了岁月留下的印记,显示出了各项老态。 乌黑的发丝里夹杂着些许的白发,捡到了齐肩的位置,做了个十分流行的大波浪,身上穿着一条简约宽松的黑色连衣裙,看着就是个三四十出头的中年时髦妇人。 但看着妇人和自己太过于相似的样貌,以及她语气里自然而然的亲昵和熟稔,鹿可攥紧了手里的话梅糖,踌躇着的话语里,不免也带上了几分乖巧:“谢谢妈妈,我撑着头休息会儿就好了。” “唉...拗不过你,你好好休息会儿吧,反正船也快到了。”中年妇人完全没有反驳鹿可的称号,一脸拿你没办法的宠溺样,也没有逼迫着鹿可吃下手里的糖果,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便佯装看起了周围的海景。 海面依然不平静,风呼啸而过,卷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浪花,飞溅的海水,咸咸湿湿的洒落在了众人的衣服上、皮肤上。 鹿可冲中年妇人笑了笑,看了看游船前方的海面,在中年妇人话音落下的时刻,一个黑黝黝的巨大的身影,从遥远的天边探出了脑袋,像是趴在海面上的巨人,一点一点的逐渐放大... 目的地——落日岛,就真的快要抵达了... 她低垂下眼睑,除了脑子里的眩晕和胃里的反胃,心绪也十分复杂。这个副本究竟是什么情况?开局只有一半的规则?还有这个莫名出现和自己相似的亲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尽管和鹿可样貌相似,但和她记忆中的母亲,却完全不一样。 如果没猜对她的身份,会发生什么? “啊!”在鹿可还沉浸在思考中时,前方不远处突然传出了一声激烈的尖叫!刚刚在她和中年妇人聊天时的窃窃私语,一瞬间被打破,时间、空间陷入了凝滞! 鹿可猛然抬眼望去,就见一个女子狠狠地咬住了一个男子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他们附近的人群身上。 大多数的人看见这一画面,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坐在船头的男子也没有动手阻拦的意思,好像只是平平无奇的吵架戏码,甚至充当着津津有味的看客。 她大力的吮吸着脖颈处的鲜血,眸中闪现出赤红的颜色,似是不知节制的野兽一般,片刻不曾松开。 坐在后面的旅客们神情中露出了几分痴迷,喉咙间也不断耸动,像是吞咽着口水,有几个却细微的颤抖着身子,在恐惧,在害怕。 鹿可瞧着眼前荒诞的一幕,余光中瞥见坐在旁边的中年妇人,细长的脖颈也跟着耸动了几下,似乎瞧见了无上的美味,连身体的本能都控制不住。 那个男子是被识破身份的玩家? 随着女子不停的大力吮吸,男子除了刚开始发出的一声尖叫外,再无力做出任何的举动,被咬断的喉管,无力的“哼哧哼哧”着,如同濒死的牲畜一般,任人宰割。 直到她喝了个尽兴,才松开了咬住脖颈的嘴,吮吸的鲜血顺着嘴角滑落,滴落在衣领之上,女子赤红着眼眸,盯着已然没了呼吸的男子,冰冷的说道:“你不是我的弟弟。” 随后就像是扔垃圾一样,轻轻松松的将男子的尸体举起,扔出了游船,又将他座位边的黑色行李箱一同扔进了海里。 “扑通——扑通——”两声巨响,本就波折的海面溅了两朵巨大的水花,喷洒的水花在半空中落下,每个人的身上都被溅到了些许。 幽深蔚蓝的海面,随着尸体和行李箱的坠落,似乎有什么巨大的漆黑的影子一闪而过。 鹿可视线扫过幽深的海面,抬眼望向远方,女子已经端坐在她的座位之上,而庞大的岛屿也已经充斥着她的整个眼眶。 落日岛,已近在眼前—— 第83章 “落日岛已经抵达, 各位旅客请下船——” 男子市侩的声音适时的响起,脸上扬起了公式化的笑容,同时不忘贴心提醒道:“请旅客们注意携带自己的行李箱,船只抵达后即将返航,若不慎遗漏,那恐怕只能在返程时才能看到您的行李了。” 第87章 游船是自动行驶的,船上除了船头的男子和六排的旅客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人。船只在抵达落日岛的码头时,便自然而然的停住了,不需要操作,也不需要抛锚系绳,平稳的停在了码头的边缘。 瘦小干瘪的男子说完了那一段话之后,转身就朝着岸上走去,如履平地。上岸后,便站在一边,等待着剩下17名旅客的下船。 是的,十七名。 除了那位被女子咬断喉咙扔下海的玩家外,还剩下十七名的乘客,而其中, 只剩下六名玩家。 最后一排除自称为鹿可妈妈的女子外,还有一位穿着黑色长袖长裤的男子,面色有些惨白,整个人也畏畏缩缩的,下巴都缩到了衣领里,将自己包裹在黑色的布料中,头上还带着一顶黑色的渔夫帽,隔着遮挡看不清脸,只知道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子。 前排的旅客们,一个个乖巧又顺从,拎着脚边的行李箱,排着队就往岸边走去。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一条生命的逝去,都微不足道。 在船停泊的一瞬间,鹿可晕眩的症状就减轻了很多,胃里也不再时不时的涌起反胃感,晕船的感觉逝去,整个人都好转了很多,脸色也不像一开始的惨白,逐渐泛起了一丝血色。 她也拎过一旁的行李箱,跟着人群一起准备下船,只是在站起的时候,脚下一崴,差点摔倒!慌乱中,视线胡乱的划过,看到了脚边贴在行李箱角落的彩色纸张,花花绿绿的,好似写了不少文字。 而旁边也突兀的伸出了一只手,强硬的握住了鹿可的手臂,促使她保持住了平衡,然后依旧是温柔又关切的问道:“囡囡,没事吧?怎么也不小心一点。” 手掌坚实有力,根本无法挣开。 鹿可强忍住自己挣脱的欲望,以及身体的颤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循声望去,对着关切的妇人佯装镇定的说道:“没想到晕船这么严重,船停了还有些晕。妈妈,你先下去吧,我再缓一会儿。” 妇人并没有立即回答,与鹿可相似的眼睛变得幽深沉静,又带着些许冰冷。她上下打量着鹿可,脸上依旧是温和亲切的笑容,却无端透着股寒意。 久到鹿可觉得她不会同意时,她才动了动嘴巴,和刚才一样关切地说道:“你这孩子,早让你吃颗话梅糖缓缓了,非不听。好了,你就先缓缓吧,站妈妈后面,可别磨蹭太久,这船可不会等你。” 说完就松开了抓住鹿可胳膊的手,转身拿过脚边的行李箱,姿态优雅的往前面走去。 因为刚刚那一耽搁,本就坐在最后一排的她俩成了整艘船落在最后的两人。本来在一旁瘦瘦高高、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黑衣男子也拎着行李箱走在了前头。 鹿可趁妇人转身的一刹那,便急忙蹲下身子,捡起了角落里花花绿绿的宣传页,迅速的塞进了随身背着的挎包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拎着粉色的行李箱,快走了几步,跟在了妇人的身后。 往前走的时候,鹿可余光瞥向了一侧的座椅,零零散散的散落了几张一样花花绿绿的纸张,被故意丢弃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 似乎并不想被人看见。 但鹿可并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老老实实的跟着下船。停靠的船只分外的平稳,这么多人踩踏经过,竟然没有一丝晃动。 等她跟随着妇人安稳的站到了陆地上时,一旁一直等候着的瘦小男t子突然张开了略有些干燥的嘴巴,露出了一个有些扭曲又诡异的笑容,对着鹿可说道:“真是个好孩子。” 尖锐的语调拖得老长,带着点意味不明的味道,甚至都算不上是夸奖。 而这突如其来的开口,引得了周围一连串注视的目光。平淡的、唏嘘的、好奇的、打量的...各种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到了鹿可的身上,一瞬间,她好像成为了人群的中心。 鹿可却巍然不动,好似压根没有注视到那些打量的目光,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妇人的身后,脸上露出了一个腼腆乖巧的笑容,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男子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妇人也没有张嘴说什么,那些各色的目光在几秒之后也都收了回去,像是一个平平淡淡的小插曲。 鹿可趁机也看了看在场除了导游外的另外十四个人,大都是三两成团,似乎是家庭性质的出游,而刚刚抛尸男子的女子和最后一排神神秘秘的黑衣男子,都是单独一人。 每一位玩家都被迫和亲人或者朋友一起出行,若是被识破身份,或许就是船上那个男子相同的下场。 想起那些人耸动的吞咽的喉咙,鹿可甚至觉得自己是块待享用的美食。 便更加小心谨慎的扮演着自己的身份。 “天色已晚,旅客们既然都已经下船了,便跟着我去岛上的酒店安置歇息吧。余晖酒店是落日岛上唯一的一座酒店,有着最好的服务和设施,等下大家就可以享用今天的晚餐,有落日岛特色的海鲜。晚餐结束后就可以回各自的房间休息,最好不要在岛上闲逛。明天早上就正式开始我们的旅行!”男子尖细的嗓音像是掐着嗓子说出来似的,但还是秉承着导游的职责,兢兢业业的介绍着海岛和酒店的情况。 说话间,还从救生衣的内侧,伸手进去取出了一面鲜红色的旗帜,在手里摇晃着,走到了人群的最前头,指引着前进的路。 妇人也亲昵的挽上了鹿可的胳膊,拉着她往前走。 落日的余晖洒下,给眼前庞然大物的岛屿洒下了细细碎碎的橙光,眼前高耸茂密的森林,也披上了金黄的外衣,远处微微凸起的山脉,也泛着橘色的光芒。 整座小岛,沉默无言地等待着他们的踏足。 鹿可忽地回头看了一眼,蔚蓝幽深的大海,广阔又神秘,一浪又一浪的拍打着岸边,在落日的余晖下,像一片一片金色的鳞片,波光粼粼,漂亮极了。 只是隐没在蔚蓝表象的外皮下,是一片巨大又幽深的黑暗! 恍惚间,鹿可似乎看到远处蔚蓝的大海变得通体幽黑... 只是刹那又恢复了之前幽蓝静谧的模样...那一瞬间,快的都让她觉得只是错觉... 鹿可并没有回头看多久,只是短短的几秒,就像是看花了眼,她只能默默地将这疑似错觉的画面记在了心里,又乖巧地随着妇人往前走。 “咯吱——咯吱——”拖拉在地上的行李箱,发出此起彼伏“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们似乎是在落日岛背面上的岸,除了一个老旧的简陋的木头的码头外,只有两三米宽的海岸沙滩,一片覆盖了整个岛面的茂密的树林,以及一条两三米宽的石子砂砾的路,像是直挺挺的穿过了整片树林。 此时的他们,正走在这么一条石子路上。 只是除去导游叽叽喳喳的介绍声外,大家都很安静,安静地不像是出来游玩的旅客,也不像是亲密的家人或朋友。 路也不算太长,只是约莫走了五六分钟,一座金碧辉煌的酒店就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大约有□□层楼高,门头挂着龙飞凤舞的四个猩红的大字——余晖酒店。 落日岛,余晖酒店。 落日余晖,连名字都起的格外搭配。 身材瘦小的导游并没有半点迟疑,挥舞着手里的小旗帜,兴致冲冲地就往酒店里走去。酒店的大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酒店制服,一样身高长相不同的男子,似乎是门童一样的存在,见状也没有阻拦,放任他顺着旋转门进入了酒店。 身后的旅客们,以及装作旅客的玩家们,也是一窝蜂的进入了酒店。 余晖酒店的大堂,如同它的外在一般,一样金碧辉煌。墙壁、地砖、吊灯、楼梯、装饰,都采取了金色的搭配,灿烂的如同一座金屋。 一进大门便是一个约莫一百多平米的空旷大堂,金灿灿的地砖都能映照出自己虚幻的影子。空旷的大堂往里摆着个七八米长的前台,上面摆着登记用的电脑、电话等一系列的用具,前台后面还俏生生的站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子。 前台的两侧是两段弯曲的楼梯,像两个扁平的c字延展到了酒店的二楼,而楼梯的背后则是四部电梯,两两分布在左右两侧。 大堂的左右两侧挂着几张壁画,无一例外竟然都是海洋生物的模样,虎鲸、水母、章鱼、海豚等等,壁画尽头接近前台的地方有两扇敞开的大门,似乎分别通向了餐厅和室内泳池。 鹿可也只是趁导游和前台工作人员沟通的时候,悄咪咪的打量了一下酒店的环境,与她相同动作的还有另外五个玩家。大家默契的扫视了几眼,并没有任何进行过多的交流,依旧保持着陌生人的状态。 而导游在快速的和工作人员交谈完后,便迫不及待的领着各位旅客们进了餐厅。 餐厅一如酒店外面的装饰,金灿灿的,让鹿可被洗礼的眼睛,隐隐有了浮夸的感觉,甚至想看看外面已经即将入夜的天空洗洗眼睛。 酒店的餐厅是自助形式的,长长的餐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海鲜,只有犄角旮旯的地方才摆放了些其他美食。 第88章 导游进了餐厅,就径直扑向了那些美食,丝毫不管身后的旅客,拿起堆叠成小山似的餐盘,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开始疯狂进食。 瘦小的身躯,张开了如餐盘大的嘴巴,一口便吞食了一盘海鲜! 第84章 他人并没有察觉出丝毫异样。 妇人挽着鹿可的手,随便找了个空着的餐桌,放下了拎在手里的行李箱,脱下了身上的救生衣,同样也迫不及待的向着自助的海鲜扑去,嘴里还叨叨着:“囡囡,赶紧把行李放下,来吃点。这酒店真是不错呀,海鲜看着都很新鲜呢。” 鹿可自然也不会反驳妇人,顺从着跟着放下了行李箱,脱下了救生衣。看着众人都没有脱下的救生衣,她总觉得,或许之后还会派上别的用场。 接着就迈步朝着自助的餐台走去。 奢靡的、摆满着各色各样海鲜的餐台,灯光璀璨,照着底下的海鲜泛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基围虾、花螺、帝王蟹、多宝鱼、三文鱼、扇贝、生蚝、梭子蟹、巴沙鱼等等... 光鹿可认识的就有十几种,更不要说她不认识的了。而烹饪手法,似乎也五花八门。例如:现切摆盘的生鱼片、清蒸的海鱼和螃蟹、辣炒的蚬子和花螺、蒜蓉的粉丝蒸扇贝、醋溜生腌的虾蟹等等... 种类繁多的海鲜,五花八门的烹饪手法,给在场的旅客们,倾情奉上了一场海鲜盛宴。 而餐台背后,半面的玻璃墙,还能看清里面忙碌的,穿着白色厨师衣,戴着高高厨师帽的厨师们。他们穿着统一的服饰,戴着一致的白色口罩,低垂着脑袋,在灶台、案板之间,辛勤的忙碌着。 只是对于这些浑身上下写满着“美味”和“好吃”的海鲜们,鹿可却提不起半点兴趣,一路顺着长长的餐台往后面走去,餐盘里依旧是空空荡荡的。 直到走到最后面的角落里,才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食物,简单的清炒生菜,稀薄的白粥,切块的西瓜、橙子、苹果,还有剖开一半的椰子。 都是些简单的素食餐饮,鹿可随意取了几样,摆在餐盘上,就回到了之前的餐桌,坐下。 刚要张嘴享用,简单对付一下晚饭时,抬眼间就看到了前面餐桌上的导游,抓起了比脸盘还要大只的帝王蟹,顺着蟹腿,一口一口的啃了起来,连壳都不吐,嘴里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 尖利的碎片划破了他的口腔,鲜血在口腔里蔓延,顺着嘴角滑落,一滴一滴地溅在了桌上、地上、衣服上。 他却浑然无觉,依旧尽情享用着桌面上的海鲜美食,表情也是一脸的愉悦与享受。 鹿可心里弥漫起诡异的寒意,对这些海鲜更是多了几分避之不及的后怕,而在这时,t两个堆满了海鲜的餐盘被径直放在了鹿可面前的餐桌上。 “囡囡啊,你怎么就吃这么点啊?这都来海岛了,怎么不吃点海鲜?幸好妈妈多拿了几盘,给你分点?”熟悉的温柔又亲切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那张和鹿可有几分相似的脸也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的身姿依旧优雅,轻蹙着眉头坐到了鹿可的对面,神情中还流露着几分关切、焦急和埋怨,像极了个关切孩子的好母亲。 鹿可听着她讲的话,盛粥的汤勺一顿,依然乖巧的抬起了头,冲着妇人有些羞赧的笑道:“妈妈,你忘了吗?我刚刚晕船,身体还有些不舒服,该吃些清淡的养养胃。” 轻轻柔柔的话语,诉说着最简单的事实。掐到好处的指责,也让妇人挑不出错处,甚至还激起了几分伪装的愧疚。 “瞧我这记性。好吧,那咱们赶紧吃完,就去找导游问一下房间号,然后赶紧回房间休息。”妇人一脸懊恼的样子,似乎在愧疚于自己的自责,三言两语也决定好了之后的安排。 对此,鹿可自然没什么意见。 在这段家庭关系中,占据主导位置的应该是身为她母亲的这位妇人。擅自顶撞,或许会发生一些令她后悔莫及的事情。 餐桌再次变得安静,只剩下了两人不断咀嚼、吞咽的声音,以及其他餐桌小声交谈和吃饭的声音。 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鹿可也没有再开口,只是安静的吃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同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几张餐桌上的同行旅客们。 除了她们这样母女的组合外,还有另外的爷孙、父子、兄妹、兄弟和母子的组合。当然,这也只是鹿可凭借着外貌和年纪,对这些人之前的关系,做出的大胆猜测。 年龄相近的同行人,便认为是兄妹或兄弟,但也有可能是情侣。年纪相距大一些的便认为是父子或母子,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便只能认为是爷孙了。 在场的另外五位玩家们,应该分别是爷孙组合里,长发飘飘,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看着精致又甜美的女孩; 母子组合里,看着有些愣头青的高高大大的,随意穿着t恤和短裤,老实又年轻的男孩; 父子组合里,一脸放纵不羁,穿着黑色印着骷髅的宽大t恤,和破洞牛仔裤,染着红色头发的拽酷少年; 还有兄妹组合里,齐刘海过肩长发,穿着一条草绿色碎花裙子,一脸青春洋溢又可爱懵懂的女孩; 以及兄弟组合里,在这样的海岛上都穿着一身精致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打着发蜡,带着金边眼镜,看着非常商务风的,作为兄长的男子。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之前就看到他们在船上东张西望过,甚至于进入酒店餐厅后,也不忘四处打量周边的环境以及人。而身份为他们的亲人的旅客就显得非常自然,简单而纯粹着享受着旅游的美好时光以及海鲜的美味,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并不相关的路人。 鹿可在不动声色的打量之后,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专心的吃着餐盘里的饭菜,不一会儿就吃完了,盯着只有七分饱的肚子,她也没有再去拿吃的,而是等待着妇人吃完。 妇人吃海鲜时,并不似导游那般狼吞虎咽,连皮带壳的一起吃掉,反而颇为优雅,细嚼慢咽的,小心谨慎的去掉了海鲜的壳、筋、尾巴之类的,妥善处理好之后才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看着她进食,就像是一副优美的画。 只是虽然优雅,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处理起海鲜来,那叫一个“快狠准”,只是一两秒,就能处理好一只虾,十几秒便能处理好一只螃蟹。 比常年吃海鲜的老手都要熟练很多。 没多久,便将整整两盘的海鲜吃光殆尽。吃完又扯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角,才抬眼看向鹿可,温柔的笑着说道:“囡囡,妈妈吃完了。走吧,咱们一起去找导游。” 然后施施然的起身,拎起一旁的行李箱,以及扔在椅子上的救生衣,就朝着导游的方向走去。 鹿可忙应了一声,也拿着行李箱和救生衣,紧跟在了妇人的身后,迈步往前走。 导游依然在毫无形象的吃着海鲜,在最早拿取的一盘吃完后,他又去餐台拿取了好几次,沿路金色的瓷砖上,都沾染着他滴落的鲜血。 而他,恍若无知无觉的饕餮。 “导游,这饭都吃完了,我女儿身体有些不舒服,你看,能不能先把房卡给我们?”鹿可的妈妈就像是闲聊一样,也不管导游正在吞咽,也不在意他满嘴的鲜血,直接了当的要起了酒店的房卡。 导游略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嘴角一圈都弥漫着鲜血,眯着眼睛打量了站在面前的两人,滚烫的目光扫过了两人的脸、身体、行李箱,以及手上的救生衣,才眼含不舍的放下了刚刚啃了一半的东星斑。 伸手在身上随意擦了几下,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了一叠卡片,一番挑挑拣拣,取了中间的一张递给了鹿可的妈妈,并且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嘶哑着刚刚吞咽过很多硬物的喉咙说道:“嗬嗬嗬,两个人好,两个人好,你们的房间,在四楼, 401 ,家庭套房,记得乘坐前台右边的双层电梯。明早七点,准时下楼吃早饭,吃完早饭在大堂集合。酒店,也有酒店的规矩。” 话说到一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倒是盯着鹿可她们手中的救生衣,喃喃自语地说:“这救生衣,留着好,留着好啊。” 随后又不管不顾的,继续吞食起了面前的海鲜。 鹿可的妈妈浑然不在意,也不关心导游的话,接过尚且带着一丝腥味的房卡,就朝着大堂处的电梯走去。鹿可也只能乖巧地跟在她的身后,攥紧了手里脱下来的救生衣。 她一路轻车熟路,也不用特意辨别方位,径直带着鹿可就走到了右边旋转楼梯后面的电梯处,按下了电梯的上行键。 鹿可甚至没有来得及观察,紧跟着她的脚步,就已经匆匆略过了大堂和前台,来到了电梯前。和整个大堂如出一辙的颜色,带着金属特有的冷然光芒,反射出了鹿可和妇人扭曲又模糊的身影。 电梯原本就停在四楼,在鹿可的妈妈按下电梯之后,便以极快的速度下降,不一会儿就到达了一楼,顶上的指示牌亮起了猩红色的光芒,隐隐透着些许危险的气息。 第89章 只是不等鹿可犹豫,就被一把拽进了电梯里,耳边是带着些许责怪的温柔女声:“你这孩子,愣着干嘛!电梯可不会等你。” 说着就要按下电梯门的关合按钮。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高大身影,拽着另一个有些矮小的身影,在电梯门即将闭合的一瞬间,挤进了电梯。 “好巧啊,不介意一起搭个电梯吧?”男子英气的眉眼,露出了个礼貌的笑容,对着鹿可说道。 还不待鹿可回答,便觉得手腕吃痛,妇人使劲抓着她的手腕,指甲已经抠进她的皮肤,目光冷然中带着些许杀气,一字一顿地说: “你、们、认、识?” 第85章 鹿可蹙眉, 一时间竟然无法挣开。 而妇人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紧紧禁锢住了鹿可的手腕,眼神里也透露着凶光,恶狠狠地盯着西装男子,像是被抢夺走了孩子一样愤怒。 但又或许, 是被抢走了猎物? 鹿可伸出另一只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妇人死死攥住自己手腕的手,略有些嗔怪的说道:“妈妈,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怎么可能认识?他们不就是旅行团里的成员,一起凑活着搭个电梯,顺便打个招呼罢了。”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摆脱了和男子相识的可能。 男子在说出那句话时,也感觉像是被猛兽盯住了一样,扑面而来的杀意根本掩盖不住,手里牵着的小孩也开始不停地闹腾起来。 “哥哥,哥哥,我还没吃饱呢,快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上楼,我要吃海鲜,我要吃海鲜!”十几岁的小孩甩着男子牵住的胳膊,上下左右来回不停地晃动着,肆意地宣泄着脾气,在电梯里都止不住的蹦蹦跳跳的,嘴里念念叨叨的都是餐厅里的海鲜。 妇人凶狠的目光,在鹿可说完那番话后有所缓解,但仍然充满敌意的看着男子。 西装男一时间也有些头皮发麻,硬着头皮先哄起了他的弟弟,语气有些干巴又带着兄长的威严,沉声说: t“小孩子吃那么多海鲜不好,等会上楼,让你看会儿电视。” 十几岁的小男孩瘪着嘴巴,闷不做声的同意了,也没再继续吵闹,有些赌气的别过了脑袋,不再理会他的哥哥,黑色的后脑勺,完全遮挡了他的表情。 西装男这才得了空闲,有功夫向鹿可二人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 “刚刚在船上和餐厅里,都见到了两位,想着大家都是同一个旅行团,去的应该也是同一个楼层,就来打个招呼。看来是我冒昧了。”男子的谈吐斯文有礼,不像之前那么莽撞,说出来的理由也是恰到好处,倒是一下子让鹿可妈妈的敌意下降了些许,看着他的目光也不是那么凶狠了。 但仍然不善。 感受着对方稍加掩饰的敌意和凶狠,男子才接着讲了下面的话:“认识一下吧,我是宋憬之。” 一边说着,一边将右手伸在了鹿可的面前,摆出了一副想要结交认识的样子,脸上挂着亲切友善的笑意,只是那副金边眼镜却透着一股冷漠的疏离。 “你好,我是鹿可。”然而鹿可并不想激怒她的“母亲”,连手都没有伸出,只是平淡的交换了一下姓名,脸上也没有露出多余的笑意。 接着又小声亲昵地抱怨着说道:“妈妈,你弄疼我了。” 妇人这才惊讶着松开了禁锢着鹿可手腕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起,看着鹿可手腕上被掐出的五个带着血迹的指印,低垂着的眼眸里露出了垂涎之色。 她舔了舔嘴巴,甚至不经意的舔了舔嘴角,手指来回摸索着指印,声音有些干涩着说道:“哎呀,是妈妈不好,妈妈太不小心了。囡囡,你这伤口...要妈妈帮你处理吗?” 讲到最后,话语里竟还有些小小的期待。 开玩笑?鹿可怎么会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人给自己清理伤口呢?再者妇人不断摩挲的手指和她垂涎的目光,就能隐隐猜到不是什么好的处理方式。 当即收回了自己的手,装作不在意的说道:“这点小伤口,一会儿就能结痂了吧。”说话间又顿了顿,指着电梯说道:“妈妈,四楼到了。” 妇人略带可惜的收回了视线,又舔了舔唇,看看刚刚被晾了一小会儿的宋憬之,阴阳怪气的说道:“囡囡啊,外面的坏家伙多得很,可不能随便来个打招呼的,就跟人家认识交朋友哦。” 颇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 宋憬之闻言,并没有受什么影响,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着语气说道:“伯母,出门在外多个朋友总是好的,若是旅行中遇到什么问题,也能互相帮帮忙。” 只是妇人并不在意他说的话,在电梯门开的瞬间,拎着行李还有手里的救生衣就往电梯外走去,同时还跟着嘱咐了一句:“囡囡,快走。” 鹿可只好朝宋憬之歉意的笑了笑,便拿着自己的东西,跟着妇人一起走出了电梯。 如今这样的场合,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交流时机,尽管鹿可知道对方也是玩家,但出于目前这样几乎是两眼一抹黑、缺少规则的情况下,也没有多少交流的必要。 更何况,还有一旁虎视眈眈的家人呢? 宋憬之也没有冒然在跟上去说些什么,只是哄着明显还在气头上的弟弟出了电梯,准备往酒店的房间走去。 出来电梯门就是拐角,拐角往前走两步便豁然开朗,左右两边都是长长的过道。墙壁上贴着金色带花纹的壁纸,地上铺着长长的红色地毯,一直延展到尽头,顶上吊着金灿灿的水晶吊灯,连过道都显得金碧辉煌。 妇人没有停留,也没有辨别方向,径直往左边拐去,大概走了十几米远,才走到了401室的房门前。 房间旁边的墙壁上还挂着画,是一只晶莹剔透的浮空水母,纤长柔软的触手,在幽深的海水里,飘荡着、舞动着。有一串七彩的小鱼游过,身下还有着五光十色,似鹿角,似扇面的珊瑚丛。 美丽极了,却也危险极了。 “滴——”房卡验证通过,房门应声打开,妇人直接就拎了东西进了401的房门,随便挑选了个右手边的房间。 开门,进去,关门,一气呵成。 鹿可此时也跟着松了口气,这是个家庭套房,不是个标间、双人间或者大床房。不然和她所谓的妈妈睡在伸手就能够到的床上,还是十分令人心惊胆颤的。 谁知道晚上她会怎么样的诡异事件呢? 而这家庭套房,至少给了两人隔开的机会。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她的妈妈已经速度极快的拿着换洗衣物出了房门,看着仍然站在门口的鹿可,莞尔一笑,似是逗弄着说道:“怎么站在门口?囡囡这么大了,不会还想和妈妈一起睡吧?” 漂亮的眸子里也闪现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只是突然晃了神,哪有这么大还要和妈妈一起睡的,你不是要洗漱吗?快去吧。”鹿可自然不会想着和她一起睡,三言两语便催促着妇人赶紧去洗漱,自己也赶忙进了房间。 “孩子大咯,跟妈妈不亲咯。”妇人“咯咯咯”地笑着打趣道,随后又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嘟囔着说道:“这都奔波了一天了,是该好好泡个澡了,可别催我哦。” 鹿可忙不叠的点头应是,同时也在妇人进卫生间后观察起了家庭套房内的情况。 家庭套房里两间卧室,一间卫生间,还有客厅和阳台。卧室还剩一间靠近阳台的,鹿可也没急着进去搁置行李,反而趁着她洗澡的时间,仔细打量着。 房间的装饰倒不似外面一样晃花人的眼,雪白的墙壁,黑胡桃色的木地板,米色的窗帘,金色的吊灯,黑色的电视机,同样米色的沙发,布艺的抱枕,玻璃茶几...简约中又带着些奢华,一如既往酒店的商务风,少了许多家庭的温暖。 鹿可一眼便瞧见了玻璃茶几上摆放的巴掌大小的小册子,当即便拿起装进了自己随身的挎包里,和那张花花绿绿的宣传单放在了一起。 自进入这个酒店以来,鹿可便没有看到过什么纸张类的东西,墙上也没有张贴什么海报、通知之类的...而这么大的一个酒店,怎么可能不存在规则呢? 没想到,与酒店相关的小册子,竟然堂而皇之的放在了家庭套房的茶几上。也幸好妇人刚进门就取了衣物去卫生间泡澡了,不然鹿可还要找个借口当着她的面看这个手册。 现在,为了防止她突然出来,就先将册子塞入了自己的背包里,等回到房间时再细细查看。 接着,鹿可又看了看房间内的其他东西,并没有什么异常。拉开阳台的窗帘时,外面一片漆黑,阳台上还摆放着一个双人的吊椅,以及一个简单的小茶几,茶几上摆放着一束鲜花,是白玫瑰。 白嫩的花朵,娇艳欲滴,似乎是刚刚采摘下来的。 鹿可站在阳台,向远处眺望,浓郁的墨色里,似乎可以看到远处黑暗里,翻滚着的海浪。若是白天,在这里看海景,应该美得像画一般吧。 第90章 只是黑暗里,却隐隐传来了躁动不安的声响,一种被窥伺的感觉油然而生! 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阳台的玻璃门,鹿可一个闪身进了室内,急急忙忙的便把阳台的玻璃门关上,反锁,拉上厚重的窗帘。 周身才变得安静下来,卫生间“哗哗”的水声也停住了,或许妇人已经放满了水,开始泡澡了。 鹿可缓慢地深呼吸了几下,看了眼安静的洗手间的方向,拎着行李箱和救生衣,走进了空置的那间卧室内,打开了卧室的灯光,并顺手反锁了房门。 简约带着飘窗的房间,一张白色的一米八的大床,白色的床单、被套、枕套,茶几和配套的凳子,黑胡桃色的衣柜,以及同色系的床头柜。 似乎没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 鹿可便将行李箱和救生衣随意地摆在了一边,第一时间拿出了包包里那张花花绿绿的宣传单,正面印着的是落日岛的海景,用花体写着几个字:“欢迎加入海岛旅行团”。 翻开背面,印着密密麻麻的一排字,第一条就是: 你的身份是旅行团的旅客,并且只能是旅客。 第86章 身份还能更换的? 还是说, 他们会忘却自己的身份? 鹿可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加深究,便一目十行的继续看着下面写着的条条列列: 2、本次海岛旅行的周期为四天五夜,请及时登上返航的船只。 3、旅行团有且仅有一位导游, 他会负责你全程的行程安排。 4、导游在旅行团里享有绝对的权威, 旅客不能拒绝导游安排的旅行项目。 5、请坚信你的导游是人类,他只有一双眼睛, 一只鼻子, 一张嘴,两条手臂, 两条腿。如果发现导游出现异常,那只是错觉,请闭上眼睛, 默数三秒。 6、请不要脱离旅行团独自行动,你不能确认你的旅客同伴是否还是你的旅客同伴。 7、导游不会安排任何深夜的行程,晚上10:00-早上7:00,是你的个人时间。如果他告诉你深夜有活动,请无视他。 8、如果旅行中有任何不适,请尽快告诉你的导游, 他非常关心你的身体, 会给予你最妥善的帮助。 9、落日岛是度假胜地,风景怡人, 请尽情享受你的旅行。 最后的四条规则, 和鹿可在船上晕晕乎乎时听到的话是一模一样的。但如果当时她没有发现这张花花绿绿的宣传单,是不是就会和其他玩家一样,错失了前五条的规则呢? 尤其是第五条,坚信你的导游是人类,以及后面的文字,一双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两条胳膊、两条腿,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 鹿可突然想到了《育材中学》副本里面那些变异的老师们,从人类蜕变成了诡异的、奇奇怪怪的生物... 这里的导游也是一样的? 尤其是第8条的,如果在旅行中有任何不适...让鹿可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莫非这样的异变也会沦落到玩家们的身上?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门锁转动的声音,因为鹿可之前反锁的缘故并没有立即打开。 熟悉的温柔女声也随之响起:“囡囡啊,和妈妈住一个套房怎么还反锁房门呐?” 隔着一扇门,声音有些失真,但此时,除了是鹿可妈妈的妇人外,似乎也没有别的人了。 鹿可匆忙将纸张塞进了包包里,然后拉了拉链,就挎包从身上取下,随意丢在了身后的床上,便上前几步打开了反锁的锁扣,打开了房门。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挎包的拉链并没有完全拉上,塞进去的花花绿绿的纸张也露出了一角,恰恰好的正对着房门的方向。 门外站着的是熟悉的人影,刚刚从卫生间走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在滴着水,身上简单的套着一件浴袍,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及没有赘肉的小腿,白得发光。 整个人像是在浸泡水里似的,头发也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湿哒哒的,紧贴着头皮,不断地滴着水,甚至浸湿了身上的衣袍,留下了好些颜色微深的印记,从卫生间走过来的地上,也洒落着一地的水迹。 简单打量了几眼,鹿可又习惯性的挤出了笑容,跟着妇人解释道:“刚刚进门时顺手就把房门锁了。妈妈,而且我都这么大了,该有点隐私空间了。” “你这孩子,跟妈妈还要什么隐私。妈妈泡完澡了,你快去吧。”妇人似是不赞同的瞪了鹿可一样,随即又催促着鹿可赶紧去洗漱,“劳累了一天,你也该仔细洗洗。” “行,我拿下衣物。”鹿可无法,在她的注视下,只能答应下来,随即弯腰背过身去,打开了脚边的行李箱。 粉色的小箱子内并没有装多少东西,只有两套换洗的衣物,一些洗漱用具,化妆护肤用品,再没有其他。 妇人注视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鹿可并不敢当着她的面,做一些多余的事情,只好简单的拿了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合上行李箱,没有上锁,在她让开堵着的房门之后就往卫生间走。 甚至没有关卧室的门。 直到她完全走进卫生间,并关上门后,注视的目光才悄然消失。而这一路的踩踏,鹿可的鞋底也沾上了不少的水。 这压根不像是洗澡,反而像是把自己往水里面浸泡,甚至也不擦拭身上的水,泡完裹了层浴袍便湿漉漉的往外走。 整个卫生间也是湿漉漉的,空气也是潮湿的,整个空间像是氤氲着水汽,但并没有暖洋洋的水蒸气,也不像是洗过热水澡后的灼热,带着一股冷意,以及腥咸的气息。 真是明目张胆的将种种诡异摆在她的面前啊! 是迫不及待地希望被拆穿身份吗?然后,对于她这个猎物,又要做些什么呢?但,这恰恰也是让鹿可足够了解她的机会。 鹿可仔细的观察了一圈卫生间的环境,镜子、洗手台、置物柜、抽水马桶、淋浴间、洗衣机,以及直径两米左右的圆形泡澡白瓷浴缸...所有物品上面都氤氲着一层水雾... 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了置物柜里,鹿可打开了淋浴的水龙头,装作已经在洗澡的样子,人却走到了浴缸的边缘,细细地查看起来。 浴缸里的水刚刚放完,仍然残留着些许水渍,在浴室灯光的反射下,浴缸底有什么东西闪烁着光芒。 鹿可伸头看去,身子挡住了身后的灯光,一下子竟看不见反光的地方,伸手朝着之前看到的方向摸去,指尖一片湿滑。 反复摸索间,才触及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黏黏糊糊的,又极为滑溜,一不留神就从指甲滑走,费了一番力气,鹿可将东西抓到了指尖。 只是除了手中明显的触感,眼睛却看不到什么东西。 鹿可捻着手里的东西,背过身子,正对着卫生间的灯光,才看到了一根细长的透明的触手,在灯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泛着莹润的水光。 和酒店过道里的那张画像,极为相似。 顿时心下了然,鹿可不动声色的将手里黏腻又光滑的触手,顺着下水道的地漏扔了下去。接着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擦干了身上的水渍,换上干净的衣服就往外面走去。 妇人已经不在鹿可的房间门口,也不在客厅内,她选择的卧室的房门也紧闭着。鹿可稍显迟疑,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的门敞开着,里面也空无一人,鹿可进屋后变关了房门,依旧选择了反锁。 她第一时间拿起了床上自己随身的挎包,愕然发现,挎包的拉链竟然敞开了一半,打开一看,之前那张花花绿绿的宣传单已经不见踪影... 酒店的小册子倒还是在里面摆着,没有动过的痕迹。 为什么要拿走那张宣传单呢?因为背后的规则?有什么不希望玩家知晓的事情? 即便知道是妇人拿走了写着规则的宣传单,鹿可也没有办法去质问她,甚至向她索要。 除非鹿可不想活了。 索性她已经看过了,也记忆了个七七八八,倒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不知死活的去试探规则。 难得有自己的独处时间,鹿可不再纠结其他,干脆的拿出了包包里酒店的小册子,翻看起来。 这是一本巴掌大小的深蓝色皮质封皮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余晖酒店”四个字,打开后,内页上并无文字,再翻几页依旧是空白一片。 鹿可以极快的速度翻阅着,翻到最后也没有看到任何文字,这竟然是个空白的册子? 不应该吧? 酒店的房间里有必要放一本空白的册子吗?还是说,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她没有发现吗? 鹿可只觉得脑袋有点疼,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晕船,还是因为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或者是这越来越难发现的规则...想着想着,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瞧着摆在一边的手表,已经到了晚上的21:47分,马上就到规则里诉说的个人时间,鹿可干脆将自己手里的行李背包什么的都翻了个遍。 第91章 随身的挎包里,除了酒店的小册子之外,还有一张身份证明、两张船票、一包纸巾、一个圆形的小镜子,在夹缝的小袋子里,还有一张蹂躏成团的小纸条。 鹿可取出了纸t条,小心翼翼地将揉成团的纸条展开,纸条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皱皱巴巴的,字迹也晕出了墨痕,只见上面字迹模糊的写着几个字: 妈妈是爱你的,但爱是有限的。 爱?还是占有欲?这句话看似在表达着亲人对她的爱,又似在提醒着她小心提防。一旦爱意耗尽,就走向了船上那个男子的结局,会被她毫不犹豫的抹杀! 将纸条重新揉成团塞进包包的缝隙里,鹿可又翻看起了行李箱,行李箱似乎也有不易被发现的口袋,鹿可打开瞧了瞧,看不真切,好像空无一物,又伸手往里面摸索了一下,指尖触及到了硬硬的纸张。 又是一个纸条。 将纸条小心的从口袋的夹缝中扒拉出,被揉的很紧实,鹿可只能再次小心翼翼的拆解开来,同样是皱皱巴巴、晕着墨痕、字迹模糊的一句话: 不要相信她!不要被发现!不要接触—— 戛然而止。 字并没有写完,龙飞凤舞的字体到最后更是拉出了长长的划痕,像是写纸条的人突然遇到了紧急的情况,连字都来不及写完就将纸条藏起来了。 但是不要接触什么?想起鹿可妈妈在电梯里的奇怪表现,鹿可想,会是其他玩家或旅客吗?或许,并不会这么简单。 只是在她还在思索的时候,整个酒店的灯光一下子熄灭,世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鹿可摸黑着将手里的纸条重新放了回去,盖上了行李箱,接着又摸索着走到了卧室的床边,将床上的挎包放到了床头柜,自己躺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与此同时,房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第87章 无边的黑暗中, 声响越来越大,仿佛响彻在耳边。 但实际上却隔着扇房门,鹿可一时间不确定是隔壁房间的妇人走出来弄出的声音,还是阳台外那些投注过目光的未知生物弄出的声音... 在酒店规则完全摸黑的情况下, 只能闭上眼睛, 假装熟睡。 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自然不会想着和鬼怪去拼命,尤其是在深夜,在陌生的环境里,在近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只是有一点较为奇怪的是,这一路上,自称是鹿可妈妈的妇人几次抓住了鹿可的手腕,或者挽着她的胳膊,在亲密接触间,触及到的是她温凉的皮肤。 虽不炽热,但也有着些许温度。 再联想到浴缸里的触手,会是海洋生物幻化成的人类吗?但,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海洋生物又怎么会人类的语言呢? 甚至还有那强到令人心惊胆颤的占有欲。 思索间,门外的声音愈发的清晰,一阵又一阵的“窸窸窣窣” ,还伴随着“滴答滴答”的水声。其他声音尚且不算清晰,水滴滴落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却格外清晰。 一开始尚且在稍远的门外,逐渐的越来越近,近得仿佛就在鹿可的耳边,或者在她的头顶。 但鹿可闭着眼睛,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没有触及到水的痕迹,鼻尖却闻到了一股湿咸的味道,像是腥咸的海风拂面带来的味道,又或者是深海的味道。 房间内并没有风。 听着“滴答滴答”的水声,鼻子轻嗅间,鹿可一霎那恍若置身深海,莫名的倦意上涌,脑子一下子困顿极了,整个人蓦地陷入了层层叠叠的困倦之中,像是昏迷一般,瞬间便陷入了最深层的梦境... “滴答滴答——”在鹿可入梦之后,水声依然继续,腥咸的海水自门缝涌进,形成了一滩不规则的水迹,一条晶莹透明的触手自水中伸起,伸展着,搭在了门内的门锁之上。 “咔哒——”一声,门锁便被打开,房门也被悄然推开,露出了一条极为细小的缝隙。 门外的水像是倾泻般涌入,门缝却巍然不动。 海水腥咸的气息在小小的卧室之内蔓延,水位一点点的蔓延到了床边,还在不断地上涌。 床单被褥也被浸湿了大半,鹿可整个人就像是躺浮在水面之上,原本因陷入梦境而平静的面容也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海水还在不断地蔓延,淹没了旁边床头柜的挎包,也淹至了鹿可的身体,直至水位快要浸湿鹿可的耳朵时,才彻底停下了蔓延的迹象,房门外也不再有海水涌入。 而在这样的环境中,鹿可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像是被梦魇困住了,只是面上还是因为身体的不适,浮现了几分痛苦的神色。 门外窸窸窣窣的声响还在继续,恍惚间似乎来到了海底世界,进行着一场海底的狂欢。 在漆黑的夜色里,海水深邃得如同浓郁的墨水,在窗外的月光下,泛着银白色的波纹,晶莹透明的生物在海水里畅游着,随即又伸出了长长的触手,搭在了鹿可的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拍打着她的身体,抚平她蹙着的眉梢。 像是在安抚着熟睡的宝宝... 夜仍在继续... 酒店外的海水依旧在蔓延、上涌,一点点的吞噬这个岛屿,落日岛好像是深海里的浮萍,随着海水来回晃动着。 该沉睡的沉睡,该狂欢的狂欢。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自海的边际探出,红澄澄的初生的太阳自地平线升起,晨光自海边蔓延,逐渐笼罩了整个落日岛。 和煦的阳光透过酒店的窗户,洒在了鹿可的身上,感受着眼睛上方传来的光亮,鹿可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 睁眼的一瞬间,就觉得脑子混混沌沌的,思绪也在一瞬间放空,鹿可盯着酒店的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接着就闻到了一股腥咸的气味,在整个房间里充斥着。鹿可用手腕支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就看到了盖在身上的有些皱皱巴巴的被褥,以及身下同样皱皱巴巴的床单,连带着她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皱皱巴巴的。 这一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鹿可只觉得当时突如其来的困倦感都十分的奇怪,仅仅是一小会儿的功夫,就陷入了深度的梦境之中,而醒来的自己,却完全无法回忆起当时的梦境,只记得似乎是在一个温暖又安全的环境里,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浑身舒展的,舒适极了... 而醒来后这皱皱巴巴的床铺,恍若灾后的现场,全都彰显着事情的不简单。副本里,即便是梦境,又怎么会有那么安全无害的环境? 感受着窗外的阳光,鹿可一时间也不确定,昨晚卧室的窗帘有没有拉上,毕竟,断电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她当时只顾着上床装睡了,并没有注意到卧室的窗帘。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扯了扯尚且有些褶皱的衣服,往房门处走去,刚要伸手打开反锁的锁扣,愕然发现,房门的门把上还沾着些许水渍,而睡前反锁的房门,此刻并没有反锁,只是被简单的带上了... 伸手的瞬间,鹿可看到了自己有些发白的手腕,以及昨天留下的五个印着血痕的指印,血痕仍在,而周边的皮肤却开始发软泛白,像是被水长时间的浸泡过一样。 如同皱褶的床单被褥,一样是完全浸湿后,风干才会留下的痕迹... 酒店,怎么会被水浸泡过? 而且是在四楼的高度,鹿可跑至窗边,看着窗外的地面,以及远处依旧在卷着浪花的海浪。不敢相信,十几米的高度,水位怎么会蔓延至这么高的地方... 只是她并没有太多时间细想,天已然大亮,马上就是楼下用餐集合的时间了,一会儿,妇人一定会来催促。 鹿可走回到床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挎包,刚想背着包出门,视线不经意的瞥到了被水浸泡过后的挎包以及酒店的小册子。 福至心灵,她取出酒店的小册子,打开看了一眼,看到了淡淡的水墨的痕迹,空白的纸页上浮现了文字的痕迹,但已经几近消失... 水,能让文字显形? 鹿可合上小册子,急急忙忙的拉开房门就往卫生间走去,妇人也并没有在客厅,她一路顺畅的到了卫生间,反锁上了门。打开水龙头,摊开本子就往水下面塞。 一汩汩水流自水龙头里流下,喷洒在了巴掌大小的册子上,墨色在白纸上显现,鹿可赶忙拿起,凑到眼前,上面赫然写得是余晖酒店的规则: 1 、余晖酒店是落日岛唯一的酒店,是你唯一可以休憩的地方。 2、酒店内不存在任何怪异的事情,请不要过度相信自己的眼睛,它t会欺骗你的感官。 3、酒店的工作人员是值得信赖的,他们非常乐意为每一位客人提供帮助。 4、每天上午的8:00前,请确保你已经离开房间,酒店的清洁人员会上门为你打扫房间。请不要和他们共处一室,不要打扰他们的工作。 5、酒店配备有餐厅、室内泳池、宴会厅、影音室、健身房、游戏厅等设施,客人可以尽情享受在酒店的休闲时光。 第92章 6、餐厅是自助式的,早中晚都会有特色海鲜供应。早餐时间:7:00-8:00,午餐时间:11:00-13:00,晚餐时间:18:00-21:00。如果想吃海鲜,请尽量不要选择生食。 7、落日岛电力不足,为了保证供电,酒店每晚22:00会断电,请不要过度惊慌,提前做好睡眠的准备。 8 、酒店是安全的,你的卧室也是安全的,请相信酒店的安保,不会有外来人士进入你的房间。 9、如果你在酒店看到了不应该存在的生物,请联系酒店的工作人员,他们会处理。顺便去前台索要一杯饮品,它会安抚你的心神。 10、切记,请不要前往不是你房间所在的楼层,酒店的客人并不喜欢被打扰。 一共十条规则,在酒店的小册子上,一页纸写了一条,字体很大,洋洋洒洒晕染开的黑色墨迹,仔细瞧着还是能分辨出究竟写了什么。 鹿可一目十行的将这些规则看完,记在了脑子里,心里的疑惑确是更深了。好些规则,看起来都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像是自己欺骗自己。 比如第二条写的:酒店内不存在任何怪异的事情,请不要过度相信自己的眼睛,它会欺骗你的感官。 就好像是在解释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早上房间里和鹿可自己身上异常的褶皱,是被她的眼睛欺骗了一样,这并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以及第九条的,去前台索要饮品,它会安抚你的心神。这酒店的饮品又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安抚心神?难道是镇定剂之类的东西? 字字不写诡异,却处处透着诡异。 并且一直强调着酒店的安全性,酒店真的安全吗?鹿可却觉得不见得。至少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昨天莫名的进入的那个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的梦境,似乎也潜藏着什么秘密。 海边的水蔓延到了四楼,蔓延到了房间里,身体被海水所浸泡着,除非她是个死人,否则怎么会丝毫没有察觉,甚至还沉浸在梦境中呢? 还有鹿可昨晚睡前反锁的房门,早上醒来时只是被轻轻的阖上了,想到妇人昨天晚上对于她反锁房门发出的追问,鹿可莫名觉得,这事情,与她也有关联。 不然,副本为何要安排一个关系亲近的人物在每个玩家的身边呢?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不轻不重,极有规律。 第88章 鹿可抓着手上的册子,忽地拿过一旁悬挂的毛巾,一阵摩擦。 简单的擦干后,立即塞进了随身的挎包里,并动作迅速地拉上了拉链,确保不会被发现。 这才伸手打开了反锁的卫生间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带着岁月痕迹和她有几分相似的脸庞,此刻正没有丝毫表情,直勾勾地盯着鹿可,乌黑的瞳孔里隐隐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气。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跟妈妈住一起还老是反锁房门?这大清早的,一个人窝在卫生间里做什么?”一连串急促的质问声,自那张好看的红唇里吐露出来,原本温和亲切的嗓音,都上了一点不耐与愠怒。 鹿可不由得想到了包包里被团起来的那张小纸条上写的话:妈妈是爱你的, 但爱是有限的。 若是不断地反驳她的话,或者做令她不喜的事情,这个爱意,是否会减退的更快?或者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退?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子里闪过了一瞬,鹿可一反常态的上前几步,挽住了妇人的胳膊,像是撒娇一般晃了晃她的胳膊,压低着嗓音尽可能的甜美柔和,说:“最近记性不太好,老是觉得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身体习惯性的就反锁了。早上肚子又有些疼,就在卫生间里多待了一些时间。妈妈,你可不要生气呀~” 端的是一副小女儿撒娇的姿态。 妇人的脸上都闪过了几丝恍惚,过了好几秒才平复下来,语气也变得格外温和,露出了宠溺的笑容,笑着说道:“囡囡都多大了,还跟妈妈撒娇。好了好了,妈妈知道了,你先去客厅坐一会儿,等妈妈洗漱完就去楼下吃早餐。” “好的,妈妈。”鹿可乖巧的应声,随即松开了手,和妇人交错开身体,往客厅走去。 胸腔内心跳如擂鼓的心跳声,也逐渐、缓慢的,平复下来。 鹿可妈妈洗漱的时间并不算快,鹿可坐在客厅听了好长一会儿的水声,才看到她一脸满足与惬意的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浑身的肌肤都在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出来后便招呼着鹿可出门,去楼下的餐厅用餐。 自始至终,房间的房卡,一直都握在鹿可妈妈的手里。如果少了她,鹿可或许连家庭套房的大门都进不去了。 早晨的电梯里,她们遇上了同样和亲人在一起的其他玩家们,十几个人挤在同一部电梯里,有些拥挤,隐隐也有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知道是因为拥挤而引起的燥热,还是本身就存在着不合,电梯里的气氛一度凝滞,尴尬的氛围在悄无声息地蔓延。 玩家们默契的互相打量了一番,也没有人开口打招呼,似乎是对于家人的占有欲有了更多的了解。加上是在比肩接踵的电梯里,实在是没什么聊天的心思。 而昨日率先发言的宋憬之,眼下隐隐发黑,像极了一夜没睡好的模样,神色中也透露着几分困倦。 电梯一路顺畅,当指示灯亮起鲜红的1时,电梯门也顺势打开,一行人无波无澜的来到了酒店一楼的大堂。 导游已经端坐在了餐厅里,坐在和昨天相同的餐桌上,闷头大快朵颐。他这样一副只顾着进食的模样,真的很让人怀疑是否坐在这餐厅吃了一宿。 但想到昨晚莫名的断电,以及不知道从哪里蔓延上来的水,鹿可又觉得这种可能性极低,或许是一大早,在餐厅开门后就急忙进来享用美食了吧。 自助餐台上的美食和昨天晚上的并没有太多区别,依旧是那些种类,只是多了一些不同种类的海鲜粥,还有蟹黄包、虾饺这样的早食。以及豆浆、米粥、油条、馄饨、茶叶蛋这些更为常见的早餐。 酒店的规则上说,如果想吃海鲜,请尽量不要选择生食。 斟酌之下,鹿可还是只拿了一碗稀薄的米粥,两根油条和一个茶叶蛋。拿完之后,就端着餐盘,走到了昨天进食的那张餐桌。 此次副本的地点是海岛,鹿可却莫名的不想吃任何的海鲜。在看到餐台上那些新鲜又美味的海鲜时,心里没有半分波动和渴望,甚至隐隐有些反胃。 因此,至今为止,她并没有拿过任何海鲜。 只是,很多时候,事情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逃避得掉的。 在鹿可刚刚吃了几口早餐时,鹿妈妈又端着两叠餐盘走了过来。一叠是和昨晚一致的螃蟹、龙虾、生鱼片之类的海鲜,另一叠是今天早上刚上的海鲜粥、蟹黄包和虾饺。 她把餐盘刚刚放到桌上,眼神就扫过了鹿可的吃食,简单的看了几眼,保养得宜的脸上就浮现了些许不赞同的神色。 鹿妈妈一边坐下,一边取了餐盘里的一叠生鱼片,摆在了鹿可的面前,一脸严肃的对着鹿可说道:“囡囡,这都过了一夜了,你的晕船症状也该好了吧?既然都来到了这海岛,怎么能一点都不吃这里的海鲜?妈妈昨天尝过了,这生鱼片味道不错,你尝尝?” 看着被推到眼前的生鱼片,鹿可有些愕然,还附带强制喂食的?如果自己不拿,就会被直接投喂生食? 鹿可皱眉,一脸为难的看着她,假装踌躇着,说出了早就想好的借口:“妈妈,我倒是真的想吃,只是...” 说到一半,鹿可故意顿了顿,将自己受伤的右手腕递到了她的面前,继续说:“你看我这手腕,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伤口更严重了,海鲜又是发物,我真怕它发脓发炎...”t 鹿可手腕上的伤口触目惊心,昨天掐出血痕的地方,颜色更深了些,周边的皮肤卷边发白,血痕却更鲜红,隐隐还有血迹渗出... “这...”鹿妈妈一下子开始迟疑,犹豫了一会儿,才将递给鹿可的生鱼片收回,有些愧疚的说道:“妈妈昨天的力气有这么大的吗?真是对不住囡囡了,这海鲜,你现在不想吃就不吃吧,等你伤口好些再说。” 乖巧又听话的应了声,又安抚了她几句,鹿可才重新低头吃起了自己餐盘里的早餐。 对于手上隐隐传来的刺痛,置若罔闻。 她故意的。 自从昨晚在电梯里被妇人扣住手腕掐出血痕后,鹿可就有了个想法,用这个伤口逃避掉每日被逼吃海鲜的可能。是以,伤口虽然昨晚在水里浸泡了一宿,伤口有些发白,但好了很多,在早上的时候,鹿可故意按着之前的掐痕,将这伤口又扩大弄深了几分,直到鲜血渗出来才停止。 刚好,化解了刚才妇人的指责。 就利用她目前这片刻的温情和爱意吧,虽然不知道这份为人母的爱会持续多久,但这短暂的逃避,也是值得的。 第93章 鹿妈妈在结束了交谈了之后,继续快速又优雅的吃着餐盘里的海鲜,表情也十分的享受和愉悦。 只是在用完餐后,也并没有停止,反而继续去自助餐台又取了一份海鲜,回到餐桌上继续进食,导游,其他除了玩家之外的人,也都是如此,反反复复的去取海鲜。 端坐在餐桌上的玩家们,仿佛成了他们之间的异类。 直到时间来到了早上八点,这一趟持续不断地进食之旅,才算结束。导游拿起桌上的餐布,擦了擦嘴角流淌的血迹,没有管身前一堆空置的盘子,起身往餐厅外走去。 在场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起身,跟在他的后面,往餐厅外面走去。 等所有人都来到了大堂之后,导游才从他的怀里取出了那面红色的小旗帜,挥舞着,对着面前的众人说道:“欢迎大家参与本次的海岛旅行,我是你们的导游,本次海岛旅行一共四天五夜,今天是第一个白天,请大家跟紧我,我们马上出发去落日岛的第一个景点。” 说完就转身朝着酒店外走去,鹿妈妈也挽着鹿可的手,跟着人群往外面走去。 酒店外,天光已经大亮,空气中夹杂着海风拂面带来的海水腥咸的气息,清新又湿润,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与嘈杂,海岛腥咸的空气闻起来,也觉得心旷神怡。 酒店的左手边是他们昨晚走过来的树林;前方是一大片广阔的沙滩地,大概有几十米的宽度,接壤着无边无际的深蓝大海,沙滩上还零零散散长着一些椰子树;右手边有一小片的林子,还有宽阔的沙子路,不知道是通往哪里。 导游领着十几人就往左手边的树林里走去,一路前行,似乎在原路返回。在靠近码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艘豪华的双体游轮,有两三层的空间。 最上层是一片平坦的船板,上面还摆着几个坐垫和毯子,似乎是给人晒太阳的地方,第二层类似于镂空的亭子,除了支撑顶层船板的杆子外,靠边的位置摆放着一些与船体颜色一致的白色的座椅,中间拜访着几张白色的桌子。 最下面一层除了是船长的驾驶室外,还有休息间,以及甲板和栏杆。只是休息间通体镶嵌着深蓝接近于黑的玻璃,在外面,并不能看真切。 导游一点都不带停顿的就带着众人上了游轮,然后对着说有人说道:“今天上午的第一个项目就是乘坐游轮,绕着落日岛行进一圈,带领大家初步领略一下落日岛的海景,接下来我会去驾驶室操作游轮,大家可以自行寻找心仪的位置欣赏海景。 但,禁止进驾驶室。 ” 说完,他便将手中的红色旗帜随意插在了留着一条缝隙的窗户缝里,自己径直走进了驾驶室。 只是一晚。 昨天来时的那条小游船已经不见踪影。 此刻这码头上,只横亘着这艘豪华的双体游轮。 第89章 “嘟——嘟——”一阵粗犷嘹亮的鸣笛声响起。 游轮也轻轻地颤抖起来, 轮船底下卷起了一浪又一浪雪白的浪花。漂浮在海面上的巨物,终于开始挪动起了它庞大的身躯。 一瞬间,晕眩感,也随之袭来。 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鹿可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幸好鹿妈妈一直挽着她的手腕,才避免了摔倒的尴尬情况发生。 什么时候她的身体这么差了? 刚进入副本时就晕船,如今这游轮刚刚发动,身体就条件反射的出现了晕眩的感觉。只是这游轮比之之前的游船更大、更豪华些,导游启航的速度也并不是很快,行进在海面上也更为平稳,几乎没有什么波动,怎么还会有这么严重的晕眩感呢? 但这晕眩感, 与昨日相比,倒是轻了一些,没有很严重的生理上的反胃感,脑袋昏昏沉沉的,一阵一阵的晕眩,眼前的画面时不时的模糊... “囡囡,怎么了?又晕船了?”温和又关切的声音自耳边传来,鹿妈妈挽着鹿可手的动作也转换成了扶,手上的力气也加大了些,确保她不会摔倒。 鹿可苍白着脸色点了点头,压低着嗓音低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今天坐游轮也还觉得晕眩。” “酒店环境还不错,床榻被褥睡得也很舒服,哪里会睡不好?还是你的身体太差了!平时让你多锻炼锻炼, 硬是不听。现在好了,就你这晕船,来了这海岛,一刻也享受不成了。”如同真正的家人一般,絮絮叨叨,语气里除了关切,还有断断续续地指责。 说话间,鹿妈妈拉着鹿可的手,远离了游轮的甲板,就要往底层的船舱里走去。 鹿可拉了拉她的手,指着二层的区域说道:“这一层的窗户都黑漆漆的,一点海景都看不到,妈妈,我们还是去二层坐坐吧,至少还能看到些海景。” “你这身体,还吹得了海风吗?”鹿妈妈前进的脚步一顿,侧头看了看鹿可,神色间流露了几分不情愿,似是有些埋怨的说道。 那必然是,吹不了也得吹啊。 躲在这黑漆漆的船舱里,她还能看到些什么?导游主动安排的第一个项目总不能是无缘无故的吧?他说要绕着落日岛的海面开一圈,这不正好是初步了解落日岛的大好机会吗? 是以,尽管身体还在承受着晕船带来的不适,鹿可还是想要抓紧机会,探究更多的信息。每多一份信息,就多了一份对这个副本的了解,也多了一份求生的希望。 但对于鹿妈妈,她自然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便扬起一抹甜美的笑容,撒娇着说道:“妈妈,没什么大不了的,难得出来玩,我也想多陪陪你,多看看外面的风景。难道妈妈不是这样想的吗?” “妈妈当然也是这么想的。”鹿妈妈笑了笑,到底是没再阻拦,改了方向,拉着鹿可去了游轮的二层。 二层的座椅都是摆在边缘位置的,并且还贴心的围了一圈栏杆,鹿可如愿的和鹿妈妈一起,坐到了边缘的座椅上 ,稍稍抬眼,就能看到不远处的落日岛,以及远方遥遥无际的大海。 游轮缓慢又平稳的在海面上前行,底下是翻卷又奔腾的浪花,翻卷的海浪坠在轮船的后面,留下两道长长的透明中夹杂着白色的水痕... 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蓝色,万里无云。海面也是一望无际的深蓝,缱绻地映照着天空的倒影。 鹿可坐在白色的座椅上,身子倚靠在栏杆上,左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张大着眼睛,一会儿看看面前的海景,一会儿又瞧瞧身后的落日岛。 心里也不由赞叹这如画的美景。 青山碧水,每一处都是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比上个副本里的幻境都要为之醉人。但这个副本当真如此温和无害吗? 这美丽的皮囊之下,又掩藏着怎么样的危机或者龌龊呢?经历了三个副本的鹿可,对于副本背后隐藏的故事,逐渐有了更多不详的猜测。 除了她们俩人外,逐渐有更多的人来到了游轮的二层,也有一些人依旧停留在一层的甲板之上,或者进了游轮的船舱之中。 鹿可看到上来二层的旅客就有之前在餐厅观察到的两位玩家,以及他们的家人们。分别是染着红色头发,穿着黑色骷髅t恤和破洞牛仔裤的看着酷拽又嚣张的男子和他的t父亲;留着齐刘海长发,穿着草绿色碎花裙子的可爱懵懂的女孩,和她看着一样年轻的男子。 男子穿着白色的宽大t恤,上面印着一只草绿色的兔子,身下是草绿色的中短裤,刚刚到膝盖的位置,看着俩人手牵手,有些黏腻的姿态,鹿可或许要推翻自己之前的猜测,这看着根本不像是兄妹或者姐妹,反而亲密的像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看着酷拽不好接近的黑t恤的男子,他身后跟着的是已经四五十岁的男人,头上乌黑的发丝里,夹杂了约五分之一的白色头发,看着比鹿妈妈要苍老了许多,和黑t恤男子有几分相似的脸上也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已经有了斑驳的皱纹,脸色也算不好好看,带着些许愠气的跟在了黑t恤男子的背后。 终究是愤愤不平地发了声:“萧无许,你这狗脾气能不能改改?” “不能!老头,说了多少遍别跟着我,别跟着我,你不烦我烦!”萧无许一脸暴躁的出声,说出来的话也丝毫不留情面,活脱脱一个叛逆少年。 “老子是你爸!这里是海岛,你不跟你老子在一起,还想跑哪疯去?”中年男子也跟着吼了起来,脸色涨得通红,拳头攥得死紧,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起打人。 “反正就是不想跟你一起。”瞧着中年男子即将爆发的模样,萧无许心里还是生了些胆怯,气势也逐渐弱了下来,继续干硬着嗓子,抬了抬脖子说道:“我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说完就一个人跑到了另一边的栏杆处,不再说话。 中年男子也跟着走近了几步,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心里的愤怒不曾平息,依旧凶狠地盯着他,似乎随时都想要揍眼前的这个逆子一顿。 目睹了这样一幕争吵闹剧的鹿可,发现了被称作为萧无许的玩家,抓住栏杆的手,在细微的颤抖,像是仍然沉浸在恐惧中,只是用强硬的态度掩饰了自己。 第94章 鹿可刚刚也在担忧,若是他继续维持着和中年男子吵架的架势,并且故意去接触别的家庭的人,在中年男子的暴露下,或许就会是和游船上的那个被姐姐亲自咬破喉咙的男子——一样的结局。 哪个家长能够容忍孩子这样的忤逆他?更别说是离开他。幸好萧无许最后补充了一句想自己待一会儿,不然...依照这个副本里家人们强烈的占有欲...下场真的凄惨... 只是看着他那一身叛逆少年的打扮,也只能硬着头皮扮演一个叛逆孩子的形象了。但,也要学会适度。刚刚差点过度了的争吵,就令他本人,心颤不已。 在父子争吵之间,草绿色碎花裙子的可爱少女,也牵着和她一起的男子的手,悄悄地靠近了鹿可她们的座位。 “姐姐你好呀,我叫温怡,这是我的男朋友。他们吵架吵的太凶了,我有点害怕,想来姐姐这里避一避,不知道姐姐和这位...应该是伯母吧?介不介意?”甜甜的嗓音,配上有些稚嫩的娃娃脸,倒是能叫人卸下防备。 鹿可闻言打量了一下温怡,看着在她旁边一脸宠溺,没有太大表情波动的男子,回头看了下坐在身侧的鹿妈妈,古井无波的神情,才敢转头回复了温怡的问话。 “你好,我是鹿可。这里的座位都是公用的,自然可以坐。”对方也知道自己是玩家,自然是奔着交流信息的来的,但碍于鹿妈妈的占有欲,鹿可并没有表现得过分亲和,只是平淡的介绍了下自己,回答了下对方的问题。 同时,心里也有一些了然,温怡是和男朋友一起出游的,而在这些玩家里,只有她是和同为女性的母亲一起出游,两个女子,自然不会激发她男朋友的不满和反感,倒可以顺理成章的交谈了。 只是,鹿妈妈会介意吗? “那就谢谢姐姐,还有伯母了。”温怡顺理成章的坐了下来,又像是继续唠家常似的说道:“伯母瞧着真是年轻呢,看着和鹿姐姐一样好看,坐一起就像是俩姐妹,这是太令人羡慕了。” “哎哟,怎么会?我都这把年纪了。”鹿妈妈听着温怡这一通吹捧,“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弯起的眉眼间多了几丝细密的纹路,围绕在周身的冷意都淡了些许。 “岁月只是增加了您的韵味~瞧着伯母也是个乐观开朗的性子,心态上就比其他人好太多了。你再看看那边吵架的俩位,父子间还能吵得这么凶,都快要打起来了,真是太吓人了。”温怡又继续甜甜地说着恭维的话语,不经意的又扯到了刚刚吵架的两人,突然话题一转问道:“伯母和鹿姐姐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鹿可挑眉,像是听懂了她的暗示,抢先说:“当然,妈妈很爱我,也很关心我,也会担心我的、交友。”语气里洋溢着对母亲的信任,在说到最后两字的时候,又故意地顿了顿。 “哈哈,我男朋友也特别爱吃醋。”温怡也顺势说了一嘴,说完还充满爱意的看了她男朋友一眼,她男朋友咧着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90章 “囡囡, 妈妈只是担心你...” 鹿妈妈听着鹿可最后讲的几个字却有些不高兴,脸上还流露出了几分受伤的神色,一向温和的语气里也带上了些许低落。 鹿可忙抓了抓她的手,亲昵的晃了晃,乖巧又柔软着嗓音说道:“妈妈只是太关心我了,有妈妈在,我都不需要担忧太多。真得很好。”脸上是清澈的笑意,眼神里含着几分郑重,鹿可小心翼翼的哄着她。 “你呀~”鹿妈妈显然被哄得很开心,声音里也洋溢着喜悦,对鹿可的之前讲的话似乎不再忌惮,宠溺着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温凉的指尖触及了鹿可的肌肤,她没有躲闪。 亲昵又信赖。 温怡看着鹿可和她妈妈的一番交谈,并没有感到意外,眼神里也流露出几分了然,假装艳羡着说道:“鹿姐姐和伯母的关系真是好的令人羡慕。” “小怡,我们俩的关系,也顶顶好。”坐在一旁的男子也不甘寂寞,迫不及待的表示了他们俩的关系也一样非常好。 “当然啦, 亲爱的。”温怡可爱的娃娃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甜滋滋的应声道。 只是两人不经意的视线交错间,透露了几分心知肚明的深意。 这番试探性的交流至此结束。 鹿可和温怡交谈的话语里, 都透露出了自己的母亲和男朋友对自己“浓郁”的爱意, 而这份爱意,是真的爱意,还是占有欲呢? 说到底,不过是试探一下彼此家人或朋友之间的占有欲,究竟能到什么地步。像是鹿可和身为男性的宋憬之交谈,就会引起鹿妈妈的强烈不满,甚至不知轻重的伤害到她;而和同为女性的温怡交流时,虽然一开始也面色不善,但在温怡的奉承攻势之下,也慢慢的有了好脸色。 但更多的话语,却不能当着他们的面细谈了。 而纵观至今见到的玩家们,宋憬之在他的关系网中似乎是占据了家长位置的,但他昨天的一番举动,似乎并没有妥善处理好和他弟弟之间的关系,今天眼下的青黑也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只是,鹿可并没有合适的理由找他询问,更何况,她的妈妈还在一边关注的。 至于那个叫萧无许的玩家,兢兢业业的扮演着自己的身份的性格,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且时刻处于火山爆发的边缘。 温怡和她男朋友的关系则有些太过亲密了,两人时时刻刻腻歪在一起,甚至一直维持着牵手的动作,就像真的是在热恋中的小情侣。 这样过度疏远和过度亲昵的关系,鹿可在心中隐隐都有着不太妙的感觉。就好比她的妈妈,鹿可时不时都会感到心惊肉跳。 但从刚刚的一番交谈来看,对方似乎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孩子,应对得体的话语都能显示她高超的情商。 能经历过那么多副本的人,有哪几个是蠢材呢? “砰——” 正当鹿可沉浸在思绪里的时候,游轮底部传来了一声巨响,整个游轮剧烈的颤动了一下! 若不是她反应及时抓住了二层的栏杆,整个人怕就要从二层掉下去。 而站在一层甲板的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鹿可忍着脑海里时不时传来的晕眩感,在握紧栏杆的一刹那,垂眸望下了一层甲板的方向,只见一个年迈的头发花白的女t士,在这猛烈的撞击下,身子一滑,整个人翻出了游轮下海面坠去。 站她身侧的身材高大的男子猛地伸手,想要拉住下坠的年迈的女士,在抓住她手的一瞬间,整个人竟然被巨大的怪力一起拉着掉进了海里。 在他们下坠的一瞬间,画面定格在了鹿可的脑海里。 她分明看到了头发花白的女士,露出了得逞和满足的笑容,而那个同为玩家的男人,满脸惊惧。 “扑通——扑通——”两声,两个大活人被海水彻底淹没。 鹿可根本来不及多想,也不管自己晕船的症状,起身就往一层的甲板跑去。游轮在遭受到剧烈撞击时并没有停下,依旧在平稳的前行着,鹿可踉踉跄跄的跑到了一层的甲板上,只看到遥坠在游轮背后的两道白色的水花里,氤氲出了巨大的鲜红色的花朵... 血红色的花朵,在深蓝色的海水里,不断地伸展,越来越大... 最后又被海水无情的吞噬... 水花、鲜血、波纹...一时间,天旋地转。恍惚间,鹿可似乎看到了海面下翻涌着的黑色痕迹,自深海里上涌,吞噬了血肉后,又悄无声息地褪去。 “囡囡,怎么了?”鹿妈妈跟着一路小跑下来,扶住了在甲板上摇摇欲坠,几欲昏厥的鹿可,一如既往温和又关切的语气,眼神里却多了几分看不清说不明的情绪。 “妈妈,刚刚是不是有人从甲板掉下去了?”鹿可惨白着小脸,几乎没有血色,像极了受到惊吓的样子,语气艰难地问出了口。 鹿可也说不上来此刻的惨白的脸色和惊慌失措的样子,有几分是真,几分是演技。 头脑发晕、身体不适是真,看到被绞烂的身体和血迹的惊惧也是真,而那翻涌的黑色,鹿可竟然有些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她放任了自己的身体的情绪,任由情绪发散、扩大,完美的表演了一个惊惧害怕的小女孩。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胡话?是不是晕船晕出幻觉了?哪里有什么人掉下海去,这船上不就只有我们这些人吗?”鹿妈妈眼神闪了闪,矢口否认,压根不承认船上有那两人的存在,将一切推脱到了鹿可的晕船上。 “刚刚船不是撞到什么东西了吗?栏杆边就有人掉下去了。”鹿可并没有放任她的逃避,继续追问道,嗓音里似乎还夹杂着些许哭音。 “不过是撞到些海底的生物罢了,能有多大的动静,大家在船上都好好的。”像是在安抚无理取闹的孩子,鹿妈妈依旧还留存着些许耐心,继续安慰道。 “是啊,只是撞到些大鱼罢了,哪有什么事?导游不还在继续开船吗?不用担心。”温怡此时和她的男朋友也走了过来,或许是因为刚刚两人的交流,她的男朋友也适时的开口,否认了另外两人的存在。 第95章 温怡闻言低垂下了脑袋,并没有多言。 “看,人家也这么说了。你呀,就是晕船晕得出现幻觉了。”鹿妈妈也适时地开口了,随后又接着说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怎么瞧着晕船症状更严重了?囡囡,妈妈扶你去船舱躺一会儿吧,你这样,妈妈不放心。” 说罢,就伸出手半推半拉得拉着鹿可往船舱里走,路过温怡时,两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温怡连忙退开了几步,让她们离开。 鹿可却悄悄握紧了手里的纸团,在视线交错间没有露出半点异样的情绪,依旧装作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半推半就地随着鹿妈妈进了船舱。 外面的环境刚刚已经看得差不多了,除了奔腾的海水,便是被绿植和沙滩覆盖的小岛,还有一些别的建筑,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 而甲板处还有几分危险性,鹿可并不认为,这样突如其来的撞击只是偶然事件,如果真的是海里的大鱼,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撞击游轮呢? 便借着鹿妈妈的话,顺势去船舱,假装休息的同时,也可以看一看内部的情况,多几分了解。 船舱内部说不上明亮,漆黑的玻璃窗,完全阻挡了外面的阳光,阴森的像是黑夜,中间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小小的灯,微弱的灯光刚好能驱散中间一小块地方的黑暗。 船舱中间是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摆着水壶和茶杯,四周是七十公分左右宽度的沙发椅,绕着船舱的墙壁连成了一圈,靠窗是沙发椅的靠背,只有在离船长室的那一小块地方断了一截,供人行走。 进去后走了几步,鹿可才发现船舱里还有其他人在。 是宋憬之。 他似乎是因为昨夜没有休息好,正躺在角落的沙发椅上闭目养神,又或者是在熟睡。在听到鹿可她们进船舱的脚步声时,也没有睁开眼睛。 而他的弟弟,此时正趴在他的身上,漆黑的瞳孔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宋憬之熟睡的脸,双手双脚都扒拉在他的身上,牢牢的看护着他。 在听到进门的动静时,才幽幽地转过了头,直勾勾地看着鹿可和她的母亲,漆黑的瞳孔占据了整个眼睛,看不到一丝眼白,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也浮现出了几分敌意。 像是被触犯了领地的幼兽。 鹿可脚步一顿,顿时不太想进船舱里,而一旁的鹿妈妈却没有半点察觉,依旧拉着鹿可往里走,力气和昨晚在电梯里时一样大,根本不容挣脱。 但她同样看到了在角落里的宋憬之和他的弟弟,便拉着鹿可去了另外一个稍远的角落,和船长室的大门相近,态度强硬地按着鹿可的肩膀,迫使她坐在了有着靠背的沙发椅上。 鹿可被强硬的按着坐了下来,抬眼看鹿妈妈的一瞬间,看到了她和宋憬之弟弟一样如出一辙的一片黑色没有眼白的瞳孔。 心头蓦地一颤,原本假装的惊惧,在此刻化为了实质。 宋憬之真的还活着吗? 她该想什么样的办法逃脱呢? 鹿可看向了七八米远的船舱门,又看向了身侧紧闭的船长室,脑子里的思绪在不断地翻涌。 鹿妈妈将鹿可按在了沙发椅上后,便转身去中间的方桌上倒了一杯水,接着就回到了鹿可身边,将水杯递到了她的面前。 背着光的水杯里,漂浮着一些细小的黑色污点。 “囡囡,喝口水吧?” 第91章 原本温和亲切的声音, 此刻仿佛催命的魔咒... 那张和鹿可有着四五分相似的脸,背着灯光,已经弥漫上了浓郁的死气。全黑的没有眼白的眼睛,苍白的像是抹了厚厚一层面粉的肌肤,深红的仿佛是凝固后鲜血的红唇... 阴森又可怖。 像极了一具死尸站在了鹿可的面前。 她目光幽深,手里端着的一杯看着就诡异的水,直愣愣递到了鹿可的嘴边,催促着鹿可喝下去。若是不从,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灌进她的嘴里。 鹿可此时已经被架在了火上,低垂着眉眼,飞快的在思考着对策。甚至隐隐猜测,宋憬之是否同样是喝了一杯水才陷入昏睡的... 按照他今日的困顿之色,是极有可能上来后便到船舱里休息的,但又怎么会喝这样一杯夹杂着不知道是什么杂质的水呢? 是被逼迫? 但鹿可,一点也不想喝。 “囡囡,把水喝了吧,喝了躺下歇歇。”鹿妈妈见鹿可并不接过去,又耐着性子继续说了一遍,只是语气不再温和,似是散发着寒意,并隐隐带着威胁之意。 被拿在手上的杯子,离鹿可的唇边又近了几寸, 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变得奇怪扭曲... 想到规则第六条所说:请不要脱离旅行团独自行动, 你不能确认你的旅客同伴是否还是你的旅客同伴。 鹿可不太确定,旅行团里的亲人算不算是旅客同伴,宋憬之自己和弟弟来到船舱里,在没有其他人存在的情况下, 是否发生了异变。 船舱里并没有太过奇怪的东西,除了紧闭的船长室的大门外,就是面前这看着诡异的水了。 在短短的几息之间,鹿可伸出右手抚上了额头,闭上了眼睛,歪着脑袋,摆出了一副快要晕厥的模样,另一只手推开了面前的水杯,气若游丝地说道:“妈妈,我太难受了,想先睡会儿。” 说完就背过身子,横躺在了拼接在一起的沙发椅上,搁在地上的脚也提了上来,整个人平躺在了沙发椅上,并且侧身面对着沙发椅的靠背和漆黑的玻璃窗。 抬眼看向漆黑的玻璃窗,模模糊糊地映衬着鹿妈妈的影子,她静默地站立着,依旧端着t那杯水,一时间竟没有任何动作。 鹿可匆匆瞥了一眼,再度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玻璃窗上的身影,假装一副已经睡着的样子。 闭上了眼睛,沉浸在黑暗的环境里,耳朵也变得分外的灵敏。鹿可清晰的听到了房间里的两道呼吸声,一道是她自己的,另一道,应该是宋憬之的。 而同样在船舱内的鹿妈妈和宋憬之的弟弟,却没有半点呼吸的声音传出,连气息都感受不到,像是房间内只余下了鹿可和宋憬之似的。 但鹿可分明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炽热的就要将自己看穿,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她。 她知道,是鹿妈妈一直在注视着她,从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起,那视线就凝聚在她的身上,一直不曾离开。就像刚进船舱时,看到宋憬之的弟弟牢牢的扒拉在他身上一样。 鹿妈妈虽然没有四肢缠绕在鹿可的身上,但注视的目光却不曾离开,身体也没有任何的动作,鹿可除了呼吸声以外,并没有听到任何的脚步声、放置杯子的声音、以及开门的声音... 鹿可僵持着身子,紧闭着眼睛,丝毫不敢动弹,身体也因为长时间的僵持有些麻木,被眼皮盖着的眼珠也不敢转动,她竭力忽视着身上的那道目光,将思绪放空,小心翼翼地聆听着船舱里的动静。 横躺在拼接在一起的皮质沙发椅上,脑袋接触着平坦柔软的塞着海绵的布料,脑子里的晕眩感依旧存在。或许是因为更贴近船体的缘故,随着游轮在海面上前行,游轮随着海水波动,晕眩感愈发明显。 甚至隐隐有了困意上涌。 在意识恍惚之际,鹿可似乎听到了紧闭着的船长室里的声音。 “窸窸窣窣——”又“滴答滴答——”像是黏腻的触手不断地触摸着什么东西,又像是黏腻的汁水在不断地滴落... 恍恍惚惚,又像是梦境。 在睁眼的时候,眼前是一片幽深的黑暗,鹿可整个人像是漂浮着,周围又裹着层层叠叠的海水,她好像是发着光,照亮了眼前的一小片区域。 这是哪里?海里? 鹿可一阵窒息,她倒吸了几口凉气,冰凉的海水就灌进了她的喉咙里。如同溺水的人呛到了水,鹿可喉咙里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像是被刀划拉了嗓子似的,她整个人也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搅动了这一小块区域的海水,海水一阵翻腾。 翻腾的海水一遍又一遍、不断地冲刷着鹿可的身体,不知道挣扎了多久,鹿可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刚刚划拉嗓子的呛水感仍然存在,她仍然好端端地活着,还是活在这水里。 简直荒谬! 人类怎么能存活在深海里呢? 是了,鹿可现在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正被海水包裹着,漂浮在深层的海水里。即便仍然拥有着人类呛水的感知,但她好像已经不是人了。 什么人身上会自带发光特效?什么人又能漂浮在深海里?在莹莹微光的照亮下,鹿可看到了海底沉积的淤泥、摇晃的海草、色彩艳丽的珊瑚丛... 她试探性的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看到的是晶莹透明的细长触手,在深邃的海水里,泛着梦幻的光芒。 和酒店房间门口悬挂着的那副画里的生物,几乎一样。 真不愧是母女? 鹿可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当然这只是个玩笑话,她并不想真的成为一只水母。 第96章 除了四周被鹿可身上的光芒照亮着的一小块地方外,四周是广袤的黑暗,根本看不到尽头。鹿可不仅仅是被海水所包围着,也被深海无尽的黑暗所围困着。 她分明记得自己还躺在船舱里,避开了鹿妈妈递过的那杯水,闭着眼睛装睡,只是脑子的晕眩感越来越重,恍惚间还听到了奇奇怪怪的声响。 怎么一下子就来到了深海里?还变了一个物种? 鹿可又想到了陷入熟睡中的宋憬之,莫非,他们俩是一样的症状?她现在也是在睡梦里?或许,只能用梦境来形容吧。 但,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 昨天酒店的那一晚,梦境却被诡异的抹除了,什么也回忆不起来。而身在游轮上的鹿可,居然意识清醒地进入了深海的梦境里。 随着时间的流淌,原本冰凉的海水也逐渐变得温暖起来,鹿可也逐渐适应起了海底的环境,刚刚还不太协调的四肢,此刻已经能游刃有余的活动。 海水,逐渐给了鹿可温暖又安全的感觉,她四肢随着海水不断地浮动,慢慢舒展,像天生的海洋生物,回归到了自己的诞生之地。 鹿可心底却开始恐慌,若是她真正适应了这样一副身躯,她还能变回她最初的样子吗?这真的是个简单的梦境吗? 她不再停留在原地,挥舞着双手,又或者是触手,往更深的黑暗里游去。身上微弱的光芒像是引路的路灯,兢兢业业地替她照耀着前行的路。 只是海底的世界千篇一律,鹿可不断地往前游,见到的景致却大差不差。相似的淤泥、同种类的海草、颜色不一的珊瑚丛... 眼前,依旧是深邃不见底的黑暗... 鹿可不再往前游,她试着向海面上浮去,温凉的海水包裹着她,她也依然可以顺畅自如的呼吸,海水也不再是她的阻力,甚至能托举着她往上浮。 只是不知道上浮了多久,海面的光亮仍不曾出现,鹿可的上方依旧是深邃的黑暗。明明离脚下的海底已经很远,却又像是徒劳无功的在原地挣扎。 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这片寂静的海域里,只有鹿可一人。鹿可不曾看到任何一个活的生物,不曾看到任何一条游动的游鱼,不曾看到在淤泥上攀爬的螃蟹、也不曾看到花螺、扇贝、虾米... 一切的海洋生物都了无踪迹,这似乎是她一个人的牢笼。 又或者是——孵化槽? 各种猜测在脑海里徘徊,鹿可自己却有些丧气与颓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根本不知道这深海的出处,究竟在哪里... “哐当——”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金属猛烈撞击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一点点传递到了鹿可的耳边,那拖长的尾调余音,近得就像是在鹿可耳边响起似的! 眼前的深海像破碎的镜子一点一点的皲裂,鹿可身上的光芒也在逐渐的暗淡,周身浸没的海水也一点一点的消逝...直到黑暗完全破碎,光亮彻底熄灭,海水彻底干涸,鹿可才察觉到一阵极致的眩晕,整个人彻底昏睡过去。 再有意识时,她已经重新回到了船舱内,平躺在沙发椅上,身体的动作也不曾改变,身上全是僵麻的酸楚感,还有黏腻的汗渍。 微风一吹,一阵透心凉。 像是做了一场极为可怖的噩梦,又不简简单单是一场梦境,鹿可闭着的眼睫,轻微的颤抖,又死死握着手里的纸团,思绪像是仍然沉浸在那深海的囚牢里,恐慌在无声无息的蔓延,又逐渐转化为劫后余生的欣喜... 只是,在船舱里,仍然有个虎视眈眈的鹿妈妈。 鹿可犹豫着不知该睁不睁眼,就听到了船长室内似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道熟悉的嘶哑男声响起: “到站了,怎么都还睡着?” 第92章 “醒醒!赶紧醒醒!” 紧接着鹿可便察觉到了更为厚重的脚步声走到了身边,一只粗糙的大手覆上她的肩膀,一阵晃动,要把她从睡梦中晃醒。 鹿可装作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导游那张普通平凡又瘦小的脸,头顶的鸭舌帽盖住了他大半张眉眼,嘴角却遍布着细小破碎的伤口,有些已经结了红色的痂。 视线往他的身后略去, 空空荡荡的, 并没有看到鹿妈妈的身影。 “醒了就赶紧下船,要回酒店吃午饭了。”导游的语气并不友善, 甚至有些恼怒,只有提到最后几个字时,流露出了些许的期待感。 见鹿可醒了也没管她,又去推另一个角落里躺着的宋憬之。约莫推了七八下,宋憬之才睁开了眼睛,神色间却多了几分恍惚之色,整个人看着也木讷了许多。 他的弟弟也不在他身边了,半晌才磨磨蹭蹭地从椅子上爬了起来,举手投足间,倒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了。 导游喊醒俩人后,就径直往船舱外走去了,步履间带着几分急切。而清醒过来的宋憬之,反应依旧慢了好几拍,缓慢着步伐也跟在导游的身后往外走,根本就没有看到在场的另一个人。 鹿可醒来后就坐了t起来,身子靠在了沙发椅的靠背上,舒缓着手脚酸酸麻麻的感觉,同时也注意到了宋憬之的不对劲,但她并没有出声喊住他。 见两人的背影就快要离开,鹿可连忙打开了一直抓在手中的纸条,上面写着:“晚餐后,四楼,楼梯间”这八个字。 看完后便立马塞进了包包的角落里,刚要起身走出去时,鹿可的目光无意间瞥到了导游走之后虚掩着的船长室的铁门... 门缝后是一片幽深的黑暗,夹杂着深海的气味。 像是在引诱着她进入... 鹿可犹豫了两秒,踌躇着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按在了虚掩着的金属门上,指尖尽是冰凉的触感,用力向下按压—— “嘎吱——”金属门被应声推开,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深海的气息,鹿可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被海水包裹的海底... 再仔细一瞧,一切都是幻觉,她仍然好好地站在游轮的船舱内,面前依然是船长待过的驾驶室,鼻翼间闻到的是海水腥咸的味道。 时间就是生命,鹿可不知道几时自己会被发现,一点都没有犹豫,跨步踏进了阴森漆黑的驾驶室内。 黑暗,没有一点光亮,脚下不是结实的船板,踩下去反而软绵绵的,带着黏腻的触感。鹿可凭着本能向前走了几步,触及到了有半人高的操作台,她伸出手,在黑暗中一阵摸索,想要抚摸操作台,指尖触及的却是粘稠的液体,湿哒哒的,又粘连着,有些已经黏在了鹿可的指尖,甩也甩不掉。 这是什么东西? 鹿可强忍着恶心,抬起自己的手,将手指伸到了自己的鼻子边缘,便嗅到了一股腥臭味,差点没有呕出来! 脚下软绵绵像棉花或者肉块一样的地板,操作台上粘稠的粘液,腥咸的海水味,和腥臭的液体... 怎么瞧着也不像是在一个正常的船长驾驶室内,反而像是什么巨兽的口中,只是这么一艘庞大的游轮,又怎么会是海里的巨兽呢? 鹿可不敢再想,身体猛地一颤,突然察觉到了极大的危机感,踉跄着步伐,就要往驾驶室外跑去。 黑暗中,一条黏腻湿滑的东西突然窜出,缠住了她的脚腕,接的便是一股巨力袭来,鹿可整个人被带着摔倒在了地上。 预想之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身下是软绵绵又光滑的触感,很大程度的卸掉了摔倒的力道,鹿可正脸朝地趴在了地上,脸和手同时触及到了身下的地板,脸上和手上,也不由得沾上了粘稠的液体,同时一股腥臭味直接传入了她的鼻腔中。 地面和操作台居然是一样的东西,布满着粘稠又腥臭的液体。简直像是什么生物的口水,令人恶心。 只是还不等鹿可干呕几声,脚下缠着她的湿滑黏腻的像是蛇或者舌头一样的东西,却没有停下动作,依旧在使劲拽着鹿可往黑暗的深处拖去。 遍布着液体的地面此时仿佛失去了它粘黏的效果,变得光滑起来,鹿可也被轻而易举的拖拽着,一点一点地被拖向不知道通往哪里的深处。 鹿可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挣扎着翻过身,努力伸长着手臂向脚腕处够去,却徒劳无功,躺倒在地面被拖拽着走,根本没有办法触及到那个缠住她的东西。 而缠着她的黏腻湿滑的东西却越来越缩紧,鹿可只觉得脚腕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似乎要把她的脚腕绞断似的。身上也沾满了黏腻的水渍,湿漉漉的,滑溜得不行。 当即也不再犹豫,立马从系统背包里召唤出了唐刀,一把朝着脚后黑暗的地方挥去,很好的避开了自己的脚掌和脚踝。 唐刀挥砍中了黑暗中的东西,十分的锋利,不知道是鲜血还是什么的液体,瞬间喷洒了出来,溅了鹿可一身,手上,脸上,衣服上都是。 被拖拽的感觉骤然消失,鹿可像具尸体一样躺在软绵的地板上面,手中的唐刀也重新收了回去,她喘息了几口气,就挣扎着坐了起来,扒拉起了脚腕上的东西。 第97章 刚刚斩断了黑暗中的东西,还剩下这么一小截还缠在她的脚腕上,只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活力,软趴趴的。 鹿可丝毫不费力的就将它从脚腕上扯了下来,只感觉手里的东西滑不溜秋的,也不像是细细长长的蛇,很长,但有些宽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周围并没有光亮,鹿可瞪大着眼睛也休想看清,索性就召唤出了背包里的手电筒,按下开关,一阵刺目的光亮在眼前骤然绽放。 鹿可一瞬间被刺激得闭上了眼睛,再一睁眼,手里还握着手电筒,人却站在了船长驾驶室的门口,手指还按压在金属门上。 似乎根本没有进去过。 刚刚的惊心动魄,也只是一场梦魇。 鹿可愕然,眉眼不由得蹙起,天真纯洁的脸上露出了不太协调的凝重之色,她收起了手里的手电筒,再度推开了船长室的金属门。 门的缝隙逐渐拉开,露出的是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正对着的是一面两米高,七八米宽的透明的弧形玻璃窗户,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深蓝色的海面、浅蓝色的天空... 玻璃窗下是一排操作的精密仪器,镶嵌在弧形的操作台上,有着五花八门、五颜六色的操作按钮和电子屏幕,地面是深色的和外面船舱一致的平坦的地板,光滑没有液体。 鹿可并不懂航行,也不懂游轮,并不清楚这些按钮和屏幕有什么用,只觉得像是个正常的驾驶室。 和刚刚手指触及到的完全不一样。 只是这些按钮和仪器似乎都已经老旧了,沾染着不少深红色的锈迹,像是已经使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又或者是弃置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鹿可匆匆扫了几眼,就立马退出了船长室,刚刚将金属门恢复成了虚掩的模样,就听到船舱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呼唤声。 “囡囡?囡囡?”声音中还透着一些急切和慌乱,情真意切地像极了找不到孩子的母亲。 只是其中有几分真,就不得而知了。 鹿可瞧着身上干净整洁只是有些褶皱的衣服,也不由得庆幸,幸好刚刚在船长室的一番搏斗只是一场幻觉,不然她还真不好解释自己满身的黏腻的水渍,和那溅了她一身的鲜血… 还有几乎被勒得骨头碎裂的脚腕,此刻也完好如初,没有半点不适。 她听着外面急切的呼唤声,快走几步出了船舱,感受着外面扑面而来的阳光,忽然生出了几分恍如隔世的怅惘。 接着胳膊便被重重的拍打了一下。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叫了你那么多声都不答应,大家都下船了,就等着你一个。”刚刚的急切和慌乱已然不见,只剩下了埋怨和责怪,鹿妈妈拍打了一下鹿可的肩膀,又继续责怪道:“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妈妈,我只是晕船严重多缓了一会罢了。”实际上从导游离开船舷后,也不过是过了短短一两分钟,刚刚的发生的事情都是在极快的时间内发生解决的,鹿可并没有多耽搁多少时间,但她也不愿和鹿妈妈争辩,便转移话题问道:“刚刚妈妈不是在船舱陪着我吗?怎么一睁眼就不见你了?我还以为妈妈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呢。” “什么船舱?囡囡,你是不是记差了,当时不是你执意要一个人进去的吗?妈妈想跟着,你还不乐意呢。”鹿妈妈却一反常态的否认了,压根不承认自己进过船舱。 “诶?我还记得妈妈你端水给我喝呢?”鹿可定了定心神,盯着鹿妈妈的脸,继续开口说,并试图从她的表情里探究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鹿妈妈的脸和船舱里的那张脸重合到了一起,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眼前的这个却多了许多人类的鲜活,肌肤也白里透着红润,眼睛像是含着秋水,圆圆的、水汪汪的,眼白分明。 “哈?你莫不是把梦里的事情当真了?”鹿妈妈笑了一声,眼睛都笑弯了,温凉的手指握住了鹿可的手,继续说道:“等下去了餐厅,妈妈就去给你端杯水。” 说完,就牵着鹿可往游轮下船的跳板走去。 鹿可跟着并排走着,走到跳板时就看到了分散站在岸边的十几人,他们个个站的笔直,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连带着其他几个玩家,眼神里都流露出了不一样的情绪。 是怀疑? 第93章 规则第六条: 请不要脱离旅行团独自行动, 你不能确认你的旅客同伴是否还是你的旅客同伴。 而一人独处了一小段时间的鹿可,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被怀疑的对象。更不用提,看着状态有些奇怪的宋憬之了。 鹿可对上他们的眼神,却是丝毫不怵,像是没事人似的,勾了勾嘴角,冲着他们露出了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容。 在这个副本世界, 何须管他人如何看她? 本来就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刚刚好被分配到同一个副本里,她唯一能做好的就是保全自身。 对于那些玩家们怀疑的目光,鹿可也不甚在意。只是几个目光罢了,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光是看着一个人,就能把对方看死吗? 至于是否要解释,现在也并不是时候。当着这么多人以及家人朋友的面,冲上去解释,她怕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自进入这个副本以来,所有玩家几乎都是单兵作战的模式,身边的家人朋友都有着过分的占有欲,得到的线索信息并不能共享,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只能玩家一个人扛。 鹿可突然想到了被她塞进包包里的那种纸条,等晚餐过后,她也跟着去瞧一瞧吧,虽然目前大家可能并不信任她,甚至怀疑她,但事关副本的一些规则,还是要提醒提醒他们。 能多帮助几个玩家也是好的,谁也不知道,副本最后时刻,是否需要玩家们一起群策群力。就好比上个副本,若是鹿可自己一个人包办全程的话,也要累得够呛,也幸好秦筝和韩清越他们帮她分担了很多。 因此,万一涉及到需要合作的事情,鹿可也不能眼见着这些玩家们,因为不知道规则,而轻易的丧命。 当然,她只是提醒提醒他们,简单的信息共享一下,更多的,鹿可自己也无能为力。 她脸上挂着笑着看了一圈在场的众人,一边往岸边走去,扫视了一圈看向正中时,就看到了导游略有些不耐的神色,举止间还透露着急切之色,像是下一秒就要拔腿跑了。 就这么急切地想要吃海鲜? “快点!”见鹿可她们刚下船,踩到岸边的土地,导游就急不可耐的催促了一声,说完就立马转过身子,一马当先的走在了最前面。 脚下的步伐也比早上快了几分。 一群人又沉默地跟在他的后面,按照来时的路,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很是沉寂,偶然间,鹿可可以感受到有几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停驻了几秒,又转移了视线。 像是在观察她,是否还是个正常人。 鹿可低垂着眉眼,看着脚下的路,并没有太多的反应,等待目光离去,她才抬眸,看向了队伍中间一高一矮的两道影子。 宋憬之此时已经和常人无异了,脚步间也不见任何停顿,也不见在船舱刚醒来时的木讷,走起路来很是顺畅,和他弟弟的关系,似乎也肉眼可见的——更好了... 和其他旅行团里的旅客也是如此,但也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熟稔,也未曾和他们有过多的交谈,只是从队伍的角落里,逐渐走到了队伍的中央,而其他不是玩家的旅客们,像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将他呵护在了中间的位置。 他的弟弟也紧紧扒拉着他,一秒也不曾撒开手,眼睛也时而警惕的看向周围,随即又专注濡慕的看向宋憬之。 比起她来,似乎是他,更奇怪吧? 鹿可悄悄的打量了几眼宋憬之和他的弟弟,又看了几眼他身边的其他旅客们,那个在游船上杀了她的玩家弟弟的女子,赫然就站在了离宋憬之几步远的地方,至于最后一排那个神神秘秘,将自己几乎遮得严严实实的男子,则离他们几人稍远,甚至还有意无意的避开他们的靠近。 联想到自己在船舱内遭遇的一切,鹿可心里开始怀疑,宋憬之现在是否是已经孵化成功的——幼崽?所以才会得到这么严实的看护? 如果是,那这种异变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她并没有事呢?因为她进船舱的时间较迟?还是说,在昨晚惹怒了他的弟弟后,宋憬之的异变就开始了呢? 今天早上大家一起来到游轮后,大多数人都站在了外面的甲板或者二层、三层的船板上,唯有宋憬之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和他弟弟径直去了船舱,一直待到航行结束,而鹿可属于半路被鹿妈妈塞进去的人,受到影响的时间比他短些。 但也确实受到了影响,同样受到影响的两个人,怎么单单就鹿可没事呢?问题的关键,不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那就是船舱里的明显含着不干净东西的水了? 总归,二者择其一。 第98章 至于,宋憬之目前的状况,是否还能解救?鹿可觉得,形势似乎不太乐观。可是,这个副本消灭玩家的速度是否太快了一些? 昨天刚进本,就损失了一个玩家,今天上午就又损失了两个?而且副本的规则也不再是放在明面上的,甚至比上个副本的更难发现。 若是按照这个速度来计算,岂不是,明天早上,玩家都已经死绝了? 这,是否太难了些。 想着想着,鹿可的心里头也愈发的沉重。她一边随着鹿妈妈的脚步向前走动,一边在脑子里过着副本里给出的规则细节。 直到一行人站到了酒店的大门前,鹿可才突然想到: 酒店规则第九条:如果你在酒店看到了不应该存在的生物,请联系酒店的工作人员,他们会处理。顺便去前台索要一杯饮品,它会安抚你的心神。 如果说,这个不应该存在的生物,是指的异变之后的玩家,或者说他们的亲人之类,那么,这条规则里提到的安抚心神的饮品,对于异变初期的玩家们,是否有效果呢? 眼前,似乎刚好有人可以试验一下。 如果那个所谓的饮品,当真有用的话,说不定也是玩家们的一个优势。而宋憬之,应该不会有更差的情况了吧。 心下刚打定了主意,鹿可他们已经熟门熟路的走到了餐厅,鹿妈妈松开了鹿可的手,心情欢快的拿起了餐盘去挑着餐台上的海鲜。 而导游,早就第一个冲进了餐厅,看也不看的拿起了餐台上一堆放满着海鲜的盘子,堆叠成了小山,摇摇晃晃的找到了空置的餐桌,放下餐盘,大快朵颐。 样子和昨晚一样疯魔,只要不是盘子,所有东西都连皮带壳的塞进了嘴里,几下咀嚼,就囫囵吞枣的吞进了肚子里。 刚刚愈合有结痂趋势的嘴巴,又开始一汩汩的冒着鲜血,诡异又血腥。其他人都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任何人上前阻拦,或者问询,包括旅行团的旅客和餐厅的员工们。 昨天流淌着血迹的地面,也已经被擦拭干净。 餐台前,除了鹿可之外,仅剩的十四名旅客正在挑选着自己中午的午餐。鹿可也跟着一起挑选起来,余光瞥见宋憬之,拿了好几盘生食的海鲜,她还是按照昨日的菜色,挑选了一些不是海鲜的食物。 回到餐桌时,再度迎上了鹿妈妈有些责怪的目光,但是因为鹿可手腕上的伤口,以及今早强烈晕眩、还产生癔症的症状,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见鹿妈妈沉默,鹿可自然也懒得多说什么,独自品尝着自己面前的食物。餐厅大厨的手艺还算不错,尽管是简简单单的蔬菜清炒,也原汁原味的保留了蔬菜的本身的味道,加上一点椒盐的点缀,还算得上可口。 鹿可一边吃着食物,一边回想起了船舱里鹿妈妈的诡异模样,以及出来后的狡辩话语,细想来也很是奇怪。 为什么醒来后,鹿妈妈和宋憬之的弟弟都不见了呢?又为什么,面对鹿可的质问时,要谎称自己一直在船舱外呢?若是找其他人问一问,岂不是很容易被拆穿? 想不通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但鹿可还是想着,等晚上汇合时,问一问其他玩家。 只是一时间,她也有些迟疑,和家人的关系越好,是否也越容易遇到诡异事件呢?同样,和家人关系越差,也越容易遇到危险... 中午这一顿饭, t直直吃到餐厅营业结束才算真的吃完。除了玩家们,导游一直在不停歇的吃着海鲜,其他旅客们也跟着端了好几次餐盘,但三四次后,也都结束了。 唯有,导游,片刻也不停歇。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其他人都没有动,吃完后就在餐厅等着导游吃完,玩家们自然也没敢贸然行动。 至于产生了异变的宋憬之,吃了两回生食的海鲜外,也老老实实的坐在了位置上,行动举止,和昨天并无两样。 餐厅停止海鲜供应后,导游便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吞食了那么多海鲜的他,小腹依旧平坦,只是走起路来有些踉跄。 他也没有擦拭嘴边的血迹,淡淡地说了声“跟我走吧。”就晃晃悠悠地往酒店外走去。 此时刚刚下午一点零几分,外面阳光正盛,连海岛上徐徐的微风,都不曾挥散这一份燥热感。 导游领着身后的旅客一路直行,直直地就往酒店外的沙滩走去。沙滩的沙子,在阳光的直射下,有些烫人,连鞋底都隐隐传来几分灼热感。 直到快走到海边,触及到海浪时,导游才猛地转身,指着一旁摊开的十几张瑜伽垫,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 “今天下午的项目是——日光浴。” 鹿可顿时觉得,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有几分烫手! 第94章 阳光在一瞬间变得刺目。 在导游话落下的瞬间,空气中的水分都仿佛被蒸发了,带着股灼热的气息,像是席卷的热浪,扑面袭来。 鹿可只觉得, 置身在了酷暑的夏日, 身上的肌肤变得火热滚烫,沁出不少黏腻的汗渍。 灼热的阳光, 也照得人昏昏沉沉的, 豆大的汗珠从玩家们的额角滑落,发自内心的想躲避到树下的阴凉处——避暑。 只是, 鹿可想到了宣传单上的第四条规则: 导游在旅行团里享有绝对的权威,旅客不能拒绝导游安排的旅行项目。 如果这条规则是正确的... 那么,鹿可他们,就断然不能拒绝。 导游在说完那句话后,便独自一人找了个树荫处,随意地坐在了沙子上,靠着身后椰树的树干,看着仍然站在沙滩上、烈日下的众人。 “愣着干嘛,动起来啊!”许是看着众人呆愣着不动,他不耐烦的大声吼道,催促着他们赶紧行动起来。 其他旅客们闻言也不再懈怠,动作麻利的挑选了合适的位置,大喇喇的趴在了平摊在沙子上的瑜伽垫上,一边还伸手招呼着自己的家人。 “囡囡,过来啊,这里位置好。”只是一会会的功夫,鹿妈妈就挑了个中间的位置,朝着鹿可挥手喊道。 鹿可只能点了点头,抬脚朝她那里走去。 行走的过程间,看到了同样往那个方向走的温怡,再次装作无意的撞了一下同为玩家的宋憬之,充满歉意的道了声歉,才分开。 鹿可自然看到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但令她讶异的是,宋憬之居然配合的接过了递来的纸条,并且没有声张,收进了自己的兜里,假装只是不经意间发生的意外摩擦。 难道说,她之前的猜测都是错误的? 还是说,宋憬之身为人类的意识,此时依然占据着主导? 鹿可并不觉得自己的推测是错误的,宋憬之当时醒来的状态,实在是太奇怪了,还有其他旅客对于他隐隐之间的保护,更不像是假的。 在温怡和宋憬之分开后,他的弟弟就把他拉到了人群角落位置的瑜伽垫处,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另外几个眼熟的旅客,并没有见到玩家的踪迹。 似乎是刻意被隔开了。 鹿可匆匆看了几眼,也没再耽搁,就走到了鹿妈妈旁边的瑜伽垫上,先坐了下来,刚刚接触到瑜伽垫的瞬间,差点整个人弹开。 粉紫色的瑜伽垫,在太阳的直接照射下,非常烫人。即使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依旧可以感受到身下那灼热的温度。 鹿可也是强忍着,才继续坐在了瑜伽垫上。 而随着她的坐下,瑜伽垫被压低,细密的沙子通过压低的缺口淹了进来,既炙热又硌人。细碎的沙子,又被身上沁出的汗渍所粘黏,粘在了身上、手上,整个人狼狈极了。 而此时,在她的左手边是留着齐刘海长发,穿着草绿色碎花裙子的温怡,也恰好坐下;右手边是她在这个副本里的妈妈,整个人已然趴在了瑜伽垫上,任日光曝晒她的后背; 在她妈妈旁边的是玩家里至今没怎么交流过的穿着白色连衣裙精致又甜美的女生,也已经平躺在了瑜伽垫上;在她旁边的则是一位白发苍苍但依然西装革履带着绅士味道的老爷爷。 再往另一边就是其他旅客和宋憬之他们了。 温怡的左手边是她的男朋友,再过去则是萧无许和他的父亲,以及那位神秘的黑衣男子。 或许是因为更忌惮别的男士,才放纵温怡躺在了同为女性的鹿可的边上。 说来也是神奇,导游像是提前就知道了上午的航行会减员,此刻摆在沙滩上的刚好是十五张瑜伽垫,各自隔着一米的距离,整齐的摆放在沙滩上。 等等,导游和他们一直都待在一起,似乎没有办法来提前布置沙滩。那么,又是什么人提前准备的这些瑜伽垫呢? 是酒店的员工? 如果真的是酒店的员工,那么酒店和旅行团之间又存在着什么关联呢?酒店不被允许进入的上面几层的楼层又隐藏着什么呢?导游是否是故意带着旅客们入住余晖酒店的呢? 除了玩家之外的旅客们,是不是知晓更多隐秘的真相? 第99章 千般思绪在鹿可的脑子里一一闪现,鹿可只觉得脑子一阵抽疼,甚至产生了像是在船上的晕眩感。 再看看其他人,大家都已经默契的躺在了瑜伽垫上,或仰躺或趴着,双脚朝着海浪的方向,头朝着酒店的方向。 已经开始享受这更像是酷刑的日光浴了。 只余下了温怡和鹿可仍然还坐在,鹿可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温怡的身上。 对方在看到她的目光时,并不畏惧,冲她露出了个微笑,就慢悠悠地躺了下去,顺便寻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鹿可挑了挑眉,又往椰树底下的阴影处望去,恰巧又对上了导游直勾勾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 也就不再耽搁,同样躺倒在了瑜伽垫上。 脚尖对着海水的方向,脑袋对着酒店的发现,和其他人一样。 细密的沙子从高处往低处流淌,又在低处汇聚,触及身上的衣物和皮肤时,竟比暴晒过的瑜伽垫更热上几分。 鹿可平躺在瑜伽垫上,抬眼看着天空的日光,眼睛都被刺激地眯了起来,滚烫的热意自身上散发开来,身体的水分也开始蒸发,凝聚成了浑身黏腻的汗渍。 阳光终究还是太过刺眼,鹿可最终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闭拢的眼皮,在阳光的照耀下,是红彤彤的一片,像极了满目的血色。 脑袋上乌黑的发丝,更是吸收了太多的阳光,烫得似乎要烧起来似的,鹿可感觉到,头皮里都氤氲出了不少黏腻的水渍,灼热的像是滚烫的沸水。 衣衫下的皮肤也在不断地沁出水渍,浸湿了表面的衣服,又格外黏腻。露在外面皮肤在太阳的暴晒下,已经晒得通红,汗水也在汩汩冒出。 实在是,太热了! 这一场所谓的日光浴,简直是要把他们这些人晒干。 哪里还有半点在海边凉快惬意的摸样。 鹿可全身心的忍耐着倾洒大地的日光,感受着身体里水分的不断流失,突然想到,若是连玩家们都如此难熬,那——那些被她怀疑是海洋生物的旅客们呢? 思及此,她猛地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了一旁躺着的鹿妈妈。 鹿妈妈仍旧保持着趴着的动作,脑袋枕在交叠的手臂上,埋头在了手臂圈起来的空间内,完全看不到她的脸蛋,只露出了一个黑压压的后脑勺。 整个人也是一动不动的,身上的衣服因为汗渍也黏腻得紧贴着身体。因为趴着的姿势,鹿可根本分辨不出,她是否还在喘气。 这个沙滩,此刻未免也太过安静。 而在这时,一阵海风袭来,湿咸的海风裹挟着灼热的空气,还是为她们带来了一些喘息之机。 而随着海风,海浪也拍打起了海岸,远处的海浪一阵翻卷,裹挟着一阵海里的生物,卷起一阵大的浪花,拍打在了沙滩的海岸边,卷起的海水散落的瞬间,又溅到了在岸t边的旅客们身上。 温凉的海水,带来了几分凉意,落在身上,顷刻又消失不见。 除去海水,还有一些小鱼小虾、贝壳之类的洒落,砸在身上,有些许疼痛。 持续观察着鹿妈妈的鹿可,却恍惚间看到了她的衣服一阵颤动,速度极快,只是短短的零点几秒。 若不是一直盯着,鹿可只怕也会觉得只是一场幻觉。 海风间隔的时间很长,每每在鹿可热得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来稍稍缓解这一股热意。而翻卷的海水,所带来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鹿可起先还平躺在瑜伽垫上,但直面的阳光太过强烈,身下的瑜伽垫和沙子,反而被捂出了凉意,她干脆就翻了个身,选择了趴着的姿势,脑袋枕在胳膊上,脸却对着鹿妈妈的方向。 刚好可以观察她。 每次海水溅到身上的时候,鹿可都能看见她的衣服有一霎那的颤动,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并且,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鹿妈妈变动一下姿势,或者露出一下脸蛋。 当一只胳膊枕累的时候,鹿可又换了一只手,转向了另一边,看到的就是闭着眼睛的温怡,偶然还有几次视线的对视。 温怡的样子也算不得好,皮肤被晒得泛红,身上也在不断流淌着汗水,嘴巴也因为缺水,而有些惨白干裂,整个人被晒得有气无力的,更多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保持体力。 当然,她眼中的鹿可,也是同样的模样。 而整个沙滩,除了偶尔海水翻卷拍岸的声音,并没有其他动静了,大家都诡异的保持着沉默。 玩家们是晒得不行,懒得动弹,和其他人也不熟稔,干脆保持点体力。而之前彼此交流的其他旅客们,都诡异得保持着趴着的姿势,埋着脑袋,一声也不吭,也不翻身,像是死了一般。 这一场名为“日光浴”的“酷刑”,在不知道多久之后,终于赢来了结尾。 导游看着天色,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带着一身的凉意,从树荫底下走出,站到了众人的面前。 虽然阳光灼热,但他躲在树荫底下,状态却比沙滩上的这些人好了许多,身上也只是虚虚出了一身薄薄的汗渍,面色也泛着健康的粉色。 他动了动嘴巴,语气里夹杂着些许兴奋与期待,说道:“本次日光浴就到这里了,祝愿大家都有个好身体。 另外,马上便是傍晚了,我们将迎来今日最后一个行程安排,大家速速起身和我一起去游轮。 你们将领略落日岛最美的风景。 ” 丝毫不在意此刻异常狼狈的众人。 闻言,躺在瑜伽垫上的众人纷纷起身,鹿可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极为狼狈的扫视了在场的一圈。 愕然发现,狼狈的只有玩家。 第95章 除他们之外的旅客们, 个个都容光焕发。 或许也说不上是容光焕发,只是对比玩家们的狼狈,他们似乎并没有受到烈日的折磨,与在树荫下的导游一样,脸颊微微泛着粉色,身上却连汗渍都不曾有。 鹿可他们,则在烈日的曝晒下, 脸上、身上都是黏腻的汗水, 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大半,脑袋上的头发也因为严重的出汗, 湿哒哒的黏在了一起。 脸蛋以及身上的肌肤也被晒得通红,嘴唇也因为缺水而干裂惨白,更严重的嘴角都沁出了血丝。 再加上时间并不短暂, 玩家们几近昏厥,脑瓜子都嗡嗡作响,整个人都像是中暑了。 狼狈极了。 鹿可站起来时,都觉得脑袋发晕,腿脚发软,差点要摔倒。身旁的鹿妈妈及时的扶住了她。 她温凉的体温透过彼此间的肌肤传来, 像是冻结的冰块, 微微的降低了鹿可浑身的灼热感。 “囡囡,你这身子也太差了,要是哪天想美黑,怕是一天都撑不住呀。”鹿妈妈搀扶着她,一边关切,一边打趣道。 美黑?她并没有这种爱好。 鹿可本身对于自己的肤色,还挺满意的。但此时的她, 显然已经没有力气搭理鹿妈妈的话,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略显狼狈的笑容。 其他玩家也差不多如此,大多数都依靠自己所谓的家人朋友的搀扶。而宋憬之的状态则是介于玩家和旅客之间,没有那么差,但也没有那么好。 脸上、身上也出了不少的汗水,衣衫也有些湿漉漉的,精神却还不错,站起来时也不曾踉跄,自己一个人就能往前走。 导游也并不在意他的旅客们情况怎么样,在说完那一番话后,就迈着大步朝游轮的方向走去,脚步一刻都不停歇。 至于,落在沙滩上的瑜伽垫,也就落在那了。 鹿可在鹿妈妈的搀扶下,跟着往前走去,直到走到一直经过的那片小树林时,才感觉整个人缓过来了几分,身上疑似中暑的症状也消减了许多,脑袋里的晕眩感也消失了大半,浑身的灼热感也在海风的吹拂下,渐渐消散。 总算像是活了过来。 身体的力气逐渐恢复了大半,但碍于鹿妈妈之前一直挽着她走路,鹿可就没有推开她搀扶着的手,反而借着她的力气,继续往前走去。 行走间,眼睛不经意落到自己的手表上,指针已经划拉到了下午四点半。从下午一点午餐结束后开始计算,他们差不多在沙滩上暴晒了三个多小时。 导游安排这样子的暴晒,究竟有什么深意呢? 总不能是单纯的折磨。 而在“日光浴”之后,他又急匆匆的带着旅行团去游轮是为什么?看看这个时间点,离日落和晚餐时间都比较接近了。 竟然还有比晚餐更吸引他的东西? 鹿可不得而知。 一行人走的很快,在五点前就已经全部上到了游轮之上,导游更是一马当先,径直进入了船长室。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响彻天际的怒吼声! “是谁?是谁干的?”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愤怒的质问声,即使隔着船舱的大门,依然清晰的传进了游轮上的每个人的耳朵里。 还不等他们来回的张望观察,导游已经快步跑到了众人的面前。 第100章 他的脸色因为愤怒涨得通红,眼睛也瞪得老大,眼珠都快要从眼眶瞪出,周围充斥着红血丝;嘴角也在抽搐,里面的牙齿不断地碰撞嘎嘎作响;垂在两侧的手掌更是捏得死紧,瘦小的身子也在止不住地颤抖。 浑身上下,四肢五官,都在诉说着他的愤怒。 “是、谁、干、的?”尖利愤怒的嗓音,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从他的齿缝中吐出。 眼白上细长的红血丝像是繁衍的异类,越来越多,越聚越拢,逐渐覆盖了整个眼白和眼珠。毫不掩饰的恶意从导游血红的眼睛里倾泻而出,每一道目光,都像是一把刀子,落在了众人的身上,尤其是玩家们。 鹿可整个人的心弦也不由得绷紧了,心里也逐渐涌上了不详的预感。导游之所以这么愤怒,是因为她进入了船长室?更大的可能或许是她给了黑暗中那未知的生物一刀... 那么,作为最后一个下船,并且在船舱里的人,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导游一个一个观察着在船上的旅客,凶狠的眼神在他们的身上一一的停驻又划过,像是要把每个人都看透似的,连除玩家外的旅客们也不曾放过。 只是这样的动作却引发了他人的不满。 “干什么了?你倒是说啊。” “就是,杵在这干嘛?这船还开不开了?” “下个行程是什么?能不能搞快点。” “快点呗,一会儿还得去酒店吃海鲜呢。还别说,这海岛上的海鲜就是鲜美。” ......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从一开始小声的窃窃私语,逐渐转变为声音嘈杂的讨论声,一点都不把导游放在眼里。 发出声音的大都是游轮上的旅客们,玩家们谨慎的保持着沉默,身旁的家人朋友们却像是开了茶话会一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 “安静!”伴随着越来越大的嘈杂声,导游一声怒吼震慑了全场,血色的眼睛再次怒扫了一眼全场,愤怒地说道:“我再说一遍,谁不允许进驾驶室。记住,谁、都、不、行!” 说完这句话,才怒气冲冲的走回了船长待着的驾驶室,眼中的红色仍然不曾散去,走路的步伐都夹杂着难掩的愤怒。 而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有好几道怀疑的目光,落到了鹿可的身上, t视线过于明显,便是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鹿可顺着视线抬眼望去,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另外三个玩家的视线,除了温怡和萧无许外,还有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精致甜美的女生。至于宋憬之,则并没有投注视线。 大抵都是猜到了吧。 毕竟没有比她更明显的,像是进入过船舱驾驶室的人了。 引起了导游这么大的怒火,必然也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线索,另外几位玩家,心里不禁有些犹豫,是否要上前询问一番。但碍于身边亲人朋友,以及鹿可独处过的那一段时间,终究还是没有上前。 倒是他们身边的家人朋友率先开了口。 “宝宝,你看你这么累,皮肤都晒红了,去船舱休息会儿吧。” “萧无许,别愣着了,还嫌不够晒?跟爸爸去船舱躺会儿。” “乖孙啊,晒坏了吧,船舱里头没太阳,进去凉快凉快。” “哥哥,哥哥,我好热呀,不想看到太阳,我们去里面,去里面。” “囡囡,是不是又晕船了?还是晒得中暑了?赶紧去船舱坐坐吧,身体要紧。” 五道或苍老、或低沉、或清脆、或温和的嗓音,不约而同的在不同的方位响起,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催促着人去船舱。 鹿可本人可是一点都不想进去,先不提那明显有问题的水,还有那不知道如何脱困的梦境,以及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变化... 每一样,都不是好解决的。 若不是当时突如其来的金属撞击的声音,鹿可怕是也没那么容易能从那片海域逃脱。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声音,倒有点像是金属门撞击到墙壁的声音... 莫非是导游出来时,大力开门发出的声响?只是门,怎么又变成虚掩的了呢?因为出来后,并不想被人探查,所以故意掩上? 思索间,无意识地对上了鹿妈妈的视线,鹿可才恍然察觉并未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这才挤出了笑容,说道:“不了,妈妈,我现在感觉还好,难得看到傍晚时分的大海,我和妈妈得一起欣赏一下海面上的落日。” “诶?那好吧。那就去老位置坐一会吧。”鹿妈妈有些可惜,但并没有继续劝阻,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就径直拉着鹿可去二层的甲板了。 宋憬之却是顺势应了下来,牵着他的弟弟,就往船舱走去。温怡和萧无许看着走向二层甲板的鹿可和鹿妈妈,也纷纷找了合适的借口,选择了拒绝。 倒是另外一个女生,并没有拒绝爷爷的提议,和她爷爷,一起去了船舱。 如此,船舱里就是宋憬之、宋憬之的弟弟、白色连衣裙的女生以及她的爷爷四人。只是在他们四人进去不久之后,宋憬之的弟弟和白色连衣裙女生的爷爷竟然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难道,鹿妈妈当时说的是真的?那船舱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又或者,这代替他们走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鹿可眼瞅着两人走了出来,没有任何交流,就分散开来,一个倚靠在了游轮的栏杆上,一个上来坐到了二层的椅子上。 他们的行动举止也很正常,挑不出来半点毛病,除了,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 “嘟————嘟————” 还不等她继续思考,熟悉的鸣笛声再次响起,游轮激起了阵阵海浪,翻卷起了雪白的浪花。 一阵熟悉的晕眩感袭来,鹿可只感觉游轮调转了方向,朝着海边那红澄澄的太阳驶去。 这一刻,像是飞翔的鸟儿,在追逐着落日—— 高悬在天空的落日,此刻已经低坠在了海面上,橘红色的阳光洒在了海面,海水染上了落日的色彩,波光粼粼,相映生辉,令人惊叹。 宛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游轮在不断地朝着落日前行,两侧海面突然传来了奇异的嗡鸣声。 一头通体光滑的巨兽,沾着海水,跃出海面。 又在一霎化为白骨。 第96章 又在跃入海里的一瞬间, 重新长出了血肉。 它约莫有两三米长,皮肤白皙光滑,体型弯曲流畅,脊背上有一块突出的背鳍,身体两侧也有两扇前鳍,尾鳍呈扇形,扁平又有力。 它的嘴巴凸出, 长长的, 有些尖,两只眼睛乌黑又水汪汪的, 看上去非常可爱又亲和。没有一丝巨型海洋生物的凶猛,反而友善又软萌。 是——海豚。 在游轮的航行中,竟然会出现海豚,着实是让人震惊。 而随着一只海豚的出现,越来越多的海豚出现。它们三五成群,在布满落日余晖的海面上,不断跃起又坠落,像是游轮的领航员,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渗人的是, 每一只海豚在跃出海面时, 都变成了一具瘦骨嶙峋的白骨;又在潜入水面的一刹,重新长出了血肉。 一直反复, 不曾停歇。 为眼前这幅令人目酣神醉的落日海景图, 增添了些许森冷的气息。 “快看!是海豚!” “天呐,竟然真的有海豚。这也太幸运了吧” “没想到旅行社介绍的落日海豚巡航真不赖,这趟旅游值了。” ...... 耳边传来了一阵旅客们的惊呼声,竟是丝毫没有发现海豚跃出海面的异象,而是由衷的感叹着眼前看到的美景。 鹿可的眼神不由得看向了仍然站在船舱外面的温怡和萧无许的身上,果不其然看到了他们眼神的变动。 原来只有玩家们,才能看到最真实的画面。 游轮还在不断前行,在一众海豚的引领下,向着海边缓缓沉没的落日,极速前进,一往无前。 底下海水奔腾,浪花翻卷,溅起了大把大把的海水,在落日的余晖下,澄澈透明,闪闪发光。又化为细密的水珠,溅在了游轮上、旅客的身上,或重新落入了海里面。 而随着游轮的不断前行、靠近,远处的太阳越来越大,颜色也越来越深,从橙色逐渐转变为了红色,又逐渐转变为了深红。 残阳如血... 连带着海面上深蓝色映衬着橙光的海水,也逐渐染上了血红...不停跳跃的白色海豚群身上,也逐渐染上了血色,像是有鲜血不断地从身体里渗出... 海上的落日美景,在顷刻之间,竟都笼罩了一层幽深又诡异的血色。 但导游驾驶着的游轮,连方向都不曾更改,依旧朝着血红的落日,一路航行,速度都丝毫不曾缓慢,甚至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这一趟航行,足足行驶了约一个多小时,落日岛也被早早的甩在了身上,看不见一点踪影。 此刻的他们,正身处一望无垠的海面上。 第101章 除了越来越近的血色太阳,时不时化为骷髅的海豚,被血色印染的海水,以及越来越快的游轮,再无其他。 鹿可他们都不由得抓紧了栏杆,生怕被游轮惯性的力道给甩出去,坠入海里。 但她此刻也明显察觉到了不正常,游轮飞快的航行卷起了一阵阵风浪,乌黑亮丽的长发也成了拖累,不断地飞舞着张扬着拍打着自己的脸蛋,甚至遮挡着前方的视线。 裙摆也被风吹得高高扬起,随即又紧贴着自己的身体。 而旅客们并没有在意这强烈的海风,依旧惊叹于海豚在为他们引航,以及落日余晖的美丽,洋溢着欢欣雀跃的快乐。 导游是不是疯了? 还是要学习夸父,追一回落日? 鹿可看着手上手表的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的十七点五十三分,按照往常的时间点,导游早就该招呼着众人去酒店的餐厅享用海鲜大餐了,哪会像现在这样,还在海面上疾驰,一点都不带停歇呢? 更为诡异的是,随着他不断提速的追逐,那轮遥遥坠在海面上的红日,似乎是离他们越来越近,正一点一点的放大,逐渐囊括了半个天地。 连海面上不断追逐腾跃的海豚们,速度也越来越快,身上渗出的鲜血,更是直接染红了它们白皙光滑的皮肤。 这样下去不行! 鹿可心里陡然涌起了巨大的危机感,若是按照这样的趋势继续下去,他们这一行人,怕是得葬身在深海里,尸骨无存了。 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阻止导游。可该怎么阻止他呢?他自己一个人待在驾驶室里,掌握着游轮的全部命脉,并且三令五申的不允许他人进入。强行闯入,必然会引起他的怒火。 想起上船后,导游的反应。再来一次,只怕真的会生吞活剥了她。 但,不阻止他也完全t不行。 不管是鲜红的落日、白骨化的海豚、剧烈的海风与海浪,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甚至还潜藏着死亡的危机。 思及此,鹿可不得不握着栏杆,顶着强风,一小步一小步的往一楼船舱走去,刚刚握住楼梯口的栏杆时,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温柔亲和的女声。 “囡囡,你去哪里呀?这海豚和落日,多好看呀。” 鹿可闻声回头,就对上了鹿妈妈那张巧笑嫣兮的笑脸,扯了扯嘴角,迎着风朗声说道:“妈妈,海景我都看了好一会了,只是这外面的风浪太大了,我先去船舱休息会儿。” “船舱?”鹿妈妈微微愣神,随即又接着话口说道:“船舱好啊,要不要妈妈陪你一起去?” “不了,这景色实在难见,妈妈你继续欣赏欣赏。”鹿可婉言拒绝,说完后就继续抓着栏杆,顶着强风,往楼下走去。 鹿妈妈也没再阻拦,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确认了鹿可真的是往船舱的方向走去,才堪堪收回了视线,垂下了眼睑,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血色。 风浪依旧肆虐。 鹿可顶着脑中的晕眩,往前走。这一路走得不算顺畅,磕磕绊绊,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引来了不少人的观看,连温怡和萧无许都盯着她看了好久,不知道她打算做些什么。 但他们也已然自顾不暇,只能勉强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不要因为突如其来的冲撞,掉进海里面。 直到鹿可摸到了船舱的大门,才真真切切的松了一口气。双手死死地抓住了船舱的门把手,顶着强风,将自己整个人塞进了船舱里面。 风浪一下子消失无踪。船舱里一片平静,鹿可仿佛一下子踏上了平地,丝毫感受不到游轮急速航行时引发的晃动,安静平稳的像是陆地上的休息室。 只是在她进入船舱时,两道毫不掩饰的充满敌意的目光朝她射来,像是利刃一般,将鹿可钉在了原地。 鹿可抬眼,就对上了一老一少两双没有眼白、通体泛黑的眼睛,是宋憬之的弟弟和那个女生的爷爷。 船舱里的画面,和上午的并无太大的差别。宋憬之正躺在原来的沙发椅上休息,他的弟弟,像上午一样,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身上,双手双脚深深的扒拉着身下的宋憬之,把他紧紧的圈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白色连衣裙的女生,正靠在一位老人的肩膀上,同样闭着眼睛,似乎是在熟睡。白发苍苍的老人更是放松着肩膀,调整到更适宜的角度,供她倚靠。 像极了疼爱孙女的爷爷。 但是桌上随意放置的被喝过一半的两只水杯,以及从她进来时,老人和小孩就毫不掩饰的敌意的目光,就知道一切并不简单。 鹿可丝毫没有搭理两人的目光,也没有露出畏惧之色,她正了正心神,就径直向着驾驶室的大门走去。 船舱到驾驶室大门的路程并不长,只是十几步,鹿可已然站在了驾驶室的大门面前,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敲响金属的铁门,而是将脸和耳朵,凑近了金属的大门,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 “窸窸窣窣——” “滴答滴答——” 驾驶室里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湿润的触手不断地触摸着什么东西,又像是黏腻的汁水在不断地滴落... 和上午进入梦境时听到的声音,诡异的相似。 而因为鹿可这趴在门上的举动,也引起了在船舱内另外两个醒着的人的不满,宋憬之的弟弟和那个女生的爷爷,眼中的敌意逐渐转变成了凶狠的杀意,他们死死地盯着鹿可,连身旁的亲人都不在乎,挣扎着就要站起身来。 鹿可急忙将耳朵撤离,伸手敲了敲船长驾驶室的大门。 “咚咚咚——”沉闷的敲门声,响彻在安静的船舱内。 宋憬之的弟弟和女生的爷爷,也停下了动作,两个人在听到声音的刹那,身影竟然变得虚幻起来,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鹿可的面前。 一直陷入熟睡的宋憬之和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原本安详宁静的睡颜,也开始有了变化,舒展的眉头也开始紧蹙,脸上露出了痛苦狰狞的表情。 驾驶室内更是出现了一阵乱七八糟、手忙脚乱的声音,“噼里啪啦”“滴滴答答”“窸窸窣窣” ... 各种声音交汇,好一会儿才转为平静。 随即才传来了导游愤怒的吼声:“谁啊?不是警告过你们,再也别来驾驶室了吗?谁都不允许在航行的时候打扰我!” 小小的身躯,竟然发出了声如洪钟的声音,可想而知他的愤怒。 而在他的怒吼下,宋憬之和白衣女生,总算是挣脱了束缚,睁开了双眼。和上午时的情景一样,两人的表情、神态、阻止都显得木讷,恍惚,呆呆的起身坐在座位上,好半晌都不曾恢复过来。 鹿可此时也没有时间管眼前的两人,只是再次敲了敲门,清了清嗓子,柔声说道: “导游,酒店餐厅的海鲜大宴要开席了哦。” 第97章 “哐当——”一声巨响。 船长驾驶室在一声巨响之后归于寂静,整个游轮也在一瞬间骤停,横亘在了一望无垠的海面之上。 落日余晖依旧,海水波光粼粼,泛着深红,悬挂在半边天际的鲜红落日,远在天际,又似乎触手可及。海面上跳跃追逐的海豚群们,也不再向前跃进,而是在原地不断地腾出水面,又坠入海里。 游轮飞速行驶卷起的风浪也霎时平息, 海面在这一刻化为平静。 仅仅是一句话,游轮便停住了。 还不等待外面的人开始议论,游轮开始掉转方向,以极快的速度,背离落日,朝着落日岛的方向,劈波斩浪,喷薄向前。 形势在一刹那急转,潜藏在暗处即将显露的危机,也在此刻因为距离拉远,逐渐消弭。 终究是对于海鲜的渴望,战胜了逐日的渴望, 亦或者对于这满船人性命的渴望。 站在外面的温怡和萧无许看着掉转的船头,也算是松了口气。游轮航行的速度依旧很快,甚至比之前还要快上几分,他们只能尽量抓住手边能抓住的东西,迫使自己稳稳的站在游轮上,而不是像上午的两人,翻身坠入海里面。 之前一直跟在游轮两侧腾跃的海豚们,这次却没有再跟上来,而是停留在原地,大半边身子浮潜在海水里,露出表面的累累白骨。 鲜红的血液,不断地从白骨里渗出,浸染了那一片海域,与腥红的落日相照,氤氲成一片。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落日的余晖,还是腥红的血液... 站在船舱里的鹿可,却浑然不知外面的场景,只听得船长驾驶室内,传来一声熟悉的巨响,接着又是一阵熟悉的“滴滴答答”“窸窸窣窣”的声音... 船长却是一声不吭,像是不曾听见一般。 船舱里的地面依然平稳,察觉不到一丝晃动,也感觉不到船体方向的变动。进来之后,鹿可就感觉脑袋里因为晕船造成的晕眩感也削减了很多,整个人也变得清醒了几分。 如果不是船舱里的那些东西,她还真的挺乐意待在这的。 第102章 而那两个诡异的生物,在鹿可敲门的刹那,就化为虚影,消失在了船舱内,对应着的便是醒来的宋憬之和那个女生两人。 状态朦朦胧胧,痴痴呆呆的,人虽然是清醒了,但是魂却像是没有找回来。两人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对外界的事物也没有任何感知,也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更像是两个植物人。 在“哐当”一声后,眼神里倒是多了几分神采,多了丝活人的气息。 只是好景不长,在导游不再说话之后,两个消散的虚幻影子,又逐渐凝实,出现在了宋憬之和那个女生的旁边。 原本清醒的两人,再次困意上涌,眨巴眨巴着眼皮,就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坐起来的身子,也一边倒的倒在了沙发椅上。也幸亏沙发椅垫的海绵足够多,不然怕是要在宋憬之他们两人的脸上磕出明显的红印。 宋憬之弟弟和白衣女生爷爷这两人身体凝实的第一时间,就将仇恨的目光投注在了鹿可的身上。没有眼白的两双眼睛,透露着森冷的寒意,以及被打断的恼怒! 接着,两人就伸长着胳膊,张牙舞爪的向着鹿可扑过来,那副咬牙切齿地模样,似乎是要在鹿可身上,硬生生的咬下t几块肉下来,生吞活剥。 鹿可连忙躲避,也不再顾着驾驶室里没有回应的导游,急急忙忙地就要往船舱外跑。 只是不太凑巧,船舱中间是一张长桌,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正好堵在了一左一右两个进出的走道上,堵住了鹿可跑出船舱的路。 鹿可提起的腿脚一顿,眼睛飞速的扫了两人一眼,犹疑了零点几秒,就朝着矮个子的身影跑去。 两人互相朝着对方奔去,在即将相撞的一瞬间,鹿可停下了脚步,半蹲下了身子,伸出了右脚,一个横扫,踢到了小孩的腿。 突如其来的力道,以及惯性的冲撞力道,直接将他绊了个狗吃屎。 见宋憬之弟弟趴倒在地上,鹿可一点都不迟疑,立马站了起来,拔腿就往船舱的大门跑去。 另一边的老爷爷隔着一张长桌,从另一边的船长驾驶室的大门处绕了过来,一时间竟然追不上。 再一眨眼,鹿可已然安全跑到了船舱外的甲板上,猛烈的风浪袭来,眩晕感也随之涌起。她一把抓住了面前的栏杆,喘着粗气,看向身后一两米远的船舱门,门口并没有人跟着跑出来。 看来,那两人被限制在了船舱里。 喘了一阵粗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呼吸,感受着溅到身上、脸上的海水,鹿可才有时间看游轮外的场景。 腥红色的血日、白骨渗出鲜血的海豚群们、被红色印染的海面...此刻已经遥遥的坠在了游轮的后面,离他们越来越远。 他们,已然,在返航的路上。 心里笼罩的令人窒息的危机感,也像是错觉一般,逐渐平息。 没有想到,余晖酒店的海鲜大餐,竟然真是这一场危机的破局点。导游,对于海鲜的热爱,真的是胜过一切。 鹿可松了一口气,即便风浪依旧,脑子里一直紧绷的神经,也不由得松懈了下来。 总算是,得到喘息了。 这一下午的行程安排,真是连环的杀招啊。 先是带着旅客们去享受如同酷刑一般的“日光浴”,将每个玩家都折腾的够呛,接着就是马不停蹄地带着旅客们来享受这海岛美景的——落日海豚巡航。 在遭遇了日光的曝晒,身心俱疲的时候,乍然到了可供休息的游轮上,玩家们自然而然的会想要进船舱休息,进了船舱的一瞬间,就由不得他们了。 无论是被污染的水,还是梦境的囚笼,都能将玩家们困在船舱内,甚至逐渐消磨他们的灵魂,将他们替代。 是的,替代。 从而真正的变成旅客们的一员。 从人类,变成披着人皮的海洋生物,就像她,在梦境中所感受到的一样。 玩家们被困在船舱内,经历着他们自己的困境,而游轮,却在一刻不停歇的追逐着腥红的落日,在化为累累白骨的引领下,不断的朝着落日奔去。 直到腥红的血日将他们完全吞噬,整个游轮都沉寂在辽无边际的深海里。 感知不到外界动静的玩家们,无法知晓游轮的航向,也无法改变游轮的航向,只是被动的接受这被淹没的结局。 血日和海水,或许不会让他们直接死亡,但可能会加快他们的替代过程...直到完全同化成他们的一员,然后去迎接下一波的旅客... 一环扣一环,杀机尽显。 若不是鹿可看到时间的流逝,想到餐厅的营业时间,继而利用这一点去唤醒导游对海鲜的渴望,或许今天就会是他们团灭的时刻。 风浪依旧在继续,只是这溅起的水花,只让鹿可觉得庆幸,在长时间的航行后,遥远的落日岛,也渐渐在海面上,逐渐露出了个头。 他们,就要回到海岛上了。 在又一阵急速飞驰后,游轮,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落日岛的码头上。 “哐当——”一声巨响,导游急急忙忙的从船舱里小跑着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囔囔着: “过饭点了,过饭点了。麻溜的,赶紧下船,别耽误我吃饭!” 囔囔着,人就跑到了游轮下,也不忘拿起插在一边的红色小旗帜,疯狂的挥舞起来,大声催促道:“下船!快点下船!” 在他不停歇的催促下,游轮上的旅客也不敢耽搁,乖顺地跟着下了游轮,鹿可也跟着走到了鹿妈妈的身边,一起下船。 眼神的余光也看到了跟在人群后面的宋憬之和白衣女生,慢慢吞吞的,跟他们的亲人汇合后,又被拥簇着,走到了队伍的中间。 果真是——思饭心切。 导游这一路,压根不带喘息,步伐也迈得格外的大,急匆匆的,丝毫不掩饰急切的朝着酒店大步走去。 而刚刚看过落日美景的旅客们,仍然还沉浸在刚刚的美景中,边走,也不忘小声讨论着。 “这海豚真的好有灵性啊,竟然跟了我们一路。” “可惜了,返航的时候不跟了。怎么这船不再多开往前开一会儿。” “是啊,难得看到这样的美景,我还没看够呢。” ...... 句句里都透露着意犹未尽之意,可惜着还没看够的美景,半点不提玩家们眼中看到的诡异,像是再正常不过的美景。 大家走路的速度都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酒店的大门口,导游完全没有管他们,更是一头扎进了餐厅里,拿起一叠又一叠的美食,随意坐在了他的老位置上,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鹿可跟着人群进了餐厅,像往常一样,拿了些除海鲜外的食物,坐在了之前的餐桌上,进食了起来。鹿妈妈还是老样子,端了两叠海鲜,走了回来。 看到鹿可面前的餐食时,露出不悦,又瞥了瞥她受伤的右手,以及潮湿后又干燥黏着的贴着头皮的长发,想着她晕船的症状,嚅动了几下嘴巴,最后还是把快要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没多久,鹿可就将面前的饭食吃完了,看着依旧在享用美食的鹿妈妈,一阵撒娇,说道:“妈妈,今天好累呀,头好晕,身上也好黏腻,我想先回房间休息休息。” 鹿妈妈也是宠溺,看她狼狈的模样,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将包里的房卡拿出递给了她。鹿可接过房卡,亲昵的给了鹿妈妈一个拥抱,才向着餐厅外走去。 只是,出了餐厅后,她并没有直接去坐电梯,而是径直朝着酒店的前台走去。 刚走到前台时,就看到一个低垂着脑袋,穿着酒店制服,盘着头发的女子,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身子的两边,像是罚站一样。 听见有人靠近的脚步声时,她才猛地抬起了头。 露出了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孔。 第98章 在一瞬间挂上了职业的微笑。 “余晖酒店,竭诚为您服务。”酒店的前台,在看到鹿可走过来后,便公式化的开口道,随即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一板一眼的嗓音,职业的标准微笑,苍白无血的面容,公式化的问候,骤然合到了一起,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鹿可好似浑然不察,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压低着嗓音,轻声说道:“你好,我今天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请问,可以给我一杯安抚心神的饮品吗?” “什么?酒店里有奇怪的东西?”前台的声音显得惊慌,脸上标准的微笑都开始扭曲,说话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小姐,您是在哪里看到的?请告诉我,我马上通知酒店的工作人员去处理。” “嗯?是在外面的海滩看到的呢, 我有些害怕, 不可以要饮品吗?”鹿可没有料想到前台会变得如此惊慌,勾了勾嘴角,只能谎称她是在外面看见的,反正主要的目的, 还是为了那杯饮品。 “外面海滩...外面海滩早就...”前台收敛了惊慌的神色,低垂着脑袋,小声嘀咕着,声音越来越低,即便离得很近,最后的话语还是被淹没在了嘴里,根本听不真切。 第103章 随后抬起脑袋,脸上重新挂上了职业的微笑,嘴巴一张一合,口齿清晰的说道:“小姐,请您稍等片刻,这就为您去取饮品。” 说罢,就转身朝着旋转楼梯左侧的单层电梯走去,只是走动起来的身姿,看上去有些僵硬。 鹿可凝视着前台的背影,眉梢蹙起,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凝重。这余晖酒店工作人员的状态,瞧着也不太对劲。 那这所谓的饮品,真的还有效用吗?鹿可不得而知。且听前台刚刚的喃喃自语,似乎外面沙滩附近的海域,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正当t犹豫着自己这一番举动是否正确时,她突然想到: 在前台听到奇怪生物时的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她在害怕,她在恐惧。这恰巧也说明了,酒店方面并不希望在酒店内部出现什么奇怪的生物。 那么饮品,肯定是有效果。 只是究竟是什么样的效果,还需要试验后才能知晓了。 前台的女工作人员坐电梯去取饮品,鹿可便一人站在这前台这里,着实有些惹眼。 哪怕是一路疾驰,他们下船时也已经晚上的七点多了,急匆匆的赶往餐厅就已经过了晚上七点半了。 鹿可花了十几分钟匆忙吃完了晚餐,就借口离开餐厅,来到了前台。 也幸亏导游和旅行团的旅客们都非常喜欢吃酒店餐厅的海鲜,硬是要吃到餐厅歇业才停止,而她又恰巧处在餐厅门的视野盲区,并没有除了玩家外的人出来,看到鹿可。 倒是有其他玩家们,同样找寻了借口,提早出来,看到了站在前台干等着的鹿可,虽然觉得奇怪,但出于谨慎,以及之前的怀疑,并没有上前攀谈,而是匆匆去乘坐电梯了。 对此,鹿可只是淡然一笑,没有刻意躲避,也没有打个招呼,只是挺直了脊背,翘首以待。 其实,前台女工作人员离开的时候,鹿可就有机会趁机翻看前台的物品,只是这里空空荡荡的,除了登记用的电脑、座机电话、几本酒店的小册子以外,再无其他。 小册子和房间里的一模一样。 电脑是黑屏的,鹿可试了下开机的按钮,根本没有反应,像是已经坏掉了。 只是个纯粹的摆设。 电话也是如此,输入电话号码后,只有“滋滋滋——”的电流声,环视了一圈才发现,这座机电话,连电话线都没有。 又何谈打电话呢? 桌上的所有物品都是没什么用的摆设,但还有个上锁的抽屉,无法打卡。 鹿可猜测,或许是装的房卡之类的,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也无法堂而皇之的撬锁,只得作罢。 “叮——”电梯的声音响起。 过了约莫七八分钟,前台工作人员,才拿着一个黑色的缎面盒子姗姗来迟。动作和之前一样有些僵硬呆板,脸色苍白,笑容职业。 她端着盒子走到了前台,将盒子放置在桌面上,开口对着鹿可的方向打开,里面是一支放置的是——一支草绿色的玻璃试管。 不,不能是说试管是草绿色,试管是透明的,只是里面的液体是草绿色的,青翠的像是鲜榨的草汁。 这就是所谓的有特殊功效的饮品? 这翠绿的颜色,比之猕猴桃都深上几分,且不似它那么浑浊,色泽晶莹剔透,看不到一丝杂质与浑浊,更像是绿宝石一般灼目。 “小姐,这是您要的饮品。玻璃易碎,请小心拿取,切忌不可多饮。”前台将打开的盒子又往前递了递,同时也不忘轻声嘱咐。 “谢谢。”鹿可小心的拿起了盒子里封口的玻璃试管,将它塞到了自己的随身包包内,道了声谢,就转身离开了。 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此时已经八点多了,离餐厅里的导游和旅客们吃完饭也没有多长时间,鹿可还要赶着去四楼楼梯间和其他玩家碰面,说不得还要商讨些什么,也要花费不少时间。 是以,时间紧,任务重。她也没有过多耽搁,径直往右侧的双层电梯处走去。 电梯深红色的数字,依旧带着淡淡的不详气息,但许是因为副本的初期,并没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鹿可顺利的来到了四楼。 跟着酒店安全通道的指示灯牌,左拐、右拐、左拐…一阵七拐八绕的才来到了四楼的楼梯间。 还未靠近,隔着虚掩的木门,就听到了一阵谈论声。 “你怎么确保她没有变异?”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这个副本的完整规则。” “但根据导游所说的,她可是一个人独处过的…”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要不…还是换个地点吧…” …… 真是好不热闹。 鹿可勾了勾嘴角,眼底里闪过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又有些理所当然的怅然,随即也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脚步声,直接走进一把推开了楼梯间虚掩着的大门。 气氛一刹那的凝滞。 喋喋不休、隐隐有些激烈的讨论声霎时止住,像是当面被捉住的嚼舌根的小人,四人立马堵住了含在喉咙里的话语,脸上露出了震惊、羞愤、又尴尬的表情。 望着四人如出一辙的尴尬,鹿可心里嗤笑了一下,只觉得好笑,随后脸上露出了温和有礼的笑容,清甜着嗓音,好似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冲着几人打了招呼:“大家好呀,我是鹿可,也是一名玩家。” 凝滞的气氛有一片刻的舒缓,之前已经认识过的温怡也笑着开口说道:“鹿姐姐你来了呀,在游轮上,我们就认识过了,就不必再介绍了哦。” “宋憬之,电梯里认识过了。”相比较而言温怡的热情得体,宋憬之倒显得有些冷淡了。 但随着他们两人的介绍,接下来的两名玩家也分别介绍了自己。 “萧无许。”酷拽的叛逆少年,话风和他人一样,又酷又简短。 “你好,我是楚雅。”白色连衣裙、长发翩翩的精致女生,也紧跟着有礼貌的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嗓音不似她外表的甜美,倒显得有些高冷。 “刚刚,是在谈论我吗?” 简单的认识了一下在场仅剩的几位玩家后,鹿可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着他们刚刚讨论的话题,直截了当的询问道。 刚刚有些缓和的气氛,顿时又变得尴尬起来,四人的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也变得奇怪。 这种当面说人坏话被抓住的感受,真是不太妙。 “没错,就是你。难道你没独处过吗?”萧无许在尴尬过后,便理智气壮的回怼了回去,性格和他的外在一样,火爆。 “鹿姐姐,这...你也知道的,刚进副本时导游说的规则第六条——”温怡也适时的打了圆场,“但这也只是猜测,我们只是有些担心。” “规则第六条:请不要脱离旅行团独自行动,你不能确认你的旅客同伴是否还是你的旅客同伴。 当真只有我一个人独处过吗? ”鹿可自然而然的将第六条规则背诵了出来,只是最后的一句话有些意味深长,目前也略带挑衅的在几名玩家间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宋憬之的身上。 宋憬之垂下了眼眸,感受着投注而来的目光,心里有些发毛,却又强忍着没有逃跑,更是将紧张得有些颤抖的手背到了背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男声声音里有着明显的质疑,却不是从宋憬之的嘴里冒出,而是萧无许在质问。 “宋憬之,你说呢?”鹿可却没有管他质疑的眼神,而是依然凝神注视着宋憬之,点名道姓的继续问道。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另外几个人,也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站在几人中间的宋憬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宋憬之抬起低垂着的脑袋和眉眼,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平复着语气里的颤抖,假装镇定的说道。 “今天上午,你很困顿,就直接去了船舱休息。当时,可是只有你一人在呢。那你在船舱里,做了些什么呢?”不急不缓,鹿可用着最平淡的话语,轻柔的嗓音,说着最铁骨铮铮的事实。 怀疑的目光更甚。 萧无许、温怡和楚雅像是这才想起来,当他们在游轮上闲逛时,并未在外面看到过宋憬之的人影,眼神中竟是不可置信。 被揭穿的刹那,宋憬之拨开身旁站着的温怡和萧无许,拔腿就要逃跑。 萧无许眼疾手快,反手按住了宋憬之的胳膊,将他的两只手锁到背后,牢牢按住。鹿可也不胆怯,直接冲上前去,扼住了他的喉咙,眼疾手快的取出了背包里的草绿色的玻璃试管,一只手弹开盖头,将绿色的液体灌进了他的嘴巴里。 只是刚刚灌了一小半,宋憬之就开始剧烈的挣扎,力气突然变得非常大,一下子就挣开了萧无许锁住他的手,鹿可见状也赶忙后退了几步,将剩余的液体盖好,重新放进了背包里。 眼瞅着被挣开,萧无许当机立断就要再次擒住他,宋憬之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抖,整个人像是瘫倒在了地上。 第104章 如同离水的鱼,在岸上翻滚。 墨绿色的液体,也顺着他的喉咙—— 溢出。 第99章 萧无许的脚步一顿, 一时间,竟不敢上前。 温怡和楚雅也害怕的后退了好几步,后背抵到了t楼梯间的木门上。 中间留出了一大块空地,宋憬之满脸痛苦,不断地在地上翻滚着,墨绿色的液体从他的嘴巴里不断的喷涌而出,在楼梯间的地板上,留下了一滩又一滩恶心的液体痕迹。 “你给他喝了什么?”楚雅骤然出声,眼睛紧紧盯着鹿可,藏着一丝不露痕迹的恐惧,清冷的嗓音,愈发的冰冷。 似乎在暗示着,眼前的画面,都是因为鹿可灌下的神秘液体所导致的。 闻言,萧无许和温怡也没再管毫无反抗之力的宋憬之,猛然将目光移到了鹿可的身上,眼神中带着几分惊疑。 他们明确的看到,鹿可从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灌进了宋憬之的嘴里,才造出了眼前这番惨相。 难道说, 鹿可才真的是被替换掉的玩家? 在借他们的手, 让玩家们,自相残杀? 鹿可挑了挑眉,丝毫不惧的迎上三人的目光,笑着说道:“你们,不会还不知道酒店的规则吧?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它,好像的确能起些效果呢。楚雅,你需要也来一点吗?” 模棱两可的话,使得局势更加紧绷。但涉及到规则的出现,又另在场清醒的三人,提起了心神。 “鹿姐姐,你知道酒店的规则?”温怡吞了吞口水,扬起了和煦的笑容,嗓音甜美地问道:“只是,你为什么要给宋憬之灌那个东西?又...为什么要特意问楚雅姐呢?” “自然是知道的。”鹿可在这一点上并没有隐瞒,只是目光又似笑非笑的望向了楚雅,转移了话题,问道:“楚雅,你当真不记得,在游轮的船舱里,喝了什么吗?” 楚雅倚靠着门的身体,在细微的颤抖,脸上的血色也逐渐褪去,开始泛白,像是被戳中了软肋一般,难掩惊慌之色。 见状,萧无许和温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温怡甚至还悄悄挪了挪身体,不着痕迹的,试图离楚雅更远一些。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萧无许虽然怀疑,但更奇怪鹿可是如何得知的,又怎么确定自己身上没有问题呢? 明明,她在上午时,也进入了那个船舱,比楚雅还要早上许多,甚至在下午时也再次进入了船舱,不知道鹿可在里面做了什么,竟然截停了游轮,使其返航。 思及此,萧无许酷拽的脸上,浮现了些许疑虑之色,只觉得眼前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生,就像是背迷雾笼罩一般,一点都猜不透。 “因为,我没喝。可是,楚雅你呢?”鹿可继续追着明显惊慌的楚雅继续问道:“你没有喝吗?那你,还记得,你的那个梦境吗?” 一连串的连续质问,楚雅脑袋有些发蒙,脸色也更加惨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的搅拌着她的脑子一样。 在游轮的行进过程中,她进入船舱内小憩,但其中的记忆却格外的模糊,像是被一层薄雾所笼罩,看不真切,也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因为鹿可的突然介入,她跟船长的那一番话,虽然没有听清,却导致了船舱内亲人虚影的消散,甚至那巨大的一声巨响,将她从深海的梦境中拽出,意识有一瞬间的清醒。 只是,那时间太过短暂,在虚影再次出现,鹿可离开船舱后,楚雅就再次坠入了深海的梦境里。 船舱里发生的事情,她都记忆模糊,但因为中间被打断的梦境,导致她对梦境有一点模糊不清的印象。 犹记得,她当时像是——漂浮在海里。 至于鹿可提及的喝的东西,她却没有半点印象了。 “我...我...我没有...”但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心里有股声音在催着楚雅,否认鹿可所说的发生的一切。楚雅顺从着那股声音,吞吞吐吐的反驳道:“什...什么梦境...你为何要...污蔑我?” 原本清冷的嗓音,配上这吞吞吐吐的话语,明显,没有任何取信度。 “傍晚我进船舱时,明显看到了桌上两杯被喝过的水,而当时,船舱里,可就只有你和宋憬之哦。”平淡柔和的声音,将楚雅原本脆弱的伪装,一下子撕得粉碎,鹿可又继续慢条斯理的补充道: “或许,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从中午回酒店的路程中,以及在沙滩上,宋憬之,都被其他旅行团的旅客推到了人群的中央,呈现保护的姿态。并且远离我们这些玩家,像是,刻意被隔开了。 而在傍晚时分,进过船舱的楚雅同样,被簇拥着到人群中间,远离我们这几人,一路护着走回了酒店。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旅行团的旅客会保护玩家呢? ” 话语掷地有声,萧无许和温怡也不由得思考起来。 是啊,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保护他们这些玩家?从刚来的游船上,以及上午的游轮上,死的那两个玩家来看,那些旅客,分明是想要他们这些玩家的命! “你胡说!”楚雅厉声反驳,声音里含着颤抖的说:“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言,甚至是胡乱推测罢了。” “呕——”就在这时,宋憬之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呕吐声,像是要把胃里的汁水都要吐出来似的。 几人也不在对峙,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躺在地上的他。 墨绿色的液体喷洒了满地,宋憬之身上此刻狼狈不堪,脸上的表情更加狰狞,只见他的嘴巴张得老大,似乎已经喘不上气来了。 接着,一根手指粗细,带着吸盘的触手,从他的喉咙里探出。 鹿可冷不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宋憬之的体内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萧无许和温怡也被吓得想要后退,却退无可退,温怡已经退到了木门的边上,而楚雅也是同样如此,此时,她正霸占着楼梯间进出的通道。 但当他们看向楚雅时,发现她也瞪大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宋憬之喉咙里的东西并没有停止动作,触手左右晃动了一下,像是在试探着周围的空气,随后,又有几根相似的带着吸盘的触手从他的喉咙里探出。 颜色是带着腥红铁锈的肉类的颜色,但是沾染了宋憬之不断吐出的墨绿色液体,像是沾染了霉菌和脏污。 丑陋的同时,又散发着腥臭味。 触手不断挣扎着往外攀爬出,吸盘粘覆在宋憬之的嘴巴上,脸蛋上,不断地从他的喉咙里往外挤出—— 宋憬之的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此刻憋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噗通——”一声脆响。 伸出来约有一两公分的触手,直接将自己的整个身子从宋憬之的喉咙里拔出,露出了一个椭圆又扁平的和触手差不多长的生物的头。 ——是乌贼! 像乌贼的生物,整个身体从宋憬之的喉咙里爬出之后,宋憬之的脸色憋得通红的脸色也好了许多,他此刻就像是失了水的鱼,从刚刚的窒息中缓解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而刚刚身体内部的剧痛,也逐渐平缓,宋憬之也不再满地打滚,像是丧失了所有力气一样瘫在满地脏污的地面上,只余下一张嘴在剧烈的呼吸着,眼神也在发散,似乎完全没有回过神来。 “啊!”楚雅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惊叫声,已然完全被吓到了!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进他的嘴里的?”于此同时,萧无许也将震惊的目光转向了鹿可,直截了当的问道。 鹿可却没有回应萧无许的问话,她依旧直直地盯着从宋憬之嘴里爬出来的像乌贼的生物,看着它从趴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因为触及到了墨绿色的液体又缩回了触手,再因为缺水,不得不往其他地方爬去。 只是,宋憬之刚刚吐了一地,周围几乎都是墨绿色的液体,这个生物避无可避,从他的脸上爬了下来,沾染到了更多墨绿色的液体,行动也逐渐缓慢。 渐渐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不再动弹。 整个身子躺倒在了墨绿色的液体里,晃悠着的触手也逐渐收敛,缩成了团。 像是死了... 鹿可这才适时的舒了口气,刚刚差点就要把武器拿出来,戳死这只乌贼了。实在是太吓人,也太令人呕吐了,她可不想自己的身体里这种奇怪的生物。 等等...若是有的话...不会是她房间门口挂着的那副画上的水母吧? 但也好过眼前这乌贼,只是差一丝丝,宋憬之怕是要窒息死了。 思索间,楼梯间内突然传来了一阵虚弱至极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咳——” 温怡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一边站着的鹿可,抓住了她的胳膊,小t声地问道:“鹿姐姐,现在该怎么办呀?宋憬之他...还是他吗?”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惊慌和恐惧。 “我...这是...怎么了?这里...是哪里?”虚弱嘶哑的嗓音在温怡话落下后也随之响起,宋憬之只觉得喉咙里一阵剧痛,胃里也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第105章 整个人更是狼狈的躺在地上,到处都是颜色诡异的墨绿色液体,连他的身上也是如此。 他踉踉跄跄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脚步都不稳,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疼痛的头,用力的锤了锤,似乎是想要让自己清醒。 随后感受到了脸上似乎沾着东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像是摸到了黏腻的液体,将手伸到眼前,才看到了墨绿色的液体。 吓得踉跄了几步,差点又要摔倒。 身体一阵晃动,这才看清了脚下一滩又一滩墨绿色的液体,以及一只死去的、躺在墨绿色液体中的—— 乌贼的尸体。 第100章 “啊——” 他像是才发现, 发出惊惧的尖叫声,恍若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 随即目光又投向了在场的另外一男三女,仍然有些震惊的对着站在一侧的鹿可问道:“鹿小姐,你怎么也在这里?这发生了什么,我又怎么会...” 字里行间的惊惧怀疑之声,不像是假的。 只是搭配上他一身的狼藉, 以及嘴角还未成擦拭掉的墨绿色的汁水, 和刚刚亲眼看到的形似乌贼的生物从他嘴里爬出的可怕场面,还是令人不可置信。 萧无许和温怡都不由得戒备了起来,连刚刚还死不承认的楚雅,此刻也脸色惨白,将紧紧握拳的右手压在了自己的心口。 鹿可也是迟疑的不敢靠近,上下打量了宋憬之很久,才在一片凝滞的气氛中问道:“宋先生,当真,什么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宋憬之满脸疑惑,明显看到周围的几人脸上露出的怀疑之色,不得不将自己记得的事说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昨天睡眠很差,今早起来头就很晕,上游轮后就去船舱休息了。” 宋憬之顿了顿,又继续一连串的问道:“我们现在不应该在游轮上吗?怎么会在这里?这又是哪里?你们——都是玩家?” 言辞恳切, 又恰到好处的提出了疑问,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了。 “你在船舱里有没有喝过什么东西?”萧无许还不等鹿可开口,抢先质问道。 宋憬之痛苦的捂了捂脑袋,蹙眉深思了几番, 最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印象了。” 一切就像陷入了死胡同。 当事人的宋憬之,明显什么都不记得了,而鹿可和楚雅两个女生,又各执一词。且看着宋憬之这副凄惨的模样,还有从他嘴里爬出来的生物,萧无许也是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也一不小心中了招。 而这种类似于酷刑的拯救方法,当真令人恶心。 是的,拯救,宋憬之目前的模样,显然比之前正常多了,更像是个活人,只是他丢失掉了大部分的记忆,还遭受了一通折磨。 鹿可端详了一下手表的时间,还剩十几分钟就要到晚上九点了,他们耽搁了太多的时间,而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并不打算再浪费更多的时间。 毕竟,还要在鹿妈妈回来之前回到酒店的房间里。 于是便长话短说,直截了当的解答了宋憬之的疑问:“宋先生,在你进入船舱之后,你的弟弟会给你递上一杯水,水里有明显的黑色物质,极有可能就是眼前这生物的卵。如果你没有办法拒绝并且被强硬的灌下了这杯水,你整个人就会陷入梦境中,而这个生物就会占据你脑子里的主要想法,促使你做一些事情。 甚至会吞噬你这段时间的记忆,就好比,现在的楚小姐一样。当然,你们或许会收到旅行团其他旅客的保护。 就是不知道,这生物若是长成,支配你们身体的,究竟是你们自己还是这——奇怪的生物了。 ” 鹿可的最后几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激得在场的众人不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楚雅更是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沁出了鲜血。 只是心里有一道声音不停的告诉她:她在骗你!她在骗你! 像是循环播放的魔音一般,占据着楚雅的整个脑子。 “真诚的建议,你可以去向酒店的前台索取一杯饮品。”而鹿可的嗓音,又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了楚雅的耳边,她猛地瞪大双眼,死死的看向鹿可。 鹿可当然只是好心的建议,也没有特别搭理楚雅狰狞可怖的目光。她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做不做,就全看人家自己了。 不是她不愿意将手中剩下的大半管的翠绿色的液体给楚雅喝下,而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若是像宋憬之一样,光前奏吐汁水都要十几分钟,再等生物爬出来,怕是早就过了晚上九点了。 要是他们还没有回到酒店的房间,恐怕,下场并不会太好。 并且鹿可并不知道前台的饮品可以领几次,若是一人只能领取一次,那她给别人全用光了,轮到她自己时,又该如何呢? 宋憬之听完鹿可的话,饶是久经商场的他,也控制不住的惊惧与颤抖,差一点,他可能就要在这个副本里死掉了。 身体上的疼痛感仍然很明显,胃里和嗓子里更是火辣辣的疼痛,当真像是被撑开、撑破了一样,他看着地上染着一滩墨绿色液体的类似乌贼的生物,冷不丁的开口道: “这个东西,和我房间门口挂的画上的生物,一模一样。”一边说话,一边嗓子还在疼痛,声音也嘶哑难听。 果真如此。 鹿可心下了然,当下也不决定过多纠缠,扯了扯嗓子,对着面前的几人说道:“他们,快要吃完晚餐回来了,我得回房间了。” 说着就要转身走,一直沉默寡言的温怡却突然喊住了她:“鹿姐姐,那个——” 话还没说完,鹿可转身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了她,笑了笑说道:“酒店的规则?每个人房间里都有酒店发放的小册子,泡一泡水,你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完,鹿可脚步不再停顿,快步向楼梯间外走出,楚雅也不自觉地给她挪了挪位置。 在鹿可走出去之后,她竟是也跟着走了出去,速度非常快,小跑着越过了鹿可,径直向着电梯奔去。 长长的发丝和雪白的裙摆,在身后飞舞。 “时间确实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看着仅剩的三人,萧无许开口解围道,随后又看了看一身狼狈、模样凄惨的宋憬之补充说:“宋先生,还是赶紧回房间洗漱清理一番吧。” 温怡闻言也是笑了笑,露出了略显稚气又天真的笑容,甜腻着嗓音说道:“今天多亏了鹿姐姐给我们提供了那么多的信息,希望明天大家都能好好的。我就先回房间休整啦。” 剩下三人的兴致实在算不上高,加上时间的流逝,确实快要到晚上九点了,就随意道了个别后,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只余下,一地狼藉的楼梯间。 楼梯间的玩家碰面,鹿可不得不参加。尽管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并且确认了好些事情,鹿可心里也有些害怕鹿妈妈会提前从餐厅回来,一路上行走的速度并不算慢。 直到走到房间的门口时,没有看到人,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她快速的拿出了包里的房卡,“滴——”的一声,刷开了房门。手上和脚上的动作都不停歇,一边关门、将身上的挎包取下来,一边奔向了自己的卧室,匆匆的拿了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物就去了卫生间。 当然这期间也不忘把随身挎包的拉链拉好,房卡则是单独取出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时间已然来不及泡澡,但鹿可还是打开了泡澡的水龙头,开到最大,任由它放着水。 然后又打开喷洒的喷头,将自己从头到脚的将自己淋了个遍。她身上都是下午暴晒时留下的黏腻汗渍,头发也是,隐隐都散发着一股汗臭味, 又是几番冲洗,在淅淅沥沥的水声、和朦朦胧胧的雾气里,味道逐渐t消散。 “咚咚咚——”敲门声不适时的响起。 鹿妈妈已然吃完饭回来了。 鹿可急忙关掉了喷洒的喷头,又找来干净的毛巾,将淋浴间的水渍擦干。把湿掉的毛巾搭在了浴缸上,她整个人在踩踏进了泡澡缸里,沾了沾缸里已经放满的热水。 房间外的敲门声依然在继续,不急不缓,按照固定的频率叩着房门。 鹿可假装从泡澡缸里爬了出来,换了干净的衣服,又找了根毛巾,擦拭着自己湿哒哒的头发,一边擦一边往卫生间外走去。 接着一把打开了家庭套房的房门,看着站在外面板着脸的鹿妈妈,娇笑着说道:“妈妈回来了呀,我刚刚泡澡都睡着了,听见敲门声才醒来。”像是在为晚开门找了借口。 鹿妈妈看着鹿可红通通的脸蛋,倒有几分像是被卫生间热腾腾的水蒸气长时间的蒸出来的,脸色也好看了几分,劝诫着说道:“你这孩子,泡澡哪能多泡的?看你的脸,都闷红了。下次可别睡着了,妈妈差点以为你不在屋子里,要出去找你了。” “怎么会?”鹿可佯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亲昵着说道:“这酒店和海岛,我都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会在外面瞎逛,自然是在房间里等着妈妈回来了呀。而且,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呢。” 第106章 说着就拉着鹿妈妈进了房间。 卫生间的大门还敞开着,一眼就能看到氤氲着的水汽,确实是像刚刚洗完澡的样子。 “妈妈今天一天也累了吧,也赶紧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我这就去把浴缸里的水放掉,再给妈妈换一缸水。”鹿可指了指装满水的泡澡缸,催促着鹿妈妈去房间拿换洗的东西,自己则走进了卫生间里放水。 “哗啦啦”地水声,随着打开的出水口,不断地向着地下管道流去。 听着声音的鹿妈妈,眼神里似乎也透露出了几分真切的疼爱,心里的怀疑也削减了很多,匆匆拿了换洗的,就进了卫生间。 “囡囡,你去休息吧,妈妈自己来。”将东西摆好后,就催促着鹿可去休息,“这点小事,妈妈还是自己能干的,快去睡吧,门可别反锁了。” 见她坚决的模样,鹿可只能含笑应是,像是拗不过她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反手就把卧室的房门关上,没反锁。 背抵着卧室的门,长长的舒了口气。 第101章 眼前这一关, 也算是糊弄过去了。 接下来的鹿可,也总算是有个人时间,梳理一下今天一整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了。 不过,想到背包里的那管草绿色的饮品, 鹿可总觉得应该找个地方放好。今天早上起来时, 衣服被褥莫名的褶皱感,疑似被水泡过的痕迹, 连包包里的酒店小册子也是如此受了潮。 这玻璃管放在包里当真就安全了吗? 鹿可并不敢赌。 她不能确定, 玻璃试管内的饮品,在浸入水中后, 是否依然能保持最初的功效。她也不能承担这样的风险。 平复下来紧张心跳的鹿可,这才开始重新打量起了眼前的卧室。 卧室明显是被重新清理过的,床上遗留的,早上褶皱的床单被套都已经被更换,整整齐齐、不带一丝褶皱的重新铺好。床头柜、地板、桌子这些也被重新擦拭过,整个房间一尘不染。 除了鹿可散落在地上,随便摆放着的行李箱。 飘花窗的窗帘仍然是拉开着的,此时,夜色已深,若有似无的窥视的目光,似乎透过那扇漆黑的窗户投射过来。 鹿可凝望着那扇窗户,只觉得如芒在背,一股寒意也萦绕在她的身侧。她不敢耽搁,匆匆几步就走到了窗边,抓起了窗边的窗帘。 窥视的目光更深。 她手下的动作不停,“唰——”的一下,就遮住了那扇漆黑的玻璃窗户, 以及外面——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窥伺的目光。 拉上窗帘的一瞬,萦绕周身的寒意才消去,鹿可也感觉不到有别的东西注视自己了,似乎是安全了。 接着继续打量起了卧室,果然有所发现。 酒店的衣柜顶部,难得的没有顶到天花板,反而留下了约二三十公分的空隙,正好可以放些东西。 鹿可连忙走近了衣柜,因为身高不够,够不到最上面,便抬脚,直接踩踏在了床头柜之上,伸出右手朝着衣柜顶端够去,刚刚好。 她先伸手摸了摸衣柜的顶部,摸到了一手的灰尘,并没有被清理打扫过,但也同样彰显了顶部的安全,衣柜最上面并没有被水淹没过。 若是被水淹没过,就不会留下如此干燥的尘埃,而应该是有些黏腻的土渍。 至于水若是淹没了头顶,鹿可还能不能活这一点,她还真不能确定,毕竟在游轮的船舱中,在那个神奇的梦里,鹿可已然化身为了一只水母,在沉寂的深海里,自由自在的畅游。 当然这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在确认衣柜顶端的干燥之后,鹿可就蹲下身子拿起了一旁的挎包,将它的链条团了团,放到了衣柜的顶端。 甚至为了不被看见,还伸手往最里面又塞了塞。 干完这一切,鹿可才拿起纸巾,将床头柜上的脚印擦掉。又重新翻看起了自己的粉色行李箱。 早上的时间匆忙,她并没有来得及查看。直到一整天的旅游行程结束后,才得以回到酒店的房间,重新检查。 打开行李箱,并没有发现一汪浅浅的水渍,只有略微褶皱的衣服,表明了被水泡过的迹象。但已然干了很久,就像是醒来时已经干燥的被褥。 鹿可又摸出了藏在行李箱夹缝里的纸条,还是团成团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拆开看了看,上面的字迹更加模糊了...几个笔画多的复杂的文字,已经氤氲成了一团,彻底看不清了。 检查过后,她又重新将纸条塞了回去,将行李箱的东西整理好,合上,拉上拉链,提起,准备塞入衣柜中。 这时,底下一抹翠绿的颜色引起了鹿可的注意。 ——是一根海草。 才仅仅有手指的长短,比发丝粗了一些。 似乎是随着水流进来,淹没了行李箱,正好卡在了箱子和地面的夹缝中,在水面退去的时候也没有随之飘走,而是被压在了行李箱下。 若不是鹿可突发奇想的想将行李箱塞入衣柜中,也不会发现。 鹿可的动作有一刻的停顿,她盯着那抹翠绿一会儿,才将打开衣柜将行李箱塞了进去,关上衣柜门后,才捡起了地上的那根海草。 酒店的熄灯时间是晚上的22点,鹿可干脆捏着那根海草,掀开了被子,靠着床头靠背的皮质布料,在床上半躺着坐了下来。 连脚上的鞋子都脱了,甚至还扯过一旁的被子,盖至了自己的腰部。 她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这根水草,颜色翠绿,但总觉得似曾相识。这落日岛靠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总不能是河水里的水草蔓延上来,大概率是海里的海草。 但她有什么机会能看到海底的海草呢? 鹿可福至心灵,突然想到了在船舱里的那个梦境,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又一遍,竟真的和梦里看到的海草有几分相似。 “咯吱——”一声。 室内突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鹿可连忙将举起的右手放下,快速的将手里的海草压在了身后的枕头底下,正襟危坐。 门锁被打开,卧室的门也被打开,从一条小缝逐渐拉大,直至完全拉开。露出了鹿妈妈洗漱之后穿着睡衣的身影。 她看着心情很好。 “这才对嘛,都是一家人,哪里有反锁的必要。”鹿妈妈满意的笑了笑,才看向了半躺在床上的鹿可,略显吃惊的问道:“囡囡,这么早就睡了吗?” “今天玩了一天,实在是太累了,想早点休息。”鹿可心里好笑,反不反锁有什么效果,反锁了不还会被悄悄打开吗?略过不提,面对鹿妈妈的发问,还是得体礼貌的回答了。顺便还不忘叮嘱:“妈妈,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别的行程呢。” 依旧在扮演着一个乖小孩。 “好呢,好好休息。”鹿t妈妈笑着应道,眼神光明正大的扫视了几圈鹿可的屋子,才关上了房门,离开了。 鹿可完全没有想到鹿妈妈会悄无声息的走到她的房门前,幸好开门的声音给了她警觉,及时的将手里的海草给藏起来了。 看着就像是普通的睡前问候,但鹿可还是生怕她发现了什么,撕破了目前表面的和谐。 关门走后的脚步声倒是格外明显,但鹿可此时已然没了将海草再拿出来看的心思,眼瞧着马上就要到晚上22点了,干脆直接躺了下来,闭目养神。 心里则在琢磨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 目前她已知了,游轮的船舱是危险的。诡异的飘着细小的黑色物质的水是不能喝的。可是即便她没有喝水,依然还是进入了海底的梦境—— 那就证明在船舱里闭上眼睛就会陷入梦境之中。 而船舱内出现的那些幻影又是什么东西?明明在清醒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幻影的出现和亲人的离去,难道也是因为梦境而产生的幻影? 在玩家在船舱内陷入梦境之后,变会出现各自亲人朋友的虚影,幻化成实体,检测着他们梦境的情况,而亲人旅客则能自然而然的出去。 当梦境遭受剧烈冲击,玩家们将醒似醒的时候,幻影就会消失。 同样,船长驾驶室也是大有问题。 怎么可能在第一次进去时,像是某种生物的口中,第二次看到的,就是正常带着铁锈的驾驶室呢? 鹿可更倾向于,第一次感受到的驾驶室才是真实的驾驶室。 不然也没有办法解释那些“滴答滴答”“窸窸窣窣”的声音,究竟是从何而来的。是以在鹿可用唐刀斩断那条不知是何物的黏腻东西后,导游才会勃然大怒。 必然是因为,伤及了他的根本。 那傍晚时分的,由海豚引领的落日巡航之旅,会是在他暴怒之下的举动吗?为了惩治在背地里搞坏的玩家? 鹿可觉得——不太像。 此次旅行的行程安排,断然不会是一片祥和。每一个行程安排,都有可能暗含着一场杀机,就看他们怎么样化解了。 当然也不一定全部都是,就比如下午的“日光浴”,纯粹是提前折磨他们,顺便为傍晚的杀机,酝酿下祸端罢了。 第107章 正在思索间,阖上的眼皮外散发的微弱光芒骤然熄灭。 鹿可猛地睁开了眼睛,只看了一片漆黑。 时钟的指针已经走过了晚上22点,整个余晖酒店,也已经陷入了断电的状态。 规则上说的断电,真是说来就来。鹿可转动着脑袋,四处看了看。卧室里没有一丝光亮,她看的只是黑暗。 与此同时,身体的疲倦感和困意也猛地升起,一叠又一叠的冲击着鹿可的思绪,打断了她的思考... 她缓慢的阖上了眼睛,整个人陷入了梦境之中。 第二天一早—— 和煦的阳光顺着敞开窗帘的窗户洒了进来,照到了鹿可的身上。 鹿可迷茫的睁开了双眼,整个人都有些愣神,有种今夕不知何夕的茫然。 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迟钝的转动着脑袋,看向了右侧的窗户,暖暖的阳光照在了她的脸上,有些刺眼。昨晚明明拉上的窗帘,一早又是拉开的状态。 鹿可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挡了挡阳光,才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丝毫没有意外,身上的衣服、盖着的被褥、底下的床单,都是皱皱巴巴的,一如被水浸泡后被阴干的状态。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随后立马踩上床头柜取下自己的挎包,又打开衣柜,拿出行李箱里的换洗衣物,径直去了卫生间。 包包是干爽的,并没有被浸湿过,里面的玻璃试管也是完好的,完全没有受到波及。 鹿可在卫生间里换完了衣服,背上了背包,看向镜子时,突然发现—— 发丝间沾染了一抹翠绿—— 第102章 奇怪。 又是漫上来的水, 带来的海草吗? 怎么就沾染到自己的头发上了呢?鹿可疑惑,难道房间里的水已经蔓延到她的头顶之上了?那她又是怎么在水里呼吸的呢? 镜子里的人影,也不由得蹙起了眉头。鹿可对着镜子,小心翼翼的捻起了藏在发丝间的海草,递到了眼前。 短短的一小簇, 和昨天地板上看到的不同,又有些相似。 只是还不等她细细瞧,卫生间的门,被一下子推开了。鹿可陡然吓了一激灵,快速的将手背到了身后,转过身看向推门而入的妇人。 “囡囡,你在啊?”鹿妈妈像是没事人一样,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举动唐突,笑呵呵的对着鹿可说道。 鹿可也是立马收起了眼中的戒备,扬起了一抹笑意,开口说道:“刚洗漱完。妈妈,你也洗漱吧,我去外面等你。” 说完,不动声色的将手指尖捻着的海草攥进了手心,握成了拳,从背后挪到了身侧,若无其事的走出了卫生间。 走出去时,也不忘将卫生间的门顺势带上。 屋子里此时还有第二个人在,鹿可也没打算继续盯着海草看,匆匆迈步回了卧室,掀开枕头,看到依然被压在枕头底下的翠绿色的海草。 不做迟疑,又拿起了枕头下的海草,对比着看了几眼,就立马塞进了自己的包包里。 两根海草有些相似,又不完全相同。 但鹿可对海草并不了解,也弄不明白是这么回事,只能先随意的收了起来。毕竟,等酒店的清洁人员上门打扫时,这压在枕头底下的海草,就保不住了。 说来也是奇怪,在酒店断电之后,只是一会会的时间,鹿可就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而对于,晚上的梦境,又什么都记不起来,就好像是一夜无梦似的。 非常不正常。 如果是浅层次的睡眠,卧室里这种蔓延到床榻的水,一定会让她从睡梦中惊醒;而深层次的睡眠,入睡的也未免太快了。 并且一个人,在长达将近九个小时的睡眠里,怎么会一直陷入深层的睡眠呢?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个梦境呢? 鹿可更倾向于,是有什么东西,刻意抹去了梦境的存在。 想起两次在进入睡眠时听到的“滴答滴答”的水声,就像是游轮船舱里入睡前听到的“滴答滴答”,她心底隐隐怀疑—— 这或许是同一个梦境。 至于陷入同一个梦境的原因,鹿可不太明白。船舱和酒店的卧室,不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吗?至少船舱里不会有水淹上来,而卧室,在酒店的第四层,竟然也会莫名其妙的浸水... 鹿可边思考边往客厅走去,没一会儿就遇上了洗漱完走出来的鹿妈妈。 “囡囡,走,去吃早餐。” 说完,就拉着早就洗漱过的鹿可,一路急匆匆的走出了房门,搭乘着电梯,一起前往一楼的餐厅。 “叮——” 电梯上面指示着楼层的腥红的“ 1”字亮起,金属的电梯门也随之应声打开。 鹿可和鹿妈妈并排着走出了电梯,侧头张望的时间,看到了一个瘦高的身影,穿着一身白大褂,顶着一头灰白色的短发,目不斜视的走进了旁边单层的电梯。 匆匆一眼,鹿可并没有看得真切,恍惚间觉得对方五官极其优越,气质清冷。 不是旅行团的一员。 只是,怎么会有人穿着白大褂呢?不是厨师制服的样式,是医生?但又为什么搭乘的是通往单层的楼梯呢? 她突然想起,昨天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员就是搭乘着酒店的单层楼梯去取的绿色饮品,难道说—— 他不是医生?是研究员? 那酒店的单数楼层内,潜藏着一个研究院? 不然真的很难解释,酒店的前台,为什么要搭乘电梯去取饮品,而不是直接让餐厅的厨师们处理。 再加上,昨天饮品的奇异功效,竟然可以把人体内的生物逼迫出来,甚至弄死,就不像是简单的鲜榨饮料了... 酒店规则第九条:如果你在酒店看到了不应该存在的生物,请联系酒店的工作人员,他们会处理。 下半句是:顺便去前台索要一杯饮品,它会安抚你的心神。 如果余晖酒店内真的存在研究院,那么——规则内说的不应该存在的生物,会被酒店的工作人拿走处理,就值得深思了... 是否是被拿去用作研究了呢? 以及酒店规则的第二条:“t酒店内不存在任何怪异的事情,请不要过度相信自己的眼睛,它会欺骗你的感官。”和第十条:“切记,请不要前往不是你房间所在的楼层,酒店的客人并不喜欢被打扰。” 似乎都是为了掩藏酒店的秘密... 不要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不要前往不是你房间所在的楼层,却又希望客人在发现不应该存在的生物时,联系酒店的工作人员处理... 这背后,若是没有秘密,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更何况余晖酒店的第二条规则和第九条规则,甚至相悖论。 可惜的是,等鹿可和鹿妈妈走到单层的电梯处时,电梯的门早就已经闭合很久了。鹿可抬眼看向电梯上方显示楼层的腥红的数字: 5 、 7 、 9... 数字久久的停在了第9层。 刚刚的,穿着白大褂的人,去的应该就是第九层了。余晖酒店双数层最高的是第八层,单数层最高的是第九层。 来人一下子就去了酒店的最高层,想来身份也不简单。 只是,该不该去酒店的高层探一探究竟呢? 鹿可心底泛起了一丝纠结,副本的支线任务只是要求离开落日岛,似乎并没有想要玩家探究酒店的意图;并且他们目前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的,看上去,根本没有额外的时间去探索。 酒店高层的危险,也不明朗。现在,还是不要太过冲动了。 但——昨天宋憬之遗留在楼梯间的墨绿色的液体,会不会引起酒店工作人员的注意呢?楼梯间虽然偏僻,但也会安排清洁人员清理的。 一边低垂着脑袋思索着,一边来到了餐厅内。餐厅内的伙食并没有太大的改动,鹿可随意的拿了些简单的除海鲜外的吃食,就去餐桌上进食了。 她手腕上的伤口依旧没有愈合,甚至有些触目惊心。 鹿妈妈瞧了瞧,也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开口再做劝阻,只是心里,多多少少升起了几丝不悦。 一顿早饭,照例吃到了早上8点,餐厅营业结束。 导游随意的抹了抹嘴巴,才挥舞着红色的小旗帜,领着众人往酒店外面走去,边走边说着: “今天的第一个项目是海边垂钓,也就是海钓,接下来大家跟我走吧。” 出了酒店的大门,就往右手边的小林子里面走去。酒店右边的林子虽然稀疏,地势却不低,隐隐约约像是一个上坡。 鹿可借着身体不好的由头,拉着鹿妈妈跟在了人群的后面。同时也方便她观察前面的人。 昨天被众星捧月般拥簇着的宋憬之和楚雅两个人,此时已经被排斥到了人群的边缘,连带着身边的家人们的脸色也不算太好。 宋憬之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再加上昨天晚上经历的那一出,身体的疼痛还没有彻底缓解,他肠胃里和喉咙里,还在隐隐刺痛。 第108章 身边的弟弟也是个不省心的,一直和他闹着脾气,一会要牵手,一会又要背的,躁动个不停,不得安稳。 楚雅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昨天她匆匆下楼去问前台要了饮品,苦等了几分钟才拿到,幸好赶在爷爷回房之前进了屋子。 老爷子进了屋子后,她也不敢当着人家的面,直接喝了。只能等到了断电后匆匆喝了几口。浑身疼痛,又生怕被爷爷听见痛呼声,她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敢发声,只能在床上疼得打滚。 或许是因为太疼了,她迟迟没有陷入梦境,亲眼看到了从门外弥漫上来的海水,还有门锁的响动。 恰巧,诡异的生物从她的嘴里爬了出来,居然是一只带着刺的红色海星,沾染着墨绿色的液体奄奄一息,楚雅只能忍着恶心,将海星在墨绿色的液体里滚了一圈,塞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随后又拿过被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脏污,盖上被子,假装睡着了。 紧接着,房门似乎就被打开了,楚雅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个东西,一直在上方盯着自己,身下是流淌着的海水,空气中弥漫着海水腥咸的气息... 她苦苦熬了一夜,海水褪去,那个东西才离开。在它离开后不久,楚雅又爬起来将枕头底下的死掉的海星拿了出来,扔进了卫生间的马桶里,在一阵水流里,冲进了下水道。 被褥离、床单上全是脏污,她也没办法管,只能在卫生间里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仪表,不要被别人发出端倪。 如此煎熬了一整晚,楚雅的眼下也是青黑一片,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而她的爷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就对她蹬鼻子上脸的,没有一个好脸色。 还时不时的指挥着她干着干那的。 楚雅只能默默咬着牙,承受了下来。 导游带着一行人一直往稀疏的林子深处走去,走了足足有十几二十分钟,才走到了尽头。 稀疏的树木已经完全不见,眼前是一片——光秃秃的悬崖。 或许也称不上是光秃秃,毕竟还有满地的碎石块,还有在悬崖边上摆放着的十五张摆放整齐的钓鱼椅,以及十五个红色的水桶,和十五根摆放在一侧的钓鱼竿。 距离近的,离悬崖口只有一米的距离。 若是多走一两步,便能直直地坠进深海里。 第103章 谁家好人垂钓是在海边悬崖上的? 鹿可一时间分不清, 究竟是人钓鱼,还是鱼钓人。 只是这么高的悬崖,瞧着几十米之下翻卷着、拍打着崖壁的海浪,洋洋洒洒溅起的浪花,若是人掉了下去,怕是立马就会被无情的深海——吞噬。 再无生路。 即便是会游泳的玩家,这么高的悬崖上坠落,运气好没有摔砸在岩石上,而是掉落在了海水里,但这面悬崖的峭壁却在海浪经年累月的拍打下,分外光滑,根本没有可以下手立足的地方,更不要题攀爬了。 若是想要沿着海岸游向另一边的海滩爬上岸,也不太现实。 一则是崖壁下的海浪非常凶猛,每一下都是大力的拍打,间隔的时间也才三五秒的时间;而且悬崖的占地面积很大,至少在这百里的范围内,都是悬崖高山,并没有沙滩这样的平地或洼地。 所以,身强力壮的游泳健将掉下去,都不见得有会有生路。 更何况现在瘦弱的三个女生玩家,以及两个并不十分厉害的两个男生玩家呢。萧无许虽然有些力气, 但是也没看到身上有多少肌肉;宋憬之呢, 本身就是个商务人士,眼底的青黑,两天没睡好,就知道, 也没有太多的武力值了。 “好了,旅行团的各位,我们已经到海钓的地方了。本次的行程就是——悬崖垂钓。大家各自找喜欢的位置坐下来体验吧,希望每个旅客都能有所收获。”导游挥舞着红色的小旗帜,对着眼前的十几个人侃侃而谈。 只是最后一句话,鹿可有些不明所以,是暗指着,每一个人都要有收获吗? 这悬崖垂钓,总不能简简单单的让他们就过了吧?说不定,就又在背地里,给玩家们挖了点坑。 而且这悬崖垂钓的用具,又是悄无声息、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悬崖的边缘,就像是提前准备好了似的。 但,导游分明也是刚刚从酒店出来,并没有时间准备。 更为奇怪的是,如果海水蔓延到了酒店的四楼,为什么,在外面的这些设施用具,却是完好无损的呢? 明明一样的高度,早就被海浪卷得一个不剩了。 在导游说完之后,旅行团的十几个人就开始分散着寻找自己的座位了。这座位并没有什么讲究,毕竟,离着悬崖边边都是一样的距离,坐哪都没有什么说法。 鹿妈妈又随手拉着鹿可坐在了偏中间位置的椅子上,鹿可的左手边还是熟悉的老玩家——温怡,鹿妈妈的右手边则不是熟悉的老玩家了,反而是萧无许挤了楚雅的位置,坐在了她的右手边,再过去是他的爸爸和楚雅。 而温怡的男朋友的左手边,坐着的则是宋憬之和他的弟弟。 至于其他几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旅客和单独行动的两人,随随便便的找了边缘的位置,并没有跟玩家们簇拥。 鹿可坐在静置的沙滩椅上,有一瞬间的晃动。悬崖之上都是散落的石头碎块,并不平整,连带着放置的椅子也不平稳,若是有大幅度的动作,似乎很容易摔倒。 手边的钓鱼竿也不是什么高精尖的工具,只是粗糙的用细长的竹竿打磨而成的,但却很有韧劲。竹竿的顶端缠绕着一簇细长的鱼线,大约t有几十米的长度,尾端坠着一个小小的弯曲的金属耳钩,旁边还有被水桶挡住的一小罐鱼饵,里面是翻涌着的砍断了半截尸体的蚯蚓,装得满满当当。 这么多的蚯蚓,十五人,十五罐,真不知道是从哪里一下子挖来的。 但瞧着,也有些犯恶心。 鱼线的长度足够长,可以稳稳当当的垂到悬崖下边的深海里。只是,悬崖上的海风并不小,这么多股鱼线,是否会被海风呼啸着,纠缠到一起呢? 沙滩椅旁边放着的红色水桶里,装着满满当当的一桶水,专门给钓上来的鱼类做准备的。 鹿可梳理着纠缠在一起的鱼线,突发奇想,捡起了地上的一小块碎石头,几番缠绕,将石头绑在了鱼线之上,方便之后的投掷。 随后又面无表情的打开了装着蚯蚓的小罐子,纤长的手指伸进去,捻住了半截还在活动着的蚯蚓,面无表情的将蚯蚓挂在了金属的钩子上。 指尖不动声色的在沙滩椅的侧面蹭了蹭,才借着小石头的力道,将挂着蚯蚓的金属钩和绑着石头的鱼线,扔了出去。 运气不错。 挂着石头的鱼线抛向了远处的海面,稳稳的落下,浸入了海水里。 鹿可并不会钓鱼,也只能用些小技巧了。反观旁边的鹿妈妈,早就轻飘飘的将鱼钩甩进海里了,已经老神在在的等着鱼儿上钩了。 一旁的温怡则是有样学样的学了鹿可的方法,也稳稳当当的将鱼线甩了出去。 几人岔开了时间,也幸运的,彼此的鱼线并没有缠绕在一起。 鹿可握着手中纹丝不动的鱼竿,思绪却开始发散。这么细的鱼竿,这么长的距离,这么大的风浪,真的会钓到鱼吗? 或许也不能说纹丝不动,至少鱼钩会被海浪带着到处飘动,传来一阵又一阵轻微的拉扯力,只是不像是鱼儿上钩。 钓鱼是个极需耐心的活动。 鱼儿也不会在短时间咬上钩,在这海边的风浪里,更不会。 “请各位旅客多多加油,今天钓上来的鱼类,将是你们今天晚上的伙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看着迟迟没有收获的人,导游在众人的身后,突然开口说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今晚的餐厅将不提供任何海鲜。” 怎么会? 就他们对于海鲜的渴望程度而言,又怎么能忍受一天吃不到海鲜呢?这是逼迫着他们必须要钓到鱼吗? 导游说的话言之凿凿,也不像是瞎编的。 但,就算钓上了海鲜,又该如何处理?这是在逼迫着在场的所有人都必须生吃海鲜? 鹿可想到了酒店规则里的第六条:餐厅是自助式的,早中晚都会有特色海鲜供应。早餐时间:7:00-8:00,午餐时间:11:00-13:00,晚餐时间:18:00-21:00。如果想吃海鲜,请尽量不要选择生食。 按照常理来说,酒店的餐厅并不会无缘无故的歇业,并且生食的海鲜,对于鹿可他们应该是有害的。 这一切,又是导游策划的一场阳谋? 只是几番思索之间,其他几位旅客们纷纷掉到了几条像小腿粗壮的鱼类。像是竞赛一般,一个一个的提拉了上来,扔进了水桶里。 “囡囡,加把劲呀,妈妈可想吃海鲜了。”鹿妈妈一边拉动着鱼竿拉起了鱼线,取下了鱼钩上挂着的肥大的鱼,扔进了一旁的红色水桶里,一边扭头对着鹿可说道,脸上还带着几分期待的笑意。 第109章 鹿可只能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鱼不上钩,也怪不得她吧。 只是刚这么想着,鱼竿就传来了一阵颤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说到鱼,鱼就来了? 真是玄乎。 好像也是在导游说完了那一番话,大家的钓鱼热情才高涨的,接二连三的有人钓上了海里的海鱼。 而她,也在鹿妈妈和她交谈后,立马就有鱼上了钩,简直像是自动送上门似的。 但鹿可也没想着主动放跑它,钓到了也还是要拉上来的。万一,钓鱼也有隐藏的指标呢?想着,她就高高抬起了竹制的鱼竿,几乎垂直立了起来,再拉动着鱼线,一点一点的收回。 拉扯了一小会儿,就看到了一条胳膊大小的鱼,长大着嘴巴,钓在她的鱼钩之上,尾巴还在不断的拍打着,企图挣脱鱼钩的钳制。 鱼钩上挂着的半截蚯蚓,也已经被它吞吃入腹了,只是它自己,却牢牢的挂住了,挣脱不得。 这么简陋的装置,竟然还能让不懂钓鱼的玩家,如此轻易的钓上来鱼,真是神奇。 鹿可直接将鱼线彻底收回,取下鱼嘴被牢牢箍住的海鱼,两只手握住了它的身体,感受着手心里湿滑黏腻的触感,将它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水桶里。 一进水桶里,海鱼又开始自由自在的游动了起来,尾巴还在不断的拍打着桶里的水,溅起一阵阵水花。 看起来活力十足。 鹿可看了几眼,这才捡起了放在一边的鱼竿,重新从罐头里取出了半截蚯蚓,挂在了鱼钩之上,将鱼线再度甩进了不远处的海里。 海鱼的种类有很多,鹿可并不认识,只知道是鱼。而她钓起来的鱼,比之鹿妈妈钓起来的鱼,更瘦小了些。 除此之外,似乎和普通的鱼类并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在水桶里明明很活跃的海鱼,怎么会咬上她简陋的鱼钩,甚至挣脱不得呢?难道是,因为脑子不好使? 鹿可心下腹诽,手里的动作也不停,扔下鱼钩和鱼线之后,握着鱼竿,打量起了四周其他人的成果。 左右两侧的人都平行着坐着,鹿可向左、向右看看,大部分人的脸都被前面的几人挡住了,只能看到不断垂直举起的鱼竿,和在鱼钩上扑棱着的海鱼。 此起彼伏,收成不错。 钓上来的海鱼种类并不一致,身上的鳞片和花纹也不一致,而且大部分都是小腿粗细的海鱼,只有少数才和鹿可一样,是胳膊大小的小一点的海鱼。 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她运气不好。 只是这,钓上鱼的频率,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哪怕是钓鱼高手,也不能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持续不断的有鱼上钩,更何况,是咬上他们十几个人的钓鱼竿呢? 在觉得诡异的同时,手里的鱼竿一阵猛烈的颤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咬住了她的鱼钩,鹿可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鱼竿。 在她牢牢握住鱼竿的刹那。 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从悬崖底下传来。 第104章 猛兽咬住了鱼钩。 受伤的是猛兽, 还是手执鱼竿的人呢? 鹿可现在有些明白了,单薄的个人力量,是无法抵抗独行的猛兽的。此情此景,就是如此。 她不再是执竿的钓鱼人, 而是被猛兽拖拽的猎物。 巨大的拖拽的力道从悬崖底下传来,拉得鹿可一个踉跄,底下坐着的沙滩椅也因为这力道开始晃动,几乎快要散架了。 鱼竿在手心里剧烈的颤抖, 细长的竹竿此刻竟是韧性十足,没有丝毫开裂的迹象。 鹿可只觉得是深海里的巨型生物咬住了她的鱼钩,例如蓝鲸、大白鲨、象海豹等等体型庞大的生物,尽管她力气很大,在两者的对峙之下,仍然呈现一面倒的趋势。 亦步亦趋的被悬崖底下的力道拽得站了起来,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然而她却不管不顾,全身心的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上小小的鱼竿上,死死地咬着牙,脸色也涨得通红,两只脚一前一后的站立着,鞋底拼命地扒着脚下的泥土和碎石块,使出了浑身的力道。 但仍然被拖拽着,一寸一寸的往前挪。 “囡囡啊!这肯定是条大鱼, 快快快, 拉上来!”鹿妈妈非常激动,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兴奋与雀跃,整个人欢快极了。 却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 只余下鹿可一个人,和鱼竿较着劲,和底下的生物较着劲。 可是,人力怎么斗得过大型海洋生物的力道呢?更何况对方还乘着风浪的势。 鹿可脚下又是一个踉跄,整个人被崖底传来的力道绊住,身子往前一扑,歪歪扭扭的就要在鱼竿的牵绊下摔下崖去! “鹿姐姐!”千钧一发之际,温怡直接惊叫出声,惊恐地喊出了她的称呼。 心脏在胸腔内剧烈的跳动,恍若擂鼓,腥咸的海风拂面而过,吹来了冰凉的海水的气息,鹿可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恍惚,死亡似乎近在咫尺,悬崖底下不断拍打着崖壁的海浪也离得很近—— 她下意识的松开了手里的竹竿,身子向左侧一个倾倒翻滚,借着刚刚的力道,在地面上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了下来。 身上、手t上,都是沾染着的碎石、杂草、和泥土,手掌和裸露在外的肌肤被细小尖锐的石子划破了几道细长的伤口,汩汩鲜血从伤口处不断溢出。 新鲜的血液气息,激得在场的其他旅客们眼睛有些发红,喉咙也在不断的耸动,像是在模拟着吞噬什么极其美味的东西。 鹿可的小半截身子已经横亘在了悬崖外面,只有胸、腰腹部及以下还瘫软在悬崖的碎尸地上。 浑身更是因为刚刚的翻滚,隐隐作痛。 她瞪大着眼睛看着几十米悬崖下面不断翻卷着的海浪,还有极少部分溅落到自己脸上的水花,呼吸也变得急促,心底是不可抑制的恐惧。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要摔下去了。 鹿可颤抖着生疼的双手,指尖扣进了地面,又用着臂膀的力道,将自己露在悬崖外面的上半身支撑了起来,接着又一寸一寸地,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身体挪进悬崖内侧,远离边缘危险的地方。 “鹿姐姐!”温怡一路小跑着,跑到了鹿可的身边,感受到她身体的细微颤抖,连忙帮扶着,扶着她的身体,远离了悬崖边,随便找了个位置,安抚着她坐了下来。 接着又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刚刚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温怡也只能出声喊了鹿可,根本没有办法在那一瞬间抓住她。或者说,也根本不敢抓。 以刚刚的力道来看,即便是加上她,也斗不过海里那凶猛的生物,反而是白白再赠送了一条性命。 她也没想到,鹿可竟然如此果断,在即将被拽下悬崖的危机中,当机立断的放弃了手中的鱼竿,收敛着力道,翻滚着,倒向了悬崖的另一侧,拯救了自己的性命。 那一幕,简直是惊得她目瞪口呆。 但同样也证实了鹿可的能力,在危急时刻都能想出这种办法拯救自己,证明她的智力、体力都有可取之处,之前说的种种规则以及副本的线索,也是有可信度的。 那么,她这个人,同样也值得结交。 或许在未来的某些时刻,还能帮助到自己。 是以温怡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搀扶着鹿可走到了安全地带,同时不忘表明自己的关切之意,面上也摆出了十足十的担忧。 听着温怡的关切问话,鹿可此时才算有些清醒,脑海里刚刚的害怕和迷茫才逐渐消散,心底涌起了几分庆幸,急促跳动的心跳声也缓慢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 她打量了一番温怡的表情,摆出了一副庆幸的表情,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了。”还好好活着。 “刚刚真的吓死我了,鹿姐姐,还好你没事。”温怡又适当的拍了拍胸脯,露出了一副后怕的表情。 就在温怡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道温婉又带着斥责的女声从她的背后传来。 “囡囡,你怎么回事啊?鱼竿都给扔了,接下来还怎么钓鱼?”鹿妈妈看到鹿可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担忧,反而是一通斥责,指责鹿可不应该丢掉鱼竿,话语里也没有太多关切。 “妈妈,那个鱼太大了,我力气比不过它,会被它带进海里的。”鹿可脸上没有表露出不满,好声好气的说道,语气里还有些宽慰之意。根本没提到自己会死,只是说被带进海里。 鹿妈妈一脸不以为然,张着嘴巴就说道:“掉海里怕什么?游上来不就好了吗?还有你这身板,也太脆弱了,让你多吃点海鲜都不肯,以后还怎么...”说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停止了接下来的话语。 换了另一个话题,可惜的说道:“那可是一条大鱼啊,味道一定很鲜美,真是太可惜了。” “唉...要是妈妈当时能帮帮我就行了。”鹿可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说出了希望鹿妈妈帮忙的话语。 第110章 “那可不行,自己的猎物,得自己解决。”出乎意料的坚决,但又似乎隐藏着别的意思。 “宝宝,快回来,我们还得钓鱼呢。”温怡在一旁没有插进去说话,但她长时间的离开却引起了她男朋友的不满,坐在后面的椅子上,高声的呼唤着她。 其他旅客和玩家也是,在危险发生的刹那,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赶上去搭救,像是看戏一样,期待着鹿可的下场。 看她逃离危机后,也没有上来关切的想法,而是兴致缺缺,觉得索然无味,继续蹲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顾着自己手里的鱼竿和掉着的鱼。 旅客们的意图自然不必说。玩家们,主要是几人相隔着还有些距离,并且无法当着自己家人的面,贸然出手相助。 当然,也不见得能拉住。 之后则是因为其他人都坐着继续钓鱼,他们也不敢特立独行,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眼睛看着手里的鱼竿,耳朵却竖的尖尖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至于温怡,则是因为同为女性的身份,更方便出面。只是此刻,她的男朋友也有些不耐了。 温怡只得对着鹿可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转身就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座位。 “赶快点,去钓鱼。”一直在一旁观察着众人钓鱼动作的导游也站了起来,走过来就让鹿妈妈赶紧去钓鱼,口气十分不耐。 随后又面色不善的盯着鹿可,扯着干裂的嘴唇,沙哑着嗓音说道:“至于你,这可没有多余的鱼竿给你,你的晚餐可就只剩下那条小鱼了。” 隐隐约约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鹿可苦笑着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接着就顶着导游的目光,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刚刚沙滩椅的位置有些偏移,鹿可挪了挪,将其放到了原来的位置,才坐了下来。失去鱼竿的她,无所事事,也乐得一身轻松,索性就打量起了周边的人。 至于导游说的只剩下这一条小鱼可以吃,她却是一点都不担心,系统背包里还摆着不少盒饭呢,刚刚好为这几天吃素的她,改善改善伙食。 当然,是偷偷的。 钓鱼仍然在继续,旅客们依旧在接二连三的不断钓起海鱼,没有一人像鹿可一样钓到十分庞大的海洋生物,都是轻轻松松的拉上了鱼钩。 玩家们也三三两两的钓上了鱼,在钓到巨型海洋生物时,有了鹿可在前做例子,倒是纷纷演技爆发,将危机化解了。 毕竟,只需要装作力有不逮,适时的松开鱼竿罢了。 之后,除了被家人朋友训斥几句,倒也乐得轻松,不用在心惊胆颤的海钓。 海钓的危机就这么过去了,直到日头高照,导游才喊停了垂钓的众人,嘱咐他们拎着装着鱼的水桶往酒店走去。 在走到酒店门口时,又嘱咐着把各自的水桶放置在了酒店的门外,才领着旅行团的所有人进酒店的餐厅吃饭。 鹿可手腕上的伤口还没好全,又新增了几条细长冒血的伤口,自然而然的又躲过了鹿妈妈吃海鲜的要求。 也算是因祸得福。 旅行团的旅客们真的是一口海鲜都不放过,或许又是因为晚上吃不到了,这一顿午饭,又足足吃到餐厅停止营业才结束。 鹿可看着大快朵颐、心满意足的那些人,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奇怪的想法——也不知道他们多久能把酒店的餐厅吃倒闭... 毕竟生活中,真的很难见到这么多的大胃王了。 用餐完毕,导游又挥舞着手里的小红旗帜招呼起了旅行团的人集合,对着面前的几人说道:“今天下午,我们要进行水上活动,分别有冲浪、滑翔伞、潜水、摩托艇等等... 每位旅客必须选择一个项目参与。 ” 第105章 必须选择? 这强制性的话语里, 似乎藏了更多不为人知的深意。而且导游说的那些水上运动,真的是初学者容易掌握的吗? 鹿可深感,这或许是导游再次挖下的陷阱。 所谓的水上项目,更需要慎重选择。 酒店外的阳光依然猛烈,如同昨天下午一样,落到身上,有一丝烫人。连拂面而来的海风,都带着隐隐燥热的气息。 导游出了酒店的大门,竟是让他们拎着水桶,直直的往海滩上走去,目标,赫然是昨天下午摆放着瑜伽垫的沙滩。 只是此刻沙滩上,粉紫色的瑜伽垫已然消失不见, 不知是被何人收走了。相反,却摆放了一堆旅客们需要用到的水上项目的用具。 冲浪用的长板或短板,柠檬黄色的充气香蕉船、双人竞舟的赛艇和船桨、彩色的超大只滑翔伞和快艇、白漆的双人乘坐的水上摩托艇、潜水用的面镜、呼吸t管、脚蹼和氧气罐、还有一沓型号不一的泳衣泳裤、潜水服、救生衣...以及临时搭建的简陋的更衣间。 海面上更是平稳的停放着好几艘快艇,无需任何锚点,就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海边,但离沙滩有有一些距离,需要借住沙滩边的小木船行驶过去。 快艇在风浪此起彼伏的海面上, 巍然不动。 似乎是被某种神秘力量禁锢住了,只有风浪不断的冲刷和溅起。 这么一大片的水上运动的设施,根本不可能是导游一个人的人力能够搬运过来的,至于酒店的工作人员,他们又有什么理由要配合导游的项目安排呢? 并且,搬运这些东西,也没有办法做到悄无声息, 势必会造成很大的动静,他们这些人,不可能一个人都听不到声音。 鹿可远远的看到了沙滩上摆放着的一堆设施,眼底里都是惊叹,脚下的步伐也不停顿,紧跟着人群往前走去。 脑子里也不断思考着,选择什么样的项目才是最安全最稳妥的呢? 冲浪、滑翔伞、潜水、摩托艇、赛艇等等项目,都需要他们远离陆地,到海里去活动。冲浪、摩托艇、赛艇和香蕉船都是速度很快的项目,危险性也不会低;滑翔伞是在海面上高空的项目,潜水是去海里深潜,这两个项目一高一低,看上去也不简单。 选哪个,都十分令人纠结。 只是,事情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在他们走到沙滩上的物资堆前时,鹿可就看到前面立着一张海报,上面详细罗列了所有的运动项目,并且——每个项目都有人数的限制。 海上冲浪——2人 水上摩托艇——3人 香蕉船——3人 赛艇竞舟——4人 滑翔伞——1人 潜水(深潜)——2人 所有项目加起来正好是十五人,也就是说,这些项目都是需要抢的。谁先做了选择,谁就拥有了该项目的体验权,而剩下的人,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只是这些项目里的危险性暂时不得而知,鹿可没有办法,立马就做出选择。反而是在看到海报立牌的第一瞬间,目光转向了海报立牌之后所有的设备设施。 大概看一眼,似乎是光洁如新,只是细细瞧来,又有些许铁锈的痕迹和不太起眼的青苔...像是浸水浸了太久导致的... 就像是游轮里的驾驶室一样,夹缝里潜藏着些许铁锈,像是清洁的时候没有清扫干净似的,又或者是翻涌的海水,刷洗不到缝隙里的铁锈? 鹿可看着这些东西,想到早上阴干的床单被褥,突然觉得...这些所谓的水上运动的设施是否曾经也被一场海水所浸没... 落日岛,是不是一座已经被海水淹没的岛屿呢? 玩家们最后的结局,是否也是如同这座岛屿一样,葬身在这无边无际的深海里?那由旅客们一手主导的异变,是为了侵吞玩家们的生命?还是拯救在深海里的他们? 人,是没有办法在深海里存活的。 而海洋生物,才可以长久的存活。 只是思索间,她又觉得不太对劲,若真的是为了拯救他们,那又有什么必要,在刚刚进入副本的时候就给他们下马威,残忍的杀害没有找到对应身份的玩家呢? 鹿可觉得,旅客们的行为,或许有别样的深意。 但当前最重要的仍然是副本给予他们的任务——存活以及逃离落日岛。 “囡囡,想玩什么呀?这些看起来都好有意思。”在她沉浸在思绪里的时候,其他人大部分都已经选好了想要进行的水上运动,鹿妈妈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活动了,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似乎提到任何与水相关的项目,她都非常的兴奋。 是天然,对水的喜欢。 “滑翔伞或者潜水吧。”相较于鹿妈妈的兴奋,鹿可的表情和话语,都显得十分平淡,说出来的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水面上的运动,大都没有什么推陈出新的地方,也不过是像昨天傍晚时分的落日巡航一般,快速的在海面上疾驰,并没有办法给她提供更多的视野和线索。 鹿可反而更想在高处俯瞰落日岛的画面,又或者深潜到海底,看看究竟有什么样的异样。 犹记得在她初登落日岛的那天傍晚,她似乎看到了海水在一刹那由金黄转变为了墨色,只是因为晕船的症状,她并不能确认,这是事实还是眼花。 第111章 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确认一下。 听到鹿可的回答,鹿妈妈兴奋的挤开了人群,跑到了导游的面前,兴致冲冲的说:“导游,滑翔伞和潜水还有空位置吗?” “滑翔伞有人选了。”导游的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头也不抬,直截了当的说道。 “行,那我和囡囡选潜水,快给我们登记一下。”鹿妈妈立即改口,声音依旧雀跃。 “好,潜水的设备在那边,你们记得先去换好潜水服带好其他设备,等那些人员确认后,再带你们去那边的游艇上。”导游依然低着头,拿着纸笔划了一道,随手指了指摆在角落里的潜水服,让他们自己去换衣服设备。 鹿妈妈得到了导游的首肯,又挤出了人群,任剩下几人七嘴八舌的挑选,自己迈着轻快的小步伐走到了鹿可的面前,开心的说道:“走吧,囡囡,潜水设备在那边,我们去换上。” 边说着边挽过了鹿可的胳膊,拽着她就往前走。 她的力道很大,鹿可为了减少自己的痛苦,也顺势配合着她的步伐。 潜水的用具被随意的堆砌在了一起,潜水服、脚蹼等都堆成了一堆小山,面镜、呼吸管和氧气罐倒是被随意的摆在了一边。 只是数量上明明有很多,却只允许两个人参与。 “囡囡,妈妈去换衣服了。”鹿妈妈随意的拿了一套潜水服,和鹿可打了个招呼,就去了旁边支着的简易更衣室换衣服。 而鹿可,则仔细得很多。 她不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也不希望因为装备的不行,导致自己埋葬深海,所以挑选起来格外仔细。 一件又一件的仔细翻找着,看看有没有破洞、漏气、是否紧身、防护性能等等...挑了好一会儿,才挑出了一套自己满意的装备。 “囡囡,你怎么这么慢呀。”鹿妈妈速度倒是很快,换完衣服回来,准备挑选其他装备时,看到了刚刚翻找完的鹿可,忍不住问道,声音里还透着疑惑。 似乎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挑选的。 “我马上去换,妈妈。”鹿可扭头看了一下她,笑着回了句,就捧起了自己刚刚挑选的一整套设备,直接往更衣室走去。 “你这孩子,拿那么多干什么,其他东西放一边,先换个衣服得了。”瞧着鹿可吃力不讨好的模样,鹿妈妈也没忍着,直接就张口劝阻她将其他东西留下来。 “顺手的事嘛,我想先都穿上。”鹿可却是不想,万一她刚刚挑选的好的装备,在她走了之后就被做了手脚呢?与其担惊受怕,不如直接全部穿身上。 便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了鹿妈妈。 走去更衣室的脚步也不停,掀开帘子,将所有东西塞进去的一刻,才松了口气。许是因为她挑选的时间够长,更衣室附近并没有什么人在,大家几乎都换好了衣服,而有些人,只需要简单的在外面套个救生衣就行了。 因此,倒也没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 只是鹿可以前也没有潜水过,潜水服穿起来也不是很顺畅,花了一些功夫才将衣服穿好。衣服选的也刚刚好,不过于紧身,也不宽松,很适合她。 接着她又穿戴上了脚蹼、带上了面罩和呼吸管,背着氧气罐往外面走去。 行动间非常的不方便,像一只巨型的鸭子,慢慢吞吞的。 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同样装扮的鹿妈妈以及站在旁边的导游,他们似乎都在等着她。 见她走过来,导游才等着颇为不耐烦的说道:“走吧,去游艇上。” 乘坐着小木船,挥舞着木浆,在海边风浪的吹拂下,三人跨越到了海面稍远处的游艇上。没有锚,有风浪,但依然平稳的游艇上。而小木船,则静静地停在了一边。 等鹿可俩人坐下,导游又是一马当先,架势着游艇飞速的冲了出去,卷起半米高的浪花,拍打到了她们的身上。 “哇!”感受着溅起的水花,鹿妈妈愉悦的叫出了声,十分的享受。 而自鹿可选择了潜水的项目后,鹿妈妈的快乐真的抑制不住,她迫切的急切的想要进入深海里。 有一瞬间,t鹿可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 片刻后,游艇停住了,导游拿起了旁边两大捆绳子,将一头打了个死结,另一头递给了她们,极为不负责任的说道:“绑上绳子,你们就能下水了。” 就这样...下水? 在距离岸边约百米远的海面上? 第106章 海面翻卷起一浪又一浪的清浅的浪花。 波光粼粼,如同湛蓝带着天然波纹的蓝宝石。 美丽,但也危险。 鹿可看着这并不平静的海面,心下踌躇,一时无法下脚,也不敢下水。这所谓的水上运动,未免也太过草率了。 像他们这样半吊子根本没有接触过的人,可以在没有教练指导, 并且如此草率的安全措施下, 成功的进行深潜,并安全的回来吗? 不同于她的犹豫, 鹿妈妈依旧一脸兴奋,不带迟疑的就接过了其中一捆麻绳,麻溜的一圈系在了自己的腰上, 跃跃欲试的就要跳下海去。 麻绳的绳结也系得十分草率,只是简简单单的打了个结,好像还是个活结。 她匆匆系了绳结的时候,刚想拉着鹿可一起下水,就看到鹿可尚且还在犹豫,忙拉扯过了另一捆的麻绳,一边比划着就要系在鹿可的腰上,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囡囡,怎么还傻站着不动,来,妈妈帮你系。” “妈妈,我自己来。”鹿可当即反应过来,连忙接过了鹿妈妈递过来的绳子,自己动作飞快的系了个死结。 开玩笑, 鹿可哪里敢让她系啊?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不如自己系个死结来得安稳些。说不定,之后还能派上什么用场。 看到鹿可系上绳子的一刹那,鹿妈妈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快乐,欢快的喊了出来:“呜呼~” 一把抓住了鹿可的手,一个纵身一跃,从游艇上跳了下去。 鹿可也被巨大的拉扯力牵带着,一下子坠进了深海里。海水骤然包裹住了她的全身,细细密密的水珠裹挟着她,又无法突破潜水服的庇护。 被骤然带下去的一瞬间,鹿可猛地闭上了眼睛,嘴里也因为呛水“咕噜咕噜”的吐着泡泡,过了好几秒她才意识到那是嘴里的呼吸管冒出来的泡泡,她这才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第一次看到了海底绚烂壮丽的美景。 她整个人十分的适应,像是漂浮在了海水中,亲切的犹如她的故土。明明是个潜水小白,此时此刻,却像是拥有了所有的潜水技能。 海水不再是冰冰凉凉的,反而带着些许温暖。 鹿妈妈更像是入水的鱼,身姿矫健,感受不到海水的浮力与阻力,拉着鹿可的手,带着她一路往海底的深处游去。 浅层的海水并不如鹿可原本想得那么幽深,反而静谧又剔透,比浅蓝深一层次的蓝色,美丽又安详,又带着些许忧郁。 时不时还有一小群小鱼从她眼前、身侧游过,好似没有察觉她这一庞然大物的威胁。 鹿可自然而然的摆动着双腿,挥动着另外一只自由的手臂,模仿着游泳的动作,跟着鹿妈妈往深海游去。 至于,喊住她,或者阻止她,似乎是不可能的。 此刻的鹿妈妈,已经彻底沉浸在了回归海洋的愉悦之中,欢快又自由的游动着,根本听不进一丁点的话语,只想着回到最熟悉的深海。 鹿可,是这么觉得的。 牵着她的手,力气大的,仿佛是钢铁一般,挣脱不开。身体的动作也丝毫不停歇,闷着头就往深处游,没有任何东西能阻碍她的决心。 而鹿可在海水中愈发如鱼得水,身体也没有因为接触海水而变得冰冷,反而愈发温暖。就好像是她每个夜晚消失的梦境、以及在船舱里体验的梦境一样,温暖又恣意的安全感。 大海,给了她无尽的温暖,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或者是巢xue—— 但,这不是惊喜,是惊吓! 为什么,她明明是个人类,却会对大海感受到熟悉、温暖与安全呢?从进入副本登船的那刻起,鹿可就没有接触并且食用过落日岛的海鲜,并且也成功避过了船舱里的那杯水... 她又是什么时候在悄无声息地向着海洋生物改变的呢?是每一晚的梦境?还是酒店餐厅的饮食?还是导游安排的每一个行程? 又或者,在登船之前... 鹿可心底突然涌上了巨大的恐慌,她的思考,真的是自己思考的吗?还是有什么别样的生物占据了她的身体?那个和鹿妈妈类似的透明发光的水母? 明明置身在温暖的海水中,这一刻,只觉得手脚发凉。 呼出的气体也有一瞬间的凝滞。 只是鹿妈妈却丝毫不管,硬是拉扯着鹿可往深处游去,在距离海岸百米远的大海处,深海底部的画卷,也静悄悄的在鹿可的眼前展开—— 鹿可有些恍惚的思绪,在触及到深海底部的荒凉景象时,乍然清醒。 第112章 是的,荒凉。 与梦中所见的景色截然不同。 没有色彩绚烂的珊瑚丛,没有成群结队的海鱼群,没有细长摇晃的绿色海草,没有在沉积的淤泥里攀爬拱沙的螃蟹... 有的只是,一片枯竭死亡之地。 沉积的淤泥泛着黑色,不知道是沾染了什么诡异的东西,珊瑚丛和海草都是一副枯败死寂的模样,沾染了大把大把墨绿色的青苔,海水周围也看不到一丁点游鱼的影子,有的只是白骨和青苔。 海水里还弥漫着一股腥臭和腐烂的味道。 绑在游艇上的绳子已经拉到顶端,绷得紧紧的,鹿妈妈也停住了一直往下的动作,整个人轻巧的在水里漂浮着,她缓缓的转过身,对着鹿可说道: “囡囡,欢迎回家。” 回家? 回谁的家?她的家?还是自己的家?还是说她们真的是同一个物种?鹿可在疑惑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她语气里淡淡的悲郁和死寂,如同这片深海一样,似乎即将枯竭。 透过她脸上的面镜,鹿可看到,她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动,逐渐吞噬了她的眼白,整个眼睛漆黑一片—— 如同在船舱里看到的一样。 “妈妈?”鹿可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明明是深海,带着呼吸管和氧气罐,她竟然和鹿妈妈一样,可以在深海里发出声音,甚至没有半点呛水的反应。 鹿妈妈的脸色却没有半分波动,也没有之前的温和与亲切,反而是一片冷意。她黝黑的没有眼白的眼睛死死得盯着鹿可,没有应答,只是僵硬着嘴巴说道:“囡囡,你愿意留下来吗?” 说话之间,她松开了牵住鹿可的手,竟然一把解开了自己腰侧的麻绳,张开了双臂,漂浮着朝她游过来。 海水的阻力此刻就像是笑话一般,没有丝毫影响。 危险危险! 鹿可脑子里不断地循环播放着警报声,身体也开始变得警觉,在她松手的一刹那,不由自主地往身后瑟缩了一段距离。 “妈...妈,你在...说什么?”紧张着话语都有些说不清楚,她不明白怎么变成了目前这样一副景象,难道潜水才是最最不该选择的项目吗? 若是每个潜水的人都会受到亲人异变的危机,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拯救呢?还是说,副本打定了主意想要他们团灭? 鹿可一边害怕,一边疯狂在内心叫嚣着自己冷静,一定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实在不行,她就拿出唐刀跟她拼了。 鹿妈妈依旧是那副僵硬冰冷的语气:“这是我们的家啊,好孩子,陪妈妈留下来,好吗?”说出来的话,和以前一样温和亲切,连称呼都是如此,只是声音却冰冷的如同沉积千年的寒冰。 边说着,她手上的动作也不停,锲而不舍的朝着鹿可靠近,鹿可也被逼着一点一点的后退,只是由于身上的麻绳的禁锢,她退却的范围却是有限。 除非,向上逃。 只是,真的逃得掉吗? “妈妈,你在开...什么玩笑,这怎么会是...我们的家?”鹿可一边继续说话,一边分散着鹿妈妈的注意力,左右躲闪着拒绝鹿妈妈的靠近。 听着鹿可一句又一句的否认和质问,鹿妈妈却不再惯着她,深海是她的地盘,如鱼得水的她,怎么会抓不住一只不太灵活的小泥鳅呢? 于是团起身子,朝着鹿可的方向纵身一跃,死死的朝她扑过去。 鹿可猛地一惊,像是青蛙一般,猛地向上一窜,却还是逃脱不及,被死死的扣住了脚腕。 “傻孩子,这就是我们的家吗?”鹿妈妈的语气不仅冰冷,还带着阴森,如果跗t骨的毒药,死死的缠绕住了鹿可,不肯松开。 脚腕如同被冰冷的钢筋死死的拽住,冰冷的寒意也顺着对方的手指,不断地弥漫到鹿可的身上,同时还伴随着一股腐烂腥臭的味道。 鹿妈妈洁净的皮肤上,也开始不断涌现出黑色的污渍,亦或是斑点,一簇一簇的,就快要将她的整张脸覆盖。 哪里还有一点她妈妈的模样? 鹿可心下一横,召唤出了系统背包里的唐刀,狠狠地朝着禁锢着她脚腕的手臂劈过去。 系统出品的唐刀果然锋利,比匕首更甚几分,切这些怪物,就像是切菜一样简单,只是在海水里轻飘飘的一刀,瞬间就将鹿妈妈的手臂斩断。 一股乌黑如墨水的腥臭液体,从她的伤口处翻滚涌出。 连这一片的海水都变得更臭了几分。 鹿可不敢停留,连忙拉拽着腰侧间的麻绳,拼了命的往海面上游去。之前还因为在海水里的熟稔而感到恐慌,现在却是满脑子的感谢,若是没有这一副会游泳和亲水的身体,她如何才能逃脱和游回游艇上呢? 而她身后的鹿妈妈却没有露出半分痛苦的表情,整张脸已经变得黝黑,被劈断的手臂伤口处,突然伸出了几簇晶莹剔透又光滑细长的触手,在墨黑的污水里一阵翻滚搅拌。 不一会儿,又长出了一双完好的手臂,嫩白的肌肤如同刚出生的婴儿。 紧接着,她便如离弦的箭,一个猛冲,直接追上了鹿可。 “囡囡,你要去哪呢?” 第107章 森冷的目光,带着几分戏谑。 她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摆动两下胳膊,瞬间就追上了游在前头的鹿可。 漆黑的眼眶,搭配着已经黝黑发亮、看不出肤色的脸蛋,逐渐褪去了人类的模样,泥泞污浊,鹿可甚至已经分不清她的五官究竟在何处。 再加上身上深黑色的潜水服, 浑然一体, 就像是个在深海里被腐烂的怪物,腥臭的味道也更加扩散弥漫, 原本干净清透的海水,因为鹿妈妈的动作,变得脏污浑浊。 刚刚被鹿可连带着潜水服一刀砍断的手臂,已然新长出来,在这一片污浊中,却分外的显眼,白皙细腻的宛如初生的婴儿。 只是这片白皙却没有维持多久,逐渐被翻滚涌动着如同墨水一般的污泥所掩盖,骤变得如同她脸上的肌肤。 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鹿可曾经以为,酒店房间外的挂着的那幅画上的生物,就是鹿妈妈的本体,毕竟,她在酒店的浴缸里,看到过一根晶莹剔透的细软触手... 但在深海里,鹿妈妈的一番变化,完全推翻了她的种种猜测,甚至,即将给予她致命的打击。 她拼了命的想要往上游,但仅仅几息,就被鹿妈妈追上。对方像是戏耍她似的,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并排游着,污浊的海水在不断的靠近鹿可的身体... 在鹿可思绪骤乱,晃神的一瞬间,鹿妈妈又抓住了时机,一个鱼跃,径直朝着鹿可扑来。 手脚张得很开,呈环抱状,似乎要整个人缠绕上鹿可的身体,和她纠缠着不分开,将她牢牢的困迹在这片死气沉沉的深海。 鹿可看着迎面扑来的鹿妈妈,下意识的,挥舞起了手中的唐刀,朝着她的方向,用劲全力的,从上而下的,拼命劈砍了下去! 海水被唐刀直直劈开,溅起了一道猛烈的水波纹,随后毫无阻碍的,从鹿妈妈异变身体的肩膀上,直直地向下劈去。 一下将她整个人劈成了两半。 一股浓郁的乌黑的腥臭墨汁,一下子喷溅开来,溅了鹿可一脸,连带着周围水域的海水,更加腥臭。 但鹿可却觉得不对劲,手中的唐刀劈砍身体的力道,就好像是劈砍海水一样,从始至终,没有遭受到任何的阻力。而鹿妈妈的身体,就好像纸片一样,一下子崩断,溅起了一股污水。 随后,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鹿妈妈被劈成两段的身体,污浊泥泞的墨水裹挟着的皮肤里,慢悠悠的伸出了数十根晶莹透明的细长触手。 触手颤颤巍巍的,像是在探究着外界的环境,触及到熟悉的海水时,伸展的速度变得加快。 两段半边的身体里都伸出了细密的晶莹透明的触手,不断地朝着中间涌动,然后碰撞,纠缠。 细细密密的触手纠缠着连在了一起,不断地收缩,向两边分散倒下的身体,也在触手的纠缠收缩下,被连接在了一起,甚至不断地聚合并拢,直到被劈成两半的身体彻底并拢在了一起。 黝黑泥泞的脸上,一瞬间,呈现出了鹿妈妈那张和鹿可有四五分相似的面孔,随后又立马被涌动着的淤泥覆盖包裹,只剩下了没有五官的圆滚滚的脑袋。 鹿妈妈在海水里舒展着身体,慵懒得伸了个懒腰,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她的身体也已经恢复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污浊的淤泥重新覆盖住了她的整个身体,一举一动间,都有污水扩散。 但分明刚刚拯救她的,是她体内晶莹透明的触手,就像是那幅画里的本体,美丽又炫目,却被漆黑、腐烂、肮脏、腥臭的淤泥所覆盖... 完全遮掩了原本的光芒。 究竟是什么让她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又是什么,让深海变得一片死寂荒凉? 第113章 鹿可不得而知,但她却清晰的知道,以她目前的能力,以及鹿妈妈的自愈速度来看,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彻底解决掉鹿妈妈。 所以,她根本没有办法逃离—— 难道所谓的副本通关,就真的只能走到这里了吗? 鹿可神色肃穆,脸上再也没了之前乖巧清甜的笑容,一张小脸板着,白嫩娇美的脸上,满是冷意。只是被面镜遮挡了大半张的脸,只余下咬着呼吸管的嘴巴,抿得紧紧的,连呼吸管都被咬瘪了几分,又因为长时间的浸水,唇色发白。 “囡囡,不要白费力气了,跟妈妈一起,留在这里不好吗?”鹿妈妈丝毫不屑于感知鹿可的情绪,嘴里的呼吸管早就不知道何时被她吐了出去。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撕扯掉了脸上的面镜,卸下了身后的氧气罐,踹掉了脚上的脚蹼,整个人自由自在的漂浮在海水里,如同真正的海洋生物一样。 荒诞却又不令人意外。 只是静静的浮在海水里的鹿可,一手拉扯着身上的绳子,一手握着唐刀,感受着周身越来越浑浊的污水,看着仍在说话的鹿妈妈,只能从她泥泞的脸上,看到嚅动的淤泥,一会凹陷,一会凸出,像是在模仿着嘴巴的嚅动。 唐刀已然没有用处,鹿可心念一动,将手中的唐刀收回了系统背包,面对着鹿妈妈,声音冷然的问道:“妈妈,这真的是你的家乡吗?” “当然。”鹿妈妈直接肯定道。 “那深海里,为什么没有色彩艳丽的珊瑚丛,没有细长绵软的海草,没有成群结队的游鱼了呢?而你,看看你的身躯,还是当初那个你吗?”突然有什么模糊的东西从脑子里一闪而过,鹿可心里头有了大胆的猜测,一声又一声质问着她。 这一连串的质问,一下子镇住了脑子不太清醒的鹿妈妈,她突然摆动着身躯游向了深海底,看着一片荒凉枯寂的景象,又伸出了自己的被淤泥裹住的双手,黝黑的脸上,竟然沁出了晶莹的泪珠。 “珊瑚丛...海草...游鱼...怎么都死了...都死了...”鹿妈妈愈发的神志不清,脸上的淤泥不断涌动着发出呢喃,整个人仿佛失了魂。 鹿可却是趁着她糊涂的这一小会功夫,悄悄的拉扯着麻绳,挥动着手臂,往海面上游去。 水流划动带来的波纹,惊醒了尚且处在迷蒙中的鹿妈妈,她身体条件发射的往上一窜,像是一枚炮弹一般冲向了游动着的鹿可,从背后,死死的抱住了她。 恍若呓语的声音从鹿可的背后传来:“囡囡,陪陪妈妈吧。” 许是因为隔着一个氧气罐,鹿妈妈并没有直接触碰到鹿可的背部,只是其他被她接触到的地方,“滋滋”作响。 一小股细密的黑烟从两人接触到的地方缓缓升起,又在海水里悄然湮灭,翻涌着的淤泥也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一点一点的往鹿可身上窜。 “ ...妈妈...我们不应该去...报仇吗?去报复那些...毁了我们家园的人...”被抱紧的一瞬间,鹿可就像是被一座小山压垮了一样,本就丢失了一只脚蹼,行动有些不便的她,此时游得更t加艰难,甚至有被鹿妈妈带着继续下沉的趋势。 除了接触到的潜水服,身后的氧气罐似乎也在“滋滋”作响,若是再继续拖延下去,鹿可或许真的得死在这片深海了。 她强撑着力气,有些艰难的对着鹿妈妈说道,说话间,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想到一直放在系统背包里的驱煞符,死马当活马医,悄悄召唤了出来,捏在了空闲的左手里。 “报...仇?”鹿妈妈蹭了蹭鹿可的后背,只蹭到了后背的氧气罐,嘴里还呢喃着出了声,似乎对她嘴里提到的报仇很有兴致,“报...仇,是要...” 趁她分神的时候,鹿可“啪”的一声,反手就将手里的驱煞符贴在了鹿妈妈的身上,驱煞符在接触到她身体的一瞬间就剧烈的燃烧了起来。 “啊!”尖利凄厉的痛呼声从鹿妈妈的嘴里猛然窜出,紧接着便是一阵“滋啦滋啦”的响动。 即便是身处在深海里,鹿妈妈的身体依然无火自燃,冒出了一股股浓烈呛人的黑烟,散发着更为腥臭腐烂的气息。 身上的淤泥也像是被烤焦了一般,一层层干裂、脱落,露出了她原本洁净柔美的面容。她像是忍受着剧烈的痛苦似的,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洁白的牙齿也死死地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流出晶莹透明的液体。 在剧烈的痛苦中,鹿妈妈猛然睁开了双眼,黑白分明的眼底全然是冷冽的杀气和怨恨,她松开了禁锢着鹿可的双手,使了十二分的力气,对着鹿可的身体,就是猛地一推,巨大的推力将她一股脑的往海面上推去。 “要报仇!”最后留在鹿可眼里的就是鹿妈妈拼尽全力发出来的一声裹挟着无尽怨恨的怒吼,还有那奋力一推。 鹿妈妈痛苦的蜷缩在深海里,周身是蓬勃燃烧的黑色烟气与浑浊肮脏的污水,身上是不断干裂剥落的淤泥。 有一瞬,像是淤泥里绽放的莲花。 而借着鹿妈妈最后一推的力道,鹿可身上虽然有些疼痛,但一下子窜出了几十米,彻底远离了那一片污浊的海水,逃离了鹿妈妈的掌控。 她也丝毫不敢停留,奋力的滑动着双手向上面游去。 离海面越近,海水愈加清澈透明。反之,深海里,像是翻涌着漆黑的海浪。 鹿可也没有想到,驱煞符的效果竟然这么厉害,但是鹿妈妈现在的状况,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她还活着吗?又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刻放自己离开呢?那燃烧的黑烟究竟是什么东西?脸上的剥落的淤泥又是什么东西?最后的时刻,她是已经清醒了吗? 太多的疑问萦绕在她的心头,但却没有办法解答,只能凭借着本能的反应赶紧离开这片海域,回到游艇上。身上背着的氧气罐也在刚刚的接触中破损漏气,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她了... 鹿可憋着一口气一顿猛游,终于浮到了海面上,一转眼,对上的就是—— 导游冰冷的目光。 第108章 心跳骤然慢了半拍。 不是死里逃生的惊喜与激动, 而是对眼前这冰冷目光的害怕与恐惧。 她可以绕过导游的游艇,自己一个人游到百米外的岸边吗?鹿可突然心里这么想到。 刚刚在深海里的一番纠缠与搏斗,鹿可发现自己突然拥有了在水中自由活动的能力,呼吸上虽然差了一截, 但水性和体力却是好上了不少, 所以,直接游回去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是否意味着彻底得罪了导游了呢? 好在,导游的目光虽然冰冷,却没有做过多的动作,只是上下来回打量了鹿可好几眼,平凡普通又瘦小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漆黑的瞳孔带着冷意,嘴角依旧布满着细小的伤口。 而鹿可身上自然没有太多的异样,原本因为和鹿妈妈接触沾染上的淤泥,也在驱煞符的作用下,灼烧干裂、随后被海水冲刷,留在了深海里。 身上的潜水服因为灼烧,也留下了一片片燃尽凝固的黑色纤维物质, 只遍布在刚刚接触过的位置。 导游干瘦的脸上,陡然挤出了一个笑容,笑容有些癫狂扭曲,他嘶哑着嗓音说道:“这位旅客,你的家人呢?”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扯着游艇上打了死结的两条麻绳,其中一条牵扯着鹿可的身体,另一条则是轻飘飘的,感受不到任何重量。 他拉扯着绳子,越来越短,巨大的力气拉得鹿可的腰侧都隐隐作痛,但却又稳稳当当的离游艇越来越近,直到靠近游艇边缘的时候,导游才伸出了自己宽大的手掌,递到了鹿可的面前,似乎要拉她上船。 原本透露着冰冷目光的眼睛,此刻也变为了幽深的黑暗,似乎已经打消了杀意。 如果可以坐游艇回去,鹿可自然也不会拒绝,她犹豫了两秒,还是伸手搭上了他的手掌,掌心触及到的是一片温热。只是面对导游的询问,她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实话自然是不可能说的。 不管是深海的枯寂,还是鹿妈妈身上的异变,以及两人的搏斗与周旋,更甚至是她最后所诉说的复仇,鹿可都不觉得,这些是可以告诉导游的。 于是借着导游的拉扯,鹿可顺势爬上了游艇,自顾自的蹲坐了下来,低垂着脑袋,没有看导游一眼,浑身萦绕着一股忧伤的气息。 她酝酿了一下悲伤的情绪,摘掉了脸上的面镜,才抬眼望向导游的方向,声音悲泣,带着些许哭腔的说道:“妈妈...妈妈她,解开绳子,掉进深海里了。我...我太害怕了,就...就赶紧游回来了。” 鹿可的眼眶通红,眼角有滴滴晶莹的水珠酝酿、滑落,衬得她白嫩的脸蛋愈加楚楚可怜,再配合着含着哭腔的声音,倒像是有十足的悲痛之色。 一时间,导游的表情也有些错愕,似乎是被鹿可这样一副难过的表情唬住了,扭曲的笑容也有一瞬间的僵硬,有些干巴巴的安慰着说道:“深海里,有些危机,很正常。旅客你,不要太难过了。” 第114章 随后话风一转,似乎从刚刚的迷惑中回过神来,阴恻恻的问道:“旅客,你在海里——看到了什么?” “什么?”鹿可似是不可置信,声音里充满了震惊,立马对着导游反问道:“海里除了海水、海草、珊瑚,还有别的东西吗?” 眼框依旧红肿,泪珠顺着眼角在脸上流淌,但眼中的惊讶,也不像是假的。 “嗬嗬嗬,没什么。既然只有旅客你一人回来了,我们就返航吧。”导游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鹿可的脸,细细的揣摩着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发现什么。最后扯了扯嘴角,笑了几声,不愿再提及更多,就打算启程返航。 也不忘将另一条没有重力在海中漂浮的麻绳从海水里拽了出来,湿哒哒的,放置在了游艇里。接着就驾驶着游艇,朝着岸边快速的驶去。 鹿可重新低下了头颅,没有擦拭脸上的泪水,只是专注着解着自己腰上的麻绳,但因为当初系的死结,现在根本解不开,反而因为导游刚刚一顿暴力的拉拽,被麻绳箍着的腰间,火辣辣的疼痛。 她偷偷看了导游一眼,发现对方正在专心驾驶着游艇,只能看到他瘦削的背影,索性从系统背包里召唤出了匕首,一刀切断了系着死结的地方,另一端也同样切掉。 紧接着就收回了匕首,看着游艇两侧溅起的风浪,在巨大的风浪声的遮掩下,悄无声息地将手中被切断的麻绳,扔进了游艇后面的海水里。 麻绳在一瞬间,被风浪彻底吞噬消失。 鹿可目光遥遥的望着风浪之后并不平静的海面,脸上的泪水被卷起的浪花冲刷、掩盖。她此时的目光没有半点悲切,有的只是凝重与怀疑。 那个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自认为是她的妈妈的东西,真的就这样埋葬在了深海里了吗? 不见得。 尽管最后,她发出了痛苦又凄厉的吼叫声,可是身体,却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驱煞符的作用,仅仅是作用到了那包裹着她全身的淤泥之上,燃烧的也只是那淤泥里的污浊。在最后的时刻,鹿可分明看到了淤泥剥落后鹿妈妈的面孔。 而且,还有她那恐怖的自愈力。 不是乌黑的淤泥赋予她的自愈能力,而是她本身的能力,那细细密密伸展出来的晶莹剔透的触手,即便t是身体被砍成两段,都能不着痕迹的修复完整。 所以,深海,怎么能困住她呢? 但又为何不跟着鹿可一起回来呢?是因为身上还未被完全除尽的淤泥?更甚者,是因为那一句——复仇? 更远处的蔚蓝海面,似乎有一瞬间,翻卷着墨浪。 鹿可眨了眨眼,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重新带上了潜水的面镜。 她很确定,那一眼,不是幻觉。 鹿妈妈沉入了深海里,鹿可并不确定她是否还会回来,只是此时此刻,她的处境,或许也算不上多好,也没有办法做更多的事情。 虽然已经糊弄过了导游的追问,但她没有了鹿妈妈的护佑,身为唯一一个在旅行团里单独活动的人类玩家,真的不会受到别的针对吗? 而且,深海里明确藏着不为人知的诡异,为什么可能是海洋生物的鹿妈妈会幻化成人类的模样,又为什么会被那层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脏污的污泥所包裹呢?深海海底为何会是枯寂死亡的景象?深海里不断蔓延的墨色的海水,又是什么东西? 尽管每次都只是出现一瞬,但鹿可已经看到了好多次。 导游却一次又一次带着他们去有着危险的深海里,对于从海水里游出来的鹿可,只有冰冷和杀意,以及旁敲侧击。 有一瞬间,鹿可觉得,导游是否是鹿妈妈复仇的对象之一呢?而余晖酒店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或许,也是复仇的对象吧。 想到酒店里的规则,出没在酒店内的不该存在的生物,以及明显克制海洋生物的饮品...再加上鹿可推测的可能存在研究员的高层... 不难想象,酒店在深海环境的覆灭中做了些什么,不外乎是拯救或者毁灭。 但目前看来,毁灭的可能性很大。 只是短短的一番思考后,游艇已经停到了岸边不远处的海面上,仅剩几米的距离。 “旅客,下船吧。”导游随意和鹿可说了一声,就率先下了船。来时还有小木船接送,现在却是没有了。但此处的海水也不是很深,也只是刚刚到腰部的深度。 鹿可犹豫了几秒,装作还在难过的样子,取下了脚上还剩的一只脚蹼,慢悠悠的从游艇上爬了下来。 双脚踩踏在海水里的沙子泥土之上,一深一浅的,别扭又缓慢的朝着岸边走去。之前被唐刀砍断的鹿妈妈抓住她脚腕的手掌,在污泥灼烧的一瞬间,也随之被燃烧殆尽了,不然鹿可还要想办法和别人解释,自己脚腕处为什么会有一只人手了。 但她现在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行动缓慢,潜水服也有些破烂。更为重要的是,明明是三个人去的深海潜水,回来的就只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不会下水的导游。 因此,在她缓慢的朝着岸边走去的同时,无数道不加掩饰的目光落到了鹿可的身上。 好奇、震惊、怀疑等等,各有不同。 温怡、萧无许四人更是震惊中夹杂着几分悲郁,似乎是以为,鹿可已经死了,回来的是她的妈妈。 谁也没有料到潜水是这么危险的事情,但也不会有人认为,鹿可那么娇弱的一个女生,会斗得过明显不是人类的生物。更别提,海洋是他们的主场。 只是,提供了那么多线索,为各位玩家提供了很多方便,并且双商也很高的鹿可,也死在了深海里,那么剩下他们几个,真的还能完好无伤的通关这个副本吗? 这才只是副本的第二个白天。 心里难免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伤感。 鹿可却丝毫不管那些投注到她身上的目光,专注着看着脚下的海水与沙土,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得很扎实。 有的人看了几眼,就挪开了视线;有的人却一直盯着她,像是要探究什么。只是隔着面镜、呼吸管,还有深灰接近于黑的潜水服,即使看不透眼前的人,但也能模糊的感知。 直到彻底远离海水,踩到了松软带着些许水汽的沙土上,鹿可又往前多走了几步,才摘下了一直禁锢着她的面镜。 露出了那张娇美白皙,眼眶微红的脸。 她还活着? 第109章 活着的,真的还是她吗? 仍在不动声色悄悄观察着鹿可的几个玩家,第一反应并不是高兴,而是真切的怀疑。 当真有人,有能力在深海的环境里, 从假装人类的怪物手里逃脱吗? 至于另外的旅客们,看到活着的竟然是鹿可,却没有什么惊讶,表情平淡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根本不在乎自己同伴的死亡。 就和之前一样,即使见到同伴的死亡, 也无动于衷,又或许,他们本就是互不相识的关系?唯有在鲜血的刺激下, 才会露出相同的垂涎神色。 鹿可并没有去看那些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的那些人,她现在还在扮演着一个痛失母亲的少女形象,仍然沉浸在悲伤难过之中,又哪里来的闲心,去观察那些疑似看好戏的人呢? 她踉跄着步伐,怀抱着一堆脱下来的装备,状似虚脱的朝着更衣间的方向走去。行走之间,红肿的眼眶处,不时有泪珠滑落。 俨然一副伤心极了的模样。 准备潜水之前, 去更衣室更换的衣服都在一边的角落里, 除了她自己的,还有鹿妈妈的。现在鹿妈妈没有上岸,鹿可身为她的女儿,自然而然的可以接手她留下的东西。 只是希望, 这些东西,不会被其他人动过。 鹿可一边假装着哀伤,一边缓慢的走着,走进空无一人的更衣室时,才收敛了脸上难过的表情,去翻找之前更换的衣物。东西被摆放在角落里,旁边还有其他人的衣物,各自用单薄的塑料袋装着。 为了警惕他人,鹿可在塑料袋的打结处缠绕了一根发丝,此时发丝完好无损,显然是没有人动过。 她三下五除二的拆开袋子,拿出了自己的衣物和包包,更换完之后,才去翻找鹿妈妈的衣物袋。 鹿妈妈穿得是一条黑色的连衣裙,此外,还剩一个随身的挎包,东西并不算多,进更衣间的时间,也就比鹿可早上了十几分钟。再加上男女的更衣室并不相同,各自的衣物颜色也不一样,鹿可只是简单的翻找了一下,就找到了她的衣物、包包。 打开瞧了瞧,连衣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键是她的包包,包包被连衣裙包裹着藏在了里面。 鹿可小心翼翼的拿出她的包包,是一只小巧的白色珍珠包,包包的链条,是用指甲大小的珍珠串成的,看上去奢华异常。 她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的确是真的珍珠,只是这些珍珠,在海底应该格外常见。 拉开包包的拉链,里面有一大把的话梅糖,以及一些贝壳、海螺之类的东西。接着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张揉成团的小纸条,上面写着—— 第115章 幼崽需要悉心的呵护。 幼崽?指的是她? 难道鹿妈妈真的沉浸在这副本给予的角色扮演之中?而且这一大把的话梅糖,也仅仅是在初次晕船的时候递给过鹿可。 或许是因为当时她并没有吃,所以后续才没有再送给她。 但这也很奇怪,鹿可之前也没有这么严重的晕船症状,进入了这个副本才有。而鹿妈妈又是凭借着什么,才能提前准备这一大把的话梅糖呢? 毕竟除了话梅糖之外,她的包包里,都是些海里的东西。 当然,鹿可简单的翻看了之后,就将东西又塞了回去。接着拿着塑料袋,以及刚刚换下来的潜水服、面镜、呼吸管、脚蹼、氧气罐这些东西往外走去。 将潜水用的东西简单的放回到之前的物品堆积处,鹿可才拎着鹿妈妈的“遗物”准备去找导游聊一聊。 然而,环顾了一圈,竟然没有在沙滩上看到的导游的身影。 抬眸向海面上望去,依稀看到了驰骋着的游艇,在游艇的上方,有一个人影,被绑在了滑翔伞上,在海面上飞翔。 正在进行着同样危险的滑翔伞的项目。 依稀看着模模糊糊的人影,似乎是导游和萧无许。真没想到,萧无许竟然选择了滑翔伞的项目。 至于其他人,则是自顾自的进行着自己的项目,完全不需要导游的参与。只是在活动进行中,偶尔有其他旅客出来捣乱,故意碰撞。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掉在海水里。 但他们离岸边并不遥远,海水至多只到自己的腰腹,并没有太大的危险性。 鹿可没有办法,只能环抱着东西,等待着导游的归来。 大家都t有各自的活动安排,只余下她一人孤零零的呆坐在沙滩上。但鹿可也乐得轻松,不需要在他们面前表演过度哀伤流泪,只需安静的坐着。 又是一两个小时过去后,水上项目的最后收尾,以萧无许从天空直直坠入海里而结束。也幸亏有海水的缓冲,萧无许并没有缺胳膊断腿,只是受了些许撞击伤。 就像没有亲自下海寻找鹿妈妈的尸体,导游自然也没有管萧无许的状况,径直开着游艇回到了岸边,倒是连累着萧无许跟在游艇后面被拽得在海面上飞翔,一会儿呛水,一会儿浮出水面,好不凄惨。 但也一路跟着回到了岸边,凄凄惨惨的回到了岸上。 导游见众人已经到齐,便又掏出了自己的红色小旗帜挥舞了一番,扯了扯嗓子,高声的说道:“水上项目到这里就结束了,大家先去更衣间换一下衣物,之后,将会在沙滩举办我们本次的首个晚上的行程——篝火晚会。 今晚酒店的餐厅将不再开放,篝火晚会会有烧烤的项目,烧烤的食材只能食用本人今天上午钓到的鱼类,不可抢夺他人的食材。 ” 他大张着嘴巴叽里呱啦的对着在场的众人说了一大堆,说完后就随意的示意众人散去。 鹿可站立着没有动,在之前她就已经换好衣物了。她目光扫视了一圈刻意和她保持了些许距离的人,看着他们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前去更衣室,独自陷入了沉思。 导游刚刚的那一番话里,信息量很大呀。 旅行团规则的第七条明确说了:导游不会安排任何深夜的行程,晚上10:00-早上7:00,是你的个人时间。如果他告诉你深夜有活动,请无视他。 但现在的这个时间点,却卡得很微妙。现在也不过是傍晚五六点,离规则所说的深夜还有很长的时间,似乎也算不上是深夜的行程。 只是,若篝火晚会这一活动持续到了晚上10:00之后呢?那是否属于深夜了?但或许,不一定是卡在晚上10:00。 酒店规则第一条:余晖酒店是落日岛唯一的酒店,是你唯一可以休憩的地方。 酒店规则第七条:落日岛电力不足,为了保证供电,酒店每晚22:00会断电,请不要过度惊慌,提前做好睡眠的准备。 如果这两条规则都是正确的,是否意味着,玩家们晚上必须回到酒店休憩才安全,再加一条,需要在晚上22:00断电前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么,如果导游安排了晚上的活动,他们,必须在晚上10点前想到办法离开沙滩回到酒店自己的房间才能保证安全。 鹿可想到睡梦中蔓延上来的海水,陡然觉得,在21:00餐厅结束营业后,就可以找借口回酒店了。以海水蔓延的速度来看,并不像是晚上10点之后才开始的。 总归,提前做些准备是好的。 看其他人已经全部离开了,鹿可重新酝酿了哭腔,踌躇着上前和导游攀谈了起来。她此刻的脸色依然有些发白,眼眶微红,哭泣着嗓音说道:“导游,我...我妈妈...我太难过了...能不能...” 随着鹿可软糯的嗓音一字一句的说着,导游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眼神晦暗,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她的话,阴森着语气说道:“你想说什么?” 鹿可心里暗道不好,看来确实不能在活动开始前就拒绝他的行程,幸好也没有全部说出来,思绪飞快转了转,接着说道:“能不能...帮我...找找...我妈妈的...遗体...” “旅行团没有这个业务。”冰冷阴森的声音,直截了当的拒绝,酷似刀子的眼神。 “对不起,打...扰了。”鹿可又抽噎了两声,喃喃的道了声歉,就识趣的转身离开了。 环抱着塑料袋的手也不由得更搂紧了些。 晚上的篝火晚会很是简单,在他们都去换衣服的时候,沙滩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堆篝火和一堆柴火,以及七八个烧烤架子,横七竖八的摆放在篝火的周围,还一些散落的桌椅。 黑夜已至,泛着橙光的落日,逐渐被漆黑的海面吞噬,留下了一片漆黑。沙滩上的篝火,噼里啪啦燃烧的木柴,炙热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方圆十几平米的地方。 烧烤架里摆放着一堆漆黑的木炭,散发着了星星点点的红光,还有一些呛人的烟气。 之前拎到沙滩上的各自水桶里的鱼类,在黑夜降临之前,就已经在海边清洗完了,只是没有趁手的工具,处理的都十分简陋,甚至还带着鳞片和脏腑。而处理过的鱼肉,此刻正摆放在架子上,经受着木炭的烧烤。 大家围绕着烧烤架或篝火,各自有各自的忙碌。 但气氛也算不上热烈,并没有载歌载舞的画面,只有低声的窃窃私语。 鹿可并没有参与他们的欢乐,身侧的两个水桶也没有处理,鱼儿依旧自由自在的在狭窄的水桶里游动。 她独自一人拎了一张椅子,孤寂的坐在了沙滩篝火照亮的最远角落里,环抱着手里的袋子,眼神空洞的望着在夜色里依旧翻滚着海浪。 兢兢业业的扮演着丧亲的痛苦人设。 夜色很深,风浪很大。 黑暗中有什么,在悄然窥视—— 第110章 跗骨的视线,如影随形。 比之夜间在酒店窗户那感受到的视线,更甚几分。在这样的是线下,鹿可只觉得身上露出来的皮肤上,都冒出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是什么在暗中窥视着他们? 感受着四面八方窥伺的视线,更多的,似乎来自——深海。那,她的“母亲” ,是否也隐藏在其中? 但是,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好窥伺的呢?更值得注意的难道不是落日岛之上唯一的余晖酒店吗? 鹿可盯着不远处的墨色海面,感受着夜色里海风拂面带来的湿冷气息,以及隐藏在其中的千千万万的目光,正在晃神,陡然感受到了一道更为强烈的目光从身侧传来。 循着视线望去,看到的就是半张脸被黑暗所笼罩的导游,神色晦暗不明,眼睛却直勾勾、毫不掩饰的瞧着她。 这是怎么了? 她身上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鹿可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举止有违背规则或者违逆导游的地方,但还是打量了周围一圈,目光落到身侧的两只红色水桶时,才露出了几分了然。 晚上没有进食的海鲜的导游, 这是饿了? 索性, 她也不想吃这些鱼,与其放生, 不如做些顺水人情, 跟导游卖个好。 思及此,鹿可就放下了手里一直环抱着的塑料袋,拎起了身侧的两个水桶,假装有些吃力的走向了在光影交界处的导游。 导游的目光也随着鹿可的走动,逐渐移到了晃晃悠悠的水桶上,接着就是水桶里正扑腾撒欢的鱼身上。 “嘭”“嘭”两声响动,水桶被放置在了导游的脚边,只是摆放时有些不稳,溅起了些许水花,但鱼还好好的在水桶里。 鹿可配合着喘了几口粗气,好似一副累到的模样,然后才抬眼看向了导游。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脚下的鱼,喉咙间有明显的耸动,似乎在吞咽着口水。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妈妈她...死不见尸,我实在是没有胃口。导游你一晚上也没有吃东西,这些鱼放着也是浪费,如果不介意的话,鱼都送给你,如何?”依旧是一副悲痛的凄惨模样,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鹿可看着导游面无表情的面孔,状似犹豫的说出了这一番话。 第116章 话音落下的瞬间,导游隐匿在黑暗中的眼睛顿时一亮,喉间的耸动也加快了几分,他忙不叠的大口吞下了口中即将溢出的口水,阴恻恻的笑了几声,说道:“嗬嗬嗬,真是个好孩子。” 和初次登岛时,说出的话,一模一样。 又似乎藏着些意味不明的意思,鹿可瞳孔微缩,脸上悲伤的表情不变,眼睛却在这时看到了一副怪异的景象。 鸭舌帽原本紧贴着导游的头颅与发丝,此刻却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将帽子顶得凸出又凹陷,裸露在外面的发丝,也变得灵活而弯曲。 只是他的大半的脑袋都藏在黑暗里,这样的变化,并不很明显。至少,其他人并没有看到,只有站在光中,离导游有些近的鹿可看出了端倪,但她完全不敢声张。 甚至不敢表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 鹿可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下移,不去看导游的头顶,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盯着导游露在t光线中的下半张脸,仍旧维持着沉浸在悲伤中失魂落魄的模样,小声的试探着说道:“只是不想妈妈钓的这些鱼被辜负罢了。” 说着鹿可又小声抽泣了几声,继续道:“只是妈妈出事给我的打击很大,不知今晚,可否早些回酒店?” 导游扯了扯嘴角,沁出了几点血丝,漆黑的眸子没有继续看鹿可的表演,反而重新目光灼灼的盯着水桶里的鱼,嗓音嘶哑着说道:“好孩子,那你,九点之后就回酒店吧。”轻飘飘的一句话,轻而易举的解决了鹿可的难题。 “谢谢您。”鹿可真挚的道了声谢,才转身缓慢的回到了自己之前的座位上。 沙滩上的烧烤仍在继续,烧烤架上升起了一缕又一缕的浓烟,被海风裹挟着吹到了她的面前,腥气又呛人。 刚好呛出了几滴泪水。 海中的窥伺的目光仍在继续,燃烧着的篝火带不来任何暖意,夜晚的沙滩,着实有些冻人。 导游在光暗交界之地又站了一会儿,才拎着两只水桶准备找个空闲着的烧烤架。瘦削的身体,干瘦的手臂,拎起装满水和鱼的水桶来,毫不费力。 当他拎着东西走到篝火的光芒中时,之前头上的异动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平平常常的帽子和头发的模样。 水里的鱼并没有经过处理,仍是活蹦乱跳的模样。导游也不在乎,只是随便找了个空置的烧烤架,直接将活蹦乱跳的鱼抓起,放置在了燃烧着木炭的烧烤架上。 说来也奇怪,原本不断动作的鱼,在到了烧烤架上之后,就一动不动,好似死了一般,任由火焰烧烤。 但鹿可分明没有看到导游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虚虚的抓起,轻轻的放下。都不曾用手掌拍打海鱼。 这些鱼却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乖乖的装死,亦或者说——赴死。 鹿可突然对当时猜测的导游的身份,升起了几丝怀疑。明明他自己,与深海的联系,也不浅啊。 海鱼并没有去鳞片,也没有去脏腑,依旧在木炭燃起的火焰燃烧下,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不一会儿,就烤了个七八分熟。 导游随意捡了根树杈子,插在了烧烤架的海鱼身上,随后举起树杈子,将海鱼递到了自己的鼻尖细闻。 尽管没有调料,也没有去掉鱼鳞,闻着鱼肉焦熟的腥味,他的唇齿间还是分泌了不少的口水。 紧接着便是张大了嘴巴,一口将整个鱼头咬下,干嚼了三五口,就吞咽了下去。然后是鱼身、鱼尾...鳞片在导游的嘴巴里“咔咔”作响,咬碎的鱼胆更是蔓延着整个口腔的苦味,但他的表情依然享受,仿佛在品尝着无上的美味,丝毫不觉得苦涩和难吃,几口又吞咽了下去。 一条、两条、三条... 直到鹿可赠予他的所有海鱼都被烧烤送进他的胃里后,小腹微微胀起,导游看向已经空置的烧烤架,依然露出了几分惋惜、垂涎之色。 似乎完全没有吃饱。 也对,如果像是在餐厅一样,好歹也得足足吃够两个小时,吃到餐厅彻底歇业为止。这些垂钓上来的海鱼,的确也只够他尝尝鲜罢了。 但,鹿可已经没有多余的海鱼了。况且她已经得到了导游的首肯,可以在晚上九点后回余晖酒店,便没有什么必要再去讨好他了。 “鹿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需要来点海鱼吗?”正当鹿可观察完导游后,继续观察漆黑的海面时,一个熟悉的有些甜美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温怡站在一米多远的地方,正拿着一串烤好的海鱼,递到了她的面前,神色背对着篝火看不真切,声音倒是透露着几分关切。 就像是上午一样,也是第一时间跑来关心她。鹿可只觉得有些意思,明明在害怕,在怀疑,却又忍不住的想到她的面前来试探。 “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并没有胃口,或许你可以送给其他有需要的人。”鹿可假装艰难的扯出了一个礼貌的笑意,拒绝了温怡的好意,并暗示她可以送给其他人。 “真是抱歉,一时间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你和鹿伯母在海里潜水,怎么就会出了这样的意外?”温怡的话语带了些自责,在最后又有些义愤填膺,似乎是在为鹿可愤怒。 “深海里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只是若非真的喜欢,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鹿可慢慢悠悠的回答道,说到最后时语气低沉,隐隐有劝诫之意。随后她看到了在不远处的烧烤架后盯着温怡背影看的身影,应该是她的男朋友,伸手指了指后面,说道:“你男朋友一直在看着你,别让他久等了吧。” 温怡愣了愣,明白了鹿可的提醒,歉意的笑了笑,便准备转身回去。 回去的时候,鹿可又极快的说了一句:“晚上可得早些回酒店。”不像是对她说的,像是在喃喃自语,但温怡的脚步一顿,明显是已经听到了。 之后到没有什么人再晃到鹿可身边了,反倒是温怡时不时的和其他几位玩家们假装摩擦碰撞了几下,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夜深以后得海面一刻也没有平静,一浪又一浪漆黑的海水拍打在了沙滩上,鹿可一边故作伤感,一边偷偷观察,似乎在翻滚的海水里看到了一抹透亮的晶莹。 只是出现的时间很短,顷刻间又重新被海水和黑暗吞没。 她果然还活着?只是故意脱离了团队的行动。鹿可想到分别前鹿妈妈的话语,骤然觉得自己或许并没有逃脱危机,她——还会来找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思索太多,也没有什么结果,鹿可静静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等到手上手表的时间到晚上九点时,就毅然决然的拿起了手上的塑料袋,不顾在场的众人,转身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身后依稀传来了嘈杂的争论声。 但也没有人追上来。 黑暗里的视线依旧存在。 沙滩通往酒店的地方并没有任何路灯,鹿可行走在黑暗里,只是抬头看着前方酒店的光亮,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的往前面走去。 约莫走了十几分钟,鹿可才走到了酒店的门口。站在门口迎宾的工作人员也没有阻拦,她一路顺畅的走了进去,搭乘电梯到了四楼。 没有直接去家庭套房,反而拐了个弯去了昨天四楼的楼梯间。楼梯间很安静,昨天在墨绿色汁水里的疑似乌贼的生物也不见了,地砖看上去光洁如新,被打扫的很是干净。 看来,酒店这边应该也知晓了出现的怪异生物呢。 鹿可匆匆看了几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鹿妈妈不在,她随意的将手中的塑料袋放在了客厅的桌上,然后去自己房间拿了换洗的衣物简单的洗了个澡。 接着打开了鹿妈妈的房间,翻找了一番,除了那张被藏起来的旅行团的宣传单,并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鹿可将宣传单收了起来,将东西恢复成原样,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重新拉上被拉开的窗帘,隔绝窗外的目光,躺在了卧室的床上,等待着熄灯时刻的到来。 晚上22:00,灯光骤暗,整个酒店淹没在一片漆黑里。 “哗啦哗啦”的水声,一点一点的从房门的缝隙里流进来,鹿可的意识又开始变得混沌迷离。 这时——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第111章 困意在一瞬间退去。 鹿可也一下子从恍恍惚惚的梦境中清醒, 在寂静的黑夜里,一切的声响,都被无形的放大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哗啦哗啦”“滴滴答答”的水声,“淅淅索索”的攀爬声…在夜色里交织成了一首深夜交响曲。 阴森又可怖。 像极了催命的丧曲。 鹿可闭着眼睛,一时不敢睁开。而耳边的声音却一直不曾散去,敲门声也变得急促了几分,“砰砰砰”的大力敲打,似是非要将她喊醒才罢休,又或者想将酒店套房的这扇门直接大力敲破。 门外的东西愤怒极了,连弥漫进来的海水也开始疯狂翻卷,鹿可在床上紧闭着眼睛,身体却清晰的感觉到了身下流动的海水,浸湿了她的衣裳。紧接着便是翻卷起了大把大把的浪花,不断地拍打在她的身上、脸上、衣服上、被褥上。 第117章 就好似置身在海岸边,不断感受着潮涨与潮落。 甚至有好几次浸没了鹿可的眼耳口鼻,似乎要将t她溺死。 不依不饶的敲门声、翻滚的海浪声,还有窗外“淅淅索索”的声音,吵得鹿可不得安宁,好几次都呛到了海水。 正当她开始不耐烦的时候,突然想到了遗留在深海里的鹿妈妈,是什么人会锲而不舍的敲着她的门,并且操控着海水和其他生物,弄出这样的动静呢? 似乎, 只有她了。 鹿妈妈留给鹿可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要报仇! 那么,她现在是来报仇了?只是她的报仇对象不应该是鹿可吧?在身份上,鹿可依然还是她的孩子。 除非,鹿妈妈并没有办法找到真实的复仇对象, 或者说没有办法知道那些人究竟在哪,所以才来找鹿可,是因为需要她的帮助? 不然也很难解释,在最后关头,为什么要推她一把帮助鹿可逃生。那就是想要借鹿可的手,找到酒店里隐藏着的东西——那个有可能存在于高层的研究院。 毕竟,酒店内每晚蔓延上来的海水,也仅仅到达了四层的高度。 思及此,在海水再一次淹没了鹿可的整张脸,继而退去时,鹿可倏地睁开了眼睛。 她从床上坐起,睡觉前被拉上的窗帘,此刻又被拉开,皎洁的有些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了酒店的屋子里,微弱的光线,让她看见了卧室里蔓延至半米多高度的海水。 手下的被褥上也是一层薄薄的水洼,整个卧室都变成了半米见深的水池,水花不停地翻卷、流动,在窗外月色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嗬!鹿可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每一晚都睡在这样的环境里,但凡再多出个几厘米的高度,她怕是就要在睡梦中溺死了。 只是为何营造这样一个环境,却又不伤害人的性命呢?是因为寄生于她体内的东西?还是说那个至今回忆不起来的梦境? 说来也是奇怪,伴随着门外敲门声的响起,困意和梦境都远离了鹿可,此时的她精神十足,但也依旧回忆不起每晚的梦境。 “砰砰砰——” 门外的敲门声更加激烈。却没有吵醒这个楼层的其他住客,除了敲门声外,鹿可没有听到任何的交谈声、咒骂声。大家伙儿,都任由这样一个扰民的家伙敲着门。 鹿可也不再继续思考,伸出一只脚往床下探出,脚下是温凉的海水,她前后探了探地面,并没有触及到自己拖鞋的踪迹,也不知道是飘到了哪里。 没有办法,便只能赤脚踏在了海水里。踩踏到地板的瞬间,脚底一阵冰凉,鹿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顺势被温凉的海水包裹住了。 在适应之后,她又伸出了另一只脚,接着整个人便在海水里站了起来。海水蔓延至了她膝盖的位置,鹿可擦了擦脸上的水渍,淌在水里,往门外走去。 细小的海草划过她的小腿,泛起一阵轻微的痒意。 因为鹿妈妈不在酒店房间内,鹿可当时也没有反锁自己的卧室门,轻轻一扭,便打开了。门外的客厅,依旧是充斥着到膝盖位置的海水,剧烈的敲门声在此刻也更加清晰。 鹿可一路慢慢悠悠的在海水里走到了家庭套房的大门前,之前在醒来后便感受到的窥伺的目光,更是一直如影随形的盯着她。 她将手放置在了房门的门把之上,心里也开始犹疑,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若是门外的东西,再次发生如同深海里一样的变故,她可没有多余的驱煞符了。 但已经走到这了,门外的东西肯定也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存在,瞒是瞒不过的,与其接受她破门而入的怒火,还不如抢先开门。 要死,在深海里早就死了。 于是,鹿可不再犹豫,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是一个模模糊糊的黑色身影,借着客厅微弱的月光,鹿可大致看清了她的样子,果然是鹿妈妈。 她的神色算不上好看,肌肤也被海水泡得发白肿胀,身上的潜水服都是破破烂烂的焦灼痕迹,身体似乎也有些肿胀,将衣服撑得有些臃肿。 整个人比之前,胖了一圈。 但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身上很干净,五官也白净清晰,没有那一堆腥臭又恶心的淤泥的痕迹,似是被鹿可当初的一张驱煞符,完完全全的烧干了。 在鹿可开门的一瞬间,鹿妈妈的敲门的动作猛然一顿,维持着举起右手握拳的姿势,她转眼看向了鹿可,原本酝酿着怒气的面容,也瞬间转变,露出了温和又亲切的笑容。 “囡囡,你醒了?”鹿妈妈的称呼依旧没有改变,仍然亲切的唤着她,但也没有因为吵醒她而流露出歉意。 “妈妈?你不是...在海里吗?”鹿可一脸困惑,佯装不知她仍旧活着,对鹿妈妈的出现很是讶异,随后又装作喜极而泣的说道:“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囡囡,你忘了妈妈说过的话了吗?现在就该是兑现的时候了。” 沉默,鹿可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酒店规则第十条:切记,请不要前往不是你房间所在的楼层,酒店的客人并不喜欢被打扰。 如果酒店的最后一条规则是正确的,那她根本不可能去别的楼层冒险,即便是有鹿妈妈的陪同。 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危险呢? 可若是不和她一起去,她也不确定,对方是否会瞬间翻脸不认人。 总之,两头都是难。 但在鹿妈妈的面前,还是应该假意应承,毕竟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只有短短的几十厘米,鹿可很难在这时逃脱。 就在她思绪百转千回间,寂静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了“哐当哐当”的声响。鹿可急忙拽起了鹿妈妈的手,将其拉回了房间的门口,确保不被外面的人看到。 鹿妈妈的手掌和之前一样温凉,只是手指间粗壮了些。 走廊外面一样是蔓延至膝盖的水位,因此稍微走个几步,便会闹出不小的动静,只是因为另一头的动静有些大,鹿可她们俩人的动静才被遮掩了过去。 而一旁的被拉扯进去的鹿妈妈也很是顺从的站在了鹿可的身边,只是黑黝黝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走廊的另一端,几个高大的身影合力提着什么东西,在弥漫着海水的走廊里行走,带起了一阵又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鹿可她们的房间号是401 ,刚好在最边缘的位置,如果不是特意拐过来,并不会看到她们敞开着的房门。 因此她悄悄的探出了脑袋,偷窥的很是安心。 只见那几个高大的身影,轻而易举的刷卡进了其他人的房间,隔着走廊与房门,只听到了些许细碎的声音。 约莫过了三五分钟,又拎着什么看起来很大的东西走了出来。顺着来时的路,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走廊里并没有灯光,至于月色,更是没有了。只有安全通道的牌匾,散发着一点幽绿色的光芒,但也没有办法照亮那几个人的面容以及手里的提溜着的东西。 鹿可只能看到一点模模糊糊的人的影子。 声音随着几人慢慢的远去而逐渐变小,直到“叮——”的一声,似乎响起了电梯开合的声音。 在声音消失后,鹿可这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刚刚那一段时间,为了不被发现,她一口大气都不敢出,连呼吸声都轻微的几不可闻。 随后她将目光转向了鹿妈妈,正好对上了鹿妈妈黑黝黝的眼睛。鹿可心里被吓了一跳,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勉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小声的说道:“妈妈,那些人肯定有什么秘密,我们快跟上去瞧一瞧吧。” 鹿妈妈点了点头,率先淌着水朝电梯的方向走去,鹿可也忙不叠的跟了上去。 现在的四楼并没有其他人了,就算行走间发出再大的动静也无需担心,而且当务之急,是看看那几个人究竟是去了几层。 深更半夜,几个身材高大壮实的人,莫名其妙的进入旅客的房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酒店的财物没有什么好拿的,能被带走的也只有住酒店的人,而且大概率的可能带走的是和鹿可一样的玩家,但那些玩家的亲人,也不应该置之不理,不搭救吧? 除非,已经被亲人厌恶… 更或者,那些亲人朋友,也在暗中被控制着?就像在深海里突然异变的鹿妈妈一样? 宋憬之、楚雅t? 鹿可脑海中冒出了这两人的名字,会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吗?思索间,鹿可已经跟着鹿妈妈来到了电梯的门口。 电梯的指示灯赫然亮着一个鲜红的“ 8” 。 第112章 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最高层。 只是,她们能乘坐电梯上楼吗?当着那些人的面,乘坐电梯上去,等于羊入虎口,明晃晃的告诉他们:嘿,有人来了。 鹿妈妈却是不知, 伸手就要往电梯的上行键按去。 第118章 “啪!”情急之下,鹿可一把按住了鹿妈妈的伸出去的手, 指尖接触间触及到的是一片温凉。只是因为急切, 不经意的发出了小声的清脆声响。 幸好力度并不是很大。 “妈妈,电梯太容易被发现了, 我们应该走楼梯。”鹿可轻声细语的劝阻道,尽管光线昏暗,看不见表情, 她还是扬起了一个微笑。 “好。”鹿妈妈低沉着嗓音应了一声,就同意了,也没在意鹿可刚刚拍打了一下她的手腕。毕竟,那么一点力度,就像挠痒痒似的,连蚊子都拍不死。 随后,两人便转身往另一边的楼梯间走去。 楼梯间有些远,酒店内的布局又纷繁错乱,她们顺着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安全通道的指示牌的方向,一路淌水向前走去。 海水在鹿可膝盖上下的位置, 一走一动间,都能带起一阵水面的波动,身上也溅到了不少的水花。 鹿可赤着脚走到酒店的走廊里,脚下是地毯的绵软,身侧还有零零散散的海草飘过。她的裙摆浸在了海水里,吸了不少的水汽,湿漉漉的有些沉重,又黏腻的粘在了自己的腿上。后背的衣服和头发因为之前半躺在海水里,同样湿哒哒的粘在了鹿可的后背上。 空气里也满是海水腥咸又潮湿的气息,湿气又潮闷,压抑得让人心慌。 尽管海水温凉,没有海风,鹿可在这满是湿气的环境中,依然觉得整个人像是在海水里打捞上来的一样,并不好受。 好在,这样的时间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一路上,顺着幽绿色的指示灯牌的灯光,淌着幽深又温凉的海水,七拐八拐,路过了其他紧闭的酒店房间的门口,终于抵达了四层的楼梯间。 有些吃力的推开楼梯间的大门,依旧是一汪到膝盖位置的海水,从一楼底下的楼梯蔓延到了四楼,只余下一截向上的楼梯横亘在角落里。 楼梯在夜色里漆黑一片,几不可见。 若非有斜着向下的安全通道的指示灯牌,在这样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鹿可也只能扶着墙壁,想着记忆里楼梯间的样子,慢吞吞的往前走了。 当然现在就方便多了。 微弱的光线给她们指引了方向,但鹿可依然走得缓慢而小心,直到踩上了三四节楼梯后,才踩到了只有些轻微水渍的楼梯台阶。 也幸亏楼梯上也铺了地毯,不然就这大理石的光滑台面,一不小心打滑,难免摔跤磕碰。 鹿妈妈也跟着她一起踩上了楼梯,等她往上再继续走的时候,水面并没有跟着一起上升,这倒是让鹿可松了一口气。 若海水是由鹿妈妈操控着一起上升,她还不知要在这潮湿的空气环境里淌多少时间的水,怕是身上的皮肤都要泡皱了。 鹿可弯下腰,拎起了被海水浸得湿漉漉的裙摆,旋转着拧紧,挤出了不少的水渍,“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又顺着流进了台阶下面的海水里。 身上的负重也跟着减轻了一些。 而身侧的鹿妈妈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尽管海水顺着潜水服的破洞流了进去,也没有什么反应,更不用说是把水挤掉了。对于鹿可的动作也只是沉默的看了几眼,随即又转过头,目光幽深的盯着上方的楼层。 气息在一刹那变得冷冽。 “快些吧。”许是受到了心情的影响,声音一改往日的温和亲切,阴冷又不耐,给这片幽寂的环境,增加了少许冷意。 说完,就迈开了步子,跨越着楼梯,大步往楼上走去。鹿可也只得轻轻的应了一声,赶紧跟上。 楼梯间空荡又安静,一时间只有两人走路的脚步声,以及“滴答滴答”的水滴坠落的声音。 脚下的地毯极大程度的减少了这些声音的音量。 一层楼有两节需要拐角的楼梯,鹿可她们顺着楼梯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五楼。楼梯间大门的旁边墙壁上,悬挂着一个散发着幽幽红光的灯牌。灯牌漆黑,但却亮着一个暗红的数字—— 5 。 五楼真的到了。 但令人吃惊的是,五楼的楼梯间的大门被一把铁锁锁住了。 铁锁上遍布着锈迹和灰尘,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看来酒店这方面的保密性做得真是严实,连双层楼去往单层楼的楼梯口都被封锁住了。 但这么看来,单层的楼层除了坐电梯,是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到达了,除非将这锁给破坏。只是仅凭鹿可自己,是没有办法撬开这铁制的锁的。劈砍木门的话,动静又大,速度又慢,还没劈砍出缺口,怕是就要被酒店的工作人员给抓起来了,更不太现实。 希望六层的楼梯大门没有锁吧,不然,思及此,鹿可的思绪一顿,望向了一边一身漆黑,在微弱的光线下,只能看到少许白皙的皮肤,以及身上沾着的细小反射着光的水珠的——鹿妈妈。 她或许解释不了。 还要面临来自鹿妈妈的怒火。 两人继续往楼上走,再次走过了两节拐角的楼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闪耀着红光的灯牌,只是上面的数字变幻成了—— 6 。 值得庆幸的是,六楼的大门并没有上锁。舒了一口气的同时,鹿可上前推开门,看到的是一片幽暗漆黑,以及星星点点的幽绿色的光芒,在黑暗中似是想到了眼中泛着绿光的野兽。只是酒店里又怎么会有野兽呢?要有也该是海里的生物。更何况,绿光连成了一片且不会动弹,明显是酒店的安全通道的指示灯牌。 在微弱的光芒下,六楼的布局似乎和四楼的酒店布局,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匆匆看过一眼之后,她们又继续往楼上走去,路过了同样上锁的七楼的楼梯间,来到了酒店的八楼。 光线昏暗的楼梯间内,只有稀疏的暗红色的和幽绿色的微小光芒,勉勉强强能看清一些模糊的影子。 楼梯间的虚掩着,隔着木门听不到有什么动静。似乎刚刚下楼搬运东西的几个人,已经回到了他们原本待着的地方。 鹿妈妈此时更是按捺不住,一把推开了虚掩着的木门。 “嘎吱——嘎吱——” 木门推开的同时,发出了一阵轻响,在寂静的酒店走廊里,尖利又刺耳。但令人奇怪的是,声响发出之后,并没有酒店的工作人员前来,也没有脚步声响起。 安静的,好似没有人住似的。 古怪。 这一层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鹿妈妈冷冽的眼神斜睨着看向鹿可,似乎是在质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人存在。 冰冷的目光像是刺刀一样,扎在了鹿可的身上,四周的温度也随之降了下来,身上本就湿漉漉的衣服此刻更是散发着寒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鹿可环抱起双臂,垂眸盯着黑暗中的脚尖,开始思索起来。 这不对劲,如果八楼没有人存在的话,他们又为什么要坐电梯上八楼呢?是因为要走楼梯上九楼?还是说八楼里掩藏着其他的通道? 否则,根本没有办法解释,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妈妈,你等一等,我去楼上看看。”鹿可说完就匆匆地往楼上跑去,一边小跑,一边还不忘扶着一旁的扶梯,以防摔倒。 匆匆跨越了两节楼梯,她来到了酒店的第九层。 如同其他单数楼层一样,九层的楼递间的大门旁边散发着暗红色的不详光芒,大门上也挂着如出一辙的铁锁,锈迹、灰尘,一个不少。 楼梯并不是他们行走的通道。 确认过后,鹿可又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楼下走去,得亏她的身量较轻,这么一番跑动,在地毯的协助下,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但背过身快速的下楼的她,并没有看到身后的红光在轻微的闪烁,锁住的木门背后,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银白色的瞳孔,比整扇门都要大,透过一丝丝缝隙,向外张望着。 “妈妈,八楼可能会有隐藏的通道,找到它,或许就能找到你想找的人。”鹿t可快步走到了鹿妈妈的面前,并没有遮掩,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现在的她,刚好可以借一借鹿妈妈的势,探究一下酒店的秘密。至于酒店规则的最后一条,也只是简单的否定句,并不绝对,也不能确认真假。 就如同之前副本里的规则一样,或许是为了掩藏酒店的秘密。 鹿妈妈听闻后沉思了一会儿,径直往八楼里面走去,就近找了个房间门,手指里伸出了细长的透明的触手,“呲溜”一下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咔哒”一声,房间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紧接着她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去了窗户边,直接拉开了房间的窗户,跗骨的视线随之出现。 在月光的照耀下,细长的黑色影子从窗户缝里爬了进来,越来越多的黑影聚集,鹿妈妈却是眼疾手快的将窗户再度关上。手指里细长的触手一把圈住了想要逃跑的黑影,闪烁着莹莹光芒,似乎在交谈似的。 鹿可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硬的站在了房间门口,不敢发出太大的响动。 第119章 原来窗外一直窥伺的就是这东西,没想到鹿妈妈竟然能和他们交流,而身为人类的鹿可,就尴尬了。 “跟着它。”鹿妈妈简短的说了一句,细长的触手仍旧捆着那东西的尾巴,就见它在地上一阵扭动着身躯,往房门外游去。 她紧随其后,鹿可也跟着走了上去,顺便将敞开的房门重新关上。 又是一番七拐八扭的绕路,直到走到酒店走廊尽头的墙壁,被鹿妈妈捆着的东西发出了“嘶嘶嘶”的声音。 竟还是条海蛇。 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型的油画,画上描绘的是深海的景色。幽蓝静谧的深海,五彩斑斓的珊瑚丛、青翠欲滴的海草、柔软细密的沙子地、形态不一的海洋生物...自由自在的徜徉在蔚蓝的海水里... 真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鹿妈妈松开了捆着海蛇的触手,往画面上的某处,轻轻一点。 画像就整个向右撇去,露出了电梯森然的金属色。 第113章 真是个隐蔽的藏处。 若是单靠鹿可自己, 怕是要找好一会功夫,而且不一定会发现。这条被抓住的海蛇倒是帮了大忙了。 只是它们平常就是一直游离在酒店外偷窥吗? 瞧着爬窗户、以及在酒店走廊里熟门熟路的样子,怕是也没少进酒店里游荡吧?怪不得能知道这种隐蔽的通道。而海蛇的身体细长,可以在角落的缝隙里游荡,也可以轻易的穿过门缝躲藏,不易被发现。 鹿妈妈在找到目的地之后就松开了自己的触手,透明的触手重新缩进了指尖。海蛇得了自由, 一溜烟的从离她们最远的角落里溜了出去。 黯淡的红色光芒下, 几个呼吸间,就没了它的踪影。 电梯停在了7层,上方显示的楼层数字“ 7”散发着幽幽的红色光芒,只是还没有等她们按下下行的按钮,被撇开的油画又隐隐要归位的趋势。 鹿可连忙上前按了下电梯的按钮, 挪动的油画又停停止了动作。电梯也缓慢的从七楼上升。 “咔哒——” 电梯到达八楼的声音极其轻微细小,几乎听不见,若非看到金属的大门缓慢的拉开,怕是会忽略这极小的声音。 电梯内部也没有什么光亮,阴森森的,像是个狭窄又幽黑的密闭空间,张开了大口,等着吞没进入的两人。 鹿妈妈向来是没什么顾忌,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大步就走了进去。鹿可稍稍扫视了周围一圈,才跟着鹿妈妈一起走进了电梯。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除了电梯也没有去往七楼的途径,那只能硬着头皮坐电梯下去了。幸好八层到七层,只有短短一层的距离,只能希望不要引起七楼人员的警惕了。 电梯门“啪嗒”一声就关闭了,两三平米的空间内,只剩下了楼层按钮微弱的红光,映照在她们的脸上。红光斑驳,在被墨色吞噬的空间内,她们俩人一瞬间就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可怖又狰狞。 楼层的按钮只有单数:一、三、五、七、九。只是这里九层的楼层按钮似乎被扣掉了,只剩下了一、三、五、七这四个数字,没有犹豫,直接按下了数字七。 轻微的失重感传来,电梯里气氛紧张又凝滞,只剩下鹿可轻缓的呼吸声。鹿妈妈目光灼灼的盯着阖上的电梯门,似是要将它看出花来。 “咔哒——” 一声极其细微的声音响起,电梯门缓慢的拉开,一道浅白的光芒自门外穿透、照进了电梯里,照到了两人的身上。 光线乍然出现,鹿可还有一些不适应,忍不住伸手遮了遮眼睛,眨巴了几下,适应了光线才将举起的右手放下,看清了七层的景象。 酒店的七层,一改金碧辉煌的装潢,冷白又肃穆。 电梯的门口就是走廊,墙面、吊顶、地板都是冷然的白色,间隔着十米远的地方就悬挂着一盏节能的白炽灯,依此类推,一直到走廊的尽头。 照得整个酒店都灯光璀璨,一点不像是供电不足的模样,而这满目的白色,更像是来到了医院一样,莫名的压抑。 顺着走廊往前走了几步,两边的墙壁上镶嵌着五米多宽,两米多高的玻璃。透过玻璃,可以清晰得看到房间里面的景象。 一些眼熟或不眼熟的海洋生物被关在了巨大的玻璃试管内,里面是蔚蓝色的海水。那些生物的身体蜷缩着或伸展着,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是死还是活。 而玻璃试管的最上面还连接着一根长长的管道,管道的出口时不时的滴出一滴黑水,融进了海水里。蔚蓝的海水变得浑浊,又逐渐被里面的生物所吸收,重新恢复了蔚蓝的模样,反而是这些生物身上,沾上了一层厚厚的污浊。 这里似乎真的是个研究院。 黑水、海洋生物、海水...似乎是在做着有关于海洋的研究,只是这乌漆嘛黑的水,究竟是什么东西?和之前鹿妈妈身上的淤泥,倒有几分相似之处。 思及此,鹿可的目光悄悄的望向了一旁的鹿妈妈,看到了她愤怒到即将失去理智的面孔。 鹿妈妈紧咬着嘴巴,咬破了嘴唇也不知。之前全黑的眼孔变得血红,隐隐有鲜血从她的眼眶中滑落。掌心也是紧紧地握住了拳,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浓郁的几近实质的怨气自她的身上喷薄而出,隐隐见到黑气环绕。 鹿可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害怕她又变成了在深海时的模样。 眼见着密密麻麻细长的触手从她的之间涌出,扭曲了巨大的弧度,似乎就要拍打到两侧的玻璃上,鹿可连忙开口阻止:“妈妈,那些人还不在这里,在找到他们之前,我们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 鹿妈妈不为所动,触手拍打的速度丝毫不曾减慢。 “你难道就不想报仇了吗?”情急之下,鹿可再一次语速极快的说出了报仇的话语。 触手停在了半空,鹿妈妈僵硬的扭过身子,愤怒至极的面孔,腥红的留着血泪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鹿可,浓郁的怨气也像是更改了目标一般,向她迎面扑来。 这一刻,再无任何母女亲情。 鹿可的身子一瞬间的僵硬,思维也有片刻的迟缓,她眨巴眨巴了眼睛,努力平缓着自己的呼吸,扯了扯嘴角,勉力勾起了一个微笑,假装镇定的说道:“妈妈,那些人就在前面的房间里,你马上就能报仇了呢。” 在半空停滞的触手开始舞动,缠绕,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不消片刻之后又收了回去,鹿妈妈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平静,只是眼中腥红的血泪依然在不断的流淌着,她原本温润的嗓音也变得嘶哑、难听。 极为艰难的从口中挤出了一个字:“走。” 这才转身往前面走去,鹿可偷偷松了口气,也跟着走上前去。 幸好将鹿妈妈给安抚住了,没想到她对复仇的执念如此之大,希望之前回到七层的那些人还在吧,不然鹿可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借口继续忽悠住她了。 至于那点微薄的母女亲情,就更不必提了。 若非是鹿可现在还有些用处,怕是立马就要被鹿妈妈给暴揍一顿,然后强制拖拽着她回到深海里了。 但在深海能不能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假如她的身体里当真t也有某种生物的存在,恐怕那时候的身体,也不再是她自己的身体了,而是由寄居的生物所主宰。 一旦身体被彻底占据,也就意味着副本宣告失败,她的灵魂终将于深海里归于虚无。 彻底湮灭在这个副本世界。 因此,每一步都像是走在钢丝绳上一般惊险。 继续往前走,依旧是大片大片的玻璃窗户,大片大片的玻璃管,一模一样的海水、黑水、种类不同的海洋生物,似乎在做着所有海洋生物耐受度的对比实验。 光鹿可认识的生物就有数十种,例如:鲨鱼、海豚、章鱼、海狮、海豹、鲸鱼、狮子鱼、海胆、螃蟹、龙虾、乌贼、海星等等,还有和鹿妈妈本体一样的发光水母... 可以说,能够捕捉到的海洋生物,几乎都在这里了,琳琅满目的,让鹿可看得都有些心惊,更不要提怒火中烧的鹿妈妈了。 每看到一个海底的同类,她的怒气都会增长几分,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将整座酒店点燃了! 而在鹿可看不到的楼下,海水愈发汹涌奔腾,一浪又一浪卷起巨大的浪花,甚至能卷到七八米高,直直拍打到了酒店的高层。 剧烈翻滚席卷的浪花,让在四楼陷入睡梦中的几人也不好受,窒息的感觉时不时的上涌,美梦也硬生生的变成了噩梦。 盯梢着他们的生物们,目光也不自觉的望向了窗外掀起阵阵狂澜的海水,完全动物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酒店七层。 两人顺着走廊拐来拐去,直到走到走廊的尽头,才看到了一间紧闭着的双开的金属推拉门,除了一旁验证面孔的电子设备外,只有嵌在推拉门上的铜制门锁。 房间的隔音性能很好,在外面并不能听到什么声音,而这小小的铜制门锁,也难住了鹿可。 第120章 可惜了,她并没有学会一星半点的撬锁技能。 但这小小的锁,自然困不住鹿妈妈。细长的触手毫不掩饰的从指尖探出,伸长,一溜烟的就钻进了锁眼里。 柔软的触手也在一瞬间变得僵硬,试探了几下,轻巧的一扭,门锁就被打开了,其他触手则顺势贴在了金属门上,两边同时使劲,将推拉门费力的往两侧拉开。 “咯吱咯吱咯吱”的声音立马引起了里面人的警觉! “什么人?”正在站直了身体低头围着什么东西研究的人猛然抬头,发出了一声高亢的质问声,随即发现事情不对,就要跑过去按墙壁上的报警按钮时—— 两根坚硬的又粗又长的触手霎时间从鹿妈妈的身体里窜出,速度极快的穿透了那人的心脏! 企图奔跑的动作,张大的嘴巴,睁大的满目惊恐的眼睛,在一切还未来得及变化时,就已经无力瘫软的倒向了地面。 死不瞑目。 “哐当”一声巨响,同伴的倒地,短促的话语,另外三个低头苦干的人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当即一阵兵荒马乱、仓皇失措。 丁零当啷的撞翻了一堆东西,分散着就要往不同的方向跑去,或报警、或逃跑、或躲藏... 而晶莹透明又粗壮的触手,明明看上去美丽又脆弱,这一刻却坚硬如铁,不断的伸长,如同飞刀一般,速度极快的向那三人窜去。 如同窜葫芦一样,仅在呼吸间,就将剩下的三人窜了个透心凉! 鲜红的血液顺着触手滴落,滴滴答答。 第114章 局势一瞬间逆转。 战斗也一瞬间解决。 在鹿可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鹿妈妈已经雷厉风行的一下子解决掉了在房间内站着的所有人,积攒着的怒火也发泄掉了一部分。 但脸上的血泪依然顺着眼角滑落,无形的怨恨仍旧包裹着她的全身。 区区四人的性命,也仅仅掀开了复仇的序幕。 而鹿可,则是在鹿妈妈的身后探出了脑袋,悄悄的打量着起了房间里的一切。 这似乎是间十分明显的手术室,只有十平米左右的大小,中间摆放着一张手术台,台上禁锢着一个人,顶端是照明用的无影灯,旁边放着一堆不认识的仪器,还有闪烁着心电图的显示屏。 至于手术台上的人,手脚大张着,被金属的环扣扣住了,但因为脚对着她们,鹿可并不能清晰的看清那个人的样貌。 相反被鹿妈妈一击毙命,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的几人,鹿可倒是看了个真切。 他们都是身材高大的男子,身上穿着的是统一制式的白大褂,脸上都带着遮了半边脸的口罩,看不清面容。 但都被触手一击毙命、穿心而死,鲜红的血液喷溅在他们面前的白大褂上和地面上,如同散落的点点梅花,惊惧中透露着些许凄美。 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 仅仅是几个呼吸间就失去了性命,半点痛苦都不曾遭受,哪里有点报仇的样子?不应该是先将人捆起来,可劲折磨吗? 当然,鹿可只是随便想想,若是让那些人逃脱了按下了报警按钮,那才真是灾难。 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人来围堵她们。 这偌大的潜藏在酒店内部的生物研究室,怎么可能只有这区区的四人呢?更不要提酒店本身的安保人员了。 而这四人,大抵就是刚刚楼下去旅客房间的四人,他们从四楼的房间里,带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此刻正被禁锢在手术台上。 鹿可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想看清被绑来的究竟是什么人,靠近手术台时,一张熟悉的面容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楚雅? ! 怎么会是她? 此刻的楚雅双手双脚都被金属环扣扣在了手术台上,像对待那些精神病人一样,禁锢着她的手脚不让她有任何的动作。 衣服也被半撩开,露出了白皙的肌肤,胸腹的位置有一道细长的划痕,正在不断的渗出着鲜血。 而楚雅她,并未醒来。 神色却有些狰狞,眉眼紧皱,不知是因为身上的疼痛,还是因为噩梦的困扰。 鹿可顺着血痕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其中一人的手上握着一把细长的手术刀,好似是要对楚雅进行什么剖腹的手术?但鹿妈妈和她两人的到来,完全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只是为什么会选择她呢? 楚雅她...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鹿可思来想去,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大多数时间都和其他旅客一样,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唯一值得深思的就是,她应该和宋憬之一样,都喝下了前台那里领取的特殊饮品。不同的是,宋憬之的那半管,是鹿可亲自灌进去的,从他喉咙里爬出来的类似乌贼的生物,也是死在了楼梯间。 而楚雅应该是自己去前台领取的。 或许,问题就出现在这。 楚雅当时领了特殊饮品之后,就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了,势必是要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她爷爷的归来。然后避开她爷爷的耳目,悄悄的喝下那管饮品。 即便可以强忍着痛苦不发出声音,但是从口中不断呕吐出来的墨绿色的液体,以及从她嘴里爬出来的生物,又该怎么处理呢? 难道就是这些遗留在房间内的东西,被酒店的清洁人员发现了?进而汇报给了酒店的上层领导? 这才有了晚上这出绑架的好戏? 甚至还要将楚雅剖腹研究? 鹿可思来想去,觉得和自己还是有些关系的。若不是她当时存了试探的心思,将那玻璃试管里的饮品给宋憬之灌下去,又好心提醒了楚雅,她也不会因为担心夜长梦多,早早的下楼要了同样的饮品,并在酒店房间内就吞了下去。 接着被酒店发现,绑走,开膛破肚。 但也因为她们来的早,仅仅是划开了一道口子。鹿可索性拿过来一旁摆放着医用纱布、酒精等东西,草草地给楚雅消了毒,又用纱布将伤口止了血,将伤口包扎好,才把楚雅撩开的衣服重新盖了回去。 又低头观察起了眼前的手术台,绕着细细打量了一圈,才在角落里找到了金属环扣的按钮,“滴——”的一声,一直禁锢着楚雅的金属环扣缓慢的解开,缩回了手术台上的缺口处。 而一旁的鹿妈妈也不闲着,在鹿可观察并处理着楚雅的事情时,她挥舞着自己的触手,将地上死得透透的四个人的尸t体捆绑了起来,拖拽着。接着又伸出了一根触手向着楚雅的方向伸过来,似乎也要将她一起捆绑起来。 “妈妈,她是旅行团的旅客,是被酒店的人绑过来的。”鹿可见状连忙阻拦,楚雅现在迟迟没有醒来,身上又是被划了一道口子,若是被鹿妈妈捆着在地上到处磕碰,伤口又是大出血什么的,不死也得只剩半条命了。 还是别让她遭这个罪了。 毕竟还是个精致甜美的小姑娘,让差不多年纪的鹿可也升了几分恻隐之心。当然,更重要的事,她怕万一楚雅在磕碰之中清醒了,看到鹿妈妈这样身上伸出不少触手、又捆绑着尸体的模样,会尖叫出声... 到时候彻底激怒了鹿妈妈,那才真是完了。 鹿可也不能承担这个风险,索性让她暂时留在这好了,反正这个房间的四个人已经解决了,也没有太大的危险。 但这房间的右侧还有一道狭小的电子感应门,不知道通往何处,依鹿妈妈的愤怒程度,估计还要继续杀下去的,实在不太方便带上不知是昏迷还是沉睡的楚雅。 鹿妈妈流着血泪的眼睛直直盯着鹿可,伸到一半的触手悬停在了半空中,似乎在思考她话里的意思,接着目光又扫向了手术台上的楚雅。 犹豫了半晌,才收回了触手,反而向身侧的电子感应门拍去。 想要用蛮力将这扇门拍开。 鹿可连忙上前几步,拽下了其中一具尸体上的工牌,对着电子感应门的感应扫描口扫了一下。 “识别中——” “识别成功。开门。” 一道电子音在房间内蓦地响起,在简短的两句话后,电子门就缓慢的向内侧打开,里面的房间也一点一点的展现在两人面前。 那是一间休息室,摆放着四张提供休息的折叠床,还有摆放着零食茶点的方桌和椅子,以及悬挂在墙壁上的可供娱乐的电视机,以及一扇双开的玻璃窗户,只是外面漆黑一片,只有稀薄的皎洁月光照射进来。 偶尔还能听到窗外淅淅索索的细碎声音,似乎有细长又滑溜的黑色影子,从窗户上爬过。 怪不得鹿妈妈刚刚的拍打动静,并没有吸引来人,是因为旁边的休息室内本没有人。而这休息室还有一扇和刚刚的门正对着的,不知通往何处的电子感应门。 没有看到仇人的身影,鹿妈妈出奇的愤怒,她高高举起着触手,拍打着地面、墙壁、床铺等等地方,被捆绑住的尸体也被高高的举起,狠狠地拍下。 满地狼藉。 第121章 在发泄完之后,又走上前去,一把拉开了关着的窗户,将拍打的青紫又红肿的四具尸体,顺着敞开的窗户,直接丢了下去。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四声响动,四具尸体直直地坠入了黑夜里的海水中,瞬间就被漆黑的海水所吞没。 丢完之后,鹿妈妈转身,目光灼灼的盯着鹿可,似乎是想要什么说法。 鹿可笑了笑,面上没有丝毫慌乱,语气平淡的说道:“妈妈,肯定还有人的,这么大的酒店呢,你别急,我们这就继续找下去。” 说完对着鹿妈妈扬了扬手中的工牌,就打开了另外一扇电子感应门。 这次不是休息室了,是一间办公室,办公桌、电脑、电话、书架、展示柜等样样齐全,只是可惜的是,这个办公室里同样没有人,但还有一扇门。 办公桌上的电脑是黑屏关闭的状态,鹿可匆忙跑上前去按下了开机的按钮,电脑屏幕骤然亮起,点击屏幕,出现的是——输入密码的提示框。 这从哪里得知电脑的开机密码呢? 鹿可只能仓促的看起了办公桌上的文件,都是一些生物的具体数值、耐受度、生命情况、海水污染度等等资料,似乎是最外面那些海洋生物的实验记录。 还有一些酒店内部的消息,比如旅行团的到来,酒店四楼楼梯间内发现的墨绿色液体以及类似乌贼的生物,鹿可和楚雅的索要饮品的记录,407房间内发现的墨绿色液体和奇怪生物等等。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酒店的监控之下。 办公桌的抽屉没有上锁,鹿可轻轻一拉就拉开了,里面是一排翠绿色的玻璃试管,颜色清透的如同翡翠一般,和前台取来的玻璃试管一模一样。 她下意识的摸了上去。 抬眼就对上了鹿妈妈凑近的苍白的依旧流着血泪的面孔。 仓促间,鹿可立马收回了手,将桌面上的关于生物研究记录的文件递给了鹿妈妈,岔开话题说:“妈妈,他们在拿那些生物做实验。” 见鹿妈妈眼睛转移到了文件上,才在文件的遮掩下悄悄的拿起了两三只玻璃试管,偷偷的塞进了一侧的口袋里,又顺势关上了抽屉。 只是看了几眼,这些文件就被鹿妈妈的触手撕得粉碎。 鹿可只得继续用工牌打开了下一扇门,这一次出现的一切彻底震惊了她的眼睛。 满目都是——尸体。 第115章 七零八落的随意丢弃在地上。 一眼望不到尽头。 鹿可下意识的就要将房门拉上,只是身后的人影速度更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像一道闪电似的,挤开了她,冲了进去。 她崩溃!癫狂!尖叫! 声音却被堵在了喉咙里, 一个字都喊不出来。只能如同一个失声的哑巴,拼命的张大嘴巴, 想要尖叫, 却发不出声。 唯有急的失去控制的手足,胡乱飞舞,身体里也不断的涌出越来越多的触手,拍打着一切可以接触的东西,却避开了那些尸体。鹿妈妈的脸上全是痛苦之色,眼角的血泪更是“哗啦啦”的流淌着,在脏污无处下脚的地面,积成了一小片血洼。 鹿可这时,竟也升起了一丝心疼。 是什么让鹿妈妈陷入了如此癫狂的境地?她心知肚明。 只是因为,这满屋子的尸体,从头至尾,没有一具是人类的。所有被胡乱丢弃在这里的,都是她的同类。 死去的同类。 甚至死的毫无尊严。 所以鹿可才急切的想要关掉房门,避免鹿妈妈看到里面如此惨烈的场景。只可惜, 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她还是看到了。 这间在办公室里面的房间,深不见底,足足有几百平米。里面堆砌了无数海洋生物的尸体,并且没有被妥善安放,只是被随意的丢弃在了地上。 鲸鱼、鲨鱼、海豚、海狮、海豹、海蛇、海龟、电鳐、水母、虾蟹、海蛇、海星、乌贼、蝴蝶鱼等等…几乎涵盖了所有的种类的海洋生物… 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海藻、海草。 它们几乎都没有完整的皮肤, 身体已经溃烂,最深处的已经只剩下了白骨。 唯一的共通点就是,身上都沾着乒乓球大小的墨色污点,一个又一个,间隔不过两三厘米的距离,遍布了全身。 而最深处的白骨上,则被墨色的污点全部覆盖,几乎看不见白色的骨头,只保留着骨头的形状。 连角落里堆砌着的海藻海草也是一样,都沾染着墨色的污点。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比深海里的鹿妈妈,只好上了一星半点。 鹿妈妈当时更是全身被这种淤泥所覆盖着,不留一丝缝隙,若非还有人的形状,怕是整个人就是一滩烂泥了。 但鹿可至今还不明白,这种黑色的淤泥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危害?为什么会粘在这些海洋生物的身上且不脱落?又为什么人类要强制给海洋生物灌黑色的污水?他们究竟是在做什么耐受度的实验? 而深海,为什么会是一片死寂? 看到那些包裹在生物尸体上的黑色淤泥,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中升起—— 莫非是人类向海洋排放了这些黑水? 鹿可突然有些不寒而栗,好似有一阵阴风拂过,本就被湿衣服包裹着的身体,更是忍不住的瑟缩了起来,抵着电子感应门的手指也在轻微的抖动。 她低垂着头,不再看那些尸体,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复杂之色,嘴角也扬起了一抹轻嘲。 那他们,还真是,罪该万死! 鹿妈妈依旧在房间里发着疯,细密的触手疯狂着的拍打着一切没有尸体的空处,拍打着墙壁、天花板,声声沉闷有t力。 余晖酒店外面的海水,也像是在尖叫疯狂,一浪又一浪的卷起极高的浪花,狠狠的拍打在酒店的墙面上。 巨大的水声,完全掩盖了鹿妈妈歇斯底里的发泄声。 而整个酒店,从天际望下去,就像是狂风巨浪里的一叶扁舟,经历着持续不断的风浪的洗礼,却巍然不动。 鹿可也能清晰的听见外面的风浪声,但脚下的楼板却没有一丝的晃动。 这金碧辉煌的酒店,竟然如此坚固,在这么巨大的风浪中,没受到任何影响。 即使酒店的四层也弥漫着海水,也没有任何将要倾倒的趋势。 更为离奇的是,所有的海水,在清晨又会悄无声息的退去,除了褶皱的床单被褥、无意遗留下的海草,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海水曾经来过。 当然,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就这么一会会儿的功夫,鹿妈妈挥舞着的触手,就飞到了鹿可的面前。 触手的速度很快,根本来不及躲闪,将将就要砸到她的身上。 却又在一霎那挺住。 离鹿可的脸只有零点几毫米。 所有的触手在这一刻都停下了。鹿妈妈身体猛地往前一窜,困苦狰狞的脸蛋突兀的伸到了鹿可的眼前,腥红的血泪顺着满是血色的眼睛的眼角滑落,滴落在了鹿可的裙子上。 隐隐间,似乎闻到了腥臭的腐味。 看着鹿妈妈几乎痛不欲生的神色,鹿可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痛苦,以及——无法宣泄的愤怒。 “妈妈,我带你去找他们。”这一刻,她轻柔着嗓音,如是说道。 即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家园的破灭、同族被残害的痛苦,也不该是这样由她一人或者说一水母来背负。 人类也没有权利去迫害或毁灭一个族群。更何况,他们曾经井水不犯河水。 虽说海洋生物存在于人类的食谱之上,但也不至于,如此苛待。当鹿可看到房间里的一幕时,都觉得不可置信。 说话间,鹿可轻轻拉起了鹿妈妈的手,牵着她一起往外面走去。 原路返回。 办公室、休息室、手术间、实验观察室…一路走到了电梯前。两人进了电梯,鹿可庄重而认真的按下了五层的按钮。 七层显然已经没有其他值班人员在了,三层以下已经被海水淹没,显然也不适合休息,那么在零点过后的晚上,那些表面为酒店的工作人员,实际是研究人员的人,只能在五层休息了。 至于九层,一是没有直达九层的按钮,二是,刚刚从九层的楼梯间下楼时,鹿可似乎感觉到了一股窥伺的目光,比酒店外面生物的视线,更让人觉得不安。 她身体的雷达在不断的警告她——远离。 不知道是不是关押着酒店方面研究出来的成果,想到那些黑色淤泥,鹿可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况且鹿妈妈也是想要找酒店的人类复仇,还不如干脆的把她带过去。 电梯嗡嗡作响,漆黑的空间内亮着几缕红光,斑驳的照在两人的脸上,空气静谧又压抑。 “咔哒——” 极其细微的声音从电梯的夹缝中响起,电梯门缓缓的打开。 两个高大的背影站在电梯的门口,在听到声音的一刹那猛然回头。 第122章 “谁——”字刚说了一半还未说完,两条粗壮的触手就穿透了他们两人的身体,拔出,鲜血染红了晶莹剔透的触手,一滴滴滑落。 两个男子瞪大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手中的手电筒也无力的滑落,滚到了地上。 “砰”“砰”两声沉闷的倒地声。 鹿可上前几步捡起了角落里的手电筒,刺眼的白光直直射向了走廊深处。入口便是一道玻璃的感应门,透过光线看到了两人的影子,以及鹿妈妈掩饰不住的杀意。 她嗅到了活人的气息。 她拿起之前的工牌刷了一下感应器,“滴——”玻璃门应声打开。 鹿妈妈一个箭步就往前冲去,指尖细长的触手伸出,轻而易举的打开了房间的大门,紧接着又快步冲进了房间内。 “啊啊啊啊啊啊!”一道惊惧的尖叫声,在黑夜里骤然响起,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五层的灯光猛然亮起,细细碎碎的声音从各自的房间内响起,似乎是整层的居民在者一刻都被吵醒了。 而鹿妈妈也拖着越来越肿胀的身体走出了房门,身后长长的触手,还拖拽着两个人的尸体,鲜血流了一地。 不一会儿,就有房门被打开,有人从房间内冲出来,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被鹿妈妈用触手贯穿! “滴——滴滴——滴——滴滴——”整个酒店的警报声骤然响起,急促刺耳又反复。 像是一下子从深夜变成了白昼,各种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酒店的五层混乱一片,好些人冲出房门一探究竟,看到只有鹿妈妈和鹿可两个女人,便趁着人多势众一窝蜂的涌上来。 鹿妈妈的身体像气球一样,越撑越大,挥舞着的触手越来越多,飞快的向眼前的人刺去,穿透一个个心脏。 紧接着。 “砰——”的一声,她的身体整个炸开,血肉溅了鹿可一身,露出来她透明、巨大、晶莹的原型。 明明没有水,却仍然漂浮在半空中,挡在鹿可的面前,不断的挥舞着身体的触手,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有人类举起枪械打向了她,子弹也被她的身体轻易吞噬,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尖叫声、崩溃声、求饶声、哭诉声、怒骂声…响彻了整个酒店。 一道奇异的波动从鹿妈妈的身上四散开来,酒店外也响起了异动,弥漫至四楼的海水,突然间开始不断的上涌。 不一会儿,鹿可整个人也被淹没在了水里,漂浮了起来,却奇异的可以呼吸。 而屠杀仍在继续,甚至多了很多帮手,越来越多的海洋生物打破玻璃冲了进来,形势几乎是一面倒。 鹿可也不知道这场屠杀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天光乍亮时仍在继续。 突然,一只细长的触手朝她的方向伸过来,缠绕了几圈。紧接着又伸长着往上一抛。 一阵晕头转向,“啪唧”一声,鹿可被扔出了水面,摔倒了个十平米大小的木筏之上。 正当她还在迷糊时,就看到了水面上漂浮着的其他玩家的身影。 而底下,是愈加腥红的海水。 鹿可没有犹豫,快速缓了一下,就用手臂滑动着木筏向玩家们划去。幸好天色已经大亮,在阳光的照耀下,沉浸在梦中的玩家一个接一个的醒来,连之前在七层的楚雅也不例外,在他们的配合下一个一个的爬上了木筏。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副本毁灭了吧。”鹿可淡淡的回答到。 这升上来彻底淹没酒店的海平面,再也没有下沉过,落日岛整个岛也被海水彻底吞噬了。 他们就一直飘荡在海面上。 幸好,鹿可带了足够的食物。 期间鹿可喝了一管从办公室内拿出来的草绿色饮品,不出意外的爬出来一只透明的小水母。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吃海鲜的缘故,水母非常细小迷你,只有手指的大小。 倒是一点也不痛苦。 直到副本第五天的傍晚,熟悉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通关成功——】 第116章 【开启传送——】 白光乍现,如同绽放的焰火,一簇一簇,将木筏上剩下的五人团团包裹。白色的光芒亮到刺眼,携卷着他们的身体,骤然消失在一片一望无际的海域上。 只留下一只在海面上飘泊晃荡着的木筏。 海面上氤氲着久散不去的血色,从深海不断的往上蔓延,一点一点的向四周扩散开来,染红了整片海域。 通体光滑的巨兽跃出海面,在一霎那化为枯骨,却又在落水的瞬间恢复了它原本的血肉,亲和又软萌。一只又一只,在海面上不断的跳跃着。 忽地—— 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色触手从深海里探出,以极快的速度拍向了海面,溅起了一阵血红的海浪,海豚群们也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四散开来,纷纷再度潜入了深海。 血水被拍开,漫无边际的海面上突然凝聚起了诡异的灰雾,一层又一层,从稀薄到厚重浓郁,逐渐将整片海域所笼盖。 恍惚之间,巨大的银白色的瞳孔, 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黑色的触手在它t的身边挥舞、游动。 最后被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彻底吞噬! 海岛副本,自此消失。 再一睁眼,鹿可已经又一次回到了熟悉的个人空间内,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离开前的模样, 但还是有几分恍如隔世的疏离感。 这次海岛副本的最后,她还是有几分云里雾里的迷茫感,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鹿妈妈再度救了她一次。 一会儿谋害,一会儿拯救,当真是有些捉摸不透。 【恭喜玩家通关七人副本——《海岛旅行团》! 】 正当鹿可思索间,系统0075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归来,一板一眼的机械音顿时在空间内响起,播报着此次副本的结算。 【开启副本结算——】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七人副本《海岛旅行团》副本结算等级——a】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五天——完成。 】 【支线任务:离开落日岛——完成。 】 【总计获得积分——400。 】 【是否开启副本原剧情回顾? 】 “开启。”鹿可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她自己也十分好奇这个海岛副本的剧情。在副本最后的几天内,他们一行人几乎都是在木筏上飘着度过的。 除了吃饭、睡觉外,鹿可和宋憬之、温怡、萧无许和楚雅也有讨论过副本里发现的线索,只是他们的那些发现,相比较而言,都不太重要,甚至是一些鹿可同样经历并已知的事情。 是以,鹿可心里的疑问,在最后也没能解开。 而在鹿可选择开启原剧情回顾时,系统熟门熟路的在半空中展开了透明的光幕,落日岛的故事,在光幕中一帧一帧的上演。 落日岛,原本就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旅游岛屿。 在故事的最开始,一群身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乘坐着巨大豪华的游轮,跟在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后,来到了曾经是荒无人烟的落日岛。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大群的装修工人和几艘装载着物资的大型轮船。 领头的男人对着落日岛一番指点,不一会儿就规划完了一切。大批的工人和物资被运往到了岛上,热火朝天的开展起了建设工作。 在视频里的短短几秒钟内,余晖酒店就已经拔地而起。除此之外,还有机械化的码头,被清理干净的沙滩,被砍伐后重新规划整理的树林。 以及——潜藏在洞窟内的实验室。 那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全部都走进了地下的研究室内,起初,鹿可并不明白他们在研究什么,直到看到了架在悬崖上的发射台,那巨大的蘑菇云,那整个海域海面上漂浮着的翻着肚皮的鱼类。 她才恍然明白——是武器。 在遥远偏僻的海域的岛上,研究更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落日岛本就只是个海面上的偏僻岛屿,也没有栽种多少的蔬菜水果,更不要提养殖鸡鸭之类的家畜了,大多数在留在岛上的人,最常见的菜肴,便是海鲜。 但这点食量,对于种群庞大的海洋生物来说,不值一提。 落日岛地下研究室的研究一刻不停,周边海域的生物们,也苦不堪言。热武器带来的杀伤力,是不可小觑的,但更为致命的是——污染。 不知道从何时起,实验室的污水堆积的越来越多,长时间接触这些污水的研究人员们,也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不适。 头晕、乏力、恶心、呕吐、脱发、食欲不振等等... 他们意识到了当务之急,就是解决掉实验室里堆积的污水。只是武器容易制造,污水却很难处理。研究人员试了各种办法,都没有办法消除甚至是降低污水里的污染。 一时间,满腹愁绪。 直到最后,他们看到了漫无边际的蔚蓝海面,一个恶毒的想法骤然诞生。 第123章 地下的实验室显然已经不能再待了,他们将可以用的实验仪器等搬迁到了余晖酒店的高层,只留下了满满几个房间堆砌的污水。 他们在地下实验室的入口装了排泄用的阀门,又做了一个稀释的仪器,每天吸取一些海水至仪器里,又排入污水,稀释混杂后,再度排向海里。 至此,海洋里的生物们,还没有料想到它们面临的是怎么样的危机。 污水每天不间断的排放,越来越多的乌黑的液体排入了海洋里,海洋的生态环境遭到了灭绝性的破坏。 刚开始,只是海水变得有些不一样。渐渐的,海草海藻上面沾染了一些墨色,紧接着海洋生物的身体上也出现了墨色的污点,它们的身体开始溃烂... 到最后,深海,已经变成了一块死寂之地。 满目的荒凉、枯萎的植物、堆积的淤泥、溃烂的尸骨、腥臭的气味... 尚有一丝生存气息的海洋生物们开始逃离,它们朝着落日的方向,不断游走、追赶,血肉却一点一点的剥落掉进了深海里,只剩下了累累白骨,依旧不知疲倦的跳跃、逃离。 将整个海面和落日都染成了一片血红。 之后,一阵诡异的灰雾突然从海面上升起,越来越多的灰雾聚集,包裹了整个海面,也包裹住了整个落日岛。 原本死去的海洋生物,在灰雾里突然复生,它们拥有了人类的智商,强大的力量,却也集满了濒死之后的怨气,在怨气的裹挟下,会在某时某刻突然变成狰狞可怖的模样。 而这时,灰雾也开始悄然散去。 落日岛和附近的海域。又开始变得安静祥和,海水也恢复了往日的蔚蓝清澈,岛上的植被们,也逐渐恢复了往日里的生气。 一切似乎回到了灾难刚开始的时候。 但这一场复仇,却是刚刚拉开序幕。 岛上剩余的人们,若是走到海水边,变会遭受到海洋生物无情的攻击,甚至于寄生。鹿可亲眼看到有章鱼顺着某人的喉咙里爬了进去,原本被喉咙被撑到窒息的人类,却在一霎那苏醒,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向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像是个刚刚出生的小孩,从踉踉跄跄,变成了正常行走,脸色也从死人的青白,逐渐变得白皙、红润。 他们像是被操控的尸体,又或者是被寄生的尸体,毫无阻碍的进到了余晖酒店内部,在聚集着人的大堂里,开展了一场压倒性的屠杀。 人类一方甚至拿出了枪械这类的武器,将那人的尸体打了个稀巴烂,才算阻止了这一场闹剧。当然也看到了从尸体口中爬出来的章鱼,沁出了点点墨汁,朝着他们张牙舞爪。 但海洋生物并不能离开海水太久,只能依附着人类的躯体才能在地面上自由行动,但也需要时不时的浸泡海水。 所以每当深夜,海水就会上涨,生物也会随之入侵,可以离开的码头被摧毁,游轮也被海水吞没。 只是它们的能力有限,又经常陷入失控的状态,只能堪堪将海水蔓延至四楼,悄悄的潜入余晖酒店的内部。 而人类方面对这样寄生的危机,也开始退缩,将研究室、居住的地方挪到了酒店的高层。并且同时进行着他们的研究——如何应对被寄生的人类,以及如何应用海洋生物对抗污染。 是的,污染。 重新复活的海洋生物们,依然带着浓重的污染,只要回到了深海,看到深海荒凉的景象,他们就会恢复最初被污染的模样,周身都是乌漆嘛黑的淤泥,甚至心智都会受到影响,只留下生物最初的本能。 当人类却将海面重新变得蔚蓝的原因归咎于这些海洋生物吞噬了污染,净化了整个海域。 但面对被寄生的人类的出现,越来越多的人龟缩在了酒店的高层,不敢再前往海边,只在白天的时候,才敢在岛上行动,也尽量远离了水域。 研究室也研究出了克制寄生的药品,只要喝下这种药品,就可以将体内寄生的生物引诱出来,甚至药死。 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海洋生物却不想如此,在清醒的时候,它们复仇的信念十分坚定。于是就有了旅行团的由来。 将不易被察觉的幼年海洋生物植入了人类的身体里,由其他成年的海洋生物护送着,伪装成了几个家庭,又组成了一个十几人的旅行团,前往落日岛观光旅游。 他们目标一致,但玩家,却成了其中的异类。 人类在旅行团到来的时候都会龟缩在酒店的单层高层,将双层提供给旅行团使用,并且只留下几个酒店的工作人员,前台、门童、餐厅厨师等人。 冒充旅行团的他们,原本是想要利用幼年海洋生物它们不易被察觉的特性,抽空摸清t去酒店的布局,并查清那些人的存在。 可没有任何记忆和本能的玩家们,却在一步步的试探中。 恍若叛徒。 第117章 没错。叛徒。 初来乍到的玩家们, 首先面临的就是身份上的考验。正确猜测到身份的玩家,就算是成功通过第一个关卡的考验,失败的玩家,被视为叛徒, 被残忍又无情的杀害。 他们的身体, 有的被深海里的生物撕碎,沦为食物;有的被卷走, 沦为下一趟旅行团的寄生体。 剩下的人则继续他们的旅行。 而每一个组成亲人团队的,都是同族。同族对于幼崽呵护,对于其他族类,并不友好,甚至为了幼崽的安危,有着强烈的独占欲。 酒店方面的工作人员, 并不确定旅行团内的哪些人是海洋生物寄生的,哪些又是普通正常的人类,便都统一对待。 为他们提供住宿的地方,以及每天的吃食。 餐厅也因为海洋生物的进食需求,几乎全部改成了海鲜类的食品,只有少许其他类型的食物。 并且在酒店的宣传册上, 写下了酒店的规则。为了不被发觉, 特意做了特殊化的处理,只有浸泡过水之后才能显现出来文字。 当然, 规则的最大利益方是酒店, 是为了保护酒店的秘密,也为了不让高层的秘密被海洋种族发现。 如果盲目的相信规则,将永远不会发现酒店内隐藏的秘密,也没有办法帮助海洋生物一方找到酒店内部潜藏的研究人员。 那么。 旅行团的任务就破灭。 身处旅行团内的玩家们,也将被彻底寄生,会被身边的亲人,强制带回深海。而他们的身躯也将幻化为养料,任由寄生的生命体从他们的体内破壳而出。 而这些生命体,也可以再次钻进人的身体里,操控着人类的皮囊,上岸继续寻找躲藏在酒店里的研究员们。 和新生的寄生体一起。 如此往复。 但由寄生体操控的身体,却不能长时间的离开海水。玩家们身体内的婴幼儿形态的寄生生物更是如此。他们需要时不时的接触海水,并且进食海鲜。而这一系列的行为也会促使玩家体内的生物的成长。 正如导游给他们安排的项目一样,不管是什么,都有一定几率接触到海水,哪怕是最残酷的日光浴也是如此,在日光的照耀下,海边的浪潮也会持续不断的拍打着海岸,溅起一阵又一阵的浪花。 更何况,海洋生物完全可以龟缩在人类的身体里,避免日晒的伤害。 当然其中也会有逃兵的存在,他们会诱骗自己的亲人跳入海中,远离这一场硝烟,但同时也会被深海里的伙伴们唾弃与伤害。 例如在游轮上发生的跳船的那一幕。 至于游轮,原本早就废弃,为了伪装,从深海里打捞出来,但也做了些许的机关。在船舱内的被寄生的人类们,会极易陷入睡梦中,梦中寄生生物的感官将占据他们的脑子。 他们仿佛变成了寄生生物本体,徜徉在深海里。 深海是他们的家,海水给予他们温暖与亲切,也会在睡梦中抹除他们的记忆。 一如每一个夜晚的梦境。 虽然余晖酒店远离深海,但每个夜晚海水都会上涨,上涨至酒店的四楼,会浸湿了玩家们一半的身体,加之有各自“亲人”的陪护,关于梦境的记忆,都会被抹除掉。 而鹿可当时在游轮上没有喝那杯海水,并突然醒来,完全是个意外情况。 导游本身也不会驾驶游轮,真正驾驶游轮的是鹿可第一次在船长驾驶室内遇到的藏在黑暗里的生物。 鹿可甚至砍掉了它的一根触手。 引起了导游的勃然大怒。 导游虽然也是被寄生的人类,但由于海水污染的影响,所有生物的精神状态都算不得良好,有时非常呵护自己的同伴和同族的幼崽,有时又疯狂的想要回到深海里,与深海一同归于沉寂。 是随时处于崩溃边缘的矛盾体。 因此,那场落日巡航,是真的想要要了船上人类的性命。离落日岛越远,则离隐匿的灰雾更近,一旦进入灰雾的地界,也就是完完全全的靠近了落日,他们所有人都会被灰雾所吞噬。 第124章 潜水的那一次。 深潜至深海的鹿妈妈,也是真的想要将鹿可,留在那一片黑海里。若非是鹿可取出了驱煞符,将她身上的污水,燃烧殆尽,恢复了清醒的意志。怕是真的就要死在那片深海里,任由体内的生物占据她的身体。 亦或是,破壳而出。 清醒过来的鹿妈妈,自然也知道了自己的使命,也放过了鹿可,反而是督促着鹿可帮忙寻找她的复仇对象。 而她自己,则是留在深海里,召唤着其他海洋种族。 等待着夜幕降临,找到鹿可,由她带领着找到酒店里躲藏起来的研究人员。 接着,便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剧情的最后,海洋生物完成了它们的复仇,蔚蓝而深邃的海水,最终将整个落日岛所吞没。 和她的经历大差不差。 终究是,自食恶果。 看完了所有的剧情,鹿可心里又氤氲着一股郁气。最开始的因果,始终是因为人类自己的行为。若是能妥善处理那些污染,而不是一味的将其排泄进大海,也不会造成海洋生物的灭绝,以及他们复生后的疯狂打击报复。 最终共沉沦。 海洋生物最后赢了吗? 鹿可并不认为有赢家。落日岛覆灭了,岛上的人类也覆灭了。人类输了,但海洋生物呢?它们的家园毁了,它们的□□毁了,污染将一直缠绕在它们的躯体上、乃至灵魂。 它们也再也变不回曾经的自己,再也回不去曾经的家园。 最终任由灰雾,吞噬了所有。 都是输家。 【剧情播放完毕。 】 系统0075机械的提示音适时的响起在空间内,打散了鹿可的愁绪。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目前总计积分——519。 】 【下次副本七日后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 【祝游戏愉快。 】 机械的电子音播报完了所有的讯息,就自动隐去了声音,这一间小小的房间,又重新回归了安静。 纵使副本的最后几天无所事事,尽是休息,鹿可在剧情播报完的之后,身体和精神上都涌上了深刻的疲惫感,干脆利落的脱掉了毛绒绒的拖鞋,身子往后一倒,摔在了床上。 眼睛一闭,就陷入了睡眠。 个人空间是绝对安全的存在,回到这里,鹿可紧绷的心神才能彻底松懈下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身体和精神的困倦被完全抚慰,鹿可才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吃饭。 鹿可打开积分商城花了十积分买了一桌的海鲜,又花一积分买了一大瓶的冰可乐,取了出来,就开始大快朵颐。 在副本的时候因为害怕吃海鲜会有不好的后果,鹿可整整忍了一个副本的时间,什么都没吃。但那些海鲜又实在美味,以至于她出了副本刚醒来,就迫不及待的饱餐一顿。 吃完海鲜大餐后,任由系统将剩余的餐盒回收,鹿可擦了擦嘴巴,才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 与之前一样,她拿起笔,在日历的十月二十五日的位置画了一个五角星,纪念她通过的第四个副本。 随后又拿起之前记录副本信息的本子,开始写写画画,记录第四个副本发生的事情。 《海岛旅行团》这个副本,倒也真的说不上简单,但中间又有鹿可投机取巧的缘故,才会在中途直接通关,毁灭副本。 若是按照副本原来的进度,导游还会带着旅行团在海岛上进行各种项目的体验。接着,玩家们就会发现废弃的地下实验室,从而得知整个副本的故事脉络。 知道人与海洋生物之间的矛盾,帮助一方,彻底剿灭另一方,就能成功通关副本。 但其实,这种通关,也不是真正的通关。 想要离开落日岛,离开这个副本,就必须要消灭掉自己体内的寄生物种。就像是鹿可之前发现的酒店饮品的特殊作用,发现的早了些,虽然解决掉了宋憬之和楚雅他们身体里的寄生物种,但也引起了家人的不喜,以及酒店研究人员的注意。 所以,最恰当的饮用时机,就是在副本的最后一天,在两方的争斗出现结果后。 也幸亏,鹿可在给鹿妈妈指路的过程中,发现了办公室抽屉里的特殊饮品,并且偷拿了几支。否则,在落日岛被海水吞没后,她就没有办法能够解决掉自己身体t里寄生的生物了。 携带寄生生物的她,最后也只能滞留在海岛这个副本里。 因此,当鹿可梳理完所有的副本信息后,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也庆幸自己当初做出的决定。 合上了笔记本,处理了几条好友信息,简单聊了几句,便不再多聊。这个副本里因为各自亲人的限制,他们几个玩家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也算不上有多熟悉。只是在副本的最后几天,共同生活在了一只木筏上,鹿可还为他们提供了一些盒饭,顺便询问了一下现世的信息。 结果都是大差不差。 大部分的玩家都看到了灰雾侵袭了世界,并在被灰雾包裹后,来到了这个所谓的游乐场,开始一场又一场的副本冒险。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聊天之上,不如多提升提升自己。 每一分实力的增长,都增添了副本通关的可能性。 鹿可也不含糊,她的积分刚刚五百出头,并不能再换什么强力的武器,而这次的副本也只是花了一张驱煞符,还剩一张。 干脆又花积分买了两张驱煞符,以及一张五雷符,放进了背包里。 积分还剩358。 之前买的盒饭也吃了不少,又花了20积分买了20份盒饭。 这才开始了自己的学习和锻炼之路。劈砍木头人劈累了就看看书,看书的同时休息够了,就继续练习唐刀的用法。充实的过着每一天。 同时,静待着副本的下次降临。 第118章 【编号:283909321——】 【姓名:鹿可】 【种族:人类】 【天赋:幸运】 【七人副本《阳光疗养院》即将准备就绪,请玩家做好准备——】 在下一次副本即将开始前的十五分钟内,系统机械的播报音如约而至。 鹿可早就在之前停止了自己的强身健体的行为,充足的的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又饱餐了一顿,随手拿了本之前并未看完的书,一边翻看,一边等待着下一个副本。 因此在听到系统音的时候并不意外, 再次检查了一下背包, 看了下剩余的积分,在个人空间内吃吃喝喝又花了不少, 仅剩了308。 索性,她也没有什么急需补充的。 便坦然等待着副本的传送。 —— 【七人副本《阳光疗养院》——】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五天。支线任务:探究疗养院的秘密。 】 【完成主线任务即可通关副本。 】 【每个副本都存在祂的规则,违背规则将触发必死buff,失去生命,则副本失败。 】 【副本不可回档。请相信规则——】 【进入副本后,任务即时开启,系统将不再做任何播报提醒。请玩家注意。 】 【编号: 283909321 。玩家:鹿可。开启传送——】 绚烂的白光骤然出现,层层包裹住了鹿可的身体,她有些不适的闭上了眼睛, 身子却是蓦地一空。 再一睁眼, 已经站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乍一眼看,似乎是间医院的大堂。 鹿可正站在人群中间,正对着疑似医院大堂的前台,眉眼娇美,神色淡然,并不曾东张西望。 只是直视着前方。 前方站着一名身穿护士服的女子,昏暗的灯光自头顶洒落,打在她的身上,照着护士服都有些发黄。她身材高挑,长相秀美,手中拿着一沓文件,此刻正面色不善的看着站在大堂中央的几人。 也就是鹿可他们。 “真是晦气,大晚上的也不让人消停。”女子长得不错,说出来的话却算不上好听,完全都是打工人深夜加班的怨气。 鹿可闻言也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仔细瞧来,女子的脸色有些惨白,不见半点血色,身材也有些过分瘦削,眼底也是肉眼可见的青黑。 似乎是长久时间没有睡好了。 在她说完之后,在场并没有任何人发声,气氛顷刻间有些凝滞。 都是过了几个副本的老油条了,自然没有那么冒失,进入副本后也只是悄无声息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甚至在副本人物说话时,眼观鼻,鼻观心,当了一回木头人。 谁要在这时候上前触霉头呢? 女子也不在意无人问答,反而满意他们的安静,只是对于东张西望的几人,态度却不友善,语气强硬的开口说道:“那边两个,别再东张西望了!在我们疗养院里,最忌讳的就是多看、多说、多想。若是想活得久一点,最好——听、话、点!” 拖拽的尾音之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明。 第125章 被点名的两人,似乎是被什么凶兽的目光盯住了,身子一下子变得僵硬、麻木。只得机械地收回了自己胡乱张望的眼神,低垂下了脑袋,一副受训悔过的模样。 再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还算听话。”女子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又扫视了一圈大堂中间站着的七人,拉高着嗓音,大声的说道:“欢迎在场的各位,入职我们阳光疗养院。我是疗养院的护士长——冯蓉。 我们阳光疗养院,最讲究优质服务,为了每一位住户的健康与安全,都将配备专属的护工人员,为他们提供最贴心的服务。 接下来,就为你们分配各自的住户。 ” 护士长冯蓉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也只是大概介绍了一下疗养院的情况,并没有透露任何的规则信息。 接着,她就翻开了手里的文件,似乎是一份名单,一边翻看着一边继续说道:“叶寒,负责201室。楼慕青,负责204室。鹿可,负责207室。潘之瑞,负责213室。狄书雪,负责302室。苏武,负责306室。季语琴,负责311室。” 七个人的名字,对应七个不同的房间号,并且每个房间都隔着一段距离,看样子,是不想要他们这些玩家凑成堆。 和上个副本,有些类似。 再一次,故意的将他们这些玩家隔开了。 但此时,夜幕已深,偌大的疗养院的大堂,只倚靠着头顶那盏微弱的灯光,照亮。大堂的绝大部分,都被黑暗所吞噬着,看不到连接其他地方的光亮。 冯蓉在讲述完每个人负责的房间号后,便将手里的文件收了起来,随意的放到了身后的长台之上。 再次抬眼看上了众人,目光幽幽,语气也幽幽的说:“今天天色已晚,疗养院的住户大多已经睡下了,容不得你们打扰。现在,就跟着我去暂时的休息室,休息一下吧。明天再开展你们的工作。” 说完便迫不及待的转了身,就要往黑暗里走去。 边走,还边不忘继续介绍着疗养院的情况。 看着冯蓉护士长有些急切的步伐,鹿可想都没想的,就率先跟了上去,其他人踌躇了一会儿,也紧跟着走上前来。 说来也是奇异,这灯光似乎是跟随着护士长似的,又或者是因为声音而亮起。随着她“哒哒哒”的高跟鞋的声音,黑暗中亮起了一盏微弱的光,隐隐约约可以瞧见走廊的模样。 而身后大堂的灯光,也因为几人的离开,瞬间熄灭。 鹿可一边打量着冯蓉护士长的背影,一边透过微弱的光芒查看走廊的环境。 她刚刚就发现,护士长穿着一身在灯光下有些发黄的白色护士服,长长的大褂盖至了她的膝盖,下面是一条黑色的长裤,和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衬得她的小腿很是纤细。 身为疗养院的员工,他们穿着的就不一样了,是非常简洁的两件套,和护士日常工作的衣服有些相似。但上衣非常简短,只到他们的腰侧以下的一点位置,方便行动;下身则是同色系的长裤。女生穿着淡粉色,男生穿着淡蓝色,一眼就能分别出男女。 作为离护士长最近的人,鹿可隐隐约约可以闻到一股血腥味,气味虽淡,但也挥之不去。低头再看看护士长脚下的高跟鞋,漆黑的鞋面上,似乎沾染着粘稠的液体,在灯光下有些闪烁。 走动间,似是闻到了更浓郁的血腥气。 至于疗养院的走廊,被黑暗吞没了大半,看不见尽头。两侧的墙壁显得有些老旧泛黄,似乎已经有了些年头,墙上还挂着疗养院几个相框,似乎是他们的文化墙,有着大篇幅的文字介绍,也有着工作人员的证件照片。 但是——每一位工作人员的证件照片上,都被抹去了五官,只剩下一张空白的脸。 只是这些根本容不得鹿可细看,前面护士长的脚步不停,灯光也随着护士长的走动一盏一盏的亮起,而身后又一盏一盏的熄灭。 光亮仅仅维持在她方圆几米左右t。 为了不被黑暗所吞噬,鹿可他们也只能脚步加快地跟着护士长的脚步往前走,无法仔细甄别墙面上挂着的这些东西。 “怎么做护工,总不需要我细说了吧?对于你们负责的住户的任何要求,你们都必须满足,即使做不到,也要想尽办法的满足!”护士长仍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头也不回,脚下的脚步急促又坚定。 “住户每天的伙食都会有专人提供,必须要看着他们吃完。等他们吃完,进入睡眠后,你们才能去员工餐厅进食。早上就不一样了,早上需要你们提前吃完再去看护我们的住户。 当然,除了这些以外,我们疗养院的设施和福利也都很全面。包吃包住,像是健身房、影音厅、游戏厅、图书室这些设施都有,但不是为你们准备的。有其他住户在的时候,你们并不能享受这些设施。在他们离开后,可以浅玩一下。 但若是不小心损坏了...以你们的工资,可是赔不起。 ” 絮絮叨叨的,似乎要将所有的事情一股脑的告知他们似的,但又好像什么重点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模模糊糊的说了个大概。 并且住户好似——高人一等。 鹿可继续一边听着,一边记忆,一边看着周围的一切。 走过了刚刚的那一段路,现在的墙面上,已经没有了有关疗养院的介绍和内容,变成了一幅幅方方正正的字画。 字画算不上多好看,画风截然不同,上面的署名也完全不一样,就像是不同人的随笔瞎画的。 又走了一段路,再次路过一个房间门时,护士长冯蓉终于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几人。 因为背对着灯光,鹿可一时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似乎要把她看透似的。 冯蓉伸出手,露出了一把铜制的金黄钥匙,幽幽的对着鹿可说道:“这是暂时的休息室,女生就住这一间,钥匙给你,男生再跟我往前走一点。” 鹿可闻言就伸手去拿她手心里的钥匙,触及她的掌心时,只觉得一阵冰凉,似是摸到了冰块似的。 接着她拿起了钥匙,像是一点也没感觉到一样,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甜甜的道了声谢:“谢谢护士长。” 护士长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明早七点大堂集合。”说完就转身继续往前面走,鹿可连忙趁着现有的光线,将手中的铜制钥匙插进了门上的锁眼内,轻轻一扭。 房门顺势被推开。 一片漆黑。 伴随着浓郁的霉味。 第119章 灯光也霎时间熄灭。 冯蓉护士长已经带着剩下的几个男生走远,灯光也随着他们离开。 鹿可伸出手,向房间内侧的墙壁摸过去,指尖触摸到一片毛糙与黏腻,不知是什么东西。心里头有些发毛,却还是硬着头皮上下左右不断的摸索。 摸索间有光滑柔软的物件自她手腕间划过,陡然惊吓间竟然摸到了一个光滑的凸起,指尖轻轻一按。 “啪嗒——” 亮光划破了黑暗。 一瞬间的刺目灯光, 让在场的几人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在适应之后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个四人间的宿舍,或者说是休息室。正门对着的是一扇窗户,此刻正敞开着。外面夜色沉沉,并没有光亮,反倒是屋子里的灯光撒了出去,看到了一些树影重重。 更远处的黑暗里,婆娑的树影,像是扭曲的人影。 房间里左右靠墙的两边摆着两张上下铺的单人床,床单、枕头、被褥,一应俱全。天花板的中央悬挂着一盏吊灯,散发着幽幽的暖黄色的光芒,也驱散了一室的幽暗。 也看到了墙壁上四溅的血痕。 横七竖八的, 喷洒在了墙面上。暖黄的灯光下衬得颜色发黄的墙壁上的血迹,更为阴森可怖。 鹿可瞧了瞧墙壁上的血痕,转头看向了身侧的开关,开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而指尖触摸到的粘稠,毫不意外的就是墙壁上喷溅的血迹,之前手腕上触碰到的也只是在墙壁上挂着的一根红色的丝巾。 幸好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没过多迟疑的,鹿可便抬脚踏进了屋子里,身后同为女生的楼慕青、狄书雪、和季语琴也跟着走了进去。 她们四人,这个房间刚刚好够睡。 只是,这房间未免也太不详了些,似乎是给了她们一个下马威。 “大家好,我是季语琴。”有些怯懦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循声望去,就看到了一个胆怯的身影,蘑菇头的短发,大大的黑框眼镜,低垂着眉眼,神色拘谨。 “楼慕青。”黑长直的秀发,冷淡的神情,高瘦的身材,精致的眉眼,浑身带着一股冷意,看着竟比当初的孟兰茹更难接近几分。 她说完之后,就径直往窗户边走去,拉起两边敞开的窗户,“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窗外呼啸的风声一下子被隔绝了,房间内的温度也稍稍有所上升。 第126章 “你们好啊,我是狄书雪。”温温柔柔的女声,配上了一张带着书卷气的秀致的脸,及肩的黑发,看着也很亲切。 “我是鹿可。”见其他三人都做了自我介绍,鹿可自然也不好推辞,嘴角扬起了一抹乖巧的微笑,软糯着嗓音说道。 只是她这样一副小白花的样貌,并没有太多的取信度。 哪家小白花抢先跟着npc走路的,又敢在黑暗里摸索着开关,开灯呢?就她的行为举止,明显是个有胆有谋的老玩家了。 “床位怎么分?”楼慕青关完窗户后,便又走到了几人的旁边,语气冷淡的问道。 “我...我都可以。”季语琴抢先一步回答,声音还是之前怯怯懦懦的样子,头也没敢抬。 “床位倒是好办,只是我们休息的时候,是不是要关灯呢?住在上铺的人不太方便,只能有劳下铺的关下灯了。”狄书雪温温柔柔的说着,话语中却一下子抓住了分床位中的重点。 似乎是上铺较为安全些,睡下铺的人,都不可避免的承担着开关灯的责任。 鹿可抬眸多看了狄书雪一眼,才淡淡然的开口道:“床铺都差不多,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各自挑一个快些休息吧,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二十七分,心里也隐隐涌起了不详的预感,随着时间的流逝,预感越来越强烈。 “既然如此。不如就我和季语琴两人睡上铺吧,慕青和鹿可你们俩个,瞧着胆子都大一些,就劳烦你们多担待些了。”声音温柔亲切,很是好听,只是话里的意思就不是那么好听了。狄书雪一脸温和的笑意,似是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啊?我...”季语琴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到明显一惊,猛地抬起了头,吞吐了一两个字节,又低垂了下头,嗫喏着不敢再说。 毕竟是既得益者。 鹿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倒是没有出声反驳。 上铺就一定安全了吗?可不见得。那大片溅射到天花板上的血迹,可不只是个装饰摆设。 危机,无处不在。 一旁的楼慕青也是不甚在意的模样。 于是,床位就这么被草率的定了下来,狄书雪和季语琴两人也不多犹豫,三下五除二的就爬上了上边的床铺,躺了下来。 之所以这么快,也是因为这房间着实简陋,除了床铺、吊灯、窗户和丝巾,就没有多余的东西了,实在没有必要仔细搜寻。 “你先睡。”鹿可本想等楼慕青躺下后就去关掉房间的灯,没想到被楼慕青抢先了一步,率先让她先行休息。 没有推辞,鹿可轻声道了声:“谢谢。” 然后便随意找了一张下铺的床位坐了下来。床铺有些硬,坐上去并不是很舒适。 楼慕青走到了开关的旁边,顺势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一个手电筒,打开,露出了白色的强光。紧接着,“啪嗒”一声就关掉了房间内的灯,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了空置的下铺的床位上,快速的躺了下来。 同时关掉了手电筒的灯光,迅速的收回了系统背包里。 这一连套动作,在电光火石间完成,看得鹿可也目露惊叹之色。惊叹之余也不忘抬起自己的双脚,缩回到了床铺之上,平躺了下来。 至于鞋子,自然是没脱的。 若是晚上有什么危险,也不需要着急忙慌的穿衣穿鞋,抬脚就能跑了。 脑袋下的枕头有些硬,像是塞的稻草一样,有些刺挠。鹿可扯过了一旁叠放整齐的被褥,盖到了身上。 霉味刺鼻。 还有t些潮闷。闻着就像是长时间没有晾晒过,在阴暗潮湿的房子里发霉发潮似的。床板坚硬、枕头硌人、被子发霉,这所谓的工作环境还真是艰苦。 尤其是墙壁、天花板、地面上的血迹,也不知是如何造成的。 鹿可闭着眼睛,嗅着鼻尖的霉味,脑中的思绪万千。刚刚进副本,除了自称是护士长的冯蓉口述的只言片语之外,他们并未有任何的信息来源,连规则的纸张也不曾看见。 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但从护士长的话语中揣测,她们在这个房间里只是暂住,暂时休息。等到明天见到自己负责的住户后,或许是要与他们同住一屋? 也不知到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住户在疗养院里拥有着非凡的权利,她们这些当护工的,还得全心全意的为这些住户服务。只能暗自在心里希望不要太难搞了。 只是最该忧虑的还是——今天晚上该如何度过,是不是有未知的危险。刚刚熄灯前的蔓延的不祥预感,自熄灯后倒是削减了不少。 但是这幽闭的,萦绕着霉味的房间,仍旧让人感觉不适。 “哒哒哒”高跟鞋的踩踏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在她们门前时突地停顿。半晌后,又再度响起,声音逐渐远去,几不可闻。 看样子似乎是护士长冯蓉刚刚将男生带去另一间宿舍后,回程的脚步声。只是莫名的在她们门口停顿了半刻。 不过好在房间的灯光已经熄灭,鹿可她们四人都已经安稳的躺在了床上,并且默契的装作熟睡的模样,没有发出声响。 倒是没有引起格外的注意。 蓦地,鹿可听到上方的人,在护士长走了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在只剩下轻轻浅浅的呼吸声的房间里,分外明显。 上面睡的似乎是季语琴? 她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并没有再发出声音,只是小心的翻了个身。床铺却突然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摇摇晃晃的,似是要散架了一般。 当然,也并没有散架。 只是这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刺耳又吵闹,鹿可紧闭着的眉眼不由得皱了起来,但也不好出声提醒。 这样的声音最是忌讳,最容易吸引那些夜里的东西。 鹿可僵持着身子,一动不动,尽量让自己装作熟睡的样子。以她之前几个副本的经验来看,在夜晚陷入熟睡后遇到的危险,会少很多。 不看、不想、不回应。 副本里那些诡异的东西,似乎就拿她们没有办法了。至少在第一个夜晚是这样,当然之后就不是很管用了。毕竟随着副本时间的推进,那些诡异所遭受的限制就会减少,威胁性也会变得更大。 到那时候,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床铺的声音响彻了好一会儿才停止。但鹿可仍感觉到了上铺季语琴的身子在哆嗦,床铺依旧在轻微的晃动,只是声音变得小了些。 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总不能强制着别人不要害怕、不要发抖吧?看着就是一个胆小怯弱的小姑娘,但若是这一点一直无法克服的话,怕是真的活不了几个副本。 而随着季语琴的小声抖动,房间里一直萦绕着细微的声响。 另一张上下铺的单人床,一直很安静,只能听到楼慕青和狄书雪缓慢而清浅的呼吸声,像是已经睡着了的模样。 骤然间,一阵呜咽声响起。 气温骤降,一股阴凉的气息在房间内萦绕,席卷。 第120章 像极了小孩夜啼的哭声。 同时, 窗外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拍打声。 鹿可直觉得床铺一颤,“咯吱咯吱”的动静再次响了起来。 睡在上铺的季语琴紧闭着眼睛,小脸皱巴成了一团,厚重的黑框眼镜也被挤到了一边,歪歪斜斜的挂在她的脸上。 她身子也蜷缩成了一团,像只受惊的小兽,双手紧紧的环抱着自己的胳膊,哆哆嗦嗦的颤抖着。 连带着本就不是很坚固的上下铺的单人床也在颤抖着, “咯吱咯吱”的响声不绝于耳。 真是要命。 夜色沉郁,房间里的温度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声,愈加冷冽。即使盖着一床发霉潮闷的被子,寒意还是不断透过衣服被褥,侵袭着她们的身体。 呜咽声仍在继续。 窗外的拍打声依旧猛烈。 同时伴随着“淅淅索索”的细小声音,又恍若是低声呢喃。 各自声音的混杂,鹿可却不敢睁开双眼,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更不要说是提醒季语琴了。隔壁床铺的楼慕青和狄书雪也是同样如此。 但说来也是神奇,那么一扇薄薄的窗户,在如此频繁的拍打声下,应该早就碎了才是。可声音持续了很久,但却一直没有玻璃碎成渣子的响动。 突然间—— 在纷杂缭乱的声音中,弥漫起了一股奇异的香味。随之,层层叠叠的倦意猛地上涌,鹿可原本清晰的意志,猛然间变得混沌... 不消片刻,便已沉沉睡去。 床铺之间“咯吱咯吱”的摇晃声也逐渐消停。房间内只剩下了疑似呜咽和拍打窗户的淅淅索索的声音。 以及一声大过一声的低语呢喃。 只是,房间内的四人,都已经听不到了。她们舒展着四肢,身上盖着发霉潮闷的被子,早已沉沉的睡去。 第127章 “哒哒哒”的脚步声自远方响起,逐渐清晰,停在了她们的房门门口。 “咔哒”一声,似乎是插进门锁旋转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拖长了尾音的“嘎吱——” 房门被推开了。 黑暗中,一个高挑的身影,走进了门里。 翌日清晨。 太阳自地平线升起,却被浓重的灰雾所遮盖。只余下些许微光,自窗外洒落进房间里,落到了几人的脸上。 鹿可察觉到了外面的光线,但只觉得眼皮沉重,手脚发软,整个人疲倦异常,身上的被子就像是沉重的石头,狠狠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完全不像是休息了一晚的状态。 她费了好些力气,才睁开了惺忪的眼眸。入眼的就是上铺完好的床板,扭头向窗外望去,只看到了阴沉沉的天空,以及宛如披上了一层暮色的花草树木。其中树木居多,身材高大,枝叶茂密,却覆盖了一层黑灰,蔫蔫的。 透着浓重的死气。 她又看向了对面床铺的两人,面色平静,一动不动,只有胸膛还在细微的起伏,似乎仍然在睡梦中。 “醒醒。”鹿可忍不住出声喊道,但声音却异常干哑,吓了她一跳。 醒来片刻之后,手脚的力气才有所恢复,但酸软感依旧存在。鹿可撑起了手臂,勉力将自己的身子支撑着坐了起来。 缓了几口气,第一时间便是将身上突然变得沉重的被子掀开,顺便伸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已经六点三十七分了。 鹿可正准备移过视线,起身下床,去喊醒另外睡着的三人时,突然在自己的手腕上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一个细小的红点。 刚好被手表淡粉偏白的真皮皮带所掩盖,在动作间才不经意的露了出来。 她很确定,自己的身上并没有所谓的红痣胎记。在进入副本前,身上也不曾有这个红点。 明显是进入副本后才出现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昨天晚上。 鹿可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入梦乡的,明明当时还觉得异常吵闹,接着便闻到了一股奇异的、甚至有些呛鼻的香味,再之后,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醒来,浑身说不上的疲惫。 这哪还能不知道,这一晚上肯定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说不定就和疗养院的秘密有关,只是受害者是她们这些玩家。 手指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这颗小红点,只觉得一阵刺痛。心下浮现了几分了然,鹿可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挣扎着疲惫的身躯从床上爬了起来。 弓起手指敲了敲上铺床位的栏杆,又跑去敲了敲隔壁床铺的栏杆,同时拉高了声音说道:“快醒醒,已经六点四十了。” 一阵敲打和呼唤声中,另外三人纷纷醒了过来。 楼慕青率先睁开了眼睛,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茫然,随后又转为了清明。她的身体似乎也有些不适,揉了揉胳膊手腕才从床上爬了起来,对着鹿可道了声:“多谢。” 在她行动间,鹿可看到了一颗一模一样的红点,只是位置稍有差距。 紧接着,狄书雪和季语琴也先后清醒过来,两人都显得有些疲惫。或许也因为早起的怨气,闷闷的不出声。 “啊!房间——”突然,季语琴小声的惊呼了一声,声音戛然而止,格外的惊恐t与讶异。 房间? 鹿可有些不明所以,这才打量起了房间,令人惊讶的是,墙壁、天花板、地面上的血迹,全都不翼而飞了。 整个房间干净整洁,连悬挂在门口墙壁上的红色丝巾,也变成了一条白色的毛巾。 刚刚醒来后,只顾着看床板和窗外的景色,接着便是看到了手上的红点,思索间去叫醒了睡着的三人,倒还真没注意到房间的变化,若是没有季语琴的惊呼,怕是还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毕竟,鹿可醒后就一直很疲惫。 “这...怎么回事?”狄书雪也满脸的惊讶,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先去大堂吧,现在已经六点四十三了。”鹿可观察了一圈房间之后,又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此刻的思考上,出声催促着另外三人赶紧出发。 房间很是简陋,除了突然变得崭新,并且没有血迹外,并没有太多值得观测的东西。目前较为重要的,则是先去应付大堂的护士长。 当然,这一疑点,鹿可心里却是暗自记下了。 “不能让护士长等待。”一旁的楼慕青,冷着一张脸,在看过房间的变化后,也冷淡着声音说道。 狄书雪和季语琴,自然也不敢太拖沓,快速的便从上铺的床位爬了下来,随意整理了一下碎发,一行四人就准备往外面走去。 鹿可抢先一步握住了门把,拉开了房门,目光扫了一眼锁眼,并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昨天护士长给的钥匙还在她的兜里,她突发奇想的掏了出来,插了进去。 门锁并没有被更换。 “怎么了?”被堵在身后的狄书雪看着抵着门的鹿可和楼慕青突然不走,忙出声问道。一向温和的声音里,也多了几分焦躁。 “门锁没有被更换。”鹿可也没想着隐瞒,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然后迈步就往左手边方向的走廊走去。 也不管身后没看到的两人的头脑风暴。 七点不到的走廊很是寂静,大抵是住户们还未醒来,并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 而墙面和地板看上去也是光洁如新,不像晚上灯光下的泛黄老旧。墙面上依旧隔着几米就悬挂着一幅字画,截然不同的画风,幼稚青涩的笔触。底下还大喇喇的挂着各自的名字。 再往前走,就是疗养院的文字介绍和员工的证件照展示。 文字没什么特别,就像是普通的公司、企业一样,一通洋洋洒洒自吹自擂的夸奖,获得的荣誉什么的。 但证件照和晚上的又有了差别,原本空白的人脸上,都出现了不同的五官。唯一相似的就是,他们都冷着一张脸,面色惨白,眼底青黑,毫无血色,像极了被压榨的即将崩溃的员工。 与之相反的是,证件照的最下面,挂上了鹿可、楼慕青、狄书雪、季语琴,还有那三个男人的照片,他们统一脸色红润,面带笑容,洋溢着初入职场的青涩。 怪哉。 一觉醒来,竟有这么多的不同。就连他们这些玩家的照片,疗养院也连夜挂上员工墙了? 在往前走几步,冯蓉护士长已经站在前台了,面色依旧不善,冷淡着眉眼瞅了她们一眼,就偏过头去了。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传来。 只见叶寒、苏武、潘之瑞三人小跑着跑了过来,一边还不断的喘着粗气。 “走吧。”瞧见人来齐了,护士长招呼了一声,就带着七人往大堂的另一侧走去,刚走进走廊,就看到了一扇悬挂着餐厅的牌匾的大门。 径直推门而进。 只是一间普通的员工餐厅,大约只有十张餐桌左右,两两并排摆放着。最里面靠墙的是半截墙壁,和一大块的玻璃窗户,和打菜窗口。 只是现在,无人也无菜。 护士长直接打开了旁边放着的泡沫盒子,从其中拿了几个打包好的早餐,嘱咐着说道:“快些吃完,然后就去你们各自负责的房间。记住,一定要先敲门,得到同意后才能进去。” 说完就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鹿可他们。 他们如坐针毡,但也不得不在护士长的眼皮子底下吃着早餐。早餐是一袋牛奶,两个包子和一个水煮蛋。 好在,早餐很正常,咀嚼间,也并无异味。 鹿可吃得不算快,也不算慢,排在第四个。前面的三人已经走了,她吃完之后,对着护士长笑了笑,也走了出去。 幸好刚刚路过的时候见到过楼梯,倒也没有迷路的风险。 她顺着楼梯上楼,看到了站在201室门口踌躇的叶寒,笑了笑,便顺着号码牌往更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207室的大门就出现在了鹿可的面前。 原木色的木门,完全遮住了里面的未知。 “咚咚咚——” 第121章 鹿可屈起手指, 轻扣了几下门扉。 厚重的木门敲击出来的声音也很是沉闷。 “咳咳咳”极其轻微的咳嗽声从厚重的门内传来,接着便是一声低沉又嘶哑的男声:“请...进。” 在这期间,鹿可却是眼神极快的扫视了一圈周边的环境,雪白的墙壁、原木色的木门、金色的牌匾、黑色的房间号, 没有其他值得特别注意的信息。 这才伸手握住了房门的门把。 冰凉的金属感, 蹭得她的手心一凉。鹿可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鼓足勇气按下了门把。 原木色的厚重木门被缓慢的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采光极好的单人套房。超大的观景玻璃阳台,但令人可惜的是,外面天色阴沉,树木打蔫,并没有什么太好的风景。 第128章 房间的右手边的玄关处嵌着一个一米左右长,三四十厘米宽的长方形洗手池,洗手池的上方的墙壁上贴着一米左右长,七八十厘米高的玻璃镜子,清晰的照射出了鹿可的脸庞。 显而易见的带着些许疲倦。 这倒是个巧思,进出门的同时就能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顺便清洗一下手心,防止携带细菌。 再往里看,左边靠墙正中的位置摆放着一个米色的电视柜,上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一个四十寸左右大小的电视机,此刻正关闭着的。 电视机的正对面靠墙位置是一张可容三四个人坐的米色系的布艺沙发,以及背对着房门的同色系的单人沙发。沙发上摆着橘色、黄色的方形抱枕。墙面挂着一幅风景油画。 它们中间是一张椭圆形的玻璃茶几,上面摆放着一个细长脖颈的白瓷花瓶,插着三支红色的康乃馨。花瓶旁边是一套素青色的茶具,颜色浑然剔透,十分漂亮。而茶具旁边则是电视机的遥控器。 紧挨着沙发靠墙的位置摆着一个饮水机,和一台空气净化器。 再过去就是一张原木色的方桌,每一边都摆放着一张木色的靠背椅子。桌子上干干净净的,并没有放置什么东西,看来是用来进食的地方。 因为靠着阳台的玻璃门,采光极好。 玻璃门的两侧是米色的窗帘,此刻正被松松垮垮的拉在了两边。阳台上还摆放着一张竹制的摇摇椅。以及几盆种植的花卉,绕着栏杆的位置摆放了一圈。 走过了玄关,就是一个一米五左右的缺口,是通往里面房间的通道,为了方便老年人的行动,并没有装上需要开关推合的木门。 只是还不等鹿可细细打量,就迎面撞上了一个形容枯槁的老爷爷的脸。看上去已经有了七八十岁的年纪,满头的头发已经花白,身体也格外瘦削,只剩下了一点皮包骨。身上的皮肤也是皱皱巴巴的,长满了老年人特有的老年斑,看上去苍老又可怖。 面孔也尖细瘦削,没有几两肉。皮肤松松垮垮的,泛着老气的黄色,以及大大小小的老年斑,眉毛也已经花白,眼睛黝黑又浑浊,唇色泛白,像是走进了人生的最后倒计时。 他此刻正坐在轮椅上,已经转动着轮椅走到了缺口的位置,左手正放在了电动轮椅的开关上,右手捂着嘴巴,发出轻微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咳” 似乎是不舒服极了。 鹿可透过老爷爷的身影,极快速的扫视了一圈他身后以及玄关右侧的环境,才扬起了一抹礼貌温和又乖巧的笑容,开口说道:“您好,我是疗养院为您安排的护工,鹿可。” “咳咳咳...你好,我...姓翟,就叫翟...先生吧。”翟先生的身体显然不是很好,但也依然很忌讳的,不希望鹿t可称呼他为爷爷。 “好的,翟先生。”鹿可从善如流的改口。 “咚咚咚——” 刚想再说什么时,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声音有些急促与不耐。 “翟先生,我先去开门看一下。”出于礼貌以及护工的职责,鹿可还是先向翟先生说明一下,获取他的允许。 翟先生挥了挥手,示意鹿可尽管去之后,便不再言语。 敲门声仍在继续,鹿可三步并做两步的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突然间,看到了房门的背后贴了一张白色的纸张。 只是隔着身后有些炽热的视线,以及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她并不敢停下来多看几眼,只是依稀看到了“疗养院”、“规则”几个字,便握住了门把手,拉开了房门。 门外是一位穿着打扮和护士长一样的护士,只是身材要矮胖一些,脸蛋也是圆圆的娃娃脸,表情却有些凶恶,像是等久了的烦躁。 她推着一个双层的大大的推车,一只手拉着推车的把手,一只手保持着扣门的动作,看到鹿可一把拉开房门时,举着扣门的手,差点拍打到鹿可的脸上。 好在反应极快的停住了。 “磨磨唧唧的。”娃娃脸的护士小声的嘟囔了一声,才将险些拍到人的手收了回来,掀开了推车的帘子,分辨着隔层的数字,端出了一个写着207室的餐盘,递给了鹿可,不耐烦的说道:“给, 207的早餐。” 鹿可连忙双手接过了摆放着早餐的餐盘,似乎完全不介意娃娃脸护士的小脾气,甜笑着说道:“多谢,辛苦您了。” “唔——”娃娃脸的护士像是一下子被惊到了,耳根泛起了红色,犹豫着才小声说了一句:“记得让他吃完,我半小时后来收。” 说完也不管鹿可的反应和回话,慌慌张张的就推着推车前往下一个房间了。 看着她的背影,鹿可低垂下眼眸,眼中闪过了一抹深思,不过一秒又收敛了思绪,依旧摆着一副笑脸,端着餐盘走进了房间。 餐盘上摆放的东西并不多,一碗用料丰富的早餐粥,两叠小菜,红豆腐乳和腌萝卜,一个水煮蛋,一盒牛奶。小菜的份量也不算多,刚刚好够吃。 鹿可端着餐盘径直往里面走,走到阳台边的方桌上,将手中的餐盘放到了桌上,又移开了方桌旁边的靠背椅子,留出了面对着电视那一面的空位,才又走回到了翟先生的身边。 此刻翟先生正一边咳嗽一边操控着他的电动轮椅,刚刚走到了玄关缺口的位置。鹿可连忙上前,扶住了翟先生轮椅后面推动的扶手,温和有礼的说道:“翟先生,我推您前去用早餐。” “ ...好。”翟先生嘶哑着嗓音应了一声,就松开了操控着轮椅的按钮,任由鹿可推着他前进。 幸好鹿可的力气还算大,而电动轮椅的轮子还算滑溜,虽然有些吃力,但还是比较顺利的推着翟先生来到了餐桌旁。 餐桌似乎也是为了这些人特殊设计的,高度和轮椅的高度,刚好适应,方便他们进食。 “您先用餐,我去关下房门。” 将他推至餐桌时,鹿可也没有停留,而是转身去了门口的方向。刚刚端着餐盘时,房门并没有关上,现在她需要将207室的房门关上,顺便看一下副本的规则。 当然,时间并不足以让她将所有的规则看完,趁着关门的功夫,鹿可也只看清了第一条规则:阳光疗养院是一家五星级的疗养院,致力于满足住户的一切需求。 而当她转身时,就看到了翟先生哆嗦着右手拿起了汤匙,手臂晃动的速度,马上就要将手里的早餐粥甩出去似的。 鹿可连忙加快了脚步,快速走到了翟先生的旁边,轻声询问道:“翟先生,需要我帮助您用餐吗?” 翟先生抖动着汤匙的手一顿,脑袋缓缓的转动,向鹿可的方向转去。苍老的面容,幽深的黑色瞳孔,干瘪苍白的嘴唇,皱巴泛黄的皮肤,面无血色。 就这样直白的展现在了鹿可的眼前。 他嗫喏了几下嘴唇,才低沉着应了一声:“嗯...” 得了允许,鹿可连忙接过了翟先生手里的汤匙,接触间,触及到了他干枯宛如树皮的皮肤,仍有温热。 应该是个活人。 鹿可心里不由得放松了一些,刚刚被翟先生的面容吓到的仓皇感也散了一些,脸上温和的笑容也没有半分变动。 她拿着汤匙重新舀了一勺早餐粥,递到了翟先生的嘴边,翟先生配合的张开了嘴巴。 干瘪的嘴唇,黑乎乎的口腔,眼光扫视间,似乎并没有看到一点牙齿的痕迹。他张大的嘴巴,一口吞食了勺子里的粥,上下颚开始一张一合的咀嚼吞咽起来。 咀嚼了十几下才停止。 鹿可又继续舀了一勺早餐粥,接着拿过一边的筷子,夹了一小块的腐乳和腌萝卜,放在了勺子里粥的上面,重新又递到了翟先生的嘴边。 翟先生继续张大了嘴巴,一口吞食,费力咀嚼。期间黝黑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鹿可的身上,直勾勾地盯着鹿可的脸。 这样来回了十几次,才终于将早餐粥和小菜吃完了。接还剩下了一个水煮蛋和一盒牛奶。鹿可放下了手里的汤匙,先去玄关处的洗手池处洗了一把手,才重新回到餐桌前,剥掉了水煮蛋的蛋壳,又将水煮蛋放到了已经喝完的粥碗中,用汤匙将鸡蛋按碎,才又舀起碎掉的水煮蛋,递到了翟先生的嘴边。 这么一番操作,既避免了鹿可的手指和翟先生嘴巴的接触,又避免了因为吞食整个水煮蛋而噎到窒息的可能。 在灼热又诡异的目光,鹿可面色没有任何改变,手指也不曾颤抖一下。她将剩余的水煮蛋喂完,才拿起了剩下的牛奶盒。 撕开吸管的塑料包装纸,鹿可将吸管插进了牛奶盒的锡纸包裹的口子里。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袭来。 “嗬嗬嗬——” 一旁的翟先生突然裂开嘴笑了起来。 第122章 毫不掩饰的扭曲笑容。 脸上的五官都笑得扭曲、拥挤。 唯有那黝黑的眼珠,泛着森冷的寒意。干瘪的嘴唇里,张开的漆黑的口腔,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吸髓啃骨似的。 第129章 没了牙齿还能吃人? 虽然抱着这样的腹诽,鹿可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一把将插在了牛奶上的吸管递进了翟先生张开的嘴巴里,然后动作轻巧地合上了他的下巴。 “翟先生,喝牛奶。” 明知道是鲜血,鹿可也不曾有半分的失态,也没有吓得慌慌张张的逃跑,只是假装不知的样子,继续喂食着翟先生。 笑声戛然而止。 翟先生脸上扭曲的笑容也在鹿可将吸管塞进他的嘴里,并且强制的合上他张开的嘴巴时,顿住。 抽搐着、拥挤着的五官,在喝到鲜血的瞬间,舒展开来。 腥红的液体顺着白色的吸管一点一点的往上涌,染红了他苍白无血色的干瘪的唇瓣。翟先生的喉咙间猛然一阵耸动,急迫又渴望的大口吞咽着涌进喉间的血液,面上浮现了享受又痴迷的神色。 干枯瘦柴的脸上,也多了一抹血色。 不消片刻, 一整盒的“牛奶”就被他吞食殆尽。 恍惚间, 鹿可似乎看到了他干瘪的皮肤下涌动的青筋和血管,原本萎缩枯黄干皱的皮肤, 莫名的多了一丝光泽。 “咳——” 翟先生在喝完“牛奶”之后,便吐出了塞进嘴里的吸管,偏过了脑袋,直勾勾盯着鹿可,口中轻咳了一声,声音依旧嘶哑,却有力了许多。 鹿可连忙收回了举着牛奶盒的双手,将牛奶盒和其他碗筷汤匙收拢起来,一起放置在了餐盘之上。 随后轻声询问道:“翟先生,是想看会儿电视消遣一下?还是去楼下的花园或者活动室散散心?若是后者,需要您等餐盘被收取后再出发。” “咳...先看看...电视吧。” “好的。” 在翟先生说完之后,鹿可便又走到了翟先生的身后,握住了他身后轮椅的扶手,推着他往沙发的位置走去,推到茶几附近的位置停住,拿起了茶几上的遥控器,按下了电视的开关。 “刺啦刺啦——” 电视机花白的屏幕闪烁个不停,伴随着“刺啦刺啦”的声响,像是一台不堪重负的老古董电视,徘徊在报废的边缘。 看着这么高端洋气的疗养院,竟然还会有即将报废的电视机? 鹿可想到了初进t门时看到的房间内部的景象,在翟老先生背后,分明是一张一米八的真皮靠背的大床,连床上的床单被褥都是丝绸针织的,床边两侧是紫檀木打造的床头柜,床头柜上还摆着琉璃制成的灯盏,和一个方形的小巧精致的闹钟,地上还铺着极为名贵的地毯。 瞧着奢华极了。 而她的右手边的墙壁上还嵌着房间灯光的开关以及中央空调的开关。再过去好像是一间卫生间的大门,隔着磨砂玻璃的大门,只隐隐约约看到了洗手池和淋浴的影子,非常模糊,看不真切。 在卫生间的另一边是被隔出来的一个小隔间,简单的摆着一张一米左右宽的单人床,一个小小的床头柜,并没有半点遮拦。就像是个只有三面墙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大喇喇的呈现在别人的面前。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 那应该就是鹿可之后几天休息的住所了。 因此,她才不敢置信,房间里的电视竟然是坏的。 好在,屏幕的闪烁并没有持续多久。大约过了七八秒后就停止了闪烁,“刺啦刺啦”的声音随之消失。 电视机里播放起了正常的家长里短的电视剧,传出来的也是电视剧里人物台词的声音。 一切突然间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鹿可没有擅自更换电视频道,以及调整音量,反而是将手里的电视遥控器塞进了翟先生的手里。 挂着一如往常亲切友善又纯良的笑容,轻声细语地说道:“翟先生,遥控器还是由您掌握吧,方便您操作。” “ ...嗯。”翟先生又是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低垂着枯槁苍老的面孔,也不知道有没有在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的电视。 “咚咚咚”“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依旧沉闷而急促。 应该是刚刚那个娃娃脸的护士回来了,鹿可也没有耽搁,端起了餐桌上的餐盘就朝着门口走去。 因为食物已经吃完,餐盘的重量减了不少,单手都能托举,也方便鹿可另一只手去拉开大门。 但鹿可还是放缓了自己手中的动作,趁着开门的功夫,多看了两眼大门背后贴着的规则。 第二条:每一位住户都将配备一名专属护工,他/她将为您竭诚服务。 第三条:护工是礼貌的、友善的、听话的。请对您的住户保持笑容,倾心相待。 匆匆看完并记下,鹿可便洋溢着笑容拉开了大门,直直地对上了娃娃脸护士显得不耐烦的脸。 只是在看到鹿可的刹那,又急切的收敛了脸上的不耐,眨巴眨巴了下眼睛,耳根再度泛起了粉色。 “您来啦,真是辛苦又跑一趟了。”鹿可一边甜笑着,一边对着娃娃脸护士说着亲近又关切的话语。 “唔——是职责啦。”娃娃脸护士因为自己敲门的态度,更加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出来的话也扭捏中带着些许傲娇和别扭。 “小姐姐,我刚来这家疗养院工作,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需要格外注意的吗?”观察到娃娃脸护士泛红的耳根,借着她目前的友善态度,鹿可突然突发奇想的问了一句。 “啊?注意?”娃娃脸护士显然没有想到会被问这样的问题,怔愣了几秒,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少看、少说、少想。老老实实的听护士长的安排就行。对了,上午可以让这些住户在房间里打发时间,下午则必须要去一楼参与活动。护士长说,不能整天闷在房间里。 呀!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 说完便匆匆忙忙的接过了鹿可手里的餐盘,往推车里一塞,风风火火的推着推车,小跑着去敲其他房间的门了。 鹿可凝神望着娃娃脸护士的背影,心里回味着她刚刚说的几句话,转身走进了房间里,关上了房门,迈步向着翟先生身旁走去。 然后站定,暗自思索。 娃娃脸护士说的,少看、少说、少想,恰巧对应了护士长说的:疗养院最忌讳的就是多看、多说、多想。 并且两人都说了——要听话。 真真正正的将糊弄愚民那一套,进行了个彻底。 但这也恰恰说明了其中存在的问题。 想到护士送来的早餐中的牛奶竟然是一盒新鲜的血液,而翟先生对此完全没有任何异议,甚至几次三番的对着鹿可露出了垂涎之色。可以明显的知道,饮用鲜血对于他而言是常态,那外面的包装盒究竟是糊弄谁的呢? 只是,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喝血? 鹿可一时间联想到了西方中世纪闹出的吸血鬼的传闻、以及中国古代的僵尸、或者是动物世界里的蝙蝠... 但和翟先生这苍老的体态,明显不太相符。 思索间,鹿可的右手手指不由得摩挲上了左手手表腕带下的红点,依然有着轻微的刺痛。 一种极为荒谬的想法,突然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他,喝的,是她的血? 荒谬中又莫名透着合理。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鹿可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女声惊惧的尖叫声,最后求救的话语被空气所吞没。 她猛然抬起头。 对上的却是翟先生黑黝黝的眼睛,浑浊又泛黄,但又透露着点别的意味。 鹿可一瞬间有被吓到! 刚刚还在脑子里想着各种可怕的猜想,此刻先是被那道女声吓了一跳,接着又是被翟先生的老脸吓了一跳,紧绷的情绪完全没有缓解下来。 但仍旧勉力的挤出了亲和的微笑,对着他形容枯槁的老脸,温和有礼的说道:“翟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这一瞬间挤出来的笑容,乍一眼看着像是哭了一样。配上鹿可本就楚楚可怜的脸,和小鹿般的无辜眼睛,更是让翟先生再度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是这笑容,只让人觉得可怖。 恰似喝血前的阴笑。 鹿可努力调整着脸上的表情,将心里的慌乱压了下去,竭力装作镇定地样子看着老人。 两人一阵对视。 僵持了十几秒之后,翟先生才轻咳了一声,缓慢的抬手指了指沙发旁边的饮水机,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盯着鹿可。 “好的,这就为您倒杯水。”鹿可自然而然的移开视线,顺着老人的手指,看到了饮水机,双手交叠在腹部,轻柔着嗓音说了一声。 接着才抬脚绕过老人的轮椅,朝着饮水机的方向走去。 路过电视机时,余光看到了电视机的屏幕,屏幕里一片血色,黑夜里的屋子亮着诡异的红光,一个女人浑身鲜血的倒在地上,脸上是死前极其惊惧的表情,眼睛瞪得浑圆,嘴巴也张得非常大。 她的身下也缓缓地流出了一滩血迹,在黑红的交织下,血色深得发黑。 第130章 那声尖叫,竟然只是一部剧集里的一幕。 而翟先生也趁着鹿可思考的时候悄悄的挪动着轮椅来到了她的身边,当时鹿可又在思考,几者叠加,才将她吓了一跳。 鹿可不动声色的轻呼了一口气。 这才弯腰拿起了茶几上的素青色的茶杯,来到饮水机的旁边,蹲下身子,按下了水流的开关。 一股鲜红的液体自出水口径直喷溅。 第123章 鲜红的液体四溅。 毫不避讳的喷溅在了鹿可的脸上。 星星点点的红色液体,黏在了她白皙娇美的脸上,顺着面颊一滴一滴的滑落。粉色的护工服上也沾染了少许,然而鼻翼间却并没有闻到血液的腥气。 是一股极为清淡的发酵过后的果香。 和浓郁的酒精味。 红酒? 鹿可有那么一两秒的愣神,喷溅的液体才缓慢变成了流水的模样,流淌着汇聚到了手中素青色的茶盏里。 茶盏里的液体, 血红透亮,宛如剔透的红宝石, 清澈明净。在素青色的茶盏映衬下, 多了几分奢华和荼蘼。 在即将满杯的时刻,鹿可关掉了饮水机的出水口,扭头的一瞬间,再度对上了翟先生那张苍老瘦柴的脸。 他无声的张嘴笑着,黑乎乎的嘴巴里看不到牙齿,只有蠕动的软肉。下半张脸在咧嘴笑着,上半张脸却僵硬着没有动,唯有黝黑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鹿可,闪烁过几分逗趣。 他是故意的! 看到翟先生眼神的一刹那,鹿可突然明白了。 这一切的举动,都是为了逗弄她,或者是看着她失控、尖叫、发怒。故意调到悬疑惊悚片的频道,故意拉大音量,故意凑到她的面前,故意让她去按下开关后会喷水的饮水机口倒水,故意在饮水机里放置的是类似血液的红酒... 只为了让鹿可违背疗养院的第三条规则——护工是礼貌的、友善的、听话的。请对您的住户保持笑t容,倾心相待。 完完全全的,毫不掩饰的恶趣味。 而, 恰巧,鹿可刚好知道了那一条。 没有擦拭脸上和身上的红酒渍,鹿可冲着翟先生露出了一抹温顺亲和的笑容,接着垂眸拿过了茶几上的纸巾,擦拭了下手上和杯子上的红酒液,直起了半蹲着的身子。 等站稳,她便朝着翟先生的方向走去,规规矩矩的双手拿着茶盏,捧着递到了他的面前,低垂着脑袋,轻声细语的说道:“翟先生,请喝。” 面上是温温和和的笑容,眸底是掩藏的冷意。 翟先生闭上了咧着笑的嘴巴,瞧着鹿可脸上不曾被擦掉的红酒液,面露得意之色,喉结也在不停的吞咽。伸手想要接过鹿可手里的茶盏,手臂,却又在不停的颤抖。 若是让他接过,怕是要撒了一身。 鹿可自然不敢让他接过去了,便拿着茶盏递到了翟先生的嘴边。翟先生张开了干瘪的嘴唇,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咽着茶杯里的红酒。 目光却是灼灼的盯着鹿可的细嫩的脖颈。 像是在看着什么珍馐美味。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鹿可一阵恶寒,身上的鸡皮疙瘩也冒出了好几茬。只能在心里不断的默念着已知的规则,劝阻自己平心静气。 要是在现实看到这样的老登,肯定是有多远跑多远了。但这毕竟是副本世界,根本无法随心所欲的随着自己的本心做事。 “咕嘟咕嘟”几口,茶盏里的红酒就被一饮而尽,少许残存的酒液粘在了翟先生的唇边,以及滴落在他的衣服上。 一时间,面目都变得狰狞。 鹿可连忙放下手里的茶盏,取过茶几上的纸巾,伸手将他唇边的酒渍擦尽,又将衣服上滴溅的几滴擦干。 才又问道:“翟先生,还需要再喝些吗?” 老人摇了摇头,没有讲话,反而将目光挪到了一旁的电视机上,似乎是继续看起了电视。电视上的画面,已经换了几次,只是依旧阴森诡异,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阴森闹鬼的音乐。 “好的,我先将饮水机清理一下。” 看着翟先生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鹿可小声说了两句,就走去了饮水机的旁边,拿过茶几上的纸巾,擦拭起了刚刚溅落的红酒液。 将饮水机和地上的红酒液全部擦掉,鹿可才起身走到了门口的玄关处,打开了水龙头,清洗着手上的脏污。 顺便抬眼,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娇嫩令人怜惜的脸蛋,小鹿般纯真无辜的眼睛里是冷漠和疲惫,眼底有一小片青黑,原本娇艳红润的嘴唇也有几分苍白,白皙细嫩的脸上少了几分血色,还沾了不少的红酒渍,护工服的上半身也是。 鹿可低下了身子,掬了捧冷水,扑在了自己的脸上。 冰凉的触感,使人清醒。细密的水珠,带着残存的酒液从脸颊上滑落,鹿可大力的揉搓了几把,才再度抬起了头。 脸上的红酒液已经被洗掉了,只剩下了些许透明的水珠,像是一头大汗。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也在一通大力揉搓下变得有了些血色。 她漠然的拿过一旁的纸巾,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冷眼瞧着镜子。 直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温婉良善,又带着些许无辜的笑容,才轻吁了一口气,转身再度走到了翟先生的旁边。 电视里的画面依然在继续,只是再一次换了一个场景,刚刚平躺在地面死去的女人,此刻被囚禁在了一个长方形的鱼缸里。 鱼缸幽幽的泛着绿色,周围是漆黑的不见五指的黑暗,上方是厚重的玻璃,嵌着一把铁锁。 而女人,双手被麻绳反绑在身后,整个人被淹没在水里,脸上是呛水后的窒息与害怕,唇齿间不断的有气泡冒出。 双脚一阵扑棱,却是徒劳无功。 直到再无声息。 飘荡的白裙,缓慢的坠落,覆盖在了她已经不再动弹的躯体之上。鱼缸里的气泡也逐渐消散,女人四散开来的头发向上伸展、漂浮。 渐渐露出了那张惨白又有些发肿的脸。 鹿可愕然惊觉,电视里的女人竟然与她有几分相似。 但并不多。 看个电视也要有影射的意思? 瞥过头去看了紧盯着屏幕、眼睛一动不动的翟先生,鹿可勾了勾嘴角,重新看向了电视屏幕,被迫着参与看了——女人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直到敲门声的再次响起,鹿可才忍耐着心里几欲呕吐的生理反应,快步前往门口开门。 脚步里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和落荒而逃的意味。 一开门迎面就对上了娃娃脸护士,她匆忙收回了正在敲门的手,露出了几分羞赧,手上的动作依旧麻利。 从推车的帘子后面单手就拿出了一个餐盘,递给了鹿可,说道:“给,207室的午餐。” “好的,辛苦了。”鹿可双手接过餐盘,笑着对娃娃脸护士道了声辛苦。 “咳——我一小时后来收。”娃娃脸护士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快速的说完,就推着推车撒丫子跑了。 鹿可第一时间就看了看餐盘上的食物,很是正常。番茄炒鸡蛋、麻婆豆腐、炖得很烂的红烧肉、一碗夹杂着粗粮玉米的软糯的米饭,还有一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盖着盖子的菜肴。 希望不要再出现“牛奶”那种藏着掖着的食物了吧。 心里念叨了一句,鹿可就端着餐盘进了屋子,顺便用脚勾了一下房门,将其关上。反正吃完饭就要午睡了,鹿可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看完所有的规则。 “翟先生,用午餐了。” “咳...好。” 将餐盘放置在餐桌之上,鹿可又推着翟先生的轮椅来到了餐桌旁,顺手打开了一直盖着的白瓷的小盅。 一股浓郁的肉香气扑面而来。 是一盅已经熬至奶白色的骨头汤,看着就十分诱人。 鹿可尽职尽责的接过了喂食的任务,一口菜,一口饭,一口肉,一口汤的喂食着。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的功夫,这么几盘饭菜就已经被吃了个精光。 翟先生也摸了摸有些鼓起的小腹,“嗝”了一声。 “翟先生,您再看电视消会儿食,稍后就该午睡了。”鹿可又将翟先生推至了沙发旁边,方便他能更清晰的看电视。 随后,在娃娃脸护士收取餐盘之后,才劝着他去床上午睡。 吃饱了,就比较容易犯困,翟先生也没有反驳,任由鹿可关掉了电视,被推着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因为行动不便,鹿可只能充当拐棍,支撑着他苍老又脆弱的身体,将他扶至了床上。躺下,盖上被子。 然后如同门神一般,站在一侧,等他闭上眼,呼吸变得轻缓之后,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卧室,站在了大门的背后,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阳光疗养院的规则: 1、阳光疗养院是一家五星级的疗养院,致力于满足住户的一切需求。 2 、每一位住户都将配备一名专属护工,他/她将为您竭诚服务。 第131章 3、护工是礼貌的、友善的、听话的。请对您的住户保持笑容,倾心相待。 4 、每一位护工只能负责一名住户,这将是不可更改的。 5、住户是权威的、脆弱的、喜怒无常的。任何时候都请不要质疑他/她的行为。 6、住户每天都有自己的特制餐点,配送时间分别是早上7:30、中午10:30、晚上16:30。不能用任何手段逼迫住户进食。 7、护工有自己的员工餐厅,餐厅营业时间是早上7:00-7:30、中午12:00-14:00、晚上18:00-20:00。 8、疗养院的一楼是活动场所,每天下午两点都会组织各种活动,每位住户可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参与的活动。 9、护工必须和住户同住在同一间房间,必须为住户的生命安全负责。 10 、如果你是护工,请小心保养你的身体状态,切忌过度劳累、伤病残痛。这里不需要不能工作的护工。 11、每一天晚上的睡眠都是必须的,请尽量在晚上22:00前进入睡眠。无论何时,请不要把梦境当作现实。 12、四楼是院长的办公室,只有受到优秀员工的表彰,才能获得与院长见面的机会。 13、疗养院拥有完善的安保设施和专业的安保人员,请相信我们的实力足以保护每一位住户和员工的安全。 14、疗养院的荣誉是每一位住户和员工的信仰和追求。 一字一句,皆是对住户的维护。 对玩家的限制。 第124章 身后的大床上, 老人悄无声t息地睁开了双眼。 他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下,连鞋子也没穿,只穿着袜子,垫着脚走到了玄关的墙壁处,趴在了墙壁上,探出了一双眼睛。 像是一个入室行窃的小偷。 浑浊黝黑的眼珠子,在眼框里骨碌碌的转着,灵活中透着几分精明。 干瘪的嘴巴掩藏在墙壁的后面,无声的吧唧着。光是瞧着鹿可的背影,都流露出了几分垂涎、饥渴之色。 翟先生所垂涎的自然不是所谓的美色。 而是——她的血肉。 鹿可自然察觉到了身后注视的目光,浑身有点阴恻恻的感觉,转过身去,翟先生早就缩回了脑袋,自然是什么也没瞧见。 只看到了空荡荡的客厅,似乎是一场幻觉。 但那种窥伺感,又实在不像是假的。 她疑惑着往里走了几步,路过玄关处时,往内侧瞄了几眼。 翟先生正好端端的躺平在大床上,双目紧闭。只是身上的被褥, 似乎是因为翻身, 有了几道褶皱。 再往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几步。床边摆放的鞋子的没有变动过,鹿可伸长了脖子,仔仔细细的盯着翟先生瞧了一会儿,才像是无功而返的离开了内室,重新回到了房门后。 刚刚只是将规则匆匆看了遍,并未完全记忆。此刻多看几遍,确保自己没有遗漏的地方后,才拿起了一旁挂在门后墙壁上的钥匙,离开了房间。 至于为什么拿钥匙? 自然是为了确保自己吃了午餐之后还能回来。 总不能指望正在“午睡”的翟先生,再度醒来替她开门吧?虽然鹿可觉得,他并不一定睡着了。 毕竟,在这只有两个人的房间,还会有谁会偷窥她呢? 尽管他装得很像,也没漏出什么破绽。 但鹿可就是有那样的直觉。 出了房门,出乎意料的是,走廊上,空荡荡的,竟没有别的人影,似乎是都已经离开了。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安静。 鹿可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前走着,路过了一间又一间的紧闭着房门的房间,来到楼梯口时,才发现并没有在疗养院的二楼发现电梯。 想着翟先生那一辆电动轮椅,总不至于需要她背着下楼吧? 虽然他干瘦得仅剩了一把老骨头,但也毕竟是个成年男子,光骨架也有不少的份量,哪能是那么轻易就能背着上下楼的。 再加上娃娃脸护士推着的那辆大推车,肯定还有鹿可没有发现的电梯通道。 趁着时间还早,堪堪才过了十二点,她干脆就绕着二层的走廊,溜达着走了一圈。 整个疗养院竟然是个巨大的回字形。一面排布着十二间房间,却又不两两相对,反而是交替隔开着,错落有致。 光是二层,一通溜达下来就发现了四十八间房。 其中,自214室之后的房间都上了锁,似乎是空置的,没有住人。鹿可绕了一大圈,才发现248室,竟然就和楼梯间隔了一个大厅的距离,在另一边的拐角。 当时从一层大厅左手边的楼梯上来,看到的就是一个一模一样大小的地方,摆了几张会客的沙发和桌椅,随意看了几眼就循着门牌号去找自己的住户了,倒是没有发现旁边还有个拐角。 而拐角的另一边,正是她心心念念要找的电梯。 在246室和248室的中间。对面,恰巧是247室的大门。 金属的电梯门就光明正大的杵在那里,电梯上方的显示当前楼层的数字,也没有变化,停在了一层。 也不知是否有玩家已经搭乘了电梯前往一层。 鹿可却没想着现在就搭乘电梯,径直绕过了248室的大门,穿过了会客的沙发区,抬脚走上了楼梯间的楼梯。 脚步声,打破了楼梯间的寂静。 只消一会儿,便已经走完了二十几节台阶,来到了一层。刚出楼梯口,就看到了大厅的前台。往常一直待在这的护士长,此刻却没有站在这里。 虽然奇怪,鹿可还是略过了大厅,直接去了疗养院的餐厅。 还未进门,就闻到了扑鼻的饭菜的香味,勾起了腹中的饥饿。鹿可快步走了进去,一眼就对上了其他玩家的目光。 戒备中带着观察。 在看到鹿可的脸时,不由得轻吁了一口气,眼里的戒备才散去了些许。 颇有几分见到风吹草动就开始慌里慌张的意味。 鹿可挑了挑眉,扫视了一圈。才发现大部分的玩家都已经在这了,只是——好像少了个人。 玩家们已经在餐厅的取餐口打好了饭菜,端着餐盘,挤在了一张桌子上,似乎在探讨些什么,只是在看到鹿可进来的一瞬间噤了声,现在氛围都有些别扭的安静。 “鹿可,你来啦。过来一起吗?”反倒是狄书雪抢先开了口,招了招手,笑眯眯的对着鹿可说道,声音温柔又亲和,听着就十分舒适。 好似昨晚十分也不曾发生。 “好。”鹿可同样报以一个甜美无害的笑容,轻声应了一声好。 接着,便走去了餐厅打菜的窗口。中午的窗口处已经有了工作人员,是一位穿着白色厨师外套的阿姨,头发乌黑中夹着些许白丝,应该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了。平平无奇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呆滞,五官看着都有些僵硬。 “你好,吃点什么?”在看到鹿可到来时,才一板一眼的拉扯着嗓子说道,语 调没有任何起伏,死气沉沉的。 鹿可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后,才将目光转移到了窗口的并排排放着的几个大铁盘上。 半平方米大小的铁盘里,装着一些不同的菜肴。清炒菠菜、辣椒炒猪肝、红豆黑米饭、杭椒牛柳、以及一盅一盅的当归红枣鸡蛋汤... 从菜色上看来,竟是和翟先生吃的午餐不相上下。 只是,若是她没有感觉错的话... 这些饭菜都是补气血的。 真是算盘珠子都要打到脸上了。 鹿可思索了一番,要了一小碟的清炒菠菜、红豆黑米饭、杭椒牛柳和当归红枣鸡蛋汤。至于猪肝,着实有些不爱吃。 阿姨的动作倒是有几分麻利,几下就将菜肴盛好,放进了餐盘里,递给了鹿可。 “谢谢。”鹿可道了声谢,就端着餐盘往玩家们所在的餐桌走去,顺势坐在了楼慕青的旁边。 楼慕青的另一边是狄书雪,而她们的对面是另外几个男士——叶寒、苏武和潘之瑞。 几人不约而同的,疲惫中还带着些许狼狈。 有的恰如鹿可一样,衣服上沾了不少红色的印记,瞧着像是喷溅的血迹。有的则是潮湿了一片,又或者是在泥土里滚过似的,手腕处沾了不少黑色。 倒没有一个,是干干净净的。 鹿可打量了他们几眼,大抵也了解到了这所谓的阳光疗养院的住户的不好相处,便低垂着脑袋,戳起了碗中的饭菜,准备进食。 但狄书雪却不愿放弃这个打探消息的好机会,索性饭菜也吃了不少,便柔声询问道:“鹿可,你负责的住户是怎样的?”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爷。”鹿可一边吞食掉自己嘴巴里的食物,一边简单的回答道。 “咦?这么说来,就只有我和苏武负责的是老奶奶,你们几个二楼的,竟然都是老爷爷。”狄书雪先是疑惑,继而竟是开始分析了起来。 “嗯。”鹿可随手应了一声,对于这种以楼层来区分男女的事情,并不十分在意,她接着吃了几口杭椒牛柳,才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对了,季语琴呢?怎么没看见她。” 第132章 “她没来。”之前一直专注于用餐的楼慕青已经快速的用完了餐点,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冷淡又简洁的回答道。 “我是第一个到餐厅的,当时还未开门,之后除了你们几个,就没别的人来过。”率先抵达的叶寒也已经吃完了盘中的午餐,短促的寸头,衬得他的五官更加坚毅,他板正着一张脸,严肃的说道。 “是啊。”狄书雪有些不以为然,甚至打趣着说道:“若不是你来了,我们还以为每一层都得消失个人呢。” 明明是一张温软带着书卷气的秀致的脸,却可以说出冷漠无情的话语,甚至轻描淡写地说着他人的安危。 而狄书雪,对于季语琴,却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 昨天晚上算是借着胆小怯懦的她,一起睡了较为安全的上铺。但没有想到,季语琴却是如此的不中用。 熄了灯就开始害怕颤抖,摇得整个床铺“咯吱咯吱”作响,引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就她那个胆子,怕是一下子就要被这里的住户吓得惊叫大哭了。 这样的人,过不了几个副本t。 鹿可想到季语琴那个胆小的性子,心里浮现了几分不好的预感,对于狄书雪的打趣没有什么配合的意思,只是礼貌的说道:“只是找了下电梯的位置,耽搁了些许时间。” 顺便把发现电梯的位置说了出来,接着才假装疑惑着问道:“对了,你们这些在季语琴旁边和楼下的人,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苏武是个有些憨厚的大块头,听到问话后,只是摇了摇头。 倒是年轻稚嫩的潘之瑞有些犹豫,踌躇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当时开窗时,倒是...听到了几声...尖叫和哭声。” 季语琴负责的房间是311室,潘之瑞负责的是211室,他俩的房间是上下楼层,且只隔了一间房,离得很近,倒是真有可能听到。 正当思索间,餐厅的大门却是被猛地推开,穿着白色护士长袍的护士长冯蓉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雪白的衣服上,是四溅的血渍。 第125章 秀美惨白的脸上, 也是四溅的血痕。 血水滑落。 一瞬间,恍若夜叉。 鹿可的耳畔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倒吸冷气的声音。在场的玩家瞧着护士长满身的血色,以及勃然大怒的脸色,心里难免升起几分畏惧和慌张。 只是不动声色的隐藏在了眼底。 噤声。 “真是废物。”护士长冯蓉低声咒骂了一声, 凶狠的目光才扫过坐在餐桌前的六人, 恶狠狠地说道:“就知道你们这些新来的靠不住,我再警告你们一遍, 在这个疗养院里, 最忌讳的就是多看、多说、多想。其次,就是对住户的不尊重。要是再被我知晓你们干的某些事情——哼!” 话语的最后, 以一声冷哼结束。 狠厉的目光再次瞪了瞪在场的六人,蔓延的杀意几欲幻化成实质,却是克制着没有动手。 随即,就要转身离去—— “护士长,季语琴去哪里了?”万万没想到,竟是一向冷言寡语的楼慕青抢先开口询问,语气依旧冷冷的,不加一丝感情,似乎只是个平平常常的问话。 护士长原本扭过去一半的脑袋,硬是硬生生的拉扯了回来,幅度之巨大,似乎就要将她纤细的脖颈掰断似的。 她的眼中浮现了几丝血色,原本清明的眼神也染上了几分浑浊。身体还是向前走的姿势,脖子却是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的角度,转到了身后,直勾勾地瞧着用餐完毕后端坐着的楼慕青。 偏生楼慕青好似一点也没有察觉到眼前的诡异,依旧一脸冷淡,平静又执拗的盯着护士长冯蓉。 只为寻求一个答案。 气氛霎时间开始凝滞,两人像是对峙一般,互相对视着,谁都没有挪开视线,谁都没有退缩,也谁都没有动作。 倒是吓坏了身边的几个人,鹿可偷偷扫视了一圈,发现大家的眼神都有些闪躲,并且刻意撇开了视线,不去看对峙中的两人。 鹿可却像是第一次认识到楼慕青这个人一般,既佩服她的勇敢,又不禁有些担忧,隐晦而又饶有兴致在她和护士长之间来回打量着。 “嗬嗬嗬——” 忽地,护士长咧嘴大笑了起来。脸上溅到的血液也溅到了她的嘴角,苍白只有丝丝血色的嘴巴,像是抹了口红一般,在血液的浸染下变得鲜艳。 非常张狂的大笑,红艳艳的嘴角硬生生的拉到了耳后根,在脸上呈现了一个大大的弧度。又因为大笑而张得老大,如同张开了巨口的野兽,可以硬生生的吞下一个人的脑袋。 笑声回荡在整个餐厅内。 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楼慕青却是一点都不怵,平静而坚定的看着护士长。 笑声蓦的一滞,护士长又重新审视了一番楼慕青,才嘲讽似的开口说道:“你,胆子很大。有些事情,太过于追根究底,可不一定是好事。” 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至于那个叫季语琴的,自然是工作不合格,被辞退了啊。嗬嗬嗬。”护士长又阴恻恻的笑了几声,审视的目光看向另外的五个人,拖长着语调,阴森着说道:“你们几个,好好服务我们的住户,小心别一起被辞、退、了。” 说完这些之后,她眸中的血色也逐渐退去,不再看餐厅里的几人,“咯噔”一下扭过了脖颈,踩着那双黑色的高跟鞋,顶着一身的血水,扭动着身躯,往餐厅外面走去。 不消片刻,背影就彻底消失在了几人的视野中。 “呼——吓死了。楼慕青,你怎么敢跟护士长硬刚啊!”瞧见护士长走远,狄书雪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深呼吸了一下,才质问起了楼慕青。 倒也不算是怒气冲冲的质问,软绵绵的语调,更像是撒娇。 “你们相信她说的?”楼慕青并没有直接回答狄书雪的质问,反而挑了挑眉,看了一圈好似劫后余生的几人,目光最后落到了鹿可的身上,波澜不惊的说道。 “当然,不信。”鹿可正面迎上了楼慕青的目光,露出了一抹浅笑,语气轻柔,又很坚定。 闻言,楼慕青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 稍纵即逝。 什么时候,副本会简简单单的将人辞退了?更何况,护士长这一身的血水、血印...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季语琴已然遭遇了不测。 甚至根本没有任何挽救的机会。 在他们这些玩家完全不知晓的时候,就已经被残忍的处决了。至于她的尸体或者说血肉,应该还残留在这家疗养院里吧。 而护士长,本身也是参与处决的一员。 只是刚刚楼慕青的那一番试探,恰巧也说明了另一个问题。 “确实没有可信度,但...”叶寒顿了顿,看了眼楼慕青才继续说道:“刚刚的行为,是否,太过冒险了?”显然他也不是很认同。 “不冒险,又怎么能试探出来某些信息呢?”楼慕青又恢复了之前淡淡然的模样,并没有开口反驳,倒是鹿可没忍住,替她说了几句。 “啊?还有信息?什么信息?”苏武憨厚的摸了摸脑袋,从刚才的后怕中缓过神来,直接大喇喇的跟着几人的聊天问道。 “护士长明明都那么生气了,可却从头至尾都没有动手的迹象。”鹿可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发现,直截了当的就说了出来。 “这...” 这话一出,狄书雪、叶寒、苏武、潘之瑞四人细想一下,发现的确如此。刚刚的护士长面对楼慕青的质问,明明已经盛怒到极致了,却还是强忍下了怒意,只是恐吓了她几句。 颇有些重拿轻放的意思。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住户的意愿,大于护士长本身的意愿吗?”又是一句发人深省的话语。 如同当头棒喝,敲开了笼罩在几人面前的迷雾。 恰如规则所说——阳光疗养院,致力于满足住户的一切需求。住户的需求,永远摆在第一位,自然也就排在员工以及他们这些玩家的前面了。 只是,这些住户也不是玩家们的保命牌。 而是另一种催命符。 看着另外几人沉思的模样,鹿可又吃了几口面前的饭菜。只是时间有些久,饭菜都有些凉了。但这餐厅厨师的手艺还算不错,这些补气血的饭菜,即使凉了,味道也还算美味。 毕竟在她的猜测下,鹿可可能也算得上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失血过多了,这些饭菜还是要好好吃完的。她手里的筷子不停,嘴巴也不停的咀嚼着,终于喝完了最后一口的当归红枣鸡蛋汤。 当她将手里的汤盅放下时,就对上了另外几名玩家的目光,眼中不由得闪现了几分疑惑。 按理说,不该是各自回各自负责的房间了吗? 一瞬间的呆滞倒是给她增添了几分呆萌的可爱。 “鹿可,之前说的电梯,不如一起去瞧一瞧?”狄书雪也没拐弯抹角,干脆利落的说出了几人的意图。 第133章 “好。” 说完便端起餐盘站起了身,将手里的餐盘放进了一旁的餐盘回收处,就往餐厅外面几去。身后的狄书雪几人也纷纷跟着做,又快步跟上鹿可的步伐。 楼慕青却是不紧不慢的放下了餐盘,坠在了人群的后头。 出了餐厅的大门,没有走向大厅的方向,而是朝着走廊的深处往前走。 明明是昏暗的走廊内,前方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一抹光亮。在地面上印下了一个有些方方正正的影子。 众人大步往前,竟是在左侧,看到了一扇紧闭着的玻璃大门。大门上,还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 仔t细瞧瞧,却没有太多的灰尘。 外面阴沉沉的阳光,透过玻璃大门,一点一点的落在了昏暗的走廊上。 门外,是之前宿舍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的景色。 只是角度不同。 是一处小型的花园,又或许可以说是小树林。中间是歪歪扭扭的鹅卵石铺砌的小路,大约有一米左右宽的样子。鹅卵石小路的两侧种满了红色的康乃馨,寓意着健康。康乃馨之后又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三三两两的扎根在花卉后面的泥土地里。 细细瞧着,树下的泥土并不平整。 而这些树木花草,在阴沉沉的光线下,仿佛也笼罩了一层黑灰,少了些许生气,病蔫蔫的。 很是不详。 苏武和潘之瑞,竟还趴上了玻璃门,观察起了院子里的事物。 只是这扇门,并不是出去的路,而是被这一座回字形建筑包围起来的中心。 玻璃大门的后面,就是之前鹿可提到的电梯的位置。距离员工餐厅的距离也很近,电梯看着也很新,金属的电梯门紧闭着,但楼层刚好停留在了一层。 狄书雪抢先一步按下了电梯的上行键。 “叮——”电梯门应声向两侧打开,露出了里面约莫有三四个平方左右大小的电梯空间,和货梯也是差不多大小了。 但想到娃娃脸护士每日通过这个电梯往楼上送饭菜,就又显得十分合理了。 几人在餐厅已经耽误了不少功夫,这时并没有太过犹豫,径直往电梯里走了进去。电梯里并没有什么异常,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疗养院总共有四层,但电梯里却只有1 、 2 、 3这三个楼层。 理所当然的,按下了2、3两个数字。 等到电梯到达二楼时,鹿可、叶寒、楼慕青和潘之瑞这四人自然而然的走出了电梯,迎面看到的就是247室的房间号。 确定了电梯的位置,四人又越过了248室以及拐角后的会客区,朝着自己负责的房间走去。 叶寒第一个到达了目的地,紧接着是楼慕青,然后是鹿可。 当楼慕青站定在204室时,却悄悄拉住了鹿可的衣袖,冷漠着一张脸,低声说了句: “小心住户。” 第126章 小心住户? 这一点, 鹿可自然知道。 只是不知楼慕青为何还要特意和自己说这一番话,莫不是她也发现了什么?还是说,她也知道了手上的红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在餐厅进食的时候, 鹿可已然发现, 其他几名玩家的手腕上也不约而同的出现了细小的红点,只是分布的位置各不相同, 并且还在不同的左右手上。 若是不仔细瞧, 还以为是疗养院里的蚊虫叮咬的痕迹... 但触及时的刺痛感,就令人警醒了。 没想到楼慕青也发现了这一点, 还善意的提醒了她。看来过了几个副本的玩家,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聪明才智在身上的。 至于季语琴,可能是个意外... 就像是刚刚通关新手副本的玩家, 并没有对副本的残忍,有更多的了解,也无法更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才轻易的遭遇了不测。 这是否也恰恰说明,通关新手副本后的每位玩家,再次进入的副本,都是随机选择的多人副本呢? 季语琴正好是运气不好的那一批, 刚刚通关新手副本,就进入了一个难度较高的多人副本, 这才枉送了性命。 也难怪, 在这几个副本里,鹿可竟然从没有遇见过之间副本里的玩家。 可见随机性很高了。 不过,季语琴若真是新手,是否意味着,这个所谓的《的游乐场》,仍然在不停的挑选吸纳着人类玩家? 真是个噩耗! 几番思索间,鹿可就已经走到了207室的门口,简单和潘之瑞道了个别,便拿出了之前拿走的钥匙,插进了房门的锁孔里。 轻轻一扭,房门应声而开。 房间里一片寂静,翟先生似乎还在沉睡。 鹿可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房间里,关上房门,将手中的钥匙重新挂在了门后的墙壁上,才往里面走。 路过玄关之后的内室缺口处时,果然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翟先生,双眸紧闭,身体一动不动,维持着之前睡着的姿势。 轮椅和鞋子还摆在床边,不像是移动过。 竟然真的睡着了? 莫不是她离开了房间,才足以让他陷入睡眠?鹿可虽然疑惑,但还是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一点十七分。 在二楼绕着走的那么一大圈,加上在餐厅吃饭,以及和护士长周旋,居然也才花费了一个多小时。 没有记错的话,规则说:疗养院每天下午两点会组织各种活动,每位住户可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参与的活动。 现在才一点十七分,距离下午两点还剩四十多分钟。 时间尚早,似乎没有必要现在就将翟先生唤醒。并且,这么好的机会,不查看一番这即将入住的房间,岂不是很可惜? 于是,鹿可就轻手轻脚的在房间里闲逛了起来。 房间里的摆设并没有什么变化,和早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她一边细细的观察,一边上手触摸,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唯有饮水机,泛着淡淡的酒味和果香。 但这一点,鹿可上午就已经领教过了。 唯一剩下没有确认的,就只有玄关背后的小单间和卫生间了。 鹿可走到了这个之后自己晚上休息的小隔间内,细细瞧来,单人床上并没有什么床垫,只是单纯的木板床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 指尖按压下去,都能感受到木板的坚硬与硌人。 枕头是圆柱抱枕状的亚麻枕头,摸上去也不绵软。床尾摆着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许是因为夏季,被子只是薄薄的一条。 这些床单、被褥、枕头什么的,都是白色的,看着很是干净,没有一丝脏污,倒是有些像医院的病床了。 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不出意外的——空无一物。 她的房间,干净崭新的,就像是没有任何人入住过似的。 见毫无所获,鹿可干脆的走到了旁边,推开了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玻璃门的背后,有一面巨大的镜子,清晰的照全了鹿可的整个侧影。 卫生间大门右侧,正对着玄关处洗手池的位置,也摆了一个洗手池,上面同样有一面一米左右长,七八十厘米高的玻璃镜子。洗手池的台面上则放置着两套洗漱用具,牙刷、漱口杯、牙膏、木梳、毛巾等,其中一套还没有拆开。 洗手池旁边是一扇相同的磨砂玻璃门,推开之后,是自动的抽水马桶,旁边还有悬挂着的抽纸和垃圾桶。 垃圾桶里很干净。 抽水马桶的隔壁又是一扇磨砂的玻璃门,再度推开,是淋浴间,稍微有些许角度避开了卫生间大门的方向。淋浴间内只有淋浴可用的喷喷头,墙壁是有几个置物架,摆放着一些沐浴露、洗发水、肥皂之类的东西,下面的挂钩上,还挂着几根毛巾。 瞧着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水分。 都没有什么特别的。 简单环顾了一圈后,鹿可才将目光挪到了那扇巨大的惹眼的镜子面前。站在镜子面前的鹿可,就像是一个小孩站到了大人的面前。 整个人都被覆盖包裹住了。 疗养院的洗手间里,为什么要安装一个如此巨大的镜子呢? 如果要照镜子的话,卫生间的洗手台,以及玄关处的镜子,还不够用吗? 而且这么大的一面镜子摆放在卫生间里,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即便是用来照看自己的穿着打扮,也比所谓的穿衣镜大太多了。 更何况住在这疗养院里的,还是一些七老八十的老年人呢?又有哪些人需要臭美到对着这么大的镜子来看自己的穿衣打扮呢? 应该是没有人吧。 那这面镜子,就显得更加可疑了。 鹿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在午餐时吃过那一顿补气血的午餐后,脸上的血色多了几分,但还是显得比较苍白,眼下的青黑也依旧没有散去,上衣粉色的护工服上,依旧残留着星星点点的血红色的红酒渍。 整个人瞧着,还是有些狼狈。 镜子里照出来的模样,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却仍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镜子看个究竟。 第134章 人一步一步的走近,手臂也抬了起来,鹿可伸出纤细嫩白的手指,就要触及到镜面时—— “咳!” 外间的翟先生,突然发出了一声咳嗽声。 鹿可被这突然的咳嗽声吓得一激t灵,连忙将手缩了回去。虽然还是很疑惑,但为了不引起翟先生的怀疑和注意,她还是整了整衣衫,扬起了温和亲切的微笑,走出了卫生间。 刚一出卫生间的大门,就看到翟先生已经醒来,半个身子靠在床后的真皮靠背上,一只手捂着嘴巴,轻微的咳嗽。 这咳嗽声,比刚见到时一连串的咳嗽声,已经收敛了很多。 “翟先生,您醒了?我扶您起床。”鹿可快步走到了床边,轻声细语的询问道。 “咳...嗯。”老人又捂着嘴咳了一声,同时又应了鹿可的问话。 见他应允,鹿可自然而然的上前,伸出双手,扶过翟先生的一只胳膊,撑着他的大半个身躯,从床上坐了起来,往轮椅上走动。 翟先生这只剩下一份骨架的成男男子的身体,还是有些重量的。但若是咬咬牙,鹿可也还是可以公主抱的将他抱下床,放到轮椅上的。 只是这动作还是太过于亲密了。 而他也不是一点力气都不能使,对于鹿可来说,能少些接触、省些力气也还是不错的。 再者,多多少少,都得给自己留些底牌。 将翟先生扶着坐到了轮椅上,鹿可的后背也不由得出了一阵细密的汗水,她不经意间瞥了眼自己手上的手表,已经一点五十一分了。 差不多也是时候去楼下的活动中心了。 “翟先生,马上就是活动时间了,我现在推您出去?今天,您有什么想要参加的活动吗?”鹿可尽职尽责的问道。 “咳,先下去...看看。”翟先生又是一声咳嗽,嘶哑着嗓音说道。 “好的。” 鹿可没有犹豫,也没有质疑,笑着应了一声,就去门后,取了挂在那里的钥匙串,然后打开了大门,才再次走到了翟先生轮椅的后面,握住了轮椅的扶手,推着翟先生往门外走去。 这疗养院也是有设计的比较人性的地方,就比如说是房间里和走廊外,都没有什么凸起的台阶或是门槛,非常方便轮椅的行走。 因此,鹿可一路上推着都很顺畅。 出门后,也不忘顺手将207室的房门关上。 接着鹿可又推着翟先生在走廊上往前走,在路过会客区的楼梯时,翟先生突然扭过了脖子,黑黝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鹿可,似乎是想要看鹿可停下来,将他背下去似的。 只是,鹿可的脚步声并不停。 很快的就走过了会客区的楼梯区域,又径直穿过了会客区,向左拐了个弯,又走了十几米,直接来到了电梯的前面。 轮椅停下,鹿可上前几步,按了电梯的下行按钮。 身后是翟先生灼热又滚烫的目光,以及一声极轻地、几乎听不到的冷哼声... 看来,没有戏耍到她,很是遗憾。 但鹿可肯定是不会给他戏弄折磨自己的机会的。 电梯原本就在三楼,不一会儿就抵达了二楼,打开了电梯门。里面并没有其他人,鹿可顺利的推着翟先生走进了电梯。 安静的电梯里,一下子只剩下两人沉默的呼吸声。 不一会儿,他们俩就顺利抵达了一楼。在触及到玻璃门外阴沉沉的阳光时,翟先生的身躯有一瞬间的瑟缩,随即又恢复了之前冷漠孤僻的样子。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另一边的黑暗,阴恻恻的说道:“ ...去那边,影院。” 那个方向。 被浓郁的黑暗吞噬。 是鹿可完全没有抵达过的地方。 第127章 黑暗。 如影似雾。 吞噬着一切的光亮。 所有的,隐没在黑暗里的,都是未知的模样。 鹿可抬头,遥遥望向右侧的黑暗,一股隐秘的、幽暗的、阴森的气息,自黑暗中传来,带着些许不详和诡谲。 危险。 她又低头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翟先生,他并没有扭头看向她,像是刻意避开了视线。他背对着鹿可,一只手伸出手指颤抖着遥指着远方,另一只手搭在轮椅之上,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却又在侧头的瞬间,看到了他勾起来的唇角。 又是故意的。 只是,这次依然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还是, 一个深坑呢? “好的,翟先生。”于情于理,在这个住户至上的疗养院里,鹿可都没有反驳他的理由。 即便前方危机重重,那也只能是硬着头皮,闯上一闯了。 鹿可脚下的脚步在出电梯后一顿,等翟先生指明了方向,道出了目的地,犹豫了两秒,她还是握着翟先生轮椅背后的扶手,拐了个弯,朝着黑暗里走去。 长长的,隐没在黑暗里的走廊,安装了声控的昏黄的小盏的灯具。 伴随着鹿可一步又一步的脚步声,逐渐亮起,又逐次熄灭。 如同昨日的护士长一般,光亮始终维持在他们周围的方寸之地,前方和后方,都是隐隐绰绰的黑暗。 两侧是在昏黄的光线下,有些泛黄的墙壁。 每约过十几、二十米的距离,就能看到木制的厚重房门,房门上贴着小小的金属牌匾,介绍着每个房间的用途。 例如:麻将室、声乐室、舞蹈室、书法室、绘画室、健身室、按摩室、 ktv室...等等。 直到快走到走廊的尽头时—— 才出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房间门。 这是一扇约莫有两米宽的金属制成的灰黑色的双开门,房门两侧有两个金属制成的银白色的门把手,看着就十分厚重难以推动。 双门门的左侧上,嵌着一个金属的牌匾,是黑体书写的三个字——观影室。 到了。 翟先生嘴里说的影院。 光这大门,倒还真有几分电影院的模样。 周围四散蔓延的黑暗与阴冷,给这小小的影院大门,更增加了几分诡异。 鹿可松开了握住轮椅背后扶手的双手,绕过轮椅,上前几步,伸手抵在了金属的大门上,触手是一片冰凉。 冰凉的气息,顺着她的指尖一点一点的往上蔓延。 阴冷又刺骨。 在刺骨的寒意,继续顺着手臂蔓延时,鹿可咬了咬牙,使劲推了推厚重的金属大门。 “吱呀——” 金属的大门并没有上锁,在她的大力推动下,大门缓缓的向里侧推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显得有些卡顿,又吃力。 不过,好在还是推开了这扇大门。 在推开门的一瞬间,观影室的灯光也随之亮了起来。是一盏盏嵌在天花板和地板内的直径约莫十公分左右的圆形灯盏,灯盏内部有三四颗圆形的灯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它们遍布着房间内的两侧边缘,一盏一盏间隔着约莫二三十公分的距离,有序的排列着。 这些灯盏的光线虽然昏暗,但也能将室内的景象,照了个清楚明白。 这是一个小型的观影室,幕布铺满了整面墙壁,而正对着幕布的座椅,约莫有四排三座。但令人奇怪的是,每排座位的正中间,都隔着一个很大的空隙,排与排之间,也有着很大的空隙。 座椅是阶梯式的,房间的两侧,既有楼梯,也有斜坡。既方便人行走,又方便轮椅的推动。 如此看来,这巨大的空隙,似乎是为了方便疗养院里坐轮椅的老人们,特意设置的。 鹿可匆匆扫视了一圈观影室,就回过身去,再度握住了翟先生坐着的电动轮椅背后的扶手,推动着轮椅往观影室走去。 边走还不忘问道:“翟先生,您看,想坐在哪一排观看影片呢?” “咳...最后。”翟先生依旧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边咳嗽边说着,就像是随意指了个位置似的。 但,最后一排,恰巧也最不好逃。 “好的。”即使站在翟先生的背后,鹿可依然挂着和善的微笑,自然而又爽快的应答道。 同时,也推着轮椅顺着斜坡向上走去,直到走到第四层,推动着轮椅到了座位中间的空隙处。 最高的地方,正对着正中的幕布,当是极佳的观影之地。 鹿可在翟先生的背后站定,身后是贴着隔音棉的墙壁,她的身躯抵在后面的墙壁上,一点也没有想坐下来的意思。 只是,翟先生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他突然的伸出了手,指了指右侧的真皮座椅,嘶哑着嗓音,简短又缓慢的说道:“坐...这里。” 语气强硬,又不容拒绝。 “......”鹿可顿了顿,才道了声:“好。” 住户的命令,她没有办法反驳。好在轮椅和座椅之间残余的空隙还算大,鹿可顺着缝隙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了一侧的真皮座椅之上。 座t椅很软,刚刚坐下,一侧靠近腰腹部的位置就伸出来一根细长的皮带,“咔哒”一声,扣在了另一侧。 第135章 就像是安全带一样,将鹿可直接绑在了椅子之上,禁锢住了她的腰腹部,动弹不得。 正当鹿可伸手抓住这禁锢着她的皮带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滚轮滑动的声音。 只见苏武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推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坐在轮椅上的老奶奶,急匆匆的闯进了观影室。 竟然还有别的玩家? “吱呀——” 在他们进入观影室的瞬间,观影室的大门就被一股巨力拉扯着关了上去,室内两侧的灯盏,也霎那间熄灭。 整个观影室漆黑又安静。 鹿可刚才分明没有看到门口有任何人的身影,但这门,却突然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拉上了。 就和这突然伸出来的皮带,一样诡异。 明明没有动作,但自己会动。 “ ...去三排。”黑暗中的老奶奶可不管苏武看不看得见,沙哑着嗓音,语气幽幽如同鬼魅似的说道。 “欸!好好好。”苏武粗犷着嗓门,大声的应道。 他也没闲着,在这黑咕隆咚的环境,二话不说的就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手电筒,“啪嗒”一声,按下开关。 刺目的白光一下子穿透了室内的黑暗。 在场的几人,除了苏武之外,全都不由自主的伸手挡住了眼前的光亮。而苏武却是一手举着手电筒,一手推着老奶奶轮椅的扶手,三两大步,就推着她上了三排的座位,将轮椅放置在了和翟先生上下台阶的空隙位置,随即立马关掉了手里的手电筒。 观影室重回了黑暗。 老奶奶刚刚一瞬的脸色也变得扭曲可怖,想来是对苏武这一路上的匆匆忙忙的颠簸,产生了不少怨气。 苏武也不等老奶奶讲话,进门时就看着鹿可坐在了翟先生旁边的真皮座椅上,他刚好也累得不行,一屁股就坐在了和鹿可也是上下台阶的同竖排的座位上。 自然不出所料的,被伸出来的皮带绑住了身躯。 “啊?”嘴里还跟着发出了一声大喇喇的质疑声。 此时此刻,或许是感应到了人员已经到齐,他们身后的放映机骤然亮起了光芒,一束冷白的光芒,混杂着空气中的细小尘埃,投射在了前方宽大的银色幕布之上。 一部电影缓缓的拉开了序幕。 ——阳子的一生。 昏黄老旧的影片,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像是信号不良一样闪烁的光点,卡顿又模糊。黑白的人物形象也随着模糊的光点,渐渐地出现在了荧屏之上,如同动画一般,一页一页的翻动着。 竟然是个黑白的默片。 明明瞧着十分高端的疗养院,观影室里竟然放着不知道是从哪里翻出来的老旧电影,而且十分枯燥又乏味。 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女孩成长的故事,从出生,到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到幼儿园、小学、高中、大学。她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经历着每天相似的成长生活,平凡又无趣。 像是拖拖拉拉的记事流水账。 鹿可看着,竟然隐隐有睡觉的念头。 但她的双手也没停,勉力揉搓了揉搓自己的眼睛,促使自己清醒。接着又在身侧伸出了右手,避开翟先生的目光,悄悄地从系统背包中召唤出了自己的匕首。 随即又小心翼翼的将刀刃划向了禁锢着自己腰腹的皮带的最边缘,小声又机械化的划拉着。 虽然不知道这禁锢他们的皮带有什么作用,但鹿可依然不想坐以待毙,势必要将这皮带划破,给予自己自由。 万一这放映过程中真出现了什么危险,她也有办法应对。 而不是,当一个待宰的羔羊。 割划的同时,她也不忘悄悄观察翟先生的表情,在昏暗的影片的灯光下,他的眼神专注又带着兴味,像是看着十分有意思的影片似的,津津有味。 甚至还带着几分期待。 一点也没有被其他事物所影响。 鹿可手上的动作,一直不曾停歇。绑住她的皮带也被割破了大半,相信再过一会儿,就能彻底割断。 而影片的转折也即将开启。 小女孩大学毕业了,在她平平无奇的生活中,像其他芸芸大众一样,开始找工作了。她投递了一堆的简历,却都徒劳无功,面试者在有更优者的选择下,并不会选择她这样平凡又普通的人。 直到某一天,她收到了一封面试邀约,兴致冲冲的收拾自己,来到了那个地方—— 阳光疗养院。 第128章 鹿可蹙眉。 心下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手上的动作仍在继续, 腰板子却不由得直了起来,整个人升起了几分戒备的情绪。 而纵观翟先生和苏武推着进来的那位老奶奶,全都不由自主的伸长了脖子,向前探出了脑袋,整个人死死地盯着正在放映的黑白幕布,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恨不得整个人钻进荧幕里去! 前面的苏武却耷拉着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似的,向下一点一点,发出了如雷的鼾声,已然被这催眠的影片,哄得当堂入睡了。 这不对劲。 但黑白的影片仍在继续播放。 被称之为阳子的女孩,接受了面试的邀约,来到了阳光疗养院, 顺利的入了职。从那天起,她就成为了阳光疗养院内的一名护工。 而影片里的阳光疗养院,竟然和鹿可他们现在身处的疗养院一模一样,就连前台遇到的负责招聘的护士长,跟他们遇见的冯蓉护士长,也有几分相似。 只是在黑白的、夹杂着花白光点的影片中,斑驳又模糊。 诡异的像是现实的影射。 阳子入职了疗养院,为了更好的服务她的住户, 24小时的看顾,不得不与自己的家人朋友断了联系,入住了疗养院,甚至和住户同住一屋,整日整夜的面对着住户的刁难。 整个人也逐渐变得憔悴。 直到有一天,她晕倒在了地上,被其余同事推拉着送去了疗养院的医疗中心,躺在了中间的手术台上。 “哒哒哒——” 黑白的默片里竟然突兀的出现了高跟鞋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出现在了画面的正中央,依稀可以看到苍白纤细的小腿。 镜头一转,画面停留在了手术台上的无影灯上。黑白的影片里只看到了充满光亮的灯光,在一阵沉寂之中,溅起了朵朵黑色的墨汁。 最后,阳子孤零零的躺在了手术台上,一张宽大的白色的布料盖在了她的身躯之上,只露出了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眼睛紧闭,胸膛没有起伏,俨然已经毫无生气,香消玉碎。 然而墨色的脏污却自她的身躯内汩汩涌出,一点一点的印在了盖在身上的白布之上。从细小的墨点开始,一寸又一寸的变大。 逐渐染透了整块白布。 “呼——呼——呼——” 这算不上很大的观影室中,蓦地出现了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咚咚咚”的剧烈跳动的心脏的声音。 幕布上的黑白影片,从正中间开始,逐渐晕染上了血色—— 鹿可的呼吸一滞,有些僵硬的向左转过了脑袋,翟先生和老奶奶依旧痴迷又专注的盯着幕布上的电影,脖子伸得老长,整个人的身子几乎都要探出轮椅了。 对周围发生的异常都毫无察觉。 苏武也是。 依然在垂着脑袋,打着呼噜。 观影室的温度也在不断地下降,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了血腥的味道,似乎是随着幕布上血色的显现,开始变得浓郁又腥气... 而随着幕布正中央的白色布料上的污渍被彻底染成了血色,它的上方也似乎有血迹顺着天花板逐渐滴落、流淌。 情急之下,鹿可握着右手中的匕首,猛地用力,将已经被划破了大半的皮带彻底割断,皮带崩裂,弹出,又瞬间缩回了另一边的卡扣中。 只是一刹那,就重获了自由。 而这时。 流淌着血色瀑布的幕布中间,猝然睁开了一双眼睛。 瞬息之间,血色的眼睛占据了整个荧幕,又在零点几秒之后,缩回了原本的大小。 躺在手术台上的尸体,竟然睁开了眼睛! 瞧着翟先生和老奶奶完全被影片吸引,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鹿可端坐在座位上,目光却不由得四处打量了起来,最后落到了异变更为严重的荧幕之上。 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 观影室的大门依然紧闭着,荧幕上的阳子睁开眼睛之后,眼眶中溢满了鲜血,顺着她的眼角滑落,目光也变得极为凶恶。 t 已然没有理智。 呼吸声愈加沉重。 “咚咚咚”的心跳声,霎时间,恍若擂鼓,响彻室内。 骤降的温度,恍若来到了深冬,鸡皮疙瘩一茬又一茬的冒出。 鹿可不由得握紧了自己的手,心跳一下子提拉到了嗓子眼,整个人的情绪完全紧绷着,戒备又警惕着盯着屏幕里的阳子。 第136章 握着匕首的右手,也沁满了汗水。 阳子像是僵尸一样,猛然坐起,凶狠又冷漠的留着血泪的眼睛,似乎直直看到了荧幕的外面,落到了鹿可和苏武的身上。 一瞬间的锁定。 电光火石之间,阳子迅速的拿起了放在一边的手术刀,以投掷飞刀的姿势朝着鹿可和苏武的方向投掷而出。 “刺啦——” 手术刀以极快的速度,划破了眼前的荧幕,锁定了鹿可和苏武的气机,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直直的朝着两人射来。 一箭双雕,避无可避。 鹿可瞥了眼仍在打鼾、并未苏醒的苏武。到底是不愿意看到一条性命在自己眼前消逝,上前一步,猛然一个手刀敲在了苏武的脖颈之上。 随即一个蹲下,将自己的整个身躯,掩藏在了真皮座椅的背后。 苏武脖子吃痛,脑袋往右一歪。 “咻”地一声,锋利的闪着银光的手术刀划破了苏武左脸的皮肤,狠狠地扎在了鹿可身后的真皮座椅上。 如若不躲,就是她脑袋的位置。 “嗷!”接连两下的重击,苏武骤然惊醒,一手摸着自己发痛的脖子,一手摸着脸上冒血的伤口,惊叫着就要从椅子上弹起来。 又被禁锢着腰腹部的皮带拉了回来,重重的压回到了座椅之上。 这一声惊呼,直接吸引了坐在一旁的翟先生和老奶奶的目光,他们用着看电影的目光看着蹲下的鹿可和被禁锢在座位上的苏武,干枯瘦柴皱巴的面孔,在血红又漆黑的环境里。 阴森又可怖。 “闭嘴!”鹿可在苏武身后低声冷斥道。 她并没有管翟先生和老奶奶的目光,猫着身子,在座椅的背后挪动,绕过台阶来到了苏武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椅子旁边的皮带,拿出手中的匕首,割了下去。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骤然从梦中醒来的苏武,一时间还摸不着头脑,只是觉得身上莫名的疼痛,周围的温度也低得可怕,然后便是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紧接着就是看到了明明该是同伴的玩家,猫着身子拿着匕首就朝他走来,甚至往他的身侧挥刀而下。 老实憨厚的魁梧汉子,竟也吞吞吐吐的质问了起来。 当然,鹿可并没有闲心仔细回答他的问题,要不是放任着他,可能就被电影里的诡异——阳子杀死,她可能都不想搭这一把手。 而荧幕里的阳子也不歇着,一股脑的将旁边盘子里的东西扔了出来,倒是没有什么杀伤性的刀具了,只是这劈头盖脸的一顿狂扔,全部砸在了苏武的身上。 苏武这时才猛然回头,看到了流淌着鲜血的幕布,以及在幕布中央盖着血红色的红布,坐直了身躯的,惨白着脸色,唯有眼睛被血色覆盖,留着血泪的阳子,竟疯了一般的拿着手头可以砸的东西扔向他。 而这些东西竟也真的穿透了荧幕,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苏武的身上。 他没有办法离开座位,不由得双手抱起了自己的脑袋,左摇右晃的躲避着砸来的物品。 在摸到最后一件物品——剪刀时,阳子蓦然咧嘴一笑,举着剪刀就朝着荧幕剪了起来。 不出意外,剪刀轻而易举的划破了荧幕,露出了巨大的黑色口子。荧幕里的阳子掀开了身上已经被染得鲜红的白布,赤裸着脚丫从手术台上走了下来。 阳子在她的脚触及到地面的那一刻,惨白的脚腕径直通过那个黑色的巨口,出现在了观影室内! 而随着她另一只脚沾地,阳子穿着浸满血液的病号服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她手中的剪刀也变得有她半个身子那么大,锋利的刀刃,泛着冷冽的寒光。 呼吸声和心跳声骤停。 室内的温度却又下降了十几个度。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鬼东西?”苏武完全失控的惊叫,同时手也不停的拽向了禁锢住他腰腹部的皮带,试图挣脱,逃离这地方。 幸好鹿可手上的动作也不慢,在如此紧急关头,恰好将禁锢着苏武的皮带彻底割开,给了他自由。 苏武猛然跳起,大跨着步从前面的真皮座椅上跳下,拐了个弯就要冲向观影室的大门处,却刚刚好撞上了从荧幕上走下来的阳子。 阳子,自然不可能放过他。 一剪刀落下,就是干脆利索。 然而苏武也是有些身手的,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两人就此纠缠了起来。 至于躲在座椅靠背下的鹿可,却是被忽略了过去。瞧着苏武和阳子两人之间的争斗,鹿可脑中的思绪正在飞快运转。 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和明显不是人的阳子争斗,他们迟早会力竭落入下风。肯定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摆脱目前的困境! 就比如翟先生和老奶奶的行动不便,刚好可以利用真皮座椅之间的阻拦,躲避他们二人的追拦,虽然他们并没有任何拦截的意图,而是在看戏。 看戏? 对了,就是看戏! 阳子正是因为影片的播放而出现的,若是影片结束了呢?她是不是就会随着影片一起消失? 思及此,鹿可的目光不由落到了最后面墙壁上方悬挂着的仍在工作的放映机上—— 若是将它破坏了,是否就能成功脱逃? 不—— 护士长冯蓉说过:疗养院的设施,若是不小心损坏了,以他们的工资,可是赔不起。 那,又该如何呢? 第129章 将自己也赔了进去? 那是万万不可取的。 因此, 鹿可不可能破坏头顶的放映机,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 什么时候才能宣告一场电影的结束呢? 另一边的阳子和苏武的打斗仍在继续,时不时能听到苏武的吃痛的惊呼声,和噼里啪啦砍伐到椅子和墙壁的声音。 鹿可脑海中所有的思绪就像是揪成了乱麻, 心跳和呼吸都十分的急促, 紧握的手掌,指尖划破了掌心的血肉, 留下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液。 在这分外血腥的环境中, 竟一点都不明显。 突然,鹿可在一边思考一边观察着四周时,目光无意中落到了台阶边缘的圆形灯盏之上。 一个想法顿时涌上心头—— 灯! 在观影室的影片开始播放前,灯光就骤然熄灭。一如现实里的影院一样,观众们在灯光亮起时走入影院入座,灯光在影片播放时熄灭,又在影片结束时亮起。 当影院的灯光重新亮起,也意味着播放的影片已经结束,观众们会开始有序离场。 那么。 当这观影室的灯光再度亮起时,也意味着《阳子的一生》这部电影的结束,观影室的大门将会重新开启,她和苏武、翟先生他们,自然就可以离开这里。 鹿可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 而且不会损害疗养院里的设施,没有赔偿的风险。 只是, 这灯光的按钮又会在哪里呢? 她微微探出了脑袋, 四处张望了一下,在附近的墙壁上,并没有看到灯光的按钮,墙壁上都是深黑色的吸音棉, 没有白色显眼的光亮。 那么就只剩下幕布和大门的方向了。 时间看似过去了很久,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两分钟。因此苏武尚且还能坚持一会儿,若是再拖延下去,情况就不是很妙了。 既然观影室的灯光开关可能在幕布和大门的方向,鹿可也不在犹豫,猫着身子,挪动着蹲下的双腿,借着真皮椅子的遮掩,顺着台阶往下面挪动。 时不时有飞溅过来的木屑和鲜血。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竭力避开了苏武和阳子的目光与注视,却没有办法躲过翟先生和老奶奶的关注。 毕竟身为观众的他们,在这一片狼藉之下,没有受到任何波及,好整以暇的端坐在座位上,看着苏武和阳子的争斗,看着鹿可小心翼翼的躲避。 乐在其中。 直到看到鹿可离他们越来越远,即将走向台阶靠近幕布时,两人才一改了之前看好戏时的淡然,干枯瘦柴印着红光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愤怒,目光变得凶狠又极具戾气。 “咳...阳子,台阶右边。” “阳子,还有一个躲躲藏藏的小老鼠!” 两道苍老沙哑的男女声同时响起,明目张胆着冲着阳子指明鹿可t的存在。而一直机械化追砍着苏武的阳子,手上的动作猛然一顿,大开大合得即将剪断苏武胳膊的剪刀也停在了半空中。 她像是接收到了指令一般,木讷着身子转了过去,血红的眼睛冰冷又毫无感情的望向了鹿可的位置。 即使隔着好几个座椅的阻挡,鹿可都能感觉到落在身上的阴森又杀气腾腾的视线。 像是被怪物锁定了。 鹿可一点都不敢犹豫,直接一个翻滚滚到了荧幕的前面,右侧最边缘正对着台阶的方向,光滑一片,并没有灯光的开关。 而幕布是嵌在前面上的,灯光的开关更不可能在幕布的背后。 第137章 她刚站起身子,准备抓紧时间冲向另一侧的幕布边缘查看有没有开关时—— 突然一阵呼啸的风声直冲她的面门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鹿可“咻”地一下低下了头,顺势又是一个低身翻滚,滚到了幕布的另一侧边缘。 “咔!” 一把锋利的、巨大的、泛着银光的剪刀,狠狠地插入了墙板里面,入木三分。 刚刚好,是鹿可当时所站的位置。 紧接着,阳子站在几层高的台阶上,放弃了即将到手的猎物——苏武,一个箭步就冲了下来,毫不费力的拽下了插进墙壁里的剪刀,提着就要朝鹿可冲去。 身上的病号服,仍在汩汩的冒着鲜血,小小的观影室里全是她的血腥味。 此时,鹿可却顾不了很多,她正在紧急的搜索着观影室开关的位置,很可惜的是,幕布的另一边也没有凸起的亮白色的开关。 只剩下最后的大门边缘了。 鹿可抬眼看去,就瞧见了一抹极其浅淡的微白色的光芒,在漆黑与血色交织的环境里,像是希望的曙光,藏在隐蔽的角落里,一动不动的等待着她的靠近。 而,阳子已经近在咫尺。 锋利的剪刀大开着,即将要剪断鹿可的脖子。鹿可下意识的就蹲了下去,默念着系统背包中的唐刀,即将召唤出来之时—— 一双粗壮的胳膊从阳子的身后,勒住了她的脖子,死死地将她往后面拖去! 是苏武。 刚刚翟先生和老奶奶的突然出声,也让他从生死的边缘存活了下来。之前一直追着他猛砍、甚至不死不休的阳子,却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还将即将剪断他胳膊的剪刀收回,朝着鹿可的方向扔去。 想到之前鹿可拯救了被困在座椅上的他,以及在场这些npc还是怪物的诡异动作,向来不怎么清明的脑子也明白了另一个玩家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引得其他人一起针对于她。 以他的脑子,也想不明白该怎么逃出去。 与其等那个叫阳子的家伙杀了另一个人,再将他折磨杀死,还不去给另一位玩家争取些时间。 因此,在看到阳子朝着幕布的方向猛扑过去时,苏武也只是喘息了几口气,也跟着一起追了上去。 这才有勒住阳子脖子的举动。 而阳子虽然力气很大,但尸变也不过短短几息,手上最趁手的武器还被手举在前面,一时间不留神,被苏武勒着倒退了好几步。 俩人也接着扭打到了地上。 见此状的鹿可自然停下了召唤唐刀的动作,还来不及站起身,就朝着观影室大门方向的在靠近地面位置的微白色的光芒处一扑。 伸出手指,按了下去。 “啪嗒——” 一连串的圆形的白色灯盏骤然亮起,鹿可的下巴也“哐当”一下,嗑在了铺着地毯的地面上。 被苏武勒住脖子的阳子,也在光线出现的一霎那,化为虚影,消散在了空气里,连带着她的剪刀也是。 观影室又恢复成了他们之前进入时的模样,干干净净,灯光明亮。没有鲜血、没有低温、没有诡异的声响,刚刚的打斗痕迹也都不翼而飞,曾经被破坏的真皮椅子、飞溅的木屑和海绵也都消失无踪。 只余下鹿可和苏武两人身上的狼狈。 流着血色瀑布的幕布此时变得漆黑一片,正中间出现了一个血色的文字——“完”。字迹像是滴落的血液,在不断地流动。 鹿可还好,并没有和阳子纠缠很久,身上只是沾了些许灰尘、木屑和少量的血迹,反观苏武,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似的,身上大片大片鲜红的血渍。 不知道究竟是他的,还是阳子的。 此刻正虚弱的瘫软在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鹿可,也摸了摸自己吃痛的、嗑红的下巴,撑着酸软的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虽然并没有怎么打斗,但心里上的压力也不小,现在想来,都只觉得腿脚发软。 站起来后,她不由得望向了翟先生和老奶奶的方向,只见他们垮着一张脸,极力掩藏着心底的愤怒和可惜,冷漠的瞧着鹿可和苏武。 似乎在为这一场终演剧目的半途而废而可惜。 鹿可敛了敛心神,并没有露出愤怒的表情,她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躺着的苏武旁边,朝他递出了手,衷心的说道:“谢谢。” 身后观影室的大门也在她离开后,被莫名的力量打开。 苏武费力的睁开了被血糊住一半的眼睛,瞧了瞧鹿可也满是灰尘的手,咧嘴憨厚的笑了笑,才握住了她的手,借着力道站了起来。 “注意血腥味。”鹿可又压低着声音说了一句,才快步走到了翟先生的身边,温顺又谦恭的说道:“翟先生,电影看完了,我们该回去了。” “咳...好。”翟先生兴致缺缺,干咳着应了声好。 得到同意的鹿可,自然的走到了他的身后,握住轮椅背后的扶手,推着他就离开了观影室。 苏武也是有样学样,但因为鹿可的提醒,他还是吞了颗止血药才行动。 一部电影差不多看了有两个半小时,鹿可推着翟先生回到房间时,娃娃脸护士也送来了晚饭。 晚饭的菜色和中午一样,三菜一汤。鹿可动作娴熟的喂食完,又伺候着翟先生上床歇下,才去一楼的餐厅用了员工晚餐。 餐厅的菜色也和中午一样。 期间也碰上了其他玩家,只是大家都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样,都十分的疲惫和狼狈,其中当然是苏武的模样最狼狈,鹿可次之。 于是草草的聊了几句,交流了一下遇到的危机,便又各自离去了。 鹿可再次回到207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推开大门的一瞬间,房间内也没有任何光亮,而翟先生也没有丝毫动静,似乎已经彻底熟睡。 为了怕吵醒他,也为了有更多的精力应付晚上可能遇到的危险,鹿可没有洗漱,就躺在了属于她的那张单人小床上。 床板很硬,有些硌人。被子倒是没有昨晚的霉味和湿气,还算舒适。 她疲倦的瘫在床铺上,一股奇异的香味也自房间弥漫开来。 一瞬便已沉沉睡去。 ...... “207号,该体检了!” 第130章 体检? 207号?是谁? 恍恍惚惚之间,鹿可似乎看到眼前有七彩朦胧的光影在旋转,耳边也传来了一道奇奇怪怪的女声,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话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头...好疼... 鹿可只觉得脑中一阵钝痛,昏昏沉沉的,像是有一股巨力在搅动。她像是陷进了梦魇之中,白皙娇嫩的脸上满是痛苦纠结之色,费尽了千般力气,才掀动了沉重的眼皮。 “207号, 醒醒,该体检了。” 耳边的声音仍在喋喋不休, 眼睛的缝隙处闪现一道刺目的光亮,一瞬间像极了晕眩的重影,激得鹿可的眼眶泛酸, 沁出了几滴泪水。 但也让她从重重的困倦与钝痛中清醒过来。 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入目的就是刺眼的白光,明晃晃的白炽灯高高的悬挂在天花板上,照亮了眼前的每一寸地方,驱散了所有的黑暗和阴霾。 耀眼得,恍如白昼。 这...是哪里? 在睁开眼看到光亮的一瞬间, 鹿可就意识到了, 这并不是在原来的207室,她也不是躺在207室那张硌人的单人床上。 地点不对, 光线太亮。 鹿可有些费力的扭过自己的脑袋, 向刚刚发出声音的另一侧望去,就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是送餐的娃娃脸护士。 只是此刻的她,和之前却又不太相似。穿着一身白色的护士服,身材矮矮胖胖,脸蛋是圆圆的娃娃脸...长相穿着和之前一模一样,但表情... 看着鹿可,浑然是个陌生人。 初见时凶恶又不耐烦的表情,此时一脸毫无波动的冷漠。她脸色惨白,目光冰冷,拿着一个夹着病历单的记录板,一边翻看t ,一边打量着鹿可,就像是看着一件明码标价的货物。 “跟我走,去体检。”在看到鹿可醒来后,声音像是在冰水里浸泡过似的,冷得冻人。 竟然真的是体检? 鹿可揉了揉仍然有些发蒙、疼痛的脑袋,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是一张可以移动的病床,此时床头正靠着墙摆放在病房里。床单、被褥、枕头都是纯粹的白色,再看看墙壁、天花板、地砖、床头柜、窗帘等等,也都是白色。 明晃晃的,一间单人的病房。 一瞬间,鹿可觉得自己似乎来到了纯白的世界。 只是在这纯白的世界中,却能感受到冰冷刺骨的寒意,和一直萦绕在鼻尖的消毒水的味道。 唯一值得令人注意的则是,窗户边被拉得严严实实的白色窗帘,遮住了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的外面世界。但在屏气凝神之下,似乎能听到若有似无的呜咽声。 第138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睡在207室狭小隔间的单人床上吗?怎么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病房,还遇到了和之前截然不同脾性的娃娃脸护士,而且脑袋还昏昏沉沉的疼痛,意识也有些不清醒... 像是从极度困倦中,被强制唤醒似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沉睡之前,她似乎再次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快点!207号!”走至门口的娃娃脸护士,看到了仍然坐在病床上的鹿可,语气稍显愤怒的催促道,周身的气息也愈加冰冷,似乎要冻结周围的空气。 被针对的鹿可自然也不好受,在察觉到扑面袭来的彻骨寒意后,她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薄被,露出了穿着病号服的双腿,有些踉跄的站到了地面上。 脚下是一双塑胶的病房拖鞋,并不是很合脚。 这时,鹿可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粉色的护工服,已经被置换成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又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更换了衣服。 鹿可心里的疑惑更甚了。 但在目前什么都不太明朗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先跟着娃娃脸护士走一遭,摸清一下此时的情况了。 于是,便穿着不合脚的拖鞋,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娃娃脸护士的身后,走出了这间病房。 病房外是一样恍若白昼的走廊,洁白的墙壁、天花板、地板,和存在于每一处的炽热灯光。 两侧是和鹿可刚刚所待的病房一样的房间,错落有致的排布着。与疗养院错落排布的病房倒是有几分相似。 她十分确信,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清醒的出现在这里,但这肯定也是属于疗养院的地盘。而这满目的耀眼白光,都在假装这好似医院的地方,正处于白天。 但真的是白天吗? 并不见得。 鹿可她,实在是太过于疲惫了,根本不像是熟睡了一晚的状态,脑袋依然发蒙。她也只能尽力指尖掐住掌心,再次戳破了之前的伤口,保持清醒。 一路上,跟着娃娃脸护士,走过了十几间房子,拐过了弯,才来到了所谓的体检的地方。 一开始是极为常见的耳鼻喉科检查,在同一个房间内,简单的就糊弄过去了。接下来是下一个房间的内科和外科,下下个房间的b超,下下下个房间的心电图,以及胸透。 这附近的七八个房间都是体检的房间。房间内都有着相应的设备,以及鹿可从来没有见过的——疗养院的医生。 医生们男男女女都有,但都穿着统一制式的白大褂,黑西裤,头顶带着医用的帽子,脸上戴着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医用口罩,和大框的黑框眼睛。 几乎都看不到样貌。 他们僵硬又沉默的进行着手里的动作,检查、写字、盖章。然后由一直领着鹿可前进的娃娃脸护士收走所有的检查单。 直到走到了最后一个体检的房间——血常规。 在进门的一瞬间,房门就被一旁站着娃娃脸护士关上了。不过七八平米的小房间,一张占据了一两平米的长桌处在房间的正中间,桌子上摆放了不少酒精、棉花、纱布、针管之类的东西,还有装满了鲜血的血袋。 这是验血?还是抽血? 鹿可条件反射性的就要后退,脊背却结结实实的撞到了身后坚硬的门板。 紧接着还不等她反应,娃娃脸护士,就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压着坐在了桌子前面的椅子上。直接拎起了她的右手,撸起了宽大的病号服,把右臂强制性的搁置在了长桌之上。 坐在后面的女医生,动作也是飞快。直接掏出了一根比手指略细一些的橡皮管,扎在了鹿可的手臂上。 用沾过酒精的医用棉花擦拭了一下橡皮管附近的皮肤,确定能清晰的看清血管之后,便拿起了一边的针管,尖锐的针孔瞬间就扎进了她的血管里。 期间,娃娃脸护士和女医生的双手,就像是坚硬的磐石一般,完全压制住了鹿可的动作,让她丝毫都动弹不得。 更不要提挣扎逃跑了。 鲜红的血液顺着针孔流出,又顺着针管流进管子里,再一点一点的流到血袋中。为了方便血液的流动,女医生解开了扎紧的橡皮管,还往鹿可的右掌心里塞了一个红球,将她的手握成了拳状。 随着血液的流逝,鹿可顿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脑袋里的痛感也愈加明显,整个人都因为失血而几乎快要晕过去了。 压在她肩膀上的双手,冰冷又坚实。谁能想到?白日里还算和善的护士,现在竟成了禁锢她的最大的一座大山。 而对面女医生冰冷的双手也大力地抓着鹿可的双手,不让她挣脱。 鹿可自然可以手脚并用的死命挣脱,但是吃苦的,只会是自己。挣扎期间,扎好的针管肯定会胡乱的移动,而她一个人,显然也不是力大无穷的女医生和娃娃脸护士的对手。 单打独斗,还尚且有抓住机会逃脱的可能,但同时面对两个... 双拳焉能打得过四手? 最好的逃脱时间,已经被她错过了。若是在刚刚的病房里,将娃娃脸护士解决掉,就没有现在这么一遭了。 只是,这也丧失了观察这个地方的机会。 再者,鹿可观察了一下桌面上的血袋,都是单独的包装,上面还贴着编号。每个编号,只对应着一个血袋。 如果房间号对应的就是他们现在的编号,在她之前,就有201和204编号的血袋。看来,叶寒和楼慕青两人,也没有躲过这一出。 失血仍在继续,鹿可的身体也因为失血而有些发冷。 透明的空血袋,一点一点的填充着血液,逐渐鼓起,撑满了一整包。女医生这才拔下了鹿可胳膊上的针孔,随手拿了块蘸了酒精的医用棉花,给她擦了擦伤口。 女医生的技术显然不错,刚拔出来针孔的伤口并没有鲜血流出,像是一颗小红点,隐隐刺痛。 和今天早上,鹿可在左手手腕处发现的伤口一模一样。 娃娃脸护士也顺势松开了压住她肩膀的双手,拿起了刚刚顺手放在长桌上的病历夹,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走吧。” 说完,就径直拉开了房间的大门,朝外面走去。 鹿可也只能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沉默的跟着走了出去,在走出房门的一刹那,回身。 瞧见了女医生正拿着一个标签朝她刚刚抽血的血袋上贴去。 掩门,离开。 眉目间肃然一片冷意。 她似乎有些明白,这个疗养院究竟想干些什么了。 一路上,鹿可沉默地跟在娃娃脸护士的身后,眼睛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等到回到自己的病房门前时,她才有些虚弱的开口问道: “护士,我的身体怎么了?为什么会要住院?” 娃娃脸护士转身,看向鹿可,惨白又冷漠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轻嗤了一声,冷笑着说道:“自然是,你有病啊。放宽心,治好了,自然会——送你出去。” 说完一把就将鹿可塞进了房间,关上房门,朝着另外的房间走去。 送? 怎么送? 送她的尸体出去? 思索间,门外又是一阵响动。鹿可悄悄将病房的门拉开了一条细缝,只看到明亮的光线中,娃娃脸护士,正带着潘之瑞,向着她之前去过的地方走动。 潘之瑞茫然的,就像当时的她。 第131章 竟然真的是一个一个轮流前去。 那之前的叶寒和楼慕青, 又该是在哪里呢? 不过,娃娃脸护士的离去,刚t好给了鹿可时间,好好观察这个地方。病房,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病房,唯有病床的尾部悬挂着一个号码牌,上面写着207三个数字。 不知道是为了阻止外面视线的偷窥, 还是不愿意让病患看到外面的情形, 病房内并没有观察用的玻璃墙面,而都是实实在在的砖墙。 鹿可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到了最可疑的窗帘之上。她向着窗户走了几步,之前若有似无的呜咽声,即使隔着厚重的窗帘和玻璃窗户,随着鹿可的靠近,也变得更加明显。 在即将伸手触及到厚重的窗帘时,一股熟悉的诡异奇香再次传来。鹿可在嗅到这股香气时,猛然一抓,抓到了窗帘的一角。 刚刚掀开露出了漆黑的一角,整个人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松开了手, 浑身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再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 她在迷迷糊糊中,看到了一双—— 黑色的高跟鞋。 “咚咚咚——” 再度睁眼,是鹿可听到了一连串的敲门声,急促又不耐。她睡眼朦胧,脑袋昏昏沉沉的,挣扎了几秒才从硌人的单人床上爬了下来。 步履踉跄的往前走了几步,手脚有些瘫软的撞在了大门上,吃痛的闷哼声让她瞬间清醒。 门外的敲门声仍在继续,鹿可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一把握住了大门的门把手,往下一按,打开了大门。 第139章 “快——”娃娃脸护士伸出的扣门的手又是差点拍到鹿可的脸上,看到她拉开房门时才及时悬停在了半空,未曾说出口的话也被噎在了嘴里,生硬的转移话题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鹿可的脸色明显不好。 原本白皙的肤色更加苍白,看不到一丝血色,眼下也是一片青黑,之前红润的嘴唇都发白干涩,差点以为是从哪里爬出来的尸体似的。 连娃娃脸护士这样不会看人眼色的人,也能看出她的状态有多差。 瞧着娃娃脸护士这一脸无所知的模样,鹿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虚弱中夹杂着温暖的笑意,轻声说道:“大抵是晚上没有睡好吧。” “你...最好当心些身体。”娃娃脸护士一改脸上的表情,变得慎重又警惕,压低了嗓音凑到鹿可耳边说道,接着才从推车上取出了一份餐盘,递给她,说:“给, 207的早饭。” “多谢。”鹿可仍是笑着接过了餐盘,道了声谢。 见她接过餐盘,娃娃脸护士才推着推车,继续往前走,唇齿边却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知道,究竟是在为谁而哀悼。 或许是自己吧。 鹿可如是想到。从她见到的两个娃娃脸护士而言,明显是白日里这个,有更多的活人气息,也更具人情味一些。 若是长久的在这个疗养院里工作,多多少少会接触到一些疗养院的隐秘,自然知道的也会更多。所以面对鹿可现在这样的状况,她可能也会猜测到什么,只是—— 她不会告知她。 不管是碍于什么,还是做了什么才会变成另一个模样,娃娃脸护士都不可能突发散心的将一切都告知于鹿可。 要真是全盘托出,鹿可估计还要怀疑,是不是要骗自己的了。 边思索着,鹿可边端着餐盘往屋子里走去,路过玄关处的洗手池和镜子时,她才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确实有几分凄楚、惨淡。 更令她奇怪的是,身上粉色的护工服似乎是又换了一件,原本沾在衣领、胸膛附近的红酒渍已经完全不见了,在观影室里沾到的灰尘、木屑之类的也没有了。 干干净净的就像是一件新衣服。 而她的脸色也较之昨日更差了,眼下的青黑也愈发严重,像是熬了几个夜似的。 鹿可快步走了几步,将餐盘放在了餐桌上,才匆匆挽起了右手的护工服,果然看到了一个鲜明的红点,按上去也是一阵刺痛。 这么看来。 昨晚遭遇的一切,都不是幻觉,或梦境。 连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已经被更换过了。当真是,明目张胆! 至于为什么说是晚上,在鹿可昏睡前,她撩起了窗帘的一角,看到了窗外的一片漆黑,还有那如泣如诉的呜咽声、拍打声... 明明是,第一日晚上睡前,她们所听到的——窗外的动静。 因此鹿可才敢断定,她当时是被半夜转换了地方,又强制唤醒,体检,抽血。然后在目的得逞后,又将自己弄晕,弄了回来。 这就不能不提及到那股奇异的香味了。 在每次入睡或者昏迷前,鹿可都闻到了那股奇异的香味,倒有些像是武侠小说里提及的迷魂香了。但这也是夸张说法,医院里有些迷药或者麻醉药什么的,很是正常。 虽然这里并不是医院,而是疗养院,但也具备了好些医疗设施、设备,以及药品。 “咳——” 内侧的卧室里传来了一声低沉的轻咳声,看来是翟先生已经苏醒了。 鹿可在娃娃脸护士敲门时才清醒过来,那会都已经早上七点半了,自然已经错过了早上员工餐厅的放饭时间,她也就没想着再去餐厅白跑一趟。 这会儿她听到了翟先生的咳嗽声,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强撑着精力和笑容去服侍他。于是便将挽着的衣袖放了下来,匆匆去玄关处关上了大门,掬了把冷水拂面,让自己清醒清醒,才迈步去了翟先生的身边。 “翟先生,我扶您起床用早餐。”鹿可的嗓音温和又轻柔。 在得到翟先生的允许后,鹿可才上手扶着翟先生从床上坐了起来,给他船上鞋子,再扶着他坐到了轮椅上。 期间,又是推着他去洗手间洗漱了一番,才握着轮椅后的扶手将他推至了餐桌旁,开启了早餐的喂食。 当然,喂食前,鹿可又洗了一把手。 今天的早餐和昨天的大差不差,只是将用料丰富的早餐粥,换成了一碗南瓜小米粥,火候炖得也是极好,软糯香甜。另外就是一块腐乳,一叠小菜,一个水煮蛋和一盒牛奶。 照旧,鹿可先舀了勺南瓜小米粥递到了翟先生的唇边,翟先生张嘴就吞咽了下去,咀嚼了十几下。接着鹿可又用筷子夹了一小快的腐乳和小菜,摆在盛着粥的勺子上,继续喂食。 十几分钟后,翟先生吃光了米粥和小菜,鹿可才上手剥了鸡蛋壳,弄碎了喂给了他。 最后才不得不面对早餐最重要的部分——牛奶。 有了昨日的经验,鹿可今天是一点都不手软,快狠准的就将吸管插进了牛奶盒中,再将吸管递到了翟先生的嘴边。 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里蔓延。 翟先生仿佛在吸食着什么仙丹神药似的,干瘪的嘴唇狠狠地抿着吸管,喉间也在大口大口的耸动,脸上满是满足、惬意与享受。 一瞬间。 鹿可觉得他吸食的正是自己昨天被抽的血液。 只是一会会的功夫,翟先生就吸食完了整整一盒的牛奶盒,紧接着就睁开了黝黑的眸子,目露痴迷的盯着鹿可的喉管位置。 艰难地吞食着嘴里的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鹿可忽然觉得,他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少了些,皮肤也不再是昨日松松垮垮的模样,变得更有弹性了,老气的黄色也褪去了些,又多了几分血色... 虽然还是那个老年人的模样,气色却是好上了很多。 真的太像是吸血鬼了。 光吸血,就能让自己变得更健康、更年轻吗?这其中,是否还藏着什么隐秘?而且哪有吸血鬼每天喝一盒血就满足的了? 鹿可想到昨日在观影室里,苏武和她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血迹,但也没见翟先生和老奶奶,如饿虎扑食一般扑上来吃了他们。 而现在她的手心里,还残留着昨日抠破的、尚未结痂的伤口,多多少少也有些血腥味,也没见翟先生扑上来。 虽然,依旧是用着看食物的眼神看着她。 “翟先生,我推您去沙发那,再看会儿电视吧。”鹿可面不改色,盯着翟先生如狼似虎的目光,语气亲和的建议道。 “嗯。” 出乎意料的,翟先生低低应了一声,却没有发出咳嗽的声响。 若是没记错的话,刚见面时,翟先生说话时都伴随着一连串的咳嗽。在吃完第一顿早餐,喝过牛奶之后,就变成了一声轻咳。 直到现在,竟是连半点咳嗽声都没有了。 她的血液。 于他们而言,倒真有几分大补之物的意味了。 鹿可心里暗自腹诽,手上的动作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握着轮椅后面的扶手,就将翟先t生推着去了沙发旁边。 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按下电视的开关后,才又贴心的将遥控器塞回了翟先生的手中。 之后在得到翟先生的允许后,去洗手间顺便洗漱了一下。拆开了那包,包装完好的洗漱用具,简单的刷了下牙。又洗了把脸。 水龙头依然开着,水流声“哗哗”作响。 借着水声的掩盖,鹿可站到了昨天觉得奇怪的那一面巨大的镜子面前,伸出了手—— 手指,与镜中的手指。 紧紧相贴。 “咚咚咚——”熟悉的敲门声再次响起,鹿可慌里慌张的关掉了水龙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平复了一两秒,才快步走出了洗手间,拿起了餐桌上的餐盘,打开门,递给了站在门外的娃娃脸护士。 一如既往体贴的关切,和告辞。 关上门后,鹿可背抵着门,一时间思绪混乱,有些发懵。 然而—— 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 下意识的拉开门,鹿可迎面就对上了一张面色惨白,眼底尽是青黑的脸。 第132章 ——是护士长。 她怎么会来这里? 鹿可在被这近距离的面孔吓了一跳的同时,也心生疑惑。从第一次初见以及之后餐厅里的碰面,他们很少在这个疗养院里看到护士长这个人,也不知道她平日里究竟干些什么。 因此在住户的门口,看到敲门的她, 才会如此大惊小怪。 然而护士长哪里管她惊不惊讶, 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善的说道:“207的, 一会下楼例行体检。” 说完,也不等回话,就“哒哒哒”地踩着高跟鞋,去下一间继续敲门了。 体检? 谁的体检?翟先生? 第140章 总归不会是她的体检吧?昨天夜里,她可是已经体检过了。再者护士长话语里的“例行”二字,指的也应该是这里的住户吧?哪有员工还需要三天两头体检的。 想明白了这一出, 鹿可倒是打起了几分精神,一点都不犹豫的,连房门都不曾关,快步走向了正在看电视的翟先生,轻声低语的说道: “翟先生,上午该去体检了。” 但这吃过早饭后的体检,能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翟先生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昨天观看的电视剧,看着那个女人花式的死法,在听到鹿可的问话时,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嗯。” 随即就把手里的遥控器的开关按了一下,关掉了电视,将遥控器随便扔在了茶几之上。 才分神转头抬眼,看向了站在一侧的鹿可。 目光灼热又带着轻视。 高高在上的主人,施舍给仆人的一点怜悯又不屑的注视。 鹿可似是没有察觉到他轻视的目光似的,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意,配上她那种楚楚可怜的柔弱面庞,倒显得更加软弱可欺了。 她站至翟先生的背后,握住他轮椅的把手,推着翟先生就往外面走去,推至门口后,也不忘重新返回房间,取下了门后的钥匙串,再将房门关上。 才重新推着翟先生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出乎意料的,在电梯口遇到了同样推着一位老人轮椅的楼慕青。 和鹿可一样。 楼慕青也显得十分的狼狈和颓废。 原本柔顺透亮的秀发都有几分毛糙了,眼底下的青黑十分惹眼,苍白的脸上也没有几分血色,连唇色都有些发白,整个人气色不佳极了。 只是面对她负责的住户,向来淡漠的脸上,也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像是不常微笑的人,一眼看上去,有些别扭。 在见到鹿可推着翟先生靠近时,简单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鹿可也跟着笑着点了点头。 恰逢电梯刚好抵达—— 两人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再没有多言一句。各自推着各自负责的住户,沉默的挤在了同一个电梯里。 因为是站在轮椅背后,鹿可倒是光明正大的打量了几番楼慕青负责的住户。 和翟先生差不多的年纪,头发花白,肤色泛黄,满是褶皱,像是风干了的橘子皮。只是现在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倒没有那么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而且脾气,看上去也不是很好。和翟先生两人更是互看不顺眼,刚见面就各自轻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 一副不愿意再多看对方一眼的模样。 若不是鹿可清晰的感知到了那位老人打量自己的视线,以及翟先生对于楼慕青过分关注的目光。 倒还要真被俩人的演技欺骗了。 作为既得益者,他们这些擅长挖坑的住户,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呢? 现在更是暗戳戳的比较,究竟是谁的猎物更优质一筹了。 电梯下行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达了一楼。电梯门开的一瞬间,一道阴沉沉的日光就从门口正对着的玻璃大门处撒了进来。 坐在轮椅上,离电梯门口更近的两位老人,在触及到阴沉沉的日光时,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避过了视线,不看玻璃大门外有些打蔫的花卉树木。 楼慕青率先推着她负责的老人走出了电梯门,干脆利落的问道:“宁先生,麻烦您指一指体检的方向。”声音清冷中,还藏着几许疲惫。 宁先生动作迅速的指了一个地方,像是要赶紧逃离这里似的,急不可耐。 在得知体检的方向后,楼慕青也不耽搁,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宁先生,就往餐厅一侧的方向走去。 注意到刚刚两个老人异样的鹿可却是动作缓慢,犹犹豫豫的,推着翟先生往电梯外面走去,在路过玻璃大门时故意的停顿了一下。 状似无意的说道:“翟先生,这花园里的花卉树木,长势还算不错,怎么平白无故的上了锁。若是将这扇门打开,推着您出去看看风景,也是好的呀。” 语调轻柔和煦,像是平常的问候,随意一说。 “嗬嗬嗬...”翟先生握紧了拳头,克制住了身体的颤抖,从喉咙里挤出了几声干笑,极力压抑着情绪,平静又不耐烦的说道: “不过是些常见又长势极差的花草树木,有什么好看的。”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场的几人都能听见。 随后,又阴阳怪气、暗含威胁的说道:“身为护工,可不能质疑你上层领导做出的决定,你该干正事了。否则...” 说了一串长长的语句,中间不带半点停顿和咳嗽声,倒是中气十足了。 “翟先生您说笑了,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我这就推您去体检。”鹿可扬起一抹微笑,得体的回答道。 将翟先生的各种反应都记在了心里,才推着他往前走去。 不紧不慢的跟在了楼慕青的身后。 行走中,鹿可回头看了一眼玻璃大门上锈迹斑斑的铁锁,以及大门外宛如蒙着一层黑灰的植物。 眸底闪现了几分深思。 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这里的住户,似乎对门外的花园都十分的忌惮。光是看到就会打寒颤,甚至还用铁锁将大门紧紧锁住,不让其他人进入。 倒像是在里面藏了不少的秘密。 而且更奇怪的是,明明在害怕,却还是将玻璃大门建在了电梯的对面,每一次的出入都能通过玻璃大门看到花园的景象。 这究竟是威慑,还是监视呢? 鹿可此时仍想不明白,但还是默默将这些发现记在了心里。 脚下的步伐也不曾停下,跟着楼慕青一起,走过了餐厅,走过了空无一人的大厅,走过了初入副本时看到的贴着员工照片的墙面,以及她们曾经居住的房间... 墙面上贴着的员工照片,也发生了几分变动。季语琴的照片已经变得和其他员工一样,冷漠着一张脸,面色惨白,眼底青黑,毫无血色,像极了个死人。 至于剩下几位玩家的照片,虽然脸上仍然挂着青春洋溢的笑容,但脸上的血色也少了几分,眼底的青黑也有些明显,倒像是社畜入职几天后的惨样。 这些照片,是实时更新的? 也不知道疗养院哪里拍来的照片,贴在这员工墙上,每天还有不同的状态。 真是神奇。 但在看到季语琴的毫无生气的照片时,鹿可也不由得在心里升起了几分惋惜。 去住户体检地方的路程,着实有些遥远,楼慕青和鹿可推了好久的轮椅,拐了一两个弯,才终于见到了体检的地方。这么一番长路走下来,本就失血过多又t分外疲惫的两人,手脚都开始发软了。 而这一路上都是声控的灯光,周围也没有透着光亮的窗户,四人只能一直在闪烁的灯光里行走。 对于周围的景象,看得倒是没有那么真切。 只是看着错落有致的体检房间:耳鼻喉科、内科、外科、 b超、心电图、胸透、血常规等,与晚上她经历的一番体检,十分相似。 唯一区别的就是灯光。 夜晚的白炽灯,格外明亮,恍若白昼。像是无数道白炽灯光带围绕照亮了整个走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着一点点微弱的声控灯光,照亮着周围的环境。 “咯吱——” 正当鹿可再度思索时,就见到叶寒同样推着一位老人,从内科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似乎是刚刚体检完一个项目出来。叶寒在见到楼慕青和鹿可时,倒也没有特别惊讶。只是随意的笑了笑、点了点头,就推着他负责的住户去下一个房间了。 叶寒的脸色,即使是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出来不是很好,和楼慕青、鹿可两人差不多,面色苍白无血色,唇色发白,眼下一片青黑。 满身疲倦。 只是他出门时,身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或者灰尘似的,整个人的精神也还算不错。看他这个样子,这个所谓的体检,并没有什么危险或者值得注意的地方。 紧绷的精神,稍稍有些放松。 楼慕青在前面,自然是率先进了耳鼻喉科的房间。鹿可也不想贸然先去其他房间,干脆就在门口等待了。 不过是短短几十秒的时间,楼慕青又从耳鼻喉科的房间内走了出来,对鹿可露出了一个肯定、放心的眼神,才推着宁先生去了下一个房间。 见此,鹿可自然也没有犹豫,先上前敲了敲虚掩的房门,才推着翟先生的轮椅,一起走进了耳鼻喉科的。 进门就看到了负责体检的医生。 又是和昨晚的一模一样! 统一制式的白大褂、黑西裤、医用的帽子、口罩,还有黑框大眼镜,严严实实的遮住了本来的面貌,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和黝黑的眸子。 在他们进去之后,端坐在椅子前的医生只是抬头看了翟先生一眼,就“唰唰唰”的动笔写了几个字,随后就立马将单子塞给了鹿可,示意他们出去。 第141章 一套动作,快如流水。 接着鹿可又去了另外几个房间,期间还遇到了迟来的潘之瑞、狄书雪、苏武几人。一下子,所有的玩家都聚集在了这一片体检的区域。 他们都在匆匆忙忙的进行着所谓的体检项目。 一切平静又顺畅。 直到最后一个房间——血常规。 第133章 不算明亮的走廊里。 血常规的房门虚掩着,静静的等待着鹿可和翟先生的进入。 而在这之前,叶寒和楼慕青早已推着他们的住户,做完了检测,离开了这片地界。从各自的反馈上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相较于夜晚, 也是无比的安全。 毕竟,住户至上。 只是鹿可瞧见这门扉,隐隐还觉得手臂上的红点在作痛,娃娃脸护士冰冷又有力的双手似乎依旧死死地按住了她的肩膀,还有抽血的医生,那同样冰冷又坚实的手掌... 昨晚的一切,尚且还刻在她的脑子里。 她忍不住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小声又克制。之后才敲了敲门扉,推着翟先生走进了门里。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长桌,熟悉的医生。只是房间里的光线并没有那么明亮,长桌上也没有那么多堆砌着的大大的血袋,转而换成了一只只细小的试管。 其他就是一些常见的酒精、棉花、纱布、针头、橡皮管之类的了。 鹿可推着翟先生来到了长桌前,停住。坐在长桌背后的女医生低垂着脑袋,在听到声音后才大发慈悲的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伸手。” 即便是面对着住户,声音也没有半点起伏,显得有些冷漠。 翟先生倒没有介意她此刻的态度,甚至有些乖顺的撸起了袖子,露出了自己干瘦又粗糙的手臂,像是老松树的树皮,一时间找不到血管在哪里。 女医生动作熟练的给他系上了橡皮管,又是一阵拍打,直到手臂涨得通红, 露出了血管青紫色的痕迹,才停了下来。 接着才拿过一旁的针管,“咻”地一下就插进了翟先生手臂的血管里,只是短短一两秒就拔了出来,按上了酒精棉花。 动作快速又精练。 确实是个专业的医生,连这里的住户都会给他们几分薄面,只是不知,为何到这疗养院做这些勾当了。 等到针孔不再流血,女医生就收回了手,给试管贴了个同样是207的标签,收起,同时打理起了桌上的东西。 将用过的针孔、酒精棉花等等收拢着扔在了身后的垃圾桶里,头也不抬的说道:“单子护士长会过来收,走吧。” “好的。”对着相同的装扮的女医生,鹿可就觉得和昨晚的是同一个人,着实说不出来“谢谢”,只是草草的应了一声,就推着坐轮椅的翟先生出去了。 出门恰好遇见了刚刚来到的潘之瑞,简单的点了点头,就各自错开了身。 鹿可拿着一摞之前科室递给她的体检单,推着电动轮椅就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叶寒和楼慕青在她之前就已经体检完离开了,此刻剩下的几名玩家也都匆匆进了体检的房间,空旷的只余下了他们两人。 脚步声和轮椅滚动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 竟然出其意料的和谐。 在照亮一圈的昏暗灯光下,鹿可悄悄的瞥了几眼手中的单子,各项检查项目,都标了“正常”二字。 一点都不像是个孱弱的老人。 难道那几盒血当真有那么多的妙用?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苏武负责的那位老奶奶,今天的气色也好了很多,脸上什至红润有光泽,连皱纹都淡了几许。 当真是不可思议。 虽然偷偷看了几眼检查单子,但鹿可脚下的步伐也不停,也没有磕到碰到,一路十分顺畅的乘坐着电梯回到了207室。 路过前台时,依旧没有看到护士长的身影。 照理说,连苏武都推着老奶奶下楼了,护士长负责叫人的工作也完成了,应该是可以回到前台了,此刻,也不知道她究竟去往了哪里。 而且这疗养院也很奇怪,晚上灯火通明的,白天却只有这么几盏声控的灯光,有种日夜颠倒的错觉。并且也没有看到其他的护工和住户,体检时也未曾遇见,倒像是偌大的疗养院只有他们十几个人似的。 都是秘密。 等鹿可推着翟先生回到207室的房间时,一上午的时光已经过去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要到午饭的时间了。 果不其然,在推着翟先生去洗手间洗了手之后,外面再次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知会了翟先生一声,鹿可就去玄关处拉开了大门,娃娃脸护士已经站在了门口。这次她反应很快,在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时,就及时收回了手,早早的从推车里拿出了餐盘。 在见到鹿可的一瞬间,就递了上去。 鹿可微笑着接过了餐盘,装作不经意的触碰了一下娃娃脸护士的手——温热的。随即将笑容放大了几倍,轻柔着嗓音说道:“又辛苦你了,多谢。” “咳。”娃娃脸护士耳根又是一红,眼神有些飘忽,假装咳嗽了一声,干巴巴的说了句:“哪里。”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随意说了声去下一户,又匆匆的推着推车像是逃离似的,往后面房间的方向,小跑着去了。 判若两人。 挂在脸上的笑容,在娃娃脸护士小跑离开后,在一瞬间垮掉,鹿可眼里闪现过几分复杂,脑海里也思绪万千。她低头看了看餐盘里的菜,在门口停顿了几秒,才端着餐盘走了进去。 翟先生早已操控着电动轮椅挪到了餐桌旁,似乎早就知道了送来的是中午的餐食,端坐着在等待。 瞧见这一画面,鹿可快步上前,将餐食放在了餐桌之上,又去关了房门,在玄关处的洗手池洗了把手,擦干。 才回到餐桌旁,服侍翟先生用餐。 今天的菜色和昨日的完全不同。蒜蓉蒸茄子、孜然土豆,红烧狮子头、乌t米饭,以及一盅党参乌鸡汤。汤盅一打开就闻到了一股四溢的香味,鲜美的汤里漂浮着几块嫩白的鸡肉,鸡肉炖得很是软糯,十分适合老年人入口。 红烧狮子头也同样如此。 不得不说,这疗养院的厨子手艺还是很不错的,每一道菜都做得色香味俱全,光看着就十分有食欲。 而翟先生却是不为所动,老神在在的坐着,等待着鹿可的喂食。鹿可自然识趣的上手喂了起来。 一口菜,一口饭,一口肉,一口汤。 有条不紊。 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功夫,才将餐盘上的食物吃了个精光。 鹿可又陪着翟先生看了一会昨日的那个恐怖电视,将餐盘还给了娃娃脸的护士,才推着翟先生去内侧的卧室午睡休息。 在确认翟先生呼吸平缓,似是已经睡着后,她才拿过了门后的钥匙串,径直出了207的房门。 出门的一瞬间,紧绷的肩膀都不由得垮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鹿可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嘴角,像是卸下了一身疲惫,才迈着步子往前走去。 没有乘坐电梯,而是走了靠她比较近的楼梯。 或许是因为她在房间内耽搁太多的时间,一路上也没遇见其他人,前台也不见护士长冯蓉的身影。 走进餐厅的时候,才看到了齐刷刷的注视着她的几双眼睛。 竟是一个不落的都早到餐厅了,而且餐盘里的食物也都吃了一大半,五个人像是故意拖延似的,一粒米一粒米的夹着,细嚼慢咽。 她又是最后一个。 鹿可对着几位玩家笑了一下,就去找阿姨打饭了。龙眼炖蛋、清炖排骨汤、清炒胡萝卜、切片的红烧猪蹄、燕麦粥... 又是一堆的补气血的食物。 她随意点了几个,就端着餐盘坐到了几位玩家用餐的桌子处,照例是楼慕青的旁边。许是因为楼慕青的表情太过冷淡,又是女生,除了八面玲珑的狄书雪,倒没有其他男的敢挨着她坐。 只是刚坐下来,一连串的问题就被其他人抛了出来。 “鹿可,你可算来了。咱总算可以开始讨论了。”一反常态的,倒是昨天下午和她待一起的苏武抢先开了口,老实人,就是憨厚直爽。 刚刚另外几人想提前讨论时,也是被他给大大咧咧的打断了。 “陪他消食,耽误了些时间。”鹿可也没隐瞒,笑容浅淡地说道。 “想必各位,都经历了一番奇特的事件吧?比如——”紧接着叶寒就开口不疾不徐的说道,在最后几个词时,顿了一顿,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观察了下他们的表情,才继续开口:“换了个地方?” 说完后也不忘继续观察几人的表情。 潘之瑞和苏武明显是被说中了的神情,震惊之色大喇喇的呈现在脸上,狄书雪倒是掩饰了几分,但手上动作的停顿,同样彰显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反观鹿可和楼慕青两人,仍是不急不慢的吃着饭食。 第142章 只是六位玩家同样疲倦的神态、苍白的脸色、青黑的眼圈,都在暗自诉说着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你们...也被抽血了?”尚且稚嫩的潘之瑞,小声又犹豫的问道。 “看来大家遭遇差不多嘛。”狄书雪见他们俩人都这么说,也不再遮掩,整个人也松快了很多。 “啊?大家都抽了吗?还说着什么体检呢?一下子抽了一大血袋的血,今天我整个人都还有些晕乎乎的。”苏武憨厚的摸了摸脑袋,什么小心思都没有,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既然都有这遭遇,想必大家应该猜测到,这抽的血液是用来做什么的了吧?”叶寒的表情有些肃穆,郑重的说道:“疗养院有这么大的能量,让我们悄无声息地转移,而住户们,和我们又是此消彼长的关系。今天是抽血,明天又是什么?若是当真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是否可以——” 他说着说着就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鹿可瞧见时猛地一惊,立即转头看向了打菜窗口的阿姨,她这时正低垂着脑袋,似乎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太冒险了。”楼慕青第一个提出了反对。 “规则,可不是这么写的——” 第134章 鹿可也摇了摇头。 满脸的不赞同。 此举太过于激进冒险了。经历了几次副本的鹿可自然知道,副本世界里哪里存在什么正常的活人。即便现在住户和护士尚且拥有正常的体温,但从总总迹象上来看,都十分的诡异。 住户靠着吸食血液重获生机,而护士却在夜晚变了个性子,身体也冰冷得可怕,都不像是个活人。 若是冒冒然的对他们动手,怕是会造成他们的联合反击, 更有什者, 会加速他们的异化! 到时候,可不是仅凭几人的人力就可以抵抗的了。 再者,疗养院副本的规则里,明里暗里都是对住户的保护和尊崇,住户享有着崇高的地位和权力,哪里是他们这些被压制在底层的员工可以轻易反杀的。 尤其是疗养院背后真正的大佬——院长,至今还只存在于规则的第12条:只有受到优秀员工的表彰,才能获得于院长见面的机会。 只是这所谓的优秀员工表彰,至今没有半分影子,鹿可一度怀疑,是否为住户奉献而死的死人, 才能堪堪称得上是优秀员工? 至于叶寒刚刚的提议, 实在过于草率和鲁莽,这才是副本的第二个白天, 此刻就和疗养院的人撕破脸皮、大干特干,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是要在疗养院的追杀中躲躲藏藏的过日子吗? 除非到了毫无退路的时候,才可殊死一搏。而现在,一切尚且还有挽回的余地。 “别忘了, 规则第九条,护工必须为住户的生命安全负责。尽管不知真假,但现在也不是剑拔弩张的时候。”思及此鹿可还是开口说了一下自己的发现,打消叶寒目前十分危险的想法,“更何况,你们在陷入昏睡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一股诡异的香味?” “香味?”狄书雪闻言若有所思,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似乎是甘甜中带着些土质的香味,又为了掩盖其本身的味道,加了不少鲜花的精粹,比鲜花本身的香味提纯了很多。至于到底是什么香,就不太清楚了。” 她平时也会用些香水之类的,但也只能分辨出一丁点的味道,更多的像是浓郁的花香的混合。 但似乎也有一丝腐烂的味道。 “哈?好像是闻到过,还怪好闻的。”苏武一脸震惊的神情,是一点都藏不住,憨直的开口说道。 好在他还知道有其他人在场,压低了自己的大嗓门。 “这么看来大家都闻到过了?”潘之瑞也加入了聊天,同时也没有否认。 “香味每次都在我们入睡前出现,很有可能暗含催眠的成分,若是在睡前,堵住鼻子,过滤掉这股香味,说不定可以让我们保持清醒。这样,也更容易对于他们的举动做出应对措施。”向来冷漠寡语的楼慕青,头头是道的分析了一大堆。 谈吐间,神情依旧淡漠。 平静的像是在谈论天气如何似的。 “没错。”鹿可也是这么想的,在其他人讨论的时候,还不忘多吃几口餐盘里的食物,实在是身体太过疲惫,又失了那么多血,极需要补充营养。 在差不多快要讨论结束的时候又清了清嗓子,继续丢了一颗重磅炸弹,说道:“不知道你们房间的洗手间里有没有和门差不多大小的镜子,我今天观察了一下,镜子里的手指,和我自己的手指——紧紧相贴。” “双面镜?!”几乎是在鹿可话音落下的瞬间,狄书雪就立马捂住嘴,小声的惊呼道。 “嗯,可能有人在透过镜子观察我们,也有可能那是个通道。”鹿可喝了一口清炖的排骨汤,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讶和苦恼,语气平淡的说道。 “这?” 一石激起千层浪,剩下的几人纷纷升起了几分警觉。如果镜子真的是一个通道或者监视着他们,那他们还真是时刻处于疗养院的掌控之下,没有真正安全的休憩之所了。 “既然想维持表面的平和,大家暂时还是当做不知晓吧。”叶寒看在座的几位都没有想动手t的心思,也只得按捺住了自己。 对于洗手间中巨大的双面镜,他的建议也是暂且不要打草惊蛇,既然已经选择了不动手,那就完完全全的隐匿下来,看看疗养院究竟要做些什么。 至于叶寒为什么这么莽,也主要是因为他的天赋是力量。叶寒本来在现实就是名在职的军人,身手不凡。进入游乐场后,又有了天赋力量的加持,武力值更加可观了,曾经也全凭武力坚持存活了一个副本。 中途还因为违背遭遇了好几次生死危机,全靠着一口气伤痕累累的坚持了下来。但即使通关了,他也只有存活的主线任务的积分,评分也是被拉到了d 。 细小的伤口,系统会在传送的时候帮他消除了,那些严重的伤口,则全靠他自己积分兑换的药品治疗的。 一个副本下来,入不敷出。 而这次为什么这么早的提出来,是因为在疗养院接二连三的取血之下,每个玩家的状态都越来越差,反之那些住户的气色却越来越好。 此消彼长。 最后虚弱的打不过,那可就惨了。 但眼见着其他人有别的想法,也提出了相应的对策,他也就没必要拉着大家一起冒风险了。 不过还是要想办法避过晚上的抽血才行。 谁又知道,今晚究竟还是不是抽血呢? 六人围坐在餐桌旁,又絮絮叨叨聊了一阵,待鹿可用完餐,才端着餐盘一起放到了回收处,前前后后的离开了餐厅。 乘坐电梯,各自回到了各自负责的房间。 途经花园处的玻璃大门,草木的长势似乎更差了一些,蒙着的黑灰也多了些,但还是能瞧见大片大片的阳光,与前台处的敞开的大门完全不同。 前台的大门外,尽是浓郁的、不见五指的灰雾。 鹿可回到207室时,翟先生似乎还在沉睡,房间里没有半点动静。她轻手轻脚的进了门,并没有把钥匙挂回去,反正一会两点还得出门。 干脆又看了几眼规则,又去洗手间里观察了一下双面镜,并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估计是在另一面。 这倒显得她比较被动了。 又拿过茶几上摆放着的体检单子,鹿可仔细查看,发现数值和年轻力壮的小伙的都差不多了。 那他的腿,真的不能走吗? 这么一大摞的单子里,竟没有一张是检查翟先生的腿的!鹿可突然想到,在检查胸透时,她当时在外间,内间是完全封闭的,那—— 翟先生又是如何站着做胸透的呢? 一瞬间,她就有种去掀开翟先生被褥,看他腿脚的冲动。 当然,克制住了。 怀揣着疑问,看时间还尚早,也才刚刚一点出头,鹿可干脆躺到了自己的单人小床上,打算休憩一会儿。 昨天夜里一阵忙碌,又是两次被迷香迷晕,又是抽血的,精神难免不济,趁此功夫正好休息一下。 只是这一觉,她睡得也不是很安稳,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担心错过下午活动的时间,又害怕疗养院又突然整什么幺蛾子,紧绷的情绪是一刻都松懈不下来。 在陷入熟睡前,鹿可想起了昨夜被迷晕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那,会是护士长吗? 不知过了多久,即使是在睡梦里,鹿可都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在盯着她看,朦朦胧胧间,似乎有一只粗糙的手,拂过了她的喉间。 鹿可猛然惊醒。 赫然发现,翟先生已经自己坐上了电动轮椅,滑动着他的轮椅,来到了鹿可的床边,正目光灼热的盯着她。 在看到鹿可醒来时,才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目光,指了指她左手上的手表,老松树树皮似的干皱的皮肤,颤动着有了血色的嘴角,沙哑着嗓音说道:“快两点了。” 第143章 “不好意思,翟先生,我们这就出发。”鹿可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一点五十五分,距离活动时间仅剩五分钟了。 怪不得都来催促她了。 只是催促的话,为什么不出声呢?而是冷不丁地盯着睡着着她,甚至上手抚摸了她的喉管... 幸好,身体的警觉还在,第一时间醒过来了。但翟先生的各种举动,还是令她心有余悸。下次即便是再累,也不能在他午睡时小憩了。 鹿可匆匆的穿好鞋子,就推着翟先生往外面走去,因为时间的紧急,脚下的步伐也快了几分。 搭乘电梯到了一楼,翟先生依旧不太适应玻璃大门外的“阳光”,再次指向了右手边的黑暗,还不等鹿可询问,就低声说道:“去画室。”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在到达观影室之前,似乎有看到绘画室的房间牌子。 “好的。”鹿可温和着应了一声,就推着翟先生往黑暗里走去。 一回生,二回熟。 这次鹿可心里的心悸和忐忑减了几分。连观影室那么大的坎都闯过去了,害怕其他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办法总比困难多。在这种时候,她更不能自己乱了阵脚,保持冷静,方能想到破局之策。 在声控灯光的指引下,大约走了十几米的距离,鹿可就看到了绘画室的金属牌子,贴在了一扇木门之上,不像观影室沉重的大门,轻而易举的就推开了。 推开后,扑鼻而来的是浓郁的颜料气味混杂着什么腥咸的味道,还有漂浮在空气里的灰尘。 即使是鹿可不咳嗽的人,吸入这灰尘时,也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房间约莫有二十平米左右,亮着炫目的灯光,摆放着三四个画架,旁边还有颜料盘、画笔、一桶清水等等。 以及早到的楼慕青,和她负责的宁先生。 真是凑巧。 几人对视了几眼,又各自移开了目光。鹿可推着翟先生走到了一个空置的画架后,将颜料盘什么的摆在了他的手边,就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一边。 不料翟先生扭头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当我的模特。” 第135章 模特? 为什么要选她做模特? 这绘画还需要人当模特的? 鹿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面上却未曾展露,听着翟先生的吩咐,站到了他画架前方的位置。一旁的楼慕青同样被要求如此。 只是站上去的一瞬,周身的气息都好似变了。 翟先生看向她的视线, 也很是怪异, 让人不寒而栗。 他拿起了放在一边的炭笔,只是随意勾勒几下,就呈现出了一个大致的人体轮廓。或许是因为并不精通,轮廓很是潦草,形状也是扁圆扁圆的,有点可笑。 和之前挂在一楼走廊上的绘画,倒有点异曲同工之处。 一旁的宁先生的画,也是不遑多让。 明明是两个初学绘画的新手, 在没有老师的指导下,竟然开始了一本正经的绘画,而且还是油画。这疗养院里策划的兴趣活动,自主性未免也太大了些。 而且鹿可想到她刚刚整理的颜料盘,红色的颜料占据了更多的格子,剩下就是一些简单的白色、青色、黑色等等色彩。颜料盘上有一阵薄薄的灰尘, 似乎是有段时间没有使用过了。 更像是在他们这些玩家进入副本后,才开始重新启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翟先生手上的动作也不停歇,神情也十分专注,频繁的将眸光停驻在了鹿可的身上,观察着她的大致的轮廓以及各种细微的特征,炭笔也在不停地滑动着。 只是感受到翟先生目光的鹿可,却不是很好受。就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状的东西锁定了,汗毛直立,身上泛起了一阵冷意。 好似周身的气温也随之翟先生的动笔,越来越低。 草草的勾勒完大概的脑袋、身体、四肢、五官、衣着的轮廓,也不修改,翟先生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十分满意的放下了手里的炭笔,拿起了一旁十几公分大小的调色板,随意就挤了两下白色和红色的颜料管。 拿起画笔。 白红混合,熟练又快速的调出了粉色。接着,便是大面积的涂抹。 半点都不带犹豫。 粉色的颜色一点一点的填充在画布上衣服轮廓的位置,没有任何技巧的平铺,也没有任何阴影光线的渐变,就是纯正的粉色。 诡异的是—— 随着翟先生的上色,一块粉色的布料,好像是画布上护工服的轮廓,愕然出现在了鹿可的身侧,距离她不过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甚至因为翟先生的动作,不断补充完整! 鹿可无意中瞥到了侧面一眼,心跳都被惊得慢了一拍。身侧突然出现了一个t奇怪的东西,和她衣服的颜色相似,薄薄的一片,又与她衣服的位置大概平行,诡异的漂浮在半空中。 这是什么鬼东西? 是翟先生画出来的她的衣服? 她也只能这么猜测了,粉色的护工服,又因为是在画布上绘画出的,就像是纸片人一样,只能看正面。 但是,为什么?他在画布上绘画出的东西,会出现在鹿可的身边呢?是这画室有什么诡异?还是这里的画布和颜料有什么诡异?若是任由翟先生全部画完,会发生什么事情?是危险吗? 是的,是危险。 虚无缥缈的第六感在此时此刻,无比的确信,绘画结束后,鹿可身侧的东西将会威胁到她的生命。 心里的小雷达在不停的闪动,脑子里也有一根筋,紧绷得深疼,像是身体在不断地给予她示警。 与此同时,楼慕青的身侧也漂浮起了一块粉色的疑似衣服的薄片布料,和鹿可的相似,又因为翟先生和宁先生画工的不同,有着细微的区别。 一旁的楼慕青,身体在布片出现的一霎那有些僵硬,神色也算不上多好看,却还是维持着浅淡的笑容,眸底多了几分冷冽。 鹿可也是,脸上笑容不变,敛眸遮住了眼底的凝重与沉思。小脑瓜子在疯狂的思索着对策,如何才能打破此刻被动的局面。 对比之下,翟先生和宁先生的表情,就是掩饰不住的真实笑意了,嘴角都咧得老大,目光中满是不怀好意的期待。落在鹿可和楼慕青身上的视线也逐渐增多,对应的则是她们周身的温度更低了,像是被极低的气压环绕着。 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是两位老人的目光冷得刺人,还是身侧的粉色布料散发着仿若冰窖的冷意... 冰冷让人麻木。 似乎还含着些许腥气。 翟先生的动作十分流畅,在平铺完大面积的粉色颜料之后,又挤了一管黑色的颜料,蘸取,一笔一笔的勾画起了鹿可的头发丝。 只是笔法实在是幼稚。 粉色的布片上方,突兀的出现了粗细不一、长短不一的黑色线条,几缕垂在了胸前,又大半平铺在了背后,但因为是平面的油画,并不需要画到背面的线条,因此都是垂在了粉色布片的上方。 少许还有点点空隙。 虽然是一笔一笔的垂直笔画,但因为是相同的颜色,渐渐的,就变成了一大片的黑色,隐隐约约好似头发的轮廓。 如此抽象的绘画,着实是有些好笑。 但身为模特的鹿可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同样遭遇的楼慕青也是一样。 在草率的画完头发之后,翟先生又挤了管黄色的颜料,或许是觉得颜色过于黄了,他又添了点白色的颜料,两相混合,调出了浅黄。 抬头盯着鹿可的肤色,仔细的瞧了又瞧,觉得不太相似,又多挤了几管白色的颜料,再做稀释。终于勉强调成了和鹿可的肤色相似的颜色,但又比之她本身的肤色偏黄了些,不似本身的好看。 只能勉强使用。 粗糙的手法,随意的在画布上脸蛋的轮廓处填充,整个铺满,又在手指的位置一顿涂抹,简简陋陋的画出了鹿可露出来的肤色。 但是在画布上的身形明显和鹿可不太相似,呈现在她身边时,两人的身躯却是惊人的相似。 如同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翟先生的速度越来越疯魔,隐隐有了大笔乱挥的趋势,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只是此刻他并没有挤出黑色的颜料,而是挤了一管最开始使用的红色颜料。 换了一只细小的画笔,开始绘画起了人物的五官。 一笔落下,手臂因为期待和激动,颤抖着勾勒出了红色的眼睛、鼻子和嘴唇的形状,又一点一点的填充颜色。 而随着他画笔的停顿,鹿可身侧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脸上,浮现出了血色的五官。眼眶被血红色覆盖,像是从地域爬上来的恶鬼,鼻子上像是沾染了血迹,嘴巴也是血红,像是刚刚喝过鲜血似的。 此刻的画布人物似乎是有了知觉和感应,她僵硬地转过了头颅,用那张满是血色五官的脸,死死地盯住了鹿可。 第144章 鹿可清晰的感觉到,身侧的血腥味更浓了,像是在血水里浸泡过。而画布人物的视线也灼热又滚烫,有种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欲望。 只是受制于画布的限制,它此刻并不能自如的动作。 翟先生在停顿了画笔之后,饶有兴味的细细的瞧着鹿可的脸,片刻之后,再次举起了手中的画笔,仔细的涂抹上了人物的指甲。 一样鲜红的颜色。 该怎么办? 身边的东西马上就要失控了!而翟先生手上的动作没有半点的停顿,若是任由他继续画下去,那么自己该如何躲过? 在整个绘画的过程中,翟先生没有将半点目光投注在鹿可身侧的东西上,反而是一直时不时的观察着鹿可,似乎是压根就看不到她身侧的诡异东西,一无所觉。 只有鹿可和楼慕青两个人可以看到身侧的诡异东西,并且因为这俩诡异东西一直提心吊胆,似是受到了危机的压迫,两个人都不是很自在,满脑子都在思考如何逃脱。 相反,绘画的翟先生和宁先生兴致越高。 绘画室的温度,也在他们画出的东西出现之后,就越来越低,现在更像是冷冻的冰窖。 空气冰冷刺骨。 即便是鹿可和楼慕青两人极力掩饰,单薄的衣衫完全无法阻挡空气里的寒意,身躯依旧会因为过低的温度而细微的颤抖。 但这样的温度,似乎也只有她们两人可以感受到,画架旁清洗画笔的水桶,没有一丁点结冰的征兆。 随着翟先生和宁先生最后挤出红色的颜料,绘画人物的五官,身侧的诡异东西身上的血腥气也越来越浓郁,从一开始极为浅淡的腥气,到此刻扑鼻而来的厚重血腥气。 恍惚中,疑似是血池的味道。 已经不能再等待了! 纷繁的思绪,仅仅是在零点几秒间在脑中一顿闪现。 鹿可在看到翟先生再次动笔低头的瞬间,就看向了一侧的东西,明明画风可笑,却像是随时引爆的炸弹,十分的危险。 心跳在胸腔里狂跳,似是要从她的胸腔里蹦出。鹿可不自觉的握紧了手心,企图利用刺痛让自己有些混乱的脑袋清醒。 她胡乱的扫视了一圈那东西血色的五官,又看向了其他胡乱涂抹了颜色的地方。 突然! 那东西的指尖出现了一抹红色! 仅仅是在一刹那就长出了鲜红的指甲,长长的,宛如尖锐的凶器,可以轻易的划破鹿可的喉咙。 红指甲,若是画完,它的手是不是马上就能动了? 翟先生的手速极快,一抹一抹的红色快速的添加,一个一个红色的指甲在它的身上出现。 鹿可一边看着它身上出现的红指甲,一边又焦急忙慌的看着绘画的翟先生。 面色淡定,心里却是慌张。 在看到最后一个指甲上色完成后,那东西的气息更加凝实了,僵硬着的手掌也慢慢抬起,原本就细长的指尖又在继续生长,渐渐涨到了五厘米的长度。 然后一点一点的朝着鹿可的方向转动。 尖锐的指甲直直的朝着鹿可的喉咙位置伸来。 “翟先生!” 第136章 “您的画笔都脏了, 我替您清洗一下吧。” 电光火石之间,鹿可在看到那一堆沾染着斑驳颜料的画笔,以及一点也未曾结冰的水桶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只是因为尖锐指甲的靠近,让她的声音在一瞬间有些变形和刺耳,随后她又立即调整了自己的声线,将声音压低重新变得温和轻浅。 也不等他回应, 鹿可就大步向前迈了几步, 刚好避过了那东西伸出的双手和指甲。 仅仅差了一两毫米的距离。 便将划破鹿可的肌肤。 明明只是单薄的纸片,在那一秒却化为了实质, 指甲也变得坚固又锋利,像是开过刃的刀片一般。 只需轻轻一划,伤口就能喷溅出血液。 恰好错身的错过, 鹿可快步走到了翟先生的身边,一把拿起沾染了各色颜料的画笔,塞进了至今仍是清水、未曾被洗涤过的水桶之中。 斑驳的颜料在清水里溶解化开,晕出了黑、白、粉、黄、红各种各样的色彩,又在画笔的反复刷洗和清水的流动中,混合、交杂, 变成了浸满颜料的一桶污水。 荡漾着灰黑的色彩。 鹿可仍在机械似的反复重复着冲刷画笔的动作,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瞄向了画像左前方的那个怪模怪样状似人形的诡异东西。 它仍然保持着伸长了手臂和指甲的动作,只是t因为鹿可刚刚的快速离开,手上的动作还僵持着,但仍然执着,僵硬地调转的方向,向着鹿可的方向伸来。 许是因为脚上还未曾涂抹上红色的颜料,它的腿脚还不能走动。但渗人的血色五官和伸长的鲜红的长指甲,直勾勾地对着鹿可。 只是此时此刻,样貌也很是可笑。 乌黑的一大片的坑坑洼洼、长短不一的头发,粉色的一长条的布料状的长褂,袖子也是宽窄不一,裸露出来的肌肤都是浅黄接近于白的色调,然后便是用最鲜艳的红色,勾勒出来的血色五官和红色指甲。 实在很难想象,这是以鹿可为原型绘画出来的人物画。 但明明是一张可笑的纸片人,周身尽是森然冷意,像是萦绕着几近化为实质的浓郁杀意。 在离开那个诡异东西的一刹那你,一直环绕在鹿可身边的冷冽寒意也淡去了很多,渐渐像是恢复到了正常的室温。 也难怪翟先生“一无所觉”,甚至连这水桶里的清水也不曾结冰。 合着,所有的危险和折磨,都是对着鹿可和楼慕青两人而来的。 翟先生手里的动作仍然不停,举着的画笔,蘸取着红色的颜料,视角下移,就要往画中人物的鞋子涂去。 不行! 若是任由翟先生给它的鞋子上了红色,只怕那玩意彻底没了限制,就要气势汹汹的朝她扑过来了。 想着依旧虎视眈眈的怪东西,鹿可必须要想办法解决掉它! 只是该怎么解决掉它呢? 在大庭广众之下,拿着匕首或者唐刀将它刺破未免也太荒唐了。恐怕也会被在场的两人当做疯子,莫名其妙的持有带有威胁性的刀具,甚至胡乱劈砍。 而且,它真的就只是个薄薄的纸片人了吗?刀刃真的对其有效果吗? 虽然是脱胎于画作而生,但那种种异象,根本不像是个单纯的纸片人,甚至于什么武器都对它不起作用。 必须要摧毁掉翟先生的这幅画才行。 鹿可余光看向了楼慕青的方向,只见她不动声色的朝着另一侧挪动了几步,刚巧避开了那个同样诡异的怪东西伸出的手指。 同时也在画架遮挡的下方,拿了一个疑似短兵武器的东西,朝着那怪东西动了手。 只是锋利的刀刃在接触到它的瞬间,就像是穿透了空气和烟雾似的,没有造成半点伤口,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徒劳无功。 一切的关键仍然在画作之上。 毁了画作,才能毁了这因为绘画而生出的诡东西。 在观影室还要担心毁坏了放映机和幕布的风险,在这却只需要毁掉一张画纸,确实比之前的风险小了很多。 但,应该如何不着痕迹的毁掉画作呢? 旁边那桶已经污浊的水,就这样大喇喇的出现在鹿可的视线里。 而她手上的正在洗刷中的画笔,似乎刚刚好能派上用场。鹿可借着洗刷笔刷的动作,突然大幅度的提起浸在了污水中的画笔。 “啪嗒”一声,水花四溅。 溅起的灰黑的污水骤然洒向了面前的翟先生和他的画架,点点滴滴落在了他的身上以及画布之上,画布上怪模怪样的人物身上也沾染了不少污浊的水迹。 与此同时,那因为画像而生出的诡异东西身上也莫名出现了灰黑色的点状墨点,连带着它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迟钝僵硬,似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翟先生落到一半的画笔猛然一顿,扭头望向了鹿可,一直咧着老大的嘴角蓦然紧抿,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黝黑浑浊的瞳孔,静默地盯了好几秒,才转过了头颅,看着画像,竟是伸出手指要去擦拭画布上的污点。 鹿可自然不会让翟先生擦拭掉那些污点,在翟先生看向她时,就露出了一副温婉乖巧的笑容,似是在为刚刚自己的举动感到抱歉。 又在他伸手擦拭时,急忙出声阻止:“天呐,翟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怎么就一不小心把您的画弄脏了,我这就帮您擦干净。”语调一如既往的轻柔和煦,也似在真切的着急与抱歉。 只是鹿可手上的动作却不是如此。 她着急忙慌的拿起了一旁干净的抹布,在背着翟先生视线的地方,不着痕迹的浸泡了一下水桶里污浊又稀释了颜料的脏水。 直接拿着湿漉漉的抹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向了画架上铺展着的画布。 第145章 自上而下,一顿擦拭。 动作之迅速,连正伸着手的翟先生都来不及做任何阻拦。脏污的抹布一下子从画像人物的面孔到脚踝划过,连身侧的手指也没有放过,原本就奇奇怪怪的人物画像,一下子沾染了大面积灰黑的色彩,和其他颜色一通糅杂。 整个画布一下子变得乱七八糟,像是打翻了的颜料盘。 斑驳狼藉。 因画而生的诡异东西也不再复人形的形状,变成了一团模糊又混乱的颜色团,一点一点的溃散,萦绕在它周身的阴冷气息也随着它的溃散——逐渐消散,渐渐回到了正常的温度。 “我...我...对不起,翟先生,我没注意到这抹布是脏的,毁了您的画作,要不您重新画一幅吧。”鹿可看着眼前这幅画,慌慌张张的收回了拿着抹布的手,嗫嚅着说道,脸上也表现出了做错事之后的内疚与胆怯。 “哐当——” 翟先生正因为画作被毁掉而恼怒,阴恻恻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鹿可,像是要用眼神把她扒皮抽筋一样,出离的愤怒,本就紧抿的嘴唇,此刻更是嘴角向下。 但还不等他张口斥责,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巨大的动静。 扭头望去,只见楼慕青凄凄惨惨的倒在了地上,连带着宁先生的画架都好似被她牵连着摔倒了,撞到了旁边装着清水的水桶,水流了一地,也浸湿了宁先生正在涂抹的画像。 楼慕青挣扎着爬起来要将摔倒的画架扶稳,却是脚底一打滑,将画架上的画布整个浸在了一滩水渍中。 而她身旁的诡异东西也在浸没了水之后,变得模糊浅淡,马上就要消散在空气里了。 “抱歉,实在是困倦,不小心打翻了您的画架。”楼慕青低垂着眉眼,有些冷硬的说出了道歉的话语。 “哼!”翟先生一声冷哼,似乎是被鹿可以及楼慕青那一出扰了兴致,“啪”的一下将手中的画笔重重地摔下,嘶哑着嗓音说道:“扫兴!不画了,回去。” 说着也不再看自己被毁掉的画作一眼,操控着电动轮椅就要往绘画室外面走。 “好的,翟先生。”鹿可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画布,快步跟了上去,握住了轮椅背后的扶手,轻声细语的说道:“我扶您。” 两人就一起离开了绘画室。 身后的楼慕青和宁先生也没有多待,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一会儿同样跟着离开了绘画室。 尽管翟先生的心情并不算太好,但鹿可也算是成功逃离了危机。下午的时间也差不多过去了,之后,也不会再横生枝节。 在他们回去房间后不久,鹿可又陪着翟先生看了一小会儿电视,就遇到了再次来送晚餐的娃娃脸护士。 照例甜甜的道了声谢,结果餐盘回到屋里就开始给翟先生喂食。只是翟先生的兴致并不算高,面对着和中午一样的菜色,连咀嚼的速度都变慢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喂食的途中,鹿可似乎在翟先生的口腔中看到了一连串白色的小块物体,嵌在牙龈里。 牙齿? 他不是个老年人吗?连已经完全掉落的牙齿也能再次生长出来?如果仅仅是血液的功效,是否太过于离谱了? 鹿可握着汤勺的手都握紧了几分,但也不敢表现得太过于明目张胆,只能将疑虑暗自藏在了心底。 一口菜,一口饭,一口肉,一口汤。机械化的漫长喂食时间过去,鹿可又陪着翟先生看了一会儿不知名的电视剧,等他消食躺到柔软的大床上后,才拿着钥匙去了楼下的员工餐厅。 和其他几位玩家们,一边进食一边讨论。 但是因为想到晚上的危机,大家伙的兴致都不是很高,草草的聊了几句,相互分享了一些信息后,就各自离去了。 再次回到207室,面对着闭着眼睛不知真睡还是假睡的翟先生,鹿可一时有些困倦,反正都是要用迷香将他们迷晕过去的,不如趁现在多睡一会儿。 想着,鹿可就躺了下来。但在躺下之前,她抽了一张面纸,撕碎成条状,塞进了自己的鼻子里,又t害怕被发现,还找了房间里的黑色水笔,将外面涂抹黑。 确定不易被发现,才放松的躺了下来。 入夜,房间里陡然升起了一股诡异的香味,同时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声音。 “嘎吱嘎吱——” 第137章 一阵诡异的响动。 许是因为塞了纸巾, 鹿可并没有立即陷入昏睡,反倒是在恍恍惚惚中听到了更多“窸窸窣窣”的声响。 像是什么东西打开,又像是什么人走动的声音。 一只手指骤然放到了她的鼻翼间,感受着鹿可的呼吸。舒缓又轻浅的呼气、吸气,俨然一副已经熟睡的模样。 紧接着—— 鹿可只觉得身子被凌空抬起,两双冰冷的手分别扶住了她的肩膀和脚踝。仿佛是刺骨的寒冰,即使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被触及的部位也是无法控制的轻微瑟缩和打颤。 好在眼前的人只以为是抬动间造成的细小晃动,并没有特别的在意。 轻轻一抬,就被放置在了一旁的担架之上。 只是短短几秒的功夫,鹿可就被从床铺上抬了下来,放在了一个柔软又有些颠簸的东西上,冰冷的双手也从她的身体上挪开,抬着担架的两端就动作迅速的离开。 尽管底下有布料衬托着,鹿可仍然觉得身体像是架在了在半空中,在颠簸晃悠中移动着,不知道要被带去哪里。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响起。 在鹿可看不到的地方——207的房间内,此刻漆黑一片。 两个身材高大的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头上戴着头戴式的照明灯,驱散了黑暗里的一小片黑暗。他们合力抬起了躺着她的担架,借着照明灯的微弱光芒,一路前行,穿过洗手间的大门,径直往巨大的双面镜的位置走去。 此时此刻,双面镜的位置只留下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镜子本身向里折叠靠墙,空出了约一扇门大小的通道。 刚刚好方便他们通行。 两人动作娴熟的抬着担架穿过了通道,停住。在后面的那人,双手抬着担架,却是轻微抬起了胳膊肘,触碰了一下墙面上的红色按钮,才继续在黑暗又幽长的通道里继续前行。 “嘎吱嘎吱——” 仅仅是触碰了一下墙面上的红色按钮,原本折叠靠墙的双面镜竟是在缓缓的移动,一寸又一寸挪成了原本的平展贴墙的模样。 彻底掩盖住了镜子背后的通道。 鹿可此时也无法描述自己现在的处境。在闻到那股奇异的香味之后,她的脑袋就有些昏昏沉沉的,但因为塞着的纸巾碎片,过滤掉了大部分的香气,倒没有让她像前几天一样,一下子沉沉的昏睡过去。 只是有些昏沉。 在经历了一系列探鼻息、冰冷的双手抬动身体、以及晃晃悠悠的移动之后,她原本昏沉的精神好了许多,整个人也清明了起来。 但为了不引起怀疑,鹿可还是放缓了呼吸,刻意装作睡熟的模样。 同时悄然感受着外面的动静。 她被抬着走了很久很久,时不时的拐弯转向,似乎还有上下楼梯的时的倾斜。除了他们行走时的脚步声、布料摩擦的声音外,就没听见过还有别的人的存在。 并且只有在最开始的通道里,鹿可闻到了一些潮湿又腐烂的味道。 和长期封闭、不通风又不清洁的通道味道,很是相似。 不过仅仅只是几分钟的功夫,那些味道就消散了,好似已经离开了那一节通道。 “咔哒——” 一声低沉的开门声响起,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将鹿可从担架上抬了下来,放到了病床上,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鹿可也懒得在心里默念时间的流逝,只知道时间过了很久,听到了两人离开的脚步声,又没有在房间内听到其他人的呼吸声。 她停顿了十几秒,确保没有人在场时,才悄然睁开了眼睛。 果然。 是鹿可昨天待了一小会儿的病房。 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摆设什么的并没有变化,窗户也被窗帘严严实实的遮挡着,没有透出一丝外界的光亮。鹿可身上的衣服,依然还是早上那件粉色的护工服,因为在绘画室的一番举动,沾染了一些灰黑色的颜料,并不干净。 似乎还没来得及替她更换。 看来疗养院分工明确,负责转移的,还有负责给她换衣服。只是那人,还没来得及进病房。鹿可正思索着,外面忽地传来了两道“哒哒哒”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她连忙闭上了眼睛,控制着眼睫不再颤动,连呼吸声都压得轻浅,假装自己仍在昏睡中。 “哒哒哒”的脚步声停在了鹿可的病床旁,紧接着两道凝实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好几遍,最后停驻在了胸腔的位置。 第146章 冰冷又熟悉的谈话声随之响起。 一点也不避讳“睡着了”的鹿可。 “该做些什么,总不需要再提醒你了吧?动作快点,给她换身衣服就送去手术台,客户还在等着呢。”熟悉的又充满恶意的声音,像是不放心似的,又补充着说道:“仔细着点,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得拿你自己赔了。” “是,护士长。”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恭敬的回复道。 护士长?那个整日里来无影去无踪的冯蓉护士长?是她在暗地里负责策划的这一切? 不,不太可能。 一个小小的护士长,怎么可能在疗养院里拥有那么大的权利,把院长又放在何处呢?她顶多是个知情者、帮凶,或者小小的管理者? 至于另一个声音,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昨天晚上看到的和白天截然不同,并且变得十分冷漠无情又狠厉的娃娃脸护士。 她们正把鹿可当做是件货物一样,商讨着接下来对她的安排,只是短短几句吩咐,就决定了鹿可的命运。 鹿可也耳尖的听到了“手术台”和“客户”的字眼,心底隐隐冒出了些许不详的预感,脑子里也有了几分大胆的猜测。 如果说昨天的体检和抽血是开胃小菜,那么疗养院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呢?他们这些年轻力壮的青年,负责一堆垂垂老矣的古稀老人,用他们的鲜血滋养老人的身体,甚至能让这些老人重新焕发生机。 不仅仅是脸色、气色的改变,颓败的身体同样也好转了很多,像翟先生从初见时的持续咳嗽,在喝过两次鲜血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咳嗽声。 更夸张的是,鹿可在晚餐喂食时,看到了翟先生嘴巴里重新冒出来的细小牙齿。 若是最后连鲜血都无法满足了,那么他们这些玩家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惦记的? 听着护士长嘴里说的“手术台”和“客户”,鹿可突然想到,还有——器官! 将他们身体里健康的器官,和那些名义上是住户,实际上是疗养院客户,并且将死之年的老人们替换,重新给予那些“客户”健康... 而昨天晚上的体检,和今天白天的体检,是否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配型呢? 没想到,仅仅是第三天晚上,疗养院就已经忍不住要对他们的器官动手了。如果没有在白天想到香味的异常,他们这些玩家,怕是要在睡梦里,不仅失去自己的鲜血,还会被悄无声息的更换掉器官。 直到更换掉所有的器官,变得毫无利用价值。 疗养院又该如何呢?是继续奴役他们?还是直接惨无人道的结束掉他们的性命?接着等待下一波护工的来临? 只是依照疗养院的这些做法,或许不必等到更换掉所有器官,也不必亲自动手终结他们的性命,他们这些玩家就会坚持不住,自然死亡了吧... 真是恶毒。 鹿可在心里将这些信息捋顺,越发激起了自己想要逃脱的欲望。她不能把自己当做是粘板上的鱼,任由这些人随意宰割。她必须要想到办法,要在被送到手术台前逃离! 否则真的动了手术,她还能是整个疗养院的住户和工作人员的对手吗? 毕竟,这两天的失血,已经让玩家精力不济了。 护士长冯蓉在对着娃娃脸护士说了一通后,就扭着身子往外面走去了,徒留娃娃脸护士一人在房间内。 娃娃脸护士虽然神情冷漠,身体也十分冰冷,但手上的动作却很麻利,她捧着一套病号服摆在了病床上,直接伸手触及到了鹿可的衣领,解开了衣服的纽扣。 脱掉了上衣,又转过身去脱剩下的裤子,只是因为鞋子有些碍事,她又低垂着脑袋t上手解开鹿可的鞋带。 十分专心。 而在娃娃脸护士背过身去,坐到床尾解鞋带时,鹿可就悄然睁开了眼睛,心中默念起了系统背包,迅速取了大只的医药箱,双手高高抬起——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狠狠地朝着娃娃脸护士的脑袋砸去,甚至还因为怕一下不够有力,鹿可反复的砸了三四次,看到她彻底晕了过去,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原本方方正正的医药箱,竟是被她砸出了凹痕。 迅速收回背包,鹿可一点都不敢耽搁,将身上的衣服重新穿好,一把跳下了病床,把娃娃脸护士身上的护士服剥下,穿到了自己的身上,又从口袋里摸出了口罩带好。 接着便是把一旁的病号服给她穿上,将昏迷的她扶着躺卧在了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伪装成了自己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鹿可偷偷拉开了房门,小心观察。走廊依旧灯火通明,恍若白昼,但没有看到任何人。 鹿可大着胆子走了出去,低垂着脑袋,选择了和昨天体检房间完全相反的方向,闷着头往前逃离。 另一边。 “咚咚咚——”207室的房门被骤然扣响。 霎时间,室内灯光亮起。 翟先生睁开了浑浊的双眼,穿着整齐,从床上下来。 站立。 第138章 骨架枯瘦。 却站得笔直。 半点没有之前行动不便需坐轮椅的模样。 他身材瘦削, 个子却很高,陡然站起来有种压迫人的气势。虽有近两日鲜血的滋养,面上皱纹清减了很多,也多了些许血色, 但依然显得苍老脆弱。 翟先生自如的走到了一旁的轮椅边,施施然坐了下来,才操控着电动轮椅向门口移动。 门外的敲门声仍在继续, 不轻不重且有节奏, 像是机械化的叩门。 屋子里听到这规律敲门声的人,却是一点也不怵, 脸上表情波澜不惊,操控轮椅的手也不颤抖,直直地来到了门口。 干枯的右手搭在了冰凉的金属门把之上, 轻轻一按,木门就被轻易的拉开。 老人低垂着眉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黑色高跟鞋,接着是黑色的西装裤,以及——白色的大褂。 来人正是刚刚在病房内的护士长。 此时此刻的她,一改之前冷傲不耐烦的模样,变得谦恭而温顺。在翟先生打开门的刹那,护士长冯蓉立马收回了敲门的手,交叠在了小腹处,低垂着脑袋和眉眼,眼光鼻鼻观心,不敢正视他的脸。 “翟先生,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她恭敬地说道,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完全的下位者,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自己的谦卑。 “嗯。”翟先生对于护士长的这种态度,已然习以为常,只是随意的应了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护士长仍然低垂着眉眼,动作快速的走到了翟先生的背后,握住了他轮椅后面的扶手,推动着翟先生前进。 竟是直接承担起了护工的工作,嘴里依旧谦卑地说道:“我这就带您前去手术室。” 翟先生,不置可否。 走廊此刻的灯光明媚,两人行走在光亮之中,留下了身后长长的的黑色影子。在明亮如白昼的灯光下,黑影有一瞬间的扭曲异变,随后又悄无声息地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画面调转—— 鹿可穿着娃娃脸护士的白大褂,逃出了病房,她往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却发现所有的走廊都是明亮如白昼,根本没有办法让她隐匿。 而旁边路过的房间,房门和她刚刚所待着的病房门都很相似,并且都上着锁,她倒是不敢冒冒然的撬锁藏进去。 只能闷着头的往前走,企图逃得更远。 幸运的是—— 这一路上并没有出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也没有见到其他人,只有鹿可一个人在走廊上快步的走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才敢慢下脚步,稍作休息。 因为这次被移动的过程是清醒的,鹿可十分确定,自己还在疗养院之内。像是白天一模一样的房间还有造假的可能,但在这移动的时间段内,他们根本不可能离开疗养院,去了另外的地方。 毕竟,这次副本的名字就是——阳光疗养院。 在这个被灰雾裹挟侵蚀的副本里,他们还能去到哪里呢? 不管是一层、二层、三层、还是四层,总归是没有离开疗养院,当然低层的可能性最大。 当时鹿可明确的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是下行的,再加上白日里翟先生他们体检的地方也是在一层,她此刻所在地方最大的可能就是一层。 只是为什么周围的环境,与白日里所见的,大不相同呢? 鹿可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看到和白日里相似的房间门。也没有在房门上看到贴着的金属牌。 空空荡荡的走廊里,除了强烈的灯光外,就只剩下了鹿可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仅仅是光线的差别,就可能造就完全不一样的环境吗? 还是说,这片地方,是鹿可在白日里未曾踏入的? 倒是也有这种可能,整座疗养院是回字形的,虽然鹿可曾经将二层巡视了遍,但对于剩下的几层,却并没有过多的了解。 第147章 对于一层,也仅仅是去过电梯左手边的餐厅和拐弯之后直走的体检区域,以及右手边的观影室。 观影室虽然已经到了右手边拐角的位置,但当时的鹿可并没有探究过拐弯之后会看到什么。 毕竟当时仅仅是应对观影室的阳子就已经费劲心力了,更何况还有翟先生在场呢,鹿可并没有合适的理由去那边一探究竟。 而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否就是一层的回字形的另一侧,并且恰巧对应着——前台的方向。 越是这样思索,鹿可心里越是有几分笃定。 既然如此,即便存在什么空间压缩的技术,只要她一直往前走,总会走到走廊的尽头。 她不知道,躺在床上的娃娃脸护士能给她拖延多长的时间,也只能攒着劲逃得越远越好。 谁知道这疗养院里究竟藏着他们多少的人手呢? 至于等待别的玩家,不太可能。 护士长和娃娃脸护士明确的说到,今天需要去手术台,手术台必然是需要做手术。而做手术的时间,自然不可能是短短的几分钟,他们之间必然是根据一定的顺序合理安排时间,错峰进行的。 顺序的话,最大的可能还是房间的序号了。 要知道,鹿可昨天就是直接被娃娃脸护士称之为——207号。 而在她之前,她还看到了201和204的标签,以及在她之后的潘之瑞是213号。 只是鹿可突然想到,在她之前的叶寒和楼慕青呢?他们是成功的逃脱了,还是被强制性的带到手术台了? 鹿可突然抬起了左手,看了看手腕上手表的时间,发现现在才仅仅是十二点零几分... 好像不太正常。 若是叶寒和楼慕青都被迷晕带到了病房,并且更换衣服之后去了手术台,怎么可能时间才刚刚过了凌晨十二点? 但疗养院的规则第九条明确写了:护工必须和住户同住在同一间房间,必须为住户的生命安全负责。 同住在同一间房间,就是强制确定了玩家们所待着的房间,自然也就给疗养院方提供了极好的下手的机会。 难道说第九条规则是错误的?误导玩家的? 好像也有可能,规则第十条说的是:如果你是护工,请小心保养你的身体状态,切忌过度劳累、伤病残痛。这里不需要不能工作的护工。 一旦遵守了第九条规则,和住户同住一室,那么护工们就很难逃过被迷晕的下场,很有可能被带去抽血、换器官等等。 那又如何能保护他们的身体呢? 叶寒和楼慕青极有可能是提前规避了第九条规则,找了合适的地点躲藏了起来。否则,以他们提前醒来,为了逃避手术而闹出了动静,惹恼了这里的护士和住户,这里又怎么还会是如此平静? 而疗养院的走廊里又怎么会没有其他人走动? 真是这样的话,倒是她有些小瞧了其他玩家了。 在此之前,难怪娃娃脸护士身上没有半点不妥,竟然是她第一个如此莽撞的将其打晕t ,还扒了人家的衣服换上。 是她草率了。 幸好,这疗养院内没有任何监控摄像头的存在,否则他们这些躲躲藏藏的招数,还真不容易在这里逃脱。 鹿可低着头往前走,只是余光瞥了瞥两侧路过的房门,大多是房门并且紧闭着,直到快走到尽头拐角时,才看到了一扇与众不同的金属门,甚至还没有紧闭,只是虚掩着。 奇怪,怎么会有门没有关? 并且还是和别的房门截然不同的金属门? 和观影室的大门有些相似,但又不太相同。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冷气顺着门缝泄露出来。 尽管鹿可身上裹着两层衣服,还是感受到了这股冷意。 这莫名奇妙出现的房间未免也太奇怪了,连大门都未曾紧闭,好似在引诱着他人进入似的...鹿可也不由得被它吸引人注意,停下了脚步。 正当她犹豫着是否要进去一探究竟之时,突然——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拐角的不远处响起。 离鹿可已经非常近! 她的前面是不知道何人的脚步声,而后面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光线明亮的走廊和它两侧紧闭的房门。 哪里都不好逃! 鹿可咬咬牙,干脆的心一横,闪身躲进了虚掩着的金属门内,并极为小心的关上了房门,确保不会唐突的遇到走廊迎面走来的人。 只是这么做或许也不是一定安全,她还是小心的趴在金属门上,试图听到外面的声音。 房间内的温度很低,有些过于冷了,但鹿可此时却是无心顾及,只顾着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舒缓着长舒了一口气。 转身背靠着金属的大门,缓缓地顺着大门,滑坐到了地上。 彻底放松下来的她,这时才打量起了现在的这个房间。 抬眼的瞬间,就吓了一跳! 一排又一排方方正正的金属柜子整齐得靠着鹿可正对着的墙壁排放着,每个金属柜子上都写着各自的编号,从数字201一直到数字348 ,刚好对应了二层和三层的房间总数。 而房间的中间还有两张单人床大小的金属台面,其中一个台面上好似摆放着一个人形的身影,盖着一层白布。 这? 停尸间? 鹿可骤然惊愕失色,心跳跳得飞快,在这么低温的环境下,手心都慢慢渗出了冷汗。她下意识的想要开门离开,心底却隐隐觉得这么走了又很可惜。 这里是不是还隐藏着疗养院里的秘密呢? 要是现在就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思及此,鹿可鼓起了勇气,往前走了几步。她没有第一时间看台上的疑似尸体,而是翻看起了墙面上的停尸柜。 有的柜子上着锁,有的则没有。鹿可随意拉开了几个金属柜,里面都是空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什么尸体。 那又何必建造这么一间停尸间呢? 不自觉的,鹿可的目光落到了金属台上盖着白布的人体状物品,会是真的尸体吗? 往金属台走了几步,在保持着最远的距离下,鹿可拽住了白布的一角。 狠一狠心,猛地掀开—— 一张熟悉的脸庞赫然出现! 第139章 季语琴? 她的尸体怎么在这? 自从第一天中午护士长在餐厅的一通发怒之后,他们就已经断定了季语琴已经遭遇了不测,但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的尸体会被怎么处理... 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 但也很是合理, 毕竟这是停尸间。 这恰巧也给了鹿可机会,让她探明季语琴的死因,以及疗养院究竟对季语琴做了些什么... 鹿可强忍着心里的惧意,直接将白布完全掀开,一步又一步挪动着凑近了一些,张大着眼睛,仔细观察了起来。 季语琴似乎是在极度惊惧中死去的。已经死了一天多了,脸上的表情仍然惊恐扭曲,眼睛也睁得浑圆,半点没有闭合的迹象,肤色也是死人的那种惨白,脸上也溅了不少的血液,星星点点的洒落在她的眼睑、脸颊、唇角。 狼狈又凄惨。 疗养院方面自然不会想着替她整理一下死后的仪容。 连原本穿着身上的护工服都被剥了去,露出了浑身伤疤的身体。 她究竟是遭遇了怎么样的虐待... 光是瞧着她死不瞑目的眼睛,鹿可的心底都有些发怵,临死前的最后一秒,她该是多么的不甘和怨恨和惊颤。 只是副本向来如此惊险,若是自己没办法立起来,那么,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逃生成功。他人尚且可以救你一次,又怎么能及时的救你第二次、第三次呢... 以季语琴胆小瑟缩的性子,终归是走不远的。 但鹿可仍然怀揣着叹息和惴惴不安的心绪,刻意避开了季语琴睁着的眼睛,看向了她裸露的身躯。 左手手臂处有几个明显的红点,比之鹿可手上的还多了些,应该是后面又被疗养院的医护人员又抽了几次血。 至于身躯上,有几道十几公分长的刀疤,分别是在她胸前的位置,心脏、肺部、肝脏等等地方,甚至都没有缝合,血淋淋的。 透过疤痕的缝隙,鹿可似乎可以看到里面空空荡荡的胸腔,莫非是疗养院榨干了她的最后一点价值,在死前把可以使用的器官都拿走了? 当真令人毛骨悚然! 虽然鹿可心里在害怕和惊惧,仍是颤抖的手想要触摸季语琴的尸体,扒开她的伤口看看是否体内的器官还在。 当手指刚刚触摸到季语琴冰冷又僵硬的身体时,房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了一声不大不小的惊疑声。 “这门怎么关了?你走的时候把门带上了?” “诶?可能当时不小心带上了吧。你不是有钥匙吗?再开一次呗。” “钥匙?哎哟,刚随手放桌上了,你在这等着,我去拿。” 第148章 两道完全陌生的男声在金属大门外响起,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间,似乎就要马上进来这个房间。 但门锁和钥匙暂时阻止了他俩。 在声音想起的一瞬间,鹿可根本顾不上害怕,原本颤抖的手变得坚决,立马扒拉了一下季语琴的伤口,确定没有看到器官时,又飞快地将白布铺开盖在了季语琴的尸体上。 至于她,此刻冷静的可怕。 停尸间并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除了这满墙的停尸柜,无论躲在哪里都是一目了然。 现下,只剩下唯一的一个选项。 鹿可眼疾手快的,随意扒拉开了一个离她最近的低层停尸柜,一股脑的钻了进去,接着又顶着墙壁,费力将柜子拉回去,只留下堪堪一指的距离。 每一个动作都小心谨慎、又快又稳,刻意压低了声音。 柜子在最底层,也在停着尸体的台面的背后,很不起眼。而停尸柜也很大,鹿可刻意的缩了缩自己的身体,蜷缩着躺在了靠墙的那一边。 即便那两个男人发现了,只拉开一个头的距离,也发现不了她。 当然,若是他们完全拉开了停尸柜,鹿可也只能拿出武器拼死一搏了。 在鹿可缩进停尸柜,完全屏息凝神时,外面的两人,也总算是找到了房门的钥匙,“咔哒一声”就打开了厚重的金属门。 “晦气死了,每天都是大晚上来搞这些?”透着停尸柜的缝隙,鹿可听到了某个男声抱怨的声音,清脆又低沉,似乎年纪不大。 “嘿,你这话就好笑了,这事难道还能白天搞?”另一个男声嗤笑了一声,声音有些踏实浑厚,干脆地调笑打趣道。 “要不是钱多,谁愿意来干这种事?还别说,这黑心钱赚得还挺快,就是心里毛毛的,老觉得亏心。” “亏心啥?咱就是底层的小喽啰,拿的都是那些大人物手里漏出来的一星半点,要真有报应,哪还轮得到咱?别逼逼叨叨了,感觉把这尸体抬了去花园埋了,今天的活就算干完了。” “这话说得不糙,走,干完了早些休息。” 嘀嘀咕咕的一阵交谈后,俩人便搬运起了尸体,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咦?这柜子怎么没关好?”那道有些年轻的声音有些凑近了,鹿可的心神也在一刹那提了起来,心里忐忑。 “哐当——” 一只宽大的手掌握t住了停尸柜的边缘,一个使劲,将停尸柜的金属门往里推了推,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巨大声响。 “你干嘛?”另一个浑厚的男声顿时警觉起来。 “嗐,之前柜门没关好,有点小缝,我推了一把。”年轻的男子不以为意,大喇喇地说道。 “一点小缝管它作什,快点快点,这地方冷得不行,赶紧搬了赶紧出去。”年长的男子也没过多追究,满脑子都是快点离开这里,他上了年纪了,可扛不住这么久的冻。 “好好好。” 年轻男子应了一声,就配合着年长的男子,把尸体挪到了担架上,一起合力抬着担架就往外面走去。 鹿可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幸运还是不幸,这停尸柜的门被完全合上了,她又该怎么逃出去呢? “把门关了,咱也不回来了。”走到门口时,年长的男子还不忘嘱咐了一声关门。 这时—— 走廊外的灯光骤变! 原本炽热明亮的灯光,突然转变为了血一般的红色,并且在疯狂的闪烁着。灯光忽明忽暗,在血红和黑暗中来回切换。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闹...闹鬼了吗?”年轻的男子明显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下子吓得半死,连声音也开始颤颤巍巍起来。 闹鬼? 鹿可在柜门完全合上之后,就悄悄地挪动着身体往前,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柜门之上,企图听到外面的动静。 好在外面搬尸体的动静不小,两个男人又比较粗心大意,这才没有注意到柜子里这么一丁点声音。 起初听到说要把停尸间的门关闭时,鹿可还不甚在意,没想到下面就听到了年轻男子慌里慌张、惊惧万分的声音,嘴里还叨叨着什么闹鬼。 这疗养院里还会闹鬼? 还是说在病床上替代自己的娃娃脸护士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啪——” 一声清脆的脑壳拍打声。 “胡说八道啥!闹什么鬼?不就是一点闪烁的红光就把你吓唬成这样了?”年长的男子显然是被年轻男子突然的惊惧吓了一跳,又有点恨其不争,愤怒的拍打了一下他的脑门,语气有点凶恶的说道。 “跟咱没关系,许是上面出事了才会闪红灯警报吧。赶紧把门关了把尸体埋了就去休息,老老实实的窝在宿舍里,别管上面的事。赶紧的!”随后又看这年轻男子呆头呆脑的,才又解释了一通。 “行行行,叔,都听您的。”年轻男子也没了当时的慌慌张张,笑得一脸谄媚,讨好地说道。 随后又赶紧关上了停尸间的大门,快步地离开。 而这一番解释的话语,落在了年轻男子耳边的同时,也落到了鹿可的耳中。 他们,已经发现了。 闪烁的红灯警报,竟让年轻男子误以为了闹鬼。 但除此之外,鹿可并没有听到警报声的响起。不过这也很正常,若是整个疗养院拉起了警报的声音,怕是所有在睡梦中的人都要被吵醒了,也包括那些还未曾被迷药迷晕的玩家们。 如果只是闪烁着红灯警示,倒不会惊扰他人了,而本就在夜里工作的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自然也明白了红灯发出警示的意思,也许正在开展联合追捕行动。 鹿可若是此时出去,才是真正的羊入虎口。 光是想想可能撞上的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她就头大。 若是没记错的话,规则第十三条说的是:疗养院拥有完善的安保设施和专业的安保人员,请相信我们的实力足以保护每一位住户和员工的安全。 他们这些玩家还算是疗养院的员工吗? 还是说,只能算得上是这里住户的储备粮,亦或者器官捐赠者? 那么,如果当真有安保设施和安保人员,怕也是用来看管和追捕他们这些玩家的了吧? 藏在停尸间,此刻倒是一个极好的办法了。 停尸间内并没有其他尸体,一时半会儿的,那两个男人也不会在返回停尸间,并且大门还上了锁,不必担心是否有其他人会进来。 只要她不闹出特别大的动静,就不会被门外的人发现。 十分安全。 只是唯一的缺点,就是停尸间的温度太低了,鹿可躺在停尸柜里,裹着两层的衣物,都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冷意冒上来。 胳膊上也是不断的冒着鸡皮疙瘩,身体也在细微的颤抖。 实在是太冷了。 停尸柜毕竟是冷冻存放尸体,柜子外面的温度应该会稍微缓和一些,只是此刻的鹿可又该如何离开这被完全关上的柜子呢? 死马当作活马医。 鹿可取出了系统空间内的匕首,将刀刃往柜门的缝隙里塞—— 第140章 刀刃极薄。 恰好能塞进柜门的缝隙里。 只是这薄薄的刀刃, 鹿可又有些担心,是不是会把这刀刃折断。 但,她也没有更趁手的工具了。 唐刀过于长了些,宽窄又和匕首差不太多, 在这仅有六七十公分宽、四五十公分高的停尸柜内, 并不好施展。 而除了唐刀和匕首外,系统背包里也就只剩下了砸凹了的医药箱、驱煞符、盒饭、手电筒什么的东西。 都不合适。 事已至此,也只能认命的拿匕首尝试着撬一撬。 当然在此之前,鹿可早就拿出背包里的手电筒给自己照明,在手电筒的灯光下,才勉强将匕首的刀刃塞了进去。 金属碰撞间发出了一阵尖利又刺耳的声音。 像是指甲刮过黑板,惊得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身体也抖了一激灵。 匕首的刀刃卡在了柜门的缝隙中, 没有掉下来。 鹿可干脆着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将衣服叠起,像是兜帽一般包裹住了自己的耳朵,打结,才硬着头皮的继续拿匕首撬柜门的缝隙。 尖利又刺耳的声音一阵又一阵地不绝于耳。 多亏了有衣服的隔绝,不至于让鹿可太过难受。她手下的动作也为了刻意压低声音, 不紧不慢。 幸好金属门的隔音效果和观影室的大门相差不大, 不然鹿可也不会在那两人在门口大声聊天时,才知道有人来了。 所以她的这么一番磨磨蹭蹭的撬门声,并没有引起外面走动的人的注意。 走廊的红光仍在闪烁,在血色和墨色间交替,穿着白大褂的人,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是形同鬼魅。 血红的光线落在他们白色的衣服上, 把整件衣服都染成了血红,乍一看就像是从地域爬上来的恶鬼。 第149章 他们各自游荡在走廊之上,似乎是在搜寻什么人,但却没有一个打开旁边上锁的房门,宛如无头苍蝇一般转来转去。 敷衍着完成上面发布的任务。 望不见尽头的走廊之上,大概可以看到七八个来回晃荡的穿着白大褂的人的身影,随着忽明忽暗的血色光线,不断闪现、隐没。 而另一边抬着尸体的两人却是吓得不轻。年长男子还好,毕竟经历得多了,工作了那么多年,偶然也能撞上个一两回。年轻男子这个新手菜鸟,看着一个又一个像恶鬼一样的医护人员,也是凭借着极其强大的毅力控制自己不尖叫出声。 本身的红光闪烁就已经很可怕了,加上那些人还个个都面无表情,看到在走廊走动的人,就直勾勾地盯着看,直到他们走远才收回视线。 视线阴冷又可怖。 年轻男子头也不敢抬,哆哆嗦嗦着脚步往前走,若是可以跑的话,他怕是马上就扔掉手里的尸体跑掉了。 谁知道尸体会不会异变呢? 刚入职的时候,就听上头的人跟他们说,少看、少说、少问。活干得好了,自然有奖励。要是不小心往外说漏了嘴,上一个前辈就是他的下场。 当时还是和刚刚喊叔的人一起埋葬了前辈的尸体,和现在搬运的尸体一样,尸体重量明显轻了很多。年轻男子大着胆子偷偷扒开看了几眼,胸腔内空荡荡的,当即摔倒在了泥坑里。 年长男子还嗤笑了他几声,难得发善心的叮嘱了他几句,既然贪图小钱进了这里,就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当成哑巴瞎子。 否则,尸体怎样,他就怎样。 年轻男子一直牢记,但真遇见事了还是止不住地害怕,还好有“叔”那个老手,搭他一把。 虽胆战心惊,还是颤颤巍巍地抬着尸体来到了一楼玻璃大门处,哆嗦着双手打开了玻璃大门,随意找了棵树,挖起坑来。 一人大小的坑差不多挖完,就将一旁的季语琴的尸体一骨碌的丢进了坑里,赶紧用铲子扒拉起了一旁的土堆。 覆盖。 花园里,t阴风阵阵。 花草树木在阴风内摇晃,交叠错乱,枝桠更是纠缠碰撞在了一起,猛烈地拍打着周围房间的窗户、墙壁,发出“唰唰唰”的声音,夹杂着呼啸的风声,犹如小孩的呜咽声。 如泣如诉。 一捧又一捧的黄土,抛洒在了季语琴的尸体上。闷头干活希望早点离开的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被黄土覆盖的手指细微的颤动了两下,死不瞑目睁开的双眼,在一瞬间有血色闪过。 血色氤氲,凝结成了血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怨气腾生。 呼啸的风声更加冷冽,深夜花园的温度又低了几度,花草树木间打斗得更加起劲了,掉落了不少树叶和花瓣。 在看不见的夜色里,季语琴身上升腾的黑色怨气,悄悄缠绕在了一旁的树木之上... 呜咽声、树叶声、挖土声,汇聚成了一串鬼气森森的交响乐。 外面如何,鹿可自然是不曾知晓的。 她正专心致志的拿着手里的匕首,忍受着停尸柜内的低温,和柜子的缝隙作斗争。 撬动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大约反复尝试了几十次,鹿可终于将柜子的缝隙撬开了一两毫米,这时才能将匕首大面积的塞进撬开的缝隙里。 当真要用匕首继续撬吗? 系统出品的匕首,总不会因为这副本里的金属柜折断吧? 鹿可咬了咬牙,抿紧了嘴巴,还是下定主意决定继续用匕首。在有了唐刀的情况下,匕首的作用已经小了很多,真遇到需要打斗的时候,唐刀明显更加便利,匕首只能在近处出其不意。 而区区一把匕首,仅仅需要一百积分罢了,即使断掉了,也能捡起来凑活凑活使用。 再者,只能勉强相信一下系统出品的物品质量了。 思及此,鹿可一边用身子推搡着柜门,一边用匕首继续往外撬。几处力道集中 出力,三番五次的折腾下,总算是挪出了一两厘米的距离,刚刚好可以将手指伸出去。 匕首也在这时候有了部分弯折。 索性就收了匕首,鹿可尝试着将手指伸出去,摸到了外面上沿边缘的柜门,干脆自己使劲挤开柜门。 纵使她有几分力气,此刻也是累得满头大汗,之前绑在头上的白大褂都被汗水浸湿了一大半,停尸柜内此刻的低温,都没能让鹿可头上的汗水停止流动。 她干脆收回了手,将头上的白大褂扯下,丢在了一旁。再继续伸手去撑开柜门的缝隙。 缝隙在一点一点的扩大。 房间里的空气也慢慢挤进了停尸柜内。鹿可一边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一边又继续撑开柜子和柜门之间的缝隙。 两厘米、三厘米、五厘米、十厘米... 一掌、两掌、三掌... 直到撑出了大约三掌距离的缝隙时,鹿可才十分狼狈的从停尸柜内爬了出来,整个人更是耗尽了力气,在爬出来的瞬间,就瘫软在了地上。 大汗淋漓。 身上的衣服已经浸湿,乌黑的秀发也湿哒哒得垂在她的脸颊两侧,双手也因为撑开柜门的缝隙而变得红肿,像是发酵了的白面馒头。 鹿可瘫软在地上,累极了。 想要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又担心被发现,连喘息声都刻意的压低了。 停尸间内的温度很低,一阵冷空气袭来,拂过了她身上的汗液,水汽的蒸发,激得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之前因为大力的动作而升腾的身体的热意开始逐渐消散,又变成了更为刺骨的冷意,鹿可只是在地上歇了几息,就挣扎着爬了起来。 她伸手摸出了刚刚扔在停尸柜内的叠起来的白大褂,抖了抖,重新裹在了身上,希望可以多一点温暖。 停尸柜的柜门也没有关上,万一再次有人来,鹿可还能继续躲进去。 为了离房间内的冷空气更远一些,她缩着身体缩到了金属大门旁边的墙壁处,尽量远离冷空气,也顺便可以倾听到一点外面的声音。 至于出门,想到刚刚那两人说出的红灯闪烁示警,鹿可悄悄的将耳朵贴在了金属大门上,模模糊糊间,似乎听到了一点非常轻微的脚步声。 现在,并不是出去的时候。 此时此刻,鹿可背抵着墙壁蜷缩着,双手环抱住了自己的双脚,靠着肌肤相抵散发出的一点温热,拼了命的温暖着自己。 一边颤抖,一边开始回想起刚刚那两人说的话,梳理着线索信息。 两个搬运尸体的人,一个新手,一个老手,长期以来负责着疗养院内的尸体处理工作。因为他们一时的偷懒没有关门,倒是给了鹿可躲进来发现线索的机会。 这里明显是疗养院的尸体存放处,但停尸柜却空空荡荡的没有存放尸体,只有一天多前死去的季语琴的尸体。 那么之前的尸体呢? 听那两个男人的交谈,似乎都是被他们抬去花园里给埋掉了。 为什么要把尸体埋进花园里? 因为尸体上的秘密不能被别人发现?但是莫名其妙的死了那么多人不是更可疑吗? 在那两人进门前,鹿可扒拉尸体的速度虽然快,但也是清晰的看到了她空荡荡的胸腔,所有可以用的器官都被拿走了。 至于被谁用,不外乎是这里的住户了。工作人员们明显年轻,身体也还算康健,哪里需要进行器官的交换? 倒是那些即将迈入坟墓的年老住户们,更需要用年轻健康的器官来焕发身体的生机... 季语琴身体里的器官明显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他们不断的招募着护工,又剥夺了护工的生命,最后再将那些尸体埋葬在花园的泥土里。 也难怪每次翟先生下电梯时,看到那扇通往花园的玻璃大门,都会不自觉的颤抖,连楼慕青负责的宁先生也是。 尽管细微,却被鹿可眼尖的发现了。 只是她这次的逃脱... 又会引起什么样的连锁反应呢... 第141章 鹿可瑟缩着身子,蜷缩在一起。 紧绷的心神一旦松懈下来,困意就不自觉的上涌,脑袋都不自觉地一点一点的,磕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之前塞在鼻子里的两团碎纸早就被她取了出来,用多携带的塞在衣服口袋里的纸巾包裹着,再次塞进了口袋里。 原本还想着若是需要再次被迷晕带回房间,还有多余的纸巾可以备用。 只是没想到, 一旦逃出来, 再回去就难了。 在最初的设想下,只是想探寻更多的副本信息, 并且寻找方法躲过疗养院医生的抽血。 但万万没想到,鹿可刚被转移过来,就听到了护士长和娃娃脸护士的谈话,要将昏迷状态的她直接抬去手术台做手术。 那鹿可当然是不干了! 手术台那种地方,她还能好端端的出来吗? 第150章 把昏迷的她抬过去,麻醉剂一打,就能悄无声息地摘掉她的器官,只有当鹿可醒来后发现伤口才能知晓。 而且谁又知道,疗养院想要的是一个还是全部的器官呢? 手术室里的医护人员,也不可能只有一个主刀医生,肯定还有其他副手,即使当时的鹿可是清醒状态,也很难从好几个人围堵中脱身。 于是, 在病房内孤身一人的娃娃脸护士,就成了很好的下手对象。 没有人知道鹿可是清醒着的状态,自然也不会防备她,是以轻而易举的就交付了后背。 只是她利用娃娃脸护士替代自己也有很大的弊端,没有人带着“病床上的她”去手术室了,并且在被疗养院的人发现后,鹿可也没有合适的办法回到207室了。 现在又是个被全院通缉搜寻的状态。 鹿可只能龟缩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停尸间内,等待着外面的动静消停,同时也等待着晨光的到来。 可惜的是,停尸间内并没有窗户,根本看不到一丝光亮,只能看手表的时间来确定当下是黑夜还是白天了。 不得不说,系统出品的手表当真是兢兢业业的提示着每一刻的时间,连幻境都不例外。 很大程度上帮了鹿可的忙了。 而另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是,鹿可在用完晚餐后并没有将房间的钥匙重新挂回门后的墙壁上,反而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是以,只要等到天亮,等到外面的人散去,她就可以打开停尸间的大门,直接敢在7点半前回去207室。 运气好,还能蹭到一顿早饭。 伴随着美好的幻想,鹿可一边困倦得闭上了眼睛,一边又因为警觉猛地睁t开,在半梦半醒间来回地挣扎反复—— 苦苦煎熬。 直到天光乍亮。 颤颤巍巍的太阳从地平线底下,慢慢升起,露出了一抹白。 鹿可身体陡然一个激灵,倒栽葱似的就要往前摔去,惯性的力道让她从浅层的梦境里清醒,猛地伸手撑住了地面,才维持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栽倒。 嗯?她刚刚是睡着了吗? 那现在几点了? 昏沉的脑子还不太清醒,鹿可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重新靠墙坐稳,才伸出了左手看起了手腕上的手表。 六点五十七分—— 太巧了,刚好到了早上,也没有错过早上住户的喂食。 揉了揉仍然困倦的双眼,又拍了拍有些酸胀的小腿,鹿可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脚步有些踉跄。 她趴在了金属大门上,聚精会神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似乎是因为天色已经蒙蒙亮,房间外面并没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也没有听到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寂静一片。 时间已经不早,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大概已经散去,鹿可总算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了。 伸手一把握住了有些冰凉的金属门把手,轻轻往下一按。 “咔哒——”一声脆响。 纤长白嫩又在手腕处带着些许红肿的手,直接就拉开了停尸间的大门。外面温热的空气涌入,一时间驱散了鹿可身上的阵阵寒意。 之前穿在身上的白大褂已然不太合适,鹿可连忙脱掉了裹在外面的娃娃脸护士的衣服,折叠团在了一起,露出了里面粉色的护工服。 鹿可一边夹着团起来的白大褂往外走,另一边也不忘带上停尸间的大门。 此刻的停尸间内,相关的信息她已经了解了个透彻,也没有再多的尸体供她观察,为了不引起晚间那两人的怀疑,还是老老实实的关上为好。 下一次,鹿可可不想再躲进这里面了。 实在是冷得很。 绕过停尸间大门外的拐角,映入眼帘的就是鹿可第一天下午来到的观影室,观影室的大门也紧紧关闭着。 真没想到,停尸间和观影室竟只有一堵墙的距离。 但鹿可此时并不敢太浪费时间,她的步伐迈的又快又大,俨然是一副快步赶路的姿态,一路上略过了十几间房间,鹿可才到了玻璃大门和电梯的入口处。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搭乘电梯上楼,而是转头走向了锁住的玻璃大门。 花园里的花草树木上蒙着的黑灰更厚重了一些,连带着灰蒙蒙的天气,都带着一股浓郁的压抑。 植物打蔫,其中的泥土也没有被翻动的迹象。那两个男人所说的将尸体埋在花园里,又是埋在了哪里呢? 鹿可伸手拿起了玻璃大门上锈迹斑斑的铁锁,铁锁又重又大,像是有几公斤,金属的表面也全是锈迹,遮盖了金属原本的光泽,变得毛毛糙糙的。 翻看铁锁底下的锁孔,没有半点钥匙开锁留下的划痕,连带着锁眼里,都生了锈渍。 明显是弃置很久了。 奇怪,那搬运尸体的俩人又是怎么进到花园里的呢? 她心里顿时升起了几丝疑虑,放下拿起的铁锁,摩挲着手指,将沾染上的铁锈擦掉,鹿可将疑惑压在心底,肚子传来了几声叫唤,索性就往前走了几步去员工餐厅。 员工餐厅的大门敞开着,一如第一天的早上,并没有员工站在打菜的窗口后,只是靠近厨房位置的餐桌上摆着一个盖着盖子的泡沫箱。 走进去掀开泡沫箱,一反常态的,泡沫箱内空无一物。 没有早餐? 还是笃定了玩家们早上醒不来? 还好系统背包里囤积着的盒饭足够多,鹿可干脆拿出了一份盒饭,坐在餐桌上吃了起来。 早上肚子虽然饿,但她并没有吃太多,只是草草的吃了几口,缓解了下腹中的饥饿,就将剩下的盒饭盖好,收进了系统背包内。 再看看手上的白大褂,说不定今天晚上还派得上用场,丢了太可惜,藏起来,无论是哪里,又害怕被发现。 鹿可干脆的取出了有些凹陷的医疗箱,将团起来的白大褂塞进了医药箱内,幸好医疗箱内的东西并不太多,只是几颗止血药和绷带,塞一件衣服还是绰绰有余。 收拾完了一切,鹿可才走出了餐厅,几步拐向了电梯,搭乘电梯上了二楼。 此时才刚刚七点十七分,距离早饭还有十三分钟。 尚且来得及。 电梯速度很快,只是一两秒就到达了二层,鹿可出了电梯,脚下的步伐一点都不慢,只是一两分钟就走到了207室的门口。 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插进去,扭一下,推开了大门。 “啪——” 一个小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朝鹿可的面门飞来,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就下意识的后退了一两步,一声清脆的脆响。 瓷器落在了地面上,一声脆响下,碎成了渣渣,溅起了不少瓷器碎片,沾到了她的裤腿之上。 鹿可低头一看,碎成渣渣的似乎是茶几上的那套素青色茶具中的一只茶杯,当时刚看见时就觉得名贵异常,此刻却碎了一地。 真是可惜。 只是此刻却不是可惜的时候,鹿可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就重新洋溢着温和的笑容,抬头看向了房间里的人。 一眼就瞧见了端坐在轮椅上的翟先生,他此刻正在茶几的边上,干瘦枯柴的老脸上,是使劲压抑住的愤怒,眼周泛黑,唇齿间是隐忍的颤抖,右手也高举在半空中,维持着刚刚投掷时的姿势,在对上鹿可的笑脸时,才不急不缓的搭在了轮椅上。 “你,去哪里了?” 翟先生压抑着升腾了一整晚的怒气,沙哑着嗓音问道。 “翟先生,我去楼下餐厅吃早餐了。”鹿可笑得无辜,轻描淡写的说道。 早餐?哪里还有人给你做早餐? 疗养院里的人忙活了一晚上,就为了找个躲起来的你,就连剩下的几人也无心搭理,倒是让他们侥幸逃过了一劫。 这一批招的护工未免也太不敬业了! 满腔的怒火只能拼命的压抑,翟先生的手气得发抖,甚至还想再拿几个茶杯朝鹿可身上扔去。 只是对方明显有了警觉,此刻再扔,也是徒劳。 见对方稀疏花白的眉头紧皱,不再言语,鹿可只是笑了笑,就拿起了玄关处放着的扫帚和簸箕,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拢在了一起,扫进簸箕,路过翟先生,倒进了茶几旁边的垃圾桶里。 随后才将扫帚、簸箕放回了原位。 “咚咚咚——” 只是低头的功夫,就听到一串熟悉的急促敲门声,声音急促,但又有些有气无力。 鹿可抬头,就看到了推着推车来到207室门口,正在敲门的娃娃脸护士。 她此刻的面色算不上好。 透露着一股肉眼可见的虚弱。 脸色寡淡,没有血色,手上的动作也是有气无力的,在看到鹿可时,连话都不想说,就默默地背过身去拿取推车上的餐盘。 恰巧露出了贴着一圈纱布的后脑勺。 娃娃脸护士端着餐盘直接递到了鹿可的面前,鹿可浅笑着道了声谢,在接过的时候,又不着痕迹的蹭了一下她的手。 第151章 手指温凉。 第142章 不似深夜时的冰凉。 但当时被鹿可砸伤的后脑勺,此刻却包裹着纱布。 端看娃娃脸护士的态度,似乎也没有认出她是罪魁祸首,只是因为身上的伤口,显得有气无力的。 当真奇怪。 她和晚上那个,当真是同一个人?可是为什么白天和夜晚时的体温有这么大的差异,连性情都截然不同。 而且昨晚,鹿可仅仅是砸晕了她, 也不至于没气色到如此地步吧? 难道说,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娃娃脸护士也没有回应鹿可的道谢,僵硬着一张脸,递交了餐盘之后,就转身推着推车往下一个房间走去。 说来倒也奇怪,鹿可来疗养院的这两天,除了他们这些玩家负责的住户外,就没遇见过其他住户,就连工作人员也只见过了护士长、娃娃脸护士、打菜阿姨、还有体检室内穿着一模一样又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医生们。 这么大的一个疗养院,难道就他们这几个人吗? 明明光是二楼的房间,就有48间,三楼t也是应该如此。这么多房间,加起来怎么也得有百十号人吧? 其他人呢? 脑子里这么想着,身体的动作依然自如流畅,她转身回了房间内,用脚勾着将房门关上,把手里的餐盘放到了餐桌上。 又走到了翟先生的旁边,面上是温暖的笑意,像是一点不在乎被砸杯子的事情一样,语调轻柔地说道:“翟先生, 我扶您去用早餐。” 平铺直叙,没有问询。 翟先生第一反应自然不是应允,他心头的怒火本就没有消散,现在鹿可的话语又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我不——”拒绝的话语还未说出口,身下的轮椅就被鹿可大力地推动了起来,一下子就给他推到了餐桌的旁边。 “翟先生您饿了,该用早餐了。”鹿可脸上依旧笑得和善,手上的动作和语气却很坚决,不疾不徐的舀起了一勺粥就递到了翟先生的嘴边。 规则第六条:住户每天都有自己的特制餐点,配送时间分别是早上7:30、中午10:30、晚上16:30。不能用任何手段逼迫住户进食。 照理说,鹿可的态度不应该如此坚决强硬,但规则第九条也说了:护工必须和住户同住在同一间房间,必须为住户的生命安全负责。 如果住户不好好吃饭,护工的纵容,是否是没有维护住户的生命安全呢? 两者相矛盾的情况下,必然有真有假。 鹿可此时,就是想测试规则的真与假。毕竟昨天晚上她闹得这么一出,几乎是与疗养院方面撕破了脸皮。哪怕白天不发作,到了晚上,她也得想办法保障自己的安全。 昨天错失良机的疗养院方,在尝到甜头的后,又怎么可能放过从手指缝里逃脱的小虾米? 以寡如何敌众? 正是因为一定程度上的轻视,才给了玩家们挣扎求生的机会。 今天的早餐的菜色,和第一天早上时的一样,黑米、糯米、红豆、莲子等等混杂熬制的营养粥、一碟腌萝卜、一碟一块装的豆腐乳、一个水煮蛋、一盒牛奶。 没想到今天居然还有牛奶。 翟先生被强制地推到了餐桌边,搁在轮椅踏板上的脚尖一阵用力,一瞬间愤怒地都想要站起来,但还是克制住了。 他斜睨着鹿可,紧紧地抿着自己干瘪的嘴唇,面对着递到嘴边的食物,死撑着不张嘴。 鹿可手持着盛着粥的汤勺,稳稳地放在翟先生的嘴边,水汪汪的小鹿眼熠熠生辉的看着他,脸上是清浅温和的笑意,一副耐心喂食的模样。 只是等了约莫了两三分钟都不见他张嘴。 “呵。”鹿可低头,唇齿边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将手中的汤勺放回到了粥碗上,拿起了一边的牛奶盒。 动作迅速的拆开了吸管上的塑料包装,一下子就插进了盒子上银箔覆盖的洞口。 腥咸又浓郁的血腥味自盒子里冒出。 翟先生鼻翼一阵耸动,嗅着浓郁又美味的鲜血的味道,口中抑制不住的吞咽着口水。 这么一番明显的动作,自然没有逃出鹿可的眼睛,她拿着插着吸管的牛奶盒,在翟先生面前上下左右的晃悠,重点将散发着血腥味的吸管位置,好几次略过了他的鼻尖,又以极快的速度晃过。 充分让翟先生体验了一把看得见闻得到但却喝不到的心酸。 虽然不知道今天疗养院的鲜血是从哪里得来的,但总归是很好的拿捏住了这疗养院里的住户。 只要有这么一口鲜血的诱惑,还怕这些长年吸食上面甚至妄图以此换取健康的住户们不配合吗? “你——”翟先生喉咙间吞咽的口水越发清晰明显,此时此刻有些安静的房间内都能听到他吞咽的声音。 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的他,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鹿可打断了。 鹿可收回了在翟先生面前来回晃动的牛奶盒,放在了自己的面前,装作享受地闻了一下,心里却是差点呕出来。 嘴上还是煽动诱惑着说道:“可惜了,这么新鲜的味道,翟先生若是不吃早饭,怕是品尝不到了。这疗养院为住户们特制的美食,怕是要倒进垃圾桶里了。” 说着说着,拿着牛奶盒的双手也是开始倾斜,滴滴鲜血顺着吸管往下滴答,滴在了盛着粥的碗里。 “住手!”翟先生终于还是忍不住,高声阻止道。 声音洪亮,甚至中气十足。 “嗯?”鹿可装作一脸疑惑的偏过头,无辜的看向他,手上的动作也是不停,倾斜的角度更是大了些,茫然地问道:“怎么了?翟先生这是要吃早餐了吗?” “我不——”翟先生在喊出“住手”后,心里是一阵懊恼,怎么就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拿捏了,好面子的他拒绝的话刚说出一半,但望着鹿可一直倾倒的动作,很想嘴硬的他,还是收回了自己的倔嘴,忍着怒意,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说:“想喝粥,想先喝牛奶。” 翟先生在说这话的时候,后槽牙都咬得“咯吱咯吱”作响,显然是已经出离的愤怒。 虽然是在一滴又一滴的流淌,但那一滴一滴的鲜血也是他的命啊,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行哦,翟先生,可不能挑食。”鹿可依旧是一副浅笑的模样,手中的牛奶盒倒是拿得端正了起来,顺便放在了离餐桌最远的地方。 笑话,这么吊着他的利器,怎么能让他先喝了呢? 拿起餐盘里的筷子,鹿可将两碟小菜都夹进了粥碗里面,随后又放下筷子,将水煮蛋剥了壳,也放进了粥碗里。 之后便拿起汤勺,对着渗入了不少鲜血的粥碗,一阵搅拌混合。 搅匀之后,才又重新端起了粥碗,舀了一勺混合着小菜、鲜血、鸡蛋的粥,递到了翟先生的嘴边。 笑容灿烂又纯真地说道:“这粥里也混合了一些新鲜的'牛奶'哦,翟先生可别浪费了。” 浑浊又黝黑的眼睛死死地鹿可,隐隐约约有一丝血红在他的眼睛里汇聚,翟先生从未如此憋屈过,他不情不愿地张开口吞咽了勺子上的粥,眼神却一刻都没有离开鹿可的脸。 那眼神,就像是吃的不是粥,而是要将鹿可整个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鹿可顶着翟先生明显怨毒又凶恶的眼神,面上古井无波,心里却是在暗自提防,生怕他又要使什么坏。 她虽然用了些法子,逼迫着翟先生开始吃面前的早餐了,但也算是激怒了他。 新鲜的血液对于翟先生的诱惑力太大了,居然可以让他硬生生的压制下了怒意,忍气吞声的违逆自己本身的想法。 那她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的面前,是不是更具吸引力呢? 要知道鹿可为了逼迫翟先生进食,可是将一小半的牛奶都混合在了粥里了。 完全混杂的味道,哪里会有纯粹的血液吸引人… 而剩下的那半盒鲜血,能满足翟先生的欲望吗?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翟先生可就恶趣味的捉弄过鹿可,溅了一身的红酒渍。 在如今被惹怒的情况下,他又会想些什么折磨人的法子呢? 因此,鹿可此刻心里十分警觉,精神都绷紧了起来,专注又认真地观察着翟先生的一举一动,以及他的神情变化。 一勺又一勺混合了的粥递到翟先生的嘴边,翟先生也十分配合的张嘴、吞咽、咀嚼。 只是,从始自终,他那充满恶意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鹿可的脸。 像是在想象着吞食的是鹿可的血肉一般。 令人发寒。 而鹿可也敏感的发现,翟先生今日进食咀嚼的速度变快了,原本深红近黑的口腔里,一个一个细小的白色块状物,隐隐有连成排的趋势。 他的牙齿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快了? 鹿可越发笃定翟先生口腔里的白色是他新长出来的牙齿,老年人全掉光的牙齿还能重新长出来? 第152章 疑惑的同时也不由得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片刻之后,满满当当的粥碗此刻仅剩下了最后一勺,鹿可举着盛着最后一点粥的汤勺递到了翟先生的嘴边,看着他吞咽,咀嚼。 微微侧身想要将手里的碗勺放进餐盘里时,只见一个干枯瘦柴的老脸以极快的速度向她扑来,张开着巨大的嘴巴,目标明确的对着鹿可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下来。 “嘎嘣——” 似乎听到了牙齿碎裂的声响。 一直警觉的鹿可,在感受到风声和黑影时,就快速的将拿着碗、勺的手后撤。 好巧不巧,翟先生张开的巨口,一下子咬到了鹿可后撤回来的碗。 白瓷的粥碗阵阵碎裂! 第143章 崩裂的白瓷碎片滑落。 划过了鹿可左手白嫩的肌肤, 留下了一道细浅的t划痕。 隐隐有血腥味冒出。 鹿可在看到黑影冲过来的霎那间,后撤手腕的同时也转过了脸,清澈明亮的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翟先生一口刚冒出尖尖的白牙咬碎了她手里的白瓷的粥碗。 犹如饿虎扑食一般。 一半炸裂的碎片在他的口腔里割划, 刺破了软嫩的口腔细肉, 更为浓郁的血腥味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干瘪的唇角溢出了滴滴鲜血… 可真是伤敌一点, 自损一千! 仅有一小片的碎瓷片还留在了鹿可的手里, 其他的不是在翟先生的嘴里,就是掉落到了地上。 “翟先生,您这是饿极了?怎么连瓷碗都开始抢着要吃了?”鹿可自然知道他原本的目标是自己的手腕,但还是装作一脸吃惊地问道,小鹿般水汪汪的眼睛睁得浑圆,娇嫩有些苍白的嘴巴也张成了圆形,语气里却是抑制不住地打趣。 瞧着翟先生以后恶狠狠的眼神,仍是自顾自地说道:“那这剩下的一片,您还要吃吗?” 说着还把弄着碎瓷片在翟先生的面前晃悠。 大有要把碎瓷片喂给他的趋势。 翟先生真是要被鹿可气个半死!该死的家伙,一举一动都是在激怒他,而他自己,明明是冲着这女人的胳膊咬去的,没想到她突然的后撤,竟是一口咬在了瓷碗之上。 他这刚长出来的牙齿虽然尖锐,一口咬碎了瓷碗,但他自己也不好过,口腔里被细小的碎片划拉了一堆细小的口子,汩汩的冒着鲜血。 含在嘴里混合着血液的瓷片是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好不容易喝回来的气血, 直接浪费了大半。刚冒尖的牙齿,也被这瓷碗嗑崩了好几颗。明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咬破眼前这护工细嫩的手腕,喝到最新鲜的血液,全泡汤了! 此时此刻,翟先生咬死鹿可的心都有了。 “翟先生,要不这剩下的小半片你也吃了吧?”见他久久不回应,鹿可这一副小白花的模样刚刚好故作无知,又关切的将手里的瓷片塞到了翟先生的嘴边。 就看他吃不吃了。 恰好还能看看他嘴巴里的牙齿怎么样了,这一大把的碎瓷片像是把翟先生伤得不轻,嘴角的鲜血一直流着。 连带着这两天好上了几分的气色又萎靡了下去,少了些许血色。 “噗——” 一口混杂着碎瓷片的血水从翟先生的嘴里喷出,细细碎碎地喷洒了一地,也溅了鹿可一身。 递到他嘴边的手腕、袖子、前胸、脸上,甚至是裤脚上,也都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宛如天女散花一般,同样洒到了地面上、餐桌上、物品上。 一片狼藉。 翟先生吐完之后,也像是失去了精气神一般,挺直的背脊都弯了又弯,整个身子差点瘫软下来。 “咳——你——牛…奶…给我…牛奶。”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久不出现的咳嗽声也再次出现,整个人都变得虚弱极了。 “牛奶?”鹿可都没有擦拭自己脸上的血迹,倒是伸手拿起了之前放在餐桌稍远处的牛奶盒,笑意盈盈的看着翟先生,轻声说道:“原来翟先生不是想吃陶瓷啊,只是你这嘴里都是细小的碎瓷片,现下怎么好喝牛奶呢?还是先将你嘴巴里的小碎片处理了吧。” 说罢,鹿可就放下了手中的牛奶盒,直接走到了翟先生的背后,推着他的轮椅就往洗手池的方向走去。 模样有些凄惨的两人就这样出现在了洗手池上方的镜子里。鹿可还好,脸上轻轻浅浅的笑意,配上身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连原本纯真无邪的脸,看着都有几分杀人犯的意味了。 至于翟先生,明显像是被蹂躏的受害者。 嘴角之前溢出的血迹就不要说了,吐出混合着碎瓷片的血水时,身上也沾染了大片的血迹。 当然,更为显眼的是因为他失血之后丧失的精力和活力,整个人一下子颓败的不行。 好像,身体也变差了呢。 没想到只是失去了些血液,对他的影响如此之大,连之前恶狠狠的眼神都蒙上了一层看不透的雾气,变得不痛不痒。 鹿可一时间都想在翟先生身上都扎几个伤口了。他虚弱了,威胁性不就更小了吗? 但也只能是想想。 毕竟——护工要为住户的生命安全负责呐! 还有规则第三条:护工是礼貌的、友善的、听话的。请对您的住户保持笑容,倾心相待。 种种限制看来,她似乎不能主动的去伤害翟先生,但是翟先生自己造成的意外,可就与鹿可无关了。 就比如刚刚一不小心咬碎的瓷碗,造成了他满口腔的伤口,连鲜血都流了吐了不少,鹿可也没遭遇到什么异常,连翟先生的身上也没有出现易变。 是以鹿可十分安心的借着为翟先生好的借口,去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接了点自来水,就要为翟先生漱口。 翟先生看着递过来的自来水满是抗拒,紧闭着嘴巴,死不张开,身体也不断地往后面缩。 只是轮椅就在这里,他又能缩哪里去呢? “为了您的身体着想,翟先生,您还是漱漱口吧,不然碎瓷片嵌进去可不好受。”鹿可的嘴巴里满是关切的话语,最后又是拿了放在餐桌上的牛奶作饵,接着说道:“漱完口了才能喝牛奶哦,不然我也只能将这剩下的大半盒牛奶倒了交给护士小姐了。毕竟,饭可都要吃完。” 不咸不重关切的话语中,却暗含着格外明显的威胁。 有着新鲜的'牛奶'吊在面前,翟先生虽觉得屈辱,却还是被迫配合起了鹿可的行动。 只是黝黑的眼珠子都要冒火了。 足足洗刷了七八遍,直到翟先生的嘴巴里不再渗出鲜血,鹿可才满意的停下了动作。 相反,翟先生却更加萎靡了。 陶瓷碎片早在他喷血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吐出来了,只是鲜血仍在伤口处渗出,流出的血液并不能给他提供助力,唯有最新鲜的喝下的血液才能治愈他口腔里的伤口。 倒是因为这个,被鹿可拿捏了。 若是让他喝足了血,定要让这个小丫头片子好看。下次见了护士长也要好好说说她,这都是招的什么员工! 鹿可却丝毫不在意翟先生的想法,仍旧浅笑着推着他回了餐桌边,将一旁摆放着的牛奶盒拿起,吸管递到了他的嘴边。 干瘪的嘴巴猛地张开,翟先生一口就咬住了吸管,喉间一阵耸动,眼睛也不再盯着鹿可,而是盯着眼前牛奶盒,大口大口的吮吸起来。 当真是饿极了。 瞧着他如此饥渴的模样,鹿可拿着牛奶盒的手却是很稳,一点都没有感到害怕。 刚刚在给他清洗口腔的时候,就发现翟先生嘴巴里新长出来的牙齿磕断了一大半,只剩下边角处几颗完好无损的。 根本不必担心他再次突然发作,冲着她的胳膊张嘴就咬。 光靠着新冒出头来的牙齿,硬度就能和白瓷不分上下,虽然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吧,但也可以看出翟先生的牙齿硬度有多可怕。 要是真的咬到了她的胳膊上,怕是能轻易的咬破自己的血肉和血管… 至于是否会咬断,就不得而知了。 但现如今,翟先生的牙齿断裂了大半,鹿可根本不担心他能再次咬破自己的血管。 拔了牙的老虎,那还能算是老虎吗? 而且翟先生嘴巴里那一大摊的血迹,加上漱口洗刷掉的那些,比之牛奶盒里残余的新鲜血液还要多一些。 就算是将这牛奶盒里的血液全部喝了,也不能挽回他的全部损失。 鹿可也没有将翟先生逼急了的念头,适当的给些甜头,也还是可以的。 毕竟,他此刻的模样,和第一天初见时也差不多了。 甚至比当时,还要凄惨些。 稍稍养得有些血色和弹性的肌肤,仅仅是在一刹那就恢复成了原样,这两天的喝'牛奶'养身,都是白费了。 只是半盒牛奶,在翟先生的大口吮吸下,三五口就喝了个精光。 喝完的翟先生,嘴巴仍然死死咬着吸管不肯松开,在四周弥漫开来的血腥味里,他眼里的血色愈加浓郁。 第153章 “咳嗬嗬嗬——” 他蓦地抬头看向了鹿可,轻咳后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阴测测的,慢慢汇聚血色的眼睛也让让鹿可感到不寒而栗。 “咚咚咚——” 恰逢此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一把拽出了翟先生含在嘴里的吸管,鹿可将剩余的东西在餐盘上稍微规整了一下,就带着沾着血迹的餐盘和衣服,直接走去大门处开门。 “赫!”门刚一拉开t ,有气无力受了伤的娃娃脸护士看着眼前的人,还是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怎么一顿早饭的时间,身上就那么多的血迹,连餐盘上都是溅落的血迹…里头的住户真的还安在吗? 瞧着一脸惊讶和纠结之色的娃娃脸护士,鹿可只是浅笑着出了声,温和着语气解释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翟先生或许是饿极了,竟然一口咬碎了盛粥的瓷碗,碎片又扎破了他的口腔,吐了些鲜血。没吓到你吧?” “…没有。”娃娃脸护士敛取了脸上的惊讶,依旧面露纠结,半晌才吞吞吐吐说了没有。 “只是可惜了,损坏了一只餐具,不知道对你有没有什么影响?”话题一转,鹿可又适时的透露了几句关切,脸上也是担忧为难。 “餐具只是小事。”娃娃脸护士并不在意餐具,犹豫了片刻,才说道:“你…还是小心些吧。” “怎么?难道他真有什么狂犬病症?见东西就咬?”鹿可犹犹豫豫着问道。 “嗯!” 第144章 娃娃脸护士重重的点了点头。 竟是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随即一把抢过了鹿可手上拿着餐盘,往推车里一塞,脚步飞快的推起推车往远处跑去。 似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鹿可看着她慌里慌张的背影,眼底浮现了几分深思之色。好像每次问了些关于疗养院或者住户的事情,娃娃脸护士都是含糊其辞的回答,接着便是匆匆离开。 万万没想到, 只是胡诌的几句狂犬病症,竟然得到了她的郑重其事的点头。 连鹿可都开始怀疑自己随便胡诌的话是事实了。 但, 好像并不是这样。 狂犬病症的症状,嗜睡、食欲缺乏、头痛等并不算特别,恐水、怕风、畏光、咽喉痉挛才是最明显的症状。患者在见水、饮水、听水流声时,都会引起严重的咽喉痉挛,直到之后会出现迟缓性瘫痪,面部表情失调,并伴随着一堆的并发症。 这些症状,翟先生的身上,一个都不没有出现。 明明不是狂犬病症,娃娃脸护士为何要肯定呢?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当时鹿可只是对于翟先生咬碎瓷碗的举动,推测出了他的真实目标是自己,最想要的也是啃食自己的血肉。 是以在和娃娃脸护士聊天的时候, 她想到了狗咬人的事情, 才打趣的说了声狂犬病症。 最初的目的也不过是想把翟先生比喻为咬人的恶狗罢了。毕竟,狂犬病症的患者在病毒发作精神失常的时候, 也是会咬人的。 只是娃娃脸护士的肯定, 倒是让她又有了一个想法——她,是不是见过,他们咬人? 所以娃娃脸护士知道疗养院的某些内幕,但是碍于规章制度,不能明说,只能隐晦的提醒鹿可,甚至在提醒鹿可后,出于畏惧或是愧疚,屡次落荒而逃。 久久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推着推车小跑着走过了拐角,鹿可才收回了视线,对着这个白天遇到的小护士,内心浮上了一丝小小的内疚。 但是对于晚上的那个,她就没什么感觉了。 若非是相同的伤口位置,鹿可甚至会以为是什么双胞胎姐妹。毕竟,两人的性格差异太大了,就连两者的体温,都像是... 一个活人,一个死人。 思考了一通,鹿可也没有在门口多待,而是回屋关上了房门,屋子里还有个麻烦家伙,以及那一地的狼藉等她收拾。 刚刚没看错的话,翟先生在喝完了'牛奶'之后,明显又有了力气。喉咙间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眼睛里也有血色汇聚。 像是马上要异变了。 霎那间,鹿可就汗毛竖立,感知到了危机,才借着开门的功夫匆匆端着餐盘去了门口,简短的聊了几句,暂时躲避了翟先生的发难。 但当她再次回到房间里时,刚刚萦绕着的危机感像是瞬间散去了,整个客厅都没有看到翟先生的身影。 他去哪里了? 蓦地。 洗手间内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鹿可往前走了几步,洗手间的磨砂玻璃门正紧闭着,隐隐约约似乎看到里面有个人影。 像是在洗漱着什么东西。 这下不好直接推门进去了。既然他没找她麻烦,鹿可也懒得深究他在洗手间里干什么,正好将餐桌旁的狼藉处理干净。 先是用抹布擦拭了餐桌上喷溅到的斑驳血迹和碎瓷片;再拿起扫帚扫掉了满地的碎瓷片,扫帚的尾端还沾上了不少的新鲜血迹;接着用是拖把拖干净了地面的血迹。 才拿着沾着血迹的几样东西来到了洗手池前。 看着镜子里白嫩纯欲的脸上的点点已经凝结的血迹,鹿可都觉得快要不认识自己了。当初那个看到血迹都要尖叫的小女孩,在经历了这么多个副本后,再次看到浑身鲜血的自己,已然面不改色。 只是,可惜了这身衣服。 没了晚上疗养院给她更换干净的衣服,她怕是要穿着沾着血迹的衣服度过剩下两天了。 就是不知,这遗留在身上的血腥味,是否会让她成为深夜里的靶子,更容易被嗅到呢?毕竟,某些东西,对于鲜血的灵敏度可是很高的。 罢了,反正背包里还有娃娃脸护士的那件护士服,晚上总归是换了衣服才更方便行动。 做出决定后,鹿可就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清水,洗净了脸上的血迹。衣服上的暂且不管,倒是把抹布、扫帚、拖把上的血迹洗了个干净,连簸箕上的都没有放过。 这样,垃圾桶里就只剩下了几块沾着血沫的碎瓷片了。 为了防止翟先生闻到血腥味又折腾什么幺蛾子,鹿可干脆的将垃圾桶的盖子盖上,阻止了血腥味的蔓延。 洗手间的水流声不知何时停止了。 鹿可抬头的瞬间,就看到翟先生端坐在轮椅上,出现在她的面前不到一米的距离。 之前沾染了鲜血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一套宽松的灰色家居服,一眼看上去似乎是崭新的细棉,做工也很精致。唇齿边喷溅出的鲜血也被洗干净了,他挺直着脊背,虽然面色仍然有些苍白,但整个人的精神看上去好多了。 竟然不声不响的更换了一套衣服。 等等,谁帮他换的? 他自己? 那他的腿...像是发现了盲点一般,鹿可的眼神不自觉地朝着翟先生的腿脚看去,干瘦的腿被宽松的灰色长裤遮盖得严严实实,裤脚很长,只露出了脚背上的一小半灰色棉拖。 一点都不给人发现端倪的机会。 她总不能直接扒拉开翟先生的裤脚,强制的看他的腿瘸没瘸吧?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翟先生眼里的血色也已经散去,虽然仍旧凶神恶煞地盯着鹿可,但没有当时那么可怖了。 “咳...我渴了。”又是一声低咳,翟先生沙哑着声音说道。 “好的,翟先生。”鹿可笑得温婉又乖巧。 又是相同的老套路,鹿可是不再上当了。口头上应了,她转身就去洗手间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包在了饮水机的出水口处,先是拿起了茶杯,又打开了饮水机的开关。 等最初的喷溅阶段过去,才慢慢解开了毛巾,接满了一茶杯的红酒,递给了翟先生。 翟先生一反常态的没有多说话,配合的接过了茶杯,一饮而尽。又指挥着鹿可打开了电视,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各种使唤。 倒水、捏肩、去阳台浇花... 就是不让她停下来。 直到午饭时才消停。娃娃脸护士准时送来了午餐,照例的一碗米饭、一荤两素一汤,十分丰盛,也刚刚够一个人的饭量。 这次翟先生十分配合的吃完了午餐,就指挥着鹿可扶他去床上休息了,都不曾消食。 只是这样的平静背后,鹿可反而感觉到了不安。 在确定翟先生闭眼休憩之后,又等了几分钟,鹿可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去了楼下的员工餐厅。 “咔哒——” 极小声的开门声之后,本该在床上熟睡的老人,蓦地睁开了双眼,眼神精明,竟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手脚齐用从床上爬起,没有穿床边的棉拖鞋,而是拉开了床头柜下面的抽屉,拿出了一双黑色的软底运动鞋,弓着腿快速的穿上,又趴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确认外面没有人时,才拉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而这一切,鹿可一无所知。 此时此刻的餐厅内,汇聚了其他几名玩家,鹿可也不算是姗姗来迟,在她之后的还有潘之瑞和狄书雪。 第154章 但——几人都在干站着。 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餐t桌上进食。再往里面瞧了一瞧,打菜的窗口后面,不曾看到熟悉的阿姨的身影,整个餐厅连一丝饭香味都没有。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没有饭菜了?”潘之瑞这个倒数第二的进来的人,看着空荡荡的餐盘,不假思索的发问道。 “应该是昨晚的缘故了吧?”狄书雪巧笑着说道,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几人,面上的笑意更浓,也抱着些试探的意味,感谢着说道:“不知道是托了哪位的鸿福,昨晚倒是睡了个好觉。” “嘿嘿,我也是。”憨厚的苏武挠了挠头,也接过了话茬。 “大家都睡了好觉吗?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在房间里睡了一晚上,就是那陆先生的打呼声,我还挺不习惯的。”潘之瑞也顺着众人的话题聊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楼慕青和叶寒的目光就落到了鹿可的身上。 察觉到不同的狄书雪,也紧跟着楼慕青,一同看向了鹿可。毕竟她身上这一身星星点点的血迹也不好解释。 鹿可无奈的摊了摊手,知道瞒不过去,就将昨晚发生的手术、打晕护士、停尸间、季语琴尸体、花园埋尸等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你们俩,是不在房间内吗?”说完,也不忘问了问序号在她之前的叶寒和楼慕青俩人。 她很好奇,他们是如何逃脱的。 “嗯。规则不一定正确。”楼慕青应了一声,冷漠着一张脸,语气平淡的说道。 “我?藏起来了。”至于藏在哪里,叶寒就不多说了。 但相比较于叶寒、楼慕青和鹿可三人,潘之瑞、狄书雪和苏武的气色好了不少,似乎是真真实实的睡了个好觉。 又简单的聊了几句,交流了下信息,几位玩家吃了些自己带的食物,就各自散去了。经历了几个副本的玩家,担心副本食物有异,或多或少会带些食物。 因此,断粮,对他们的影响不大。 一路上脚步轻快的回到了207室,鹿可打开房门时,房间内一片寂静,翟先生正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呼吸轻浅。 鹿可虽然困倦,也没在躺在单人床上休息,而是选择坐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 意识昏昏沉沉的鹿可,愕然听到了一道响彻全院的广播声: “疗养院一季度一次的音乐会开幕啦! 欢迎各位住户和员工踊跃参加。 ” 第145章 骤然响起的广播声高亢嘹亮。 响彻了整座疗养院。 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鹿可, 被这突然响起的广播声惊醒,揉了揉有且发酸的眼睛,晃了晃脑袋。 回忆起刚刚广播里的声音,依稀只记得“音乐会”几字…剩下的便是住户和员工踊跃参加之类的字眼了。 广播声响起的很突然, 结束的也十分仓促。 只是干脆利落的播报了一遍, 就不再重复。 彻底清醒过来的鹿可瞧了瞧手表上的时间——十三点五十五分。 播报倒挺准时。 她也懒得磨蹭时间,直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走去了内室。 在床上午睡的翟先生似乎也是被广播声吵醒,半靠着坐在了床上,睡眼惺忪。 “翟先生, 活动时间到了,您要去参加音乐会吗?”虽然猜测到这所谓的音乐会是疗养院故意搞出来的事情,但鹿可还是要尽责的先问一声。 “咳…嗯。”又是一声熟悉的轻咳, 在压抑住了喉咙里的刺痒之后,翟先生才平淡的应道。 似乎并没有多少的期待。 但鹿可并不会掉以轻心。 每一次的下午活动时间,都没有发生什么好事,反倒是一次又一次的坑害他们这些玩家。 扶着翟先生从床上坐到了轮椅之上,鹿可先去打开了房间的大门,才推着翟先生往外面走去。 期间她还有意无意的摸了把翟先生的腿骨,倒是没有她想象得那么消瘦。 也没有萎缩的迹象。 面上却是不露半点异样神情,鹿可推着翟先生搭乘着电梯前往了一楼。 在到达玻璃大门时,尽管翟先生竭力隐藏着自己的异样,但还是被一直注视着他、细密观察的鹿可发现了些许端倪。 鹿可也没有现在就把他推进花园里的冲动,只是瞧着花园里的花草树木,连带着泥土,都有了几分探究之意。 迟早她要找个机会,去花园里一探究竟。 毕竟疗养院的规则里也没有说, 不准进入花园。既然没有不允许,那就是允许。 心里这般想着,脚下的步伐都不带停一下,推着翟先生就是闷头往前走。 至于为什么不问音乐厅的方向在哪,自然是前面有人带路。广播的声音是在一瞬间响起的,纵使服饰翟先生起床耽误了一点时间,但走在前面的叶寒和楼慕青等人也没有走得太远,甚至连搭乘电梯都是前后脚的功夫。 楼慕青那边刚下了电梯,鹿可这边就按了按钮,坐上了电梯,也不过就是差了几秒的功夫。是以出电梯的时候,刚好撞见了楼慕青的背影。 她就索性跟着人直接走了。 音乐厅是和当初体检的方向大致一致,却又离得近了些,只是走了约莫七八分钟,过了第一晚住宿的房间,又拐了个弯就到达了目的地。 在音乐厅十几米远的地方就是体检中心。 那是一扇普普通通的木门,原木的颜色略深了些。门上挂着和观影室、绘画室一样的金属牌子,字却改成了——音乐厅。 推开门,则别有一番天地。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小房间,打开竟有七八十平米。虽然也算不上是正规的音乐厅,但也勉强成了个型。 向前看去,靠墙的地方有一块直径十几平米的半圆形台面,从天花板到舞台上垂落着着一圈深红色的幕布,遮盖住了舞台后面的场景。 倒像是演唱会还未开始。 舞台的前面到门口的位置是一大片的空地,似乎是知道疗养院的住户们都不便行走,才将座位全部拆除了。 正对着门的位置是窗户,被厚重的与舞台幕布同色的窗帘遮挡住了,看不到外面的风景。 只是这间音乐厅并不是靠近中心花园的方向,而是在走廊的另一边,更靠近于疗养院外面的世界。 大抵是一片浓重的灰雾。 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房间内灯光昏暗,只余下舞台边缘的两盏昏黄小灯,照亮了一小片的地面。叶寒、楼慕青和狄书雪三人推着他们负责的住户,已经站在了房间内。 似乎是为了避嫌,几人都是分散着站开,并没有靠得很近。 鹿可也推着翟先生走进了音乐厅,和他们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相互看了几眼,并不热切。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步履有些匆忙的潘之瑞和苏武也各自推着轮椅跑进了房间。 因为太过匆忙,俩人一路小跑着赶来,喘着粗气,额头也沁出了不少的汗珠。 看似费了不少力气。 两人进了屋子之后倒没有大声囔囔,也没有热情的打招呼,看着静默的氛围,各自找了没人的位置站住。 “哐当——” 一声巨响。 音乐厅的大门像是被一阵风猛地吹起,又重重拍下,骤然发出厚重的声音,也让在场的几位玩家吓了一跳。 循声望去,就见音乐厅的大门被狠狠地关上了。 又是熟悉的老套路。 一时间,汇聚了在了音乐厅的所有玩家和住户们,被迫“困”在里面。 空气静谧异常,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余下浅浅淡淡的呼吸声,以及舞台左右两侧,两盏微弱的昏黄灯光,照亮着音乐厅内四分之一的区域。 蓦地。 灯光熄灭。 一切陷入了黑暗。 黑暗中隐隐听到了几声加重的呼吸声,紧接着便弥漫起了不安又压抑的气息。 恐惧在悄无声息地滋生。 鹿可此时此刻,心里也升起了几分不妙的预感,握着轮椅背后扶手的手都不由得攥紧了几分。 他们想干什么? 或者说疗养院究竟想干什么? 兴师动众的召集了所有的住户和玩家,来到这个小小的音乐厅,怎么可能不有所图谋? 毕竟在前几天,也就只是玩家和住户两两组队参与某项活动罢了,现在竟然是全体玩家和住户都参与。 难道是因为昨天的鹿可,破坏了他们原本的计划?所以这次疗养院方面才集体准备搞件大事? 若真是如此,第一时间关闭的房门,就是为了阻断玩家逃离的退路。 正思索间,一道幽暗的红光从舞台的正上方亮起。在场的所有人脸上、身上都映照出了一抹红色t,覆盖了他们的全身。 照得几人阴森可怖的仿佛是地狱的恶鬼。 舞台上的暗红色幕布也缓慢拉开,露出了后面宽敞又晦暗的舞台,夹杂着一股腐朽又血腥的味道。 第155章 一群身穿着白大褂的,带着口罩帽子和眼镜的人堂而皇之的站在了上面,每个手里都拿着一样乐器。 手风琴、小提琴、竹笛、箫、二胡、古筝、琵琶、扬琴等等… 个个架势摆得有模有样的,倒真有几分演出乐团的气势。 只是在暗红色的灯光下,像是给他们所有人都蒙上了一层暗红的血雾,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而且若是没认错的话,这些人,分明是体检时候见到的那些医生,甚至人数更多。 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了疗养院的演出乐团了?又是什么时候拿着乐器站到了幕布的后面? 在进入房间时,鹿可分明没有听到属于其他人的呼吸声。但仅仅是熄灯的一两分钟,在幕布拉开的时候,这些人就突然出现了。 还是说—— 医生并不需要呼吸? 不,还有一种可能。舞台的后面有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这样熄灯后营造出来的黑暗环境,才更方便他们行动。 但在暗红色灯光的照耀下,以及舞台两侧的幕布的阻挡,并不能看清舞台后面真实的模样。 还不等她再观察一番,舞台上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了他们的演奏。或许是为了遮挡他们的面貌,吹奏乐器的人都没有摘下他们的口罩,而是在嘴巴的位置割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在暗红色等下显得血红的嘴巴。 难以言明的乐器声响起,“嘎吱嘎吱”,像是锯木头一般,尖锐、刺耳又难听。 这哪里是一场音乐会?应该是折磨人的酷刑吧? 鹿可可以保证,生平从未听过如此潦草又杂乱无章的交响乐,犹如魔音入耳,刺得人耳朵生疼。 她恨不得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隔绝这种声音,但却没有这样做。 在遭受着声音折磨的余光间,鹿可瞥见了翟先生低侧着头露出来的表情—— 满是痴迷和赞叹。 不似鹿可,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翟先生却是饶有兴致,目光灼热又眷恋的盯着舞台上表演的众人,像是在看着自己的爱人,听着天界上的仙乐。 究竟是谁的耳朵出问题了? 竭力克制住自己捂住耳朵的手,鹿可细微的转动着脑袋,观察了一圈周围人的表情。 和她一样的玩家们,都表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色,像是在遭受着什么酷刑似的。 更有什者,举起了自己的手,企图捂住耳朵,但半空中的手掌却顿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限制住了。 而那些坐在轮椅上的住户们,则个个如翟先生一样,满是痴迷和赞叹。 甚至忍不住地挪动着轮椅,希望更靠近舞台一些,只是这样的动作,却因为玩家们握住的扶手给阻挡了。 唯有松开手的几位,轮椅悄无声息的前进了几步。 这还只是音乐厅演奏的刚刚开幕。 鹿可不得不强撑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干扰声,打量起了舞台上的表演,试图寻找破局点。 舞台上的工作人员们,一个个的,都像是乐器新手,随心所欲的吹拉弹奏着手中的乐器,任由它们发出各种难听嘶哑的声音,恶心着在场众人的耳朵。 虽然不熟练,但只要发出声音即可。 好像他们自己都听不到这些声音似的。 渐渐地,所有的乐器声开始同步,交织混杂在一起,汇聚成了一种诡异又独特的腔调。 犹如晦暗不明、呢喃模糊的呓语。 战栗,惶恐,迷茫。 第146章 这诡异又混杂的腔调。 像是多种声音的混合, 又像是某个远古巨物的喟叹。 随着这腔调的响起,翟先生他们脸上的痴迷之色更甚,身上也迸发出了无比强大的力量,操控着轮椅挣脱了几位玩家的束缚,一步一步地朝着舞台的方向靠近。 至于在场的玩家们... 在呕哑嘲哳的乐器声转变之后, 原本清明思考的大脑,骤然被一层浓郁的灰雾所笼罩, 逐渐变得浑浑噩噩。 模糊呢喃的呓语,此时,就像是蛊惑人心的咒语,摧毁着玩家们的心神。 持续不断的、无孔不入的诡异声音钻入鹿可他们的耳朵里,化为一个个神秘的文字,在他们被灰雾所覆盖的脑海里旋转、跳跃。 又在定格的一刹那, 支离破碎。 化为一缕又一缕的灰色雾气,溶解进了灰雾里。 鹿可、叶寒、楼慕青他们这些在场的玩家们,在诡异腔调变化的一瞬间,整个人的动作都开始变得迟缓,思绪也开始变得混乱,一种说不上来的战栗、惶恐、迷茫的感知开始蔓延。 仿佛是从地底的深渊爬出,一寸一寸的攀爬上了他们的脚掌、大腿、胸腔,以及他们的脑子;又或者是从舞台上流淌着的音乐里倾泻而出,一次又一次的从吹拉弹奏的乐器周围开始蔓延,侵蚀着每一处的空气,密不透风、牢不可破的包围着在场的所有人。 只是对于住户和舞台上的演奏者来说,这晦暗不明、呢喃模糊的呓语恰如仙乐,令人着迷,使人向往。 他们宛若虔诚的信徒,操控着轮椅,在离舞台最近的地方,如痴如醉的倾听着演奏的音乐。 眼神专注而赤忱,除了舞台上的工作人员外,再也看不见其他。 听到兴起时,竟毫不避讳的直接从轮椅上站起,双脚踏踏实实的落在了地面上,手舞足蹈起来。 旋转、跳跃、提手、抬头、扭腰、跨步等等... 六个年过半百、行将就木的老年人,站在舞台边,干枯瘦柴、卡顿迟缓的身躯,此时此刻,动如脱兔,一举一动间都带着虔诚炽热。 整齐划一的动作,带着说不上来的奇异韵调和节奏,配上他们苍老褶皱的面容,没有一丝一毫的美感,只觉得毛骨悚然,像是古老巫族的祈神舞...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关注他们。 舞台上的穿着严严实实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们专注认真的使唤着手里的十八班乐器,舞台下大半部分淹没在黑暗里的玩家们,在古怪奇异的呓语下,已经自顾不暇。 在不断搅动的战栗、惶恐、迷茫的感知下,思绪就像是生了锈的齿轮,不再转动,极致的困意也从四面八方涌来,伴随着一个个由声音演化为神秘文字又溃散形成的灰雾,一层又一层的侵蚀又包裹住了他们的脑子和精神。 仅仅是半首曲调的时间,之前还站立着的玩家们,一个又一个的瘫倒在了地上,眼皮子都耷拉着闭了上去。 四肢发软,精神溃散,意识糊涂。 这般凄惨的他们,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在舞台边缘起舞的那些住户们了。 只是在所有的玩家都瘫倒之后,音乐声没有停止,舞蹈也没有停止。他们依旧虔诚而炽热的演奏着、舞动着,像不知疲倦的小鸟,亦或是忠诚的信徒。 为他们的主宰献上最热烈的信仰。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左右。 一曲终了。 翟先生他们收敛了眼底的痴迷和眷恋,一脸正色,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正襟危坐的坐在了轮椅之上。 穿着白大褂的那些工作人员们,也像是从梦魇中惊醒似的,之前专注热烈的表情消失不见,呈现出了几分恍然和迷茫。 在吹拉弹奏起乐器时,刚开始还是由他们自己本身主导。直到后来一股神秘莫测的不可言说的力量降临,剥夺了他们身体的控制权,好似中了邪一般,演奏出了一股奇怪的腔调,像是稀奇古怪、晦暗不明的呓语。 随着呓语的响起,身体便更不受控制了,意识也开始昏昏沉沉,心底也莫名浮现了十分的虔诚和向往,维持着赤忱的微笑,任由着神秘莫测的力量操控着演奏完整整一首曲子。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每一次召唤神降,都会出现一样的情况。舞台上的工作人员们虽然在清醒后有些恍惚,但也极快的调整了心态,将手上拿着的乐器恭敬的放在了一边幕布后面的架子上。 “咔哒——”一声轻响。 原本被猛烈关上的音乐厅的大门,被外面的人轻而易举的打开,在场清醒的人却并没有转头看门外的光景。 “哒哒哒”的脚步声和“咕噜咕噜”的滚轮声同时响起。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黑色西装裤、黑色高跟鞋的女士从门口走到了舞台边缘,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推着推车的矮矮胖胖的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女士。 是护士长冯蓉和娃娃脸护士。 护士长冯蓉依旧是一副高傲又不失恭敬的模样t ,至于娃娃脸护士,则是配合着带上了一个口罩,低垂着脑袋,有些畏缩,只顾着闷头走路,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是脑袋上贴着的纱布,在乌黑的发丝和白色护士帽的夹击下,有些显眼。 “事情办得不错,那就开始动手吧。”护士长趾高气昂地对着站在舞台上的十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高声说道,夹杂着几分表彰。接着才对着在舞台左右边缘的几位住户恭顺又谦卑的说:“先生,女士。烦请你们稍等片刻。” 第156章 “哼——”一旁的宁先生却是冷哼一声,似有不满。 “兴师动众的,还要咱们几个老人家的亲自上场。” “怎么不干脆直接全弄死了,这一趟一趟的,多麻烦。” “就这么一点鲜血,见效也太慢了。” ...... 住户们此起彼伏的谈论声,句句诉说着都是对面前现状的不满和抱怨,更有贪心者,想直接将在场的玩家都收割掉。 护士长一脸微笑的倾听着在场住户们的抱怨,唇角的弧度没有一毫一厘的变化,神情专注又认真,态度也十分恭敬,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完之后,才笑着柔和着自己的嗓音说道: “下一批的粮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这一批的自然要省着点用,总不能现在就立马用完了,再拿自己人补上吧。” 温和轻柔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令在场的人不寒而栗,仍站在舞台上的那些人,包括娃娃脸护士,在听到护士长最后一句话时,身体都不由自主的细微颤抖了下。 冯蓉却不管他们的想法,只是继续规劝着在场的住户们:“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外面都是灰雾,咱们也没有办法离开。但是诸位请放心,我们疗养院必将维护住户的一切权益,满足你们的所有需求。” “咳...”沉默不语的翟先生此时轻咳了一声,指了指地上躺尸的几名玩家,嘶哑着嗓音说道:“都是刺头,别耽误时间了。” 其他几名住户听了护士长的保证,也没再不依不饶的争吵,同意了翟先生说的话,早些行动,他们也能早些喝上最新鲜的血液。 “动手吧。”护士长仰了仰下巴,对着舞台上的人示意,那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也十分听话,纷纷从舞台上跳了下来。 娃娃脸护士顿时掀开了自己推车上的帘子,露出了一排的针管、血袋、酒精、纱布等东西。 在看到下来的每一个医护人员时,就将分装好的用具递给了他们。 一个又一个围在了昏迷的瘫软在地上的玩家们身边,动作娴熟,尖细的针孔插进了他们的胳膊,鲜红的血液顺着血管流出,流进了透明空置的血袋里。 鲜血逐渐溢满,一袋又一袋。 鹿可现在整个的精神都被搅成了一团乱麻,意识被一层又一层的灰雾包裹着,困在了脑海中央,手脚酸软,却还残留着一丝知觉。 耳边依稀听到了一阵谈话声,却又什么都没有听清楚,逐渐的谈话声又变成了呢喃模糊的呓语。 像是不认识的音符和字符窜进了鹿可的脑子里,每一次倾听和辨别,都让她的意识愈发混沌,脑子里又掀起一阵摧枯拉朽的刺痛,要将她整个人都逼疯! 但在多次的倾听和辨别中,她似乎听到了—— “...予...你...长生...” 长生?什么长生?像这些住户们现在这样追求的长生吗? 只是还不等她在糊涂和痛苦中继续思考,手臂上就传来了一下刺痛,浑身的力气像是源源不断的从身体里流出,剥夺着鹿可最后残存的感知。 终于,鹿可彻底晕厥了过去。 叶寒、楼慕青、潘之瑞、狄书雪、苏武的状况也差不多,仅存的一点没有发疯的意识,也在血液的流失中,陷入混沌的黑暗里。 “啊!”躺在狭小单人床上的鹿可突然惊呼着从噩梦中苏醒,至于梦境的内容她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只是浑身上下残留着惊惧、害怕、惶恐。 在触及梦境的回忆时,身体都会颤抖。 鹿可努力将噩梦从脑子里甩出去,抬眼环顾四周,才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到了207室内,甚至还躺在了自己的单人床上。 怎么回事? 她刚刚不是还在音乐厅内吗?怎么会突然回到了房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鹿可开始回想音乐厅内发生的事情,在想到那一阵诡异晦暗、模糊不清的呓语时,她的头就是一阵钝痛。 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将那段记忆屏蔽了似的。 但鹿可非常确信自己昏迷了,而现在的她,更是浑身疲软。 若是疗养院方面看到她昏迷了,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如果做了,或者索取了鹿可身上的东西,必然会遗留下什么痕迹。 只是此刻房间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鹿可刚刚的一声尖叫,竟然没有惊起屋内的一点动静。 屏气凝神中—— 她分明听到了另一道呼吸声! 第147章 沉闷又粗重。 在乌漆嘛黑的房间里, 离她仅有几步之遥。 鹿可撑着身下坚硬的木板床,有些吃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脑子里的昏沉感依旧很重,手上的动作也显得有气无力。 只是坐起来, 就发出了一阵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响。 她靠在身后的墙上,昏沉的脑袋抵着冰凉的墙面,企图缓解自己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疲惫,梳理脑子里的思绪。 但漆黑的深夜,粗重的呼吸声,似乎有什么在黑暗里酝酿和滋生。 现在几点了?鹿可心底突然冒出了这个问题,如果已经深夜,是不是意味着疗养院又要暗地里做什么小动作? 想到那股奇异的香味,她才发现手里并没有什么剩余的纸巾来堵塞鼻孔,便挣扎着从木板床上爬了下来。 反正也不一定要待在房间里。 若是时间尚早,她还能早些溜出房间,找个合适的地方躲藏起来。 脚尖触及到了坚实的地面,鹿可右手支撑着墙壁才缓慢地站了起来,她一路抚摸着稍显毛糙的墙壁,一步一步地往外面挪。路过玄关处的中央空调开关的显示屏幕时,她伸出了左手,借着一点微弱的光芒,看清了手腕上手表表盘里的时间—— 十一点三十九分。 她竟然一觉睡了那么久! 可是身体和精神却依旧疲惫得仿佛熬了几个大夜似的, 手脚也发软, 浑身乏力,整个人虚弱极了。 鹿可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强撑着一股力气,硬着头皮在做,她摸索着走过玄关,摸到了房间的大门,又顺着门扉摸索到了房门另一边墙壁上悬挂着的钥匙。 手指紧紧握着钥匙的每一寸,防止它发出“叮呤咣啷”的声响,攥紧着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这才再次在门缝的边缘摸索,触及到了冰凉的金属门把手,极其缓慢又慎重的握住门把手的末端,一点又一点的往下按压。 “咔哒” 在压到极致的时候,锁扣发出了一声短促又轻微的脆响。 身后沉闷又粗重的呼吸声似乎猛地一顿,又在顷刻间恢复成了正常。鹿可自然而然的听到了那一瞬间停顿的呼吸声,但此刻的她还是坚决地拉开了房门。 房间外,漆黑如墨。 没有一丝光亮。 恍惚间,鹿可都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否错了,但转念一想,此时还未到凌晨十二点,灯光还没有产生变化,也是正常的。 她一脚从房间内的黑暗,踏进了房间外的黑暗里,然后毫不犹豫的轻轻带上了房间的大门。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鹿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思考了一下,她蹲下了身子,将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拎在了手里。 赤着脚走在了走廊冰冷的地面上。 之前在音乐厅嘈杂又古怪的音乐声里,鹿可莫名的晕厥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将近过去了快十个小时,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 但也是被草草地搁置在207室的单人木板床上,连脚上的鞋子都不曾脱下。从她醒来后听到了沉闷又粗重的呼吸声,再到她在房间内起身,从床上走到了门口,发出了一系列的细碎的声响。 尽管鹿可小心又小心,但那些细碎的声响,她确定,在房间内假装沉睡的翟先生,一定听到了。 比如说,在开门一瞬间停滞了零点几秒的呼吸声,就很好的印证了这一点。不知道为何翟先生没有出声阻止t自己,鹿可却不得不更谨慎起来。 在午夜十二点到来之际,走廊的灯光都是声控的,一盏又一盏隔着有些距离的微弱灯光。因为害怕声控的灯光骤亮,给黑暗里的敌人提供自己的位置信息,鹿可这才特意脱下了自己的鞋子。 地面凉意袭人,赤裸着脚掌都不由得蜷缩了起来。一个身材娇小的身影,垫着脚,小心翼翼地踩踏在地面上,像只小猫一般,轻盈飘逸,只余下十分轻浅的脚步声。 宛如呼吸声——浅淡。 鹿可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往哪里,疗养院的一层,她已经大致了解。观影室、绘画室、音乐厅这样的活动中心;大堂、餐厅、备用的休息室这样的公用设施;以及隐藏在深夜里的体检室、病房、手术室、停尸间等等。 昨天,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是把她从二层往一层运输,如果想要避开一层的危险,前往高层应该是比较好的选择。 只是高层有躲避的地方吗? 思及在副本的第一天就在311室出事的季语琴,以及位于四层的院长办公室,鹿可突然有了一探高层的冲动。 第157章 更何况,上下通行的电梯内,并没有四层的按钮。 这不是更能说明四层里潜藏着的秘密吗? 既然下定了决定,鹿可便干脆利落的执行了起来。她摸着黑往前走,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走了约莫十几米的距离后,猜测着离楼梯的方向已经很近,鹿可将左手的鞋子放到了右手上,伸手摸上了左边的墙壁。 直到又走了约六七米的距离后,她终于摸到了墙壁的边缘。顺着墙壁的边缘拐弯,再往前走,又走了几步之后,鹿可试探着伸出了脚掌,开始比划起了地面上的台阶。 蓦地脚尖踢到了台阶的边缘。 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脚尖蔓延,鹿可吃痛地一下子弯下了身子,猛地抱起了自己的脚尖,唇齿间溢出了几声压抑不住的痛呼声。 小声又悲鸣。 缓了一两分钟后,才算是缓了过来。 她已经蹲下了身子,安抚完了吃痛地脚尖后,干脆就伸手触摸起了上楼的台阶边缘,摸索着一步一步地,像是个老年人似的,佝偻着身子往楼上爬。 黑暗的环境,实在是太糟糕了。 一举一动,都耗费了她不少的功夫。甚至一不小心就会像刚刚那样,磕着碰着。 但鹿可依然不敢故意发出声响,激活声控的灯光,也不敢拿出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打开手电筒,为自己走路。 只因为,灯光在黑暗里太明显了。 就像是黑夜里的靶子,将自己光明正大的露在敌人的箭矢面前。 纵使吃力又麻烦,她还是摸着黑,一步一个台阶的爬上了疗养院的三层。三层同样漆黑又寂静,鹿可本来想反方向躲藏在三层回字形的另一个背面的房间内,但想到了311室的季语琴,她还是摸索着墙壁,往311室的方向走去。 回忆着二层的房间分布,鹿可路过狄书雪负责的302室和苏武负责的306室时,都小心翼翼的趴在了房间的房门上,倾听门内的动静。 听到了两道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房间内有人。 就是不知道是他们负责的住户,还是狄书雪和苏武的呼吸声了。总归她也不可能敲门,将屋子里的人惊醒,再将自己彻底暴露。 确定了房间有人后,鹿可停留了一瞬,思考了一下,311室应该是这面墙的最后一间房,和302室、306室不再同一边。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挪到了墙壁的另一边,又继续摸着墙,数着数字,摸到这一条走廊的尽头时,总算摸到了一扇房门。 又是一番熟练流畅的动作,鹿可凑近了木门,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倾听着门内的动静——没有任何声音。 这房间,已经空置了? 鹿可觉得很奇怪,季语琴才刚刚死了两天吧,怎么她负责的住户就不在原来的房间里了?都已经在疗养院里入住了,短短两天,又能去到哪里呢? 思绪一顿,她突然想到,第二个白天里的体检,以及今天下午的小型音乐会,似乎都没有看到单独的住户出现,遇到的也就只有他们六个玩家负责的住户,更不要说其他陌生人的出现了。 那季语琴负责的住户,在季语琴死去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也没有在这疗养院里遇见过其他头发花白、苍老枯瘦的老奶奶了,但如果没有这个住户,季语琴她也不可能在第一天就死亡,更加不可能被抽掉血液、挖掉内脏... 只是,人呢? 霎时间。 一阵刺目的灯光亮起,整个三层瞬时一片明亮,恍如白昼。鹿可就像是个小丑一般,右手举着两只鞋子,身体像个壁虎似的趴在房门上,左侧脸更是紧紧贴着木门,滑稽又可笑。 在灯光亮起的瞬间,她的眼睛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一股酸意自眼周弥漫,鹿可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眼睑内氤氲出了水汽,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试图舒缓眼睛的酸意。 身体都颤抖了一下,差点后仰摔倒在了地上,但被鹿可及时的稳住了。 眼睛适应了这骤然出现的强光后,鹿可眨巴了几下酸涩的眼睛,趴着的身子立即立起,脚步飞快的拐了个弯,躲进了另一侧的走廊里。 这边的走廊直接连着302室和306室,而房间内的狄书雪和苏武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带走,他们负责的住户也很有可能出门,甚至还会遇到其他疗养院的人员。 避开那一侧的房间是很有必要的。 尽管灯光已经亮起,鹿可也没有立即船上鞋子,而是继续赤着脚往前走,左手随意抹了一把刚刚被灯光刺激得流出的泪水,表情肃穆而坚定。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房间,房门依旧紧锁,连刚刚的311室也不例外。直到走到了这条走廊的尽头,又拐了个弯,鹿可才虚脱的瘫软在了地上。 实在是太累了。 从醒来后,她就一直拖着疲倦的身体,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行动,生怕自己的一时间耽搁,就错失了逃生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一直拼了命的往前赶。 直到现在,才可以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但鹿可也没有放任自己休息,而是撸起了袖子,掀开了衣摆,搜寻着身上的伤口。 果然—— 左上臂出现了一颗红点。 周围一片淤青。 第148章 这是抽了她多少血? ! 连抽血口都已经一片淤青了! 怪不得鹿可会睡了那么久,甚至在起床后,仍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四肢酸软,脑袋发晕。 按疗养院这般大的抽血量来看,怕不是想要将她直接送上西天? 在被抽了那么多血之后,鹿可还能在凌晨十二点前醒来,应该算得上是个奇迹了。若是没猜错的话,音乐厅搞这么大一阵仗,在场的所有玩家都没能逃过这一波。 趁他们被大量抽血昏迷,晚上再直接送到手术台,将器官一割一换,就可以任由玩家们赴死了。 至于鹿可这样的刺头,说不定是第一个被开刀的对象。 也幸亏她醒得早, 不然现在就该被困在手术台上了。但房间内的翟先生明显知道她已经醒了,难免不会和护士长她们通风报信... 此时此刻的鹿可,着实也算不上十分安全。 她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手臂上多出的红点外,腰腹部并没有出现新鲜的划拉伤,也没有疼痛的柑橘,看来是还没有对她的身体做些什么。 鹿可干脆的取出了医药箱, 取出了里面堆叠起来的白大褂,套在了自己粉色的护工服外面, 又看了看医药箱里的药, 顿时有些发愁。 要是提前备几颗补血的药就好了,说不定还能缓解一下她现在因失血过多而产生的疲软,也不至于虚弱得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真是可惜了。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鹿可也只能无奈的将手里的医药箱重新收回了系统背包里,再拿出口袋里的口罩,戴上,遮住了自己的脸。 靠着墙角休憩了一下,她才将刚刚瘫软时放t到一边的鞋子拿了过来,重新船上,又借着墙壁的支撑,站了起来。 心里暗自祈祷:希望身上的伪装,能起到一点迷惑的作用吧。 季语琴负责的311室,她在门外简单的探查了一下,并没有察觉到里面有人,但现在也不是再度回头继续探查的时候,毕竟有非常大的几率遇到别人。 还不如趁机去四层看看是怎么回事。 只是电梯既不能到达四层,又太过明显;楼梯又靠着302室,现在去又害怕撞上人。 为时尚早。 倒不如趁机在这三层转悠转悠了,看看是否还有什么信息,等过些时间,再找机会去四层一探究竟。 她顺着走廊的往另一边的尽头走去,璀璨明亮的灯光下,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拢长但并不狭窄的走廊里,也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 斑驳的墙面泛着些许黄色和黑灰,房门的金属牌匾有的好好的挂在门上,有的已经脱落了一半,悬挂在半空中,金属把手上也是一层厚重的灰尘,手指按下去都能看到清晰的指印... 不出意外的,鹿可的手指也蹭了一层脏污。 这里,看上去已经弃置很久了。 怪不得,到现在都不曾遇到一个人,想必都集中于其他地方吧。鹿可倒是难得的放松下来,打算好好梳理一下信息,再做进一步行动。 于是,一个身材娇小、骨架匀称、穿着一身白大褂,又戴着口罩的女生,就这样毫不顾忌形象的再次靠着墙坐在了地上,将背部抵靠在墙上的同时也不忘屈起自己的腿,试图让自己的坐姿更舒适些。 心里也不由得暗自吐槽,这该死的副本当真是不给人一点活路!她到现在,都没有想到可以避免音乐厅里危机的方法。 除非从一开始就找借口,直接不去。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这可是疗养院组织的集体活动,甚至还特意利用广播全院通报,提醒了在疗养院的所有住户和员工,就是不想要他们缺席。 第158章 再加上规则里对于住户的维护,一旦住户开口想要去音乐厅,身为护工的玩家,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难不成还能当场把住户打晕吗? 这样完全的违背规则,不知道会产生怎样严重的下场。从近距离观测翟先生的种种表现来看,他似乎不会被简简单单的打晕。 光靠喝着鲜血,就能重新焕发肌肤的生机,回复自己身体的活力,连早已经掉光的牙齿都能再次生长,崭新冒尖的牙齿还能够硬生生的咬碎碗碟,就知道他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人类了。 虽然他苍老褶皱的皮肤,仍存在着温热的体温。 鹿可也曾多次看见过翟先生眼睛里闪烁而过的血色,以及对于他的腿脚根本没有瘸的判断,盛怒之下的翟先生,危险性不容小觑。 不到万不得已,鹿可根本不想和他撕破脸皮,就算是白天的刁难,也是在规则的允许下进行的一部分试探。总得来说,她也没有动手伤害到翟先生,只是利用了一些小办法劝他进食罢了。 甚至于后面,也是因为关切他的身体健康,才督促着他先清理掉口腔内的碎瓷片罢了。 可以说,挑不出来错处。 所以,主动袭击住户的后果,至今还没有人知道。既然无法主动袭击,那就没有任何借口可以逃避去音乐厅的行为,更没有办法逃避那一场声势浩大、又诡异奇葩的演奏了。 只要踏足了音乐厅,面对后面环环相扣的陷阱,玩家们——避无可避。 锁门、关灯、红灯亮起、拉开幕布、员工演奏.... 一环接着一环,最开始呕哑嘲哳的乐器声就已经让人难以忍受,等到他们渐入佳境时发出的晦暗不明、古怪诡异的呓语时,更是令人头痛欲裂,瞬间就陷入了昏迷。 而那古怪诡异的呓语,在在场的众人昏迷之后,也不曾放过他们,依旧乐此不疲地钻入他们的耳朵里和脑海里。 仅仅只是回忆那时的声音,鹿可都觉得脑子里一阵钝痛,身体本能的开始惶恐和颤抖,精神都有些恍惚和迷茫。 但她仍然记得在昏迷时萦绕在自己耳边的几个古里古怪的声音,汇聚起来,似乎说得是:“ ...予...你...长生...” 当时还未曾来得及思考,整个人就彻底昏迷了过去。 现在想来,光是“长生”这个词语,就带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 陡然间。 鹿可突然想起了刚开始副本里出现的神邸和祂们的信仰者。在新手副本《独居日常》里,凶手就是一位邪神的信仰者。剧情回顾里,他在鹿可的家里用鲜血画下了奇奇怪怪的法阵,连身体都产生了异变,从脊背的肩胛骨处长出了两根好似螳螂前足一样的镰刀状的骨刺,骨刺的每一寸都长着锯齿状的利刺,只是随便的穿插,就能轻易的夺取他人的性命。 如果不是邻居阿姨的突然出现,鹿可那时候就要死了。 并且在接下来的《育材中学》的副本里,这种信仰更是疯狂。先是学校的校长,后来是整个学校的老师,竟然都成为了邪神的走狗,公然屠戮学生,塑造雕像,建造祭坛,身上更是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异变。 让鹿可他们一行人进行了好几番的死里逃生。 若不是唐秋当时的释然,那个副本恐怕也没有办法轻易的度过。至于后面的几个副本,倒是没有出现十分明显的邪神的影子。 以至于鹿可这时才恍然发觉,给予翟先生他们这些住户诡异能力的,是否又是一位神秘莫测的邪神呢? 不然又如何解释,风烛残年的老年人每日都可以利用新鲜的血液重新焕发生机,说不定最后还能返老还童。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在疗养院内并没有看到季语琴负责的老年住户,那位住户在获得季语琴的鲜血和器官后,就已经重新变成了年轻时的样子。 而且就这么几个住户的疗养院,为什么要持续不断地招聘新的护工?为什么要将季语琴的尸体埋在花园里?为什么员工墙上的照片除了还活着的玩家们都像是死人的遗照? 音乐厅内,一窍不通的工作人员为什么在起初生疏难听的演奏后,会同步又和谐地演奏出那讳莫如深的古怪呓语呢? 如果那是召唤邪神降临的仪式,连带着鹿可耳朵里听到的稀碎声音,都说得通了。 但若真是邪神,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仅仅依靠他们这几个人,当真能有反抗邪神的力量吗? 鹿可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即使手脚酸软,也是麻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情况变得糟糕,她必须要找寻更多的线索来为自己获取生机。 虽然情况可能也没有那么糟糕,邪神不会降临,他们只需要面对翟先生那些住户以及护士长管控的员工们,但怎么能寄希望于那一丝渺茫的期待... 一看手上的手表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十七分了,想必疗养院方面运送护工的动作已经结束了,走廊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刚好是探查一番四层的机会。 因为心里的急切,鹿可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急切起来。 只是下午流失的大量血液,终究是为她平添了好几分的虚弱,只能强打起精神,凭借着毅力行动。 她一路快走,之前慢慢吞吞走了七八分钟的路程,这回只是三四分钟就抵达了,路过了灯火通明的电梯门口,鹿可特意慢下了步伐,压低了自己的脚步 声,慢慢地往拐角的楼梯口走去。 说来也奇怪,四层是院长的办公室,如果不希望别人上去,不是应该在三层到四层的楼梯口,装上一个铁门吗? 而现在的楼梯口却是什么都没有,和其他几层没什么区别。 尽管心里奇怪,鹿可还是按捺着心情,小心翼翼的亦步亦趋的往楼上走,刚刚在四层的楼梯口冒出了半个脑袋—— 就看到了明亮如白昼的走廊里,有一个坐着轮椅的背影,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他一头灰白的头发。 鹿可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惊扰到在走廊里的人。 这时—— “啊!” 第149章 一道凄厉又惊t惧的尖叫声。 穿透了墙壁和地板, 自遥远的楼下传来。 出事了! 在听到尖叫声的刹那,鹿可就着急忙慌的缩回了自己探出头的脑袋,却还是看到了在四层走廊上坐在轮椅的人转过头来的侧脸。 那是一张格外年轻的脸。 只是仓促间的一眼,鹿可就觉得这人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年轻得都不像是这座疗养院的院长。 但如果不是院长,又怎么会在疗养院的四层,甚至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轮椅呢?院长还能容忍自己的地盘存在其他人? 纷繁的思绪也不过是在短短零点几秒,在楼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之后,鹿可就知道楼梯不安全了。 四层也没有办法立即上去,刚刚那个人转过脸了, 她需要避过那个人的视野,匆匆忙忙的跑去另一侧的拐角才行。 顶着他人的注视,怎么可能混得过去? 鹿可一时有些踌躇。 难道只能下楼继续躲到三层去了吗?可是四层,她还什么都没有看到。 咬了咬牙,鹿可将耳朵贴在了楼梯的墙边,企图探听一下走廊里的动静,一片静谧,连呼吸声都轻浅得几不可闻。 半晌。 才听到了一阵极其轻微的滑轮滚动的声音,一点一点的渐渐远去, 似乎是走远了。 离开了? 听到了楼下那么大的喊叫声,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径直离开了?一点都不关心楼下的动静吗?还是笃定自己的员工会做好呢? 不对,他还坐着轮椅,怎么可能从楼梯上下去呢?倒是鹿可在情急之下想岔了。 若那人当真离开了,现在到真是个趁机混到四层探查的好机会,谁能想到还有人会趁楼下混乱的时间,在院长的地盘搅风搅雨? 思索间,鹿可整个人都趴在了楼梯的台阶上,在贴着地面很近的距离,悄悄的探出了脑袋,露出了自己的一双眼睛。 走廊上的人已经消失,不知道进了哪间房间。 好时机! 鹿可立即从台阶上爬了起来,再度脱下了自己脚上的鞋。拎着鞋子,赤着脚,垫着脚尖,鬼鬼祟祟的踩踏上了四层冰冷的地板。 像猫一样跳跃着,跨了几个大步,直接闪身躲进了四层的另一边拐角。楼梯就在疗养院走廊的拐角,倒是给了她极大的方便,掩藏自己,顺利摸进四层。 可是四层的景象—— 却天差地别。 仅仅是一个拐角,就是白天和黑夜的分界线。 在轻手轻脚灵活地跳到另一侧的走廊拐角后,鹿可就看到了一片完全漆黑的空间,唯有身后散发的强烈白光,给她驱散了前方的一小片黑暗。 右侧原本应该是电梯的地方,现在是厚实坚硬的墙壁,根本没有半点电梯的影子,也难怪疗养院的电梯只能从一层到三层。 第159章 但更令鹿可讶异的是,四层的另一边,完完全全被黑暗所笼罩了。 若不是身后的照射过来的一点余光,她又要再次充当一会瞎子了。这个时候,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就十分管用了。 只是鹿可并没有着急忙慌的拿出来。 她拎着鞋子,赤裸着脚往前走了几步,借着那一点微薄的余光,细细观察着四层的景象。 眼前这漆黑如墨的环境,怎么瞧也不像是院长待着的地方。那片灯光璀璨的地方应该才是,但碍于那莫名出现的年轻男子,鹿可没有办法冒险去探查那块区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另一边。 见到的却是一副阴森森的画面,看着像废弃已久。 希望能获得些有用的线索吧。鹿可压抑住了唇齿间的叹息,在心里希冀道。 至于为什么在听到他人的尖叫声后,不立马下楼救助...一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便她当时就立马下楼,爬楼、找人就要花费很多时间,等赶到时,该发生早就发生了。 二是,鹿可自己现在就十分虚弱,假设她找到了发出尖叫并在危险中的玩家,就凭他们俩人,又怎么能是疗养院一群人的对手呢? 那时候的她,只怕是送上门的鱼肉,任人刀俎。 三...探查四层的院长室,是好不容易发现的机会。今天已经是进入副本的第三个白天和第四个晚上,《阳光疗养院》这个本只有五天的时间,若是按照五天五夜来计算,明天的晚上,即将迎来最危机的时刻。 若是在此之前都想不到解决疗养院一众人员的办法,凭借着一味地躲藏,他们当真能活着出这个副本吗? 因此,在四层找寻副本通关的线索同样重要。 更何况,在副本里遇到危机是时常有的事情,当场搭一把手还可,但次次寻求别人的帮助,是否太过于依赖他人了? 这样的人,自己没有应对危险的能力,又能在副本世界里,活多久呢? 那必然是不久。 结果都不需要思考。 明白这点的鹿可自然知道,当前的事才是要紧的事,摒弃凝神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 随着她的走近,黑暗里似乎弥漫起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腥咸、腐烂交杂的霉变味道,刺鼻又难闻。 借着仅剩的一点余光,鹿可似乎看到了墙面上、天花板上斑驳的粗长的印迹,在幽暗的走廊里,更为厚重几分,长长的拖拽着的尾巴甚至淹没在了最深处最浓郁的黑暗里。 这里必然发生过什么! 鹿可的心里浮现了几分凝重,回身看了一眼,她离拐角处已经有十几米远了,再往前,就一点光亮都没有了。 鼻尖轻嗅着腥咸腐烂的味道,眼底扫视着周围诡异粗长的痕迹,面前幽深不见尽头的黑暗在无声的诱惑着鹿可前进。 她赤着脚,大着胆子,又往黑暗里走了几步。 地面不再是光滑平坦的地板,脚底的肌肤似乎触及到了粗糙的颗粒感,凸起的有些硌人,四散在地板上,毫无规律。 一点也不像是特意设计的地板造型。 害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想着离拐角处已经够远了,鹿可咬了咬牙,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了手电筒,用身上穿着的白大褂下摆包裹住,才按下了开关的按钮。 强烈的白光从手电筒的灯泡里发散开来,又因为白大褂的阻挡,被削减的只剩下两三层的光亮。 刚刚好能驱散周围一两米之间的黑暗。 只要不拿掉白大褂,拿着手电筒,转身,对着身后的拐角处来回的晃动,就不会被人发现,有人已经悄悄潜进了四层。 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在柔和浅淡的灯光下,鹿可赫然发现,脚下踩踏的——是暗红色已经凝结的猩红血液。 她刚刚,竟然是踩踏在了凝固的血迹之上! 怪不得,这边走廊的空气里有一股弥漫着的腥咸的气息,原来都是长时间未曾清理过的干涸血液。 或许真的是弃置了很久,长期没有人来过,墙角都因为鲜血的影响,霉变,生长出了很多团团簇簇的黑灰,又或者是霉渍。 生怕自己的脚下再沾染一些别的东西,鹿可连忙将手里的鞋子放在了地上,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撑着墙壁,单腿直立着将脚塞进了鞋子里。 接着松开撑着墙壁的手,抬脚,用手将鞋子扒拉着穿好。才开始打量起了走廊的环境。 地面上出了干涸凝固的血迹之外,还散落着一些树木的枝桠、叶子和花瓣,但因为时间的久远,都已经或腐烂、或枯败、或干硬,勉强只能看出个形状。 除此之外,天花板上、墙面上也有粗长的血液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着经过似的,也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喷溅状的血迹。 大逃杀?还是虐杀? 如此大剂量的鲜血,不知道当时究竟死了多少人... 但除了血迹之外,墙面上还有很多粗细不一、形状不一的划痕,刷在墙上的水粉、腻子都刮掉了不少,若是割在人的身上,怕是一下就——深可见骨。 异常明显的就是,这些划痕,凹凸不平、奇形怪状,不像是人为或者是刀具棍棒刻画出来的。 鹿可伸出指尖,轻轻抚摸着墙壁上的凹陷凸起,崎岖细长的划痕,还有零散的椭圆的形状... 倒是有些像是楼下花园里的树木了。 只是,那些萎靡打蔫的树木,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力量呢?又怎么可能攀爬到疗养院的四层呢?就算一层,只有四、五米的高度,四层也差不多要二十米左右了,一颗树最高也才不过四、五米高罢了。 它们又怎么可能钻到四层的走廊里? 怀揣着一肚子的疑问t ,鹿可继续打量起了黑暗里的一切,脚下的步伐也不慢,拿着被白大褂包裹住的手电筒,一步又一步的向着黑暗里走动着。 四周的环境大差不差。 血痕、划痕、掉落的水粉腻子、枯萎干硬的枝桠树叶...遍布在地板上、墙壁上和天花板上。 似乎是场旷日持久、又极具惨烈的厮杀。 空气里弥漫着的腥咸腐烂的味道,也更加浓郁呛人。幸好有一层口罩的过滤,鹿可还能继续忍耐。 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已经都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连她的身后都是,起初的一点点走廊里的余光,早就不知道被黑暗吞噬了。 但也总算是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而左侧的拐角,依然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长时间的黑暗里,鹿可不得不提高了自己的警惕,连心神都紧绷了起来。她晃动着手电筒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时,灯光突然扫到了一个破洞。 破洞并不平整,坑坑洼洼的。 在一扇金属的大门上,被巨大的力道穿透而过,四周都是破碎的金属、割裂的金属块、细碎的金属丝、以及扎手的毛刺。 地上则是散落的枝桠和树叶。 当真可怕的力道! 透过门上的破洞,鹿可用手电筒照了照房间内的场景—— 一地散落的被踩踏的纸张。 第150章 她要进去!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纸张,就证明了里面还有其他文件类的档案,定然还藏着不少副本内的讯息和真相。 那鹿可就不得不进去一遭了。 这时就不得不提及金属大门上的这个破洞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大力捅破的,却很好的给了鹿可进门的机会。 破洞离门锁很近。 鹿可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臂,避开了洞口处扎人的金属碎片和金属丝,弯折着手臂触及到了门后面的门锁,又摸索着开关的位置。 “咔哒——” 黑暗中一声清脆的声响, 本该很严实的金属大门, 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打开了一条缝隙。 谨慎又细致的收回了自己的胳膊,鹿可才用手掌推动着沉重的金属大门,推出了可容纳一人走动的空隙。 先是用手电筒照了下房间内的环境,她才施施然的走进了房间里。 房间不小也不大,约莫有四五十平米。左边是一套办公桌椅,放置着一些电脑、文件、纸笔之类的办公用具。右边是几排书架,只是现在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有几本书。 更奇怪的是—— 正对着大门这边的窗户,都被钉上了十几块木板,将每一扇窗户都封得死死的,不透一丝光亮。 似乎也是在防范着外面的东西。 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窗户靠近着的地方,不应该是疗养院内部的花园吗?有必要在四层严防死守吗? 翟先生见到花园时的颤抖、将尸体埋葬在花园里的员工、被木板完全封住的靠花园窗户、以及散落在四层走廊里的稀碎枝桠...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花园有脱不开的关系。 花园里除了尸体,就是萎靡打蔫的花草树木。是有什么值得疗养院特别注意的吗? 想到那一层弥漫在花草树木里的黑灰, 鹿可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却还有些琢磨不透的地方,有待考证。 第160章 她也只是将这些想法放在了一边,先搜索起了整间屋子。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捡起了离她最近的散落在地上的纸张,纸张上除了灰尘、脚印之外,也同样有着不少喷溅后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甚至污染了纸张上大半部分的文字。 鹿可只依稀看到了一些模糊的名字、年龄、血型、经历这样的小部分字迹,唯有右下角没有被污染到的红色印章分外清晰,大喇喇的写着三个字—— “已处理。” 处理掉什么?是他们的人?还是尸体? 随手捡起了另外几张离得比较近的纸张,都是一模一样的档案,只是名字、年龄、血型、经历等信息发生了变化,但也模糊得看不太清。 依旧清晰的仍然是右下角血红色的印章——已处理。 一张又一张的纸片从地上捡起来,并没有什么新意。鹿可默念着自己从地上捡起的纸张,大约都已经有四五十张了,都是一样的档案内容,一样的血红色印章。 光是从档案的数量上来看,受害者就已经有四五十个了,这还只是散落在地上的纸张,那些被存放起来的档案,又有多少呢? 倏然。 在房间的角落里,鹿可发现了一张大小不太一样的纸张,纸张上除了血迹、脚印、灰尘之外,还有极其规律的方便书写的横线条。 似乎是从记事本里撕下来的残页。 看见的一瞬,鹿可就脚步快速的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纸张捡了起来,生怕力气过大将纸张撕坏。 纸张比起那些记录着档案着纸来说,薄了很多。距离当年发生的事情,也不知过了多少个年头,害怕损坏什么重要线索,鹿可才小心了很多。 裸露在空气里的这一面上只有一大团的脏污和横线,并没有什么撰写什么文字。翻过来,就看到了一连串笔走龙蛇、龙飞凤舞的手写文字。 但因为血迹之类的脏污,只能依稀看到几个文字:“他们”“长生”“疯了”“变异”“逃不掉了”“神”“救命”“尸体”“跑”“对不起”,以及最后的一直重复书写的:死死死死死死... 更像是在人在绝境里、精神癫狂时写下的胡言乱语,单凭着几个字眼,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鹿可的脸上更是满脸困惑,舒展的眉头都紧紧皱起,只言片语的文字并不能理清所有的思绪。 地上的纸张差不多都已经捡起看过内容,鹿可紧接着就走向了右侧的书架,架子上还残存了一些文件资料。 她找到仅存的几个文件袋包裹着的文件资料,轻而易举的打开,首先入目的就是和地上一样的档案资料。 名字、性别、年龄、血型、照片、家庭背景、工作经历这样的信息,以及在右下角盖印的血红色的“已处理”字样的印章。 文件袋里的纸张并没有被污染过,鹿可快速的浏览、翻阅了好几张,发现都是些年轻力壮的青年男女,刚刚大学毕业的样子,学历专业都不突出,没有什么工作经验。 家境也十分平凡普通,有一半都是无父无母受资助的孤儿,还有一些单亲家庭的孩子。血型也是多种多样,甚至还有三、四个稀有血型。 纵观所有的档案信息,除了身体健康,似乎再没有别的值得注意的优点了。 再看看档案上的照片,鹿可恍然觉得,有几个似乎在一层的员工照片墙上看到过,但这里的照片,却多了几分青春的活力,更加有生气。 不似一层的死气沉沉。 这么厚厚的一摞,看上去应该有百十来张。 加上地上散落的这些,约莫是有近两百人受害了。 而另一份的文件袋就薄了很多了,鹿可继续打开抽出了文件袋里的档案,是相似又不太相似的内容。 同样的个人档案,却只有薄薄的十来页。第一张上的照片就是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容,赫然就是叶寒负责的那位住户。 鹿可粗粗的翻看了一下后面的纸张上的照片,分明就是其他几人负责的住户,其中同样还有翟先生。 他们照片上的样貌和初见时相似,甚至还比之不如。乍一眼看上去,都是些垂垂老矣的老人,即将步入死亡的边缘。 档案上的文字信息却很简略,只是简单的写了下姓名、年龄、血型之类的信息,还有身体检测状况。 都是些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年人,身体检测自然不能说好,一连串标红的数字和并发症,看着就让人揪心。 很难相信,他们现在都还好好的活着、 值得注意的是,那些住户的照片下面都写着一行小字:长生计划投资人。 长生计划? 和鹿可在音乐厅昏迷后迷迷糊糊听到的——予你长生,是不是有什么关联?翟先生他们投资这个所谓的计划,是不是就是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 但很显然,他们失败了。 若是这个所谓的长生计划已经完全成功,翟先生他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靠喝鲜血重新焕发生机的——不人不鬼的样子。 鹿可不知道他们究竟算是什么物种,至少看t上去不是简简单单的人类,偶尔瞥见的几次眸底的红光,都感觉像是异变的开始。 并且,疗养院四层院长所在的地方都遭受到了如此严重的破坏,就能知道,他们当初遭受了多么严重的反扑。 那到底是什么破坏了疗养院的这个所谓的长生计划呢? 右侧的书架上还有一些残存的抽血记录和手术记录,每个入职的员工都在被持续不断的取血,又在多次取血之后,身体机能急速衰败,被无情的送上了手术台,剥夺了不同的器官。 有的是心脏、有的是肝脏、有的是骨髓... 看着这些薄薄的诉说着那些人半生的纸张,鹿可的心里冒出了阵阵寒意。 当真是物尽其用。 这样罪恶的疗养院,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要是有手上有炸药包,鹿可说不得都要亲自动手将这座罪恶的疗养院炸成飞灰。 在这边看不到其他有用的信息后,鹿可转头去了另一边的办公桌,微弱的灯光照射着底下的路,也照清了房间内的一片狼藉。 办公桌上虽然摆着的电脑,但在按下开机键后并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因为长时间的弃置,已经报废了。 鹿可自然没有办法从电脑上翻找到什么信息。她又围着办公桌仔仔细细的搜查、翻看了一圈。办公桌上没有文件档案,唯一一本的记事本是空白的。 说是空白的也不尽然,打开就看见的几道锯齿状的痕迹,分明是有人将书写着文字的纸张撕掉了。 只是不知被扔到了哪里。 若是还在这房间内,那就是她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找到。思及此,鹿可翻找得更用心了,甚至趴下了身子,摇晃着手电筒的灯光四处扫视。 果然,在办公桌底下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张团起来的纸条。 她趴得更低了,身上的白大褂扫过了地上的灰尘,也不管不顾。只是一个劲地伸长着手指企图够到角落里的纸团。 整个人的脑袋都要伸进办公桌底下了,因为急切的动作,额头都沁出了几滴汗水。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拿到了角落里的纸团,鹿可捡起之后,慢慢的缩回着自己的手,为了防止被桌子磕到脑袋,她先是将脑袋移了出去。 然后缩回手的同时—— 冰凉、干枯的东西猛地搭上了她的手腕! 第151章 心跳忽地一滞。 鹿可准备收回来的手, 有零点几秒的僵硬,在胸腔内正常跳动的心跳都变得迟缓,呼吸声也蓦地停顿。 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什么东西? 刚刚在观察桌面和地面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怎么只是捡纸团的片刻,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东西扼住了手腕。 僵硬只是一瞬。 回过神来的鹿可,悄无声息地从系统背包中取出了已经有些弯折的匕首,右手拿着刀柄,背在了身后,握着纸团的手却是缓慢又坚定地从有些昏暗的桌底抽出。 手电筒在她拿起纸团,准备撤离桌底的时候,就随意放置在了一侧,此时此刻,只有些许余光扫向了桌底。 大半部分依旧浸没在黑暗之中。 只是扼住鹿可手腕的那节冰凉又干枯的东西却不愿轻易松开她的手,依旧死死地抓住,不让鹿可的手撤离。 但鹿可怎么会就此认命,或者说被这未露全貌的东西吓到。她咬了咬牙,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和那个东西对抗,苍白缺少血色的面容也因为大力而憋得通红,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在使着力气,连屈着的脚趾都不由得蜷缩着巴牢着鞋底。 藏在不知道办公桌何处的东西被缓缓的拖动,一点一点的朝着桌子的边缘露出,在鹿可的手腕刚被抽出时,她就眼疾手快的伸出了背在身后拿着匕首的右手,对着冰冷、干枯的东西狠狠地劈下! 第161章 “咔——” 刀法快狠准。 只听一声脆响,扼住鹿可手腕的另外半截东西就应声而落。鹿可还未来得及处理左手手腕上的残留物,就着急忙慌的挪动着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人都没有站起来, 坐在地面上,手脚并用的急速后退,直到背脊抵到了房间的墙壁才停住。 后知后觉的身体反应,淋漓尽致的表现出了她刚刚的害怕与恐慌。 在退无可退后,剧烈跳动的心脏才稍微平缓起来,但仍然是比平常跳动的频率高一些。鹿可眼睛死死地盯着办公桌的桌底,见下面很久都没有闹出什么动静,轻轻的舒缓了一口气,这才分过眼神,仔细看了看手腕上缠着的东西。 类似于人断掉的手掌,又不太像。五指刚好形成了一个环扣,搭在了鹿可的手腕上,形成了一个扣住人的手势,但这手掌未免也太干瘦了些。 浑身的血肉都像是被抽去,只余下了一层皮囊,皱皱巴巴的贴在了手掌的骨节之上,比之老树皮还要皱巴、苍老。 干尸? 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猜想,鹿可还是忍受着恶心,想要将扣在手腕上的东西扯了下来。这像是干尸手掌的东西,虽然已经被砍了一半,但却扣得她的手腕很紧,轻易都掰扯不开。 没有办法,动用了勉强还能使用的匕首,一边小心翼翼的砍断一部分,一边掰开,花费了一两分钟的时间,才将它拆了个七零八落。 她的左手也终于获得了自由。 看着散落了一地、仅包裹着一层人皮的手指指节和手掌,出于对这玩意的好奇,以及探究真相的决心,鹿可又趴下了身子,将刚刚在一边的手电筒拿了过来,对着办公桌的桌底直射。 光线照亮的一瞬间。 手里的手电筒在顷刻间滑落,滚落着滑到了另一边的墙角,在撞到墙壁的同时又回返了一段距离,晃晃悠悠的来回转动了几下,才逐渐停稳。 明亮的光线已经转移,鹿可的呼吸声确是咽在了喉咙里,瞳孔急速放大,眼睛也瞪得浑圆,下意识的咬住了自己干燥又起皮的下嘴唇,生生地咬出了血丝,却浑然不觉。 整个人的身体都在细微的颤抖,握着纸团的手都有些不稳,差点将它抖落,又迅速的被鹿可抓紧,捏得更扎实了。 半截干枯的尸体悬挂在了办公桌的抽屉下方,干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尸体,因为时间的久远,包裹在上方的皮肤已经风干变得黝黑,与夜色和谐的融合在了一起。 它像是从抽屉里探出身来似的,头颅滑落抵在了地面,颈椎骨和胸腔悬挂在半空,占据了办公桌底下大半部分的区域,以及刚刚抓住也因为刚刚鹿可的劈砍,只剩下了小臂,平摊在了地面上。 在鹿可拿起手电筒照射的瞬间,嵌在颅骨里的两只眼睛,像是没了受力点似的,突然从眼眶里脱落... 被风干黝黑的皮肤包裹住的头颅,似乎对着鹿可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意,在幽深阴暗的桌底,更加显得诡异莫测。 趴在地上的鹿可更是因为这一幕吓了一跳。 这具风干的尸体,还活着吗? 一切似乎是因为她刚刚的行为导致的。在她爬进办公桌的桌底时候,不小心触及到了什么,接着便是干尸的手臂滑落,扣住了她的手腕,鹿可使劲挣扎的过程中,不仅砍断了尸体的手腕,还拽着整个尸体从上方滑落,硬生生的卡住悬挂在了办公桌的桌底。 至于剩下的半截尸体,仍然遗留在办公桌的上方,似乎是嵌进了桌子的抽屉里。 鹿可在惊惧之下根本来不及过多得思考,生怕这办公桌下面的尸体突然疯狂的动起来,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捡起了掉落在一旁的手电筒,手里捏紧着纸团,三步并作两步,迅速的离开了这间房间。 还不忘将金属的大门重新关好。 又往前走了几步,距离大门有了一些距离,身体才有些脱力的抵靠在了墙壁上,又顺着墙壁滑落,缓慢坐在了地上。 身上的衣服已然脏污,再多点灰尘印迹,也无所谓了。 索性刚刚房间里的东西已经大致翻了个遍,并没有什么遗漏的,她是不想再去看那具尸体了。 此刻的鹿可四周又都是完全的黑暗,倒是不需要再将手电筒用白大褂包裹住了,就那么大喇喇的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双手开始扒拉起被她捏得更紧实的纸团,心里希望着能得到一些不一样的线索。 纸团被揉搓得很紧,又害怕纸张被粗暴的撕碎,因此,鹿可解开得尤其t小心,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才终于将纸团完全摊开。 又是几张完全手写的从记事本上撕下来的纸张,字迹却比之前端正了许多,只是最后又潦草了些。 把摊开的纸张平整得放在了盘起的大腿之上,鹿可忙不叠的拿起了怀里的手电筒,光线直直对着纸张照去。 “疯了,都是疯子,这年头还相信什么长生!普通人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吗?只是短短一星期,已经祸害了十几个人了,就算工资再高,我也干不下去了,明天就去提辞职!” “老刘昨天去提了辞职,今天就看不见他人了。但他的行李都还在宿舍内,没有带走。” “护士长刚刚来把老刘的行李拿走了,说是老刘离职了把行李送给他。但我分明看到了她转身就将东西都扔进了垃圾桶。” “睡不着起来闲逛。看到他们搬着尸体去花园,那个尸体分明是——老刘。我走不了了。不想死,我就不能走。知道了这里的秘密,我怎么可能还走得出去?要是那天真的冲动提了离职,下一个是不是就是我...” “又是大半夜的,在花园里挖坑,一点都不消停,吵得人睡不着。这几天的半夜的风似乎更大了。” “我是不是眼花了,树枝还会拍打窗户吗?还是因为风太大?但这不是四层吗?这些树怎么长得这么快!该死的,明天又要去献血了。” “今天听到了一个笑话,说是看到树上长出了人手,真是笑死人了,树上哪有什么人手?那些尸体不都是被埋在树下面的吗?” “这该死的喧嚣的风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停!本来晚上就已经睡不太好了,还要天天刮大风,和那些树叶抖动的声音合在一起,像是在大晚上哭丧似的。” “奇怪,我没有关窗吗?这晚上的风也太大了,树叶都掉进房间里了。听说院里有个住户死掉了,死状凄惨,现场都被封锁了。院长他们大发雷霆,还找了什么风水师、驱邪师的,在花园里搞了什么封印。花园里除了花草树木就是他们自己埋下的尸体,有什么好封印的。估计就是亏心事做多了,害怕了吧。” “无意中路过了院长室,听他和剩下的住户们嘀嘀咕咕着什么'神降'的,这都什么时代了,还信那些虚无缥缈的神?” “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又搞什么奇奇怪怪的活动,还要求每个人都要学一种乐器,组办什么音乐会。拜托,就院里服务的这几个人,还需要搞什么音乐会吗?可惜了,上面下死命令了,每天都得抽两个小时去练习,只能认命了。” “这练习还真有意思,像是几百个鸭子一起叽叽喳喳的,又吵又闹,魔音入耳。直接把那些住户都吓跑吧,哈哈。” “练习了几天,没有一点进步,真不知道浪费时间做这些干什么。最近的记忆里有些下降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献血太多的缘故,经常练着练着就记不得后面的事情了,好像是睡着了。还好护士长大度,没有责怪。” “这几天睡眠质量好多了,好几天没听到夜晚的风声了,真好!总算可以睡几个好觉了。” “出不去了!疗养院出不去了!外面都是漫天的浓雾,走进去的人都再没回来过,疗养院里已经很久没有新员工入职了,老员工也在一个一个减少。下一个是不是快要轮到我了。” “树!活了——” 第152章 什么? 最后几个字写得十分的潦草,鹿可也是看了几遍才认清了字,但却完全摸不着头脑。 如果说前面几段都是日记记述,最后的几个字,简直可以说是毫不相关。和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特意提到。 还有最后拖拽得老长的、笔走龙蛇写下的“活了”两个字,又是什么意思?树本来不就是活着的吗?还有什么东西能说活了? 不明所以。 但纵观前面的一长段记叙,讲述的进入疗养院内发生的一些事件,都恰巧对上了鹿可的猜想。比如住户因为这所谓的长生计划在疗养院内享有着极其崇高的地位;比如日记主人无意间听到的有关“神降”的讨论,以及之后开展的乐器学习,也恰巧对上了音乐厅的演奏事件。 在音乐厅发生的一切,和“神降”倒有很多的重叠之处,呕哑嘲哳的乐器声、古怪诡异又无孔不入的神秘呓语...玩家们莫名的四肢发软、精神溃散、意识糊涂...陷入了沉沉的昏迷,还有在昏迷前钻进她脑子里的“予你长生” ... 第162章 多多少少都有着关联。 并且身为着疗养院内的其他员工,也拥有着和玩家们相同的命运和遭遇。若是好好干活,尚且还能存活一段时间;若是知道了秘密妄想离开,那就是只能留在这里,物尽其用了。 回想起昨夜鹿可闹出的警报时间,以及今天未曾出现的餐厅打菜阿姨,和受伤了明显虚弱的娃娃脸护士,鹿可甚至开始怀疑, 餐厅的那个阿姨是否是代替了鹿可, 被高层的领导拿来应急处理了。 毕竟,这么大的一个餐厅,除了他们这些玩家之外,似乎都没有其他的员工去餐厅吃过早、午、晚饭。 日记里最后第二段提到的,灰雾包裹了疗养院,院里的食物越来越少,员工也在一个一个的死去... 那么,现在的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死人,才不需要进食。 鹿可想到这里,默默地在心里给院里的所有员工们标上了危险的红色,连娃娃脸护士都不例外。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在白天尚且还是一副活人的姿态,但夜晚的她,分明像是死去很久的尸体,身体宛如冰块。 僵硬又冰冷。 又重头到尾浏览了一遍纸张上的文字记录,看着频繁几次出现的花园内吵闹的风声,还有什么封印,鹿可莫名觉得花园内十分蹊跷。 只是现在的她并不能直接跑到花园里一探究竟。 思绪回笼,鹿可也没有再多休息,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将纸张叠好放进了裤子口袋里,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用白大褂包裹着手电筒,往更深处的黑暗里走去。 前面的风景并没有什么不同。 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尽头拐角,转弯,继续行走。在隐隐约约看到尽头散发的光亮时,鹿可停住了步伐。转身,回头,向着来处前进。 除了那间被洞穿了一个破洞的金属大门外,她再没有其他特别的发现。在再次路过那个金属大门时—— 那具干枯的尸体已经挣脱了办公桌的禁锢,攀爬着从桌底来到了金属大门的破洞处,半截身体卡在了破洞处,露出了枯骨一样的头颅和半个肩膀。 陡然见到的刹那,鹿可还是被滑稽的模样吓了一跳,但也仅仅是心跳慢了半拍又回复了正常。 这回,她没有取出背包里的匕首,反而是急速召唤出了长柄的唐刀,面对着卡在洞口处的干尸模样的东西。 一刀砍断了他的头颅。 “咚!咚咚咚...” 被一层黑皮包裹着的头颅,骤然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紧接着又来回弹跳了几下,最终声音渐隐,滚进了角落里的黑暗中。 失去了头骨的尸体,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 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 初见时尚且还在害怕,现在却变得冷酷无比,手起刀落。鹿可又用唐刀戳了几下干尸剩下的半截尸体,将他的躯体戳进了房间里面。 接着便将手电筒塞进了口袋里,一手拿着唐刀,一手伸进去了洞口,摸索着金属大门的门锁,重新打开了关着的门扉。 厚重的大门被缓慢的推开,白大褂口袋里的手电筒散发的些许光亮,照亮了眼前的一小片区域,也照到了瘫在地上的尸骨。 鹿可一手拿出了口袋里的手电筒,光亮照射着地面,一手握紧着手里的唐刀,内心十分的戒备。 她试探着踢了地上的尸骨几脚,将它踢到了角落里,光亮照射在他的身上,看他一直都不曾动弹。双眼仍然一直盯着,身体却慢慢的向后退去,朝着窗户的方向退去。 在看到尸骨的一瞬间,鹿可就因为害怕,而匆匆逃离。但现在的她,却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将尸体解决掉,大着胆子重新进入了房间里。 至于原因。 当然是因为,只有这里存在着正对着花园的窗户。虽然窗户上钉着完全不漏一丝缝隙的木板,但这也是鹿可唯一可以看到花园的机会了。 四t层以下的区域,鹿可并不考虑。毕竟在灯火通明的环境下,实在是太容易被发现了。反而是这被弃置的四层的黑暗空间,更适合窥探。 所以在游走了一圈之后,没有发现任何可供探视的窗口,以及被打开的房门。鹿可才鼓足了勇气重新回到了这间房间,快狠准的砍掉了干尸的脑袋,来到了房间的窗户口。 一边盯梢,一边用唐刀劈砍起了窗户上的木头。 晦暗的房间内,一束强烈的白光,照射着地上的尸骨,回荡起了一阵又一阵“咔嚓”“咔嚓”的砍木头的声音。 只是因为位置偏远,四周又没有什么人,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当然鹿可也没有毫不顾忌地大力劈砍,只是集中劈砍了窗户角落的木头,砍伐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缺口。 毕竟这里的房间,正对着四层有着光亮的那道走廊,这个房间,更是正对着楼梯口的方向。鹿可还没有勇敢到,直接劈砍掉窗户上的所有木头,大喇喇的举着手里的手电筒,照射着花园里的花草树木。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告诉别人—— 房间里有人。 她不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下。 手中握着的手电筒的位置没有变动,另一只手里的唐刀被放下摆在了一侧,鹿可身子微微蹲下,侧脸贴上了窗户上的木板,一只眼睛咕噜咕噜转着,透过劈砍出来的木块缺口,向着底下的花园里望去。 余光瞥见了对面几层楼的景象,奇怪的是,正对着的四层的窗户都是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亮漏出。 就连底下的三层、二层、一层都是如此,一点都没有人居住的迹象,也没有任何的光亮。 宛如一片废弃的疗养院。 竟然只有走廊内是灯火通明吗? 鹿可回想起前两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突然发现了一个细节。疗养院的走廊内没有一扇窗户,只有房间里才拥有。 而她前两天居住的病房、以及去体检的房间,都不是靠近花园的一侧,而是都在另外一面。 唯一一个靠近花园一侧的停尸间内,还没有窗户。 这是不是说明,疗养院内的这一切安排都是故意的。刻意避免了任何夜晚的突发情况,将可以工作使用的房间都安排在了远离花园的一侧,靠近的则完全陷入黑暗? 只是这样的状况,却也注定了鹿可根本看不清花园里的任何景象,只看到了一片漆黑。头顶也不见一星半点的月光。 所有的一切都被夜色遮掩。 连一层电梯对面的玻璃大门处,也是一片漆黑。那两个搬运尸体的人,竟是摸黑做着挖坑埋尸的活计。 既然花园这一侧没有任何的光亮,鹿可就大着胆子,拿过了左手里的手电筒,对着花园底下照去。 洁白的灯光刚刚扫射过花园里的花草树木—— “砰!” 窗户就发出了一声剧烈的碰撞声。 “砰!砰!砰砰!” 紧接着一连串的猛烈碰撞声响起,摇曳着的树木枝桠,像是发了疯似的,使劲拍打着鹿可面前的窗户,并且源源不断的树木竟是伸长着枝桠,从其他地方汇聚过来,一起合力愤怒又急促的拍打着窗户。 即便身上拍打的枝桠断裂掉落,也没有丝毫停歇。 短短一两秒的时间,鹿可面前的窗户就遭遇了几十波的击打,原本坚固的窗户都开始摇摇欲坠,生了几丝细缝,隐隐有破裂的迹象。 鹿可忙不叠的将手里的手电筒熄灭。失去光亮的瞬间,树木依旧奋力拍打着窗户,只是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力气也小了很多。 原来如此。 顷刻间,鹿可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正是因为畏惧,才会将这整一片的区域舍弃,才会将所有的工作范围,都划分在了另一边。即便是居住在靠着花园一侧的住户,在深夜里,也不会打开房间内的灯光。 因为害怕刚刚树木的异动的声响会被人发现,鹿可并没有急着再次打开手电筒,而是摸着黑,离开了房间。 又往深处走了走,在漆黑的环境里躲了好一会儿,足足有一两个小时,迟迟没有听到有人过来的动静。 紧绷的心神这才放松了下来,一直握在手里的唐刀也重新收回了系统背包中,她从浓郁的黑暗里走去,向着来时的楼梯的方向,缓慢又坚定的往前走。 天快亮了。 她也该去面对接下来的挑战了。 第153章 浓郁幽深的黑暗包裹着她。 唯一的一点手电筒的光亮也早被熄灭。 原本未知、神秘又幽深的黑暗, 此时此刻,却成为了鹿可在走廊里最好的遮挡。在熟知了周围的环境之后,畏惧也逐渐变得浅淡。 她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压低着自己的脚步声,在空空荡荡又遍布苍夷的墨色走廊里行走。 一段长长的路程快要接近尽头,璀璨明亮的灯光已然无影无踪。随着时间的流逝,清晨的到来,灿若白昼的灯光一个接一个的熄灭,疗养院的走廊里又恢复成了声控灯掌管。 第163章 瞧着前方依旧浓郁的黑暗,鹿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弯下腰,一把便将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直接赤裸着双脚站在了地面上。 鞋子的声音还是有些响亮,为了不引起声控灯的闪烁,鹿可还是选择脱掉了脚上的鞋子,同样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轻手轻脚的行走。 走到走廊拐角时,也不忘先探了探半个脑袋,查看一下另一边走廊的情况。依旧是深邃的黑暗, 看不到半点的人影。 索性鹿可也是浸没在黑暗里,同样不易被发觉。便只是踮着脚尖,身体灵活又轻便的绕过了拐角,径直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长期处于黑暗之中的她,拥有了少许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这一路上倒没有出什么波折,非常平稳的踏上了楼梯。 接着便是同样的套路,从四层往下,三层,二层。 在二层的时候,鹿可停了下脚步,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五点四十七分。 似乎有些早了。 现在就回到二层的房间,直接就对上了在房间里的翟先生,自那天下午的音乐会事件之后,她还没有和他正面交锋过。 只是隐约觉得在深夜走出房门的时候,房间内的翟先生是清醒着的。 况且凌晨楼下传来的凄厉的尖叫声,也不知状况如何了,趁现在刚刚好可以探查一番。 思及此,鹿可也不再在楼梯间停留,继续往楼下走去。 四周寂静无人,在这个时间段内,疗养院的人,都不知道去往了哪里。她这么光明正大的从楼上走下来,竟没有在楼梯间遇到一个人影,时刻紧绷的思绪都有片刻的放松,随即又立即提防起来。 一时的松懈是致命的危险。 鹿可径直顺着楼梯走到了一层的大厅,大厅此刻并没有任何光亮,护士长冯蓉又不知跑哪里去了。 她却没有犹豫,干脆的绕过了大厅的位置,向着餐厅、电梯和玻璃大门的方向走去。 餐厅的大门依旧敞开着,里面同样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烹饪早餐的痕迹,怕是今天的餐厅又没有餐食了。 灰蒙蒙的光亮透过沾着灰尘的玻璃大门,稀薄的洒落在电梯门口的地面上。这骤然出现的光亮,十分晃眼。一瞬间让鹿可完全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有些发酸,她不禁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放了下来。 这片空间并没有什么异样,连锁住玻璃大门的生锈铁锁也没有半点异样。没有任何打开过的痕迹,上面锈迹斑斑的铁锈也不曾掉落在地面上。 好似前一晚的花园埋尸,只是个恍惚中的错觉。 但季语琴的尸体又是如此真切,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停尸间内,出现在了鹿可的眼前,并且在那两人出现后,直接消失了。 又很难是幻觉。 目光一顿仔仔细细的扫视,在玻璃大门的缝隙中,鹿可蓦地发现了几个滴落状的印记。凑近一瞧,是鲜艳的红色,尚且十分新鲜。 伸出手指轻轻一抹,轻易的就沾在了鹿可的手上,递到鼻尖细闻,一股浅淡的腥咸味道扑面而来—— 竟然是尚未完全凝固干涸的血迹! 鹿可抬眼看向门外,靠近玻璃大门的地方,模模糊糊的似乎有几个相同的血迹,滴落在了两侧的树叶上,和泥土里。 只是泥土是深褐色,血迹在上面一点都不曾明显。再往里面,泥土没有翻动,花草树木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蒙着一层黑灰的薄雾,瞧着十分憔悴萎靡。 一点都不似半夜里的生龙活虎。 现在光是t瞧着,都觉得这些花草树木快要死绝了,哪里还有半夜里敲窗的生猛? 细致的观察了一番,鹿可也没有在玻璃大门口多停留,反而是顺着走廊继续往前走,径直将整个一层都“巡视”了一遍。 一层空空荡荡的都没有人,当然也不排除鹿可十分小心的缘故,一路都踮着脚,在看到都是关紧的房门时,才悄悄的取出了手电筒,打开开关,迅速的照了一圈,又极快速的关了灯。 像是个做贼的小偷,偷偷摸摸的观察了一圈。停尸间的大门关得很紧,之后的几个病房的房门也是同样如此。 只是在地面上,她看到了几道溅落的血痕,以及挣扎打斗的痕迹,墙皮都削了一片,还有各种胡乱的划痕。 挣扎的最后面,却是一滩血迹。看来昨天尖叫的那个玩家,似乎并没有逃脱疗养院的魔爪,像是遭遇了不测。 但却不知是死还是活... 确认完了所有,鹿可才穿上了鞋子,踏上楼梯的台阶,回到了二层的207室的门口。 将身上的白大褂以及那一叠纸张,脱下,堆叠在了一起,取出医疗箱塞了进去。再拍了拍护工服上的灰尘,从口袋里掏出来了钥匙,插进锁眼,打开。 房间内充斥着一道厚重又缓慢的呼吸声,像是老年人熟睡状态下发出的粗重呼吸。但听着这一副破锣嗓子状态下的呼吸声,鹿可心底却弥漫起了一丝忐忑与不安。 她推开门扉走了进去,并没有急着将房门关上,而是粗粗的留了条巴掌大的缝隙,为自己的逃脱做好准备。 紧接着才摩挲着脚步,忐忑小心的走了进去。清晨的日光透过玻璃窗户撒进,驱散了房间内深邃浓郁的黑暗,也向鹿可展现出了房间内的景象。 物品摆设并没有任何改变。 里间的真皮大床上,真丝被子底下,蛄蛹着一个人形,翟先生似乎正好好的安睡着。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鹿可总觉得被子底下的人,体型似乎变得庞大了些。 时间才刚刚到达了七点,正好是翟先生起床洗漱准备用餐的时间。鹿可怀揣着疑惑,迈步走到了床边。 床上的人睡姿安详,背着身子,盖着真丝蚕被,只露出了布满着花白头发的后脑勺。 “翟先生,该起床了。”鹿可兢兢业业的挂着笑容,轻声细语的唤他起床。 翟先生的呼吸猛地一滞,只是听到了一句小声的问候,整个人就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缓慢地挪动着身子,转过了脑袋。浑浊黝黑的眼睛此时此刻没有半点人性,冰冷又凶狠地盯着鹿可。 老树皮般干枯的皮肤已经浑然不见,变得光泽又充满弹性。干瘪的嘴唇此刻也变得丰满红润,他裂开嘴笑了一下,露出了口腔内洁白又细长又尖利的牙齿。 鹿可脸上的笑容在看到翟先生面容的一瞬间停滞,身体的雷达在疯狂发送着警报—— 危险! 竭力克制住此刻夺门而逃的冲动,鹿可勉力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笑容,交叠的双手用力扣住小腹,利用瞬间的疼痛保持意识的清醒。 看到鹿可反应的翟先生,眼睛里浮现了几分扫兴,嘴角裂开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随后便用双手支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了身上的被子,露出了底下的身躯。 衣服穿着完整,身体有些丰盈,不似往日的干瘦。只是因为睡眠,身上的服饰有几分褶皱。 对此面不改色的鹿可,将所有疑惑、忐忑、惊惧都吞进了自己的喉咙里,极为有眼力见的往前走了几步,帮扶着翟先生从床上坐到了轮椅上。 在触及到翟先生身体的刹那,即使是隔着一层衣服的布料,鹿可也感觉到了一阵冰凉刺骨,手指因为冰冷有些颤抖。 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得体亲和的笑容。在翟先生坐上轮椅之后,便转身握住了他轮椅后面的扶手,推着他去卫生间洗漱。 “咚咚咚——” 熟悉的敲门声响起,没有了往日的急促与不耐,一声一声的敲击声中,连间隔时间都一模一样。像是机械似的敲击。 翟先生的洗漱并不需要鹿可的帮忙,她简短的告知了一下,就转身走去了房间门口。 身后目光灼热又滚烫。 鹿可的脚步平稳又坚定,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房间的大门也没有关闭,敲门声依旧响个不停。 拉开大门,骤然看到娃娃脸护士的一瞬间,鹿可的眼底难掩惊讶,热情洋溢的笑容却没有丝毫改变,依然灿烂的笑着。 此时此刻的娃娃脸护士,与晚上遇见的那人竟高度重合,表情冷淡,眼神冰冷,肤色惨白,脸上毫无血色。 “ 207 ,早餐。”她嘶哑着声音说了几个字,就僵硬着身躯,从推车内拿出了一个严严实实盖住的餐盘,递给了鹿可。 扑面而来的浓郁血腥味! “多谢。”一样礼貌的感谢,鹿可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接过了娃娃脸护士手中的餐盘,同样不经意的蹭了一下她的手。 冰冷。 娃娃脸护士丝毫不在意鹿可的动作,递了餐盘之后,就直接推着推车往下一间房走去了。 耳根惨白,没有丝毫泛红。 鹿可蹙了蹙眉,笑意也有些凝重。将餐盘端进房间放在餐桌上,又推着洗漱完的翟先生来到了餐桌旁,掀开了盖住早餐餐盘的盖子—— 鲜血淋漓的血肉... 第154章 第164章 直面血肉模糊的现场。 鹿可脸上的笑容依旧浅淡, 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没有丝毫意外的感觉。 早在娃娃脸护士将餐盘递给她时,虽然用不锈钢的盖子罩住了餐盘上的食物,但鹿可仍然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一点都掩藏不住。 是以在掀开盖子之后,看到餐盘里切块的仍在滴答着鲜血的新鲜血肉,脸上的表情维持得恰到好处。 只是这么大一块的血肉,旁边也没有刀叉之类的餐具,又该怎么妥善的喂进翟先生的嘴里呢? 直接拿手捧着喂到他的嘴边? 看着他像个野人一般茹毛饮血? 顿时有些两难, 鹿可侧头看了一眼翟先生好整以暇的期待表情,先是去洗手池洗了一把手, 在他没有看到的角度,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匕首,用清水洗了几遍, 装作是刚刚找到的刀具,重新走回了餐桌边。 一只手按住了餐盘上鲜血淋漓的血肉,一手拿着匕首切割了起来。匕首虽然有些弯折,但仍然十分锋利。 轻轻地划拉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血肉就被轻而易举的切成了两段,鹿可摩挲了几下手指沾染上的鲜血,强忍着心里的恶心,动作迅速的将餐盘上的血肉全部切成了小块。 她用匕首插起了肉块,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递到了翟先生的嘴边,完全不给翟先生啃咬自己手指的机会。 “嗬嗬嗬!”翟先生喉咙里溢出了几声似笑非笑的怪声,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僵硬,乍一眼看上去像是套上的皮囊并不合身似的,流露出了几分肉笑皮不笑的诡异模样。 倒是有些吓人。 紧接着便是一口咬住匕首上插着的肉块,大口咀嚼着吞咽了下去,尖锐的牙齿磕到匕首上时,还留下了浅淡的印记,有些显眼。 如此反复多次的喂食,一整盘的血肉都被翟先生大口大口的吞咽进了胃里,原本灰白的发丝,竟然悄无声息的浮现了几抹黑色。 鹿可用来充当刀叉的匕首,也留下了一些坑坑洼洼的痕迹。系统空间出品的匕首,竟然在翟先生的吞咬下,变成了这番模样。 可想而知他的牙齿究竟有多么的锐利了! 但幸好,还能将就着继续使用。副本不易,积分也很可贵,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是没有必要再购买一个同样的匕首。 早餐已经食用完毕,餐盘上还残存着一些滴落的血液,鹿可的手上也是如此。翟先生依旧目露垂涎之色,冰冷凶狠的眼睛不断地在两者之间来回打量。 甚至跃跃欲试的想要扑上来——舔舐啃咬。 “翟先生,我先去洗下手,再推您去沙发旁休息。”察觉到灼热视线的鹿可却是直接往后退了一步,微微欠了欠身,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就手持着匕首转了身去了玄关处的洗手池。 微凉的水花从水龙头内涌出,洒落在鹿可的手上,一点一点的冲刷着残留着的血迹。 直到血迹全部冲刷干净,又揉搓了好几遍,将手指搓得通红,才停下了动作,转而冲刷起了沾着血迹和肉沫的匕首,冲刷干净后,收回了系统背包内。 系统背包的另一个好处t就是—— 取用十分方便。 “咚咚咚——”机械式的重复敲门声再次响起。八点时间已到,恰巧是娃娃脸护士前来收取餐盘了。 鹿可擦干了手上的水渍,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了餐桌旁边,先是推着翟先生的轮椅推到了沙发旁边,打开了电视,将遥控器递给了他。 又快步走到了餐桌旁,拿起了浸着血渍的餐盘和不锈钢盖子,盖好盖子,才端着餐盘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辛苦久等了。”一边礼貌的表达自己的歉疚之意,一边将手里的餐盘递给了娃娃脸护士。 娃娃脸护士却没有什么反应,默不吭声的接过了餐盘,塞进了推车里,径直便推着推车离开。 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若不是相同的面容,干着相同的活计,以及后脑勺上依旧缠绕包扎着的纱布,鹿可怎么样也不会认为,前几天的娃娃脸护士和今天的娃娃脸护士,是同一个人。 她现在更像是深夜时分娃娃脸护士的状态,冷酷无情,机械化的执行着上层领导给予她的任务,没有自己的半点情绪波动。 当真诡异。 而令鹿可更在意的一件事是,翟先生的身体明显好转很多,但他看着鹿可的眼神,却是时而灼热,又时而克制。 是的,克制。 刚刚的仍然遗留了不少血迹的餐盘就那么大喇喇的放在餐桌上,距离翟先生,也不过只是个伸手的距离。 但在鹿可离开洗手的一会儿功夫,翟先生却没有任何举动,不曾将餐盘拿起来舔舐上面的血迹,也没有刻意喊话让鹿可停下,寻找借口在她身上添几道血迹,或者啃食几块血肉。 新鲜的血肉对于他们的好处极大,翟先生的目光也同样灼热滚烫,三番两次的落到了餐盘和鹿可的身上。 明明有着非常强烈的欲望。 却又完全忍耐着克制住了。 对此,鹿可丝毫不觉的庆幸,反而心中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连心神都开始恍惚起来。 如此克制的情况下,必然还掩藏着更为巨大的阴谋。就好比,昨天下午那一出声势浩大的音乐会。 一下子就放倒了所有的玩家们。 无滋无味的陪伴着翟先生看着电视上播放的惨烈赴死现场的电视剧,感受着时不时落到身上的灼热目光,思索着的鹿可心里的也不由得更加警觉了几分。 几个小时之后,听着同样机械的敲门声响起,鹿可笑容友善的接过了盖着盖子的餐盘,礼貌的道别后,拿着餐盘放置在了餐桌之上。 推着翟先生的轮椅,推到了餐桌边。 掀开餐盘的盖子,动作娴熟的先去洗手池洗了手,又取出了匕首,回到餐桌边,麻利的切着不知名的肉块。 一个喂食,一个吞咽。 画面意外的有些和谐,如果进食的不是新鲜的血肉,倒还真有几分疗养院护工和住户的模样了。 只是,日常的画面,又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危机重重的副本之中呢? 服侍着翟先生用完了午餐,净手,将餐盘交付给了娃娃脸护士,又陪着翟先生消食看了一小会儿的电视,搀扶着他再次躺到床上午睡。 鹿可这才有了自己的时间。 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关上房门之后,脚步有些急促的往楼下走去。虽然预料到一层的餐厅可能没有食物,但那也是唯一的玩家们聚集的地方了。 昨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她迫切地需要见面详谈后,才能知晓。 当然,昨天发现的一些线索,也需要和其他玩家们分享。或许能为他们多增加一些求生的机会。 走至半路的拐角时,鹿可特意取出了塞进医疗箱里的纸张,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但刚下楼梯转过拐角之时,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粘稠又腥臭。抬眼只见叶寒、楼慕青、狄书雪、苏武四人正面色难看的站在了餐厅的门口。 潘之瑞...怎么不在... 在听到脚步声的刹那,四人动作同步的转头看向了声音来源方向的——鹿可,神色间出现了几分波动,似乎是没有预料到她还活着。 毕竟,她看上去只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孩。 “出事的不是你?”狄书雪难掩讶异的第一个开口,声音、表情都表现出了明晃晃的吃惊。 鹿可闻言挑了挑眉,并没有对狄书雪脱口而出的话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过分难看的表情,直接往餐厅里走去。 果然。 进入餐厅的霎那,鹿可就闻到了更为浓郁的血腥味。然而餐厅的餐桌很干净,再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一片狼藉的点菜窗口。 四散零落的肉块,丝毫不遮掩的放在了铁盘之上,伤口处也不是是被利刃平整地切割下来的,反而是被反复剁了好几遍,血肉模糊。 汩汩冒出的鲜血,也因为时间的久远,开始晦暗、凝固。 依稀间,鹿可似乎看到了几个混杂在血肉内的指骨... 忍住了几乎升到嘴边的呕吐感,鹿可努力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后退着几步走出了餐厅。 直到将后背抵到坚实的墙壁时,她才多了几分真实感。 是潘之瑞吗? 他的模样似乎比季语琴更凄惨了几分。按照疗养院内的风格,应该是物尽其用之后埋尸才对,怎么会如此血腥的剁成块摆放在员工餐厅内... 警告?威慑? 实在是太反常了! 此时此刻,突然从旁边伸出了一只手,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是在开导和安慰。鹿可抬眸望去,就看到了楼慕青有些冷淡的面孔。 “这是我在四层找到的。”她勉强勾了勾嘴角,将口袋里的纸张掏出,塞到了楼慕青的手里。 “四层?你居然敢跑到四层?那不是院长的地盘吗?”狄书雪在看到鹿可塞东西的瞬间,也靠近了过来,嘴里叽叽喳喳的说着,一点都没有当初的温柔书卷气了。 第165章 闻言有些高壮的叶寒和苏武也围了过来,一群人围着几张纸,一边看,一边讨论了起来。 鹿可已然看过全部的内容,便只是静静的听着,顺便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一份盒饭,吃了几口。 她已经快一天没有进食了,胃里早就开始隐隐作痛,难得有了时间,即便是顶着蔓延开来的血腥味,也要强逼着自己多吃几口。 不然哪还有力气应对接下来的危险。 叶寒他们几个看着纸张上的内容,讨论了几番,也只是摸清了疗养院内的背景故事。眼看着午休的时间就快要结束,几人虽有不甘,也只好暂时各自分开。 回到了207室的房间,鹿可坐在了自己的小单人床上,刚刚闭目眼神了一会儿,手表上的时间就已经走到了下午两点整。 有几分熟悉的广播声也随之响起: 欢迎全体员工参与本次的活动项目—— 捉迷藏! 第155章 “啊哈——哈哈哈哈!”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不间歇的魔性狂笑,尖锐刺耳的女声,淋漓尽致的展现出了声音里的癫狂。 “各位在院的护工们,迷途的小羔羊们,首先道一声恭喜, 恭喜你们存活到了现在。恭喜你们—— 来到了我院的大型狂欢party,这一场全体人员参与的大型盛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所有护工都将扮演躲藏者,藏匿于疗养院内的各个角落;而所有的住户、以及其他员工将扮演追击者的身份,地毯式的搜索藏匿起来的护工。 可要小心,千万——不要被抓到哦~ 现在开始倒数十个数,游戏,将正式开始! 10、9、8...” 根本一点都不给玩家们反应的机会,广播里稍显熟悉的女声像是电视节目的主持人一般,夸张又热情的讲述着游戏的规则,时不时还伴随几声张扬又魔性的笑声,充满着暗示性的威胁。 早在广播响起的瞬间,鹿可就立即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从闭目养神的状态中回缓过来,坐直了身体。 在听到“捉迷藏”三个字时, 更是直接绷紧了心神, 整个人霎时站立在了床边,目光也警惕的落在了翟先生的身上。 一句又一句的活动介绍, 此刻却变成了玩家们的催命符。 随着介绍话语的完毕,倒计时数字的落下,躺在被窝之下的翟先生的身躯也开始变得膨胀,蛄蛹成了一团。 鹿可手上的手表的指针也在飞快的转动,像是被神秘的大手拨动似的, 在表盘上飞速转动的指针在转动间依稀冒出了几点火星。 然后鹿可却完全来不及查看,早在倒计时响起的刹那,注视着翟t先生的目光就发现了他的变化。 当下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三步并做两步的,大步跨越着跑到了玄关。再往前一步就能拉上房门金属把手时,莫名的回头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数只长着毛刺的、锋利的像是刀子一样的螯肢,泛着冷冽的寒光,瞬间刺破了翟先生身上真丝蚕被,纷繁得宛如雪花飘扬。 瞬间刺激的画面,差点惊得鹿可脚下步履踉跄,她几乎是飞扑似的状态,扑到了房门的后面,身体撞得生疼,却是连揉搓都来不及,一把按下了房门的金属门把手,飞奔着跑了出去。 顺手也不忘将房间的房门合上。 这看似厚重的原木房门,或许也没有办法阻挡翟先生几秒,但却也能稍微拖延个一两秒的时间。 跑到走廊上的瞬间,鹿可依稀看到了右手边的走廊处有几处闪烁的灯光,似乎是在201室和204室的叶寒和楼慕青也及时的跑了出来。 因为不确定潘之瑞负责的213室内的住户是否还在房间内,左右都是六七间房间的距离,只是213室的房间在另一个走廊的拐角处,若是跑至那里,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也同样很容易被发现,鹿可咬了咬牙,还是往着叶寒和楼慕青的方向奔去。 短短的十秒也已经过去了一两秒,就只剩下□□秒的时间,鹿可燃烧着自己身体的极限,两条腿蹬得像风火轮似的,疯了一般的向前奔跑着。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 3。” 或许是想到了一层同样缺乏安全性,叶寒和楼慕青竟然也是跟着跑去了电梯那边的拐角,并没有选择下楼。 在倒计时喊到“3”时,鹿可刚刚跑到了楼梯的位置,恰巧遇到了从楼上匆忙跑下来的狄书雪,两人险之又险的差点撞在一起。 “2。” 身体扭了一个弧度,鹿可以极其夸张的角度避开了奔跑中的狄书雪,狄书雪一个劲地直接闷头跑进了另一边的拐角。 赶时间的鹿可在这错失的零点几秒间,只能朝着亮着一点光芒的拐角,纵身一跃,一个飞扑直接扑了过去! “1。”“砰——” 倒计时的声音和飞扑撞到地面的声音同时响起,交织混杂。鹿可压抑着几欲脱口而出的痛苦闷哼声,正要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时,一只纤长微凉的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巴,拖拽着将她拖进了旁边的房间内。 “唔。”呜咽声咽在了鹿可的喉咙里。 “0。啊哈——哈哈哈哈!可怜的小羔羊们,可千万千万,要躲好哦~ game start! ” “砰——啪——哐当——”一阵噼里啪啦的破门而出的声音骤然响起,伴随着几声奇怪腔调的嘶吼声。 在被人拖拽着拖进房间内的鹿可并没有挣扎,相反还有些配合,只是在进入房间的刹那,游戏开始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她无声无息的悄悄召唤出了系统背包里的匕首,刚要有所动作时,就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高大身影走上前来,极其小心又轻声的关上了房间的大门。 短粗的寸头——叶寒? 正想挥砍的匕首霎时搁置在了自己的手里,一直强捂着她嘴巴的纤长的手,也在拖拽着鹿可进入房间后,见她没有任何开口的迹象时,配合着松开。 鹿可猛地扭头,看到的竟然是楼慕青那张此时此刻依旧十分冷淡的脸,再向着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狄书雪正靠在墙角,无声地喘着气。 所有的玩家,除了苏武之外,都汇聚在了这个小小的房间内。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间房间的房间号应该是——248。 刚刚在危急时刻,捂住嘴拖拽她的,正是企图救助她的楼慕青。 见状,鹿可立即将手中的匕首收回了背包内,朝着楼慕青露出了几分感激的笑容,识相的没有开口说话。 不管如何,总归是救了她。 楼慕青也是冷淡着竖着一根手指在嘴边,示意她安静,接着便将视线转向了门口的叶寒,此时此刻的叶寒在小心的关上房门后,正趴在门背后倾听着外面走廊上的动静。 走廊上并不安静,反而十分吵闹,脚步声、刮墙声、嘶吼声,此起彼伏,似乎是疗养院内的除了他们五个玩家之外的所有人都跑了出来,一个个十分警惕的搜刮着每一处角落。 在鹿可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翟先生、宁先生等住户,一个一个面容嫩得如同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们,脑袋上的头发也重新焕发了生机,乌黑发亮。 只是他们的身躯却像是两节拼凑的蚕蛹一般,圆鼓鼓的又裹着一层坚硬的灰褐色的壳,壳底下的腹部位置,又伸出了八根长着毛刺的、锋利的像是刀子一样的螯肢,泛着冷冽的寒光,牢牢地扒扣在两边的墙壁和天花板上。 悬挂着,倒转着的头颅,眼神狠厉,嘴巴张开,露出森冷尖锐的牙齿,雷达一般扫视着四周的每一个角落,嘴里的口水也不断地酝酿、流出,滴落在了自己的面皮之上。 他们攀爬着墙壁行走,螯肢尖利,轻而易举的就穿插进了墙壁里。首先出来的叶寒负责的住户,更是直接就顺着墙壁攀爬,来到了电梯这边的走廊。 锋利的螯肢刺破了248室的房门,叶寒却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就扭开了身躯,一个转身,直接躲藏到了另一侧的墙壁后面。 “咔嚓”“咔嚓” 宛如刀子的螯肢尖尖,在房门上戳出了几颗细小的圆洞,又在戳不到任何东西时,继续往前行走。 至于躲在房间里的几个玩家,看见这一幕,却是连呼吸都停滞了。狄书雪更是双手牢牢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248室的房间摆设与207室的并无什么差别,只有一扇还算厚重的房门阻隔着外界的一切。但阳台外的风景却大不相同,一个是阴沉的天色、打蔫的树木;一个是漫无边际的灰色浓雾。 眼见着门口已经不再安全,叶寒在螯肢尖尖离开房门之后,立即搬了几张椅子、茶几、餐桌、床上的被褥、床垫等东西,搬到了房门后面。 动作十分小心,细小的声音被外界嘈杂混乱的声音掩盖,并没有引起外界太大的注意。 紧接着、楼慕青、叶寒、鹿可、狄书雪四人,更是远离了客厅的方向,几人悄悄汇聚到了房间的内室。 第166章 不计形象的坐在了地上,商讨着接下来的应对措施,只是为了害怕闹出声响,四人都谨慎的没有开口,只是双手比划着手势。 但手势比划的限制太大,好多字眼没法准确的展示出来,随着几人一通胡乱的比划,讨论的进程一度搁置。 没有什么进展。 这时,靠在一边墙角的狄书雪踌躇了一下,竟是从背后掏出了纸笔,趴在了地上,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大字,递到了三人的面前,上面明晃晃的写着: ——现在该怎么办? 叶寒想来奉行武力镇压政策,快速的接过笔,直接了当的写到:打出去? 在被楼慕青拖进来、房门关上的瞬间,鹿可就注意到了房门外一瞬间骤然显现的白光,恍若白昼。 那么明亮的灯光照射下,冲出去的他们根本不可能有躲藏的机会,再加上逃跑前的匆匆一眼,鹿可看到了翟先生身体上的异变,以及刚刚戳破房门的螯肢... 他们不是对手。 烦躁的思索间,视线的余光不经意的扫到了左手手腕手表上的时间—— 十二点零三分。 竟然凌晨了! 第156章 时间在霎那间更叠变幻。 纵使鹿可内心感到不可置信, 但骤然出现的璀璨白光,以及手表上急速变化更改的时间,都彻底证实了—— 疗养院内的时间,或者说副本内的时间, 就在这短短的十个数的倒数中, 从下午两点,直接快速过度到了凌晨十二点以后。 外面, 已然是他们的主场。 面对着此时此刻叶寒无所畏惧的书写的三个大字,她交叠着双手大大的比划了一个差,娇嫩的脸上也满是拒绝。 紧接着便伸手拿过了叶寒手里的纸张和笔,动作快速的写道: t 「现在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外面灯火通明,一旦出去,就是暴露在其他所有人的目光之下,自投罗网。」 字迹清秀,虽然仓促间写得十分潦草,但也能让在场的其他几个玩家看明白。同时也不忘伸出自己的左手上的手表,示意他们看一下此刻的时间。 表盘的指针无声静音的转动着,已经滑向了——十二点零六分。 只是有理有据的话语, 明确变化的时间, 却不能够解决他们现在的困境,反而是堵住了鹿可他们出去的路。 「难道就这样躲在房间里?等活动时间结束?」在鹿可洋洋洒洒写完之后,将纸笔放在盘坐着围坐在一起的玩家中间时,狄书雪便急不可耐的拿起了纸笔,再次书写起来。 或许是因为气愤,下笔的力道十分快,颤抖的笔尖几乎就要把单薄的纸张划破。 楼慕青神情冷淡, 眉头却不由得皱起,略微思索了一下,才拿过了纸笔继续在几人的聊天下面写道:「不太现实,现阶段只是在走廊外巡查,但难免之后会进房间内搜寻,我们一直在这里,同样是坐以待毙,没有生路。」 「都是死路,为什么不直接打出去?」 寸头的叶寒性子如同他的长相一般,坚毅又信奉武力,心里也是这么直截了当的想法。 早打晚打,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本身的实力够强,能够扛得住他们的轮番攻击,就能存活下来。扛不住,那也只是一个“死”字。 这无止无境的副本,又有谁会坚定的认为,自己一定是最后的存活者呢? 但除了他以外,在场的是三位都是女士,冒冒然替她们做决定,也不太合适。 可是随着叶寒迅速写完后放下纸笔,房间里静谧一片,呼吸声都开始凝滞。就连原本急切又不耐烦的狄书雪,也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没再多写些什么。 整个人却如丧考邳。 绝望又死寂的气息,在房间里滋生,萦绕。 当真是没有办法了吗? 鹿可扫视了一圈愁眉不展的几人,目光落到了被灰雾笼罩的窗外,突然想起了在四层找到的那一团纸条,以及那被刻意封锁的窗户、疯狂拍打的树木... 福至心灵! 原本就有些开窍的思绪,此刻更是如有神助一般,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她有些兴奋的拿起了中间地板上的纸笔,笔走龙蛇地书写了起来:「或许还有一个办法,还记得纸张上写得'树上长出了人手'、'树枝拍打窗户'、'树活了'这样的表述吗?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花园里的树木反制他们! 昨天在四层的时候,我就发现,明明走廊里都灯火通明,恍若白昼,面对着花园的房间,却都紧闭着窗户,关着灯,整个花园里也是漆黑一片。在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就会迎来花园里树木的疯狂拍打。 甚至于四层的走廊上都是各式各样的划痕、血迹、散落的树枝枝桠、枯萎风干的落叶...这是不是意味着,早在之前两者之间就发生过争端。疗养院内的人,更是十分忌惮中心的花园,刻意封锁窗户、避免灯光的泄露?连楼下花园的玻璃大门都上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 这种种迹象,不就正好说明了两者的对立关系吗? 」 一番长篇大论的续写,犹如在沙漠中降下的甘霖,一下子缓解了绝望又死寂的氛围,狄书雪更是看着鹿可停不下来的笔,好奇的伸过了脑袋。 在一字一句的默读中,心里的烦躁和焦急也缓解了一些,眉眼间更是浮现了几分思索之色。 像是被鹿可的提议给说服了。 楼慕青看了,也觉得有几分可行性,不由得暗自点了下头。 只是,这个提议依旧存在新的问题,他们又该怎么安全快速的抵达花园呢?这样想着,手上也是拿过了纸笔,直接在纸上问了出来。 「这里不过是二层,直接冲出去,撬开对面的房间门,打碎窗户玻璃,跳下去不就行了?只需要拖延一两分钟,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花园。」叶寒也难得动脑思考着写到。 「不行,」鹿可动作快速的接过了叶寒手里的纸笔,有些急切的写了两个字,稍后才平缓了下速度,继续写:「花园底下埋的都是之前疗养院内残害的人的尸体,而我们现在也仍然算是疗养院的员工,那些异动的树木不一定会放过我们! 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想办法前往一层,同时将疗养院内的其他人引诱到玻璃大门的附近,再将他们诱拐着进入花园里。等他们两者相斗起来,才是我们存活的最好机会。 」 「怎么去一层,不也是直接开门下楼吗?」 「双面镜。」 随着狄书雪和楼慕青两人先后写下的话语,房间内的四名玩家,在此刻也达成了共识。 他们没有必要引诱疗养院的全部人员,那未免也太过于危险了。只需要吸引一部分,和花园里异变的树木产生对抗,就能给玩家们创造一个相对于安全的环境。 而今天是副本的最后一个夜晚,熬过了今晚,等到了明天白天,就没有夜晚那么危险了,玩家们也更容易应对。那时候,坚持到傍晚时分,他们就可以集体离开这个副本世界了。 双面镜是疗养院在深夜里运送人员的通道,可以到达一层,此刻更是给鹿可他们提供了方便。但毕竟通道内环境如何,他们也不太知晓,只是通过自己从二层昏迷着来到一层的经历,知道了通道的存在。 只是在进入前,还需要再做一些准备。 一行四人不约而同的搬起了房间内剩下还能搬运的东西,一一抵在了房门后面。毕竟敲碎玻璃会发生巨大的声音,在极大程度上会引起外面很多人的注意,他们必须要提前做些准备。 在引诱的同时,也尽可能的拖延一下时间,为他们争取安全逃脱到花园的机会。 “咔嚓”“咔嚓” 锋利尖锐的螯肢尖尖时不时的穿插在木门之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圆洞印迹。 鹿可他们几乎是将所有可以搬动的东西都抵在房门之后,甚至将窗帘、被套等切割成了碎长条,系在了不能移动的固定大件物品之上,连接成了阻碍人们前进的门锁。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极其小心翼翼的动作下进行的,生怕弄出太大的声响。 在一切准备完毕后,计算着外面巡逻之人来回走动的中间空隙,唯一的男性叶寒高高举起了从窗帘顶端拆卸下来的长棍—— 一棒子狠狠地敲打在了巨大的双面镜之上! “砰!咣!” 猛烈又短促的巨大声响之下,玻璃的双面镜应声而碎,细小的玻璃碎片飞溅散落,发出了稀里哗啦的声响。 黑乎乎的和房门差不多大小的洞口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与此同时,巨大的声响,瞬间吸引了外面走廊来来回回奔走的人和生物。 门口骤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撞门声。 紧接着,一根又一根尖利的螯肢穿透了房门之上的木板,长着绒毛的尖端更是像切豆腐一样,瞬间切开了木板。 一只像是蚕茧拼凑的长着人脸和八根螯肢的怪异生物,倒挂在天花板上,从切断的木门的缝隙之中攀爬了进来,而他身后的几个穿着医生白大卦的全副武装的人类,也通过门上的洞口打开了反锁着的房门,只是被门后堆堵着的东西暂时拦住了去路。 第167章 至于房间里的四人,早在砸破镜子的瞬间,就一股脑的跑进了黑暗的通道之中,只留下了几道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顶着住户脸的怪异生物发出一道尖利又刺耳的呼啸声,缓慢挪动着舒展的肢体,朝着黑乎乎的洞口爬进去。 而外面的撞门声则更加的激烈。 镜子后面的通道漆黑看不清,弥漫着一股潮湿又腐烂的味道,鹿可他们只是凭借着一腔孤拥闯进了七拐八拐的通道内,根本来不及辨别方向,只是牟足了劲的往前跑。 幸好通道内还有非常浅淡的墨绿色的通道指示按钮,似乎是被拆卸下来又重新安装的安全通道的指示牌。 他们借着微弱的灯光往前跑,在遇到向上和向下的标识时,默契的选择了向下的标识。 顺着标识拐弯之后,就是两节陡峭又狭窄的向下楼梯,身后也才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追上来了! 在最前方是叶寒开路,紧随其后的是楼慕青和鹿可,狄书雪因为脚程较慢,坠在了后面。一刻都不敢怠慢的拼命狂奔,只是在跑下最后一节台阶之时,狄书雪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脚。 酥酥麻麻的酸痛感自脚t腕处升起,狄书雪咬了咬唇没有声张,只是强忍着酸痛,跟在了三人的后面。 潮湿、黏腻又腐烂的空气里,充斥满满当当的迫切感。 又是一条七拐八拐的狭长通道,在漫长、沉默又急促的奔跑中,四人终于来到了通道的尽头,一扇平平无奇的木门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身后东西的声音在逐渐靠近,只是因为通道的狭窄,不太方便他庞大的身躯行动,黑暗也为这怪异生物增加了很多阻碍。 叶寒根本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犹豫,眼疾手快的按下了房门的金属门把手。 “咔哒。” 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紧锁的房门就被瞬间打开,刺眼的白光在四人眼前骤现。 骤然明亮的光线激得在场几人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或伸出手掌挡住。 但此刻根本没有给他们缓冲的时间,在他们推开门的刹那,一层格外明亮的走廊就展现在了鹿可他们的面前,原本在走廊上游荡散步、悠闲着参与着此次捉迷藏活动的医护人员们,涣散的目光霎时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这些医护人员们统一穿着白大褂、黑色西装长裤,头戴帽子、脸戴口罩,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却丝毫不耽误他们的动作。 发现猎物的瞬间,就如同野兽一般的围堵着扑了过来! 首当其冲的叶寒,仗着自己的一身武力,直接将手里拆下来的窗帘杆,舞得和少林寺的棍棒一样。 一个横扫直接将前方扑来的几人挑飞躺在地上,嘴里着急忙慌地喊道:“快跑!” 瞧见汹涌扑过来的医护人员们,鹿可心下一紧,目光却是落到了四周的环境之上,匆匆扫了一眼,发现是她之前待过的停尸间的附近,只隔了两三个房间的距离,便高声喊道:“往右边跑!” 差点往左边突围的叶寒脚下一个扭转,硬生生的将自己往左边跑的腿扭到了右边,借着这个力道还往前冲了几步。 楼慕青和鹿可紧跟着也追了上去,有了叶寒这般厉害的人在前面挡着,身后追赶着的几人,压力小了很多。 只是狄书雪并不好受,刚刚就扭到的脚踝,此刻红肿得好像大白馒头似的,扯动间完全是刺骨的疼痛。 她也是凭借着极其强大的毅力坚持到这里的,硬着头皮苦苦坚持,就是为了不落后于人。 可受伤的脚踝完全是狄书雪的拖累,即便是再怎么忍耐,还是极大程度的影响到了她的奔跑,拼了一条命仍旧只能跟在楼慕青和鹿可的身后。 而越来越多的医护人员围追着鹿可他们,速度最快人伸长的手都快要触及到落在最后面的狄书雪的身体了。 低头奔跑的狄书雪强忍着脚踝处针扎般的疼痛,蓦地抬眼看向了前面两人的身影,又回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医护人员们,眸中闪现出了几分凶恶。 几次三番的伸长着手企图够到前面人的衣服,内心也是极其挣扎和犹豫,抬起又放下。 最终,在衣角即将被身后的人抓到时,她眼中闪烁的凶光更甚,本着别人死好过自己死的念头—— 狄书雪右手牢牢抓住了鹿可背后的衣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后一拽! “砰——” 后背传来的巨大力道一下子将正在奔跑中的鹿可拉得摔了一个狗吃屎,直接正面趴在了地上。 计谋得逞的狄书雪脸上浮现了一抹愧疚,随即又转变为了对生命的渴望和坚毅,竟是看也不看趴在地上的鹿可一眼,一个劲的往前奔跑。 鹿可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趴在地上时,眼中才出现了一抹愕然,她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跑到她前面的狄书雪,完全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居然是同为玩家的人坐下的! 但身上的疼痛明显不是错觉。 也不是意外。 心中油然而生被背叛的情绪,只是这情绪还根本来不得消化,鹿可就急急忙忙的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了起来。 身后,一只冰冷的手即将抓住了她的脚腕。 冷冽的寒光闪过! 尚且还没有来得及天旋地转的翻滚,一杆簪着红缨的长枪瞬间挑飞了即将抓住鹿可的医生。 差点以为对方是冲着她面门而来的鹿可,在看到寒光时心脏蓦地跳慢了半拍。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时,迅速的从地上爬起,眼睛落到了手持着长枪的人身上。 只觉得她像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脚下的步伐却一点都不敢停顿。 楼慕青作为刚刚和鹿可并排奔跑的人,眼角的余光自然而然的发现了身边人的消失不见。 当即转身就看到了奔跑而来的狄书雪,以及趴在地上处于危机时刻的鹿可。 下意识的取出了背包里的红缨枪,朝着鹿可快跑了几步,一枪挑飞敌人,又顺便打倒了即将靠近的几人。 眼看着鹿可安全的从地上爬起,这才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鹿可的手臂,带着她飞奔起来。 呼啸的风从她们的脸庞滑过。 只是几个跨步的距离,就超过了拼命奔跑中的狄书雪。 好几秒了,竟然才跑了这点距离。 奔跑中的楼慕青刚想着是否要收了长枪拽她一把时,刚刚几人离开的敞开的房门处—— 一个奇怪诡异的声音猛地从黑暗里窜出,直勾勾地倒挂在了天花板上面,嗜血的通红的眼睛,只是零点几秒就锁定在了前面奔跑着的几人身上。 他腹部生长出来的八根带着绒毛的螯肢,瞬间伸长了六根扎破了躺在地上的几名医生的身体! 新鲜的血液顺着螯肢流淌进他的身体之中,流露出满足又喟叹的表情。 地上的被扎中的几人,身体一阵猛烈的颤抖,健康壮实的身体像是被吸收干了血肉似的,在瞬间蜷缩着变成了一具干尸。 这个好似蜘蛛一样的生物,在吸食了几人的血肉之后,脸上的五官变得愈加年轻了。只是唇齿间依旧流淌着垂涎的口水,目光灼热地盯着前面十几米远即将拐角的几人。 宛如甩垃圾似的,将螯肢上的尸体甩开。纵身一跃,脚底仿佛装了弹簧一般,一下子弹出了十几米远。 顺便借着螯肢的力道,轻巧的在半空中翻转了一个身,目标明确的朝着鹿可、楼慕青、狄书雪三人身上扑去。 “扑哧——” 楼慕青险之又险的将鹿可拉开,尖锐的螯肢一刹那刺破了狄书雪的身体,鲜血喷洒了两人一脸… “救…我…”剧烈的刺痛感穿透了狄书雪的身体,她的脸上还仍带着几分茫然,苍白的唇齿间汩汩地冒着鲜血,含着一腔疯狂涌出的鲜血,气若游丝的说道。 长枪“唰”地一下刺出,落在诡异生物的身体上,只留下了极其浅白的印子。 “快跑!”飞快尝试后的楼慕青,顷刻间意识到,眼前的生物并不是系统提供的武器可对付的! 而狄书雪已然没有拯救的余地,稍有不忍的看了一眼她,最后高喊了一声便拉着鹿可的手臂,迅速地奔驰了起来。 此时此刻拐角之后,距离花园的玻璃大门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垂死边缘的狄书雪尚且还能拖延一段时间,她们必须快点跑过去。 叶寒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匆匆回头瞥了一眼。看到了浑身浸染着鲜血飞奔的两人,意识到后面出现了什么可怕东西,手上砍劈横扫的动作更加凌厉了几分。 因为后面像蜘蛛一样的生物在进食,一时间竟没有更多的医护人员追赶着围堵他们,楼慕青拉着鹿可的手追上了叶寒,便挥舞着手里的长枪一起作战起来。 两人的身手竟不相上下。 见状,鹿可也摒弃了脑中的杂念,取出了背包里的唐刀,一同加入了打斗。 这也是个极好的实战机会。 第168章 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下,像推土机一样推动着前方阻碍他们的工作人员,距离玻璃大门也就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了。 只是越靠近玻璃大门,越是黑暗,现在这里更是没有丝毫的光亮,只能摸着黑凭感觉打斗。 另一边的住户异变出来的诡异生物竟是将狄书雪浑身的血肉都吸食了干净,只剩下一层干枯的皮肤包裹着她的白骨,以及地面上大滩大滩的新鲜血迹。 嘴角的口水依旧在不停的滴落,尚未满足的他将目光对准了鹿可他们,一个弹跳继续倒挂在了天花板上,靠着螯肢飞速地移动着。 “他过来了!”打斗中观察着四周的鹿可第一个发现了那类似蜘蛛的生物的身影。 叶寒更是发了狠似的,举着棍子一个猛冲冲进了黑暗里,一顿不分敌我的疯狂打击;楼t慕青则是一个箭步跟了上去,回忆着玻璃大门的方向,对着玻璃大门一顿猛戳! “卡嚓”“卡嚓” 一阵玻璃碎片的声音响起,在被打击的近乎真空的环境里,三人直接闪身冲进了花园里。 无数的死人的气息在这里汇聚,腐烂、腥臭、令人作呕的味道充斥着鹿可他们的鼻腔。 鹿可动作迅速的取出了背包里的手电筒,打开开关,一束强光直接照到了玻璃大门的缺口处。 残破碎裂的玻璃,古怪生物凶神恶煞又兼具怨毒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充斥在了他们面前。 四周的树木在灯光亮起的瞬间便疯狂地扭动着,更有几个把自己拧成了细长条的麻花,像是蛇一样飞快的朝着灯光照射处的诡异生物扑去! 同时,也向着他们扑来! 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鹿可一个闪身翻滚将自己摔倒在了树木下面的黄土之上,扑上来的树枝像是缺了目标一样在原地打转。 “沾上这里的泥土!”鹿可看着凭借身手闪躲的叶寒和楼慕青,急忙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两人闻言配合地将身上沾满了黄土,果然,不再遭受针对。鹿可也生怕自己身上的黄土不够多,又多抹了些。 但味道着实难闻的——无法形容。 接着她又将手电筒对准了玻璃大门,刚刚窜出去的枝桠已经不知道窜向了哪里,守在门口的诡异生物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索性便拿着手电筒照射的光芒四处打转,整个花园里的花草树木像是有灵性一般,灯光指哪就打哪,伸长的枝桠纷纷穿破了窗户、木门,冲进了疗养院的内部。 霎那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哭喊声、咒骂声响彻了整个疗养院。 宛如人间炼狱! 树下埋葬着的是众多受害者的尸骨,在经年累月中,树干上竟凝聚了无数张人脸的模样,连部分枝桠都长得恍如手臂… 倒真是对上了那人在纸团内书写的一切。 鹿可等人索性在花园里等到了天亮,在天光微亮时,在疗养院内作威作福的树木们又都缩回了花园里,恢复成了人畜无碍的打蔫模样。 只是满地狼藉的疗养院内部,诉说着不一般。他们看到了两具穿着粉、蓝护工服的干尸状的尸体,甚至也看到了被撕碎分尸的怪物尸体…粗壮尖锐锋利的螯肢,变成了手指大小的细小碎片…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 劫后逢生的几人在已经安全的疗养院内打发时间,随意闲逛,交流信息。直到傍晚来临,熟悉的机械电子音才再度响起—— 【通关成功——】 第157章 【开启传送——】 璀璨耀眼的白光蓦地出现,包裹住了狼狈不堪又随意倚靠在没有沾染到血迹墙面的三人。白光刺眼,在瞬息变化之间,骤然出现,又携带着三人,骤然消失... 只剩下一片狼藉、宛若废墟的疗养院,比之原先的四层,更加凄惨、血腥。满地都是堆叠的尸体碎块,四处都是溅射的血迹,以及被穿透的墙体、玻璃窗...还有零落在各处的枝桠、树叶... “叮——” 突兀的电梯抵达楼层的声音响起,穿着一身黑色服饰、头发灰白的年轻男子乘坐着电动轮椅从电梯口冒出了半个脑袋。 他半抬起眼眸,无声地望向了破碎的玻璃大门,以及在门后面身披着血色与翠绿交织的皮囊、茁然生长的树木,轻轻勾起了嘴角。 凝神注视了几秒,便操控着轮椅走向了疗养院大厅的门口,走进了浓稠又无处不在的灰雾之中。坐着的身体在灰雾里站直、伸展,又消失不见。 唯有庞大的黑色触手,在雾中一闪而过。 原本就包裹着的回字形疗养院大楼的无边无际的灰色浓雾,突然开始蔓延,一寸又一寸的吞噬着四周的一切。 直至吞噬了所有,连带着花园内的一切。只是花园里的花草树木在灰色的浓雾里,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交织融合,愈发茁壮。伸长的臂膀、凸起的人脸、树根下缠绕的尸骨... 携带着所有怪异, “倏地”一下,消失不见。 疗养院副本自此崩塌。 被绚烂的白光刺激得闭上眼睛的鹿可,再次睁眼,又回到了那个熟悉中又透露着几分陌生的白色空间。 脸上、身上沾染着的血迹和黄土都消失不见,依旧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睡裙、毛绒绒的兔子拖鞋,挺直着脊背,站在房间里。 若不是怕进入副本时不适应,鹿可还真想着躺着进入或出副本,每次站着出来时都会有些恍惚。还好没有踉跄摔倒。 【恭喜玩家通关七人副本——《阳光疗养院》! 】 熟悉的机械电子音在确认鹿可安全抵达之后,骤然就在她耳边响起,一板一眼的开始播报副本进度。 【检测到支线任务未作答,请立即回答——】 紧接着也没有给鹿可过多的反应时间,就在她面前展开了一幅空白的电子屏幕,等待着她的书写。 疗养院副本的支线任务——探究疗养院的秘密。 鹿可略微回想了一下整个副本内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搜寻到的线索,整合梳理了几分钟,便抬起右手,在空白的电子屏幕上,流畅又快速的书写了起来。 疗养院的秘密,早在看到最初的盒装牛奶里新鲜血液时,就有所猜测,更不要提后面明目张胆的体检抽血、手术安排了。 这是一家通过招募新员工,在暗地里谋划员工的鲜血、血肉以及器官的黑心疗养院。由院长和院内的所有住户为主导,开展的一个名为“长生计划”的逆天计划,企图让寿命未曾过百的人们,可以拥有无限期的生命,并且重返年轻时的模样。 住户们负责投资,院长负责牵线搭桥,招募员工,组建医疗团队,暗中进行各项研究和手术实验,为住户们提供足够多的鲜血、血肉和器官。 至于为什么他人的鲜血、血肉和器官会有这么厉害的效用,鹿可就不得不想到那暗藏在背后的邪神了,以及在四层纸张中突兀出现的“神降”仪式。 正是因为所谓神邸的存在,赐予了他们将他人的血肉转化为生机的力量,才得以让“长生计划”安然无虞的平稳进行。 甚至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所有知晓秘密的员工,不管是服侍住户的护工,还是负责医疗、手术的医护人员,或者是办理文职杂事的编外人员,在知晓秘密之后,都没有办法逃离这所疗养院。 不管是因为邪神的威慑,亦或者是规则里提到的完善的安保设施和专业的安保人员,都让他们只能自我囚禁在这里。 或是成为帮凶存活,或是成为手术台上的实验品。 花园里那些不断埋葬和堆砌的尸体,都在讲述着他们曾经所遭遇过的苦难,也讲述了这所谓的“长生计划”是多么的旷日持久,又是谋夺了多少条无辜的性命。 但“长生计划”或许也只是个骗局,在最后一晚逃生的时候,鹿可看到的那个拥有着蚕蛹一样拼凑的身躯、腹部长出了八根长着绒毛的尖锐又宛如刀刃锋利的螯肢、头顶着人类的面孔、却像是一只巨型蜘蛛的诡异生物,它身上的人脸,分明就是曾经见到过的住户中的一名。 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把自己从好端端的人类,变成了奇形怪状的怪物。靠着鲜血、血肉这些年轻人身上的东西,让自己维持着一段时间的年轻,随后又不断地循环往复,在苍老、年轻、怪物之间来回变化。 彻底变成了披着人皮的茹毛饮血的怪物! 也遭到了无辜枉死的人们的疯狂报复,曾经的被废弃一半的疗养院四层和被封锁的窗户,以及最后一晚那疯狂窜出的树枝枝桠、撕碎在地的破碎尸体... 恰巧证明了这一点。 至于娃娃脸护士白日与夜晚的不同,更像是在夜晚变成了被一股神秘力量操控着的死尸;而在白日,随着她生机的流逝,也会逐渐更加受制于疗养院方的操控。 直到最后,彻底榨干价值。 鹿可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将自己所有的发现和猜测都写了上去,不管是抽血、手术换取器官,以及翟先生他们这些住户身上每天的变化和最后的异变,和四层提到的“长生计划”“神降”,还有音乐厅内听到的诡异声音...等等。 第169章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写了个满满当当,才停下了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腕,点击了屏幕右下方的提交按钮。 【回答完毕!开启七人副本《阳光疗养院》结算——】 【t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七人副本《阳光疗养院》副本结算成绩——a】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五天——完成。 】 【支线任务:探究疗养院的秘密——完成率:90%】 【总计获得积分——390。 】 【是否开启副本原剧情回顾? 】 嗯?支线任务竟然只完成了90% ?难道疗养院内还有什么秘密是她不曾知晓的吗? 听到系统明晃晃的播报出来的获得积分,鹿可心里倒是升起了几分好奇,没有过多犹豫的就回答了一声:“开启。” 随着话音的落下,系统0075动作十分熟练的在鹿可面前展开了透明的光幕,发生在阳光疗养院内的故事瞬时就开始播放。 画面的最开始,就是四层鹿可不曾到达的院长办公室,高端整洁干净的办公室内,属于院长的真皮座椅空空荡荡。倒是一旁会客的沙发上,慵懒随意的坐着十几个或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或精致考究的名媛妇人,只是都上了年纪,看着十分苍老。 却有好几张熟悉的住户面孔。 一个面容模糊的男子穿着同样考究的西服,神态却拘谨又恭敬,站在他们的面前,似乎是在聆听着训斥。 桌上则摊着一沓文件,上面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大字——长生计划。 十几个人,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内,就这样制定了未来疗养院的发展计划。 疗养院在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立即招工,反而是在大楼内开展了工程,建设了可以通往每一间房间的暗道。在暗道修建完毕之后,才对房间内部开始装修,并且引进了大量高精尖的医疗设施,以及一些其他家用设施和娱乐设施。 接着就是利用高薪、高福利,先是挖了一些厉害的医生,又继续诱惑刚毕业或者家庭穷困的普通人,进入疗养院工作,初步组成了整个疗养院的班底。 只是进来容易,出去就不容易了。 人员齐全的疗养院开始了正常的运作,假扮成住户的那十几个投资人也顺利的入住进了阳光疗养院。 但背地里进行的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在院内吃住的员工们,更不要提直接负责操作的医生护士们。发现了疗养院背地里勾当的员工,心中害怕想要辞职离开,刚刚提出,就被惨无人道的镇压了。 任何反对和逃离的人,最后都变成了手术台上的试验品,剩下的人为了保命,也是敢怒不敢言,沦为了疗养院的走狗。 被迫一起沉沦。 新鲜的鲜血、血肉和器官,确实有妙用,身为投资人的住户们,果然在他们年迈的身躯上感受到了年轻的活力。脸上的皱纹在不断减少,花白的头发也在寸寸变黑,掉光的牙齿都能重新冒尖... 这简直就是神迹! 尝到了甜头的他们自然不会放弃,甚至更加大肆的动作,为了能够加快年轻化的进程,翟先生他们萌生了进行“神降”仪式的念头。 于是全院的员工们,被迫开始了乐器的学习,在小小的音乐厅内,发出各种呕哑嘲哳的难听声音,又在长久的练习后,逐渐生成了晦暗不明、诡异莫测的古怪呓语。 而住户们也不闲着,竟是亲自跳起了怪异的舞蹈,旋转、跳跃、提手、抬头、扭腰、跨步...整齐划一的动作,带着说不上来的奇异韵调和节奏。 在屏幕外看着的鹿可,看到这十几个迈进棺材的老爷爷、老奶奶,动作熟练又流畅的舞动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连个人空间内的磁场—— 都开始变得诡异、闪烁! 第158章 值得庆幸的是—— 祈求神降的舞蹈画面并没有持续太久, 只是短短几秒之后便略了过去。 混乱的磁场也在瞬间恢复了平静。 半空中的透明光幕上的剧情仍然在继续播放。 在诡异的祈神舞蹈过后,疗养院内的住户们身体上得变化更为明显了,几天之内就能恢复到几年之前的状态,但与之相对应的是,对于血肉的渴求欲望更强烈了。 越来越多的新进员工遭了殃,包括一部分的老员工。疗养院的人手开始急缺,招募工作也在不断地进行,丢弃的尸体也越来越多,花园底下的深坑也是越挖越深,原本长势喜人的花草树木也开始逐渐丧失生机。 异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早在开展乐器学习之前, 疗养院里就死过一两个住户,现场只有敞开的窗户以及散落的树叶。虽然事情很快就封锁起来了,但仍然去外界找了些玄学人士, 对花园里的树木进行了简单的封印。 然而—— 某天,浓郁的灰雾突然裹挟了整个疗养院,出去的人再也回不来,院里的人却在缺少口粮的环境中,一个又一个的死去。 吞噬了所有埋葬尸体的血肉、怨气、尸骨的树木,出现了不可预料的异变,浮现出无数张人脸的树干,长得宛若臂膀一样的树枝枝桠... 拼尽全力的汲取着土壤里的一切养分,在某个灯火通明的深夜,终于开展了他们的复仇! 疯狂伸展的枝桠,一往无前的冲向了灯火璀璨之处,绞杀遇见的所有人类。这疗养院里的所有人,都是主谋或者帮凶,全都背负着无法洗清的罪孽。被恨意疯狂席卷的它们,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一路直接打到了疗养院的四层,完全由院长统治的区域,也是疗养院住户的最后避难所。在这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战,整个建筑也遭受了波及。 可以说的上是两败俱伤。 但在疗养院方面无法匹敌的时候,一直信仰着邪神并且坚持吞食着他人血肉、器官的住户们,身上突然出现了诡异莫测的变化。 身躯开始膨胀,修长的四肢开始退化,脖子以下的身体蜕变成了蚕蛹一样两节拼凑的模样,表面却包裹着坚韧的硬壳,腹部处更是伸长出了八根两米多长的带着绒毛的螯肢,尖锐锋利、宛如刀刃。 唯有一张人脸,彰显着当初人类的身份。 这一战,双方都没有讨得半分好处,十几名的住户也差不多损失了一半,只剩下了翟先生他们七人,连院长也不幸牺牲了。同样花园里异变的树木也是损失惨重,由怨气蓬勃催生的生机也开始萎靡... 直到天光乍亮,肆意疯狂的树木才逐渐褪去,恢复成了平日里温顺无害的模样。 黑夜,是它们怨气滋生的养料。 仅剩的疗养院方面的人,将护士长冯蓉推上了管理的位置,负责疗养院的一切事宜,而他们宛如蜘蛛一样的身躯,也在力气耗尽后恢复成了原本的人类模样。 苍老又无力。 在花园树木退去之后,他们才知晓了光亮在黑夜里对于花园树木的吸引,便将所有靠近花园方向的房间弃置,不能弃置的也确保在夜晚不露半丝光亮,四层废弃的地方也都用木板敲打着封锁了窗户。 所有需要使用的设备设施都挪到了整座大楼的另一边,连接花园的玻璃大门都挂上了铁锁,并且清扫了战场,唯有四层因为破坏严重,再加上人员减少,被大面积的弃置。 对鲜血、血肉的渴望,依旧浓烈。暗地里见不得光的事情仍在继续,仍然有一批又一批的受害者。 尝过甜头的住户们,怎么还能忍受苍老状态的自己。但在与外界隔绝的疗养院内,遭受迫害的就只剩下了院内的员工。 宛若人间炼狱。 却又在副本降临之后,对疗养院进行了改造,整栋大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鹿可总算是知道自己被扣掉的10%是因为什么了。副本里的疗养院,时间的维度存在着差异。白天是虚构出来的处在过去时间维度里的疗养院,因此这时的人的体温都是正常的,甚至为了不被发现端倪,刻意在走廊设置了声控灯,利用忽明忽暗的灯光,隐藏着疗养院内的秘密。 夜晚的疗养院,才是在正常时间维度内。大半的人员都已经死去,却没有把他们的尸体葬进花园里,反而是被住户们操控着,继续榨干他们的价值。 毕竟,专业的事情需要专业的人做。 事关医疗方面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让这些上了年纪的住户们亲自动手呢。 是以,娃娃脸护士在白日里尚且还拥有活人的体温,在夜晚却是像冰块一样冰冷,只因为她已经成了尸体。 玩家们白日里看到的她,只是过去时间回忆里的她。 但是随着副本时间的t流逝,两个时间线逐渐融合,过去与现在开始混乱交织,属于他们尸体的特征就会越来越明显,现在时间线上的伤口特征也会显现。 或许食堂内的打菜阿姨也是这样的情况,刚开始还在过去的时间线存活着,后来就已经成为了暗地里的牺牲品,自然也不会再度出现。 第170章 只有玩家和他们负责的住户,以及护士长,以正常时间维度里的身体,存活于过去时间维度里的故事之中。而出于正常时间维度里的住户,自然而然的拥有着操控过去时间维度里的员工的能力。 要知道,在阳光疗养院内始终坚持的原则就是——住户至上。任何情况下,都必须满足住户的一切需求。 【剧情播放完毕。 】 系统机械化的电子音突兀的响起,半空中展开的画面停留在了高空的俯视画面,外观破败的回字形大楼,被浓郁的灰色雾气包裹,直至吞噬。 画面霎时消失。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目前总计积分——698。 】 【下次副本七日后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 【祝游戏愉快。 】 听着系统不间断的播报完了所有的讯息,鹿可也懒得追问什么,伸手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xue ,转身就躺在了松软的床铺之上。 被子一卷,直接昏睡了过去。 几乎是连续几天的通宵,又是拼了命的追逐逃跑,如果不是最后副本结束前,略微休憩了几个小时,鹿可怕是在回到系统空间的一瞬间就要睡死过去了。 能够强撑着作答完支线任务,并且观看了副本的原剧情,也已经耗尽了她的所有精力。因此在接触到柔软的床铺之后,短短几秒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睡了个昏天暗地。 等到再次醒来之时,已经今夕不知何夕了。鹿可睡眼惺忪的从柔软的床铺上坐起,半靠着床的靠背,召唤出了系统积分商城,在美食分类一栏,“哐哐哐”一顿点击,三下五除二就下好了单。 接着才走下了床,将刚刚花了20积分购买的牛油锅底和番茄锅底搭配的鸳鸯火锅拿了出来,还有一堆配菜:肥牛卷、雪花牛肉、虾滑、午餐肉、鱼丸、娃娃菜、冬笋、土豆片、金针菇等等... 配上一大杯的果汁,一个人大快朵颐起来。 新鲜煮熟的肥牛卷,蘸上系统出品的调制的蘸料,很好的抚慰了鹿可稍显疲惫的精神。纵使身陷绝望又恐怖的副本世界里,美食依然不可辜负。 一顿火锅,鹿可足足吃了快一个小时才吃完。吃饱喝足,她拿着纸巾擦了擦嘴巴,整个人慵懒的躺在了椅子上。 消食了一阵,才起身坐到了书桌前,率先拿起了书桌上的笔,在日历的十一月一日的位置画了一个五角星,接着又拿出了自己记录副本信息的本子,开始写写画画,记录《阳光疗养院》副本内发生的事情。 回顾并检讨了一下在副本内的所作所为,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改进的地方。原本空白的记事本,在经历了五个副本之后,已经满满当当的写了几十张。 之后,鹿可又主动添加上了楼慕青和叶寒的联系方式,对楼慕青表达了真挚的感谢。 副本的最后一个晚上,他们匆匆从疗养院的暗道内跑出,在一层的走廊上,在奔跑途中,鹿可感受到了身后突然传来的拖拽力道,丝毫没有防备的她,在身后狄书雪的背叛举动下,整个人摔趴在了地面上。 如果不是楼慕青在紧要关头发现了她的摔倒,取出长枪挑飞了靠近的医护人员,并主动回头将鹿可从地上拉扯起来,拽着她拼了命的奔跑,鹿可怕是要吃好一阵苦头。 以至于,被蜘蛛一样的住户吞食的目标都有可能是她。 原本的鹿可是不可置信的,明明是一起奋斗的同伴却会在背地里使袢子,但看到狄书雪最后被吸食的只剩下一层皮包骨的惨样时,心中又升起了几分唏嘘。 但同时也给她提升了几分警惕意识,谁知道副本里遇见的是人还是鬼呢?永远不要将全部的信任交付给他人,也不要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托付给陌生人。在生死边缘挣扎着的副本世界里,值得永久相信的—— 只有自己。 楼慕青也不是什么善言谈的人,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就结束了交谈。鹿可也自己翻看了一圈积分商城,检查了一下自己剩余的物品: 3张驱煞符、 1张五雷符、 2卷绷带、 4颗止血药、唐刀、匕首、手电筒。尚且还足够用,就也没再添置什么。 反倒是按照自己之前的计划,一边练习刀法,一边看杂书拓宽自己的知识面,累了就休息,渴了饿了就吃东西。 一眨眼,时间就在忙碌的锻炼学习中,悄悄溜走了。 而下一个副本,也已经到来。 第159章 【编号:283909321——】 【姓名:鹿可】 【种族:人类】 【天赋:幸运】 【五人副本《秦王冢》即将准备就绪,请玩家做好准备——】 在下一次副本即将开始前的十五分钟内,系统机械的播报音如约而至。 鹿可在即将进入副本的前一天,就停止了每天的锻炼,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便拿起了之前购买的杂书翻看了起来。 因此在听到系统音的时候并不意外, 检查了一下背包里的物品,除去在这六七天内吃吃喝喝的花销, 鹿可的积分还剩下668。 确认没有什么其他需要补充的东西时,鹿可端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坦然等待着副本的传送。 —— 【五人副本《秦王冢》——】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三天四夜。支线任务:逃离墓xue。 】 【完成主线任务即可通关副本。 】 【每个副本都存在祂的规则,违背规则将触发必死buff ,失去生命,则副本失败。 】 【副本不可回档。请相信规则——】 【进入副本后,任务即时开启,系统将不再做任何播报提醒。请玩家注意。 】 【编号: 283909321 。玩家:鹿可。开启传送——】 耀眼刺目的白光瞬间包围住了鹿可的整个身子,她闭上眼睛,只是一两个呼吸间,就更换了地方。周围是一阵腐烂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嗅着难闻的味道,鹿可睁开眼睛,只看到了一片漆黑,黑暗中是什么根本看不清。她整个人的身体也是呈现仰躺的状态,不知道是躺在了什么地方,但身体底下有些横七竖八的东西,硌得她身体有些疼痛。 这是传送结束了? 莫不是传送错了地方?怎么好端端的坐着的姿势变成了躺着,又怎么会看到的是完全乌漆嘛黑的场景呢? 但不断涌入鼻翼间的恶臭味道,却又明明白白的彰显着传送并没有出现错误,而她也已经抵达了《秦王墓》的副本之内。 地狱难度开局吗? 虽然心有疑惑,鹿可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双手,试图摸清一下周围的环境,但手壁刚刚屈展着伸出去,手肘就触及到了坚实又平整的东西。 细细摸上去,似乎是木头。 在她的身体两侧,约莫两公分的距离,都是平整的木块。 鹿可的心里顿时浮现了几分不太好的预感,她不信邪的伸长着手臂向上摸去,摸到了一块向外凸起的曲形木板。 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她早该想到的,副本的名字是《秦王冢》,分明是某个古代分封王族的墓xue 。而墓xue里什么最多呢? 自然是棺材。 只是鹿可完全没有料想到,系统或者说这个副本竟然恶趣味到这个地步,竟然是直接将他们传送进了棺材里,而且似乎是个密封的棺材,不然她的头顶怎么会有木板? 至于她身下的东西... 联想到什么的鹿可,在闻着周身愈加腐烂腥臭的味道时,身体莫名觉得有点痒,开始不自觉的扭动起来。 手掌更是搭上了头顶上方的木板,试图离开这个狭窄又恶臭的棺材。 “咯啦咯啦——”远处突然响起了一连串刺耳又磨人的声音,足足持续了十几秒的时间。 紧接着。 “咚——咚——咚——” 隔着棺材,鹿可又听到了格外厚重又沉闷的声音,像是巨石砸向地面发出的沉重声响,但却又极其有规律,每一次响动都间隔着同样的时间。 原本正欲推动棺材的手,在听到声音的瞬间,蓦地停了下来。尽管隔着一层棺材,鹿可还是小心翼翼的t收回了推棺材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屏住了呼吸。 厚闷又沉重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靠近鹿可所在的棺材,直到只隔了一层木板的距离。 声音愕然消失不见。 然而鹿可却丝毫不敢有任何动作,继续屏气凝神,继续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虽然她并不知道外面的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的,但她清晰的知道,发出声音的那个东西并没有离开,正站在她的棺材外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头顶的棺材却没有丝毫的动静,刚刚发出声音的东西也没有弄出任何动静。既没有掀开棺材,也没有离开,就好像根本没有来过似的。 久到,鹿可要以为外面的东西,是这个副本的引路人时,厚重又坚实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171章 “咚——咚——咚——” 在她即将憋不住气时,沉重的声音由近及远,从棺材这里,瞧着远处,以极为有规律的步伐,一步一步地离开。 又是一阵“咯啦咯啦——”的磨人又刺耳的声音,在“哐”的一声巨响后,周围再次恢复成了静谧的状态。 鹿可松开了捂住嘴鼻的手,再三确认外界没有任何杂音时,才彻底松懈了下来,小声又压抑的呼吸着带着恶臭味的空气。 生怕再度引起外面奇怪的家伙的注意。 平复了心绪之后,她没再急着立即推搡开头顶的棺材盖,而是心中默念着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 她先是伸出了左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才打开了手电筒的开关按钮。瞬间刺目的强光出现在了这个狭窄的棺材内。 仅管用手捂住了眼睛,鹿可依然感受到了强光的出现,睁着的眼睛看着捂眼的手掌,透着粉嫩的红色。 适应了几秒,鹿可才缓慢放下了自己的手掌,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看清了棺材里的情景。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仍然也被吓了一跳。 睁眼的瞬间,鹿可就看到了棺材盖上血红的六个大字—— 盗墓者,尽诛之。 字迹歪歪扭扭,有些扭曲,似乎是在仓促间潦草写下的,在字体的最后又拖拽着长长的尾巴,又像是带着强烈的怨气和恶意,也像是滑落滴坠的鲜血... 鹿可伸手轻轻刮了些粉末,细细观察后又闻了一下味道,是凝固之后的鲜血。这棺材盖上的六个大字,竟然全部是用鲜血撰写的! 这是对于盗墓者的诅咒吗? 而现在的她,正是盗墓者中的一员。不然好端端的,谁会跑进别人的墓xue里,更甚至是逃进棺材里躲藏着呢? 心怀不安的看完了棺材盖上的字,鹿可又扫视了一下棺材的两侧,看到了几十个血红的手掌印,交叠错乱的映在了两侧的棺材上。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那些盗墓者在受伤之后被困迹在这里留下的掌印。 至于身下,鹿可随意摸了一节碎裂的东西拿了起来,指尖一抖立马又掉落在了棺材里。 是已经碎裂的人骨! 在经历了那么多副本之后,鹿可刻意确信,她并没有看错,就是已经碎裂的人骨,在她的身下,都是那些东西。 鸡皮疙瘩顿时冒了一身。 阴郁的寒气似乎裹挟了她的全身,鹿可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心底迫切的想要远离这个棺材。 连忙伸手推搡起了头顶的棺材,棺材并没有被钉死,而是虚虚的盖在了上面,留了一道一两厘米左右的缝隙。 只需要将棺材盖推动,就可以出去。 但因为担忧刚刚那个奇怪的东西,鹿可并不敢大力的推搡,也不能直接将棺材盖掀翻在地。毕竟那样的动静太大了,她不能在什么都不太了解的情况下,将危险吸引到自己的身边。 因此只能伸出手指,慢慢吞吞的推搡着头顶的棺材盖,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的挪开。 直到挪了约莫四五公分的缝隙,棺材盖依然平稳的盖在上面,鹿可利用自己娇小的身体,从缝隙中探头钻了出去。 不忘拿着亮着灯光的手电筒。 灯光被身上的衣服遮挡,并没有太过明亮,只是照亮了她周身方圆一两米的地面。 踩踏到坚实的泥土地面的鹿可,这才有了几分真实的感觉,她摇晃着手电筒照向了棺材里面—— 那并不是一具完整的尸身,没有头颅,而是一大片细长短圆碎裂的白骨,堆砌在了一起。 光是白骨的碎片,看着就不像是一个人的,而是好几人。鹿可的心里浮现了几分恶寒,仔细的观察了之后,才忍着恶心反胃转移了视线。 外面的空气,虽不及户外,但也比棺材内的味道好闻了很多,只是夹杂着一股腐烂又潮湿的味道。 但鹿可并没有太关注于味道,而是抓紧时间,观察起了棺材外面的环境。 这是一间约莫十几平方大小的密封的石屋,中间搁置的就是鹿可刚刚待着的棺材,四面都是方方正正的石块,依稀还能看到砖块的纹理。 偌大的石屋中,仅仅存在鹿可一人。 其他玩家呢? 鹿可分明记得系统的播报,这是一个五人的副本,此时此刻却看不到任何一个玩家同伴,甚至连副本的引路人都没有出现。 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里。 副本的难度是否太过于刁钻了? 面对着现下几乎一无所知的状况,鹿可的精神也紧绷了几分,心里的不安在不断地蔓延,却又压下了各种心绪,强打起精神,迫使自己不断的思考。 思考着破局之法。 从刚刚的声音来看,这看似密封的石屋,是有着进出的通道的,只是现在的鹿可并不知道。而其他的玩家们,可能也如同她一样,被单独的关在了密封的空间内。 没有办法集思广益,她只能凭借自己的能力逃离这里,并且至少在那个奇怪的家伙再次出现之前,赶紧逃离这里。 鹿可先是打量起了身上的衣物,一身乌漆嘛黑,黑色的紧身长裤,黑色的内搭,加上一件黑色的短款皮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披散着的长发也扎成了高马尾,方便行动。 但身上的口袋里,却没有摸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她只能重新观察起这间石屋,在角落堆砌的瓦罐后面,一抹同样黑色的衣角霎时间吸引了鹿可的注意。 还有人? 第160章 但她分明没有聆听到任何呼吸声! 这究竟是惊喜还是惊吓呢? 鹿可怀揣着忐忑,挪动着脚步,一步一步地向着角落的瓦罐处走去。 石屋的角落里摆放着七八个约莫七八十厘米高的瓦罐,三三两两的堆叠在一起,上面积攒了厚厚一层灰尘,依稀看到了缠绕着的层层叠叠的蜘蛛网。 已然弃置了很久。 那角黑色的布料,随着鹿可的靠近,逐渐显露了真身,是一个抵靠在石屋墙壁、坐在地上的人。像是躲藏在瓦罐堆的后面休憩,他随意的弓起一条腿,腿上还耷拉着一条胳膊。 黑色的冲锋衣, 同色的缩裤脚的工装裤,宽大的黑色兜帽,八头身的体型。从身形的大小看来, 像是一个男子。 只是从鹿可靠近的角度来看,只看到了垂下的帽沿,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脸。在近得只剩下一两米距离时,她仍然没有听到呼吸声,甚至是——他的心跳声。 仅管鹿可已经刻意压低了自己的脚步声,但她脚上的鞋子是皮质的马丁靴, 走动间, 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动静,而这点动静, 还不足以吵醒这靠在墙角休憩的人吗? 种种迹象加在一起, 当真是没有一点活人的样子。 但在这空荡荡的石屋里,除了石砖、中间的棺材、角落的瓦罐,再没有别的多余的东西了。 就算可能是陷阱,也要探个究竟。 更何况, 在男子的身侧,鹿可还看到了一个二三十公分大小的军绿色的帆布袋,鼓鼓囊囊的,似乎塞了不少东西。 鹿可自然也不会莽撞着亲自上手触摸可能是尸体的男人,然而手边也没有什么长条形的物品,思来想去,还是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唐刀。 唐刀足足有一米多长,鹿可握着刀柄,刀尖抵在了男子兜帽的下方,动作小心的挑了下帽沿往后带去。 兜帽滑落,赫然露出了一节光滑圆润的头骨。 几缕黑色半长的发丝,也随着帽子的滑落,飞扬着飘洒到了地面上。 尖锐又锋利的唐刀,还未来得及继续动作,男子的身躯像是支持不住脖颈之上的头颅似的,一寸寸的断裂开来,散落在了地t上。 碎裂的白骨掩藏在缩成一团的黑色衣服里面,鼓鼓囊囊的,又有些许碎片顺着袖口、领口滑落了出来。 男子的颅骨更是从高处滑落,旋转翻滚,直直地撞到了鹿可脚下的马丁靴,不受控制的来回转动了三四厘米,最终还是停在了鹿可的面前。 漆黑空洞的眼眶正对着鹿可。 像是在直勾勾地盯着她似的。 不寒而栗。 忍着心里的惊惧,鹿可面色不改的略微低下了脑袋,细细打量起了滚至她脚边的颅骨,颅骨看上去十分干净,牙齿也平整硬朗,头顶还有几根发丝粘连着。 但在眼眶周围的细小缝隙处,她看到了一丝丝残存的血肉,疑似是某种生物啃食之后留下的痕迹... 竟然不是正常腐败后形成的白骨! 石屋里还有别的生物存在? 还是说,这墓xue里存在着某种啃食人类血肉的生物?中间棺材里的白骨碎片,都是那些生物啃食之后遗留下来的吗? 想到这可能出现的未知危险生物,鹿可心里升起了几分紧迫感,手下的动作也开始变快了些。 她需要抓紧时间,赶紧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鹿可并没有伸手捡起地上的颅骨,而是用唐刀锋利的刀刃扒拉了几下,又扒拉了一下被衣服包裹成一团的白骨碎片堆,都没有发现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东西。 第172章 最后的最后,她才用唐刀的刀背斜挑着挑起了一旁军绿色帆布包的背带,举着唐刀,抬着帆布包,略微远离了下瓦罐堆后,一阵抖动。 顿时发出了一阵“乒乒乓乓”的东西掉落的声响,帆布包内的物品顺着敞开的背包口子,一股脑的都摔落在了地面上。 大件小件一个不落。 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抖动,确定再也抖落不出什么东西时,鹿可才将帆布包放置在了一边,转头仔细看起了摔在地上的东西。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只中号的兵工铲,确切的说应该是洛阳铲,几乎占了背包一大半的位置,上面还残留着泥土的痕迹。杆子也不是木头制作的,而是采用了可拆卸的螺纹钢,层层嵌套,任意延长。 此外还有些零零碎碎的散件,比如指南针、火折子、黑驴蹄子、一小包的糯米,以及一本封面写着风水秘术的小册子等等。 都是些盗墓需要的装备,看着倒像是墙角的那个盗墓者为了下墓准备的,并且准备的很齐全。只是他死了,这些东西现在全部落到了鹿可的手里。 物品都很新,除了洛阳铲上沾着些许已经硬化的泥土,其他东西都没有什么使用的痕迹。 莫不是这人刚刚进入墓xue就遭遇了不测? 并且恰好便宜了自己吗? 鹿可心里顿时升起了几分副本故意安排人员给她来送装备的荒诞感。但转念又想,副本哪里会这么好心。 她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从帆布包里倒出来的物品,又检查了下军绿色的帆布包,没有什么奇怪的生物爬出。 思来想去,还是将火折子、指南针、黑驴蹄子这几样放在了衣服上的口袋里,糯米则是收进了系统背包里饱经磨难的医药箱里。 医药箱里塞入的上个副本的白大褂这些东西,早在上个副本结束后就消失了,此刻只剩下两卷绷带和四颗止血药,放下一小包糯米是绰绰有余。 紧接着,她才拿起了地上的小册子,翻看了起来。 只是翻看了第一页,就见上面写着—— 「掘人棺椁,有违天道。」 只是这一句,倒真不像是所谓风水秘术的开头,更像是劝诫。 秉持着心里的好奇,鹿可又翻看了下一页: 「此书所记所载皆是吾早年摸xue发冢之真实记载,没有半分虚假。然,发冢过多,报应不爽,妻离子亡,晚景凄凉。每每想到当年之事,难免唏嘘,又心有不甘。故,写下此书。 记述当年发冢见闻,诸位且当看个志怪神异小说,图个趣味。 后世子孙者,若非穷困潦倒至极,切不可再行发冢之事。 」 简短的个人自述,又带着些许劝诫之意。鹿可继续往后翻,出乎意料的,薄薄的册子中间被撕去了大半,只余下了锯齿状的痕迹,后面更是空白一片。 竟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不存在了。 结合着棺材盖上的“盗墓者,尽诛之”以及这名为风水秘术,实则几乎被撕掉了全部内容只余下前言上写的几句“掘人棺椁,有违天道”等句子的小册子,完全是在劝诫着前来的盗墓的人放弃盗墓的想法,赶紧离开。 鹿可倒是也想离开,但她被系统传送至这个副本之中,哪里是说想离开,就能离开。就连脱离这中间的棺材都废了她好些力气,更不要说离开这间完全密封的石屋了。 说来也是奇怪,在这完全密封的石屋中待了约莫十几分钟了,除了空气中充斥着腐烂又腥臭的味道外,竟没有生出几分窒息的感觉。 似乎有源源不断的新鲜空气涌入石室中。 这是不是意味着,鹿可现在并不是在深层的墓xue之中,反而离地表较近,她本人也是刚刚进入墓xue ,若是想要离开,是否沿着来路撤离会更快一些? 而且,自鹿可进入副本以来,还没有看到半点规则的影子。 《秦王冢》这个副本自然不可能没有规则,定然还潜藏在某处,等待她的发现。但没有规则的出现,也为鹿可的行动带来了些许限制,生怕某些举动在不经意间就触犯了祂。 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已经看完,鹿可也没有扔掉手上除了前言之外没有任何内容的小册子,反手塞进了医药箱里,又将唐刀和医药箱放回系统背包里,才将地上的洛阳铲的组装了起来。 组装完毕后就在手上摆动了几下,还算顺手,可以暂时充当一下武器。 接着,她就观察起了石屋四周的墙壁。在棺材里的时候,鹿可就听到过一阵声音。现在回想起来,刚开始和最后的一连串的“咯啦咯啦”的声音,更像是这屋子里的石门或者说密道打开发出的声音。 而那一声又一声沉闷厚重的“咚——”,像是某个庞然大物发出的声响。 不管如何,这些声音的出现和消失,都证实了,这间石屋有通往外界的道路。然而石屋除了中间的棺椁、角落的瓦罐和碎掉的尸体,就只剩下四面墙壁了。 瓦罐上缠绕着的蜘蛛丝,赫然摆明了,那块地方已经长久没有被打理过了,也没有指印的残留,自然不可能是暗道或者石门的开关。 因此,鹿可一手拎着洛阳铲,一手拿着手电筒,照向了四周的墙壁。在确定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之后,她就挪开了裹住手电筒的衣服。 这一刻,强烈又刺目的阳光洒在墙壁上,连细小的尘埃都看得清楚。 灯光来回的扫视,墙壁上的石砖却没有什么变化,鹿可也不由得蹙起了眉,若是那个东西进出有时间的规律,等下次它进来时,她若还没逃出去,岂不是大事不妙。 听着那沉重的声音,也不像是她这细胳膊细腿能打过。 于是便拼命回想起了当时声音渐行渐远的方位,甚至整个人又站到了棺材旁开始回想,脑海中纷繁杂乱的思绪被一根又一根的理清。 霎那间,灵光一闪,声音来自于正对着瓦罐堆的那面石墙,她赶忙上前几步对着那面石墙上的石砖观察了起来。 果不其然,在石墙的边缘,有一块石砖上的灰尘,相较于周边的几块,少了很多,像是被经常使用过的。 鹿可将手掌按在那块石砖之上,往外推搡,石砖开始缓慢的滑动—— 与此同时。 身后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第161章 “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来自于瓦罐。 鹿可一边推动着石砖,一边扭头看了一眼。七八十厘米高的瓦罐,在平坦的地面上,骤然振动了起来,持续不断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有什么东西就要从罐子里爬出! 这混杂交织的声音, 不可能是一个生物发出的, 更像是无数只细小的生物汇聚堆叠在一起,齐刷刷的发出的声响。 心底蓦地一沉。 她光是猜想了那啃食掉角落里男子尸骨上血肉的东西可能存在于其他地方,怎么就没能确认,更大的几率是存在于这个密封的石室内,和她共处一室呢? 再仔细回想一下瓦罐上的t灰尘和缠绕着的蜘蛛丝,鹿可愕然发现,观察了一圈,她就没有在这石屋之中,看到过一只蜘蛛,甚至是蜘蛛的尸体。 能够吐出如此细密蛛丝的蜘蛛,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如若不是存在于这瓦罐之中,那就是已经被瓦罐里面的东西啃食殆尽。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她乐意看到的。 随着心里猜测的浮现,鹿可手下的动作也愈发的焦急起来,力气也加重了几分。 坚硬的石砖向着外面快速的推动,差不多推至了半块砖头的距离时,旁边一米左右距离的大面积石砖,突然发出了“咯啦咯啦”的声音,和鹿可躺在棺材里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墙面裂开了一道缝隙,几十块石砖堆叠在一起,宛若一道厚重的石门,自中间开始旋转, 缓缓露出了一道可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就在这时,黑黝黝的巴掌大小的东西,从瓦罐里探出了脑袋。紧接着是一个又一个,如同叠罗汉一般,探出了脑袋。 鹿可骤然间瞥了一眼,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滞,根本来不及过多的思考,一个窜身就从缝隙处快速的挤了出去。 手电筒的灯光飞快的扫了一圈。 外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约莫有三米、宽三米高,方方正正的。甬道两边都是坚硬平整的石墙,应该是和她所在的房间一样的机关。 甬道的右手边有一片光亮,像是从外面透进来的日光。相反另一边则是一片昏沉沉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零点几秒的思索时间后,鹿可下意识的就想往光亮的地方跑去。 只是还未等她迈出脚下的步伐,一个两米多高的魁伟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右边甬道的尽头。 他的身影很是高大,依稀瞧着像是个人形的模样,身上穿着的铠甲都有一米左右的宽度,头上还戴着头盔样式的东西,手持着一杆长柄武器,迈动着步伐朝着鹿可的方向走来。 第173章 行动之间还伴随着“咚——咚——”的沉闷厚重的巨响,震得墓xue里的尘土都飞扬了些许。 在鹿可逃出石屋来到甬道的刹那,魁梧的身影似乎锁定了她,原本平缓的步伐突然开始急促,腿脚也高高抬起,从缓步、到快走、到飞奔,也仅仅是几秒的时间。 右有拦路虎,身后又是密密麻麻的虫子,鹿可分明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离她更近了。 此时此刻,别无选择。 鹿可向着右侧探出的身体往后一扭,摆动着双臂,咬了咬牙,向着浓郁深邃的黑暗,一往无前的冲了过去。随着手臂的摆动,手里的洛阳铲和手电筒也来回的挥动着,灯光也胡乱的投注在了墙面上、地面上。 整个甬道在忽明忽暗中交替。 “咚——咚——”的声音和“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她的身后混杂,像是在墓xue里奏起的夺命交响曲。 剧烈的喘息声从鹿可的喉咙里溢出,胸腔里的心脏也跳得飞快,因急促的呼吸传来阵阵刺痛感,不停摆动的双臂和双腿也开始发热发软。 几十米的甬道,此时此刻,从未觉得如此长过。 但在她拼了命的奔跑中,漆黑的甬道口总算到了鹿可的面前,期待着鹿可的进入。 身后追逐着的高大身影和奔袭而来的虫潮,都令鹿可没有半点犹豫,一脚就踏进了幽深的黑暗里。 顿时。 脚下一崴。 整个人一下子没有了落脚点,向着底下的山坡就翻滚着要滑落下去。 “啪!” 一道冷冽的寒光划过了鹿可的眼前,深深地扎入了一旁泥土之中。鹿可扭过头像后望去,手电筒的灯光恰好落到了甬道口,只看到一个两米多高的石俑穿着石头的盔甲,一脚无情的踩碎了地上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的虫子,溅起了绿色粘稠的汁液。 他手中的武器也已经消失不见,正是刚刚投掷到鹿可身边的那柄。 不管是石俑还是那放大的拳头一样的像蟑螂一般的虫子,都停在了甬道口,没有任何下来的想法。石俑眼睛的位置,镶嵌着红色的宝石,在黑暗中更增添了几分邪异,正一动不动的盯着鹿可。 现在的鹿可却完全来不及思考,在匆匆的瞥了一眼之后,赫然意识到身下是一个斜坡,从她踩空之时就已经来不及。只能胡乱地将手中的洛阳铲往旁边的泥土里猛扎。 企图将不断滚落的自己固定住。 尽管没有什么手法,但尚且还有一丝运气,就这么一通胡乱的操作,洛阳铲突然深插进了一块有些硬实的土地,竟是将不断地翻滚下滑的鹿可硬生生地挂住了。 手指青筋毕现,鹿可咬着牙使劲抓住了洛阳铲的铁杆,还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身上各处就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不知道究竟磕破了多少处。 脸上也增添了几道小口子,有些火辣辣的感觉。头发上、衣服上、脸上也沾上了不少山坡上的泥土。 这个山坡很抖,即使暂时用洛阳铲稳住了自己的身体,鹿可也没有办法在这个山坡上站立起来,更不要提往下走了。 即便是网上攀爬,也非常不容易。 鹿可此时都有些怀疑,刚刚的石俑是不是听到了开门的动静,特意前来巡查,正好看到了走出石室的她,本着不能放过的原则,故意和石屋内的虫子一起,逼迫着鹿可朝着黑暗的甬道口奔跑,然后坠落。 但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 刚刚的石俑可是一脚踩碎了不少虫子的尸体。 而石屋之中男子的尸骨,应该就是被那群虫子给啃食干净的。既然已经在上面吃掉了,又何必还要大费周章的把人往墓里面赶呢? 至于那些在棺材里堆着的一大堆白骨碎片,分明表示了死于虫子之手的人类不计其数,但虫子又怎么会把白骨碎片放进棺材里呢... 难道是石俑帮忙整理的墓室? 又因为瓦罐的遮挡,没有看到瓦罐后面的尸骨? 总而言之,这个副本命名为秦王冢的地方十分的危险,吃人的虫子,灵活活动像是有意识的石俑,都非常致命。 此刻,鹿可也没有办法再往回走了。对于石俑和虫子,她都没有应对之策。对于这个陡坡,也很难攀爬上去。 先不说光亮的地方是否是出口,但根据历朝历代建造墓xue的历史来说,工匠往往会留下可供逃生的出口。 副本也不会简简单单的让他们这些玩家,还未正式踏入墓xue的范围,就找到逃离的办法。因此,鹿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插在泥土里的兵工铲有些晃悠,紧抓着的手臂也开始酸疼,鹿可将左手拿着的手电筒收回了系统背包里,召唤出了坑坑洼洼的匕首,摸索着泥土不太松软的地方,狠狠地插了进去。 试着摇晃了几下,还算稳固,便将身体的重心搁置在了匕首这边,拔出了嵌在泥土里的洛阳铲,再往下方的位置插进去。 整个人像是攀岩一般,一左一右的顺序,向着下方缓慢移动。 鹿可的精神高度集中,全屏着一股毅力坚持着。豆大的汗珠自鹿可的额角冒出、滑落,又滴落进了身下的泥土里。后背也因为持续不断的费力动作,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或许是短短七八分钟,又或许是半个多小时,就在鹿可即将脱力之时,她的脚尖,终于触及到了松松软软又有些潮湿的地面。 踩踏着脚下的泥土,鹿可拔下了嵌在山坡上的洛阳铲和匕首,将匕首收回了系统背包里,取出了手电筒,按下开关。 刺目的灯光在黑暗的环境中,骤然显现。 她一瞬间闭上了眼睛,缓了几秒后才再度睁开。 陡峭的山坡在鹿可的身后,眼前却是挖掘开凿后的水渠,以及水渠后面四五米高的石墙。 石墙中间有一道两米多宽三米多高的缺口,疑似是个门的形状,却没有木门或者说石门阻拦,只是大喇喇的敞开着。 后面依旧是一片深幽的黑暗。 缺口的地方还横亘着一座两米多宽的弧形拱桥,横跨着三米多宽的水渠。 刚刚好可供行走。 请君入瓮? 鹿可脑子里突兀的冒出了这个词,反复代入,越是觉得十分贴切。谁的墓xue连大门都不建造,是生怕盗墓贼打不开吗? 这样明晃晃的敞开,反而是让人觉得有阴谋。 但稍微缓过来一些的鹿可,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拱桥半米多远的位置,直接瘫坐了下来,手里的手电筒和洛阳铲都搁置在了一边,双手开始互相揉搓着自己的手臂。 那么长一段的陡坡路程,几乎是将她浑身的体力已经耗t干,双臂松懈下来更是酸酸麻麻的,十分难受。 怎么还有力气探索接下来的墓xue呢? 尽管什么线索都还未曾找到,鹿可还是疲惫地坐了下来,打算休息一下,恢复恢复自己的体力,并不打算在状态不佳的情况下继续探索。 只是在揉搓着手臂的同时,四处张望的鹿可,赫然在浑浊发绿的水渠里,看到了一块—— 漂浮着的颅骨。 第162章 人的颅骨。 颅骨混杂着暗绿色的水藻,在污浊浓墨的水渠里,起起伏伏。 乍一眼,鹿可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凝神注视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是真真切切的颅骨。 墓xue里的温度在这一刻似乎都开始变低了,空气里萦绕着一股阴冷、萧瑟的气息。 身上仍然还残留着刚刚翻滚下山坡时磕到的疼痛感,手臂也酸酸麻麻的提不上劲来,但在看到颅骨的同时,鹿可还是立即站起了身。 瞬间警惕。 起身时也戒备地拿起了一旁的洛阳铲和手电筒,手电筒的光亮直直地朝着水中起起伏伏的颅骨照去。 颅骨的重量看来是不算太重,竟然能漂浮在水面上没有下沉,而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其他部位的人骨。 好似只有一个头颅。 这墓xue里挖建的水渠,引进来的,也不是有源头的活水,而是一片死水。水里漂浮着翠绿泛黑的水草、水藻,还有经年累月里掉落飘散的灰尘。 或许,更有着不知道多少年前残留下来的病毒和微生物,在时间的流逝中,生长蜕变成了什么奇怪模样。 空气里除了土壤和水汽的咸腥味道外, 还有污浊的水渠里不断蔓延出来的臭气, 像是尸臭、又像是腐烂的水藻,各种混杂交织在一起。 难闻极了。 鹿可举着手里的手电筒,光亮从颅骨之上挪开,朝着左右更远的地方照射,发现了更多漂浮在水渠里的人的颅骨,和水渠里生长茂盛的水藻、水草交织,在夜色里泛着些许银光的水面,偶尔露出灰白的色彩。 “赫!”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中的灯光从水渠污浊的水面上扫荡而过,就能看到约莫几十数量的颅骨。 想起当时在山坡上面石室棺材里的尸骨碎片,鹿可难免心底难免升起几丝怀疑,是不是有人将头骨都顺着山坡滚落,故意扔在了水渠里? 第174章 而这个猜想中的人选,也没有他人,只有鹿可从进入副本时看到的那个人类模样的石俑。 当真是奇怪。 石俑本身就应该是墓主人为了守护自己的墓xue而制造出来的,对于鹿可他们这样的盗墓者,应该是赶尽杀绝才对。 但是在上面的石室以及幽长的甬道之中,鹿可倒是没有看到太多被石俑斩杀的尸体,更多都是虫子啃咬血肉后遗留下来的白骨碎片。 那它在做什么呢?把更多的人驱赶进更深层的墓xue里?又或者是觉得进入墓xue的人根本就没有离开的可能? 还是说,那些盗墓者都被上面的石俑一刀砍断了脑袋,接着他们的头颅被扔到山坡底下的水渠,供里面的生物食用? 剩下残余的身体部位,则喂给了饲养在瓦罐里的虫群? 至于为什么用上饲养这个词,鹿可陡然想起,瓦罐开始发生震动的声音,正是在她按压着石屋中推动石门的砖块,而石俑也是在她开门的时候,从另一边有光亮的甬道口骤然出现的。 尽管石俑踩踏了一些虫子,但看着两者毫无争执站在一起时,就更像是恼怒于虫群没有及时追上鹿可而撒的气。 气得长柄武器都朝着鹿可的面门扔去。 只是由于她当时正在翻滚的状态,并不容易瞄准,武器穿过她的面门,插在了一旁的泥土地里。在鹿可胡乱扫射的手电筒灯光里,她依稀看到了是一把长刀。 更像是古时军队里用的制式。 联想到此次副本的名字——《秦王冢》,大大小小也是个王爷,豢养一些私兵,也很正常。 鹿可脑子里的思绪万千,手电筒照射着水面好一会儿,没有看到掀起的半点波澜,似乎是并不存在什么奇怪的生物。但她还是挪动着远离了水面一些,并不敢靠得太近。 生怕有什么奇怪的生物爬上来。 身体因为疲惫再次沉重地坐在了地上,洛阳铲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手电筒的光亮则是正对着拱桥、石墙的缺口,以及两侧的水渠水面。 接着便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医药箱和匕首,用匕首割了一小块绷带,擦拭了一下脸上被石子割划出来的细小伤口。 她上身的皮衣以及下身的裤子还算厚实,在翻滚了一阵后,虽然被石子、石块等磕了好几处淤伤,但也没有被划破,尚且还能起到一些防护的作用。 也就没有掀开衣服处理里面的伤。 毕竟这是身处在墓xue里,空气中有什么细菌、微生物的都不可知,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伤口裸露出来。 就连脸上的伤口,鹿可在简单的擦拭了之后,也没将剩下的绷带收起,而是缠绕着将自己脸上的伤口、嘴鼻处绕了几圈,完全遮挡了起来。 古墓里在触发某些机关时,可能会升腾出有毒的气体。而鹿可手头并没有防毒面具这样的物品,只能将就着用这绷带做一下简单的防护了。 起码还能过滤掉一些灰尘、气体。 至于手上也没放过,把两只手的手掌处也缠绕了几圈,留下了灵活活动的十指。 这么一番操作下,一卷绷带就被她用得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了。 而鹿可现在的样貌也十分搞笑,绷带缠绕的手掌还行 ,身上的衣服也还算得体,只是头上缠绕着的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倒像是个刚刚做完颅骨手术的病人。 若是将绷带的颜色换成黑色,则更像是准备干坏事的罪犯了。 然而小命要紧,尽管样子有些滑稽,对于鹿可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将这些事情做完,她才将手中的医药箱收回了系统背包里。只是这番下来,鹿可深觉自己储备的药物还是太少了,碘酒、双氧水、酒精棉球、消炎药等等处理外伤的东西都得备上一些。 万一以后有些小伤口,还能及时处理。 确保伤口处的血腥味不会影响到副本里奇怪的生物,也能确保自己不会因为严重的外伤伤口感染而失去性命。 默默在心底记下了添加药品这一项,又将匕首收了回去,鹿可拿起了一旁的洛阳铲和手电筒,正襟危坐着面对着石墙处的缺口。 没有冒冒然进去,而是竭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恢复着身体的力气,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然冒出来的生物。 然而墓xue里却十分安静,除了笼罩在她四周的浓郁黑暗之外,就只剩下了巍然不动的石墙和身后的山坡、以及囤了水渠一半的污浊糜烂的死水。 空气里,一丝微风都没有。 无风,则意味着此处没有通往外界的出口。 同样也意味着后退无路的鹿可,只有往前走,才能找到逃离墓xue的出路。以及深入墓xue ,存活三天四夜。 鹿可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指针已经指向了——一点二十六分。 凌晨的一点二十六分。 经历了那么多次副本的鹿可,自然不会认为现在是外界阳气比较重的下午一点二十六分。再加上主线任务里说得三天四夜,和她刚刚折腾花费的一段时间,合理推测,尚且还在凌晨。 盗墓貌似有着“鸡鸣灯灭不下墓”的说法,但鹿可又不得不在墓xue里生活三四天,倒是没办法顾忌这些忌讳了。 她又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恢复了百分之七八十的力气才再度站了起来,准备继续往前探索。 干脆利落的弯腰,从山坡底下捡了两块鹌鹑蛋大小的石块,朝着拱桥和石墙缺口的位置扔了过去。 “啪嗒”“啪嗒” 两声清脆的声响。 拱桥上的石块在地上弹动了几下,又没了动静。而扔到石墙缺口处的石块却是一股脑的滚进了深处的黑暗里,不见了踪影。 右手紧握着手中的洛阳铲,手背上的青筋都略微鼓起,用绷带蒙着面的鹿可神色凝重的望着远处的黑暗,耳朵竖起,倾t听着里面的动静。 可惜,除了石块滚动的声音外,并没有突然出现奇怪的声音。 似乎这一片地带。只存在鹿可这唯一一个人类生物。 鹿可紧绷的心神并没有放松,她又捡起了几个石块攥进了手里,又多捡了几块打算塞进口袋里,这才发现刚刚塞进口袋的火折子、指南针、黑驴蹄子这些东西,竟然在那么剧烈的运动后,仍然好端端的在口袋里,没有丢失。 当真是幸运。 便把这些归纳着放在了同一个口袋里,又在另外的口袋中塞了几个石块。 接着才踩踏上了水渠之上的拱桥。 拱桥是拿大块的青砖拼凑搭建的,靠近水渠的地方已经长了不少的青苔,桥面则是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但值得三思的是,它并没有护栏。 若是一不小心滑了下跤,或是被什么东西冲撞了一下,桥面上的人很有可能被撞进污浊腥臭的污水渠里。 污水渠,鹿可是十万个不想进的,因此也就格外的小心,谨慎着拿石块探了个路后,才赶在上面通行。 索性拱桥上并没有什么涂抹什么油类,鹿可一只脚踩上去也并不觉得湿滑。承重力也尚可,两只脚都踩踏后,也没有什么晃动。 她便三步并做两步的快速走过了两三米长的拱桥,在石墙面前深吸了一口气,才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 石墙的后面仍然是长长的甬道,并没有看到两边有开合的石屋的房门,鹿可在进入之后,便立即举起了左手的手电筒,朝着深处的黑暗照射。 灯光驱散了深处十几米的黑暗,只见在十几米远的地方,矗立着一个接近两米的高大身影。 赫然是山坡上面那个石俑的模样。 但灯光直射过去,石俑的脖颈上方—— 缺少了头颅... 第163章 骤然见到的瞬间。 鹿可的心跳还是慢了一拍。 砍掉头颅的石俑,仍然有着两米多高的高度,体型魁梧,身披石头削制的盔甲,手中握着一把二十公分左右宽度的阔刀。 阔刀垂直插入石俑面前的地面,似乎插入了几公分,四周都是些碎裂的砖土,它整个人也是双手交叠握着阔刀的刀柄,身体正面朝向着鹿可。 原本两米多高的身高, 也因为被砍掉的头颅,此刻仅仅有一米□□左右的高度, 但仍然十分具有威慑力。 至少在乍然见到它的一刹那,鹿可脚下的步伐都立即停住了。 她举着手中的手电筒,光线朝着石俑的方向一顿照射,并没有看到除了石拥外的其他东西,两面也是结结实实的石砖墙面,并没有可供进入的缺口。 石俑此时此刻,就像是一座大佛,端正地站在甬道的中央,拦住了鹿可前进的路, 也遮挡了它身后的大半景象。 只是令人心生疑惑的是—— 这坚硬的巨石雕刻而成的石俑,会被什么砍掉了脑袋? 以至于现在的鹿可踌躇着不敢上前。 但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谁知道这墓xue里会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她总要想办法赶紧离开,甚至是赶紧通关这个副本。 第175章 身为种花家的儿女,对于这墓xue和神神鬼鬼的事情,都会抱有一些敬畏之心。 若不是副本设置的地点在这里,要求的任务也是在墓xue里逃生,鹿可是真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她还能在古墓里生活这么些天。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闯下去了。 鹿可站在原地观察了石俑很久,它并没有任何动起来的迹象,似乎只是一座石像。 保险起见,鹿可看到了之前扔进甬道内的小石块,走过去几步,右脚向着石俑的方向就是一踢。 小石块一阵翻滚,向着石俑的方向一个劲地滚去,“啪嗒”一声撞到了石俑的阔刀之上,又往回蹦跶了一阵,最终停在了原地。 石俑依旧一动不动。 看上去似乎没有一点危险性。 又踌躇着等待了一小会儿,鹿可才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原本离她十几米远的石俑,此刻离她仅有三四米的距离。 要是这时石俑突然苏醒,举着阔刀对着鹿可一顿猛砍,怕是鹿可的小命就交在这里了。 万幸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而鹿可在凑近石俑时,赫然发现,石俑脖颈上的伤口十分平整光滑,似乎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就割断了。 并且它身上雕刻着的盔甲,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划痕,看着也不像是盔甲样式的花纹,却又都是十分有规律的横线。 当真是奇怪。 这样的伤口,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而造成的? 怀揣着这样的疑虑,鹿可并没有立即绕过石俑,走向后面的通道。石俑身上的划痕,高度与鹿可的脑袋差不多高。如此划痕落在她身上,相比较于石俑的不痛不痒,对她却是致命的打击。 因此,鹿可便试探性的将右手中握着的洛阳铲往前一递,恰巧比石俑头颅缺口的位置低了个七八公分左右。 “咻!”“咻!” 电光火石之间,几道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骤然响起。 鹿可只看到石墙的两侧,在零点几秒之内,突然伸出了几道银白泛着寒光的利刃,“唰”地一下,就抵在了她面前的石俑之上,另有一部分也抵在了她举着的洛阳铲之上。 “哐当——” 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洛阳铲的表面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划痕,如果不是鹿可快速的收回了铲子,怕就要碰撞着将这洛阳铲砍成两半了。 而在石俑的脖颈位置,两侧的石墙却并没有伸出任何的刀刃。 石俑的出现。 既是警示,也是提醒。 银白又泛着寒光的利刃并没有持续太久,在鹿可收回洛阳铲的同时,也跟着立马缩了回去。 她在相同的位置反复试着伸出了几次洛阳铲,似乎是墙壁里有什么监视的机关,一旦伸出洛阳铲,墙内的利刃就急速射出,收回洛阳铲,也跟着立马缩回。 手中的洛阳铲,在反复的试验中,被削去了半截铲头。石俑身上的划痕,在没有遮挡的地方,又增加了些许深度。 但在几次的试验中,鹿可发现了,整个利刃收割的范围,只到石俑的膝盖位置,也就是说最底下不是机关覆盖的范围。 如果她想要绕过这座石像,也只能是趴在地上爬过去了! 想到了办法,自然就要实施。之前那么陡峭的山坡都滚过了,身上早已是灰尘和泥土,即便拍打了些许,也仍有不少,这么一小块地方的灰尘脏污,鹿可也不会在意。 不过在爬行之前,鹿可还是朝着石俑的背后扔了一块小石块。 “啪嗒”。 漆黑又深邃的甬道里,只听到了一阵石块翻滚的声音,之后便又又恢复了寂静。 看样子像是没有什么地面的机关。 一手拿着洛阳铲,一手拿着手电筒,鹿可当即就趴在了地上,维持着军训时匍匐前进的姿势,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着。 头顶也没有出现什么“咻”“咻”的声响。 即便是爬过了石俑的区域,鹿可也没有敢立即就从地上爬起来,而是又匍匐前进了一段距离,才停下休息了一会儿。 她翻了个身,正面朝上,看着头顶的石砖顶部,向上举起了手里的洛阳铲,左右来回晃动了几下,之前石俑处光速伸展出的利刃并未出现。 干脆的从地上坐了起来,又往上伸着试探了一会儿,见果然没有机关利刃射出,鹿可心里才松了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顺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了一眼端头石俑的方向,转身朝着身后的黑暗里,举起了手里的手电筒。 强烈的光线直直地射出,照亮了前方的路。 出乎意料的是,前面并不是和之前一模一样幽深的甬道,在七八米远的地方,露出了一个深邃的门形的缺口,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的石桌石凳。 居然是个房间。 乍一眼看过去,桌子上似乎也摆放着什么东西。 说不得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更有什者摆放着这个副本的规则。鹿可心里升起了几分急切,却又按捺了下来,再次扔了一块小石块,顺着眼前的石板路滚了过去。 无事发生。 这才快步向前走了好几步,在走至门形缺口时,鹿可又停下了脚步。她拿着手里的手电筒,对着石屋内部扫视了一圈。 看上去似乎是个十分简朴的石屋,对着门的方向摆着一张圆形的石桌,石桌旁边是四个石凳,桌面上则摆放着一副石制的茶具,一个茶壶t ,四只茶杯。 石桌后面竖着一块约莫五米多宽三米多高的石壁,上面缠绕着密密麻麻的树木的根系,看不清是否写了什么东西。 再看看屋子的两侧,墙角部分有半米多高、十公分粗细的石柱,墙壁上如同石壁一样,缠绕着密密麻麻的根系。 怕是几百年的老树,才能将根系扎得如此之深吧! 五米多宽的石壁并没有占据整间屋子,在它的两侧,还余留了两米左右的空隙,似乎可以绕过去。 鹿可静默观察了几分钟,发现石屋内并没有什么动静,看着像是没什么危险,这才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只是几步就走到了石屋中间的石桌面前,石桌上除了茶壶茶杯外,并没有其他东西,更没有鹿可想象中的副本规则。 但茶杯里却蓄满了银白色泛黑边的粘稠的液体,看着完全不像是茶水,反倒是和鹿可记忆里的水银对上了号。 此物剧毒。 就这么大喇喇的盛放在茶杯里,是想请来此的客人先中个毒?好在鹿可的系统背包里还囤了不少的盒饭,盒饭还配备着一盒饮料,倒不会把这误以为是清水喝下肚去。 接着鹿可又往角落里的石柱走去,石柱顶端是凹陷的方形,外面刻画了一些祥云的文案,里面还残留着一些油腻干涸的乌黑杂质。 凑近一闻,似乎闻到了些许奇怪的味道。 另一边的石柱也同样如此,顶端凹陷的方形内,残留着一些乌漆嘛黑的杂质。 对于完全不太了解的墓xue里的东西,鹿可斟酌了一小会儿,还是没有上手触碰。反倒是走到了被老树扎根的石壁前,观察了起来。 透过树根的缝隙,依稀可以看到几道刻画的痕迹。 明显这石壁上有写着什么,但隔着密密麻麻的树根,鹿可完全看不清楚。空有宝物在前,却只能干瞪着眼焦急。 面前的树根也是静悄悄的耷拉在石壁和石墙之上,根系有些干燥毛糙,粗细均有,个头大小也并不相同。 即使鹿可在这里待了小一阵,也没有发出什么动静,就像是普通平常的植物一样,没有自己的意识。 鹿可先是绕过了石壁墙,石壁墙约有四五十公分厚,另一面也同样是扎根在里面的树木根系。再抬头看看石壁的顶上,也有不少垂落在半空的根系。 而石壁的后面,中间的墙面留有两三米宽的缺口,也像是同样的门,石屋墙角也有同样的石柱,鹿可照了照门后面的空间,只看到了一片平地与山峰。 她思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直接朝后面走去,而是扒拉起了石壁上的树根。 石壁上明显有线索信息,她不可能就这么错过离开,反正后面就是通往别的门,即便有什么异变,也可以及时逃离。 细小的树根被鹿可一把扯了下来,粗壮的却有些困难,正在她沉浸于撕扯树根时—— 整个石屋突然震动了起来! 缠绕在石壁、石墙上的树根也突然开始晃动、飞舞! 第164章 活了? 或者说, 本来就没有死亡。 这扎根于地底深处的发达根系,从沉眠中苏醒,宛如被惊扰的巨兽,挣扎着挥舞起扎根于石壁的根系。 不是向上瑟缩着离开,而是向下蔓延着伸展开来,从一开始的迟缓僵硬,逐渐变得十分活络。或细密或粗长的树根,朝着鹿可掰扯着细根的方向,一点一点的蔓延。 初时石壁上的根系,也屈起了身躯,朝着脱离石壁的半空伸展,摇曳晃动着自己的身体,露出了石壁上被掩埋在根系之下的文字。 第176章 半露的文字, 血一样的鲜红。 在石壁的背后,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几乎遍布了整个石壁的背面,但在树枝根系的遮掩下,只零零散散的露出了些许偏旁部首。 看不真切。 但却宛如血水写就的文字,是墓主人给予所有进入的盗墓者的恶毒诅咒。也有可能是副本给予玩家的规则提示。 只是, 此时此刻的鹿可, 却完全无暇顾及于这些文字。 早在她扒拉掉石壁上的三两根树木的根系时,整个古树的根系在瞬间就活了过来。尽管刚开始动作缓慢,但在鹿可附近的根系,无论是细弱还是粗壮,都朝着她的手腕袭来。 缠绕着在了她的手腕之上。 霎时。 鹿可的手腕上传来了巨大的力道,不断收缩缠绕的树根,死死地扼住了她的手腕,甚至想要紧紧地收缩进她的皮肉之内。整个根系的力道,同时也在提拉着她,要将她从地面上拽起。 当即,感觉不对的鹿可,挥舞着手里的洛阳铲,朝着自己手腕,往外偏一寸的方向,狠狠地劈砍了下去! 之前因为试探甬道内的机关,被切割了半截的洛阳铲,带着光滑的缺口,以及鹿可拼尽全力的力道,瞬间就劈砍在了缠绕着的树根之上。 古树的根系一下子痛极了。 竟然当即就松开了鹿可的手腕,朝着后面瑟缩得退了回去。 又在退了几公分的距离时,宛如打了鸡血一般,再次群体汇聚着反扑了上来。 而鹿可早就在根系退却的顷刻间,就收回了自己的手腕,连带着脚步都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席卷而来的根系。 但,危机并没有就此结束。 面前的石壁上、两侧的石墙上、石壁的顶端,所有的根系都在一两秒的时间内活了过来,朝着鹿可的方向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头顶的石壁更是一下子坠落了一大团的根系,笼罩缠绕着鹿可的头颅,四周的根系更是抓住了时机,趁着这个时间,宛如游蛇一般,飞快迅速地朝着鹿可的四肢和身躯奔涌而来。 鹿可下意识的想要举起洛阳铲挥舞头上的古树根系,却在挥动的瞬间发现——右手握着的洛阳铲,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缠绕住了。 半点都挣脱不开。 吃痛地根系已然长了教训,在鹿可分身无暇的情况下,率先缴了她的武器,不再给鹿可伤害它们的机会。 浓烈地窒息感从鹿可的脖颈处蔓延开来,层层缠绕着的树根,牢牢地扣住了鹿可的脑袋,并且顺着垂落的方向,继续往下蔓延缠绕。 似乎要将她包裹成一个蚕蛹。 被树根缠绕覆面的鹿可,脸色涨得通红,唇色被惨白得如同被粉刷后的墙壁,脑袋也因为长时间的窒息屏气有些发晕,懵懵地完全无法思考。 她这要死了吗? 当然不会! 在察觉到手中的洛阳铲被禁锢着不能动的刹那,鹿可当机立断的松开了握着洛阳铲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倏然从系统背包中取出了剥离了刀刃的唐刀,朝着她头顶的方向,大力的挥砍劈下。 系统出品的唐刀,在触及到垂落而下的或细密或粗壮的树根时,就像是锋利的刀刃,遇到了薄如蝉翼的纸张。在瞬间,切割着断裂。 四散掉落的半截树根,在一瞬间给了鹿可呼吸、喘息的机会。 只是鹿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松懈下来喘息,而是一刻不停地挥舞着手里的唐刀,将四周奔涌着靠近她的树根尽数切割。 “咔!咔!咔!” 大把大把的树根应声断裂,在鹿可的周围留出真空的缝隙。 古树的攻势并没有停止,反而是因为受伤发了狠,从石壁、石墙的方向涌出了越来越多的树根,朝着鹿可的方向奔袭。 宛如蝗虫过境,亦或是兽潮来临。 密密麻麻的几乎铺满了鹿可的整个眼眸。 她一点都没有犹豫,在切断了周围缠绕着扑过来的树根时,当即朝着石壁后面的通道口后退着几步,想要离开这间石屋。手中的唐刀也在不停地舞动着,前后左右来回着不断地切割着伸展过来的树根。 退至石屋的出口之时,鹿可又牟足了劲,一下子斩断了靠近她的树根,立即扭身往后一转,朝着山石林立的平地急速奔驰。 脚下的步伐更是一刻都不敢停下。 耳畔是急速奔驰时产生的呼啸风声,身后可能是追逐而来的古树根系,鹿可的心脏在胸腔后跳得飞快,喉咙、气管也因为当时的窒息和奔跑时不断涌入的冷空气,生生发疼。 之前因为窒息涨得通红的脸色,在急速的奔跑中,也变得惨白。她的脖颈上还缠绕着刚刚被切断后残留下来的树根,一动一动地,摩擦着她脖颈间的肌肤。 约莫在山石间跑了十几米的鹿可t,奇怪于明明根系伸展得速度很快的古树却迟迟没有追上来,扭头一看。 却见身后光秃秃地,没有半点古树根系的踪迹。 没有追来? 意识到这点的鹿可,急速奔驰着的双腿蓦地一顿,向前冲刺着的身体也陡然停了下来。她双手撑着膝盖,丝毫没有形象的剧烈喘息着,每一下的喘息都让喉咙、气管、心脏,硬生生的发疼。 浑身的疲惫感更是刹那间涌了上来。 喘息了一会儿的鹿可,索性松开了撑着膝盖的手,瘫坐在了地上,约莫喘息了十几秒后,才恢复成了正常的呼吸声。 火辣辣的,仿佛要燃烧了起来的支气管,也稍微舒服了一些些。 她这时,才撕扯着将缠绕在脖颈上、手腕上、脚腕上残留的树根,全部拽了下来。脖颈处因为之前的缠绕,留下了粗细不一的红色印记,印记很深,几乎嵌进她的皮肤里。 差一点,就要窒息死了。 而这些被掰扯下来的树根,在离开了古树之后,瞬间变得死寂沉沉,不再有任何活力。应该是彻底的死掉了。 鹿可随意的捡起了地上的一根树根,在被唐刀割断的缺口处,流淌出了几滴黄褐色的汁水。质地清澈,却有些粘稠,还伴随着十分浓郁的松香味。 松香? 这树,莫不是松树? 流淌出来的黄褐色的汁水,滴落在了鹿可的手背上,逐渐变得更加浓稠,不一会儿,竟然凝固成了白色泛黄的块状物。 摸上去,与蜡烛的触感竟然有些相似。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松树的松脂,似乎是可以燃烧的。而松脂,也可以说是制作火把的原料之一。 那... 是不是可以用来对付石屋中密密麻麻的树根呢? 树木惧火,而松树流出来的汁液凝固的松脂又极易的燃烧。刚刚鹿可在石屋中的大杀特杀,砍断了许多朝她伸展过来的根系。那些根系的伤口,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凝固成可以燃烧的松脂。若是此刻扔个火把进去,是不是可以将石屋中的树根烧个精光? 燃烧殆尽的树根,并不会影响石壁之上的文字,她照样可以看到石壁上留存的文字信息。 说到底,鹿可对于石屋中石壁上的信息还是十分在意的,若是就这么错过了,她一定会懊恼很久。在古墓之中的文字信息有多么的新奇,哪怕仅有三成的几率可能是副本提供的规则,她都要去闯上一闯! 不然,就这么硬着头皮走下去,谁能担保在毫无规则的情况下,鹿可能够通关这个副本? 既然决定了,那就做! 鹿可摸了摸自己衣服的口袋,在其中摸到了之前在上面时拿到手里的火折子,正是因为有这火折子的存在,给了她回头的勇气。 她拔开火折子,对着火星处吹了吹,冒出了摇曳的火光。 很好,可以使用。 接着就急急忙忙的将盖子盖上,捡起了剥落在地上的树根,顺着刚刚跑过来的方向,一路捡着地上因为奔跑掉落的树根,抱了一整个怀抱。 直到走到石屋前的四五米的距离,扎根在石屋内的古树根系,仍旧没有冒出头来。 似乎是将自己的地盘划分在了古树内。 既然如此,鹿可干脆的捧着一大堆树根席地而坐,又从背包里取出了医药箱和匕首,将仅剩的一卷绷带取出,裁剪了几块,围绕着几根树根的断口处,缠绕着捆绑了起来。 重复着手上的动作,又做了几个相似的简易火把,堆放在地上。 把剩余的半卷绷带、医药箱、匕首、唐刀等都收回了背包,方便拿取,鹿可就取出了火折子,吹了吹火星,举着冒着火光的火折子,对着树根的绷带处燃烧起来。 绷带一下子就点燃了,燃烧了一会儿,又烧起了树根断口处凝固的松脂,绽放出灼灼的火焰。 收起了火折子,鹿可用燃烧着的树根,点燃了其他几个简易火把,便举着几根火把,朝着石屋的方向挺近。 踏进石屋的一瞬间,古树的树根又开始暴动,向着鹿可的方向奔涌而来,却又在触及到鹿可周身灼热的温度时,齐齐地按下了刹车键。 第177章 鹿可举着燃烧着的树根朝着其他树根挥舞,古树的树根沾染到了些许火星,恍若星星点点绽放的火光,一瞬间,如临大敌。 犹如潮水一般,带着火焰,顷刻间退去。 余下了光滑的石壁和些许黑灰,上面写着—— 秦王冢规则。 第165章 血色的文字。 宛如泣血。 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面石壁。 仓皇退去的古树根系,拖拽着星星点点的火光,燃烧升腾起些许黑灰色的烟雾,夹杂着树根挥发出的松木的香味儿。 萦绕在整间石屋之内。 鹿可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观看石壁上书写的血色文字,而是抬举挥舞着自己手中的火把,驱散着屋中墙壁之上仍然残余着的七零八落的树根。 直到将石屋中所有的树根驱散干净,她才稍稍停歇。 期间火把的上缠绕着的绷带带着摇曳的微弱火光,坠落至了石屋墙角上的石柱之上。 “滋啦”一声。 火光大盛。 坠落的些许星火,似乎是触及到了什么易燃的物质,在石柱的顶端凹陷处,一瞬间蓬勃燃烧。 这炽烈燃烧着的石柱顶端,莫不是石制的灯柱?上面燃烧着的乌漆嘛黑的杂质,就是曾经遗留下来,并已经干涸的灯油吗? 即便不是灯油,也是类似的物质。 发现了如此便捷存在的灯座,鹿可干脆利落的举着手里的火把,将墙角的四个灯座都一起点燃了。 接着又捡起了刚刚丢弃的洛阳铲,挥扫着将刚刚砍断的散落在地上的树根,归拢在了一起。一把火,直接点燃。 火堆炙热的燃烧着。 连同着四个角落里燃烧着的石柱,整个石屋的温度陡然飙升,驱散了墓xue内森冷阴凉的气息,在这一片小小的方寸之地内,炽热的恍若火炉。 倒是完完全全的驱散了怕火的树木根系,也不必一直担忧着根系的反扑。 定下心来,细细的观摩起了石壁上的文字。 石壁的正面,也就是正对着石制圆桌的那边,用篆体写了一个“秦”字,似乎是对应着副本的名称——《秦王冢》。 而背面,则是与副本息息相关的规则信息。 尽管在火把和燃烧着的根系的熏烤下,留下了些许黑色烟渍,但仍然可以看清楚石壁上的大片文字。 文字的开头便直接明白的写着——秦王冢规则: 1、秦王冢是秦王的长眠安息之地,切勿惊扰墓主人的长眠。 2、古墓没有白天黑夜的区分,也不存在绝对安全的场所,在任何时候都不可掉以轻心。 3 、请不要在某个地方停留半个时辰以上,如果你不想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4、古墓只进不出,但在墓xue的范围内,你可以任意行走。 5、不能触碰的,就不该触碰;不能贪念的,就不该贪念。谨记这一点,你会活得长久。 6、佛本慈悲,虔诚的信仰祂,祂会渡你。 7、如果你相信,直走是墓xue里的唯一出路。 8 、墓里的所有存在,都有他们各自的地盘划分,互不侵扰。他们有的静谧平和,有的嗜血狂暴。但都易被激怒,请小心他们的怒火。 9、墓主人并不喜欢大声喧哗,任何时候,请在墓xue内保持安静。 10 、匍匐在地,你将——获得新生。 规则仅有十条,鹿可细细地打量下来,心里也在不断地默念背诵着,随着记忆的加深,愈发觉得有些奇怪。 单单是规则的第四条和第七条,就明显得存在着差异。第四条规则说可以在墓xue内随意行走;第七条说的确是直走才是唯一的出路。 第四条规则,一眼看上去,就感觉十分的虚假,像是条完全错误的规则。但前半句的“只进不出”又值得人深思,或许也能曲解成另外的意思,只能往前走,不能回头出墓xue? 恰好对应了第七条的“直走是墓xue里的唯一出路”,指的不就是——唯有一直向前走,向前探索,才能找到唯一活着出古墓的道路吗? 至于另外几条奇怪的规则,就是第六条和第十条,光是看了一遍都觉得十分的诡异。不论是“虔诚的信仰祂”,还是“获得新生”... 都让鹿可——不寒而栗。 相信了这两条规则t并实施了的她,当真还是原来的她吗? 囫囵吞枣般的将所有的规则牢记在自己的脑海里,鹿可又再度细细打量了一圈石屋的环境。石屋简单古朴,所有的摆设都摆在了明面上,并没有什么再值得关注的。 倒是刚刚石屋的一阵颤动,掉落了不少的灰尘、砖渣,连原本好好摆在石桌上的石制茶杯里的水银,都晃荡出了不少。 幸好杯中水银的数量并不算多,即便顺着石桌蜿蜒着流淌到了地面上,也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毕竟是剧毒的物品,鹿可也没有想着去触碰它。 她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指针已经滑向了——三点四十九分,从她自石屋里逃出,再到滑下山坡,在水渠边小憩,以及穿越过石墙的缺口,爬过断头石俑的机关处,以及抵达这古树根系扎根的石屋... 好巧不巧的,每一个地点都没有花费超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折算成24小时的时间制,也就是一个小时。 只是她并不确定,在这个石屋之中,时间流逝了多久,毕竟她也是去而复返的。顾忌着规则的第三条——“不要在某个地方停留半个时辰以上”,思忖良久,鹿可还是当即决定离开这个石屋。 规则已然谨记,石屋内也已经探查清楚。随着残留的根系即将烧灼殆尽,火焰的光芒也逐渐微弱,刚刚撤退逃离的古树根系,隐隐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瞧着石壁顶端试探着伸展出来的根系枝桠,以及四周石墙上同样试探着伸展出来的根系,鹿可三步并做两步,快速地奔跑着离开了石屋。 踏出石屋几步远的距离。 鹿可拿着捡回来的洛阳铲,举着手里的手电筒,回头对着石屋内,晃动着看了看石屋内的景象。 燃烧着的火焰已经彻底熄灭,只剩下了鹿可手电筒的光芒。写满了《秦王冢》规则的石壁,已经重新被古树的根系蔓延着覆盖,只余下了斑斑点点的红色,再也看不真切。 两侧的石墙也同样如此,再次被细密、粗壮的根系牢牢占据,只是末端仍然残留着一些烧焦后的黑色印迹。 如果说,规则第八条石是正确的。 那么,石屋可能就是古树根系的地盘。或许原本的它尚且还能称得上静谧平和,但在鹿可掰扯断它的根系时,就被彻底激怒,发了疯似的朝她扑来,誓要夺取她的性命! 若不是树根的弱点十分明确——金属和火焰,鹿可还不能轻而易举的逃脱。 但她也算得上是别无选择,既然知晓了树根背后存在着的文字,就不可能轻易的错过。在这可能是遍布危机的墓xue里,怎么可能错过送到眼前的线索呢? 或许也是副本的仁慈,安排看守规则的是并没有太过厉害的古树根系。 只是...她怎么觉得,近期副本的规则越来越难获得了... 甚至在刚进入副本后,就要在毫无规则的情况下直面副本带来的危机。相比较于新手副本和《育材中学》在副本开始,将规则条送他们脸上,其他副本则是将规则都藏了起来,需要靠玩家们自己发觉。 到了这《秦王冢》的副本,则更加过分了。 不仅将副本的规则掩盖了起来,还安排了危险的生物把守,简直是不让玩家好过。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不会之后的副本规则线索,都会越来越难发现和获得吧... 想到这里,鹿可也难免平添了几分头疼,却又毫无办法。 她又不是制定规则的人。 眼下还是当前的副本最为重要。刚刚因为树根的群袭,为了躲避,鹿可是拼了命地往前跑,根本没有精力观测周围的环境。这次从石屋中跑出,知晓了“地盘划分”不再匆忙的她,此时才能好好的观察周围的景色。 初时从石屋的缺口处往外观看,鹿可看到的是一片平地和山峰。真当踏上了这片土地,才发现和她之前看到的,有很大的不同。 只是在石屋的门口处,是三四平米左右的平地,两侧是一些耸立的两三米高的山石。山石遍布,中间是蜿蜒的小路。 不似刀削斧凿的人工痕迹,像是天地自然生成的造物,山石和地面、小路连接在一起,浑然天成,都是清一色的深邃黑色,在夜色之中,犹如匍匐着的庞大巨兽,身上斑驳着凸起的颗颗粒粒。 是石块特有的凹凸不平。 因为已经走过一遍,鹿可并没有再次扔块石头探路,而是顺着刚刚奔跑过的地方,往前行进。 行走至她跑得最远的地方,看着脚下的遗留下来的些许根系的断肢碎末,又抬眼看了看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和蜿蜒曲折的山石耸立的小路,鹿可试探着顺着小路的方向扔了一颗石块。 第178章 “咕噜咕噜” 翻滚着朝着蜿蜒的黑暗小路滚去,直至再无踪迹。 除了黑暗和曲折,似乎是再无机关。周边的这一片地方,安静地只能听到石块滚动的声音以及鹿可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石块一直滚落了很远,直到耳畔再也没有听到半点滚动的声音,鹿可才抬起了脚步,鼓足了勇气向前走去。 手电筒的光亮在前方照路,右手却是结结实实的握着洛阳铲的铲柄,不敢放松,整个人的精神也十分紧绷。 但脚下的步伐,每一步都坚定又平稳。 鹿可借着手电筒的灯光,摸索着绕着蜿蜒曲折的小道向前走去,足足又走了几十米的距离,才逐渐看到了较为宽阔的地带。 她停下了脚步,举着手电筒四处晃悠,灯光骤然略过一座高处的凉亭,看到了一张—— 画着两团腮红的诡异人脸! 第166章 眼神幽然冷冽。 恰似直勾勾地盯着鹿可。 骤然看到这突然出现的人影,鹿可的身体霎时间僵持在了原地,手中握紧着的手电筒也不敢晃动,呼吸和心跳一下子都慢了下来。 什么鬼东西? 难道是碰到了其他玩家?但这也不可能吧?哪个玩家好端端的会在脸上画上两团圆乎乎的腮红,并且穿上不合时代的古老服饰呢? 此时此刻的鹿可, 已然回过神来。 手电筒的光亮照射到的奇怪的人,并不是正在看着她,只是恰巧对着她现在所在的方位。 他穿着一身古式的玄色长袍,长发被一根玉簪挽起,团在头顶,是男子发髻的样式。身体端坐在凉亭的石桌之前,手肘支撑在石桌之上,手指捏在一起,似乎是拿着什么东西,脑袋微垂,像是遥遥看着下面。而他的对面,是一个穿着同样玄色长袍的男子,正背对着鹿可坐着。 玄色的长衫,隐没在幽暗的环境里,和黑暗相得益彰。 第一眼看见时, 竟未曾发觉。 初见时骤然升起的一丝不安和恐惧, 在凉亭之上的人久久不曾动作时,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鹿可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细细的打量着凉亭之上出现的人,除了脸颊上诡异的类似于高原红的腮红外,眉眼嘴鼻都十分的逼真。 一举一动更是栩栩如生。 但如若是真人,又怎么可能保持着同一个动作纹丝不动? 细看他的瞳孔,是深邃的黑暗。面对着鹿可手电筒的强光直射,竟然丝毫不闪躲。只是瞳孔处,余有一点反光的光晕。 再瞧瞧上方的凉亭,坐拥在耸立的山石之上,约莫有两米左右的高度。枣红色琉璃瓦铺盖而成的六角凉亭,竖着四根涂满了红漆的圆柱,雕刻着金色的祥云团;中间是灰白色的石桌石椅,坐着两个身穿玄色衣衫的男子,玄色衣衫之上,隐约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金色丝线。 只是这纯红色调的凉亭,在这幽深黑暗的墓xue里,总觉得十分怪异。 警惕的观察了一阵后,鹿可并没有一直僵持在原地,而是再度迈着步伐,在曲折的小路上继续前行。 略过头顶的凉亭之后,前路豁然开朗。 两侧耸立的深色山石逐渐低矮,变成了约莫几十公分高的高低不平的石块,参差错落。她举着手电筒朝着前方照去,只是一瞬,宛如看到了夜色里的琼花玉树。 假山林立,百花绽放,树木高耸,池水清澈,甚至还有几只低头饮水的仙鹤。 好一出璀璨明艳的花园美景。 鹿可心底都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喟叹,尽管这所谓花园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她也不得不感叹墓主人对于陵墓的用心。 在不远处的前方,就看到了几簇琉璃雕刻的牡丹、蔷薇、芍药、铃兰...两侧还有错落生长的海棠树、桃树t 、梅树...同样是用琉璃雕刻而成;右前方水池里也漂浮着几朵琉璃雕刻而成的荷花,岸边的仙鹤也是如此。 不管是冬天绽放,还是春夏绽放,所有的花朵,都在同一时间为墓主人绽放。 出现在鹿可眼前的每一朵鲜花、每一片叶子、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巧夺天工,但却被搁置在了永不见日的墓xue里。 如果说,刚刚的石屋只是简单的会客室。现在的琉璃花园,则是价值连城的工艺品。 蒙尘的工艺品。 身为一个女孩子,看到这么成堆的琉璃装饰品,难免心底不会升起一丝赞叹和欣赏。随之而来的,是不安和恐惧。 规则第五条说:不能触碰的,就不该触碰;不能贪念的,就不该贪念。谨记这一点,你会活得长久。 花园里的每一个物品,都不是她可以触碰的,也不是她可以惦念的。 小心翼翼的避开小路两侧伸展开来的琉璃枝叶,右手的洛阳铲也被鹿可抱在了手里,她拿着手电筒,一点一点的往前方挪动。 曲折的小路一直往前延展,路过了鲜花烂漫的花丛,路过了波光粼粼的水池,隐没进了黑暗里。 还有一条分叉的小道,通向了刚刚鹿可路过的凉亭。 当真是巧合。 路过水池之时,鹿可才发现这水池,竟然是汉白玉铺成的,而在水池里泛着银光的也不是水,而是—— 水银。 约莫十几平米的水池里,装载着的竟然全部都是水银! 鹿可此时也不由得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早早的用绷带捂住了自己的嘴鼻。若是这墓xue内的温度稍微高一些,水池里的水银随着蒸发,怕是这里将会完全充斥着水银挥发后产生的剧毒气体。 在进入这里的刹那,她将中毒死去。 好在墓xue处于幽深的地底,温度并不像外界一般,甚至比外界低了至少十几度。 不然也不会有人家挖地窖储存粮食了。 而这里,距离石屋也至少有近一百米远,刚刚石屋内的水银量很少,灼烧产生的高温离花园也很远,并未产生较大的影响。 只是这毕竟是剧毒的东西,鹿可也不由得强打起了几分精神,极为小心的避开了汉白玉的水池,乃至于走上了通往凉亭的那条小路。 纵观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有一种身处于古代帝王御花园的错觉。 她一边不停地张望着,一边脚步坚定地顺着向上延展的小路走去。直到踏上了凉亭的平台,才看到了通往另一边的同样曲折的小道。 以及,脸颊涂抹着诡异红晕的男子。 正是刚刚鹿可看到的背影。 两人连眉眼嘴鼻都是惊人的相似,像是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动作有些差异,他正浅笑着抚摸着手边的茶杯。 近距离的观察下,鹿可才赫然发现,凉亭上的两人—— 是泥人。 竟然被泥俑吓了一跳。 但这泥人未免也太过逼真了吧,比凉亭下面的琉璃雕刻的花草树木都要逼真了许多,肤色调配的颜色都更接近于真人的肤色。 除了那两团莫名的红晕外,在黑暗里瞧着,与真人没什么差别。唯有在这么近距离的观测下,才发现了不对劲。 在这深埋地底的古墓里,怎么可能会是人在这凉亭的石桌前对弈呢? 是的,对弈。 鹿可走至凉亭的平台上,就看到了两个泥俑面前石桌上的黑白棋子交错的棋盘。她虽不懂围棋,也能瞧见棋盘上的黑子占据了优势,大面积的黑子已经形成围攻之势,围堵着剩余的白子。 在花园的出入口第一眼看到的那个泥人男子,支撑在石桌上的手指间,正攥着一枚白玉般的棋子,似乎正在思考着对策。 而他对面长相一样的男子则是志得意满的握着手中的茶杯,准备畅饮。 只是茶杯里空无一物。 石桌之上的棋盘同样是汉白玉制成的,刻画着笔直对称的纹路。两人的右手边,摆放着由白玉雕刻而成的棋笥,里面摆放着纯白或纯黑的棋子。棋子也是白玉或黑玉雕琢的,莹润光泽,透亮晶莹。 即便是在黑暗里,都散发着浅淡的微光。 美丽,不可触碰。 凑近时,泥人身着的长衫上描绘着的金线也愈发闪耀。 所有的奢华汇聚到了一起,鹿可心底并没有升起贪念,反而是愈发的警惕和慎重。 她谨慎的在凉亭的边缘试探了几番,亭中的泥人没有半分动静,恰似真真正正的死物,但生动的表情依旧令鹿可不安。 眼前的花园、凉亭、水池、泥人,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墓xue里。 然而,时间亦不等人。鹿可已经在花园这片区域耽搁了一会儿,按照规则的第三条所说,她应该尽快的离开。 因此在确定凉亭没什么异样时,她便匆忙抬起了脚步打算穿过凉亭,就在走过去的刹那,凭空吹起了一阵阴风。 激得她身上一阵发冷。 撇去吹至眼睫的发丝,鹿可蓦然回了下头,手中的手电筒也往后扫了一下—— 握着茶杯的泥人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第179章 是错觉吗? 鹿可的心里陡然升起了更加不详的预感,心里更是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余光收回的瞬间,她看到了泥人的脚部衣摆的后面,似乎有一座小小的佛像,歪歪扭扭的倒在脚边,有着相似的笑意。 毛骨悚然。 视线瞬间收回。鹿可没有再看一眼,怀揣着忐忑与惊惧,脚下的步伐走得飞起,快速的离开了凉亭的范围。 凉亭另一边的出口处是一节向下的台阶,两侧摆放着一模一样琉璃制成的花草树木,璀璨美丽。 只是摆放在这墓xue里却无人欣赏,就连此刻的鹿可,也只是闷着头赶路,同时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一切,对这摆在面前的美丽,无动于衷。 花园虽然包含着凉亭、花草和水池这些区域,但也算不了十分的大,大概约有个一百多平米。 下了台阶,再走过几个花团锦簇的花丛,鹿可就看到了深色山石耸立的小道,和进花园前行走的小道一样。 当下只以为这片区域的曲折小路都一模一样,无甚差别,也没有过多在意,举着手电筒,提着洛阳铲,踏步走了进去。 深色的山石高耸,有些更是和顶端紧紧相连,像是撑起墓xue的巨大石柱;有些又只有三四米高,像是正放的三角,下宽上窄。 遍布在曲折小路的四周,相似又不太相似。 鹿可在山石间穿梭,寻找着前往下一个区域的道路,但心里的惊惧和疑虑却完全没有消失。 太简单了。 途经花园这块区域,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对于玩家而言,实在是有些不可置信。 副本怎么可能设置没有挑战的关卡呢? 正思索着,鹿可也不忘用手电筒照亮周围的环境。陡然间,灯光照射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涂抹着腮红的诡异泥人! 第167章 她又回来了! 前脚刚想着花园区域不可能如此简单,后脚便再度回到了这里。 鹿可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四点十三分。 之前在花园绕的这一圈,竟然花了快半个小时,若规则三所说的——“不要在某个地方停留半个时辰以上”是正确的规则,那么,留给鹿可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既然从凉亭的小道行走是绕回了原地, 那她就只能试一试另一边靠近水池的小道了。 只是水池里波光粼粼、泛着银光的水银,多多少少令人生畏。 但别无选择。 即便隔了几层绷带的过滤,鹿可还是抬起拎着洛阳铲的左手,屈起手臂,将手臂上的衣物,堵在了自己的口鼻处,另一只手则依旧举着手电筒,快步朝着遍布琉璃花木的花园走去。 时间紧迫, 步履匆匆。 小心谨慎的避开道路两侧花木伸展出来的枝叶,鹿可的脚步一刻也不停缓,比之前快上了好几分。 路过水池的时候,也不忘扫视了几眼水面上的环境。早在之前,她就匆匆瞥了几眼,已经看到水池的整个坑都是汉白玉铺就而成的,池里面都是堆砌着的水银,也没有任何可供流淌的池底缺口,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巨型的容纳水银的容器。 池面上摆放着的琉璃雕塑的栩栩如生的荷花荷叶,并未固定在池底,而是悬空浮在了水银之上,若有阴风拂过,还能飘飘荡荡的变动位置。 而鹿可步履匆忙的行走,自然也没有带起一阵阴风, 是以荷花荷叶,全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原位上,不曾动弹。 反倒是她不经意的瞥见了水池旁边有处奇怪的地方,朝着水银的地方略微凸出了巴掌大的一小块区域t ,十分的平坦,下面还刻划着什么纹路。 好似是曾经摆放过什么东西。 或许是因为盗墓贼的偷盗,已经丢失了。 因为赶路要紧,鹿可并没有看得太过真切,只是看到了台面下的纹路有着些许波澜起伏,便急匆匆的迈过了水池的区域。 又是经过了一片绚烂美丽的琉璃花木,脚下抬起的步伐几乎就要小跑起来,鹿可再次踏上了深色山石耸立的曲折小路。 快速又谨慎的在小路上穿梭。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前面再度豁然开朗,鹿可再次看到了一片熟悉的花木、水池,以及高处的凉亭... 兜兜转转,竟然又回来了。 她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四点三十一分。这一次的重复路程,鹿可花了十八分钟,距离规则三所说的半个时辰,同样还仅剩—— 十八分钟。 足够她再走一个来回,但这却是徒劳无功的挣扎。 鹿可这时候已经意识到了,花园的区域,必然存在着什么限制条件,或者说——迷障。 单纯的途经,只会被永远的困在这里。眼下想要离开,只能是找到破局的办法。而时间,已经不剩多少了。 究竟是什么...被她遗忘了呢? 眼前的琉璃雕成的花木依然绚烂迷人,在灯光的照射下,剔透晶莹,反射出七彩又华美的流光。 明明是一幅美不胜收的美景,鹿可只觉得周身寒意遍布,手脚发凉,连脑袋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却还是拼命的回想着刚刚两次在花园里走动所看到的东西,首先琉璃雕塑的花木不太可能,在这片花园里太过常见了,根本没有完全独一无二的存在,大多都是重复的品种。 在这上面做机关,也未免太坑玩家了。 其他在这花园里觉得奇怪的东西,也就只剩下泥人、棋盘、水银池子这些了,在这之中,有离开花园的机关吗? 思及此,鹿可索性又往前走了好几步,直接踏上了通往凉亭所在平台的小路,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了凉亭边。 举起手中的手电筒,就朝着凉亭内照去。灯光落在了亭中的泥人身上,正面对着鹿可的握着茶杯的那个泥人,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两团腮红竟然也在逐渐往血红的方向转变... 之前的匆匆一瞥,果然不是错觉,凉亭里的泥人果然在逐渐的异变,是不是等到她待在这块区域超过半个时辰以上,泥人的异变就会彻底完成。 迎接她的就是追杀? 只是这样的话,迷障的破局点应该就不是在这泥人的身上了。不然此时此刻的她,一把将面前的泥人拍碎,岂不就可以安稳的逃离这块区域了? 偌大的花园里,唯二的两个泥人,明显是墓主人留下的靶子,太过张扬明显了。 但瞧着眼前逐渐往诡异方向转变的泥人,鹿可握着洛阳铲的手微抬,有些跃跃欲试,现在敲碎泥人,会阻止它们异变吗? 踌躇了几秒,鹿可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铲子,“墓里的所有存在”“都易被激怒”,是规则八提到的。就好比石屋之中的树根,也是在时间尚未到达的时候,因为鹿可提前掰断了根系,引起了它的狂暴。 现在敲碎泥人,可能不但敲不碎,还会立即引起它们的反扑。在没有找到离开花园的办法前,提前激怒这里占据地盘的存在,无异于是开展一场无望的大逃杀。 除非她有办法,摧毁异变的泥人。 可即便是石屋里的树根,鹿可使用树木惧怕的火焰,也只是暂时的将它驱离,完全没有办法彻底消灭。 又怎么可能彻底摧毁异变的泥人呢? 想通了之后,鹿可的目光也不在执着于泥人之上,而是转移到了它们面前的棋盘之上。和她之前看到的那样,黑棋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白棋几乎快要被围剿干净。 哪怕鹿可对围棋不甚了解,但也明白,白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若是想要通过替白棋翻盘来开启花园内的逃脱之路,也不太可能。 似乎只剩下水银池子了。 鹿可回想着刚刚观察过的水池,蓦然回想起——水池旁边有一块平坦的凸起,甚至还雕刻着些许纹路,只是刚刚未曾看见。 是不是可以按压的机关呢? 干脆利落的转身,一路小跑地向着水银池子的方向奔跑,路上也不忘避开两旁的花草树木。 快到水银池子边时,鹿可立即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平复了一下胸腔内因为奔跑而剧烈跳动的心跳,以及急喘的呼吸声。又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憋着气走到了水池旁边凸出的巴掌大的平地。 走进时,才发现之前的匆匆一瞥有多离谱。 凸出的那一小块平地,是一块圆形的平地。原先看到的波澜起伏的纹路,是一瓣一瓣莲花状的纹路。 两者搭配起来,活脱脱的一个莲花座台的模样。 座台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唯有中间留下了一个浅淡的圆形印记,明显曾经摆放过什么东西。 蹲下身,鹿可伸出手指摸了摸那块凸出的平地,无法下按,更不能伸手或者金属往水银里伸,水银剧毒,且可与金属发生溶解反应。 不太合理。 反观将某样物品摆放在这座台上,才更合情合理些。 脑子里各种纷繁的思绪开始混杂,又逐渐转凝聚成了一条单线。 第180章 她想到了! 之前经过凉亭泥人时,突然升起了一阵阴风,鹿可整理碎发时回头,不仅看到了挂着笑容的泥人,还有歪倒在泥人脚边的一座同样挂着笑容的佛像。 小小的,也不过是巴掌大的高度,体型略瘦削一些,放在这座台之上,刚刚好。 佛像的身躯也被泥人的双脚遮挡了一些,若不是在穿过凉亭时回头,鹿可可能都不会发现这刻意被隐藏的佛像。 初看到时,都被那和泥人相似的笑容惊了一跳。以为是一样诡异的物品,甚至没敢细细观察一番,就匆忙离开了。 如果是一样的存在,为什么会被泥人刻意遮挡呢? 是不是因为它是离开花园迷障的关键? 所有的线索已然被连成了一条线,鹿可当即不带任何犹豫,迅速的站起了身子,朝着凉亭的方向快速奔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鹿可再次回到花园,思考、去凉亭、观察泥人、观察围棋、以及跑到水池边观察、再度思考...仅剩的十八分钟已经被挥霍得仅剩无几。 在鹿可看不到的地方,手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四点四十六分。 留给她的时间只有三分钟了。 三分钟内,她需要奔跑到凉亭里,拿起地上的佛像,并且再度返回到水池旁边,将佛像摆放在座台上,才可以。 真的还来得及吗? 没有看到时间的鹿可并不知晓,但她也明白已经在花园内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脚下的步伐也愈发快速,动作熟练的避开了道路旁伸展出来的枝叶。 跑至凉亭的平台时,甚至都还未来得及喘上几口气,就匆匆的朝着笑着的泥人背后跑去。 巴掌大的佛像依旧躺倒在地面上,在泥人的脚边,并没有被移动过。脸上挂着有些诡异的笑容,双手却虔诚的合了个十。 规则第六条:佛本慈悲,虔诚的信仰祂,祂会渡你。 是否对应的就是眼前的关卡? 但“虔诚的信仰”,似乎又不太贴切。 只是鹿可根本来不及细想,赶时间的她立即蹲下了身子,伸手捡起了地上歪倒的佛像。 就在她的手指触及到佛像冰凉的身躯时,左手手表上的指针正好指向了——四点四十九分。 一瞬间,灯光骤亮! 满花园的琉璃雕刻的植物,突然散发出璀璨又明亮的光芒。五光十色的绚烂流光,驱散了这片区域的黑暗,闪耀得恍若元宵灯会。 鹿可被这骤然亮起的灯光刺激得闭上了眼睛,手指却不忘抓紧了地上的佛像,刚想起身时,只听见身后—— 呼啸的破空声。 第168章 似是利刃划空。 迅捷而猛烈。 鹿可耳尖微动,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在呼啸的破空声即将抵达她的后背时,完全顾不得心里的慌乱,拽紧了手里的东西,猛地向前一个翻滚。 翻滚时,双脚磕到了前面的凉亭护栏,鹿可几乎是以平躺的姿势,看见了她身后气势汹汹的朝着她扑来的泥人。 墓xue里的琉璃雕塑成的花草树木, 光亮璀璨绚烂,流光溢彩。即便是不用手电筒的灯光照耀, 都可以看清这片区域内的每一个物品。 刚刚被骤然亮起的光亮刺激得闭上眼睛的鹿可,在翻滚时再度睁眼时,眼睛依然不适, 但仍在琉璃的光亮t中,看清了眼前泥人现在的模样。 脸上的腮红此刻浓郁得如同流淌的鲜血,身上的玄色衣衫,不知是因为花园里琉璃光亮的反射,还是因为异变的缘故,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它脸上的笑容夸张又扭曲,手里举着不知道从来取出来的长刀,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眼眶里的瞳孔,是用黑宝石镶嵌的,鹿可好似能从它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翻滚躲闪的身躯。 时间在此刻静止。 只是在鹿可的眼中变得极为缓慢,除开眼前朝着她挥舞着长刀的泥人,视线的余光里,她看到了坐在棋盘对面拿着棋子的泥人。腮红如血,平静的脸上露出了如出一辙的诡异又扭曲的笑容,动作不紧不慢的从石桌底下抽出了一把长刀,站起。配合着另一个泥人,同样挥舞着长刀朝着她劈来! 两人高壮的身躯,一左一右堵住了鹿可离开凉亭的路。 避无可避。 当真要折在这里了吗? 心里在一瞬间产生了动摇,又在零点之秒后,转变成了不可动摇的坚毅。 鹿可借着刚刚翻滚的动作,避开了微笑泥人朝她劈砍过来的长刀,又利用手部支撑的力量,一跃跳上了凉亭护栏之下的长凳,将手电筒和佛像都一股脑的塞进了自己宽大的衣服口袋里。 泥人的第二波攻势再次袭来,鹿可本能的抬举起手里的洛阳铲抵挡。洛阳铲和长刀碰撞相接,发出了“咣——”的刺耳声响。 紧接着一股无比巨大的力量,从相接的长刀处传来,压得鹿可双臂发麻,身体都开始颤抖,仅仅是一秒的时间,都快要坚持不住了。 而不远处的另一个泥人,挥舞着的唐刀已然越过了石桌,朝着鹿可腰腹部的位置劈砍过来。 两者合击的动作,根本无法阻挡。 她,不是它们的对手。 从来没有一刻,鹿可能够如此的清晰明白,现在的她仿佛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但就此认命吗? 绝不!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鹿可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思考着目前的对策。就好像树根怕火,泥人也会有相对应的弱点,是什么呢?怕水? 只是这花园里哪里有水? 哪怕是这所谓的水池,池里装着的也不是水,而是水银。水银可以用来溶解泥人吗?鹿可不得而知。 或许,解决泥人也不是首要之事。如果将手中的佛像搁置在水池旁边凸出的座台上,就可以开启去往其他地方的通道,那么泥人的紧迫性也没那么高了。 她扫视了一圈流光溢彩的花木,目光陡然落到了凉亭之下的山石之上。 突然,灵光乍现。 眼前的两个泥人堵住了她的离开凉亭的路,并且在武力值上,鹿可一人对抗不了两人,而凉亭和水池是相对的方向,两者之间有一条小道,可以彼此通行。反观凉亭底下的山石,正是刚刚鹿可行走过的通往花园的小道,但是距离水池需要经过那些琉璃制成的花木,与凉亭和水池之间的小道相比,则要长了很多。 若是此刻从凉亭上跳下去,从下面的小道跑向水池,相较于绕了一条长路。无论是泥人跟在身后跳下来,还是提前走到水池边蹲守,都不利于鹿可。 但,不是还有另外一条道吗? 鹿可前面两次不管是进入花园,还是离开花园,都是一模一样的深色山石耸立的曲折小路。既然她可以从花园另一端的山石耸立的小道走到这边的花园入口,那么是否也可以从这一边的曲折小道,跑到另一端的花园入口呢? 那边距离水池的距离会更近一些。 而曲折的山石小道,仍然有一大半都笼罩在黑暗里,凭借地形的优势,也更容易甩开距离,甚至因为长度过长,可以留给鹿可更多思考的时间。 当下就立刻做了决定。 此时此刻,另一侧的泥人的长刀几乎已经挥砍到了鹿可的身上,堪堪就要擦破她腰腹部的衣衫。 蓦地,鹿可弓起了身子,脚尖轻踮,动作迅速地将手中的洛阳铲往下一缩,身体往旁边一侧,直接从两三米高的凉亭之上往下跳了下去。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泥人劈砍的长刀一时间收不住力道,一下子就劈砍在了凉亭的护栏之上。 “咔!” 护栏应声而断,木屑碎裂四溅,只余一端连接着,遥遥欲坠。 至于鹿可,跳下凉亭的瞬间,便在半空中扭过了身子,将手中的洛阳铲往凉亭下方的石头里插进去。显然,石头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插进去的。 洛阳铲与石头碰撞,生成了“咯吱咯吱”刺耳的声音,也留下了一道浅白的印迹,却也适当的减缓了鹿可下降的速度。 平安无事。 双脚触及到地面的一瞬间,鹿可就收回了试图插进石头里的洛阳铲,整个人往后面一跃,虽有摇晃,却也平稳的站在了地面上。 避开了溅落的木屑。 没有顾及酸麻发胀的双手,站在原地没有立即奔跑。 她要将亭中的泥人引下来。否则从另一边的路口堵截她就太容易了。当然,泥人也不负所望。 在两击未能击中鹿可时,它已经出离愤怒。微笑泥人脸上的诡异笑容甚至更扭曲了,不带一点思考,只有满满怒气的它,竟也是学着鹿可的样子,直接从凉亭上一跃跳了下来。 只是它却不需要用手中的长刀减缓自己的速度,只是简单的一跃就跳到了地面,发出了厚重的声响。 毫无破碎的痕迹。 鹿可在泥人做出跳跃动作的同时,已然往后面山石耸立的小道撤退了好几步,同时拿出了口袋里的手电筒,为之后的奔跑做好了准备。 第181章 泥人触地后,动作并没有片刻的迟缓,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就朝着鹿可的方向追逐而来。至于另一个泥人,则是站在亭子里,伸手抚摸着手中的长刀,并未有追逐的迹象。 也罢,能骗到一个也算可以了。 当即便转身,朝着深色山石围绕、纡回蜿蜒的道路奔跑,手电筒的灯光也因为剧烈急速的奔跑而不断的颤动,鹿可凭借着之前对道路的些许回忆,避开突兀出现的山石,转弯逃跑。 心脏在胸腔内“砰砰砰”地剧烈跳动着,喉咙也因为剧烈的喘息开始刺痛,腿脚都有些酸麻,她却还是紧咬着唇,拼命地挥动着自己的双腿,拼命地奔跑。 高高的马尾,在脑后不断地跳跃、甩动,划过鹿可脖颈处的皮肤,留下浅淡的粉色印迹。 身后的脚步声厚重而急促,紧迫地跟随着。 这片山石耸立的纡回区域,尚且还有些许琉璃散发的光晕,将将可以看得清脚下的道路,而在她的前方,则是一片如墨般深邃幽闭的黑暗。 她没有一点犹豫,一头就扎进了漆黑如墨的黑暗里。 手电筒的灯光如同黑暗里的救赎,照亮了一小寸鹿可前进的道路。身后,依旧是黑暗。 厚重又急促的脚步声随着她一起冲进了黑暗里,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脚步声似乎开始变得迟缓... 起初,鹿可还尚未在意,只是拼了命地奔跑,任由呼啸又冷冽的风声从自己的脸庞两侧划过。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几乎听不到时,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鹿可放慢了自己奔跑的脚步,竖起耳朵倾听起了身后的动静,纡回蜿蜒的道路里,只听到了她自己脚步声的回响,而另一道泥人厚重的脚步声,已然消失... 放弃了? 她蓦地停下了脚步,扭头望向了身后浓郁深幽的黑暗。手电筒的光亮依旧照着前方的道路,没有转动,身后的黑暗却像是深渊的巨口,吞噬了在里面的所有存在。 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泥人身影。 只是它会放弃吗?鹿可觉得不会。那必然是有什么限制了它的行动,会是什么? 几乎不用思考,答案就回荡在了她的脑子里。 是黑暗。 从鹿可出现在花园里的时候,手电筒的灯光照射到泥人之上时,凉亭里的泥人才开始异变。原本鹿可以为是时间的原因,现在却觉得,或许并不是时间,而是光亮。随着她手中手电筒光亮的照射,泥人才能缓慢复苏,而在满园的琉璃花木全部亮起时,则让它们彻底恢复了灵活的身体。 可是这种程度上的灵活,却是有限制的。一旦它们重回了黑暗中,身体将会再度变得僵硬凝固,重新禁锢成泥人的模样。 所以,追逐着她的泥人,在踏入这片漆黑如墨的区域时,已经注定了结局。追逐的脚步声,也彻底淹没在了t黑暗里。 而这里,却没有半点的灯光了。至于鹿可,自然也不可能再度回返,用手电筒的灯光促成它的复生。 鹿可站在原地,沉默地等待了一会儿,顺便平复着自己因为急速奔跑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以及喉咙间火辣辣的刺痛。 泥人迟迟未曾出现,脚步声也迟迟未曾响起。 似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恢复了一下体力,鹿可不再看身后的黑暗,扭头就朝着前方残余着手电筒光亮的黑暗里走去。如果猜测是真的,那么,此刻的花园里,仅剩下了一只可以活动的泥人。而她也已经—— 想到了对策。 第169章 黑暗滋生恐惧。 却也称得上是一种保护。 至少在此刻, 对于鹿可来说,是这样。 她拿着手电筒,照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四点五十九分。果然已经超过了规则中提到的半个时辰,在所有的琉璃花木骤然亮起时,鹿可的心中就有了几分明悟。 现在也不过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为了避免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她的脚步不带一丝犹豫,动作灵巧熟练的在曲折蜿蜒的小道上穿梭。 直到微弱又绚烂的灯光,再次笼罩在这片深色的山石之上,朦胧又光怪陆离。鹿可当即把手电筒的灯光关掉,又顺手收进了系统背包里。空开来的双手紧紧握着金属手柄的洛阳铲,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的慢了下来,神情专注又严肃,四处张望着、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此刻已然走进了充斥着光亮的地界,尽管微弱,但她仍旧提防着可能从前方出现的泥人,心情也是紧张又戒备。 只是,另一个泥人,却迟迟的没有出现在鹿可的面前,似乎完全没有想着对鹿可围追堵截。 或许, 它更愿意守株待兔。 在这遇见的两个泥人, 性子倒像是两个极端,一个冲动鲁莽、情绪外露, 另一个则内敛含蓄, 运筹帷幄。真难想象,棋艺却是截然相反。 鹿可秉持着谨慎的态度,小心又缓慢的在曲折的小道上行走,又约莫走了三五分钟,终于走出了山石耸立的区域,来到了花园的边缘。 花园里的灯光,璀璨绚烂。 仅仅是刚冒出了一个脑袋,她就被眼前的灯光炫花了眼睛,泪水一下子氤氲在眼光里,晶莹水润。鹿可眨巴了眨巴眼睛,把水汽憋了回去,又在朦胧的泪眼中,看到了在水池边踱步的泥人。 它似是笃定了鹿可的到来。 也对,如果水池处的机关是离开花园的唯一办法,那么就算她逃脱了,迟早也会再度回来。 瞧见水池边的泥人时,鹿可立即缩回了脑袋,将自己的身体掩藏在了山石的背后,同时也松开了紧握着洛阳铲的双手,将身上穿着的外套皮衣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黑色紧身长袖内搭,以及曼妙的身材。 她把外套拽在了手里,又捡起了地上的洛阳铲,全部背在了身后,鼓足勇气,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等到鹿可整个人都踏上了花园的小道,站在水池边的泥人,在看到她时都没有半点动静,反而是露出了好整以暇的表情,手上仍在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中的长刀。 竟隐隐升起了几分对峙之势。 鹿可的脚步没有踌躇,也没有停顿,只是将手中的东西藏在了背后,坚定的朝着泥人的方向走去。 两侧的琉璃花木的光芒依旧绚烂夺目,泥人身上暗红色的衣衫极为融洽的融合在灯光里,倒是显得鹿可的一身黑衣,十分惹眼。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次迈步,都离水池旁边的泥人更近一步,也离未知的结局更近了一步。她和它,只能活一个。一切就只看鹿可之前的推理是否正确了。 天意,会庇佑谁呢? 就在鹿可走到泥人身前约两三米的距离时,一直擦拭着长刀的泥人终于停下了它的动作。黑宝石般的瞳孔,将无情又冷冽的目光投注在了她的身上,右脚更是不自觉的像后退了一小步,弓起了腿,摆出了一副即将冲刺的模样。 当然,它也是这么做的。 几乎是没有给鹿可反应的时间,仅仅是零点几秒的时间内,水池边的泥人便冲刺着向她奔来。手中的长刀,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带着避无可避的巨大压迫感,朝着脑袋的位置—— 狠狠地劈砍下去。 始终关注着泥人一举一动的鹿可,自然不会错过它的各种细微的动作,因此在它冲刺着劈砍下来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同时朝着泥人的方向奔去,在即将碰撞的刹那,柔软的身体又以极其夸张的角度,下腰,扭身,翻转,竟是直接绕道了泥人的背后。 随后更是以极快的速度,在泥人维持着向前冲刺的姿势、尚未站稳之时,便将手里的皮衣从它的脑后扔了上去—— 稳稳当当的盖住了它的脑袋。 接着又迅速地挥舞着手里的洛阳铲对准了泥人膝盖以下的位置,狠狠地劈了下去。 “砰——” 厚重又沉闷的巨大声响。 一时间竟不知道是泥人轰然倒塌的声音,还是洛阳铲劈到了泥人小腿的声音...两者发生的时间只相差了毫厘。 骤然失去了光明的泥人,动作在一瞬间就变得僵硬,只是本能的凭借着之前的冲势向地面倒去。而鹿可击中它小腿的动作,并未给泥人的摔倒添砖加瓦,反倒是在相接触的瞬间,传来了极为巨大的反震之力。 震得鹿可手臂发麻。 手上的洛阳铲也出现了一小块的凹口。 但泥人总算是倒在了地上,并且在肢体颤动了几下后,迟迟没有爬起来。直至在几秒之后,重新回归了一动不动的状态。 鹿可的喘息声尚未停止,眼神依旧专注而警惕的盯着躺倒在地上的泥人,它的头上还罩着鹿可的外套,身体板正,毫无动静。 宛若死尸。 不太放心的鹿可,又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洛阳铲,对着泥人的脑袋狠狠地拍了下去—— “砰!” 巨响之下,泥人没有半点动弹,脑袋也没有一点塌陷、碎裂的模样,反倒是鹿可的手臂又是一阵发麻、发胀。 第182章 即使是在不能动弹的情况下,也不能够敲碎吗?这当真是泥土浇制而成的泥人?不会里面全是黄金吧? 心中腹诽了几句,鹿可倒没再执着于倒在地上的泥人,忌惮于其他可能出现的东西,她脚步极快的走到了水池边凸出的那块平台边,动作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尊挂着诡异笑容的佛像,端端正正的摆在了平台的中央。 “咔哒”一声极为清脆的声响,整个花园的灯光骤然熄灭,满园花枝招展、流光溢彩的花草树木,收敛了浑身的光芒,再度恢复到了之前在黑暗中暗沉的模样。 接着又是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挪动着,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盏微弱的莹白色的光芒,出现在了水池的尽头。在它的后面,是一条同样幽深的甬道,入口处泛着些许莹白色的光芒。 稀薄的光亮,也隐隐照清了花园水池边的景象。 原本围绕在水池边的琉璃花木,在佛像摆上后的黑暗里,像是启动了什么机关似的,集体挪动了起来,空出了一条可供人行走的空地,也露出了在深处掩埋藏匿着的通道。 泥人维持着正面趴地的动作,依旧躺在地上。 鹿可走了过去,将自己盖在它头上的外套皮衣扯了出来,抖了抖上面的灰尘泥土,借着稀薄的光亮,看衣衫内侧未曾沾染上什么奇怪的东西,便又重新套在了身上。 墓xue里的温度着实有些低。 而皮衣尚且还能替她抵挡一些小伤。反正泥人是正面趴地的,即便扯出来,它的眼睛下面依旧是黑暗,并且这微弱的光芒,还完全比不上满园琉璃的绚烂夺目。 她又警惕地盯着泥人看了一会儿,见仍旧没有什么动静,才朝着通往莹白光亮的道路走去。旁边是水池里泛着银黑色光芒的水银,因此走得格外小心谨慎。 好在并没有什么意外。 在幽深黑暗的甬道口,散发着莹白色光芒的,也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一颗润泽莹玉的珠子,倒像是夜t明珠之类的物件。 自然不会手欠的碰上一碰。 这墓xue里的东西,只要不是必须要触碰的,鹿可是一丁点都不想碰。她麻利的从系统背包里再度取出了手电筒,先是借着微弱的光芒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在光芒几近消失时,才打开了手电筒的开关。 强光一下子穿透到了极远的前方。 只照射到了凹凸不平的路面,以及坑坑洼洼的山壁,甬道长的似乎没有尽头。 但鹿可并没有皱眉,脸上一丝表情都无,机械似的,一步又一步,沉默着朝着甬道深处走去。左右也不过是一关接一关,再多的情绪波澜也改变不了什么。 每一次的挣扎求生,都好似令她的心——更冷硬了几分。 此时此刻,伴随着鹿可的,只有她缓慢又坚定的脚步声,以及照亮了前路的手电筒的灯光。 再长的甬道也有尽头,在约莫走了四五分钟后,狭长的甬道突然开始变得开阔了起来,凹凸不平的路面,也渐渐变得平坦。 精神依旧紧绷,甚至因为长时间的紧绷,传来了阵阵刺痛感,鹿可也只是空出手揉了揉太阳xue,又继续往前走。 蓦地。 一个宽阔的微圆的洞口,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鹿可停了停脚步,并没有立即往外面走去,而是举着手里的手电筒往洞口外面照去。 前方是一片极为开阔又平坦的土地。 静悄悄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存在。土地上也没有什么额外的东西,十分的空荡,再前面好像是一块凸起的山壁。 只是纹路上瞧着,有些奇怪。 什么都没吗?还是那山壁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洞口着实有些小,又或者是山壁过于庞大,鹿可站在洞内,并不能清楚的看清外面山壁上刻划的东西。 因此在观察了一会儿后,确实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她才径直走出了洞xue 。手中的灯光也朝着山壁射去。 灯光是灯光,山壁却不是山壁。 横亘在平坦空地中央的,是—— 一座巨大的卧佛。 在鹿可尚未来得及惊叹时,一把泛着银白色光芒的利刃—— 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第170章 “你是人?” 冷淡又警惕的声音在鹿可的身后响起。隐匿的黑暗里,悄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似是与周围陡峭的山壁,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抵在鹿可脖颈处的匕首也往外挪动了一寸,却又没有完全挪开,依旧可以在瞬间割断她的喉管,保持着提防之心。 这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又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躲藏了多久? 鹿可被眼前巨大卧佛吸引的心神瞬间回拢了过来,呼吸有一刹那的急促,又逐渐转化为了平静。 身后的男人, 此刻并没有杀意。 不然早在匕首抵上来的瞬间,就可以轻松的收割了鹿可的性命了。他没有那么做,就应该是在心底确信了几分鹿可玩家的身份。 只是鹿可心里依然有些嘀咕,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男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明明在走出洞口之前,用手电筒观察了一圈四周的环境,却愣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是怎么躲过的?又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将这些疑惑压在了心底,鹿可理了理脸上的表情,弯了弯自己的眉眼,摆出了一副毫不在意脖颈处匕首的模样,身体向后转动,看向握着匕首的男人,声音里犹带着一些笑意的说道: “你好,鹿可。” 语调轻浅又柔和, 与现场剑拔弩张的场景, 格格不入。 能开口说话,倒不像是墓xue里奇奇怪怪的生物了。尤其是瞧见鹿可那身奇奇怪怪的装扮,把系统出品的绷带缠绕着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若非是露出的那双清润明亮的小鹿般的眼睛,燕时牧都要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木乃伊了。 他收回了抵在鹿可脖颈上的匕首,重新插回了腰间,抬头露出了冷峻的眉眼,对着奇怪装扮的鹿可,平淡的吐出了三个字:“燕时牧。” 丝毫没有为自己刚刚唐突的举动感到抱歉。 仿佛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燕时牧来到这块区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围绕着中间的巨佛,以及外侧的山壁,都走了一圈,早已把这片摸了个清。 而在探查的过程中,他偶然发现了某个山洞内照射出来的微弱灯光,似乎有东西正在靠近,当即便侧身躲了起来。凭借着自己的隐匿天赋,将整个人都隐匿在了黑暗里,甚至提前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声。 正是因为他的提前准备,再加上天赋的优势,才让鹿可没能发现。仅管闹了一场乌龙,燕时牧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副本事件本就危机重重,面对危机自然要占据主动权。 即便刚刚遇到的是自己斗不过的东西,他也能依靠自己的天赋逃遁。 至于鹿可,面对燕时牧的这番举动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弯了弯笑眼,掩下了眼底的情绪,细细地打量起了眼前存在感极为薄弱的男子。 一身完全藏匿在黑暗里的黑色衣衫,身形瘦削,只比鹿可高了一个头。宽大的风衣兜帽罩住了他的半张脸,低垂着脑袋时,只能看清他下半张清瘦的脸,以及一张显得冷情的薄唇。手掌修长,骨节匀称。 气质清冷,像是极易消散的云烟,随时都能消散在这浓墨幽深的黑暗里。 倒真是个做刺客的好手。 然而此刻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了,打量了燕时牧几眼之后,鹿可便直接切入了正题,语带笑意的问道:“燕先生,来这里多久了?可有什么发现?” 燕时牧闻言再度抬起了脑袋,冰冷的眼神落在了鹿可的脸上,似乎是在仔细辨别着她这问话的用意,沉默了良久,才冷淡的开口说道:“半小时左右。” 后面一个话题,却选择了避而不答。 鹿可挂在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神情也浮现出几分郑重之色。副本每个区域之间内的时间是如何计算的呢?是从第一位玩家抵达的时间就开始计时,还是需要等所有的玩家到齐。 要是后者,他们尚且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寻找离开的办法。但若是前者,他们的时间就不多了。离半个时辰还剩一半的时间,这里不知名的存在,就会产生异变。 时间太紧迫了。 “怎么了?”她神情的变化,自然躲不过现场第二个人的眼睛,隐隐约约察觉到些许不对劲的燕时牧,一时间没忍住就问了出来,但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漠,连语调都没什么起伏。 “有个十分不好的猜测。”现在正是玩家们群策群力的时候,鹿可并没有想着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规则第三条说了:请不要在某个地方停留半个时辰以上,如果你不想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如果按照你抵达的时间来算,还有半小时,这里——某个生物就要苏醒了。 ” 第183章 平铺直叙的语调里,早已没了之前的笑意。 骤然听闻这一规则的燕时牧,纵使没有惊呼,但黝黑的瞳孔,一瞬间瞪得浑圆,像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规则信息,随后又以极快的速度遮掩了眼底的惊讶。 回想了一下之前走过的那些路,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副本的规则,也没在每个地方待超过半小时以上的时间,倒还真不知晓。 但同为玩家,有必要在这方面欺骗吗? 燕时牧更倾向于眼前之人说的是真的,既然是真的,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些什么,便将刚刚的发现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这里没什么特别的,除了中间的大佛之外,就只有附近的山壁上有五个洞口,一个是我走出的洞口,另一个,就是你现在走出来的洞口。” 似乎是因为很少说这么长的话,冷淡的声音稍显干涩和嘶哑。 五个洞口? 对应的是五个玩家? 若没有记错的话,副本开始便介绍了,这是一个五人副本,是鹿可经历过的人数最少的一个副本,时间上也是。 并且在传送的时刻,就将所有的玩家都分开了。那这里,山壁上的五个洞口,是不是每个玩家在经历了一些单打独斗的关卡后必经的通道?所有的玩家,终将在这里汇聚? 可能性极大。 一旦这种猜测是正确的,那就证明,山壁上的洞口,都不是离开这片区域的通道。唯一的破局点,依然在平地中间的巨大卧佛身上。 “恰好就是五个玩t家啊...”鹿可低声嘀咕了一句,便转身将手中手电筒的灯光直直地照射在了大佛的身上。 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佛像,以右手撑头的姿势静卧在底下的莲花座台之上,左手轻抚在自己的身躯之上。 佛像并不是正对着鹿可的方向,在侧面的角度,只能看到它身上流畅的衣服线条、并拢的双脚,以及朦朦胧胧的表情—— 似乎是一个笑容。 不经意间,就联想到了花园内的佛像机关,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佛像的脸上都是笑容,但一个是坐佛,一个是卧佛。 而眼前的卧佛,宽约莫有二、三十米,高七、八米,体型十分巨大。通体是由一块巨大的石头雕刻而成的,线条流畅,惟妙惟肖,可以赞得上一句鬼斧神工了。 只是此刻却不是赞叹的时候。 “如你所说,洞口是玩家出来的通道,那眼前的卧佛,才是我们离开这里的关键。”鹿可转身,对着燕时牧匆匆说了一句,就立即迈开了脚步,朝着平地中央的卧佛直接跑了过去。 燕时牧一时阻拦不及,便也跟着一起追了过去。 《秦王冢》的副本着实有些诡异,他到现在都未曾找到规则的线索,现在遇到了个知晓规则的鹿可,自然不会轻而易举的离开。 况且,现在正是需要互相合作的时候。 两人一前一后的围绕着佛像转悠了起来。佛像的莲花座台都约有两米的高度,上面半截是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一层一层包裹着的莲花花瓣,下面半截像是倒扣着的圆盘,雕刻着莲花状的花纹。 相接的地方向内部凹陷,是一条极细的圆润线条。 根本不是可以攀爬上去的座台,除非是跳起来扒拉着上方的莲花花瓣,但这莲花花瓣也有将近一米左右的宽度,跳起来不仅会撞到自己的脑袋,没有借力的地方爬上去。 庞然大物的佛像更是有着十分浓重的压迫感。 规则第六条写的是:佛本慈悲,虔诚的信仰祂,祂会渡你。 但也不意味着他们这些玩家可以随意地攀爬祂的佛像,这种行为,也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亵渎,说不定会引来佛像的厌恶。 鹿可围绕着佛像走了一圈又一圈,除了雕刻的痕迹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难道是她猜错了? 不应该吧。 她径直走到了佛像的正对面,近距离的,盯着佛像的表情看了起来。燕时牧也在探查无果后,跟着站在了她的旁边。 佛像闭着眼睛,脸上是浅淡的笑意,有着一股悲天悯人的慈悲感。不似花园内的佛像,脸上挂着诡异的笑意。 “哒哒哒——” 一时间有些安静的平地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被什么东西追逐着奔跑。紧接着,一道强烈的光线从佛像左侧的洞口处照了出来,直直地落在了佛像的座台上。 身着黑衣的高挑身影,气喘吁吁地,从洞口里跑了出来。她抬起眼眸看见了平地佛像之前的两人,看到了两人手中的光亮,眼中闪现了一抹欣喜,因惊慌失措微张的嘴巴此刻也勾起了嘴角。 衣衫上犹见几道划破的口子,以及少许暗红色的血迹,高扎的马尾此刻也松松垮垮的,就要披散下来。她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朋好友,带着满身的狼狈,朝着鹿可和燕时牧飞奔而来。 又一个玩家? 燕时牧和鹿可的脑子里,同时浮现了这个念头。 而就在新玩家埋头奔驰的时候,在鹿可他们注意力被新出现的玩家吸引的时候,卧躺在莲花座台上的佛像—— 悄然睁开了祂的眼睛。 第171章 慈眉善目。 却氤氲着一层稀薄的红光。 巨石雕刻的狭长紧闭的双眼,无声无息的睁开了眼睛,这氤氲的稀薄红光衬得卧佛原本慈悲的眼神愈发邪异,竟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恶鬼的猩红双眼。 恶意满满。 然而这一瞬间产生的变化,在场的三人,并未发觉。 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女生,一路飞奔着跑到了鹿可和燕时牧的面前,甚至都没来得及平复一下呼吸,便冲着两人欣喜的喊道:“嘿,你们也是玩家吗?我叫林秋意,很高兴认识你们。” 高兴? 不断在副本里求生有什么可高兴的? 但瞧着面前稍显狼狈的女生,脸上洋溢的却是真真切切的明媚笑容,眼睛在扫视过鹿可和燕时牧之时,都亮晶晶的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一点都不觉得局促和唐突,将右手在身上穿着的衣服上擦了擦,向着俩人递了出来。 过分的阳光开朗了。 林秋意这样一副小太阳的摸样,倒是驱散了些许在墓xue里的阴冷和紧张的气息,恍然回到了现世。 只是她的身体却不是这么说明的,急促喘息的呼吸声,划破了口子的衣服,汩汩冒着鲜血的伤口,以及即将散乱披散开来的头发... 都十分明示了她之前遭遇的磨难。 与衣着尚且完好、且没有流血伤口的鹿可和燕时牧相比,狼狈极了,或许也凶险极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顶着身体上不时传来的疼痛,以及副本内随时可能降临的危险,还能笑得如此灿烂。 鹿可也不知道是她心大,还是本性就如此天真乐观了。面对着那张向日葵般阳光的笑脸,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不论如何,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嗅着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虽然没有握住林秋意的手,但该提醒的还是需要提醒: “血腥味可能会吸引某些东西,你最好可以处理一下。” 声音清浅柔和,脸上也是带着浅浅淡淡的笑意。 “啊对对对!你说的对!”林秋意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似的,缩回了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依旧笑得明媚,嘴上还嘟嘟囔囔着:“你看我都忘了,谢谢姐妹提醒啊。” 手上的动作也不含糊,直接便从她自己的系统背包内取出了一颗止血药和一卷绷带,囫囵吞枣的就把止血药吞了下去,又卷着绷带缠绕着自己流血的伤口。 十分麻利。 至于鹿可为什么不提供绷带和止血药的援助,一是经历了多个副本的玩家,多多少少都应该攒下了一些身家,十几个几分的东西还是买得起的。二是她手上的绷带,除了脸上围着的,剩下的都在石屋那里制作火把烧光了,已经没有什么存货了。 再看看林秋意的模样,虽然身上大大小小伤口不少,但能好端端的从初始点抵达这里,甚至中气十足的跑了过来,就说明她尚且有几分实力。 绝不是软弱可欺之辈。 林秋意一边缠着绷带,还一边和刚刚开口说话的鹿可继续搭着腔,略显疑惑地问道:“不过姐妹你脸上怎么也缠着绷带啊?是受伤了吗?” “墓xue里可能存在有毒气体,只是多加一层保险。”鹿可并没有隐瞒,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打扮有些怪异,但为了活下去,就没必要介意太多了。 “还真有几分道理,我也整一个。”甜美爽朗的声音里满是赞同,林秋意包扎完身上的伤口后,又取出了一卷绷带,学着鹿可的模样,把自己的口鼻遮挡了起来,同时也藏起了脸上灿烂的笑容。 只余下一双秋水般弯弯的杏眸。 接着又重新打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把散乱的马尾扎好,高高地立在了脑后。 乍一看,身形上都与鹿可有些相似,在墓xue晦暗的光线里,裹着相同的绷带面巾,同样黑色的衣衫、高高的马尾...只是林秋意身躯上缠绕的绷带,看出了区别。 第184章 “等等!佛像变了!” 一旁的燕时牧虽然也在注视着突然奔跑过来的林秋意,但是看着鹿可和她交流上来时,便背过身去,继续观察起了佛像。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取出手电筒之类的照明物件,只是蹭着鹿可手电筒的光亮观察着佛像,现在又多了一个可蹭的光亮——林秋意。 但是俩人的灯光在她们交流的途中,并没有落在佛像的身上,燕时牧也只能接着周围的一些余光观察。起初并未看到什么异样,偶然间的一个抬头,他看到了佛像的眼睛上一闪而过的红光... 霎时间闪现过的稀薄的红光。 本来尚且怀疑是错觉的燕时牧,愕然惊觉——之前一直闭着眼睛的佛像,竟然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睛。 便一时没控制住,直接喊了出来,之前冷淡干涩的声音,也平添了几分激动与惊惧。 变了? 鹿可听到燕时牧喊声的同时,再也无暇顾及面前的林秋意,径直转身,将手上手t电筒的灯光重新照射到了卧佛的身上。 正当她从后往前、一寸一寸观察着卧佛身上的细节变动时,眼神的余光里,突然闪现过了一抹红色。她追踪着红光的方向看去,竟直直地看到了佛像睁开的眼睛—— 狭长的充满着悲悯神色的眼睛。 这时燕时牧也走到了鹿可的身边,在她身边轻声说道:“佛像,睁眼了。” “佛像睁眼?这雕刻出来的大石头还会睁眼?”整理妥当的林秋意也跟着站到了鹿可的旁边,和燕时牧一左一右的占据了一边,爽朗的声音里夹杂着疑惑和惊奇。 “你看到红光了吗?” 于此同时,鹿可也紧跟着开了口,神情凝重地盯着莲花座台上的卧佛眼睛,嘴里的问话却是对着燕时牧问的。 “看到了。”仅管燕时牧不想承认,但若不止他一个人看到的话,那就证明不是幻觉。 气氛一瞬间有些凝滞。 空气明明十分阴冷,鹿可却觉得一阵燥热,甚至有些心烦意乱的。心里更是升起了隐隐约约的不祥预感,似乎事情开始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又或者,黑暗里,有什么生物按捺不住,想要出来了... 她瞥了瞥自己左手上的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六点十三分,距离她来到这佛像这里有半小时了吗?距离燕时牧到佛像这里有一小时了吗? “嘿,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林秋意看着一时间格外沉默的两人,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精力十足的朝着他们问道,声音里也满是活力。 燕时牧冷淡着眼眸看了林秋意一眼,见鹿可沉溺于思考,才扯着干涩沙哑的清冷嗓音说道:“规则里说,请不要在某个地方停留半个时辰以上,如果你不想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而距离我们到达这里,应该快半个时辰了。 ” “规则?你们找到规则了?”林秋意活力满满的声音里满是雀跃,秋水般的眸子里也满是欣喜,脸上的笑容,即便是隔着几层绷带,都遮掩不住。 只是还不等她开心多久,便渐渐回味起了燕时牧说的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按照规则所说,他们在这里待了快半个时辰了,那岂不是很快就会看到奇怪的东西了? 至于这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自然就离不开这平地中间巨大的佛像了。再加上鹿可和燕时牧之前说的“佛像,睁眼了”、“红光”,也不难猜出这尊卧佛身上出现了什么变化。 但这二三十米宽,七八米高的佛像,一旦真的苏醒过来,对他们三人下手,那还不是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原本得知规则出现时的欣喜之情,此时此刻,也转变成了深深的忧虑,整个人也紧跟着颓丧了起来。 光是从最开始的棺材里,跑到佛像这里,都花了林秋意九牛二虎之力。瞧瞧她满身的狼狈,现在她身上的伤口还在痛。 “规则里就没有什么有关于佛像的提示吗?”尽管林秋意整个人的脑袋都耷拉了下来,整个人从小太阳变成了丧气的小狗,嘴里还是询问着规则,企图寻找可以解决眼前困境的办法。 “有,但不太对劲。”鹿可回忆了一遍石壁上誊写的规则,想到了有关于佛像的那条,怀疑着这条规则真假的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规则第六条说:佛本慈悲,虔诚的信仰祂,祂会渡你。” 鹿可顿了顿,又带着疑虑的问道:“这里面提到了关于信仰的话题,但如果真的信仰祂,我们还是我们自己吗?” “信仰...”燕时牧低声喃喃了几句,又抬头看向了卧躺着的佛像,陡然发现其眼睛上闪烁的红光愈发频繁了,甚至颜色也隐隐有加深之色。 慈眉善目的佛像,在红光的映衬下,更像是一尊妖佛! 这样的佛,真的可以信仰吗? 林秋意也蹙起了眉头,苦思冥想着这句规则里的深意,却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嘴里喋喋不休的重复着:“虔诚的信仰祂...虔诚的信仰祂...渡你...” 同样观察着鹿可,自然也看到了佛像眼中愈发妖异的红光,对规则里所说的“虔诚的信仰”更是排斥了几分。 只是他们的出路究竟在哪里呢? 如果宽阔的平地之上,除了山洞便只有这一处的佛像了,破局点始终在佛像之上,但却不能简简单单的献上自己的信仰。 骤然。 红光不再闪烁,而是凝聚在了佛像的眼中。连带着佛像原本浅浅微笑的嘴唇,弧度也越发的拉大,竟是在三人的注视中,缓慢张开了嘴巴! 一道扭曲的黑色人影。 缓慢地从佛像的嘴巴里爬出! 第172章 枯瘦的扭曲人影。 从佛像张开的黑色巨口中,以极其怪异的姿势爬出。身体的关节像是被什么东西吊着似的,双臂抬起,小臂垂拉着晃动,右腿更是以人体不可能达到的姿势,向后弯曲高抬,比头顶都高了几寸。 凌乱如枯草般的头发,盖住了它的整张脸。裸露在外的肤色泛白甚至发青, 身上的衣服已经溃烂成了破布条, 松松垮垮的挂在干瘦枯白的身体上。 满是凝固的血渍和经年累月的脏污。 虽然不愿承认,但那明显是个人的模样, 并且是个早已死去多年的人。 是以前进入墓xue里的盗墓贼吗?九死一生来到了大佛前,又是经历了什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鹿可难免想到了规则第六条提到的——虔诚的信仰,会是因为信仰才导致的下场吗? 毕竟这从佛像嘴巴里爬出来的举动,看着就不像是个正经的佛像。再加上佛像眼睛上此时此刻一直笼罩着的红光,浓郁得仿佛是佛像流下了血泪。 已然妖异魔化。 瞧见佛像上传来的异动,以及张开佛嘴时“轰隆轰隆”的巨响,鹿可、燕时牧、林秋意三人齐刷刷地往后退了几步。又在看到它宛如黑色大洞的嘴巴里爬出来的扭曲的像是人一样的东西,再度齐刷刷地后退了几步。 只是还不等他们思考解决的办法,从佛像上爬出来的东西,就以极快的速度,从嘴巴的位置,宛如跳伞一般飞扑着跳了下来。 没有落在佛像的莲花座台上, 而是直愣愣地摔趴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 五体投地。 破破烂烂的如同一具死尸。 正当三人震惊于它这赴死的奇怪举动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陡然抬高了它的双臂,手臂屈成了一个直角,小臂像是钟摆一样垂钓着来回晃动。 似乎有一根隐匿的线,操控着一般,尸体被拉着从地面上抬起,双腿柔若无骨,歪歪扭扭地站在地面上,两脚往外伸展,膝盖却是抵在了一起。 紧接着,右腿再度被以诡异扭曲的姿势高高吊起,变成了刚刚从佛像嘴巴里爬出来时的模样。 尸体的头颅微微摇晃,整个人的身躯也在微微晃动,轻嗅着空气中生人的味道。 “这…这是死人吗?怎么还会动?”林秋意一改了之前爽朗欢快的语调,压低着声音,低声询问着身旁的两人。 鹿可此时却十分警惕,握在洛阳铲的手又攥紧了几分,纤细嫩白的手背上,都鼓起了几条苍青色的血管。 同样,在看到这奇怪的尸体时,燕时牧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紧绷,神情戒备又警惕,之前试探鹿可后又收起来的匕首,也再次拿了出来,纤长清瘦的手指反手握住了匕首,一副即将战斗的姿态。 整个人的气息也开始变得虚无缥缈,似乎即将消散于空气之中。 而在林秋意小声询问了一句后,怪异扭曲的尸体突然活络了起来,疯了一样朝着林秋意的位置攀爬,两只手和左腿在地上快速地撑着地前进,右腿仍旧高高地抬着。 像是丧尸又不太像。 只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就已经爬到了林秋意的旁边,林秋意惊得向后退了好几步,但尸体却依旧朝着她奔去,在靠近的瞬间又直立起了自己的身体,伸出了苍白又泛青的污浊手指,维持着鹰爪的手势,径直抓向了林秋意的脑袋! 第185章 “砰!” 一声结结实实的拍打声,奔袭而来的扭曲尸体,就被一旁的鹿可挥舞着手中的洛阳铲,拍了出去。 在看到尸体扑过来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才能及时解救下了林秋意。 但—— 重量不对劲。 它不应该就如此轻易的就被拍飞了出去。 刚刚的拍打,鹿可虽然使用了自己的全身力气,但拍打到的尸体,却是出乎意料的轻盈,完全不像是个成年t人该有的重量。手臂也没有因为大力的拍打而反震地酸疼。 太轻松了。 被拍飞的尸体却是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好似被拍打一下后,直接就拍废了,已经没有丝毫威胁性。 “哇!你这一下也太厉害了吧!”林秋意从惊魂未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一双杏仁眼亮晶晶的看着鹿可,话语里满是崇拜。 随后又看向了趴在了一旁的尸体,吐槽着说道:“不过这东西这么弱的吗?只是一下就废了。正好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说着便迈步走到了被拍飞了的尸体旁边,拿着手里的手电筒就想扒拉开尸体上枯草一样的杂乱发丝。 “别过去!” 鹿可还在思考尸体重量的问题,回过神来就看到林秋意吐槽着什么向尸体走过去,竟然还要伸手扒拉尸体,急忙出声阻拦。 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林秋意不明所以的回头看向了鹿可,躺在地上宛如死尸的尸体,突然一个奋起,从地面弹跳起来,鹰爪一样的双爪,一下子就掐住了她的脖颈。 苍白泛着青灰的手掌和林秋意白嫩的脖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尖长的黑色指甲,更是嵌入了她的血肉里。 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甲滑落,又坠落到了地面。 还来得及救她吗?鹿可看着林秋意涨得通红的脸色,神情里满是窒息升起的痛苦煎熬之色,眼睛也因为充血泛起了红色,在眼眶内氤氲成了晶莹的泪珠…下意识的就迈动了双腿向着她奔跑。 一道银白色的光刃蓦地出现在了尸体的脖颈上,只是划拉了一下,足球一样大的脑袋顿时断裂、掉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燕时牧漆黑的身影像是突然闪现在了尸体的身边,手起刀落的割掉了它的脑袋。 但使劲掐着林秋意脖颈的双手却没有松开,依旧死死地掐着,似乎损失了一个脑袋,对它并无任何影响。 察觉到不对的燕时牧,冷硬着一张脸,薄唇紧抿,竟是再度挥舞着手里的匕首,朝着尸体的双臂挥砍下去。 “咔!咔!” 两声脆响,掐着林秋意的两只胳膊应声断裂,一直挣扎着的林秋意顿时感觉脖子处的力道一松,当即扒拉着脖颈上掐着她的两只残存的干瘦的手掌,一把扯了下来。 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脖子上的伤口仍然滴落着鲜血。 失去了双手的尸体仍然在不断地挣扎,扭动着身躯,朝着身旁的两个人攀行滑动。 这时赶上来的鹿可,也没闲着,直接高举起了手里的洛阳铲,朝着尸体的双腿狠狠地拍打了下去,一连拍了数十下,直到将它的双腿彻底拍得断裂,不能再动弹,才停了下来。 而失去了四肢的尸体仍然在不停地扭动,但却已经失去了伤害人的能力。 “差…差一点…就死了,多亏…多亏你们救了我,太谢谢了。”林秋意回过神来的第一瞬间,就是边喘着粗气边向着刚刚出手帮助的燕时牧和鹿可道了谢。 只是看向他们时,却看到了两人格外凝重的表情。 怎么了?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别谢了,先过了这关再说吧。”燕时牧冷冷地回了一句,便又再度握住了手里的匕首,整个人的气息又开始变得缥缈了起来。 “它们又来了。”鹿可抬眼看着面前佛像身上的黑色巨口,竟是将手里的洛阳铲收了回去,把手电筒塞进来裤子口袋里,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唐刀,摆出了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它们? 林秋意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她顺着鹿可的目光看去—— 就看到佛像上的巨口里,爬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扭曲古怪的人影,抬起的膝关节,晃悠的小臂,高抬的右腿,犹如飞蛾扑火之势,一个又一个的从高处坠落,“啪唧”一下摔趴在了地面上。 有多少呢?林秋意数不清楚,只看到越来越多的扭曲人影,爬出,跳下,又扭动着身躯朝着他们三人扑来。 成群结队的,竟把他们三个人团团包围起来。 “该死的鬼东西,我跟它们拼了!”她狠狠地唾弃了一句,完全不顾脖子上的伤口,甚至都没有擦一下血迹,在另外两人的面前,堂而皇之的召唤出了自己的武器,竟然是一把巨斧。 果然,能走到这里的玩家,多多少少有几把刷子!尽管身上添了不少新旧伤痕,但这斧头一拿出来,也可以知晓林秋意的实力了。 这都生死关头的时候了,也没有必要瞒着了,不管是鹿可,还是林秋意,亦或是燕时牧,都完全严阵以待,三人也不自觉地汇聚到了一起,背靠着背,防备着眼前的数不清的尸体。 从佛像嘴巴里跑出来的尸体也像是有了脑子似的,并没有单面的冲着他们奔来,而是极为有序的四散开来,从不同的角度开始围绕,一点一点的逼近。 战争一触即发! 随着第一具扭曲着的尸体扑了上来,鹿可便毫不留情面地挥舞着手里的唐刀把它一刀砍断。 然后是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 有了初次对付古怪尸体的经验,她的每一下都是朝着尸体的四肢挥舞着砍去,每一下都是又快又狠。 另外两人也是如此。 林秋意的巨斧虽然沉重,但她的天赋也是力量,对付起这些尸体来却是很有奇效,基本是一斧头一个。 而燕时牧的天赋是隐匿,他只有一把匕首,多亏了天赋可以悄无声息地躲藏,在暗中偷刀,也解决了不少。 只是这些尸体却是无穷无尽… 一个又一个,完全不停歇,更是不要命地向他们三人扑过来。 在持久的战斗中,三人难免有些疲惫。这样坚持下去完全不是办法,鹿可蹙眉。 究竟破局点在哪里? 第173章 前仆后继的尸体。 络绎不绝。 佛像幽黑的巨口,宛若通往地狱的深渊,不过是几番打斗的功夫,就有数不清的尸体,源源不断地从里面爬出、坠落,无知无觉地朝着空地上的三人以奇异扭曲的姿势,张牙舞爪地朝着他们扑来。 普通的伤口,根本奈何不了它们,唯有剁掉四肢,才限制了尸体不断突袭的举动,挣扎着在地上攀爬,如同蠕动的毛虫。 铁打的人,在长时间的打斗中,也会感到分外的疲惫, 更不要提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尸体群了。 鹿可抽空甩了甩自己有些酸胀发麻的手臂,又是一刀劈砍掉了靠近她的尸体的四肢。身体上的疲惫,促使她开始思考起逃脱的办法。 重新回到通往佛像的通道吗? 依靠狭窄的通道,来抵御不断奔袭而来的尸体? 只是看着面前的尸体,鹿可觉得不太行。面对尸山尸海的围攻,他们总有体力耗尽的一刻,不论是站在原地奋力一搏,还是依靠洞xue稍作阻拦,都不可行。 规则第七条:如果你相信, 直走是墓xue里的唯一出路。 如果这条规则是正确的,那么他们最好还是不要走回头路。所以危机的破局点依旧在这一片空地上,依旧与佛像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 再度劈砍掉了靠近她的尸体的四肢,鹿可气息有些紊乱,微喘着粗气看向了莲花座台上的佛像。依旧是右手撑着头的卧躺的姿势,眼睛上蒙着一层浓郁的红光,原先淡然微笑的嘴巴张开,张成了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形态扭曲怪异的尸体不断地爬出... 明明已经变成了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妖佛,却又在匆匆一瞥时,恍若看到了悲天悯人的慈悲。 驱使着尸体的妖佛还有慈悲吗? 苍白泛青、长着墨黑指甲的干枯双手突兀地伸到了鹿可的面前,就要抓向她的脑袋,却又被收回视线的鹿可当机立断的一刀劈下,卸去了它的四肢。 当真是一刻的分神都要不得。 这么多形状怪异又前仆后继的尸体,在持续不断地攻势中,鹿可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场幻觉。墓xue里真的会有这么多的尸体吗?而且佛像眼睛上的诡异红光,也像是催眠产生幻觉的气机。 或许是在停留超过半个时辰后,某些特殊的存在,比如空气里夹杂着特殊气息,催眠了在场的所有人,使他们陷入了幻觉之中,想象出了佛像的异变以及遍地的尸体。 但鹿可很快又推翻了这种猜测。 林秋意脖子上的伤口不是假的,在战斗的余光中,她仍然可以看到林秋意脖颈上汩汩冒血的伤口。并且她四肢百骸上涌的疲惫感也不是假的,是在真真实实的打斗。砍断的尸体四肢也不是假的t,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唐刀削断骨头的摩擦感。 第186章 什么样的催眠,可以让三人同时陷入一样的幻觉中呢? 而且是在不同时间段抵达的三人,好巧不巧的进入了同一场幻境,甚至还能流畅的交流。 不太可能。 可是在这片区域里,除了宽阔的平地、精雕的莲花座台和卧佛,就没有别的东西了,连一根杂草,都不存在。 目之所及,只有泥土和石块。 所以,破局点到底在哪里?这里能够隐藏的线索又是什么呢? 一边应付着接二连三扑上来的尸体,一边思考着可能存在线索信息的地方,鹿可只觉得过多的思考,连带着脑子都有些钝痛,后脑勺更是有一根筋,一抽一抽地生疼。 最后却是无所得。 佛像存在的空地上,根本没有可以利用的信息。那么,线索是隐藏在副本规则里吗? 鹿可开始回忆起石壁上的每一条规则。第一条,无关。第二条,无关。第三条,已经应验。第四条...第五条... 第十条...匍匐在地,你将——获得新生。 匍匐? 一瞬间,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挥散开了鹿可脑子里的迷雾。 在回忆到第十条规则时,里面包含的“匍匐”字眼,霎时引起了鹿可的注意。联想到第六条规则:佛本慈悲,虔诚的信仰祂,祂会渡你。 若佛像从始至终想要的都是夺取在场众人的性命,那么规则有必要单独说一条关于佛像的规则吗?又何必提到“慈悲”“渡”这样的字眼? 佛祖,普度众生。 对于误入歧途的盗墓贼,为何不肯留一丝生路?为什么要驱使那些已经死去多年的盗墓贼的尸体?是不是关键就在于其中提到的“虔诚的信仰祂”? 一旦奉献了自己虔诚的信仰,很大概率就是沦为这些尸体的模样,死亡后被驱使,那么折中呢? 或许也不应该说折中。 当你虔诚的信仰一尊佛像时,你会干什么? 三跪九叩。 ——虔诚的祭拜祂。 这里显然没有祭拜的条件,但简单的磕几个头还是可以做到的。而眼前的尸山尸海,也很明确的告诉了鹿可,磕头并没有用,依然会被佛像驱使,沦为走狗。 但如果信仰并不虔诚呢?规则里的描写真假参半,亦潜藏着蛊惑人心的深坑,但也留有一丝生的余地。 他们并不需要跪拜佛像,此时此刻的跪拜,只会让鹿可他们分心的时候被周围的尸体偷袭,丢掉性命。而生的机会,就藏在佛像面前的土地里,唯有双膝跪地的时候,重重地磕头,才可能触及到地面之下的机关。 那他们直接找到机关不就可以了? 源源不断地尸体包围着鹿可三人,却又裹挟着他们距离佛头正对的方向更远了一些,当然其中也有鹿可、燕时牧、林秋意三人刻意避讳的原因。 毕竟,佛头嘴巴里爬出来的尸体太多了! 只是此时此刻的鹿可,却是急切的想要往佛头嘴巴的方向走去。但光凭她一个人,显然很难解决掉佛像前围着的一群尸体,以及在其他方位时刻突袭的尸体,也只好开口借助在场另外两人的帮助了。 她一边劈砍着不断靠近的尸体,一边组织着语言急促着说道:“燕时牧,林秋意,还记得我之前说得规则吗?佛本慈悲,虔诚的信仰祂,祂会渡你。什么叫做虔诚的信仰?” “哈?现在还要谈信仰的问题吗?”林秋意手中的斧头舞地虎虎生威,还扯着嗓子抽空回答了鹿可的问题,倒是让脖子上的伤口更痛了几分。 “不,如果信仰当真虔诚,怎么会有见佛不拜的道理?”鹿可耐着性子解释道。 “拜佛?现在,立马,跪下来?”林秋意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连眼睛都瞪圆了,手下却稳准狠的又劈了几具尸体。 “当真跪下来,怕是就和眼前的尸体一样的下场了。”鹿可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这或许也暗示着我们,佛像面前的地面下藏有机关。而且很有可能就在那些尸体坠落的地方,在佛头的正对面。” “那就去看看。”一直沉默寡言的在尸群里三进三出的燕时牧也适时的开口道,语气平淡,又直接下了决定。 “行,就听你们的,咱们一起去看看!左右在这熬着也不过是死路一条,干脆点,说不定就找着出路了!”爽朗的声音应得也很爽快,林秋意也随声附和着鹿可和燕时牧的话语,更是身体力行。 抽空抬眼看了下佛头的方向,林秋意咬了咬牙,挥舞着手里的巨斧,一下子肃清了面前的一排尸体,冲着鹿可喊道:“我们换个位置,我去开路!” 说完就冲到了鹿可的身边,又是一斧头下去,直接清了鹿可面前的一排尸体。 “好。”鹿可应了一声,也不迟疑,也不拖后腿,当即就和林秋意交换了位置,尽职尽责的清理着面前扑上来的尸体。 她手里的唐刀轻薄有余,力道却远远比不上林秋意手里的巨斧,并不适合开路。况且林秋意在受伤的情况下,还能使这么大的劲,似乎比她更擅长战斗一些。 燕时牧只有一把匕首,并不能帮她们清更多的尸体,只能在侧面接应俩人,凭借着隐匿的天赋,杀掉了送上门来的漏网之鱼,又几度穿到了尸群中收割。 三人齐心协力,竟真的朝着佛嘴的方向,缓慢移动。被砍掉四肢的尸体,堆砌了不少在地上蠕动着的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来到了佛头的下面,正面对上的就是从佛嘴里掉下来的扭曲怪异的尸体,林秋意一斧头拦腰砍断,又加了几下劈砍,嘴里还嘟嘟囔囔着问道:“现在怎么办?” “你试试,斧头劈砍这里的地面,我和燕时牧暂时阻拦一下面前的尸群。”鹿可头也不回,挥舞着手中的唐刀,一下又一下地挥向面前的尸体,砍断着他们的四肢。 “行。”林秋意也不含糊,当即便高高举起了手里的斧头,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朝着地面,狠狠地劈砍下去! “砰!”一声巨响。 平坦的地面上竟然缓慢生起了一条裂缝,泥土和碎尸混杂着往里面掉落,像是地裂的征兆。 “砰!砰!砰!” 林秋意并不停歇,又朝着面前的地面劈砍了四五下,连径直掉落的尸体也被她连续的劈砍断裂了几寸。 越来越多的泥土和碎石块往里面坠落,突兀地出现了块方方正正的土坑,土坑的中间,有一块凸起的铁疙瘩。 “砰!” 又是一声,林秋意手里的巨斧一下子劈砍到了土坑里的铁疙瘩上面,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尖锐刺耳。 “嘎吱嘎吱——” 身后巨大的莲花座台突然发出了巨大的活动声响。有一块石门大小的地方,竟往里面缩进了几米。 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第174章 阴冷的寒意悄然溢出。 幽深的、不知道通向何处的洞xue入口, 似是有呼啸的冷风从里面吹出,一下子就拂乱了林秋意的发丝。 又或许是突然拉开的洞门,产生的空气对流。 但林秋意心里依旧毛毛的,双眼紧盯着漆黑的洞xue入口,观察着洞xue里的情况。 寂静无声。 没有任何奇怪的生物涌出, 倒是上面的佛嘴,依然有尸体源源不断的坠落。 “这出现了一个洞口!”观察无果的林秋意只得朝着正在对付着尸体的鹿可和燕时牧喊出了声。 鹿可自然在莲花座台移动时就听到了声响,只是因为前仆后继的尸体让她一时分心乏术。再者林秋意就在后面,即便出现了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做出应对措施。 是以在林秋意呼喊的时候,她才抽空扭头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黝黑洞口,随即又斩杀了靠近的尸体。 “燕时牧,往后撤。”尽管洞口看上去有些不详, 但也成了他们唯一可以尝试的路径,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鹿可就说出了这句话。 闪身进尸群中的身影蓦地一顿,又以极快的速度握着手里的匕首割断了周围尸体的手腕,迅速地退回了鹿可的身边。 两人一边应付着围上来的尸体,一边往后撤退,在后面的林秋意也跟着上来一起帮忙,掩护撤退。 “小心地面的坑。” 林秋意当然也不忘提醒一下俩人,之前她奋力劈砍下, 造成的地裂和土坑。 虽然听到了很大的动静, 但看到地面上的土坑,以及坑内已经被林秋意砍成了几段的尸体,鹿可还是吃了一惊,对她的大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只是此刻最重要的仍然是撤t退一事, 在匆匆瞥了一眼后,鹿可收敛了眼底的惊异之色,动作小心的绕过了地面的深坑,亦步亦趋地往后退。 其他两人也是。 已然找到了逃脱的生路,三人身体的干劲也被提了起来,长时间的劈砍下,发酸发麻发胀的双臂,此刻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动作愈发的凌厉快速。 不一会儿便扫清了面前一小片的尸体,顺利的退进了黝黑的洞xue通道内。 第187章 莲花座台里面的漆黑通道,温度比外界低了一些,刚刚踏入,隔着一层衣物,鹿可就感觉到了一阵低温。 与此同时,再度围绕着扑过来的尸体,在触及到洞xue的一刹那,身体就变得僵硬,整个尸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紧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回了莲花座台的外面,继续扭曲着自己的身躯,高抬垂直的双臂以及向后伸展的右腿,在面上爬行。 后面的尸体也是如此。 似乎是忌惮着什么,它们默契的只在外面的地面上游荡,并不敢进入洞xue里。 而那些失去了四肢只剩下身躯的尸体,也依旧在地面上蠕动。碎成破布条的衣服只能堪堪遮住一些苍白泛黑的肌肤,以及骨瘦如柴的胸腔、皮肤上凸起的肋骨。 个个已然是皮包骨。 也难怪刚刚每一次的挥砍,都不费吹灰之力,每一刀都像是砍在了骨头之上,完全没有血肉的阻碍。 甚至都没有新鲜的血液溅出。 只剩下不断挑起飞舞的碎布条和抖落的脏污和灰尘。 鹿可他们和尸群战斗了那么久,脸上身上,干净得只有汗水、以及过度运动升起的红晕。 “它们不敢进来?那我们安全了!”林秋意兴奋地有些咋呼的声音骤然响起,又引得洞xue外的尸体围绕了上来,却又忌惮于洞xue不敢进入。 “嘿,姐妹,你也太厉害了吧。”确认外面的尸体不会进来后,林秋意脸上的笑容又再度灿烂了起来,一掌拍打在了鹿可的肩膀上,絮絮叨叨着说道:“刚刚还只有我自曝了姓名呢,好歹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了,你们叫啥?” 一扫了之前生死边缘的阴霾。 尽管是收敛了力道的一掌,鹿可还是被打得身体一颤,差点站不稳。想必肩膀已经泛红了,忍下些许酸麻的痛意,她扭头看到了昏黄的光线里,依旧笑得阳光的女子,温和着嗓音说道:“鹿可。” “燕时牧。”一旁的燕时牧也适时的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简单的报完姓名,确定外面的尸体不会进来后,鹿可将手里的唐刀收回了系统背包里,又再度取出了洛阳铲,以及塞在裤兜里的手电筒。 手电筒一取出,光线陡然间变得强烈了起来,一瞬间有些晃人眼。鹿可眨巴了几下眼睛,就把手电筒的灯光照到了外面的尸群上。 洞xue外光线暗淡,只余下佛像眼睛洒下的微弱红光,落在扭曲怪异的尸体之上,并无异样。 反倒是这突然射去的强烈白光,惊起了一阵骚乱,嘻嘻闹闹的像是在感应灯光的方向。 在地面上蠕动着只剩下身躯的尸体,破碎的布条底下似乎有什么在涌动,鹿可依稀看到了两片坚硬拼凑的黑色甲壳—— 骤然手中的灯光晃动了一下,一只纤细的手掌从身后搭上了她的肩旁,耳旁也传来了熟悉的爽朗声音。 “鹿可,你刚说的规则是哪些?我在这墓xue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接下来我们还要并肩作战,你就分享一下呗。” 只是晃动了几下灯光,鹿可再去观看刚刚有些异常的尸体身躯,却是再也看不到泛着冷光的黑色甲壳了… 似乎只是一场错觉。 心下有些烦躁,但又不好发作。毕竟那也只是林秋意的无心之失,而他们也算是已经躲过了外面尸群的追击,再去探究尸体里是否存在什么奇怪的生物,也不是很重要了。 紧接着另一道清冷的目光也落到了鹿可的身上,显然是一边几乎就要与森冷晦暗的石壁融为一体的燕时牧的目光,在听到规则两字时,不得不投注来的关注。 鹿可没有扭头回去看林秋意的表情,也没有在意她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掌,依旧拿着手电筒观察着外面的尸体,嘴上却是毫不隐瞒的将自己发现的规则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林秋意说的尚且有几分道理。进入副本的五名玩家,此刻估计只剩下了他们三个,接下来的墓xue逃生之旅,应该没有人会想着在路线一样的情况下独自脱队行动,那也就是说,他们三人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临时队友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 既然是临时队友,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就要靠几人集思广益想出办法,总不能指望着鹿可一个人不停的思考吧。 因此,分享规则也减轻了鹿可的负担。 规则只有短短十条,在鹿可全部说完之后,她仍旧没有在外面蠕动的尸体身躯里看到之前发现的黑色甲壳片… 真的是眼花了吗? 反倒是一旁的林秋意和燕时牧,低垂着脑袋,思索背诵着她刚刚说出来的规则,林秋意更是念念有词的不断重复着。 徒劳无功的鹿可收回了照向外面的手电筒,转而照亮起了幽深的漆黑洞xue。 洞xue不到两米宽,地面和墙壁上都是或凸起或凹陷的石块,坑坑洼洼的,一点都不平整。洞xue的深处也是坑坑洼洼的,漆黑一片,看不到尽头,只是脚下的地面似乎是个微微向下的坡度。 “这副本也太过分了吧!每半个时辰就要换个地方,那不是明显不让我们睡觉,想累死我们嘛!还设置三天四夜的副本时间,哪个好人能通宵三天啊?”林秋意咋咋呼呼的,喋喋不休的话语里满是不忿。 “不一定三天四夜,逃出去了,就不必管时间的限制了。”沉默寡言的燕时牧难得开口解释道,声音平淡冰冷。 “那也得够呛。对了,不是说五人副本吗?还有两个玩家呢?总不会…”声音越来越低,嘟囔着的林秋意似乎想到了什么,说话的语调都像是卸了气一样。 无言的静谧在空气里蔓延。 “佛像周围的通道口有五个,但目前只有我们三个走出来。”鹿可虽不愿承认,但结合燕时牧提供的信息,以及自己副本的经历,她知晓,另外两名玩家基本是凶多吉少了。即便尚且还有余力逃到这里,面对着尸山尸海,一个人,也很难有生路。 “唉——”林秋意长叹了一口气,丧气地说道:“这该死的副本,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只是自己一时丧气的吐槽,并没有指望得到另外两人的回答,声音也压得极低。 却也能被身旁的两人听个分明。 “如果洞xue里面的通道没有危险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憩一会儿。这样的通道,不知道算不算是地域之间的交接地带。”犹豫了一会儿,鹿可才试探着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经历了一场鏖战的他们,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身体的疲惫,真的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之前只有鹿可一个人的时候,她不敢休息,但现在有另外两位玩家的在场,他们或许可以轮流守夜,确保休息的同时又回复体力。即使出现什么变故,也可以及时喊醒。 毕竟在这样的地方,谁能安心的进入深度睡眠呢? “我先守夜。”燕时牧并且质疑,只是率先提出了守夜的要求,身为在场唯一的一个男性,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好哇,那鹿可我们先休息一会吧。刚刚可是累死我了,手臂还在酸胀呢。”林秋意蓦地探头出现了在了鹿可的面前,快乐地说道。 看着有些古灵精怪又自来熟的林秋意,鹿可有些诧异的同时,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她的脖颈之上,顿时心跳慢了半拍,迟疑中带着些许紧张地开口说道: “你的脖子——” 第175章 她的脖子? 林秋意有些犯懵,瞅着鹿可不太美妙的表情,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脖子上的痛感。之前被尸体掐住脖子时,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更有几滴鲜血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只是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滴血的伤口差不多也该凝结了,怎么会痛感会愈加强烈? “我的脖子?怎么了?”看不到自己脖颈上伤口的林秋意,略有些茫然的对着面前的鹿可问了出来,甚至还不自觉的望向了靠在山壁上的燕时牧,请求更多的实证。 换来的却是同样凝重的目光。 被那具奇怪尸体t的尖锐指甲抓伤的脖颈,留下了十个指甲盖大小的窟窿,血液虽已凝固,但伤口仍狰狞可怖,泛着一层乌青,向着周围的皮肤蔓延,竟有越扩越大的趋势。 并且她脖颈四周的皮肤,苍白的犹如死人的肤色,更像是刷墙的白色腻子粉,完全没有活人的生机。 与林秋意脸上的肤色相比,脖颈处的肌肤,看着就是一副中毒颇深的模样。 鹿可想到了尸体伸长的漆黑如墨的指甲, 不得不怀疑——那上面全是尸毒。而林秋意,恰巧不幸运的中了招。 一时间的沉默变故, 令林秋意越发的心慌, 看不到自己脖子的她,更是试图伸手去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别碰,伤口泛黑了。”瞧见林秋意动作的鹿可连忙出声阻止。 这次倒是十分听话,林秋意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灿烂阳光的笑容不再,转变成了似哭非笑的苦涩笑容,脸上的表情也完全拧巴了起来,犹带着些许苦涩和不甘的说道:“泛黑?是有毒吗?我... 第188章 是不是要死了? ” 会死吗? 或许是吧。 如果没有及时处理,鹿可也不确定林秋意究竟还能活多久。是不是等伤口的乌青遍布了全身,她也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可惜,她并没有什么解毒的药剂或药丸,瞧着燕时牧和林秋意的样子,也不像是准备了解毒药品的样子。 当真就没有办法了吗? “早知道有这一出,当时就什么药品准备些了,这下子好了,这该死的副本!万恶的游乐场!”丝毫没有办法的林秋意直接就瘫坐在了地上,整个人更是被浓郁的阴霾笼罩,像是已经默认了自己即将死亡的事实,说出口的话更是有气无力的,丧气十足。 唯有最后的两句咒骂,是咬着牙齿发出来的,可以深刻的感受到她的憎恶。 “我是不是会变成外面的那些尸体的模样啊?要真是那样的话,就麻烦你们给我个痛快,我可不想变成那种样子,死了都还不能安静。”林秋意继续哭丧着一张脸,絮絮叨叨的,接着手里的动作也不停歇,时不时的取出了一些东西放到了一边,又继续说道: “这些东西我也派不上用场了,就留给你们吧,好歹也能给你们多点活的机会。燕时牧,我看你也没什么趁手的武器,就一把小匕首,要是不介意的话,这把斧头就给你用吧,刚凑够的新鲜积分换的,还没用上几回。那剩下的这些就给鹿可你吧,也算公平公正。” 林秋意像是托付后事一般,不仅将自己系统背包里的东西都取了出来,还分配好了各自的归属,沉闷颓丧的声音里,尚且夹杂着几分温情。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停下,她强撑着抬起了头,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故作爽朗的说:“要是你们当真能通关副本,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游乐场,能不能拜托你们去青城春江花苑12栋902室帮我带句话,就说——我还在努力通关副本,马上就能回家了,让他们好好生活。” 漆黑幽暗的山洞里,是无声蔓延的静谧。 连一直冷淡不爱交流的燕时牧,看向林秋意的目光都浮现了几抹复杂,似是完全料想不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更是毫不保留的将自己的东西倾囊取出。 世界当真有这样无私的人吗? 只是面对着这样的林秋意,他的心里也不得不升起了几丝怜悯之心,冰冷的声音也难得带了些许温度,宽慰着说道:“这斧头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何必现在搞得生离死别的模样,抓紧时间去下个地点,通关了这个副本,在发作之前离开,回到个人空间,你还有活的机会。” 虽然是尽可能的宽慰,但燕时牧吐出来的话语,仍然有些别扭和刺耳。 “别开玩笑了,这才副本的第一天,我受伤才多久,都已经这副模样了,哪里还能坚持个三天三夜,你也别推辞了,反正这些东西我也带不走,留着也是浪费。”林秋意却不相信燕时牧的说辞,仍然执着着将自己剩余的东西分给在场的两人。 至于鹿可,却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只是蹙着眉思考着对策。 《秦王冢》的副本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关卡,但后面还有多少个关卡仍未可知。仅仅是抵达这佛像前,就已经损失了两名玩家,此时此刻,若是再放任林秋意也失去性命,到时候只剩下她和燕时牧两个人,当真有能力通过接下来的关卡吗? 副本莫不是想让他们所有人都折在这里? 十死无生。 如果只是为了收割他们的性命,那这个副本还有存在的必要吗?而她也不能眼见着林秋意死在这里。她虽然偶有莽撞,但仍然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同样也是个值得信赖的临时队友。 刚刚面对那么多的形态怪异的尸体,林秋意显然是出了不少力,并且找到掩藏在地面之下的机关也多亏了她的大力。 若是只有燕时牧和鹿可两人,恐怕根本不能这么简简单单的逃过这一劫,甚至于鹿可可能宁愿放弃支线任务,顺着通道躲回泥人所在的花园,靠着一手蒙黑技术和它们周旋。 毕竟,以她的武力,一人敌百,只是——自寻死路。 因此鹿可绞尽脑汁的思考着,除了解毒的药丸药剂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暂时缓解尸毒的蔓延呢? 她的系统背包里没有,那么副本里会不会有对应的药草吗? 或许,也不一定是药草。 发散思维的鹿可,陡然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些关于盗墓之类的书籍和影视剧,灵光一闪,面对着丧气又不停交待着后事的林秋意,干脆利落的背过身去,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医药箱,动作快速的打开,略过仅剩四颗的止血药,拿出了放在一边的小包糯米。 随即又一把将医药箱合上,塞进了系统背包里。 这才立即转了身,看着林秋意堆放在地上的家底,蹲下身,随意的挑了一卷绷带,扯了一段。又从小包里取了几颗糯米,用绷带将糯米包了起来,包成一颗小馄饨的模样,直接伸手将包裹着糯米的一边,抵在了林秋意脖颈上的伤口处。 鹿可突然的举动惊得林秋意吓了一跳,喋喋不休的嘴巴也立马住了嘴,整个人的身体更是不自主的往后缩了一节。 “别动。”察觉到林秋意后撤的鹿可,连忙出声阻止了她的动作,向来轻浅温和的声音里,难得的带上了些许强势。 “啊?这是什么?”林秋意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地瘫坐在原地,只是看着鹿可奇怪的动作,还是问出了声。 “糯米。”鹿可并没有太关注于林秋意的惊讶,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伤口处,简短又干练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怎么还有糯米啊?有效果吗?”怎么还会有人带着糯米进副本的?况且这东西真的会有用?林秋意当真有些不可置信。 “墓里捡的。”鹿可柔和的嗓音,平淡着说道。她也不确定,只是抱着随便一试的想法罢了。有用最好,没用也算是尽力了。 看着明显尴尬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林秋意,干脆又随便说了些转移她的注意力:“我看影视剧和小说里都写过糯米能解尸毒,这一包还是在从以前死在墓xue里的盗墓贼身上捡来的,索性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就干脆试试吧。” 闻言林秋意只得讪讪地笑了几下,乖巧得任由着鹿可动作。而之前一直靠着山壁的燕时牧也难得感兴趣的走了过来,和鹿可一起蹲下来,观看着林秋意脖子上的伤口变化。 倒是令她更不自在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鹿可和燕时牧刚开始还一直蹲在林秋意的面前,后来觉得腿脚发麻,又干脆的坐了下来。林秋意也从最开始的尴尬,逐渐适应了这种画面,在寂静无声的干坐中,竟升起了几丝困倦。 尚且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鹿可轮流交换的手臂都有些发麻时,她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抖了抖有些酸麻的双臂后,就观察起了绷带包裹着的糯米。抵在伤口处的绷带沾染上了毒血,已经有了乌青的痕迹,打开一看,里面的糯米竟也开始发黑发青。 再看看林秋意脖子伤口处的乌青,依稀是淡了几分,也没有再继续扩散的趋势,似乎真的有效果。 “怎...怎么样?”看着来回观察着她脖子以及绷带里的糯米的鹿可,林秋意有些忐忑的问出了声。 心里是又害怕又期待。 “伤口的乌青好像是淡了,燕时牧,你说t呢?”怕自己看不真切,鹿可又问向了身旁同样在观察的燕时牧。 “嗯。”燕时牧只是冷淡的应了一声,他也同样察觉到了些许的变化,应该是真的有些效果。 只是这么一小包的糯米能坚持多久呢? “真的吗?我不用死了?”林秋意高兴地简直要跳起来,当即兴奋地一把抱住了鹿可。 高亢的声音又激得外面的尸群—— 爆发出了一阵骚动。 第176章 窸窸窣窣的响动。 像是热锅溅起的朵朵油花,激起了一阵喧嚣,又再度回归了平静。 在外面的空地上聚集起来的尸群们,躁动不安,却仍然忌惮着什么,只是围绕着外侧,歪歪扭扭的走动,不敢踏入佛像内部的洞xue之内。 完全沉浸于得救了的兴奋中的林秋意, 在听到外面的动静时, 恍然察觉到了自己举动的不妥,忙伸出双手捂住了嘴巴, 避免自己再度出声。 眼睛却是转悠着观察着外面尸群的动作,在看到它们未曾冲进来时,才松开了捂嘴的双手,笑得欢快又洒脱。 “小点声。”虽然理解林秋意一惊一乍的原因,但担心外面会突然发生变故的鹿可,还是叮嘱了一句。 “嗯嗯嗯。”林秋意欢快的点着头,嘴里压抑着发出了一连串小声的应和,眼睛有些湿漉漉地盯着鹿可。 鹿可见林秋意应承下来,便也没再多关注她几下,专心着处理着手中的事情。她手里的这一包糯米并没有很多,林秋意脖颈上的伤口又非常分散,也不能一直七八只手一起用绷带包裹着糯米,按压她的脖颈之上的伤口。 第189章 就干脆的剪了几根长条的绷带,将布袋里的糯米取出了一些,均匀的铺散在了长条的绷带上,又取了几条绷带盖在了糯米之上,叠加着摆在了一起,直接把包裹着糯米的长条绷带,卷成了条麻花的形状。 与此同时。 守在一旁的燕时牧正严阵以待的观察着洞xue外面尸群的动作。 “过来,试一试好用吗?”鹿可抖了抖手里卷成了麻花状的裹着糯米的绷带,发现并没有任何洒出的迹象,才轻声招呼着林秋意凑近一些。 “怎么了?”并未静下心来的林秋意只是盯着鹿可的脸瞧,一点都没有在意她手里的动作,自然也不知道鹿可做了些什么。 但在听到召唤的同时,还是乖乖巧巧的蹲坐在了鹿可的身边。鹿可见状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歇,直接将卷起来的绷带照着林秋意脖颈上的伤口比划了起来,紧接着就像是系丝巾一样,把手里的绷带环绕着她脖颈一圈,直接在脑后打了个结。 因为不确定糯米对尸毒的克制时间有多久,鹿可并没有打死结,而是打了一个方便取下的活结,但也牢牢地贴合着林秋意伤口处的肌肤,不易掉下。 倒是林秋意被这突然系上脖子的绷带弄得有些硌人,更是伸手扒拉了上去,嘴里还问道:“这是什么?是往里塞了糯米吗?有点硌。” “嗯,最好别碰。”鹿可嗓音柔和,语气略显平淡。整理完手中的杂物,才看向感到不适别扭乱动的林秋意,有些慎重的说道:“糯米不一定能够完全解掉你的尸毒,更多的可能只是中和克制的效果,而且你伤口处的乌青,最好不要亲自上手触摸,所以我才用绷带包裹了起来。若是糯米的克制效果有限,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们还是需要尽快通关副本。” “好,我知道了。不过大家都经历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打斗,早就精疲力尽了,以现在的状态走下去通关副本,也太难了。反正外面的尸群暂时也不敢进来,倒不如在这里暂且休整,等体力恢复了再往下走。”林秋意听完了鹿可的一长段话,欢快雀跃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又转换成了释然的笑意。 现在这样,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至少有了希望的苗头,她还可以好好的生存下去。 副本本身就是个危险重重的地方,也是她自己一时的大意,才着了外面尸体的毒手,能有办法可以暂时压制缓解尸毒,已经很不错了。林秋意不能让其他两名同伴,因为自己的莽撞而买单。 更不能逼迫着他们,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为了避免她的尸毒发作,硬撑着前往下一个地点冒险。 这才大义凛然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燕时牧和鹿可惊异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林秋意所说所想的决策是正确的。三人确实经历了一番鏖战,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若不是忌惮于外面的尸群,以及幽深的通道内可能出现的未知危险,早就不计形象的瘫倒在地上休息了。 只是危险不会因为他们休息,而不再到来。同样也是因为林秋意身上的尸毒,三人才暂缓了前进的步伐,或坐、或站、或靠墙,在这幽深漆黑的通道内,暂时得到了喘息。 但仍然不够。 林秋意的这么一番话,恰巧贴合了燕时牧和鹿可的心思。 “你们先休息,我来守夜。”燕时牧紧接着林秋意的话语,率先说出了这一句话,然后又看向了一旁坐着的林秋意,以及她身边的一堆物资,补充着说道:“既然你已经没事,手边的这些东西自己收起来。” “啊?...哦。”林秋意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慢慢吞吞地把手边的东西重新塞回了系统背包内。 她都把自己的全部家当掏出来,怎么身边的两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呢?换做别人,不早该高高兴兴的接过去了吗? 先不说身边的叫鹿可的小姐妹劳心劳力的想办法给自己处理伤口,也没索要报酬,只是取了一卷绷带,还全用到了自己的身上;就连另一边只有一把短匕首的瘦高男人,都没觊觎这一堆物资,甚至冷言冷语的催促着林秋意收起来。 面冷心热。 这次遇到的玩家,似乎人品都还不错。思索着这些的林秋意,不知不觉间也给予了鹿可和燕时牧两人更多的信任。 经历得这么一遭,倒真有了几番并肩作战的战友之情。 因着林秋意的提议,以及燕时牧的附和,鹿可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林秋意和鹿可两人干脆坐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背靠着山壁,闭上了眼睛小憩。 当然鹿可也没有真正的进入深度睡眠,更是介于半梦半醒之间。她忌惮着四周随时可能出没的危险,虽闭上了眼睛,耳朵却是不停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只是四肢百骸涌上来的疲倦感,迫切的想让她休息。但精神的紧绷,却让鹿可仅仅维持在最表层的睡眠之中,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瞬间清醒。 极不安稳。 绷带包裹着的面孔上,秀美紧皱,紧闭着的眼皮下,眼珠也在颤动。因着洞xue内极低的温度,她环抱着自己的胳膊放在了胸前,倒更像是陷入了什么噩梦之中。 而另一边的林秋意,表情就安稳多了,眉目间甚至还洋溢起了浅淡的笑意,竟是丝毫没有被身上的尸毒所影响。 看了看正在休憩的两人,燕时牧继续把玩着自己手中的匕首。匕首上沾染了些许外面尸体上残留的东西——墨色粘稠的汁液和灰尘,他干脆的取出了一块方布,将匕首上的脏污擦拭干净,才塞回了刀鞘之内。 接着又捡起了鹿可和林秋意两人的手电筒,一个对着通道内的最深处,一个对着莲花座台外面的尸群,时不时的警惕着周围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侧皆为传来什么异动,平静的都不像是在残忍的副本世界中,但燕时牧仍然尽职尽责的做好着自己的看守工作。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鹿可总算是从昏昏沉沉的状态里清醒过来,整个人身体上的疲惫也缓解了很多,精神上的疲惫也稍减了一些。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正在守夜的燕时牧,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促使自己更快的清醒,才撑着身下的土地,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径直走到了燕时牧的身边,没有话语,只是指了指角落的位置,示意他也去休息一下。燕时牧自己也疲惫极了,再三和鹿可确认了是否可以,才压抑不住自己的疲倦,以和她们一样的姿势,靠着山壁小憩了一会儿。 一旁的林秋意依旧睡得香甜,鹿可看了下手表的时间,现在也不过是十点左右,换言之,她只休息了三四个小时t。 可是四周却十分安静祥和。 唯有通道外的尸群,仍然在机械麻木的走动着,而通道的深处——幽深、阴冷。 尸群为什么不敢进来呢?索性闲着无聊,鹿可一边观察警惕着四周,一边发散着思维梳理着脑海里的思绪,思考着尸群的怪异。 陡然间,她似乎在蠕动的残破尸体里,再次看到了黑亮反着光的坚硬甲片,数块拼凑而成,又匆匆地再次潜入了尸体之中。 尸体里有东西? 那这所谓的尸群还是佛像操控的吗?还是潜藏亦或是寄生在尸体里的生物,本能的渴望和驱使? 只是里面的东西藏着很严实,鹿可也只是偶然看到了几眼。 又过了一段时间,沉睡着的林秋意也苏醒了过来,拉扯着清醒的鹿可,嘀嘀咕咕的聊着天。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一个人自言自语,鹿可偶尔才回了几句。 燕时牧便是在这样的叽叽喳喳中清醒过来的,睁眼的一瞬间,眼睛里就划过了一丝冷意,在看到另外两人时,才将冷意收回,转换回了古井无波的平淡表情。 “走吧。” 在场的三名玩家既然都已休息完毕,鹿可便直截了当的开了口,准备继续副本的征程。 林秋意和燕时牧两人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手电筒的灯光也再度照向了幽深晦暗的通道深处,伴随着三人“哒哒哒”的脚步声,在这蜿蜒曲折的下坡通道里,清晰又明亮。 身后的窸窸窣窣的响动也离三人越来越晚,前面的通道却越来越暗,灯光也只能照到两三米的地方。 只隔了几米处的幽深黑暗,氤氲着极度不详的阴冷气息。 第177章 通道一直往下。 蜿蜒曲折,七八步就是一个略显崎岖的拐角,根本不知道会通往什么地方,只是在七拐八扭的不断往下走,越来越接近地底的深处。 空气的流通越发的阻塞,夹杂着腥咸潮湿腐烂的泥土味道。 伴随着愈发明显的低温。 鹿可揉搓了几下有些发冷的胳膊,握着洛阳铲的右手虚虚的环抱住了自己左手的胳膊,而垂下的左手拿着手电筒照射着前面方寸几米的土地。 细碎散乱的石子, 砖块大小的石块, 干燥坚实的土地,浓郁阴森的黑暗, 是他们一路上看到的风景。 第190章 三人沉默又安静的前行着,或许是察觉到了环境的阴冷,又或是忌惮可能突发的危险,连热络欢快又喋喋不休的林秋意也难得的闭上了嘴巴,专注着脚下的每一步,关注着山壁、通道的变化。 无声的紧张,在蔓延。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鹿可他们面前的洞xue通道才出现了些许变化。往下的坡度明显变得平缓,干燥的土地里似乎也氤氲出了少许的水汽,但不明显,只是让他们的呼吸更顺畅了些。 似乎——出口已然不远。 几乎是一直引领着几人往前走的鹿可,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便蓦然停下了脚步,竖起了耳朵。 紧跟在她身后的林秋意一时不查,闷头就撞上了鹿可的后背,吃痛地发出了一声小声的痛呼声,随即便猛退了一小步,伸手揉了揉自己吃痛的鼻梁,眼神中透露出了几分疑惑,看向了鹿可。 燕时牧则离得有两三步远的距离,及时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突然的疼痛一下子打断了鹿可的倾听,她只是回过了身,竖起了一根手指抵在了自己的唇中,对着林秋意比了下“噤声”的手势,又急促的回转了身体。 安静。 在所有人的脚步声都消失后,回荡在幽深黑暗的洞xue通道里,只有一片安静。声音,像是被黑暗完全吞噬了,就连前方不远处的通道口,也同样没有声音传来。 鹿可干脆摸了一把山壁上的泥土,在指尖揉搓,并没有什么异常。她探头贴向了一旁的山壁,依旧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哪怕他们在山洞内休憩了很久,下一个地点的古怪存在,都没有任何的异变吗?还是在伪装着安静的面貌,等待着他们一行人——羊入虎口? 一切未可知。 但他们又不能不前进。 意识到倾听不到任何声音时,鹿可才停止了自己的没什么用的举动,冲着身后的两人摇了摇头,接着压低着嗓音说道:“应该快到出口了,大家都小心些。” 林秋意如同小鸡啄米般点了点脑袋,脖颈上的绷带有些许颤动,却依旧稳稳的固定在原位。 燕时牧不着痕迹的往前走了几步,神情平淡的开口说道:“我去前面打探一下。” “你的天赋,...确定吗?” 从初见到现在,鹿可基本对于燕时牧的天赋有了大致的了解,可以悄无声息的藏匿自己的气息,甚至有几次,她都没有办法察觉到燕时牧的存在。 但依靠这样的天赋,真的可以旁若无人的在诡异横生的墓xue里畅通无阻吗?是以面对燕时牧的自动请缨,她还是慎重的确认了一下。 已然走到了队伍前头的燕时牧,冷淡着一张脸,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就背过了身体,径直往前面走去。 瘦高的背影在一瞬间似乎有些模糊,脚步声也逐渐隐没消失,像是彻底隐匿在了前方几米远外的黑暗里。 鹿可一时间竟有些羡慕这个天赋,若当真可以在副本内的各种诡异面前都隐藏起来,岂不是可以十分轻易的达到副本主线的存活任务,不需要一直拼死拼活。 只是,副本真的能容忍这样的作弊行为吗? 随着燕时牧主动诉说前去打探一下,鹿可和林秋意一时就逗留在了原地。在等待的间隙中,鹿可索性又观察了周围的泥土和石块,更是学着电视剧里摸金校尉的举动,将手中的洛阳铲插进了地面的深处,掘出了小块的泥土。 泥土的表面十分干燥,但底下的位置,颜色略深了一些,鹿可捻起一小块在指尖摩挲,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些许的水汽。 虽不多,但却明显的存在。 这附近又或者是地下,还存在着水源吗?地下水?不然怕也不好解释泥土深处的水汽是从何而来的了。 毕竟越接近地底,该是越干燥才是。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幽深晦暗的黑暗里出现了一抹瘦高的影子,正是燕时牧回来了。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表情依旧淡漠,脚步也很稳健,就连衣服上的褶皱和脏污,也是在之前的打斗过程中留下的。 完好的不像话。 洞xue的外面,竟然没有任何的危机吗?鹿可心头的疑虑骤起,她不相信副本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 “再过两三个转弯,大约五十米左右,就是通道的出口。通道外面——”燕时牧径直走到了鹿可和林秋意的身旁,一副做汇报的姿态,平淡的诉说着自己刚刚的发现,只是说到通道外面时,突兀的停顿了一下。 犹豫了一两米,才继续说道:“是泥俑,很多很多。大概有一条长七八十米的宽阔石板路,石板路的两边的平地上,都是列阵排布的泥俑,大部分握着长矛,还有一些牵着马车、手持着提灯的。像是军队,又像是服饰的侍从。我过去时,它们并没有什么动静。” “而在石板路的尽头,是一扇铁门,也或许是青铜浇制的,估摸着是三米高、四米高,十分厚重。门上也没有什么铁锁,应该是只需要推开,不知道我们几个人的力气够不够。” 寡言少语的燕时牧,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说完后都感觉口干舌燥了。 “泥俑的数量,大概有多少?”有过前车之鉴的鹿可,在听完了燕时牧的一长段叙述后,第一反应便是问起了他泥俑的数量。 燕时牧摇了摇头,直言不讳的说道:“数量太多了,我曾沿着石板路的一侧一直往前走,六七分钟也没有走到尽头,而这一路上都是泥俑,每一个间隔大约是一米的距离。它们每一个都是面朝着通道出口的方向,距离出口最近的是握着长矛的泥俑,离尽头大门越近的反而是些没有威胁性的。” 竟然有那么多? 若是这些泥俑都像是花园里的泥人一样活过来了,都可以自如的行动,那他们三个人真的可以对付吗? 很难。 “你觉得——它们是活着的吗?”慎之又慎的,鹿可还是对着亲身探查过一番的燕时牧问出了声。 活着?燕时牧回想着自己刚刚行走在泥俑堆内的场景,在漆黑如墨的环境中,仅凭着肉眼的夜视能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看t到的——真的是真切的吗? 他虽然没有看到泥俑有行动的迹象,但扑面而来的厚重感,以及空气里一直萦绕着的阴冷,都令他浑身汗毛战栗,并不轻松。 “我...不能确定。”他犹豫着思考了几秒,做出了这样的回答,又补充道:“尽管,我没看到它们动弹。” 略显迟疑的话语,并不能打消鹿可内心的疑虑,但他们又别无选择。她专注着看了燕时牧和林秋意一眼,组织了一下语言,谨慎地说道:“既然不能确认这些泥俑是否会动弹,那么我们就要做好最坏的准备。眼下也只有一直往前走这一条路,而泥俑中间的石板路大约是七八十米长,我建议——在走出通道的一瞬间,我们就朝着石板路尽头的大门狂奔,七八十米的距离,若是快跑,也就只需要十几秒的时间,足够在那些泥俑做出反应之前逃离。 但逃到大门之后,可能需要林秋意你的力气去推开大门,因为不确定外面是否会有别的危险,我和燕时牧大概率需要负责警戒一会儿,假如泥俑真的动起来了,也可以给你预留足够的开门时间,你可以吗? ” “没问题。”林秋意痛快的点了点头,做出了保证。区区力气,她还是有的。 “当然,如果没有别的动静,我们也会帮你一起推门的,其他事情,只有进入大门之后再商讨了。总之,先过了这段路。”思索过后,分析着眼前的局势,鹿可当即便做下了这个决定。 林秋意和燕时牧都未有反对的意思。 决定既然做下,三人也不在原地磨蹭,干脆利落的就往前方行走,但因为花园里的泥人见光复苏的特性,他们关掉了手里的手电筒,收在了衣服的口袋里,只是摸着黑,在坑坑洼洼又蜿蜒曲折的通道里行走。 有过一次行走经历的燕时牧当仁不让的站在了前头,之后是林秋意,再是鹿可,为了避免撞到可能出现的拐角,三人前后都拉着衣服的后摆。 一时间,阴冷又漆黑的通道里,只剩下了他们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但为了不引起外面东西的注意,脚步声都刻意压得很低。 在走了大约五十多米之后,幽深的通道走到了尽头,外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缘的更浓郁的黑暗,只有前方七八十米远的大门,泛着一层稀薄的金属光芒。 犹如晦暗的萤火。 瞧见那扇泛着金属光泽的巨门时,三人便松开了各自的衣摆,同时朝着光亮的方向急速奔驰。 “哒哒哒”“哒哒哒”的脚步声骤然响起在这片浓稠的黑暗里,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似的—— 一动不动的泥俑,如同生锈的铁块,突然发出了—— 转动碰撞的声音。 第178章 “咯噔咯噔。” 沉眠已久的泥俑, 在生人踏入的一瞬间,骤然清醒。迟钝僵硬的身躯,如同上了机油一边,开始缓慢转动, 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 第191章 没有点睛的眼眶中, 蓦然浮现了两点绿光,像是黑暗中幽绿的鬼火, 给复生的泥俑附上了鬼灵。 万万千千在泥俑堆里浮现的幽绿光芒, 宛若星星点点的萤火,连绵不绝。绿光驱散了些许周围笼罩覆盖的墨色, 也带来了更加肃杀不详的死亡气息。 霎时,天翻地覆。 仅仅是跑出了四五米远的距离,环绕着鹿可三人的四周,升腾起了一片幽绿的暗光,伴随着沉闷的轰鸣声,泥俑在缓慢的转向,宛如鬼火的眼神光落在了宽阔石板路上奔跑着的几人身上。 被...发现了。 只是此时此刻的他们,别无选择。 石板路宽阔又平坦,鹿可他们脚下的步伐迈得又急又稳,用尽着全身的力气向着前方泛着金属光泽的大门飞奔,耳旁尽是奔跑带起来的呼啸风声,鼻腔、胸腔内也满是剧烈呼吸间传来的火辣辣的刺痛感。 这是一场拼尽全力的逃生。 而睁开了双眼的泥俑,许是因为沉眠的时间太长,动作过分的迟缓和僵硬,在他们急速奔驰地过程中,也只是转动着身躯看向了他们,最前排的苏醒的那些,转向之后也迈动起了僵硬的步伐,跟随着追了上去。 沉闷、厚重、迟缓的脚步声,远远地坠在三人的身后。 如影随形。 鹿可眼神的余光瞥向了在黑暗里升腾起的莹莹绿光,有一瞬间以为是夏夜里的萤火,但过于晦暗的颜色,随即令她清醒了过来。 在这深入腹地的墓xue里,哪里会有夏日的萤火虫?倒有几分像是扑闪着的鬼火,无边无际,还在不断地朝着他们三人逼近。 她清晰的看到了幽绿色的鬼火在就近的泥俑眼眶里闪烁,宛如幽绿色的瞳孔,在黑暗里眨眼,同样带着诡异又不详的气息看着他们几人。 若是那无边无际的点点绿光,都是泥俑的眼睛,那么镇守在这里的泥俑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量。 了解到这点的鹿可,心里的不安感愈发沉重,蹦跳的心脏声也开始变得急促。现在的情况已然很不妙了,若是他们不能尽快的奔跑到尽头,推开那扇沉重的巨门,而是被这些复苏的泥俑围追堵截... 恐,十死无生。 但为什么在刚刚踏入的零点几秒内,广场上排兵布阵的泥俑会瞬间清醒呢?是因为嗅到了更多的生人气息?还是燕时牧的天赋太过强悍,容易被忽略?亦或是...它们早就知晓了玩家们的到来,上演了一出好戏—— 守株待兔! 无论是何种情况,此刻也已经不重要了,拼了命的逃离才是关键。 燕时牧在前头狂奔,鹿可和林秋意两人紧随其后,但是因为男女体力上的些许差距,落后了一点距离。 影响也并不大,因为泥俑最开始的迟缓僵硬,不过是十几个呼吸间,燕时牧就奔跑到了刻画着繁复纹路、布满尘埃的巨门面前,一只手抵在了巨门之上,冰凉的金属触感,激得他指尖发寒。 蓦地。 一阵凛冽的风声冲着鹿可后脑勺的位置呼啸而来。 她下意识的蹲下了半个身子,就感觉到有什么巨物从头顶飞过,“砰——”的一声巨响,直直的插入了金属巨门的门板上,嵌了进去,堪堪距离燕时牧的发丝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是一柄长矛。 在嵌进金属巨门的瞬间,表层包裹着的泥巴层层皲裂、掉落,露出了里面的金属色泽,与大门一样的青铜器的色泽,泛着冷冽的寒光。 “惊扰者,死!”字正腔圆的带着古式腔调的沉闷厚重的声音在鹿可的身后炸开,如同轰响的雷鸣,激得在场的众人一阵头痛,像是直达精神深处的攻击。 此时此刻的鹿可,距离青铜巨门,不过才三四米的距离,她的警惕令她躲过了身后抛掷过来的武器的攻击,也一时阻拦自己奔跑的步伐。索性在声音响起之后扭头向后看去,就看到了一个—— 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盔甲的高大身影,在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左手扯着缰绳,马腿高抬,右手则维持着刚刚投掷的动作,幽暗的鬼火在它的眼眶中闪烁,紧抿着的嘴巴不像是曾经开口说话的样子。 明明只是个捏造的有些逼真的泥俑,鹿可竟然恍若看到了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军,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只是失去了手中的武器。 将军失去了武器,是否还骁勇善战?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余光瞥见了两侧愈发靠近的闪着鬼火眼睛的泥俑,以及重新拉扯着缰绳、驱使马儿前进的盔甲泥俑,鹿可站起了身,不着痕迹的往后撤退,背在身后的手,更是悄悄的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武器,把洛阳铲收回,神情严肃又警惕,随时准备大干一场。 而之前和她并排跑的林秋意在盔甲将军将武器扔出来的瞬间,并没有蹲下或回头,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跑,奔跑着五六步就奔跑到了青铜巨门的面前,直接一个跳起,双手握紧了插在门扉上的青铜长矛。 “咔嚓”一声,一个用力,她竟然是直接将青铜长矛从门上拔了下来,接着又是往右边一抛,对着燕时牧的方向说了一声:“接着!” 燕时牧本身就只有一把匕首作为武器,面对这些大多手持着长柄武器的泥俑,本身就不占据任何优势,这时看林秋意给他抛了一把武器,自然也不会推辞,伸手就接了过来,转身面向了不断逼近、靠近的泥俑们。 刚刚他试t着推了一下青铜巨门,手掌撑得通红,也只是推开一丝缝隙,如果这样一直僵持下去,怕是门还未推开,他们这些人就要被斩于门前了。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 此刻,更重要的就是为林秋意争取开门的时间了,因此也是快速的摆出了一副战斗的姿态。 林秋意见燕时牧接过了长矛,手里的动作也不敢有丝毫的停歇,摩擦了两下手掌,咬了咬牙,就按在了青铜巨门之上。 这是一扇双开的青铜巨门,要么往里推,要么往外拉,不存在左右推拉的情况,而青铜巨门上也没有门环,往外拉显然不太可能,因此林秋意只能使劲了力气往里面推。 她的牙齿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留下了几个深刻的齿印,眼神里满是坚毅,白嫩的脸色涨得通红,连脖颈处的青筋都立起,晕染了一片红色。 当真是使劲了全身的力气。 可是即便如此,这扇青铜巨门也只是堪堪挪开了一个小口子。距离容纳一个人进去,还差得很远。 另一边。 “矛来!”鹿可分明没有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泥俑没有张嘴,却听到了一声沉闷厚重的喊声从他的胸腔内传出。 紧接着,幽绿的鬼火之中,一柄长矛就自泥俑堆里抛出,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他的手里。 配合默契。 或者说,训练有素。 在骑马泥俑的身后,越来越多的泥俑聚集,它们的眼眶中都闪烁着幽绿的鬼火,已然有了自己的神志,但却仍然听候着前方将军的差遣。 至于燕时牧之前提到的在青铜巨门前提着灯盏、牵着马车的泥俑们,已经无声无息的退开了几米,给予手持兵刃的泥俑们留下了足够施展的空地。 它们的动作,分明更加灵活了。像是老旧的机器,上满了机油,变得崭新如初。 鹿可慢慢的后退,渐渐地竟与站出来的燕时牧齐平,站在了统一战线上。同一时间,收到了新武器的骑着高头大马的泥俑也不在迟疑,高举着长矛,手臂伸直,长矛的尖端径直对准着鹿可和燕时牧的方向。 “上!” 一声令下,聚集起来的泥俑瞬间接收到了指令,高声齐呼着“冲!”,就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向着鹿可和燕时牧的方向飞奔而来。 被缰绳拉扯着的高头大马也发出了一声嘶鸣,高抬着马腿冲着鹿可他们所在的位置,奔驰而来。 大战一触即发! 心脏在“嘭嘭嘭”的剧烈跳动着,鹿可的脑袋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只是将身后的唐刀拿到了正面,双手高举,腿脚更是不自觉地摆出了弓字形,备战。 只是,这些围堵起来的泥俑真的太多了,面对着这么庞大的敌人队伍,她的心里也难免升起了几分质疑——他们真的可以吗? 此情此景,怎么容得她自我怀疑呢?奔驰着的骏马,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就窜到了鹿可的面前,高抬着前肢,似是要从鹿可的头顶狠狠地践踏下去。 但同时露出了自己柔软的腹部。鹿可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冲着马腿下面的柔软腹部,挥舞着唐刀砍去! “哐当——”唐刀的刀刃顺着高头大马的腹部一路划拉了下去,割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但却像是触及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了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伤口,比她预料的浅了很多。 同一时刻,坐在马背上的盔甲将军泥俑,也是挥舞着武器向着身下的人穿刺而去,却被侧边突然伸出的一模一样的青铜长矛拦了下来。 第192章 兵器相接,燕时牧手握着的长矛切割了泥俑手中的长矛一小截,又再次发出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高头大马在腹部被划拉出伤口时,身躯一阵颤动,竟是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身体像是开裂一般,剥落了几大块的泥土。 盔甲泥俑手里的长矛也是如此,表面的黄土开始剥落,露出了—— 金属的内里。 第179章 冷冽的金属寒光, 肃杀又暴戾。 却也令鹿可心头蓦地一凉,涌起了深深的无力感。 这玩意还怎么打? 一刀劈砍下去,也不过堪堪劈碎了表层包裹着的一层黄土。黄土皲裂、剥落,裸露而出的是更为坚硬结实的青铜金属。由青铜浇注制造的人俑,与黄土捏造的人俑可以说是天差地别,非人力可抗衡。 纵使刚刚鹿可和燕时牧两人联手逼退了骑着高头大马的盔甲将军,但那也不过是对方暂时休整,抖落身上和武器上包裹着的黄土。 就连鹿可划拉马腹的一刀, 在抖掉了大半的黄土后,也只留下了一道浅白的印子, 几乎可以说是——不痛不痒。 另一边燕时牧和盔甲泥俑将军长兵相接时,也同样如此。不过因为持握的是相同的兵器,只是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并未留下太多的痕迹。 在墓xue内行进了几个时辰的路程,看过了很多陪葬的物件,件件都透露着历史的气息,可想而知,深埋地底的这些东西存在了多少个年头。 凭借那时候的冶炼技术,锻造出来的金属应该包含较多的杂质, 也会更脆弱易折一些。而在刚刚的一番交手之中, 系统出品的唐刀,也不过是在青铜冶炼的高头大马的腹部留下了一道浅淡的白印。 哪怕是墓xue内镇守的泥俑里面, 采用的都是精雕细琢的冶炼技术, 一下子就彰显出了墓主人的雄厚实力。 但也令在场的三名玩家,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林秋意仍旧在奋力的试图推开沉重的青铜大门,但效果甚微,仅仅是推开了一道口子,额头却在不断溢出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滴入衣襟里。她的双手也因为使劲而涨得通红,和憋着气的脸蛋是同一个颜色。 明明使劲了浑身的力气,眼前的青铜巨门,就像是横亘不过去的天堑,难以跨越。 她的心情愈发急躁不耐,隐隐竟有崩溃的趋势。 站在林秋意背后,正严防死守的燕时牧和鹿可,此时此刻也完全不好过,单单是一个手持着长矛、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盔甲的泥俑,或者说青铜俑,就有些应接不暇。 更不要提它身后越来越聚集,甚至朝着两人奔涌而来的其他泥俑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的动作愈发流畅,奔跑的速度也变快了几分,眼眶里闪烁的幽绿色的鬼火也愈发旺盛。 “砰!” 后撤的青铜俑,在抖落了身上的黄土之后,眼眸中的绿光更甚,驱使着坐骑,就朝着鹿可和燕时牧冲来,手中的长矛更是向着鹿可的面门直直刺去。 鹿可在眼神看到的瞬间,就立马抬举起了手中的唐刀,横向阻止长矛的落下。刺出的长矛被唐刀阻止,僵持在她的面门之前,尖锐的泛着金属冷光的矛尖,距离鹿可的眼睛,仅仅只有两三厘米的距离。 似乎下一瞬就要刺瞎的眼睛。 瞳孔在刹那间瞪大,手握着唐刀的双手,传来一阵酸麻感,鹿可的心跳几乎就要从口腔内跳出来,脑袋都有一些发蒙,却还是咬着牙,拼命阻挡着长矛的落下。 身侧的燕时牧迎来的是马驹的踩踏,他干脆利落的在地上翻滚了一圈,避开了踩踏,却也将自己暴露在了后追上来的泥俑面前。 别无选择,只能应对着前方和左右或挥砍、或直刺的武器,整个人也身陷危险之中,分身乏力。 而在鹿可硬抗着青铜俑的攻势之时,后面也有不少的泥俑,略过了快要被包围的燕时牧,朝着她的方向奔来。 四处掣肘。 一旦她和燕时牧失利,身后的林秋意怕也是躲不过这千军万马的袭击,一同葬身在这片墓xue里。 当真就要死了吗? 长矛的另一边传来的力道愈发加重,鹿可手持着唐刀的双手都开始细微的颤抖,尖锐的长矛尖离她的眼睛又近了一寸。 强烈的不甘顿时席卷了鹿可的全身,她的身体里再度涌现出了一股力量,支撑着她阻止长矛的下落,竟隐隐有往上抬的趋势,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鹿可凭借着心底的不甘,阻止了青铜俑的攻势,却阻止不了身后前仆后继奔来的泥俑,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青铜俑,余光看到了渐渐有些不支的燕时牧,以及后面越来越多的泥俑,脑海里的思绪在飞快的转动,企图在一团乱麻之中找到可用的信息。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以他们的武力值,完全不是在场这么多泥俑的对手。如果真的是泥土捏造的泥俑,或许还能凭借配合抢先斩断一t批泥俑的头颅获得生机,但黄土只是它们的表面色,掩藏在内里的金属,根本不是一两把简单的武器可以削断的。 就连系统出品的武器也只能留个浅印,所有的打斗拼搏,都像是一场笑话。 但如果不依靠武力,面对着这望不到边际的泥俑,面对着泥俑的主动出击,他们又完全没有办法通过这块区域。 回头? 面对的依然是被奇怪生物操控的尸山尸海。鹿可仍然不能忘记她曾经看到的泛着光泽的黑亮甲片,心有余悸。 并且规则的第七条说:如果你相信,直走是墓xue里的唯一出路。 想要逃离墓xue完成副本的支线任务,他们根本就没有回头的选项。至于只完成主线存活任务,回到那幽深蜿蜒的通道里躲藏,也不是良策。 副本里,怎么会留下一个安全地带,供玩家们一直停留躲藏?即便当前是安全的,但时间一旦长久,这墓xue里的存在,也不会放任“老鼠”待在自己的家里,势必会出现各种难以言喻的危险。通道两边的尸群和泥俑群,也完全阻止了他们想要逃生的路径。 这几乎是个死局。 只是零点几秒的思索间,眼前的局势似乎更糟了,正在专心推着厚重巨门的林秋意心里也愈发急躁,听着金属碰撞的打斗声,竟分神扭头看向了身后。 仅仅是瞥了一眼,惊得她就要将推着巨门的双手挪开,取出武器冲进泥俑堆里,大杀特杀。 大不了就是死个痛快。 但想到鹿可之前的嘱咐,以及燕时牧和鹿可现在拼命的举动,她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心底的冲动,像是燃烧了生命的焰火,手底下的力道更大了几分,挤出了巴掌大的一道口子。 可惜,仍然无法让人通过。 此时此刻,即便林秋意推开了厚重的青铜巨门,燕时牧和鹿可也没有办法从泥俑面前脱身离开,钻进内室了。 生死一线。 紧盯着骑着高头大马的青铜俑的鹿可,看着它眼里闪烁着的幽绿色鬼火,以及它后面连绵不绝的宛若萤火的幽绿鬼火,脑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光点,又逐渐变得清晰明朗—— 鬼火,是否意味着鬼魂的存在?鬼魂是否是由鬼气凝聚而成的?那么鬼气—— 是否属于煞气的一种?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囤够的几张驱煞符,不论是在《育材中学》副本里压制住了异变的校长片刻时间,还是在《海岛旅行团》副本里驱散了“妈妈”身上的污染,都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如果鬼气属于煞气的一种,那么驱煞符是否可以驱散这些泥俑眼中幽绿的鬼火呢?即使不能驱散,那也应该可以压制片刻。只需要压制片刻,她和燕时牧都可以脱身,去帮助林秋意一起推开青铜巨门,从而逃脱眼前泥俑的追击。 思路一下子变得十分清晰,而鹿可也在瞬间做出了决定。 就在面前的泥俑即将扑上来的瞬间,鹿可猛然收回了手持唐刀的力道,在长矛即将落下的电光火石之间,她朝着青铜俑的身后一个弯身翻滚,直接滚到了马蹄子的后面。 青铜俑的长矛结结实实地扎在了鹿可之前所站着的土地里,而鹿可却是在它想要拔出长矛的瞬间,从地面上飞快的爬起,一个跳跃,直接跳上了青铜马的马背。 几乎是不带思考和喘气的功夫,鹿可当机立断的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驱煞符,“啪”的一下,直接贴在了青铜俑的背后。 世界一下子按下了停止键。 无论是正在拔长矛的青铜俑,还是抬起了蹄子的马驹,亦或是围攻着燕时牧的泥俑,以及远处前仆后继赶来的泥俑,都像是被禁止了一般,一动不动。 “推门!快!” 在感应到周围所有的泥俑都静止之后,鹿可立马扯着嗓子高声呼喊,声音里满是紧迫和急切,只是短短三个字就将自己的意思完全表达了清楚。 说完之后,她立即翻身下了马。脚步一个踉跄,却又马上稳住,朝着林秋意的方向奔跑过去,有些酸麻的双手立即抵在了满是灰尘的青铜巨门之上,和林秋意一起推门。 第193章 燕时牧一时惊讶于突然静止的泥俑,只来得及喘息了几口气,就听到了鹿可的高声呼喊,也不敢耽搁,动作迅速的从泥俑堆里穿出,脚步飞快的跑到了青铜巨门之前,使劲往前推。 本就被林秋意推开了约莫巴掌大小的青铜巨门,在三人同时推动下,口子越来越大,渐渐可以容纳人通行。 成功了! 尽管青铜巨门后面是一片晦暗,在星星点点的绿色萤火的映照下,只看到了浅淡模糊的轮廓,鹿可他们还是没有任何犹豫,躬身直接钻进了青铜门后面。 先是鹿可,再是燕时牧,最后是依然推着巨门的林秋意。鹿可和燕时牧在里面扒拉着巨门,就见林秋意快速的松开手,便直接侧身往里面一跃,稳稳的摔在了地面上,而青铜巨门也在缓慢的往外侧关合。 扒拉着青铜门的两人急忙撒手松开,在大门即将合上的瞬间,鹿可清晰的看到了泥俑眼眶里被定住的幽绿鬼火,突然重新开始闪烁。紧接着它抬起了右手,一柄长矛冲着门缝的方向—— 径直射来。 第180章 长矛划破黑暗, 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呼啸着朝着鹿可的面门、青铜巨门的缝隙、趴在地上的林秋意以及站在一侧的燕时牧的方向疾驰而来,却只是穿透了青铜巨门的缝隙,发出沉闷的巨响。 又被青铜大门回转关合的力道逼退,在大门关上的一瞬,颓然无力的掉落在了地上,连带着透过门缝插进来的尖端,也被无情的排挤了出去。 只余下了满室的黑暗。 青铜门外星火连绵的幽绿鬼火,就这样被厚重的青铜门完全遮挡隔绝。在那零点几秒内,鹿可似乎看到了青铜俑眼眶中剧烈闪烁的幽绿鬼火,蓬勃壮大,似乎要将眼前的一切燃烧殆尽! 无边的愤怒焚烧了它的理智,也在燃烧着它的鬼力。如果此时此刻的鹿可他们仍然在青铜巨门之外,或许就要被这些愤怒的青铜俑手撕泄愤。 但幸好, 他们成功的跑进了青铜门内,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而那些镇守墓xue的披着黄土外皮的青铜俑,在规矩森严的古代,没有主人的征召,是万万不敢进入内室的。 与此同时,漆黑的室内,松缓回神的三人,在懈怠下来的瞬间,便开始沉重的喘息,似是要将刚刚憋得气,一股脑的全部倾吐出来。 一时间静谧的黑暗中,只剩下了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摔趴在地上的林秋意大声的喘了几口粗气,才翻滚着身子从冰凉的地面上爬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又揉了揉身上摔疼的部位,才开始揉捏起了手臂上酸痛的位置,嘴里犹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絮絮叨叨的吐槽着说道:“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怎么都成群结队的?还好还好,我们及时跑了进来,总算是躲过了这一劫!对了,鹿可、燕时牧,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事。”燕时牧嗓音依旧冷淡,如果不是略显沉重的呼吸声,还要以为他只不过是经历了一场小打小闹。 “还好,没有受伤。”鹿可刚刚从惊心动魄的打斗里脱身,仍沉浸在青铜俑最后抛掷长矛的一幕,以及它眼眶中炽热燃烧的鬼火。在听到林秋意问话的瞬间,才恍然回过神来,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她就忽略了四肢百骸传来的无力感,右手握紧着唐刀的刀柄,左手取出了口袋里的手电筒。 “啪嗒”一声。 灯光骤亮。刺眼的白光驱散了周围的浓郁幽深的黑暗,也一瞬间模糊了在场三人的视线。 鹿可抬手遮了遮自己的眼睛,在缓了几秒,适应了突然的光线后才把手放了下来,睁大着眼睛观察起了房间内的摆设。 “ lucky !差点以为要完蛋了,这么厚重的青铜门,要不是你们过来帮忙,我都不知道要推到什么时候,差点就拖累——”刚说了几句话,林秋意就被突然出现的灯光截断了话语,适应了几下才疑惑的问道:“诶?开灯了?” “时间紧迫,就半个时辰,大家抓紧找离开的办法。”目光扫视了一圈的鹿可,并没有在室内看到除了青铜巨门之外的任何出口,四周的墙壁上是已经有些斑驳的壁画,而在屋子的正中央则是一张结结实实的巨石打磨的矩形长台,边缘是两三厘米的黄金边框,中间是堆积的沙子以及零散插着的红色的拳t头大小的小旗帜。 乍一看,似乎是个沙盘。 根据规则三,他们最好在半个时辰之内找到离开的出口。 林秋意此时此刻正蹲坐在沙盘的前面,距离身后的石台,也不过一两米的距离。在听到鹿可说的话后,急急忙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嘴上还应着:“对对对。” 完全把自己刚刚说到一半的话,丢到了一边。 倒是燕时牧从青铜门后走到了鹿可的身边,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你刚刚...是用了什么?” 明明当时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局势近乎一面倒,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就在燕时牧以为自己要身死当场时,仅仅是在几个呼吸间,瞬间逆转。 所有的泥俑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样,顷刻间停止了动作,连带着他们眼眶里的幽绿色的鬼火也不在跳动,像是被封印了一样。 与此同时,不远处鹿可高声呼喊着快点推门。真相可想而知,一切变故的源头都在她的身上。 因此在得了空隙时,便不加遮掩的问了出来,如此神奇的东西,或许也能为燕时牧之后的副本之旅,增加几分生的机会。 “刚刚?”鹿可扭头看了燕时牧一眼,几乎是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家都是共同对抗副本的玩家,并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也无需隐瞒系统积分商城内的物品功效,扭回头继续观察的同时,嘴巴一张一合的说道:“是驱煞符,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对鬼气也有一定的压制效果。” 听到这话的另外两人都默默的记下了这个符箓,如果有幸通关此次副本,势必要回去囤个几张。燕时牧也平淡着嗓音道了声:“多谢。” 驱煞符的使用效果还不错,鹿可此番还剩了两张,至于为什么没有用五雷符...光从名字,就可以知道五雷符的功效,召唤雷电之力,降下雷罚,对于鬼怪等颇有奇效。面对门外的泥俑军队,应该也十分有效果。 只是,鹿可并不确定他们究竟在这个墓xue内行进了多少路程,也不确定后面是否会出现比泥俑更难对付的存在——比如尸变的墓主人。 五雷符只有一张,自然是要省着点用。 并且他们的目的,也只是逃过去,没有全部歼灭泥俑的任务,所以在看到泥俑眼眶中连绵的鬼火时,鹿可第一时间没有想要使用五雷符,而是想到了数量较多的驱煞符。恰好驱煞符也有奇效,为他们争取到了逃离的时间。 虽然只是压制了数十秒。 解答完毕的鹿可,省去了脑中纷繁复杂的思绪,往前迈了几步,走到了中间的长台面前,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叹。 好一幅千里江山图! 重峦叠嶂的山川,蜿蜒曲折的河流,高低起伏的地势,古色古香的城镇,划分明确的地盘,标注着“秦”字的小旗帜... 沙土糅合堆砌搭建的地形图,在山林和湖泊的位置,分别撒上了翠绿、靛青的颜料,以作区分。 或许这也不应该称作为千里江山图,更像是行军作战的布战沙盘,写着“秦”字的小旗帜,几乎占据了沙盘里的大部分区域,隐隐有往更远处推进的趋势。 可以看得出墓主人是个喜好征战杀伐的人物了,不然又怎么会将这布战沙盘都搬到自己的墓xue里呢? 在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后,鹿可并没有在沙盘上看出什么端倪,就连底下的巨石打磨的石桌,也是光滑无比,没有刻字,也没有机关的痕迹。 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沙盘而已。 观察无果的鹿可,也没有继续将注意力落在眼前的沙盘上,而是手持着手电筒走到了墙壁上的壁画前。 屋子里的光源也在顷刻间移动,另一边的林秋意和燕时牧的珍格格身躯,几乎是淹没在了黑暗里。林秋意几乎是没有迟疑的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手电筒,驱散了自己身边的黑暗。燕时牧也是如此,取出了在蹲守鹿可之前放到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三个人自个为战的观察着房间内的一切。 时间紧迫,各自分散开来寻找线索,更为快捷。 而且房间内除了中间摆放着沙盘的长桌以及墙壁上的壁画外,几乎是空无一物,连之前石屋内四角摆放的灯柱都不曾看见。 四周的墙壁上的绘画,像是一幅冗长的叙事图,从青铜门的一边,蔓延了整个房间,直至青铜门的另一边。 鹿可根据壁画内容的变化,率先找到了故事的开头,细细打量了起来。在凑近的瞬间,她才发现,墙壁上的壁画不是颜色斑驳了,而是整个画面都是在石壁上雕刻绘成的。 整个壁画有着凸起凹陷的弧度,雕刻出了人物的纹理以及风景摆设的轮廓,紧接着便是在轮廓的基础上,涂抹上了不同的颜色。 第194章 但因为墙面起伏,在远处看时,骤然觉得墙壁上的绘图是斑驳模糊的。凑近时,壁画上的颜料保存度尚且十分完整。 这么庞大的工程,以及壁画上栩栩如生的人物,每一样都令人惊叹。鹿可举着手电筒从上至下扫视了青铜门边上的这一面壁画,是一幅新生儿降生的画面。 壁画的角落里,是一张放下了帷幕的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床,木床旁边,有几个接生的婆子,神态拘谨地站着。在他们的对面,是一个头戴冠帽、身材魁梧、身着玄色衣衫的中年男子,双手抬高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孩童,石头雕刻的脸上都能看到中年男子的喜悦。 孩童被红色的绸布包裹着,只露出了几缕发丝,以及安详的睡颜。 后面就是孩童的成长史了,从刚开始的牙牙学语、满地攀爬,以及年岁渐长之后的上学堂、练拳脚等等,身边一直都有中年男子的陪伴,以及一个容色艳丽、穿着华丽的女子。 细观中年男子头顶的冠帽,还垂坠着珠帘;而学堂也与众不同,是单独一对一的授课,再结合壁画上人物的穿着,真有几分古代帝王的模样。 只是所有的温暖都是有限的,日渐成长优秀的少年,与日薄西山的中年,不可避免的产生了矛盾,或许是年长者的忌惮。 故事里中的主角被流放、外遣,孤身一人离开了自己一直以来生活的家,投身了军队,在战场上厮杀。 他手持着武器插入了敌军的胸膛里,伤口处涂抹的红色像是汩汩流出的鲜血,冷冽的眼神里也透露着一股—— 狠厉的杀气。 第181章 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 看到的一瞬间,鹿可差点以为他手中挥舞着的长刀,斩杀的是——自己。那流淌出来的红色血迹,在灯光的照射下,透着别样的光泽,十分逼真,又显得十分血腥可怖。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真实的战斗场景。 而主人公的宛若修罗的肃杀模样,也给鹿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与前面几幅其乐融融的画面相比, 画风骤变, 他也从天堂坠落了地狱。 之后就都是一些南征北战的画面,直到最后老父亲已然年迈薨逝,他率领着自己南征北战的军队,被旧都里的老臣迎回了朝堂,祭告天地,登上了王座。 正对着青铜巨门的那面墙壁,刻画的就是墓主人登基的画面,他身穿着绣着繁复金色龙纹的玄色衣衫,头顶着垂着珠帘的冕旒,端坐在雕刻着龙纹的金碧辉煌的椅子上。细密的珠帘遮挡住了他冰冷的眼神,下面是跪拜着的臣民。 明明应该是喜庆欢腾的画面, 迎面扑来的却是阶级制度的冰冷与无情, 以及王座之上的人的漠视与威慑。 这并不是一个和平的年代,或者应该说,并不是大一统的时代,在这片土地之上,群雄割据,墓主人所管辖治理的国家,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小的势力。而在继位之后,好战嗜杀的他也不在拘泥于自己小小的国家内,而是整合了国家的军队,开启了国与国的征战。 本就硝烟弥漫的土地上,战争的火,燃烧得愈发灼热,可以说得上是民不聊生。 鹿可在后面看到了大篇幅的战场厮杀的画面,直到墓主人的身体开始衰败,他招来了工匠,大手一挥,选择了一处风水宝地,大肆修建自己的陵墓,日夜兼程,片刻不休。 最后的最后,是陵墓修建完成的模样,以及一副金光璀璨的棺材。至此,画面戛然而止。除了最开始的一点温情之外,杀戮t似乎贯彻了这个墓主人的一生。 观看完所有壁画的鹿可,对于墓主人的忌惮,又上升了几分。如此好战的分子,必然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家伙,他们想要通关副本——依旧十分艰难。 只是其中,似乎并没有什么有关于其他出口的线索,完全讲述的是墓主人一生故事。那他们又该如何离开呢? 就在鹿可查看了所有的墙壁上的壁画之后,林秋意和燕时牧也基本将房间内的壁画和沙盘都看了个遍,一无所获。几人又再次聚集在了中间长台的沙盘旁边。 以墓主人如此好战的性格,也难怪会在墓xue里摆放这么一个巨大的沙盘了。其中摆放着红色旗帜的地方,说不定都是他曾经打下的疆土。 “这房间里怎么就这么点东西,连点机关陷阱都完全找不到,这还怎么找离开的出口?”遍寻无果的林秋意,嘴里又开始嘟嘟囔囔的抱怨,声音里透露着些许焦急。 她脖子上的伤口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若是迟迟找不到出口,而糯米的功效逐渐消失,岂不是仍然有性命之忧。 因此急躁也是难免的。 “再仔细找找吧,这里的线索或许藏得隐秘了些,说不定就有哪些细枝末节被忽略了。”鹿可自己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面对着林秋意的小声抱怨,只得略微安抚了几句。 一味的抱怨,根本改变不了任何现状。 “说得也对,这屋子里除了墙上的壁画,也就只剩下了面前的沙盘了,线索会不会在沙盘上?毕竟这墓xue主人的一生,几乎都在行军打仗,破解房间里的机关是要我们挪动这些小旗帜行军布阵?”思索间,林秋意难得开始思索分析,身体更是愈发靠近了沙盘,伸手就要触摸沙盘上的小旗帜。 “别碰!”鹿可连忙出声阻止,又继续解释着说道:“墓xue里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涂抹什么毒药,又或是沾染了什么阴气和鬼气,最好别碰。” 林秋意的手霎时僵持在了半空,她扭头冲着鹿可讪讪的笑了笑,才尴尬的将自己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其实这沙盘,更像是他攻城略地之后的炫耀,是他的战利品。墓主人会把通道的机关暗藏在自己的战利品里,并纵容后世的人破坏吗?”燕时牧扫视了一圈房间内的壁画以及中间的沙盘后,在林秋意即将上手触摸的时候,也进行了一番分析。 听着似乎有些道理。 鹿可也并不觉得所谓的线索会存在着沙盘之上,石桌本身就是浑然天成的雕刻,没有任何机关的痕迹,也没有什么额外凸出或凹陷的地方,更不要提哪里的灰尘少一些,哪里又存在什么模糊的指印... 至于沙盘,除了山川河流、平地沟壑、城镇房屋,以及林立的旗帜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连翠绿和靛青的色彩,也只是稀疏的洒在了树林和河流的位置。旗帜是刚刚好取了至阳的极数——九,既可上登九天,又可下达九幽,更寓有长久永恒之意。 多番的寓意叠加,不乏有着美好的祝愿,不像是可以轻易触碰的东西。光是看着,鹿可心里都升腾起了不好的预感,不敢轻易触碰。 她宁愿相信破局的关键点,仍然是在这满墙的壁画之上。 只是壁画太过冗长,光是其中的细枝末节,都有好几百处,根本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探查清楚的。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房间内的温度,自鹿可他们进来之后,就有所降低,单薄的一层衣物,似乎都不能阻挡这沁入骨髓的阴冷。 总不至于这个房间的难关,就在这变化的温度之中?毕竟,这个房间内的东西,实在是稀少。 “沙盘确实不像是存在着什么机关的样子,尤其是它上面的旗帜数量,刚好选了有特殊寓意的——九,如果墓主人是想要我们进入他的内室,才有可能将线索搁置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但设想一下,谁会容忍盗墓贼来打扰自己的长眠呢?”鹿可略微思索之后,便顺着燕时牧的话分析了下去,最后得出了结论:“所以我认为,这摆在明面上的沙盘,更像是请君入瓮的陷阱。相反墙壁上的壁画,更像是隐藏着什么东西,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要全部做成浮雕的模样。” 一旁的林秋意,听着鹿可分析的一大通的话,连连点头,嘴里更是应承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再看看壁画上的细节吧。” 说罢便又立即行动了起来,三人对着不同的壁画又细细的观察了起来。 壁画上的色彩虽然丰富,但大面积涂抹的仍然是较为常见的黑色、红色和金色,其他例如点翠、绛紫、明黄、素青这样的色彩,虽然也存在,但几乎都是作为点缀出现,并不惹眼。 鹿可再度仔细又专注地凝视着墙壁上的壁画,从墓主人的出生到他的死亡,全部都仔细凝视了一遍,仍旧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直到她晃悠着手里的手电筒,光线蓦地偏向了一边,才陡然发现了一处不一样的地方。在工匠们日夜兼程的建造着地下的墓xue时,他们头顶的那轮银白色的弯月,竟然泛着一抹冷光。 “把灯光关掉。”意识到光线对他们造成的影响,鹿可连忙出声,喊林秋意和燕时牧都关掉手里的手电筒,她自己更是飞快的关了手里手电筒的灯光。 闻言站在别处仔细观察的林秋意和燕时牧都扭头看向了鹿可,意识到她可能发现了什么,连忙走到了她的身边,顺便关掉了手电筒的灯光。 第195章 整个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怎么了?”听话的关掉了林秋意,依旧好奇鹿可这么做的原因,凑近她身边,张嘴便问了出来。 在四周的光源被熄灭之后,壁画之上的那轮泛着些许金属冷光的银月,更明显了几分,与此同时,房间内另外的壁画上 ,雕刻着登基为王画面的那块墙壁,在腰腹部的位置,似乎看到了一抹暗金色的冷光。 “你们看,上面的银月在泛着冷光,而另一边,也有十分浅淡的光泽。”尽管知道林秋意他们在黑暗里,看不到手指指的方向,鹿可还是冲着发光的物品伸出了手指。 为了躲避泥俑以及在墓xue里继续前进,鹿可在进入房间后没多久,就打开了手里的手电筒,因此才一直没有注意到墙壁上的浮雕壁画,竟然会有东西在黑暗里泛着冷光。 这不正是他们一直寻找的特别之处吗? “竟然真的有光亮。”林秋意在鹿可说完之后,就在黑暗里摸黑看了起来,果真发现有了微弱光泽的物品,隐约是一轮弯月的形状。 “站在这别动。”匆匆叮嘱了一句,鹿可就寻着另外一抹光亮的位置,走了过去,打开手电筒,对着微弱的光亮径直照射。 那是一轮烫金的太阳,正好镶嵌在墓主人衣衫的腰带的位置。 金阳银月? 日月同辉? “可以开灯了。”在确定了发出微弱光亮的是什么东西后,也就没有继续在黑暗里两眼一抹黑的必要了,燕时牧和林秋意齐刷刷的打开了手电筒,一瞬间刺眼的光亮,驱散了室内绝大部分的黑暗。 “是这个吗?”在适应了光亮之后,林秋意就指着画面上的银月,询问起了鹿可。 “没错。”鹿可朝着另外两人点了点头,轻柔的嗓音里夹杂着些许兴奋地说道:“你们所在的地方,在黑暗里可以发光的是一轮银月,而在这个位置,发光的则是一轮烫金的太阳,不论是金阳银月,还是日月同辉,都有极其祥瑞的意思,也是这间屋子里最为特别的存在,很大可能就是离开这里的开关。” “那还等什么?直接按下去。”林秋意说着就踮起脚尖伸手去够那轮银月。 “等等,用棍子之类的物品戳一下,别直接上手。” “好!” 林秋意直接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巨斧,反过来用另一边的金属长柄去戳头顶的那轮银月。 无事发生t。 第182章 “诶?怎么回事?” 怎么会毫无反应,难道鹿可的推断是错误的吗?林秋意在一击不成时,瞬时就将疑问脱口而出,手里高举着斧头的长柄,扭头望向了鹿可的方向。 没有反应? 是她的推断错了? 鹿可看着眼前十分特别的金色太阳,蹙起了眉。不愿相信自己的推测是错的,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在她说完了自己的推断之后,林秋意就踮着脚尖去触碰壁画上凸起的银色月亮,而鹿可是在停顿了几秒之后才用洛阳铲的手柄触碰的金色太阳,两者之间存在明显的时间差异。 如果太阳和月亮真的包含日月同辉的意思,那么错开的时间,是否就会导致暗道机关的开启失败呢? 思及此的她,心底萌生了几分笃定,抬起思索时低垂的脑袋,目光温暖又明亮的看向林秋意,坚定的说道:“林秋意,我们试一下同时触碰。” “好!”林秋意立即就应答了下来。 “嗯,我数321,喊到1的时候就一起触碰。”鹿可也有条不紊的下达了指令。 “可以。” 说着林秋意举着手里的斧柄放置在了银月的上方,但并未触碰,鹿可也是举着洛阳铲的手柄,对准了金阳的位置。 “3、2、1——” 倒数到最后一个数字1时,斧头的长柄和洛阳铲的长柄, 同时抵在了壁画的金阳银月之上, 原本坚硬凸起的日月,只是轻微的触碰,就开始往墙壁里面收缩,轻而易举。 颤颤巍巍的石块碰撞的轰鸣声也在略显寂静的室内响起, 低沉却明显。 “真的有用!鹿可你也太厉害了吧。”察觉到长柄下面的银月在往墙壁里面缩进的林秋意,第一时间就是将自己的夸赞说了出来,同时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了鹿可的方向。 而鹿可正在仔细观察着的壁画上的金阳银月的变动,直至它们不再变动的时,她才缩回了自己手持着洛阳铲的手,身体倏然往后退了几步。 原本呈浮雕状凸起的金阳和银月,已经完全贴近了墙壁的壁画上,不再是雕刻出来的模样,更像是直接用画笔涂抹描绘的。 与此同时,一阵厚重又沉闷的巨石机关开启的声音骤然响起。面前刻画着墓主人登基为王壁画的墙面,突然开始割裂,似乎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这块墙壁拔地而起! 抖抖落落的洒下了一地的尘土和碎石。 离开了另一边银月机关的燕时牧和林秋意也在机关石门开启的一瞬间,迈步走到了墙壁的面前。林秋意更是一把向后扯过了距离有些近的鹿可,避免她被上方的尘土和碎石沾染一身。 “好多灰尘,快往后退退。”嘴里也不停的念叨着,热情又体贴。 差点条件反射挥舞起手中洛阳铲的鹿可,在听到林秋意熟悉的声音时,才松懈下来紧绷的神经,任由她扯着往后退了几步。 “这未免也太壮观了吧。整得好像整个人飞天成仙了似的。”拉扯着鹿可后退了几步的林秋意,看着面前缓缓向上挪动的墙面,以及墙面上的壁画,不由得发出了感叹。 确实是这样没错。 机关上滑的墙壁上,只有墓主人端坐在雕刻着龙纹的金碧辉煌的椅子上的画面,配合着他头带的垂着珠帘的冕旒和绣着金丝龙纹的玄色衣裳,华贵异常。 如此意气风发、大权在握的时刻,也是他人生中着墨最重的时刻,怪不得会选取这一块的壁画作为机关的大门了。 并且随着机关的开启,墙壁往上移动,就像是墓主人往天上飞去,真有几分登临九重天的寓意。 实在是巧妙。 鹿可心里也升起了些许了然,古时候的权贵,有哪几个不痴迷于长生、登天、飞升呢? “哐当哐当”的声音一直在继续,直到金碧辉煌的椅子被机关完全抬起,隐匿在头顶上方的巨石中时,沉闷的碰撞轰鸣声才停止。 壁画后面的房间画面也在三人的面前,一览无余。 闪耀,亮眼! 金灿灿的光亮从抬起的墙壁后面直射过来,鹿可、燕时牧、林秋意的呼吸都停止了,眼睛也不自觉的瞪大了很多,满眼的璀璨光芒,身上也映照了不少璀璨的色彩,白嫩的脸蛋更是在金光的照耀下有些泛黄。 “天呐!这个秦王,当真是富得流油了!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黄金和珠宝!”看到房间内的珠光宝气时,林秋意的惊叹根本抑制不住,声音里的艳羡也是完全不掩藏。 抬起的墙壁后面,是一间和他们现在所待着的房间差不多大小的屋子。不同的是——房间里堆砌着的都是黄金和珠宝。 金砖、元宝、珍珠项链、各色宝石、纯金首饰、黄金摆件...应有尽有,数量惊人,几乎堆满了半间屋子,堆成了一个小山丘的模样,简直晃花了在场人的眼睛。 哪怕是随随便便拿几件出去,都可以吃穿不愁一辈子了。若是全部拿出去,怕是可以复辟一个小国家。 可是墓主人似乎对于这些并不珍惜,只是随意的堆砌了几个箱子,其他就混杂堆放在了屋子的中央。 但鹿可他们也不会认为这些是假的,毕竟是称王的人,有些财富基础是正常的,更不屑于使用假货。而且在那个年代,应该也没有能造假造得如此逼真的人物吧? 在堆叠了小山丘高的黄金珠宝的后面,隐隐约约似乎有雕花木门的痕迹。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都小心些。”鹿可收敛了眼底的惊叹,神色浮现了一抹凝重。 堂而皇之的将这些珠宝摆在明面上是为了什么呢? “好咧。在这个壁画房间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怕是马上要超过限制的时间了,我们赶紧进去吧。”说罢,林秋意跃跃欲试的抬起脚就往里面走。 刻画着墓主人登基的画面已经被挪到了顶端,似乎是固定住了,也没有下滑的趋势,而底下叩拜的官员却是被遗留在了原地,大约有半米左右高,与高门大院的门槛有几分的相似。 因此林秋意的脚抬得很高,小心翼翼的跨过了门槛,踩在了另一间房的青砖地面上,在原地踩踏了几步,并没有问题,才将另一只腿又跨了过去。 “快进来吧。”站定的瞬间,林秋意就扭头对着墙壁外的两人,催促着说道。 见林秋意没出什么事,燕时牧也跟着跨过半米高的石墙壁画,走了进去,紧随其后的是鹿可。三人同时站在了一平米左右的青砖之上,似呈三角之势。 第196章 “哐当!” 随着鹿可最后一个站稳,之前开启机关被抬上去的壁画,迅速回落,撞在了底下残余的石壁之上,发出巨大又急促的碰撞声。 “啊!怎么回事?”被巨响惊了一跳的林秋意顿时惊呼了一声,扭头就看到了重新落下来的石墙,心头的紧张才散去了一些。 “石墙落下来了,我们的退路也被拦住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鹿可同样回身看到了落下来的墙壁,平淡的说出了这番话。 在墓xue里走了那么多的路程,她早就习惯了。规则四说:古墓只进不出,但在墓xue的范围内,你可以任意行走。 但经历了那么多,这条规则明显是错误的。任意行走?除非是他们不想要活着了。进入副本的最开始,她就被手持武器的石俑和吞噬血肉的虫群,逼迫着翻下了山坡,之后遇到的石俑、古树根系、泥人,虽然危险,但尚还能找到应对的办法。 可在与所有存活的玩家们汇合之后,不论是佛像内爬出来的尸群,还是镇守着青铜巨门的泥俑,都不是凭借着他们的力量可以对抗的。 因此只能不停地往前走,往前逃命。怎么还能做得到任意行走呢?只要一个回头,无论是泥俑还是尸群,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耗死他们这些玩家。 相比较而言,规则七所说的——如果你相信,直走是墓xue里的唯一出路。更像是正确的规则。 既然规则七是正确的,那么鹿可他们也只能闷着头往前走。对于石墙的突然坠落,也不过是彻底阻绝他们回头的念头,没什么好在意的。 猜到了副本意图的鹿可,也就显得格外平淡了。 “行啊,这房间里除了这些黄金珠宝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看起来似乎是没什么危险。”林秋意也逐渐恢复了自己的热血和阳光,不再关注坠落的石墙,反而打量起了房间内的一切。 面对那么多的黄金珠宝,惹得她心痒痒的,真想上手摸一摸。但t林秋意也知道副本内的东西危险,样式美丽的珠宝也不是随意可以触碰的。可是只看看,不上手摸,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心里这么想着,林秋意不自觉的冲着那些珠宝的方向往前走了一步。 只是刚刚踩踏到前方的青砖地板,脚下就是一空,像是猜到了什么软绵的东西,随即整个人的身子就要往下坠去,铺天盖地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的东西就要将林秋意整个人淹没。 精瘦的一只手臂,及时拽住了林秋意的胳膊,暂缓了她继续下坠的动作。 “什么东西在拽我?!”林秋意惊呼了一声,抬头看向了拽住她胳膊的燕时牧,眼眶开始泛红,惊慌失措的开始不断的挣扎,但细细密密的东西仍然在不断的拉扯着她的腿脚,要把她整个人拉下去。 “别动!是流沙!” 第183章 一声厉喝! 直接叫停了林秋意的不断挣扎的动作,她脸上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怔愣,略显茫然的看向了冷漠着一张脸拽着她胳膊的燕时牧。 燕时牧点了点头,眉眼里也显露了几分凝重,声音冷淡的说道:“别动。” 刚刚出声阻止的鹿可也急忙拽住了林秋意的另一只胳膊, 有些急躁的解释道:“流沙越是挣扎, 下沉的越快。林秋意,现在千万别动。” “流...流沙?”听到这里的林秋意,原本尚且在微弱的挣扎,此刻更加不敢动了,身体僵硬的好似一块石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慌,声音里也带着些许哭腔:“那...那我该...怎么办?” 此情此景的林秋意完全没有办法镇定下来,就连身体的动作,即便在极力克制,都仍然在细微的颤抖。而她的双腿,像是被什么沉重的拖拽着咬住了,几乎动弹不得,在听到鹿可说是流沙之后,她才后之后觉的感受到,围困着她双腿的是密密麻麻的细碎沙子,更有不少通过鞋沿的缝隙滑进了她的鞋子里,有些硌人。 青砖底下突然惊现的流沙,有着惊人的黏着力,越是动作,身体下沉的越是快速。林秋意在踩空跌入流沙的一瞬间,身体扭转往后倾倒,被燕时牧及时抓住了臂膀,但因为她的剧烈挣扎,身子下沉的厉害,腰部以下的位置已经被流沙吞没。后来赶过来的鹿可,也只是来得及抓住了她的另一个胳膊,防止她整个人下沉下去,但也这样僵持在了原地。 只是流沙的黏着力和吸附力太强了,即便是燕时牧和鹿可同时抓住了林秋意的胳膊,也没有办法将她从流沙中拽出来,堪堪维持在了抓手前的样子。 并不是鹿可和燕时牧两人不够努力,而是在经历了林秋意突然发生的变故之后,他们并不能确定房间的哪些青砖底下会出现流沙。为了救助林秋意,他们只能把自己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刚进屋踩踏的那块青砖之上。 手脚施展间,也有些局促。 但仍耐着性子开导着林秋意,毕竟陷进流沙,还需要她自己努力开展自救。 鹿可回想着曾经看到过的有关于流沙的求生知识,边思索边说道:“一般流沙是因为有地下水上涌,才让沙子产生了和水一样的液态效果。混合了水的流沙,浮力比水高了些,但人体的密度比水小,只要你不挣扎,应该可以上浮到流沙的表层。 现在,林秋意,你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的让身体接触到更多的沙子,用仰泳的姿势缓慢的扒拉沙子,一旦你的双腿浮出来,我和燕时牧就立即拽你上来。 ” 一连串稍显专业的话语,听得林秋意一愣一愣的,但也极大程度的安抚了她慌乱的心情。 “好,我试试。”没有任何怀疑的,她就相信了鹿可说的话,泛红的眼眶氤氲着透明晶莹的泪水,因为两只手都被拉拽着,无暇擦拭,只是默默地流淌着。 她借着鹿可和燕时牧两个人的力道,尽可能的弯下了身子,接触到更多的流沙面积,鹿可他们也配合着蹲了下来。 紧接着,又以乌龟爬动的速度,缓慢的挪动着自己的双腿,像是初学的游泳者一般,一下又一下,间隔了好多秒,拍打着四周包裹着的流沙。 因为鹿可和燕时牧相同的制止话语,林秋意挣扎着动作一度搁置,本来牢牢包裹着她的双腿和腰腹的流沙,隐隐有松动的迹象,但仍然掩盖了她大半的身体。又在鹿可的指示下,小心翼翼的摆动着,大把大把的流沙,似乎在慢慢地从她的身躯上滑落,坠到了旁边的沙地里。 真的有用! 感觉到周身压力在缓慢减轻的林秋意,沁着泪珠的眼睛瞬间开始发光,原本的泪水也被收回了身体里,像是获得了无限的勇气一般,她双腿拍打流沙的动作更加缓慢而坚定,之前消失的力气也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不然凭借林秋意发动天赋后的力量,都可以把鹿可和燕时牧两个人同时拉进流沙里,主打一个——谁都别想活。 当然,她并不会那么做。 有那么一瞬间,林秋意都要以为另外两人要放弃自己了,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冷漠寡言的燕时牧第一个拉住了自己,而另一个玩家鹿可也抓住了自己,甚至还告诉了她陷入流沙的处理办法,真心的想要帮助她。 副本里当真有这么真挚的队友情吗? 林秋意之前是认为没有的。在生死面前,所有的亲情、友情、爱情,都开始变得不那么值得信任了。 可也仅仅是副本里初见的陌生人,却也愿意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当真是刷新了她的认知。本来觉得副本世界的死活,不过是早点和晚点的区别,但现在,她也想好好的、认真的活下去了。 之前的林秋意,不过是凭借着一腔孤勇,愣头愣脑的在副本内横冲直撞,虽然侥幸通关,但身上也添了不少的伤口,只是回到个人空间,系统又将她身上的伤口修复好了。 渐渐地,那些疼痛对于林秋意来说也不算什么了,左右不过是持续个几天时间,通关成功就是一条好汉,因此,很多时候,戴着先天乐观派的面具,她的举动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冒险。 只是经历了这几次的危机,除了现实世界的父母之外,还有人担心在乎她的安危,甚至会在危机时刻伸出援手... 好像一下子,生命又开始变得重要了。 原本的大大咧咧和冒失,似乎也变成了他人的困扰。林秋意一边在流沙内缓慢的抬腿,一边看向了抓着她的胳膊,专注着看着她身下流沙的两人,眼底浮现出了些许复杂,又夹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触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林秋意持之以恒的缓慢动作下,一直包裹着她的流沙滑落了大半,双腿也渐渐浮现在了流沙表面。她现在几乎是半截身子趴在青砖之上,半截身子趴在流沙之上。 是时候了! 鹿可和燕时牧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相视着点了点头,瞬间从青砖上站起了身,一同提拉着林秋意的胳膊,一把将她从流沙上拽起,整个人几乎是凌空吊在了半空中,双脚一晃一晃的,堪堪接触到地面。 第197章 幸亏林秋意的大力天赋并不作用在她的身体之上,不然仅凭鹿可和燕时牧的力气,似乎都没有办法将她从地面上拽起来。 两人在抬举起林秋意后,鹿可搭扶了一把她的腰肢,拉扯着将她拽到了青砖地面上,站稳。 陡然从流沙中脱身、被高高举起、又被拉到青砖上的林秋意脚步不稳,一个踉跄,直接靠着之前落下的石墙,滑落,瘫坐在了地上。 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但林秋意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拍打自己身上的沙子,而是看向了鹿可和燕时牧两人,慎重的说道:“谢谢你们!还有——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语气之慎重,都不像是曾经看到过的林秋意。 脸上一直洋溢着的阳光笑容也瞧不见了,十分正经,只是眼眶仍然泛红,脸色也有些发白,似乎是惊魂未定。 “也不算麻烦,如果不是你这一出,我们未必能及时知道青砖下面的陷阱。”面对林秋意的道歉,鹿可认真的回答道,声音清浅温和,没有一丝不耐。 好像救助林秋意,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说的没错。”燕时牧也冷声附和,又环顾了一圈珠光宝气的房间,继续说道:“这样的陷阱,还不知道这房间里有多少个,接下来该怎么办?” 话题被不动声色的转移。 林t秋意低垂下了脑袋,在心底嗤笑了自己几声,转而抬起了头,露出了一直以来的阳光笑容,笑着说道:“嘿!那还是要谢谢你们的救命大恩呐!我可不能不识好歹~” “那就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还有的麻烦的。”鹿可拍了拍林秋意身上的沙子,又扭过身,看向了房间内的地面。 青砖地面都是一平米的大小,并不存在差异,连颜色都一模一样,唯有角落的一些,生长了些许凌乱的青苔。 一间屋子里,横向有十块平铺的青苔,竖向看不真切,但是看着方方正正的房屋,应该也是十块的数量。十乘十,也就是足足有一百平米,一百块青砖。 这里面可以动的手脚可太多了。 但光看表面,又完全分辨不出来,只能动手试试了。 想着,鹿可就举起了手中的洛阳铲,蹲下,对着左侧的青砖,就敲打了下去。一连串“哐哐哐”的声音,地上的青砖没有任何的变动,似乎是安全的。 鹿可在一番敲打确认后,并没有立即就踩踏上去,而是瞅了几眼林秋意刚刚踩空的那块青砖,一平米的空间内,满满都是流沙,将空隙掩埋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旁边几块的青砖底下究竟是什么。流沙带着股湿气,表面还散落着少许青砖碎片。细细端详了一阵,似乎十分脆薄。 如此脆薄的程度,通过敲打,应该很容易碎裂,也很容易分辨。干脆又举起了手里的洛阳铲,对着周围的青砖一阵敲打。 燕时牧看清了鹿可的动作,十分配合的给她让出了位置,方便她试探青砖的硬度。 “哐哐哐”的一阵敲打下,周围的青砖又碎了几块,露出了同样满溢的流沙。若是一脚踩下去,不是费一番功夫爬上来,就是彻底被流沙吞噬。 只是这流沙分布的区域,一点规律都看不出,有的连在了一起,有的隔着完好的青砖,并且完好的青砖,最多只有三块连在一起。 可以说——步履艰难。 第184章 三人拥挤在平米之地。 面前触手可及的青砖, 已经被敲打了个遍,碎裂的砖下,是满溢而出的流沙。而在更远处,青砖完好, 暗藏在底下的机关陷阱, 尚不可知。 并且被敲打过后不曾碎裂的青砖,当真就是安全的了吗? 鹿可站直了身体,看着面前所剩无几的几块完好的青砖,挪动着脚步,就要踩踏上去。 突然, 一只手从后面拉住了她的衣摆。 扭头望过去,对上的是林秋意灿烂的笑脸,熠熠生辉。之前瘫坐在地上的她,似乎已经回复了精力,俏生生的站在鹿可的背后,身上沾染着的沙粒也被拍打了干净,只剩下了一点点在角落里看不到的残渣。 “我去试试。”林秋意见鹿可扭头,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自告奋勇的说道。 “你?真的还可以吗?”鹿可看着林秋意的笑脸,以及在耳畔响起的话,一时间有些诧异,心里的疑问也随着嘴里的话语一起说了出来。 她才刚刚从流沙的危机中逃脱出来,身心巨创,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调整过来了吗?若是一味的逞强,拖延的也是整体的进度。 先前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若是还在此事上拖延, 鹿可有些担心,是不是还会出现比流沙这些机关更严重的危机... “当然!”林秋意一脸的坦然与肯定,眼神里也闪过一丝郑重,她盯着鹿可的眼睛好一会儿,又扭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燕时牧,继续说道:“怎么好一直给你们添麻烦,同样都是玩家,也合该给大家做出些贡献了。不用担心,我很抗揍,也恢复得很快,坚决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言辞凿凿,满满都是她的诚意。 连鹿可都被她一时说动了,只得低声嘱咐了一句:“你小心,注意安全。” “嗯嗯,我肯定保护好自己。”林秋意连连点头,脸上是被认可的愉悦,看着看似娇弱的鹿可也开始打趣了起来,揶揄着说道:“鹿可你可是我们这个临时小队的头脑,就好好的坐镇后方,等我的捷报。当然,若是发生什么意外,还得靠你想办法呢~ ” 说完也不等鹿可的回答和反应,转身就踩踏上了临近的一块完好的青砖地面。先是试探着伸出了一只脚,在青砖上缓慢挪动了几下,没有半点开裂的声音,才踏上了另一只脚。 双脚站稳,半晌,无事发生。 没有塌陷,也没有暗箭,看来是十分的安全。为了试验,林秋意直接在原地蹦跳了几下,伴随着“咚咚咚”的声音,脚下的青砖完好无损。 而刚刚还因为林秋意打趣的话露出无奈的笑的鹿可,看到她这惊人的举动,心头难免一紧,整个人的情绪也崩紧起来,生怕出现什么变故。 幸好,是安全的。 “看来除去含有流沙的青砖,其他的青砖都是安全的。接下来就看看哪些青砖可以敲碎就行了。”林秋意眼带笑意的扭头说道,浑身洋溢着快乐,倒显得她身上的狼狈有些格格不入了。 “节省时间,那就各自负责几块青砖吧。”存在感十分薄弱的燕时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另外一边完好的青砖之上,嘴里一边说着,一边弯身用匕首敲打着附近的青砖。 显然已经付诸了行动。 “这里的青砖大约有一百多块,中间是堆砌着的金银珠宝,我们就只能从房间的两侧绕路去到房间的对面,对面似乎有离开的出口。但又不能确定左右两侧,哪一侧是畅通无阻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那就分头行动吧。”鹿可看着自己左右两边,左侧站着的是林秋意,右侧站的是燕时牧。林秋意正拿着巨斧敲打着附近的青砖,而燕时牧却只用着手头的匕首,一时间看上去有些捉襟见肘。 如果分成左右两路,她势必要跟其中一人结伴通行,燕时牧没有趁手的工具,林秋意又十分的冒失和莽撞,不得不担心她中途会不会出什么危险。 思索再三之后,她又接着说道:“燕时牧,林秋意毕竟刚刚受了伤,体力上也难免不支,我就和她走一路相互扶持。至于你——”鹿可看着燕时牧手里的匕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洛阳铲,抬手就将自己的洛阳铲朝着燕时牧的方向扔去,嘴里说道:“匕首受限实在太大,这把洛阳铲是我在墓里捡到的,虽然残缺了一些,但还算好使,就给你用吧。” 燕时牧在鹿可喊他的时候就站直了身子,望向了她,看到扔过来的铲子时,急忙将手里的匕首插进腰间的刀鞘内,双手接过了洛阳铲,掂了掂重量,凝神看着鹿可,冷淡的声音里升起了几分温情:“多谢。” 也并未对分组提出任何异议。 至于与鹿可结伴同行的林秋意,自然也不会有异议,在看到鹿可踩踏着青砖靠近时,更是不吝啬的奉献上了自己的笑脸。 紧接着手里的动作也不停顿,转身面对着周边的青砖,挥舞着巨斧,又是一阵“乒铃乓啷”的敲打,房间右边的燕时牧处也是如此。 一时间,封闭的珠光宝气的房间内,只听到“乒铃乓啷”的敲打声,像是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完全掩盖住了在场三人的呼吸声。 只是将洛阳铲扔给燕时牧的鹿可,此时身上并没有趁手的武器,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林秋意的背后,看着她兢兢业业的敲打青砖。她现在系统背包里,除了医药箱就是一些符箓、盒饭和唐刀,唐刀本身就是比较轻便的武器,根本没有办法敲碎青砖,倒是更适合杀敌。 因此完全插不了手,只能默默地注视着。 索性无事可干的她,除了跟着林秋意在不同的青砖上来回蹦跳,也开始观察起了房间内的环境。 第198章 屋子中间堆砌的小山丘般高的金银珠宝,各种炫目的光亮叠加在一起,当真是异常的吸引人,但鹿可此时并没有半点觊觎的心思,只是发散性思维的想到,这么大堆的金银珠宝,堆砌在屋子中间的青砖上,没有半点下沉和被吞噬的迹象,是不是意味着那里的青砖,都是完全安全的呢? 可是在金银珠宝的周边,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青砖,从一开始林t秋意踩踏碎裂的那块开始,一直到现在,敲打了那么多的青砖,没有一块,可以靠近财宝的方向。 它们就像是刻意放置在屋子里的陷阱,诱惑着每一个人的靠近,又剥夺着他们的生命。如果被眼前的珠光宝气迷花了眼,迎接他们的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以至于原本璀璨迷人的金银珠宝,在鹿可的眼里,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气和黑气,极度的不详。 而在绕过这堆珠宝,走到屋子的左侧边缘墙壁时,鹿可终于看到了对面被珠宝掩盖住的雕花木门,在这间青砖石壁的房间里,十分的突兀。 石头房子里,竟然出现了木制品。远远看去,可以看到双开的木门的边框上面雕刻着不少的花卉,而中间,则是腾云驾雾的巨龙,彰显着墓主人的身份。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深埋着地底的墓xue里,竟然还会有保存着如此完好的木头。明明在这屋子的青砖底下的流沙,以及墙壁角落边缘里生长出来的墨绿色的青苔,都表面了墓xue里水汽较为浓郁。眼前的木门可以保存着如此完好,真不知涂抹了多少层的防腐剂。 思考归思考,前进还是要前进。 完好相连的青砖,每次都不会超过三块,但流沙坑,却比青砖的数量多了许多。 “鹿可,跳过来,我接你。”站在两块青砖距离远的林秋意,突然将手中的巨斧收回了系统的背包里,冲着鹿可喊道,顿时打断了鹿可的思索。 回过神来的鹿可,就看到了面前两平方米的满溢的流沙坑,还有左右前方同样的流沙坑,而林秋意竟然站在两米开外的青砖之上。她怎么赶的? 手中的巨斧完全没有办法敲打两米远外的青砖,她怎么在没有敲打的时候就直接跳了过去?这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怎么了?快过来啊。”林秋意看着没有动作的鹿可,一时有些不解,脸上同样洋溢着笑容,语气里带着些许疑惑和催促,再度朝着鹿可喊话。 “你...怎么会跳过去?”犹豫了几秒,鹿可还是真实的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这有什么的。”林秋意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兴奋地说道:“你看这几块青砖下面都是流沙,根本没有办法走动,那就证明前面的青砖肯定是完好的啊,不然还怎么走过去。我就大着胆子试了试,果然没猜错。”声音里满是自得和骄傲。 见鹿可仍然有些犹疑,又大着胆子夸了自己一句:“怎么样,我也是有点小聪明的。快别犹豫了呀,快跳过来,之前就耽误了不少时间了,马上就要超过半个时辰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古怪的事情,咱们快抓紧点,趁早离开这个鬼地方。”说完还张开了自己的双手,一副跃跃欲试要接住鹿可的状态。 热情开朗的快乐小狗。 鹿可突然脑子里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但脚下的动作仍然十分犹豫,声音、语调、笑容、样貌、伤口、衣着...都完全是林秋意的模样,但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觉得奇怪,所以才更加犹豫。 她扭头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没有任何变化,身后的被敲打的青砖也是同样的数量、同样的布局,右手边不远处的金银珠宝堆,也遮挡住了燕时牧的身影,此时此刻,房间左边的道路上,只有鹿可和林秋意两人。 明明应该是对的,但她的心跳却在不断地加速。 “过来呀,鹿可。”站在两米远的林秋意依然在催促着,鹿可挪动着脚步走到了青砖的边缘,眼睛的余光却突然扫过了自己的衣角—— 拎起了一个被拽着的弧度。 第185章 是什么在拉着她? 几乎是不用思考, 鹿可的脑子里自然而然的就浮现出了那个人的身影——林秋意。 正是站在她面前两米远外的林秋意,一面热情洋溢的看着她,一面偷偷抓住了她的衣角。人,可以做到分身吗? 自然是不能的。 胸腔里满溢的心惊肉跳的慌乱,终于找到了明确的原因。眼前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钩织的分外真实的幻境,正在引诱着她——跳进未知的深坑。 而在幻境之外的林秋意,抓住了她的衣角, 试图阻止她莫名其妙的举动。 鹿可凝神注视着自己的衣角几秒,又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张开双手等待着她跳过去的林秋意。当真是,看不出丝毫的纰漏,完完全全是从一个模子里勾勒出来的。 “嘿,怎么这么看着我?抓紧时间快过来呀,我肯定能拉住你。”此时此刻的林秋意看着注视着她的鹿可,歪了歪脑袋,露出了一丝疑惑,依旧在开口催促,甚至比了比自己抬举起了自己的胳膊,身后拍打了一下肌肉,来证实自己的实力。 真实又灵动。 每一句话语, 每一个动作, 都是依据鹿可的反应做出来的真实反馈,如果不是身体在发出警报的信号, 以及看到的奇怪的衣角, 鹿可真的要相信她了。 什么时候进入幻觉的呢?又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幻觉呢? 不得而知。 但她面对着林秋意的几番催促,还是摇了摇头,向后退了半步,表达了自己的拒绝之意。 眼前的林秋意依然还存在,眉眼间染上了一丝焦躁,提高了些许音量,带着些许不解的语气,质问着说道:“鹿可,你怎么了啊?时间已经不多了,难不成还要因为不敢跳,一直耽误时间吗?我都说了会拉住你了,结伴那么久,你还能不信我?” 林秋意着急了,却是不太像原来的她了。鹿可没有理会林秋意的质问,只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停顿了几秒,再度睁开,她还在,站在两米远的青砖上,依然焦急地催促着鹿可。 幻觉并未消失。 她又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再度放下,依然还能听到林秋意的声音。同时闭上眼睛和捂住耳朵,静待了十几秒,眼前特意为她捏造的幻觉依然还存在着。 只是简单的闭眼和捂耳,对眼前的幻觉没有丝毫的作用。 那么,痛觉呢? “你真的——是林秋意吗?”鹿可做足了准备,她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看着林秋意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几分凌厉,直言不讳地问道。 在问询林秋意并道破幻觉真相的同时,右手背到了身后,捏紧了拳头,有些尖锐的指甲刺入了自己掌心的血肉里,试图通过疼痛让自己从幻觉中脱离。 “我,怎么可能不是呢?”几乎是在询问的一瞬间,不远处林秋意脸上的表情又刹那的僵硬,随即又顺着本意反问道。 可是随着她话语的落下,林秋意瞬时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人像是被热油浇淋过似的,浑身的皮肤冒出了一个个的鼓着细胞组织液的气泡,开始融化、溃烂,露出了鲜红、血淋淋的又伴随着焦黑皮囊的内里... 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分外狰狞和扭曲,原本阳光灿烂的笑容,嘴角几乎歪斜到了耳根,伴随着溃烂的皮肤,黑白浑浊的眼珠直接掉出了眼眶外,仅仅被两根血管连接着,却仍直勾勾地盯着鹿可,歪斜的嘴巴里更是流出了垂涎的口水,似乎要将鹿可拆分入肚、咀嚼吞食! 异变仍在继续,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就变成了人惧狗嫌的可怖模样,她的身上更是升腾起了一阵稀薄的热气,再度膨胀,渐渐地宛如一个圆滚滚的肉球,顶着林秋意扭曲狰狞的头颅,以及浑身溃烂、溶解的皮肤和血泡,嘴里发出了阴郁又恶毒的笑声。 “嗬嗬嗬,被发现了呢~”超过一立方米大小的圆球,顶着个溃烂的头颅,再度吐出了和林秋意一模一样的声音,而垂挂着的眼珠,则是牢牢地锁住了鹿可,时不时地闪现过血红色的光芒。 扑面而来的恶毒又阴冷的注视,几乎就要将鹿可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她伸出了血红的又长着脓包的长舌头,舔了舔嘴角滴落的口水,垂涎着盯着鹿可的皮囊说道:“那又如何呢?我...还是要...吃了你!” 随着最后一句话的落下,幻觉里完全异变的林秋意,张开了她的血盆大口,露出了里面尖锐又细长锋利的牙齿,向着鹿可的方向就翻滚着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她溃烂的肉球般的身体里,也突t兀的长出了一张血盆大口,密密麻麻的尖锐又锋利的牙齿,一张一合的碰撞着,尖叫着朝她扑来! 这时,鹿可指尖的鲜血顺着手掌无声的滑落。 被这冲刺而来的诡异生物惊到的她,下意识的就想要撤退逃离,后撤的脚在一刹那踩了个空,整个人仰面就要后倒下去—— 第199章 怪物的整个身体已经欺身而上,两张带着尖锐锋利牙齿的巨口几乎是抵着鹿可的皮肤一张一合,垂涎的口水更是滴落在了鹿可的脸上...近距离的接触中,鹿可闻到了腥咸又恶臭的味道,像是腐烂的尸体,伴随着浓郁的不可驱散的血腥味... 呕! “鹿可...鹿可...鹿可!”遥远又模糊的声音,在鹿可的身体往后倾、即将摔倒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耳畔,由远及近、又模糊到清晰。 至于鹿可面前的怪物,却在她听到的声音的霎那间,开始模糊虚幻。身上的沸腾的脓包、冒出了更多的升腾的热气,竟是在几个呼吸间,完全覆盖住了怪物的身体。 沸腾的白雾,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消散在了空气里。 背后一只纤细却有力的臂膀托住了鹿可倾倒的身体,耳畔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是林秋意焦急的喊声。 鹿可眨巴眨巴了下眼睛,突然看到了林秋意焦急慌乱又关切的面孔,她正一只手拉扯着鹿可的衣角,一只手托住了鹿可倾倒的腰肢,搀扶着不让她摔下去,而在鹿可的身后,正是一个满溢着流沙的坑。 “鹿可!鹿可!”此时的林秋意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只能使劲拦着不放手,顺便高声呼喊着她的名字,试图将她唤醒。 刚刚她正在敲打着青砖,刚发现一块完好的青砖,就要喊鹿可赶紧跟过去时,就看到鹿可像是中了邪一样站在原地,怎么喊也没有反应。不一会儿更是莫名的走到了青砖的边缘,隐隐像是有起跳的动作,吓得林秋意赶忙跳了回去,拽住了她的衣角。 同时不断地呼喊着鹿可的名字,尽管没有一点作用。 紧接着,鹿可又向后退了几步,不知道究竟看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不断地后退,一脚踩空,整个人的身体向后摔去... 林秋意什么也顾不得,直接伸出了右手揽住了她的腰肢,也阻止了她摔倒的动作。慌乱又摸不着头脑的林秋意,只能一个劲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像是叫魂一般,祈祷着鹿可赶紧清醒。 实在万不得已,她说不定得打晕鹿可,直接将她绑背上,背着离开了。房间内有什么奇怪她尚且不可知,但远离房间,说不定就能唤醒她呢? 眼眸中的惊惧仍然存在,脸色也是十分苍白,鹿可努力按捺住自己急促跳动的心脏,平复着刚刚受到的惊吓,身后拍了拍林秋意的胳膊,安抚着说道:“林秋意,我没事了,谢谢。” “你好了?”林秋意听到鹿可的回话,脸上的喜色完全都遮掩不住,双手一个用力,竟是直接把鹿可从摔倒的边缘拽起,拉扯着她站直在了青砖之上,兴奋地说道:“吓死我了!刚刚怎么喊你都没反应,还一个劲的要往沙坑里走。幸好,现在没事了。” “ ...是幻觉。”鹿可站稳之后,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把自己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我刚刚看到另一个你,在两米之外催促着我跳过去,在被识破之后,更是...变成了一个怪物的模样来袭击我。刚才真是多谢,要不是你拦着,我可能就摔下去了。” “嘿嘿,你也救了我好几次呢,这才哪跟哪。只是这房间里竟然还有幻觉的存在,真是太糟糕了。”林秋意笑得爽朗又热情,大大方方的接受了鹿可的道谢。 为什么只有她看到了幻觉呢? 鹿可思索比较了她和林秋意之间的动作区别,分析着说出:“应该是不能长时间注视房间里的东西,否则就会被拉进幻觉里。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识破了幻境里的生物,还是因为疼痛流血,才从幻境里逃脱。” 说着就摊开了右手的掌心,十分清晰的四个指甲的指印,好几个已经抠破了皮肤,冒出了鲜血,现在还未曾干涸。 “你受伤了?”林秋意听着鹿可头头是道的分析,第一反应竟是关心她的伤口。 “小伤而已,一会就凝固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个房间吧,不要再看这里面的东西。”鹿可不甚在意的收回了手,催促着说道。 林秋意却是不管不顾,直接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块绷带,强硬的拉出了鹿可受伤的手,三下五除二给她包扎好后,才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啦,这还耽误不了多少功夫,走吧,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转身的背影,十分的潇洒。之后手下的动作,也是十分的熟练又快速,又过了十几分钟,她们终于走到了房间对面的雕花木门处,与同样赶过来的燕时牧汇合。 不论选择哪一个方向,他们都将在终点汇合。 燕时牧拿着使用完的洛阳铲就要递给鹿可时,身后突然传来了—— 石块轰然倒塌的巨大轰鸣声。 第186章 浓烈的血腥味袭来。 根本来不及思考,鹿可半推搡着林秋意和燕时牧,一头撞开了眼前雕着鲜花和龙纹的木门,直直地往前扑去。 猝不及防的两人,几乎是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就被推搡着撞到了木门之上,而木门又轻而易举的被推开,没有承重力的他们,径直摔趴在了地上。 青砖冰凉又坚实。 林秋意和燕时牧的身上, 在摔倒之后,或多或少出现了一些疼痛的反应。 鹿可同样快速的冲进了雕刻精致的木门之后,伸出了左右两只手,拉扯着两边的门扉就要关门,在金银珠宝堆砌着的地面,突然蛄蛹着冲出来了一个体型庞大的肉球,小山丘般的珠宝散落了一地,甚至悬挂叮连在了肉球之上,以光一般的速度冲着三人冲刺而来! 在闻到浓烈的血腥味时,鹿可就闻到了伴随着的腐烂恶臭味,和当时在幻境里瞧见的变成林秋意模样的肉球,几乎是一样的令人作呕。 她甚至还记得那粘稠又腥臭的口水,垂涎着落到自己脸上时的感觉,因此想也没想的,就推搡着面前的两人快速逃开,又着急忙慌的关门。 此时透过雕着精致木门的门缝,那头顶着一串珠宝的肉球,依稀还看得出幻境里的模样。浑身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块是完好的,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鼓起的包含着细胞组织液的水泡,不断地溃烂和溶解,露出焦黑的内里,以及汩汩冒出的鲜血,狰狞又可怖。头顶和肉球上的两张大嘴,张得很大,可以看得见尖锐锋利又十分细密的牙齿,层层叠叠,塞满了整个嘴巴边缘。仅仅被血管连接着的血色眼珠,和即将从嘴里伸出的垂涎着口水的肉色舌头... 只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从幻境来到了现实。 而肉球怪物头上的皮肤,在接触到垂挂在它头上的珠宝时,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音,隐隐有雾气升腾,像是被热火或是剧毒灼烧了一般,更加的焦黑和溃烂。 身后的青砖地面仿佛被巨力顶起、穿透,碎裂散落了一地,和散落的黄金珠宝混杂在了一起。 “哐当”一声巨响。 狰狞可怖的怪物,以几块的速度撞到了快欲合上的精致木门之上,发出更为灼烧的沸腾声。垂涎着眼前美味的食物尚且不死心地它,伸长了自己流淌着口水的长舌,就要从门的缝隙中塞进来,舔舐鹿可的肌肤。 眼疾手快的鹿可只是在抬手间的功夫就立即关上了木门,正正好夹住了怪物的半截舌头,它发出了一阵痛苦又古怪的哀嚎声,十分凄厉。 之前摔趴在地上的燕时牧和林秋意也回过神来,扭过头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了鹿可关上大门夹住怪物舌头的场景,以及怪物痛呼出的悲鸣。 紧接着,木门上雕刻着的龙纹,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炫目的金光,晃花了在场几人的眼睛,在极致的光亮中,鹿可似乎看到了碰撞到木门之上的怪物,被金光在瞬间击退,伴随着更为凄厉的痛呼,飞向了远方,似乎是直直砸进了金银珠宝底下的深坑里。 鹿可则顺势关上了木门,徒留刚刚怪物被门夹住的舌头,在木门彻底关上之后,沿t着木门的缝隙,掉进了房间的地面之上。 长舌似乎是被锋利的锐器隔断了一样,断口十分光滑平整,甚至还未曾消失活性,仍在地上不断地蹦跶,蹦蹦跳跳地朝着鹿可的脚边蠕动,拼了命的想要吃上一口。 还不等鹿可找东西对付,燕时牧就已经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爬起,手持着还未还给鹿可的洛阳铲,对着那十厘米左右的舌头,一阵猛烈的拍打。 动作之迅猛,硬生生地将那节长舌打成了一滩烂泥,黑红的血液随着肉泥流出,混合...令人作呕的血腥、恶臭又腐烂的味道,更浓郁了。 “刚刚什么东西?” “这...就是你说的怪物?” 几乎是同一时刻,燕时牧和林秋意的问话声交叠着响起,在黑暗里显得十分的急躁和震惊,倒并没有指责刚刚鹿可推倒他们的举动。 “嗯。”尚且惊魂未定的鹿可在黑暗里点了点头,又在意识着其他两人看不清晰时,简短的应了一声。 心里却是在思索,这玩意是怎么从青砖底下蹦跶出来的?那她在幻境里又怎么会看到这东西伪装成林秋意的模样呢? 第200章 是因为尚且具备几分人类的智慧?原本一直躲藏在金银珠宝底下的怪物,察觉到了鹿可张望的视线,故意捏造出了一个幻境,并且包含着真身的模样,引诱鹿可跳进沙坑之中,再被它偷偷吞食? 就连在鹿可识破幻境之后,也是恼羞成怒的直接朝她冲刺,要么老老实实的被它吃掉,要么就借着躲避的力道,让鹿可后退掉进流沙里... 在幻境里的啃食是真实的,还是它原本的目的就是借助流沙呢?如果怪物的本来的目的只是想利用流沙,那是不是可以猜测,它之前就一直存在于青砖底下,而各个满溢的流沙坑,通往的位置都是它的老巢。 任何掉进流沙里的人,都会被裹挟着送往它的巢xue ,被吞噬啃食。期间它也会捏造幻觉,引诱那些张望或者在意中间金银珠宝的家伙,促使他们掉进沙坑。原本觉得万无一失的怪物,在看到三人就快要跑出房间时,终于按捺不住,顶翻了头顶的青砖和小山丘大小的金银珠宝堆,朝着它的“食物们”扑咬,最后却是败在了骤然亮起金光的木门之上。 回想起刚刚看到的怪物模样,身上似乎粘着一些细小的沙子,只是被满身的脓包、鲜红的血液和焦黑的肌肤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对于那些细沙就不甚在意了。 而且没看错的话,肉球身上顶着的那些金银珠宝,竟然有些许腐蚀的效果,不知道是金银珠宝本身被涂抹上了剧毒,还是珠宝对于怪物有压制和封印的作用?只要怪物不想受伤,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地底。 无论是什么,都是玩家和盗墓者不可触碰的。 但令鹿可没想到的是——一扇木门,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能力,又或者并不是木门的能力,而是上面雕刻着的龙纹,蕴含着一股莫名的能量。 只是龙纹,是不是证明,鹿可他们已经靠近了副本中所提到的秦王的棺椁和主墓室? 刚刚的一阵慌乱和跑动,手中的手电筒不是掉落在了地上,就是塞进了口袋里,漆黑幽暗的室内只有两道模模糊糊的光亮,大半部分都隐藏在昏暗中。 “实在是太恶心了...呕!”林秋意回想起刚刚看到的怪物一星点的外貌,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滚,酸水都要呕吐出来了。还好之前还没有吃什么东西,肚子里空空的,只是干呕。 她半干呕半伸手支撑着身体就要从地上爬起来,坐起的头顶突然撞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林秋意低垂着脑袋,伸手揉了揉自己被撞痛的地方,扭头往后面看去,视线的余光只落到了地面上的一双大脚之上。 “啊啊啊!什么东西?”几乎是看到了地面上大脚的一瞬间,林秋意就手脚并用着,像蜘蛛一样,飞快的向后攀爬着离开。 听到动静的鹿可急急忙忙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手电筒,对准了林秋意刚刚所在的位置。燕时牧也快速的从角落里捡起了跌落的手电筒,两道光线交叠着照了上去,刺目的白光下,浮现了—— 涂抹着两团红晕的泥人。 穿着淡粉色的曲裾深衣,里衣和裙摆都是纯白未经染色的模样,脚下是一双深黑色的布鞋,露出了半截弯起的鞋尖,她直挺挺地站立着,双手托着一个放着茶盏和茶壶的托盘,面容平静温婉,带着浅淡的笑意,黑曜石般的眼珠直视着前方,像是在注视着鹿可他们。只是脸颊上的两团腮红,增添了几分诡异。 灯光透过泥人洒落在后面,隐隐约约看到了金碧辉煌、骄奢淫逸的屋内摆设,以及一扇十分两三米高的黄金雕刻的屏风,似乎又是一副江山图。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只是一具泥人。”林秋意也在灯光中看到了吓到她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在看到是一具泥人时,才舒缓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就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快关灯!”匆匆扫视了一眼房间内的摆设,鹿可催促着另外还手持着手电筒的燕时牧快些关灯,她自己也赶忙关掉了手电筒的开关。 整间屋子再次回到了一片漆黑。 “怎么了?” 再度回到黑暗里的林秋意,凭借着记忆,挪动着脚步走到了鹿可的身旁,不解的问道。 她睁大着眼睛,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太清,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轮廓,但面前的屏风上有些十分微弱的暗金色的光芒,而在屏风的后面,弥漫着十分浅淡又微弱的幽绿色的光芒。 这两者微弱的光芒交织混合,依然无法驱散屋子里的黑暗,只是勉勉强强的勾勒出了少许屏风的轮廓。 “之前在墓xue里遇到了同样的泥人,光线会令它们在沉睡中苏醒,并且十分具有攻击性,我试着拍打过泥人的后脑勺,根本没有办法拍碎。所以——还是不要让它醒过来了。”鹿可讲述了自己先前遇到的诡异事件,解释了关灯的原因。 “行,就听你的。”听懂的林秋意在黑暗里都连连点头,又指了指发着微弱光芒的屏风说道:“接下来,我们是要去那边。” “嗯,没错。” 鹿可刚刚扫视了房间一圈,左右两侧的墙壁摆放着的是几个陈列着花瓶摆设的木架,并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反倒是那扇鎏金的屏风,更令人注意。 而它背后的那层暗绿的光线,明显藏匿着什么东西。 会是—— 墓主人吗? 第187章 一切尚未可知。 但鹿可却一点都不犹豫,抬起腿,刻意绕开了面前不远处的泥人,凭着记忆,绕过一应摆设家具,朝着散发着暗光的屏风走去。 越是靠近, 越能看到屏风的巧夺天工。 林秋意看着黑暗里模糊的轮廓,紧紧地跟在鹿可的身后,手里还攥着自己那柄巨斧,尽管看不见,但仍在警惕着提防着所有。燕时牧则是捏着手电筒和洛阳铲跟在两人的身后,因为怪物的突然袭击,以及沾染上了恶臭血腥的肉沫,还尚未来得及将东西递还给鹿可。 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几乎是如影随形。 而在静谧的黑暗里,一时只有他们三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路途十分顺畅,只不过是走了十几步的距离,三人就已经走到了屏风的边缘,没有试图去看清屏风上的图案,鹿可径直绕过了鎏金的屏风, 就看到了一盏幽绿色火光的油灯。 是的, 油灯。 在这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墓xue里,竟然还存在着燃烧着的灯盏,甚至不是常见的暖白、昏黄的光芒,而是幽绿中夹杂着的些许暗色,十分的诡异。 倒和之前青铜门外的青铜俑眼眶中闪烁着的鬼火有些许相似,又并不完全相同,至少盛放着火苗和油脂的灯盏,不会雕刻成盘着的一条龙的模样。 长明灯? 近乎是不加思考的,鹿可想到了书籍里提到过的有关于长明灯的记载,似乎是用鲛人的油脂做成的灯油,可以长达几千年的燃烧不灭。 眼前的灯正是如此,只是依靠着区区一盏灯油,竟然能燃烧这么多年吗?只是这燃烧着的火光,未免也太过奇怪了吧,怎么会是幽绿色? 难道说是因为墓xue里存在着的浓郁的阴气鬼气,使得灯盏火苗的颜色发生了巨变?又或者这盏长明灯守候着的t对象,早就在经年累月的沉眠中,发生了不可预料的异变? 这也不怪鹿可会如此设想,毕竟她曾经看过的盗墓小说、影视剧类的,出现僵尸、粽子变异的陈年老尸,都已经是小儿科的事情了。而她在这次的副本里,就已经见过了不少的变异之后的尸体、泥人、泥俑...还有不可名状的怪物。 早就超脱了她唯物主义的世界观。 不然她又怎么会进入这样的副本世界里,挣扎求生呢? “这这这...不会是鬼火吧?”林秋意在看到绿色火光的同时,一个猛子窜到了鹿可的面前,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张开了臂膀,呈现出了保护的姿态,明明自己都吓得声音还在颤抖。 “应该不太是,有点像是长明灯。只是这长明灯的颜色...太过诡异了些,这里面的存在...有很大概率异变了。”鹿可虽然否认了面前的灯火是鬼火,但心里仍然惴惴不安,有着强烈的不详的预感。 隐匿在黑色内搭长衫里面的脖颈上的项链,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玫瑰项链垂吊着的黑色珠子里,隐晦地浮出了一抹灰色的雾气,又快速的消散了。 相隔十几米远的黄金棺材里,某个沉睡的尸体,不经意的动了动他的小指。 “啊?变异?”里面的存在?听到鹿可的话,林秋意疑惑着回头看向了她。 “那里是出口。”沉默的燕时牧看着昏暗绿光下,发现了旁边的有些反光的两米左右宽的缺口,以及打磨光滑的石墙,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进去看看吧。”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个房间除了最初看到的女泥人,和眼前摇曳着绿光的灯盏,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危机,甚至连出口也是如此轻易的出现了三人的面前。 尽管心里的预感不太好,但鹿可还是壮着胆子说出了进去的话。 第201章 他们并没有别的选择。 是生、亦或是死,总是要走这么一遭。 可惜因为那盏诡异绿火的出现,三人心里都有些忐忑和沉重,连周身的空气都稍显凝滞。 石墙中间预留下的缺口并不是很长,在诡异绿火的照射下,鹿可他们尚且还能看清四周的环境,只是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暗淡的绿色。 略微走了五六步路,眼前的视线就豁然开朗,而更多盏的幽绿色的灯火,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在这些密密麻麻的灯盏的绿光下,鹿可在看到通道后面的场景时,瞳孔一下子瞪得浑圆,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个约莫有两百多平米的圆形石屋,四周的墙壁呈现十分明显的圆形弧度。距离他们两三米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圆形的池子,里面似乎盛放着泛着银黑色光芒的液体。在水面上,则摆着数不清的燃烧着幽绿色火苗的灯盏,不规则的排列摆放着。 而在水池的中央,有一座微微凸起的石砖圆台,距离水面似乎有半米多高,圆台的上面,摆放着一个两米多长的黄金浇筑的——棺椁。 棺椁的侧面正对着他们,上面雕着栩栩如生的腾云驾雾的巨龙,只是在幽绿色的火光和黑暗的笼罩下,平添了几分邪异。黄金巨龙也染上了幽绿和墨黑两色。 “这就是主墓室了吧?看着也不像是有出口的样子啊。那个规则第七条,会不会是错的?”许是之前看过了摇曳着幽绿色火光的灯盏,有了心理准备的林秋意,这次倒是顾不上颤颤巍巍了,环视了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出口,忍不住小声的嘀咕起了规则的正确与否了。 “错不错的,无从验证。倒是我们一路上都在被逼迫着前进,根本没有回头的可能。眼下,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鹿可其实也不确定规则的正确与否,但在她的眼里,那条可以随意行走的规则四,绝对是错误的,这样规则七的可信度就增高了很多。 那么在一波又一波墓xue内尸群、泥俑的追杀下,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墓主人棺椁所在的主墓室。此时此刻,也就只能看看四周是否有通往外界的线索了。 暗道那样的机关,存在的可能性似乎极小,倒是这片区域似乎水源充沛,光是棺椁的四周,都挖了一个巨大的水池储存着水,很大可能存在着地下河。若是地下河的河水上涌,可以将他们几人卷走离开倒也算是件幸事。 只是这种可能性,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 “地方太大,先分散着找找线索。”燕时牧沉着冷静的开口,接着又握着手里的洛阳铲和手电筒,朝着鹿可和林秋意的方向分别递过去,冷淡有礼的说道:“你们的东西。” “诶?你有手电筒吗?要不留给你用吧,反正我背包里还有几个。”林秋意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还是先问燕时牧是否需要。 “没事,我有。”燕时牧头戴着兜帽的脑袋,左右摇了摇,婉拒了她的好意。 “那就谢谢你帮我捡起来啦。”见燕时牧真的不需要,林秋意灿烂的笑了笑,接了过来,并真挚的道谢。 “只有一把匕首,你真的可以吗?”鹿可也同样如此,确认他是否能真的保证自己的安危,但话说出口之后,却又是后悔了。 燕时牧的本事,她早就见识过了。就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躲在阴暗处,差点给了鹿可致命一击。之后更是在与尸群作战的过程里,身形缥缈,几进几出。 如果他有心隐匿起来,还真的很难发现。 “不必担心。”燕时牧面不改色的摇了摇头,一如既往的冷静自持。 “那就好,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无论发现了什么,我们就在这里汇合。”接过了燕时牧递过来的洛阳铲,尚且还能闻到残余的久久不散的恶臭味,鹿可不动声色的醒了醒鼻子,才提醒两人汇合的时间。 林秋意和燕时牧同时点了点头。 无数盏幽绿色的灯火,摇曳晃动,在他们的脸上印下了几道深浅不一的绿色影子,一瞬间,几人的表情在火光的闪烁中,都变得狰狞可怖。 更像是存在于此处的恶鬼。 三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就各自散开了。 鹿可率先就走向了两三米外的水池边,水面上几乎是相隔半米的距离,就有一盏燃烧着灯油的幽绿色火光,照得银黑色的水面,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绿光,与火光相应,仿佛凭空又多出了一半的灯盏。 只是凑近了,鹿可才发现,这水池里面的竟然不是预料中的地下水或者死水,而是之前在花园里看到的——水银。 简简单单一个陵寝里,就倒入了这么多的水银,而在这些摇曳的火光照射下,火光的温度是否会使得原本液体状的水银,蒸发分散到空气里? 如果真是如此,那此时此刻的主墓室里,岂不是聚集着十分多的剧毒气体?那他们这些玩家,当真还能活着离开这里?怕是还没找到什么暗道之类的,就要被毒死在墓xue里,沦为泥土的养料、或者白骨。 她试探着伸出手放到了最近的一盏燃烧着的火光上面,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及其高的温度,甚至还有些许冰凉。 这到底是什么火? 阴冷又古怪。但仅凭这点温度,似乎是无法将水银燃烧蒸发,一时间倒是不必担心空气里满溢的剧毒了,但这地方也不是长久能待的。鹿可已经打定了主意,快速探查了一圈周边,找到可能的线索,全力分析,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 希望到时候灵感大神给予她灵感吧! 稍稍宽慰了一下自己,鹿可并没有再盯着满池的水银,远离着退了几步,甚至连灯盏都离远了些,目光落到了不远处池中央平台上的棺椁。 棺椁上雕刻着的金龙,之前一直是闭着眼睛的模样,只是这匆匆的一眼,它似乎—— 睁开了眼睛。 第188章 是错觉吗? 鹿可无法相信,明明是真真切切出现的变化,怎么能是一句简简单单的错觉就能解释得了的呢? 而且棺椁上金色巨龙的眼睛在充斥着幽绿色暗光的主墓室里,实在是太过于瞩目了。鸡蛋大小的红宝石,镶嵌在它的眼眶之中,即使蒙上了一层暗绿色的光芒,也格外的显眼。红绿色的交替,更彰显了几分诡异。 骤然看到这双眼睛的鹿可,当即被吓得心跳都慢了半拍,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察觉出那是红宝石,只是觉得是隐藏在这里的未知存在睁开了眼睛,终于要对他们这些进入陵寝的玩家下手了。 但在发现金龙的眼睛是红宝石时,鹿可悬着的心t ,也依旧未曾放下。它的眼睛为什么动了?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宝石下滑,尚且还行,毕竟充作眼皮的黄金薄块是没有办法上滑的...可如果是它主动睁开的眼睛,是否说明着——即使是雕刻在棺椁上的金龙都存在着它自我的意识,又或者它已经感受到棺椁里面躺着的墓主人,已经苏醒了? 后两者,无论是哪一种, 对于鹿可他们来说, 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再怎么心大的墓主人,都不可能放过进入他们陵寝里的盗墓贼。虽然这一路上,鹿可他们并没有拿取墓里面的财宝,也没有刻意破坏墓xue里的陈列摆件,只是一味的前进,被迫应对机关、尸群、泥俑等等一次的追杀,但也同样造成了不少的破坏... 将纷繁的思绪压在心底,鹿可只是凝神多看了几眼棺椁上的雕刻着的金龙以及它红宝石的眼睛,就转移了视线,朝着其他地方走去。 规则第八条说:墓主人并不喜欢大声喧哗,任何时候,请在墓xue里保持安静。 介于这条规则的存在,鹿可并不敢将自己的发现大声呼喊着告诉燕时牧和林秋意,只好先记下了这些,抓紧时间去查看主墓室里还有什么奇怪又值得注意的东西,那些极有可能是他们逃脱离开的线索。 另一边的燕时牧和林秋意两人也早已经走到了墓室里的其他地方,各自仔细探查着,不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视线离开平台中间的黄金棺椁,鹿可扫视了一圈,就朝着陵寝的石墙走去,她一边绕着石墙观察,一边举起了手中沾着恶臭血肉的洛阳铲,十分轻微的敲了敲石墙。 声音厚重,不像是空心的石墙,也不像是藏着机关和暗道的样子,也应该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敲碎的。她几乎是绕着墙壁试探了一圈,都是实心的墙壁。砸墙而逃,这一个方法可以彻底放弃了。 那么是底下的砖块吗? 想到不远处房间内的流沙,如果这个陵寝含有一片流沙区,为了保障棺椁的安全,墓主人会选择将其棺椁在流沙区吗?在流沙之上,用青砖固定,似乎不太可能。地下缺的最不可能是泥土或巨石,在地底挖掘通道的可能性也太小了。 为了不泄露陵墓的地理位置和机关暗箭等,通常会将建造陵寝的工匠一同关押在墓xue里,给墓主人陪葬。如果当年建造陵墓的工匠,真的在这明晃晃的青砖地上挖掘逃生的暗道,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不把那些监工和墓主人放在眼里,不仅不想为自己挣一份生路,也是对那些人的当面挑衅。 第202章 毕竟,太过惹眼了。 可是除了这些之外,整个墓xue都显得什么空荡,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甚至说可以出了墙壁和地面,什么都没有。 摆着东西的,只有中间的水池和水池上的燃烧着幽绿色火苗的灯盏、水池中央圆形平台上拜访着的黄金棺椁。一切的关键点,就掩藏在那里。 只是单单的一池水银,几乎就让鹿可三人,寸步难行。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一行人通过水银池子呢?但即便通过了,对于墓主人的棺椁,又该如何处理。 遍寻不得的鹿可,甚至开始怀疑——主墓室当真有逃生的通道吗? 规则第七条,会不会从头至尾,都是一条假规则... 一刻钟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三人几乎是掐着时间再度聚集到了与另一间房间相接触的通道口。 聚集的第一秒,燕时牧和鹿可都有些颓然的摇了摇头,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情况有些不妙,中间水池里盛放着的不是水,而是水银。那漂浮在上面的灯盏,我略微试了一下,火光的温度很低,有些冰凉,但也不敢确定这样情况下的水银是否会蒸发掺杂在空气里,因此我们最好可以快些离开这里。另外就是这里的墙壁是实心的,我试了一圈,没有探查到什么机关,倒是中间棺椁上雕刻着的金龙——睁开了眼睛。”因为时间紧迫,鹿可几乎是没有一点停顿,以近距离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快速的讲完了这么一大段话。 “情况或许更糟糕些,地面的青砖我也尝试着敲了,十分坚硬。而棺椁的另一边,并没有出现鹿可所说的金龙睁眼的画面。”燕时牧也适时的补充了自己的发现,难得说了这么长一段。 “唉——”林秋意听完了两人的话,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这里似乎完全没有通风口,就连头顶,也都是平整的石头。而且...” 顿了顿,林秋意伸手拿出了一小张撕开的只剩薄薄一层的纸巾,举在了半空,继续说道:“你们看,就连这么薄的纸巾都不晃动,是不是说明,这里甚至不存在流动的空气。恐怕都不需要担忧什么水银气体中毒,等氧气耗尽了,我们还是得死。” 垂落的纸张,没有一丝晃动的迹象。 没有流动的空气,同时也意味着...这里并没有可以逃生到外界的出口。鹿可扭头看向了另一边被幽绿火光照亮了些许的鎏金的屏风,心里产生了几分犹豫... 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不得不走回头路的时候了呢? 可是,回头也是一条死路。 “鹿可,你不是说金龙睁开了眼睛吗?一起去看看。平地上没有信息,说不定还真在那中间的平台上。左右也没有办法回头,就直接向前莽一莽。”林秋意瞧着周围的气氛随着她话语的落下有些凝滞,一向思路通透、主意多多的鹿可脸上,都难掩的浮上了一抹郁色,似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连忙开口缓和了一下气氛,出了个还算主意的主意。 暂时将几人烦乱的心思拉了回来。 但那满池子的水银,以及奇奇怪怪的火苗,以及七八米远的摆放着棺椁的圆形平台,也不是轻易可以过去的。尤其是动人棺椁,在鹿可眼里着实算不上是什么好事,甚至还有些忌讳。 “如果没有办法解决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水银,应该是很难到达中央的平台。”林秋意的说法,是目前最贴合现实的,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也只能莽撞一试,但水池中间的水银,依旧是横亘在他们面前的难题。 “要不我们去隔壁的房间里找一找有没有什么可以垫在脚下的东西?其实那扇屏风还挺大的,能不能挪来当个木板船?”瞥到了一眼通道出口处泛着些许绿光、金光的大面积屏风,林秋意突发奇想的说道。 “金属不行,即便能承载我们的重量,也会被腐蚀掉。”燕时牧否定了这个说法,突兀的问了一个问题:“黄金棺材大约有多大的重量,能不能承担起一个人的拉拽力道?” 黄金棺材?拉拽? 他手里是有什么东西吗? 几乎是在燕时牧问话的一瞬间,鹿可就想到了这一点,但她并没有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而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回答道:“不太确定,只是在同等体积下,会比一般的金属重一些,但还是要试一试,才能真的确定。” “那就试试看。”说着燕时牧就从系统背包了取出了两套带着伸缩绳索的攀登使用的飞虎爪,摆到了两人的面前,补充着说道:“我这有两套装备,可以试一试。” 语气平淡,话语简洁。 难怪燕时牧那么好的天赋,看着也不像是一味躲藏的通关方式,身上竟然只有一把短匕首,原来是将积分都花在其他地方了。但不得不说,这两套攀登用的飞虎爪,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我力气大,怕把握不住,要不我就和鹿可一起吧。”看到只有两套装备的林秋意,适时开口说道。她本身力气就大,还真怕一下子把棺材拉水银池里去了,不如和鹿可一道,让鹿可拉她一把,带着她过去。 至于另一套,肯定是燕时牧自己要使用了。 其他两人都没有什么异议,三人就朝着黄金棺椁的方向走了几步,燕时牧将其中一套的钩锁递给了鹿可,手上抓着另一套的绳索和飞虎爪,掂量了几下,才将绳子一端的飞虎爪,朝着黄金棺椁的方向扔过去。 “哐啷”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三个爪子的飞虎爪,正好扔到了棺椁的另一端边缘,燕时牧小心的拉扯着绳子,本来留有空隙的飞虎爪一个滑动,和金属的棺椁贴合的更加贴切,即便是大力拉扯了几下,平台上的棺材都没有丝毫的动静,十分的稳固。 t “可以。”燕时牧试了几下,觉得没什么问题,才告知了一下身后的两人。林秋意更是跃跃欲试的拿起了另一套钩锁,同样朝着棺材的另一边扔去,动作虽然不如燕时牧熟练,但好在扔的距离够远,拉扯的途中好巧不巧的勾牢棺材的盖子。 三人对视了一眼,燕时牧就将绳索的另一端绑在了自己的身上,按了一下伸缩绳索的开关,整个人就被“嗖”地一下,拽向了黄金棺椁的方向。鹿可和林秋意也抓着绳子往自己的身上绑。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内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而在燕时牧抵达黄金棺材时—— 棺材突然发生了异响。 第189章 危机自两处迸发。 在听到脚步声的刹那,鹿可扭头向着零散的一盏燃烧着幽绿色火苗的灯盏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一张异常熟悉的涂抹着两团腮红的脸,涂抹着口脂的嘴角,直接咧到了耳后根。 笑容扭曲又诡异, 但仍然可以辨认出——是隔壁房间内的端茶侍女。 可她现在手里拿着的,并不是摆放着茶盏的托盘,而是一把和她身高比肩的巨大榔头! 黑黝黝的金属制成的榔头,几乎有她两个脑袋那么大,纤细的胳膊,却是毫不费力的举起。而上面还沾染着不少皮肉碎末和已经干涸了的腥红血迹。 迈动着些许有些僵硬的步伐,朝着鹿可和林秋意的方向,一步又一步的逼近,身体的每一下动作也逐渐变得顺畅又灵活,漆黑的眼睛,像是锁定了住了她俩,森冷又邪异。 下意识的,林秋意按下了两人身上伸缩绳索的开关,紧接着一阵有些晃动的力道,拽着鹿可和林秋意两人“嗖”地一下,蜻蜓点水,几个呼吸间就来到了水池中间的平台上。 身体因为绳索的力道,“嘭”地一声就撞到了坚硬结实的黄金棺椁之上,腰腹部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鹿可小声闷哼,手肘撑在了棺椁之上,试图站稳。 早几步来到的燕时牧适时的拉了林秋意和鹿可一把,让两人站稳。而旁边棺材里的异响愈加剧烈, 鹿可似乎感受到了手肘下方的棺材在轻微的颤动,脸色都白了几分。 棺材不对劲! 刚刚接着绳索和飞虎爪的力道,堪堪从水银池子上方划过,缩起的脚尖也沾染到了轻微的水银和幽绿色的火苗。尚且顾不上棺材到底怎么了,鹿可连忙剁了几下脚,将微燃的火苗熄灭,以及脚底的水银甩掉。 也幸好她们穿着的是皮质的马丁靴,沾染到的一点水银不足以腐蚀鞋底,并未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只是尚且还不等鹿可和林秋意处理好自身,一阵呼啸的破空声自远处传来,由远及近,瞬间就要抵达三人的面前。 “小心!”眼见着在半空中挥舞着的黑色巨大榔头朝着他们飞来,燕时牧情急之下,呼唤出声。双手却是一把拉住了鹿可和林秋意,带着她们往左侧偏移了一米的距离。 “嘭——” 碰撞声震耳欲聋。 近距离接触的鹿可三人被这巨大的响声,刺激得耳朵内一阵轰鸣,暂时性的听不到了各自的说话声,只能看到一张一合的嘴巴,好似进入了失声的世界。 鹿可盯着几乎就要砸到黄金棺椁上的黑色榔头,擦着棺材的边缘,敲落了几块碎裂的黄金,半截榔头直直地嵌进了下方的石台里,开裂了几道几毫米粗细的裂缝。她顶着耳鸣看向了将榔头扔过来的侍女泥人,脸上依旧是夸张到诡异的笑容,黑亮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石台上的三人,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第203章 在剧烈的声响下,棺材内都似乎是平静了,那么一点异动也已经感受不到了,但剧烈的危机感突然席卷了鹿可的全身,她的后背都一阵发冷,冒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冷汗。 “快离开这!”察觉到不可预料危机的鹿可,着急忙慌的喊道,可是暂时被巨大榔头的碰撞声刺激得耳鸣的林秋意和燕时牧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看到了她惨白的脸色和表现出来的焦急。 “你、说、什、么?”林秋意几乎是拉扯着嗓子,一字一顿的喊了出来。响亮的喊叫声,让本就有了些许动静的主墓室,变得更加热闹非凡。 “离开——”鹿可继续说着要离开平台的话,更加剧烈的响动随之传来,彻底淹没了她后面还未说出口的话。 放置着棺椁的巨石圆台,发出了一阵地动天摇的晃动,好似地震了一般,整个台子都在开裂晃动,连四周水池里的水银,也因为强烈的晃动从池子里溅起。 只是因为圆台离水面高出了半米多,溅起的水银并没有沾染到鹿可他们的身上,反而更多的是溅到了水池外面的青砖地板以及站立在那一动不动的侍女泥人身上。 而站立在台面上的三人在巨大的晃动中,根本无法保持平稳,身体在七倒八歪的摇晃,脚下的鞋子也一下子抓不住地面的平衡,滑动着就要摔下去,甚至要朝着台子下面的水银池子里跌去。 地震了? 还是因为违背了规则九,在墓主人的面前——大声喧哗? 台面上的震感越来越强烈,在电光火石之间,鹿可一把抱住了面前的黄金棺椁,也顾不得上面是否涂抹着毒药,只是牢牢的抓紧,堪堪维持住了自己的平衡,没有滚落下去。 一边的林秋意则是拽住了镶嵌在石台里面的金属榔头,眼看着刚刚因为抓着她和鹿可躲避突如其来的榔头袭击的燕时牧,站在石台边缘的位置,就要掉下去时——险之又险的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抓紧了!”林秋意的声音因为强烈的晃动和难以保持的平衡,变得有些尖利,却还是拼尽全力的抓住了燕时牧。 向来古井无波的燕时牧,盯着的林秋意的眼神,都开始有些闪烁。这种时候,还不放弃吗? 明明只是结伴同行了几个小时而已,有必要为其他人做到这个地步吗?但他也不得不感激林秋意及时抓住了他,免了掉进水银池子的风险。 可这剧烈的震感来得实在蹊跷。 仿佛真的是地震一般,不仅仅是石台在猛烈的晃动,底下的水银池子也是,水池边缘的青砖路也同样如此,就连平整的天花板和石墙,也在不断地颤抖,不少细碎的石块从上面掉落,渐渐的,完整的石头都开始开裂,越来越大的石块从顶端砸下,溅起了越来越高的水银液体,连坚硬的石台都开始寸寸开裂。 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震感越来越强烈,迟早会将他们所有人都掩埋在石碓里,而自从鹿可进入墓xue以来,一直是向下走的趋势,如果真的被石头掩埋了,只有死亡一条路。 仅凭他们的力量,向上挖个逃生的通道,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一定要找到办法,解决目前这剧烈的震感。鹿可牢牢抓着的黄金棺椁的手,似乎察觉到棺椁的震感更为强烈一些。 她扭头朝着侍女泥人的方向望去,透过溅起的水银和从顶端掉落的石块,在摇摇晃晃的视野里,鹿可看到了,之前扭曲着笑容扔过来榔头的侍女,突然不再是平静的站着,而是膝盖跪在了青砖地上,低垂着脑袋,虔诚又谦卑。瘦弱的身躯宛如入定的老松,在强烈的晃动中,都维持着平衡,一动不动,任由水银和石块掉落在她的身上,留下大小不一的疤。 侍女为什么会这样?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在如此危急的时刻,凝神望着侍女泥人的鹿可,陡然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下的棺椁之上,一个荒唐至极的念头冒了出来—— 侍女在恭迎着自己主人的归来。 那么,这所有的动静,是不是黄金棺椁里的墓主人造成的?因为他想出来,所以才搞出了天翻地覆的剧烈动静,企图将自己的棺盖挣开? 是不是只有阻止他,才能停止这动静? 思及此的鹿可,一边扒拉着棺椁固定着自己的身体,一边细细观察起了棺椁上雕刻的东西。石台上只有棺椁,并没有其他东西,显然所有的机关都只能在棺材上找了。 “鹿可,现在该怎么办?”一直拽拉着燕时牧这个成年男子的林秋意都感觉有些吃力了,在大幅度的晃动里,扭头问向了扒拉着黄金棺椁的鹿可。 金属碰撞产生的尖锐巨大又刺耳的声音已经过去了很久,三人的耳鸣也已经散去,但伴随着t震感的像是房屋塌陷的声音仍在继续,林秋意依然不得不高声呼喊。 “我不确定,这巨大的震感似乎是眼前的棺椁造成的,只能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可以停止了。”鹿可在观察的同时,语速极快的回复了林秋意。 “行,那我把燕时牧扔过去,一起帮忙。”三人的命运此刻已经连在了一起,林秋意几乎是不做思考的就说了这几句话。 扔过去? 听到这话的燕时牧,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紧接着一股大力从他的胳膊处传来,本来就半躺在平台上的燕时牧,身体骤然一松,竟是被直接高高抛起,朝着黄金棺椁的位置坠落。 虽然早就知道林秋意的大力,但陡然出现的这一幕,还是令在场的另外两人惊了一跳。 半空中的燕时牧更是稍稍调整了下姿势,一个半滚,稳健的落在了棺椁的边缘,在身体因为摇晃就要摔倒时,伸手抓住了面前的黄金棺椁。 瞬间,摇晃抖动的幅度又增大了几分,连半截身子嵌在石台里的榔头,都开始摇摇晃晃,它的周身碎裂的石缝在一寸寸的延展、放大,榔头几乎都要从石台上坠落。 林秋意的身体也开始不稳,索性在它快要滑落之前,顺着手柄,向上摸索着爬了上去,抱住了晃动的榔头,伸出手,够了够面前的棺椁。 一时间三人都抓住了棺椁,底下的棺椁似乎在更加剧烈的挣扎,鹿可摸索着观察了一圈,除了雕刻着的龙纹,和她之前看到的红宝石的眼睛,根本没有其他任何的发现。 该如何是好? 破棺阻止这动静?还是试探着按下这颗红宝石的眼睛? 鹿可选择了后者。她用外套的衣摆包裹着自己的手,慎之又慎的,触碰上了面前金龙眼睛上的红宝石。只是轻轻的触碰,红宝石就自己往里面缩了几寸。 伴随着地震、石墙崩裂、碎块掉落的声音,石台的底部又响起了一阵—— 机关开启的声音。 第190章 震动并未减轻。 底部的石块在“哐当哐当”挪动,高高溅起的水银,突然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影响,溅起的幅度越来越低,连容量都越来越少,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 偌大的水池,里面装着的水银,几乎是在顷刻间就被吞噬殆尽,只余下残留着些许渣滓和掉落在地面的燃烧着幽绿色火光的灯盏。 满溢的灯油顺着倾斜的灯盏滑落,流淌到空空荡荡的水池深处,幽绿色的火焰连绵起伏。 摇晃和崩塌的震感,仍在继续,刚刚按下的红宝石的眼睛,并没能阻止主墓室里剧烈的震动,整间石室在这样的情况下似乎就要坍塌了一般。鹿可牢牢地抓住了眼前的黄金棺椁,在不停地晃动中,眼神的余光就只瞥到了石台下面的水池。 水池干涸,露出了底下的青砖,以及散落倾斜一地的灯盏,和连绵的绿色火焰, 衬得主墓室的光线愈加诡异可怖。 “嘭——” 猛烈的震感下,严丝合缝的黄金棺椁,上面沉重又厚实的棺材盖,似乎是受不了这剧烈的晃动,突然从棺椁上滑开,以极快的速度,在半空中滑开一道抛物线,重重地落在了不远处的水银已经流干的水池里,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在巨石崩裂、碎块掉落的声音里,异常明显。 宽大又厚重的黄金棺材盖,砸在了水池地面上连绵的绿色火焰之上,底下的火焰依旧在燃烧,却灼烧不透棺盖,升腾飘摇的火焰也没有在上面留下一丁半点的痕迹。 紧接着,天摇地动的晃动感,在刹那间停止。鹿可、燕时牧、林秋意刚刚才想缓一下时,就发现自己竟然双臂扒拉在了掀开棺盖的黄金棺椁之上,而里面正是一具躺着的尸体。 鹿可在厚重的棺材盖甩飞出去时,一边躲避一边不忘双手死死地扒拉着棺材的尾部,里面也是黄金材质的棺椁,一时间让她无从下手,只能勉力抓着棺椁的边缘,手部因为用力也憋得通红,甚至有些肿胀。 待到震感停止,脑后扎着的牢固的马尾,都变得松松垮垮的,歪歪扭扭的垂着,不少的头发发丝都散乱的飘了出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但尚且还未来得及松口气的鹿可,低垂着的脑袋,陡然就看到了一双穿着黑色绸缎面料,绣织着金丝的一双大脚。寻着脚掌往前看去,就是一具成穿着玄色面料、绣着龙纹的尸体,只是因为距离较远,鹿可并没看得清尸体的脸,只是看到了他头顶上垂着珠帘的冠冕。 第204章 是壁画上的主角? 也是这里的墓主人。 当真相真的摆在面前时,之前的那些猜测也没有多少意义了。毕竟之前的种种,都昭示着他的身份了。 只是,他们这是把墓主人的棺盖给掀掉了? 不不不,也不应该这么说,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和鹿可他们尚且也扯不上多大的关系,是待在里面的墓主人想要迫不及待的出来,也是他造成的天摇地动。鹿可三人的到来,顶多只能说是诱因。 “妈呀,晃死我了,总算是停了。”林秋意一脸虚脱的瘫趴在了棺材的边缘,身体无力的就要靠着棺材滑落到地面,余光却看到了里面的玄色衣摆,整个人像兔子一样猛地蹦起,惊慌失措的尖叫道:“罪过罪过!我们都是无心之失,您老人家可千万别怪罪!” 说着又朝着棺材连连拜了几拜。 神情小心又拘谨,带着几分后怕。 一旁的燕时牧在震动停止时,就用手支撑着棺椁,踉踉跄跄地从半跪着的姿势站了起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头顶的碎石并没有因为地动停止而不再掉落,已经松动的石块仍然在坠落,他们所站着的圆形平台,也开裂了几条手掌大小的粗缝,边缘更是变成了碎石块掉落进了下方的水池里,原本十几平米左右的圆台,只剩下了棺材放置的位置尚且完好,以及棺材边缘的几小块平地。 其他石块都掉进了水池里,和那些幽绿色的火苗混杂在了一起,水池也以棺材的位置为圆心,向外伸展开了七八条粗细不一的裂缝。 池子里的水银是掉进了裂缝里,还是因为刚刚按下的机关呢? 只是还不等他们平缓一下呼吸,之前一直跪在水池边缘的泥人,突然一改不动如松的姿势,僵硬着身子从地上站起,径直迈进了水池的大坑里。刚开始的脚步尚且迟缓,不一会儿竟是健步如飞,朝着黄金棺椁的方向逼近。 “小心!” 燕时牧四处观察的眼睛恰巧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身影,直直地冲着棺材奔来,当即便大声提醒了一句。 “我们要不要把这棺材盖挪过去?”与此同时,林秋意看着棺材里躺着的面若生人的尸体,提不起半点的心思,只想着赶紧解决掉眼前的麻烦。 两者的声音交叠在了一起,林秋意听到提醒时,嘴巴里的话还是说了出来,略带迷茫的望向了燕时牧。 还在喘息的鹿可连忙抬起头四处张望,同样看到了林秋意身后越来越近的身影,扯着嗓子喊道:“林秋意,小心背后。” 就在这时,一直躺在棺材里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孔几乎是瞬间就被浓郁的灰色所替代,衬得原本的死人皮肤更加苍白。明明是死去了多年的尸体,皮肤依然紧致光滑,睁眼之后更显年轻,发丝也打理得极好,光滑透亮,像是个活生生的人。 黄金棺材里也没有尸体特有的腐烂、恶臭的味道,反而有着极为浅淡的清香。 但此时的三人却无暇顾及。 林秋意听着燕时牧和鹿可两人先后的提醒,心脏一下子提了起来,猛地一个回头,就看到了一个急速奔驰着的身影,朝着她飞奔而来。 零点几秒的呼吸间,奔跑着的身影拿起了已然从石台掉落到水池里的榔头,以一往无前之势,高高蹦起,朝着破碎圆台上林秋意的方向,挥舞着手中的榔头,狠狠砸下! 瞳孔地震,林秋意下意识的反应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巨斧,横亘着斧柄,险之又险的挡住了即将落下的巨大榔头,也看清了握举着榔头的人——那个侍女泥人。 “这鬼东西怎么又醒了?”抵抗着泥人攻击的她,还能再度吐槽抱怨,只是微颤的手臂,却表明了林秋意此刻并不轻松。 鹿可和燕时牧刚刚想绕过棺材前去帮忙,就只看到一道黑影从棺材里突然暴起,一把撞到了即将离开的鹿可,将她整个人压倒在地,冰凉的手指抚上了她纤细又白嫩的脖颈, t阴冷的气息随之袭来。 只是手上的动作着实说不上温柔,鹿可甚至可以察觉到他的手指嵌进了自己脖颈间的血肉里,火辣辣的疼痛。纵使黑影的速度极快,但此刻被压倒在地的鹿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间隙还是看清了面前之人的脸。 惨白毫无血色的一张脸,灰色的瞳孔无神又无焦距,神情却显得冷漠又矜贵,乌黑柔顺的发丝被束在了头上的冠冕之内,低垂着的珠帘坠落,几乎垂落到了鹿可的脸上,精瘦过于惨白的胳膊从宽大的玄色衣衫里伸出,扼住了鹿可的喉咙。 强烈的窒息感随之传来,鹿可根本来不及思考棺材里的墓主人会选中自己,双手却不自觉的握上了尸体冰冷又有些僵硬的手腕,试图掰开他的手掌,促使自己获得些许喘息的机会。 脑子里却在思考,她的唐刀对于眼前的尸体有用吗?如果将他捅个对穿,是不是可以逃脱掉? 眼看着抵在脖颈处的手掌越来越收拢,喉咙间的呼吸愈发稀少,打算殊死一搏的鹿可,骤然看到了压在她身上的墓主人松开了扼住她喉咙的双手,站了起来并背过了身体。 “咳咳咳——”鹿可摸着自己的喉咙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手指似乎也摸到了些许黏腻的液体,应该是伤口处流出的血液。 她却只是喘息了几下,就取出了背包里的唐刀,朝着转身的墓主人劈去,同样也看到了深深插进他背部的一把匕首。 是燕时牧干的? 但劈下去的唐刀尚未接触到墓主人的背部,就见他挥舞了一下宽大的衣袖,紧接着一个黑影就被大力挥飞了出去。 “嘭——”,燕时牧被重重地摔趴在了地上。 蜷缩着身体,“噗——”的一下吐出了一口血水,浸湿了胸前的衣服,被高高的挥飞又摔下,直接摔落在了连绵着幽绿色灯火的水池坑里,底下还有几分残存着的水银液体。 兵器划破空气,发出了尖锐的爆鸣,甚至不需要回头观看,男人只是伸出了两只手指,就十分稳当的接住了劈砍下来的唐刀的刀刃,紧接着闪身凑近到了鹿可的身边,以手化掌,敲击在了她的手腕上。 剧烈的疼痛感从腕处传来,指尖一阵颤抖,唐刀就从鹿可的手心里滑落,被男人捏着刀刃,一下甩飞了出去。 熟悉的套路再次上演,鹿可被一股大力推搡着,一头摔倒在了身后的棺椁里,伸出去的双手只来得及抓住眼前人的宽大的袖子。 出乎预料的,袖摆竟然有些潮湿,紧接着,背部就狠狠地撞到了黄金棺椁的边缘,一阵钻心的疼痛。吃痛的闷哼声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再次袭上来的大手掐在了喉咙里。 林秋意前所未有的着急,她拼尽着力气,一把挑开了面前的巨大榔头,刚刚想对着不远处的男人挥砍巨斧,企图砍掉他的脑袋,却被泥人再度缠上,无暇脱身。 窒息感再度传来,鹿可松开抓着面前之人袖摆的手掌,再度握住了男人的手掌,企图掰开。而他的手掌就像坚硬的巨石,根本没法掰开,只好撕扯着沙哑疼痛的喉咙喊道: “捂、住、泥人的——眼睛!” 眼前诈尸的男人极难对付,鹿可也只能寄希望于燕时牧和林秋意两人可以先解决掉一旁的泥人,再对付这具诈尸的尸体,这才不顾喉咙的疼痛,快速的将泥人的弱点告知了他们。 苍白的脸蛋一下子凑近了鹿可的面前,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鹿可的呼吸声,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了她缠绕在她脑袋上的绷带,一点点慢条斯理的撕扯下来,温柔又缱绻。 惨白的薄唇一张一合,像是太久没上润滑的齿轮,嘶哑又干巴地说道:“是...活人...” 如果不是落在她脖颈处的那只手仍在悄悄用力,鹿可都要以为他是在和自己调情了,望着眼前人苍白又冷漠的脸,喉咙里进出的空气越来越少,胸腔内也因为稀薄的空气而开始撕扯着疼痛,心跳也跳得飞快... 思绪像一团乱麻。 一只手掰着男人的手,另一只手在底下的棺材里一阵摸索,冰冷的金属之上竟然残余着些许的水汽。尚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潮湿的鹿可,脑海里都在思索着对付眼前之人的法子,正在犹豫着是取出驱煞符还是五雷符,手指却突然摸到了口袋里的一处凸起。 黑驴蹄子? 几乎是呼吸间,鹿可就想到了这个在初始房间被自己捡到的东西,印象里似乎对粽子、僵尸这类的东西十分有效。当即就迅速的从口袋里摸出了这个玩意,趁着男人两只手都没有空闲,用尽浑身的力气朝面前的男人身上插去! 被刻意削尖的黑驴蹄子,不费吹灰之力的插进了面前男人的身体里,“噗呲”一声,飙出了几缕墨色的血液,喷溅到了鹿可的脸上,衬得她因窒息而红中泛白的脸色,更多了几丝冷酷。 男人感受不到痛觉,面上没有半点反应,只是灰色的瞳孔里流露出了几分迷茫,掐着鹿可脖颈的手都开始松软下来,另一只手则是停在了半空中,整个尸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第205章 “咳咳咳——”鹿可掰掉了掐在脖子上的手,再度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之前摔趴在地上的燕时牧,早就已经爬起,配合着林秋意,脱掉了身上的外套,一把包裹住了泥人的脑袋,泥人在失去光亮时,手中巨大的榔头骤然跌落,身躯也不受控制的跌摔在了地上。林秋意也随之脱身,不带思考的挥舞着手中的巨斧,一把砍到了尸体的脑袋上。 “哐当——” 巨斧像是磕碰到了无比僵硬的金属和石头,发出了巨大的碰撞声,却对尸体的脑袋造成不了一丝一毫的伤害。 “鹿可,你怎么样?”林秋意在一击不成后就再次高举着巨斧,焦急地问着鹿可安危时,又一次对着后脑袋砸了上去。 浅淡的白印都不曾留下。 “我...还好,这里应该有机关。”鹿可扯着火辣辣疼痛的嗓子,艰难的说道,人却没有从棺材里爬出,双手不断地在黄金棺椁内摸索着。 燕时牧则是捡起了之前被馆内尸体扔掉的唐刀,奔跑着,和林秋意一起靠近了棺材旁边,并一把拔出了尸体身上的匕首,正是他刚刚紧急之下插进去的,接着就被一掌打飞了。 “机关?”燕时牧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也没错过鹿可说话的内容。 “嗯...棺材里...湿气太重...不对劲。”暂时缓过来一点的鹿可,手下的动作不停,嘴里则是断断续续地吃力地说着话。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棺材的枕头底下摸到了一个圆润的凸起,黑驴蹄子的功效不知道能持续多久,鹿可在发现的瞬间就立即按了下去—— 黄金棺椁里突兀的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响,在鹿可尚且来不及反应时,底下的黄金棺板突然一个翻转,她整个人就像是案板上的鱼一样,一下子滑落了下去。 “噗通——”一声坠进了水里。 棺板就在棺材的中间位置笔直的竖起,在它翻动的霎时间,就有一股浓烈的水汽弥漫开来,翻滚着的水浪,席卷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鱼扑腾的掉落在了棺材外面的地板上。 骤然跌进水里的鹿可,连忙挥舞着双手扒拉起了水花,促使自己在水面上浮起。 “嘿!还真有机关,怎么还有鱼啊?”林秋意已然将刚刚的危机撇到了脑后,惊呼了出声,甚至还一只手捡起了在地上蹦跶的小鱼。 “这是活水,应该通得到外界。”鹿可看着在林秋意手里有些滑溜的小鱼,解释着说道,脑子里却突然闪现过了副本规则的最后一条—— 匍匐在地,你将——获得新生。 竟然是这个意思吗?谁能想到,离开副本的出口,会在墓主人的棺椁底下,如果不进入里面的棺材,根本没有办法发现玉枕底下的机关,也不会发现有些潮湿的棺材底部。 “跳下去!”燕时牧拿着手里的唐刀递给了鹿可,又推搡了一把林秋意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林秋意连连敷衍了两遍,见鹿可将唐刀收回,自己也将巨斧收了回去,又把蹦跳的小鱼往水里一扔,直接跳进了水里面。 见状,鹿可也猛吸了一口气,扎了个猛子,潜进了深水里,余光中,似乎看到了插在墓主人尸体上的黑驴蹄子有一瞬间的晃动。 “噗通”“噗通”几声,林秋意和燕时牧也都扎进了水里,三人像是游鱼一般,在t水里往深处游了起来。水底是绿中偏蓝的色彩,温凉的地下水划过他们的裸露在外的受伤肌肤,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感,也氤氲了一团一团由深红转变为淡粉的血迹。 刚游离了棺材口几米距离,三人正打算随着小鱼改道时,深层突然卷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浪,周身的水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剧烈的翻滚起来,极为可怖的吸附力从底下传来,根本不给鹿可他们挣扎的时间,就席卷着他们一同前往了旋涡的深处。 而在上方的棺材旁边,穿着华贵衣衫的尸体仍然维持着刚刚那个姿势,插在身上的黑驴蹄子毫无预料的脱落,翻滚掉进了面前的水坑里,身上的几处伤口却在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他只是伸了伸手,就将鹿可之前掉落在一边的洛阳铲吸了过来,半身侧坐在了黄金棺椁的边缘,一边把玩着手里的洛阳铲,一边身下伸出了一条半米粗壮的黑色触手,无线漫延着伸进了深水里。 “噗——”再次醒来的鹿可,已经湿漉漉的躺在了硌人的地面上,她吐出了卷进胃里的水渍,轻咳着从地上爬起。 眼前是一片漆黑,幸好在被旋涡席卷之前,鹿可已经将自己积分购买的东西收回了背包里,此刻才能取出未被浸水也没有丢失的手电筒,“唰”的一下按下了开关。 刺目的光线在漆黑的洞xue里怦然绽放,整个洞xue内的情形也展现在了鹿可的眼前,山石耸立的漆黑洞xue ,旁边是一条约十米左右宽阔的巨大地下河,她和燕时牧、林秋意被地下河内的漩涡裹挟着卷到了此处的岸边,一涨一落的潮汐,冲刷着他们的身体。 鹿可急急忙忙去晃醒了仍在昏迷中的燕时牧和林秋意,三人很快理清了此刻的现状,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的,朝着上坡的的方向走去。 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只有石块、泥土和河流,好似和危机重重的副本没了关系,只是他们之前是一直往下到达的主墓室,此时想要离开,也只能朝着向上的方向前进。 不知道是走了多久,走到三人都快筋疲力尽时,微亮的光芒从远处传来,伴随着拂面的微风。 “是出口!”林秋意兴奋地高喊了一声,就朝着光亮的方向迎风跑去,脖颈上包裹着糯米的绷带早就在水里滑落,不知道丢到了哪里,触目惊心的伤口仍然在泛着些许青黑,但还不是太严重。 提心吊胆的林秋意,在看到洞口时,总算是把提着的心放了回去。 她安全了! 燕时牧和鹿可也加快了步伐,朝着光亮的方向走去,大约十几分钟,他们也跟着来到了山洞的洞口—— 外面是浓郁的不见天日的灰雾。 隐没在黑暗里的河流里翻滚出了一根巨大的触手,上面似乎还有圆溜溜的眼睛,转了几圈,又悄无声息地藏匿回了河水里。 仰头看着外面灰雾的狼狈三人组,并未发现。只听到了姗姗来迟的系统声—— 【通关成功——】 第191章 【开启传送——】 这一次的系统声音并没有在三人在副本内停留剩下的两天后才响起, 而是在他们脱离了墓xue,来到灰雾弥漫的洞口,确认没有潜在的危机后,就悠悠响起。 而随着系统声音的落下,炫目的白光,由小小的一团,骤然炸开,层层包裹着洞xue出口狼狈不堪的三人,宛如近距离的炽阳,耀眼得什么也看不清,然后——转瞬消失。 幽暗深邃的宽阔河流里,粗壮的黑色触手自水面弓起,顶端的眼珠静默地瞧着光团消失的地方。在远处黄金棺椁边端坐着的男子,像是蜕皮一般脱下了人类的皮套,整个身体十分滑溜的钻进了棺材底部的深水之中,多伸展出来的一根触手也不忘卷走了跌落在地面的洛阳铲。 黝黑的身躯在深水里不断地延展增大,隔离在外侧的灰色浓雾自洞口处向里面漫延,掩藏在山腹位置的巨大陵冢,发出了天崩地裂的巨大震动感, 墙壁一寸寸倾倒、地面一寸寸开裂、所有的摆设物件都包裹上了一层浓浓的灰雾... 连同那些尸体、泥俑... 破败、湮灭。 仅仅是片刻的功夫, 里外三四层的巨大陵墓,以及巍峨的高山, 就已经完全不复存在了, 化为了和外界一样的诡异雾气。 依稀可以在灰雾中,看到翻滚着的巨大黑影。 只是在这无人存在的雾气里,根本无人能得见。 鹿可再次睁眼时,包裹着她的一圈白光已然消失,而她也已经好端端的站在了熟悉的房间内,身上是熟悉的鹅黄色水群,脚下是毛绒绒的拖鞋,浑身上下的脏污和细小伤口都已愈合消失,没有半点不适。 不对,并不是没有不适。 在回到熟悉的房间后,紧绷的心绪松懈,困倦感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鹿可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她的疲惫,精神也十分的倦怠,几乎就要昏睡过去。 【恭喜玩家通关五人副本——《秦王冢》! 】 根本来不及听清系统的声音,她的身体一颤,径直就朝着身后柔软的大床倒去,熟练的卷过了一旁的被褥,脑袋在舒适的枕头上一歪,就径直睡了过去。 全局监视着的系统,在检测到鹿可进入睡眠状态后,噎下了即将说出口的结算播报,悄咪咪的转入了待机状态。 这一觉,鹿可睡得并不安稳。长时间的睡眠里,都是光怪陆离的梦魇,随处可见的危机、随时转换的场景,她像是被困禁其中,只能不断地疲于奔命。 梦魇的最后,层层叠叠的浓郁灰雾再度包裹住了鹿可的整个身躯,以前一直无法睁眼的她,站在灰雾中,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在灰雾中翻滚着的巨大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一把缠绕住了鹿可的身体,将她拖向了灰雾的更深处。 第206章 “啊!” 短促的尖叫声自鹿可的唇齿间溢出,她像是做了一场噩梦,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战栗,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背后也激起了一身冷汗,本该餍足红润的脸蛋,平添了几分苍白。 惊魂未定。 怎么会又做了这个梦? 明明应该是一场充足又惬意的睡眠,鹿可醒来之后却还是觉得疲惫,不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尽管前面乱七八糟的梦境都已经记不太清,但最后的几个画面,和鹿可进入这个游乐场之前做的那些梦,有一些相似,却又不是完全相似。 至少,这是她第一次站着睁开了眼睛,也是第一次以睁眼的形式看清了灰雾里伸出来的巨大黑色触手,裹挟着她不知去往何处。 鹿可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从床上坐了起来,背靠着床头板,目光落在屋中的书桌上,一时惫懒。 【开启副本结算——】在检测到鹿可意识清醒的瞬间,系统0075就做出了反应,一板一眼的开始了结算播报。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五人副本《秦王冢》副本结算等级——s】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三天四夜——完成。 】 【支线任务:逃离墓xue——完成。 】 【总计获得积分——700。 】 【是否开启副本原剧情回顾? 】 “否。”听完最后一个系统音,鹿可揉了揉仍有些昏沉的脑袋,直接拒绝了原剧情回顾。 说实话,确实没有什么好回顾的。这一次的《秦王冢》副本,她几乎是在一直不停地向前奔命,从一个密闭的石屋,到下一个危机重重的地点,没有哪一刻是可以放松下来的,即便是在佛像莲花底座里面的通道内,他们还在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 哪怕是睡眠,也只是停留在最表层的浅眠,保持着警惕,只要听到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能立即清醒过来。拿起武器,就是干架。 正是因为始终没有出现所谓的安全区,鹿可他们才只能强忍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惫,拼了命的往前硬闯,在短短的一两天的时间,就将这个副本通关。 而此次的副本,对于鹿可来说,更像是一个密室大逃脱。一路闯关,一路逃脱。至于那些所谓的背景故事、情感纠葛,占据的篇幅极小,几乎可以说没有,因此也就没有了回顾剧情的价值。 【取消剧情播放。 】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目前总计积分——1468分。 】 【下次副本七日后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 【祝游戏愉快。 t】 “咕噜——”在一连串的系统播报声结束后,鹿可的肚子叫了一下,胃里更是升起了灼烧感,难以抑制的饥饿感随之上涌。 《秦王冢》的副本持续了多久,鹿可差不多就有多久没有吃喝,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饥饿,红润的唇瓣都有些干燥起皮了。 她伸手揉了揉了自己的胃部,立即打开了系统积分商城,速度极快的点进了美食区,几乎是没多思考的,就点了一份广式早茶。 虾饺、干蒸烧麦、荷叶糯米鸡、流沙包、酱汁蒸凤爪、姜撞奶、罗汉斋肠粉...以及一份虾干贝粥,刚好扣了个8积分。 也算是给积分凑了整。 身处在墓xue里,鹿可完全不敢在那样的地方打开盒饭享用美食,谁知道空气有没有什么病毒或者细菌,便硬生生的熬了一天多的时间。此刻胃里也已经集齐的难受,只好先吃些清淡点的美食抚平胃里的灼烧感,这才选了广式早茶。 买完吃的后,她也没看商城里别的东西,而是下了床,坐到了之前买的餐桌边,把吃的从商城储物空间内取出,一盘又一盘的摆在了桌上,接着才拿起了筷子和勺子,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长时间未进食,尽管饥饿难忍,但为了身体好过一些,鹿可只能强逼着自己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吞嚼。 一顿饭足足吃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总算是抚慰好了自己的胃。 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鹿可呆坐在桌前发愣了一会儿,缓了缓神,就让系统回收了残余的餐盘,走到了书桌面前。 动作熟练的,在日历的十一月八日的位置,画了一个五角星。然后又拿出了自己之前一直记录着副本信息的笔记本,开始写写画画的记录起来。 这是她经历的第六个副本,笔记本的纸张已经记录了快三十张了,满满的一沓都是她曾经的经历,从最开始的荒诞和害怕,到现在竟还升起了几分驾轻就熟的感觉。 当然,这也只是错觉。 就是此次副本,很多次都是险象环生,若不是鹿可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找到线索或者是想到应对的措施,怕是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如果按照这样的趋势一直下去,副本对于她而言,可以说越来越难了。鹿可的武力值,在面对很多的怪异生物时,都很难施展开来,甚至到了有些拖后腿的地步。相反,急中生智倒是救了她很多次。 面对自己的短板,当然要想办法补足。 但光靠自己的瞎练,所起的效果未免也太小了,鹿可进入游乐场已经一个多月了,仅管休息时间都在锻炼自身,可再对面更为强大的敌人时,她仍然没有多大的战斗力。 好比这次副本的最后一个boss,身法之快,完全不给鹿可任何思考和反应的时间。只是或许是因为沉睡的时间太久了,他的脑子...看上去不太灵活,甚至有些迟钝。 明明都已经拿捏住自己的要害了,还在沙哑着问什么活不活人的,一点点的收紧自己的手,给了鹿可思考的时间、以及反击的机会。 也多亏了她在副本的第一个密室发现的上个盗墓贼留下来的物品,在之后的关卡还帮了好几次忙。最幸运的就是省下了50积分一张的符箓。 虽然鹿可每次通关获得的积分还算不错,但过了六个副本,她现在也只存了1460积分,距离眼热的热兵器枪支,还差好几千积分。 这次又还要补充不少的物品,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买到了。 一边思索一边洋洋洒洒的记录着,花了好一番功夫,鹿可才终于将这次副本的规则和细节信息等等,全部整理好了。 满意的从头至尾看了一下自己的记录,她才打开了系统好友功能,第一眼就看到了燕时牧和林秋意两人发来的好友申请,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在被地下河的漩涡卷到岸边之后,行进的过程并没有出现多少的危险,三人便趁机交换了玩家编号。只是鹿可回来后忙着其他事,倒是一时忙忘了。 刚想简单的聊几句,眼神的余光就瞥到了下方的好友列表,以玩家照片作为头像的列表里,竟然好些人的头像—— 已经变成了灰色。 还有一个熟悉的头像,在不断地跳动着,似乎是给她发送了不少条的消息。 第192章 孟兰茹? 怎么会是她? 她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找自己的吗? 有些奇怪, 有些莫名。自从第一次副本遇见之后,她们简单的聊了几句,后面大多是在列表内躺尸,很少再说些别的。毕竟, 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副本危机, 鹿可一直在努力的提升自己,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时间聊天, 有关副本的信息会在聊天框内被屏蔽, 纵使她们之后经历的副本不同,也没有办法进行信息的共享。 很久不曾联系的人,突然再度联系,肯定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鹿可随即就点开了孟兰茹的聊天对话框,就看到了她发来的一长段消息。 [鹿可,之前你有询问过有关现实世界的事情,我这次的副本遇见了一个刚通关新手副本的玩家,和她多聊了几句,想必这些信息对你应该有些用处。 ] [听她所说,现实世界的情况算不上好。灰雾笼罩的第一天, 全国电磁似乎受到了干扰, 大面积的停水停电,出行困难, 社会一度停摆。在经历了三四天的抢修后, 水电才逐渐恢复,只是外界的灰雾依旧未曾散去,社区附近的生鲜超市几乎被抢购一空,掀起了十分狂热的囤货潮。 ] [紧接着,灰雾持续笼罩着整个星球,各地诡异频发。网站、论坛上面,经常出现奇怪的分享帖子,消失的404室、走不出去的小巷、渗血的天花板...起初以为是玩笑的她,真真实实的看到了发疯的邻居,在经历了一番追杀之后,提示她通过了新手副本,随后就被带入了“游乐场”。 ] [和我传送进了同一个副本。差不多就是这些信息,希望可以帮到你。当然,你也不要过分担心,现实世界尚且还有国家的统度,目前通关离开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 [祝你一切顺利。 ] 灰雾?在现实的世界?诡异频发? 看完了孟兰茹发过来的一长段消息,鹿可的心里却是涌上了一阵担忧。按照那位刚刚经历第二个副本的新手玩家所说,灰雾不仅仅在副本世界阻止他们离开副本的区域,更是影响到了现实世界。 第207章 她似乎是在现实世界里通关了自己的新手副本,随后才被卷入到了这个所谓的《? ? ?的游乐场》。 那不是恰巧说明了——副本世界内的诡异已经影响到现实了吗?又或者说,玩家所经历的副本,其实是由现实世界的某个区域演变而来的? 不,好像不太对。 纵观鹿可经历的六个副本,时代并不相同,就连科技水平都并不相似,甚至有好几个副本内的科技都十分落后,而某些诡异的生物,也不像是现实世界内演变出来的。 只是现实世界又为什么会出现奇奇怪怪的神秘事件呢? 因为灰雾? 游乐场不再缔造新的新手副本,而是将现实世界划分成新手试炼场,从中挑选合格的玩家,再将他们带进游乐场里。 这样一来,现实世界在灰雾的影响下也变得危险异常,是不是迟早会有一天沦为下一个游乐场?那她的家人们,在现实世界里,当真还是安全的吗? 鹿可只觉得浑身发冷,整个人如坠冰窖,脑子都开始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怎么会这样呢? 她的所有努力,真的还有意义吗? 颓然的情绪只是侵蚀了鹿可的思绪十几秒,随即就从怔愣的状态缓过神来,她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掌心,促使自己清醒一点,接着才回复了孟兰茹的消息。 [孟姐,谢谢你的消息,这对我来说确实重要,同样祝你副本顺利。 ] ——该用户不在服务器。 消息发送出去的瞬间,就是一条冷冰冰的提示。不在服务区?是还在新的副本世界里吗?看来所谓的聊天功能,也只能双方都在个人空间内时才能使用。 其他时候,也就只能看到对方发送的历史消息了。 回复完孟兰茹之后,鹿可才打开了燕时牧和林秋意的消息框,燕时牧只是简单的问候和道谢,林秋意则是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一边热情开朗的道着谢,一t边夸赞着鹿可的聪明,最后却是说道她又拿到了好些积分,问鹿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送给她。 积分还能转送?还是买了的物品可以转送? 不论是哪种,鹿可都没有想要接受林秋意好意的想法,她当时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积分又十分珍贵,没必要挟恩以报。 因此便婉拒了林秋意。 林秋意倒是十分活络,又断断续续的拉着鹿可说了一段话,最终以鹿可说有事情要忙,才结束了话题。 这时她才有时间看到了聊天列表内头像灰掉的几个人,勉强和记忆里的几人对上了号,胆小的方韵、莽撞的郑兴、有些天真的秦向晓、曾经失去双臂的程卓、精致的像公主的楚雅... 仅仅是几个副本的时间,有的人,就已经失去了他们的性命,沦为了副本的养料,只有灰掉的头像,证实着这些人曾经存在的痕迹。 兔死狐悲。 剩下的他们,又还能存活多少个副本呢?或者说,鹿可自己,当真能活着离开这个游乐场吗?即使离开了这个游乐场,现实世界,又会变成了什么模样? 鹿可不能确定,却还是甩了甩头,将丧气的情绪甩尽,关闭了系统的聊天面板,径直走到了之前购买的木头人面前,取出了系统背包内的唐刀,对着木头人猛烈的劈砍。 直到将心中的郁气全部发泄出来,才放下了自己筋疲力尽、酸酸麻麻的双手,将唐刀随手扔在了一边,不顾及形象的瘫软在了地上。 睁眼望着没有灯光却依旧亮如白日的房间,以及头顶平滑光整的天花板,重重地呼了几口气。 休息了片刻,才懒洋洋的从地上爬起,重新坐回了书桌前,拿起了记录的笔记本,翻到了最后一页,将刚刚孟兰茹消息内说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测想法等等,都誊写了上去。 笔触写到系统曾经提及的愿望时——重重地落笔,又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和问号,鹿可垂眸看了良久,合上了笔记本。 接着就呼唤着系统0075 ,打开了积分商城。这一次的副本,让鹿可意识到自己准备的东西并不充足,遇到某些突发情况几乎很难应对,手上的药品也比较残缺。 她第一时间就是打开了药品分类,先是采购了一圈比较常见的药品,创口贴、碘伏、双氧水、酒精棉球、感冒灵颗粒、布洛芬胶囊、阿莫西林、藿香正气水、晕车贴、氯喹这些每样来了一盒,每盒都只需要5积分,然后又买了三卷绷带,一盒口罩和一盒手术用的手套,加起来一共是75积分。 随后鹿可又去日用区了买了一把小巧的剪刀和钳子,和一本急救手册,全部一股脑的塞进了医药箱内,但是看着凹陷了一大块的医药箱不太顺眼,干脆又拿1积分重新买了个新的医药箱,把所有的药品和止血药都整整齐齐的摆放了进去,塞得满满的。 做完了这些,她才看向了药品区的其他药品,值得注意的就是那些修复断肢药丸、和续命丸,看着高昂的积分,出于对热武器的渴望,鹿可还是停下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 买完那些医疗药品后,鹿可的积分也就只剩下了1411分,若是再买几颗珍惜药丸,距离心心念念的武器,又更远了些。 真到了缺胳膊断腿的地步,怕是离死也不远了,即便拿着一两颗药丸吊了自己的命,就能顺利的通关副本了吗?剩下来的危机又该如何度过呢? 与其依靠药丸吊命,倒不如买些更实用的东西,解决掉那些古怪恶心又诡异的生物好了。想着,鹿可就切换到了符箓分类,看着一整排的符箓,花了100积分,买了一张隐身符和真言符。 积分商城里的真言符,是否可以让副本内的那些人或者说npc说真话呢? 若是真的,倒是十分有用,可以搜集到不少有用的信息,也更方便她了解背后的故事。有时候,关键的信息,正好可以起到出乎意料的效果。 秉着试一试的想法,鹿可入手了一张。毕竟驱煞符她还有两张,五雷符也有一张,目前看着尚且还够用。 副本内燕时牧使用的飞虎爪,帮了他们的大忙。商城内的有些工具,在某些时候也能派上大用场。 鹿可干脆的切换到了日用的频道,买了两根攀登用的飞虎爪,又买了一双登山用的防滑冰爪钉鞋,两个点火用的打火机,顺便又买了一大桶的烈酒,以及一个收纳箱。 每样都只需要一积分,当真便宜又实用。 除了将一个打火机放到了桌上,其他全都整理着放进了收纳箱里,然后就要收进系统背包里。 背包的六个空,分别放了医药箱、手电筒、唐刀、匕首、盒饭和符箓,符箓可以叠放在一起,但仍然没有多余的空格给收纳箱,鹿可只好将匕首也塞进收纳箱,这才将收纳箱收了进去。 紧接着她就百无聊赖的继续逛起了积分商城,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目光突然落到了一体式淋浴房,竟然只需要1积分。 根本没有任何犹豫,鹿可当即选择买入。迫不及待的从仓库内取出,摆在了自己十平米多一些的房间内,淋浴房大约占地一点五平米左右,刚刚好摆在最角落的位置,只是这样一来,小小的房间就更加拥挤了。 但鹿可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洗个热水澡。 仅管个人空间内只有进食和睡眠两个需求,身上都是自动清洁,但想到在副本里遭遇的那些,沾染上的粘液、血渍等等,鹿可突然觉得自己洁癖犯了。 简单的洗了个澡,连头发都自动烘干了。她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淋浴房,拿起了之前未曾看完的书籍,继续翻看了起来。 看累了就动手练习练习刀法,练累了就继续看看书,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在鹿可沉溺于这样有些安详的时光时—— 下一个副本,已经悄然到来。 第193章 【编号:283909321——】 【姓名:鹿可】 【种族:人类】 【天赋:幸运】 【ji——滋——滋——滋啦——滋——】系统播报声在响起的半途, 突然夹杂了几声信号卡顿的滋啦滋啦声,像是年久失修的老旧电视机一样,嘈杂模糊,约莫持续了十几秒的时间才开始重新播报。 【十人副本《有疯小镇》即将准备就绪,请玩家做好准备——】 卡顿?依稀记得在当时激活天赋的时候, 鹿可也听到了几声滋啦滋啦的卡顿声,是这游乐场的系统设备太过老旧了吗? 而且在滋啦滋啦声音响起的瞬间, 似乎发出了半截短促的声音, 像是一个字被吞咽了一半,但卡顿的太过快速, 鹿可并没有听清。 只是听到了恢复之后播报的十人副本的信息。 这大概是鹿可第二次碰到十人副本,当真是有些难得,如果按照人数的差异对比副本的难度, 此次的副本难度会降低吗? 又或者,会有所谓的新手玩家? 怀揣着这样的疑虑,鹿可手边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又检查了一下系统背包里的物品,确定没有什么缺漏,就将之前单独拿出来的那个打火机,攥紧藏在了手心里,静待着副本的降临。 第208章 —— 另一边。 浓重的灰雾里,翻滚着的巨大黑影,随意拍打了几下,半空中灰色的雾气就收敛成了一块电子屏幕的模样,屏幕里面都是鹿可这几个副本里的经历,截取了她单独的画面,像是幻灯片一样飞快的闪过。只是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到了结尾。 画面定格在了上个副本墓主人将她推搡进棺材掐着脖颈贴近的时候。 巨大的黑色触手自灰雾里伸出,一尾巴打碎了组成屏幕的雾气,庞大的身躯不断地收敛压缩,最后竟变幻成了一副人类的模样。 高大修长的背影,搭配着一头灰白色的碎色,整个人隐没在了灰雾里。 —— 【十人副本《有疯小镇》——】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五天。支线任务:挖掘小镇的秘密。 】 【完成主线任务即可通关副本。 】 【每个副本都存在祂的规则,违背规则将触发必死buff ,失去生命,则副本失败。 】 【副本不可回档。请相信规则——】 【进入副本后,任务即时开启,系统将不再做任何播报提醒。请玩家注意。 】 【编号: 283909321 。玩家:鹿可。开启传送——】 炫目的白光在系统声音结束的瞬间,骤然炸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裹住了鹿可的整个身体,尚且来不及伸手捂住t自己的眼睛,就被强光刺激的立马阖上了眼皮,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变更了地方。 眼珠前面,因为光线刺激变得鲜红的眼皮,也逐渐平复舒缓下来,变成了满目的黑灰,鼻子耸动间闻到了清新温暖又宁静诱人的香味,夹杂着淡淡的奶香。 奶香味? 是不是过于温暖安宁了? 她这是又抵达了什么地方?鹿可条件反射性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面前光明几净的厨房。面前是一块砧板,砧板上摆放着一块正在揉搓的面团。 鹿可的双手就摆放在面团上,手指上沾染着些许白色的面粉,另一只紧握着打火机的手,却是半截手背抵在了面团上。 粉尘爆炸? 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了这个词,鹿可急忙攥紧着手心,将手心里的打火机搁置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这才将目光转移到了自己的衣着上,一件下摆宽大、带着灯笼长袖的白色长裙,裙摆到了她脚腕的位置,盖住了她黑色的玛丽珍厚底皮鞋,乌黑柔顺的发丝垂在胸前,些许挡住了胸前系着一条黑色耐脏的没有花纹图案的围裙。 看着倒真有几分女佣仆人的样子,并正在厨房内忙着准备一天的餐食? 收回了揉搓着面团的手指,鹿可环视了一圈厨房。厨房大约有十平米的大小,像是个两米宽五米长的矩形房间。她的背后就是墙壁,墙壁上有三个挂钩,挂着一个宽大的黑色斗篷,一顶白金色的卷发、以及一根黑色的丝巾。 面前的长案台除了砧板之外,还摆放着不少的厨具,擀面棍、打蛋器、面粉筛、量匙、刷子、蛋糕铲、锯齿刀等等;桌面上还有零散的鸡蛋、面粉、酵母之类敞开的小麻袋包;头顶的墙壁上是壁挂式的橱柜,透过柜门上的玻璃,可以看清里面整齐摆放着的汤碗杯盆等等;旁边则摆放着面包机和约莫占地快一平米的大型烤箱。 案台上烤箱的另一边是一台冰箱,冰箱是清新的绿色,里面陈列着各种水果、果酱、饮料、罐头,下层则是冰冻的肉类,猪肉、牛肉占据了很多。周围的桌案、柜子则都是原木的色彩。在底下也有一排排列打造的柜子,鹿可打开看了下,都是些囤积的面粉、粮食或者是弃置的锅、盆、桶。 在厨房的尽头是一个宽大的洗手池,洗手池的上面是一扇紧闭着的窗户,绚烂的阳光自外面洒进来,依稀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宽敞整洁的街道、独门独户的建筑,似乎有些偏西式的风格。 窗外的街道,过于冷清了些。 鹿可在洗手池前,借着洗手的功夫,匆匆瞥了几眼,就走到了另一头的紧闭着的厨房门后,透过门上面的二三十厘米高、七八十厘米宽的玻璃,看到了厨房外面的景象。 一楼的大厅看着像是一个店面,整齐摆放着几个原木木架,木架上陈列着品种不一的面包。靠近厨房门这边有一截向上的木楼梯,因为角度原因,并不能看到通往哪里,反倒是楼梯旁边同样摆放着一张木质的长桌,桌上摆放着一些拿取面包的面包夹、托盘等物品,下面则是一些带锁的抽屉和柜子、 倒像是收银台。 所以,她这次是做面包的小工?亦或者是这个店面的主人? 毕竟自鹿可传送过来的这段时间,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就连这敞开着的店面内,都不曾发现一个人的影子。 仔细观察了一圈门外的店面,鹿可依然没有冒冒然走出去,反而是继续在厨房内翻找了起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掉的线索。 “鹿!今天还有烤恩杂粮面包吗?” 门外的店面内突然响起了一道苍老又嘶哑的女声,话语里还带着一股奇怪的腔调,似乎是还不太适应咬文嚼字的说话方式。 “请稍等。” 正在翻找着的鹿可急忙应答了一声,刚想拉开厨房门的走出去的时候,突然长了一个心眼,她侧躲在房门的背后,透过上方的那块玻璃,看向了外面询问的客人。 三两个货架的后面,只看得到一个漆黑的背影,裹着一身宽大的斗篷,在货架前走动着,偶尔露出的半张侧脸,脸上好像也包裹着什么漆黑的东西。 把半张脸遮掩得严严实实。 放在门把上的手突然缩回,鹿可看向了悬挂在墙上的三样东西,心里突然升起了几分明悟。 怎么可能存在无缘无故摆放在这里的东西呢? 怕又是暗中给玩家挖下的一个坑。鹿可急忙将洗手池的水龙头打开,先是取下了那顶白金色的假发套在了自己的黑发上,又穿上了快速穿上了那件黑斗篷,将黑色的丝巾系在了耳后,遮挡住了自己的面容,戴上兜帽,对着洗手池前的窗户照了几下,确定没有任何纰漏,才关掉了水龙头,拉开了厨房的房门走了出去。 “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正在揉面包坯子,沾了些面粉,废了一点时间,我这就帮您取面包。”嘴上一边说着歉疚的话语,动作却麻利又爽快,随手掩上厨房的大门,快步走向了收银台的桌子前,拿起干净的布料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就拿起了桌上的托盘和面包夹。 尽管面纱遮面,却还是带着浅淡的笑意,走到了妇人的旁边,目光却是落在了货架上陈列的面包上。 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基于在现实世界对于面包的热衷,鹿可不一会儿就在其中发现了妇人口中所说的“烤恩杂粮面包”,软硬适中、表皮焦香、带着大小不一的孔洞以及混合着杂粮的面包片。 记下了上面小小标牌上的数字,手中的面包夹夹起那块面包时,自她从厨房内走出来后就一直如影随形的目光,才悄然撤离。 鹿可像是浑然不觉一般,自顾自的夹着面包,顺便问了一句:“要几片?” “嗬嗬嗬,来五片吧。鹿,咱们小镇还是你做的面包最美味了。”妇人阴恻恻的笑了两声,继而夸赞起了鹿可的面包。 宽大的黑色斗篷罩住了她的全身,黑色的面纱也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颊,只露出了浑浊墨绿色的瞳孔,眼皮耷拉褶皱的眼眶、稀疏浅淡的眉毛、以及贴在脸颊上的几缕红色的发丝... 明明是夸赞的话语,在看到妇人的半张正脸时,鹿可浑身还是泛起了冷意,不知缘由的冷意。 “多亏了大家伙的捧场。”鹿可浅笑着恭维了一句,夹起了五片面包就走到了收银台前装进打包袋内。 包裹严实的妇人也紧跟着走上前来,在鹿可打包完将面包递给她时,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面值10的纸币。 纸币的样式和现实世界的不太一样,整体是墨绿色的色调,边缘刻画着几条边框纹理,中间像是印着小镇广场上的画面,宽敞突出的平台,和后面风格相似的建筑。 面包的下面的数字是1 ,妇人买了5片面包,意味着鹿可需要找她一张面值为5的纸币或者硬币。 “真是不巧,手上没有闲钱了,就麻烦鹿你给找下零了。”妇人看似歉疚的话语,却没有几分真正的愧疚,更像是好整以暇。 鹿可应了一声,在妇人看不到的地方拉了下上锁的抽屉—— 纹丝不动。 第194章 有点糟糕。 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早在鹿可传送过来后,伸手将手中的打火机塞进衣服的口袋里时,就触碰到了里面有些冰凉的硌人东西。 当时的她无暇顾及,只是仓促的翻看着厨房内的摆设,企图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但途中恰巧就来了一位小镇的“顾客”。 现在细细想来,什么样的东西会随身携带呢? 第209章 如果她是这家面包店的主人,携带的自然是这所房产的钥匙,那么其中必然有这收银的抽屉钥匙。 “你瞧我这,刚在厨房忙着做面包坯子,就上锁了,您稍等一下。”鹿可弯了弯眉眼,浅笑着说了一句,就略微掀开了外面罩着的黑色斗篷,白皙纤长的手伸进了裙摆上的口袋里。 一阵摸索。 避开先前塞进去的打火机,手指触及到了冰冰凉凉的金属物品,拉扯着就取了出来——是一整把的钥匙。 四把金属的钥匙,有黄铜的、也有银白的,大小、长短、凹凸都不一致。这就是副本的给予的另外一重考验码?分清哪个才是抽屉的钥匙。 鹿可心下一个咯噔,面上却半点都没有显露出来,她一边摸索着手里的钥匙,作势要伸手去打开抽屉,眼睛t却是死死地盯着抽屉的锁眼,在脑子里比较着钥匙和锁眼的区别。 只是几个眼神的功夫,就选中了其中的一把钥匙。但是害怕有意外出现,故意一只手挡着抽屉铜锁的锁眼,一只手攥着钥匙的后柄往里面塞。 “嗬嗬嗬,鹿你该不会是连自家的钥匙都分辨不出来了吧?”或许是看着鹿可的动作过于磨蹭,尽管她没露出什么端倪,妇人还是不怀好意的取笑着说了一句,眼神里难以掩饰的恶意期待。 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个人从云端跌入泥潭。 但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鹿可手中的钥匙恰巧插进了抽屉的锁眼里,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妇人的神情一滞,只得讪讪的笑了一下。 “怎么会?自家的东西哪会分不清?”鹿可手上的动作并不停顿,手捏着钥匙轻轻向右转了一下,严丝合缝的钥匙带着整个锁眼转动,就在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将桌面下的抽屉锁打开。 紧接着便不疾不徐的拉开了抽屉,映入眼帘的就是随意堆放的纸币和硬币,而在一堆钱币的最下面,平整地铺着一张纸,仅管纸张被钱币大面积的遮盖了,但鹿可在看到的瞬间仍然是瞳孔骤缩,连呼吸都慢了一拍。 是规则纸? 给的这么轻易? 宽大的斗篷和黑色的面纱遮住了鹿可大半张脸,再加上她低垂着的脑袋,对面的妇人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 缓过神来的鹿可快速拿起了一张面值为5的纸币,再次关上了抽屉,并未上锁,才抬眸浅笑着递给了妇人,顺手也接过了她手里面值十的纸币。 “给,您的找零,欢迎下次光临。”依旧是不出错的问候话语,就像是普普通通的顾客和店主之间的对话。 “好好好,你家面包做得好,小镇哪家不爱来。”妇人继续笑着夸赞道,接过了鹿可递过来的纸币,撩开斗篷的一角塞进了自己的内衬口袋里,才双手捧着一纸袋的面包,施施然的离开了面包屋。 包裹着的宽大斗篷,根本看不出她身材的肥胖或瘦削,只是伸出的手显得有些干瘦,想来应该是个瘦子。 而她的步伐也不似老年人的蹒跚,反而有些稳重和惬意,像是个中年的妇人。 只是进店面买了个面包,就必须包裹得这么严实,甚至在看到鹿可同样的一身装扮时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眼神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怪异,仿佛这样的穿着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回忆起之前窗户边看到的几个路过的身影,也同样是一模一样的黑色斗篷包裹着的装扮。 这个小镇,当真是有些怪异。 目睹着妇人离开面包坊,鹿可才重新拉开了抽屉,将手中捏着的面值10的纸币随意放在了钱币的一边,动作迅速地扒拉开了盖在纸张上的一大堆纸币、硬币,抽出了那张规则纸。 入目的就是放大的标题大字——有疯小镇规则: 1、你是有疯小镇面包房的主人——lu,请一直扮演下去,并确保你的身份不会被发现。 2、面包房每天早上十点开业,晚上五点闭店,请提前准备好一天所需的美味面包,毕竟是小镇唯一的一家美味面包房。 3、奶牛场的主人会在每天早上八点时给你送来最新鲜的牛奶,如果当天他没有送来的话,请亲自去奶牛场领取。 4 、天黑之前,请锁好门窗,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离开你的住所。夜晚向来会欺骗人的感官。 5、有疯小镇是个封闭又安宁的小镇,不欢迎任何外来的人员,同样也不会有居民会离开。 6、有疯小镇的居民都是亲切友好的,但同样是守旧保守的。他们并不爱在外人面前裸露自己的身体,即使是脸。若是看到了裸露身体的居民,请立即远离他们,并告知神父或者格恩医生。 7、有疯小镇是个基础设施十分完善的小镇,奶牛场、酒馆、诊所、餐馆、面包房、裁缝店、铁匠铺、屠宰厂等等,都一应俱全。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场所,但请确保你带够了足够的钱币。 8、教堂是有疯小镇最为著名和神圣的地方,欢迎每一位居民前去祷告。神父是主持小镇所有祭祀和节日仪式的人,他是高贵的、不可质疑的。请对他保持应有的尊重和礼貌。 9 、有疯小镇是和平的小镇,不存在任何的警卫安保人员,每一位居民都将自发性的维护小镇的和平和安宁。 10、如果你有任何的头疼脑热,请一定要前往诊所寻找格恩医生,他是小镇唯一的医生,没有人会想得罪一位医生。 11 、祈神节是有疯小镇一年一度最为重要的节日,每一位居民都将为它奉上最虔诚的祭品,每一位居民都不可缺席。 12、不是每一位镇民都是衣食无忧的,小镇难免会有些穷困潦倒的流浪汉,朝不保夕的生活总爱令他们讲些胡话,请不要在意他们的胡言乱语。 13、黑发黑眼是不详的存在,有疯小镇不欢迎这样的人,而神父或许会感些兴趣。 14、不要抱有幻想,没有人可以离开有疯小镇。 —— 洋洋洒洒的十几条信息,囫囵吞枣的塞进了鹿可的脑子里,让一下子接收到了这么多信息的她有些发蒙。 但又不得不晃晃脑袋,将那些眩晕感甩出脑袋,迫切又认真仔细的记忆着每一条规则,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揉碎了掰开塞进自己的脑袋里。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的规则信息了,也不愧是第二个十人副本,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将副本的规则摆在了明面上,或许也不能说是明面上,毕竟鹿可还是勉强应付了一个妇人,找到钥匙才从上锁的抽屉里找到这份规则。 光是看着规则的第一条,就可以知道为什么妇人在购买面包时,就那么亲切的呼唤鹿可为“鹿”了。 此“lu”非彼“鹿”。 就连纸张写着的都是漂亮的花体字母。 再结合上面写的教堂、神父、格恩医生,这几个字眼的抛出,偏西式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了,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十三条规则里,会提到黑发黑眼是不详的字眼了。 而第一条和第五条规则结合,也明确的表明了这个副本需要鹿可扮演身份,甚至要扮演好,如果露馅了,结局应该不是她想要的。 幸好鹿可在走出厨房时,多看了一眼挂在墙面上的白金色的卷发、斗篷和纱巾,又提前观察了外面妇人的衣着打扮,假装洗手的功夫快速套在了身上,这才躲过了这一劫。 甚至面对妇人刻意的关于面包品类和找零的刁难,也是游刃有余。将这个面包房的店主人的角色扮演得惟妙惟肖。 这才有了接下来继续通关副本的机会。 至于被妇人识破的下场,鹿可暂且还不得而知。 只是这么满满一整张的规则,就已经夺走了她全部的心神,自然也没有精力去外面打探或观察什么情况了。 把所有的规则都记在了脑子里,其中的某些内容鹿可暂且还不了解有什么深意,真真假假也犹未可知,但她还是将纸张仔细收好,叠起来,顺便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才将敞开的抽屉关好,上锁。 做完了这一切的鹿可,并没有再去厨房里面,外面货架上的面包摆得满满的,并不缺少什么,也不需要她再额外做些什么。 虽然她做面包的手艺还勉强可以。 可鹿可还是想多观察一下店里的环境,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和留心的地方。 在货架前溜达了几圈,鹿可迈着步子就想踏上木质的楼梯,往楼上走去,只是脚步刚迈了半步,鹿可突然想到—— 厨房内,是不是没有新鲜的牛奶? 第195章 那规则三? 面包房在十点就开使营业了,而每天的牛奶应该在早上八点就送来,为什么当时奶牛场的主人没有送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鹿可抬手看了看被斗篷掩盖的手表,上面的时间赫然已经是十点五十三分了,距离预定的送奶时间已经超过了快三个小时。 按照规则三所说, 刚刚传送过来没多久的鹿可, 是不是应该前去奶牛场领取牛奶? 第210章 但现在明明是营业时间,若是她此刻前去奶牛场, 在面包店无人的情况下, 势必要关上面包房的大门。 更甚者t是,奶牛场在小镇的哪个方向,鹿可都完全不知道,又怎么可能顺利的前去... 一下子就陷入了两难之地。 而在这期间,鹿可又必须扮演好自己的身份, 不能在小镇居民的面前露馅,自然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询问他人奶牛场的地理位置。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依靠她自己。 纷繁的思绪被压在了心底,鹿可按捺下自己想要前往二楼的步伐,重新扫视了一圈敞开着大门的店面。 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包的货架,不会存在有关于奶牛场的信息。若是副本不曾给予绝路,那这些信息就应该在鹿可触手可及的范围内。 也就是眼前的面包房。 面包房除了摆放着的木架之外,就是刚刚鹿可收取钱币的桌案,除了上锁的抽屉之外,仍有几个抽屉和柜子,鹿可之前就打开检查了一番,都是些囤积着的包装纸袋或者是崭新的托盘、一次性手套。是柜面上常用的东西,并不贵重,也没有什么翻动的欲望。 此时也只是不抱希望的再度翻动了一遍,一无所获。 明媚的阳光透过敞开的大门和木质的窗户,洒进了面包房的地面上,氤氲着斑斓的光晕,也驱散了室内的昏暗。 满屋都是面包的淡淡的清香和奶香,温暖甜蜜又令人心旷神怡。美好的,仿佛不是危机重重的副本世界。 再次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的鹿可,视线只得移开眼前的长桌,落到了房间内的其他地方。 洁白的墙壁,干净的地板,透光的玻璃,稀缺的摆设...没有任何出挑和奇怪的地方,平凡又普通。 哪里都不像是与奶牛场有关的样子。 越是这样的遮遮掩掩,鹿可反而是更信了规则三几分,想要去奶牛场的欲望也更加强烈了几分。 若真有奶牛场的地图,或者说整个小镇的地图,主人会放在哪里呢?随手触及的桌面,亦或者是...随时可以观看到的墙面? 一楼的桌面没有,墙面也没有,只是敞开的大门后面的墙壁,至今还未进入过鹿可的视野里。本着不错过不放过的原则,鹿可还是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动作迅速地拉开了左侧的木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 她又走到了另一边,同样快速的拉开了木门,不负所望的,在木门的背后,贴着一张老旧的羊皮纸的地图,笔触简单又扭曲,草率的画了几道线条,只能大概的分清房子和道路的区别。 这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镇,像是一座围城。四周绘画的稚嫩又扭曲的双实线似乎是城墙,房子是简单的倒三角和方形拼凑而成,街道是随意歪歪扭扭的线条,波浪线的河流是从镇外流过,虽然没有途径小镇,但并不耽误小镇的用水。 唯一可以区分房子不同的是,在简单线条的房子旁边,有着同样稚嫩的简笔画,有的是一把锤子、有的是餐盘和刀叉、有的是一卷布匹... 像是鹿可所在的面包房,在地图上面则画了一小个法棍的形状,以作标注。而她一直想要去的奶牛场,则画了一小头简笔画的奶牛,在地图的最东边。 小镇的中央,画了一个圆形的圈,中间是一个十字架的模样,似乎是教堂亦或者是广场。至于唯一的一间诊所,却在小镇的西南角,很是偏僻。 虽然简单,但却明明白白的标注了小镇上所有值得关注的地点,规则上提到的那些,也都能找到对应的地点,倒是方便了鹿可去探查消息。 而之前摆在她面前的难题,似乎也不存在了。 身为小镇的“新居民”,为了不露馅,鹿可盯着门后墙壁上的地图,努力的记忆着小镇上标注的几个标志性建筑。 差不多记忆完成后,她才走到了收银的桌子前,打开了抽屉,仔细挑拣了一下,选了一张面值最大的纸币,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接着才再度上了锁。 鹿可如果要亲自去奶牛场领取新鲜的牛奶,势必要准备好钱币,但她并不知道一桶牛奶的价值是多少,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就只好取了一张面值最大的纸币,等着对方给她找零了。 眼瞅着手表上的指针已经滑过了十一点,而面包房也再没有其他的顾客上门,鹿可估摸着应该已经到了镇上居民享用午餐的时间,便想着趁此机会去镇子东面的奶牛场走上那么一遭。 只是她刚顶着一身包裹严实的装扮,走到了面包房的大门口,拉上了敞开着的大门,掏出兜里的钥匙,刚要上锁—— “邦邦邦!”“邦邦邦!” 街头巷尾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几个和鹿可一样包裹得严严实实身穿宽大黑色斗篷的人,高举着手里的铜锣,一边快速的奔跑着一边大力的敲打着。 在震天响的锣鼓声里,纵使没有一人开口喊话,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紧张又肃穆的氛围。 原本空旷又安静的街道和房屋内,突然涌出来了不少同样穿着的居民,脚步匆忙地集体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发生了什么事? 一群居民低垂着脑袋匆匆忙忙的奔袭,不曾环顾四周的环境,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在门口静立的鹿可,反倒成为了一个异类。 仅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鹿可还是赶紧掏出兜里的钥匙,上锁了面包房的大门,才随意跟着某个同样穿着的居民,向前奔去。 白金色的发丝从黑色的斗篷里飘散了些许出来,拍打到了鹿可白皙的包裹着黑色丝巾的脸上,伴随着冷冽的寒风,升起酥酥麻麻的细微的痛感。 她闷着头跟随着前面的黑色身影,不一会儿就绕着街道跑了一圈,来到了小镇中央的广场上。前面的身影一顿,规规矩矩的低头站立在了原地,和周围其他的居民保持着一段距离。 鹿可有样学样的跟着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站立。小镇上的居民仍然在四面八方的围拢过来,沉默又安静的隔着一小段距离站立着,气氛十分的诡异。 紧接着,不知过去了多久,“邦邦邦”的锣鼓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渐渐清晰。像是已经将整个小镇的街道都跑了一圈,通知到了所有的居民后,才再度回到了广场上。 喧闹的敲锣声,在几人到达广场的台阶时,才停了下来,四个裹着黑色斗篷的蒙面人,放下了手中的铜锣和鼓槌,和其他的镇民一样,安静又恭敬地站在了广场的一旁。 人群依旧没有嘈杂的声音。 安静地可以听到发丝掉落地面的声音,同样也能听到并没有刻意遮掩的脚步声。 在广场的周边西式建筑里,走出来了一个步履蹒跚的、身上包裹着黑色斗篷的中等身高的人,手持着一根和人差不多高的拐杖,拐杖上似乎盘旋着一条巨蛇,蛇口微张,却是咬住了自己的尾巴。他一步又一步,拄着拐杖,走得缓慢。身后却是跟着几个身材高大的壮年,像是护卫。而在他们的后面,还有十几个同样打扮的人,抬举着几个装得满满的麻袋。 一副兴师动众的模样。 领头的人慢悠悠地走上了广场中央,用手中的拐杖尾端敲打了一下地面,后面跟着的两人,就如雷霆之势的站在了他的身后,而另外的十几人则是站到了一边,将手中的麻袋摆放在前面,面对着广场上站着的镇民们。 不明所以的鹿可,并没有光明正大的抬头观看,而是低垂着眉眼,借着眼神的余光悄悄看了几眼,又迅速重回了低眉顺眼的模样。 “咳咳咳——”广场的高台上传来了几声干咳嘶哑的声音,透着股难以明说的虚弱,像是即将断气的老人。 “有疯小镇的居民们,近日来,小镇出现了些许陌生的人类,企图扰乱小镇的和平和安宁。为了小镇的和谐,今日,将诸位镇民聚集到了一起,也是想听听各位的意见。”老人虽然气若游丝,说话却没有半点停顿,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喘息着粗气就将一长段话说了出来。 接着便是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站立着的十几个人,以及他们面前的麻袋。似是收到了指令,四个穿着黑斗篷的高大身影立即往前走了两步,两两分别抓住了扎紧的麻袋口,一起使劲,将麻袋打开,露出了两个长着黑色头发的头颅。 不,准确的说,是两个黑发黑眼的人类。 一男一女。 他们的双手被用麻绳反绑着在自己的身后,嘴里都塞了一团白色的布料,身体蜷缩着蹲在麻袋里, t眼神里满是惊惧和恐慌,被绑住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可怜巴巴的摇晃着自己的脑袋,眼眶里还氤氲着透明晶莹的泪珠。 瑟瑟缩缩地看着广场下面簇拥站立着小镇居民们,忍不住的想要后退,却又被高大的穿着黑斗篷的身影止住了退路。 无路可逃。 鹿可在看到麻袋里惊慌失措的两人时,心头也是猛地一凉—— 是玩家? 第196章 第211章 被视为不详的黑发黑眼。 除了他们这一群玩家之外, 在这个镇子上,当真还有其他人同样是黑发黑眼吗? 不应该再有了。 规则十三明确说了:黑发黑眼是不详的存在,有疯小镇不欢迎这样的人,而神父或许会感些兴趣。 或许之前还有疑惑, 但现在的鹿可可以肯定, 站在广场上领头的那个中等身高、声音苍老嘶哑的男人,就是这个小镇的神父。 神父是高贵的、不可质疑的,也是每一场祭祀和仪式的主持者。而眼前的场景,不就是在举行什么仪式或者活动吗? 但这所谓的活动,对于台上被抓住的两名玩家,甚至是台下围观的玩家们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那两名玩家为何被抓,鹿可偷看了几眼被绑住的两名玩家, 多多少少也能猜出几点原因。 一是,衣着打扮。被抓的两人,都不曾披上那件黑色的斗篷,也不曾围上那条黑色的丝巾,身上只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裙,光滑洁净的面庞就这样大喇喇的暴露在空气里,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裸露, 是有疯小镇的大罪。 二是,黑发黑眼。在这个神父几乎主宰着小镇全部居民的有疯小镇,必然存在着狂热又诡异的信仰,而这样的信仰,会促使他们举办什么祈神节,也会让他们认定,黑发黑眼是不详。 至于究竟是何种的不详, 就不太重要了。 三是,身份暴露。和鹿可一样,在刚刚传送时这个世界的时候,给予了他们一段时间的准备时间,紧接着,便是上门的顾客亦或者是朋友,会试探着看每一位玩家的反应。 若是没有通过那些人的考验,自然会被怀疑是小镇的外来人员。那么规则五里面提到的——小镇不欢迎任何外来的人员,就很好的诠释了现在的状况。 精准踩雷的这两位玩家,就这样被一顿身穿黑斗篷的神秘人士,捆绑着塞进麻袋里,带到了广场的高台上。 接受着属于他们的审判。 “咳咳咳。”站在广场最前方的神父又干咳了几声,枯瘦苍白的手指从黑色的斗篷内伸出,指向了被塞在麻袋里,只露出了半截身体和整个脑袋的两个人,声音里带着些许悲悯的问了问台下的镇民们:“有疯小镇的镇民们,对于这两个黑发黑眼的不详存在,你们想要怎么处置呢?” 鸦雀无声的静默人群,突然齐刷刷地爆发起了几声高声的吼叫。 “烧死他们!” “烧死他们!” “烧死他们!” 一声起,群声起。 像是按下了电动的开关,宛如雕塑的镇民们,突然嘈杂声骤起,群情激愤。他们高举起自己的右手,摆着擂鼓助威的架势,一个个高声大喊着,震耳欲聋的喊叫声,似乎是要将自己的嗓子都喊出来。 男男女女的声音混杂着,却是同样的高昂和激愤,无情又冷酷的决定着广场高台上两人的命运。 而在其中默不吭声又毫无举动的鹿可,就显得十分奇怪了。 她略微抬头,看着周边包围着的宛若疯魔状的镇民们,清澈明润的眼眸里,掠过了几抹深意,身体不再僵硬,学着周围镇民的模样,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一阵摇晃。 适时的融入其中,却不曾开口。 但是因为群声激愤,并未有太多的人注意到鹿可是否开口说话,相反倒是她抬眸时,看到了前方略显奇怪的两个身影。 和她一样隐匿其中的玩家也不再少数。 听着此起彼伏的“烧死他们”的喊叫,台上的两名玩家眼神里浮现出了越来越多的绝望,眼泪也是哗啦啦的流淌着,混合着鼻涕一起,糊了一整脸,身体也像是患了老年帕金森一样,哆哆嗦嗦的抖个不停,被布料塞住的嘴巴,嘟嘟囔囔着说着什么话,更有什者在麻袋内蛄蛹着,跪趴在了地上,对着台下高喊的镇民们,一边发出支离破碎的言语,一边求饶着磕着脑袋。 脑袋结结实实地砸在广场上的地面上,额头上显露出了十分明显的红肿,在他接二连三的磕头下,红肿逐渐变成了血窟窿,流出了丝丝缕缕的鲜血,和他脸上的眼泪鼻涕混杂在了一起,更加的可怖又可怜。 卑微又无能为力的祈求。 什么时候可以感动副本里面的人物了?激起的不过是玩家们的怜悯心。 可,敌众我寡。 这种时候激起的怜悯心,无异于——自寻死路。 高台上的神父,包裹严实的斗篷里,露出的苍老遍布皱纹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丑态毕露的两人,满是好整以暇的惬意。他侧耳倾听着台下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却并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举动。 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尖锐的破空声划过半空,发出刺耳的爆鸣声,一支后缀带着羽毛的箭矢,自人群以外,朝着高台上神父的脑袋的位置,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直地射去。 羽箭速度极快,却败于这过长的距离,提早暴露在了众人的眼中,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哗然,隐匿着的玩家们有几人更是蠢蠢欲动。 但看台上的神父只是微微的侧了侧身子,站在他身后的裹着黑斗篷的高大身影,就往前迈了一小步,从斗篷里抽出了一把短剑,带着漆黑银色纹理的剑鞘,直接挡在了神父的面前,只是轻轻的一挥手,便刚好格挡住了射过来的羽箭。 “叮!”短促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强力射来的羽箭就应声而落。 格挡的黑衣人双脚呈半蹲的马步,仅凭着力气和鹰一般的优越眼神就格挡住了箭矢,不曾后退半步。 而射出箭矢的那名玩家,也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即使他刻意选择了远离人群的位置,并翻身占据了某个房子的高位,从高处射出箭矢,但镇民们如狼似虎的凶狠目光,还是一一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离得近的镇民们,也早已停下了激动的呐喊,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就朝着暴露在外的玩家扑去! 他们当然不知道那是玩家,只当是当面冲撞神父的异类,为了维持神父的尊严和他们的信仰,更是不要命的上前围堵。 狂热的信教者。 鹿可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手上却还是学着其他镇民的反应,依旧挥舞着手臂,同时悄悄的打量起了高台上神父那里的动作。 区区的一场捉拿,并不需要全体镇民的出动,只是靠近那个区域的镇民们气势汹汹的上前,而其他地方的镇民,仍然在高高挥舞着自己的手臂,高声呼唤着。 只是话语里的“烧死他们”转变成了“抓住他”。 声声凄厉高亢,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成百上千的怒吼声混合在一起,气势迫人,几欲震聋人的耳朵。 高台之上,格挡住箭矢的黑衣人,躬身矗立在神父的身边,低垂着眉眼,侧耳倾听着什么,随后便是取出了藏在斗篷里面的骨哨,抿唇吹了一声。 一群同样穿着宽大黑斗篷的高大男子们,自街道的尽头列队跑出,手持着长柄的兵器,朝着射箭的黑衣人的方向奔去,高台上的挡箭的黑衣人,也是一个跳跃从高台上跳下,奔向突然出来的队伍。 上演了一场围追堵截的好戏。 射箭的男子干脆翻身到了屋顶之上,在屋顶上来回跳跃着躲避着来人的围攻,躲避着躲避着,就朝着小镇的更远处飞奔逃走。 身后是追击的黑衣人队列,之前愤怒上前围堵的镇民们,也重新偃旗息鼓回到了原位,高声附和。 神父伸出双手向下按了按,喧闹的人群就顿时寂静下来,挥动着的右手也缩回了身侧,谨慎关注着周围的鹿可也适时地收敛了自己的动作。 “嗬嗬嗬,既然是镇民们的愿望,那自然要满足你们。”神父十分满意在场居民的识趣,也丝毫不在乎刚刚袭击他的射箭刺客,拉扯着嗓子笑了几声,同意了居民们的高喊的话语。 随后便是随意的向后挥了挥右手, t看押着两名玩家的四位黑衣人,就一把拽住了两人,拖拽着向着高台上的石柱走去。 不管他们是在磕头求饶,还是痛哭流涕。 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和感情,手脚麻利地将两人的手脚,一前一后的绑在了石柱之上。 紧接着,带来了另外几个麻袋的黑衣人,抱着手中的麻袋,走到石柱边上,拉扯开系紧的麻袋口,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是随处可捡的干枯瘦长的树枝,经过特意的晾晒,其中的水分蒸发了大半,变得更易燃烧。 一麻袋又一麻袋的树枝,被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倾倒在了两名玩家的周围,将他们团团包裹住,几乎淹没到了他们的胸前。 之后又是落在最末尾的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从斗篷里掏出了造型精美的瓶子,打开瓶盖,如琥珀液的汁水被浇灌到了两名恐惧到已经心如死灰的玩家身上。 另一个则是恭恭敬敬的取出了一盏煤油灯,递到了神父的面前,等待着他的动手。 第212章 鹿可静默地观看着高台上一幕又一幕的场景,心里思绪万千,最终化为了噎在喉咙里的浓重叹息,藏在斗篷内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却又小心克制着自己不要划破掌心。 她,无能为力。 而玩家们自身的性命,也只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可能永远依靠他人。虽然鹿可不希望看到之后的惨烈画面,但她也十分明白,面对着聚集起来的镇民,她若是出手相助,就相当于——将自己的性命亲手奉上。 这是吊着玩家的饵,但又何尝不是一种—— 杀鸡儆猴。 第197章 “火焰赐予他们新生!” 高台上的神父振臂一挥,冠冕堂皇的喊出了一句口号,就将手中燃烧着的煤油灯,朝着高台石柱上被绑着的两人面前的木柴堆扔了过去。 薄脆的玻璃霎时间开裂,碎成了一块又一块,燃烧着的火焰顺着煤油落到了木柴堆上,混合着澄澈的油,一点点小小的火星,瞬时间绽放,伸展出一朵又一朵滚烫的火花。 持续升腾的热浪和雾气,映衬地石柱之上的两人凄怨狼狈又惊惧的脸, 有些模糊。布料塞住的嘴巴,惊呼声和求救声只能吞没在唇齿间。 相反,台下包裹着黑斗篷的镇民们,追随着神父的话语,挥舞着手臂,高声呼喊着:“新生!” “新生!” “新生!” 熊熊的火焰在灼灼燃烧,肆意的伸展着自己的腰肢,焦黑的烟雾在半空中升腾,烫卷的火舌缠绕上了两人的衣服,渐渐地又沾染上了他们的皮肉。空气中隐隐散发出一阵烤肉的焦香味,以及被淹没的吞咽在喉咙间的凄厉惨叫。 明明是极为残忍的酷刑场景,鹿可只看到了周围镇民们狂热又激动的欢呼声,完全不在乎高台上的人是死是活,只是一味的跟随和捧场。 机械性的学习着他们的动作,在竭力伪装的同时,鹿可整个人不寒而栗,只能按捺住心里的恐惧。这一场当众行刑,对于神父的权威、以及镇上的镇民,她又多了解了几分,同样也给她多增加了几分警惕心。 就连那么一丁点的怜悯、同情和惊慌,都被鹿可完全收敛在了眼底,不敢在人前显露一分一毫。 纵使他们都身穿着一样的黑色斗篷,面上系着一样的黑色丝巾,遮遮掩掩着自己的容貌,极大程度的混淆了自身,根本分不清谁是谁,都不妨碍她的隐藏。 小心谨慎一点,总是不会出错的。 高台上的火焰仍然在炽热的燃烧着,被捆绑在石柱上的两名玩家,已然变成了巨大的火球,皮肉血骨都被火焰灼烧得融化焦黑,口中的布料烧尽,依稀可以在群众的叫嚣中听到他们更为凄厉的哀鸣。 滚烫的热浪从中心位置不断地蔓延,即使站在人群中间位置的鹿可,都可以感受到那一股热浪。 她只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忍目睹。 足足过了约莫一两个小时之后,镇民们的嗓音已然嘶哑,熊熊火焰包裹着的木柴堆才几近燃烧殆尽,在愈发偃旗息鼓的火苗之下,除了燃烧成干炭的木柴外,还能看到石柱之上两具仅剩骨头的扭曲又漆黑的尸骨。 血肉皮囊,已经彻彻底底烧了个干净。 无柴可烧,唯骨可烧。 随着火焰的逐渐熄灭,狂热又嘶哑的喊叫声才逐渐平息,喧闹又嘈杂的广场,也逐渐变得安静,疯狂又诡异的镇民们,同样停下了他们摇旗呐喊的动作。 “咳咳咳,不详者,已然获得了他们的新生。有疯小镇的镇民们,请尽情享受你们的生活吧!”高台上的神父手持着拐杖的双手从前向后敞开,一边慷慨激昂的演讲着,一边做出了拥抱阳光的举动。 静默了一阵,他就施施然的收回了自己的双手,手持着拐杖,缓慢又蹒跚的走下了高台,站在他身后的疑似黑衣护卫的人,也紧跟着下了高台,剩下的那些手拿着麻袋的人,同样跟上。 无一人在意高台上被烧成黑炭的尸骨,以及满地狼藉的木炭碎屑,更不要提那失去性命的两个人了。 等到神父的身影走远,消失在众人的眼前,高台下围着的镇民们才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如同来时的一样,一个一个默契的退散离开,远离了中心的广场。 只余下了曾经敲打着锣鼓的几人,仍然站在高台之下守卫着。 鹿可抬眸深深地看了几眼高台上因为灼烧而扭曲又漆黑的尸骨,垂眸瞥见了自己滑落到斗篷外面的白金色卷发,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 逝者已逝,生者,尚且需要为了前路而拼搏。 午时发生的这一场神父主持的酷刑,恰巧给了鹿可行动的时机,也不用担心会有别的顾客上门,她回忆着地图上奶牛场的方向,朝着小镇的东方走去。 一路的街道上,三三两两的,都是观看过刚刚处刑过程的镇民,鹿可学着镇民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和他们保持着距离,低垂着脑袋,闷着头走路。 十分自然的融入。 脚下是打磨拼凑成的石头路,两侧都是主体由石头搭建的两层楼房,带着木制的窗户和门板。在这小镇的建筑群中,竟没有任何显眼或高层的楼房,细观下来,更是所有的建筑都有些类似,像是出自同一批工匠之手。 难道,颇具权威的神父,也是居住在同样的两层楼房之中? 这是否与他的身份不太相符呢?而且规则里明确说了教堂是有疯小镇最为著名和神圣的地方,那必然在这小镇的建筑群里是突出又明显的,又怎么可能会是和镇民一样的两层楼房? 方向不对? 教堂不在小镇的东边,而地图上标注着的中心圆圈,也只是广场的位置,至于那标注的十字架,是想说——这地方一般都是神父使用的?是教堂或者说神父的地盘? 但除此之外,那张绘制着简易地图的羊皮纸上,再也没有任何有关教堂的标注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那教堂,还会在哪里? 是要他们这些玩家绕着小镇游荡一圈,才能发现教堂的位置?可毫无目的的闲逛,太过于惹眼了。 思考着的鹿可,低垂着眉眼,忽然瞥见了一滩鲜红的印记,鼻翼间似乎闻到了腥咸的味道... 血迹? 她克制着自己,没有在一瞬间扭动自己的脖子,只是微微侧了侧脸颊,将双眼的目光落到了那滩疑似血迹的石头路上,脚下的步伐也是一刻都不敢停缓,也没有刻意加速,维持着刚刚的步调,一步一步的靠近。 越是靠近,血腥味愈加浓郁,那滩鲜红的液体,也愈发晃眼和真切。许是因为留下的时间并没有太久,依稀还能看到中间液体的流淌,以及边缘被刻意拖拽留下的一道粗壮的血痕... 心底不详的预感愈加强烈。 开局损失三名玩家?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滩新鲜的血液和血痕,应该就是在广场中勇于像神父射箭的玩家留下的。 t他最终还是没有能逃得过黑衣人队列的追捕,受了严重的伤,甚至落到了那些人的手里。 实在是血液太过于新鲜,而那些黑斗篷,应该也不至于拖拽着自己的队友前进吧? 血痕一直蔓延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最后拐了个弯走向了另一个方位,和鹿可的目的地——背道而驰。 而这一直没有被擦拭的血痕,也像是在刻意引诱着某些人前往救助。但这出血量,当真还能活着吗? 鹿可突然察觉到了此次副本的险峻,除了时不时抛出来的饵以外,每个玩家都需要时刻扮演着自己的身份,不露端倪。这同样也意味着,玩家和玩家之间也都在刻意扮演着,那又如何在包裹严实又数量庞大的镇民里,找到自己的玩家同伴呢? 或许这一个副本,是特意将每一个玩家隔离开来,逼迫他们单兵作战?然后,各个击破。 用心险恶。 想到这一点的鹿可,突然觉得脑壳有点疼痛,但也没有伸手揉揉自己的脑袋,而是仍旧迈着稳定的步伐向前走着,走过了那条血痕消失的巷子,继续向着东方前进。 又过了一会儿,突然闻到了一阵青草的芳香,期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些牲畜的腥臊味。 抬眼望去,就看到了一间围着削尖的木板围栏的房子,以及敞开的栅栏门,里面是青葱的绿草地,约莫十米远的地方是二层的楼房,和鹿可的家是差不多的大小,但那片广袤的青草地、尽头搭建的茅草棚、以及在青草地上悠闲啃着青草的奶牛,也可以彰显居住在此地的人的身份。 这就到了,奶牛场。 她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栅栏门的旁边挂着一块写着“奶牛场”三个字的木牌,底下还手写着一排小字:有事请直接进门敲门。 进门?敲门? 指的是走进这个栅栏门,再去敲房屋的大门吗? 犹豫了几秒,看着有些空旷又安静的奶牛场,鹿可还是大着胆子走了进去。现在她是顾客,上门购买东西进屋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反正钱币都已经带上了,怕什么! 第213章 十几米的小路,也只不过走了十几步的,花费了几秒钟的时间,鹿可站到了二层小楼前时,就看到了同样敞开着的木门,以及里面一个身材修长高挺的背影。 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和一条卡其色的西装裤,宽大的黑斗篷被随意的摆在了一边的椅子上,背着身似乎在整理着什么东西。 在自己家里就可以随便穿什么了吗? “咚咚咚。”怀揣着疑虑,鹿可还是屈起了手指,敲击了几下木门的门扉,以作提醒。 背对着大门的男子蓦地转身,斑驳的日光落在他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浅淡的轻纱,却依然可以看到五官的优越,似是飘在云间的神邸,依稀让鹿可升起了一丝恍惚感,只是接下来的举动,却完全推翻了这一点。 只见他神色慌张的扯过了一旁的黑斗篷和黑色丝巾,手忙脚乱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黑色的丝巾歪歪扭扭的蒙住了半张脸,在脑后打了个结,身上的斗篷也是随意的一披,没有戴上宽大的帽子,露出了他灰白色的碎发,因为紧张的动作在颤巍巍的跳跃。 男子快步走到了鹿可的面前,清冽如山间清泉的嗓音在她耳边回荡: “您好,有什么事吗?” 第198章 新手玩家? 看着面前男子在紧张装扮后露出的一双潋滟的眸子,夹杂着些许稚嫩,仿佛能看到其中来不及隐藏的天真和无辜。鹿可微微一怔,眼中闪现过些许复杂,也只是弯了弯眉眼,笑着说道: “您好, 我是面包房的店主,今天早晨的牛奶没有送达, 所以亲自来领取。”声音清甜柔和, 丝毫没有提及之前的惊鸿一瞥,也未对男子露出面容的举动有过激的反应。 “啊?噢,对对对。”男子挠了挠头顶灰白又蓬松的碎发,略有些尴尬的含糊了几句,稍缓了几秒似是想到了借口,才又说道:“今早事情有些多,一时忙忘了,我就这给你拿出来,需要给你送上门吗?” “不了,我都走了这一遭了,就不麻烦您了。”鹿可客气有礼, 婉言拒绝, 也没有和男子确认身份的意思。 看他也是刚刚从小镇广场回来,经历了那场火刑, 进门的第一件事就脱了裹身上的斗篷, 当真是不怕其他人突然上门。知道穿得严严实实的出门,尚且还有几分脑子,但是后面的举动,若是在场的是其他镇上的居民, 怕是看到的都是破绽,那仅有的一点脑子又给抹平了。 鹿可倒是有些害怕他拖后腿,也担心会间接性的暴露自己的身份,便干脆利落的没有身份相认。而她既然已经出来了,也不急着立即回去,正好可以趁机在小镇上溜达一圈。 “那好吧。”男子潋滟的眸子来回打量了鹿可好几眼,欲言又止,最终泄气的点了点头,起身往里间走去,似是去取新鲜挤出的牛奶了。 房屋的面貌这才完全展现在了鹿可的眼前,窗明几净的屋子,中间是张红木的圆桌,圆桌旁是四张和桌子同色系的靠背椅,除了一张被拉开,其他都是好端端的放在原位,桌子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陶瓷茶具,还有一盒敞开一半的盒饭,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菜香味,好似糖醋酱汁的味道。 原来是准备吃饭吗? 敞亮的屋子里,还有着和鹿可家里同款的木质楼梯,墙角则堆叠着好些个木桶,还有一些散落的割草工具、麻绳之类的。 乏善可陈。 但也令鹿可愈发确定了他玩家的身份,只是还不等她多思考些什么,奶牛场的这个男子已经拎着大半桶的新鲜牛奶走了出来。 二十公分直径的圆形木桶,高度大约有三十公分高,里面盛着的是纯白丝滑入绸缎的牛奶,许是顾及到搬运过程中的晃动,牛奶并没有装的很满,距离桶沿还有一个巴掌的距离。 身穿黑斗篷的男子毫不吃力的拎着这桶牛奶,脚步稳健又快速的走到了鹿可的面前,再次贴心的问道:“这桶牛奶有些沉,不如我帮您拎过去吧。” 清冽的嗓音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 “没关系,我可以。”鹿可瞅着那桶牛奶,又将目光落到了男子的脸上,摇了摇头,再次拒绝。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着,伸进斗篷里摸到了里衣的口袋,不一会儿就掏出了一张纸币,递给了男子,语气平淡的说:“给,这桶牛奶的钱。” “好,我给您找零。”男子接过了那张面值为一百的纸币,面上没有半点的迟疑,翻找了一下自己斗篷下的口袋,拽出了一大把的零钱纸币,取了三张面值为十的纸币和一张面值为五的纸币,递到了鹿可的面前。 看来每个店主都十分容易知道自己售卖的物品的价格是几何。 “谢谢。”鹿可伸手接过了纸币,道了声谢,随即就从男子的手里拎过了装着牛奶的木桶,转身就要离开。 明媚的阳光落到男子的身上,灰白的碎发染上了淡淡的金色,连那双好看的眼睛,都似闪烁着炫目的光亮,踌躇了一下,还是提醒着说了一句:“明早八点,就麻烦您送下牛奶了。” 诶?八点? “你...”男子脸上浮现了一抹疑惑,刚想多问几句,就看到鹿可拎着牛奶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奶牛场,脚步平缓又扎实,身体也没有晃动的迹象,力气十分扎实。 他凝神看着鹿可离去的背影,眼眸里的稚嫩和天真依然不加掩饰,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丁半点的影子,周身的情绪,像是扎破的气泡一样,全部消失殆尽。 只剩下了无边蔓延的冷意。 包括那双曾经温暖又潋滟的眸子,此刻也像是簇了冰霜一样,不见半点情绪,随意的将手中的纸币塞回了自己的口袋里,徒留鹿可递给他的那张,在指尖来回的摩挲,似是在感受着她残留的温度和气息。 而这一切,鹿可自然不得而知。 拎着一大桶的新鲜牛奶,虽然鹿可的力气很大,但长时间的拎着,难免感受到手臂间传来的疲惫感,便换一只手继续。她也并没有直接拎着牛奶回面包房,而是绕过了刚刚所在的奶牛场,朝着更东边的位置走去。 奶牛场的位置有些偏t僻,已经很靠小镇的东边,附近的民居也十分稀少,因此她的这番动作,并没有吸引太大的注意力。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的时间,之前被稀稀落落的民居遮挡了半截的小镇城墙,终于完全呈现在了鹿可的面前。 这是巨大的石块垒砌的城墙,看着有五米左右的高度,而在城墙的上方,还有好几米的铁丝网扎根着,鹿可站在城墙的面前,在感叹巍峨的同时,不由得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但对于有疯小镇的疑虑,更上了一层。 什么样的小镇,要建造这么高大的城墙,又为什么要在城墙上在扎一层坚硬又细密的铁丝网呢? 为了抵抗战争?不太像,倒更像是防止小镇的居民离开,那规则里所谓的外来者又是怎么进来的? 鹿可想到了规则五和十四,规则五说:有疯小镇是个封闭又安宁的小镇,不欢迎任何外来的人员,同样也不会有居民会离开。规则十四则说:不要抱有幻想,没有人可以离开有疯小镇。 这两条规则看似有些重复,但都提到了不会有居民离开,似乎是极力告知所有的玩家们——不要企图逃离有疯小镇,而第十四条,更像是一条警告和威慑。 种种迹象加在一起,可以表明,有疯小镇确实很难离开,甚至可能是一种困住所有居民的牢笼。为什么会是一座牢笼呢?其中掩藏的秘密,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索性,支线任务的要求,也不是让玩家们逃离,而是探秘。 看着眼前高大又封锁的城墙,鹿可思索了一会儿,又沿着这圈城墙走了好一会儿,一路上都没有看到看守的人员,也没有看到可以进出的城门,恍然想起,之前在门后面发现的羊皮纸地图上,也没有任何标注城门的地方。 是被刻意隐藏了?还是根本没有? 又走了十几分钟,始终没有别的发现的鹿可,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发现自己已经耽搁了许久,想到可能上门的顾客,以及规则里硬性规定的营业时间,终究还是放弃了眼前的城墙,选择换一个时间再继续打探,拎着手中的木桶,回忆着地图上面包房的方向,走向了民居更为密集的街道。 她的面包房就在镇子的中央,若镇子是个圆形,直接往中间点走就。就算是方形的,从城墙朝着中央走,也一样可以抵达。 街道两边的民居,大都关着房门,偶尔遇见的一两家店铺,则是敞开着门扉,等待着顾客的光临,但也没有人在门口迎宾或者招揽客人。而街道上,除了拎着牛奶桶的鹿可之外,几乎就没有几个镇民。走好长一段路也才遇到一两个包裹严实的镇民,大都步履匆匆的,闷着头就走,不和任何人打招呼。 虽然这样相同的装扮,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但镇子里的邻里关系也未免太冷漠了些,而他们对于神父话语的听从,又太狂热了些。 第214章 当真奇怪。 不知走了多久,鹿可才远远看到了几座相似的民居,其中一间关闭着的门口上驻足着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而房门上面的牌匾上,还刻着三个字——面包房。 这是又有顾客上门了? 鹿可敛了敛心神,脚下的步伐又快了几分,手里提着的牛奶桶也因为愈渐加快的步伐开始晃动,荡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和波澜,但因为装得不是很满,并没有溅到她的身上。 “鹿!你可算回来了!这是干什么去了?”许是看到了快步靠近的身影,纵使是一模一样的黑斗篷,站在门口的黑斗篷突然高举起了手,挥舞着向鹿可打着招呼,声音高亢急切又带着些许埋怨和质问。 “店里牛奶没有了,我去奶牛场买了些。”鹿可没有理会来人的质问,只是语气平和的解释道,顺手将手中的牛奶桶往前递了递,示意来人。 “哎呀!那小子也太不懂事了,还要你亲自前去拿。”穿着黑斗篷的女性又数落了奶牛场的男人几句,才又急切的说:“快些吧,快些吧,馋你家面包好久了,赶快开门。” 将手中的牛奶桶放到了一边,鹿可应了一声好,就从斗篷底下的衣服里掏出了一串钥匙,近乎是不加思考的就选了其中一把,塞进了门上的铜锁里,轻轻一声脆响,门锁就打开了。 在这期间,旁边人的眼神灼热又炽烈。只是终究没有捉到什么把柄,毕竟在出门之前,鹿可就已经识别过大门的钥匙了。 推开大门,又拎着牛奶桶放到了厨房的门边,鹿可才扭身问着进门来的顾客: “需要些什么面包?” 第199章 “来十个贝果。” 百吉饼? 鹿可略微思考,几乎是没有迟疑的,就前往桌前拿起了托盘和面包夹,来到了摆放着面包的货架前,不经意的扫视了一圈,目光就落到了一款圆形镂空类似甜甜圈的面包上。 女人口中所说的贝果,就是这个。她夹起上面的面包,暗自瞥了一眼下方标注的数字,夹了十个的数量又走回了收银台前,打开了包装的纸袋就往里面塞。 因为数量有些多,一个纸袋装不下,鹿可干脆的就分开装了两个纸袋,手脚麻利的递给了妇人,浅笑着说道:“十个贝果装好了,承蒙惠顾,二十。” “好嘞,鹿你手脚还是这么麻利。”女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紧盯着鹿可,目光幽深,半点不见之前摄人的模样,也不见半点笑意,嘴上说着的夸赞的话语,也不带什么诚意。 她从斗篷底下的衣服口袋里取出了纸币,拿了两张面值为十的递给了鹿可,再接过了打包好的面包,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没有过多留恋。 平凡的就像是个普通来店的客人。 目睹着女人离开,鹿可只是将收来的纸币随意塞进了存放着钱币的抽屉里,就拎着那桶放在厨房门口的牛奶,走进了厨房,顺手关掉了房门。 厨房还是她上午离开时的样子,那揉了一半的面团依然在砧板之上,旁边敞开着的面粉和酵母,鹿可走上前几步,将牛奶桶放在桌台之上,抓起了案板上的面团,轻嗅了几下,味道已经不太对了,除了面粉的味道,还有一点氧化发酵的酸味,颜色也有些泛黄...看来是不太能继续使用了。 便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内,想到外面货架上摆得满满的面包,即使卖掉了一些,也能坚持个四五天的时间,似乎没必要立即补充,也就歇了继续做面包的心思。 自进入副本之后,又是应对顾客,又是参与广场的行刑,又是去奶牛场领牛奶,又是探查城墙...零零总总的加起来,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一顿忙碌后的放松,难免会感觉到腹中的饥饿。鹿可也懒得在外面店面内提心吊胆,干脆就在厨房扯下了自己的面巾,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一份盒饭,靠着墙壁蹲坐下来,细嚼慢咽。 心里暗自想着,明日定要拿张凳子进来。 至于为什么不吃外面摆放着的面包,以及冰箱里存放的肉类、罐头等等,一则是货架上的面包都是准备售卖的,也是副本提前准备好的,鹿可并不能确定其是否存在问题,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二则是光是在副本里奔波寻找线索已经很累了,着实不想自己还得开火做饭。 倒不如积分商城内的盒饭来得安全便利又保鲜了,反正囤的二十多份还没有吃完,也算是清库存了。 安抚完自己叫嚣着的胃部,鹿可将盒饭残余的垃圾也扔进了垃圾桶内,起身拍了拍斗篷上可能沾染到的灰尘,又洗了个手,把黑色的面巾重新系好,才往厨房外走去。 店内并没有再来什么客人,倒是略显漆黑幽暗的二楼,更吸引鹿可的注意,想到就做,她提起脚步就踩踏上了小屋木质楼梯,发出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木板似乎有些老旧了。 只是这也没有阻止鹿可上楼的决心。 不过是二十几节的楼梯,不一会儿就登上了面包房的二楼。与宽敞明亮、散发着淡淡奶香气的一楼大堂相比,二楼就显得有些阴暗逼仄了。 四周连一扇透光的玻璃都没有,都是密封的墙壁,借着楼下传来的一点光亮,鹿可勉强可以看清面前的场景。入目的似乎是一个会客厅,摆着一张两三人座的沙发,以及一张椭圆的玻璃茶几。沙发面对着的也不是什么电视机,而是一幅占据了整面墙壁的画,画t上是描绘的像是一座黑色的古堡,古堡后面蔓延的是无边的黑暗,似乎要将整个古堡包裹住了,而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手持着一根蛇形的拐杖,面对着古堡和黑暗,虔诚的弯下了腰... 初见到画面时的鹿可,好似受到了刺激一般,脑中一阵钝痛,眩晕感也随之涌了上来,呼吸都慢了半拍,模模糊糊的呓语似乎从灵魂的深处响起,喋喋不休地,带着蛊惑的意味,像是要扒开她的脑子塞进去。 什么东西? 豆大的汗珠从鹿可的额间滑落,隐没进黑色的丝巾里,身体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手,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手心传来,也令鹿可从诡异的状态瞬间清醒。 顾不得喘息,她立即将自己的视线从那副画上挪了开来,才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迟来的感知到了精神上的疲惫和钝痛。 这画怎么会这么诡异?似乎蕴含着奇奇怪怪的力量,想到刚刚的感受,鹿可只觉得一片混沌,像是蒙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纱,阻止了她的回想。 又或者是身体下意识的屏蔽措施。 但面包房的主人,经常就端坐在同色系的黑色沙发上,在如此幽暗的环境里,端详着这幅诡异的画吗?或许不止是面包房的主人,想到小镇里大致相似的房屋建筑,鹿可甚至怀疑,是否所有的镇民家里,都藏着这样一幅墙壁大小的画作了。 首先那黑漆漆的建筑尚且不得而知,但上面描绘的黑袍人,手持的拐杖,倒是和今日中午广场上见到的神父手里的拐杖很是相似。 是同一个人吗? 有疯小镇不会也是搞什么传销、 pua 、洗脑之类的东西吧?逐渐洗去镇民们的独立思考能力,转变成自己手里的工具...然后逐渐疯狂? 鹿可忍着心里的恶寒,再度扫视了一圈会客厅的环境,刻意略过了那面墙壁,倒是看到了墙壁处摆放着的木架,上面只是摆放了一些尚未拆封的工具和日用品,没有什么特别的。 走过没有墙壁的会客厅,前面是一道狭窄的走廊,约莫有两三米长,左手墙边和走廊的尽头都有一扇木门。区别是左手边的木门虚掩着,并没有刻意上锁,而尽头的木门则锁的严严实实。 推开了左手边的木门,是一间简单的盥洗室,洗手池、坐便器、和一个占据了半间屋子的木桶,似乎是要自己烧热水洗漱。洗手台上摆着简单的肥皂、毛巾之类的东西,下面的柜子则囤放了一些纸张,旁边还有几个木盆。 同样没有窗户,只是在天花板的上面,做了个排风口,不至于让人在盥洗室内憋气而死。 大致扫了几眼之后,鹿可就拉上了门,走向了尽头的房间。动作熟练的从斗篷底下取出了一串钥匙,排除掉了抽屉的钥匙和面包房大门的钥匙,又排除了最小的一把钥匙,便将剩下的一把径直插进了锁眼里。 完美契合。 几乎不需要用力,轻轻一扭,鹿可就打开了面前的木门,更加昏暗逼仄的环境,就连楼梯口洒过来的那点光亮,都不足以看清面前房间的景象了。 房间里应该有电灯的吧? 但害怕摸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鹿可干脆就将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取了出来,刺目的白光一下子驱散了房间内的黑暗。 同样十分简单的房间,一米二的单人木床,上面是纯黑色的床单被套,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盏台灯,,而在另一边靠墙是两米左右的衣柜,刚刚好和单人床齐平,而在单人床的正对面,是一张梳妆台,和一张圆凳,梳妆台上摆放着木梳、香膏、唇脂之类的物品。 第215章 令人讶异的事,梳妆台的镜子正对着单人床。按照风水之类的说法,镜子——是不能正对着床的。 鹿可没急着挪动梳妆台的位置,而是往前走了几步,径直打开了衣柜,衣柜里只有黑白两色的衣服,白色的是穿在里面的长裙,黑色的是裹在外面的斗篷,至于底下的抽屉里,则是放着一些比较私人的衣物了。 没什么发现。她索性就举着手电筒在房间内又扫了几圈,恰巧注意到了房门口的墙壁处坠着的线,似乎拖拽着沿向天花板上的灯盏,刚想走上前去试着拉一下。 就听到了楼底下传来的呼喊声。 “鹿!在吗?鹿,在不在?”声音似乎还有些急切,一直在焦急得呼喊着。 又有顾客来了。 无法,鹿可只好暂时放下了继续探查房间的想法,快步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又刻意避开了会客厅墙壁上的画,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下了楼梯。 “来了来了。”嘴上也不忘应和着来人的问话,询问了想要什么面包,打包,收款,一系列的忙完了。 紧接着又来了几个顾客,一时间让鹿可陷入了繁忙之中,也庆幸她对于面包的了解,倒没有闹出什么乱子,综合下来,一天的收入,倒是将牛奶的钱赚了回来,还有盈余。 直到阳光渐渐收敛,天边泛起了一抹墨色,鹿可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整,想到了规则上所说的营业时间,干脆就将敞开的大门关上了,做出了闭店的意思。 只是她也没有急着上楼,透过楼下的玻璃,看着街道外越来越稀少的人影,以及越来越暗的夜色,干脆趁着没人,偷溜出了面包房,上了锁,就奔着城墙的位置走去。 步伐轻快,在逐渐深沉的夜色里,宛如灵巧的小猫,左闪右避的绕到了城墙处,又顺着自己下午走到的位置,继续沿着城墙走动。直到再次经过奶牛场的位置,鹿可才确信了—— 有疯小镇并没有出入的城门。 第200章 一座封闭的牢笼。 是主动被囚禁还是别无选择的被迫囚禁? 不得而知。 夜色渐浓,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鹿可回忆着自己面包房所在的位置,尽量避开了宽阔一点的街道,在墨色里猫着身子,轻手轻脚的往回走。冷风呼啸着,带来了些许灰烬的味道,似乎是从中午燃尽的那两具焦骨处顺着风而来。黑夜里骤然降低的温度,令她不自觉的裹紧了自己的斗篷。 就在距离面包房三四米的距离时, 隔壁的几家房屋内, 不约而同的出现了些许动静。纵使夜色很好的掩盖了自己的身影,鹿可还是泛起了一丝焦躁, 害怕被发现,便快速的闪身推门,躲进了自己的面包房。 下意识的落了锁。 规则四说:天黑之前, 请锁好门窗,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离开你的住所。夜晚向来会欺骗你的感官。 早在鹿可趁夜色未深的时候,就检查过了一楼的所有门窗,全都锁上了,仅剩出门时未落锁的大门,此时此刻也已经上了锁。 这第四条规则,她虽然不尽信,但为了避免出现什么差错,还是照做了。可这最后的一句话,细细想来,倒更像是遮遮掩掩的话语。 夜晚,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鹿可没有开灯,也没有走上没有窗户的二楼,而是踮着脚尖走到了一楼的窗户边,将自己的身体藏匿在墙壁后,目光却落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那些虽然轻却在寂静里的黑夜里不容忽视的声音,是镇中的居民们发出的吗?她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三分了,在这本该睡眠的时间里,他们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思考着再度望向窗外时,鹿可只看到了三三两两从房屋中走出的身影,身上似乎并没有披着斗篷,可以看到高矮胖瘦的不同,但因为浓郁的夜色,她只可以看到大概的身形,根本看不到脸。 似乎是和中午时敲锣打鼓后的场景一样,他们走出了房屋,隔着些距离,却集体向着镇子中央走去,看着像是要去广场。 宛如幽灵一般,一个一个,迈着脚步,没有发出任何交谈的声音,也没有打开任何的照明设备,就闷着头往前走。 中邪了? 不不不,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范围的中邪呢?而且是在特定的时间点,朝着特点的地方前进。即便是一场大型的足以催眠整个小镇镇民的催眠,也无法做到这样。 至少鹿可他们这些玩家,此刻是清醒的。 而这些同一时间从房屋里走出的镇民,是主动的离开,看上去倒像是神志清醒的样子,但相似的浑浑噩噩的步伐,又像是被人为操控的。 是因为什么?墙壁上的那副绘画?还是因为神父长久以来的威压和洗脑? t 鹿可并不清楚,却还是悄悄的在窗边换了个位置,目光看向了那些镇民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以及完全隐没在黑暗里的,只看得到大致轮廓的建筑。 她所在的面包房虽然是靠近小镇中心的位置,但还是距离中心的广场,大概有两三条街道的距离,因此还有不少的房屋建筑挡着,并不能看到广场上发生了什么。 若是二楼的房间有几扇窗户可以居高观察就好了,可惜,二楼都是结结实实的墙壁,根本一点都不给鹿可偷窥的机会。 也就只能躲在一楼的窗户边暗戳戳的观察了,也庆幸她回来的时间有些凑巧,差一点就要撞上出行的大部队了,那时候还不知道是怎样的糟糕状况。 总不至于第一天就面临镇民们的围攻吧?又或者是装作他们的样子,将身上的黑斗篷什么的脱掉,混进镇民的队伍里。 但鹿可下意识的就排除了这一想法,她总觉得,吸引着镇民们前去的地方...不像是个好地方。再加上下午看到的墙上的那一幅画,心里对于神父以及至今未曾发现的教堂,升起了几分忌惮。 越来越多的镇民从上了锁的房屋内出来,又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比之白天看到的那三瓜两枣的行人,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手表的指针也在悄悄的转动,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鹿可目光灼灼的盯着镇民们背影消失的地方,突然就听到了几声浑厚的钟响。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厚重沉闷的响声,自小镇的中心传来,像是什么笨重的重物敲击发出的声响,足足响动了十二下。 似乎寓意着午夜十二点的钟响。 紧接着,在鹿可的眼中,不远处的镇中心广场处,突兀的燃起了熊熊的烈火,铺天盖地、张牙舞爪、肆意绽放,熊熊的火焰几乎是要将整个小镇的广场吞没,或者燃烧殆尽。 鹿可的瞳孔一阵骤缩,身体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去,甚至想要快速的逃离这个小镇。眼前如此炽热燃烧的火焰,已经扩展得比小镇上的房屋都高耸了好几米,只需要须臾的时间,就足以蔓延到面包房所在街道的房屋,而烧到面包房,也不过是多几分钟的时间罢了。 火势向来凶猛。 但她也清楚的明白,此时此刻的小镇上根本就没有出逃的路线,甚至连可供人进出的城门都没有,又谈何逃离呢? 难道他们就要被这熊熊的火焰烧死在小镇里吗? 心里难免浮现几丝焦躁和慌张,只不过片刻的时间,鹿可心里的焦躁就完全被抚平了。 是她过于着相了。 在距离广场如此近的街道上,她都没有感受到熊熊烈火带来的滚滚热浪,也没有看到火焰落到周边的房屋之上,以及火舌舔舐房屋... 所有的火焰都被禁锢在广场的中央,并没有往外界蔓延一寸。 也对,若是午夜燃烧的火焰可以将整个镇子都烧毁,那么他们这些玩家,都将和镇上的居民们一样,在火灾中死亡。 副本的规则不可能不作提醒,也不会简简单单的说一句:夜晚向来会欺骗人的感官。 欺骗,感官。 或许意味着她此时此刻看到的火焰是虚假的?是幻觉?而前仆后继前往虚幻的火焰处的镇民们,又是因为什么呢?为什么要选择在午夜十二点时,摸黑前往,并且不穿戴白日里的斗篷... 午夜之前出门的镇民们,已经全部前往了中央的广场,此时的街道上,再度空无一人,只剩下被火光驱散后的残余黑暗。 不需要避讳人的鹿可,从遮掩着她身形的墙壁处走出,光明正大的站在了上锁的窗户前,透过光滑的玻璃,可以看到房屋的缝隙间漏出的火焰,也可以看到高出房顶处晃悠的巨大火苗,几乎盖住了大半个夜空。 漆黑透亮的眸子里,缩小版的火苗在同频率的闪烁。 橙红的火苗逐渐变得火红、鲜红、深红,黝黑的天际以及黑夜下的房屋上,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深红,像是漫天铺洒的腥红血液,透露着难以明说的不详。 比墨色更深沉的黑色,自火光之下慢慢伸展,又蒙着一层虚幻、透明、模糊的热气,像极了半空中的海市蜃楼。 第216章 鹿可瞪大了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突然蔓延开来的墨色,又眼睁睁的看着那抹墨色拉长、拉宽,渐渐地揉搓成了一座古堡的模样。 和会客厅墙壁上的那幅画,如出一辙。 静谧又幽深的夜空中,燃烧着腥红的火焰,而在腥红的火焰中,又呈现出了一座黑色的古堡,黑红黑的色彩里,是难以描述的震撼。 即便黑色的古堡上蒙着一层虚幻缥缈的雾气,鹿可揉了揉眼睛,反复闭眼睁眼,依旧可以看到在火光里浮现的黑色古堡,似乎完全不受火焰的困扰,兀自真实。 她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了中午神父说的那句话:“火焰赐予他们新生。”所谓的新生就是这样吗?在燃烧的火焰里出现的古堡,应该就是规则里说的——教堂。 在广场上处以火刑,被燃烧殆尽的尸骨,将在午夜时分燃起的火光中的黑色古堡或者说教堂内——复生,转而变成有疯小镇的一员,永远的生活和困在这个小镇里。 当然,这只是鹿可的一个猜测,真相或许并不是这样。但也不妨碍她确定,小镇的镇民们,在午夜时分出门,为的就是去往广场火焰里出现的那座教堂。 小镇的规则里说过,教堂是有疯小镇最为著名和神圣的地方,欢迎每一位居民前去祷告。 如果教堂只能在午夜时分,在广场上燃烧着的火焰中出现,那需要去教堂祷告的镇民们,也就只能在午夜时分提前出门,提前做好一切准备。 可这也为鹿可的行动增添了几分烦恼,在这么庞大基数的人群里,她该如何不动声色的混进去并探查一番教堂呢? 并且这在火焰中存在的教堂,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会不会只是海市蜃楼?冒然前去,只会沦为神父手下的傀儡? 分明白日里的小镇上,未曾出现任何类似古堡或者教堂之类的建筑,而神父在举行完火刑后,也是离开了广场,顺着在了小镇的街道行走,然后消失...他们这些人白日里又是去往了什么地方? 另外,规则里额外提到的格恩医生,又是个什么情况? 巨大的谜团几乎完全笼罩了鹿可的脑子,纷繁错乱,令她一时间完全理不清,只觉得迷雾重重,甚是难办。 火焰中出现的城堡并没有出现太久的时间,鹿可分神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黑色的古堡就完全消失在了火光里,而广场上燃烧着的火焰,也因为古堡的消失,顷刻间熄灭。 时间加起来也不过只过去了二十几分钟。 在火光消失的瞬间,前往广场上的镇民们,也零零散散的走了回来,鹿可立刻掩藏了自己的身形,看着镇民们一一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才迈着步子上了面包房的二楼,回到了卧室。 拉了拉卧室吊灯的拉绳,开了灯,她坐在单人床的床沿,脱下了身上的黑色斗篷以及缠绕在面颊上的黑色丝巾,余光无意间看到了正对着床的梳妆镜—— 心跳骤停。 第201章 那不是她的脸! 但镜子里照着的,分明是鹿可的身形。是一个坐在床尾的女人,脱去了斗篷,露出白色灯笼长袖的长裙,以及白金色的卷发。身上的黑色围裙早在穿上斗篷之前就脱在了厨房里,鹿可自己乌黑柔顺的发丝也被拢在了脑后,扎了个小丸子,刚好被假发挡住,没有露出来。 衣着、动作、发型等等,完全对得上号,但那张脸—— 只让鹿可觉得窒息。 那几乎是一张完全没有好肉的脸,遍布的都是脓疮、和翻开破皮的血肉,隐约还有烫伤的焦黑痕迹,蚕豆大小的脓疮挤压着她的眼睛,只留下了一条狭长的缝隙,完全看不到她的眼珠,嘴巴也是肿胀的,生出了口疮... 就连伸出的双手,也都是老茧的痕迹,还有这大大小小的伤痕, 结的红色的痂, 鼓起的水泡,和浸透了血渍的麻线缝合的伤口... 镜子里的真的是她吗? 难道她的身体发生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变故?鹿可心下有些发蒙, 在心跳逐渐恢复缓慢跳动的时候,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光滑细腻。 没有摸到一点血肉翻飞的痕迹,手指上也没有沾到任何的血渍...t镜子里的一切似乎就是一场幻觉,但在鹿可动作的时候,镜子里的女人也同步着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一切的动作都和鹿可同步。 明明镜子里的人,就应该是鹿可的镜中影,为什么面容上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镜子里那个面容可怖的女人,究竟是谁?是鹿可替代的这个身份的原主人吗?那又为什么会跟着鹿可做一样的动作? 而且她满身的伤痕,又是怎么弄出来的呢? 烫伤,尚且可以说是火焰中的教堂导致的,但其他的脓疮、肿胀和翻开的血肉...又与教堂有什么关联... 鹿可不得而知。 只是随着她注视着镜子里人的时间越来越久时,镜中女人的表情也开始有了些许的变化,眼神像是透过了镜子直直地落在了鹿可的身上似的,逐渐变得哀怨又阴郁,身后照到的房间内的摆设,隐隐约约也冒出了稀薄的黑雾,镜子的画面也开始荡漾起了一阵扭曲的光晕... 她是要从镜子里爬出来了吗? 看着镜子的鹿可,霎那间就发现了镜子的不对劲,似乎目光的注视会引得镜子出现诡异的现象,而就在镜子之人的表情越发哀怨凄厉时,卧室内的温度也在逐渐降低,鹿可一把抓住了刚刚脱下的黑色斗篷,往前一抛,宽大的斗篷一下子罩住了梳妆台的镜子。 所有的异变就此终止。 卧室内骤然降低的温度在逐渐回暖,在镜中瞧见的散发着黑色雾气的家具,此时此刻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上去温暖又祥和,没有半点的异常,镜中面容可怖的女人也彻底消失在了鹿可的面前,再也没了之前心惊肉跳的感觉。 再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依旧细腻光滑,没有半点的伤疤。鹿可的目光浮现了几分凝重,看着被斗篷覆盖的镜子,心里满是疑问和质疑。 那女人是她吗?又或者是原主人吗? 可回想起今天白日里遇到的那些顾客,纵使黑纱覆面,但露出来的眉眼,都不曾看到过伤疤或脓疮,有的只是岁月的痕迹。 为什么镜中人的身上会出现那些变化?和午夜时分的出现的教堂有关系吗?或许...她该想办法看一看深夜时,镇民们的脸,是否会有同样的变化了。 思及此的鹿可,身上突然涌现出了几分疲惫感,她扫视了一圈房间,目光又落到了正对着床的梳妆桌上,忌惮于镜子再出现什么变化,干脆就搬了梳妆桌的凳子,放到了墙边,又捧过了床上的单人被,披盖在身上,靠着墙就开始闭目小憩。 这正对着镜子的床,她是不敢睡了。虽然暂时压制住了镜子中的东西,但万一她半夜又跑出来,鬼压床,鹿可还来不及逃脱,还不如靠在凳子上,随时方便起身逃跑,离那面该死的镜子也有些距离。 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多了,她也没有多少的休息时间了,最多只能休息个六七个小时,还得时刻提防可能出现的怪异,也就懒得讲究。 只是这一觉,鹿可睡得并不是很安宁。光怪陆离的梦境里,经常浮现出火焰中像古堡模样的黑色教堂,四面八方的向她围扑过来,又突然的在火光中消失。除此之外,还有胡乱掠过的手持拐杖的黑袍身影,镜中顶着鹿可身体的面容可怖的女人... 宛如挥散不去的阴影,时不时地骤然浮现鹿可的梦境中,又如烟雾般消失。伴随着古怪模糊的呓语,鹿可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短暂的睡了几个小时,身体上的疲惫稍稍回复了些,精神上反而更显疲惫了。 鹿可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眼前昏黄灯光下略显熟悉的房间,不由得又锤了锤自己发懵的脑子。她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才刚刚过了早上六点,也就是说鹿可只睡了不到5个小时。 想到那乱七八糟的梦境,鹿可也歇了继续休息的念头,伸了伸懒腰,从凳子上站起,包裹着身体的被褥也顺势滑落,跌落到地上,激起了一阵冷风。 抖了一个激灵。 后知后觉的才感受到了身体四处传来的酸酸麻麻的酸胀感。 坐在凳子上靠着墙睡,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鹿可此刻就深刻体会到了睡了一觉之后的酸爽感了。 顾不得捡起滑落地上的被子,鹿可握紧着拳头,锤了锤酸痛的脖颈、腰腹、膝盖、小腿等等,紧接着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才捡起了地上的被子,放到了单人床上。 时间已经是六点好几分,已然度过了深夜最危险的时候,天边应该也泛起了清晨太阳的余晖,鹿可将被子放下的时候,顺势就坐在了床铺上。 柔软的床铺差点令鹿可再度躺下去翻滚几圈,但想到昨天还未曾查探完毕的卧室,她还是站起了身,再次翻找了起来。 第217章 衣柜的深处、床边的床头柜、梳妆台的抽屉...各个可能藏匿着什么东西的地方,鹿可都找了个遍,除了些常见的生活用品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发现。 面包房的主人,难道就没有什么藏起来的秘密吗? 可深夜镜中浮现的身影,分明遭受了很多的苦难,又怎么会没有秘密呢? 是她还没有找到。 鹿可重新扫视了一圈房间内的摆设,排除了一个一个翻看过的地方,就只剩下了眼前的床铺和四周的墙壁不曾查看了。 与其现在敲墙,还不如将希望寄托在单人床上。这个单人床,底下是实实在在的实心木块,严丝合缝的贴合着地面,没有露出一丝可探入的缝隙。鹿可将被子拎起捏了捏,确定在里面没有摸到什么硌人的物件,才把被子整理叠好放置在了凳子上。 抬手将单人的十公分左右厚度的床垫拉起,靠墙摆放着,目光又落在了木块之上。 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好几遍,纯木的床板上,并没有刀刻的痕迹,也不像是藏有机关的样子,鹿可拿了梳妆台上的木梳,对着床板上的每一处都敲打了一遍。 一无所得。 就是一块十分普通的床板。 那是在床垫上吗? 瞧着床垫的厚度,似乎真能藏些什么东西。鹿可伸手就摸上了靠墙的厚厚床垫,小手摸索了一圈,也没有任何的发现。是她猜错了?还是东西藏得过于隐秘了? 蹙眉思索间,她干脆取出了在系统背包箱子里的匕首,拎着有些弯曲的匕首,刺进了床垫里面。 刚开始很是正常,都是绵密的线头、棉花和羽毛,直到刺进某一处时,弯曲的匕首遇到了阻碍的物品,发出了刺耳的碰撞声。 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原本机械性的动作,也来了几分劲。鹿可手握着匕首,动作迅速的划拉了一个口字形,收回了匕首,纤细的手指顿时伸了进去,穿过绵软的棉花和羽毛,鹿可的指尖触及到了某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像是金属的温度。 她的手指扒拉了物品的边缘,费了一番力气,又带出了好些棉花和羽毛,才终于将藏匿在床垫内的金属盒子取了出来。 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黄金盒子,厚度大约也只有三四厘米,上面还悬挂着一个两厘米大小的方锁,盒子上还雕刻着花纹,不是常见的吉祥如意的花卉,而是神父手中手持的拐杖上的蛇的图案,细长呲着獠牙的蛇,最终咬住了自己的尾巴,眼睛和长舌正对着方锁的位置,身躯却蜿蜒曲折的绕着整个盒面一圈。 光是看到的第一眼,鹿可的手都颤了一下,忍住了像是被上面的蛇盯住的恐慌,她回忆起了钥匙串上唯一的一把小巧的银钥匙,刚刚好可以对应上眼前的锁孔。 正是因为那把特别又小巧的钥匙,才导致鹿可确信面包房的卧室内藏着什么东西,花费了一段时间,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 鹿可取出了衣服口袋里的钥匙串,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眼神紧紧盯着手里的盒子,左手握住了黄金盒子上的方锁,并挡住了那条蛇的眼睛和长舌,右手捏着那把小巧的银钥匙,屏气塞了进去,轻轻一扭。 小巧的锁扣应声打开,掀开了盒子的盖子,鹿可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盒子里的东西,但出乎她意料的,那只是几张折叠起来的羊皮纸... 并且——完全的空白。 第202章 怎么会是空白? 鹿可在拿起盒子里的羊皮纸时,心里就涌上了满满的质疑。如此小心藏匿起来的纸张,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记录的文字和图案呢? 若只是简简单单的空白羊皮纸t ,又怎么放进上锁的盒子,甚至藏到不易被发觉的床垫里...这么缜密又周详,绝不可能是几张无关紧要的纸张。 但, 其中的关窍又在哪里? 她捏起了其中的一张羊皮纸,细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又将摊开来的羊皮纸,正对着天花板吊灯的方向,再度观摩。 昏黄的光线似乎可以透过稀薄的羊皮纸,落到下面的床铺上,留下浅淡的光晕, 同样也照亮空白无一字的羊皮纸。 光线,并不能显现出羊皮纸上被隐匿的文字或图案。 而鹿可也并没有因此泄气,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猫腻,之后也总能想到法子,于是悠悠的叹了口气,就将翻出来的几张羊皮纸,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接着就起了身,将空置的盒子放到了梳妆台上,才把床垫有缺口的一面盖在了床铺的底下,再次铺上了床单被套。 眼看着床铺恢复成了原样,鹿可拎起打开的盒子藏到了衣柜的角落里,回身就拿过了盖在镜子上的黑色斗篷。 黑色的布料从镜子上滑落,露出了映照着房间摆设的镜子,她垂眸看向了重新展露出来的镜子,此刻,里面映照出来的面容,就是她自己本来的样貌。 深夜见到的可怖面容,已然消失不见。 是因为过了那个时间点了吗?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再不是深夜时分,因此镜中的鬼影才会消失躲匿起来。但这个猜想是否正确,只需要在今晚再次试验一番,便可知晓。 想通了这一点的鹿可也不再迟疑,只是多瞅了房中的镜子几眼,就匆匆穿上了自己的斗篷,又拿上了黑色丝巾,关掉了灯光,才离开了卧室,顺手将房门上了锁。 在隔壁的盥洗室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整理了一番白金色的卷发,把自己原本乌黑柔顺的发丝藏得更深一些,才系上了丝巾,戴上兜帽,往楼下走去。 期间路过会客厅墙壁上的绘画时,为了不被影响,鹿可特意移开了视线,十分顺利的来到了楼下。 刚刚到达一楼,就看到了窗外青色泛白的天色,带着朦朦胧胧的雾气,却也是明明白白的青天白日了。 鹿可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打开面包房的大门,而是径直走向了厨房。进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昨天拎回来的新鲜牛奶,因为昨日事情繁多,她也没有急着在厨房做面包,这搁置的牛奶自然也未曾使用,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只能浪费了。 白白花了65钱币。 倒也不太可惜,毕竟,这也不是花的鹿可自己的钱,而是副本内本来就存在的,而且和现实纸币的图案、花纹都相差太大了些,激不起心里的一点涟漪。 她拎起牛奶桶,直接就倒进了厨房的水池里,纯白又粘稠的液体顺着水池的水管一路往下,哗啦啦的流淌着,留下了一池子凝结的白色块状物。 果然已经变质了。 变质的牛奶用来做面包,只会让镇上的居民吃坏肚子,影响面包房的生意。鹿可虽然不在意面包房的生意好不好,却很是在意被镇上的居民发现端倪,所以处理这变质牛奶的动作很是麻利。 紧接着就打开了水池上方的水龙头,水管里传出了些许卡顿的异动声,潺潺的流水随后就“汩汩”流出。 清澈透明的水流里,突兀的浮现了零零散散的黑点,像是碾碎的芝麻粒一般的大小,细微又渺小,但鹿可却看得分明。 那是什么东西? 水流里混合的杂质?或者土壤? 鹿可伸手就想触摸水流里那些细小的黑点,只是水流“哗哗”地流着,瞬间就带着那些黑点直接冲刷进了水池下方的水管里,不留半点的痕迹。 原本混合着杂质的水流,也像是昙花一现般,只在最初时分出现了几秒,随后就再也不曾出现过。 恰似良久未曾使用过的水管再次拧动之后,赫然冒出的杂质或铁锈。 明明是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鹿可却悄然记在了心里,甚至盯着水流看了很久,久到底下的凝固着的奶块被水流冲走、冲干净,都没有再看到过一次细密的黑点。 倒让她顺手又将装过牛奶的木桶洗干净了。 把洗净的木桶放到了一边,鹿可拧紧了水龙头的开关,又再度拧开,这次流出的清水里,也没有瞧见半点的黑点。 反复试验了几次,她才放过了厨房间里的水龙头,转而接了一木盆干净的清水,又取出了小半袋的面粉,倒进了另外干净的木盆里,用木勺舀了半勺水,准备揉面团。 “咚咚咚——咚咚咚——” 正当鹿可伸手揉搓着面粉时,店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敲门声。 有人来了? 幸好她揉搓面团时是穿戴整齐的,脸上的面巾也不曾摘下,便赶紧洗了洗沾染着面粉的手,匆匆的打开了厨房的大门,高声应答了一声:“来啦!” 说话的时候,鹿可已经走到了紧闭的大门前,拧开了上锁的门扉,拉开了大门,入目的就是一双清澈又潋滟的眸子。 是他? 仅仅看到了那双眼睛,鹿可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奶牛场的那名玩家,虽然身上黑色的斗篷和丝巾,将他的整个身形和半张脸都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她却依然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无他,只是因为那双眼睛太过好看,而那几乎满溢出来的稚气和天真,似乎也再难找出另一个。 第218章 这是涉世未深的学生才拥有的清澈啊。 而鹿可经历了这么多次的副本,仅管眼睛依然水润晶莹,却早已没了当初的天真无邪,看待什么都多了几分警惕。 “面包房的老板吗?今天的新鲜牛奶,给你送到了。”男子蒙着面巾,还是笑弯了眉眼,清凌凌的嗓音也夹杂着几分笑意。 “谢谢,我这就给你拿钱,昨天的木桶也一并拿回去吧。”鹿可点了点头,礼貌的道了声谢,顺便交代了一下昨天木桶的去留。 “好的,牛奶有些重量,我给你拎进去。”或许是不太确定鹿可的身份,男子说话小心又谨慎,眼神却是扫视了一圈她背后的店面,寻找着进去的借口。 “拎进厨房吧,就在那里。”鹿可随意指了指一边敞开着门的厨房,对着男子平淡地说道,又补充了一句:“昨天的木桶也已经洗干净放那了。” 想看就看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值得过于注意的。 男子热情的点了点头,就顺着鹿可手指的地方,拎着牛奶桶就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而鹿可却是不急不缓的走到了收银台之前,取出了内衬里面的钥匙串,打开了收银台的抽屉,取出了面值总数为65的纸币,才将抽屉上了锁,走去厨房找到了男子。 “给,今天的牛奶钱。”恰逢男子刚刚放下牛奶桶又拎着空置的木桶出来,鹿可随手就将手里的纸币递给了他。 接过纸币都不曾细数,男子随手就塞进了口袋,潋滟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鹿可,丝巾下的嘴巴却是一张一合的说道:“多谢老板惠顾,明天还给你送来。” “麻烦了。”鹿可浅笑着应道,心里却是浮现了一丝讶异。 这么盯着她做什么?难不成在她这个小面包房里,还能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是说...他也猜到了自己玩家的身份? 只是还不等他们俩人客套结束,门外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仅仅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就到了面包房的门口,根本不给在场两人反应的时间,径直走了进来。 是三个同样穿着黑斗篷和裹着面纱的人,看着高大的身形,该是镇上的男子,更有几分像是昨日神父身后跟着的护卫,但他们的身上,也没有看到一样两样的兵器。 “店主在吗?”三人刚在面包房内站定,浑厚粗犷的男声就从嗓子里冒了出来,凌厉的眼神像是审视着罪犯一样,从鹿可两人的身上一寸一寸的扫过。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虽然不知道来人是为了什么,但确定自己没有露出端倪的鹿可,还是柔和着声音问道来人的目的,心跳却是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藏在斗篷底下的手也握紧了拳头。 凌厉的目光忽视了一旁的男子,全部投注在了鹿可的身上,似乎要透过黑色的斗篷,将鹿可身体的每一寸都看清。 停顿了好几十秒,领头的男子再次强硬又不容拒绝的说道:“三天后的祈神节,准备一千份最好的面包,账记在教堂。” 说完再次不给鹿可和男t子两人反应的时间,挥了挥袍子,就转身离开了。 三人维持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井然有序的离开,每一步都踩得踏实又稳健,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鹿可的眼神里是难掩的慎重,目光灼灼的看着离去的三人,在思考着他们身份的同时,又回想起了刚刚他们说的话。 三天后?祈神节? 那就是规则上说的祈神节,刚刚好是副本的最后一天,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而本来以为足够使用的面包,这下子是维持不到副本结束了,除了售卖还得准备祈神节的。 一千份,她得做到什么时候啊? 想到这里的鹿可,突然升起了几分在副本内当打工人的觉悟。只是这教堂里的人,未免也太强势霸道了些。 只是,除了她在看着离去的三人时,站在她身边的男子—— 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鹿可的身上。 第203章 目光灼热又滚烫。 却又小心翼翼的隐藏,害怕被身旁的人看出端倪,克制又隐忍。 还不是时候。 男子心里十分的明白,纵使他此刻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容,但对于经历了多次副本的鹿可来说, 光凭借一张脸就想要获取其信任, 未免有些天方夜谭了。 好在玩家的身份,还是为他提供了几分便利。 只是没料到随机挑选的副本,又是个需要刻意隐藏身份的,那一丁点的优待,也就成了泡影。但刚刚那三人提到的三天后的祈神节,倒是可以好好动一番手脚。 跟随在神父身旁的几人,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似是提前预料到了鹿可的回身的举动,男子倏然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换上了惯常纯真又稚嫩的表情,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眸光里犹然还带着些许的疑惑,像是在思索着那三人的话语。 鹿可转回目光的时候, 就看到了男子脸上这样的一副表情, 浅淡的笑了笑,开口说道:“抱歉, 马上就是祈神节了, 还有一大堆的东西要准备,就不送你了。” “祈神节啊...”男子拖长了声调,像是在思索着,顿了顿才继续道:“我还有些要准备的,就不劳相送了,明天见。” 说完又摆了摆手,才拎着洗干净的木桶,转身离开,步伐却比来时沉重、缓慢了些。 但鹿可还是目送着他离开了面包房,推着摆放了几个盛着牛奶的木桶的推车,向着其他街道走去。 直到消失在视野里,她才再度回到了厨房里。神父身边的人,突如其来的到了她的这个小店,下达了一千份面包的任务,同样也带来了祈神节的消息。 规则十一写道:祈神节是有疯小镇一年一度最为重要的节日,每一位居民都将为它奉上最虔诚的祭品,每一位居民都不可缺席。 而在筹备祈神节之前,鹿可这个面包房的店主人,就要先为祈神节准备那么多的面包,怕是这几天都要忙碌起来了。 回想着店里货架上面包的价格,鹿可思索了一番,还是选择挑了种最贵的面包——恰巴特,松软有弹性的口感,还能掺杂些水果切片和坚果碎,味道可以称得上上层。 于是她便又继续开始了自己揉面团的活计,期间时不时的添加了些新鲜的牛奶,又在等着面团发酵的过程中,打开了冰箱,从里面取出了鲜红的小番茄,洗干净切片放在干净的瓷盘里。 又拉开了桌案下的柜门,在堆积的原料里,找到了一袋保存的很好的腰果,握着刀柄,动作干净利落的一顿切割和拍打,不一会儿,就处理好了一盘干果碎。 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工作,等待她揉好的面团第一次发酵完成,才将切碎的番茄片和腰果碎,倒进了发酵好的面团内,揉捏混合成了一团,再次撒上了些许面粉,找了个重物压盖后,继续等待面团变得松弛。 期间时不时有镇上的镇民前来店里购买面包,鹿可都十分轻松的应对了过去,倒是没升起什么波澜。 等到面团松弛之后,鹿可便赶忙回到了厨房里,拉伸折叠起了面团,继续等待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才开始把面团摊平、切开、又折叠,切割成了最终想要的模样,中途又不忘再度加了些腰果碎和番茄碎。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再度撒上了一层面粉,找来了收置在一旁的醒发布,盖在了已经定型的面包上,等待制作好的面包再次发酵。 一两个小时之后,面团已经发酵完成,鹿可端着这些面包放进了厨房的烤箱中,设置了230度的温度,和15分钟的定时,才放松下来呼了一口气。 这么长时间的忙碌后,这一盘面包总算是快要做好了,因为做的量有些大,加起来大约有50个,忙碌完已经过了中午。 或许是镇上的镇民们都在家中或餐馆内吃饭,此时此刻的面包房并没有什么顾客,鹿可在看着烤箱的同时,顺手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了一份盒饭,垫了垫自己的肚子。 在这一批的面包做好拿出烤箱之后,鹿可紧接着又开始了做起了下一批的面包,实在是没有办法,一千份的量实在是太多了,而鹿可之前也只是在家里做过些量少的,大批次的面包做起来,更是有了种在现实世界里拼命打工的错觉。 不行! 若是完全投入在做面包这件事情之上,势必会耽误她探寻副本的进程,而且别忘了,除了神父身边的人要求的一千份面包之外,有疯小镇的居民,每一位,都需要为祈神节奉上最虔诚的祭品。 所谓的祭品,鹿可尚且还没有任何的思绪。 她一边揉搓着面团,一边又揉捏了几下自己有些酸软发胀的胳膊和脖颈,一边又思索着三日后的祈神节和值得注意的祭品。 最虔诚的祭品。 是被操控的人生?还是她的性命? 不知道为什么,思索间,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些不太好的预感,对于“虔诚”二字,在经历了之前的几个副本之后,鹿可都有一些应激了。 第219章 等到第二批的面包被塞进了烤箱里,鹿可揉捏着自己的肩膀就走出了厨房,数了数店面内剩下的那些恰巴特,大约还有三四十个,加上这些,离一千也还差得远。 顿时开始踌躇,她不可能整日被困在这个面包房里,即便白日里需要营业不好出门,晚上也总得摸索些消息,总不能窝在面包房内存活个五天结束。 鹿可不相信,《有疯小镇》这个副本会如此温和,只需要玩家待在自己的“家”里,做好npc发布的任务,就可以轻易又安全的度过。更像是特意拖延玩家们的时间,减少他们外出的机会,也降低了他们发现更多线索的机会。 只待最后一日的祈神节,将他们——一网打尽。 与此同时,人烟稀少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的身上并没有裹着黑斗篷,也不曾有黑纱覆面,只是一身卡其色的粗布麻衣制成的背带长裤,搭配着里面棉麻的长袖衬衫,像是喝了几壶烈酒似的,摇摇晃晃的走着,时不时的还原地转个圈,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嘀咕着什么。 什么人? 在眼神的余光瞥见门外的胡子拉渣的中年男子时,鹿可的眸底闪过了一丝震惊,紧接着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就将目光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裸露在外面的面容和皮肤,竟然与昨夜镜中所见的女子有几分的相似,同样的狰狞可怖,同样的皮肉翻飞,血痕疤痕遍布,还有豆大的脓疮,挤肿胀了他的嘴眼口鼻。 酒红色的头发和卡其色的衣服都像是在泥地里滚落了好几圈似的,沾染着不少凝固的泥渍和水渍,脏污泥泞的就像是—— 规则里所说的流浪汉。 流浪汉? 规则十二里说:不是每一位镇民都是衣食无忧的,小镇难免会有些穷困潦倒的流浪汉,朝不保夕的生活总爱令他们讲些胡话,请不要在意他们的胡言乱语。 可那些所谓的胡言乱语,是否就是掩盖在小镇背后的真相呢? 想到这里的鹿可,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向外面多走了几步,凑到了中年男子的身边,却没有靠得太近,毕竟规则第六条同样也说了,请立即远离裸露了身体的居民。 其中的真假尚未可知,但鹿可还是冲着摇摇晃晃走着路的中年男子打了声招呼: t“先生,需要帮忙吗?” “死...死...死...”一直小声嘀咕着死字的中年男子,在听到鹿可的询问时,骤然抬头,目光狂热又诡异,有些枯槁的身体突然来了精神,一下子朝着鹿可的位置扑来,干瘦并布满脓疮和伤疤的两只手,更是死死地抓住了鹿可在斗篷底下的双手。 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鹿可竟然一时挣脱不开。 “逃不掉的!逃不掉的!都得死!哈哈哈哈哈哈!”略有些疯狂的话语从他肿胀的嘴巴里突出,这么近的距离,鹿可甚至可以看到他满口黄中泛黑的牙齿,和眯着缝的眼眶中翠绿又似乎神志不清的瞳孔。 在短促的几句之后他又开始了疯狂的大笑,还等鹿可挣脱,就松开了抓着鹿可的手,抬头仰望着天空,在原地转起了圈圈,举起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前,伸出了一只手指,不知道指着什么地方,再度嘀嘀咕咕了起来:“这一个...那一个...那也一个...一个传一个...谁也别想逃...别想出去...” 什么意思? 听着眼前流浪汉的疯言疯语,不断地转着圈圈,竖着的手指,像是在指着周边一处又一处的房屋,亦或者是里面的人。因着距离极近,即便是喃喃自语,鹿可都听得一清而楚。 “一切...都会淹没在罪恶的火焰里...烧啊烧...全部烧干净...烧干净...”中年男子的状态更疯了,他像是在模仿着火焰燃烧着的状态似的,扑棱着自己的两条胳膊,在地上蹦跳了起来,最后更是一直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先生,你在说什么?需要为你找医生吗?”忍不住的鹿可还是打断了他的发疯,再度问了一句。 不知道是哪里刺激到了他,中年男子跳跃的动作完全停了下来,他扭过头再度死死地盯着鹿可,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和疯狂,抬起手臂直指着鹿可,大声怒吼道:“恶魔!你就是恶魔!杀了你!杀了你!” 吼叫间,纵身就朝着鹿可扑来,伸开的双手呈现了爪状,直直的朝着鹿可的脖颈处—— 抓去! 第204章 真是疯子? 看到中年男子疯狂的动作,鹿可下意识的就向旁边退了好几步,躲过了他伸过来的手。而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身后更是突然蹿出了一个身影,抬起脚就朝着中年男子的背后,狠狠踹去。 “你...没事吧?” 犹有几分熟悉的关切声音在耳旁响起,鹿可微微侧了侧脸,看到的就是奶牛场的场主人,那个来给她送牛奶的男人,仓促的收回了自己的脚,望向她的眸中浮现着几分紧张和忐忑。 他怎么会在这? 被随意扔到一旁的木桶,顺着街道滚落了几圈,里面盛着的纯白又粘稠的牛奶也全部泼洒了出来,大面积的晕染,混合着石砖之上的灰尘和石子,像是洁白染上了脏污。 一切看似凑巧的样子。 鹿可冲着男子摇了摇头,转眼又看向了被踹到在地的中年男子,他也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而是哆哆嗦嗦的环抱着自己,脸上不似刚才的愤怒与张狂,如同一个受惊的小兽,喃喃自语。 “恶魔...死...所有人...都得死...烧得好...烧得好呀...嗬嗬嗬...”最初有些畏缩的低声自喃,说着说着,唇齿间就溢出了疯疯癫癫的笑意,整个人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情绪和思绪里,笑声也逐渐放肆,映衬着他那张皮开肉绽、脓疮遍布的脸愈发的诡异和...恶心。 仅仅是这么一会儿的动静,就吸引了街道上走过的几个人影,以及附近民居里的镇民。人,总是有趋于热闹的本能,俗称——看热闹。 三三两两的就围拢过来,伴随着压低的窃窃私语。最初是惊讶于有人在当街打架,在看到瑟缩着裸露着面容躺在地上的面容可怖的男子时,都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生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似的。 流浪汉有必要这么害怕吗?还是因为那是个疯子?害怕疯子疯起来不要命?但也不能任由这个人,就这样躺在大街上吧? 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恰巧对应了规则里的两条,一则是第六条的远离裸露身体的镇民,并告知神父或者格恩医生;二则是第十二条的关于镇上的流浪汉可能说出来的胡言乱语,不必轻信。 第十二条并没有讲述任何的处理办法,反而是第六条提到了神父和那个一直未曾露面的格恩医生。 “这人瞧着疯疯癫癫的,是不是该通知人来处理?”状似无意的,鹿可扫视了一圈围拢过来的镇民,以及悄无声息来到他身边的奶牛场的那个玩家,轻柔着嗓音说道。 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足够周围的人听到。 “是...是该通知神父和医生。”人群中同样传来了一道略显瑟缩的男音,紧接着,挤挤攘攘的人群中,两个身穿斗篷的声音,撒丫子的,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奔离去。 剩下的镇民们,则继续三三两两的聚集着,对着地上的男子指指点点,刻意保持的距离和刻意压低的声音,让离镇民们有些距离的鹿可一时间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低垂着的眉眼和宽大的兜帽,也很好的掩藏了他们的表情,环顾一圈,就像是从一个胚子里打磨出来的克隆人。 但退避三舍的模样,也十分明确的表现出了他们的畏惧。 因何而畏惧? 而地上的男子又为什么会疯疯癫癫的呢?他嘴里说的话当真是胡话吗?鹿可回忆着中年男子嘴里蹦出的三言两语,在等待的过程中,企图梳理起脑子里一团乱麻塞进去的线索。 在和男子打招呼之后,他嘴里蹦出的就是一连串的“死”字,接着就是持续重复的“逃不掉”,手指像是点着一座又一座的房子,更像是点着里面的人,似乎是在说着所有的人都无法逃离,小镇的一切都将淹没在一场铺天盖地的大火里。 说到火,鹿可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昨天午夜十二点时看到的火焰中燃烧升起的黑色教堂,是因为教堂带来的邪火覆灭了整个小镇吗? 不,还不止。 最初的中年男子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话...可在鹿可再次说了一句话之后,才变得更加的疯狂,甚至具有攻击性。 她说了什么呢? ——先生,你在说什么?需要为你找医生吗? 恰恰是说完了这一句话!中年男子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不顾一切的朝着鹿可扑来,试图杀了她,嘴里也是完全怨毒的咒骂,称呼她为——恶魔! 明明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句话,为什么会点燃他的怒火?是不是她说的话里,有中年男子十分憎恶的...人? 医生! 第220章 格恩医生就是他嘴里说的恶魔! 这样,所有的逻辑才能接洽。规则里被特别提到的格恩医生,在小镇上也拥有着一定的地位,可能是仅次于神父,也可能是与神父并列,又或者是高于神父?而他对镇上的镇民们做了些什么,才会被愤恨的称之为恶魔呢? 甚至恨不得杀死他... 就算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理智,身体的本能和残存的记忆,也没有办法忘掉这一段的仇恨,哪怕是仅仅听到了这个称呼,都恨不得当场杀死他。 该是多么浓郁的憎恶啊... 可其中的神父又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鹿可尚且理不清楚,神父和格恩医生两个人,就像是被刻意提到明面上的权利掌控者,在并未有过多的了解下,她还不知这两人,究竟是谁更占据着主导的地位。 但顺着中年男子的话理了一下,大致可以推测,小镇的居民被人为的故意困在了小镇中,一个都别妄想逃脱,而其中的格恩医生或许做了些事情,激起了愤怒,紧接着,神父代表的教堂,其中引申出来的火焰,可能造成了一镇子的火宅,造成了小镇全体居民的死亡。 那现在小镇上的居民,当真都还是活人吗? 为什么每个镇民都要刻意掩藏自己的容貌?又为什么黑发黑眼是不详的存在?更为什么中年男子的身上会出现奇奇怪怪的脓疮、血肉翻飞的伤口、焦黑褶皱的皮肤? 和昨夜镜子里的自己的可怖面容极其相似。 三种完全不一致的伤疤又怎么会聚集在同一个人的身上,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惨剧... 笼罩t在有疯小镇上方的迷雾完全没有散开,鹿可只是揭开了其中的一缕,更多的黑暗仍然隐藏在迷雾里。 只是几番思考的功夫,之前匆匆离去的两人,已经再度回到了现场,其中一个身后跟着四个身材高大穿着黑斗篷的人,另一个人身后则是空无一人。 “格恩医生说,将人带过去就行。” 孤身一人的镇民,冲着另一边走过来的五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一路的奔跑令他累极了。 另一边跟在镇民身后的男子,宽大的帽檐点了点,又挥了挥手,最后的两个高大的身影立马出列,朝着围拢的人群就快步走了过去。 像是老鼠见到了猫,原本有些聚集的人群,在看到那两人过来时,纷纷自觉向着两边退散,足足留下了两三米左右的空旷道路。 两人的步伐快速又坚定,连一丝余光都不曾分散给周边的镇民,也不曾正眼看一下鹿可他们,其中一人直接像是拎小鸡崽一样,把瑟缩躺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提了起来。 他干瘪的身材似乎没什么重量,但骤然的失重感,还是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维里的中年男子,他一眼就看到了提起他的男子,好似看到了什么天敌或者是令人惊恐的人,突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放开我!别碰我!滚啊!该死的混蛋...恶心的畜生...”一连串惊惧声和咒骂声完全不停歇的从男子的嘴里吐出,是最真挚的情绪的泄露。 手脚并用的推搡着抓着他的男子,那么一丁点的力道,打在黑斗篷人的身上,激不起半点的波澜,身躯都不曾颤抖一下。 意识到自己的徒劳无功,中年男子放弃了自己持续不断的咒骂,张大着嘴巴,浑黄又泛着些许黑色的牙齿,直接朝着黑斗篷人身上的臂膀咬去,宛如一条恶狗。 情绪并没有半点起伏波澜的黑斗篷人,却是快狠准的一把掐住了中年男子的两腮,制止了他想要啃咬的动作,另一个黑斗篷人则是一把击中了男子的后脖颈,将其打晕,两人才合力抬着昏迷的中年男子往外面走去。 期间未发一言。 连一直窃窃私语的镇民们,都像是看到了班主任或者执法队到场的怂样,停止了私聊声,沉默又安静的站在一边,脑袋都不自觉地低了好几度。 另外两个高大的黑斗篷人,就站在人群外等待,看着将昏迷的中年男子抬出来后,才带头离开,一行五人,似乎是朝着小镇诊所的方向走去。 毕竟,孤身一人回来的镇民,嘴里也提到了——格恩医生。 而且看他们的动作,以及抵达的时间,像是有了很多的经验,一点都不慌乱,按部就班的,如同机器人。 规则里明确说的是告知神父或者格恩医生,刚刚的镇民明确去通知了两者,神父完全不露面,只派了随身的护卫侍从,格恩医生也不露面,手底下却没派过任何人,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话。 并且最终的结果是——疯癫的中年男子,被带到了格恩医生的诊所。 这对鹿可来说,是不是也是一个机会?她没有什么头疼脑热的病症需要去诊所寻找格恩医生,但完全可以充当一个看热闹的乐子人,跟着去诊所看看发生了什么吧? 瞅着悄咪咪跟上教堂那群人的零散镇民,鹿可也悄悄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而她的身后同样也跟着一个“跟屁虫”。 真想看看,那个格恩医生—— 是什么样的人。 第205章 什么人—— 才会被疯疯癫癫的镇民称之为——恶魔呢? 鹿可对他,充满了好奇,就连身侧的人,也跟着忽视了几分。只是对于男子的出现和跟随,她也仍没有放下心来。 此时差不多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真的还有镇民在此刻需要新鲜的牛奶吗?而且他又是怎么会恰好到达了她的面包房前,恰好又撞见了中年男子和鹿可产生冲突,更是恰好横插一脚,将疯狂的中年男子,踹翻在地... 这么多的凑巧加在一起,怎么可能不令人产生怀疑。 而当时面对中年男子的突然袭击, 鹿可也已经避闪了过去,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出手。 或许说—— 她是不是在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引发了男子的怀疑?怀疑她可能也是玩家? 纷繁的思绪夹杂在一起,种种的猜测也一一在鹿可的脑子里浮现、推理,但她的面上并未展露分毫,平淡的好似什么什么都不曾发现。 倒是跟在她身侧的男子,有所洞察,痴缠的目光落到了鹿可的身上,眉眼间,涌动起几分笑意,仔细观察,带着笑的眼眸深处,仿若有灰雾稍纵即逝。 人心啊, 当真是有意思的东西。 诊所的位置,鹿可曾经在羊皮纸的地图上看到过,在小镇的西南角,很是偏僻。而事情发生的地点——面包房, 又在靠近小镇中心的位置,两地之间的距离,差不多横跨了半个小镇地图,因此,耗费的时间也就久了些。 领头的一行五人,身后跟着的零零散散的看热闹的群众,足足走了约小半个小时,才到达了小镇唯一的一家诊所。 和普通的民居差不多的建筑,一栋二层的小楼,大门上简单的挂着写着“诊所”二字的牌匾,一楼的大门也敞开着,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只是这块西南角的位置,只有诊所这一栋孤零零的建筑,四周都是漫天疯长的野草,因为无人打理,已经没到了大家膝盖的位置。在诊所的面前,则是刻意被清理出了一条一米左右宽、二十多厘米长的小道,为了避免野草的再次疯长,都压上了细小的、凹凸不平的石块。 看着十分的荒凉。 真是奇怪了,这么荒凉的地界,以及同样朴实无华的房屋,怎么都不像是受到慎重对待的样子。 格恩医生,真的在小镇拥有很高的地位吗? 鹿可的心里有些许犹疑,以至于对规则十都产生了一丝怀疑。规则十写道:如果你有任何的头疼脑热,请一定要前往诊所寻找格恩医生,他是小镇唯一的医生,没有人会想得罪一位医生。 身为小镇的唯一医生,全部镇民的身家性命,几乎都押注在他的身上,又怎么会这样怠慢他呢?要知道没了医生,哪怕是简单的风寒高热,在医药匮乏的时候,都很有可能夺去体虚之人的性命。 跟着的镇民们,并没有踏入那片野草的地界,只是远远的观望着,就连领头的几人,也暂停在了野草地的入口,冲着里面的房屋高声喊道:“格恩医生!人已带到,您看这疯子如何处理?” 您?这个称呼似乎也提现了屋子中人的地位。 诊所里面并没有传出任何回复的声音,静默等待了一会儿,就见到一个身影晃晃悠悠的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穿着和镇民们一样的黑色斗篷,系着一样的黑色面纱,灰白的头发从斗篷的帽檐里探出,带着自然卷的弧度,随着微风,颤颤巍巍的晃动。 他的每一步都走的缓慢,宽大的黑斗篷也带起一阵又一阵的微风,身体也有些颓败,在细微的颤动,行走显得十分吃力。 身体似乎并不算好。 约莫过了一两分钟,格恩医生才走过了那条二十几米的小道,来到了众人的面前,他在领头的人面前,显得身材有些矮小干瘦,微微扬起了下巴,露出了一双浑浊又沧桑的淡蓝色眼睛,嗓音嘶哑又年迈:“送进...右边的单人间吧。” 第221章 说罢就向着外侧挪了挪身子,让开了小径的入口,双手垂握交叠,静静地站在了原地,淡蓝的眸子望向了远方的天际,一点都没有落在其他人的身上。 领头的高大男子已经应了一声,指挥着身后的人,抬着那个昏迷的中年男子,就顺着小径走进了格恩医生的诊所。 混迹在人群中的鹿可,则是趁着这个时机,悄然观察起了出现在规则里的格恩医生。瞧着是已经年迈的老人,腿脚没有不便,但行动有些迟缓,性子上似乎有些缥缈淡然?对外界的一切都是淡淡的,就连他们这些围观的镇民都没有施舍半点目光。 “走吧,走吧,没事了。” “相信格恩医生。” 跟随着的镇民,在目睹着神父身边的人将疯子抬进格恩医生的诊所后,小声嘀咕了几句,便四散着准备离开了。 为了不露端倪,在看到有镇民离去时,鹿可又停顿了几秒,才缓缓的转身t准备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一阵微风拂过,空气中传来一股极其浅淡的血腥味—— 鹿可猛地一回头,恰巧对上了格恩医生那双淡蓝色的眼眸,沧桑、淡然、又带着些许看不透的情绪。 他,看到她了? 下意识的就想立即转身离开,但这不是更奇怪吗?鹿可勉强挤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才缓慢的转过了身。而眼睛的余光,也看到了格恩医生交握着双手的斗篷处,有一抹被浸润的幽黑。 血腥味,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纵使装得再怎么淡然,身上的血腥味还是出卖了他。手腕处被浸湿的衣物,恐怕也是被鲜血浸湿的吧? 在这个偏僻又落后的小镇,怎么可能有医疗条件供格恩医生做手术?那些镇上突然出现在街道上的疯疯癫癫的流浪汉,是不是也都出于他手? 所以才会拼了命的想要找他复仇,并称他为——恶魔。 纷繁的思绪似乎已经被梳理好了一缕,但这也是基于鹿可的某些猜测上,最终还是要探一探这个偏僻的小诊所,方能完全的确定。 只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鹿可就下定了主意,趁着午夜十二点,镇民们全部都去往广场上的火焰中出现的教堂时,来看看诊所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顺便看看格恩医生掩藏在表皮下的真面目。 但为了避免撞上那些镇民,她需要提早些过来,同时稍晚些时间回去。可惜的是,怕是没有时间观测一下镜中人的变化了。不过自己家,随便哪个晚上都可以。 “那个疯子送进诊所就行了吗?不需要关起来吗?”清凌凌的嗓音突然在鹿可的耳边响起,还带着些许困惑。 鹿可寻声望去,就看到了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男子,也不像是在喃喃自语,在她转头望去的时候,也恰巧对上了他看过来的目光。 是在向她打探消息?是觉得她好说话吗? 可是鹿可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模棱两可道:“格恩医生自有他的办法。” “也是。不过那些疯子还是太过危险了些,还是不要靠得太近了。”略带试探的话语,甚至看向鹿可的目光多了一分灼热。 “ ......”糟糕,刚刚为了验证一下规则的真假,她还主动上前冲着疯了的中年男子搭了话,不会恰巧被他看到了吧... “谁能想到,刚好到了我的店门口呢?”鹿可打了个哈哈,只能说是凑巧,这大街上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她可还不想掉马。 男子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追问,嘴里倒是哼起了小调,低沉悠扬,有了几分记忆力的味道。 他落后了半步跟在鹿可的身后,落日的余晖洒在两人的身上,给两人都蒙上一层淡淡的金黄,最后又被身上的黑暗吞噬。 回到面包房时,街道上的木桶仍然在原地,地面上一滩沾染着灰尘和石子的纯白,微微变色,更平添了几分脏污。 看到男子捡起沾染着牛奶渍的木桶,鹿可走进了面包房,从屋里取出了一个布拖把和一块毛巾。 “擦擦吧。”将毛巾递给男子,鹿可就握着拖把的长柄,动手拖了这一地的脏污。 “我来我来!”拖把刚刚沾上地面上的牛奶,男子就已经飞快的擦掉了手上和木桶上的污浊,一把抢过了鹿可手里的拖把,干劲十足的迅速拖完,“毕竟都是我不小心撒的。” “情况紧急,又是因我而起,还是得多谢你。”但这也不得不提到当时的情况,鹿可的眼中升起了少许的暖意和歉意。 “小事一桩,还有牛奶没送到,我就先告辞了。”整理完后,男子才将手中的拖把递给了鹿可,灿然一笑,“毛巾都脏了,明天洗干净了再送来。” 说罢不等鹿可回应就转身快步离开,离开时的背影,还高举着手中的毛巾挥了挥手,像是挥手告别似的。 鹿可一瞬有些茫然,被面巾遮住的脸,看着离去的背影,不自觉地露出了几分笑意。 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啊。 只是她...却感觉身上背负了好多,压得有些喘不过起来。 摇了摇头,将负面的情绪抛开,鹿可拎着手里的东西回了面包房,搁置好,又匆匆前去厨房,取出了已经烤制好的面包,趁着天色还未黑,又抓紧时间揉捏着面团,再做一份恰巴特。 毕竟,祈神节所需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耽搁。 等这一份揉制好的面包再次塞进烤箱时,小镇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外面的街道上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似乎所有的镇民们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时间也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 面包房的大门早在等待面团发酵的间隙,就被鹿可锁上了,此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胃里的饿意,随意的吃了点盒饭,把做好的面包收拾妥当,鹿可手撑着脑袋坐在灯光早已被熄灭的店里,静待着—— 更深的夜。 第206章 凌晨十一点。 手撑着脑袋一点一点的鹿可,骤然在黑夜里睁开了她的眼睛,借着窗外洒进来的些许月光,看清了手表上的指针已经划过了凌晨十一点。 慵懒的伸了伸懒腰,打了半个哈欠, 才慢吞吞的从凳子上站起, 鹿可拢了拢自己的身上的斗篷,先是走到了窗户边, 观察了一圈外面的街道。 街道是沉浸在黑暗里的静谧,并没有行人走动的痕迹。 趁着这会儿功夫,她小心翼翼的拉开了面包房的大门,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动静,又左右观望了一番,确认四下无人,方才迈出了往外的第一步。 呼啸的冷风,冷冽得刮过她的脸颊,生冷发疼,吹走了鹿可迷蒙的睡意,身体抖了个激灵。 她伸手揉搓了一把自己裹着面巾的脸蛋,等适应了外界的温度后,压抑着声音关上了面包房的大门,义无反顾的走进了黑暗里。 去诊所的路,白天已然走过一回。而鹿可向来记性不错, 自然不会忘记走过的路。小镇的街道四通八达, 去往小镇西南方的诊所,却也不一定要按照白日里的路途行走。 为了避开镇上的居民,她刻意踮着脚尖,压低了自己的脚步声,又选了些稍僻静些的街道。 幽深静谧的黑暗里,白如玉盘的银月寂寥的洒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冷白,隐没在无边夜色里的小镇蒙上了一层轻薄的银纱,墨黑的地面上,稀稀落落的铺洒着闪烁的惨白光点。 宽大的黑袍包裹着瘦削的身体,在凄冷的月色下拉长着朦胧的倒影。两侧是□□米高的高大民居,如同庞大的巨兽,在黑暗里蹲坐静待着,银白的月光似乎替它们点上了眼睛。 鹿可脚步轻缓的踩踏在泛着些许银光的地面上,像是误入巨兽巢xue的蚂蚁,奉上了美味的糕点,渺小又—— 诱人。 当事人此刻却一无所知,只是小心提防着四周的动静,蹑手蹑脚的行走在小镇的街道上,生怕发生点风吹草动。 深夜出来,本就冒险,但除了这个时间点,鹿可实在是找不到更加合适的时间了。瞧着格恩医生苍老的模样,就不像是白日里会四处溜达的人,想要闯空门,也就只能等深夜镇民们前往火焰中的教堂的时机了。 身为小镇的一员,应该会和镇民们一起,去参拜小镇的教堂吧,毕竟这教堂,也只在午夜十二点出现一小会的时间。 一旦错过,可就没了任何机会。 至于神父,自从第一天广场上举办的火刑后,鹿可再也不曾看到他的踪影,像是消失在了小镇里,但偏偏,他手底下的人,还能时不时的出现。 若是有机会的话,鹿可也想去探一探他的底,只是风险性太高了些,住所也不知其踪,似乎只能在午夜十二点教堂出现时,去教堂瞅一瞅。 但教堂——就算是此时,想到那个地方,就想到了会客厅墙壁上的画,想到了那种昏沉古怪的感觉,鹿可的心里满是忌惮。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谨慎小心,白日里通往诊所的路,鹿可深夜里花费的时间更多了些,就在她快看到诊所面前那片疯狂生长的野草丛时,身旁的建筑里突然传来了些许动静。 第222章 糟糕,时间耽搁的有点久了,偏远地点的镇民已经准备出门了。而鹿可的四周,除了几十米远的野草丛外,就是三三两两的民居,若是突兀的站在t街道上,肯定会被出门的镇民发现! 鹿可快速的左右张望了几眼,在清冷的银白月光下,发现了房屋交界处的一米左右的隔缝,倒像是个很好藏人的地方。为今之计,也就只能躲在那里了。 确定了地点,耳听着两侧房屋内的响动越发大,她垫着脚尖快步向前迈了几步,刻意被压低的脚步声被四周的动静掩盖,人也十分顺畅的到达了隔缝的入口。 抬脚刚想迈入—— 幽深漆黑的隔缝里突然伸出了一只修长又苍白的大手,动作精准的,一把拽住了鹿可的手。 巨大的力道从牵扯着的手上传来,尚且还来不及惊呼的鹿可,身体一阵旋转,在短促的晕眩中,被强硬的抵扣在了坚实的墙壁上。 出乎意料的,她的脑袋撞上的却不是坚实的墙壁,而是柔软又有些粗糙的宽大手掌,确认她站稳之后,又及时的从鹿可的脑后撤走,动作迅速的捂在了她的嘴巴上。 站稳的鹿可第一时间给了拉拽她的男子在腰腹部来了一下肘击,随后又屈起了右腿,准备再给他的致命处来一下时—— 突然听到了一声略显耳熟的闷哼声。 她这才抬眼看向了这个在黑暗处擒住她的人,和她差不多的装扮,眉眼因为吃痛皱成了一团,但在浅淡的银月下,依然可以看到那双氤氲着水汽的潋滟眸子,银月和鹿可都落入了其中。 是他? 屈起的右腿一时间尬在了原处,气氛有一丝微妙,差点要将所学的女子防身术全部招呼上的鹿可,脸上浮上了尴尬又讪讪的歉疚笑容。 从吃痛中缓过神来的男子,在确认鹿可没有任何攻击意图时,松开了一直擒住的被抵在墙壁上的右手,弯了弯眉眼,竖着一根手指在嘴边,沉默的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笑弯了的眉眼,在黑夜里亮亮的,似乎是因为确定了鹿可的玩家身份而掩饰不住的乐呵。 如此深夜,除了在急于寻找线索的玩家外,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是这番打扮,在小镇的街道上,目标明确的行走呢? 而这里,又是抵达诊所的必经之路,想必是打定了主意在这逮路过的玩家了。 “哒哒哒——”“哒哒哒——” 或沉重、或轻便、或缓慢、或急切的脚步声,在狭窄的隔缝外响起,原本有些拉开的距离,又因为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而接近,男子松开了捂住鹿可嘴的右手,两只手整理了整理宽大的斗篷,黑色的斗篷直接将两个人全部笼罩在了一起,从外面只能看到一片和隔缝相似的黑暗。 两人的距离不可避免的靠近。 鹿可似乎还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隔着纱布残留的手掌热度在一点一点的消散,不知是谁的心跳恍若擂鼓,一下又一下,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无端平添了一番紧张感。 一如他们此刻的处境,害怕被发现。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四周的脚步声渐渐散去,小镇的街道逐渐恢复了静谧,所有的一切都回复了平静,僵持着身体一动不动的鹿可,此时的身体都开始酸涩。 在她即将要推搡着男子离开的时,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男子主动撤开了罩住两人的黑斗篷,探着脑袋朝着隔缝外的街道看了一眼。 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向后退了一步,笑容璀璨得看着鹿可,压低着声音说道:“果然,你也是玩家。” 快乐似乎要从他的身上满溢出来。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纵使男子的声音刻意压低,鹿可也能听清他究竟说了什么,也能察觉到他声音里的快乐,像是深冬冰冻的溪流,在初春乍暖还寒时,奔流时的清脆欢悦。 “嗨,我叫诸离,怎么称呼?”十分主动的自我介绍,低低的声音里,仍然夹杂着元气。 “鹿可。”望着眼前人十分真挚的眼神,纵使有些无奈,鹿可还是压低着声音介绍了自己的名字,随即快速转移了话题,“抓紧时间,你不是也想去诊所吗?” “对啊,一起走吧,鹿可。”诸离脸上的笑容一直不曾散去,伸手想握手的举动压抑在了心底,只得摩挲了几下身上的斗篷,才率先转身离开了狭窄的隔缝。 鹿可随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刚刚走到宽阔无人的街道上,就可以看到小镇中心处开始升腾的橙红火焰,张牙舞爪的,遮住了半边的天际,以及那轮小小的银月。 小镇的居民此时此刻应该都汇聚到了中心的广场处,不远处的杂草丛里的诊所,都映上了一层橙红的薄纱,和黑夜混合在一起,像是深红一般的诡异。 即便可能附近已经没有存在的镇民了,两人还是刻意压低了自己的脚步声,走在前头的诸离也悄悄的慢了半步,和鹿可肩并肩的走着,时不时的扭头看向她,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吞没在了自己的唇齿间。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不一会儿两人就走过了杂草丛,来到了诊所的大门口,借着天边燃起的火光,可以清晰的看到诊所大门上的锁,结结实实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上锁了啊。”诸离试着推了推紧闭的大门,完全没法推开,便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旁边有窗户。”按照小镇上建筑的特点,二层没有任何的窗户,一层却是有窗户的,而且不止一扇。 如果角度合适,也能观察到一些东西。毕竟她也没有学过撬锁的本事,只能先碰碰运气,看看窗户能不能进,或者,砸碎一扇爬进去? 动静或许大了些。 她还是先迈步朝着诊所的右侧绕着走了过去,身后的诸离还在折腾着大门上的锁,低声说了句:“我先试试看。” 随意的应了一声,鹿可脚下的步伐一秒也不耽搁,教堂出现的时间有限,他们可以探查诊所的时间也有限,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珍贵。 约莫走了几十步的距离,鹿可果然在诊所的右侧墙壁找到了一扇窗户,窗户关的严实,像是上了锁。 借着远处的火光,她凑近了透明的玻璃,看向了诊所内部。白日里被抓来的疯子似乎就被带到了右边的房间里。 只是一眼,她就看到了角落墙壁处—— 鲜血淋漓的一团黑影... 第207章 瑟瑟缩缩。 如同受惊的小兽,蜷缩在无路可退的墙角,褴褛的粗布衣衫像是割裂的碎布条,裸露在外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布满了肉眼可见的伤痕,和不断沁出的新鲜血液。 他背对着窗户蹲坐着,满头的碎发仿佛被狗啃过一样,凌乱不堪,低垂着脑袋像是趴在腿间,乌黑的发丝和漆黑的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在鲜红的火光下,好似蒙上了血色。 没错,鲜红。 天边燃起的火焰,颜色早已发生了蜕变, 红艳的如同流淌的鲜血,漆黑的教堂也自火焰中升腾而起,占据了半边天际。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但令她震惊的是,房间里的人,怎么会拥有着一头杂乱的黑发...她分明记得,白日里被带走的那个疯疯癫癫的中年男子,拥有的是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就连眼睛都是浑浊的翠绿色... 似乎无法与房间中瑟缩的人影对上号。 黑发黑眼的人,在小镇里是不详的存在,自然也不会被容许生活在这个小镇上。而小镇上近期出现的黑发黑眼的人,大抵都是刚刚传送进副本的玩家。只是最先暴露的两个玩家,已经烧死在了小镇中央广场上的高台上,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难道说—— 是之前躲在广场边缘射箭的那个玩家吗? 鹿可依稀记得,当时在广场散场之后,她寻着街道往小镇东边的奶牛场走去,行至半途的时候,看到了某个巷道间遗留下的一滩血迹、和一道粗壮的腥红的血痕... 当时她初步判定那名玩家应该是被神父手下的人抓住了,并且失血过多,看着像是活不了多久的样子了,为了不引起他人的过分注意,也就没有循着血迹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 那名玩家是在靠近小镇的东边被抓住的,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小镇西南角的诊所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提到有关黑发黑眼描述的是规则十三,其中明确说明的是——有疯小镇不欢迎这样的人,而神父或许会感些兴趣。 既如此,神父又怎么会把弄到手的人,送到格恩医生的手上? 这之间,到底又有何种联系t... 迷雾笼罩着整个有疯小镇,限制于身份扮演的鹿可,抽丝剥茧都只能理清一丁点的思绪,至于更多的有用信息,都必须要通过冒险而获得。 但,整个有疯小镇实在是太大了。 凭借她一个人,也就只能从自己的身边以及规则上着重提到的几个地点和人物展开调查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要将副本内的玩家联合起来,分开探查,以求更高效率的获得线索。 第223章 沉浸在思绪里的鹿可,肩膀突然被人从后拍了一下,骤然回头就看到了诸离那双藏着笑意的眼睛。也是,此时此刻,诊所附近除了他们俩人,又哪会有其他镇民的存在。 “别在这看了,门锁我已经打开了,进去瞧瞧?”诸离在诊所大门前,耽误了一阵功夫,他搜寻着记忆里人类撬锁的知识,凭空捏造的灰雾变幻成了细铁丝的模样,在锁眼里捣鼓了几下,轻而易举的就开了锁。 此时站在鹿可的面前,也丝毫没有提及其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诉说了几句。 “好!”鹿可嘴上快速的应了一句,心底却是本能的诧异,连着看了诸离好几眼,直到看到门锁上有些显眼的金属划痕时,才惊叹道:“没想到,你还有几分开锁的天赋。” “都是些样式老旧的门锁,看电视剧里拿根铁丝,在里面转个几圈就能打开。照着试一试,没想到凑巧就拧开了。”说着还举了举手里拧成长条的细铁丝,比划着在鹿可眼前晃了几下。 一切显得十分合理。 鹿可也没将这番解释放在心里,纯当是他走了狗屎运了,没有多说些什么,扭头就看起了屋内的摆设。 夜空中燃起的鲜红火焰,在推开诊所的大门后,自然而然的照射进了屋子里,给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浅淡的红光,也在黑夜里,给了他们视物的光亮,并不需要取出背包里的手电筒。 手电筒划破天际的强光,说不定还会引来广场上众人的注意力,还是怎么低调怎么来的好。 格恩医生所在的诊所,屋内的摆设倒真有了几分诊所的模样。房屋和鹿可的房屋是差不多的面积,一打开就是方方正正的会客厅或者说餐厅?中间摆放着一张方桌和四张靠背的椅子,桌上还摆放着一套茶具,后面靠墙的地方是一张长长的桌案,桌案底下有许多四四方方的抽屉,抽屉都是玻璃制成的,粗略的可以看到里面分门别类的放着一些药品,在抽屉的玻璃上还各自贴着小纸片,纸片上用手写着文字,只是大部分都是花体的英文。 桌案的上面则摆放着一些疑似治疗的用具,剪刀、镊子、棉线、小刀...还有些纱布、酒精、药酒、量杯、试管之类的物品。 通往二层的木质楼梯,阻挡了一部分的视野。 会客厅的两侧都是被刻意隔离出来的房间,左右各划分了三间房,每间房的墙壁都是坚实的木板,又在木板的中间划分出来了一扇一米宽、两米高的木门,木门都严丝合缝的紧闭着。 回忆着刚刚在窗户边看到的那个鲜血淋漓的黑影所在的位置,以及所在的房间模样,狭窄的如同监狱一样,除了摆着的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外,只有角落里的木盆了。 没记错的话,窗户是在屋子的中间的位置,那么对应的——自然也就是右边中间的房子了。 她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个黑影是否真的是这次进入副本的玩家,便伸手拽了拽诸离的衣角,压低着声音询问道:“你能试着开一下右边中间的那扇门吗?我刚刚看到,里面有个人,似乎是黑发。” “好,我试试。”诸离低垂着眉眼,看向了鹿可拽着他衣角的手,清澈的眸子里突然涌上了一抹深色,却因为角度的问题,很好的避开了鹿可的视线。 嘴上说着,身体的动作却很是缓慢,似是不想松开自己的衣角。 而旁边的鹿可并没有get到他的想法,在诸离应下之后,就松开了抓住他衣角的手,左右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突然迈出了脚步,向着角落的楼梯走去。 即便此刻脸上裹着面巾,诸离还是暗暗的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心底也开始产生了些许质疑。在他悠长的记忆里,根据人类的习性和审美分析,他现在拥有的这张脸,应该能博得绝大多数人的好感呀,连性子都是特意朝着讨喜的方向扮演,怎么还是把他用过就扔呢! 但到底还是没有上前阻止鹿可的动作,不然也不好直接在她面前搞小动作了,反正二层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那厢的鹿可自然不知道诸离心里的小心思,她只是想着午夜的时间紧迫,得抓紧一切时间寻找线索,一层的六间隔出来的小房间都上着锁,除此之外的方桌和长案台都是一眼就能看得清的东西,还不如趁着诸离开锁的功夫,看看二楼会藏着什么。 只是出乎意料的,诊所二楼的房间布置,几乎与鹿可的面包房一模一样。 二层的房子没有窗户,鹿可毫不避讳的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按下了开关。首先映入眼帘的简约会客厅,同样是黑色的色调,墙壁上也有一幅古怪的绘画,在她刻意伸手遮挡着眼睛的同时,还是看到了绘画的一角,和面包房的一模一样。 再往前走,同样是长长的过道,左手边和尽头都有一间上锁的房间,无法进入。 唯一有差别的就是,诊所二层会客厅的置物架上,摆放着的不是一些生活用品,而是一大摞整齐摆放的书籍,绝大部分都是医学相关的书籍,但上面的内容并不是现实世界最新的医疗书籍,更像是几十年前又或是几百年前的医学产物。 剩下的一小部分,则是一些关于宗教的书籍,神邸的介绍、宗教的传播、世间的苦难...等等,都被刻意放在了置物架最下层的角落,似乎是不常翻阅。 鹿可抽出几本,简单的翻阅了几页,就全部塞了回去。时间有限,她也没有心大到在别人的家里,光明正大的翻看着别人的书。 在察觉到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后,鹿可抓紧时间就下了楼,刚好撞上了诸离打开门锁半推着门的画面。 快步走下楼,她很快就走到了诸离的身边,伸着头就往里面张望。一米宽的门缝,霎时间挤了两个人,一下子就将空间占得满满当当,两人靠得也很近。 看到木门旁边的墙角瑟缩着的黑影之后,鹿可也没在乎挤在旁边的诸离,径直走进了狭小的房间内,绕过小小的单人床,凑近观察起了那团黑影。 “是他。”只是几眼,鹿可就确定了这就是她刚刚在窗外看到的人。 “他也是?”诸离也紧跟着走了进来,半含糊地问道。 瑟缩在墙角的黑影,听到房间内的动静时,终于不再是原先失智的木头人形象,他猛地转身从地上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脚就要向着说话的两人扑过去。 四道银色的铁链却是同时禁锢住了他的四肢,诸离拉着靠得很近的鹿可就退后了几步,那团黑影却是在单人床的床尾时,就被铁链的大力带着退了回去。 他急切着张着自己的嘴巴,试图说些什么,杂乱的黑发覆盖住了他的面容,脸上似乎也是抹了碳灰一般,张大着的嘴巴里,混合着血水,只露出了半截被砍断的舌头。 “呜——呜呜——”。 第208章 说不出只言片语。 狼狈的连乞丐都不如的黑影, 奋力的挣扎,丝毫不管锁住四肢的锁链,在可控的范围内手舞足蹈,急切的发出“呜呜哇哇”的喊叫, 却没有完整的说出过一个字。 被蓄意割掉的舌头, 就是为了堵住他嘴里的话。 囚禁在这里的男子,或许是知晓了什么秘密,又或者真的是和鹿可一样的玩家,拼了命的向着深夜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两个陌生人传递着信息,但都徒劳无功。 透过蓬头垢面的乱发,鹿可甚至可以看到他蓄满泪水的眼睛。脏污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混合着脸上的血迹,一起慢慢的向下流淌,宛如两条血泪。 嘴里只是断断续续的:“呜——呜呜——” 也许,他是在求教? 只是鹿可低垂下了脑袋,看向了他四肢上的锁链,每一根都有他手腕那么粗,动作间露出的锁眼,像是浇筑了铁水,被完全堵住了,手腕上还t残留着烫伤的痕迹,即使刻划了大大小小的血痕,也十分明显。 真是惨无人道的虐待。 挣扎了好一会儿的被囚禁的黑影,终于接受了自己无法说出任何一个字的事实,踉踉跄跄的蹲下了身体,裹着黑泥和血渍的手指,又沾了沾自己身上伤口上的新鲜的血液,摸索着在地上写起了血字。 [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他像是不知道疲倦似的,一字又一字的重复着写着地上的那些字,身上的血液似乎永远用不完,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 鹿可看着地上的血字,瞳孔颤栗,心里浮现了些许怜悯之意,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底升起了一抹坚毅,取出了系统背包中的唐刀。 这是她最好的一把的武器了,若是连它都不可以的话,那就更没有办法可以将眼前的人救出去了。 寻了个合适的位置,鹿可对准着地面上的铁链就狠狠地劈了下去。 “哐当——” 尖锐的金属碰撞的爆鸣声响彻三人的耳边,鹿可手持的唐刀上没有出现什么划痕和凹陷,但紧锁着男子的铁链上,也只是留下了一道浅浅淡淡的白色痕迹,像是刮过的墙粉腻子,起不了丝毫的作用。 第224章 “抱歉,我没有办法。”颓然的收回了手中的唐刀,鹿可无奈的摇了摇头。 见状还在书写着文字的黑影身子猛地一颤,大颗大颗的泪珠接二连三的从眼眶里滑落,一滴一滴坠落在地上的文字上,血字都被晕染变得模糊。 身子更是向后一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冰冷又肮脏的地面上,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精气神似的,连那点吊着他性命的一口气,都要卸掉了。 对自己的结局认命。 还想说些什么的鹿可,嗫嚅了几下,刚想张开,周边的暗红色的光芒顿时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天边皎洁的银月落下的些许银芒。 糟糕,教堂的祷告已经结束了! “他们那边结束了,我们得赶紧离开。”安静的站在一边的诸离,在看到红光骤然熄灭的时候,立即提醒道。 “嗯,走吧。” 没有办法,他们必须在格恩医生回来前离开诊所,也必须将屋子内的一切恢复原样。而在回去的路途上,最好也能避开回来的镇民。 否则一旦被发现,估计不是被送上广场实行火刑,就是和眼前的人一模一样的凄惨了。 “呜——呜呜——” 逃脱无望而分外沉默的男子,在听到两人要离开时,又着急忙慌的撕扯着嘴巴,一张一合,断断续续的发出含糊的呜咽声。 在看到两人回过头来时,趁着微弱的月光,沾染着身上的血迹,龙飞凤舞的写了四个字,鲜红的颜色,在朦胧的月色里,依稀还能辨别的出是—— [小心医生! ! ] “多谢。”鹿可仓促的点了点头,最后又不忍心的宽慰了一句:“或许还有别的办法,但请坚持到第五天吧...” 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是咽在喉咙里,像是带着刀刃似的,艰难的说出了口,而鹿可更是不敢看他的表情,就匆匆忙忙的关上了敞开着的木门,脚步快速的跟着诸离的背影向诊所外面走去。 急于离开的她自然也没有看到男子接着写下去的血字—— [他是...] 察觉到房间内的人离开的黑影,终止了只写了一个开头的句子,眼神凄楚又绝望地看向了重新被关上的木门,寂寥的包裹住了自己,蜷缩在了自己仅可以行动的方寸之地。 宛如一具死去的尸体。 半响才艰难的从地上攀爬了起来,挥舞着身上残存的破布条一样的衣服,胡乱的擦拭着地上书写的血字,整个人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之后,再次面对着墙角,瑟缩成了一团。 粗重的呼吸声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平缓,又渐渐地轻浅的几乎消失在空气里,直到一阵又一阵小声的啜泣声,间隔性地响起。 声声泣血。 而这一切,已经离开诊所的鹿可和诸离两人却不得而知了。他们将诊所的大门重新锁上,走过了野草疯狂生长的小径后,还来不及地再多走几步,就听到了远处逐渐响起的脚步声,像是很多人混杂在一起,轻重缓急,各不相同。 几乎是不加思考的,两人重新躲进了之前那条狭窄的隔缝里,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诸离更是扯着自己的斗篷将鹿可整个人罩了起来,两个人一动不动的将自己和幽黑的隔缝混为一体。 脚步声由远及近,骤然听闻也像是比之前轻快了许多,宛如从游魂的状态清醒了过来,轻巧中又带着几分回家的急切。 若不是害怕被路过的镇民们发现,鹿可真想伸出头看看此刻的镇民是什么模样。昨天夜里时她就发信那些镇民晚上出门时不会穿黑色的斗篷,自然而然也就将完整的脸露了出来。 她想知道—— 那些镇民的脸上有没有她在镜中看到的那些脓疮和皮肉翻开的伤疤! 只是人多势众,就凭她和诸离两个人,还是不要太过冒险了。而且,深夜一向是那些诡异的主场。他们在深夜出来探查格恩医生的诊所已经是十分冒险的举动了。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格恩医生果然不像表面伪装的那样,淡然随和。在诊所上锁的单间病房内,还有被囚禁虐待后的病人,也有可能是神父转交给他的黑发黑眼的玩家... 可惜时间太过紧迫,他们也只来得及进了一个房间,另外五个房间内有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回忆起格恩医生下午时的吩咐,右手边第一个医生或许关押着的就是那个疯疯癫癫的中年男子。 并且与格恩医生有关联的两个“病人”,一个说他是“恶魔”,一个又用血字写着“小心医生”。 综合起来,都可以预见——他不是个好人。 隔缝外面的街道上,都是此起彼伏的脚步声,鹿可在屏气凝神的同时,索性就在脑子里梳理起了目前获得的所有信息,鼻翼间闻到的都是浅淡的青草香,宛如雨后的山林,清爽又悠然。 直到四周的脚步声完全散去,整个小镇再度恢复到夜深人静的静谧时,胸腔内响起的心跳声才格外的明显清晰,甚至随着她刻意压低的呼吸声,蹦跳得急促。 鹿可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头顶笼罩的黑色斗篷被挪开,朦胧的银白月光再次落到了他们两人的身上,诸离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就拉着她离开了狭窄的隔缝。 两人走到宽阔的街道时,方才松开了交握着的手。 几乎不需要多言,两人默契的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面包房是在靠近小镇中央的位置,奶牛场是在小镇的东边,诸离回奶牛场必然会经过鹿可的面包房,两人索性结伴同行。 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映照在幽深静谧的街道上,被拉得老长,银白的月色更是为他们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明天见,鹿可。”等到两人走到鹿可的面包房时,诸离小声的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就挥了挥手,径直离开了。 知道或许是不想引起周边邻居的注意,才刻意在耳边小声说话,鹿可还是不自在的揉了揉耳朵,将那股气息捣散,方从口袋取出了钥匙,打开大门进了面包房。 她轻车熟路的进了屋,并没有想着去二楼的房间,也没有开灯,摸着黑走到了收银台处,径直坐了下来,随即双手放在桌面上,整个人就趴着睡了起来。 今天晚上实在是有些累了,完全没有力气上楼去应对镜子内可能出现的古怪狰狞的人脸,不如干脆就在一层将就一晚算了,反正明天一大早还要继续烹饪面包,更要抽空去见一见小镇上可能出现的玩家。 比如她自己是面包房的主人,诸离是奶牛场的主人,其他的玩家应该基本上都有身份。羊皮纸上的地图,除了面包房、奶牛场,还标注了酒馆、诊所、餐馆、裁缝店、铁匠铺、屠宰厂等地标,这些地点,有极大的可能是玩家负责的地盘。 明天等诸离送完牛奶后,势必得和他分担着找那些店面试探一下,不然凭她压在身上的那么多份面包的任务,哪来那么多的时间依次打交道。 况且,他们也未必,会信她... 到时候又该怎么试探呢? 鹿可闭上了眼睛,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想着想着,直到整个t人脑袋都疼了起来,才逐渐昏迷着睡了过去。 独属于她一人的面包房,此刻只有她一人存在,空气里也都还是面包混杂着的奶香味。 但—— 睡着的她,眉眼依旧紧皱着,似是在做着一场噩梦。 第209章 天色泛青。 地平线乍然出现的一抹微弱的白光,也仅仅是驱散了漫天漆黑如墨的夜色,像是洗涮褪色的纸张,一点一点的展露出白日里的光芒,只是此刻染上的浓墨重彩还未完全褪色干净,偏深的天青色背后泛着隐隐约约的浅色的白。 手表的指针划过了表盘上的数值—— 5,即将来到6的区间。 只是浅眠了四个多小时的鹿可,在一身的酸胀麻木感中掀开了沉重的眼皮,迷蒙的眼神扫过了落在浅淡光亮里的房间,看到有些眼熟的木架和木架上摆放着的面包,轻闻着涌溢进鼻翼间的面包的奶香气,眼神里才逐渐泛起了光亮,逐渐变得清明。 她懒懒地坐直了身子,伸手轻轻揉了揉自己两边的太阳xue,将脑子里混混沌沌却又完全记不清的诡异梦境丢开,鹿可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已经完全回过神来的她,这才感觉到了身上完全上涌的酸麻感。 松开揉着太阳xue的双手,鹿可抽空敲打了几下酸麻的脖颈和腰背,就揉捏起了枕了一夜同样酸麻的双臂。 随手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五点四十六分,诸离大约会在早上八点的时候来送牛奶,还差约莫两个小时。 现在她已经清醒, 索性也没了睡意, 在缓解了浑身的酸涩感后,鹿可干脆的站起了身,径直走向了厨房的方向。 三天,哦不, 应该是两天后的祈神节需要准备的面包还要很多,而她又打算在和诸离碰面后、以及面包房开门前,抽时间去小镇上的另外几家店铺逛一逛,看看能不能和其他几名玩家接个头。 第225章 因此,时间分外紧迫。 “咚咚咚——” 动作越来越熟稔的鹿可,在将这一次处理好的面包胚子塞进烤箱里时,恰巧隔着厨房门的大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或许是因为有两扇门做阻挡,敲门声显得有些沉闷。 鹿可赶忙将沾染着面粉碎屑的手放到了水龙头下一阵清洗,洁白透明的水珠顺着她白皙的指尖滑落,冲洗并擦干双手后,她才将之前用厨房用水简单梳洗脸蛋时解开的黑色纱巾重新系上,整理好了一切顺手又拿起了洗尽后的木桶,这才拉开厨房的门,走向了面包房的大门。 说来也奇怪,这次打开厨房的水龙头时,她同样看到了些许细小的黑色颗粒,顺着水流一下子冲进了下水管道后,水龙头里流出的水才再度清澈透明。 这细小的黑色颗粒,当真只是简单的铁锈吗? 内心升起些许疑虑的鹿可,打定注意明天定要找个容器先放在水龙头的下方,储存下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过另一边她却已经熟练的打开了面包房的阀门,刚一打开,正对上的就是诸离灿若星辰的眼眸,明明是深邃的黑色,在白日的阳光下,竟折射出了些许深灰的色彩。 “早上好,今天的牛奶请接收。”熟悉的略带俏皮的清澈嗓音,配合着他故意眨一下的右眼,恍惚得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校园。 只是眼睛的余光里看到的带着西式风格的建筑,立即又将鹿可的心神再度拉到了波云诡谲的副本里;“请进,麻烦帮忙拿进厨房。” 礼貌又客气的话语,又像是回到了初见时的场景,但这一次鹿可却是直接邀请诸离进了屋。 “没问题。” 诸离脸上的笑意未变,拎着盛了大半桶粘稠纯白牛奶的木桶,微微斜身就走进了面包房内。而鹿可则是动作快速的将面包房的大门虚掩着合上,确保他人进来会敲门时,才紧跟着诸离的步伐走进了右手边的厨房内。 “或许,你有给小镇的其他店铺送过牛奶吗?”几乎是刚进去,鹿可伸手揽过敞开的厨房门,背抵着将其合上,平淡的语调里隐隐透着股急切。 “其他店铺?”诸离正将手中的木桶放在地上,骤然听闻这个问题,回头看向鹿可的眉眼间浮现了几分诧异;“小镇上的店铺大都会订购奶牛场的牛奶,包括一部分的镇民。所有的店铺,除了裁缝店、铁匠铺以外,大部分我都去过,至于酒馆,一般都是傍晚时分才开门,更没有新鲜牛奶的需求。” 虽然不知道鹿可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将所有的信息和盘托出。 “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因为大部分都是鹿可睡前的猜测,她说话时也不是很确定,反倒是先问了面前的人。 “你是说,每一个店铺的主人,都可能是潜在的...”最后的两个字被吞没在了唇齿间,诸离正色看向了鹿可,在确定她不是开玩笑后,摆出了一副思索的模样:“据我所知,屠宰厂已经有两三天不曾开门了。如果它的主人真的是——和我们一样,很有可能是第一天就出事的那几人。” “可能性很大。而且光凭我们两个人,很难探索完整个小镇。如果可以,还是需要团结其他的玩家。”听完诸离说的屠宰厂的事情后,鹿可更确定了,随即又补充着说道:“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打算试探着和其他的玩家接个头。只是时间很紧迫,诸离,你见面的那些人,有观察到什么端倪吗?” “既然如此,今天给他们送牛奶的时候,我会试探着浅聊一下。”说着的同时,诸离的眉眼间又染上了笑意,轻笑着说道:“不是什么人都大胆的和你一样,第一天就上门购买新鲜牛奶的。” 话语里细细碎碎的笑意,也很好的解释了鹿可究竟在哪里露出来马脚。 也是,看过规则的玩家,又怎么可能在看到裸露着面容的另外一个镇民时,十分淡然平静呢?怪不得之后见到的几次那么热情,就连发生中年男子发疯的袭人事件时,也是第一个出头将人踹翻在地。 鹿可面上浮现了一抹尬色,别扭的转过了脑袋,干咳了一声,才极为镇定的继续说道:“可以,那我就去裁缝店和铁匠铺看看了,正好借口做些醒面布和金属的器具。”她顿了顿,思索了一番,补充道:“至于酒馆,只能趁面包房关门后再去看看了。” “行,到时候都在酒馆集合,若是不对劲,就改换场地。你的面包房倒是不错,刚好离广场也近。”诸离没什么异议,轻描淡写的定下了备用方案。 两人简单的商讨结束后,鹿可就下了逐客令,毕竟孤男寡女的,而诸离又只是来送个牛奶,这么一直在她的面包房里又算个什么事。 虽然有点用过就扔的意思,诸离心里倒是没什么异样的想法,简短的道了个别,就从鹿可手里接过了她拿出去又拿回来的木桶,挥了挥手径自离开了。 一切本该徐徐图之。 至于鹿可,在取出烤制好的面包后,匆匆的又和了一次面团,等待面团发酵的过程中,开门、关门、锁门,一气呵成,直接离开了面包房。 她回忆着羊皮纸的地图上,裁缝店和铁匠铺的位置,寻了方向,就先朝着距离略微近一些的裁缝店走去了。而铁匠铺,或许是因为煅烧的铁矿石产出来的热气和烟雾,被刻意安排在了小镇的北边。和奶牛场一样,都距离格恩医生的诊所很远。 反倒是裁缝店,因为镇民的衣物需求,离鹿可所在的面包房,只是间隔了三四条街道的距离。 因此不一会儿,鹿可就已经来到了地图所示的位置,佯装看着四周风景一样张望了一番,一眼就看到了街道角落处的民居上面悬挂着的木质牌匾,板板正正的写着“裁缝店”三个字。长条状的矩形牌匾,在岁月的侵袭下,有些泛黄松软,上面的字体都有些许的残缺。 但并不妨碍鹿可确认上面的意思。 顺着宽阔的街道,鹿可一步又一步的往前面的裁缝店走去,等到裁缝店的门口立定时,方才看到了一扇紧锁着的大门。 还没有营业? 裁缝店的营业时间是什么时候,鹿可并不清楚,只是她的时间很紧迫,并不能浪费,抬起手屈起手指,就敲响了裁缝店的大门。 间隔着敲了几次大门,严丝合缝着的木门后才依稀传出来了一道有些软萌温婉的声音:“来啦来啦!” 紧接着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细细碎碎的声音,“踏t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门后。在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后,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动,紧闭的大门被从里面离开,清晨的阳光争先恐后的洒进了裁缝店的室内,照在了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上。 是已经被盖得严严实实的斗篷兜帽。 “有什么事吗?”软软的声音从面前人的嘴里吐出,她奋力的抬起了脑袋,仍残存着些许困倦之色的眼眸里,似乎还留着几滴打哈欠后沁出的水珠,娇小的身材,搭配着稚气的面庞,有些惹人怜爱了。 鹿可瞧着比自己低了大半个头的软萌女孩,脸上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两天后就是祈神节了,想要来订购些布料醒面团。” “啊!你是——”女孩眼中浮现了一抹异色,随即又眨巴眨巴眼睛掩盖了下去。 “我是面包房的店主,lu。”有些犹疑的问句被鹿可打断,但她也没有冒然说出自己的身份,只是含糊的介绍了一下:“可以进去看看吗?” “好、好的!请进!”女孩一边低垂着脑袋点了几下,一边又赶忙应承着避让开,方便人进去。 小心的四下张望了一下外面的街道,她才一下子缩回了脑袋。 “啪!” 迅速关闭了大门! 第210章 短促的落锁声。 裁缝店门口处的光亮骤然消失,只余下了墙壁窗户处洒落下的一片光晕,小小的一片明媚日光,也足以驱散满室的黑暗,笼罩着淡淡的昏黄。 鹿可心底暗自升起了一丝戒备,提防着身后有些娇小的女生的动作,眼睛却是扫视了一圈屋子内的布局摆设。 同样和她的面包房差不多的建筑构造,右手边是一扇紧闭的门, 似乎是厨房, 靠近厨房的那面墙角,有一节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 楼梯的旁边,又是一张摆满了零碎物件的长桌案。 款式也和鹿可面包房的收银台及其相似。 顺着长桌案往另一边看去,是一个个悬挂着成衣的衣物架子,款式多样,样式也多样,只是摆在最前面的都是些黑、灰、白的色调。而在更深的位置,才出现了一些其他靓丽的色彩,比如黄、卡其、浅蓝等等... 在长桌案的边上,有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匹一匹的布料,以及一些裁剪缝补用到的工具,剪刀、针线、直尺、卷尺等等。 至于桌子的后面,则是一台缝纫机,现在正被收纳的好好的,没有打开的迹象。倒是方桌上的用具被胡乱的摆放着。 第226章 平凡普通的裁缝店,不像是有什么异常。 “请稍等一下,您需要的布料在二层,我这就为您取来。”娇小的女孩站在背后观察了一圈鹿可打量的动作,也不确定自己的举动对不对,压在心里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说完就“哒哒哒”一阵小跑,直接顺着楼梯跑上了裁缝店的二楼,留下鹿可一个人,继续观察着店里的每一样东西。 等鹿可几乎将整个裁缝店都摸清之后,二楼翻找的动静才停了下来,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女生捧着一米多长、已经高过她头顶的白色布匹,微喘着粗气的跑了下来: “这匹是纯棉的布料,上面有细密的小孔,透气性和吸水性都不错,应该可以用来制作醒面布。你大概需要多少?” 软软的声音因为喘气听起来有些含糊,一双杏仁眼也紧盯着鹿可露出来的眉眼,想要看穿她的表情。 “那就来个三尺吧。祈神节需要的面包有些多,这几天都在劳累,还不知道到时候该准备些什么祭品呢?”鹿可伸手摸了摸女生捧下来的布料,像是闲话家常似的,随口说道。 “祭品...啊哈哈...”皱眉思索的同时不经意重复了两字,随后又立马转变成了尴尬的笑声。 女生捧着布料来到了方桌前,一边拿起了桌上的卷尺,一边扯开了布料的一角,测量着长短。 明明该是十分专注的动作,她却是时不时的抬头看鹿可一眼,又低下头去,来来回回反复了好几次,腮帮子也鼓了起来,在给自己加油打足了气之后,瞪大的眼睛紧盯着鹿可的眼睛,中气十足的说道: “对了,一直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裁缝店的店主——桑,霍...” “桑?”就在霍桑桑鼓足了勇气要把自己的全名说出来时,鹿可却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浅笑着说道:“名字很好听,若是你也烦恼祭品的事情,不如晚上一起去酒馆小酌几杯,或许还能遇到一些同样拥有着这种的烦恼的——同伴。” 最后的两个字,鹿可刻意拉长了尾音,语气婉转又暧昧。 “酒馆...同伴...”霍桑桑低垂着眉眼,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随即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又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会去的!” 之后就是十分简单的交易现场,霍桑桑裁剪了三尺的纯棉布料交给了鹿可,鹿可也从自己内衬的衣服口袋里取出了钱币。 收钱,交货,找零。 完成了一切的霍桑桑才亦步亦趋的跟着鹿可走到了大门前,打开门锁又目送着她远处,良久才回过神来。 她,好像找到组织了! 和裁缝店的店主霍桑桑确认了晚上酒馆碰面的事情后,鹿可就拿着布料,朝着小镇的北边走去。 目的地十分明确,铁匠铺。 经历了霍桑桑的这一遭,鹿可心里对于每一家店铺的主人都是玩家的这个想法更加坚定了几分,但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刻意的加快,而是和街道上路过的行人一样,保持着不快不慢的步调。 等再次走到地图上标注的铁匠铺的街道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钟。她轻车熟路的在一众房屋中找到了铁匠铺的牌子,看着房顶上与众不同的巨大烟囱时,毅然决然的敲打着紧锁的房门。 几声不轻不重的平缓敲门声后,紧闭的大门猝不及防的被从里面打开,径直走出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鹿可也堪堪只到他的肩膀,脸上系着的面巾都没有办法完全遮盖他的络腮胡子,露出来的眉眼也瞧着十分的粗犷。 “有事?” 浑厚如洪钟的大嗓门,一下子响彻在鹿可的耳边。 “你好,我是面包房的lu。因为要准备两天后的祈神节,想订购一些厨房用具。”鹿可礼貌的说道,面上也没有因为骤然出现的魁梧男子而出现半分畏惧。 “祈神节?需要什么东西?”语气冷硬,实在算不上友好。 “奶油搅拌器、一些面包、蛋糕的模具等等,方便进去说吗?”简单的举例了几样,鹿可还是借口说出了想要进门聊的想法。 有些事情,实在是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下说。 挡住门的健壮男子,在听到鹿可的一番话后,粗黑的眉头顿时揪了起来,无端多了几分凶气。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好几眼之后,才不发一言的转身进了屋。 敞开着的大门,似乎是默认了让她进屋。 鹿可跟着走进了铁匠铺,一踏入就是迎面而来的热浪,混杂着浓烈的金属矿石的味道,以及柴火木炭的焦味。滚烫的热浪几乎像是一下子从初春来到了炎热的盛夏。 进屋就是一些摆放着打造好的用具的铁架子,地里用的、厨房用的、甚至是兵刃都有,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配件。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正中间的锻造的火炉,一米多宽的烟囱顺着熔炉直接穿透了天花板、穿透了二层,直接延展到了屋顶外面。熔炉灶膛底下的风箱正被拉着,里面灼灼的火焰更是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热浪。 裁缝铺的店主人一边背对着拉扯着风箱,一边直截了当:“说吧。” 从另一侧的口袋掏出了在出门前提前准备好的图纸,鹿可旁敲侧击的说道:“就是这些东西,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要知道祈神节马上就到了,我这不还得抽空准备一下祭品吗?” 因为不确定男人的身份,她虽然几次三番提到了祈神节的事,甚至这次还特意说了一下祭品,但也没有刻意的加重读音或者咬文嚼字的拖长尾音。 扭头再度看了鹿可几眼,粗犷男子伸手接过了图纸,随意的翻看了两下,再度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看不透的情绪,像是提防又像是奇怪,最终还是沉默着回了头,半响才道:“下午就能好。” “那就好,对了,我和同伴约了晚上去酒馆小酌,讨论讨论今年祈神节的祭品,若是可以的话,还烦请您把t东西送到酒馆吧。不介意的话,还可以一起小酌几杯。” 状似闲谈的话语,却是滴水不漏的将鹿可的意思完全表达清楚,就连晚上酒馆碰面这一件事都隐晦的说了出来。 男子眼中古怪之色更重了,带着些许风霜的眼睛,疲惫的闭了起来,几秒之后才猛地睁开,冷硬的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交付了定制厨房用具所需的钱币后,鹿可就告别了铁匠铺的裁缝,拎着手里的布料,回身往面包房的方向走去。 仅管两人并没有互相交换名字,但看男子最后的反应,似乎已经反应过来鹿可的身份,并且在最后同意了酒馆碰见的请求。 虽然并不是十分情愿。 但鹿可此行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也就没有任何在外逗留的必要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面包房,将购买的布料随意搁置在了一旁,就进了厨房继续处理发酵后的面团,制作成品的恰巴特。 期间也有不少的镇民上门来购买面包,已经很有经验的鹿可十分轻松的应对了过去。 直到做完了三批成品的恰巴特后,鹿可整个人才从打工人的状态中回缓过来,揉捏了自己浑身发软的胳膊,和有些酸涩的脖颈,将厨房内的东西收拾妥当,理了理身上的穿着,确定了没有纰漏,她才锁了面包房的大门,径直朝着小镇的酒馆奔去。 此时天色已经昏黄,落日的余晖洒在了小镇的每一片土地上,最终都将要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小镇的酒馆同样处于靠近中心广场的位置,只是距离面包房是相反的方向,中间隔着几条街道和中心广场,但也处于小镇的闹市区。 鹿可顺着地图上的标注,走过了几条街道,又绕过了中心广场,再走了几分钟,才看到了酒馆的木牌子,明明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里面的灯光却已经亮起了,而同样敞开的大门,也证实了酒馆正处于营业的状态。 不带一丝急切的,她放缓了脚步,装作是普通路过的客人一般,迈步走进了酒馆的大门内,入目的就是颇有些温馨感的暖黄光亮,以及站在酒柜前的桌案后的黑斗篷的女人,微卷的红色发丝从她的斗篷内伸展了出来,姿态随意,低垂着眉眼拿着纸笔像是在记录着什么。 在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时,更是头也不抬,只是道了句: “欢迎光临!” 第211章 慵懒随意。 只是潦草应付着前来的顾客,不至于太过怠慢。 她的脸上同样系着一根黑色的丝巾,覆盖了大半个面颊,露出了卷而翘的长睫毛,以及狭长如狐狸般的明媚眼睛,自带着一股妩媚妖娆。 酒馆的布置也与平日见到的有些不同,四四方方的木桌和木椅,都被约莫一米五左右高的木板格挡开来,还设置了进进出出可开合的木门,来酒馆喝酒的客人进了专门隔开的区间,也不必担心因为喝酒时摘下面巾,会将自己的面容展露在他人的面前。 但纵使酒馆做出了隔断的应对措施,生意也没有变得多好。夕阳西下,黑夜初升的时刻, 堪堪只有两三个同样包裹严实的镇民,缩在了完全相反的角落里。 第227章 初步扫视了一圈酒馆里的环境和人,鹿可方将目光落到了站在柜台后面的女子的身上。 明明她已经进来有了一小会了,站那的女子还是没有分给鹿可丝毫的目光,像是专注于手上的写写画画。 如果那双手的动作再流畅些的话。 鹿可往前走了几步,径直站到了柜台前:“你好, 请问有僻静些的包间吗?一会儿还有几个朋友要来。” 朋友? 在意识到有人靠近的时候,女子手上的写写画画也停了下来,随手拿起了旁边的一本账目,盖在了闲暇无聊的随笔上,又在听到鹿可所说的朋友时,第一次抬起了眼眸。 漂亮的狐狸眼睛真真切切的映入了包裹严实的鹿可,面上却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定定地看了几眼,方灿然一笑,宛如山间群花绽放:“不好意思,本店没有包间。不过倒是稀奇,竟然还会有人携朋友前来。只是,你的朋友呢?” 随即就探长了脖子朝着鹿可的身后张望了几番,但并没有看到什么人进来。 “他们有些事情来的晚了。人情往来,自然会遇到某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店家说不定已经遇到了呢。”仅管女子很快的就将写写画画的纸张找东西盖住了,但鹿可还是看到了上面描绘的东西。 是一张简易的小镇地图。 标注着有疯小镇上的街道房屋布景,而在某些地点,还被着重的画了好几个圆圈,似是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因此,对于和店主的交谈,她多多少少的带上了些暗示的意味。 “你是什么人?不会是没钱喝酒来套近乎的吧?本店可不接受赊账。”女子并没有顺着鹿可的话说下去,反倒是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一通质疑。 鹿可弯了弯眉眼,露出了些许笑意:“店家说笑了,我是面包房的店主,lu,手里还有些积蓄,断然不会拖欠你的酒资。就是不知道是否在这稍等一下我的几位朋友?” “自然可以。”在听到鹿可的自我介绍后,女子脸上的笑容也重新浮现:“都是到店的客人,只要有钱,哪还有往外赶的道理。就是包间实在是没有,只能委屈你们在大堂了。” “那就找个僻静点的位置吧,毕竟是想要浅聊一下两日后祈神节的事情。我和店家聊得也十分开心,若是不介意,可以一同参与一下。”鹿可脸上浮现了一抹无奈,只能接受。接着又在提到两日后的祈神节时刻意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两人可以听到。 女子握着笔的手,不自觉的颤动了几下,再次望向鹿可的眼神添加了几分深意。一长段的交流下来,面前之人几次提到“朋友”、“志同道合”、“祈神节” ...这些字眼,都令闻潇产生了怀疑,而最后压低的声音更像是刻意为之。 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些别有深意的字眼,似乎是在一点一点的告知她的身份。面包房的lu ?闻潇想起了自己规则上的第一条写的是:你是有疯小镇酒馆的主人—— wen ,请一直扮演下去,并确保你的身份不会被发现。 所有眼前自称为lu的人,是和她一样的玩家?并且忍耐不住找她接头了? 有疯小镇这个副本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若是想要完成主线任务,只要掩藏好自己的身份就行了,但若是想要完成支线任务,整个小镇的秘密,又岂是一两个人就足以发现的? 犹豫了一阵,原本打算安安稳稳龟缩在酒馆里的闻潇,漂亮的狐狸眼里升出了一抹坚定,她伸出了手:“好呀,叫我wen就可以了,我的——新朋友。” 大大方方。 鹿可也伸出了手握了上去,两只白皙纤细的双手交叠,在昏黄的灯光下,暖意萦绕。 像是达成了共识一般,只是浅浅的交握了一下,过了几秒便又相视着松开了。鹿可交叠着双手安静的站在了旁边,闻潇则是继续低头装着一副忙碌的样子。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熟悉的裹着黑袍的身影出现在了酒店门口,分别是她曾经见过的裁缝店的霍桑桑、铁匠铺的店主、奶牛场的诸离,以及最后姗姗来迟的一胖一瘦的两个男子。 大家都是一样的黑袍黑纱的装扮,若不是仔细盯着眉眼,几乎都分辨不出来谁是谁,倒是诸离一进来就凑到了鹿可的身边,铁匠铺的健壮男子则是拎着一堆铁制的用具。 骤然看到这么多人汇聚时,都惊了一跳。 但也是合情合理。毕竟是十人副本,纵使出师不利,在第一天的时候折损了三名玩家,现在也仍有七人。 说来也奇怪,这几天的小镇上,几乎是没再出现过什么大的变故,每个人都是安安稳稳的面对着上门的顾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这对于一个危机重重的副本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闻潇引领着六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里坐了下来,离酒馆里的其他几人都有一些距离,而他们都在隔间里专心的饮着酒,只要压低着声音小声说一些也未必会发现。 只是为了七人的安全,以及身份的不暴露,鹿可还是向闻潇索要了一些纸笔,又假意上了几瓶烈酒,倒进了方桌上托盘内的酒盏中。 小小t的隔间,摆着四张长凳。 最后结伴前来的一胖一瘦的两人,挤着坐在了一张长凳上;霍桑桑也是抢先一步,挤开了诸离,坐在了鹿可的身边;倒是诸离被迫和铁匠铺的那个络腮胡子坐在了一起,望向鹿可的眼神隐隐透着一股哀怨。 至于她身旁的霍桑桑,仅管没有眼神落到她的身上,却还是凭空感受到了一股冷意,只以为是夜间的温度骤降,她将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身体,试图驱赶这一份冷意。 在将所有的一切准备好,又处理完了其他几位客人的添酒需求后,闻潇也才进了小小的已经拥挤着六个人的隔间,单独坐在了一张长凳上。 [既然聚集在一起,想必大家都是抱着同样的目的,那么就先自我介绍一下? ] 都是一些已经试探过身份的人,鹿可也没藏着捏着,拿起纸笔就在纸上写了这几句话,接着又率先写下了自己在小镇里的身份和名字,才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身旁的人。 霍桑桑眨巴着几下软萌的眼睛,又看了一圈周围围坐着的大块头们,深吸了几口气,也顺着鹿可的笔记,在下面写下了自己的身份,又递给了下一个人。 纸张在每个人的手里转了一圈,也留下了每个人写下的信息,最后传到鹿可手里时,她也知道了这次进入副本的玩家信息。 [裁缝店——sang,霍桑桑 奶牛场——li,诸离 铁匠铺——liang,李良伟 饭馆店主——zhuang,庄承 饭馆厨师——deng,邓怀远 酒馆—— wen ,闻潇] 除了饭馆的两名玩家未曾见过外,其他都是鹿可已经打过交道的人。饭馆的店主庄承,中等身高,有些瘦削,露出的眼睛里却有着几分市侩精明,一看就是做生意的料子。而他的厨师邓怀远,一副弥勒佛的姿态,一双眼睛笑得都眯了起来,身材却有些过分肥胖,不高的个子却有着两百多斤的体重。 两个坐在一张凳子上,挤得庄承只能坐上三分之一的位置。 似乎是刚传送进副本就被安排在了一起,朝夕相处之下,估计早就摸清了彼此玩家的身份,信任度也略高了一些。看着其他人的眼睛仍然含着几分警惕。 其他人也是如此。 即便是交换了身份,在座的七人也都没有完全卸下心防。而据闻潇补充,之前她的店里还有个迎宾的小厮,只是刚进入副本就露了陷,被进店的镇民抓捕着送去了神父那里,也就是第一天看台上被烧死的男子。 闻潇他们都默认,十个人的副本,已经损失了三人。 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鹿可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午夜时分,广场上燃烧起的火焰,你们见过吗? ]直接点出深夜大火的纸张,被大喇喇的放在了桌子的正中间,盛着烈酒的酒盏和酒瓶,都被推搡到了一旁。 几人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但却并没有低下脑袋,反倒是互相对视了几眼。 诸离倒是毫不在意的拿起了中间的纸,轻飘飘的写了两字:[见过。 ] 有一人率先出头,剩下的人,也都相继点了点头。 也是,刚刚进副本的玩家,怎么可能在第一夜就睡个好觉呢?只要稍微熬一熬夜,就能看到那蔓延到天际的摇曳火光。 更何况,镜子里藏着的猫腻,鹿可也还尚未理清,应该也没有几个人看到镜子里的狰狞面孔还能心宽体胖的睡在二楼的房间内吧? 只是纵使承认了这一点,纵使玩家们都聚集在了一起,但也并没有过分的配合鹿可的问话,更是藏着掖着什么。 鹿可拿起了桌上的纸张,提起笔快速的写了几个字: [你们当真觉得—— 活得到最后一天吗? ] 第212章 [此话何解? ] 第228章 相较于其他人的战栗、畏缩和迟疑,闻潇一把抓过了中间的纸张,直言不讳的就在上面写下了这几个字。 风平浪静的副本生活没有什么不好的,若是真的可以凭借苟着熬过副本的主线任务,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在座的其他几个玩家差不多也是这个想法,小镇究竟存在着什么危险,他们尚且不得而知,但扮演好各自的角色却都已经得心应手了。 因此在看到鹿可在纸张上书写的三言两语时,也只是各自互相打量了几眼,踌躇着不曾开口。 反观诸离倒是一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含笑潋滟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笑意的深处是即将喷涌而出的结了冰的寒意,唯有落在鹿可的身上时,方才回暖了几分。 [会有危险吗? ] 感受着周围有些凝滞尴尬的氛围,霍桑桑也拿起了纸笔,小心的书写了一句。 [有疯小镇的规则,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 ] 没有意外的,鹿可在写下这句时抬头,就看到了面前的几人纷纷点了点头,她才继续写道: [规则第十二条提到, 小镇难免会有些穷困潦倒的流浪汉, 朝不保夕的生活总爱令他们讲些胡话,请不要在意他们的胡言乱语。 可是,昨天白日里,我和诸离遇到了上面提及的流浪汉,他虽然是疯疯癫癫的,但嘴里的话,却是——别有深意。 ] 取信于人,自然要说清楚事件的前因后果,鹿可倒也没将昨日里遇到的事情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就写了出来。 但刚刚写了一半,便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嗤笑声。 她停笔看向了对面发出嗤笑的庄承,将手中的笔直接往前一递,倒要看看他想说些什么。 庄承本就不太相信面前看着娇弱的女生,再加上她身旁坐着两位女生,虽说一个软萌,一个妩媚,但在副本世界里,都只是拥有漂亮皮囊的累赘罢了。 所以在看到鹿可写到什么疯疯癫癫的流浪汉时,更是没忍住嗤笑,就算对方将笔递了过来,他也是不甚在意的写道: [鹿小姐是否杞人忧天了,疯子的话都开始相信了?莫不是被传染着,也开始失了心智? ] 一字一句,皆是讽刺。 也将庄承对于女子的轻视,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想知道,现在就能离开。 ]沉默冷硬的糙汉李良伟,直接从庄承手上抢过了纸笔,丝毫不客气的写道,望着他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强硬和不善。接着才继续写了句: [请继续说。 ] 同时将手中的纸笔递给了方才写着字的鹿可,示意她往下写。 鹿可接过了纸笔,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羞恼的神色,连眼神都没有落在庄承的身上。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她这次也不过是想将自己推理出的部分真相告知所有的玩家们,同时借助他们的力量,一起探破小镇的秘密,并且躲过副本最后一天的生死危机。 相信的人自然会为了自己的安危而努力,不信的人,就看看他自己,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了。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鹿可又不是他的妈,还非得将人的性命背负在自己身上。 [他的嘴里一直重复着“死”、“逃不掉”、“烧干净”这样的字眼,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他说了一句话:一切都会淹没在罪恶的火焰里。 各位之前也都承认过,在午夜时分看到了广场中心骤然出现的火焰,而在那火焰之中,同样升起了一座黑色的教堂。 那为什么疯疯癫癫的流浪汉嘴里会说所有的一切都会淹没在罪恶的火焰里呢?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们没有破解小镇的秘密,并且没有找到逃避的方法,所有小镇的居民,包括我们,也都会被教堂外部的火焰吞噬? 并且经过我第一天的探查,整个有疯小镇是没有城门出口的,小镇的边缘皆是几米高的黑色城墙,而在城墙的上方还扎着铁丝网。 所以——翻墙离开小镇这条路是说不通的。 ] 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几乎已经占满了一张纸。 几人凑过了脑袋看起了纸张上的文字,倒是率先看完憨厚笑着的邓怀远扯过了一张干净的白纸,写下了自己的疑问: [这一切不过是猜测,鹿小姐,可还有什么佐证的信息? ] 虽然还在质疑,但字里行间分明已经信了几分。 [一则是规则里的提到的祈神节,两天之后,刚好是副本的最后一天。每一位小镇的居民都将为它奉上最虔诚的祭品。 什么样的祭品是最虔诚的? t 当然是我们的生命,或者灵魂。 二则就是...] 手中的笔顿了又顿,鹿可思索了一番,还是继续写道:[大家可曾留心过午夜时分镜中的自己,镜子照出来的人脸,那些伤疤和脓疮,和流浪汉身上的十分相似,其中...同样有烧伤的痕迹。 ] [为什么镜子中的我们同样有这些伤疤和脓疮?是因为...我们同样也是小镇的居民? 而在第一天的广场高台上,神父也曾说过一句:火焰赐予他们新生。 浴火重生? 其中暗藏的秘密,至今我还没有理清,或许要真切的观一观火中的教堂,才能有所了解。只是每一个午夜,小镇的居民都会自发的前往教堂,虽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但要混入其中去教堂祷告的难度太高了。 ]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今晚就试着混进去,看一看? ]许是为了加重自己的参与感,霍桑桑用笔抵了抵自己的脑袋,斟酌了几番才写下了这段话。 [不妥,午夜出门的镇民身上都不会裹着黑斗篷,若是裸露出来的脸和镜中看到的一样,混进去的人,瞬间就会被发觉。 ] 闻潇自然也是看到过镜中那张脸的,阴郁又可怖,吓得她这几天都没睡个好觉,生怕扯下来镇民的面纱,都是那个可怖模样。因此断然否决了霍桑桑的提议。 [用这个。 ]李良伟拿起纸笔,快速的写下了几个字,就从裹着身体的黑斗篷里拿出了个圆柱状的物品,两端还嵌着两块打磨后的玻璃: [随手制的简易望远镜,恰巧可以看清几十米外的东西。 ] 真不愧是分配到铁匠铺的人选,瞧着健硕粗犷的模样,手却是巧的很。 庄承直接拿起了李良伟取出来的小玩意,比划着试用了几下,才拍了拍李良伟的胳膊,比了个竖大拇指的动作。竟是对之前产生的小摩擦,一点也不在意。 蔑视弱者,却又跪舔强者。 [鹿小姐,不知道那流浪汉最后是如何了? ]有了简易的手电筒,在这个方位,大致可以瞧见教堂那边的景象了,邓怀远倒是对于鹿可之前提到的那个流浪汉有些好奇。 毕竟,据他了解的规则而说,疯言疯语的流浪汉可没说明去处,倒是裸露身体的居民,提到了告知神父或者格恩医生。 [他,被神父手下的人带着去了格恩医生的诊所。格恩医生这个人...很不对劲。他在流浪汉的眼里是——恶魔。 ] 写到这里鹿可手中握着的笔也停了下来,剩下的事情是她和诸离两人共同发现的,她也不确定诸离是否要分享这些信息。 想着就抬眼看到了坐在右手边长凳上的诸离,正好对上了他含笑的眼睛,似是察觉出了鹿可的为难,他干脆的伸出了手,示意将纸笔给他。 [昨日夜探了一下格恩医生的诊所,里面关着一个人,想必大家都有些印象。 ] [流浪汉? ]闻潇在诸离停顿的片刻,取了张新纸,写了三个字就举起来。 [不,若是猜得不错,他应该是第一天广场射箭的那个人,只是可惜没能逃脱,还被送到了诊所里,受尽了—— 酷刑。 铁链囚禁了四肢,舌头也被利刃割去,浑身都是鲜血淋漓的伤口,被困在一个小小的单间内。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诸离的笔下,全是被囚禁之人的惨状:[而这样的房间,还有五间。 ] [目前可以确定的藏有小镇秘密的地方有两处:教堂和诊所。今天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在祈神节之前,也就只有明天晚上的时间足够,或许我们需要兵分两路。 ] 没有理会诸离故意描写的惨状,在其他几人垂眸沉思的同时,鹿可拿过了他手里的纸笔,将对话重新拉上了正题。 这也是她和诸离费劲心力想要拉拢各个玩家的最终原因。 紧接着又是一番细密的商讨和话术的推拉,一开始颇瞧不起娇弱女生的庄承也被迫加入了这个活动里。 最终的结果就是,明天晚上,鹿可、诸离、李良伟、和霍桑桑四个人去格恩医生的诊所再度探查,闻潇、庄承和邓怀远三人,前去参与教堂祷告。 今晚通过简易望远镜,也只是提前摸一下教堂的底,为明天的行动做好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商讨结束后,闻潇就回到了她的柜台,再度应付来来往往的顾客,而另外仍装作饮酒的模样,龟缩在小小的隔间内。 第229章 直到酒馆的营业时间结束,天色已经是完全的墨黑,其他小镇的镇民都已经起身离开了酒馆,走入了幽深的黑暗里。 闻潇伸手关掉了酒馆的灯光,其他几人方才从隔间内出来,站在了空空荡荡的酒馆里,脱离了其他人的视野,他们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出声了。 只是忌惮于半夜出门的镇民们,鹿可他们还是压低了声音。 “他们大晚上的真的都会出来?”庄承虽然被说服了一点点,但在干等着的过程中,还是忍不住质疑。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静谧的空气里,突然响起了—— 窸窸窣窣的响动。 第213章 小镇从沉眠中苏醒。 在每一日的午夜时分,在黑暗彻底笼罩的深夜,在业火肆意燃烧的夜空,从沉眠中苏醒,奏响着零碎散乱的夜曲。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细碎的响动,白日里鲜少出门的镇民们,一个个脱去了繁重的黑斗篷,离开了自己的房子,踏上了笼罩着惨白月光的街道。 天空悬挂着的一轮银月,似乎一直以来都是圆如玉盘的形状,不曾改变。洒下的光辉,也像是轻飘飘的银纱,在漆黑的夜色里暗淡又迷蒙。 只是这一丁点的月光,并不能清晰的映照出街上游荡着的镇民的模样,只能显现出大致的轮廓。 而此次此刻,足以铺天盖地燃尽一切的火焰,还未曾升起。 之前还吵吵囔囔的人,在骤然听到动静的刹那, 已经乖觉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屏气凝神。 酒馆小小的窗户旁边,三三两两的几乎都已经站满了人, 但是为了不吸引外面人的注意, 都刻意避开了玻璃正对的方向,拥挤在了两侧的墙壁后。 并且十分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他们所在的酒馆,靠近着小镇中心广场的位置,而越来越多的镇民,从小镇的各个角落,四面八方的朝着小镇的正中心围拢过来。穿着轻便的日常服装,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面容裸露出来,手上也没有携带任何的物件,目标明确的朝着他们的教堂前进。 那座唯在深夜的火焰中出现的—— 漆黑教堂。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在手表的指针指向了凌晨十二点时,深邃的夜空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又一声沉闷的轰响,如同老旧的城楼古钟,笨重又浑厚。 直到十二声的响动结束,小镇广场上骤然升起了连绵不绝、铺天盖地的火焰,红火又炽热。 火焰的光亮透过酒馆的玻璃窗户照进来,映衬得酒馆的地面和摆设都染上了一层火红。 此时此刻,镇民们都已经围拢在了广场的周围,刚刚还稍显热闹的街道又寂静了下来,只是蒙上了一层炫目的火光。 但也恰巧给了窝缩在酒馆内的玩家们,观测教堂、以及镇民们的机会。简易的望远镜本就在铁匠铺的李良伟手里,见此机会,他也没迟疑,直接就举起了握在手里的望远镜,对准着广场中心的位置,看了过去。 这么一小会的功夫,漆黑的教堂也已经从火焰中升起,在火光的热气下,夹杂着几分虚幻的味道。 李良伟眯着左右,右眼正对着长筒上的玻璃,只是稍微调整了下方向,就清晰的看到了广场上的教堂面前发生的事情。 他定睛看了一小会,一贯冷硬没有太多表情的面孔,在火光的映照下,都变得有些难看和诡异,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将手中的简易望远镜递给了鹿可,自己整个人也从窗户边挪开,退去了一边。 淹没在黑暗里的神情依旧算不上好看。 鹿可接过了望远镜,也没迟疑,举起就看向了广场处火焰里的教堂方向。望远镜的镜头里,只看的到教堂的下方的一小片区域,以及一群黑压压的背对着他们的人头。 本就十分孤僻的镇民们,现在就像是第一次在广场上聚集时的模样,规规矩矩的排着队。 而在队伍的尽头,是一个十分熟悉t的身影,手持着蛇衔尾的拐杖,却没有脱去身上的黑色斗篷。 神父。 早先不曾注意的眸色,即使是背对着身后的古堡和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深夜里,也鲜红夺目。 在他的身后,是同样穿着的高大人影,依稀是神父惯用的手下或护卫,其中一人双手捧着一只白瓷的小碗,另一人捧着一个比篮球都要大上好几寸的酒坛。 排着队的镇民一个一个的上前,神父身后的侍从则是配合着倒了一小碗水,递给了神父。神父再将这一碗水递给了镇民,镇民十分郑重的接过递过来的碗,一饮而尽。 倒扣了一下瓷碗,示意已经喝净,才将白瓷碗递还给了神父。身子没有一点停顿的,朝着火焰中燃烧的教堂里走去。 她分明瞧见,在交递瓷碗的那瞬,那名镇民露出来的半张脸,在摇曳的火光下,是遍布的脓疮、皮肉翻开的伤疤... 和镜中、以及街头的流浪汉,是大差无几的模样... 所以—— 不仅仅是玩家们取代了身份的镇民,也不仅仅是街头的流浪汉,而是有疯小镇的全部镇民们,都有着十分相似的脓疮和伤疤。 这就是为什么每一个镇上的居民,都必须穿着黑斗篷、裹着黑纱巾才能出门的原因吗?他们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有这样的遭遇?这样遍体鳞伤的身体? 鹿可恍惚的思绪间,就只看到了镇民义无反顾的背影。他走进了虚幻的仿佛并不真实存在的教堂里,整个人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朦胧缥缈了起来。 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焕然一新的镇民,再次从教堂里踏出,狰狞可怖的伤疤在进出教堂的须臾间,就已经完全不见,裸露在外的洁净白嫩的肌肤,恍若新生的婴儿,又在走动间逐渐变幻,变成了他那个年纪应有的模样。 紧接着镇民回到了他本来站立的位置,下一个排着队的镇民自发自觉的走到了神父的面前,双手虔诚的接过了白瓷碗。 看到这里的鹿可没再继续看下去,怀揣着满心的疑问,蹙眉将手中的简易望远镜,随意塞给了站在她身后的诸离。 真是不可思议,那瓷碗里,或者说酒坛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圣水? 所有喝下“圣水”的人,都能重返年轻?哦不,应该是都可以去除掉身体上受到的创伤和各种病痛? 不,不单单是这样。 喝下“圣水”的镇民,裸露出来的面孔,并没有立即发生变化,而是在进入教堂且走出教堂后,脸上的肌肤才恍若新生,甚至顺着年龄逐渐苍老。 有用的是“圣水”?还是教堂?亦或者是需要喝下水之后再进入教堂虔诚的祷告?鹿可依稀记得有疯小镇的教堂欢迎每一位居民前去祷告... 深夜时分的镇民,去教堂是不是也是为了祷告呢? 正在她思索的时候,诸离也已经通过望远镜看清了广场上的景象,并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下一个人,闻潇、霍桑桑、邓怀远几人轮流着,竟是最后才到了不太配合的庄承手里。 每一个看过的人,脸色都算不上好看,即便是系着黑纱巾,他们裸露出来的眉眼,都展露着愁绪。 小镇的秘密,或许与每一位镇民都脱不了关系。当然其中更值得注意的依然是神父和格恩医生,以及他们对应着的教堂和诊所。 完全封闭的小镇,镇上居民的身体都有脓疮和伤疤,又不是简简单单的酷刑所致。他们相信神父,每一晚的深夜都自发聚集在火焰中的教堂前,喝掉神父递过来的水,踏进虚幻朦胧的教堂里... 重焕生机。 只是这样的生机并不能持续多久,夜幕降临之后、午夜来临之前,又会变成原本的模样,再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信仰神父的举动,喝水,进教堂祷告... 长久以往,神父必然在所有的镇民中占据了十分高的地位,可以说整个小镇的生死存亡都将掌控在他一人的手里。但这其中,格恩医生又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为什么会被规则提及?又为什么疯掉的流浪汉会被神父的手下送到格恩医生的诊所里? 莫不是还相信,一个小镇的医生,可以将疯子的神经唤醒,变成一个正常人? 那黑发黑眼被囚禁在里面虐待的玩家,又是个说法? 事情不会有那么简单! 神父和格恩医生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又或者是他们携手造成了面前的局面?身为小镇的唯一一个医生,很容易在镇民看病的时候做些手脚,这时候,神父为了推广他的教义,推说信仰和祷告可以治愈疾病。 镇民们或许刚开始不相信,但日复一日,并且见证了其他人转变治愈的过程,随之也相信了神父的鬼话。 之后,整个小镇的镇民,都成为了教堂的信徒,倾听着神父的旨意。 但这其中,格恩医生的作用又小了些,不像是能和神父平起平坐的样子,顶多也只能算是神父的手下罢了... 第230章 并且他每一晚上也要去参与教堂的祷告,也要喝神父提供的“圣水” ...鹿可顺着自己的思绪一路推导下来,又发现了很大的问题,完全无法说通。 或许,线索仍然在诊所和教堂里。 明晚的教堂和诊所之行,也是势在必得。 “这脸上坑坑洼洼的,我们这几个怎么混进去?”庄承终究是按捺不住,打破了一室的静谧,也将在场的几人的思绪拉扯了回来。 “这好办,我精通一些化妆术,夜色本就灰暗,火光映衬着的脸也不是太过清晰,简单伪装一下或许能蒙混过去。只是到时候需要你们提早些过来了。”闻潇说着,就将目光落到了庄承和邓怀远的脸上,明天可是他们三人一起行动,可千万不要给她拖什么后腿。 “我瞧着,那神父碗里的水感觉有些古怪,最好想办法假装喝了。”鹿可回想到镇民们频繁喝进去的水,善意的提醒道。 不管是什么水,在神父的手里,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格恩医生诊所里没有被打开的房间还有五间,李大哥,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撬锁的法子?教堂出现的时间并不太长,我们都必须抓紧时间搞明白一切。”提醒了他人,鹿可又担忧起了诊所里上锁的房间,趁着广场上的人还未散去,抓紧时间问了一句。 “交给我。”李良伟背靠在隔间的木板上,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 “那就祝我们,一切顺利。”一旁缩着的霍桑桑,小声的加油打气。 各自离开窗户范围隐匿在黑暗里的几人,听到她的话,不由得怔了一怔。 唯愿,顺利。 第214章 教堂自火焰消失。 燃烧至天际的火焰,也像是失去了目标似的,骤然间熄灭。被火焰灼烧的夜空,并没有感觉到滚滚的热浪,宛如一场虚幻的梦境,出现得声势浩大,消失的悄无声息。 无边无际的夜色笼罩着整个小镇,只余下浅淡的银白月光。 围拢在广场上的镇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祷告,在火焰消失之后,一个一个的,顶着一张没有任何伤疤的脸,四面散开,各自走向了自己家的方向。 沉默又乖顺。 躲在闻潇酒馆内的几人,也都十分自觉的,离开了窗户所在的位置,藏匿在了墙壁之后。 听着街道上传来的此起彼伏、或轻或重、或急或缓的脚步声,酒馆里几人的呼吸声都刻意压低了几分。 直到四散着的镇民完全离开,街道上听不见一丁点的声音后,鹿可才恍然听到了几声大喘气的声音。 似是一直憋闷着气。 “他们都离开了吗?”软萌声音压低得几若气声,在静谧的空气里,却也十分清晰。 “这丁点声音都没了,大概是吧。”庄承也跟着说了一句。 “事情已经商议得差不多了, 我们这一行人该各自离开了, 不知道明天各个小队在哪里集合?”站在一旁鲜少开口的邓怀远,倒是问起了明天的安排。 “连着几天来酒馆似乎不妥,庄承和邓怀远两个人可以明天早些来,提早些时间给你们化带伤疤的妆容。至于...你们...” 闻潇所在的酒馆生意也就一般,一连几天来那么多人,她也有些担忧。只是明天晚上去教堂的行动,庄承和邓怀远两个人是必须来酒馆化妆的,但对于其他几个人,嘴里就开始有些迟疑了。 “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的面包房,或者说,各自提t前去诊所的附近蹲点,只是,大家都知道诊所的位置吗?”面包房的位置在小镇的中间地带,离诊所的位置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 “我在家里的羊皮纸的地图上看到过标注,但还没有去过一次。”即使是在黑暗里,霍桑桑也是小心地举起了手。 “我自己过去。”李良伟一如既往的冷硬,话说得也很简短:“在诊所前会和。” 铁匠铺在小镇的北边,离格恩医生的诊所很远。 “我...我可以去面包房,和你一起吗?”瞪圆的杏眼在黑暗里反着光,霍桑桑犹豫里一会儿,还是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当然可以。”鹿可没有拒绝。 “那应该不介意多我一个?”凉凉的目光扫过了娇小的霍桑桑,诸离不着痕迹的蹭到了鹿可的身边,压低着的嗓音,多了几丝成熟的磁性,又带着清泉的叮咚与幽静。 鹿可不自在的挪动了下身体,同样低声说:“那就一起吧,提早些,去诊所还要不少时间,差不多十一点左右就该出发了。” 决定好了一切,酒馆的周围也安静了很久,闻潇先是试探着拉开了大门,见四下无人,才催促着在屋内的六位玩家赶紧离去。 诸离自然而然的和鹿可走在了一起,庄承和邓怀远两人本就是结伴而来,自然也结伴回去,剩下的李良伟和霍桑桑两人,也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 纵使是深夜,每一个人都不自觉的压低了脚步声,警惕得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等到鹿可回到了自己的面包房,诸离紧也没有停留,简单的告了个别,就径直离开了。 虽然他不需要睡眠,但是某人,已经困得很了。 他们之间,来日方长。 再次回到了自己熟悉又陌生的面包房,鹿可摸着黑,随意的找了一张凳子坐下,背靠着墙壁,就感觉到了浑身上涌的疲惫,不止是精神,也包括是身体。 她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才取出了藏在身上的空白羊皮纸,即使是在黑暗里,羊皮纸也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哪怕是白日里试了火烧和浸水两种手段,也没有看到什么只言片语。 真的只是空白的纸张? 那又为什么要细心珍藏呢? 甚至藏到了床垫的里面! 一张白纸,又何必要藏起来,大大方方的摆在明面上,都没有人会管。越是这般小心翼翼,鹿可越觉得里面藏了巨大的秘密。 回想这几天迷迷糊糊的梦境,鹿可第一次有了想去二楼卧室的单人床上入睡的念头。不管是在一楼还是二楼,不管是靠墙睡,还是趴桌上睡,诡异又记不清的梦境始终缠绕着她。 与其睡得腰酸背痛,为什么不选择让自己好过一点?她倒要看看,原主人究竟要干些什么。 把手里的羊皮纸塞进了怀里,鹿可脱掉了外面罩着的黑斗篷,摸索着楼梯的方向,顺着台阶小心翼翼的走上了二楼。又顺着右手边的墙壁,即使是在黑暗里,她都没有看一眼墙壁上的绘画,摸着墙壁就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打开房门的一瞬,就将自己手中的黑斗篷扔了过去,稳稳的落在了梳妆台上,也盖住了那面镜子。 随后鹿可就摸索着墙壁边缘的吊灯的开关,一下子灯光大亮。在这个四面都是墙的二楼,一点都不用担心房间里的灯光会倾洒出去。 眨巴了几下眼睛,适应了卧室的强光之后,便关上了房门,但没有上锁,就在她整个人也即将躺倒在单人床上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鹿可站稳了身体,走到了梳妆台前,悄悄掀开了上面的斗篷,露出了一条缝隙。 狰狞的面容透过缝隙显露在她的面前,似乎是没有改变。鹿可加大力气,将覆盖着的斗篷挪开,露出了完整的一面镜子,也看到了第一晚看到的可怖面孔。 镜中的脸,随着鹿可的动作而动作,好像就是她。但皮肤上完全不同的触感,又告诉鹿可——那并不是她。 而且。 那张脸上的伤疤和脓疮,相较于之前,似乎更溃烂了几分。 是因为没有喝“圣水”,也没有去教堂祷告吗? 细细打量了几番,鹿可只觉得身上的疲惫感更甚,仿佛是身体在叫嚣着让她休息。重新将斗篷完完全全遮盖住了梳妆台上的镜子,她的身体才向后一倒,直接摔在了单人床上。 好在床垫很厚,床铺也很软,只是几个呼吸间,鹿可就保持着摔下去的动作,瞬间进入了睡眠。 快得不可思议。 这一次,梦魇同样也快速的缠绕住了她。 紧闭着的眉眼,明显并不安宁,神色也有几分痛楚,明明是并不太热的季节,也没有盖着床上的薄被,细细密密的汗珠还是从鹿可的额头不断地沁出,又顺着额头坠入进了她的发丝里。 粘稠又滚烫。 亮着白光的房间,温度也陡然提升,就连天花板上的炽热白光,逐渐也变成了橙红的模样,仿若燃烧着的火焰。 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七点多,也是副本的第四天。鹿可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的衣服、以及她的头发丝,都是湿漉漉的,氤氲着水汽。 包括身下躺着的床单,都印出了一个湿漉漉的人形。 她这是怎么了? 鹿可揉了揉晕晕沉沉的脑袋,才感觉浑身的体温高的可怕,宛如一个高烧病人,滚烫的体温足以煎熟一个鸡蛋。这还没有被烧死吗? 依稀记得夜晚的梦境,四肢百骸传来了源源不断的痛苦,像是在经受着惨无人道的酷刑,血液的流失,剧烈的痛感也在丧失,仿佛是徘徊在死亡的边缘。 第231章 但还不等鹿可感受到死亡的痛苦,周身就燃起了剧烈的火焰,四面八方,将她牢牢的包裹在内,势必要将她烧成灰烬。 所以她才出了这么多的汗?梦境可以影响现实? 怀揣着疑虑,身上的体温却随着她的苏醒开始下降,逐渐恢复成了正常的人体温度。 可湿漉漉的衣服,鹿可却是不打算再穿了,还有那颇感黏腻的头发,也都需要处理。 于是一大清早,她简单擦洗了一下身体,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服,把之前身上装着的东西塞进了新衣服的口袋里,又洗了洗自己的头发和套用的白金色卷发,分别吹干,才将自己的头发扎好,套上了白金色长卷发,对着盥洗室的镜子检查了一番,确定不露任何马脚,就下了楼。 因着早上的这番耽搁,等她刚到厨房没多久,门外便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是诸离前来给她送新鲜的牛奶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人只是简单的闲谈了几句,就分别了。毕竟,各自都有各自的任务要做。 而前几天发现的水中黑点,鹿可在进厨房的一瞬间,就拿了个瓷碗放在了水龙头的下面,想要接点最开始的水。或许是因为她早上在二楼梳洗的时间过长,这一次的水管里,竟然没有任何细小的黑点,都是清澈透明的流水。 看来也只能等明天再试试看了。 基于祈神节所需的面包数量巨大,一整天,她都在做面包,期间还要应付来店里的客人,十分的忙碌。 直到落日的余晖洒下,天边泛起了一抹昏黄,鹿可才不需要面对上门的客人,转而十分专心的制作美味的面包。 面包房的大门也虚掩了起来,等待着霍桑桑和诸离两人的上门,按照昨天商量的,他们两人会来集合。 等到最后的面包放进了烤箱里,有疯小镇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空旷宽阔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影。 小小的包裹着黑色斗篷的人,目标明确的朝着面包房走来,虚掩着的大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霍桑桑小心翼翼的推搡着面前的大门,后面却突然传来了明显的脚步声,在她身后站定,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也越过了她的脑袋—— 直接按在了大门上。 第215章 他要第一个进去! 诸离可不在乎他的举动将霍桑桑吓了一跳,争抢着推开了面包房虚掩着的大门,接着又一个闪身绕过了娇小的诸离,直接走进了面包房。 房间里并没有亮灯,反倒是厨房内有透出来的光亮,伴随着面包松软的淡香。 跟在后面的霍桑桑心里泛起了一阵嘀咕,在过来的路上,她似乎并没有看到有别的人,诸离是怎么一下子到她的后面的... 只是这一点疑惑, 在瞬间就从她的脑中被抹去,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 “来了?”t大门外的响动并没有逃过鹿可的耳朵, 刚好忙完的她就凑到了厨房门前的玻璃后,偷偷观察了一番,在看到推门进来的一高一矮后, 才算是放下心来,拉开厨房门打了个招呼。 “面包还要几分钟才做好,现在时间也早,大家不妨在店里休息一会儿。”厨房外面灯光很暗,只余丁点的月光和厨房内洒下来的光亮,她大约只看到两个有些模糊的身影, 但也十分体面的打了招呼。 “需要帮忙吗?”诸离大步往前迈了几步,整个人正欲进鹿可的厨房,嘴上还是礼貌的询问着。 “嗯嗯,要...要帮忙吗?”软糯的声音同样附和着,却因为不太相熟有些许的尴尬。 “哈哈哈,不用了,等最后一批面包出炉就可以了。”鹿可轻笑了几声,婉拒了两人的好意:“怕镇上的居民注意, 室内也就没开灯,有些暗,你们小心些,就在外面坐一会儿吧。” 仗着对自己面包房的熟悉度,鹿可摸着黑从柜台后面取出了两把木凳子,放在了靠墙的位置,又拉着两人坐下。 霍桑桑很是配合,只是轻轻拉动了两下就被鹿可按着肩膀坐了下来,倒是诸离这个大高子,初时鹿可竟然没有抓动,像是巍峨的山峰僵在原地,在意识到是鹿可拉他时,才有所反应。 亦步亦趋的跟着坐了下来。 “叮——” 恰巧,烤箱发出了一声响动,示意着最后一炉的面包已经完成。她也没再搭理坐在一切略有些尴尬的两人,自顾自的打开了烤箱,整理起了刚出炉的面包。 空气一瞬间的静谧和凝滞。 诸离终究还是忍耐不住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进了充斥着暖黄色灯光的厨房,配合着将摆放在一边的包装纸袋打开,方便鹿可将新鲜的面包塞进去。 怎么还是过来了? 鹿可心里有些诧异,裹着面纱的脸仰头斜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顿,只是心里莫名的有些奇怪,现在的男大学生都是这么热情的吗? 似乎是从第一次见面时,就有些热情的过了头了。 但她也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不愧是可能刚刚进入副本的玩家,还有着一头的冲劲和善意,瞧见什么都像是在现实世界一样,想着帮一把。 于是默默地给他贴上了一个疑似好人的标签。 一整个烤箱的面包,在两个人的分工合作之下,也不过是几分钟的功夫,就全部打包完成,并整齐的堆叠在了一起。 “多谢。”松了口气的同时,鹿可这才向着一旁一直在帮忙的诸离道了声谢。 看到的就是一双笑弯了的潋滟眸子。 而一直在外面规规矩矩坐着的霍桑桑,听到厨房的动作停歇,也稍稍挪动着脚步到了厨房门口,探了探脑袋。 “这是忙完了吗?那我们,何时出发?” 听到霍桑桑的询问,鹿可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半,距离午夜十二点的教堂祷告,还有一个多小时。 诊所在小镇的西南角,距离小镇中心的广场有很长一段距离,格恩医生势必会提前从诊所出发,附近的镇民们也同样如此,这样才不会错过教堂的仪式。 所以,他们的出发时间,便是宜早不宜迟。 索性面包房的活计已经完成了,霍桑桑和诸离两人现在也在她的面包房里,现在出发去诊所,小心一些是完全可以避开小镇的居民的,或许也能早些和独自一人前去的李良伟接头。 从面包房去诊所,差不多半小时左右的时间,等他们到达诊所,大约是晚上十一点多,这时候镇民们还没有出门,但快要出门。他们必须要先找地方躲起来,等镇民们离开之后再行动。 回想起来,昨天她和诸离藏匿着的那条狭窄的隔缝倒是不错,三个人也可以容得下,至于诊所旁边肆意生长的杂草丛,虽然也容易躲藏人,但若是压出人走动过的行迹,恐怕会引起小镇居民的怀疑。 斟酌再三。 她还是开口道:“现在过去也可以,只是要在那多躲藏一段时间。稍等一下,我先把厨房的灯关了,等街道上无人就出发。” 鹿可井井有条的安排着,霍桑桑听了也不住地点了点头。随即厨房的灯光就被熄灭,面包房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些许微弱的月光从门缝、从窗户处挤进来。 不至于在完全的漆黑中摔倒。 面积不大的厨房站了两人有些拥挤,而诸离不离开,鹿可也没有办法从厨房离开,只得小声地说了一句:“出去吧。” 同时伸手轻轻地推搡了一下。 因为距离较近,诸离想装听不见都很难,也就没再刻意隔开霍桑桑和鹿可,抬脚就向着厨房外走去。 霍桑桑也挪开了堵在厨房门口的身体。 走出厨房之后,落在最后的鹿可就将厨房的门锁了起来,三人前后脚前往大门的方向,先是透过旁边几米远的窗户观察了一下黑夜里的街道,又拉开了门缝,探出脑袋四周扫视了一圈。 酒馆的营业时间已经结束,就算是喝得醉醺醺的镇民,也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此时的大街上并没有人烟。 但还是在等了几分钟之后,三人才相继走出了面包房。鹿可站在中间,霍桑桑站在右侧,诸离也只能站在了鹿可的左侧。三人结伴着,轻手轻脚的朝着西南方的诊所走去。 不太知晓路途的霍桑桑,自然而然的落后了半个脚,但也算是跟上了两人的步伐。 今夜小镇的夜色甚浓,但银白的月光还是透过重重的黑雾,洒落在了有疯小镇,也为他们的行走,增添了一丝便利。 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在空空荡荡的长街上,发出十分细微的声响,宛如落叶飘到水面激起的涟漪,但隔着厚重的门板和墙面,并没有引起两旁房屋内镇民的注意。 有过几次来回走动的经历,他们这一路走的还算顺畅。在看到不远处西南角孤零零的在杂草丛中的诊所时,鹿可停住了继续向前的步伐。 她看了看两侧的房屋,找到了前晚躲藏过两次的房子隔缝,拉了拉右侧霍桑桑的衣袖,就要牵引着她进去。 第232章 霍桑桑有些幼态的脸上露出了些许茫然之色,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此刻往那条窄道里走去,但行动上却还是配合了几分。 没生出什么逆反的心理,乖乖软软的。 鹿可拉着霍桑桑走了进去,随即借着微弱的月光,学着之前诸离的动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就不在动作,贴着墙壁站到了一侧。 后跟进来的诸离反倒是大大咧咧的占了出入口的位置,漆黑的斗篷罩住了他的整个身体,也挡住了里面的两个算得上娇小的身影。 三人沉默着,一言不发。 时间却在轻缓的呼吸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约莫过了十几二十分钟后,待鹿可手腕上手表的时间已经快过了十一点半时,周围的民居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并没有刻意的遮掩,各种细微的动静混杂在一起,就像是屋内的人起了身、穿了衣,紧接着是开门和落锁的声音。再之后,又是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或轻或缓、或重或急。 睡着的小镇自沉眠中苏醒,小镇上的镇民也都一个个走出了家门,走在了宽阔的街道上。 一起堆叠着的脚步声,令霍桑桑心头一跳,不自觉得伸出了双手,交叠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泄露出来的一丁点呼吸声,会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在夜空中闪烁着银白余光的杏仁眼也瞪得浑圆,一眨不眨的盯着挡在外面的诸离。 听着胸腔内剧烈起伏的心跳声,不禁埋怨:死心脏,跳慢些啊! 诸离是背着身的,恰巧正对着两人,即使没有朦胧的月色,也能看清他们的表情,相较于霍桑桑的惊慌和战栗,一旁鹿可的表情倒是镇定多了,只是木然着一张脸,屏气凝神。 好像,不如笑起来好看。 他拨动着脑子里的回忆,回顾着鹿可的生平,意外的发现,进入游乐场之后的她,更多的是礼貌、克制又应付的微笑,鲜少有开怀大笑的时候。 只是,祂本身就是基于人类的欲望和怨恨而诞生的...以之为食,以之为生,继而涨之。 诊所附近本身就比较偏僻,居住着的镇民们又多向着小镇的中心聚集,不一会儿,四周t又重新恢复了静谧,静得只听到他们几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往外探了探,确定四下无人后,三人才相继着走出了房子间的隔缝,站到了空荡荡的街道上。 倒是之前过于紧张的霍桑桑有一瞬间的腿软,不自觉地扒拉上了鹿可的胳膊。 鹿可虚虚地搀扶了一把她的身体,就跟着诸离向着不远处的诊所走去,因着小心谨慎,还是刻意压低了脚步声。 眼神也四处张望着,寻找着李良伟的踪迹。 昨天已经说好了,在诊所附近汇合,但她四处张望了一番,也没看到什么人影,就连四周疯长的杂草,也没有被压倒的痕迹。 怀揣着疑虑的鹿可和诸离、霍桑桑两人走到诊所的大门口时,依然没有看到李良伟的身影。 他没来? 是当了逃兵? 瞧着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几番思索之间,紧闭着的大门突然从里面被拉了开来—— 第216章 格恩医生没离开? 陡然生出这个想法的同时, 黑暗的房间里突然窜出了一个人影。身材高大,几乎是在瞬间就挡住了大门拉开的缝隙。 不是他。 不是格恩医生。 仅管和格恩医生只有一面之缘,但鹿可分明记得,他不是个身材高大的人,而是个有些干瘦的老人。尤其是那一身佯装淡然的缥缈气质,和那汪蓝莹莹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 她抬眼望去,就看到了一张探出来的略显粗犷的脸,和一双深邃的褐色瞳孔。 是李良伟? 他怎么进去的? 提起来的心,重新落回了胸腔,满腹的疑惑却没有消散。鹿可明明是在铁匠铺遇到的李良伟,而他看着也像是一个打铁的好手,怎么又和诊所以及格恩医生扯上了联系?并且还能轻而易举的进入诊所里面? 更是在所有镇民都前往教堂的时刻, 从诊所里面拉开了房门,迎接还是逮捕...他们... 但似乎也说不过去,如果他真的和格恩医生有联系,那个初次见面的被镇民称呼为格恩医生的老人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替身,甚至李良伟是刻意伪装成铁匠铺的老板接近玩家,早在昨天晚上,就可以将他们所有会面的玩家抓起来。哪怕时间上来不及,今天白天也完全可以。 那就是鹿可她自己想多了。 只是李良伟究竟是怎么进入格恩医生诊所的呢?并且比他们早了很长时间。 “赫!李...李大哥,你...你...怎么是你!”所有的思绪都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鹿可尚且还没有将疑虑问出来,同样被吓了一跳的霍桑桑已经战战兢兢的问出了口。 脑袋也往后面缩了一缩,生怕昨天才结识的李良伟是什么坏蛋,趁他们探查诊所的时候想要下黑手。 “小镇的锁都是铁匠打造的,铺子里偷偷存了备用钥匙。”纵使李良伟有些心大, 也还是能从霍桑桑的嘴里听到些许害怕,当即解释道。 他早先就在自己的铺子里翻找了一番,花费了很大精力才找到了原主人刻意隐藏起来的备用钥匙。起初尚且还不知道有什么用场,直到昨天夜里提及诊所里上门的房间时,李良伟才想到了那一大串钥匙。 因此在鹿可询问的时候,承认自己有开门的办法。 于此同时,就从自己的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两个挂满了钥匙的大铁环,叮叮咚咚的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说来也是奇怪,我来之时,诊所里就没人。”李良伟晃荡着手里的钥匙,丝毫不介意钥匙晃动的声音,兀自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格恩医生不在?那你是什么时候到的?”诸离随意的扫了扫四周,彰显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约莫是晚上十点之前,铁匠铺歇业很早,诊所位置又远,就来得早了些。起先还趴在旁边的杂草丛里,但我听着屋里一点动静都没,就大着胆子试了试大门的钥匙,试了一半恰巧试对就进来了。” “他竟然一直不在吗?十一点半左右也没人从诊所里出来吗?”鹿可的声音里是讶异不住的惊奇,格恩医生怎么会不在他的诊所里? 那是跑去哪里了? “没有,里面的房门,已经都被我打开了。”话毕,李良伟向后退了退,露出了在浅白月色下昏暗的房屋,他又指了指右侧中间敞开的房门:“只是那个家伙的锁链锁眼被堵住了,打不开,其他几间大部分也都是。” 鹿可借着微薄的光亮往里面瞧了瞧,诊所里之前上锁的六间房门都已经敞开了,但乌漆嘛黑的看不清楚,只有右侧中间的房间有些印象。 困着那个被割掉了舌头的黑发黑眼的人,或者说玩家。 李良伟的说法尚且比较自洽,但也同样引发出了一个疑问,格恩医生为什么不在诊所里?他不需要和镇上的居民们一样,去教堂祷告吗? “进去瞧瞧。”一群人在门口僵在也不是一回事,他们的时间有限,还是抓紧时间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于是诸离便适时的解围道。 紧接着,便率先走进了诊所里,鹿可和她的小挂件霍桑桑也跟着走了进来。在走进了诊所之后,霍桑桑才松开了拉拽着的鹿可的胳膊,心底给自己打足了气,振作了起来。 左右两侧的几间房门都是敞开着的,除去了右手边的第二间,其他房间鹿可他们都没曾去过,而那缕微弱的月光也不足以照亮整个诊所内部,远在小镇中心的燃烧火焰,此刻也还未升起。 只隐隐约约看到房间内模糊的一团黑影,和四肢上闪着些许银光的锁链,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发出“呜哇——呜呜——”的动静。 竟有五个房间都锁着人! 并且都被割了舌头... 是有什么样的秘密不能让他们说出来呢?甚至把他们当成牲畜一样锁在房间里? 鹿可不得而知,却还是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借着斗篷的遮挡,发出不算显眼的白光。 一一扫过房间内的跪缩着的黑影,在看到右手边第一房间时,才看到了那天街道上遇到的流浪汉! 身上的衣衫一如既往的破烂,神志却是越发的不清晰,看到有人过来时,都没有给予一个眼神,自顾自的蹲在墙角,口齿不清的发出呜咽声... 原本就脏污的衣服上,更多了些腥红、墨黑的印迹,似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鲜血。 仅仅是两天一夜的时间,被神父的手下送到诊所的流浪汉,就遭受到了来自格恩医生的折磨,浑身的伤口和流出来的血迹,也是这两天内造成的。 这哪里是什么小镇的医生,简直是个魔鬼! 恰如其分的对上了流浪汉之前疯言疯语里提到的——恶魔二字。怪不得他在听到“医生”这个称呼时,会更加的疯狂和暴躁。 第233章 任谁知晓格恩医生在背地里的所作所为,都恨不得啖其骨,啃其肉,让他也尝一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另外的几个敞开的房间内,都是一样的遭受过折磨的人,身上的穿着不太一样,性别也并不一致。 男女毫无差别的都用粗粗的铁链捆绑住了四肢,强迫他们张大着嘴巴,割掉了舌头,身上也是细细密密的各种伤痕。脓疮、烫伤、割裂伤、针眼、疹子... 无一幸免。 “ ...这真的是诊所吗?”霍桑桑看着被困在狭小的单人间里的人,瑟瑟缩缩的,竟然是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模样。 就连鹿可他们曾经写字交谈过的那个玩家,状态也极度的不对劲,除了对光亮敏感一些,看到他们这些进来的人时,竟不再像是初次见面时扑了上来,而是浑浑噩噩的缩在角落里。 “根本没有一个是正常人。”李良伟摇了摇头,他早些进来后就打开了诊所里小隔间的大门,只是每一个试图交流的对象,都没有给他任何的反馈,完完全全的疯癫了。 “二楼的卧室门开了吗?”那天在t诊所里的时间很短,诸离又忙着撬一楼的锁,根本没有去二楼的卧室看一看。仅凭鹿可自己也没有除了暴力以外的办法开门。 看来得找个时间练习一下开锁技术了。 “开了,但没什么东西,就是个普通的房间。”拿着两大把的钥匙,李良伟几乎是把诊所里面的锁眼都试了一遍,也将每个房间都打开了,只是因为尝试花费的时间很多,都只是大概的扫了几眼,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于是补充道:“不过我也没有细看。” “好,我上去看一眼。”听到李良伟的回答,鹿可转身就要往诊所的二层走去。 “一起。”诸离也适时的开了口,跟了上去。 后头的霍桑桑和李良伟也想一起上去,但想想,下面也不能不留人,万一有个什么突发情况也好提醒,便也就没跟着上去。 鹿可一马当先的快步走上了二楼,径直前往了最里面的卧室,诸离则是不管她走得都快,都和她只有一步的差距。 同样的房屋布局,卧室的大小也没有什么改变,四面的墙壁也没有窗户,鹿可放心的松开了遮挡手电光芒的黑斗篷,从左往右、从上往下,一处不漏的小心查看着格恩医生的卧室。 和她家里一样的黑灰白的配色,单人床、大衣柜、床头柜,但没有梳妆台,只有一张桌案。桌案上面只摆放着一个墨水瓶、一支钢笔、和几张未曾书写的羊皮纸。 翻看了抽屉、床头柜的抽屉、衣柜里面的衣物...几乎翻找了个遍,鹿可也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东西,除了房间内存在的一丝若有似无的药剂味。 但这也十分正常,他毕竟明面上还是一个小镇的医生,仅管背地里做些折磨人的勾当,可这并不妨碍他的诊所里还存在着医疗用品和药剂。 再怎么沽名钓誉,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 没有任何发现的鹿可有些颓然的看了看诸离,看他同样无奈的摊了摊手,只得相继下了楼。 秘密既然不在二楼,想必还是在一楼。 仅仅从规模上来说,格恩医生所在的诊所也太小了,除了关在明面上的几个人,也就只有楼梯旁边的长桌上摆了一些器械用具和药品。 这么一点存量,根本不够整个小镇的镇民使用。哪怕是些简单的头疼脑热的,也治不过来。 在这个完全封闭的小镇,没有外来的物资送达,也没有存货... 莫不是他还有些制药的能力? 第217章 怎么都不对劲。 “一楼还有什么发现吗?”等到了诊所一楼,鹿可看向了楼下分散着翻找东西的两人,问道。 霍桑桑连连摇了摇头:“除了已经被折磨的疯疯癫癫的五个人,都是些常见的家居摆设,再不济就是柜台上的那些器械和药品。”迟疑了一阵又道:“只是这...怎么瞧着都不像是个医生...” “右边第一间关的就是前两天遇见的疯疯癫癫的流浪汉,第二间是前两天向我们呼救的,疑似玩家的人,至于其他房间的就不知道是何时抓进来的了...但只不过是两天的时间,他们就已经完全不给外界反应了。”简单的介绍了鹿可曾经见过两个人的信息,鹿可又扫视了一圈:“左边那间空房间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李良伟接过了话茬,继续说道:“其他几个房间都有个盛饭的碗,是些剩菜剩饭,纯粹是吊着他们的命,但里面——” “有些蓝色的粉末。” 蓝色的粉末? 这是明晃晃的投毒吗? 不, 或许也不能说是投毒,而是想尽办法的让他们完完全全的疯掉。 听完李良伟的话,鹿可为了验证,顺手进了最近的一间房间,果然看到了随手被摆在床脚的碗,连双筷子也没有,被刻意放到锁链刚好够到的位置,即便是被关押的人想暴起伤人,也不会伤害到送饭的人。 一些残羹剩饭,隐隐泛着一股馊味,和满室的血腥气、汗渍味、排泄残留的味道交杂起来的恶臭相比,就不是那么的明显了。 而这褐黄混杂的饭碗里,一点未被完全融合的蓝色粉末,就格外的显眼。 明目张胆的阳谋。 如果不想饿死,就必须吃这些馊掉和掺杂了药粉的饭。在饭碗的旁边,甚至没有解渴的水。不喝水不吃饭,一个人只能存活三天,又是在密封的狭小单间内,精神上的压迫感会更强烈些。 等到这些被关押的人彻底熬不住的时候,出于对生的渴望,势必会吃这些掺杂了东西的剩菜剩饭,那也就成功的达成了他的目的—— 使人疯狂。 但说来也奇怪,这些被困着的人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痕,明显是受到虐待的,却又没有找到任何虐打的工具,倒是屋子内四溅的血液,展露出了当时的惨状。 想起神父的手下押着发疯的流浪汉进了诊所,又将其关押进了单人间内,肯定也看到了满屋子的血渍和脏污... 若说神父是完全不知情的,根本不可能。是神父指使的格恩医生?所以他的手下们才见怪不怪? 诊所故意建立在小镇的西南角,距离其他镇民的民居又有着几十米的距离,是不是有意为之? 这样也可以避免凄厉的叫声被周围的镇民听到。 只是...镇民会不会也同样是参与者呢?完全听从神父的命令,对格恩医生尊重有加,遮掩着身体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对其他的一切漠视不理。 毕竟,苦难未曾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可如此一来,镇民身上的创伤又是怎么形成的? 一大堆的疑问,像是毛线团一样纠缠在了一起,占据了鹿可的脑子,令她的思绪都有一时间的混乱和烦躁。 最终还是压抑住了那股情绪,耐着性子,重新在这间诊所内翻找了起来。大部分的房间几乎都是一样的,唯有那间空置的房间,惹人生疑。 就在此时,遥远的中心广场响起了浑厚的钟声,与前几天一样,足足敲响了十二下,而天际同样泛起了红霞,燃烧的火焰肆意的摇曳张扬着,铺满了大半个天空。 刚刚只有一点微弱月光的室内,一下子铺上了一层橙红的细纱。 午夜的钟声响起,意味着小镇中心的仪式即将开启,也意味着,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鹿可他们必须在格恩医生回来前离开诊所。 但想起李良伟诉说的,早在十点左右时,格恩医生就不在诊所里,她的心底还是升起了一抹担忧。 左边最后空置的单人间,是最靠近储存着药材和器械的长桌的房间,同样熟悉的布局,简单的单人床,和放在角落里的木盆,在橙红光芒的映照下,蒙上了一层诡异。 瞧着像是空置了很多,物件上都蒙着一层细细密密的灰尘,反倒是地面上,干干净净的,既没有灰尘,也没有脚印。 太奇怪了。 真要打扫的话,为什么不将所有的东西都清理一遍呢?徒留下单人床和木盆上的灰尘是因为什么? 是想惹人注意还是不想惹人注意? 光洁的地面上,连李良伟他们曾经进入的脚印都没有留下。 至于四面的墙壁,没有溅落的血痕,平整中带着些许毛刺,像是重刷之后的墙壁,把之前的痕迹都给掩盖了。 光秃秃的,连根电线和灯的开关都没有。 关押着的人,哪管他们需不需要光亮,似乎所有的折磨都是在白天进行的。但这间房间还是干净整洁得令人惊奇,因此中间靠墙的落着灰的单人床和木盆,也十分瞩目。 鹿可没有犹豫,迈步就靠近了角落里的木盆,蹲下身,仔细端详了起来。她没有伸手拿起来,是担心蹭掉上面的灰尘,引起格恩医生的注意。 一旁的霍桑桑却没这个思考,直接就拿了起来,摆在手上还转了几圈:“只是个普通的木盆,瞧着没什么特别的。” 第234章 木盆底下的墙角,除了它占据的位置,靠近边缘的位置,也落着一层细细密密的灰,似乎是角落里不方便清扫。 “确实没有机关。”嘴上应承道,鹿可站起身,又弯下腰,观察起了落灰的单人床。 平平无奇的木板,钢架简单搭起的支架,一张连床单被褥都没有的铁艺床,除了灰尘,没有遗留给他们任何的东西。 好像还缺了些什么东西... 其他的五间房间里,都有着四条捆住人t四肢的很粗的铁链,粗略的观察时,似乎是从墙壁的缝隙中或是地板里面伸展出来的,而这间房间里的墙壁和地面都十分的平整。 “去看一下其他房间的铁链,是从哪里伸出来的。”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鹿可都没有转头看一下身后的人,径直吩咐道。 随即就响起了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这是...怎么了?”霍桑桑也凑到鹿可的身边,低声问道。 “房间里的墙面和地板太平整了,而其他房间的铁链都在角落里。如果是一模一样的装修,这里也应该有铁链。”鹿可指了指角落里的墙缝,又继续思考了起来。 如果这里没有铁链,那很有可能存在暗室,暗室和地板应该有些许联系,所以现在的地面才会如此干净,正是因为长时间的挪动,为了不露端倪,才会刻意清扫。 那故意剩下的落灰单人床和木盆呢?是为了将来人的注意力从这些地方转移?才故意留下的? 就是想告诉他们,即便有暗道的机关,也不在这两个东西上? 鹿可不知道格恩医生是故意为之,还是反其道而行。无论是何种,她的目光都没办法从这两样东西上移开了。 不,轻便好拿的木盆,已经被排除在外,剩下可疑的就是眼前的单人床。 脚步声再次由远及近,李良伟有些冷硬粗犷的声音说道:“所有的铁链都是从地下延伸出来的。” 只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动作迅速的李良伟就将那几个房间的铁链出处都翻看了一遍,只是屋子里疯疯癫癫的人不太配合,抓挠着出了几个细小的伤口,都是在他的脸上。 沁出的几滴血珠,一时让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也只是随意的拿起斗篷的袖子,随意的擦了擦。 “地下...”鹿可呢喃着这两字,越发肯定了下面有密室的入口的念头,转而细细打量起了面前的单人床,连一丝细小的灰尘都不放过。 终于在单人床的铁架上发现了些许不同。 裸露在床板外面的铁架,其中的一截,明显比另外的三截粗了一些,仔细对比,上面的灰尘,比之其他,也浅薄了好几层。 显然是经常被使用过的。 虽然上面的指印被刻意擦除了,鹿可还是伸手摸上了眼前冰冰凉凉的金属:“这一截,比其他的粗了一点。” 说着她就尝试着向上拔起、或是向下按压的动作,铁棍一动不动。 不对吗? 还是,方法错了? 短暂的思考了几秒钟,鹿可尝试着左右旋转起来,向右转是被阻隔住的,使大力气向左时,却听到了“咯噔”一声。 底下的铁架不知道是触及到了什么东西,而在不远处的地下,陡然升起了一阵轰鸣声,似乎是石块移动的声音。 “墙后面!动了!”霍桑桑惊呼了出声,原本专注着看着鹿可动作的诸离和李良伟,寻声也望向了后面的墙壁。 只见原本严丝合缝的墙面,突然出现了一块比巴掌大些的凹槽,恰恰是两块砖头的大小,里面摆放着一颗灿金的圆球。 鹿可离那很近,但其他三人也赶紧凑了过来,在她摸到那颗金属圆球时,几乎是不用思考的左右转动了几圈,整间屋子的地板也开始颤动了起来。 或许不应该说是整间屋子的地板,而是她脚下的地板。 “倏然”地颤动了几下,动作快速的向下凹陷了两寸,又朝着旁边飞快的缩进,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伴随着一股恶劣的腥臭味。 瞬间的摇晃,令鹿可脚下不稳,骤然的失去支撑,也令她的身体骤然下沉,旁边却飞快的伸出了一只手—— 拽住了她的手腕。 第218章 骤然的失重感。 鹿可尚且来不及惊慌的时候, 就感受到了手腕上传来的力道。 凌空的双脚向下一别,也碰触到了底下的石块。她急忙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双脚平稳的站住,避免了扭脚。 目光才落到了脚下黑漆漆的密室口和裸露在红光中的台阶上。 只是再往下, 就是更加讳莫如深的黑暗, 空气中也传来了更加腥臭、令人作呕的味道。 迎着抓住她手腕的手往上看,就对上了一双灿如星辰的潋滟眸子,映照着的,都是鹿可的身影。 是诸离。 “谢谢。”真挚的道了声谢,鹿可使了使劲, 从诸离的手中挣脱开来。 仅管该谢谢他当时伸出的援助之手,防止鹿可一个倒栽葱地摔下台阶,但一直被人抓着手腕,总让鹿可觉得不自在。 好像是行动受了限。 “竟然真的有密室通道!鹿——”霍桑桑欢快的叫出了声,在喊道鹿可名字的时候又突然像是被卡住了喉咙,停顿了一下:“你也太厉害了吧。” 夸奖却不会停顿。 “这下面就该是格恩医生掩藏着秘密的地方了,时间不剩多少了,下去看看。”刚刚抓住鹿可的右手背到了身后,诸离摩挲了几下手指,面上却是平淡的浅笑。 “进去看看。”李良伟也随声附和道。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若是因为畏手畏脚和担惊受怕而错失发现线索的机会,那才是真正的懦弱与可惜。 鹿可本就因为刚刚地板的突然移动, 脚滑了一下, 站在了密室入口的台阶上,也是她第一个走下了密室的台阶,往更里面走去。 漆黑不见五指的黑暗,伴随着恶臭味,周身感知的温度也低了几分。 每一层台阶都有二十公分的高度与宽度,她约莫走了十三阶台阶,才走到了更加平坦的地面上。 深藏在地下的密室,感知不到空气的流动,也看不到一丝的光亮。鹿可将之前关掉的手电筒再度打开,强烈的白光一下子贯穿了密室的黑暗,展露出了冷酷又冰冷的一幕。 太大了,这个密室。 或许已经不能称得上是密室了… 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比之整个诊所的占地面积都大了好几倍,好似包括了所有杂草丛生的区域,足足有几百平米。 而且是个高精尖的实验室,两侧没有单独的隔间,只是划分着各自的区间摆放着各种试验设备,以及不同种类的实验对象。 小鼠、大鼠、兔子、豚鼠、猴子、鸡、鸭、鹅、山羊、豚猪…一些常见的生物实验使用的动物和家畜。 还有—— 人。 三五岁年纪的男孩和女孩、十几岁年纪的男孩和女孩、刚成年的男人和女人、中年的男人和女人、以及老年的男人和女人。 被像是牲畜一样,关在了两平米大小的玻璃舱内,平躺着似乎是睡着了一样,没有睁眼也没有动静。 小孩子的玻璃舱和动物的玻璃舱会小一些,刚好适合着他们的身量大小。 玻璃舱是完全密封的,但为了不让里面的生物死亡,每一个都配备了制氧设备。而旁边还有一个密封带旋转盖子的透明玻璃箱,铁箱内伸出了几根粗壮的透明管道,连接着生物和人类的身体,注射的针孔插进了他们的皮肤,源源不断的传递着某种淡蓝色的液体。 看着也像是维护他们生机的物品。 更令人惊奇的是,不管是生物还是人类,身上都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脓疮,最大的脓疮胀裂得可以看清皮肤下面浑黄的细胞液体。 有的已经裂开,淡黄的液体顺着裂口涌出,混杂着几丝几缕的血丝,四周的皮肤也翻开蜷缩。 令人作呕。 除了这些关押着试验品的玻璃舱外,在最前面还围着几张四四方方的长桌,以及几个书架。书架上摆满着形形色色的书籍,长桌上则是摆着长长短短的试管、玻璃皿、显微镜、烧杯、坩埚、托盘天平等等一系列的实验设备。 杂乱的摆放着,但却装了不少调制出来的液体,一看就是经常使用的。 实验设备的旁边还有一张狭小的手术台,同样配备着很多用具,以及铁质的镣铐。 “这…是实验室?”霍桑桑一走下来,在看到眼前画面时,脱口就问了出来,声音里也难掩震惊。 虽然已经知道了格恩医生是个不良医生,但她还是没有料想到,他竟然背地里还搞什么生物实验! 这么多关押在玻璃舱内的动物和人,就没一个是活蹦乱跳的,比上面疯疯癫癫的人,看起来都要更恐怖些,沉寂的都像是死物。 “顶上的铁链,似乎是连接到其他五个单间的。”跟着一起下了密室的诸离,这回倒没有跟在鹿可的身边,反倒滞留在了原地,抬头看着上方的天花板。 第235章 李良伟落在最后,闻声也看向了上方的天花板,果然看到了t交错混杂着的粗壮铁链,瞧着各自的方位,似乎正对着那几间困着人的单间。 “小心不要碰到这些玻璃舱,里面的动物和人的状态都不对劲,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病毒存在。” 鹿可也望了一眼顶上的铁链,又看了看四周的玻璃舱,小心的提醒了一句,就拿着手里的手电筒往更前面走去。 不是什么生物博士的她,对于这些专业的设备,大都说不上什么名头,还不如抓紧时间看看前方的实验区到底存在什么东西。 密室的光亮也随着鹿可的离开而逐渐远离,诸离隐藏在黑暗里的脸浮现了一抹暗色,干净清冽的眼睛也变得冰冷,仿佛沁入了极北雪山之巅的冰雪,冷冽的可以将人冻裂在原地。 周身的气温也随之降低了几分。 站在最后面的李良伟,并没有在意前面的诸离在干些什么,快步向前寻找线索的同时,只觉得暗室的温度更低了几分,恍惚间仿佛听到了古怪诡异的呢喃呓语。 呓语只是闪现了零点几秒就消失不见,就像是一场幻觉。 他只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精神因为太过紧绷有些恍惚,而室内温度降低,也只是因为是深入地下的缘故。 没有太过深思,就往前走去。 这地下实验室太过庞大了,再加上时间十分紧迫,需要在其他镇民回来前离开诊所,只凭着他们四个人,根本没办法探查清所有的细节。 也就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了。 诸离的情绪,只是泄露了一瞬间,在他意识到自己失控的同时,就瞬间收了回来。 垂下的眼睫,遮挡住了眼底的冰冷,他掐了指尖冒出的一缕灰雾,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变幻出了一只手电筒,自己一个人朝着地下室的角落里走去,游离在了几人之外。 或许也不该这么说,霍桑桑、鹿可、李良伟三人也是各自分散着探查着这个地下室,并没有聚集到一起。 不过几人都暗暗记下了鹿可刚才的提醒,也都觉得地下室的玻璃舱有异,没有上手触碰。 毕竟除了那些玻璃舱外,这个实验室内还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存在。 鹿可走到了摆放着实验器具的实验台前,装着五颜六色液体的玻璃试管被分门别类的归置着,上面还贴着不同的标签,但都是些化学公式,看不明白。 而实验台中央记录着的数据的实验板,也是一连串的化学公式,一条一条,井然有序的排列着,但上面都被依次打了个叉,只有最后一条没有,似乎是之前的实验都出了岔子。 除此之外没有只言片语,专业的令鹿可有些头疼,她顺着这些东西从左往右的一一看过,却在落到最后巴掌大小的玻璃罐时—— 吓了一跳。 那是一双淡蓝色的眼珠,正保持着睁眼的动作,浸泡在透明的液体里,对上鹿可的视野,像是正在看着她一样! 浸泡着淡蓝色眼珠的玻璃罐旁边,还有一个同样大小有着浸泡液体的玻璃罐,只是那个罐子的液体里并没有东西。 或者说没有另一双眼珠。 但瞧着这玻璃罐里的眼珠,鹿可总觉得有几分熟悉感,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格恩医生的眼睛…似乎也是淡蓝色的… 搭配着他伪装出来的淡然气质,增添了一份可信度。毕竟淡蓝宛如澄澈蓝天的眼睛,天然就有几分亲和感。 可若真是格恩医生自己的眼珠,又怎么会在这玻璃罐里? 还有人会亲自挖下自己的眼珠吗? 更令鹿可不解的是,旁边一模一样的玻璃罐里,曾经装着的又是什么? “快看!这里有好多管道和阀门!”一声惊呼声突然打破了实验室里的静谧。 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是东北方? 鹿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就看到了霍桑桑娇小的个子在原地蹦哒着,手上握着的手电筒还在不断的挥舞着,一闪一闪,竭尽全力的招呼着所有人看向她。 在她的后面,是一整面墙壁的水管,还有零散的几个阀门。 东北方?好像通向的是小镇中心的方向,那这些水管是… 她快步朝霍桑桑的位置奔跑了几步,赫然发现了这些水管好些部分竟然弯曲着直接嵌入了墙体里面。而在总阀门的上方,在墙体上支撑着十几公分大小的水箱,水箱下面有一根细长的管道直接阀门的总管道里。 “这…小镇的所有水管都是从这铺设的吗?”看着这密密麻麻的管道,鹿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什么?水管的总阀门怎么会在一个小小的诊所下面?甚至还是在地下实验室的墙体边缘?”李良伟也不可置信的问道。 眼前的一切并非虚幻。 格恩医生的身份,更加令人生疑了。 第219章 扑朔迷离。 掌管着小镇水源命脉的阀门,怎么会在一个小镇医生的实验室里? 而那总阀门上方连接着的,嵌在墙壁外面的水箱和水管,又是做什么用的? 添加点消毒的明矾? 亦或者是—— 投毒! 鹿可联想到小镇居民的惨状,下意识的想到了最坏的一种情况——投毒。 所有的镇民身上都有着千疮百孔的伤疤,并非是一己之力可造成。就算是有人将他们囚禁在这座小镇里,那也不可能会容忍自己的身上被人虐待出百种千样的伤疤。 又不是没有痛觉的木头人,也不是受人操控、无知无觉的机器人…怎么会不产生任何反抗的念头? 成百上千的镇民们聚集在一起,终有将邪恶势力打败的一天。 除非, 所有的变化,都是悄无声息的。 在镇民们不知道的背后,一点一点的,摧毁着他们的生活,身体也在日复一日中,遭受着病毒的侵蚀。 如同这些被关押在玻璃舱内的动物和人类一样,完好无损的皮囊,一点一点的皲裂,生长出日渐可怖的脓疮。鼓胀着的肉色皮肤下,隐约可见昏黄荡漾的液体,脓疮一日一日的膨胀,最后又和预料中的一样——裂开。 浑黄的液体随之留下,倾泻到皮肤之上,带来蜕变之后的病毒,生长出越来越多的脓疮。 他们的肌肤, 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有些划破翻开的血肉,或许也是为了抑制身上更多的脓疮出现。 找不到源头的病毒,仿佛是一场大型的传染病,几乎是在镇民们没有反应的时候, 彻底摧毁了他们的生活! 病痛产生的最开始,镇民们或许是想着来找小镇唯一的医生格恩寻求帮助的。只是,本来就是幕后黑手的格恩医生,又怎么会真的帮助他们呢? 怕是背地里还下了不少的黑手。 看着实验室里摆放着的从小鼠开始的生物、以及各个阶段年龄的不同性别的人类,很难认为,格恩医生所在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镇上的居民。 那些称得上惨无人道的生物实验,落在试验品的身上,丝毫没有改善他们身体的情况,反而愈加严重。 这又怎么会是救治? 更像是在试验他制造的病毒的杀伤力和威胁性,以及他们的抗药性。小镇上的居民,也如这关在玻璃舱里的老鼠或者人一样,饱受着疾病或病毒的折磨,宛如过街老鼠一般,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裸露出可怖的伤口,且日复一日的在生存与死亡间挣扎。 虽然这可怖的症状,似乎并没有立即要了他们的性命。 就在这个时候,小镇的救世主——神父登场了。不知道他是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虚构了出了所谓的教堂和神明,给予小镇的居民虚妄的美好。 稀奇古怪的从火焰中升起的漆黑城堡,神父亲手递来的清冽“圣水”,只要进入教堂虔诚的祷告,就可以让他们遍布浑身的伤疤消失不见,重新恢复成了得病前的健康模样。 甚至还能见到返老还童的一刹那。 只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时效性的,只能短暂的维持一天不到的时间,等到午夜之前,如同灰姑娘的时效魔法一样,一切都变回了原样。 至此,神父在小镇的地位水涨船高,日复一日的稳固,甚至逐渐培养了一批忠实的手下,彻底掌管了有疯小镇大大小小的事务,并且,为他信仰的神明,招揽了一大批虔诚的信徒。 ...... 当然这一切,仅仅是鹿可的猜测。 其中还有许多的细枝末节说不太通,包括为什么这座小镇是完全封闭的?格恩医生的地下室又是何人建造?并且又怎么做到连接整个小镇的水管的?他又t为什么要在地下实验室做生物实验?如果是投毒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毒死所有的小镇镇民?神父和他的关系又是如何?为什么神父会成为最大的得益者?格恩医生的实验还在继续吗?那些疯疯癫癫的流浪汉又是因何造成的?为什么会将他们关押在诊所的单间内?并施加各种各样的刑罚呢? 第236章 鹿可想不明白,格恩医生的动机究竟是什么,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也还留在这个小镇上,面对着他可能近乎失败的实体实验,任由神父宣传着教义,龟缩在小小的诊所之内。 却又在午夜的祷告开始之前,不知去向。 还有一点,疯疯癫癫的流浪汉,为什么会说——所有人都会死?是神父杀死了所有小镇的居民?还是格恩医生杀掉了所有的小镇居民? 本来她不认为神父会杀掉信徒,但流浪汉明明确确说的是全部烧死,而教堂又恰巧是在火焰中升起... 如今这小镇,与火相关的,也就只有午夜时分的广场,和包裹着教堂的火焰了... 明天,不,应该说天亮之后,就是小镇的祈神节了。这一天,必然不会是平静的一天。 不论是即将到来的祈神节,还是可能出现的熊熊大火,都需要他们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这上面的水箱是干什么的?”霍桑桑小声嘟囔着,就伸手想要掀开水箱的盖子。 “别动!”刚刚的一长段思考,看似过了很久,实则只过了一两分钟,待鹿可回过神来时就看到了霍桑桑有些莽撞的举动,急忙阻止。 “怎...怎么了?”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霍桑桑吞了吞嘴里的口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前几天早晨,我曾在厨房的水龙头里,看到了些许细细小小的黑点。如果这真的是连通整个小镇的水阀...很有可能,是投注在这里面的毒物...”为什么会升起投毒的想法,曾经一晃而过的细细小小的黑点,恰如其分的提醒了她。 而鹿可也不认为,囚禁、殴打、折磨那些人的格恩医生,会是个只加维生素、营养液的好人。 初见时的血腥味,似乎至今都萦绕在她的鼻翼间。 “毒...毒!他下毒?!”都不需要看表情,光从声音里都能辨别出霍桑桑的震惊。 “你的意思是——镇民们身上的那些伤疤和脓疮是中毒所致?”李良伟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昨夜望远镜里看到的那些人身上的疤痕和脓疮,是因为中毒导致的? “不,那些皮肉翻开的疤痕很多都是外力导致的,是一些刀伤。” “脓疮,必然和格恩医生脱不了关系,看看那些躺在玻璃舱里的动物和人类,哪一个身上没有脓疮。”疤痕的说法可以是其他,但那些脓疮,鹿可肯定是格恩医生所为。 “那这个小镇的医生,是在拿小镇的所有人做生物实验?是他一个人害了小镇的所有人?那也太恶毒了吧!”霍桑桑渐渐地也认同了这个说法,心里对格恩医生的厌恶和憎恨,又增加了几层。 怎么会有人如此的恶毒! 是反人类吧! “确实,但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只是为了折磨人?”搞不懂,为什么要坑害整个镇的镇民,而且掌控着小镇实权的神父,当真就完全不知情吗?还是放任为之?李良伟硬挺的眉毛都完全皱巴了起来,他着实有些想不通。 “嘘——上面有动静。”刚刚还在实验室内四处闲逛的诸离,听着他们的讨论,也跟着凑了过来,只是还不等他参与话题,耳朵边就听到了隔着几层土的上传来了一阵响动。 “会不会是上面那些疯疯癫癫的人?”霍桑桑并没有立即闭上嘴,心大的以为是那些疯子搞出的动静。 只是在看到另外几人有些严肃的表情时,才不自觉的噤了声。 “哒——哒——哒——”一阵极其有规律的响动在他们头顶上方响起,沉闷又厚重,间歇的几秒都十分相近。 的确不像是疯子搞出来的动静。 鹿可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十二点二十一分。 广场中心的仪式,估计已经要结束了,小镇的镇民也快陆陆续续的回家了,难道是提前出发的格恩医生,提前回诊所? 她将手腕上的手表递到了另外三人的眼前,压低着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广场的仪式差不多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至于上面的那动静...不知道是不是格恩医生回来了...但我们出去的时候,都得小心些。” 霍桑桑保持着捂嘴的动作,点了点头,旁边的诸离和李良伟也同样相视着点了点头。 由于担心上方的动静是人为造成的,他们从最边缘的东北角的墙壁,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压低着自己的脚步声朝着地下室入口的台阶处走去。 从一个角,走向另一个角,相隔的距离有些遥远,而上方的“哒哒”声,却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鹿可他们四人。 难道真的有人回来了? 但上方的人的动静,又怎么会恰巧跟随着他们?难道在上面,都能听到底下密室的声音?这是不是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格恩医生实验室的隔音,不至于做得这么差吧! 想到上方敞开着的诊所大门,敞开着的单间大门,还有敞开着的密室入口...鹿可的心脏,一直觉得心慌慌的。 无论是什么人来到这里,只要看到上面的景象,肯定第一时间就会意识到有人闯空门!接着,他就会赶忙检查诊所里的东西,第一选择也是检查他最在意的密室。 若是看到密室的大门也敞开着,他会做什么呢? 守株待兔! 鹿可的脑子里猛然划过了这个念头,而此时的他们也已经相继走到了台阶上,最前面的还是大块头李良伟,然后是霍桑桑、她、和诸离。 眼见着李良伟即将探头出去,就见一道冷冽的寒光—— 自黑暗中挥出! 第220章 稳准狠! 直逼李良伟脖颈处的大动脉! 蹲守在暗处的猎手, 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时候,瞄准他的猎物,送上了致命的一击! 鹿可在脑中闪现过守株待兔的念头时,身体下意识的就做出了反应,她突然跻身上前,推开了挡在前头的霍桑桑,一把抓向了李良伟行走间摆动的手。 只是因为他身上穿着的宽大斗篷,向前抓握的手指,堪堪抓住了他斗篷的衣摆。 冷冽的寒光和拽拉的手指,几乎是一前一后的抵达,鹿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试图将李良伟的身体拽拉下来,连刚刚被挤压到一边的霍桑桑都完全顾及不上。 可这一切终究还是太迟了。 李良伟的身体又十分的健壮,一身的腱子肉,纵使鹿可的力气很大,在面对李良伟的体重时,也没有办法在瞬间就将他整个人拉开。 惯性的上前趋势,以及过于晦暗的深夜密室,就在李良伟眼睛的余光看到黑暗里挥砍过来的长刀时,身体却一刹那的僵硬,顺着身后传来的大力拖拽,身体下意识的后仰—— 但长刀仍然砍上了他的脖颈! 刀入皮骨,血液一下子四溅,站在身后拉拽着李良伟的鹿可,就见他头顶的斗篷随着大力脱落,他瞪大着双眼,眼中仿佛定格了黑暗中的那把长刀,身体也向后倒去,又因为鹿可施加的力道旋转,四溅的血液毫无遮拦的喷洒到了鹿可的脸上、身上... “啊!!”被挤压到台阶一边的霍桑桑,见到眼前的一幕,发出了惊惧的尖叫! 一下子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完蛋了!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外面的人,密室里不仅仅只有一个人存在吗?而他们几个人,如果在密室口冒头,就会被外面蹲守的人斩首,但如果不想办法出去,那也迟早会...被赶来的其他人而围攻... 密室并没有其他可以离开的通道,四周都是严严实实的墙壁,唯一的出口就只有眼前的密室口了。 脑子里在短瞬间划过了这些想法,鹿可双手却是下意识的接住了身体即将倒下的李良伟,并且立即伸手捂住了他不断流血的脖子。 长刀一触就离,并没有卡在李良伟的脖颈上,但他脖子上t的伤口却十分严重,十公分左右长度的伤口,深可见骨,汩汩的冒着鲜血,似乎是划破了他的大动脉。 只是鹿可略显瘦弱的身躯,完全没有办法阻挡李良伟身体下坠的趋势,硬是被身后的诸离拖了一把,才支撑得住。 “嗬...嗬...嗬...”几乎被割破了喉管的李良伟,半仰着身躯,嚅动着双唇,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怎...怎么办?”总算从惊惧中回过神来的霍桑桑,也哽咽着嗓音,颤颤巍巍的开了口。 “先下台阶,把他平躺下来,止血。有纱布吗?”霍桑桑刚刚已经暴露,鹿可此时再隐瞒也没什么用处,她一手捂着李良伟的脖子,一手支撑着他的身体,尽量精简着语句。 “我来吧。” “有...有有。” 诸离和霍桑桑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响起,两人也是不约而同的开始了动作。诸离站在鹿可的身后,一手扶着鹿可的脊背,一边又绕过了她,像是敞开了拥抱一般来到了她的身边,另一只手支撑住了李良伟的身体,微微使力后便收回了在鹿可后背的手,两只手抱起李良伟的身体就往台阶下面走。 在此期间,鹿可完全不敢松开她的手,直到诸离完全抱起李良伟时,她才收回了帮扶着李良伟身体的手,双手交叠着一起捂住了他的脖子。 第237章 但情况仍然算不上好,她一直可以感受到他伤口处汩汩冒出的鲜血,就连李良伟全身的生机都在逐渐转弱。 一旁的霍桑桑则是哆哆嗦嗦的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了一卷绷带,怕一卷不够,又取了两三卷,才跟着几人小跑着下了台阶。 就连刚刚身上撞到墙面上升起的疼痛也完全顾不得了。 李良伟被平躺在了地上,霍桑桑赶忙递上了手中的绷带,鹿可沾着鲜血的手接过绷带,移开捂着他伤口的手,直接将手里的绷带缠绕了上去。只是匆匆缠绕了几圈,刚缠上没一会儿的绷带,瞬间就染成了鲜红。 完全止不住血... “绷带...没有用...怎么办怎么办...他...他要死了吗?”霍桑桑整个人都快要哭出来了,声音里夹杂着的哭腔更是完全掩饰不住。 “他的伤口需要缝合?有针线吗?”鹿可一边缠绕着手中的绷带,一边维持着镇定的问道。 “这会儿...去哪找针线,要是在我的裁缝店里就好了,我们会不会都死在这里啊?”无奈又挫败,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与推搡。 “快去那边的手术台看看!诸离,你提防着台阶,看看那个人会不会下来。”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鹿可就想到了之前在探查的实验室时发现的手术台,边上似乎有一些手术用具。 同时又担忧着那个蹲守在暗处的人,只能分心让诸离注意一下。 “好,但大概率他就等着我们冒头了。”诸离点了点头。 外面似乎只有一个人,而镇上的其他人赶过来也需要时间,他们四个人在密室里,为了保险起见,还不如蹲在唯一的出口守株待兔。 或者,等待着其他同伴到来,待人齐之后,将他们所有人在密室里一网打尽。 实在不济,也可以完全将密室入口封死,把鹿可他们围困在诊所的地下密室里,等个三五天的功夫,趁他们缺水缺粮、丧失力气的时候,轻轻松松的斩杀。 不论何种办法,都比莽撞得直接跑进来密室安全有效的多。 霍桑桑在听完鹿可的话后,就慌慌张张地奔跑着去了另一边的手术台,因为太过焦急和慌张,差点在奔跑途中崴了脚,好在她及时维持了平稳。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热爱做人体实验的缘故,格恩医生的诊所里,刚好还有一些用于缝合的针和线。 她匆匆忙忙找到了这些,就又飞快的跑了回来,喘息着的呼吸中夹杂着愉悦:“找到了!” 说着就要将手中的针线递给鹿可。 “你来。你会缝针的吧?”鹿可捂着李良伟的脖颈根本分不出手来,只能让身为裁缝店店主的霍桑桑动手:“我帮你按着伤口止血,你帮他缝合,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眼看着霍桑桑还有些犹豫和抽搐,又迅速补充了一句:“快点!他快死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恍若如梦初醒,霍桑桑在鹿可的催促中抖动了几下身体,她眨巴了几下眼睛,终究是对生命流逝的不忍,战胜了心底的畏惧,直接在李良伟的身体前跪坐了下来,借着手电筒的光,颤抖着手将线穿进了针孔里,又哆哆嗦嗦的举着针比划到了李良伟的伤口前。 而鹿可在霍桑桑的针挪过来的时候,就将覆盖着的绷带挪了开来,缓声安慰着说道:“别怕,就像缝衣服一样,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已经尽力了。” 接着她又想起了自己医药箱里的止血药,在此刻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祈祷小小的药丸也能起些作用了。 霍桑桑在鹿可的安慰下,竭力按捺住颤抖的双手,将手中的针和线,戳进了李良伟脖颈处的伤口的皮肤里,而鹿可却趁着解放双手的时候,急忙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医药箱,取了一颗止血药,都顾不得擦拭手上的鲜血,就塞进了李良伟的嘴巴里。 浸染着鲜血的止血药,在塞入李良伟嘴中的一瞬间,几乎都不需要鹿可搬动着下巴吞咽,就被意识已经模糊的李良伟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去。 汩汩冒着鲜血的伤口,也在一刹那,放缓了流血的速度。 止血药很是神奇,但也没有那么神奇。它在进入李良伟的身体的霎时间就发挥了作用,但也仅仅只是延缓了喷溅的血液,像是从崩腾的瀑布,变成了潺潺流动的溪水,让霍桑桑手下的动作也更方便了几分。 真的像是缝合着衣服一般,缝合着被划破的伤口,霍桑桑从一开始的颤抖和畏惧,逐渐也变得平和起来,手下的动作也更快速更平稳。 十公分左右的伤口,不过是两三分钟就被细细密密的完全缝合了起来,她甚至还在伤口的末端处打了一个蝴蝶结。 而鹿可顺手又拿起了另外两卷绷带,直接缠绕上了李良伟脖颈处被缝合的伤疤,阻止剩余的少数渗出的血液。 两卷绷带全部用光才收了手。 这一连套分工合作下来,也只不过过去了短短五六分钟,就在这个时间段内,蹲守在密室入口处的人,也没有完全下来的迹象。 “呼——”霍桑桑长舒了一口气,才感觉到了浑身的酸软:“他是不是...可以活下来了?” “听天由命。”李良伟的失血量很大,现在整个人也完全昏迷了过去,鹿可并不敢担保。而且现在他们更大的威胁,还在外面等着他们。 她不由得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密室入口,漆黑一片。 此时霍桑桑也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那个挥舞长刀的恶魔,就在他们必经的出入口,等待着他们的冒头,心里的慌张重新升起:“怎...怎么办?那...那个人...还...还在那里...” 鹿可也在思考,但只是一会儿,看到整齐排列着的玻璃舱,他瞬间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便扯高着嗓子喊道:“这还不简单!下面都是格恩医生的宝贝,既然不敢下来,那就全部毁了吧!” 说完就拉过了霍桑桑和诸离,小声的窃窃私语了几句。 不过是一两分钟的时间,地下室里传来了巨大的响动。 第221章 叮呤咣啷! 像极了混杂着金属和玻璃碰撞发出的剧烈声响,声势浩大,轻重混合,又夹杂着不少细碎玻璃碎片飞溅乱撒一地的脆响。 片刻的寂静之后,随即又是一阵“叮呤咣啷”的响动。 仿佛躲藏在地下室的几人,正在进行着一场毁灭性的破坏。碰撞破碎的声音透过敞开着的密室口,十分清晰的传入了上方蹲守之人的耳朵里。 在安静空闲的间隙中,躲藏在台阶一侧的鹿可, 似乎能听到上面急促难耐的呼吸声。 他心乱了! 这时候就赌一下格恩医生的实验品的重要性吧。眼瞅着密室入口处的人还在为难和犹疑,霍桑t桑举着手里的椅子,朝着另一个完好的玻璃舱狠狠砸下! 触碰的瞬间又是一阵“叮呤咣啷”的玻璃碎裂片。 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 不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实验室里的玻璃舱就会被尽数砸破。等那时候,即便是他抓住并杀死了这几个跑进诊所密室的小老鼠, 怕也是没法在格恩医生面前卖个好。 对未知的、生不如死的惩罚的恐惧,终究还是战胜了心中那么一丁点的——对于猎物逃脱的丧气感,轻微的脚步声,在上方响起。 一步一挪的谨慎状态下,慢慢悠悠的从上而下的走了下来,黑色的斗篷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手中泛着冷光的长兵器横亘在了面前,却完全没有遮挡住他的身体。 同时也给予了鹿可他们机会。 霍桑桑依旧在一边胡乱的砸着实验室里的玻璃舱,脚下也再踹飞着破碎的玻璃,造成一堆稀里哗啦的乱响,恰巧掩盖了男子下台阶的脚步声,也营造出了很多人在打砸的假象。 仅管他身材高大壮实,人也十分谨慎小心,但仍然没有注意到刻意躲藏在暗处的几人。 鹿可蹲守在台阶的旁边,手握着自己的唐刀,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台阶,看着在台阶上缓慢移动的身影,正巧卡在他走下的七八节台阶处,头颅仍然在密室的入口处,看不完全下面的台阶。 她挥舞着手中的唐刀,对照着男子脚踝部分的位置,狠狠地劈砍了下去! 鲜血四溅! 系统出品的刀具,吹毛立断,面对着血肉白骨,也可以轻易的斩断。 “啊!”伴随着一声粗犷的痛呼声,半截脚踝仍停留在台阶上,而男子另外的半截身子,却是顺着行走间的动势,在毫无支撑的情况下,重重地从上面摔了下来,摔趴在了台阶之上,又顺着着台阶,滚落到了地下室的地面上。 他痛苦哀嚎,手中的长刃虽没有丢弃,此刻却完全顾及不得,整个人在地上不断地翻滚,伸长着双手试图去够自己被斩断的双脚,但剧烈的疼痛却使他完全无法弯曲身体。 “霍桑桑,快跑!” 一击得逞,鹿可只是匆匆扫了眼痛哭流涕的黑衣男子,没分去半点的同情,就呼喊着在不远处砸玻璃舱的霍桑桑快些逃离。 第238章 背着昏迷中的李良伟的诸离,在男子倒地的一瞬间,就快步踏上了楼梯,丝毫没有背着人的负重感。 反倒是鹿可留下来接应霍桑桑。 早在他们窃窃私语的一瞬间,鹿可他们就制定好了计划。先是将李良伟搬到了台阶旁边的位置,又帮助霍桑桑将几个靠近台阶方向的玻璃舱聚集到了一起,方便她砸碎之后,可以及时的撤离。 接着又帮助诸离将昏迷中的李良伟帮扶到了他的后背,这才对着霍桑桑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开始。而鹿可自己则是取出了自己的唐刀,蹲守在台阶的一侧,等待着给他也上演一次——守株待兔。 计划实施的十分顺利。 不论是否是格恩医生,都无法承受格恩医生实验室内的实验品被毁掉的后果,只能硬着头皮走了下来。 以敌之弱,攻敌之心。 也恰恰解决了鹿可他们眼前的困境。蹲守在暗处的猎手,被无情的斩断了双脚,身体也从高处重重摔下,躺倒在地面上——苟延残喘。 只是手中捏着的兵刃,仍然十分具有威胁性。在等待着霍桑桑小跑过来的途中,鹿可干脆利落的将他手中的兵刃挑飞,直到看到霍桑桑小跑的身影越渐接近,又确认了地上的男人不再具有威胁性后,才转身踏上了台阶。 一行三人速度极快的跑出了密室,旋转着密室的开关将入口恢复成了原样,虚虚的遮掩了地下室里传来的痛呼声,他们才带上了门扉,迅速的离开了格恩医生的诊所。 天边燃起的火焰早就消失,漆黑的教堂也不见踪影,只剩下浅淡的银白月光。聚集在广场上的镇民们,此刻也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 为了避免被回家的格恩医生立即发现,他们刻意多跑远了几个街道,又在感知到时间不多时,随意找了两间房屋之间的隔缝,躲了进去。 匆忙仓促的逃离中,除了昏迷中的李良伟,三人都耗费了不少力气,被黑丝巾包裹着的脸蛋,都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更是顺着额间、鬓间不断地滑落,呼吸声也十分的急促。 其中诸离更甚,毕竟是他一直背着李良伟奔跑。他变幻出来的人类身体,虽然没有太过吃力的感觉,但还是刻意营造出了流汗、上脸、喘息的细节。 在进入隔缝之后,更是装出了体力不接的惨样,松开了双手,将背负在后背的李良伟顺着脊背滑到地上,一旁瞧见的鹿可,虽然也在忙着喘气,但也帮扶了一把。 顺利又平稳的放倒了下来。 紧接着,三人这才有时间对视着看了几眼,脸上都是劫后余生后浮现的喜悦之情,默契的没有说话,只是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然后保持沉默。 小镇的居民即将回来,任何开展开来的话题,都会在无形中为他们的安危增加风险,更何况还有一个昏迷的李良伟作为拖累。 此时的一丁点动静,都是催命的号角。 而静默下来的鹿可,现在才有时间查看自己身上的状况。之前砍断男人双脚的唐刀已经被收起,但两次四溅的血渍几乎都喷溅到了她的脸上和身上的斗篷上,手上更是因为捂住李良伟脖颈处的伤口,被鲜血完全浸红。 整个人就像是从鲜血里打捞出来的一样。 黏腻的血液沾染在鹿可的皮肤上,令她浑身都有些难受。 走在现实的街道上,恐怕都会被误认为是什么杀人恶魔,直接把她带进警局里。不,或许,还没有人敢靠近她。 但这又何尝不是她最真实的写照呢?在副本的轮番磨炼之下,好像连柔软的心脏都变得坚硬冷酷了起来。面对着威胁到她性命的家伙,不管是人类还是怪物,鹿可都能直接下手... 唯一的差别就是,对于同为玩家的现实中的人,她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只是有一丁点的可能,她还是想着搭上一把。 就比如,眼前的李良伟。 颈部那么长的一道伤口,又深可见骨,几乎没多少挽救回来的可能,鹿可却还是费劲心思,联合着霍桑桑一起,占时吊住了他的命。 至于是否真的能活,就只能看他的命数了。 在她思考的这会儿功夫,隔缝外远处的街道上,已经响起了稀稀落落的脚步声,昭示着小镇居民的归来。 听到动静的几人不由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声。 背靠着墙壁的诸离,在鹿可不曾注意的角落里,看着宛若浴血重生的她,心脏升起了几分痒意。收拢在黑斗篷内的手掌,难耐的揉搓了几下手指,又化成了胸腔内几不可闻的喟叹。 真想擦拭掉她脸上的血珠啊。手指一点一点的抹去那些血痕,亦或者——轻轻地舔舐。 垂落着的眼睫遮挡住了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泛着血色的雾气,翻滚的心绪持续不断地骚扰着诸离的理智,但他还是强忍着摁下了念头。 太快了。 会吓到她的。 若是这具身体被识破了,下次,就不是那么容易接近了。 他还不想——功亏一篑。 耐心,恰好是一个猎手,最值得拥有的优秀品质。 所有的念头都是在诸离的脑子里纷繁闪烁,站在旁边的鹿可和霍桑桑两人却是一无所知,尚且还在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轻重缓急的脚步声,持续的时间比之前那个隔缝时长了许多,毕竟他们也是远离了诊所的方向,进入到了民居较为集中的地带。 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四周恢复了平静,他们才从隔缝里走了出来。诸离重新背负起了李良伟,四人压低着脚步声,趁着诊所还没闹起来时,踮着脚尖快步离开,直奔着鹿可的面包房。 此时的面包房,距离他们是最近的地方了。 而李良伟又行动不便,他们也还有些讯息需要交流,更要想办法安稳度过明日的祈神节。这一场冒险,也仅仅只是揭开了小镇一部分的秘密。 原本二十多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的被几人压缩成了十几分钟,西南角的诊所也一直t没有闹出什么动静,似乎是藏在密室里的断腿男人还未被发现,亦或者——不想在深更半夜发作? 打开了面包房的大门,在诸离、霍桑桑、李良伟等人都进入后,鹿可又快速的锁上了门。 “上楼说。”在一楼的灯光十分容易引起外界的注意,此刻完全封闭没有窗户的二楼,反倒提供了便利。 几人又跟着上了面包房的二楼,避开了会客厅处的诡异绘画,鹿可引领着诸离他们就进了自己的卧室。 将李良伟搁置在了自己的木床上后,她就不耐的脱下了身上渗着血的斗篷,大幅度的动作让口袋里的几张羊皮纸洒落在了地上。 鹿可连忙伸手捡起地上的羊皮纸,却在碰触的瞬间,鲜血浸染到了纸张之上—— 氤氲出了字迹。 第222章 竟是鲜血? 尝试过了火烤、水淹种种办法的鹿可, 完全想象不到,让羊皮纸重现字迹的方式,竟然是——涂抹鲜血。 如果不是今天凑巧身上溅上了不少的血迹,怕是到副本结束, 她都想不到这个法子。 但是有了这次的经历, 之后倒是可以发散思维,不拘泥于科学理论。 “这是什么东西?” 羊皮纸掉落在了地上, 又被鹿可堂而皇之的捡起, 原本几近干涸的血液在纸张上竟然开始流动,任谁见到了都会询问一下。 血液像跳动的音符一般在纸张上流动, 延展伸缩,逐渐清晰,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文字。 原本面包店主人刻意掩藏的秘密也彻底展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在房子里找到的故意藏起来的小玩意,一直没找到解开的方法,倒是没想到无意中沾到的血迹帮了大忙。”鹿可面色平静的捡起了地上出现文字的羊皮纸,简单随意的讲述了一下纸张的出处,目光却是直直地落在了羊皮纸的血字上。 刻意被隐藏起来的,竟然是一篇篇简短的随笔日记。只是被抹去了年月,唯有每日的闲谈随笔。 一笔一笔都讲述着她遭遇的苦难。 [今天正常营业, 面包房的生意还算不错, 多亏了邻里街坊的支持。 就是遇到了一个神神叨叨的人,套着个黑斗篷,蒙着面,逢人就说什么神不神、信不信仰的东西。都什么年代了,还宣传这些,被好几个店铺赶出了门,在大街上游荡了一圈,抓着过路人唧唧歪歪,还上了我的店面。我是不信这些的,只是看着人口干舌燥的说了大半天,送了他几个面包,就赶出了门。下次可别再来打秋风了。 ] [神神叨叨的黑衣人在小镇宣传了几天,都没人相信他的话,今天没看到他的人,估计是已经放弃离开了。 听隔壁的mary说,小镇最近要来一位医生,就在废弃水厂那边,给他专门盖一栋小楼,过几天就要开始动工了。有医生来是好事啊,就是怎么选择了废弃水厂的位置,那会不会太偏了? 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得跨越小半个镇子,真是太远了。 ] 第239章 [今天诊所落成,忙里偷闲,把铺子关了,去诊所附近凑凑热闹,顺便看看那个新来的医生。 mary说是叫什么格恩,她的消息可真灵通啊,有她在都能听到不少的小镇八卦。 不过没想到格恩医生是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头子,难道会来到这个偏僻的小镇,估摸着是来躲清闲、养老的。别说,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瞧着还有些迷人。 ] [奇怪,是面包做多了吗?这两天手上竟然长了几颗疹子。天气也不算热,没道理在这个时候长热疹吧? 一阵阵酸麻肿胀的疼,算了,这两天还是稍微歇歇吧,反正还有几天库存,得找个时间去格恩医生的诊所看看。 爱八卦的mary又来买面包了,听她的嗓子有些嘶哑,问她怎么了,说是感染了风寒,这两天有些高烧。 噢!可怜的mary啊,希望她的病早些好起来,也希望我的疹子早日退下去。 ] [今天终于有时间去了格恩医生的诊所,他看了看我手上的疹子,说不是什么大事,吃几支药剂就好了。 真的没什么大事吗?我突然发现,后脖颈的位置也长了一小片的疹子,而且前几天手上的疹子又大了些。 也许是放任着没吃药吧,还是掏钱买了几支药剂,愿疾病远离我。 ] [已经好几天没见到mary了,听说她的高热又严重了些,脑子都快烧糊涂了,只能卧病在床。 面包房歇业之后,我拎了一袋面包去mary家看她,果然看到了在病恹恹的她,脸蛋都烧红了,披头散发的,十分狼狈。 宽慰了她几句,就回了自己家,只是走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她头发遮住的脖颈后有颗黄豆大小的水泡,是错觉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总有些提不起精神。格恩医生的药剂都吃完了,手上的疹子也好转的迹象,反而还蔓延到了其他地方。不会真是个庸医吧! ] [今天不太对劲,早上起来头脑又些发热,人更没精神了,要不是要营业,肯定在床上躺一天了。 店里最近的生意也差了好多,好多经常来的客人都不来了,怎么回事呢?面包的口感也没变啊。 ] [噢,我的天呐!不会是mary的病症感染到我了吧?脑袋彻底烧起来了。 不行,今天不能营业了,我得去格恩医生的诊所看看,头晕脑热的实在是太痛苦了。 但愿他能看个简单的风寒感冒吧。 ] [前几天去了格恩医生的诊所,又买了几支不同的药剂。就是诊所的队伍排得也太长了些,遇到了好些来买过面包的熟人。 说来也奇怪,小镇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病人,还是说想来诊所凑个热闹? 格恩医生的药剂吃了大半,高烧了几天的温度终于降低了会儿,只是怎么身上的疹子越来越多了,有的还鼓起了小泡。 该死的,我这不会是碰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了吧! ] [mary又来买面包了,只是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要不是听到她的嗓音,还真没认出来。 问她为什么要这样,还吞吞吐吐的。递面包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 mary竟然像碰到了脏东西一样,快速甩开了我的手。 我生气了!今天必须要和她绝交一天! ] [糟糕,全身上下都是成片的小疹子了,这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格恩医生那个水货,还是不找他去看病了,这都开了几次药了,除了高热,其他症状都没缓解。好些疹子都变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水泡。 怎么办?我不会要死了吧? 算了算了,挣钱的事还是不能耽误,找个面巾、手套裹严实点吧,千万不能吓到来店里的客人。 ] [又看到了mary ,她看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大家不都是一样的装扮吗?有什么好吓人的。 说实话,街上这么装扮的人越来越多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mary欲言又止的看了我好几次,才吞吞吐吐的说到什么——瘟疫。怎么会是瘟疫呢?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她一定是骗我的。 ] [小镇这阵子陆陆续续跑走了好些人,就连房子都空置了许多。 但奇怪的是,今天那些人都被赶回来了,还额外迁移来了好些居民,只是护送他们的人也都一个个的遮挡的十分严实,还手持着长棍驱赶所有人。 我去附近偷听了一下,听到他们也谈论了一个词——瘟疫。我不敢相信, mary说的竟然是真的! 那我们这些人要怎么办! ] [很快我就知道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施工队,拖拽着一堆的建筑材料,连夜围绕着小镇建造了一面城墙。一面没有大门的石墙。墙的顶端还竖着铁丝网,铁丝网还通了电… 该死的,我们被彻底困在了这座小镇了!那些蛀虫压根不管我们的死活,只希望那狗屁的瘟疫不要蔓延出去! ] [身上的水泡越来越大了,我现在哪里还有人的样子,还怎么出去见人。裁缝店最近都快要忙死了,大街上每个人的衣着都捂得严严实实的。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再去一次格恩医生的诊所,问他买点药剂,多多t少少改善改善身上的症状。 ] [药剂吃了一堆,一点效果都没,水泡都逐渐变成了脓疮,都能看到里面的水液。真想把镜子砸了。 神神叨叨的人又出现了,在街上一个又一个拉着人宣传他信仰的神明,大言不惭的说——只要信仰,就能解决一切的病痛。 真可笑。有这本事怎么还沦落到在大街上拉人的惨状。不过闲得没事,就去凑凑热闹。但是得等到午夜。 ] [天哪! 这是什么神奇的事情。只不过是喝了一碗清水,去教堂里面参观了一番,脸上、身上的脓疮都不见了,我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就是教堂里的景象,一点也不记得了。 但看在祂治愈我身体的份上,我要信仰这个神明! ] [可惜,圣水的效果只能维持一天,一天之后又恢复了原样,甚至身体还更疲惫了几分。 是我太大逆不道了,竟然还在责怪神明给予的圣水,我应该感谢祂!感谢祂给予我健康的身体! ] [在祷告的队伍里,我竟然看到了mary,看来神明信徒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了。 毕竟,谁能不信仰能给予他健康的神明呢? 带领我们入门的神父,请来了专业的画师,绘画了一批祭祀时的图画,分给了我们所有人,我一定要好好的将它挂在会客室的墙上,天天瞻仰。 ] [奇怪,最近的记忆力似乎越来越衰退了…明明什么都没干,一天就过去了,日记都好些天没记了。 不过有件事还是得做。格恩医生的那些药剂,坑骗了我好些钱,怎么都得找他算个账! 神父怎么从格恩医生的屋子里出来了? ] [明明每天都在喝圣水,晚上却还是一直做噩梦,醒来又记不太清内容,只记得大片大片的火海,还有在黑暗中的大片建筑… 身体也越来越疲惫了,每天都昏昏沉沉的。 不写了,打起精神来!今天的面包还没做呢! ] [前几天祷告时,神父说要举办一次祁神节,所有的信徒都要参与。 这还分什么信徒和镇民的,小镇的居民不都已经是神明的信徒了吗? 等到明天的祁神节,我一定要为神明奉上最虔诚的祭品!祂会喜欢什么?我最真挚的心脏,还是—— 我的灵魂? ] 第223章 看着十分正常的日记。 却在最后隐隐感受到了致人死亡的疯癫感。 鹿可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或许是原来面包房的店主再次遇到她口中神神叨叨的神父后,又或许是在她第一次喝下圣水后?第一次将诡异的绘画挂在自家的墙上? ...... 又或者在整个小镇被完全封锁的时候,在她被疾病折磨的时候,她就已经疯了。 不然又怎么会说出那种话语... 将自己的心脏亦或者是灵魂,奉献给只在神父口中出现的——神明。 她将羊皮纸上用血渍书写的日记全部看完之后,总算是对小镇原本发生的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但对于最后全体小镇居民的死亡,尚且还有些存疑。 照疯疯癫癫的流浪汉所说,所有人是死于一场大火,但这份日记却只到祈神节的前夕就停止了。 难道说是祈神节上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还是说那时候的镇民就已经将自己的心脏或者灵魂奉献给了神明? 是那个所谓的神明—— 降下的灭世之火? 怀揣着这些疑虑,鹿可将手中的羊皮纸塞给了其他两人,示意他们也看看。既然是挡着别人的面看的信息,也不好不拿出来分享。 毕竟, 目前的他们,还是合作关系。 诸离将李良伟放下来后,就站在鹿可较近的位置,当仁不让的抢先接过了羊皮纸,匆匆扫视了一圈之后,他才将羊皮纸递给了一旁的霍桑桑。 第240章 一份日记, 直接过了三个人的手。 曾经小镇的秘辛,也一点一点的展现在众人的眼前。谁都没有想到,故事的最开始,只是因为拒绝了某人的传教。 而从日记里的只言片语之中,可以明确的了解到神父和格恩医生两者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或许是相识的好友,又或者是神父指使着格恩医生,犯下了祸及整个小镇的罪恶... 只是为了他的神明招揽信徒。 事实上,神父也的确如愿的达成了目标。似乎比他预想之中的,更为顺利了几分。 但值得奇怪的是,原店主竟然也没有一点有关教堂内部的记忆,那座虚空火焰中的教堂,真的是——存在的吗? “这...这也太过分了吧!为了宣传什么神明,竟然坑害了一整个小镇的人!”原本还不清楚什么猫腻的霍桑桑,在见识到诊所地下室的水管总阀门以及曾经谈论到的有关中毒的猜想,结合眼前的日记,大抵也明白了小镇的苦难究竟是从何而起。 声音里也满是无处发泄的愤怒,但由于她也不太会骂人,听起来倒像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指责。 “小镇的秘密与神父和格恩医生两人逃脱不了关系,如今支线任务的大半应该完成了,只是,明日的祈神节,又该如何应对?”心中虽有不忿,却不利于改变当前的现状,鹿可收敛心神,提醒道。 “祈神节,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但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准备什么样的祭品?”一针见血的提问,诸离将最大的问题赤裸裸的摆在了面前。 霍桑桑惨白着一张小脸,连连摇头:“总不至于真要献上什么心脏和灵魂吧?” 这两样东西,当做祭品,怕是他们当场就小命不保。 一场祈神节,直接把所有玩家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当然不是。”鹿可直接否认,“我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通关,这两种祭品一旦呈上,无异于是通关失败。但规则里提到,祈神节小镇的每一个居民都不能缺席,并且要献上最虔诚的祭品。以李良伟目前的状况,怕是参加不了明天的祈神节了。” “他现在的状态,明晚之前也不一定能醒来。”诸离瞧着仍然在昏迷中的李良伟,估算着他之前的出血量,断言道。 “不参加的话...会死吗?”些许轻颤的嗓音,霍桑桑躲在角落里怯生生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像极了课堂上准备提问的学生。 “很难确定,可以试探着赌一把。”鹿可摇了摇头,不敢肯定,“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存活五天,那就只需要熬过明天晚上。如果有自信可以躲过小镇镇民的追查,那也可以不去。” 听闻此言,霍桑桑眸底闪过了几分深思,似是真的在思考这种方法的可行性。 “你想好准备什么祭品了吗?” “我?”想到日记里提到的心脏和灵魂,鹿可倒是想到了一个可以糊弄人的法子,“既然是开面包房的,那就给祂做个小蛋糕吧。你呢?” 一个心脏模样的小蛋糕。 “别忘了我的奶牛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奶牛。”诸离弯了弯眉眼,一改之前的阴霾,灿笑着开口道。 奶牛? 它的器官倒是可以借来一用。 “难不成...我给祂做件衣裳吗?”霍桑桑难免有些丧气,最后又撇撇嘴道,“我还是试着躲起来吧,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这里。” 言语间还指了指床上的李良伟。 “最好不要待在你自己的店里。”鹿可善意的提醒,谁也不能预料明日的祈神节会发生什么,说不定那是条错误的规则,去祈神节才是最危险的举动,因此鹿可才没劝着霍桑桑一定要去祈神节。 只是希望她自己能有躲藏的办法吧。 事情大致商议完毕,紧绷心弦的几人这才感知到了迟来的倦意,照例将斗篷遮住了镜面的鹿可,去盥洗室简单的擦洗了身上的血迹,又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霍桑桑和诸离二人也是如此,解决了一身的脏污,三人聚拢在鹿可小小的卧室里,各自寻了张凳子、或是坐床上倚靠着墙壁,草率的休息了一会。 清晨的余光如约而至。 纵使封闭的二楼感受不到一丁半点的阳光,熟悉的生物钟还是在清晨的五六点,将鹿可唤醒。 她看了看手表时间,就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手拍了拍因为不良睡姿产生的酸麻感,推了推尚且还在睡梦中的两人。 推醒了霍桑桑,右手刚放到诸离的肩头时,就见他瞬间睁开了眼,目露警惕,又t在看到鹿可的刹那,立即收敛,重新变成了之前稚气天真的模样。 瞬息间的变化,仿佛只是一场眼花的错觉。 但鹿可并不认为是,在这些副本世界里,谁又会没有半点心眼呢? “醒了?现在天色微亮,趁小镇居民们还没出门,快些回自己的家吧。”今天神父的手下会来带走那一批定做的面包,其他几个玩家估计也被安排了任务,必然要回到自己的店铺去处理。 至于李良伟,就他现在半死不活的状态,送到神父手下的面前,怕是明目张胆的告诉各位——就是他,昨天去闯了格恩医生的诊所。 两人收拾了一番,没有过多停留,趁着天色未完全亮起来,赶忙回了自己的店铺整理。倒是霍桑桑多嘴提了一句,晚些会过来看着李良伟。 这是打算拿她的面包房当藏身所了? 鹿可挑了挑眉,并未说话。昏迷着的李良伟也不方便带出去,就这样被暂且搁置在了她的小屋内,多一个霍桑桑,也没什么差别。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她才匆忙去了楼下的厨房,第一时间拿了一个木盆,接了最开始掺杂着细小黑点的清水后,便手忙脚乱的做起了小蛋糕。 揉面、打鸡蛋、发酵...又取出了冰箱内的草莓,摘蒂、洗尽,捣鼓成了新鲜的草莓酱,腥红似血。 就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大门处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平缓、有节奏的敲打,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不像是诸离。 简单的洗了下手,鹿可匆匆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就连忙去拉开了面包房的大门,入目的就是三个身穿斗篷的高大身影。 “店主,面包准备好了吗?”公事公办的语气。 “早就准备好了,这就给你们拿来。”面巾没有裹住的半张脸露出笑意,殷切的招待着面前的三人。 一千份的恰巴特早就已经准备好,清晨就被鹿可归拢在了同一个货架上,此时刚好拿来。 站门口的三人也跟着走了进来,看着忙忙碌碌的整理着托盘上面包的鹿可时,直接了当的问道:“这货架上的都是吗?” “是的,都在这了。” “你们俩个,去搬走。”领头的黑斗篷指了指鹿可面前的货架,对着后面的两个人一通吩咐,又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店主面色瞧着不是很好,昨天晚上可有出去过?” “大人说笑了。”鹿可面不改色,依旧轻浅的笑着,“这大晚上的,还有谁会不去教堂祷告呢?” “最好是这样。”不咸不淡的应承了一句,眼见着两人将盛着面包的木头货架搬出了店门,领头的黑斗篷也跟着离开了。 似乎只是简简单单的来取之前预定的面包。 但之后看似家常的问话,才是最关键的。夜闯诊所的事情终究是被发现了,那被困在地下室里的人应该也被发现了,甚至还会发现那几个被砸碎的玻璃舱。 格恩医生一点都不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依旧告诉了小镇最具权威的神父,而神父也吩咐手下暗中调查此事。 这才有了刚刚的试探。 或许—— 昨天被她斩断双脚、关在地下室里的那个人,也是神父的手下。 他们走了没多久,诸离就拎着一桶新鲜的牛奶上了门,他站在门边敲了敲门框,提醒鹿可回过神来,才清爽地笑了笑:“今天的牛奶,需要帮你拎到厨房吗?” “好的,麻烦了。”回过神来的鹿可客气的笑了笑,也跟着走进了厨房里。 诸离手中的牛奶桶刚刚放下,在听到她进来的脚步声和关门声后,就沉声说了一句话: “今天的饭馆没有开门。” 第224章 没有回来? 还是已经在教堂遭遇了不测?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的鹿可, 只觉得心神俱荡,清明的脑子似乎被大锤击打了一般,轰鸣作响。 一时间竟分不清诸离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好半响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酒馆的闻潇…也没有从教堂回来吗?” “不太确定, 酒馆的营业时间都在傍晚时分,现在不开门也算正常。”诸离摇了摇头, 没敢百分百的保证。 “不管他们昨晚是否真出了什么事,按照原定计划,白日里也会借着采买出门。暂时先看看什么情况吧…”心里的不详预感愈发强烈,鹿可心头也一阵发慌。 第241章 生怕搞出什么无人生还的戏码。 若真是如此,教堂的危险,简直不敢想象。而目前的教堂, 对于鹿可他们而言,更是一片空白,一无所知。 但稍后的祈神节,大概率会前往教堂,到时候,他们将——避无可避。 “好,事情未必有想象的那么糟糕。我还有好些牛奶没送,再观察一阵,有消息通知你。”宽慰了几句,诸离也不好再多待,拎着昨天空置的木桶就要告辞离开。 “你多加小心。” 叮嘱了一番小心,目送着诸离离开了面包房,鹿可才再次虚掩上面包房的大门,回到了厨房内。 顺手加了些牛奶到面粉团内搅拌均匀, 又开始打发起蛋白,打发好之后就倒入了面糊里,瞬时针搅匀,再倒入模具,盖上锡纸,放进烤箱蒸烤。 在等待蛋糕烘烤的过程中,鹿可又取了些牛奶和黄油一起,做起了奶油。手中的动作在机械性的搅拌着,脑中的思绪却很是烦乱。 她是真的有些担心闻潇他们三人,担心他们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毕竟,当初也是鹿可自己起的心思,主动去联系其他玩家,分散开来探查信息。 如果不是她提出来的想法,闻潇他们或许还安稳的龟缩在自己的店铺内,等待着存活五天后,通关副本。 当然更担心的是,教堂究竟真的存在吗...或者说教堂内究竟有什么危险...未知更容易滋生恐惧。 “叮——” 烤制成功的提示音暂时将鹿可混乱的心绪打断,她取出烤好的蛋糕胚,等温度稍稍低了些之后,才雕琢起了胚子,缓慢的雕刻成心脏的模样。 接着是抹奶油,抹平整之后,看着之前准备好的草莓酱,鹿可思索了一番,还是把最开始掺杂着细小黑点的清水倒了一部分再草莓酱里,搅拌均匀后才整个淋在了蛋糕上。 忙碌着做完了一切,她又找了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将做好的蛋糕放了进去,放松的舒了一口气。 距离面包房的营业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些,但今日却一直没有顾客上门。鹿可简单的清洗了一下,仓促吃了一份盒饭,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才走出了厨房,拉开了面包房的大门。 幸亏这几天她一直吃的系统背包里的盒饭,不然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感染上了这可能掺杂在水里、又掺杂进面包里的病毒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小镇的白天一如既往的平静,宽阔的街道没有任何走动的居民,面包房的生意格外的萧条。 在这期间,诸离也一直不曾上门。 没有消息,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只能说明早上所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 风雨欲来。 这是副本的最后一天,所有的平静都像是末日前最后的安宁。 直到响彻云霄的锣鼓声,再次从街头巷尾传来,仿佛出征的号角,彻底搅乱了眼前虚假的平静。 四面八方的镇民,从他们的房屋走了出来,身穿着家常的服饰,裸露着白净的面容,双手虔诚地捧着各自准备的祭品,洋溢着欢快的笑容,走在了街道上。 黑斗篷呢? 怎么没有穿上? 刚想迈步走出去的鹿可,骤然看到了街道上镇民的模样时,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她突然觉得,那个所谓的祈神节,也不是非去不可。但事到临头,退缩也不是办法。 终究还是脱去了身上的黑斗篷和脸上的纱巾,拎起了厨房里的蛋糕盒,走出了面包房,汇入了人流里。 面包房的大门并没有关上,虚掩着留了一道口子,等所有的镇民都聚集到广场上时,霍桑桑或许会抽空过来。 毕竟,李良伟还在楼上的房间内,按昨夜商讨的计划,霍桑桑应该会带着他一起躲起来。 只是没料到祈神节竟然是中午时分就开始,那他们剩下的半天和夜晚就会十分的难熬了。 伴随着敲打的锣鼓声,小镇的居民全部都聚集到了中心的广场上,不同于之前的姗姗来迟,神父今天很早就站在了广场的高台上,一如既t往遮遮掩掩的穿着,而他的身后,同样是几位身材高大、裹着黑斗篷的健壮男子。 鹿可混在人群里,双手捧着手中的木盒,装作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余光却悄悄的观察着高台上的神父。 在所有镇民都光明正大裸露着自己的面容时,神父依然没有露出自己的真容,只是依稀看到苍老带着褶皱的眼皮。 手持着锣鼓全镇敲打通知的几名穿着黑斗篷的人已经回到了广场旁,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恭恭敬敬的站在了高台的两侧。 站在高处的神父挥了挥手,欢呼雀跃的氛围一下子消散,高台下所有的镇民一下子噤了声,安静倾听着神父的发言。 “有疯小镇的镇民们,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祈神节!让我们为赐予大家健康平安的神明尽情欢呼!感恩新生!” “感恩新生!” “感恩新生!” ...... 仿佛受到了蛊惑,所有的镇民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一边做着加油打劲的动作,一边齐声大喊。 疯狂又真挚。 伪装着的鹿可也只能将手中的木盒换到了左手上,右手学着那些镇民的模样,比划着动作,张大着嘴巴却没有出声,只是做出了嘴型。 一声又一声振聋发聩的高喊声,几乎要将鹿可的耳膜震碎。心里不禁腹诽:当真是一片极大的噪音污染。 足足呐喊了约三五分钟后,高台上的神父才伸手向下按了按,再次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神明定将感受到你们的虔诚。只是——”神父手拄着蛇咬尾的拐杖,从左至右扫视了一圈高台下的所有人,似是意有所指,口中说的话也突兀的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小镇里混进了几只小老鼠,亵渎了神明,大家说,应该怎么办?” 小老鼠? 是指的他们这些玩家? 还不等鹿可思考出个所以然,周围的镇民却率先给出了反应,没有四散交流、窃窃私语,十分默契的高喊:“烧死老鼠!” “烧死老鼠!” 照常学着那些镇民的动作,鹿可的心里却开始发慌,事情似乎逐渐开始脱离了掌控,这所谓的祈神节,是不是从头至尾都是个陷阱? “嗬嗬嗬——”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呐喊声,神父目露愉悦之色,口中更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神明自然会处罚那些小老鼠,现在还是让我们一起享受祈神节的快乐吧!有请—— 神迹降临! ” 神父面对着广场上的所有镇民张开双手,敞开着怀抱,高扬着头颅,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虔诚。 而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正午时分的天空,骤然变得漆黑,仿佛在一秒的时间内跨越了时间,直接来到了午夜时分。熊熊燃烧的火焰也凭空自黑暗中出现,兀自燃烧。 站在高台上的神父和他的手下们,完全身处在剧烈燃烧的火焰中,一点都没有被灼烧的迹象,甚至面露欢欣,期待着神迹的降临。 “神迹!” “神迹!” ...... 这哪里是什么神迹,分明是鹿可他们的催命符,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火焰的升腾十分迅速,几个呼吸间就燃烧了整片天际,整个小镇都染上了血红,像极了一幅人间地狱的惨像。 黑色的古堡模样的教堂也在顷刻间从平地上升起,与此同时,广场上所有的镇民们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白净的面庞,突然长出了一个个疹子,这些疹子又仿佛打了催生素一般迅速地张大,变成了一颗颗包含着细胞液体的脓疮。 除此之外,之前的某些烫伤、皮肉翻飞的伤疤,也全都凭空出现。 只是一会会的功夫,所有的小镇镇民都已经变回了午夜时分面目可怖的模样,而混在其中面容白净的鹿可和诸离,宛如竖起的靶子,十分显眼。 教堂完全显露在神父的身后,神父也收敛了之前的动作,重新恢复了站立的动作,还不等待鹿可想办法逃脱时,他就已经开了口:“现在,就请把这几只小老鼠抓起来,献给神明吧!” 如坐针毡。 四面八方的目光,在瞬间就落到了鹿可的身上,也完完全全的堵住了她后退的路。 小镇的居民顶着残破的面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眸底隐隐藏匿着疯狂之色,也不再保持着整齐划一的队形,伸出了双手,向着她的方向围了过来。 诸离那一边也是如此。 手上拎着的木盒被毫无征兆地扔在了地上,盖子滑落,刻意被雕刻成心脏模样的蛋糕滚落在地,满溢的草莓酱宛如流动的鲜血,在地上氤氲成了一滩“血渍”。 糟糕极了。 鹿可思索着系统背包里的唐刀和符箓,取哪一样出来才能应对面前的困境。但仅仅是一两米左右远的镇民早就已经围拢了上来,抓住了她的胳膊,反手背到了身后,要将她押送到广场的高台上。 第242章 高台? 蠢蠢欲动的双手突然停了下来。 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接近教堂的机会呢? 第225章 不入虎xue。 焉得虎子。 她倒是想看一看,广场上突然出现的大火和教堂都是怎么回事! 况且此刻围堵着、擒拿着鹿可的镇民们,似乎并没有立即动手的想法,而是执着的要将她押送到广场的高台之上。 鹿可的不挣扎,倒是少了几分争执之后的外伤。 其他的镇民们也纷纷让开了可供几人行走的小道,围观着他们押送着鹿可走上了高台,然后由高台上穿着黑斗篷的高大男子接过,拿着麻绳将她捆绑在了高台的石柱之上。 黑斗篷的男子手下的动作并不留情,捆绑着的麻绳也系着十分紧,将鹿可的身躯牢牢贴在了石柱上,几乎没有空隙。 另一边的诸离也是如此。 只是因为他的不配合,身上倒是增添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略显狼狈的被绑在了石柱之上,系着的麻绳也更紧了几分,粗硬的直接扎进了手腕的皮肤里,沁出了不少的血滴,滴滴溅落在了地面上。 抓捕押送两人的镇民已经从容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此时此刻的鹿可和诸离,就如同第一天广场上见到的那对男女一样,一前一后的被捆绑在石柱上。鹿可面对着高台上神父的背影,以及台下众多的镇民们。诸离则是在她的背后,面对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和漆黑庞大的教堂。 似是讥诮地说道:“这下,可真是糟糕透了。” 刻意压低的声音, 只有就近的鹿可可以听到, 但她此刻的心思并不在这,等捆绑住他们的几人离开撤到一边后,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落里,悄悄的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匕首。 因为知道要参与的祈神节十分危险,她提前将系统背包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手电筒和收纳箱里的匕首换了一个位置,这时才能够及时的取出。 匕首短小,又较为隐蔽。虽然因为之前的磨难,有些许弯曲,但也足够锋利,刚刚好握在鹿可背着的手里,一点一点的磨起了手腕上的麻绳。 火焰在广场上铺天盖地,却没有带来半点灼伤人的痛感,不仅仅是神父他们,就连鹿可也感受不到火焰带来的热意。 这是真的火吗? 教堂又是真的吗? 就在鹿可一边思索一边努力割断手腕上的麻绳时,站在前面的神父却没有消停下来,他转过身来,深红中透着些许黑的深色眼瞳,没有一丝感情的上下打量了一圈被绑在石柱上的两人,逐渐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男一女,好,好。”神父兀自点头称赞,转身又对着台下的镇民们说道,“我最虔诚的镇民们!感谢你们,为神明抓住了眼前这两只冒冒失失的小老鼠,现在,就让他们成为此次祈神节的祭品,奉献给我们最敬爱的神明吧!” 冠冕堂皇的演讲后,广场的石台,突然的出现了一阵响动,平整坚实的地面,突然开始上上下下的晃动,伴随着晃动,出现了高低不平的纹理,纹理的缝隙里又沁出了鲜红的印迹。 像是鲜红的颜料,但鹿可的鼻翼间却闻到了一股腥咸的血腥味,不是颜料,是真真正正的血液。 而这高低不平的凹陷,搭配上涌出来的血迹,竟然t连结成了一道又一道奇怪的笔画,弧线和直线交叠,远远看着,倒像是什么诡异的阵法。 只是其中的一半尚且可以看见,另一半却被掩藏在火焰和教堂的后面,了无踪迹。 高台上竟然有阵法? 鹿可在感到震惊的同时,手下的动作又快了几分。她并不知道这个阵法是做什么的,但听到神父嘴里说着的什么祭品,令她心里不详的预感又加深了几分。 但明明没有人操纵,只是神父说的几句话,高台就出现了意料不到的变化... 令行禁止? 难不成神父的能力,比她想象的更加厉害?他并不是个简简单单的吉祥物或者花瓶,而是拥有着远超人力的超现实力量? 在她短暂的思考中,手腕上的麻绳已经被割断,被绑住的身体骤然一松,但鹿可并没有立即挣脱,反倒是把割断的线头抓在了手里,摸索着抓到了捆绑着诸离的绳索,在避开人视线的角落里,小心的割着麻绳。 阵法还在形成中,鹿可也不能抛下诸离一个人直接逃跑。而且面对着眼前的神父和底下的一群镇民们,他们俩估计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从人群里跑出去。 当然,鹿可最初的目的也不是逃跑。 而是身后的教堂。 她和诸离一起被绑在高台的石柱上,而石柱距离教堂,只有三五步远的距离,他们这时候逃脱,完全可以在高台上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冲进面前的教堂里。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总要看一眼教堂里的秘密,再想办法逃脱吧!而且闻潇几人昨天晚上明明来了这里,为什么会全都消失?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也要弄个清楚明白。 “等一下,我们一起去后面的教堂。”鹿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心的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不动,只用喉咙和气管说了几句话。 “好!”诸离同样小声应和。 似乎阵法已经形成,凹槽里的鲜血仿佛被灼热的火焰燃烧着,翻滚沸腾。紧接着,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操控着,升腾收缩到了半空中,以鹿可他们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石柱上的两人围拢靠近。 换做是其他时候,鹿可必定要震惊一番,但此时此刻,这诡异的玩意是冲着她过来的,原本的震惊都变成了惊惧。 这鬼东西最好别沾到她身上。 本着这样的想法,鹿可手下的动作也快了几分,身体的颤动也被其他人当作是害怕,并未太过关注。 幸好,在沸腾的血液即将靠近两人的时候,诸离身上的麻绳也在这一瞬间被割断! “跑!” 鹿可只来得及高喊一声,就立即挣脱了捆绑着自己的麻绳,刚要转身朝着教堂跑去时,身后却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腕,朝着漆黑的教堂奔去。 是同一时间挣脱的诸离,他距离教堂更近,与其等鹿可转身浪费时间,倒不如拽她一把,节省时间。 只是沸腾的血液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鹿可和诸离两人避无可避。纵使他们迈着脚步,拼尽全力的朝着教堂奔跑,还是被这鲜血浇了一身。 与此同时,鹿可的左手手腕上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泼上了一层热油一般,灼热又刺骨。 感受着手腕处的痛感,两人一头扎进了教堂里。出乎鹿可预料的,在穿过教堂的刹那,就像是扎破了虚幻的影子,伴随着精神上的一阵绞痛、以及耳边不断涌出的古怪又模糊的呓语—— 来到了另一个荒芜的世界。 再度睁眼的鹿可,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有疯小镇。没有一处完好的建筑,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废墟焦黑... 像是被巨大的外力完全抹灭的小镇,只留下了满目疮痍。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小镇?”鹿可心底的疑惑几乎和诸离说出来的话同一时刻冒了出来,而在他们的身后,像是隔着一层透明薄膜似的,依然可以看到另一边小镇的模样。 高台上恼羞成怒的神父、和底下愤怒呐喊、面目狰狞的镇民们,仅管蒙上了一层虚幻的薄雾,依然生动真实。 所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但还不等他们稍稍放松,薄雾之后的神父又有了新的动作,他高举起了手中的蛇衔尾的手杖,杖尖对着薄雾的方向,原本就虚幻透明的薄雾,又变得更加虚幻了起来,似乎马上就要被完全消失。 “诸离!鹿可!这里!”不远处的废墟中,突然传来了一道急切又欣喜的女声。 循声望去,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个面上满是脓疮和伤疤的女子。 什么人还认识他们? “是我,闻潇!”似是看出了两人的疑惑,不远处的女子连忙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脏污,把刻意画出来的脓疮和伤疤擦掉,黑的、黄的、红的混杂在一起,更像是京剧里面的油彩糊满了整张脸,完全看不清面容,但依然可以看到那双自带风情的眼睛。 “闻潇,你...一直在这里?”来教堂消失了的几个人,竟然是藏身在另外的小镇里?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些躲起来。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不同于鹿可和诸离两人的一无所知,不远处的闻潇十分焦急,“邓怀远、庄承两人就是被冲进来的人撕碎的!” 冲进来?撕碎? 眼前的薄雾阻隔墙的震荡不是假的,闻潇焦急的模样也不像是假装出来的,以及她身上的狼狈和血渍,都分外的真实。 姑且相信的鹿可和诸离,彼此对视了一眼,就朝着闻潇的方向跑去,嘴里还问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没有回去?” “回不去的,所有的人类,进了这里就再也回不了那边了。”闻潇摇了摇头,“那天晚上我们进了这里之后,就回不去了,这才被神父他们发现了,跟着也追了过来。邓怀远和庄承两个人躲闪不及,就…” 第243章 再多的,闻潇就不细说了。 他们的时间十分仓促,到处都是被破坏和烧焦了大半的房屋,只有剩下的小半截还依然存在,只是在时间的风化后,显得脆弱和摇晃。 可以称得上是一片废墟。 只有远处的全封闭围墙,没有遭受大面积破坏的痕迹,保存得还算完好。 闻潇动作熟练的找了片木板石块覆盖着的三角区域,躬身躲了进去。鹿可和诸离也跟着走了进去,又看着闻潇将木板石块挪回了原位。 “这样…真的可以?”看着闻潇的动作,诸离不禁问出了声。 “只要躲过一晚上就暂时安全了,我昨天就是这么干的,反正副本结算时间也快到了。” “恐怕…这次没那么容易…”鹿可并不看好这个想法,“今天是祈神节,正午时分教堂就出现在了广场上,看着架势,估计得持续到副本结束,那么长的时间,足以将这里的地皮都翻上好几遍。”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了刚刚手腕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感,此刻也火辣辣的,从原本的烫伤,变成了此刻像是磨破了皮的痛感。 她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在手表的表带下看到了一圈红线。 是被标记了吗? 脱下了表带,看到的就是一条游动着的小红蛇,和她在神父拐杖上看到的那个蛇衔尾的模样很像,细长的红蛇缠绕着手腕一圈,张大着的嘴巴追赶着自己的蛇尾… 一口咬了上去! “你手上是什么东西?”鹿可盯着手看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其他两人的眼睛,闻潇更是一脸震惊。 反倒是诸离也试探着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左手上没有发现,右手上,则有着一条跟鹿可手腕处一模一样的红蛇。 “你们…”未尽的话语被咽在了喉咙里,闻潇突然觉得有些发怵,或许她不该出来喊这两人。 “是刚刚高台上的祭坛阵法弄出来的东西?怎么竟还是活着的?”鹿可回想了一圈,也就只想到了刚刚高台上遭遇的那一出,身上的还残留着之前被浇到的血迹。 简单端详了几眼后,看不出名堂的她索性转移了话题,继续刚才要说的话:“先不管这标记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或许我们不该这么坐以待毙。”转头又看向了闻潇:“你觉得t…过来这边的那些镇民,还是活人吗?” 如果说小镇的另一边是虚幻的,这一边才是真实的,那么,这一边的镇民,真的还是活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闻潇突然产生了深思…皱眉想起了昨夜看到的画面,在惨淡的月色下,每一张人脸…似乎都不像是活人的面孔… 肢体关节都十分的僵硬,甚至还有缺少的部位。 “似乎,不是。” 虽然不是十分的笃定,但听到这个话的鹿可,还是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把那些家伙聚集到一起,一次性解决了。” 紧接着她就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张五雷符,摊开放到了三人的中间。 “这张符应该会降下天雷,对付这些尸体,应该会有效果。”鹿可没有使用过五雷符,不确定它的效果,但想到电视剧里召来的电闪雷鸣的景象,值得赌一把。 “行,那我去把他们引过来。”诸离想当然的应下了。 “真的可以吗?”闻潇仍然有些迟疑。 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或许也不完全是,杂七杂八的脚步声,混杂着一阵又一阵的翻动声,和兵刃戳进物品里的声音。 越来越近,迟早会找到这里。 而且来人还十分的多,一旦被发现,冲出包围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就引到广场那边汇合!”简单的叮嘱了一句,鹿可就在观察起了眼前这个被木板、石块挡住的小角落,试图尽量压低着声音出去。 “好。”角落外的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昨天晚上不曾出现的声音,搜索得也更加仔细了些。 光想躲着逃过这一劫,是不可能的了。 闻潇只得认同了鹿可的计划,亲自动手、轻手轻脚的搬起了眼前的石块和木板,直到露出了一道可供人出逃的缝隙。 三下五除二的就溜了出去,窜到了十几米远的地方,高声喊了一句:“嘿!我在这里!” 竟然还是个行动派。 一声呼喊直接惊动了四面八方的人影朝着她涌去,鹿可只看到了很多密密麻麻的人影,和闻潇动如脱兔的身影,在废墟之上,飞快的逃跑。 四周的空气都一下子安静了。 在确保周围没什么人之后,诸离和鹿可才先后走出了小角落,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分散离开。 不一会儿,就撞上了废墟中的其他几波镇民,急忙逃窜。 逃窜的过程中,鹿可才惊讶的发现,小镇中央阻隔的薄膜已经不见,神父站在广场的高台上,四周都是残垣断壁的废墟,不见燃烧的火焰和漆黑的教堂,在惨淡的月光下,小镇的镇民们一个个模样也凄惨无比。 除了满脸狰狞的脓疮和伤疤之外,身上还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和一滩一滩的血迹,以及黑灰的焦黑印迹,有的甚至缺胳膊断腿… 似乎是保留了小镇毁灭时的惨样。 只是这些鹿可都粗略的瞟了一眼,全身心的都专注在逃命上,在她的奋力奔跑下,身后已经跟了一连串的小镇镇民。 一个个都不似活人的模样。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回荡,心跳在胸腔后剧烈跳动,每一次呼吸都刺拉的嗓子生疼。 鹿可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在相聚汇合的地点看到了诸离和闻潇的身影,以及他们身后同样跟着的长串镇民。 三人相视着点了点头,便一起朝着广场上神父的位置奔去—— 神父似乎并不在意老鼠的垂死挣扎,身形都没有任何躲避,老神在在的站着。 靠近的一瞬间,鹿可纵身一跃,一把揪向了神父身上的黑斗篷,身体却在抓到的那一秒,向另一边倾倒翻滚。 整个人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神父身上的斗篷也完全被扯下,露出了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身影。 同样跑到附近的诸离弯腰就要扶起摔在地上的鹿可,但她却没有顾及身上的疼痛,也没有看他伸来的手,看着聚集来的镇民和一旁的神父,掏出了五雷符,直接贴在了神父的脚踝上。 瞬间。 电闪雷鸣。 几十道十几公分粗细的落雷,直直地劈砍在了中间的广场上、和眼前勉强维持着人形的镇民们身上。 噼里啪啦,伴随着一阵焦味。正中心的神父也是如此,灰白色的头发根根分明的直立在了头顶,浑身的皮肤和头发也染上了一层焦黑。 一声轻咳,口中都吐出了夹着黑灰的白色雾气。 足足持续了约三五分钟,这张五雷符带来的落雷才终于结束,而四周的镇民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身体都碎成了几块摊在了地上。 只有神父依然还站立着。 他吐出了一口浊气,狞笑着看向了鹿可三人:“倒是小瞧你们了。不过再怎么挣扎,你们,都只能是祭品!” 同一时刻,闻潇手中的菜刀已经劈砍到了神父的身上,菜刀嵌进骨缝里,完全拔不出来,神父也感知不到疼痛,挥舞着拐杖就直接击打在了她的身上,一下子把她击飞了出去。 “这样的小打小闹,也该结束了。”没有去管被击飞在地上的人,神父举着手中的拐杖慢悠悠的转了一个圈,接着随手将尖端对准了地上的碎裂的尸体,尸体仿佛受到了指引一样,融合贴在了一起,包裹在了神父的周身。 在鹿可从地上爬起的几个呼吸间,越来越多的尸体,把神父包围成了一个小山大小的大肉球,裹在外面的四肢还能自如的行动,肉球的中间还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一张一合宛如说话的嘴巴。 “完蛋了。”摔趴在地上的闻潇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说出了鹿可的心声。 谁能想到,五雷符也弄不死神父这个老家伙,就连上刀砍也造不成什么伤害?那他们这些人,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头痛的更加厉害了,鹿可的脑子在一刻不停的思索着对策,思索着这大肉球究竟害怕什么东西… 骤然间,一个念头涌入了她的脑海里。 火呢? 他们为什么要站在没有温度的火焰里?为什么疯疯癫癫的流浪汉要呢喃着全都烧死?所有小镇居民的死因都是烧伤吗? 那这些拼凑起来的肉块,若是被火焰烧成了焦炭或灰烬,还能有别的能力吗? “火!越害怕才要越装作自己不害怕!”鹿可急忙取出了自己背包里的收纳箱,翻找起了里面的烈酒和打火机,同时说道:“扔点东西进它的嘴里,让它张开嘴巴。” 闻潇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捡起地上的木头和石块,趁着怪物咧开大嘴的时候扔了进去。 诸离也跟着一起动作。 第244章 翻找到烈酒和打火机的鹿可急忙将剩余的物品,连同没盖好的收纳箱塞进了背包里,她打开了烈酒的盖子,对着怪物喷洒了几下,最后竟是直接将剩余的烈酒连瓶一起扔进了它的嘴里。 与之一起的,还有一个燃烧着的打火机。 和撒出来的烈酒混合在一起,升腾出了巨大的火焰,一同翻滚着进了嘴里。 千百道痛苦的哀嚎声同时响起、叠加,震耳欲聋的吵闹几乎震得他们耳膜发疼。本来才刚刚堆积成的肉山,正挪动着不太灵便的身体靠近他们,四处伸展出来的肢体还在凭空抓着什么东西,此刻都完全痛苦的蜷缩在了一起。 扔进去的一片混合着酒精的火焰,沾染上了尸体分泌出的油脂和尸气,燃烧得更加炽热,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小型的炮竹在体内燃烧。 小山一样的身体不断地在地上滚动,而自内部升腾起的火焰却完全没有办法熄灭,只是痛苦的坐着无用功。 鹿可似乎还听到了其中神父的凄厉喊叫。心底的慌乱与紧张才终于消散了些。 原来,解决的办法一直在他们眼前。 但看着眼前的怪物痛苦哀嚎的模样,和它掀起的阵阵尘土和石块,他们三人还是不自觉的向后撤退了好几步。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哀嚎声终于结束,庞大的肉山也被燃烧殆尽,大约只剩下个门框大小的东西,焦黑的完t全贴合在一起,根本看不出谁是谁。 天终于亮了。 躲藏在角落里的霍桑桑,看着身边仍然在昏迷中的李良伟,倾听着凄厉哭嚎之后的寂静,耳边终于传来了一声—— 【通关成功——】 第226章 【开启传送——】 熟悉的电子音在耳畔响起,几乎已经虚脱了的鹿可瘫坐在了地上,一旁的闻潇也是如此,不计形象的蹲坐在了废墟上,顶着一张花花绿绿的脸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诸离则是弯着腰,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同样装作一番累极了的模样。 炫目的白光在几人身上闪现,从小小的一团骤然包裹住他们的全身,如同锃光瓦亮的灯泡,携带着几人消失在了整个有疯小镇的副本里,连昏迷中的李良伟也是一样。 徒留诸离一人。 白光在他身上浮现了几瞬,就完全消失不见,而宛如废墟的小镇, 和地上被烧成炭黑的血肉,逐渐被四面八方涌进的灰色雾气,一点一点的吞噬殆尽。 他抬眼望着鹿可消失的地方,又看了几眼自己右手手腕上的红色印记,轻扯了扯嘴角,就转身踏入了灰雾中。 身上的脏污也随着他的走动,一点一点的散去,逐渐变成了干净整洁的模样。 鹿可再次睁眼时,眼前的白光已然消失不见,她也再度回到了熟悉的房间内,身上的衣着一层不变,简单的睡衣和棉拖鞋,没有一丁点的伤口和脏污。 想到了之前在副本内发现的手腕上的红色印记,她连忙抬起了左手,却发现—— 仅管将副本最终大boss打倒了,那祭坛阵法残留下来的诡异印记却一直留在了她的手上。 不曾消散。 一直跟着她回到了个人空间内。鹿可摩挲着手腕上的印记,早先灼热又滚烫的疼痛感已然不再,像是纹身一样,牢牢扒在她的皮肤之上,但随着她手指的反复揉捻,隐隐又有苏醒摇晃的迹象。 【恭喜玩家通关十人副本——《有疯小镇》! 】 熟悉的机械系统音在安静的空间内骤然响起,一下子打断了鹿可原本的动作和思路。 【检测到支线任务未作答,请立即回答——】 紧接着,一面空白的电子屏幕瞬间在她的面前展开,空空荡荡的等待着书写。 有疯小镇的支线任务——挖掘小镇的秘密。 在长达五天的副本时间内,小镇的秘密已经挖掘的八九不离十了,就连最终的那一点疑问,鹿可都在看到脱去斗篷的神父的背影时,有了新的猜测。 这次副本是十人副本,不算太过艰难,但也并不简单。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能规避大半副本的危险。也就是说,全靠苟,说不定就能通关此次副本。 等等,好像不是这样。 假如没有她和诸离两人去教堂参与祈神节,不管是躲藏在虚幻还是真实小镇的几人,似乎都没有办法轻易的躲过。 开展大面积的搜查并不是因为他们才有的举动,而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件,若是没有玩家去参与祈神节,那么,神明的祭品要从何而来呢? 依靠一群完全死掉了的镇民? 很不现实。 所以,一味地躲藏,最终的结果也是被小镇的居民发现,然后被押送到广场上,成为可供神明享用的祭品。并且,幕后黑手的神父会一直好好的生存着,掌管着由他操控的小镇和镇民们。 把这些思绪暂且抛到一边,在副本内有过多次短暂睡眠的鹿可,现在尚且还有一些精力,干脆坐到了柔软的床上,看着随着她视线下移的电子屏幕,伸出了手指,流畅又快速的写了起来。 神父,或许该称他为——格恩医生。 最早的时间线里,神父就来到了偏远的有疯小镇进行传教,但却被不信教的镇民们驱赶了。也说不上驱赶,只是没有人相信他的教义,也没有相信他的神明。 于是,神父就想了一个办法。 既然无人信教,那就逼迫着他们相信。什么时候人类才会愿意相信神明的存在呢?自然是在绝望又痛苦的深渊里,苦苦呐喊却不能得救。这时候,一丁点的善意,都会是溺水者的救命稻草。 有疯小镇居民的生活,平凡又普通,安逸又和谐,琐碎的生活日常也没有影响人们生活的热情,唯一诧异的就是,这个小镇并没有一个自己的医生。 他便化名为——格恩医生,来到了有疯小镇,多方探查,刻意购买了以前废弃水厂的地盘,建造了一座诊所,又在水厂地下的阀门位置,秘密建造了一间密室,搬入了不少的研究设施和设备,私下里进行他的研究。 那些抓捕的动物和人类,都是被他用来试验药品的实验品,待到试验成功,神父就开展了他的计划。 在小镇的水管里倒进病毒,一点一点、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小镇居民的身体健康。 刚开始只是接触的部位起了些小疹子,然后是发热、疹子蔓延,在发热的阶段过去后,原本小小的疹子遍布了全身,紧接着像是受到刺激一般迅速膨胀,变成一个个包含着细胞液体的鹌鹑蛋大小的脓疮。 脓疮部位的皮肤一直在膨胀,直到脆弱的皮肤层被挤破,里面的液体流出,皮肤褶皱卷曲,露出里面粉嫩的血肉。而液体流淌过的部位,又会再次生成密密麻麻的小疹子,重新长成脓疮。 受不了的镇民会用刀具割破脸上的疮口,造成皮肉翻飞的惨状。 病情的最初,镇民们会想着去找小镇唯一的医生——格恩去看诊。但身为罪魁祸首的格恩医生,又怎么会费劲心力的给镇民们看病,不过是拿些称作为药剂的东西,糊弄了过去,顺便拖延时间。 等到爆发的病毒再也抑制不住的时候,有一部分的镇民逃离了小镇,却被其他地方的居民认为是传染性的瘟疫,强制驱赶回了有疯小镇,并连夜建造了高大的城墙,防止小镇的居民逃出,也阻止瘟疫再度蔓延。 此时此刻,神父就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了。他推出的“圣水”可以暂时性的压制住身体里的病毒,也成为了笼络人心的利器。 之前难以宣传的教义,在这种时候,轻而易举的就宣传了出去,并且广受镇民的信赖,甚至一个个家里都挂上了奇怪的绘画,神父所信仰的神明,也收到了一大波虔诚的信徒。 但,事情并不是一直按照预期的发展。 瘟疫的出现,实在是让外界的人们太过害怕了,原本祥和安宁的有疯小镇,在一夜之间化为了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到处也都是尸骸骨血... 小镇的居民,几乎没有几个逃脱的。而侥幸逃脱的那一两个,在遭受了巨大的刺激之后,几乎都变成了疯疯癫癫的模样。 其中自然也包括格恩医生,哦不,是神父。 他怎么能容忍自己辛辛苦苦谋划的一切都成空!索性,神父信仰的神明也不是什么正经神明,在长期的信仰下,他也获得了一些神奇的能力。 比如说,建造一个虚幻中的有疯小镇。 将所有惨死的镇民□□修复一番,勉强看得过去之后,抹去了他们死亡的记忆,就把他们投入了幻境中,继续奉献他们虔诚的信仰。 刻意制造的病毒、包裹严实的装扮、午夜时分的祷告...每一项都是为了小镇更加的真实,也为了不让他人发现端倪。 久而久之,镇民们仿佛也成了他手里的玩物。无论是什么样的命令,都唯命是从。神父在小镇,也成为了无形中的掌权者,连带着格恩医生的身份,也水涨船高。 第245章 只是这样的幻境,并不能欺骗所有的人。 目睹了小镇在火海中变为废墟的残存幸存者们,无意中来到了幻境的小镇里,就会说些疯疯癫癫、又掺杂着现实经历的话,为了不让他们戳破幻境的真相,通常会被快速的押送到格恩医生的诊所里。 再由格恩医生灌注些药剂和身体上的酷刑,让他们彻彻底底的变成不会言语的痴呆之人,并且囚禁于诊所的单间里。 鹿可曾经遇到的流浪汉也是如此t。 幻境里燃烧着的火焰和火焰中升腾起的教堂,不过都是神父用特殊手段捏造的幻影,所以才没有火焰该有的滚烫,也没有镇民知晓教堂里的景象。 至于墙壁上的那幅画上的诡异,恐怕也是神父信仰的神明所带来的影响。 但为了保证信仰的虔诚和热烈,所谓的“圣水”的能量只能坚持不到一天的时间,每天的午夜时分,镇民们都必须再度去教堂虔诚的祷告并喝下圣水,才能暂时拥有健康的身体。 而鹿可他们这些玩家,则像是偷偷传送过去的小老鼠,妄图知晓小镇的秘密,也同样沦为了神父眼中新鲜的祭品。 各有各的目的。 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的文字,久到抬起的手臂都有些酸麻时,鹿可总算将自己的一大堆猜测书写完毕,电子屏幕上也全是她书写的文字,甚至还翻了页。 虽然有些只是猜测,但鹿可也全都写了进去,包括她认为的格恩医生和神父是同一个人,以及有疯小镇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人为的毁掉了。 她穿过教堂后看到的小镇,才是真正的小镇模样。所以那个流浪汉才会嘀嘀咕咕着全都会死、都烧死;所以那些镇民们的身上也会有一些烧伤的痕迹;所以他们才能在喝过圣水后一瞬间恢复健康的模样。 也正因为神父和格恩医生是同一个人,格恩医生诊所的二楼会客室才会有一些关于宗教和信仰的书籍,他才会在小镇同样拥有很高的地位,甚至还能指挥得动神父手下的侍从,面包房原来的主人也才会见到神父从格恩医生的诊所出来。 当然更令鹿可生疑的是,诊所地下室里那个装着蓝色眼珠的玻璃罐和另一个空置的玻璃罐。 神父和格恩医生的身形十分相似,声音也有些相似,并且都是上了年纪的头发花白的老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瞳孔的颜色。 若是他的眼珠是刻意更换过的呢? 午夜时分主持仪式需要的是神父,格恩医生却是早早的出了诊所,而在他的地下室里,竟然会有一双和他眼睛一样的眼珠存放着,甚至神父手下的侍从还会刻意来这里巡逻... 当所有的巧合摆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 梳理完所有思绪的鹿可,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回答,确认没有问题后点击了屏幕右下方的提交按钮。 【回答完毕!开启十人副本《有疯小镇》结算——】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十人副本《有疯小镇》副本结算成绩——s】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五天——完成。 】 【支线任务:挖掘小镇的秘密——完成率:95%】 【总计获得积分——695。 】 【是否开启副本原剧情回顾? 】 竟然又有漏掉的地方,果然探秘类支线任务不是那么好做的。本着那一丝的好奇,鹿可回答了是。 系统0075也十分熟练的在鹿可面前展开了透明的光幕,发生在有疯小镇的故事画卷也一点点的在她眼前展开。 大致的故事,与鹿可的回答,大差不差。唯一有出路的就是——有疯小镇毁灭的时间,要提早了很多。 早在小镇的镇民们开始奉献他们的信仰前,几乎所有小镇的居民都死在了深夜的一场袭击中。 夜半轰鸣的炮火,宛如划破夜空的流星,直直地坠落在了小镇里面,一颗接一颗,伴随着熊熊燃起的火焰,缔造了一场人间炼狱。 神父不忍自己的心血白费,索性缔造了个幻境,继续欺骗那些镇民们,同时也将知晓真相的镇民关押了起来。 因此,面包房店主的日记,才是鲜血染红的色彩,她也在每一次喝过圣水之后,精神和身体都会产生疲惫。 死人的灵魂,在怎么努力,也是会逐渐消散的。 而所谓的圣水,也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清水,并没有什么神奇的作用,从始至终神奇的,都是神父自身的能力。 他也的的确确的伪造了格恩医生的身份。信仰邪神的他早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人类,可以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眼珠从眼眶内挖出来,再换上另外一种颜色的眼珠。 也可以造出完全由他掌控的幻境,操控着那些镇民们死亡的身体和灵魂。所谓的祈神节,也是他在有疯小镇被划分为副本之后,刻意编造出来的,为的就是将那些玩家们,变成祈神节上的祭品。 真真切切,是个疯子。 只是因为自身的欲望,就将一镇的居民全部害死,又将他们的身体和灵魂永生永世的禁锢,若不是最后他想要将所有的玩家都留下当祭品,在鹿可祭出五雷符之后,把所有的身体残片聚拢到了自己的身上,怕也是不会简简单单的被鹿可用一把火烧死。 或许是那些已经死去的灵魂,附在了那些身体碎片上,不让他逃脱,也要叫他尝一尝死亡的滋味。 鹿可对于神父没有任何的好感,倒是对于那些无辜枉死的镇民们,有些叹惋。 他们,又有什么错? 不过是不愿意信仰所谓的神明,想要简简单单的过好自己的平凡人生,却被一个疯子,拽进了他疯狂的计划中,并且—— 奉送了性命。 何其无辜! 在看完所有的剧情之后,鹿可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无处发泄。 【剧情播放完毕。 】 系统机械的播放音适时响起,半空中展现着有疯小镇画面的电子屏幕也光速的撤离,消失在了鹿可的视野里。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目前总计积分——1999。 】 【下次副本七日后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 【祝游戏愉快。 】 系统一板一眼的播报完所有的信息,立即就要保持静默,鹿可却突然出了声:“ 0075 ,我手上的这个标记是怎么回事?” 【标——嗞——嗞——嗞啦——记——嗞——】系统0075骤然发出了一阵滋啦滋啦嘈杂的混响,几秒钟后才逐渐恢复了正常。 【检测到此为祂的祭品标记,无法消除,玩家将和同样拥有标记的玩家进入同一个副本,直到——成为祭品。 】 直到成为祭品? 是直到她死亡才能消除? 真糟糕。早知道是这样的东西,就不该想着拖延时间,直接想办法冲进教堂里,避开那个祭品阵法就好了。 反正加上支线任务的积分,都还不够她兑换枪支的。 但系统说的和同样拥有标记的玩家进入同一个副本,说的就是诸离?这次副本里,他也算是出了不少力,估摸着积分也不会太低。只是因为时间紧迫,在除掉了神父合成的怪物之后,副本就直接结束了,光顾着休息的几人尚且还未来得及交换联系方式,就直接被系统传送走了。 还不知道霍桑桑和李良伟两人怎么样了。 算了,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在回答完支线任务并看完所有剧情之后,紧绷着的精神松懈,迟到的精神和身体上的疲惫再度涌了上来,脑子也开始昏昏沉沉的。 鹿可干脆躺倒在了床上,卷过了一边的松软的被子,眼睛一闭,直接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总算没有那些扰人的梦境,也不用时刻提心吊胆,鹿可睡得很是安宁,闭着眼睛的脸上也都是浅淡的笑意。 直到睡了个惬意,她才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感受着胃里传来的饿意,召唤出了系统积分商城,在美食分类一栏,“哐哐哐”一顿点击,选购了等下要吃的食物。 下单完毕之后鹿可才伸了个惬意的懒腰,打了个满足的哈欠,从柔软的床铺上走了下来,将刚刚购买的烧烤和可乐都摆在了用餐的小桌上。吃两口五花肉和牛肉串,又喝了一口冰可乐,慵懒的眯起了眼睛。 果然,在波云诡谲的副本冒完险后,就该用一顿美食来抚慰受伤的心灵和精神。 一顿大餐,鹿可只吃了小半个小时,就觉得胃里有些撑胀,也就没再继续吃,任由烧烤t摆在桌上,起身去了书桌旁。 她拿起笔,在日历的十一月十五的位置,标注了一颗红色的五角星。接着才拿出了之前记录副本信息的笔记本,开始了这一次的记录。 或许是十人副本的缘故,这次的难度倒没有鹿可预想中的那么难,但她还是将副本里的一点一滴全都记录了下来,其中还提到了手腕上的红色印记,不知道在未来会给她带来怎样的灾难。 记录完成之后,鹿可又看了下前面几次副本的经历,越看越有些恍若隔世的错觉,明明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副本,看着却觉得唏嘘。 第246章 不知不觉,她竟然已经经历了七个副本了,明明只是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现实的记忆都开始有些模糊了。 究竟还要多久,她才可以回家呢... 想着想着,心里难免涌上些许丧气,但也只是几秒的时间,鹿可就调节好了心情。 这次的副本,她一共消耗了一张五雷符、一颗止血药、一个打火机和一瓶烈酒,其中也就是五雷符的价值最高,也是她仅有的一张。 但对群的能力,着实不错。 怎么说,也要补充一些物资。收敛自己的心绪,鹿可就打开了积分商城的符箓页面,重新购买了两张五雷符,又再买了两瓶烈酒和两个打火机,顺便补充了一下之前消耗掉的盒饭和水。 加上之前吃的那顿烧烤,又买了个微波炉,凑了150积分整。现在她还剩1849积分。 顺利的话,还要再过五个副本才能凑到□□支的积分,真是任重而道远。 把系统背包里的东西再度整理了一番,鹿可又去自己买的一体式淋浴室里洗了个澡,烘干了头发,才开始了自己的日常。 先是打开之前没有看完的书,翻看了几页。看累了之后就取出自己的唐刀,练习起劈砍的手法,还找到了自己之前强身健体的书籍,锻炼身体,增强自己的体力。 每一天都安排的满满当当,期间她也看过自己的消息栏,并没有什么人来联系她,就没再关注。 时间在鹿可的忙碌中,一点一点的过去,但每一天,她都能多学到一些东西,对她下次的副本也有助力。 系统0075也适时的静默,没有出声打扰。倒是在空间以外的灰色雾气里,某人看着灰雾捏造的镜子,悄悄观察着一切。 直到—— 下一次副本的到来。 第227章 【编号:283909321——】 【姓名:鹿可】 【种族:人类】 【天赋:幸运】 【六人副本《今夜百乐门》即将准备就绪,请玩家做好准备——】 距离下次副本还有十五分钟时,鹿可尚且还在翻动着手上的书页,被骤然响起的系统音惊了一跳,随即放下了手中的书。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系统背包, 确定没有任何需要补充的物品后, 才完全放松了下来。 鹿可并没有额外再做什么准备的动作,反倒是继续端坐在椅子上,继续翻看起了手里的书籍。 今夜百乐门,光是名字,听着倒像是民国时期的舞厅,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更不知道会暗藏着什么别样的危险。 只是副本的套路又怎么是轻易能猜测得到的,多想无益,还不如抓紧剩余的时间多看几页书。 直到系统机械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 【六人副本《今夜百乐门》——】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三天。支线任务:完成玫瑰的心愿。 】 【完成主线任务即可通关副本。 】 【每个副本都存在祂的规则,违背规则将触发必死buff ,失去生命,则副本失败。 】 【副本不可回档。请相信规则——】 【进入副本后,任务即时开启,系统将不再做任何播报提醒。请玩家注意。 】 【编号: 283909321 。玩家:鹿可。开启传送——】 一连串的系统播报音,机械又平稳的在个人空间内响起,在话音落下的一瞬,刺目的白光就在鹿可的眼前骤然亮起,接着以极快的频率闪烁着包裹着她的全身,鹿可不耐的闭上了眼睛。 几个呼吸后,她就已经换了一个地方,鼻翼间闻到的,都是些脂粉香水的味道,混杂着浓烈不散的酒气。 睁眼一瞧,鹿可正身处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堂里。眼前站着身姿绰约的三个女子,清一色的长款旗袍,烫卷的长发,或扎或盘或披,举手投足间都自带着不一样的风情。或妩媚妖娆、或温婉优雅、或清纯可人。 在她们的前面是一米左右高度的舞台,舞台上铺满了绒布做的红毯,台子的边缘都是镀金的颜色,头顶是水晶做的璀璨吊灯,氤氲着五光十色的流光,脚下是米白镶金边纹理的地砖... 处处都透露着奢华。 又带着几十年代以前流光溢彩的土气。 鹿可正穿着一身靛青色的旗袍,脚下是一双细高跟的黑色皮鞋,一直披散着的长发也在脑后被盘成了一个发髻,露出了柔美娇嫩的脸蛋,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三人的身后。 她的身旁是和她一模一样穿着的五六个女子,身后还有几道略带紧张的喘息声,大约也是站了不少的人。 只是尚且摸不清是什么情况的她,并没有在传送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左右张望,而是低眉顺眼地站在原地,借着眼睛的余光,悄悄地打量了一番。 四周的空气一度十分的压抑和静谧。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不远处的舞台上,就传来了一阵略显拖延和轻浮的脚步声。 慢慢悠悠地,闲逛着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咳咳——”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瘦削男子,刻意轻咳了两声,彰显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接着才趾高气昂地道:“今儿个把大家伙召集在此处是何用意,想必你们也是心知肚明。两天后二爷要在咱百乐门宴请贵客,你们这些人,都给我仔细着自己的皮,可别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到时候得罪了我是小,惹恼了二爷和他的贵客,定叫你们—— 吃不了兜子走! ” 副本世界里的晨会,也是先将所有人拎上前来一顿敲打?鹿可心中暗自腹诽,面上还是低垂着眉眼,一副毕恭毕敬受训的模样。 但有人,就受不得这些了。 “哟,赖管事,大清早的是吃了什么枪子了?这么大的火气?”站在前面身穿红旗袍的女子,似是站得有些不爽利,妖妖娆娆地换了个姿势,右手挥舞着手中红色的羽毛扇子,轻轻地扇着小风,满头乌黑的卷发被规规矩矩的盘在了脑后,簪了朵火红的玫瑰,眉眼精致,风情摇晃。 “瞧您这话说的,哪敢朝您发脾气呀。”被称为赖管事的男子,经受了女子的一番夹枪带棒的嘲讽,却没有露出一丝不满,平庸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老菊花,谄媚的解释道: “这还不是最近有几个不安分的,刚被惩治了关押在柴房里。要知道过两天二爷邀请的贵客,都是咱宁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若是被怠慢了,咱这百乐门,大人物稍不顺心,放个几句话,哪还有现在这高枕无忧、灯红酒绿的生活?还不得沦落得和外界一样?现在外面的世道,吃人!” “大人物?还有什么大人物咱姐妹们没见过的?富豪乡绅、军阀政客,咱百乐门里数得上号的都有七八个,赖管事你这胆子也忒小了。”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有些话在这还能说说,到那些大人物面前可别再提了,就是被那些嘴碎的传到外面,都够咱喝一壶的了。这次来的可不是一般人,再多的,小的可不敢提。”赖管事唯唯诺诺的,竟是半个字都不敢多提,面对着红衣女子的逼问数落,十分熟稔的低头哄人。 “瞧你这怂样。”妩媚的眼睛斜睨了赖管事一眼,都像是谈情说笑,带着缠绵的波光。 “姐姐,赖管事既然不提,就别逼他了。过两天,自然就见到了。”黄旗袍的女子,摸了摸鬓角微卷的发丝,施施然的开了口。 “还是您体谅咱。”赖管事脸上的笑容没变,对着她也是恭敬谄媚,“两天后的宴会,还请三位都使出些看家本领,给二爷长长脸。若是有幸被大人物看上了,飞上枝头,可也别忘了咱们百乐门。” 这一番恭维,竟是连旁边沉默不语的身穿白旗t袍的女子,也不曾漏下。 “都是些臭男人,有什么好指望的。”慵懒的嗓音带着明显的不屑,“没别的事我就撤了,昨晚都还没睡好,回去补个觉。” 随口说了几个话,就风情万种的扭转了腰肢,自顾自的离开了。 “好好好,小祖宗快些回去休息吧。你们几个,我再跟你们说道说道。”先头还是谄媚的模样,面对着鹿可他们这些人时,却一改和气的语气,颐气指使。 “赖管事,没什么事我也回去了。”轻轻柔柔的嗓音,配着一张清纯可人的脸蛋,白色绣暗花的旗袍,烫卷着发丝一侧别着一个珍珠串成的发卡,以及黄豆大小的珍珠耳饰,富贵中又带着丝清冷的诱惑。 “我也有些乏了,妹妹,咱们结伴走一路。”黄旗袍的女子也适时的开了口,温温柔柔的嗓音里带着些许乏累。 “是是是,几位玫瑰快些回去休息吧,可莫要累坏了自己的身子,咱百乐门还指望着你们了。”听到这些话的赖管事猛地一个回头,对着两人又是一阵恭维,笑呵呵地说了一长段话才目送她们离开。 同样听到这些话的鹿可,却觉得脑子有些疼痛。 几位玫瑰? 意思是——这三位风格迥异的女子,都是百乐门的头牌?都是叫做玫瑰?那支线任务里说的,完成玫瑰的心愿,又是要完成谁的心愿? 第247章 不会要包揽三个人吧? 头一次,鹿可觉得支线任务让人头疼。 光是这几人的关系,也不是她这个刚刚进入副本的玩家搞得明白的,更何况,这次的副本时间还只有三天... 这三天,还能让她整出个什么花来... 而随着三位不知名的玫瑰离去,满屋的脂粉味和酒味都淡了几分,只是留下来的赖管事却再没有之前一样的好脸色了。 “你们这几个,跟着玫瑰们好好学学,可别在两天后的宴会上掉链子。也别妄想着傍上什么有钱的公子哥,进了百乐门,你们的卖身契可都在我手上,现在这世道,死了几个贱皮子,可没人会在乎。”赖管事对着鹿可她们这几个人就是一阵耳提面令的数落,到最后也不忘给画一口大饼,“但若是好好学、好好干,下一个玫瑰,说不定就是你们。” 许是知道了赖管事的性格,鹿可她们这些排成一排的女子,并没有出声应答,只是低垂着眉眼,聆听着教训。 赖管事满意的点了点头,才转向了后面的人,继续说道:“作曲的也别闲着,看看这两天能不能做出些优秀的曲子,给玫瑰们瞧瞧。咱这百乐门也该推陈出新了。 还有你们这几个场工,把清洁卫生都给我做好了,要是过几天发现一点脏污,都小心你们的皮!厨房嘛,思索思索两天后的菜色,不提比得上大酒楼,也得合贵客的胃口,不能丢了咱百乐门的脸。 另外,都给我小心着些,这几天就别放什么脸生的外人进来了,那几个不安分的家伙都在柴房打了个半死,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惊着贵客了!简而言之,都给我紧着自己的皮,犯了错,就等着二爷惩治吧! 听懂了吗? ” “听懂了!”“听懂了!”在场的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即使混杂在里面的玩家们没有呐喊,一堆人加起来的声音还是震耳欲聋。 “咳咳——行了,那就散了吧,干好自己的本分。”虽然早已预料,赖管事还是不自在的咳了咳,才叫聚集起来的几人散去。 只是散去哪里呢? 刚刚进入副本的玩家,差不多还都是一脸懵的状态,除了聆听了一长段百乐门管事的训话外,别的几乎还什么都不知道。 鹿可没得法子,只是跟着几个和自己站一排的女子,一起挪动了步伐,朝着外面走去。 她们的穿着打扮,都是差不多的模样,瞧着在这百乐门也是同样的身份,暂时跟随着一起,总归出不了太大的差错。 这么一走,就直接走出了百乐门的大厅,到达了后面的院子,抬头就是阴沉沉的天色。 百乐门是乱世之中纸醉金迷的歌舞厅,除了刚刚观看到的舞台、大厅之外,二层也有为贵客设置的包厢。 但这些都是为了方便来来往往的客人,至于在百乐门打工的这些人,是配不上前面那金碧辉煌的住所的,就在大堂的后面另外开辟了个院子。 除了种些花草树木之外,还建造了厨房、员工住所、公共厕所、柴房这些小房子。 厨房、厕所、柴房这些自然是不必多说,倒是这员工的住房,分了个三六九等。 首先是百乐门的三位玫瑰,都有各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也方便贵客想上门与她们温存一番。接着就是鹿可他们这些人,男女各自分了两栋住所,像是几十年前的老旧旅馆一样,一共两层,每层都约有八间房。 分布在了院子的左右两边,离玫瑰们的住所有些距离,却离厨房、柴房近了很多。 似乎是怕男女之间产生什么纠葛,而故意隔开。 于是,一大群人,在接受了赖管事的一通训诫后,就来到了大堂后面的院子里,男女又分开着各自回了各自的住所。 像是厨房那些帮厨、还有百乐门的保镖打手这些人,倒没有跟着大部队,而是各自分开去了该去的地方。 唯一值得诧异的就是—— 后院的地面上,有两道长长的血迹,直接延长至一间破落的小木屋旁,似乎是刚刚提到的柴房。 柴房里关押着几个不安分的家伙,这瞧着似乎是用了酷刑。但在前面领头走着的女子,却是没有施舍半分的眼神,也不在意细高跟上沾染的血迹,闷着头就往右侧的住所走去。 她的身上也缠绕着淡淡的酒气,混合着脂粉的味道,似乎是在前厅忙碌了一晚上。 盯着前面的背影,并思索着的鹿可,突然也闻到了自己身上传来的浅淡酒气,倒真像是清晨营业结束之后的急于惫懒的模样。 只是身上穿着的旗袍和细高跟,到底是有些别扭,一走一动间,都能露出白花花的大腿,鹿可强忍着脚下的不耐,稳住步伐跟着几人行走着。 没一会儿,就进了一栋普通的二层楼房里,楼房占地很宽,约莫有二十米左右的宽度,高度则是七八米。 楼房的门,是一扇红木镶嵌玻璃的木门,走进去就看到了一节弯曲着通往二层的红木楼梯。左侧是一间类似于旅馆前台的小屋子,对外是一张长桌,上面则有一串铁制的栅栏,栅栏上开了一个二十公分左右高、十五公分宽的口子,方便递取什么东西,旁边还有一扇小巧的红木门,此刻正关得严严实实。 右侧则是一条长长的走道,白色的墙面,红色的木门,遍布在走道的左右两边,两两相对。 但刚粗略了看了几眼,就看到了栅栏里面还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手里捧着个印着俗气大红花的脸盘大的搪瓷杯子,带了一双圆框带着黑边的眼镜,张圆了嘴巴,对着搪瓷杯子吹了一大口气,搪瓷杯里滚烫的热气上涌,弥漫的白雾瞬间沾染上了她的眼镜片。 却不妨碍她斜睨着看了鹿可她们一眼,轻飘飘地说了句:“回来了?” “是的,曾大娘。”领头的女子这下没有不理不睬,而是略带恭敬的回了一句。 “行了,瞧着人数没错,就不登记了,上去歇歇吧。”被称为曾大娘的老婆子,只是粗略的扫了她们一眼,就着搪瓷杯喝了一口热水,被烫得吸了几口气,才从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了几把钥匙,懒洋洋的打发了几人。 在她的手边,还有一沓册子和毛笔、墨水,似乎真是个负责登记的老婆子。曾大娘的身后就是抹白了的墙面,又有一扇关着的红木门,而红木门的旁边有一个报刊架,挂了不少份的报纸,报刊架的旁边则是一个红木的书柜,并没有敞开,也看不清里面存放了什么。 “多谢。” 领头的人道了声谢后,就将手中的钥匙按照序号,各自分给了身后的人。一共八把钥匙,刚好分给八个人。接着她才踩着细高跟走上了红木的楼梯,径直走上了二楼。行走间还能看到晃动着的靛青色的裙摆和时不时显露出来的白嫩小腿。 以及刚刚细高跟沾染上的腥红血迹。 鹿可捏紧了手中铜制的钥匙,不动声色的悄悄打量了一圈,刚想紧跟着走上楼,却被身后突然窜出来的人, t撞了一下手肘。 紧接着来人似乎是看不见她似的,直接挤过鹿可,迈着修长的长腿,摇曳着身姿就走了上去。 这... 莫不是这小团体里还存在着什么竞争关系? 尚且摸不着头脑的鹿可,微微蹙了蹙眉,但碍于初来乍到,不愿惹事的心思,还是没有当场同她争执起来,只是抿了抿嘴唇,多看了她几眼,才走上了楼。 二楼和一楼是同样的构造,只是一楼老婆子待着的栅栏房间,在二楼变成了一间客厅,三面都镶嵌着一扇红木边框的玻璃窗,窗户下面都摆着一条长桌,长桌上摆着几盆正开得灿烂的花卉。客厅的中间则摆着一些沙发椅和一张小小的方桌,方桌上摆着一套茶具。 只是都添了一层薄薄的尘埃,看着不像是常用的模样。 一行人都没有在这客厅停留,都带着一身疲惫的去往了各自的房间。值得庆幸的是,二楼卧室的房门上都贴着带有各自名字的小木牌,不然,鹿可还得根据排除法,来找到自己的房间。 她刻意放慢了步调,眼神的余光不断地在两侧房门的木牌上略过,也同样任由身后的其他人越过了她。 直到在右手边第三间房门的小木牌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才彻底顿住了脚步。住在这里的人,都穿着轻便的旗袍,身上也没有什么小包或口袋,自然也不会带什么钥匙,难怪需要楼下的曾大娘替她们暂时保管了。 急于想要私人空间梳理思绪并且翻找线索的鹿可,取出在手中沾染上些许汗渍的钥匙,直接插入了锁眼里,向右一扭,直接打开了房门。 “嗨~我是夏泽兰。”就在她刚要进门的时候,身边竟突然响起了一道带着些许甜意的嗓音。 是她? 鹿可扭头,就看到了一个不太意外的人,和刚刚的她一样,即使混迹在人群中,也在悄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上了楼之后也不忘注意房门木牌上的名字,只是没料到她会上来打招呼。 第248章 “你好,鹿可。”注意到其他六名女子都已经进了房间后,鹿可才略微放松的打了一下招呼。 “你也注意到我了?不错嘛。大家都是同样的目的,有机会共享下消息。我就住在左手边第二间,先走啦。”一股脑的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完,夏泽兰顶着一张有些稚气的白嫩脸蛋,张扬地笑了笑。 面对着她人的友好,鹿可也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但心头的疑虑并没有立即消散,沉默的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后,才进了自己的房间,上了锁。 夏泽兰?仅有的六名玩家,竟然有两个是相同的身份。她抵靠着房门,直接思索了起来。若是没记错的话,在百乐门的大厅里,她还看到了两个有些熟悉的人影... 一个是和她一起通关上次副本的诸离,另一个则是已经很久不曾见过的——吕毅。 没想到,竟然又和以前的老同伴分到了同一个副本里。 但——看到诸离,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手腕上的红色印记,在进入了副本之后,在鹿可的手腕上一直游动着,甚至手腕上还传来了些许温热的触感...就好像它一直活着... 只是腕上的手表,暂时遮挡了大半的印记,加上大家又是都接受着训诫,并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 可鹿可还是要想办法将这印记遮掉,包括她的手表,其精致程度,也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产物。 想罢,她才抬起眼眸打量起了整个房间。 仅仅一眼,瞳孔骤缩。 第228章 满地狼藉。 仿佛刚刚被什么人大肆搜刮过一般,十分凌乱。 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简单的摆放了一张单人床、衣柜,此刻床上的被褥床单都被随意的撇到了一边,皱皱巴巴的团在了一起,被褥的一角都掉落在了地上。 两扇门的衣柜门也都敞开着,甚至有半扇的螺丝已经松动,松松垮垮的坠在衣柜的边框上,要掉不掉。 一看就是被大力摧残过的。 里面的衣裙也被胡乱的翻弄过,有些大喇喇的被抛出了衣柜,扔在了地上、床上... 脚下的地板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灰, 可以清晰的看到混杂在其中的宽大脚印,来来回回的,似乎叠加了五六双。而繁多的脚印上, 还沾染了不少腥红已经泛黑的血迹。 是的,血迹。 这间不大的单人房间内,不仅仅是地面上残留着血迹,就连床上、墙壁上、衣柜门上、天花板上...都是四溅的血迹。 被扔出来的团得皱巴巴的衣物和被褥上也有星星点点的暗红色。 只是因为血液在空气中挥发了太久,已经凝固成暗红的色泽,沾染到家具上的那些, 几乎分辨不出来。 而正对着红木大门的那一扇双开门的玻璃窗户,更是被一团暗红的血迹糊了大半的面积,只留下边缘一点点站着灰尘的透明角落,可以看到一丝外界透进来的灰白色的光芒。 简直是——凶杀现场。 时间虽然已经久远,但鹿可仍能闻到狭窄逼仄的房间内,弥漫着的血腥味和霉烂味,无孔不入的钻进她的鼻翼。 不过是百乐门一个小小的舞女,怎么会和他人有这么严重的深仇大恨?甚至要跑到她的私人房间内,发泄一通? 等等,好像不对。 眼前这场景,如果再加上一具被泄愤后划烂的尸体,就是货真价实的凶杀现场了。 但现在鹿可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所以才称不上是凶杀现场,因为缺少最致命的一环——尸体。 并且鹿可她现在居住的房子是百乐门提供的,楼下还有个曾大娘保管着众人的钥匙,根本不可能有外人来到这里寻仇,更别说是五六个人一起了。 再者,这样明目张胆的毁坏了百乐门的房子和家具,可能也杀害了百乐门的员工,不是打了幕后老板二爷的脸? 在乱世中经营着纸醉金迷的娱乐场所的二爷,会容忍他人拂了他的面子? 那必然不会。 因此,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这两日而发生的事情,而是两日后的宴请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 两日后的宴请,他们必然捅了大篓子。 至于是多大的篓子,鹿可现在还不知晓。她看着眼前狼藉地宛如凶杀现场的房间,正艰难下脚的同时,也小心观察着一切。 就好比脚下杂乱的脚印,对比着她穿着的细高跟,明显不符,看着都像是五大三粗的男人留下的大脚印。 一群男人,闯入了女子居住的宿舍楼内。 想必,楼下的曾大娘,大概率也遭遇了不测。而她的小房间内,估计还藏着不少的秘密,就比如那报刊架上的一沓报纸... 得想个办法进去看看,鹿可心里这么想着,却并没有立即展开行动,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这个副本的规则,以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踩了坑。 仅管规则有真有假,但也比两眼一抹黑的情况好得多。 她看了一圈地板上混合着血迹的脚印,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脚印,先是走到了房门正对面的窗户处。 窗户十分老旧,是四格两扇的玻璃窗,边框都是涂抹的深红色的颜料,中间的玻璃上则是一大滩深红接近暗红的血迹。但奇怪的是,血迹像是在外面铺洒上去的,站在屋子里面,仍然能看到玻璃的光泽。 以及四溅到的星星点点的血渍。 或许是因为沾染到了血渍,又或者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玻璃下方的铁制插销上,遍布了一圈暗红偏黑的铁锈,连带着原本的插销,都胖了一大圈。 当然不可忽略的,还有那一层厚厚的灰。 鹿可伸出手,碰了碰带着灰尘和铁锈的插销,努力试着往上拉了拉,企图开个窗,却发现已经完全卡壳,根本没有办法打开这扇窗。 除非——打碎玻璃。 但现在打碎玻璃未免也太高调了些,而且那四四方方的玻璃块,一块也才是不到二十公分左右的方块,即便打碎了,以她娇小的体型,都没有办法从这窗户里钻出去。 紧接着鹿可又走到了木床旁边,同样是红木打造的,表皮还上了一层漆,看着奢华中又带着简约的朴素。 素青色的被褥和床单都被卷成了一团,露出了底下带t着些许霉味的棉絮和草席。而这些上面,都四溅了不少的血迹。 她先是拿起了床上的被褥,打开又拎起来,甩着胳膊抖动了两下,并没有什么东西从被褥里掉出来。之后又伸手一寸寸地揉捏了几下被褥里的棉花,并没有摸到什么膈应人的硬物或者纸张,只是一床简简单单的被褥。 只是行动间沾染到的些许凝固后的血渍粉末,还是沾染到了鹿可的手上,她揉搓了两下手指伸到自己的鼻尖,仍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处理完被褥,干脆重新卷成了一团放到一边,鹿可又检查起了床上的床单等物。床单和被套是一个色系,大约是百乐门统一发放的,只是更为单薄了一些。 薄薄的一层,除了上面的血迹值得注意些,别的,也没什么特别的。 底下的棉絮和草席也是如此,鹿可全翻了一个遍,来回检查了两遍,再没看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连半张纸张都不存在,溅上去的血渍也不像是文字的模样。 把整张床翻了个遍,露出了底下光秃秃的木板拼凑的床板,也没有看到规则的只言片语。 鹿可略显无奈地将床铺上的东西重新归回了原味,才绕过了床铺,走向了房门旁边敞开着的衣柜,一路上也不忘把扔出来的衣物捡起来检查一番。 可惜,也没什么发现。 走到衣柜前时,她小心地避开了要掉不掉的那半扇门,将另一扇原本就敞开了些许的衣柜门拉得更开一些,翻找起了里面的衣服。 衣柜上虽然也溅了不少的血迹,但里面的衣物上沾染得却少了很多,只是同样有被翻乱的迹象。 这些人,究竟想找什么? 她摇了摇头,将疑惑压在了心底,着手也翻找起了里面的衣物。大多是些贴身体己的服饰,还有一些朴素的日常装,并没有表演所需的服装。 即便是在歌舞厅内当舞女,她们的生活,依然穷苦,连质量上层的衣服都没有一两件,都是一些简约的白色碎花的上衣,和一些黑色过膝盖的半裙或者长裤。 在一堆衣物里面,鹿可翻出了一个被藏得很深的手绢,是丝绸的材质,里面似乎还包裹着什么硬物,打开一看,是三个银元。 努力了这么久,竟然就这点存款,当真令人唏嘘。 只是可惜,翻遍了整个衣柜,鹿可也没有什么发现,想象中的规则纸,更是半个字都没瞧见,就连衣柜内侧的木板上,她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任何文字信息。 该死的规则又藏到哪里去了! 正当鹿可烦恼着的时候,她的身体不自觉得靠到了一侧的墙壁上,压住了从上方垂下来的线,随着她思考时的动作,线条在她身后挪动。 第249章 突然—— “啪嗒”一声脆响。 稍显阴沉晦暗的房间突然亮起了昏黄又些许暗淡的光芒,比微弱的烛火,明亮了很多,但也无法驱散满室的阴霾。 巨大的黑影从头顶落下,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了阴影里。而她的周身,又是昏黄明亮的光芒。 怎么回事? 头顶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片阴影... 感受到周身光线变化的鹿可,猛地抬头,正对上了头顶正散发着光芒的圆形像托盘一样的灯泡,上面罩着一个手工缝制的亚麻布的灯罩,灯罩的里面夹杂着巴掌大小的黑色阴影。 正是落在她头顶的那一片。 居然是藏在了灯罩里吗? 也是,如果这样的纸张,被简简单单的藏匿在房间的床上或者衣柜里,在那些人搜查翻找这间屋子时,早就被找到了。 而藏匿在灯罩里,只要不是深夜上门,只要不打开灯光,鲜少能发现上面藏着的东西。 就比如鹿可他们这些玩家,夜晚正是百乐门的主场,很少会回到自己的房间,等他们应酬忙碌了一整晚,回到自己的地盘想着的也是早些休息,又怎么会在白日里看看灯泡呢? 要不是她运气好,恰巧拉开了头顶灯泡的开关,怕也要花费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找到这玩意。 但既然已经发现了,鹿可也没干站着。屋子里并没有什么椅子,她也只好将床上的被褥这些东西掀开,裸露出了平整的木板,才踩着细高跟的鞋子站了上去。 接着,便垫着脚尖,伸手触摸顶上的布艺灯罩。这时候她该庆幸自己此刻正穿着的高跟鞋了,还得庆幸百乐门偷工减料,这宿舍的一层楼也没有建得太高,在鹿可多番的努力下,在只差一厘米的情况下,她伸长着双手,多够了几次,终于抓到了布艺灯罩的一角。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鹿可并没有想着将整个布艺灯罩都扯下来,而是拽着那堪堪抓到的一角,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唐刀,直接朝着那一角割去。 不一会儿就割出了一道很长的口子,而中间夹杂着的叠起来的纸张,也随着布料的裂开,直接飘荡滑落到了地面上。 抬起的脑袋骤然的低下,升起了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鹿可急忙撑住了一边的墙壁,又将手里的唐刀重新收进了系统背包,等待晕眩感散去,重新站稳之后,才从床上走了下去。 第一反应就是找一下刚刚掉落在地上的纸张,来回张望了好几遍,才终于在衣柜下面的夹缝中,看到了红色纸张的一角。 没错,是一张和血液颜色极为相似的红纸。 她弯腰伸手从衣柜的夹缝中捡起了这张红纸,随意拍了拍床板上的踩踏留下的脚印,鹿可找了个略微干净的角落坐了下来,接着才打开了沾染到了些许灰尘、被折叠成拳头大小方块的红纸。 红纸黑字明明白白的写着—— 百乐门规则: 1、你是百乐门的普通舞女,请牢记你的身份,不得逾矩。 2、百乐门是乱世唯一的净土,是政商名流的消遣之所,请为他们提供充足的情绪价值,让所有的客人都能乘兴而归。 3、即便只是一个普通的舞女,你的卖身契也牢牢掌握在百乐门管事的手里,请不要惹恼他。当然,也不要惹恼他背后的老板——二爷。 4、你可以把百乐门当做你的家,毕竟它为你提供了住所、饭食等一切生活所需。请为了百乐门的繁盛兴荣而努力,但也不要妄想,逃离你的家。 5 、百乐门有三位当家花旦:红玫瑰、黄玫瑰、白玫瑰。她们享有着所有的特权,但她们的地位也不是一层不变的,请努力地攀登吧! 6、厨房的餐食在每日十二点、十七点供应,持续一小时。如果你不是当家花旦,请准时前去厨房用餐,过时不候。 7、每日下午一点,请准时到达大厅排练舞蹈,百乐门从来不养吃干饭的家伙。 8、玫瑰们都有各自单独的住所,没有她们的允许,不能擅自进入。 9 、赖管事是百乐门的管事,他掌管并处理着百乐门的全部事务,请对他保持应有的尊重,并听从他的各项安排,不得违背。 10 、百乐门的盛宴,从晚上二十点一直持续到翌日的凌晨四点,在此期间,无论发生什么,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离开宴会的大厅。 11、专注你自己的生活,请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百乐门存在,你们才存在,请不要做任何不利于百乐门的事情。 12、每一只麻雀,都有机会变成凤凰,就看你抓不抓得住机会。 13、请不要在百乐门里谈感情,那会是最可笑也最致命的东西。 一共十三条的规则,鹿可从头看到了尾,好似说了什么重点,又好似只是述说了简单的日常。一眼看上去,也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其中关于玫瑰们的消息,更是少之又少。 仅仅只有两条。而且大篇幅描述的都是玫瑰的特权和地位,甚至还隐隐含着些许竞争的意思。 但鹿可他们这些玩家们的意图,当然不是成为新的玫瑰,而是得想方设法的得知她们的心愿,并帮助她们达成。 或许是只需要帮助一个玫瑰,又或许需要帮助全部玫瑰。 暂且还不知。 回忆起今天早上的会面,那三个玫瑰,估计是按照她们旗袍的颜色称呼的,三人的t性格也十分迥异。 就表面上看来,似乎是爽利又妩媚的红玫瑰,是最好接触的。 可实际上,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鹿可现在可以接触的,就连住所,都是单独分开、不得擅进。至于餐食,看规则六,估计玫瑰们同样有特权,也不知能否在厨房碰到。 而且主线任务要求的存活天数,肯定是要经历最后一天的二爷宴请贵客。目前虽然不得知当天会发生什么,但看到规则十,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 鹿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再次将所有的规则从头至尾的看了好几遍,直到记在了脑子里之后,才将红色的纸张重新折叠了起来。 她身上穿着的是贴身的旗袍,无论塞什么东西都十分容易被发现,要么选择留在这间房间内,要么就收进了系统背包里。 犹豫了一会儿,鹿可还是将手中的规则纸塞进了收纳箱里,才看起了左手手腕上的手表和红色印记,时间距离中午十二点还有半个多小时,现在就是给所有人休憩的时候。 只是刚刚进入副本的鹿可,根本没有一丁点困倦的感觉,自然也不需要在这个时间补眠。 这才有时间面对着眼前宛如凶杀现场的房间大肆搜索了一番,但愿她弄出来的动静,不至于把隔壁的两人吵得睡不着。 一想到这,鹿可对于和她一样是舞女的几人产生了好奇。夏泽兰不用说,同样是玩家,自然现在还是个活人。 那剩下的几个人呢? 她们的房间也是和她一样的凶案现场吗?她们也遭遇了这个房间的主人一样的虐杀吗? 明明在上楼的时候,还会故意撞胳膊抢先走一步,看着也不像是死了很久的人。莫不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尸体? 各种猜测着的鹿可,干脆就将自己的半张脸贴在了石灰粉刷后还沾着血渍的墙壁上,侧耳倾听起了隔壁房间的动静。 隔着一堵墙壁,隔壁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包括呼吸声,安静得好像什么都不存在。鹿可又换了对面的墙壁,再次倾听了一番,同样如此。 没有人? 还是隔音太好了? 如果有什么趁手的道具,她还真想挖个洞瞧瞧隔壁的两间房究竟是什么情况。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房间内本就有很多的灰尘和血渍,鹿可几乎是将整个房间翻了个天翻地覆,她的身上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了很多的灰尘和褐红的印记,整个人狼狈极了。 眼看着时间不剩多少,她也不能顶着这样一身装扮出去吃饭和排练,连忙整理起了身上的脏污。 先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粉尘,又从盒饭里取了瓶矿泉水,整理了一下仪容和鬓角的碎发,勉强看得过去后,把手上的手表摘下塞进了收纳箱后,才提前打开了房门,在门口等候着。 “咯吱——” 对面的房门在十二点前就悄然打开了,鹿可连忙装作刚好出门的模样,也走了出去:“好巧啊,一起吗?” 那人刚刚走出了房门,就要转身锁上房门,却被鹿可上前拍了拍肩膀惊了一跳,停住了手下的动作,扭头看向了她,美丽的脸上有些许怒意:“有病?吓什么人?” 鹿可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一张七窍流血的惨白面容,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恍惚就变成了妆容姣好的模样。 虽然被骂了一句,但她还是趁机看到了对方房间里的模样,和她的,大差不差,一样狼藉如凶案现场。 “抱歉,没想着吓你。”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的鹿可,浅笑着道了一句歉。 第250章 “砰——”女子不耐的关上房门,奉送上了一个白眼,理都没有鹿可,径直就离开了。 这时候,大部分的舞女都已经走出了房门,一脸的漠不关心,自顾自的离开了。 “我们一起呀。”夏泽兰巧笑着说了一句,就上前来挽住了鹿可的胳膊,一副亲昵的姿态。 两人倒像是其中的异类。 “好啊,那走吧。”瞧着迎来来的夏泽兰,鹿可浅笑着应了一句,就将自己的房门关上,拉扯着她往楼下走去。 对方为什么找上她,心知肚明。 只是她们这样的亲昵,却有些奇怪了。好在前面的舞女们走得并不是很快,简单一两句话的时间,还能跟上。 她将自己的手从夏泽兰的怀抱里抽出,小声地说了句:“低调些。” 夏泽兰眉眼怔松,无所谓的笑了笑,也没再强拉着,只是和鹿可一起并排走了下去。 记了记钥匙上的号码牌,两人才将手心里攥着的钥匙交付给了楼下的曾大娘保管。她们两人的号码,夏泽兰是四,鹿可是五,明明是相连的数字,却是斜对角的房间。 但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前面带路的几个人,鹿可和夏泽兰的脚步也不由得快上了几分,紧跟了上去。 百乐门里可没有什么地图,要想知道某些地方在哪,还是得靠“熟人”的领路。 好在,厨房的距离并不是太远,也就十几米远的距离。厨房一共两间屋子,一间大一些,敞开着大门,里面摆放着几张桌椅,是用餐的地方;另一间小一些,只是有几个锅灶在那摆着,还有一些摆放着案板的长桌、塞满蔬菜肉类的货架、盛满稻米的大缸和盛满水的缸。 鹿可和夏泽兰跟随着舞女走近厨房时,刚好看到一个肥胖又有些臃肿的身影,系着一个沾满了血迹的白色围裙,颠着一个有她上半身那么大的铁锅,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紧接着,一团腥红的肉类,从锅里甩到了地面上。 第229章 腥臭的一团。 混合着血水,直直地铺洒在了鹿可她们前进的道路上,仅仅是差一点,就直接要溅到她们身上。 在那团血肉混合的东西里,鹿可似乎看到了半截断掉的手指,骨节惨白浸染着鲜血。 厨房里的饭真能吃? 鹿可面上依旧挂着清清浅浅的笑容,眉眼舒展,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像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都没有看到,依旧迈着稳定又平稳的步伐,略过了小厨房里的帮厨,走进了另一边的房间内。 只是心里的腹诽却没有停下,就这么一眼,她已经对这小厨房内的饭食不抱任何希望了。 而那个肥胖又臃肿的妇人,顶着满脸横肉却又油光发亮的老脸,眯着看了她们这裙舞女几眼,脸上挂上了些许不屑,她又颠了颠自己手里的大铁锅,确定没有什么残留后,才扭动着臃肿的身子走进了身后的小厨房。 任由刚刚那一滩血肉骨头混合的恶心物品,在门外的泥土和草地上散发着腥臭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反倒是身旁的夏泽兰在那一团脏东西扔过来时吓了一跳,身体都有一瞬间的僵直,站在原地缓了一两秒才紧跟着走上前去。 仅管只是路过时匆匆的几眼余光, 但光是其中有些明显的指骨, 都可以证明这不是简简单单的猪肉、鸡肉、鸭肉...而是人肉。 这是个吃人的世界。 三十平米左右的房间里,摆了六张圆桌,每张圆桌边又摆放了七八张圆凳,几乎将整间房摆得满满当当,只余下了几条可供人行走的上菜通道。 前面进来的舞女已经动作熟练的寻了里面的一张圆桌坐了下来,细看她们几人,都坐在了同一张圆桌旁,余下了两个空位。 另外的四张餐桌前也零零散散的坐了几个人,似乎也是在等人的模样,只有一张是完全空着的。 夏泽兰脚步一拐就要往那张空置着的圆桌前走去,却被鹿可一把拉了回来:“泽兰,绕路了。” 说着就略带强势的拉着夏泽兰走到了舞女们坐着的那张圆桌。 “你瞧我?大概是没睡好眼花了。”夏泽兰虽然想要找个单独的座位避开那些人,但感受到鹿可的强势动作时,瞬间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立即找了个无关大雅的借口糊弄了过去,身体的动作也配合了几分。 两人这才结伴走到了舞女面前的圆桌,看着刻意被隔开了的空座,别无选择的分散着坐了下来。 刚刚落座,厨房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一群身材高大的男子,毫不例外的看到了鹿可认识的诸离和吕毅两人,簇拥在人群的后面。 同样还有刚刚瞧见的厨房的妇人,手端着一个巨大的托盘,上面还摆放着一堆餐具,和滚t滚冒着热气的汤碗,只见她毫不客气的撞开了前面的人群,嘴里大声囔囔着:“让让!让让!烫着了都活该!” 伴随着她的大嗓门,头顶的托盘也在不稳定的摇晃着,大约有面盆大小的汤盆更是晃动得剧烈,菜沫、肉沫混合着的汤汁都溅了出来,飘洒在了半空中,又再度坠回了汤盆里和托盘上的其他菜盘里。 “高婶子这么急做什么。”被推搡开的男子虽然有些不满,却还是舔着笑脸揶揄着打趣了一句。 “要你管?撑死你们这群饿死鬼投胎的,还不快让让?”被称为高婶子的厨娘却是半点好脸色没给,依旧骂骂咧咧。 但看着两侧的人都让开了路,脸上的表情才好看了些,扭着臃肿的身子,在一群人中间穿行而过,径直走到了鹿可她们所在的桌前,抬手就将一直举在头顶的托盘重重地摆在了圆桌之上。 汤盆里莫名的汤汁差点四溅到众人的身上,最后还是落在一旁的菜肴和碗筷里。 “就你们第一个齐了,瞧着瘦了吧唧的,吃饭倒是挺积极。”高婶子眯着眼睛扫视了在座的一圈,嘴里没一句软话,“菜齐了,吃吧。” 说完就扭动着身体再次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而鹿可看着眼前的餐食,只觉得有些难以下咽。托盘里摆放着五盘菜,两荤两素一汤。最中间的自然是那一大盆溅了又溅的汤,从最初满满的一盆,再四溅了几次后,也只剩下了半盆左右。 里面是有些打蔫的细青菜,带着些许的暗色,混杂着打碎的豆腐沫和肉沫搓成的丸子。 明明该是一道清清爽爽的青菜肉丸豆腐汤,却平添了几道不曾散去的血沫,像是没烧熟一样,而青菜也因为过度的烹饪颜色深了些许,看着就没有什么胃口。 至于旁边摆着的几道菜,一盘清炒豆芽带着些许焦味,一盘干煸四季豆则是加多了水,看着软软烂烂的。另外的一盘红烧狮子头和干煸肥肠,倒是看上去酱汁浓郁、香味扑鼻,光看着都平白升起了几丝胃口。 只是因为四溅的汤汁,不偏不倚的也落在了四道菜上,增加了一道寡淡的光泽,看上去也就不是那么好吃了。 更何况,经历了厨房外面那一糟,谁有敢肯定眼前的肉菜,真的就只是猪肉做成的呢? 但长久经历了这一切的其他舞女们自然不会这么想,面对高婶子的多嘴也没有别的情绪,自顾自的拿起了一旁沾了汤汁的碗筷,又从同样沾了汤汁的盛满米饭的木桶里,盛了满满一碗饭才罢休。 其他几人也有样学样,个个盛了满满一碗饭,低头专注着吃起了桌上的饭食,手中的筷子也尽往荤菜上戳。 夏泽兰和鹿可两人也盛了一些米饭,但并没有多盛,更多的也落筷于桌上的素菜之上,虽然口味不佳,但也别吃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类好。 相较于其他六人的狼吞虎咽,她们两人就显得有些不合胃口了,几次动筷都只是夹了些没滋没味的素菜,鹿可更是避开了沾到汤汁的那些素菜。 而在这时候,高婶子又再次举着一个巨大的托盘走了进来。许是因为百乐门的人已经到齐,路上也没有什么挡路的人,她没有大声囔囔就顺利的走到了里面的餐桌旁。 “砰——” 直接将手中的托盘拍到了餐桌上,眯着的狭长眼睛,滴溜溜地四处扫视了一圈,恰巧落到了鹿可和夏泽兰俩人的身上。 她们也是最早上菜的一桌,两人别样的动作,自然引起了注意。 “咋滴?是嫌我做的饭菜不可口?这满盘的荤菜一口不动,尽挑着那三瓜两枣的草根啃?”大大咧咧的声音,配合着高婶子的大嗓门,一下子传入了全部人的耳朵里。 就差指名道姓的对着鹿可和夏泽兰俩人数落了,但仅管这样,她俩人还是感受到了四周阴冷的目光落到了身上。 原本还算温馨日常的用餐间,气温骤然降低了好几度,不太熟络的那些副本npc都一个个像是发现奇怪的人一样,面无表情的盯在惹恼了高婶子的两人。 倒显得几个玩家的表情灵动了许多。 鹿可顶着同桌人面无表情的冷眼,看着她们嘴边还残留着的红黑色酱汁,转动着脑袋向后面扫视了一圈,记住了几张桌子中带着不同情绪的几张脸,才迎面对上了高婶子明显不满的那张满是横肉的脸。 第251章 因着怒气,脸上的横肉都随着震颤了几下,呲着的嘴巴还能看到黄色浑浊又尖锐的牙齿。 “怎么会?高婶子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菜色都是色香味俱全。只是近两日身子长了些膘,旗袍都快要穿不进去了。还不是害怕被赖管事责怪,这才想着轻简下饭食。当然被赖管事责怪是小,怠慢了两日后的贵客才是大。”鹿可面不改色的扯了个借口,担心高婶子找麻烦,顺手就把赖管事和两日后的贵客抬出来挡了挡枪,又顺势安抚了一下她,“真是可惜了高婶子的这般手艺,光看着却吃不着,眼馋坏了。” 说着又当着高婶子的面,眼馋地看了看那盘红烧狮子头和干煸肥肠,再装作不忍的收回了视线,摆足了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姿态。 听得夏泽兰也是连连点头,附和着说道:“是呀,高婶子。您的手艺大家伙还能不知道吗?这还不都是为了两日后的宴请,怎么着也得让赖管事和二爷的面子上过得去吧!再说了,也是婶子您的手艺太好了,这天天吃下来,哪能不长个几斤赘肉。” “这么说还要怪我了?”高婶子明显是被鹿可和夏泽兰俩人的连番糖衣炮弹给哄高兴了,颤抖着的脸上差点笑出了声,却还是故意挑了挑刺。 只是在她的这番话落下之后,用餐间的温度有了明显地提升,无孔不入的盯人视线,也减少了许多,大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哪能呀!高婶子你这手艺还不都是造福我们大家伙的。”夏泽兰在高婶子发出反问时,连忙抓住了时机,继续恭维了一番。 连带着周围的一群人也跟着同样奉承了几句。 满是横肉的脸顿时笑得向朵绽开的老菊花,粗犷的嗓音都爽利了几分:“行了行了,一个个的,小嘴抹了蜜的,像是什么样子。就咱这厨艺,外头人想吃都吃不着呢?瞧你俩这干瘦的模样,这样顶顶好的肉放你们面前,都吃不了几口,真是有福都享不了。换外头的人,哪怕这肉掉地上裹满了灰尘,都得就着灰直接生吞了下去。” 干瘦? 对比高婶子的模样确实是干瘦了几分,但鹿可和夏泽兰两人明显算不上干瘦,能当上这百乐门的舞女,又怎么会是瘦竹竿的模样,好歹都是凹凸有致、身材匀称的。 不过看着高婶子乐呵呵地道了几句话,就扭动着身子往外走去之后,鹿可她们也懒得揪着字眼得罪她。 左右只是说了几嘴,又掉不了几块肉。 反倒是找到了合理的借口,光明正大的避开了那两盘肉菜,吃了一堆豆芽和四季豆。味道并不是太好,勉强可以入口。 在这期间,高婶子举着托盘几进几出,直到将坐着人的圆桌上都摆满了饭菜,才消失在了用餐间内。 一时间只剩下了众人用餐时的咀嚼声。 三十平米左右的房间内,几十号人正在用餐,周围明明都是饭菜的香味,却安静又诡异。 应付完高婶子之后,鹿可就匆匆吃完了碗里的饭食。她本就没有盛多少米饭,吃完后也没有放下手里的碗筷,又夹了一根豆芽,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眼光却看向了同桌的几个舞女。 她们一个个都还在闷头吃着饭,嘴角和筷子尖都是红黑色的酱汁,满满一盘的红烧狮子头和干煸肥肠,被另外六个人几乎搜刮了干净,连盘子里残余的酱汁都没放过。 速度更快的一人在盘子空了的一瞬间,就拿起了盘子,直接将碗里的米饭盖了进去,用筷子扒拉着将米饭浸满了汤汁,满足得端起了餐盘就吃了起来。 整个托盘的剩余食物也被其他人瓜分了干净,就连汤盆里的青菜豆腐肉丸汤都吃得干干净净,包括木桶里的米饭。 这真的还是那些身材曼妙苗条的舞女吗? 鹿可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她们的小腹上,明明吃了那么多的食物,平坦的小腹都没有任何起伏,好似食物根本没有抵达她们的胃部。 在满桌的餐食都吃完之后,耳边此起彼伏响起了几声打嗝声,率先有人扔下了手里的碗筷,揉了揉自己的小腹,径t直离开了用餐的房间。 有了一人领头,鹿可自然也就不必再装作继续吃饭的模样,也跟着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走了出去。 只是她并没有跟着前面那人去大堂或者宿舍楼,而是在百乐门的后院里溜达了起来。即便被人发现了,她也可以说是饭后消食。 夏泽兰稍后也是走了出来,但她并没有跟着鹿可的脚步,而是兀自选了个方向,独自行走。 虽然她们都是一样的玩家,但早期的扎堆只会过分的暴露自己,也没有办法找到更多的信息。 还不如各自打探一番。 出了那两间属于厨房的屋子,就是一条小道,小道的两边用木头的栅栏围了两个圈,里面是开垦过后的土地,里面种着一些长势还算不错的青菜、黄瓜、萝卜、豆角等等。 一看就是被精心打理过的。 鹿可她们走出宿舍,顺着门前的小道直走就到了厨房的门口,再往另一边走一些,才是菜园。至于刚刚高婶子泼脏东西的地方,只是一片长着杂草的泥土地,还有几颗长势还算不错的大树,树木很高大,遮住了小厨房的大半光线。 顺着厨房另一条小道走,才是菜园。右手边菜园的另一边是一堵红墙,墙外面是氤氲着的灰色雾气,并没有延伸进百乐门的院子里,只是刚好围堵在墙壁的边缘。 走过菜园是一扇红木做的门,上面挂着一把沉重的铁锁,看着也已经有了不少年头不曾打开,落了不少的灰尘和锈迹。 门前杂乱的野草也长得也有膝盖那么高了。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出去采买过食物了,这院子的后门都已经废弃。 过了这扇门,前面也是两座低矮的铺着砖瓦的平房,第一间依稀还能闻得到一些排泄物的臭味,应该是公用的厕所。 再往前走,就是另一间房,看着有些破败,房门口还遗留着两道血痕,从远处一直拖拽到此处。 屋子的木门露了几道缝隙,却还是用铁链穿过了木门上的铁环,老老实实地绕了好几圈,锁得严严实实。 但凡想要打开这扇门,或者是拿起这大条的铁链,都会弄出不少的动静,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她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定没有看到其他人之后,还凑近了这间破败的柴房。光是看着地上的血迹,都没有完全的干涸,十分的新鲜,像是今天早上刚处决的人。 鹿可看了看身上的穿着,还是没有蹲下身体细细观看那两道长长的血痕,反倒是透过了木门的缝隙,远离了铁链条,观察起了里面的景象。 一些堆叠着的木柴是必不可少的,其他的,就是从门口蔓延进去的血迹,以及躺在地上的那摊出气多进气少的黑影了。 宛如死人一样摊在柴火堆的旁边,身上是件被鞭打后破破烂烂的黑衣,汩汩冒着鲜血,胸膛都看不出有什么起伏。 至于另一边也有一滩血迹,只是并没有别的什么人。 若是没有记错,初见面时,赖管事说的是——最近有几个不安分的,被惩治关押在了柴房里。 怎么到这时,只有一个人了? 莫不是成了饭桌上的餐食?想到这里,仅管没有进食那些肉类,鹿可胃里还是一阵翻涌,忍了忍,还是将干呕反胃的感觉压制住了。 害怕被其他人发现她留心柴房里的人,再将矛头转移到自己的身上,鹿可只是大致看清了柴房里的情景,确认自己不可能不闹出动静的将眼前的铁链解开,就转身离开了这片区域。 继续往前走,就是一栋和女生宿舍差不多模样的二层小楼,应该就是那些男性员工居住的地方。 不想遇到其他吃完午饭回来的人,鹿可刻意避过了小楼的门口,走得远了一些,直接走到了院子的中间。 院子中间是人工建造的景观花园,死水的池塘占据了最中间,旁边还有一间凉亭横亘在了水面之上,长长的水上回廊一直延伸到岸边。四周是精心打理、载种的树木和花卉,以及鹅卵石拼凑的小道。 弯弯曲曲地穿透了整座花园。 满眼的绿树成荫和绽放的色彩缤纷的花朵,混杂着泥土和树木的气息,让频繁进入副本的鹿可,心情都舒畅了几分。 这座花园占据了后院不少的面积,也隔开了三位玫瑰和其他员工的住所。玫瑰们的住所都是靠近百乐门大堂的位置,也掩藏在了花园秀丽的风景里,一个个都是十分精致的独门院落,且并没有连在一起。 鹿可在穿过花园的时候,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绿色的树荫背后,显露出来的一点白墙。 不知道是哪一位玫瑰的住所。 但想到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再加上规则第八条说的:玫瑰们都有各自单独的住所,没有她们的允许,不能擅自进入。 她还是没有奔着隐藏在花园里面的住所走去,而是径直穿过了花园,直接走向了百乐门的大堂。 第252章 大堂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但鹿可也不是到达的最后一个,再说看着那些人懒散的模样,也就知道还并没有到下午一点。她维持着脸上的浅笑,几步就迈入了舞女扎堆的地方,笑着对几人扬了扬手。 刚刚胡吃海塞的画面还留在脑子里,现在却又都是兴致缺缺的冷淡模样,嘴角残留的红黑酱汁也都抹了干净,原本的唇脂倒是只剩了一半,有些不伦不类的。 索性也只是简单的排练,并没有人关注她们的妆容。 而除此之外,有些人正搬运着舞台上的话筒、布景这些东西,其中她还看到了诸离的身影,在一群面目普通的大高个里,他的面容有些过分的显眼了。 起初还以为是个天真稚嫩的大学生,现在在这些扎堆的人群里,倒像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了,就那一张女娲精心捏造的脸蛋,都能不用费力的吸引别人的注意。 就算是一身粗布麻衣的短打,都能在一群人中认出。 可他顶着这样一张脸,却没有得到更多额外的注视,包括同样容貌姣好的鹿可和夏泽兰、以及其他六位舞女,也都没有被过度的注视。 仿佛都只是平凡普通的人。 亦或者,容貌,从来都不是重点。 鹿可悄悄打量了一圈周围人的神情,大多专注于自己手头的事情,神情漠然,懒得给别人多一个眼神。 一点都不像是服务于同一个老板的打工人。 倒像是完全不在意的陌生人。 “哒哒哒——” 正当她思索着的时候,不远处连通后院的通道,突然传来了一道十分清晰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着红色旗袍的身影妖娆着身躯,挥舞着手中红色绒毛的扇子,娉婷地走了出来。 妩媚惑人的凤眼斜睨了一眼旁边的舞台和在下面扎堆着的舞女,戏谑地开口道:“哟,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操练起来,难不成还等着赖管事来指点你们?” 赖管事?指点? 怕不是一顿指责和咒骂吧... 第230章 似是戏谑。 只言片语中又夹杂着些许警告和提醒。 红玫瑰并不在乎他人的目光和看法,闲庭信步的走到了舞台边的雅座旁,曼妙着身姿径直坐了下来,右腿屈起翘到了左腿上,高开叉的旗袍滑开,露出了肌肤莹白如玉又不带一丝赘肉的光滑小腿。 手上红色绒毛的折扇一直不停地挥动着,身上的衣着和脸上的妆容都十分的精致,看不出一丝睡过的迹象,整个人懒洋洋地说道:“愣着干啥?都有点眼色,还不给我上杯茶?瓜果点心什么的也都来一份。” 好似她就是来店里的客人,颐气指使的吩咐了一大堆。 但也没有任何人敢对她流露出些许不耐的表情,一脸的毕恭毕敬,在里面领头的人更是对着身旁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就见那人小跑着就往后院跑去。 该是去准备那些要求的吃食了。 而扎堆的舞女们早在红玫瑰说第一句话时, 就没在停留在原地,一个个都走到了舞台之上,动作迅速的开始了排演。 尚且对这些排演并不太熟悉的鹿可和夏泽兰两人,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六名舞女的身后,也是舞台较边缘的位置。既不张扬显眼,又可以顺势观察一下前面人的舞蹈动作。 好在这个年代的舞蹈动作, 并没有太过复杂, 几乎依靠的都是对动作的熟练度和身体本来的柔韧度。 是以,仅管鹿可和夏泽兰两人没有一丁点舞蹈的印象,但凭借着身体本来的柔韧度,还是勉强跟上t了前面几个舞女的动作,没有出太大的纰漏。 也不惹眼。 只是因为有曾经相识的玩家在,或多或少的感受到了几道凝视的目光。鹿可在练舞的间隙望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眼熟的两人。 诸离正在兢兢业业的擦拭着大堂里的桌椅,目光却是时不时地往舞台上瞥去,其中多次视线的着落点自然是在鹿可身上,他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犹豫,似乎正在挣扎着是否要上前打个招呼,但又碍于周围太多的人,踌躇不敢上前。 至于另一个眼熟的人,正是吕毅。 他依旧顶着一张宽厚老实又本分的国字脸,和另一个同样身材魁梧的男人,分别站在了大堂大门的左右两侧。占据了极为有益的地理位置,几乎将整个大堂的画面尽收于眼底,又远离了喧嚣的人群,十分适合观察。 就在这时候,之前跑开的小杂役也再度回到了大堂,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拎着到膝盖那么高的大食盒的男人。 一路小跑,额间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生怕因为一时的疏忽怠慢或惹恼了红玫瑰,却又在即将靠近的时候放慢了脚步,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急喘的呼吸声,舔着笑脸道:“玫瑰姐,您要的茶点都准备好了。” 接着又对着身后的两人指使道:“你们两个,还不快把食盒里的茶点都拿出来,另外两位姐的,也都整整齐齐的摆上来。” “哟,你倒是惯会做好人了,她们俩还没到,茶点都备上了。”红玫瑰看着低头做小的男人,却是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又是阴阳着说了几句。 但配上她那张妩媚妖娆的脸,即使被阴阳着挑了刺,也没能生出多大的怨气:“姐姐们都是咱百乐门的顶梁柱,哪有什么厚此薄彼的。这次倒是我们的不是了,早就该为玫瑰姐您准备好一切的。” 说话间,他身后的两人则是赶忙打开了食盒,将一盘盘瓜果点心摆在了红玫瑰身旁的圆桌上,瓜子、花生、葡萄、绿豆糕等等,同样还有一套白玉的茶壶和茶杯。 男人顺势取了一个茶盏,拿起一旁的茶壶就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恭敬得递给了红玫瑰:“玫瑰姐您消消气,喝杯热茶。” “行了行了,下去吧。”红玫瑰接过了热茶,却没有及时入口,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与此同时,另外两张空置着的圆桌上,也摆上了一模一样的瓜果点心。只等着另外两人赏脸过来。 眼瞅着红玫瑰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他们几人也没有过多的停留,就拎着食盒往后院走了,倒是其中一个面容普通的三十多岁年纪的男子,回头张望了几次。 恰巧他的那张脸,是鹿可中午时分在厨房内看到的面色有异的脸中的一张。 又是一个玩家。 鹿可一边排演着舞蹈,一边眼神的余光却是观察着红玫瑰那里的动静,自然而然也看到那几幕,悄悄得记在了心里。 在场的人越是多,越是难以光明正大的接头。 舞台上的鹿可她们在勤勤恳恳地排演着舞蹈,舞台下的红玫瑰仿佛是百乐门的客人一般,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舞台上的表演,时不时地还喝上几口热茶,吃上几口葡萄和绿豆糕。另一边的诸离他们在兢兢业业地打扫着百乐门的大堂,吕毅和他的同伴则尽职尽责地守着大门。 各有各的活计。 不一会儿,黄玫瑰和白玫瑰两人也姗姗来迟,一前一后的从后院走进了大堂,好似只是无意间的遇见。 “姐姐真是惬意,这都享受上了。”人还未到,声音却是先到了,黄玫瑰开口便是一句带有深意的问候。 她的手上也没有拿着什么扇子之类的物件,只是捏了根黄色的手绢,容貌是偏大气的类型,看着温婉又优雅。 唯独脖子上挂着的用黄豆大小的珍珠串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绿宝石的项链,有些惹眼。平白增添了一些黄白之物的俗气。 而白玫瑰则是除了头发上和耳朵上装饰着的珍珠发饰外,就是手腕上套着的一个白玉的镯子了。她的手上并没有拿什么东西,空空荡荡的,人也十分安静。 “瞧你说的,你俩的份,还能短了?”红玫瑰并没有计较黄玫瑰的话,只是打趣着回了几句。 “玩笑话罢了。” 随意闲聊了几句,后来的两人也跟着坐到了红玫瑰身边摆放了茶点的贵宾座椅上,一点都没有上舞台排演的心思,反倒是闲情逸致的喝起了下午茶。 相比较而言,在舞台上的鹿可几人,就是十分的劳累了。 想到了规则里的各种暗示性的向上爬的意思,以及眼前三位玫瑰明目张胆的形式特权...看来这所谓的百乐门里是一点都不安生,其中的勾心斗角,也多的是。 不过在看到三位玫瑰都齐聚在舞台下的贵宾座椅上时,自然也就有胆大的出来冒头了。 “三位玫瑰,这是小的刚刚谱出来的曲子,还请你们鉴赏一番。”就在三人略显惬意的享受下午茶时,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男子,捏着几张纸张,就从大堂旁边的房间内走了出来,径直朝着三人走去。 张口的功夫还不忘将手中的纸张也递到了她们面前。 又是一个眼熟的人。 “曲子?这种东西给我干嘛?没意思透了。”红玫瑰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拒绝的话语就已经从嘴巴里蹦了出来,手上还捏着一块绿豆糕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第253章 “这上午刚吩咐下去的事情,现在就有谱好的曲子了?拿来给我瞧瞧吧。”不同于红玫瑰的性质缺缺,黄玫瑰倒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接过了男子递过来的纸张。 低垂着眉眼,细细地查看了起来。 至于白玫瑰则是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一边,小口小口的抿着杯中的热茶,不曾搭话。氤氲的水汽令她的眉眼都浮上了朦胧感,整个人似乎都加上了一丝破碎感。 “无趣!”红玫瑰扔下了咬了半口的绿豆糕,直接扔回了盘子里,嘴里嘟嘟囔囔得抱怨着,“晚上应付那些臭男人也就算了,白日里还得纠结这些东西,当真令人烦闷。” 说着说着她就愤愤然地直接站起了身,指着舞台上的两人说道:“你们俩个,来陪我打马吊。” 纤长白嫩的手指,刚刚好对着角落里鹿可和夏泽兰两人,分别点了一下。 她?打马吊? 被突然点到鹿可心头突然浮现了一丝莫名的情绪,脚下的动作也因为慌乱,慢了一拍,和其他舞女的动作瞬间格格不入。 “愣着干嘛?就你们俩个。跳舞跳得也一般,还不如来讨好讨好我。”明明是妩媚动人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好听,还带着一丝骄矜。 “姐姐又何苦为难她们?”一直沉默着的白玫瑰,似是看不过去,没忍住也插了一嘴。 “怕什么!赖管事那边我顶着便是。你也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和我们一起玩个几局。”她一个百乐门的顶梁柱,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管事,不过最好还是将白玫瑰拉着一起,就算惹火了赖管事,也能多个人分担分担。 嘴里这么说着,心里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也是这么干的。 红玫瑰故作亲昵的拉上了白玫瑰的胳膊,拽着她就要起身,脸上更是作出了一副小女儿撒娇的姿态,甜腻着嗓音说道:“好妹妹,你就陪陪我嘛~姐姐我一天不打马吊,就手痒得紧。拜托拜托~” 身体也跟着蹭了几下。 纵使先前有些不情愿的白玫瑰,也在她的撒娇之下,缴械投了降。手中一直端着的茶杯也被放在了一遍,无奈得摇了摇头:“真是怕了你了,走吧。” 原本端坐着的身体,也在红玫瑰的拉扯下顺从着站起了身,两人姿态亲昵得站在了一起,一红一白,妩媚与清纯,像极了一副美丽的画卷。 白玫瑰都如此配合红玫瑰的举动,这就显得还站在台上的鹿t可和夏泽兰两人,有点不知趣了。 犹豫了短短几秒的时间,看着台下两人的亲昵姿态,鹿可头脑风暴了一般,还是硬着头皮停下了手里的舞蹈动作,目光在台上台下的人身上游离了一圈,装作踌躇和为难的样子,慢吞吞的走下了舞台。 另一边的夏泽兰倒很是配合,在看到红玫瑰指着自己时,就干脆的停下了手里早就想放弃的舞蹈动作,面露喜悦的朝台下走去。 因此,仅管她站在离三位玫瑰更远的边角,还是比鹿可更快的走到了红玫瑰和白玫瑰的身边。 “好姐姐,就知道你心软,那我们赶紧走吧。”对于白玫瑰的配合,红玫瑰也很是高兴,牵着她的手,竟直接变成了挽着她的胳膊,两人相携着就要往旁边的小房间走去。 只是向前走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的牌友缺了两个,扭头冲着还未完全跟上的鹿可和夏泽兰两人喊道:“还不快点跟上!这样傻愣愣的,还怎么讨得客人欢喜。” 与面对着白玫瑰时的语气相比,对着鹿可两人说话的语气,却是恶劣多了。 好比,身份上的天差地别。 在百乐门底层挣扎着的舞女,又怎么能比的上当家花旦呢?若不是红玫瑰自己不想和那些腌臜的臭男人一起打马吊,她也不会随手在舞台上指了两个舞女来作陪了。 而鹿可和夏泽兰两人,目前当然也没有在两位玫瑰面前叫板的资格,因此内心里就算有不忿的情绪,也只能压在心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适时的伏低做小,才能让自己眼下的生活好过一些。 但更重要的当然是,她们一直以来的目的,都是通关副本。如果能在完成主线任务的同时,将支线任务也完成了,自然更好了。 面对着送上门来的打探消息的机会,那点微不足道的情绪,又算得了什么呢? 舞女的身份还是有一些好处的,比如说——接近同为女子的玫瑰们。 这不,现在就毫不费力的,被红白两位玫瑰一起叫唤着去打马吊了。四个人的独处时间,多多少少能闲聊一些有用的信息吧。 副本的支线任务——完成玫瑰的心愿。 对于鹿可和夏泽兰来说,现在正是了解她们愿望的好时机。 想必那位冒险找黄玫瑰指点曲谱的玩家,也是这么想的吧?没错,早在他突然冒出来的时候,鹿可就猜测到了,他极大可能是一位玩家。 不仅仅是在厨房里看到了他一闪而过的脸,也是因为,他现在正和黄玫瑰聊得正欢,两人有商有量的,气氛十分的融洽。 正思索着,鹿可脚下的步伐却是一点都没慢,跟随着红玫瑰、白玫瑰两人的步伐,和夏泽兰一起,径直走入了大堂一侧的小包间内。 同样是金碧辉煌的装潢,墙面都是镀金的色泽,天花板的中间也是一个水晶的灯盏,流光溢彩。白金色的地板,或许是怕吵闹,铺了一层和舞台一样的红色绒毛地毯。房间的正中间摆着一张一米多宽的方桌,桌子上的每一面正整齐摆放着一排两层的麻将,似是早就为后来打马吊的人做好了准备。 方桌旁边的椅子,都是和外面大堂一样的奢华皮质沙发椅,只是高度特意挪高了几分,方便摸牌打牌。而在沙发椅的边上,还摆放着几个小小的推车,此刻正空置着,没有摆放任何东西。 红玫瑰和白玫瑰虽然是挽着胳膊走进的房间,但在进门后,红玫瑰就松开了手,径直找了个沙发椅,懒洋洋的坐了下去,看着空置的推车,嘟嘟囔囔地抱怨着:“真是失策,怎么就忘了叫他们将刚刚的茶点给送过来。” 手里挥舞着的绒毛扇子,都显得有气无力的。 “不必担心,过会儿就该送来了。”白玫瑰也没有靠着红玫瑰坐下,反倒是选了个她对面的位置,慢悠悠的坐了下来,嘴里还宽慰着说了几句。 “希望他们懂点颜色。”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红玫瑰的目光又落到了在屋中干站着的两人身上,“愣着干嘛?难不成还要请你们坐?” 惯常的阴阳怪气的语调。 “哪里的话,心里头太高兴了,一下子失了分寸。”夏泽兰灿笑着打了个哈哈,当仁不让的就向前走了几步,直接坐到了里面的空位上。 鹿可听着耳边夏泽兰的话语,也紧跟着低眉顺眼又默不吭声的坐了下来。 端的乖巧识趣。 四人的位置,也就安排好了。分别是鹿可、红玫瑰、夏泽兰、白玫瑰这样顺时针的顺序,瞧着脾气最不好的红玫瑰,正好在鹿可的下手位置。 “行了行了,赶紧的,掷骰子,摸牌。”红玫瑰一如既往的直爽脾气,打断了夏泽兰还想继续的恭维的话,直接了当的说,“谁先来掷?” “姐姐你组的局,自然你先了。”白玫瑰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淡淡的开口道。 以她的容貌和气质,真不敢相信,还能看到她上牌桌。 “那就我先来。” 白皙鲜嫩的手指直接拿起了中间的骰子,略微举起,又扔了下去,出现了5、6两个数字,“开始吧!” 根本不用考虑在场另外两人的意见,在白玫瑰开口之后,红玫瑰就当仁不让的掷了骰子,双手又将面前的麻将牌往前一堆,直接抓起了四张牌。 坐在她下手位的夏泽兰,也忙不叠的跟着她的动作,抓了四张牌。然后是白玫瑰,再是鹿可。 抓起四张牌的时候,鹿可还有些心慌,生怕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麻将牌,当她拿起牌竖在桌面上,看到熟悉的文字和符号时,心底的慌乱才总算散去了。 副本世界里的牌面,和现实世界的,并无差别。都是东南西北中发白这些,以及从从一到九的万字、条、饼这些牌面,还有一些春夏秋冬的花色。 虽然她并不精通,但也不希望是两眼抹黑的状态。看到这些熟悉的牌面,心里的成算也多了几分,不至于闹出什么笑话。 只是,和她们俩人打,是不是应该故意输一下? 鹿可抓完了十三张牌,看着面前排列整齐的麻将牌,眼睛的余光却是落到了身旁的两人身上。 面对着百乐门里的顶梁柱,要想哄得她们开心,露出点消息,似乎是得让红玫瑰和白玫瑰两人,赢得快乐。但如何不漏痕迹的输得更多,就有点考验人了。 思索间,鹿可抬起头正对上了夏泽兰的脸,就瞧见她对着自己挑了挑眉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东风!磨蹭什么?快点出牌。”摸着牌正快乐着的红玫瑰,并没有看到两人的弯弯绕绕,直接将手里的牌打了出去,嘴里还不断催促着。 第254章 被催促着的夏泽兰,也从容的打出了一张牌。顺着一圈又是白玫瑰和鹿可两人跟着打出了牌。 四人不痛不痒的打了几圈,鹿可也渐渐地摸清了红玫瑰的出牌套路,这么说或许也不准确,而是知晓了她这一局需要什么牌,不需要什么牌。 于是她又故意打了几张红玫瑰需要的牌,让她吃和碰了几个。 “咚咚咚——” 麻将室外突然想起了一阵敲门声,平稳有力。 “两位稍等,我去开个门。”坐在外侧的鹿可在听到声音的时候,自然意识到不可能让红玫瑰和白玫瑰两人去开门,便向两人请示了一下,就起身走过去开了门。 打开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诸离。 怎么是他? “厨房刚刚准备好的茶点,想着姐姐们打马吊也需要些茶点,这就安排着送过来了。”诸离在看到鹿可的时候,眼睛顿时亮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嘴上却还是说着得体的话。 “进来吧。”鹿可也抿唇笑了笑,自然地侧过了身,露出空隙,方便他拎着食盒进入。 “让他一个人忙就行了,你还在那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打牌!都轮到你了。” t红玫瑰还是一如既往的急躁,仅管头都没抬,还是催促着鹿可快点。 “这就来了。” 鹿可自然也不敢再耽搁,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看了一圈桌面上打出来的牌,回忆起刚刚站起来时,特意张望到的红玫瑰的牌面,又将目光落到了自己的牌面上。 纤长的手指落到了其中一张牌上,摩挲了几下,在红玫瑰刚要再度发飙前,拿着麻将牌就丢了出去:“一饼。” “胡了!”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喜悦,红玫瑰将面前的牌往前一摊,差点就要激动地跳起来,“清一色!哎哟,我今天的运道竟然这么好!” 一张妩媚的笑脸上,也同样是即将满溢出来的喜悦,身体的动作差点就要撞到一旁正规规矩矩从食盒里拿出来茶点的诸离,诸离略微侧了下身子,才抱住了手里的茶壶和茶杯。 “什么运道?” 本就只有五个人的房间里,突然又响起了一道陌生又沙哑的声音。 第231章 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了这个虚掩着房门的麻将室内。 他穿着一身上等丝绸制成的长袍马褂,长袍是深黑的色泽,上半身的短褂则是深褐色的,上面还绣着吉样如意的深色图案,左边胸前还挂着几根金链子做装饰。 或许是因为太过富足的生活, 身躯有些壮实,小腹处更是涌起了小肚腩, 但也只是微微凸起, 也算不得大腹便便。 至于那张脸,只是张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的脸,看着却富态圆润。不大不小的狭长眸子里也没有历经千帆的沧桑,有的只是对目前生活的惬意与满足。 短促的头发被仔细的打理过发蜡后梳在了脑后,露出了白净的面庞, 嘴唇上方是特意留下的一字胡,下巴却刮得干干净净的,没有胡须。 戴着镶金边的宝石戒指的手指上捏着一根雪茄,正在袅袅升腾着烟雾。 正是他刚刚说的话。 “二爷!”骤然听到声音的红玫瑰也吓了一跳,扭头看到来人时,脸上冒出来的愠怒之色,霎时变成了巧笑嫣然的笑意。 她连忙站稳了身子,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上前去,身子娇软地就要倒在被喊做二爷的男人身上,双手也好似柔弱无骨的模样,攀向了他的前胸,嘴里却是撒娇似的说道:“二爷怎么这会子就来了,倒是叫人家吓了一跳,这不刚刚赢牌时的好运道,见着二爷,都得跑到二爷身上去了。” 软言软语的柔情小意,自是风情万种。 二爷顺势伸手挽住了红玫瑰纤瘦的腰肢,拿着雪茄的左手递到了嘴边,张嘴咬了一口雪茄,深吸了一口烟草的味道,又吞云吐雾的将满口的混杂着烟草味道的白雾吞吐着,径直落到了红玫瑰娇艳又妩媚的脸上。 “小嘴还是这么甜,怎得跑这房间打起马吊来了?还是跟着两个上不得牌面的家伙。”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神,像是打量着货物一般,扫过了鹿可和夏泽兰的脸,表面上是在询问红玫瑰,暗地里却带着隐隐的责怪意味。 而鹿可和夏泽兰两人,在听到红玫瑰称呼二爷之后,就立即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束手束脚的低垂着脑袋站在了一边。 身为舞女的俩人,这也算是当着大老板的面,光明正大的逃避排练,完全是她们俩人理亏。 可惜的是,尚且还什么信息都没问出来,就直接被抓包了。 “左右不过是两个站在边缘的小透明,再怎么排练还不是那样。况且人家手痒的厉害,总不能和那些男丁一起玩吧。毕竟,人家还是二爷的人呢~ ”红玫瑰自然听得懂二爷的言外之意,许是因为之前的承诺,大包大揽的将责任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身体也十分娇软的倚靠在二爷的怀里,纤长白嫩的手指,在他的前胸打着圈,调情调得十分暧昧。 “二爷,姐姐也是无聊得很,这才想着过几把手瘾,眼下二爷来了,不如让那两人让个位置,让您和姐姐一起玩个几把?”清清柔柔的嗓音响起,白玫瑰也适时的开口解围。 “哈哈哈哈!”二爷似是被逗笑了一般,张嘴开怀大笑了几声,说道,“你们俩个,那三瓜两枣若是输了,岂不是还得哭着喊着磨回来?行了行了,就你们几个一起再玩个几把吧,可千万记住,别耽误了晚上的正事,尤其是两天后的正事。” 说着说着,他拿着雪茄的手还伸出来捏了捏红玫瑰细嫩的脸颊,掐出了一道浅淡的红痕才收了手。 同时松开了搂着她纤腰的手臂,抚平了衣服上因为搂抱产生的褶皱,似是纵容又带着些许敲打意味的说道:“我还有事,继续打吧。至于你们俩个——哄着她们高兴些。” 接着抖了抖手上雪茄上的烟灰,徒留一地的灰渍和一室的烟味,甩甩手就走了出去。 仿佛他的到来,只是一场意外。 鹿可听到脚步声离去的时候,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红玫瑰,只见她脸上的小意温柔全然不见,徒留一脸的平静,还有些许藏在眼底的厌恶。 转瞬又挂上了妩媚惑人的笑容,没好气的说道:“都愣着干嘛?二爷都发话了,还不快点继续。都怪那臭不要脸的家伙,又暗戳戳的去告状。” 听着竟然并不是个意外。 至于谁干的好事,红玫瑰的心里,自然有数。 原本因为二爷僵持着的鹿可和夏泽兰也因为红玫瑰的话顺势坐了下来,端着茶壶干站着的诸离也适时的将茶水重新的摆了上去,还有那些瓜果点心,都一并摆上。 只不过仅仅摆放在了红玫瑰和白玫瑰两人的身边,并没有鹿可和夏泽兰的份。 毕竟,身份不同。 想来厨房那位高婶子,更不会准备她们这些舞女的下午茶吃食。 诸离摆完了所有的吃食之后,也不好一直待在她们四人的小房间内,看着低头揉搓着桌上麻将牌的四双手,以及专注得没有奉上一丝眼神的四人,眸中闪现了一丝幽怨,尽数投注在了鹿可的身上。 停顿了几秒,才低声告辞离了这屋。 “姐姐,也不是什么话都能在外人面前说的。”见送下午茶的那人离开了房间,白玫瑰才婉言开口劝诫。 “怕什么!还能吃了我不成?只要老娘还没有年老色衰,就还轮不到那家伙爬到我的头上来。”红玫瑰显然不忿,手上抓牌的动作却没有停。 “话虽这么说,但赖管事毕竟还是二爷的手下,代表的也是二爷的意思。”白玫瑰也抓起了一张牌,又丢了出去,嘴上依旧温温柔柔的说着话。 赖管事? 竟然是他告的状吗? 也对。规则第九条曾写道:赖管事是百乐门的管事,他掌管并处理着百乐门的全部事务,请对他保持应有的尊重,并听从他的各项安排,不得违背。 可是她和夏泽兰两人,现在却是明晃晃的违背了赖管事早上下达的命令,不在舞台上排演舞蹈,反而在陪着红玫瑰和白玫瑰两人打马吊。 只是赖管事却不敢自己亲自过来惩罚几人,反倒是拐弯抹角的跟着大老板二爷告了个黑状,让二爷来找茬。 却被红玫瑰给应付了过去。 但瞧着,红玫瑰和二爷的关系并不简单。虽然二爷隐隐有怒气,可在红玫瑰一连串的撒娇攻势下,竟也是糊弄了过去,也没有找鹿可和夏泽兰二人的麻烦。 红玫瑰也确实做到了她之前承诺的话,可她最后的表情又分明不像是与二爷情根深种的模样,更像是迫于无奈的应付。 其中的弯弯绕绕,真是一时也解不开。 因此,面对两人的吐槽和闲聊,鹿可也完全插不上什么话,夏泽兰也是如此。 “他若不是二爷的手下,我早就找个由头将他弄出去了。”红玫瑰依旧是不以为意的模样,见白玫瑰迟迟没有说话,才补充道:“妹妹啊,人生就是要及时行乐。几年之后都是黄土一抔,何不趁现在让自己活得尽兴?” 第255章 “姐姐说的是。”白玫瑰温温柔柔的应了一句,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倒像是完全没听进去的模样。 “胡了!哎哟,我这运道,今天就是不错!” 随着鹿可的又一张牌扔出,红玫瑰开心又爽朗的笑声再度萦绕在了整个房间内,喜悦t之情更是不言而喻。 胡了几把牌的快感,比之二爷给她的宠爱,都要醉人。 “玫瑰姐姐今日手气这么好,若是许愿的话,必定也能心想事成。”夏泽兰也适时的恭维道。 “心想事成?”红玫瑰闻言一愣,随即又嗤笑着说道,“像我们这些人,还能妄想什么心想事成?倒不如那些黄白之物,更让人安心些。” 所谓的心愿,不过是嗤之以鼻的笑话。 夏泽兰微微笑了一下,并没有被红玫瑰的几句话打发,反而继续说:“姐姐现在可是百乐门的当家花旦,金银财宝岂不是唾手可得,心里头有什么愿望,随口说出来,都说不定还有某些富家公子,求着要替姐姐满足心愿呢。” “哦?”红玫瑰微微冷了脸,反问道,“看你这意思,是也想爬上玫瑰这位置坐坐?这还得看看其他两位姐妹,答不答应了?” 赢牌的好心情,被夏泽兰的几句言语,打发了个干净,娇媚的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愠色。 “我...玫瑰姐姐...我断然没有这个意思。”夏泽兰显然也意识到了红玫瑰的怒气,感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紧张得有些吞吞吐吐。 “姐姐莫怪,我们都是贫苦人家出来的,迫于生计才进了这百乐门。穷人家嘛,小时候的心愿就是吃一顿饱饭、或者吃顿好肉,哪怕是肥肉都啃得津津有味。 现在进了这百乐门,总算是能吃得上饱饭了,就连以前一年不见几次的荤腥,天天都能吃到,可别提多满足了。 ”瞧着气氛有些尴尬,鹿可组织了一波语言,不慌不忙的开了口,“只是见了姐姐们这般天仙似的人物,也不由得好奇—— 像是你们这般生活在云端的人,又会有什么想要达成的心愿呢?肯定不会是像我们这些小人物一样,只是想着吃顿饱饭。 白玫瑰姐姐,您说是吗? ” 鹿可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长段,不着痕迹的替夏泽兰找着开脱的借口,也顺便将自己的目的暗藏在了其中,最后更是拉上了白玫瑰做“挡箭牌”。 以她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像是一个云淡风轻的老好人。身为一个老好人,自然不会看着夏泽兰和鹿可两人因为口头上的失误被红玫瑰责怪,不然岂不是脱离来了她的人设? 这是明目张胆的——阳谋。 “左右都不过是生活在乱世里的普通人,你我之间又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能吃饱穿暖已经是莫大的幸事了。”果然,面对着鹿可指名道姓的询问,白玫瑰自然也不能不予理会,却是完全避重就轻的搪塞了过去。 “这话说的,倒还让人舒心几分。”红玫瑰脸上的怒气,也因为两人的插科打诨,消散了大半,却不由得浮上了些许哀伤和迷茫,似是说笑一般低喃道:“可别以为,爬上去就是什么好事。” 这话像是只说给自己听的,但在仅仅只有四人的小房间内,却还是清晰的落入了另外三人的耳朵里。 就连一直维持着浅笑淡然表情的白玫瑰,拿起麻将牌的动作,都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又在零点几秒之后,恢复到了原先的状态。 自那一通闲聊之后,房间内的气氛就有了改变,再也没了之前轻松惬意的模样,红玫瑰在赢牌之后的喜悦也没那么大了,虽然还是晓得欢快,但总觉得多了丝愁绪。 白玫瑰本就不爱主动闲聊,而夏泽兰是害怕再次说错话,惹恼了她们。至于鹿可,也明白事情不该急于求成,几乎都快要直接了当问出来的话语,得到的却都是避重就轻的回答。 若是再继续追问下去,也不会得到什么真实的回答。 之后几人就安静地打了几圈麻将,夏泽兰也故意让她,让白玫瑰赢了几次。只是赢牌之后的白玫瑰,却是无波无澜的,没有什么太过欢喜的表情和动作,反倒是红玫瑰隐隐瞧着有些不高兴,但在意识到是白玫瑰赢了时,才将那些不高兴的情绪压在了心底。 而两位玫瑰在空闲下来的时候也伸手拿过一边的茶点吃了些,倒是鹿可和夏泽兰两人,尽职尽责地扮演着牌友的角色。 再度没滋没味的打了几圈牌,这场看上去已经有些压抑的牌局才算彻底结束。红玫瑰将自己面前的麻将牌一把推了出去,兴致缺缺地说道:“原来手气太好也没什么意思。行了,今天就到这吧,你们去休息休息吃个晚饭,我也回房歇一会,晚上还有的忙活呢。” 她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一举一动中都自带着风情和魅惑,手拿着绒毛的扇子敲了敲桌面,才借着力道站直了身体,抬眼看向对面的人,邀请道:“白玫瑰,一起走吗?” 明明是一副困顿的模样,竟然还能看到些许诱惑,真不愧是百乐门的当家花旦。 “一起吧。”白玫瑰柔柔的应了一声,也跟着站起了身子。 没一会儿就看到她们俩人娉婷的背影走出了小房间,徒留鹿可和夏泽兰两人还留在小房间内。 在看到两人离开之后,夏泽兰才当着鹿可的面长舒了一口气:“还真是喜怒无常,随便几句闲聊,都能点燃红玫瑰的爆点,太可怕了。” “你忘了?规则里面本就有暗含竞争的意思,当着她们的面,说这些话,若是被误以为你想往上爬,怕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说几句了,穿小鞋都有可能。”鹿可有些疑惑,她还以为夏泽兰只是打探消息心切,因此说话着急了些,一时间没想到那些规则。 “规则?你找到了?”夏泽兰听到那两字时顿时瞪大了双眼,然后竟一把抓住了鹿可放在桌面的两只手,迫切地询问:“我翻了整个屋子都没找到那该死的规则纸,好姐姐,你快告诉我在哪找到的!” 难不成还真是她运气好,只是小小的巧合就找到了规则? 鹿可心里有些腹诽,但还是本着同是玩家的心理,指点了两句:“就在头顶天花板上的布艺灯罩里,你打开卧室的灯,就能看见一片阴影。” “好好好,我回去就试试看。”夏泽兰听得连连点头,恨不得立即飞回宿舍楼去找规则纸,但碍于现在还在百乐门的大堂,还不知外面的排演结束了没,便只能先按捺下了这份心思。 同样鉴于鹿可告知了她十分重要的信息,夏泽兰也悄悄的将鹿可划分到了值得信赖的同伴那一栏。 于是又忍不住悄悄问了一嘴:“鹿可,你的房间...也是像进贼抢劫了一样的吗?还有那些...血?” “嗯,是这样,其他人的房间估计也是如此。”夏泽兰抓着她的手有点吃紧,鹿可一边回答着她的问题,一边试图将自己的手从夏泽兰的手里抽出来。 只是在抽出来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吸引到了夏泽兰的视线,她也自然而然的看到了鹿可手腕上的红色印记。 “你这手腕上...是什么东西?”看到了也没有藏着掖着,夏泽兰顺嘴就发出了提问。 但鹿可却是忙不叠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缩回了桌下,又用右手握住了手腕上的印记,假装不经意的说道:“之前不小心留下的伤疤,留了点印子。时间不早了,还是赶紧出去吧,就我们一直躲在房间里,有些太可疑了。” 找了一个借口之后,鹿可就站起了身子,不慌不忙的转身,然后将交叠着的两只手移到了前面,镇定自若的走出了房间。 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噢。”夏泽兰有些疑惑,却也并没有看得真切,只是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深红的印记,又见鹿可动作迅速的收了回去,快的差点以为自己是眼花。 再者鹿可又找了个十足有用的借口,便也没再继续追问,反倒是跟着她一起,走出了房间门。 她们和红玫瑰、白玫瑰俩人打麻将的时间,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大约是两三个小时。而在黄玫瑰和白玫瑰来大堂之前,红玫瑰就已经坐着看鹿可她们排演看了好一会儿,后来又和其他两位玫瑰一起看了一会儿。 因此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消耗掉了。 等到鹿可走出房门时,整t个大厅的人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就剩几个还站在大堂里,装作忙碌的样子。 “好巧啊,又碰见了。”鹿可刚走出房门没一会儿,诸离就洋溢着笑容,上前几步打了个招呼。 “是很巧。”她并不太清楚诸离是否知道手腕上印记的秘密,在看到他上前打招呼时,也只能推脱到巧合之上,同时避开了左手,伸出右手,挥舞了两下,算作打招呼。 慢了半步跟在身后的夏泽兰,探出脑袋左右张望着看了一下两人,又揣摩了一下两人脸上的表情,顿时露出了揶揄又了然的微笑。 好家伙,这眼里是只瞧得见鹿可这一个人了吗? 第256章 好歹他们也是同样的玩家,竟然连点眼神的余光都不施舍一分,仿佛她整个人都不存在是的。 虽然两人看着像是熟识吧,但未免也忽略的太彻底了。 夏泽兰的脑子里一下子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可是看着诸离和鹿可两张不分伯仲又精致美丽的脸,心里头也不免小声嘀咕一句:真配。 要是在现实世界,她说不定就已经开始磕起cp了,可惜了,在游乐场的副本世界里,那点些微的心动,都算是没用的东西,更不要提磕cp这种追星小迷妹干的事情了。 “鹿小姐,没想到你也在。”与此同时,一直充当门神的吕毅,看着早就四散离开的人群,也跟着走了过来。 “没想到竟遇到了这么多的熟人。”鹿可冲着吕毅也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就在夏泽兰要在心里惊叹一声修罗场时,另外剩余的两人也围拢了过来。一时间,六名玩家,都齐聚在了这里。 “你们好,我是百乐门的作曲——钟游。”之前找黄玫瑰商量曲谱的年轻男子,也跟着走上前来,晃了晃手中的纸张,自报家门。 “我是厨房的帮厨,杨见山。”沉闷的拎着食盒的中年男子也上前打了个招呼,不出意外就是下午送茶点来时,回头张望了几眼的那个男人。 接下来,其他几人也分别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分别是充当打手和保镖指责的吕毅;负责场内打扫工作的场工,诸离;以及身为舞女的鹿可和夏泽兰两人。 除了两个女生是一样的身份,其他人的身份都大不相同,穿插在百乐门的每一个行当里,似是要分头打探消息的样子。 正当几人打算絮絮叨叨聊些信息时,寡言又长相老实的杨见山直接了当的开了口:“厨房的饭食差不多已经快准备好了,如果不及时过去,厨娘高婶子可能会发怒,我这次过来也是将吃剩的茶点收拾了送回厨房的。” 难为他一口气讲了这么一大堆话。 其他五人也意识到此刻不是闲谈的时机,便帮衬着将房间内吃剩的茶点收拾好了,就往后院走去。 刚刚走出百乐门的大堂,就见外面的天色—— 已然全黑。 第232章 墨色笼罩。 犹如张开的漆黑又巨大的深渊巨口,吞噬了整个天地,也等待着他们的进入。 “奇怪,这不是还没到晚上五点吗?怎么天色就完全黑了?”夏泽兰看着门外完全黢黑的天色,喃喃自语的发出了疑问。 但她的这点声音, 自然也没有逃过在场其他人的耳朵。 鹿可抬眼望向了门外,只见漆黑如墨的夜色里,树影重重,宛如一个个伸展着身体婆娑晃动的人形,伴随着幽冷的风声,发出“簌簌”的声响。 远处的夜色, 一眼望不到尽头,幽黑的百乐门里,也没有丁点昏黄的路灯, 有的只是深沉如墨的夜色。 原本熙熙攘攘聚拢在大厅里的好些人,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散了场。此时此刻,偌大的舞厅里,只剩下了鹿可他们六名玩家。 好似副本里,也只剩下了他们六个人。 而在那些人突然消失之后, 空气里也莫名多了些肃杀的阴冷。 “确实太过奇怪,按照常理推断,现在太阳还未完全下山,应当留有晚霞,再不济,也该是深蓝的天色。即便是深冬,也不应该在此刻,天色全黑。”站在一旁的钟游,捏了捏手上的纸张,眺望着远方的天际,脸上浮现了一抹愁绪和慎重。 “不管如何,现在也不是在这里停留的时候,还是赶紧离开吧。”杨见山此刻是一点也不想在这多待,再则高婶子吩咐他办的事情还没办完,等会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发愁之际,难免有些急躁。 “迟则生变。”自刚刚起就不自觉靠近鹿可身边的诸离,低垂着眉眼,淡淡的说了一句,“反正也不能一直待在这。” 剩下几人也是连连点头,光站在这看着外面的夜色发呆也是无济于事,无论前方是什么,他们都得往前闯一闯。 于是在众人基本已经商定好了之后,本就是最急切的杨见山,提着那一个大大的食盒,径直就朝着黑暗里走去,只不过是走了几步远,整个人就被黑暗完全吞没了进去。 落在后面的五人,竟已经完全看到他的身影。 “诶?杨见山你——”还未完全脱出口的阻拦,直接噎在了夏泽兰的嘴里。 “这夜色,好似有些古怪。”眼看着杨见山的背影被黑暗完全吞噬,鹿可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慌乱感,总觉得外面的黑夜,古古怪怪的。 “我这有条麻绳,大家如果害怕走散,可以将绳子系在身上。” 只是在几人犹疑的几秒钟内,国字脸大叔吕毅就已经从自己的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一长条团在一起的麻绳,递到了另外四人的面前。麻绳大约有两根手指那么粗,看着就十分结实。 “这个法子不错,叔你可帮大忙了。系上这绳子,谁还怕在黑暗里走丢?”夏泽兰瞬间两眼放光,情不自禁的就拿起了吕毅手上的麻绳,捋顺了个头,缠绕着往自己的腰上系去。 与此同时,鹿可也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白色的强光朝着门外的黑暗射去,出乎意料的,只照射到了两米左右的距离,再远一些,也同样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样—— 折断了光线。 和预想的一样,外面的黑暗十分的古怪,超过两米之外的事物都会被完全的吞噬掉。就比如杨见山走出几步远就被掩盖的背影,也比如她手中手电筒照射出的被折断的光线... 围拢站在旁边的钟游、诸离两人,自然也看到了鹿可试验灯光的这一幕,在意识到灯光可能被隔绝的时候,钟游十分自然的接过了吕毅手中的麻绳,熟练的在自己的腰上打了个结。 “鹿可,快来。”另一边的夏泽兰则是故意留了好长一段的麻绳,在看到另外几人的动作时,连忙呼唤她过来。 相比较那些陌生的男子,她还是更相信鹿可一些。在完全看不见的黑暗里,还是让鹿可站在自己的身后更有安全感,因此,特意留了一段。 而诸离自然也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在看到夏泽兰的动作时,也屁颠屁颠的跟着鹿可走了过来,截住了最后一段的麻绳。 剩余五人的排序也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从前至后分别是领头的吕毅、钟游、夏泽兰、鹿可和诸离。 “好了,我们出发。”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有照明设备的几人也分别拿出了自己的手电筒或探照灯,等领头的吕毅说了出发之后,就由前至后的、义无反顾的走进了黑暗里。 一个一个的,像是入锅的饺子一样,隔着一米左右的麻绳,串着被黑暗的汤锅所吞噬。 但愿之前独自行走的杨见山,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此刻已经走进黑暗里的鹿可,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但凡他当时晚走一步,他们都能及时想到应对的办法。同样身为玩家的几人,还是群策群力、结伴同行会更好一些,否则遇到什么意外,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仅管,这些匆匆见过几面的玩家,尚且不知是好人还是坏人。可其中的大半,都与鹿可有过不少的交集,也更值得信赖一些。 唯一完全摸不着头脑并完全不了解的,也就只有钟游一个人了。 周身是浓稠幽深的夜色,阴冷又肃杀的气息并未消散,反倒更为深冷了几分。鹿可穿着一身无袖的长至膝盖的旗袍,只觉得吹来的寒风,吹得她身体有些发颤,浑身都是蔓延的冷意。 脚下的细高跟更是一步一步的踩在鹅卵石的小道上,给她的行动增添了几丝不便。 她不得不将手电筒的光芒对准了自己的脚下, t以确保自己不会因为不小心的意外踩歪,而崴脚摔倒。 只是前面领头的都是块头有些大的男子,脚步迈得也大了些,自然也没有考虑到身后跟着的几个女生,就是前头的夏泽兰,紧跟着也有些吃力。 眼神的余光里,鹿可也能看到她身影的晃荡。 再远一些的地方,就只能看到黑暗了,就比如她身后的黑暗,和一直跟随着她的——诸离的脚步声。 四周静谧得也只剩下了“簌簌”的风吹树叶声和他们一行五人的脚步声,早先离开的杨见山也不知到了何处,走在最前面的吕毅,也一直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就好像已经耽误的一两分钟内,他已经走出去了不知道多少米远。 但神奇的是,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各自都能听清楚,手中拿取的照明类的用具,所照亮的地方,就只有前面两米左右,身后背对着光线的地方,依旧是一片黑暗。 这就造成了,鹿可拿着手电筒,只可以看清她面前两米范围内的夏泽兰和那半截麻烦,夏泽兰只能看到前面的钟游和半截麻烦,钟游也只能看到前面的吕毅... 时空似乎是被划分了一样,每个人都只能看到面前两米外的东西,但又诡异的重叠交替在了一起。 第257章 倒令得在小树林里穿梭的五人更加小心翼翼了。 白日里并不觉得有多长的树林花园的小径,此刻却觉得分外的漫长。 “啊!...” 几十米远的距离外,突然传来了一声短促又凄厉的尖叫声,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惊惧与慌乱。 猝然出现的惊叫声,惊得正在看路的鹿可猛然抬头望去,却因为没有及时看清路面上的鹅卵石,脚下的细高跟一下子踩了空,脚底一滑,整个身体骤然不稳,扑腾的就要往地上倒去。 身后及时伸出的一双手,稳健又快速的扶住了她的身体,刚刚接触时的冰凉肤感,也逐渐变得温热。 “你没事吧?” “前面...是出事了吗?” 诸离和夏泽兰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刻响起。只是诸离的声音压低凑近了耳边,而夏泽兰则是对着前面的两人询问,因此,鹿可第一时间听到的就是诸离关切的问候。 她的大半个身体几乎也被拢在了诸离的怀里,周身肆虐的寒风也被遮挡了大半,两人近得都可以听到彼此间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咚!咚咚!”隐隐有越来越急促的趋势。 “我没事。”鹿可在稳住身体的一瞬间,伸手就推搡开了面前人的怀抱,同时也不忘道谢一句:“谢谢。” 些许的温存在骤然间消失殆尽,幽冷的风声吹荡进诸离的怀里,好似刚刚的接触,只是一场短暂的幻觉。 他收回扶住鹿可的双手,右手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目光幽幽地落在了她的头顶,压抑着残余的兴奋和刚刚升腾起的愠怒,假装客气的说道:“举手之劳罢了。” 而鹿可草率的点了点头,注意力却在前面闹出的动静之上。她意识到自己脚上的细高跟不太方便,便干脆利落的脱掉了鞋子,直接拿在了手上。莹白纤细又柔美的脚掌就这样直接踩踏在了鹅卵石的小道上,冰冰凉的触感从脚底蔓延上来,仿佛是踩踏在了寒冰之上。 但鹿可还是忍耐了下来。 只是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几下,站在后面的诸离一直观察着她的小动作,在察觉到她的冷意时,不动声色的往前多走了几步,与她并肩,也稍稍挡住了一点呼啸的冷风。 “听尖叫声是个男的,或许是杨见山,我们快点上前看看!”最前面的吕毅也只是听到了尖叫声,视线所及之处,却是看不到分毫端倪,便大声催促着快些前进。 “好,走快些。”跟在后面的钟游随声附和道。 幸好鹿可和诸离两人之间发生的纠葛也不过是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否则按照他们现在身上系着的绳子,前面三人急促的奔跑起来,在最后的他们两人,也不知会被拉拽着的力道,弄得摔倒在地。 现在见他们都附和着要抓紧上前看看出事的地点,鹿可和诸离也是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原本拖拽着的长长的麻绳,距离也在不断的缩短,在灯光照射的范围内,鹿可依稀看到了前方钟游的身影,只不过是一半一半的出现,一会儿全部在黑暗里,一会儿又看到了半截朦朦胧胧的背影。 身旁的诸离则一直紧跟在她的身边,为她遮挡一点冷风,但收效甚微,聊胜于无。 “赫!” 终究是在前面的人最快到达了出事的地点,一道毫不掩饰的倒吸冷气的声音,伴随着风声,传到了鹿可他们的耳边。 “发现了什么?” “他...杨见山...他怎么死了!” 钟游的疑问和夏泽兰惊惧的反问,几乎是一前一后的响起,同时身后的鹿可和诸离,也通过这只言片语大致了解了前面发生的事情。 早他们几步离开的杨见山——死了。 死在了这条被黑暗完全包裹,却又必经的树林小道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 冷风“哗哗”地拍打在鹿可的脸上,被发胶固定又盘好的头发几乎巍然不动,只掉出了几缕散乱的碎发。她赤着双脚快步向前小跑了好几步,在走到吕毅他们身边时,眼神的余光刚好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食盒。 木质的食盒已经完全打翻在地,上面的盖头掀飞掉落在了一旁,几个交叠的木盒也是散乱的倒在地上,里面收拾着的点心和茶水,也大喇喇的掉了出来,茶壶和茶杯似是从高处坠落,摔成了支离破碎的碎片,点心瓜果也顺着缝隙滚了出来,沾染上了地上的灰尘,有些甚至滚落着掉进了旁边的草丛里,不见踪影。 “杨见山...在哪?” 因为急促的小跑,鹿可的呼吸声有一些紊乱,脱口而出的问句,伴随着喘息声,也断断续续的。 “...在上面...”听到询问的夏泽兰,拉了拉她的右手,脸色十分难看的转过了头,右手竖了根手指,向上指了指。 上面? 哪个上面? 许是因为浓稠又压抑的黑暗,令人窒息;又或者是阴冷又肃杀的风声,令人颤抖;鹿可的脑子有零点几秒的怔愣,却又立即清醒了过来,她猛然向上抬头,就看到了—— 一具被悬挂在两棵树之间的尸体。 他还穿着那身朴素又简单的麻布粗衣,整个人呈大字型被吊在了半空中,身上是缠绕着伸展过来的婴儿小臂粗细的枝条,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四肢,有些竟是从他的身体里穿插了进去。 长着细密树叶的枝条并没有完全挡住杨见山的脸,他双目瞪得浑圆,眼睛充斥着血色,几乎占据了全部眼白,眼珠向外突出,就差从眼眶里掉落出来。嘴巴张得老大,一根粗壮的树枝竟是直接从他的后脑勺穿插着从嘴巴里冒了出来,五官更是狰狞扭曲。 一时间,竟不知道他的表情究竟是惊惧还是疼痛了。 杨见山似乎才刚刚死去没有多久,穿插又捆绑着他的大树枝条,上面沾染着汩汩冒出来的鲜血,要坠不坠地挂在半空中,还没有完全滴落下来。 正是因为没有看到地上的血液,鹿可才会下意识的问杨见山在哪。但此刻他们聚集在一起,还未流淌出来的血液,终于顺着枝条穿插出的伤口,一滴一滴地掉落在了鹅卵石上,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滩小小的“水汪”。 钟游蹲下了身体,手指轻轻点了点地上的血迹,在指尖摩挲了几下,才轻声说道:“血还是温热的,他应该刚出事没多久。” “怎么会?从他尖叫出声,也不过才一两分钟,就这么一丁点的时间,他就死在这里了?”夏泽兰的情绪明显有些崩溃,话语里还夹杂着一些畏惧和恐慌,却还是竭力的做出了自己的分析。 “这不像是人做出来的。”吕毅看着缠绕在杨见山身上的枝条,竟瞧不出一丝人为的痕迹。 “可...为什么会选中他呢?”杨见山死得实在是太过诡异,鹿可回顾了一圈规则纸上的内容,完全不知道他是触犯了哪一条规则。 明明他们只是老老实实的走在去厨房的路上罢了。 是因为这些散落在地上的茶水点心吗? 但如果是因为这些,为什么下午送去百乐门的大厅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归根究底,或许还是因为眼前诡异莫测的黑暗。 此时此刻,他们五人已经聚集在了一起,鹿可站在其中的一侧,但汇聚起来的灯光,也才勉强让她看清了最边上的人旁边一两米外的t地方,以及悬挂在头顶一米多高的杨见山的尸体。 当然杨见山的尸体并不是正好在鹿可他们的头顶,而是刚好在一米之外的头顶,“滴答滴答”滴落着的血滴,也没有溅到五人的身上。 “杨见山是被两侧的树枝捆绑着杀死在这里的,看来这里的树和黑雾都有些古怪,以防他的尸体产生什么异变,我建议我们暂且还是不要管他的尸体了,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最紧要的。”钟游皱着眉观测了好一会儿,看着似乎有些迟疑的几位玩家,直接开口建议。 “我觉得也是,他的死状太诡异了,还是快点离开吧。就算是尸体,也得午时阳气最足的时候处置吧?...谁知道会不会突然诈尸...”夏泽兰也是十分赞同。 本来周围吞噬人的黑暗就已经十分恐怖了,更何况是又发现了一具尸体?还是死状那么凄惨的尸体,她现在恨不得离这个尸体远远的。 “没错,现在不是处理他的时机,我们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现在就离开这。” 吕毅深思熟虑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有先前那么冲动,这具被树木高高挂起的尸体,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处理好的,光是砍伐上面的枝条就要耗费不少的时间,而且他们这些人,也不可能凭空够到眼前的枝条,还得攀爬到两边的树上去斩断,其中的风险性太高了。 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死人,让另外的玩家一起冒险。 再者,副本里所有的npc此刻都消失不见,吕毅并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能想办法远离最致命的危险。 人群中的大部分人,都赞同了这个想法,鹿可自然也不会反对。她也知道杨见山这人死得蹊跷,但在目前被黑暗裹挟的环境里,根本不是处理杨见山尸体的好时机。她抬眼再度凝视了几圈上方杨见山的尸体,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着的食盒餐点... 第258章 目光最终却是落到了那双沾着草根树叶的鞋子之上。 会不会是两侧的树枝捆绑他的时候才沾染上的呢? 仅管心里冒出了这个想法,她还是将这点牢牢的记在了心里,才跟随着前面几人,绕过了杨见山的尸体,也绕过了地上的血迹,向着前面走去。 至于身后的诸离,一直都是性质缺缺的模样,除了刻意表现出来的惊讶,他几乎没有将过多的目光投注在眼前的画面上,更多的是在悄悄的注视着鹿可的一举一动。 所谓的副本,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一行五人重新向前走着,四周弥漫着的,依旧是不曾驱散和消失的黑暗,几乎禁锢住了天地间的一切,只余下灯光的些许光亮,照亮着前方的方寸之地,也照亮着四周同样染上了一层墨色,在黑夜里颜色格外深邃的杂草树木。 只是这样的黑暗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他们绕过杨见山的尸体后不久,大约是走了三四分钟的距离,眼前肆意笼罩着的黑暗像是突然被光亮所斩断,鹿可他们的面前,出现了另一幅模样的后院。 点燃着烛火的红色灯笼悬挂在两侧的小道上,一盏又一盏的,从眼前一直点缀到远方的平房上,深邃又幽暗的夜空中,也挂着一轮惨白的弯月,洒下的些许清冷的月光,落在院子里,几乎都被红灯笼的光亮所掩盖。 直到他们所有人离开了那片小树林,置身在红色灯笼照耀着的院落里时,才恍然生出了一丝,自己尚且还在百乐门里面的错觉。 鹿可此刻在回头向后望去,只觉得身后的树林,像是被天地间巨大的黑色幕布所遮盖,依旧漆黑如墨,依旧透不出一丝的光亮。 有了红色灯笼的照耀,他们手上拿着的照明设备也就没了用处,纷纷都收回了自己的系统背包内。好在这里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自然也就没人在意东西突然消失的画面。 “这小树林也太奇怪了吧。”夏泽兰舒了口气,看了看后面的黑暗,心里头还是有些后怕。 “玫瑰们的住所,就在那里面。”所以那里,是他们避无可避要去的地方。鹿可也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将手中的鞋子重新套在了脚上。 吕毅也跟着将众人身上的麻绳收回:“行了,现在就去厨房吧。” 几人纷纷点了点头,就相继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边上的红色灯笼烛火摇曳,照在几人的脸上、身上,都笼上了一层朦胧的红色。 而在道路的尽头,在众人的目的地之前,从小厨房的大门内,突然走出了一个大家都熟悉的身影—— 杨见山! 第233章 他不是死了吗? 怎么还能好端端的站在厨房门口? 那花园树林中的尸体究竟又是什么东西? 众人几乎是在看到厨房门口的杨见山时,各自的脚步都猛地一顿,心里也涌出了极其荒诞的恐慌感。明明看到的尸体,还在他们身后几十米远外的小树林内,甚至当时冲击性的可怖画面,都停留在他们的脑子里... 现在, 一个活生生的杨见山,却又再次站到了他们的面前... 实在荒谬! 一个死了的人,一具残破的尸体,怎么可能越过一直在往前行走的他们五人,突然的出现在鹿可他们几个的前面呢? 并且还是一副久等了的模样。 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迈步上前, 吕毅等人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只觉得杨见山身上处处都是诡异,红色灯笼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 映衬得他整个人仿佛是从血海里爬出来的。 “别傻站着了,厨房的饭食都准备好了,几位怎么还不快点进来?” 不同于对面五人的迟疑,杨见山却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站在厨房的大门前,热情的招呼着他们。 只是话语里, 没有一点熟识的意思。 被催促着的五人,自然也不能继续在原地干站着,纵使心里有别的想法,还是不得不迈动着腿,向前走动了几步。 鹿可混迹在人群里,清亮的眸子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杨见山,从上到下十分仔细的打量着。 杨见山的身体看着似乎没有什么异样,毕恭毕敬的站立着。但随着他们几人的不断靠近,原本被红色光芒遮掩得有些模模糊糊的身形,越发清晰了起来。 身上残留着的枝条捆绑缠绕的痕迹,也愈发的明显。与红色灯笼相应成色的、汩汩冒出鲜血的伤口,也在此刻一览无余。 如果杨见山身上没有半点伤口和血渍,鹿可或许还会怀疑,当初在花园树林里看到的那一幕,是不是一场幻觉。 可现在他身上的这些伤口和血渍,分明昭示着,当初被捆绑在树上的尸体——就是他。 一具尸体,又是怎么绕过他们这群人,跑到前面去的? 随着越发的靠近,那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和恐惧的感觉,仿佛跗骨的毒药,死死地缠绕着鹿可他们五人,几人脚下的步伐,也愈发沉重了些。 夏泽兰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伸手揉搓了几下胳膊,小心翼翼地凑得离鹿可更近了一些,小声嘀咕道:“这家伙,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 他们离杨见山还有几步远的距离,因此夏泽兰刻意压低的声音,只有身旁的钟游几人听了个全。 “是死人。” 面对着夏泽兰的小声嘀咕,鹿可也刻意压低着声音说了一句,随即又小声补充了一句:“你看他的嘴巴。” 嘴巴? 嘴巴怎么了? 听闻此言的夏泽兰悄悄抬起了脑袋,仔细端详起了不远处的杨见山,接着便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早先在树林里的时候,杨见山的嘴巴,就被一根粗壮的树枝,从后脑勺往前面直接穿插了过去,夏泽兰自然清晰的记得那树枝穿插出来的那副惨状。 而此刻的杨见山,在朦朦胧胧的红色光芒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原本的嘴巴像是被大力撕扯着变了形。仅管极力揉搓得平整,但还是可以看出歪歪扭扭、宛如缝补的痕迹。 再结合他一身破破烂烂的长袍,混杂着鲜血的痕迹,和粘着的杂草树叶... 真相究竟如何,自是不必再多说。 在鹿可和夏泽兰一番小声的交谈后,在场的另外几人,也不由得将目光落到了杨见山的嘴巴上,一下子,全都心知肚明了。 虽然不知道杨见山的尸体是怎么“死而复生”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如何会赶在他们之前到达厨房的,但也不妨碍剩下的几名玩家们,对他升起了无限的提防之心。 这样完全异变t的尸体,再也不是他们的同伴了,而是通关路上的绊脚石。 站在前面的杨见山,自然也不可能知道鹿可他们这些人心中的小九九,依旧维持着一份恭敬又和顺的笑容,静待着五人的到来。 只是搭配着他缝补揉搓后的面容,更显得狰狞和可怖。在红与黑的交界中,一时间,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索命的恶鬼。 拦住了五位玩家的必经之路。 但一切似乎只是鹿可他们的多虑,脚下的步伐不停,几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杨见山却一直没有动作。 并且在他们靠近厨房大门时,右脚往后退了一步,身体也往后面侧了侧,让出了可供人行走的道路:“快些吧,大家伙都等急了。” 等急了? 尚且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几人,在踏入房门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注而来的目光。 如狼似虎,杀气腾腾。 数十张五官不同的惨白面孔,不约而同的转过了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刚刚走进来的五人,脸上的表情也是掩饰不住的凶恶和怨毒。 好似他们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 这些人,都是中午一起用饭的人,也是下午在百乐门的大厅,见到的那些人,包括着和鹿可、夏泽兰一样的舞女,以及场工、打手、或作曲的杂役。 他们都坐在了餐桌旁,却每张桌子都余下了一两个空位,正在等待着姗姗来迟的玩家。 “杵这里干什么!让让!快让让!” 身后蓦地传来几声十分泼辣的叫嚷声,接着一股大力就朝着堵门的几人推搡而来,势必要把他们几人推开,头顶也突兀的笼罩上了一片阴影。 在急促的推搡下,五人一时腿脚站立不稳,就要往旁边摔去,却又在即将摔倒的时候稳住了身体,纷纷避让开来。 因为过度的拥挤,鹿可一下子被推得和诸离极近,整个人的身体都差些贴上去,好在她及时稳住了身体,但两人此刻也不过相聚了三四厘米的距离。 高婶子还是一副急躁的模样,推开了几人就举着头顶巨大的托盘往里面走去,“砰”地一声将托盘放在了圆桌上,这才有闲心看向了身后的几人,指指点点地说道:“你们这几个是怎么回事?干饭还能不积极?这么多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们几个?老娘接下来还有一堆活计,还干杵在那干什么?快点吃完,快点滚蛋!” 第259章 一通毫不留情面的指责,噼里啪啦的,像是机关枪一样的,从高婶子的嘴巴里,一连串的蹦了出来。 劈头盖脸的就是给鹿可他们一顿臭骂。 但也一下子把他们从地狱拉上了人间,四周如芒刺背的目光一下子少了许多,凝滞又肃杀的僵硬气氛,也一下子缓解了很多。 跗骨的阴寒之气,也削减了很多。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扭转。 只是这样程度的缓解,就存在了短短的一瞬。高婶子在极快速的说完了这一连串的指责之话后,双手随意在身上的围裙上擦拭了几下,扭动着臃肿的身体向外面走去,期间也没有施舍一点目光给鹿可他们。 “你也是,厨房忙得很,赶紧走。”路过杨见山时,狭长被脸上肥肉挤得臃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看了他几眼,仿佛完全没有看到杨见山身上的异状,招呼着他往厨房走去。 站立在一边的杨见山闻言低头应了声“是”,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她走进了另一边的小厨房里,透过厨房的门缝,尚且可以看到炊烟袅袅。 米香、菜香...也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片刻后,又随着夜风,消逝在了夜色里。 如芒刺背的目光,却又再次落到了站在门口的五人之上,目光灼灼,似是要将他们的身体灼伤。 夏泽兰忙不叠的牵起了鹿可的手,抓着她就顺着人群间留下的狭窄过道,往最里面的圆桌走去,那正是舞女们坐着的圆桌。 此刻圆桌上,还摆放着菜香四溢的饭食,但因为少了鹿可和夏泽兰两人,并没有人拿起筷子。 是高婶子看到了从夜色里走来的几人,意识到餐桌上的人就要到齐,刚刚才摆放上的餐食,而她估摸着一会儿就要送上来另一份餐食,若还待着门口不走,必然还会再次撞上。 因此,夏泽兰的步伐有些急切。 鹿可也配合着快步走了过去,就是身后诸离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两人拉扯着的手上,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剩下的几人也纷纷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怕是再迟一些的话,那灼热又滚烫的目光,都快要将吕毅他们几个人烧死了。 而随着众人的落座,那些人的目光也没有离开几名玩家的身上,反倒是已经上了菜的舞女那桌,目光灼热得盯着餐桌上的饭食。 等到鹿可和夏泽兰两人入座后,最先忍不住的一人,吞了吞口中的唾沫,快速的拿起了木碗,伸手就盛起了木桶里的米饭。 接着是下一个,一个接一个。 不一会儿,她们就端起了手中的碗筷,朝着桌上的饭菜伸去了双手。 落座的鹿可也跟着盛了小半碗米饭,眼睛的余光却是扫过了面前的菜品,和午时的并不一样。 但似乎多了几分血腥之气。 最中间的汤碗里,装着的是鲜红的番茄鸡蛋汤,比之番茄的颜色,都深上了几分,淡黄色的鸡蛋,都染上了一层鲜红的色泽。 在它旁边摆放着的四盘菜,菠萝咕咾肉、蒜香排骨、青椒土豆丝和白灼青菜,也因为四溅的汤汁,蒙上了一层浅淡的红色。 虽然刚刚高婶子的一番举动,算得上是为他们的另类解围,但鹿可她还是不敢尝试饭桌上的荤食。 便举着筷子,浅尝了几口餐桌上的土豆丝和青菜,就着碗里的小半碗米饭,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反观身旁的几个舞女,一如中午的那般模样,急切地夹取着餐桌上的荤食,直接往自己的嘴里塞去,几乎顾不上咀嚼,就囫囵吞枣的吞咽了下去,然后又是下一筷子。 一筷接一筷,不多时,就将满盘的肉类吃得一干二净。 期间,鹿可只听到了她们不断吞咽的声音,大块的肉类,几乎都没有经过咀嚼,直接从嘴巴里滑落到了喉管里、食道里,然后是胃里。 这样的吞食方法,简直是闻所未闻。 而且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夜里掌灯的缘故,她们几人的脸蛋看着比白日里又惨白了许多,漂亮的眼睛里也多了分浑浊,细细看去,都能看到缠绕着的红血丝。 但连贯的动作,大口的吞咽,光滑的皮肤,看着也不像是和杨见山差不多的死人。 高婶子进进出出了好几趟这边的房门,将其他几个餐桌上的托盘也尽数摆了上去,直到摆完最后一桌时,才不再过来。 至于杨见山,似乎是一直窝在另一边的小厨房内,再也没出来过。 鹿可小口小口地咀嚼着嘴里的饭食,眼神的余光却是一直在餐桌上的几人身上扫过,时不时地还撞上了夏泽兰窥视的目光。 在这张餐桌之上,怕是除了鹿可和夏泽兰之外,都在专心致志地吃着桌上的餐食,连一点多余的目光都不肯落到其他人身上。因此,给她们二人的窥视,平添了非常多的便利。 许是赶时间,这一顿饭,吃得比中午时分又快上了几分,但也和中午一样,将所有的荤菜都吃了个干干净净,连盘中剩下的汤汁也没有放过,更不要提中间那一大碗的番茄蛋花汤了... 那六名舞女你一勺我一勺的,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空着的碗盘,包括那两盘素菜,一小部分是鹿可和夏泽兰吃的,剩下的大半部分,也都进了她们的胃里。 只是平坦的小腹,依旧如同一个无底洞一样,装下了那么多的餐食,都没有任何凸起的迹象。 解决完所有的饭食之后,也不等坐着消消食,就将手中的碗筷往桌上一摆,施施然的站起了身,径直往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就走进了夜色里。 一反常态的,鹿可也急忙放下了手中早已吃干净的碗筷,跟随着离去的舞女几人,快步走了上去。 “诶?鹿——” 夏泽兰嘴里的话还未说出口,留给她的就只剩鹿可的背影了...她便什么也顾不得,下意识的也跟着追了上去。 完全忘记了小树林里的诡异。 倒是剩下的吕毅、钟游、诸离三人,因为餐食上的时间有些晚,同桌的人还未将桌上的饭食解决完全,一时间也不好起身离开。 门外依旧是浓稠的夜色,红色灯笼透出来的红光,协同着天上银白月亮的浅淡光芒,齐刷刷的落t在了漆黑的地面上,泛起了异样的光泽。 走在前头的舞女们,一点都察觉不到饭后的积食,行走的步伐迈得又快又稳,鹿可几乎是要踉跄着小跑才勉强跟了上去。 只是她脚下的细高跟还是有过多的不便,再加上之前赤脚走着的几段路磨出来的细小疮口,走起路来,颇有些不适。 跟在后面的夏泽兰,比鹿可适应的更快一些,踩着一双细高跟也仿佛是如履平地,没一会儿,就追上了鹿可,并挽上了她的胳膊。 “你疯了吗?忘记林子里是什么样的情况了?还跟着她们走?”夏泽兰牢牢地抓住了鹿可的胳膊,深夜激起了她的恐惧,自然也回想起了之前杨见山的死状,小声又急促地说道。 声音里还夹杂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她是在害怕。 “你怎么也跟上来了?”没有及时回答夏泽兰的问题,鹿可的话语里难掩惊诧,顿了顿才解释道,“我只是想看看,跟着她们走,会出什么事。而且,我们本来就都是舞女,马上百乐门就要开业了,总得看看她们究竟要准备些什么。” 再多的细枝末节,鹿可就不打算解释的太清楚了,一时半会儿,完全说不清楚。 而且大多也只是她的猜测,还不知成不成真。 “这也太冒险了,我还是跟着你一起。”夏泽兰挽着鹿可的手又紧了几分,整个人的身体都快贴上去了。 出都出来了,现在回去也不可能了,还不如跟着鹿可一起,有灾一起扛。 “放心,只要我们小心些,不踩踏到周边的杂草树叶,应该不会...”瞧着夏泽兰担惊受怕却又硬抓着自己的模样,鹿可难得宽慰了几句。 只是最后剩下的半截话,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又咽回了喉咙里。 杨见山鞋底残存的杂草树叶,鹿可看得分明,但更多的真相,仍不得而知,也许这番猜测可能是错误的,还是不要吊起夏泽兰的希望了。 两人在后面小声的诉说了几句话,脚下的步伐却是一点都没有慢下来,紧紧跟着三四步远的那六名舞女们。 声音也是压低着尽可能只让身边的人听到,在她们前面的人,估计只能听到细碎的如同风声的呜咽话语。 散落的红光给予了她们可视物的光亮,也照亮了一条幽静的小道,反倒是两侧的民居和树木,都隐匿在了黑暗里。 从厨房到小树林的道路并不是太长,走了不过几十步,一行人就走到了小树林的前面。 但出人意料的是,眼前的小树林虽然潜藏在黑暗里,也没有悬挂红色的灯笼,却依稀可以看清大致的轮廓。 是银月洒落的光辉。 底下的鹅卵石,也泛着浅白的光芒,在一片深邃的黑暗里,格外的醒目。 第260章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夏泽兰没忍住心底的疑惑,呢喃着说出了声,“之前明明连光都透不过...” 鹿可的眼里,也满是惊异之色。闪烁的眸光,不自觉得落在了前面几位妖娆又娉婷的人身上。 会是因为她们的存在吗? 可现在却不是追究这些原因的时候,既然此时的小树林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也没有出现那诡异的黑暗,鹿可就跟随着那些舞女,直接走了进去。 夏泽兰也是如此,只是挽着鹿可的手松了几分,脸上满是掩饰不住地惊诧,摇头晃脑的观看着四周的一切。 虽然光线极暗,但还是勉强可以看清脚下的路,和四周的树影。之前完全被黑暗挡住的亭台水榭,此刻也显露了出来。 原本阴冷又肃杀的气息,也消散一空,只留下了满园静谧的萧条,和她们一行人“哒哒哒”的脚踏石头的脚步声。 危机也似乎消散在了无形之中。 只是随着她们步伐的深入,鹿可她们却看到了一滩熟悉的血渍,大喇喇地躺在鹅卵石的道路上,并顺着鹅卵石的缝隙,沁入了下面的泥土里。 之前散落在地上的食盒和茶点都不见了踪影,在道路上方捆绑着杨见山尸体的枝条也不见了踪影... 但那些残余的茶水,以及水果糕点的残渣,以及几近干涸的血渍,都可以证明,杨见山还是在这里遭遇了危险,并失去了生命。 甚至连一旁的断裂的树枝和落叶,都比其他地方多了许多。 现场清理的十分草率。 更像是杨见山自己挣脱了树枝,捡起了地上洒落的食盒茶盏,匆匆回了小厨房复命。 当然,这样的猜测,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些。 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悄悄将眼前所见的画面记在心里,鹿可还是紧跟着前面舞女的步伐,快步绕过了前面的一滩血渍,倒是那些舞女,什么都不避讳,脚踩着鲜血,就走过了这一条路。 森冷的黑夜里,尚且还有些摇曳的风声,吹动着树叶“簌簌”作响,也给她们带来了些许的凉意。 她们一行八个人,受着冷风的吹拂,沉默得走在这条幽静的鹅卵石小道上,脚步匆忙。 原本来时十分漫长的道路,在和舞女们一起行走时,莫名变得快了好几分,不一会儿,她们就脱离了小树林里的那条小道,走到了百乐门的大厅里。 浓稠晦暗的黑暗,在这一路上,竟是完全没有出现过。 只是走进了大厅,前面六人的速度也没有丝毫减慢,朝着另外一个相同的方向走了过去。 目的十分的明确。 鹿可她们安稳的走过了小树林,尚且还来不及言语几句,就看到了那些舞女更加匆忙的背影,只得匆匆对视了一眼,就急匆匆地再度追赶了上去。 但那些舞女竟直接就拐进了一旁的敞开着门的黑暗房间内,身影顿时隐没在了黑暗里。 “这...进去吗?”看到了再度出现的黑暗,夏泽兰有些迟疑。 都到这里了,难道还能退缩吗?鹿可扭头凝视着夏泽兰的双眼,十分坚定的说了一句: “进!” 第234章 没有退路可言。 她们现在的身份, 本来就是百乐门里面的舞女。而规则的第一条说的就是:你是百乐门的普通舞女,请牢记你的身份,不得逾矩。 既然都是舞女,在即将开门营业的间隙,自然是要一起行动的。哪有那些人可以进去的地方,鹿可她们反而进不得呢? 再者说,副本本来就是一场冒险。 哪有在即将发生线索的关键时刻,选择退缩的道理? 若是因此错失了线索,鹿可怕是要悔恨万分。即便前方可能存在什么未知的危险,但她们只要小心谨慎一些,必然会找到解决危险的办法。 因此,鹿可看向夏泽兰的眼神十分坚定,甚至还升起了几分视死如归的气势, 让夏泽兰看得一愣一愣的。 然而那些怔愣,只是一闪而过。 夏泽兰在看到鹿可打定了注意要走进去,并且已经开始行动的时候,条件反射的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也直接跟着走了进去。 鹿可走在前面,身上仿佛挂上了一个大型挂件——夏泽兰, 她的眼前是浓稠的挥散不开的黑色, 却又无形于空气中,只像是片黑色的幕布, 遮住了鹿可她们的眼睛。 她往前又走了几步,身体仿佛进入了某个虚幻又诡秘的空间,周身是刺骨又阴冷的寒意,脚下却是软绵又凹凸不平的土地,唯有和夏泽兰相接触的地方,尚且还散发着些许的余温。 但这样的感觉只是短短几步的距离,鹿可她们又往前走了几步的时候,整个身体仿佛是从什么禁锢着她们的泥泞中挣脱了出来,眼前的黑暗也仿佛是戳破的气球... 一瞬间,消失不见。 五光十色的流光,骤然出现在鹿可的眼前,肆意又绚烂的光芒,令刚刚从黑暗里挣脱出来的两人,眼睛十分不适,下意识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避免因强光刺激出来的泪水,顺着眼眶滑落。 “哟,又是你俩,可真够慢的。”一道熟悉的轻佻中带着魅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两人的耳边,鹿可忍耐着强光睁开了眼,就看到了红玫瑰那张妩媚的脸蛋,凑得极近,几乎是贴到了她的面前,两人的鼻子,都快要碰触到了。 可是,刚刚冲破黑暗的瞬间,鹿可的面前并没有任何人。 这样想着的鹿可,一滴晶莹的泪珠突然从她的眼眶内滑落,顺着白嫩的脸颊,缓慢流淌。 一只纤长光滑的手掌,悄然拂去了鹿可脸颊上的泪水:“哭什么哭,离上台没多少时间了,还不快些去上妆换衣服,到时候延误了表演,赖管事定t叫你们哭个够。” 娇艳的红唇在鹿可眼前一张一合,她似乎都能闻到近在咫尺的红玫瑰身上的香气,还有抵在脸颊上的冰凉。 同样从黑暗中冲出来的夏泽兰,在适应了突然出现的强光之后,睁眼就见到了眼前冲击性的一幕,胸腔中的心跳都跳漏了一拍,拉扯着鹿可胳膊的手,下意识的就要拉着她往旁边撤去。 红玫瑰却先她的动作之前,懒洋洋的站直了身子,不动声色的朝后面退了半步,斜睨着朝她俩看了一眼,扭动着纤瘦的腰肢,就转身离开了。 仿佛刚刚的出现,只是一番善意的提醒。 鹿可眨巴了几下眼睛,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的波动,就连刚刚红玫瑰的贴脸,也只不过是眼珠略微颤动了几下。她盯着红玫瑰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空闲出来的左手,抬起来擦了擦刚刚因为强光刺激而流出来的眼泪。 在触及到红玫瑰刚刚触碰到的地方时,恍然还能感知到当时的冰冷。 那温度—— 根本不是活人拥有的。 “我没事,小心些。”察觉到夏泽兰抓住她胳膊的双手骤然握紧,鹿可这才分神看向了一旁的夏泽兰,小声的说了一句。 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夏泽兰紧绷的精神也稍微放松了一些,鹿可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这个黑暗背后的房间内。 之前红玫瑰的贴脸,阻挡了大部分的视线,她眼神的余光,只能瞧见四处闪烁又明亮的五彩光芒。 直到此刻,房间内的画面,才整个落入到了她的眼睛里。 绚烂的光芒,是一颗颗串起来的五颜六色的灯泡,连通了电路,发出五光十色的光亮。 而在灯光的背后,是一个璀璨又老旧的化妆舞台,到处都是镀金或者深红的色彩。在鹿可她们的面前,左右两侧就是两条长长的化妆桌。 桌子应该是拼凑起来的,每张桌子应该是两三米长,一米多宽,桌子的正中央竖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大概有一米多高,宽度是六十多厘米,厚度大约有巴掌大小。边缘绕着一圈发光的灯带,和另外几个白色暖黄的灯光,可以清晰的照出每个人的面容。 桌面上则是摆放着一些敞开着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涂抹的刷子、梳妆用的梳子、发油、发卡等等,以及丝巾、羽毛、帽子等等的装饰物品... 左右两边都是四张化妆桌拼凑起来的长桌,就连各自配备的靠背椅,都是镀金带着红色的绒布,中间的地面也铺上了一层长长的红色地毯。 化妆桌的背后是坚实的墙壁,但在远处的角落里,似乎可以看到一堆悬挂着的演出服装,和可供换衣的、用红色的布料围裹起来的换衣间。 不过是有一圈固定的一厘米粗细的铁丝作支撑罢了。 红玫瑰她是百乐门的头牌,自然早就化好了妆容、更换了服饰,在和闯进来的鹿可说了两句后,就随意找了张一旁空置着的沙发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忙碌的众人。 至于黄玫瑰和白玫瑰两人,正在整理着自己的妆容,尝试着佩戴什么样的发饰,并没有将目光分散给鹿可和夏泽兰两人。 在她们之前进来的舞女,一个个都脚不沾地的忙碌了起来,有的坐在椅子上涂抹着脸上的妆容,有的则挑选着后面衣架上的服饰,匆匆忙忙地走进换衣间更换。 第261章 反倒是站在门口的鹿可和夏泽兰,显得有些怪异。 谁也没有想到,穿过黑暗走进来,看到的就是一个忙碌中的化妆室。 曾经怀疑过的危机,也没有出现。 除了最开始红玫瑰的那个“贴脸杀”,但实际上,她什么都没有做,反而好心的提醒了鹿可她们——演出即将开始了。 理顺了这一切的鹿可,自然也不可能一直干站在原地,抬起脚,就朝着前面的化妆桌走去。 她们一共有十一个人在这里,八个普通的舞女和三位当家的玫瑰,而可以使用的化妆桌却只有八个。 其中的三个化妆镜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红玫瑰、黄玫瑰、白玫瑰这三个人的名字,想来应该是她们的专属化妆桌。上面的饰品花样,比之其他几张桌子上的,要多的多,甚至更精致了几分。 至于剩下的五张桌子,应该是剩余几人随机使用的,谁先抢到,就属于谁,抢不到的人,便只能灰溜溜的先去换衣服了。 鹿可和夏泽兰俩人来得不巧,正是最后两个。空置着的座位都被人占了去,想现在上妆都不太可能。 只好顺着长长的红毯,向着后面的换衣区走去。 行走的过程中,路过了几名正在化妆着的舞女身后,鹿可正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不经意地和镜子里的人对上了脸—— 原本平淡着修饰着妆容的脸,在对上视线的一刹那,突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紧接着,在鹿可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迅速地伸出了双手,涂着红色丹蔻的指甲,突然延长了好几寸,划拉着自己头皮的边缘,就张整张面皮从头颅上撕扯了下来! 露出了里面腥红模糊的血肉。 什么鬼东西? 骤然见到这一幕的鹿可,瞳孔一震,脚下的步伐也倏地慢了半拍,而那张剥落的面皮却没有停止动作,径直就朝着她的方向飘了过来。 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就穿过了镜子,凭空出现在了半空中,如同一座庞然的大山,压在了鹿可的身上,而那张粘连着血肉的鲜血淋漓的面皮,飞快地就要贴合上鹿可的面容! 怎么办? 镜子里怎么会有这种鬼东西? 被贴上另一张脸的她,还会是她自己吗? 鹿可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拼命地思索着应对之策,在面皮即将贴上的瞬间,眼睫都在飞快的颤抖... 她几乎就要拔腿就跑。 “嘿,你怎么了?” 走一边的夏泽兰感受到了鹿可突然慢下来的脚步,整个人也像是失了魂一样,眼神孔洞又茫然。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她,只觉得奇怪,抓着鹿可胳膊的手,惯性力道的拉着鹿可往前走了一步,一下子离开了原地,注视着镜子的目光,也随即挪换了位置。 空洞又茫然的眼睛,在呼吸间就恢复了神采,夏泽兰的询问声仍然残留在鹿可的耳边,她眨了眨眼珠,有些僵硬地看向了夏泽兰:“你刚刚...有看到什么吗?” “没有啊,我应该看到什么吗?”夏泽兰面上浮现了一丝茫然。 难道说...只是一场幻觉吗? 那么又该如何规避掉这个危机呢? 眼眸低垂,鹿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变化,又是从什么时候逃离的危机... 似乎,都脱不开眼睛。 “那镜子里有古怪,千万不要和镜子里的人对上眼。”鹿可拉着夏泽兰远离了化妆桌的区域,小声的说道。 “啊?那你刚刚岂不是中了招?” “嗯,刚刚镜子里的那个人,直接就将脸上的面皮剥了下来,速度很快地就朝着我的脸飞了过来,多亏你拉着我避开了视线。”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鹿可并没有隐瞒,仔细地告诉了夏泽兰,让她也长个心眼。 “完蛋了,上舞台不是要画舞台妆吗?不让看镜子可还行?”沮丧的情绪几乎满溢而出。 “没事,我们可以互相画。”不过是片刻,鹿可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既然这里的化妆镜不能看,那就两人互相画就好了。 难怪这次的副本,安排得两名女生都是舞女,是为了应对现在的危机吗? 也幸好她和夏泽兰两人,在之前都并没有出什么事,不然眼前的这关就很难过了。 听闻鹿可的建议,夏泽兰重新打起了精神,克制得点了点头。 两人一直站在这里闲聊也十分奇怪,在说了一半的时候,她们就装作挑选衣服的模样,在衣架前闲逛了起来,时不时的拿起一件衣服对着身体比划比划。 直到看到换装的舞女从换衣间里走出来时,鹿可和夏泽兰两人扫了一眼她身上的服饰,便选了一条同款的旗袍,跟着也走进了换衣间。 换衣间很是狭小,只是简单的挂了块窗帘一样的布料,围了起来,也就没有别的多余的东西。 快速的换了身上的旗袍之后,她们就走出了换衣间,恰巧,两侧的梳妆台已经空置了一个。 黄玫瑰和白玫瑰也都整理好了妆容,此刻离开了她们的专属化妆桌,和红玫瑰坐在了一起,开始闲聊。 脸上的妆容和服饰,都比早上的更精致了几分,身上的配饰也和她们的气质十分的搭。 隆重t繁复又不显夸张。 各有各的美丽。 鹿可只是匆匆瞥了几眼,就跟随着夏泽兰一起走到了空置着的梳妆桌前,一眼就看到了上面摆放着的琳琅满目的化妆用品。 雪花膏、胭脂、水粉、眉黛、唇脂、香粉、头油、手油... 应有尽有。 光是不同颜色的胭脂和唇脂都摆放了七八份,更不要提别的了。 趁着夏泽兰打量着桌上的化妆用品时,鹿可悄悄的拿起了一盒水粉,伸出手指沾了些许粉末,就抹到了左手手腕上的红色印记之上。 这个年代的水粉,就和现实世界里的粉饼差不多,同样有着遮瑕的效果,正好可以掩盖住手上的印记,只是需要多涂抹一些。 但她手上的印记,又不是个死物。在鹿可涂抹着的时候,就顺着她的手腕游动了起来,好似在和她玩闹一样,鹿可不由得又多涂抹了一些,直接将整个手腕上的那一片区域,完全盖住。 做完这一切,盒子里的水粉都被她用掉了一小半,这剩下的半盒水粉,鹿可并没有放回原地,反倒是找了个犄角旮旯,丢了过去。 而这时夏泽兰也回过了头:“鹿可,我们快些开始吧。” 化妆室内的大部分人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那些化妆速度慢一点的人,收个尾,再换件衣服,也都可以了。 于是,对鹿可她们而言,时间就比较紧凑了。 鹿可点了点头,配合的坐了下来,身体背对着镜子的方向。而夏泽兰刚刚就将桌面上的化妆用品分辨完了,并且挑出了自己要用的那些,归纳摆在了一边。 “闭眼。” 说完,夏泽兰就先是拿起了桌上的雪花霜,在掌心揉搓着,温热之后才覆上了鹿可的面容。接着是水粉、眉黛、香粉、胭脂、唇脂... 一步又一步,细致又温柔,不一会儿就将整个妆容都打理好了。 当然也多亏鹿可的底子好,并不需要过度的修饰,大致的上个妆就可以了。 “好了,轮到我了。” 帮鹿可画完了整个妆容,夏泽兰就拉扯着鹿可站起了身,自己赶忙坐到了她原本的位置,背对着镜子,闭上了眼睛,一副乖顺的模样。 睁眼的鹿可刻意避过了镜子所在的方向,低垂着脑袋才睁开了眼睛,接着轻轻地应了一声,就拿起了夏泽兰摆在那的化妆用品。 不求多么精致的妆容,简单的打个底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夏泽兰的容貌,能被选为百乐门的舞女,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而女孩子天生对化妆品有些敏感度,上妆也并不太难。 没一会儿,夏泽兰的妆容,也完全画好了。 “你们俩,感情倒是挺好。”两人别样的动作,自然逃不过在场其他人的眼睛,相比较于其他人的不予置喙,红玫瑰就显得十分热络,想到什么就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 “呵呵呵~”一旁的黄玫瑰捂着嘴,也笑出了声,“姐姐莫不是羡慕了?我们也可以是好姐妹啊~” “别了,和你,我可不想谈什么真情。你呀,还是好好哄着你的金主吧。”红玫瑰嫌弃的别过了脸,一副莫来沾边的模样。 “舞台快开始了,我们还是准备准备上台吧。”沉默不语的白玫瑰突然开腔,赶在黄玫瑰即将发飙时,打了个圆场。 “哼——”黄玫瑰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轻哼了一声,又伸手摸了摸胸前的绿宝石,直接转身,朝着一片幽深的黑暗里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其他六名舞女都已经准备完毕,恭恭敬敬地候在了门口,等待着三位玫瑰先行离开。 “好了,我们也走吧。”白玫瑰拉了拉红玫瑰的手,示意她莫要和黄玫瑰计较,两人相携着离开了化妆室。 第262章 接着就是鱼贯而入的舞女们。 一头直接扎进了黑暗里。 红玫瑰和黄玫瑰两人挑起来的矛盾,反倒是将鹿可和夏泽兰两人晾在了一边。 眼看着她们一个一个的离开化妆室,原本灯光璀璨绚烂的房间,像是离开了主人一样,灯光在一个又一个的熄灭... 四周浓稠的黑暗,开始一点一点蚕食着这里的灯光,以及这个房间... “快走!” 不能在最后一个离开这个房间。 鹿可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个问题,她抓起夏泽兰的手,朝着大门口的黑暗飞快地跑了过去。 这个房间,从头至尾,都不对劲。 门口为什么会有那一块刻意隔离出来的黑暗,门后的世界又为什么会是璀璨的世界... 在看着灯光一盏又一盏熄灭的时候,在看着四周的黑暗不断涌过来的时候,鹿可终于明白了。 化妆室,本来就是不存在的地方。所有的灯光、所有的物品,都是依托于在这里存在着的一群人。 只是这群人里,并不包括鹿可和夏泽兰。 其中,三位玫瑰的影响力最为巨大,其次才是那些舞女们。玫瑰们离开这间房间时,四周的灯光就已经支撑不住了,隐隐有崩塌的趋势,若是让这些舞女们也抢在她们之前离开,怕是这个空间,就要彻底崩塌。 空间如果崩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鹿可也不确定。但不外乎是困在这片黑暗里,又或者是随着空间一起崩塌消散。 如果是后者,在化妆室再次重启之时,化妆室还能拼凑回来,鹿可和夏泽兰两人的身体和性命,怕是拼凑不回来了。 而随着四周的黑暗蔓延到两边的化妆镜时,鹿可的耳边尽是玻璃碎裂的破空声。惨白如同死人的双手,带着五六厘米长的染上丹蔻的红色指甲,从碎裂的镜面中伸出,朝着中间奔跑地两人就伸了过去。 根本来不及思考,夏泽兰被鹿可拉拽着跑得飞快,呼啸的风声和剧烈的心跳声充斥着她的耳膜,神情有些恍惚的她,恰巧看到了两侧伸出来的细长手指,吓得自己脚下的步伐又快了几分。 还好鹿可发现得十分及时,在看到红玫瑰和白玫瑰向黑色的大门处走去时,就抓着夏泽兰奔跑了过去。 短短七八米的距离,只是花了两三秒的时间,更是在生死关头,一把推搡开了跟着进入黑暗里的最后一名舞女,先她一步,踩入了黑暗里。 此时,化妆室的光亮,只维持在了方圆一米的地方。 夏泽兰也被连带着拉进了黑暗里,朝着她伸展过来的七八双惨白的手,距离她也不过几厘米得距离。 “砰砰砰——” 两人的心脏都在剧烈的跳动。 静谧的黑暗里,是两道粗重的喘息声。镜子里的东西并没有跟着进入这片黑暗,就连四周都没有听到前面之人的脚步声,只剩下鹿可和夏泽兰两人。 她们上哪去了? 这个疑问只是短短的出现在了鹿可的脑中,片刻又被扔到了一边,当务之急,仍然是逃离这片黑暗。 “没...没事了?刚...刚刚...那是怎...怎么回事?”夏泽兰一边喘息,一边拉扯着因为吸入太多冷风有些刺痛的嗓子问道。 “先出去,晚点说。”鹿可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拉着她走了出去。 第235章 幽深的黑暗。 层层包裹住鹿可和夏泽兰两人, 挥散不开。脚下是软绵又松垮的土地,或许又不是土地,踩上去一点都不坚实。 鹿可拉着夏泽兰,闷着头就往更前面的黑暗里走去,没有篡改方向。 有了之前的经验, 再次走进这熟悉的黑暗时,两人心底并没有太多的害怕, 只不过是短短七八步路的距离, 几秒钟,便可以完全挣脱这片黑暗。 意识到鹿可此时也许不想多说,夏泽兰也努力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刚刚升腾起的慌乱与惊惧,跟着她往前走去。 不一会儿。 熟悉的阻碍感再度传来, 四周的黑暗,和脚下的柔软,都仿佛化成了泥泞的沼泽,囚禁住了鹿可和夏泽兰两人的四肢。 她们俩人又努力往前走了一步,像是细针扎破了气球,一下子从禁锢的泥泞中完全挣脱,重新回到了百乐门的大厅。 耳畔是杂乱又哄闹的嘈杂声。 眼前是熠熠生辉的大堂,比之化妆室更为明媚又璀璨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大堂,连犄角旮旯的角落里,都可以看到绚烂的流光。 死寂的百乐门,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 喧嚣的热闹感也另鹿可有些恍惚,和白天相比,竟然是天差地别。白日里,容纳着几十个人的百乐门大厅,仍然显得有些空旷,此时此刻,却比肩接踵、人声鼎沸。 哪里来的那么多人? 在她遮了遮眼睫,努力适应着眼前璀t璨夺目的光亮时,原本被她推搡到另一边的舞女也从身后的黑暗里走了出来。 看到鹿可的第一瞬,便是上前同样推搡了她一下,紧皱着眉眼,对着鹿可就是恶狠狠地“呸”了一声,方才像是报了仇一般,扭着跨就往前走去。 鹿可一个踉跄,多亏了站在身旁的夏泽兰帮扶了一把,她才没有立即摔倒,反倒是重新站稳了身体。 “嘿,你这人——”夏泽兰本能着搀扶了一下鹿可,口中对着刚刚的人就愤怒地囔囔道。 话刚刚说了一半,鹿可就立即按住了夏泽兰的手,神色凝重地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没事:“没事,本就是我先推了她,快上台吧。” 正事要紧。 就是有些凑巧的是,刚刚情急之下推搡着的那人,竟然就是早上挤了鹿可一下,抢先上楼的那个舞女。虽然都是化着浓浓的妆,但从眉梢眼角的细微之处,鹿可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然而此时却不是追究这一点的时候,早她们几步出来的玫瑰和舞女们,已经向前走了不短的距离,并且即将要走到铺满了红地毯的一米左右高度的舞台上。 舞台的边缘,赖管事早早就站在那等候,面对领头走着的玫瑰时,尚且还有几分谄媚的笑容,但轮到后面的舞女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起来,甚至还带着几分趾高气昂的威迫。 “客人都到了,一个个的,还磨蹭什么!怠慢了客人,等着我收拾你们!” 正好走到的鹿可她们,迎面就对上了赖管事的一通并不留情面的催促与威胁,但好在她们马上就要上台表演,也就只是口头上的些许威胁了。 既然只是口头上的威胁,鹿可就当是一阵耳旁风,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有些直肠子的夏泽兰也没有正面和赖管事对上,学着前面人的模样,低眉顺眼的走到了舞台上。 刚刚在舞台上站定,还不等鹿可抬眼看一下舞台下的拥挤着的人群,璀璨的灯光骤然熄灭,整个百乐门突然陷入了死寂的黑暗中。 黑暗骤现,底下却没有陷入慌乱,也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 紧接着,一束白光从天花板照下,将红玫瑰的身影完全照入了其中,白色的光芒落到了她的身上,鲜红的旗袍,都仿佛添上了一丝清冷。 只是在她微微挑起的细眉时,那一丝清冷,如同昙花一现,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举手投足的魅惑,宛如一个天然又纯粹的勾人妖精,一颦一笑都足以让人倾倒。 白光照在红玫瑰的身上,落到舞台上就是一个浅淡的圆圈,其中圈起来的位置,和红玫瑰身上的衣服颜色,几乎就要融成了一体。 她伸着白嫩纤细的双手,轻轻抚上了前面立着的高高的话筒,一举一动,缓慢中带着风情,低垂着眉眼,长卷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情绪,薄润的红唇微张,一连串的靡靡之音自她的喉咙里倾泻而出。 纵使是站在黑暗后面的鹿可,看着站在舞台中央的红玫瑰,都觉得她,仿佛在闪闪发光。 难怪能成为百乐门的当家花旦。 心底的喟叹不过刚刚升起一瞬,舞台上的灯光,在霎时间亮起。五光十色的绚烂流光,没有一丝阻拦的落在了舞台上的众人身上,所有人的身上,都蒙上了一层璀璨的光芒。 连带着容貌都精致美丽了几分。 前面站着的舞女们,动作熟练的跟随着红玫瑰的歌声,翩然舞动。 多亏了下午的排演,虽然排演的时间并没有很多,但好歹让鹿可和夏泽兰两人记住了大部分的舞蹈动作。 因此在看到舞女们的动作时,才能迅速分辨出是哪一出舞蹈,才能跟着做出了一样的舞蹈动作,不露端倪。 舞台上只有红玫瑰一个人在歌唱,在她的身后是一群翩然起舞的舞女们。至于同是花旦的黄玫瑰和白玫瑰并没有上台,而是静坐在了舞台的下方。 属于舞台这里的光亮十分璀璨,余光也落到了下面人的身上,至少在靠近舞台的那一侧,光影明灭中,露出了好些人的身影。 鹿可在配合着做出各种舞蹈动作时,眼睛的余光也悄然的落到了舞台下面,依稀中看到了几个模糊的人影。 第263章 似乎都是占据一方的显贵,雍容华贵的坐在了最前排的位置,抬眼就能将舞台上的画面,一丝不落的收入眼中。 只是穿着白色旗袍的白玫瑰,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了角落的位置,而一身黄的黄玫瑰则坐在了靠近中间的位置,在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俩人姿态亲密的闲聊着,时不时地还发出悦耳的笑声。 是她的金主? 也不怪鹿可会这么想,早在那间诡异的化妆室里,红玫瑰和黄玫瑰在争执之中,就曾提到过——你还是好好哄着你的金主吧。 结合眼前的画面,也不怪鹿可会多想。 但当她旋转着将目光落到那男人的身上时,那些刻意被黑暗遮盖的端倪,全部都显露了出来。 人无好人,皮无完皮。 坐在底下的,哪里又是活生生的人?竟全部都是一具具,尚且还能走动的——尸体! 太过血腥的画面,令鹿可心下一惊,脚下的步伐差点不稳,却又想到自己正站在舞台上表演,急忙收敛了心神,稳住了步伐,继续跳起了舞。 如果毁了眼前的舞台表演,赖管事以及背后的二爷,都不会放过自己。纵然现在鹿可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还是竭力忍耐着,专心于舞台上的表演。 等到心里的震惊与恐慌完全压下去后,鹿可才重新抬起了眉眼,看向了舞台的下面。 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些人身上沾染着凝固血液的衣着,原本应该是上好的绸缎面料,也变得破破烂烂的,十分陈旧。 宛如是经历了残酷战争后,逃难过来的难民。 哪里还有一点乡绅富豪、政商名流的体面和矜贵... 就连他们裸露出来的肌肤和面孔,在彩光的照射下,都是死人的惨白。更坐实他们是尸体的是,从七窍中流出来的血液,顺着眼角、鼻翼、耳朵、嘴巴... 一点点的延长、滚落。 如同一厘米左右宽度的红面条,凝固着,粘连在他们的面孔上。 仿佛一个个从地狱爬上来的僵尸、恶鬼,目光阴恻恻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的波动。 而面对着这样的男人尊荣,黄玫瑰竟然还能和身旁的男人有说有笑,似是感觉不到任何的异样。 是她们的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还是鹿可的眼睛出了错? 正当此时,远处的黑暗里又走出了一个熟悉的黑影。他僵硬着身体往前走动着,手上还拎着一个分外熟悉的食盒。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某张贵宾椅的边上,半蹲下身体,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了一份又一份的点心,还有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背对着舞台的身体,鹿可甚至看到了他后脑勺上碗口大的伤疤,原本汩汩冒着的鲜血已经停止流淌,黏腻的血液粘连在他脑后的发丝之上,凝固成一块块的血痂,深邃的暗红。 身上的衣着也如之前的破烂不堪,还沾染着凝固的血渍和杂草树叶。 他正是不久前刚刚失去生命的玩家——杨见山。 明明身上如此狼藉,却还是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百乐门的大厅,躬身为客人们奉上餐食... 真是物尽其用。 或许也不奇怪,毕竟这厅里的客人,也都完全是死尸的模样,混迹在里面的杨见山,倒是意外的和谐。 反倒是衣着整齐干净的鹿可她们,包括在台下忙碌着的诸离、钟游、吕毅等人,是里面的异类。 但借于昏暗的光线,鹿可并不能清晰的看见除了夏泽兰之外的三人,只能看到后排影影绰绰的人影。 红玫瑰的一首歌并不太长,唱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唱完的她挑了挑眉,方才有了闲情逸致看向了舞台的下面。 接着也没有在舞台上停留,妖娆着身体,就往舞台下走去。 与此同时,舞台上的舞女们却没有任何的动静,而在台下的黄玫瑰,小声地附在她身旁男人的耳边,娇笑着说了几句话,才优雅着站起了身。 一个上台,一个下台。 两人目不斜视的擦身而过,没有任何交谈。 随着黄玫瑰站上了台, t舞台上的灯光都发生了变化,更多了些暖洋洋的温暖色彩。而落座到舞台下面的红玫瑰,身边更是蜂蛹着围上了好几个男人,嬉笑着和她打着招呼。 黄玫瑰的台风和红玫瑰的并不相似,甚至有着天壤之别。她抓着面前的麦克风,摇曳着身姿,竟是直接旋转着舞动了起来。 略带沙哑和磁性的嗓音,也从她的喉咙里吐露而出,跳动的音符组成了一首曼妙又高雅的乐曲。 身后的舞女也跟着翩然舞动了起来。 鹿可和夏泽兰两人,不着痕迹的混入了其中。 一曲终了,黄玫瑰下台,白玫瑰登场。顶着一张清纯可人面容的白玫瑰,歌声却显得清冷和空灵,听着就仿佛并不好接近。 难怪刚刚在舞台下面,并没有什么人靠近她,在场那么多人,竟让她一人单独的坐在了一旁。 平日里也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真是奇怪,她是怎么样当上百乐门的当家花旦之一的?是因为那副容貌吗?还是因为百乐门需要三朵完全不一样的金花? 短促的思考里,鹿可的脑中闪过了多种想法,最后还是集中注意力于眼前的舞蹈之上。 现在的她,知晓百乐门的舞女真不好当了。 三位玫瑰还能轮着上台演唱、跳舞,她们这些当舞女的,却只能在舞台上片刻不停地跳舞,只有交替上场的那会功夫,方才能喘息休息片刻。 纯纯的体力活。 一堆死人占据着的大厅里,偶尔还能响起断断续续的鼓掌声和稀稀落落的哄笑声。期间杨见山也时不时的出现,为这些客人送上酒水、水果糕点。 酸酸麻麻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涌了上来,重复又忙碌的动作下,疲惫感并不会迟到,高高抬起的胳膊,都有些力不从心了,就连胳膊抬起的高度,都低了几厘米。 就在鹿可内心腹诽着这样的折磨还要持续多久时,一直灯光璀璨的舞台上,并没有交替着的玫瑰重新上场,璀璨又绚烂的灯光也并没有熄灭,反倒是客人们落座的区域,重新亮起了五光十色的光亮。 站在舞台上一直表演的舞女们,也都一个一个地往舞台下面走去,仿佛今天的表演,已经结束。 夏泽兰和鹿可相视着瞅了一眼,偷偷地轻呼了一口气,也跟着走下了舞台。下台的过程中,在避开众人的视线后,鹿可悄悄揉了揉酸麻的手臂。 这一场宛如酷刑的表演,总算是结束了。 但当灯光全部亮起时,整个百乐门的画面,也终于亮堂堂的呈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原本隐匿在黑暗里的诸离、钟游、吕毅等人,也显露出了身形。 即便是在黑暗中,但碍于各自的职责,三人并没有聚集在一起,诸离在大堂的边缘假装擦拭着桌子,吕毅则站在最远处的大门口,像是一个保镖一样看守着大门,至于作曲的钟游,反倒是坐在大堂边缘的位置,拿着纸笔观赏着舞台上的表演。 只是此刻的表演已然结束,钟游就假装出了一副埋头写写画画的样子,他的身边还围坐着几个和他一样职责的员工。 说来也十分奇怪,所有鹿可之前见过的人,或者说百乐门的员工,都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活人模样,反倒是满堂的客人,是一具具七窍流血的尸体。 而这些尸体,并没有引来任何怪异的目光。 似乎在除了玩家的那些人眼里,没有所谓的尸体,都是一个又一个的正常人类。 “这都是...什么人啊...”压低着嗓音,夏泽兰在鹿可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本来她们占据着舞台一左一右的角落位置,两人相隔得十分遥远,但在舞女们相拥着下台时,夏泽兰故意放慢了脚步,不动声色的落在了最后,也就是鹿可的身边。 “最好不要展露出异样。”在表演间隙观测了很久的鹿可,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同样小声地叮嘱道。 夏泽兰闻言小声的应了一声。 走下舞台的舞女们,并没有固定的去处,分散着走入了七窍流血的尸流之中,鹿可和夏泽兰两人,踌躇了一下,并没有跟随着走进尸堆里,而是相携着走到了角落的石柱后面。 原本守在舞台边缘的赖管事,已经不在原地,不知道去到了什么地方,反倒是红玫瑰、黄玫瑰和白玫瑰三人,跟着一些贵重的客人,坐在了第一排的贵宾座。 红玫瑰的身侧围拢了好些个男子,高矮胖瘦应有尽有;黄玫瑰则还是跟着之前闲聊的男子一起聊着天;反倒是白玫瑰身侧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她一个人孤寂得喝着玻璃杯中的红酒。 “这下可算是可以歇一会了...”夏泽兰的声音明显带着松快,接着便话头一转,问道:“对了,刚刚那间房子是怎么回事?” “化妆室吗?”听到夏泽兰的问题,鹿可微微一愣,才反应了过来,“你没有注意到吗?在黄玫瑰离开那间化妆室时,整个房间的灯光就暗了一些,像是无缘无故熄灭了一些,而等红玫瑰和白玫瑰两人离开时,灯光越发暗淡... 第264章 当时有些怀疑,化妆室的灯光或者说化妆室的存在,与三位玫瑰和那些舞女有脱不了的关系,一旦她们离开,整个房间都会崩溃。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 “多亏了你反应及时,不然光是那些从镜子里爬出来的鬼东西,也不是我们能轻易对付的。”松快的声音,带着些许雀跃,夏泽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拍走了残余的后怕。 但紧接着她又探头看了看柱子外面的大厅,缩回了脑袋,欢快的脸上重新染上了些许愁绪:“一关又一关,怎么这百乐门的客人都是一堆尸体...” “先休息会吧,回复下精力再出去,总不能一直窝在这里。”连续舞蹈带来的后遗症还未完全消散,鹿可身上还残留着剧烈运动后的疲惫,身体也不自觉得惫懒地靠在了后面的石柱上。 “嗨,你们晚饭时怎么走得那么快?” 刚刚闭上眼睛,耳边就传来了一道略有些熟悉的男音,鹿可睁眼,就看到了诸离那张熟悉又惊艳的脸,潋滟的双眸,仿佛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看谁都深情? 鹿可并不觉得他是对自己有意思,毕竟只是共同经历了第二个副本的玩家,加起来,也不过才认识了五六天而已。 纵使之前有共同协作的经历,但也没有太过熟识吧?哪里能扯得上感情? “我们不都是舞女吗?鹿可想跟着上去看看,然后就跟着一起走了...”虽然看诸离的架势是想询问鹿可,但瞧着鹿可懒洋洋得不想开口,夏泽兰这才接过了话题,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把她们之后发生的事都说了个清楚明白。 侧耳听着的诸离,随即也配合着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们回来时,小树林是什么样的?”对于自己所经历的事情,鹿可并没有太多的关注度,听夏泽兰说完一长串后,才询问起了诸离别的问题。 “小树林?”拧眉回想了片刻,继续说道:“和来时一样,特别黑,只有两米左右的能见度。不过好在,没有像杨见山一样遇到那些危险。” 所以,小树林的变化,也和玫瑰们或者舞女们,也着扯不开的关联吗? 脸上逐渐露出了一副思索的表情,停顿了一会后,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你们到大厅时,这些客人就在了?就已经是现在的模样了?” 诸离摇了摇头:“没有,我们是和其他百乐门的工人一起过来时,那时的大厅并没有其他人,也只亮了一两盏烛火。不过—— 期间烛火突然熄灭了一瞬,再之后,那些客人就顶着那副面貌,出现在了大厅里了。 ” “黑暗里突然出现...大门也没有打开的迹象吗?”鹿可呢喃着说了几句,脑子里的思绪十分的紊乱,又好像有些细枝末节,连接到了一起。 “应该没有。”纵使诸离十分确认和明白,此刻也表现出了不太确定的样子。 毕竟,守着大门的是吕毅,而不是他。 也不能过分的透露一些,不该知道的消息。 “那岂不是说...这些死人一直都在这百乐门里,只是白天的我们...看不到?”听t着两人的交流,夏泽兰也大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但光是说出来,她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不一定。” 所有的一切都是猜测,鹿可也不敢说出十分确定的答案,但这个百乐门还有那些玫瑰身上,都萦绕着解不开的秘密。 只是不知道是百乐门困住了这些人,还是这些人,保留住了百乐门呢? “砰——”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第236章 一阵喧哗。 重物的轰然倒塌声、玻璃瓷器的破裂声、愤怒与惊惧的嘈杂声...各种交织在了一起, 原本歌舞升平的安逸氛围,一下子被完全打破! 发生了什么? 原本偏安一隅,正在休憩的鹿可、夏泽兰、诸离三人的谈话也被打断,探头往外面看去, 就看到了一片混乱的大厅。 大厅的正中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群七窍流血的尸体聚集在了一起,仿佛还有倒在地上的身影,只是因为人群的阻隔,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坐在前排闲聊着的玫瑰几人,在听闻到身后的动静时,也都站起了身体,朝着混乱发生的地方聚集了过去。 人类,向来有爱好凑热闹的特性。 而对于突然发生的恶性事件, 鹿可他们,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热闹。任何无端发生在副本内的事件,都值得他们警醒。 拥堵的人群阻碍了前进的道路,耳边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争吵声,之前消失在大厅的赖管事,此刻也无声无息的再次出现在了这里。 “吵什么吵!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敢在这里闹事?”身材瘦弱矮小的赖管事,此刻却仿佛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面对着整个大厅的客人,不卑不怯,颐气指使地高声叫囔着,谁的面子都不曾给。 吵闹地喧哗有一瞬间的寂静,接着就响起了一道粗犷的男声:“赖管事,这可怨不得我,是你们这小厮,做事不利落!” 听着意思,竟是百乐门的小厮做错了事? 鹿可环顾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钟游和吕毅两人都游离在人群之外,做错事的也不是他们。 那很有可能就是固定剧情里的npc了。 “小厮做错了事,我们自是会惩戒,只是先生当面拂了我们百乐门的面子,是准备给个什么说法呢?” 赖管事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语气里尽是对对方的拿捏,拥挤着的人群也自觉让开了一条小道,方便他通关。 借着他人让开的小道,红玫瑰几人也跟着走了进去。鹿可他们并没有冒然的上前,但也通过缺口,看到了躺倒在地上的身影。 他如同一只受惊的幼兽,蜷缩在地上,身体仿佛也受到了伤害,氤氲出了一滩的血渍,在他的旁边,还有不少碎裂的玻璃和瓷器碎片,以及翻滚在地上的水果、点心、酒液... 一片狼藉。 反倒是站着宣泄怒火的那个男子,和大厅里的其他客人别无二致,七窍流淌着干涸的血渍,身上的衣着破碎又浸染着鲜血,面色也是惨白如同死人。 只是他的嘴角,仿佛刚刚啃食了什么东西似的,粘连着不少腥红的鲜血和血肉。 男子不甚在意的舔了舔嘴角的血丝,狞笑了两声:“管事的,是你家的小厮先冲撞了我,我这身可是刚从瑞福祥购买的丝绸质地的衣服,价值好几个大洋。这小厮糟蹋了我的衣服,我不过是教训了他几下!没管你要赔偿,就已经给了你百乐门面子了。” “小厮教训也就教训了,但其他的客人,都被你扰了兴致,你担待得起吗?”赖管事并没有给客人任何面子,带着笑意的脸上,细看却暗藏着愠怒。 紧接着他也不容男子辩驳,抬起双手拍了两下,喊了一句:“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赖管事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厮,给了跟着他的几个打手一个眼神示意,“人就关到柴房里,听候发落。至于他嘛—— 一起给我押下去。 ” 后者,自然说的就是刚刚在百乐门闹事的那个男子。 “是!”赖管事身后的几个身材高大的保镖打手,齐齐地应了一声,上前就像拖着沙包一样,抓住了地上小厮的一只脚,拖着他就往人群外面走去。 而另外两个人,则是动作快速的反手钳住了男子的两只手,压迫着别到了他的身后。 “放手!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可是你们的客人,敢这么对客人是不想做生意了吗?我爹可是——”男子嘴里一通挣扎,嘴里各种放肆叫嚣的话语层出不穷。 “聒噪。”喋喋不休的叫嚣声,只让人觉得耳朵受累,赖管事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随手掏出了怀里的手帕,揉成了一团塞进了男子的嘴巴里,对着押着他的两人说道:“让他闭嘴,别吵着其他客人。” 之后又扬起了笑容,对着在场的众人说道:“今日的事,是咱百乐门招待不周,小的代替我家二爷做主,今日在座的各位酒水点心,一律免费,烦请大家不要将刚刚的小打小闹,放在心上。” “赖管事大气啊。” “小事小事,我等一定守口如瓶。” ...... 方才还窃窃私语、面露惊惧的人群,在赖管事打了一棒又给了一颗甜枣之后,全都附和着,像是记住了他的好。 喧闹引起的风波,也就这样消失于无形中。 唯有地上因为拖拽而形成的一长道血迹,还残留在百乐门大厅的地面上。 原本在百乐门大门口执勤着的吕毅,看到押送着两人离开的几个打手,急忙冲上前去,露出了一抹憨厚的笑容:“几位大哥,累着了吧?不如让小的帮你们分担一下,也跟着搭把手。” 他们之前也是同桌吃饭的关系,本就是同样的职责,再加上一个个宛若真人的模样,总归是比在场的那些客人好说话些。 第265章 “你的事,忙完了?”但该走的询问流程,还是得走。 “想来的客人都来了,不耽误事的。” “行吧,小心点。” 得了应允,吕毅急忙上前接替着按住了闹事男子的胳膊,接触到的地方是一阵冰凉,但他却不敢表露分毫,脸上依旧挂着憨厚的笑容。 没想到,几个副本不见,原本直肠子的吕毅,竟然也有了几分圆滑。 倒是那个被拉着脚走的小厮,身体不知道是撞到了哪个犄角旮旯,一个细小的东西顺着他的口袋径直滚落了出来。 圆润地滑过了大厅各个桌脚,和那些站着或坐着的人的脚边,滚落到了鹿可的脚边。 小小的鹌鹑蛋大小的白玉珠子,巧之又巧的撞到了鹿可的脚下的细高跟上,因为撞击反弹滚落了回去,然后又撞到了脚边。 什么东西? 细微的碰触感,拉回了鹿可的注意力,她低头一看,就看到了这颗细小的白玉珠子,眼见着左右都无人注视她,便假装整理鞋袜,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珠子。 温凉的触感,看着光滑,表演却有一些粗糙。 “你怎么了?” 鹿可蹲下身的动作,自然没有瞒过身边两个人,夏泽兰在注意到她蹲下身时,就已经发出了疑问。 “没事。”鹿可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笑脸,手指握紧了那颗珠子,并不打算在周围有太多诡异的尸体的时候,说出自己捡到的东西。 只是在起身的时候,无意中瞥到了一闪而过的白色衣角。 “赖管事今天可好大的威风呀。”几步远的地方,红玫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嬉笑着说道。 “小祖宗,可别折煞我了。”听闻此言的赖管事,一改刚才嚣张又跋扈的气势,露出了谄媚又恭维的笑脸,“您几位的表演都结束了,楼上的贵客,可都等着呢。” “恐怕等得不是'我'们吧?”可以拖长的语调,着重发音的“我”字,似乎都包含着不同寻常的意味。 意味深长的说完了这一句,红玫瑰妩媚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另外两人。 “好姐姐,等谁不是等呢~咱们这就走吧。”黄玫瑰随意的接了个话茬,巧笑着就要往楼上走去。 “就你着急。”轻啐了一口,红玫瑰也没了再多说什么的心思,收起了手上摇动着的扇子,抬脚就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落在最后的白玫瑰沉默不语,低垂着眉眼也跟着往二楼走去,却在踩上第一节 台阶时,突然回头,凝神注视了鹿可几秒,方才转身继续t上楼。 鹿可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次的目光。 刚刚起身时,瞥见的白色衣角,就是白玫瑰的吗? 那现在她手中握着的白玉珠子,和白玫瑰又有什么关联?等等,这东西,似乎是从那个小厮身上掉下来的。 一个小厮,手里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是偷来的?还是别人刻意交付给他的? 只是,拥有这颗珠子的当事人,已经被赖管事的手下拖拽着前往柴房去了,其他的知情者,在这偌大的客厅中,也难以分辨出来。 地上残留着的血痕,实在是有碍观瞻。在百乐门的客人们,也都刻意避开了那一长条的血迹,和诸离身份一致的场工们,已经熟练的从一旁的小房间内取出来了清水、拖把、抹布等物,擦拭起了地上的血渍。 “稍等,我去帮个忙。”站在一侧的诸离,此刻也不好摆烂得太过彻底,简单说了一句,也跟着上前帮忙打扫了起来。 系统随机出来的身份,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掣肘,下一次,还是得选几个比较便利的身份。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鹿可等人上前凑了凑热闹,这下闹事终结,围拢起来的客人们也开始四散开来,正好有几个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 但看着来人的模样,似乎有些不怀好意。 百乐门的三位玫瑰,此刻都去了二楼的贵宾包间,此刻的大厅里,就只剩下了八名舞女,其中也包括鹿可和夏泽兰俩人。 场工之中也有几个女子,但因为长相不佳,并没有吸引太多的视线,反倒是几个身穿贴身旗袍的舞女,吸引来了太多窥视的目光。 鹿可和夏泽兰俩人,也属于里面的佼佼者。 在这样的场所,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言而喻。 可面对着这些死相狰狞可怖的客人,纵使是简单的陪陪酒,她们都没什么兴致,便趁着那些人走过来时,刻意绕到了别的舞女的身后,又借着视线的阻挡,重新躲了起来。 好在看热闹时,她们是站在了外围,此刻躲避起来,也比较容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分散着去找那些客人闲聊获取信息?还是冒险去二楼探查?那三位玫瑰,现在都进了二楼的包厢了。”虽然躲过了那些客人,夏泽兰心里舒爽了许多,但想到万一要和那些人应酬着获得信息,她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这次副本的重点,应该还是在红玫瑰她们身上,一楼这些看着都像是枉死的人,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倒是刚刚闹事的那两个人,说不定知道些什么。”鹿可摇了摇头,在刚刚的短暂接触中,那些成为尸体的客人,似乎只剩下了身体残存的本能。 反倒是争吵着的那人,还残留着一些本人的意识,不然也不能说出如此连贯的话语,甚至和赖管事俩人有来有回的交锋。 虽然是被赖管事单方面的打压,但还是比其他人显得更有活力。 至于躺在血泊里的那个小厮,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像是受气包一样蜷缩在地上,本来是不应该吸引鹿可的注意的。 但从他身上掉出来的珠子,似乎也说明着,他——并不简单。 “你是说吵架的那两个人吗?我刚瞧着,吕毅似乎跟着去柴房了,也不知道他...”话说到了一半,夏泽兰就闭上了嘴巴。 吕毅的行为,她看到了。只是这样冒然的行动,除了那几个副本里的百乐门职工外,他差不多算是自己单独一人跑去后院的厨房,其中必然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机... 只是,副本本来就是冒险之旅。 夏泽兰未尽的话语,也算是对吕毅的一种没有说出口的祝福。 “柴房,里面还关押着一个人,应该就是早上赖管事提到的那几个不安分的人中的一个。也许吕毅会为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线索。” 回想起在柴房内看到的那一团身影,鹿可倒真希望吕毅能带回来些有用的信息,如果不是她这个舞女不太方便离开大厅,她都想跟着去一瞧究竟。 就在两人小声嘀咕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只见钟游抱着一沓纸张,沿着百乐门的墙壁,小心地绕了过来。 在看到鹿可和夏泽兰两人视线的时候,讪笑着挥了挥手:“我看你们都待在这里,想必会商讨一些副本的信息,就不请自来了。” “没事,一起共享吧。大家不都是为了通关这个副本吗?”夏泽兰也跟着笑了笑,没有丝毫的介意。 “今天白日里跟着黄玫瑰小姐探讨了一下曲谱,她瞧着也十分的感兴趣,但也仅仅是局限于曲谱之上,再多的,就借口避开了话题。”为表诚意,钟游率先说出了他下午和黄玫瑰两人交谈的过程,三言两语的概括了全部。 “她也是这样吗?” “也是?” 夏泽兰的小声嘀咕,被钟游耳尖的听到了,跟着就发出了一声反问。 “是啊,我和鹿可与红玫瑰、白玫瑰两人打马吊时,也试探着问了问支线任务的心愿,她们俩人都选择了闭口不言。”回想了一下下午打马吊时发生的事情,夏泽兰思索着说出了口。 “红玫瑰曾提过一句,像她们这些人,与其妄想什么心想事成,还不如黄白之物,更让人安心。”一旁的鹿可,见状,也跟着也补充了一句。 “听这话,好似她并没有什么心愿,反倒是更看重——金银。” “在聊什么?”忙碌完的诸离,头顶着刻意捏造出来的汗渍,也同样来到了鹿可她们这里,几乎是和钟游前后脚开了口。 “聊些支线任务的事情。你那边处理好了?”鹿可自然看到了走过来的诸离,简单的问候了一句。 “嗯嗯,我也来听听。” 相反,诸离表现得很是开心。 副本每一天的事项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他们在别的地方几乎都没有集体碰面的机会,也就在晚上的表演过后,才能聚集着闲聊几句。 虽然此刻吕毅有事外出,但剩下的四人,也能互相分享一下线索。 “钟游刚刚说的不错,莫非——红玫瑰的心愿,就是获得一些金银珠宝?但她现在都已经是百乐门的头牌了,那些金银财宝,不是唾手可得吗?而且,也不至于为了金银,委身二爷那个糟老头子吧!” 夏泽兰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渐渐地竟然就说服了自己。 第266章 “二爷是?赖管事白日里提到的两日后要宴请的那人吗?” “是啊,今天下午他也过来了,瞧着和红玫瑰的关系,十分亲密。”面对钟游的提问,她想当然的说道,“因为打马吊的事情,本来要追责我和鹿可的,但被红玫瑰和白玫瑰两人搪塞了回去。” “听着红玫瑰对我们的态度,似乎还算友善?” “只是她和黄玫瑰的关系,或许并不太好,两人经常呛嘴,反倒是和白玫瑰,更亲密些。” “没错,光看她们斗嘴,都不下三四次了。”夏泽兰连连点头。 “钟游你既然和黄玫瑰搭上了线,她那边,还得麻烦你想想办法,我和夏泽兰两人,试一试看能不能和白玫瑰拉进些距离,至于诸离你...”捏着白玉珠子的手背在了身后,鹿可并没有将话说得太满,但还是根据目前的形势,对着几人接下来的行动,分析安排了一波。 “我吗?既然你们都有安排,那我就试着接近一下赖管事?”被突然点到名的诸离,自觉地说道。 “可以,暂时就这么定了。”钟游也认同得点了点头。 “那吕毅他?” “先等他回来吧,柴房里关押着的人,还有刚刚被押送过去的人,身上都有一定的秘密,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套出来...” ...... 四个人躲在百乐门的石柱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自进入副本后发现的信息,几乎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都交流了一遍。 包括之前鹿可告知的夏泽兰规则纸的所在之处,只是因为他们现在都无法离开这个大厅,对所谓的规则尚且不清楚,便又央着鹿可将记得的规则讲述了一通。 好在她的记性还算不错。 在复述的过程中,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柱子后面的大厅,依旧十分的喧嚣与热闹,到处都是高谈论阔的聊天声,还伴随着时不时的嬉笑声,以及喝t多了酒之后的发癫... 谁能想象,如此热闹的,都是一群死人。 一直的躲避也不是办法,就在他们四人将所有的信息交流完后,也不打算继续在柱子里待着,便想着出去打探打探消息,或者找找去二楼的机会。 说来也奇怪,自赖管事领着红玫瑰三人上了二层的包间之后,就一直没有下来,连带着赖管事,都窝在了二楼。 但二楼的包厢大门却是关得严严实实的,连里面的客人或者谈话声,都没有泄露出来半点。 正当鹿可他们分散着往柱子外面走了几步时,通往后院的大门外,突然闯出来了一个浑身沾满了血腥的男人,头发凌乱,脸上都带着被划破的细小伤口,身上穿着的亚麻粗布的衣衫,也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透过散落的头发和脸上的脏污,鹿可还是认出了那个人—— 是吕毅! 他这一身是怎么回事?是在后院发生了什么意外? 突然闯进来的吕毅,抬眼也看到了人群外的几人,但他并没有冲上来和鹿可他们会和,反倒是冲着围上来的几个百乐门的员工,撕扯着嗓子问道:“赖管事在哪?” “赖管事?在二楼的包间呢?”其中一人回答道,“你这是怎么了?身上弄得什么东西?别让客人见到。” “出大事了,我要去找赖管事!”吕毅不管不顾地喊了一句,紧接着,就在其他人不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冲着二楼的楼梯处,飞奔了过去。 “站住!” “你不能上去!” “快抓住他!” ...... 吕毅的行为,直接打断了原本维持着的平静假象,之前同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打手、场工们,一边高喊着,一边奔跑着上前阻止他。 “快!我们也跟上去!”鹿可快速冲着夏泽兰几人说了一声,踩着一双细高跟,就朝着二楼的包厢奔去。 这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探查二楼的机会? 奔跑中的吕毅,在百乐门的大厅中穿过,他身上的血腥味道,也引得那些大厅里的活死人蠢蠢欲动。 不自觉地被吸引着跟了上去。 好在鹿可他们先行了一步,甚至比吕毅更快一步跑到了二楼,眼见着吕毅一个一个地拍打着包厢的大门,高喊道: “赖管事!出大事了!” 第237章 “出大事了!” 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响彻在了整个二楼的走廊上,即便是隔着厚厚的包厢大门,都难以忽视吕毅的叫喊。 鹿可的心,也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揪住了一样, 心惊胆颤地疼。吕毅的这番动作, 虽然为他们正大光明创造了上二楼的机会,但也太过冒险, 非常容易引起赖管事以及二楼客人的不满。 这不,还不等吕毅敲遍二楼包间的大门,疯狂呐喊的吕毅,就已经被冲上来的几人,扼住了双手,拖拽着就要往楼下拉走。 其中一人还捂住了吕毅的嘴巴, 阻止他再发出惊扰客人的言语。 被捂住嘴的吕毅,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呜咽声,发起狠竟是向后仰了仰脑袋,挣脱了那只大手,随即张大嘴巴,一口咬住了几根手指。 力气之大,几乎要将那人的手指咬断! “啊!” 手指断裂的疼痛感, 一下子席卷了那人的脑子,吃痛地惊呼声也是毫不掩饰的从他的嘴里蹦了出来。 甚至比吕毅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都要大了几分。 “吵什么吵!” 二楼走廊上的动静,终究是引得了包厢内的几位客人们不满,在旁伺候着的赖管事,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一把拉开了大门,冲着外面闹事的人群就是一通指责。 原本还吵闹得如同菜市场的二楼,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押解着吕毅的几人,也畏畏缩缩地低下了脑袋,不敢说话。 之前被吕毅身上的鲜血味道吸引过来的活死人的客人们,也都汇聚在了一起,但或许是迫于某些原因,并没有敢踏足二楼,只是围拢在楼梯的边缘,顶着一张惨白又七窍流血的脸,看着二楼发生的一切。 反倒是奋力咬断捂住他嘴那人手指的吕毅,突然暴起,手脚并用着挣扎开了按压着他的那几个人,在地上攀爬着就冲到了赖管事的面前,双手向前一抓,牢牢地拽住了他长袍下的腿脚,大声哭诉着喊道: “赖管事!出大事了!” 吕毅也十分聪明,为了害怕赖管事伸脚踹他,他的双手牢牢把固住了赖管事的双脚,反倒是让赖管事一时没有办法挣开。 “没用的玩意!”赖管事动了动他的右腿,一时没挣脱开来,才只是口头啐骂了一声,“哭丧个半天,一件破事都没讲明白,反倒是惊扰了贵客,莫不是皮痒痒了?” 赖管事的身体挡住了包厢的大门,但他瘦弱又矮小,并不能挡住全部的视野。因为百乐门的其他人都忙着追逐和阻拦吕毅,先前冲在前头的鹿可等人便不着痕迹落到了后面。 但此刻,透过赖管事身侧的缝隙,隐隐约约地瞧见了包厢里面的情景。同样是富丽堂皇的装修,却多了几分纸醉金迷的旖旎。 在包厢的内侧,还有几个婆娑的身影,光是漏出来的半截布料,都能看出来人身份的尊贵。 虽介意于外界的吵闹,但也没有一人站出来一探究竟,而是任由赖管事为他们排忧解难。 “管事的,大事不好了!您派小的们押送刚刚闹事的客人去柴房,结果那客人当着您的面还假装自己孱弱,等人一到柴房那,对我等就大打出手,押送的几名兄弟一下子就糟了毒手,也是小的命好,侥幸逃脱了出来,但也受了不少的伤。”吕毅扒拉着赖管事的腿脚,如泣如诉地说着,眼角逼出来的几滴眼泪,也顺手擦在了他的长袍上,“更可恨的是,那家伙伙同着遭殃的小厮一起,将柴房里关押着的人一并救走了,救走也罢了,他还放火烧了整个柴房!” “混账东西!” 听到最后一个字的赖管事,再也忍不住自己心底喷涌而出的怒意,被吕毅抱住的腿脚也猛地抽了出来,对准他的胸口,狠狠地踢了过去。 吕毅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道踢得踹飞在半空,接着又重重地撞到了二楼的栏杆上,再被栏杆的力道反弹着滚落在了地上。 “噗——”地一口,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他整个人蜷缩着躺到在了地上,脑袋边上是喷出来的血液,嘴上也粘连着不少的血渍,俨然一副受到重创的样子。 “你是说——我派过去的四个人,被一个整天只知道吃酒玩乐的纨绔子弟给撂倒了?我辛苦花钱调教出来的那些人,连一个废物都打不过?”原本在脸上挂着的笑,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赖管事的脸上尽是阴鸷的愤怒,他一边讥讽地问着,一边朝着躺倒在地上的吕毅的方向走了几步,绸缎面料制成的靴子,毫不在意地踩在了地上的血迹上,然后不急不缓地踩在了吕毅的手指上,狠狠地摩擦了几下: “那你这个废物,又是怎么跑出来的?还纵容他,烧了百乐门的柴房?” 第267章 “该死的!”夏泽兰暗自低声咒骂了一声,就要冲上前去,却被一旁的鹿可拉在了原地。 “不要冲动。”鹿可贴近了夏泽兰小声说了一句,“不然吕毅的努力就白费了。” 她不知道吕毅在后院究竟遇到了什么,又发现了什么,但他既然选择这么冒险,必然有他的原因。赖管事在此刻也不见得会要了吕毅的性命,身为同伴的他们,最好在这个紧要关头,不要让他人的牺牲白费。 最后沦为可笑的混战,然后在副本里逃跑藏匿着求生。 “咳咳咳。”内里涌出的血液堵塞住了吕毅的喉咙,他咳嗽着淤血吐出,费力又胆怯着说道,“是小的无能,哪里知道那客人,竟然和自己人勾搭到了一起,另外两位兄弟,也是一时不察,糟了他们的毒手。只是柴房的火还烧着...” 柴房的火还烧着,如果不派人去阻止,那引起的火灾...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这话不知是骂的吕毅,还是吕毅口中和外人搅和在一起帮着劫人的小厮,但踩踏着吕毅手指的脚却没有收回来,反倒是继续摩擦了几下,宣泄着自己的怒气。 紧接着他又扫视了一圈聚集在二楼的一堆人,前面的那些追赶捉拿着吕毅的百乐门工人,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仿佛在听训的模样,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站在后面的鹿可几人。 “你们几个,跑二楼来做什么? t”未曾完全发泄的怒意,竟然直接朝着鹿可他们发泄而来。 许是外面的喧闹久久不曾平息,待在包厢里的人终究是有些按捺不住,一阵轻巧地脚步声随着响起,妖娆又妩媚的身影出现在了包厢的门口。 慵懒地斜靠在木质的门框之上,身上穿着的红色旗袍翻起了好几道褶皱,脖子间的旗袍盘扣,也被松松垮垮地解开了,露出了白嫩细腻的脖颈,脖颈处还有些细小的红色印子,高开叉的旗袍也略微的翻起,露出了修长又白嫩的大长腿。 娇艳的脸蛋上,还透露着些许的迷离和怅惘,她的手里夹着一根雪茄,轻轻地吸了一口,又吐出了白色的烟雾,嘲弄着说道:“赖管事一如既往,好大的威风啊~只是听闻,哪里失了火?二爷已经很不高兴了,要是连这火灾都没处理好,想必...” 红玫瑰的语调慵懒,说出来的话也是轻轻浅浅的,又带着婉转惑人的性感,只是唇齿间未尽的话语,暗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威胁意味。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处理,打扰老爷们的雅兴了。”赖管事对着红玫瑰时,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即便气得火冒三丈,还是恭恭敬敬地应承着。 斜睨了赖管事一眼,红玫瑰又吸了一口手上的雪茄,才扭动着有些惫懒的身体回到了房间内,顺手将包厢的大门,完全地关上。 摸了摸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渍,正点头哈腰的赖管事,伸手敲了敲自己的后腰,方站直了身,发泄似的又踹了吕毅一脚,恶狠狠地扫视了一圈刚看到他笑话的人,说道:“一个个的,还傻站在这干嘛?什么事都要咱吩咐?有火了不知道去救灾?麻溜的,都给我滚去救火!” 因着一楼的客人都围堵在楼梯口看热闹,赖管事叫嚣地咒骂声也没有尽数传入下面人的耳朵里,在众人还尚且不知道火情的时候,他只得尽量压低着声音,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接着又怒目盯着躺在地上的吕毅说道:“至于你,最好祈祷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否则——” 未尽的话语咽在了赖管事的喉咙里,但他口中的威胁之意,明明白白。 “跟我走!” 最后又对着其他人低吼了一句,就领着一堆人浩浩荡荡地往楼下走去,在路过鹿可和夏泽兰两人时,也不忘警告道:“还有你们两个,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心里也有个数,若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帮帮你们直达'登云梯'!” 在鹿可和夏泽兰还未来得及回话时,又急匆匆地只剩下了一个背影。 登云梯? 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回想到刚刚红玫瑰出来时的画面,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而赖管事口中的'登云梯',听着好像是让她们这些贫苦底层的人,一下子跃到高处,其中的寓意,不外乎是——将她们也送到那些大人物的床上? 只是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受伤的吕毅仍然躺倒在地上,鹿可眼见着赖管事匆匆离去的背影,在确认自己不被看到的时候,立马拉扯着夏泽兰走到了吕毅的身边,搀扶着就要将他扶起来。 “你还好吗?” “吕大哥,你没事吧?” 鹿可和夏泽兰俩人的问候,一前一后的抵达。 “咳咳咳。”吕毅轻笑着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还死不了。” 说话间,他从自己的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一颗止血药,囫囵吞枣的吞进了喉咙里,原本不断溢出的鲜血,在一瞬间,仿佛得到了遏制。 他在两人的搀扶下,从地上半坐了起来,依靠着二楼的栏杆,重重地喘着粗气。 “一楼的人,似乎会被你身上的血腥味吸引,以你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去一楼。但,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要这么冒险?”鹿可抬眼看了下楼下的人,发现围堵在楼梯口的客人们都没有散去,这才在二楼的走道上,压低着声音询问吕毅。 “是啊,吕大哥你这次也太冒险了,赖管事下手再狠些,怕是你的小命都要不保。”听着的夏泽兰也点了点头,跟着也念叨了几句。 “咳。”低咳了一声,嘴巴里并没有再溢出鲜血,吕毅随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苦笑着说道,“我如果不这么做,怕是死得更快一点,现在,还好吊着一条命。” “发生了什么?” 钟游和诸离两个人混迹在了百乐门的工人手中,为了不引起赖管事的注视,便跟着人群一起下了楼,又在经过一楼聚集着的那些客人时,悄悄地脱离了跟着赖管事的大部队,接着才重新走到了二楼。 刚抵达时,就听到了吕毅苦笑着说出来的那句话,钟游忍不住发问道。 “柴房里面关着的人,还有那个小厮,才是我们此次支线任务的重点。” 语不惊人死不休。 吕毅的这句话,一下子就提起了另外四人的心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瞧,似乎要看看,他是不是被人替换了芯子。 太不可思议了。 副本的支线任务是完成玫瑰的心愿,玫瑰,对应的不就是百乐门的三位花旦吗?和关在柴房里的那人有什么关系?又和刚刚在大堂闹事被带走的客人和小厮有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只是摸着手中那颗白玉珠子的鹿可,心底突然升起了几分奇怪的感觉,和这东西,是不是有关系? 看着几人明显震惊、又不可置信的表情,吕毅不得不开口讲述了他之前去柴房后发生的事情。 本来一切都很平常,他跟着那几个押解的人,一起通过了被黑暗吞噬的小树林,仅管光亮只能维持在两米的范围内,但他紧跟着那些人,倒是也没出什么差错。 但就在离开小树林到达柴房门口之后,他手上押解着的那名闹事的客人,就开始作怪了,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力气,突然挣脱开了吕毅和另外一个人的束缚,撒丫子朝远处跑去。 吕毅一时分神,身旁的几个人就冲着逃跑的客人追了上去,就只剩下了敞开着的柴房大门、被咬了大块血肉瘫软在地的小厮,以及躺倒在柴房血泊里面的一团黑影。 一路上任由别人拖拽着走的小厮,身上到处是磕磕碰碰的伤疤,和一路上沾染上的泥土、灰尘、杂草、树叶等等东西,整个人十分的狼狈,又如缩在壳里的蜗牛,一声不吭地装死。 在看到大部分人都离开之后,他才突然回了神,趁着吕毅没注意,直接跑进了柴房里的黑影旁边,一边试探着黑影的鼻息,一边又摸索着他身上的衣物。 试图在找什么东西。 可惜的是,被关押在柴房里的人,身上又怎么可能还留有什么东西,早就被搜刮一空了,小厮摸索了半天都没有摸索出来什么东西,颓然的瘫坐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伸手又摸索起了自己衣服上的口袋,却发现,他自己身上的东西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原本就失血过多的人,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全丢了,一下子变得浑浑噩噩的,失魂落魄的踉跄着往外面走去。 看着他的举动实在奇怪,吕毅也跟着走了上去,只见他一个人沿着之前行走的路,左摇右晃的走着,时不时的趴在地上的杂草堆里,俯身搜寻着什么东西,嘴里低声喃喃自语着: “完了...什么都没了...名单...没了。” 说道这里,吕毅咧着嘴轻笑了一声:“我以前在部队待过,自然知道他嘴里说的是什么意思。既然这样,当然不能简单的让这个人落到他们的手里。可是我如果不带着他回柴房,对其他人也无法交代。 第268章 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几个都解决了,这些伤,也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柴房里的那个人本来就没什么气息了,本来没想管他,但为了在赖管事面前找个合适的借口,就把他和小厮一起带着捆在了一处,然后又倒了些柴油,点燃了一把火,把柴房全烧了。 倒是那个逃跑的客人,趁机真的逃跑了。刚好,把锅都给他。 ” 吕毅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的凶险,在场的四人,又何尝感知不到。而他嘴里提到的小厮、和小厮嘴里的名单,也同样令鹿可四人,分外的在意。 名单... 会是她捡到的这颗白玉珠子吗? 可一颗白玉珠子,怎么可能会藏着一份名单,鹿可摸索着手里的珠子,一时间犹豫,是不是要把这东西拿出来。 “听着好像我之前看得谍战剧t诶!”夏泽兰听吕毅说了一通,突然语气兴奋地小声尖叫了一声,“充满正义的主角,潜伏进敌后方,斗智斗勇,奋力探查线索,交付给底下的通讯员,传递给自己的大本营!” 夏泽兰整个人仿佛打了鸡血一样,斗志高昂! “现在,可不是什么谍战剧,行差踏错,就要小心你的小命。”钟游看着她兴奋的模样,无声的笑了笑,“只是仅凭小厮的只言片语,恐怕不能确定他和我们的支线任务相关吧?吕毅,你还是太冒险了。” “怎么没关系?”打着鸡血的夏泽兰摇了摇头,伸出右手冲着钟游摇了摇,继续道,“这你就不懂了。消息从哪里来的?名单又是谁写的?肯定是上面的人。一般人能接触到这些东西吗?必然不能。 那上面的人,又有谁能接触得到呢?我们,不行。可百乐门的三位玫瑰,平日里接待着都是些政商名流,若是吹吹枕边风,或者被带着去家里,不就很有机会了? 我们的支线任务,就是帮助玫瑰完成其中的心愿,但最主要的,肯定就是帮助卧底的玫瑰,完成她的卧底任务。 ” 一通分析,信誓旦旦。 说着说着,夏泽兰似乎是把她自己给说服了,还不住点着脑袋,只是她的言行举止,显得身上穿旗袍衬托出来的优雅气质,荡然无存。 但被迫接收了这一堆信息的钟游,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似乎也觉得有那么一点道理。 “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份名单”犹豫了片刻,鹿可还是将握着那枚珠子的手,伸出,摊开,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她刚刚捡东西的动作,身旁的人都注意到了,这时候在藏着掖着,也是不地道了:“从一楼的地上捡的,好像是从那小厮身上掉下来的。” 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手中放着一颗白玉的珠子,两者的颜色十分相近,若不是仔细观看,一时间都分辨不出来。 “珠子?不太可能吧?这么小的玩意能写什么?又能装什么?不会是哪个玫瑰身上掉下来的东西吧?看着还有些贵重。”夏泽兰凑近了鹿可的手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颗小玩意,嘴里嘟囔着,觉得不可置信。 “藏这里面,确实有些难度。” 钟游没有凑近,但也同样觉得,这不太可能。 不可能吗? 鹿可想起之前感觉到的珠子表面的粗糙纹理,觉得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其中的关键,并不是光靠言语就可以说清的。 “待在这里始终不太安全,吕毅你有没有别的衣服,想个办法先下楼?”一直静默不曾开口的诸离,突然打断了几人的讨论,对着吕毅问道。 间接性的岔开了话题。 “咳。有。”吕毅的身体本就壮实,再则每次通关副本之后,都会刷新身体上的暗伤,因此即使被赖管事一脚踢出了血,在吃了一颗止血药后,也好了很多。 只是还会时不时的咳嗽。 他本来就被赖管事一脚踹离了包厢的大门,好巧不巧的滚落在了两个包厢的相交的中心点,所以鹿可她们来扶他时,才敢在这里小声地讨论了一阵。 但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万一包厢里的人突然出来,他们的这点小秘密,怕是也很难掩盖住。 在诸离提出离开这里后,其他几人都没有什么异议。并且在意识到吕毅可能要换衣服时,鹿可收回了手中的珠子,重新藏了起来,方和夏泽兰两人相携着往楼下走去。 虽然在副本里不必讲什么男女大防,她们也没有看别人脱衣服的爱好。 紧接着,钟游也下了楼,然后是诸离和吕毅两人。身上的衣服被换了之后,脸上的伤口和血渍也都被擦拭了干净,纵使还有些血腥味,但也浅淡极了。 聚集在楼下的客人们,一时间没有分辨出诱人的味道从哪里传来。 就看到了沾染着一身黑灰的赖管事,顶着擦了一半的脸,快步走了进来! 第238章 兴师问罪! 鹿可心里下意识地就冒出了这个念头。 事实证明, 也确实如此。 赖管事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他的身后还跟了不少一起同去的工人,个个都灰头土脸的,一副从火灾现场救急跑回来的模样。 木柴燃烧起的黑灰在半空中升腾,落在了他们几人的身上,也就造就了此刻被黑灰覆盖着的脏污的面容和衣着,像极了一个又一个的小黑人。 而其中的赖管事,反倒好了很多,至少脸上的黑灰,都被他随手拿起的另一张手帕擦了擦。 只是并没有完全擦干净, 只露出了白净的双眼、喘气的鼻孔和嘴唇周围的一圈... 面孔花白的,有些可笑。 身上穿着的上好绸缎制成的衣服,除了落上的黑灰外,边缘也似是被火舌烫卷了,烧成了一颗颗黑色的小颗粒,紧凑地贴合在一起。 可惜了那一身衣服了,看着挺值钱的。 但还没等她过多的叹惋,之前的预感就已经成了真。赖管事顶着一身的狼狈和花白的面孔,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走到了刚刚下楼的吕毅边上,抬脚就是往前一踹。 吕毅本就拖着受伤的身体,在看到怒气冲冲走过来的赖管事时,心里早就有了数。因此在对上赖管事伸过来的脚时,在触及到的瞬间,他操控着身体向后一退,紧接着身体一软就躺倒了地上。 装作了一副再度受重伤的模样。 赖管事心里也有些生疑,怎么刚刚接触到软肉,人就飞出去了?但看着吕毅躺倒在地上的痛苦模样,是他的力气又变大了? 一点点的疑虑,在滔天的怒火中,暂时被抛到了一边,声音冷冽的吩咐道:“把那废物东西给我带过来,别在这里污了客人的眼。” 后面跟着的两个打手,立即就走上前,将躺在地上的吕毅擒住了手脚,抬了起来。 见状,赖管事就直接走向了大厅的角落里,那两人也抬着吕毅跟着走了过去,身后还围拢了不少其他工人。 因为大批的人走动,站在角落里的鹿可等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里的不同,也跟着凑热闹,从大厅的角落,沿着边缘走了过去。 刚刚靠近,就听到了赖管事对吕毅的质问。 “废物,仔细着说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咳咳——”吕毅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他蜷缩着身子,重重地咳了两声,才喘着粗气说道:“赖管事明...明鉴,当时我和...兄弟几个押着那...那两人去柴房。起先...很是顺利,一...一路上,除了那位客人在...在不停地挣扎之外,被揍的小...小厮一路上都十分沉默的被拉...拉着走,磕着碰着了,都没发出一点声...声音。 谁知道,到柴...柴房门口时,前面的兄弟正掏...掏着钥匙打开柴房的大门,刚取下锁...锁链推开了一条缝,那小子突然像是变...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从地上蹦...蹦了起来,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把匕首,朝着前面兄弟的后心给扎了去。 我当时就慌了,急切地喊了一声,但是根本就来不及,白刀子扎进去溅了不少的血! 小的当然不能让人当面杀了我兄弟,就松开了手,想要去抓那小厮。谁曾想,那被擒着的客人,之前藏了拙,等我一松手,还没往前走几步,就听到了后面的声音,回头一看,竟瞧见他把一把匕首从另一名兄弟的心口拔了出来,溅了小的一身的血。 这...他们俩前后夹击的,朝着我飞扑了过来—— 是小的胆怯,一时间慌了神,缠斗了一番就费力从他们的包围中窜了出来,身上也添了不少的伤口,就想着赶紧跑回来跟赖管事你禀报,再找些兄弟们去抓他们! 跑的过程中,小的突然闻到了一阵烟味,回头就瞅见柴房门口着起了大火...” 最初,吕毅说话说得都有些磕磕绊绊的,似乎是一口气没有顺齐,之后却是越来越流畅,把一整个故事都编圆了。 “这么说,你没瞧见他们带走柴房里那人?”抓住了吕毅一长段话语里的一点细节,赖管事追着问道,“那你起先,怎么说是那两人将柴房那人劫走了?” 第269章 “没...没瞧见。”吕毅摇了摇头,才装作慌张地继续说道,“但...t但他们为什么要在咱百乐门闹事?又为什么要在柴房门口动手?肯定就是为了那关在柴房里的人!小的...小的就大胆猜测了一下。” “猜测?那你说,他们是怎么把柴房给烧了的?” “怎么...烧了的?这...这柴房里都是些干柴,去灯笼里拿根蜡烛,就能起火吧?那柴,不是随随便便就烧起来了吗?”他这话说得有些犹疑,又补充了了一句,“小的当时只顾着跑,实在是没看清。” “哦?”赖管事眯了眯狭长的眼睛,原本威慑又压迫感十足的表情,因着花白的脸,生生卸去了不少的力道,“那你可知,柴房那大火,若是没有油或酒,根本就烧不了那么快?” “不...不知。” 吕毅不顾身上的疼痛,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半跪着爬行到了赖管事的旁边,涕泪交流,哭诉着喊道:“小的,真的不知道有那些东西啊,或许是那小厮提前做了准备,又或者在另一边的厨房偷了些,都很有可能,请赖管事,相信小的,为小的做主!” 说着说着,竟是当众磕起了头颅。 “呵~”赖管事瞧着吕毅一副贪生怕死、痛哭流涕的瑟缩模样,心底的不信任感稍微散去了些,但还是冷声说道:“瞧你这胆子,就算再给你八百个胆子,谅你也不敢!但你——贪生怕死,不助同僚、惊扰贵客,也是该罚! 来人,把他也给我关去柴房! ” “管事的,柴房已经彻底烧没了,这...” “那就,等歇业了,看着他把整个百乐门都清扫一遍,重点是茅厕。其他人,一个都不许帮忙。”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决定了吕毅接下来的命运,赖管事也没得闲情逸致,再跟他们废话,摆了摆手,转身就朝着大厅外面走去。 他的这一身脏污,在这大堂待着,也不体面。而今夜的大半时间,都已经过去,在浇灭了柴房的大火后,幽深的夜空就泛起了一抹鱼肚白,离天亮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百乐门的客人,也不需要赖管事再怎么招待,倒不如回自己屋子,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一同去救火的那些工人,待赖管事离开后,也跟着一个一个的找地方清洁自己身上的脏污了。 短短的一晚上,当真是风波不断。 但再怎么样,也不能顶着一身的黑灰,招待百乐门的贵客。就这样出现在客人的面前,还指不定遐想百乐门是出了什么大事,又或者是糕点酒水都变得不干净,全沾了他们身上的脏东西。 无论是何种,都不合适。 一时间围堵着的工人,几乎都散了干净,只余下了几个不曾参与救火的人,殷切地招待着剩下的客人。 而吕毅一直磕头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额头都红肿了一大块,可见他当时究竟有多用力。 瞧着他现在的这副样子,鹿可的心里不禁是有些唏嘘。吕毅究竟在之后的副本里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现在这副能屈能伸的模样。 甚至还夹杂着一些疯狂。 是的,疯狂。 好似整个人的精神都已经绷直了,到达了最危险的时刻。做起事来也是不管不顾的,基本上都没有考虑什么后果,就比如他刚刚冒险所做的一切事情。 可要说他不惜命吧? 又不完全是... 在面对有可能危及到他性命时,吕毅又完全舍弃了自己的自尊和脸皮,对着赖管事,拼了命的磕头求饶。 虽然侥幸糊弄了过去,但疯狂冒险的背后,换来的就是自己一身的伤。这持续不断地副本,终究是会将好端端的人,逼疯吗? 纷繁的思绪只是在鹿可的脑中闪过了片刻,她摇了摇脑袋,刚想上前去慰问一下吕毅的情况时,吕毅就已经自己攀爬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吕大哥,你...你没事吧?”夏泽兰也跟着上前说出了关切的问话。 “我没事。”吕毅摆了摆手,脸上竟还扯出了一个笑,“还得感谢赖管事给的机会,这下有正当的理由,好好搜一番这个百乐门了。” “这次侥幸糊弄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你总得,在惜些自己的性命。”平淡的语气里,颇有些不认同,鹿可看着吕毅的状态,语重心长的说道。 “总得想些办法推进。”讪讪地笑了几下,吕毅有些不以为然。 他没有什么大本事,也就只能用这些笨办法,靠着冒险,以伤换伤,获得更多的副本信息。 总比无法通关、死在这个副本里,要好的多。 见无法说得通,鹿可抿了抿唇,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怎么了?”刚看完热闹的钟游,看气氛不对,凑上前来问了一句。 “没事。”摇了摇头,吕毅也没再细说,转移了话题说道,“那俩人被我藏在了只有我知道的地方,等散场之后,各自散开,就到柴房旁边的茅房那里汇合吧,总归我也要去那里清扫的。” “可以,也不知道能从那俩人嘴里探出什么消息来。” 夏泽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另外几人也没有异议。人确实在吕毅的手上,他们若是想要知道些更多的内幕,还真少不了吕毅的带路。 确定了之后的行动,又简单聊了几句,鹿可他们才结束了此次的聊天,接着就分散开,各自行动了。 毕竟,一直聚拢在一起,也太引人注意了。 至于吕毅,顶着一身的伤痛,并未再想着去大门口站着,反倒是在这个僻静的角落,就近坐了下来,靠着墙壁,恢复着体力。 鹿可和夏泽兰一起,避开了中间的客人,在百乐门大厅的边缘走动着,诸离还需要帮着清理些客人遗留下来的垃圾,钟游则是缩回了自己之前的角落,再次拿出了自己的纸笔,装作苦思冥想的模样。 但他们都在悄悄观察着大厅里的动静。 少了那争执的客人闹事,大厅里变得和谐了许多,娇笑着的舞女,混迹在多个客人的中间,时不时地传来欢快又愉悦的笑声。 之前被吕毅身上的鲜血,吸引过来的那些人,也因为血腥味暗淡,又混杂在众多的脂粉香气内,分辨不清,也就歇了心思,重新回到了醉生梦死的快乐中。 大厅里,灯光璀璨,五颜六色的流光,肆意地洒落在众人的身上,万事万物,都仿佛笼上了一层朦胧的绚烂光彩,有些模糊不清。 是错觉吗? 眨了眨眼睛,鹿可蹙眉凝视着光影中的人群,却发现朦胧的感觉,更甚了几分。正当她决定再度细看时—— “啪——” 整个大厅的灯光骤然熄灭,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喧闹的交流声、嬉笑声,也随着灯光的熄灭而骤然消失。 沉寂得仿佛再无一人。 但身侧突然握紧她手掌的滑嫩的双手,又证实了夏泽兰的存在,在一瞬间的慌乱后,她都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以及远处传来的浅淡呼吸声,只有短短的几道。 好在这样的黑暗并没有持续太久,仅仅又是几个呼吸间,大厅的灯光再度亮起,而拥挤在大厅内的所有客人,却在此刻—— 完全消失不见。 像是蒸腾了的水雾,消散在了空气里,也消散在了百乐门里。 除了那些残余下来的酒水、糕点,竟再也找不到那些七窍流血的客人的踪迹。 当真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大厅里的其他人,舞女、场工、打手、从厨房送来食物的帮厨...似是一点都没有察觉那些客人们走的十分蹊跷,动作熟练的收拢起了餐桌上残余的东西。 赔笑着的舞女,也当即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伸手捋了捋额头的碎发,又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才扭着身体往大厅外面走去。 “这...是不是散场了?”夏泽兰松开了自己抓得很紧的手掌,纵使身边只有两人,还是压低着声音问道。 “嗯,天亮了,也该散场了。”轻轻地应了一声,鹿可点了点头,“我们也该回去了。” 既然已经天亮散场,同为舞女的那些人都准备离开大厅,她们俩,自然也可以离开了,倒是钟游、诸离和吕毅他们,或许还得简单的清扫一下大厅后才能离开。 鹿可拉着夏泽兰的手,也朝着大t厅外面走去,走到通往后院的那扇大门时,就看到了泛着淡淡青色的天空。 晨光乍起。 却还没有清楚地照亮整片天际。 微薄得,如同凌晨四五点的清晨。 原本笼罩在整片花园树林里的黑暗,也被清晨的余光,完全驱散了。青灰光芒下的树林,弥漫着一股极其十分浅淡的薄雾,嫩绿色的树叶,也因为残余的夜色,泛着浅淡的暗色。 但还是可以清晰的看到树木、杂草、鹅卵石地面的模样。前面娉婷走着的身影,也清晰可见。 傍晚时分出现的危险,此刻也已经化解于无形。 她们踩踏着,走进了依旧带着淡淡冷意的树林里,除了冷风的呼啸声,再无其他事发生。 第270章 草木的清新味道,充斥在俩人的鼻翼间,抬眼向旁边扫去,鹿可依稀都可以看得清,林中水池的小亭周围附近,笼罩着的淡淡雾气。 静谧又安宁。 直到走出这片树林,都十分的顺利。白日里的副本世界,似乎对她们温和了许多。 只是鹿可和夏泽兰两人,也并没有跟着几位舞女一起回宿舍楼,想到之前吕毅说的汇合地点,她们也不愿意在曾大娘面前来回多走几趟,徒惹怀疑。 干脆就没有上楼,绕路走到了另一边。幸好其他那些工人还在大厅内,她们的身后也没有别的跟着的人,一路上,倒不需要太过顾忌。 不多时,就来到了吕毅曾经放火烧了的柴房。 昨夜的火势,十分的大,也不知道吕毅是撒了多少的油或者酒,原本破败的柴房,整个都成了焦炭的模样,上面的木柴搭建的房顶,都塌了下来,只留下了四周竖着的四根粗壮的原木,还竖直着,留在了原地。 因是搭建时,就搭筑着的顶梁柱,看着当时搭建时,也废了不少的气力。 至于其他的,包括柴房里堆砌着的那些木柴,都已经化作了焦黑的炭木,旁边的茅房也被波及了些,但或许是因为赖管事他们阻碍得及时,只是烧了小半个墙面,并没有塌陷。 此刻的柴房,宛如一片废墟,里面都是掉落的木炭、瓦片、黑灰等物,站在远处,都能清晰的闻到木头焚烧后呛人的烟味,焦味中还伴随着淡淡的尸臭。 另外还有三具烧成焦炭的尸体,被随意的堆放在了门口,脸上、身上都是黑灰,根本都看不清模样,就连匕首刺入的刀伤,都完全看不清楚。 吕毅所做的一切,已经是死无对证。 眼前的三具尸体,应该也是被赖管事他们冒险从火场里抢救出来的,但在意识到毫无价值之后,就被随意的丢在了一边,连最简单的入土为安,都没有做到。 简单的观察了一圈被烧之后的柴房之后,鹿可和夏泽兰也没在原地多停留,在附近小小的绕了一圈,走到了茅房的后面。 纵使离得有些距离,这从茅房里传来的味道,也令两人有些不适。 “这茅房...也太臭了吧。” 夏泽兰捂紧了自己的鼻子,抱怨得说道。 “算了,我们先去附近藏匿起来,等他们来了再出来。”经历了十分忙碌的一天,鹿可相当于是通宵了一晚上,已经十分的困乏。 但面对着萦绕着臭味的茅房,她也着实是没有办法在这里浅浅的补个眠,便这么说道。 “好啊。” 赞同的点了点头,夏泽兰就跟着鹿可一起走远了些,找了几棵掩人耳目的大树。鹿可窝在了树干的后面,蜷缩着倚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 “话说,我们刚刚出来时,好像都没有看到红玫瑰她们三人...” “嗯,确实没瞧见。不过楼上的包厢,也不太容易进去,或许是直接在那歇着了。” “唉——晚上想接近她们,可真难...”夏泽兰悠悠地叹了口气,见鹿可闭目养神的模样,也就不好再开口继续闲聊了。 迟来的疲惫,也在这刻涌来上来,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也学着鹿可的模样,闭目倚靠着树干,休憩了一会儿。 只是在陌生的地方,又是在空旷的户外,两人必定不可能睡得十分安稳。鹿可即使闭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的,也留了一分心神,倾听着四周的动静。 不多时,四周突然传来了“哒哒哒”地脚步声,由远及近,即将要靠近鹿可的身边。 在一只手即将搭在鹿可肩膀时,她陡然睁开了双眼,有些浑浊、扩散的瞳孔,在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面容时,逐渐转化成了清明:“诸离,怎么是你?” “我来这附近,没瞧见你们,想着你们比我早出来一步,就到附近找了找,没想到,你还真躲在这里休息。”诸离笑了笑,眼神里透露出了几分真挚,配合着有些稚嫩的脸,无端的令人信任。 伸出的想要轻拍鹿可肩膀时的手,也悄悄地收了回去。 “诶?你们都...已经到了吗?”听到两人的交谈声,夏泽兰也从浅眠中清醒了过来,她揉了揉双眼,有些发懵的问道。 “应该差不多快到了。钟游比我早出来了一会儿,还在那边等着,至于吕毅,在我出来的时候,看他也清理的差不多了。” 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玩家的动向,都说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过去吧。”鹿可伸了伸懒腰,从地上站了起来,初时有些摇晃的步伐,因为诸离及时伸出来的一只手,站稳了。 至于诸离,则是指尖轻捻,悄悄撤去了那颗绊人的石子。 夏泽兰也跟着站起了身,三人结伴着就朝着吕毅说的汇合地点走去。到那里时,果然另外两人也已经汇聚在那。 “跟我走。”吕毅看着人聚集了,简单的说了一句,就扭头走了,另外四人也跟着走了过去。 七拐八拐,终于在后院的一个偏僻角落,看到了被杂草掩盖着的躺在地上的两个人。 第239章 出气多, 进气少。 遍地的杂草,虚掩着盖住了他们的身体,粗壮的杂草根中,堪堪露出了两人可供呼吸的鼻唇,四肢也被用粗壮的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无法挣脱。 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液,在半个晚上的时间里, 就已经浸染了下方的杂草和泥土。 气息奄奄。 小厮的情况要比之前就关押在柴房里的那人好了许多,他的身体被之前闹事的客人咬去了几块血肉,却也没有伤及要害。 吕毅念在他知晓的隐秘比较多,粗粗的用从衣摆上撕下的布料,简单的替他包扎了一下伤口,止住了潺潺流动的血液,就和另外一人一起扔在了这里。 而另一人,不知该说他命硬还是什么,被关押在柴房那么久,身上又是大大小小的鞭挞痕迹,被鲜血浸染,也没有进行任何处理,也没有人在意他的生死。 偏偏就是吊着一口气,不肯死去。 只是终究被孱弱的身体拖累了,整个人已经意识模糊,感知不到外界的动静了,如同一个即将入土的死人,静静地躺在那里,唯有胸口细微的起伏,证实着—— 他还活着。 在见到周围的来人后,原本沉默着没有动作的小厮,突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四肢被捆绑着麻绳的部位,也因为挣扎的动作,磨出了不少的血痕。 “唔——唔——” 被布料堵住的嘴巴,奋力的,只能发出支离破碎、不成形的声音。呜咽着,只能在这附近的一小块区域听到。 “就是...他们吗?”夏泽兰看着挣扎中的小厮,略显迟疑的问道。 “是他。”上前走了几步,吕毅拨开了覆盖在上面的杂草,一把将地上的小厮拽起,取出了塞住他嘴巴的布料,面色不善的说道,“起来,问你几个问题。” “咳咳咳...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小厮被喉咙里的口水呛得轻咳了几声,随即睁眼虚弱的看向了吕毅,结结巴巴地说道。 面前的男人,他不认识。昨夜本该想办法将消息传递出去的小厮,因为一时的心软,想要借机营救一下自己的同伴,但没想到,费心营造的意外事故,竟然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不仅仅同伴已经是濒死的边缘,就连他自己,丢失了名单,还被人捆绑着禁锢在了这里。 虽然身上的伤口被草草处理了一下,而眼前的人,不像是百乐门内部的人。毕竟,他们自己人, t又怎么会当着他的面,杀了另外几个人? 但也很有可能是敌对方的特务。 因此,小厮最终还是选择了装聋作哑。 “你知道,昨晚嘴里念叨着的'名单',这么快就不记得了?”面对对方的否认,吕毅不急不缓的说道,甚至压低了嗓音,刻意着重念了“名单”两字。 “我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在听到咬字清晰的那两个字时,小厮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咬死了不承认。 “不必太过担心,我们不是坏人,或者说——我们的目的,和你是一样的。”不同于吕毅直言不讳的审问,夏泽兰则采用了怀柔的政策,嗓音都轻轻柔柔的。 “实在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东西。” 依旧是否认。 神情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小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手里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软的行不通,自然就只能使硬的了,吕毅恶狠狠地威胁了两句,右手握成了沙包大的拳头,在小厮的面前,比划了两下。 小厮嗤笑了一声,昂起脑袋,往吕毅面前凑了几分,示意他仅管下手,敢求饶一句,算他怂了。 竟是完全软硬不吃。 这要是真的一拳头打上去,那小厮更不会说实话了。毕竟是个连身上血肉被啃咬了几口,都能沉默寡言的狠人。 就算把他打死,也很难从他嘴里,得知一丁半点的信息。 第271章 吕毅性子本来就很刚直,见眼前的家伙软硬不吃,死活不肯交待,而他又因为眼前这人,冒险烧了柴房,还被赖管事踢了几脚,到现在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忍不住就举起了手中的拳头,当真就要往他身上砸去。 “等等!”鹿可突然喊了一声,叫停了吕毅,她上前走了了几步,在靠近小厮的时候,取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白玉珠子,两指捻着,放到了小厮的眼前,“或许...你该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白玉的珠子在小厮的眼前晃了晃,原本还态度强硬、不屈不挠的他,目光在触及到鹿可手中的珠子时,瞳孔地震。 一瞬间,就泄露了心绪。 小小的一颗珠子,竟比其他人的言语,都要管用的多。小厮的情绪外露,在场的另外几人,也都察觉到了,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了鹿可手中的白玉珠子手上。 “这东西...当真是他丢掉的名单?”真是不可思议,夏泽兰在鹿可最初拿出这颗珠子时,还有些不可置信,但此刻小厮的态度,又完全证明了——鹿可当时所说的,是正确的。 “不过是颗普通的珠子,谁知道是什么丢的?”纵使将东西摆放在了小厮的面前,他还是咬了咬牙,断然否认了这一切,并且强撑着不让自己露怯。 “你莫不是以为,没有人会知晓这颗珠子的秘密?”见小厮嘴硬着不肯承认,鹿可手指摩挲了几下珠子,浅笑着说道,“所谓的秘密,就藏在这颗珠子的表面。钟游,不知可否,将你的纸笔墨水,借来一用?” “当然可以。” 钟游是百乐门的作曲人,随身就带着一个小巧的布包,里面塞着他一些笔墨和纸张,方便他随时记录自己的创作灵感,这时候听到鹿可的话,欣然同意的同时,伸手就将布包里的笔墨和纸张,都拿出来递给了她。 “诶?等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颗珠子的秘密的?就这么小小的一颗,还真能找到藏匿起来的名单?”瞪圆了双眼,夏泽兰惊讶的发出了一连串的问句。 “摸到这颗珠子,差不多就猜到了。像这种品相的圆珠,价值极高,但当我捡起它时,却发现,珠子的表面并不圆滑,反而十分的粗糙。这就十分奇怪了。”鹿可拿着那颗珠子,侃侃而谈,眼神却不着痕迹的落在了小厮的身上,佯装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它之所以表面粗糙,是有人在上面刻划了字,想必就是你嘴里的名单了吧。 一般人捡到这颗珠子,也并不会发现上面的秘密,只会觉得是颗其貌不扬、或者雕琢坏了的东西,看看也就扔掉了。但是—— 如果将墨水用毛笔涂抹在珠子的表面,再印在纸张之上,是不是就会印出你费劲心力想要隐藏的名单呢? 再不济,我们也可以找一块碎玻璃,将它的边缘打磨薄一些,充当放大镜,看看这被刻意缩小的字体。 ” 一番有理有据的推论说了出来,仅管小厮极力想要掩盖,但他的神情依旧泄露出了些许端倪,眼底都暗藏了一些焦急和惊慌。 “何必这么麻烦,放大镜我倒是有一个。”听闻鹿可要打磨玻璃做简易的放大镜时,诸离适时的站了出来,表明不需这么麻烦。 纵使是这样,小厮还是咬紧了牙关,不曾开口。 另一边,夏泽兰则是接过了钟游递过来的笔墨和纸张,直接将地上的杂草拔了拔,露出了块干净的泥土地,把纸张铺在了上面。 又拧开了墨水的盖子,把敞开的墨水罐和毛笔,递给了鹿可。 鹿可伸手接过了夏泽兰递来的毛笔,蘸了蘸罐子里的墨水,又将多余的墨水洒去了些,才慢慢的将蘸着墨水的,轻轻柔柔的覆盖在了白玉珠子之上。 一点一点的,慢慢涂抹。 为了刻意吊起小厮的情绪,鹿可的每一个动作,都故意放慢了速度,甚至在他面前多晃悠了几下,就在她手拿着涂抹了一大半的墨水的珠子,往地上的纸张上按着滚落时—— “等等!” 急切的呼喊声,从小厮的嘴里骤然蹦出,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刻意加重的语气,以及他剧烈的喘息声,都足以表明了小厮此刻心绪的不平静,短短的几个字眼,都好似耗费了他全身的精气。 在说完这一句话时,原本停滞的脊背,在此刻都松垮的弯了下来,好似认命般的消极。 “现在,你愿意好好谈谈了?”听到小厮有些崩溃的质问时,鹿可手里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她转身看向小厮,继续说道: “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如果是,也就不会带着这颗珠子,到你的面前。更何况,所谓的名单,也早就在我们的手里了。从始至终,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你想要做什么,我们就会帮你做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他? “大概是,都想拯救这乱世吧。”鹿可略作思索一番,扯了一面大旗。 “对对对!我们早就看那些不干正事的高官不顺眼了,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干掉那些蛀虫,救国于危难!”眼珠一转,夏泽兰也跟着连连附和。 “没错,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任何有识之士,见此情形,都不可能袖手旁观。”钟游也跟着表了态。 剩余的吕毅和诸离,也纷纷表了态。吕毅原本外泄的愤怒,也在鹿可的一顿分析和操作中,慢慢收敛了下来,紧握着的拳头,悄悄背到了身后。 嗤笑了两声,小厮显然不太相信,但此刻,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名单在他们的手里,解开名单的办法,他们也都已经知晓。 如果他们是敌方的人,所有的挣扎,在此刻都是徒劳的。 “我又怎么相信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倒不如放了我,再把名单交还给我?”既然他们扯着救国救民的幌子,小厮硬气得直接说了放了他的话。 “可以放了你,但你还能走得出百乐门吗?赖管事他们都认为你和那位客人串通起来,劫了柴房里的人跑走了,甚至还放火烧了柴房。对你来说,藏匿起来,反而更安全。” 鹿可同样不相信眼前这人一旦脱困,又拿了刻有名单的珠子之后,就会老老实实的把他的任务说出来。 “对啊,你既然已经暴露了,有我们帮你做事,才更安全。你放心,我们都很有本事,定能帮你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夏泽兰也拍了拍胸脯,担保着说道。 小厮心下无语,他现在搞成这副模样,还不是被眼前这几人波及了?原本计划的好好的,最多不过是在柴房被关押个几天,总会被赖管事给放出来。现在竟直接被扣上了个贼人的帽子,还要到处躲躲藏藏的。 不过也确实是他欠缺考虑,若真是被关押几天,他手中的情报,就不值钱了,也很有可能耽误了其他同僚的撤退时机。 扭头看了看仍然在昏迷中且气息微弱的男人,小厮突然开口:“既然如此,那就先救他,总要看看你们的诚意吧。” 救他? 他们这一堆人中有医生吗?看着那黑衣人的模样,分明是受伤过重又失血过t多,一时间,还真有些难救治。鹿可倒是有医药箱,只是她手中的这些东西,明显又与这个时代,不太相符。 “帮忙挡一下。”小声的对着夏泽兰说了一句,鹿可走到了小厮的背后,在看到夏泽兰也跟着走过来替她遮掩时,方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医药箱。 拿出了一颗止血药塞进了昏迷人的嘴巴里,又继续翻找了一番,找了盒消炎药和抗生素,同样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最后则是取出了一卷绷带,查看了一圈那人身上的伤口,用绷带包扎着伤口。 期间诸离也走了过来,帮着鹿可一起搭了把手。而吕毅则继续问着小厮:“你的任务是什么?将名单传递给谁?” “......”沉默,拒不配合。 似乎不看到那人被救活,他就不肯开口。 好在鹿可的动作并不算慢,有诸离的帮助,不多时就将昏迷中人的伤口,处理好了。 “好了,暂时吊住了性命。”处理完了一切,试探着他的鼻息,呼吸比之先前厚重了几分,瞧着是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好好养着,或许不日就能苏醒。鹿可这才把医药箱收了起来,转向了小厮,说道:“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任务,传递名单,给他。”小厮看了下被妥善包扎了伤口的那人,不情不愿的开了口。 给他? “你的名单,是要给他带出去的?”钟游的震惊,溢于言表。 如果当真是给让这被关押在柴房里的人,那他们几人若是一直放任不管,要不了半天,这人怕就是要死在柴房里了。 “嗯。”小厮点了点头,“进了这百乐门,就等同于签了卖身契,没有允许,一律都不许离开,除了进来的客人。” 所以,他才只能冒险一试。 以小厮自己的身份,没有办法离开百乐门,但这个人,却是以客人的身份进来的,他的身上,本该有证明客人身份的名帖。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泄了密,还没等他们传递名单,这人就被牵扯进了另一桩事情里面,就此被关进了柴房。 第272章 他们的计划,也就此成空。 千方百计获得的名单,也就这样留在了自己的手里,无法传递。 “既如此,就把这份名单传递出去就可以了。其中的关窍,还是在赖管事的身上。” “或许不仅仅是将这份名单传递出去,毕竟,我们还不知道他的下一个接头人是谁。这两人,估计也得想办法,带出去。”结合目前已知的信息,鹿可得出了这个结论,接着她又看向了小厮,“这份名单,是玫瑰给你的吗?” 她并没有说是哪一位玫瑰,而是统一用了代称。 骤然听闻鹿可的这番问话,小厮的身体一僵,半晌才迟疑着说道:“我不知道是谁,只知晓一个代号——信鸽。” 这倒是符合年代的设定,绝密档案里,都用代号拟作称呼。 “她将名单传递给你时,没有见面吗?” “没有。我们都是通过信纸交流,每次有什么事,她都会将一张纸,压在花园的第十棵树下的小坑里,我有什么事,也同样会写张纸放在那里,这颗珠子是前两天和一张纸放在一起的。” “那张纸呢?还在吗?”吕毅有些焦急,直接问起了纸张的下落。 “怎么可能还在?这些东西,通常都看过就烧了。那纸上,也只是让我将这东西传递给手上戴着紫色宝石的一个客人。可惜的是,我好不容易找到那人,他就已经被赖管事抓起来了,也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或许是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小厮这次,倒没有什么隐瞒,大致的都说了出来。 “名单是用来做什么的?纸张里有交代吗?” “如此绝密的计划,又怎么会轻易的告诉我们?知道的越少,才越安全,越不会泄露。” ...... 事情的真相也差不多知道了个大概,鹿可手中的这份名单,来之不易。也不像是普通人可以获得的东西,里面必定有那几位玫瑰出手。 而支线任务里的完成玫瑰的心愿,大概率就攘括了这一件事情。不论如何,他们之后也是需要找那些玫瑰试探一下的,不必说得太过仔细,“信鸽”就是很好的话题。 她也不怕小厮说谎,如果证实有问题,系统背包里的真言符,也不是不能派上用场! “既然事情都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那他们俩人该怎么办?”话都说得差不多了,夏泽兰突然操心起了眼前两人的安置。 “找个地方藏起来吧,之后也许要带着他们一起离开,总不能被其他人发现。”听闻此话,钟游也觉得有些头疼,这后院,哪里还能藏人的。 就这样捆绑着,扔在这里,好不容易吊的半点生机,都要因为风吹雨淋而散去,而且万一有人来此巡逻或者搜寻,也十分容易被发现。 至于几人的宿舍,那就更不可能了。 宿舍楼都有人看管,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将人悄无声息的带进去。 看着几人都面露迟疑,小厮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柴房底下有个地窖,我本来也想着先躲进去,等他们发现没人解了柴房的铁链之后,再逃出来。” 这是他最早给自己想的退路。 “我先去看看。”诸离说了一声,就转身往柴房附近走去。 不一会儿,就见他走了回来:“找到了,确实有,一个七八平米的地窖。” “好,趁现在没人,把他们带过去。”吕毅点了点头,确定了这个办法。 他们在外面耽搁的时间已经很久,通宵之后的疲惫也越来越明显,当即就没有太多迟疑,带着小厮和那个勉强救回来的男子,藏进了柴房底下的地窖里。 说来也是凑巧,柴房的地窖,原本就藏匿在堆砌着的木柴下面,此刻木柴被完全烧毁,只余下了些许木炭,倒是方便了吕毅他们的动作。 吕毅还亲自下去检查了下地窖,该地窖被空置了很久,都是灰尘,但四周都是坚实的墙壁,看着也不存在什么可以逃离的地道,这才放下了心。 做完了一切,五人就告了别,鹿可和夏泽兰两人结伴回她们的住所,而诸离、吕毅和钟游也是回他们的住所。 回去时,曾大娘正坐在栅栏的后面,和昨日一样悠悠的喝着杯中的茶水,不带情绪的问了句:“今天这么晚?” “近几日感觉舞蹈有所欠缺,就在大厅多练了些时间,这才回来晚了。”鹿可笑了笑,抛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借口。 “倒是有心了。”随意的搭了一嘴,曾大娘慢悠悠地打开了桌下的抽屉,拿出了两把钥匙,通过缺口,递了出来。 “哪里,劳烦曾大娘了。” 该有的面子,鹿可还是给足了。接过曾大娘给过来的钥匙时,两人的手指不经意的接触了一下,是一片预想之中的冰凉。 面上无波无澜,鹿可再次冲着曾大娘笑了笑,才和夏泽兰相携着上了二楼,顺便将手中的钥匙递给了她,两人短暂的对视了一眼,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实在是,疲惫得不想说话。 进了各自的房间,还是宛如凶杀现场一样的脏乱,血迹横飞。鹿可挑了块床上干净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背抵着后面的墙壁,直接闭上了眼睛。 昏昏沉沉的脑子,不多时,就陷入了浅层的睡眠里。 而另一边的夏泽兰,则根据鹿可提供的讯息,找到了藏在灯罩里的规则纸,细细看过之后,方才闭目休憩了一会儿。 等再次睁眼,是听到了隔壁房间的开门的声音,从系统背包的收纳箱里找出了手表,在看到指针即将指向12点时,鹿可瞬间清醒了过来。 把手表收好,她就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恰巧遇到了另外几位舞女,和同样已经醒来的夏泽兰。 她们顺着路一起走到了厨房门口,刚想进去用餐时,突然从不远处跑过来一个丫鬟装扮的人,大声叫囔着: “谁是鹿可?玫瑰小姐有请!” 第240章 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莫名的,鹿可脑子里就闪现过了这个念头。玫瑰为什么会遣人来请她?又是几乎当着所有人的面... 究其原因,终究是因为她在大厅捡到的那颗珠子。 或许鹿可当时觉得隐蔽,但还是被有心之人观察到了。她捡到的白玉珠子,毕竟不是一般的东西,如此重要的东西一旦落入了他人的手里,那隐藏在幕后的人—— 也是按捺不住了。 前来呼唤鹿可的丫鬟,目光平淡的扫视了一圈在场的男男女女,没t有在任何人的身上停留,也并不在意究竟何人是鹿可,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鹿可主动站出来。 她身上的衣着布料,虽然没有并其他人的好上半分,但周身的气势,却比之旁人强势了许多,颇有些目中无人的架势。 停下了步伐的几人,面面相觑,彼此间的视线在不停的转动,似乎是在分辨何人是鹿可,竟然有那么好的运道,被玫瑰亲自派人来请。 鹿可细细打量了一圈丫鬟脸上的表情, 看不出任何悲喜,脚尖在地上摩擦了两下, 就要往前迈出一步。 “其他人可以陪同吗?”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夏泽兰鼓足了勇气,开口问道。 此刻出声,宛如出头的鸟儿,一下子就吸引了他人的目光,包括那个前来喊人的丫鬟,没什么情绪的目光,也落到了夏泽兰的身上。 扯了个凉薄的笑容,嗤笑着开口:“玫瑰小姐,岂是什么人想见就见的?既然指明道姓了鹿可,那便只能她过去。” “怎么——” 夏泽兰刚说出两个字,手掌蓦地被捏了两下,扭头就瞧见鹿可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剩下未尽的话语就噎在了嘴里。 “不必担心。”在夏泽兰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鹿可就松开了两人相牵着手,往前迈了一步,朗声说道:“我就是鹿可,不知玫瑰姐姐相邀,是有何事?” “你就是?”丫鬟上下扫视了鹿可的身体一圈,又看了看周边人的反应,见没人再出来认领,方才开口:“等你见到了,自然就知晓了,跟我走吧。” 说罢扭头就往回走去。 这又何尝不是一个试探玫瑰的好机会,眼见着丫鬟领头在前面闷头走路,鹿可快步走了一小会儿,着急忙慌的跟了上去。 身后停留着的舞女、工人等人,也在丫鬟和鹿可两人离开后,转身进了后面的厨房用餐的房间,夏泽兰没有办法也跟了上去,不出意外的遇到了吕毅、钟游他们。 唯一不在此处的,就是刚刚才被叫走的鹿可。 或许是做饭的高婶子都知道她被玫瑰邀请了,等夏泽兰跟着另外几个舞女入座后,她就端着巨大的托盘,将烧好的食物重重地放在了餐桌之上,接着又端来了另外几桌的餐食。 只等着他们各自用餐。 而另一边,前面领路的丫鬟或许是有些急切,脚下的步伐迈得比常人都要大了很多,鹿可勉强保持着快走的频率,方勉强跟上。 第273章 她们一路从厨房的门口走出,又经过了左右两侧的宿舍楼,再往前走了一阵,就直接走进了小树林之内。 午时的阳光并不热烈,天空也是阴沉沉的,却又不是即将下雨的天气,只是平常无奇的阴天。阴沉的日光洒进小树林里,同样足以照亮小树林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 鹅卵石的小道依旧在树林里蜿蜒曲折,两边摇曳身姿的花朵,迎着微风,散发着浅淡的香味,混合着草木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若是前面的小道上,没有昨夜杨见山喷洒出来的血渍,鹿可真不敢相信,这还是昨天晚上那个危机重重的小树林。 丫鬟并没有领着鹿可走向通往百乐门大厅的那条鹅卵石道路,而是拐了个弯,走向了通往水上凉亭的那一条小道。 还不等靠近,远远地就瞧见了凉亭里坐着的一个人影,身子绰约,是一抹浅淡的白色,宛如一只矗立在平静水面的丹顶鹤,清冷孤傲。 几乎不需要看到那张脸,鹿可就知道那人是—— 白玫瑰。 和她预想中的,也没有太大差别。昨日捡起那枚白玉珠子时,瞥到的那抹白色的身影,也不是一时的恍惚,而是真真实实的真相。 凉亭周围水面上的白雾,已经消散了很多,白玫瑰穿着一身无肩的旗袍袅袅的坐在凉亭的石凳之上,肩膀上披着暂时遮挡风寒的白色绸缎披肩,面前的石桌上则摆着一套白玉的茶具,澄黄的液体从茶壶中倒出,倒入茶杯时,还能看到升腾而起的热气。 鹿可走进凉亭时,看到的就是她素手沏茶的画面。 “妹妹来了,坐。”白玫瑰头都不曾抬一下,嘴上确是亲亲热热的招呼了起来,直到倒完了半杯的茶水,才伸手将茶杯递到了对面的位置。 “玫瑰姐姐,不知此番邀我前来,所谓何事?” 虽然已经知晓了白玫瑰的意图,鹿可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在她的示意之下,坐在了对面的石凳之上。 但并没有拿起桌上的茶盏。 “自是有事情相商。”含糊着说了一句,白玫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恍然说道:“瞧我这脑子,现下应该是你们用餐的时间,冒然将你请来...平儿,去我院子的小厨房做几个小菜,我要与妹妹一起用餐。” “是。”名唤平儿的丫鬟,听到白玫瑰的吩咐,面不改色的应了一声,就躬身退出了凉亭,朝在隐匿在树木之后的一栋绿瓦白墙的屋子里走去。 一时间,凉亭之中,只剩下了鹿可和白玫瑰两人。 “倒是多谢姐姐的邀请,平白让我蹭了一顿好饭。但还是不知,姐姐为何相邀?”规规矩矩的坐在石凳上,鹿可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不过只是些家常小菜吧。”白玫瑰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注意到平儿已经离开了很远,她才将目光重新投注在了鹿可身上,“这次相邀,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昨日里,我不小心掉了颗珠子,虽然不算贵重,但也珍藏了许久,当时好似见妹妹捡了个什么东西,不知道是否是我那颗珠子?” “我倒是不曾见过什么珠子,姐姐怕不是记错了?”相较于白玫瑰的有所保留,鹿可在此刻也并未说实话,同样含糊着搪塞了过去。 午时的风轻轻吹过,激起了一阵的冷意。 白玫瑰的眼神也变了变,她凝视着鹿可脸上浅淡的笑意,扯了扯嘴角:“妹妹,有些东西,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就关系到他们的性命。你或许也不想,姐姐我通知赖管事,大肆搜查一番吧?” 软的行不通,那便来硬的。 对着同样是女子的鹿可,白玫瑰难免会心软几分,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在数以万计百姓的性命面前,那丁点的心软,也会烟消云散。 只是对于她的威胁,鹿可的心里没有半分的波动,心里却愈发的笃定——白玫瑰就是那提供信息的幕后之后,或者说,她就是“信鸽。” “赖管事?有些东西,真的可以摆在赖管事的面前吗?”她反问了一句,接着在即将惹恼白玫瑰时,语带真挚的说道:“姐姐,有些事情,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好比笼中的鸽子,想要挣脱囚笼的束缚,去往广阔的新天地,报告春天的信息。” 其中的某些字眼,鹿可特意加重了读音,比如“鸽子”、比如“信息”。 轻轻笑了两声,白玫瑰仿佛没有听到鹿可说的后半段话,装作糊涂的开了口:“什么鸽不鸽子的?惯会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我们在这百乐门的日子,外头的人想过,怕是都过不上。此刻战火纷飞,能食得一份饱饭,就已经是难得。妹妹还是不要肖想外头的日子了。” 不愧是能爬上玫瑰位置的人,也不愧是能在背地里搜集到那么多名单的人,她的神情上没有露出半点端倪,话语里,也是故意岔开了话题,充分表明了现在的好日子,也是难能可贵。 鹿可知道简单的三言两语,并不能获得白玫瑰的信任,但能打消她的敌意,并从她的手里,挖掘出一丁半点的信息,也是极好的。 毕竟是深耕在百乐门多年的老人,自然会知道更多百乐门的秘辛。 因此又继续道:“一人的安宁,又怎么能比得上全城的安宁?若是可以,我倒是真想跑出这百乐门,去救一救这苦难的世界。” “女子岂可救世?”嗤笑了一声,白玫瑰语气里的反讽意味十分浓厚。 “自然可以。”鹿可很是确定的点了点头,方才补充着说道:“有心者,事皆成。无论是男是女,只要有那一份心,就实属可贵。更不要说会为了那一份心意,奉献出自己的一切!真到那时候,又岂会计较区区性别。每一个奉献出自己力量的人,都会是救世的英雄。无所谓男女。” 这话说出来,倒真是让白玫瑰高看了她一眼,望着鹿可的眸子,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竟隐隐透出几分暖意,如同蓬勃t初升的太阳,渐渐灼烈得将要把人烫伤。 半晌她才敛了敛自己的心绪,浅叹着笑道:“倒真是令人惊奇的想法。不过你所说的自由,那就攒够了钱,从赖管事的手里将卖身契赎回来吧。到时候才是——天高海阔,任君飞翔。” “那就借姐姐吉言了。只是你们,应该是不缺金银之物的,又怎么会还一直在百乐门呢?” 如果只是简单的赎回自己的卖身契,那被众位政商名流、富豪乡绅捧着的三位玫瑰们,兜里掏出的那点金银,岂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离开百乐门了? “等你到了我们这个位置,自然就知晓其中的纠葛。”白玫瑰顿了顿,犹疑着说道,“罢了,你还是不要爬上去了,所谓的当家花旦也不过是...不说这个了,方才提到的那珠子,还烦请多帮我留意留意。” 说到一半的话,似是察觉不妥,白玫瑰又噎回了嘴里,转移着话题,扯到了之前说的珠子上面。 “自然。说不定那东西,到时候就到了该到之人的手里了。”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鹿可又意有所指的说了后半句。 白玉珠子确实在她的手里,名单也在她的手里,但鹿可并不想交还给白玫瑰。一旦交给了她,哪里还有什么完成支线任务的途径。 况且,按照小厮所说,是代号为“信鸽”的白玫瑰,将手中的名单交付给了他,而他则需要把这份名单,交给伪装进来的客人,再带出去。 因此。 名单上有什么内容,白玫瑰一清二楚。 而白玫瑰之所以邀请鹿可来这里,也是想把名单要回来,不想流落到他人的手中,最终也还是要将名单交付给其他人,让他带出百乐门。 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是鹿可他们这些玩家,帮助白玫瑰,将这手中的名单,传递给外面的人呢? 之前话语里的种种交锋,也都表明了鹿可的意图,她最后的一句话,更是为了打消白玫瑰的疑虑,承诺会将手中的名单,交付给应该交付的人手中。 白玫瑰轻抿了一口手中已经温热的茶水,低垂着眉眼,不再吭声,似是对鹿可意有所指的话语,不知其意。 “不知姐姐可曾知晓,赖管事的住所是在何处?” 与其筹措银子,从赖管事的手里赎回自己的卖身契,倒不如,先下手为强,直接从他的手里偷过来。所以迟疑了片刻,鹿可看着喝茶的白玫瑰,轻声问了出来。 “他?虽是个管事,也只是个奴才,住所嘛,本来也是跟你们在一处,只是二爷开恩,容许他独自开了个院子。不与我等在一处,就在那林子的最边缘,靠着那几个打杂人住着的宿舍楼。”挑了挑眉,似是猜到了鹿可的意图,白玫瑰详细的讲述了赖管事住所的所在地。 这时,被她打发着去院子做菜的平儿,也拎着一个十分大的食盒走了过来:“玫瑰小姐,饭菜做好了。” “嗯,那就布菜吧。” 习以为常的吩咐了一句,平儿就将食盒放在了地上,伸手将石桌上摆放着的茶壶的托盘放到了一边,才打开了地上的食物,一层一层的取出了尚且还冒着热气的菜肴,整齐有序的摆在了石桌的中央。 第274章 松鼠桂鱼、八宝野鸭、水晶梅花包、杏仁豆腐、蟹肉双笋丝、椒油茭白...还有两小碗的龙须面。 光是从菜色上来看,就比厨房大锅饭做出来的菜肴精致了许多,甚至有好几道菜肴,都是需要精雕细琢、费时费力的。 或许是知道大厨房内的菜色不干净,平儿安排的菜色,都刻意避开了碎肉、猪骨等物,而是选择了不容易掺杂东西的鱼、鸭、蟹等物。 鹿可光看着眼前的这些菜色,都觉得胃里的馋虫似乎在叫嚣。 直到平儿将两小碗的龙须面都放到她和白玫瑰的面前时,她都有些恍惚,脑子里还在问询自己:这菜里会有毒吗?或者不干不净的人肉? “饭食简单,凑合着吃些吧。吃完后一起去大厅排练?”白玫瑰拿起了平儿递来的筷子,自谦的说道。 为了防止鹿可误以为菜肴里加了什么东西,她手执着筷子,伸向了石桌上的菜肴,每一盘都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细细咀嚼了一会儿。 “多谢姐姐款待。” 该有的礼节,还是应该有的。鹿可巧笑着道了声谢,才拿起了筷子,伸向了桌上的菜肴。 石桌上摆了六盘菜,看着很多,但每一份的份量,并不多,也不过是巴掌大小的份量。就是松鼠桂鱼和八宝野鸭两道菜,也只是截了一半的量,摆在了餐盘里。 毕竟她们俩人,也吃不了太多的食物。 起先鹿可只是夹起了几筷子的笋丝、豆腐和茭白吃了几口,在看到筷子掰开的松鼠桂鱼的白肉时,也不像是人肉,踌躇几下,当着白玫瑰的面,也跟着夹了几筷子,味道确实不错。 凉亭微风阵阵,面前的餐食又芳香扑鼻,平儿低垂着脑袋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侧,一时间只留下鹿可和白玫瑰两人的咀嚼声。 也许是因为平儿在场,白玫瑰期间并没有再谈及别的话题,一顿有滋有味的饭食,也在两人的沉默中,消灭了一半。 胃里的馋意,也被逐渐抚平了。 饭饱,白玫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随意放在了石桌之上,鹿可看到后,也跟着放下了碗筷。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一起去大厅吧。”白玫瑰笑着对鹿可说道,接着又取下了身上的披肩,对另一边的平儿吩咐着:“平儿,你把这些收拾了就回院子里歇着吧,对了,这披肩也帮我带回去。” “是。”平儿一边低眉顺眼的应道,一边接过了白玫瑰手里的披肩。 见状,鹿可也跟着站起了身,淡淡的看了一眼白玫瑰和平儿的交流,就抬眼望向了远处树林掩盖着的绿瓦白墙的房间。 在清一色的白绿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明黄的身影。她妖妖娆娆得从远处的房子里走出,身体突然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 好似在和人拥抱。 定睛细瞧,方才看到了明黄身影旁边的一个褐色的影子,倾斜着的明黄身体之上,也多了一抹褐色。 这是在树林里,互诉衷肠? 鹿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远处的模糊的影子依旧没有消失,还停留在原地,这一切,都不是她的幻觉。 交代完所有事项的白玫瑰,迈步走到了鹿可的身前,循着她的目光,就看到了在树林间相拥着的黄玫瑰和一个男人,轻声“啧”了一声。 “你也瞧见了?她的事情,你可别往外多嘴。”许是还有些姐妹情义,白玫瑰的第一句话,竟是要求鹿可保密。 “我明白。”点了点头,鹿可表示明白。 黄玫瑰和那个男人相拥了一会儿,或许也是害怕被人发现,仅仅是十几秒便快速的分开了。 紧接着,那个穿着褐色衣服的男子,就顺着树林的另一边,往后院下人的住所处,步履匆匆地走了过去。而黄玫瑰则是从另一条小道,往大厅走去。 不是客人? “那个人...”因为过于的惊讶,鹿可小声的呢喃了半句,又住了嘴。 谁能想到是百乐门当家花旦的黄玫瑰,竟然和后院的下人有了感情,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快些走吧。”白玫瑰也听到了她小声的呢喃,但却懒得解释,淡淡的说了一声,同样也往大厅走去。 只不过为了避开黄玫瑰的,刻意放缓了步伐,慢了好几步。 鹿可虽然也跟着往前走,脑子里却是不断思索着黄玫瑰和那个男人的事情。现在百乐门的后院是封锁住的,那个男人即便逃向了后院,也无法离开,那他必然是百乐门内部的人。 而昨日钟游又拿着曲谱去找几位玫瑰闲聊,最后也只有黄玫瑰搭理了他,红玫瑰和白玫瑰却拉着她和夏泽兰去打了马吊。 若是按照现有的线索推理,红玫瑰的心愿是金银之物,黄玫瑰的心愿是和心上人有关,白玫瑰的心愿则是完成名单的传递... 一直笼罩在脑海中的迷雾,在此刻似乎被一阵风吹散干净了,鹿可顿时想明白了一切,不知不觉地也已经走到了大厅和后院连接的门。 “我就不与你一道了,你且先等等。” 再度回过神来时,鹿可就看到了白玫瑰离开的背影,以及残余在耳边的声音。 确实,以她们的关系,不方便并肩出现在众人面前,即便是跟在白玫瑰的身后,都要被人揣t摩是什么关系。 倒不如,刻意保持不熟的模样。当然,她们本身也没有多熟识,只是抱着同一个目标罢了。 等了一小会儿,鹿可才走进了百乐门的大厅,后面灰蒙蒙的光亮,忽然被一室绚烂的流光所取代,她往前走了几步,就瞧见了快步走过来的夏泽兰。 “你没事吧?”刚刚一见面,脱口而出的就是关切的问话。 “放心,我没事。”鹿可笑着回答,脸上不带一丝的阴霾。 站在角落里的诸离,同样第一时间发现了鹿可的出现,没有犹豫的,向着她靠近,却又在不过分叨扰的距离停住了脚步。 “没事真的太好了!你不知道,柴房门口的尸体,消失了一具!” 第241章 消失的尸体? 鹿可眉头微皱,尚且还不等她思索消失的尸体去了哪里,夏泽兰对着她就是一长串的叽里呱啦,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我跟你说,就在今天,高婶子做了一大锅的卤味,香是香得不得了,但不知怎的,就是带着一股焦味。我亲眼瞧见,旁边那人夹起了一块焦黑的指骨,塞进了嘴里。 她咀嚼吐出来的骨头, 也完全不像是鸡鸭的爪子里的骨头。说不定那尸体,就是被...” 配合着夏泽兰脸上的表情,长段的话语也被她讲得活灵活现的,鹿可似乎都能想象得到当时她当时的心理活动。 只是说着说着,她似乎意识到什么,未尽的话语含糊在了嘴里,眼睛则是四处打量了一圈,确定四周没有人留心到自己的举动时,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好了,厨房里的肉菜果然不太干净,但我们之前也避着吃了,以后也尽量注意些。刚刚我了解到了一些事情,晚些时候,再和大家一起商量。” 仅仅是通过夏泽兰的一通陈述,鹿可就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无外乎是,小厨房的食物紧张,高婶子有一双巧手,却苦于没有食材,百乐门又有着一堆人张大着嘴巴,等待着她喂食。索性就将那些被烧毁的尸体,捡回了厨房,做成了餐桌上的吃食。 至于之前柴房内关押着的人,可能也是如此,被高婶子做成了餐桌上的荤菜。毕竟初次见面时,她大铁锅里往外倒的食材里,同样还有泛白的指节。 两人简单的闲谈了几句,之前聚集在一起的舞女们,仿佛感知到了时间已经到了,纷纷站起身往舞台上走去,鹿可和夏泽兰两人,也紧跟着走了上去。 一如昨天,几乎都不需要音乐伴奏,就兀自舞动了起来。 照例缩在舞群的边缘角落,鹿可一边进行着舞蹈的练习,一边将目光落到了台下的众人身上。 黄玫瑰与情人小别,却比白玫瑰更早一些进了大厅,但她也没有抢占红玫瑰昨日的座位,而是空缺了一位,坐在了旁边。有些惫懒的倚靠在座位上,兴致缺缺。 而白玫瑰也同样坐在了昨日的位置上,面色浅浅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视线分散,也没有刻意停留在鹿可的身上。 待她们坐下没多久,心思活络的下人,早就和身旁的人知会了一二,就见一个身影匆匆地从大厅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 就有眼熟的身影,拎着几个食盒,从通往后院的门中,步履既平稳又快速的走了进来,动作熟练的打开食盒,将准备好的茶点一一摆上了两位玫瑰身旁的小桌上。 其中,自然有杨见山的身影。 他依旧顶着那身杂乱破碎的衣服,脑后的血窟窿和身上几道细长的伤口也都已经凝固,嘴巴上的异状,在白日里看得更加分明,被极致的撑开后,又被人为的攥在了一起。 明明是一具死尸,却没有任何人的注意,除了他们这些玩家们。也不知道杨见山自己,是否也明确的知道——他已经死了。 第275章 食盒里的茶点,没多少功夫,就已经全部摆放在了台面上,紧接着,来送食物的几人,就动作快速的转了身,撤离了大厅。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到红玫瑰的身影。大厅里的另外两位玫瑰,虽然端坐在这,看着排演,心思却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钟游学着昨日的样子,再度拿着一摞手稿,上前询问曲谱的改动,昨日里还尚且礼待有加的黄玫瑰,这次也只是摆了摆手,随口说了句:“今日惫懒,改日再说吧。” 完全没了昨日里的热络。 直到桌上的茶水已经转凉,红玫瑰都没有再次出现,反倒是昨日不曾瞧见的赖管事,步履悠悠地走了进来。 先是和黄玫瑰、白玫瑰两人,简单的攀谈了几句,就施施然的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刻意的和她们俩人隔了几张桌椅的距离。 等赖管事坐下,惯于溜须拍马的场工,又悄悄地嘱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就见有人再度拎着食盒前来,殷切地为赖管事奉上了茶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厅里并没有升起多少的交流声,反倒是舞台上踢踏交错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久到鹿可感觉到了身体的酸软,以及额头和身体上沁出的汗珠时,这一场舞台的排演都没有停下,就连红玫瑰,也一直没有出现。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二爷明日要宴请贵客,排演就减少一个时辰,明日里都给我警醒着,切莫出任何差错。”赖管事轻抿了一口杯盏中的茶水,大发慈悲的说道。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舞女们整齐划一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原地,见赖管事没再发话,才一个接一个的走下了高台,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鹿可和夏泽兰也霎时间得到了松快,她们隐秘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样装作顺从地跟着舞女走了出去。 即将走出去的时候,鹿可扭头看了一眼,恰巧看到赖管事好声好气的陪着笑,和黄玫瑰两人诉说着什么。 许是因为时间尚早,又跟着舞女们一起,外面的天色尚且清亮,也不见昨日的透不出光亮的黑色,反而可以瞧见些许落日的余晖。 她们这一路,也十分的顺畅。 目标十分明确的,朝着后院的厨房走去,待用过晚饭,就又要一刻不停地前去化妆间,为晚上的表演,装扮自己。 在走出花园的树林时,鹿可特意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边,靠近右边宿舍楼的地方,草木茂密,高大的树木将后面的一切遮掩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到一丝建筑的痕迹。 但想到白玫瑰之前的提点,分明赖管事的住所,就隐藏在那一片的区域里。想来她也没有必要,欺骗自己。 今晚若是可以,定要探一探他的住所。 当然为了不被发现,她只是草草的看了两眼,就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沉默的跟随着前面的人。 夏泽兰则是刻意挤到了鹿可的边上,留心着周围的一切。 “唰唰唰”“唰唰唰”... 原本只有几人脚步声的道路上,突然响起了几道淅淅索索的声音,不同于脚步声的轻巧,厚重迟缓得十分清晰。 走在前面的几个舞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低着头注视着脚下的路,一个劲地往前走,倒是鹿可她们俩个,在听到声音的时候,瞬时抬头望了过去。 又是那个十分熟悉的身影,费力地拖拽着什么东西,“吭哧吭哧”的从菜园的另一边走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什么动静,来人迟钝得抬起了头,赫然是杨见山那张惨白又诡异的脸,而他手里的东西,竟是从柴房那边拖拽过来的另一具尸体。 当着众人的面,堂而皇之的拖进了厨房。 这下子,所有的猜测都成了真,至于另一具尸体的去处,此刻也不需要再多想了。 “他...这...”夏泽兰断断续续的说了两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鹿可安抚性的拍了拍夏泽兰的手,并没有多说什么,就跟着走进了大厨房内,坐在了圆桌旁。 不一会儿,在大厅内逗留着的吕毅、钟游、诸离等人,也跟随着其他工人们一起,来到了此处,各自坐在了餐桌旁。 高婶子一如既往的端着巨大的托盘重重地放在了餐桌之上,紧接着未发一言,又匆匆地走了出去,来回送上了另外几桌的餐食。 步履十分的匆忙,似是另一边的小厨房,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忙碌。 餐桌上的果然还有夏泽兰提到的卤味,鹿可和她交换了眼神,就着餐桌上的素菜,随意的吃了两口。 倒是另外几个舞女,和平时一样,吃得十分欢快。她们刻t意让出来的餐食,竟是被另外几人,瓜分了干净。 吃完了餐食,鹿可和夏泽兰两人,就和昨日一样,跟随着其他几位舞女,一起走了出去,路过其他餐桌时,刻意注视了诸离他们一眼,短暂的交汇了一下眼神。 午时,白玫瑰的丫鬟平儿来请她时,声音并没有刻意的遮掩,因此在门口和在房内的几人都清楚的知道这件事。 只是碍于下午大厅内在场的人过多,鹿可又得专注着排演,几人并没有来得及交谈。此刻的眼神交流也是预示着,鹿可有话向和他们说。 而交谈的时机,也自然只能在晚上舞台表演结束之后了。 前方的舞女,步伐迈得又大又急,鹿可她们自然也只能竭尽全力的跟了上去,穿过后院,穿过树林,又穿过那一片诡异的黑暗,再度进入到了昨天破碎湮灭的化妆间内。 破碎的玻璃,现在也完好无损的竖在桌面上,被黑暗吞噬的房间,此刻也再度灯火通明、流光溢彩。 之前不曾见到的红玫瑰等人,此刻也好端端的坐在了化妆间内。 “哟,今日来得倒是及时,可惜时间不多了,不然我非得拉着你们俩人,再打几圈马吊。”红玫瑰拿着眉笔,细细地描摹着自己的眉毛,明明没有透过镜子看到鹿可和夏泽兰俩人的身影,却依然在她们踏入房间的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在将眉尾细致的描摹完之后,她才扭头看向了门口的两人。 “你呀~还想着你的马吊呢?若不是你今日惫懒,也不会在此刻连妆容都没画好了。”熟稔的语气里透着些许亲昵,白玫瑰抓起桌上的配饰,一个又一个的对着镜子试戴着。 几句话也巧妙的解释了今日下午为何红玫瑰没有出现在大厅内。 “好妹妹,可别再催我了。” 她们俩人聊得欢快,一旁的黄玫瑰,倒是沉默的没有吭声。说来座位似乎就已经表示明白了三人之间的关系,红玫瑰和白玫瑰两人关系好,反倒是坐在了同一边的相邻座位,而黄玫瑰却是背对着两人而坐,除了偶尔的阴阳怪气外,并没有十分活络。 眼见着话题从鹿可两人的身上略过,她们反倒是松了口气,扬起笑容冲着红玫瑰笑了笑,就快速的告了辞,去后面的衣架上挑选衣服。 公用的梳妆台已经被全部占用了,为了防止因为玫瑰的离开而导致的空间剧变,她们必须抓紧时间,快速地整理好一切,方才能在空间崩塌前离开。 每一分一秒,于她们而言,都格外的珍贵。 根据先前人挑选穿上的旗袍,她们俩人快速的在一众衣服中,挑选了一样的颜色,紧跟着就进了一旁的换衣间,动作迅速的换上了新的旗袍。 本来鹿可还有些担心这房间里的东西可能有什么古怪,只是碍于表演时的需要,没有办法立即卸掉。 谁曾想,熬了足足一个晚上之后,鹿可又跟着其他玩家审讯了那个小厮,再度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试着取出了系统背包内的清水,洗去了脸上的妆容。 露出沉闷在水粉底下的皮肤时,脸色没有一点变动,也没有浮肿、闷痘的情况,更不要提溃烂了... 好似空间内的一应用具,都十分的正常,没有一丝害人的物质。 既然如此,今日上妆时,两人也就没有过多的膈应,动作快速又熟练的涂抹好了一切。紧接着,便又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边,等待着他人的离开。 “今日这动作倒是快了好些,好在我也收整好了,准备上台吧。”红玫瑰懒洋洋的涂抹上了最后一抹唇脂,斜睨着看了鹿可她们俩人一眼,悠悠然的开口道。 “那便走吧。”一直沉默的黄玫瑰也凑了一嘴热闹,随即优雅的站起了身,朝着门口处的黑暗走去。 在她踏入的一瞬间,化妆间内的灯光骤然熄灭了一部分,黑暗则无孔不入的从四周涌了进来,一点一点的蚕食着目前的空间。 白玫瑰也凑到了红玫瑰的身边,跟随着相继踏入了黑暗里。 满室的灯光随着她们的离开,骤然熄灭了大半,在梳妆台上树立着的镜面,也在顷刻间崩碎,黑暗快速的涌出,染着丹蔻的纤长手指从破碎的镜子里伸出,张牙舞爪地抓取着周围的一切。 鹿可和夏泽兰两人,今日的动作十分快速,早早地就候在了门边。因此在三位玫瑰离开后,听到破碎的玻璃声时,两人已经携手进入了门口的黑暗里。 第276章 在绵软的地上行踏了几步,不多时就挣脱住了囚禁她们的黑暗,重新回到了富丽堂皇、灯光璀璨的百乐门大厅内。 如同昨日一般,今日的大厅,也早就拥挤着七窍流血的客人,赖管事老神在在的等候在舞台的边缘,催促着说了几句,定神看着她们几个走到舞台上。 灯光在霎时间熄灭,大厅里喧闹的声音也顿时消散,安静的等待着演出的开始。 一束白光自头顶落下,落在红玫瑰的身上,照耀着闪闪发光的红色旗袍,夜场的演出也正式开始。 从红玫瑰的表演开始,再到黄玫瑰和白玫瑰两人上场,紧接着又是几个轮回,约莫苦熬了和昨夜差不多长的时间,这一夜的表演才总算结束了。 借着表演中的光线,鹿可自然而然也看到了台下一部分的光线,只是瞧着今日陪伴在黄玫瑰身侧的人,与昨日不太相似,就连红玫瑰的身边,也围坐了几个男人,唯有白玫瑰,还是安安静静的一人坐着。 大厅内的灯光明媚璀璨,在此刻几乎照亮了每一个角落,鹿可捏着有些酸软的手臂,跟随着舞女们一起下了舞台,又在她们即将汇聚到大厅中的客人中时,和夏泽兰两人,悄悄的拐了个弯,躲到了一边的石柱后面。 舞台本就是视觉的中心点,眼见着她们下台之后,诸离和钟游两人,也找准了时机,从大厅的角落里,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她们两人的身边。 “今日午时玫瑰相邀,你可曾遇险?” 人还未到,音先到。鹿可听到脚步声时还未抬头,就已经听到了诸离关切的问候。 她露出了一个浅笑:“没什么大事,只是简单的闲聊了几句,然后一起用了一顿午饭。不过,还是有些事情要和你们商讨一下。” “是什么事?”钟游倒是比较关心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我和玫瑰试探着聊了聊天,确认她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信鸽',然后问了一些关于出去的办法,玫瑰和我说,赖管事的手里掌握着我们的卖身契,若是攒够了钱财,倒是可以去他那里将卖身契赎回,接着便可以离开百乐门了。” “钱?这都已经是第二天了,一直被困在这里,还能从哪里找出钱来?这该死的百乐门难不成还会给我们发工钱不成?”几乎在听到的时候,夏泽兰就很是讶异,抱怨的话也在顷刻间蹦了出来。 “靠百乐门的工钱,自是不可能。我第一天就翻了自己的住所,左右不过找出了几个银元,根本不够。”摇了摇头,鹿可也否认了依靠工钱这个说法。 “我们是没有钱,但玫瑰们却有,不如想法子找她们借一借?” 他们这些底层的工人,没有多少的工钱,但百乐门的当家花旦,可不会缺那一点帮下人赎身的金银。 钟游所说的这个方法虽然可行,但也会将他们几人彻底暴露在赖管事的面前。 到时候当真还能顺利的赎回卖身契离开百乐门,并将那两个人,也跟着送出去吗? “这个法子或许可行,但暴露的可能性太大了,而那个小厮的卖身契,我们更是没有办法赎回。”接连驳回了几个法子,鹿可踌躇了片刻,方才继续开口说道:“其实,我倒是有个想法,但风险性很大。” “是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夏泽兰倒没有介意什么风险不风险的,连忙问道。 “去赖管事的住所,把卖身契偷出来。”一边说着,她一边试探着观察了另外三人的反应,在看到钟游脸上浮现的犹疑时,又补充了几句:“赖管事依靠着卖身契,可以操控百乐门全部的下人,如果我们将卖身契偷过来,或许也能试着操控那些下人,也更方便将那个小厮和他的同伴一起送出去... 若是你们觉得风险太大的话,我一人去也可。 ” “这怎么行!”听到这话的夏泽兰,下意识的反驳。 “我陪你一起。”与此同时,诸离选择了和鹿可一起。 夏泽兰这时才反应过,也急忙表达了自己的决t心:“我也和你一起,我们是同伴!” 倒是衬得迟迟不开口的钟游,里外不是人了。 “我们四人都去了,那吕毅怎么办?他还要守着大门呢?而且,你们又怎么确定,赖管事不会突然回去自己的住所?” 思索了半天,终究是让他找到了借口。 “所以,我想着是趁今晚去。赖管事稍后就会来喊三位玫瑰上二楼的包厢,之后除非像昨天一样发生天大的事,他应该是不会出来的。而吕毅昨日就受了伤,他的工作又不允许他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时候擅离职守,还是放任他待在这吧。”鹿可头头是道的分析了一通,目光扫过了诸离和夏泽兰两人,最后又落到了钟游的身上: “钟游,你若是觉得风险太大,倒是可以留在大厅接应我们,假如赖管事遇到什么事中途出来了,还要烦请你给我们通风报信。” 既然他不想去,不如就帮他想个办法,能及时通风报信尚且也还可。 “我...”犹豫了半晌,钟游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要一同前去的话。 “那...赖管事的住所在哪里?鹿可你知道了?” “午时玫瑰和我提了,是在你们的住所和树林的交界处,应该是被大片的树木挡住了,到时候或许还要找一下。”将大致的位置说了出来,鹿可又对着钟游说,“你若是报信的话,跟着赖管事他们过来,在附近闹出些动静即可。” “好,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注意赖管事的行踪。”最终,钟游还是选择了留在大厅里,“等下,我也会告知吕毅。” “有劳了。” 正当他们几人商讨完毕之后,大厅里就出现了别的动静,鹿可他们寻声望去,就看到了赖管事站在三位玫瑰的身边,笑成了一朵老菊花,各种谄媚。 不一会儿,玫瑰们就跟着赖管事一起,走上了二楼的包厢,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鹿可他们行动的时机,此刻也终于到了。 第242章 也正是最好的时机。 在看到他们四人上楼之后,鹿可、夏泽兰和诸离三人,又多等待了一小段时间,确认赖管事正忙着应酬楼上的宾客,无暇顾及楼下的客人,也无暇顾及楼下的舞女和工人后,方避开了大厅众人的视线,悄悄离开了喧闹嘈杂的大厅。 门外, 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遮天蔽地的, 掩盖住了所有的一切。除了黑暗,他们再不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这也...太黑了。”看着眼前的无孔不入的黑暗,夏泽兰不经意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既然没有麻绳,为了各自的安全,不如我们牵着手?” 而诸离望着眼前的黑暗,好似分析着目前的状况,却暗戳戳的藏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好耶,我这还有手电筒。”听到诸离建议的夏泽兰,随即就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挽住了鹿可的右手手臂,另一只手则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手电筒,打开了手电筒的开关。 白炽的灯光往前照去, 只照得清前面两米范围内的景象。 鹅卵石小道在灯光的照射下略微泛白,两侧的杂草与树木, 则依然是深邃的墨色, 但也足以看清大致的轮廓。 在鹿可正想取出自己背包里的手电筒时,站在一旁的诸离已经快步的走到了她的身边,宽厚又带着细微薄茧的手掌,径直覆上了她的左手,指节弯曲,双手交叠。 温热的触感从手掌的贴近处传来,令鹿可一瞬间有些怔愣。 诸离却动作快速的将左手背在了身后,指尖掐出了一缕灰雾,幻化成了手电筒的模样,假装是从系统背包里取出的,迅速打开了开关,又拉着另外两人,直接就往前面走去。 走在最前面的诸离,嘴角弯弯,浮现出隐秘的笑意。 这是完全没有给鹿可反应的时间,就被诸离和夏泽兰两人夹在了中间,在漆黑树林的鹅卵石小道上,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动着。 树林间的小道,虽然狭窄,但还是勉强可以并排挤得下她们三人。毕竟鹿可和夏泽兰都是些身材纤瘦的女生,诸离虽然是男子,可也是正常的体格,并不臃肿。 “你们小心些,尽量不要踩到两边的草地。” 脑袋里突然闪现过了杨见山死时的画面,想起他脚上沾染着的泥土和草屑,心中顿生警惕,踌躇着开口,提醒了两人一句。 “怎么这么说?”夏泽兰一边挽着她的胳膊,一边扫视着灯光范围内的事物,还不忘回应一下鹿可的话。 “杨见山死的时候,我曾瞧见他的脚底沾上了不少的泥土和草屑,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死亡的诱因,但安全起见,能不踩到就不踩吧。” “好,那就听你的。”左侧的诸离,跟着也附和了一声,身体也不自觉得向她的方向倾斜了一点。 但又保持着恰好的距离,不至于让鹿可升起反感的情绪。 倒是夏泽兰,借着都是女生的便利,挽着鹿可胳膊的手更紧了些。 第277章 “对了,我们是直接从林子里去找赖管事的住所吗?” “还是不了吧。”鹿可摇了摇头,“树林里的鹅卵石小道有很多个岔路口,也不确定到底是通向哪里,这样太浪费时间了。反而不如直接从男生宿舍那边寻找更快一些。” “没错,况且这里的黑暗也十分古怪,鹿可又提到了草地可能存在的危险,为确保安全,还是离开这片林子再找寻。”对于鹿可提出来的想法,诸离向来是没有什么反驳的想法的。 “行行行,你们俩一唱一和的,倒显得我是个外人了。鹿可,我们俩可才是最亲的~” 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夏泽兰竟是把内心的腹诽直接说了出来。 她可算知道诸离是个什么心思了,当着她的面就耍这些小手段,眼里也看不到别的人,唯独会跟着附和鹿可说的话。无论是说些什么,都是十分的赞同。 想到初次见面时,又是费劲心力的去包间送餐,又是第一个抢着和鹿可打招呼... 啧啧啧... 虽然是知道他是什么心思,但瞧着另一位当事人迟钝的反应,夏泽兰也没有挑明的想法,倒是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再和鹿可更加贴贴,气气他。 “胡说什么...”听着夏泽兰的一顿柔声软语的撒娇,之前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倒是令鹿可无奈的笑了。 百乐门的工人们,大都聚集在大厅内,现在的后院,除了要准备餐食的厨房外,怕是也没有几个人存在。 因此在这小树林中,他们三人说话倒也没有防着他人,但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出口的话语,也只回荡在附近的两三米左右。 幽深又阴冷的黑暗,一直围绕在他们的四周,伴随着时不时吹起的冷冽风声,站在中间的鹿可倒是还好,大部分的风声都被另外两人阻挡了。与诸离相握的手掌处,时不时有温热传递过来。 右边的夏泽兰和她穿着同样款式的旗袍,不知不觉地离鹿可更近了一些。 这条道路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大概在黑暗里走了三四分钟后,他们三人终于从被黑暗完全遮盖的树林里走了出来,见到了一路挂着红色灯笼的后院。 鹿可动了动自己的左手,试探着就要从诸离的手心处抽离,一时间竟没有挣脱开来。 “不是说赖管事的住所,在男生宿舍楼和树林的交界处吗?或许他的住所也被黑暗笼罩着,不如先去那里瞧瞧。”寻了个还算合理的借口,诸离慢吞吞的解释道。 “住所在哪尚不可知,还要探查一番,还是各自分开更节省时间。”说完这几句,鹿可就强硬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在意识到鹿可使劲的时候,诸离下意识的松开了自己的手,避免了因为用力的挣扎而造成的疼痛感。 心里是不可避免的叹惋。 罢了,不能操之过急。 只是—— 诸离在原地停留了几秒钟,眼眸里的天真和稚嫩全然消失,剩下的尽是炽热和疯狂,定睛凝视着鹿可转身离开的背影,逐渐也升起了一丝苦恼。 她的情感萌芽,是否太迟钝了些。 男生宿舍的位置,就在鹿可和夏泽兰所住的那栋楼的对面,因此,即便是第一次过去,她们俩人也有些轻车熟路的t。 不一会儿,就到了大楼与树林的交界处。 这片区域并不是后院的大路,路旁也没有挂着什么红灯笼照明,只剩下天上的银月,洒下的些许微弱的银光。 鹿可早在踏入这片区域时,就取出了自己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和夏泽兰两人分开了,各自用手电筒的灯光照射着附近的树林,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进入的小路。 原本站在原地的诸离,也早就追上了她们俩人的脚步,跟着在附近探查了起来。 百乐门的树木都有了些年头,个个都十分的粗壮,大约都有三四米高,十分轻易的就可以把一座平房的院子盖住。 再加上这片树林的特性,因为黑暗的阻挡,灯光只能照清两米范围内的东西,一时间,只看到了高大的树干,并没有找到住房的影子。 “啊!在这儿!” 负责勘察另一边的夏泽兰突然发出小声的惊呼,紧接着就是涌上心头的狂喜。 “找到了?”听着夏泽兰的兴奋劲,鹿可急忙寻声问道,身下的动作也不慢,朝着夏泽兰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这里有条小道!”指着一边几乎被枝叶掩盖的小道,夏泽兰欢快的喊道。 走过去的鹿可,顺着她的手指,确实看到了一条小道。大约只有一米多高,半米多宽,四周都是伸展过来的树枝和树叶,遮挡了大半部分,又缠绕在一起,衬得那条小道的入口像是个洞口。 若是再小一些,估计会被别人误认为是狗洞。 “似乎不太方便进去。”刚刚到达两人身边的诸离,手中的灯光也跟着扫视了入口一圈,得出了这个结论。 “那有什么的?把这些树枝扒拉开不就好了?”夏泽兰有些不以为意,伸手就要扒拉上面一点的树枝。 “等等!”心底生出一丝不好预感的鹿可急忙拽住了夏泽兰的手,将她拉离了入口的位置,“不知道这里的树木有没有什么古怪,还是谨慎些。” 说完之后,她撒开了拉着夏泽兰的手,手电的灯光在地上来回扫了一圈,终是发现了一截枯掉的树枝。 没有任何威胁性的躺倒在地上。 鹿可捡起了地上的树枝,鼓足了勇气,才将树枝的另一端戳向了上方缠绕着的树枝。 仅仅是在刚刚触碰到的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道就从树枝堆里传了过来,原本牢牢扒拉在一起的树枝,突然如同游动的蛇类一样,快速的动了起来。 仿佛瞄准了猎物,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卷上了枯掉的树枝,并且拖拽着往上面挪动。 巨大的力道令鹿可脚下一崴,在整个人就要大力带上去时,她立即松掉了手中的枯枝,骤然失去拖拽力量的她,身体就要向下倒去。 “鹿可!”刚被鹿可劝阻了没有冒然行动的夏泽兰,完全被吓了一跳,压抑在喉咙里的尖叫声顿时喊了出来,她连忙上前企图接住即将摔倒的鹿可。 却被时刻注视着鹿可的诸离抢先一步,双手稳稳的握住了鹿可的双臂,摔下来的鹿可脑袋冷不丁的撞到了他的胸膛,又在即将站稳时,抬头时磕到了他的下巴。 沉闷的两声“咚”“咚”。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人异口同声的关切询问,在同一时刻说了出来,竟奇异般的交叠在了一起。 “我没事。”摇了摇头,鹿可站稳了身体,从诸离的怀里脱离了出来,伸手不由得摸了摸刚刚撞疼的额头和后脑勺。 “没事就好。”诸离也适时的松开了自己的双手,胸口的疼痛倒是还好,下巴被磕的那一下,有点红肿。 “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脚下踉跄的夏泽兰这时候也扑了到了鹿可的身边,满眼的关切。 “只是试探一下,这些树木有诡异,还是尽量不要触碰到。”忽略了身上疼痛的鹿可,略微解释了一下,抬眼就看向了刚刚发生异动的树木。 被卷起的枯枝,已经在枝条的大力缠绕下,断裂成了几段,掉在了地上。而那疯狂蠕动的枝条,也在顷刻间恢复了原样,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似乎是因为没有捕食到猎物。 “那还怎么进去?趴着吗?”夏泽兰松了一口气,也又闲心开始思考起对策。 都已经到了这里了,如果因为这些会动的枝条,错失了进去的机会,下次怕就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或许都没有下次了,今天已经是副本的第二天了,此次的副本只有三天,明天百乐门的幕后大老板二爷又要宴请贵客,他们估计也没有办法脱身出来。 并且,副本的最后一天,向来不会太平。 “这入口,刚好可以让我们蹲着或者趴着走过去,只是趴着会更安全一些,也更能避开上方的树枝。” “行,那就趴着进去吧,你们毕竟是女生,就让我在前面先打个样?” 在这种时候,诸离自然不会让鹿可做第一个,而夏泽兰,又有些让人不太放心,总结下来,也就只好他来当一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 仅管这所谓的副本,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威胁。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他冲着二人点了点头,就率先靠近了树林的入口,趴在了鹅卵石的地面上,右手握着手里的手电筒,一点一点的向里面挪动。 鹅卵石的小道十分的冰凉,手电的灯光也只能照到两米左右的地方,但因为趴在了地上,脑袋距离上方的树枝有一段距离,十分的安全。 至于双手双脚,只要不刻意触碰到鹅卵石小道外面的杂草和泥土,都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诸离他本身的块头就有些大,见他都可以趴着进入,并且四周的树木都没有任何的动静,鹿可也就知道了,这个办法确实可行。 第278章 为了抓紧时间,她也毫不含糊的跟着趴了下来,一寸一寸地爬进了幽深又阴冷的黑暗里。 最后的夏泽兰,自然也不会傻愣在原地,看他们都进去了,外面只剩她一人也不太安全,紧跟着也趴下了身体,学着前面两人的样子,爬了进去。 好在这一段路并不是很长,只是攀爬了大约四五米的距离,四周缠绕在一起的树枝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注意到四周树木变化的诸离,停下了继续攀爬的动作,他转了个身,仰躺在地面上,手中的手电筒朝着上方照去,两米的范围内并没有看到垂落的树枝。 已然到了宽阔的地带。 登时便坐起了身,对着后面的两人说道:“这里已经开阔了,大约过了四五米的距离,你们小心些。” 说完诸离自己便站了起来,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在看到鹿可的身影时,连忙伸出手拉她起来,至于最后的夏泽兰,则是靠着鹿可的拉拽,才站起了身。 “走吧,应该快到了。” 三人聚集在了一起,鹿可看了看两人,也不耽误时间,转身就朝前面走去,另外两人也跟着走了过去。 这片有些开阔的地带,离赖管事的住所已经很近了。大约不过又走了两三米的距离,他们就瞧见了两米内的一个住所。 并不是什么院落,只是间普普通通的平房,但占地面积应该有些大,仅管鹿可他们没有清晰的看到房子的轮廓。 可光是想到赖管事的身份,就能有所猜测。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扇紧锁着的大门,门上的锁扣处,还挂了一把拳头大小的铁锁。 有点难搞了。 只想到了来这里偷卖身契,却没有预想到自己不会开锁。 “你们...会开锁?”夏泽兰看着面前的铁锁也有点傻眼。 鹿可扭头看向了一旁的诸离,没记错的话,他曾撬开过上个副本医生的门锁,只得开口问道:“诸离,这个锁,你可以开吗?” “我试试。”诸离自然没有推辞。 把手电筒塞到了衣袍的袖子里,再次假装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几根铁丝,缠绕着,就塞进了铁锁的锁眼里,前后左右来回试探着晃动。 看着诸离尝试开门的背影,鹿可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也不是她不想学着开锁,只是回去系统空间试了几次,甚至还买了本相关书籍,但多次尝试下来...鹿可发现自己真的不是开锁的那块料。 如果只有她的话,她说不定会t想办法直接把眼前的这扇木门给劈了,可这样闹出的动静就太大了,必然也会被回来的赖管事发现。 到时候,说不定整个百乐门都要戒严,甚至大肆搜查,又或者是整体整顿。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 诸离并没有耽搁太长时间,也没有硬装作自己有些吃力的样子,随意的折腾了个两三分钟,就把眼前木门上的锁给打开了,顺手又推开了关实的这扇木门。 “有点本事嘛。” “辛苦你了。” 夏泽兰和鹿可的声音,一前一后的响起。不同于夏泽兰的夸赞,鹿可的反应倒是显得有些平淡。 “不辛苦,小事一桩。”诸离将袖子里的手电筒取了出来,一边照亮着房间内的一切,一边又回答着:“房间里瞧着是没人,也看不出来什么机关,进去看看?” “进去吧,卖身契大概率会藏在赖管事的房间内,到时候着重翻找一下。”这都到了门口了,且已经打开了房门,哪里还有不进去的道理。 随即三人便相继着走进了赖管事的住所,各自拿着手中的手电筒照射着房间内的摆设。 鹿可率先看到了房门墙壁处悬挂着的一根细绳,看着似乎是连通着上方的吊灯,当即拉了一下那根细绳。 “啪嗒。” 一声清脆的响动,满室的黑暗在顷刻间就被吊灯昏黄的光芒吞噬,露出了藏匿在黑暗里的一切。 这里的树林本就十分诡异,手电筒的灯光都只局限在两米范围内,自然也就不必担心房间内的灯光,会透出树林传递出去了。 此刻开着灯,倒是方便了他们在赖管事的住所里探查。 赖管事的住所,看着并没有富丽堂皇,也没有太多的价值。瞧着大约有二三十平米,但在左侧的墙壁出,还留着两扇紧锁的房门。 现在他们看到的,就只是住所的客厅。中间位置摆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桌子每一面都有一张红木的圆凳,桌面则摆着一套茶具,放在了托盘内。 八仙桌的后面是一张长长的案台,上面是四个抽屉,下面是四个柜子。案台上摆着一些瓜果点心,还有几个酒坛。 以及一个盖着红布的奇怪东西,在它的面前还摆放着一个小小的香炉,香炉上还插着两根香,只是因为主人离开了太久,插在里面的香已经被燃尽,剩下了不能燃烧的木杆和一炉子的灰烬。 结合着看起来,那些摆放着的瓜果点心,倒是给予那玩意的祭品了。 鹿可并不知道那红布下面是什么东西,只知道看向它的时候,心里就涌起了一阵烦躁感,浑身的情绪都开始向着不好的方向转变。 直到她挪开视线,这种感觉才淡了下来。 扭头看向了屋子的其他地方,左侧因为有木门存在,所以只是在门旁边摆放了几个盆栽,清新一下室内的空气,而右侧则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几个装饰用的木架子。 粗一看,就是展示用的置物架,架子上放着一堆的摆设,有简单上漆的古玩,也有花纹漂亮的瓷器,还有陶瓷捏制的雕塑,以及小盆的盆栽、花瓶等等... 种类繁多,也彰显了赖管事的权利地位。 一般打杂人的房间内,可没有这些稀罕的物件,就连鹿可她们这些舞女的房间内,都没有。或许玫瑰们的院落里会存在吧,但也不是她们现在就知晓的。 另一边,诸离在进来之后,扫视了一圈屋内后,就自觉的走向了左侧的两扇木门,尝试着打开上锁的房门;夏泽兰则是这里瞧瞧,那里瞧瞧,最后找上了有着抽屉和柜门的案台,一个又一个,全部打开。 长长的案台里面,并没有藏着什么东西,都是些囤积着的常用物件,例如纸张、笔墨、碗盆、布料等等。 倒是桌上被红绸盖住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带着心里烦闷的情绪,夏泽兰伸出双手就要揭开上面的红绸。 “别碰!”看到这一幕的鹿可急忙上前阻拦,双手不经意的打掉了夏泽兰伸出的双手。 “你干什么呀!”回应她的,是夏泽兰带着怒气的质问,而随着她愤怒地看向鹿可时,心头萦绕着的愤怒,莫名的消散了几分。 “我...” “卧室门开了。” 第243章 两道声音。 出自在场的另外两人,但却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了鹿可的耳边。前者是夏泽兰因为莫名其妙的怒气而说出的略带歉疚的声音,后者是诸离刚刚打开卧室房门时的询问。 甚至于在昏黄的灯光下,她可以看清站在面前的夏泽兰在阴影里的面容,带着些许的迷茫和慌乱。 我...这是怎么了...夏泽兰的内心也涌上了莫名的疑惑。 “这红布底下的东西有古怪,不要看它。夏泽兰,我们去赖管事的卧室。”有了先前的经历,鹿可自然是知晓红布下面的古怪,面对夏泽兰突然升起的愠怒,也没有过分的责怪,拉着她的手,就往诸离那里走去。 “ ...对不起,我刚...也不知道怎么了。” 仅管鹿可并没有计较,但夏泽兰还是平添了几分羞恼, 她刚莫不是中了邪,踌躇了几秒还是张口道了声歉。 “不要盯着红布细看,它似乎能激起愤怒的情绪,我刚刚观察时也觉得心里烦闷,挪开视线就好了。” 倒是没有说什么原谅的话,鹿可只是讲述了一下自己当时的感受,就略过了这件事。 她们的时间都十分紧迫,没有必要揪着这些细枝末节吵闹着不放,再者,夏泽兰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不察被那东西蛊惑了心智。 诸离虽然也知晓他们那边的动静,但专心致志在开锁的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因此在她们俩人过来时,问了一句:“怎么了?脸色似乎不太好。” “赖管事在案台上不知供奉了什么东西,光是看着就能滋生怒气,等下若是不小心瞧见了,记得快速移开视线。”没有解释太多,鹿可只是提了一下案台上那古怪的东西。 随意的点了点头,诸离借着大厅内的灯光,找到了赖管事卧室里面吊灯的开关,随即拉了一下。 同样昏黄的灯光洒满了室内,照亮了赖管事卧室的全部场景。和外面的客厅一样,看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双人的床铺、两侧红木的床头柜、占据整面墙的衣柜、四方格的窗户、红色绸缎的窗帘... 只是,那满眼的血污,却硬生生的破坏了那份普通与平凡。即使是躲在树林的深处,也没有办法逃脱血案的发生。 第279章 他的卧室内,如同鹿可居住的房间一样,到处都是四溅的血液,地上、床上、墙上、衣柜上、天花板上... 一眼望去,满目狼藉。 丝绸制成的床单、被褥,也混合着血迹被卷成了一团,扔到了地上,还踩踏上几个血脚印...至于床柜和衣柜,抽屉被拉开,大喇喇的暴露在空气中,衣柜的柜门也被大力的卸掉,其中一扇被随意的丢在了一边,另一扇半掉不掉的悬挂在边缘处,曾经被拧紧的螺丝现在松松垮垮的就要掉下来... 里面悬挂着的几件衣袍被大力的扒拉到了一边,几件只剩一半挂在了衣架之上,差一点就要掉下来。 至于底下的那些叠起来的衣服,也似是被人翻找后的模样,皱皱巴巴的被团在了一起,有的扔在了地上,有的还在衣柜里。 鲜血溅在红绸布的窗帘上,留下了暗色的星点痕迹,掀开窗帘,同样可以看到糊在窗户上的血迹。 “这里...当真还能找到所谓的卖身契吗?”身后突然传来了夏泽兰充满疑虑的问话。 也不难怪她会发出这样的疑惑,赖管事的房间分明就像是被什么人搜查过的,十分的混乱,几乎没有什么彻底完好的存在,除了头顶的那一盏吊灯。 虽然说鹿可当时在天花板的灯罩里发现了此次副本的规则,但副本也不可能把几次三番的把东西藏在同样的地方。 因此粗略的打量了几眼天花板上的吊灯,她就挪开了视线。 “卖身契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摆在明面上,我们多注意一下,房间内有没有什么暗格或者机关。”就好比她也曾在自己的房间内,找到几个藏在衣服内的银元,鹿可并没有像夏泽兰一样焦虑,宽慰着说道:“照理说,赖管事管t理着这么大的百乐门,不应该如此的清贫,想必他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财宝,会和那些卖身契摆在一起。” “先找找看吧。” 见两人都这么说,夏泽兰也只得点了点头,跟着走进了赖管事的卧室里,学着鹿可他们的模样,开始翻找起来。 在她的身后,客厅的灯光忽得闪烁了两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邪风,轻轻地吹起了红布的一角,露出了半截乌漆嘛黑的粗糙雕塑。 然而在房间内的三人,却完全没有察觉到。 鹿可沉寂于翻找赖管事卧室里藏匿东西的暗格,几乎是每一个角落都翻找了一遍。床头柜的抽屉是一些日用的东西,比如手帕、雪茄、火柴和烟草等等,挪开床头柜的地面,是结实的木地板,把柜子翻了个面,下面也是平整的木板。 衣柜里面除了些皱皱巴巴的衣物外,也没有再藏匿着什么东西。她试着敲了敲衣柜的木板,声音很是沉闷,不像是有什么暗格的样子。 夏泽兰把床上卷起来的被褥都扒拉到了一边,伸手拎着两边抖了抖,被褥虽然有些沉重,但也没有抖落出什么东西,她又伸手按了按,在摸到一片又一片的柔软后,才把这些丢弃在了一边。 直接将床上的床垫掀起,细致的搜索了一番,最后只剩了光秃秃的床板。床板是一块又一块七八公分粗细的木板拼凑组成的,拼凑之间有一两公分的缝隙,足以可以看清木板下面的东西。 可惜的是,床板的下面,也只是经年累月下积攒下来的灰尘,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害怕没有搜查干净,他们三人还携手将赖管事的床挪到了另外的位置,低头查看了那一块的地板。 一无所获。 赖管事的房间被人闯入搜查过,又弃置了很长的时间,他的卧室里都堆积着厚厚的灰尘,以及斑驳的血脚印、凝固的血渍。 因此很难从灰尘的厚薄中,分辨出暗格的所在位置。 “他到底把东西藏哪里了?”三人一顿费力的翻找之后,夏泽兰背靠着身后的墙壁,疲惫又泄气的嘟囔道。 几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翻找过了,都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 这房间难道仅仅是赖管事用来休息的住所?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不会放在这里? 鹿可并不这么认为。将东西摆在公共的地方,才更是不可思议,百乐门的大厅和二楼的包厢,都是客人可以去的地方,不可能会藏匿着所有人的卖身契,至于那些下人,哪个管事会把卖身契交给下人保管? 最重要的东西,难道不应该贴身保管吗? 她看了看同样尽力了的诸离,又看了看倚靠在墙壁上的夏泽兰,目光却是突然落到了她身后的墙壁上。 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根据上一辈留下来的老传统,是不是最爱将值钱的物件藏匿在墙壁中或者地板里? 毕竟遇到了那些烧杀劫掠的贼人,也大概率只会搜刮一些表面上的财物,最后将所有的东西付之一炬。怎么也不可能把墙壁凿穿?更不可能把地皮都铲掉吧? 而放火,也很难把墙壁和地板烧穿... 因此,这房间中的墙壁或者地板才是重中之重。 “重点看一看这里的墙壁或者地板存不存在空心的地方,这个年代的人,都喜欢把东西藏在墙壁里,或者挖个坑埋地里。”想到就说了,简单的说了两句之后,鹿可随手拿起了附近的一个摆件,敲上了旁边的墙壁。 一时间,房间里就响起了“叮呤咣啷”的声响。 见状,诸离和夏泽兰也不好歇着,同样敲击起了周围的墙壁和地面。庆幸此刻的树林里并没有其他人存在,他们的这些举动,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噪音。 不多时,一个别样的声音就在鹿可的耳边响起,清脆的有些过分了,随意找了一块扔在地上的布料,擦拭了一圈周边的灰尘,隐隐约约瞧见了有些粗犷的边缘。 “在这里!”她呼喊了另外两人一声,随即又开始翻找了四周的物品,看看有没有什么比较薄一些的金属可以把这一块的金属撬开。 鹿可的背包里只有唐刀和匕首两件物品可以适用于现在的场面,但是唐刀的刀刃极薄,又十分的长,不太方便;至于匕首则被她放在收纳箱内,而且因为之前撬停尸间的门被撬弯曲了,同样不太适合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些东西拿出来。 所以她只能尝试着寻找一圈别的物件。 “这里?是这边的缝隙大了一些吗?”夏泽兰看着面前被特意擦拭过的墙砖,再次确定了一遍。 “嗯,这块墙砖下面的声音有些清脆,听着是空心的。”闷头寻找金属物件的鹿可,头也不回的回答。 “ ok ,懂了。”说着夏泽兰就蹲了下来,随手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匕首,插进了墙砖的缝隙中。 来回试探着将那一块墙砖撬开一点缝隙,她的这点动静自然也引起了鹿可的注意,紧接着就凑到了夏泽兰的身边。 仅仅是一旁匕首还是有些吃力,来回的拨弄不过就只是让钻块左右的晃动了几下,根本没有办法取出来。 “让我来试试。”看着围堵在这里的两人,诸离也捏造了一把匕首,走到了两人的身边,扭头看向夏泽兰:“你的匕首可以借来用下吗?” “啊?...可以。”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夏泽兰有一瞬间的怔愣,紧接着就将手中的匕首递给了诸离。 诸离拿着两把匕首,分别插入了上下两边的缝隙中,凝神注视着眼前的墙砖,双臂保持着一样的稳定度,一点一点的慢慢扒拉着嵌在里面的砖块。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墙砖也在十分缓慢的挪动出来,豆大的汗珠也从他的额头上冒出,顺着干净流畅的下颌线,掉入了下方的衣领中。 在墙砖挪出了约莫两寸的时候,凑得极近的鹿可急忙说了一声:“可以了。”紧接着她便伸出两指捏住了砖块露出来的边缘,试图把它抽出来。 “小心!”瞧着鹿可着急伸出来的双手,诸离立即将手中的匕首从另一个方向撤离,声音里也带着一丝急躁。 系统出品的匕首向来锋利,若是不小心碰到了必然鲜血如注,她太急切了。 可是也没有办法,他们耽搁在这里的时间太多了,也难免鹿可会有些急躁。 手中的匕首交叠着放到了一起,诸离伸手帮着鹿可一起,齐心从墙壁上取出了那块墙砖。 里面是黝黑的洞口。 正当诸离要将手中的匕首交还给夏泽兰时,鹿可已经动作快速的取出了手电筒,照了照黝黑的洞口,在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后,拿起了下面空置着的砖头上面的一个巴掌大的木盒。 虽然是巴掌大的大小,但厚度,却和砖块的高度,只相差了一两寸。十公分长、五公分宽、四公分高的木盒,并不只有一个,而是有三个。 分别放在这块被取出来的砖块里面的洞口里。 在鹿可取出了一个木盒之后,诸离和夏泽兰也分别取出了一个木盒。木盒也是红木的,上面悬挂着一把小锁。 只是锁扣确实有些小,几乎不需要诸离特意撬锁,他们借着匕首的力道,都能轻易的撬开。 第280章 鹿可取出的木盒里,放置着的是一沓的纸张,被折成了两半,全部塞在这个盒子里,打开一看都是卖身契。 卖身契上写着的是:我今日自愿以五枚银元的价格卖身于百乐门为奴,听从主家的吩咐,十年内不得赎回。 而在卖身契的下面是时间和名字,还有按上去的红手印。 「公元一九三九年十月十四日,杨见山。」 再往后分别是钟游、吕毅、钟游、鹿可和夏泽兰的卖身契,接着才是其他人的名字:乔二林、高秋梅、刘大鹏、宋小海... 他们这些玩家,又是在什么时候签订了这份卖身契?是在进入副本的刹那?还是早就刻意编好了,只等写上他们的名字? 不得而知。 但玩家们签订卖身契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倒是后面这些人卖身契签订的时间并不一致,但间隔的时间都没有太过久远,就连卖身的价格都是一致的。 可想而知,在这个时代的人命,是多么的不值钱。 “找到了。”粗略的看了一圈手中的卖身契,鹿可才将手中的卖身契递给了另外两人。 夏泽t兰正撬开了她拿出的小木盒,是一盒七八层新的银元,她一枚一枚的扒拉开,直到触及盒底的木板,都没有发现别的东西。 至于诸离,也不知是否该羡慕他运气好,他拿到的木盒最终,打开了更是晃花了眼,是一盒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小黄鱼。 约莫有五六根。 没想到赖管事在百乐门干了这么久,倒是捞到了不少的私房钱。 虽然看着眼馋,但鹿可并没有将这些小黄鱼打包带走的打算,早在前几个副本时,她就发现,这些副本里的东西,根本没有办法带到自己的个人空间内,也没有办法带到下个副本里。 “可恶,居然连我们几人的卖身契都有。”夏泽兰第一眼也看到了摆在了最上面的玩家们的卖身契,接着又问道:“那...这些卖身契要怎么办?” “先收着吧,这些卖身契,说不定还能派上别的用场。”如果可以,鹿可也想现在就将这些卖身契付之一炬,但想到百乐门的其他员工们,这些契据,说不定可以掣肘他们,便想着留下来。 “那就谁发现的谁保管?不过我自己的,我要抽出来。”眼睛滴溜溜的在鹿可和诸离的身上转了一圈,夏泽兰笃定诸离应该不会和鹿可抢东西,在暗示了让鹿可保管之后,又从中抽取了自己的卖身契,光明正大的收了起来。 之后才将手中的卖身契递给了诸离。 诸离大致翻了翻,不急不缓的取出了自己的卖身契,就将那一沓重新交还给了鹿可。 把其他几名玩家的卖身契挑了出来,鹿可才将剩下的纸张重新收纳了起来。 想了想,反正他们也见过了自己的医药箱,当即不避讳的把那些卖身契都塞入了医药箱里,连同那颗白玉珠子一起,收纳进了系统背包里。 仅管赖管事的房间早就一片狼藉,但他们三人还是将木盒重新塞回了墙洞中,又将取出的砖块重新塞回去,故意抖落了一点其他衣服布料上的灰尘,再将房间的其他家具复原,方才准备离开。 只是刚到门口时,就陡然瞧见了地面上的一个小玩意儿。 乌漆嘛黑的粗糙雕塑,扭曲又奇怪的身体,像是触手堆叠在一起的八爪鱼,诡异的盘在了一起,露出了半双腥红的眼珠。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还不等心中的疑问解开,那股熟悉的躁郁又愤怒的情绪又涌上了心头,渐渐聚变成了满腔的怒火! “不要看它!” 几乎不用思考的,鹿可霎时间就明白了眼前的这个鬼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了。是赖管事放在案台上的每天祭拜的红布底下的那个玩意,只是粗粗的看了几眼,心头满溢的愤怒情绪,就已经开始折磨着鹿可的心神。 促使着她去做一些破坏性的动作,甚至隐隐有毁灭一切的冲动。 好在她本身就不是什么易怒的人,在自己的情绪剧烈起伏时,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东西的不对劲,而夏泽兰和诸离两人,有了鹿可进房间前最初的提醒,和刚刚的喊声,同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立马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了红布的阻拦,无论他们转向了何方,都能瞧见那尊丑陋的雕像,并且可以感知到,那双腥红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 无端的怒意,凭空的升起。 黝黑的瞳孔里仿佛也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四周的,似乎也不是同伴,而是积怨已久的仇敌。 在发现挪开视线之后并不能躲避那丑东西后,鹿可当机立断的关掉了卧室的灯光,并在夏泽兰即将暴起时,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闭上眼睛,不要看它。”轻轻柔柔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 骤然失去光明的夏泽兰,视线里蓦地失去了那尊雕像的影子,伸出的双手还是抓上了捂住她眼睛的鹿可的手臂。 只是这并不是轻轻的抓挠,而是下了狠手,即使在最后关头意识到了不对,夏泽兰的手指还是划破了表皮的血肉,滴下了零星几点的鲜血。 地上的雕像,瞬移着跑了过来,露出了遮挡住的嘴巴,张嘴快速的接住,并抿唇舔舐了几下。 看到这一切的诸离,原本没有什么怒意的他,都有些气愤,伸脚就想将这丑东西踢走,却又在意识到这是副本时,收住了自己的脚。 所谓的副本,是给予他们的考验,诸离并不想干预太多,否则一切,都丧失了意义。 “鹿可,夏泽兰,你们在附近吗?” 因着她们两人站在诸离的前面,鹿可又因为安抚夏泽兰的情绪,挨得很近,诸离便伸出了双手,装作寻找她们的样子,睁着眼在半空假装摸索了一会儿,才委委屈屈的拉住了鹿可另一只手。 指尖的滑嫩,令他烦躁的情绪,稍稍缓解了几分。 “在这。” 鹿可一手捂着夏泽兰的眼睛,另一只手被诸离拉住了,她仿佛是棵大树,带着两个悬挂在她身上的树袋熊,一步一步的,闭着眼睛,回忆着住所大门的位置,拖着两人向大门口走去。 原来仅仅只有十几步距离的大门,硬生生的走了三五分钟,才摸到了门框的边缘。 只是当她想伸手拉拽一下控制着吊灯开关的悬挂着的细线时,就有些不方便了。 “夏泽兰,你闭上眼睛。” “...好。” 之前情绪十分不对的夏泽兰,早在鹿可捂住她眼睛时就平复了下来,心里的怒意也消散了很多,她怀着愧疚的情绪听话的应了一声,乖巧的闭上眼睛。 而鹿可则拉着强硬不肯松手的诸离,摸索着门框边缘的细线,拉下,关掉了灯光。 又摸索着回到了原地,拖拽着夏泽兰和诸离两人一起走出了赖管事的大门。 在回头关上大门的瞬间,鹿可睁开了眼睛,不出意外的,对上了黑暗中的一双腥红的眸子。 紧接着,关上的大门阻隔了渗人的目光。 第244章 肆虐的怒火。 终究因为一扇薄薄的木门, 偃旗息鼓。 那双泛着腥红的眼珠,也连同被鲜血浸染的房屋一起,重新被锁在了眼前的木门之后。 是的,初次进入赖管事的住所时,他客厅的摆设物件都十分的平常,甚至带着些活人生存的迹象。可在鹿可他们拿取了卖身契离开他的卧房时,除了那尊诡异的雕塑外,她的余光同样瞥见了一丝客厅内的场景。 原本整齐摆放的物品歪歪扭扭的倾倒在了地面上,地面上皆是一些凌乱又驳杂的血脚印,但在那一尊诡异的雕塑面前,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并且鹿可在拖拽着另外两人离开来管事的住所时,脚下似乎也踢到、踩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好在,此行的目的还是达成了。 仅管并不清楚那一尊诡异的雕塑是怎么揭开红布并跟随着他们移动的,但它似乎也并没有破门而出的能力,终究是消失在了三人的视野中。 “鹿可,对不起,刚刚我又犯了浑,你...没事吧?” 骤然置身在黑暗的树林之中,满屋的灯光已经熄灭并且被隔绝, 周身尽是微微吹拂的冷风和风声带来的草木泥土的清新芬芳。 剧烈起伏的暴怒情绪,也在夏泽兰的心里渐渐地平息,她浑浑噩噩的脑子也逐渐变得清明,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着急忙慌的道了歉。 诚挚又愧疚。 手上被指甲划破的伤口,因为冷风的吹拂,泛起了酥酥麻麻的痛感,虽然轻微, 但也不足以忽视。 “一点小伤,快点离开这里。”风轻云淡的说了两句,鹿可并没有在门口就想着拿出医药箱来处理自己的伤口,而是催促着赶快离开。 即便是在幽深的黑暗里,诸离的眼睛都能看清眼前的一切,自然也能看清鹿可手臂上的细长伤口,一共三道,每道都是一两公分的长短,庆幸的是没有深入皮肉之下,只是浅浅的划破了表皮,沁出了一滴又一滴的新鲜血液。 第281章 或许放任不理,不久也能愈合,但是他还是悄悄变幻出了几片浸染过酒精的纱布,打开了手中的手电筒,动作强硬的一把抓住了鹿可受伤的手臂,将纱布覆盖在了她的伤口处:“小伤也得处理一下,不耽误这点时间。” “谢谢。”纱布上冰凉的酒精触感,令伤口有一丁点的刺痛,但想到是为了杀毒消菌,鹿可也就忍了下来,从诸离的手里接过了浸染着酒精的纱布,自己按在t了伤口处。 “都是我的错,明明知道要避开视线不看那东西,没想到还是着了它的道。”说着夏泽兰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这也不是你的本意,不知道这里还是会出什么变故,还是赶紧离开为好。”那雕塑确实能够滋生和放大人内心的怒火,所以鹿可也没有办法真的怪罪夏泽兰什么,转移了话题,再次催促着几人离开。 “好,我欠你一次,以后有什么需要,我肯定帮你的忙!” 信誓旦旦的做了保证,夏泽兰才和鹿可、诸离两人,一起离开了这片区域。他们顺着进来时的道路,慢慢的攀爬着走出了这里的树林。 纵使在赖管事的住所花了很长的时间,但外面的天色,仍然是阴森的黑色,并没有泛白的迹象,离天亮尚且还有一段时间。 现在就回百乐门的大厅吗? 或许并不是个好主意。 副本的时间只有三天,他们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在半夜时溜了出来,还算顺利的找到了赖管事藏起来的卖身契,是不是该借机再探查些别的东西呢? 鹿可的脑子里在这样思考着,脚步确是随着诸离他们两人往前走着,直到路过右手边的宿舍住房时,看到了熄灭着的灯光,突然开口问道:“诸离,你们平时进入这里时,可有人看守?” “你是说赵大爷吗?” 几乎是在鹿可问出的刹那,诸离就反应了过来:“每次回来时,他会让我们登记并且派发钥匙。” “现在似乎...没有人在啊?”似是语气极轻的问句,又像是只说给自己听的喃喃自语。 低喃间,不由得将手电的灯光,照向了七八米远的住房的大门,配合着道路两边的红色灯笼,在红白交叠的光芒中,模模糊糊的瞧见了空无一人的小隔间。 按理说,他们在这附近闹出的动静,若是里面有人,必然会发现鬼鬼祟祟的鹿可他们,也断然不会放任他们在这附近偷鸡摸狗,而是会立即去向赖管事报告这里的鬼祟,把他们都给抓起来。 此刻他们尚且能如此安全,都仰仗于附近并没有人。可既没有人,岂不是探查那个小隔间的好机会? 如此这般想着,鹿可迈着脚步就想往那里走去。 “赵大爷那人,长待着的隔间内瞧着也是空空荡荡的,并没有放什么东西。”眼看着鹿可往那边走去,诸离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既然没人,那就都看一下,万一有什么发现呢。” 机会难得,无论诸离说些什么,鹿可都要进去一探究竟的。本就只有七八米的距离,她不过走了十几步就进了大门,手电筒的灯光也早于鹿可照进了漆黑的隔间内。 这是一间和曾大娘所在的隔间相似的房间,大面积的栅栏,栅栏中间有一个缺口,在栅栏的旁边有一扇木门,在隔间的最里面也有一扇木门,此刻都上着锁。 里面的摆设,也差不多的一致,靠近栅栏的位置摆着一张红木的长桌,桌上摆着一个陶瓷的带把手的大杯子,以及用作记录的本子、毛笔和墨水。 靠墙的一边有一个宽大的柜子,因为关着柜门,并不知道存放了什么东西,粗粗看去就十分的简陋。 都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就连曾大娘那边的报刊架都没有。 鹿可进门的动作很轻,同时还不忘向身后两人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诸离嘴里说的赵大爷此刻虽不然在隔间内,但很有可能在那扇木门之后的房间内,自是需要格外的小心。 她从缺口处将手伸了进去,试探着够到了桌面上的那本册子,又从缺口拿了出来,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看了起来。 册子并不是很大,只有巴掌大小,但厚度却有两公分左右。翻开来细细瞧看,每一页都登记着十几个不同的名字。 最开始还没有诸离、吕毅、钟游和杨见山四人的名字,约莫过半的位置,才看到他们四人的名字。 杨见山在第一天就遭遇了不测,可他的尸体却依然在活动,虽然和玩家们分开了,但他的名字却依然誊在了小册子之上。 但册子上的名字并不是一层不变的,大约每隔七天左右,就有人的姓名从小册子上消失,再换了新人的名字。 在最新的姓名登记中,赫然就少了三个人的名字——李世昌、方旭文、卢信。 联想到昨日夜里发生的一切,那三人的名字估计对应的就是被捆绑着的小厮和被吕毅杀掉的那两个打手。 许是因为事情发生的突然,暂时还没有新的人补充进来。 诸离在鹿可翻看册子的这番时间内,已经悄悄打开了栅栏旁边的木门,踮着脚尖走了进去。 刻意压低着自己的动静,小声的拉开了那些抽屉和柜门,夏泽兰也跟着走了进去一起帮忙。 待鹿可看完了册子,跟着走进去时,才发现这隔间内的东西,如同诸离所说,大部分都是空空荡荡的,没有放置什么东西。 除了一些日常生活必备的必用品,还有一些楼上住房内的新的床上用品。抽屉里也有基本写满了的小册子,和一些储存的墨水、粗制滥造的烟盒等等。 她手上的册子看完之后,就递给了另外两人,自己则细细的打量着隔间内的一切,等诸离和夏泽兰两人都看完之后,鹿可便比了个手势示意出去。 “哒哒哒——” 门外却忽然想起了一阵脚步声,在寂静又幽黑的黑暗里,十分的明显,也吓了在隔间内的三人一跳,下意识的关掉了手中的手电筒,身体也猛地蹲下,藏匿在了桌子下面。 一时间,鹿可的耳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以及身边两人被故意压低的呼吸声。 危险又紧张的气氛在无声的蔓延。 好在,脚步声并不是冲着他们而来的,从远方传来,又要向着远方而去。鹿可在辨别来人并不是要进入这边的住房后,心跳也放缓了许多,借着黑暗的掩饰,缓慢地从桌子底下,向上。 伸出了自己的脑袋。 张大着的眼睛,在黑暗中愈发的透亮,也轻而易举的看清了在外面经过的那人。 红色灯笼的光线,朦朦胧胧的落在了他的身上,衬得他凝固的伤口越发红得发黑,来人拎着巨大的食盒,吃力地在外面的小道上慢慢的移动,目标明确的就要进入不远处笼罩在黑暗里的树林中。 是杨见山。 谁能想到,曾经死在树木枝条的绞杀下的杨见山,在这样的深夜,竟还敢独自一人拎着食盒再度进入。 只因为不再是活人了吗? 还是,已经彻底被这个副本所同化? 鹿可并不确定,但却可以清楚的看见死去一日的杨见山,顶着残破的身躯,一步一步地向前方走去,平稳厚重的脚步声,也在一点一点的远去。 “居然...还是他?”察觉到鹿可的动作,夏泽兰犹豫了半晌,见没什么危险,也跟着悄悄探出了脑袋,同样看到了杨见山的背影。 无他,实在是因为他脑后的那个伤口,太好辨认了。 夏泽兰的声音压得很低,就连是身旁的鹿可,也只能依稀听分明了几个字眼。 等到杨见山的背影以及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三人的眼前和耳边时,三人才将手中的册子放回到了桌面原来的位置,弯着腰溜出了赵大爷的隔间。 探头往门外四处观察了一番,眼见着无人经过,便迅速压低着脚步声,蹿到了对面的女生住所。 如法炮制的,撬开了木门。 而这一切也如同做贼一样,极致的小心。 曾大娘所在的隔间,与赵大爷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有差异的,也不过是登记用的小册子上面的名字不一样,以及放在墙角的一个报刊架。 粗略的翻了翻那本小册子,即使看到了鹿可和夏泽兰她们两人的名字,此刻也没有丝毫的意外。 倒是那架子上的几张报纸,完全吸引了鹿可的注意。 现在这个时代,远远没有后世那么便利,也不存在手机、电视、网络这些传播信息的渠道,想要了解各地发生的事情,除了亲自经历、或者听他人讲述的小道消息和八卦,就只剩下报纸了。 比之前两者,报纸上的消息更为丰富一些,也是绝大部分人了解外界信息的方法。 虽然奇怪像曾大娘如此这般年纪的老人,在自己负责登记的隔间内有报纸的存在,但鹿可下意识的认为—— 那是极为重t要的东西。 她也是这么做的,扔下了手中的小册子,举着手电筒,就蹲到了报刊架的旁边,害怕弄出太大的声响,又将手电筒放在了自己的怀里,双手小心翼翼的捏起了报纸的两端,一寸一寸地挪了出来。 第282章 这番动作虽然极费工夫,却又令人安心。 直到将报刊架上的报纸,全部取了下来,并且平整的铺在了地面上,鹿可才拿起了怀里的手电筒,光线对着地上的报纸,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只是出乎她预料的,这些被整齐挂在报刊架上的报纸,并没有保存得十分良好,莫名其妙的沾上了些凝固着的脏污,盖住了大部分的文字。 鹿可伸出手,用手指刮了些凝固着的脏污,残余的粉末留存在了指甲内,放到鼻子下面轻轻地闻了闻。 带着点腥咸味道的血腥气。 不是故意撒上去的墨水,而是溅上去的血渍。是了,鹿可她们的住所、赖管事的住所...到处都是四溅的血迹,明摆着是被一堆贼人洗劫过的,曾大娘和赵大爷等人的住所,又怎么可能避免呢? 即使外部被刻意的弄成了正常的样子,那些重要的线索,却还是原来的模样。 地上的报纸一共有三份,分别是宁城晚报、时事公报、大公日报。 宁城晚报上写着的都是些与宁城有关的信息,去掉那些脏污的部分,依稀可以看到「宁城各大银行洽谈合作事宜」、「本报为宁第七路军募饷通告」 ...这些放大标注的字眼,至于文章内的细节,就看不清了。 在角落里,甚至还有些招聘、寻人或和离的小篇幅报道,但只占据了报纸一丁点的位置。 第二份的时事公报,被损毁的更为严重,鹿可仔细盯着辨别了一会儿,才看清了几个「当局情势不容乐观」、「政变」、「战乱将起」等等的字眼。 至于最后的一份大公日报上的内容,则是令人不寒而栗了,其他的位置都十分的模糊,唯有中间的两篇报道,看得格外的清楚。 其中一篇写的是:「江城事变,一夜之间政权更叠」。内容大约是宁第七路军于一九三九年十月二十三日,夜袭江城,江城军队反应不及,宁第七路军直捣城主府,擒获江少帅,江城一夜之间附属宁城。 另一篇写的是:「宁城百乐门遇贼人袭击,上下一百多口惨遭灭口」。事件发生的时间是一九三九年十月十七日,出现在这次的报纸上,是因为在十月二十二日,凶手已经被宁城警察署捕获。 下面的内容则是一些对于宁城警察署的称赞,对于惨遭灭口的一百多人,草草带过。 文章的旁边甚至还配上了一张大图,是几个身穿制服的男子,持着枪械押着一个头罩着黑色布套的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在他们的面前,就是宁城警察署的牌匾。 翻看着这一份报纸的鹿可,突然蹙起了眉头。这份报道,是不是不太对劲?一个人可以杀掉百乐门的一百多口人? 未免太过荒诞了吧? 更何况,在她看过的几个凌乱的宛如凶杀现场的房间内,分明看不到好多重叠着的血脚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硬说只有一个凶手? 太不对劲了。 除非,这所谓的凶手,只是宁城方面拎出来的挡箭牌,只是为了将这个案件草率的了结,不再也任何人继续追究。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又是哪些人,必须要灭掉百乐门的所有人? 思来想去,或许和白玫瑰想要传递出去的消息,有脱不了的关系。而这份消息,或许和中间版面上描述的江城政变,有极大的关联。 宁第七路军为什么能够在一夜之间,十分顺畅的直接擒获住了江城的江少帅?是不是因为,在江城安插着宁城的内奸? 而白玫瑰手里的名单,就是誊写着那些内奸的名字? 但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她又为什么要为了江城奉献这么多?甚至因为情报没有传递出去,连同这百乐门的所有人,都一起灭了口? 在觉得奇怪的同时,鹿可再度仔细观察了好几眼地上的报纸,反复看了好几遍,终于在时事公报的角落里看到了:「宁高层与倭达成战略合作,倭预将某高层推上至高位,侵占我国国土。」 这是某条报道里的内容,难得的没有被模糊掉。似乎是因为没有确切的佐证,这条报道被放在了报纸的角落里,以小道消息的方式誊写在了报纸之上。 或许大多数人看到了,都会以为是个笑话。 可白玫瑰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百乐门当家花旦的位置,周转在众多的政商名流之间,了解到的信息自然会更多一些。 同样也会知晓这小道消息的真假。 她必然是确定了这条消息为真,才着急得想要将手中的消息传递出去,想要江城可以躲过这一次的劫难,并且明白宁城某高层的狼子野心。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场意外葬送了。 本应该将消息传递出去的伪装成客人的接头人,在进入百乐门接收消息时,卷入了一场意外里,被赖管事认为是百乐门里不安分的人,严加拷打了一顿,又关押在了柴房之中。 需要将名单传递给接头人的小厮,碍于卖身契的掣肘,不能离开百乐门,冒险进入了柴房里,却发现接头人气息微弱,几欲死亡。 如此情况,自然不能再将消息传递出去,而他也不一定能逃脱赖管事的魔爪。并且还不等待组织安排另外的接头人过来,白玫瑰的事情大约是暴露了,宁城的某高层发现了自己资料的被动过,自然怀疑到了接触过的人身上,不出意外的,疑点最终落在了百乐门。 为了不让消息泄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人将百乐门的一干人等全部灭口,似乎就是明天晚上。 曾经富丽堂皇、热闹非凡、纸醉金迷的百乐门,在一夜之间被灭了口,自然会引起宁城百姓的讨论和关注。 如何将这件事情淡化呢? 非常简单。 只需要推出一个人当凶手,宁城的百姓就可以被糊弄过去,至于那些糊弄不过去的,也当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毕竟,谁人能拥有那么大的权利,令一桩影响非凡的冤案如此草率的了结?必然是站在宁城顶端拥有着实权与军队的人。 没有人会想不开,与那人为敌。 即便是心中有什么想法,也会在暗地里进行。这可是一个人命贱如草的乱世... 将面前的几份报纸看了好几遍,鹿可的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夏泽兰和诸离见她久久蹲在这里不动,也跟着一起看起了地上的报纸。 诸离他对于副本的事情,了解得十分清楚,简单的扫了几眼,就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倒是夏泽兰看着这些信息有些迷糊,但大约也猜到了江城的政变并不是那么简单。 “这...江城是...因为有内奸吗?”一边思考着,夏泽兰歪着头,一边不经意的问了出来。 “或许吧...”鹿可没有十分肯定,却伸手将地上的报纸,重新小心翼翼地挂在了报刊之上:“时间不早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两人之间的交流都十分的小声和含糊,但从几个字眼都明白了大致的意思,把所有的东西回拢在了原地,三人垫着脚尖、猫着身体,离开了曾大娘的隔间。 此时的门外,天光稍稍泛白。 第245章 清晨将至。 一直沉寂着的后院,也突然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细细碎碎的动静。除了不远处的树林深处,也有身后隔间的木门后传来的轻微动静。 伴随着几声嘶哑的咳嗽声。 正在百乐门大厅的舞女们即将回来,居住在木门后小房间的曾大娘也已然清醒,鹿可他们三人对视了一眼,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走出了这栋楼房,默契的向左侧拐了个弯,躲到了楼房的后面。 他们现在并不适合和这些人正面对上, 无法解释。其次,待在大厅的吕毅和钟游两人, 也不是在这一批出来回到自己住所的,昨夜探查的消息,还需要和他们分享。 于是干脆的就躲了起来。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最终走进了身侧的住房内。鹿可他们三人从左侧绕到了房屋的后面,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靠近了另一侧的树林,顺便t可以观察从大厅中走出的人是谁。 一波又一波的下人,在间隔了一段时间之后分批次的走了出来,他们也不知道等待了几波, 终于在人群的末尾处, 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钟游和吕毅两人。 或许也不仅仅是末尾处,他们俩人和其他的下人,都隔了很长的一段距离。鹿可和夏泽兰两人都穿着一身旗袍,并不适合冲上前去与两人打招呼,因此便只能是诸离出马了。 看着前面的人都在闷着头往前走,诸离悄无声息的走到了钟游和吕毅二人的背后,轻拍了一下肩膀,又指了指一旁的房屋,就拉着两人走到了房屋的背面,和鹿可她们汇合。 “这是你们俩人的卖身契。”见全员到齐,鹿可从身后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卖身契,分别递给了吕毅和钟游两人。 “你们...竟然真的拿到了? ...居然真的还有我们这些人的...”钟游见到手里卖身契的一瞬间,神色有些许的恍惚,手指更是摩挲着卖身契上的自己的名字,有些不可置信。 第283章 “咳...谢谢。”受伤的吕毅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转,轻咳了一声,道了声谢,才接过了卖身契,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怀里。 “昨夜你们不去倒还真算得上是件好事,我和你们说,赖管事的住所里有尊诡异的雕塑,只是看几眼就会滋生人心里的怒气,有种想要破坏一切的冲动。要真是都去了,说不定我们几人当场就会大打出手。”想到那尊诡异的雕塑,以及心中被调动的愤怒的情绪,夏泽兰这时都有些后怕。 “咳——”鹿可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夏泽兰的意犹未尽的话语,正色说道:“有些事情,需要跟你们分享一下。我们三人昨夜翻找了一下曾大娘隔间内的报纸,得知了几个消息。 一个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宁城疑似与倭寇有合作关系,大约在一周之后,江城会发生政变,彻底被宁城军队接管。这个大概率和我们想传递出去的名单有关联。 第二个是,今天晚上,百乐门的所有人,大概率会遭遇屠杀。卖身契上的时间是一九三九年十月十四日,报纸上写的百乐门灭门时间是十月十七日,刚刚好,是三天。 所以说——我们今晚有一场硬仗要打。 ” 这并不算是个好消息,但在场听到消息的几人,脸色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应该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副本的最后一天,怎么可能安全的度过?鹿可说的这些,恰巧才应该是副本内正常的发展。 “曾大娘她是?”对于这突然出现的人名,钟游倒是有些好奇。 “她呀,是负责看管和登记女生宿舍人员走动的人。”夏泽兰不甚在意的随口答道。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既然晚上有场硬仗要打,不如都回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吕毅顶着一张国字脸,面容严肃的提议。 消息差不多都已经分享完毕,对于百乐门最后的灭门事件,他们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此刻硬推也推理不出来,倒不如养足精神,到时候见招拆招。 因此吕毅的这番提议,得到了在场众人的一致认同,他们几人躲在楼后面商讨的时间也并不是太长,此时回去自己的住所也不是太过突兀。 五人随口道了声别之后,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照例用着昨日的借口,糊弄了曾大娘的询问,鹿可和夏泽兰两人,各自拿了房门的钥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鹿可回去的第一时间,就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整理了一番。收纳箱、医药箱、盒饭、唐刀、符箓、手电筒,这六样东西,就已经将她的系统背包塞得满满的了,剩下来的卖身契和刻有名单的白玉珠子,则没有可以收纳的地方了。 而她自己在进入这次副本之后,身上穿着的都是贴身的旗袍,脚下踩着的也是细高跟,虽然长发被盘了起来,但也不是可以藏匿东西的地方。 可这两样东西,在这个副本里又格外的重要。 思索了片刻,鹿可还是决定把卖身契从医药箱内拿了出来,再把医药箱塞进了收纳箱中。每次取用医药箱也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而副本的鬼怪也不会在即将杀死她的时候留手,给予她吃药的时间,所以瞬时取用药物,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另一边的唐刀、符箓和手电筒都是在晚上的战斗中需要的东西,并不适合和其他东西存放在一起,盒饭也同样如此。 但她可用的背包空格,就只剩下了一个。 卖身契和白玉珠子。 前者说不定可以操控百乐门的下人们,后者,是需要刻意隐藏起来不被人发现的东西。思来想去,鹿可还是决定找了块手绢把白玉珠子包了起来,又把那颗珠子放进了收纳箱里,才把最后的卖身契放到了最后的空格内。 整理完了所有的物品,鹿可放才坐到了木板床上,倚靠着身后的墙壁,闭目小憩。 仅管这是属于她的房间,但也不意味着,就是绝对的安全区。所以即使她在房间里休息,也只是短暂的进入了浅层的睡眠,剩下的精力,依然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时间在她的浅眠中一点一点的流逝,短短几个小时,在鹿可睡眠时,也不过是弹指一瞬。 等到她再次睁眼时,不出意外的就听到了隔壁的动静。那些百乐门的舞女们,生物钟可比鹿可他们这些玩家,要更准时些。 在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时,鹿可就意识到了这是该吃午饭的时间了,当即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伸了伸懒腰,拍了拍有些酸软的四肢,从床上站了起来。 紧接着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夏泽兰在睡觉时也比较警觉,同样在睡梦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拍了拍困倦的脑袋,跟着走了出来。 两人恰巧在走廊上相遇,期间也撞上了其他出门的舞女们。 一行八人,交付了房间的钥匙后,沉默着向院子里的厨房走去,鹿可和夏泽兰两人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人群的后面,相视一笑。 路过一旁的柴房时,最后的一具尸体,也已经消失不见,大概率成为了高婶子锅里炒的荤菜。 今日的高婶子一如既往的大力和急躁,匆匆摆上了餐食之后就走了出去,也不再像第一日一样询问鹿可他们为什么没有吃荤菜。 照例吃了些餐桌上的素菜之后,鹿可和夏泽兰就离开了大厨房,避开了百乐门的其他下人,和另外三人在柴房的后面接了下头,给藏在柴房地窖的小厮和昏迷中的那人送了些餐食,以防他们饿死。 毕竟今天就已经是副本的最后一天了,支线任务的要求是完成玫瑰的心愿,而白玫瑰的心愿又与眼前的两人脱不了干系,他们必须得在这最后一天,将这两人送出百乐门。 因此趁着送餐的时间,鹿可将背包里的一沓卖身契取了出来,将属于小厮的那一张塞给了他,接着又在吕毅和诸离的帮助下,重新将他捆绑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们几人才分散着走进了百乐门的大厅。 不多时,红玫瑰、黄玫瑰、白玫瑰三人也相继走了进来。 许是因为今晚就是二爷将要宴请贵客的重要日子,痴迷于打马吊的红玫瑰叹息了几声,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赌瘾,一边吃着刚刚送过来的茶水点心,一边唉声叹气。 倒是惹得身旁的黄玫瑰,捂着嘴偷笑了几声。而坐在边缘的白玫瑰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目光却时不时的落在舞台上的鹿可身上。 风雨欲来。 可白天却是格外的安宁与平静,没有一丝的波澜。 从下午的排演开始到结束,到晚上去大厨房内用餐,再到她们跟随着舞女们进入被黑暗阻绝的化妆室后,一切都十分的平静。 只是,鹿可看见的建筑和房屋,却不是这么说的。 当天色渐黑的时候,百乐门的每一处建筑,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比如他们吃饭的小厨房,不再是之前的干净整洁,虽然还是一模一样的陈设,但所有的物品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在灰尘的下面,还能看到凝固的污渍。 喷溅状的暗黑色污渍,就是鲜血曾经流淌过的证明。 高婶子晚上做的饭菜,也不像是前两日的正常,原本丝丝缕缕的血丝,现在就是鲜血淋漓。但这也丝毫不影响另外六名舞女的食欲,依旧狼吞虎咽。 再比如鹿可现在所t待着的化妆室,明媚又璀璨的灯光,也平添了几分暗色,像是日薄西山时的昏黄与迟暮。 化妆室也遭遇了一场不少的破坏,纵使是在三位玫瑰的地盘,那些肉眼可见的破坏痕迹,也不加掩饰的出现在了鹿可的眼前。 腥红的血渍,和地上的红色地毯,几乎融为了一体,落在四周的金灿灿的墙壁上,也仿佛是洒落的梅花花瓣。 所有的物品上,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梳妆台上竖着的玻璃镜子,镜面都碎裂了好几块,有些甚至已经断裂倒下。尘封着的水粉、唇彩的盒子,打开仍能看到那些凝固着的粉末。 唯独摆设在角落里的那些演出服饰,依旧干净整洁得十分亮眼,好似在等待着一场极致绚烂的落幕演出。 三位玫瑰们穿着和她们名字相配的整洁漂亮的旗袍,似是感受不到身下的灰尘,也看不到碎裂的玻璃和凝固着的粉末,端坐在镜子的面前,一笔一画的调整着自己的妆容。 势必要将最美丽的一面展现出来。 同样身为舞女的鹿可和夏泽兰,并不能拒绝此次的换衣和装扮,毕竟,晚上的舞台尚且还需要她们两人上台。 否则,恐怕还等不到屠杀事件的发生,她们两个就要被赖管事和二爷拖下去处理了。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鹿可和夏泽兰还是相继换上了演出的旗袍,又用已然变质的化妆品,稍微上了些妆。 鹿可还伸手抹了些水粉和香粉,遮了遮手臂上血渍凝固快要愈合的伤口。血腥味在夜晚的舞台,可算不得上是一件好事。 就在她们收拾好了一切,等候在房间的出入口时,早早就梳妆打扮好的白玫瑰,突然冲着鹿可的方向,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今晚可是重头戏,你们可千万要好好表演,莫要让二爷他们...失望。” 第284章 最后的两个字,被刻意的压低了声音,缥缈的几乎听不到,但鹿可和夏泽兰还是配合着应了声“是”。 只是这里的失望,究竟是不想让二爷他们失望,还是不要让她失望呢? 大概率,是后者。 这也是白玫瑰给予他们的最后机会,最后将消息传递出去的机会。 一旦过了今晚,整个百乐门,都将不复存在。 死人的消息,自然也就没有太大的传输必要了。 黄玫瑰轻笑了几声,打趣着说道:“我倒是不知,妹妹什么时候对二爷的喜恶,都放在心上了。” “怎得?离了二爷,离了这百乐门,你就能好好活着了?”她的打趣声并没有得到白玫瑰的回应,反倒是让一旁的红玫瑰给呛了回去。 被呛声的黄玫瑰难得的闭了嘴,没再继续说下去。 索性三人都已经装扮完了,施施然的站起了身,就朝着门外走去,在踏入黑暗的一瞬间,鹿可似乎看到了她们精致娇美的容颜在顷刻间变得惨白,两眼之间更是留下了血泪。 只是这样的变化只短短出现了一瞬,就立即被黑暗所吞噬了。 来不及更多思考,鹿可和夏泽兰两人就跟着立即踏入了黑暗中,闷头走了约莫七八步的距离,又一脚迈离了黑暗。 眼前的百乐门大厅,和前两日的百乐门,又有了些许的不同。原本璀璨溢彩的灯光,仿佛是被砸坏了几盏,蓦地暗淡了一半。 赖管事照例站在舞台的边缘等待着她们,但原本整洁干净的面庞,像是被血水糊过的一样,肮脏不堪。身上的衣服却是皱皱巴巴的,裹着厚厚的凝固着的血水,像是凝结着的褐色土块,粘在他的衣服之上。 细细看来,都可以看到他衣服上被划破的缺口,手上、脚上、脖子上都有细细密密的伤口,更有几条很大的血痕创面,按照本来的力道,是可以将赖管事的部分身体、连同头颅都被砍断的... 但是又被粗糙的针脚,穿透着皮□□合了起来,这才没有从他的身体上掉下来。 走在前面的三位玫瑰,似乎没有发现赖管事身上的异样,浅笑着打了声招呼,就径直走了过去。 和之前一样,最开始是红玫瑰的舞台,但她并没有现在就站到台上,反而是和另外两人一起,先在台下坐了会儿。 仅管赖管事的面容十分的狰狞可怖,鹿可还是强行按捺住了心底的惧意,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和其打了个招呼,就规规矩矩的走上了舞台。 倒是身边走着的夏泽兰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连手指都有些发凉,可也同样强忍着挤出了个笑意,跟着了上去。 她们的身后是从化妆室里走出来的其他舞女们,个个规规矩矩的打了个招呼,才站到了舞台上。 等站到舞台上时,才发现台下的客人,有了不小的变化。只在第一天时初见的二爷,此刻正坐在舞台下第一排的正中央,他身侧的左右两边坐着另外两个陌生的面孔,都是衣着华贵。 三人正相谈甚欢,在那两个陌生面孔的身边,分别坐了黄玫瑰和白玫瑰两人,她们姿态里透着股亲昵,巧笑嫣然。而那两个陌生人,看着坐姿端正,淫邪的目光却是不停地在她们身上来回打量着。 红玫瑰笑得娇媚,和二爷浅浅的打了个招呼,任由他捏了捏柔滑好似无骨的白嫩纤长的手,略带调情了几句,才走上了舞台。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店里的客人们,包括赖管事,今天都是一副死人的模样,而红玫瑰、黄玫瑰、白玫瑰三人,包括在舞台下坐着的二爷和他的两位客人,以及舞台上的舞女们,都是一样的正常人的模样。 当时瞧见的玫瑰脸上的血泪,都恍惚得仿佛是一场幻觉。 但鹿可心里又十分的明白,那并不是一场幻觉。这个副本里的所有人,不,或许该说除了他们尚且还活着的五名玩家外,其余人...早就死在了多年前的一场灭口之中。 那个所谓的宁城高官,不仅仅没有放过百乐门的所有人,也没有放过正在百乐门消遣的那些客人们。 而杨见山,是个意外,死在了两天前的树林里,此刻却又无比和谐的融入在这个副本里,仿佛...本就是这里的下人一样。 如果他们,也不幸死在了副本里,恐怕会沦落成和他一样的下场。 想到这里,鹿可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呸”了几声,她怎么可以有这么消极的想法?她才不会死在这个副本里,她要努力闯过这些副本,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 都怪这突然暗下来的灯光,一时间滋生了些许消极的情绪。 舞台的灯光骤暗,大厅的灯光也全部熄灭,在静待了十几秒后,等得让鹿可都有些心烦意乱时,一束阴冷到极致的白光,突然落到了站在舞台最前面的红玫瑰身上。 衬得她原本的皮肤,变得像死人一样的苍白。 或许,这并不应该说是灯光的错。 目光偶然落到了红玫瑰身上的鹿可,赫然发现了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皲裂的伤疤,细细密密的像是皮肤撑破的痕迹,冒出了几丝几缕的鲜血。 她的身体依然娇软,嗓音依然动听,带着可以听见的诱惑,听得人心痒痒的,连身为女生的鹿可,身体都隐隐产生了些许的燥热。 如果不曾看见红玫瑰身上留下的鲜血的话。 而舞台底下的二爷他们,原本干净整洁又华贵精致的衣服,突然浮上了年代的痕迹,仿佛是在呼吸之间就过了几十年。 除此之外,三人的脸色,也变得十分的惨白,同样像是死了很久的样子,盯着台上红玫瑰的表情,也不再像是之前的垂涎,在略微有些昏暗的灯光下,阴森又可怖。 与此同时,他们身旁的黄玫瑰和白玫瑰两人,衣着上莫名的多出了几滩血渍,仅管仍然在言笑晏晏,那笑意却未曾达到眼底,反而是被一片血红完全堵住了眼睛,空洞的只剩下血色。 两人的皮肤也和中间的三人一样,十分的惨白,但或许是因为本身的肤色就比那三个糙男人白了很多,更和红玫瑰的肤色相近了一些。 只是因为在舞台的下面,又因为灯光的昏暗,鹿可并不能辨别出她们的身上,是否出现了和红玫瑰一样的皲裂细痕。 红玫瑰的靡靡之音仍在继续,舞台上的其他灯光也逐渐亮了起来,鹿可和夏泽兰两人,跟随着前面舞女的动作,在角落里,同样舞动了起来。 可大厅的灯光依然昏暗,在舞蹈的间隙,鹿可突t然发现,原本在树林里凝聚着的无边黑暗,突然透过墙壁的阻拦,一点一点悄无声息地渗了进来,逐渐地吞噬了周围的墙壁,连花纹和颜色都不能再看清。 墙壁四周的灯光,也仿佛是被吞噬了一样,逐渐熄灭。 不,或许不能说熄灭,只能说,被黑暗所阻隔。 若是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等另外两位玫瑰的表演结束,这里的黑暗,恐怕就要吞噬了整个百乐门! 到时候,又该如何? 第246章 危险在无声蔓延。 而禁锢于舞台上表演的鹿可,纵使看见了,却是分身乏术。反倒是站在角落里的另外三人,同样也察觉了周边光影的变化。 看守着大门的吕毅,是第一时间觉察到光线的变化的。起先还以为是舞台的表演效果,大厅里的其他灯光都熄灭了,但随着灯光再度亮起,本来落在墙壁边缘的光线,却暗淡了许多。 正当他思索着的时候,一股大力就从背后的大门处,猛地袭来。 站在门口的俩人, 顿时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一米八的高壮身体,像是漏气的气球一样, 登时向高处飞去,又再度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 “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歌舞升平的百乐门大厅,拥挤着吵闹的人群,又有红玫瑰性感迷人的歌声以及演奏的乐器伴奏声的存在,本来应该无法注意到门口的变故,却在此刻,所有的声音霎时停止。 齐刷刷的如同操控着的人偶一般,转头看向了正对着舞台的大门处。 巨大的力道击飞了门前的两人后,紧闭着的大门也顺势打开,从后面浓重的黑色雾气里,突兀的走出来了几个高大的身影。 或许,也并不是人。 他们的个子,约莫有两三米高, 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身高高度,百乐门的大门本就是往高了做的,此刻却也无法完全容纳来人的整个身体。 并且走进来的也不是有血有肉的人类,而是森然的白骨。白骨的身上裹着一身墨绿色的布料,依稀在肩头看到了一根褐色的皮质皮带,从左肩卸扣到了腰间的粗壮皮带上,皮带上还挂着一个枪套。 头骨的空洞眼眶中燃烧着绿色的鬼火,阴恻恻的抖动着,在他们的头上,也是同样一顶墨绿色的帽子,帽子的中央扣着一个徽章,隐隐约约像是日薄西山的太阳。 白骨化的手里也是毫不客气的拿了一把装满了子弹的机枪,瞧着比一般正常的枪械,也大了不少,和他的身高也比较相配。 第285章 来者不善。 但这样的骨架,却不仅仅只有一个,而是有七八个。 从浓重的黑雾里走出,连整个大门都塞不完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大门内。 森然的白骨,裹着疑似军装的墨绿色服饰,手持着重型武器,居高临下的蔑视着面前的一堆矮小的人类。 “几位军爷,不知来我们百乐门是有何贵干?”端坐在正中央的二爷,面对着冲上门来的“客人”,爽朗的笑了几声,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雪茄,抖了抖雪茄上燃尽的烟灰,从容不迫的站起了身,面不改色的问道。 二爷的另外两个客人,虽然看向了大门处的那几个高大的骷髅架子,但人却没有从座位上起身,颇有些老神在在的看戏意思。 “贵干?咱们接到举报,你们这百乐门,藏匿了探子。论名号,大家伙叫你一声二爷,可也莫要把自己当回事,公然挑衅咱宁城政府,还包庇那些通敌卖国的内奸!”领头的高大白骨,张开残留着两排牙齿的空洞大嘴,一张一合的说道,从最先的不屑,到最后的威胁。 竟是一点都没有给二爷面子。 “探子?内奸?”骤然听闻这两个词的二爷,如尸体般惨白又僵硬的脸上,诡异的抖动了一下,扭曲着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军爷莫不是搞错了?我们百乐门怎么会有内奸?” “搞错?这可是上面通知的消息,难不成还想怀疑情报部门的工作?” “二爷,这可是你不地道了,自己的手底下出了蛀虫都不知道?还把哥几个喊过来糟这个殃?” “是是是...是我说错了话,望军爷见谅。”瞧着权势通天的二爷,在面对这些人时,还是不得不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又对着身旁的两位贵客致了歉,“是我治下不严,让哥几个扫兴了。赖管事!去!把他们所有人都给我叫过来!” “小的遵命。”盯着一身缝合的肢体残块的赖管事,急匆匆地小跑到了二爷的身边,大声应了一声,又向着百乐门的后院跑去。 舞台上的表演在那几具高大的白骨进来是就已经停止,红玫瑰手握着面前的麦克风架,背对着鹿可她们,低垂着眼眸,一动不动,也看不清表情。 之前尚且还在和两位客人调情的黄玫瑰和白玫瑰两人,娇美的笑意仍然挂在脸上,但身体却仿佛定住了一般,坐在椅子上,同样没有动弹。 四周涌入的黑暗,尚且在一点一点的蚕食着眼前的这片空间。 被巨力击飞的吕毅和另外一位不知名的打手,宛如一条死狗一般,沉默地躺在地上,任由鲜血从嘴里流出,无一人敢上去搀扶。 整个百乐门的气氛,诡异得可怕。 鹿可站在舞台上,恰巧隐匿在边缘的光影之中,目光却是将整个百乐门的大厅,从左至右、从上至下,全全部部的打量了一遍。 躺在角落里的吕毅,情况并不是太好,本就在前两天经受了赖管事几次脚踢的他,内伤都没有完全好全,这次又是一阵巨大的力道冲击,可以说是伤上加伤。 而诸离和钟游两人,在一群七窍流血、身上沾满着血污的尸体中,也分外的明显。 这就是报纸上提及的灭门惨案的开端吗?没想到屠杀的最开始,双方还能语气不善的交谈着。只能说是对方单方面的语气不善,身为百乐门地头蛇的二爷,也只能好声好气的受着。 毕竟,民不与官斗。 赖管事受了二爷的指使,像是没有瞧见周围的黑暗似的,一头扎进了外面的黑暗中,不多时,就气喘吁吁地领着几个人小跑了进来。 百乐门的员工大部分都在大厅里,这时候跟来的,也就只是负责厨房的高婶子和她手底下的帮厨,以及看守住所的曾大娘和赵大爷几人。 杨见山混迹在高婶子手底下的帮厨之中。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百乐门的大厅里。 “军爷,您看,咱百乐门的人都在这了,不知何人是您口中说得探子或者内奸?”指尖的雪茄早就在等待的过程中全部燃烧成了灰烬,明明灭灭的火星,灼烧着二爷的手指,他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嘴角噙着笑意,游刃有余地朝着门口的几具高大骨架问道。 回应他的,是一阵机枪的扫射声。 七八个机枪,无差别的从左至右,一顿扫射,子弹从枪统里射出,以极快的速度射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看到赖管事领了人回来之后的鹿可,一直凝神注视着手持着机枪站在门口的那几具白骨的动静,在看到他们握枪的手指微抬的时候,立即高声呼喊了一句:“快趴下!” 发出声音的同时,她眼疾手快的向前一跃,迅速趴倒在了舞台之上,耳边响起的一阵硝烟弥漫的枪响,以及她胸腔内猛烈跳动的心脏声。 夏泽兰本身就对鹿可比较信服,因此在听到她的高声呼喊时,便下意识的趴在了舞台之上,动作太过急促,下巴都一不小心磕到了坚实的舞台,“嗷呜”着发出一声痛呼。 诸离早知道事情接下来的发展,但为了不显露自己的特殊之处,还是在听到声音的同时,装作反应及时的模样,寻了块干净的模样趴了下来。 反倒是钟游,因为一时的迟疑,冷不丁的受到了几声枪击,金属的子弹撞入了他的血肉里,升起蚀骨的剧烈疼痛,口中也溢t出了几丝血红,又从先前的几丝几缕,源源不断地汩汩冒出。 体力不支的顺着桌椅,一点一点的滑落在了地上。 鹿可的这声大喊,几乎整个百乐门的人都可以听到,但他们却好似自动忽视了她的喊叫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原地,没有丝毫躲避的动作。 这是一场无差别的扫射。 除了主动趴下的鹿可、夏泽兰和诸离,以及早先就被踹飞躺在地板上的吕毅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幸免。 如同静默的靶子,经受了这一场早就经历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屠杀。四周的黑暗,更浓郁了。 “军...军爷...您这是...为...为何?”同样中弹的二爷,嘴里含糊着一团血沫,吃力又吞吞吐吐的说着。 “二爷呀,就怪你们命不好!谁知晓你们这里面的探子是哪位?为了咱们省点事,就只好把你们——都送进地狱了!” 站在最前面的白骨,空洞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动着,眼中燃烧着的鬼火,如风中的烛火,不停地闪烁,轻蔑又不屑的声音从他的骨骼中,一字一顿的蹦出。 “兄弟们!都上去,给我补刀。记住——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裹着墨绿布料的白骨们,从背后的脊柱中,抽出了一长截锋利的白骨,拎在手里,朝着躺倒在地上的人走去。 看到还在喘着粗气的人,就朝着他们的胸口、脖颈、四肢等位置,毫不留情的刺去。 原本在扫射中暂时保住了性命的漏网之鱼,拼了命的挪动着受伤的身躯,想要逃跑离开,却又毫不费力的被走上前来搜寻的白骨们,一个一个的发现。 纵使有人想要假死逃过那些白骨的刺穿,却又被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白骨们,强硬的补了刀。 “军...军爷...我可...可是每年都给...宁...宁大帅交付...一大笔军...军饷的,你...你不能杀我!” “对...对...我...可是大帅...帅府的人,你...就不怕被...大帅...惩治吗?” 中枪倒地的二爷和他邀请来的客人,在此刻都不忘借着宁大帅的威风,来获取自己的生机。 “哈哈哈哈哈!那可是大帅亲自下的命令,杀了你们,那些财宝,自然还是大帅的。” 白骨大笑着,手中的动作不停,嘴里的话语也满是嗤笑。 鹿可和夏泽兰两人,本来就是在舞台之上,舞台又靠近通往后院的大门,离那些白骨尚且还有很远的距离,诸离他也是如此,倒是受伤的吕毅和钟游,两人的位置不仅十分的危险,还因为严重的伤情,并不好动弹。 他们一边偷听着几人的对话,一边悄悄地挪动着身体,努力朝着安全的地方爬去! 实在是没有办法,那几具白骨身上的枪支并没有扔掉,一旦鹿可他们站起来,就十分容易成为靶子。人的身体,又怎么可能挡得住飞射过来的子弹! “这...这不可能!”二爷一声怒吼,语气里是全然的不可置信。 可在他的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舞台上骤然响起了一阵疯狂又嘲弄的笑声,手拽紧着舞台上麦克风架的红玫瑰,身体因为嗤笑而颤抖得厉害,她猛地抬起了自己的头颅,血红的流着泪的双眼,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向了倒地的二爷,戏谑的开口说道: “二爷,这都多少次了?你怎么还是如此的天真?” “红玫瑰!这就是你对我说话的语气?”本来躺倒在地上的二爷,断断续续的声音,蓦然连成了一串,不带半点的停顿。 “您这都死了多久了?当真还以为?我们还怕了您不成?”嗤笑着的红玫瑰,扶着麦克风架,缓慢地从地上站直了身体,娇小的身躯,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势,从背后看着,竟有些巍峨高大。 第286章 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那些手持着白骨利刃疯狂砍杀的白骨们,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身体僵硬的,齐齐将尖端,对准了地上的二爷。 “你想造反?可别忘了,你有今天的好日子是谁给的?也别忘了,这里的人,究竟听谁的话?”面对着指向他的刀尖,二爷是一点都不怵,他伸手抹了下嘴角的鲜血,从地上攀爬了起来,抬起右手,轻轻地向前一挥。 一群躺倒在地下的人,以及之前被白骨们刺成刺猬的尸体,个个都动作灵活得从地上爬了起来,一部分围拢到了二爷的身后,一部分抵挡在了白骨们的面前,颇有一番拼死相抗的模样。 “呵呵,好日子,这样的日子,我早就过腻了,而你们这些人,生前是他的狗,死了也是他的死狗!”红玫瑰伸出着细长的手指,一个个的指了个遍。 “姐姐,你这又是何苦?他们的卖身契都在二爷的手中,自然不会听从你的话。”白玫瑰也徐徐地站起了身,她扮作开解的模样,慢慢地走到了二爷的身边,留着鲜血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抹银白,直接架在了二爷的脖颈之上,“不过你的痛苦,妹妹愿意为你出一份力。” “你也反了?” 明明被抵着喉咙,二爷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怒视着将匕首搁着他脖子处的白玫瑰。 “这样的日子,谁不想反呢?”仍然坐在原地,和红玫瑰向来不合的黄玫瑰,冷不丁的也冒出了一句话。 “好好好!”气极反笑,二爷的面庞上露出了扭曲的笑意,“可你们三个,又能耐我何?” 他硬挺着白玫瑰架在脖子上匕首,毫不避讳的往前挪动了几分,紧接着猛地转身,一个飞踢,就朝着身后的白玫瑰狠狠地踹去。 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脖颈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也没有丝毫的鲜血溢出。 白玫瑰的身体被踹飞,重重地落在了地上,见状的黄玫瑰急忙上前扶住了她的身体。 “既然如此,那就鱼死网破吧!”红玫瑰爆喝一声,身体突然发生了诡异的异变,整个人的身躯庞大了三四倍,原本嫩滑又皲裂的皮肤被大力撑破,松松垮垮像碎片一样地挂在了身体上。 她整个人朝着二爷飞速蹿出!手持着白骨利刃的白骨军官们,也同样跟随着她的动作,像着二爷冲去。 却被层层叠叠的其他尸体,拦住了去路。 黄玫瑰和白玫瑰也早就成为了鬼怪,她们也不在意身体上的疼痛,如同红玫瑰一样,身体骤然庞大,撑破了皮囊,仿佛鲜血淋漓的血肉怪物,朝着二爷扑去! 可是受二爷操控的尸体却是十分的众多,并且无知无觉,感知不到疼痛,仅凭着她们几人,完全无法冲破尸体堆积起的防线。 周围的黑暗更深了,蔓延的速度也更快了,唯有他们打斗处的中央,光线仍然明亮。 鹿可在攀爬的途中,不可避免的和夏泽兰汇合了,而诸离本就是刻意寻着她的方向过来的,自然也蹭到了两人的身边。 一开始的枪击战,突然变成了肉搏,鹿可他们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从系统的背包里取出了自己的武器,应战着一些落在外面的漏网之鱼。 “现在...该怎么办?”夏泽兰挥舞着手中的长棍,一边将靠近的尸体们打飞,一边气喘吁吁的问道。 “我们需要帮助玫瑰她们。”一刀懒腰砍断了扑向她的尸体,鹿可抽空回答了夏泽兰的问题。 “啊?怎么帮? ...冲进去帮着一起杀吗?” 不,不是这么简单。 这么多的人,又完全是不怕疼痛甚至还能再度复生的死人,怎么可能是他们几个人杀得尽的?而且吕毅和钟游两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所以什么样的手法才能帮助她们呢? 纷繁的思绪在鹿可的脑中飞快的闪烁,屠杀时讲述的话语,也一句一句的回荡在她的脑子里,她突然想起了白玫瑰说的一句话——他们的卖身契都在二爷的手中,自然不会听从你的话。 可现在卖身契,明明都在鹿可的手中! 曾经因为觉得有用,而保存在系统背包里t的卖身契,此刻竟成了破局的关键!这不仅仅是他们可以离开百乐门的凭证,也是可以操控这些下人们的物件! 再度懒腰砍断扑过来的尸体时,鹿可眼疾手快的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一沓卖身契,伸手向上奋力一甩,同时高声呼喊道:“赖管事保管的卖身契在这里!你们自由了!” 纷纷扬扬的纸张抛向了半空中,又像雪花般一样,飘飘洒洒的落到了地上,原本还在为二爷拼命的百乐门的下人们,一下子怔愣在了原地,只剩下那些客人,尚且还在努力厮杀。 卖身契洒落到了地上,砸到了他们的脸上,又浸染了不少的鲜血和脚印,但感知到契约波动的下人们,还是疯了一般的扑在了地上,一张又一张的捡起翻看着地上的纸张,在一堆鲜血和尸块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一份。 转移了注意力并让出位置的他们,一下子给了红玫瑰、黄玫瑰、白玫瑰三人,哦不,三鬼极好的出手机会,带着满腔的愤怒和怨气,围上了中间的二爷,分别抓住了他尸体的一部分,大力的撕裂。 碎肉横飞,又在片刻后收拢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找到了卖身契的下人们,此刻也不再是二爷的帮凶,反而帮助着玫瑰她们,一同对抗着剩下的客人们。 “别忘了!你曾经说的话!”厮杀的过程中,白玫瑰突然高声喊了一句,又再度回到了对二爷的围追堵截中,连带着他的那些贵客,都不曾放过。 “啊?她这是什么意思?”夏泽兰有些不明所以,揍飞尸体的同时,还不忘扭头看向鹿可,毕竟只有她曾被玫瑰叫去私聊过。 “走!我们离开大厅,去找柴房底下的那两人,把名单送出去。”几乎是在听到的同时,鹿可就明白了白玫瑰的意思,眼前的厮杀不是他们能决定胜负的,而她的心愿,却需要在此刻完成。 “好!”诸离并没有趁手的武器,只是捡了把之前从柴房捡到的柴刀,挥砍着眼前的尸体,在听到鹿可说的话时,游刃有余的应了声好。 “行,听你的。”出于对鹿可的信任,夏泽兰此刻也没有反驳。 他们三人,一边挥砍着冲到面前的尸体,一边摸索着像后院的大门处前进。周围的黑暗愈发浓郁,到门前的那段距离都已经被黑暗裹挟,而那些尸体,却不愿意往黑暗中走去。 在清理完最后一波尸体时,鹿可他们三相视一眼,一头扎入了黑暗中。在浓郁的黑暗里,鹿可一边手持着唐刀,一边拿出了手电筒,照着前行的路。 其他俩人也是。 黑暗中的危险,是树林里的树木,又因为事情紧急,鹿可走得十分仓促,她从黑暗中摸到了门口,又顺着鹅卵石的小道,径直跑向了后院,路上不忘避开两侧的树木。 后院的红灯笼,此刻已经熄灭,在鹿可跑出树林时才发现了这一点,只是手电筒的灯光依然足够明亮,她的脚步一刻不曾停留,跑向了早就知晓方位的柴房,又匆匆拉开了地窖的入口。 这时候诸离和夏泽兰也已经赶到,他们三人搀扶着地窖里的两人,快步走向了后院封锁的小门处。 期间还不时的回头,担心突然窜出来的尸体。 好在一切都十分顺利。 不等诸离开锁,鹿可就用手中的唐刀砍断了锁门的链条,接着又砍断了两人身上的麻绳,推开了通往外界的大门。 门外依旧是一片漆黑的雾气,却不影响鹿可从背包里取出了收纳箱,又取出了手帕包住的白玉珠子。 “把这个,送到该送到的人手上。” “多谢。”小厮看着鹿可,脸上突然流露出了异样的情绪来,他真挚的道了声谢,就扶着昏迷中的男人,一头扎进了黑暗里。 【通关成功——】 第247章 【开启传送——】 当那两人一头扎进浓稠的黑暗里时, 鹿可的耳边就响起了一阵熟悉的电子音,绚烂的白光在他们几人的眼前骤然出现,从小小的一团,在眨眼间蓦地放大, 包裹住了站在后院小门口的鹿可和夏泽兰两人, 又“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百乐门的副本里,仍然是一片吹散不开的黑暗,诸离手中的手电筒,在鹿可她们离开之后,就重新挥散扭曲成了一团虚无缥缈的灰雾,在夜色的映衬下,变成了和黑暗相融合的黑雾。 附近的唯一一点光亮, 也彻底熄灭。 但不多时,浓稠幽暗的夜色,在一瞬之间,乍然改变。一下子从夜晚变成了灰蒙蒙的白天,围绕在百乐门周围的,依旧是浓厚的灰色雾气。 此刻却仿佛苏醒了过来,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周围的每一样事物。 在屋顶掩盖着的百乐门大厅,一地的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尸块和碎肉,还有喷溅的血液,由红玫瑰操控着的白骨碎裂瘫软在了地上,三个巨大的模糊血红身躯,也瘫软在地上。 第287章 像是同归于尽的拼死挣扎。 值得庆幸的是,由怨念支撑着的她们,并没有以死人的形态,再度死去。在二爷等人再也无法复生时,积攒的怨念也四散了一空。 她们瘫软着身体坐在了四肢残块的地上,原本血肉模糊的身体,奇异的退去了狰狞的血腥模样,精致美丽的五官、白皙滑嫩的皮肤、纤长匀称的四肢...之前撕碎的旗袍也好端端的出现在了她们的身体上。 红玫瑰、黄玫瑰、白玫瑰三人,相视着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明媚的眸子里疑似有晶莹的泪水滑过。 不等再多说一言,三人的身体,宛如溃散的萤火,点点光亮在半空飞舞,又骤然消失在了百乐门的大厅里。 随即,浓厚的灰色雾气,将这一地的残肢断骸,彻底的吞噬殆尽。这原本属于百乐门的地盘,现在唯有灰雾萦绕。 诸离也漫步走进了更深的灰雾之中。 ...... 【恭喜玩家通关六人副本——《今夜百乐门》! 】 等鹿可再次睁眼时,眼睛的余光只瞧见了暗淡消失的白光,紧接着便是熟悉的系统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听到这声音的鹿可,再度扫视了一圈熟悉的个人空间,四肢迟来的酸涩感、以及精神上的困倦感,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 她摇晃了几下身体,就顺着坐到了身后的床上,伸手揉捏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倚靠着一侧的墙壁,倾听起了系统尚在继续的播报音。 【开启副本结算——】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六人副本《今夜百乐门》副本结算等级——s】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三天——完成。 】 【支线任务:完成玫瑰的心愿——完成。 】 【总计获得积分——700。 】 【是否开启副本原剧情回顾? 】 “开启。”强忍着身体的困倦,鹿可再度揉了揉自己的酸涩的眼睛,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开口说道。 系统0075动作十分熟练,转瞬间,就在鹿可视线可以看到的半空中展开了透明的光幕,发生在百乐门的故事,也一点一点的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百乐门,达官权贵、政商名流前去消遣的风月场所。 仅仅是一扇门,就造成了盛世和乱世的分割。 纸醉金迷,是这里人们生活的常态。毕竟,如果不笑着接受,便只能哭着饿死在门外的乱世。 故事的最开始,是以白玫瑰为视角展开的。她最开始也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只是战火波及,原本钟鸣鼎食的富贵之家,一夜之间,就遭到了贼寇的烧杀抢掠。 纵使侥幸藏在暗室里躲过了一劫,可待她醒来之时,父母亲人、仆从丫鬟...都已经变成了不会喘气的尸体。 山峦崩塌,天翻地覆。 乱世之中,她这样的一个丧失双亲、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小姐,几乎是被立在明面上的靶子,谁都可以欺凌。 仅管曾经上过几年的新进学派的学堂,在面对这样的变故时,白玫瑰还是慌乱得无所适从。 正逢起义的号角吹响,大街上时常有游行示众的学生组织,白玫瑰失魂落魄的走出了被抢掠一空的家门,如同游魂一般,不小心就混入了游行的队伍中。 她跟在人群中走着,看到了路边一个又一个的挣扎求生的人们,为了一口吃食,跪在地上祈t祷痛苦,又或者是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瑟缩在角落里,恍若疯魔... 耳中倾听的又是一阵又一阵的先进口号。 或许她该做些什么?但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白玫瑰不知晓,也十分的茫然,可她还是跟着这群人,漫无目的的游行着,直到空中射来的子弹,阻止了这场游行的继续,高喊着口号的人也倒在了地上的血泊中。 这时,边缘处伸来的一只手,把她拽离了街道上的危险中。也正是因为这一个人,将她带入了另一个新世界,一个全心全意为百姓谋求生存的世界,或许也该说是一个组织。 在那里,她疯狂的学习着,汲取着一切可以学习的知识,又混迹到附近的城镇中,宣扬着救世的言论。 时间在指缝中流走,白玫瑰整个人却仿佛是绽放的花朵,眼睛里是满满的希冀与憧憬,就在组织将要安排她学习一些搏击和枪械知识时,组织埋藏的暗线被拔出,情报一度被搁置。 她是主动请缨的,想要为这个世界、为这里的百姓、为了死去的父母亲人、又或是为了自己做些什么。紧接着,组织同意了她的请求,并紧急培训了某些知识,把她送到了宁城。 只需要假扮家道中落逃生的模样,在百乐门门口露出了她清洗之后的容颜,就轻而易举的被百乐门的赖管事相中了,带入了百乐门。 当然对方,自然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轻信她,还是派人去白玫瑰的老家核实。而白玫瑰说的消息也并不是假的,她本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又被贼寇抢掠干净,之前的那段日子也可以谎称是在外流落逃难了几个月。 百乐门自然查不出端倪。 白玫瑰长得很是清纯可人,也是百乐门里少见的美人胚子,不多时就爬到了玫瑰的位置,从此也失了自己的名字,被冠以——白玫瑰的称呼。 而她可以接触到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广,探知到的消息也越来越多。 可这本就是纸醉金迷的场所,又谈何独善其身? 和她同样是玫瑰的,还有红玫瑰和黄玫瑰二人。红玫瑰人如其名,长相妖艳美丽,看谁的眼神都像是深情的模样,身边围拢着不少的狂蜂浪蝶,但为人性子最是直爽,出乎意料的,白玫瑰和她竟很聊得来。 相反是黄玫瑰,瞧着温温柔柔的模样,也很是知性优雅,但有时候说话惯会阴阳怪气,经常和红玫瑰呛声。 归咎根底,也不过是因为一场年少错付。听说她曾经有个十分聊得来的相好,年纪相仿,长相帅气,家里又有钱,是黄玫瑰眼里不可多得的优质对象。 对方十分欣赏黄玫瑰的知性和才学,两人也浓情蜜意了一阵子。可是好景不长,对方家里的长辈不同意,不知从哪里知晓了他俩的事情,又正逢乱世将起,便索性举家一起搬往了国外。 徒留黄玫瑰一人,痴心错付。 后来又不知道是从何人的嘴里得知,这件事情的泄露,是因为心直口快的红玫瑰一时疏漏说漏了嘴,她也不愿找红玫瑰质问,却也自此,便记恨上了红玫瑰,才有了之后的时不时呛声。 而这其中的幕后黑手,就是身为百乐门二把手的赖管事。他并不愿意见到百乐门的三位当家花旦关系和睦,便千方百计的搅和几人之间的关系。 也就是红玫瑰和白玫瑰两人没有掉进他的陷阱,只是红玫瑰偶尔也会抱怨黄玫瑰是榆木脑袋,久而久之的,也不待见她了。 画面回归正题。 白玫瑰自进入了百乐门之后,才见识到了里面的黑暗面。外面的百姓穷困潦倒,里面的人看似过得纸醉金迷,却也各有各的苦楚。 人命如草芥。 卖身百乐门的下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尊严,稍有不顺心便是一顿打骂,更甚者,鞭笞个几十板子,关进柴房里,不给医药。命大的,自己熬了过去,等过段日子就放出来自己打工;命薄的,丢了性命,就沦为了餐桌上的一道肉菜。 她们这几个看似是百乐门的当家花旦,但也不过是二爷手中,可以随意送人的玩物,二楼的包厢,留下的都是红玫瑰她们曾经的痛苦记忆。 红玫瑰她在年岁不大的时候,就被家里人卖进了百乐门换几块银元,二爷看她那般年纪,就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倒也没有将她当下人对待,而是请了几个先生,教了她各种技艺。 当然最为主要的,就是魅惑的手段。 等她年纪大了些,身段也长成了,本来对二爷尚且有几分情谊的她,却被二爷以雷霆手段,送到了想要笼络的官员的床上。 然后是下一个,下一个,又下一个。 每日的生存,都只是一场煎熬,将原本天真烂漫的人,硬生生变成了另外的模样,却也是最适合在百乐门生存的模样。 感情?是最为可笑的东西。 与其期待那些人少得可怜的感情,倒不如将心思放在那些黄白之物上,至少,金银不会想着欺骗她和玩弄她。 只是到了她们这个位置,二爷和赖管事都不会轻易的放人离开,就连所谓的赎金,也高昂的吓人,但这也阻挡不了红玫瑰对金银的喜爱,奉上虚伪的真心,糊弄着几句甜言蜜语,就能给自己带来一堆的好处。 同样,也有着二爷赋予的一堆特权。 可当她和白玫瑰熟识之后,才知道,原来生活也不一定是这种模样。白玫瑰的很多思想都让她为之震惊,但却又听得如痴如醉,心驰向往。 原来,她也可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 是的,红玫瑰被白玫瑰策反了,两人为着共同的理想奋斗着,一起从那些男人嘴里挖到了很多的隐秘。 第288章 直到她们偷听了宁城高层的计划,和倭人搅和在了一起,企图一起吞并不远处的江城。竭尽全力的探知了各种消息,冒着风险受了那些高官的邀约,去他们的家里翻找到了某些档案,因此也默写出了一份名单。 这份至关重要的名单,她们想要传递出去,自然就只能借助白玫瑰所在的组织。可是事情不能如同她们预料的那样进行,在进行传递计划的时候,接头的线人莫名卷入了一场麻烦之中,被赖管事派人暴打了一顿,又关入了柴房里。 负责传递的小厮,在第二日故意惹恼了一名客人,借机同样被关进了柴房里,但那名接头的人,却因为没有药物的救治,还不等小厮想办法出去,就彻底丢失了性命。 那枚刻着名单的珠子,也不知掉到了哪里。 她们的计划夭折了,但之前做的事情,却也同样败露了。 在二爷宴请贵客的那一天,也就是名单丢失了的两天后,一群穿着墨绿色制服的人,背负着长刀,又手持着机枪,以不可阻挡的雷霆之势,冲进了百乐门之内。 虚与委蛇了几句,就在赖管事将所有人都带进大厅时,一顿扫射,喧闹的音乐声,掩盖了子弹出膛的声音,待子弹都射完之后,他们又害怕留有活口,取下了背后的长刀,一个又一个的砍杀着尚且留有一口气的人。 即使有人侥幸躲过了子弹的射击,逃跑到了后院,也会发现后院的门早就上了锁,根本没办法逃出去。但若是逃到自己的住房里,也会被追上来的人,一个个,灭杀干净。 一夜之间,整个百乐门的人,都死在了那一场变故里,到处也都是流淌的鲜血和破碎的尸体。 为了害怕名单再度被泄露,他们甚至地毯式地翻找搜刮了整个百乐门,在确定找不到任何值得怀疑的信息后,才离开了百乐门。 可死在百乐门的那些人,却永远困在了这一天。 不知道是因为强大的信念还是怨气,白玫瑰是一众鬼魂中第一个苏醒的,起初的她浑浑噩噩的,却还是一直牢记着自己的使命,嘴里一直念叨着“名单”二字,在破败又沦为凶宅的百乐门里,来回的晃悠。 接着是红玫瑰、二爷、赖管事、黄玫瑰...然后才是那些死去了却仍被操控着的下人、以及无辜枉死的客人。后者的鬼魂很是薄弱,很少会有自己的清醒意识。 但在一众怨气的强烈滋养下,一个一个的,渐渐有了活人的模样。其中白玫瑰、红玫瑰二鬼的实力最为强大,接着就是二爷和赖管事,黄玫瑰在生前本来与红玫瑰就有些许间隙,但是她也不想受二爷的驱使。 索性红玫瑰主动与她解开了t误会,三人便又恢复成了好姐妹的模样,和二爷等人,分庭抗礼。 但她们的时间,却一直禁锢在了这一天,白玫瑰迫切的希望将名单在这天前传递出去,红玫瑰想找二爷报复,纵使是身为了恶鬼,都想将遭受的一切罪恶让他也尝尝。 至于黄玫瑰,则是虚构出了曾经相好的模样,假扮了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身世良好的贵公子为了反抗家人,逃离了家庭,进了百乐门当了一个下人,只为了近距离接近自己的爱人。 可是二爷有着下人们的拥护,红玫瑰一时也耐他不何,时间日复一日的过去,原来虚弱的魂体也愈发的凝实,红玫瑰三人也逐渐显得势单力薄。 直到副本世界的降临,他们被禁锢的时间,从最初的一天变成了三天,并且各自扮演着曾经的自己,逐渐得循环往复。 然后疯魔。 红玫瑰捏造并操控了最后一晚前来灭口的人,刻意把他们变成白骨的模样,肆意虐杀着在场的所有人,看着二爷摇尾乞怜的模样,再来一场拳拳到肉的搏斗。白玫瑰还执着自己的任务,执着得想要将名单传递出去。黄玫瑰嘛,虽然虚假的爱情占据了她生命的全部,但也不妨碍她对二爷的恨。 日子本该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但鹿可他们这些玩家的到来,却终止了这一切。被鹿可捡到的名单,顺利的传递了出去;被二爷他们操控着的下人们,也得到了自己的自由,掀起了一场底层人士的反抗。 画面的最后以二爷的溃败而结束,红玫瑰等人也在心愿达成之后,化作漫天萤火,消失在了整个天际。 【剧情播放完毕。 】 在所有的画面播放完毕后,系统0075机械的声音,再次在鹿可的耳边响起。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目前总计积分——2549。 】 【下次副本七日后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 【祝游戏愉快。 】 一板一眼的播报完了所有的消息,系统0075就自觉的不再发声,似是消失在了整个空间里,徒留下鹿可还沉浸在之前的剧情回顾里,久久不能回神。 白玫瑰和红玫瑰的心愿达成,她尚且还能理解,只是黄玫瑰她,最终怎么也跟着一起消散了?是因为知晓那所谓的情感是个笑话?还是杀了二爷,她也算终得解脱?亦或者在经年累月的接触中,她也抱有了和其他两人一样的希冀、一样的追求? 鹿可不得而知。 但在那个年代,有那种情怀,并且为之持续不断地奋斗和拼搏,也着实是一种令人钦佩的精神,每每想来,她总觉得心中有暖流流过,眼眶也酸酸麻麻的,好似噙了些许的泪珠。 回顾整个副本,白玫瑰和红玫瑰两人,自始至终都未曾对他们出手,就连黄玫瑰,也不曾杀害过任何一个人。 明明命途多舛,却仍还保持着赤诚的良善。 好在,大愿终成。 指尖拂过眼角渗出的泪水,鹿可直接瘫倒在了身后的床上,卷起旁边被褥的一角,挪动着双腿到了床上,翻了个身,便沉沉的睡去。 梦里昏昏沉沉的,似乎看到了百乐门的前世今生,看到她们生活在新时代的旗帜下,寻到了自己想要的平等和自由。 一场梦魇,将鹿可困住了很久,等到她再次醒来时,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眼角的泪水倒是干裂了,有点生疼。 她起身去了房间里的一体式淋浴间内,简单的冲洗了个澡,换了身积分商城内的干净衣服,又花了几积分买了一顿美食,在小小的个人空间内饱餐了一顿。 吃完了所有的餐食,鹿可才像是真的活了过来,整个人身上也多了些生气。走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她先是在日历的十一月二十二的地方标注了一个五角星,才拿出了之前记录副本内容的纸笔,将刚刚经历的副本内容,尽数记载到了上面。 只是短短的三天时间,鹿可却记录了一长段的内容,等写完之后,手臂处酸酸麻麻的感觉方涌了上来。 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一时间,竟升起了几分恍惚感。 但如此消极的情绪,却是副本里最无用的东西。 悠悠的叹了口气,鹿可干脆拿起了书桌上的一本书,径直翻看了起来。这次的《今夜百乐门》副本,鹿可并没有消耗掉太多的东西,最多也不过是一颗止血药和一点绷带,没什么需要补充的。 与其在积分商城里没有目的性的闲逛,倒不如多花点时间多学习一些东西。她此刻好比一块海绵,竭尽全力的吸取着知识的海洋里的东西,为自己的小命,多增加一份筹码。 因为系统传送的匆忙,她这次,也没有加上诸离和夏泽兰的联系方式。鹿可摸了摸手上洗掉了水粉之后的手腕,红色的印记如同游动的小蛇,在她的手腕上缠绕。 思索了半天,从积分商城里买了一块肤色最白的遮瑕膏,遮了起来,又取出了收纳箱里的手表,重新待在了左手手腕上。 之后的时间,就在她不断地学习和锻炼中,悄然过去。 至于藏在灰雾里的某人,手指轻揉着手腕上刻意弄出来的印记,幻化了又一块灰雾凝成的镜面,沉默地观察着。 直到—— 下一次副本的到来。 第248章 【编号:283909321——】 【姓名:鹿可】 【种族:人类】 【天赋:幸运】 【七人副本《平安社区》即将准备就绪,请玩家做好准备——】 七天的休息时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再次听到机械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时,鹿可陡然升起了几分恍惚感。 她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立即检查起了自己现在拥有的东西。积分商城的积分,除去了这几天的开销,一共还剩2529分。系统背包里的物品,倒是有很多: 2张驱煞符、 2张五雷符、 1张真言符、 1张隐身符、 2卷绷带、 2颗止血药、 3个打火机、 2瓶烈酒、 2根飞虎爪、防滑冰爪钉鞋...以及囤放了很多药品的医药箱、唐刀、手电筒、盒饭等物。 东西很多,但怎么分类就成了大问题。鹿可的系统背包只有六格,有时候还需要囤放一些副本内的东西,因此很是紧缺。 每次进入副本时的衣服都会更换, 她也不可能把东西藏在衣服的口袋里。如果是带一个挎包的话,在某些场合也不太合适。 第289章 思来想去,鹿可还是选择花1积分买了一个牛仔帆布的挎包,塞进去了两颗止血药、六张符箓、一卷绷带、一个打火机、一个手电筒、一把弯折了许久的匕首,接着又将短时间内用不到的东西、包括医药箱都放进了收纳箱里。 此刻的系统背包里便只存放着唐刀、收纳箱和盒饭这些东西,占据了三个格子。鹿可没有把挎包背在身上,而是放到了系统背包里,占据了另外一个背包格。 等到她忙完这些,还不等多喘口气, 熟悉的系统音便再次响彻在鹿可的耳边—— ...... 【七人副本《平安社区》——】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五天。支线任务:查明平安社区的真相。 】 【完成主线任务即可通关副本。 】 【每个副本都存在祂的规则,违背规则将触发必死buff ,失去生命,则副本失败。 】 【副本不可回档。请相信规则——】 【进入副本后,任务即时开启,系统将不再做任何播报提醒。请玩家注意。 】 【编号: 283909321 。玩家:鹿可。开启传送——】 长串的系统电子音十分机械,一字一顿地播报着,在话音结束的时候,一道刺目的白光在鹿可的眼前闪现,紧接着又像是绽放的花火,骤然包裹住了鹿可的身体。 只是在闭眼的几瞬间,就已然换了个地方。 微凉的清风拂上了她的脸庞,带来丝丝微凉的冷意,鹿可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端坐在某间房屋的阳台上,身前是一个玻璃的圆形茶几,上面摆放着一个智能手机和一串钥匙,身下是一张藤条制成的靠背椅,也是圆润的身形,倚靠起来十分的舒服。 这就是新的副本? 正当鹿可摇晃着脑袋四处张望时,上方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又尖锐的破空声! 抬眼望去,只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从顶楼直直地坠落—— 却在即将落下的顷刻间,电光火石般的伸出了双手,一把拽住了鹿可身旁的栏杆,落下了五指鲜红的手掌t印。 “救...wo...”被血水糊满了大半张脸的女子,身上穿了一条短袖的鲜艳红裙,遮去了部分溅落的血迹,白嫩的四肢上却还是有着青青紫紫的痕迹,沾染着斑斑点点的血红,仿佛曾经摔倒在血泊里。 双手蹦出青筋,死死地扣在阳台的栏杆上,整个人悬挂在半空中,唯有凌乱发丝中露出的一双眼睛,清凌凌的,洋溢着足以烫伤人的灼烈的求生欲望! 她想活? 鹿可在看到她的眼睛时,从没有如此深刻的意识到这一个事实,她瞬间从藤条椅上站了起来,往前迈了半步,右手也不自觉得向前伸出,试图拉起那个即将坠楼的女子。 却在指尖即将触摸到的瞬间,在那个女子最后的半截声音还没有落下的瞬间,身体如同纷飞的落叶,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落! “砰——” 好巧不巧的,女子摊开着四肢,重重地砸到了下方的行人身上。骤然下坠的极大力道,以不可阻拦的趋势,将那人压成了一摊肉饼,地下氤氲出了一滩血迹,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女子临死前的痛苦、惊慌、绝望的表情,深深地印刻在了鹿可的脑子里,尤其是那双饱含着各种纷杂情绪的眼睛,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 是不是快一些?那个人就能活? 迟来的愧疚情绪,逐渐满溢,塞满了鹿可胸腔内不停跳动着的心脏,连她的呼吸都逐渐停滞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会有这么浓郁的愧疚情绪?鹿可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和鼻子都开始发酸涨红,隐隐沁出了泪珠。她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情绪,弄得整个人都有些无所适从。 可脑子却又十分清楚的明白,这情绪不应该是属于她的,纵使没有救下那个坠楼的女子,鹿可会后悔、会内疚,但也不会愧疚到如此的地步。 其中...有古怪。 正当她想明白此处的关节时,塞满胸膛的愧疚情绪,仿佛一阵烟雾一般,直接消散在了鹿可的胸膛内。 亲眼瞧见的坠楼女子,连同那个被压在身下的尸体,以及氤氲出来的一滩血迹,都在瞬息间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就连被女子死死扣住的栏杆处,都没有留下一丁点的血迹,更不要提那曾经落下的血手印了。 天空阳光明媚,阳台的栏杆干干净净,甚至还摆放着几盆顺着阳光肆意张扬的盆栽花卉,楼下的地面也是干净又平整。 发生的一切,宛如一场幻觉。 只是鹿可眼角沁出的泪珠,却又提示着她,那并不是一场幻觉。或者说,不单单是一场幻觉那么简单。 她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这才平复了一下不断起伏的情绪,打起精神观察起了身边的一切。 首当其冲的就是放在阳台茶几上的智能手机和钥匙串,鹿可拿起了桌面上的手机,竟还升起了几分恍若隔世的恍惚感。 这东西,都已经有好几个副本不曾见过、用过了。 打开手机,是满格的电量,锁屏是一张纯黑的图片,如果不是顶端右侧显露的电量、信号和网络的图标,鹿可都要以为这手机并没有开机了。 上滑屏幕打开了手机的锁屏,同样纯黑的屏幕上,显露出了两个放大的app图标,占据了屏幕左上的一角。 一个app的下面写着平安社区,纯白的背景,正中央却是一条长着黑色鳞片的蛇,凶狠凄厉的纯黑眼珠,张大着蛇口,露出了两边的尖锐长牙,吐出了左右两条细长的蛇信子。 张牙舞爪的,似乎要冲破屏幕,咬向鹿可的面门。 如此可怖的图案,和底下黑体书写的“平安社区”这四个字,一点都不相配,甚至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另一个app就有些熟悉了,绿色的背景嵌着一个白色的对话框,下面也简单写了“聊天软件”四个字。 和现实世界里的绿泡泡十分相似。 鹿可第一反应便是先点开了那个绿泡泡图标,置顶的就是平安社区聊天群,点开聊天群,空白的没有任何聊天记录,而旁边的群成员后面,则跟着一个写在括号里的数字—— 174 。 一起死?要气死? 不论何种,都不是个吉利的数字。 在点开了群成员的名单后,一整排的纯黑图片的头像,头像下面,写着四个数字组成的昵称,最上面的是0001-0007 ,再之后则是1101 、 1102 、 1103...到1106后,又是1201 、 1202 、 1203...1206 , 1301 、 1302 、 1303...1306 ,以此类推,直到4706结束。 最前面的数字尚且不知是什么意思,但后面从1101开始,似乎是一排排的楼号+门牌号? 因为鹿可她自己的昵称是——2304。 按照数字分析,从1至4,平安社区一共有四栋楼,每栋楼一共有七层,每层一共有六间房屋,鹿可现在所在的就是2栋3层04号房。 匆匆地将所有的群成员昵称看了一遍,鹿可退出了当前的聊天窗口,点开了下一个聊天群。 这是一个没有名字的聊天群,同样没有聊天记录,鹿可点进去,就看到了数字为7的群成员名单,里面人的昵称分别是:1403、1406、2301、2304、3704、3706、4604。 乍一看完全没有任何关联,但却恰巧对上了副本的人数——七。 谨慎起见,鹿可并没有直接在这个聊天群里发任何的消息,而是在记住这七个数字后便直接退出了聊天框。 绿泡泡的聊天界面里,除了这两个聊天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就连通讯录的界面,也都是光秃秃的,没有一个好友。 在看不到别的有用消息时,她退出了这个聊天软件,犹豫了几秒,方才点上了吐着蛇信子的图标。 界面有一瞬间的卡顿,缓了几秒之后,露出了阴森恐怖的纯黑界面,界面的背后刻画着一张和图标一样张大着嘴巴,裸露着尖锐牙齿和蛇信子的巨大黑色蛇头,上面的文字却仿佛是垂坠欲滴的鲜红血液。 黑与红的画面冲击,惊得鹿可心头一跳,差点把手里的手机扔了出去,但还是牢牢地握在了手里。 只因为上面展示了一个登录窗口。登录窗口,只有输入昵称这一个选项,并未要求任何的密码。 回想着在旁边聊天软件内看到的数字昵称,鹿可试探着输入了2304这个数字。界面骤然跳到了摄像页面,她冷不丁的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脸。 紧接着界面中央就弹出了一句血红的文字——人脸识别通过。 有些卡顿的界面不一会儿就跳转了过去,径直转入了一个类似论坛的界面。左上角是宛如流淌着鲜血的四字:平安社区;右上角略微下方的位置,写的则是她的昵称: 2304 。 下面则是放大置顶的鲜红血字:平安社区守则(置顶)。再往下是一长串的安全提示的帖子。 例如: 「近日贼盗频发,请社区居民注意夜晚安全,紧闭门窗」 「居家时请注意用电和用气安全,随手关灯、关燃气,谨防火灾和煤气中毒」 第290章 「请勿饮用生水,请勿食用过期腐败变质食物,注意食品安全」 ...... 一条条,竟然都是善意的提醒。但在仿佛用血手书写的文字下,硬生生平添了几分诡异感。 鹿可并没有查看下面的安全小贴士,反倒是直接点开了论坛内置顶的——平安社区守则。 是个人,大概都能反应过来,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简简单单写着“平安社区守则”这几个字的置顶帖子,明眼人都会猜测,这可能就是这个《平安社区》副本的规则。 虽然没有想到这次的规则发现得如此轻易,但鹿可的心里还是十分认真得看了起来。 平安社区守则: 1、欢迎入住平安社区,最和谐的社区,最友善的社区,最安全的社区。 2 、社区内的居民都是友善的、热情的、真挚的,请相信他们的善良。当您的生活遇到困难时,可以寻求邻里邻居的帮助,他们将不吝啬奉上自己的善意。 3、社区的每一套住房都是单身公寓,只允许一个人居住。请确保每天晚上,您的住房只有您一个人。 4、社区禁止穿红色衣服,也不存在穿红色衣服的人。 5、作为和谐、友善、安全的平安社区的一员,请记得保持最基本的礼貌,也请在邻里邻居遇到困难时,伸出您的援助之手t。 6 、社区的卫生,是所有人的卫生,禁止在社区内乱涂乱画、随地扔垃圾、践踏草坪。 7 、本社区不提供任何的饭食,也禁止明火,请不要在住房内烹饪饭食。如果饿了,可以去一栋一楼的便利店,购买食物。 8 、入夜后,请关上您的房门和窗户。为了您的安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请不要在深夜出门。社区配备安保人员,他们会在楼道内巡逻。 9、当您的住房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联系我们的物业来处理。物业的座机号码是0004174,座机在每层楼的电梯旁边,请记住,它的颜色是黑色的。 10 、电梯是本社区的标配,但最近容易出现电梯故障,请谨慎乘坐。如果一定要乘坐电梯,请闭上你的眼睛。 11、楼梯是安全的,它会一直安全。 12 、本社区内不存在任何的死亡事件,请不要恶意诽谤平安社区。 13、一入平安,一生平安。 洋洋洒洒的血红文字,占据了整个手机屏幕,鹿可向下划了几下,才堪堪到了结尾。平安社区的守则,一共有十三条。前十条看着似乎十分的正常,但到结尾的三条时,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的。 就好比第十一条写的:楼梯是安全的,它会一直安全。鹿可就完全不敢相信。 守则十二条的说社区内不存在任何的死亡事件,可坐在阳台上的鹿可,刚刚就已经目击了一场高空坠楼并砸伤路人的案件。虽然那名跳楼的女子和楼下的尸体血迹等等都已经完全消失了,但也不像是简简单单的幻觉。 至于十三条,更加奇怪。整个守则都是黑色的背景,红色的文字,唯独这一条,是黑色的文字和红色的背景。红色的背景,好像是咬破了手指抹上去的血迹,隐隐约约的镂空处,尚且还能看到一丝黑色。 不知是否是被刻意掩盖了。 但此刻让她伸出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也是没有办法把最后一条的文字和背景完全抹掉的。 鹿可把这十三条规则牢记于心,才退出了这个帖子,转头看向了下面的帖子,粗略的瞧了几眼,除了详细认真的安全提示外,就是一溜烟顶着数字昵称发送的“ dd” 、“顶”这些文字。 大片的重复简直像是机器人。 手机上除了这两个app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鹿可简单的翻看完,又端详了一下手机的外观,这才拿起了茶几上的钥匙串,准备走进屋内。 钥匙串搁在手上有些碍事,她这才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衣着,是一套十分休闲的米色家居套装,脚下则是一双绵软的米色拖鞋。休闲的家居服有好几个口袋,正好方便她把钥匙串和手机塞进去。 思索了片刻,在走进屋子的时候,鹿可背对着阳台的玻璃大门,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牛杂帆布挎包,取出了止血药、绷带、符箓和打火机,就塞到了衣服的口袋里。 好在这衣服十分的宽松,塞了这些东西进口袋,也不会觉得口袋塞得鼓鼓囊囊的。 她刚刚看那名坠楼的女子的时候,就顺便看了一圈社区内的环境。左右两边,包括这栋楼的前方,都有一栋相似的建筑,方方正正的将中间包围了起来。在楼下的中央是刻意做的绿化,有几条蜿蜒的小道伸展了出来,也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草坪,以及最中间蓝汪汪的池塘。 几乎与天空是一样的颜色,澄澈得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每户都是一样的布局,坐在阳台上的她十分的惹眼,做什么都容易被发现,等进了房屋后才敢将系统背包里的挎包取出来。 最后又取了一些应急物品,塞到了自己的身上,以防不时之需。 紧接着,鹿可才有闲情逸致,观察起了她这五天内的住所。 这是一间十分日常又温馨的屋子,装修都采用的简单又明媚的暖色调,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房间的客厅,客厅摆着沙发、茶几和电视机,还有几个盆栽。 在她的右手边,是半开放式的厨房,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堆厨房用具,只是粗粗看着,就觉得有些崭新。 左手边悬挂着电视机的墙面的旁边,有一扇原木色调的木门,鹿可推开木门走进去,就看到了一间同样温馨又充满着暖意的卧室。一米八的大床,床上铺着暖黄色的四件套,两边是白色简约的床头柜,在往外是一个飘花窗,窗户上铺着米色的毯子,还放了几个抱枕和几本闲书。 另一边则是同样白色简约的衣柜,衣柜打开看是一些和鹿可身上衣服十分相似的休闲服饰。 衣柜的旁边是一扇磨砂玻璃的门,门并没有上锁,只是在里面可以插上插销。 进门一看,就可以看到这是一间设施齐全的盥洗室。洗手台、浴缸、淋浴间、抽水马桶等等,都摆在了合适的位置,地上和墙面都贴上了白色带着浅淡花纹的瓷砖,看着十分的干净。 洗手台旁边还放着一些牙膏、牙刷、毛巾等等的洗漱用具,底下的柜子里还有一些未拆封的备用品。 粗略瞧着竟觉得和之前疗养院的病房有些许的相似,但却多了一个半开放的厨房。 可按照规则第七条所说:本社区不提供任何的饭食,也禁止明火,请不要在住房内烹饪饭食。 这半开放的厨房,似乎只能是个摆设? 那又有什么必要,专门在房间里设计装修这一块区域呢?而且细细回想着之前看到的平安社区守则,鹿可总觉得处处透着怪异,并且似乎有部分和下面发布的帖子,有些许的针对之处。 真的是——此次副本的规则吗? 但在房间内观察搜寻了一遍,鹿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规则类的纸张,整个屋子都温馨的不像样,很适合单人的住房需求。 甚至也适合双人? 就在此时,一股奇异的味道突然从她紧闭着的房门中涌了出来,像极了煤炭燃烧时升腾起的烟味,有些呛人。 什么情况? 外面发生了什么? 鹿可伸手放在了房间大门的门把手上,刚刚要往下按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左手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再看了看阳台外面明媚的阳光,这才打开了大门。 楼道内是肆虐升腾的呛人烟雾,朦朦胧胧的像是秋日升起的雾气,只是这刺鼻的味道,却又说明并不是那么简单。 她伸手捂着口鼻,寻着烟味最重的地方走去,才发现烟味竟是从隔壁2303的房间内涌出的,而在房门的缝隙处,还被刻意塞入了一圈的布料! 自杀?谋杀? 第249章 可是—— 平安社区守则第十二条明确写着:本社区内不存在任何的死亡事件,请不要恶意诽谤平安社区。 虽然不能确定该条规则的真假,但此刻的鹿可,却依旧不敢冒然地行动。 呛鼻的味道,自2303的房门缝隙中不断地涌出,伴随着不断弥漫出来的灰白色的烟雾。仅管鹿可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仍是发出了小声的咳嗽,在社区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而不远处楼道的拐角, 突然响起了“嘎吱——”的开门声。 紧锁着的房门,自内向外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从房间内走了出来,隔着灰白的升腾雾气,看不清来人的面孔。 沉着平稳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朝着她的方向靠近。 这会儿能出来什么人? 鹿可心里生出疑惑,但也明白现在不是纠结来人是谁的时机,她再度看了一眼被布料塞住的2303的房门,寻着烟雾飘荡散去的方向,立即快步地离开。 仅仅是几步路的距离, 就来到了一个拐角, 鹿可透过眼前稀薄的雾气,看到了墙面往里凹陷的双开门的电梯、电梯旁边的玻璃窗户, 以及电梯正对的墙面上的一红、一黑并列固定在墙上的座机。 第291章 没有一丝犹豫的, 鹿可拿起了黑色座机的话筒,纤长的手指速度极快的戳了一长串的数字——0004174。 “嘟——嘟——” 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了暂未接通的提示音,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覆上了鹿可握着听筒的左手,带着些许的冷意。 心跳蓦地慢了一拍。 她的身体都有一瞬间的僵硬,仿佛被千斤重的负担压在了身上似的,缓慢地一寸一寸的挪着头,眼睛的余光骤然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脸。 诸离! “t真巧,又遇见了。” 浑身提起的戒备感在一瞬间散去了大半,瞬间暂停的心脏也重新跳动了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快了几分。 闹这一出误会,真是吓人。鹿可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就听到话筒里的提示音突然消失,紧接着就出现了一道散发着阴恻恻冷意的男音: “您好,这里是平安社区物业,请问有什么帮您的吗?” 打招呼的话噎在了鹿可的嘴里,她的脑海里飞快的闪现过之前平安社区app内置顶的守则,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故意粗着嗓子说道:“您好,我是社区2栋3层的住户, 3层似乎发生了一些变故,楼道里的烟都已经呛进房间里,可以麻烦您们来处理一下吗?咳咳咳...” 话语的最后,鹿可还故意咳嗽了几声,俨然一副被烟呛到的样子。 “好的,我们已经知道您的诉求,马上就会派人前去处理,请您稍等。” “谢谢,太谢谢您了。”鹿可装作了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声音里都夹杂了几分颤音。 “这是我们的职责,感谢您选择平安社区,如果没有其他需求,本次通话到此结束。祝您生活安康,再见。” 男人的声音,仿佛是淬了冰一样冰冷,但每一字每一句都十分的有礼貌,他尽职尽责的说完了这一长段对话后,就挂断了电话。 徒留刚刚应对自如的鹿可,背后升起了一阵冷汗。 她刚刚的一番操作,接连测试了好几条规则,十分的凶险。好在,并没有其他的意外发生。 至于鹿可为什么没有说社区内可能发生了命案,也同样是碍于规则。守则十二条否定了社区内存在死亡事件,为了不违背守则,她便只能含糊其词,推说楼道里有烟雾呛人。 同样,避开了死亡话题的她,没有挑起座机另一头的物业人员的怒火,也核实了另外两条守则的正确性。 分别是守则第五条:作为和谐、友善、安全的平安社区的一员,请记得保持最基本的礼貌,也请在邻里邻居遇到困难时,伸出您的援助之手。 和守则第九条:当您的住房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联系我们的物业来处理。物业的座机号码是0004174,座机在每层楼的电梯旁边,请记住,它的颜色是黑色的。 在交流的过程中,鹿可一直保持了最基本的礼貌用语,并且使用的也是黑色座机,物业的座机号码也是0004174。 一切都十分的顺畅。 等对面的物业挂断了电话之后,鹿可才放下了手中的话筒,重新放回了面前的座机上,同时小声的呼出了一口气。 接着才转身看向了刚刚自觉站在一旁并捂住了自己嘴巴的诸离,出声问道:“ 2301 ?” 诸离放下了自己捂嘴的手,眼若星辰,笑意满满的点了点头:“我们真的好有缘分,居然每次都能碰见。” “ ...你...不知道手腕上红色印记的作用吗?”踌躇了几秒,鹿可盯着诸离右手手腕上的纹身,语气悠悠地说道。 “这个纹身吗?”诸离摸了摸脑袋,又伸出手,摆在了鹿可的面前:“它还会动,挺有意思的。听说似乎是什么祭品的标志。” “拥有这个印记的人,会进入同一个副本。”简单的说了一句,鹿可善意的提醒道:“物业的人,应该快到了,小心一些。” 眨了眨眼,诸离会心的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叮咚——” 两人身旁的电梯突然出现了一道清脆的“叮咚”声,紧接着在一层稀薄的灰白雾气里,走出了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块头比诸离都要高一些,或许说,应该比极大部分的男性都高了很多,瞧着隐隐突破到了两米。 他们穿着一身深黑的制服,脸上带着黑色的口罩,露出一双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睛,头顶带着带帽檐的保安帽,手上持着有三十几公分长的□□,脚下是超大码的黑色皮靴。个个身上的气势都十分的惊人,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请问,是你们联系的物业吗?”阴测又冰冷的男音。 “是的,物业先生,楼道里的雾气实在是太呛人了,咳咳咳...”拉长的衣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鹿可还是咳嗽了几声。 “好的,尊敬的住户,马上为您处理。”十分诡异的腔调里,愕然出现了几分殷切。 微微向站在一旁的鹿可和诸离两人颔了颔首,就顺着烟雾最凶猛的位置走了过去。在经过的瞬间,鹿可甚至可以看到他们制服上暗绣着的宛如鳞片一样的花纹。 和平安社区app上的那条吐着蛇信子、张着狰狞巨口的蛇头上的花纹,十分的相似。 鹿可看着物业的两名工作人员径直走入了灰白的雾气里,自己也迈着脚步跟了上去,身后还跟着一个诸离。 说来也奇怪,楼道的味道扩散了这么久,除了鹿可和诸离两名玩家外,竟然没有一个住户npc走出来查看一眼。 平安社区的物业驾轻就熟,不一会儿就顺着烟雾走到了2303的房门口。房门紧闭,烟雾却还是透出阻塞的门缝不断地涌出来,是煤炭燃烧生成的烟雾。 房间内的人极大概率已经一氧化碳中毒,可在如此紧凑的时候,物业人员都没有选择暴力的踢开2303的大门,反而是装模作样的从制服里取出了几个便捷携带的小工具,对着紧闭的房门一阵捣鼓。 硬生生耽搁了几分钟后,才终于把2303的房门打开了。 更为浓烈的煤炭燃烧的烟味扑面而来,熏得睁着双眼的鹿可眼睛一阵酸涩,眨巴眨巴了几下眼睛,剧烈的酸胀感,刺激得眼眶里沁出了几滴泪珠。 泪眼朦胧中,她睁着酸涩的眼睛,看到了两名物业人员走进了2303的室内,分工明确,一人前去厨房检查是否有煤气或者燃气泄漏,一人径直走向了阳台,大力拉开了阳台的玻璃门,又去了卧室拉开了飘花窗的窗户。 新鲜的空气透过敞开着的门窗涌进了2303的房间,鹿可也渐渐看清了躺在地上的尸体。 一具身穿着红裙的诡异男尸。 他趴着躺倒在客厅的地上,头颅朝着大门的方向,面前是一个燃烧过但已经熄灭的铁盆,盆里放着几颗已经烧成灰白色的煤炭。裸露出来的肌肤几乎全部都呈现樱红色,如同绽放的梅花,可配上他眼球突出、眼眶充血的表情,又平添了几分诡异感。 最初的问题又萦绕在了鹿可的心中——自杀?亦或者谋杀? 尚且不得而知。 仅管在这个房间内,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存在的痕迹。而且更为奇怪的是,那具尸体身上穿着的红裙,和她之前看到的坠楼女子身上的红裙——一模一样。 可社区的第四条守则却是:社区禁止穿红色衣服,也不存在穿红色衣服的人。 鹿可不确定这条守则的真假,却也在自己的衣柜内,没有看到过红色的衣服,因此便觉得房间内的这具男尸身上,处处都是诡异。 进入2303房间内的物业,动作熟练的驱散着房间内的烟雾,并且打开了房屋的排气系统。做完了一次,又像是拎着东西一样,两人分别抬起男尸的双手和双脚,抬脚就向门外走去。 “这尸...” “别说。” 诸离同样看到了房间内的一幕,刚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就被鹿可直接打断了。 尸体这两个字,似乎并不适合在这个副本里说出来。 恰逢两个物业人员抬着男尸走了出来,冲着鹿可两人说道:“房间内的燃烧物体我们这就带去处理,烟雾马上就会散去。再次提醒,社区禁止明火,请不要效仿危险行为。祝两位生活安康。” 冰冷阴郁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关切,如果他们不是把手里的尸体,称之为燃烧物体的话,鹿可或许还会相信几分。 “物业先生,这房间的主人不在吗?”目光没有过多的落在他们手上的尸体上,鹿可试探着问出了声。 “ 2303的住户大概率出门了,请放心,我们会在群里通知他的。”物业礼貌的回答了鹿可的问题,搬着尸体就离开t了,离开前,也不忘关上了2303的房门。 他们是当真看不到手上抬着的是尸体?还是假装不知道,在糊弄她? 只是此刻物业人员,必然是不会跟她讲述真话的。 不多时,两人抬着尸体就已经离开了鹿可和诸离的视野,烟雾缭绕着的楼道,灰白色的雾气突然消失了大半,渐渐露出了被烟雾遮挡着的楼道。 第292章 楼道并不是很长,大约只有几十米,左右两边分别有三间房屋,但排布的位置却有些奇怪。诸离居住着的2301和2302 ,在楼道的最里面,并且房门斜对着。而2303则在2301的旁边,在2304的斜对面。 是的,原本误以为是隔壁的2303 ,其实是在鹿可居住着的2304的斜对面, 2306在鹿可房间的左手边,它的斜对面是2305 。这两间房间的旁边有一条楼道,拐弯走过去就正好是社区的电梯间,电梯双开门的正对面,又是黑红两色的座机。 至于社区里的楼梯间,现在仔细打量了一圈,才发现在2301房间的旁边,多了一扇双开的木门。 大概就是楼梯间的位置了。 诸离跟着也扫荡了一圈楼道,并没有发现什么监视器一样的存在,倒是每扇门的房门上,有一个可供查看外面的猫眼。 他悄悄的看了鹿可几眼,十分熟练的捏造了一根铁丝,对着2303的房门就一阵捣鼓,不一会儿就打开了被物业重新锁上的2303的房门:“我猜,你会想进去看看。” 当真是一场及时雨。 “看来你也是同样的想法。”鹿可自然不会推辞,笑着看了诸离一眼,就走进了他打开了的房门。 2303房间的男人死得蹊跷,刚刚碍于那两位物业人员的在场,鹿可和诸离两人并没有走进2303的房间内观察,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个大概。 隔壁的邻居此刻都宛如不存在一样,静悄悄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仅管有些冒险,鹿可还是想看看,隔壁的2303究竟发生了什么。 房间内的烟雾同样散去了很多,渐渐露出了房间本来的模样。明明是个大男人,房间内却也异常的干净整洁,除了客厅燃烧着的铁盆外,几乎没有别的脏污了。 物业并没有将盛着煤炭的铁盆拿走,还是摆在了客厅中,只是浇了一大盆的冷水,防止没有彻底烧尽的煤炭再度引燃,冷水混杂着黑灰,黏腻恶心又带着些许残存的烟味。 而在铁盆的旁边,似乎是男人尸体趴着的地方,竟莫名的有一块黑灰撰写的字——“救”。 甚至连“救”字都没有来得及写完,还剩下最后的一笔,男人就断了气。 “他在求救。”诸离正色的得出了这个结论。 确实也是如此。 鹿可走到了门边,发现卧室的房门和2303的大门缝隙,都是被一堆衣物给严严实实的堵住了,而这些堵门的衣物,和2303卧室衣柜中的衣物似乎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假如有凶手的话,凶手是从男人的衣柜里取出了衣服,把各个能通风的口子全部堵住了,并且房间里的窗户,都是在房间里反锁的。 可他又是怎么消失在这个房间里的? 但如果没有凶手,死去的男人,又为什么要写一个“救”字。 回忆着之前男人尸体上的异样,他的右手蜷缩着,似乎还露出了几个扎破的血泡,四周的皮肉都翻卷了过来,带着焦黑的痕迹。 就像是从炭盆里忍痛取出了煤炭握在了手里,遗留下了最后的文字。 “从炭盆里取出煤炭写字,当真是...”未尽的话语停在了鹿可的唇齿间,她转而说道:“可这房间,却又是一间完完全全的密室。”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两人衣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震动声,伴随着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在此刻的房间内,重叠响起。 鹿可从口袋里取出了手机,手指上滑,就看到了聊天软件的绿泡泡的右上角,标注了37条的新消息,并且在不断地增多。 打开app点进去,看到的就是平安社区聊天群在不断地震动,一直有新消息发进,再点开就是一连串重复的“dd”、“顶”。 往上滑,就看到了0004发送的第一条消息: 「住户2303,您的房间里出现燃烧的物体,现已经由物业处理完毕。再次提醒各位住户,为了平安社区的安全,禁止在房间内点燃明火,请各位住户务必牢记于心。最后,祝每一位住户安康。」 「十分抱歉给物业添了麻烦,我一定谨记于心,再不敢犯。同样,也给各位住户赔不是了,对不起,都是我的疏漏。」 2303的住户难道还能不是那个死掉的男人?不然鹿可怎么可能看到聊天群里顶着2303昵称的人,在物业0004的消息下面,诚恳的回复了道歉信息? 并且两条消息的间隔时间十分的短,几乎是在看到消息的一瞬间,就立马做了回复。 而底下的住户则像是机器人一样,赞了那条消息。 太奇怪了。 “ 2303他回消息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如果2303还活着,那待在他房间内的鹿可和诸离,又该如何自处? 匆匆地向诸离说明了一下情况,鹿可就赶忙动手将房间内的一切归置回了原样,同样也看到了消息的诸离也十分有眼色的,跟着一起收拾起了房间。 不一会儿,收拾完了一切,两人就匆忙离开了2303。 楼道依旧空旷而安静,萦绕着的灰雾也已经完全散尽,诸离看向了鹿可,询问道:“一栋一楼的便利店,要一起去吗?” 鹿可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再度滑开了一直响着消息提示音的手机,略过了不停响着消息的平安社区聊天群,选择了没有名称的七人聊天群,点了进去,手指极快的打了一条消息: 「一栋一楼便利店」 简洁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打。 但懂的人,自然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她之前就猜测了这个所谓的七人群,很有可能就是可供玩家们联系的聊天群,在见到诸离之后,这个猜测又更明确了几分。 诸离的住房是2301,鹿可的住房是2304,七人聊天群里,就包含了他们两人的房间号,而另外的五个,又分别是1403、1406、3704、3706和4604。 除了4604是单独居住在一栋楼,其他四人都是两两一栋,并且只隔了几间房的距离。 其中的寓意,鹿可并不知晓,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副本的人数不足以平均分配吧。 发在群里的消息很快就有人响应了。 「 3704:马上来」 「 1403:ok 」 「 4604:收到」 反倒是剩下的1406和3706两人,只是谨慎的回了个「 dd 」。颇有几分小区里其他居民的聊天模样。 确定其他人都接收到了群里的消息时,鹿可抬眼看了一下凑到她身边张望着她聊天框的诸离说道:“走楼梯。” 按照守则的第十条和守则的第十一条所说,电梯和楼梯都不见得安全。可相比于电梯的危险性,楼梯的危险性就小了很多。 一个是高空坠落,一个是脚踏实地。 是谁都知道,究竟该选什么。 守则十一条重点强调了楼梯的安全性,并且强调了它会一直安全。鹿可虽然心生疑虑,但却觉得,守则的前半截是正确的,后半截,十分的可疑。 副本世界里,向来不存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只是此刻艳阳高照,危机出现的几率会少很多。 短短十几步路的距离,鹿可和诸离两人就走到了2301旁边的楼梯间。楼梯间的大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上锁,也没有挂铁链,只需轻轻地一推,就推开了。 入目的是干净整洁的地面,簇新的像是每日都在勤勤恳恳的打扫,右侧靠墙是向上的楼梯,左侧靠墙是向下的楼梯,向下的楼梯中间有个平台,还需要再拐弯向下。 一层楼就是两截组成“>”符号的楼梯。 楼道内并没有任何的t灯光,唯有身后楼道边缘窗户处的光线顺着敞开着的门照射了进来,因此鹿可只看到了眼前的地面十分的干净,再往下,光线就有些晦暗模糊了。 瞧这样子,二楼的楼梯间,似乎并没有打开,四层亦是。 顿生犹疑。 第250章 她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明明那两个物业的工作人员,刚刚才乘坐电梯上了三楼,守则内提到的电梯故障也没有出现,为什么要冒险从楼梯行走呢? 这样的想法,在鹿可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又瞬间消散。谁又能确定物业乘坐电梯不是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呢? 某些时候, 人应该坚定自己的选择。 跟在身边的诸离,已经打开了手里的手电筒, 强烈的白光透过有些晦暗的楼道, 直直地往下照去,在楼梯的缝隙中, 看到了一层的地面。 三层的高度,说高也不是太高,大约是十米左右的高度,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有什么危险,都能够快速的逃离。 前提是—— 所有楼梯间的门都没有上锁。 身后的三楼楼梯间的大门仍旧敞开着,窗外的阳光也细细地洒了进来,鹿可将木门推到了墙壁的边缘,确保光线最大程度的照射进来,才抬起脚往下面走去。 “哒——”“哒哒——” “哒——”“哒哒——” 鹿可每踩踏一步,紧接着就会响起两道相似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内分外的清晰。 第293章 她扭头看向诸离, 发现对方同样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 似是也不明白这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诸离,你别动。”不信邪的,鹿可冲着诸离说了一句,眼睛盯着诸离以及他站在原地的双脚,又向下踩踏了一步。 “哒——”“哒哒——” 踩踏楼梯的脚步声后,同样跟着两道相似又重复的脚步声,而诸离分明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一步。 这就是楼梯间的诡异吗? 但她环顾了四周,除了这突兀响起的重复脚步声外,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猫腻。没有突然出现的鬼影,也没有突然出现的文字,她的后背也没有沾染上什么冰凉或者突然增加负重。 仿佛只是简单的回音。 “会是回音吗?”在她这么思索着的时候,诸离也提出了同样的想法。 楼梯间依旧晦暗,光线并不浓烈,也没有过分的阴森和寒冷。晦暗的楼梯因为诸离手中手电筒灯光的照射,也变得平和了几分。 一眼看不到任何的危险。 可她看着眼前的楼梯,依然露出了些许迟疑和紧张,会因为她的冒进而坑害了他人吗? 思及此的鹿可,没有立即回答诸离的话,而是紧接着往下又走了几步,直到走到了楼层的中转平台,耳畔的“哒哒”声,在她停下脚步的时候,才彻底停止。 此时的诸离站在三层的楼梯上,因为举着手电筒,又逆着光,鹿可一时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环顾了周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倒是下方二层楼梯间的大门,虚掩着,露出了丝丝缕缕的微弱光芒。 她又紧接着走到了二层,一把拉开了楼梯间的大门,这才提高了音量,冲着上方的诸离说道:“也许真的是回音,这里没有危险,可以下来了。” 目前除了突兀响起的声音外,整个楼梯间内,都不存在其他诡异的东西了。 听到鹿可回话的诸离,自然也看到了二层洒落着不少阳光的地面,当即也发表任何怀疑的问话,就径直走向了二楼的平台。 接着两人又如法炮制,直接走到了一楼。 一楼的楼梯间的大门同样也是虚掩着的,推开看到的就是右手边敞开着的玻璃大门,玻璃大门外面还有一扇铁制栏杆的防盗安全门,此刻同样也是敞开着。 走出去,看到的就是右手边相距有七八米的大楼,左手边有一片平坦的水泥地面,以及社区里的绿化地带。 绿草成荫的草坪,郁郁葱葱的树木,五颜六色的鲜花,以及被它们遮挡着的宛如蓝宝石一样的清澈池塘。 而在社区下面的大路上,看到了稀稀落落的人影,似乎在向着同一个方向聚集。 鹿可抬头刚想分辨平安社区一栋究竟是左边还是右边的一栋,就瞧见了再右侧大楼上写着的一个鲜红的“ 1”字,旁边还有一个缩小的“栋”字。 再往一栋的住宅楼看过去,可以看到一栋的一楼,并不是常规的住宅的形式,有一处本该是住宅的地方,墙壁上赫然开了一个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缺口,在这缺口安装了一扇玻璃门,玻璃门的上面挂着一个长方形的牌匾。 站在隔壁这栋楼,都隐隐约约可以看清是——平安社区便利店,这七个字。 距离他们,大约十几米的距离。 此时,鹿可自然不会想着在原地等待着其他人的过来,和诸离对视了一眼,两人轻轻点了下脑袋,就朝着便利店的方向走了过去。 十几米的距离,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便利店的玻璃门也是敞开着的,站在外面,透过敞开着的门扉,可以大致的看清里面的情形。 和他们的住房差不多的占地面积,只是再也没了卧室、厨房、盥洗室那样的墙壁的隔断,全部都打通,做成了现如今的便利店。 在玻璃门的旁边,是便利店的收银台,收银台的后面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女收银员,店里的其他地方,都是一个一个的货架,货架上摆着琳琅满目的货品。 没想到,里面除了售货员以外,早就有了其他人在,是一男一女,估摸着该是在一栋的两位玩家。 他们虽然是在一栋的四楼,但也比鹿可和诸离两人的速度要快一些。 窗明几净的便利店,从外面看着,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停顿了好几秒,鹿可才提起了警惕,缓步走进了便利店。 “欢迎光临平安社区便利店!” 站在收银台后面的女收银员,在看到鹿可踏进了便利店的瞬间,就露出了热情洋溢的笑容,甜腻着殷勤的嗓音喊道。 原本站直的身躯,陡然弯下,呈现了笔直的90度直角。 足足顿了五秒之后,才重新站起,脸上依旧是殷切又灿烂的笑容。 如此恭敬又热情的动作,只让鹿可觉得矛盾丛生的怪异感。但她的脚步并没有停顿,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便利店没有开空调,空气里都带着一丝凉爽,却也没有达到冻人的地步。 踏入便利店的瞬间,鹿可就转动着脑袋张望着便利店的陈设,期间也对上了店里一男一女有些难看的脸色。 正当她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赫然就看到了写在玻璃门旁边的墙壁上的平安社区便利店守则。 以及着重加粗标红的一句文字—— “别——”在看到文字的一瞬间,鹿可极快的张开了口,只是在她刚刚说出一个字时,诸离也已经走进了便利店内。 未说出口的话,便再也没了意义。 “怎么了?”反倒是诸离的眼睛了浮现了几丝迷茫,摸了摸脑袋。 “你自己看下墙上吧...”指了指玻璃门旁边的墙壁,不可避免的,鹿可的表情有些无奈。 诸离这才顺着鹿可指向的方向,看到了——平安社区便利店守则: 1、平安社区便利店,竭诚为您服务! 2 、本店是社区内唯一一家便利店,产品种类丰富,涵盖了衣、食、住的方方面面,立志为您提供最优质、最全面的货品。 3 、本店支持现金付款,支持借贷业务,支持以物易物。明码标价,货品售出,概不退换。 4、本店只能凭借消费票据离开。 前面看着都是十分正常的内容,唯有最后的两条,十分的不正常。尤其最后一条还被特意的加粗加红,抬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却被刻意的写在了大门的旁边,从外面看,根本就不会看见。 这也算是副本给他们这些玩家挖的一个坑吧?难怪之前看到的那一男一女的表情,都算不得太好。 “你们...有现金吗?” 正在这时,一个身材有些瘦弱,顶着丸子头,带着黑框眼镜的女生,在观察了他们一段时间后,才挪动着脚步悄悄地靠近,怯生生的开了口。 现金? 如果有的话,鹿可刚刚就不会阻止诸离走进来了,可惜的是,她t的阻止的话语都没有说出来。 之前在房间内,几乎将所有的物品都翻了一个遍,鹿可都没有看到有任何纸币的出现,银行卡都没有一张。至于她的手机,除了那两个软件外,也没有任何的支付软件。 一般来说,绿泡泡里面会零钱包或者付款码,但时实际上却只有两个聊天群的页面以及空荡荡的通讯录。 所以说,她这个穷光蛋,身无分文的进了个必须买东西的便利店。 想到这里的鹿可不由地有些头痛,悠悠地叹了口气:“抱歉,我也没有现金。” 女生的目光在听到鹿可的话时,出现了一瞬间的失望,之后似乎是想到还有另一个人在场,立马将希冀的目光投到了一旁的诸离身上。 “抱歉,我也没有。”触及到女生目光的诸离,随意的摊了摊手,示意没有。 失望的情绪,骤然上涌,女生被黑框眼镜遮挡了大半的面容上,脸色都在刹那间白了很多。 仿佛天都塌了。 “欢迎光临平安社区便利店!” “欢迎光临平安社区便利店!” 正当他们三个聊天的这会功夫,站在收银台后面的收银员又连鞠了两个躬,连喊了两声欢迎光临。 只见神色冷漠的女生和身材健壮的男生一起走进了便利店,在他们的身后,有一个飞快跑进来的瘦高男子,挤开了站在店门口的两人,径直冲进了便利店内。 莽莽撞撞。 却也最后断了玩家们在外面寻找现金的路。 “嗨!”莽撞跑进来的瘦高男子,平凡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脸,冲着店里的其他人,招了招手。 对上得却是四张没有太多表情的面孔。 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倒是本来就十分丧气失望的丸子头、黑镜框的女生,鼓足了勇气,走了那三人的身边,用着极低的声音,问道:“请问...你们有现金吗?可不可以,借我一些?” “哈?现金?”瘦高男子一脸震惊,“现在进副本还要准备现金了吗?” 第294章 碍于系统的规则,瘦高男子的“副本”二字,在女收银员的耳朵里,是被屏蔽的字眼。 神情冷漠的女生和身材健壮的男生,在听到黑镜框女生的问话时,虽然暂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几人的否认,自然也落入到了一直在便利店内的另一个男生的眼里,他看着也是二十几岁出头的年纪,身材并不壮实,也不瘦削,头发细碎又有些长,穿着还有些潮流,抿着嘴的表情,看着有些许不善。 在鹿可几人进来后,一直在装作看着货架上物品的样子,而在所有的玩家都进入了便利店并承认了没有现金后,他的表情终于染上了些许的燥意。 “该死!拼了!”早就在便利店,并且是前两个看到墙壁上便利店守则的男生,就是住在1403的杜寻,此刻的他终于忍耐不住,随手拿了货架上最便宜的一个面包,快步走到了收银台。 把手中的面包拍在了桌面上,强装着很有气势的说道:“你好,我要借贷!” “先生,请问您确定需要办理借贷业务吗?”站在收银台后面的女收银员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却还是向杜寻再次确认了一遍。 “没错,办理借贷!”杜寻扬了扬脖子,确认回答。 “好的,这就为您办理借贷业务。” 嘴上这么说着,女收银员却是拿起了杜寻拍在桌面上的面包,以及一侧的扫描仪,扫码,刷出订单小票。撕下机器上冒出的小票,连同面包一起交递给了杜寻。 “您的借贷业务已经办理好,您可以凭借本小票离开本店,感谢您的光临。” 一切顺利的不像样。 鹿可心里却觉得十分的怪异,真的只要说一句借贷就可以顺利的拿着买的东西离开便利店了?如果那名客人拿了东西之后再也不回来呢? 这简直像是赊账,或者说是吃霸王餐。 其他几人倒是好整以暇的看着杜寻的动作,唯有那个神情漠然的女生,皱起了眉头。 杜寻却不管其他人的想法,他此刻也不想在这个便利再多待,拿着手中的小票和食物,朝着敞开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啊啊啊!!!” 就在他前脚刚迈出便利店玻璃门的瞬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锋利刀刃,照着杜寻拿着东西的手掌狠狠切去,竟是直接把他的手掌切了下来。 鲜血四溅! 手掌掉在了脚边,切割的锋利刀刃也骤然消失在了空气中。 吃痛的杜寻捂着自己的被砍断的手腕处的伤口,发出凄厉的痛呼声,平整断口的鲜血不断地从他的五指缝中流出来,滴落在便利店的地面上。 握着的面包和小票从断落的手掌里滚了出来,并没有滚到便利店的外面,而是在门缝以内的位置。 “嗬嗬嗬!”女收银员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她从收银台后面走了出来,快步走到了杜寻的旁边,丝毫没有避讳的捡起了地上淌着鲜血的手掌,放到鼻尖深深地嗅了几口,眼里尽是垂涎之色,微张的嘴巴似乎都冒出了满腔的口水。 又深嗅了几下后,她才吞咽掉了口腔里弥漫出来的口水,捡起手掌就往收银台的后面走去,并且十分虔诚的从桌案底下拿出了一个带着丝丝冷气的冷冻盒子,将杜寻那新鲜掉落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没有给在场的人时间反应。 也彻底杜绝了他们借贷的念头。 亲眼瞧见了这一幕之后,后来的三人,同样也发现了写在玻璃门旁边墙上的便利店守则,表情开始难看。 鹿可却是绕过了后面的两人,捡起了滚落到店面里面的小票,还不等她细看,却听见心情极好的女收银员声音欢快的出了声: “女士,本店的小票,不可以重复使用哦。” “好的,多谢提醒。”鹿可并没有放下手里的小票,却仍抬起头对着“善意提醒”的女收银员,道了声谢。 接着,方才看向了手里的票据。 杜寻太大意了,光是从小票的正面,就可以看到和其他正常票据的不同,它的文字上,印了一个黑色的“借”字,表明了这是一张使用借贷业务后打印的票据。 而在票据的最下面,还有一行十分细小的文字:“凡使用借贷业务的客人,必须在离开本店时,付清借贷款项,否则离店时,将处以十倍罚款。若客人身上金额不足,自动以身体部位结款。” 这才是杜寻断手的真相。 假如他拿到手后多看几眼,也不至于被这条守则里挖的坑给坑害了。 只是现在的杜寻,刚刚就进入副本就断了一只手,恐怕很难在今后的副本里存活了。 尖叫声已经在喉咙里停止,手掌被砍断地剧痛仍然让杜寻额头冒着冷汗,他强忍着又要从嘴里冒出来的痛呼声,怨毒的目光狠狠地落向了收银台后面的女收银员身上,连在店内的其他六名玩家都没有落下。 他蹲坐在地上,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一颗止血药和一卷绷带,先是吞下了止血药,又用绷带严严实实的包裹着自己的断腕,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店面。 似乎是要看看,剩下的他们,究竟是个什么下场。 “借贷业务必须在离店前还清借贷的金额。”鹿可说出了杜寻遭罪的主要原因,又将手上的小票递给了在场的另外几人。 在别人接过之后,就转身在便利店内闲逛了起来。 副本不会给予他们完全的死路。想要离开便利店,就必须拥有购买物品的小票,而想要购买物品,又必须拥有现金。 玩家们没有现金,就只能使用剩下的两种业务,一是借贷,二是以物易物。 以物易物已经被鹿可完全踢出了选项之列,便利店内的以物易物,自然不可能是他们身上携带的物品,很有可能是他们身体的部位,就好比杜寻被砍断的手掌。 如果用这个办法,他们这些人必然会缺胳膊少腿的,根本不利于后续通关副本。 另外一个借贷业务,先前杜寻已经给他们打了样。使用借贷业务可以顺利获得小票,但必须要在店里偿还完欠款才能顺利离开,否则就会在出去的时候,被便利店强制追回十倍欠款。 那么,关键点一定还在便利店内。 便利店内或许存在可以让他们这些玩家获得现金的办法,但并没有被摆在明面上,而t是被便利店的收银员刻意隐藏了起来。 因此,鹿可这才一个货架又一个货架的十分认真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货架上摆着的都是一些整齐排放的货品,面包、方便面、盒饭、牛奶、薯片等等吃食,毛巾、牙刷、牙膏、纸巾、拖鞋、脸盆等等日用品,以及一些样式简单又休闲的男女服饰。 可以说得上应有尽有。 她绕着整个便利店细细观察了一圈,东西摆放的都十分整齐,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难道是她的推断错误了? 不应该吧?墙上书写的是文字信息,那另外的提示信息,是不是也应该是文字的? 对!文本! 想通了这点的鹿可,骤然向着文具摆放的地方快步走了过去,刚刚她就曾看到角落里摆放着一堆的空白书本。 如果是纸质类的消息,就很有可能藏在那些同样是纸制品的书本里。 鹿可焦急地拿起了货架上的书本,翻看起了开封的那些书本,动作快速的略过了页面。 一本又一本。 奇怪的动作引起了另外几人的注意,除了早就游荡在她身边的诸离之外,另外四个人,也朝着鹿可的位置走了过来。 唯独站在收银台后面的女收银员,脸上灿烂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却又在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妥后,迅速的调整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是有什么发现吗?”神情漠然的女生,也就是项佩兰,第二个走到了鹿可的身边,不同于诸离的沉默,她直接问出了声。 恰巧这时,鹿可在拆封的书本里,发现了一张烫金的红色纸张。 找到了! 因为过于焦急而显得有些冷漠的表情,终于在此刻重新浮上了笑容,让身旁的诸离在看到的同时,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晦暗。 从书本里抽出了那张烫金红色纸张,鹿可的目光完全落在了纸张上的文字上: 热烈庆祝平安社区便利店开业一周年,凡在本店消费的客人,可以凭借小票参与本店的转盘抽奖活动! 转盘抽奖? 第251章 全凭运气?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吗? 便利店举办的转盘抽奖活动, 虽然给了玩家们一条生路,但又多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假如转到的是“谢谢惠顾”,那就等于没用,完全无法抵扣之前的借贷款项, 只有转到现金奖励, 他们这些人才能顺利的走出去。 “找到办法了,只是...还需要看些运气。” 在这种时候,鹿可也没有藏着掖着,看清所有红色纸张上的所有文字、并确定没有故意缩小的文字提示后,才将刚刚翻到的纸张递给了其他人。 第295章 第一个交付的,自然是早就混了好几次眼熟的诸离,接过纸张的他,眉眼都笑得弯弯的。接着就是神情冷漠的女生项佩兰、扎着丸子头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纪芝芝、健壮的男生卓之武、以及最后冒失跑进来的瘦高男生庞昭。 他们一个一个的交替着查看了纸张上的文字内容,最后捏着纸张的庞昭,脸上浮现了些许自得的笑意:“原来是转盘抽奖啊,这个我可在行了,谁让小爷一直运气不错呢!等着,给你们打个样!” 说完尚且不等其他人反驳,庞昭就随意拿起了货架上的只夹着番茄、剩菜、鸡蛋的三明治,手里扬着那张红色的纸张,胸有成竹的走向了女收银员的方向。 “等等!不会...太冒险了吗?”一直瑟缩着身体的纪芝芝,扶了扶耳朵旁的眼镜,开口就想阻止,但劝阻的声音,随着庞昭的走远,越来越低,渐不可闻。 剩下的另外四人,脸上也流露出了些许不赞同。行事之情,是否应该商讨一下?再者,那纸张也不是他自己找到的。 思及此的项佩兰、卓之武都不由得侧头看向了最先找到线索的鹿可。 庞昭根本没在意她的声音,自然也就不在意其他几人的动作与反应,他将东西放在了收银台的桌面上,面对着女收银员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你好,结账,顺便办理下借贷业务。” “先生,请问您确定要办理借贷业务吗?” “没错,给我办理。”手指轻点着桌面上的红色纸张,庞昭这话,说得气定神闲。 “好的,这就为您办理借贷业务。” 女收银员热情有礼的说道,眼睛的余光一直不曾落在那张红纸之上,扫码结账,接着又将机器口伸出来的票据撕了下来,递给了庞昭。 他接过纸张,视线下垂,看清了小票上印着的黑色“借”字,镇定又有底气地说道:“听说你们便利店开业一周年了,搞了个抽奖活动,现在,我可以参与了吗?” “当然可以,先生。”收银员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又很快的被低头露出的笑意而盖了过去,弯腰从收银台的底下,取出了比她身高还高了一些的圆柱,以及一个直径七八十公分的圆盘。 圆柱的底下还带着一个底托,平稳的摆在了地面上,之后她才将手中的大圆盘,嵌在了圆柱的上方。 一个简易的抽奖转盘就做好了。 只是转盘上的奖项,却令庞昭心下一冷。关注着庞昭举动,并选好了购买物品的其他玩家也围拢了过来,在看到上面的奖项后,有人甚至忍不住向后退缩了一步。 无他。 实在是上面的奖励,实在是太过小气了,抽中奖品的几率也十分的渺茫。转盘的95%都是灰色区域的谢谢惠顾,剩下的红色区域, 2%是本次消费免单,2%是现金十元,1%是现金一百元。 仔细算来,中奖的几率仅仅只有5%。并且这三个奖品选项,是完全分布在了转盘上的不同区域,使得原本就极低的中奖几率,更渺茫了。 “卧槽!这也太坑了!”没忍住,庞昭直接飙出了一句脏话,抬起的右手刚刚要重重地拍在台面上,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悻悻然的放下了手。 仅管庞昭现在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在店里闹事,还是免了。他还没有想不开,可面对着眼前的转盘,难免在愤怒的同时,升起了几分退却之心。 但女收银员却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先生,转盘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开始抽奖吧!”她指着一旁的转盘,最顶端的红色箭头固定在垂直地面的位置,眼睛灼热的盯着刚刚爆了粗口的庞昭,面带着笑意说道。 “我,我可以等下再抽奖吗?”起先还闹着要打样的庞昭,此刻的声音都因为过度的紧张有一些结巴。 “不可以哦,先生。必须是您本人现在抽奖。” 理所当然的被拒绝了。 被逼无奈,庞昭抬脚往前走了几步,木着一张脸,伸手握住了转盘的一角,闭着眼,使上了整条胳膊的力道狠狠往下拽去。 如果忽略他颤抖的小腿和手指,以及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的话,当真要觉得他的动作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可惜... “老天保佑...佛祖保佑...菩萨保佑...各路菩萨神明显显灵...”庞昭根本不敢看转盘的转动,紧闭着眼皮颤抖得厉害,嘴巴里全是喃喃自语的祈祷。 但好运并未眷顾他! 大力拉拽下的转盘,在一刻不停地“哒哒哒哒”的转动着,从最开是的最快速,一点点的放慢。 庞昭的心跳,也随着转盘的声音,七上八下的跳动着,铿锵有力,都要从他的喉咙里跳出来了。许是因为时间太过得漫长,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半条缝隙,看到未停止的转盘又继续闭上,反复了多次,转盘的声音终于停止。 在一旁看到结果的鹿可几人,同样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十分的紧张,最后转化为了浓浓的叹息,但又升起了几分理所当然的感觉。 5%的中奖几率,实在是太低了。 “先生,十分可惜,幸运并没有眷顾你。”女收银员扬着灿烂的笑容,说出了什么冰冷的话语。 “怎么可能!”庞昭不可置信的叫出了声,四肢百骸都涌上了惊惧和害怕,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没关系,没关系,我还能借贷...还能借...” 他的精神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状若疯狂得喃喃自语着,紧接着就跑去货架边重新拿了一瓶牛奶,摆到了收银台上:“结账!我还要借贷!然后抽奖!” 若是不想轮到和门外的杜寻一样的下场,庞昭必须要转出奖项才行,他t拿的三明治是五块,牛奶是三块,只要赚到现金,他还可以安全的走出去。 只是事情真的会如他所愿吗? “先生,请问您确定要再次办理借贷业务吗?” “我确定!” 同样的对话再次展开,但这次的女收银员却没有立即拿起一旁的仪器扫码,而是一把禁锢住了庞昭的左手。 “你...你想干什——啊!” 被强制平摊在桌面上的左手,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痛感 ,收银员在按住庞昭手的瞬间,就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把沾着血迹的锋利菜刀,对着他左手小指的位置,狠狠地砍了下去。 鲜血四溅,断裂的小指也滚动了几公分。 “当然是要求您付清上次的欠款啊。”凭空出现的菜刀,又在收银员的手里凭空消失,血液溅到了脸上,她伸出了舌头,舔舐干净了脸上的鲜血,露出了残忍的狞笑。 断掉的手指,如果处理得当,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接回去的。 但现在庞昭的小指,已经属于抵押了贷款的物品,自然就不再属于他了。 收银员捡起了桌面上的小指,像是吃着什么馋嘴的零食似的,“嘎嘣嘎嘣”地在嘴里咀嚼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立即扫描了庞昭再次拿过来的牛奶,取出了打印好的小票,放到了他的面前。 此时的庞昭却仿佛失了魂一样,捂着自己断指的左手,在疼痛中沉沦在后悔里。 若是不当这个出头鸟,若是没有急着再次选择借贷业务,是不是最多损失一根小指就可以离开这副本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白白又浪费了一根手指。 “先生,您现在要抽奖吗?” 做了这一切的收银员,完全没有料想到自己的动作对在场的玩家们造成了多大的冲击力,她连皮带骨的啃食完了嘴里的小指,才笑着问道。 抽奖? 庞昭现在已经完全不想抽奖了,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便利店,哪怕最后的结果是,断掉另一根手指。 以小博大。以无拼有。 都像是个笑话。 “我...要偿——”还贷款...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庞昭再度伸出了自己还在流血的左手,递到了收银员的面前,说出了这句话。 “等等!”只是在他刚刚说了一半的时候,鹿可突然往前走了一步,高声打断了庞昭未出口的话。 “你...” “别冲动!” 纪芝芝和项佩兰几乎是同一时刻开了口,甚至想要伸手去把鹿可拽回原位,但鹿可却只是回头笑了笑,以示安抚。 紧接着才面对着茫然又疑惑的庞昭和她面前的收银员,笑着问道:“不好意思,我有些急事,能不能让我先结个账?” 说着便将手里的气泡水递到了收银员的面前。 “当然可以。”对收银员来说,是谁都一样。 “你...你想好了吗?那...可是一根手指...”早就被先前几幕吓到的纪芝芝,此刻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但仍旧鼓足了勇气,问出了口。 “自然想好了,麻烦也帮我办理一下借贷业务。另外,我对你们店里的周年庆抽奖活动也很感兴趣。” 前半句是对纪芝芝说的,后面的都是对着便利店里的收银员说的,鹿可温和有礼的笑着,在她那副容貌的映衬下,无辜又纯真。 第296章 “好的,女士,这就为您办理借贷业务。”痛快的应承了一声,收银员就迅速扫描好了货品,又将机器伸出的小票递交给了鹿可。 “给我也办理一下吧。”站在旁边的诸离也拿了一款和鹿可一样的气泡水,递给了收银员。 鹿可接过了小票,在收银员忙着处理诸离的订单时,盯着眼前的转盘仔细的看了起来。 此时的她,内心有着些许的忐忑和紧张,却也带着同样毫无退路的倔强。 转盘的中奖率十分低,一般人都不可能会中奖。如果不能中奖,鹿可就只能以断去一根小指为代价,离开这个便利店了。少一根手指,虽然对她的生活会有一些影响,但也不至于产生什么特别大的影响,总归是会比第一个砍去手掌的人要好得多。 再不济,她也可以等副本结束之后,去积分商城内,花大积分购买一颗修复断肢的药丸。 只是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话题岔开,仅管鹿可把最坏的下场都已经想好了,但她此刻敢第二个站出来,倚仗的,正是她的天赋——幸运。 现在,刚好应该是这个天赋派上用场的时候。 在此之前,鹿可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天赋带来的太多便利,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经常能翻找到特别的线索和隐藏的规则,甚至npc的态度都会友好一些。 可这绝大的一部分,同样仰仗于鹿可敏锐的观察力、精准的判断力以及绝佳的思考力。 其中,幸运天赋发挥的作用,她尚且不知道有多少,难免在此刻仅仰仗天赋的时候,有些忐忑。 “女士,现在转转盘吗?”另一边诸离的借贷业务和结账同样办理的很快,收银员在处理好之后就站到了鹿可的身旁询问道。 还能闻到一股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鹿可点了点头,就伸手握住了转盘的一角,小鹿般无辜的眼睛,此刻睁得很大,牢牢地锁定住了转盘上标注着现金一百的、仅占了转盘百分之一的红色区域。 使劲,下拉,松手。 转盘因为回弹的力道“哒哒哒哒”的旋转着,鹿可紧盯着那最小的一片红色区域,在心中默念着:拜托,如果真的幸运的话,请让指针停留在现金一百的区域吧! 这样,刚刚好解决了在场所有玩家的危机。 毕竟是她当时说的,一栋一楼便利店。如果因为当时的一句话,害得在场的玩家都丢了一根手指,鹿可会觉得十分愧疚。 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上方的指针划过了灰色的区域,又划过了红色的区域...一直循环往复。 站在转盘面前的鹿可,几乎是大气都不敢出,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转盘:谢谢惠顾、免单券、谢谢惠顾、现金十元、谢谢惠顾...现金一百元! “噔——” 幸运女神眷顾了鹿可。 在指针略过现金一百元的时候,她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因为在现金一百元的两边,都是大片区域的谢谢惠顾。不仅大奖无望,甚至还要失去自己的一根小指。 好在,转盘还有一定的回转力,在它失去了推动的力道停止时,好巧不巧的撞上了指针,反弹着推回到了现金一百元的区域。 接着便是以左右一样的弧度摇摆了一阵,最终还是停留在了——现金一百元。 “哇!” “太幸运了!” “nice!”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在鹿可的身后响起,她方才从中了大奖的激动与兴奋交替的恍惚感中清醒了过来,因为太过专注又紧张,红润的嘴唇都不自觉得被牙齿咬出了几个牙印,双手也交叠在一起,勒出了几道红痕。 劫后余生。 一直紧绷着的精神,此刻也松懈了稍许,鹿可深深地凝视了转盘几眼,才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女收银员。 收银员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在注意到鹿可的目光后,便着急忙慌地调整了过来:“恭喜女士,竟然获得了我们的最大奖项。请您稍等,我马上将奖品颁发给您。” 说着就伸手打开了一直不曾打开过的收银盒,从里面取出了纸币。 “等等,麻烦您将我的奖品换成零碎的十张十元,谢谢。”在注意到收银员拿出了里面面值最大的一张纸币时,鹿可急忙出口组织。 “额...好的。”收银员拿钱的动作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笑容几乎都要崩溃了,但还是牢记着平安社区的守则,掩去了满眼的愤怒和失望,从收银盒里拿取了十张十元的纸币,递给了鹿可:“您的奖品,请收好。” 点了点手里的纸币,确定是十张十元纸币,鹿可取了其中的一张,又递给了收银员:“谢谢,麻烦帮我结算一下借贷业务。” “是。”一瓶气泡水是三元,收银员维持着勉强的笑容,找给了鹿可一张五元纸币和两个一员硬币。 接过找来的零钱,鹿可这才将目光落到了身旁的几人身上,断了一根手指的庞昭自然是眼巴巴得看着她手里的钱,在触及到鹿可目光时,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只是配着他那张平凡又普通的脸,着实算不了好看。 诸离正打量着一旁的转盘,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转转看;纪芝芝则是时不时地抬头看向了鹿可,接着又缩了回去,她嚅动了几t下嘴巴,看着似乎十分难开口。 刚刚在阻止鹿可上前的时候有些情绪波动的项佩兰,此刻又恢复了漠然的模样,在看到鹿可手里的纸币时,她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一个东西握在了手心里,摊开:“止血药,换现金。” 明码标价的交换。 看着十分魁梧并不太好惹的卓之武,也有样血样的,取出了一颗止血药,递到了鹿可的面前:“交换。” 十积分的止血药,和价值几百积分的修复断肢的药,他们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鹿可自然没有拒绝送上门来的交易,她分别取了一张十元的纸币,交换了项佩兰和卓之武手里的止血药。 “我...我只有绷带,可...可以吗?”纪芝芝话语有些瑟缩,但还是坚强的说了出来。 “ ...可以。”鹿可的本意就是要帮助一下在场的其他玩家,才会想着要中最大的奖项,是以并不在意价格的高低。 “姐...也看看我呗。”讨好的笑着,庞昭此刻十分明白伏低做小的必要性,不光拿出来了一卷绷带,还舔着一张脸喊鹿可姐姐。 不是庞昭小气,实在是他的小指也要处理,刚意识到自己不用砍掉手指的时候,就吞了一颗止血药,家底本不富裕的他,此刻也只能拿出绷带了。 一人给了十元纸币,鹿可才将另外的一张十元纸币塞给了一旁的诸离,并将手中的其他现金塞入口袋时,刚好看到他转了一个免单券。 “谢啦~”没有管自己中的小奖,诸离倒是满脸笑意的接过了鹿可递来的现金,好好的收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剩下的五人,纷纷拿着刚刚到手的现金,找收银员小姐结了账。 看大家都再没出现什么问题、顺利的结完账后,鹿可才拿着手里的小票,走出了便利店的玻璃门。 无事发生。 除了收银员即将垮掉的笑脸。 之前在门口蹲着看笑话的杜寻,在看到鹿可中奖拿到一大笔现金后,就已经愤愤然的离开了,徒留地上流着的一滩血迹,和一路上星星点点的滴落状血迹。 他们六个人离开便利店后,呼吸到外面的空气,都仿佛是重获新生。也没再想着别的汇合的地点,在远离便利店一段距离的道路上,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互相交换了一些线索信息后,并互相加了各自聊天软件里的通讯录好友后,就各自离开了。 鹿可同样也知道了另外四人的姓名和住房。 1406的住户是丸子头的纪芝芝,3704的是冒失男庞昭,3706的是神情漠然的项佩兰,4604的是身材健壮的卓之武,也唯独他一人独住一栋。 她和诸离两人结伴着回到了2栋的三楼,道了声别后,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至于为什么进入便利店后没有买食物,玩家们的背包里大都储备着食物,若不是为了交流信息,他们也不会想着进便利店,搞出了这么一遭祸事。 而且直接被1403的玩家记恨了。 悠悠地叹了口气,鹿可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盒饭,草草的吃了几口,填饱了肚子,又将盒饭扔进了垃圾桶里。 恰巧明媚的阳光已经被骤然升起的黑暗,遮去了大半,夕阳即将要落入地平线的下面,想到守则里的提示,鹿可严明手快的将房间内的门窗完全锁好。 黑夜如期而至,透不出一丝的光亮,房间内几乎是一片黑暗,拉开阳台的窗帘,看到的也是彻底的黑暗。 逼仄又压抑。 讳莫又危险。 第252章 夜色浓重。 独属于鹿可一人的住房内,此刻也昏暗得连一丝光亮都没有透出。她站在阳台的玻璃门后,看向外面的天空,四周围拢着的住宅楼内,没有一间住房,在浓稠的夜色里,点亮一盏温馨的灯火。 第297章 周围也静悄悄的,只听得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以及无边的墨色。 在意识到社区内在黑夜里不点灯时, 鹿可自然不会去做那个社区内特立独行的人, 也就没有把房间里的灯光打开。 她驻足在阳台的玻璃门后许久,才挪动着脚步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客厅里虽然看着家具齐全,但鹿可在下午的时候就测试过,悬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并不能打开,似乎只是一个摆设。 身下的沙发很是柔软,鹿可是摸着黑凭着记忆里的位置走过来的,现在更是整个人瘫倒在了沙发之上。 睁大着眼睛,在黑暗里,像是猫咪的眼珠,泛着幽绿的光芒。 平安社区的夜晚,不可能如此的平静,可回想起守则里的条条列列,也只有一句简单的:入夜后,请关上您的房门和窗户。为了您的安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请不要在深夜出门。社区配备安保人员,他们会在楼道内巡逻。 看似简简单单,却又暗藏着玄机。 只是在此刻的夜晚,尚且还没有发出什么特别的声音。 鹿可窝在柔软的沙发上,趁着现在的安宁,闭上了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她的精神几乎是紧绷了一整天,在四下无人的黑夜里,才敢短短的松懈一段时间。 初时的夜晚确实还算平静,社区里也没有出现什么异样的声音与事件,一切都十分的平和。 但这样安详的氛围是有时间限制的,隐藏在黑暗里的危险,也悄悄的伸出了爪牙。 正抱着一只柔软的抱枕,躺在沙发上的鹿可,睡着了的平静面容突然有了一丝变动,被两侧头发丝盖住的耳朵,也轻微的颤动了几下。 外面似乎是出现了声音。 “哒——” “哒——” “哒——” 声音是从门外的楼道里从传来的,间隔的时间都一样的长,十分的有规律,从远处的慢慢传来,由远及近,由小变大。 接着又从近处走向远处,声音也由大变小。 是平安社区里巡逻的安保人员吗? 脑子里闪现过了这个想法,鹿可也瞬间从浅眠中清醒了过来。之前还恍然觉得是因为白日里思虑过多而在梦境里反射出来的声音,现在隔着一扇门,却无比清晰的出现在了鹿可的耳边。 楼道的声音,不是梦境。 但鹿可的第一反应还是想到了那条关于夜晚的守则,此刻楼道里的声音也像是由远及近、由近及远的反复响起,就好像是有人在楼道里来回的走动,恰巧如同巡逻。 这样的走动声,持续了很久很久。 久到鹿可都已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并且穿好了脚上的鞋子。当然,她并没有在声音最大的时候做这些事,而是趁外面的人走到最远的地方时,才做了这一切。 万一真的发生点什么,穿上鞋子也方便她逃跑或反击。 “咚——” “咚咚——” “咚咚咚——” 果然这样的声音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在平稳又有规律的脚步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时候,外面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从最初的一声、到两声、再到三声,声音也从一开始的轻柔,渐渐变得沉闷、急促,到最后竟隐隐有了发疯的趋势,大力又急促地敲个不同,如同催命的铃声,“咚咚咚咚咚”地响个不停! 惊得鹿可的心脏也一下子提拉到了嗓子眼,这声音,绝对不可能是巡逻的安保人员发出的,安保人员怎么可能在深夜里猛烈敲打住户的门呢? 自她醒来之后,鹿可就发现外面的夜色不再是漫无边际的墨色,晦暗又阴森的天际,不知在何时挂上了一轮圆圆的银月。 月亮的光辉透过玻璃门撒进来,留下了一地的浅白月色,也给完全在黑暗里的鹿可,提供了一丝可见物的光亮。 鹿可抬手看了下左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十二点零四分。如果没有判断错的话,敲门声响起的时间,应该是在深夜的十二点之后。 她小心翼翼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踮着脚尖,一步一步地小心挪到了房间的大门后,伸着脸贴在了木门之后,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声音似乎是从左前方的位置传来的,回忆起白日里房间的布局,鹿可所在的2304的左前方,是三楼楼梯间的方位,旁边的,自然是诸离所在的房间。 所以说,外面那个东西是在敲诸t离的房门吗? 是因为他在房间内做了什么?还是因为那个东西必须从第一间房开始敲起? 不得而知。 急促又猛烈的敲门声,几乎可以将整个楼层的人吵醒,甚至也可以将楼上楼下的人吵醒,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 楼道里除了那东西的敲门声外,再也没有响起别的声音。守则里提到的负责巡逻的安保人员,也没有出现的意思。 而且,外面的东西,也不是只盯着一扇门在敲。在鹿可手表的指针滑过十二点十分时,声音发出的地点发生了改变。 他在敲打2302的房门了! 距离鹿可就只有几米的距离了,再之后就是2303,然后她自己所在的住房2304。 敲门的声音一如之前,先是轻柔,渐渐沉闷,最后是急促和猛烈。一下一下地仿佛是敲打在了鹿可的心上,令她有些惴惴不安。 可又有了在前面打样的诸离,这种不安,又稍稍削减了一分。只需要装作没人在房间里,不搭理他,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难道守则第八条,是完全正确的吗? 鹿可的心里仍然有些疑虑,但也知晓趴在门上倾听的行为是不正确的,她挪动了几步,悄悄走到了房门的一边,继续倾听着外面的敲门声,同样也观察着手表上的时间。 在手表的指针滑向十二点二十时,左边传来的敲门声也猝然停止,伴随着“哒——”“哒——”的平稳脚步声,外面的东西似乎挪到了2303的房门口,距离鹿可的房间更近了。 似乎有一柄宝剑,悬挂在鹿可的头顶,等待着宣判。 而这个宣判的时机,也终将到了! 持续十分钟的敲打2303的房门后,那阵令人心惊的敲门声,终于响彻了在了鹿可的耳边。 “咚——” “咚咚——” “咚咚咚——” 从最初的轻柔,变得越来越不耐烦与急促,一下又一下的,像是重重的铁锤敲打在了鹿可的房门之上,站在旁边墙后的鹿可,都可以感受到房门的颤动,以及连带着的墙壁的颤动。 鹿可的身体,都跟随着一点一点的颤动。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确保自己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就连呼吸声都放缓了很多,除了心脏里的心跳声,在不停地剧烈跳动着。 太奇怪了。 虽然不知道门外的究竟是人还是鬼,但他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平安社区内没有一人出来阻止呢?是他们听不到?还是不想管?不敢管? 不论是何种,对鹿可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但按照副本的设定,也不该是只有他们这里会响起这古怪的敲门声吧?或许住在平安社区里的其他玩家们,一个都躲不过! 正当她这么思考着的时候,急促又猛烈的敲门声已经在鹿可的房门上,响了约莫十分钟的时间。 在意识到房间里可能没人后,一直执着于敲门的人,也没再执着于这一扇门,而是挪动着缓慢的步伐,走向了下一个房间。 安全了? 真的只需要装作没人的样子,任由他敲击十分钟的房门,就可以安全的混过去?这夜晚的危险,似乎有些太过简单了。 亦或者是因为,她是按照守则做的。 可这样的平安,是鹿可想要的,也不是她想要的。一味的偏安于一隅,也不利于她找到更多的线索。 万一副本的最开始,利用这样平和的假象放松玩家们的戒心,等到最后一天,再给予他们最后一击,那所有的玩家,将再无胜算,亦无退路。 鼓足了勇气,又给自己做了一堆的心理建设,鹿可悄悄地拍打了几下自己不断剧烈跳动的心脏,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才屏气走到了房门的背后。 借着浅淡的银白月光,她拨开了房门上猫眼的盖子,睁大着眼睛贴了上去,眼珠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一阵转动。 外面是漆黑一片的走廊,伸手不见五指,鹿可的眼睛自左至右的扫视了一圈,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站在2305房门前的背影。 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依旧红的醒目! 那似乎是个女生,她跛着一只断掉的左腿,仅凭着右脚站立在门前,身上穿着的是一身红色的裙子,头上是凌乱的发丝,盖住了纤细的脖颈,和裸露出了些许白皙皮肤的后背。 红裙?女生? 鹿可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初入副本时见到的那个跳楼女生,她也是一身同样的红裙,和凌乱的头发,从不知道哪一层的高处坠下,砸死了地面上路过的过路人。 第298章 甚至在2303的那个发现的,因为一氧化碳中毒的男子,身上穿着的,也是一条一模一样的红裙! 平安社区守则第四条:社区禁止穿红色衣服,也不存在穿红色衣服的人。 足以证明,红色,在社区表示着危险。按照白日里物业的做法,他们在抬走2303的男人尸体时,说得是处理一下房间内的燃烧物。 这是否证明,穿上了红裙之后的男人,在物业的眼里,就已经不算是一个人了?还是说死人,就不算是人了? 毕竟守则的第二条也说了:本社区内不存在任何的死亡事件,请不要恶意诽谤平安社区。 无论是与哪一条规则有关,在看到门外的红裙女生时,鹿可胸腔内不停跳动地心脏都漏了一拍,瞳孔不可避免的骤缩,脸上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明明是容纳不了一丝光亮的黑暗,却能清晰的看清女生身上的衣服、头发、受伤的左腿...清晰得仿佛是站在光亮里的一样。 而在鹿可的目光落到红裙女生的身上时,站在2305房门前不停敲门的女生,似乎也感受到了别处投来的目光,她急促敲门的右手都有一瞬间的停滞。 脑袋像是不费力的模样,径直向后扭转了一百八十度,露出了被发丝遮盖了大部分的森冷又苍白的面孔,双眸仿佛像是猝了血一样,腥红可怖。 鹿可的眼睛一时没有挪开,恰巧就对上了红裙女生的腥红眼睛。她的眼神,凶狠又恶毒,此刻仿佛是锁定了猎物一样,残破的嘴角陡然拉扯得很长,露出了猖狂又兴奋的狰狞笑容! 你...看...到...我...了! 无声的张嘴说了几个字的口型,鹿可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也突然在深夜里亮了起来,发出了一声“叮咚”的消息提示音。 在她看不到的屏幕上,是一条疯狂闪动的红色宛如淌着血一样的文字—— 「你看到我了!」 “叮咚”的提示音在不断地响起,鹿可的手机仿佛受到了黑客轰炸一样,不断地接收着同样一条血红的文字消息,一条一条的堆叠,很快就叠加到了99+ ,而发送人的位置,却是一片空白。 声音刺耳,又像是催命的定位音。 慌张地伸手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鹿可持续长按着手机的关机键,但却一直隔绝不掉手机发出的声音,似乎关机只是无效的操作。 与此同时,她的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外面的红裙女生。 跛掉的左腿完全没有限制住女生的行动,红色的身影快的像是闪电一样,飞速地窜到了鹿可的房门前,宛如一直攀爬在墙上的壁虎一样,带着满是伤痕和疼痛的身躯,趴在了房门之上。 腥红可怖的眼睛也同样贴在了房门的猫眼之处。 “咚咚咚咚!” 比之前更为猛烈的敲门声,再度袭来,震耳欲聋的,几乎要将鹿可的门板给砸裂,贴在房门后的鹿可都可以感受到更为剧烈的颤动声。 一门之隔,两只眼睛,通过猫眼,相看相视。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响起了危险的雷达,都在叫嚣着——快跑! 鹿可也是这么做的,在看到女生腥红的血眸贴上了她门前的猫眼时,她似乎都能看到眼珠里被血腥虐杀后的自己,身体蓦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直到看不到那双红瞳时,才不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声音极其的轻微,完全被房门外猛烈的t砸门声掩盖。 但耳边手机的提示音,却不断地响起。鹿可拿起了手机,匆匆瞥了一眼最新一条的消息之后,就将一直吵闹不停又无法关机的手机,塞进了系统背包里。 消息提示声音骤然消失。 门外的敲门声,却依然猛烈,誓有不砸开就不放弃的意思。鹿可也没歇着,借着银白的月光,匆匆搬了一些房间内的家具,堆叠着抵挡在了大门的后面。 刚刚她就观察过,女生的身上并没有带什么杀伤性的武器,仅仅凭着一把不要命的力气,在狂敲着大门。 是以,她也找不到合适的手段劈砍房间的木门,唯一需要担忧的就是,房门会因为经不住大力的敲打而松动。 这才想了办法赶紧抵在了门后,尤其是门把手的位置,鹿可把东西堆叠得有门把手那么高,稳稳卡住。 即使有人在门外想要按下门把手推门进来,这把手都不会向下凹陷一分。 做完这一切的鹿可,才感觉到了手心黏腻的汗渍,和额头上沁出来的汗珠。更因为胸腔内急剧跳动的心脏而浑身发热,又随着汗渍的蒸发打了一个冷颤。 房门在不停的晃动,却依然没有掉落倒塌的趋势。闲下来的鹿可,尚且还能称赞一句:这房门的质量真是不错。 可就算如此,房门外的女生,却还是没有放弃。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又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惹得她不死不休? 鹿可并不知道原因,但也不妨碍她知晓,门外的女生身上隐藏着巨大的密码。从初见的跳楼,到她的红裙穿在了隔壁的男人身上,又再到她半夜在楼道里游荡,疯狂敲打着房门,并且对视线有敏锐的感知度,甚至还...穷追不舍。 尤其是她比的嘴型,和手上不断弹出的没有姓名的人发出的一连串消息,都是——你看见我了! 是害怕被人看见? 还是不希望被人看见? 甚至想要杀死看见她的人? 迷雾重重。 但在鹿可思索着这些的时候,门外的敲门声却突然停止,好像是哪个红裙的女生已经放弃了破门而入的想法。 可同样的,脚步声和敲门声,都没有再次出现。 她消失了? 因为没有办法让人把门打开,所以消失了?会是这么简单吗? 鹿可有些不敢置信,她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刚刚过了凌晨一点。难道红裙女生出现的时间,就只有一个小时吗? 为了更确定一些,鹿可索性向着房门迈了几步,正当她踌躇着是否要将眼睛再度贴在猫眼上查看外面的情况时—— 银白的浅淡月光,突然变得腥红又可怖,透过玻璃的阳台门照进来,落到了房间里的物品上,每一处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腥红光芒。 即便是背对着敞开窗帘的阳台,鹿可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光线的变化。她的身体也不由得僵在了原地,半饷才视死如归的缓慢转了过去。 仅仅是一个转身,就花了将近一两分钟的时间。 眼前所见的事物,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原本站在玻璃门前才能看到一角的圆月,此刻已经变得腥红如血,也硬生生地下降了许多的高度,仿佛悬挂在阳台上方一点的位置。 而在血月的下面,是一个消瘦、破碎又熟悉的身影。 红裙女生惬意的坐在阳台的栏杆之上,双手支撑着两侧的栏杆,落下了两个血手印,双脚悬挂在半空中,一上一下的晃动着。 微风拂过了发丝,露出那张狼狈又狰狞的面容。 放在平时可以称赞得上令人惊艳的画面,此时的鹿可却无法欣赏,她的心,也坠坠落落的,沉到了谷底。 之前的堆积在门后的堵门物品,现在,却堵住了鹿可的逃生路。虽然打开房门,跑到外面,也不一定是正确的。 本来还在吹着晚风、欣赏红月的红裙女生,在惬意的享受了一阵后,睁大着腥红的眼睛,落到了鹿可的身上。 像是锁定了猎物一般,她嘴角的笑容再次咧到了耳后根,身体轻盈得仿佛是没受到一丝伤害一样,扑到了阳台的玻璃门上,呈大字状趴开。 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鹿可,生怕她逃跑似的。 鹿可却是站在距离阳台玻璃门最远的木门后,脸上表情怔愣又僵硬,脑子里却在飞快思索着,她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解决眼前的危机。 可是思索着所有平安社区守则内的线索,没有一条是与眼前的状况相对应的。或许,她不该冒险看那么一眼。 不,不对。这一眼,至少让她明白了,社区内所有的怪异事件,或许都和眼前的女生脱不了关系。 甚至2303的住户死亡,也是因为她! 仅管在后来的聊天工具里,2303的住户回复了物业的消息,但这也无法掩饰他已经死亡的事实。 趴在玻璃门上的红裙女生却没有那么大的耐心,她也没有像之前一样猛烈敲打着脆弱的玻璃窗户,而是盯着狰狞又可怖的笑容,死死地盯着鹿可,身体却像是受到了剧烈热气蒸腾的模样—— 从双脚开始,骤然化成了浓郁又腥稠的血水,血水通过阳台玻璃门的缝隙一点一点的渗透进来,在房间里形成了一滩小小的血洼。 血洼中间,还伸出了一只鲜血凝聚的血手。 红裙女生身上的变化,自开始之后,就没有停止的趋势。先是双脚,再是双腿,然后是身躯、双臂,以及最后的头颅,都化成了腥稠的血水,从玻璃门的缝隙,流进了鹿可的房间里。 第299章 徒留一张咧着狰狞笑容的脸皮,牢牢地贴在了阳台的玻璃门上。 很快,一滩又一滩的血洼在房间里齐聚,渐渐汇成了大大的血洼,里面伸出的血手,也开始不断地凝聚长成... 危险,在飞速靠近! 第253章 生死只在一瞬间。 血月腥红, 万事万物都蒙上了一层浅淡的红色薄雾,更衬得房间里那滩血洼里凝聚起来的宛如人一样的古怪东西,更加的惊悚可怖。 鹿可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样,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可实际上,她的脑子却在飞速地思考着现在这种情况的对策,眼神更是不断地留意着周围的每一处细节。 实在是太过荒诞了。 虽然她早就有了红裙女生是鬼怪的猜测, 但从门外的楼道上, 一下子就坐到了阳台的栏杆上,甚至都不需要穿墙, 这能力未免也太恐怖了。 尤其是,原本高坠在天空的那轮银月,怎么会在一刹那变成低悬的红月呢? 最荒诞的是, 红裙女生的身体,都化作了血水,透过阳台玻璃门的缝隙,钻进了鹿可的房间里,在不断汇聚的血洼里,伸展凝出了一道扭曲的人形。 唯剩一张残留着五官的面皮,紧紧的贴在玻璃门上,嘴角咧到耳根的狞笑已然消失不见,此刻正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说着什么? 可一张人皮,又怎么会开口说话呢? 她凝神紧盯着玻璃门上那东西的嘴巴,努力分辨着那人皮张口说出的话,依稀识别出了几个字眼... 而在她分清的时候,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道空灵、幽怨、又腐朽的声音:“一报...还...一报...” 声音和白日里听到的那声“救...wo...”十分的相似,但又平添了许多阴恻恻的冷意,宛如是从十八层的地底爬上来,专门复仇的恶鬼。 但她们,分明无冤无仇! 又或者说,她并不是在向鹿可复仇,而是在向社区内的其他人复仇? 只是因为鹿可偷偷看了一眼,才会被这个女鬼给锁定住。 四下无其他声,鹿可听着耳畔响起的红裙女鬼的声音,呼吸都加重了一些,眼前的一幕十分的荒诞诡奇,却又像是合情合理。带着怨气的恶鬼,在注意到了鹿可之后,是完全奔着索取她的性命来的。 强制开门不成,便透过阳台的玻璃门缝隙化成血水钻了进来。 等等! 如果她的尸体可以融化成血水,又为什么不从身后的门缝里钻进来呢?为什么一定要从阳台的缝隙钻进来? 是因为不能?还是因为血月?亦或是... 想到最后一种猜测可能t性的鹿可,突然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果然,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在房间里汇聚起的一大滩血洼,已经凝聚成了差不多十分完整的血人,她在血水里伸展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地上的血渍也在不停的流动,慢慢地流淌到了鹿可的脚下。 站起来的血人,也伸展着自己的双臂,张大着幻化出来的血盆大口,径直朝着鹿可的身体,扑了过来! 张大着的血口,几乎就要将鹿可的脑袋,整个吞了下去。张开的手掌上,也骤然长出了十根又长又尖锐的红色指甲,直直地刺向了鹿可身体的命脉! 可早就知晓了,眼前这一幕是幻觉的鹿可,不躲不避,像是一个木桩子一样站在了原地。 被撕咬、被刺穿的疼痛,如预想中的一样,并没有传来,鹿可甚至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感,眼前的血人也只是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罢了! 但她还是在幻境里,被扑面而来的血水,浇盖了一身。 整个人像是从血池子里捞出来的一样,满身都是腥臭又鲜红的血液,恶心又黏腻。这要是被什么人看到了,都要以为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杀人魔... 只是在鹿可意识到眼前的一幕是幻觉,并硬生生的站在原地接了血水的洗礼后,红裙女生也意识到了,简单的恐吓并不足以让眼前的人受惊而匆忙逃离房间,人皮脸上的狞笑都开始变得僵硬,一张一合的嘴巴蓦地闭住,持续萦绕在耳边的阴冷又怨毒的声音也赫然停顿。 红月笼罩着的一切,都开始一点一点的,在鹿可的面前,坍塌、破碎、褪色、溃散... “啊啊啊啊啊!!!” 在眼前的幻觉彻底坍塌前的那一瞬,幽静的平安社区内突然传出了一声惊惧、凄厉到了极致的尖叫。 异变完全消失! 房间内的血水和阳台上悬挂着的红月都已经消失在了鹿可的眼前,银白又浅淡的月光重新撒向了大地,以及她小小的房间内。 唯独剩下的那张人皮,脸上的五官在幻境消失的瞬间就同样消失了,皮肤也失去了粘合力,从玻璃门上,飘飘然的坠落在了地上。 之前被幻境掩盖的敲门声,此时此刻,又显露了出来。 一声又一声的,十分的急促又猛烈,却在听到尖叫声之后没多久,骤然停了下来,剧烈颤动的门板也没了动静,好像彻底消失在了三楼。 鹿可身上黏腻又腥臭的血腥味也消失不见,除去那一张掉落的人皮外,所有幻境里的东西都已经消失在了她的房间内。 长舒了一口气,鹿可才瘫软着席地坐了下来,因惊吓而剧烈跳动的心脏,一下子放缓了跳动的速度,原来身上冒出的细细密密的冷汗,微微动作间,尽是一道又一道的冷风。 身体骤然间打了个冷颤。 松懈下来的鹿可,倚靠在身后堆叠着的物品上,突然想起了刚刚凄厉尖叫的声音,似乎是个男声,听方位,是从右手边的那栋楼传过来的。 右边的楼? 不是一栋就是三栋,但是,当鹿可正对着阳台的玻璃门时,她的右手边,靠近的是楼梯间,而楼梯间又靠近着一栋。 所以出事的...大概率是1403的...杜寻。 住一栋的男玩家,也就只有杜寻了。按照她这一天的接触下来,副本里的npc住户,都很少离开自己的住所。那在如此危险的深夜里,自然也不会冒冒然的跑离自己的房间。 虽然这女鬼的手段很是高明,先是在楼道踱步,敲门引起住户的注意,并且锁定自己的猎物;接着又借助幻象,恐吓威胁房间里的住户。 如果一旦沉迷于幻境之中,相信那个女鬼真的可以穿过玻璃从门缝里涌进来,并且索取人的性命,房间里的人,为了自保,只剩下了一个办法——赶紧逃离这个房间。 那就必然会打开房间的大门,正面迎上在外面蹲守的红裙女生。 十死无生。 杜寻也许正是没有扛过幻境的折磨与威胁,选择了主动离开自己的房间。 至于鹿可为什么会想通这是幻境,其一是因为她刚刚堵上房门,什么也没干,身后就骤然出现了红月和那个红裙女生,又快又蹊跷。 其二是,红裙女生明明有一万种方式可以杀死自己,却偏偏选了最慢的那一种,身体一点一点的溃散穿过门缝,又从血泊里慢慢的凝成人形,这样的速度太慢了! 她分明可以快速的闪现到阳台上,又为什么要选择如此费时费力的办法,从缝隙里钻进鹿可的房间,并且还要捏造人形来杀她,和之前的快节奏,简直是两个极端。 除了最后那张牙舞爪扑上来的一击,其他的动作都十分的缓慢。 最后一点,则还是因为守则第八条:入夜后,请关上您的房门和窗户。为了您的安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请不要在深夜出门。社区配备安保人员,他们会在楼道内巡逻。 安保人员,她没看到。但前面的那两句,却不一定是假的。入夜后的门窗,鹿可是已经关好的,至于声音,她也听到了,那么“请不要在深夜出门”这一句,为什么不能是正确的呢? 在结合前面的两条论断,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红裙女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诱鹿可走出自己的房门。她僵持在原地,并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才确定了眼睛看到的都是幻觉。 既然是幻觉,那一切就好办了。 也幸好,她的所有推断都是正确的,就是那个跑出去并且尖叫的杜寻,下场或许就没有那么好了。 没记错的话,白天也是他,丢失了自己的一只手掌。不管是身体的残缺还是血腥味的弥漫,都会给他增加更多的风险。 更何况,那红裙女生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鬼怪。 只是她口中一直重复着的“一报还一报”又是什么意思呢?小区里的人,究竟做了什么事? 隐藏在平安社区背后的秘密,又会是什么? 今天白日里光顾着处理隔壁煤炭燃烧的烟雾,之后又被困在了楼下的便利店好一会儿,最后又跟着其他人交换了些信息,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探查一番平安社区。 明日,总得将此事拉回正轨了。 尖叫声划破了平安社区的幽静,却也没再翻起什么风浪,仿佛石沉大海。但若是清醒着的玩家们,想必都能猜测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300章 鹿可经历了刚刚那一出,更是坚定了守则里关于夜晚不能出门这一句的正确性,而刚刚的那红裙女生,同样也跟着声音一起消失在了三楼的楼道里。 外面此刻,似乎并没有任何的鬼怪。 她看了下手臂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三十七了,距离天亮还有好长一段的时间,至于之前被鹿可塞进系统背包里的手机,此刻也还没有重新拿回来。 意识到楼道没有鬼后,她干脆隔着一大堆堆叠着的挡门物品,悄悄观察起了外面的楼道。 在红裙女生离开后,外面的楼道就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光亮,完全被黑暗笼罩了,之前那抹在黑暗中都十分显眼的红色,也不见了。 根本没有办法看清任何的东西。 想趁着夜色探查,也是痴人说梦。那仅仅存在于规则内的安保人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出现,红裙女生在解决了杜寻之后,更是不知道会不会再度出现。 此刻的平安社区内,依然是一片幽静和黑暗,除了一些浅淡的银月光芒,就不见其他光亮。 鹿可也不敢冒冒然的取出背包里的手电筒,大着胆子跑去外面的楼道里探索了。 毕竟这平安社区,足足有四栋楼,每一栋七层,一层六户,也就是有一百六十八间住房,其中还不包括社区内的物业人员,以及物业的住所。 仅凭她一个人,是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探查那么多房间,并指望找到有用的线索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弄清楚那个红裙女生的身份。 她遗留下来的那张人皮,似乎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只是现在夜色深重,且那张皮也没有消失的迹象,鹿可也没想着在此时就跑出去捡起来。 只是在休息够了之后,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敞开着窗帘的阳台玻璃门走了过去。 幻境里的血迹消失得很是彻底,鹿可不用避讳的,就贴在了玻璃门上,借着月光看向了那张人皮。 椭圆形的大小,还留着眼睛、鼻和嘴几个位置的洞口,而在其他的位置,则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红色印迹,连成了一片,隐隐约约,似乎像是文字。 识破红裙女生的幻境,就可以得到有关于副本的线索了?当真算t得上是个意外之喜。 时间悄悄的过去,正当鹿可思考着如何拿到门外的人皮时,安静了许久的楼道里,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哒哒哒——” “哒哒哒——” 和之前的声音完全不同,脚步沉闷又厚重,听着就像是大块头,而且声音也不是一道,而是两道有些相似的脚步声重叠在了一起。 不像是红裙女生回来了,倒有些像是...白日里遇到的两个物业人员,或者说,是守则里提到的安保人员。 现在,已经是他们的巡逻时间了吗? 好在鹿可所在的房间,现在还算安全,她也就没想着当着外面安保人员的面,公然从房间里走出去,便索性放弃了挣扎,轻手轻脚的回到了沙发上,重新坐了下来。 一边思考着明日的对策,一边养精蓄锐。 只是空气里不知道弥漫起了什么样的气息,浓重的困意突然席卷上了鹿可的脑子,眼睛更是酸涩的厉害,在不知不觉间,竟骤然沉沉地睡去。 一夜无梦。 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撒了进来,落在了鹿可闭着的眼睛上,带来了酥酥麻麻的暖意,似乎在亲切地叫她醒来。 后半夜骤然涌起的睡意,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散去,鹿可就好比是睡了一场好觉,眼睫轻颤,从无梦的混沌中逐渐清醒了过来。 初时的茫然与昏沉,也在睁眼看到了眼熟的房间时,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睡着了? 伸出左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竟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明明当时还在思考着明日要做的事,却在突然间陷入了沉沉的睡眠,这似乎多多少少,有些不太正常。 而且,她怎么可能在副本世界里,酣睡那么长的时间呢? 可现在却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昨日落在阳台外的那张皮。 鹿可猛然从沙发上站起,踩踏着昨晚入睡前都没有脱下的鞋,匆匆地跑向了阳台的玻璃门,眼光急切地扫向了阳台的地面。 人皮还在原来的位置,并没有变动,上面的血渍也并没有干涸。三下五除二的打开了玻璃门,她毫不避讳的就捡起来地上的人皮。 未曾干透的血渍,依稀还能辨别出几个字: 「 4404 」 只是一串数字,但却明确的指向了某个人的住房,是那个红裙女生居住的房间? 不知为何,鹿可突然想到了平安社区聊天群,最上面的昵称是0001-0007,也就是只有7个人,应该属于平安社区的管理人员或工作人员,但剩下的序号,都是按照房间号排列的。可平安社区一共有168名住户,加上7名平安社区的管理或员工,应该是175... 群人数又为什么会是174 ? 少掉的会是红裙女生所在的4404吗? 如果有机会的,鹿可还是要去4404的房间里,探一探究竟。正当她思索完后,便将手里的皮收了起来,匆忙抬头间,却眼看了楼下蓝汪汪的池塘处,有人影闪烁。 她所在的位置是三楼,距离并不是很远,高度看得也十分的清晰,只见那里突然出现了五六个身影,其中一个身上穿着红裙,整个人仿佛是疯魔了一样,挥舞着手里的刀具,对着另外几个人一顿乱砍。 其他人根本躲闪不及,或者说没有躲闪,径直躺倒在了原地,似乎是死掉了一般。 而那个红裙的人,砍倒了所有的人之后也不罢休,径直拖着那几人的尸体,往湛蓝的池塘里丢去,一具又一具,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长长拖拽的痕迹。 鹿可这时才发现,她看到的那个穿着红裙的人,并不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而是一个体格健壮的男子! 在杀掉了所有人,并将尸体丢进水塘里之后,那身穿红裙的人也没有停留,而是毅然决然的直接跳进了水塘里。 水面泛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气泡,最后又归于了沉寂。 一心求死? 那又为什么要杀掉其他人? 对于这在清晨突然出现的凶杀现场,鹿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这并不妨碍她现场考察一番。在此之前,自然要处理掉门口堆叠着的挡门的物品。 把所有的东西都搬离了之后,鹿可才拉开了房间的大门,径直走了出去。 许是因为她的动静有些大,住在2301房间里的诸离,也拉开了房门,冲着鹿可就问道:“刚听你弄出了好些动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声音里饱含着温柔与关切。 拉开门正观察着房门有没有损毁的鹿可,陡然听到这声询问,才意识到楼层里还有另一名玩家的存在,无力的扶了扶额:“昨天闹出了些动静,就把门堵住了,不多说了,我刚瞧见水塘那有人——” 刚想说出“杀人”两字的鹿可,瞬间想起了守则第十二条:本社区内不存在任何的死亡事件,请不要恶意诽谤平安社区。 和同住在一个社区里的居民说这些事,是不是也意味着——诽谤? 察觉到自己用词不妥的鹿可,慌忙改了口:“额...是有事发生,我有些好奇,想去看看。” “是什么热闹?我也一起。”诸离眼睛里闪烁着些许跃跃欲试,想也没想的就关上了房门,要跟着鹿可一起过去,嘴上还说道:“昨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群里发了好多条消息,只是,怎么叫你,都没有应答。” 群消息? 她的手机,好像还在系统背包里,但现在要往楼下赶路,倒是没机会将手机拿出来看个究竟:“遇到了一些意外。” 没有细说,鹿可推开了楼梯间的大门,一样的昏暗和逼仄,但却弥漫着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闻过很多次的鹿可,骤然反应过来—— 是血腥味! 虽然味道有些浅淡,但确确实实,是鲜血的味道。这楼梯间内,发生了什么? 几乎不需要诸离将手电筒拿出来,大门旁边的光亮从玻璃窗透了进来,向地面看去,就看到了一双血脚印。 脚印一重一轻,左脚印还有些歪歪扭扭,似乎是个跛子留下的。 跛子? 还能有谁呢?自然就是昨夜里的那个红裙女子,她竟是从楼梯间爬上来的吗?那楼梯间还安全吗? 诸离顺手拿出了手电筒,赫然发现,血脚印是从楼下一直蔓延到楼上的,但却没有出楼梯间的脚印,好像她并未出现在楼道里一样。 可昨日的脚步声和敲门声,都做不得假。 暂时将这些抛之脑后,两人避开了楼梯上的血脚印,按照昨日的办法,顺利的到达了一楼。 接着脚步都不停地,朝着社区绿化地带中间的水塘走了过去。 平安社区的大楼下,还是一样的清净。就是一旁诸离身上的手机,时不时地传来“叮咚”的消息。 第301章 似乎是有人在急促的说些什么。 等靠近水塘的边缘时,他们就看到了四溅的血迹,以及几道绿草被压弯的痕迹,和长条的血痕。 一共有四道。 而在水塘的边缘,还有丢弃的凶器,和踩踏的又长又宽的脚印。 看上去,确实是个穿着红裙的男子。他们有什么恩怨,要在这连砍四人,并且还要将尸体扔进水塘里? 甚至最后自己也不放过。 是4404的那个红裙女生在作怪? “哒哒哒——” “哒哒哒——”附近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第254章 声音驳杂。 并不只是一道。 也不是同一个方位。 几道大小、远近、方位都不同的脚步声,朝着鹿可和诸离两人所在的方位奔来,步伐是难掩的急促,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 乍一看,还以为是从哪跑出来的人还捉拿两人。 但诸离却是抽空取出了口袋里的手机, 解开锁屏, 匆匆上滑看了几条消息,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卓之武在群里说, 看到有人在水塘边出了事, 现在他们都赶过来了。” 鹿可在听到脚步声后,正在四处张望, 恰巧看到了几个略显熟悉的身影。是以,在听到诸离这番话时,也不觉得奇怪了。 来人不出意外的,就是卓之武、项佩兰、庞昭和纪芝芝四人,他们居住着的大楼不一样,自然过来的方向也不一致。 至于杜寻,已然是于昨夜遭遇了不测,便没有出现在这里。 而此时,在察觉倒靠近的不是敌人时, 终于是想起了那被藏匿到系统背包里的手机, 立即就取了出来。 “叮咚”“叮咚“叮咚”... 手机上立即弹出了一大串的消息,响彻不停地消息提示音, 响得鹿可的脑子都有一阵的头痛。系统背包虽然能隔绝声音, 但t也同时隔绝了副本内存在的信号。 因此当鹿可把手机拿出来后,之前断联的信号又重新连接了起来,之前发不出去的消息,此刻也都一股脑的全部发送到了她的手机上。 首当其冲的, 自然是昨天那个红裙女生发送给她的几十几百条的由血字书写的消息:你看到我了! 其他的,就是他们七人的小群内,发送的好几十条的消息了。 许是害怕惊扰半夜里的那个女鬼,鹿可点进去聊天群时,发现最早一条消息的发送时间是早上的九点五十九分,算起来,似乎是鹿可刚刚苏醒的那段时间,只是因为她正揪心于阳台玻璃门外的人皮,也才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手机,交换信息。 「 3706:大家都还安全吗?」 「 2301:目前一切平安。」 「 3704:晚上的动静,大家伙都听到了吧?不知道是哪个男的遭了毒手?」 「 1406 :我...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昨日早早就睡下了,睡得...还挺香甜的。」 「 3704:嘿妹子,那你倒是错过了不少晚间的精彩。」 「 4604 :别唠了,大家看一看楼下的水池,有人在斗殴。」 「 3704 :哇塞!什么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这小区可真是不一般的热闹。」 「 3706:走,去看看?」 「 4606:送上门来的线索,当然不能错过。」 消息又停滞了一段时间。 紧接着便是最新一条消息,来自于慌乱又惊恐的纪芝芝。 「 1406:1403的那家伙死掉了!他的房门上都是血手印,尸体还被挂在了走廊的天花板上,太可怕了!到处都是血!」 1403?就是昨日那个断了手掌,又在半夜里尖叫出声的那个玩家吗? 鹿可瞬间就想到了纪芝芝说的是谁,但她却没有料想到,死亡现场...会这么的恐怖。但纪芝芝的用词,是否有些...太不避讳了。 她刚想发条消息提醒一下,就看到手中的手机又“叮咚”响了一下,瞬间就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可看到这条消息的鹿可,瞳孔却是瞬间骤缩! 「 1403 :你说什么屁话?老子还活得好好的!」 死人还能诈尸回消息?眼前的这一幕,与昨日社区聊天群里的那一幕,又何其相似。 明明2303的住户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却还是可以在社区聊天群内发消息;明明昨夜尖叫着已经死去的住在1403的玩家,却还能在七人的聊天群内,应对自如。 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代替他们回消息... 而在1403发出那条消息后,七人小群瞬间陷入了沉寂,没有任何一人再发一条消息。 一方面是他们正赶着路过来,另一方面是——七人聊天群的安全已经无法保证。 谁也不愿意,商讨的每一条线索,都被一个已经死在副本内、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家伙知晓。 不一会儿,其他四人都已经赶到了水塘边汇合。 “他...他真的死了...我亲眼看到的...尸体还在楼道内...挂着,穿着一条诡...诡异的红...红裙子!”纪芝芝气喘吁吁,也不忘将自己的发现,和盘托出。 她看着十分的诚恳,说出的话,比起1403那个男玩家,更加取信于人。 “纪芝芝,有些话,你或许不应该从嘴里说出来,要知道,守则第二条着重提醒过,社区里不存在某些事件,更加不容诋毁。”出于善意的提醒,鹿可踌躇了几息,还是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另外,我们自是相信你的。” “诶?”即使隔着大大的黑框眼镜,纪芝芝脸上和眼神里的茫然,都清晰可见,“是...是这样的吗?” “她说的没错。”神情漠然的项佩兰缓了缓呼吸,尽量平稳着语气说道。 “还有这讲究嘛?”庞昭有些不信邪,语带戏谑,又在触及到鹿可时,骤然想起了她昨日有些邪门的运气,笑着道:“不过是姐你说的话,小弟我肯定相信!” 说完还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 “那些东西,都下去了?”长途的奔跑并未给卓之武带来什么影响,甚至连呼吸都很平静,只是在听到前面几个人说话时,也用了代称来形容被抛进水塘里的尸体。 “是的,而且没有任何漂浮的迹象,就连下沉的气泡都没有冒出来几个。”鹿可并没有接庞昭的话茬,而是回答了卓之武的问题。 这事十分的蹊跷。 且不说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水塘边,又为什么会大打出手,可正常的情况是,如果不是在尸体上绑一些增加负重的石头,尸体在下沉后,是会浮出水面的。 而不是像眼前一样,所有的尸体都沉入了水底,没有任何漂浮的迹象。再者就是凶手跳入水塘寻思的动作,也不同寻常,块头高大的男子,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在跳进去时,却没有大口大口的呼气,也没有任何的挣扎...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好像穿了一条...红色的裙子,会不会被鬼...附身了?”吞吞吐吐的,纪芝芝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被鬼附身? 倒还真有点像。 所以附身的条件,会是红裙吗?还是说,附身显露的标志,就是身上的红裙?因此,守则里才会说:社区禁止穿红色衣服,也不存在穿红色衣服的人。 同样可以理解为,穿红色衣服的人,可以是鬼,也可以是尸体,但绝不会是人。 “哈?鬼附身?”庞昭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在短短的说了几个字后就闭了嘴。 “不知道各位在进入副本后,有没有看到一位坠楼的红衣女子,但是又很快的消失了。”一直漠然着的项佩兰,也开了口。 “见过。” 在场的人几乎都没有否认,鹿可倒是有些讶异于项佩兰的敏锐,“昨日半夜,她也曾在楼道里敲门,我识破了一场幻觉,然后捡到了这个东西。” 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昨晚的经历后,鹿可就将之前收起来的人皮拿了出来,人皮上浸染的血渍已经凝固,上面书写着的四个字,清晰的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4404? “这什么意思?房间号?”毫不避讳的,庞昭拿起了鹿可手上的人皮,端详着,“什么材质啊?摸着怎么软软绵绵的,不像是纸张。” “人皮。” “啊!”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倒是把在场的两人都吓了一跳。庞昭急忙将手里的人皮丢了出去,疯狂的摆着手,要挥去周身萦绕的晦气,而纪芝芝则是吓得尖叫了一声,后退了两步,脸色更是惨白一片。 倒是一旁的诸离,在看到庞昭丢弃的动作时,眼疾手快的捞起了快要掉在草地里的人皮,笑了笑,开口说道:“这可是重要证据,还是要小心保管些。” 接着又将手里的东西重新递给了鹿可,正色道:“这数字,看着很像是房间的门牌号。既然是那女生身上掉下来的,想必和她,有脱不了的关系。” “我也这么觉得。”点了点头,鹿可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其他玩家,继续说道:“大家应该都知晓,平安社区聊天群,一共有174人,最上面的昵称序号是0001到0007 ,一共七个,代表的应该是平安社区的物业人员、工作人员、管理人员。 第302章 可是,平安社区一共有四栋楼,每栋楼七层,每层六户,一共是168名住户,两者加起来,本来应该是175人,可群里的总人数却是174...” “听起来...好瘆人啊...174 ,一起死...”纪芝芝不由得环抱起了双手,摸了摸泛起鸡皮疙瘩的双臂。 “嘿!能不能别说这么渗人的话! ”听到纪芝芝叽里咕噜嘟囔着的话后,庞昭都感觉自己的身后都散发着阴森森的冷气。 项佩兰随即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上下划拉了一番平安社区聊天群的群成员名单,果然一切如鹿可所说:“群成员里有4404 ,但人数却只有174 。” 若是一直不曾注意到聊天群内的细节,怕还真是要被数字随意的糊弄了过去。 所以平安社区聊天群内,也存在着不该存在着的“人”。 “那现在怎么说?直接去4404看一看?”沉默寡言的卓之武,面对着另外几人分析出来的真相,冷不丁的问道。 “要真像你们说的,是那个女鬼的住宅,进去不会就...噶了吧。” 没有说出死字,庞昭倒是用了另外t一个字替代。 但他说的又没错,如果冒冒然的去她的房间,也很有可能是她死去的房间,遭遇危险的可能性十分的大。 “我们了解的信息,还是太少了,我建议,还是多找一些别的有用的信息,找找她的弱点。”犹豫了几秒,鹿可还是不建议这么做。 “那...我楼道里的...shi...那个东西,要...怎么办?” 纪芝芝悄悄的举起了右手,颤颤巍巍的发问道。 那个东西?是1403的尸体? “黑色的座机是可以使用的,你可以联系物业去处理,但一定要找到合适的借口,千万不要说是...”没有隐瞒,鹿可告知了这个消息,又顿了顿,“或许你可以说,有人在楼道乱涂乱画,乱丢垃圾。” 任何穿着红裙的尸体,在物业人员的眼里,都不会是人或者尸体,而是别的东西。 “好的,谢谢。” 正当他们商讨的差不多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一阵饱含怒意的质问:“你们几个,站这里干什么?” 扭头看去,看到的就是两张并不相识的人脸,穿着那身带着蛇皮暗纹的黑色制服,手中拿着的警棍正对着他们几人。 “是不是你们!天天在水塘里乱丢垃圾!”紧接着,还不等六人回话,一口大黑锅就推到了鹿可他们的身上。 “冤枉啊!”庞昭尖叫了一声。 “我们也是看到了有人往水池里丢垃圾,想着社区的卫生安全,这才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可惜的是,那几人,都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面对着物业的质问,项佩兰站了出来,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着反驳道。 “你们乱丢垃圾还贼喊捉贼?”只是急于找替罪羊的物业,却不会听她的这一番解释,手持着警棍就要动手。 “等等等等!”一边劝阻,庞昭一边拔腿就要逃跑。 倒是一旁的诸离伸手直接抓住了物业即将挥舞下来的警棍,而鹿可面对着愤怒的两名物业,脚步也没有挪动一下,镇定自若的说道: “物业先生,请听我们解释,我们身为平安社区的一员,自然谨记着社区的守则,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想必先生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友善的居民吧?” 一番话既提及了平安社区的守则,又给了对方一个台阶,同样受制于守则的两名物业,当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另一名一直不曾开口的物业人员,伸手按下了同事举起的手持着警棍的手,不咸不淡的开口:“解释一下。” 鹿可指着拖拽尸体时被压垮的青草,和青草上流淌着的血痕,有理有据的说道:“请看这地上的被压垮的青草,是被人拖拽着东西压过的痕迹,而这青草上还有残留的垃圾积液,如果我们是在乱丢垃圾的人,不仅手上会有拖拽时产生的红痕,身上也不可避免的会沾染到这些液体,尤其是脚上的鞋子。” “可先生请看,我们的手上和鞋底,都没有相对应的痕迹,足以证明,我们是后来才到的。” 说到中途,鹿可还向前伸出了自己白嫩的双手,和仅沾染了泥土的鞋底,表明自己说的是正确的。 他们这一行人,虽然来得匆忙,但对于血迹的忌惮,倒是在跑来或走来时,刻意避开了草地上的血迹,走得是四通八达的石头小径,小径上有冒出稀疏的杂草和泥土。 此刻正是最好的证据。 原本跑出去两三米远的庞昭,听到鹿可的分析后,又畏畏缩缩的跑了回来,装作胆子很大的模样,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和鞋底。 昨日受伤的小指缺口,已经拿绷带包得严严实实,又因为吃了一颗止血药,倒是再没有血液渗透出来。 其他几人也配合着伸出了双手,又给两名物业人员看了看之沾染了泥土的鞋底,证实了鹿可所言不假。 物业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不好看,但一时间又拉不下脸。 “抛入水塘的垃圾会污染水质,还希望,几位能趁早处理。”诸离也松开了握住警棍的左手,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客气的说道。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在这里逗留。其余的事情,我们自然会处理。”脾气有些火爆的物业,瞥了一眼身后的同事,在收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才摆了摆手,驱赶着众人离开。 见此状的六人,自然也就没有在这里逗留的借口,便结伴离开了水塘边。刚走出没几步,鹿可就陷入了思考。 不对劲! 刚刚遇到的那两个物业,和昨日前去2303处理尸体时的物业,不是同一批人,态度上也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虽然穿着同样的制服,但昨天见到的物业,神情虽然冷漠,但态度和说话用语上,却是十分的和善和得体。可今日遇到的两人,其中一个的脾气,是不是太过火爆了? 守则的第一条:欢迎入住平安社区,最和谐的社区,最友善的社区,最安全的社区。 第五条:作为和谐、友善、安全的平安社区的一员,请记得保持最基本的礼貌,也请在邻里邻居遇到困难时,伸出您的援助之手。 这两条,都强调了,平安社区是一个和谐、友善又安全的社区,也强调了,在面对其他人时,需要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人,都必须友善又有礼。 可那个物业,又凭什么直接质问并将锅扣在他们身上呢?是有恃无恐?还是这片区域不属于平安社区?又或是水塘下面,隐藏着他们不曾知晓的秘密? 为了秘密不被发现,这才想方设法的驱赶他们离开? “刚刚那个物业,有点凶狠。”同样一起走的项佩兰,突然开了口。 鹿可也跟着点了点头,但她此刻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或许还要找个机会,来看看这个水塘里,会有什么秘密... 想着,她就扭头向后看了一眼,只看到了两名物业站着的背影,似乎也没有任何动作的打算。 一行人走出了社区的绿化地带后,就剪短的道了声别,各自离开了。 他们这一群人,扎堆在一起,实在是太过显眼。而且平安社区又十分的大,六人分散开来,探索的效率才更高一些。 纪芝芝要先回去找物业处理一下楼道里1403的尸体。卓之武打算回去探查一下自己住的那栋楼,毕竟人皮上写的4404,和他是一栋楼。项佩兰也是这个打算,她昨日里也曾看到有住户的门后涌溢出了鲜血,一天内死的人,绝对不止一两个。 至于庞昭,大概率是和项佩兰分工合作,诸离,则是被鹿可劝着去看看二栋里的住户,看看有没有什么死亡事件。在和众人道别之后,鹿可就径直在平安社区的楼下晃荡了起来。 平安社区的建筑布局,当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一个社区,用四栋楼摆成一个“口”字?那社区的出入口,以及物业人员的住所,又都在哪里呢? 本着这样的心思,鹿可刻意走向了社区的角落,顺着几栋楼的外围,绕道走了一大圈。 旁边是两米多高的砖墙,墙面上是粉刷着的白色涂料,墙顶扎着碎裂的玻璃片,还缠绕着几根通着电的电网,至于围墙的外面,则是一如既往的浓郁灰雾。 预示着,他们的副本,仅仅在平安社区内。 鹿可几乎是绕着平安社区的外围走了一圈,才在小区的西边区域,看到了一座被树木掩盖着的灰白色的平房。 平房的四周被用铁栅栏给包围了一圈,栅栏上还绕了一圈通电的电网,里面的植物都被铲得干干净净的,地面都抹上了一层水泥。 里面的大门是铁制的,十分的厚实。墙面还有几扇窗户,只是都被拉上了窗帘,看不清屋内究竟有什么。 平凡又普通,像是八九十年代的老旧住房。 这是属于物业的住所? 但为什么在社区内,还要做好严严实实的防护?是在防着社区内的人?还是在防着那个红裙女生? 第303章 第255章 他们在怕她? 这是鹿可在看到这片被铁栅栏围堵着的平房区域后,突然冒出的一个想法。 虽然有些天方夜谭,但却意外的合情合理。 可惜的是,不仅仅是外面的铁栅栏上牵扯着电网,里面的大铁门也是关的严严实实的,一看就是上了锁,而且更加不确定的是,房子里是不是还会有其他的物业人员。 毕竟, 群昵称的编号是0001-0007, 而在外面的水塘t边,又只见到了两人。 出于安全考虑, 同样也为了不打草惊蛇,鹿可记住了平房的位置,又悄悄地离开了此处。 接着,她又顺着平安社区的围墙绕着走了一大群,之后再也无其他的发现。四四方方的围墙,将所有人都困在了平安社区里,没有出逃的路径。 奇奇怪怪。 社区内唯一的物资补充处,就是便利店,虽然不知道便利店的物资是从哪里来的, 但便利店的生意却很是一般, 除开他们这几个玩家外,很少见其他的住户。 而且规则又十分的坑人, 必须要使用现金购物, 否则就要付出自己的身体部位。 负责便利店收银的收银员,对于血液和人的身体,有着极大的渴望。 那...那些被物业抬走的尸体,又究竟去往了何处... 从平房那边的小道走出来,鹿可看到的是大楼上书写着的鲜红的“ 4”字,是社区的4栋,也恰巧是红裙女生遗留下来的“ 4404”所在的楼层。 就是不知道,社区内允许住户在别的楼层随意闲逛吗? 平安社区的住房布局,大致都是一样的。每栋楼的大门旁边,就是楼梯间,在楼梯间的旁边开始就是门牌为101的房间,然后是102、103,依次类推至106。 106的拐角处,就是电梯间。电梯的正对面是座机,旁边是窗户和墙壁,并没有可以出入的大门。 因此,想要进入大楼,必要从大楼侧面的大门进来,而想要坐电梯,则必须要从整个楼层经过。 鹿可她的房间号是2304 ,正好面对着绿化区域的水塘;红裙女生给的数字是4404 ,四栋和二栋本就是正对着的,她们的房间号又同样是04 ,也就是说—— 4404的房间也是面对着绿化区域的水塘的,那么站在被四栋楼围着的中间地带,刚好可以看到4404的房间外墙。 她往外走了几步,抬头向上看去,只看到了外墙,阳台,飘花窗等等外部可以看到的东西,从下往上数四层,四层的阳台是空荡荡的,没有摆放任何与生活有关的东西。 不管是阳台的玻璃大门,还是飘花窗,房间内的窗帘都被严严实实的拉起了,抵挡住了所有的阳光照进去,乌漆嘛黑的一片。 但在全部的黑色中,却有几抹突兀的黄色,吸引住了鹿可的心神。 那是什么东西? 若是手头有个望远镜就好了,定然可以看清窗户上的是什么东西,可惜她现在距离四层的窗户有十六、十七米的距离,只能勉强看了个大概形状。 此时,不知从哪里刮来了一阵邪风,直接吹起了鹿可的发丝。风有些大,飞舞起来的发丝直接就将她的双眼给蒙住了。 鹿可伸手扒拉下被风吹得紧贴在脸上的发丝,睁着的有些茫然的双眼,愕然看到原本贴在玻璃上的黄色东西,被这邪风吹动得松动了几分... 接着,整体都脱落了下来,晃晃悠悠、飘飘荡荡的落了下来。 东西十分的轻薄,在空中旋转着绕了好几个圈,直接朝着鹿可的面门坠了下来,贴在了她的脑门上。 一把揪下了贴在脑门上的东西,感受着手里的触感,似乎是张有些粗糙与轻薄的纸张,鹿可定睛细细瞧去,发现是一张书写着红色鬼画符的黄色符纸。 符纸,是贴在4404的窗户上的,并且不仅仅是一张。 驱邪避讳?还是镇压亡灵? 按照她看到的红裙女生的状态,鹿可更倾向于是后者。红裙女生的死,或许多多少少与社区内的人,脱不开关系。 而为了阻止她死后的怨灵报复,才找了方士或道士,买了一大堆的符纸,贴在了她生前的住所内。 再看看四栋的其他房间,阳台外虽然摆了些茶几、摇椅、盆栽之内的东西,但窗帘也同样是拉着的,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同于上面的楼层,一层的阳台是做成了小花园的样子,栏杆也都变成了约两米左右的围墙,她并不能透过围墙看到里面的场景。 但也这两天,她的运气似乎有些好的不太像话,转盘抽奖中了最高奖项,就连看不清四楼窗户上的黄符,都有一阵邪风帮她吹下来... 还贴到了她的脸上... 似乎是故意为之。 那阵突然掀起的邪风,在黄符落下之后,也悄然消散在了空气中,就像从未来过。 这是为什么呢?鹿可的心里浮现了些许的疑惑,同时又觉得周身泛起了一阵冷意—— 她会不会因为昨晚那事,被红裙女生给盯上了? 红裙女生特意留下的人皮,想要告诉鹿可的,就是4404这个房间,为什么要告诉她?是...想要让她做些什么吗? 所以才在鹿可盯着4404的窗户时,故意弄了一阵歪风,把线索送到了鹿可的手上... 好似白日里,红裙女生并没有真真实实的出现过,鹿可看到的,皆是幻影,亦或是穿着红裙的尸体。也许是因为有什么限制,而红裙女生,就想解开这种限制。 站在大楼下面一动不动,未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鹿可匆匆将手中的黄符塞进口袋里后,就将万千的思绪暂且摆在了一边,径直离开了四栋的楼下。 索性她也没有别的事情,也不想冒然进入其他居民所在的大楼,再加上时间已经悄悄溜到了下午,距离天黑也就只剩两三个小时,鹿可干脆就回到了二栋。 走进二栋的大门时,除了门口的一丝光亮时,楼层的走廊里,大半部分都是晦暗的,但在走廊的最尾端,却又有窗户里透出来的光亮,驱散了那一片的阴霾。 鹿可没有直接从楼梯间往楼上走,而是顺着晦暗的走道,向着走廊的尽头走去。她的左手边是2101 、 2103 、和2105几间房,右手边是2102 、 2104 、 2106 。 房门大都是紧闭着的,房间里也没有声音传出来,十分的静谧。唯独路过2104的房门时,鹿可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冷意,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即使是隔着一层单薄的休闲家居服,都能感受到森然的冷意。她蹲下了身体,伸出手指,放在了门缝边。 刺骨的冷意瞬间缠上了鹿可的指尖,冻得她的身体一阵颤抖,就连手指上,都在极快速的覆上了一层浅薄的冰霜。 好冷! 猛然站起了身,鹿可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抵到了墙边。又觉得不太够,向前迈了几步。这才伸手将手指上的冰渣擦掉,塞进了另一只手的掌心里,试图回暖。 2104房间的温度,绝对不对劲。这样的低温,足以将室内的人——冻死。 几乎不需要开门确认,鹿可就知道,房间内的人应该是死了,或许也和其他的尸体一样,都穿着一条相似的红裙。 但这一次,她却是没有合适的理由,找物业来处理房间内的尸体了。 蹙眉凝神盯着2104的房间大门一会儿,鹿可才继续往前走去,她的目的地还在前面,不能为了其他事情耽搁太多的时间。 只是出乎她预料的是,在她路过2106走到电梯的拐角时,却恰好看到了倚靠在窗户边的诸离。 他伸着手指,按着电梯的开门按钮,人却是靠在玻璃窗边,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撒到了诸离的身上,给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浅淡的光晕。 逆着光的脸,皮肤都仿佛透出了一层莹润的光泽,纵然看不出他的五官眉眼,但依然让鹿可伸出了些许惊艳的恍惚感。 “你也来了?”许是察觉到了鹿可的目光,诸离抬眼看向了迎光而站的鹿可,笑得张扬又灿烂,眼神里都有些许缱绻。 心跳倏地慢了半拍。 忽略心底的那一丝异样,鹿可抿了抿唇,浅笑着说道:“有些好奇,电梯里究竟有些什么,没想到,慢了你一步。” “我也是刚到没多久。”诸离笑了笑,“之前大致逛了一圈上下的楼层,发现了好几家出事情的家庭,看来2303的事情,并不单单只是个个例。接着没什么事情,就干脆来看看电梯是怎么回事了。没想到,又让我们俩,想到了一块。” “大抵是人都会有些好奇心,越不想让看的,越想看一看。” 谁让平安社区守则第十条写道:电梯是本社区的标配,但最近容易出现电梯故障,请谨慎乘坐。如果一定要乘坐电梯,请闭上你的眼睛。 且不说容易出现的电梯故障是什么,但要求闭上眼睛,越不让看的,越能激起人的好奇心。 随口解释t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鹿可上前了几步,径直走到了诸离的旁边,目光也落到了一开一合的电梯内。 第304章 许是因为平安社区的住户大都待在自己的房间内,不管是楼梯间还是电梯间,都遇不到他们的人影,诸离从楼上走到一楼的电梯间时,就直接按下了电梯的上行按钮。 电梯从七层,一直下降到一层,接着便一直都在一层这里开开合合的。期间也没有任何一个住户,在电梯间按过别的按钮。 从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角度看着,电梯内并没有什么异常,都是铝合金制成的电梯门和轿厢,银白色的,光滑又平整,甚至可以像镜子一样,照出人模模糊糊的影子。 至少现在,鹿可就在反光的金属表层,看到了自己和诸离模糊的身影。电梯门的高度很高,轿厢内的高度也很高,估计是为了容纳物业的身高。 在一开一合的电梯门旁边,是一串圆形的金属按钮,上面标注着楼层的数字,以及最上面的报警按钮和最下面的开门、关门按钮。 一切看着都十分的正常。 “我去看一下另一个角度。”见在此没有什么发现,鹿可也就没继续站在诸离的旁边,而是换了一个角度,看向了电梯的另一边。 诸离倒是十分识趣的,继续按着电梯上行的按钮,方便她观察。 担心进入电梯真的会发生什么麻烦或者危险的事情,即便是在一层,她和诸离两人都没有走进电梯里,鹿可就站在电梯门外面,张望观察着电梯里的一切。 可出乎她预料的是,此时的电梯内,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除了光滑又平整的金属墙面外,再没有任何东西。 就连别的社区里会张贴着的小广告、宣传单、寻人启事、寻物启事等等,都完全没有,宛如一个崭新安装的电梯。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是他们来的时间不太对吗? “什么也没有。”虽然有些丧气,但鹿可还是扭头看向了一旁的诸离,如实的说道,“也许时间不对。” “看来是没什么发现了,时间也不早了,是一起走楼梯?还是想试一试眼前的电梯?” “那还是楼梯吧。” 好歹楼梯还有逃跑挣扎的机会,眼前的电梯,若是真有什么故障,可不会给鹿可他们挣脱出来的机会,除非有什么大力士,可以将紧凑闭合的电梯门,给硬生生的撑开。 两人又随便交流了几句,交换了一些各自的发现,就走回到了一层的楼梯间,顺着楼梯,避开了昨日红裙女生留下的血脚印,爬上了三楼。 经过了长久的锻炼,一口气爬上三层时,鹿可的呼吸倒还算平稳,至于身旁的诸离,他也好像一直身体很好的样子,同样没有漏出太多的喘息声。 楼道内一如既往的安静,简单的道了别之后,鹿可就和诸离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内。 今天的大半天,鹿可都在不停的走路,此刻回到房间内的第一间事,便是瘫软着坐到了沙发上。 “咕噜噜——” 差不多一天没进食的她,胃里除了淡淡的灼热感,还响起了一阵小声的轰鸣,在提醒着鹿可进食。 她从沙发上端坐了起来,又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一份盒饭,浅尝着吃了几口,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就将剩下的空盒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干脆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身打开了阳台的玻璃门,径直走到了阳台上。 正对面是4304,在4304的上面,是4404。从现在的这个距离看过去,更加无法看清4404的景象,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轮廓。 比之前的距离更远了。 落日洒下了些许的余晖,给社区内的所有东西都蒙上了一层浅淡的橘红色,原本湛蓝得如同蓝宝石的水塘表面,都泛起了一层橘红色的波光粼粼。 依稀间,鹿可似乎看到了一阵血红。 随后又仿佛是幻觉一样,极快的消失在了她的眼睛里。白日在那附近驱赶着鹿可他们离开的那两名物业此刻也没有待在水塘边,不知道去向了何处。 而掉落进水塘里的尸体,也不像是有被打捞起来的迹象。 鹿可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机,刚想发消息询问一下,却发现手机上还有几条未读的信息。 昨夜一直不能调低的消息提示音,在今天白天,除了最开始响起的一长串,竟然没有再响起过。 摆弄了一下手里的手机,鹿可这才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已经将手机的提示音拉到了最低,怪不得白日里什么都没注意到。 首先是平安社区聊天群,消息数量有一百多条,鹿可点进去一看,发现又是一连串的“顶”、“ dd”这样的字眼,她上滑着屏幕到了最上面,这才看到了社区物业发送的消息: 「住户1403 ,有人在您的房门上乱涂乱画,现已经由物业处理完毕。另,一栋四层的楼道内,有胡乱丢弃的垃圾,现同样已经由物业处理完毕。再次提醒各位住户,为了平安社区的安全和和谐,禁止在公共场所乱涂乱画,禁止在属于公共区域的楼道乱丢垃圾,请各位住户务必牢记于心。最后,祝每一位住户安康。」 「哈哈哈哈,太谢谢物业了,我一定牢记!」 下面的一条,赫然就是已经死去的1403房间的杜寻发出的消息。 因为已经在七人小群内看到了他发的消息,再次看到他的出现时,鹿可竟然不觉得有多么震惊。 原来如此,每一次物业应住户的需求处理完那些尸体后,都会在大群里广而告之。物业一共有七人,每次处理尸体需要两人,如果分别有四人联系物业处理尸体,那是否意味着... 属于他们住所的平房,将不会再有人看守。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鹿可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觉得不太适合现在就去这么做。 离天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现在去做,意味着他们将无法在天黑前回到自己的住所。虽然按照昨夜的经历,红裙女生是在午夜十二点之后才出现的,但也并不意味着,在之前的时间,房门外就是安全的。 说来也奇怪,昨夜红裙女生离开后没多久,鹿可就陷入了奇怪的睡眠里,仅管睡得很香甜,但也难以掩饰其中的问题。 今夜之前,她得思考出对策。 手指下滑,看向了下面的七人小群,也是十几条的聊天消息,点开一看,自从下午1403的突然出声后,聊天群沉寂了很久,其他人也一直没再发消息,就只有1403时不时地闲聊。 「 1403 :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都在干嘛呢?」 「 1403:一个个跟闷葫芦一样。」 「 1403 :说来也气,大清早的,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玩意,在我门上乱涂乱画,还在走廊上乱丢垃圾,真特么没素质!」 「 1406:谢谢你们!我联系物业之后,他们果然来处理了!」 「 1403:原来是妹子你联系的物业啊?哟吼,做好事不留名?谢啦!」 「 1403:其他人呢?也出来聊聊天啊~」 ...... 一长串的消息,中间只夹杂着1406的纪芝芝说得一句道谢,其余几乎都是1403一个人的自言自语,状态也和之前在便利店见到的那人完全不一样了。 犹记得当时的1403还用怨毒的目光死盯着他们几人,现在却俨然一副好哥们的模样,熟络地打着招呼。 热切又诡异。 只是纪芝芝为什么要在群里发消息?不能选择私聊吗? 想到这里的鹿可,手指滑动到了通讯录的页面,点击了诸离的头像,后头像后面的空白,没有任何反应。 更不要提弹出聊天框了。 所以—— 这个副本里,并不允许他们这些玩家通过加联系人的方式私聊?如果想要在不碰面的情况下交流信息,便只能在大群或者小群内聊天。 同样也意味着,所有的聊天信息,都会被已经不再是活人、不再是同伴的人,清楚的看到。 聊天群,从此也不再安全。 难怪,其他几人,都没在聊天群里再发什么消息。 但有一点,他们却可以利用。如果没记错的话,白日里他们也曾聊到水塘里发生的事情,1403必然也是看到了相关的消息的,可他却一直没有出现在水塘边... 或许,当他死去,并变成平安社区的一员时,就再也不能t离开自己的房间了?这样也才能解释,为什么平安社区的其他住户,从来不再外面出现。 想通了这一点的鹿可,也就没了再在群里发消息的心情,她看了看手机,确定没漏掉什么重要的消息后,就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看着外面越来越沉的夜色,转身进了房间,并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 想顺手拉上窗帘,却还是停止了动作。 今夜注定不是一个太平的晚上,但距离红裙女生出现还有很长的时间,鹿可的心里也在挣扎和犹豫,是否要趁着她还未出现时,抽空探查了一下夜晚的平安社区。 可她手头上的信息,却没有太多关于夜晚的。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在鹿可踌躇时,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第305章 第256章 月黑风高夜。 杀人放火时。 晚间仅剩的一点落日余晖,早就已经被无边的夜幕吞噬殆尽,平安社区也陷入了幽深静谧的黑暗,倒是阳台的玻璃门外,响起了“簌簌”的风声、树叶声。 鹿可坐在屋内的沙发上,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仅仅只是晚上的六点一十四分,窗外就已经完全看不到一点亮色。 门外的楼道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按照昨夜的经历, 红裙女生会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出现在楼道中, 而社区的安保人员,大约会在两个小时之后, 在社区的楼层里巡逻。 那么,从现在开始,到午夜十二点之间,外面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存在,是否也是一个极好的探查时机呢? 只是,她需要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回到自己的房间内。 想到这里,鹿可本就有些不安分的心思,更加跃跃欲动了。她起身,走到了房间的大门后,悄悄地打开了猫眼的盖子,睁大着眼睛,观测着房门外的动静。 三楼的走廊,和午夜时一样,静谧又阴森,到处都涌动着浓稠的黑暗,除了在拐角的窗户边,照进了一丁点浅淡的月光。 但仅凭着这点光亮,鹿可还是没有办法,将走廊内的事物看得清清楚楚,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以及中间的浓稠黑暗。 无风无波。 却又像是张着深渊巨口的怪物,等待着猎物的靠近。 稍微平复了几下自己跳动得有些剧烈的心跳,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打开房门,而是踮着脚尖,悄悄地挪动到了卧室的飘花窗前,将两侧的窗帘拉上,又走到了阳台的玻璃门前,做了一样的动作。 房间内的窗帘很是厚重,在鹿可全部拉上之后,仅剩的浅淡月光都被隔绝在了室外,整个屋子里除了黑暗,再无其他。 鹿可回忆着房间里家具摆设的位置,纵使是在自己的地盘,也小心翼翼地像是做贼一样,一步一步地从玻璃门的位置,走到了大门前。 再度通过猫眼看了一圈门外,鹿可又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之前购买的牛仔帆布包,从里面取出了手电筒,塞进了衣服口袋里。 把帆布包放回了系统背包,鹿可再度整理了一番塞在口袋里的物品,才将手放在了大门冰凉的门把手上,缓慢又谨慎的向下按去。 “咯吱——” 仅管她已经十分克制手下的动作,但在推门时,还是发出了十分轻微的木门摩擦的声响。 好在,这一丝轻微的响动,并没有引起周围住户的注意。又或者周围尚且不知是生是死的住户,对于在夜晚主动出门寻死的鹿可,懒得投注一丝目光。 她十分顺利的打开了自己房间的大门,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进了楼道的黑暗里,身后的大门也因为鹿可的离开,悄然关上。 浓郁的黑暗瞬时包裹住了鹿可的身体。 即使睁大着一双眼睛,她都没有办法看清周围被黑暗笼罩的一切,唯有左右两边的拐角,有些许银白的月光。 月光照了进来,但只照亮了周围一米见方的区域,恰巧是一扇窗户的大小。 摆在鹿可面前的,也只有两条路。 一是选择左手边的楼梯,二是选择右手边的电梯。楼梯间,在守则内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可是在白日里却看到了红裙女生遗留下来的血脚印;电梯间,在守则内,却充斥着危险的讯息。 无论选择哪一个,都必然会有一番波折。 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鹿可打量着左右两边的浅淡光亮,最终还是迈起了脚步,朝着左手边走去。 电梯如果处于三楼,并在三楼的时候向下坠落,大约十米左右的高度,即便是鹿可,也无法担保自己能毫发无伤。 虽然她也很想知道电梯内究竟存在着什么,但也不急于在三楼的位置,从楼梯间走到一楼,再从楼梯间走到电梯间,会比在三楼更安全些。 至于楼梯间内可能存在的危险,鹿可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稍稍升起了一丝安全感。 她走在空旷又黑暗的楼道里,尽量压低着自己的脚步声,笔直地朝前走着,走到了泛着浅淡月光的窗户处。 楼梯间的大门并没有合上,比之白日里更加晦暗幽深了些,窗外的冷风在“呼啦啦”地吹着,连带着敞开着的楼梯间大门内,都吹来了阵阵阴冷幽寒的凉风。 让穿着长袖长裤的鹿可,都觉察到了一阵冷意,周身都冒出了一丝鸡皮疙瘩。 鹿可并没有在楼梯间的大门处站立很久,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了几句,就毅然决然的,踏入了还在吹拂着冷风的楼梯间内。 身后是银白的月光,身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逆着光站立着的鹿可,似乎即将要被眼前的黑暗吞没。 向前迈了一步,前方还属于三层的平台,她的右手塞进了口袋里,手指摩挲上了手电筒冰凉的把柄,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没有将手电筒打开。 黑暗在某些时候让人恐惧,可在某些时候,又像是庇护伞。 思索着白日里血脚印所在的位置,鹿可伸出了左手,摸上了左侧的墙壁。许是因为红裙女生的腿脚有些不便,她上楼时也是扶着楼梯间的栏杆,慢慢地走上了一节又一节的楼梯,因此血脚印也是留在了栏杆旁。 为了避免踩踏这些血脚印,鹿可才选择了完全相反的位置,靠着墙壁走路。 指尖触摸着的墙壁,有些粗糙的触感,同样也因为没有光亮,鹿可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的小心翼翼。 可在她踩踏上第一节 向下的阶梯时—— “哒——”“哒哒——” 白日里响起的跟随又重叠的脚步声,又再次响彻在整个楼梯间,即便鹿可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但却丝毫不影响身后的脚步声跟着响起。 并且因为夜晚的寂静,刻意放大了很多。 在脚步声响起的刹那,纵使提前有了准备,鹿可还是被这陡然响起的脚步声,吓了一跳,步伐也僵硬在了原地。 好在她并没有因为惊吓而喊出声,忍住了心头的悸动与慌乱,鹿可的右手紧紧捏住了口袋里的手电筒,左手扒拉着左侧的墙面,努力镇定下来。 先是伸出右脚试探了一下楼梯台阶的边缘,再往下迈了一小步。 “哒——”“哒哒——” 脚步声一直跟随着鹿可轻巧的脚步声响起,幽深黑暗的楼梯间内,蓦然升起了几分凶险的气息,就连轻拂着的冷风,都席卷着阴冷,朝她的脸上拍打了过来。 一节、两节、三节...十三节... 嗯?还有一节? 刻意忽略了在身后跟着响起的脚步声,鹿可一步又一步地向下走着,在数到第十三节 台阶后,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昨天和今天两天,她和诸离两个人出入大楼,走得都是楼梯,每一层两截楼梯究竟有多少个台阶,鹿可心里都一清二楚。 因此,在下台阶时,鹿可也是刻意在心底默念了楼梯的阶数,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么一数,竟然就数出了问题。 从楼梯间大门往下走到平台的那一段楼梯,一共只有十三节,可在鹿可数完了十三之后,却没有到拐弯的平台。 与此同时,她的后背突然覆上了一层阴冷的寒意,缠绕着卷上了鹿可的身体。 冰冷又刺骨。 直挺着的身体,也像是被重物压住了一样,向下佝偻了一寸,脚下的步伐也沉重了些许。 鹿可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心脏也紧跟着慢了一拍。思绪在脑子里飞快的旋转又缠绕,像是打了结的毛线团。 是什么东西! 攀爬上了她的后背,就连脖颈处,都像是被无形的,散发着阴冷寒气的双手环抱住了一样。 自她进入这个t副本后,见到过的,也就只有红裙女生、2303的尸体、社区便利店的女收银员、和出现一次的四位物业人员...其他的,就是同样通关副本的玩家了。 玩家们,必然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的。 至于其他人,比如2303的尸体、女收银员、物业人员等,都不像是会在楼梯间出现的,反倒是红裙女生,会通过楼梯攀爬上别的楼层。 可是...现在并不是红裙女生出现的时机。 而且,鹿可打心底里觉得,她身后的诡异东西,应该与楼梯间内重叠响起的脚步声脱不了关系。 先是脚步声响起,再是迟迟到不了的楼梯拐角平台,才有了攀爬上她后背的脏东西。 或许正是因为楼梯间内有迷阵,导致被困在其中的脏东西没有办法自己下楼,这才爬到了鹿可的后背上? 但鹿可现在也没有想到下楼的办法。 就好像是鬼打墙一样。 平安社区守则第十二条明确说了:楼梯是安全的,它会一直安全。 事实证明,这条规则应该是错误的。仅管被那脏东西缠上的鹿可还没遇到什么危险,但她并不认为,夜间的危险仅仅是跟随着的脚步声、突然增加的负重、以及一直到不了的拐角平台。 第306章 鹿可心里默念着数字,又往下走了好几步,她试探着伸出脚,发现还是没有到记忆里的平台处。 背后的凉意又厚重了几分。 如果按照目前的状况一直走下去,想必用不了多久,不是身后的脏东西凝聚成了鬼体,就是鹿可自己被冻得够呛。 而一直往下走,显然也不是个办法。 思索着记忆里可能看到的有关于楼梯循环的怪谈,她这才发现,平安社区建造的十三节楼梯,似乎并不是个吉利的数字。 说起来或许有些迷信,但大多数人,都会避开十三这个数字。白日里或许还有阳光的压制,可到了夜晚,却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尤其是午夜十二点。 至于拿出口袋里的手电筒,祈祷用光亮破解眼前的迷阵,就更不可能了。 从进入楼梯间踩上楼梯的台阶后,鹿可一共已经走了十八节台阶,一直没走到拐角的平台,现在想明白了十三节楼梯的诡异后,她索性就不再往下走,而是手撑在左手的墙壁上,抬起右脚,踩踏上了后面高出一截的台阶,紧接着,左脚也跟着踩踏了上去。 足足向后撤退了十八节台阶,再向后撤退时,鹿可抬起的右脚,触碰到的是平坦的地面,而不是台阶。 再往后走了几步,左手已经摸上了有些光滑的木门,她此刻已然退回到了三层的楼梯间,而萦绕在背后的阴冷气息,却一直没有散去。 但也没有再加重的迹象。 向下走,到不了底,向上走,却可以轻易的撤回。 可就算走到了三层,鹿可也解决不了背后缠上她的那个脏东西,也就自然不会想着把这鬼东西带到三楼的走廊里。 事情的关键,还是在眼前的楼梯上。 确定自己回到了三层的楼梯间后,鹿可这才从口袋里取出了因为紧握而沾上了些许汗渍的手电筒,她打开手电筒照向了眼前的楼梯间。 刺眼的白光穿透了黑暗,也照清了眼前的楼梯,她强忍着眼睛的酸涩,没有闭眼。 愕然发现,眼前的楼梯和白日里的,没有什么差别,连扶手旁边的血脚印,都没有变动,节数,自然还是十三节。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举着手电筒向下走去。 一节、两节、三节...十三节... 依旧没有到拐角的平台。 在踩踏上第十三节 楼梯时,鹿可整个人仿佛被一层诡异的力量包裹了,明明踩踏的是第十三节,却在踏入双脚的时候,骤然变成了第十二节。 睁大着眼睛,亲眼瞧着的楼梯,都能轻易的改变,似乎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改变了认知。 与此同时,她身后那东西散发着的冷意,更阴冷了一分。 所以在黑暗里时,每当鹿可踏上了第十三节 ,都会被神秘的力量传送到第十二节,而每踩踏一次十三节,鹿可背后那东西就会得到滋补,变得更冷更危险。 并且,手电筒的光亮也在不经意间更微弱了一些。 十三节,不是她能踩踏的阶梯。 那她要怎么样,才能走到楼下去?通过十二节楼梯吗? 停顿了几秒后,鹿可迈出了右脚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十二步之后,重新回到了三层的楼梯间。 期间,一直响起的重叠脚步声,倒是再也没响起过,就好像是,声音的主人,已经趴在了鹿可的背上。 回想着刚刚两次走路的细节,鹿可又向下走了十二节楼梯,站住不动。 她摩挲着手里的手电筒,拆开了手电筒灯泡前面的金属盖子,从十二节的楼梯上,向下抛去。 “哐啷——” 金属盖子并没有落在十三节的台阶上,而是径直落在了下方的楼梯的拐角平台,滚动了一下,又停在了原地。 居然真的可以! 鹿可心里涌上了些许的喜悦,她只是想试探着,不经过十三节台阶,是否能到达拐角的平台,为了安全起见,特意拆了手电筒上的金属盖子试了一试,没想到,竟然直接试出了办法。 于是,便直接从十二节的楼梯上,向下跳去! “咚!” 双脚离地,越过了十三节的楼梯,径直落在了拐角的平台上。 真的有用! 嘴角都不由得挂上了些许的笑意,鹿可弯腰捡起了刚刚滚落在地上的金属盖子,刚要套上时,就看到了一阵刺目的光亮从楼梯的上方照了下来。 迎着刺眼的光亮,她有些睁不开眼睛,迅速伸出手掌挡了一挡,就见来人移开了光亮,耳边也响起了略有些熟悉的声音:“竟然真的是你?鹿可。” 挪开手掌抬眼望去,鹿可就看到了大半张脸陷在黑暗里的诸离,脸上有着十分明显的讶异。 没想到,她在楼梯间内弄出的这些声音,终究还是把诸离给引了出来:“你怎么出来了?” “看来是这小区房间的隔音不太好,我听着楼梯间一直有脚步声响起,中间停顿了一会儿,但是刚刚又有点奇怪的声音,就有些好奇...”诸离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手电筒就往下走:“对了,守则不是说晚上不能出门吗?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等等!你刚刚走了几节楼梯?”看着诸离闷头往下走,鹿可连忙出声阻止,但为了不吵醒其他人,她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啊?什么?” 诸离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站在了原地。 “晚上的楼梯有古怪,你如果下来,坚决不能踩第十三节 ,要从十二节的时候就从台阶上跳下来。”刚刚的发现,被鹿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只是诸离已然忘记了自己走的步数。 他又往下走了好几节台阶,在看到仅剩一节台阶时,试探着向下跳了一步,却诡异的再次出现在了台阶上。 幸好及时扶住了身旁的墙壁,不然非得从楼上摔下去! “十三节,是永远走不下去的楼梯。诸离,你试着往后退,退到楼梯间后,再默数向下的台阶,数到十二时,往下跳。”诸离的试验,几乎吓了鹿可一跳,幸好她之前没有在踩踏过十三节楼梯后,就立即往下跳,而是在退回了楼梯间,才做了试验。 否则,鹿可恐怕还要困迹于这个楼梯间,最后迫于无奈的选择乘坐三楼的电梯。 “好。”一点也没有怀疑鹿可的说法,诸离充满信任的眼神落在了鹿可的身上,随即关掉了手中的手电筒,向后退了十几步,直到退到了楼梯间的平台上,才重新开始按照鹿可的方法下楼。 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差错。 楼梯间的并不狭窄,但也不需要使用两个手电筒。所以在他站到鹿可身边时,也没有重新打开手里的手电筒,而是收进了口袋里。 “没想到这么一会儿,你都摸清了下楼的方法了。对了,你怎么这么晚还出来?” “也许晚上,才会有更多的线索。更何况,现在也算不上深夜。”守则里说得是深夜出门,可现在,即使在楼梯间折腾了好一会儿,距离晚上七点,还有几分钟的时间。 鹿可本来是想着偷偷摸摸探查的,只是没想到,楼梯间的动静,终究还是惊扰了在楼梯隔壁的诸离,这下,也就不好将人赶回去了。 从第一次副本遇见后,她就发现,这人也还是有些冒险精神在身上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几次三番的在夜晚相遇。 “行,多个t人也多份力量,希望这次不要拖你的后腿。”说话间,诸离的目光一直未曾从鹿可的身上挪开过,灿若星辰。 低低的应了一声,两人就按照鹿可之前说的下楼方法,一层一层的往下走去,最终到达了一楼。 而萦绕在鹿可背后的阴冷寒气一直没有散去,冷意没有增强,也没有凝结成什么鬼怪的模样,就像是虚无的空气,一直趴在她的背上。 也没有出手伤害她。 因此,鹿可也就没想尝试着使用口袋里的驱煞符,仅仅只是搂紧了身上的衣服,企图驱散那一层寒意。 毕竟,一张驱煞符,价值50积分。 诸离也只以为是外间的风大,她穿得有些单薄,耐不住寒意,就随手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鹿可的身上。 动作间,指尖不小心滑过了鹿可的脖颈,留下了温凉的触感。 不知道是不是物理上的防寒确实有效果,在诸离给她披上衣服的瞬间,鹿可感知到后背的寒气淡了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些。 “谢谢。”浅笑着道了声谢,两人这才踏入了一楼的走廊内,“去电梯看看吗?” “当然。” 在三层时,两人都未在楼道内打开手电筒,自然也就没有看清楼道内的景象,倒是在这一楼时,手电筒的灯光,就先一步落在了一楼的走廊里。 混乱、肮脏、血腥! 与白天是完全的天壤之别,在看到的一刹那,鹿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中的手电筒都有些微的颤抖,又被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怎么会这样? 第307章 第257章 灯光穿透黑暗。 白日里整洁干净的一楼走廊, 在一束光的照耀下,满墙都是污祟。五颜六色的浓重油彩,像是不要钱的一样泼到了两侧的房门和墙壁上。 花花绿绿的,像是打翻了的颜料盘。 除此之外, 还有用血色涂抹书写的咒骂文字, 比如:贱人、去死...以及某些更加不堪入目的文字。 和扔在门上、墙上之后,又滑落到了地上的臭鸡蛋、烂白菜。鸡蛋液和鸡蛋黄混在了一起,黏腻着沾到了墙上,剩下的蛋壳砸到了地上的烂白菜上。 堆叠,腐烂。 门口还有一圈匀称洒落的血迹,此刻已然发黑、干涸。连带着那些早就不知道干涸多久的鸡蛋清和腐烂的烂白菜,都因为时间的久远,失去了原本腐败、腥臭又霉烂的恶心味道。 也难怪之前在三楼的鹿可, 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这残留在走廊内的杂七杂八的垃圾,都已经要风干、风化了。 但也不妨碍鹿可在看到眼前的画面时,难掩惊讶。 一层的大门此刻已经上了锁,关得严严实实,隔着厚重的门扉,都能听到外面呼啸着的风声与树叶声。 既然都已经到了一楼, 也就断然没了后退的道理, 站在楼梯口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就毅然决然的踏入了一层的走廊内。 鹿可后背上攀附着的阴冷气息一直没有散去,在她走到一层的走廊内时,隐隐还有躁动的冲动,而在诸离那件外套的阻挡下,阴寒只是带来了些许的冷意。 两侧的乱涂乱抹,几乎都是发生房门的两边,散落在地上的垃圾,也是紧贴着房门和墙壁,倒是那些泼洒的油漆,不可避免的泼洒到了地面上。 地面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还有好些混杂着血迹的脚印,看大小,和楼梯间的脚印有些相似,又不太相似。 脚印很多,有浅有深、有新有旧,重叠又交替的糅杂在一起,走廊是来回行走的脚印,房门口的像是站在原地驻足,一如昨晚的敲门声和走路声。 细细看来,在每扇房门的门缝底,还有一些试图塞进门缝里的纸张,灯光照去,依稀看到了某些“该死”、“去死”、“滚”等等的字眼,几乎要将门缝给完全堵塞掉。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说实话,如此报复性的动作,鹿可也只在电视里的催债和极端私生饭的身上看过,普通人泼点油漆,都已经是十分得罪人的了。 更夸张的是,这些在房门、墙面上的东西,每一户都有,甚至都没有任何清理的迹象。 尤其是每家每户房门前均匀洒落的凝固的血渍,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却有些像是主人家自己干的事情。 毕竟只围绕着房门划了个半圆,其他地方却没有沾染到分毫。 不知道为什么,鹿可突然想到了一个有些迷信的做法——黑狗血辟邪。偶尔还能驱赶一些鬼魂或者恶灵。 所以,门上和墙上的这些,或许并不仅仅是人为的。 自踏入一层走廊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鹿可总觉得周身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她,不是背上趴着的那个散发着阴冷气息的脏东西,而是别的什么。 隐匿在黑暗里,鬼鬼祟祟的偷窥着。 她和诸离两人也因为一时的紧张,一直没有开口说什么。四周只剩下脏乱又血腥吓人的两侧墙壁,和他们俩人故意压低的脚步声,伴随着门外呼啸着的风声,并不十分惹眼。 但放慢的节拍,还是一下一下地敲打在他们的心头。 在幽闭又静谧的环境中,缓慢地向前移动着,离开了门外喧嚣的风声后,脚步声也突然多了一些存在感,窥视的目光,更像是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 如芒刺背。 “咕噜——” “咕噜咕噜——” 谁的肚子在叫?是饿了? 听着传入到耳朵里的仿佛肚子咕噜的声响,鹿可略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了身边的诸离,眼神发出疑问:是你饿了? 诸离迎上鹿可的目光,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不是他...也不是自己...那...会是谁?鹿可的脸色微微苍白,她借着手电的灯光,左右扫视了几眼,目光略带凝重的落到了那几扇闭合着的房门上。 除了他们,也就只剩下了在房间里的那些住户了。 整天都蹲在自己的房间里,更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悄然死去、变成了□□,在看到鲜活的人类时,难免也腹中空空,面露垂涎。 意识到房间内的住户可能在深夜苏醒,鹿可为了掩盖脚步声而刻意放缓的动作,不由得也加快了几分。 她不知道一层的住户有什么限制,若是等他们都脱门而出,也不容易对付,倒不如抓紧时间,赶快将电梯的线索找到。 然后,离开这里。 因为心里的急切,鹿可直接抓住了诸离的左手,拉着他就往前面走去。电梯间有一扇玻璃窗,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在脏乱的地面,留下了浅浅的虚影。 仅仅是几十米远的距离,在鹿可有意为之的加速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们俩人就已经站在了电梯间的拐角。 与白日里不同,正对着电梯的那面墙上,只留下了一台座机,借着浅淡的月光,可以看到是带点暗色的深红色。 红得几乎发黑。 物业的座机是黑色的,显然眼前这部,并不能联系到住在平房内的那群物业。 座机对面的电梯门是紧闭着的,此时上方的楼层数字“ 1” ,在黑夜里泛着幽幽的红光,隐隐带着某些不详的信息。 牵着的手被适时的松开,鹿可向前走了两步,食指轻轻按了按电梯的上行按钮。电梯看着并不崭新,但比被胡乱涂鸦又丢弃垃圾的走廊,还是干净整洁了许多,至少没有泼洒的油漆和咒骂的血色文字。 “叮——” 在鹿可按下按钮的那一刻,电梯在黑夜里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紧闭着的电梯门,也在按钮的驱动下,缓慢地向两边打开。 一滩新鲜的血液,顺着敞开的电梯门,径直流了出来。 蜿蜒着,留到了鹿可和诸离的两边。 不约而同的,两人向后退了好几步,避开了眼前流出来的血液,睁眼看向了敞开着的电梯。 电梯间仿佛浸在了血湖里一样,从上而下,顺着金属的电梯墙面,缓慢滑落,而地上,也是一滩血渍。 透过金属墙面的反光,鹿可依稀看到,在背对着他们的两侧墙面上,张贴着什么东西,隐隐约约似乎还能看到模糊的图片。 她刚想伸手进去,撕扯墙面上的纸张,却被一边伸出来的大手,扼住了手腕:“我来拿,你去按着电梯,不要关门。”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孩子去冒险呢?在人类的记忆里,似乎某些时候需要在对方还没有说的时候就提前出手,帮忙排忧解难。 仅管诸离并不会动用自己的力t量作弊或者更改规则,但在一些小事上,还是可以伸一伸援手的。 年轻又带着些许稚气的脸,在此刻,在灯光和月光的映衬下,莫名多了几分可靠感。 鹿可本来是想要拒绝的,只是诸离的动作,又快又强硬。他强势着按下了鹿可伸进去的手,紧接着自己向前踏了半步,右手扒拉着一边的墙壁,左手快速的伸进了电梯里,撕扯着墙面上贴着的纸张。 无奈的笑了笑,鹿可也只能一边按着一旁的电梯按钮,一边扶了扶诸离的身体,防止他一时不察摔倒。 就在诸离将墙面上的纸张悉数撕了下来时,一直流淌着血渍的电梯墙面,突然有了新的变化。 一抹黑色从电梯的顶端垂落了一两寸,紧接着,以闪电之势,在鹿可尚且来不及眨眼的时候,就迅速缠绕在了诸离拿着东西的左手上,拉扯着他整个人就要往电梯里拖! 什么鬼东西? 在那抹黑色缠绕在诸离的手上时,鹿可终于看清了那玩意,是一大片细细密密的黑色头发。 本来应该细软又脆弱的发丝,仿佛是喝了什么生发剂一样,又粗又长,并且还十分的坚硬,零点几秒的时间,诸离的手上就多了很多细碎的红痕,手上的纸张也被破坏了一些,但又好像是忌惮着什么,缠绕着纸张的发丝,触电一样后退了好几寸。 虽然诸离右手牢牢扒拉着外侧的墙壁,左手也在使劲和黑色的发丝对抗,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内挪了半寸。 此时的鹿可根本顾不得继续按住电梯的上行按钮,简单的拖拽也没有办法赢过鬼怪的力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迅速松开了手。 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单独存放一格的唐刀,对准着缠绕着诸离左手的大面积的黑色发丝,从上而下,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向下砍去—— 唐刀很长,发丝也很宽,刀刃刚好对准了绝大部分的发丝,却好像是砍上了金属一般,发出了“铿”地剧烈声响! 鹿可的一击,虽然并没有将黑色发丝斩断,却也让它瑟缩着抖动了两下,诸离也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拉扯着自己的左手向外挪动了一两寸。 第308章 见自己的攻击有效,鹿可也没有停下,继续挥舞着唐刀,狠狠地劈砍在黑色发丝之上,“铿铿铿铿”声不绝于耳。 因为松开了的电梯按钮,原本敞开着的电梯大门,正在一点一点的,颤动着合上。 眼看着诸离的左手连带着手上的纸张都要被电梯的大门夹住,鹿可手下的动作不由得更狠厉了几分,系统出品的500积分的唐刀,砍在坚韧又密集的黑色发丝上,每每都能造成些许的痕迹,吃痛了的黑色发丝也终于忍受不住,愤怒地松开了缠绕着诸离左手的发丝,猛地抬起,径直朝着手握着唐刀的鹿可直直射来。 隐约间,鹿可似乎看到了发丝下一双狰狞血眸。 “哐当——” 电梯门在瞬间合上,射出来的发丝直射到了电梯闭合的门上,造成了几点凸起的痕迹,其余的则被电梯门夹住,瞬间萎靡了下来。 诸离在发丝抽离的时候,抓着手里的东西,就猛然向后退了几步,而鹿可手中的唐刀,也是劈在了关上的电梯门上,留下了浅淡的印记。 喘息,无力。 迟来的后怕,席卷了鹿可的全身,她握着唐刀的双手,都在细微的颤抖,喉咙间的呼吸声也因为刚刚太过拼命,而变得粗重。紧张时,咬住的红润薄唇,也留下了浅淡的牙齿印,还有极淡的血腥味。她的后背一阵发冷,已经分不清是冒出的冷汗,还是楼梯间的那个脏东西。 但也幸好,他们并没有走进电梯里。 否则怕是很难从那堆浓密的黑色发丝里逃生。头发是从电梯的顶端坠落下来的,密密麻麻的,几乎将墙壁上流淌着的血迹都掩盖住了。 只要他们站在电梯里,以发丝的速度,零点几秒就可以完全缠绕上他们的脖颈,夺走两人的性命。 轻喘了几口气,诸离受伤的手上抓着几张撕扯下来的纸张,都没有处理伤口,径直就递到了鹿可的面前:“这次,又多谢你了。电梯里既然这么危险,里面的东西,想必也十分重要,你先看看。” 鹿可接过了诸离递过来的纸张,目光也同样落到了他的手腕上,开口说道:“如果不是你拦住了我,现在受伤的,恐怕就是我自己了。你手上的伤口,还是尽快处理一下吧。” 想了想,鹿可还是从口袋里取了一颗止血药和一卷绷带,递给了诸离。 这本来也是副本里交换来的东西,基本可以算得上白得的,她给出去,并不心疼。相反,如果不是诸离阻拦了自己,抢先伸手去撕墙壁上的纸张,受伤的肯定是自己了。 至于那时候,他会不会救自己,鹿可并不确定。但她,是不会见死不救的,更何况,两人是一起下楼来寻找线索的,当时的情况也不是完全必死的局面。只要有一线生机,都值得努力。 诸离自然也没推辞,眉眼笑得弯弯的接过了鹿可递来的东西,趁她不注意,悄悄地塞进了口袋里,又换了自己拿灰雾捏造的替代品,处理起了自己的伤口。 而此时的鹿可,在看到唐刀上并没有什么弯折和缺口时,就将手中的唐刀重新放回了系统背包里,转头看起了诸离递过来的几张纸。 纸张沾上了不少墙壁上留下来的血液,有些地方和文字已经模糊不清,摆在最上面的一张,就是几张放大的图片。 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女生的身影,她的旁边是不同的男性,高矮胖瘦、并不相同,唯一有点共同点的就是,两人的姿势都很亲密,像是超越了正常的男女关系。 几张拼凑着的纸张下面,还有一小段的文字,撇开被模糊掉的字眼,鹿可看到了一些零碎的文字,“ 404” 、“男女”、“卖”、“给钱” ... 结合着上面的图片,大概都能猜出是什么意思。 可看着这些文字和照片信息,鹿可下意识的心头就涌上了些许反感,却还是强忍着继续看了下去,只是还不等她看第二张,幽静的走廊内,除了二人的呼吸声外,突然响起了别的声音。 “叮铃铃——” “叮铃铃——” 沉寂的夜色里,电梯对面的红色座机,骤然响起了刺耳又尖锐的电话铃声,放在座机上的话筒,也因为铃声而不停地颤动... 一声又一声,愈发的高亢响亮,连带着走廊内的其他房间内,都发出了一些躁动不安的声音。 怎么办! 翻看着纸张的鹿可,和处理着伤口的诸离,两人在听到铃响的一刹那,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脸色凝重的对视了一眼后,才看向了一旁愈发吵闹的电话铃声。 对面似乎有不接通就誓不罢休的意思,可是明摆着不是人打来的电话,鹿可又怎么会接呢? 鬼来电,铃声就是催命符! “走!”鹿可几乎都顾不得再看一眼手里的纸张,低声和诸离说了一声,两人就迅速地转身,朝着电梯旁边的走廊快步走去。 “叮铃铃——” “叮铃铃——” 电话铃声就像是盯上了两人一样,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就像是在耳边响起一样清晰。 与此同时,两侧紧闭着的房门内,沉睡着的住户已经完全苏醒,原本阴恻恻的窥视,此时都变成了疯狂的行动,在响亮高亢的电话铃声的掩盖下,都能听到咬牙切齿、指甲划拉着房门和墙壁、头颅敲击墙面、吞咽口水、低吼撕咬的古怪声音... 房门更是从里面被捶打的厉害,颤抖得即将要破裂、倒塌了一样。 他们暴露得彻头彻尾,原本的小心谨慎,似乎也不再需要。索性就顺着走廊快步奔跑了起来。 鹿可背后攀附着的阴冷气息,也不知跑去了哪里,肩膀的负重感减少了许多,可周身的冷意却一直没有回暖,甚至于整个走廊的温度都降低了很多。 铃声也跟随着俩人的脚步声一直响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鹿可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一串阴冷又疯狂的笑意。 “嗬嗬嗬...嗬嗬嗬...接电话呀~”声音像是贴着耳朵诉说的,被头发丝盖住的耳朵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而后面拖长的尾音,仿佛是电话那头的女鬼在和她调情一样。 明明没有拿起红色座机的t话筒,声音依然从电话的那头传了过来,并且好巧不巧的出现在了鹿可两人的耳边。 一层的走廊明明只有二三十米的距离,两人奔跑了很久,却依然没有看到尽头的楼梯间,同样没有看到锁上的大楼大门。 脚下的步伐没有停止,由奔跑带来的冷冽的寒风拍打在鹿可的脸上,披散着的发丝也顺着寒风拍打着脸蛋,隐隐作痛。喉咙也因为吸入了过多的冷空气生疼,粗重的呼吸声也不断地从唇齿间溢出。 可是这样的拼命奔跑,似乎没有任何的意义。 被猛烈拍打的房门、被胡乱涂抹的墙壁、被扔在地上的腐烂垃圾...依然在俩人的身侧,明明已经跑出去了几百米的距离,却依然像是站在走廊的中间。 前面没有尽头,后面也没有尽头。 鹿可和诸离两人,仿佛被困在了一层的走廊上,身后是一直响彻不停的电话铃声,两侧是猛烈拍打着的房门,和某些稀奇古怪的声音,前面—— 是永远到达不了的楼梯间。 一开始尚且还有些柔情的女声,越发的暴躁,但仍然不停地在他们的耳边诉说着:“接电话呀...接电话呀...接电话呀......接电话呀!!” 从最初的丁点柔情,到最后的愤怒呐喊,隐隐都有了要掀桌的疯狂,若是对方出现在鹿可他们的面前,怕不是要将俩人生吞活剥! 电话的铃声,也愈发的暴躁。 “别...别跑了,不接电话,她不会放过我们。”喘息着几口粗气,鹿可停下了脚步,手撑着自己的膝盖,说话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她虽然有点体力,但一直跑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这明显,是鬼打墙,就算是把她累死了,都不可能在这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走廊上逃脱出去,除非把眼前的电话铃声给解决了。 与其奔跑到死,还不如保存体力,先解决了眼前的鬼打墙。 诸离几乎是跟着鹿可一起跑的,见她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平复着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奔跑了许久,还一直在这条走廊上。倒是后面的红色座机,竟是从电梯对面的墙壁上脱落了下来,悬浮着飘荡在俩人的身后。 在座机的周围是幽深的黑暗,而座机原本的红色,在黑暗里却十分明亮,就像是昨日的红裙女生,无边无际的浓稠黑暗里,都可以看到那一抹璀璨又明亮的红色。 美艳,却十分的诡异恐怖。 鹿可扭头时,自然也看到了伸手飘在半空中的红色座机,话筒仍在不停地颤动,铃声和女人暴怒的吼声重叠着响起,几乎要将在场人的耳膜震碎。 “那就接电话吧。”诸离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后,伸手就要拿起座机上的红色话筒。 “等等,我来。”鹿可连忙出声阻止,并抢先一步拿起了话筒。 第309章 所有嘈杂的声音在一瞬间抹去,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 与此同时,座机在黑暗里消失,渐渐凝成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第258章 是她! 纵使没有看清女子的身形, 可在那一抹红色出现的时候,鹿可就大概猜到了会是谁。 在这偌大的平安社区里,除了死人和尸体,还有谁,会穿着一身红裙到处走呢? 自然只有那个初见时跳楼, 再见时半夜敲门抓狂的红裙女生了。 只是再见到她的鹿可和诸离两人,脸色都算不上太好。一是因为刚刚长时间的奔跑, 二是因为, 眼前的女生,一看就知道——她十分的危险! 漂浮在半空中的红色座机已经消失在了黑夜里, 耳畔不停响起的刺耳铃声和幽怨、疯狂又暴戾的女声也戛然而止,两侧房间内的住户,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 安安静静的瑟缩在了自己的房间内,再也听不到半点的嚎叫、抓挠和拍打房门的声音... 幽静又阴森的走廊里,鹿可手中的手电筒,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而站在原本红色座机位置的女生,身上的红裙,宛如流动的鲜血,森冷诡谲,又带着难以驱散的冷意,在如墨般深邃的黑暗里,鲜活又令人瞩目。 凌乱的乌黑发丝,垂坠到了她的腰间,遮盖住了大半张面容,但透过发丝的缝隙,可以看到冷白如墙纸的肤色、被血色充斥着的腥红眼珠和残留着鲜血的嘴角。 裸露红裙外面的皮肤也十分的惨白,还带着青青紫紫的痕迹,似是遭受过什么虐待。 她的脚上也没有穿鞋,右脚笔直的站立在地面上,左脚的小腿却是往内侧折了折,脚底也不是平整的踩踏在地面上,而是倾斜着松松垮垮的耷拉着。 一看就像是遭受过什么重创骨折了,甚至在死后,都没有纠正回来。 红裙女生的表情很是阴冷,也没了在电话里越发暴躁的态度,腥红的眼珠上下扫视着面前的两人,嘴角突然咧起了很大的弧度,直抵她的耳后根,声音也阴恻恻的:“怎么...不接着跑了?” 感受着红裙女生自上而下的目光,鹿可身子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纷繁的思绪在脑子里飞快的旋转、飞过,在思索着办法的同时,她也感受到了对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里的纸张上。 虽然并不明显,但她分明偷偷看了几次。 所以...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因为鹿可手里握着从电梯内撕扯下来的纸张吗?上面书写着的404 ,是否指的就是昨夜脸皮上遗留下来的4404 ? 既然两者之间有脱不了的干系,那手里的这些纸张内容就十分的重要了,可是有什么样的办法能够拿着线索,在红裙女生的面前逃脱呢? 面对着红裙女生的问话,诸离和鹿可两人都保持着沉默,不知该不该开口,握着纸张的手也悄悄的背到了身后,在想要收进系统背包里的那一瞬,心生犹豫。 若真的是被手里的纸张吸引过来,一旦发现东西没了,会不会引起她的暴怒?而她的东西又都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稍有些翻找的动作,就极易被发现。 至于为什么不接着跑,走廊现在仿佛是陷入了无尽的循环里,永远奔跑不到尽头,再多的挣扎都是浪费,关键是要解决眼前的女生。 良久的沉默,令对面的人有些烦躁,咧起的笑容都有些凝滞,注视着鹿可两人的目光愈发的幽深阴冷,就连四周的温度都开始变得越来越低。 渐渐的,就像是一楼2104房门门缝里泄露出来的足以冻伤人的冷气一样,令鹿可和诸离两人的身体都开始冰冷和麻木。 她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所以...乖一点不好吗...”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红裙女生也有了动作,她径直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鹿可的面前,腥红的眼珠像是锁定了猎物一样紧盯着她的眼睛,两人的面庞也靠得很近,高挺的鼻梁几乎都要贴在了一起,杂乱的发丝都碰触到了鹿可白嫩的脸蛋,带来了酥酥麻麻的痒意。 太近了。 几乎是在靠近的一瞬间,鹿可的心脏都要吓得骤停,手中的手电筒也突然从手心滑落,在地面滚落了一圈,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 本就有些晦暗的光线,在离开了手电筒的光亮后,愈发的暗沉了下来,可鹿可颤动着的眼睫,还是轻而易举的就看到了那张被发丝遮盖了大半的脸颊。 仅管惨白,但仍然看出死前的明媚与艳丽。 红裙女生伸出了手,手指纤长,指甲涂抹着鲜红的丹蔻,又尖又长。她像是在轻抚着鹿可的脸蛋,指尖轻轻划过,腥红的眼珠里,竟升腾起了几分回忆之色。 可另一边,另一只空闲着的右手,却是悄悄地伸到了鹿可的背后,从她的手里,轻轻拽着被她紧握在手里的纸张。 目的是如此的明确。 细长尖锐的红色指甲,从鹿可的额头、眉毛、眼睛、脸颊、嘴巴慢慢地划过,手中攥紧的纸张也在一点一点的被抽离出去,指甲又划过了她的脖颈,肩膀,然后到了左胸口。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柔,就像是调情一般,隐隐还带着些缱绻的味道,如果最后的目标不是鹿可的心脏的话。 周身肆意涌来的冰冷,令鹿可浑身都像是冻僵硬了一样,口中呼出的热气在瞬间变凉,凝结成了白雾,抬起手也十分的费力,她只能僵在原地,任由红裙女生的动作,不被在意的手指却吃力的伸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翻动着t什么。 左手捏着从电梯内撕下来的纸张,右手的手电筒早就不知滚去了哪里,空闲出来的右手,刚好可以找找有什么可以应对眼前状况的。 红裙女生的手指落在了鹿可的胸口,细长的指甲,突兀的又伸长了几分,对准心脏的位置,向下扎去! 在划破表层衣服的一瞬间—— “噗呲!” 锋利的匕首从背后穿过了红裙女生的胸口,刀刃的尖端,裸露在了外面的空气里,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而被刺穿的心脏处,汩汩地冒着鲜血。 腥臭、腐烂,又泛着黑色。 红裙女生的动作骤然停住,想要穿透鹿可心脏的手指也顿在了原处,腥红的眼眸里是全然的不可置信,她倏地扭过头,看到的就是浑身因为寒冷而有些颤抖的诸离。 是的,她将注意力都落在了鹿可的身上,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一旁诸离的动作,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只是即便被匕首穿刺了心脏,红裙女生的动作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她强硬地扯过了鹿可手里的纸张,转身就朝着诸离扑去,尖锐的指甲疯长,凌乱的发丝也像是游动的黑蛇一样,猛地变长,宛如活物一样,向着诸离撕咬上去! 得到了喘息的鹿可,急忙抬起刚刚找到黄符的右手,伸着就往红裙女生的身上贴去! 诸离在逃跑,可因为身体的寒冷和僵硬,并不能立马拉开距离,倒是轻而易举的被红裙女生追了上去,但也同样给鹿可的动作行了方便。 “啪嗒!” 黄色的符纸,十分顺利的贴到了她的背后,凶猛又凌厉的动作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就像是被黄符定住一样,疯狂生长的头发和指甲,都在顷刻间缩了回去。 有用! “快走!”一把扯过了红裙女生手里的纸张,也不顾中间有扯破的地方,鹿可拉扯着逃过一劫的诸离,扭头就朝着后面飞快的跑去。 许是因为黄符限制住了红裙女生的能力,原本漆黑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上,再次出现了朦胧又浅白的月光,就在前方五六米远的距离。 来不及捡起地上的手电筒,也顾不得拔下插在她胸口的匕首,两人使着逃命的力气,疯狂的向前奔跑着。 一两秒就越过了五六米的距离,撞开了楼梯间的门,径直跑了进去。楼梯间也是红裙女生晚间可以行动的地盘,他们自然也不敢多逗留。 但楼梯间存在怪异,那节奇怪的十三节楼梯,鹿可并不知道上下楼时的第十三节 楼梯是否是相反的,出于谨慎的目的,又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径直跳上了第二节的台阶,接着又从第十二节的台阶,直接跳到了楼梯间的平台上。 因为鹿可的手电筒掉落在了一层,诸离自然取出了之前收起来的手电筒,用作照明的工具。 没多长时间,就安全抵达了三楼,甚至顾不上道别,两人飞快的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内。 在抵上房门的一刹那,鹿可的心脏都跳得极快,好似要从胸腔内崩出一样,喉咙和气管里也都是火辣辣的疼痛,之前因为冷气而有些麻木的四肢,现在更加的酸酸麻麻的,带着细微的疼意。 她将手里的纸张匆匆地塞入了口袋里,顾不得过多的休息,就摸着黑在房间里搜寻着可以用来堵门的物件,一一找来,堆叠在了房门后。 刚刚她和诸离两人的行为,必然已经惹恼了那个红裙女生,等她挣脱了束缚,跑到三楼时,还不知道会对他们进行怎样的报复! 第310章 防患于未然。 鹿可并不想被她破门而入,面对她肆意宣泄的怒火,幸好昨天已经证实了,社区里的房门,还算牢固。 做完了一切,鹿可才拖着十分疲惫的身体,向着黑暗中的沙发走去,浑身无力的瘫软着躺了下去。 今天夜晚的冒险,对于鹿可来说,已经足够了,本不算富裕的体力,此刻更是所剩无几。但好在,结果是好的,找到的线索,安安稳稳的躺在自己的口袋里。 只是因为丢掉了照明用的手电筒,鹿可现在并不能继续查看纸张上的内容,至于另一个手电筒,还在系统背包的收纳箱里,收纳箱里的东西太多了,翻找起来,不仅动静大,还不一定找得到。 夜晚本就危险,她和诸离两人也不知在楼下耗费了多长的时间,距离午夜十二点也不知道还有多久,被黄符定住的红裙女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再次出现。 那黄符,还是白日里被风吹下来的那张,贴在4404的窗户上,想必是对红裙女生有某些克制的作用,在之前那么紧急的情况下,鹿可才想着取出来试试,若是不行,就立即换一张驱煞符。 可黄符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而红裙女生也被证实了就是4404住户的身份。 出于不想节外生枝的想法,鹿可现在只想平平安安的躺在自己的房间内,躲过今天晚上的劫难,更多的关于4404的线索,还是等明天再去探查一番吧。 毕竟,夜晚向来容易滋生罪恶与危险。 因为奔跑和惊慌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已经慢慢在鹿可的胸腔内平复了下来,缓慢而有活力的跳动着,喉咙和气管内火辣辣的疼痛此刻也消散了很多,鹿可的呼吸声也逐渐变得轻缓而平静,在房间内的黑暗里,听得清晰又有些脆弱。 虽然不知道红裙女生为什么没有立即追上来,但并不耽误她抓紧时间恢复着自己的体力。 和诸离一起爬上三楼后,在楼梯间内他们就关掉手里的手电筒,因此倒也没看到三楼的景象,但大体应该是和一楼差不多的模样吧。 而在另一边,在鹿可看不到的一楼,红裙女生的身体僵在了原地,对于身上的黄符灼烧起的疼痛感,脸色比先前更苍白了几分,被发丝遮挡着的面容,看不出什么表情。 不多时,贴在后背的黄符,在无边的黑暗里,升腾起了几缕黑烟,宛如无火自燃一样,黄符皲裂弥漫着星星点点的黑色痕迹,紧接着,整张纸就彻底变成了黑烟,消散在了空气里。 禁锢着的力道,也骤然散去。 红裙女生也没有活络几下自己僵硬的身体,幽幽的目光落到了鹿可和诸离两人离开的地方,又在楼梯间大门的位置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挪开。 此刻的她早就没了先前的活力和灵动,浑身的动作都放慢了很多,抬起的左手,向后反折,握住了从后往前插入的匕首的刀柄上,微微使力,就将匕首从背后拔了出来。 四溅的血液,喷洒到了红裙女生的发丝上、红裙上、苍白的皮肤上,还有她的脸上。期间她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像是感知不到任何的疼痛。 “哐当——” 被拔出的匕首,沾染着腥臭又泛黑的血迹,被看都不看一眼的红裙女生,随意的丢弃在了一边,发出了一声脆响。 连带着两侧房间内的六名住户的心脏,都跟着猛跳了一下。 伤口处还在汩汩冒着鲜血,红裙女生的手上都沾染着不少的血迹,她随意的挑选了一间房间,身形闪现,直接就出现在了某间房屋里,抓住了在里面瑟瑟发抖的某人。 凌乱的发丝灵活得缠绕上了他的脖颈,手上的指甲也在瞬间疯长,约莫有十几公分的长度,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穿插进了他的胸膛内。 一颗跳动着的黑心,被毫不费力的从胸膛内取出,递到了红裙女生的嘴边,她张大着一张鲜红的嘴巴,露出了里面沾染着些许肉丝的牙齿,直直得咬在了手中的心脏上。 鲜血爆浆。 糊了红裙女生一脸,她的眉眼都皱了起来,忍耐着不适啃咬了几口,“呸”了一声,就将手里的心脏扔到了一边,毫不留恋的起身离开。 徒留地上被发丝缠绕着的尸体,发出了几声呜咽和痛哭声。 又是一个闪身,她出现在了另一间的房间里,进行了同样的一番操作。来回进入了一楼的好几个房间,啃咬了好几个肮脏的黑心脏,红裙女生原本汩汩冒着鲜血的胸腔处的伤口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甚至长出了新鲜的嫩粉色的肉。 手中的动作也完全停了下来,身影悄无声息地隐匿在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既没有出发去找鹿可他们的麻烦,也没有出现在三楼的楼梯间内。距离十二点,尚且还有一些时间。 夜色更浓了。 当鹿可手腕上手表的指针指向了十二点时,三楼的楼道内,又出现了熟悉的“哒——”“哒哒——t”的脚步声。 她知晓红裙女生又来了。 昨夜就已经看清了走动和敲门的人是谁,鹿可自然也就没了再去趴在门后猫眼处偷窥的动作,依旧躺在沙发上,没有动弹。 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放缓了很多,生怕被红裙女生听到是刚刚在楼下和她发生争执的人,更害怕她冲进门来,抢走鹿可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 值得庆幸的是,红裙女生的行为轨迹和昨夜是一样的,先是不停地在楼道里走动,然后是从2301开始,持续不断地敲门。 在另外的三栋楼内,在玩家们所在楼层,发生着同样的事情。即便是知晓了晚上可能发生危险的纪芝芝,还是和昨晚一样,早早就睡了过去,红裙女生很大的动静,都没有把她吵醒。 庞昭、项佩兰和卓之武三人,也通过白日里鹿可分享的信息,知道了对付红裙女生以及幻境的对策,倒也没闹出别的事端来。 敲门声一直在继续,尖叫声却未曾响起。 鹿可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等待着这段难熬的时光过去。当手表的指针指向凌晨两点时,疯狂砸门的声音骤然消失,在楼道内的红裙女生,也突兀的消失了。 之后响起的,就是两道截然不同的脚步声,在楼道内走动。鹿可提前做了一些准备,撕扯了几张纸巾,塞在了自己的鼻子里。 可在听到那截然不同的脚步声时,困倦感依旧喷薄涌出,从四肢百骸蔓延到她的脑海里,努力睁着的眼皮也耷拉着就要闭上... 仅仅只是几分钟的时间,鹿可就陷入了沉沉的睡衣中,紧绷着的四肢都松懈了下来,选择了最舒适的姿势躺在沙发上,眼睛也已经全然闭上,长而翘的眼睫,都没有丝毫的颤动,呼吸声,愈发平静。 不是迷药。 彻底睡着前,鹿可的脑子里只闪现过了这个想法。可不是迷药,又是什么东西了?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睡着? 夜色依旧,脚步声依旧,整个平安社区,依旧陷在静谧的黑暗里,房间内的人,睡得安详又舒适,时间也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再次睁眼时,眼前还是一片漆黑,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厚实的窗帘,洒进来了一些,落下了一点浅淡的光晕。 鹿可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果然又快是上午的十点了,她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身体还有些酸软的部位,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向着阳台走了几步,一把拉开了厚实的窗帘,任由明媚又带着些许暖意的阳光落在身上,驱散掉昨夜残留下来的些许冷意,才转身搬动起了房门后堆叠起来的物件。 把房间内的东西恢复了原样之后,鹿可回到卧室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打开了阳台的玻璃门,走到了阳台上,眺望着远方。 或者说,眺望着社区中间的池塘。 毕竟,昨天白日里水塘周围发生的一切,还记忆犹新,也不怪她清醒的一瞬间,就想看看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但楼下的水塘边,并没有穿着红裙的人,也没有争执打斗的人,十分的安静,只剩下了一地的美景。 只是—— 水塘的颜色似乎有了些许的变化。 不再像是前两天看到的湛蓝如同蓝宝石的清澈模样,此刻的水塘颜色开始泛黑,甚至在三楼的高处,鹿可都可以看到里面飘荡着的丝丝缕缕的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昨天扔进去的尸体?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才造成了水塘水质的变化?可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楼层里发生的,并不是在外面。 除了那阵有些大的风声,外面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很是庞大的机器进入了鹿可的视野里,隐隐看着像是挖掘机的模样。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第259章 晨光乍暖,风波将起。 鹿可一边注视着楼下的大型重工机器,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了自己的手机。 “叮咚”声响了几下,熄灭的屏幕骤然亮起,弹出了几条消息。 第311章 最上面一条消息, 赫然是来自于平安社区聊天群: 「 0003 :尊敬的各位住户,近日来频繁有人往社区的池塘内乱扔垃圾,对池塘的水质造成了极大的损害,今日社区将安排人手对池塘进行清理,还大家一个干净的池塘,期间造成的噪音,还望各位住户多加包涵。 另,社区是大家的社区,社区的卫生,是所有人的卫生,烦请各位住户切勿再向池塘内乱丢垃圾。 再有犯者,一经发现,严惩不待。 」 消息是十几分钟之前发出的,跟在后面的社区居民的消息也是在十几分钟前发送的,一如既往的“顶”、“dd”这些字眼, 如同一个又一个的人机。 至于那会儿的鹿可,估摸着还在睡梦中。 只是昨日突然昏睡后做的那些梦,她却是不记得了,隐隐约约好似有某个红裙的身影出现过。 大概率是因为昨夜近距离的接触到了红裙女生。 思及此, 鹿可倒也没有仔细回想昨夜发生的一切,而是继续翻看了另一个七人小群的消息记录。 依旧是住在1403的杜寻一个人的独角戏。 「 1403:大家早上好啊!」 「 1403:哎哟,我肚子都饿死了,有没有人一起去便利店买吃的?」 「 1403:当然啦, 要是哪位兄弟有现金,借我点就更好了!我也不白拿,有机会一定还你们!」 「 1403 :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太阳都晒屁股了,不可能还没起床吧?那就是...这点小钱都不肯借?」 「 1403 :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抓狂)」 ...... 生动活泼的就像是一个活人,消息也是刚刚发出的,甚至还有继续的趋势。 没有回复杜寻的消息,鹿可抬头看了一下楼下的水塘,大型的重工机器已经往里开了一段路,巨大的钢铁手臂,抬起伸进了水质有些浑浊的池水里,挖掘出了水底更多的淤泥,搅动着满池的池水更加的肮脏,宛如滴进的墨水扩散开了,荡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钢铁手臂并没有伸进去很久,不多时,好似挖到了什么东西,包裹着一堆腐败的泥土,从水面伸了出来,在混杂着的泥土里,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些发白的地方,只是隔着的距离太远了,她并不能看得十分真切。 但那细长的模样,倒有些像是骨头架子。 这次若是通关了副本,鹿可必定要准备个望远镜,否则在某些时候,实在是太考验自己的视力了。 重工的机器还在继续挖掘着,周围也没有其他的居民围堵着观看,倒是有几个黑影在水塘边,似乎是社区的物业人员。 挖掘出来的淤泥也没有重新倒回池塘中,更不是随意的堆砌在池塘边的草地上,而是由巨大的机械手臂操控着,倒入了另一边的大卡车的车厢里。 带着些许暖意的微风拂过,她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混杂着某些腐败、酸涩的味道。 楼下的动静一时半会的不会停止,鹿可也没再继续盯着那些机器的动作,而是从口袋里取出了昨夜千辛万苦找到的纸张,顶着头顶有些刺目的阳光,仔细观看了起来。 阳光有些温暖,驱散了昨夜透进四肢百骸里的冷意。 纸张的第一张,还是她昨夜看到的那样,几张拼贴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姿势亲密的偷拍照片,女主角是同一个人,男的却是什么类型都有,就连文字信息都与404有关。 快速的略过了第一张纸,鹿可就看向了手里的第二张纸,因为昨夜的撕扯,等她再度从红裙女生的手里,把这些纸张抢回来时,纸张都皱皱巴巴的,带着些许破碎的痕迹。 但还是勉强可以看出,这纸上写的是某人的大字报。正中间是某人放大的单人照,照片上的人脸已经模糊,可仍然可以看出,女子的面容姣好,身上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长至腰间的发丝微卷,精致又美丽。 只是下面的文字,虽然大多残破,沾染上了腥红的血渍,但仍然看清,是一些恶心又惹人厌烦的流里流气的肮脏话语。 仅仅是看了几眼,鹿可都觉得眼睛要瞎了,恨不得把写这些东西的家伙胖揍一顿。 至于最下面的一张纸,是一张社区的公告,从一些模糊的字眼中分辨出来,写的大约是:经4404的住户举报,近日在社区内出现的风言风语,对其名誉造成了极大的损害t,希望小区内的居民引以为鉴,谨慎发言。 而在公告的上面,还有一些人手写的谩骂话语。 字迹潦草,大相径庭,像是很多不同的人手写着的对于4404住户的谩骂... 所以她...曾经究竟经历了什么? 不知道这种情绪对不对,鹿可的心底,竟然对红裙女生,产生了丝丝缕缕的同情,心脏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又酸又麻又疼。 她昨夜想要抢走这些纸张是因为什么?是不想让人知晓曾经的痛苦和被泼上的脏水?还是...想要得到某些人的重视? 无论是什么,鹿可现在的心里都不太好受。草草地将手里的纸张看完之后,就重新塞回了口袋里。 视线落到了楼下的水塘边,大型的机器正热火朝天的劳作着,而塞在口袋里的手机,也在时不时的“叮咚”响一声。 “咚咚咚——” 一直安静着的楼道外,突兀的响起了几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人来敲门? 鹿可不明所以,但还是离开了阳台,向着房门后走去,伸手径直拉开了房门,看到的就是诸离的脸。 “就猜你没有看手机,他们说,去一栋的便利店交换一下线索。估摸着, 1403的那位,应该也会在。”他的手还举在半空中,保持着敲门的姿势,冷不丁的看到鹿可的脸时,才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醒来就看了看昨日找到的线索,一时没注意。既然都决定好了,那就走吧。”尚且还沉浸在之前情绪中的鹿可,简单的说了两句,就走了出去,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怎么看着,你似乎心绪不佳?” 仅管是无意间的情绪流露,诸离还是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倒也没遮着藏着,直接问出了口。 两人行走在三楼的楼道内,正欲从楼梯间往一楼走去,听到诸离询问的鹿可,脚步倏地顿了一下,随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向前走去,嘴里解释道:“看了一些脏东西,觉得眼睛疼。对了,昨天能找到那些纸,你也出了很大一份力,你要看看吗?” 说着鹿可就从口袋里抓到了那几张纸,取了出来就要递给他,想到上面书写着的内容时,递纸的动作僵在了原地,她抬眼看着诸离的脸,眼神十分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平淡又带着些许劝告意味的说道:“不过奉劝你,最好别看。” 一些肮脏的污言秽语,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只是看着她小鹿一样的眼睛,努力撑出来的认真,都像是带着执拗劲的可爱。 “那就不看了,不过总得和我说说,写了些什么吧?” 诸离笑得灿烂,丝毫没有介意鹿可不把线索直接递给他的动作,十分配合的应承了下来。 而鹿可自然也没有藏着掖着,简单的诉说了一番纸张上的信息,刻意避开了那些污言秽语,着重讲述了和红裙女生之间的联系。 他们一边走,一边讲述着,因为顾及着两侧房间内可能存在的住户或尸体,说话声音并不是很大,只足以让他们自己听到。 白日里的楼梯间要安全许多,虽然光线黯淡,凭空又多出了一道血脚印,但并没有出现昨天夜里的情况,也没有陷入十三节楼梯的循环中,非常顺利的来到了一楼。 此刻的一楼,和三楼一样,干净整洁,再也不见昨天夜晚的混乱、肮脏和腥臭,满墙的污渍和地上的垃圾都完全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出现过。 只是视线的余光,似乎瞧见了地上还留下了什么东西。 看到这一切的鹿可,扯了扯诸离的衣角,和他对了个视线,就往一楼的楼道里走了过去。 刚刚靠近了一两米,就看到了自己昨日掉落的手电筒。手电筒本就是用电池蓄电的,经过了长久以来的使用,电池的电量终于耗尽,灯光早就熄灭,斜躺着靠在了墙边。 捡起手电筒的时,鹿可还看到了被扔到2103门口的匕首,匕首沾着腥臭泛黑的血迹,在有些昏沉的楼道内,闪着金属的冷白光芒。 “你的匕首。” 就在鹿可的指尖触及到地上的匕首时,一大滩腥红的鲜血从门缝内涌了出来,血腥味霎时蔓延。 “小心!” 一只大手从身后拽着鹿可向后退了几步,她的手指也在之前迅速地抓住了地上的匕首,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蔓延出来的血液。 又死人了! 下意识的,鹿可脑子里就冒出了这个念头,她自己也顺势借着诸离的力道,撤离了好几步。不然,这鞋底沾上的血渍,怕是要在地上留下好几道血脚印。 第312章 “现在通知物业吗?”远离了那滩涌出来的鲜血后,帮扶着鹿可站稳,诸离才出声问道。 “不,等等,先和他们碰面。”虽说现在物业的大半部分的人都在处理池塘的事情,是个声东击西的好时机,但还是得和另外几名玩家商量一下。 将手中的匕首递交给了诸离之后,两人就迅速离开了此地,朝着一栋便利店的方向走去。 在即将到达时,就看到了一个脸色苍白、断了一只手掌的熟人,飞快地朝他们奔来。 第260章 是个眼熟的死人。 居住在1403房间的杜寻。 他还是两天前的装扮,里面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外面还套着一件浅灰的休闲外套,下面是一条工装的阔腿裤,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银色镂空锁链。 看着十分的有朝气,但是断掉的手掌,和被鲜血喷洒、浸染过后的衣袖,都硬生生的给杜寻增加上了一丝可怖的气息。 明明已经过了两天了,杜寻都不曾换一身干净些的衣服。不对,他在当天晚上就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换衣服... 细碎的长发遮盖住了他大半的面容以及阴郁的眼睛,但裸露出来的部分依旧十分的苍白,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就连原本应该红润的嘴唇,此刻都泛着绛紫色。 仔细看去,他锁骨的银链下面,还有一条暗红色的手指粗细的伤痕,伤痕很深,已经嵌入了皮肉里。 一个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死人的玩家?还是一具被暗处之人操控的尸体? 仅管并没有百分百的确定,但鹿可两人在杜寻十分热切的扑过来时,还是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他试图搭上两人肩膀的手臂,向后退了两步。 杜寻似是没有察觉,勾了勾绛紫色的唇角,露出了一抹有些扭曲的微笑:“嘿!朋友,有现金吗?借我点呗!” 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停顿,推搡着俩人就往便利店内走去,完全不给两人拒绝的机会。 鹿可为了避免杜寻的接触,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顺势也走进了平安社区便利店内。抬眼一瞧,其他几名玩家,也都已经站在里面了。 上一次来到便利店时,鹿可中了头奖,获得了一百的现金纸币,并且给了其他人一人十元的现金,便利店内的物价又十分便宜,众人手头的现金还有一大半的存余,即便是走了进来,也没有半点的不怵。 倒是杜寻,身上没有一点现金,却旁若无人的几进几出,把其他人都推搡着进了便利店,也没有引得女收银员的任何不满,更没有触发便利店的规则。 好似已经彻底沦为了平安社区的一员。 又或者说,他们的帮凶? 可这些行为,对于鹿可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手头的现金还没有花完。即便是花完了,以鹿可的运气,也不知,能否再中一次大奖? 项佩兰、庞昭、纪芝芝和卓之武四人,也是在便利店门口遇到了状态诡异的杜寻,没有给他们挣扎的机会,就被推搡着走进便利店内。 索性聊天群里原定的碰面地点就是便利店,四人倒也不是很焦急,假装购物的样子,在货架面前停留。等鹿可和诸离两人进来后,才汇聚着走到了一起。 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将目光落到了杜寻的身上,他们随意拿了些价格便宜的零食,就一一排队去门口的收银台结账。 有1403的杜寻在场,再加上门口的女收银员,他们自然没有想要在便利店分享线索的心思了,若不是群里的杜寻一直发送消息,并且避不开他,其他玩家也不会想着在集合。 至于杜寻,没有计较六人汇合在了一起,他直接问女收银员要了一个购物篮,在便t利店内大肆采购了起来。面包、牛奶、巧克力、薯片...一下子装了满满一篮子的吃食。 在其他人排队付款的时候,身体往前冲了几步,挤开了前面的人,径直把购物篮“砰”地一下放在了收银台上,扭头扬着诡异的微笑看向后面的鹿可他们:“大家都是兄弟,小弟的这些,就麻烦一起把账结了吧!” 说话间,唇齿间有些黑红的舌头,抵了抵牙齿,又伸出来舔了舔绛紫色的嘴唇。 他阴郁的眼神被细碎的发丝遮挡了大半,却还是别有意味的落到了眼前几人的身上。 尤其是,他们完好的手掌上... 站在人群中断了一根手指的庞昭,接收到的目光就少了很多,但也没有被完全的忽视。 “你——”庞昭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在对上杜寻的眼神时,浑身的气势不由得落了下来。 女收银员并不在意店里几位客人的口角,也不在乎插不插队,尽职尽责的拿过购物篮里的物品,一个一个地扫码了起来。 眼睛的余光,和杜寻一样,时不时地落在了鹿可他们几人的身体上,喉咙间还不时地出现吞咽的迹象。 也是饿极了。 “我...我没有那么多钱...”不巧的是,排在第一的是纪芝芝,她自己只拿了一个两块钱的面包,付完面包钱后,就已经只剩五六块了。 根本付不起杜寻购买的一大堆物品。 面对如此的窘境,她说起话来都有些吞吞吐吐的,带着点小心翼翼,说着说着还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几人,露出了求救的目光。 “买不起,还可以借啊!小妹妹,都是一个楼层的住户,不会这点忙都不帮吧?”苍白的脸一下子贴到了纪芝芝的面前,被细碎发丝的眼睛一瞬间变得腥红,露出了怨毒之色,杜寻紧盯着她,笑容扭曲。 纪芝芝被吓了一跳,双脚不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恰巧踩到了身后卓之武的脚背,身体紧跟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正巧被沉默着的卓之武扶了一把。 “我...对不起...我不想...” 借贷?她是疯了才借贷吗?光是上次杜寻购买的一个小面包,因为没有及时偿还借款,在出便利店的时候,就直接被割掉了一只手掌!现在他买了这么多的东西,若是由自己帮他借贷款项付钱,出门时,怕是要被直接被斩断半个身子了... 心里是百般的不情愿,纪芝芝的目光几次落到了鹿可的身上,犹豫着就想要让对方问鹿可借钱,但踌躇了良久,还是鼓足了勇气,选择了拒绝。 只是拒绝的话语才刚到嘴边时,就被身后的一道声音阻止了。 “等等!”出声的正是鹿可,她看着有些怯懦的纪芝芝,真挚的建议道:“纪芝芝,不能拒绝。” 平安社区守则第五条:作为和谐、友善、安全的平安社区的一员,请记得保持最基本的礼貌,也请在邻里邻居遇到困难时,伸出您的援助之手。 这条规则恰恰对应了目前的状况,居住在1403的杜寻同样也是平安社区的一员,纪芝芝和他是住在同一层的住户,符合邻里邻居这个说辞。按照规则所说,在邻里邻居遇到困难时,需要伸出援助之手。 现在,杜寻正是没钱结账,需要邻居纪芝芝的帮助。 仅管不知道违背这条规则会付出什么代价,但看着杜寻和女收银员几次三番落到纪芝芝身体上的垂涎目光时,鹿可大致猜测到了他们的意图,这才急忙出声阻止。 “为...为什么?”纪芝芝有些愕然,看向鹿可的目光满是不解。 “想想社区守则第六条,你可以先选择借贷,剩下的,我们再想办法。”不敢说得太多,鹿可只能稍微提醒几句。 借贷业务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可怕,只要在他们离开便利店时,偿还掉所有的债务,就可以凭借票据安全的离开便利店。 他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每个人凭借小票转下转盘,总能凑到一些现金。总不会比直接违背了社区的守则更差的下场了。 守则第六条? 纪芝芝并没有将所有的守则条例记下来,猛然听到鹿可说的话,这才着急忙慌的取出了口袋里的手机,直接点开了平安社区app ,点开置顶的平安社区守则,翻到了第六条。 在看到第六条的内容时,她的心里也浮现了些许了然。 “承蒙惠顾,一共八十九元。请问怎么付款呢?”在他们交谈的这一小会儿的时间里,女收银员已经扫描了所有的商品,并报出了价格,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我可没钱,找她要!”杜寻将自己空空的口袋翻了出来,又指了指旁边的纪芝芝,摆出了一副老赖的模样,就是要她付钱。 八十九元,鹿可他们之前消费的时候就花了十几元,加上这次还要花十几元,刚刚好,剩下的零钱完全不够付杜寻的账。 所以...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吗? 必须要舍弃掉一个玩家? “小姐姐,店里的抽奖活动还没有结束吧?一共持续多少天?”在纪芝芝就要开口的时候,鹿可看向了站在收银台后面的女收银员,冷不丁地问道。 “嗬嗬嗬...”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女收银员有些不情不愿的张口说道:“自然是还没有结束,活动一共持续五天。” 第313章 她也是平安社区的一员,同样也要遵守平安社区的守则,面对鹿可非常直接的询问,不得不答。若是没问,隐瞒也就隐瞒了,可问了不说,就不礼貌了。 听到女收银员的回答,在场的几位玩家的心都定了定,最差也不过是个“谢谢惠顾”,他们提前用现金结了账,也割不掉自己身上的肉。 就连一直忐忑不安的纪芝芝,想到之前鹿可那神乎其神的手气,心里也不由得安定了几分,收敛了脸上的慌张与害怕,微微挺了挺胸膛,强忍着声音里的颤抖:“我...我选择借贷。但是,要先结我自己的账。” 说着,她竟然伸手将台面上的属于杜寻购买的商品推到了一边,把自己购买的小面包放到了台面上,连同着一张足以支付小面包价钱的五元纸币。 戴着黑框眼镜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女收银员,眼神中,浮现出了一抹倔强。 “好的。”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惊喜,女收银员的目光在纪芝芝的身上多逗留了几息,似乎是在评估着哪里的肉更好吃一些,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立即就给她扫了码,找了三元的零钱,又将小票递了过去。 同时,一张写着八十九元价格并标注着“借”字的小票,也一同塞进了纪芝芝的手里。 “谢啦,小邻居。”杜寻用仅存的右手拎起了那一大袋子的吃食,随口道了声谢,阴冷的声音竟听出了几分别样的亲昵。 但他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拎着东西站在了一旁,等待着看纪芝芝是什么样的下场,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分上一杯羹。 “请问,我...可以等下和他们一起抽奖吗?是不是...可以抽两次?”手心紧紧攥着那两张小票,纪芝芝慎重问道。 “当然可以,小票是您的,抽奖机会也是您的。” 上次转盘抽奖时,女收银员就说过,只有本人可以抽奖,但这次是纪芝芝代替杜寻付款的,因此,小票也就变成了纪芝芝的了。 得到了保证的纪芝芝,捏着手里的东西撤到了一边,方便后面的人结账。她的后面是卓之武、庞昭、项佩兰、鹿可和诸离,在经历了纪芝芝的事件后,庞昭和项佩兰还刻意从队伍中脱离了出来,去货架上挑选了更加便宜的食物,再重新排队。 不一会儿,剩下的五人也都成功结了账,拿到了小票。女收银员也将收银台底下的抽奖转盘拿了出来,组装放好。 “大家身上现在还有多少的现金?”见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一起,鹿可开口问道。 纪芝芝借贷的金额有点多,虽然他们这些人的余额加起来都不够付款,但还是需要先计算一下究竟差多少。 鹿可取出了自己身上剩余的现金,她之前中了大奖,一共有一百元,分别给了项佩兰、纪芝芝、卓之武、庞昭和诸离五个人十元,还剩五十元,再扣掉上次购买气泡水花的三元,以及今天小面包的两元,剩余四十五元。 庞昭上次的三明治是五元,被砍掉了一根手指,后来的牛奶三元,加上今天买的两元的矿泉水,也是剩下了五元,纪芝芝自己剩下了四t元钱,卓之武和项佩兰都是剩下了六元,诸离因为上次转到了免单券,加上今天的购物,还剩八元。 五个人的零钱全部加起来,一共是七十四元,距离八十九元,还差十五元。 也就是说...不中到现金一百的大奖,就要中两次现金十元。否则,纪芝芝就甭想完整无缺的离开便利店了。 “怎么办...还差十五...”仅管在场的玩家都将自己身上的现金拿了出来,可计算出来完整余额的纪芝芝,声音里还是带上了些许惊慌和哭腔。 如果没有任何人中奖,她就要失去自己的三根手指头了! “别担心,先抽奖。”鹿可倒并不太担心,安抚了纪芝芝两句。 有她的幸运天赋在,总能抽到奖的。即使第一次中不了奖,将手头的这些现金全部花出去,变成购物小票,鹿可还能转三十多次转盘。要是这样都中不了大奖,她可真要怀疑怀疑系统赋予她的这个幸运天赋了。 “啧,能中一次都是老天眷顾了,还指望次次都中奖?”听到他们对话的杜寻显然不信,嗤笑了几声,就拎着他的那一大袋吃食席地坐了下来。 在塑料袋内挑挑拣拣,选了个想吃的零食,拆开了包装,直接塞进了嘴里,目光却是着重落到了纪芝芝的身上,仿佛是在拿她当盘菜就着吃。 只要付不起全款,总会有些可以吃的“零嘴”。 杜寻本来想着以这样的价钱,必然能割掉半个身体,到时候再问女收银员要个胳膊吃吃,也不是难题。 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将身上仅有的现金都拿出来,这下子,只能吃根手指尝尝鲜了。 仅管杜寻说的话并不讨喜,但想到社区守则的几人,都没有想着上前怒怼他,就连脾气有些急躁的庞昭,也只是拿眼神瞪了他几眼。 至于纪芝芝,本就是被杜寻害到了如此地步,对于他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现在更是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理都不想理。 她是第一个付款的,给自己做了一些心理建设,深呼吸了几口气,就走到了转盘旁边,伸手往下狠狠地拉了一下。 转盘飞快的转动着,上面的指针也因为碰撞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纪芝芝闭上了眼睛,根本不忍看。 但在声音停止的刹那,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灰色的“谢谢惠顾”,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像是被偷走了一般,一下子泄了气,颓丧了很多。 接着是卓之武,同样是谢谢惠顾。再之后轮到的就是鹿可,她睁眼瞧着转动的转盘,最终停到了现金十元的位置,也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不过仔细想想,现金十元也十分合理。若是每次都能转到现金一百元,她这运气,就太招人眼了。 好在她后面的诸离,运气好像一直不错,上次是免单券,这一次竟然和鹿可一样,都是现金十元。 这下子,纪芝芝借贷的款项全都凑齐了。 “这怎么可能!?”杜寻惊怒地叫出了声,手里的零食也掉落了一地,整个人更是快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了转盘的前面,目露怀疑的查看了起来。 他们的现金现在一共九十四元,付完借贷的款项还有盈余,趁着杜寻查看转盘的时间,鹿可悄悄地喊住了一旁同样不可置信的女收银员,还钱。 也不需要她将剩余的九元找给他们,鹿可直接递给了女收银员六十五元,就眼神示意其他人赶紧离开。 庞昭和项佩兰,自然也没了再抽奖的心思,六个人在杜寻反应过来并再次购物前,拿着手里的小票和食物,脚步匆忙地离开了便利店。 在他们走远了之后,隐隐约约还听到了后面杜寻抓狂又愤怒的吼声! “好险...真的太谢谢你们了!”回想着刚刚经历的纪芝芝,眼眶里突然涌出了些许泪水,她快步往前走了几步,紧接着猛地转身,朝着后面的五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泪水顺着眼眶,直接洒落到了地面。 感激之意,溢于言表。 “大家都是玩家,可以帮的忙,自然要帮。” 鹿可这话说得很是真心。 如果是别的情况,比如对方是直接奔着纪芝芝的性命来的,又或者是一大堆人自顾不暇,又或者她已然受伤没救时...她或许还会迟疑,或许也无能为力,但只是简单的凑个现金,并不算什么大事。 “好了,我们抓紧时间分享一下各自的消息吧。”同样的,项佩兰也扶了纪芝芝一把,岔开了话题。 众人这才想起了自己的正事来。 “昨天下午,我去了一趟4404 ,那个房间很不对劲,还没靠近,就能感受到一股冷意,房门上也贴了一些符箓。”先开口的是卓之武。 “今天物业通知池塘要更换池水,我看到,他们挖出来的淤泥里,有好几具白骨。但人和尸体,是昨天上午才扔进去的。” “啊?那么远,你都能看清白骨?不会是唬人的吧?”听到项佩兰这话的庞昭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望远镜。”神情漠然的项佩兰平淡的说了三个字。 有望远镜,能看清远处的东西,就说得通了。 紧接着,鹿可和诸离也说了自己昨天的发现,包括下午发现的物业居住的平房,以及晚上电梯内发现的纸张上的内容,最后她才总结着说道: “大部分的物业人员,都去水塘处理淤泥和更换池水的事情了,如果这个时候,我们选一些人报告物业,将剩余的人都引开,就可以有机会去他们的住所一探究竟了。要知道,物业总共也只有七人。” “我昨天打过电话!我可以帮你们拖人!”此时的纪芝芝自告奋勇的举起了手。 “那我也跟她一起吧,手指都断了,还有点血腥味,就不拖累你们了。”说着,庞昭还举起了自己断了一根手指的手,在几人的面前比划了一圈。 剩下的也就只有鹿可、项佩兰、卓之武和诸离四人了。 第314章 “可以,那你们分散着打个电话,联系物业,如果他们走了,就在群聊里发个消息,不用发文字,数字就行。”毕竟群里还有个定时炸弹杜寻在,所有的信息,都不能说得太明确。 纪芝芝和庞昭两人都点了点头。 再简单的确认了一下细节外,纪芝芝和庞昭两人就去楼里找新鲜的尸体了,而鹿可他们四人,则顺着大楼的外侧靠近围墙的位置,朝着物业的住所走去。 一路上都小心避开了其他人的视线。 在看到平房的时候,才在群里发送了一条消息,示意纪芝芝两人开始行动。 第261章 “咣当——” 平房内紧闭着的铁门突然被人从内部推开,两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穿着平安社区统一的黑色制服,带着同色系的帽子,从铁门内走了出来。 步履轻松, 不慌不忙。 走过空旷的水泥地面,推开了外面围着电网的栅栏小门,从四栋的一侧,往社区内走去。 物业所在的平房, 是在四栋的后面,纪芝芝和庞昭两人, 如果要拖延足够的时间的话,最好是选择二栋或者三栋,并且高一些的楼层, 这样物业的工作人员花费的时间就会更长一些。 他们俩人自然是这样做的,甚至为了拖延更多的时间,还特意在那两栋楼的高层多找了几家出事的住房,多打了几个电话。 好在鹿可他们害怕人没有走完,并没有直接冲进去,不一会儿又走出来两名同样穿着制服的物业人员,再加上水塘边的那几个,有编号的物业人员怕是走了个干净。 正是他们行动的好时机。 看着两波物业人员走了很远,鹿可他们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给了个眼神示意,才相继走到了平房栅栏的小门旁边。 许是因为人已经走完,栅栏的小门上挂了一把铁制的小锁,上面缠绕着的电网还“呲溜呲溜”地通着店。 担当了几个副本开锁工的诸离,十分的自觉, 从口袋里掏了根细长的铁丝,就塞进了铁锁的锁眼里。 几下搅动,铁锁的锁扣就弹了出来,铁栅栏的小门也随之被应声推开。 涂抹了水泥的地面比较坚实,他们行走时还是刻意压低了脚步声。 在走到那扇厚实坚硬的大铁门前时,四人的脚步也瞬间停在了原地。大铁门上的门锁要复杂了许多,诸离还是假装着花了一些时间,才将面前的大铁门打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紧接着,门外的阳光挤过大门的缝隙t涌了进去,驱散了周围几米的黑暗。 但房间内的光线仍然十分晦暗,两侧的窗帘都是拉得严严实实的,透不进太多的光亮。 这是一个面积约有两三百平米的屋子,正对着门口的是房间的玄关,左手边是上下两层的原木柜子,中间是一张台面,台面上摆着一盆小小的仙人掌,方形的电子时钟,以及一座和平安社区app上的图案一模一样的张着大嘴的黑蛇雕塑。 黑蛇的蛇身遍布着黑色的鳞片,口中吐出的蛇信约有三四厘米长,两边的牙齿也十分的尖锐和锋利,泛着冷冽的光芒,轻易的就能刺穿人体的皮肤和血肉。 它的眼珠,在app上原本是纯正的黑色,摆放在玄关处时,却是红到发黑,阴鸷又狠厉地注视着走进门的四人,像是下一秒就要缠上来咬穿他们的喉咙! 冷不丁地对上黑蛇的视线时,众人都受到了片刻的惊吓,又在意识到它只是一个死物时,迅速地调整了过来。 所以,手机上的这些app,都是物业搞出来的吗? 上面的原木柜子已经和天花板贴合在了一起,没有半点的空隙,打开来看就是三层四格的储物柜,此刻是空荡荡的,没有存放任何物品。 下面的原木柜子是五层四格的,层板是往内倾斜的,现在还摆放着几双休闲日常的拖鞋或运动鞋,是一个鞋柜。 正对着大铁门的,是一堵白色的墙壁,墙壁上敲了七颗钉子,钉子没入了一半进去,剩下的裸露在墙壁外,每颗都隔了约十五公分的距离,似乎是用来挂衣服的挂钩。 只是现在光秃秃的,许是物业的工作人员都穿着外套离开了这里。 简单的检查了一下玄关,鹿可他们四人也没一直在门口杵着,而是陆续走进了平房内,身后的大铁门也是敞开到了最大的角度,任由阳光洒落进来。 再往里面走一些,右手边似乎是他们的办公区域,摆放着六张两两相对的原木色办公桌,桌面上是一些日常的办公用品,笔记本电脑、水杯、指针、文件夹、记事本、圆珠笔... 至于办公桌旁边的窗帘也是拉着的。 因为房间内的光线太过昏暗,诸离取出自己的手电筒,充当了暂时的照明工具,其他人也纷纷拿出了各自的照明用具。 “时间紧迫,我们分头行动。”鹿可快速地交代了一句,就先行走了一步,离开了玩家们聚集着的小包围圈。 纪芝芝和庞昭两人还不知道能拖延多长的时间,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们来说,都特别的珍贵。 剩下的项佩兰和卓之武两人,自然也不会还呆愣在原地,手握着自己的照明工具,同样也分开搜查着面前的房间。 鹿可之前的手电筒因为掉落在了二栋一楼的楼道内,耗尽了电量,另一只则是在系统背包的收纳箱里,倒是不方便在众人的面前拿出来,便只能用手机的灯光,充作了暂时照明的工具。 就在她借着有些暗沉的灯光观察着房间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一只未曾打开开关的手电筒,递到了她的面前。 “你的手电筒不是没电了吗?给。”知晓鹿可手电筒几乎报废的诸离,自然不会错过眼前的机会,紧跟在她的身后,适时的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眉眼笑得弯弯,看着鹿可的眼神分外的认真。 “那你...”抬眼看向了跟在身边的诸离,鹿可刚想多说些什么,但注意到他手里的另一只手电筒时,未出口的疑问又噎回了嘴里,脸上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意,“多谢。” 好像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不客气。” 做完这一切的诸离,也没在鹿可身边一直站着,识趣的走向了其他地方。 打开了手里的手电筒,配合着其他人手里照明工具的光线,鹿可终于差不多将整间屋子的场景,尽收眼底。 右手边靠着门的方向,是刚刚看到一部分的办公区,除了那六张办公桌外,在前方的尽头还有几个隔间,远远瞧着是一间单独的办公室。而左手边,则是一堵白色的墙壁,墙壁内嵌着八扇原木的大门,房门上挂着小小的金属牌子,从左至右分别是0001-0007 。 至于最后的那扇木门,对应着的房间很小,它的旁边是仅仅占据了两三平米的墙面,里面的面积,估计不足十平米。 诸离更像是一下子来了活计,从大铁门处开始,一扇又一扇的,开着木门上的锁。 趁着这会儿的时间,鹿可就观察起了右手边开放的办公区。除了两两对立的办公桌外,桌子旁边还摆放着几盆盆栽、饮水机、电风扇,靠墙角的位置放着几个资料架,架子上摆着一些文件袋和书籍。 每张办公桌的桌面上,也贴着一张红色的序号标签,分别是从二到七,在序号为四的办公桌上,有一台黑色的电话座机,正是用来接通居民电话的那个座机。 这就不奇怪为什么物业的电话是0004174了。 她试探着打开了桌上笔记本电脑的电源开关,电脑似乎有些老旧,开机花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趁着这个时间,鹿可倒是将另外几张桌上笔记本电脑的电源开关都按了一遍。 接着才回到了第一个按下电源键的笔记本前,翻看了起来。电脑的桌面十分的空旷,背景的图案依旧是那条吐着蛇信子、露着獠牙、张着嘴巴的黑蛇,体型放大了好几倍,骤然看到还是有些许的不习惯。 左上角是两个软件的图标,分别是平安社区app ,以及绿泡泡模样的聊天软件。点进去看一看,并不是自动登录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识别人脸,鹿可动作迅速地将屏幕按了下来。 躲过了人脸识别。 之后她悄悄地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掀开了一条缝隙,伸进去了一根手指,摸到了电脑的关机键,长按着关了机。 转身看向了其他桌面的电脑,没有再点击桌面上的图标,倒是翻看起了电脑内的其他东西。 可惜的是,除了桌面的两个软件外,竟没什么值得留意的信息。 诸离已经开了几扇房门,项佩兰和卓之武两个人,一个人去了办公桌后面的被隔开的办公室,一个去敞开着门的房间搜查。 那几扇挂着数字牌子的房间,是物业工作人员睡觉休息的单人房间。房间内的设施大都是一样的,一米五的单人床、推拉式的衣柜、带有抽屉的床头柜、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 项佩兰翻了翻床头柜的抽屉、以及衣柜,都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简洁干净,又枯燥乏味。 第315章 至于另一边的卓之武,差不多都是同样的结果。物业的工作人员仿佛是一群没有欲望的机器人,眼里只有工作,没有半点的娱乐。 在办公室的后面,是一个有些大的会客室,墙角摆放了四五六个装满零食的货架,不规则得摆放着七八张可供休息的沙发,中间是一张玻璃茶几,茶几上是一套喝茶的茶具。 墙边还有一张长桌,桌上摆着饮水机、咖啡机、微波炉这些东西,长桌的下面是冰柜,一边是冷冻,一边是冷藏,分别冰镇着一些雪糕和酒水饮料。 食物倒是十分的充足。 卓之武在0001的办公室里,同样没发现什么重要的信息,便翻看起了资料架上的档案袋,而另一边,诸离正准备开最后一扇房门的门锁。 真正有用的信息,大概率的不会放在明面上,在这一堆房间内显得有些与众不同的小房间,说不定还真存在什么隐藏的秘密。 鹿可也没再原地耽误时间,见诸离正在开门锁,径直便走了过去。 灯光晦暗的平房内,因为有玩家们手持着的照明工具,整个环境都明亮了许多,只是四人因为想要快速地找到有用的信息,都提着一口气,神色严肃又认真,到处都是拉抽屉声、翻书声、脚步声以及呼吸声... 一时间,鹿可的脚步声倒不是特别的明显,但还是轻而易举的就被诸离捕捉到了。 他在用细铁丝扭开面前的门锁后,扭头就望向了正靠近着的鹿可,然而鹿可并没有在意他的目光,快速向前迈了两步,伸手就推开了虚掩了一道缝的房门。 一股浓重的熏香的味道,从门缝里冒了出来。 宛如寺庙里的熏香,是十分浓重的木质香料,缠绕着烟火的气息,辛辣、沉静又并不好闻,本该洗涤心灵的舒缓醇厚的味道,细闻之下,竟暗藏着些许的恶臭味。 房间里,怎么会有恶臭? t 或者说,所谓的沉香,就是为了掩盖房间内的恶臭味吗?那岂不是证明,里面掩藏着的秘密,比鹿可想象的还要重要许多。 “嘎吱——嘎吱——” 木门因为推搡,发出了老旧又迟缓的摩擦声音,房间内的景象,也随着房门的推开,一点一点的展现在两人的面前。 首当其冲的,就是黑暗中的两抹红色,摇曳得,仿佛是某个生物的眼睛,在注视着擅自闯入的两人。 鹿可的心脏咯噔了一下,又立即强忍着震惊与害怕,抬起了手里的手电筒,直接照了进去。 只是两支燃烧着的红烛。 不由自主地,长舒了一口气。这才睁着眼睛仔细观看着房间内的东西。一旁的诸离,也跟着用手中的手电筒照了进去,两人照向了不同的方向,黑暗的房间光线大亮。 房间只有七八平米的大小,十分的狭窄。红烛是放在正对着门的长桌之上,桌子下面没有柜子,一眼就能看得清后面的墙壁,而房间内的血渍却有些严重,像是喷射过后的凶杀现场,到处都是四溅的鲜血和凝固的血渍。 红烛的中间,摆放着一大块切好的血肉,还在汩汩冒着鲜血,肉上面插着三根香,鹿可最开始闻到的香味就是从那传来的。 并且随着靠近,那股恶臭腐烂的味道更加明显了,仔细看去,仅管供奉着的肉块上面尚且还冒着鲜血,但血液却是黑红色的。 更像是死人的血液。 那块肉,正是因为原本的尸体,已经散发出了尸臭味,才会连熏香都掩盖不住。 在血肉的后面,是一块竖着的牌匾,牌匾上写着一行字:季榆之灵位。 用死人身上的肉,来供奉他人的灵位? 怎么想着,都有些不合理。 而且牌匾上写着的名字,很像是女生的名字,鹿可十分容易的,就联想到了那个红裙女生。 可是,她的灵位,为什么会在物业的房间里呢?再看看房间内的其他东西,右手边是吊着得顶,却多出来了一米左右的高度,而在这横梁上面,还挂着一根红色的绸缎。 写着什么文字看得不是很清楚,但看这样子,又很像是...死人出殡时盖在棺材上的那根红绸... 横梁的下面,是一尊放大版的黑蛇,它的大半身体都盘在地面上,伸长出来的头和脖颈,却是望向了灵位的方向。 吐着蛇信子、露着獠牙、红色的眼珠目露着凶光,死死地盯着前方受供奉的灵位,看着像是要吞掉灵位牌子,又像是要吞掉灵位前面的腐肉。 “这桌子下面,怎么还扔了几颗石头,还有一把生锈的长剑。”诸离伸手指了指摆着灵位的长桌下面,冷不丁的开了口。 正沉浸在观察中的鹿可,却是突然打了个寒颤,跟随着手指看向了桌案底下的东西,原本想不通的地方,突然就想通了。 这哪里是简简单单的供奉?这分明是想要她——永世不得超生! 不管是那多出来的一截横梁,还是那放大版的黑蛇,以及桌下的石头和长剑,都是为了将季榆的灵魂,困在这里。 但是,这间房里只有季榆的灵位,却没有她的尸骨...所起到的效果也减弱了很多。 “叮咚——”“叮咚——” 在场几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同时响起了消息的提示音,紧接着又是第二声。 几乎是不用思考,就知道是另一边的纪芝芝和庞昭再提醒着他们四人,物业人员已经抬着尸体走了,他们需要赶紧撤离。 顾不得再多说几句话,房间里的项佩兰、卓之武、鹿可和诸离四人,突然间更加忙碌了起来,匆忙着将手中的物品归置到了原位,又将房间内的房门重新锁上,再次确认没有什么遗漏的,才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平房。 关上铁门,关上栅栏的小门,四人小跑着离开了一段距离,这才借着树木的遮挡,躲藏了起来。 之前收尸时,物业人员就是乘坐电梯的,电梯比楼梯,快了不知道多少倍,也节省了更多的时间。 无怪乎鹿可四人要匆忙的扫尾逃离开。 只是他们同样好奇物业收来的尸体,是放到了何处,这才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躲藏着准备偷看。 不一会儿,相继离开的四名物业人员,前后脚的,抬着两具穿着红裙的尸体走了回来,摸索着腰间的钥匙打开了两扇,将尸体都抬了进去。 “嘭!”“嘭!”“嘭!” 紧接着,平房内就传来了一阵剁肉的声音,是两道响亮的声音交叠重合在了一起。 “他们,这是在剁尸体?”仅管没有看到那个小房间内的东西,卓之武听到这声音,心里也难免浮现了这个猜测。 “大概没错。”鹿可轻轻地点了点头,补充着说道:“我和诸离,在最里面的那个小房间里,发现了很多的血迹,新旧都有。里面还有一个灵位,灵位上还供奉着一大块肉。” “灵位?是谁的?”神情向来淡漠的项佩兰,听到这话时,脸上都流露出了些许的诧异。 “季榆,四季的季,榆树的榆。” “是她?”刚刚翻看了很多文件袋信息的卓之武,对这个名字很是熟悉,“物业那里有很多关于她的举报信和投诉信,有她投诉别人的,也有更多的人投诉她的。说她...生活作风不好,喜欢滥...” 犹豫了几秒,卓之武那张老实憨厚的脸憋红了,都没有将最后的那字说出口。 “我在社区人员的档案袋里没有找到她的资料,好像被刻意丢掉了。”思索着,项佩兰也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她在匆忙翻看了几个房间后,就跟着卓之武一样,翻看起了资料架上的档案袋。 “季榆,很有可能就是居住在4404房间的那个红裙女生。社区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大概率和她,脱不了关系。”听完卓之武和项佩兰两人分享的信息,鹿可对于自己的猜测愈发肯定了。 副本的支线任务是:查明平安社区的真相。想要知道真相,就必然要知道曾经的季榆,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平安社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此看来,她的房间,应该藏了不少的秘密。 “那就去4404瞧一瞧?”既然两者之间的关系很大,那就去瞧一瞧,诸离随口就提了个建议。 “之前不是说她的房门上贴了不少黄符吗?晚上去的风险太大了些,今天天色不早了,我建议,最好还是明天白天。” “嘘——” 鹿可刚发表完自己的看法,就看到身旁的诸离竖起了食指,比到了自己的嘴巴上,小声的嘘了一声。 顿时明白了平房那边的声音停止了,里面的人似乎也要出来了,连忙屏气凝神,目光直直地注视着那块区域。 只见先前抬着尸体进去的四人,出来了两人。他们肩上扛着一个黑色的大袋子,袋子的口子扎得并不是很紧,露出了半截的白骨,骨头上还粘连着几块细小的血肉。 这些都是一旁的项佩兰,举着手里的望远镜,看到的画面。 第316章 她甚至还看到了滴落在草地上的几滴鲜血。 物业人员为什么穿统一的黑色制服,就是为了不被看出沾染到血液之后的样子吗? 抬着黑色袋子的两人,是朝着四栋的方向走的,在看到他们离开视线后,鹿可他们四人也紧跟着动作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绕了个远路,就看到了从四栋大门里出来的两名物业。 白骨...岂不是被送到了4404的房间里? 毕竟,四栋里面,唯一值得注意的地点,就是季榆居住的4404了,又是贴黄符,又是送尸骨,他们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另一边的纪芝芝和庞昭也终于看到了鹿可他们,六人汇聚到了一起,分享了一些线索后,便各自回了各自的住所。 夜幕,即将降临。 第262章 时间在弹指间溜走。 在和其他玩家们分享并商讨完后,鹿可和诸离两人便结伴回去自己的房间,楼梯间的光线仍然晦暗,却比狭窄又逼仄的电梯,让人安心了不少。 血红的脚印,在晦暗的灯光下,依旧牵动着两人的心脏,“嘭嘭嘭”地跳个不停。两人踩踏着一层又一层的台阶,熟悉的脚步声跟随在他们的身后,诡异的氛围中,又透露着一股别样的安详。 不多时, 在楼梯间大门处告别后,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忙碌了一天,终于回到了自己还算了解t的房间内,鹿可并没有急着休息,先是从系统背包内取出了一份盒饭,平复了胃里传来的饥饿感,才开始思索起进入副本之后收集到的线索。 从她进入这次的《平安社区》副本后,已经是第三天了。距离副本结束还有两天,以及今天的晚上。 根据搜集到的线索, 可以得知, 此次副本与那个红裙女生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 红裙女生, 也就是季榆,或许就是《平安社区》副本形成的原因。 刚进入副本时,就看到了她从高处坠楼的画面,而根据其他玩家所说, 他们也同样看到了季榆坠楼的画面。 季榆的房间是4404,按照道理,她的坠楼是其他玩家无法看见的,可居住在七层的项佩兰和庞昭都能看到,就能证明... 这其实是一个提醒。 提醒所有的玩家,注意季榆的死亡。 毕竟,这个社区,被称作平安社区,社区声称不存在任何的死亡事件,可就在玩家们进入副本的瞬间,就可以看到两人的死亡。 而在鹿可他们离开房间后,甚至能看到更多的死亡事件。并且无一例外的,死去的尸体上都穿着一条和季榆身上一模一样的红裙。 难道不是提醒社区的其他住户,季榆她回来复仇了吗? 也或许,是死去的季榆,刻意营造的恐慌。 可她又为什么要复仇呢? 从电梯里找到的几张纸张,再加上卓之武所说的,物业那里保存着的大量的投诉信,鹿可也许能够猜测个大概。 流言蜚语可以杀死人。 原本的季榆或许是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喜欢打扮自己,并且热爱生活。但是突如其来的流言,毁了她的生活。 只需要几句意味不明的话语,甚至是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就可以添油加醋的说出一长段的故事。 最初的来源,尚且不可考据,但说的人多了,信的人,也就更多了。居住在同一个社区的人,在看待季榆时,不由得带上了有色眼镜。 她可能也抗争过,也努力过,物业那里投递的大量的投诉信就是证明。而物业的工作人员,也许并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只是在通行的电梯里,张贴了一张冠冕堂皇的通告。 假意谴责了那些传播流言的人。 但是—— 更多的是,惹恼了他们!口头上的谴责,能给他们带来多少的伤害?甚至也没有什么威慑性,可有些人或许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又或者是刺激了自尊性,又或者是骨子里的劣根性... 进行了更加猛烈的反击,并且谣言的范围越来越广... 面对季榆投递进物业的投诉信,更多的听信了流言并且想要报复的人,选择了同样的招数,也给物业投递了投诉信。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事情之后的发展走势,鹿可尚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季榆死了,她死在了诋毁的谣言里。 紧接着,迎来的就是她疯狂的报复。 社区里的住户,每日都在不停地死去。死去的尸体上穿着的红裙,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在之后,社区的物业就找了些精通玄学的大师,对季榆死前居住的房子进行了封锁和镇压,并且在他们的住所内,刻意隔开了一个小房间,摆放着她的灵位,每日进行供奉。 可凸起的横梁、悬挂着的红绸、生锈的长剑、零散的石块、黑蛇的雕像...更像是一场镇压... 所以,季榆的复仇被中断了?好像也并不是,社区的居民仍然每天都在死去,反倒是那些物业的工作人员,对社区内的尸体只字不提,推说是处理的各种垃圾。 但他们又会将尸体上的肉供奉给季榆的灵位,刮干净的尸骨,又疑似扔到了季榆的房间里... 奇怪,有些地方有些说不通。 物业人员在事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他们和季榆的死亡又有什么样的关联? 或许这些事情,可以在4404的房间里找到答案。 只是,晚上并不是前去4404的好时机,还得等到明天白天,和其他玩家们一起。毕竟夜晚的危险,可不单单是随时可能出现的季榆,还有那些在社区楼层内巡逻的安保人员们。 并且一楼的大门,还上了锁,摆明了是不想让他们出去。 楼下池塘的工程早在天黑前就竣工了,白日里突然出现的几辆大型的重工机械,也不知从哪个角落消失在了社区内。原本混杂着血水和淤泥的池水,也被更换了干净,重新恢复成了原本湛蓝的颜色。 干净清澈。 可在夜幕之下,仍然是一片幽黑。 今夜的社区内仍然挂着大风,风声刮在房间的玻璃门和窗户上,发出颤颤巍巍的声响,好似在下一秒就要把玻璃撞碎一样。 既然已经不打算在夜晚出门,鹿可在观察了一阵夜幕下的社区之后,就拉上了阳台玻璃门的窗帘,又拉上了卧室飘花窗的窗帘,隔绝了所有的光线。 下午诸离借给她的手电筒也没有要回去,推说只是一个积分的便宜货,干脆就赠予了她。鹿可不肯接受,他便又说算是在便利店现金的交换物,再次糊弄了过去。 这下子,鹿可也就只能接受了他的好意。 现在在房间里,又拉上了所有的窗帘,她干脆就打开了手电筒,在强光的照射下,坐回了卧室的床上。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现在的房间很是干净整洁,一点都没有昨天晚上一楼楼道的混乱与肮脏,就像是两个世界。 刚想休息的鹿可,看着房间里的景象,突然升起了一丝好奇,站起来就朝着房间的大门走去。 她用身上的衣服阻挡了手电筒的光亮,尽量削弱了灯光,才小心翼翼的伸手按下了房门的门把手,慢慢地拉开了大门。 外面的楼道也是一片的黑暗,社区的楼道内也没有安装什么声控灯之类的灯泡,窗外洒进来的一些浅淡的月光,也只驱散了窗户处一小片的黑暗,窄长的楼道更多的还是蔓延开来的黑暗。 鹿可手里微弱的手电筒光芒,照清了她脚下的路,出乎预料的,没有看到烂白菜和臭鸡蛋的出现,房门前只是多了几双血脚印,像是季榆在门口站立了很久。 身后的门上,也有不少沾着血迹的掌印,同样也是前两天季榆敲门时留下的。墙壁上也没有出现什么辱骂的文字,只是有些喷洒着的血迹。 但当鹿可看到斜对面的2303时,就完全不一样了。 2303的房门上,除了喷溅的血迹和敲门的血掌印外,还有粘在上面的鸡蛋壳和鸡蛋液,墙上也是相同的“贱人”、“死”这样的文字... 和昨日在一楼见到的一样。 所以,区别在哪里呢?是2303的住户已经死了?而她还并没有死吗? 出于心中的疑虑,鹿可虚掩着房门向外面走了几步,用微弱的手电筒的光芒,照了照楼道内的其他房间。 除了她居住着的2304和诸离居住着的2301外,其他的房门都被扔了烂白菜和臭鸡蛋,房门和墙壁上都写了一些辱骂的字眼,在大门底下的门缝里,还有塞进去的血字和小卡片。 莫不是...整个社区的人,早就已经死绝了? 不然又怎么解释,除了他们这些玩家外,其他的房间外面的痕迹呢? 在走廊内走了一圈,大概看清了外面的场景后,鹿可也没有多逗留,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重新关上了大门,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或许因为还没有死亡,她的房间,才尚且保持着干净整洁的模样。 连日里紧绷着的精神让她有些疲惫,鹿可躺下后,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浅层的睡眠。至今为止,房间内都没有出现什么危险,纪芝芝也曾说过,她一觉睡到了早上都无事发生。 第317章 是以鹿可的心里,倒没有太大的担忧,但仍保持了一些警惕性。 夜晚的时间在悄悄地流逝,当午夜的脚步声响起时,她并没有在听到时就醒来,甚至没有听到季榆愈加疯狂的敲门声。 明明应该在安保人员巡逻时泛起的困意,提早就涌了上来,鹿可听着耳边细碎又模糊的声响,挣扎着想要睁开眼时,就感觉脑子里传来一阵眩晕感,整个人也像是坠楼一样...旋转着掉进了层层的漩涡中... 困顿、晕眩、恍惚。 鹿可的四肢,一下子变得十分的沉重,像是灌了千斤重的铁水,怎么抬都抬不起来。 她的灵魂更像是被拽入了t另一具躯体里,僵硬着、瑟缩着,不能动弹。而她的耳边,却是十几道、几百道的声音,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男的、女的、大爷、大妈、大叔、大婶... 什么样的声线都有,混合着糅杂在了一起,像是上百只鸭子在齐齐的叫唤,震得鹿可的脑子更加的昏沉,宛如被斧子劈了一般,钝痛得厉害。 这...是什么情况? 纵使听不清周围的人声到底在说些什么,但从他们语气的激愤程度来看,都像是指责的话语。 还有嘲讽和奚落。 为什么要骂她?她现在是到了季榆的身体里了?耳边的这些话语,都是季榆曾经经历过的谩骂? 仅管不愿意相信,但鹿可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抹笃定。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季榆的梦境,会缠上她...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争锋相对?又或者是因为白日里去物业走的那一糟? 出于谨慎的态度,她和诸离两人,并没有踏进那间小房间内,如果季榆的鬼魂要找上来,似乎她和诸离,都不能避免。 可既然已经到了季榆的身体里,鹿可只能暂且将这些想法抛到了一边,她聚集起精神,努力的想要听清周围的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也许里面,藏匿着线索。 但声音全部重叠在了一起,鹿可竭尽了全力,也只分辨出了其中的几句话。 “啧啧啧,天天穿着妖里妖气的,看着就不是个安分的,没想到,还真在外面...” “就是她啊?在外面谈了好几个男朋友?哄着那些老男人拿钱?” “装什么装!别人行,哥哥我就不行了?” “哎呦喂,多少钱才能香一个?倒是让老子也爽爽...” “呸!活着真污染空气!” “怎么是这种人,看几眼,都要长针眼了!” ...... 仔细分辨出来的某些话语,都是些不堪入目的粗俗话语,甚至还有更过分的。而鹿可被囚禁在这具身体里,却一点都不能支配它,也做不出任何的动作,只能任由那些辱骂的话,一声一声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心里陡然升起了一分无力感,伴随着,难以抑制的愤怒。 纵使是个局外的旁观人,她都可以想象,这些指责、谩骂、羞辱的话,对季榆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大部分的人总是这样,别人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给某些人定了性,没有真切的了解过,就认为她就是那样的人。 他们也不在乎究竟说的是真是假,从众的心理让他们参与了这种热闹。你一言,我一语的,随便说个几句,自己认为只是谈论分享了个八卦,无形中,却成为了谣言的传播者。 到头来,就变成了悬挂在受害者脖颈上的一把刀。 一旦心理的防线被突破,悬挂着的刀,也将从上坠下,瞬间夺走受害者的性命! 而他们,也同样变成了刽子手。 谣言杀人的背后,每一个推动的人,都脱不了干系,甚至可能被列为季榆的复仇对象。 那时候,又还有谁记得,是谁在最开始煽风点火的说了几句话呢? 嘈杂混乱又尖锐的谩骂声,听得鹿可的脑袋越发的疼痛,原本恢复了一些的精力,此刻又被这梦魇搅和了个干净。 她没有办法捂住自己的耳朵,就只能任由这些谩骂声继续,时间久了,索性就聚起精神,回忆起了副本内发现的线索,并又将平安社区的守则,默念了好几遍。 这才渐渐将心神从那些尖锐刺耳的声音上挪开,得到了少许的清闲。 鹿可经历的梦魇属实十分的诡异,却又无法逃避开,只得硬生生的承受,直到天边泛起青白时,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在眩晕感结束之后,疼痛着的脑子,几乎不需要鹿可做些什么,就径直陷入了睡眠里。 或者说,是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眼时,房间内还是一片黑暗,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了一些,但更多的依然是黑暗。 揉了揉依旧有些晕眩和疼痛的脑子,鹿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皮肤的血色都失去了一些,有些惨白,小鹿般的眼睛下面,是愈发严重的青黑。 一看就是没睡好。 看了看左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早上的十点多了,她起身拉开了卧室飘花窗的窗帘,看了眼窗外后,就径直去了盥洗室。 今天的池塘并没有出现前几日的情况,既没有杀人的事件,也没有遭到污染的水质,更没有在楼下闹出很大动静的施工队。 十分的安静与平和。 是以鹿可才在草草看了几眼后,去盥洗室,捧了几捧冷水,泼洒到自己的脸上,驱赶走困倦与乏力。 然后又拉开了阳台玻璃门的窗帘,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一份盒饭,坐在沙发边填饱了腹中的饥饿,锤了锤有些发软发酸的手脚,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们昨日就约好了,要一起去4404的房间探一探究竟,正好就趁着中午阳气最重的时候。 鹿可开门的声音并不算大,也不算小,早就准备好的诸离,在听到门外的动静时,也紧跟着打开了房门,两人就在楼道上碰了面。 “你看着,似乎脸色不太好?” 诸离目光灼灼的看着鹿可,自然也发现了她脸上的憔悴,十分自然的就问了出来。 “昨夜做了个怪梦,没睡好。”一边朝着诸离的方向走着,鹿可一边说着。 至于再多的细节,就没有说出口了,那些辱骂的话语,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重复的东西。 “看来确实不是个美梦。”毕竟身上的疲惫感,都已经有些掩饰不住了,“要不要推迟休息一会儿?” “不必了,正事要紧。”几乎不加思考的,拒绝的话语脱口而出。 再睡几个小时,也只是让鹿可的疲惫减去一些,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她现在的精神还好,不至于到立即昏睡过去的地步。 更何况,4404是平安社区内的重要房间,他们这些玩家又是早就约好了,没有必要因为一点小事,错过更重要的事情。 见鹿可推拒,诸离也就没再继续开口。 楼梯间的血脚印又多出了一道,从栏杆处开始,向墙壁处蔓延,几乎快要占据了大半个楼梯的台阶了。 为了不踩踏到台阶上的血脚印,鹿可和诸离两人也没有办法并行着走下楼,只能一前一后。 这次是诸离在前,鹿可在后。 熟悉的重叠脚步声在他们的身后响起,一下又一下紧跟着两人的步伐,比之先前两天,似乎也更急切了些。 但始终,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举动,只是每次都跟随着。 从三楼到一楼,是两层楼的距离,有了之前几天的经历,鹿可和诸离两人,脚步走得平稳又快速,一两分钟的时间,就离开了楼梯间。 走出一楼的大门后,两人也没有过多的停留,看了看前面的草坪、绿树和湛蓝的池塘,就准备通过中间铺着石子的路,向四栋走去。 天空是浅蓝的海,瞧不见一丝白云的痕迹,明媚的阳光落在他们的身上,驱散了楼道内带来的些许阴冷。 池塘边的空气也十分的清新,微风轻轻拂过,草木的芬芳扑鼻而来,令人舒心。 在路过池塘时,鹿可发现,前日在这里争斗压塌着的绿草,正在缓慢地升起了自己的腰肢,压痕也浅淡了许多。反倒是那些溅射出来的血渍,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不知道是被这草地吸收了,还是昨日被物业的工作人员一同清理了,曾经弥漫着的血腥气,也仿佛未出现过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 今天的池水,湛蓝如同一汪蓝宝石,清澈的都能看清底下的水草,但却没有任何游动的活鱼。 昨天挖掘机挖出来的尸骨,也不知道被怎么处理了,反正现在的鹿可,并没有在池塘内看到白色的踪迹,更不要提尸骨了。 因为有些赶时间,鹿可和诸离只是匆匆地经过了池塘,没有过多的停留,而是径直朝着四栋走去。 四栋大楼的大门也是敞开着的,他们几乎没有任何阻拦,就进去了楼梯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正在向上爬的身影。 身材有些娇小,头上扎着一个丸子头。 第318章 是纪芝芝。 “嗨!你们也到了?”听到楼下的脚步声,纪芝芝向后探了探脑袋,就看到了鹿可和诸离两人,欢快的打了声招呼。 简单的回应之后,鹿可俩人也跟着走上了台阶。 楼梯间和二栋的楼梯间t一模一样,就连栏杆边的血脚印,也是一模一样的三双,他们避开了血脚印向上攀爬着台阶。 一时间,楼梯间内是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和他们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约莫两三分钟后,三人就成功踏上了四栋的四楼,看到了早早守候在门口的卓之武,他环抱着双臂,似乎有些冷。 而在踏入的瞬间,三人也同样感受到了一股冷意。 第263章 冷意刺骨。 透过了单薄的外衣, 和他们的皮肤,像是直接浸到了三人的骨头里,身体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后,纪芝芝小声的嘟囔道。 之前因为爬楼升起的些许燥意, 在接触到这里的冷空气时, 一下子溃不成军,变成了丝丝缕缕的冷意。从四肢百骸, 缠绕上了他们的身体。 只是短短几步, 就从春秋,跨入了深冬。 卓之武或许也是忍受不了这股冷意,并没有站在4404的房门口,而是向远处挪动了好几步,站在了楼梯间的大门口,窗外明媚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试图驱散着周身的寒冷。 在看到三人时,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他们几个,距离四栋的距离有近有远,但因为楼层的不同, 倒是前后脚到达了。 至于项佩兰和庞昭两人, 居住在三栋的七楼,需要攀爬的楼梯更多一些, 因此来得也更慢了一些。 等了约莫三四分钟后, 才从身后的楼梯间内,听到了几道重叠交错的脚步声,以及一些喘息声。 庞昭和项佩兰,也相继从楼下探出了脑袋, 不多时,就走到了鹿可他们的身边。 至此,目前尚且存活的玩家,齐聚于此。 刚刚爬上四楼的项佩兰和庞昭两人,在一进入四楼时,同样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冷意。 “我去!怎么这么冷!”庞昭一边惊呼,一边忍不住剁了剁脚,试图让自己的身体暖和一些。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就进去吧。”早早等候在这里的卓之武,自然也感受到了一直萦绕在四周的冷意,看到所有人都到齐后,立即就开了口。 本来就都是为了4404房间而来的,在他开口之后,其他五人也都没有拒绝的想法,纷纷点头以示赞同。 一行六人,就朝着4404的房间走去。 越是靠近,寒冷便愈发的沁入骨髓,冻得人都要打个哆嗦,然后又竭力克制着身体的颤动。 好在楼道并不是太长,仅仅十几步的距离,他们一行人就走到了4404的房门口,房门处的温度更低了些,门缝底下更是不停涌出阴寒彻骨的冷意,连带着昏暗的楼道内,都平添了几分阴郁和晦暗。 被阴影笼罩着的大门上,贴着几张黄色的符纸,和前日里,鹿可在楼下捡到的那张一模一样。 贴在这房门上,更像是用来驱邪避煞的家伙事了。 黄符并不簇新,微微发旧,边缘处的黏胶也失了功效,翘起了边角,若是来阵狂风,轻而易举的,就能被吹落。 瞧着紧闭着的房门,为了节省时间,卓之武抬起了右脚,刚想踹开时,就被一旁的诸离拦住了:“等等,还是让我试试。” 虽说居住在社区房间内的人,大都是已经死掉的死人,可是踹门的动静太大,万一引起那些尸体的警觉,电话通知了物业的工作人员... 对他们来说,可不算好事。 再者,经过几个副本的历练,诸离的开锁技能又有了长足的进步,没让五人等待多久,就径直打开了紧锁的房门。 “嘎吱——嘎吱——” 老旧的木门,在诸离的推动下,发出迟缓、笨重的摩擦声响,像是一把锯刀,锯着陈年的老木,也像是...锯在了他们的心尖上。 鹿可一口气提到了心上,隔着缝隙,屏气凝神,目光灼灼的落在了隐藏在黑暗中的房间里,其他几人也是,精神十二万分的集中,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直直地盯着面前的黑暗。 随着木门的推开,一股更为冰凉的冷意从房间内涌了出来,扑面的宛如雪山之巅的寒风,拂上了众人的脸颊,带来了阵阵霜寒。 以及些许霉烂和腐臭的味道。 房门被推到了最大,昏暗的光线洒入了室内,隐隐约约看到了些模糊不清的轮廓。 几乎不需要什么言语,就有人取出了自己的照明工具,打开了开关,照向了房间内。黑暗被光亮挤得逃去了一边,原本模糊的轮廓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4404的房间布局,和他们所有人的房间布局都是一样的,从左至右,是开放式的厨房、宽敞的客厅和紧闭着房门的卧室。盥洗室是和卧室配套的,因此同样被掩藏在了卧室的门后面。 眼前房间内的摆设都十分的温馨,只是都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地面的灰尘上还夹杂着几个沾着少量血迹的脚印,脚印没有通往别的地方,径直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倒是客厅的位置,完全没有人走动的痕迹。 但客厅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却是紧闭的,厚实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没有透出一丝一毫的光亮,被驱赶至角落的黑暗,在手电筒的光线挪开后,又十分自觉的跑了回来。 不同于房门上稀稀落落的几张符纸, 4404的房间内,是重灾区。几乎是每一样物品上,都张贴着不少的符纸。 尤其是卧室的大门上,更是密密麻麻。 一眼望去,都无法看清房门原本的颜色。 “要...要进去吗?”看着眼前的房间,纪芝芝心里的恐慌却抑制不住,从打开门的时候,就仿佛是被千百只眼睛盯着一样,刺骨的寒冷更是让她说话都止不住的哆嗦。 “当然。”一向神情漠然的项佩兰,有些意外的看了一旁的纪芝芝一眼,说得十分的肯定。 而之前开门的诸离,以及站在一旁的卓之武,早就在门开的时候,就跟着走进了房间里,庞昭像是看热闹一样也跟着走了进去。 项佩兰说完这话后,脚下的步伐却是不慢,紧随其后进入了房间。一时间,门外就只剩下了鹿可和纪芝芝两人。 鹿可瞧着仍然有些迟疑的纪芝芝,悄悄撕扯下了一张房门上的符纸,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下,纪芝芝在门外就更加的尴尬了,索性深呼吸了几口气,硬着头皮,抬脚就跨了进去。 脚步有些摇晃,却还是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哐当——” 敞开着的房门,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邪风,吹动着猛然关上,霎时间隔绝了外间的一切,在房间里的六人,也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 房间的阴冷气息更甚。 “怎...怎么办?房...房门关上了...”刚刚鼓起了勇气的纪芝芝,被这突然的动静,吓得又生了胆怯的心思,她有些慌忙的向后退了几步,伸手就握上了冰凉的门把手。 不顾一切的往下按压,本就觉得寒冷的她,在触及到金属的门把手时,就感受到了更为彻骨的冷意。 使劲按压着拉开大门,竟发觉不费吹灰之力,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因为一阵偶然的寒风。 “啧,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一点风吗?难不成还能把你困在这里?”庞昭瞧着她的动静,啧了一声,又没忍住吐槽了两句。 “我...对不起...” “好了,都少说两句,抓紧时间看看有什么线索。”无谓的争执,只是浪费众人的时间,一直情绪十分平淡的项佩兰,在听到两人之间的龃龉时,冷声喝止。 说话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大家各自拿着手里照明用的手电筒,观察起了房间的一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鹿可发现,这屋子里似乎有些打斗的痕迹,就连阳台的玻璃门,都有细密的缝隙,像是有重物撞上的痕迹。 沙发的布艺上,也有一些细长的划痕,和指甲划破的痕迹,某些地方,都裸露出了棉絮。 至于茶几的桌脚,都有些高低不平,似乎有一处被削去了一截,然后又垫了几张硬纸片,将其垫到了原本的高度。 茶几上摆放着积满了灰尘的茶壶和茶杯,奇怪的是,茶杯只有一个,是平常只有她一人喝茶? 再看看墙壁上,还有些凹凸不平的痕迹,格外的毛糙。 直到走到房间内垃圾桶的旁边时,鹿可才看到了被扔在里面的茶杯碎片,一块一块的,几乎碎成了渣滓。 一看就知道,这房间里,肯定产生过什么争斗。 就在这时,一道蓝紫色的光芒闪烁,鹿可循着光亮看去,就见项佩t兰正握着一个漆黑的小型手电筒,正散发着紫色的光芒。 紫光落到了墙壁和地面上,隐隐约约的显示出了土棕色的喷洒印记,还有大块的不规则印记。 第319章 “房间里有过打斗,并且见了不少血。”确定了自己的发现后,项佩兰就收回了自己紫外线灯,对着房间里的其他几人说道。 “是的,虽然东西都尽量摆回了原来的位置,但还是有不少的痕迹,比如开裂的玻璃门、抓破的沙发布艺、扔掉的破碎茶杯等等。”同样的,鹿可也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但会客厅毕竟是公共的区域,除了这些争斗后遗留的痕迹外,并没有太多关于季榆有关的信息。 倒是鹿可总觉得,这房间里的装修风格,都与自己居住房间的装修风格,颇为相似。 “都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跟季榆有关的东西,难不成是你们搞错了?”长时间无所得的庞昭,一边翻找着,一边抛出了自己的质疑。 “还剩下一个卧室。”卓之武闷头翻找着,突然开口说了句。 言外之意,自然是——有用的东西,都藏匿在了卧室里。可这卧室上贴满的黄符,却有些令人望而却步。 自从进入房间后,挥散不去的阴冷就缠绕上了他们六人,就连开口说句话,嘴边都能升起被凝结的白雾。 与此同时,紧关着的卧室门后面,还能闻到一股霉烂又腐臭的味道,仅管在房间内待了许久,鹿可尚且不能适应这股味道。 再加上昨日在物业平房那的发现,那些被剔去了血肉的尸骨,很有可能是被扔在了4404的卧室内... 想到平安社区一直死去的居民,怕是这尸骨,都能堆成一叠小山了。而这房间,估计也要被塞满了。 “卧室里发臭的...会不会都是尸体...” 尝试过门可以打开后的纪芝芝,心中的胆怯被抚平了一些,在房门再次关闭后,也没想着再去打开,可听他们提到那贴满黄符的卧室,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怕什么?昨日听你们说了,物业都是把尸骨扔到这的,既然那些物业的人都能进去,我们比他们还多了四个人,怎么还不能进去?” 庞昭虽然也有些忐忑,但此刻还是硬着头皮,强撑着底气,回怼了回去。 但话却并不能这么说,物业之所以敢这么做,自然是有他们的底气,而鹿可他们的血肉之躯,并不能经得起试探。 只是...卧室是4404房间的重中之重,他们若是在此刻就退却,岂不是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找着吗? 更是白来了一遭。 “虽然有些风险,但,值得一探。”鹿可也将心里的想法,实话实说了出来。 就算其他人不愿意,她也是要进去探查一番的,坐以待毙,一向不是她的性格。更何况,所谓的真相,可能与她只有一墙之隔呢? 剩下的几人,虽然也有些犹疑,但在听到了鹿可说的话时,都沉默着应了下来。 机遇通常伴随着风险。 既然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又何必再谈什么退缩的话语。 站在离卧室门很近的庞昭更是首当其冲,伸手径直握上了没有贴着黄符的金属门把手,轻轻的向下按了下去。 卧室的房门是有门锁的,但或许是因为在家里,又或许是因为物业的人经常过来,房门并没有反锁,只是关了上去。 因此庞昭就这么轻轻一按,紧闭着的卧室门,就被一下子推开了。 霉烂又腐臭的味道,像是找到了空隙,一股脑的涌了出来,几乎把在场的人都熏了个遍,之前吃过盒饭的鹿可,在闻到这股味道时,几欲都要呕吐出来,但还是强忍了下去。 不用怀疑,这味道... 就是尸臭味! 这房间内的尸体,或许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一些。 除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后,卧室里的黑暗,比之客厅里更为浓郁了几分,温度也更低了几分,长久待在低温的环境里,鹿可觉得自己的皮肤都要冻得发烫了。 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冻伤了。 其他人,也大都是如此,想到被冻伤的下场,几人的动作都快了一些,就连并不太情愿的纪芝芝,在不想当逃兵的情况下,也只得硬着头皮,配合着另外几人的行动。 庞昭在推开房门后,就闻到了那股臭味,不由得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然后才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取出了怀里的手电筒,照了进去。 “赫!” 仅仅是看了第一眼,他就发出了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 手电筒的光亮只驱散了黑暗的一部分,灯光直直地落在了卧室的床上,平铺整齐的被褥上,是一条平展开来的红色裙子。 红裙,和季榆身上穿的那一条,一模一样! 也难怪庞昭在看到的第一眼,都被惊了一跳。听到他的惊呼声,其他人也蜂拥而来。 “发现了什么?”纪芝芝有些急迫,在凑近的同时,径直就问了出来。 “吓死人了,好端端的,床上铺条红裙子干嘛?我还以为是...那玩意...”没有思考的,庞昭的抱怨话语就脱口而出,因为一时不快,竟然提到了一直不曾说出口的“死”字。 平摊在床上的红裙,在听到这个字时,轻微的动弹了一下,但幅度是十分的小,又因为庞昭扭头和后面的人说话,竟一时无人发觉。 一直挤在卧室门口也不是办法,庞昭在抱怨结束后,就往前走了几步,给其他人留下了进门的空隙。 剩下的鹿可、卓之武、项佩兰、诸离四人,也跟着走进了卧室里。被五六只手电筒齐齐照射着,卧室里浓郁的黑暗,都被驱散了大半。 而鹿可也终于看清了房间里的情况。 首先就是将庞昭吓了一跳的红裙,平整的铺在了被褥之上,宛如有一个人穿着红裙睡在床上一样。 然后是红裙下面的四件套,是纯黑的色彩,很难想象,一个喜欢红裙的女孩子,家里的四件套,竟然是黑色的。 但仔细瞧一瞧,却发现黑色的四件套上,有斑驳的蛇鳞一样的形状,和平安社区app图案上的黑蛇,几乎一模一样。 也像是那些物业人员做制服时剩下的布料,拿出来做了这一床的四件套。所以...这布料也是物业那边的人更换的吗? 视线再落到拉紧着窗帘的飘花窗上,窗帘是幽深的黑色,上面贴了十七八张的黄符,撩开窗帘的一角,发现后面的飘花窗和阳台的玻璃门一样,都是涂满了黑色的颜料。 飘花窗上还有一个巨大的洞口,几乎是整扇窗户都破裂了,唯有边缘处,还剩下了一些碎玻璃。破碎的玻璃并没有被更换,而是用厚厚的木板给盖严实了,木板也被涂成了黑色,缝隙出还挤了很多的黏胶,彻底阻隔了光线和风声。 “是白骨!” 身后突然的一声惊呼,令鹿可立即转了头颅,只见卓之武接替了纪芝芝所在的位置,掀开了垂落在地上的床单。 赫然发现,床铺的下面,是堆叠着密密麻麻的白骨。 而且并不是因为时间久远,而自然风干腐坏的白骨,是被人为剔去了血肉之后的骨头,在骨节的交界处,还残留着不好剔除的细碎肉沫,散发着阵阵腐烂又腥臭的味道。 “卧槽!这里也是!”紧接着,庞昭也跟着低吼了一声。因为房间内的温度太低,他倒是想看看衣柜里有没有什么可以暂时抵挡风寒的衣物。 谁想到,一拉开推拉式的衣柜门,堆积在里面的白骨就直接砸了下来,若非他躲避得及时,这些白骨怕是都要砸在他的身上。 有些骨头又十分的锋利,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能在庞昭的身上扎出几个血洞。 “卫生间里也都是。”玩家们都在分头检查着卧室,项佩兰的手边就是关严着的盥洗室的门,她只是拉开了一条缝隙,就看到了因为过于拥挤而滑出来的白骨。 一边和众人分享着信息,一边又将拉开了一条缝隙的盥洗室的门给关了上去。 “他们真的把这些白骨都堆在了这里,怎么想的啊?”怎么会有人把尸骨给堆在死过人的房间里?庞昭一惊一乍的声音里,难掩不解。 以毒攻毒? 还是觉得,这样就可以让死去的季榆消恨? 鹿可其实也并没有想通这一点,但眼见着这房间内,可以藏人的地方,几乎都堆砌了尸体,便只能找找其他可以藏物品的地方了。 首当其冲的,定然是床铺两边的床头柜。 t床头柜的明面上并没有摆放什么东西,但是床铺上的红裙,却鲜艳得——令人瞩目。 几次三番的视线落到它的身上,鹿可都要认为,它要活过来了。 毕竟,卧室内的灰尘,比客厅内的灰尘,并不少。地板上厚重的灰尘上,还残留着不少的沾着点腥红的脚印,就连鹿可他们六人走进来时的脚印,也同样遍布了卧室内。 可是这条摊开在床褥上的红裙,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灰尘。干净得,像是刚刚清洗晾干过后,摆放出来的。 但房间内,分明早就没了活人生活的痕迹。 因此,在靠近时,鹿可还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床铺上的东西,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第320章 抽屉里有一些零散的生活用品,巴掌小的镜子、整包的纸巾、润唇膏、护手霜、小扇子等等。 都是些女生会用的东西,也不像是藏着线索的样子。如果有线索,不再明面上可以翻找到的地方,那会在什么地方吗? 自然是所有人都不敢靠近的地方。 鹿可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到了摊着红裙的床铺上,从上至下,从左至右,细细的打量了好几遍。 才发现—— 黑色的布料下面,还藏匿着奇怪的深红色的纹路,只是因为黑色的映衬,并不明显。 而左右摆放着的两个枕头,细看之下,并不平整,更像是一高一低。 强忍着心里的慌张,鹿可试探着往有些高的枕头底下摸去,不出意外的,摸到了一个方正的东西,表面像是包裹着一层牛皮... 找到了! 就在她一把拿出藏匿在枕头下面的本子时,床上的红裙突然飘动了起来! 第264章 死物突然附了灵魂。 原本平摊在地上的红裙,在鹿可拿到枕头底下的本子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动了起来,飘荡着就要往鹿可的身上撞去。 早就提防着床上干净红裙的鹿可,在它动起来的一瞬间,就快速抓出了枕头下的东西,三步并做两步的朝门外跑去,嘴上还不忘大喊了一声: “快跑!” 险之又险的, 避开了冲她而来的红裙。 骤然的惊呼令在场的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聪明些的早就跟着鹿可一起向着门外走去,比如诸离、项佩兰两人。 卓之武仗着自己身材健壮,几个抬腿加上跳跃,三步并做两步的,在红裙飘荡过来前一秒,蹿出了房间。 徒留暂时还没回过神来的庞昭和纪芝芝两人。 卧室内的温度更低了,在红裙动起来的一瞬间,整个房间就像是零下十几度的冰窖,冻得人的身体直打哆嗦。 头发上、眼睫上,都覆上了一层稀薄的冰霜。 就连一直在房间内沉寂着不动的白骨们,都开始哆哆嗦嗦的、强撑着骨架,从地上、从衣柜、从卫生间里,爬了出来。 危机在一瞬间爆发。 站在房间里的两人,在白骨动起的刹那, 也都已经反应了过来。纪芝芝手忙脚乱的就要往外面跑去, 没有注意到卫生间的房门已经被白骨挤开,一时不察,直接被伸出来的白骨绊了一下,摔了一个大马趴。 “唔!”没有忍住, 痛呼出了声。 “哎呀!快让开!” 倒是在纪芝芝身后的庞昭心急如焚,看着摔倒在地的她,没有搀扶,没有安慰,只是焦躁的喊着快闪开。 在意识到纪芝芝没有办法闪开的时候,果断地向前跑了好几步,径直朝着卧室的房门口奔出去,脚下毫不留情的踩在了纪芝芝的后背和手掌上。 疯了一般的向前奔跑。 摔倒在地上的纪芝芝吃痛地发出了好几声闷哼,小脸霎时间变白,手指和躯体都不由自主的蜷缩了起来,却没有将身上的庞昭抖落下去。 只是—— 就在庞昭伸手触摸到卧室的门框上,在半空中急速飘动的红裙,略过了地上躺着的纪芝芝,直直地朝着他飘了过去。 好巧不巧的,瞬间就贴上了庞昭的后背。 奔跑的动作在呼吸间停住,庞昭鲜活的面庞在片刻间就变得一片死寂,脸上的愤怒、焦急和慌张,消逝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了木然的平静。 鲜艳的红裙,在眨眼间就替换了他原本休闲的服饰,粗壮的胳膊、魁梧的躯干,撑得修长的红裙有些不伦不类的。 裙摆堪堪只到了庞昭的大腿,裸露出来的粗腿上,还能看到又粗又长、稀稀疏疏的腿毛。 躺在地上的纪芝芝虽然并不知道踩在她身上的庞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在他停住的空档,身后冰凉的骨节已经抓伤了她的脚腕。 眼角沁出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在接触到房间的气温时,骤然开始冷凝,眼见着就要结成小冰珠。纪芝芝的心里满是慌乱和委屈,还有完全抑制不住的害怕与恐慌,疼痛和寒冷都被她暂时抛在了脑后,她哆嗦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挣扎着往卧室门外爬去。 只要爬出去,就好了。 房门上贴着的那么多张黄符,必然对房间里的这些诡异,有些许的压制作用,一旦逃离这房间,她也就得救了。 纪芝芝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她也是这么做的。 仅管每一寸都挪得艰难,她还是拼尽了全力,在生死的边缘,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奋力的向前挪动。 身后抓住她的白骨把她的脚腕勒得生疼,红肿了一大块,纪芝芝都不管不顾。从庞昭的脚下挣扎着爬了出来,被踩踏着浮现了红肿的指尖死死地扣着面前的地板,任由指甲劈裂,露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全凭着一口气,拼命想活的气。 率先奔跑出去的鹿可等人,自然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鹿可在扭头的瞬间,就看到了已经穿上了红裙的庞昭,和在他的脚下苟延残喘、拼命挣扎的纪芝芝。 庞昭的脸色,已经变得和死人一样的苍白,身上的红裙,在黑暗里如同闪耀的明火,鲜活又美丽。 显然是已经没救了。 至于摔趴在地上、拼命挣扎的纪芝芝,脸上竟是恐慌与惊惧,还有一股咬牙切齿的坚持。 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又看着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庞昭,以及在卧室后面,缓慢迟钝行动起来的白骨们。 鹿可脚下蓦地一顿,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脚尖向后一转,朝着纪芝芝的方向就奔了过去。 所有的事情,发生的时间,都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鹿可虽然跑出了卧室,但也只跑到了客厅,项佩兰和诸离两人,紧跟在她的身后,在她脚步停顿的片刻,就已经赶超了过去。而在他们俩人的身后,是刚刚跳跃着蹿出来的卓之武。 在看到突然回头的动作时,几人都有零点几秒的怔愣,只是求生的本能还在,项佩兰和卓之武两人,凭借着身体的惯性向前跑去。 倒是注意力时刻在鹿可身上的诸离,早就发现了她踮脚后退的动作,慢了半拍,也同样扭身往回跑了几步。 脚下的步伐很快,虽然不知道被红裙附身的庞昭为什么一动不动,但焦急于纪芝芝生死的鹿可,径直忽略了僵硬的庞昭,奔跑,弯腰,因为冷意有些冰凉的双手,一把握住了死扣着地板奋力挣扎着的纪芝芝的双手,使劲向后拉动着她的身躯。 仅管她的力气很大,但也难免觉得有些吃力,紧接着身旁又伸出来了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同样握住了纪芝芝的双手,两人齐力将纪芝芝从卧室内,像拔萝卜一样拔了出来。 骤然失了抗衡力道的鹿可,因为惯性的力道向后仰去,就被站在一旁帮忙的诸离伸出的右手抵了抵后背,阻止了后倾的力道。 刚刚站稳的她,也来不及看身后的人究竟是谁,也来不及扶起地上哭得有些凄惨的纪芝芝,速度极快的又向前迈了几步,伸手握住了卧室门的门把手—— “哐当——” 一声巨响,卧室的房门被迅速关上,蹒跚又数量众多的白骨被隔绝在了门后,连同身上穿着红裙的庞昭一起。 房门在关上的瞬间,压到了他扶着门框的手上,大力的都要将他的手压断,庞昭都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早就已经丧失了自己的知觉。 “呜呜呜...谢...嗝...谢谢...” 惊魂未定的纪芝芝还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动作,小声的抽噎着,还因为气喘,发出了类似打嗝的声响,她抬头看着刚刚救了她的鹿可和诸离两人,充满感激的道t了声谢。 声音因为刚刚的害怕与惊惧,还在细微的颤抖。 “门打不开了!” 与此同时,奔跑到大门口的项佩兰和卓之武两人,却愕然发现,原本可以轻松打开的房门,此刻就像是被某种奇怪的力量拉住了一般,从里面拼尽全力的拉动,都分毫未动。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尚且还趴在地上的纪芝芝,听到了门口传来的消息,顾不得心里的哀切,匆忙的擦了一把都快凝结的眼泪,手忙脚乱的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怎...怎么办?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吗?” 小小的一扇卧室门,仅管张贴了不少的黄符,但也不见得可以阻挡里面的东西多久,更何况,还献祭了庞昭的性命和身体... 一时间,房间里的众人,情绪都不可避免的低落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卧室的门,并不能坚持多久。 如果找不到办法,所有人,或许真的会如纪芝芝所说,死在4404的房间里。 “既然打不开,那就劈开。”面对着此情此景,鹿可的脑子,稍微转了一转,就谨慎得说出了自己的建议,“这只是一扇木门而已。” 先前他们还忌惮着引起其他居民的注意,并没有选择强硬的措施踹门,而是温吞着撬了锁。 第321章 可现在,他们在4404闹出的动静已经不小了,不管是已经搭进去的、被红裙附身的庞昭,还是刚刚几人的争吵和惊呼,只要这房间的隔音并不好,旁边的邻居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再者,等物业们带着尸骨再次来4404时,也肯定会发现庞昭的尸体。既然怎么都避免不了被发现,再把动静搞大些,也就无所谓了。 说着,鹿可也是这么行动的。 她快速的打着手电筒走到了厨房,直接拿起了一把锋利又厚刃的菜刀,对着宽厚坚实的木门劈砍了起来。 “咔——咔——咔——” 每一下都能劈砍下不少的细碎木头。 如果不想从四楼跳下去,他们这些玩家想要离开,就只能选择房间的大门。砍坏一扇大门,总比敲碎一面墙,要容易得许多。 其他几人看着鹿可的动作,有武器的几人也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家伙事,对着木门劈砍了起来。 其中出力最重的是卓之武,他本就是个健壮的男子,身材魁梧,兑换的武器也十分符合他的力道,是一把铁斧。 斧头砍起木门来,就要比菜刀、匕首、长剑之类的东西,更为方便了。仅管社区的房间大门是特意往加厚了做的,但在卓之武的铁斧下,也不过是多砍几下的功夫。 在叮呤咣啷的劈砍声中,厚重的木门不一会儿就劈出了一道缺口,而就着缺口再往下劈砍时,卓之武明显也感觉到木门的阻力变小了很多。 只是他们中途尝试着劈坏门锁后,就拉开门逃离,却发现门锁和紧闭的房门,并没有什么关联。 也就是,仅管劈坏了门锁,房间的大门,依然打不开。 卓之武在兢兢业业的劈砍着木门,为了不阻碍他的动作,其他几人都纷纷向后退了几步,留出了足够的空隙。 而他们也未曾注意到,紧闭着的卧室房门,悄悄地开了一条缝。弥漫在卧室里的更深层的冷意,也在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好巧不巧的,因为之前的惊吓,纪芝芝正站在人群的外围,在逃离了卧室后,生死交叠时的惊慌与害怕消散了许多,身体上的疼痛,也逐渐弥漫了上来。 疼得刺骨。 “洞砸好了!”卓之武握着的铁斧,几乎将房门下面的半扇木头都给砸碎裂了,他的脚下和门外都是细碎的木头屑,还有几块手臂大小的木头。 半扇门的大小,已经足够他们这些人从房门处钻出去了。 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水,卓之武只觉得浑身热气上涌,他收回了自己手中的铁斧,一边说着,一边扭头望去。 正对上了人群后面还有点距离的一条鲜艳的红裙。 再微微侧了侧头,就看到了已经敞开着的卧室门,和慢慢吞吞挪动着的白骨们。 劈砍门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卧室里的东西似乎是有了神志一般,刻意减小了闹出来的动静,直等到卓之武砍门结束并扭头看时,才堪堪发现。 “跑啊!” 因为劈砍木门而热得脸有些通红的卓之武,脸色霎时间白了好几度,只来得及仓促喊出了两字,就弯着腰翻滚着从门洞里滚了出去。 纵使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但其他四人也难免心跳加快了几分,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许的明悟,几乎不用回头,就向前冲了几步。 好在他们离大门的位置并不远,只是两步的距离,滑铲着就冲了出去。 先是项佩兰,再是鹿可,接着是诸离。 就在纪芝芝强忍着脚腕的疼痛向前奔跑,并弯腰准备爬过房门上的洞时,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身穿着红裙的庞昭,整个身体像是在冰窖里冰镇过的一样,浑身带着刺骨的凉意,他的行动连脚步声都没有发出,悄无声息地就站在了纪芝芝的身后。 并伸手按住了她逃离的动作。 像一座大山压在了纪芝芝的肩膀上,原本准备逃离的动作被按在了原地,膝盖更是一软,直接跪趴在了地上。 “救...救命...” 刺骨的冷意从庞昭的身上传到了纪芝芝的身上,她努力睁大着眼睛,看着已经跑到楼道上的几人,哆嗦着自己的双唇,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听到声音的鹿可刚从地上爬起,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黄符,扭头望去,就瞧见了房门下跪趴着的纪芝芝,以及她露出来半截的脑袋。 纪芝芝的眼神中满是恳切与希冀,眼眶的泪水都没有完全散去,像是荡漾的水波,衬得那一双眼睛清澈如水。 她的求救。 可是,救得了一次,救得了两次,又怎么能救得了她一世呢? 但,毕竟是因为他们商讨好了,才会来到这里,才会进入4404的房间,如果没有这一出,或许,纪芝芝还能好好的活着。 鹿可伸出了自己捏着黄符的手,向前递给了纪芝芝,就在要贴在她身上的时候,愕然发现了紧紧按在纪芝芝肩膀上的大手,以及那条鲜艳的红色裙子。 还不等她们的手交叠,纪芝芝身上的服饰就开始骤然转变,从原本的天蓝色,一寸寸地变成了鲜艳的红色,衣服的款式也开始向着连衣裙转变... 来不及了... 伸出的手顿在了原地,握在手里的黄符,也有一半落到了纪芝芝的手中,就在迟疑的零点几秒之后,一只大手从一边拽住了鹿可的胳膊,拉着她就往楼梯间跑去! 捏着的黄符从手中松开,飘荡着落在了纪芝芝的手里,呼啸的寒风在鹿可的脸上狠狠地拍过,伸出的手无力的垂下,她眨了眨眼睛,决绝的扭头,只看到了一个奔跑着的背影、细碎的灰发和两人十指相扣的双手。 在拉起鹿可的一瞬间,诸离就自然而然的,从拉起胳膊变成了拉起小手,到十指相扣,拼了命的拉着鹿可向前奔跑。 4404房间里的红裙太过诡异,基本在碰触到的那刻,就没了生路。现在连贴满了黄符的卧室门都阻拦不了它,更别指望那扇被他们几人破坏的只剩半扇的大门了。 再加上房间内数不清的白骨,稍微有些迟疑,都是对自己性命的不尊重。因此,诸离虽然喜爱鹿可的性子,却也不能任由她因为片刻的同情,而糟了罪。 仅管,她或许有对抗的办法,但此时,同样也是个刷好感的好时机。 风声在耳畔呼啸,冰凉的体温,也因为奔跑而逐渐回暖。卓之武和项佩兰俩人,在前面一个劲地奔跑,诸离拉着鹿可,在后面紧紧跟随。 十几米的路程,两三秒就跑到了楼梯间,在踏入的瞬间,就仿佛从冰窖中挣脱而出,重新回到了春秋的暖意里。 只是四人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半刻的停顿,大跨步着向楼下跑去。在奔跑的时候,也没忘了刻意避开楼梯上的血脚印。 “哒——”“哒哒——” 数道重叠着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此起彼伏,像是在跳动着踢踏舞,混乱却有节奏。 脚下的步伐稳定又快速,喉咙和气管也因为倒灌的风声,刺啦刺啦的疼,暖意和疲惫也从脚底向着身上蔓延。 约莫三四分钟的时间,四人就已经从四楼跑到了一楼,没有停顿地推t开了一楼的大门,跑到了明媚的阳光之下。 阳光带来了丝丝缕缕的暖意,跑在前面的两人也停了下来,卓之武弯着腰,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剧烈的咳嗽着。项佩兰的脊背也弯了弯,她伸出右手拍打着自己的胸腔,试图让猛烈跳动的心脏平缓下来,粗重的喘气声,也逐渐放缓。 “那...东西...还会跟出来吗?”一边剧烈喘息着,卓之武一边张嘴问道。 “不...知道。”项佩兰平复着呼吸,嘴上回复了一句,扭头却望向了身后的四栋大楼。 在进入之前,他们虽料想到了会有危险,但却没有想到危险来得如此猛烈,几乎是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就瞬间失去了两名玩家。 是的,庞昭和纪芝芝,显然不可能还活着了。 而异变发起的起因,也都是因为一个人。这般想着,项佩兰的目光也从大楼的身上,挪到了鹿可的身上。 仅管卧室里的灯光有些昏暗,但她还是看到了鹿可当时从枕头底下拿到了什么东西,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收了起来。 同样也是她第一个喊着众人快跑。 “鹿可,你发现了什么?” “你还好吗?” 项佩兰的声音,几乎是和诸离的声音同时响起。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质问,而诸离的声音里,尽是关切的问候。 “我没事。”刚刚一路,几乎都是诸离拉着她一起跑的,鹿可的心里难免会升起一丝感激,再加上他们三个副本的连续合作,她不自觉地对其都施加了更多的信赖感。 因此面对着两人的同时询问,她先是摇了摇头,回复了诸离的问题,才转动着脑袋,将目光落到了项佩兰的身上。 胸腔里的心脏仍在快速地跳动着,只是稍稍放慢了一些,呼吸也在剧烈得起伏着,鹿可深呼吸了几口气,正面迎上了项佩兰的目光,也看到了她眼里的些许不善与不耐。 第322章 如果不是鹿可率先说出了4404 ,他们六名玩家,也不会想着来这里探查。如果不探查,那么庞昭和纪芝芝两人,很可能还活着。 甚至于,若是鹿可不拿那件东西,危险说不定都不会发生。 总总因素叠加在一起,也难怪项佩兰的心中升腾起了些许的怨气。 “没猜错的话,可能是一本日记本。”对于项佩兰的质问,鹿可并没有藏着掖着,毕竟他们也都参与到了探查中,还一起刚刚从危险中逃脱,勉强也能算半个过命的交情。 些许语气的不善,再加上刚刚死了两个同伴,她也就不放在心上了。说完这些话,鹿可就从系统背包中取出了被收进去的本子。 红色的牛皮封面的记事本,封面上并没有书写什么字,她打开吸铁石的搭扣,就要翻页。 “嘭——”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尚且还在交谈着的几人,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齐齐扭头看去,在四栋的楼中间,似乎是从高处坠下了一个人。 那人的身上还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血液从口鼻处不断地溢出,渐渐染红了身下的一大片土地。 第265章 谁跳了楼? 重物落地的巨大声响,吸引了在场所有玩家的视线,不同的目光落到了地面上的尸体上,情绪不明,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鹿可凝望着地上穿着红裙、又被鲜血浸染的尸体,蓦地抬头向上看去,四栋楼上七层的窗户,几乎都是关着的,唯有四层的那处,本就遮得严严实实,又用木板敲打封住的窗户... 再次破了一个大洞。 冷冽的寒风从屋内吹出,深黑色的窗帘从飘花窗的破洞中伸展了出来,随着寒风摇曳、飘展。 断裂的木板,边缘尽是硬物砸碎时, 露出的参差不齐的毛刺。 看位置,对应的,就是4404卧室飘花窗的位置。也是季榆最初坠楼的地方。 那...坠楼的究竟是谁? 几乎不言而喻了。 除了庞昭,就只能是纪芝芝,只是摔下来的那人的身形,看着十分的娇小,更像是——纪芝芝。 摔在地上的尸体一动不动, 似乎没有复活的迹象。倒是周围的血腥味,变得愈发浓郁了起来。 出于谨慎,在场的四人,还是在确认了尸体没有动弹的迹象后,才缓慢地挪动了脚步,向着尸体的方向靠近了几步。 坠楼的尸体流出了不少的血迹,在地面形成了一滩不规则的血洼,给红裙染上了最新鲜的色彩,鹿可站在血迹边缘一米外的地方,看着地面上的尸体,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纪芝芝的脸。 她的身体呈大字形趴在了地上,脑袋则是向右侧着,露出了半张右脸。曾经脸上戴着的大大的黑框眼镜,不知掉落在了何处,总归是没有在尸体的旁边。 噙着泪珠的眼眶,此刻分外的红肿,眼珠也因为死亡而扩散,但仍然能看出她死前的惊惧恐慌与...不甘。 鲜艳的红色连衣裙替代了她原本穿着的休闲服饰,裙摆因为坠落掀开了少许,裸露出来的肌肤被鲜血滋润着,却又苍白无比。 还残留着因为碰撞而出现的青青紫紫的伤口。 双脚也被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右脚曲折着,像是断裂了一样,左脚也像外侧撇去。而她的左手摆在了自己的脑袋旁边,好像在比着招手的动作,另外一只右手则握紧了拳头,和肩膀齐平。 纪芝芝是用身体撞破了被木头封闭着的飘花窗,她的身下还扎到了不少的玻璃碎片、和木头的毛刺,平添了大大小小不少的伤口,甚至于身下的血迹,还在不断地扩散... 这么看来,倒是先前被定住的庞昭,更幸运了一些,并没有遭受更多的折磨。只是这红裙... 如果是床上的那一条,是否也意味着——季榆,已经彻底从封印着的房间逃出来了? 鹿可一边陷入了沉思,一边将目光投注在了纪芝芝的右手上。 她紧握着的右手,是抓住了什么东西吗?这东西,对于他们这些玩家而言,是否会有帮助? 可就在她仔细端详的时候,就看到了纪芝芝掌心处露出来的一小角的黄纸... 是...黄符... 在看到黄符的一刹那,鹿可的心底涌起了千百种莫名复杂的情绪,像是有小虫子在啃食着她的心脏,怔愣的同时,眼眶也莫名的有些发酸。 季榆是自由了?可纪芝芝呢? 她什么也没有做错。 准确的说,是他们这些人都没有做错,却被莫名的扔到了这个奇怪的游乐场内,被迫通关着一个又一个的副本,直到——失去性命。 “滴嘟——滴嘟——滴嘟——” 正当鹿可沉浸在有些消极的情绪里时,安静着的平安社区内,突然响起了一阵又一阵巨大的警报声。 声声震耳欲聋。 “出事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之前还有些怨气的项佩兰,在听到警报声时,也顾不得其他,没有太多表情的说道,只是音量略微提高了几分。 物业离四栋的距离很近,而声音又是从四栋周围发出的,那些物业人员必然会知道在四栋发生了什么。 那他们这些站在楼外面的人,就显得十分的可疑了。 其他的住户,几乎都不怎么出门,他们这些在外面闲逛的玩家,岂不是在明摆着告诉他人,就是他们闹出的事情? 因此几个人几乎没有迟疑,就朝着三栋的位置跑去,接着又从三栋的楼后面,绕到了二栋的大楼背后,刚好是和四栋正对的位置。 只是在逃离的过程中,鹿可认为,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这警报是专门四栋的4404房间而设置的,为的就是警醒物业的工作人员,季榆的住所出了问题,让他们可以及时的做出应对措施。 这么想来,他们几人在4404闹出的动静,属实有些大了。 不仅砸坏了4404的大门,而且飘花窗还破碎了。那么贴在大门、窗户、窗帘上的符纸,效用怕是减少了一大半。 更为严重的是... 季榆真的可能从困住她的房间里出来了。 再加上那么动作迟缓、又数量众多的白骨,怕是真能在四栋闹出很大一番腥风血雨。 等几人绕着走到二栋的后面时,在大楼拐角的位置,项佩兰取出了自己的望远镜,探头,举起,查看起了四栋楼下的情景。 刺耳的警报声还在继续,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人,从四栋的后面,脚步匆匆地走了出来,看到的就是躺在地上的纪芝t芝的身体,再抬头,又是破碎的4404的窗户。 古井无波的脸上,瞬间阴沉了几分。 领头的人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对讲机,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了几句话,并没有立即处理在地上的尸体,而是指挥着人,向楼上走去。 “物业的人,出来了很多,四栋,暂且是回不去了。”观察了一番,项佩兰缩回了脑袋,讲述了一下自己的发现,最后两句,是对着卓之武说的。 卓之武是唯一一个住在四栋的玩家,又是比四层还要高两层的六层,此时如果回去,必然会撞上那些在四栋的物业工作人员。 “那就等他们离开了。”卓之武皱了皱眉头,又看向了一旁的鹿可,径直问道:“之前拿出来的日记,能一起看看吗?” “当然。” 在拿出来的时候,鹿可就做好了大家一起观看的准备,只是被楼上突然坠落的尸体给打断了,接着又闹出了警报声,为了安全考虑,就又收了起来,并跟着其他人,一起跑到了二栋的大楼后。 听到卓之武的问话后,应承了一句,她就从系统背包里重新取出了那本红色牛皮纸封面的记事本,轻轻掀开了带着磁铁的搭扣。 记事本的封面并没有写季榆的名字,但看它藏匿在床上的枕头下,近距离接触着红裙,又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激起了红裙的反应,鹿可才猜测它与季榆有脱不了的关系。 说不定还藏着季榆的秘密。 秘密会写在哪里,自然是写在日记本里了。 瞧见鹿可动作的几人,几乎不需要她开口,就迈着脚步围拢了过来,四人围成了一个圆圈,一起观看着记事本上的内容。 前面几页都是十分正常的日记,叙述着每天经历的事情,字里行间内,都是洋溢着的快乐和满足,偶尔遇到不顺、难过的事,都能以风趣幽默的文字,把生活的磨难变成小小的故事。 足可以看出,原来的季榆,是一个多么乐观向上的女生。 他们大致看了看,就快速翻过了前面的内容,直到—— 「3月3日天气晴 嘿嘿嘿,今天是个好日子。终于攒够钱可以拥有自己的房子啦,就在平安社区,还是精装修,拎包就能入住。开心。 今晚下班就可以搬家咯~」 「3月5日天气晴 没想到搬家竟然花了两天,一个人果然有些累啊。不过好在事情全都搞定了,今天要穿得美美的,出去吃大餐! 第323章 有了房子之后,再赚钱嘛,就是为了享受生活咯~」 「3月10日天气晴 一周的工作终于结束了!还准时收到了自己的工资,好耶!这就回家看某宝,新家有好些需要添置的,顺便再给自己多买几条小裙子~ 唔,有些馋了,那就再去吃顿火锅吧! 」 「3月14日天气雨 快递终于到啦!但是买的有些多,没想到会被拦在社区的门外不给送。嘿嘿,还好我力气大,可以自己去拿~ 路上遇到了好几个同住一个社区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像在小声说些什么,是在聊什么八卦嘛~ 」 「3月17日天气多云 忙碌的一周,终得解放!新买的小裙子还没有穿,那就穿着趁周末出去喝个下午茶吧! 社区里的人,怎么瞧着都有些奇奇怪怪的? 」 「3月24日天气雨 今天手机勿收到了一条消息...怎么会是这样的...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照片和视频流出来... 那明明...不是我啊...」 原本清秀的字迹写到这里,隐隐有些颤抖,横竖都带了些波折,上面的纸张,有些部分都皱皱巴巴的,好似眼泪滑落又风干的痕迹。 「3月26日天气雨 他们看我的视线都奇奇怪怪的,原来都是因为这个,今天还有几个人对我说了些流里流气的话,我该怎么办? 到底是谁,捏造着这些东西来害我...明明,我和他们都不熟悉,也没有伤害过他们... 明天我要去找物业帮忙! 」 「3月27日天气雨 物业推说负责的工作人员不在,让我想想其他的办法。 但他的眼神,分明不相信我,甚至还说:遇到事情都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每天穿得妖妖娆娆的。 打扮自己,也是一种罪吗? 」 「4月4日天气雨 我写了很多的投诉信,也去了很多次物业,物业发表了一则声明,贴在了大多数人乘坐的电梯里。接下来,那些人,应该就不会再胡言乱语了吧? 」 「4月5日天气雨 门上被泼了油漆,还有被写的大字...他们还在骂我,究竟是因为什么?因为我不应该穿裙子吗? 我想擦掉门上和墙上的油漆和字,可其他人,只会看着我指指点点的嘲讽。油漆,真的好难擦。 」 「4月9日天气雨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把那种照片贴在电梯里!这是造谣,是诽谤,是污蔑!可是...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我... 工作也出了差错,领导警告我,如果再出错,就收拾收拾滚人。但我现在的每一天,真的都好累。 」 「4月11日天气雨 那些像小混混一样存在的人,根本就不应该生活在世上。房门外的油漆泼了一茬又一茬,连门锁都有些松动了。 或许,明天我该去找一下修锁的人。 」 「4月14日天气雨 我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半夜醒来,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好像有人在撬门,就拿着防身的东西悄悄去看一眼吧。 」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篇似乎是在深夜醒来时写下的,字迹十分的潦草,还有几滴凝固的血渍。 血渍... 说明季榆在这一晚,就... 也难怪她房间的客厅里,会有打斗的痕迹。再结合初见时,季榆坠楼的时候说的“救我”... 是不是意味着,她的死,并不是自杀?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谋杀! 因为她的风评在社区内并不太好,有很多的流言蜚语,再加上那些张贴在电梯里的照片,十分容易被认为是放荡的女生。 自然也会招惹到一些藏匿在暗处的蛆虫。 既然她风评不好,既然她十分放荡,既然她跟过很多个男人,那再多几个,又有何妨?即便是侵犯了她,以她的风评,就算出去说,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 本着这样的想法,那些蛆虫们,或许是结伴到了一起,趁着夜黑风高,撬开了季榆家的房门,欲行不轨。 季榆自然是全力反抗的,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又因为女子本就体弱于男子,她的反抗,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在这期间,她或许也是想要找邻居们求助的,拼了命的疯狂敲打他们的房门,又大声呼救。 只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她。 任由那些上门来伤害她的人,将其拖回了屋内。 但凡有人选择帮助了她,季榆的怨气都不至于这么严重,甚至于,也可能并不会死亡。 结局早已注定。 她在挣扎和反抗中,从卧室的飘花窗处坠落,丢失了自己的性命,也化为了复仇的厉鬼。 而那些纵容又传播谣言的人,同样也成为了背地里的刽子手。 鹿可回想起几次看到季榆时的画面,除了身上鲜艳的红裙外,还有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可以想象到,在死前她遭受了什么样的虐待。 “这...”看完眼前日记的,项佩兰身为女生,自然可以感同身受,此刻更是心情复杂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站在一边的卓之武,脸上的疑惑之色更甚。 “季榆的死不是自杀,但如果只是坠楼死了,后面也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物业在其中,肯定还扮演了别的角色。”收回了手中的日记,鹿可正色得分析到。 “或许是把她的死亡掩盖了。”诸离皱眉,试探着分析掉。 社区内出现死亡案件,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会影响到社区的入住率,也会影响到房价,4404也会成为凶宅,再也卖不出去。 物业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些参与传播谣言又袖手旁观的人,也不愿意惹上麻烦。 又因为季榆孤身一人,无亲无故,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他们就一起,将季榆的死,压了下去! 背负着一身污名,又如此屈辱的死去,甚至还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迹,季榆必然是不甘的、发狂的、怨恨的! 再往后的事情,就更加的控制不住了。 “我也觉得。”附和了一声诸离的话,鹿可继续说道:“其实现在回想一下平安社区的守则,是不是很t多条,都与季榆的经历,是完全相反的。社区并不和谐,也不友善,也不安全。甚至连邻居,都龟缩在自己的家里,没有伸出过一次援助之手。” 平安社区守则,从第一条开始,就一直讲述着和谐、友善和安全,甚至重复了有四五条,但事实上,却和守则完全相反。 并且平安社区app的图标,是一条凶狠的张着獠牙的黑蛇,看着就不是什么善茬。 相比于守则上的话,倒是那条黑蛇,更契合真实的平安社区。 “确实如此,后面事情的关键,应该与物业脱不了关系,今天天色渐晚,明日就是副本的最后一天了,再去物业那走一遭?”项佩兰点了点头,认同了鹿可的观点,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以。” 其他几人也都相继点了点头,项佩兰又拿出望远镜看了看四栋楼下的场景,物业的工作人员已经不在原地,躺在地上的尸体也不见了踪影。 一直响着的警报声,也在他们沉浸于日记的过程中停了下来,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解决了。 互相道别之后,仅剩的四人,就各自离开了。鹿可和诸离两人走回二栋时,发现一直开着门的便利店已经关上了大门,张望了几眼还是选择了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楼梯间的声响依旧,爬到三层后,两人又简单的说了声,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几声消息的提示音。 第266章 「 1403 :好戏即将登场!」 「 1406 :好戏即将登场!」 「 3704 :好戏即将登场!」 “叮咚叮咚”的消息提示音, 从口袋里的手机中发出,鹿可在回到房间之后,就拿出了手机,滑开屏幕, 就看到了几条一模一样的消息。 发消息的人, 分别是1403的杜寻、1406的纪芝芝和3704的庞昭。 毫无例外,都是在副本内已经遭遇了不测的人。而他们的手机, 仿佛是被其他人接管了一样, 依然可以在七人的小群里发出消息。 并且同样发布到了174人的大群里。 平安社区聊天群内,一片死寂, 唯有他人发布的消息停留在聊天框中。字迹如同那天夜晚季榆发给她的消息一样,是血红的手写文字,文字的尾端, 拖得很长,好似流淌的血迹... 几乎都要从屏幕里滴落出来! 鹿可握住手机的手一颤,差点就要从手中滑落,好在她的思绪清明的很快,瞬间就反应过来,及时抓住了手机的尾端。 只是...他们三人为什么要发一样内容的消息...背后操控的人,又究竟要干什么? 尤其是他们提到的“好戏”两字... 更是让鹿可的心底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重大的变故就要发生了! 莫不是物业的那群工作人员,根本就没有办法收拾4404那里的乱局?甚至连地上躺着的尸体,都不是他们运走的吗? 第324章 联想到这里, 各种不详的预感,一股脑的涌上了鹿可的心中,她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需要面临的严峻场面了... 时间并不会因为人的思考而停止转动,在手机接收到奇怪的消息没多久之后, 窗外的天色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黑暗如同涌动的流水,不一会儿就将整个平安社区都彻底淹没,四周都是无边的黑暗,天边的银月,像是失去了影踪,迟迟未曾出现。 浓稠、压抑、阴森、诡谲。 空气里隐隐都升起了几分焦灼的意味。 向来没有什么动静的社区内,突然响起了嘈杂紊乱的哀嚎声、痛哭声。乱七八糟的,似乎是从社区每一处的角落里传来的,明明相隔着非常远的距离,却又像是近在耳畔。 手机的屏幕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鹿可站在房间内,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任何奇怪的身影,而那些混乱的声音却像是缠绕上了她一样,一直不曾散开。 所有的哀嚎与痛哭,无孔不入,无处不达,声声嘶哑,声声凄厉。 宛如灾厄来临前的情绪宣泄。 是的,灾厄即将降临。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里,久久没有出现的月亮,再次高悬在了幽深的夜空中。银白的圆月像是被泼上了成堆的鲜血,硬生生的被染成了一团血月... 腥红又妖异。 血红的月光自高空洒下,给整个平安社区都笼上了一层腥红的薄雾,万事万物都泛上了一抹深红,连同白日里湛蓝的清澈池水,此刻从高处望去,都像是一池翻滚着的腥红血水! 同一时间,平安社区内的哀嚎声更甚。 一抹被风吹荡着的红裙,也突然出现在了楼下,在血月笼罩着的夜色里,分外鲜艳夺目。 正是之前坠落的纪芝芝。 她闲庭信步的走在社区的道路上,仿佛是走在自己的家里。之前高扎在脑后的丸子头被拆开,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任由肆意的风卷起,凌乱中遮住了自己的大半面容。 鹿可在瞧见她的那一刻,呼吸就猛地一滞。她从未见过红裙女生,可以如此自在随意的走在社区的道路上,似乎是所有的束缚,都成了过去式。 那些物业人员,竟然真的没有解决掉四栋里的麻烦,被破坏的房门和窗户,成了季榆脱困的助力。 至于为什么会认为下面行走着的尸体是纪芝芝,是因为两者的头发长度有明显的差异。季榆的黑发是烫过之后的大波浪,垂到自己的腰间。而纪芝芝的头发一直以来都是扎的丸子头,虽然散开后也有弧度,但弧度并不自然,连长度,也只到了胸前的位置。 是以,鹿可才能一眼将二人区分开来。 既然季榆是用着纪芝芝的身体,才能在社区内自由的行走,那么,为什么社区内所有的居民,都要开始鬼哭狼嚎呢? 并且现在高空中的血月,与第一日幻境中见到的血月,又有什么区别... 高悬的位置不同,这次是实打实的,高挂在了夜空中。而亮度,也与平日里不太相同。腥红的月光,足以让玩家们,看清很多的东西。 在鹿可将自己的目光投注在楼下纪芝芝的尸体上时,她的感知如同第一夜时的季榆一样灵敏,转过的头颅,腥红的眼珠,正好对上了鹿可的眼睛。 她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一个扭曲又难看的笑容,接着只是抬起手掌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一个身穿着红色裙子的身影,就从高处猛地坠下,连呼叫声都未曾发出,就径直摔成了一滩烂泥。 紧接着,某处黑暗中的房间里突然燃起了火光,跟在后面的是一连串的爆炸声响,明明是黑夜,鹿可都能看到——同样有个身穿红裙的身影,被火光激起的爆炸,炸成了碎片。 更多的火光,也在朝着他处蔓延。 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个例,一个又一个的房间内出现了事故,背痛的哀嚎声、求饶声、唾骂声全部聚集在了一起,和那些重物坠地声、爆炸声、枪击声...交叠着... 平安社区霎时间,就沦为了人间炼狱! 一股熟悉又呛人的烟味从门缝里挤了出来,鹿可在闻到时不由自主地低咳了几声,她也无比清晰的认识到—— 房间内已经不安全了。 如果继续待在房间里,他们势必会被同样发生的各种危机事件,困在原地,又或者死于意外。 隔壁的2303又开始燃烧起了煤炭,一氧化碳中毒的滋味,鹿可可不想尝试一次,她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自己的收纳箱,又在收纳箱里翻找到了医药箱,取出了放在里面的口罩盒。 拆开包装就取出了一只口罩,戴到了脸上,想了想,又多拿了几只塞到了口袋里,接着又把医药箱盖好,放回了收纳箱后,再收进了系统背包里。 做完了这一切,她抬眸又看了楼下的纪芝芝一眼,才毅然决然的走到了房门边,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楼道内除了黑暗与腥红的月光外,还有丝丝缕缕的升腾汇聚的烟雾,熏得人的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了。 “咳咳——” 一道有些沙哑的咳嗽声在楼道内响起,鹿可举起了手中的手电筒,刚刚打开开关照向了咳嗽声响起的方向,随即又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咳咳,鹿...可?” “诸离?”原本清浅的嗓音,因为隔着一层口罩,略显沉闷了一些。 “是我。”点了点头,诸离试探着朝着光亮的方向走了几步。 隔着烟雾,鹿可也向前迈了两步,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诸离熟悉的脸,眼睛因t为烟雾呛得有些泛红,倒是更好看了些。 她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只口罩递过去,低声说道:“季榆附身在纪芝芝的身上彻底跑出来了,现在社区内在不停地发生意外事故,这里也不能多留,我们需要赶紧离开。” 顺从地接过了口罩,将两端扣在了自己的耳后,诸离点了点头,认同了鹿可的说法,没有过多的言语,就从楼梯处朝着楼下走去。 电梯内的那堆如同钢筋般坚硬的黑色发丝,仍然引得他们心悸,除非是不想活了,怕是没有人,会想着走进电梯里。 而楼梯虽然有可怖的十三层规律,以及恼人的跟随脚步声,但比起电梯来,还是要安全的很多。 俩人按照之前发现的方法,十分顺利的向楼下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二楼。正当诸离想要往一楼继续走去时,鹿可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袖:“季榆附身的纪芝芝正站在社区中间的人行道上,如果我们从一楼出去,是不是会正好撞到她?” “你的意思是——从二楼走吗?”几乎不需要过多的言语,诸离就猜到了鹿可的想法,“二楼也就四五米的高度,如果借用房间内的床单被套,可以顺利的跳到楼下,那我们就只需要找一间背对着公共区域的房间就可以了。” 这栋大楼的背后是稀稀落落的树林,树林的旁边,就是围墙,季榆怎么瞧着都不会在大楼后面出现。 那可供他们选择的,也就只有2201、2203、2205这三个房间了。 听到诸离的分析,鹿可也认同的点了点头:“没错,这样的风险会低很多。” “那就走吧。”诸离也不再废话,直接说了一声,就拉着鹿可从二楼的楼梯间大门走了出去。 混乱、肮脏、血腥。 二楼此时的情景与一楼相差无几,他们并没有过多的纠结,诸离直接松开手,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根细铁丝,三下五除二的,就将2201的房门给撬开了。 一个满头白发、形容枯槁、身材矮胖、穿着红裙的身影,“咻”地一下就从推开着的房门背后蹿了出来,五指呈鹰爪状,分别朝着诸离的面门和心脏就伸了过去。 速度极快,分明是冲着他的性命去的! 诸离在感知到这突然的意外时,连忙抬起左手格挡,右手则是假装取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朝着来人的心脏刺去。 尖锐的指甲抓穿了他左手的衣袖,直直地插入了诸离胳膊的血肉里,伤口处渗出了鲜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他向后仰着头,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伸来的爪子,右手的匕首插入了对方的心脏中,涌出了腥臭又泛黑的污血。 只是那家伙仿佛感知不到身上的疼痛似的,仍旧张牙舞爪地向着诸离扑去。 电光火石之间,鹿可取出的唐刀也已经抵达,刀刃锋利,如同切白菜一样,一刀砍断了他伸出来的两只手,黑血四溅,溅到了身上、脸上、地上... 腥臭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失去了双臂的东西仍然不放弃挣扎,怒张着嘴巴、抬起脚继续往前冲—— 眼见着砍断双臂有效,鹿可的动作丝毫没有迟疑,半蹲下身,挥舞着唐刀朝着他的双腿劈砍而去! 虽然有些阻碍,但她还是顺利的砍断了那家伙的双腿,看着骤然失去双腿无法站立的身躯兀自倒下,在一滩黑血中,如同一只蛆虫一样,疯狂的挪动。 第325章 仅管全部都是徒劳。 解决掉了尸体的双臂、双腿,他就再也没了任何的反抗之力,而鹿可在此时,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一个将近百岁的老头,皮肤上近乎都是老年斑和褶皱 ,像是几百年的老树皮,细碎的头发已然全白,骨节纤瘦又脆弱... 难怪可以轻易的砍断。 与之相反的是他的指甲和口腔里的牙齿,都十分的尖锐和锋利,一口咬下去,怕是能从人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大块肉。 “你没事吧?”检查完一切的鹿可,这才想起了刚刚受伤的诸离,急忙问询道。 “没事,一点小伤。” 诸离装作不在意的笑了笑,却又故意伸手将渗血的手臂露了出来。 “我去找床单,你先处理一下伤口。” 留给他的却是鹿可娇小的背影,手中提着的沾血的唐刀,增加了几分冷硬。 鹿可动作极快的从卧室的床上找来了床单和被套,又从衣柜里找到了备用的床单被套,捧着就走到了客厅中。 将这些东西拧成了长条,又打了个死结连在了一起,再由处理完伤口的诸离试了试结实程度,才一起抬着这些东西走到了阳台,并将一端系在了阳台的栏杆上。 期间看到客厅茶几上的照片时,还有些讶异。照片上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可他们看到的,却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叮咚——” 就在鹿可顺着床单被套拧成的绳往下爬时,就听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传出了一条消息的提示音,专注于下楼的她无心顾及,直到从床单的尾端往下跳,并平稳的落到地上时,她才拿出了口袋中的手机。 本来以为是杜寻、纪芝芝、庞昭三人发的消息,但万万没想到,来消息人的昵称是——季榆。 空白的昵称,突然填上了理所当然的名字,鹿可在觉得愕然的同时,眼神却还是扫向了血红的、如同流淌着的鲜血的文字: 「季榆:一个小时,找到我的尸体。否则,你会和他们一样。」 她的尸体? 为什么会找上她? 正当鹿可思考时,诸离就攀爬着床单从二楼跳到了一楼,径直问道:“怎么了?” “你没有收到消息?” “消息?就只有天黑前的那六条。” 季榆发给她的消息——是私聊。她只告知了鹿可?是只希望鹿可帮她吗?但靠近过来的诸离,也看清了她的手机屏幕。 “季榆给你发的?那要帮她吗?” 鹿可想试着发消息问季榆为什么,却赫然发现自己的聊天框并不能向她发送消息,索性就点开了七人聊天群,告知了他们楼梯的诡异以及下楼的方法,又切回了和季榆的聊天页面,蹙眉凝视着聊天框良久,方才回答了诸离的问题:“要,不帮都不行。” 从血月降临的刹那,鹿可就看到了在社区内闲庭信步的附身在纪芝芝尸体上的季榆,她也同样看到了她。 只是出乎意料的,季榆并没有动手杀她,反倒是笑了笑,随手就残害了社区内的其他几户人家,甚至每一个房间,都在回顾着他们死亡时的场景。 她有什么理由不杀她? 仔细想来,季榆的那些动作,更像是威慑。因为需要他们这些玩家的帮忙,才给予了他们逃生的时机。 但她又不需要那么多帮忙的人,剩下的玩家,自然就成为了她逃脱囚禁的祭品。比如庞昭和纪芝芝,就连剩下来的项佩兰、卓之武几人,或许都不想放过! 这么想来,那就是季榆的复仇并未真正的达成,她或许早就向社区内的居民报复了,可物业的那些人呢? 在自己居住的地点摆放什么灵位,用尸体的死肉供奉,又将季榆的灵魂囚禁在她的住宅里,时不时的送些没有血肉的白骨进去... 季榆不杀害他们,或许与物业身上穿着的制服有关,制服的材质,与app上黑蛇的鳞片,几乎是一模一样。 或许这就是她无法附身物业的原因? 可那群人,会将她的尸骨,埋在何处呢? 社区的住宅?根本不可能...鹿可大胆的认为,社区内的居民早就被季榆给杀害了,那他们的房间也必然被搜查过,季榆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尸骨? 至于物业所在的平房,也不太可能。灵位都摆在那了,不是个明晃晃的靶子吗?他们又怎么可能把尸骨也藏在房子里。 毕竟前一天的搜查,他们并没有在平房内发现什么尸体,也没有发现什么机关暗道。 如果物业当真将季榆的尸体藏在自己的住所内,岂不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生怕季榆来找他们报复? 那还能在哪里? 随意找了块大树下面的土地埋了?还是说,在正中央的绿化区域? 等等!中间的绿化区域! 鹿可突然想到了4404房间中诡异的低温,并不简简单单就是死人的阴气,还有可能因为季榆的尸体,一直都埋藏在一个十分冰冷的地方。 在整个平安社区里,还有哪里会一直低温? 自然就是——水底! 池塘一直是个令人生疑的地方,从没有哪个社区的水会如此的干净,像是澄澈的蓝宝石,就连第二日白天斗殴死去又扔进池塘里的t尸体,掉进去就再也没有浮起来过。 并且池塘为什么会突然浮起淤泥和丝丝缕缕的血丝,还不是因为里面藏着东西吗?正是因为藏着十分重要的东西,物业们才废了大力气,找来了施工队,对池塘的水质进行更换,并且将其他人的尸骨挖出来处理掉。 项佩兰也曾经说过,她在挖掘机挖出来的淤泥里,看到了白骨。 加在一起的种种,都佐证了鹿可的猜想。 “池塘的水底!”在一堆嘈杂纷乱的声音里,鹿可急切地喊出了自己的猜测,奔跑着就要往中间的池塘跑去。 诸离看到她奔跑时,甚至来不及拽住她的衣袖,只得拔腿跟了过去。 平安社区依然深陷在人间炼狱中,哀嚎声、痛哭声、打砸声、爆破声... 不绝于耳。 在红月的笼罩下,万事万物都显得诡异又不详,大楼里燃烧起的火光,是深红的色彩,似乎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剧烈的风声在鹿可的耳畔响起,一度压住了那些格外嘈杂的声音,她竭尽全力的奔跑着,喉间都因为倒灌进的风声和喘息,泛起了些许的腥甜。 附身在纪芝芝身上的季榆或许已经走到了另外的方向,鹿可在急速的奔跑中,并没有来得及探究,径直跑向了池塘边。 两侧的树木、地下的草坪、眼前的池塘,都笼罩着一层浓稠的血色,池塘原本湛蓝色的池水,此刻瞧着,竟像是流动的血液。 鹿可试探着捡起了地上的一颗石子,扔进了池塘里,溅不起一丝的水花。 池塘里,分明有古怪。 可季榆给予鹿可的时间,却没有那么多。眼前的池塘约莫有七八十平米大小,在一个小时内,仅凭她自己,足以翻找个遍,甚至找到季榆的尸骨吗? 身后的诸离也紧跟着追了上来,站定在了鹿可的身旁,仍是追着问了一句:“真的会在这池塘里吗?” 虽然抱有怀疑,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不是这么说的,脱去了容易吸水的外衫,抬脚就要往水里走去,却被鹿可一把拉住了。 “这池塘里的水质还不知有没有问题,先不要冲动。” 说话间鹿可就走到一旁的小树旁,从树上掰扯下来一根树枝,又走回到池塘边,蹲下身,将手中的树枝在水里搅动了几圈,荡起了一圈圈血红的涟漪。 再拿起树枝时,树枝完好无损,并没有被腐蚀的痕迹。 咬了咬牙,鹿可才伸出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在血红的池水里搅了搅,手指只感觉到了冰凉的池水,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变故。 算是安全的。 “似乎没什么问题。”经历了两番测试,鹿可才得出了结论。 紧接着,她便踩入了池水里,一旁的诸离,也跟着一起。之前挖掘机挖掘池里的淤泥时,鹿可就观察到,社区内的这个池塘里的水,并不是很深,也就一米多的深度。 鹿可踩进池水里时,也才堪堪到了她的胸膛,并不足以造成溺亡的事故。池塘或许是因为清理过,并没有什么突然伸出来的白骨抓住他们的脚踝,又或者是拉着他们整个身体淹死在池塘里。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就埋头进入了血水里,被血月笼罩着的池水,看着是鲜血的颜色,但闻起来,并没有血腥的味道,也没有预想中的血臭味。 在下水之前,鹿可用布料将手电筒紧紧地缠绕了起来,希望水可以浸入的慢一些,她打开手电筒的灯光,照着脚底下的淤泥,没有看到任何白骨的痕迹。 可手电筒却没有办法坚持很久。 思来想去,鹿可还是取出了先前因为爬楼而收回的唐刀,将唐刀整个没入了水里,在淤泥里搅来搅去。 第326章 原本清澈的池水一下子变得浑浊了起来,口鼻间都闻到了泥巴的味道。但这样的速度却比之前快了许多。 为了节省各自的时间,诸离并没有在鹿可的旁边,而是选了另一个犄角,试图在水底寻找到尸体的痕迹。 混杂着淤泥的池水仍然冰凉,夜晚驻足其中,仍能感受到沁入骨髓的冷意。鹿可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忙碌得进行着手里的动作。 至于项佩兰和卓之武两人,分别困在不同的楼层,正疲于奔命,不曾注意到池塘这里的动静。 而季榆则用着纪芝芝的身体,穿梭在各个大楼的楼层中,浅笑着看着那些居民的惨状,饶有兴趣的再补上一刀。 一时间,并没有出现在项佩兰和卓之武的面前。 不知道找了多久,鹿可手中的唐刀终于碰到了一个硬茬子,她这才又取出了手电筒,埋进水里,在灯光的照射下,看清了唐刀旁边的一截细长的白骨! “咕噜——”焦急想要开口的鹿可,一不小心吞了半口污水,猛地将头颅从池水里抬起,吐出池水,喊道:“找到了!在这里!” “来了!”正在池水里仔细查看的诸离,闻声就从水里抬出了脑袋,高喊着回应道。 人也朝着鹿可的方向,挥舞着双臂,同时双脚拍打着水面,游了过来。 已经找到了在淤泥里的白骨,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起来。鹿可和诸离两人聚集到了一起,两人合力,将整具白骨从淤泥里挖出,又费劲心力的将其送到了池塘的岸边。 两人方才从池水里爬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几乎都被池水浸湿了,微风拂过,鹿可小声的打了个喷嚏。 下水之前的东西,都被鹿可转移着放进了系统背包里的牛仔帆布包里,只留下了一个手电筒,但身上的衣服还是不可避免的潮湿了。 诸离听到鹿可的喷嚏声时,就将之前脱下的外套捡起,一把披在了鹿可的身上:“小心着凉。” 在尸骨从淤泥里挖出的瞬间,尚在楼道内嬉戏的季榆似有所感,遥遥望向了水池的方向,紧接着,又将目光投注在了物业的平房内。 她操纵着的纪芝芝的尸体,突然顿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上的红裙无风起舞,直接飘荡在了半空中,徒留剩下来的一件复制品。 红裙在夜色里骤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就已经飘荡在了池塘尸骨的旁边。 看到突然出现的红裙,鹿可警觉得向后撤退了好几步,还不忘拉着诸离一起。 只是红裙并没有分散半点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在半空中平展着,向下缓缓落到了白骨之上,严丝合缝的穿了上去。 一刹那。 白骨生长出了血肉,鹿可之前看到的季榆,以血肉之躯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不,不是血肉之躯,只是一具能动的尸体。 季榆从地上站起,缓慢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腥红的眼珠带着嗜血的残忍扫视过了鹿可和诸离两人,最终是落在了诸离的身上。 似乎是因为有诸离的出现,她的脸色并不好看,最后随意的冲鹿可点了点头,身体就如同来时一样,骤然消失。 不一会儿,四栋后面的平房内,传来了更为凄厉的吼叫声,直接划破了之前夜间的嘈杂,紧接着,是燃起的罪恶之火,直接照亮了半片天际。 连社区内的哀嚎痛哭声,都停顿了一瞬。 她果然,去复仇了。 并且,未曾为难鹿可和诸离两人。 看到季榆离去之后,鹿可一直紧绷着的心神才陡然松懈了下来,刚刚在池水里泡了半天,方才感觉自己的双脚有些发软,干脆就席地坐在了草坪上,倾听着耳畔的嘈杂声响。 头顶的血月,似乎更腥红了几分。 鹿可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牛仔帆布包,拿起了里面的手机,向着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讲述了刚刚发生的事。 此前一直吵闹着的杜寻、庞昭、纪芝芝三人,再也没有在群聊里发出任何一条消息。 凄厉又绝望的哀嚎声响彻了整夜。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熟悉的电子音才在众人的耳畔响起: 【通关成功——】 第267章 【开启传送——】 鹿可瘫坐在池塘边, 见证了月落日升,身上被池水浸湿的衣服,也因为一整晚的夜风吹了个半干,皱皱巴巴的黏在了身上。 平安社区的哀嚎声、痛苦声、爆裂声、求救声...几乎一夜都没有散去, 更为凄厉的是物业那边的叫声, 声声都刺破了天际,听的人心肝胆颤。 直到熟悉的系统音响起在她耳边时, 都未曾消散。 刺目的白光在顷刻间笼罩住了鹿可的身体, 她不耐强光的闭上了眼睛,几个呼吸间的功夫, 就骤然消失在了平安社区的副本内。 徒留席地而坐的诸离。 天边已然泛白t,浓稠的灰雾自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涌来,不多时就完全吞噬了整个平安社区, 包括席地而坐的诸离。 四周的哀嚎声也在霎那间被吞没,灰雾中再次回归了一片死寂。 无声无息,无波无澜。 ...... 【恭喜玩家通关七人副本——《平安社区》! 】 等鹿可再次睁眼时,她已经回到了熟悉的个人空间内,皱巴巴的衣服,也变成了她在进副本时穿的那件, 柔软又舒适。 跗骨的阴寒气息也消散了大半, 只是她,还是觉得有些冷。 【检测到支线任务未作答, 请立即回答——】 系统0075只是个智能, 并没有察觉到鹿可身上的寒冷,在检测到她意识清醒时,就尽职尽责的开始了播报业务。 而随着它话音的落下,透明的电子屏幕就徐徐在鹿可的眼前展开,满屏的空白,也在等着她书写。 仅管一整天没有入睡,但几乎静坐了大半夜的她,精神勉强还行。只是之前身上的黏腻和脏污,会想让鹿可洗个热水澡。 此时也就并没有坐在床上,还是拉开了书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接着才抬起手,在空白的电子屏幕上比划着写了起来。 《平安社区》这个副本,从头至尾,都是围绕着季榆的故事而展开的。 其中的真相,自然也与之相关。 只是某些细枝末节,鹿可还并未理清,有些甚至还停留在猜测的阶段,比如平安社区的app究竟是怎么来的,季榆又为什么能在后面操控… 如今看着面前的电子屏幕,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写了。 季榆原本是个热爱生活、阳光开朗的女生,容貌姣好,又喜欢打扮自己,穿着也称得上漂亮。 她努力攒够了钱,在平安社区拥有了自己的房子,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或许是因为频繁购买的快递,又或许是和他人产生的一丁点争执,季榆优越的外貌条件,就成为了他人造谣污蔑的佐证。 一点点似是而非的话语,一点点恶意p图的照片,就可以彻底颠覆一个人的形象。 而人们爱吃瓜的特性,也加剧了流言的传播速度。起先只是几个人开始谈论,然后是建立小群议论,最后越传越广… 甚至于社区的所有人在看到季榆时,都戴上了有色眼镜。 没有人在意季榆本人是怎么说的,也不在意她的解释。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听到的,自己看到的,还有那些p过的图片。 谣言中伤,是如此的简单。 在最初的时候,季榆是不知道谣言的存在的,等她知晓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整个社区,都在议论“作风极差”的她。有色眼镜,也牢牢的戴在了众人的身上。 此时的季榆,说什么都没用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没有办法舍弃自己刚刚购买的房子。 于是,她找到了平安社区的物业。 物业相信她吗? 这并不重要。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断然拒绝了季榆的请求。 季榆自然不甘心,如果连物业都不插手去阻止流言的传播,仅凭她一个人又能怎么办? 去报警吗? 或许她可以报警,但报警就能完全阻断流言的传播吗?私下小群的消息更是一点都不会少。 平安社区副本里也未曾提到警察的存在,曾经的季榆并没有选择报警。 她选择的是给物业投递投诉信,一封接一封,包含着的都是她的不屈与执着。 烦不胜烦,又或者是不堪其扰,在季榆的持续投递下,物业终于出面,在电梯间张贴了几张含糊其辞的通告。 通告的内容,仅仅是希望社区的居民引以为鉴,谨慎发言,停止对4404名誉的侵害。 其中完全没有隐藏季榆的身份,更是堂而皇之的告知众人,通告张贴的原因——是因为4404住户的举报。 一时间,发起者、参与者都感觉自己被下了脸面。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谣言的传递者,而认为是自己真相的揭露者,对于季榆的举报行为,不忿又怨恨。 第327章 一个作风不正的柔弱小姑娘,怎么敢把他们这些“正义之士”的脸面往地下踩? 紧接着,季榆遭到了更加惨烈的报复。 那些原本只在私人小群里流传的照片,被打印在a4纸上,张贴在原本的物业通告上,还有更多辱骂的字眼。 其他的不知情者,也在乘坐电梯的时候,被迫接收了这些信息。 人云亦云,何其简单。 至于季榆一个人的话语,又有谁愿意去倾听?又有谁会选择相信? 她是海上孤立无援的一叶扁舟,任由周围肆意拍打的海浪将其卷起、抛下,任由那些风雨,将她的人生,搅和得——稀巴烂。 可即便是这样,命运仍然没有选择放过她。 言语的威胁,已经不能满足施暴者的内心,私下传播的照片与视频,也不足以给季榆更大的教训。 有的人,打着“正义”的名号,想要给予季榆更大的教训。比如泼洒的油漆、大写的辱骂字眼、打砸的臭鸡蛋和烂白菜、还有夜半吓唬人的动静… 除此之外,想必季榆的手机,也会收到一大串的辱骂的私信和骚扰电话。 愈加疯狂的辱骂和谣言,把她的生活弄得一团遭,在季榆还没有来得及逃离平安社区时,更大的灾难降临了。 既然她本身的私生活都不干净,那么,再多几个又如何? 于是有人组团在深夜撬开了4404的房门,纵使季榆因为精神状态很差,在半夜被撬门声惊醒,但柔弱的她,又怎么会是几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的对手呢? 她曾在客厅拼了命的挣扎,甚至一度甩开欺辱她的人,跑出去疯狂的敲打着隔壁的房门求救。 客厅闹出来的动静极大,敲门的声音也很大,同样大的是季榆的呼救声。 但没有人选择出门。 一个风评极差的女人,夜半的求救,与他们又有什么干系? 绝望的季榆被冲出来的几人抓了回去,拖回了卧室。之后发生了什么,几乎不需要再多说,最后的结局是—— 季榆从四层的高楼坠下,备受屈辱的成为了一具尸体,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瞧着就像是一件裙摆摇曳的红裙。 红色,再加上生前的怨恨,季榆她,很有可能成为一只厉鬼。 并且她的死亡,在平安社区内根本藏不住。凶手早就在她坠楼时,急匆匆地逃跑了,而其他人,也尚且不知她是自杀还是他杀。 如果是自杀,社区内的所有人,几乎都逃脱不了责任,他们都是谣言的传播者,也都是逼迫季榆自杀的人。 物业的工作人员也是这么想的,他们的袖手旁观,同样也推动了季榆的死亡。这样的恶性事件,也会令社区内的房价下跌、风评变差。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将季榆的尸体藏了起来,彻底抹去了此次死亡事件的发生。 可季榆的怨恨,却不是可以轻易抹去的! 在众人以为事情已经过去,生活也开始变得平静时,季榆的鬼魂,回来复仇了。 也许是从她的头七开始,平安社区开始突然出现奇怪的死亡事件,比如一氧化碳中毒、低温冻死、燃气爆炸、溺水等等... 无一例外的,每具尸体,都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 看到红裙的一刹那,他们都知道,是季榆回来了。每个人的心里,对自己做的事情都心知肚明,自然也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报复的对象。 此时的物业也害怕被受到牵连,秘密寻找了几位玄学界的大佬,对季榆的住房和尸骨都进行了一系列的处理。 4404的案发现场被处理了干净,房门上、窗户上、家具上,都贴了上了封印恶鬼的黄符,尸骨被埋在了池塘的淤泥底下,平房的小房间内,供奉上了季榆的灵位。 除了用死去人的血肉供奉她,房间的摆设和格局,也是为了镇压她的鬼魂。 更有什者,为了平息季榆的怨念,他们创造了平安社区app,app的守则,也是为了季榆而设定的,每一条的信息,几乎都与当时的真相相反。 平安社区从来都不是一个和谐、友善和平安的社区,它带给季榆的,只有无穷无尽的伤痛,不止是精神上的,也是身体上的。 季榆用自己的性命,验证了这点。 而复仇,也未曾停止。 不知道之前的玄学大师设置了什么样的阵法,季榆只能寻找大楼里的住户复仇,并不能报复同样伤害了她的物业。 或许是因为app上镇压她的那条吐着蛇信、露着獠牙的黑蛇,又或许是因为他们身上穿着的和黑蛇鳞片相似的制服, t在小房间内镇压的黑蛇雕像,以及遍寻不得的尸骨。 在鹿可他们进入副本的时候,平安社区的居民,早就已经都是死人了,都在不停地重复着他们死亡的过程,而物业们,却仍活得好好的。 并且还在将大楼内反复出现的尸体,割去血肉,一边供奉,一边送进季榆的房间内,助她宣泄恨意。 之后鹿可他们这些玩家的所作所为,彻底打破了封印或者阵法的平衡,破碎的窗户、砍裂的房门,以及在池塘里捞出的白骨,重新赋予了季榆自由,也给了她报仇的机会。 最终,以物业的死亡为结局。 鹿可还有一些其他的猜测,比如手机里的聊天群,禁止了私聊的功能,连群聊都只有固定的两个,就是为了阻止私下里传递的谣言。 比如所谓的安保人员,每次都是在季榆消失之后,才敢出现在楼道。一楼的那些喷洒的油漆、霉烂的臭鸡蛋和烂白菜、辱骂的文字,都是为了复刻季榆曾经遭遇的一切。以及电梯里的黑色长发,都是为了阻止其他人,再度看到不堪的曾经。 谣言猛于虎。 恶意能杀人。 至于季榆最后为什么会找鹿可帮忙,不仅仅是因为她们同为女性,可以感同身受,同样也因为,在初见坠楼时的那一幕,鹿可挪动的步伐以及伸出的右手。 【回答完毕!开启七人副本《平安社区》结算——】 零零碎碎的,将所有的思考与想法都誊写在了屏幕上,鹿可才点击了右下角的提交按钮。紧接着,系统的机械音也随之响起。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七人副本《平安社区》副本结算等级——s】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五天——完成。 】 【支线任务:查明平安社区的真相——完成率:98%。 】 【总计获得积分——698。 】 【是否开启副本原剧情回顾? 】 一般这些作答类的题目,她都很难拿到全部的分数,因此倒是没有意外的,选择了开启副本原剧情回顾。 展现着平安社区故事的画卷,随之也在她的眼前慢慢展开。 故事的发展与鹿可的回答、季榆的日记,都大差不差,事情的转机是在那日,因为快递不能送货上门,和物业的门卫起了一点小小的冲突。 之后对方就因为一时的不忿 ,随口编造了几句坏话。又在他人接着询问的时候,为了面子,为了显示自己的真实性,随意找了几张网图p上了季榆的脸。 原本的小打小闹,因为好事者,向别的群传播了出去,接着是一个又一个的小群,一个又一个的私聊。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起初对方也开始恐慌过,但是想到了那么多人都参与了,在彼此交替着的流言中,他也渐渐相信了自己说的是真的。 再之后,谣言被闹到了季榆的面前,季榆开始向物业投诉,物业不堪其扰发了个公告,公告之后就是造谣者更为恶意的反扑! 泼油漆、写大字、砸鸡蛋、扔白菜、发私聊、辱骂电话、挑衅侮辱... 最终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在遍寻不得帮助后,季榆被撬开门锁的贼人打骂侮辱后,又撞碎了飘花窗的玻璃,径直摔了下去。 命丧黄泉。 物业和社区里的居民,不约而同的隐瞒了事件的真相,甚至物业还将季榆的尸体偷藏了起来,在她头七回来复仇后,才联系了玄学大师,对季榆的鬼魂,封印和镇压。 只是怨气是镇压不住的。 季榆仍然可以时不时的偷溜出来,寻找社区内的居民报复。剩下的那些人为了心安,竟然伙同着搞出了个平安社区app ,宣扬和谐友善。但曾经犯过的错,又怎么是轻易可以抵消的呢? 原本用作镇压的黑蛇,力量渐渐不殆,季榆也从中偷取了部分的控制权,比如说不能建立的聊天群、不能私聊的对话框... 渐渐地,即便是活着的那些居民,都不会在保留下来的聊天群里,诉说着自己的私人信息,只是如同人机一样,发个“ dd”或“顶”,平安社区的论坛也是如此。 但季榆的力量还是不足以找到偏安一隅的物业报复,只能对着社区的居民宣泄着自己的怒火和怨气,凡是被她抓到马脚的居民,无一例外都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平安社区的论坛内,逐渐也出现了一份整理后的守则,只是最后一句被刻意抹盖了,原本应该是: 第328章 「参与者,一个都逃不掉!」 直到鹿可他们这些玩家的出现,季榆才找到了事情的破局点,她从中选中了鹿可,故意引导着她发现自己,故意留下了写着4404的人皮,又让鹿可拿走了张贴过的通告。 只是过程,肯定不能是一帆风顺的。 在他们来到贴了一堆黄符的4404时,先解决掉了惹人厌的庞昭,又借住纪芝芝的身体,堂而皇之的,在白天就离开了4404. 虽然是以坠楼的方式,但那一间房子,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季榆了。 于是,血月降临。 季榆威胁着鹿可帮她找到了自己的尸体,供奉镇压着灵位,并且被电网保护着的物业居住的平房,也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经年累月堆积着的恨意,终究得以宣泄。 每一个参与的刽子手,都不曾逃脱最后的审判。冷漠的平安社区,终究化为了人间炼狱。 【剧情播放完毕。 】 视频的最后,都是季榆报复物业的手段,或许是因为画面太过血腥,系统0075只是短暂的播放了几秒钟,就飞快的撤离了画面,开始了新一轮的播报。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目前总计积分——3227】 【下次副本七日后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 【祝游戏愉快。 】 随着话音的落下,房间又重新回归了静谧,迟来的困倦也涌了上来,鹿可强撑着精神,先是去一体式的淋浴间,简单的冲了一把热水澡,才穿着舒适的睡衣,躺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她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陷入了睡梦中。 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再次睁眼时,鹿可脸上的疲惫都散去了大半,气色红润,眼睛都含着明媚的光亮,她伸了伸懒腰,从床上站了起来。 又打开了系统的积分商城,随意选了一些爱吃的家常小炒,加一杯鲜榨的柳橙汁,凑活着吃了一顿饭。 现在美食带来的快乐,都减少了许多。 消了消食之后,鹿可方才重新做回了书桌前的椅子上,动作熟练的拿起笔,在日历的十一月二十九的位置,标注了一颗五角星,然后又拿出了之前记录副本内容的纸笔,将平安社区发生的种种,全部记载到了笔记本上,还包括了自己的各种思考。 五天的副本时间,因为他们提前破坏了4404房间的封印,被压缩到了四天的时间,但四天发生的事情也十分的多。 等鹿可写完这一长串的文字后,手腕上也传来了一些酸痛感。之前因为洗澡,左手手腕上的遮瑕也被洗掉了,手表同样被解开摆放在了一旁,腕上的那条咬住自己尾巴的蛇,又在晃晃悠悠的游动了起来。 瞧着竟然有几分欢快。 不过是片刻,鹿可就认为是错觉,她怎么可能从一条游动着的红印上,看出欢快的情绪。 总归手腕上的印记不能去除,鹿可只得暂且把它放到了一边,一边揉捏着自己酸疼的手腕,一边打开了系统的好友页面。好友页面并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只是多了几个灰掉的名字。 大约是又没能活着逃离副本。 说来也是奇怪,经历了那么多的副本,每次遇到的玩家都不尽相同,渐渐的,鹿可都没了加好友的心思。 倒是诸离,因为红色印记的原因,他们或许会一直相遇在同一个副本里,可以加一加。只是这一次,她又一次忘记问了。 关掉聊天页面,鹿可随即打开了积分商城。这次副本从其他玩家的手里,交换到了止血药和绷带,并不需要额外添加。 反而是照明的用具,或许需要补充一些,仅仅是使用电池的手电筒,在某些地方并不方便。项佩兰在副本里使用的紫外线灯,令鹿可印象有些深刻,可以分辨出干涸的、处理过的血迹。 于是她就专门搜索了相关的灯具,买了一个小巧的紫外线灯,再加上一把小巧的太阳能手电筒。 接着又补充了一些副本内消耗掉的盒饭,鹿可才开始了自己的日常。先是取出了自己系统背包里的唐刀,练习了一段时间的劈砍,然后t是锻炼体能、增长力量的运动。 累了,就拿起先前购买的书籍,认真的翻看。 她像是一块海绵,努力的汲取着自己可以获得的知识和力量,为自己的生存,增加更多的保障。 诸离依旧藏匿在灰雾中,随手把灰雾捏成了镜子,关注着鹿可的一举一动,连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未曾放过。 时间在她有条不紊的生活中,一点一点的流逝,下一次的副本—— 也即将到来! 第268章 【编号:283909321——】 【姓名:鹿可】 【种族:人类】 【天赋:幸运】 【五人副本《一起恋爱吧》即将准备就绪,请玩家做好准备——】 休息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更不要提鹿可把休息之外的所有时间,都拿来学习和锻炼了。 在下一次副本即将到来前,她已经估摸着时间的流逝,停止了一切锻炼与运动,只是拿着手头的书静静地翻看着,恢复着自己的力气和精力。 因此当系统0075的声音突然响起时,鹿可并不觉得惊异。她放下了手上的书籍,照例翻看着系统背包里存放的物品。 唐刀、收纳箱、盒饭这些东西占据了三个格子,剩下的一格就是鹿可能够随身背带的牛仔帆布包。帆布包里放着三颗止血药、六张符箓、两卷绷带、一个打火机、一个太阳能手电筒、一个紫外光手电筒、一把弯折了许久的匕首。 东西看着很多,其实也就是两个手电筒和匕首占据了比较大的位置,塞得并不是很满,背在身上也很是日常。 检查完这些的鹿可,又拿起了书桌上的遮瑕膏,用食指蘸取了许多,把手腕上游动着红色印记完全遮住,才重新戴上了手表。 使用过的遮瑕膏也放进了取出来的牛仔帆布包里,又放回了系统背包里。 做完这一切的鹿可才开始回想刚刚系统播报的信息,这次的副本名字,似乎和她以前通关的那些副本都不太相同。 《一起恋爱吧》 ,听着怎么像是某些恋综? 什么时候,规则类的灵异副本里,还会出现恋综了? 其中, 自然少不了某人的推波助澜。 只是现在的鹿可,却是完全不知晓的。十五分钟的准备时间并不是很长,等她整理完又稍作休息了一会儿时,熟悉的电子音又再次在鹿可的耳畔响起了—— ...... 【五人副本《一起恋爱吧》——】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五天。支线任务:荣获最佳荧幕cp。 】 【完成主线任务即可通关副本。 】 【每个副本都存在祂的规则,违背规则将触发必死buff ,失去生命,则副本失败。 】 【副本不可回档。请相信规则——】 【进入副本后,任务即时开启,系统将不再做任何播报提醒。请玩家注意。 】 【编号: 283909321 。玩家:鹿可。开启传送——】 系统的电子音依旧十分的机械,咬字也是一顿一顿的,等这一长段的话语说完,时间都过去了一分钟。但熟悉的绚烂刺眼的白光也出现在了鹿可的眼睛,在刺激得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如同绽放的烟火,瞬间包裹着她的身体,骤然消失在了个人空间内。 熟悉的失重感传来,等鹿可再次睁眼时,她已经完全换了一个地方。 银白的弯月高挂在幽黑的夜空中,微凉的夜风拂过,驱散了空气中的些许燥意。鹿可左手拿着一张黑色鎏金的邀请函,右手握着一个20寸的白色行李箱的拉杆,站在了夜色里,耳边是细细碎碎的蝉鸣声。 鹿可踩踏在青砖整齐拼凑着的一米左右宽的小道上,两侧是随风颤动着的高大树木和灌木,鼻翼间尽是草木的芬芳。 而她的眼前,是一栋欧式风格的三层别墅,纵使是在黑夜里,在银月的余光下,都可以看出泛白的颜色。只是其中或许有几处是落地窗,是幽深的黑色。 别墅的大门并没有敞开,道路的两边也没有亮起的路灯,背后十几米远更是已经上了锁关得严严实实的约莫两米多高的大铁门。 她就这样一个人,突然的出现在这间宅院里,前无进路,后无退路,尴尬的站立在小道上。 夜风拂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生起了些许的颤意。 垂眸望去,鹿可才发现自己正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色收腰连衣裙,乌黑柔顺的长发披到了身后,肩膀处是有些蓬的泡泡短袖,腰间的白色蝴蝶结缎带,刚刚显露出纤瘦的腰肢,至于蓬松的裙摆,则刚刚到了膝盖,露出了骨节匀称的白嫩小腿,脚下是一双很是常见的小白鞋,贴着可爱的绒毛小鹿,舒适又方便运动。 只是裸露在外的肌肤,一时间并没有适应夜间的寒冷。 这副本的穿着打扮,倒是特意把她往“小白花”的方向靠拢了,看着就十分的纯真又无害,或许能多博得几分同情分。 第329章 但哪个副本,大晚上的,把玩家一个人扔在院子里?而且从头至尾,她都没有看到什么副本引路npc 。 唯一有点信息的,也就是她手上的邀请函和行李箱了。 鹿可自然没有在夜晚漆黑的院子里,打开自己行李箱的想法,她将目光主要投注在了左手的黑色鎏金的邀请函上。 月色清凉,洒下的月光,并不足以看清邀请函上的文字,她四下环顾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的存在后,松开了握着行李箱的右手,就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牛仔帆布的挎包,动作熟练的背到了自己的身上。 接着又从挎包里摸到了手电筒,摸索着打开了手电筒的开关,照向了手里的邀请函。 邀请函做得十分的精致,纯黑的纸面上,是三个鎏金的花体文字,字迹十分的漂亮,展开来,就是一段瘦金体书写的文字: 「鹿可您好: 欢迎您参与本档恋综节目《一起恋爱吧》,祝愿您可以在节目内找到心仪的另一半。 更深露重,节目组为您安排的房间号是301 ,请勿在外逗留太久,及时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哦。别墅大门的钥匙在地毯下,房间的门并不会上锁,本档节目将于明日早上八点准时开启,今晚您可以放心的休息。 ps:今夜请不要乱动别墅内的公用物品,如果您不想被惩罚的话。 《一起恋爱吧》节目组」 奇奇怪怪的邀请函。 但也印证了鹿可的猜测,果然是个恋爱综艺。只是哪个恋爱综艺是要参与人员大晚上到达,却明天才开启? 而且别墅的大门在地毯下也就算了,房间的大门,居然都不上锁,怎么看,都是个草台班子。 不过通过邀请函上的文字信息,鹿可也暂且得知了自己该做些什么,不至于傻站在院子里。 她将手中的邀请函放回了挎包里,又把行李箱换了个方位,鹿可才拖着行李箱,右手举着手电筒往前面走。 手电筒的光亮扫过了院子的周围,隐隐约约看到在树木的掩盖下,还有些别的东西,比如凉亭、比如泳池之类的。 行李箱的轮子,在青砖的地面上滚动着,持续不断地发出着声响,和周围的蝉鸣声融合在了一起,给寂静的黑夜,增加了些许的热闹。 前面的别墅也只是十几米的距离,鹿可拖着行李箱不一会儿就到了台阶前,她提着行李箱走上了台阶,又往前走了两三步,才看到了别墅大门前的红色地毯,地毯上写着“平安”两字。 或许是想到了上一次的副本,看着眼前的“平安”两字,鹿可对于接下来的副本发展,并没有太多的信心。 应该说,这副本压根“平安”不起来。 鹿可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蹲下身子去摸索地毯下面的钥匙,她举着手电筒看了看周围两侧的情景,看到墙面的旁边都是茂盛的灌木丛,而别墅里也没有出现别的光亮。 似乎来到这里的仅仅只有她一人。 深吸了一口气,放弃了在院子里行走一圈的想法,鹿可最后还是按照邀请函说的,掀开了地上的地毯,发现了一把黑色的钥匙。 触手冰凉。 打量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举起来插进了别墅大门的锁孔里,往右拧了一圈。 “咔哒——” 门锁应声打开,别墅内也是深邃的黑暗,她拉开了厚重的金属大门,手电筒的光亮也随之照射了进去,挤开黑暗的地方,是富丽堂皇的装修。 但同样,也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把门口的地毯恢复了原样,鹿可取下了别墅大门上的钥匙,却并没有重新放回去,而是收回了自己的挎包里。 左手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右手拿着手电筒,她站在大门口,一t寸一寸地扫视着别墅内的情景。 正对着大门的,似乎是会客厅,摆放着几张真皮的沙发,沙发是纯黑的,几乎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如果不是手电筒的光亮,几乎不能发现。 沙发包围着的中间是一张玻璃茶几,茶几上摆放着一套茶具,还有一个小小的立牌,立牌上写着《一起恋爱吧》的logo ,粉粉嫩嫩的。 会客厅的旁边似乎还有餐厅、厨房等等隔开的房间,站在大门的角度,她只能看到些许模糊的轮廓,但右手边的旋转楼梯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扶手和栏杆都是金灿灿的,离大门的位置也并不是很远,大约十米左右。 剩下的大半节都隐没在黑暗里,静待着鹿可上楼。 邀请函有几个值得注意的地方,一是及时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二是不要乱动别墅内的公用物品。 因此,纵使鹿可此时对于别墅内的一切都感到十分的好奇,她也明白此时并不是行动的好时机。 虽然别墅内,似乎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她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别墅里的一切,一边拖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嘭——”的一声,在她踏入的一瞬间,别墅大门立即就关了上去,没有人的身后,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动。 剧烈的金属碰撞声,也将鹿可惊了一跳,背后都是一阵发凉。在没有发现规则的此刻,她并不敢冒冒然的行动,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就拉着行李箱往前面走去。 蝉鸣声被隔绝在大门外,四周只有她的脚步声和拉动行李箱的声音,安静又诡异。 走到楼梯前,把行李箱的拉杆收了回去,鹿可拉起了行李箱的提手,就径直往楼上走去。 好在节目录制的时间只有五天,她携带的衣物似乎也并不多,行李箱比较轻便,鹿可提得也十分轻松,并且脚下的步伐同样十分的稳健,一步一步地向上走去。 路过二楼时,手中的光亮朝着两侧照去,只看到了紧闭着的房间门,依旧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继续往上走去,直到走到三楼的平台上,鹿可才将手里的行李箱放到了地面上,拉出了拉杆,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去。 旋转楼梯的两边,是302和303两间房,顺着302往前走,不多时就看到了301的房间号,在门口站定即将推门而入的时候,鹿可突然听到了里面—— 突然粗重的呼吸声。 第269章 有人? 在她的房间里? 这可真算不得是个好消息。 副本里节目组安排的房间内, 还会有其他人的存在吗?或者说,存在于她房间内的,还是人吗! 鹿可站在301的房门外,脚下像是生了钉一般,不再动弹。她倾听着房间内的呼吸声,不由得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生怕自己漏了陷。 但转念一想, 她这一路从大门往三楼走的过程中, 弄出来的声音并不小,怕是早就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此时故意压低了声音,倒是有几分掩耳盗铃的意思了。 手中的手电筒正对着眼前米白色的房门,门板厚实,上半部分也不存在猫眼这样的圆形空洞,意味着对方并不能站在门后瞧见外人的模样,但却可以从穿透门缝进入房间里的微弱光芒知晓—— 外面有人。 自鹿可站在这里后,就只听到了一声,对方一刹那的喘息声。也似乎是骤然听到动静停在自己的门前,一时间没有管控好呼吸声。 而在之后, 他就没有再发出任何动静了。 脚步声未曾响起, 连呼吸声,都不曾响起, 安静得就仿佛房间里并没有出现过人。 可鹿可明确的知道,房间里有人。并且已经警觉了自己的出现,此刻说不定正踮着脚尖小心挪动着步伐,准备在她开门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她回想着邀请函上所写的内容,只觉得别墅内的黑暗仿佛更浓郁了一些,离她也更近了些。 继续待着房门外显然是不是明智之选,鹿可松开了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左手的手电筒照着拉开的挎包口,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有些弯折但仍然可以使用的匕首。 拿着手电筒的左手悄悄地按在了房门冰凉的金属门把手上面,另一只拿着匕首的右手,却是压低着声音把身后的行李箱挪到了身前。 金属的门把手,被以极慢的速度按下去,声音也是压到了最低,但并不妨碍房门的打开。 在确定门把手按到最底时,鹿可一改之前的缓慢的动作,径直将面前的房门向里侧大力推开,右脚迅速抬起,一脚踹向了身前的行李箱。 行李箱的滑轮本就十分容易在平坦的地面上滚动,在她的踹动下,更是一个劲地滑过了门槛,朝着房间内滑去。 速度十分之快,就像是有人奔跑着跑进了黑暗的房间中。 只是声音并不相同。 同一时刻,鹿可拿着手电筒的左手,早就松开了握着的门把手,抬起了就往房间的黑暗处照去,重点关照了房门的拐角位置。 另一只握着匕首的右手,则是警惕着反手抬到了胸前,保护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咻——” 灯光照到房门的拐角时,破空声也自黑暗中袭来,冷冽的寒光在眼角的余光闪烁,黑暗中高大的身影出招狠辣又凌厉,直接奔着鹿可的脖颈和心脏处而来。 第330章 “哐当——” 鹿可下意识的举起右手的匕首抵挡,两者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手电筒的强光也照着来人的眼睛照去,短暂的剥夺他的视野后,抬起右脚,就朝着膝盖位置踹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两人的打斗也是在几秒之内展开的,只是在鹿可的脚踹到对方的膝盖时,才猛然意识到——他似乎也是个活人? 不会是个玩家吧? 这样的想法在脑中闪过,而她脚下的动作却没有迟疑,脚尖踹到了他的膝盖,就像是踹到了铁块上一样,正当准备再度进攻时,一只大手瞬间抓住了鹿可的脚踝,紧接着就是一道十分熟悉的嗓音:“是你?鹿可?” 有几人会知晓她的名字?必然是曾经经历过同一个副本的玩家,而这熟悉的嗓音,更是彰显了来人的身份:“...诸离?” “嗯,是我。”短兵相接的匕首被撤了回去,辖制在半空中的脚踝也撒手松开。 将手电筒的光亮从眼前之人的脸上挪开,鹿可这才看清了他的脸,握着匕首的右手和抬起僵在半空的右脚都纷纷收了回去,脸色讪讪:“你怎么会在301 ?” “我收到的邀请函上写的就是301 ,倒是你,怎么也在这?”说话间,他伸手就从衣服的口袋里取出了那张黑色鎏金的邀请函,展开摆在了鹿可的面前。 仅管刚刚经历了一番属实有些荒唐的内斗,诸离在见到鹿可的刹那,脸上扬起了带着暖意的笑容,眼睛更是亮晶晶的,灿若夜空的星辰,灼灼的盯着她。 黑色鎏金的邀请函上,文字内容与鹿可所持的邀请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除了最上面的称呼,写的是:「诸离您好」 这节目组这么安排是怎么回事?偌大的别墅里,难道还没有足够的空房可以睡了吗?而且,她和诸离的性别也不对吧?不应该给她安排一个女玩家同住吗? 明明进来的有五位玩家,鹿可不相信,没有一个与她是同性别的。 只是诸离的问题不得不解答,她将手中握着的匕首塞回了自己的挎包内,又从中取出了自己的邀请函:“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安排错了,我的房间也是301 。” “还真是,太巧了。”两张邀请函并列摆在一起,上面的房间号是一致的301 ,诸离抬眼望了望鹿可,又看了看她身后涌动得愈发厉害的黑暗,询问道:“先进来再说?” 虽然在外面逗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但两人一直这么站在门口闲聊也不是办法,鹿可也感觉到了四周逐渐靠近的黑暗,她仔细打量了收回匕首的诸离几眼,并没有看出任何假扮的痕迹,这才抬脚迈了几步,踏进了黑暗的房间。 手电的光亮也逐渐在房间的摆设中一点一点的划过。 房间并不如楼下那么豪华,反而有些家常。同样也不是鹿可想象中的单人房间或者套房,更像是酒店的双人房,或者说标间。 不过比酒店的标间要大多了,加上玻璃门外的阳台t ,大约有七八十平米大小。整体是米白的温馨色调,墙面是粉刷平整的白色,天花板墙角边缘的位置,做了些花纹的样式。顶上坠着的是奢华的水晶吊灯,样式十分的新颖,像一颗颗发光的透明水晶球,高低不平的吊在了头顶。而脚下,是浅色原木的实木地板,光滑干净。 两张纯白实木的单人床摆在了房间的正中央,大约一米五左右的宽度,床上整齐的铺平着米色的四件套,被褥的床尾处盖着一块坠着流苏的浅棕色床尾毯。其中一张床上的被褥有些褶皱,似乎睡过人。 床铺的中间和两侧都摆放了一个同样纯白色系的床头柜,中间床头柜的台面上,摆放着一盏圆球模样的小型台灯,台灯的旁边还有一小碟的扩香石,和方砖样式的电子时钟。 此刻已经是夜晚的十一点四十八分了。 “咔哒!” 关门声在寂静的黑夜里,也算是不小的动静,听到声音的鹿可猛地回头,看到的就是诸离关上房门后朝着她走来。 “外面摸不清什么情况,还是关上门,更安全。” 鹿可点了点头,就继续观察眼前的房间,她刚刚踹进来的行李箱正好撞上了床铺的边缘,弹回去一段距离,又摔躺在了地板上。 正对着两张床铺的墙面上悬挂着一台电视机,瞧着有二三十寸,电视机的下面是浅棕色的矮长桌,大约只有二三十公分高,摆放着一些碟片、音响、游戏手柄之类的东西。 电视机旁边的墙面处有一扇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米白色木门,没有意外的话,里面应该是卫生间,此刻正紧关着门。 卫生间的门旁边的墙面凹了进去,可以看到两侧排列整齐的浅棕色柜子,似乎是衣帽间。 再往右边看就是她身后301的大门,大门的旁边是浅棕色的立式挂衣架,此刻光秃秃的,并没有挂衣服或帽子。 房门并不是正对着床的,只是对着床尾的位置,因此在房门的另一侧,还摆着一张米白色的梳妆台,镜子侧对着房门,也侧对着两张单人床。 梳妆台是欧式的风格,除了梳妆镜之外,并没有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只有一把木梳子,以及一张配套的靠背椅。 靠近阳台的那一边,是两张宽松舒适的米色懒人沙发,沙发的中间是一张浅棕色的茶几,茶几上摆放着一套茶具和一盆新鲜的水果。 阳台是半圆形的,玻璃门两侧是米白色法式蕾丝纱帘,底下还有一层白纱。汉白玉的罗马柱栏杆包围着整个半圆,角落里是摆放着七八盆花卉的木架子,另一边是木制的双人秋千,秋千做成了藤椅的样式,在它的前面还摆放着一张同色系的圆形茶几,也是藤编的样式。 整体看下来,倒是又舒适又温馨,只是房中多了一个人,还是有些不自在。 在观察完房间后,鹿可才感觉到了迟来的尴尬,她扭头看向一边的诸离,打破了沉寂:“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进来时,一个人都没遇见。” “我吗?大约是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当时也只有我一个人。”伸手摸了摸睡得有些凌乱的灰发,诸离回忆着说道。 晚上七八点? 和她进入副本的时间,居然相隔了三四个小时,这个时间点,也足够其他玩家分散着进入别墅了。 或许她是最后一个? 只是在另外的房间内,鹿可也没有听到什么不一样的声音。 “对了,或许你需要先看看这个。”似是想到了什么,诸离走进了两步,从另一侧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粉嫩嫩的卡片递到了鹿可的面前。 《一起恋爱吧》节目注意事项—— 第270章 这算是早到的奖赏吗? 鹿可的脑子里冷不丁的冒出了这样一个冷笑话,但随即又无奈的摇了摇头,系统设定的传送时间,又哪里是她这个小小的玩家可以决定的。 至于诸离,他早到了几个小时,能在房间内找到写着注意事项的卡片,倒是一点也不为奇怪了。 她垂眸看向了手中巴掌大的卡片,背面是是粉白交替的颜色,画着花朵和爱心的图案,以及《一起恋爱吧》节目组的logo 。 而正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几行字: 「节目注意事项: 1、《一起恋爱吧》是一档观察类恋爱综艺,一共邀请了四男四女八位嘉宾参与。 2、第一期节目拍摄地点是郊区别墅, 一共为期五天,拍摄期间任何人不得离开别墅范围。 3 、自节目开始拍摄后,所有嘉宾的一举一动都将收录于节目组的摄像机中。 4、摄像机是无形的, 请不要妄图看到它。 5、别墅是独属于嘉宾的生活场所,导演和工作人员并不会出现在拍摄现场,你们并不会见到除了嘉宾以外的任何人。 6 、每日的任务卡会出现在嘉宾卧室的房门口,请务必要完成它。 7、观察员的意志是最高的,请不要忤逆他们的话语。 8 、本档节目采取的是直播形式,观众们的弹幕将无处不在,切莫大惊小怪。 9 、跟从弹幕的指引,你将获得更多的喜爱值。荣获最多喜爱值的,将成为本期节目的最佳荧幕cp 。 10 、本档节目的直播时间从早至晚,没有休息时间,但在夜深人静时,请不要惊扰观察员和观众们。如果,你不想被找上门的话。 11 、光亮是黑暗的指引,黑暗是光亮的附属。但夜晚是属于黑暗的,它讨厌所有发光的东西,请小心,不要被它吞噬。 12、导演渴求打造一场爆款的恋爱综艺,请为他奉上最真挚、最优秀的表演。 13、唯有恋爱才是最甜美的果实! 」 难为这么小小的一张卡片,写了这么多的文字,甚至为了可以塞下这些文字,字体都被缩小了几倍,鹿可十分仔细地盯着看,才终于看清、看全了所有的注意事项。 同时也明白了诸离为什么在房间里不开灯也不发出声音,正是因为注意事项的第十条和第十一条。 第331章 她之前的感觉也没有出错,周身围绕的黑暗确实在悄无声息地靠近,就现在手持着手电筒观察房间的这么一小会儿,房间内的黑暗已经更加浓稠了几分。 鹿可十分识趣的,关掉了手里的手电筒,任由无边的黑暗吞噬了房间内的两人。 301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 只余下了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睁大的眼睛在窗外浅淡月光的映衬下,闪烁着灰白的光芒,亮晶晶的,像是漂亮的玻璃珠子,十分的显眼。 恰巧两人的眼睛都不算小,乍一看,宛如黑暗里猫咪的眼睛。 “多谢你的告知,之前不知道节目的注意事项,倒是给你增加了不少麻烦。”她并不是什么是非不分的人,在不知道房内是什么人的情况下,做出些防范措施很是正常。 可面对着笑脸相迎,又给予了一定线索的诸离,难免升腾起了些许的歉意,言语间也颇有些不自在。 “哇!你说这话我可就伤心了。”纵使身体被黑暗包围着看不清,诸离还是装作一副西子捧心的受伤样,耍宝着说道:“好歹都是好几个副本的交情了,竟然还这么见外。再说了,当时状况不明,还是我先动的手。” 声音里夹杂着的打趣和揶揄,倒是很好的将鹿可心底的歉意消弥殆尽。 她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好,那就算扯平了,但感谢还是认真的。” 诸离低声应了两声:“希望这一次的副本,也能合作愉快。” 不知是因为黑暗,还是刻意压低的声音,鹿可似乎觉得,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意外的缱绻。 但转念一想,他们身处的是危机重重的副本,又怎么会产生别样的情愫。 只当是自己多想了。 两人的交谈,因为顾及着节目组的注意事项,都是极其小声的,生怕弄出太大的声响。 原本进入副本的第一天,是他们这些玩家探查副本的好时机,危机相对来说也会少许多,但邀请函上却明确表示的不要在外逗留,对于副本的情况暂且不明,鹿可也不敢在这时候公然违背节目组的警告。 当然更为关键的是—— 黑暗的环境,意味着更为糟糕的视野。 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想要探查的想法都是徒劳的。毕竟,身为人类的玩家,可没t有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 倒是同样置身于黑暗里的诸离,仿佛如鱼得水一般,近乎贪婪的描摹着鹿可的轮廓,最后又将全部的情绪,收敛在了眼底。 也不枉他刻意挑选了这个副本。 小声的道了声晚安后,鹿可和诸离两人,就各自坐回到了自己的床边。 之前被褥有睡过痕迹的是靠着阳台那边的床,而鹿可行李箱撞到的,是靠近房门一侧的床。 恰好她刚刚正在不远的地方观察着房间的环境,顺手就将地上的行李箱捞起,走到了干净整洁的床铺边。 至于诸离,则自觉的回到了另一边的床铺,他的行李箱已经检查过摆到了另一侧。 仅管受制于不能开灯的规则,鹿可也没有忘记检查一下自己随身携带的行李箱。行李箱并没有设置什么密码锁,她摸索到一旁的拉链,动作轻柔地拉开。 重量有些轻的行李箱里,并没有放太多的东西,鹿可将打开的行李箱放在了一边,伸手触摸着里面的物品。 柔软舒适的布料,大约是日常穿着的服饰,以及一些小包装的日常洗漱用品。 简单的轻装出行。 看着并没有什么十分有用的信息,不过鹿可也没有气馁,她继续摸索了一番。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摸索到行李箱内侧的夹袋时,指尖触及到了又薄又韧的物品。 似是纸张。 纸张折叠成了一个小方块,被隐蔽的塞在行李箱里,想必是什么有用的信息。 鹿可弯着手指,将纸张捏在了指尖,从夹袋里取了出来,又将其他东西摆回了原样,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 借着些许微弱的月光,鹿可打开了手里的纸张,约莫是张便利贴的大小,隐隐约约看到了模糊的自己。 只是月光太暗,并不能看清。 中间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早已过了凌晨十二点,窗外的银月也愈发黯淡了几分,落在房间里,带着些许的阴冷。 这是一间双人的住房,鹿可和诸离仅仅隔着一米左右宽的走道的距离。 因此即便诸离刻意放缓、放轻了呼吸声,鹿可也能清楚的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夜晚向来是神秘又静默的,同样也更容易滋生罪恶、疯狂和恐惧。 诸离的存在或许稍稍减轻了这些感觉,但鹿可也没有想着在这个时候再次打开手电筒去看清纸条上的文字,而是将纸张捏在了手心里,和衣躺在了一米五的单人床上—— 闭目养神。 她刚进入副本没多久,现在的精神也还算可以,但为了迎接明天白日里的挑战,还是选择了休憩。 邀请函写的是,明天早上八点就要开始节目的录制,而根据节目组的注意事项的第十条: 本档节目的直播时间从早至晚,没有休息时间,但在夜深人静时,请不要惊扰观察员和观众们。如果,你不想被找上门的话。 同样意味着,他们这些所谓的恋爱综艺的嘉宾,将会没有休息时间,从早到晚,都要暴露在节目的摄像机面前,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稍稍得到喘息。 而这喘息的时间,也不是给他们用来寻找线索的。 毕竟注意事项里的观察员和观众们,看着都不是很简单的样子。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关系着节目的拍摄与展开。 并且,从另一层意思来说,如果想要完成此次副本的支线任务,势必要听从那些观众们的弹幕,否则怕是很难获得喜爱值。 只是其中又出现了悖论。 注意事项的第五条和第十条,明显是相悖的。第五条说的是,别墅是独属于嘉宾的生活场所,导演和工作人员并不会出现在拍摄现场,你们并不会见到除了嘉宾以外的任何人。 可第十条的最后一句却是:如果,你不想被找上门的话。 那意味着,观察员和观众们是有机会出现在嘉宾们所居住的别墅内的。听着,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此次《一起恋爱吧》副本,一共进入了五名玩家,却拥有八位嘉宾,除了鹿可和诸离之外,还有三名玩家和三名npc。 如果单纯的看长相,是没有办法区分玩家和npc的,但是,处于镜头下的玩家们,想要通过隐晦的语言来辨别身份,就必定不能引起观察员和观众们的注意。 要知道,观察员的意志是最高的;而观众们的弹幕又和最佳荧幕cp需要的喜爱值挂钩。与此相比,导演的重要性,似乎小了很多。但第十二条,又要求为导演奉上最真挚、最优秀的表演... 所谓的恋综,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场表演吗? 再加上最后一句的—— 最甜美的果实... 为什么...恋爱会被称做果实? 鹿可梳理着刚刚卡片上的内容,不自觉地蹙了眉。看着十分正常的注意事项,实则暗含了不少的坑。 一不小心就要掉进坑里。 第271章 文字游戏。 向来有些折磨人。 但好在鹿可经历了不少副本, 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经验了。 她闭着眼睛,梳理着进入副本后获得的信息,四周的黑暗涌动,一点一点掠夺着光亮存在的地方。 直到, 黑暗吞噬了一切。 诸离同样也躺在卧室的单人床上,他双目紧闭,呼吸轻浅,似是陷入了睡梦中。 而周身涌动的黑暗,就是他的另一双眼睛,可以尽情的、贪婪的,注视着鹿可。 注视的目光,藏匿在四面八方的黑暗里,不突兀,又隐晦。 另一边和衣躺着的鹿可,无所察觉。 时间在悄咪咪的溜走,思索着节目组注意事项的鹿可,也在黑暗的笼罩下,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深层的梦境里。 蹙着的眉头,也悄然松展开。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与黑暗为伴的诡异的梦境,同样也缠上了她。在鹿可毫无知觉的时候,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沉呢喃的呓语。 叽里呱啦的古怪语言,像是同时有几百、几千张嘴巴在絮絮叨叨的低声说话,偏偏声音又不是很大,堆叠在一起就像是在念着嘟嘟囔囔的咒语。 吵得人, 有些不得安生。 鹿可原本平整舒展开的眉眼,在这些低语的吵闹声中,渐渐地浮现了不安和紧张的神色,闭着的眼皮也在细微的颤动,仿佛在下一秒就要挣扎着睁开眼睛。 只是还不等她从睡梦中醒来,整个人就被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拖拽着往下沉,宛如从万丈悬崖垂直坠下。 身为当事人的鹿可,只能感觉到—— 不可抑制的失重感。 好在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仅仅是十几秒的时间,鹿可终于又踩踏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第332章 但刚刚因为坠落和失重而产生的晕眩感,还是令她有些头昏脑涨,脚下的步伐也有些虚浮摇晃,不自觉地就在睡梦中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没错,在睡梦中睁开了眼睛。 她分明记得,自己已经走进了别墅的大门,上到了三层的卧室,并且和同为玩家的诸离碰了面,和衣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手里还捏着从行李箱内找出的小纸条。 而现在的鹿可,睁开眼看到就是豪华却带着些岁月痕迹的欧式别墅大楼,两侧是灌木丛和绿树林,脚下是平整铺着青砖的一米左右宽的小道,头顶是—— 蔚蓝的天空,灼热的太阳。 夜晚的黑暗,变成了白日的明媚。 当真是神奇,又诡谲。 鹿可在心里喟叹道,同时升腾起了满满的警惕之意。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呢?是虚幻出来的宛如白日的梦境,还是副本的存在拥有斗转星移的能力? 其实,也不奇怪鹿可会这么想。除了她又站在了刚进入副本时的小道上意外,她的手里,还捏着那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小道两侧,还竖起了粉白色的大型广告牌,高高略过她的头顶,依稀可以看到《一起恋爱吧》节目组的logo,还有恋爱节目常用到的爱心等图案。 灌木丛的上方,还有好几扎粉白相见的气球,飘在半空中,底下拖拽着的长线,被灌木掩藏着,收拢在了叶片之下。 倒是比夜色里的别墅,更像是一个恋综节目的录制场地了。 她站在原地,四处环绕着看了几遍,身后的别墅院子铁门依旧是上锁的状态,不允许离开,身前的别墅大门同样也是上锁紧闭着,两侧的树木后面可以看到隐隐约约的建筑,以及t同样一米左右宽的小道。 没有冒冒然的直接迈开步子就往前面走,鹿可摩挲着手心里握着的纸条,想到不在自己身边的挎包和行李箱,以及怎么呼唤都无法打开的系统背包,低垂着眼眸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抬起了手,打开了捏在手心里的纸条。 「参演协议: 为了保证节目的顺利拍摄,节目嘉宾必须听从观众的意见,务必要确保观众看得开心、获得满足,一旦因为嘉宾自身原因违反协议,造成观众的不满和流失,节目组将有权追究嘉宾的过失。 包括并不限于——以命抵债。 」 以命抵债? 换句话说,岂不是只要他们的一举一动违反了观众的指引,并且惹恼了他们,就意味着...节目组有权利剥夺他们的性命? 这可就不简简单单是获得喜爱值的事情了。 原本还可以龟缩着不去做支线任务,在看到了这张纸条后,这种想法就成为了泡影。 观众比鹿可想象的还要更为重要,比所谓的观察员和节目组,都要重要得多。 那么她之后的行为,势必要受到观众弹幕的掣肘,做什么,都必须更加三思而后行了。 目光从纸条上扫过了一遍又一遍,鹿可的脸上都浮现了凝重之色,之前坠落带来的晕眩感几乎都消散殆尽,坠落之前听到的重叠吵闹的古怪呓语也早就消失在了耳边,她将手上的纸条重新折叠了起来,捏在了手心。 抬眼看向了面前的别墅大门,郑重的,向前走了几步。 手指触及到大门金属的门把手上时,她感受到了些许的冰凉,向下按了按,企图推开房门时,却发现推不开。 上锁的大门需要钥匙,而鹿可,并没有钥匙。 鹿可转身看向了后面的院子,大门左边的位置是四五十平米大小的泳池,泳池铺着矩形的白色瓷砖,池水是蔚蓝的颜色,边上还摆着几张沙滩躺椅,以及遮阳的彩色太阳伞。 右边是一座凉亭,凉亭里有石桌、石凳、茶具等等物品,而在凉亭的周围,是一座玻璃花房,透明的玻璃后面,有一片长势极好的不同花卉,花卉被放在了不同的花盆里,摆在了架子上、长桌上。 远远望去,只觉得花枝招展、色彩缤纷。 至于再远处一些的东西,她就看不真切了,但粗滤的扫视了一阵,鹿可发现,别墅外面自带的院落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可以安排的活动或者约会地点,也变得多了起来。 不然若是只在别墅内住五天,倒是有些像坐牢了。 但当务之急,或许还是她面前上锁着的房门。看着像是节目已经准备好了的模样,大门却关得分外严实。 而在梦境里的鹿可,除了手心里的纸条外,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要怎么打开眼前的别墅大门呢? 有过一遭经验的鹿可,显得有些不慌不忙,她想到了邀请函上写着的内容,自然也就想到了,白日里的别墅大门钥匙,说不定也在写着“平安”两字的地毯下面。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红色的“平安”地毯,正平铺在别墅的大门口,边缘泛起了些许褶皱的痕迹,地毯上还残留着些许的灰尘,看着有些脏兮兮的。 此时却不是什么计较脏污的时候,鹿可半蹲下身子,掀开了地毯的一角,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藏在地毯下面的黑色钥匙。 漆黑的,像是带着不详的征兆。 鹿可拾起地上的钥匙,看了几眼,与夜晚捡走的那把,没有任何的差别。她举起钥匙塞进了别墅大门的锁孔里,轻轻往右扭了扭。 “咔哒!”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是门锁打开的声响,鹿可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厚重的大门,看到了被些许阳光照耀着的别墅大厅。 与外界不同,别墅里十分的干净整洁。黑色的亚麻布艺的沙发,正对着别墅大门的位置,看不到灰白色的灰尘痕迹,是浓稠又纯正的黑色。 为了改变黑色带来的压迫和窒息感,沙发上摆放着几个暖橙色和米白色的方形抱枕。 中间的透明玻璃的茶几上,除了节目组的小型立牌外,还倒着两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以及洗净切盘装好的水果,苹果、橙子、西瓜、樱桃...种类有些丰富。 就好像知道有人要上门似的。 但鹿可站在门口,观望着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别墅仍然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他人的存在,就像是她的梦境,还一直没有看到别的人出现。 可她看到的画面却是如此的真实。 阳光透过别墅的玻璃,落到了地面上,鹿可能够清晰的看到空气中浮动、飞舞着的灰尘。 在门口驻足了片刻,始终没有看到别人出现的痕迹。鹿可松开了握着门把手的右手,向着别墅里面走了几步,走到了茶几的旁边。 茶盏里的茶水是橙黄的颜色,上面仍然飘散着几缕稀薄的烟雾,她伸手碰了碰茶盏的外壁,感受到了一股烫意。 这水是刚刚泡的! 或者说,是在鹿可打开门的时候泡的,不然以她在院子里耽误的那一会儿时间,茶水不可能还保持在这个温度。 可是在院子里的她,却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动静。没有开水沸腾的声音、没有茶水入盏的声音、没有人的脚步声、也没有洗切水果的声音... 那么眼前的这一切,又是怎么出现的? 别墅里必然有人,只是那人,不愿意出现在鹿可的面前?那她又是因为什么进入到眼前的梦境里的? 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什么要搞得神神秘秘的? 正当鹿可思索着的时候,一道声音冷不丁的出现在了她的耳边:“哟,是新嘉宾?” 紧接着,是突然响起的脚步声... 什么新嘉宾?他在说什么?鹿可循声抬头望去,就看到了站在楼梯上的出现的一个人,瘦削的身材,高挑的个子,乌黑的头发,酒红色的衣服,以及... 不,他不是人! 第272章 没有人,会拥有一双阴鸷的兽瞳! 尤其是一双没有眼白的兽瞳。原本眼白的位置,是深邃的黑色,而眼珠,却是腥红的血色。 红与黑的交替,显得诡谲又可怖。 在被注视着的时候,鹿可觉得自己像是被森冷的野兽注视着,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 危险!快逃! 然而脚掌却被定在了原地,没有一丝动弹。她凝神注视着站在楼梯上的那人,表情平淡,无波无澜。 害怕与惊惧的反面,是竭力扮演的镇定。如果说,这只是一场梦境,那么鹿可本就不需要逃跑。 但如果这不是梦境, 撒腿就跑的动作,明显会激怒楼梯上的人。 在这个院子外的大铁门都上着锁的别墅里,她,又能跑到哪里去? 更何况,那些同为恋综嘉宾的玩家们,由始至终, 都还未曾出现过。 与其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动作,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看清楼上那家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这茶几上摆着的热茶和果盘,不正是用来招待她的吗? 楼上站着的那个男子,除了那双令人惊惧的眼睛外,别的倒是与常人没什么太大的差异,皮肤看上去是失血过多的苍白,嘴唇却十分红艳,甚至嘴角挂着轻浮又邪佞的笑意,硬生生的衬得整个人都愈发邪异了几分。 第333章 他并没有在意鹿可的沉默不语,嘴角的笑意更浓烈了几分,眼眸里还隐藏着些许的垂涎,轻佻地迈着脚步往下走来。 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鹿可没有分神眨眼的时间里,就站到了她的面前,细长的食指伸出,想要戳一戳鹿可的脸蛋。 鹿可脚步向后一别,就躲过了来人试探的食指。 “呵呵~新嘉宾,你看起来,似乎有点可口~”略带戏谑的调笑话语,从男人的口中吐出,似乎还潜藏着深意。 可口? 这听上去,并不是一个好词。 男人的迫近,令鹿可有些不适,即便向后退了一步,对方还是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凑到了鹿可的身边。 伸出的脑袋凑近在她的耳旁,轻轻浅浅的呼吸声,蓦地粗重了几息。在鹿可看不到的角落里,微张着唇齿,露出了两侧尖锐又粗长的獠牙,对准着她脖子主动脉血管的位置。 只需轻轻一碰,就能轻易穿破皮肉。 空气里似乎都弥漫开了几丝焦灼的气息,鹿可自然也感知到了环境的异变,t缺少了系统背包和武器的她,在面对成年男子时,尚且有些捉襟见肘。 但认命显然不是她的性格! 在察觉到面前的男人靠得太近时,鹿可正欲想再后退几步,身体一不小心就抵上了后面的茶几。 没有办法再往后退了。 而客厅的茶几上,也就只有两杯热茶和装着切好水果的盘子。完整的它们没有什么威胁力,那碎裂的呢? 心里早就冒出想法的鹿可,在弯腰躲避着男人的靠近时,空闲着的右手摸向了身后的茶几,在摸到仍带着不少热意的茶盏时—— 不顾里面烫手的茶水,白皙纤长的手指径直捏住了茶盏的边缘—— “嘭!” 大力的挥动让手中的茶盏顷刻碎裂,滚烫的热水溅满了鹿可的右手,瞬间泛起了一阵烫伤的红痕。 而碎裂的玻璃渣子也割破了鹿可右手上的些许皮肉,淡淡的血腥味在鼻翼间蔓延。 鹿可凭借自己最快的力道,不顾疼痛的握住手中碎裂的瓷片扎向面前男人靠近的脑袋时,男子正停住了动作,耸动着鼻翼,轻嗅着送上门来的血腥味,口腔里快速分泌着唾液。 太香了。 画面在一瞬间变得模糊。 她手中的瓷片刚要扎进对方的脑袋时,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不单单是眼前的画面模糊,就连对方的身影,都在逐渐的淡化… 四面八方的灰白色雾气,奔腾着就朝她的面前涌来,逐渐掩盖住了视线里的所有东西。眼睛的光亮也在瞬间被剥夺,立即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与此同时,低沉呢喃的古怪呓语又在鹿可的耳畔响起,纷繁嘈杂的各种人声混在了一起,叽里咕噜的,说着她完全听不清楚的话。 困意席卷了她的意识。 身体也轻飘飘的,仿佛被一阵风吹起,裹挟着,不知道被吹往什么地方。 至于她刚刚看到的白日里的别墅,以及那个古怪的男人,早就随着灰白雾气和黑暗的侵蚀,早就没了任何踪迹。 而鹿可此时极度困顿的脑子,也分不出来一丝精力,再去细想这些事情。 呓语并没有持续很久,黑暗却一直伴随在她的身侧,突如其来的沉重困意也将鹿可拉进了深层的睡眠里。 等她再次醒来时,橙红的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爬起,兢兢业业的向着大地,倾洒着它的光亮。 天亮了? 过分沉重的困意,让鹿可即使进入了深度的睡眠,现在都有一些不清醒,她睁开惺忪的眸子,有些呆愣着看着外面的阳光,又顺着光线看到诸离的脸时,突然回过了神来。 现在仍然还在副本里,可不是能够一直松懈的时候了。 鹿可伸出右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右手的手指仍旧白皙细嫩,看不到一丝被划破的痕迹,也看不到被茶水烫伤的痕迹。 好似砸碎的茶盏,只是她的一场梦境。 可另一只手掌心里握着的纸张,因为整夜紧握着,沾上了黏腻的汗水,变软了几分。 她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二十五分了,距离节目组预定的开始时间,尚且还有三十五分钟。 这倒是有些幸运,给足了两人洗漱的时间。 从床上坐起了身子,还不等下床,鹿可就展开了一直握在手心里的纸条,纸条受到汗渍的影响,字迹有些化开,但并不影响阅读。 仔细地查看了一遍,与白日别墅里看到的文字一模一样。一时间鹿可都开始分不清,那到底是个简单的梦境,还是与现实有着一丁点的关联了? 受伤的手掌完好无损,而握在掌心的纸条却可以两处查看,还有那个奇奇怪怪的男人,是不是就是八位嘉宾中的一个呢? “唔...怎么了?你瞧着,似乎脸色不太好?” 假装被房间里的细碎声响吵醒,诸离打着哈欠,懒洋洋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一边起身,一边关切着鹿可的情况。 “昨夜睡着后,我好像去到了白天里的别墅,还见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顺便还有从行李箱里掏出来的纸条。”简单的描述了一下睡着后发生的事情,鹿可顿了顿,又将手心里的纸条,递给了他。 “是梦境吗?这么说来,我好像也做了个奇怪的梦,不过见到的,是个女生。”接过递过来的纸张,随口接了个话茬,心知肚明的诸离,也编了个类似的经历。 但都没有细说。 “时间不早了,我先去洗漱。”虽说提早了约莫半个小时,但女孩子打扮向来要花费一些时间,再加上这又是一档恋综节目,根据鹿可以前看过的某些节目,是断然没有蓬头垢面就上场的道理的。 “行。” 至于男生,打理起来就容易多了。 鹿可坐到床边,穿上了自己的小白鞋,扒拉了一下昨日摸黑检查的行李箱后,就拿起了洗漱用品走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大门并没有上锁,她按下把手,径直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一进去右手边就是洗手池,洗手池的台面摆放着几套酒店装的洗漱用品,并没有拆封,上面是一块一平米大小的方镜,清楚的映照着鹿可的身影。 而在左手边,是刻意用磨砂玻璃门隔开的坐便器、浴缸和淋浴间,或许是考虑到了男女同住的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副本的原因,即使在床上睡了一晚,鹿可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出现褶皱的现象,倒是她的一头长发,看着有些毛糙杂乱。 简单的用自己带来的洗漱用品清洗了一下,鹿可就走出了卫生间,毕竟外面还有一个梳妆台,不需要所有的一切都在里面搞定。 “我好了。”出来时告知了一下诸离,她就坐到了梳妆台前,没有拿起桌上的木梳子,而是直接拿着自己行李箱里的梳子,理顺了头发。 做完这一切的鹿可,也没有想着再添什么妆,伸出手指就触碰了一下梳妆台的镜子。 手指之间有一条缝隙。 和卫生间的一样,都不是双面镜,那就减少了暗道和偷窥的几率。 接着她就站起身,在房间里开始闲逛了起来。昨天夜晚因为不能开灯,只是简单的观察了一番房间,现在阳光明媚,视线正好,就没有那些担忧了。 可惜的是,房间里并没有设置太多的线索。 相反,鹿可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节目组的注意事项里说:每日的任务卡会出现在嘉宾卧室的房门口,请务必要完成它。 但在她醒来的这段时间里,似乎并没有听到外面传来什么动静,就连隔壁的房间,都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是这房间的隔音太好了? 按理说,参与副本的玩家们此刻应该已经苏醒了才对。既然醒来了,必然会发出些洗漱的动静,而不是如此安静。 诸离不一会儿也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两人在卧室内等到八点后,才一起打开了301的房门,门前的地毯上,摆着一黑一白两个颜色的手机,而在手机的下面,还垫着一张节目组的粉白卡片,应该就是任务卡。 在两人还没有拿起地上的手机时,眼前冷不丁的飘过了一行文字—— 第273章 【哇哦!新嘉宾! 】 【老洪这次选人上有点品味了! (吸溜)】 【嘿嘿嘿,看着就很可口。 】 突然出现的几条文字信息,加粗放大的飘荡在两人的眼前,如同抖动飞舞的旗帜。在停顿了三四秒后,又像是烟雾一般, 溃散消失。 这就是注意事项里提到的观众们的——弹幕? 似乎用一种诡异的力量, 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鹿可的面前,看说话的口气, 也不像是一个人。 凭空出现的弹幕扰乱了她的心神,但鹿可还是竭力装作镇定的样子,并没有将过多的目光投注在眼前的弹幕之上,而是捡起了地上的手机和任务卡。 第334章 视线的余光,不经意的扫过了房间外面的楼道,果然, 没有看到摄像机的存在。 而眼前的弹幕却告诉着她,节目早就已经开始了,甚至连观众都已经提前到位。 地上摆着的手机,鹿可顺手拿起的是左手边的白色,一旁的诸离拿起的是右手边的黑色,一黑一白,相得益彰。 上滑解锁手机锁屏,里面是一些常见的默认功能,例如:电话、短信、相机、备忘录这些,功能看着都不像是个智能手机,更像是几十年前的老爷机。 草草地看了看手机里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鹿可这才打开了节目组粉白色的任务卡。 硬纸板的卡片上t写着: 「任务一: 欢迎各位嘉宾参与本次综艺的录制,先去楼下大厅和其他嘉宾一起见个面吧。初见时的自我介绍, 是一段甜美爱情的开始。 ps :节目录制期间,请不要随身携带节目组分发的手机。 」 见面? 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 一个打着恋爱招牌的综艺节目,怎么可能一直把嘉宾们隔绝开来呢?但是这卡片上的任务一,看着又未免太简单了些。 至于不要随身携带手机,她身上的连衣裙上并没有口袋,而在恋综节目里,拿着手机闷头玩耍也不太合适,还不如留在房间里。 “任务要求我们下楼。”确定了两遍卡片上的文字,鹿可就将手里拿着的任务卡递给了诸离,示意他也看看。 【怎么回事?这俩人看着也太生疏了吧? 】 短短的一瞬间,又一条弹幕浮现在了两人的面前,话语里都是些质疑,质疑鹿可和诸离两人的关系。 【这就没意思了,恋综不得来点小眼神、小暧昧? 】 什么情况? 只因为两人是从同一间卧室里走出来的,观众就已经默认了鹿可和诸离两人关系匪浅了? 但面对着观众的质疑,鹿可依旧装作看不见的模样,只是偷偷抬眼瞄了诸离几眼,嘴角带上了浅淡的微笑。 “走吧,一起下楼。” 诸离自然也看清了任务卡上的文字,转头看向了鹿可,眉梢轻挑,眼睛中升起了藏匿不住的笑意,连声音也是。 点了点头,两人将手中黑白两色的手机塞回了房间里,方才重新走出了301房间的大门,向着楼道中间的旋转楼梯走去。 两人并排走在楼道内,一高一矮,离得并不是远,行走间,随意摆动的手臂,不经意的蹭到了几次。 或许是因为尴尬,又因为强行扮演的亲密,鹿可只觉得十分的不自在,就连耳朵都浮现了些许的薄红。 粉嫩嫩的,看着就有些诱人。 【呜哇哇!牵手!快牵手呀! 】 【耳根都红了,女娃子还是太年轻了,没见识过什么男人。 】 赫然看到这两条突然出现的弹幕,鹿可的耳根赫然又红了些,脸上都浮现了些许羞赧。 纵使经历了那么多的副本,她也不过是刚刚二十出头的在读大学生,还没有谈过什么恋爱,骤然被一堆出现的弹幕起哄,脸皮子还是薄了些。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现实世界里,被一群闺蜜好友揶揄调笑,又羞又恼。 只是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很多。鹿可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还身处在副本里,强逼着自己恢复了镇定。 垂在右侧的手掌,冷不丁的被一抹温热擦过,按压住了自己的心惊,她视线的余光悄悄的扫向了身侧的诸离。 两人的视线倏然对上。 却又在下一秒齐刷刷的转移开,似是被人抓包一样的作贼心虚。 尴尬中又夹杂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就连空气里,都涌动起了些许的躁热。 好在这样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在鹿可他们往前走了没多久时,就遇到了从其他房间里出来的嘉宾。 以及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秦筝? 距离最后一次碰面已经是五六个副本前的事情了,可是鹿可还是在第一眼瞧见她的时候,就辨认了出来。 无他,只是初见时太过惊艳。 并且当初在《诡村》副本时,被当作是大姐姐模样的秦筝,给予了鹿可不少的帮助。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鹿可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但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时,又硬生生的将心里涌起的欢欣和雀跃,再度压了下去。 面上只是浅淡轻柔的笑意。 对面的秦筝自然也认出了一同经历过副本的鹿可,视线略过鹿可时眼眸闪烁,随即又恢复成了先前巧笑嫣然的模样。 她的长相本就是偏明艳的,此刻笑起来,连同整个别墅都有些熠熠生辉了。 但同样的,两人并没有互相打招呼,只是装作陌生人的样子,擦肩而过。 而在秦筝的身边,同样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看着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身材较之一般人魁梧了一些,浓眉大眼,表情严肃,毛发浓密。 相识有余,亲密不足。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另外两对结伴行走的男女,都像是一副不太熟络,却又故作亲密的样子。 四男四女,一共八人。 大家从楼梯上走下来,也没有干站着,而是相继坐在了客厅的黑色沙发上。客厅的沙发很大,也不仅仅是一张,而是一套,分布在了三个方向。 因此,坐下八人绰绰有余。 清晨的阳光还算明媚,暖洋洋的洒进了敞开着的别墅大门内,留下了明暗交替的痕迹。 也同样将夜晚被黑暗掩盖着的别墅大厅,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客厅内并没有瞧见摄像机或者监控这样的物件,坐在沙发上的几人,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却是各有各的小心思。 进入此次副本的玩家,只有五人,其中已经包括了鹿可、诸离和之前认识的秦筝三人,而嘉宾有八人,除了他们三个玩家外,剩下的五名嘉宾里,只有两人是玩家,另外三人... 甚至是——连是不是人都不知晓。 毕竟,在这其中,鹿可就疑似看到了昨天梦境里的男人。一身酒红色的修身西装,笑容轻挑,带着些许的邪性。 可是脸色却没有梦境里那么的苍白和无血色,就连那双吓了她一跳的眼睛,现在也是正常的模样,深褐色的瞳孔和白色的眼白,与常人无异。 看着就像是个有些浪荡的花花公子。 再也没了梦境里令人恫吓的感觉。 视线在扫视过周围的一圈嘉宾时,眼角眉梢都是漫不经心的笑意,更没有在鹿可的身上多停留几分,宛如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仿佛梦境,只是荒诞的梦境。即便两人的容貌,几乎是一模一样。 另一个当事人的鹿可,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异样,虽然浅笑着在座的另外几人,但还是摆出了一副初来乍到时羞赧表情。 沉默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所有的嘉宾们都知晓任务卡的内容,自然有外向的嘉宾,抢先介绍了自己。 “哈喽!大家好呀~我是谢盈盈,很荣幸和大家一起参与《一起恋爱吧》节目的录制,接下来的日子,还请多多指教哦~” 女生的声音很是甜美,长相也是如此,好似一位娇俏又靓丽的小公主。她穿着的是粉色的公主裙,长发染成了白金色,头顶戴着一个和衣服同色系的粉色蝴蝶结发箍,将长发拢到了身后,只剩下些许细碎的刘海露在额前和两侧脸颊,映衬着巴掌大的小脸,愈发白皙和娇嫩。 举止投足间,更是落落大方。 有一就有二,在谢盈盈的带领下,其他几人也纷纷开始了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是唐寻安。很期待——接下来的别墅生活。”再度出口的,是在鹿可梦境中出现的那位男子。漫不经心的语调,眼神有些放空。 然后是穿着一件修身黑裙、披散着头发、神情有些冰冷的女生,易望舒。 坐在秦筝旁边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许辰。 以及同样穿着黑色西装、但戴着金丝眼镜,神情肃然带着些许精英范的男子,乔知羽。 除了唐寻安以外,鹿可一时间竟无法分辨,其中隐藏着的玩家是谁。一个个的,扮演得都太好了。 【枯燥乏味的自我介绍环节总算是结束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来点刺激的了...(坏笑)】 【怎么又是他们三个呀?究竟什么时候老子也能中个选? 】 【就你那歪瓜裂枣的模样,还是算了吧,也不知道是恶心谁的眼睛。 】 【去你的,老子总比你帅气! 】 吵吵闹闹的弹幕,此起彼伏的浮现在众人的眼前,却没有惊起太多的波澜,能活到现在的,都不是简单的玩家。 细想昨天梦境里的种种细节,鹿可之所以能够逃脱,是她敲碎了盛放着热茶的杯盏,试图用手中的瓷器碎片,去扎那个男人的脑袋。 按理说,她的行动并不一定能够一击致命,梦境却在她行动前被迷雾遮盖了。 第335章 是因为什么呢? 鹿可把玩着在梦境里受伤的手指,回想整个梦境里发生的异样,她一直没有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唯一的例外就是她砸碎了茶杯。 茶杯碎裂发出了声音,同时破碎的瓷片也割破了她的手,如果这其中有影响梦境续存的因素,那就是... 声音或者鲜血。 只是这两者,都必须是得在梦境里产生的。究竟哪个才是关键因素,就有待考究了。 正当她思考着这些讯息时,客厅里的气氛逐渐t有些尴尬,互不相识的人,在进行了自我介绍之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而节目组的任务卡,也只要求了下楼做自我介绍,并没再说更多的任务,节目的进程似乎也卡在了这里。 这一切,似乎与导演的初心不符。 【尴尬死了,怎么还不做些什么?最起码交流下感情吧? 】 【无聊的综艺,真没意思。 】 【导演在干什么?剧本呢?别告诉我无剧本,就看临场反应? 】 ...... 一时间,各种声讨的弹幕在几人的眼前浮现,原本尚且还维持着表面笑意的几人,脸色都有一瞬间的尬住。 注意事项第十二条:导演渴求打造一场爆款的恋爱综艺,请为他奉上最真挚、最优秀的表演。 此时弹幕上出现的种种质疑和评论,都是扎在导演心头上的一把刀,再任由他们继续批评下去,还不知道嘉宾们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秦筝蓦地轻笑了几声,慵懒地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另外七人:“今日起的太早,有些饿了,也不知道别墅里,准没准备早餐。” “饿了?我去厨房看看。” 还不等其他人的回答,坐在秦筝旁边沉默寡言的许辰,突然开了口,望向秦筝的眼睛里,还有些许的温情。 说完就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径直向着别墅内的厨房走去。 厨房就在客厅的右手边,是一个半开放式的厨房,大约有二十平米左右。最外侧的是大理石台面的实心长桌,台面上摆放着一个透明玻璃花瓶,花瓶里插着两支粉色的玫瑰。石台下面并排摆放着两张高脚椅,坐垫和靠背都是亚麻色的海绵垫,看着有些舒适。 石台的另一边相连着的是料理台和水池,水池在中间的位置,两边同样是大理石的台面,在靠近外侧石台的上方墙面有三层实木的置物架,架子上倒挂着一些高脚杯、玻璃杯、咖啡杯等等一系列的杯子。 而在下面的台面上则是一台咖啡机,和几罐看着十分名贵的咖啡豆。 至于水池的另一边,正对着别墅的窗户,窗户上是拉开了些许的百叶窗,台面上则摆放着切菜的砧板,不远处靠近角落的位置,有一个囤放刀具的小型置物架,在靠近水池的方向,整齐摆放着一些清洁用具。 比如洗洁精、刷子、抹布等等。 另一侧正对着石台的那一面,中间是煤气灶,煤气灶上摆放着一个炒锅和蒸煮锅。煤气灶的正上方是黑色的奢华油烟机,再往上就是一排用来储物的涂了白漆的木柜。旁边是一堆整齐摆放着的油盐酱醋之类的调料,底下是嵌在柜子里的黑色自动洗碗机。 再拐角就是同色系的可用来置物的柜子,在柜子的旁边,是双开门的嵌进柜子里的大型银色冰箱,一侧是冷藏,一侧是冷冻。 许辰走得匆忙,似乎是真的担心秦筝饿坏了,可秦筝却不放心,同样起身缓步跟了上去:“等等,让我也瞧瞧看,有什么好吃的。” 拜托,食物这种入口的东西,还是自己盯着最放心。 “这么一提,我倒是也饿了,秦筝姐,一起呗。”鹿可捂着肚子,装作一副饿坏了的模样,嘟囔着一嘴,也跟着起身离开了。 “各位失陪,我也去瞧瞧。”眼见着鹿可也奔着厨房走去,诸离对另外四人说了一句,同样跟了上去。 厨房并不是很远,并且很宽敞,一下子涌入了四人,也不拥挤。许辰早几步来到了厨房内,目光巡视了一圈,就落在了双开门的冰箱上,粗糙宽大的手掌也随之覆在了冰箱的把手之上,一把拉开。 食材十分丰富,蔬菜、水果应有尽有,比如香蕉、苹果、葡萄、柠檬、橙子等等水果,还有茄子、青椒、玉米、菠菜、包菜、豆角、大葱、胡萝卜等等蔬菜。 以及冰箱门的内侧,是排列整齐的牛奶、矿泉水、可乐、汽水、啤酒等罐装、瓶装的物品,刚好摆放在卡扣内。最上一层是不同种类的酱料,蘑菇酱、牛肉酱、豆瓣酱、芝士酱、腐乳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面包片、午餐肉罐头、鸡蛋... 至于另一侧,就是一些冷冻的牛肉、猪肉、鸡肉、鱼肉、速冻水饺、冰淇淋等等物品。 光从数量和种类上看,就足够他们这些嘉宾在别墅里生存五天。 而且食材看着都十分的新鲜干净,似乎是刚刚整理摆放进冰箱里的。仅管节目组的注意事项明确说明了,除了嘉宾以外,别墅内并不存在任何的工作人员。 但这些凭空出现的物品,仍然难以解释。 莫非还要说是昨日趁着夜色,悄悄地运送进了别墅的厨房内?回想昨天夜里走进别墅时,鹿可并没有听到别的动静,也没有见到奇怪的人。 明明那些人都在别墅的房间内,可她却只听到了301房间里,诸离一时没有克制住的呼吸声。 这同样也十分令人存疑。 别墅的隔音性能,已经好到那个地步了吗? “筝筝,早餐想吃些什么?”看似老实又不善言辞的许辰嘴里,赫然冒出了这个称呼,惊得秦筝和鹿可两人,身上都冒不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随便弄点,我倒是不挑。”秦筝忍下了那点恶心,挑了挑眉,看向了身后跟上来的鹿可,笑道:“鹿可妹妹想吃些什么?要一起来一点吗?” “那倒是不牢操心了,我来替——”身后的诸离加快脚步,上前挡在了鹿可的身前,径直拒绝了秦筝的提议,又在说道一半时顿了顿,才继续道:“ ...可可准备早餐。” 像极了宣誓主权。 他在搞什么? 望着眼前这一幕的鹿可,脑袋里闪现了一连串的问号,随后又浮现了些许的无奈。诸离该不会是认为秦筝是什么危险人物了吧? 也对,除了他们两人同时经历了好几个副本,现场的另外嘉宾们,他都不相熟。剩下的六位嘉宾,有一半的几率可能不是玩家,而他们突如其来的热情,只会让诸离,心生警惕。 再加上他们这些结伴走出房间里的人,似乎被弹幕默认为有暧昧关系的小情侣,他的这么一番动作,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哇哦!这也能修罗场吗! (星星眼)】 【别说,小子占有欲还挺强哈!早餐都不能吃别人准备的,哦哟哟】 眼看着弹幕越来越歪,鹿可只得伸手拉了拉诸离的衣袖,刚想示意他秦筝的身份,就见他扭过头,灿若星辰的双眸里,满满都是鹿可的影子,脸上也是一副期待被夸赞的模样。 想要说出口的话,赫然噎在了喉咙里。 诸离却浑然不觉,不轻不重的力道,推搡着鹿可坐到了石台外侧的高脚椅上:“我还算有点厨艺,你先坐着,早餐一会儿就好。” 说完,他就转身,拿取了冰箱侧面悬挂着的围裙,三下五除二的套在了身上,又从冰箱取出了面包片、番茄、鸡蛋、和牛奶这些东西,摆在了案台上,开始忙碌了起来。 许辰也是如此,在刚刚听到秦筝的回答后,也熟练的套上了围裙,拿了一盒意面,蒸煮锅里也加了半锅水,打开了燃气的开关,咕嘟咕嘟的烧着热水。 被诸离拒绝的秦筝,神色依旧慵懒,但看着诸离的背影,眼底闪现过了几分深思。她注视着两人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摇曳着身姿,却是走到了鹿可的身边,一把拉开了仅剩的那张高脚椅,施施然的坐了上去。 目光依然停留在厨房内的诸离和许辰的身上,红唇却微微张开,仅用鹿可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他,也是玩家?” “嗯。”听到秦筝询问的鹿可,并没有大幅度的扭头,而是同样压低着声音应了一声。 节目组的摄像头无处不在,所有玩家和嘉宾们的举动,都在观察员和观众们的监视之中,任何异样的举动,说不定都能引起那些人的怀疑。 因此,即便是相识的人,也刻意装作了不熟的模样。 鹿可的回答令秦筝稍稍安心了几分,有同样是玩家的诸离存在,她倒是不担心许辰在饭食里偷偷做什么手脚了。可即便这样,她也没有挪开视线。 厨房里的食物看似没有什么问题,烹饪过程,也希望不要发生什么意外,比如添加某些奇怪的东西。 正当厨房里忙碌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身后不远处的客厅里,突然响起了谢盈盈甜美的声音: “嘿!等会儿一起玩破冰小游戏吧~输了的人有惩罚!” 第336章 第274章 破冰小游戏? 恐怕惩罚才是最后的重点吧! 此t时第一个提议要玩游戏的谢盈盈,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视线的焦点。在场其他几位嘉宾,除了在厨房忙碌着的许辰和诸离之外,几乎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注在了在客厅站起身的她身上。 谢盈盈的脸上是自得的笑意,似乎十分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是雀跃的喜色。 天生就适合生活在镁光灯下。 【哦豁!这妹子可以,节目嘛, 就是要燥起来~】 【傻不愣登的干坐着才没意思,看着都要打哈欠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游戏,最好能有意思点,不然可真要睡着了。 】 争当出头鸟的好处就是,谢盈盈的提议,得到了弹幕观众的一致好评,如果有具体的喜爱值显示的话,想必她已经抢先夺得了几分。 只是在玩家们的眼里,她的举动过分的冒险了。 好比是节目组的主持人一般,接过了控场的任务,指点着嘉宾们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但这样的行为,大大的拉低了谢盈盈玩家的身份,令在场的几人,投注的目光里,或多或少,夹杂了些许的深思和犹疑。 包括鹿可和秦筝两人。 但表面上还是挂着得体又礼貌的微笑。 有了浮现在眼前的弹幕给的反馈,拒绝的话语自然是被噎回了肚子里,在场的嘉宾个个从善如流的应承了下来。 坐在厨房的石台旁等候着的鹿可她们,也是识趣的同意了谢盈盈的提案,只等另外两位男士将早餐准备完毕并用完餐后,就去客厅里参与集体游戏。 客厅里的几位嘉宾在商讨着小游戏的事宜,厨房这里的四人,还在操持着一天的早餐。 最终还是诸离抢先一步完成了早餐。 他做的食物很简单,是两块三明治。首先是取了两块面包片,从柜子里找到了面包机,加热了一阵,然后是洗好的两片生菜以及一颗番茄,切成半厘米左右的厚度,夹在了生菜和面包片的中间。 灶台上的平底锅内,又煎了一个鸡蛋和两块午餐肉,取出后就夹在了中间的位置。添加了一些芝士酱和沙拉酱,方才找了一把干净的餐刀,从对角线的位置,将四四方方的三明治切成了两块三角的模样。 诸离把做好的三明治端上石台时,也不忘将提前热好的牛奶拿了过来,转身又拿了两个木架上的玻璃杯,用清水冲洗了几遍,才倒入了热牛奶,又把其中一杯装着热牛奶的玻璃杯递到了鹿可的面前。 “时间有些紧,就做了些比较方便的吃食。” 三明治的做法确实比较简单,也十分节省时间。诸离说话时,还带着些许不好意思,但望向鹿可的眼睛,依旧是亮晶晶的。 透露着十分的真挚。 “谢谢,你手艺看上去很不错。”这话倒是出自鹿可的真心,眼前的三明治从卖相上来看,已经很接近于面包店出售的那些三明治了,诸离能够在短时间内做成这样,可以说下了一番苦工。 “真的?”听到了赞赏的他,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声音里更是抑制不住的快乐,“那我下次再给你做其他的~” “这算是,听者有份吗?”一旁的秦筝看着两人的互动,挑了挑眉,慵懒着嗓音就插了一嘴,意在调戏。 “我想...有人更愿意为你做。”诸离并没有应承下来,刚说了两字时,就顿了顿,视线转向了身后尚且还在忙碌的许辰,将话头推了回去。 许辰与秦筝两人,看着就关系匪浅,瞧许辰殷勤的模样,哪里还用得到他来插手。所以,什么活,就该找什么人去做。 这是诸离话语里没有明确说出来的意思。 在场的鹿可和秦筝,自然也听得明白其中的意思。 秦筝没忍住嗤笑了两声,揶揄的目光却是落到了鹿可的身上,冲着她,挑了挑眉,眨了眨眼。 一副打趣的模样。 看着此情此景的诸离,一脸的莫名,倒是触及到秦筝打趣目光的鹿可,心里浮现了些许奇怪的情绪,脸上好似都烧了起来。 她装作饿了的模样,避开了秦筝和诸离的视线,伸手拿起了餐盘里的一块三明治,送到了嘴边,细嚼慢咽了起来。 站在对面的诸离向前探了探头,伸到了鹿可脑袋的旁边,压低着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认识吗?” 鹿可和秦筝两人之间的互动,实在不太像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嗯。”停止了嘴里咀嚼的动作,鹿可小声的应道,又补充了一句:“她是我之前副本遇到的玩家。” 之前的副本?那估摸着应该是好几个副本之前了。诸离虽然心知肚明,但还是假装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小幅度的点了点头:“那其他嘉宾里,就只剩两名是玩家了。” 小小的厨房旁边,汇聚了副本里的三位玩家,而客厅里玩家的数量,可能都到不了两名。 正当他们低语着交谈完后,做完早餐的许辰,端着两盘意面就放到了空置着的石台上,其中一盘递到了秦筝的面前:“番茄肉酱意面,你应该会喜欢。” 粗犷沉闷的声音里,暗含着些许的笃定。 “谢啦。”该有的道谢,还是要有的,秦筝接过了许辰递过来的餐盘和叉子,脸上的笑容似乎真切了几分,但眼底的深处,仍旧是一片冰冷。 仅管许辰揣摩到了她的心思,费心的做了两盘番茄肉酱意面,甚至在餐盘的一角,还用番茄酱画了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笑脸。 毕竟,他们可算不上什么密切的关系。 至少在秦筝的记忆里,她不记得在之前的副本中,有遇到过名叫许辰的玩家。即便是在现实世界里,她也没有这样一个熟人或者是恋人。 但现在就笃定许辰不是玩家,又有些太过武断了。因此秦筝选择了维持表面上的和谐。 许是担心光吃意面有些腻人,许辰同样也去洗了两个玻璃杯,从冰箱里取出了一瓶橙汁,平均倒在了两个玻璃杯中,又在桌面上推着杯子,摆到了秦筝的左手边。 明明两样都算是西餐,四人却吃出了截然不同的风格。 顾及着许辰的在场,以及节目组无形的摄像头,诸离和鹿可低声的交流了两句之后,就没再继续说话,秦筝也懒得开口,四人沉默的吃着手中的早餐,周围只剩下了咀嚼吞咽、和叉子碰到餐盘的声音,空气都静谧的有些尴尬。 【沉默,是死一般的沉默。 】 【哈哈哈哈哈,麻麻问我为什么不开口,我说白长了一张嘴。 】 弹幕又冷不丁的出现在了四人的面前,仿佛停留在了眼前的食物之上,几秒过后又烟消云散了。 好在鹿可正咀嚼着嘴里的三明治,并没有喝热牛奶,否则都得因为这弹幕呛到,她吞咽完了最后一口三明治,才拿起了一旁的玻璃杯,送到嘴边,微微倾斜,喝了几口热牛奶。 纾解了嘴巴里口渴的感觉。 玻璃杯中的牛奶并不少,仅管鹿可喝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有一圈牛奶渍残留在了她的嘴巴,有少许黏腻的感觉。 当即便伸出手,想要擦拭掉嘴巴周围的牛奶渍,一双大手却比她更快了一步。 手上拿着软绵的面纸,帮助擦拭着唇边的牛奶,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 面纸是从正对面的位置递过来的,是诸离的方向,那双手也是他的,骨节修长,白皙健康。 鹿可抬眼望去,就看到了诸离低垂着的眉眼,专注认真的盯着她的唇边,神色虔诚又肃然,手上的动作更是分外的小心,仿佛是在悉心呵护着什么。 顿时神思开始恍然。 只是擦一下嘴巴周围的牛奶渍,需要这么认真又谨慎吗? 【哇哦! kdl !就是这个感觉~这才是给尊贵的观众看的东西~ 】 【好看!爱看!再多来点! 】 ...... 不同于她的讶异,弹幕里的观众都是一阵附和着的尖叫,一连串的弹幕以极快的速度在鹿可的面前浮现,又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似乎是被后面的弹幕给顶替了。 而这也恰恰证明了,诸离的这番动作,才是节目组的观众爱看的内容。毕竟,从始至终,这都是一档恋爱综艺。 “咳!”同样的弹幕自然也出现在了诸离的面前,他仿佛是刚刚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出格,抬眼注意到了鹿可有些恍惚的表情,不自在的干咳了一声,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恰好t,鹿可唇边的牛奶渍,都已经被擦拭干净了。 “刚刚吃三明治,手上都沾了不少的面包屑,我看你不太方便,就...”诸离为自己下意识的举动寻了个借口,又将手中的面纸收回放到了台面上,再将刚刚拿的抽纸盒递到了鹿可的面前:“再去洗个手吧,这里的纸巾可以擦手,我先把餐盘和杯子清洗一下。” 说话时还紧盯着鹿可的眼睛,再说完后就装作尴尬的模样低下了头颅,动作快速的收拾了桌上的残余。 第337章 “咳,我知道了,我来帮忙吧?”鹿可也同样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脸上浮现了些许薄红。 “不用了,我来就好!” 显然是诸离的动作比鹿可更快一步。 他们的这番动作同样引得旁边秦筝和许辰的注意,平白多了几道注视的目光,倒是令不自在的感觉愈发多了些。 秦筝他们吃饭的速度并不满,许辰也没有做太多的量,不一会儿两人也解决了各自的早餐,清洗完餐具后就回到了客厅。 “总算好了,可就差你们几个了!” 第275章 正对上的是谢盈盈的笑脸。 她笑得灿烂,俨然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望着从厨房走过来的鹿可四人,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没有说多余的话语,纯粹只是想玩游戏。 “听你们商讨了半天,决定玩什么游戏了吗?”看着对方热切的笑脸,秦筝也没得发脾气的借口,兴致缺缺的问了一句。 “听谢盈盈说,是什么你有我没有的小游戏。”精英模样的男子乔知羽,适时的补充了一句。 “对啊!别听名字不怎么样,其实规则很简单的。”笑着的谢盈盈乐呵呵的接过了话茬,同时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五指分开,神色大方的说道:“我们每个人都举起右手,一共有五根手指,每个人说一件自己做过,但别人没有做过的事情,如果对方没有做过这件事情,就要弯折掉一根手指。可如果全场除了他以外的人,都没做过这件事情,那么说话的那个人,就需要折掉一根手指。 谁率先折掉了五指, 就要接受惩罚! ” “惩罚是什么?” 相对于游戏而言,在座的其他人,显然更关心所谓的惩罚会是什么。当谢盈盈的声音落下的时候,一直神情冷漠的易望舒,凝视着她,开口问道。 “惩罚嘛...那就真心话大冒险吧!输的人可以选择说真心话或者大冒险,至于真心话和大冒险的内容就由当时剩余手指最多的嘉宾决定。” 眼珠子在眼眶内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只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谢盈盈就想好了游戏输掉的惩罚。 “在场的嘉宾一共有把人,那岂不是,排在最后的几人,基本上就默认接受惩罚了?” 是这样没错,八个人,序号在前面的五个人先说了其他人没有做过的事情,剩下的三人,有很大的可能在没有开口的时候就奠定了失败。 “听上去似乎不太公平。” 当提议的游戏一旦变得不公平时,拒绝的声音就即将要响起了。 “这有什么的,我们不是有双手吗?那就每个人都拥有十次机会?”只是谢盈盈并没有给其他人拒绝的机会,在不一样的声音刚刚响起时,瞬间就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看样子是一心想要促成破冰小游戏的展开。 倒是令一直未曾开口的鹿可,将过多的目光,投注在了谢盈盈的身上。她实在是,热络得太令人怀疑了。 正常进入副本的玩家,即便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憩,可在初次见到这么多的陌生人之后,真的会这么热情的招呼大家玩游戏吗? 并且,在谢盈盈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的尴尬和迟疑,是全然的落落大方,以及游刃有余。 和她甜美可爱的外表,有一些不符。 【哈哈哈哈,甜美只是我的表象,其实我就是今天的小主持人! 】 【磨磨蹭蹭的,一个小游戏还要拖到什么时候?速度点! 】 观众的弹幕有好有坏,但都不约而同的赞成了谢盈盈的提议,掌握了话语权的她也没停下,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张纸和笔,将a4大小的白纸对折撕成了八份,弯腰趴在了茶几前,执笔在八张小纸片上写了1-8的数字。 写完之后,就将八张纸揉搓着,团成了团:“为了公平,大家抽签决定开口的顺序吧。” 只是谢盈盈的一切举动都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完成的,有些眼尖的人,甚至可以根据纸团的位置,来确定上面的数字。 “稍等。”态度很是随意的秦筝,突然开口喊了声暂停,接着便转身走向了厨房的方向,在墙边的木架子上,拿了一个印着卡通猫咪形象的陶瓷杯。 杯子很大,有些类似于七八十年代的红双喜的搪瓷杯。 “纸团大家都是看着弄的,不如放在这杯子里倒扣在茶几上,再晃个几圈,这样才算是全凭运气。”难得见秦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但也算是有理有据。 彻底杜绝了在座几人的作弊可能。 “好啊,你想的可真周到。”对于秦筝提出来的意见,谢盈盈并没有反对,相反更是乐见其成。 伸手就将手里的纸团尽数扔进了陶瓷杯中:“开始吧。” 秦筝也没有扭捏,脸上依然是随性慵懒的笑意,左手放在了陶瓷杯的上面,堵住了杯口,右手就将陶瓷杯翻转了过来,再小心翼翼的挪到了桌面上,来回晃荡了起来。 仿佛是在摇着骰子,动作也算不得轻柔。 摇晃了约莫及时秒之后,秦筝手上的动作才停了下来,面带笑意的扫视了一圈,才缓慢挪开了覆在纸团上的陶瓷杯:“那么,现在就开始抽签吧。” 陶瓷杯里的纸团堆叠到了一起,又有几颗不稳的从顶端滚落到了一边,颠覆了所有的顺序。 操控这一切的秦筝也抢先选了一颗纸团,其他几人也纷纷伸出手从茶几上选了一颗。 鹿可打开自己拿到的纸团时,看到了一个数字“7”,因为纸张被揉搓的厉害,数字也显得歪歪扭扭的。 这当真算不得一个好数字。 倒数第二位,如果不幸的话,留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只有一次。 其他人也纷纷打开了自己手中的纸团,并摊开来给在场的所有人看。 “为了方便游戏的进行,我们就按照数字从1-8在沙发上坐下来。恰好,我的数字是2。”扬了扬手中褶皱的纸条,谢盈盈当仁不让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旁边还特意留了一个可容纳一人的空位。 “我是1 。”没想到一直和秦筝结伴的许辰,抽到的数字居然是1 。 他迟疑的看了秦筝一眼,才顶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坐到了谢盈盈的身边。 3号是精英男乔知羽, 4号是秦筝, 5号是鹿可在梦境里遇到的穿着酒红色西装的男子——唐寻安, 6号是神情冰冷的易望舒, 7号是鹿可自己, 8号是诸离。 好巧不巧的,竟然又是男男女女相邻着坐着,除了鹿可和诸离两人的位置是相反的。 不然她就要怀疑节目组或者是嘉宾里这些非玩家的存在悄悄做了什么手脚了,不然排序又怎么会这么有意思。 仅管秦筝想办法搅浑了纸团的顺序,但似乎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至少对于结果而言,并没有很大的改变。 随着众人手中纸团的摊开,大家也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从左至右的,按照数字的顺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分别是许辰、谢盈盈、乔知羽、秦筝、唐寻安、易望舒、鹿可和诸离这样的顺序,又因为中间的沙发更长一些,坐着的嘉宾也多了两个,倒是让末尾两个数字的鹿可和诸离,再一次坐在了同一张沙发上。 “既然都坐下来了,那就由抽到1号的许辰率先开始。大家记得把手伸出来哦,到时候可得自觉点。”眼见着所有人都坐了下来,作为游戏的发起者,谢盈盈就举起了自己的两只手,开始催促起了流程。 “我来吗?我...”被cue到的许辰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严肃的脸上赫然浮现了些许的错愕t ,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的,半饷才继续道:“我...我见过鬼。” 在说到最后几个词的时候,许辰的声音了少了那几分犹疑,更加的笃定。 但这真的是游戏里可以说出来的话吗? 【太小儿科啦!来点刺激点的呗! 】 【遍地都是鬼的地方,有什么好说的,这个1号会不会玩游戏啊?真没意思! 】 【小子,你看看我们,还有几分像从前? 】 不同于玩家们眼神里的惊疑,眼前的弹幕却是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只是说的那些话,其中暗含的深意,令人头皮发麻。 隐藏在弹幕后面的观众和观察员,似乎都不是人类,都是已经死去了很久的鬼魂。否则,他们不会发出这样的弹幕。 鹿可浅笑着的眼睛里,浮现了些许的深思,目光却是不经意的落在了右侧隔了一位的唐寻安身上。 他依旧笑得邪佞,举起的手指并没有弯折下来的迹象,在触及到鹿可的目光时,侧头正视过来,嘴角的笑意,更扩大了几分。 “哎呀!许辰你说的这也太容易了吧?在场的所有人,可没有一个人弯折手指哦!那就算你输了,你要自己折一根。” 谢盈盈的目光扫视了在场一圈,着重落在了另外六人举起的双手上,又率先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看来我还是不太会玩这个游戏。”许辰脸上露出了一抹讪笑,举着的左手的拇指就往里面折了一下,表示自己还剩下9次机会。 第338章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虽然有些奇怪,但只要是经历过副本的玩家,基本上都见识过鬼魂或者怪物之类的存在,可以算得上是送分题。 至于不属于玩家的那三人,生活在这个别墅的片场内,按照之前的弹幕提示,似乎也是从观众里选拔出来的人选。如果观众都是鬼魂,他们必然也是鬼,那见鬼就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了。 因此,许辰倒有些像是故意输的样子了。 或者因为他是玩家,想通过这个问题还分辨其他玩家? 鹿可的脑子里不由得冒出了这个猜测,但也仅仅是猜测,仅管许辰说话间有迟疑,但也不能一定保证他也是玩家。 “哈哈哈哈,那就让我这个游戏的发起者来率先获得胜利吧!”听到许辰的话,谢盈盈笑得很是张扬肆意,红唇轻启: “我,吃过人肉!” 第276章 “味道美味极了。” 伴随着谢盈盈话音的落下,她甜美白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天真烂漫的笑容。 纯真的外表下,是嗜血的残忍。 她似乎是在回忆着当时的味道,说话间,口腔里都分泌出了唾液,喉咙间一阵耸动。 粉嫩柔软的舌头也伸出了半截,舔舐着自己的红唇,衬得愈发红润晶莹。 四周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几道纷繁复杂的目光落到了谢盈盈的身上,隐晦又充斥着戒备。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鹿可。 在她这一句话说出口后,再加上相应的表情和动作,几乎是在明晃晃的告诉众人—— 谢盈盈,并不是玩家。 任何正常的人类,只要不是变态杀人魔、食人族这些,即便在进入副本后,都不可能会说——吃过的人肉很美味。 “有节目组和摄像机看着,你们可不能在观众面前说谎哦。——除非你想要被惩罚!”谢盈盈很享受众人的目光,脸上的笑容甚至更灿烂了几分,心情大好的,给出了小小的提示。 谁能料到, 人畜无害的外表下,是一颗冷血的心。 之前在心底对她有些许微词的玩家, 此刻更是不敢轻易表露半分。面对她说出的只言片语, 同样保持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说谎的惩罚? 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只是应该没有人想要去接受还未可知的惩罚,至少鹿可是这么想的。 她的目光在周围的人身上一一扫过,脑子里回想着自己经历的众多副本,对于吃食的方面向来谨慎,尤其是副本里那些看着就诡异的食物,更是没有入口过。 因此,虽然并不情愿,但还是诚实的弯折下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头。 在场的大多数人也都弯下了自己的手指,除了易望舒和乔知羽两人。 “都确定了吗?”谢盈盈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意味深长,落在不曾弯折手指的两人身上,更多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那可就要宣判了哦~” 特意拖长的尾音,像是悬挂在半空中的利剑,等待着惩处的执行。 “咔哒!” “啊!”猝不及防的尖叫声划破了现场诡异的气氛。 乔知羽举着的食指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直接折断,皮肉下面的骨节也被巨力折断,软趴趴的垂落了下来。 他说谎了! 【哈哈哈哈哈哈!精彩! 】 【小子,再嘴硬几句!老子还没看过瘾呢! 】 “事先可是提醒你们了,不要当着观众和观察员的面,说谎哦~” 谢盈盈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了几分,看着乔知羽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垂涎,仿佛是在看着什么美味的食物一般。 喉咙间微微耸动。 而此刻身处于视线中心的乔知羽,却无暇顾及。他只是短暂的痛呼了一声,脸色却霎时惨白,眼角似乎都沁出了血色,睫毛颤动的厉害,口中的牙齿就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咬破的同时留下了深深的血印,也就将更多的痛苦哀嚎咽在了喉咙里。 另一只空闲的右手靠近,想要抚摸自己被折断的手指,却又僵在了半空中,因为剧烈的痛楚,不敢触碰。 十指连心,手指折断的痛楚,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即便是乔知羽,现在也是拼尽了全力,才尽量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尖叫,可在剧痛的侵蚀下,他已经分身乏术,全然无法感知周围发生的事情。 一味的,沉溺于自己的痛苦之中。 不同于谢盈盈的欢欣雀跃,也不同于乔知羽的痛苦煎熬,在场的另外几人,脸上维持着的笑容都有一瞬间的僵硬,看着此刻的乔知羽,仿佛是看到了几个回合之后的自己。随后又竭力装作了若无其事的模样。 说谎的代价,竟然是如此之高。 恼人的弹幕,也一直在几人的面前,浮现又消失。 “好了,不就是这点疼痛吗?该你了,快说说你做过什么吧。”留给乔知羽的时间并没有很多,只不过是停顿了约莫一两分钟,就催促着他快些继续之后的游戏。 然而被cue到的乔知羽,此刻并没有反应过来,再催促了几遍之后,他才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看向了一直担当主持角色的谢盈盈。 神色有几分空洞。 “我...”从口中吐出的声音,都十分的微弱,他的下唇被牙齿咬下了好几道深深的牙印,滴滴鲜血都顺着伤口滴落了下来,淡淡的咸腥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乔知羽踌躇了良久,忍着剧痛苦思冥想,方才继续道:“我...我...跳过楼。” 中规中矩的说法。 鹿可举着的手指,并没有弯折,还是九根。落在乔知羽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思,他是玩家的可能性,增加了好几分。 至于他嘴里提到的跳楼,说实话,鹿可干了也有几次了,不过都是从二层的高度往下跳,顺便还借助了麻绳、床单、被套等等的工具做缓冲,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比如在上个《平安社区》的副本,她就和诸离两人从二楼借助床单等物,跳到了一楼的平地上。 有了之前的乔知羽打样,在场的嘉宾,都拒绝了说谎的想法,老老实实的弯下了自己的手指。 毕竟自己不弯,镜头后面的节目组和观众们可不敢善罢甘休,会强制他们弯折下去。 虽然并不知晓他们从哪里得知的信息,但并不妨碍在场的玩家们,都多长了几个心眼。未知的惩罚同样可怖,可折断手指的疼痛,也不是他们可以忍受的。 断一根手指,尚且还是小事,可如果为了赢游戏,一直说谎,在不断的被折断手指的同时,输掉游戏也是必然。 而失去了多根手指的他们,在接下来的副本时间里,也会更加的危险。要知道,节目组的任务,今天也只是轻飘飘的带过了。 可之后几天会如何,所有人心里都没有底。 但随着惩罚付之于乔知羽的身上,谢盈盈提议出来的游戏,顿时也变得无味了起来。讲实话总比硬着头皮讲谎话容易得多,反正,最终也逃不了惩罚的结果。 一时间,八名嘉宾举着的t手指,都弯折了几根。鹿可也找了个含糊的做过的事情,将第一轮游戏糊弄了过去。 她说的是:“我曾经让鬼怪给自己做过饭,并且吃了下去。” 这并没有暴露自己玩家的身份,也不是十分罕见的事情,经历过副本的玩家,大多数都会经历这一遭事情。只是有的时候,那些鬼怪做的饭里,会特意混合着人类的尸体,而鹿可却是刻意避开了那些肉菜。 游戏从许辰开始,到诸离结束,循环了一圈,又再次轮到了许辰的回合,而在他后面的谢盈盈,更是一脸的跃跃欲试。 大家举着的手指,在八个回合之后,几乎都折掉了大半,再来一回合,怕是就能完全决出胜负。 事实也是这样的。 在场的八位嘉宾中,存在着五名玩家,另外三位就是本次副本的npc ,玩家们或许会想尽办法减少手指弯折的速度,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玩家身份,又不得不向着npc所说的内容靠拢,一个一个的挑着副本里遇到的恶心又惊惧的事情说出来,方才导致了如今的尴尬局面。 人类会比鬼怪更加危险和恐怖吗? 或许会,可也不在此刻。 又一轮你有我没有的游戏结束后,率先弯折掉十根手指的人已经出现,赫然是最初被强制折断一根手指的乔知羽。 而鹿可和诸离,则是仅剩下一根手指。 险之又险。 “哎哟,乔知羽你可真是倒霉,怎么又轮到你了!”在场剩余手指最多的谢盈盈,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然后十分幸灾乐祸的晃了晃自己还剩四根手指的右手,嘚瑟的说道:“我剩下了四根手指,可是在场的嘉宾里剩余数量最多的,那就轮到我来惩罚你了!让我想一想,该罚些什么好呢?诶,乔知羽,你最怕什么?” 说到最后,竟是将自己的脸蛋凑到了乔知羽的脑袋旁,饶有性质的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什么端倪。 第339章 乔知羽此刻的脸色并没有好转,依旧是惨白的一片,手指的剧痛,仍然一抽一抽的传来,被咬破的下唇,伤口处已然凝固,同样传来了火辣辣的刺痛感。 他看着谢盈盈凑近的脸有一瞬间的瑟缩,随即又强装镇定的看向她,只是眼神还有些许的躲闪:“我...我没什么...怕的。” 声音也因为过分的惊惧而变形,由原本的浑厚磁性,变得尖利嘶哑,吞吞吐吐的发出了不少的颤音。 怎么都不像是不害怕的样子。 “毕竟只是个游戏,谢盈盈你可悠着点。”在众人静默的时候,一直轻挑笑着的唐寻安,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语气里带着些漫不经心,却是在为乔知羽开脱。 “知道啊!他还是我的男伴呢,可还用不着你出头。”对于唐寻安的突然介入,谢盈盈可没有什么好脾气,呛回了半句,才重新将目光投注在了乔知羽的身上:“既然如此,乔知羽,来一场大冒险吧!下午和我一起去影音室看一部恐怖电影,电影由我来选择。” 或许是唐寻安的介入起了作用,真心话大冒险里,谢盈盈替乔知羽选择了大冒险,并且只是轻飘飘的,看一部恐怖电影。 “好...好的。”在场的另一位当事人,并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点头应下。 游戏带来的风波就这样悄然散去,而一直在静悄悄观察着的鹿可,几乎是笃定了谢盈盈npc的身份,而乔知羽—— 是五位玩家之一。 第277章 他的状况算不上好。 折断的手指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接上的。相比而言, 疼痛倒只算是一点磨难了。 最为关键的是,谢盈盈所提到的那个惩罚——和她一起看一部恐怖电影。 已知谢盈盈的身份并不是玩家,那么乔知羽和她一起看电影时,遇到的危险,或许比他单独一人时,还要更多一些。 可谁让他,并没有拒绝的权利呢? 否则, 谢盈盈苦心选择的游戏, 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只是不同于她明目张胆的暴露,其他俩名npc伪装得还算不错,游戏中也并没有说出比较过分的话语。 但对于唐寻安这个人,鹿可始终保持着警惕之心。纵使他表现的并没有任何异常,可梦境中的那张脸,尤其是那一双黑色眼白、腥红瞳孔的眼睛,始终在她的脑海里回荡,邪佞又可怖。 不得不防。 在游戏结束之后,一直热情控场的谢盈盈,也没有继续再提出玩其他游戏的想法。 毕竟,她已经抓到了自己想要的猎物。 之后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些,在所谓的破冰小游戏结束之后,时间已经慢悠悠的来到了十点多,参与恋综节目的嘉宾都是在昨天夜晚到达的,除了鹿可、诸离、秦筝、许辰这四人吃了一顿早饭外,其他人一直是空腹至今。 胃里更是因为饥饿灼烧的厉害。 八人因为游戏,多了几分熟悉,这时候也不再讲究什么节目流程,一起商讨着午饭吃些什么。 冰箱里的食材种类非常丰富, 但是耐不住有牙根不会厨艺的人,比如唐寻安,又比如谢盈盈,还有其他。 因此两个刚刚做了早餐的人,许辰和诸离,又被拉了壮丁,帮衬着一起做个午饭。剩下的人,自然也不能干看着,都力所能及的做了些帮厨的事,包括鹿可和秦筝。 洗洗菜叶子、擦擦桌子、折个四季豆... 一时间,别墅的厨房内忙的热火朝天,战局甚至蔓延到了厨房外,无从下脚的人拿着属于自己的任务,来到了客厅,坐着忙活了起来。 冷清肃然的别墅内,弥漫起了阵阵的烟火气,倒还真有了些许恋综的氛围。 厨房内拥挤着的人过多,一举一动都在好几双眼睛的监视下,并没有人做任何出格的动作,只是一味的做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工。 不一会儿,在众人的齐心合力之下,一顿芳香四溢的午餐就准备好了。别墅的大门几乎是正对着客厅的方向,在它的左边也就是客厅的右边是厨房,但在厨房和客厅的中间,还竖向摆着一张实木餐桌。 餐桌大约有四五米长,一两米宽,是纯粹的白色。窄一点的两端并没有放置座椅,另外两端则两两相对的,摆放着八张座椅。 座椅有些像沙发的样式,围绕大半圈的靠背和扶手,外面套着一层亚麻色的布艺,里面还填充着海绵,看上去就十分的舒适。而底下是四根原木色的倒立圆锥模样的凳子腿,向外朝四周倾斜,很好的保持了座椅的平衡性。 这么多人一起吃饭,自然是不可能在客厅的茶几上的,于是嘉宾们就将煮好的饭菜一一都摆放在了实木的餐桌上,再在每个座位前的桌面上都摆好了餐具。 做完了一切,嘉宾们才各自坐了下来。 或许是为了方便女生用餐,四名女生都坐在了桌子的中央,而男生则坐在了角落的位置。 鹿可这一侧从左至右的顺序就是诸离、鹿可、秦筝、许辰,另一侧从左至右的顺序是唐寻安、易望舒、谢盈盈和乔知羽。 她和易望舒面对面坐着,秦筝和谢盈盈也面对面坐着,同样是玩家的乔知羽,则在离她最远的对角,金丝眼镜遮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神色,但也能察觉到他有些低落的情绪。 相反,坐在他旁边的谢盈盈却没有任何的异样,脸上依旧是甜美又灿烂的笑容,热切的、宛如主人一样招待着在座的所有人。 从各自的座位安排几乎就可以确定,鹿可和诸离两人是一对,秦筝和许辰是一对,谢盈盈和乔知羽是一对,唐寻安和易望舒也是一对。 只是,他们这些人,却不见得真的都是情侣,各自之间的氛围,都有几分被强行配队的尴尬。 反倒是鹿可和诸离这一对,相处起来更自然了些。 毕竟是共同经历了多个副本的玩家,彼此之间有了许多的了解和信任,也不必像另外几人一样担心会被暗地里捅刀子。 午餐是八个人共同劳动的成果,菜色十分的丰富,做了有十菜一汤,每个人的面前都有摆放着两三盘的菜色。仅管谢盈盈竭力调节着气氛,但饭桌上的众人还是沉默居多,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因为过于沉闷的氛围,眼前浮现的弹幕也少了很多。 一边举着筷子夹着餐桌上的餐食,着重选择了一些素菜或是诸离做的菜,鹿可一边又在脑子里思索着其他人的身份。谢盈盈和乔知羽的身份是确定了,唐寻安大概率是和谢盈盈相同的身份,那么易望舒和许辰之间,必t定有一个是观众扮演的嘉宾,另一个就是玩家。 看许辰在游戏前最开始的表现,倒挺像是一个玩家的,吞吞吐吐的,略带犹疑,说做过的事情也是中规中矩,对于秦筝也十分的照顾。 相对而言,易望舒就十分的沉默寡言,或者说高冷不好接近,做游戏时也是惜字如金,着实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但是—— 此次副本一共进入了五名玩家,而嘉宾们一共八名,“情侣”是四对。鹿可十分幸运,可以和同为玩家的诸离假扮一对“情侣”。可是暗地里操控一切的节目组,会容忍两组都是玩家的“情侣”嘉宾吗? 大概率不会。 因此在思考许辰和易望舒两人的身份时,鹿可又不自觉的将这些思虑带入其中,很难做出十分正确的判断。 或许还需要更多的观察。 一天才过了一半,他们还有更多的时间,从里面分辨出究竟谁会是玩家。但真相也许并不重要,只要存活到足够的天数,并且获得更多的喜爱值,一样可以通关副本。 只是,如果能提前解决副本的背景故事,鹿可他们也能提前通关,就像之前的副本一样。 可惜的是,目前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嘉宾们吃完午餐之后,时针已经悄悄走过了十二点,眼前的弹幕也越来越少,在他们清洗着碗筷的时候,一条血红色放大加粗的弹幕,突然在半空中浮现: 【午休过后,发布今日任务二。现在,请各自回卧室休息。 】 弹幕是强制命令式的口气,血红色也在几人的眼前一直呈现,字迹像是流淌着的鲜血,连带着四周的温度都降低了一些,显得愈发阴冷可怖。 足足维持了两分钟后,才在嘉宾们的眼前消失。 “忙碌了小半天,有些累了,反正厨房的这些都收拾完了,那我和知羽就回房休息咯。”擦拭完手上的水渍,谢盈盈的笑容依旧热情而甜美,对乔知羽的态度也亲密了几分。 眼神里的垂涎之色,也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发酵后,很好的掩饰了起来。 她显然也是看到了那条血红色的弹幕,才会在刚刚收拾完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卧室休息。 对于其他的弹幕,谢盈盈倒是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绪。 是因为—— 这就是节目组观察员发布的弹幕吗? 又或者是藏在镜头背后的导演? 第340章 不管是哪一种,其本身的地位,都比在场的嘉宾要高很多,至少先前几乎主导着局面的谢盈盈,在看到这弹幕后,都十分快速的接受了弹幕的安排,并付诸行动。 “行啊,这都十二点多了,是时候该睡个午觉了。”秦筝笑得慵懒,随声附和了一句,又四处扫视了一圈,掠过鹿可时没有停顿:“你们呢?剩下几个该不会还要留在客厅继续玩什么小游戏吧?” “回去休息。”第一时间,许辰就回答了秦筝。 “什么都讲究劳逸结合,不如先各自休憩一阵。”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鹿可也没有将目光过分的投注在秦筝的身上,紧跟着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一上午发生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在弹幕的强制要求下,他们必然是要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的,同时也能借机交流一些信息。 至于诸离,自然是和她一个想法。 剩下的几人,也都默认了这个提议,收拾完最后的一点脏乱后,就各自起身上楼回了房间。 不光是秦筝和许辰两人,在场的另外四位嘉宾,竟然也都是居住在别墅的三层, 302居住的是唐寻安和易望舒, 303居住的是谢盈盈和乔知羽, 304居住的是秦筝和许辰。 可在昨日上楼时,鹿可并没有在别墅的三层听到任何的动静。 是都睡着了?还是...副本刻意的隔离? 回到301房间,鹿可紧绷了一上午的精神并没有立即松懈下来,她看了看房间内的各种摆饰、各个角落,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进入的痕迹。 房间里,暂时是安全的。 诸离也紧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绕过了鹿可,坐到了房间的懒人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身体都松懈了下来。 他这一上午,除了玩游戏,就一直忙着在做饭,早饭、午饭,虽然都是些日常的琐事,但也算是累了一阵,此刻就想放松一下。 “诸离,你昨天梦境里看到的是谁?”而在看到他动作的鹿可,终于想起了早上没有继续追问的问题。 “梦境?”诸离扭头望向了鹿可,迟疑了一阵,思索着回答道: “是易望舒。” 第278章 怎么会是她? 鹿可完全没想到, 诸离说出口的,会是易望舒。 这似乎完全推翻了她之前的猜测,如果诸离昨晚在梦境中遇到的是易望舒,她遇到的是唐寻安, 两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出现了不正常的异变, 岂不是证明—— 他们俩人都不是玩家? 那许辰是玩家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 但,真的有可能两组嘉宾都是玩家的身份吗?副本这样的安排又有什么意义? “你确定?当时她的身上,有出现不似人类的地方吗?”有些不可置信的鹿可,凝视着诸离,再次询问道。 她或许想要得到完全不同的答案, 只是终究是没有如愿。 “确定。”又思索了一小会儿,诸离给出了十分明确的答复:“她的模样、性子和白日里见得一样,不近人情, 寡言少语。唯一不同的是... 易望舒的眼睛是纯白色的,眼白和瞳孔都是纯粹的白色,甚至在里面还能看到雪花凝结的小冰晶。 ” 纯白又嵌着冰晶的眼睛... 和唐寻安那双,纯黑眼白、腥红眼珠的眼睛,又有什么样的关联呢? 在听到诸离仔细的描述了梦境里易望舒的眼睛后,对于他说的话, 自然是更信任了几分。因为她见到的唐寻安, 也同样是眼睛像怪物或者兽类一样。 并且在唐寻安不断靠近的时候,鹿可感受到了一种被野兽盯上的危机感, 否则也不会焦急地想要从梦境中脱离, 不惜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当时,唐寻安的动作... 伴随着鹿可紧张时听到的细碎声响,似乎是从他的喉咙里传出来的吞咽声...倒有些像是吸血鬼一般,凑到了她的脖颈处,妄图吸食她的血液... 明明只是夜半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却在醒来并隔了半天的时间后,回忆起来,仍然十分清晰。 似乎是刻意想要让他们记住一样。 而好巧不巧的,唐寻安和易望舒,正是居住在鹿可他们房间的隔壁。 种种阴差阳错加在一起,原本应该是十分确信的事情,反倒是让鹿可心存疑虑。她也没藏着掖着,房间内似乎看不到弹幕的存在,便将昨夜梦境里看到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推测都说了出来。 提及对易望舒以及许辰身份的怀疑时,不可避免的,将原本排除在外的唐寻安也牵扯了进来。 如果梦境是虚假的,那么唐寻安的身份,就不能完完全全的定死。 “你说的都有可能,或许,不仅仅是我们两人做了梦呢?”听着鹿可说出的种种分析,诸离望着她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一语惊醒梦中人。 此次进入副本的玩家,不仅仅是鹿可和诸离两人,纵使其他玩家的身份不确定,但秦筝是板上钉钉的玩家,乔知羽是玩家的可能性也高达了90%以上。 要是进入副本的每一位玩家都做了梦,又何必舍近求远的硬着头皮分析?去询问一下他们两人,岂不是可以推断的更加容易? 这倒真是鹿可一时想岔了,没有及时想到还能获得其他几名玩家的帮助。 只是现在是节目午休的时间,还不知道走廊外面是什么光景,万一冒然外出引得背后节目组的警觉,倒是得不偿失了。 因此鹿可只能将刚刚冒出的想法按捺了下来,反正午休之后还有许多见面的机会,不急于一时:“还好你提醒了我,等午休后,我就去找秦筝姐聊一聊。” 至于现在嘛,那就趁着阳光大好,看看房间内,究竟有什么样的猫腻吧! 午休是不可能午休的。 副本的时间,向来都十分珍贵。 房间的摆设鹿可已经大致都观察了一遍,剩下的也就是抽屉、柜子、阳台等地方没有十分仔细的翻找过。 抽屉柜子等地方,似乎是被诸离提前翻找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物品,更多的是一些家居类的,比如遥控器、面纸、电池、纸笔等等... 阳台的位置是正对着别墅大铁t门的方向,鹿可打开阳台的玻璃门,走出去,手支撑在阳台的栏杆上时,还能看到院子里的场景。 十几米远的大铁门依旧牢牢的紧锁着,在院子围墙的外侧,是浓稠不知深处的灰雾,却规规矩矩的没有蔓延过围墙的边际。 从铁门正通到别墅大门的小径两侧,和梦境里一样,竖着粉白色的巨大广告牌,以及扎进灌木从里的粉白两色的气球。 左边是水质清澈的游泳池,右边是被顶端遮挡住的凉亭,凉亭的边缘是透明的玻璃花房,在三楼都可以看到里面长势极其娇艳的花朵。 一看就是被细心呵护过的。 而整个院子,大约有一百多平米。鹿可他们的房间是靠近别墅外侧墙壁的,在房间边缘的下方,并不是一堵围墙,而是三四米宽的小径,小径的大部分都被郁郁葱葱的树冠给遮挡住了,在婆娑的树影中,勉强还能看到一些青砖的影子。 看来别墅不仅仅有前院,同样还存在着后院。只是后院究竟存在着什么,鹿可现在还不得而知。 毕竟,他们可是连别墅内存在着什么,还没有搞清楚。早上从三楼的卧室出门,径直到了一楼的客厅,使用了厨房和餐桌等物,而二楼,却是几人从未踏足之地。 恋爱综艺也不全是所有人一起行动的画面,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总有机会弄清楚别墅里的一切。 包括,躲在幕后的节目组,究竟隐藏着什么。 认真的搜查完整个房间后,鹿可也没多在阳台外站着,她回到房间重新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这才想起了早上拿进房间的手机。 白色的手机被随意的摆在了床头柜上,鹿可走过去,顺手就拿了起来。手指微微向上滑动,智能手机的锁屏就被解开。 手机的背景是粉白色系的节目组logo,占据了屏幕正中央的位置,而上面的app,和之前的副本一样,少之又少。 其中一个是顶着节目组logo的软件,下面还写着“一起恋爱吧”五个字;另外一个软件上则是简笔画的小人模样,下面写着“通讯录”三个字;最后一个软件上面是一个黑色带着白边的相机图案,下面同样写着“相机”两字。 鹿可先打开了通讯录这个软件,点进去一看,果然是其他人的联系方式。细数下来,一共存了八人的联系方式,分别是另外七个嘉宾和...导演。 嘉宾的联系方式是用各自的照片做头像,标注的也是他们的姓名,唯有下方的手机号码的尾数并不一样。反而导演的头像是纯黑色的,名字也是填写的自己的职务,十分的神秘。 但当她点开秦筝的头像时,鹿可发现,通讯录这个软件并没有拨打电话的功能,只有信息按钮尚且亮着...并且还特意做成了粉色的背景。 第341章 心动短信? 似乎也并不是很需要,可此时此刻,她或许可以借用这个问一问秦筝昨夜梦境的事情,唯一担心的是—— 节目组发下来的手机,会带有监控功能吗? 在外面被无形的摄像头监视着,在房间里还要被手机窃取信息? 这一点,又确实不得不防。 思虑再三,鹿可还是说辞隐晦的给秦筝发送了一条信息:「秦筝姐,昨天来了别墅之后就没有休息好,做梦还梦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男人,不知道姐姐那里可有没有什么安神的东西?」 屏幕的光圈转了几圈,信息才成功发送了出去。 紧接着鹿可也没有在通讯录页面干等着消息回复,返回了主界面,又点击了一下相机的图标,出现的赫然就是手机摄像头的内容,底下的按钮还可以切换成录制,以及放大缩小画面。 和平常智能手机的相机软件,没有太大差别。 只是他们又不能拿着手机出去房间,那这手机里的相机又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退出相机这个app ,鹿可随手又打开了“一起恋爱吧”这个app 。这似乎是一个自制的app ,点进去看到的就是八名嘉宾放大的半身照,照片的下面写着他们的名字。 排序似乎是根据房间号和性别来的,从左至右,再往下三排,分别是诸离、鹿可、唐寻安、易望舒、乔知羽、谢盈盈、许辰和秦筝。 照片似乎是夜间偷拍的,背景几乎是清一色的别墅院落的夜景,甚至抓取的还是他们刚刚传送过来,没有来得及打开手电筒的时候。 摄像头采用的也是红外夜景拍摄模式,衬得原本容貌姣好的八名嘉宾,一个个都像是深夜里的恶鬼,灰白着一张寡淡的面容,两颗眼珠在黑夜里反着光。 哪怕是拿出去说是鬼片,恐怕都有人会相信。 和它那粉嘟嘟的外观,更是一点都不搭边。 至于鹿可为什么会判定照片是刚传送来的时候拍摄的,是因为,她的照片上,还没有出现那只牛仔帆布的挎包。 而从角度上分析,所有的照片似乎都是有人站在别墅的大门口,推近了镜头,拍摄的他们的半身照。 可当她进入副本时,四周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就连别墅的大门都是上锁着,没有开门关门的动静。 又是...无形的摄像头吗? 随意点开了一个人的照片,跳转了另一个页面,是关于他的详细介绍,姓名、性别、年龄、出生日期、星座、血型、职业等等。 杜撰的十分有条理。 正当鹿可想要看看自己的介绍时,手机屏幕的上方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哈哈哈哈,好巧哦妹妹,我也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居然梦到了今日见到的新嘉宾,就是那个输了游戏的男人。不过可惜的是,姐姐出来的匆忙,并没有带什么安神类的东西。」 第279章 秦筝口中说的—— 是乔知羽。 那个在上午输掉了游戏,即将遭受谢盈盈惩罚的乔知羽,也是同样被认定为可能是玩家的乔知羽。 事情似乎变得愈发扑朔迷离了。 正如秦筝所说,她在梦境里看到的是乔知羽,那么,鹿可和诸离分别在梦境里看到的唐寻安和易望舒,就不能一杆子打死了。 梦境,或许只是用来迷惑他们这些玩家的。 其他玩家的身份,也完全不能按照梦境里的提示来确定了。那它,又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点击秦筝发来的消息,跳转了通讯录的页面,鹿可按着弹出来的手机键盘,又发送了一条消息:「倒是巧了,我也是梦到了一个花花公子,就是看着不太像人,是个噩梦。」 几句话,就把梦里的唐寻安不像人的信息,暗藏在了里面。 消息发送之后,依旧转了好几圈,甚至比之前更长了一些, 才发送了出去。仿佛...消息的背后有人审核似的... 做完了这一切的鹿可, 也没继续停留在消息发送的页面,而是再次切回到了“一起恋爱吧”软件中个人信息的介绍页面, 重新点开了自己的详细介绍。 年龄、出生日期、星座、血型等等基础的信息, 都和她本身的信息是没有出入的,就连职业一栏,写的也是学生。 在上大学的学生,竟然也会参与这样一期恋综。 接着鹿可又点开了诸离的详细介绍,其他基础信息估计也是可以对上的,职业和她一样都是学生,而年龄,则是比鹿可小了三个多月。 当时在副本第一次遇见时,鹿可就觉得,诸离这人看着有些显小,然而实际上,却不是她想象中的小很多。 之后她又翻看了一眼其他人的详细介绍,乔知羽是公司的高管,谢盈盈家里有些小钱,现在还是个躺平族,许辰是个健身教练,秦筝是舞蹈演员,唐寻安是调酒师,易望舒是个画家。 除了鹿可与诸离的职业是重合的,其他人的职业都完全不重合。但这也算正常,毕竟年龄摆在这里,另外六人都已经是步入职场的年纪了。 app里的内容也就只有这些了,在鹿可翻看完所有人的个人信息后,秦筝的下一条短信也发送了过来: 「莫不是这别墅的风水有问题?怎么来这的人,尽是做噩梦呢?」 乔知羽当时的形象,也不像是个活人... 恐怕许辰见到的,也是不像人类的谢盈盈。或许每一个人,在睡梦中,都会见到隔壁不似人类的异性... 副本里存在的npc应该不会做梦。 但只这一招,就能瓦解玩家之间的信赖,让猜忌和怀疑充斥于整个副本内。 若不是鹿可和诸离恰巧是被绑定着参与同一个副本,又遇到了再之前一同t经历过副本的秦筝,恐怕他们在短时间内,都没有办法分辨这一点。 难怪在进入副本的时候,系统单独传送了每一位玩家,为的就是让他们没有办法辨别各自的身份,互相猜忌,互相针对,最后又因为单兵作战,折戟在这个副本里... 看似温馨又没有挑战性的恋爱综艺,怎么可能真的如同表面一样,只有暧昧拉扯呢? 该了解的信息,差不多都已经清楚明白了,鹿可也就没再继续和秦筝一来一回的发送消息,以免引起可能不是玩家的“许辰”的警觉。 想必通过这一次的试探,秦筝也能明白她问话的意思,同样了解他们这些玩家目前所面临的困境。 休息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在鹿可不知疲乏的忙碌了一阵后,节目组设定的午休时间也悄然过去了,鹿可和诸离两人沉寂了有一会儿的手机,突然在同一时间响起了短信的声音。 打开一看,不出意外的,是导演黑色的头像。 「午休时间于下午13:30结束,请各位嘉宾准时出门,接收新的任务卡片。」 此刻的时间,刚好是13:25分,估摸着是导演卡着时间点群发的通知消息,一次性的通知了所有的嘉宾。 但同样也给了他们准备和整理的时间。 只是301房间里的两人,并没有陷入梦境里,也没有规规矩矩的躺在被窝里午休,刚听到声响,就看到了导演的消息。 房间里只有两人格外浅淡的呼吸声,房门外也没有听到任何人员走动的声音,可当两人卡着时间走出房门时,依旧看到了摆放在门口的粉白色任务卡片。 与此同时,其他房间的几位嘉宾也纷纷拉开了房间的大门,出现在了各自的房门口。 鹿可和诸离两人一起蹲下身,试图拿起地上的任务卡片,肩膀却是不经意的撞到了一起,陡然传来了一阵闷痛感。 痛感很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两人还是因为碰撞对上了视线,错愕中带了些许尴尬羞赧,随后又不自在的别开了视线。 最终还是由诸离捡起了地上的任务卡片,他没有第一时间查看,反倒是递到了鹿可的面前。 “一起看吧。”此时也不是互相谦让的时候,两个人也可以一起查看节目组这次送来的任务卡。 “好。” 轻轻地应了声,诸离迈动着脚步,愈发的靠近了鹿可一点,两人的肩膀没有紧挨着,尚且还相距着一两厘米的距离。 脑袋也因为要一起看任务卡上的文字,不自觉地向中间靠拢,同样保持着两三厘米的距离,近可闻到各自的呼吸声。 【贴贴! 】 突然弹出的两字弹幕,又再次惊到了鹿可,却又被她极力的压制了下去,唯独耳后根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稍稍恍惚的眼神,又重新凝聚落在了任务卡上: 「任务二: 恭喜各位完成了任务一,达成了初次见面成就。今天下午,就请和您的情侣一起,完成一趟愉快的两人约会吧! ps:别墅内的任一地点都可以作为你们的约会场地,但不包括三层。另,请不要和其他情侣组选择同一个任务场地哦~」 约会? 十分符合恋综节目的流程。 只是其中的关键是,两两组队,并需要与其他组隔开。这几乎是为那些不是玩家的嘉宾,刻意制造了独处的机会,其中会发现什么样的危险,更是不得而知。 第342章 鹿可和诸离两人算得上幸运,他们同是玩家,并不需要担心另一方带来的威胁,只需要担心那些约会场地内可能遇到的危险。 但其他几人,就不能确定了。 “既然要选择约会场地,不如先看看别墅内有什么地点?”看完了任务卡上的文字信息,诸离直接扭头对着鹿可说道。 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带来的微风,似乎拂上了鹿可的侧脸,带来丝丝缕缕、酸酸麻麻的痒意。 “好啊!来这么久,还没有逛过别墅呢。”没有犹豫,鹿可点头就应下了他的提议。 说完这句话,才转头看向了诸离,正对上了他那双潋滟又灿若星辰的眼眸。 诸离的提议,十分的不错。他们进入别墅这么长的时间,除了三层的卧室,和一层的客厅、厨房等地方外,对其他,还停留在完全不了解的阶段。 节目组发布的任务二,何尝又不是一个借着挑选约会场地,光明正大的探查整个别墅的机会? 住在隔壁的唐寻安和易望舒两人,几乎没有交流,在鹿可他们看完任务卡后,就已经消失在了房门口,看样子是直接去找约会场地了。 易望舒原本就是冷情的性子,向来少言寡语。而唐寻安这个人,看着十分的轻挑风流,但在一上午的交流中,也很少开口,除了和鹿可对视的那眼,格外的诡异,就只剩下游戏环节最后为乔知羽开脱的奇怪举动了。 如果梦境是虚假的,那唐寻安,有可能是玩家吗? 这样的念头,只是在鹿可的脑子里一闪而过,随后又被其他的思绪掩盖了过去。 一直站在房门口也不是办法,在和诸离简短的交流之后,他们俩人就顺着走廊往楼下走去。 没有选择一楼,而是径直走向了二楼。 二楼和三楼是差不多的布局,房间也是四间。但因为是节目组寻找的场地,还贴心的在房门上挂了一个小木牌,标注着房间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分别是:家庭影院、健身房、电竞房、书房。 很难想象,这几个房间竟然被分配在了同一层。或许是仰仗别墅内十分完美的隔音设施? 所有房间的房门都是紧闭着的,但房门的钥匙孔上,都插着一把钥匙,只需要轻轻一拧,就可以顺利的进入房间内。 正当鹿可和诸离两人从家庭影院的门口转身往回走时,恰巧遇到了迎面而来的谢盈盈和乔知羽两人。 谢盈盈依旧笑得甜美,倒是乔知羽这个人,已经从游戏的失败中回过神来,认命的跟随着谢盈盈走过来。 他被凭空弄断的那节手指,此时似乎已经被掰直了,还像模像样的缠上了几圈绷带。 “好巧呀!不过你们可不许和我们抢啊,我早就和知羽定好惩罚要看电影了~”谢盈盈笑着打了个招呼,似乎是开玩笑的口气,却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们只是四处逛逛,先逛一圈再做决定,就不打扰你们看电影了。”本来也就没有想和谢盈盈发生冲突,鹿可浅笑着接了她的话茬,就拉着诸离从他们的身旁经过。 走到楼梯口正欲转弯的时候,她恰巧看到了谢盈盈取下了家庭影院房门的钥匙,塞进了口袋里后,才拽着乔知羽走了进去。 “嘭!” 关门声并不算小。 第280章 锁门的意思。 甚至无需多言。 谢盈盈是打定了主意,要借着惩罚和二人约会的时间,对乔知羽做些什么了。 此时此刻,身处在监视之下的其他人,却没有办法做些什么。 强行闯入家庭影院,当着谢盈盈的面带走乔知羽?怕不是闲自己的命太长,或者是太不把谢盈盈、节目组、以及背后的观众们当一回事了! 风险完完全全的超越了收益。 进入副本的不是慈善家,鹿可也没有办法代替其他人做决定, 要求他们一起想办法去解救乔知羽。 每个人, 都应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在那样的环境之下,现在能拯救他的, 只有乔知羽自己。只希望他能够从暂时的困境里挣脱出来,想到破局的办法吧。 视线在走廊的尽头停留了几秒,鹿可的脑子里闪现过了千百种的纷繁思绪, 最后还是化为了心底无奈的叹息。 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继续和诸离两人一起往一楼走去。 别墅的一楼不仅仅有客厅、餐桌、厨房,在左右两边,同样还有几间房。一间是可公开使用的卫生间,有洗手台、全自动化的抽水马桶、镜子,以及单独隔离的简单的淋浴设施。 还有一间是茶室, 采用的是完全中式复古的装修风格。烹茶的桌子是一件根雕的艺术品, 用百年老树的躯干,切割制成的桌面, 在进行雕刻之后, 涂上了防止木材腐烂开裂的天然木蜡油,保存了树木本身优质的纹理,又安全卫生。 桌面上摆放的是一套看着就十分贵气紫砂壶茶具,和一系列的烹茶道具。火炉、茶饼、筥、火、炭挝等等,十分的齐全。 而在茶桌的背后,却是一整面墙的展示柜,里面除了些瓷器、t茶盒之类的摆设,还有大大小小、品种不同的白酒、红酒、果酒... 完全可以撑得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酒柜。 在展示柜靠近酒类的那一边,还有一张实木的长桌,和烹茶的桌子大有不同,是类似于吧台的模样,摆放着与茶室有些格格不入的玻璃杯,以及一些有些怪异的圆柱模样的不锈钢物品。 但仔细想来,唐寻安的职业就是调酒师。这满墙壁的酒类,莫不是为了他准备的? 只是这么说来,就有些牵强了。藏酒这个爱好,是很多富豪都会有的,也是很多别墅,用来撑场面的。 因此这样的思绪仅在鹿可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茶室里除了这些东西之外,还有一张四四方方的麻将桌,摆在了房间角落的位置,连接着地面的插座。每一面都有一张宽大的藤椅,以及绵软的米色抱枕。 最后一件房间的门牌上写着的是“储物室”。储物室的房门同样是紧闭着的,锁眼处也没有插入钥匙,诸离试探着按下了金属门把手往内侧推了推,门没有开。 这并不是提供给嘉宾们的约会场所,更像是节目组禁止他们进入的地方。 “走吧,去院子里瞧瞧。”察觉到诸离的举动并不能打开储物室的房门后,在他向后转身即将扭头时 ,鹿可就用话语堵住了他未完成的动作。 “好。” 同时诸离松开了自己的右手,和鹿可一起朝着别墅外面走去。之前因为遇见谢盈盈拉起的手,也在走动中又松了开来。 【老实说,这别墅里的景致都看腻了,刺激来刺激去,也就那些玩意,节目组什么时候才能换个地点? 】 【分镜头挺多的,就是没什么意思。 】 【嘿兄弟,那你还在这看什么?另一边马上就要开整了! 】 【当真?走走走! 】 鹿可自出门后,就一直观察着别墅里的各个房间,和诸离的互动也并不是很多,在一连串闪烁着的弹幕消失后,她眼前的弹幕一下子也少了很多,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几条。 似乎是被其他嘉宾给吸走了。 至于是谁,大概率是谢盈盈和乔知羽。也不知他们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对于弹幕观众的流失,鹿可并没有很是在意,甚至有些庆幸,监视着他们的观众又少了一些。 可这终究还是,治标不治本。 只要节目组无形的摄像机一直存在,所有玩家的一举一动,都将一直处于监视之下,做起事来,也是处处都是掣肘。 秦筝、许辰、易望舒、唐寻安四人,此刻似乎并不在别墅内,至少从三楼到一楼不断观察的过程中,他们不曾遇见。 等鹿可俩人走出别墅大门时,才在右手边的凉亭处,看到了有些模糊的两个身影,一黑与一红。 正是易望舒和唐寻安两人。 “还过去吗?” “当然。” 当务之急,是摸清整个别墅的环境,偶遇一些嘉宾,根本算不上什么事。因为面对诸离的询问,鹿可没有丝毫的犹豫。 抬脚朝着右手边的凉亭就走了过去。 别墅里的所有路面,都铺满了平整的青砖,严丝合缝的缝隙里,都看不到伸展出来的杂草,更不要提被掩盖在底下的泥土了。 青砖路面四通八达,环绕了整个别墅,也通往着所有的建筑设施。虽然仅仅只有一米多宽的路径,也不影响两人并排而走。 只是肩膀会微微擦过。 在靠近凉亭的时候,鹿可他们也看清了易望舒和唐寻安两人的约会过程。易望舒离开房间时,还带上了她的画纸、画架和画笔,此时正让唐寻安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在凉亭内,给他描摹着素描人像。 清瘦的黑色背影背对着逐渐走来的两人,握着炭笔的手在画架的画布上,上下左右来回勾勒着轮廓。 第343章 似是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充耳不闻愈发靠近的脚步声。 倒是唐寻安率先注意到了鹿可和诸离两人,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两位,这儿,可是我们先来选定的。” “误会了。”还不等鹿可开口,诸离就笑着解释道:“我们只是先看看究竟有哪些约会场地,然后再做选择。” 脚下的步伐也没有停下。 “哼~”唐寻安轻哼了一声,垂下了眼睫,没再多言。 “望舒,你这画,这么快竟有几分神似了?”倒是鹿可在路过凉亭时,探着脑袋看了看易望舒的画布,闲聊着开了口。 握住炭笔的手猛地一顿,徒留画布上勾勒了简陋线条动作的唐寻安,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易望舒,扭头看向了在她身后停下的鹿可,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鹿可的脸,径直对上了视线: “你...也想要一张吗?” 易望舒并不经常开口,在吐露第一个字时,嗓音就十分的干燥嘶哑,缓了一下,才稍显正常。 只是语速并不快,带着些许的迟缓。冰冷的外表下,是出人意料的呆愣。 “那多麻烦。”尚且还摸不清这绘画有什么效果的鹿可,自然不会轻易地应承下来:“凉亭的景色不错,很适合绘画,我和诸离两人就不打扰了,稍后再会。” “哦。”寡淡的应了一声,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易望舒将视线从鹿可的脸上收回,立即就转回了脑袋,刚刚停住的右手,此刻又开始在画布上勾勒了起来。 目睹了这一幕的唐寻安,仅仅是嗤笑了一声,同样也不再关注俩人。 但鹿可说的话确实没错,凉亭的景色十分美丽,古色古香的凉亭,背后是透明的玻璃花房,在两者的间隙,也有几簇长势极好的鲜花,和郁郁葱葱的树木。 空气里都是泥土的清新和花朵的芬芳,微风轻轻拂过,带来的丝丝缕缕的香味,都能将一天的疲惫吹散。 唐寻安又是一身酒红色的西装,眉眼间的几分漫不经心,衬得原本就还不错的脸,平添了几分妖异。 他的身后是争奇斗艳的花朵,丝毫没有拉低他的气质,愈发像是一个花花公子。 而在凉亭内,还有石桌与石凳,石桌上摆着一套白瓷的茶具,此刻拿出的两盏茶杯里,还冒着升腾的白烟。 是热茶。 简短的搭话之后,易望舒和唐寻安都不再言语,沉浸于他们自己的约会之中。见状鹿可和诸离又顺着青砖路再次往前行走。 走了没有几步,就看到了略显开阔的草坪地带,草坪的边缘摆放着烧烤架和桌椅,看着像是用来烧烤的地方。 离玻璃花房也不算远,在欣赏美景的同时,又可以享受美食,显然是十分不错的选择。 只是他们吃过午饭没有多久,并没有再来一顿烧烤的想法。 再往前走一会儿,就走到了别墅的边缘位置,从林木间的青砖道路穿过,大约二十几米的距离,他们就来到了别墅的后院。 入眼的,依旧是树林,但再往前走一阵,就看到了一片宽阔的球场,涵盖了小型的网球场和足球场、篮球场。 球场并不空置,一直没有看到的秦筝和许辰两人就在网球场,举着手中的网球拍,两人对打。 很难得,看到一向慵懒不愿动弹的秦筝,在这时候,和另一位嘉宾打着网球,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生气与活力。 结合目前的情形,其他六名嘉宾都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约会场地,秦筝和许辰两人打网球,十分契合许辰健身教练的身份;易望舒和唐寻安在凉亭绘画,又契合了易望舒画家的身份。 至于谢盈盈和乔知羽,在家庭影院看电影,并不契合乔知羽精英男的身份,却比较契合谢盈盈富家女的身份。 那么...契合鹿可和诸离两人身份的约会场地又该是什么呢? 恐怕,答案早就摆在两人面前了。 第281章 午后的阳光微醺。 透过摇晃的枝桠树叶,落下了班驳的光晕。照在人的身上,像是反着光的菱形镜面,温暖又绚烂。 球场上打着网球的秦筝和许辰两人,自然也听到了从不远处传过来的脚步声。 正在进行的娱乐比赛暂时停止,许辰球拍拍打的越过网面的网球,在无人接球时,从半空中滚动着落到了草地上。 秦筝扭头,看向站在树荫下的两人,将挥舞在半空中t的拍子收回,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空闲的左手抬举到了半空,慵懒的挥了挥手。 他们来球场的时间并不是很久,只是简单的活动了一下身体, 因此并没有沁出太多的汗渍。 “好巧,又碰面了。” 慵懒的声音,并不热络,只是平淡地打了一声招呼。 “是有些巧合,我和诸离还没有定下约会的场地,先想着在别墅和院子里逛个一圈,一路上倒是碰到了好些人。”看出了秦筝有意无意的保持着陌生人的态度,鹿可也没有表现得很是热切,仅仅维持着礼貌,解释了一下她和诸离两人的突然出现。 “再这么悠闲下去,想选的场地,可都要被人选走了。” “确实,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继续。”没说几句, 鹿可就想要告辞离开,但在离开前又补充了一句:“下午的阳光依旧热烈,户外运动也不必太过疲惫,注意休息。” 了然地笑了笑,秦筝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重新看向了刚刚因为和鹿可交谈而闲适下来的许辰。 只是几句话的时间,许辰就绕过了球网,走到了秦筝这半面球场,捡起了掉落在草地上的网球。 触及到秦筝的目光时,仍然平静、老实又憨厚。身上同样没有流淌什么汗渍,原本得体的外套也脱在了一边,露出了精壮的臂膀。 站在树荫下的鹿可和诸离两人,闲聊之后也已经十分识趣的转身,顺着青砖的路面,渐行渐远。 而球场上暂停的比赛,正重新上演。 别墅的后院几乎都是球场的范围,在球场的周围,是郁郁葱葱、长势极好的树木,虚虚掩掩的遮挡着背后的院落。 也洒下了一大片的绿荫。 走过球场的区域,再往前行了约莫十几步,才看到了别墅的拐角。顺着青砖路面右拐又右拐,不多时,鹿可他们就已经走到了前院的泳池附近。 泳池的池底,平铺着的都是浅蓝色的瓷砖,衬得清澈透亮的池水,越发澄澈美丽。 恍若一汪晶莹瑰丽的湖水。 更是夺天地之造化、天然雕铸的蓝宝石。 池水看着并不是很深,约莫是一两米左右的深度,高个子甚至可以平稳的站在池底,任由脑袋浮出水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两侧有便捷可供搀扶的扶手梯子,方便入水的嘉宾从泳池中爬上来。 水面上还漂浮着几个色彩艳丽的游泳圈,黄的、粉的、蓝的…绚烂又多彩。 靠近泳池的地面并不是草地,也不是青砖路面,全部铺设的都是汉白玉的大块方正的地砖,几乎将整个泳池都包围了起来,也和其他地界完全分割。 地面上还撑着几个色彩明丽的三米左右高的大太阳伞,伞面下是几张笼罩在阴影里的躺椅,或者说沙滩躺椅。 带着些许的夏威夷风格。 躺椅的中间还有几张金属和玻璃共同制成的圆形茶几,茶几上摆放着几杯饮品和果盘。冰块在透明的玻璃杯里融化,微风拂过,似有丝丝缕缕的凉意。 这些东西,又是何人准备的? 是背后的节目组?还是如梦境中一样,凭空出现? 【泳池!吸溜! 】 【都到这里了,还有什么是我们尊贵的观众不能看的? 】 沉寂着的弹幕,一瞬间浮现出几条弹幕,像是对这泳池产生了不少的兴趣。 “你想游泳吗?”耳畔赫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不需要太多的怀疑,就知道是诸离的声音。 只是游泳这个选项,并不在鹿可的考虑范围。激情四溢的泳池环节,是观众们爱看的,却不是她乐于表演的。 如果选择泳池作为约会场地,不仅不符合两人的学生身份,还要提前准备泳衣、泳镜这样的装备,总不能穿着她身上的这一条连衣裙,直接跳入泳池内吧? 更何况鹿可昨天草草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箱,也没有发现有这些装备。节目组若是提前告知嘉宾有游泳这个环节,嘉宾们必然会提前准备什么。 目前的泳池,倒像是一个待开启的场地。 “不了吧,泳衣什么的可都没准备。”摇了摇头,鹿可拒绝了诸离提出的这个建议。 整个别墅,他们都已经溜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太多的异常,就只是一座简简单单的奢华别墅,拥有着十分齐全的设施。而在其中,同样没有看到任何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好似别墅内,只存在嘉宾八人。 “那可就只剩下几个选择了,茶室、电竞房、健身房、书房。”家庭影院、凉亭、球场这位置,都被其他嘉宾给抢占了。 第344章 “不如——去书房看一看?” 别墅内可能藏着重要线索的地方,首先就要剔除掉那些公开区域,以及休闲娱乐的区域,那么,书房,一般是主人的私人空间或者办公区域,也许还会残留着某些没有被清理完的线索。 而且,十分契合他们学生的身份。 “可以。”对于鹿可的提议,诸离向来不会反驳。 做了决定的两人,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在泳池边闲逛,而是顺着青砖路面,并肩朝着别墅的大门走去。 节目组注意事项里提到:跟从弹幕的指引,你将获得更多的喜爱值。荣获最多喜爱值的,将成为本期节目的最佳荧幕cp 。 假如鹿可和诸离两人想要获得更多的喜爱值,就必须要听从弹幕的要求,但眼前的弹幕也并没有强制性的要求两人做些什么,更多的是自得其乐的消遣。 所以,短暂的违逆一下,看着也没有很大的影响。 并且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节目组给予的注意事项,就一定是正确的。与其听从着弹幕的话,假装一个傀儡,还不如趁机多找些线索,找到这个副本的真相。 也能更大的提高玩家们的存活率。 毕竟,节目组注意事项的最后一条写到——唯有恋爱才是最甜美的果实! 这句话怎么看怎么读怎么理解,都不像是个正面意义的句子,反而总让人觉得是潜藏着什么深意。 要知道—— 果实...是可以食用的。 而恋爱,又为什么会被称作为果实呢?他们想要用恋综滋养出来的爱意做些什么?或者说,他们想要对他们这些工具人嘉宾,做些什么... 不知为何,鹿可总觉得,隐藏在幕后的节目组、观察员和观众,都不怀好意! 只因为副本从根源上,就不是容许玩家们休闲放松的场地,而是彻头彻尾想要他们性命的修罗场。 此时的别墅内,只有谢盈盈和乔知羽二人,再加上刚刚走进来的鹿可和诸离二人,奇妙的和院落的人数达成了平衡。 家庭影院在二楼的尽头,书房在与其完全相反的方向,也隔着最远的距离。不知道是不是家庭影院的隔音效果太好了,在他们踏入二楼的楼道内时,没有听到里面传出任何的声响,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人似的。 乔知羽此时,也不知是否安好。 书房的钥匙依旧完好的插在房门的锁眼里,表明着并没有人进入,也是鹿可他们,可以选择的约会场地之一。 没有过多的迟疑,诸离上前半步,向右拧了拧房门上的钥匙,听到“咔哒”一声就又伸出左手,往下按了按金属门把手,直接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随后又将房门上的钥匙拔了下来,塞进了自己衣服的口袋里。 原木色大门的背后,是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入眼的尽是复古红木雕刻制成的大型书架,和满墙的书籍。 书架十分的庞大,环绕着整个房间除了房门这一侧的三面墙壁,高度更是直达了头顶的天花板,几乎不留任何的缝隙。 但在正对着房门的那面墙上,书架缺了一个口子,留下了大约三四个平方大小的凹槽,是一面直接照向前院的窗户。 明媚的阳光从外面的窗户洒进来,落下了大大小小的光斑,照清了空气里浮动着的尘埃,也驱散了满室的黑暗与阴霾。 房间的正中央同样是复古红木制成的厚重宽大的书桌,以及一张奢华的红绒布镶金边的靠背椅。 书桌上杂乱的摆放着几本书,还有一些笔墨纸砚。 是的,没有看错,确实是笔墨纸砚。在书桌的左上角是一个同样色系的毛笔笔架,上面还垂挂着几支毛笔。笔架的旁边还有一方砚台,此时的砚台仿佛是刚刚有人磨过墨似的,洇出了不少的墨汁。 正中央是一张平铺着的宣纸,两侧还有鎏金祥云花纹的黑色镇纸,压住了宣纸。 右边的杂乱的书籍旁边,还有两杯沏好的热茶,和一个同色系的茶壶,正滚t滚冒着些许的白色雾气。 明明别墅内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可却总有不知名的存在,抢先一步,做好了招待。在他们拧锁开门前的那一瞬,就提前准备好了热茶,以及铺展开来的宣纸。 神乎其神? 还是诡异莫测? 总归并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但鹿可他们都已经到这了,又岂有过家门而不入的道理? 在简单的观察了一圈书房的环境之后,诸离就先一步踏入了书房,鹿可也紧随其后。待两人在房间里站定,书房的大门也被一股突然出现的风,吹动着关了起来。 似是要将两人锁在书房内。 站在后面一点的鹿可,向后退了几步,握住了房门的金属门把手,往下压了压,再往内侧拉了一下,房门应声打开。 看来节目组并没有强制性的将两人锁在书房内,包括那缕奇怪的风。 【妈耶!光看着满墙的书,我眼睛都要瞎了! 】 【这就是学生吗?都参演节目了还忘不了自己学习的本能。痛苦,仿佛回到了曾经上学的时候,我支撑不住了,先走为净。 】 【兄弟等等我,我也溜了。 】 【整点有意思的花活吧,本书蒙子一看到书籍就犯困。 zzz~zzz~】 弹幕里几乎是一阵哀鸿遍野,本就并不富裕的弹幕,此刻更是缩减了不少,间隔一两分钟才有零星的几条。 但这对于鹿可他们来说,并不算是坏事,监视的人越少,越方便玩家们自由行动。同样也不必担心自己的举动,引起幕后人更多的注意。 “好久没有看见这么多的藏书了。”即便是诸离,看到这满墙的书籍,都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叹。 书房里的书籍确实十分多,因为书架高大了天花板,光凭身高无法够到高处的书籍,在书架的旁边,还有可移动的折叠木梯,同样是复古的红木色,和整个书房的配色都是一体的,也方便拿取最顶端的书籍。 “这...怕是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小型的图书馆了...” 就连鹿可,也不得不承认,书房里的书籍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如果里面当真藏着什么线索,光靠他们两人,怕是将这五天的时间都耗在这个副本里,都不一定能够翻找出来。 这似乎也从侧面说明,所谓的线索,并不像是藏匿在这里的书籍里。不然,怕是让全部的玩家、全部的嘉宾都汇集到这里,都不一定能够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先各自挑几本感兴趣的藏书?”第一个走进房间的诸离,此时已经走到了红木桌子的面前,粗略概览了一圈书桌上的陈设,发现没有节目组的任务卡片后,就随意的开了口。 选定了约会场地后,所有的一切,都是嘉宾们自主的行为。 除非,出现观察员的血红色弹幕,强制性的命令他们做些什么。但很显然,观察员在这点小事上,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和建议。 “好啊。”点了点头,鹿可也没有反驳,接受了诸离的提议,同时也不动深色的扫视着整间书房。 三面全是书架的墙壁,只有中间的一扇玻璃窗户,窗户的两侧也没有布料制成的窗帘,而是为了不阻碍两侧书架上的书籍,采用的是收拢起来的百叶窗。 而在房门所在的那面墙壁,在设计之初,就没有安装书架,是一面雪白的墙壁。在房门的正上方,悬挂着一个圆形的时钟。时钟的边缘框架和指针都是泛着金属光泽的金色,看着像是黄金制成的钟表。 表盘是白色的,一圈围绕着的文字,是黑色的罗马数字,在正中央的位置,还雕刻着一台小型的摄像机,同样是黄金制造。 此时此刻,时钟内短一截的指针,正指向了罗马数字的二和三的中间,而长一截的指针指向了罗马数字的六和七的中间。 已经是下午的两点三十三分。 看来他们之前在别墅里溜达,就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房门的两侧分别挂着一张油画,是西式的写实风格,但却出自于两个画家之手。至少第一眼看到,就能察觉两人绘画风格的不同。 相似的是,两幅油画上,刻画的都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姿势亲密,表情虔诚,似是热恋之中的恋人。 鹿可虽然并不是很懂油画,但在右手边的那幅油画上,看到了暗红色卷发男子的后背,画着一双展开的翅膀。 西方,翅膀,丘比特? 思索间,鹿可不经意的就从嘴里吐出了这三个字,而骤然听到这个词语的诸离,不由得转头重复道:“丘比特?” 顺着鹿可的视野,赫然看到了墙壁上的那幅画:“《丘比特和赛姬》。” “嗯?” “这幅画的名字。” 看到了鹿可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些许疑惑,诸离解释道:“传闻赛姬拥有绝色的美貌,引得维纳斯大为嫉妒,就派出她的儿子——丘比特,让他用爱神的箭,促使赛姬爱上世上容貌最丑陋的怪物。可是丘比特却在见到赛姬第一眼的时候,就爱上了她。他违逆了母亲的命令,将被接收到神谕的父母忍痛丢弃的赛姬,拐到了华丽的宫殿,但丘比特只在晚上出现,黎明前离开。 第345章 赛姬一直不知道囚禁她的人是时,在夜晚上祈求丘比特,希望能够允许她的姐姐们来探望她。这个祈求被同意了,只是她的姐姐们看到了赛姬奢华的生活,生出了嫉妒的心思。她们给赛姬出了一个主意,在夜晚的时候,带着一盏灯和一把刀,去偷看那人的面容。 如果对方是个怪物,就用刀直接砍掉他的头颅。 之后,赛姬听从了她姐姐们的意见,趁着丘比特熟睡的时候,点燃了油灯,发现是一个面容俊美的美少年。可点燃的油灯,滴下了一滴蜡油,惊醒了熟睡中的丘比特,他伤心的留下一句话,就张开翅膀飞走了。 ” “什么话?” “好像是...爱情容不下怀疑?”说到这里的诸离,连忙假装自己也不是很肯定,说起话来,显得十分迟疑。 “这听起来似乎是个悲剧,但这幅画,却不像是个悲剧。” 画面上的丘比特,明显伸手想要拥抱赛姬,而不是想要离开。 “希腊神话,还有后半截。”面对鹿可的质疑,诸离继续解释道:“丘比特离开之后,赛姬十分的后悔,到处寻找离开的他,后来又在丘比特暗中的帮助下,成功通过了维纳斯的种种考验,最后获得了宽恕,成为了丘比特的妻子。” “夫妻?”和这个恋爱综艺,倒是能扯上些关系,美女与怪物?还是玩家和怪物?梦境里那些诡异的眼睛,似乎也能和怪物扯上些微末的联系,但其中的寓意也不是十分明朗,短暂的思索之后,鹿可才浅笑着望向了诸离: “没想到你对油画还这么了解。” “巧合了不是,以前去画展的时候,刚好听策展人讲述了个神话故事,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留心记了下来。” “那另一幅呢?” “这个倒是真不清楚了。” 左侧墙壁上的油画,画面中是一男一女,女子几乎依偎到了男子的怀里,他们的左手交叠相握着,在男子的腿上还放着一个一米左右长的木板,他右手握着一支笔,似乎在写画着什么。 看着像是画架的木板,而男子,或许就是一位画家。 或许是与古希腊神话并没有太多的关联,很难从绘画的男女身上,分辨出背后藏匿着的故事。 毕竟,就鹿可自己而言,她也只记得某些比较出名的油画,比如《蒙娜丽莎的微笑》、《最后的晚餐》等等。 “怎么突然关注起了墙上的油画?” 在闲聊了几句之后,诸离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打断了鹿可的思绪。 “只是觉得...这两幅油画,在这个房间里,有些奇怪。”虽然鹿可自己都有一些迟疑,但还是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 是的,奇怪。 油画明显是西式的风格,包括墙壁上的黄金时钟也是。而在那面墙壁以外的地方,却是十分明显的中式风格,红木的书架、书桌上的笔墨纸砚...都和西方扯不上太多的关系。 中西两种风格,在这间书房里,十分的割裂。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这样的感觉。”随着鹿可话音的落下,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诸离,突然也升起了一些莫名的感觉。 但此刻的书房内,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就连呼吸声,都只有两人彼此的呼吸声。 视线中瞥见的所有物品,也没t有发生变幻,一切都风平浪静。 “也可能是我多虑了,先听你的找几本书看看吧。”脸上的笑容依旧浅淡,鹿可将目光从墙壁上的两幅油画上挪开,转移话题的同时,打破了略有些怪异的氛围。 诸离轻应了一声,也没在继续这个话题,扭头又看向了身后的书架,只是神色间,流露出了些许的谨慎。 走到了另一侧的书架前,鹿可的目光打量着书架上的书籍,书籍的种类十分多,有名著、小说、工具书、心理学、犯罪学...以及希腊神话。 之前诸离讲述的神话故事,让鹿可觉得十分的好奇,索性就从书架上挑选了几本神话故事的书籍。 无一例外的,这些书籍有着被翻看的迹象。 并且是反复的观摩。 第282章 灰尘稀疏。 纸张的边缘却已经有了磨损的痕迹。 鹿可拿着这几本书籍,一边向着书桌的方向走去,一边翻动着书页。 她翻动的速度很快,并不是细细地阅读着书中的文字,而是粗略地翻看着。 囫囵吞枣。 书页在鹿可的眼前飞快的翻动,伴随着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一小片褐色的东西从书页中掉了下来,悠悠然地落到了书房的地毯上。 翻动的动作猛地一顿,鹿可赶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书页固定在了那一页。 因为不敢损毁书房里的书籍,她并没有直接以折叠书页的方式来做个记号,反倒是匆匆地取了另一本书,翻开,将其书页交叠着插入了其中。 紧接着,鹿可将书籍放置在了红木书桌上,方才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毯上的小玩意儿。 是一片已经彻底风干的枯叶。 并没有用什么东西妥善保存,只是随意的夹在了书籍的书页中。 干燥又薄脆,但还没有碎裂。 枯叶不是简简单单的枯叶,在它的没有筋络的叶片上,书写着一句话: 「爱情里容不下一丝一毫的谎言。」 出乎意料的, 这句话, 竟然与诸离讲述的希腊神话中,丘比特讲的那句话… 异曲同工。 莫名的,在短时间内接收到的这两条信息,被鹿可的脑子杂糅到了一起,她小心翼翼地拿着那片枯叶,放置到了书桌上,才思忖着打开了刚刚翻动的书籍。 被刻意隔开的那一页—— 上面书写的, 赫然就是刚刚诸离讲述的《丘比特和赛姬》的神话故事。 页面并没有配图,但从文字内容上来看,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异,人物也都没有改变。 很难不觉得,这小小的故事,与当前到这个恋综节目,没有任何关联了。 “真是凑巧,这就翻到了你刚刚讲讲的那个故事。” 在鹿可翻看书籍的时候,诸离也已经找到了几本想看的书籍,此时正走过来,准备将书摆在了书桌上。 眼前就被递来了鹿可翻开的书籍,以及那一小片干枯了的树叶。就连文字,和他之前说的也大差不差。 “还真的是。”诸离的脸上适时的浮现出了短暂的诧异,“没想到这别墅的主人,对古希腊神话还这么感兴趣。” 甚至不惜花大价钱购买名画。 接过鹿可递过来的书籍,诸离仔细地读了两遍,又翻看了前后的几页,思索了几秒,才继续试探着说道:“你该不会是觉得他们之间有...” “瞎说什么呢?只是听了你说的那个故事,突然对古希腊神话产生了一点好奇罢了。” 还不等诸离试探着将最后的几个字说完,鹿可忙不叠的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重新将话题转移开来。 仅管监视着的弹幕少了很多,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正在观看的观众以及一直隐藏在背后的节目组,若是他们两人堂而皇之的将古希腊神话和《一起恋爱吧》这个副本扯上关系,他们的身份怕是泄露的很彻底。 同时,躲在背后的人,还能忍得住不动手吗? 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话语不妥,在鹿可开口的时候,诸离也及时的闭住了嘴巴,舌尖抵了抵唇角,笑着开玩笑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替你再找几本希腊神话的书籍,让你一次性看个过瘾。” 【真不搞懂,书房有什么好玩的,不过这希腊神话嘛,倒是有点意思,看着像是小女孩喜欢的。 】 【学生党爱读书?另外几处也是,都看不到一点粉红泡泡,这届的嘉宾不行啊!快放着我来! 】 【哟嚯,放着你去当个舔狗吗? 】 【屁! 】 半空中的弹幕此起彼伏,热热闹闹的开始绊起了口角,也引来了一群凑热闹的观众,一同参与了进来。 无人在意刚刚诸离差点说错的话。 诸离在说了那些话后,也没有继续干站着,而是继续走向了身后的书架,一目十行的扫视着面前的书架,寻找着和古希腊神话相关的书籍。 还真的被他又发现了几本,顺带还拿了一两本的油画赏析。 红木书桌搭配着的靠背椅只有一个,此刻正被鹿可占据着坐了下来,诸离绕到了她的身后,呈半环抱状的姿势,将手中的书籍从侧面放到了鹿可的正在翻动着书页的手边。 温热的呼吸自头顶传来,像是有一个大型的热源靠近,鹿可翻动书页的手一顿,视线扫过了背后大手递来的书籍,挪动着脑袋向后转去,恰巧对上了诸离半仰着的头。 她的额头差一些就要抵到对方脖颈的位置,灼热的呼吸自鹿可的口中呼出,吹过诸离的脖颈,泛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由内向外的,渐渐地涌上了粉色。 第346章 空气,好似也开始沸腾。 突然的举动让两人僵持了一阵,停顿了约莫十几秒的时间,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两人急促地向后面仰了仰身体,拉开了距离。 在视线还没有交汇的时候,就各自转开了目光,手足无措的尴尬,面上、耳后、脖子都弥漫起了浅淡的粉色。 【啊啊啊啊!磕到了! 】 【爱吃!多来点! 】 观众瞬间化身为了尖叫鸡,几十条弹幕在两人的眼前疯狂的闪现,原本平整规矩的弹幕,此刻竟然好像和他们的心情一样,在不停地跳动。 暧昧?粉红泡泡? 看着这些陡然出现的弹幕,之前还觉得有些尴尬和羞赧的鹿可,顿时将那些暧昧的氛围抛之了脑后,她轻咳了一声,理了理自己的心绪,开口道:“你怎么...站得那么近...” “咳...放书的时候顺手...”此刻的诸离也表现出了羞赧,望向鹿可的眼珠却像是浸了水一样,波光粼粼的,出奇的好看。 倒是让被注视着的鹿可,顿时觉得更不好意思了,只能装作忙碌的重新转了回去,假装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籍,有些别扭着说道:“好了,不说了,看书吧。” 假装镇定。 顺从着,轻轻应了一声,诸离搬过了书架旁边的没有靠背的凳子,坐到了鹿可的身旁,同样翻看起了手中的书本。 只是耳后和脖颈处的红晕,迟迟未曾散去。 【是要我跪着求你们吗!快多来点!呜呜呜... 】 【朕的粉红泡泡,竟然只维持了短短十几秒,苍了天噜! 】 沸腾的弹幕此刻是哀嚎一片,明明可以看得到弹幕的两人,现在却像是瞎子一样,没有分出一丝的眼神给予半空中的弹幕,均装作十分认真的模样,翻动着手中的书籍。 满是书香的房间内,明媚的阳光自窗外洒进来,落到了书房的书桌上,也落到了两人翻动着的书页上。 鹿可和诸离两个人并肩坐在书桌前,手指间感受着阳光留下来的暖意,耳朵倾听着在房间内响动着“哗啦啦”的翻页声。 尴尬又暧昧的氛围,也在长时间的静谧下,一点一点的消散殆尽,逐渐变成了安详与和谐。 两人身上的淡粉色,也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褪色。 怨声载道的弹幕也在长时间无人搭理的情况下,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零星的几条,不时从他们眼前浮现又消失。 不多时,诸离就在拿来的油画赏析的书籍里,找到了左边墙上挂着的那幅画的名字——《画家的蜜月》。 是由十九世纪的著名写实派画家洛德·莱顿勋爵,描绘的自己和新婚妻子相依偎在一起,一人作画,一人欣赏的画面。除了看得出来他们两人感情甚笃,就再无其他有用的信息。 发现这条线索的诸离,同样将手中的书籍递给了鹿可查看,不同于另一幅的油画,这本书里介绍着的油画,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树叶书签。 似乎并没有另一幅t重要。 一下午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毕竟他们这些人,碍于节目组注意事项的第十一条,都需要在天黑的时候,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大致翻阅了自己找到的那些古希腊神话的书籍后,天边的太阳,逐渐都泛起了橙色,房门上黄金时钟的短一点的指针,已经滑向了罗马数字四和五之间。 “其他嘉宾应该也差不多回来了,现在就收拾收拾下楼吧。” 两人默契的将各自选择的书籍放回了原位,收拾完了桌面,这才拉开了关闭着的书房大门,往外面走去。 房门十分轻易的就被拉开了,在走出房门后,诸离关上了房门,又从口袋里取出了之前拿取的书房钥匙,重新插入了锁眼里。 而在再次被关上房门的书房里,窗户上卷到最顶端的百叶窗,突然松开了捆绑着的线条,一下子掉了下来,遮掉了窗外洒进来的温暖阳光。 书房里变得安静又昏暗,红木桌上没有被人动过的茶盏,此刻又升腾起了白色的雾气,凭空被举起,倾斜,流淌,又消失在了半空中。 侧对着窗户的两幅油画,在骤然失去了大片的光线后,脸颊处,滑落了两行凝固的血泪。 当然这一切,在房门外的两人,却是完全不知晓。 顺着走廊,顺着楼梯,鹿可他们走到了别墅的一层,正好遇上了已经从球场回来的秦筝和许辰两人。 他们像是进行了一场十分持久的运动,仅管许辰整个人身姿笔挺的坐在沙发上,但他身上的衣服,似是出了不少的汗渍,此时已经风干,带着些许皱皱巴巴的痕迹。而秦筝整个人,本就懒散,现在几乎是咸鱼一样瘫软在沙发上,只是因为注意自己的形象,收敛了自己的动作。 身上的衣服,同样起了几分褶皱。 “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打网球打了一下午吧?”看着秦筝这副模样,鹿可在走进的同时,开口询问道。 “差不多吧。”骤然听闻到响起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秦筝抖了个激灵,抬头向后看去,看到的是迎面走过来的鹿可,这才又瘫软下了身体,惫懒着说道。 “今天的太阳很毒,怎么不找机会休息一下?”之前在球场上遇见的时候,她就提醒过了秦筝,没想到,她还是把自己搞的有些狼狈。 “其实...已经休息了。” “筝筝的身子骨太弱了,需要多锻炼一下。”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同一时刻在鹿可的耳畔响起,前者是秦筝疲惫又底气不足的声音,后者是看着健壮又憨厚的许辰,突然给出的解释。 正当他们还想继续交谈着什么的时候,敞开的别墅大门外突然传来了两道脚步声,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逆着光也走了进来。 “我们之前看到凉亭旁边的草坪那,有一些烧烤炉子。大家今天刚刚认识,不如晚上一起弄个烧烤party?” 随着两人的靠近,一道漫不经心的男声在客厅里回荡。 唐寻安一手拿着一张卷起来的画纸,一手拎着一个画架,虽然手脚有些忙碌,但却说不出来的闲适。 身旁的易望舒则是两手空空,一如既往的沉默。 “好啊!我还正想吃烧烤呢!”不等坐在客厅的几人回答唐寻安的问题,二楼的楼梯口就传来了一道女声。 是谢盈盈。 刚刚看完电影没多久的她,一走出来就听到了唐寻安想要举办烧烤party的提议,连忙出声答允了下来。 而身材有些清瘦的乔知羽,沉默寡言的站立在了谢盈盈的身后,像是一个——沉默的守护者。 “院子里没有什么路灯,要一起烧烤的话,我们现在就准备起来吧。”谢盈盈的赞同,很贴合唐寻安的心思,他将手中的画架放到了别墅大门的一边,又将画纸搁置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才环顾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迫切地渴望得到认同。 “那就烧烤吧,筝筝也累了一下午了,刚好需要补充些肉蛋白。”老实的许辰也赞同了唐寻安的同意,说完这段话后他又看向了瘫软着的秦筝,尽量柔和着粗犷的嗓音:“筝筝,你就不用动了,想吃什么我都帮你烤。” “别了,我休息的差不多了,还是自己动手才有意思。” 对许辰并不是很放心的秦筝,直接就拒绝了他的提议,她双手支撑着沙发,坐直了身体。紧接着才懒洋洋伸了一个懒腰,轻柔地锤了锤自己的胳膊,站了起来。 在原地停驻了片刻,就朝着厨房走去。 既然大部分的人都同意了,那么鹿可和诸离两人的意见,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所有的嘉宾们都放下了手头的东西,去厨房洗了洗手,接着从冰箱里取出了各种食物,开始忙碌起来。 鹿可和易望舒两人,负责清洗蔬菜水果,唐寻安和乔知羽两个人,负责清洗肉类,诸离和许辰两个人分别负责切蔬菜和肉类,最后剩下的秦筝和谢盈盈两个人,负责找到木签,将那些蔬菜和肉类串成烤串。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任务,都在热切地忙碌着。宽敞的厨房里只剩下了洗菜的四人;切菜的两人,将位置挪到了当时吃午饭的那张石台上;至于串烤串的秦筝和谢盈盈,就在餐桌上进行自己手头的工作。 水龙头里的冷水哗哗地流着,落到了鹿可和易望舒两人的手上,也落到了旁边的唐寻安和乔知羽两人的手上。 乔知羽的左手食指是被大力掰断过的,午休过后在走廊遇见时,还看到了他食指上缠绕着几圈绷带。 此时此刻,缠绕着的绷带已经没了踪影,乔知羽断了的食指好像也做过了正骨,看不到太多的印记。在水流的冲刷下,也看到什么异常。 眼睛的余光中,鹿可似乎看到了他的食指还在正常的抬举。 正常? 他的食指,不是早就已经断了吗?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鹿可的后背猛然升起了一阵冷汗,手上的动作也突然僵住,约一两秒之后,才继续动作了起来。 第347章 身旁一同洗菜的易望舒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鹿可的异样,只是低垂着脑袋,专注的清洗着手上的蔬菜。 唐寻安和乔知羽两人也是,认真而寡言。刚开始的时候,唐寻安在认真清洗地同时,还想开口唠嗑几句,只是乔知羽沉闷的并不搭腔。 自讨没趣了几句后,干脆也闭上了嘴巴。 别墅的一楼,只是响起了水流声、剁菜声、以及谢盈盈和秦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八个人共同忙碌,大大的节省了时间,在将手头的蔬菜肉类洗净后,鹿可和易望舒两人,又帮着串起了烤串。 空闲下来的唐寻安和乔知羽,则走到了别墅前院的凉亭旁,整理起了外面的烧烤架子。 幸好在烧烤架的旁边,还有几袋收整起来的木炭,不然唐寻安的提议,就要胎死腹中了。 期间,鹿可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到了乔知羽的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她的目光十分的隐蔽,至少没有引起另外几人异样的目光。 而乔知羽这个人,除了断掉的食指莫名变得正常外,竟然看不出更多奇怪的地方。 他之前就不是什么热络的性子,在副本里干得最出格的一件事情,就是游戏环节硬着头皮说了谎,换来的代价,就是断掉的食指。 在之后的环节里,畏惧和恐慌萦绕在他的周身,整个人心不在焉的,连说出口的话,都变得更少了些。 现在的乔知羽,也很像是他之前的状态,畏惧和恐慌消散了殆尽后,只剩下了认命后的沉默和寡言。 明明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却独独惹鹿可生疑。 或许只是因为—— 与之一起的人,是谢盈盈吧! 烧烤前的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已经串好的烤串,也被在场剩下的两个男士,放在了最大号的托盘里,托举着朝院子外面走去。 剩下的女生则是拿了些之后需要使用的调味料、饮料、玻璃杯、果盘这些东西,一起跟着走向了凉亭旁的草坪。 草坪上一共放置了四个烧烤架,并列摆放在了靠着院墙的那一侧,在烧烤架的后面,是拖出来的折叠露营桌椅,此刻已经整理妥当的摆放好。 露营桌有好几张,最中间空置着的那一张周围,摆放着八把折叠椅,而另外的桌子上,则摆放着他们刚刚拿出来的烤串盘。 饮料、玻璃杯、果盘这些被放置在了空置的露营桌上,倒是调料,被放到了烤串盘的旁边。 天空中的橙色太阳,已经偏移到了低处,隐隐约约的泛起了些许的红光。阳光洒t落在地面,给世间的万物,都蒙上了一层暖意。连在微风中摇曳着的树叶,都染上了些许的橙红。 夕阳,无限好。 木炭都已经点燃,升起了灰白色的烟雾。几乎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嘉宾们就开始了各自的烧烤活动。 鹿可和诸离共用一个烧烤架,秦筝和诸离共用一个烧烤架,谢盈盈和乔知羽共用一个烧烤架,易望舒和唐寻安共用一个烧烤架。 彼此的烧烤架之间,隔了大约一米多的距离。 抬头低头间,就能看到在场的嘉宾。谢盈盈这个人,看着似乎有些讨厌木炭的烟火气,只是站在乔知羽的身后,与他隔着一两米的距离,颐气指使的喊着他烧烤哪些串串。 而乔知羽也十分的顺从,几乎是谢盈盈说什么,他就烧烤些什么。即便是脸上带着的金丝眼镜,升腾起了些许的雾气,都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他对于谢盈盈,当真是十分的“宠溺”。 就连表情都是古井无波的,没有丝毫自己的情绪。 “怎么了?”或许是因为鹿可的目光有些关注,引得了向来十分关注她的诸离发来了询问。 “没什么,就是...”停顿了几秒,鹿可才继续说道,“觉得乔知羽,有些奇怪。他的手指...好了。” 如果是上午时还有些生疏,现在的谢盈盈和乔知羽,气氛却和谐又甜蜜。高傲甜美的小公主,和她沉默寡言的骑士守护者。 听闻鹿可言语的诸离,紧接着也抬头瞥了乔知羽一样,目光同样注意到了乔知羽已经行动方便的手指,他低声道:“既然觉得奇怪,那就离他远点。” 不靠近,就会少些危险。 鹿可随意的应承了几句,就不在说话。烧烤的烟味回荡在整个别墅的院子里,烤肉和孜然的香味,更是勾起了在场人肚子里的馋虫。 八人除了谢盈盈外,就没有人再坐下来,只是站在烧烤架前,变烤边吃着新鲜的食物。 所有的烤串都是在几个人的目光里共同做出来的,倒是不用担心什么安全问题。 吃饱喝足之后,夜幕也即将拉开序幕。 第283章 日落月未升。 橙红的太阳落入了地平线的末端,只余下了些许橙红的夕晖,给四周涌来的无边无际的黑暗,添上了几抹血色。 烧烤架里的木炭,灰色的粉末里面,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像夜色里的萤火。呛鼻又熏人的烟味扩散了大半,夜风徐徐,带来了清新草木的味道,也带走了烧烤时的烟雾缭绕。 细闻之下,还能察觉到不远处玻璃花房里, 飘散来的阵阵花香。 在夜幕降临之际,临时起意举办的烧烤party也告了一段落。白日里气温有些闷热,等太阳落下, 夜晚的寒意也逐渐弥漫开来。 玩家们大致都是知晓节目组注意事项的,并没有在前院耽搁太久,就将院子里的残留的厨余垃圾,搬到了别墅内,整理清洗。 不同于初次到来时的黑暗,此刻的别墅内, 灯火通明。暖黄的光线从别墅的窗户洒进院子, 落在了灌木上、青砖上、树木上,光影交叠, 明明灭灭。 但更多的,还是幽深诡谲的黑暗。 笼罩着整片天地,笼罩着整座别墅,也在侵蚀着——每一寸光亮。 几人手头的动作刚刚停下时,血红色、加粗加大的弹幕再次出现在了所有嘉宾的眼前: 「友情提示:夜色已深,各位嘉宾请尽早回屋消息,切莫在夜色里停留。明日早晨八点,准时开启新一天的任务。」 血红色弹幕持续的时间一向很长,这一次也不例外。 “真是没想到,只是吃了顿烧烤,天色就大暗了。”弹幕自然是看到了的,但谢盈盈还是装作不曾看到的样子,在说着烧烤话题的同时,又扯到了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 现在不过刚刚过了晚上六点,却已经像是一天的深夜时分,漆黑的夜色像是化开来的砚台,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其他色彩。 今夜,无月,无星。 秦筝抬起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嫌弃着摆了摆:“打网球出了一身的汗,烧烤又吃了一身的油烟味,受不了了,我回房间洗个澡。” “这倒也是,我也该好好护个肤,睡个美容觉了。”她的话音刚落下,谢盈盈也紧跟着说了一句。 “味道太重,我也回房间了。” “既然晚上都没有什么安排,那就都早些休息。” 随着易望舒和鹿可两人的声音,一前一后的响起,在场的所有女嘉宾们都表示了要回房间休息的意思,剩下的男嘉宾自然也是十分配合。 关上了别墅的大门后,纷纷向着三楼的房间走去。 在他们全部踏上楼梯的时候,“咔哒”一声,别墅大厅敞亮的灯光骤然熄灭,黑暗似乎一下子从门外涌进了门内。 鹿可扭头向后看去,只看到了沉寂在黑暗里的大厅,以及身后几人一半明亮一半黑暗的脸。 “小心。”上楼的脚步没有停顿,突然扭头的动作,再加上身后往前走的人的推搡,她差点脚步不稳,幸好及时被一旁的诸离扶住了。 “这别墅里,是电路不稳吗?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熄灯了。”站稳后继续向前爬楼,鹿可试探着问出了声。 “哈哈哈哈。”走在最前面的谢盈盈赫然笑弯了腰,“看这别墅的造价,怎么可能电路不稳?肯定是节目组的人拿遥控器操控的啊。 说不定呀,就是看你们太生疏了,给你们制造点氛围,多点亲密接触。 ” 长篇大论说了这些后,谢盈盈又望向了身旁的沉默爬楼的乔知羽,娇俏着笑了笑:“来,知羽,给他们几个打个样!” “好。” 谢盈盈的话音刚刚落下,乔知羽就抬起了头,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的眼睛,平淡的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容,声音也柔和了好几度。 他伸出了左手,揽住了谢盈盈纤细的腰肢,将她搂到了怀里。而谢盈盈也十分配合,小鸟依人的依偎着靠近了乔知羽的怀里。 仅仅是几个动作,空气里就弥漫起了几分燥热。 【嘿嘿嘿,没想到留到最后还能看到这些好东西。 】 【这真的不是工业糖精吗?有点齁! 】 半空中浮现的弹幕愈发稀少,但此刻在众人的眼前也还是特别醒目。 只是鹿可现在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这些弹幕上,还在回忆着谢盈盈刚刚说的那些话。 第348章 操控灯光的遥控器,是很有可能,但却并不是。至少在他们攀爬楼梯的过程中,听到的是按动开关的“咔哒”声,而不是电子遥控器的“滴滴”声。 而在她向后查看的过程中,并没有在黑暗中看到有其他人的出现。 无人却有声。 “望舒,要不要我们也跟着表演一番?”抬头看着最前面谢盈盈和乔知羽两人的动作,唐寻安也调笑着开口道。 他站在鹿可他们下面的一两节楼梯上,开口的同时也伸展开了自己的双手,呈环抱状就要将易望舒抱进怀里—— “没兴趣。”冷漠的易望舒被唐寻安这突然的动作逼着开了口,身体也很诚实的给出了反应,向旁边挪了挪,躲开了他的拥抱。 “当真是——太令人伤心了。”被拒绝了的唐寻安拉高着嗓音,装作了一副委屈的模样,而脸上和声音里,都是难掩的笑意。 所有的委屈,都只是为了逗弄易望舒的工具。 唐寻安也,乐在其中。 相比起他们四人的亲密和熟稔,倒显得剩下的鹿可、诸离、秦筝、许辰四人,显得有些生疏和冷淡了。 不过许辰本就是木讷的性子,而诸离刚刚扶着鹿可肩膀的手还没有松开,并没有激起太多弹幕的不满。 更多的是专注于另外两对情侣的互动。 在嬉笑欢闹声中,八名嘉宾也都抵达了别墅的三层,简单的告别道了晚安之后,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别墅二层和楼梯间的灯光,也因为几个人的离开,而逐渐熄灭。无边的黑暗,一直藏匿在他们的身后,不断地吞噬着仅剩的光亮。 “忙碌了一天,可可你先去卫生间洗漱吧。”关上房门的瞬间,秉持着女士优先的原则,诸离自然而然的就开了口。 可可? 他这是还没从角色扮演里抽身吗? 骤然听闻到这个称呼的鹿可,只觉得浑身别扭,回头的时候,忍不住就瞪了身后的诸离一眼,在对上他含笑的眼睛时,登时就泄了气。 算了,暂时就不逞口实之快了。 如果要腻歪地称呼诸离为“离离”,怕是还没开口t,鹿可就要被自己腻歪死了。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瞪了诸离两眼后,鹿可也没推辞,走去了一旁暂存着的她行李箱的衣帽间,打开了行李箱,挑选了一套换洗的衣物,拿上自带的洗漱用品,就去了卫生间。 她在装着洗漱用品的袋子里,看到了一小块车钥匙大小的黑色东西,但不是车钥匙,而是——摄像头探测器。 是害怕在卫生间里,都藏匿着节目组的摄像头吗? 说实话,在他们几次进入房间之后,都没有看到半空中浮现弹幕,好似所有的观众都被隔绝在了房间之外。 但谨慎起见,鹿可还是拿起了摄像头探测器,对着卫生间一通探查,在确保没有任何闪烁的红点后,才敢放心的洗漱。 卧室和卫生间的灯光,都是提前打开的,鹿可在观察房间时,也没有看到任何掌控着灯具的开关... 又是何人替他们开得灯呢? 还得是节目组。 节目组掌控着别墅里的所有灯光的开关,同时又提示着所有的嘉宾:光亮是黑暗的指引,黑暗是光亮的附属。但夜晚是属于黑暗的,它讨厌所有发光的东西,请小心,不要被它吞噬。 矛盾中,又藏着诡异。 今天是节目的第一天,却不是鹿可进入副本的第一天,还有几个小时就是她进入副本的第24个小时。 除了烧烤带来的些许烟熏味,鹿可身上并没有流淌太多的汗渍,因此她简单的清洗了一番,换了身衣服,就走出了卫生间。 行李箱里带来的衣服足够五天的更换,自然也就不需要找什么洗衣机清洗换下来的脏衣服。 在鹿可走出卫生间没多久后,诸离也拿了自己换洗的衣服,走进了卫生间洗漱。趁着这会儿的功夫,鹿可又拿着那个小巧的摄像头探测器,探查了一圈房间里各个角落。 并没有出现红色的光点。 但当她拿着探测器扫向阳台外的黑暗时—— 铺天盖地的红色光点! 隐匿在黑暗里,却又在探测器的照射下,闪耀着深红色的光芒。外面的黑暗,像是长满了红色眼珠的怪兽,透过单薄的轻纱窗帘,一动不动地监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万物,无所遁形! 骤然看到这一幕的鹿可,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向后倒退了一步,握着摄像头探测器的手指也在颤抖,一不留神,掌心中的物件就滑落着滚到了角落里。 灯光转移,密集的红色光点,也在鹿可的眼前消失。 世界一下子恢复成了先前静谧又安详的黑色,可之前的那一幕却深深地印刻在了鹿可的脑子里。 毕竟,并不是幻觉。 深呼吸了一口气,鹿可才低下头,在地上找着刚刚滚落下去的摄像头探测器,终于在懒人沙发的边缘,看到了那抹黑色。 她捡起了探测器,又朝着阳台外晃荡了几下,铺天盖地的红色光点依旧存在。 匆忙地将探测器握在了手心里,鹿可没有丝毫的迟疑,快步走到了床边,从床头柜上拿起了自己的白色手机,解开锁屏,点进了通讯录的软件,找到了秦筝的名字,动作迅速地编辑了一条短信: 「有时候真觉得夜空的星星,像是一颗颗眼睛在眨眼。即便今晚没有月色,它们也依旧存在。」 不敢说得太过明目张胆,鹿可只能隐晦的示意秦筝,黑暗里,有监视着玩家们的存在。 屏幕中的光圈转动了几圈,才提示着消息已经发送成功。 做完了这一切的鹿可松了一口气,一边希冀着秦筝可以明白,一边又有些发软的坐在了床沿上。 “怎么了?”洗漱完的诸离也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看着仿佛如释重负的鹿可,疑惑着问了一句。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的灯光,好似被人操控着,瞬间熄灭了下来。黑暗,同样也充斥了他们的房间。 手心紧紧捏着小小的探测器,因为过分的紧张,竟然冒出了细密的汗渍,浸湿了塑胶的表面,有些黏腻又潮湿。 “你看。”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鹿可才扯着嗓音挤出了简短的两个字,同时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按下了手中摄像头探测器的开关。 红点随着微薄的光亮出现。 像一双双睁开的眼睛,在黑暗里窥视着所有的一切。 包括在黑暗里的鹿可和诸离。 “赫!”骤然出现的密集红点,自然也吓得诸离一跳,直接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吓声。 鹿可并没有一直开着手中的摄像头探测器,在听到诸离的惊呼声,确定他已经听到了,就立即关掉了开关。 “怎么会有这么多...”灯光是骤然熄灭的,诸离还站在卫生间的门口,他一边思索着开口,一边小心翼翼地向着阳台的玻璃门走去:“是摄像头吗?” “应该是。” 那么多红色的光点,几乎连鹿可的肉眼都快分辨不出来了,更不要提让她全部数出来。而且再次打开的探测器的过程中,他们的房间里并没有出现红色的光点,反倒是那些东西,在熄灯之后,离阳台更近了些。 诸离的走路声并不算小,并且有渐行渐远的趋势。鹿可在黑暗里看不清楚他的身影,只能听到些许的动静。 在脚步声停止后,又是一阵布料拉扯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没忍住的鹿可,终究还是询问出了声。 “把阳台的窗帘全部拉上,不然有这么多摄像头盯着,多不自在。”声音自阳台的方向传来,说得十分的理直气壮。 但是拉上窗帘,就真的有用吗? 听诸离那人干得正起劲,鹿可也懒得消磨他的兴致。 “叮咚——” 落在床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了一瞬,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一片黑暗里十分的令人瞩目。 侧头瞥了一眼,是秦筝发送过来的信息: 「天上的星星是死去的亲人,即便没了月亮,他们也会在黑暗里,一直陪伴着我们。」 她读懂了。 借着手机微弱的屏幕光,诸离也小心翼翼的从阳台边挪回了自己的床边,坐下靠着身后的墙面,扭头看向了被屏幕光照射得有些诡异的鹿可的脸:“怎么还有人大晚上给你发消息?” “是秦筝,我和她说了刚刚的发现。” 这种事情,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没有在意诸离的语气,鹿可直接说了出来。 看完消息后就重新将手机息屏,并且倒扣在了床头柜上,然后又捏了捏手里的探测器,再次探查了一番。 阳台的窗帘被诸离拉得很紧实,外面密集的红点都黯淡了几分,值得庆幸的是,它们还没有穿透玻璃和房门,从外面钻进房间里。 摄像头需要害怕吗? 害怕的是,它们或许并不仅仅是摄像头。而是,一直在注视着所有嘉宾的——观众和节目组。 第349章 “你们关系倒是很好,她,很值得信任吗?”对于鹿可和秦筝两人几次三番的互通消息,诸离显得有些在意。 “这种时候,自然要互帮互助。再怎么说,以前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略显迟钝的鹿可显然还没有明白诸离的那些小心思,说得十分坦然:“对了,你有没有觉得,乔知羽有些奇怪?” 隐匿在黑暗里的诸离,望向鹿可的目光浮现了几分无奈,他按捺着轻叹了一口气:“是有些奇怪,他和谢盈盈,晚间过分亲昵了。” 甚至对于谢盈盈提出来的秀恩爱的举动,也是没有丝毫迟疑的立即答应了下来。 按照他们之前的推测,乔知羽是一名玩家,而谢盈盈是副本里兼顾主持工作的npc,对于一个npc的邀请,身为玩家的乔知羽,最起码都应该有几秒的犹豫。 可他没有。 并且两人交互的动作也十分的自然亲密,看着就像是交往了很久的小情侣,在向所有的观众展现他们的爱情。 “我还是很在意他的食指,明明已经断掉了,怎么可能在一下午的时间,就能处理好,并且回复原样?”回忆着下午碰面时的那些经历,鹿可还是讲述了自己的看法,又继续道: “如果明天还有各自约会的环节,不如去家庭影院看一看?” “可以。” 去案发地点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十分的合理。毕竟他们两个人,都是玩家,只需要戒备躲藏起来的观众和节目组。 “唐寻安和易望舒两个人的身份,也仍然存疑。” “这才是第一天,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观察,不必着急。” ...... 幽深的黑暗里,鹿可和诸离两个人各自半躺在自己的床上,闲聊着白t天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顺便也对其他的几位嘉宾逐一分析了一番。 不知不觉间,闲聊完所有的信息后,在静谧的房间里,困意也逐渐席卷上了鹿可。 明明还不到昨天的深夜十二点,她的眼皮就好像坠上了沉重的铁块,一点一点的往下闭合。 清明的脑袋,也因为各种纷繁的线索缠绕在了一起,逐渐地变得混沌又模糊。谈话声逐渐变成了轻浅的呼吸声,外面的夜色,也愈发浓重。 鹿可似乎是在沉睡,耳畔却突然响起一阵又一阵低沉呢喃的呓语,仔细听着,又像是叽里呱啦的古怪语言,是几百、几千张嘴巴融合在一起,对她诉说着念经似的咒语。 她试图去分辨他们在说些什么,却发现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即便听清了几个字的音调,立即又被其他低喃声彻底盖去。 还不等鹿可挣扎着想要从睡梦里醒来,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就拖拽着她的身体猛地下沉。 如同昨夜一样,从高耸的悬崖坠落,失重感占据全身。 紧接着,天翻地覆。 诸离在听到鹿可的声音变得轻缓之后,断定她进入了梦境,就在黑暗中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侧过身体,借着黑暗的遮掩,贪婪的注视着沉睡着的她。 而这一切,鹿可全然不知。 此时此刻的她,已经陷入了最深层的梦境,再次出现在了白日的别墅院落里。 天空蔚蓝,阳光明媚,徐徐地微风吹动着她的发丝和裙摆,带来了丝丝缕缕的凉意。 手心里捏着的,是之前未曾松开的摄像头探测器;身上穿着的,是睡前更换的又一件白色连衣裙;脚上,该算是梦境比较贴心吗?还特意给鹿可穿上了一双小白鞋,防止她赤脚踩踏在院子的青砖上。 登入梦境的地点没有发生任何改变,鹿可出现的位置,依旧是传送进副本时的位置。 或许是忌惮上次梦境里,在楼梯口出现的唐寻安,她这一次并没有选择走进锁着门的别墅里,而是在院子里逛荡了起来。 和白日里的行程一致,从别墅的大门开始,走向大门右侧的凉亭和玻璃花房。 好在这一次的院子里,并没有出现其他人的踪影,更没有什么眼睛怪异的人。在走到凉亭的附近时,鹿可就看到了中间的石桌上摆放着正冒着热气的茶杯。 又是刚刚沏好的热茶。 仅管没有人存在,茶水却总是能十分体贴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鹿可并没有走入凉亭,而是蹲下了身子,扒拉了一下地上的草丛,挑了一颗尖锐的石子,捏在了掌心里。 上次从梦境里脱身,她分析了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声音,一个是鲜血。无论是哪一个,都需要趁手的工具。 石子刚刚好,既隐蔽不易被发觉,又能完美地达成那两点。 捡完了石子之后,鹿可才靠近了凉亭。凉亭的石桌上,仅仅是一杯热茶、一盏茶壶,和三个空置的杯盏。 不等鹿可拿起桌上的杯盏,微风就带来了一阵花香,寻着花香望去,鹿可看到了一个—— 趴在玻璃上的身影! 第284章 身影纤长且瘦弱。 挤开了书架两侧的花卉盆栽,趴在了透明的玻璃上面,身上穿着的是黑色的连衣裙,胳膊纤细又白皙,眉眼却因为过分的贴合玻璃,而有些扭曲。 但仍能看得出—— 是易望舒。 她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又趴在这玻璃上趴了多久?为什么要趴在玻璃房?盯着她看又是为了什么? 纷繁的思绪像闪电一样在鹿可的脑子里划过, 整个人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呆站在了原地。 目光遗落在了易望舒的身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仔细打量着。 易望舒显然也察觉到了鹿可的视线, 意识到自己的偷看已经被发现, 但她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紧贴在玻璃上的脸庞没有挪开,嘴角却开始颤抖, 挤出了一抹诡异又扭曲的笑容。 玻璃并没有遮挡住她的眼睛,鹿可在她扭曲的笑容上方,看到了一双和诸离的描述一模一样的眼睛。 纯粹的白色眼珠里,嵌着一枚雪花冰晶。 冰晶虽也是白色的,却比之其他地方,增加了些许的浅蓝色。 仔细分辨,才能看出。 冷漠无情的,好似完全没有世人的情感。在触及到她眼睛的几息,鹿可就觉得—— 天上的太阳洒下的不是阳光, 而是冰渣子。 即便周身的气温冷得有些冻人,即便易望舒光是笑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鹿可也清楚的明白,干站在原地对她而言,完全不是办法。 挪动着视线从易望舒的身上离开,落到了玻璃花房里面的花卉盆栽上,脚步却是不动声色的向后移动,一点一点撤出凉亭的范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阳光明媚,气温冻人,花房里的花朵,长势却是越来越好,竟是向上又伸展了几寸。 就连花房外面的花卉,都向着鹿可站着的地方伸展了几寸。 这怕是连傻子都知晓,眼前的情况不对劲了。 在撤离了几步走到凉亭外侧的青砖路上时,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鹿可转身拔腿就跑! 急促的脚步声,呼啸的冷风声,还有剧烈的喘息声,都汇集到了一起,打破了别墅院子里的寂静。 鹿可不管不顾的,向前飞速奔跑,因为白日里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此刻的她尚能辨得清路的方向。 与此同时,在她开始奔跑的一瞬,原本还在小心翼翼生长着的花卉,蓦地开始疯长! “嘭!哐啷!” 是花房玻璃碎裂的声音,之前正脸贴着玻璃趴着的易望舒,她身旁的花卉不知何时长得竟然有花房那么大,枝桠上绿叶衬托着的花朵,张开着花瓣也有脸盘子那么大。 只是张开着的花瓣里面,不是细长柔软的花蕊,而是一颗颗密集排列的尖利牙齿! 宛如一朵又一朵的食人花! 但站在易望舒的身边,却显得有些娇羞和小鸟依人。它们收拢着自己的花瓣,维持着含苞待放的状态,包裹着尖利的牙齿,用柔软的花瓣,轻轻蹭着她扬着扭曲笑容的脸。 好似孩童天然崇拜又黏着它的母亲。 至于不在她身边的那些花卉,则张大着每一片花瓣,露出了里面尖锐的牙齿,伸展着花枝,像是游动的蛇一样,飞速的向着鹿可逃跑的方向追去! 细长的藤蔓和枝条,此刻变得十分的柔韧和坚硬,游走之间带来了阵阵细细碎碎的摩擦声响。 猎手等到了它心仪的猎物,片刻不停地跟随在鹿可的身后,柔软的枝叶几次三番的擦过了她的脚踝… 似是追逐,又似是戏弄。 玻璃崩裂,四溅了无数细小的渣子和碎片,无一例外的,没有扎进易望舒的血肉里。 她站在满地的碎片里,皮肤完好地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与血渍,微侧着脑袋,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揉捏了几把凑近她脸庞的花朵,整个人才好似闲庭信步一般—— 慢悠悠地从满地的玻璃碎渣子里走出。 黑色的细高跟踩踏在破碎的玻璃上,仿佛是踩踏在平整的地面上,十分的平稳。 第350章 易望舒的眼睛依旧十分的冰冷,似是被风雪凝固的坚冰,千年不化,同样没有一丝独属于人类的情感。 可她的眼睛下面,却是一副扭曲到极致的笑容,鼻子、嘴巴、脸颊上的肉,都因为笑容而堆积到了一起,像是脱离了头骨的支撑,将嘴角拥挤成歪歪扭扭的波浪线。 模样可怖又渗人,不复白日里的精致美丽,但她却一无所觉。 就这样顶着一张诡异的面容,散步一样跟随在鹿可的身后,倒是那些疯长的枝叶和花朵,冲破了泥土和玻璃的束缚,比她快了好些,紧紧地追击着鹿可。 捕猎这种事情,何须自己动手? 这一些,拼命逃窜的鹿可自然是不知的。 原本安静的别墅院落,也因为她们两人和花卉的动静,变得热闹非凡。只是这样的热闹,却不是正面的,而是来自于一场追逐。 并且这样吵闹的动静,并没有引来其他人的围观,就连前一日处于别墅里的唐寻安,也不曾打开上锁着的大门,出来看一看。 好似这片天地,只剩下了鹿可和易望舒两人。 呼呼的风声一直萦绕在鹿可的耳畔,卷起她披散着的发丝,狠狠地拍打在她的脸上、脖子上、身上,带来了细细碎碎的刺痛感。心脏也在胸腔内“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几乎都要从她的胸腔内蹦出来... 但鹿可却完全不敢停歇,她像是感受不到身上的疼t痛和疲惫一样,拼了命的往前奔跑。 细长的枝条也紧跟在她的身后,时不时的拂过鹿可的脚踝,又被她险之又险的跨越着躲了过去。 鹿可在心底默念着系统背包,如同昨日一样,系统背包似乎是被什么东西隔离了,完全无法取出任何东西。 若是平常,她还能取出里面的唐刀或匕首,斩断那些肆意生长的花花草草。可是此刻的她,没有任何趁手的工具,手心里攥着的,只有小巧的摄像头探测器和尖锐的石子,面对如今的情况,竟然有些应对不暇。 甚至心里还在犹豫着,是不是要在这个时候,就用手里的石子划破自己的手掌,还脱离眼前的梦境。 可是今日进入梦境后,除了遇到了模样诡异的易望舒,她还什么都没有做成。 真是,刚见面就开始了大逃杀。 完全不给鹿可更多的自由探查时间。但这毕竟是副本,发生这样的情况,也是十分正常,就是让她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脱离副本,于是便只能,拼了命的奔跑。 视线的余光扫到两侧的灌木从,以及傍晚时分烧烤时的草坪。出乎鹿可的预料,她并没有看到那些使用过的烧烤架,以及未曾清理干净的残余垃圾。 好像是,两个世界。 些许的差异在鹿可的眼前只是一晃而过,记在心里的同时也不忘疯狂奔跑,在跑至别墅大楼的尽头拐角时,她仓促回了头,只看到了—— 漫天花丛中,闲庭信步走来的易望舒。 她真的想要抓她吗? 这样的迟疑只是在脑中闪现过了短短的一瞬,就变成了肯定。易望舒,是真的想杀了她! 纵使她看着十分的悠闲,可那些张着巨盆大口、裸露着獠牙的花朵,却是真真实实的跟随在鹿可的身后,想要咬掉她的脑袋。 回头的一瞬间,鹿可的动作也跟着停顿了一瞬间,身后追逐着的花卉离她又近了一寸,但这同样也是一个机会。 转弯时的视野,会被建筑物遮掩,鹿可也能借着身后那些东西缺失视野时,藏匿住自己的行踪。 双脚迈过拐弯的青砖路,鹿可又跑了一段距离后,在即将到道路的尽头时,径直闪身跑进了右侧的灌木丛中,弄出了细细碎碎的动静。 紧接着又是一个拐角,刚刚从灌木里跃过那个拐角,正好处于视线盲角里的鹿可,抓住身旁的灌木,猛地向前一扑,直接把自己的身体摔进了左侧的灌木丛里。 手里的枝条松开,回弹又造成了不少的响动。而在这个时候,躲在左侧灌木丛的鹿可却是趴住不动,侧脸观察着草丛外面的情况。 相比较于安静一些的左侧灌木,自然是右侧的灌木更加吸引人的视线。脸盆一样巨大的花朵,除了长了些密集的牙齿外,并没有长出一双可以看清事物的眼睛和一只嗅出味道的鼻子。 凭借声音行事的花朵们,没有脑子的,一股脑的穿入了右侧的灌木丛里,企图搜寻着鹿可的踪迹。 但只是向前伸展了几米,就停住了动作,似是达到了可供通行的边界,开始上下不停摇晃着,像是摇晃着脑袋在追寻。 枝条摩擦的声音还在继续,与之截然不同的是易望舒细高跟的“踢踏”声,缓慢的由远及近。 看着摇晃的凶狠花朵,听着混杂在一起的吵闹声,鹿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趴在地上的身体,也不敢动弹。 生怕引起那些家伙的注意。 心底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被发现又没法逃脱的话,她就用手心的石子划破自己的掌心,试探离开梦境的方法。鲜血如果没用,再尝试自己发出声音。 只是,高跟鞋的声音并没有更加靠近。根据声音传来的方位,似乎是停顿在了距离鹿可还有十几米的地方。 是别墅另一边的拐角。 停顿并不是暂时的,持续了足足有两三分钟,都没有继续响起。就连半空着摇晃着的巨大花朵,都打蔫了几分,垂下了直挺着的枝条。 又静默了几分钟之后,受到操控的花朵,也不再执着于寻找没有踪迹的鹿可,如同潮水一般向后退去。 而一直不曾响起的脚步声,也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是由近及远。 她在离开。 仅管知晓了易望舒正在离开,因为长时间趴着、身体都开始僵硬的鹿可,也没有任何的动作,继续安静地蛰伏着。脑子里却又开始了各种猜想: 易望舒为什么不追她了?是因为找不到?可是如果她再继续往前多走一些距离,那些长着獠牙的花朵,也能够再往前多走几步。甚至于搜查整个别墅。 但她就是不走了。 为什么不走?是不想走?还是不能走? 鹿可更倾向于是后者。或许他们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区域范围。比如唐寻安,只能出现在别墅内部;又比如易望舒,只能在玻璃花房的那一侧行走。 因此,即便鹿可不想办法声东击西躲藏在灌木丛里,只要她再往前多跑几步,也能够脱离易望舒的追逐。 只是她这样的逃离,或许又是闯入了另一个人的地盘里。 奔跑时太过匆忙,鹿可并没有来得及观察前面有什么人存在,就急匆匆的跳进了灌木丛里,但根据白日里的经历,不用观察就知道是球场。 下午时,易望舒和唐寻安是选择了凉亭作为约会场地,而在此刻,易望舒却成为了掌控玻璃花房的怪物。 至于球场,是秦筝和许辰两人选择的约会场地。如果地盘的划分和嘉宾们选择的约会场地有关,鹿可开始有些害怕,害怕见到的是异变的秦筝。 但这种害怕,又渐渐地转变成了十分奇怪的情绪。 如果出现的是秦筝,那就代表着,晚上的梦境并不能说明什么,易望舒和唐寻安里面,仍然存在着一名玩家。 可如果出现的是许辰呢?难道要让她相信,其他两名玩家是谢盈盈和乔知羽吗? 这已经成为了一道伪命题。 不论出现的是谁,这都说明了,副本有意借用梦境,来欺骗和操控他们这些玩家。 想到了这一点的鹿可,紧绷着的面容上,又浮现了些许的凝重。她维持着趴着的姿势又好些时间。 直到所有的声音都在她的耳畔消失,再度静卧了几分钟后,鹿可才试探着从灌木丛里爬了出来。 刚刚的情况十分的危急,鹿可在跳趴下的时候只是护住了自己的脑袋。幸运的是,那些叶片和枝丫,并没有在她裸露着皮肤的手脚上,留下细小的伤口,更不要说流出些许的鲜血了。 鹿可的身上只有一些浅淡的红痕,和沾染上的杂草和泥土。洁白的连衣裙也因为地上的泥土,而变得格外的脏污。 她一边拍了拍手上和衣服上残余的土渍,一边仰着脑袋观察周围的环境。右侧的灌木丛十分的凌乱,全是被枝条碾压过的痕迹,留下了许许多多的压痕,还有不经意间抖落的花瓣。 此刻掉落的花瓣有了非常大的改变,不再是那时脸盘那么大的模样,倒是恢复了正常。 易望舒和长着细密牙齿的花朵都失去了踪影,鹿可紧绷着的心弦也松了一瞬,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的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重新踩踏上了青砖路。 手上的动作也没有闲着,径直捏起了一片掉落的花瓣,柔软又脆弱,一点都不似当时的凶狠噬人。 谁能想象这么柔软的花瓣,长着可以啃咬人脑袋的牙齿呢? 但现在的她,应该已经安全了。 第351章 揉了揉刚才因为趴太久而有些酸麻的手脚,鹿可也没有选择立即继续探查别墅,看着已经脏污了的裙子,索性直接坐在了青砖路面。 小坐休憩。 猛烈跳动的心脏声已经逐渐恢复了平静,在剧烈奔跑中火辣辣疼痛的喉咙和气管,也开始慢慢恢复正常,不再因为抽气而疼痛。 只是她的头发,不仅沾染上了不少的树叶和杂草,还因为奔跑而纠缠在了一起,十分杂乱。 简单地扒拉了两下,鹿可就没再继续打理,而是因为休息足够而站起了身,继续沿着青砖路面往前走。 这一次的她,没有在冒然踏入路面以外的地方。 随着她走到了球场的边缘,只看到了空荡荡的球场,没有看到秦筝,也没有看到许辰。 略感诧异的鹿可,脑子里随即又冒出了另外一个想法,莫不是... 每一天的梦境里,只会遇见一位嘉宾? 所以她昨天进入别墅,遇见的是唐寻安。今天进入凉亭,遇见的是易望舒t 。在脱离了易望舒的追逐之后,也意味着此刻,她已经安全了?可以随意的探查别墅里的每一处? 但这只是一种猜想,想要证实它,还需要更多的讯息。 球场看着并没有什么异常,而鹿可也是急于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很快就继续往前走去。 脚下的步伐,甚至仓促了几分。 不一会儿,她就走到了别墅另一边的拐角,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很快就见到了水质澄澈的泳池。 乍一眼看上去,泳池里并没有正在游泳的人。至于岸边的躺椅,以鹿可目前所在的角度,再加上那些巨大的遮阳伞,并不能看清是否有其他人的存在。 走路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鹿可一边压低着声音,一边又放慢了脚步,十分小心地朝前走去。 还没有来得及靠近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啸的破空声。 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和停顿,在听到声音的瞬间,鹿可就急速地往前小跑了几步。 “砰!” 坠落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鹿可的身边擦过,狠狠地砸在了她眼前的青砖路面,甚至可以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高空坠物? 如果不是鹿可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就立即躲开,这掉下来的东西,怕不是要砸在鹿可的身上,将她也牵连着砸成肉泥。 鹿可的心跳声也因为这突然的刺激而猛地一滞,但她很快就没有心情再细想这些。 在看到有人坠落的瞬间,鹿可的第一反应是向上看出,只看到了三层的阳台,和紧闭着的窗户。至于阳台的玻璃门是否是开着的,就看得不是很真切了。 阳台的范围很大,只能看到汉白玉的栏杆、静置着的秋千、以及摆放着的几盆花卉,没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所以—— 他是自己跳下来的?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低头,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乔知羽死不瞑目的面庞。 手脚扭曲着瘫软在地面上,像是已经硬生生的折断了,他的脸上是痛苦与惊惧交织的神情,瞪大着的双眼因为过分的惊惧,瞳孔骤缩,夹杂着血丝的眼白,占据了更多的位置。 但仍然是...一双正常的眼珠。 不似唐寻安,也不似易望舒。 是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可惜的是,他已经死了。 只是乔知羽,为什么会从楼上掉下来?又为什么会进入自己的梦境里呢? 鹿可看着在她面前坠落的乔知羽,怀抱着一丝的希望,伸出食指,探了探他鼻子下面,确实已经没了鼻息。 鲜血自乔知羽的身下源源不断的流出,很快就氤氲成了一大滩的血渍,鹿可站的位置并不是很远,在她抬头又蹲下的这段时间里,鲜血就已经沾染到了她的鞋底。 观察着乔知羽死状的鹿可,在刚刚察觉到自己脚上血渍的时候,画面骤然开始模糊。 眼前闪现了无数的重影,原本稳固又清晰的梦中别墅,像是褪了色的油画,在逐渐暗淡。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灰白色雾气,凭空出现,奔涌着就朝着鹿可扑来,先是遮盖住了她眼前的一切事物,然后是剥夺她所有的视线。 世界,一下子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低沉呢喃的古怪呓语,如同昨日一样,再次出现在了鹿可的耳边,几百几千道奇怪声音糅杂在了一起,叽里咕噜地说着一大串听不清楚的语言。 宛如念经一样,很快就让困倦剥夺了鹿可的意识。 她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根轻飘飘的羽毛,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暖风,吹起了鹿可的身体,带着她不知道要吹到什么地方。 鹿可的思绪,也被这一连串的感觉而完全打断。等到耳畔的古怪呓语消失之后,她自己也早已深入了更深层次的睡眠里。 漆黑的夜色里,在十分遥远的天际,已经浮起了一抹鱼肚白,一直借着黑暗凝视着鹿可的诸离,在此刻,也静默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第285章 天总会亮的。 梦也终究会醒来。 鹿可的梦境在仓促与荒乱中结束,困意像是一张大网,将她的思绪牢牢的困在其中。直到天光骤亮,那股磨人的困意才悄然消散,她也终于得以从困倦里脱身。 脑袋仍然有些许的昏沉, 鹿可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独属于乔知羽死亡现场的画面,在她的眼前来回闪现。 她从床上坐起,晃了晃脑袋,试图将画面从眼前甩掉,恍惚间却蓦地冒起了几个疑问—— 乔知羽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梦境里? 又为什么会从楼上坠落而死亡?是他杀还是自杀? 可分明二楼及三楼的房间外侧的玻璃窗户并没有打开,上方的阳台也没有看到人影或者晃动着的窗帘、盆栽等东西。 他像是凭空出现在了别墅的上方,紧接着又在鹿可经过的时候,奔着她的位置,突然坠落,试图造成两死的结局。 但最后是乔知羽自己,死得不能再死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旦进入梦境的鹿可沾染到了鲜血,就会很快的从梦境里脱离,与声音无关。 “怎么瞧着你的气色更加不好了?” 在她木楞着一张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一道声音传到了鹿可的耳边,是比她早几分钟醒来的诸离。 尚且还有些迟缓的鹿可寻着声音的位置缓慢转动着自己的脑袋,在看到诸离的脸时,方才有些回神,她伸手揉了揉脸颊,嘟囔着说道:“又做了一个噩梦,还很真切。” “难不成, 你也在梦里逃命了?” 一个“也”字,瞬间将鹿可和诸离拉到了同一阵线上,仿佛是他们经历了一模一样的事情。 许是共同经历了几个副本,鹿可对于诸离,萌生了一点信任度,在他讲述了自己在梦境里的经历时,没有太多遮掩的,就将自己的经历也说了出来。 两人梦境的差异是——乔知羽这个变量。 据诸离所说,他进入梦境的地点同样是副本传送点,然后就走进了别墅,碰到了异化状态的唐寻安,开启了一场追逐,期间并没有遇到乔知羽,倒是在二楼的家庭影院附近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动静。 最后索性跑进了一间房间里,找了个隐蔽的柜子躲了起来。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唐寻安在他跑到三楼时,就没再继续追他。至于那些长着獠牙的花朵,全程不曾出现过。 莫不是因为在房间里,才没有看到坠楼的乔知羽吗? 现在回想起来,他坠楼死亡的那个位置,上方恰巧是谢盈盈和乔知羽居住着的房间,在他们房间的右下方,则是他们的约会场所——家庭影院。 如果是在二楼坠落,乔知羽在摔下来之后应该还有气息,只是可能会摔断胳膊和双腿。 所以,他大概率,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坠落的。 “照你这么说,乔知羽已经死了?” 这个问题,也是鹿可现在仍然存疑的。他们所有玩家或者说所有嘉宾的梦境是互通的吗?梦境的死亡,等同于现实的死亡吗? “我也不清楚,或许还要再见见乔知羽才能确定。只是不知道,他今天还会不会出现...” 面对诸离的询问,鹿可也不敢十分的肯定,只能推脱在见到乔知羽后,再做出相应的判断。 “那就等着看,稍后见到的是乔知羽的尸体,还是活着的他了。”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睡梦中的信息,就没再继续耽搁时间,纷纷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在电子时钟的时间即将到达八点时,相伴着走出了房门。 用冷水清洗了一下脸的鹿可,此时已经清醒了很多,在走出房门的时候,更是打起了全身的精神。 房门外依旧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但属于节目组的粉白色的任务卡,还是提前放置在了他们的房间门口。 还不等鹿可弯腰捡起地上的任务卡片,诸离就已经抢先一步,率先捡了起来。身体略微的凑向了她的方向,将手中的卡片举到了两人的中间位置,方便共同观看。 第352章 今天的任务与昨日的,自然不可能相同,鹿可垂眸看去时,就看到了几行大字: 「任务三: 健康的身体是恋爱可以长久的必要条件(你也不希望另一半因为孱弱的身体过早的离开人世吧),参与节目的嘉宾们,请一起进行一场清晨的锻炼活动吧! 活动地点:别墅后院球场。 活动方式:任何运动。 ps:可不要因为偷懒而逃避本次活动哦t! 」 节目组的任务是延续着前一天的任务序号的,但内容却是另鹿可心头一惊。什么时候健康的身体竟然成为影响恋爱的因素了? 而且括号内写的那句话,说是解释,更像是渗人的威胁。只是少进行一场锻炼,就会...离开人世... 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节目组给出的任务却不是让他们来拒绝的,纵使觉得奇怪和渗人,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真是没什么新意的任务,就不能找点少些动弹的。”在看着任务卡的同时,耳边就响起了一道漫不经心的男声。 下意识的,就将这声音和某个人对上了号。鹿可抬眼望去,果真看到了拿着任务卡背靠着墙壁的唐寻安,他双脚惬意的交叠在了一起,神情散漫又不屑。 倒是衬得一旁漠然又高挑的易望舒,更加的拘谨。 即便知晓了梦境可能具有欺骗性,但在看到住在隔壁的那俩人时,鹿可的心里,还是觉得毛毛的。就怕那俩人,什么时候突然变成了怪物。 仔细瞧了瞧,唐寻安和易望舒的气色并不是很好,眼下同样有一小片的乌青,似乎也没有睡一个好觉。 而唐寻安在看到同样站在门口的鹿可和诸离时,又轻挑地打了一个招呼:“你们说,是也不是?” “说什么也没有任何的改变。”诸离正面接了他的话茬子,紧接着又扭头看向了身边的鹿可,目露宠溺:“先下楼吃个早饭吧。即便是要锻炼,也不能饿着肚子。” 这话说得不糙。 冰箱里的食材看着都是新鲜的,再加上由所有嘉宾们亲自烹饪,减轻了非常多的风险。鹿可进食时,也特意选择了蔬菜水果类的,以及可以分辨出来的肉类,来降低奇怪的肉类入口的可能。 在诸离这番询问后,她也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腹中的饥饿:“好啊。” 轻轻应答了一句,同样向着唐寻安和易望舒两人点头示意,就想要往一楼走去。只是他们两人的房间本就更靠近楼梯一些,倒是比鹿可两人更早一步下了楼。 门口耽误了一些时间,等鹿可走到楼下时,秦筝、谢盈盈等人,早就已经在一楼的餐厅等候了。 是的,餐厅。 昨日被许辰和诸离两人占据着的厨房,此时已经被许辰和乔知羽两人霸占了,正在忙碌地准备着各自的早饭。而谢盈盈和秦筝两人,则是结伴坐在了外侧的石台旁,等候着早餐。 看到剩下几人下楼时,方才回头打了个招呼:“可是不巧,难得连续几天这么早起床,还是我家知羽心疼我,怕我胃里难受,硬是要给我做早餐。你们估计是得等一会儿了,或者干脆让他把大家的早餐,都给做了?” 谢盈盈抢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些许的炫耀意味,着重体现了乔知羽对她的体贴,说话间,晶亮的眸子还在鹿可四人的身上来回的打量。 明明脸上是甜美的笑意,但她的眼神,却透露着捕猎者对于猎物势在必得的自信。 “那岂不是太麻烦乔知羽一个人了,还是不必了。”对于谢盈盈的建议,鹿可第一反应便是拒绝,她也是如实的说了出来,只是说辞上,更加委婉了一些。 “就是!可可还是更喜欢我给她做的早餐!” 在鹿可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诸离咧着一口白牙,灿笑着出了声。与此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揽着肩膀,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动作十分的有分寸,带着点强硬的同时,又保证了适当的距离。在将鹿可揽进怀抱并距离他的胸膛还有几寸时,就松开了手,虚虚地保持着揽肩的动作。 【这是尊贵的观众大清早就可以看到的内容吗? 】 【那请问尊贵的观众,你究竟想看些什么呢?是想要亲自表演一番吗? 】 “噗呲!” 尚且不等鹿可作出什么合适的表情,坐在谢盈盈身边的秦筝,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约莫笑了几秒之后,才正了正自己的脸色,解围道:“你说说你,跟他们说这些做什么?况且,哪里还轮到你家知羽做些什么?有的是人,争着要表现呢~” 虽然是为鹿可和诸离两人开脱的说辞,但声音里流露出来的笑意,是一点也掩藏不住。其中暗含着的打趣意味更是十分明显,被熟人这么取笑着的鹿可,脸颊和耳后根,不由得都浮上了一抹粉色。 配着她明显有些羞赧的表情,倒显得有几分秀色可餐。至少搂着她的诸离,在低头瞧见时,微不可察的吞咽了两下,目光也愈发的灼热与炽烈。 “哈哈哈哈!行吧,倒是让我做了一回棒打鸳鸯的坏人了。”听到秦筝这么说的谢盈盈,明显也被带动着乐呵了起来,捂着肚子大笑了几声,信了他们的这番说辞:“既然这样,那就让你们自己解决吧。” 同时也不再邀请四人共同享用早餐。 在这期间,一直忙碌着的许辰和乔知羽并没有参与她们的话题,手上的动作也没有慢下来,尽心尽责地准备着各自的早餐。 不一会儿,简单的早餐就端上了桌。为了给后来的四人让出厨余空间,谢盈盈和秦筝他们,索性就将刚做好的早餐端到了餐桌上进食。 诸离是十分自觉地进入了厨房准备早餐,而唐寻安就显得十分的敷衍了。 他只是打开了冰箱,拿出了两瓶牛奶,又挑选了些苹果、香蕉、葡萄之类的水果,用清水洗了洗,又把苹果和香蕉去皮切块后,就装进了餐盘里,和热过的倒进玻璃杯里的牛奶,一起端到了餐桌上。 “宝贝,早上不宜多食,将就着吃些水果垫垫肚子。” 黏腻的称呼显然是对着易望舒说的,他的语气虽然轻挑又多情,但却隐隐让人觉得——亲密不足。 易望舒的表情依旧十分的冷淡,即便是听到十分亲密的称呼,她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平淡的应了声“好”,就拿起了餐盘旁的叉子,插起了里面的水果块,送进了自己的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着。 另一边的餐桌上,氛围也还算融洽,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倒是衬得独自一人在厨房里忙碌的诸离,显得有些凄凉。 鹿可脸上的薄红也退了下去,她自然也知道刚刚诸离的举动是为了推掉谢盈盈的邀请。虽然在梦境里死掉的乔知羽,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几人的面前,但他准备的饭菜,也不是一般人敢吃的了。 理了理纷繁的思绪,她还是走进了厨房里,站到了诸离的身边:“我也来帮忙吧。” 仅靠诸离一个人,还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其他人都已经用上了早餐,也不好让他们等候太久。 “好啊,那就麻烦你把牛奶热一热?”闻言,诸离也没有让鹿可做些太麻烦工作,而是自己包揽了大部分的事情。 他们两人的这番举动,自然又引得外面的人一番调笑,但终究也没有进入厨房里两人的耳朵里。 这一天的早上,诸离煎了两个鸡蛋和烤肠,又洗了几颗葡萄草莓,摆在了一边,再泡了两杯燕麦粥,才算是将早餐准备好。 时间有些紧急,也来不及做些太精细的食物,只能将就吃吃了。 餐桌上,其他人的早餐都已经享用的差不多了,鹿可和诸离才开始吃早餐。但他们也没有急着狼吞虎咽,只是用正常的速度吃着。 那些已经吃完了早餐的嘉宾,又将手头的餐具送进厨房清洗干净后,才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等鹿可他们也吃完并清洗完后,一行八人,才结伴向着别墅的后院走去。 “诶?你们说,游泳是不是也算运动?”他们并没有从凉亭的那一边向后院走去,而是出了别墅大门就往左拐了。 还没走一两分钟,谢盈盈就看到了澄澈的池水,脑子里也冒出了游泳的念头。 “想去可以去啊,只是节目组说的场地,是后面的球场。”第一个呛声的,竟然是唐寻安。 “虽然今天要求去的是球场,但之后几天说不定就给你安排游泳了。总不能这么大的泳池,就让你干看着羡慕。”秦筝的声音里,依旧透着些许的慵懒。 “这倒也是,不过...”目光紧盯着一侧的游泳池,谢盈盈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可惜,随即又立即恢复了精神:“下午要是自由t约会的话,知羽,你就陪我一起来游泳!” “好,都听你的。” 从乔知羽的嘴巴里,至今还未曾听到拒绝的声音。他乖顺的,好像没有自己的自由意志。 第353章 在他出声的时候,鹿可悄悄地打量了几眼,乔知羽的眼底有着同样的青黑,甚至于他的脸色,都好似比昨日更苍白了一些。 即便脸上还有一丝丝的血色,鹿可都已经开始怀疑,乔知羽,是不是真的死掉了。现在行动的,或许只是他的被操控着的尸体。 毕竟现在的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在顺从着谢盈盈。而对此,也没有露出丝毫的惊惧和害怕的神情。 去往后院的路途并不是很遥远,八人也只是走了不到十分的时间,就已经到达了后面的球场。 只是刚刚吃过早餐,并不能立即剧烈运动。嘉宾们就绕着球场走了几圈消了消食,才开始了上午的运动。 节目组并没有要求指定的运动项目,也没有规定运动的时间。在他们到达球场的时候,就看到了堆放在球场和青砖路面交界地带的体育用品。网球拍、羽毛球拍、篮球、足球、排球、跳绳... 乍一眼看过去,可供选择的运动很多。 可有些却是集体的运动。嘉宾里虽然表面看似十分的和谐,但真正可以信任的,却没有几个。 消食完毕走回来的诸离,抢先就捡起了一套羽毛球的装备,边拆着包装,边递给了鹿可。 相比较于其他的运动,羽毛球的重量更轻便了一些,不必担心过程中造成太大的伤害。而其他的几个运动项目,即便是小巧的网球,在扣杀的时候,都很有可能砸伤对方的脸或者胳膊。 因此诸离自然是挑选了一个威胁性更小的。 谢盈盈和乔知羽两人选择了网球,唐寻安和易望舒选择了足球,剩下的秦筝和许辰两人,干脆就选了排球。 既然安排了有关运动的任务,她们这些女嘉宾自然也不可能还穿着细高跟,除了本就穿着小白鞋的鹿可外,其他三人都换了一双方便运动的运动鞋。 就连有的男嘉宾,也将脚上的皮鞋换成了运动鞋,比如说——唐寻安。 所有人先是做了一些热身运动后,才挑选了合适的场地,正式开始完成节目组下达的任务。 上午的阳光依旧有些灼热,晒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隐隐有些发烫。连带着空气,都觉得燥热了几分。 可惜的是,后院无风。 鹿可右手握着诸离刚刚递来的羽毛球拍,左手捏着羽毛球的尾端,两只脚前后分开站立,做出了准备击球的动作。 或许是头顶的阳光太过刺眼,她看着羽毛球的尾端,竟然看到了浅淡的红色,只是短短的一瞬,就不见了踪迹。 轻飘飘地将羽毛球打过了网线,鹿可只用了一两层的力气。站在球网另一边的诸离,接得也十分的轻巧。 两人都没有用尽全力,打一场羽毛球都像是在偷懒一样。 不同于他们两人的和谐,其他几组嘉宾,就显得有些狼狈了。一改于昨日约会时的浪漫,今日竟然有了几分打比赛的错觉。 就连一向漫不经心的唐寻安,和一直慵懒偷闲的秦筝,都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分神向旁边看去的鹿可,偶然间发现,秦筝接球的手臂,在细微的颤抖。 假如她没有记错的话,昨日下午,秦筝和许辰就打了一下午的网球,第二天的上午,又开始打排球...她的身体,是不是开始吃不消了? 而眼前时不时出现的弹幕,明显也不想轻易放过他们。 刚刚吃早餐时,半空中的弹幕还比较稀少,现在却时不时的在几人面前浮现。也不知是真的想参与讨论,还是想要借机遮挡他们的视野。 反正鹿可倒是被这眼前的弹幕,折腾得好几次险些没有接住半空中坠落的羽毛球。不过由于两人的力道本就不算大,都是有惊无险。 另一边,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视线的余光里,鹿可瞥见了几次求砸人的事件,但因为躲闪的及时,并没有造成太多的事故。 只不过是手臂、肩膀、背部被砸了两下,狠一点的,则流了些许的鼻血。 没有男女体型的差异,每一次挥拍、每一次踢球、每一次接球,都拼尽了全力。连带着球场上的氛围,都变得紧张急促了起来。 在鹿可和诸离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本来分散开来的八人,因为接球等动作,不自觉地又靠近了许多。 一点一点的,十分不经意的,慢慢靠近。 至于其中的玩家们,因为被迫接受着对方的球,太过专注,也没有发现那么一点细小的变动。 蝴蝶扇动的翅膀可以引发海啸,愈发靠近的距离,也更方便有心人的动作。就在他们正专注着自身时,一颗圆滚滚的球类,像是失了控一般,以十分巨大的力道朝着鹿可的方向飞来! 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道,刺破了空气,发出阵阵爆鸣声。 【哇哦!好戏! 】 “小心!” 第286章 小心什么? 好戏又是什么? 鹿可猛然扭头的瞬间, 才知道,幸灾乐祸与关切,是可以同时发生的。 看到直冲面门而来的黑影时,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甚至来不及过多的思考, 身体下意识的就做出了反应—— 骤然向前一扑! “嘭!” 速度极快的球体狠狠地砸向了地面,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紧接着又因为地面反弹的力道骤然弹向了另一边。 “啪!” 好巧不巧地砸在了正巧赶过来的诸离的身上,他强忍着只发出了一声闷哼。 而足球的速度与力道也彻底被卸去了大半,滴溜滴溜地在空中缓慢地转了几圈后, 掉落在了地上,往不远处滚去。 至于率先遭难的鹿可,正全身趴在了柔软与坚硬并存的草地上,关节处隐隐疼痛,嘴边也不经意的沾染上了几寸草屑,衣服上、皮肤上除了草屑外,还有混杂着细微的擦伤和土渍。 “你们没事吧?” 各自的运动也因为这突然的意外而打断,其他几人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朝着意外发生地聚拢而来。 首先开口的是第一个赶来的秦筝,她嘴里的关切也是十分情真意切。只是因为还有不短的距离,关切的声音来的比人更早一些。 同样被卸了些许力道的足球砸到的诸离,并没有管自己身上的疼痛, 三步并作两步的向鹿可的方向奔来。 羽毛球的球拍早已被扔在了原地,他伸出已经红肿了的手腕,直接握住了鹿可的双手,搀扶着将她从草地上拉扯了起来:“你没事吧?” 太过紧张的脸上一片惨白,神情里是即将满溢出来的担忧。 “我…还好…” 鹿可的脸色同样算不上有多好看, 寡淡的眉毛因为突然的事故而蹙起,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尽是深思。 向她砸过来的球绝对不是纯粹的意外,而是有人有意为之! “对不起!” 在诸离刚搀扶着鹿可站起来,还没来得及拍打一下她身上的草屑时,匆忙跑来的脚步声和一道陌生又带着些许冷冽的声音混杂着,就送入了耳边。 “哎呀!望舒你们这也太不小心了吧?怎么好端端的踢个球就差点踢到人了?还好大家没什么大碍,不然这节目怕是不好收场了!” 寻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了一前一后开口的易望舒和谢盈盈两人,还有同样已经赶过来的她们的男伴和秦筝、许辰等人。 大家围拢在一起,几乎把鹿可和诸离两人堵在了中间。 细观易望舒的表情,她虽然表达了歉意,但神色依旧十分的冷漠,就连道歉的声音都十分的冷淡。 而之后出声的谢盈盈,看似在指责易望舒,实际上却是在为她开脱,预备将此事——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并没有谁,是真正的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见鹿可和诸离两人都未曾搭话,仓促跑来的秦筝,又再度询问了一声。 她本身的动作也没有消停,大跨步的跑到了两人的身边,从诸离的手中抢夺过了鹿可的手,举起又上下左右观察着她的全身。 “真的没事,不过...” 面对秦筝的关切,鹿可的心头涌起了几分暖意,明确的表示了自己真的没事,但想起刚刚看到的诸离红肿的手腕,犹豫了几秒,还是说了出来:“他好像受伤了。” 说话间,目光也不t由自主地落到了同样十分紧张又关切的诸离身上。 他的神情依旧难看,手腕处也愈发红肿了些,只是在对上鹿可的目光时,还是扯出了一抹温暖的笑意:“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好似脸上的血色都恢复了些。 【本来该是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只可惜,美女自救了,英雄没当成还受了伤,笑死。 】 【哈哈哈哈,那么快的速度,是想要对方变成闪电侠瞬移过去吗? 】 【虽然狗血,但还是有点爱看。 】 戏谑的弹幕从来不错过关键的时刻,吵吵闹闹的就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惹人发笑。 第354章 不过在场众人的目光,更多的确是聚拢在了中间的三人身上,更有人在暗处观察着的同时,眼神里闪过了几分深思。 “怎么能算没事?身上的这些擦伤,也不能不当回事!”仅管鹿可表明自己没受什么伤,但秦筝还是眼尖的看到了她关节和手掌处的细小擦伤。 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慢慢的,竟然渗出了些许的血丝。 “真是抱歉,是我们刚刚踢球时不小心,连累了你们。”易望舒的性子十分的冷淡,即便是犯了错,也只是简短的道了声歉,同样分摊了一部分责任的唐寻安,此时此刻,自然也就站了出来: “出了这么一场意外,大家应该也都没了兴致。索性节目组的任务,也没有要求固定的时间,不如现在就回别墅歇一歇?当然即便是我们不休息,受伤的两位,可得休息休息。” “本就没几个人,这又要走了两个...” 唐寻安的提议,正中了在场玩家的心思,刚好可以借着这个由头,躲开这些人越来越激烈的运动,但不是玩家的谢盈盈,就不是很乐意了。 “不好意思,看来我们是没办法继续了,诸离手腕受了伤,我身上的擦伤也需要赶快处理,就只能先回去房间了。”对于谢盈盈显露出来的不开心,鹿可只是苍白着一张小脸,露出了一抹惊魂未定的笑容,假装虚弱的说道。 “受了伤就不要想着那些任务了,反正也是认真的打过了。你们都受了伤,走路也不方便,我送你们回去吧。”向来慵懒的秦筝,难得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的话,也是借着送鹿可他们离开这个理由,躲避这一次的任务。 该死的许辰,也不知道是不是发了什么癫,打个排球都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害得她每次接球,都只能硬着头皮去接,至今手臂都在火辣辣的疼。 “好好好!既然大家都不想玩了,我也不做这个坏人了!赶紧散了吧!” 谢盈盈这明显是已经闹起了小脾气,带着不忿,说了这么大一大通话,然后甩了甩手,直接愤怒的离开了。 沉默着的乔知羽,看着谢盈盈甩手离开,也不说一声,就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只留下六名嘉宾尴尬的站在了原地。 谁也没有想到谢盈盈这就闹了脾气,但剩下的几人都不是脾气火爆的人,简单的说了几句后,将场地上的东西一起收拾好,就一起回别墅了。 “对了,今天上午又是惊吓又是受伤的,实在是没有心情吃午饭了,等回了别墅就想回房间休息休息,午餐就不必等我们了。” 回去的路上,鹿可趁机也表明了自己的意图,婉拒了午餐的邀约。秦筝自然是不会多说什么,许辰和易望舒两人又都是闷葫芦,不过这次就连十分随意的唐寻安,也没有开口。 轻易的就达成了一致。 一路的气氛都有些沉闷,但也算是相安无事的回到了别墅内。 别墅的客厅内也不曾看到谢盈盈和乔知羽两人,想必也是回到了房间在闹脾气。 不用面对生气的谢盈盈,在场的几人都暗自舒了一口气。他们经历了一上午的运动,多多少少都出了些汗,便都又各自回到了房间。 等回到了301的房间内,此起彼伏的弹幕才从鹿可的眼前消失,她紧绷的精神也随之松懈了下来,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四肢上传来的细微疼痛。 “你的手,当真没事吗?”但她还是强撑着精神,先询问起了诸离的伤。 “真的没事。就只是被弹起来的球砸了一下罢了,揉一揉就好了。倒是你,小心草地上的细菌进你的伤口里,还是赶紧处理一下吧。” 诸离摇了摇头,只推说是小伤。无奈又宠溺的看了鹿可一眼,就立即抬脚走进了卫生间。 之后隔着虚掩的房门,就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鹿可有一瞬间的发愣,紧接着也没有耽搁时间,就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收纳箱,又打开了收纳箱,取出了医药箱后,才将收纳箱收回了系统背包里。 正当她打开医药箱准备自己处理伤口时,诸离已经端着一盆清水走了出来,脸盆的边缘还挂着一条干净的毛巾。 “将就一下,这里没有生理盐水,就只能先用清水给你处理下伤口了。”将手中的水盆放到鹿可身边的床头柜上时,他才瞥见了被鹿可用身体挡住的医药箱: “没想到你竟然备了这么多药品,这下就完全不必担心了。” 同时诸离又拉着鹿可坐在了床边,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别动之后,才将脸盆旁边挂着的毛巾浸在了水里。 拿起来几乎快要拧干时,才轻轻地开始擦拭鹿可身上的伤口,首先擦拭着的就是她有些像小花猫的脸蛋。 “你...”被诸离这一连串的动作弄的有些不自在,鹿可呢喃着说了一个字,才惊觉脸颊有些发烫,忙开口道:“我可以自己来。” 说着就伸手想要接过诸离手中的毛巾,却被他轻巧的避了开来。 “看你身上哪哪都是小伤口,还是我来吧。” 这话说得不糙,鹿可为了躲避飞来的足球时,当机立断地跳趴在了草地上,手掌、手腕、膝盖、脸颊...等等地方都有十分细小的伤口,虽然不是很大,但做动作的时候,多少会有些许的疼意。 诸离的声音听起来温温柔柔的,态度却十分的强硬,握着毛巾的手指,压根就不想松开。他的目光也十分的专注和虔诚,像是在小心的呵护着什么易碎的玻璃品,除了那些细小的伤口,再也看不见其他。 先是轻柔地擦拭完鹿可脸蛋上的泥土和草屑,再是手掌、手腕、手肘、膝盖、和小腿。 做完了这一切的他也没有闲着,又从鹿可身边的医药箱里取出了双氧水和棉签,低沉着嗓音道:“双氧水可以清洗伤口,只是有些疼,忍一忍。” “嗯。” 最开始还有些羞怯的鹿可,十分庆幸眼前并没有起哄的弹幕,否则脸上的薄红还要更深几分。但在诸离帮着她擦洗了所有的伤口后,躁动的心跳也逐渐平缓了下来,现在已经可以假装特别镇定的回话了。 “嘶!”冰凉带着些许刺激性的双氧水接触到了鹿可脸上的伤口,造成了酸麻的刺痛感,她没忍住发出了声。 “很疼吗?” “没关系,抓紧弄吧。” 毕竟不管怎么样都会有疼痛感,还不如趁早弄完趁早解脱。因此对于诸离停下来的动作,鹿可直接疑惑地看了过去。 只见他伸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了一番,不一会儿就掏出了一颗被彩色糖纸包裹着的糖,拆开包装,露出了里面淡黄色的糖果,连带着包装纸一起递到了鹿可的嘴边:“柠檬味的糖果,吃颗糖就不疼了。” 淡黄色的糖果沾到了她红润的薄唇,进一步都要沾染上她的唾液,这怕是不吃都不行了。 犹豫了几秒,鹿可还是张口将糖纸上的糖果,吞进了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一下子就蔓延开来,在刺激着唾液分泌的同时,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趁着这会儿时间,诸离又快又轻柔的将鹿可身上的伤口全部都用双氧水清洗了一遍,接着又拿起了医药箱里的碘伏,涂抹在了细碎的伤口上。 “你身上的伤都是些小伤,用绷带包起来就有些小题大做了,要不要贴一些创口贴?” “不用了,创口贴闷着还不利用创口愈合,就这样吧。” “好,那就把你的医药箱收起来,我去把这盆水处理一下。” 听到了鹿可的拒绝,诸离也没有发表过多的意见,只是将手里的碘伏,还有之前拿出来的双氧水塞进了她的医药箱里,整齐排列并盖上盖子后,才端着刚刚那盆已经变浑浊了的水和毛巾,走向了卫生间。 见他离开t,鹿可又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收纳箱,用没有受伤的手指打开了收纳箱,把医药箱塞进去,合上,再重新收了起来。 之后她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听着卫生间的水声的时候,就走到了懒人沙发旁的茶几上,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两份盒饭和两盒饮料。 一盆污水和一条毛巾清洗的很快,等诸离走出卫生间时,鹿可就热情的招呼了起来:“今天连累你没有午饭吃了,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来尝一尝我带来的盒饭?” 系统出品,保质又健康。 “那我可是有口福了。” 用纸巾擦拭了手上残留的水渍,诸离快步就走到了对面的沙发上,满是期待。 经历了早餐、运动、受伤和处理伤口这些事情,时间的指针早就指向了中午十二点,正是该吃午饭的时候。 房间内的灯光并没有打开,只是在早上出门的时候,拉开了阳台玻璃门前的窗帘,任由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此时刚好落到了两人的身上,就好像—— 他们在发光。 少了其他嘉宾和玩家们的存在,鹿可和诸离两人之前的气氛,愈加和谐了几分,即便是一份简单的盒饭,都享用的十分开心。 第355章 “叮咚——” 静置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消息的提示音,在鹿可拿过手机查看消息的时候,诸离已经十分勤快的将茶几上残余的盒饭垃圾扔进了垃圾桶里。 「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今天的午休时间和昨天一致,千万不要睡过头哦~ 」 来信人是秦筝,信息的内容也是为了向他们提醒午休时间,同样也提醒了节目组下午可能会安排什么任务。 「已经好多了,多谢秦筝姐了。」 鹿可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屏幕中间的圆圈转动了几圈后,一条消息就已经发了出去。 同时她也向诸离告知了这一件事。 因为上午发生的意外,鹿可和诸离两人都算是受了一些轻伤,躲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也算是事出有因。 但如果一直利用这样的借口来逃避节目组的录制,恐怕会引起导演和工作人员的不满,之后会发生些什么,就不是他们可以预料到的了。 “昨天不是说想要去家庭影院看一看吗?今天受伤了,刚好不能过多动弹,不如就还是去看电影?” “当然可以。”在诸离说出自己的提议后,鹿可没多想的就同意了下来,接着又想到了什么,忙不叠的问道:“上午是你喊的小心吧?你有看到是谁踢的球吗?” “那个足球?”闻言诸离皱起了眉毛,似在回忆:“当时有些匆忙,但我好像看到,是...易望舒?没错,对方是穿着黑衣服。” 怎么又是她? 难道她真的不是玩家吗? 在听到诸离的回答时,鹿可脑子里顿时冒出了这两个想法。实在是不能怪她多疑,那样的力道,很难想象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踢出来的球。 而且在昨夜的睡梦里,易望舒强的,简直可怕。 对比起来,唐寻安简直就像是一个刚刚兽化的小虾米。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球场上,也是唐寻安率先提出来的,结束今天上午的锻炼运动,回别墅休息。 所以,他才是玩家? “确实是穿着黑衣服的易望舒踢过来的球,本来是冲着唐寻安过去的,只是他闪避了过去,接着就朝着你的方向飞过来了。” 诸离继续补充着的话语,又将原本已经拨散开来的疑云,再次聚拢了起来。原本理好的思绪,也开始变得混沌。 “今天看秦筝姐和许辰一起打排球,两个人也不像是小打小闹,或许许辰真的不是玩家。那唐寻安和易望舒两人之中,就必然有一个是玩家了。” 鹿可一边思索,一边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也许他们其中的玩家,会主动找上门来呢?”倒是诸离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下子就给鹿可打开了思路。 “你说的没错,就不纠结了。”上午发生的意外,几乎也将他们三人的身份暴露了出来。 在这样一档透露着诡异和玄妙的恋爱综艺节目里,又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真情实感?秦筝对于自己的过分关切,以及诸离及时的出声提醒,都是对她的在意,但也同样展现出了和其他嘉宾的不同。 只要其他嘉宾是个有脑子的,都会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过于紧密,也就会自然而然的产生怀疑。 所以,或许都不用他们主动去寻找,另一名玩家,就是主动找上门来。 至于乔知羽,他...愈发变得没有存在感了,也愈发的...像是已经出了意外... 线索信息已经分享完毕,午饭也已经享用完毕,剩下来就是休息时间,鹿可穿着的裙子还有不少的草屑和泥土渍,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躺在床上,她去放衣物的隔间取了一条干净的裙子,去卫生间换下来后,才躺下来小憩。 房间也陷入了安详与静谧。 直到熟悉的“叮咚”声再次响起,不出意外的,又是导演发送的消息,和昨天的一模一样: 「午休时间于下午13:30结束,请各位嘉宾准时出门,接收新的任务卡片。」 像是一个重复的机器人。 查看过消息的两人也不再耽搁,从床上爬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才在13:30分的时候,准时打开了房门。 同一时间打开房门的还有其他六位嘉宾,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地上粉白色的任务卡片吸引了: 「任务四: 今天已经是节目的第二天了,下午是固定的约会时间,就请和您的情侣一起,再次完成一趟愉快的两人约会吧(请不要选择重复的约会场地)! ps:别墅内的任一地点都可以作为你们的约会场地,但不包括三层。另,请不要和其他情侣组选择同一个任务场地哦~」 任务卡片的内容也十分的相似,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括号内的小提示,不要选择重复的约会场地。 这也意味着,昨天去过的书房,在之后的每一天,都将是鹿可和诸离两人的禁区了。 “说好的,家庭影院。” 鹿可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再惋惜不能进去书房,和诸离结伴的就往二层的家庭影院走去。 前面也陆陆续续看到了其他人的身影,幸运的是,没有人和他们选择同一个场地。 目标明确的两人直接走到了家庭影院的门口,拧开房门,拔掉钥匙,走进了漆黑无灯的房间里。 第287章 房门也在瞬间关上。 “不是我!” 刻意压低的短促声音在完全被黑暗笼罩着的家庭影院里响起。 低沉又清晰。 他们两个人是先后走进房间的, 距离大门的位置都不是很远。既然诸离说不是他关的门,也不是鹿可动的手,那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如同昨日的书房一样,一股莫名出现的力量, 抢在他们之前, 关闭了家庭影院的房门。 “我也没有。” 同样小声地呢喃了一声,鹿可向后退了两步,在背部抵到坚硬的东西时,伸着手,开始触摸身后的房门或者墙壁。 上下左右摸索间,终于摸到了凸起又冰凉的金属门把手,她试探着往下按了按,又拉动着门把往里侧拉开—— 纹丝不动! “门打不开了!”不同于昨日轻易的拉扯开, 今天的房门好像是粘上了胶水一样,死活都拉不开。 “打不开?是在这吗?” 诸离和鹿可离得并不是很远,听到她略有些紧张的声音时,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快速走动了几步。 宽大又带着温热的手掌,冷不丁地就覆上了鹿可握着金属门把手的手上,坚实与柔软相遇,好似生起了酸酸麻麻的电流感。 猝不及防的,诡异的尴尬在空气中蔓延,隐隐又带着些说不清的暧昧。两个当事人则立即收回了交握到一起的手掌,纵使漆黑的房间内看不见任彼此的神情,还是各自别开了脑袋。 “咳!”装作清嗓子的模样咳嗽了一声,诸离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再度伸手摸索到了金属门把手。 上面还残留着一丝余温,他同样向下按了按门把手,向里侧拉了拉,又往外侧推了推,同样的纹丝不动。 房门似乎是上锁了一样,死活都推拉不动,又或者是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难道上锁了?”一边思索着,一边就伸进口袋里寻找刚刚扔进去的钥匙。 午休t出门之前,鹿可就将之前携带的牛仔帆布挎包塞进了系统背包的格子中,此刻借着黑暗的遮掩,悄悄地取了出来。 房间里响起了细细碎碎的声音,正是她在背包里摸索着什么东西。 里面虽然也有匕首的存在,但鹿可是分开放在有拉链的口袋里的,并不担心会扎到自己的手指。 直到摸索到小巧的手电筒后,快速取出后就又将挎包收进了系统背包里。 还不等她打开手电筒的灯光,房间里突然出现了十分昏暗又阴沉的光线。 关闭着的放映机—— 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骤然打开! 幸好她的速度更快一步,否则突然出现的挎包,就无法和弹幕里的观众以及摄像头背后的节目组解释了。 不动声色的将小巧的手电筒握在了手心里,鹿可假装背过身看着诸离取出钥匙插入锁孔,实则在看不见的阴影里,将手中的手电筒收回了系统背包。 “钥匙也不能打开。” 而借着微弱的光线,诸离已经快速地将手里的钥匙塞进了锁眼里,向右旋转了几圈,又向左旋转了几圈,试探了几次,终于相信了这个结论,颇有些无奈的说道:“看来,是不打算让我们轻易离开了。” 进来容易,出去难。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看看这房间里,究竟卖什么关子吧。”事到如今,也没了别的办法,总不能暴力破门,鹿可他们也只能妥协。 【黑了那么久总算有点光亮了,这家庭影院,每次都搞得阴森森的! 】 【刺激的场面,总得来些铺垫嘛,好饭可不怕晚~】 【他们聚集在门边上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电影可马上要开场了。 】 第356章 观众的弹幕文字同样是黑色的,在当前的环境里,就有些看得不是很真切了。只不过背后的节目组还贴心的为他们准备了一毫米粗细的白边,让弹幕文字更清晰了些。 看着眼前的弹幕,鹿可他们才将注意力从无法打开的房门上移开,落到了出现模糊图案的幕布上。 房间里的光线在出现后就一直十分的昏暗,是在黑暗里朦朦胧胧的灰色。家庭影院的房间门是在左边的,右边是坚实的墙壁,临近的另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幅约莫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幕布。 此刻的幕布上,出现的画面像是别墅的俯视图。 画面是静止的,并没有变动。 靠近房门这一侧的墙壁的中间上方,钢铁的支架上悬挂着一台黑色的放映机,前端正闪烁着光芒,投注到了对面的幕布之上。 中间是一张宽大的黑色亚麻布的沙发,以及三四个方方正正的浅色抱枕。沙发很长很宽,足以容下三四个人,并且可以靠着背躺在上面。 真正实现了躺着看电影的需求。 沙发的前面还有一张长长的茶几,约莫有一点五米长,茶几上摆放着新鲜处理好的果盘和点心,还有冒着热气的茶盏、冰镇过的饮料... 又是不知道何人提前准备的茶点。 在鹿可观察着的过程中,电影幕布上一直不曾变动的画面,突然开始有了变化。 【真期待他们之后的表情啊! 】 【这么黑你能看到什么?夜视镜头也完全拯救不了。 】 【看来看去都是同一部电影,还不如这些嘉宾演出来的更加精彩。嘿嘿,真别说,还是有点小期待的。 】 这并不是善意的讨论,而是幸灾乐祸。 “看来电影要开始了,就先坐下来吧。”纵使知道围观的弹幕不怀好意,但当前的鹿可和诸离也只好试探着走去沙发前坐了下来。 行走的过程中,鹿可发现,另一侧的墙面上挂着厚厚实实的红色丝绒的窗帘,几乎和电影幕布一样,占据了整个墙面。 而那边,赫然就是靠近前院那一侧的墙面。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二层的这里,分明是有窗户存在的,而且还是连在一起的两三扇窗户,此刻正被窗帘挡着,连一丝的光亮都没有透出。 放映机闪烁着的白光,可以照清在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现在却突然夹杂了丝丝缕缕的红色。 刚坐在沙发上的鹿可两人,骤然抬眼看向前方的幕布,只见上面突然浮现出了几个文字,由模糊变得清晰—— 我是我? 十分怪异的电影名字。 赫然看到的一瞬间,鹿可有些愣神。 《我是我? 》这几个字,竟然是一部电影的名字吗?这名字,究竟想要告诉他们什么? 并且正如弹幕所说,所谓的家庭影院,真的没有给他们选择电影的机会。一进门就是封闭的黑暗房间进行压制,接着是拿着钥匙都没有办法打开的房间大门,突然打开开关亮起的放映机,未经调试的就开始播放一部名字怪异的电影... 一连串的操作下来,根本没有给进入房间的人可以选择的机会。 鹿可和诸离两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坐在了沙发上,看着这明显十分诡异的“电影”。 幕布上的画面仍然是别墅的俯视图,但是在奇怪的文字显现之后,俯视图也在逐渐地拉近。 那几个字像是蠕动着的血色虫子,在幕布的中央骤然抖动了起来,几秒之后,文字从中间溃散,变成了无数细细长长的小虫子,宛如天空下起了红雨一般,飞速地窜进了下方的别墅里。 然后,踪迹全无。 画面的拉近速度骤然加快,一下子就落到了别墅的前院里,镜头恰好对准了广告牌上的几个大字——《一起恋爱吧》。 是他们正在参演的恋爱综艺节目。 就在鹿可疑惑着电影是否对照的就是他们时,房间内的光线一下子又多了些许的红色,都是从各个墙角凭空露出来的颜色,散发着微弱又密集的光芒。 “这是怎么回事?”家庭影院里出现的异样,连诸离都发现了。 之前吵闹着的弹幕,此刻也像是禁言了一样,再也没有浮现一条。与此同时,房间里响起了一阵细细碎碎的杂音,夹杂着些许电流麦。 停在节目组名字上的镜头又开始转动了起来,从左至右开始,绕着别墅就是一圈的晃动,紧接着是一个又一个的人物出现。 首当其冲的,是出现在游泳池旁的谢盈盈。此刻的她正穿着一身粉色系的、上下两件套的带蕾丝的泳衣,在镜头扫过的时候,从澄澈的湖水里,钻了出来。 宛如一朵出水芙蓉。 细碎又清澈的池水,溅在半空中,又落到了她的身上,衬得本就粉嫩白皙的皮肤,愈发娇艳。 如果忽略掉她藏在水面下的手脚的话。 仅管镜头并没有停留很久,但在那几秒的镜头里,鹿可仍然看到了谢盈盈过分奇怪的手掌与脚掌,如同鸭掌一样长了脚蹼,指节之间被一层单薄的皮肉连接在了一起。 而她的指甲也十分的尖锐,约莫有三厘米那么长,颜色是比较容易被池水掩盖的湖绿色。 在谢盈盈冒出头的一瞬间,幕布上还浮现了一行血色的文字: 「演员:谢盈盈」 画面调转,从别墅的另一侧转到了后院的球场。乍一看,是一片绿草如茵、平整宽阔的草地,镜头却突兀的向前拉近,直直地定在了一个拱起的小土坡上。 趴在草地,并被绿草完全遮掩着的东西,抖了抖身上的绿草和泥土,坐起身体的同时,露出了一张憨厚又老实的魁梧面庞。 是许辰! 与此同时,幕布上再次浮现了一行血色的文字: 「演员:许辰」 竟然是他!他果然不是玩家!毕竟没有人的身上,是可以扎根泥土和草根的。屏幕中的许辰抖动了几下身体,在他裸露着的皮肤处,可以看到深扎在他血肉里的根系。 正当鹿可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时,画面又开始向右滑动,几乎没有太多迟疑的,落到了前院凉亭边的玻璃花房内。 此刻的玻璃花房是完好的,没有看到任何玻璃破碎的痕迹,一个纤瘦的黑色身影,正拿着喷壶,给满房的花木浇水。 镜头没有任何迟疑的落在了那个纤瘦的黑影身上,对方似是察觉到了镜头的存在,扭头正对着镜头,露出了一张冰冷又美丽的脸。 十分标志性的,是她那一双纯白色没有瞳仁的眼睛,以及眼睛里浅蓝色的雪花冰晶。 没有任何的意外,是易望舒。幕布也适时的再度浮上了一条血色文字信息: 「演员:易望舒」 停顿了几秒之后,镜头再度移动,从院子大铁门直达别墅大门的那条路上,不断t地往前推近。别墅的大门在没有人的时候,自动地向外侧拉开,镜头没有阻碍的,直接穿过大门进入了别墅内。 向左侧移动,穿过了半开放式的厨房,来到的是那件古色古香的茶室。一个穿着酒红色西装的侧影,赫然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他手中摇晃着调酒用的金属器皿,在一顿剧烈的晃动后,打开了盖子,从左侧取出了一只玻璃杯,澄澈又带着猩红色的液体从器皿中流出,缓缓地倒入了玻璃杯中。 酒液十分的漂亮,等装了一半的玻璃杯后,镜头也终于挪到了唐寻安的脸上,着重特写了那双——阴鸷的兽瞳。 纯黑色的眼白,腥红的眼珠,红与黑的交融,诡谲又可怖。 「演员:唐寻安」 血色的文字,同样赫然浮现,并没有漏掉他的介绍。 为什么易望舒和唐寻安两个人,会一前一后的出现在电影的画面里呢?他们之间,明明应该有差别。 可是镜头并没有停止,也没有固定在唐寻安的身上,而是再度绕着原路返回,又沿着楼梯向上滑动,好似是掌控着镜头的人,在手持着摄像机爬楼。 这一次镜头第一个靠近的,是敞开着门的健身房。健身房十分的大,除了一些必备的锻炼器械之外,还有被刻意隔开的舞蹈房。 穿过整齐排放的健身器械,镜头落到了玻璃窗旁边的镜子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在旋转跳跃的红色身影。 而随着镜头的再度挪动,跳舞的身影也完全呈现在了荧幕之上。 是舞蹈演员——秦筝。 她穿着一条柔软的到达膝盖位置的无袖红色裙子,踮着脚尖在铺着地板的旋转跳跃。竖起的脚背上缠满了白色的绷带,却有些许的腥红的液体,浸湿了脚尖的绷带,滴落在了地板上。 不需要太多的怀疑,鹿可就能明白,那是鲜血。 凌乱的长卷发遮盖住了秦筝的半幅面容,另外半张裸露出来的面容,却十分的苍白,甚至带着些许的暗青色。 在长达十几秒的镜头里,秦筝的动作一直没有停,而鹿可趁机也看清了健身房的布局。 第357章 最右侧的墙面上镶嵌着一面和整面墙一样大的镜子,可以照清整个健身房的画面。在镜子的下面,是可供压腿的金属栏杆。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台音箱,似乎正放着柔和的轻音乐。 明媚又温暖的阳光自窗户外照了进来,落到了正在跳舞的秦筝身上,同时浮现出了一条血色的文字: 「演员:秦筝。」 镜头再次转动,这次进入的是漆黑的家庭影院。随着它的靠近,在昏沉明灭的光线里,鹿可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好像是她。 身影一动不动的躺在沙发上,似是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任由眼前的幕布播放着电影,斑驳的光线落在她的身上,定格在了紧闭着眼眸不曾颤动的睡颜上。 胸口似乎,都没有了起伏。 熟悉的血色介绍文字再次出现,没有丝毫意外的,鹿可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演员:鹿可」 画面再度转变,从昏沉的家庭影院,沿着二层的走廊,直接走到了另一头的书房里。 推开书房的大门,是满墙壁的书籍,以及慵懒坐在书桌前的一道身影。他手持着一本书,书册却盖住了整张脸,身体也像是窝在了靠背椅上。 裸露出来的手掌和手臂,在分外苍白的同时,还隐隐泛着青色,在被袖口盖住的小臂处,还能看到一大块蔓延出来的黑色印记。 从那人身上的衣着判断,很像是——诸离。 正当鹿可缓慢地蹙起眉头时,她的猜想也已经被浮现出来的血色文字而证实: 「演员:诸离」 自此,除了乔知羽之外的所有嘉宾,几乎都在电影的画面里出现了。 不知道是不是电影有意为之,在最后出现的鹿可和诸离两人,都像是已经死亡的状态! 没有起伏的胸膛、身体上蔓延的尸斑... 又哪里可以是正常活着的人类可以拥有的?就算是在他们之前出现的秦筝,好歹还在健身房里跳舞。 而他们两人,却是一动不动。 莫名觉得有些发冷的诸离,不由地捞起了自己的袖口,反复确认了自己的胳膊,确实没有那些尸斑的存在。 鹿可自然也瞧见了他的动作。 这是电影?还是属于他们的死亡记录? 幕布上的画面没有停止,在出现了诸离的名字后,镜头又很快地转移。穿透了并没有打开的玻璃窗户,顺着别墅的外墙向上攀岩,落到了三层的阳台上方。 镜头向左侧微微轻移,骤然看到了一个站在旁边阳台栏杆上面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脸上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或许是高空中的风声太过凌厉,将他的发丝吹得十分的凌乱,本来应该贴身的衣服也被风声鼓动地“飒飒”作响。 就连坐在家庭影院里的鹿可和诸离两人,都能听到音箱里发出来的剧烈风声,同时也认出了站在阳台栏杆上的人—— 是乔知羽。 风声猛烈,乔知羽却突然张开了自己的双手,像是迎接和拥抱着什么东西一样,向后背过了身。 紧接着,整个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猝然向楼下坠去! 只不过是零点几秒的时间,他的身体就轰然砸在了楼下的青砖路面上,殷红的血渍从乔知羽的身体里不断地蔓延出来,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滩小小的血泊。 画面骤然拉近,聚焦在了乔知羽的那张脸上。 如同鹿可昨夜梦境里看到的那样,他的脸上,全然是痛苦与惊惧交织的神情,瞳孔骤缩,好似看到了十分可怕的东西。 一只无形的手,在他身旁的血泊上,一笔一画的,写出了一行字: 「特别出演:乔知羽」 电影放到这里,还只是一个开头,正片尚未拉开序幕。而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的血色虫子,却是淌过一滩血水,爬进了乔知羽的脑袋里。 跳楼死去的人—— 瞬间坐直了他的半个身体! 镜头被蓦地放大,那双瞳孔骤缩的眼睛,突然开始颤动,被拉到了整个屏幕都无法放下的程度,在鹿可惊惧着向身后的沙发瑟缩的时候,一条游动着的血色虫子,仿佛是进入了自己的领地一般,畅快地游动着。 之前消失不见的电影名字再度出现在了荧幕上。 《我是我? 》这几个字,似乎是从乔知羽的眼睛里爬出来一样,瞬间充斥了整个屏幕的大小。 因为过分放大,在场的两人,都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宛如流着血的文字,实际上都是有一条一条细长的血色虫子组成的! 令人恶心作呕的同时,又令人惊惧... 一双带着温热的手掌,从一旁伸了过来,覆在了鹿可正握紧拳的左手上,诸离向着她的方向侧了侧脑袋,几乎都要贴在了她的耳边: “这电影不对劲,我们要不要想办法赶紧离开?或者,直接破门?”他提的方法看起来十分的暴力,却是当前比较可行的。 被困在这密闭的家庭影院里,可供他们选择的方法并不多。一是门,二是窗,三是破解房间内自动播放的诡异电影。 电影他们尚且还没看出什么名堂,还不知道突破口在何处。窗户的话,被窗帘盖得严严实实,估计也是上了锁的。 他们现在是在二楼,如果从二楼的玻璃窗户逃脱出去,即使不小心摔了,大概只会伤到手脚。更何况,鹿可的收纳箱里还有攀登用的绳索。 至于大门,房门是被不知道什么样的阻力上锁的,想要打开,估计得采取暴力破门。这样一来,无论是选择窗,还是选择门,都需要破窗或者破门,都会闹出非常大的动静... 到时候,又该怎么和节目组、观众们交代呢?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鹿可并不想采用诸离提议的这个方法。可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正在她犹豫的时间里,电影画面又有了变动! 第288章 死去的人复生了! 定格在乔知羽双眼上的镜头开始缓慢往外拉扯, 越来越远,直到容纳了约莫有小半个院子的大小。 本来还只是坐在地上的乔知羽,现在就好似没事人一样,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扶了扶架在耳朵上但已经摔裂的眼镜, 又拍了拍沾满了血渍和灰尘的衣服, 抖了抖关节已经有些扭曲的膝盖,艰难地迈出双t脚。 一开始, 乔知羽的动作尚且还十分的僵硬和别扭, 但渐渐地,行动竟然与常人无异。 时间也似乎是在他的身上发生了倒退... 只见在朦朦胧胧交叠的光晕里,他的金丝眼镜逐渐恢复成了原样,满身的血渍和脏污,也像是被看不见的大手,尽数擦去。 留下了干净整洁的衣服。 手上、身上、脸上的伤口也在顷刻间恢复成了光洁如初的模样,恐惧交叠的神情渐渐敛去,变成了温和有礼的微笑。 之前的跳楼事件,仿佛只是来自于他们的臆想,此刻的乔知羽—— 恍若初见! 可是,又怎么会是初见呢? 看着幕布上乔知羽温和有礼的微笑,鹿可只觉得头皮发麻,仿佛被某种生物锁定了气机,手臂上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都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攀爬着的声音。 但鹿可张望着四周,却不曾看到什么诡异生物的出现。 “破门的动静有些大,而且还不好和其他人交待,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她同样凑近了些, 和诸离小声地说了一句。 幕布上的画面仍然在继续变动,完好无缺的乔知羽顺着青砖路面一直走到了别墅内,而围观着这一幕的谢盈盈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便从泳池的水里站起了身。 晶莹的水珠从她的身上滚落,重新滴落到了水面里,她宛如鸭蹼状的手脚,也在顷刻间变成了人类的模样,悠然然地起身离开。 无独有偶,分散在院子里的易望舒、许辰两人,都恢复成了人类的模样,分别向着别墅走去。 镜头固定在别墅的大门处,看到了他们走过来的身影。伴随着细碎的声响,电影里突然响起了一道粗糙又嘶哑的男声: “三、二、一!拍摄开始!” 男声是报幕的背景音,在此期间一直没有人影的出现,而分散在各处的“演员”们,也汇合到了一起。 原本还穿着泳衣的谢盈盈,此刻已经换上了初见时的那套服装,端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一如第一天相遇时的那样,巧笑嫣然地开了口: “哈喽!大家好呀~我是谢盈盈,很荣幸和大家一起参与《一起恋爱吧》节目的录制,接下来的日子,还请多多指教哦~” 每一个文字,甚至是语气词,都和当时一模一样。 紧接着,再度开口的是唐寻安、易望舒、许辰、乔知羽、秦筝、鹿可和诸离六人,没有任何变动的自我介绍。 就像是从当天拍摄着他们的摄像头里截取的画面和声音。 第358章 但隐隐又有着些许的不同。 谢盈盈是个十分合格的气氛组,或者说主持人,又是在她的牵引下,开始了最初的游戏——你有我没有。 甚至连每个人的座位排序,都是一如当初,分别从左至右是:许辰、谢盈盈、乔知羽、秦筝、唐寻安、易望舒、鹿可、诸离。 不同的是,画面里的乔知羽和谢盈盈两人,明显更为亲昵些。就连其他几对之间,也保持着些许的暧昧和熟稔。 这里面自然也包括鹿可和诸离两人,看上去分明比当时还要更亲密些。 仿佛是真真正正的恋爱综艺。 细碎的嘈杂声音更加响了,几乎就要盖住屏幕里原本存在的声音。 即便是傻子,都不可能再认为,这嘈杂的声音是从电影里传出来的。并且四周墙缝间闪烁着的红光,也更加红艳了几分。 不可避免的,鹿可想象到了幕布上重复出现了两次的电影名字,那个由无数的细长血虫拼凑成的文字,那个曾经钻入乔知羽的脑子,并且在他眼睛里游动的虫子... 难道如同电影里一样,早就已经潜入了别墅了吗? 思及此的鹿可骤然有些坐不住了,扭头望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以及泛着红光的墙角。 墙角是黑暗与深红的交叠,仔细望去,除了深红的光芒外,看不到任何的东西,更不要说那些细长的血色虫子了。 堆放在角落里的音响,也是如此。 外表十分的正常,就是几个普普通通的音响。 可是,这些嘈杂细碎的声音,明显就十分的不正常。仔细分辨起来,就是虫子在地上攀爬的声音。 是他们的肉眼无法察觉吗? 而且自从电影开始放映,或者说自从幕布上的文字出现后,鹿可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弹幕的出现。 他们仿佛一下子完全沉寂了。 纷繁的思绪在鹿可的脑子里飞快旋转,像是搅在一起的乱麻,始终无法解开。到底有什么是她忽略的呢? 灵感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鹿可骤然回忆起了昨天夜晚发现的红点,她在沙发上挪动了位置,身体侧着背向了身后的沙发,悄悄地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牛仔帆布包,伸手进去一阵摸索。 坐在旁边的诸离自然也发现了她的举动,同样微侧了侧身体,挡住了可能到处都存在着的摄像机,装作是小情侣之间的亲昵。 正摸索着东西的鹿可,自然也就从诸离的手下抽回了自己的手,在他的帮忙遮掩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摄像头探测器。 到手的瞬间,鹿可就将挎包重新收回了系统背包里,手心里捏着那个小小的东西,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值得庆幸的是,家庭影院的光线十分的昏暗,隐隐都有些像是鬼屋的光线,纵使墙面的巨大幕布上正在放映着电影,都没有怎么改善房间里的光亮。 反倒是电影,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黑色的薄纱。 她捏着小巧的摄像头探测器,一边小心遮掩着自己的动作,一边朝着黑暗又泛着红光的墙角照去—— 心跳骤然停了半拍! 原本没有任何东西,只有红光与黑暗的角落里,赫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像一颗又一颗的红色珠子串在了一起,连接成了细长的模样... 有东西! 回过神来的鹿可急忙拍了拍身侧诸离的胳膊,示意他也一起看过去。 “这...”扭头看到这一幕的诸离也十成十的表现出了惊讶,声音都含糊着些许的惊慌,他吞吐出了一个字之后,竟是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鹿可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她捏着手心的东西向着其他的方位照去,不出意外的,是一模一样的红色光点... 他们好像是被包围了! 或许是在红光出现的一瞬间,那些东西也隐匿在了红光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间里。 没有意外的,鹿可就想到了那些细长的虫子。 在她的照射中发现,那些红色的光点并不是一直静默在原地不动的,它们好似有生命一般,在慢慢地朝着房间中心的沙发挪动。 甚至有几个光点已经脱离了大部队,出现在了距离墙面十几厘米远的地方。 如果真的是影片里的细长血虫,那么和谢盈盈一起坐在家庭影院里的乔知羽,根本没有机会逃离。 所以,他是如同影片里的人物一样,已经被寄生了吗? 这样才可以解释,为什么在电影的开始,以及鹿可昨日的梦境里,会出现乔知羽跳楼的一幕。 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被掰断的手指后,短短一下午就已经可以灵活使用。 以及——他为什么是特别出演。 寄生人体的血色虫子,在抢夺完一具身体之后,自然会希望他能够使用更长的时间,久而久之,就生出了修复身体的功能。 至于谢盈盈为什么会帮助乔知羽隐瞒,或许...曾经的谢盈盈也是一名玩家,她也在副本里失去了性命,并被血色虫子寄生夺取了身体,然后在下一轮的副本时间里,被抽中使用这具身体参与节目表演,并帮助其他的虫子同伴,夺取更多的身体。 毕竟他们,才是同类。 但此刻乔知羽的问题都不算问题,鹿可他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如何躲避眼前这些越来越靠近的红色光点... 电影才刚刚开演了五六分钟,这些光点的范围已经扩散了几厘米,等电影播放完毕,它们怕是完全能够攀爬到鹿可和诸离两人的身体上,抢夺他们的身体。 “这些东西,如果真的是电影里的那些虫子,很有可能,也会寄生。”将手中的摄像头探测器关掉,鹿可向着诸离的方向又靠近了几寸,低沉着声音说道。 “什么?”四周的声音实在是有些过分吵闹了,诸离凑近着都不曾听清。 于是鹿可只得略微提高了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既然这样,不如还是破门出去?”与其等着虫子不停地靠近,还不如直接把门砸破,赶紧离t开。 “但是,光靠着我们的肉眼,完全无法看到那些东西的存在。” 这是事实,仅凭着肉眼,他们根本无法辨别那些东西的存在,而且,鹿可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觉得,那些藏在弹幕背后的观众,还在看我们吗?” 弹幕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那些观众不发弹幕,又会在做些什么呢? 幕布上的电影仍然在放映,你有我没有的游戏进行得如火如荼,曾经在游戏环节撒谎的乔知羽,这次却是诚实的完成了整局游戏,但没有意外的,他依旧是游戏的失败者。 身为赢家的谢盈盈,提出了相同的惩罚要求——陪她去看一部恐怖电影。 “还在。”而房间里,诸离也回答了鹿可的问题。 他也同样感受到附骨之疽的目光,铺天盖地的注视着他。身为另一个当事人的鹿可,自然也可以感觉到。 “他们...会是它们吗?” 鹿可这话说得有些含糊不清,指尖却装作不经意的指向了一侧墙角弥漫开来的红光。 “ ......” 沉默。 她的猜测实在是过于的惊人,就连知晓一切的诸离,都暗自心惊她的直觉,但不想干预副本太多的他,只得保持了沉默。 可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这证实,如此荒谬的猜测,也让诸离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一直以来观测着他们的观众,实则是一群没有身体的红色光点,是虫子又或者是鬼魂,装作人类的模样,对他们的生活指指点点,最深层的目的,却是贪图玩家们的身体。 为什么在电影开始、红光出现后,所有的弹幕就消失了...是因为他们都已经来到了这小小的家庭影院里,准备趁着鹿可和诸离放松精神之际,一举完成自己的目的。 只是两具身体,怎么可以容纳那么多的光点,这便就要依靠彼此之间的争夺了。 鹿可并没有继续思索那些红光可能产生什么样的争夺,她满脑子都开始想,究竟该怎么样,才能安全的离开这房间。 昨天夜里,那些红点是完全隐匿在黑暗里的,并且拥挤在房间的外面,只有用摄像头探测器照去,才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如果他们一直存在于别墅的每一处角落,为什么白日里在各处行走时,却没有丝毫的察觉呢? 同样也没有入侵他们的身体... 入侵...身体? 是不能在白天进行?还是不能在光亮里进行? 电闪雷鸣之间,伴随着嘈杂又细碎的摩擦声响,鹿可似乎摸到了事情的关键! 节目组注意事项第十一条:光亮是黑暗的指引,黑暗是光亮的附属。但夜晚是属于黑暗的,它讨厌所有发光的东西,请小心,不要被它吞噬。 这里的它—— 指的是否就是那些隐匿在黑暗里的红色光点?或者说永远藏在暗处的观众们? 第359章 光亮是黑暗的指引,黑暗是光亮的附属。只在白天录制节目的嘉宾,几乎一直是生存在阳光的照耀下,而那些发布着弹幕的观众,却自始至终都不曾在阳光下出现过。 他们仿佛是黑暗里的偷窥者,偷窥着那些可以自由行走在阳光下的人。在心底又渴望成为行走在阳光下的人,实际上却只是躲在黑暗里的小可怜。 因此才会写出这么一句话。 而后半句,则是告诉玩家,夜晚是属于黑暗的,同样也是属于那些藏匿在黑暗里的偷窥者的。 在他们的时间段里,不允许任何发光的东西存在,如果出现了,就有可能被吞噬。 恰好对应上了现在的情况。 家庭影院本来是完全黑暗的环境,可在放映机开始工作,幕布上开始呈现出画面时...房间里开始发光了。 或许这里完全就是一个陷阱。一旦电影开始放映,当所有人的视线被幕布上的画面吸引后,那些藏匿于黑暗里的东西,也就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但副本也没有给予玩家完全的死路,行动时的细碎摩擦声,以及墙角缝隙处散发出来的红光,都是一种变相的提醒。 理清了这一点,整个事件的破局点,也浮现在了鹿可的脑子里。 它讨厌所有发光的东西,那么发光的东西,何尝又不是它的克星呢?当然,并不仅仅是家庭影院里的昏沉光线,而是—— 窗外的明媚阳光。 “诸离,把窗——” “咚咚咚——”“咚咚咚——” 鹿可刚想说出她的办法,一直沉寂着的房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敲门声。 声音很大,已经完全掩盖住了房间里那些嘈杂的摩擦声音,也打断了鹿可刚要说出口的话。 有人在敲门!并且是在疯狂的敲门! 一双手拉扯了几下鹿可的袖子,见她有些愣神又将她的脑袋转向了墙壁上幕布的方向。 画面是二楼的尽头,倾斜地对应着家庭影院的房门,一个黑色的脑袋占据了屏幕的角落,苍白的手掌在敲击着面前的房门。 电影照进了现实。 透过镜头,还可以看到他耳朵旁的金丝眼镜边,以及身上穿着的黑色的服饰——是乔知羽。 他是在电影里敲门,而是在现实的门外敲门? 正当鹿可思索着的时候,荧幕上正在敲门的乔知羽,似乎是已经察觉到了镜头的存在,他扬起了脑袋,几乎是反扣抵到了后背,像是只有脑袋倒立着,露出了一张疯狂狞笑着的脸。 被金丝眼镜盖住了的双眼里,细长的血色虫子似乎发胖了许多,几乎占据了他的整双眼睛,更增添了几分可怖与惊悚。 与此同时,敲门的动作愈发疯狂,房门外的敲门声也在陡然增大的同时也变得疯狂! 毋庸置疑,是乔知羽在敲打着他们的房门。 现实和电影,似乎响起了双重奏,剧烈的声响,几乎要将他们的耳膜震碎,房间里墙缝里的红光也开始变得骚动起来,扩散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没有太多时间了。 破门的想法,也在此刻成为了虚妄。一旦破开了房门,遇到的也是身为刽子手的乔知羽了。 “诸离,快拉窗帘!”不管不顾的,鹿可径直喊了出来。 此刻任何的迟疑,都会成为他们逃生的绊脚石。就算那些红光当真是节目的观众,她也不再掩藏自己的想法,高喊出声。 在双重交叠着的敲门声、和无数细微融合的摩擦声里,鹿可提高嗓音喊出来的话,就像是一滴热水落入了一只油锅里,激不起半点的波澜。 但离得还算近的诸离,一边从众多声音里剥离着她的声音,一边又努力辨别着鹿可的口型。 就在鹿可抬脚直接站到了沙发上,企图越过诸离的身体,去够窗户边的红绒布材质的窗帘时,诸离总算是明白了她的意图。 伸出双手扶住了她的腰肢,固定住了她有些摇晃的身体,在让鹿可保持着平衡的同时,也喊了一句:“我来!” 他的个子很高,本身又手长脚长,够起窗帘来要比鹿可方便了许多。没有犹豫的学着鹿可的模样,直接站到了沙发之上。 等鹿可保持了平衡之后,才松开了双手,走到了沙发的边缘,双脚踩踏上了沙发的扶手,伸出手去够窗帘。 身后的鹿可也害怕他一时不慎,摔倒在地上,同样伸手帮扶了诸离一把。 地上的红光已经快要蔓延到沙发的边缘,那些藏匿在黑暗里的光点又十分的隐蔽和危险,害怕在黑暗里近距离接触就会被寄生的两人,只能踩踏在沙发上行动。 指尖划过了几次面前的红绒布窗帘,每次都是只差少许就能够到,在敲门声愈发猛烈,几乎就要将房门砸破一个大洞时,诸离回头伸出左手牵住了鹿可的手,又喊道:“拉住我!” 说着身体就略微倾斜,向着窗帘的方向倒去。 察觉到他意图的鹿可,连忙双手都拉住了他的左手,身体更是借力向后倒去,生怕诸离一个没注意,就径直摔进了红光里。 倾斜的身体加上伸长的右手,功夫不负有心人,诸离总算是拉扯到了窗户旁边的窗帘,在身体往回后退时,手上也拉扯着窗帘一起靠近了沙发的方向。 晦暗的家庭影院里,突然亮起了一抹明媚的阳光。 所有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紧接着是更为激烈的动静,似是失败前的反扑! 诸离拉扯着窗帘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退却,手背都隐隐泛起了青筋。 那一瞬间的停顿,已经告知了他们两人,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只是窗帘并不是可以轻易滑动的,而是固定在了墙面上,在没有办法靠巧劲拉扯到一侧时,鹿可和诸离两人都已经站稳t在了沙发上。 她松开抓住诸离的手,一把拽住了红绒布的窗帘,猛地使劲!另一边的诸离也用上了双手,在他们两人的共同努力下—— “撕拉!” 尾端发出了一阵杂乱细碎的声响,原本稳固的窗帘被他们一起撕扯了下来,明媚的阳光顷刻洒入... 纷繁的声音逐渐虚化消失... 第289章 耳畔一片静谧。 猛烈的敲门声、细碎嘈杂的摩擦声, 仿佛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消失在了两人的耳边。 墙缝角落里蔓延开来的红光,也好像是遇到了克星,一下子瑟缩回到了原地。 然后, 消失不见。 昏沉光线充斥着的家庭影院,此刻已经骤然亮堂,午后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房间内,驱散着每一寸的阴霾。 后面墙壁上挂着的放映机仍然在兢兢业业的工作,光影投注到墙面的幕布上,只留下了斑驳又虚幻的影子。 正在播放着影片的幕布,在高亮的光影下,几乎已经看不清究竟在播放着什么样的画面。 但仍然还有一点低沉又模糊的声音,自角落里的音箱内传递出来。 鹿可和诸离两个人, 之前太过用力的拉扯紧贴在墙壁上的红绒布的窗帘,此刻正因为反震力而仰躺在沙发上。 姿势过于亲密。 手中还拽扯着掉落下来的红绒布的窗帘,宛如一张薄被,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若不是场地太过于不合适,恐怕都要误认为是什么洞房花烛夜的现场了。 当时在拉扯着窗帘时,鹿可是站在诸离的身后的,在摔倒的时候,自然也就被他压在了身上,两人之间隔了两层单薄衣衫的厚度,似乎都能感受到彼此肌肤的热度。 而诸离虽然清瘦, 但毕竟是个男子,体格也摆在那里,后背以及大半个身体压在了鹿可的身上,就显得有些过于沉重了。 完全无法顾及两人之间存在的暧昧,在情况发生改变的一瞬间,鹿可就探头张望着房间内的一切,确认自己已经安全后,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连忙伸出手去推搡着面前的人。 白皙柔软的手掌,触碰到的是坚实硬朗的脊背。 察觉到背后传来的力道,即便再怎么装傻,诸离都不可能赖在鹿可的身上一动不动了,他装作一副慌乱与急促的模样,双手胡乱的摸索着身旁的沙发垫,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就要坐起来。 “不...不好意思,你...你没事吧?” 与之相匹配的,是同样尴尬与急促的声音与表情。 盖在身上的红绒布窗帘也被一把掀开,将他的慌乱展现得淋漓尽致,约莫三五秒的时间,才从鹿可的身上挪开,直挺挺地站在了地面上。 造成目前场面的,是因为两人共同拉扯窗帘的缘故,面对诸离的关切,鹿可自然也不可能开口指责,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妨。 略显尴尬的抓了抓头顶灰白色的碎发,诸离竭力转移了话题:“那些东西是已经被驱赶了吗?我们现在算是安全了?你是怎么想到要拉窗帘的?” 连续的几个问题加在一起,势必要将鹿可的注意力转移走。 第360章 鹿可却是重新拿起了刚刚掉落在沙发上的摄像头探测器,对着没有红光的墙角、缝隙中照射了一遍,果然再也没有看到那些红点的出现。 它们仿佛如同潮水一样,一下子退却的无影无踪。 幕布上的电影依然在继续播放,在窗外强光的照射下,画面显得十分模糊,勉强也可以看清是逐渐变得正常的画面。 不再停留在正在敲门的面容狰狞又可怖的乔知羽身上,而是镜头掉转,进入了室内。昏沉晦暗的环境里,谢盈盈和乔知羽两人姿势亲密的看着一部惊悚电影。 时不时地还拿起桌上的水果、饮料,互相投喂。 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仿佛一下子将鹿可从地狱拉回了人间,她站起身,抬眸注视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嘴唇微张:“还记得注意事项的第十一条吗?越是它们讨厌的东西,才最可能克制它们。” 当时的情况已然十分的危急,门外是一直奋力捶打着门板的乔知羽,房间的每个方位和角落,都是弥漫开来的红光,而红光里,又藏匿着那些难以瞧见的古怪红点。 似乎怎么走都是一条死路。 即便是想要砸碎玻璃从窗口逃生,也不可避免的会接触到那些四处蔓延的红光。或许那并不意味着电影里展现的寄生,但鹿可却完全不敢赌。 “当然,我只是随意联想了一下,没想到还真碰巧蒙对了。”随后鹿可又扭头看向了鹿可,勾了勾嘴角,将一切都推到了碰巧上面,“现在危急解除了,估计房门应该也可以打开了吧?” 说着就向门口走动了几步,伸手握住了门后的金属门把手,向下轻轻按了按,几乎不需要使力,卡在门锁里的锁扣就轻易的弹了出来,原本阻隔着房门打开的奇怪力量,已经不复存在。 鹿可十分轻松的拉开了家庭影院的大门,目光落到了眼前的大门上,没有任何捶打的凹陷痕迹,就像是根本没有人敲过门。 乔知羽的存在,恍若一场梦魇。 突然想到了什么,鹿可又快步走到了窗前,瞭望着前院的玻璃花房,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木,隐隐约约只看到了一角反着光的玻璃。 看来也不似梦中一样,被易望舒控制着的花卉,一股脑的全部砸碎... 所以,黑暗与光明,是完全颠倒又互不干涉的两个世界吗? 不,不对。 在某些时候,处于黑暗中的那些东西,是完全可以牵动光明世界里事物的变化的。 比如:乔知羽折断的手指、突然上锁的房门、莫名出现的茶点... 以及时不时出现在他们所有人面前的弹幕。 “这下子好了,整个房间的窗帘都被我们扯下来了。”站在一旁的诸离则捡起了滑落到地上的窗帘一角,呢喃着开了口。 窗户所在的墙壁,整面墙都悬挂着窗帘,在他们的大力拉扯下,也是将所有的窗帘布都拽了下来,占据了房间不小的位置。 红绒布的窗帘顶端也不是挂环的形式,而是用钉子将顶端的布料都深深地砸进了墙里面。一半地钉子被牵连着掉在了窗帘布上和地上,另一半则还带着些许的破碎布料,歪歪扭扭的坚固在墙面上。 仔细瞧去,还能看到几排过分整齐的小洞。 除了刻意钉在墙体里的钉子外,顶端的布料上还有粘连着的胶水,似乎是做了好几层的防护。 也难怪他们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能将其拽下来。 “等电影看完之后,再将这些窗帘挂上去吧。”眼前的状况十分容易解决,鹿可只是稍稍看了几眼就想出了办法:“墙面上还留有了不少的钉子,到时候用匕首在窗帘上刺穿几个洞口,挂上去就行了,不需要像他们一样弄得太难拉扯。” 至于为什么不现在动手,是担心在看电影的途中,再度发生之前的危险情况。 要是连续来个几次,也是会让人心力交瘁的。 “行。”稍稍一想,诸离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点了点头就没再多说什么。 家庭影院的房门敞开着,窗户也敞开着,他们就这样坐在充斥着明亮光线的房间内,没滋没味的看着更加模糊的电影。 电影的内容依旧是发生在别墅里的事件,角色也同样是之前的八位嘉宾没有变化,就连被细长血虫寄生的乔知羽,也再没做过出格的事情。 而画面也不是只停留在他的身上,几乎每组嘉宾,都被电影全方位的展现了他们约会的过程,甚至比之演员本人,都更亲密了几分。 情到浓时,还有粉红泡泡在画面中呈现。 只是画面过于模糊不清,鹿可他们并不能细致的观察到每个人的神情变化。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在凉亭约会的易望舒和唐寻安两人,易望舒给唐寻安绘了一幅肖像画。肖像画不是唐寻安本来的模样,而是他在梦境里异化过后的模样。 唐寻t安在接收到这幅画作时,表现得异常开心,嘴巴像是抹了蜜一般,称赞了易望舒好几句。 一部电影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左右,在家庭影院坐了两个小时后,他们也终于迎来了电影的尾声。 自从破解了之前的危机后,电影再也不似当时的诡异,反而正常的就像是他们的日常生活,并且戛然而止。 停留在了在球场发生意外又各自解散的时刻,紧接着演员表就从底下开始向上滑动。文字也不再是之前的血色,而是变成了黑色,一个一个的出现他们的名字。 在最后的名字划过之后,幕布陡然失去了各种色彩,身后墙壁上挂着的放映机也关掉了光亮,恢复了静置的模样。 影片,至此结束。 颇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 但这对鹿可和诸离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幸事呢? 虽然家庭影院在二层的尽头,但担心其他人会突然出现,他们还是将房门虚掩着,接着才各自掏出了匕首,在本就遭受了不少“折磨”的窗帘布上,再度戳了几个洞口。 做完了这一切,又搬了一张房间内搁脚的矮凳,由诸离站上去,将窗帘布重新挂在了窗户上。 洞口戳得十分的随意,就连窗帘布挂着也有些歪歪扭扭的,但好歹也是安安稳稳的挂了上去。 只是顶端并没有扎得很严实,可以清晰的看到几道光亮,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了房间内。 让原本晦暗的房间,多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 或许是因为电影已经结束,又因为房间里有其他光源的存在,鹿可和诸离两人并未再遇到刚进入房间时发生的怪事,拉了拉虚掩着的房门,就走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后,诸离又将之前塞在口袋里的钥匙,重新插入了房门的锁眼里。 “时间已经不早了,想必他们也该约会完回来了,先下楼看看吧。” 两人身上并没有太多的狼藉,因此也就没想着回房间整理一下衣着,鹿可和诸离说了一声吼,径直就沿着二楼的楼梯向一楼的大厅走去。 好巧不巧的,谢盈盈和乔知羽两人似乎是早就约会结束了,此刻正端坐在别墅的沙发上。 在听到下楼脚步声的时候,就立即抬头看向了鹿可和诸离两人。 打量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的逡巡,还不等鹿可开口想要打招呼,就听到了谢盈盈明显十分戏谑的打趣声:“哟!两人这是悄咪咪地做了些什么呀?怎么痕迹都沾到对方身上去了?” 痕迹? 什么痕迹? 骤然听到这话的鹿可尚且有些发蒙,略带疑惑的看向了诸离。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了好几遍,这才发现了残留在诸离衣服上的某些药水的痕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这要怎么解释?说他们在家庭影院里闲着没事就一直扒拉着窗户上的窗帘,然后一不小心摔倒了?说家庭影院里出了怪事,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解决麻烦? 怎么可能会相信! 还不如说是有些亲密的肢体动作更让人信服,毕竟这仍然是一个恋爱综艺节目。 而面前看着与常人无异的谢盈盈和乔知羽二人,也早就被踢出了玩家的范畴,有些事情更不必要摆到明面上来说。 于是鹿可硬着头皮的回敬了一句:“有些事情姐姐说出来做什么,难道你们当时不是吗?” 在红着脸的情况下,说这些话,并不是很令人信服。 【什么事情?什么事情?什么事情?重要的问题问三遍,有什么是我们尊贵的观众不能倾听的吗? 】 【你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没看小美人脸都红成什么样了吗?看着真是可口啊! (吸溜)】 【再可口也碰不着、吃不到...呜呜呜(今日份心痛已达成)】 消失了几乎快一个下午的弹幕,此时此刻又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是因为再度遇上了其他嘉宾吗? 鹿可看向他们的眼睛没有眨一下,眸底却浮现出了几抹深思,倒是一旁的诸离,看着某些弹幕,暗自记下了几笔。 第361章 “哈哈哈哈!我们可没有你们明显~” 谢盈盈逗弄的表情未曾停止,似是还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二楼楼梯口出现的两人接过了话茬: “什么明显不明显的?” 是刚刚从健身房出来的秦筝和许辰两人,他们的身上都有些许明显的汗渍,仿佛又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 秦筝接过话茬的同时,目光又看向此刻已经走到了楼下的鹿可和诸离两人,自然也看到了两人身上残留着的些许痕迹,立马装作尴尬的轻咳了几声。 “咳咳,这都什么时候了,该准备晚饭了吧?我可记得,你们两个中午都没有用餐,可别饿坏了自己。” 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但也将纷杂的目光从鹿可两人的身上移了开来。 “晚饭?说来我们也有些饿了。” 唐寻安和易望舒两人恰好也从一楼的茶室走了出来,十分不经意的接了一句。 只是明显听到了什么的唐寻安,目光几次三番的落到了鹿可和诸离两人的身上,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挪开。 一半的人都开口提到了晚饭,剩余的几人自然也没什么异议,如同昨天一样,各自开始忙碌了起来。 在还没有开始忙碌之前,秦筝快走了几步,避开了身后的许辰,凑到了鹿可的身边,压低着嗓音问了一句:“你们俩,是认真的?” 即便省略了几个字,鹿可都能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刚刚淡下去的几分红晕又有了起伏的趋势:“秦筝姐,怎么连你也跟他们胡闹?只是看电影的时候遇见了一些意外。” 更多的,就不是短短的只言片语可以解释清楚的了。 意外? 揣摩着这两个字的秦筝,心里升起了几分了然,只是简短的说了句:“回房间再聊”,拍了拍鹿可的肩膀,就又拉开了各自的距离。 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会升起这样的揣测呢? 实在是,纯属巧合。 鹿可上午在球场受伤后,就和诸离两人回房处理了伤口。坏就坏在这伤口上,因为处理的过于谨慎,又是消毒又是碘伏的。 碘伏本就是有颜色的,经他们在家庭影院内搞出的那一出出,部分碘伏的颜色就沾染到了诸离的身上。因为几近干涸,颜色并不是十分明显,又在犄角旮旯的位置,如果不是特别认真的观看,几乎发现不了。 可只要仔细看了,总会发现一些浅淡的痕迹。 这才有了谢盈盈打趣着说了出来,同时也被观众和别墅内的嘉宾发现了端倪。 只是那些潜藏在弹幕背后的观众明明知晓发生了什么,此刻却又展现出了愕然的模样... 难道说,维持在那种状态下的他们,是没有意识或者记忆的吗?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鹿可还是配合着其他人做着一些处理食材的工作。在八名嘉宾的通力合作下,大约一两个小时之后,晚餐就准备好了。 烧烤party偶尔举办一次可以,连着举办就有些腻味了。因此今天晚上,大家都只是准备了一些家常又清爽的饭菜。 八人按照第一次吃饭时的座位坐在了各自的座位上,一边享用着餐桌上的美食,一边闲聊着说了几句话。 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比如天气、服装、餐食等等...更为交心的话题则默契的没有开展。 鹿可在用餐时也十分的谨慎,一边附和着几人的话题,一边夹取了一些蔬菜和分得清的肉类,避免吃到某些不干不净的食物。 一顿晚餐约莫享用了一个小时左右,而这时候,外面的天色也已经阴沉了下来。 黑夜即将降临,别墅内却没有亮起任何的灯光。 好似在暗处掌控着灯光的人,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怎么回事?天都黑了还不开灯吗?”争当出头鸟的,是看着十分漫不经心的唐寻安。 “不会是别墅的灯光电路坏了吧?”闻言秦筝也试探着抛出了一句问话,目光悄悄地停驻在了谢盈盈的身上。 “这谁能知道啊?节目组也不在别墅内,能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吗?”谢盈盈摊了摊手,装作了也很头疼的模样,“好t了好了,既然还不开灯的话,大家赶紧收拾收拾回自己房间歇着好了。对了,别墅的大门还要关关好。” 一边说着,谢盈盈就走向了别墅的大门处,伸手直接关上了大门,还拧住门后的金属旋转钮,旋转了几遍,直接将别墅的大门反锁。 “是啊,没灯也没什么可以娱乐的,大家都累了一天,早些歇息也是好的,对不对?”充当小透明的乔知羽突兀的出了声,竟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想要替谢盈盈解围。 “那就早些睡吧。”慵懒着语气应了一声,秦筝在说到“睡”字时,却是加重了读音。 当然也没有别的办法,想到夜晚可能遇到的危机,一行人纷纷开始收拾餐桌上的残羹冷炙。 直到全部收拾完毕后,他们才上楼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漆黑的夜空上,依旧不曾出现月亮的踪影。 回到房间里的鹿可,面对的是完全隐没在黑暗里的房间,只有床头的电子时钟,闪烁着十分微弱的光芒。 黑暗是那些家伙的最佳保护色,也是他们这些玩家的危险来源。 纵使知道可能并没有太大的作用,鹿可还是伸手将房门关了起来,而诸离也是摸黑走到了阳台边,拉上了那一层纱窗。 摄像头探测器被收入到了鹿可的系统背包中,在这个时候又被取了出来,她摇晃着手心的东西,照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值得庆幸的是,房间里并没有出现红色的光点。 而在照射到阳台外面时,依旧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铺天盖地的,几乎要遮掩住整个天际。 仔细观测了几分,鹿可分明发现—— 那些东西,离他们的房间更加近了。 只怕再有一两天的功夫,就会从玻璃门外面钻进房间里,然后...是寄生还是夺舍呢? 但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他们这些玩家,会是这些东西的对手吗? 夜晚,可是它们的主场... “叮咚——”“叮咚——” 沉寂着的手机,突然传来了两条消息的提示音,原本漆黑的屏幕,在黑暗里也幽幽地散发着光芒。 第290章 还有谁找她? 两条消息几乎是同一时刻发出来的, 并不像是一个人,手速极快地同时发了两条消息。 亮着微弱光芒的手机屏幕很快又熄灭了下去,鹿可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了床边,拿起了放在那的手机。 手指轻轻向下滑动, 两条消息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果真来自于两个人。 秦筝和…唐寻安… 当真是有些令人意外,却又不是那么的完全不可置信。 鹿可第一个点开的,是秦筝发送来的消息: 「好妹妹,可知道家庭影院院里有什么好看的电影,给姐姐推荐推荐?」 其真正的用意, 几乎不需要过多的思考,鹿可就已然明白。 今天下午的时候,她就和秦筝提了提在影院里遇到了意外,秦筝这时候找上门来,为的也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意外,又该如何解决。 指尖触动着屏幕,不一会儿,鹿可就将消息发送了出去: 「电影啊,那可没什么能挑选的,就只有一部有关于寄生的电影。不过拍摄的倒是让人觉得——特别的身临其境。 我个人不太喜欢里面的光线,太黑了,又阴沉,不如让阳光洒进来更温暖些。秦筝姐如果要去的话,可得好好看一看节目组的注意事项。 11 」 最后的两个数字像是仓促间胡乱打下的乱码,实则暗示了节目组注意事项的第十一条。 屏幕中间的圆圈连着转动了七八圈,这条包含了无数文字的消息总算显示了发送成功。 手指向下滑动,鹿可点开了唐寻安发送来的消息, 目光微微颤动: 「实在抱歉,白日在球场,让鹿小姐平白遭受了祸端,不知现在可还有大碍?」 看着只是一道十分日常的问候,关切鹿可白天的伤势。 可是只要唐寻安主动找上了门来,他的身份,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略微踌躇了几秒,鹿可才再次按了几下键盘,紧接着回复了一条消息: 「多谢关心,大家本就是抱着同样的目的来参与节目的,这点小事,只是一点小小的磨难。」 倘若唐寻安聪明的话,自然也能明白鹿可暗藏在其中的深意。同样的目的指的并不是单纯的录制综艺节目赢取酬劳,而是—— 通关此次副本! 副本中所受到的伤,比起丢掉性命,也只能算是他们通关路途上的一点小小的磨难。 “今天晚上怎么还有两条消息?”在看到鹿可发送完消息将手机放到一边时,诸离才抽空插上了一嘴,“除了秦筝还有谁吗?” “当然是那个,隐藏得太过优秀的玩家。” 第362章 “是谁?” 秦筝几乎每天都与鹿可互发几条短信,因此不必多想,就知道其中有她的那一条消息,至于另一条,估摸着也是易望舒和唐寻安中的一位。 毕竟许辰、谢盈盈、乔知羽,都不像是会发短信的人,更是被排除在了玩家的范畴之内。乔知羽或许之前是玩家,但已经被寄生或者夺舍的他,注定已经离不开这个副本了。 “唐寻安。”没有过多的迟疑,鹿可就将他的名字报了出来。 “没想到竟然是他?”纵使知晓鹿可看不见自己的表情,诸离还是挑了挑眉,适当的流露出了些许的诧异。 但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的意外,在之前的表现中,反倒是他比另外几人多活络了些。起初还以为是谢盈盈一样的身份,没想到,竟是扯着一张旗,将自己给隐了下来。 “他能主动找上门来,怕是八九不离十了。”如果只是副本里的npc,是不太可能主动向他们这些玩家发送消息的。 诸离点了点头,跟着轻应了一声:“别墅里的书房、家庭影院这些地方,我们都已经去过了,明天若还是各自约会,该选什么地点了?” “这...” 骤然听到这问题的鹿可,一时间也有些踌躇。 若是按照下午家庭影院里的影片透露的些许信息,可以明确的知晓,凉亭和花房,约莫是易望舒的地盘;游泳池,大概率是谢盈盈的地盘;而后院的球场,则是属于身材壮硕的许辰的。 院子里的几个场地,都有着各自的归属,并且归属的都是副本里本来就存在的npc 。而这些npc里面,除了谢盈盈,大都是锯了嘴的闷葫芦,半天都说不出几句话来,他们的身上,看着也没有太多的线索。 没有与节目组相关的线索,就不是玩家们想要探查的主要目标。 至于别墅内的几个约会场地,茶室对应的是唐寻安,书房对应的是诸离,健身房对应的是秦筝,家庭影院对应的是她自己。 已经死去的乔知羽,对应的...或许是闲置下来的电竞房... 唐寻安去过茶室和凉亭花房,秦筝去过健身房和球场,而鹿可和诸离两人,已经选择过书房和家庭影院。他们这些人,几乎除了电竞房和游泳池之外,都已经探查过一遍。 能够发现的信息,也应该发现的差不多了。当务之急还是他们这些仅剩的玩家,看着能不能将所有的信息汇总一番。 “其实,除了电竞房和游泳池,其他地点他们两人也都去过了。”一边分析着,鹿可一边说出来了自己的看法。 “你的意思是在那两个地点里二选一?” “倒也不全是。我只是突然觉得,如果我们一直纠结于每天节目组发布的任务里,又该什么时候才能抓到躲藏在暗处的节目组和观众呢?” 如果一直被他们这样牵着鼻子走,等到副本的最后一天,迎接所有玩家的,又会是什么? 鹿可有些担心,一味盲从的下场,不仅仅是副本的失利,也有可能是他们的死亡。 而这,是鹿可最不能接受的! “抓他们...”难得的,诸离也陷入了沉默,似乎也在思考。 从进入副本开始,那些隐匿在镜头背后的节目组和观众,就从未在玩家面前现过身,有的只是弹幕与短信。 按照鹿可之前的推测,那些家伙是完全藏匿于黑暗里的,而玩家们,偏偏不能进入黑暗。就连每晚的梦境,所见的都是白日里的别墅... 以这个趋势下去,他们怕是到死都很难见到那些家伙,更不要提揭露他们身上的秘密了。 家庭影院是个好地方,可却藏匿着太多的危险t ,就像此刻的夜晚,阳台玻璃门的外面,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 不仅在窥视着他们,还在觊觎着他们的身体。 那房门外,会也是那些东西吗? 如果没有,是否意味着,鹿可他们可以趁机探查别墅内的一切? 想到这里,鹿可也不再干坐在床边,她将摄像头探测器拿起,三步并作两步,在黑暗里摸索着走到了房门后。 房门的门板上,并没有猫眼的存在,她也只能将探测器的光芒照向了门缝。 只是一眼,就断绝了之前的念头。 门缝之外,同样是密密麻麻的红点,在触及到探测器的光芒时,竟引发了它们的躁动,上上下下的开始跳跃,并且离门缝更靠近了一些。 发现这一点的鹿可急促地向后退了一步,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怎么了?”在黑暗中听到动静的诸离,忙询问了一声。 “我没事。”鹿可先是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本来想着能否趁着黑暗在别墅里仔细探查一番,没想到就连门外,都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红光,怕是不需多久,就可以轻易的跑进来了。” “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算了,既然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就去梦里找找线索吧!” 至少在梦里,除了躲避容貌怪异的几人之外,鹿可尚且还有足够多的自我活动的空间。 秦筝和唐寻安也并没有再发消息过来,再和诸离简短的聊了几句后,鹿可便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但在入睡之前,她还是做了一些准备。 先是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牛仔帆布挎包,以及手电筒等物,再将一旁的摄像头探测器和手机塞进了挎包里,把拉链拉上之后,就挂在了自己的身上。 接着鹿可又取出了背包里的唐刀,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刀柄。 做完这一切的她才躺了下来,左手则牢牢地抓住牛仔帆布包的背带,生怕这些东西到时候无法带进去。 有了之前两次的经历,她早就发现,手上抓着的东西会和她一起进入副本里。既然如此,何不给自己再多增加几分保障。 在梦境里没有办法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任何的东西,那鹿可就在进入梦境前,将这些用得到的东西,亲自带进去。 她的这些动作,并没有瞒着睡在另一张床上的诸离,倒是令围观到这一切的他,眼底浮现了细碎的笑意。 同时自己也假装取出了一把匕首握在了手中,和衣躺在了床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色愈发的深沉晦暗,高悬着的夜空中,并没有月亮的痕迹,世界仿佛被黑暗所吞没。 原本亮着光芒的电子时钟,也在两人闭上眼后,渐渐地失去了光亮。 黑暗浓稠得,像是一滩墨汁,完全无法拨开。 鹿可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好似已经陷入了浅层的梦境里,不多时,耳畔就响起了一阵古怪的呢喃低语。 如同前几日一样,像是千百张嘴重叠在了一起,叽里呱啦地念着奇怪的经文,絮絮叨叨又十分的吵闹,惹得她的眉眼都皱在了一起。 紧接着,便是异常熟悉的失重感,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抓住了鹿可的身体,一个劲地往下坠! 而睡梦中的鹿可却牢记着自己双手上抓着的东西,纵使在剧烈的失重感的袭击下,她的手都没有一刻的松懈,反而抓得更牢了些。 躺在另一张床上的诸离,睁着眼睛细看时,都能看到她手背上露出的青筋。 在不可抑制的失重感结束后,鹿可终于踩踏在了坚实的土地上,脑袋还残留着刚刚的晕眩感,令她有些头昏脑涨。 还不等抛去那些晕眩感站稳身体,鹿可就睁开了眼睛,感受着手中握着的两样东西,不经悠悠地松了口气。 猜测是正确的,只要是将那些东西抓在手里,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带入梦境里。一边扒拉着斜跨着的牛仔帆布包的背带,一边掂了掂右手握着的唐刀,鹿可就连走路,都多了些豪横的感觉。 这一次,她并没有想着去左手边的凉亭和玻璃花房,也不想去右手边的游泳池,更不想绕过两者去别墅后院的球场,反而直奔着别墅大门而去。 线索并不在院子里,而在别墅内。 别墅的大门是紧闭着的,简单的推搡并不能打开它,而地上写着“平安”两字的地毯,更是十分的惹眼。 没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鹿可掀开了地上的红色地毯,从地上捡起了藏在下面的黑色钥匙,直接塞进了别墅大门的锁孔里,轻轻向后边拧了一下。 “咔哒!” 卡在锁眼里的金属弹扣立马弹了出来,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鹿可左手拿着唐刀,右手则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厚重的大门。 一眼就看到了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的洗净切盘装好的水果,以及两杯在冒着热气的茶盏。 又是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在她开门的瞬间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些。 深吸了一口气,鹿可并没有在客厅停留,也没有在意那些准备好的茶点,抬脚径直向着楼梯口走去。 少了那些探查院落和观察客厅的时间,这一次兽瞳化的唐寻安明显还没有来得及出场。 正好趁着这些时间,她可以看看梦境里的别墅房间内,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第363章 也同样因为忌惮唐寻安的突然出现,鹿可即便是踮着脚,脚步也十分的仓促,原本要走半分钟的楼梯,被她十几秒就爬了上去。 在她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时,鹿可也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分辨了一下书房的方位,就朝着走廊的尽头走了过去。 书房在尽头,房门上却没有插着钥匙,就在鹿可想要采取暴力的手段破门时,她按了按面前的金属门把手,赫然发现—— 这扇房门竟然没有上锁。 是陷阱?还是意外? 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割破手指从梦境里逃出去罢了,鹿可将唐刀换到了右手,举起放到了胸前,才伸出左手推开了房门。 “咯吱——” 木头滑动发出了略微有些刺耳的声音,被房门掩盖着的书房,也正式映入了鹿可的眼睛里。 出乎其预料的,书房内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只有塞满了三面墙壁的书籍。 紧绷的心神好像松懈了一瞬,鹿可轻叹了一口气,又扭头看了看依旧还没有人影出现的走廊,抬脚走进了书房里。 至少,她还并没有像电影里一样,看到诸离的“尸体”。 中间的书房上,同样摆放着一杯刚刚砌好的茶水,滚滚地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两盘水果和糕点。 正对着房门的那面墙上的百叶窗,此刻也是拉到了顶端,任由太阳的光芒照进了书房里,给那些书籍都带上了些许的暖意。 但在鹿可走进书房的一瞬间,还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径直关上了敞开着的房门。 关门的声音着实有些刺耳,让人无法忽视。鹿可扭头试探着拉下了书房大门的门把手,方才惊觉—— 原本可以随意打开的房门,现在已经拉不开了。 进门容易出门难! 冰凉的金属触感,给她的手心都增加了些许的凉意,鹿可的心底略微有些慌乱,随即又恢复了震惊。 毕竟,这只是一个梦境罢了。 她松开了握着金属门把手的左手,向后退了几步,目光这才落到了房门两侧的墙壁上。 顶端的黄金钟表仍然在兢兢业业的工作着,发出“滴答”“滴答”地声响,仔细看了一下时间,指向的是十二点零五分。 可究竟是中午的十二点,还是凌晨的十二点,就有待商榷了。 目光像左右横扫了一圈,鹿可这才发现两侧的油画有了十分明显的不同。两幅画依旧是《丘比特与赛姬》和《画家的蜜月》,但... 画面上不再是甜蜜恩爱的场景,而变成了两对完全不死不休的怨侣! 他们也不再是亲密的相拥着,反而是拿着各自的武器,抵着对方的命门。就好比在《画家的蜜月》里,画家的笔不再是勾画着画纸,反而将笔尖对准了新婚妻子的喉咙。 而他的新婚妻子,也同样拿着一枚宝石胸针,抵上了他的太阳xue 。 脸上的表情同样还挂着笑容,可笑容却极致的扭曲,即便隔着画纸,鹿可都能感受到笑容背后的癫狂与怨毒。 笔尖和胸针均已经刺破了对方的皮肤,洒下了星星点点的血渍。 已经是无法阻止的死亡了。 至于另一幅《丘比特与赛姬》,本该是爱神的丘比特,已经完全魔化成了怪物的模样,甚至他身体的全部部位都不再是人类的模样,而是异化成了兽爪,身躯上也覆满了皮毛,俊美的t脸蛋,更是带上了半截丑陋的红色怪物面具。 变成怪物的丘比特,不再是温柔缱绻地拥抱着赛姬,而是任由他身后已经变成黑色的翅膀,刺进了赛姬的身躯里。 兽爪的双手抓破了赛姬的胸膛,掏出了一颗连接着血管仍然在跳动的心脏,鲜血淋漓。 可这仍然不是结束,丘比特的脑袋低垂,裸露出来的长满了毛发的半张脸,嘴巴却是贴上了那颗心脏,硬生生的咬下了一口血肉! 反倒是赛姬,仍然是一个柔弱的美丽女子,她的表情哀切又痛苦,眉眼即便蹙在了一起,依旧十分的我见犹怜。 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爱人会掏出她的心脏。 但在另一边,她裸露着的手脚,也同样开始异化,或者说动物化。 本就柔软的身躯,更加柔软了几分,双臂和双脚都缠绕上了丘比特的身躯,只是隐藏在丘比特毛发后的手脚,竟然吞吐出了蛇信子... 化蛇? 那么赛姬缠绕上丘比特身躯的动作,更像是蛇类捕食猎物时,缠绕并绞杀! 她也想要她的爱人丘比特,一起死去! 两幅画的内容都十分的血腥,骤然看到这一幕的鹿可,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渐渐地对经历的恋爱综艺,多了几分明悟。 《一起恋爱吧》是一档直播类观测恋爱综艺节目,可其本质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展现嘉宾们甜蜜的恋爱,而是想要夺取玩家们的身体。 节目组注意事项里提到的:唯有恋爱才是最甜美的果实! 原本鹿可尚且有些不解,但在看到吞食着赛姬心脏的丘比特时,好似一下子就明白了。 恋爱又怎么会有甜美的果实,他们从始至终想要的,是那颗为了爱而跳动的心脏吗? 所谓的果实,只是他们的心脏。 若是一直按照节目组的节奏走下去,最后的下场...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忍下了心里反胃恶心的感觉,鹿可将目光从两幅血腥的油画上挪开,重新观察起了面前的书房。 书架上的书自然不必多说,数量之多根本不是她一人可以翻看过来的。而在现实里已经翻过一遭的鹿可,也不想再度翻看一遍。 她将目光着重落到了书房中间的书桌上,上面除了那些新鲜弄好的茶点外,还有与之前一样的摆设和书籍。 书籍的名字没什么变化,倒是书桌上铺着的宣纸有了些许的变化。 上面用毛笔豪横地书写了五个大字——一起恋爱吧,正对应上了节目组的名字,自然怀疑是有人坐在书房里写下了这几个字。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节目组的导演。 但他既然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那是否意味着这就是他的工作间?桌上是否也会藏匿着一些遗留下来的线索? 想到这里的鹿可,连忙翻看起了书桌上的东西,连一旁堆叠着的书籍都没有放过。 果不其然在书籍里翻到了几张独属于节目组的任务卡片。 而在她没有看到的侧面,墙壁上的油画,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第291章 任务卡片并不空白。 上面书写的赫然就是明日的任务: 「任务五: 两天的时间足以让嘉宾们互相了解了吧~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时间噢, 请和所有的嘉宾也一起进行一场身心愉悦的围炉煮茶吧! ps:期间嘉宾们可以自由走动,不拘泥于活动场地——花园凉亭。 」 卡片上的文字和每日在房门前放置的任务卡片上的文字是一致的,但似乎是刚刚用毛笔书写完的,有些地方的墨迹还没有完全干涸, 就被夹在了一旁的书籍内, 部分字迹已经晕染开来。 几张卡片上写着的是一模一样的内容,只有一两张的字迹有些许的模糊。 大胆假设一下,在鹿可进门前的一两分钟内,节目组的导演,或许还端坐在书房内,书写着下一天的任务卡。 紧接着,他或许是察觉到了鹿可进入了梦境,在慌乱之中,只得将手中刚刚书写完的任务卡随手塞到了旁边的书籍里,整个人就隐藏了踪迹。 既然如此,那这里,可能还会留下一些别的东西。 想到这里的鹿可也不再执着于手上的任务卡片,反倒是在桌面翻动了起来,就连桌子下面的抽屉柜子也没有放过。 可惜的是,抽屉和柜子里面并没有发现什么更多的文字线索,只有一叠还未曾书写文字的鎏金烫边的黑色邀请函。 和鹿可进入副本时,手持的邀请函一模一样。 邀请函的数量很多, 足足装满了一个抽屉, 但这一回邀请的嘉宾,却只有八名。 手指摩挲着邀请函,鹿可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他们或许并不是第一期的节目嘉宾,也不会是最后的节目嘉宾。 那么之前进入副本的那些嘉宾呢?身体被其他东西占据了,意识或者灵魂呢?也变成了和那些东西一样的红虫或者光点吗? 其中,节目组的导演,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是促成者?亦或者是—— 幕后黑手。 鹿可更倾向于,副本的种种,节目的种种,都与躲藏在背后的导演,脱不了任何的干系。 放下了手中的卡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一边合上了书桌的抽屉,一边张望着就想要从书房内走出去。 只是视线微微晃动,蓦地看到了书桌底下的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圆球。定睛一瞧,看似圆球的表面,是褶皱着的纸张痕迹,里面的墨水似乎浸湿了纸张,露出了淡淡的黑色。 第364章 有东西! 这样丢在角落里的纸团,必然残留着什么废弃的文稿。既然是废弃的文稿,多多少少会有一些细碎的信息。 因此在看到的一瞬间,鹿可的动作就僵持住了,但短短的一两秒后,她下意识的就蹲下了身体,伸手去够桌子底下角落的纸团。 纸张在最里侧,刚好贴着书桌的内壁,鹿可不得不将右手握着的唐刀交换到了左手,才伸手去扒拉,尝试着扒拉了七八次,终于指尖触及到了那纸团的边缘。 “咚咚咚——” 一直格外安静的书房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极有规律的敲门声,声音沉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了鹿可的心尖上。 她的姿势有些尴尬,刚好有一半卡在了书桌的下方,只顾得上将指尖触到的纸团抓在手心里,就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 生怕发出的声音,会引起门外敲门之人的警觉。 书房是属于导演的工作场地,如果是他前来,自然不需要敲门。此刻敲门的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个是深处梦境世界里的那些嘉宾。 工作人员鹿可一个都不认识,至于嘉宾,算来算去,也就只有那几人:唐寻安、诸离、秦筝,或许还得加上——死去的乔知羽。 但不管是何人,此刻出现都是为了阻扰她的探查...等等,他们为什么会知道她在书房内? 难道是—— 导演一直都没有离开书房? 即便是身处于梦境空间内,他们也是存在于两个不同空间。鹿可身处于梦境的白天,也就是光明之中;而导演则身处于梦境的黑夜,也就是黑暗之中。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两人都在书房里,身处于黑暗里的导演,可以看到鹿可在书房内的一举一动,自然也能通过某种方法,联系别墅内的其他存在,来驱赶即将发现他秘密的鹿可。 如果鹿可此刻前去开门,必然会撞上外面的人,发生冲突。若是不小心见了血,就能立即被传出梦境。可如果鹿可一直不开门,门外的家伙也笃定了房间里有人,势必会一直敲击着房门,等到耐心告罄之际,直接破开大门,冲进来,解决掉鹿可。 无论是哪种,都算不上是个好结局。 既然如此,似乎也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了,鹿可将手心拽紧的纸团塞进了自己的挎包里,接着就慢慢地从书桌底下爬了出来。 正欲等站起身后,取出挎包里的纸团看个究竟,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啸的破空声,在她还来不及闪躲的时候,一条毛绒绒和一条光滑湿润的东西,分别缠上了鹿可的两条腿。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和不可抵挡的力量,在地上一个劲地拖拽着鹿可,似乎要把她抓到什么地方去。 鹿可一时反应不急,被巨大的力道带着拖拽了几米,手脚、脑袋、身躯都磕到了房间内的桌椅、地板,痛感也从四处传递了过t来。 握着唐刀的左手不曾松开,她挥舞着就要砍向捆绑住自己双脚的东西,却愕然发现—— 那些东西竟然是从油画里跑出来的! 光滑湿润的,是赛姬的胳膊,顶端已然变成了蛇类的模样,“嘶嘶嘶”地吐着蛇信子,同时也牢牢地缠绕着她的右腿。 另一条毛绒绒的,是野兽化的丘比特伸出来的尾巴,同样紧紧拉扯着她的左腿,一秒都不曾松开。 它们,为什么要抓她? 就在这略微愣神的几秒钟,左手的唐刀还没有劈砍下,鹿可整个人就已经被伸出来的手臂和尾巴,拖拽着一头扎入了油画里。 窒息、拥挤、疼痛。 在被拖拽着的过程中,鹿可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撞上了什么又薄又韧的东西,冲破的一瞬间又坠入了粘稠的液体里,强烈的窒息感上涌,几乎堵住了她的耳鼻嘴,完全无法呼吸。 捆绑着鹿可手臂的尾巴和手臂也一直没有松开,仍然在拽着她快速挪动。 正当鹿可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时,粘稠的液体似乎已经找到了缺口,顺着缺口流了出去,也将被包裹其中的她,一同被带了出去。 萦绕在鼻腔内的窒息感总算散去,在鹿可刚要大口大口喘着气时,身体就已经骤然摔倒了地上。 “嘭!” “咳咳咳!” 甚至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在落地的一瞬间,鹿可就发出了急促的咳嗽声,几乎要将自己的喉咙都咳了出来。 之前缠绕着她脚踝的尾巴和手臂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总归是已经松开了鹿可。 咳嗽了好几声后,鹿可才从刚刚窒息的感觉中回过神来,她抹了一把身上或许还存在着的粘稠液体,方才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黑暗,还是黑暗。 睁着眼睛的鹿可,仿佛从来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似的,四处张望看到的,就是一片浓稠的黑暗,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就连一直握在手里的唐刀,都看不到它本身金属反着的光芒。 鹿可挥动着唐刀在黑暗中胡乱的挥了几次,刀刃似乎轻易滑开了某些东西,发出了些许轻微的气泡破裂的声音。 这里,有别的东西存在。 是那些一直藏匿于黑暗里的观众和节目组吗?如果真的如此,那他们岂不是可以借此机会,轻而易举的夺取她的身体? 顾不得身上的头疼,鹿可只觉得心跳都漏跳了几拍,她急忙伸手摸索着身上的挎包。 还好刚刚一连串的拖拽,并没有将她身上的东西摩擦掉,牛仔帆布挎包也好端端的挂在身上,意味着她的家底还没有丢失。 手指摸索到了挎包的拉链,急促拉开的同时,又将手伸了进去,寻找了一番,才摸到了堆放在角落里的摄像头探测器和太阳能手电筒。 随即一起拿到了手上。 轻轻打开了摄像头探测器的开关,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瞬间就出现在了鹿可的面前,几乎就要触碰到她的身体。 下意识的,鹿可挥动了手上的唐刀,刀刃触碰到了那些光点,像是戳破了气泡一般,将它们的身体打算,但随后又聚集在一起恢复成了原样。 单纯的兵刃,完全无法阻止这些东西的靠近。 长此以往下去,鹿可迟早会被这些东西所吞没,到时候她的身体,还能是她自己的吗? 左手的手指微动,鹿可将同样握在手里的太阳能手电筒也打了开来,刺目的白光令她的眼睛一阵酸涩,有些难耐的闭了起来。 右手握着的唐刀也没有停歇,在她的周身挥舞了好一阵,时不时地可以听到气泡破裂的声音。 这些东西并不会开口说法,只是沉默的,依靠着身体的本能想要缠上鹿可的身体。 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里的光线时,鹿可才再度睁开了眼睛。 手电筒的灯光并不微弱,驱散了约莫两平米左右的黑暗。白光和探测器照出来的红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像是各自分摊了两边。 原本靠近鹿可身体的红色光点,也仿佛是逼退或者消散了一样,离开了她的身体附近,全部融入了黑暗里。 即便是藏匿在了黑暗里,它们也没有放弃到嘴的肥肉,仍旧虎视眈眈的盯着鹿可。 她究竟是被拖拽到了什么地方? 纵使此刻获得了片刻的安宁,鹿可也依旧提着自己的心,不敢松懈一分一秒,脑子里更是疯狂的思索着现在的处境。 书房的油画本就与白日现实里瞧见的不同,在鹿可查探书房的时候,又产生了变化。 最值得注意的,就是从《丘比特与赛姬》那幅画上面伸出来的手臂和尾巴,将她拖到了一个完全陌生却又充斥着黑暗的地方。 并且黑暗里是一直躲藏着、但又十分难缠的红色光点。 但按照常理来推断,这里应该就是油画内的世界,也是那些家伙一直躲藏着的黑暗世界。 在这里的他们,还能看到现实世界里发现的每一幕场景吗?又是怎么样发出弹幕的呢? 转动着脑袋四处张望了一番,鹿可看到的,仍然是不可透视的黑暗,几乎笼罩了整片天际,根本无法探知外界的情况。 还是因为...现在的所有的玩家,以及那些npc的嘉宾,也都在睡梦里吗? 那么,身为节目组最权威的导演,也是藏匿在这片天地里? 只是他若真是在这里,就不该任由油画里的怪物,把她拖拽进来才是!还是导演自信的认为,光靠着这些隐匿于黑暗里的光点,就可以将她在这里就地解决? 其实转念一想,如果鹿可没有执着的带着挎包和唐刀一起进入梦境里,倒是真有可能被他得逞了。 现在有了这些东西,当真为她的安全,平添了几分保障。 鹿可一边挥舞着手里的唐刀,一边举着手电筒和探测器在光亮中行走。但只是走了几步,就觉得手上拿着的东西着实有些多了。 于是她便停了下来,手臂夹着唐刀的刀柄,手指却伸进了挎包里,从里面摸索着翻出了一卷绷带,直接把探测器和手电筒牢牢地绑在了自己的左手小臂上。 第365章 做完了这一切的她才将剩下的绷带收回了背包,重新将唐刀的刀柄握在了右手的手心里,而左手又掏出了带进来的智能手机。 手机的电量还有不少的残余,信号只剩下了两格,鹿可滑动着屏幕想要试探性的发送几条消息,手指却停在了屏幕上。 仅管她把节目组分配的手机带进来,但其他玩家,可不一定会带到梦境里。有这时间发送没什么用的消息,还不如趁机,多探查探查眼前的黑暗世界。 思及此,鹿可索性就将手机重新塞回了背包里,重新在这个地方走动了起来。 油画里的黑暗世界,完全不同于别墅内的任何场景。地面既不是青砖,也不是草坪,亦不是地砖,而是细碎的大小完全不统一的石子。 石子的下面是深褐色的泥土,但裸露出来的颜色很少,只有偶尔瞧见的不到一毫米的缝隙。 至于泥土里本该生长的杂草,却没有看到一丁点的痕迹。这里荒凉的,仿佛是个采石场或者乱葬岗。 向前约莫走了三四分钟的路程,鹿可都没有看到别的东西出现,就连地上的石子,都快要看腻了。 同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手臂上缠绕着手电筒的光亮,似乎暗淡了一些。原本可以照射到两平米的灯光,此刻只能照射到直径一米八的区域。 若是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迟早有一刻,手电筒的这些光亮,就会被周围的黑暗完全吞噬,到时候迎接鹿可的,仍然是死路一条。 时间不多了。 她必须要在灯光熄灭前离开这个地方,即便是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在没有找到出口时,鹿可都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最坏的办法不过是—— 割破了手指,都无法离开眼前的梦境世界了。 想到这里,鹿可的步伐都变得急促了几分,她甚至不再确定灯光逼退了红色光点后,就借着灯光的笼罩,径直快步向前走去。 手中的唐刀更是一刻不停地挥舞,划破着黑暗里会重新汇聚的光点。 直到又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后,手电筒照射的光亮,只维持在了直径一米的范围内,而四周围拢在黑暗里的红色t光点,看着却更多了。 鹿可也终于看到了黑暗里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在她的面前大约十几米的地方,似乎出现了一座小土坡,小土坡的旁边好似还矗立着什么东西。 是异常!也又可能是她一直想要找的线索和出口! 脚下的步伐又快了几步,鹿可的心底也升起了几丝急切,长时间的黑暗,似乎影响了她的情绪。 只是又害怕小土坡旁边矗立着的,是什么怪物,她前进的步伐猛地一顿,直接停在了原地。 蹙眉思索了一番,回顾着自己此次带进梦境里的东西,鹿可再度将手伸进了背包里,一阵摸索。 不一会儿就取出了一张符纸。 将右手握着的唐刀收回到胸前,鹿可左手捏着符纸,把它缠绕在了唐刀的刀刃尖的同时,又确保不会被割断。 似是害怕它掉落在黑暗里,索性又取出了那卷残余下来的绷带,同样缠绕着绑了上去,把驱煞符完全固定在了唐刀的刀刃尖尖上。 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行走的过程中,绑着驱煞符的唐刀刀尖,几次三番的划过了黑暗里的红色光点,一如既往的传来了气泡破裂的声音。 但值得注意的是,那些破裂了的红色光点,似乎是已经完全丧失了生命一般,竟再也没有了恢复的迹象。 所以,驱煞符同样也是这些东西的克星? 挥舞着唐刀的右手一顿,鹿可将唐刀收了回来,重新看向了刀刃尖端绑着的驱煞符,发现已经有了略微烧焦的痕迹。 仔细嗅闻一番,还能感受到空气里传来的浅淡焦味,以及不远处传来的血腥味! 驱煞符虽然对黑暗中的红色光点有奇效,但却同样有着限制。只是对付了一些,就已经烧了一点点,如果一直劈砍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整张符纸都会烧成灰烬。 因此在浓稠的黑暗里,不论是发着光的手电筒,还是克制着红色光点的驱煞符,都有着时间限制,不能长久地保证鹿可的安全。 发现这一点的鹿可更谨慎了一些,连脚下的步伐也更稳当了一些。 她踩踏在石子路上,即使再小心谨慎,都会发出细碎的石子咯噔的声音。照常理来说,怕是早就暴露了自己的出现,但小土坡前矗立着的身影,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 是浑然不觉?是毫不在意?还是—— 根本无法动弹? 疑云渐渐地笼上了鹿可的心头,她的精神也更紧绷了几分,捏着唐刀的手指,都愈加收紧,脚下的脚步声都被刻意压在了极低的程度。 一步又一步,十分谨慎又小心地靠近。 等距离小土坡只有一米远的时候,鹿可终于瞅见了隐匿在黑暗里的东西,是油画里的“赛姬”,也是将她拉近油画里的罪魁祸首之一。 只是此刻的她... 竟是如同油画里的一样,似乎已经完全死去。她长着蛇头的双手双脚,被刻意拉长埋在了泥土里,再也不见吞吐着的蛇信子。 身躯却是被直挺挺地立在了地面上,似乎是已经形成了尸僵。 死去的赛姬依然柔弱而美丽,脸上是哀切又痛苦的表情,令人怜惜。浑身的皮肤已经极其的苍白,并且带上了淡淡地暗青色。 更加值得在意的是她的胸腔,被挖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原本应该长在心房内的心脏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几根被暴力扯断的血管。 四溅的鲜血,染脏了她的皮肤,像是洒落的红梅,带着些许残破又苍凉的美感。 瞧着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只是鹿可提着的心仍然没有放下来。一是提防着她的诈尸,二是... 另一个当事人丘比特,此刻又在何处? 从油画开始分析,是丘比特杀掉了赛姬,但赛姬却还没有来得及杀掉丘比特,那他是躲藏在黑暗里吗? 而且赛姬旁边的小土坡又是什么? 土坡的上面甚至和踩踏的石子路一样,铺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子和石块,很像是——一座坟墓。 既是坟墓,又为何要将赛姬立在这里? 正当鹿可怀揣着疑惑探究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隐隐还带着几分熟悉的破空声—— 没有一丝的迟疑,鹿可挥舞着手中的唐刀猛地向后挥去! 长着绒毛和利爪的兽爪还未曾抓到她的脑袋,吹毛立断的唐刀就已经轻易地割开了对方的皮肉—— 鲜血四溅! 第292章 刀刃尖的符箓燃烧了起来。 只是沾染到了那怪物的身体,无需点上明火,就好似触碰到了什么易燃的东西,凭空自燃了起来。 升腾起了几分焦灼的黑雾。 鹿可在察觉到自己的唐刀砍入了对方的皮肉后,急忙扭头向身后看去, 只见到了一个仓皇逃窜的背影。 它的身体畸形,看着是比小土坡还要大上一两平米的小山,巍峨高大,似乎是人类和野兽的集合体,背部遍布的是十几厘米长的粗壮毛发。 断裂的野兽一样的手掌掉落在了地上,汩汩的冒着血迹。 是那大家伙被砍断的手掌。 视线瞄到尚且还在燃烧着的刀刃尖,鹿可下意识地往前跑了几步,挥舞着唐刀再次砍了下去! 刀刃轻而易举地割破了它的血肉,那大家伙却是躲闪的动作更快了几分,直直朝着浓稠的黑暗里窜去! “啪嗒!” 某样东西滚落到了地上。 即便是在黑暗里,都可以看到那异常明显的掉落,以及听到那清晰可闻的声音。 她的衣角早就沾染到了星星点点的鲜血,鹿可清楚的明白,梦境里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没有任何的停顿和迟疑,仗着左手缠绕着的探测器和手电筒,鹿可挥舞着手中的唐刀,三步并做两步的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只不过短短三四步的距离,手电筒的光芒就已经照到了那掉落在黑暗里的物品, 是一个卷起来的卷轴类的物件。 蹲下身体, 就在鹿可伸出左手够到那卷轴时—— 时间开始定格! 眼疾手快的将卷轴牢牢地抓在了手心,面前的浓稠黑色、以及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像是被肥皂水洗涮了一样,逐渐开始褪色...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灰白色雾气,凭空自角落里出现,奔涌着覆盖住了眼前的所有事物,同样也剥夺了她的全部视线。 世界陷入了静谧的黑暗,本来还能活动自如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控制,鹿可只能凭借着身体的本能,牢牢地握住了手心里的东西。 稀奇古怪的宛如念咒一样的呢喃和呓语,似乎也预兆了梦境的结束。如影随形的围绕在她的耳畔,是几百、几千人的低声念叨,令她原本清明的意识,逐渐被困倦完全覆盖。 第366章 梦境世界已经结束,睡眠才正式开始。 而现实世界里被黑暗完全笼罩的天际,渐渐地,升起了微弱的光芒。沉寂在黑暗之下的太阳,正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的,驱散着黑暗。 洞悉了一切的诸离,也悄然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昏沉到了极致的倦意侵蚀着鹿可的脑袋,让她无法轻易地从睡眠中醒来,等她再次睁眼时,明媚的阳光,已然通过薄纱遮挡着的玻璃门,落到了床沿之上。 温暖又舒适。 在看到明媚的阳光时,鹿可有一阵的恍惚,意识仿佛还沉浸在那被黑暗埋葬着的油画世界里,几秒之后方才眨了眨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刚想要起身,就感知到了手上拿捏着的东西,除了带进了梦境里的挎包和唐刀,竟然还凭空多出了一样。 是最后一刻握在手心里的卷轴。 至于摄像头探测器和太阳能手电筒还好好地绑在了她的左手手臂上,因为时间太久,还留下了些许血红色的印记。 右手握着的唐刀,刀刃的顶端,还残留着些许烧灼的痕迹,是已经被燃烧殆尽的符纸,和缠绕在上面的绷带。 绷带也被燃烧了大部分,只剩下了些许的白色纹理和烧成黑炭的焦灰。细细闻来,还能察觉到上面的焦味,和一些带着恶臭的血腥味。 担心手上的唐刀一不小心伤到自己,鹿可随手拿了一张床头柜的纸巾,将唐刀上的污渍擦拭干净,就立即把唐刀收回到了系统背包里。 接着又解开了左手手臂上缠绕着的绷带,把摄像头探测器和手电筒取了下来,连同之后可能还会用的绷带,一起放回了挎包里。 做完了这一切的鹿可,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一旁的卷轴t之上——一个可以从梦境里带出的东西,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卷轴应该是新制的,没有一些老旧的痕迹,反倒是因为掉落在了石子路上,沾了一些地上的灰尘和石子的粉末,以及滴落的血迹。 血迹同样有着一些臭味,自然也不是她的,而是那个黑暗里的怪物的。 鹿可解开外侧缠绑着的细绳,两手同时扒拉开了卷轴的两侧,露出了里面的内容。 仅仅是看到了那几个特意放大的文字,呼吸便猛地一滞,随即是心底喷涌而出的欣喜,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几分喜意。 “早!你这是...怎么了?”即便是睡得再沉,听到旁边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细碎的声响,也该从睡梦中惊醒了,更何况是根本没有入睡的诸离。 他装作刚刚醒来的模样,适当的做出了几分惺忪又疑惑的表情:“瞧着还...挺开心的...” “你醒了?”似是才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鹿可听到声音后方看向了出声的诸离,眉眼间的笑意依旧未曾退却:“找到了一样好东西。” 说着就扬了扬手里又重新弹回去的卷轴。 “好东西?”眼底是显而易见的震惊,诸离皱眉看着鹿可手里的卷轴,思索了一阵才揣测着开了口:“这好东西,难道是被你从梦境里带出来的?” 若是对于其他玩家而言,这应该是异想天开的猜测,但当事人的鹿可却是坚定地点了点脑袋:“梦境世界里无法使用系统背包,却可以把睡前双手握着的东西带进去,现在似乎,也能通过双手,将梦境里的东西带出来。” 副本世界本就不可思议,如果玩家们进入梦境世界里,不可以携带任何的东西,那么在面对那些明显怪异不似人类的东西时,分明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只能等死。 可如果她可以将现实世界里的东西带入梦境里,难道不能说明,梦境世界和现实世界其实是有可以连接或者说传递物品的通道? 既然有些东西可以带进去,自然某些东西,也能带出来! “或者说,那里也算不得什么梦境,而是某些家伙一直藏匿的地方。”顿了顿,鹿可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接着又说了一下昨天在梦境里的见闻。 “ ...节目组藏身的地方?油画世界?”低喃着这几个字眼,诸离像是陷入了沉思,随后才粗略的说了说自己的经历。 他在进入梦里后,并没有进入别墅,而是在别墅的院子里转了转,遇到了藏匿在游泳池里的谢盈盈,费了好大一番精力,才从她的手中逃脱。 接着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如果梦境世界里的油画,可以将你拖入它们的藏身之地,那现实世界的油画,是不是也可以?” “怕是不行。”摇了摇头,鹿可否定了这个猜想,“先不提书房已经不能再进去了,我们第一日在书房内待了那么久,也没有任何的异常。而在梦境里,不过才几分钟,就产生了异变。并且... 那两幅油画,都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再像白日里的浓情蜜意,反倒是互相折磨厮杀的怨侣。 ” 油画的改变,很有可能产生异变的原因之一。 “好吧,看来是没办法先解决掉那些东西了。”诸离颇为无奈的摊了摊手,“梦境里的每一个玩家都只是单独一个人,光凭单打独斗的力量,很难一次性剿灭那些家伙。” 这是实话。 仅凭着每一位玩家自己的力量,真的很难解决掉那些东西。就连鹿可自己,也只能依靠着手电筒、驱煞符、探测器这些东西,暂时在黑暗里求得生存。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光亮的作用越发的不明显,灯光笼罩着的地方,也越来越少,迟早会被黑暗完全吞噬。 至于驱煞符,虽然可以作用于那些红色光点,但对方的数量明显超乎寻常的多,即便是拥有再多的驱煞符,都没有办法将那些家伙一次性杀光。 或许?应该试一试五雷符? 五雷符也只有两张,而黑暗世界究竟有多么广,鹿可却完全不知,这么扔进去,估计也只是打水漂了。 将那些纷繁的思绪甩到了一边,鹿可这才想起了自己手里的卷轴:“其实也不一定需要剿灭它们,你看看这个。” 说着就将手里的卷轴递了出去。 诸离接过,打开,赫然就看到了几个分外明显的大字——最佳荧幕cp奖。 在几个大字的下面,还有几行小字: 「祝贺xxx和xxx在本期的《一起恋爱吧》综艺节目中,荣获由弹幕观众投票选出的最佳荧幕cp奖! 《一起恋爱吧》节目组」 卷轴上面本该填写着嘉宾名字的地方却是空置的,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填写。而最下面写着节目组的地方,却已经盖上了节目组的红章。 这意味着,只要将两人的名字写上去,卷轴上的奖项就会即刻生效! “支线任务?” 只是看了一眼,诸离就福至心灵的,即刻猜测到了支线任务上面。本次副本的支线任务——荣获最佳荧幕cp ,现在,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送到了两人的面前。 “卷轴是从那怪物的身上掉落的,看着是刚准备好还没有填写的,应该有几分作用。或许不需要太过讨好那些观众,我们也能完成这一次的支线任务。”思索着,鹿可就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值得一试,但这东西还是先交由你保管吧。” 肯定了鹿可的猜想,诸离就将手里打开着的卷轴重新递到了她的手里,示意她收起来。 毕竟两人在这次的副本里扮演的就是情侣cp ,再加上之前几个副本的交情,实在是没有任何争抢的必要。 鹿可也不推辞,接过时就直接收入了系统背包里,起身站起,将斜跨在身上的挎包摘了下来,刚要摆在一边时,就看到了敞开着的拉链口,有一小块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嗯? 她还带回来什么东西了吗? 思绪微微转动,鹿可当即就想到了那个在书桌底下的纸团。那时虽然被突然出现的像蛇一样的手臂和毛绒绒的尾巴牵扯着进入了油画世界里,但她还是提前将捡起的纸团塞进了自己的挎包里。 本来认为可能被刷掉的东西,竟然也跟着回到了现实的别墅内。 扒拉开自己的挎包,鹿可登时就看到了那枚拳头大小的纸团,立即伸手取出,小心翼翼地将纸团舒展了开来——《一起恋爱吧》项目计划书。 果然是导演丢弃了的东西。 上面书写着的是他本来的计划,邀请四男四女素人嘉宾参与这档恋爱综艺的录制。 紧接着又将四男四女素人嘉宾几个字划掉,重新写上了四对素人情侣几个字。 为了追求最真实的恋人之间的反应,节目组特意采用了最隐蔽的摄像头, 360°全方位的拍摄着每一位嘉宾的一举一动,以及各种细致入微的表情变化。 并且一改往常恋综的剧本模式,采取实时直播,全部要求每一位嘉宾即兴表演,势必要展现最甜美、最真实的恋爱状态。 他罗列了一条又一条的项目计划,可以看明白导演本人最这一档节目的热爱,但—— 第367章 纸上的大部分内容都被用红笔划掉了,甚至还打上了许多个红“x”!在纸张空白的地方,以及部分文字上面,都写了一些谩骂的话语... 例如:垃圾、废物、贱人、去死... 还有几句写着:毁了!全毁了!那些废物毁了我的节目!死死死死死死... 最初的字迹尚且还有几分理智,越往后竟是越来越潦草,像是在极怒和癫狂状态下写出来的文字,十分潦草。鹿可也是极力分辨了几分钟,才勉强认出了大概的文字,猜测着其中的意思。 可以想象,之前的导演十分热爱自己的节目,想要打造出一档完全与众不同的热门综艺,但其中却出现了意外。 各种意外叠加在了一起,造成了节目的不可控,也毁了他精心策划的节目。看着自己的心血被如此的糟蹋,愤而写下了这些文字,又将原本的项目计划书揉成了纸团,扔到了桌底。 再联想到书房里的油画,原本充斥着甜蜜和爱恋的油画,变成了一幅又一幅血腥的画作。相爱的恋人不再甜蜜,而是怨毒和杀意,纷纷取出了自己的杀人工具,势必要让对方——毙命。 所以...不是节目本身出了问题,而是节目里的嘉宾出现了问题。 嘉宾出现问题之后应该怎么办?自然是选择更合适的替换t掉他们?然后...乔知羽就这样被选定了? 他在节目的第一天,当着摄像头的面,公然就撒了谎。撒谎并不是一个恋人应该具备的优秀体质,或许在他决定撒谎之后,节目组背后的导演就已经选定了他,甚至连与节目组一边的谢盈盈也选中了他。 乔知羽原本的排序是十分安全的,在一行人的中间位置,最差都能说上两轮。可在他说谎之后,游戏的输家似乎已经确定了是他。而他又因为不敢再次撒谎,面对针对性的言论,都只能认命的折下了自己的手指。 在确定乔知羽一定受罚后,谢盈盈又选择了家庭影院作为惩罚的地点,为的就是趁机让其中的某一位观众,不管是夺舍还是寄生,取代掉原本的乔知羽。 是以在之后的节目中,乔知羽对于谢盈盈的任何要求,都表现得十分的殷勤与体贴,十足十的扮演了一位好伴侣。 只是,这并不是结束。 根据节目组的注意事项,以及之前的猜测,即便是在节目全程都表现得十分完美的嘉宾,也没有办法轻易的逃离这档节目,而是沦为... 其他观众的寄生体。 油画里的赛姬,被当做是标本,竖在了那个疑似标注的小土坡前面,她的情人丘比特,则完全堕化成了怪物的模样,游荡在黑暗里,袭击着来往的玩家。 但他随身却又携带着属于节目组的卷轴...难道是一直躲藏着的导演吗?导演变身成了怪物? 那赛姬和丘比特,又为什么要将她拉入油画里? 似乎还有一些疑云,并没有完全散开,某些地方,也尚且不能解释清楚。 将打开着的纸团放在了桌面上,鹿可面露深思地走向了一边的卫生间,刚好遇到了洗漱完走出来的诸离。 有些神思不属,没打招呼就走了进去,诸离看了看她的背影,扭头时就看到了摊在了床头柜上的纸张。 无需思考,就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怕是又陷入了某些思绪里,好在,此刻的房间并不存在太多的危险。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鹿可就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冷水令她的神思回拢,看上去竟是比之前还精神了几分。 只是眼下的青黑,还是异常的显眼。 “你身上的伤口如何了?还需要再上些药吗?”看到她出来的诸离,第一时间送上了自己的问候。 鹿可抬眼望向他,又瞥了一眼旁边的电子时钟,此刻已经是七点五十六分,距离八点的节目开始,还剩下四分钟,便断然开口拒绝了。 “不用了,只是些小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摔在的毕竟是草地,没有什么石子石块的存在,也就没有划出太大的伤口,此刻早就不再流血,只有一些细浅的划痕,实在没有上药的必要。 擦了擦手上的水渍,鹿可将挎包内的东西收拾好,收回系统背包后,就和诸离两人一起等待着节目的开始。 四分钟,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准时在八点拉开了房间的大门,诸离动作快速地捡起了地上的任务卡片,摆在了两人的中间。 粉白色的卡片上写着一段令鹿可分外熟悉的文字: 「任务五: 两天的时间足以让嘉宾们互相了解了吧~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时间噢,请和所有的嘉宾也一起进行一场身心愉悦的围炉煮茶吧! ps:期间嘉宾们可以自由走动,不拘泥于活动场地——花园凉亭。 」 正是她之前在书房找到的那些任务卡片,好巧不巧地,某些字上还留着晕染后的痕迹。 看来书写这些内容的导演,最后也没有将这些任务卡,重新再写一遍。 “围炉煮茶?总算是比前几天要清闲几分了。”一道散漫的声音传入了两人的耳朵里,抬眼望去,看见的就是隔壁房间的唐寻安和易望舒。 简单又不热切的打了几声招呼之后,一行人就前后脚的朝着一楼大厅走去。 【看谁来的早,当然是我啦!铛铛铛! 】 【早起的鸟儿并没有虫吃,能不能当场给大爷表演一个亲嘴? ? 】 【这都第几天了?该来点vip才能观看的内容了~】 半空中浮现的弹幕,仍然如同前几天一样,叽叽喳喳的,只是某些内容却有了一些变化,好似更开放了些。 但在场的几人,仍旧装作看不见的样子,神情平淡地走下了楼梯,在遇到其他几位嘉宾时,方才露出了几分礼貌的笑意。 围炉煮茶,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在厨房旁边的茶室里,就有泡茶的道具。而在厨房的冰箱里,还有一些新鲜的水果和饮品。 冰箱里的食物似乎每天都有人定点补充,无论当天消耗了多少的食材,第二天就又恢复成了满满当当的模样。 否则恐怕都不需要五天,在八名嘉宾用完冰箱的食材后,就要饿肚子了。 嘉宾们都在客厅里碰了面,因着要围炉煮茶,便也没有想着做早餐,只是准备了一些食材用具,清洗干净了送到了花园的凉亭中。 但凉亭毕竟只有一张石桌,干脆又将之前烧烤时准备的桌椅挪到了凉亭边,方便所有人都有各自的座位。 几人三番两次进出忙碌着,客厅也是一会儿空旷一会儿满员。 鹿可端了一盆洗干净的草莓,正要走出厨房时,意外瞥见了一边上锁着的储物室。 蓦然想起—— 偌大的别墅里,好似就这一间小小的房间,从未被任何人踏足过! 要不要试探着进去看一看呢? 脚下的步伐也好似生了钉一般,定在了原地,鹿可的目光专注着停留在了那一扇小小的门扉上。 “怎么在这傻站着?大家伙可都还在外面等着呢!” 第293章 女声清亮。 带着些许的熟悉与甜腻。 鹿可寻声望去,瞧见的便是谢盈盈那张甜美的脸蛋。她今天穿着的是粉色一字肩荷叶边雪纺衬衫,和浅蓝色修身收脚牛仔长裤,脚上踩着五厘米细高跟的粉色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青春洋溢。 只是,为什么偏偏就是她。 哪怕随便来一个玩家,都比来者是谢盈盈要好的多。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觉浅,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东西,又想不起来,瞧我这记性。”嘴角扯出了一抹浅淡的微笑,鹿可随意的编了个借口,又状似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接着也没再站在原地,端着手上洗干净的草莓,就朝着别墅大门外走去。 “真是奇了怪了, 每天天一黑就睡觉,竟然还觉得觉浅,难不成还认床?” 揶揄着打趣了几句,谢盈盈倒是没多追究,和鹿可擦身而过,走进厨房后打开了冰箱,随意取了一瓶饮料。 也没在客厅内过多的停留,随着鹿可离开别墅的背影,也跟着走了出去。 大部分的嘉宾早就已经在凉亭内忙碌着,此刻已经将围炉煮茶的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惬意的坐在了一旁的石凳或木椅上。 见到从别墅走出来的鹿可和谢盈盈两人,还热切的打了声招呼。 鹿可同样回了一个温和有礼的微笑,将装着草莓的餐盘放在了桌子上,就走到了诸离的身边,坐了下来。 几乎所有的嘉宾都是按照亲密的关系两两坐在一起的,再加上诸离也是一样的玩家,她坐下来时几乎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一群人坐在暖洋洋的日光下,喝着茶水,吃着水果,享受着清晨的美好。时不时的还各自闲聊几句,促进着彼此之间的感情。 随意的搭着其他人抛出来的话语,鹿可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小口小口的喝着面前茶杯里的茶水。 第368章 “怎么了?” 坐在她身边的诸离,留心着鹿可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发现了她的异常,借着拿起茶杯的时机,将脑袋凑近了一些,小声的询问了一句。 声音压得很低,仅仅是两个人之间可以听到的窃窃私语。 “啊?”被突然问到的鹿可微微怔愣了一下,随即迅速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同样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没什么,只是发现有个地方一直没探查过,想找个借口偷溜回别墅。” “没探查...是储物室?”凭借着鹿可的三言两语,诸离很快的就确认了她说的地方是储物室。 “嗯。” 两人在节目里扮演的是小情侣,窃窃私语了几句也没有迎来那么多关注的目光,倒是另外两位玩家,秦筝和唐寻安两人,多看了他们几眼。 他们两人坐着也不是很远,但碍t于身边伴侣的存在,并不能过多的参与鹿可和诸离两人的话题,只能和在场的所有嘉宾随意的聊着天。 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几杯茶水,直到肚子都有些饱胀后,鹿可才站起身,不太好意思的和众人开了口:“真不好意思,这茶水太好喝了,忍不住多喝了几杯,诸位继续,我去下洗手间就回来。” 笑得有些羞赧。 声音和表情却是十分的真切。 从坐下来后,鹿可就一直喝着面前的茶水,这大半壶的茶,几乎都进了她的肚子里,此刻提出去卫生间的想法,倒是十分合情合理。 一时间其他人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我陪你一起。”这个时候,诸离也跟着站起了身。 若是鹿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去探查一楼的储物室,还真少不了他这个开锁的人。 “哟,小情侣真是腻歪,连去个洗手间都得手牵着手~”回应他们的是谢盈盈戏谑的打趣声。 目光也黏腻地落在了两人的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那可不,一刻都不能离开。”没有反驳她的话,诸离只是笑着应承了一句,就拉着鹿可的手,一起离开了。 身后又传来了几句嬉闹着的打趣声。 虽然急切,两人的步伐也很是平稳,走到了一楼的洗手间后,松开了相牵着的手,鹿可率先走进洗手间,解了下燃眉之急。 “哗哗”地水流声冲刷着指尖的每一寸,揉搓着清洗干净后,她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拭干了自己手上的水渍,方才伸出右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佝偻着身躯,装作了一副腹痛难忍的样子,拉开了洗手间的大门。 “诸离,我好像吃坏了肚子,肚子好疼,你快帮我找找,别墅里有没有什么对症的药!” 她脚步有些踉跄,一边急促地说着,一边艰难地走向了门外,竟是一不小心栽进了诸离的怀里。 “还好吗?我先扶你坐下。” 被突然搞这么一出的诸离一时有些发懵,身体却比脑袋更快一步的搂住了鹿可的身体,声音里是难以抑制的紧张和急切。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可以掌控副本内的一切,刚想凝聚着灰雾探查鹿可的身体时,却发现怀中的人在摄像头完全看不到的角落里,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装得? 几乎是在鹿可动作的瞬间,诸离就立即反应了过来,心里难免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微微思索了一番,就明白了她的意图,立即配合了起来: “别墅里有药吗?好像这几天都没有看到,该怎么办才好?” 他的声音仍旧急切又焦躁,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搂着鹿可就要往客厅的沙发走去,似乎是想要让她先坐下来。 “啊?节目组应该在别墅里准备了医药箱的吧?难不成是被放在储物室里了?你快去帮我找一找,好难受啊...” 不出意外,鹿可将话题又扯到了储物室上面,催促着诸离去储物室翻找一下药品。脸上的痛苦表情表现得更甚,眼角都憋出了两点水花,仿佛痛极了想哭。 她本来是可以和诸离两人直接撬开储物室的大门,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些什么东西。但是想到无处不在的摄像机,以及影藏在摄像机背后的观众和节目组,还是觉得那样的举动实在是太扎眼了,这才编了个找药品的借口。 医疗资源在副本里,向来是十分紧缺的资源,根本不可能堂而皇之地放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因此在他们进入副本后,就没有看到过任何可以使用的药品,就连之前受伤,还是鹿可拿出了自己的医药箱。 所以这个借口,勉强还说得过去。 【这个人类的身体也太脆弱了吧,光是喝点茶水就这幅模样了...】 【别墅里可没什么过期食品,纯粹是她体弱。 】 【突然感觉也不是那么馋了! 】 眼前浮现的弹幕似乎没有发觉鹿可在演戏,字里行间都是对她体弱的吐槽,似乎是十分致命的问题。 “你先坐下,我这就去帮你找。”根本没有在意眼前浮现的文字,诸离半搂着鹿可就要将她搀扶到沙发上,却被鹿可死死地揪住了袖口。 “不嘛~我要和你一起。” 强忍着心底的反胃,鹿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掐着嗓子,矫揉造作地说出了这一句话,甚至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睁着自己好似被水沁过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直视着诸离的眼睛。 明明气氛该朝着暧昧的方向转变,诸离在看着鹿可表情的时候都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在听到她说出口的撒娇话语时,却是差点要笑出了声。 他避开了鹿可的视线,低垂着脑袋将脸上的笑意敛去,方才抬头露出了一副宠溺又无奈地笑容:“好,我们一起。” 也不再僵持着要将鹿可扶坐在沙发上,诸离身体半蹲,又伸出左手放至了她的膝盖下方,直接拦腰将她公主抱抱在了怀里。 左手支撑着鹿可弯曲的膝盖,右手搂着她的后背,双腿微微用力,直接就站了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鹿可也被诸离这突然的动作搞得心头一惊,为了保住身体的平衡,双手下意识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又在回想到自己正在装肚子疼时,急忙收回了自己的右手,重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脸上却难得又浮上了一抹红晕,干脆微微侧头,脸朝着诸离胸膛的方向,避开了摄像头的拍摄。 【哇哇哇!开始了吗?开始了吗? 】 【这体格不错哟!竟然一点都不吃力,也不知这副身体...】 刚才还在吐槽着鹿可体弱的弹幕,一下子躁动了起来。 诸离上身穿着是件休闲的短袖,鹿可穿着的是另一款白色的连衣裙,两人相接触的地方,仅仅只隔了一两层单薄的布料,仿佛还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就连鹿可鼻翼间流动出来的几缕呼吸,都仿佛是吹到了诸离的心间,惹得他心头一阵躁动,垂眸望向鹿可乌黑柔顺的头顶时,最深处的冰冷,好似也染上了几分暖意。 他虽然看着清瘦,身体的力量也摆在那里,怀抱着鹿可时,更不觉得丝毫的吃力,呼吸都不曾乱上一分,脚步稳重又急促地朝着储物室的方向走去。 等走到储物室的大门前时,诸离才重新半蹲下了身,让鹿可的双脚触及到了地面,又搀扶着她站好,这才将注意力投注在了面前上锁的房门上。 两人几乎是呈包围状将大门的锁眼给挡住了,阻止摄像头拍下他们撬门的过程。 右手伸进裤子的口袋里,诸离装作摸索钥匙的模样,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根新鲜雾化的铁丝。铁丝被小心地藏匿在了手掌心里,又随着手掌的挪动,插进了门上的锁眼里。 鹿可也不清楚诸离是怎么操作的,只见他向左拧了几圈,又向右拧了几圈,来回尝试了几次后,就听到了“咔哒”一声脆响。 紧锁着的储物室的大门,就这样被打开了。 伸手向里面推去,露出了一间分外狭小又黑暗的小房间。门外的光线透过两个人的身影向房间的黑暗里涌起,他们也大致看清了房间内的景象。 空的! 这是一间完全空置了的储物室! 约莫五六平米大小的房间内,四面除了大门之外,都是坚实的墙壁,没有任何透着光亮的窗户,更没有堆放着任何的东西。 空空荡荡的,只有空气与黑暗。 鹿可下意识地就想要取出摄像头探测器看看里面有没有藏匿着的红色光点,但想到那东西还在楼上的挎包里,再加上门外光线的涌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这间房间,为什么会是空的呢? 如果只是一间空置的储物室,又何必大张旗鼓的上着锁? 而且这房间,不仅十分狭小,也没有窗户,若是再把大门关上,可以称得上是一间幽闭的密室了。 短短的几息,纷繁的思绪就在鹿可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她的眼底也浮现出了一丝不解,只觉得十分怪异。 “这储物室什么也没存放,也没有想要的药品。连续五天的录制,节目组竟然真没准备一些常用的药品...可可你还好吗?我抱你回去坐着休息一会儿?” 第369章 “你们在做什么?” 既然已经发现了储物室没有任何东西,诸离还是接上了之前的话茬,略微指责了几句节目组,又关切地询问了鹿可的身体情况。 只是还不等他的话音落下,大门的方向又传来了一阵质问声。 t 许是外面的嘉宾看他们久久未归,已经生了疑心,就找了借口回到了别墅内,恰巧看到他们站在储物室的门口,以及那扇还没有来得及关上的房门。 “可可吃坏了肚子,我们想找些药品,没想到,这别墅里,连带着储物室里,都没有准备任何的药品。” 诸离头也没回,一边出声解释的,一边再度拦腰抱起了鹿可,转身就朝着沙发的方向走去,没有流露出一丝被抓到时的窘迫。 显得十分的理直气壮。 行走的过程中抬了抬眼眸,看向了门口逆着光站立着的两人,发现是熟识的人,神色依然平静。 “怎么就吃坏肚子了?可好些了?”女声慵懒,也十分的熟悉。 她踩着细高跟从门口走了进来,径直走向了敞开着房门的储物室的方向,在门口站定了一会儿,才顺手将房门关了上去。 接着又走向了鹿可的身旁,面露关切。 “或许是我身体虚了些,既然没药,休息休息就好了。”脸上仍然透露着几分虚弱的神情,鹿可看向走过来的秦筝,柔声说了几句。 早在秦筝走向储物室的时候,鹿可就已经被诸离妥帖地放置在了沙发上,对方还细心地给她怀里塞了一个抱枕暖肚,才又起身走向了厨房的方向。 “喝点热水暖暖。”另一边在厨房倒了一杯热水的诸离已经走了回来,将手中的热水递到了鹿可的面前,看她接过之后转身看向了秦筝:“你们怎么也回来了?” “怎么?只准你们茶喝多了吗?” 和秦筝一起回来的唐寻安,只是略微瞥了几眼储物室的方向,就径直走向了洗手间,刚刚走出来就听到了诸离的问询,十分自然的“回怼”了过去。 在声音落下之后,唐寻安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妥,又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一句:“我们也是恰好,喝多了些。” “围炉煮茶,围炉煮茶,自然喝的最多的是茶水,你先好好休息,我也去下洗手间。”秦筝也笑着接了一句,起身就走向了已经空置了的洗手间。 徒留三个人在客厅里,气氛有些尴尬。 “大家都在这别墅了待了两三天了,对这别墅,可有什么看法?”率先出声的,仍然是唐寻安。 他在昨天,基本确认了鹿可、诸离、秦筝三人的玩家身份,同为玩家,当然有些信息是需要探讨的,但面对着无孔不入的摄像机,也只能含糊着询问了几句。 “白日里看着平平无奇的,等到了晚上倒是两眼一抹黑了。每天那么早睡,平白做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梦。”因着夜晚不怎么开灯,他们这群人,只能在白天的别墅里溜达来溜达去。 鹿可说这话的意思,也是暗示着白天的别墅危险性有点低,或许破局点是在梦境里。 正当唐寻安还要再问个几句时,别墅的大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想继续说出口的话语,就这样被噎在了嘴里。 是剩下的几位嘉宾回来了。 “好啊你们几个,说是去个洗手间,怎么都一去不回了?”首当其冲地,是谢盈盈的嬉笑着的质问声。她的声音仍然甜美,就算是质问的语气,都弱了几分。 “也不知怎的回事,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诸离就陪着我一起了。”索性储物室的房门已经关上了,鹿可此时正虚弱地半躺在沙发上,解释起来也增加了好些可信度。 “你们怎么也都回来了?”刚刚从洗手间走出来的秦筝,推开门就看到了相伴着走进来的其他几人,也跟着询问了一句。 “还不是你们的好对象,见你们都走了,也吵着要回来。凉亭要是只剩下我和知羽两人,就不好玩了,索性就一起回来了。” 三言两语的,谢盈盈就将事情的原因甩到了许辰和易望舒的身上。 许辰憨厚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直白地说道:“光是喝茶,也挺没意思的,还不如跟筝筝待在一块。” 而另一边的易望舒虽然没有说话,但却朝着唐寻安的方向走了过去,沉默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行吧行吧,就知道你们甜甜蜜蜜。”谢盈盈好似酸到了一样,拉扯着乔知羽也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好在节目组也说了,围炉煮茶是放松休闲的活动,嘉宾们在此期间可以自由活动,因此就算现在都散了场,也没有什么影响。 更何况,任务从头至尾,都只是个幌子呢... 一行八人,也不过是将围炉煮茶的场地,从外面的花园凉亭,改到了别墅的客厅罢了。 只是这样的生活多少有些无趣,半空中浮现的弹幕也少了很多,还不如之前诸离抱起鹿可的时候多。 上午的时间本就短暂,围炉煮茶虽然耗费了一点时间,但大家入口的,都是些茶水和水果,并不能很好的满足腹中的饥饿。 嘉宾们在客厅内继续闲聊了几句之后,干脆就提前准备了今日的午饭。但因为鹿可装作身体不适的模样,就没有参与其中,秦筝打着女孩子方便照顾的旗号,也跟着赖在了鹿可的身边,任由其他六人,在厨房忙碌着。 当然更忙碌的是在场四位男嘉宾,谢盈盈和易望舒两人,也仅仅只做了一些打下手的工作。 “好妹妹,唐寻安的身份可以确认了吗?他今天出了奇了,竟要跟着我一起回来,还把易望舒丢下了。”秦筝凑到了鹿可的耳边,叽里咕噜的小声低语着。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他,昨天还发短信试探了我。”回应秦筝的,同样是鹿可刻意压低了着的声音。 毕竟节目组的摄像机仍然存在,摄像机背后的观众也在看着他们,为了分享彼此的消息,她们两人只能脑袋靠着脑袋,窃窃私语。 “那就好,乔知羽看着是没什么用了,最后也就只能靠我们几个了,多一个人还多一分力量。” 确实,进入副本的第一天,乔知羽就遭了殃,五名玩家直接折损成了四名,变成了四对四。 至于秦筝是怎么发现的,她也不傻,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关注着其他人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发现了他突然好转的手指,以及对谢盈盈的殷切,再加上鹿可昨日特意提及的寄生,多少也有几分了然。 谢盈盈是明确的npc ,和她靠得近,危险度是直线上升。就像是许辰那个人,虽然平时看着老实憨厚,对她也体贴,但在某些时候,也会给她挖坑! 比如在运动时下狠手,直击面门的网球、突然砸下的杠铃等等,若不是她机敏,怕是要受不少的伤。 但就这么连续几天高强度的运动下来,秦筝也觉得身体疲惫。 尤其是晚上的时候,和一个危险的npc住在一屋,精神上也是种考验。值得庆幸的是,晚上更多的时候,是在另外的梦境里。 借着此刻的时间,两人又分享了更多的线索。 第294章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两人的窃窃私语,自然是瞒不过别墅内还存在着的其他嘉宾。 起先还因为忙着操持午餐不甚在意,这不刚刚得了些空闲,就引来了好事者的问询。 “女孩子之间的一些八卦罢了。”秦筝笑了笑,说得十分轻巧。 “好了, 午饭也做好了, 快些过来用餐。” 既然是些女生之间的话题,剩下的几名男嘉宾倒是不好追问, 唐寻安从厨房端出了炒好的一盘时蔬, 一边放置在了餐桌上,一边开口解了几人的围。 “你不是肚子不舒服吗?给你熬了点粥, 多少吃一点。”仍留在厨房的诸离,也从厨房端出了一碗刚刚熬好的薏米红豆粥。 明显是特意为鹿可熬制的。 他将粥碗搁置在了餐桌前,方才走向了鹿可半躺半坐着的沙发的位置,伸手就要将她搀扶起来。 至于原先坐在这的秦筝,瞧见他过来,也不忙着搭把手,倒是把表现的机会留给了诸离,自顾自的走向了餐桌上。 毕竟在眼前的副本里,她和鹿可虽同是女嘉宾, 却不是老相识, 短短的三两天时间,平白无故地多了几分亲近, 也显得有几分怪异。 再加上节目组和观众等人,最爱看的,也是情侣之间的亲昵,她一个外人搅和进去,倒是扰了他们的兴致。 鹿可也只得将手搭在了诸离的手上,借着他的搀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坐到了餐桌前。 本就是t她之前找了肚子疼的借口,为了不露馅,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着,一举一动也少不得借由诸离帮扶,肢体接触间,少不得升起一些粉红泡泡。 惹得弹幕里的观众一阵鬼哭狼嚎。 也少不得被其他嘉宾揶揄着打趣了一阵。 薏米红豆粥虽是清淡,但熬得十分软糯,甜味也渗了进去,吃起来味道倒是不错,即便是装着肚子疼,鹿可也不由得多吃了几口。 第370章 而餐桌上的一些油腻的荤腥,更多的是进了其他嘉宾的口。一顿饭,吃得平淡,也吃得融洽。 享用完了餐桌上的午餐,几人又将桌上的残羹冷炙收拾了妥当,熟悉的血红色弹幕十分准时的,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午休过后,发布今日第二则任务。现在,请各自回卧室休息。 】 又到每日固定的午休时间了。 几乎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在场的嘉宾随意扯了几个借口,就各自上楼回房间休息了,这期间鹿可虽然示意自己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是少不得要诸离的搀扶。 等进了房间后,鹿可才一改之前虚弱的脸色,抽出了被诸离拉扯着手,揉了揉自己有些苦色的面颊,径直坐在了自己的床沿上。 为了一个空置着的储物室,倒是让她不得不装了几个小时柔弱不能自理的苦情角色,避免太过崩人设。 这结果,倒也说不得好,还是不好。 “怎得?费了半天劲打开的一间储物室是个空壳,不开心了?”眼见着鹿可甩了手做回了床边,诸离为了缓解气氛,倒是打趣着开了口。 不开心? 倒是还没有严重到这地步。 鹿可听着诸离的打趣,脑子里倒是抓过了一道莫名的思绪:“你说,这白日里的储物室是空置的,那晚上的呢?或者说,梦境里的呢?” 副本的别墅,怎么会设置一个毫无作用的房间呢?而这完全空置着的储物室,甚至还要上个锁? 空门上锁,反倒是更惹人怀疑! 趁着怀疑的功夫,撬开了门锁,看到完全密闭又空置着的房间,就会让来人完全打消怀疑? 不知怎的,鹿可总觉得对方,仿佛做了件掩耳盗铃的蠢事。 来回思索了几番,心里头,越觉得其中藏着猫腻,更是打定了注意,借着今晚入梦的时间,非得去那储物室,再好好的瞧上一瞧! 至于昨日去的书房,该翻找的东西,也都翻找过了,该发现的线索,也差不多发现了,就连那被突然拽进去的油画里的黑暗世界,也找到了十分不得了的东西,实在是没有什么再去一趟的必要。 此次副本一共是五天的时间,按理说今日是第三个白天,可也同样是第四个夜晚,根据一直以来的规律,等到了第五日,凶险必定更甚几分,也别妄想着再找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时间上,已然来不及。 “晚上的梦境?倒是有几分可能,不然解释不清,为什么一间空房间,还要特意上个锁。” 对于鹿可提出来的猜测,诸离也跟着分析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等晚上就去瞧上一番。”见诸离也有几分赞同,鹿可就将自己刚刚的想法,径直说了出来。 “别人倒是躲懒,怎么你老是往危险的地方跑?不过大家都是相同的目的,这一次让我先去瞅一瞅?”这倒是实话,每次为了发现一些线索,鹿可尽是往危险的地方跑。 因此这一次,诸离反倒是有意,想要她清闲一阵。 “这几天的梦境,我们好像从未碰见过。估摸着每个人的梦境该是不相通的,彼此之间无法相遇,又哪来的先后之分?”只是略微想了想,鹿可直接就分析了梦里的局势,紧接着又继续道: “再者梦里面也没有太多的危险,只要配备好手电、符箓、兵刃,加上几分谨慎,就能确保自己的安全。更不济,沾上点鲜血,顷刻便能离开梦境。哪怕是应付不过来,我也是来得及跑的。” “好好好,那你多加小心。”摊了摊手,诸离的语气里颇有些无奈,半饷又好似不放心的继续说道:“索性今晚我也要去瞧一瞧的,就看看在梦境里,我们两个,能否碰面吧。” 别墅虽然很大,但加起来也不过是十几个房间,有些房间白日里去了,晚上也不见得一定要去。 那些明显没有过多线索的房间,实在是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不如多费些时间,找一些更有用的线索。 储物室,明显是其中的翘楚。 似乎连书房都比它不过,毕竟那满是藏书、又挂着两幅古怪油画的书房,可是从未上锁过,上面的钥匙还一直插在锁眼里。 “也行,只是秦筝和唐寻安也不知道知不知晓其中的关窍,手机的信息也是经过删选的,某些过分明显的信息,都不能发送。”毕竟联系人中,还有一个一直黑着头像的导演。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导演,是一切祸事的开端。 “能活到现在的,都不是蠢笨的人。”对此,诸离倒不是很担心。 “话是这么说,只是最后一天,谁也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险境...”边思索着,鹿可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 ,从床头柜里翻找了几张没什么用的纸。 又找了找可以书写的笔,见实在没找到,就只好取了梳妆台上的眉笔,思忖着,在纸张上写了几行字。 只是一些在梦境里保命的法子。 虽然秦筝和唐寻安两人,不一定不知道这事,但鹿可写出来,既是添了份心意,又给他们两人多了点生路。 眉笔算不得正经的笔,她写起来,并不是十分顺畅,但还是写了两份,停笔之后又将纸张叠了起来,先放到了一边,等出门时再带出去。 做完了这一切,索性也没有什么事,和诸离再度闲聊了一阵副本的各个线索,分析了一阵,就半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 中午的休憩时间,也不过是一个多小时,等他们合上眼,闭目养神中刚升起了几分睡意,导演的消息已经十分准时的发送了过来。 「午休时间于下午13:30结束,请各位嘉宾准时出门,接收新的任务卡片。」 一模一样的消息内容,连着三天,在13:25分的时间点发送到了每个人的手机上,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任何的变动。 但听到消息声的人,都立即睁开了双眼,逼迫自己从昏沉迷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紧接着又拿起了手机,看了看熟悉的消息,去卫生间用冷水鞠了一把脸,令自己清醒的同时,再理了理衣服。 算是做足了一切的准备。 待到床头柜的电子时钟跳到了13:30的时候,鹿可和诸离两人,方才拉开了卧室的大门。 诸离正欲弯腰捡起地上的粉白色任务卡时,突然发现今天的门口,多了两样东西。 和之前送过来的手机不太相同,这次的物品,装在了两个包装精美、四四方方的白色盒子内,上面还用粉色的缎带,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在盒子的侧面,还贴着节目组的粉色logo ,摆明了是他们送来的东西。 只是,为什么会突然送过来两个盒子,又是什么样的东西不能直接摆出来,要塞在盒子里? 【是我想的那个画面要来了吗?马上可就有口福了! (吸溜)】 【嘿嘿嘿,等了那么久,可就等着看这些呢~ 】 【铛铛铛!尊贵的观众大老爷,闪亮登场! 】 活跃的弹幕也闪烁着出现在了嘉宾们的眼前,诸离还是先捡起了地上的卡片,正递到鹿可的面前想看个究竟时—— “泳池派对?”散漫的男声道出了这四个字,紧跟着还吹了一个轻挑的口哨,彰显风流。 抬眼轻瞥了一眼刚刚开口的唐寻安,鹿可才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任务卡片之上: 「任务六: 夏日炎炎,酷暑难耐。请和所有的嘉宾们,一起在别墅的泳池,举办一场消暑寻欢的泳池派对吧! ps:本次泳池派对的服装,由节目组全权提供,已经送至每位嘉宾的门口啦,请一定要换上特定的服装哦~」 唐寻安说的,还真是任务卡片上的文字,这两个摆在房门前的盒子,放置着的,应该就是为鹿可和诸离两人准备的衣物了。 而在唐寻安和易望舒的门口,也同样摆放着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看着就是统一制式的。 事到如今,也只得先按着任务卡片上所说的照做了。 两人弯下了身子,直接拿起了地面上的礼盒,捧着走进了房间。毕竟衣服,哪有直接在外面换的道理。 刚走进屋子,鹿可就把这盒子往梳妆台上一放,扯掉了上面系着的t粉色蝴蝶结,打开了面前的纸盒。 里面放置着的,是按鹿可喜好准备着的一套白色泳衣,上衣下裙的两件套。上衣是短款,露出了好看的锁骨和纤细的腰肢,肩带是绑带状的,此刻正打了两个蝴蝶结,为了遮掩前胸的曲线,外面还围拢着一圈同色系的薄纱,看着有几分飘逸。 至于下裙,约莫到了大腿根以下的位置,里面有防走光的内衬,裙摆是荷叶边的样式,看上去柔顺又俏皮。 除了放置着的这套泳衣外,盒子里还有一副泳镜,以及一条压在最下面的宽大毛巾,几乎可以包裹住鹿可的半个身体。 看样子准备的很是充分,也没有过度的裸露。 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了衣服没有一些线头的漏洞,材质也不易扯坏,鹿可才抱起了盒子里的泳衣,认命的想要去卫生间更换。 第371章 而这会儿时间,诸离早就打开了盒子,去卫生间更换上了自己的泳衣。 节目组给男嘉宾准备的是一条短裤,但他毕竟没有什么将身体给其他人看的爱好,索性又套上了自己的t恤,拿着泳镜和短一些的毛巾,做好了准备。 去卫生间更换好了泳衣后,鹿可又将宽大的毛巾披在了她的身上,这才走了出去。 两人看着,是露出了部分好身材,但又将更多的遮掩了起来。 等他们走出了房间里,不出意外的,引来了弹幕的一阵痛哭哀嚎... 第295章 【朕想看的呢? 】 【遮遮掩掩的做什么!有些东西,不就该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吗? ! 】 【啧,真是没劲,还不如去看看其他几人。 】 【啊啊啊啊啊!观众大老爷要闹了! ! 】 没有看到想看到的画面,激起了一阵怨怼。但已经拿到了最佳荧幕cp卷轴的两人,并没有将闹起来的弹幕,放在了心上。 自顾自的,相携着向一楼,再向院子左侧的泳池走去。 他们两人, 在房间里耽搁了一阵,出去时, 三楼的其他嘉宾也都已经离开了房间,怕是早就已经到了楼下的泳池。 事实也正是如此。 待他们抵达泳池前,就看到了三三两两分散又簇拥着的几人。 “你俩可算来了, 就属你们最是磨蹭!”人还未见,声音先行一步。 谢盈盈昨日就对这泳池十分的感兴趣,今天下午瞧见那任务卡时,心里更是增了几分美意,迫不及待地更换了泳衣,抢着第一个就下了楼。 此刻正半截身子卧在这池水里,手指轻抚着澄澈的池水,掬了一捧水,浇灌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在看到鹿可和诸离两人前来时, 也是眼尖的第一个打了招呼。 “女孩子嘛,定是要花些功夫好好收整一番~”午后的阳光惬意地洒在了秦筝的身上,她躺在躺椅上躲懒,却还是能分出心神来搭了搭话。 “我也是没想到,节目组竟然还给每个人量身定做了衣服。” 将话头转到了节目组准备的泳衣上,鹿可倒也没有撇开诸离,只是朝着秦筝身旁的躺椅坐了下去。 “怎么?是嫌不好看?还裹着层毛巾不漏出来?”谢盈盈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看着鹿可的穿着,笑容灿烂地说道: “我倒是觉得合身又好看!” 她穿得是节目组因着她的喜好,而量身定做的一件粉色的泳衣,上面还有着她最喜爱的蝴蝶结和蕾丝花边的装饰。 泳衣清凉,露出了大片肌肤,也彰显着谢盈盈的好身材,在水里游动着仿佛是一条美人鱼。 “好看是好看,只是我上午就腹中绞痛,身体不太舒服,下午又是安排的泳池派对,真怕又受了凉,惹得身体愈加不适,便格外注重保暖了些。”面对着谢盈盈状似无心的质问,鹿可还是耐着性子,好好解释了一番。 “啊?”面上露出惊疑,紧接着是谢盈盈小声地惊呼:“那岂不是你今日不能下水了?…平白的少了好些乐趣!” “也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爱水的,再者,这么大的一个泳池,下饺子一样挤那么人…啧,我洁癖要犯了!” 不耐烦地轻啧了一声,裸露着上半身的唐寻安站在泳池里,表情有些许的厌烦。 似乎马上就要从泳池里爬上岸来。 “下水,一起。” 站在岸上的易望舒却是阻止了他的动作,冷漠的眼睛盯着唐寻安的双眼,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池水,竟是朝着他的方向,直接跳下了水。 两人的身躯相碰撞,溅起了巨大的水花。连带着原本站在池水里的唐寻安,被易望舒的这个举动—— 整个人仰躺着跌入了池水里,因着池水的浮力没有跌撞在池底坚硬的瓷砖上,但他还是呛了好几口水。 等他挣扎着从水底浮出水面时,易望舒却还是趴在他的身上,执着地说着:“不会,带我一起。” 修身的黑色连体泳衣,裸露出来的白皙嫩滑又带着久不见光的苍白皮肤,与唐寻安略显健康的肌肤贴合在一起,无端升起了几分旖旎。 【嘿嘿嘿,还是这对刺激! 】 【哎呀呀!我也不会游泳,快带着人家一起游嘛~】 【替身一号请求上位! 】 他俩闹出的一番动静,惹得弹幕好生躁动,然而身为当事人的唐寻安,却没有那些旖旎的心思,他虽是挤出了还算宠溺的微笑,眼底却是冰冷,浑身上下,更是没有表露出半分的羞赧。 散漫地应了一声好,唐寻安也只得耐着性子应付起他的好伴侣来。 “筝筝,下水凉快凉快?”一直寡言又憨厚老实的许辰,目光虽是专注地盯着秦筝,说出口的,也离不得眼前的水。 “你若是想去,就自个去玩玩吧。午休都没休得顺畅,让我先晒会儿太阳休息休息。” 秦筝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拒绝了许辰的提议,挪动调整为更舒适的姿势,合着眼睛就要在太阳底下睡过去。 宽大的毛巾盖住了她大半的身体,但也裸露出了半截红色的泳衣,以及白皙细腻的皮肤。 见她不欲应答,许辰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端坐在秦筝的身边,目光反而时不时地落到了泳池里嬉闹着的几人身上。 分明是渴望的。 鹿可也十分庆幸,上午捏造了一个身体不适的借口,此刻又借着这个借口的余荫,躲避了下水的要求,得到了半日悠闲。 再看看唐寻安,疲于应付易望舒,将自己在水里搞得十分的狼狈,多次被牵连着潜进了水里。 如果不是极善于水的人,怕是早就要溺死在泳池里了。 因此这所谓的泳池派对,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无害,而是暗藏着杀机。 只盼着他早早找了借口,从当前的局面里,挣脱出来。 一如前几天一样,泳池旁边遮阳伞和躺椅处,早就备上了新鲜又健康的茶水和点心,就等着他们这些人饿了、累了的时候吃几口。 同样是凭空出现。 没有动那些水果和茶点,鹿可学着秦筝的模样,躺在了躺椅上休息,还扒拉着身上的毛巾,盖住了自己的身体,只余下了双臂和双脚小腿以下的位置,直面空气和阳光。 身边的诸离更是有样学样。 “你怎么也不下水?”没看错的话,另外两组嘉宾,此刻都在泳池里嬉闹着。 倒是诸离躺下的举动分外的自然和快速,与其观众提出来什么异议,还不如鹿可抢先问出口。 “当然是要陪着你啊。这叫什么,叫…感同身受!”诸离说得煞有其事,在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还格外用力的点了点头。 大有一副,宝贝你不能下水,我也陪着你不下水,绝不丢了你一个人,自个儿去玩的架势。 对此,鹿可也只得失笑地摇了摇头。 反正这个泳池,不见得是什么好去处。 不同于鹿可他们几人的惬意,在泳池里的唐寻安,日子才是真的不好过。 易望舒就像一个巨婴,只会扒拉在他的身上,时不时地被牵连着呛水也就罢了,就连泳池的温度—— 也诡异地下降了好几度! 他被冻得身体发冷,手脚冰凉,皮肤都冻红了几分,远远看着,像是整个人都害羞了一般。 而这一切的异变,似乎是从易望舒下水开始的。 唐寻安这个人,虽然演技还行,扮演个风流公子是绰绰有余,平日里也对易望舒演出七八分的宠溺来,但当得知她这个人,或许不是玩家时,就暗自起了提防的心思。 虽然在之前几晚的梦境里,t不曾遇到过互为情侣的易望舒,但还是遇见过了异化的谢盈盈、鹿可等人。 本来对他人就没有过多的信任,只是没想到许辰和易望舒这两人,一个木讷,一个冷漠,瞧着实在不是很像是一道参加副本的玩家。 至于最先出头引领节目方向的谢盈盈,更是被他排除在外。乔知羽嘛,或许是个傻不愣登的玩家,着了谢盈盈的道。 因此在球场的时候,看到聚集在一起的鹿可、诸离、秦筝三人,心里才涌出了些许不同寻常的猜测。 八名嘉宾,五名玩家,三名npc。 谢盈盈占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另外三个聚集起来的,必然不可能都是npc的身份。而且在鹿可即将受伤时,另外两人的焦急,不像是立即就能演出来的! 这才有了接下来试探的想法,而试探的结果,也正如他的猜测。 所以,许辰和易望舒两人的身份,就十分容易判别了。在易望舒入水之后,泳池的温度一直在下降。谢盈盈、乔知羽、易望舒三人,仿佛浑然不觉,只有他一个人受罪。 必须得想办法离开泳池。 只是还不等他想到办法,就有其他人率先开了口。 “你们怎得一直在池水里泡着?游泳不嫌累也就罢了,要是皮肤泡褶皱了,或是脚抽筋了,可得难受很久了。不如休息休息再下水玩闹?” 第372章 开口的,自然是鹿可。 她虽然装作休息的模样,但目光却没有从泳池里的几人身上离开,自然也发现了唐寻安这人身上的异样。 之前都不露羞怯之意的男子,没来由得竟红了身体,而且在他游到泳池边缘,抬头呼吸时,还吞吐出了几缕白雾。 联想到易望舒在梦境世界里的异样,鹿可心底也有了猜测,方才开口解围了一二。 但唐寻安做得更绝了一些,他的腿脚抽动了两下,貌似身体在泳池里不稳当,将身上的易望舒掀动着翻下了水,自己整个人也没了下去。 咕噜咕噜地冒着水泡。 出事了? “唐寻安!唐寻安!”见着这一幕的鹿可连忙坐直了身体,拍了拍一旁的诸离,焦急地说道:“出事了!他好像溺水了,还不快去帮帮忙。” “啊?出事了?出什么事了?”仍在游泳池里嬉闹的谢盈盈,仿佛是刚刚才听到鹿可的呼喊,装作疑惑的模样,目光逡巡了几圈,愣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好像那不断起伏冒着的水泡,只是换新的池水。 至于被掀下水的易望舒,此刻也仍在水里,没有冒出头来。 “易望舒和唐寻安两个人,都溺水了!”鹿可的声音,仍然含着几分急切。 “溺...水?” 秦筝仿佛是听到了耳边的吵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也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挑中了句子里的重点,重复着问了一遍。 “扑通!” 之前被催促着的诸离,此刻已经跳下了水去,朝着唐寻安所在的方向游了过去。 总不能指望“仍在病中”的“弱女子”,跳下水去救助一个大块头的男子,以及他的小情侣吧? “哎哟!我说怎么看不到他们俩了呢?快去帮忙!”在诸离跳入水中时 ,原本还装作浑然不觉的谢盈盈,此刻也是急切地拍了拍一旁乔知羽的胳膊,示意他去帮忙, 但是是真的帮忙,还是添乱,就不好说了。 好在终究是诸离先抵达了一步。 察觉到来人靠近的易望舒,也不再扣押着唐寻安的身体,做出一个人溺水时的濒死反应,胡乱的挥动着自己的手脚,像是个树懒一样,牢牢地抱住身边的人。 诸离没得办法,只能像是拔萝卜一样,一个带着一个的,将他们揪出了水面,迟来的乔知羽,也只赶得上虚虚的托上一把。 瞅准了他们靠岸方向的鹿可和秦筝两人,自然也不可能在躺椅上干坐着,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走了过去。 适时的,也为诸离搭上了一把力。 在一行人的帮助下,易望舒和唐寻安两个人,也总算是被搭救到了泳池旁边的水泥地面上。 “咳咳咳!” “咳咳咳!” 伸手为他们两人做了一下心肺复苏,呛在喉咙里的池水,也随着咳嗽声吐了出来,浸湿了脑袋下面的一小块地。 昏迷着两人,也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我说你们两个也真是的,玩个水也能差点淹死?要真不会水,干脆不下水不就行了?”第一个发声的,就是谢盈盈,她义正言辞地数落着面前的两人:“要不是我们援助的及时,怕是明天节目组就得上热搜了——恋综节目溺死两名嘉宾!” 【哇!这热搜,怕是导演要哭晕在厕所里了。 】 【好好一个导演,突然变成了害人性命的法制咖~怕是烂得不能再烂了。 】 【好好一妹子,竟然长了一张“好”嘴! 】 叽里呱啦的弹幕,像是被谢盈盈的言辞给逗笑了,突然出现了好几条。 “咳咳...我只是想和寻安一起。”又是轻咳了两声,易望舒的神情依旧十分冷漠,只是声音好似多了几分温情。 “咳...是我的错,没提前做些热身活动,这不游太久,脚就抽筋了...”并没有直接指责易望舒下的黑手,唐寻安咳了一声,将锅背到了自己的身上。 同时又十分艰难地从地上坐起了身,指了指自己仍旧有些泛红的右腿。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好似驱散了一些池水带来的冷意。 看着两人醒来,鹿可手上拿着的他们几人的毛巾也不算白费,连忙盖在了两人的身上:“快擦擦身上的水渍,就是太阳大了些,也得小心着凉。” 照顾完了那两人,自然也不能少了诸离,将他的毛巾披在他身上时,鹿可的手指不经意地擦过了诸离被池水浸过的皮肤—— 一片冰凉。 泳池里的池水果然有问题,还好并没有耽搁太多的时间。 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干脆用毛巾快速地擦拭了一遍诸离头上的水渍,才将毛巾递还给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接下来你自己擦。” 因着搭救状似溺水的唐寻安,他也是在水里过了好几圈,身上的衣服都已被浸湿,贴在皮肤上,若隐若现的,露出了精瘦的身材以及腹肌... 再往下,就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都溺了水了,可别再下水玩了,在岸上好好歇一歇吧。”另一边秦筝也贴心的建议两人在岸上休息。 声音盖过了鹿可的小声嘀咕。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提下水不下水的,导演看到这一出怕是要急死了,哪里还敢让你们下水。”谢盈盈摇了摇脑袋,一脸的丧气:“还想多玩会儿水呢,兴致都没了。” “一直坐在这也不是个事,扶他俩去那边的躺椅上坐一坐吧。”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就各自搭了把手,将唐寻安和易望舒两人扶至了一边的躺椅上。 好在泳池边的躺椅足够多,即便他们全都躺下了,都足够使用。 待那两人躺在躺椅上休息时,剩下的人又各自关切了几句,就各自散了开来。要么继续坐回原来的躺椅,要么继续下水玩闹。 只是因为唐寻安和易望舒两人闹出的这么回事,谢盈盈也没再要求其他人也跟着下水玩了。 完全是放任自由。 鹿可重新躺在躺椅上时,忍不住又跟诸离窃窃私语了几句,问了问池水里的情况,确认了池水的温度不对劲。 而唐寻安那个人,身上的红,还真有几分像冻伤,至于他是不是真的脚抽筋,倒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总归,人还好好的活着。 并且还让其他玩家,少了下水的烦恼。 时间在滴答滴答地走着,谢盈盈和乔知羽两人在池水里又玩了一会儿,觉得没劲,索性也跟着上了岸。 几个嘉宾在外面晒了会儿暖洋洋的日光,也就没再多留,草草地结束了此次的泳池派对。 回到别墅内后,易望舒和唐寻安两个人也好转了很多,帮衬着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一起和谐地用完了晚餐,又清洗了餐桌上的残羹冷炙后,趁着天色未黑,就各自回了房间。 在经过秦筝和唐寻安两人时 ,鹿可不动声色地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两张折好的纸张,悄悄地塞进了他们的手心里。 都不是刚刚进入副本的新玩家了,在鹿可将纸张塞进手心时,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惊讶的神情,甚至t将纸张藏得更严实了些。 至于怎么看,相信他们总能找到些独处的时间和空间的。 送完纸条的鹿可,也算是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紧绷的心神都不由得放松了些。但想到夜晚的打算时,又重新正了正心神。 白日里的这些活动,都是些小打小闹,真正危险的,或许还是梦境。 眼看着副本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那藏匿在背后的导演,好似还没有张开他狰狞的獠牙。 是胸有成竹?还是不屑一顾? 正思索着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黑色幕布铺满的夜空,依旧没有出现那轮银白色的月亮,甚至连繁星,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踪影。 无月无星,唯有黑暗。 像往常一样,鹿可取出了放在挎包里的摄像头探测器,照例照了照房间里的每一寸角落,在照向阳台的玻璃窗户时—— 赫然发现一个细小的红色光点,已然穿破了玻璃,溜达进了黑暗的房间,怯生生的躲在角落里。 粗略看一看仿佛还是在外面,但仔细瞧一瞧,已然没了玻璃门的反光! “它们进来了!” 在发现的一瞬间,鹿可就立即说了出来,声音因为惊慌有一瞬间的尖利,但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听到,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这么快?”站在黑暗里的诸离,闻言快步走到了鹿可的身边,通过她手中东西照着的地方,也发现了那溜进来的小东西。 今天,才只是副本的第三天而已,虽然是第四个晚上。 只是这东西既然进来了,也意味着他们的房间已经不安全了。若是按照往常的模样,依旧无知无觉地睡下去,怕是不知不觉间,就会被它们夺去身体! 鹿可伸手就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自己的唐刀,挥舞着就朝着那颗涌进来的细小光点挥了去。 第373章 光点碎裂,却又在几秒之后,重新凝结了起来。 “果然,光靠物理攻击,根本无法解决它们。”把手中的唐刀收回了身侧,鹿可扭头看向了诸离,盯着他在黑暗中仍反着光的眼睛:“你有准备多余的驱煞符吗?一张就可以解决掉很多。” 至于鹿可自己,为了兑换一把枪支,她已经很久没有购买符箓了。这次进入副本,也就携带了两张驱煞符、两张五雷符。 昨日在油画世界里遭遇了危险,逼迫着她使用了一张驱煞符,意味着此刻也只剩了一张可用。 若是在此刻将剩下的一张也用了,那若是在梦境世界里遭遇了危险,便只能使用五雷符。 可五雷符也有使用完的时候。 副本还有两天,鹿可携带的这些符箓,根本不足以保证他们两人,接下来两天的安全,除非—— 提前解决掉这次的副本! 第296章 只要你想。 自然就有。 “驱煞符?就是你昨日用来对付那些家伙的符箓吗?还真的有几张。”听到鹿可的询问,诸离心里自然也就有了思量,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应承了下来。 他装作从系统背包取物的模样,实则是趁着夜色黑暗,房间内视物不明,将右手背至了身后,指尖揉搓了几缕灰色雾气,只是几秒的时间,便凭空捏造出了三张符纸。 紧接着就从身后拿了出来,摆至了鹿可的面前:“喏,刚从背包里取出来的。” 黄色的符纸上,涂抹着的是红色的奇怪符号,在一点微弱的探测器的光芒下,平添了几分阴森诡异。 鹿可自然也看到了黑暗中诸离递过来的符箓,打断了一时的思绪,伸手便接了过来,捻着手指数了一下:“三张?哪里用得着这么多?” 她只是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就将剩下的重新塞回了诸离的手里:“一张就够了,剩下的两张你快些收起来,指不定今天晚上的梦境里,还能派上用场。” “真的够用了,不需要再准备些?” “当真够了。” 又是推脱了一番,诸离才将剩下的两张驱煞符收了起来。而鹿可也不干站着,学着昨夜里的模样,将那张驱煞符缠上了唐刀的刀刃尖,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停顿,径直朝着那涌进房间里的红色光点斩了去。 “噗!” 红色的光点如同气泡一样, 应声破裂,微弱的光芒更是暗淡了几分,没几息的时间,就彻底失去了光亮,消失在了房间里。 久久都没了再度恢复的迹象。 反倒是唐刀上的符纸,起了一点点的焦黑。 担心房间里还存在那样的东西,干脆一手握着探测器,一手握着缠着符纸的唐刀,在房间里搜寻了起来。 果不其然,又发现了几颗细小的光点,一一都斩了去。 地毯式的搜索了好几遍,确保再无缺漏时,鹿可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伸手将刀刃上的符纸取了下来,几步走向了阳台的玻璃门。 “啪嗒”一声,就将驱煞符贴在了玻璃门上。 手上的驱煞符,虽然在劈砍那些红色光点时,留下了几个焦黑的点,但整体保存地还算完好,足以应付剩下几波的零星红点。 她这么做的原因,一方面是担心接下来在俩人熟睡之际,那些光点还会趁着夜黑跑进来,另一方面也算是物尽其用,让这消耗了几十分之一的符纸,还能发挥它的余热。 有了驱煞符的保障,也能度过一个安稳的夜晚。 做完了这一切的鹿可,也得了空闲,将探测器的开关关了,手持着唐刀就回到了自己的床沿边,坐了下来。 拿起一旁的手机,发了条信息提醒秦筝和唐寻安两人——有小虫子进了房间,注意安全。 这才将手机熄屏放下,又将亮着的电子时钟倒扣在了桌面上,浑身沉寂在了黑暗里,方才感知到了几分安全。 按照节目组的注意事项的分析,在幽深的黑暗里,光明是那些东西的指引,完全的黑暗,反倒是他们这些玩家的保护屏障。 毕竟,就算是整夜亮着灯,灯光的驱散和照明效果也会一直减弱,直到那些携带着红点的黑暗彻底吞没了光亮,也是他们这些玩家的直面灾祸的时候。 同在屋内的诸离自然也看清了鹿可的这一番举动,并没有说出任何阻止的言论,倒是在她做完了一切之后,也跟着躺在了床上。 顶着完全的黑暗,鹿可又将之前放在一边的挎包挪了过来,背在了身上,把之后梦境里可能需要的东西,一股脑的塞了进了挎包里,拉好了拉链。 一只手抓住了挎包的背带,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唐刀的刀柄,才平躺着睡了下来。 睁着眼睛,瞅了几眼头顶的黑暗,鹿可眨了眨在夜间反着光的眼眸,做足了准备,方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任由那诡谲的梦境,席卷她的意识。 在断断续续、昏昏沉沉的睡意里,那阵分外熟悉的呓语,再次出现在了鹿可的耳畔,像是几百、上千张嘴在嘀嘀咕咕念着经文一样的咒语,吵得人不得安生。 好在这样的吵闹声并没有持续很久,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猛烈的失重感席卷了她的全身,像是有只巨大的手掌,拖拽着她的身体,一个劲地直往下坠。 直到双脚软绵绵地踩踏在地上的时候,那裹挟着全身的失重感才逐渐消散,迟来的晕眩感袭来。 鹿可在睡梦中睁开了自己的双眼,说开了抓着背带的挎包,揉了揉太阳xue ,企图驱散那阵晕厥感。 缓了约莫几秒之后,待眩晕感稍减,鹿可就向前迈出了脚步,虽有些歪扭,但却没有片刻的停顿,直接就朝着别墅的大门走了过去。 动作十分熟练的,从门口的地毯下摸出了藏匿着的钥匙,对着铁制大门上的锁孔,直接插了进去。 只是轻轻地拧了几下,上锁着的大门,便就轻而易举地打开来了。 别墅的客厅,如同前几日一样,在鹿可进门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茶水,和新鲜切好的水果,但却还没有瞧见从楼上走下来的唐寻安。 她也不敢浪费任何的时间,直接朝着储物室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储物室的大门如同白日里的一样,关得严严实实,也上了锁。并非可以凭借简单的推搡,就能将这房门推开。 想起前几日梦境里的所见所闻,模样怪异的易望舒,操控着长得如同食人花一样的花草,直接将玻璃花房的玻璃,撞了个稀碎。 而这被砸碎了的玻璃,却在今早围炉煮茶时,仍是完好无损的模样,更是看t不出半点被砸过的痕迹。 因此便可断定,梦境世界里东西的毁坏,似乎无法影响到现实世界。所以在见着眼前的这扇房门时,鹿可便能放肆几分。 先是取了从梳妆台上拿来的细长发卡,尝试着插入了锁眼里,来回拧动了几圈,试图开启眼前的房门。 但她终归不是撬锁的好手,浪费了一些力气,却没得任何进展。为了节省时间,也只得选择了下下之策。 举着手里的唐刀比划了一阵,鹿可还是快步走向了厨房,取了一把锋利又坚韧的菜刀,对着储物室的房门,径直砍了下去! “哐当!” 声音尖锐而刺耳,在寂静的别墅内,造成了不小的喧闹。 鹿可手下的动作却是片刻都不敢迟缓,愈发急切了些,对着储物室的房门,就是更加疯狂又大力地劈砍了起来。 她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定然也料想到了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担心之后可能出现的唐寻安,便定要在他出现前,就将眼前的这扇房门给砸碎了。 只是她的这番举动,注定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这好端端的,敲砸储物室的房门做什么?难不成你并不是新来的嘉宾,而是上了门的窃贼?” 散漫地男声自楼梯间传来,是刚刚出现的唐寻安,他听着楼下传来的动静,不消几息就已经来到了一层的客厅,直勾勾地盯着鹿可的背影。 灼热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了鹿可的身上,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没有回复唐寻安的质问,只是一味的砍着眼前的房门。 “嘭!”“哐啷!” 在唐寻安正要闪现到鹿可的背后时,长久地劈砍终究是有了成效,房门门锁上方的巴掌大的木块被砸碎掉落在了地上,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没有任何犹豫,鹿可将手中的菜刀往后一抛,伸手直接探进了黑黝黝的洞口内,摸索着门内下方的门锁。 手指触及到锁扣的时候,只需在里面轻轻地拧了几下,原本上锁着的房门,轻而易举地就从内打开了。 光亮从门缝里透了进去,照亮了漆黑房间的一小片,仍然显得十分阴森又诡谲。 而身后的唐寻安,因为长时间未得到回应,已然出现在了鹿可的身后,肩膀上好巧不巧地,还扎着一把鹿可刚刚随意往后扔的菜刀。 第374章 此刻正汩汩地冒着鲜血。 扭身对上了唐寻安那双阴郁可怖的诡异兽瞳,也瞥见了唐寻安肩膀上流着血的伤口,鹿可深吸了一口气,不敢迟疑,转身便径直踏进了身后的储物室内。 直接反手锁上了房门。 将追击而来的唐寻安阻隔在了房门之外,也避开了沾上鲜血而离开梦境的结局。 储物室的房门虽然被鹿可砍破了个巴掌大的洞,但其他地方却还是较为完整,尚且能阻一阻门外的唐寻安。 趁着这会儿阻拦的时间,鹿可径直从身上的挎包里,取出了太阳能手电筒,驱散了储物室的一室黑暗。 又害怕那些躲藏在黑暗里的光点,将手电筒塞至了握着唐刀的手里,左手继续摸锁着挎包内的物件,取出了摄像头探测器,照了照角落的黑暗。 值得庆幸的是,此间小屋内,并没有出现什么红色光点,却是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四四方方不透风、不做窗的密封房间,抵着墙壁却是摆了一张罩着红布的长桌,长桌上突兀的摆放着一个褐色的罐子,罐子密封,还绑上了一根红色的缎带。 而在罐子的旁边,则放着几排密密麻麻的三寸宽、五寸长、薄片一样的木片,木片上写着的,似乎都是些人名。 陈青霜、杨玉秋、刘朝、石渊... 还有谢盈盈、许辰、易望舒几人... 长桌上的木片,大约有几十上百片,可这也并不是全部,四周的墙壁上,也都挂着数量繁多的木片。 上面还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红线,连接在一起,构造成了一张细细密密的巨网,而在巨网的尽头,却是压在了褐色的罐子下面。 但为了保证罐子可以放的平稳,瞧着似乎是在桌子的正中间,挖了一个圆洞,把那些红线藏匿在了里面。 这算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每一张木片上都写着人名,又为什么要缠绕着红线压在中间的罐子底下,而罐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鹿可的脑子里冒了出来,搅得她思绪有些烦乱,却又不得不静下心来细想。 房间里木片上面的名字,还包含了谢盈盈他们几人。从谢盈盈之前的行为举止来看,他们明显是站在节目组导演那一边的。 所以... 是受到了导演的控制吗? 被控制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那些缠绕在写着名字的木片上的红线?还是因为这压在中间的褐色罐子?罐子里又装了些什么? 鹿可作势就要去触碰桌上的罐子—— “哐当!”“哐当!” 失了耐心的唐寻安,在房门外闹出了巨大的动静,原本紧锁着的房门,也开始摇摇欲坠! 第297章 门将不复! 破门也不过是短短须臾的事情。 此时也顾不得其他, 鹿可伸手直接触碰到了桌上的褐色罐子,没有停顿的掀开了罐子的盖子。 罐子是陶瓷做成的,盖子扣在上面有些紧实,摩擦了几下才得以打开。 里面藏着的,也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一罐子的白色偏黄的粉末。 不如奶粉一样细腻芬香,而是惨杂着一些细碎的颗粒,以及淡淡的恶臭味。 酒坛一样的罐子、白又偏黄且夹着颗粒的粉末,鹿可都无需用手指捻一捻里头的粉末,便已经浮现了一个猜测—— 骨灰? 谁的骨灰? 能够放在别墅里的, 应该只能是导演的骨灰了吧? 可是他的骨灰又为什么要摆在这里?与那些缠绕着红线的木片又有什么关联? 将装着骨灰的罐子往旁边挪了几寸,就见底下的红绸上掏了一个洞,桌面也被掏了一个洞,洞里堆积着的一大堆红线,另一头也是连接到了罐子的底部。 着实惹人生疑,仿佛这红线是什么操控木片的工具,原先脑中浮现的那个受制于人的念头也更浓烈了几分。 只是鹿可不知,在她打开这一罐子的骨灰时,外界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连带着其他人的梦境,多多少少,都受了些牵连。 晴朗明媚的天空,在短短几息之内, 骤然变幻成了漆黑如墨的黑夜。 黑暗也似在一霎那间喷涌而出, 无孔不入的侵蚀了别墅内的每一处土地、每一寸空间。 储物室房门上的小洞外照进来的那一点光亮,此刻也完全被黑暗所替代。 之前不曾出现的易望舒、谢盈盈、许辰等人,也都异化成了怪物的模样,一刻不停的朝着别墅的储物室飞速奔来! 顶着唐寻安皮囊的怪物,身体蓦地膨胀了几分,完好的皮囊也因为膨胀撑破了几分,露出了斑驳的褶皱和淋漓的鲜血。 或许是嫌弃这皮囊有些碍事,它竟是直接伸出了变成兽爪的双手,用尖锐的指甲照着撑裂的伤口继续往里撕扯,撕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又从里至外将这整张皮囊强拽了下来,露出了狰狞又长着毛发的血肉。 嫌恶地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弃在了黑暗里。 引来一堆躲匿在暗中的狂蜂浪蝶。 怪物却是浑然不管,直接后退了几步,牟足了劲,大力朝着储物室那间摇摇欲坠的房门撞去! 此时的鹿可正思索着手里的罐子是什么玩意,以及那红线木片又派了什么用场。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挥舞着唐刀向着那纠结在一起的红线团斩去! “哐当!” “嘭!”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道巨响在鹿可的耳边响起,震得她一阵耳鸣。 锋利的唐刀劈砍到缠成一团的红线之上,仿佛砍到的是异常坚硬的金属,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爆鸣声。而身后的储物室的大门,也在那从唐寻安变成怪物的大力撞击下,脱落跌在了房间内的地面上。 若不是鹿可闪避及时,怕是要生生的砸在她的身上。现在也是砸到了房间内铺着红绸的长案上之后,又滚落到了地面,期间并没有触及桌案上摆着的装着骨灰的罐子。 糟糕,这下似乎是没时间了。 鹿可也没想到,眼下这红线,在唐刀的大力劈砍下,竟然没弄出半点的伤痕,似是完全不惧刀枪箭斧的劈砍。 那它还能怕些什么? 更何况,堵门口的怪物也即将冲进房里,手中的灯光,也只能照到它小半个轮廓。 蓦地。 她想到了些别的东西。既然这红线和t木片,不能被利器弄坏、弄断,那火呢? 在进入副本的时候,鹿可将一些暂且可以用得到的东西都塞进了挎包里,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里面还塞了一只打火机。 此刻,刚好能派上用场! 把手中的东西归拢到了一处,鹿可让房间的角落里退了退,避免直面对上冲进来的怪物,另一只手也没歇着,伸手探进了挎包里,一通翻找。 好在挎包内东西虽多,翻找起来也不是难事,反倒是身体膨胀了几圈的怪物,身材被这房间所限制,一时半会儿也没能挤进这房间里来。 而在这片刻的时间里,鹿可也瞧见了门外的黑暗,竟是铺天盖地的朝她涌来。 摸索到了挎包里的打火机,她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一丁点的迟疑,拿着打火机的手立即从包里挪了出来,指尖微动—— 只见那小小的打火机上冒出了一簇橙红的火苗,伸着的手向前一抛,燃着的火苗在半空中划过,准之又准的落在了那结成一团的红线之上。 “呲呲!” 细小的火苗,遇到了棉线编织成的红线,像是鱼儿遇到了水,一下子便壮大了几分,粘连着就燃烧了起来。 有效! 即便是不畏惧刀斧,也改变不了这些东西最初惧火的本质,有些时候,燃烧着的火焰,要比刀斧更容易派上用场。 若是再加上些烈酒或是菜油,怕是这燃烧的火光还要更猛烈一些! 瞧着这迅速窜起的火苗,鹿可还不放心,干脆着靠近了桌案几步,将这盛满了白色粉末的罐子,倾倒在了桌案上,又将那里面的东西直接倒出了一部分在燃烧着的火苗里。 轰隆隆! 在她这么干的一瞬间,漆黑如墨的夜空,陡然响起了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好似天空打起了响雷,而原本坚实平稳的地面,也像是地震了一般,猛烈地颤动了起来。 稳固又结实的别墅,仿佛是受了地震的余波,开始晃动了起来,一副要塌不塌的模样... 她似乎是把那背后的家伙给完全惹急了! 还不等鹿可再做些什么,潮湿又混合着冰冷的空气,已然朝着她的方位奔驰而来。 看来是待在泳池那里的谢盈盈和在玻璃花房内的易望舒赶来了。 正当鹿可冒出这个念头时,一朵长着獠牙的食人花卉,已经挤开了堵在门口的怪物,携带着一身的水汽和寒冷,冲了进来。 花卉张大着的嘴巴,正对着鹿可的脑袋的方向。她感受到熟悉的破空声时,直接举起了手里的唐刀,向着伸过来的花卉猛地砍了下去! 第375章 “噗呲!” 长着獠牙的食人花,不似红线,也不似人类,在唐刀的劈砍下,轻而易举的便折断了去,洒出了一滩黏腻的汁液,混杂着腥臭的味道。 汁液溅到了燃烧着的火光上,熄灭了一点火星,坠落的花骨朵儿还有着自己的一线生机,龇牙咧嘴地在地上翻滚着,但因为根茎的断裂,一时半会儿完全无法爬起。 只是这一劫过了,下一劫却是转瞬即至。 原本燥热灼烈的空气里,陡然升腾起了更浓密的水汽,一股流动着的液体,就从破败的门口,堂而皇之地流动了进来。 一层一层的,似乎要将这小小的储物室,整个淹没。终有一刻,也会将这燃烧着的火苗给尽数浇灭。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刚刚斩断了一朵长着獠牙的食人花,另一朵也穿过了敞开着的大门径直冲了进来,再度朝着鹿可袭击而去。 偏生这储物室,除了大门之外,四面都是墙壁,根本不可能敲碎了墙壁向外逃脱。鹿可似乎成为了瓮中之鳖,被困在了这小小的方寸之地。 地面的晃动未曾停止,她一手扶着颤动着的墙壁,一手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唐刀,再度朝着花朵的根茎,狠狠地劈砍了下去。 一刀砍断,干脆利落。 瞧着仍然燃烧着的火苗,越来越上涌的池水,逐渐冰冷的空气,以及蹲守在房门外的那几个东西,鹿可也是歇了直接冲出去直面风雨和危机的念头。 只盼着眼前的火苗,能烧掉更多的红线和木片。 而那堆积在罐子里的骨灰,她也没有放过。趁着食人花冲刺进来的间隔时间,随手拿起了一只誊写着名字的木片,将罐子里的骨灰,稀疏扒拉了出来。 既不能随着火苗再度烧毁,干脆大手一挥,将桌案上的骨灰,全部扫到了地上的水渍里,还抬起脚搅和了几下。 轰隆隆!轰隆隆! 天边的响雷又猛然轰砸了两声,地面和墙壁也颤动地几欲倒塌,鹿可淌着那一滩浑水,将罐子的红线对准着燃烧的火苗,待烧得差不多的时候,干脆一把扯断。 举起已然可以随意挪动的罐子,掀开了红绸布的一角,对着桌案的犄角,猛地砸了下去! “哐啷!” 陶瓷做成的罐子,轻而易举地砸成了几瓣碎片,随之也丢弃在了地上的水里。 鹿可甚至可以感知到暗中之人的暴露,涌进来的浑水,也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膝盖处。因着易望舒的存在,越发潮湿的空气里,还掺杂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冷气。 就连底下的水,都带着一股彻骨的冷意。 强忍着打哆嗦的动作,她一边解决着再度跑进来的食人花,一边想办法将燃烧着的火苗更旺盛些。 只是空气里的水汽太过潮湿,火苗隐隐有熄灭的趋势。 照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房间内的火苗迟早熄灭,地上的水面迟早会涌上她的口鼻,手电筒的这点光芒也不足以一直守护着她的安危。鹿可最终面临的下场,不是被寄生就是被溺死。 但好在,这只是一个梦境,她尚且还有脱离梦境的法子。 趁着手头还有些空闲,鹿可回忆起刚刚发现的誊写着谢盈盈、易望舒、许辰等人名字的木片,一边忙着解决食人花,一边快速地翻找了起来。 在找到了属于那几人的木片时,她将上头缠绕着的红线,对着仅剩的微弱火光垂落了下去,等着红光将缠绕着的红线烧成黑炭时,轻轻一拽,便扯了下来。 把木片塞回了自己的挎包里,眼瞧着身下的水面已经蔓延至了大腿,鹿可的动作没有片刻的迟疑,举起唐刀放在了自己的手指上,轻轻地割了一小条口子。 细密的血珠从伤口冒了出来。 站在储物室里的鹿可,只需守着破开了的房门,便能轻易的解决冲进来的怪物,而现在的她,为了避免溺死的结局,做完了能做的事情,看着即将熄灭的火苗,毅然决然的决定脱离梦境! 只是一丁点的血珠,便能达成她脱离梦境的条件。本就黑暗又模糊的房间,陡然变得更加虚幻了起来。 白雾也至四面八方涌来,燃烧着的火苗、浸没大腿的浑水、长着獠牙的花朵、红线牵扯着的木片...都像是褪了色的画布,一下子变得极为模糊虚幻。 直到完全遮挡住了鹿可的视线,她才陡然陷入了静谧的黑暗里。 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半空中飘荡了起来,那阵熟悉的古怪呓语,又在鹿可的耳畔响起,像是一阵又一阵的念经声,逐渐将她的思绪搅乱,慢慢地—— 陷入了深沉的梦境里。 按照以往的经验,还需要进入了一段深层的睡眠后,才能在清晨的和煦阳光中,悠然转醒。 可这一次,却是出了差错! 正当念经声逐渐低沉消失,鹿可即将陷入沉睡时,一阵猛烈的晃动硬生生的将她从梦境里拽了出来。 还不等鹿可睁眼,左侧传来的一股力道,竟是带着她的身体,直直地滚落到了地上。 若不是她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唐刀放置在了一个不易伤人的角度,这番滚动,怕是要砍破这人的皮肉。 疼痛感从身体的各处传来,鹿可吃痛地睁开了眼睛,感受着身上的重量,还有在黑暗中的头颅,反手握紧了手中的唐刀,就要挥动—— “是我!” 略显熟悉的清冽男声,还带着些许的沙哑,似乎是因为刚刚睡醒。 “ ...诸离?你这是做什么?” 带着些许的怀疑说出了她认为的那个名字,鹿可没忍住问了一句,手中的唐刀终究是没有继续挥动起来。 “你还问我?倒是得问问你在梦境里做了什么,竟然无端的地震了起来...”不是解释,而是反问了一通。 “地震?” 梦境里的溃散,已经蔓延到现实里面了? 从紧张的情绪里缓解出来,鹿可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地面的颤动,不仅仅是地面,而是墙壁、家具、乃至于整个别墅都在颤动。 当真有了几分要崩塌的趋势。 而再看了几眼窗户,仍旧是t无边无际的黑暗,不见任何的光亮。还真是因为突然的震颤,以及诸离早醒了一步,这才带着鹿可滚落了床,挪至了墙角的位置。 “我大概是...扬了他的骨灰?”还砸裂了骨灰坛子?鹿可回过神来,先是回答了诸离的问题,又继续问了一点:“现在几点了?” 话音刚问出口,就想到了自己手上戴着的手表,低头望去,借着手表的金属反光,模模糊糊看到了指针指向了——六。 “六点了?为何天还没亮?”自顾自的自问自答,又自顾自的低喃了几声。 “怕是这天,不会再亮了。”反倒是听到这话的诸离,说了一句丧气话。 是的,按照正常情况,此刻的天边早就该泛起了鱼肚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犹如深夜。 整栋房子也不会像地震一样猛颤,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已经坠落了不少的物件,就连那玻璃制成的阳台门,都因为晃动开始从中心崩塌。 “哐啷!啪啦!” 瞬时碎成了一块又一块的玻璃碎片。 贴在玻璃门上的符箓,也好似触碰到了十分东西,在无风无火的情况下,蓦地燃烧了起来。 顷刻又化为了灰烬。 若是没猜错的话,就是那些躲匿在黑暗里的红色光点。 下意识的,鹿可翻找起了身上的挎包,迅速从里面取出了手电筒,照亮了眼前的这一方地面。 “玻璃门碎了,那些东西也进来了。”那些细密的红色光点,才是黑暗里最为危险的东西,再加上这不停颤动地房子,鹿可深刻的怀疑,这别墅是不是即刻就要塌陷了。 既然天色已经不会变亮,房间里也尽是危险,他们待在里面,也不再有任何的保障,还不如溜达出别墅,看看究竟该如何是好。 “这地动太过厉害,那些东西也溜了进来,到处都是危险,还不如先离开这里,免得被埋在废墟之下。”因此,诸离也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之言,劝说着鹿可赶紧离开。 “嗯。” 在黑暗中点了点头,鹿可应承了一身,干脆扶着晃动的墙壁站了起来,借着光线拉动了一下旁边的诸离,见他起身,就相扶着走到了门边,一把拧开了关闭着的房门。 楼道外,依旧是幽深的黑暗,天花板的碎石已经砸落了大半,墙面也晃动地掉下了几块砖。 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地上和顶上掉落的石块,快步顺着还未曾砸毁的楼梯,向下走去,期间还敲了敲唐寻安的房门。 房间的隔音性能太好,并不能听见关着门之后的动静,而且又有不是玩家的npc存在,也不知他和秦筝,究竟是福是祸。 走至二楼的楼梯口时,鹿可避开了坠落的碎石,拉扯着诸离的衣袖,小声的说了一句:“等等,去一下书房!” 昨天的梦境里,鹿可是被书房里的油画纠缠着,才经历了一场风险,但她也同样知晓了油画,并不是凡俗之物,说不定正与储物室内的木片和罐子一样,对这幕后的导演,有一定的威胁之意。 第376章 与其被埋在地下,还不如物尽其用。 诸离这时候倒没有争辩几句,为了抓紧时间,直接点了点头,就拉着鹿可快步走了过去。 现在每浪费一秒,都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走廊并不是很长,但为了避开那些碎石块,他们还是耗费了一点时间,在走至书房的大门时,庆幸那残留着的钥匙还在,只是微微动了动手,便拧开了房门。 没有片刻的迟疑,将墙面上《丘比特与赛姬》的这幅油画,取了下来。 “嘭!嘭!” 还不等他们想要从门口出去,一大块碎裂的天花板,径直摔了下来,好巧不巧地将出去的房门堵了个正着,也堵住了他们出去的路。 书房也是四面墙壁的格局,唯一的例外,便是那一扇百叶窗。 “从窗子离开!”只是扫视了一圈现场的环境,确认面前堵门的石块不好处理,鹿可飞快的便做了决定。 整面墙上的书架,已经大半跌落在了地上,令前行的路都多了些艰难,但鹿可和诸离两人也只得硬着头皮踩踏着地上堆叠着的书本,手脚并用的爬到了窗户边。 手上的唐刀也因为在这房内施展不开,又会误伤同伴,先行收了起来。 “窗户上锁了!”先触及到窗户的诸离,检查了一圈,方才发现窗户上了锁。 他虽然说了出来,手上的动作也没停顿,直接将手肘砸碎了眼前的窗户,碎裂的玻璃在两人的身上都溅了一些细小的伤。 “走,跳下去!”做完这一切的诸离又朝着鹿可伸了手,催促着她快些跳下去。 “等...等等。” 鹿可艰难地爬到了窗边,却是伸手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收纳箱,快速的找到了之前囤着的飞虎爪,递到了诸离的面前:“用这个。” 将飞虎爪的爪扣牢牢地固定在了窗户上,又掰扯了几下,诸离才将手上的麻绳递给了刚把收纳箱收回背包的鹿可:“好了,你先下。” “你呢?” “我下去可比你快多了,可别耽误时间了。” 见状鹿可也不好推辞,直接握着麻绳,小心翼翼的伸脚抵着摇晃的墙面,攀爬了下去。 等双脚踩踏到了地面,方才高声喊了一句:“我好了!” 还不等诸离顺着墙壁爬下来,三楼的一个身影,陡然坠落在了鹿可身后的泳池里,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 原本甜美动人的谢盈盈,一改往日的靓丽,手脚都退化成了鱼蹼的模样,指尖也长出了三厘米长的蓝绿色指甲,像是利刃一般,锋利又骇人。 并且这指甲还在不断地长长,足足涨了约莫十公分左右。 跳下来的谢盈盈也不歇着,径直操控着水池里的水流,挥舞着自己的利爪就朝鹿可扑来! 鹿可当即就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唐刀,正面便迎了上去,只是一向锋利的唐刀,在砍至谢盈盈的身上时,却好似砍在了坚硬的金属之上,就连她的身上也浮起了细细密密的红线。 仅仅是一瞬,便又消失不见。 该死的! 光凭她手中的唐刀,根本无法对付面前的谢盈盈,鹿可的心里难免又升起了一份焦急。 若是连谢盈盈都对付不了,又谈何对付易望舒和许辰两人,以及那背后的导演呢? 只是谢盈盈身上几番浮现的红线,也给了鹿可思路,她骤然便想到了从梦境里带出的几块木片。 在闪身躲过了谢盈盈的利爪时,赶忙空闲出了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挎包里,几番摸索就拿到了那几块木片,迅速拿了出来! “谢盈盈,这东西你还认得吗?” 当初她便猜测了,木片和红线或许是操控那些人的工具,这才想尽了办法带了一些出来,此刻便正好试上一试! 假如无法操控,就只好试着看看能否用刀刃将这木片劈坏了。 好在,在她拿出木片的一瞬间,异化的谢盈盈仿佛是被抓到了命门一般,浑身的动作骤然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真的有用! 而趁着这个时间,诸离也已经拿着油画,顺着墙壁爬了下来,又拉扯着窗沿上的飞虎爪,取了下来。 “你没事吧?”还未完全站稳,便是关切的问候。 “没事,恰好有了克制的东西。” 鹿可一边摇头,一边抬眼望了望颤动着的别墅,它好像是一只痛苦哀嚎的巨兽,疯狂的抖动着自己的身体,可他们踩踏着的地面,却只有一丝轻微的晃动。 奔波着的食人花卉正朝他们奔来,还有后院翻滚着的土地,以及两个颇为狼狈的滚出别墅大门的身影。 她扭头看向诸离,轻声问了一句:“还有打火机吗?” “打火机?凑巧在厨房拿了一个。”一边应承着,诸离就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打火机递给了鹿可。 接过打火机,又拿了诸离手上的油画,鹿可随手就打着了火苗,将油画抵在了火苗之上。 木质带着松香的画框,在碰触到火苗的时候,瞬时就燃烧了一起,寂静黝黑的深夜里,竟突然响起了一阵凄厉又痛苦的哀嚎。 夹杂着许许多多男女混杂着的声音。 光亮笼罩之处,是黑暗里的污祟无法抵达的地方,仅管她手中的光亮只有平米之地,却足以守卫自己的安危。 狼狈又疲惫的唐寻安和秦筝两人,同样手持着光亮向他们二人靠近,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两人的身边,也看到了已然燃烧了大半的油画。 “这...这是怎么回事?”唐寻安的声音里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疲惫,不似先前那么散t漫。 “捣了他们的老巢,又扬了骨灰?”将手中燃烧了大半的油画丢在了地上,鹿可难得开玩笑似的说道。 剧烈晃动的别墅,终究塌陷成了一堆废墟,燃烧着的油画,也伴随着那些消失的哭嚎声,化为了一团灰烬。 被黑色幕布覆盖着的天空,终于久违的泛起了一阵鱼肚白,本该和他们拼死一战的谢盈盈、易望舒、许辰两人,因着鹿可手上的木片,最终缩回了属于他们的方寸之地,呼吸着久违的自由味道。 不计形象瘫坐在地上休憩的四人,耳边终于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通关成功——】 第298章 【开启传送——】 满身灰尘的四人,远离了别墅塌陷之后造成的废墟,随意的站在仍旧院子里紧锁着的大铁门的里侧,看着栅栏外被灰雾遮盖着的一切,以及仅在这四四方方的照射的阳光... 神色有几分恍惚和怔然。 只是机械化的系统被没有留给他们太多的时间,冰冷地播报了信息之后,就见强烈又炫目的白光在顷刻间亮起,在他们闭上眼睛的时候,裹挟着他们的身体,骤然消失在了原地。 徒留懒散地靠着铁栅栏门的诸离,凝视了几眼身后的废墟,轻轻拧开了上着锁的栅栏—— 孤身一人走入了无边无际的浓稠灰雾里。 原本被围墙和铁门阻隔着的灰雾,也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样,一窝蜂的涌入了别墅内,宛如张开了的巨盆大口,仅仅几息的时间,就将化为了废墟的别墅,吞噬殆尽。 连同那些已经藏匿在黑暗阴影里的光点,以及异化后的谢盈盈、易望舒、许辰三人,都好似吃了个干干净净。 仔细扒拉开灰雾, 都再也看不到那些人或物。 整个天地之间, 只剩下了愈发浓稠的灰雾。 ...... 【恭喜玩家通关五人副本——《一起恋爱吧》! 】 再有意识的时候,鹿可已然重新回到了她的个人空间内, 还不等她睁开眼睛, 系统0075就已经开始了尽忠尽责的播报任务。 鹿可的思绪仿佛还沉浸在副本传送前的那一段聊天里,无法回神。在听到机械的电子音后,才有些颓然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想抖落一下身上的灰尘,可身上早已换成了进入副本前的干净衣服, 不见半点的尘埃。 同样也看不到在震动着的别墅里,艰难前行而划出的道道伤口。 生命依然美好。 【开启副本结算——】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五人副本《一起恋爱吧》副本结算等级——s】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五天——完成。 】 【支线任务:荣获最佳荧幕cp——完成。 】 【总计获得积——嗞——嗞——嗞啦——分——嗞——】正当系统播放的总积分时,竟然又响起了信号接触不良的嗞啦嗞啦的卡顿声。 还不等鹿可蹙起眉头,系统的卡顿又蓦地停止,转而化为了十分平整又机械的语调: 【检测到玩家再次提前完成副本,系统进行功能升级。每次副本提前通关的玩家,可以按照提前结束的天数,获得额外的积分奖励。 】 【奖励设置为:一天等于一百积分,两天等于二百积分,三天等于三百积分...以此类推。 】 【因玩家是第一个推动系统升级的玩家,额外奖励五百积分。 】 第377章 【本次副本提前一天结束,同样奖励一百积分。 】 【总计获得积分——1300。 】 【是否开启副本原剧情回顾? 】 什么情况?系统升级?所以额外赠送了她六百积分吗?鹿可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奖励算是送到了她的心趴上。 只是再加上她之前剩余的那些积分,也只是达到了四千多,似乎再通关一次副本,就可以兑换她一直想要的枪支了。 可这样的挣扎,真的还有意义吗? 想到之前在副本内的一小段对话,鹿可只觉得难以接受,甚至惶恐不安,她不敢想象,一直以来期待的回家团圆,还能做到吗? ——回忆分割线—— “好妹妹,没想到这次副本又托了你的福了,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不能分给姐姐一点呢?” 适才刚从别墅里逃脱,秦筝顶着一身的狼狈,拿着手中的手电筒就往鹿可身边走,慵懒的声音里是说不出的疲惫。 在即将靠近的时候,身体瘫软地就想趴在她的肩膀上休憩一会儿,眼前的人却被另一边的臭男人往旁边拽了拽。 紧接着便是一块碎石砸在了原地。 “秦筝姐真是说笑了,我们可以成功通关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只要大家都努力,迟早可以离开这里。”并没有将功劳都拦在自己的身上,鹿可说的谦虚,眼睛里还夹杂着些许的期待。 “哈哈哈哈,那就借你吉言,祝愿我们都能回家。” 进入副本的,有哪个不想离开的?秦筝听着鹿可的话,难得笑得有些开怀。 “回家?那里现在可不是个好去处了?”漫不经心又夹杂着疲惫的声音里,还含着一丝诧异。 “什么意思?” 质问声紧随而至,闻言的鹿可和秦筝两人,纷纷将目光投注在了同样狼狈、满是灰尘的唐寻安身上。 “你们不知道吗?”脸上浮现了些许的疑惑,唐寻安望着两人,不知为何紧张的吞了吞口水,顿了顿才继续道:“现实世界已经乱套了。那莫名其妙的灰雾几乎是覆盖了整个世界,全国范围内的信号都失了效,只有水电还能使用,所有人几乎都被困在了家里。 有人不信邪试图打开房间走进灰雾里,但却再也没回来过。就比如我,如果不是家里的食物吃光了,也不会想着走出家门。 谁料想,一走出去,直接就踩进了一个现实世界的副本,明明还是那些熟识的邻居,个个想要我的性命,还搞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规则。 我虽然运气好通关了副本,下一刻却直接被送进了这个谁谁谁的游乐场,要一直通关下去...” “怎么会这样!” “你进来的时候是几号?” 秦筝和鹿可的声音几乎是同一刻响起,都有些不可置信,只是后者更想知道灰雾已经持续了多少天了。 “好像是十月十二号。”仔细回想了一下,唐寻安只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现实...岂不是早就不安全了...”一直没出声的诸离,也有些恍惚的呢喃了一句。 可若是现实已经不安全了,他们的父母呢?亲朋好友呢? 唐寻安的寥寥几语,就彻底搅乱了众人的心神,巨大的恍惚袭击了他们,几乎让人方寸大乱。 而就在这个时刻,系统通关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不容几人拒绝的,就将他们几人传送了出去。 ——回忆结束分割线—— 思绪从回忆里挣脱出来,鹿可看着一直静默等待着回答的系统,转身坐到了一旁的床沿上,背部抵靠着墙壁,伸手揉了揉额边的太阳xue ,才低声说了句:“开启。”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系统0075就极快地调整了角度,在鹿可方便观看的半空中展开了透明的电子光幕,紧接着,本来发生在《一起恋爱吧》副本里的故事,也一帧一帧的在她眼前展开。 画面的开头是一个十分模糊的黑色身影,看不清面容和表情。他坐在别墅里的家庭影院里,正在看着一部有些老掉牙的恋爱电影。 时不时地,还乐得笑出了声。 明亮的画面逐渐变得黑暗又模糊,转瞬的黑色转场,画面已经转移到了别墅外面,那个模糊的黑色人影,扛着一台摄像机,似乎在指手画脚的录制着什么。 在他的镜头里,是从别墅外走来的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青春又靓丽,齐声问候:“导演好!” “你们好呀,这是我为你们量身打造的恋综剧本,按照这个本来演,我保证,一定会火的!” 黑色身影说得十分的兴奋,手上的动作也不慢,从身后就掏出了几个剧本,按照不同的人名,分别递给了几人。 “真的吗?太谢谢导演了!”年轻的脸上还是少年的天真与稚气,似乎幻想着以后的生活。 只有几个演员以及导演的简陋班底,就这样开始了综艺的拍摄。别墅的角角落落,都安装上了拍摄用的摄像头,一场由剧本所安排的恋爱综艺,就这样出现在了大众的视线里。 然而拍摄过程却是一阵鸡飞狗跳,青涩的演技并不能发挥的恰到好处,少年的慕爱与怨恨和冲突,也是转变得十分的轻易。 他一个人的班底,也完全无法操控几个人t的真心。 仅管指点着让他们表现出男女之间的暧昧氛围,以及按着头将他喜好的cp配到了一起,拍摄出来的画面却总是不尽人意。 一场艰苦又难熬的拍摄结束之后,迎接黑影的是几天几夜、日夜颠倒的剪辑。 待他耗费了心血,将剪辑好的片子向上申报时,也是前所未有的挫折,不是被打回,便是直接拒绝。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规模较小的播放平台,要求他付费,才肯播放他拍摄的恋综节目。 前期的拍摄就已经投入了不少的心血,加上给予那些演员的薪酬,他手头的流动资金已经所剩无几。黑影咬了咬牙,干脆将自己居住的别墅抵了出去,才换取了小平台所需求的金额。 只是播出,并不意味着就能火。 小成本制作的节目,被大批的观众咒骂粗制滥造,就连里面的几对cp ,都被批判是工业制造的糖精,是为了赚钱演出来的戏码,一点都不好磕。 黑影,也就是导演苦心拍摄的节目,被吐槽得什么也不是。 但有些时候,大量的批评,也会意外导致一些不一般的流量。越是谩骂,便越是好奇,更多一部分的观众也涌了进来,一边观看着,一边咒骂着。 就连那些在综艺里出现的演员,都没有放过,在他们的社交账号下,同样也是一溜烟的谩骂。 继续压垮黑影的,是节目里促成的两对cp里的一员,竟然甩掉了自己的cp,和对方走到了一起,还发布了两人修成正果的公告。 谩骂声更甚。 又有一些受不了骂声的参演人员,拿出了导演曾经给予他们的剧本,说节目里的一切安排,都是按照导演的剧本演的,不是他们的本意。 粉丝们也跟着暴动了。 于是,越来越多的谩骂声朝着导演而来。好事者还扒出了他的真实信息和联系方式,越来越多的骚扰电话和谩骂短信都朝着他一个人而来。 只要打开手机,就能收到和看到那些骂声。长此以往下去,他渐渐地就瑟缩在了黑暗里,在家庭影院里,像是折磨一样,反复看着自己拍摄的综艺节目。 每看一次,都会想到那些骂声,甚至不敢走到阳光下,更别提走出他的家门了。 直到最后,别墅抵押的贷款无法还清,在和收房之人的挣扎之中,黑影一个没有站稳,直接从三楼摔到了楼下,直接摔死在了当场。 处理了导演的尸体,焚烧成骨灰埋在院子里后,别墅也理所当然的被典卖了出去。 可他的鬼魂,却一直停留在别墅内,瑟缩在家庭影院内,弄出了不少的异响,也吓坏了居住在这里的人,一连赶走了好几户居民。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导演的魂力越来越强,可以操控的东西越来越多,甚至逐渐于别墅,合为一体。他开始不满足于目前的生活,又开始想起了之前的综艺梦。 他寻找着书房里的纸张,写了一张又一张的邀请函,诱骗着过路的路人,让他们进入由他操控着的别墅,拍摄恋爱综艺。 综艺里的不需要摄像头,因为整个别墅都是他的眼睛。 抛弃了剧本模式,让这些诱骗来的嘉宾自由发挥,拍摄最真实的恋爱反应,表现不加的人,就会被踢出嘉宾的行列,沦为导演的养料。 或许也不仅仅是养料,导演抽离了他们的灵魂,用誊写着名字的木片控制着他们,日复一日的在他们面前播放优秀的恋爱综艺应该是什么模样的,指点他们究竟该如何表现。 那些完成了整场录制并组成cp的嘉宾,也不能轻易的离开。为了防止他们之后的变心,导演会挖掉他们的心脏,同样剥离灵魂,在强大的鬼力下,将他们控制成为了观众,每时每刻都要给他拍摄的综艺打分。 第378章 当然,并不接受低分。 综艺节目的录制没有穷尽,被邀请函骗来的嘉宾也是一茬又一茬,不喜欢见人的导演,只会躲藏在黑暗里,看着那些嘉宾在白天一次又一次的表演。 觉得满意的,就继续拍摄。不满意的,就安排手下的鬼,将其灵魂给替换掉。然而拍摄结束,终究会成为尸体,一部分给予养料,一部分榨干最后的利用价值。 谢盈盈是里面的表现优异者,但也不妨碍她最后被溺死在了泳池里,许辰、易望舒也是,一个活埋在了后院的草坪里,一个是在最冷的冬日,被活生生的冻死。 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别墅内聚集着的鬼魂也越多越多,渐渐地就形成了鬼蜮,只是都比不过早已成了气候的导演。 而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古籍上学的法门,只是靠着一块块木片还不保险,又用鲜血揉制了一条又一条的红线,缠绕着木片,也牢牢地控制在了他的手心里。 试图反抗的家伙,都被他随意的处置,扔进了油画里。油画的坟墓是他的衣冠冢,就让那些东西给他看守陵墓。闲暇之余,就给他们观看自己拍摄的综艺节目,充当一些观众。 至于自己的骨灰,自然要好好保存,就放在了别墅内的储物室里,连带着那些木片,都一起收藏了起来,上紧了锁。 甚至为了保护,他特意将别墅分隔成了两个区间,白日里的别墅,永远不会发现他夜晚的别墅里,潜藏着的秘密。 只是副本,向来不会给予无法通关的死路。 因此—— 就有了梦境世界的出现。 画面的最后,是鹿可几人进入了副本,由导演派遣的几位受到控制的手下,混进了嘉宾群里,开始了一天又一天的日常。 然后是别墅的倒塌,以及... 副本的覆灭。 【剧情播放完毕。 】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铺天盖地的浓雾之上,系统0075也打破了一室的寂静,继续发出了播报声。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目前总计积分——4507。 】 【下次副本七日后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 【祝游戏愉快。 】 直到所有的信息都播放完毕,一直出声的系统总算恢复了安静,似是消失在了鹿可的个人空间内。 鹿可也像是一下子卸了精气神,没有再施舍一个眼神,脱掉了脚上的鞋子,伸到了被窝里,半靠着墙壁的身体也往下一缩,直接盖上了柔软的被子,脑袋枕着松软的枕头,迅速闭上了眼睛。 她的心绪十分的乱,剧情也是胡乱看了个大概,索性迟来的倦意也从脑子深处席卷了上来,放弃了所有的思考,鹿可任由自己陷入了沉沉的梦境里。 个人空间是属于完全安全的空间,不用担心任何的危险出现。 但鹿可这一觉,却睡得十分的不安稳。在梦境里,她好像成功通关了所有的副本,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可是在她打开门的一瞬间,就看到自己的父母,被突然出现的灰雾,一口吞了下去。 不管不顾地向前奔跑,伸手在灰雾里胡乱的触摸,却十分也摸不到,只有张开五指,都无法握住的灰雾... 再次睁眼时,鹿可只觉得脑袋更加疲惫,好像这一觉完全没有睡过一样,脸上还有残留的泪渍,已经风干粘在了她的眼角和脸颊上,轻轻拂去,还有细微的疼痛。 这可真算不得是一个好梦。 心里暗自腹诽吐槽了一句,鹿可在床上怔愣地呆坐了一会儿,方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走了几步进去了一体式淋浴间,简单的冲了一个澡,洗去了上个副本的“灰尘”,又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她才顶着吹得半干的头发,走了出来。 眼角的泪渍早已洗净,原本昏沉的脑袋也逐渐清醒,鹿可坐在了餐桌前,打开了系统的积分商城,随意的选了几个炒菜、米饭和橙汁,摆在了桌上。 沉默的用起了餐。 明明应该是十分美味的食物,可每一口吃起来,都味同嚼蜡。 一顿饭用的漫长又艰难,期间甚至升起了几息呕吐感。强逼着自己将这些饭菜吃完,鹿可收拾完了桌面,才做回到了书桌前。 先是拿笔在日历的十二月六日的位置画了一个五角星,又从一旁取出了一直记录着的记事本,打开翻到了后面的空白,如同一个机器人一般,记录起了上个副本的发生的事情。 只是书写时并不流畅,几次三番的打断了鹿可自己的思路,等到将整个副本都记录完整后,时间都已经过去了约莫一个多小时了。 可鹿可却还是拿着笔在记事本上胡乱的写着,思绪却已经不知道放空到了何处。 等她回过神来,看到的是满页重复的“灰雾”、“现实副本”、“隔绝”、“父母”等等t字眼... 她的心神,被唐寻安的那番话,影响得太多了... 但他如果说的是真的,那她在现实世界里的父母...是不是也会进入了副本世界... 如果真的可以回去了,他们...还会在家里等着她吗? 这些分外软弱的心思,占据着鹿可的心神,几乎要将她通关副本的决心击碎! 放任着自己恍惚了这么久,鹿可的眼神蓦地坚定了几分,将记事本上那张胡乱书写着的纸张撕扯了下来,团成了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紧接着又深吸了一口气,把记事本合上,理了理自己混乱恍惚的心神,鹿可强迫自己将目光投注在了桌案上的书籍上,努力吸收消化着里面的知识。 现在想的这些都是杞人忧天,她最应该做的,还是增加自己的保命手段,努力通关目前的副本,早日回到现实。 而她的父母,也不一定会被卷入副本世界。甚至于世界发生了如此大的变革,国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生活不是属于一个人的,星球也不是独属于个人的,当危机时刻,每个人都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本能,努力拯救着自己,也会拯救自己的家园。 所以...她要相信他们! 也要相信自己,可以成功离开这危机重重的游乐场! 接下来的日子,鹿可就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看书、锻炼、练习劈砍、睡觉... 每一天都过得十分的充实,也干劲十足。 至于另一边的诸离,在窥探着鹿可的生活时,目光也悄悄地投注在了那颗被灰雾笼罩着的星球上。 生命啊,总是会发生不少的奇迹。但愿这一次,也不要让他失望呢~ 第299章 【编号:283909321——】 【姓名:鹿可】 【种族:人类】 【天赋:幸运】 【六人副本《望山沟》即将准备就绪,请玩家做好准备——】 在个人空间里生活的时间,稍纵即逝。鹿可照常翻着手中的书籍,耳畔却传来了系统一板一眼的电子音。 预告着十五分钟之后即将开启的副本。 望山沟? 听着就像是在某个山沟沟里,交通不便,人际罕至。也让人莫名联想到之前的《诡村》 ,但二者之间肯定存在很大的不同。 思索着山里的环境,鹿可放下了手中的书籍,一边将装了不少东西的牛仔帆布包背在了身上,一边召唤出了系统的积分商城。 之前携带的两张驱煞符已经消耗了一张,打火机也为了点燃红线而丢弃在了上个副本里,手电筒的光亮倒是在离开后就恢复了正常。 她快速地搜索着这次副本可能需要的物品,又购买了一张驱煞符、一个指南针、两瓶色拉油、一大包暖宝宝。同时也补充了一下这几天消耗掉的食物和水,依旧购买的是搭配售卖的盒饭和饮料,加上几大瓶的矿泉水。 一共花费了68积分。 剩余积分——4439分。 只要下次副本的通关评级依旧是s,鹿可就集齐了购□□支的积分了。 价值一积分的暖宝宝,里面一共有20片,把外包装撕了后就塞进了已经背在身上的挎包里,一起塞进去的,还有驱煞符和指南针。 紧接着,鹿可又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收纳箱,从里面取出了收纳箱,找到了之前购买的两个打火机,以及防滑冰爪钉鞋,同样放进了挎包里,将它塞得鼓鼓囊囊的。 至于剩下的色拉油则是塞进了收纳箱,又同收纳箱一起收进了系统背包里。 短短的十五分钟,也在她繁忙的动作中, 很快的流逝了。 ...... 【六人副本《望山沟》——】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五天。支线任务:离开望山沟。 】 【完成主线任务即可通关副本。 】 【每个副本都存在祂的规则,违背规则将触发必死buff ,失去生命,则副本失败。 】 【副本不可回档。请相信规则——】 【进入副本后,任务即时开启,系统将不再做任何播报提醒。请玩家注意。 】 【编号: 283909321 。玩家:鹿可。开启传送——】 第379章 系统的电子音依旧十分的机械,不掺杂着任何的情感,吐字清晰的将一长串的文字念完之后,就见一道绚烂的白光在鹿可的眼前炸开,以极快的速度包裹住了她的整个身体。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然更换了一个地方。 她似乎是坐在有些坚硬的座椅上,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晃动,鼻翼间是山林里青草的芬芳,以及燃烧着的煤油的味道... 周围并不仅仅只有她一人,蓦然沉重的呼吸声,在耳畔变化的十分明显,甚至还有一道格外沉重的、如同老旧风箱一样“呼啦呼啦”的喘息声。 像是很快就要断了气去。 嗅觉、听觉细细地感受了一圈所在的环境后,鹿可才装作靠着椅背从睡梦中苏醒的模样,睁开了略显惺忪的双眼。 目光不动声色的转悠了大半圈,这才发现,她现在所在的—— 是一台老旧到,即将退休的农用拖拉机。 甚至还不是四个轮子,而是三个轮子的,此刻正顶着漆黑的夜色,驰骋在坑坑洼洼的石子和泥土混合的路面上,颠簸又崎岖。 两侧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林,在深夜里摇晃着身躯,宛如张牙舞爪的怪物,生生增添了几分阴冷。 灯光是从前面的车头照射出去的,照亮着前方崎岖的路,也给后面的几人提供了一些的光亮。 透过拖拉机的扶手向前看去,鹿可只看到了一个有些消瘦又佝偻的背影,头顶的发丝已经花白,伴随着拖拉机响动的呼吸声也格外的粗重。 拖拉机车头后面小小的运输车斗里,一共拥挤着七个人。五男两女,其中六名都是成年人,只有一人,看着是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一个人坐在车斗的边缘,动作瑟缩,神色拘谨。 身上穿着的是藏青色亚麻布料的长袖、长裤,盖住了略有些瘦骨嶙峋的四肢。 只是这衣服添了好几块深色的补丁,也并不合身,穿在他身上明显偏大了好几码,过长的袖管都能遮住他皲裂的手指,脚上的裤管为了方便行走,向上折了几圈。 一个贫苦又瘦弱的孩子。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此次《望山沟》副本,参与的玩家一共是六名,这个孩子,怎么瞧着都不像是一个玩家... 可他又为什么会和玩家们,一起坐在这车斗里呢? 衣角突然传来了些许的拉扯力道,鹿可寻着视线望去,看到的就是冲着她轻笑了一下的诸离。 似乎是在雀跃再次在同一个副本里遇见。 鹿可这才恍然察觉,这六名玩家里,竟然有两名熟识的玩家,分别是一起经历了好几个副本的诸离,以及《秦王冢》副本里遇到的——燕时牧。 燕时牧的存在感依旧很低,穿着一套深色的冲锋衣,坐在车斗的角落里,几乎和周围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至于剩下的两男一女,虽是从未遇见过,但也不可否认他们玩家的身份。 毕竟,副本再怎么过分,都不会选取一些行将就木的老人,以及一知半解的孩童,来参与在生死间徘徊的副本!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这六人,穿着的都是款式相同的服饰。仅管颜色略有些差异,但都是防风又防寒的冲锋衣,女生脚下穿着的一双黑色的厚底马丁靴,男生则是软底轻便但耐磨的登山鞋。 他们的旁边,还有一个塞得十分鼓鼓囊囊的超大型登山包,几乎可以盖住他们大半个身躯,但因为太过笨重,并没有背在身上,而是放在了车斗里。 与之相比,鹿可随身携带的小挎包,都感觉是孙子辈了。 显然,鹿可这一群玩家,是一群户外运动爱好者,现在更是做足了准备,一起前往望山沟进行游玩。 而这望山沟,也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的山沟沟,看着似乎是藏匿在大山的极深处,需要当地人指引才能到达。 开着拖拉机的老人和这坐在车斗里的小孩,应该就是他们这一行人找的向导,也被称做——地陪。 “吱——吱嘎——” 正当鹿可有了几分思量的时候,一直颠簸摇晃但稳步前行的拖拉机,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尖锐的急刹车声。 拥挤着坐在车斗里的七人,不受控制地向着前面滑动,鹿可的身体也是瞬间就抵在了冰凉的扶手之上,传来了一阵难以忽视的痛感。 最边缘的小孩,因为身体瘦弱,又没有扶着车斗的边缘,竟是一个没控t制住,如同一条滑溜的小蛇,一下子滑进了鹿可的怀抱里。 “唔!” 双重痛击! “没事吧?”一旁的诸离刚巧也和鹿可挤到了一块,自然也听到了她小声的痛呼,连忙送上了自己关切的问候。 “他老子滴,囔个大晚上的还在路上瞎跑哩!没来得就弄个事故了...啐!”只是还不等鹿可稍作回复,就听到了前头的老人带着口音的咒骂声,和他之前粗重的喘息不同,像是整个人的精气都回了过来,中气十足! “客人们啊,囔还有事哇?甭急甭急,一哈子就到咯。” 视线的余光里,鹿可只看到一个棕黄色的小团身影,径直窜进了一边的树林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明显是生活在大山里的动物,老人仅管嘴上骂骂咧咧的,但却在看到它的瞬间踩上了急刹,避免了一个惨案的发生。 “我没事。”对着诸离摇了摇头,鹿可看向了滚到她怀里的小孩,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问道:“小朋友,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面黄肌瘦的小孩像是吓到了一样,怔愣在原地没有说话,黑黝黝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鹿可,半饷才像是回过了神来,挣扎着从她的怀里挣脱了出去。 怯生生地低喃了一句:“么...” 接着又从提溜着小腿,重新跑到了车斗的边缘,伸出了皲裂的手指,扣住了边缘的铁皮,固定自己。 老旧的拖拉机也被前头的老人拧动着重新启动了起来,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浓密的黑烟也从前头的燃油发动机处,冒了出来。 一时有些熏人。 在原地颤动着颠了好几下,三轮拖拉机才重新向前面崎岖的路途行驶,连带着车斗里的几人,身体也随着拖拉机开始晃动。 肢体接触也变成了极为简单的事情。 只是—— 她很可怕吗? 明明是十分温和的问候,这小孩怎么...有些油盐不进的样子?还是说...性子太过腼腆了? 本想着从小孩嘴里问出了些关于望山沟的信息线索,现在却有点像是被避如蛇蝎了... 估摸着在这山路上,行驶了又是十几分钟的路程后,老人这时驾驶着拖拉机十分平稳的停了下来,身体也颤颤巍巍的从驾驶位上爬了下去,走至车斗后面,解开了缠着铁链的车板,一边吃力地把小孩从车上报下来,一边向着六人说道: “望山到咯,囔个要下车哩,前头要靠俩只脚,嗐晓得伐?” 同样是带着口音的本地话,约莫琢磨了几遍,才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鹿可他们也顺从的从车斗里跳到了有些泥泞的泥土路上。 稍稍抬了眼,就看到了路边竖着的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同样写着两个有些扭曲的两个字—— 望山。 第300章 怎么不是望山沟? 而是望山呢... 木牌上写着的两个字,似是人为书写的痕迹,格外的扭曲。 拖拉机似是停留在了崎岖山路的山脚下,四周是参天蔽日的高大树木,前方是一条泥泞又蜿蜒的山路,头顶是漆黑如墨的夜色。 唯有一轮皎洁的银月,没有被乌云遮蔽了双眼,依旧投注着温柔又冷漠的目光。 浅淡的月色落在大地上, 给万事万物都照上了一层浅淡的月光。即便身处在黑暗里, 都能看到一些模糊又清晰的轮廓。 年迈的老人佝偻着身躯,牵着幼小孩童的小手,缓慢着步伐挪到了拖拉机的车头处,掀开了座椅的盖板,从里面拿出了一盏同样饱经风霜的煤油灯。 颤抖着长满了老年斑的双手,轻轻擦拭着表面的灰尘,又从怀里掏出了一盒火柴。 抽拉开火柴盒,从里面取出了一根,易燃的火柴头照着有了不少划痕的侧面砂纸划去—— “刺啦!” 小小的火苗就在顶端绽放,摇曳起绚烂的火焰。 此时老人的颤颤巍巍的动作,也变得有几分迅捷,快速地将正在燃烧着的火柴,塞进了煤油灯的内部,点燃了里头的煤油。 火苗“蹭”地一下放大了好几倍, 照亮了周围几平方米的土地。 “客人们呐, 前头囔个就素望山咯,要想看我们哩噶的山神,就得趁夜越乌漆嘛黑,才好得上山哩。” 一手提拉着煤油灯举到了脑袋旁边,照出了他沧桑又褶皱的老脸,缺了半张嘴巴的浑浊泛黑的牙齿,以及粗糙皲裂、又在指缝中嵌着污泥的干瘦的手指。 他的衣服如同小孩身上的一样,是特别耐脏的藏青色亚麻布,上面还用宽松的针脚缝着几块颜色不一、大小不一的补丁。 第380章 脚下踩踏着的一双老式沾着泥土的布鞋,鞋子的前头已然开口,露出了几只穿过袜子破洞的脚趾。 看得出,生活十分的拮据。 “山里的路不好走伐,客人们嗐得跟在俺松老汉的身后,仔细瞅着点脚底跟哩!松果儿,手甭好松晓得伐?” 松老汉的神情虽然有些拘谨,脸上却还是尽力舔着微笑,操持着一口不知道是哪地的方言,招呼已经下车的六名玩家。 宽大又干瘦的手掌则牢牢地握着名为松果儿的小孩的小手,生怕小孩子在山林里,一不留神就失去了踪影。 “那就有劳老伯了。”仔细辨别着自称为送老汉的老人说出口的话,鹿可温和有礼的道了声谢。 “客气哩客气哩!囔个给钱叫俺办事,是老汉的福气哩!” 只是在她的话音落下没多久,承接着的就是送老汉十分真挚的话语,扯高了的嗓门,几乎要惊起山林间沉睡的飞鸟。 “老伯,这小孩是你孙子吗?小名是叫松果儿?长得还真可爱。”人群中剪着一头齐肩碎发的女生,顶着一张知性优雅的脸,也是笑着问起了松老汉牵着的小孩。 进山分明是件危险的事情,又怎么会带着一个小孩呢? “山里头的小娃子,可爱个啥子哟,有囔小子一口饱饭吃就不错哩!他老子、娘的,都搁外头打零工呢,叫他一个娃子搁家里头,囔个能放心哟。” 言语间还糅杂着一些生活不易的叹惋。 偏僻又贫穷的山沟沟里,外出打工的青壮年,徒留年迈的老人和年幼的孩童,蹲守在山沟沟里。 倒是合情合理。 他们也没有一直在山脚下干站着,在三言两语的交流中,松老汉已经牵着松果儿的手,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进了泥泞又崎岖的小道。 剩下的六名玩家,只是交换了几个眼神,便各自背着巨大的登山包,跟在松老汉的身后,向着山里头进发。 跟在最前面的是两个陌生的男子,一个身材矮胖、一个身材高瘦,在他们身后的是刚刚插嘴的齐肩碎发的女生,然后是鹿可和诸离两人,以及存在感极低的燕时牧。 即便之前在副本里有过过命的交情,燕时牧在看到鹿可时,也没有主动上前攀谈,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就装作了素不相识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近遇到的以前副本同伴的几率,好似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煤油灯是松老汉提在手上的,距离他越远,灯光就越暗了些,鹿可他们这几个落在后面的人,几乎大半个身体都隐没在了黑暗里。 只是脚下的路过于崎岖,跟随着人也过于的多了些,再加上过分鼓胀的背包,他们也没有法子硬挤到前头。 鹿可一边小心翼翼地辨识着地上的土坑和石块,一边梳理着自进入副本以来得到的信息。 充当玩家们向导的本地人,是年老体衰的松老汉,和他的孙子松果儿。他们或许是世代居住在这大山里,但现在却只有一老一小相依为命。 而眼前这座几人正在攀爬着的望山,和副本《望山沟》脱不了干系,即便不是副本圈定的所在地,也是已经极为接近的地方。 至于他们这一行人,根据松老汉的口风透露,是要去望山看他们这里的山神。 这座山里的山神? 为什么一定要选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来观看或者说拜祭呢?背后是否还藏着什么样的说法。 正当她想到了这茬,想要继续问一问松老汉时,就听到风声传来了前方几句带着试探的问候。 “老伯,你们是经常来这望山吗?听你提到那山神,还非得要求我们半夜里来拜祭,可是里面有什么说法?” “是啊是啊,松...老伯,既然是这山里头的神仙,总该流传些传说故事之类的吧?咱走着也是走t着,顺道说些故事助助兴呗!” 高个子的男子,先是张口询问了几句,在他身边的矮胖男子,也不甘示弱,也跟着叭叭叭地问了两句。 “囔个还有什么故事噢,咱们这疙瘩的人,都是靠山吃山,少不得和这山打招呼哩!不过山里头吃的多,危险也不少哟,以前三天两头的,就有老些个村民,在这里头失踪哩! 后头,俺们村的老人家就讲了,得给这山里头弄座庙,别的啥子不管,用囔些个石头堆了个石头像,逢年过节的来拜祭拜祭,那些个失踪的事情才少了好些。 讲起来也是神奇哩,那石头像,起先还是石头的模样,搁几年越来越像是人哩,白日里在望山里头迷了路的人噢,都是半夜三更跑粗来的! 大家伙都讲是山神保佑哩,慢慢滴,俺们就都半夜里头进来哩。 ” 松老汉也不藏着掖着,像是突然打开了话茬,一边小心向前攀爬着,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有关山神的故事,说到激动处,整个眉眼都要飞起来了。 如果说前面还是平平无奇的村镇故事,后面就有几分神话的意味了。石头堆成的石像,怎么可能因为祭拜和年岁的流失,就越来越变得像人了呢? 而且那些迷了路的人,又为什么单单在半夜里才能跑出山? “老伯,那你还记得这山神庙是什么时候建的吗?”心里头疑惑着,鹿可在松老汉停下了话茬子的时候,也扯高了嗓音,问了一句。 “建庙?囔俺老汉想一想哟,在俺还是个和松果儿一样小的小娃娃的那疙瘩,俺爷爷就讲这山里头的庙,建了有二十几年了哩!” “那这山神庙岂不是快百年了?” “是滴哇,俺们这庙老灵哩,前些日头,三娃家囔个媳妇,想要生个男娃娃,半夜里头去庙里拜了拜,回家没几天就生了个男娃娃哩! 你们这些个小年轻哇,不也是听说俺们这山神可灵才跑过来的哇,山神大老爷肯定会保佑囔个的! ” 满口带着口音的方言,叽里呱啦地讲述着一串又一串的文字,鹿可只能仔细分辨,才从里面提取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一座建立了约莫百年的山神庙,竟然还管起了村民们生男生女的勾当,是太闲了?还是当真有那么神奇? 可这么神奇的,真的是山神吗?还是说...是什么恶鬼妖怪? “真这么神奇啊!那怎么不白日里跑过来拜祭?非得搞什么深更半夜的,怪吓人的!”矮胖的男子听得认真,却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有山神大老爷在,怕哪个哟!也不是俺老汉不大白天带囔个来,是这望山啊,白日里全都是雾气哟,进来嗐不得等到老半夜哩!” 许是玩家们的问题太过热情,接了一茬又一茬的话茬后,松老汉只觉得自己说的口干舌燥的,在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后,又急忙说道:“囔个前头几百米就要到山神老爷的庙了哇,客人们快些伐,天变亮以前还得下山去哩!” 夜半登山,天亮前下山。 也不知是谁定下的奇葩规矩,心里头总是冒出些不太好的预感。 鹿可虽然是跟在后面一点的位置,但还是透过前面几个人的人头,看到了身形佝偻的松老汉,以及他身旁牵着的一直闭口不言的松果儿。 松果儿只是闷着头往前走路,沉默得像是一个自闭儿。 而他们一行人和松老汉边走边说,也已经爬了约几百米的距离了,在他不再开口后,六人跟着攀爬的速度还更快了些。 山上的温度,在深夜的时候,总归是比白日里要低上很多的。在冷冽山风的吹拂下,仅管身上因为爬山而沁出的些许汗渍,也因为山风而蒸发殆尽。 往上走的山路更加崎岖陡峭了一些,两侧伸展摇晃的树枝,竟也歪歪扭扭的斜到了山路之上,阻挡着几人前进的路。 但站在前面领路的松老汉,却是动作熟练的拨开了拦路的树枝,径直往前面走去。 攀爬起来略有些费力的鹿可,干脆得从身后背包的侧边搭扣处,拿下了固定好了的登山杖,直直地插入了面前的石子和泥土混合的土地里,借着它的支撑,向上爬去。 一直与她并行的诸离,似是看出了她的吃力,大跨着两步拉开了距离,在遇到过分陡峭的斜坡时,更是提前爬了上去,然后转身向着鹿可的方向,伸出了手。 在这种时候,鹿可自然也不会推辞,只当是为了顺利的抵达山神庙,诸离伸出的援助之手。 毕竟几个副本轮流下来,多多少少都有了些默契。 松老汉说是几百米的距离,就真的是几百米的距离,只是这段距离的山路,比之山脚下的那段路,更陡峭难攀登了一些。 不过,在多花费了一倍的时间后,他们也顺利的抵达了老汉所说的山神庙的面前。 只不过是刚刚站到山神庙在的那块平台,松老汉就好像是真的看到了神明一样,瞬间弯下了膝盖,重重地砸在了山地上。 “咚!”“咚!”“咚!” 手上提着的煤油灯被放到了一边,他干脆利落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浮现了红肿。 第381章 又招呼着一边有些呆愣的小孩:“快!松果儿,给山神大老爷磕头,求求囔个山神保佑保佑你个小娃娃哩!” 闻言的松果儿,也学着松老汉的模样,屈下了膝盖,老老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只是终究是个小孩子,力道比不上松老汉,额头只是浮现了一点红痕。 对比两位本地人的虔诚,一同前来的玩家们,就显得有些随意了。他们第一时间并没有学着松老汉的模样磕头,而是定睛打量起了眼前的破庙。 是的,破庙。 所谓的山神庙,只是用黄土垒起的一间小平房,大约只有七八平米的大小。目光丈量下,大概是两米宽,乘三米多长。 平房只有三面墙,正对着他们上山方向的那面是空荡荡的,露出了里面的景象。最里侧靠着整面墙的地方,垒起的不到一米多高的土台子,上面摆放着一尊由五六块石头堆砌搭成的石像。 明明是十分粗糙的堆砌,却真的有了几分人类的模样... 至少石像,不会长出类似于人类的五官,凹陷的双眼、凸起的鼻子、招风的耳朵、丰盈的嘴唇... 摆放着石像的土台子的正前面,有一张破旧的长桌,连红布都没有披上,仅仅放了两个带着缺口和灰尘的陶碗。 一只碗里面搁置着五六颗已经失去水分变得干瘪的红果,另一只碗里面,则盛放着清水。 说是清水也不尽然,碗底还沉着着一些颗粒状的沉淀物,看样子像是长久摆放以后过滤之后的山泉水或雨水。 松老汉和松果儿的动作是十分的虔诚,可对于这山神的供奉上来说,却是有些过于携带了。 “老伯,怎得还没进庙里就跪下了?还有这里头的贡品,都快坏了吧?要不要给山神大人换上一换?” 同样打量了山神庙的矮胖男子,在粗略的看了几眼之后,就对着十分虔诚的松老汉,发出了连珠炮似的提问。 “那个地界哪里是俺们这些个土里刨食的人能进的哟,能在外头给山神大老爷磕几个响头就知足哩,囔个好脏了祂的房子。”跪在地上的身躯缓慢的爬起了身,松老汉笑得一脸憨厚老实。 接着伸出手推了推跟着起身的松果儿,嘱咐道:“娃儿,去给山神大老爷摘点新鲜的果子来,山神最欢喜和你一样的小娃娃哩。” 待说完了该嘱咐的话语,松老汉才搓了搓粗糙又皲裂的手掌,舔着一脸笑意看向了周围分散开来的几人:“客人们呐,要是有啥子想许愿的,跟俺一样给山神老爷磕几个,山神会保佑你们哩!俺老汉拿扼的脑袋担保,灵验的很哩!” “谢谢老伯,我们几个还是第一次在山里头瞧见这么有年头的山神庙呢,先好好看一看。”几乎不需要鹿可开口说话,就已经有玩家礼貌的婉拒了松老头的好意。 虽然这一路上松老头和松果儿这两人都没做出什么害人的事情,但在副本世界里,冒然相信里面的npc人类,向着来历不明的石像磕头,也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经历了许多副本的玩家,自然也经历过灵异类的副本世界,保不齐就会因为做了t某些事情而被里面的鬼怪盯上,并—— 视为眼中钉! 因此也只敢在这山神庙的周围闲逛扫视了好几圈,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至于上手去触摸神像... 即便是玩家们敢,怕是松老汉第一个就不同意! 按照之前副本的经历,玩家们先是乘坐着拖拉机来到山脚,又徒步攀爬了小半个时辰,已经耗费了不少的时间,也该是时候发现此次副本隐藏的规则了吧。 只是,这望山山神庙的周围,除了些土坡和树木,竟再也看不到其他十分特别的东西。 就连鹿可也移开了注视山神石像的目光,围绕着这座小庙的周围,溜达了起来。 这里似乎是山民们特意劈开来的平地,仅管被杂草、树木掩盖着,又经过了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早就没了之前刀劈斧凿的痕迹,但...半山腰过分平整的平地,还是惹人生疑。 被松老汉驱赶着给山神寻找供果的松果儿,虽然性子木讷,但进入山林的动作却是十分的娴熟,如同撒欢的鸟儿,老早就借着树木和灌木的遮掩,失去了踪迹。 而一路夸赞着山神庙的松老汉,也只是站在了原地,笑着打量着玩家们的一举一动,没有过多言语。 “哒哒哒——” 几番的查找之下,六名玩家都未曾有什么发现,山林里却突然响起了一阵略显轻快的脚步声。 松果儿撩起了自己的一摆,捧着一堆新鲜摘下来的红果,屁颠屁颠地跑到了松老汉的面前。 一只手兜搂着全部的红果,一只手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没有擦洗就递到了松老汉的面前,黑黝黝的眼睛执拗地盯着他,好似在说:“快吃!” “恁个小娃娃哩,这果子给俺做啥,快点擦干净了给山神大老爷供上哩!”没有接过松果儿递过来的红果,松老汉只是摆了摆手,就催促着让他快点给山神送过去。 仅管满是褶皱的脸笑成了一朵老菊花,松果儿还是从老汉的眼睛里看出了他强硬的拒绝,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他饱经风霜的老脸,踱着步才往山神庙里走去。 如果说老人已经沾染上了世间的污浊,那么孩子,就是世间最干净的存在。 松老汉出于忌讳,不愿意让污浊的自己进入山神庙,却愿意让干净的孩童,为山神奉上干净的祭品。 个子小小的孩童,踮着脚尖将怀里的红果艰难地摆放在了长桌上,然后才拿起了其中放着干瘪果子的陶碗,将里面快坏了的果子拿出来。 小心地转着碗的边缘,捏起长长的袖口,擦拭了一圈陶碗里面的灰尘,才将陶碗放到了长桌上。 又拿起了桌上刚摘回来的新鲜红果,用干净的袖口轻柔地擦拭了好几遍,确认干净又没有破皮后,方放回了陶碗里。 只是他年纪尚小,一直踮着脚尖擦拭着手上的果子,来回够放的过程中,身体摇摇晃晃地就快要摔倒了。 “小心!” “松果儿!” 几声急促的叫囔声在同一时刻响起,原本还老神在在笑着站立的松老汉,眼看着他在即将摔倒的同时,也要将满桌的贡品挥洒到地上时,终于变了脸色。 在原地迟疑了两秒,还是打定了主意,向着松果儿的方向急速跑去,也顾不得之前说的忌讳不忌讳的事情了。 玩家们比较分散,一时之间还在犹豫要不要救这个孩子,于是都比松老汉慢上了几拍。 毕竟在他们的意识里,只是个小小的摔倒,哪家孩子又没有摔过跤,哭嚎个两嗓子又是一个小霸王。 而原本也跟着想要前去搀扶的鹿可,余光瞥到了松老汉几番犹豫才离开了他一直站着的那块地,迟疑了一小会儿,还是趁着这点时间,脚步一转,快步走到了那里。 眼睛快速在地面扫视了几圈,果不其然,看到了之前一直被老汉遮掩着的文字,或者说嵌在地面的石碑! 第301章 ——山神庙! 在硕大的文字下面, 还有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文字似乎是用小刀、锥子这样的物件,刻划在平整的石面之上。而石块的下半截则是被深埋在了泥土里,只露出了表面的几行文字。 落笔的人似乎对于文字也并不擅长,写出来的文字如同进山时的木牌一样, 扭曲夸张得像是小孩子的笔触。 只是还不等鹿可仔细辨别上面的文字,就听到一直静谧着的夜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响彻云霄的轰鸣声! “轰隆隆——” 银白色的细长闪电骤然划破了深邃黑暗的夜空, 一下子亮如白昼。身处在望山半山腰的六名玩家, 惊惧又疑惑的表情显露无疑。 瓢泼的大雨,如注一样滴落在他们的身上,不过是几息的时间就将几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这还不是结束。 明明还生长着不少树木的望山,突然开始地动山摇,脚下坚实的泥土也突然开始崩塌,像是破了洞的漏勺,一个劲地往山腹里倾倒。 地震?还是泥石流? 鹿可尚且还来不及思考,目光透过厚重的雨帘,看向了此刻还窝在山神庙里的两人—— 松老汉泥泞的鞋底已经踩进了同样不是很干净的山神庙里,他佝偻着身体向前伸出了双手,一把搂住了快要摔倒的松果儿,像是拎小鸡一样将他抱在了半空中,旁边是散落一地的红果和水渍,长桌也被牵连着像是断了一只桌脚,陶碗摔成了一地的碎片。 更加令人注意的是他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世间最令人惊惧的事物、仿佛即将就要迈入永不超生的无间地狱... 恐惧、绝望、疯狂... 他的脸皮在急剧地颤动着,拼命撕扯着喉咙干嚎道:“山神发怒哩!跑哩!” 凄厉的吼声穿破了闪电之下的雨幕,送入了在场众人的耳朵里。 只是,为时已晚。 暴雨加地动,让塌陷来得极为轻易。在松老汉高喊出那句山神发怒后,本就只是用黄土垒成的山神庙,也经不起这双重的摧残,房梁陡然坍塌,将两人埋在了黄土之下。 第382章 而先前还在寻找着稳固落脚点的几位玩家,脚下已经没有可以站立的平地,伴随着大面积的山体塌陷,身体随着滚落的泥土石块,一起朝着山腹里面坠落。 鹿可也是如此。 她站着的位置本就是靠近山腰这块平地的边缘,面对着突如其来的闪电、暴雨和地动,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块石碑,不敢挪动半寸。 上面的文字信息实在是难能可贵,但因为字体过于稚嫩和模糊,无法在短时间内牢牢地分辨并记住。鹿可索性收起了登山杖,拿出来了匕首扒拉着石碑旁边的泥块,企图将整块石碑从土地了刨出,收进系统背包。 可惜雨势过于庞大,地动的震感又十分的强烈,仅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塌陷的山地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身边。 在鹿可措手不及的时候,脚下的土地已然一空,骤然的失重感席卷了每一根神经,她反应迅速地将匕首插入了石块,握住匕首的右手青筋暴露,险之又险的悬在了半空中... 如同水上的浮萍,摇摇欲坠! 老天可不会看凡人的脸色,头顶的夜幕上仍旧有闪烁的银光出没,伴随着轰鸣的打雷声,豆大的雨珠“哗啦啦”地落在了她的身上、脸上,一边阻挡着视线,一边加大着身体的承重。 甚至还减缓着手掌与匕首之间的摩擦力。 鹿可竭尽着全力抓着匕首的刀柄,视线却是扫向了两边,试图寻找可以落脚的下脚点,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拼命寻找的方法想要攀爬上去。 即便是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也伸展着手脚去够着,以此来减缓身体给予匕首的压力。 只是—— 当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稳固的落脚点,伸脚踩踏着准备爬上去时,山地的塌陷,比她更快了一步! “鹿可!” 被雨幕笼罩着的望山上,蓦地又响起了一声惊惧又凄厉地呐喊。 在她还来不及抬眼去看时,身体已经陡然一空。刻划着文字的石碑也从土地里挣脱了出来,和匕首、鹿可一起,直直地坠向了深渊! 上方倏然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竟是直接从她的上方一跃而下,以比鹿可下坠还要更快一些的速度,张开双手一把揽住了她的身躯。 呈保护的姿态。 飞快坠落的石碑,夹杂着其他坠落的泥土和石块,朝着鹿可的t身体撞来—— 她顾不得看环抱住自己的人是谁,下意识地将手上匕首扎根着的石碑迅速收进了系统背包里,也避开了两人面目全非的结局。 温热的触感从两人紧靠着的身体上传来,却盖不住豆大雨珠带来的冰凉,强烈的失重感,以及带着狠厉力道砸在身上的石块,让在雨幕里坠落的两人,身上添了不少的淤青。 刚刚突然扑过来的那人,强势的将鹿可的脑袋扣在里胸膛里,本能的抵挡着上方坠落的石块。 伴随着压抑着的闷哼声,鹿可在一堆嘈杂交汇的声音里,还能听到对方动若擂鼓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地,似是也敲击在了她的心间上。 搅乱思绪的同时,平白又升起了几分恍惚感。 下坠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正当鹿可的心里五味杂陈的时候,上方的那人却是突然调整了方位,旋转着将自己调整到了双人的下方。 “砰——” 剧烈的撞击感,震得鹿可的脑子发蒙。 身体却像是旋转的陀螺般,疯狂的向下滚动。只是她的脑袋被紧紧地扣在来人的怀里,徒留裸露出来的手脚,被尖锐的石子、肆意生长的树枝、杂草等物撞击,留下了或轻或重的伤痛。 更大的疼痛,几乎都停留在了保护着她的那人身上。 为什么呢? 尚且还不等鹿可理清心头莫名涌起的酸涩时,“砰——”又是一阵猛烈的撞击,不知是撞击到了什么样的重物之上,她的眼前骤然一黑,已然陷入了昏迷之中。 原本巍峨高大的望山,一下子塌陷了大半,站在山神庙所在平台上的几人,无一遗漏的,都滚落到了裂开的山腹底下,连同那座简陋又破败的山神庙一起。 山摇地动走向了末路,银白的闪电逐渐失去了踪影,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也开始转向沉寂,只剩下夜空,仍旧在流着眼泪。 洗刷着几人身上的鲜血、泥土和草屑。 进入副本的所有玩家,包括被压在山神庙里的松老汉和松果儿,都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 再次睁眼时,鹿可的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耳畔旁却是听到了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以及有些迟缓的心跳声。 脑袋附近是带着些许湿气的温暖,手脚还在遭受着风雨的洗礼,一阵冰凉。她似乎仍然被人抱在了怀里,风雨只能透过缝隙,一滴一滴地落在脸上。 疼...冷... 身体的五感要比鹿可的头脑清醒得更早一些,在察觉到那些冷意、痛感时,鹿可驳乱的思绪方才回拢过来。 之前发生的一幕又一幕,也接二连三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松果儿去更换祭品时,不甚摔倒,松老汉眼疾手快的跑过去,拎起了他。 但宁静安详又静谧的望山里,突然出现了电闪雷鸣,瓢泼的大雨也是说下就下,紧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本来应该十分坚实的山地,却突然从中间裂出了一道大口子,在鹿可费劲心力想要挖掘那一块写着文字的石碑时,不甚掉落。 伴随着一道凄厉地呼喊,有人从上方跳下,将她的脑袋扣在了怀里,作保护状... 等等!保护? 那他岂不是受了十分严重的伤! 纵使鹿可的脑袋被呵护在了怀里,可在经历了这样一场危机后,连被保护的她都昏迷了过去,那保护他的人,只会受伤更重! 想到这里,鹿可也顾不得手脚上的疼痛,连忙伸手扒拉着禁锢着她的双臂,试图从男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只是对方实在是搂得太紧,她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男人的怀抱里爬了出来,甚至连背上背着的大型登山包,都先一步解了开来,丢弃在了一边。 鹿可刚刚爬出来,细密的雨珠就落到了她的身上,冷冽的山风拂过,湿透了的身体猛地颤抖了几下,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失温感。 太冷了! 长时间裸露在雨中,加上身上伤口流逝着的鲜血,她可以感到身体的温度在渐渐的流失,更不要提这还躺在地上的男人了。 颤抖着手指拉开了身上挎包的拉链,鹿可从里面摸索出来了一颗止血药,动作迅速地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紧接着艰难地将趴在地上的男人翻了个身,露出了那张紧闭着的苍白无血色的容颜。 其实都不需要翻身确认,鹿可就知道,这个拼了命保护她的人... 是诸离。 明明只是一起通关了几次副本的玩家,他却总是在自己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这一次更是明知危险,还要... 敛去了心头不断涌起的酸涩感,鹿可看着受伤了的诸离,有着十分明显的失神。但感受着冰凉的雨滴,她还是颤抖着手指从挎包里取出了另一颗止血药,慌乱地扒拉开了对方紧闭着的唇瓣,仓促地塞了进去。 之后她才伸出了手指,试探着诸离鼻翼间的呼吸。 微弱,但还存在。 身体的本能促使着诸离吞下了塞进喉咙里的药物,但受伤过重的他,还是没能立即清醒过来。 喂完止血药后,鹿可这才观察起了他身上的伤口,除了那些石子、树枝划出的伤口外,就是额前和后脑勺身上都有了一些红肿,似乎是被磕到了。 至于身上那些伤痕,她到底还是没扒开衣服看个究竟。 雨仍然在下,把伤者一直留在雨里也不是一回事。 抬眼看了看两侧平滑又高耸入云的山壁,以及地面上堆积起来的泥土和石块,还有拦腰折断的半截树木、掺杂着泥土里的树叶和杂草、雨水汇集起来的水洼。 鹿可目光四处搜寻着,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容纳人的山洞,只得寻了块地势高一些的平整地面,拿过了刚刚丢弃到一边的登山包。 拉开拉链稍微翻找了一下,就看到了里面随身携带的可折叠露营帐篷。这帐篷被压缩成了一个圆饼的模样,鹿可在拿出来之后,只是拉开了拉链,刚拿出了一半—— 折叠的帐篷陡然就自己撑了开来,无需插杆之类的操作,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上。 从收纳袋里取出了配备的防风钉和防风绳,拿着轻便的帐篷,走到了她之前确认的地方,一边穿过防风绳,一边将钉子扣在了泥土里。 害怕因为塌陷而落下的泥土过于松软,她又寻了几块篮球那么大的石块,压在了防风绳和防风钉的交界处。 试探着拉扯了几下,确定帐篷已经固定好了,鹿可这才走到了仍在昏迷着的诸离旁边,先是将他背上背着的登山包取下,再将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支撑着另一边的身体,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着支好的帐篷走去。 第383章 走到帐篷面前时,才拉开了帐篷的拉链,将昏迷着的诸离塞进了帐篷里。 昏迷着的人,如同一具死尸,死沉死沉的。纵使鹿可有几分的力气,在将诸离搬进帐篷里时,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当她做完这一切时,忍不住就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外面的雨声仍在喧嚣,地上的两个登山包也不能不管,在休息回复了一半的力气后,鹿可又朝着帐篷外面走去,背着一个登山包,拎着一个登山包,再次回到了帐篷里。 在她之前翻找帐篷时,就看到了里面存放着许多物资,此刻也刚好派上了用场。 帐篷的底下只有一层防水的塑胶布,让湿漉漉的诸离躺着也完全无法驱散寒冷,她干脆利落的取出了登山包里的睡垫,拧开了上面的充气气嘴,任由外界的空气涌入,不过几分钟就膨胀了起来。 将气嘴拧紧,这时候的鹿可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将诸离身上冲锋衣的拉链拉开,将浸着水渍的衣服脱下,只剩下了里面的内搭,才将人挪到了睡垫上。 冲锋衣本就是防风防雨的材料,即便在外面的雨水里浸泡了那么久,也只有从脖颈、手腕、脚腕处的空隙流进去的水渍,浸湿了里面衣服的一角。 大半部分依然很干燥。 但诸离的身体,还是因为失温显得有些冰冷。 好在除了睡垫之外,他们这一批驴友,也考虑到了山林的昼夜温差较大,准备了一条厚度适中的毛毯。 鹿可没有迟疑的,就将毛毯盖在了诸离的身上。 现在她一共有两个登山包,粗略的检查了一下,里面配备的东西都差不多:帐篷、睡垫、毛毯、毛巾、头灯、露营灯、防风打火机t、多功能军刀、桶锅、以及一些应急的药品。 大致翻看一下,可以看到藿香正气水、红花油、云南白药喷剂、酒精、创口贴、纱布这些东西。 倒是省了自己拿医药箱。 许是因为一直下面,帐篷外面的天色一直雾蒙蒙的,似是迟迟到不了天亮,但鹿可看了看自己的手电筒,已经是凌晨的五点多了。 为了方便清理身上的伤口,背包里的露营灯被取了出来,打开开关挂在了帐篷的顶端。 温润又不刺眼的灯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帐篷。 坐在地上的鹿可先是用毛巾盖住了诸离的眼睛,防止他突然醒来,才缓慢地脱去了身上的外套。 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有几片青肿,还有几道长短不一的划痕,都是在手腕和脚踝的位置。 只是流血的伤口因为吃了止血药的缘故,此刻已经不再冒出鲜血。但鹿可还是动作轻柔的给自己的伤口消了毒,小的伤口贴了创口贴、长一些的则缠了几圈纱布。 至于那些青肿,就随便的喷了点云南白药喷剂。 处理完伤口之后,湿漉漉的冲锋衣自然也不能再继续穿,索性拿出了另一条毛毯,包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毛毯给予的温度还是十分有限,鹿可又拿出了挎包里存放着的暖宝宝。她购买的是一大袋的暖宝宝贴,虽然外包装撕开了,但里面的每一片,都还有完整的塑料包装。 就着缺口撕开了塑料包装后,鹿可掀开了毛毯,伸手就将暖宝宝贴贴在了身后的腰部位置。 初时是冰凉的触感,十几秒的时间后,就从后面传来了持续不断地温暖。 紧接着,鹿可也没有闲着,掀开了诸离身上的毛毯,先是撕开了一张暖宝宝贴,同样贴在了他的后腰,方才按照之前的步骤,处理起了诸离身上的伤口。 不同于鹿可身上伤口的稀少,诸离的全身,几乎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愈伤,还有几道划拉出血肉的大口子。 好在系统出品的止血药,十分有效,伤口处的鲜血全都已经止住了。 可鹿可下手处理时,那股莫名的酸涩感又涌了上来,夹杂着些许的歉疚与不忍,令她手底下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了几分。 足足花费了约莫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鹿可才将他身上的伤口全部处理完毕,背包里的药品都消耗了一大半。 重新将毛毯盖了上去,取下了诸离眼睛上的毛巾,她又用酒精给他脑袋上的红肿消了消毒,简单的喷了喷云南白药。 人的脑袋是十分精密的存在,即便是知道他脑袋上有伤,不是医生的鹿可,也不敢多做些什么。 只能祈祷他能够安全地从昏迷中醒来。 鹿可的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样,更加沉重了。满身的力道也像是一下子卸了去,平白升起了几分脆弱。 帐篷外的雨声也已经悄然散去,似是已经停止,陡然陷入静默里的鹿可,重新打起了精神,拉开了帐篷的拉链,望向了被雨水浸湿了后的大地。 满地狼藉。 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冒出了一个想法:或许,这才真正的契合上了《望山沟》的副本名。 光顾着照顾受伤的诸离,在目光触及到不远处泥地里裸露出来的有些眼熟的背包时,鹿可才恍然惊觉—— 掉下山腹的不仅仅是他们两人! 眼看着小雨也逐渐停下,阴暗的天空掀开了青白的一角,鹿可也只好将身上的毛毯拿下,用毛巾将湿透了的冲锋衣上的水渍擦干净,再次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同时取出了背包里的头灯,绑在了额头上,拿着登山杖和多功能刀具就走了出去。 土地泥泞,还没有完全干涸,却比之前坚硬的土地,更好挖掘了几分。她并没有直接跑向背包所在的地方,而是看准了半截粗壮的树根,小跑了过去。 折断了一根小臂那么粗细的树枝,又用展开的刀具将上面的枝丫和树叶清理干净,又劈砍了树根的一部分,削成了一个两三厘米的木板。 在树枝的地方挖出了相同厚度的缺口,就将木板的一边,插进了缺口中,并且把另一边削得更薄了一些,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木铲。 显然,这并不能完全固定。 鹿可琢磨着,回到帐篷那里,取了几个备用的防风钉,径直通过树枝,敲打刺穿了木板。这才拿着木铲朝着那块地方跑去。 那人似是大半个身体都已经埋在了泥土里,用木铲掘开了边缘的土壤,露出了大概的人形轮廓。 为了避免木铲挖掘导致伤上加伤,鹿可只得伸手抓着背包,连带着底下的人,使劲往外拉拽。 “噗!” 像是拔萝卜一样,将整个人从泥地里拽了出来,她也顺着力道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身上还多了一个重物。 把身上压着的那人推开,鹿可这才用手肘支撑着站起了身,看向了刚刚扒拉出来的人,伸手擦拭掉了他眼耳嘴鼻处的泥巴,露出了一张还算熟悉的脸—— 燕时牧。 他的鼻子下面,还有一些气息,显然只是一时的昏迷了过去。 因为诸离当时的保护,鹿可算是其他人里面受伤最轻、也最少苏醒的人了,只是她一个人,身上也没有携带过多的药品,看着昏迷着的燕时牧,又环顾扫视了一圈这片塌陷来的山沟。 骤然升起了几分无力感! 还有三名玩家,以及一老一少的本地人...而她一个人,又能救得了几个呢? 第302章 可是不救... 更过不了鹿可心里的那一关! 这不过才是进入副本的第一天,怎么可能放任一次意想不到的天灾,一下子折损掉一半以上的玩家呢? 还有两个不知是否是无辜的副本npc... 副本的背景目前也同样不太清晰,可他们这些人,却已经被困在了下面的山沟沟里... 支线任务是离开望山沟,那就证明——地陷是既定的事实,所有的玩家都必须遭遇这一场劫难,而未来的几天,他们或许都将为了离开这里而努力。 但其中暗藏的风险, 至今还没有显露。 鹿可自然知晓当初随着她一起坠落,接着被收进了系统背包里的石碑,上面应该有十分重要的内容。 只是当务之急,还是其他可能存活着的人。 伸手取下了燕时牧身上的登山包,将昏迷着的他搀扶到了避风的地方,鹿可甚至来不及为他处理伤口,就开始了下一步的动作。 止血药她只带了三颗,其他药品看着也暂时拯救不了昏迷的他们,只能看他们醒来之后能否吃些自己带的药品了。 现在的她只是从挎包里取出了防滑冰爪钉鞋,套在了自己的马丁靴鞋底上,然后一手拎着木铲、一手拄着登山杖,向着其他地方走去。 这片地区似乎是连绵的群山, 即使望山从中间塌陷裂了开来,只是眺望几眼, 一眼也望不到尽头。 至于两侧的宽度, 大约是十米左右。 雨水冲刷了几个小时,此处又没有河道的出水口,导致地面过于泥泞,也让鹿可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的艰难。但好在有钉鞋的存在, 减少了滑倒的风险。 当时在山腰的平台上,玩家们相隔也不到十米的距离,又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掉下来的,大概率相隔不会太远。 第384章 她不过是向前又走了十几步,就在某个半截的树冠下,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色彩。 是浅淡的明黄色。 大片的,也不像是被摧折下来的花骨朵儿。 快步向前走了几步,鹿可就看到了树冠下一张苍白的脸蛋,眉眼紧闭、薄唇微抿,似乎有些痛苦。 中长的碎发有一部分被树杈勾连着,牵扯着她的头皮,她的双手也呈保护的状态环抱着自己的脑袋,腹部撞击到了树干,正痛苦得蜷缩着。而后背的巨大的登山包,支撑着她的大半身体,应该卸去了不少的撞击力道。 玩家之中的另一名女生。看她的模样,受到的伤应该没有其他人那么严重,但鹿可还是小心地将她的头发从树杈上解了下来,按照之前的做法,将其也搀扶到了燕时牧的旁边,摆成了平躺的姿势。 随身的登山包也取了下来,放在了她的身边。 接着又再次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试图寻找剩下来的几人。 “咚!”“咚!”“咚!” 满是狼藉的山沟沟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带着节奏的敲击声,似乎是有人拿着东西在敲击着墙壁或者山地一样。 有人存活? 鹿可竖起耳朵,仔细从风声中分辨t着声音传来的方位,在确定了之后,几乎没有太过犹豫的,就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三四平米大小凸起的土坡,有节奏的敲击声正从里面传来。大概率是困迹在其中的人在求救,她握着木铲的把柄,对着土坡的外围,就开始挖掘。 在挖掘出了一个洞口时,有些阴沉的光芒涌进了小小的土坡了,鹿可似乎看到了几个环抱着的身影。 “是...是囔个?”颤抖又嘶哑的粗犷男声从里面传出,夹杂着些许的慌乱与害怕。 “松老伯?” 只是听到声音的一瞬间,鹿可瞬间就将里面躲着的人,对上了号。 “哎!是俺老汉,是俺哩!”意识到外面是熟识的人,松老汉都顾不上害怕,连忙松开了抱在了怀里的松果儿,身体前倾,伸着粗糙如同老树皮的双手,扒拉着被鹿可挖掘开的小口。 “你...和松果儿,都没事吗?” “没事哩没事哩!山神大老爷保佑俺们,俺和小娃娃,都好滴很哩!”松老汉一边扒拉着上面的泥土,一边有些开怀的回应着鹿可的问话。 从那么高的半山腰坠落,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一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娃娃,竟然都没出任何的意外... 当真是山神保佑吗? 鹿可和松老汉齐心协力挖开了一个可容纳一人爬出来的洞口,就先瘦小的松果儿,先从洞里面爬了出来,然后才是年迈却还有几分力气的松老汉。 小小的孩童身上没有见到任何的伤口,身上的衣服也还算干净,只是因为山体的震动,而沾上了些许山神庙里掉落的黄土。而他的手掌和膝盖上,却是沾上了刚刚爬出来是触碰到的泥泞土渍。 后面爬出来的松老汉也是如此,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 毫发无伤。 “里面可还有人?”视线扫过了两人的身上,鹿可的眼中闪烁着几丝怀疑,但想到看到的另外一个身影,又多嘴问了一句。 “囔个还有人呐?就还有保佑俺们的山神大老爷哩!那么高的山掉下来,山神老爷的石像还好滴很哩!”随意的摆了摆手,松老汉的脸上、眼里,尽是对山神的崇拜之情:“对哩,客人们呐,都在哪里?还好伐?” “出了些事,还有两人没有找到,你们先去那里歇一歇,我再去找其他人。”现在清醒着的就只有鹿可一人,她指了指燕时牧和那个女生的所在地,随即又意识到了话语的不妥。 松老汉和松果儿这两个人有些玄乎,让他们去看顾昏迷着的两人,要是包藏了祸心,岂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地了解了两人的性命? 但说出口的话,却没有办法收回。 “俺们不累,找客人们要紧,别看俺老汉岁数大了,小娃娃又一丁点年纪,但找人,俺们很会哩!” 没想到松老汉却没想着休息,拍了拍胸脯,就要跟着鹿可一起去找人。 只是三人朝着同一个地方寻找,难免有些浪费人力。干脆就是松老汉和松果儿两人一起选择一个方向,鹿可自己选择一个方向,分开来寻找。 鹿可朝着前方继续行走了一段路,约莫又是十几米的距离,在石子、泥土混杂着的地面上,偶然又瞥见了一抹黑色。她快步走了过去,看到的就是一头黑色的碎发,还有半截裸露在地面上的上半身。 至于腿脚,则深陷在了泥土里。 是当时那个和松老汉搭话的高个子男生。 伸手试了试对方的鼻息,还未到气若游丝的地步。鹿可又举起了手里的木铲,快速地挖掘着对方身体下面的泥土,直到露出了双腿的轮廓,才停了下来。 如同之前拔燕时牧一样,将男子的腿脚从泥地了拔了出来。身后背着的登山包也有大半陷在了土里,她将登山包拿下,先将男子搀扶着往燕时牧的那个方向走去。 正当鹿可将男子搀扶到了目的地,并平躺到地上时,松老汉也背着那个矮胖的男子走了过来。 “客人啊,这下子囔个办哩!” 八人的队伍,仅剩一老一少,再加上她这个弱女子清醒着,其他几人,包括几个青壮劳动力都还在昏迷中,可以说是天崩开局了! “老伯,他们摔下来又淋了长时间的雨,不仅有外伤还可能发烧了,还得劳烦您去捡一下略微干燥一些的柴火,我们生个火给大家伙取取暖,我在这里再将我们携带的帐篷支起来,让他们可以休息。”抬眼扫视了周围一圈,鹿可笑着就对松老汉提出了请求,然后又补充道: “至于食物,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这次出行也带了不少粮食,肯定有您和松果儿的一份。待他们几人清醒了,我们就收拾收拾,找一找出去的路。” “唉——”闻言松老汉愁眉苦脸的长叹了一口气:“白日里的这山,不好出哩,咋个能这滴严重哩,要是客人们也给山神大老爷磕几个响头,山神肯定保佑你们滴,就没这劳什子的事咯。好伐好伐,听你女娃娃的嘞。” 嘟嘟囔囔了一大堆,松老汉还是接受了鹿可的提议,牵着松果儿的小手,就出去寻找柴火了。 但这天刚刚下过雨,干一些的柴火,怕是不太好寻找。 鹿可听着松老汉的话,却只是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山神保佑?难道不是那山神发怒,才把他们这些人给弄到这山沟沟里的吗? 怎么又会反过来保佑他们? 之前支的帐篷,和燕时牧他们四人平躺着的位置,也就十几二十米的距离,但秉持着靠在一起方便照顾的念头,鹿可一边拆着几人的背包,一边将帐篷搭在了她自己的帐篷旁边。 毕竟是全自动的帐篷,只需要打开拉链,任其弹开,再用防风绳和防风钉固定一下,就可以投入使用。 因此短短的十几分钟,鹿可就固定好了四个帐篷,和原来搭建的那一顶帐篷,在平整的土地上,围成了一个直径七八米的圆圈。 接着他又取出了背包里的睡垫,拧开充气阀,再睡垫自动填充了空气变饱满后才拧紧了充气阀,一连操作着在三个帐篷里摆上了二、一、一这样数量的睡垫。 若是里面没有女生,她倒是会直接两两分配一个帐篷,但毕竟有女生的存在,还是将其单独隔了开来,至于剩下的三个男生,又不好塞进同一个帐篷里,就只能如此分配了。 矮胖的男子和瘦高的男子睡同一顶帐篷,燕时牧和那个女生都是单独一顶,至于最后剩下的一顶帐篷,则是留给了松老汉爷孙。 她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醒来,也不确定会在这块地方待多久,但是山里的夜间气温向来很低,再加上呼啸着夜风,难免会受了冻。 帐篷虽然不是十分的保暖,可好歹能隔绝了那些冷风,空间也小一些,更适合取暖。 把所有昏迷着的人搬进了帐篷里的睡垫上之后,鹿可先是用毛巾擦拭了一下他们冲锋衣上的水渍,在裸露在外面有些严重的伤口处消了消毒,喷洒了云南白药喷剂后,才将毛毯盖了上去。 期间也没有吝啬的,给每人都贴上了一张暖宝宝贴。 可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只能是—— 听天由命了。 如果老天不愿意收他们,那么他们迟早会醒来。可若是老天就想收了他们,凭借着鹿可手里的这些药品,也无法将所有的人都救回来。 左手手表的指针,已经从数字五指向了数字八,也就是早上的八点多了。但此时的天色,仍旧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一丁点升起的阳光。 鹿可原先认为是阴天的缘故,可不知从何时起,上方好像就弥漫起了几层薄雾,完全遮挡了天空的色彩。 “哒哒哒——” 远方有脚步声传来,鹿可停止了仰望天空的动作,寻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了正捧着一堆树枝回来的松老汉,和他的孙子松果儿。 第385章 小小的松果儿的手里,也捧着一把有他人高的树枝,一步一步,有些摇晃的走了过来。 “辛苦老伯了!还有果儿!” 嘴上说着道谢的话,鹿可急忙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快走几步伸手就要接过两人捧着的树枝。 “不辛苦不辛苦,小事哩!”松老汉避开了鹿可伸过来的手,“囔个能让女娃娃干这些。” 松果儿也是如此,徒留她伸着的手,尴尬的摸了摸他松软的头发。 “老伯,树枝放中间就可以了。”被拒绝的鹿可急忙嘱咐道,又指了指那一顶空置着的帐篷说道,“那顶帐篷是空的,正和给您和松果儿居住,至于今天的食物t ,您稍等一下,我这就给你取来。” 说着鹿可就转身回去了诸离所在的那顶帐篷,在避开了两名npc的视野后,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三份盒饭和三瓶饮料,塞进了登山包里。 她一边拎着登山包出来,一边装作从里面取盒饭的样子,先拿出了两份递给了他们,又拿了一份给了自己。 “经历了夜里那一遭,大家伙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只是我这里也没有早饭,就只能拿这些盒饭填饱肚子了。” “哎哟!山里人,有囔个吃的就不错哩,还挑啥食喔~” 捧着的树枝已经被放在了帐篷围着的中间,松老汉拘谨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掌,终还是抵不过胃里的饥肠辘辘,看了眼瘦瘦小小的松果儿后,颤抖着手,讪笑着接过了其中的一份:“俺们俩个,一份就够哩!” “不必担心,我们带的食物足够吃。之后的事情,还多需要老伯你帮忙呢,再者松果儿还是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饥一顿饱一顿的!”这话说得敞亮,鹿可担心松老汉倔强的不肯接,干脆就将手上的那一份盒饭塞进了松果儿的手里。 “哎!”满是褶皱宛如老树皮的脸,硬生生笑成了一朵老菊花的模样,他伸着沧桑的手掌,摸了摸松果儿的后脑勺,指点着说道:“娃儿,囔个还不讲声谢谢。” “谢...xie...”显得有些迟钝的松果儿,抬起黑黝黝的眸子直视鹿可的眼睛,有些僵硬得说出了这两个字。 而被注视着的鹿可,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许的不自在。但她还是弯下了腰,拿着那瓶橙汁口味的汽水递给了他:“小朋友,汽水也给你。甜滋滋的,可好喝了。” 看了看松老汉的颜色,松果儿才伸手接过来了鹿可递来的汽水。他们都是山里的泥腿子,此时也没有什么讲究,干脆就席地坐在了快要阴干的土地上,打开了盒饭,大口的吃了起来。 盒饭是两荤两素,搭配最大格的米饭。米饭软糯,荤菜、素菜也加了不少的油水,像是刚刚出锅的鲜亮颜色,看着就十分的美味。 两人盒饭里的菜色也不一样,可不耽误他们吃得尽兴。 稍微观察了几眼后,鹿可才看向了一旁的树枝堆,从里面挑选了几根尽量干燥的,扒拉着放到了一边。又将上面干了的树叶全部摘了下来,同样堆叠到了一起。 她将树枝上的树皮撕裂了一部分,拿出了背包里的防风打火机,按着开关燃起了火苗。 初时是一阵升腾着的烟雾,刺得鹿可的眼睛有些难受,眼眶通红地,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囔个湿柴烧起来熏得很哩,还是让按老汉来叭!”嗅到烟味,抬眼才看到鹿可正在点柴火的松老汉,急忙放下了手里的盒饭,囔着就要来帮忙。 “咳咳咳——”刚想出口却被烟雾呛得咳了一声,鹿可还是清了清嗓子喊道:“不用了老伯,你先吃,我一会儿就弄好了。” 事实也是如此。 在熏了约莫几分钟后,这带着点湿气的树枝总算是燃烧了起来,她将树枝摆在了树叶堆上,不一会儿就燃起了火苗。 趁着这会儿的功夫,鹿可又撕扯了几根树枝的树皮,连忙塞进火苗底下,搭了一个简易的火堆,一起燃烧。 滚滚地热浪顺着摇曳着的火苗,朝着鹿可的脸面扑来,驱散了大片的寒意。 当然与此相伴的,还有阵阵熏人的浓烟。浓烟向上升起,直直地冲上天际,最后又被雾气吞噬殆尽。 本来要帮忙的松老汉,只是在她的身边帮忙递了递树杈子,见火堆已经弄好后,才又回到了原来的座位,继续吃之前的盒饭。 倒是鹿可看着升腾的烟雾,选了个逆风的位置,突然开口问道:“老伯,你之前说白天走不出这山,是因为上面的雾气吗?” “啊?是哩,这望山,白日里头总是有雾气的。要不是为了讨生活,囔个会往这山里头来喔,就这样都没了好多个人哩,还是有了山神之后才好了伐。”一边吞咽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含糊着回答。 “那昨天深夜,山神怎么还会发怒?” “囔个...囔个...怕不是俺家松果儿,掀翻了祂老人家的供果哟...山神大老爷虽得发火了,但还是保了俺们性命哩,待俺老汉吃饱,就要把山神像给迎回来呐。”琢磨着当时的情况,吞吞吐吐了几声,他才磕磕绊绊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掀翻了一次供果,就要发泄那么大的怒气? “因为松果儿?松果儿被惦记上了可怎么办才好?”装作关心的模样,鹿可将话题引到了被迫背了锅的小孩子身上。 “不怕不怕哩,山神老爷最欢喜小娃娃哩,囔个会放心上。”松老汉十分确认,脸上都没有浮现一丝忧虑。 好似山神,本就应该十分喜欢孩童一样。 但...如果真的喜欢,又为什么要搞这么大的地动山摇?还是说...祂只是不欢迎他们这些玩家? 毕竟,在那个石像完好的半塌成三角模样的小土坡里,松老汉和松果儿两人,确实安全无虞。 闲聊的对话就此结束,松老汉两人专注地吃着盒饭,鹿可也打开了她的那份,食不知味的吃了起来。 等他们吃完之后,因为惦记着那座小土坡里的山神像,松老汉牵着松果儿,和鹿可说了一声,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火堆燃起来的烟雾依旧十分熏人,勉强填饱了自己的肚子之后,鹿可就将吃剩的盒饭放到了一边,喝了几口汽水,顺了顺嗓子。 又扯过了一旁的树枝,撕扯着几条树皮后,再度添置进了火堆里。 “咳咳咳——” 火堆里的树枝、树叶“霹雳啪啦”地燃烧着,突兀的却又响起了几声轻微的咳嗽声。 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帐篷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拉开了帐篷的拉链,探出了一个脑袋。 鹿可的目光和那人的目光,不经意的对在了一起。对方眨了眨眼睛,又咳了咳几声,才扯着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道:“你好,我是姜初然,多谢你救了我。” “我是鹿可。”简单的说了下自己的名字,看着走出来的女生,突然起了几分探究的小心思:“你怎么知道,是我救的你?” “咳...男的可不知道还要擦干水再盖上毯子。”苍白只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是理所当然。姜初然坐到了鹿可的身边,又问道:“他们呢?” “还在昏迷中。”拨弄着火堆里的树枝,鹿可没有隐瞒,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松老伯和松果儿,因为山神的庇佑,毫发无伤。” “山神的庇佑?”听着这话的姜初然冷不丁地嗤笑了一声,似是十分的不屑一顾,“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她带着一堆老弱病残,还能怎么办? 第303章 糟糕的现状。 做出的每一步决策, 都需要深思熟虑。而每行差踏错一步,都可能是绝望的深渊。 “无论如何,都要先等其他人醒来吧。”面对姜初然的询问,百转千回的思绪都被她压在了心底, 鹿可神色自若的开口:“或许你还没有搞清目前的现状, 清醒的...只有我们俩人,而这山体塌陷形成的山沟, 连绵不知多少里... 更令人苦恼的是, 照松老伯所言,白日的山里都是——致人迷路的白雾。 ” 仅仅是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就将目前的现状尽数说明。 “确实有些难办。”倾听着鹿可描述的现状,姜初然的表情却是十分的淡然。 她学着鹿可的动作,撕扯着有些潮湿的树枝上的树皮,然后塞进燃尽的火堆里,升腾的烟雾,令她的咳嗽一直不曾减弱。 像是思索了良久,她才有些迟疑的说道:“那个松老伯,未必可信。他几次三番提及的山神,也不似什么正统神灵。倒像是...” ...邪神。 姜初然的话,虽然没有完全言尽,但鹿可也能明白她背后的深意。经历了那么多的副本,还真没有出现过保护人类的神明。 更不会因为打翻的供果, 降下地动山摇的惩罚。 想到坠落时,与她前后脚掉落的石碑,鹿可抬眼张望了一番远处,见松老汉他们还未曾归来,才低声轻语道:“松老伯自踏上山神庙所在的平台时,就拉着松果儿一起磕了几个响头。在他去搀扶摔倒的小孩时,我看到了他站着的脚底下,是一块写着文字的石碑。” 第386章 “是规则?”在说到最后一句时,姜t初然尚且还有些苍白的脸上,陡然升起了一抹急切,但只是思绪在脑子里过了几圈,又有些泄气: “当时发现的石碑,要么还停留在山腰上,要么就已经随着地陷滚落到了这山沟里,或许还叠盖了不少的泥土,此刻想要再找到它,不亚于是大海捞针...鹿可你...还记得上面的内容吗?” 说到最后,望向鹿可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些许的希冀。 若是石碑上面誊写的真的是规则,有其他玩家记住上面的内容,对他们所有人的副本之行,都会添上不少的助力。 “上面的文字有些模糊不清,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不过...” 言语间的故意停顿,倒像是恶趣味的吊起了姜初然的胃口,实则是鹿可站起身,走了两步,站到了空旷些的地方,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那块扎着匕首的石碑。 “砰!” “我把它收进了背包里。” 石碑落地的重物砸击声,几乎是掩盖住了鹿可说出口的声音,在两人之间造成了不小的动静。 可这一切并没有逃脱过一直注视着她的姜初然的眼睛和耳朵。 眼见着突然出现的大石头,姜初然咻地一下就站起了声,知性优雅的气质完全被急切所代替,跨着大步就立刻走到了石头旁,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激动的颤抖:“你放进了背包?干得漂亮!” “运气好,它也随着地动滚下来了。”轻描淡写的带过了当时的危急,鹿可蹲下身,就拔动着石碑上的匕首,来回晃动了几圈,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匕首取了下来。 被刺穿那两个文字更加识别不清了,但两人还是像蹲守在摊位前的顾客一样,蹲下身,仔细辨别着上面的文字信息。 最上面的,是鹿可之前已经识别过的三个字——山神庙。而底下,则是几句标注着数字序号的文字: 1 、山神是存在的,祂是存在于望山的。请一定要相信祂的存在。 2、山神庙是独属于山神的居所,唯有灵魂纯净的人才能踏足祂的庙宇。而任何污祟的踏入,都会给望山带来不可控制的灾难。 3、风餐饮露是山神的归宿,但若想得到祂的庇佑,请为祂提供新鲜又干净的供品。 4 、望山是受山神庇佑的地界,终日云雾缭绕,不知其踪。如果想要进出,月明星稀的夜晚,是最好的选择。 5 、山神是慈悲的,是博爱的,祂热爱着■■的生灵。 6、人只会是人,动物只会是动物。二者之间,没有任何的共通之处。 7、山里存在山民,山民是善良的、淳朴的、好客的。同样的,也请对他们保持应有的友善。 8、夜间更深露重,注意身体保暖。若是想要在山里留宿,请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选择密闭的住宿空间。 9、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望山都是可以离开的,出路就在你视线所及的地方。 10 、山神正在注视着你们。 确实是规则的信息,甚至里面的某些内容,都已经得到了印证。就比如第二条里的内容。 当时松老汉和松果儿两人一起在平台上给山神磕头,之后却是叮嘱松果儿一人去山林里摘取给山神的供果。 在松果儿回来后,并更换供果的时候,一切都十分的正常。唯一发生变故的时刻,就是松果儿摔倒,松老汉冲进了山神庙拎起了他。 仅仅是一刹那,天地变色,电闪雷鸣,地动山塌,暴雨如注... 所有的玩家,都因为这突生的变故,摔落进了山沟,或昏迷、或受伤,无一完好。除了本地人的松老汉和松果儿。 原本,鹿可还以为这变故的发生,是因为松果儿掀翻了供桌上的供品,可结合着石碑上的文字信息来看,最大的问题—— 居然是松老汉? “看来真的是松老汉不对劲,他是污祟?”一同观看着文字信息的姜初然,冷不丁地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可他之前,却说要去将山神庙里的山神石像搬回来...”规则里的条条目目,几乎诉说的都是山神的仁慈和庇佑,那身为污祟的松老汉,又怎么可以触碰山神像呢? 或者说,被他搬回来的石像,真的还...会庇佑他们? 至于其中说的灵魂纯净的人,是松果儿无疑。孩童最是天真纯洁,也最得“神明”的喜欢。 “那想个办法,把那石像毁了?” 姜初然并不觉得那山神像是什么好东西,若是真的将它搬回来他们这个暂时的营地,万一惹出了什么祸端... 倒不如提前将其毁了! “然后再来一次山体塌陷?”紧接着姜初然的话,鹿可就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如果那东西真的有神异,怕是还不等你动手,我们就先遭殃了。” 神乎其神的东西,向来不可控。 “哒哒哒——” “哒哒哒——” 正当两人还欲商讨着什么的时候,远处蓦地传来了一阵十分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类似拖拽着什么重物的摩擦声。 伸手按在了眼前的石碑上,鹿可眼疾手快的将石碑收进了系统背包,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重新坐回了火堆旁,撕扯着潮湿树枝的树皮,不断重复着添火柴的动作。 姜初然也是如是。 “客人客人!俺老汉不仅把山神带回来了,还捡了只肉兔子哟,一定是山神保佑我们哩!” 人还未至,声音却是先到了,松老汉的声音里满是喜悦,他的脊背上绕着几根树藤,树藤连接着的是一堆树枝和藤蔓编织着的垫子,拖拽着一米多高的石像,在地面上艰难地滑动。 身后紧紧跟着的是矮小又瘦弱的的松果儿,手里还拎着一只歪着脑袋没了呼吸的灰兔子。 “这兔子,傻不愣登滴,脑袋朝着那俺怀抱那么大的树桩就撞了上去,也是让俺老汉捡到便宜哩,晚上就给客人们整一出叫花兔哩!”絮絮叨叨着说着当时的离奇,松老汉将石像拖到了帐篷中间,将肩膀上的树藤扯下,这才发现了多了一个人:“又一个女娃娃醒啦!好嘞好嘞~大家都没得事真滴太好哩。” “咳咳...谢谢老伯关心...”嗅着鼻尖的烟雾,姜初然咳嗽了两声,还是对着松老汉挤出了有些牵强的笑脸,“就是不知道我们的同伴,什么时候能醒来了...” “甭担心哩,俺这就把山神大老爷摆这旮沓,让山神大老爷保佑大家伙哩!” 松老汉的脸上没有多大的忧虑,鼓着臂膀上的肌肉,便蹲下身,抱住石像的底端,整个端了起来。 “哐——” 即使已经十分的小心翼翼,但在把石像摆在火堆旁边时,还是发出了有些沉闷的动静。 造型奇特,唯有面孔类似于人类的石像,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摆在了五顶帐篷的中央,平白升起了几分阴冷的气息。 “老伯,哪能把山神像摆这里呢?”莫名觉得有些不适的鹿可放下了手中的树枝,浅笑着开了口:“咱们在这里烧这些湿柴火,乌烟瘴气的,自己闻着都得呛咳几声,这让山神也熏这些烟气,岂不是对祂的大不敬?” 只是三言两语的,鹿可就给松老汉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她的话也没有结束,轻柔坚定地补充了几句:“再者你和松果儿,都是山神的虔诚的信徒,又是老少,身体本弱,山里风大温低,还是让山神多贴近保佑保佑你们才是。他们几个身强力壮的,虽然暂时受了点伤,但体格毕竟还摆在那,相信不日就会苏醒了。” “唉哟!俺怎滴就忘了这茬哩,得赶紧把山神大老爷挪一挪,莫受了这些烟气哩!俺老汉也托大些,让山神大老爷离俺很小娃娃近一些喔,囔个否要担心哇,祂肯定会保佑我们所有人滴!” 粗糙沧桑的大手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发出了并不轻微的声音,松老汉舔着笑脸,这就伸手将山神的石像搬远了一些,离他们的帐篷近了点。 紧绷着身体的姜初然也随即松了一口气。 而在此期间,一旁的帐篷里,也响起了细细碎碎的动静。 第304章 是谁苏醒了? 脑子里下意识的浮现了这个想法,鹿可和姜初然两人,齐刷刷地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转过头去,就看到了有个瘦高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在帐篷内站了起来。 他好似检查了一番,才定住了身形,伸手拉开了帐篷的拉链,抬脚走了出来。 一张只有t几面之缘的脸。 男子左右扫视了一圈, 目光最终停留在了火堆前的两人身上, 快步走了过来,径直伸出了右手:“你们好, 钟廷之,多谢救助。” 似是顾及松老汉他们的存在,声音刻意压低了些。 “姜初然, 不过你谢错人了,真正该谢的是另一位。”对方伸出的右手刚好摆在了姜初然的面前,她略微蹙了蹙眉,视线从对方的手上挪到了脸上,并没有伸手去相握,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诉清了事实。 第387章 不是她的功劳, 她也不屑于强占。 但这番话,却是令钟廷之有些心惊。之前遭遇的那一场山崩地陷, 已然非人力可抗衡, 可他还是没想到,比自己先行醒来的,竟然会是两个弱女子。 并且不是他认为的相对来说体格较为有力量的姜初然,而是一个看着十分弱不禁风的更加柔弱与无辜的... 挑了挑眉梢,钟廷之很快整理好了心里的惊讶,生起了几分提防之心,面上却还是温和有礼的笑容,将举着的手挪动到了鹿可的面前:“是我想当然了,多谢你的救助。” “举手之劳,我是鹿可。” 没有讲什么假大空的激励人心的话语,鹿可只是随意的将自己当时的辛苦一带而过,然后介绍了自己。 至于伸在半空中的手,也同样没有伸手握上去,只是装作忙碌的撕扯着手上的树枝,又大致介绍了目前的情况:“下的雨刚停没几个小时,捡来的树枝都有些潮气,火堆的烟雾也难免大了一些。其他人现在还没有醒来,只是... 松老伯和松果儿因着山神的庇佑,没受一点伤,而山神像也被他们搬了回来。 ” 说着,还举起手中的树枝,指了指另一边正在细心擦拭着山神像的那一老一少。 三言两语的,差不多就将此刻的现状解释了清楚。 朝着鹿可指着的方向望过去,钟廷之再次看到了刚刚被他忽视了的一老一少,眸光深邃。紧接着就极为自然的收回了半空中的手,学着这两人的动作,蹲坐在了火堆旁,时不时地添加着树枝。 没有在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泥地上醒来,已经是一种幸运了。而其他人,在经历了这么一场的波折,还在昏迷也属于常理之中。 钟廷之的身体,依旧还有些惫懒,那些或大或小的伤口也还在隐隐作痛,只得一边帮衬着干点活,一边状似闲聊的模样,询问着某些问题。 日头愈渐高涨,却被望山半山腰升腾的雾气阻隔了大半,剩下了一点阴沉的余晖,洒落在了这山沟沟里。 而这也并不是终结。 随着时间的流逝,望山里的白雾愈发浓重了起来,甚至渐渐地下沉,沉到了这塌陷形成的山沟里... 似是云雾缭绕。 “起雾哩!”妥善安置完搬运过来的石像后,松老汉又牵扯着松果儿一起去处理那只撞树而死的灰兔子。纯靠着手力拔掉了大半的毛,刚想休息一下,就看到了越来越浓郁的雾气,渐渐围拢着,向着帐篷的方向涌来,连忙大声提醒。 手里拎着带着鲜血和半身毛发的兔子,小跑着过来:“白日里头的望山,雾气是最浓滴时候哇,客人们可不得待在外面喽,没的灯,一不小心就得迷失哩!可惜了俺老汉的那盏煤油灯,还不知道掉哪旮沓哩。” 像是带着农民本质的善良和淳朴,絮絮叨叨的叮嘱了一大堆,埋头说完之后,松老汉才看到了被烟雾挡住的钟廷之,激动中掺杂着喜悦:“好事哟!又有一个男娃娃醒来哩!” “老伯,是不是有灯就可以了?”姜初然很快抓到了他话语里的重点,带着些探究,问了出来。 “囔个有那么容易喔,不管啥子灯,一盏,就只能看顾两三平米哩。”摆了摆仍然沾着血迹和毛发的手,松老汉说得话并不乐观。 “我们的背包里不都是有露营灯吗?拿出来先挂在帐篷口,既能照顾到帐篷内,也能照到外面的这块场地。至于这里,有火堆应该就足够了。” 回想着自己之前翻找背包时的发现,仅仅是几十秒的时间,鹿可就已经思索出了对策。 她当时虽然从其他玩家的背包中取出了帐篷、睡垫、毛毯等物,也用了一小部分的药品,但其他东西还好好地存放在了各自的背包里,并将登山包放置在了他们的帐篷里。 没有私吞。 露营灯自然也还在他们的帐篷的背包里。 实际上,即便是没有露营灯,其他玩家的身上,或多不少的,都会携带着一些照明的器具。 “好滴很哩!有灯就好方便喽,趁现疙瘩还看得清,俺老汉再去弄点烧火的柴,还有这洗肥兔子的水,一定要客人们尝尝俺的手艺哩!” 松老汉伸手本想摸摸自己脑后的头发,但在看到手上黏糊的血渍和兔毛时,还是将伸在半空中的手缩了回去,略显尴尬的摩擦了几下本就有些脏污的补丁裤子。 “水?这附近还有水源?”刚醒来没多久的钟廷之,不由得出声询问。 “夜里头不是下了好长时间的雨喔?俺早上拾柴的时候看见了几个水坑,储存了不少的水哩!” “老伯,这雾色都弥漫开来了,要不等夜间雾散了再说?”野外的雨水,必定掺和了不少的细菌,鹿可并不想喝这些生水,便寻了借口,想拖住松老汉。 “甭怕!俺老汉在这山里头也进出了好多次哩,心里有数,让松果儿在这里看着火和兔子,俺去去就回!这柴火可得足足烧够一天一夜哩!” 夹杂着口音的方言里,带着满满的自信,松老汉朝着松果儿招了招手,叮嘱他留在这,又对着鹿可三人笑了笑说了几句好话,转身便走进了升起了些许薄雾的山沟沟里... 背影佝偻。 他清晨的时候,和松果儿一起去寻了些树枝当柴火,因人手有限,地上的树枝又因为雨水的浸泡和冲刷,大多是一些湿柴,并且数量也算不上多。 就算是加上松老汉后来搬运石像时弄回来的藤蔓和树枝,也不够他们烧一天一夜的。 这理由,当真是无法拒绝。 “小朋友,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哥哥姐姐们去帐篷里拿几盏灯就出来。” 站在原地的松果儿显得有些呆呆愣愣的,鹿可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眼神就示意着另外两人跟着一起离开。 显然是有些话,想要单独的和他们说。 姜初然和钟廷之,在对上眼神的时候,也明白了鹿可的意思,随即也跟了上来。 鹿可一共搭建了五顶帐篷,一顶是空置着留给松老汉和松果儿的,一顶是给姜初然单独安置的,另外还有三顶,现在分别安置着燕时牧、诸离、和一个不知姓名的玩家。 留给松老汉和松果儿的帐篷里,自然不会放置着登山包,于是三人就率先走进了现在已经空了的,姜初然的帐篷。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携带食物和清水,今早宽慰松老伯两人时,我曾告知他此番进山准备了足够多的食物在背包里。即便是没有,也不要露馅。至于清水...想必你们也不想喝野外的生水吧?”刚走进帐篷,鹿可就低声说了几句。 如果按照副本的时间结算,他们得在这待够五天的时间。期间若是搞出了些食物之类的危机,就算面对的是一老一少的组合,也不知会在后面给弄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这事?备了一些,足够了。”挑了挑眉,钟廷之还以为她要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当然还有其他。”没有理会钟廷之的态度,本着多一份援手的原则,鹿可抬了抬手,就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石碑,“砰”地一下搁到了地上:“看看吧。” 之前还有些不屑的钟廷之,瞳孔骤缩!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石碑,一分一秒都舍不得挪开。 姜初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倒没有再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略作思考,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纸笔,提了个建议:“你这一拿一放的,动静有些大了,不如将这些文字都誊写在纸上?” “可以。”点了点头,鹿可赞同了这个提议,“还有多余的纸笔吗?抄六份吧。” 这石碑毕竟是属于山神庙的东西,要是每清醒一个玩家,就拿出来一起看一遍,造成的动静也未免太频繁了一些,容易惹得那两位npc产生怀疑。 既然有纸笔可以抄写下来,t不如一式六份,更为方便。 “没了,不过可以先抄一份,后面再寻着时间继续抄一些。”姜初然一边抄写着石碑上的文字,一边回答着鹿可的问题。 “就只是一个晚上,你就做了这么多?还找到了规则?”看完了一遍规则的钟廷之,看向鹿可的眼神满是惊叹和诧异。 坠山,本就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身为一个柔弱的女生,第一个从昏迷中醒来,搜寻其他玩家汇集到一起,又是搭帐篷,又是搬运人、处理伤口,甚至还找到了副本最重要的规则... 实在是—— 令人惊叹! “只是运气好了些。”还有某个...傻子。最后的半句话鹿可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将所有的情绪都按压在了心底。 定了定心神,她又提醒道:“刚刚和松果儿说了很快,所以,抓紧点时间。” “快了快了!”嘴上忙不叠的应和着,姜初然握着笔的手,仍在笔走龙蛇的书写着,仅仅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白纸上已经抄写了大半的文字。 鹿可也不耽误时间,先去翻了翻睡垫旁边的登山包,从里面取出了露营灯。刚想站起身的时候,就瞧见了旁边口袋里塞着的长条形的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可折叠的露营灯架和收纳架。 第388章 有了这些,倒是不需要找几根粗壮些的树枝,手动做几个简易的木架了。 等她将那些东西拿出来,试着支撑了几遍,另外两人也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姜初然抄完了所有的规则,钟廷之也反复看了好几遍。 “那两个划坏的字,是怎么回事?” “当时匆忙,只是将匕首插在了上面,取出来的时候没有办法,就糊掉了。好了,快些出去吧。”手里拿着不少的东西,仓促地回答了一下钟廷之的问题,鹿可将石碑就收进了系统背包里。 姜初然见她有些分身乏术,忙将纸笔塞进了口袋里,伸手帮着拿了些东西,然后又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该做的事情也做完了,倒不再需要几人继续聚集在一起,催促着两人去其他帐篷拿灯架和灯后,鹿可操作着将灯架固定在地面上后,又踮起了脚尖,将打开了开关的露营灯,挂在了上面。 明亮但不刺眼的光芒,果真如松老汉所说,照亮了附近两三平米的地方。 钟廷之他们此刻也分别去了另外两个帐篷,鹿可迈着步伐,也走进了诸离所在的帐篷。 面色苍白的男人依旧躺在睡垫之上,盖着毛毯一动不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本来毫无血色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血色。 从背包里取出了一瓶清水,倒了一些在一条干净的毛巾上,润了润诸离干燥有些脱皮的嘴唇,鹿可才挪开了自己的视线,翻找出来了背包里的露营灯和灯架。 “砰——”“哐当——” 正当她拿着东西走出帐篷时,就听到某处传来了一阵激烈又巨大的碰撞摔打声。 “别怕,应该只是不小心摔了,姐姐去看看。”手上拿着的东西被随意的搁在了地上,看着松果儿因为巨大的声响而站在原地一抖一抖的模样,鹿可快速地安抚了一句,便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跑了过去。 另一道瘦高的身影也带着东西急促地跑了出来。 这么大的声音,一定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只要是意识清醒的玩家,都会产生几分好奇。 掀开没有重新拉上的帐篷前门的布料,有些狼藉的现场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似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燕时牧的匕首抵在了姜初然的脖间,只需要轻轻一划,就能割开大动脉的血管;而姜初然虽看着像是受制于人的劣势,身体也被压在地面上,可手中握着的匕首,同样抵在了燕时牧的心脏处,只需要轻轻往前递几分,就能扎破他的心脏! 两人的目光中,都充斥着凛然的杀意和怒火。 “两位,都是一场误会,可否将手中的匕首放下。”面对着此情此景,鹿可一时间也有些头疼,想到当初与燕时牧初见时的兵戎相见,也只能硬着头皮,浅笑着劝说了一句。 闻言,互相掣肘着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注到了进来的人,尤其是鹿可身上,神情都有几分的松动。 “抱歉,我以为是贼人在翻找东西。” 对于之前副本里遇到的鹿可,他自是有几分的印象,眼下见到她出现在眼前,又出声劝阻,心思一动就想到是自己闹出了误会。 干巴巴地道了一声歉后,燕时牧率先收回了自己的匕首,也松开了钳制着姜初然的手。 见状,纵使心里有怒火,姜初然还是紧随其后,收回了自己的匕首,语气有些不善地讽刺道:“初次见面,就刀剑相逼,阁下真是好本事。就你这背包里的东西,还值得偷盗?” 回应她怒气的,是燕时牧的沉默。 “我们此刻是在望山塌陷之后的山沟里,因着白日山里蔓延起了浓雾,这才需要灯具用来照明。倒是你,身体好些了?”简单的解释了一圈事情的起因,鹿可顺便还关切地问了一句燕时牧的身体状况。 “尚可。” 蹦出的两个字,纯粹是有些死鸭子嘴硬了。 “还有劲可以杀人,想必他身体好得很。走吧,去外面挂灯。”手臂支撑着地面爬起,姜初然又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露营灯和灯架,带着怒火的走了出去。 围观了全程的钟廷之,点了点头,随即也走了出去。徒留鹿可在帐篷内,简单的和燕时牧讲了讲现在的情况,才走出门去。 姜初然和钟廷之还在弄着营地里的露营灯,鹿可也急忙捡起了地上的露营灯,迅速动作了起来。 在三人的努力之下,五顶帐篷的门前,都竖起了灯架,这片区域的露营灯也连结了一片,驱散了四周的雾气,留下了足够多的光明。 寡言的燕时牧也没有继续停留在帐篷里,跟着走了出来,安静地停留在了烟雾有些呛人的火堆前。 半饷,又从旁边抽出了几根树枝,手指翻动着,像是在编织着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一个由树枝编织成的小坐凳,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一直蹲着或者坐在地上都不是什么办法,有个坐凳,也能给他们提供一些便利。而率先做出的木凳,被递给了全场年纪最小的小娃娃——松果儿。 接着是鹿可、姜初然、钟廷之和他自己,可以算得上是,别扭的示好了。 本来憋着一肚子气的姜初然,满腹的怨气也泄了好些,毕竟那也是人刚苏醒时的本能反应...起码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吧。 苏醒的玩家已经有四名了,白天的浓雾又困得人无法动弹,他们也该做些事情,改善改善目前的生活了。 之前拿出来的露营的置物架被搁置在了火堆的旁边,鹿可又从帐篷里取出了一套方便实用的桶锅挂在了上面。 姜初然和鹿可两人共同协作着,在火堆上搭了个三角的支架,中间垂下了一条铁链的挂钩,挂钩上可以悬挂一个深一点的汤锅,正好烧些清水。 底下的火苗摇曳着,吐出的火舌一边舔舐着锅底,一边给周围的人,带来源源不断的温暖。 钟廷之也没闲着,用附近可以捡到的石块,简单地堆砌了一个石灶,灶台上面摆放着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铁丝网,既可以放上锅,也可以直接用来烧烤。 倒是松果儿那个小孩子,坐在木凳子上,都是他们催促了几遍,才敢坐下的,胆小、羞涩又木讷。 坐姿都十分的乖巧又板正,脚边还是松老汉扔那里的处理了一半的死兔子。黑黝黝的眼睛,一会儿卡看燃烧着火堆,一会儿又看看脚边的兔子,稚嫩的脸上竟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哒哒哒——” “哒哒哒——” 外面的雾气更重了些,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在雾气里响了起来,在时刻关注着四处动静的玩家耳朵里,十分的明显。 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只见浓重的雾气中,出现了一道体型怪异的身影。 约莫有一米多宽、两米多高的身躯,上面似是方方正正的模样,下面倒是两条细长的腿脚,乍一看就是一个怪物。 燕时牧都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树枝,目光戒备地取出了匕首,反握藏在了袖子后面。 怪物在一步又一步的靠近,脚步声愈发的清晰,甚至还伴随着沉闷的喘息声,像是吊在将死不死的t边缘。 戒备,警惕,不安。 种种交织在一起的情绪,在看到浓雾里渐渐冒出头的身影时,都被霎时收敛了起来。 是松老汉。 不知道他在外面究竟搜寻了多久,后背上背着的都是层层堆叠起来的树枝,从腰间横放着,一直堆到了头顶以上的位置。脖子上还挂着几个用草绳编织的竹筒,粗略一看有七八个,都是十几厘米的高度。 模糊的轮廓就像是一个怪物。 这些东西堆叠在一起,几乎是将他的身躯直接压垮了,难怪喘息声,都比之前更沉了些。 “老伯,我来帮你!” 第305章 人未动, 声先至。 瞧见松老汉一个人背着这么多的树枝和竹筒回来,几人眼神中的警惕仍然存在,只是也不能让一个老人家干这么重的活计,钟廷之露出了一抹笑容,站起身就要前去帮忙。 “要不得要不得嘞,俺老汉有滴就是力气哩!”憨厚老实的苍老面容下,依旧是爽朗又热情的语调,伴随着时不时的沉重喘息。 他应该是在外头的山沟里奔波劳累了很久, 身上沾染了不少的泥渍和断了根的杂草树叶,满是狼藉。 更为不忍目睹的, 是松老汉的一双手。 五指的缝隙里满是堆叠着的黑泥,褶皱又粗糙的皮肤上,有几道被尖锐的东西划过的红痕,有些已经破了皮,冒出了几滴干涸的血渍。 手心的老茧也被反复磨了很久,泛起了红肿。指缝里也是劳碌中卡进去的淤泥,瞧着十分的肮脏。指甲也似乎因为大力被折断了好几根,血渍和污泥夹杂在了一起,露出了锯齿状的蜿蜒痕迹。 虽然松老汉摆着手拒绝了钟廷之的好意,但几人也不能干坐着,看柴火堆压垮了老人的脊背,纷纷上前帮着他解下了后背的木柴。 第389章 和之前堆砌的, 归纳到了一处。 松老汉伸手锤了锤佝偻的后背,长叹了一口气,才将脖子上挂着的那那几个被草绳捆绑着的竹筒,取了下来:“俺老汉光想着弄点水了,装水的家伙事儿都没带,要不是看到了几根竹子,弄了几个竹筒,囔个水就甭想带回来喽...就是这点,怕不够哩!” “不用担心,老伯。清水我们也带了些,这不正在锅里煮着?”指了指火堆上悬挂着的锅,姜初然示意松老汉仅管放心。 “好得很好得很哩!”听着这话的松老汉也松了口气,笑着道:“烧开的水,刚好给大家伙弄肥兔子哩!” 本就是干惯了农活的乡下人,松老汉似乎一点都感受不到疲惫,刚将身上的负重都拿了下来,就直接坐在了松果儿的旁边,拿起地上鲜血粘在毛发上的兔子,细致的处理了起来。 只是手上残缺的指甲,和指缝里的淤泥,都没有好好处理过。 见他依靠着双手弄得艰难,鹿可就将多功能刀具暂时借于了松老汉。待他将兔子上的毛发全部弄干净,又剖肚取了内脏后,才收了回来。 之前烧好的热水,正好洗刷了掉了肥兔子身上的血渍,松老汉动作熟练的从堆叠着的树枝里,找了两片宽大的叶子,用清水冲了冲,将肥兔子包在里面,又挖了几块黄泥包裹在叶子外面。 包裹得严严实实后,方才在火堆的旁边挖了一个洞,埋在了地里。 因着松老汉的回来,几人之间的氛围也拘谨了些,某些可以拐弯抹角谈论的话题,也都噎在了嘴巴里,反倒是—— 向着松老汉,打听了好多望山以及山神的消息。 他嘛,原本就是个热心肠,边咳嗽着边将自己知晓的信息,都说了出来。可是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些老生常谈的信息,早先时候,鹿可就已经过问了一遍。 倒是其他人,仍然听得津津有味。 夜间下起的暴雨,在清晨太阳未曾露白之前,就已然停歇。按理说这个时间点捡来的柴火,应该比之前更干燥一些。 但因为雾气的沉着依附,却没有好上多少。 一群人围坐在火堆前闲聊着,火苗带来的热气席卷至脸上、身上,驱散了山沟里的些许寒冷,连之前有些湿漉漉的衣裳,都很快被熏干了。 埋在土地里的肥兔子,也因为时间的流逝,逐渐升起了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某个沉寂着的帐篷里,昏迷沉睡着的某个人,闻着透过帐篷飘进来的香味,不断耸动着鼻翼,口腔里也分泌着唾液,咽进了喉咙里。 明明还闭着眼睛,愣是因为这扑鼻的香味,双手支撑得地面,从睡垫上坐了起来,然后又站起。 仅凭着身体对于美食渴望的本能,走到了帐篷的入口,硬着头皮撞了几下门口的布料,才因为不得出的愤怒,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这才恍然惊觉—— 自己竟然是身处在一个帐篷中,而他的身后,是充好气的睡垫、掀开掉落在地上的毛毯、以及摆在旁边明显空了许多的登山包。 只是,还是外面的香味太过吸引人。 男子仓促地扫视了一圈帐篷内部的画面后,就拉开了帐篷上的拉链,掀起门帘,径直走了出去:“吃什么好东西呢?这么香?哟!大家伙都醒了吗?感谢那位救助我的仁兄啊!还挺贴心。” “客人醒啦,及时的喂,俺老汉的叫花兔马上就做好哩,囔大家伙一起跟着尝一尝哩!” 正当其他几人观察着走出来的矮胖青年时,热情的松老汉已经提前热切地招呼了起来。 “叫花兔?那我可是有口福了!”再度咽了咽口腔里的唾液,矮胖男子苍白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喜与垂涎,他收了收自己的表情,伪装着镇定地介绍道:“大家好呀,我叫曹安。咱也不整那些虚礼,直接叫名字就行。” 一起结伴来望山看山神庙的人,竟然是在这种时候,才开始自我介绍?他们不应该是熟悉的朋友吗? “对了老伯,这么久了还没跟您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鹿可,您平时叫我小鹿就行了。”意识到这一点的鹿可,思路瞬间回转,浅笑着对松老汉做了个自我介绍。 “对对对,瞧我们这记性,老伯,我叫钟廷之,您老喊我小钟。”下一秒,钟廷之就get到了其中的深意,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然后是姜初然和燕时牧两人。 借着向松老汉介绍自己的时机,顺便也让其他玩家之间,有了几分熟识度。 “哎哟喂!囔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哟,俺老汉脑子不太好使咯,只晓得男娃娃、女娃娃哩!” 闹了这么一出,倒是让松老汉自己有些尴尬和局促,来回搓着自己的双手,褶皱的脸上满是盛放的笑容。 “呵呵呵...”曹安似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急忙转移了话题:“老伯,叫花兔什么时候才能好?” “等一哈等一哈嗷,马上就好哩!” 随着松老汉的开朗回答,几人这才又围着火堆坐了下来,一边烤着火,一边闲聊着几句。 此次副本的六名玩家,除了诸离之外,也已经尽数醒来。 因着进入副本之后,就遭遇了一场山崩地陷的劫难,他们的脸色,即使在火光的熏烤下,都显得有些苍白。 想必,其中受伤最轻的就是鹿可。 至于其他人,在醒来之后,应该也或多或少的服用了药物,这才可以如此之快的自由走动。 在松老汉离开的那段时间里,知道松果儿不识字,姜初然就堂而皇之的拿出了纸笔,抄写起了之前发现的刻在石碑上的规则。 一共抄写了六份,其中几份都已经分到了在场几人的手里,鹿可收了两份,最后一份,现在也塞进了曹安的手里。 掌心握着这纸张的曹安,望向姜初然的眼神眨了眨,却聪明的保持了静默,未说一言。接着就将目光,投注到了火堆旁边。 明明没有添加任何的调料,埋在土地里的叫花兔的味道,却是越发的浓郁,将几人腹中的馋虫都勾引了出来。 眼神灼灼地望着那块凸起的土地,喉咙间是不断耸动地口水,就连早上刚吃过一份盒饭的鹿可,也感受到了那蚀骨入髓的香味。 顿觉得腹中空空,恨不得现在就扒开那块黄土,将里面的叫花兔,送到自己的嘴里。 这不对劲! 即便是山里的野味本就肉质鲜美,但也不可能让围坐着的几人,像是饿了几天肚子的模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入口。 不同寻常便是怪异。 咽了咽口中的唾沫,鹿可强逼着自己的视线从那块土地挪开,在脑中回想着之前发现的规则,分析着对错,促使自己清心寡欲。 直到香味达到最顶点的时候,松老汉才拍了拍手,雀跃t地招呼道:“叫花兔好哩!客人们都来尝尝俺老汉滴收益哟!” 他从木柴堆里挑了一根粗壮的树枝,扒拉起了土堆上面的泥土,在将上面的泥土拨开后,埋藏在里面的被泥土包裹着的叫花兔,香味更浓了些! 刚出来的叫花兔十分的滚烫,松老汉也没傻到伸手去直接触摸,而是继续用树枝捶打着表面的泥土。 当泥土完全碎裂后,才露出了里面已经发黄软烂的树叶。 而这没有泥土阻隔着的香味,自在场七人的耳鼻间流淌了一圈,几乎就要将他们的灵魂都勾了去! 本就爱好美食的曹安,口中分泌的唾液,此时都挤开了其他几人,眼巴巴的蹲坐在了松老汉的身边,力图吃到最新鲜的一口美食。 钟廷之和姜初然两人,平时虽然不重口腹之欲,但在闻到这香味时,也是忍不住吞咽了几口口水,滚烫又垂涎的视线,完全不舍得从这叫花兔上挪开。 倒是鹿可,因为觉得这香味太过古怪,不着痕迹地就站在了人群的后头,她的身边,是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燕时牧。 仅管可以听得清燕时牧吞口水的声音,但他还是强硬的控制住了自己——不要往前走去。 馋人的香味,勾得人心痒痒的。 纵使刚出锅的东西十分的烫手,松老汉把手中的树枝扔到了一边,手指揉搓了几下耳朵,才尝试着掀开上面包裹着的树叶。 只是太过滚烫,一张树叶,足足尝试了十几次,方掀开。而做这一切的松老汉,即使是揉搓了十几次的耳朵,四根手指也是被烫得通红。 “叫花兔香得很哩,囔个就是太烫手了,凉一凉,等凉一凉再吃哩!” 完整的兔子已经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焦黄金翠的表皮,馥郁诱人的芳香,嫩滑紧致的兔肉...无一不抓紧着他们的心脏。 被馋虫折磨得快要疯了的曹安,此刻竟也十分都顾不得,匆忙的将手里的纸张塞进了口袋里,伸出还没有清洗的双手,一把就揪下了一只肥硕的兔腿,狼吞虎咽地塞入了嘴里。 “嘶...哈...嘶...哈...”他因为兔肉太烫,一边“斯哈斯哈”吸着空气中的冷气,一边迫不及待地啃咬着兔腿上的皮肉,呜呜咽咽地发着“好吃”的声音。 第390章 “小心烫,小心烫哩!”惊得一边的松老汉,连着叮嘱了几声。 “肉嘛,还是趁热吃才美味!”仓促地说了这么一句,曹安又整个人陷入了对美食的狂热之中。 “好嘛,俺老汉给客人们分一分哩。”见曹安吃得这么迫切,自觉不能冷落其他人的松老汉,直接隔着树叶捧起了失去了一只兔腿的叫花兔,顾不得烫手,就要撕下来招待其他人。 指缝里还残留着不少黑色淤泥的手指,轻巧地使了几分力气,就将一只兔腿又撕扯了下来,递给了身后的钟廷之:“客人尝尝俺老汉的手艺哩~ ” 吞了吞口中的口水,钟廷之有些不受控制的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金黄焦黑的兔腿,丝毫不介意对方手上的黑泥,略微挣扎了几瞬,就将兔腿送入了自己的嘴里。 香! 这个字似是完全占据了钟廷之的心神,他的眼里、心里、脑里再无其他的东西,只有这一份握在手心里的兔腿。 原本还十分斯文的吃相,突然加了几分急切,啃食的动作也快了几分,像是吃上了无上的美味。 然后是姜初然,再是鹿可。 看着同样专注啃食起来的姜初然,以及送到面前的最后一个兔腿,鹿可强忍着心底的欲望,吞咽着喉咙里的口水,努力地挤出了一抹微笑:“老伯,这最后一个兔腿还是留给松果儿吃吧,他一个孩子,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该多吃些肉类。” “小娃娃囔好抢客人的东西哩?女娃娃恁就不要推辞了伐。”客人的观念似乎是已经深入了松老汉的心里,借着这个理由,又回绝了鹿可的话,手中的兔腿也在她眼前晃动了几圈,让香味更加发散开来。 “咳咳——”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鹿可脑子一转,随即就想到了另外的法子:“老伯,你也知道,我刚从山上掉下来,比不得你和松果儿有山神的庇佑,身上落了不小的伤口,实在是沾不得重口味的油腥,只能辜负你的好意了。如此美味的兔腿,还是让松果儿尝尝鲜,饱个口福。” “唉这...”松老汉一时有些语塞,举着手中的兔腿刚想递到燕时牧的身边,就听他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短促的说了句—— “我也身体不适。” 一双略有些肥胖的手,冷不丁的从松老汉的身后窜了出来,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兔腿,急促地塞进了自己满是油腥的嘴里,粘连着口水快速咀嚼了几口道: “ ...唔...他们不吃,我吃!没想到老伯你的手艺这么好,比米其林饭店里的菜还要更美味。” “囔个就夸张咯!客人欢喜,就多吃点哩!”目光也不在聚集于鹿可和燕时牧的身上,松老汉捧着手里只剩下了身体的兔子,走到了其他两人的身边,递了过去。 吃完了手里的兔腿,察觉到手上的油渍,姜初然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就像是被鬼迷了眼似的,除了兔肉,再也看不到其他了。 后背不由得发起了一丝冷汗,看着递过来的兔肉,摆着手后退了两步,挤着笑容说道:“老伯,我减肥呢,吃个腿就够了,剩下的给您和孩子吃吧。” “身体壮实才是健康哩,女娃娃你够好看了哩。” 只是面对着姜初然的再三拒绝,他也只好收了心思,把这香气四溢、美味异常的兔子,递给了曹安和钟廷之。 至于他自己,只是取下了一个兔头,塞进嘴里啃食了几口,一旁的松果儿,在夹缝中,被递了几块身上的带着皮的肉块。 整只兔子的五分之三的部分,都进了曹安的肚子里,剩下的不到五分之一的部分,进了钟廷之的胃里,剩下的一点点,则是姜初然、松老汉、松果儿几人分吃了。 其中—— 松果儿似是吃得最少。 老汉只是推说,小孩子脾胃弱,吃不得那么多的荤腥。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叫花兔就被吃得只剩下了骨架,松老汉尽着地主之谊,拒绝了其他人的好意,独自用树叶包裹着全部的骨头,找了一个角落,挖了一个坑,将骨头埋了进去。 而随着骨头都被拿走,空气中弥漫着的抓心挠肝的诱人味道,总算是散去了一些。 鹿可和燕时牧胃里翻江倒海的馋虫,也逐渐消停了下来。 四周的烟雾缭绕,已经扩散到了帐篷的周围,只是因为帐篷前有灯光的存在,雾气终究还是没有弥漫到他们的身边。 “客人们要不要休息休息,睡个饱觉喔,白日里雾气重得很哩,囔个都去不了,俺们要想走出去,只能晚上赶路哩。”刚处理完兔子骨头的松老汉,揉搓着手掌,舔着一张笑脸,热切地建议道。 抹了抹嘴角的油渍,又拿着烧好的水,对着竹筒里浑浊着的水,混合成了温水,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双手,钟廷之看着另外几人建议道:“既然要趁夜赶路,这里的火堆看着也不能熄灭,那不如我们几个人,安排着轮流出来看着火?” “没问题啊,我这刚醒来,还不想这么早睡呢,谁醒得早一些?”似是还在回味兔子肉的美味,曹安舔了舔还留有着油腥的嘴唇,不甚在意的说道。 “鹿可醒的最早,接下来是我,那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同样清洗擦拭完双手的姜初然也接了话茬。 “等一等。”倾听着这一切的鹿可,急忙叫住了正欲起身的姜初然,“我们现在除去松老伯这一老一少外,还剩五人,即便是一人守两个小时,其他人也要轮流很长的时间。当然,这都不是关键。我担心一个人守火堆会出现什么意外,最好还是两个人一起,有个照应。” “我和鹿可一起。” 冷不丁的,沉默寡言的燕时牧,紧跟着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剩下我们三?”莫名被抢去了同伴的姜初然倒有些懵,她指了指钟廷之和曹安两人,面露狐疑。 “不如就分作两组?钟廷之和曹安都是男子,体力上也会好一些,姜初然你和我们一起?” 没有断然拒绝燕时牧说出口的话,鹿可看了几眼刚刚吃了最多兔子的两人,又看了看只吃了一个兔腿的姜初然,还是动了些恻隐之心。 即便到时候有什么变故,她和燕时牧两个什么也没吃的人,也能及时做出意见。 “ t我没意见哦,昏迷了那么久,可一点都不想睡。” “都行。” 被迫安排在一起的钟廷之和曹安,均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 “诶?俺老汉和小娃娃也能守的哩!俺们也来帮忙哩!”倒是被忽视了的松老汉,搓着褶皱的手插了话。 “老伯,你们心惊胆颤了一夜了,又忙碌了一上午,又是一老一少,哪里好让你们守火堆,这种事情,还是让我们年轻人来吧。” 笑话,谁会让两个npc来看顾这么重要的火堆呢? 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钟廷之第一反应就提出了拒绝,但还是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其他人也纷纷一阵附和。 最终,松老汉还是拗不过大家,只得牵着松果儿的手,回到了被划分给他们的帐篷里。 鹿可、姜初然、燕时牧三人,陪着钟廷之和曹安又待了一会儿,才回了各自的帐篷,并拉好了门口的拉链。 躺在帐篷睡垫上的诸离,此刻仍旧没有苏醒,他或许是几人中受伤最重的。检查了一遍他身上的伤口没有恶化的迹象,又喷了些药剂后,鹿可坐在自己的睡垫之上,凝望着他的睡颜—— 微微愣神。 空气里溃散的香味已经所剩无几,帐篷外噼里啪啦的树枝燃烧的声音,隔着几层布料,又轻浅了许多。 待在只剩下两人的密闭空间内,百转千回的纷乱思绪又逐渐涌上了心头,将鹿可的心脏,搅成了一团乱麻。 凝视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方才悠悠地叹了口气。 惊心动魄的一夜,以及忙碌的一上午之后,迟来的困倦和惫懒感这时才席卷了她的全身,包裹着毛毯躺在了睡垫之上,鹿可睁眼看着头顶的露营灯,思绪逐渐沉没。 不知何时,竟陷入了梦乡。 第306章 梦, 并不安稳。 山沟里的迷雾,好似侵蚀了鹿可的梦境一般,将她的意识裹挟在了浓稠不见任何事物的雾气里。 身体也同样被禁锢,明明是她的四肢,却提不起任何的力气,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 动也动不得。 有一瞬间,鹿可都感觉自己躺卧着的四肢,仿佛变成了一阵黑雾... 彻底虚化。 巨大的恐慌蔓延至心间,本该变得坚强又冷硬的心脏,在这一刻,犹如陷入绝境的人,被逼到了没有退路的高耸悬崖,凝视着深不见底的深渊... 恐慌与绝望啃食着她的心脏,也啃食着她每一处的皮肉、每一滴的骨血...同样驱散了她的所有的情绪和思绪,只剩下了灭顶的恐慌、惊惧... 鹿可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即便是在睡梦中,即便是盖着一层毛毯,冰冷的触感也从四肢百骸处不断地蔓延,和那无法抑制的惊惧一起,几乎要操控着她的身体。 第391章 好在, 这样的感觉,仅仅持续了几瞬的时间。 在她即将觉得心悸致死的时候,虚化的身躯骤然恢复了原样,弥漫至全身的冰冷和惊惧也如同云雾一般,快速消散退去。 只剩鹿可自己,还躺在帐篷里面的睡垫之上,身上盖着薄厚适中的毛毯,闭着眼睛,沉浸在睡梦中。 视线在帐篷内游动,纵观着全局,还能看到仍然在昏迷中的诸离,以及深陷睡梦中的自己,但她却又清晰的认知到—— 她还在做梦。 真是一个奇怪的梦境。 当时的心悸战栗的感觉还没有彻底散去,忌惮着残留的余韵的同时,鹿可却又开始思考,为什么梦境中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是因为山腰中沉下的浓雾?还是因为那尊,仍然在营地里被松老汉老少供奉的石像? 但她又好像是被困迹在了这顶帐篷里,没有实体,徒留意识的鹿可,根本无法动手拉开帐篷的拉链,只能像是一只游魂一般,在帐篷内飘荡。 短暂的恐慌之后,是百无聊赖的寂寞与枯燥。 明明应该是在梦境里的鹿可,时间的流速仿佛减缓了十几倍,万事万物都放慢了倍速,就连帐篷外面的火柴燃烧的声音,都像是加了几倍的慢速,“噼里啪啦”的声音都拉得无限的长... 正当平复了心绪的鹿可,觉得有些无聊,想要继续揣摩石碑上规则的时候,外面又突然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奇怪声音。 声音刚开始十分的微小,并不引人注意。 可对于本就沉寂在安静中的人,却是一下子就调动了情绪。将想要思索的规则摆在了一边,鹿可操纵着意识,飘荡到了帐篷的边缘。 仿佛是做了一个耳朵贴在帐篷上的举动,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了起来。 十分细碎的声音,一开始几乎听不到是什么,但渐渐的,声音大了一些,似乎是摩擦拖拽的声音,伴随着极其含糊的... 啃食声?和吞咽声? 有一瞬间,鹿可都怀疑是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可她又仔细倾听了很长一段时间,确定并没有听错。 那声音,很像是平时吃饭时发出的声音,小口小口地啃咬着碗里的肉块,在口腔内精细的咀嚼,最后随着喉管,缓慢地吞咽进自己的肠胃里。 但也并不仅仅只是一道声音,而是好几道细碎纷杂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啃咬、咀嚼、吞咽... 像是有好些人聚集在一起,偷偷摸摸的品尝着美食... 白雾笼罩着的山沟,寥无人烟,只有他们这六名玩家和松老汉、松果儿八人。其中,松老汉和松果儿两人,在帐篷里休息;她、姜初然和燕时牧,也回到了帐篷休息。 外面的火堆前,就只剩下了钟廷之和曹安两人。 两个人,怎么会弄出这么多道的吃东西时发出的声音呢?以及十分轻微的拖拽的摩擦声。 第一反应—— 鹿可便觉得外面可能是出了变故,只是碍于帐篷的阻拦,她并不能看到外面的动静,只是隔着帐篷看到了两道被火光拉长着的身影,仍然还端坐在火堆前。 杂乱细碎的声音,持续了很久,一直缠绕在鹿可的耳边。在长时间的倾听下,那些汇聚着声音,都仿佛是在啃咬着鹿可的血肉... 令人头皮发麻。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外面的动静也一直持续。久到鹿可以为这样的状态要一直持续到清醒时,帐篷外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嘿!朋友,该换班了!醒了吗?鹿可?在不在?” 与此同时,那些磨人的杂音,在男声响起的一瞬间,就消失殆尽。鹿可在半空中飘荡的意识,蓦地被一阵风吹回了自己的身体里。 消散的知觉,也在顷刻间回归。 带着些许倦意与困顿的鹿可,耳畔听到的帐篷外的催促声,更加清晰明显了一些,熟悉中还夹杂着些许的急切。 她挣扎着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望着头顶有些重影的露营灯,思绪有些发散发懵,足足十几秒才回过神来。 “醒了!稍等,马上就出来。”声音因为刚刚睡醒,有些沙哑。 仓促地回应了一声后,手臂支撑着有些冰凉的地面,鹿可从睡垫上坐了起来,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她才掀开了身上的毛毯,站了起来。 视线略过昏迷中的诸离,她蹲下身,先是试探了一下鼻息,摸了摸对方额头的温度,确定没有发烧后,松了口气,才走出了帐篷。 帐篷外的温度有一些低,刚走出去,就感觉到了气温的变化,鹿可揉搓了两下脸,让自己更清醒了些,向着火堆走去。 “醒了?”坐在火堆前的钟廷之,听到了脚步声,扭头看向鹿可时,眼里露出了些许的诧异。 “怎么只有你?”视线扫视了一圈,在发现外面只有他一人时,鹿可不经疑问道。 刚刚那道催促的声音,明显是另一个人...曹安发出的。 “哦,你说曹安吗?他叫了你们之后就回帐篷休息了,让我在这等着交班。” 合情合理的解释,钟廷之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的异常。 “怎么了?”整理完毕走出来的姜初然,见外面的情况,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声。 而另一边,寡言的燕时牧,也同样走了出来。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怎么叫人的和等人的不是同一个。好了,既然我们都出来了,钟廷之你也可以回帐篷休息了。” 这个时候,就不必再计较那些细枝末节了,随意的打了个哈哈,将话题糊弄了过去,鹿可也弯身坐在了之前燕时牧编织着的木凳之上。 “好,守了这么久还挺困的,我就先走了,你们加油。”钟廷之笑着应承了一声,便起身离开了。 举止行动之间,也未见奇怪之处。 所以...那几道细碎杂乱的声t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不是作用在钟廷之的身上,难道是作用在只闻声、不见其人的曹安身上? 眼神不着痕迹的扫过了钟廷之的全身,没有发现后又转移到了他蹲坐着的座位处,火堆里的柴火只烧了一半,明显是一直添柴的模样。 在他的座位底下,有一些不易察觉的血迹和肉沫... “之前老伯处理那只灰兔子,是坐在哪里的?”等钟廷之走进帐篷后,鹿可处理着手中的树枝,不经意的问道。 “兔子?”仅管有一些不明所以,姜初然还是指了指钟廷之刚坐着的座位,“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那吧。” 是在那里? 那么,地上的血渍和肉沫,也极有可能是,处理兔子时留下的脏污,不能成为发生变故的佐证。 只是声音,又作何解呢? “说来也奇怪,在这帐篷里睡觉,竟然也还能做梦。那梦还挺真实的,就是那些细小的声音,有些折磨人。” 火堆前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试探着问一些梦境里发生的事情,看看她是不是个例。 “声音?没有吧?我睡得还挺安稳的。” “确实有些磨人。” 姜初然的声音,和燕时牧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但她的回答,却与两人都不相同。 “哈?是我睡眠太好了嘛。”眸中闪现了几分疑惑,姜初然伸手拨了拨自己的齐肩碎发,搁置到了脑后。 “或许吧。” 嘴上这么敷衍着说了一句,鹿可却开始深思,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经历的区别。一样的跌落山崖,一样的在这里扎营,剩下的时间也几乎是相同的经历,唯一的区别是—— 叫花兔! 石碑上的第五条文字:山神是慈悲的,是博爱的,祂热爱着■■的生灵。 这个想法蓦地在她脑中闪过,又像是被揪住了一样,愈发的清晰。松老汉在山沟里捡到了一只撞树而死的兔子,并且十分热情的邀请他们这些人一起享用。 并且,一道没有任何调料的叫花兔,竟然会散发出前所未有的诱人味道,勾动着每个人胃里的馋虫。 实在是太过怪异。 若不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拒绝了松老汉的好意,那她,也会和姜初然一样,睡一个安稳的好觉?但是副本里的某些时候,安稳的好觉,恰恰是危险侵蚀的时候! 曹安和钟廷之两人,是吃了最多的叫花兔的人。曹安不知现状如何,钟廷之却是没有异样。 想必排序在后面的姜初然,今晚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四周都是白皑皑、灰蒙蒙的雾气,太阳还试图透过雾气洒下光辉,却只是徒劳。 将手中的树枝塞进火堆里,想到那条规则的鹿可,猛地起身,就要往松老汉埋着兔骨的走去! 第307章 是非真假, 一探便知! 所有的猜测,在看到证据的时候,才能变成真相。 帐篷附近的灯光,照亮的范围很是有限。根据当时松老汉的行动轨迹分析, 他也不可能摒弃光源, 走到白雾中去埋葬尸骨。 第392章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兔子的骨头还埋在帐篷营地的附近。 自然不可能是火堆附近的区域, 也不太可能是他们这几人的帐篷附近… 毕竟埋骨头这些事情, 不知情的还要以为,是要利用这残骨, 谋划一些害人的秘术。 反倒是—— 自己帐篷的周围,没有那么多的闲言碎语。 “发生了什么?突然站起来,吓了我一跳。”火堆旁边就这么三个人,鹿可的突然起身当然也瞒不过其他人,被她这突然的动作惊了一惊的姜初然,语带惊疑。 “想到一些事情,想去验证一下。” 含糊的言语被丢在了身后,鹿可已经向着松老汉和松果儿俩人休憩的帐篷处走了好几步。 没有迟疑,没有停顿。 山底的温度寒凉, 浓稠的雾气又加重了空气里的湿度, 一举一动都像是行走在冬日里潮湿的海边。 鹿可的步伐,在起初带了十足的笃定, 但在目光落到那尊帐篷旁边的古怪雕像时, 不由得放缓了脚步。 甚至刻意压低了自己走路的声音。 山神像,自进入副本以来,在她的眼里,一直都是十分诡异的存在。深山里的破旧庙宇, 虔诚却不敢靠近的山民,突如其来的地陷怒意,以及...被护住并没有一丝伤痛的爷孙... 皆非人力可言。 此刻注视着它,却蓦地升起了一股被注视的感觉。好像只是石像的它,同样也具备了生命的气息,回望着被投注的目光,观测着周围的一切... 石碑上的最后一条文字:山神正在注视着你们。 是如此的贴切与真实。 她顿时升起了几分头皮发麻的惊惧感,又被强硬的压在了心底。纵使顶着山神像的注视,鹿可也要验证刚才的猜想。 再者,只不过是翻找一下松老汉在土地里埋入的兔骨罢了,怎么也扯不到冒犯山神的地步吧? 既然不算冒犯,那就无需在意那若有似无的目光了。 只是,放缓又压低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再度恢复成正常。就当是小心她的动作被帐篷里的一老一少发现,而做出的必要取舍。 周围的土地,一半是原本的山体,一半是山腰上掉落的土块、石头、树根、树干等物,本就不是完全的平整,很难发现什么挖动过的痕迹。 给鹿可的搜寻工作,也增添了不少的困难。 “你在找什么?”正当她绕着松老汉所在的帐篷,一边细致观察,一边行走时,耳边冷不丁的出现了一道男声。 浑身的动作猛地一顿,鹿可下意识的就要将手塞进身上的挎包内去摸匕首,但在察觉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存在时,才想到了向来有些神无影去无踪的燕时牧。 扭头便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提到嗓子眼的心跳也落了回去:“怎么每一次,你都是突然出现。” 抿了抿唇,燕时牧并没有回答。 毕竟看似简单的话语,已经涉及到了他自己本身的天赋了。即便是第二次在副本中遇见,也不是可以随意提及的话题。 鹿可并没有计较燕时牧的沉默,甚至还已经觉得习以为常,继续开口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我在找之前松老汉处理掉的兔子骨头。” 之前烹饪的时候,叫花兔的香味就十分的明显又馋人,几乎充斥了整个营地。吃完之后虽然味道散了大半,但还有些残留。 可仅仅是在帐篷内睡了一阵,那阵令人抓心挠肝的香味,就好似从没出现过似的,了无踪迹。 即使是在附近晃荡了几圈,鹿可都没有闻到有什么奇异的香味。 “在那里。” 听到鹿可的问题,燕时牧只是皱着眉回想了一阵,伸手就指向了那尊正看着他们的石像。 那里? 燕时牧的回答,有几分的笃定。寻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就是刻意被鹿可忽视了的山神像。 他是说在山神像底下? 不! 仔细瞧一瞧,燕时牧指向的方位,明显有几寸的偏移。他真正指向的并不是山神像,而是山神像面前的那块土地。 把吃干净的兔子骨头埋在山神像前面的土地里,当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在什么都可能发生的副本里,又显得理所当然。 “你看见了?” “嗯。” 谨慎起见,鹿可对上了燕时牧的漆黑的眼睛,再次询问了一遍,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对于燕时牧这个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很多时候,他的存在感都很低,甚至十分容易被忽视。若是避开了松老汉的视线,偷偷观察了他的行动举止,还真有几分可能。 思及此,鹿可也没在继续干站着,视线在那块平整又有些松动的土地上逡巡了几圈,然后又扫视了一圈周围,眼尖的看到了那柄被自己弃置在一边的简易木铲。 转身,拿铲,回来,开挖。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直叫旁边观看着的燕时牧,都有几瞬的怔愣:“要帮忙吗?” “你也有铲子?”专注地挖着石像面前的土地,鹿可光是出声,头都没回。 回答她的,是一柄有些眼熟的工兵铲,一度让鹿可回忆起了在墓xue里的时光,但这工兵铲,明显工艺上进步了许多,光滑坚韧的材质,一看就像是系统出品的东西。 比她手里的木铲,不知好上了多少倍。 有燕时牧手里的兵工铲存在,哪里还需要鹿可手里这几近淘汰的木铲干活,只见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挖开了几抔黄土t。 可随着他继续挖掘下去,两人的眼睛里,不由得浮上了几分凝重。 挖下去的坑洞已经有二十公分的深度了,却没有看到任何烂黄的树叶和沾着肉沫的骨架出现... 燕时牧有些不信邪的继续挖掘了几分钟,洞口的深度也已经到达了四五十公分,还是没有出现任何的东西。 “你真的看到埋在这里了?”就连鹿可,看着挖出来的一堆黄土,也不由得出声再次询问。 “嗯。”寡言的应了一声,燕时牧又继续补充了一句,“我当时看到他埋了之后,还对着这雕像拜了又拜。” 这就很是奇怪了。 “那他挖坑大概用了多长时间?”眼中闪过了几分深思,就着燕时牧说的话,鹿可又追问了一句。 “大概不到五分钟。”短暂的思索后,他很快给出了答案。 “松老伯并没有任何趁手的工具,如果是用双手,按照他的速度,不可能挖太深的坑,如果兔子的骨头真的被埋在这里,只能说明...”分析着的声音猛地一顿,紧接着就快速给出了答案:“要么是你看错了,要么就是——骨头不见了。” 前者还只是一件小事,若是后者,这就说明了,从头至尾,都是松老汉的阴谋。 故意说捡回来一只撞树而死的肥兔子,故意说要给大家伙准备叫花兔,甚至故意的,将最为肥嫩的部位递给其他人吃... 而他自己,和松果儿,只吃了点残羹。 或许之前,鹿可还可能会认为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那诡异馋人的香味、细碎持久的啃食声、不翼而飞的兔子骨头...堆叠在一起,就已经不是简单的巧合了。 “我确定,他当时就埋在这里。” 面对着鹿可的质疑和猜测,燕时牧还是笃定地坚持着自己的回答。 气氛在一刹那变得凝重。 “你们在这干什么呢?好端端的,还搞起挖坑了?”正巧在这个时候,带着点好奇的女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静谧。 姜初然见两人迟迟不归,又聚在一起,像是秘密谋划着什么,赶紧掰扯了几根还算干燥的树枝塞进火堆里,就悄默默地摸到了两人的身后。 出其不意的搭了句话。 “我们在找松老伯当时埋下的兔子骨头,只是到现在都没找到。”虽然惊诧于姜初然的突然出现,但鹿可还是简短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至于身旁的燕时牧,大多时候都是个闷葫芦。 “兔子骨头?是埋在石像面前的吗?”瞅了几眼山神像面前可以说很深的土坑,姜初然带着疑惑问道。随即又像是宽慰自己,开玩笑似的说道:“说不定就是被山神大老爷吃了呢,别大惊小怪的了吧。” “可你当时,不也觉得兔肉不对劲吗?” 听着鹿可没有情绪波澜的询问,姜初然的脸色,在一瞬间又苍白了一些。她确实是发现了不对劲,但也是在吃完了兔肉之后。若是兔肉真的存在问题,那就意味着吃下了肉的自己,必然已经中了招。 这个时候,姜初然并不想接受这个结果。 “也只是一种猜测罢了,至少现在我们都很安全。燕时牧,在找一找吧,就算不在这山神像前,也会在他们帐篷的附近。我们抓紧时间,彻底排查一遍,看看骨头是不是真的消失了。” 察觉到姜初然的脸色不太对,鹿可宽慰了几句,就朝着燕时牧说了几句。这也是为了防止,真的是燕时牧记错了位置。 第393章 “嗯。”对此,燕时牧也没再辩驳,只是低声应了一声。 因着其他人都应该在睡梦中,他们三人的声音,都是刻意压低之后的声音,并没有造成十分喧闹的动静。 “我也来帮忙吧。”有些凄惨地咧了一抹笑,姜初然有些打蔫的申请加入。 多一个人,也能多节省一段时间。其他两人,自然也不会出声阻止,默认了姜初然的加入。 三个人分头行动,几乎将松老汉周围的地都翻了个遍,始终没有发现兔骨的出现。那东西,似乎真的完全消失了。 心里不好的预感,又强烈了几分。 “啊!” 独自行动的姜初然骤然发出了一声压抑在喉咙里的惊呼声。 “怎么了?”还在其他地方的鹿可,闻声急忙赶了过去,轻声询问。 “有...有东西!雾...雾里有东西!”强忍着心里的惊惧,姜初然的声音显得结结巴巴的。 “你看到了?什么样的?”分辨了她话语里的意思,鹿可又急忙追问了一句。 “它...一闪而过...我没太看清...好像是灰色的...”回忆着刚刚看到的画面,姜初然努力组织着语言,想要诉说清楚。 但紧张的大脑,像是忘记了什么东西似的,只能说出大概的印象。通过她的只言片语,鹿可也紧跟着思索了起来。 灰色的,会动的,动物? 兔子! 甚至不需要过多的猜测,兔子这两个字,已经占据了她思维里的一大半,凝视着姜初然惊魂未定的表情,鹿可轻柔着嗓音,试探着问道:“是...兔子吗?” “我...我不知道!”神情有些迷茫的看向了身边的人,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姜初然最后说出口的几个字,已经带上了些许的哭腔。 “别害怕,它已经跑了。” 有一瞬间,鹿可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太过残忍,看着几欲崩溃的姜初然,她只得轻柔着嗓音,安抚着哄了几句。 “不管有什么样的危险,既然它已经跑了,就证明,你现在安全了。走,我扶着你去火堆前烤烤火。”平复着姜初然的心绪,鹿可伸手扶着她就往火堆前走去。 按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在木凳上坐下,鹿可也陪伴着坐了下来,右手轻轻地拍打着对方的后背,继续安抚。 早在惊呼声发出的时候,燕时牧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小跑了过来,看到鹿可和姜初然时,却保持了沉默,没有出声。 这时候也跟着坐在了鹿可的旁边。 “你看到雾里的东西了吗?”一边拍打着姜初然的后背,一边将脑袋凑近了燕时牧那边,鹿可特别小声的问道。 燕时牧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回应他的,也是鹿可的否认。 所以,姜初然为什么可以看到的原因,就已经大致有了猜测。因为她吃了兔子,所以兔子—— 才会找上她。 平复了许久之后,姜初然的情绪才恢复了镇定。而他们挖掘的那一堆黄土,还在等着几人处理。否则该如何解释,地面上多了这么多的土坑... “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和燕时牧去把地上的土坑填回去。”见姜初然的情绪已经好转,鹿可又轻哄着说了一句,才欲起身离开。 一只手蓦地拽住了她的衣摆。 “我想...和你一起。”踌躇着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拽着衣摆的手却意外的坚决,很难掰开。 迎上姜初然残存着些许脆弱的目光,鹿可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此时也确实不太适合把姜初然一个人留在这火堆前。灰雾中的兔子要是真的冲着她来的,那把她留在这里,无疑是送入了兔子的嘴里。 和他们一起,万一有什么意外的变故,她和燕时牧两人,或许还来得及伸出援手。 就这样,拖着姜初然,三人又开始忙活着将地上的土坑全部埋了起来,虽然没有完全的恢复原样,但只要不是对着地面一顿猛记,应该不会觉得太过奇怪。 忙碌了一通之后,鹿可几人都觉得有些疲惫,唯一的好处就是,确认了埋起来的兔骨是真的消失了,而不是埋在了某个犄角旮旯。 他们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火堆前的木凳上,原本还有些缠人拉着鹿可衣摆不放手的姜初然,也因为身体的疲惫而撒开了手。 在此期间,也没有再看到白雾中有什么东西跑出来。 迟来的饥饿也从腹部涌了出来。 询问了其他两人,确定都有携带的食物后,鹿可就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一份盒饭,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饿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美味。更何况,系统出品的餐食,本就不差。 见状,燕时牧和姜初然也觉得腹中空空,各自拿出了准备的食物,吃了起来。 树枝依旧发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火堆上的火苗也在随着微弱的风摇曳着身姿,呛人的黑灰烟雾一直向上升腾,也时不时的造成了几声呛咳声。 三个人静坐在火堆前,目光注视着燃烧的火光,手上却撕扯着树枝塞进了火堆,兢兢业业的t保持着火堆不熄灭。 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久到四周浓稠的白雾开始变得稀薄,久到白茫茫但又阴沉沉的天空泛起了黑色,几人才从呆坐中回过了神来。 “该把他们叫醒了吧?”经过长时间的沉淀,姜初然的情绪也恢复了正常,她看了看四周的天色变动,对着另外两人询问道。 “再等等。” 山沟里的夜色愈发的幽深,鹿可的心里却突然泛上了些许的焦急。其他人都已经苏醒了,就只剩下诸离...到现在都还没有清醒... 按照石碑和松老汉的口述,深夜是寻找离开望山沟出路的最佳时机,其他人醒了,说不定就要商讨着拆了营地的这些帐篷,收拾好东西趁夜赶紧离开。 那...诸离呢... 昏迷中的他,会不会被其他玩家视为拖累?甚至是可以随意抛弃的弃子?可如果依靠鹿可自己的力量,虽然可以背负着他行走一段时间,但长时间下来,显然是不可取的行为。 谁会愿意等两个拖累大部队行进速度的人呢? 尤其是其中一个,不能提供任何的价值。 为今之计,也只能祈祷——他可以尽快的苏醒。 可心里的焦躁,却不是光靠着祈祷,就可以压制住的。鹿可按捺着心情,站起了身:“我回帐篷找下东西。” 随意的扯了一个借口,甚至还没有等待其他两人的反应,她就快步朝着诸离和她的帐篷走去。 步履是刻意压制了急促后的平稳。 但还是惹得燕时牧,多看了好几眼。一共六名的玩家,他只见过其他四人。 拉开拉链走进了帐篷,强装的镇定,顷刻间就溃散了。鹿可向前走了几步,弯下身,伸手试探了一下诸离鼻翼间的鼻息。 似是比先前强劲了些许。 再伸手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依旧没有发烧。顶端悬挂着的露营灯的光芒,照耀着帐篷内的两人,鹿可的影子,都映在了诸离的身上。 仔细观察了一下他裸露在灯光下的皮肤,已经多了一些的血色。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可... “为什么...还不醒?”呢喃着,鹿可凝视着诸离昏迷中安详的睡颜,忍不住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和其他人一起,抛弃昏迷中的诸离,去通关副本、寻找完成支线任务的办法?还是...主动脱离队伍,在这里等待昏迷着的诸离...清醒过来? 两难的选择,但渐渐的,鹿可心里似乎有了决断。 悠悠地叹了口气,鹿可收回了自己的手,刚要起身时—— 一只宽厚又带着些许温凉的手,猝不及防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咳...久等了。” 虚弱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的有气无力,更多的,却是坚定和宽慰。 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那股深埋在心底的酸涩感,再度涌了上来,像是肆意疯长的野草一般,极快的占据了她的四肢百骸,甚至是...思绪... 眼眶也不受控制的有些泛酸,但鹿可还是强忍住了有些酸胀的眼眶,挤出了有些难看的微笑,拼命压制着喉咙间的颤抖,扭头惊喜地说道:“你...醒了?” “是啊,总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我,好像是在催我快点醒。”像是被山泉水洗涤过的波光潋滟的眸子,此刻已经睁开,目光灼灼的盯着鹿可有些红肿的眼睛。 感受着手中的温软,以及身体四处传来的细密疼痛,诸离仍然有些苍白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打趣着说道。 他好像,不应该让她太难过... 第308章 仅管疼痛于他—— 只是一种知觉。 甚至于, 还没有那些如附骨之毒的情绪,来得更扰人一些。 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诸离的意识是极为清醒的,也并不困迹于这肉体凡胎之内。他好似自由的风、无拘的雾, 肆意遨游。 第394章 当然也无数次, 轻拂过鹿可的脸颊。 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品尝着她的百般情绪,以及…探听她…内心的想法… 早在苏醒之前,诸离就已经探知了鹿可心底真正的想法,也正因为不舍得让她做出太多的让步,才会在这个时候醒来,操控着意识回归了那具身体。 对于诸离的苏醒,鹿可自然是高兴的。但听着对方明显打趣的话语,心底蔓延的酸涩,却是久久没有散开。 她专注的凝视着诸离的眼睛,说出了这一天想要开口,但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诸离,我希望...在某些时候,你可以...顾念着自己的身体...” 而不是, 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的人, 甘愿冒险。 山崩地陷发生的时候,如果不是他跟着一起跳下来,将她护在了怀里,或许也不会,受那么严重的伤。若是鹿可自己在坠落的时候,借住身后的背包和自己的双臂护住脑袋,可能也就像姜初然、钟廷之那样,并不会昏迷太长的时间。 最坏的情况应该是和燕时牧差不多,上半身栽进泥土里,因无法呼吸,窒息而亡。 但根据她一直以来的经历来看,有“幸运”这个天赋存在,那么糟糕的情况,显然不可能发生。 也许鹿可现在这么说的话有些不识好歹,可这样欠下的人情债最是难还。不管诸离他,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是无私帮助...亦或者是爱慕...这样的奉献,只会让鹿可觉得压力倍增。 因为,她什么也回应不了。 此时此刻的鹿可,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通关副本,怎么离开这里,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甚至也没有多的心思,去思考那些隐晦的感情。 听到这句话的诸离,表情陡然一怔,随即又像是个没事人似的,莞尔一笑:“瞎说什么呢,当时也就是脑子一热,下意识的看到人就想要救。哪怕不是你,本能反应也是一样,你可不要胡思乱想。 再者,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难不成我已经睡了很久了? ” 察觉到鹿可有些不对劲的情绪,诸离还是选择了玩笑话的方式,缓解着她的情绪,打消她心底的顾虑。 “不多不少,刚好一天。” 诸离的反应,令鹿可有些意想不到,连续两次的打趣话语,似乎都是在缓解她纷乱又紧绷的情绪。仔细地看着对方的眼神,如同一汪深潭,依旧清澈又深邃。 好像真的没有别的意图。 “听起来似乎不错,就只需要度过接下来的四天了。”挑了挑眉,诸离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脚。 感谢身后背着的登山包,并没有造成手断腿折的惨状,只是有些淤青和划伤。脑袋里的钝痛和昏沉感依然存在,但还不影响他现在的行动。 “天已经黑了,其他人,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要整装行囊准备出发了。”从诸离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鹿可一边叙述着目前的现状,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之前姜初然抄写的规则纸,递给了他:“这是石碑上抄录下来的文字,大概率是本次副本的规则,你先看一看。然后我再和你讲一讲今天发生的事情。” “好。” 纸张传递的过程中,双方不可避免的有一些肢体上的接触,鹿可并没有在意这些,也没有理会诸离带着宠溺的语气,自顾自的诉说着一天的所见所闻。 尽量挑选了重点,三言两语的解释了清楚。 说完了这一切,两人也没在帐篷内久待,拉了窗帘就走了出去。此刻姜初然和燕时牧两人,仍然还坐在火堆前添着柴、烤着火。 “大家好,我是诸离。” 十分自然的,诸离向着火堆前的两人挥了挥手,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黑,白日里笼罩的雾气,也已经随着夜色的浓重,而失去了踪迹。漆黑晦暗的天空,银白的圆月高悬,点点的繁星作伴,浅淡的皎洁银光,宛如一抹轻纱,轻轻地笼罩在了大地上。 “诸离?原来你就是那个一直没出现的最后一名玩家?还以为...”大概率是死掉了呢... 当然,这种话,姜初然还没有脑子到直接说出来。 “不巧,比大家多睡了一阵。”扯了扯唇角的微笑,诸离的表情,不甚在意。 “醒来就已经是万幸,现在是该把其他人叫醒了吗?”先是草草地接了诸离的话头,姜初然紧接着又问向了一旁的鹿可。 在她的心里,经历了之前的动物惊魂,莫名对鹿可平添了许多分的信任。因此有什么决策的问题,最先想要问的,也是鹿可。 “那就叫醒t吧,今夜月明星稀,正是石碑上讲述的适合出行的时候。”点了点头,鹿可此刻也没了顾虑,自然可以随着大部队出行了。 现场的五顶帐篷里,三顶是空的,还有人沉睡的就只有两顶。靠闷葫芦的燕时牧去叫人,显然不太合适,至于诸离,又是重伤刚醒,还不如抓紧时间多休息一阵。 于是这份工作,就落到了姜初然和鹿可的身上。 虽然四周的雾气已经完全消散了,但之前的烙在心上的阴影,却不是轻易可以擦去的。姜初然这次又强挽着鹿可的手臂,一起去叫还在睡着的几人。 “钟廷之!曹安!该起床咯!天黑要准备出发啦!” 姜初然的声音满是活力,嗓音也扯高了不少,确保可以让帐篷内的可以听到。 回应她的,也是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有些仓促与焦急。 “马上来!” 依旧是钟廷之出声回答了姜初然的叫唤,只是他的声音,也有些许的怪异,嘶哑中还夹杂着一些颤抖。 是因为刚刚醒来? 这样的思绪只在姜初然的脑子里闪过了一瞬,她就拉着鹿可去向了松老汉的帐篷:“老伯!醒一醒!天黑了,我们该出发了!” 又是一阵细细碎碎的动静,像是从帐篷里爬起来,隔着帐篷遥遥的回了一句:“来哩!俺老汉马上就来哩!” 声音较之另外两人,正常了许多。 确定每个人都叫到之后,俩人也没在原地多久留,而是回到了火堆前。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燕时牧已经没了踪影。 “他呢?” “去帐篷里收拾了。” “哒哒哒——”“哒哒哒——” 只是问了问燕时牧的去向,身后就已经传来了有些急促的脚步声。钟廷之边走边穿着冲锋衣的外套,曹安正整理着衣服后边带着的帽子,再后面,是穿着整齐的松老汉,抱着睡眼惺忪的松果儿。 “哟!这位客人也醒喽,好得很好得很哩!”明明已经上了年纪,松老汉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刚刚苏醒过来的诸离。 “怎么说?拆帐篷了吗?还是先把帐篷留在这,我们先四周打探一下?”仓促地拉好了衣服的拉链,钟廷之有些急促的问道。 “肯定拆了带着走吧?我们这一次离开,可不一定还能寻着原路回来。来的时候也都是塞在登山包里,携带起来,应该并不困难。”仅仅是听了钟廷之的询问,姜初然也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没错,都是全自动的,帐篷和睡垫都比较好收纳,之后还不一定走回头路,倒是没什么必要,以天为盖以地为席。”紧跟着,鹿可也赞同了姜初然的说法。 “那好吧,各自收拾,一会儿集合。” “俺老汉也来帮忙哩!就是囔个些东西,搞不懂哩!” “老伯,你看看就行了,把松果儿守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将接下来的事情安排好了,各自回了自己的帐篷去收拾东西。期间曹安和松果儿一直没开口说话,燕时牧还在自己的帐篷里,忙碌的收拾着。 回到了帐篷,先是把睡垫的充气嘴拧开,将里面的气体压缩着放干净后,才牢牢地拧紧,像是卷纸条一样,把睡垫卷了起来,塞进了它的收纳袋里。 虽然外观上不如未拆开的包装好看,但还是勉强塞了进去。 然后又将地上的东西整齐有序的塞入了各自的登山包里,把帐篷的地面清理干净后,才拎着登山包走了出去。 围绕着帐篷走了一圈,搬开了压在防风钉上的石头,从土地里拔出了钉子,又将穿过帐篷的防风绳取下,收纳好,目光才投注在了自动弹开的帐篷上。 帐篷的骨架偏柔软,但又因为占地面积较大,要两个人合力才能完完全全的压住大半,并塞进收纳袋里。 取出时,还没有觉得麻烦;等塞进去时,少不了其他人出手帮忙。 光是将鹿可搭建的五顶帐篷收完,大家伙都费了不少的力气,额头都沁出了汗渍。然后又是露营灯架、木铲、木凳等等细碎的小东西。 全部忙活完,时间都已经过了大半。 在忙碌的过程中,鹿可也注意到了自醒来后一直沉默寡言的曹安,他的身躯依然肥胖,只是莫名多了几分虚弱感。 仅仅是几个出力的动作,就累得直喘气。 第395章 更为奇怪的,是他的手指。白嫩短粗的手指,指尖端坑坑洼洼的,夹杂着星星点点的血渍,不知道是因为干活不小心折断的... 还是他... 有啃咬自己手指头的怪癖? 第309章 想来都觉得好笑。 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 在这种时候,还会有一紧张就啃咬自己指甲的习惯吗?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是在鹿可的脑中一闪而过。 莫名的,她回想起了松老汉背着柴火回来时的画面。苍老又佝偻的老人,背负着足以压垮自己脊背的重担,粗重地喘息着,他的手指—— 一如此刻的曹安。 指甲的尖端,是坑坑洼洼的痕迹,夹杂着几点不容忽视的血腥,似乎是干活时不小心弄伤的,又或者是...啃咬弄伤的... 但啃咬指尖的... 真的是他们自己吗? 那阵在梦境内听到的细细碎碎的啃食、咀嚼、吞咽的声音,又在鹿可的记忆里浮现,一下一下的,仿佛是在啃咬着她自己。 “发什么愣呢?东西都收拾好了,该走了。” 正当鹿可盯着曹安的指甲愣神的时候,姜初然背着沉重的登山包走到了她的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断了思绪。 扭头环视了一圈,扎在地上的帐篷都已经收纳了起来,悬挂着露营灯的灯架也收回了背包,连同露营灯一起,塞进了背包里。 为了解放双手,以应对突发的情况,他们选择了头灯戴在了头顶,手上则是拿着一根登山杆,方便行走。 营地中间燃烧着的火堆,已经没有再添加树枝作为柴火,火焰一度变得极为虚弱,但还未完全熄灭。 松老汉和松果儿两人,身上没有负重,只是虔诚的跪在那尊山神的石像前,絮絮叨叨的似是在说着什么,时不时地还磕上几个响头。 “老伯,我们该走了!”凝视着他们俩人的背影,鹿可没有回答姜初然的问话,拉高了嗓音喊道。 “哎!来哩!” 嘴上这么应着,行动并没有多么爽利,松老汉有些紧张地揉搓着自己的衣摆,看着已经收拾妥当的几人,试探着开口询问:“客人们呐,囔个到底是俺们村里的山神像,俺老汉能不能搬着祂一起走哩?” 带着山神像一起? 拜托,玩家们都对这山神像避之不及了,又怎么可能会带着它一起行动呢?况且山神像又全是石头搭成的,石头本就沉重,再加上几人身上的负重,哪还有什么余力帮着松老汉一起搬运? 还不等鹿可开口回绝,就已经有人抢先开了口:“老伯,山神像太重了,哪里是那么好搬运的,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找到出路,先离开这里,再找人回来一起搬吧。” 率先出口的,自然是目前还比较活跃的姜初然。 “这...山神保佑着俺们,囔个好让祂待在这山沟沟里哟...”望向石像的松老汉脸上,满是为难和百般的不情愿。 “望山本就是山神的地盘,祂喜欢的也是这望山的风景和生灵,强行带着山神奔波劳累,或许会惹得祂不喜。毕竟,我们这些污浊的人,也不能随意的触碰祂。老伯,当务之急是赶快回村落,召集全村的老小,告知望山出的事故,大家一起商讨了办法,将山神像回归原位,重新俯瞰这群山才是。” 紧接着,鹿可也接了松老汉的话茬,从多方面分析,告诉他,现在并不是带走山神像的好时机。 也暗中试探了几条石碑上刻写的规则。 根据第三条“风餐饮露是山神的归宿”以及第五条“山神是慈悲的,是博爱的,祂热爱着■■的生灵。”,表明山神喜欢的是望山的景和物,把祂留在这里,才是满足了山神的心愿。 又借着第二条“山神庙是独属于山神的居所,唯有灵魂纯净的人才能踏足祂的庙宇。而任何污祟的踏入,都会给望山带来不可控制的灾难。”,自谦他们都是些污浊的人,不适合去触碰山神像。 唯恐再次引发山神怒火。 最后,又告知了松老汉解决问题的办法,回到村落,告知村里人,大家一起想办法,把山神像回归原位。 一连串的分析下来,听得松老汉都一愣一愣的,逐渐认同了鹿可的说法:“好嘞,俺回去找村长说说哩,小松果,再t给山神老爷磕几个响头,求祂老人家保佑俺们囔些人出山顺利哩!” 说话间,又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把颜色、形状不一的果实,黄的、红的、青的、紫的... 选了几个表皮完好、水分还算充足的搁在了山神像的前面,拉着松果儿就往后退了几步,对着山神像,双膝“砰”地跪在了满是尘土和石块的地面上,虔诚又专注地磕了几个响头! “砰!”“砰!”“砰!” 之前好不容易消掉的额头红肿,又再次浮现在了松老汉和松果儿的脑门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俩才一步一步回头的缓慢朝前走着,很是恋恋不舍。 其他人也都收拾整理好了,就等着松老汉这个本地人,给领路了。 只是还没有走几步,松老汉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冲着玩家们再次说道:“等一哈,等一哈,要是下了雨,囔个能让山神大老爷淋雨噻!客人们等一等哩,俺老汉这就把山神老爷送回庙里去哩!” 松老汉和松果儿两人,是和山神庙一起掉落山沟里的,当时也说是因为山神的保佑,才没有受到一丁点的伤。 山神庙虽然塌陷了大半,但山神像所在的那一块,并没有被波及的很厉害。就在鹿可挖着的那个土坡洞口后面,她还看到了松老汉两人,以及那尊石像。 再之后,就是因为在这里搭建了营地,松老汉才带着松果儿,将石像搬运了回来。 此刻,想将山神像搬回可以避雨的半截破庙里... 也算是合情合理。 毕竟身为地陪和向导的松老汉,根本不在乎其他玩家是认同还是反对,手脚麻利的捡起了之前放置在一边的藤编物品,一边查漏补缺,一边将山神的石像,慢悠悠地挪了上去。 钟廷之和曹安两个人,也走上前去帮了忙。 哪怕是递递藤蔓这些小事情。 几个人忙碌了好一阵后,松老汉才将藤蔓编织的肩带缠绕在了身上,佝偻着脊背,亦步亦趋地拉着石像,往前移动。 “老伯,要不要我们帮你拖?” “囔个还要你们几个小娃娃帮忙喔,俺老汉做惯了地里的活计了,有的就是力气,俺可以哩!” 对于钟廷之提出的帮忙,松老汉扭头笑了笑,便开口拒绝了。亲力亲为,方能体现他对山神的虔诚。 用木铲挖了一盆尘土,覆盖在了火堆的上面,彻底熄灭了残存的火星子,剩下的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背负着登山包,就跟在松老汉的身后,一起往前走。 钟廷之和曹安两人,倒是显得十分积极,护在了山神像的左右两侧,防止因为意外的凸起,不小心摔倒。 而石像的脸庞是正对着身后的几人,仿佛正在注视着他们。明明应该是祥和又慈爱的目光... 却无端的,令人生惧。 “他们两个人是怎么了?怎么在这种时候献殷勤?”站在鹿可的身边,看着前面的钟廷之和曹安,姜初然蓦地凑近,小声地问道。 鹿可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也许和白天的守夜有关。” 那两个人,是一起守夜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他们这几个人,自然是不怎么清楚。唯一知晓的,就是不翼而飞的兔子尸骨,以及持续了很久的啃咬声... 最坏的情况是,钟廷之和曹安两个人,已经被回来复仇的兔子吃了,但又没办法解释,他们两个人还好端端的站在面前。 “看,地上。” 冷不丁的,衣服的袖口被拽了拽,鹿可寻着力道看向了诸离,又顺着他手指的指向,看到了地上的... 动物的足迹? 乍一眼像是细小的梅花,但接近圆形的脚掌上方,有四个缩小并连成曲线的小圆点,分明就是某种动物的痕迹。 或许是因为清晨的时候,暴雨初停,地上的泥土还没有完全干涸,兔子、松鼠、狐狸又或者是鼬鼠那些小动物,从地面上走过,留下的脚印。 而这脚印,延长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方向也是...朝着他们之前营地的方位走去的... “是那只兔子?!” 没有丝毫意外的,姜初然也看到了那一条的脚印,身体不受控制的就想到了那只不见了骨头还在白雾里一闪而过的兔子,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分。 掺杂着些许的惊惧。 “什么兔子?”听到身后的惊呼声后,钟廷之不明所以的回了头,疑惑地问道。 跟随着松老汉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向后回退了几步,走到了几人的身旁,才看到了地上的脚印,不禁有些失笑:“不过是一些小动物的脚印罢了,怎么又扯到兔子身上了?山里有些小动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大惊小怪。” 第396章 钟廷之的声音并没有刻意的压低,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 “是哩是哩!俺们这山里有老多动物哩,要不然大家伙也不会想着来山里头找吃的哩,还有人在山里头搭了个小木屋,干脆就住里头哩!”前头领着路的松老汉,一边拖拽着山神像,一边还乐呵呵地插了一嘴。 “可这...”仅管那两人说的有理有据的,但姜初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刚想再反驳几句,视线就不经意的对上了石像的凹陷进去的眼眶,僵硬地住了嘴。 “木屋?是供他们打猎的时候暂住的吗?老伯,你们都进山打猎,就不怕山里的动物不够吃吗?”目光落到了前面松老汉的身上,鹿可装作是闲聊的模样,搭上了他的话茬。 “是那样喔,俺们要是路过,也能进去住一晚哩。咱们望山,有山神大老爷的保佑,囔个会把动物吃光光哩,一到春天,就能繁育一大茬子哩!”闲聊着的松老汉,口鼻里冒出的粗重的喘息声,也都轻浅了很多。 现在夜色正黑,已经是深夜的十一点多了,高悬天空的孤月和繁星,依旧挥洒着浅淡又皎洁的光芒。 但对于目前的夜色,却是无济于事。 玩家们头顶着小巧的头灯,也仅仅只照亮了眼前的一小片土地,更远一些的山壁和前方的土地,就看得不是很清楚了。 因着松老汉要在前头带路,拖拽的时候也不太适合带头灯,就让松果儿拎着一盏露营灯,为他的爷爷,驱散黑暗。 黑暗与光辉在几人之间交替出现,暂且还能看得清彼此的容颜。 又和松老汉闲聊了几句后,他们也已经走了好久,终于抵达了之前发现松老汉那时的小土坡。 此时再称小土坡就不太合适了,原本挖掘的只允许一人通过的小洞口,早就被松老汉扩充了半米多,完全可以容纳一尊石像的出入。 他挖的是侧面的洞口,并不是上面的,因此遮挡风雨的屋顶,仍然存在。坠落在山沟里的,供奉着石像的泥土搭建的实心平面也同样存在,只是边缘,塌陷了半米左右。 松老汉走动的步伐停了下来,取下了肩背上缠绕着藤蔓,长叹了一口气后,才颤颤巍巍的走向了石像的位置,伸着干瘦又有劲的双手,就要把石像搬进去。 “老伯,你拖了一路也累了,这点小事,让我们来帮你吧。”看着显露疲态的松老汉,钟廷之再次提出了帮忙的建议。 “还是老咯,俺老汉不太中用咯,就麻烦你哩。”伸出的手尬在了原地,又缓慢的缩回,松老汉仔细地打量了钟廷之几眼,才收回手,疲惫地敲击了自己的肩膀,挪开了脚步。 几乎不需要钟廷之再开口,一直沉默又寡言的曹安,就已经出其不意的伸出了手,触碰了石像的底座。 与此同时,钟廷之也伸出了手,碰触了石像底座的另一端,两人一起合力,将山神像从藤蔓上抬了起来,几步就送进了山神庙残余的坑洞里。 甚至还贴心的,用手指擦拭了一下两边的灰尘。 随着山神像重归原位,钟廷之和曹安从山神庙里走了出来,松老汉再度动作熟练的拉过了松果儿,对着里头的石像,又是“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 嘴里还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只是声音像是含糊在喉咙里的,再加上是带着口音的方言,即便是努力倾听了,鹿可也没有听清楚,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或许是某种祷告词。 嘀嘀咕咕的念叨完之后,松老汉又抓出了兜里的水果,再次仔细挑选了几个,放进了松果儿短小又带着皲裂痕迹的小手里:“小松果,囔去给山神大老爷供点果子哩!” 松果儿虽然害羞又沉默,但胜在听话,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了几下,就顶着额头的红肿,起身走进了山神庙,把果子放在了石像前面一点的位置。 他迈着t有些摇晃的步伐退出了山神庙,松老汉上前就牵住了他的小手,摸了摸软乎乎的脑袋,才牵着走向了其他人:“好哩,俺们可以走哩。俺老汉现在不知道方位,只得试探着往前走一走哩。” 从山上掉下来后,谁还能分得清东西南北。 “指南针可以吗?” 沉默了很久的燕时牧,在关键时刻,冷不丁的开了口,同时手也伸进了口袋里,不一会儿就取出了一枚怀表的表盘大小的指南针。 “这是囔个东西?俺老汉看不懂哩!”只是松老汉大字不识几个,更别提看明白这上面写着的几个字母了。 燕时牧握着指南针的手蹲在了原地,他看着松老汉,思维有些发散,好像在思考着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解释。 “老伯,很简单的,我指给你看。”见状姜初然急忙接过了话茬,从燕时牧的手上拿过了指南针,将表盘放在了松老汉的面前,指着上面的字母说道:“你看这弯弯的像条小河的,是s ,表示的就是南方,这个三条线条各自只相交了一个点的,是n ,表示的就是北方。” “南?北?俺们得往西边走哩。”微张着嘴巴,惊讶的看着姜初然指来指去,松老汉好似弄明白的表情里,还有云里雾里的困惑。 但好在是顺着姜初然的话,讲出了要去的方位。 “西边?那行,我们就顺着指南针上面的西走,老伯你跟着我们就行了。”已经获得了关键信息的姜初然也不再继续和松老汉解释,而是低头仔细分辨着指南针上的信息,确定了西方的位置。 好巧不巧的,正是他们一直前进的方向。 这一条塌陷下来的山沟,是东西走向的,只需要沿着西方一直往前走,就能离开《望山沟》了。 松老汉的存在与否,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当然这个念头,也仅仅是在姜初然的脑子里闪现过,她虽然有些畏惧和害怕,但还真不敢当着其他人的面,痛杀一个和她爷爷差不多年纪的老人。 几个人交换着看了看指南针上的方位,得出了一致的结果,当即也不再迟疑,朝着前方就继续往前走去。 静谧的山沟里,一时间只存在了几人的脚步声,还有断断续续的风声。灯光照射着的路面,有些坑洼,但并不影响他们的前进,只是偶尔再度出现的动物足迹,总是有些,扰人心神。 进山的时候,还没有觉得路程有那么远。可当几人背负着登山包,在山沟里行走了几个小时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老伯,怎么走了几个小时也没有走出去啊?”喘着粗气,姜初然锤了锤自己的大腿,十分疲惫的问道。 就算是从放下石像那刻开始计算,现在都已经是早上的四五点了,漆黑的夜空都开始泛起鱼肚白了,怎么还走不到尽头呢? “早着哩,望山是俺们这片最大的山哩,要是在山腰还得好,掉到这山沟沟里,怕是没得个三四天,是走不出去哩!” 三四天? 副本给予他们的存活天数,总共也就只有五天,现在都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那岂不是说明,哪怕他们不眠不休,也得卡在最后的时间点,才能完成支线任务? 要是万一路上再遇到点意外,就根本没有完成支线任务的机会了... 那还设置个支线任务做什么? “松老伯,这三四天应该没有算上白天吧?”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鹿可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询问了一句。 “当然咯,白日里头的雾气,囔个好赶路哩!” 随着他带着口音的方言落下,玩家们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跳,又落回了原地,悄悄地长舒了一口气。 “客人们哩,天马上要亮咯,囔个要是在走下去的话,俺们就很容易在雾里分散开,迷路了哩...” “找个地方扎营?”听着松老汉的话,诸离挑了挑眉,目光环视了一圈,又落在了鹿可的身上。 “扎吧扎吧,我都快累死了,赶紧休息休息。” “我都可以,看大家吧。” “好。” 姜初然、钟廷之、曹安几人都纷纷表示赞同,鹿可也跟着点了点头:“那就找个平坦点的地方搭帐篷吧,和昨天一样,彼此之间不要隔的太远,还能有个照应。” “俺看前头十几米就有块平地哩,去那里好伐?”天色青灰,深沉的黑暗已经散去了小半,松老汉指了指前头的平地,乐呵呵地参与了大家的讨论。 “还真可以,那我就先跑几步把帐篷搭起来了。”十分疲惫的姜初然,短促地说了一句,就背着包,向前跑了过去。 其他玩家倒是缓步向前走去。 “老汉也不会弄那玩意儿,给客人们去拾点柴火喔,顺便再看看还有啥野味哩!” 在他们都往前走的时候,松老汉的步伐却是停住了,摩擦着自己的手掌,对着几人的背影说道。 也不等其他人点头,就拉着松果儿的小手,在旁边逡巡了起来,翻找着适合当做柴火的树枝。 帐篷是全自动式的,再加上有六名玩家一起搭建,仅仅是十几分钟的时间,五顶帐篷就全部搭建好了,就连那些灯架都竖在了帐篷的门口,挂上了露营灯。 第397章 “哎哟喂!是哪里掉下来的小松鼠哩!” 第310章 声音高亢又惊喜。 只是喊出来的那句话里包含的信息, 并没有令所有人都能欢喜,除了曹安和钟廷之两人脸上满是欣喜之外,其他几人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几分怪异。 “老伯, 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昨天是兔子, 今天又逮到了一只松鼠?” 索性安营扎寨的活计已经干得差不多了,钟廷之听到不远处松老汉的声音时,就立马扔下了手里的东西,兴致冲冲地朝着他那跑去。 比他更快一步的,是从入夜后,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曹安。 曹安的身躯明明有些肥胖,此刻却像是一只壮硕的肥兔子一般,没一会儿, 就跑出了很远。 “囔个是俺老汉逮到的哟,怕是昨天夜里山神发怒的时候,么来得及躲闪,一不小心遭了难,便宜俺们哩!” 松老汉身上背负着许多的树枝,一只手牵着松果儿,另一只手提溜着一只颜色橙黄沾染着血渍的动物,看着钟廷之和曹安两人露出垂涎之色的脸,耐心地解释着。 “该不会...这肉也和昨天一样, 让人无法抗拒吧...” 不同于那两人,其他玩家还停留在营地没有动作,只是姜初然回想着自己昨天仿佛中邪了的模样,心有余悸地小声说道。 “也许,至少不排除这个可能。”距离她不远的鹿可听到了她小声的嘀咕, 给出了有些模棱两可的回答。 当然,在她的心底,这种可能性—— 是无限放大的。 “地上,还有动物脚印。”本来有些分散开来的燕时牧,此时也走了过来,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什么?!那我们是到了它们的老巢了吗?”姜初然不可抑制的低声惊呼道,声音有些尖利变形,但又像是含糊在了喉咙里。 “应该不至于。但按照松老伯捡动物的频率来看,接下来几天,我们或许还能见到不少别的动物。” 毕竟,山神热爱着生灵。 望山,自然也存在着许多,天生地养的动物。 坠落到胸腔的心跳,好似又提拉到了嗓子眼,姜初然的嗓音有些发涩:“行,那就先填饱肚子,看看到时候他还能不能诱惑我吃下去!” 说完也立马行动了起来,她转身避开了其他人的视线,尤其是松老汉几人的视线,装作从背包里翻找出食物的模样,端着就坐到了火堆前的木凳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狼吞虎咽的,像是饿了好几天的逃荒者。 只是,这样的法子当真可以吗?恐怕要等到时候,才能得出答案了。 他们离开先前的营地的时候,携带了一些树枝,加上在附近捡的几根,勉强搭建了一个小小的火堆,火苗在树枝上摇晃着,传递温暖的同时,也少了许多昨日的浓烟。 姜初然一连吃下了好几份盒饭,直到吃到她觉得饭菜已经堵到了嗓子眼,并且即将要呕吐出来时,才停止了自己的继续塞饭的动作。 “嗝——嗝——我...我就不信...这样他还能让我吃...吃下去!”一边打着嗝,一边抚摸着自己已经凸起的小肚子,姜初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估计再吃一口,她就要吐出来了。 “你...起来走动走动?帮助胃里消化一下?”眼底露出几丝犹豫和讶异,鹿可委婉的建议。 “不...不行,我得保持到那时t候...”顶着胃里的难受,姜初然还是拒绝了,只是坐在木凳上,一点都不想动弹。 那具小松鼠的尸体,好像是吊在钟廷之和曹安两人面前的胡萝卜一样,引诱得他们不肯离开,一个劲地跟在松老汉的身后,鞍前马后。 “走了一晚上,大家应该也都饿了,趁他们都在捡柴,不如先吃一点?”目光从松老汉他们那里收回,诸离扫了一圈在场的人,开口说道。 从醒来之后,他就没吃过什么正经的吃食,现在还真的有点饿了。人类的身体,总是太过孱弱。 鹿可和燕时牧也都点头赞同。 任谁在山沟里走了五六个小时的路,都会觉得腹中饥饿的。三人几乎没有避开其他人,就着火堆,拿出盒饭,就享用了起来。 “你们怎么先吃了?难得野味都不想着尝一口吗?” 就在几人将手里的盒饭快要吃完时,刚围绕着松老汉身边鞍前马后的两人和松老汉、松果儿,就都已经回来了,几人的手里、背后还都带着不少的比较干燥的树枝。 满载而归。 “没办法,走了一天实在是太饿了,可支撑不到那时候了。”摸了摸自己凸起的小腹,姜初然挤出了一个微笑,解释道。 “老伯,你们也都回来了,这里还有几分盒饭,快将那些柴火放下,先填饱肚子吧。”放下了手里已经吃完的盒饭,鹿可指了指摆在旁边的几盒还没有拆封的盒饭,催促着他们快速享用。 “囔个好意思,天天白吃客人们的饭食哩,今天怎么也要让大家伙,再尝尝俺老汉的手艺哩。”提拉着手里的松鼠尸体,举到了和脑袋并行的高度,松老汉的脸上满是盛情。 “是啊,也是老伯运气好,捡到这松鼠的时候,刚好还剩一口气。不然还要担心变质生菌的问题,现在还能再次尝尝这山里的野味。昨天那兔子,到现在还回味无穷呢~” 甚至还不等松老汉开口,钟廷之一边将身上的树枝卸下,一边张合着嘴巴,说到兴头时,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似是在回忆昨天兔子的肥美。 听着这些,卸下了所有负重的曹安,都忍不住吞了吞分泌出来的口水。手里的动作也不闲着,马上掏出了口袋里的多功能军刀,递给了松老汉:“老伯,给你用。”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的声音十分沙哑。 “好嘞好嘞,谢谢客人哩。”背负在身上的柴火卸下被放置到了一起,松老汉面带笑意的接过了军刀:“今天俺们就吃个烤松鼠哩,囔个速度快一些哩。” 三人有说有笑的,三言两语就决定了那只松鼠的命运。 至于其他人,只是挂着礼貌的笑容倾听着,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开口阻拦,倒是鹿可将一份盒饭塞进了松果儿的怀里,示意他小孩子先吃饭。 毕竟这烤肉,也不知需要多少的时间。 至于钟廷之他们说的,刚好遇到的吊着一口气没死的松鼠,鹿可是不相信的。 山崩地陷是发生在昨日的深夜,距离现在也差不多是一天一夜的时间了,若是当时因为坠崖而产生的摔伤,又怎么可能坚持这么久还没有丧命呢? 这样的高度,这样硬实的土地,再加上小松鼠脆弱的小身板,如果是致命的伤,早就该死了。 只是为了合理一些,也因为担心玩家们不吃死肉,才杜撰了一个还剩一口气的说法。 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钟廷之和曹安,应该是没人想要享用这山里的野味了。 松老汉毕竟是在地里刨土的庄稼人,处理起这山里的猎物来,也是一把好手。饱经风霜的双手,操控着手里的军刀,几分钟就将整只松鼠的皮毛尽数剥了下来。 然后又割开了它的皮肉,掏出了血肉模糊的内脏,血腥味也在整个营地里蔓延了开来。 刺鼻,又令人作呕。 “老伯,这山里可有大型的野兽?这么大的血腥味,会把那些野兽引来吗?”看着眼前有几分残忍的画面,以及嗅着蔓延到鼻尖的浓烈血腥味,鹿可突然开了口。 “诶?野兽?”正在忙碌着的松老汉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睁着浑浊的双眼看向了发问的鹿可,思索了半饷才回答:“俺老汉不记得嘞,好久没得在山里弄吃的哩,囔个可能有伐...” 越是说到最后,越是有些迟疑。 “行,那咱们就按最坏的假设来,您弄得这里的血腥味太重了,不介意我把这些内脏找个地方埋了吧?” 指了指那摊血肉模糊的内脏,鹿可直截了当的说道。 “那囔个好意思哩,俺老汉来收拾,俺马上收拾妥当哩!”说着,松老汉就要放下了手中的缺失了皮囊和内脏的松鼠,伸手就要去拿那堆内脏。 鹿可直接伸手按住了松老汉正欲行动的肩膀,笑得亲和:“哪能劳累你啊,他们可都还饿着肚子等你的野味呢,还是先做出来让想吃的饱一饱口福。这点小事,我们顺手帮着就是。” “是啊是啊,钟廷之和曹安,可就等着您老的那一手呢。”慵懒的坐在木凳上的姜初然,打量着目前的局势,开口解了围。 “那好哩...” 纵使有些犹豫,松老汉僵着的手也磨磨蹭蹭的收了回来,只是视线的余光,一直贪恋着地上的内脏,久久不肯挪开。 “燕时牧,麻烦你烧一些热水,待会也将这松鼠清洗一番,剩下的水还可以冲刷掉地上的血腥。” 对着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燕时牧说了几句,鹿可从柴堆里抽出了一根树枝,扒拉着地上的内脏,弄进了吃完的饭盒里,又扒拉了一堆尘土,将地上的血渍大致盖了盖,才捧起盛着内脏的饭盒走开。 第398章 期间同样拿了一个树枝帮忙的诸离,连忙也跟着一起。 只剩下被安排了任务的燕时牧,动作迅速地从帐篷内取出了一大桶的清水,又快速地扎了一个篝火架,在桶锅里倒了一大半的水,才挂了上去。 锅底的火苗很是肆意,一下又一下舔舐着有些泛黑的锅底。 姜初然虽不想动弹,但还是从柴火堆里抽了几根树枝,扔进了依然在熊熊燃烧的火堆里。 另外两个吃肉上瘾的家伙,虽然也在时不时的添柴,但更多的目光,还是落在了松老汉的身上,或者说,他手里的松鼠身上。 一只手的手上拿着盛满内脏的盒子,鹿可空闲的另一只手则拿起了竖在一边的木铲,走到了帐篷的后面,避开了众人的视野,才寻了个不近不远的位置,挥舞着木铲就要挖坑。 “我来吧。” 跟在身后的诸离,抢先握住了举到一半的木铲的手柄,接过就开始挖起了坑,下铲的时候还询问了一句:“这里可以吗?” “都可以。”她小心地绕着帐篷走了一圈,到达的正是属于松老汉他们的那顶帐篷后面,相隔两三米,靠近山壁的位置。 挖了一个大约深二十公分左右的土坑后,鹿可才将满是血腥味的内脏饭盒小心地放了进去,然后才让诸离把泥土铲进去。 完全覆盖,也遮掩了血腥味。 土坑被填埋的很平整,巡视了几圈,她从旁边捡了三块骰子大小的石子,聚集着摆在了土坑的上面,深深地往下压了一半。 “做了记号,你是还想要回来检查?”几乎是十几秒的时间,诸离就摸清了鹿可的意图,当即开口询问。 “嗯!昨天的兔子骨头消失不见了,但今天的...我想看看,会不会也莫名奇妙的消失。”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埋葬他们吃剩的骨头,一是血腥味十足的内脏,威胁性更大一些;二是担心,松老汉将这可能引来大型猛兽的东西,随意埋在某个玩家的帐篷后面...祸害了某人... 当然也可能是她自己。 所以,这种东西,还是自己处理更安全一些。 “好主意。” 做完了记号之后,两人也没在此地久留,照例是在帐篷后面虚晃了一圈,绕了一段路,才从某个帐篷后面走了出来。 还未靠近,就闻到了一阵浓烈的香味。 如同昨日一样,只是微风带来的些许气息,就已经勾动了两人胃里的馋虫,抓心挠肝的同时,也分泌了不少的唾液。 “这是已经烤上了?”吞咽了喉咙里的口水,诸离向前走动的时候,笑着和火堆前的众人打了声招呼。 “你们俩鼻子很尖嘛?这么快就闻到香味了?”原本还坐在火堆前添着柴火的姜初然,此刻已经搬着小木凳远离了火堆,远远的看着那边的几人在烤肉。 “大概是老伯的手艺太好了,香飘十里。”勾了勾嘴角,努力抑制着胃t里的馋虫,鹿可随意恭维着说了一句。 处理好的松鼠已经被串在了一根削尖的树枝上,松老汉正举着树枝,将松鼠肉置于火堆之上,不停地翻转着。 之前还泛着几缕血丝的肉,此刻表皮已经泛起了焦黄,诱人的香味也正是从那,源源不断地向着四周扩散。 钟廷之和曹安两人,像是左右护法一样,一左一右的蹲坐在松老汉的两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树枝上的松鼠肉,喉咙间的口水不停的耸动,手指交叠着扣在了一起,脚掌扒拉着地面来回的抖动着,仿佛是在抑制自己扑上去的冲动。 对于美食的贪欲,已经完全占据了他们的脑子。 “夸不得夸不得哩,客人等会儿要不要也来尝尝哩?”手上的动作未停,松老汉转动着脑袋看向了鹿可和诸离,再度询问了一遍。 “是我们没口福了,刚吃饱了还不饿,老伯你们多吃些就是了。”笑了笑,鹿可这一次依旧没有答应。 她维持着笑容走到了姜初然的身边,低声询问了一句:“燕时牧呢?” 在她回来的时候,似乎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他啊,烧完水处理完就走开了,应该也是受不了这味道,躲起来了吧。” 似乎并不让人意外。 燕时牧的存在感,始终是个迷。假如他有心躲藏,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立即发现的,但愿他没有遭遇什么危险。 火堆里的火苗燃烧的愈加旺盛,卷舌的火苗,一寸一寸地舔舐着上方的松鼠肉,致其散发着越来越芳香扑鼻的馋人香味。 透过火光的虚影,鹿可似乎看到了钟廷之和曹安的嘴角,留下了透明的液体。 而瘦瘦小小的松果儿,却没有挤在松老汉的身边,一个人坐在有些远的位置,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不发一言。 自进入副本以来,这个小孩就显得十分的害羞且孤僻,甚至比燕时牧还要更沉默、更不合群一些。 可松老汉对此没有半点改善的想法,无论去到哪里,都要牵着他的小手。明明看似疼爱极了他的小孙子,但... 昨天的那只肥兔子,只是撕扯了几块皮肉塞给了他... 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并且面对着如此诱人的美味,松老汉和松果儿两人,都没有表现出十分垂涎的模样。其中小孩子的松果儿,更是连几个眼神都没奉上。 可哪有小孩子不馋肉的? 光是用热情好客这个说法,似乎完全说不通。家里的长辈很是疼爱年纪最小的孩子,哪怕是自己省吃俭用的,也得让孩子吃好。如果当天买了一只鸡,即便不是两只鸡腿都给小娃娃,最少也是得分得一只的。 但兔子有四条腿,松果儿,却一只兔腿都没分到。 根据松老汉平时宝贝松果儿的那个劲,实在是太不合理了!难道是因为,这肉类对玩家们而言不是好东西,对松老汉和松果儿而言,也不是好东西吗? 又或者,他们和玩家们不一样,并不能闻到任何的香味,也并不能品尝出肉的味道? 鹿可仔细盯着松果儿低垂着的脑袋,脑子里已经发散着思维思索了好一阵,搅成乱麻的一堆线,似乎也已经拖拽出了一个线头。 “怎么一直盯着小孩看?” 再度吞下了嘴里的唾液,姜初然瞥了一眼被鹿可看了很久的小男孩,忍不住心里的疑惑,开了口。 “我...突然有些好奇,是他爷爷教的规则太好了,还是...他根本闻不到味道?”虽然姜初然昨日吃了一只兔腿,但她也不像另外两人一样,身上产生一些诡异的变化。因此秉承着大家都是玩家的想法,鹿可还是大大方方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短短的几句,就掀起了姜初然心底的波澜:“他居然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连松老汉,表情也十分的正常,这是专门针对我们的...陷阱!” 诚然如她所说,这是专门针对玩家们的陷阱。 一旦不能控制口腹之欲,迎接他们的,就是如同钟廷之和曹安一样,被虚假的美味操控... 但必然不可能如此简单,在他们俩人一起守夜的那段时间里,一定还发生了她尚且还不能知晓的事情,关乎于那具消失的兔子尸骨,关乎于那个诡异的梦境,以及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既然知道是陷阱,那就坚持住,不要吃。”手指交叠着,诸离极力控制着胃里冒出来的疯狂馋意,轻描淡写的说道。 “嗯。”消失了许久的燕时牧,此刻突然出现在了三人的旁边。 他的表情有些从容,但脸色看着并不算太好,稍显苍白,似乎也是在忍耐。 不得不承认,今天的味道,似乎比昨天更浓郁了些。 昨天就不能控制的姜初然,现在指尖正死死地扣住了自己的掌心,沁出了丝丝缕缕的鲜血,试图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客人们哩,烤松鼠肉好咯,快来吃一吃哩!” 两面金黄又散发着浓烈诱人香味的烤松鼠肉,已经完全烤好了,松老汉刚刚将插着松鼠肉的树枝从火上挪开,等候在一旁的曹安,就已经完全顾不得烫手的热意,再没有经过允许的时候,径直拽下了一只松鼠腿。 一边烫得只喘息,一边仓促地往嘴里塞。 是如此的迫不及待,又如此的——令人心惊! 坐在另一边的钟廷之也是如此,这一次他几乎还不等松老汉分发,就学着曹安的模样,手脚麻利的拽下了另一只松鼠腿,急匆匆地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慢点哩慢点哩,还有好多不要急噻。”笑得满是褶皱的松老汉,声音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也没有立即自己吃,而是拿着手上的肉,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营地里的其他四人,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几人客人,要不要也来点哩!” 说着手上就掰下了一只松鼠的前爪,递到了四人的面前,晃悠了一圈。 大口吞噬着分泌的唾液,紧扣的双手猛地一松,姜初然不受控制地,朝着举在面前的松鼠肉,伸出了手。 第399章 第311章 如同着了魔一般。 姜初然抓住了那一块肉, 急切地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只是还不等咀嚼了两下—— “呕...yue!” 生理上的本能反应,比她的迟钝的脑子,要来得更快一些。之前吃下去的诸多食物,也在最关键的时候派上了用场。 几乎堵到嗓子眼的食物,在再次接触到油腻的荤腥时,下意识的胀腹和呕吐反胃感,促使着姜初然将入嘴的食物悉数吐出... 一地脏污。 连带着先前的入口的食物,都吐出了大半。身体的排斥反应,总算是让姜初然被烤松鼠肉的香味诱惑地迷糊的脑子,清醒了些。 她神情仓皇,哪还嗅得到极其诡异的香味,就好像是在看着什么十分恐怖的脏东西,抬手一甩,就把手上的肉丢了出去。 “你没事吧?”轻轻拍打着姜初然的后背后,鹿可将手伸进挎包里,装作在里面翻找了一番的模样,拿出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到了她面前。 “哎哟喂!这算是啥事呀,囔个是俺老汉烤的肉下哩毒哩?” 拿着烤松鼠肉的松老汉,也没见过她这副模样,着急忙慌的手脚晃动了起来,但碍于手里拿着东西,只能焦急的在地上干跺脚。 满是泥污的手,尴尬地举在半空中,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老伯,她这是吃多了。不是你烤肉的问题。”同样站在一侧的诸离,看着颇显焦急的松老汉,宽慰着解释了一句。 接过矿泉水,姜初然大口大口地吞咽了几口,含在嘴巴里,漱了漱口,又吐了出来:“咳...对...我吃太多了...平白浪费了老伯你烤的肉了。” “哎哟!身体要紧哇,客人吃不下就不要吃嘞,其他囔个还要吃几口哟?”面露焦急的松老汉闻言才展露了笑容,举着手里的烤肉又在其他人面前晃荡了一圈。 热情的询问。 只是他的这番招呼,倒是没有掀起在场人的一点波澜,看着地上的一滩呕吐物,再美味的食物,都开始令人作呕。 “不用了老伯,我们都已经吃饱了,可惜了你的美味了。” 不出意外的,迎来的都是拒绝。 “他们不吃,我吃!”在姜初然将那只前腿丢到之后,一旁正啃着下腿的曹安,立马吞咽掉了嘴里的腿肉,不顾脏污的将那块肉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咀嚼了几口后,又快速地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抢松老汉手里的烤肉。 “是啊,老伯,还有t咱俩呢,肯定好好品尝你的手艺。”吞掉了喉咙里的最后一块肉,钟廷之也走了过来,眼神里满是对肉的渴望。 至于姜初然的那一滩呕吐物,根本入不了两人的眼。 “好哩好哩!”见状松老汉也不再执着于面前一直拒绝的几人,拿着串着松鼠肉的树枝,和钟廷之、曹安两人回到了火堆前,继续分发剩下的松鼠肉。 当然更多的时候,是那两人手脚极快地抢夺着树枝上的松鼠肉,狼吞虎咽的塞到各自的嘴里。 一个个,都好似着了魔一般。 反倒是出了最多力气的松老汉,并没有分到几块,就连身为小孩子的松果儿,也只是分到了一两块带着肉的皮。 “幸亏,把肚子塞得满满的,否则,我又忍不住了...”心有余悸的姜初然抚摸着自己快要胀到撑死的肚子,后怕地说道。 此时的她,在鼻翼间虽然还能闻到烤松鼠肉的香味,但早就已经没了再想吃肉的欲望了。 “他弄得这味道,似乎一次比一次浓烈,也一次比一次...更加诱人...”克制着胃里的馋意,鹿可拍了拍姜初然的肩膀。 “确实,如果说我昨天吃完之后还能回过神来,今天...恐怕就会沦为他们两人一样了。”这一点,就连姜初然都不得不承认,当时的她,仿佛完全失了智。 意识到气氛有些沉闷,她又扯了扯嘴角:“没想到我这死办法,还真救了自己的一命。” 不管什么方法,只要能救自己,就是好办法。 一只烤松鼠,其实也没有多少的肉,被钟廷之和曹安争抢着,不到十几分钟,就全部吃干净了。他们甚至连嘴角和手上的油腥都没有放过,一寸又一寸地舔舐了干净。 姜初然也没有继续干坐着,她撑着腰背站起了身,寻了几根树枝和树叶,扎成了草把,清理干净了地上的脏污,又挖了个坑埋了进去。 天色仍然泛青,只是这青开始变得透亮,亮澄澄的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白雾。 “客人们哩,囔个柴火还不够用哩,俺老汉再出去捡一点。”处理完了吃掉的松鼠骨架,松老汉又拘谨地揉搓着粗糙的双手,对着所有人说道。 “老伯,哪能让你一个人忙活,咱们这么多人,趁着这点时间,一起出去,还能多捡点可以烧的树枝,也能早一些回来。”看着又想出去捡柴火的松老汉,鹿可突然接了他的话茬,提了个建议。 “那囔个能行哩?”松老汉的第一反应,还是不太认同。 “怎么就不行了?反正咱们也不离开那么远,就在附近这里找一找,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如果可以去外面溜达一圈,姜初然也不想待在营地里,两眼一抹黑。况且顺便还能消一消食。 “那好哩,就是这堆子火要是灭掉了,俺们怕是找不到回来的路哩...”面对着接二连三表示想要去捡柴火的人,松老汉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勉强同意。 “我留下,看火。” 沉默寡言的燕时牧,在这种时候,彰显了他的存在感。 “你一个人,没事吗?”视线落到了出声的燕时牧身上,鹿可也不由得慎重确定了一遍。 “没事。” 即便遇到了什么危险,就算惹不起,他也可以藏起来。 如此一来,大家都没了意见,各自向营地外面走去。本来应该是两两一组,方便有个照应,但是碍于钟廷之和曹安的怪异,姜初然不敢和其中任意一人组队,也不敢跟看着憨厚老实,实则一直给他们挖坑的松老汉组队,就只能死皮赖脸的跟在了鹿可和诸离的身后。 于是便只能是鹿可、诸离、姜初然一组,松老汉、曹安、钟廷之以及还是小孩子的松果儿一组。 分散着,朝着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离开。 徒留燕时牧一人,留在了火堆前,时不时地添了几根柴火,让火苗更加旺盛。 这毕竟是山上塌陷下来的山沟,两侧都是厚实的山土、石块,还有断掉的只剩下了埋在土壤里的巨大根系。 根系自然是不可能从泥土里拔出来充当烧火的柴火的,他们可以捡的,是那些顺着山石泥土一起滚落的,被巨力从中砍断的,半截树枝。 失去了根系、也失去了水分的它们,才是用作柴火的好材料。 好在,这样断落的树枝,多得很。毕竟山上最多的,除了土就是树。只不过是走了十几米的距离,三人就已经找了好几根树枝,提溜在了手里。 等到双手拿不开的时候,又就地捡了根粗一些的藤蔓枝条,将树枝捆绑着,背到了身上。 至于坑坑洼洼的土地上,除了那些或松动或踏实的石头、泥土、树枝外,还有零星的几条宛如梅花状的脚印。 是那些生活在望山里的幼小生灵。 只是,三人行走了许久,看到的都只是偶尔出现的足迹,并没有看到任何一只小动物的身影。 难道连这望山里的动物,都只出现在本地人的面前? 天色已经大亮,原本还笼罩在半山腰的云雾,开始逐渐下沉,一点一点的,流转在山沟底下的空气里,连带着鹿可他们眼前的画面,都开始慢慢模糊。 “起雾了。”雾气仅管稀薄,但并不能逃过几人的眼睛,只是一直迟疑着,还是鹿可抢先提了出来。 “那这就回去?” 正好姜初然也想回营地了,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原本鼓鼓囊囊的肚子,总算是消化完了,双脚也开始走得发软。 “嗯,回去吧。”起雾了,也就没有继续待在外面的必要了,毕竟,谁也无法看清,雾气里究竟会存在着什么。 但可以确定的是,雾气里存在着那些动物,说不定就有昨天的那只灰兔子,突然找上门来,找姜初然报仇。 为了她的小命着想,还是趁早回去才是。 回去的路上,不需要翻找那些干燥的树枝,鹿可三人回去的速度也快了许多,稀薄的雾气也没有完全挡住他们的视线。 在靠近营地约莫十几米远的地方,三人就看到了营地里还在半空中升腾的火焰和烟雾。 看来留在营地里的燕时牧很是安全。 身上背负着柴火随着持续的走动愈加沉重,瞧见了距离已经很近的烟火,三人的脚步也不由地加快了一些。 “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又平稳。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鹿可总觉得身后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在脚步声的掩盖下,有十分轻微的摩擦声。 第400章 她企图也以为是行走间,树枝晃动产生的摩擦声,但渐渐地,便发觉这声音不对劲。并不是从后背传来的,而是身后更远一些的位置...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们! 前进地步伐蓦地顿住,鹿可突然站在了原地,迅速把脑袋转向了后面,上下左右来来回回的扫荡了一圈,除了一些树木和凸起的石块外,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怎么突然不走了?”她的举动,自然瞒不过身旁跟着的两人,在鹿可回头的间隙,诸离就出了声。 “没什么...也许是我感觉错了。”视线没有捕捉到任何奇怪东西,鹿可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感觉? ...是那只灰兔子又回来了吗?”之前尚且没什么想法的姜初然,听到这里,骤然想到了昨天在那白雾里一闪而过的灰影,心里升起了几分害怕。 “也不一定,别多想,咱们马上就到了。”宽慰了姜初然几句,鹿可也不再继续干站着,而是迈着步伐继续朝前走去。 在即将迈入营地的一瞬间,鹿可陡然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窥视感,保持着前进的动作,她断然回过头去,只看了浓稠的白雾侵蚀了整个山沟,在那雾气的深处,隐隐约约有一个半人高的身影! 什么东西? 脚掌已经踏在了营地里的土地上,那个半人高的影子,就像是虚幻的烟雾一样,转瞬就完全消失。 “小心!” 鹿可的思绪还沉寂于刚才在雾气中浮现的东西身上,转过去的脑袋迟迟没有回转,但因着没有看清地下的路,差一点就要摔倒,还好一旁的诸离及时发现,帮扶了一把。 “鹿可,你怎么走路还不看路?”这突然的动静,引得一旁的姜初然,都将目光投注了过来。 甩了甩自己的脑袋,鹿可踌躇中带着怀疑的说道:“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半人高的影子...” “哈?半人高?不会是棕熊吧!”满是讶异的惊呼声,几乎是一点都不加掩藏。 “回来了?有发现吗?”在营地驻守的燕时牧,看到t几人回来后也走了过来,好巧不巧地听到了姜初然有关棕熊的惊呼。 毕竟这山林里,除了棕熊以外,也很难有的动物能对上半人高的这个条件。像是野猪、大象这种,不仅壮硕,也不止是半人高。 或许也可以说是小孩子,但是这山沟沟里,除了松果儿以外,还有别的小孩子存在吗?哪家的父母会容忍自己的孩子在山里当个野人呢? “如果是棕熊,你猜它会不会扑过来?”难得有闲情逸致的,鹿可还逗弄起了姜初然,瞧着她的表情几番变化,才继续说道:“那个影子,在被我发现后,立即就消失了,而且我总觉,它好像在看我们...” 鹿可这话说得不错,如果是山林里的野熊,看到会动的活人的时候,必然不会放过眼前的美味,冲上前来,将他们撕咬入腹。 “看我们?难道这山里的动物都是开了智的?还会藏起来观察人?那岂不是还真挺记仇的?”小声嘀咕了几句,姜初然想到有动物在悄悄的观察着他们,也挺吓人的。 “也不一定是动物。”那道影子,还真的不像是小动物的模样,也不像是直立起来的小动物,思忖了良久,回忆着石碑上的文字,鹿可突然开口说道:“你们,可还记得规则里的最后一条?” “山神正在注视着你们。”在鹿可话音落下的时候,燕时牧骤然就开口接上。 “你是说...那玩意是山神?是那个石头搭成的山神像?”声音里是显然的不可置信,姜初然瞪大了双眼,“那东西不是已经送到了破败的山神庙里吗?难不成石头还长了脚?” “副本里,没有什么不会发生。”再灵异的事件都发生过了,区区一个石头走路,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要真是那东西一直跟着我们...又该怎么办哦...”逐渐的,就连最不可置信的姜初然,都已经渐渐接受了这个说法。 “只是一种假设,也不能确认。总之,在雾气升起的时候,尤其是守夜的时候,都警醒点。” “聊什么呢?身上的柴火都不拿下,就干站在这聊天?”另一边一起去捡柴火的四人,也都已经回来了,一眼就瞧见了在角落里站着的四人。 “没什么,就聊了聊这山里会有哪些动物。” 姜初然打了个哈哈,便将话题揭了过去。四人也没再继续干站着,纷纷将身上背负着的树枝都卸了下去,和之前的柴火堆叠到了一起。 然后又将露营灯悬挂在了每顶帐篷的前面后,就开始分配今天白天的守夜。之前诸离并没有苏醒,玩家们只有无人,因此也就只安排了两轮。 现在六名玩家,如果按两两一队,则刚好可以安排三轮。这一次燕时牧并没有抢着和鹿可组队,而是和姜初然分为了一组,剩下的自然是钟廷之和曹安,鹿可和诸离。 坠落山崖的时候,为了观察诸离的状况,鹿可才和他睡在了同一个帐篷,并只搭建了五顶。他们似乎是习惯了这个数量,今天也照样只搭建了五顶帐篷。 本来还可以和姜初然睡同一个帐篷,但碍于两个女生守夜并不是十分安全,不是同一个时间阶段,又很容易吵醒对方,便又只能和诸离将就着睡在同一个帐篷了。 钟廷之和曹安昨日本就是第一轮守夜的,也是睡得最晚的,此刻也比较精神,于是又轮到他们第一波,然后是姜初然和燕时牧,最后是鹿可和诸离。 安排妥当之后,天色已经安全大亮了,浓稠的白雾也已经完全包围住了整个营地,只有露营灯和火堆还散发着光芒,尽职尽责的驱散着四处的雾气。 留下钟廷之和曹安在火堆前,其他人都回到了帐篷里。松老汉和松果儿也想守夜的,但碍于他们的威胁性,以及年龄上的不便,再次被拒绝了。 至于那两个明显不对劲的人,倒是想说些什么,立马被嘴快的姜初然给噎了回去,完全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你身体现在怎么样了?”刚拉上帐篷的拉链,鹿可扭头就询问了诸离的身体情况。 “好多了,怕是过几天,头上的肿胀都能没了。” 忙碌了一天,诸离虽然一直清醒着,但苍白的脸色,真的没有好到哪里去,也不难怪鹿可突然问了问。 “好吧,早点休息,晚上还有的忙。”最后叮嘱了一句,鹿可便坐到了充好气的睡垫上,鞋子都没脱,就躺了下来,拉过了一旁的毛毯,盖好,闭上了眼睛。 再没有过多的言语。 诸离有些失笑,看了看闭眼装睡的鹿可,也没有开口再说些什么,只是学着她的模样,躺了下来,闭眼装睡。 此时此刻,毕竟不是黑夜。即使闭着眼睛,头顶的光芒还是落在了他们的身上,以及眼皮上。 不耐的抖动了几下眼皮,鹿可在心里默念着数字,争取让自己早些时间睡着。 只是她终究是高估了这具身体忙碌了一天的睡意,又或者是低估了这雾气的古怪,还未曾数到第一百个数,整个人的思绪便也已经陷入了沉沉的梦境里。 如同昨日一样,在刚刚进入睡梦的时候,山沟里的迷雾,便已经无声无息地侵蚀了她的梦境,将她的意识裹挟在了浓稠的白雾里。 她好像是无根的浮萍,慢悠悠的在雾气里飘荡,看到了隐匿在白雾里,并一闪而过的——山神像! 空洞没有眼珠的凹陷眼眶,仿佛是锁定了猎物一般,锁定住了鹿可正在飘荡的意识,直勾勾地盯着她,让她不得动弹。 仅仅是一阵阴冷的风吹过,鹿可意识构建的身躯,就如同一阵薄雾一样,骤然吹散,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雾气里。 再度有意识清醒的时候,已然身处在了她睡前所在的帐篷里,飘飘荡荡的在半空中。 试探性的向下飘荡了几寸,鹿可照着睡前躺下的姿势,让意识也平躺了下来,想要融进自己的躯体里。 可是她的身体,好像是沉重的石头,完全没有办法动弹。意识也犹如轻薄的雾,完全无法融进身体里,只是轻飘飘的,再次浮起。 恐慌与绝望的感觉如期而至,但在和昨夜相似的情绪再次涌现时,鹿可早就明白了,她正在梦境里。 那种几近被啃食的感觉,也不过是副本刻意给予她的磨难,并不能真正的伤害她。 操控着虚无的意识,在帐篷的范围内游荡了许久,久到她都要在梦境里睡着时,帐篷的外面,突然又响起了奇奇怪怪的声音。 声音细碎又绵长,似乎是存在于外面的火堆前。为了可以听得更清楚一些,鹿可再次将耳朵贴在了帐篷的布料上,愕然发现—— 这细碎含糊的咀嚼声...怎么好似是在她的耳畔响起的! 与此同时,被灯火照射的帐篷上,突然勾勒出了一道有些庞大的黑影... 第312章 悄无声息的。 笼罩了她虚幻的意识身躯。 正在侧耳倾听着外面动静的鹿可,感受到落在身上的阴影,眨巴了几下眼睛,方才察觉到了不对。 第401章 操控着自己的意识,猛地向后一荡,巨大的黑影就这样映入了她的眼前—— 那好像是一只蹲坐在地上的松鼠,因为火光的投射,照成的视觉差异,使得这巨大的黑影,膨胀了十几、二十倍,自上而下的“注视”着鹿可。 逼仄的压迫感! 明明已经是虚幻的、摸不着的雾气一样的意识存在,鹿可还是感觉到,帐篷外面映出来的巨大黑影,仿佛透过了并不厚重的布料,落在了她的身上。 它在观察着她吗? 细细碎碎的啃咬、咀嚼、吞咽的声音,并没有因为鹿可远离了帐篷的边缘而消失,反而像是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 与此同时,那遮挡了大片光亮的阴影,有了不一样的动作,它的嘴巴位置,出现了一张一合的奇怪动作,好像真的是在吃着什么... 短小的前爪往侧后方的位置伸了伸,随即拿起了一个疑似长条的东西,慢慢的送至了嘴边。 通过映在帐篷上的黑影,鹿可似乎看到了...那东西还带着一些肌肉线条的弧度... 是人的胳膊?还是腿? 是属于钟廷之的?还是属于曹安的? 又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啃咬这些东西?完全不害怕被鹿可这些玩家发现吗? 或者说,这是一种威慑! 明目张胆的将这种事情摆在玩家的眼前t ,就是笃定了这群人,避无可避,最终都得沦为山沟里的这些动物的食物。 只是这些动物,真的只是动物吗? 鹿可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在半空中飘荡着,之后甚至试探着往两侧挪了挪,可那只放大的黑影仍然像是锁定了她一样,始终是正对着,一直对着她不停的咀嚼和吞咽。 明明相隔着一顶帐篷,明明她现在只是意识的形态,却仍然轻而易举地被锁定、被观看着。 这是鹿可的梦境,只有她一人的意识,如同虚幻的雾一样飘荡在半空中,并且还能看清底下两具明显沉浸在睡梦里的身体。 但在这被刻意捏造的梦境里,“死去”的动物,却仍然可以看到她。 有一瞬间,鹿可都开始怀疑,这巨大的阴影,是否是因为她自身的恐惧,而自行想象出来的幻觉... 毕竟在梦里,入梦者的潜意识,才应该是梦境的造物者。 可是声音呢? 也是她想象出来的幻觉吗? 荒诞又奇怪的想法,仅仅在脑子里闪过了一瞬,鹿可开始屏气凝神,幻想接下来应该看到的画面,试图尝试着能否改变眼前的梦境。 她努力想象着眼前的巨大黑影从面前消失的景象,在尝试无果之后,又尝试着幻想帐篷的布料变成透明... 同样的,没有任何效用。 是她的梦境,但并不是由她操控着的梦境...或许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古怪的白雾,又或者是松老汉口里的山神大老爷... 昨天一样的梦境里,还没有这突然出现的疑似动物的影子,今天却有了不小的改变。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帐篷外面可能存在着的动物,也不再只是蹲坐在火堆的外面,而是—— 冲进他们的帐篷里! 黑影存在了很长的时间,与啃咬、咀嚼、吞咽的声音一样,久到鹿可的意识都因为疲惫和倦怠而开始...更加虚无。 “啊!” 一道尖锐又惊惧的尖叫声,划破了被云雾笼罩着的天际。 鹿可的意识像是归巢的小鸟一样,极速地飞回了她的身躯,只不过是短短几秒的时间,意识已经回拢。 短促地尖叫声好似还回荡在耳边,没有顾及脑子的昏沉,她猛然睁开了尚且惺忪的眼睛,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迅速起了身。 “好像出事了。”睡在同一个帐篷的诸离,自然也听到了那一声尖叫,在从梦境里脱身的一瞬间,也和鹿可一样,快速从睡垫上爬了起来。 “你也听到了?出去看看吧。” 那道映照在帐篷上的黑影,此刻并不存在,似乎是随着梦境的消失而不见了,鹿可看了一眼同样醒来的诸离,套上了冲锋衣的外套,拉开了帐篷的拉链,抹了一把脸就快步走了出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一边走着,一边出声询问。 但很显然,发出尖叫声的姜初然,以及同他一起守夜的燕时牧,都并没有在火堆前。 略显空荡的营地,并没有任何人,回应鹿可的问话。 树枝仍旧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火苗散发着温热又烫手的光芒,在燃烧成木炭的树枝上跳舞。 松老汉和松果儿所在的帐篷,以及曹安和钟廷之所在的帐篷,久久都没有人出来,似乎是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偌大的营地里,竟然只有鹿可和诸离两人。 “他们怎么不在?”饶是诸离,都有些好奇,怎么守夜的人,还能不待在火堆前的。 即便是折了一个姜初然,燕时牧也不应该消失才对。 “树枝是刚添没多久的,姜初然的尖叫声,也是刚刚发出的,就算有什么意外,两人应该也没有离开多久。”只是短短片刻,鹿可就做出了分析。 她拿出了之前塞在口袋里的头灯,动作快速地系在了头顶,打开了开关就开始在营地里搜索了起来。 四周是蔓延至天际的浓稠雾气,五顶帐篷前悬挂着的露营灯,以及中间火堆燃烧着的火光,驱散了营地内的雾气,但却穿不透外面的白雾。 行走着,在灯光笼罩着的范围内绕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姜初然两人的踪迹。 回忆着姜初然的尖叫声,她显然不是主动离开的。人在受惊的状态下,要么是身体僵硬站在原地不动,要么就会迅速逃跑,跑到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 而不是...一头扎进更加危险的白雾里。 再加上,有燕时牧在她的身边,燕时牧即便再怎么寡言,在关键的时候,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看着姜初然遭遇不测。 更不会,自己也消失了。 想到这里,鹿可并不再继续在营地里寻找两人的踪影,而是着重观察着靠近白雾的地面。 毕竟两个人都不在营地里,很大概率是被迫进入了白雾里,现在距离时间只过去了一两分钟,还来得及做一些措施。 细致地观察了一圈后,终于有了发现。 在钟廷之和曹安的帐篷后面,有一道并不明显的划痕,是用尖锐的匕首划开了地面的泥土,又细又长,一直蔓延到了—— 雾里... 他们果然,是被强硬的,拖进了白雾里。 白雾里会有什么,是那尊一闪而过的山神像,还是那些...对姜初然,也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动物们? “真是糟糕透了。” 面对着现在的情形,就连鹿可都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你有发现了吗?”在另一边寻找了一圈的诸离,刚刚走过来,就听到了鹿可的这句小声嘀咕。 “嗯,看这条划痕。”指了指地上的痕迹,鹿可继续说道:“他们大概率还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就被什么东西拖进去了。” 毕竟这痕迹,至少是趴着的时候才造成的。 光芒可以驱散半径两三米远的雾气,但是他们的手上,真的拥有足够找到那两人的光源吗? “是真的很糟糕了,谁也不知道,白雾里会存在什么。要冒险吗?”看着眼前的情况,诸离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在副本里,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 没有人,会为别人的生死而买单。 “先找找可以使用的光源吧,你这次带了几把手电筒?”沉思了几秒,鹿可扭头看向了诸离,径直问道。 总不能当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次副本里,曹安和钟廷之两人,已经十分不对劲了。如果再失去姜初然和燕时牧两人,她和诸离两人,便只能孤军奋战了。 这种现状,她当然不想看到。 所以即便是有些冒险,还是要进这白雾里走一遭的。当然并不会走太远的距离,只是将手里的光源消耗完了。 否则,连带着他们,都可能迷失在白雾里。 “好像有两把。”装作思考的模样,犹豫了几秒后,诸离才回答了鹿可的问题。 “行,我们去搜索了一圈帐篷内的灯具。”仓促的说了一句后,鹿可也不干站在原地,而是迅速走向了自己的帐篷。 她和诸离是住的同一顶帐篷,两人背包里的露营灯也只有一盏挂在外面,另一盏则是挂在了帐篷里面的顶端,此刻刚好可以取下来。 而燕时牧和姜初然两人的帐篷里,应该还有头灯没有拿出来使用,再加上鹿可自己携带的三把手电筒,差不多应该能行进个十几米了。 要是超过了这些距离,怕就只能...放弃了。 但愿他们不要被拖拽得太远。 心里默默地祈祷着,鹿可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迅速扯下了帐篷顶端的露营灯,又跑去了燕时牧和姜初然两人各自的帐篷,翻找了一圈拉着拉链的登山包,找到了塞在里面的头灯。 第402章 刚想走出去时,又想到了被自己塞进收纳箱的手电筒,赶忙从系统背包里取了出来,快速翻到了两把手电筒,塞进了本就塞了一把手电筒的挎包里,快速走了出去。 站在营地内的诸离也没有闲着,他一边将头灯系在了自己的头上,一边往火堆里塞了许多树枝,让柴火烧得更旺盛了一些。 在看到鹿可出来时,又从中取出了几只燃烧着的树枝绑到了一起,缠了一圈的布料,又浇了一些热油,做了两只简易的火把。 火把燃烧的时间并不能确定,很可能在他们离开后快速熄灭,因此并不能成为丢在半路的光源。 “给,多少也能驱散点雾气。”将其中的一只递给了鹿可,诸离笑了笑,就转身t向着钟廷之和曹安两人的帐篷后面走去:“这次我来给你引路?” 虽是疑问,但也带着满满的肯定。 “走吧。” 鹿可并没有跟在诸离的身后,而是快步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并排向前走着。 手上的火把驱散了眼前一米左右的白雾,他们顺着地面的细长划痕向前走了一米,诸离又向前行进了一米后,才在他的位置,放下了一盏露营灯。 白色的强烈光芒,一下子就驱散了两三米内的白雾,他们也得以跟着地上的痕迹又往前行进了两米。 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先前的动作。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向前行进了约莫十米的距离,手上残留的灯具,也还只剩下两三个。 地上细长的划痕也突兀的停止,蓦然变大的开口,似乎是那人,将匕首从土地里拔了出去? 他是想要反抗? “痕迹到这里就停止了,还要继续前进吗?”指着地上消失的痕迹,诸离举着手里的火把,问道。 “再顺着这个方向往前看看。他好像把匕首或者刀拔出来了,如果伤到了捆绑他们的东西,肯定还会有别的痕迹。”都到这里了,总要消耗掉最后的光源,才能做决定。 停顿了一会,鹿可眼睛扫视着眼前白雾被驱散后露出来的地面,泥土已经干燥,并没有看到什么过分明显的脚印,反倒是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一小撮黄色的毛发。 “这里,似乎是那东西掉下的毛发。”手指将地上的毛发捡起,在手里揉搓了几下,毛发并不柔软,甚至有些粗硬。 “是那只松鼠的?” 只能说很像,但是并不能确定。 如实的回答了诸离的问题后,他们又前进了几米,当所有的最后一个手电筒放置在地上,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终于呈现了溅射状的血迹。 “看样子还是动手了。只是不知道,是输是赢。” 要是燕时牧和姜初然两人赢了,自然就能活下来。可如果他们输了,那就只能是—— 葬于腹中! “应该就在附近了,但是我们手里的光源都用完了。”陈述着目前的状况,鹿可此时也有些无奈。 “不是还有火把吗?就在往前行走一两米吧?实在不行,就只能回去摇人了。或者放弃。” 事实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挥舞着手中的手把,鹿可又往前行走了一米,诸离也顺着她的脚步,继续往前行进了一米,地上的血腥味似乎更浓了。 一直安逸着的白雾里,突然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喘息声。 就在这里! 不知道是燕时牧还是姜初然,又或者是带走他们的那只动物。 敌在暗,他们在明。 两人的行动一时间仿佛是陷入了僵持。同样听到声音的诸离,扭头向着身后的鹿可挤了挤眉眼,示意她此刻的不同寻常。 鹿可也没继续在原地干站着,而是分出了火把的一半,插在了土地里,径直向前走了几步,轻声低唤:“燕时牧?姜初然?” “咳咳咳!” 回应他们的,是一阵更加激烈的咳嗽声,然后是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的反问:“鹿可?是你吗?” “你们还好吗?” “不太好,别进来!”半躺在白雾里的燕时牧,看着身旁昏迷过去不知死活的姜初然,急切地说道:“这里的雾气奇怪的很,一进来就出不去了,姜初然她...现在也昏迷着...” 纵使是寡言的人,在遭遇了这么多之后,也是竭力的组织着语言向来寻找他们的人,解释了几句。 “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到燕时牧说的话,鹿可也没想着立即离开,而是想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咳...我知道的也不算多,当时姜初然嫌一直久坐着有些乏累,就站了起来,她也没有往外面走,只是在火堆的旁边绕了几圈。但在靠近曹安所在的帐篷时,莫名的惊叫了一声...”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燕时牧一边组织着语言,一边抑制着自己的喘息声,诉说着: “然后我就看她倒在了地上,刚绕过火堆走过去,就看到有一个毛绒绒的尾巴状的东西捆住了她的腰身。我来不及多想,就扑了上去,结果就一起被带进了白雾里。 在这之前我只来得及拿着匕首插入了地面里,来减缓拖拽的速度。只是在行至半路的时候,拖拽的力道松懈了下来,我和姜初然也停在了原地。耳边就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咀嚼声,于是就拔出了匕首,朝着白雾里声音发出的方向胡乱挥砍。 但终究是没有视野,也不知道自己砍到了什么东西,还把那东西激怒了,又把我们拖拽了一路,直到我似乎砍断了它的尾巴,我和姜初然才停留在了原地。 她昏迷着,我背着她走了很久,还一直在这雾气里。 ” “很久?你认为过了多长时间了?”抓住了话语里的重点,诸离好奇的问道。 “差不多半小时到一小时。” “但我们听到声音出来就只有几分钟。”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鹿可十分肯定的说道。 这股白色的雾气,不仅能令人失踪,还能影响时间的流逝吗?还是他们的感官,出现了问题? “我确定至少半小时。”回答她的,同样是燕时牧十分肯定的声音。 太不可思议了。 “你有带灯吗?无论什么灯,或者是手电筒都行,打开它。”在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后,鹿可也没了继续追问的意思,看了看手里快要熄灭的火把,还是认为燕时牧和姜初然的安危最重要,便扯开了话题询问了一声。 燕时牧的系统背包里,自然是有手电筒的,早在之前他背着姜初然走的时候,就拿出了手电筒。但在发觉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时,才收了起来。 此时听了鹿可的话,也没有过多的迟疑,便重新取了出来,按下了开关。 明亮的光亮在眼前出现,映照出了疲惫的他,以及一侧昏迷着的姜初然,还有方圆两三米的土地和四周浓稠的白雾。 “我开了。” “把火把拆一半,在往前走一走。既然我们可以听到声音,就证明实际距离并不遥远,应该很快就能遇见。”转头对着诸离说了一声后,鹿可就举着半只火把,走进了诸离前方的白雾里,再次驱散了一米左右的白雾。 诸离轻声应了一下,便跟着照做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路过了鹿可,走向了向前一米的位置。 驱散了白雾的光亮,刚好照亮了方圆一米左右的位置,也恰好和燕时牧打开手电筒形成的光亮——相连。 “把姜初然带上,快些走,火把坚持不了太久。”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饶是以前十分镇定的燕时牧,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十分惊愕的表情。 紧接着,他就立即反应了过来,将昏迷着的姜初然拖了过来,背在了后背,才拿着手电筒,朝着诸离的位置快走了几步。 能够活着的时候,没有人会想死。 燕时牧像是爆发出了无尽的潜力,因为走了太多路而有些虚软的腿脚,此刻也是充满了力气,三步并做两步的就走到了诸离的面前。 然后又看到了隔一米远的鹿可,嘴唇微颤:“多谢你们。” “没事,快走吧,营地里的火堆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嘴角露出了一抹清浅的微笑,鹿可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催促着快些离开。 毕竟,昏迷中的姜初然,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需要赶紧回到营地里,给她做一个详细的检查。只能希望她可以真的没事吧! 回去的路,因为有之前放置在地上的灯源,走得还算平坦,几人的脚步也不算慢。 但在走了约莫十米的时候,眼前的灯光—— 突然消失了。 鹿可他们四人看到的,只有漫无边际的白雾,和周围两三平米的土地。 有人拿走了那盏露营灯! 躲在营地里的人,根本就不想他们四人,可以安全的回去! 第313章 白雾, 会吃人吗? 至少在此刻看来,还并不会。 可营地里的那些人,却还是取走了最靠近外围的一盏光源,让鹿可、诸离、姜初然、燕时牧四人, 被困在了漫无边际的白雾里。 第403章 “现在...怎么办?”咽了咽口水,燕时牧之前积攒的力气好像一下子散去了,背着姜t初然的手,都快要撒开。 捡起了地上的最后一个发着光的头灯,鹿可并没有干站在原地不动,而是把头灯放在手上掂了掂,迎着白雾,用不大不小的力气向前抛了过去。 “啪嗒!” 头灯和地面碰撞,发出了略显厚重的声音, 同样也驱散了方圆两三米内的白雾。 只是,光亮驱散的范围外面,依旧是浓稠分不清方向的白雾,而不是...她所预想中的营地。 白雾,令人迷失。 这一点,似乎是毋庸置疑的。 似是不信邪的,鹿可换了不同的方向,往白雾里丢了几个头灯,都是一样的效果。灯光可以驱散黑暗,但是,却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找到回去的路。 “不用担心,只是暂时回不去营地,我们手上的这些光源,和营地一样,足够我们在原地修整。等到天黑,雾气散了,就可以离开。”观察着四周厚重的白雾,鹿可也只能认为,待在原地,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谁也不知道白雾,会让我们迷失到哪里。”按照之前燕时牧的说法,以及鹿可的试验,诸离也十分认同她的说法。 身体的力量骤然失去,燕时牧还是坚持着最后的一点力气,将背后的姜初然,平躺着放到了地面。 紧接着,自己也瘫坐在了地上:“白雾里的时间流逝根本不对劲,如果只是等待,那需要等待到什么时候?” “天,总是会黑的。” 就像雾,总会消散。 鹿可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在安慰着燕时牧的同时,也像是在安慰着自己。手中的火把已经快要烧尽了,她和诸离将火把放在了地面上,又从光亮的范围内,捡了几根之前残留下来的树枝,放到了火把上,再次搭了一个小火堆。 摇曳的火光,传来了阵阵温暖,也驱散着他们身体的冰冷,以及心底的阴冷。 “姜初然,怎么样了?”忙碌了一阵,确保了火堆不会轻易熄灭后,鹿可这才关心起了姜初然的状况,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尖叫之后她就昏迷了,到现在都一直没有醒过来。”扭头看了一眼姜初然,参与了全程的燕时牧如实的回答。 姜初然的状况并不太好,但也算不上太差。一头凌乱的中长发,夹杂着些许的草屑和土渍,盖住了她紧闭着的双眼,裸露出了苍白的嘴唇,和没有太多血色的皮肤。 她似乎是被拖拽着在地上前进的,套着的冲锋衣,也沾上了不少的泥土和草屑,更为显眼的是几簇黄色的毛发,以及暗红色将近凝固的血渍。 应该就是当时燕时牧和那只动物争斗时留下的痕迹。 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了一圈,蓦地,鹿可发现了异样!姜初然原本修剪圆润整齐的指甲,此刻就好似被狗啃了一般,露出了坑坑洼洼的扭曲痕迹。 啃咬的指甲似乎戳到了皮肉,渗出了一丝又一丝的血迹。 “她的指甲,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上前几步,鹿可直接举起了姜初然还在渗血的手指,出声询问。 指甲? 骤然听到这个问话的燕时牧还有些发愣,在看到举起来的手掌后,才皱眉思索了起来:“我记得...在火堆前的时候,她的指甲...似乎还是完好的...然后,等那只动物离开后,我就背着她走了一段距离...在那个时候,应该就已经这样了。” 那就很有可能...是那只动物干的了... 只是,它为什么要啃咬姜初然的指甲?这究竟有什么意义? 思索间,鹿可的脸色不由得难看了几分,让注视着这一切的诸离,也忍不住询问了一句:“这指甲有什么特别的吗?就不能是她在挣扎的过程中,扒拉着地面的导致的断裂吗?” “不可能。”摇了摇头,鹿可断然否定了这个想法:“首先,按照燕时牧所说,在之前被拖拽的过程中,姜初然一直是昏迷的状态。其次,你们看看她的指甲,指缝间根本没有泥土,也没有青草的汁液。如果她真的醒了,并且因为求生而将手指扣在了土地上,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的土渍?” “你的意思是,她的指甲,只能是被啃咬的?可是,为什么要啃咬她的指甲,而不是,吃掉...” 未尽的话语被噎在了燕时牧的喉咙里,但其他两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只是啃姜初然的指甲,而不是直接——吃掉她! 动物,如果只剩下了动物的本能,又怎么可能会放弃到嘴的肉? 但这样的事情,却不是只发生了一次。回顾着进入副本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鹿可的脑子里,赫然浮现出了两个人的身影:松老汉和曹安。 他们身上,似乎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而如果没记错的话,首先发生异样的是松老汉。从山神庙发现他和松果儿的时候,他的手上,还没有出现指甲被啃咬过的异常。 可就在第二次捡柴回来之后,一切才发生了改变,松老汉捡回了一只撞树死掉的灰兔子,并做了一道叫花兔,热情的邀请着所有的玩家们享用。 在那个时候,他的指甲就已经出现了啃咬的痕迹,还有凝固的血渍。起初鹿可还以为是捡柴时不小心弄伤的,但现在...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曹安也是同样如此。 仿佛是中了蛊一样,大口大口的吃掉了好些兔子肉,再经过半夜的守夜后,曹安的指甲,也出现了被撕咬的痕迹,就连他的性格,都发生了改变,变得沉默又寡言。 甚至在刻意的掩藏着自己的存在感。 与他一起的钟廷之,也莫名的,对副本内的松老汉,增加了许多的友善,鞍前马后的帮了许多忙。 种种的异常叠加在了一起,搅成乱麻的思绪,在此刻突然变得十分清明,组织着自己的语言,鹿可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慎重:“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两天,松老伯和曹安这两人的手指,也出现了这样的痕迹。而且,曹安的性格,还有了很大的改变。” 变得,都不像是原来的他了。 仅管几人相互了解的时间还很短,但在第一个白天自我介绍时,曹安的性格,就不是那么沉闷的。并且在登山的途中,也尽力和松老汉搭话,试图获得更多的副本信息。 可今天的他,只说了一句话,还十分的简短、吃力。 “确实,他今天有些不对劲。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诸离清醒得较晚,并不了解曹安原本的性格,反倒是燕时牧,接了鹿可的话。 “松老伯第一次捡兔子回来的时候,指甲就好像被啃咬过的样子,而这山里的肉,或许就是契机。只要吃了肉,就会被望山的动物锁定,前来复仇。复仇的方式,是啃掉他们的指甲... 那么,啃食指甲会有什么作用?结合曹安性格的改变,可以有以下几个猜测。一是,他的思想和行为都会受到动物的控制;二是—— 他被完全的取代了! ” 为什么会像变了一个人,是因为,曹安已经不是曹安了。 鹿可的这个猜测,十分的大胆。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就看到了两张流露出惊愕的面孔,显然是十分的震惊。 “在守夜的时候被取代了?像姜初然一样,被拉进了白雾里,然后那只动物,披着曹安的皮,混进了我们的队伍里?”结合着鹿可的说话,将这一整段文字一口气说完时,燕时牧脸上的讶异还没有完全退去。 “很有意思的猜测。”即便是震惊,诸离也不得不肯定,鹿可的猜测确实有几分接近,他笑了笑,状似无意的提到:“小时候听过一个传言,如果把你的指甲喂给老鼠吃,老鼠吃完之后就会变成你,取代你,并且把你——变成一只老鼠。” 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那里面的动物,或许也并不一定要是老鼠,也可以是其他。比如说:兔子、松鼠。 “那...姜初然,还是姜初然吗?”那只动物,又真的是因为受伤而逃跑了吗?它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姜初然的模样... 恐惧,倏然间就席卷了燕时牧的整个身体,他望着仍在昏迷中的姜初然,控制不住身体的往旁边挪了挪,试图远离。 “还不确定。”毕竟,昏迷着的人,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观察着姜初然的神情,鹿可伸手撩开了她遮挡住眼睛的发丝,这才发现,姜初然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看着似乎...十分的痛苦。 为什么会痛苦?如果是被取代的动物,应该并不会感觉到t痛苦才是...只有身为玩家,才会感知到痛苦。 “她的表情,很不对劲。”冲着燕时牧和诸离说了一声之后,鹿可立即弯腰凑近了姜初然,在她的耳边喊道:“醒醒!姜初然,你醒一醒!” 口头上的呼喊自然没什么作用,她不得不轻轻地拍打着姜初然的脸部,想要促使她清醒,只是收效甚微。 第404章 鹿可的一番话语和动作,也将另外两人,吸引到了姜初然的身边,她的模样,分明是被梦魇给魇住了,神情痛苦又扭曲,却迟迟没有办法睁开。 直觉告诉他们,若是让她一直沉溺于梦境中,似乎会发生不太好的事情,便也纷纷催促着喊了起来: “姜初然,醒醒!” “快醒醒!” ...... 呼喊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的起效,反倒是在他们身后的浓雾里,蓦地浮现了一道半人高的灰色影子。 影子越来越清晰,渐渐露出了凹陷进去的五官。 “啪!” 情急之下,燕时牧没有控制自己手下的力道,狠狠地拍打在了姜初然的脸上,留下了清晰的红色指印。 “啊!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昏迷着的姜初然,骤然睁开了双眼,手臂在半空中胡乱的挥舞着,嘴里吐出的,是惊慌到有些癫狂的呼喊。 而就在姜初然睁眼的一瞬间,身后逐渐清晰的虚影,好似受了刺激一样,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只剩下了浓稠的白雾。 一把抓住了姜初然挥舞在半空中的双手,鹿可提高了嗓音安抚着说道:“没有人要吃你,姜初然,你睁眼看一看我们,现在你是安全的。”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双手被架在了半空中,姜初然想要缩回手抱住自己的脑袋都做不到,只得瑟缩着身体,摇晃着脑袋,拼命的想要挣脱鹿可的桎梏。 但看着她目前的精神状态,如果松开了压制她的双手,怕是一不留神,姜初然就要胡乱的跑进周围的白雾里,再也寻找不到。 等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她现在不清醒,按住她,不要让她跑进雾里。”一边奋力的控制着姜初然的双手,鹿可一边跟身旁的两个男的说道。 燕时牧闻言立即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麻绳,动作利索的直接捆住了姜初然的双脚,然后又延伸到了双臂。 仓促之间,又加上姜初然的不断挣扎,他的动作实在是算不上温柔,麻绳也在扭动中,摩擦出了不少的红印和血痕。 “疼? ...脚疼?”拼命挣扎着的姜初然动作突然一缓,呢喃着说出了这几个字眼,紧接着仿佛是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手指,想要去触摸自己的脚。 目睹着姜初然停止了挣扎的动作,鹿可也缓慢地松开了她的双手,只见她在触摸到自己完好的双腿时,两行清泪,顺着姜初然红肿的眼眶,缓慢流下。 一阵如同受伤小兽一样的呜咽声,在她的喉咙中爆发了出来,十几秒之后,转换成了—— 嚎啕大哭。 捆着的麻绳也维持着系了一半的样子,燕时牧、鹿可、诸离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光复杂地看着一直嚎哭着的姜初然,不知为何,心底也隐隐不是滋味。 虽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对于姜初然而言,必然是极为可怕的事情。以至于她的意识一度癫狂,直到触摸到自己的双腿时,才将压抑在心底的负面情绪... 尽数发泄出来! 姜初然哭了很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直到将身体的水分都快要苦干时,她才顶着一双已经红肿得像是核桃的双眼,停下了哭泣,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 “你...清醒了吗?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双眼注视着姜初然,鹿可迟疑着,压低了声音,放缓了语调,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 回应她的,是一直夹带着浓重鼻音的轻声应答。 依旧维持着蜷缩的动作,甚至没有起身解开身上捆绑着的麻绳,姜初然有些抽抽噎噎的说道:“我...我当时...在白雾里看到了...一只松鼠朝我跑来...一口咬住了我的手指...接着...就昏迷了...只感觉好像在被拖拽...然后...”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就顿住了,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陈述。 “然后?燕时牧跟着你一起被拖拽进了白雾里,他挥舞着匕首,似乎是刺伤了那只动物,顺带也救下了你。”根据着燕时牧当时的说辞,鹿可软了软声音,轻柔着嗓音,说出了接下来发生的事。 “不!他没有救我!他救不了我!他...救不了我的...”对于鹿可的这番说辞,姜初然的声音陡然凄厉,神情也莫名的恐慌与癫狂,渐渐又转化为心如死灰的哀泣。 “别激动,姜初然,试着深呼吸。你不要害怕,我们这些人都在你的身边,已经安全了。”嗓音愈发轻柔,似乎带着治愈的味道,鹿可伸手轻轻安抚着拍了拍姜初然的后背,继续低语道:“吸气...呼气...不要害怕,你刚刚只是在做梦,梦都是假的。” 在鹿可的安抚下,姜初然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了下来,身体也不再颤抖,只是表情仍然带着无法掩饰的悲伤,没有正视围在身边的几人,她保持着自己觉得最安全的姿势,低喃着说道: “那不是假的...那也不是梦...” “可你正好端端的在这里,或许,可以说一下梦里的内容,大家帮你一起确定一下。” 安抚的动作并没有停,鹿可凝视着姜初然的眼神,显得十分的沉重。姜初然究竟做了个什么梦,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认为梦境才是真实? 头颅蓦地向后一拧,姜初然红肿的双眼,直勾勾地对上了鹿可的视线,带着几分狰狞和癫狂:“我...被吃掉了!” “那只小山一样的松鼠,前爪一下子就扯掉了我的右腿,哐哧哐哧地,几口就...全部就吃掉了!然后是我的左腿!右手!左手!它已经啃到了我的躯干,马上就能吃掉我的脑子了!” “哈哈哈哈哈!我活不了的!我活不了的!” 姜初然的神情十分的恐怖,眼底浮现了几抹腥红,表情也开始变得扭曲,凄厉地说完这一大段话后,她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愈加癫狂,屈起的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又开始不停地重复念叨着:“不要...吃我...快吃了我...不要吃...吃...吃了就...不痛了...吃吧...吃吧...” 拍打着后背的手赫然停在了原地,看着姜初然更加疯癫的神情、动作和低喃,鹿可按捺着心底五味杂陈的情绪,将麻绳的另一端也系好,捆绑住了她的身体,让她不能离开,才缓慢站直了身体。 “她...是不是没救了?”纵使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燕时牧还是踌躇着,问了出来。 “不知道。”姜初然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被啃食掉了四肢、躯干的意识里,精神已经极度崩溃,谁也无法确认,这样的她,还不能活着通关这个副本... 更加不能确认,她会不会在下一个梦境里...被完全吃掉! 他们这些人,又怎么可能时时刻刻地守着姜初然呢?即便真的做到了,又怎么可能每次都将姜初然从梦境里唤醒?她真的可以,在没有睡眠的情况下,苦熬接下来的三天吗?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没有人可以确认,姜初然的现状,会不会是下一个自己。尤其在入睡的那段时间里,鹿可也看到了,一只覆盖了整个帐篷的松鼠影子... 总结着副本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鹿可斟酌着开口:“或许我们可以认为,所有不同寻常的变故,都是因为那兔子肉、松鼠肉。正是因为吃了那些肉,根据吃的多少,开始望山生灵的复仇。 首先遭殃的,必然是松老伯。也有可能,松老伯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曹安就是第一个受害者,然后是钟廷之、姜初然。 我们可以推测一下,假如吃肉是必要的条件,接下来想要满足的条件就是...被白雾里的动物啃咬了指甲。一旦指甲被吞吃了,玩家们就会陷入梦境,在那个梦境里...被动物完整的吃掉! ” “吃掉,应该也意味着取代。但根据姜初然的表述,对她而言,那并不是梦境,而是真真切切的,体验了被吃掉的感觉。”承接着鹿可的分析,诸离也紧跟着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但又怎么确定,吃肉是先决条件?”听t着两人的分析,燕时牧左右瞥了几眼,继续道:“再者,那些吃肉的人都被取代了,又怎么能确定——它们会放过我们这几个剩下的人。” “无法确定,甚至连山神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们也还没有弄清楚。”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鹿可也不得不承认,目前的状况—— 很是糟糕! 第314章 两天折损了三人。 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 怕是剩下的三人,也别想活到副本结束。 但值得庆幸的是,如果鹿可之前的推理是正确的,就可以大概率的避免掉松老汉接下来带来的危机。 剩下还需要担心的,是每次休息时陷入的古怪梦境。他们这些玩家,似乎并不是梦境的主宰,而只是...被迫参演的观众... 而梦境最主要的用处, 似乎是给予玩家们压迫感、恐慌感、以及震慑感? 只是, 每一天的梦境是在变化的。 鹿可也完全无法肯定,明天的梦境会变成什么样子。蹲守在她帐篷面前的动物,由小变大,是否会在再次出现时,划破栖息的帐篷... 第405章 四周的白雾,浓稠又阴冷,飘荡在灯光笼罩着的范围之外。姜初然仍旧是神神叨叨的模样,双脚蜷缩到了胸前,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脑袋,嘀嘀咕咕地说着十分含糊的话语。 还是之前的那些,“吃”或“不吃”。 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依靠她自己的意志力,从癫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燕时牧的身上也十分的狼狈, 都是些在地上摩擦后留下的土渍和草屑, 还有打斗、挣扎中,沾染到的绒毛和血渍。 他冷硬着一张脸,却是随意的坐在了土地上,目光落在新搭建的火堆上,时不时地又瞥一眼姜初然,兀自陷入了沉思。 诸离和鹿可两人也是,被白雾困在了这小小的空间内,在谈论完了大家也许并不愿接受的消息后,同样也席地坐了下来。 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边的环境,一边等待着夜幕降临。 白雾里的时间流逝虽然很慢,在三人等待得都有些心焦的时候,雾气终于变幻了颜色,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逐渐变得稀薄。 “天,快黑了。”一直观察着附近环境的鹿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白雾的变化,也第一时间通知了另外两人天色的变化。 “雾气也在消散了,只是,姜初然...该怎么办?”把已经疯了的她留在原地吗?想必不需要他们出手,谋夺身体失败的小松鼠,也不会放过她。 死亡,会是既定的归宿。 “还是把她带回去吧。总不能...”面对诸离提出来的现实问题,鹿可终究还是没有办法把姜初然丢在这里。 至少现在的她,还称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死人。 把姜初然带回营地,带着她继续前进,寻找离开望山的出路。但若是在接下来的路程里,姜初然的灵魂被彻底的吞噬,失去了身为人的意识,被这望山里的动物完全取代... 只能说是时运不待她。 也怨不得鹿可他们几人了。 毕竟,该做的,能做的,他们都已经做了。再多的,就是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了!更何况,即便是以命相搏,也不见得可以—— 救下姜初然! 夜晚来临的很快,只不过是又过了半小时,笼罩在大地上的白雾,已经稀薄的即将完全消散,被雾气遮掩的山沟的景象,也逐渐显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泥土、石头、山壁、断树...都是深沉的黑色,但在高悬的银月和繁星的照射下,蒙上了一层浅淡的白雾一样的朦胧光亮。 而最为瞩目的,是鹿可、诸离、燕时牧中间燃烧着的火堆,打开的灯具,以及不远处营地里,悬挂着的五盏露营灯。 目测了一下两者之间的距离,确实不远,两点一线相连,也不到十米。可在白雾里,却仿佛是相距了千里。 营地里的火堆,似乎是早就熄灭了,并没有看到摇曳的火光,就好像是一直没有人醒来添加柴火似的。 但却有人,悄悄地拿走了鹿可他们安置好的露营灯。 可供怀疑的对象,只有留在营地的钟廷之、曹安、松老汉和松果儿四人,不想鹿可他们回去的,肯定也是其中的一个。 露营灯的光芒并不微弱,隔着约莫十米远的距离,看到里面有晃动着的人影,他们似乎是还没有醒来。 用尘土熄灭了面前的火堆,伸手捡起头灯绑在了头上,又收起了其他照明的工具,鹿可他们才向着营地的方向前进。 想要离开,还需要依靠本地人松老汉。如果可以只依靠自己,他们早就可以脱离大部队,径直往西方离去。 石碑文字的第九条: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望山都是可以离开的,出路就在你视线所及的地方。 这句话十分的令人生疑。 “出路在你视线所及的地方”,但身处望山沟的玩家们,看到的就只有两边的山壁、看不到尽头的山路、以及远方连绵的群山。 走到哪里,才算是真正的离开了望山呢? 姜初然依旧是浑浑噩噩的疯癫状态,燕时牧拽着麻绳的另一头,拉着她跌跌撞撞的前进,而鹿可和诸离则是走在了前面。 “等等。”刚走了几步,鹿可突然想到了白天时埋葬的东西,“顺路去看一看埋起来的松鼠内脏。” 松老汉、松果儿两人的帐篷,是在钟廷之和曹安帐篷的旁边,姜初然是在曹安帐篷的位置被掳走的,而鹿可埋葬的内脏,位置是在松老汉帐篷的后面,相距并不是很远。 诸离点头应了声好,拉着姜初然的燕时牧也没有什么意见。他们只是像左侧偏移了两步,很快就看到了鹿可之前做的记号。 三颗嵌在土里的小石子。 手中空闲的两人,寻了寻旁边的两根粗壮的树枝,挖掘起了覆盖在上面的泥土。 树枝始终比不上木铲,花费的时间也比当时更多了些,约莫五六分钟的时间,才看到了埋葬在土坑里的饭盒。 出乎鹿可预料的,饭盒表面曾经沾染到的零星血渍,全然不见。只剩下了覆盖着的土渍。 用树枝戳了戳饭盒的搭扣,将其戳得卷边之后挑开,里面—— 空无一物! 看着眼前空的又没有丝毫血迹的饭盒,鹿可的脸上满是惊异:“不见了,和昨天的兔子骨头一样,完全不见了。” “会不会是这山里的小动物,把这里面的内脏吃掉了?”见证了昨天消失的兔骨的燕时牧,一边将麻绳的一端牢牢地控制在了手里,一边探头看了看没有东西的饭盒,开口说道。 “可是,我们挖的土坑,并没有被刨开的痕迹。” “诸离说的没错,不仅土坑没有被动过,就连这饭盒都没被动过,但里面的内脏,包括溅到外面的血迹,都完全消失了。” 观察着眼前的饭盒,鹿可也紧跟着诸离的话语,否定了燕时牧的推测。她抬起眼皮,看向了燕时牧,目光却不由得被他身后的姜初然吸引了。 “吃...吃掉...吃了我...我要被吃掉了...嗬嗬嗬...”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反反复复的重复着那几个字眼。 灵光也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鹿可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忖度着语句,踌躇又犹豫地开了口:“你们还记得姜初然当时描述的,被吃掉的顺序吗?” “顺序?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右腿、左腿、右手、左手、躯干...还没有到脑袋。”不出片刻,诸离就立即回答了这个问题。 “没错。她描述的被吃的顺序,就是右腿、左腿、右手、左手,以及躯干,最后是脑袋。虽然在梦境里还没有吃完躯干,但这个顺序,是不是和灰兔子、小松鼠它们被吃的顺序一样?”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听着鹿可诉说的这一段话,燕时牧有些怔愣,“根据松老伯好客的性格,把腿部的肉先递给其他人吃,十分的正常。而按照一般先吃动物身上最美味的部位,也应该是由腿部,再到身躯。” “但为什么那些动物在梦里面吃姜初然时,也要按照这样的顺序呢?它们完全可以一口就咬掉脑袋,让猎物不再挣扎。”先是否定了燕时牧的想法,鹿可才大胆地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被吃掉的动物,就是被吃掉的玩家?” 看向她的,是两张愕然的脸。 “或者说,动物本就是不存在的,又或者是松老伯采取了某种手段,把人类变成了动物。每一次被吃掉的动物,实际就是被吃掉的人类。”顿了顿,她又继续道:“ t但被吃掉这种结果,并不会立即显现出来,而是...等到存活着的动物啃咬了人类的指甲,通过入梦的方式,在梦境里把人类吃掉,从而完成——取代!” “与此同时,那些曾经被烹饪的小动物的内脏、骨血,因为本不存在,又或者是因为还在人类的躯体里,所以...每一次都会消失不见。” 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惊人。 也完全出乎了燕时牧和诸离的预料。可随着鹿可每一句的分析层层递进,同样也令他们两人,不由得有些信服。 “所以,我们需要阻止松老伯烹饪那些动物?甚至,也要阻止那几个人吃肉?”顺着鹿可的思路,燕时牧开始怀疑,是否应该阻止松老汉的行动。 “可还有一个问题,明明钟廷之是第二个吃了最多肉的,为什么不选择他,反而选择了姜初然呢?”紧接着,诸离也挑出了里面的矛盾点。 “或许还有其他我们还没有理清的点。算了,先回去吧。”就算是鹿可,也有些好奇,选择姜初然的原因是什么。 按照食用肉类的多少,第二个受害的,分明应该是钟廷之才是。 话题说到了这里,三人也没再继续聊下去,伸脚拨弄着挖出来的泥土,把土坑覆盖住了,才继续往前走去。 没几步,就走到了营地里。 在路过帐篷的时候,里面突然传出来了细细碎碎的动静。随着他们继续前进,帐篷的拉链也被一只略显肥胖短小的手拉开,露出了一张有些喜庆的脸:“咦?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四个人一起出去了吗?中间的火堆都熄灭了吗?还有姜初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绑着她?” 第406章 一连串的发问,劈头盖脸的问下来,几乎不给几人喘息的机会。 但问题的发问人,并不是几人想要面对的人。 曹安看着面前沉默但又不断打量着他的几人,眼中浮现了些许的疑惑,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软乎乎的脸蛋,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不说话也就算了,怎么一直盯着我的脸?” “曹安?”不明白曹安性格上的再度改变是因为什么,鹿可看着他喋喋不休的嘴巴,以及断折又坑洼的指甲,反问了一声。 “是我啊!”一边承认着,曹安一边后怕地向后退了半步:“睡了一觉就不认识我了?还是说...你们...” 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瑟缩着就要退回帐篷再度拉上拉链,但又立马被叫住了。 “钟廷之呢?怎么没见他出来?” “他?好像还在睡觉吧?我没叫他。”往后缩的右脚僵在了原地,曹安看了看四人,有些忐忑的回答道。 “吃了我!快吃了我!吃掉...要吃掉...快吃啊!” 一直不住低喃的姜初然,在看到曹安的时候,仿佛更疯癫了!她猛地窜到了曹安的面前,尖叫着喊出了快吃了她的言论。 即便是燕时牧在后面竭尽全力的拉着麻绳的另一端,想要把她从曹安的面前拽开,却完全没有办法做到。 这一刻的姜初然,力气仿佛增长到了最大! “啊!吃什么吃啊? ....你...你是不是疯了啊...走开!快走开啊!”曹安完全是被吓到了的模样,一边同样尖叫着,一边挥舞着自己的双手,想要推开靠近的姜初然的同时,腿脚和身躯都竭力地向后仰,努力瑟缩着自己。 反应十分真实,如同一个真正的人类。 “哎哟喂!咋滴咯?发生啥子事哩?”姜初然和曹安的尖叫声都十分的凄厉,还不需要其他几人呼喊,就已经吵醒了隔壁帐篷的松老汉。 他一边起身穿上自己破旧补丁的衣服,一边急切地问道。甚至衣服的扣子还没有扣上,就踩着布鞋,急匆匆地跑出了帐篷。 入目就看到了姜初然在曹安面前疯癫的模样。 姜初然的情况既无法控制住,也无法瞒过其他人。燕时牧还在继续拉扯着麻绳,而鹿可则是上前了几步,抱住了还在挣扎、发狂中的姜初然,对着另外几人说道:“姜初然她之前被某只动物拖到了白雾里,等我们找到她时,就已经这样了。” 并没有提及里面的波折,三言两语的,鹿可就极其简练地描述了在姜初然身上发生的事情。 “造孽喔!雾里头囔个好吓跑哩!这女娃娃怕不是被魇住了哩!难办哩难办哩!”听到这话的松老汉,长吁短叹,摆出了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 “魇住了?她这样子还有办法救吗?”尽管知道松老汉并不可信,但鹿可还是试探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囔个容易喔!女娃娃在山里头丢了魂,得回村子里头喊人找山神叫魂哩!可山神大老爷的石像,还在这山沟沟里哩!” 丢魂?叫魂? 听起来似乎是有些靠谱又迷信的方法,但从松老汉的嘴里说出来,一切又变得有待斟酌... 谁能保证这个老头说的话是一定正确的?谁又能保证,松老汉的所言所行,不是为了把他们这些人留在山沟里?又或者是为了将山神像搬过来? “老伯,我们携带的食物可经不起这来回的折腾。再者你也说了,还需要找村里的人,不如让我们先离开望山再做打算?”正当鹿可怀疑着松老汉言辞的真假时,诸离已经适时的拒绝了有关山神像的提议。 “好喽好喽,这女娃娃只好捆得哩,俺们赶紧收拾收拾快走哩!”无奈地摇了摇头,松老汉也只得同意了快些离开。 营地这边并没有固定麻绳的杆子之类的东西,必须派出一个人来拉着姜初然不让她乱动,剩下的人则是快些拆除帐篷、收纳背包。 在他们交谈的过程中,松果儿和钟廷之也听到了声音,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走出了帐篷。 今日的钟廷之,和昨日的曹安一样,显得十分的沉闷。在他穿衣拉拉链时,鹿可、诸离、燕时牧三人,都看到了他带着血渍的凹凸不平的指甲。 也许今夜受害的,并不是只有姜初然一人。 鹿可其实并不想把姜初然交给那几人的手里,可五顶帐篷,现在可以参与收纳整理的,就只有五名玩家。 松老汉因为并不通晓这些东西,最终被安排着和松果儿一起,看着时不时会发疯的姜初然。 时间十分的紧促,但仍然还维持着自己意识的鹿可他们这三名玩家,还是安排着交错的时间拆除帐篷,确保有一个人的目光,可以看到姜初然。 中间的火堆并没有再重新点火,一边快速地将睡垫、毛毯、帐篷、灯架、露营灯这些东西收起来,一边又时刻地关注着在中间坐着的松老汉、姜初然、松果儿三人。 姜初然待在松老汉身边时,表现得十分的安静,坐姿好像是个坐在课堂念书的学生,拘谨又乖巧,只是嘴巴还在一直嘀嘀咕咕着那几个词。 而松老汉的笑容依旧十分的慈祥,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了姜初然的身上,专注又认真,脸上的笑意,似乎都要从眼睛里流露出来了。 至于松果儿,低垂着脑袋,沉默又乖巧地坐在一旁,手指扒拉着一根狗尾巴草,反复的揉搓、转动。 约莫半个多小时之后,五人才将营地里的五顶帐篷全部拆除了,并且和其他东西一起,收纳整理,塞进了自己的登山包里。 所有人背上了沉重的登山包,又将头灯系在了头顶,右手支撑着登山杆,招呼着松老汉他们,就要继续向西方出发。 趁着其他人先走了几步,鹿可在经过火堆的时候,用树枝从火堆中扒拉出了几块烧成碳的木块,用毛巾包裹着抓了几块,塞进了系统背包里。 树枝燃烧的速度十分快,而木炭,却可以坚持更多的时间。如果再有意外进入到了白雾里,木炭也能派上一些用场。 漆黑的夜色,浅淡的月光,陡峭的山壁,坚实的土地,都在见证着他们一行人的前进。 或许是因为姜初然出现了意外,今天的夜晚,格外的沉默。松老汉牵着松果儿的小手在前头领着路,右手牵扯着的麻绳,另一端的末尾则跟着姜初然。 为了方便行走,他们将捆绑姜初然脚腕的地方解开了,只是将她的双臂摆在了两侧,在上半身围绕了三四圈,又绕过了她两只手的手腕,系紧。 乍一看,仿佛是在对待一个犯人。 但姜初然自己,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麻绳牵扯着一步又一步踉跄着前进着,没有升起一点反抗的念头。 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至于重新恢复了语言能力的曹安,和晚上变得沉默的钟廷之,都紧紧t跟在了松老汉的身后,并没有顾及身后跟着的姜初然。 鹿可瞥了一眼和她一样坠在人群后面的诸离、燕时牧,迈开步子快走了几步,来到了姜初然的身边,伸手扶住了她一边屈起的胳膊肘。 马丁靴的鞋底踩踏着泥土和石子,发出清晰又有节奏的脚步声, 灯光所照射着的范围内,还能看到偶尔出现的动物足迹。 只是这一次的他们,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继续讨论。省着说话的力气,一个劲地往前行走。 按照松老汉天亮前说的话,还需要行走三四天,意味着还需要行走三四个晚上,所以,晚上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玩家们而言,都十分的珍贵。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疲惫感也慢慢地席卷着全身,在天边即将浮现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就听在前方的松老汉,喜滋滋地喊了声: “好嘞!俺老汉看到山里头的木屋子哩,是那些猎户们搭建的房子哩,可以好好歇一歇哩!” 第315章 真的假的? 松老汉的声音太过喜悦,就连疲惫到无暇说话的鹿可,喘着有些沉重的呼吸,也抬起了脑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一抹黄褐色, 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黑暗里。 而在它消失的地方,是一片逐渐向上凸起的小土坡。土坡的后面仍旧是蔓延的大山,但在平坦的被树木遮掩着的空地上,是一座被岁月洗礼的古旧木屋。 好巧不巧的, 并没有因为望山的山崩地动而塌陷;也好巧不巧的,出现在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上。 木屋的外墙,都是砍伐的树干拼凑而成的,屋顶远看是三角的模样,两侧以及后面的高大树木,在无边的夜色里,随着山风轻微的晃动,仿佛是张牙舞爪的怪兽。 静谧又危险。 不同于松老汉声音里隐藏不住的喜悦,鹿可在陡然看到这座木屋时,萌生的第一感觉竟然是——怪异! 山沟里凭空出现的古怪木屋,就在他们必经的路途上。她扫视了周围一圈,借着头灯的光线,看清了身处的环境。 第407章 前方几十米,已经抵达了山沟的尽头,狭窄得仅仅有十几米宽的山壁,蓦然拓宽了很多,山峰也由高处倾斜,连绵着,与土坡和后面的群山,相交。 “老伯,我们这算是走出了望山了吗?”看着骤然变化的地理环境,鹿可喊了一声前面的松老汉,开口询问。 “囔个有那么容易哩!这里头的山喔,都叫作望山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松老汉就断然否认。 “咦?那真的走的出去吗?这群山,好像都看不到尽头。”群山连绵,根本看不到别的东西,诸离也跟着松老汉闲聊了起来。 “莫急莫急哩,都已经到了这猎户的木屋子嘞,再走一两天就能到俺老汉的村子哩,到时候...俺们就走出去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玩家们,松老汉笑得灿烂,“委屈娃娃们在这木屋里头待一天哩!” 在木屋待一天? 意思是在没有任何遮挡物的情况下,和其他人待在同一个房间内吗? 不知为何,鹿可突然想到了昨天在帐篷外出现的体型巨大的松鼠,内心升起了几分迟疑。 “这木屋住得下这么多人吗?”山林间的这座木屋,看着也不过是只有十几平米,可他们却有八人。 “囔个挤一挤就好嘞嘛~”松老汉并不以为意,牵着松果儿加快了步伐,抬脚就爬上了土坡。 钟廷之和曹安本就一直跟在松老汉的背后,见状也迅速跟了上去。鹿可、诸离、燕时牧,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走了上去。 如果说,山沟里的路途还是十分的简单与清晰,那么山林里的山路,就显得复杂又崎岖了。 期间若是没有松老汉的带路,仅靠他们,看样子很难从这山里脱身。并且还要一直提防着可能出现的动物,就比如那一闪而过的黄褐色影子。 土坡距离他们几十米远,木屋在土坡之上,又相差了几十米远,在鹿可他们没有停歇的爬上土坡、走到木屋前时,才发现—— 木头的墙壁上,满是草绿色、墨绿色的青苔。 用细一些的树干劈成长条捆绑制成的木门,上面用钉子装了一个带铁锁的插销,此时上面都是满满的暗红色锈迹,几乎就要将锁眼完全堵住。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木屋已经荒废了许久。 “老伯,你看看,这木屋还上了锁呢?怎么让我们住啊?”就在鹿可沉默地观察着眼前的木屋时,之前一直跟随着松老汉的曹安,冷不丁地开了口。 “哎哟喂!不要急哩,俺们村里头人弄得小房子,早就告诉过大家伙钥匙搁哪里喽,等俺老汉想一想,想一想哈!”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松老汉在原地剁了剁脚,好像是在思索的模样。 半饷眼睛才瞥到了门前台阶旁边的一个破旧的瓦罐,猛地拍了拍脑门,快速地走了过去。 松老汉掀开了瓦罐的盖头,伸手在里面一通摸索,不一会儿就摸到了一个有些坚硬的钥匙形状的东西。 “找到哩!”兴奋地呼喊了一声,松老汉将钥匙掏了出来,经过了木门前的几人,立马就将带着同样带着锈渍的钥匙插进了锁眼里。 部分锈渍因为他的动作而脱落,向右拧了一圈,铁锁的一端就弹了出来。取下了打开的铁锁,向外侧拉动着插销,在完全拉出的时候,松老汉一把推开了厚重的木门。 “咳咳咳!” 漫天的灰尘,呛了他一脸。 霉烂腐臭的味道,顺着敞开的木门涌了出来,后面的房间,也逐渐显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老伯,这木屋是多久没人住过了,怎么这么臭!”靠得最近的曹安,首当其冲地嗅到了这股臭味。 “俺也不清楚哇,山里头嘛,房子容易回潮长青苔哩,没得啥子大事,通通风就好哩!” 似是怕别人不相信,松老汉直接将木门推到了墙边,自己径直站进了木屋里。 十几平米的猎户暂住的小木屋,对着门靠着墙的,就是水泥和土做成的火炕,连通着三面墙壁,不到两米宽,大约三四厘米长。在火炕的下面,还有一个可供烧火的炉灶。 火炕上摆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炕桌,因着没有要招待的客人,只是随意的摆在了一旁。 右手边是拿石头砌成的壁炉,一直延伸到通往屋顶上方的烟囱,壁炉底下的炉灶,是直径半米左右的圆形,上面还摆着铁锅、碗筷这类的生活用品。 而左手边有一张抵着墙壁的长约一米、宽约半米的长桌,桌上摆着一些趁手的工具,比如:砍刀、陷阱夹子、毛巾... 刀和陷阱夹子的上面,还留有凝固的血渍和粘连着的绒毛。 墙壁上方还挂着一张弓,但弓的弓弦明显已经松垮,并不能再使用它去打猎猎物。 “虎皮?!” 正当鹿可打量着遗留在木屋里的这些猎户的工具时,上前几步观察着火炕的燕时牧,骤然惊呼了一声。 这小木屋里竟然还存在虎皮? 抬脚向着燕时牧所在的方向走过去,视线微微下移,鹿可也立即看到了铺在火炕上的黄黑条纹的皮毛! 虽然少了一整个的虎头,但只要看到的人,都没有办法否认,这东西并不是老虎的皮毛。 “进山里头的人,囔个没有点本事哩?俺老汉记得,还有人猎到过棕熊哩!两米多高的熊,还给全村人分了点肉,香的嘞!”不同于鹿可他们的惊讶,松老汉脸上的笑容都压不下去,泛着点黑色的舌头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巴,满脸回味。 “棕熊!那熊肉岂不是很好吃?!”曹安本身就是一个饕餮,听着松老汉的三言两语,也不由得吞了吞喉咙里的口水。 整个人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即找点工具,去打一头棕熊! “你确定是...吃棕熊肉?而不是棕熊吃我们吗?” “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了,我也只是想想罢了。真是羡慕老伯你啊,靠山吃山的,有那么多的野味可以尽情吃!” 对于美食的渴望,几乎完全占据了曹安的脑子。又或者,现在的他,早就没什么脑子了... 木门敞开了好一会了,里头的霉烂、腐臭的味道,虽然浅了些,但仍然存在。仔细分辨着臭味的来源,好像是来自—— 虎皮的味道。 又或者是底下的炕。 这几乎占据了半边房间的火炕,勉勉强强还能挤得下八个人,但几乎没有翻转、动弹的余地。 眼瞅着松老汉又要牵着松果儿去外面捡柴火,鹿可适时地开了口:“老伯,房间里的火炕虽然大,勉t强能挤得下我们,但反倒是让大家都睡得不舒服,不如我们几个,去外面搭个帐篷,分开休息。” “囔个要搞那么多事喔,女娃娃,山里头温度低得很,屋里头又有炕又有壁炉,捡点树枝回来就暖烘烘的,完全怕不得冷哩!” 松老汉显然不愿意这么做,极力劝阻。 “是啊!屋外头多冷,在屋里头好歹能暖一些,既然觉得火炕睡不下,那就在地上打几个地铺好了!”另一边的曹安也开口劝阻,伸手还指了指木屋中间的空地:“不过你毕竟是个女生,让我们几个大老爷们睡地上好了。” “是嘞是嘞,这可不是山沟沟里头哩,外面可不得有囔个好厉害的动物哩,像是野狼、棕熊啥子滴,危险得很哩!”应和着曹安的话,松老汉也立马讲述了在外面过夜的危险性。 “不是还有山神大人保佑吗?”察觉到松老汉与之前有些不同的言论,鹿可试探着将话题扯到了山神之上。 “可...恁们...咋子说,还是个外人哩...” 局促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掌,松老汉抬头看了鹿可一眼,又低下了头,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所以说—— 山神保佑的,只是他们这些当地人吗? 两人连番的诉说,即便是鹿可的态度再怎么坚决,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木屋确实比帐篷结实了很多。如果昨天出现的大只动物,今天真的想要破门而入,想必破开木门的时间,要比帐篷慢许多。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在木屋里面会出现的“背叛者”。 思索了一番,鹿可看向了其他几人,开口道:“好吧。不过既然大家伙都待在这木屋里,还需要轮流守夜吗?是不是锁上门就可以了?” “还是守一守吧,毕竟还要有人添柴火。”还不待另外几人给出反应,一直沉默的燕时牧,率先给出了回答。 “没错哩,恁也不让俺老汉守夜,那俺老汉就出去捡点柴火哩,山里人不懂啥子,只能帮点小忙哩!”眼看着客人们就要商讨起来,松老汉说了一声就想要出门离开。 “老伯,怎么好让你一个人去?索性今日大家都没什么事,不如就跟着你一起去捡柴?”听到这话的鹿可,自然不可能放任松老汉一个人出去,生怕他再带回来一些山里的小动物。 “山里头的路,囔个还认得啊?要是不见哩,可咋个办喔...”略显干巴的嗓音里,是委婉的咀嚼。 第408章 “没事,我们就在你附近,帮着背柴火就好了。” 鹿可脸上的笑容虽笑得真切,但她的态度却比较坚决。 再多的言论,也不过是继续浪费口舌,松老汉也没得法子,只得答应了下来。 一行八人,浩浩荡荡地就朝着山林里走去。 仍然疯疯癫癫的姜初然,又重新由燕时牧牵着她行走。毕竟松老汉他,还得给所有人带路。 但是为了更好的做出决策,鹿可和诸离对视了一个眼神,就插在了曹安和钟廷之的前面,紧跟在了松老汉的后头。 山林的水汽比较丰富,行走都能感到湿润的空气拍打在脸上,带来草木的清新味道。而柴火瞧着,也比其他时候难找了一些。 一边捡着掉落在山林小径上的枯树枝,一边翻找着大树下面的灌木丛,企图找到更多的柴火。 但这毕竟是满是绿意的深山,枯树枝比绿树少了很多。而在这期间,松老汉也一直没发现有什么突然冒出来的小动物。 又是行走了一段距离,松老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疲惫着说道:“山里头的枯树枝少得很,俺们还是要砍点新鲜的树才是哩,就是烟味又要大哩!” “好,那就折点树上的树枝,烟味只是小事。”前几天有火堆的存在,鹿可之前贴上的暖宝宝,倒也没有派上多大的用场,只是淋雨那天用了些。 由此可见,火堆的取暖功效,还是十分有效的。 至于湿柴,再湿的柴都已经烧过了,还怕这区区呛人的烟雾吗?但他们终究是要在木屋里面烧柴,保证适当的通风也很重要。 否则密闭空间的烟味,就有些折磨人了。 可仅管松老汉这么说了,紧跟着他的鹿可也没想着离开,而是继续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并且提前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争取抢先一步发现小动物的踪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也捡了一堆又一堆的柴火,已经差不多可以回木屋了。而松老汉也终于找到了机会,指着一堆灌木丛后面乐呵呵地说道:“俺老汉记得那旮沓好像有猎人老小子挖滴陷阱哩!说不定俺们运气好,又能碰到啥子山里头的野味哩!” 急匆匆地说完了这两句话,松老汉迈着步伐,快步就朝前走去。 鹿可急忙拉住了他的胳膊,劝阻地说道:“老伯,你毕竟年纪大了,找陷阱这事,还是放着我来吧!” “没错,老伯,我们替你看看!”瞬间就明白了鹿可的意图,诸离并没有继续伸手拉住松老汉,而是抢先几步走到了陷阱旁。 伸手拨开了上面覆盖着的泥头,低头看了一眼里面,才冲着身后的几人说道:“看来今天是没口福了,陷阱里头什么也没。” “怎么会?这山里头那么多动物,随便掉个一两只就够我们吃了!”听到这话的曹安显然不信,加快了脚步,迅速赶了过来。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原本双手扒拉着陷阱上面杂草的诸离,另一只手悄悄的伸到了陷阱的坑洞里面。 一把推开了拦在陷阱前的诸离,曹安探头就往杂草下面的陷阱坑洞看去,摆放着锯齿状夹子的坑洞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只是夹子上还残留着些许的血迹,以及缤纷偏褐色的羽毛。 血迹很新鲜,明显是刚刚造成的。 曹安脸上的不可置信还未曾散去,他的沉默也说明了某些事实,其他人也适时的围了上来,看着确实空掉的陷阱,承认了这个事实。 “这血迹明显是新鲜的?不会是你偷藏了吧?”伸出手指指向了诸离,曹安的声音里满是质问,就连眼中,也是深切的怀疑。 “要真是有猎物,我怎么可能藏起来?”双手摊开摆到了面前,诸离骨节匀称的白皙指尖,只是有些泥土和草屑,并没有沾到血迹。 他的表情也很是无辜。 “曹安,这就是你有些不讲道理了。我们都站在这里,可没有看到诸离有什么藏东西的举动。而且他两手空空的,又能把猎物藏到哪里去呢?”这个时候,鹿可也松开了拉住松老汉的手,开始为诸离开脱。 玩家们自然有法子,可以把猎物收纳到系统背包里。但已经被其他动物占据了身体的曹安,真的还能想到这个方法吗? 又或者,他如此笃定,是因为早就知道里面有动物? 但新鲜的血迹明显也不太好糊弄过去,鹿可略微思索了一番,就继续开口道:“再者,虽然陷阱里有新鲜的血迹,但也有可能是那动物掉进了坑洞里,侥幸没踩到陷阱,只是受到了些剐蹭,扑腾着跳出去了呢?” “你...你们...”看不到猎物的曹安明显十分的愤怒,手指都不住地指着鹿可和诸离两人,哆嗦着嘴唇,却说不出其他话来。 “可能就是今天没得运气哩,山神大老爷看俺们吃得太好哩,让俺们清清胃哩!娃娃们可别炒炒了,这天都亮得差不多了,还是快些回屋里头去嘞!”松老汉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头顶的天色,和起了稀泥。 头顶是树木的树冠,摇曳的树枝和树叶,几乎阻挡了大半部分的光线,但仍然有些许白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到了地面上,映出了斑斑点点的光晕。 再不见夜晚时的深沉与漆黑。 天色已经大亮,树冠之间,也氤氲出了稀薄的白雾。 若是再这样在外面争吵下去,他们这些人,怕是没有办法在白雾蔓延开来之前,回到猎人的木屋了。 “已经有白雾的痕迹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看了看树冠上的雾气,燕时牧也在这个时候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哼!”愤怒地哼了一声,曹安也没再揪着诸离没放,在心底默默地记了一笔之后,扭头就朝着山下走去。 不一会儿就略过了松老汉,一个人背着柴火闷着头往前走。 而其他人也没再继续在山林里逗留,在松老汉的带领下,一个跟着一个往下走。 五六分钟后,一行人已经回到了木屋里。 小小的木屋,拥挤着八个人,还t有六个占了不少位置的登山包,和刚刚背回来的柴火,一时间都让人有些难以下脚。 但值得庆幸的是,今天终于不用吃松老汉找来的猎物了。 柴火堆在了壁炉的旁边,登山包有的放在了长桌的底下,有的放在了桌子上面。松老汉和松果儿毕竟是一老一少,怎么也不能让他们俩睡在地上,几人商讨了一番后,便催促着他俩上了火炕。 然后是疯疯癫癫的姜初然。 剩下的燕时牧、曹安、钟廷之、鹿可、诸离几人,因为守夜的安排,还没有立即睡上火炕,而是站在了屋子里。 一边从柴火堆里抽出了树枝,用防风打火机点燃了树枝,塞进了壁炉的炉灶内;一边又取出了几分盒饭,摆在了火炕的炕桌之上。 这一次,姜初然、曹安、钟廷之,都没有从系统背包里取出盒饭,今天的盒饭,全部都是由鹿可他们三人提供的。 壁炉里的火苗烧得灼烈,升腾起的呛人烟雾,也顺着上方的烟道,通过屋顶的烟囱,涌向了木屋外面。 灰黑色的烟雾,很快给白雾染上了色泽。 木屋里的八人,也都分配到了各自的盒饭,在暖意还没有升起的房间里,沉默地享用着手里的美食。 只是曹安和钟廷之两人,明显没有前两日的积极,看着眼前的盒饭,像是看着什么垃圾似的,筷子戳了又戳,咀嚼地十分的缓慢。 等其他人都吃完后,他们都才只吃了一半。 偶尔看向诸离和鹿可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怨念。 至于姜初然,鹿可有试着打开饭盒喂她吃些东西,但只会喃喃自语的她,并没有张开咀嚼。 为了吊住她的性命,不得已只喂了些饮料。 吃饱喝足之后,白雾也已经彻底笼罩了外面的山林。 第316章 木门紧闭。 隔绝了外面粘稠阴冷的白雾,也将稍显呛人的烟味,锁在了这小小的木屋之中。 柴火在壁炉里猛烈地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地脆响,满室的温度,也因为灼烈燃烧的火焰,而逐渐升腾,带来丝丝缕缕的暖意。 也令那股霉烂腐臭的味道, 又浓了些许。 其实取暖最快捷的办法是在火炕的灶膛里添加燃烧着的柴火,只是木屋好似弃置了很久的模样,外墙厚重的青苔、里屋满地的灰尘、掺杂臭味的虎皮...连带着火炕,都像是年久失修的模样。 为了避免造成意外的事故,还是放弃了使用。 反正光靠燃烧着的壁炉,也足够取暖。而且大部分都裸露在众人的视线里,即便出现了什么意外,也能够很快地做出应对之策。 这座木屋大门外是插销的门锁,里面也同样是。但比小指还细的插销,真的能挡得住外面的大力推搡吗? 带着些许冷意的潮湿空气,从门缝中挤了进来,环顾了一圈小小的木屋,就只有些木柴、长桌、背包、猎弓、火炕等物,完全无法为门锁再添一份助力。 第409章 鹿可也只得放弃了加固的想法。 按照前两天的守夜顺序,仍旧是钟廷之、曹安两人先行守夜, 然后是鹿可、诸离、燕时牧三人。 但考虑到姜初然现在的特殊性, 势必得有人对她稍加看顾,避免造成她情况的恶化。 钟廷之和曹安明显十分的古怪,又怎么可能放任他们借机对姜初然做些什么呢?因此燕时牧主动提出,由他和钟廷之、曹安两人一起。 后守夜的两人, 理所当然的被赶到了火炕之上,剩下的人,则从登山包里取出了睡垫和毛毯,在地上简单的打了个地铺。 六个人的登山包,自然有六份的毛毯,在钟廷之他们给睡垫充气的时候,鹿可起身走到了长桌前,将自己、诸离以及姜初然背包里的毛毯拿了出来,带回了火炕上。 炕上并没有铺什么褥子,只有一张虎皮。底下的水泥十分的坚实,也冰冷硌人。 伸手掀开了铺到角落里的虎皮,在它的背面,鹿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 一些粘连着的细小颗粒。 仔细观察了那些颗粒状的物品,霉烂和腐臭的味道更浓了些,颜色也呈现暗红的色泽,似乎是...凝固之后的血肉... 房间的臭味,只是因为虎皮处理得太过粗糙? 但对于一个猎户而言,能够捕猎到一只成年的老虎,已经是无上的荣耀。若这真的只是一个暂居地,他为什么会把还没有处理好的虎皮,丢在这木屋里? 而不是...带回自己的家,去炫耀显摆呢? “老伯,你们村子离这小屋近不近?怎么还有人猎到老虎,都不把虎皮带回村的?”房间里的几人刚刚吃完饭没有多久,还处在消食的阶段,鹿可便看向了还未入睡的松老汉,状似好奇地问了一个问题。 “俺们村嘛,晚上要是走快些,天亮前应该就能到哩!至于囔个老虎皮,多亏了山神大老爷的保佑哩,啥子动物都猎得到,早就不稀奇哩!”苍老褶皱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花,松老汉扒拉着虎皮,说得十分的轻巧。 紧接着又看了看其他人手里的毛毯,干脆就拉扯起了炕上的虎皮:“客人们都有毯子好睡,俺老汉就托大拿囔个老虎皮盖盖肚皮哩!” 他的这番提议,自然没有人发表异议。 粘连着血肉和腐臭的味道的老虎皮,纵使经历了多个副本,但在有选择的时候,没有人会想将它盖在自己的身上。 松老汉扒拉着虎皮盖在了他和松果儿的身上,他睡在靠墙的最里面,然后是松果儿、诸离、鹿可和姜初然这样的顺序。 仍然疯疯癫癫的姜初然,睡在了另一边靠墙的最里面,手上的麻绳磨蹭出了红色的印迹,有些部分都沁出了血渍。 为了让她可以安稳的躺在炕上,之前松开的双脚,也重新捆了起来,只是避开了脚腕的位置,系在了她的裤腿之上。 手上的麻绳也挪了挪了位置,同样系在了衣服的袖管之上,顺便取了云南白药喷雾,喷了喷她受伤的手腕。 做完了这一切,鹿可才让姜初然头抵着木墙,平躺了下来。 实际上,最好的办法是让姜初然不要入睡。她如果不入睡,也就不会再进入那稀奇古怪的梦境里,也不会被小山一样的大只动物,一口一口地吃掉她最后的躯干和脑袋。 但是,生理性的反应该如何遏制? 嫌弃平躺着有些不舒服,鹿可干脆又起身绕过了坐在地上的三人,从长桌上拿下了自己的背包,卷巴着成了一团,放在了床边,充当了简易的枕头,垫起了自己的脑袋。 垫高的视线,也足以让她看清木屋内其他几人的动作。 十几平米的木屋内,火炕上躺着五人,地上坐着三人,再加上柴火堆和长桌,竟然还留出了几分可供行走的缝隙。 钟廷之看顾着壁炉的火苗,时不时地添加一些柴火,一旁的曹安和燕时牧坐在一旁,同样看着火苗,在钟廷之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帮着加些柴火。 或许是出于对俩人的不信任,又或者是本身的孤僻,燕时牧和另外俩人,保持了一些距离。 木屋温暖又静谧。 毛毯裹在身上,鹿可睁眼看着头顶布满灰尘又结着蜘蛛网的房梁,左右扫视了两圈,又看了看坐在地下的三人。 百无聊赖之际,干脆推敲起了目前获得的所有信息,希望可以分析出什么蛛丝马迹。 只是在她刚刚思索了几分钟后,突然出现的困意就浮现在了她的脑海,眼皮也瞬间耷拉了起来,不过又短短的几分钟,睁开着的眼睛已经完全闭上。 好似已经陷入了睡梦之中。 可意识,却无比的清醒。 被毛毯包裹着的身体,像是千斤重的石头,提不起一点劲来。意识被困在脑子里,鹿可睁着不存在的双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突然溃散,变成了虚幻的黑雾,溶解在这小小的木屋之内。 冰冷与惊惧,如同跗骨的毒药,狠狠地缠上了鹿可。 就在那感觉拉扯着她的心脏,想要鹿可崩溃时,虚幻消失的身体,骤然浮现,仍旧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 而鹿可的意识,如同漂浮的雾气,晃晃悠悠地从她的躯体里飘出,飘荡在了半空中。 漂浮着的意识,除了鹿可自己之外,并不能感受到其他人的存在。而在她意识的下方,火炕上躺着的五人似乎都沉浸到了睡梦中,平静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包括着鹿可自己。 地上坐着的三人,仍然是一副疏离又冷淡的态度,只是偶尔往壁炉里添加着柴火,不发一言。 同处一室,压低着的谈话声,也有可能吵醒正在睡觉的人。 虽然如今看来,即便t是拉高的谈话声,也不可能吵醒被拉进梦境里的人。 柴火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室内几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也纷纷传入了鹿可的耳朵里,她操控着自己的意识,在没有发现异样的时候,观察起了另外几个在睡梦中的人。 松老汉侧歪着脑袋,双手双脚大喇喇地敞开着,发出了沉重又卡顿的喘息声,“呼哧呼哧”的,承担了杂音的大部分。 在他身旁的松果儿,小小的人蜷缩成了一团,脑袋靠在了松老汉干瘦又有蛮力的胳膊上,稚嫩又被热气熏得有些红的脸蛋,面朝着松老汉的方向,几乎要依偎进他的怀里。 俩人的身上都盖着那块散发着腐烂味道的虎皮,不论是清醒亦或是睡着,他们都没有闻到虎皮上的臭味。 诸离和鹿可一样,睡觉的姿势还算规整,平躺着,双手也交叠在了胸前,表情平静,神态安宁。 至于最角落被麻绳捆绑着的姜初然,就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了。 她如同应激又缺乏安全感的小兽,即便手脚被捆绑住了,还是竭力将自己的身躯蜷缩了起来,几乎都要团成一个球。 紧闭的双眸痛苦地皱在了一起,苍白又无血色的嘴唇,嗫嚅着,好似在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凑近听了听... 鹿可又听到了那几个熟悉的字眼:“不要吃我”、“好痛”、“快吃掉”... 显然,姜初然又已经陷入了被动物生吞活剥的噩梦里! 飘荡在半空中的鹿可,操控着自己的意识身躯,想要将姜初然唤醒,只是她费力凝聚成的巴掌,所带来的,也不过是一道如同呼吸一样的风。 完全派不上任何的用场。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梦境里,逐渐沉沦、迷失、直至死亡... 白日里本该被松老汉带回来的山里的动物,被诸离想了法子收到了系统背包内。又因为白雾临近,没有足够的时间再寻找一只别的动物,钟廷之和曹安两人,今天倒是没有尝到松老汉的手艺。 前两日的梦境里,持续了很久的啃咬、咀嚼、吞咽的声音,在鹿可飘荡的很长时间内,都没有再度出现。 正当鹿可以为这一次的白天,即将平稳度过时—— “砰!”“砰!”“砰!” 木屋外突然响起了十分沉重的拍打声。 隔着木墙的阻拦,看不到外面撞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在它的撞击之下,这间由猎户建造的小木屋,整体都在颤动! 一抖一抖的,似乎顷刻间就要塌陷! 房梁的灰尘因为强烈的震动而抖落,洋洋洒洒的溅到了木屋里的几人身上,但沉浸在梦境里的人,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坐在地上守夜的燕时牧,也听到了鹿可梦境里的声音? 只见他平淡又放松的神情瞬间警醒了起来,视线落到了摇摇晃晃的木门之上,正欲拿柴火的手也立即收了回来,警惕的放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而同样坐在地上的钟廷之和曹安,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脸上浮现了略带好奇的神情,起身就要去打开木屋的大门。 双手不过是刚刚放到了木门的插销上,燕时牧已经骤然起身,右手摆成刀锋一样的巴掌,狠狠地敲打在了钟廷之的后脖颈上。 第410章 巨大的力道带来了沉重的疼痛感。 钟廷之脑袋一歪,身体就要直接倒在了地上,站在他身后的燕时牧却及时的伸出了双手,接住了他的身体,放在了睡垫之上。 “你干什么!” 目睹了这一切的曹安,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身体哆嗦着就要避开燕时牧,但又在他即将靠近的时候,肥胖的身体灵活的向旁边扭过,快速地奔跑到了房门前,一把握住了生锈又冰冷的插销。 手刀虽迟但到! 燕时牧没有出声回答曹安的问题,只是动作极快地跟到了他的身后,赠送了同款的首刀。不过曹安的皮肉较厚,他足足劈砍了两下,才让企图开门的曹安同样昏迷了过去。 为了避免房间内的动静引起外面家伙的注意,燕时牧又一次在曹安摔倒前,扶住了他肥胖的身躯,放置在了另一床睡垫之上。 木屋外的撞击声仍然存在,他们此刻所处的小屋,就像是大海里被风浪卷起的孤帆,摇摇欲坠! 是闯出去?还是留在这岌岌可危的木屋里? 房间内的燕时牧,似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瞥了几眼震动着的木门和木墙,又看了眼在炕上安然入睡的几人,右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匕首的把柄,越握越紧。 与他一样焦急的,是飘荡在半空目睹了这一切的鹿可。 根据木屋震动的幅度,可以明确的知晓,在外面撞击着木屋的东西,是个大家伙。甚至不是虎、狼、狮这些,而是以力气较为出名的熊,或者猩猩... 但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不好对付。 如果一直撞击下去,他们这些人,或许会因为木屋的塌陷,而被掉落倾倒的房顶和墙壁埋在废墟里。 可要是出门,最大的可能,也许是成为大家伙的盘中餐... 毕竟这皮糙肉厚的大家伙,应该不是靠区区匕首就能对付得了的。而现在玩家们仅存的战斗力,只有燕时牧一人。 剩下的鹿可和诸离两个,仍然被困在了梦境里。 鹿可自然不愿意坐以待毙。 她操纵着自己的意识,摆出了睡姿的模样,平躺进了自己的身躯里,奋力地想要抬起自己的手臂... 仍是没有成效。 从梦中醒来的要求,究竟会是什么?单纯只依靠自己,似乎并不能从梦里脱身。 回忆着之前几天的梦境,着重思考醒来前发生了什么,鹿可蓦地发现,她每一次梦境的结束,都是因为—— 听到了声音。 那她自己的呢? 努力张合着嘴巴,鹿可试图凭借自己的意识,发出声音来让自己清醒,但她意识的嘴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焦急,烦躁,无奈。 各种负面的情绪交织在了一起,惹得鹿可心绪几度起伏,但又没有办法真正的清醒过来。 只是在她急切的这段时间里,紧握着匕首的燕时牧也终于做出了决定。他避开了地上躺着的钟廷之和曹安,走到了诸离和鹿可的身前。 伸手拍打着仍然在睡梦中的两人,不大不小的声音急切地呼喊着:“醒一醒!诸离!鹿可!出事了!快醒醒!” 木屋的外面都是漫天的白色大雾,那大家伙又是从雾里跑出来的,如果单靠燕时牧一个人跑出去,结果只是迷失在白雾里。 当然也有可能成为送入嘴中的食物。 至于在木屋里的几人,或许那大家伙会被他引走,也可能会重新回来,将整座木屋拍塌。 出于昨日的冒险搭救,以及之前副本里也算过命的交情,燕时牧实在是没有办法看着另外两人,就这样被倒塌的房子压死,最终还是出声呼喊。 他呼喊的声音清晰的出现在了鹿可的耳边,在那一刻,火柴的“噼里啪啦”声、其他人的呼吸声、外面大家伙的撞击声,都仿佛是褪色的油彩,一下子沉寂,消失在了她的耳边。 唯有燕时牧的呼喊,清晰又真切。 一阵微风吹过,鹿可飘荡着的意识,骤然被吹回了自己的身体,完全消失的知觉,也顷刻间回归。 沉重又倦怠的眼皮,在有知觉的瞬间掀开,鹿可的眼神有几分清明,直直地望向了同样有些急躁的燕时牧。 与此同时,在一旁睡着的诸离,也清醒了过来。 燕时牧的声音并不算小,在他的呼喊下,就连角落里睡着的松老汉、松果儿,都睡眼惺忪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囔个回事哟,俺老汉还没得睡够哩!”揉搓着眼睛,含含糊糊的抱怨了一声,松老汉这才察觉到了仍在抖动的木屋,顿时惊慌失措:“这...这...这...囔个来的大家伙在撞这房子喔...俺们...俺们难道要被活埋哩?” 紧张害怕的同时,他又一把捞过了松果儿,牢牢的护在了怀里。 “老伯,你以前住在这木屋时,可有发生过这种事?又或者听其他人谈论过?” 既然松老汉也醒了,鹿可自然不会放过这可以询问的时机,急忙问道。 “俺囔个经历过噻,平日里,当天就出去喽,至于囔些猎户,没得本事谁还敢进山哩?有本事得,囔个还害怕这些东西,送上门就弄死哩!”表现得很是慌乱,松老汉的言语却是十分清晰,直言不讳解决办法就是一个,将门外的大家伙弄死。 而他怀里的松果儿,或许是因为刚刚睡醒,表情有些懵懂,还不明白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t要开门解决这个大家伙吗?” 同样的,听了松老汉的这番言语,又看了看醒过来的诸离和鹿可,心里多了几分安定的燕时牧,也紧跟着问道。 “解决?那屋外的雾气又该怎么办?只要不是同时走进去,我们必然会迷失在里面。” 但同样如诸离所说,只要有雾气的存在,就会给他们的行动,增加许多的阻碍。 “或许可以把这些灯,先扔出去?”只是外面的大家伙,会暴怒地踩碎这些灯具吗?燕时牧虽然提出了解决办法,但仍然有些迟疑。 听着他俩交流的鹿可,面色有些凝重,她观察着松老汉和松果儿的表情,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外面的大家伙,来得实在太过蹊跷了,而松老汉给出的解决方案,又太过迅速了。 他不是一直在给他们挖坑吗?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又要这么痛快的给出办法?仅管撞击木屋的是个大家伙,但依靠背包里的唐刀,以及诸离和燕时牧两人的武器与周旋,他们不见得,没有任何的机会。 甚至因为唐刀的锋利,鹿可丝毫不怀疑它可以轻易的割开动物的皮毛。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呢? “鹿可,你觉得呢?”而另一边的两人,已经交谈完毕,整齐划一的看向了她,询问她的意见。 “哎哟喂,这屋子怕不是要塌喽,俺们...俺们能出去伐?”这个时候,松老汉也担惊受怕的小声提议道。 “一直撞击下去,木屋确实不太安稳...”心里还是有几分犹豫,鹿可斟酌着语言,分析着目前的情况:“可以先开个门缝,把灯扔出去看看情况,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剩下的半句被噎在了喉咙里,鹿可扫视了一圈诸离和燕时牧,还是决定先看看外面的情况。 大家伙一直在撞击着木屋,显然他有自己的办法,确定屋内有人,这才纠缠着,迟迟不肯离开。 是因为什么呢? 在场的三名玩家,基本都赞同了之前提议的办法,又因为木屋被撞得猛烈,墙壁都裂出了几道缝隙,燕时牧和诸离也不闲着,立马翻找起了登山包里的灯具。 不一会儿,能翻找的灯具都堆叠到了一起。 他们拿了几个拎在手上,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木屋之后,空闲着的手悄悄放在了插销之上,缓慢地挪动。 一直觉得不太对劲的鹿可,一边观察着松老汉他们的表情,一边扫视着房间里的一切,突然—— 她的目光落到了壁炉里燃烧着的柴火的上面... 招惹那动物过来的,会是烟囱里蔓延出去的呛人烟雾吗?正是因为屋里的柴火一直燃烧着,烟雾一直飘荡出去,白雾里的大家伙,才能锁定他们就在木屋里? 那么开门...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吗? “等等!” 呼喊声与木门拉动的声音,同时响起! 第317章 什么都晚了! 厚重的木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浓稠的白雾几乎就要从门外涌进来,又被诸离和燕时牧两人手中的灯光而驱散了少许。 亮着光的露营灯,顺着门缝扔到了外面,一下子就照亮了一方。 同时听到身后鹿可呼喊的两人,扔完了手里的东西后,一边匆忙推动着木门关合,一边扭头看向了骤然出声的鹿可。 目露疑惑。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可之前不都是已经商讨好了吗? 悄悄打开房门, 扔出灯具, 等到光源充足,再寻找合适的时机, 与外面的大家伙决一死战。 第411章 虽然有些冒险,但已经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那鹿可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喊下暂停呢?要知道此刻箭在弦上,已然不得不发! 顶着两人怀疑又惊诧的目光,鹿可脸上的焦急之色一点也做不得假:“这可能是个陷阱!快关门!” 陷阱? 心里的疑云越甚,身体却下意识的听从了鹿可的说法,推动着木门的手掌加大了几分力度,马上就要关上! 但—— 一只毛绒绒的巨掌,突然抵在了厚重的木门之上,令燕时牧和诸离推动着的木门顿在了原地,甚至一寸又一寸地往里面挪动... “怎...怎么回事?”突然出现的巨大力道,让燕时牧有些措手不及,连同刚才的疑问,一起问了出来。 凭借他和诸离两个人的力气,也不是外面那大家伙的对手。在两方角力的情况下,木门仍然在缓慢地向里面推动。 被完全推开,是迟早的事情。 “囔个女娃娃是咋滴回事喔?还要待在屋里头等死哈?赶快点往外头跑,能跑几个是几个哩!这俩男娃娃咋还躺在地上哟?都什么时候还困得这么死,起来跑噻!” 还不等鹿可说出她的见解,怀揣着松果儿的松老汉,一个扑腾从火炕上跳了下来,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方言,抱着松果儿就要溜出去。路过地上昏迷着的钟廷之和曹安时,还伸脚踹了几下。 只是这几下,显然不能踢醒昏迷着的两人。 排除了松老汉干扰的声音,鹿可手忙脚乱的从火炕上爬了下来,快速走到了壁炉的旁边,抽了一根柴火堆里的粗一些的树枝,将里面堆叠着的燃烧的树枝扒拉了开来,希望可以尽早熄灭。 嘴上也没有停着,字斟句酌地说着自己的推测:“明明房间内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为什么外面的大家伙可以确定屋子里面有人?它判断的依据是什么?又为什么如此执着的不放弃?” 一连串的反问,让听着的几人有点犯晕。 但很快的,鹿可就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通向外界的壁炉。燃烧着的火堆将灰黑的烟雾排了出去,同样的,也暴露了我们的位置。而最关键的是——” 身为当地人的松老汉,几次三番,甚至付诸行动的,想要跑出去! 这个时候,他一个年迈的老头,带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就这么冲到木屋外面,不是送上门的食物吗?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主要的目的,仍然是,将玩家们引出去! 他越想做的,偏偏应该是玩家们最不应该做的! 剩下的话语鹿可并没有当着诸离和燕时牧的面说出来,只是怀疑又警惕的目光落到了松老汉的身上,以此向两人警示。 单纯的把燃烧的树枝拨开,只是减小了火苗的大小,并不能立即将壁炉内的火堆熄灭,鹿可又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了几瓶水,倾倒在了燃烧着的火苗上面。 摇曳的火光熄灭了大多,还剩下了零星的火星,反倒是灰黑的烟雾,更重了一些。 松老汉怀抱着松果儿已经走到了木门前,和诸离、燕时牧纠缠着想要出去。纵使是再怎么粗神经的人,也意识到了他的举动很不对劲。 但在他的纠缠之下,木门被推开的速度更快了一些,黑褐色的坚实手掌抵在了门上,粗硬的三四厘米长的毛发,随着那大家伙的动作而微微颤抖,两三厘米长的又尖又细的黑色指甲从它的毛发里伸出,牢牢地扒拉着木板。 几乎都要嵌进木头的缝隙里。 燕时牧和诸离两人本就力有不逮,就在这争分夺秒的时间内,被外头的大家伙寻得了机会,另一只巨大的熊掌从门缝里伸了进来,胡乱的抓到了一个附近的人,迅速地拽到了外面。 好巧不巧地,是离木门最近的燕时牧。 骤然失去了燕时牧的力道,这木门“嘭”地一下便撞到了后面的墙上,连带着站在后面的诸离,也被顺势撞到了木墙上,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房门打开。 伸进来的熊掌,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在木门的周围,来回摸索着,将靠近门口的几人,诸离、松老汉、松果儿...如同拎小鸡一样,全部抓了出去! “夭寿了哟!山神大老爷你快睁睁眼哩!救救俺们哩!”被巨大熊掌抓住的松老汉,仍然将松果儿护在了怀里,哆哆嗦嗦的哭喊着,祈求着山神的拯救。 山神会来拯救他们吗? 依鹿可看,并不见得会。毕竟眼前的这一出大戏,不正是松老汉乐于看到的吗? 木门大约宽一米,高不到两米。外面的大家伙即便在怎么蜷缩着身体,也无法通过这扇小小的木门,挤进屋内。 只能伸着手臂,在木屋内四处摸索,在摸到昏迷着的钟廷之和曹安时,随意翻动了两下,竟没有将他们一并拖出去。 鹿可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将身体挪动了靠墙的最里面,恰好是姜初然所在的地方。 此刻的姜初然面色痛苦t ,嘴里却不再发出痛苦的呓语,整个人已然陷入了深层的梦境里,和地上的钟廷之、曹安一样,像是个昏睡的死人。 巨大的熊掌勾到了姜初然的脚掌,胡乱的摸了一通,又好似觉察到了什么,嫌弃的收了回去。 作势,鹿可弯下了身体,将自己蜷缩在了姜初然的身后,试图掩藏住自己。而就在她这么做的时候,门外接近四米多高的棕熊,也颇有灵性的趴下了身体,将诸离、燕时牧、松老汉覆盖在了自己的熊掌之下。 房门都挤不下的巨大脑袋,搁置在了地上,睁着黝黑的比鹅蛋还要大一些的眼珠,滴溜溜地观察着屋内的景象。 但碍于视觉阻碍,加之鹿可躲的实在巧妙,它并没能发现躲在姜初然背后的鹿可,悻悻然的缩回了脑袋。 似是放弃了。 可还不等鹿可稍稍放松,巨大的脑袋又再次耷拉到了地上,再次杀了一个回马枪! 眼前的棕熊,竟瞧着,比人类都多通了几分智慧和人性。 来回试探了几回之后,它方才信了木屋里真的已经没有其他活人的存在,趴着的身体径直坐了起来,险些将它身下的几人压成一块肉泥。 只是松老汉的哭嚎声实在是大了些,又一直没停下,倒是让那只体型巨大的棕熊知晓了他们的位置,没有一屁股坐下去。 而是圈起了自己的双腿,将诸离、燕时牧、松老汉、松果儿四人,围拢在了双腿之间,像是圈养的牛羊。 “吼!” 愤怒又带着威慑性的咆哮了一声,棕熊的嘴巴张得极大,露出了尖锐又带着血迹的锋利牙齿,腥臭的口水顺着它的齿缝留下,滴答滴答的,滴到了下面几人的身上。 首先遭殃的,是一直鬼哭狼嚎的松老汉。明明是活了七八十岁的老人了,在面对棕熊的时候,仿佛是没有常识一样,一个劲地闹腾。 似是嫌弃他的聒噪,熊掌提溜着就将松老汉提到了半空中,张大着的熊嘴,毫不留情地给他洗礼了一波口水。 浓烈的腥臭味和腐臭味,几乎要将松老汉整个人熏死过去! “呸呸呸!”忍不住心里的恶心,直直呸了好几声。 屋内的鹿可,听着外面的动静,判断着棕熊已经转移了视线,这才挣扎着从姜初然的身后小心翼翼的爬了出来。 避开了周围任何可以弄出声响的东西,细致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踮着脚尖,缓慢又小心地向着门口挪动。 此刻的她仿佛是登堂入室的小偷,一举一动都十分的谨慎细心,生怕弄出来的一丁点动静,让转移了注意力的棕熊,再次发现躲藏起来的自己。 费尽心力地走到了木门所在的地方,鹿可将身体放低,几乎是趴在了地上,缓缓地挪动着脑袋,试图看清外面的景象。 正好看到了松老汉被棕熊口水洗礼的那一幕! 棕熊的身型实在是巨大,即便是坐下来,都比房门要高了许多。佝偻又瘦小的松老汉,此刻正像是提溜的小鸡一样,被它举起。 然后仿佛是掂量着重量一样,将松老汉高高地抛起,又用手掌接住...来回多次,宛如在戏弄一个玩具。 难道松老汉,真的与这门外的棕熊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否则,怎么会被如此对待? 瞧着这戏谑一幕的鹿可,心里生起了几分疑窦,竟是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猜测。 但这样的怀疑并没有持续多久,棕熊掂量了松老汉一阵后,不知是什么原因,随手就把他往身后一抛,直接丢进了白雾里。 地上是四散的灯具,集合散发的光芒,照亮了约莫十几平米左右的空间,也恰好能够让鹿可看清外面棕熊在做些什么。 虽然有几个,已经因为棕熊的动作,压碎报废了。 松老汉被扔掉之后,一直吵嚷着的尖叫声,随着他的消失,逐渐拖长,逐渐消失在了鹿可的耳边。 第412章 下一个轮到的,就是瘦瘦小小的松果儿。 他同样被提溜了起来,举在了半空中。只是小孩的身体,在棕熊的眼里实在是过于瘦小,似乎连棕熊的牙缝都填不满。 黝黑的眼珠,一眨一眨地看着眼前分外小只得松果儿,暗中观察的鹿可,在这一刻,从棕熊的脸上,看到了几缕疑惑。 松果儿安安静静的,即便是被小山一样的棕熊举在了半空中,也没有和其他的小孩一样,哭闹个不停。 反而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任由棕熊动作。 只是他毕竟在棕熊的眼里,是一个极小只的小娃娃,一动不动的,也不能够塞牙缝。张嘴往嘴边送了几回,比划了几下,原来疑惑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嫌弃... 又来回观察了几眼,小小的松果儿,就被巨大的熊掌,提溜着放到了地上。 一共四只的食物,此刻就只剩下了诸离和燕时牧两只。 熊掌的指甲勾勒的伤痛还停留在燕时牧的身上,他看到了松老汉和松果儿,先后被带走,又看到了巨熊的肚皮与喉咙没有起伏,便知道他们没有进棕熊的腹中。 那么...剩下的他和诸离,几乎不可避免的,会成为棕熊的食物。 天赋技能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燕时牧快速闪到了棕熊的皮毛之下,原本肉眼可见的身体,突然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在视觉效应的欺骗中,仿佛马上就要消失在空气里... 与此同时,一道银光悄然闪过! 反射的光线落到了鹿可的眼里,刺眼又冰冷,似乎是他常用的刀具。燕时牧想要动手? 不过须臾的功夫,鹿可的脑子里就闪过了这个想法。但随着这个想法的升起,之前被忽略掉的线索,逐渐浮现在了她的脑子里。 松老汉他,究竟为什么要急匆匆地跑出去? 又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提起,村里人经常来望山捕猎,并且还有猎户在这山里建了暂时居住的小木屋,就为了多打一些猎物... 并且在鹿可问及,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该怎么办时,快速又急切的告诉了她处理办法,那就是——杀了它! 山中的木屋明显空置了很久,地面、炕上、乃至那些工具、锅碗之上,都是厚厚的灰尘,一点都不像是有人经常居住的模样。 炕上的虎皮,应该是十分贵重的东西,却被主人随意的丢弃在了这小屋里,甚至连上面粘连的血肉,都没有处理干净... 种种的不寻常加在了一起,鹿可心中的疑虑,却越来越深。而外面的情况也愈发白热化了起来! 因着燕时牧使用了自己的天赋,令自己的存在感极度降低,诸离自然而然就进了棕熊的眼里。 不一会儿,就被提溜着举到了半空中,正对上了棕熊黝黑又森冷的眼珠。 而隐匿了自己身形的燕时牧,却悄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趴到了棕熊的臂膀上,随着它抬起手臂的动作,越发靠近了它的上半身。 诸离显然比松老汉多了些血肉,肉质看起来也更鲜美一些,但棕熊为了感受一下食物的重量,也像之前一样,在手掌里掂量起来。 也就没有注意到正在靠近它心脏和脖子的燕时牧。 一道森然的白光闪过,锋利的刀刃朝着棕熊的脖子划去!冷冽的寒光瞬间唤回了鹿可的思绪,她只来得及高喊了一声: “不要杀它!装死!” “吼!” 她急切到有些变形的声音,和棕熊的怒吼声,几乎是在前后的时间响起!而燕时牧的匕首也已经从棕熊的脖颈处划过,但因为鹿可突然的高喊,匕首偏离了几分。 却也轻而易举地划破了棕熊的皮肉! 与此同时,一道和棕熊脖颈处一样的伤疤,骤然出现在了燕时牧的脖子处,只是因为他下手的偏移,并没有割到自己的大动脉... 可鲜血仍旧喷涌而出! 燕时牧的脸上满是愕然,他虚幻又没有存在感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了棕熊的脖颈附近,手中的匕首甚至来不及收回,就急忙捂住了脖子上的伤口,慌忙取出了一颗止血药,吞进了嘴巴里。 但还不等他有更多的动作,棕熊已然暴怒。 在熊掌手里,被抛来抛去的诸离,也听到了鹿可的声音,当即在下落到最低处,即将落到熊掌里的时候,身体往外一扭,从半空跌落着滚到了地面上。 顺势滚了几圈后,选了个朝着地面趴下的姿势,一动不动。 好像是死了一般。 至于另一边的燕时牧,就没有那么大的好运了。伤口在棕熊的脖颈处出现,一样的长度,却比燕时牧脖子上的伤口,流的血要少了很多。 只是这并不影响棕t熊的怒火,它已然被燕时牧的举动激怒,一边暴躁得从地面上爬起,一边伸出熊掌,拍打起了伤口周边的位置,想要找到那个胆敢刺伤它的小虫子。 这大开大合的动作,令还在迷茫惊愕中的燕时牧一时不察,捂着脖子就从棕熊的身上滚了下去。 “嘭!”高处地坠落,发出了极大的声响! 顿时令暴怒中的棕熊,发现了燕时牧的位置。失血过多的燕时牧,死死地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感受着因为坠落,从身体各处浮起的剧痛,想到鹿可之前的提醒,拼命地再度使用了自己的天赋技能,降低存在感。 “吼!” 棕熊寻着声音找到了燕时牧摔落的地方,但却一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再度发出了怒火。 它弓着身体,四肢疯狂地踩踏着地面,地上的尘土,随着沉闷的脚步声,四溅飞扬。 止血药的功效虽然有效,但面对这长条的伤口,只是在缓慢的发挥药效。燕时牧痛苦地闭着眼睛,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屏住呼吸,竭力扮演一个合格的死人。 拍打地面的沉重声音持续了很久。 先前的松老汉被棕熊扔进了白雾里,不见踪影。之后的松果儿,被放掉后,也消失在了灯光笼罩着的范围内。 此时此刻,这里只剩下了装死的诸离和燕时牧,以及木屋里的四人。 在一直找不到刺伤它的小虫子后,另一个食物又好像是摔死了,愤怒的棕熊这才想起了刚刚出现的叫喊。 既然会叫,那必然是活着。 右侧的两条腿向后挪了几寸,棕熊做出了冲撞的姿势,庞大的身体,登时就朝着木屋撞去! “砰!”“哐当!” 木屋被撞得猛地一颤,震动了十几下,仿佛就要倒塌,但又堪堪维持住了平衡。 而另一边的鹿可,早就在大声呼喊之后,又快速地缩回到了姜初然所在的墙角,蜷缩着身体,躲在了姜初然和墙角之间,屏住了呼吸。 察觉到木屋晃动的她,也被吓了一激灵,但还是强迫着自己保持镇定与不动。 至于她为什么会喊燕时牧住手,是因为鹿可突然想到,在望山内并不允许吃动物,是不是也不允许伤害它们? 之前吃了兔子肉和松鼠肉的几人,钟廷之和曹安估摸着已经被山里的动物所取代,丢失了自己的性命。姜初然虽然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但也不过是...垂死前的挣扎。 根据姜初然提供的梦境里的信息,她的身体,正被一只小山一样的松鼠,一口一口的,吞吃进腹中。 就好像是当初她一口一口地吃那灰兔子一样... 再加上鹿可之前的猜测,那些消失动物的内脏和骨头,很有可能是因为,动物本不存在,吃掉的动物,实际上是被吃掉的玩家,并以啃咬指甲为契机,完全取代! 那么为何不能合理的猜测,对动物造成的伤害,同样也会反弹到自己的身上呢?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松老汉几次三番的暗示玩家们去杀了门外的棕熊,并在诸离和燕时牧试图关门的时候,着急忙慌的就要跑出去... 目的都是为了给棕熊提供机会。 无论是被棕熊吃掉,还是玩家们奋力反抗杀了棕熊,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死亡并且被取代。 而为什么又要附上一句装死,就更简单了。木屋内昏迷着的钟廷之、曹安、姜初然这几人,分明被棕熊发现了存在,但它却没有将他们拖出去。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它认为这些东西是死掉的。 死物向来不好吃。 不好吃也意味着活着的机会! 只是鹿可自己,反倒又陷入了危险之中... 第318章 它岂会轻易放了她! 不消片刻,外面轰鸣沉重的响动就消停了大半,在一片静谧之中,比之先前更猛烈的撞击声再次传来! “砰!”“哐啷!” 木屋疯狂地颤动着,就连这砖头搭建的火炕,都被这股巨大的力道,连带着晃动着。 鹿可仿佛置身于大海的帆舟上,身体随着海浪在随波逐流。 坠落的木屑和灰尘,也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闭着双眼的脸上。 现在的她清晰的认知到,是外面那只体型巨大的棕熊,在奋力撞击着这小小的木屋,若是一直这么全力施展,木屋迟早会塌成废墟。 第413章 而她,也会随着木屋的坍塌,被掩埋在废墟里。 当然还存在别的可能,比如说从木门处伸进爪子在屋子里搜寻,又比如,将这木屋的屋顶一把掀开... 无论是何种,都证明了, 如果只依靠简单的视觉错视, 很难阻止棕熊的行动。 只是略作思索,鹿可就睁开了双眼,瞥了一眼身旁仍然陷在梦境里的姜初然,手脚动了动,扯过了之前被松老汉拿走的虎皮,盖在了她俩的身上,然后又迅速将姜初然的身体翻动了一圈,让自己藏匿在了她的身下。 随即再度屏住了呼吸,闭目不动。 撞击木屋的声音一直存在,也盖住了鹿可刚刚动作的一连串声音。 木屋的振动持续了很久,至少有五六分钟的时间。幸运的是,猎户建造的木屋还算坚固,虽然几次濒临崩塌,但又险险的撑住了。 外面的棕熊也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看着久攻不下的木屋,粗厚的熊掌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黑黝黝的眼珠,恶狠狠地盯上了三角模样的屋顶。 三角是最稳固的结构。 但在面对这力气巨大的棕熊时,也难免力有不逮。 闭着眼睛的鹿可,耳畔传来了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嘎吱嘎吱”的,是木头被撬动的声音,还伴随着粉尘坠落的“簌簌”声。 紧接着又是—— “砰!”“砰!”“砰!” 愤怒的捶打声,声音没有偏移的,是从上方的位置传来的。 鹿可的心脏,也随着这捶打声,“砰砰砰”的剧烈跳动着,紧张又惊惧的情绪在持续地影响着她。 想要扮演一个死人,除了保持不动之外,也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不然这动若擂鼓的声音,岂不是分分钟就将她暴露了个彻底。 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声,鹿可在脑子里开始思索起了副本的规则,试图用那些文字,转移对棕熊的注意力,平缓自己的情绪,让心跳和呼吸都变得轻浅。 事实证明,确实有些奇效。 “哐当!” 屋顶的木板坠落,狠狠地砸了下来,发出了沉重的声响!掉落的木板除了砸到了地面,也砸到了木屋里的人,但是那昏迷着的几人,也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而躲在姜初然身下的鹿可,并没有直面掉下来的木板,除了心理上的压迫之外,倒是没有感受到多大的痛感。 “哐当!”“哐当!” 木屋的顶端已经被破了个大洞,断裂的木板如同纷飞的雪花一样,不断地坠落,砸向了地面和躺着的人。 直到大半的屋顶都被砸断、砸破,棕熊满腹的怒火,好似才平缓了一些,地面上几乎都已经覆盖上了一层断裂、又错乱的木板,盖住了屋子里的几人。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中间横亘着的粗重房梁并没有坠落。 又黑又硬的熊掌,大喇喇的从屋顶的洞里伸了进去,抓起了那几块断裂的木板,就随意的往后一抛。 将屋里的木板清理了大半之后,才露出了几个灰扑扑的人影。棕熊如同拆迁一样的动作,都没能将几人弄醒。 但巨大的熊掌也不闲着,几厘米长的黑色利甲,拨弄起了屋子里的几人,在寻找着是否有刚刚出声的人。 闭着眼的鹿可,在听到各种驳杂又响亮刺耳的声音退去后,就感知到了盖在她身上的虎皮被拨弄了开来,接着是上面的姜初然,最后... 尖锐的指甲勾勒到了鹿可的衣服,柔软又坚实的东西触碰到了她的身体,一股推动的力道也随之传来。 醉汉死沉,昏迷的人也应该如是。 只是听着之前被拨弄的动静,昏迷着的钟廷之、曹安、姜初然等人,分明十分轻易的就被拨开了。 而棕熊的力道又十分的大,鹿可当即便下了决定,顺从身体传来的力道,放松着四肢和呼吸,向另一边滚落了一圈。 在此期间,鹿可一直紧闭着眼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动,连呼吸声也一直屏住,不敢泄露分毫。 拨弄戏耍的力道并没有停止,那带着尖锐黑甲的熊掌,来回拨动了t几圈,久久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后,才停了下来。 熊掌“砰砰砰”地在地上拍打了好几下,同样也没有漏下在房屋里的几人,几乎每一个都受到了一击拍打。 身体因为熊掌的拍打,传来了一阵痛感,而借着拨弄翻转的力道趴在炕上的鹿可,只能咬了咬牙,将痛苦压在了喉咙里,继续维持着不动的姿势。 “吼!” 愤怒的咆哮声再度响起,紧接着又是一阵厚重的拍打声。在缺失了木屋的屋顶后,原本坚固又牢靠的木屋,也开始变得脆弱了起来。 巨大的棕熊在原地大力的剁了几脚,又一股脑地使出双掌,“砰砰砰”地将木屋的墙壁使劲推倒,然后又蹭蹭蹭地跑到了刚刚抓到的几只食物的地界。 同样只看到了趴在地上的诸离,也是一副没了声息的样子。 拨弄了几下后,又是怒吼了几声,愤怒的棕熊才像是失了兴致,迈动着四肢,走向了浓稠的白雾里。 在踏入白雾的瞬间,棕熊的身影就好似被白雾吞噬了一样,瞬间消失不见。沉重的脚步声,也像是踏入了另一个空间,只是几息,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耳边。 静谧。 十分的静谧。 整个世界仿佛是陷入了一片死寂,连其他人的呼吸声都不能听到一点。鹿可刚好是趴在了墙角的位置,被推倒的木墙虽然没有压到她的身上,但被棕熊拍打后的痛感还残留在她的身体里,在完全静谧的空间内,她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也不知道燕时牧和诸离两人,究竟如何了... 感受着身体上的疼痛,鹿可没有立即就睁开双眼,而是闭目等了约莫十几分钟后,确认那只棕熊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的迹象,才迟疑的掀开了眼皮。 偷偷摸摸的瞥了一眼已经被拆了大半的屋顶,还好,没有突然出现的棕熊狰狞的巨脸,想必是真的走了。 “咳咳...” 此时的鹿可,仿佛是荒年里逃难的难民,身上都是木屋晃动塌陷时抖落的灰尘,整个人灰扑扑的,连头发丝和脸蛋,都是脏污的痕迹。 熊掌的拍打几乎让她的身体受了一些内伤,喘息着咳嗽了两声后,还有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而熊掌上尖锐的指甲除了勾破了她的衣服,也添了不少的流血的划痕,甚至刺穿了她的皮肉,留下了几毫米的坑洞... 好在身上的挎包还在,里面的东西也没有丢失。鹿可根本不敢大力的动作,只是伸着手指拉开了挎包的拉链,从里面摸索着拿出了最后一颗止血药,囫囵吞枣地塞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止血药入口即化,不一会儿就化作了一股暖流,流向了她的四肢百骸,温暖着鹿可受伤的每一处伤口。 连体内的阵痛,好似都减缓了一些。 虽然有很大的波折,但好歹这一关他们算是过了。只能暗自祈祷,另外两人,不要出什么意外。 回忆着自棕熊出现后的一系列声响,她并没有听到什么咀嚼吞咽的声音,也就是说,棕熊...还没有来得及吃他们... “鹿可,咳,你在哪?还好吗?” 正当她还在思索着的时候,木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男声,是诸离。 他从棕熊的熊掌上摔落,虽然也受了一些内伤,但也免于了被吃掉的命运。察觉到棕熊离开之后,和鹿可一样,又等了很久,才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借着灯具发出的光芒,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木屋前,在看到了倒塌如同废墟的木屋后,便焦急地呼喊了起来。 “咳咳...我在这,命大,没死。”抬起了一只手臂,示意了自己所在的位置,鹿可觉得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这才顺着墙角,缓慢地坐了起来。 后背抵到了墙角的位置,鹿可同样看到了宛如废墟的木屋。 随着木墙的塌陷,壁炉的砖块也像是失了控制一般,崩塌着砸在了地上,在砖块和木板的掩盖下,已经完全看不到在底下的钟廷之、曹安、姜初然等人了。 她所在的炕还算完整,并没有塌下去,鹿可现在正坐在炕和墙角相连唯一安全的位置,沉重地呼吸着。 “还好你没事。”看到还活着的鹿可,诸离脸上的担忧也退去了一些,他避开了地上的木板和砖块,就要走进来。 “等等,钟廷之和曹安还被埋在下面...”这一脚踩上去,怕不是要踩踏在他们的身上... 剩下的半句话,鹿可并没有说出来,她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塌陷的墙壁,觉得还是自己翻墙出去来得更便捷一些。 于是又抬头看向了诸离,说道:“咳...我自己从墙边出去,对了,燕时牧呢?他还好吗?” “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看到他...”准确的说,一睁眼,诸离根本没分给燕时牧一个目光,就径直前来找鹿可了。 第414章 “我...记得他好像挥刀了...他大概有危险!我们先去找他!”想起那两次刺眼的反光,鹿可担心他动的手,最终会反噬到自己的身上... 感受到身上已经有了力气,疼痛也减轻了许多,怀揣着担忧的情绪,鹿可站起了身子,从角落往外走了两步,寻了个最矮的缺口,支撑着仅存的墙壁,翻了出去。 绕了一个大圈,走到了诸离的面前:“对了,你怎么样?受伤严重吗?” “一点摔伤,还能忍受。”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诸离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了一些。 本来就经历了滚下山的摔伤,又经历了一次从棕熊熊掌跌落的摔伤,可以说是,伤上加伤了。 这一次棕熊的出现,给他们这三个状态还算可以的玩家,一次性的加上了一堆的debuff... 松老汉当真是—— 用心险恶! 思及此,鹿可方才想到了松老汉和松果儿两人,在木屋门前的空地上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两人的踪影,这才赶忙问了问:“松老伯和松果儿呢?他们怎么...” “松老伯第一个被棕熊抓起来,然后抛向了后面的白雾里,至于松果儿那个小孩...他是被棕熊放到地上的,当时也没来得及分出心神关注他...”当时事态十分的紧急,诸离来不及观察十分的正常。 谁让他,现在只是个孱弱的人类呢? 即便什么都心知肚明的诸离,只要还披着人类的外皮,就会一直兢兢业业的扮演着一个人类,断然不可能做出超过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 “那小孩,难道也跟着走进白雾里了吗?” 小声嘟囔了一声,鹿可也只得暂且得出了这个结论。只有这茫茫的大雾,才能够将那两个人的身影,完全隐匿。 可是,白雾不仅令人迷路,还会扰乱时间,松果儿这个小孩,为什么要一头扎进白雾里? 是为了躲避棕熊的追击?还是为了寻找失散的爷爷? 无论是何种,这小孩的举动都十分的蹊跷。 但此刻的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找到燕时牧,确定他的安全。这已经是第三个白天了,马上就是第四个夜晚,副本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鹿可也不知,他们现在能否接受再失去一个玩家战斗力。 只是燕时牧的天赋,现在又有些碍事了。 在《秦王冢》副本的时候,鹿可对于燕时牧的天赋就有了几分了解,再经历了更多的副本之后,他的天赋技能使用得似乎越来越熟练了。 至少在这山林的空地上,扫视了几圈,竟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燕时牧那家伙...不会也走进白雾里了吧?”就连一同寻找的诸离,也假装得出了这个结论。 “应该不会。白雾对于我们而言,太危险了。”他怎么可能自己送上门去,摇了摇头,鹿可想到燕时牧可能受了伤,提醒道:“他可能受了伤,又擅长隐藏,注意一下有血迹的地方。” 血迹... 应该比找人来得容易些。 不多时,再俩人的细致观察下,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在灯光笼罩着的外围,有一棵灌木的身上,有喷溅状的血迹。 这模样,很像是燕时牧留下的。 “看这里,喷溅状的血迹,燕时牧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们仔细找一找。”指着灌木上快要凝固的鲜血,鹿可冲着诸离高喊了一声,就捡起了地上的树枝,开始搜寻了起来。 用手扒拉着t每一片草木实在是费劲,倒不如用树枝戳一戳,看看有没有人体柔软的部位。 只是在附近戳了几下,鹿可手下的树枝,就已经戳到了一片柔软,原本隐匿着的燕时牧的身体,也因为触碰,逐渐显现了出来。 他陷入了昏迷中。 燕时牧单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颈,手背和指缝间,都是伤口处喷涌而出的血迹,湿漉漉的沾了一手,连胸前的衣服上,都沾了一大片。 而另一只手上则握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刀刃上,是还没有来得及被擦拭的血迹。 再看看他昏迷着的面孔,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嘴唇也是如此,还有些干燥起皮的迹象。 俨然失血过多。 “他这难道是...自残?”瞧着燕时牧这诡异的动作,诸离都不得不冒出这个想法。 毕竟脖颈上如此锋利的刀伤,只能是匕首划破的。棕熊都是撕咬或者拍打,再不济拿指甲划拉,断不会有如此平整的伤口。 “不。”紧接着诸离的话语,鹿可再一次给出了否定:“你忘了,我和你们说过,不要伤害那只熊。想必那个时候燕时牧就已经对棕熊动了手,这伤口,才同样出现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要杀它...”仿佛是被指点了一般,诸离不一会就顺着她的话语分析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对那棕熊动的手,都是复刻在我们自己的身上?” “没错,就和姜初然梦境里的一样,她吃了山里的动物,然后又被动物反吃...”看着燕时牧有些可怖的伤口,鹿可说出口的话顿了顿,又继续道:“其实本来我并没有那么肯定,但是松老伯的举动太反常了。他一直在暗示我们出去面对那棕熊,并且暗示我们只要杀了棕熊,就安全了。甚至还在你们想要关门的时候去干扰,抱着松果儿就要逃出去。 正常时候,从木屋出去直面棕熊,难道不是死路一条吗? 所以我就在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结合所有联系起来就是,他希望我们动手,无论是成为棕熊的食物,还是杀了棕熊,最后都会反弹到我们的身上。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 “怪不得...那棕熊并没有吃掉他们...”听着鹿可的分析,诸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原本还以为,一个太柴,一个太小。” 第319章 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只是,他们两个借机溜走了,我们接下来,又该怎么走出这望山?”想到了那溜进了白雾里的一老一少,诸离也不得不把这艰难的问题摆在了明面上。 对于这一点, 鹿可倒并不担心。 “目的没有达成,他们又怎么会轻易的离开。”倒是燕时牧他... 鹿可蹲下身,伸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微弱但仍尚存。指缝间的鲜血也没有继续涌出, 似乎是及时吃下了止血药。 可这脖子间的伤口,也不能一直放任着。 登山包里的药品还在塌成废墟的木屋内,抬眼看了下那片废墟,鹿可就站起了身:“棕熊大概率不会回来了,燕时牧的伤还需要处理,我先去木屋那里找一找压在底下的药品,你看顾一下他。” “你一个人得找到什么时候,再者把他放这也...不如搬去木屋前,我和你一起找药?” 显然,诸离并不乐意在这守着燕时牧。而他找的理由,也十分的正当。 “也行。”木屋里的木板、砖头清理也要一番功夫, 要是诸离也一起帮忙, 确实能节省一点时间。 两人一前一后搬动着燕时牧的身体,顺着山路走到了木屋前,才松手放了下来。 本就受了伤的两人,光是搬运燕时牧也花了不少力气,此时就坐了下来,喘息着。 坠落覆盖的木板,盖住了木屋内原本露营灯的灯光, 四面八方的白雾也趁机涌进了少许,遮挡了部分的废墟。 坐着休息了一会儿,鹿可和诸离两人又捡起了之前丢弃在外面又完好的灯具,将其中两盏带在了身上,才慢悠悠地走进了废墟里。 携带的灯具尽职尽责地驱散着涌进木屋的白雾,露出了狼藉的地面。 登山包大都被搁在了房间左边的长桌上,他们的目的也十分明确,朝着左边就翻了起来。 断裂的木板被捡起又扔到了外面,反复进行了数十遍,鹿可才终于看到了落满灰的登山包,以及断了桌腿、倾斜着的长桌。 扒拉着登山包走到了木屋外,先是取出了里面的酒精,清洗了一下满是灰尘和细小划痕的双手,她才挪开了燕时牧捂住伤口的手。 约莫是两三厘米深的伤口,差一点就能看到里面的骨头。 鲜血喷出来了许多,只是现在都已经几近干涸,带着划痕的血管,被神秘的力量重新贴合在了一起,也抑制了鲜血的继续喷涌。 根据燕时牧此时的伤口,大概率是需要缝合的,鹿可扭头看向了诸离:“你可带了缝合用的针线?” “还真没有。”摇了摇头,诸离表示束手无策。 一般来说,玩家们为了方便,只会携带些小巧又高效的药丸,还真不会随身携带可以用作手术的工具。 就连鹿可自己,都只买了剪刀和止血钳...难不成还要将这石头磨成针线的形状,帮燕时牧把喉咙处的伤口缝合起来吗? 可石针未免也太粗太疼了些... “那没什么办法了,就看他自己能不能熬过去了。”微微叹了口气,鹿可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但她还是取出了登山包里的药品,也拿出了系统背包里的医药箱,仔细谨慎的处理了燕时牧的伤口,又妥善的用绷带包扎了起来,接着拆开了几颗消炎药喂进了他的嘴巴里,才算是全部忙完。 第415章 至此,鹿可才惊觉,医药箱内的药品没有使用多少,系统特制的止血药、绷带等物,倒是用的比什么都快。 看来下次还得多备些止血药。 这一次的副本,几乎是把之前副本没受的伤,一次性的全部补了回来。 天色还未黑下来,鹿可和诸离俩人,就这样一左一右的,席地坐在昏迷着的燕时牧的两边,相顾无言。 满是大难之后的身心俱疲。 而在一旁的废墟里,还压着另外三名早已异变、又不知是死是活的玩家... 虽然他们的身份存疑,但就这样将几人丢弃在木屋的废墟内,也好似不太妥当。 正当鹿可休息得差不多,准备起身从废墟里扒拉出那几个人时,那边突然就响起了—— 噼里啪啦的响动声。 覆盖着的木头和砖块被顶起,“哗啦啦”地滚到了一边,然后是两只沾满灰尘和血迹的手,从底下伸了出来,接着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脑袋。 曹安? “哎哟!这是搞啥子?好端端的挨一肘子也就算了,怎么房子还塌了,地震了?还是哪里来的刁民,想要谋害朕的性命?” 生龙活虎的声音,一点都不像是受了重创的模样。但曹安此刻的模样,却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轻伤可以带过的。 除了手上沾染的血迹,身上、额头上,也又不少的血迹,后脑勺还鼓起了一个碗大的包,隐隐沁着鲜血,和灰尘、头发搅和在了一起,黏腻又可怖。 只是曹安完全感知不到身体上的疼痛,还在叽里咕噜的连连抱怨着。 鹿可和诸离两人,在看到曹安从废墟里爬起来时,目露震惊,却按捺住了自己,没有立即开口搭话,而是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你们这是怎么了?还自个跑到外面,不管我们的死活?还有他?半天没动静是死了?”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脚,拍了拍头上的灰尘,曹安大喇喇的就从废墟里走了出来。 “刚刚来了只棕熊,撞塌了木屋,还伤了人。”斟酌着语句,鹿可尽量简短的说明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仅管曹安十分的不对劲,但此刻也不是揭穿、惹怒他的时机。 “嘿!那还是我运气好,被打晕还逃过一劫了。”几乎是没有思考,曹安就听信了鹿可所说的话,也寻了个惬意的姿势,坐在了地上。 就在曹安苏醒了不久,另一个被压在了废墟底下的钟廷之也扒拉着覆盖在身上的木板和砖块,从废墟里坐了起来,沉默的起身走至了木屋外。 与曹安一样,身上都是灰尘、脏污和血迹,头部倒是没什么凸起,就是右腿仿佛被砸断了的模样,走起路来,一瘸t一拐的。 那么,姜初然呢? 不知道是不是鹿可的错觉,覆盖着姜初然的木板和砖块,好似也有了轻微晃动的痕迹。 “没想到,大家都只是受了点伤。”看着走出来的曹安和钟廷之两人,诸离都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并装作是死里逃生后的欣喜。 “也多亏了这只是个木屋,木头砸下来,到底是比砖头轻多了。”嬉笑了两声,曹安随意掰扯了一个借口。 反倒是注意到姜初然所在位置的变动,而突然站起身的鹿可,惊得那几人纷纷转过了视线:“怎么了?” “我看那里好像有动静,应该是姜初然。”应答了一句,鹿可踩踏着废墟走了过去,搬开了覆盖在上面的木板和砖块。 一眼就看到了被灰尘覆盖着的姜初然。 麻绳仍旧牢牢禁锢着她的双手和双脚,但在触及到对方眼神的一瞬间,鹿可就明白了—— 姜初然已然被取代。 她的眼神十分的清明,并没有之前的疯癫之色,嘴巴明明没有被布料塞住,也不再呢喃着“别吃我”、“吃了我”这样的言语。 甚至被压在木板的下面,都不曾开口呼救。只是挪动着被麻绳捆绑的身躯,试图挣脱,又挣脱不开。 就和遭遇了变故的曹安、钟廷之一样,在被取代的第一天,无法开口言语... 鹿可的眼神闪过几分波动,但又不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只得搀扶着姜初然从布满了残渣的火炕上站起,又解开了她脚腕上的麻绳,牵扯着走了出去。 一路沉默。 在接近的时候,就连诸离都发现了姜初然的异样,可钟廷之和曹安两人,却浑然不觉,连眼神都懒得奉上。 对于姜初然,他们没有丝毫的在意。 而除了昏迷着的燕时牧外,其他玩家,都安全无虞的“醒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满山的白雾遮挡着鹿可他们的视线,也阻止着他们的行动,一行人只能干巴巴的,蹲坐在灯光笼罩着的范围内。 直到天色渐晚,四周的光线黯淡,白雾也染上了夜幕的色泽,浓稠的雾气,才准时的,开始变得稀薄... 朦朦胧胧的月光,配合着露营灯和头灯的光芒,照亮着这一方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地界。 “雾气快散了,我们现在怎么办?还是朝着西走吗?” “朝什么西走啊?松老伯呢?怎的这么久了,也没看到他和那个小孩子?” 诸离的问话刚刚说出口,就被曹安脱口而出的话给打断了。 “松老伯当时被那棕熊扔进了白雾里,至于松果儿...似乎是自己走了进去,不然,我们先在这附近找找他们?”警惕着曹安几人,鹿可对着诸离使了使眼色,就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虽然在她的想法里,不需要寻找,松老汉就会自己送上门来,但碍于几个状况不明的玩家,还是得做一做面子工程。 “这山里头,路都搞不清楚,还要找人...算了算了,总归是我们还要仰仗着他们出去...” 出乎意料的,反倒是曹安有些不情愿。 但有再多的不情愿,他们还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是还不等走一两步,众人又发现了新的问题。伸出食指,曹安指了指地上还在昏迷的燕时牧,径直问道:“就是这小子怎么办?” 丢,自然是不能丢的。 至于背... 钟廷之、曹安、姜初然这三人,都让人不放心,剩下的就只有鹿可和诸离两人。 燕时牧虽然瘦高,可这并不意味着,他的体重会轻。而一旦选择背负他,就意味着,仅存的两名玩家战斗力,将大打折扣。 似是看出了鹿可的为难,诸离抢先站出了一步,笑着道:“我来背吧,看起来还是我受的伤更轻一些。” 在场的玩家都是屋顶塌陷后落下的满身灰尘,确实尽显狼藉,反倒是被棕熊抓出去的诸离和燕时牧俩人,身上还干净些。 但毕竟,燕时牧还是昏迷着的状态,身上也都是当时溅射到的血迹,脖子上包扎的绷带,也显露着他的狼狈。 其他人听着诸离的自告奋勇,并没有多说什么。另一个想要说点什么的鹿可,却正对上了诸离轻微晃动着的脑袋,最终只得作罢。 只是还不等诸离将燕时牧背负到背上,就听下面的山路上,突然传来了两道一重一轻的脚步声。 一高一矮的身影,也逐渐冒了头。 正是在白雾里迷失的松老汉和松果儿两人。 即便是没有灯光、火光引路,他们还是借着微薄的月光,轻易的找到了在这坍塌的木屋附近的几名玩家。 “老伯,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大家伙这还想着去找你呢~”只是借着月光看到了模糊的影子,曹安就迫不及待地表达了自己的惊喜之情。 “俺老汉能有啥子事哟,山神大老爷在一天,就会保佑俺们哩!”回应他的,同样是松老汉中气十足的声音。 被从半空中抛下去,似乎并没有让他受到什么伤。至于主动被棕熊放开的松果儿,也十分顺利的找到了他的爷爷。 此刻小手正拉扯着那双苍老又粗糙的大手,稳步走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 “小松果竟然真的去找老伯你了?当时没看到他,心里还有些担忧。”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鹿可冷不丁地开口。 “哪能哩?囔个白雾里头怎得能找人哩?这小娃娃,是怕囔个棕熊再捉了他去填牙缝,自个跑进屋里头躲着哩!还是俺老汉等雾散了才找到滴他哩!” 松老汉并没有顺着鹿可的话说下去,反而是说了个十分合理的说法,等雾气散了才找到了松果儿。 至于其中有几分真假,就见仁见智了。 “那还真是山神保佑了。”敷衍着恭维了一句,鹿可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因为无论如何追问,对方也会编造谎话来欺骗她。 倒是松老汉拉着松果儿的小手,走至了几人的面前,没有任何意外的看到了昏迷着的燕时牧:“哎呦喂!这男娃娃是囔个回事哩?莫不是被那棕熊给打死哩?” 声音里有惋惜,但还藏匿着一丝,难以发觉的窃喜。 细看松老汉的全身,虽是被棕熊抛了几个来回,又丢进了白雾里,身上的衣服倒是没什么破损,只是沾了些绒毛、土渍和草屑。 第416章 连毫米大的伤疤,都不曾见到一道。 唯有那双粘着污泥的双手,坑坑洼洼的断裂指甲,混迹着凝固的鲜血。 “他只是昏迷了。” 诸离的突然出声,遏制住了松老汉心底的窃喜,他状似关怀着说道:“那囔个行哩?前头不远就是俺们村哩,咱们快些走,让村里的赤脚大夫,给这男娃娃看看哩!还有这女娃娃,一并好好看看哟。” 说着,又指了指还被捆着双手的姜初然。 “那感情好啊!老伯,咱们快些启程吧!”迫不及待地应承了一声,曹安伸手背起了一个登山包,抬着脚就要往前走。 坍塌了的木屋,把他们的行李都盖在了下面,但在下午坐在那休息的时候,几人就把剩下的几个登山包,从废墟里给挖了出来。 这时候再度出行,倒没有多大的波折。 鹿可和诸离,也顺着松老汉的话,背起了登山包,跟着他往深山里走去。当然,是鹿可一人背着三个登山包,诸离背着还在昏迷中的燕时牧。 钟廷之、曹安和姜初然也背着各自的包裹,唯有绑着姜初然的麻绳,还在鹿可的手中。 山路崎岖,行走间也多有不便。 可供使用的露营灯被棕熊踩碎了几盏,头灯也是如此,一行八人分到手的,就只有一个可供照明的灯具。 几道光线在黑影重重的山林里穿梭,掠过了一处又一处的黑暗。 登山时带来的疲惫感,也在鹿可的身体间游走,而背负着燕时牧的诸离,想必会更累了一些。 只是行至半路的时候,诸离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小声的呜咽,有什么东西,戳了戳他的后背。 “你醒了?燕时牧?” 他的背后就只有一人,会这么戳他的也就只有燕时牧一人。 黑暗又幽深的山林里,突然发出的声响,令前方前进的几人也停了下来,纷纷回头看向了身后。而诸离也顺势停下了脚步,弯下身体,让背后的燕时牧站至了地面上。 “ ...en 。”脖子处的伤口,伤及了燕时牧的喉管和声带,他惨白着无血色的脸,吃力地发出了气弱游丝的声音。 “好事t哩好事哩!俺们脚程还能更快些哩!”松老汉笑嘻嘻地说了几句,紧接着又催促着几人快些往前走。 燕时牧既然已经醒了,也就不必再让诸离背着,只是他的身体依旧虚弱,便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摸了摸脖子上被包扎起来的伤口,燕时牧虽然沉默,但却十分配合。 约莫又走了几个小时的上坡山路后,松老汉领着身后的几个人,又走起了下坡路,他一边往前走着,一边指了指灯光后面的黑暗,兴致勃勃地说道:“等俺们下了这座山,就能看到俺们村哩!” 夜幕仍旧深沉。 顺着松老汉的指尖往前看去,鹿可他们,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完全不知松老汉,究竟是如何分辨出村落的存在。 但他们这下,是真的要走出这望山了? “这么快就要到了?那可真是大喜事呀!可惜的就是,这山里的野味我还没吃过瘾呢~要我说,不如我们在这山里多待两天?”一方面开心即将走出这片群山,一方面,曹安心里又对那山里的野味念念不忘,恨不得住在这山里,再多吃个几天。 “囔个那么麻烦哟?俺们村哩,这山里头的东西,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哩!等客人们到哩俺老汉家,俺老汉定要好好招待招待哩!” 本以为,松老汉会顺着曹安的意思,借势在这山里头住下来,并寻找机会,再次对玩家们下手。 可这次,他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村落里。 明明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不知为何,鹿可的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 “曹安,你别忘了,老伯还得带人赶紧安置好山神像,我们也不好太耽搁他的时间,快些往前走就是了。”沉默了一天的钟廷之,在此刻突然开口劝阻。 “好吧好吧,野味什么时候吃都行。”见状,曹安摊了摊手,不再多说什么。 三人一唱一和的,就结束了这次简短的对话。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要走得更快一些。只是山路陡峭,要分更多的心神,在脚底下的山路上。 但在天地相接的分割线处,泛起青白之色时,鹿可他们跟随着松老汉的脚步,已经顺利抵达了他所在的村落。 说是村落,也不尽然。 只是十几间青灰石砖搭建的破旧石屋,错落杂乱的分布在山脚下的平整空地上,在村落的背后,依旧是连绵的群山。 一块小小的石碑,压在他们前进的路途上,大半埋进了泥土里。石碑上雕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文字——望山村。 此时的村落里,也没有看到什么人影出没,只是每一间石屋的房檐下,都挂了两盏红通通的灯笼。 灯笼里点着烛火,散发着朦胧的红光。 “老伯,你们这村子,怎么都挂着红灯笼?”破旧的石屋,加上红纸糊的灯笼,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装作闲聊的模样,鹿可径直问向了松老汉。 “囔个是刚过完了年哟,村里头才都是红灯笼哩!望山的雾气,俺们这旮沓也有哩,白日里头都得点着灯哩。” 过年?望山的雾气? 加在一起,可算不得是什么好词语。 尤其是这望山的雾气,斟酌着松老汉说出来的只言片语,鹿可心里头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几分。 他们,真的已经走出望山了吗? 可若是已经走出了望山,为什么还会有雾气的存在?为什么这个村子,还是叫...望山村? 第320章 “俺老汉回来哩!” 只是松老汉并没有顾及其他人的心思,冲着寥无人烟的村落,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声。 年迈嘶哑的嗓音,夹杂着些许的欢快。 而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整个望山村,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 寂静又破败的小山村,乍然响起了一阵细细碎碎忙碌又充斥着烟火气息的声音,紧闭着破旧木门被从里面推开,三三两两的村民从砖屋里走出,享受着清晨的舒适。 可放眼望去,都是些佝偻着身体,上了年纪的老年人。 花白中夹杂着半黑的头发,苍老斑驳中又带着褶皱的皮肤,腿脚却十分有力,望向松老汉以及身后众人的神情,带着热情的笑容。 “哟!松老头你可算是回来哩!咋子还带了囔么多的客人哩!”与松老汉差不多的带着方言的口音,沙哑又殷切。 一直未曾彰显意义的石碑第七条文字,在此刻也派上了用场:山里存在山民,山民是善良的、淳朴的、好客的。同样的, 也请对他们保持应有的友善。 说的, 何尝不是眼前的这些山民。 “前些日子山里头出事哩,山塌哩!俺老汉、小果儿,还有囔些客人们,都滚到山底下去喽,这不才花了好些日子才得回来哩!” 正面迎上了那些有男有女的老人,松老汉耐心的解释了自己这几天的踪迹和遭遇。 “咋滴出了这回事哩?还好山神大老爷保佑哇,让恁们安全回来哩!” “是哩是哩,都是山神大老爷的保佑,就是山神祂老人家的石像也滚下山去哩,还要大家伙寻个吉时请回望山上头哩!”揉搓着自己的手掌,松老汉在谈及山神像时,露出了几抹难色。 “哎哟喂!这可是得仔细商量着来哩,松老头哟,也不好让你的客人们哩都在俺们村口干站着,先把他们带回去,咱们再来好好说道说道哩!”领头上了年纪的老人,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众人,关切着说道。 “没错没错哩,客人们赶紧跟俺老汉回去歇一歇哩,要不了多久这大雾又要来哩!”点了点头,松老汉这才想到还跟在他身后的几人,连忙转身,和几人说了一声。 接着,就要带着几人往村子里走去。 “老伯,怎么村子里都是些老人家?就是小孩,都只有松果儿一个?”扫视了一圈村子里站着的年迈的男男女女,鹿可扬起了一抹笑,状似无意的打听道。 “没得法子哩,村里头在土里头刨吃的,哪里支撑得起那些年轻人喔,有点本事的,都去山外头谋生哩,可不就只剩下俺们这些老人哩...”无奈的叹了口气,松老汉看了一圈在场的十几个老山民,缓慢地又将目光落到了松果儿的身上: “至于小果儿,在外头闯出些名堂滴,都把山里头的孩子接出去哩,就是小果儿运道不好,他爹妈在外头出了事故,只能跟着俺这个老头子在山里头刨土哩...” 三言两语,道尽了留守家庭的悲哀。 年轻力壮的劳动力,为了谋生活,前往大山的外面,赚取钱财,留下了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在大山里以务农打猎为生。 出息了的,把孩子也接了出去,至于老一辈的人,对眼前的这片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土地,有了感情,不愿意离开。 第417章 乍一听,十分的合情合理。 但在细细打量着村里的老人,以及那些破败的砖屋后,鹿可觉得,松老汉的话语,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真切。 毕竟这村里的年轻一辈,未免也太薄情了一些,不仅不为村里的老人修缮修缮房子,还将仅剩的陪伴,那些幼年的孩童全部接了出去,只剩下孤苦无依的老人... 而偏偏又只有松果儿的父母,遭遇了不测。 综合起来,反倒更像是一些托词。 只是面对着一群上了年纪的人,鹿可终究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疑虑压在了心底。 在和松老汉简单的打了招呼之后,其他老人就各自在自己的家门前忙碌了起来,或是扫地,或是擦桌,或是清洗衣物... 各有各的忙法。 松老汉也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从其他老人的家门前经过,走到了最后面的一件破旧的砖屋。 砖屋的外墙原本涂抹着石灰和砂浆混合的白色腻子,只是在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下,已经脱落了大半,露出了内里青灰色的砖块。 仅剩的残余,已经发挥发霉,渐渐变了颜色。 木板拼凑着的木门,外面涂抹着的红色油漆也脱落了大半,露出了木板最原本的色泽,黯淡,又在角落的位置,生了一片霉斑。 锁门的是老式的插销锁,底下的搭扣处,还挂着一把同样生了锈渍的铁锁。 伸手掏了掏兜,松老汉掏出了一把也带着锈渍的铜锁,塞进了铁锁的锁眼里,向右轻轻扭了两t圈,抬高了底下的手柄,向右拉开了插销,顺便推开了眼前的两扇木门。 霉烂又腐臭的味道自木门的缝隙中涌出。 迎面洗礼了玩家们的感官,又悄然的融进了外面的空气里,变得浅淡又不可闻。 光亮也涌进了逼仄又漆黑的大堂,将松老汉所居住的家,逐渐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是一间和外表一样古朴破败的大堂,正对着木门的,是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以及四张长凳。八仙桌虽然涂抹了紫红色的油漆,但也是上了年头,桌脚的位置,斑驳脱落了不少。 凳子则是平平无奇的木头凳子,还能看得见其中的木头纹理,以及豁开口的缝隙。 八仙桌的后面是一张长案台,正抵着大堂的墙壁,墙壁上还挂着一幅颜色已经泛黄、发旧的寿翁仙桃图。 而在大幅图画的左侧,是不到一米宽的狭窄木质楼梯,幽黑的直达上面的二楼。 至于底下的大堂,右侧还有一有一间屋子,屋子并没有门,只是挂了半扇藏青色的布隔开。在没有被遮挡的底下,还能看到一些灶台和水缸的边边角角。 估摸着应该是间厨房。 砖屋虽然看着又破旧又小,但好歹是五脏俱全。除了,所有的物件上面,都覆着一层厚厚的灰。 是因为太久没有回来了? 可实际上松老汉离开的时间,也不过是三四天罢了。 “俺家有些贫困,客人们只能将就着歇一歇哩!小果儿,给客人们煮点茶水来,俺老汉等会还要去村长家商讨山神的事哩!”一边殷切的招呼着,松老汉一边就攥着右手的袖子,弯腰擦拭着木凳上的灰尘,然后是桌上的灰尘。 上面摆放着的茶杯、茶壶,也落了不少的灰尘,松老汉轻拍了不知所措的松果儿一下,端着摆着茶壶茶杯的托盘,推搡着他,掀开了上头悬挂着的布,就走进了厨房。 “这望山村的居民,日子过得也太苦了吧。”嘟囔了一声,曹安虽然嫌弃,但还是一屁股坐在了松老汉刚擦干净的长凳上。 燕时牧本就是有伤,此刻也尚且不能说话,在诸离的搀扶下也坐了下来,然后是钟廷之、姜初然等人。 “老伯,茶水就不必了,我们毕竟还有些喝的。走了一夜你和松果儿也累了,不如坐下来歇一歇。”没有在意曹安的小声嘟囔,鹿可也没有坐下来,而是向前走了几步,掀开了靛蓝色的布,阻止了松老汉的招待。 顺势也打量了一圈厨房的环境。 乡下搭建的那种土灶,只有一个大铁锅,靠着最外边的墙壁,还盖着圆形的木板盖子。铁锅的后面是一堵砖块搭起来的墙,直直连接着屋顶上方的烟囱,是灶膛里的浓烟往上跑的烟道。 土灶的后面是烧火的灶膛,那里还堆着一些干燥的柴火,和可供坐下的十公分高的矮凳。 在前面则是摆着一张一米多长的桌子,靠着墙边,摆放了一些盆碗罐筷,以及一些调味料。 左手边则是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大型水缸,缸里约莫还剩下半钢的清水,松果儿正踮着脚尖,拿着一个葫芦做成的水瓢,吃力地舀着里面的水。 而松老汉则是将茶杯等物倒进了装了水的木盆里,拿着丝瓜瓤清洗着茶杯和茶壶,听到声,才抬头看向了正准备进来的鹿可,笑呵呵地道:“不打紧不打紧哩,只是烧些热水,快滴很哩!” 显然并不打算歇下来。 “那我也帮些忙。”既然如此,鹿可也就顺势提出了帮忙的想法。 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松老汉张嘴就是反驳:“那囔个行喔!你是客人哩,客人坐着就行哩,再说了,俺们山里头的这些东西,恁们也不会用噻。” 指了指身旁还没有添加蜂窝煤的煤炉,以及还未清洗的烧热水的铜壶,他并不相信玩家们这些城里头来的人,还会弄这些。 “洗洗东西这些,我们还是会的。”煤炉可以不会点,但茶壶、茶杯这些,清洗起来就容易多了。 “不行哩不行哩,女娃娃你就出去坐一坐,俺老汉马上就弄好哩!做惯了这些活计,可不能劳烦你们哩!” 拒绝的意思,以及十分的明确。 鹿可也不能从松老汉手里强行抢过那些东西,就借着闲聊的功夫,扫视了一圈他身后的摆在货架上的粮油等物,以及切菜的砧板、菜刀等。 “那好吧,真是有劳老伯您了。”虽知再劝已经无用,但鹿可在正欲离开时,恰巧注意到了仍在舀水的松果儿。 帮衬着握住了对方手里的水瓢,舀起了一勺水。 松果儿愣愣地扭头看向了鹿可,黝黑的眸子,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嗫嚅着的嘴唇,也没有开口。转瞬就像是受惊的小兽一样,瑟缩了身体,立即松开了握着水瓢的小手,向旁边窜了几步。 她会吃了他吗? 显然,是不会的。 可在对方的眼里,说不定还真的会。将水瓢里的水倒进了松果儿准备倒进的盆里,鹿可伸手就将手里的水瓢递还给了松果儿,脸上还是极具温柔的笑意:“松果儿,不要怕,姐姐只是想帮帮忙,你不愿意的话,水瓢就还你啦。” 黝黑的眸子盯住了鹿可,松果儿还是没有开口的迹象,只是视线略微挪动,移到了鹿可手上的水瓢上。 “哎哟喂!小果子你还愣着干啥哩!还不快把水瓢拿好哩!”还不等松果儿开口,一旁洗刷着的松老汉态度更急切了些,匆忙将沾着皂角水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径直拿过了鹿可手里的水瓢,塞进了松果儿的手里。 接着又推搡着松果儿站至了水缸前。 水缸里的水,不知沉淀了几天,底下还有些看不清的沉着物,面上则飘着一两根的草木。水色偏深、偏绿,看着并不像是可入口的山泉水。 “老伯,是我刚刚唐突了,不关松果儿的事。”借机摸了摸松果儿毛绒绒的脑袋,本是罪魁祸首的鹿可,连忙将罪责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是小娃娃怕生哩,见着人都不敢说话哩!” 松老汉自然不可能责怪他带回来的客人,又谦逊热切的说了几句,才将此事揭了过去,鹿可也回到了外面的大堂。 纵使有外面的灯光照进来,大堂的灯光也算不得明媚,鹿可走出厨房时,就看到了处在半明半暗光线中的几人。 “怎么样?”等她落座到诸离的身边时,诸离便压低着声音,凑过了脑袋,询问了一句。 小幅度的摇了摇头,鹿可同样压低了嗓音:“普通又老旧的厨房,只是缸里的水,看着不算干净。” “嘟嘟囔囔着说些什么呢?怎的这里就只坐着你们俩人?”两人的窃窃私语,自然也引得了曹安的不满,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直接就说了出来。 “不过是老伯太过热情,怎么劝阻都不听,硬是要给我们烧点热水喝喝。”笑了笑,鹿可避重就轻的回答了曹安的问题。 “这倒也是,松老伯就是太热情了。但热情也有热情的好处,我到现在还馋着他的那一手手艺呢!”似是回味到了当时吃的美味,曹安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抬头冲着厨房那边的位置高喊了一声: “老伯!这都到你家里做客了,还有没有荣幸,再度尝尝你的手艺?小子我,现在尽想着你烹饪的野味了!” “是啊,老伯的手艺,简直是令人回味无穷啊!”紧跟着曹安,钟廷之也赞叹着松老汉的厨艺。 第418章 “有哩有哩!等俺老汉跟村长说完回来,就让村里的大家伙,给恁们准备一大桌的野味,好好的招待招待客人们哩!” 在厨房里头的松老汉,听着两人的喊话,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满是褶子,高高兴兴地应承了一句。 但这话里的意思,对鹿可、诸离、燕时牧三人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毕竟,经由松老汉烹饪好的野味,总有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恨不得让闻到的人,都啃咬上几口。 而一旦享用了野味,也意味着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被啃、被吃、被取代... 望山村是属于松老汉和村民们的地盘,若是在其中闹出了什么矛盾,怕是他们这几位玩家,也不太好脱身! 一时间,尚且有自我意识的三人,脸色都算不t得好看。 松老汉提着燃着蜂窝煤的炉子走了出来,将装满了水的铜壶放在了上面。回厨房拿了洗干净的茶壶、茶杯放在了八仙桌上,转身又拉开了身后长案台的抽屉,翻翻找找的,从里面取出了一包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 打开来看,是带着些许霉味与潮意的茶叶。 “家里头没啥子好东西,就只有这些茶叶哩,囔个等水烧开哩,客人们就好泡茶喝哩!俺老汉还得去找村长,客人们还请自便哩,总归茶水管够,累了还能上去睡个觉哟...” 喋喋不休的,松老汉仿佛是打开了话茬子,一股脑的将所有的嘱托和安排都絮絮叨叨的说了出来,才舔着一张笑脸,离开了这砖屋。 只剩下了年幼的松果儿,看顾着煤炉上的火候。 环顾了一圈四周,鹿可虽有困意,也不想此刻就去休息。更何况那漆黑幽深的楼梯,阴森的仿佛是通向什么不祥之地,令人难以驻足。 曹安、钟廷之两人倒没什么顾及,茶水都懒得喝上一口,径直就上了二楼,在他们踩踏上楼梯的时候,黑暗仿佛从上至下,一点一点的吞噬了他们。 但脚步声仍在。 此时的姜初然还是有些呆愣,虽然不再癫狂,可她整个人规矩又拘谨的坐在木凳上,老老实实的等待着还没有端上来的茶水。 至于鹿可、诸离、燕时牧三人,则不着痕迹的挤在了一起。 “我们这支线任务,算是完成了吗?我这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刚凑到一起,诸离便小声的说了一句。 “应该没有。”虽然不是很肯定,但鹿可还是斟酌着说了出来:“别忘了,这个村子叫什么。” 燕时牧并不能出声,他的喉咙只要拉扯到,就会传来连绵的痛感。索性在自己的系统背包里翻找了半天,在某个犄角旮旯的收纳盒里,才翻到了纸笔。 提笔便匆匆地写下了:「这里也有白雾。」 是的,在这名叫望山村的地方,白日里也有白雾笼罩,又怎么能算是离开了望山的地界呢? “若真是不算完成,不仅今天晚上有的磨,还得再想办法离开。”得到了两人的否定,诸离也不得不承认,今天也许是个硬仗。 “现在是到了他们的地盘,一举一动都得十分小心。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觉,这个望山村,到处都很古怪。” “村子老旧不说,还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再加上松老伯家里的灰尘,哪里像是离开了三四天的样子...” 「所以他们...也是那些东西?」那些披着人皮的动物?仅管在此期间,曹安、钟廷之几人并没有给玩家们多加什么麻烦,但—— 松老汉却是牟足了劲,想要让他们所有人,都被替代掉! “只能说,不排除这个猜想。”瞥了一眼还在看顾着炉火的松果儿,鹿可又继续道:“而且松老伯对松果儿的态度也很奇怪,在山里都要一直牵着手,回来后,却直接吩咐他干活。” “之前我有注意到,这个小孩,对这间屋子,似乎不太熟悉。”审视的眼神落在了松果儿的身上,诸离回想着刚刚所见,说出了刚刚觉得奇怪的地方。 哪有小孩会对自己的家不熟悉呢? 除非这并不是他的家! 第321章 正因为不是。 所以才陌生。 所以他才不清楚家里的摆设格局,要被松老汉催促着去做那些事。 那松老汉呢? 他显然是熟识的,甚至不需要多加观察,就能分辨出厨房的位置,就能自己拿着茶杯茶壶去洗漱,就能...翻找出藏在抽屉里的茶叶... 目的十分的明确。 反观松果儿呢, 怯怯懦懦,一直是个存在感较低的小透明, 对于生人, 即便是相处了几天的人,都有很强的戒备心。 只有面对松老汉,才肯被乖乖的牵着走。 若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鹿可显然是不信的。可若说他们就是居住在这里的山民,根据松果儿的反应,她也是不能信的。 这其中,有问题的,也应是松老汉,而不是年幼又怯懦安静的松果儿。 毕竟是松老汉一路带着几人,到了这处处透着诡异的望山村。 “我也这么觉得,只是这小孩,性子有些孤僻,什么都不肯说。”应承着诸离说的话,鹿可也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松果儿这个小孩, 几番接触下来, 不仅不善言语,甚至对他们这些玩家,还有些避之不及的感觉。 「或许,现在就是找他闲聊的好时机?」 燕时牧因无法开口, 只得用笔写在纸上,此番写的一句话,恰巧也应和了鹿可和诸离两人的心思。 一直牵着松果儿手的松老汉,去找了望山村的村长,聊一聊关于山神像的事情,徒留松果儿一个小孩,在家里烧着热水。 没有松老汉的盯梢,倒正是搭话闲聊的好时机。 相视着,微点了点头,歇了继续闲谈的心思,鹿可站起身,就朝着一边的松果儿走去。 小小的人儿,拿着一把破旧又有些卷边的蒲扇,对着煤炉下面的口子,轻轻摇晃着,扇起一阵又一阵的微风。 “小果儿,你之前是一直住在这望山村的?可知晓什么好玩的地方?亦或者,一些有意思的趣事?”声音柔和,笑容真切,鹿可耐着性子,尽量摆出了一副亲切可人的模样。 摇晃着蒲扇的小手一顿,松果儿的反应依旧有些呆愣,缓慢地挪过了脑袋,看向了一旁蹲下身来的鹿可。 半饷,才慢吞吞地嚅动了嘴唇,道了声:“么...” 拖长的语调,压低的声音,迟缓的反应...但好在,松果儿并不是不能交流,面对鹿可的询问,还是能给出回答。 只是一长串的问话,得到的,仅仅是一个字的回答。 鹿可有些头疼,对于小孩子,她也有些烦恼,不知该如何哄。若是在现实世界,还能买些糖果、玩具,哄孩子开心。但在这副本世界里,她的系统背包,只有些盒饭、武器、药品等等必备的物品,还真没什么适合孩子的。 突然,一个想法从她的脑子里闪现。 回忆之前的几个日夜,松果儿他每日只分得了一丁点的野味,根本无法填饱肚子,很多时候都是吃着鹿可他们分发的盒饭。 而每次分发的盒饭,他都是吃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粒米,就连配套的饮料,都是留到最后,小口小口的吸食干净。 农家的日常本应该少有荤腥,但在松老汉的嘴里,山里的野味是唾手可得之物,烹饪的时候,更是有奇异诱人的香味... 但—— 这香味,并不是松果儿闻得到的。 对于松老汉亲手烹饪的美食,也是兴致缺缺,只是被强硬的塞了几口。反倒是,更喜欢鹿可给予的盒饭。 以至于烤松鼠肉的那个夜晚,鹿可拿出来的盒饭,松老汉未吃,就只有松果儿一人,享用了一份。 那他...该是喜欢的... 思索着,鹿可就转过身,拿过了进屋时放在一边的登山包,拉开了拉链,装作从里面取东西的模样,实则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一份盒饭,以及搭配的一盒饮料。 刚好是一盒甜滋滋的蜜桃汁。 “小果儿,你走了一夜也累了吧?爷爷又去找村长说话,没人做饭,一起来吃点饭?还有甜甜的桃汁喔~”刻意压低的哄人语气,鹿可有一刻甚至觉得自己像是狼外婆。 扭过脑袋又继续扇着风的松果儿,闻言又再度看向了鹿可,黝黑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亮晶晶,直直地落在了那盒大体粉色的饮料盒上。 有用! 注意到了松果儿的眼神,鹿可的心里也有了些成算,拿着手里的盒饭就往他那边推了推,借机又拉住了他有些粗糙的小手:“煤炉烧得正旺,也不需要一直扇着火,小果儿你先坐下来吃点?” 这一次,松果儿没有立刻抽出自己的手。 任由鹿可拉着他走到了八仙桌前,坐在了木凳上,打开了饭香四溢的盒饭,以及在桃汁盒上,插入了吸管。 系统出品的食物,在口感上向来极好,就是经常重复吃着的玩家们,也挑不出什么差错,更何况是一个小孩子呢。 第419章 接过了拆分好的一次性木筷子,松果儿扒拉着面前的饭食,就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鹿可则走至了燕时牧和诸离的身边,同样拿出了两份盒饭,小声地道了一句:“你们可有什么哄小孩的玩具、糖果?” 推t了推摆在面前的盒饭,燕时牧指了指自己喉咙上的伤口,吞咽都有些困难,自然只能拒绝了。 了然的笑了笑,鹿可也没有将盒饭收起来,只是推动着递到了一直沉默着的姜初然面前,开口道:“姜初然,走了一夜想必你也饿了吧,吃一点?” 木楞地接过了递过来的盒饭,姜初然的眼睛灵动的转了几圈,却没有出声,反倒是扫视了一圈其他人,手脚有些迟钝的,打开了盒饭,拿着筷子戳着里面的饭食。 也不知是想吃还是不想吃。 但大概率,是不怎么想吃的。可碍于其他人在场,姜初然还是装模作样的吃了几口。 “玩具、糖果倒是什么都没有,不过这望山村靠山吃山的,倒是能捡点木头、草叶子,编点玩具。”等鹿可再次坐下来时,一直没有回答的诸离,也瞅准了时机,悄悄说了一句。 闻言燕时牧也跟着点了点头。 从他当时做木凳的手艺来看,做几个小小的木头玩具,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是想要...收买那个小孩?」 无法进食的燕时牧,索性拿了纸笔,揣摩着鹿可的意思,写下了这句话。 轻轻点了点头,鹿可咀嚼完嘴里的饭菜,才低声道:“我想着松果儿应该知道些什么,只是他口风很紧,看看能不能拿小玩意,试着撬开他的嘴。” 毕竟长时间和松老汉待在一起,鹿可总觉得,近距离接触的松果儿应该知道些什么,更何况,他们还是祖孙呢? 对于她的想法,另外两人也表示赞同。 简单的用完了一顿饭,收拾好了剩下的残渣饭羹,看着双手捧着蜜桃汁一吸一吸的松果儿,又放柔了声音,试探着说道:“小果儿,咱们吃了饭需要消消食,你能不能带着大家伙,在村子里转一转?” 吸溜的声音一顿。 小孩转头看向了鹿可,黑黝黝的眸子执着又专注,像是在分辨她的真实意图,好一会儿才将嘴巴里咬着的吸管吐出,慢吞吞的点了点脑袋。 将桃汁摆在了桌上,松果儿撑着木凳蹦跶到了地面上,然后才再度拿起了桃汁,转身向着大门外走去。 由于个子矮小,迈出的步伐也不是很大,鹿可几人十分轻易的就跟了上去,就连一直沉默着的姜初然,晃了晃脑袋,也站起了身,跟在了鹿可他们的身后。 遥遥坠了四五步路的距离,更像是一种—— 监视。 天色已经大亮,望山村的四周已经涌起了粘稠的白雾,在家家户户的红纸灯笼的照射下,虚虚围绕着村子的外围。 也堵住了鹿可他们离开的路。 村子坐落在半山腰还算平缓的山地上,连接十几座破败砖屋的,是约莫一米左右的黄泥小路,两侧是疯长了五六十厘米高的杂草。 而十几座砖屋的分布,更是毫无规律,相隔的间距也并不统一,完全不能依靠房子的大小,来猜测村长的住所。 松果儿也没有带着几人走进村子的白雾里,只是沿着黄泥小路,来来回回的走了几遍,绕过了几乎所有的砖屋。 但值得注意的是—— 这明明是个山村,村民的民房之间,没有院落,也没有耕地的存在,除了偶尔得见的高大树木,就是大片长着杂草的荒地。 那这里的人,究竟都吃些什么? 全靠着去望山里打猎和挖野菜?摘野果? 未免也太不现实了一些,鹿可心里对望山村的疑虑,又加重了几分。 她跟在松果儿的身后,轻轻地拍打了一下小孩的肩膀,弯腰低声询问:“小果儿,你们这村里怎么也没有耕种的农田?平日里,难道只吃些野菜?” 只是轻轻地拍打,松果儿也像是受了惊,身体往后瑟缩了一下,在看见鹿可的脸时,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他盯着鹿可的眼睛,指了指被白雾笼罩的山脉,嗫嚅着小声道:“ en ...山...山里...” 难得的,还多冒出了几个字。 可这话里的意思,却让人不敢再多信。山民不自己耕地播种,只是依靠着山里挖的野菜就能让一村子的人饱腹? 或许还得再多加上一点,山里的动物。 但这也不足以养活望山村的所有居民,更何况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呢?打猎于他们而言,是否太过困难? 难道小孩还会撒谎? 第322章 他的表情, 不似作假。 亦或者是孩童的外表,极具有欺骗性? 可他们从裂开的山沟里一路走来,路过猎户的居所、爬过山坡、走过山林,着实没有看到有耕地的存在。 种种迹象表明, 松果儿所说的, 才是事实。 这明明就是一个本就不应该存在,又或者废弃了很久的荒村! 就连居住在里面的那些上了年纪的村民,都是在松老汉呼喊过后,才弄出了动静,蜂拥着打开了紧闭着的木门,走了出来,假装忙碌。 又在鹿可他们跟着松老汉进屋后,各自散了去,重新蜗居回了房子里。 此刻,正了无踪影。 并且在最初进入副本的时候,松老汉接他们时,驾驶的拖拉机,也不像是这个村子里的产物,至少无法轻松惬意的开进村子里。 跟在松果儿的身后逡巡了几圈,鹿可的心里愈发笃定,稍后的宴席,是宴无好宴!松老汉伙同那些山民们,必然不会放过这瓮中捉鳖的好时机,将他们困迹在望山村里... 一一击破?又或者——一网打尽! 思绪在飞快的翻涌,脸上虽依然挂着浅淡的笑意,但鹿可的眸底深处,同样有无法完全掩盖的焦急。 “哎哟喂,客人们咋滴都出来哩,走了一整夜的山路,囔个不在屋里头歇一歇哩?”某个位置有些居中的砖屋,紧锁的房门突然从里面拉开,松老汉刚迈出了左脚,就看到了在村子里晃荡着的几人,有些怔愣。 “刚吃了饭,有些胃胀,就让松果儿带着我们几人在村子里溜达溜达,消消食。” 正面撞上了走出来的松老汉,又瞥了一眼漆黑堂屋里的佝偻身影,鹿可笑了笑,轻描淡写的答道。 他们也只是在村子里逛了几圈,没有踏足其他居民的家里,也没有逃跑进白雾里,想来也并不会惹恼松老汉。 更何况,他又一直扮演着一个老好人的形象呢。 “是俺老汉招待不周哩,这一早上匆匆忙忙滴,竟然都没给客人们准备伙食哩!”果不其然,松老汉开口就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老伯这就自谦了,我们还得多谢你邀请我们来村子,提供一个可歇脚的地方。”一旁的诸离也迅速的反应了过来,恭维了几句。 “山里头,粗茶淡饭滴,没啥好说道的哩!客人们要是不嫌弃,就在俺们村子里多留几天,也好尝尝山里头的野味哩!”脸上的笑容看着十分的真切,但在热情的背后,松老汉三言两语,都离不开这山里的野味。 随手关上了身后的木门,舔着笑脸走到了几人的面前,松老汉一把抱起了在前头领路的松果儿,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又继续道:“囔个客人们可消完食哩?要不要俺老汉带你们在村子里再转一转哩?” 显然就是要同他们一起。 “这村外都是白雾,我们在村子里转悠了几圈,差不多也消完食了,走了一夜正累了,是该回去歇一歇了。”村子本就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松老汉跟着一起,鹿可他们更是没了什么继续逛的心思。 闻言松老汉也没过多停留,迈着轻快的步伐,就朝着自己的屋子走过去,跟在后面的诸离和燕时牧,在行走的过程中,趁其不备,偷偷拔了几根长得茂盛的野草。 村子不大,回去也花不了多长的时间,怀抱着松果儿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木门,指着半边仍然笼罩在黑暗里的大堂,松老汉盛情的邀请:“小屋虽然简陋哩,但楼上好歹还有两张小床,囔个客人们要不要上楼睡一觉哩?” 上楼,自然是不可能上楼的。 漆黑的楼道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鹿可总觉得踏进去,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尤其是钟廷之和曹安两人,迫不及待地就走了进去。 好像是在引诱着他们... 其他两人,估摸着也是一样的想法。 “不必了老伯,钟廷之和曹安都已经上去歇息了,还有你和松果儿,舟车劳顿了这么久,也是该在自己家里好好歇一歇,我们这几个,在大堂打个地铺就行了。”只是略微思索了一番,鹿可便已然想到了借口,笑着婉拒了t松老汉的建议。 “是啊,瞧你和松果儿一老一少的,总不能在你们自己的家里,都不能睡个好觉吧?”紧跟着鹿可,诸离也顺势劝阻了一句。 第420章 “好哩好哩,只是睡醒后村长喊了村里的老家伙们,要给客人们接风哩!山里头的酒席,丰盛得狠哩,大家囔个到时候可一定得多吃点哩!”见几人的态度坚决,松老汉也只得点了点头,不再继续劝说,怀抱着松果儿就一脚踏入了黑暗中的楼梯。 松果儿半趴在松老汉的肩头,黝黑的眸子,还在直直地注视着身后的几人,平静的小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咯吱——咯吱——” 老旧的木楼梯,随着两人的走路,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响动,而黑暗,也逐渐覆盖了两人的身影。 鹿可本想着趴在桌上随意睡一觉,但想到了接下来可能面对的硬仗,还是决定拿出睡垫等物,好好歇一歇。免得因为趴了太久,反倒是腰酸背痛。 其他两人,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扯回来的野草也没有丢掉,两人捏在手里,活灵活现的编了几只小动物,蚱蜢、兔子、小马之类的... 又递给了鹿可保管。 而姜初然则有些木楞的站在原地,她瞅了瞅其他人的举动,最终学着从登山包里取出了睡垫和毛毯,拧开了充气的阀门,静待着睡垫撑开。 接着又重新拧上了充气管,躺在了睡垫之上,再把毛毯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因着他们此刻并不算走出了望山,山里的气温也依旧偏低,适当的保暖也十分重要。 小小的堂屋,除了八仙桌和案台之外,并没有太多多余的空间,几人的睡垫,靠得也比较近,就连姜初然,都是如此。 就是挨着姜初然的鹿可,此刻也睁大着眼睛,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也不知此刻,该睡还是不该睡。 毕竟姜初然的靠近,或许也代表着某种危机。 然而姜初然却不管鹿可的那些小心思,学着几人的动作躺下后,立即就闭上了眼,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又缓慢的呼吸声。 好似已经睡着。 她的状态,和两日前的曹安、一日前的钟廷之,是多么的相像。 据燕时牧当时的口述,姜初然是在经过钟廷之和曹安的帐篷时,被突然白雾里突然出现的动物咬断了指甲,拖进了雾里。 那个时候,恰巧是第二天结束,也就是曹安彻底被取代掉的时候。纵观姜初然现在的举动,沉默却又在偷偷的观察,她似乎是在... 学习着活人的行为... 是在一边学习,一边等待着与那具身体完全的融合吗? 在躺下之前,砖屋的木门就被关上,还顺便插上了木门后面的木插销,保证他们此刻所处的,是一间密闭的空间。 只是关了门的房间太过昏暗,背包里仅剩的几盏灯,还是派上了用场,兢兢业业的照亮着幽黑又阴沉的大堂。 即便是不怎么想要入睡的三人,在安静的环境里,在灯光的笼罩下,倦意也在不断地上涌。 不多时,便已经陷入了沉沉的梦境里。 一模一样的梦境前奏,目睹着身躯再度虚化成黑雾的鹿可,虽然内心少了几分波动,但那种恐慌与绝望的感觉,依旧如同跗骨之毒,啃食着她的心脏。 好在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不一会儿,惊惧的感觉便抽离了鹿可的心神,她的意识很快脱离了自己的身体,飘荡在了半空中。 砖屋不同于帐篷,鹿可在梦中的意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吞食啃咬的动静,也没有看到那道小山高的动物影子。 但—— 凭空一阵微风起。 原本插着的木插销,仿佛消失了一般,紧闭着的房门,顺着微风的力道,轻而易举地就往里面吹开,露出了阴沉又泛着红光的山村小路。 红光甚至有些刺眼。 老老实实摆在堂屋中间的八仙桌和长凳,像是被几股不知名的力道托举着,飘荡在了半空中,又晃晃悠悠地向着门外飘去。 鹿可心里怔愣,操控着漂浮的意识飘荡到了门口,却踌躇着不知该出还是不该出。 一直安静着的望山村,也顷刻间热闹了起来。 那些上了年纪的山民,似乎都走出了家门,没多久便响起了欢声笑语。只是因为距离颇远,鹿可并不能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细碎纷杂的声音。仔细分辨着,应该是一些桌椅拖动的声音,捡柴劈柴的声音,以及—— 磨刀霍霍的声音。 他们在做什么? 各种奇怪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鹿可心中的犹疑更甚。石碑上的第八条文字写到:若是想要在山里留宿,请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选择密闭的住宿空间。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在白日里睡觉的时候,也要拉好帐篷的拉链,关上房间的木门。 但现在,一直关闭着的木门却突然打开了... 同样也意味着,松老汉的这座砖屋,不再是一个完全密闭的住宿空间。因此鹿可无法确定,在踏出这间砖屋时,她会不会遭遇不测... 当然危险的概率,是要高许多的。 毕竟去了外面,她所要面对,可不仅仅是一人,而是整个村子。 可说来也奇怪,她似乎没有看到松老汉和松果儿两人出门。莫不是他们也和她一样,会在梦境里脱身成意识的形态,飘荡着离开? 嘈杂纷乱的声音仍在继续,在不间断的倾听中,鹿可都能感受到村子里的喜悦,仿佛是要发生什么极大的喜事。 几乎不需要怀疑,这喜事就与他们这几个玩家有关。 紧接着,响起了一阵劈砍骨头的声音,“砰砰砰!”每一下都用尽了力道,狠狠地砸在了坚硬的骨头只之上。 然后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的声音...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砖屋里倾听着的鹿可,鼻翼间突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抓心挠肝的,似是要吞食她的五脏六腑。 松老汉做的野味! 下意识的,鹿可脑子里就蹦出了这个想法。飘荡着的意识身躯,冷不丁地向后退了五六步,企图远离这股香味。 但这香味太过霸道,几乎是无孔不入的涌入她的感官中,完全无法逃避! 怎么回事? 为什么在梦境里,就突然涌现了之前诡异的香味?是之前那些村民们的动作吗? 抬桌、磨刀、捡柴、剁骨... 加在一起,就是在准备松老汉嘴里提的那句,村长的宴请,足以出动他们整个村子里村民的宴请。 意识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鹿可的身躯一退再退,后背都快要抵上墙壁上挂着的寿翁仙桃图,以及那道狭窄的黑暗楼梯。 在这样长时间的诱惑下,鹿可的心神都有些溃散,迷离的目光,陡然落到了煤炉上温着的热水。 水? 对!水! 她操纵着身躯,穿过了悬挂着的粗布,径直扎进了厨房的水缸里,闭气。 极度诱人的香味,在清水的阻隔下,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心肝脾肺肾胃里的那种抓心挠肝的馋意,也得到了缓冲,不再催促着鹿可,冲到正准备着宴席上,大肆享用一番。 只是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蹲在水缸里闭气的鹿可,只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十分的漫长,久到她快察觉不到时间时,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道带着口音的催促。 “客人们哩!醒一醒哟!村长他们的宴席准备好哩,大家快起来哩,不好让村里头的人久等哩!” 一连串的,都是松老汉的催促。 在他的声音响起的一刹那,鹿可蹲在水缸里的意识,骤然就飘荡进了她自己的身体里。 还不等她睁开眼,那股抓心挠肝的馋意,就已经充斥着鹿可的鼻腔。 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鹿可睁眼就看到了松老汉怼到了近处的脸,苍老又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鹿可捂住鼻子的手。 想掰开,又不能掰开。 “老伯,怎么才刚睡了一觉,村里的宴席就准备好了?”略显尴尬的松开了自己的手,鹿可闭着气,笑着说了这番话。 “是哩是哩!俺们这些老头子觉少哩,早早就备好喽,快起来去吃哩!”褶皱的笑脸满意了几分,松老汉也没再一直盯着鹿可,转身又催向了其他人。 趁着这会儿的时间,鹿可急忙从挎包里拿出了那张写着规则的纸,撕下了一角,掰扯着塞进了自己的鼻子里,企图隔绝那股味道。 另一边的诸离、燕时牧等人,也在松老汉的催促下,相继睁开了眼睛,闻到了那股馋人的香味。 至于身侧的姜初然t,在鹿可醒来时就不见了踪影。 “老伯,其他人呢?” “他们呀,早就去参加宴席哩!包括楼上那两男娃娃,还有俺家松果儿哩!” 这倒是十分符合,那几人对于美食的渴望。但是松果儿这次,怎么没陪同着松老汉了? 最磨蹭的三人既然已经起身,自然也不可能在原地干站着,只得跟在松老汉的身后,慢悠悠地朝前走去。 第421章 故意落在后面的诸离和燕时牧,也悄悄拿了东西,塞住了鼻子。 物理上的隔绝,起到了一些作用,但也并不能完全隔绝诡异的香味,在他们愈发靠近的时候,喉咙里分泌的唾液,便又多了几分。 宴席摆在了村子的中间,好巧不巧是村长家前的空地。荒地上的杂草被割了一茬,几张八仙桌被拼成了一条长桌,一眼望去,摆满了各种肉类。 红烧的、油炸的、炭烤的、清蒸的...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什么样的兽类,几乎应有尽有。 钟廷之、曹安和姜初然三人,此刻正坐在最前面的八仙桌前,狼吞虎咽的咀嚼着桌上的食物。 在他们身边的,还有入座但不言不语、甚至不吃的松果儿。 拼凑着的长桌旁,十几位村里的老人,正殷切着站在那,等待着松老汉和鹿可几人的到来。 “客人们哩,总算是来哩,快来尝一尝俺们村的宴席哩!” “是哩是哩!俺老婆子可是十二分的精力,绝对好吃哩!” “俺们村的酒席,吃过就没有说不好吃的哩!” “来吃哩来吃哩!” “来吃哩来吃哩!” ...... 领头的疑似村长的老人,殷切地招呼了一句,身后站着的山民们,也都一个个热切地招呼了起来。 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皱成褶子的笑容,最后就连嘴里的招呼声,都完全一致...像是中了邪一般,一直重复着... 宛如一道道催命符! 村子外围的白雾依旧浓稠,天也一直没有变黑的迹象,而催促着的居民们,只是看着,都令人胆寒。 尤其是—— 连前面领头的松老汉,也加入了望山村的村民中,一声又一声重复着一样的话语... 见他们几人不动,更是走过来,推搡着几人,坐在了第一张八仙桌前。 鼻翼间的香味,更浓了。 可鹿可几人脸上礼节性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这一道道如同念咒般的话语,还有一直涌进鼻腔里的香味,在五脏六腑里抓心挠肝的馋意...都能够把他们几人折磨疯! 该如何是好? 吃自然是不可能吃的,逃,似乎也无法逃掉。 村民们像是癫狂了一般,围拢在了鹿可他们的身边,并随着他们长时间的不进食,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愈加诡异。 褶皱的面皮,似乎都快要从皮囊上脱落下来,沁出了丝丝缕缕的鲜血... 以及从皮囊里,长出的毛发... 鹿可死死地扣住了自己的掌心,尖锐的指甲越发深入,猛烈的疼痛感能让她的意识略微清醒一些。 倾听着耳畔如同魔化般的声音,她疯狂思索着此刻的出路,先是理清着进入副本后的所有细枝末节,以及石碑上的一连串文字。 突然—— 一条规则在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第九条: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望山都是可以离开的,出路就在你视线所及的地方。 若这条规则是正确的,如何不能对应上他们此刻的状况呢? 但其中的深意,鹿可至今还未曾想明白。 “出路就在你视线所及的地方”,她所看见的,并且是一直看见的,又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天?雾?树?山? ...亦或者,是人... 是人? 被折磨得带上了一丝疯狂的眼神,快速地从所有人的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又落在了——松果儿的身上。 他的与众不同,或许才是玩家们的出路? 村民们身上的面皮,几乎就要完全剥落,里面长满了绒毛的兽脸,也逐渐显现在了玩家们的眼前。 要么吃,要么被吃... 而好巧不巧的,松果儿,正坐在鹿可左手边的侧面。 想到了他独自走进白雾里的壮举,鹿可的心里,蓦地产生了一丝明悟,她一把抱起了乖巧的坐在凳子上的松果儿,从座位上蹿出,高喊了一声:“拉住我,进白雾!” 她的动作很突然,可身边围拢着的村民们,急忙伸出了已经兽化的双爪,直直地朝她扑来,却又在即将触碰到松果儿的时候,急忙顿住了手。 但其他人,却也选择避开了松果儿的方向,朝着鹿可身上攻来。 鹿可并没有选择还手,甚至没有从系统背包里取出唐刀,只是凭借着娇小的身体,以及灵活的走位在人群里穿梭。 甚至还不忘补上一句:“千万别动手!” 下意识的,诸离和燕时牧两人也从座位上蹿起,拔腿就跑,而燕时牧更是本能的取出了自己的匕首,准备动手。 又在听到鹿可的高喊后,瞬间想到了自己脖子伤口的由来,握着匕首的手都颤了颤,最终收了回去。 只是和他人一样,尽量避开了村民,在人群里穿梭,或者硬生生的,受了那些轻微的伤口。 而在他们起身逃跑的刹那,钟廷之、曹安、姜初然三人,仍然毫无所觉的吃着饭桌上的肉块,反倒是那些山民们,竟是一下子扯破了人类的皮囊,露出了沾着血腥肉沫的毛发,以及动物的躯体... 一个个直立着,如同人类的模样,张牙舞爪。 不顾身上被兽爪划破的伤口,鹿可跑得决绝,不敢分丝毫的心神。她怀抱着的松果儿,在怀里也没有挣扎,他静悄悄的趴着,黝黑的眸子,平淡的注视着身后的混乱。 村子并不大,白雾距离的也不是很远,鹿可甚至不需要沿着黄泥小路,跑至村门口的石碑处,反倒是径直踩上了那些荒地,选择了最短的直线距离。 她身后的诸离和燕时牧,也只是堪堪跟上。诸离拉住了她的衣摆,燕时牧则拉住了诸离的衣摆,三人像是拔萝卜一个带一个一样,一头扎进了浓稠的白雾里! 白雾阴冷又潮湿,一下子便裹住了三人。 未来得及跟上的山民们,却只能无奈地在雾气外徘徊、嘶吼、愤怒! 松果儿,是安全进出白雾的唯一密码。 感知到身后的追逐已经暂停,鹿可蓦地顿住了步伐,而身后的诸离也及时停住了步伐,避免她撞到后背生疼,结果反倒是自己的后背,被燕时牧撞了一下。 颤抖着从挎包里取出了手电筒,光亮堪堪照亮了两三平米的地方,也露出了极为狼狈的三人,以及十分平静的松果儿。 刚刚的一番追逐,鹿可三人的身上,被划出了不少道伤痕,冲锋衣都几乎被划成了破布条,伤口更是有深有浅,汩汩冒着鲜血。 整个人都是血淋淋的,仿佛从血堆里挖出来的。 “这...这下该怎么办?”努力平复着剧烈运动后的喘息声,诸离张了张口,问及了现在的处境。 顾不得处理身上的伤口,鹿可只是蹲下身,正面直视着松果儿,又从挎包里取出了几只编好的草蜢、小兔子,尽量挤出了温柔的笑意,轻声细语地说道:“松果儿,姐姐给你玩具,你带我们离开望山好不好?当然,还会有甜滋滋的饮料,和好吃的饭食。” 她几乎是将身上所有可以哄小孩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彰显着自己的诚意。 黝黑的眸子专注地盯着鹿可手里的编织小动物,又看了看鹿可、诸离,以及最后的燕时牧。 落在燕时牧身上的目光久了一些,但松果儿最后还是看向了鹿可,接过了她手里的小兔子,在手里把玩,良久才迟缓地说道:“甜的...多多...走...” 接着才扯过了鹿可的衣摆,领着她往雾里走去。 倒是一点都不怕她赖账。 诸离和燕时牧两人,虽有些莫名,但也忙跟在他们的身后,在白雾里穿行。 三人最终在松果儿的带领下,走出了浓稠的白雾,看到了一片已经完全荒废了的荒山... 【通关成功——】 第323章 【开启传送——】 贫瘠又荒芜的大山,光秃秃的,满是干裂的黄土、风化的石块,缝隙里生长着几根干枯皱黄的杂草... 站在荒凉的土地上,身后依旧是浓稠不可见物的白雾... 听着耳畔传来的系统机械的播报音,鹿可来不及多想,只是将手里的草编小玩具、以及系统背包里t携带着的盒饭和饮料,一股脑的堆砌在了松果儿的脚边。 说好的报酬, 自然不可能少。 紧接着,传送的白光就在几人的眼前闪烁,迅速扩大,仅仅是几瞬的时间,就包裹住了鹿可的全身,裹挟着她离开了副本。 还有同样受伤颇重的燕时牧。 徒留诸离一人,静静地矗立在原地,身上或大或小的伤口,随着微风轻轻拂过,骤然完好如初。 另一边站着的松果儿,微微弯腰,朝着诸离鞠了一躬,方才抬手挥了挥,就将鹿可给予的物资收纳到了虚无的空间内。 他不曾多言,也不曾久留,转身就朝着身后的白雾走去。 一座半人高的石像虚影在白雾里半隐半现,待松果儿走进后,与他一起走进了更深处的白雾里。 第422章 此时,灰雾骤然出现。 涌动着,翻滚着,铺天盖地的,几息就将这片天地完全遮掩了起来,连同着诸离站立不动的身影,和席卷着山林的白雾。 ...... 【恭喜玩家通关六人副本——《望山沟》! 】 白光刺目,传送却并没有太大的晕眩副作用,等鹿可再次睁眼时,她已经回到了个人空间内,身上穿着的服饰,也变成了进副本前的那一套。 大大小小的流着血的伤口,也在顷刻间,不见了踪影,即便是深一点的伤口,都没有留下浅浅的疤。 这也算得上是,通关副本时给予的奖励了。只要不是什么缺胳膊断腿的伤,基本都能恢复。 系统的播报音仍在继续,一板一眼的汇报着鹿可此次副本的收获: 【开启副本结算——】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六人副本《望山沟》副本结算等级——s】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五天——完成。 】 【支线任务:离开望山沟——完成。 】 【检测到此次副本提前一天完成,额外奖励积分——100。 】 【总计获得积分——800。 】 【是否开启副本原剧情回顾? 】 失血过多的疲惫感,以及在副本内长时间紧绷着的神经,令鹿可在骤然回到安全的空间时,身心俱疲。 但她按捺住了涌上来的疲惫,坐在了书桌前的靠背椅上,揉了揉一抽一抽的太阳xue ,轻声开口:“开启。” 半透明的电子光幕,应声在她的面前缓缓展开,属于望山沟的故事,也逐渐拉开了序幕... 望山,原本是个山清水秀、风景秀丽的好地方。 山腰上坐落着一个小村庄,居住着十几户人家,也就是鹿可他们之前所见到的望山村。 因着是居住在连绵的群山里,上山下山的,多有不便,平日里更是与外界,相隔绝。 他们在住宅的旁边,开垦荒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自给自足、丰衣足食的平凡日子。 偶尔贪嘴,便去望山里,挖些陷阱,或是扛着猎枪,捕猎一些小动物。望山的动物,天生地养的,整日喝着的是山泉水,吃着的是山里的草木,肉质上,要比寻常家养的,都要鲜美的多。 久而久之,也成了山民们极为喜欢的一道特色菜。 只是这望山,并不是寻常的山。望山存在的时间,比望山村存在的时间,都要久远的多。 以至于,山里都诞生了某些精怪。 开了灵智的精怪。 它们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的族人被无止无尽的捕猎,便迁徙着,去往了山林的更深处。 可这么一来,山民们的生活,便更拮据了一些。原本靠山吃山,还能抓点山里的野味,抚慰一下胃里的馋虫。 此刻,也就只能吃点地里长出来的东西。 少不得,面黄肌瘦了些。 渐渐地,村子里就留不下人了,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小姑娘们,寻了个机会,就离开了这世世代代生活的村庄,去往了大山外面,卖苦力,讨生活。 但长时间与社会脱轨的他们,又怎么可能找到什么称心如意的工作,不过是在底层挣扎着求生。 反倒是那些带出来的山里的吃食,腌制的腊肉,得到了外地人的喜欢,也让他们逐渐了知道了,在群山里面,还有一座望山,一座望山村。 地杰人未必灵的望山。 紧接着,就有大型的企业,盯上了那座还完全没有开发过的山脉。他们找到了走出山的那些人,跟随着一起回到了望山。 见到了在半山腰的望山村,以及那些留守在村里的老人和孩童。 在当地人的带领下,参观和游玩了山清水秀的望山,更是确定了它的开发价值。即便是采些矿石,都可以将准备投入的资金,全部赚回来。 要知道,山里人本就没什么见识,只需要拿点微薄的钱财出来,就能轻易地从他们的手上,获得这座山的使用权。 事实上,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寻了几个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直接了当的谈了谈望山的收购问题,以及整个村子搬迁的问题。 迎来的,自然是山民们的强烈反对! 这是他们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土地,是他们世世代代的传承,纵使生活艰辛了些,又怎么可能抛弃自己的家园,搬迁到完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呢? 此次谈判,不欢而散。 但对方显然不会就这样放弃,老一辈的说不通,那就找年轻一辈的。见识过花花世界的年轻人,心里对村子的传承,自然没有那么看重。 再加上对方给予的条件,实在太过优厚,足够他们在山外的世界好好生活,便忤逆了长辈们的意见,偷偷签下了同意开采的协议书。 等到事情落定,企业的人员,将签上了名字的合同甩在了山民们的面前,勒令他们即刻搬离。 引起了山民间的渲染大波。 老人们不敢相信,家里的小辈竟然会偷偷签下名字,同意了这迁移的大事。而得到了好处的年轻一辈,却并没有多少的愧疚,反倒是劝着家里的长辈,跟着一起离开望山。 山里什么都好,就是生活太过困苦。 而这样的苦生活,他们已经完全过够了!如今有了这大好的机会,何不拿了钱财,离开这穷山僻壤,去外面的社会,好好生活? 年过半百的老人,他们的思想是固执的,对家园的喜爱,也是热切的,根本不可能选择离开这里,离开自己的家园。 商讨无果,得了钱财的年轻一辈,便拿了钱财,带着家里的小孩,留了一个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举家迁移着离开了望山。 徒留了不愿离开的老一辈,还有松老汉和年幼的松果儿。 即便没有完全的驱逐,但这剩下的十几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老人、孩子,并不能成为开采望山的阻碍。 调动着企业的挖掘机、拖车等物,浩浩荡荡的开来了望山附近,甚至不愿多等些日子,他们就开始了开采的工作。 在这其中,鹿可看到了曾经松老汉驾驶的那辆老旧的拖拉机。 开采望山的动静,并不算小,没多久便惊扰了已经躲匿进深山里的那些精怪。 然它们虽修炼多年,吸得日月之精华,却也不是冰冷的铁疙瘩、以及炸药的对手。几日间,望山的草木便被砍伐了大半,就连山体,都被放置的炸药,炸得坍塌了大半! 栖息的山林被毁坏,精怪们是极为愤怒的。又在看到操纵着一切的都是人类,再想到之前被捕猎啃食的同类,对于人类的憎恨,也愈发高涨。 只是它们毕竟羸弱,就算是最为强壮的棕熊、老虎、大象等,在遇到那些人类时,也会败于他们手中的武器和兵刃。 一时间,哀鸿遍野。 直到,郁郁葱葱的望山,彻底变成了一座荒山,在企业的工人还在开采着山里的矿石时—— 山林里,突然蔓延开了诡异又浓稠的白雾。 白雾来的蹊跷,并且只在白日里出现。无论是何人,只要走进了白雾里,就会彻底迷失,寻不到出山的路。 而动物和精怪们,在白雾里,就仿佛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依然可以十分轻易地辨别方向,同样可以看清,在白雾里迷失的人。 报复也自此开始! 似是有某道浑厚又空明的声音,在精怪们的耳边响起,教授着他们,对付人类的办法。 啃咬掉迷失进白雾里的人类的指甲,然后通过梦境,一口一口的,将那个人类吃掉...再之后,它们的身体,就会套上人类的皮囊,彻底变成了被吃掉人的模样。 只是,这样的办法也有缺陷。 在变成人类的第一天,精怪们并不能张口说话,只能张望着学习那些人类的动作,并且一点一点的,吞食和吸收人类的记忆t 。 等到了第二天,就很难再分辨出差别。 唯一奇怪的,就是早先被啃咬掉的、沁着血的指甲... 变身人类的精怪,悄无声息地混进了人类的队伍,然后又不动声色的,引诱着其他人,走进白雾里,再完成取代。 一开始,十分的顺利。但等到走失的人多了之后,其他人也渐渐产生了怀疑,越难把其他人骗进白雾里。 又是那道浑厚又空明的声音,带来了办法。由精怪们烹饪的动物肉,弥漫着足以馋死人的香味,几乎很少有人可以逃脱... 开山的人员,尽数被折在了望山的白雾里,而被复仇充斥了脑子的精怪们,也没有放过仍然居住在望山里的那些山民们。 他们每一个,几乎都伤害过望山里的动物。 被取代,也变得理所当然。唯独在面对松果儿时,精怪们也犯了难,那毕竟只是个年幼的孩子,平日里也没有伤害过山里的小动物,甚至偶尔还会喂食它们... 若是连他也吃了,岂不是...恩将仇报? 第423章 精怪们的智慧虽然并不多,但也无法理所当然的,谋害一个尚且天真又无辜的小孩子。 毕竟人类的血气,远远比不上山间的日月精华。 它们的所作所为,最初也是为了保护和拯救自己的家园——望山。 就在精怪们纠结的时候,那道浑厚又空明的声音,也替它们做下了决定。由它们扮演着那些剥去了皮囊的山民们,扶养着男孩长大。 白日里的山林间,一直雾气萦绕,宛若人间仙境,变为荒山的望山,也在雾气里,骤然变成了被破坏前的模样。 草丰树茂,山清水秀。 为了解释这奇怪的迹象,取代了山民们的精怪们,谎称这一切都是山神保佑,在山腰处建立了一座古朴的山神庙,粗糙地捏了一座类似人的山神像,经常带着松果儿前去祭拜。 那道浑厚又空明的声音,也化作了一团白光,凝聚在了山神的身上,一半又落在了松果儿的身上。 让他可以在白雾里,行走自如。 这或许也是,距离荧幕里过去了那么久,为什么松果儿再也没有长大的原因吧...望山的山灵,终究是显了灵... 而纵使山民们伪装得再好,又或者是偶尔露出端倪,也不会令松果儿激起半点的波澜。 因为他本就,心知肚明。 画面定格在松果儿干瘦又矮小的身影上,逐渐拉远,呈现了整个望山云雾缥缈的景象。 【剧情播放完毕。 】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目前总计积分——5239。 】 【下次副本七日后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 【祝游戏愉快。 】 半空着电子屏幕被收回,系统机械的播报了几条消息后,便揽去了声音,似是消失在了个人空间内。 在看完整个剧情后,鹿可也后知后觉的明白,为什么会山崩,又会什么在最后离开的时候,松果儿望向燕时牧的眼神,有些奇怪了。 进入望山的玩家们,若是吃了那些动物的血肉,便会被悄无声息的取代掉,而没有吃血肉的人,若是伤害了那些动物... 按理说,也是会遭到山神亦或者山灵的报复的。 燕时牧就是如此,他用匕首划伤了棕熊,也顺带着划伤了自己的脖子。他原本或许是不应该被放走的,但因为收手的及时,又没有造成极其大的危害,并且有鹿可和诸离在侧,才被连带着一起,带离了白雾笼罩的望山。 真是险之又险。 其他的副本里,反抗是生路,而在《望山沟》的副本里,反抗是死路。一旦伤害了望山的生灵,伤害了那些动物,等待玩家们,就是既定的结局。 想必慈悲又博爱的山神,祂爱着的,只有望山的生灵。 将纷繁的思绪抛到一边,鹿可困顿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脚走向了床边,身体一软,径直就栽进了松软又馨香的床铺里。 伸手拉过了被褥,身体一卷,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里。 她真的是太累了。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不知过去了多久,鹿可才顶着十分昏沉的脑袋,睡眼惺忪的睁开了双眼。 过长的睡眠,同样也令人晕眩。她怔愣地望着头顶散发着暖光的天花板,平躺着又适应了一会儿,才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打开系统的积分商城,选择美食分类,快速地选择了几道家常小菜,以及美味可口的去冰奶茶。 下单,付积分,起身。 走至方正的餐桌前,将下单的食物取了出来,细嚼慢咽的享用完了美食,收拾完剩余的垃圾。 又去淋浴间洗了个澡,才擦拭着半干的头发,再次坐到了书桌前。抬手在日历的十二月十三日的位置,画了一个五角星。取出了记录着副本经历的记事本,提笔快速地记录起了这次副本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一些分析。 记录完毕后,鹿可又不由得掀动着纸张,翻到了上次随笔乱画的位置...摆在她面前的现实问题... “现实”、“父母”、“灰雾”、“副本”... 突然想到了什么,鹿可打来了系统界面的好友列表,愕然发现,之前添加的那些好友,头像已然变成了灰色... 一眼望去,根本无法看到几个亮着的头像。 他们,似乎已经都死在了副本里了... 真的能够活到通关的,又还能剩几个人?心底陡然蔓延了一股极致的恐慌感,甚至对于前路,鹿可都开始有些迷茫。 满打满算,已经十一个副本了,究竟还要多久,她才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这被灰雾包围着的副本世界! 索性,颓丧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揉搓了几把自己的脸蛋,直到痛感让思绪回拢,让那些负面的情绪远离,鹿可才打开了系统的积分商城,没有任何迟疑的,选择了武器分类。 手指向下滑动,翻到了枪支的页面。她一眼便看中了一把银白色的小巧女士枪支,仔细的查看了商品说明,在看到无限子弹的时候,直接选择,购买,扣除积分。 好不容易攒到的5000多积分,瞬间只剩下了239。 想到之前携带的止血药、绷带已经用完,而在出副本的时候,她又将背包里的盒饭与饮料又都给予了松果儿,便切到了其他的页面,顺势又采购了一番。 止血药买了三颗,驱煞符多添了一张,然后又买了两卷绷带,几十份盒饭,再扣除了刚刚吃饭消耗的积分,还剩下116积分。 东西收纳进了挎包里,鹿可就关闭了积分商城,开始了每日的日常。看书、锻炼、休息,还多加了一项——练枪。 为了方便自己练习,她还买了一张人形的靶子,着重练习了枪击脑袋、心脏和四肢等地方的位置。 银白色的枪支,漂亮,小巧,后坐力也不是很高,鹿可练习起来,倒是不费太多的力气,甚至隐隐有些得心应手的感觉。 连准度,都有些高的可怕。 时间在她忙碌又有规律的生活中,一点一点的过去,而下一次的副本,也很快就要到来—— 第324章 【编号:283909321——】 【姓名:鹿可】 【种族:人类】 【天赋:幸运】 【七人副本《莫比乌斯号》即将准备就绪,请玩家做好准备——】 莫比乌斯号? 蓦然响起的声音,让鹿可的心神从手上的书册中拉了回来,随即便涌上了浓浓的疑惑。 光是前几个字眼,就让她瞬间联想到了某样东西——莫比乌斯环。 形状类似于,数学领域的无穷大的符号,也意味着:无限的循环。 无限...循环... 若真的如此,那她能够在多周目的循环里, 保持自己多次循环的记忆吗? 至于最后的“号”字, 对应的,估摸是列车, 又或者游轮,这也表示,在此次的副本里, 她的活动范围,大概率会固定在列车或者游轮之上。 列车倒是好说,正常情况是没有什么跳车的烦恼,而游轮倒是要担心一下,失足落海的危险。 略微思索了片刻,鹿可就打开了系统的积分商城, 搜索并购买了可以记录的记事本和笔, 塞进了挎包里,然后又买了一件救生衣和未拆封的压缩游泳圈, 塞进了收纳箱里。 随后又检查了一下挎包里和系统背包里的东西,把挎包放入系统背包后,才静待着下一次副本的开始。 ...... 【七人副本《莫比乌斯号》——】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三天。支线任务:t抵达列车终点。 】 【完成主线任务即可通关副本。 】 【每个副本都存在祂的规则,违背规则将触发必死buff ,失去生命,则副本失败。 】 【副本不可回档。请相信规则——】 【进入副本后,任务即时开启,系统将不再做任何播报提醒。请玩家注意。 】 【编号: 283909321 。玩家:鹿可。开启传送——】 机械的电子音准时在鹿可的耳边响起,一板一眼的播报了所有的信息,在她还在琢磨其中的意思时—— 一道炫目的白光就在鹿可的眼前炸开,包裹着她的身体,瞬间就消失在了个人空间内。 仅仅是呼吸间,就已然更换了地方。 “哐当——”“哐当——” 略显嘈杂的厚重金属碰撞声在鹿可的耳边响起,她的身体似乎是躺在一个柔软又狭窄的床铺上,无法舒展开来,又随着列车的前进,而轻微晃动着。 手指触摸到身下的布料,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在列车上的鹿可,倏然睁开了眼睛。 是的列车,在系统说出支线任务的一刹那,她就知晓了莫比乌斯号,是一辆列车,但也没有料到,竟是连检票的环节都省去了,直接出现在了列车上。 阴沉的日光,透过白色的蕾丝花边的窗帘,落进了列车里面,照亮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鹿可睁眼,就看到了头顶白色光洁的列车天花板,以及在悬挂在天花板中间,还没有打开的长方形的白炽灯。 第424章 小心地转动着自己的脑袋,借着居高的优势,悄悄地打量了一圈她所在的包厢。 这似乎是列车上的软卧车厢,左右两侧,分别有上下两张软铺,在鹿可脚对着的位置,是一面约莫一米五宽、一米高的玻璃窗户,窗外的风景,被白色的窗帘遮的严严实实。 而正对着窗户的,是一扇约莫一米宽、两米多高的包间门,门大体是用原木材料,唯有上半扇中间的部分,镶嵌着一块占据了三分之一位置的椭圆形窗户。 方便包厢内的人,观察外面经过的人。也方便着外面的人,观察里面居住着的人。 包厢门的上面,是一块凹陷进去的巨大储物空间,里面正摆放着几个行李箱。 在底下两张软卧的中间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小巧的悬空着的方桌,大约是二、三十厘米左右的宽度。上面铺着一张和窗帘同质感的蕾丝花边的桌布,桌布上压着一个小小的仙人掌盆栽,和一只水壶、一个空着的餐盘。 桌子的底下,还有一个垃圾桶。 她现在正躺在左手边上铺的位置,手脚拘谨地摆在床铺所在的范围内,旁边还有涂着白色油漆的金属扶手。 防止因为翻身而摔落。 房间内的其他人,似乎都在熟睡,鹿可大约的看了几眼,并没有从平躺着的几人睡颜中,发现认识的人。 抬手看了看左手手表上的时间,刚好是上午的八点零四分。 刚进入副本的鹿可,此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牛仔帆布的挎包,慢吞吞地挂在了身上,才从软卧上坐了起来。 一般来说,车厢的高度大约是2.8米左右,纵使是列车里设施最好的软卧,也不允许她在上铺软卧的位置——站起来。 鹿可坐起来之后,便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是十分日常休闲的衣服,米色的宽松薄款毛衣,搭配一条浅蓝色有些发白的修身收脚的牛仔裤。 看着青春又洋溢。 而衣服上的口袋,也十分的少,不出意外的,她从口袋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身份证,以及车票。 身份证明显是胡编的,除了名字、照片和性别,其他的几项数字,与鹿可现实的身份证,没有半点相似。 倒是车票,给予了很多的信息。 编码:14k04444,从莫比市开往乌斯市,2014年04月04日,14:14开,13车,24号上铺。 限乘当日当次车,在3日内到有效。 接下来的,就是一连串的带着数字的条形码...她还从未在一张车票上,看到如此多的“ 4”... 一眼就十分不吉利的感觉。 尤其是出发地和目的地,总有一种糊弄人的感觉,仅仅是把列车的名字,拆了开来。 并且列车是下午14:14分出发的,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天,但时间上来看,鹿可已经在列车上过了一下午和一晚上了。 检查完了口袋里的身份证和车票,她就将目光放到了存放着行李箱的储物柜里。在靠近鹿可床铺的这一边,有一个20寸左右的米色行李箱,以及一只浅蓝色的帆布双肩包。 和她身上的衣服十分的搭,很大概率就是鹿可这次带上列车的行李了。 瞥了一眼还在睡眠中的几个陌生人,鹿可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储物柜的位置,慢慢地把里面的双肩包和行李箱,扒拉了出来。 双肩包并不是很大,同样是比较小巧的款式。没有过多犹豫的,鹿可就拉开了拉链,看到了里面存放着的东西。 一个保温杯,一瓶椰子水,一小包薯片,一本书,以及一些小包装的零嘴... 在双肩包内侧的带着拉链的口袋里,还有几张纸币和硬币,细细数来,约莫是314元,大概率就是鹿可携带上列车的所有财产了。 似乎没有什么太有用的东西。 行李箱是有三位数的密码锁的,并不能直接打开,随便试了几个数字,鹿可才想到了身份证上的生日,转到了对应的位置。 “咔哒!” 清脆的声响,锁扣已经弹开,将拉链的头子从锁扣里拿出,向两边拉开,行李箱里的东西,也都呈现在了鹿可的面前。 是一些旅行中常备的东西。 可供换洗的衣物,小巧的洗漱用品,以及...一封信。 信封很薄,并且没有写收信人和寄信人,鹿可拿出信封抖了抖,并没有在里面摸到叠起来的纸张,只摸到了一个略微凸起的坚硬物品。 摸索着物品的形状,似乎是—— 一把钥匙? 钥匙放在信封里?是干什么用的? 仅管有些不明所以,鹿可还是拿起了信封、以及之前找到的身份证、车票这些东西,塞进了挎在肩膀上的挎包里。 紧接着就把行李箱的拉链重新拉上,密码拨到了其他的数字,才把它放回了储物柜里,而双肩包则被她放在了软卧上,并拿出了里面的那本书。 还不等她仔细翻看一下那本书,就听到下面的床铺传来了一道略显烦躁的声音:“大清早的,吵什么吵啊?还让不让人睡了?真是烦人!” 听着声音的来源,似乎是鹿可下面床铺的人发出的。 虽然她醒来后的一切动作都十分的小心,但这并不影响,会吵到那些觉浅的人。 而仔细分辨下面的声音,像是一个声音浑厚、脾气有些暴躁的中年妇女,不是她熟识的任何一个人。 “谁还有你的嗓门大啊?本来没醒的人,都要被你吵醒了。”与此同时,在那道烦躁的声音结束后,对床的下铺,也响起了一道尖利的女声。 声音虽然刺耳,但却隐隐像是在为了鹿可开解。 接连两道声音的响起,原本还静谧安详的包厢,仿佛一下子就活了过来,原本熟睡着的三人,也接连从睡梦中苏醒。 “不好意思,刚醒来吵醒你们了。”从善如流的,在暴躁的中年妇人准备再度发飙时,鹿可轻轻地开了口,简短的道了个歉。 现状不明,没必要和其他人,起不必要的冲突。 此次副本一共七人,鹿可不觉得,在她所在的包厢里,有其他的玩家存在。面对全然不了解的陌生人,不如先保持一下表面的和谐。 “切~合着你嗓门不大了?”轻啐了一声,最先被吵醒的中年妇人,瞥了眼对床看着同样也不是很好惹的妇人,将怼人的话语,含糊在了喉咙里。 与此同时,鹿可对面的人,也从床上爬了起来,穿着黑衣的少女,呆愣愣的环抱住自己的双膝,不发一言。 生动又有些奇怪的三人,但是—— 第325章 规则呢? 自醒来的几十分钟内, 鹿可悄悄地观察了她所在的车厢,并没有看到任何有关于规则的蛛丝马迹。 仅有的文字信息,都是一些小的贴牌。 例如车厢号、床位号、禁止吸烟、脚踏板...等等标注。和副本的规则,扯不上一丁点的联系。 至于副本的引路人, 也完全没有出现的迹象, 出现的,只是原本在这个包厢内的列车乘客。如同之前几个需要角色扮演的副本一样, 需要自己迅速地搜集周边可用的信息, 不露怯。 而同一车厢的三人,看着性格并不相似。 “t咚!咚!咚!” 隔着透明的玻璃,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清秀、脸色却十分苍白的女子,穿着列车乘务员的制服,敲打着包厢的房门。 左手恭敬的放在小腹的位置,右手敲打着一侧的木板,动作机械又僵硬。 “别敲了!来了来了!”躺在鹿可下铺的妇人,最受不得这些吵闹的动静,呲溜地一下就从软卧上爬了起来,迅速打开了上锁的包厢门,拉扯着嗓子:“这一大清早的,干啥呢?” 她开门的速度很快,快到其他人都来不及反应,快到鹿可还不能确定,外面站着的乘务员,究竟是人,还是...鬼... “尊敬的乘客们,早上好。7号餐车已开放,如有用餐需求, 可以前往自行用餐。当然,也可以通过内线电话,电话订餐。届时会安排乘务员为您送餐。” 乘务员苍白的面孔扯出了一抹扭曲的微笑,仿佛被鲜血浸染的红唇,一张一合地诉说着。 漆黑又有些森冷的瞳孔并没有注视着任何一个人,只是微微颔首着,盯着车厢内空着的某一处。 等到将该说的话说完,她也没有停留,径直转身离开,前往了下一个包厢,不远处又响起了一道略显僵硬的敲门声。 “切~餐车开放还要跑来兴师动众的通知,还不是为了挣那几十块钱?又贵又不好吃,哪里有自家带的食物香哦~ ”虽然没有当着乘务员的面说,但在她走后,下铺的那个妇人还是碎碎念了几句。 接着又松开了握着门把手的右手,转身坐回了床上,弯腰从底下拽出了一个塞得满满的蛇皮袋,将缠绕在袋口的塑料绳解开,掏出了几个红色塑料袋包裹着的东西。 摆在了窗边那张小方桌上。 妇人动作不停,在取出了三个红色塑料袋包裹的东西后,就重新系上了蛇皮袋的口子,再度塞回了床下面。 第425章 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 包得严严实实的塑料袋被解开,一股奇异的腥咸又恶臭的味道从里面传出,一下子就充斥了整个包厢。 鹿可略微低了低脑袋,看了眼摆在方桌上的东西,几个实心的壮年男子拳头大小的花卷馒头、一罐鲜红的剁碎了的辣椒酱、以及一大袋煎得通体焦黄的小鱼干... 那臭味,似乎就是从小鱼干里传来的。 “吃的什么东西?真是臭死了!这种味大的东西,就不能拿出去吃?非得来祸害整包厢的人?”这么大的死鱼味道,自然不可能只有鹿可一人闻到,对床的妇人,当即就骂骂咧咧的叫开了。 “关你屁事?我买了车票,带什么想吃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受不了你自己跑外面去!” 眼瞅着一张骂战就要展开,鹿可瞥了一眼手表的时间,八点三十三分,也没想着在这包间多待,手握着冰冷的金属栏杆,脚踩着墙壁处的脚踏板,干脆利落的翻身下了床。 行李箱里比较值钱的东西都已经塞入了她身上背着的挎包里,包括那几张纸币和硬币,剩下的都是没什么价值的东西,并不用担心被其他人拿走。 下铺靠墙的一侧,正摆着一双系着鞋带的小白鞋,大概率就是她的鞋子。脚伸进了鞋子里,把鞋子穿好,鹿可看了一眼还在争执着的两人,以及坐在上铺静默着不动的黑衣少女,拉开了大门,径直走了出去。 此次进入副本的玩家,若都是每人单独一个包间,在乘务员前来敲门提醒用餐的时候,就会明白—— 餐车或许是个集合的好去处。 至于包厢里的那些家长里短、琐事纷争的吵闹,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毕竟那两位,也不像是听人劝的主儿。 软卧车厢的外面,是一道可容一人走踏的过道,铺着毛绒绒的红色地毯。过道的另一边是相隔着同样距离的窗户,样式、大小、位置都和包厢内的一样。 向右侧看去,在视线掠过了几间同样大小的包厢后,鹿可看到了列车车厢的尽头,是一扇白色的完全封闭的铁皮大门,锁眼都是隐藏的。 中间的位置是一小块圆角矩形的玻璃,上面贴着一个旅客止步的图案,底下还写了几个字:禁止通行,小心坠落。 玻璃的后面,是长长的、锈渍斑斑的、不见尽头的铁轨。其实也不能说是不见尽头,只是在五六米开外的位置,铁轨就已经被浓稠的灰雾完全遮掩住了。 “哐当——”“哐当——” 列车仍然在不断地行进着,灰雾却像是包裹着列车的四周似的,一直随着它前行,连两侧玻璃窗的外面,也是浓稠的灰雾,根本不能欣赏旅途的风景。 鹿可所在的包厢,是列车的最后一节。 在大致扫视了一圈这节列车的环境后,她就沿着过道,向着前面的车厢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同是软卧车厢的第十二节 车厢,然后是第十一节硬卧车厢、第十节硬卧车厢、第九节硬卧车厢、第八节硬卧车厢... 以及最后的第七节 餐车。 莫比乌斯号列车的包厢门的中间,都有一块圆角矩形的玻璃,透过玻璃,大致可以看到包厢内的画面,鹿可一路走来,发现包厢内的乘客,并不算少,难得才能看见几个空床位。 至于应该和她一起进入副本的诸离,倒是一时间没有看见。 根据进入副本前的系统提示,这一次的主线任务要求存活三天,那么列车也会行驶三天。在尚未得知是否有停靠站的时候,列车已经准备了足够多的食物,可供车上的乘客食用。 当然身为玩家的鹿可,是不会缺少食物的。 刚进入七号车厢,她就看到了一个半开放式的厨房吧台,里面正站着一位带着口罩、穿着制服的女乘务员,从露出来的眉眼上看,与之前通知餐车开放的女乘务员,并不是同一个人。 吧台上摆着用塑料盒子装好的洗干净、切成块的水果,比如苹果、橘子、西瓜、葡萄等等,另一边则整齐罗列着矿泉水、橙汁、可乐、啤酒等酒水饮料。 在吧台的前面,还有一辆四层的小推车,推车上同样摆放着一些不同种类的零食、饮料、盒饭等东西。 “尊敬的乘客您好,请问需要吃点什么吗?”在看到鹿可过来的一瞬间,原本笔直站立着的女乘务员,立即弯下了眼睛,招呼了起来。 “列车上有哪些可以吃的?”走至了女乘务员的面前,鹿可轻笑了两声,询问了一句。 “现在是早上的八点四十七分,早餐有面条、包子、粥、油条、豆浆等,具体的菜单在这里,您可以看看。”大致的介绍了一下列车早上的食物,女乘务员又弯下腰,从下方拿出了一张菜单,递给了鹿可。 弯腰的过程中,鹿可看到了她身后的厨房,全不都是不锈钢打造的,橱柜、洗手池、灶台、锅碗瓢盆等等,应有尽有,还能看到两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男士。 “那就来碗番茄鸡蛋面。”粗略扫视了一下菜单上的菜品,鹿可随意点了一份面食。 “好的,诚惠十元。”苍白的脸色,在这一刻,都增添了一丝红晕。 鹿可点了点头,就拉开了挎包的拉链,从里面翻找出了一张十元的纸币,递给了她。 列车上的物价向来虚高,十元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马上为您安排,后面是我们的餐车,还有许多的空位,乘客您可以先入座,稍后我会为您送餐。” “好的谢谢。”目光从女乘务员的脸上收回,鹿可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周围的东西,不经意的在推车的最下面,看到了一叠折起来的类似于宣传页的纸张。 好奇地弯腰拿了一份,陡然看到了上面的几个大字——莫比乌斯号乘车守则。 匆忙打开,就瞧见了里面写着的一行又一行的字,正是她之前一直没有发现的规则纸。 当即便拿在手上扬了扬,开口询问道:“这东西,也是卖的吗?我可以要一份吗?” 女乘务员正告诉了后厨要一份番茄鸡蛋面,闻言也只是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鹿可手上的守则,没什么情绪的说道:“这东西啊?不值什么钱,您要的话,就拿去玩好了。” 规则,来的如此轻易。 “那就谢谢了。”不管如何,鹿可还是笑着道了声谢,接着才拿着这t份轻易得到的规则,走向了后面的餐车。 两侧靠窗的位置都是方方正正的桌子,座位两两相对,中间是约莫七八十厘米的走道,鹿可走过去时,就看到了人头攒动。 乍一眼瞧去,就有几十个人。 “鹿可!这里!”站在前方的鹿可,很快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率先来到餐车的诸离,立即就招起了手。 寻声望去,她也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诸离。 灰色的碎发,有些鹤立鸡群。 第326章 相识的人。 在某些特定的时间、特定的范围、特定的环境, 总是会令人多增加一些信任感。 因此在见到诸离的刹那,排除了他人冒名取代的可能,鹿可当即就快步走了过去。 “早上好。”四周窥伺的目光并不算少,鹿可笑着坐了下来,打了一个招呼。 “早上好啊。”灿笑着应和了一声,诸离的目光就落到了鹿可的手上,随即询问了一句:“诶?你手上拿的什么?” 巴掌大小的折叠宣传页, 和其他人空无一物的双手相比, 是有一些显眼。 将折叠的宣传页摊开,露出了里面的文字,鹿可低了低脑袋,凑近了诸离,压低着声音道:“或许你也可以去推车的最底层去拿一份,当然得告知一声那边的乘务员。” 怎么说,这也算得上是列车的财产,并不能不问自取。 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一圈上面的文字,诸离的瞳孔不自觉地骤缩了几寸,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份东西的重要性。 规则! 这次副本里还没有显露出来的规则! “果然还得是你,这么快又找到了。稍等,我这就去拿一份。”由衷的夸赞了一声,又知会了一声后,他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起身走向了餐车吧台的位置。 一眼望去,餐车大约有二十几张的餐桌,差不多一半都坐着乘客。 有单独一人的、有以家庭为单位的、也有朋友结伴的,众生百态,不外如是。 诸离离开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两三分钟后就从吧台拿了新的宣传页手册过来,施施然的坐在了鹿可对面的位置。 两人并没有言语,而是不约而同的看起了手上的宣传页。 「莫比乌斯号乘车守则: 1、本次列车由莫比市开往乌斯市,出发时间为2014年04月04日14时14分,预计抵达时间为2014年04月07日14式14分,行程三天。 2 、本次列车将途径新生站、晨辉站、逐光站、落日站、归乡站,每个站点休息十分钟,请各位乘客注意换乘时间,切勿随意离开列车,错失列车班次。 第426章 3 、莫比乌斯号列车一共有十三节车厢,一号车厢为列车长和乘务员所在的车厢,二号至六号车厢为硬座车厢,七号车厢为餐车车厢,八号至十一号车厢为硬卧车厢,十二号至十三号车厢为软卧车厢。 4、莫比乌斯号列车为您提供全天的餐食,请在合适的时间分批次前往七号餐车用餐。早餐时间:6:00-10:00,午餐时间:10:00-14:00,晚餐时间:16:00-22:00。 5 、每位乘客的座位是固定的,请不要随意更换您的座位。如果一定要更换,请联系乘务员为你补票,他们很乐意为您服务。 6 、乘务员会在列车间来回行走,只要拥有足够的钱币,您可以购买她推车内的任何物品。当然,若有什么其他需求,也可以告知他们。 7、乘务员的制服是藏蓝色的,请知悉。本次列车不存在暗红色制服的乘务员,如果看见了,请不要理睬,不要搭话,立即回到自己的座位。 8、列车的安危与每一位乘客都息息相关,请与人为善,不要在列车上发生冲突,不要携带危险用品,不要推搡打斗。如若看到以上任何突发状况,请联系乘警解决。 9、乘警是存在的,他们存在于列车的每一节车厢。 10 、您的任何合理需求,都可以联系列车的乘务员帮您解决,但不包括进入列车员工所在的一号车厢。 11 、车票是列车上的唯一凭证。无论发生何事,请牢记您车票上的行程,不得中途下车。一旦离开莫比乌斯号列车,您的车票将立即作废。 12 、午夜十二点,列车灯光将准时熄灭,请确保回到自己的座位,切勿在黑暗中行走。 13、眼睛所看见的,并不一定是真的;耳朵所听见的,并不一定是存在的;充足的睡眠,会为您解决一切幻觉。 14、请相信,列车上不存在任何诡异。 」 宣传页上的守则一共十四条,但仔细看来,大多是对莫比乌斯号列车的介绍,只有零星的几条,让人觉得奇怪。 比如:第七条、第十三条、第十四条... 其他条例虽有奇怪,但还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唯独这几条,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乘客,您的阳春面加煎蛋好了,请慢用。”正当两人将宣传页上的规则看完后,之前站在吧台处的女乘务员就用托盘端来了一碗冒着热气腾腾的面,放在了诸离的面前。 细长的面条,洒着几朵葱花,搭配着翠绿的青菜,和煎得双面焦黄的鸡蛋,鲜美的汤汁,看着就十分的可口。 十分正常的一碗面条。 不像是添了些别的手脚,鹿可悬着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些,她借着这会的时间,又打量了几眼眼前的乘务员。 口罩仍牢牢地扒在了她的脸上,露出清秀的眉眼和苍白的皮肤,头发也规规矩矩的盘在了脑后,用夹子固定,领口还系着一根红底带蓝色花纹的丝巾,遮住了纤细的脖颈,制服只到了膝盖的位置,露出了骨节匀称又白皙的小腿。 只是,她的皮肤实在是过于苍白,就连端着碗的手指,白得都好像是涂了五六层的粉。 “谢谢。”接过了递来的碗筷,诸离向着女乘务员道了声谢。 “不客气,祝用餐愉快。”扯了扯有些僵硬的笑容,女乘务员也没有多待,很快就离开了。 毕竟餐车的几十号人,还在等待着出餐。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开动了。”面条坨了也不好吃,鹿可又是在诸离后头来的,还不知道要等多久,若是干等着也很奇怪,诸离笑着说了一声,将宣传页摆在了一边,就开始享用起了早餐。 两人之所以一个选择了阳春面,一个选择了番茄鸡蛋面,也是因为初来乍到,尚且不知餐车的食物是否有问题,就先点了些不容易掺点别的东西的食物。 要知道,副本里的肉类,谁能断定真的是猪肉,而不是...人肉呢? 三天时常的列车,如果没有准备足够多的食物,很容易造成恐慌。当然,也许各个停靠的站点,还会有实物的补充。 但根据宣传页上撰写的手则来看,至少在抵到终点站前,他们这些玩家,并不能够离开列车。 仔细琢磨了一番守则的内容,鹿可也没继续翻看,而是收回了自己的挎包内。接着索性就支起了胳膊,撑着脸,观察起了餐车内的环境。 单独坐着的人,大多很安静,倒是那些结伴坐一起的,偶尔有些细碎的声音传来,似是在小声闲聊着什么。 列车的乘务员,像是只忙碌的小蜜蜂,辛勤地劳作着,在餐车里端着餐盘来回的走动着,为乘客送上餐食。空下来的时间又回到了吧台前,等待着其他乘客的到来。 “乘客,您的番茄鸡蛋面好了,请慢用。”不知不觉间,时间在缓慢的流逝着,送上了好几份餐食后,女乘务员终于送来了鹿可点的单。 “好的,谢谢。” “不客气,祝用餐愉快。” 又是一番客套的对话,女乘务员将碗筷放置在鹿可的面前时,就立即转身离开了。而在这片刻的时间内,鹿可也看清了她铭牌上的名字——方菲菲。 面食的香味传进了鹿可的鼻翼里,也让她看清了面前的餐食,有些诱人。橘红又流汁的番茄,嫩黄又软糯的鸡蛋,细长的面条,碧绿的葱花,以及带点红色的汤底,十分的可口。 香味也是正常的食物味道,并不如上次副本里的那样,勾得人抓心挠肝的心痒。 鹿可随即就拿起了筷子,享用起了眼前的早餐。面条的汤水浓厚,夹起面条时便不自觉地溅起了一些汤水,好巧不巧地溅到了她左手手腕的表盘上。 拿起桌上的纸巾,擦拭了一下溅到的汤汁,鹿可蓦然发现,手表的表盘侧面,有一道细小的划痕,约莫是三、四毫米的长度。 是她不小心磕到的吗? “怎么了?”她的一瞬间愣神,好巧不巧地被刚t刚吃完了面条的诸离看到了。 “没什么,就是手表上多了一条划痕,也许是哪里不小心磕到了。”轻扯着嘴角笑了笑,鹿可说了一声,就低头继续吃碗里的面条。 只是突然发现的划痕,还一直在她的脑子里回荡。 手表的划痕是在表盘的侧面,瞧着...似乎也不像是能不小心磕到的吧?仔细回顾一下进副本后的举动,她也没有在不小心的时候崴过脚... 难道是在之前的几个副本里吗? 一顿饭,吃得她倒有几分食不知味的。 “既然是磕到的,那就不必太担忧了,对了你是在哪个车厢?”听她这么说,诸离也没在继续追问,而是询问起了别的话题。 “13号车厢,24号。”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条,鹿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回答了诸离的问题。 始终是放不下心的她,摸了摸手表上的划痕,并不算浅。 系统出品的东西,质量一向很好,这样一道划痕,倒像是用什么东西划出来的。如果是磕到的,应该是凹陷一些的小圆点,又或者是不太规则的划痕... 而且又是在表盘的侧面... 是当时发生了什么变故吗?还是自己漏掉了什么信息?想到了什么的鹿可,当即翻了翻挎包,从里面拿出了崭新的记事本,打开就看到了映入眼帘的一行字: 八点零四分,我从24号床铺醒来。 第327章 她自己的字迹。 是的, 在看到上面文字的一瞬间,鹿可就认出来了,这句话是她自己写下的。 而在这段文字的下面,还有一大串的文字... 「下铺的钱阿姨被吵醒,与对床的周阿姨发生争执。」 「八点三十三分, 乘务员敲门通知餐车开放,钱阿姨打开自带的伙食, 小鱼干的味道有些大。」 「八点四十五分, 我来到7号餐车,点了一份番茄鸡蛋面, 发现了列车守则,遇到了诸离,他点的是阳春面。」 短短几段文字,就将鹿可醒来后发生的一切,都写得明明白白。 然后在这几段文字的下面,是十四条抄写或者默背的规则,与此刻宣传页上的守则—— 一模一样。 未卜先知? 不,是她早已经陷入了莫比乌斯的循环了吗?鹿可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几乎是在瞬间就冷了下来。 “ 13号车厢?那我们之间还隔了好几个车厢,我在11号车厢, 54号。”还在讲述着自己所在位置的诸离,赫然注意到了鹿可神情的变化,当即便住了嘴,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询问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鹿可愈加纷乱的思绪,她掀起眼皮,注视着诸离的眉眼,冷不丁地开了口:“你...进入副本第几天了?” “当然是第一天啊。”扬起的笑容未变, 面对鹿可的问话,诸离回答的十分笃定,但心底却暗自心惊。 没想到这么快,她就发现了端倪。 要知道,从来没有起错的副本名称。在进入副本之时,系统早就已经提醒了最坏的结果——永无止境的循环。 第427章 此时,也不过是第三天罢了。 准确的说,是第三次的循环。 当然更多的内幕信息,纵使诸离心知肚明,他也没有透露出来,只是装作疑虑的问道:“我们不是刚刚才醒来,又到餐车里碰面吗?” 醒来... 这个词,用得...有些许的微妙。 像是一闪而过的灵感,瞬间就被鹿可抓住了。按照之前的副本传送的经验,虽然偶有眩晕感,但也不该是...醒来... 早上睁眼的瞬间,鹿可以为脑中的昏沉,是传送带来的晕眩感...但又何尝不可能是——早起的困顿呢? 她以为的第一天,可能已经是陷入循环的无数天了... 是记忆在欺骗她...亦或者是,列车上的所有事物,每一天都在刷新...每个人的记忆都被被刷新到了最初始的状态,回到了这一天的最开始? 而这一天,也不是刚上车的4月4日,是4月5日吗? 或许,她稍后可以去看一下列车上的时刻表,以及留意一下列车即将到站时的广播。 至于手表上的划痕,以及誊写在记事本内的文字,都是因为,这是积分商城里购买的物品,又放置在系统背包里,副本内的循环,并不能将其刷新。 “今天真的是...我们进入副本的第一天吗?”鹿可的声音有几分恍惚,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顿,翻开了记事本的第二页。 「九点十七分,餐车有人闹事,是一个大块头的黑衣肌肉男,乘警出面调停,注意他内衬衣服的颜色。」 九点十七分? 在看到特定的时间点时,鹿可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恰巧是九点十七分... “砰!”前方餐车的吧台处,陡然响起了一道剧烈的撞击声,似是重拳捶打了桌面。 “什么破玩意?一碗肉丝面还要二十?怎么不干脆去抢?老子交了这么多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狗东西来坑蒙拐骗的!薅老子钱包的?!” 义愤填膺的声音,几乎吸引了餐车所有人的目光,鹿可循声望去,就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肌肉男,三十多岁的年纪,一把拽住了女乘务员,也就是方菲菲的衣服的领口和丝巾,满脸怒容的质问着。 纷飞的唾沫,都喷洒到了她的脸上。 而芳菲菲的身体,也被男子的大力,拽着抵在了边缘,呈现一个较为痛苦的姿势。 “乘客,咱们列车上的餐食都是固定的价格,如果您觉得贵,可以选择其他餐食。或者等每天结束时开展的促销活动。”即使被拽着衣领,方菲菲的神情也十分的平静,波澜不惊的注视着闹事的男子。 “还要拿卖不出去的剩饭来糊弄老子?”听着她说的话,男子的怒意更甚了一些,毫不留情地揭示了列车的潜规则。 另一只空闲的左手,更是比划着就抬了起来,向着方菲菲的左半边脸扇过去。 “乘客,我们只是给了你更多的选择,请不要在列车上闹事。” “啪!” 在方菲菲声音还没有结束的时候,男子的巴掌就已经甩在了她的脸上,露出了一道鲜红的五指印。 可见用力之大。 “哎!小伙子你怎么还打人啊?” “就是就是,你自己吃不起就算了,动手打小姑娘算怎么回事?餐车里的大家伙都等着吃饭呢,你这一闹事,让大家伙都饿着肚子!” “还一个大男人呢,就会为难小姑娘,真是吗没品!tui!” ...... 方才还在围观着热闹的餐车其他人,见男子当真动了手,一下子就爆发出了一大片的议论声,纷纷指着他声讨,更有什者对着男子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 “要你们多管闲事?是不是讨打!”男子的态度依然不善,挥舞着拳头,就对着那几个出声的家伙比划了两下。 似是要看看,还有谁的拳头,能大过他的! 而当事人的方菲菲,顶着口罩裸露位置的鲜红指印,倏然笑了一声,眼神里闪过几丝戏谑,放在下面的手,摸索着就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滴嘟——滴嘟——” 餐车内骤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几乎是在警报声响起的刹那,餐车和其他车厢的连接处,就响起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穿列车制服、头戴着大檐帽的魁梧男子,小跑着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连气息都没有喘一喘,就径直看向了按下按钮的方菲菲: “出什么事了?” 与之一起的,是一股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让车厢内的众人,不由得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他。 是守则里提到的乘警。 “这位乘客闹事,似乎有暴力倾向,不仅对我,还要对其他乘客动手。”没有顾及被揪着的衣领,方菲菲语气平静,将男子的所作所为,一一道出。 “闹事?” 明明是十分平淡的两个字眼,落在肌肉男的耳朵里,仿佛是轰鸣的落雷,震得他的手一僵,肌肉酸软的松开了揪着女乘务员的手,不小心扯掉了她系在脖颈间的丝巾。 “老zi...是你们列车定价不合理,怎么还不让人说了?”自述的老子二字终究没有说出口,纵使心里退却,肌肉男还是梗着脖子,扯着嗓子喊道。 好像拉高的嗓音,就能提高他的气势一样... “乘客,列车的餐食定价都是铁路公司统一制定的,有任何问题,请联系他们,不要为难列车的工作人员。但现在认定你具备威胁性,请跟我走一趟吧!” 公事公办的陈述了几句,乘警并没有理会肌肉t男接下来的言语,径直一把箍住了他的双手,反扣到了背后,又随意的扯了一块吧台上的毛巾,塞进了肌肉男的嘴里,推搡着他就往前面走去。 看方向,是通往列车头,或者说,一号车厢的方向。 目睹着乘警押解着闹事的肌肉男离开,方菲菲又恢复了一脸寡淡的表情,将飘荡在地上的丝巾捡起,绕着脖子,系了一朵蝴蝶结。 而从始至终观察着一切的鹿可,也没有错过她脖子上的青紫痕迹...是被那男子掐的?还是早就存在的伤口? 她发现了,自醒来后见到的乘务员,以及乘警,肤色都有些过于苍白了。并且,乘警的块头和肌肉男也差不了多少,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其制服... 实在是疑点重重。 押解着支支吾吾又带着挣扎的肌肉男,乘警要从吧台经过乘客们坐着的方桌,其他因为看热闹站在过道上的乘客纷纷避让,也让鹿可看到了记事本上特意让自己注意的东西。 是一件暗红色的衬衣。 衬衣被藏青色的制服压在下面,只有走动时,在领口的位置,露出了几丝暗红的痕迹。 守则第七条:本次列车不存在暗红色制服的乘务员,如果看见了,请不要理睬,不要搭话,立即回到自己的座位。 指的难道就是列车上的乘警吗? 从女乘务员按下按钮,到乘警出现,不过是几息的时间,但他又分明,是从列车车厢相连的部位走过来的...又怎么会是第六条守则里所说的——他们存在于列车的每一节车厢...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几分赤裸,在乘警即将转过视线时,鹿可当即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单手合上了手中的记事本,拿起筷子翻动起了碗里有些坨了的面条。 如芒刺背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好像是倾倒的泰山压在了她的身上,沉重、逼仄、侵略、压迫、阴冷...以及死亡... 似乎下一秒,锋利的长刀就要割掉鹿可的脑袋。 好在这样的目光并没有持续很久,乘警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擒着肌肉男离开了餐车。 轻呼了一口气,鹿可的身上也冒了一阵冷汗,但同时她也得知了—— 记事本上写的一切,是真的! 第328章 不愿相信的真实。 如果重复的循环是真实的, 那主线任务的存活三天还作数吗?又或者,只有破解了莫比乌斯的循环,他们才能真实的存活列车行进中的三天,并抵达列车的终点站... 相比较前者, 鹿可更加相信...是后者。 循环里度过的每一天,与主线任务,又有什么关系?只是无止境的重复罢了。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眼见着乘警押解着肌肉男离开,餐车内凝滞又压迫的氛围,也开始逐渐恢复,诸离也趁着这个间隙,问起了鹿可刚刚那话的意思。 “莫比乌斯环是什么意思,诸离你也应该有所了解吧?谁又能笃定,在这次的副本里,记忆不会欺骗我们呢?” 记事本仍然在手中攥得紧紧的,面对诸离的疑惑,鹿可抬头,正视着对方的眼睛,神情显得十分的郑重。 而在说完了这一段意有所指的话语后,攥在手中的记事本,也随着鹿可稍后的动作,摊在了诸离的面前。 上面写的一段文字,赫然就是—— 餐车刚刚发生的事情。 鹿可和他, 自来餐车以后, 是一直待在一起的。在此期间,诸离也没有瞧见她拿起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第428章 除非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这记事本上誊写着的字,是怎么来的... 当然还有另一种解释—— 就是鹿可那句突然的发问:“今天真的是...我们进入副本的第一天吗?” 循环,早就在进入副本时就已经开始! 只是前几日的经历,已经因为循环,消失在了他们的记忆里,唯有物品上,还残留着些许的痕迹。 “这...似乎也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看着面前几乎是铁一般的事实,诸离也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心知肚明的他,脸上也适当的浮现出了些许难色。 好似在和鹿可一起,苦恼这一次的副本。 “如果真的是循环,那么,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探究循环的起因,以及...该如何破解它!”在相信了今天已经是循环里的一天后,鹿可立即便确定了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而当务之急,便是确定记事本上剩下的内容,看看之前的鹿可,究竟为现在的她,留下了什么样的线索。 记事本被展开摊在了餐桌上,为了方便观看,诸离从原来的座位站起,走至了鹿可身边的位置坐下,两人挤在了一起,低头翻看了起来。 姿势亲密,仿佛是一对陷在了热恋中的小情侣。 「九点三十二分,岳青峰前来拼桌,试探玩家身份,之后分头探索车厢,寻找可疑人士。」 「十点二十九分,列车提前十分钟进行播报,即将抵达新生站。十分钟后,正式到站,车厢内乘客变动。(是合适的观察时间)」 「三号车厢刀疤脸的大块头男人和一个行迹猥琐的矮个子,四号车厢抱着小女孩的农村妇人。硬座、软卧大都关着房门,无法观测太多可疑人员。」 「十一点四十八分,餐车再生事端,餐食里发现蟑螂,质疑卫生问题,厨师出现安抚,稍作平息。」 「十二点整,与岳青峰等人于七号餐车汇合,认识新的玩家,谭苏木。点餐并交流上午所得信息,因蟑螂事件,餐车食客减少。」 「十五点十七分,偶遇餐车,车厢连接处,遇见厨师在与乘警闲聊,避开(乘警脱下外套,露出暗红色衬衣)」 「十八点整,搜查完毕后,继续前往餐车汇合,交流信息,偶遇三号车厢刀疤脸大块头和他的同伴矮个子,没有试探交流。」 「十八点一十三分,方菲菲推着摆满了盒饭、零食、饮料的推车离开餐车,去往六号车厢的位置,约莫四十多分钟后返回,盒饭疑似售罄,期间厨师代班点餐。」 「二十二点三十四分,列车提前十分钟进行播报,即将抵达晨辉站。十分钟后,正式到站,车厢内乘客变动,但变动不大。」 「二十三点四十一分,回到软卧车厢,钱阿姨和周阿姨已然入睡,但对床的黑衣女生,不知所踪。」 ...... 「如果你看到这里,想必也已经知晓了目前的现状,我不确定现在是陷入循环的第几天,只是偶然发现了手表的划痕,才将这一天发生的事件记录了下来,时间有些仓促,只来得及填写重要又觉得奇怪的事件,其他事情,仍然需要现在的你——去一一验证。」 字迹写到最后,已经有了几分飘忽的感觉,必然是当天的鹿可,在发现不对劲之后,紧急记录的。 而之后为什么再没有记录,也应该是... 在她写完后没多久,列车的时间线已经重置,循环也再度开启了。 至于其中提到的手表上的划痕,既然不是记录事件的鹿可写的,那很有可能是——前一天的鹿可做的。 折算下来,今天,最少也是进入副本的第三天了。 “你们好,介意拼个桌吗?” 一道浑厚粗哑的嗓音突然出现在了两人的耳边,鹿可和诸离抬眼看去,就看到了一个身材魁梧、脸色冷硬、看着并不好惹的男子。 岳青峰? 对上眼的一瞬间,鹿可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记事本里提到的人员,早上第一个接触的玩家,就好像是岳青峰。 思索间,她又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正好是九点三十二分。 真是... 一分都不差。 “当然可以。”在鹿可看手表的时间,诸离也知晓了对方的身份,观察了一圈餐车上的其他乘客,礼貌的应了声。 许是因为坐车有些无聊,餐车里的乘客倒是多了一些,完全空置着的餐车,更是少见。 “多谢。”岳青峰点了点头,声音依旧粗哑又冷硬。 随后又迈步在两人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坐姿板板正正,看向鹿可和诸离的目光,也带着些许的审视。 仅管他穿着日常又休闲的服饰,但仔细看来,整个人带着一股隐秘的压迫感,是服饰都完全掩盖不了的。 让人联想到了一种职业—— 警察。 或许还不止止是缉凶的警察,岳青t峰似乎还负责着审讯的工作,否则这审视的眼神,也不会带着巨大的压力,就好似在看着...犯人一样。 当然,诸离和鹿可,不可能是列车上的犯人。 岳青峰如此审视的目光,应该只是为了分辨他们俩,是不是玩家的身份。毕竟此次的副本,所有的玩家都被分配到了不同的车厢、不同的座位,若不再谨慎些,又该如何从几百上千的大众中,找到自己的同伴呢? 想到这里,鹿可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上被遮瑕盖住的红色印迹所在的位置。这东西与其说是诅咒,倒不如说是什么绑定队友的道具... 不然她也没有办法,和诸离相遇在如此多的副本里。 让原本孤立无援的自己,多了一份依靠。 写着文字的记事本仍然还摊在桌上,鹿可和诸离两人在餐车用完了餐,却没有急着离开的举动,确实有几分令人生疑,也难怪岳青峰他会过来试探。 只是碍于他的存在,再加上记事本上写着文字的页码已经翻到了最后,眼前的人虽然大概率就是岳青峰,但谨慎起见,在没有摸透身份前,鹿可还是将记事本合了起来。 “你们好,我是岳青峰,多谢你们让我拼桌,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就做主,请两位喝瓶汽水?就当做是感谢你们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见两位甚是有缘,不知两位此行的目的地是哪里?要是凑巧去往一处的话,我也能请当次地陪,请两位吃个饭。”目光瞥到了记事本上的几行文字,又见对方快速合上,岳青峰眸间闪动,突然问起了两人的目的地。 “那倒是不必了,左右不过是拼桌的小事情,哪里值得这些。我们两人,这一趟可是要坐到终点站的,也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是一样的目的地吧?”笑了笑,诸离自然是拒绝了岳青峰请客的建议,但也告知了对方——目的地。 如果是一般的乘客,说起目的地时,最多是说乌斯市。而玩家们的支线任务却是——抵达列车终点。 在提及终点站时,想必岳青峰也能明白是什么缘故。 “真是凑巧了,我也是去往列车的终点。只是旅途中或许多有波澜,到时候还需要两位一起搭把手。”果然,从诸离咬文嚼字的字眼里,岳青峰也确认了两人的玩家身份,应答的话语里,也多了几分真挚。 其中提及的波澜,就是副本给予他们的考验了。 “正式认识一下,岳青峰。”冷硬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随即又变成了郑重,岳青峰伸出了右手,笔直地朝向两人,摆出握手的姿势。 “诸离。” “鹿可。” 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之后,诸离和鹿可两人,也伸出手,相互握了一下,算是正式达成了同盟。 瞧他的性格和气势,在大概率猜测是警察的情况下,也更能身为学生的两人交付信任。 握手的动作幅度很大,为了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他们只是虚虚地握了一下,便很快就分开了。 而不多时,方菲菲就端着岳青峰点的餐食,送了过来。趁着他吃饭的时间,三人相互交流了一番信息。 因为不确定循环的次数会在持续多久后才判定他们副本失败,在确定岳青峰的身份没有太多可疑后,她还是告知了循环的事情。 “女生们先生们,列车即将抵达新生站,请需要换乘的乘客们,携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第329章 快到站了。 如记事本上记录的一样,列车的广播在十点二十九分,即将抵达新生站的前十分钟—— 准时响起。 鹿可、诸离、岳青峰三人,早就结束了今日的早餐,这时互相对视了一眼, 心里就升起了几分了然。 莫比乌斯号列车,不会无缘无故的陷入无尽的循环中,必然是因为出了什么变故。 而这样的变故, 足以毁灭整个列车。 不太可能是毫无征兆的意外事故, 大概率源自人为,又或者鬼为。 因此,乘客的上下换乘,就变得极为重要。他们也无法断定,肇事者,究竟在会在什么时刻上车...又或者,会不会因为已然得手而提前下车... 第429章 此时此刻,正是之前的鹿可认为的——观察好时机。 无需过多的言语,只是几个眼神的交汇,三人便站起了身,选择了不同的方向,朝着乘客们所在的车厢走去。 时间已经不多了。 列车上的乘务员虽然经常在列车上走动, 但也并不限制乘客们自由走动,毕竟旅程实在太过漫长, 总要给人活动的空间。 脚下的步伐不停,鹿可直奔着记事本中提到的三号和四号车厢走去,平视的目光落在了车厢内众人的身上,不着痕迹的打量。 记录广播和列车到站的文字,是早于那几个行踪有些可疑的人的, 所以大概率的,他们是在新生站的时候上的列车。 那此刻正是好时机。 也难怪几人脚下的步伐,显得有些匆忙。 七号车厢位于列车的中间,距离四号车厢和三号车厢并不是很远,不多时,鹿可就已经顺着过道,走到了三、四号车厢的连接处。 像这样的地方,一般是行李收纳处或者是卫生间,也因为到站后即将开门,方便乘客上下通行,会安排乘务员看守。 在鹿可还没有抵达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位穿着列车制服的男乘务员,个子高大,身材板正,宽大的大檐帽压住了碎发,也压住了他的眼中的神情。 只露出了过分苍白的皮肤,以及过分鲜艳的红唇。 面对这样的情况,她自然不会不识趣的走上前,而是寻了个空着的硬座,在最末的位置边缘,坐了下来。 这样的情况,在列车上十分常见。 毕竟在客流量实在大的时候,无座的火车票,也能卖许多张。而所有人的行程也并不是完全一致,每个站点上客、下客的人流,都十分庞大。 总有没有买到坐票的乘客,在看到空着的座位时,受不得累,坐下来休息会儿,等到有人询问时,再起身让座。 列车上的乘务员们,对此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会太过追究。 是以,鹿可突然在四号车厢最后一排的空座坐下,也没有引起太多的波澜,倒是那些准备下车的乘客,在听到广播通知后,已经拿上了随身的行李,从座位上站起,往列车门的方向走过去。 男女老少,神色平静,举止自然。 乍一眼望去,并没有什么异常。而记事本中提到的抱着小女孩的农村妇人,也果然不在这一群人之中。 “女生们先生们,前方到站——新生站。准备下车或者换乘的乘客们请做好准备,携带好随身行李,有序下车。”广播的声音再度响彻在列车的车厢内,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随着广播结束,一直围绕在众人耳畔的“哐当——”“哐当——”的列车行进声也随之结束,莫比乌斯号列车,平稳的停在了新生站。 嘈杂声骤起。 走路声、推搡声、谈话声、行李的滚轮声、列车门推拉的开启声...纷繁杂乱的交织在了一起,如同热锅里溅入的油,噼里啪啦。 连下车的人,在这样的嘈杂中,都多了几分急切。 侧过头,看了一眼列车的窗外,依旧是浓稠得不见天日的灰雾,只是露出了些许站台的边缘,是水泥砌成的坚硬地面。 至于正对着列车门的位置,则露出了几个拎着行李箱的模糊身影。 列车向来是先下客、再上客的流程,鹿可的眼睛,只看到下车的乘客,拎着行李箱,堂而皇之的走进了灰雾里,一个个的,消失了踪影。 而在最后一名乘客下车后,等候在站台上的乘客,也开始拎着行李箱往列车上走。 明明只有两三个模糊的身影,但在他们上车之后,灰雾里又走出来了更多的乘客,像是排着长队,慢慢地往前挪动。 足足上了约莫二十人时,灰雾里才终于不再有其他乘客走出。 鹿可也在其中发现了,被之前的她,称之为可疑的抱着小孩的农村妇人。另外的大块头和矮个子,并不见踪影,应该并不是从这个车厢上车的。 妇人的穿着十分的简朴,是下地时长穿着的深褐色长衫、黑色长裤,袖口、裤脚处,还沾了不少的泥点子。 脸上的皮肤,因为常年的日晒,黝黑又布着晒斑,衬得本就不算秀丽的五官,愈发平凡又普通。 她的身材有些佝偻,嘴角一t直沁着温和的笑意,只是仓促的一眼,就很容易卸下人的心房,增加好感和信任度。 这亲和度... 不知为何,总让鹿可觉得有些怪异。 至于记事本里提到的小女孩,被妇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身上还套着一件宽大的带帽外套,盖住了她的脑袋,只露出了几缕柔顺的发丝。 看不到正脸。 捂得有些过于严实了,在目光扫过两人的时候,鹿可心里就涌出了这个想法,再看看小女孩散落的头发、趴在妇人肩膀睡觉的样子... 是生病了见不得风? 还是—— 另一种想法,似乎有些太夸张了...可若不是如此,为何会被贴上可疑的标签呢? “嘿!这是我的座位,干什么呢?” 正当鹿可盯着抱着孩子的妇人深思时,一道粗犷又带着明显情绪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态度不善,语带怒意,只因为被占了座。 “不好意思,我这就起来。”收回了目光,落到了眼前有些肥胖的男人身上,面露歉意的道了声歉,鹿可迅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让开了位置。 “咳...这还差不多。” 鹿可的面容,在很多时候,都会有些许的便利。带着怒气的男人,对上她的脸时,陡然泄了气,干巴巴地说了一声,倒也没再揪着不放。 顺势将行李箱放到了上面的行李架上,人也坐在了座位上。 下车和上车的乘客,基本保证了一个持平的数量,偌大的四号车厢里,只坐了不到一半的乘客,剩下的空位还有很多。 但那个抱着孩子的农村妇人身边,却已经坐了几个人,看着不甚熟络,眼神却有几分交流。这时候鹿可要是直接坐过去,未免太惹眼了。 思索了片刻,鹿可倒是没直接离开,选了一个斜对角的空位,坐了下来。有些相近的距离,若是竖耳倾听的话,倒是能听到些交流的只言片语。 只是瞧着和善的妇人,却是有几分谨慎,她怀抱着小女孩不撒手,人也沉默着,没有和身边的几人搭话闲聊。 更值得深思的是,她带着孩子上了列车,却没有带任何的行李,包括干粮。 本趟列车,一共途经五个站点,行程是三天整的时间,也就是72小时,平均到每个站点,大约都需要十小时左右的时间。 可现在竟然才抵达了第一个站点,二十个小时左右,只到了第一个站点,往后的时间再压缩,平均下来也至少要半天的时间。 明白行程时间的乘客,怎么可能不携带行李,也不携带一些吃食呢? 如此轻装上阵,着实有些可疑。 在空位上坐了许久,妇人都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连她怀里的孩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过一声轻哼。 好似——从未苏醒! 妇人坐在的位置,靠近过道的边缘,至于她抱着的小女孩,头却靠在座位的内侧,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路过,根本不可能掀起小女孩头上的兜帽。 而这么一直耗下去,也根本不是办法。 她必须要想个办法。 对于戒备的人,自然不可能靠着主动上前搭话就能获得有用的信息,反倒是平白惹人生疑。 想了想系统背包里的东西,鹿可装模作样的拉开了挎包的拉链,借着在里面翻找的动作,悄悄地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一瓶橙汁汽水。 将拉链重新拉上,她一边站起了身,一边拧着汽水的瓶盖,行走间似是不注意,骤然撞上了妇人所在位置的扶手。 “噗!” 双手焦急地握住了手里的东西,被拧开了瓶盖的汽水,就像是喷洒的泉水一样,径直洒在了妇人、以及小女孩的身上。 “你干什么呢你!”纵使伪装得再怎么好,蓦地被浇了一身黏腻的汽水,妇人和善的脸上还是闪过了一丝凶狠,尖利的指责声也随之而来。 “不...不好意思,我没站稳,你们没事吧?我给你擦擦...”挂上了一副怯懦又歉疚的表情,鹿可手上也没闲着,攥着衣袖就要给妇人擦身上的汽水。 大幅度的动作,一边招呼在妇人的身上,一边落到了她怀中小女孩的身上,好巧不巧地挥掉了她盖在头顶的帽子。 “擦擦就算了?”妇人的怒气还没有消散,正想要争吵的时候,就发觉小女孩的帽子被弄了下来,连忙语气急转:“滚滚滚!瞧你这毛手毛脚的能干什么?用不着你假好心,赶紧走!” 粗糙又带着泥垢的手,匆匆忙忙地就要将帽子再度盖上。 而趁着两人纠缠的这一小会儿功夫,鹿可也看到了—— 第430章 第330章 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白净、细腻、无暇。 即便被一件布料材质明显差了一大截的外套包裹着,都能看出这小娃娃,是被精心呵护着长大的。 又哪里像是—— 这贫困的农村妇人的孩子呢? 只是挣扎的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鹿可就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被妇人紧紧抱住的小孩,并不是她自己的孩子。 而且小姑娘的脸上,还呈现着不同寻常的粉嫩红色,双眼紧紧闭着,只看到卷翘的睫毛,以及不算平静的睡颜。 “瞧我这毛手毛脚的,大姐你别生气,我赔你行不?这被汽水泼到的衣服看着也不能穿了,咱们去卫生间擦擦,再找乘务员问问有没有干净的毛巾或衣服,给你换一换?”听着妇人毫不客气的指责谩骂,鹿可挤出了一抹柔柔弱弱的笑容,紧张又怯懦的说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在听到“赔”字的时候,妇人的眼中浮现了几抹意动与贪婪,如同挑拣着货物一样的眼神,上下的打量着鹿可几眼,似乎在估量着她能卖几个价钱。 但又在听到要找乘务员时,瞬间收敛了自己近乎赤裸的目光,极不耐烦的撇了撇嘴:“赔?你能赔几个钱?嘴上说的花一样,也没见你拿点什么表示表示!都说了赶紧滚了,老娘认栽,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满是怒气的声音,早就吸引了列车车厢内其他人的目光,妇人的动作也添了几分急躁,一边捂着小孩的帽子,一边推搡着要给她擦果汁的鹿可。 “砰!” 干惯了农活的人,向来有几把力气,又在鹿可的有意为之下,农村妇人推搡之间,将她整个人推倒,撞到了另一侧的座位,发出沉重的声响。 “哐唧!” 鹿可也顺势随着座位滑落,摔在了地上。 “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小姑娘不是道歉了吗?多大的人了还不依不饶的?不就是溅了点汽水吗?嘴上说几句就是了,还动手打人了?” “大妹子呀,瞧你这衣服也不值几个钱,洗洗就是了,哪里用得着为难一个小姑娘喔...” “是啊是啊,女娃娃好声好气的,怎么还动手了?” ...... 本来看看动嘴皮子的热闹,其他乘客也没想着插把手 ,但看到抱着孩子的妇人将鹿可推倒在地时,一下子就炸开了锅,有几人更是忍不住,直接站起身就指责了起来。 “关你们啥事?合着不是洒你们身上?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你们逼逼赖赖?”妇人好似一下子被千夫所指,本就汹涌的怒意,现下更是忍不住了,冲着其他乘客一顿输出。 这泼辣的模样,就连她身侧坐着的几人都按捺不住了,目露警惕的望着车厢内义愤填膺的乘客,不着痕迹的拉了拉妇人的衣摆,示意她赶紧闭嘴。 事情闹大了,对他们可没什么好处。 列车内的乘客自然也不惯着她,哪里受得了被指着鼻子骂,一个个的,也开始不停的数落起农村妇人。 还有热心的大妈走了过来,一边扶起了摔在地上的鹿可,一边挡在了她的面前,阻隔了不堪入耳的“骂街声”。 “吵什么吵?” 原本站在列车门口的男乘务员,自然不可能听不到车厢内爆发出的争吵声,在局势变得更糟糕前,当即就走了过来,厉声喝止。 制服在这一刻有了压迫感。 “同志啊,这小姑娘脚下没站稳,不小心泼了这妇人一身汽水,都好声好气的给她道歉,还说要赔偿了。谁知道这女的,嘴上和泼了粪一样,不依不饶,还动手推人!你可得管管啊!” 在鹿可还没有开口之前,就已经有人抢先和乘务员讲述了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 “是我不对,洒了大姐一身水,我只是想给她擦干净,也愿t意赔偿,但...”与此同时,鹿可也适时的开了口,未尽的话语,好似掩藏了她背后的委屈。 “我...是她先泼的我啊!我只是让她赶紧走而已,谁知道...谁知道她会摔倒的...”看着男乘务员的妇人,眼珠子不安地转了转,倒也没了之前的理直气壮,声音都开始变得吞吞吐吐,然后又扫向了周围围拢着的乘客,硬撑着开口:“我那是不小心的,倒是他们这一个个看热闹的,还上赶着骂我,这我能忍?” “你是不小心,她也是不小心,既然都是不小心,两人互相退一步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列车是公共场所,不是给你们吵架的地方!”浑厚又沉重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威慑。 列车守则第八条:列车的安危与每一位乘客都息息相关,请与人为善,不要在列车上发生冲突,不要携带危险用品,不要推搡打斗。如若看到以上任何突发状况,请联系乘警解决。 因此在找上妇人的麻烦时,鹿可心里就有了几分笃定,乘务员必然会前来解决。 但为了撇清自己的责任,她才故意扮作了在推搡中被妇人推倒的模样,让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妇人的身上。 她怀中的小孩,即使在十分吵闹的环境中,也没有一丁点将要苏醒的迹象,仍然一动不动的趴着。 “晓得了...我...我也没硬要她赔啊...”当然若是能多讹点钱,那也是挺好的,妇人心里的意图自然不能如实的说出来,感受到身旁同伴警告的眼神,赶忙挤出了笑容,希望将眼前的闹剧,快点糊弄过去。 “确实是我不小心的过错,又手忙脚乱的想给大姐擦身上的水,这才惹得大姐不喜。”顺着乘务员的话,鹿可也诚挚得道了声歉,之后立马话题一转: “大姐家的孩子该是生病了吧?怪不得护得这么紧呢,只是咱们这么吵,也没见她醒过来,是不是病得又重了?车厢里可有医生、护士,给小娃娃看一看病?虽然刚只瞧了一眼,我看小孩子粉嫩嫩的可爱极了,粉雕玉琢的,就是和大姐长得不像,该是和大姐家里那口子长得像吧?” 句句贴心。 又像是利刃戳在了妇人的心口。 “哪...哪有什么大病?就是爱睡了一会,不是什么大事。再者小孩子的,不都长得差不多吗?”脸上的笑容一滞,听着鹿可插心窝子的话,本就心虚的她,抱着孩子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 健壮又精瘦的身体,都快抵到了同伴的身上。 病重?粉雕玉琢?不像? 这几个字眼拉到了一起,平白的惹起了在场之人的疑惑,一下子就想到了某些不太好的事情。 “是吗?大姐家的小孩长得格外的惹人恋爱,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精心呵护着的。” 而鹿可也没有放过她,更加深了大家关于外貌的印象。 妇人衣着朴素,皮肤粗糙,五官普通,头发毛躁,身上也满是劳作的痕迹,一看就是家里没几个钱的苦命人。 但在鹿可的嘴里,那小娃娃,却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大妹子,你这娃到现在也没坑一声,为了她好,还是让医生护士们看一看吧!车厢里还有医生和护士?”挡在鹿可面前的热心大妈,心里也产生了些许的疑窦,当即也跟着劝阻了起来。 “我是医生,让我看看。”不远处,就有一名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举起了手。 其他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让开了位置,方便医生行走。 透过人群,鹿可也看到了坠在了后面的诸离,面露焦急与关切,似是被四号车厢的动静给吸引过来的。 眼神短暂的交流过后,轻微的摇了摇头,鹿可便转移了视线。 “这...小娃娃贪睡,哪里要看?家里都没有多余的米粮了,我可掏不出药钱。”眼咕噜一转,妇人满是抗拒,又挤出了一个借口。 “没关系大姐,刚不是我溅了你汽水吗?这钱我来出。”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鹿可自然由不得她后退。 “哪里要几个药钱哦,这车上又开不了药,这点看诊费就不必给了,还是孩子要紧。”中年男子摆了摆手,并不想收医药费。 他伸手就要接过妇人手中的孩子,没想到对方硬是抱着不肯松手,还是大妈趁机一把抢过了对方手里的孩子,塞到了医生的手上。 “你们干什么呀!怎么还抢人孩子?我都说了不要看了,不要看了,小孩就是睡着了,听不懂人话吗?”如同炸了毛一般,妇人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急的在原地跳脚,伸手就要把孩子夺回来。 “大妹子,咱这么多人在这,还怕孩子丢了?病了就看,又不是什么大事。”热心大妈可不惯着她,当即就擒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而另一边,医生已经掀开了盖在孩子头的帽子,看到了那张粉雕玉琢,又泛着诡异红晕的小脸。 “哟!还真没说错,这小孩长得可真好看!”围观着的乘客,在看到小姑娘的时候,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倒是医生的脸色有些沉重,他摸了摸小孩的额头,又掀了掀眼皮,看了看口腔,试了试脖子处的温度,当即对着一边的乘务员说道:“是□□,这孩子怕不是...” 第431章 被拐来的。 “好啊!就知道你这人不对劲,原来是个人贩子!同志,快把这丧尽天良的家伙给抓起来!” “什么?人贩子!真是没良心哦!” “我就说这孩子长这么好看,这当妈的咋长得这么糙呢?” ...... 一石激起千层浪。 目睹了这一切的乘务员,面上也露出了几分痛恨,当即掏出了口袋里的对讲机,快速说了几句。 车厢的尽头,顿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331章 来得真快! 只不过是刚放下了对讲机, 脚步声就瞬时出现了。 寻声望去,鹿可就看到了两个穿着制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匆忙小跑着过来。 过道上的乘客也十分识趣的给他们让开了足够的空间。 “就是她?” 两人刚刚站稳,就指着一旁瑟缩又强装镇定的妇人问道。 “冤枉啊!那就是我闺女!你们这群人要干什么?抢人孩子还要冤枉良民啊!” 四周都是围拢的乘客,列车又在行驶中,完全堵住了妇人逃离的出路,她只能伸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硬挤出眼泪,撒泼式的鬼哭狼嚎。 可没人会被她此刻的演技再骗到。 “是她。这孩子也送到一号车厢,等下一站就联系警察把她送出去,还有这个人贩子。”丝毫不理会妇人的撒泼,男乘务员点了点头,就将接下来的事情全都安排好了。 乘警们也点了点头,一个压着农村妇人,一个抱着小孩,动作利落的越过了人群,就朝着前头的三号车厢走去。 经过时,鹿可特意观察了两人的内衬,并没有看到和之前那人一样的——暗红色内衬。 上一次只是意外吗? 妇人仍然在不断地哀嚎着、叫囔着,却被直接堵住了嘴巴,反扣着双手压着往前走。周围的乘客也在继续窃窃私语着,但当着乘警的面,都十分识趣的往后退了退,不耽误他们行走。 由鹿可掀起的一场风波,也似乎在无形中消散。 就连妇人的几个同伙,此时都按捺着隐藏了下来,任由乘警将其带走。只是偶尔有怨毒的目光,落到了鹿可的身上。 “小姑娘,你这一瓶汽水,洒得好啊!要不是闹出了这场乌龙,谁知道看着慈眉善目的,竟然是个黑心肝的东西!有手有脚干啥不成,偷人家孩子,呸!活该!”热心的大妈拍了拍鹿可的胳膊,夸赞了她几句,也不忘冲着妇人的背影,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家里有娃的,最看不得这些脏心肝的玩意。 “我...也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人...”这种时候,怎么能承认是自己故意为之,鹿可也只得低低地道了声,脸上尽是诧异与错愕。 事情既已平息,乘务员也继续在这继续盯梢,提醒了乘客们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眼见着大妈还要继续唠嗑下去,拥挤在人群外面的诸离,也在这个时候越过人群,来到了鹿可的身边,关切的开了口:“你没事吧?” 鹿可摇了摇头。 “认识的人?”注意到鹿可的动作,大妈才将目光落到了走过来的诸离身上。 一头的灰毛t ,一看就是一个精神小伙,要不是那张脸撑着,她怕就要认为是哪里跑来的小混混了。但即便如此,还是忍不住数落到:“这么大个小伙子,怎么也不陪着你?列车上鱼龙混杂的,万一再遇到比刚刚更凶悍的人,你一个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是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的对手哟...” 絮絮叨叨的话语里,是长辈的关心和担忧,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拉了拉鹿可的衣袖,压低了声音:“你们该不会是什么私奔的小情侣吧?瞧他染着一头灰毛,是社会上的小混混?然后你家里不同意?小姑娘啊,听大妈一句,你爸妈也未必害你,你这乖乖巧巧的,怎么就看上了一个小混混呢?” ...... 陡然间,鹿可好似看到了现实中的那些热心肠的大妈们,无亲无故的,也能关切的说上一大堆话。 就是这脑洞开发的能力,连她都力所不及... 这都是哪跟哪的,又是小情侣、又是私奔、又是小混混的...听着鹿可都有些一愣一愣的,赶忙解释道:“阿姨,你误会了,我们就是朋友。他也不是小混混,我们还都是学生呢。” “哎哟喂,瞧我这嘴,一下子没把门的。”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大妈也知道闹了笑话,悻悻然的笑了笑:“经历了那么一遭也提心吊胆的,你们赶紧去坐着歇歇吧。小伙子,照顾着点小姑娘啊。” “好的,刚多谢阿姨搭把手了。”纵使对两人聊了些什么心知肚明,诸离还是顺着大妈的话,腼腆的笑了笑,道了声谢才拉着鹿可离开。 列车里的乘客都看到了刚刚的热闹,但也不排除里面有那个妇人的同伴,继续待在这个车厢里,风险明显要高一些。 人流拥挤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对方,会趁机做些什么。 而鹿可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再加上在这车厢耗费了不少的时间,转眼都已经十一点多了,他们可不能错过接下来在餐车发生的事情。 两人一边向着七号车厢走过去,一边观察着列车内的其他乘客,等到了餐车的时候,才看到了已经候在这里的岳青峰。 他招了招手,鹿可和诸离就顺势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三个人坐着四人位的餐桌。 “刚刚是怎么回事?”刚一坐下来,诸离便询问起了之前在三号车厢发生的事情。他虽然后来听到声音过来了,但还是错过了事件的最开始。 “也不是什么大事。”顿了顿,鹿可筹措着语言,继续道:“我看那妇人有些可疑,抱着的孩子又一动不动,就上前试探了一番。那小孩粉雕玉琢的,和她一点都不像,就...没想到还真是个人贩子。可惜的是,这似乎和列车可能发生的危机,没有太大关系。倒是你们呢?发现什么了?” “三号车厢的那两人,我也试探着交流了几句,他们似乎是在工地上干活的,身上很多粉尘,兜里也没什么钱,不像是...”要和列车上的人,同归于尽的样子。 “其他车厢的人,大多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鲜少有交流或下车走动的,我观察了一阵,并没发现有什么端倪。” 此时餐车上的乘客并不算多,他们三人又特意选择了犄角旮旯的位置,压低着声音交谈,倒是不必担心被其他人听到。 “这么说...忙碌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 “会不会是那些人,现在还没有搭乘列车?” “或许...不仅仅是列车上的乘客,还需要担心列车上的工作人员?”想到中午那名乘警与众不同的内衬颜色,鹿可思索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中午在这餐车被喊来的乘警,内搭是暗红色的,但在三号车厢时,喊来的两名乘警,内搭是白色的。” 列车守则第七条:乘务员的制服是藏蓝色的,请知悉。本次列车不存在暗红色制服的乘务员,如果看见了,请不要理睬,不要搭话,立即回到自己的座位。 诸离和岳青峰两人,在鹿可陈述的时候,就想到了守则里的第七条,但又略有些迟疑的开口:“会不会有些牵强?守则里提到的是暗红色制服的乘务员,制服,应该并不是指他们里面的内搭吧?” “只是提出了一个假设,也并不一定正确。”面对这岳青峰的质疑,鹿可也没有继续坚持,警察讲究的是证据,而不是猜测,她自己将这些疑点,暗记在心里就行了。 “在这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吗?天马行空的猜想,在某些时候,才恰恰是真相。”反倒是诸离,虽然表现出了疑问,但注视着鹿可,也没急于反驳,而是给予了几分信任。 当然,这种时候,无意义的争吵是没必要的。在简单的诉说了两句之后,三人都各自保持了沉默,等待着另一场好戏的上演。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餐车上的乘客逐渐多了起来,分散的坐在不同的座位上,品尝着乘务员端上来的美食。 其实也称不上什么美食,只是些可以入口的便利餐食罢了。列车上储备着的食物,大多是一些简易制作、或者方便储存加热食用的食物。要满足这些要求的同时,自然就不能要求食物的美味了。 而且手头不宽裕的乘客,也不会选择享用列车上的餐食,而是自己携带一些干粮,又或者带几桶桶装的方便面,加一些热水泡开。 所以,车厢内的乘客虽多,但也没有到拥挤的地步。 再者不愿意在列车走动的乘客,也可以通过线上订餐,让乘务员跑腿送过去。 不过为了不显得太过怪异,三人还是点了瓶汽水,买了几包零食,坐在了餐桌旁。至于饭食,因为不晓得蟑螂是在哪些食物里发现的,他们还是避开了所有的主食。 随着手表的指针滑动到十一点四十八分时,记事本上提到的事情也准时发生了! 第432章 “嗐!什么玩意?你们饭里面还有蟑螂?”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响彻了整个餐车车厢,随着干瘦的男子手捏着一只蟑螂站起来,其他目睹到的乘客,纷纷推开了面前的餐食,一脸的后怕。 更有什者,直接抱着餐桌旁边的垃圾桶,干呕了起来。 “...蟑螂?yue!” “这...我们都...吃下去了?” “卫生情况怎么搞的?乘务员,你们不得给个说法?” ......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像是炸开的热油,惊起了满车厢的人。谁能忍受自己花大价钱买来的饭食,里面还有蟑螂的痕迹? “乘客,您稍等,容我们检查一下。”站在吧台后面的方菲菲,闻言迈着有些僵硬的步伐走了过来,语气恭顺,微微弯了弯腰。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以为我会诓骗你们?这蟑螂都在这了,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将手中已经死掉的蟑螂甩在了桌上,干瘦男子的声音里满是怒意。 “对啊,这都看到蟑螂了,列车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就是就是!” 义愤填膺的乘客,唯恐自己也吃到了沾着这恶心东西的食物,连忙包围住了方菲菲,连声指责。 第332章 喧嚣,吵闹! 几十张嘴交叠在一起,咄咄逼人的说着指责的话语,震得在场的人,耳朵都有些发胀酸疼。 事关几身的时候, 很少有人能够保持完全的冷静。 此时的餐车车厢,就好比是清晨的菜市场,叽叽喳喳的,吵闹非凡。 方菲菲也仿佛是水中的浮萍, 被一群乘客围在中间,问责谩骂。 但她的表情却异常的平静,眉眼间没有多少波动,目光平淡的扫视着在场指指点点的乘客,双手交叠在小腹不曾动作,唯有本就苍白的皮肤—— 好似更惨白了些。 “吵什么吵?”一道比在场众人更响亮、更浑厚的声音,在拥挤着的人群外响起。 喝止了在场的所有人。 连空气都为之一静。 即便是正在争执中的人,也不由得将目光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挪去,看到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来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厨师服,手握着一把剁骨刀,气势汹汹,刀刃和围裙上,都沾染着一片血迹,本就凶恶的五官,皱巴巴的堆挤到了一起,显得更加狠厉。 一看就十分的不好惹。 乘客们大多是听到干瘦男子说吃到了蟑螂,自己也不确定是否吃到,因此在对上厨师那张凶神恶煞的连时,难免生出了几分退却,嗫t嚅着不敢吭声。 “...你就是厨师?”吞了吞口中的唾沫,干瘦男子有一些胆怯,但立马又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鼓足了勇气举起了手中的蟑螂,比划了几下,道:“来得正好,你做的饭里面发现了蟑螂,这是让人吃得饭吗?谁知道——”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了在场的其他乘客,干脆全部拖下了水:“别的餐食里有没有蟑螂爬过!” “就是就是,你们这饭食这么不干净,谁敢吃啊?” “我一想到可能吃过蟑螂,我就...yue!” “早知道吃饭的时候看清楚了,谁知道当时吃没吃到这脏东西...” “不管怎么样,出了这档子事儿,你们列车得我们老百姓一个说法吧!” ...... 干瘦男子的话,很快就调动起了在场众人的愤怒,当即也顾不得害怕,七嘴八舌的就议论了起来。 像是要靠着人多力量大,一起让并不好惹的列车厨师,也跟着屈服。 “就是你闹事?”面上的凶狠不变,灼热又狠厉的目光仿佛锁定了猎物一般,直勾勾地落在了干瘦男子的身上,上下打量的同时,似是被刀刃摩擦过的粗粝嗓音,缓缓开口:“是你说的,餐食里有蟑螂?” 明明是疑问的语句,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没...没错!”直面压迫的干瘦男子,有片刻的怯懦,随即又转变成了坚定,吞吞吐吐的声音,也骤然拉高,以此来掩盖自己的恐惧:“这就是餐食里面的蟑螂,我亲眼瞧见,亲自从汤面里挑出的!” “呵!” 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厨师推搡开了拥挤的人群,走到了干瘦男子的身边,手中的菜刀“砰”地一声竖在了面前的餐桌上—— 入木三分。 “你这手里的蟑螂,表面连汤汁都没有,还敢说是从汤面里捞出来的?”说罢又指了指只剩半碗汤的面碗,毫不客气道:“还是说,你都快吃完了才发现这能浮在表面的蟑螂?” 犀利的言语,刹那间就挑明了真相。 “这...这...”振聋发聩的质问声,加上那把砍进餐桌上的剁骨刀,震得干瘦男子一愣一愣的,半响说不出话来。 “什么嘛?难道是为了讹钱的?” “呸!挑了人最多的时候搞这出,害得我饭都吐了!” “怪不得长得贼眉鼠眼的,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 原本刺向乘务员和厨师的尖锐刀子,此刻已经调转了方向,一刀一刀地刺向了干瘦男子,喋喋不休的人影,好似在他的眼前放大模糊了一般,令他的精神有些溃散,勉强支吾着说道:“怎么就不能是...这汤汁因为我拎起来太久...才干掉的?再说这面...我一时间吃得太投入了...没发现不行吗?” 当人开始想办法辩驳时,就已经掉入了自证陷阱。 而且—— 干瘦男子的哆嗦的嗓音,更显心虚。 “是与不是,监控自然会说明。”抬手指了指车厢上方的摄像头,厨师的话语说得笃定,接着又转向了一旁依旧十分平静的方菲菲:“菲菲,去联系乘警,把他带走。” “好的。” 围拢着的人群,正因为刚刚做了帮凶有些心虚,此刻也都避让开来,留出了让方菲菲方便行走的过道。 “乘客们请放心,列车上的食物都是干净卫生的,不仅仅你们要吃,我们这些工作人员也是要吃的,这入口的东西,绝对不会糊弄人。”见着方菲菲向吧台走去,厨师才一把拔起了嵌进餐桌里的剁骨刀,安抚起了在场的其他乘客们。 只是他那粗粝的嗓音、凶恶的面貌,再加上握在手中的刀刃、溅在身上的鲜血,实在不像是安抚人的样子... 其他乘客们也只能讪讪地应答了几声,瑟缩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红色的按钮按下,餐车车厢里很快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面容有几分熟悉的乘警当即小跑着过来,望向了方菲菲:“又出什么事了?” “那边有位乘客,不知从哪抓来的蟑螂,硬说是我们列车食物里的,被郑大厨逼问了几句,还强撑着。把他带走吧,到时候和监控一起,交给警方。”方菲菲头也不抬,一边收拾着吧台的桌面,一边陈述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又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到了干瘦男子的身上。 本就被身强体壮、又凶神恶煞的厨师盯梢着的他,在接触到乘警不善的目光时,双腿陡然一软,竟是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 出现在餐车车厢的,还是上午的那个乘警,自他出现之后,车厢的气氛又再度陷入了凝滞,被煽动的乘客们也都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座位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天天的,尽是些找麻烦的家伙!”随口吐槽了一声,乘警也没再多问,抬脚径直往两人的方向走去。 伸手拉起了瘫软的干瘦男子,将其的手反绞在背后,又对着一旁看押着的厨师点了点头,才押着男子往车厢外走去。 见着两人离开之后,厨师冷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乘客们,便通过吧台的出入口,再度回到了餐车的厨房内。 几近凝固的空气一下子松快了起来。 “呼——” 在角落观测着这一幕的三人,也松下了心神,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无他,是列车的郑大厨和负责餐车车厢的乘警,实在是太不好惹了。 首先是郑大厨,直接将手中的剁骨刀插入餐桌上震慑闹事的男子,就不像是常人会做的事。 而且他不仅长相凶厉,为人也十分的机敏,只是打量了三四眼,就笃定了蟑螂事件是那名男子自导自演的,威吓了几句,就将其的小心思揭露无遗。 有勇亦有谋。 “这事情...就算结束了吗?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正当几人还沉浸在刚刚的事件里时,诸离呢喃着开了口。 “事件或许不算重点,重点是——”叹息着摇了摇头,鹿可顿了顿,刚想继续说什么,岳青峰就在此刻接上了话茬。 “那个出现的厨师。” 冷硬的面孔有几分坚毅,他敲了敲桌面,皱眉分析道:“列车上有什么需要现宰的牲畜家禽吗?他怎么可能会把自己溅了一身血?尤其是——还握着一把剁骨刀!” 诚然,如岳青峰所言,列车上不应该出现现宰的牲畜家禽,就算有快餐一样的盒饭,也都是些清炒的家常菜、汤面,又或者是冷冻的肉类... 第433章 是万万不该有血迹的出现的! 而对于这血迹,其他乘客都忌惮厨师的凶煞,没有任何人敢提出来,也可能认为是寻常的事件,不值一提。 但仔细想来,还是有诸多的疑点。 “实际上,在列车的行进声中,我们并没有听到任何剁肉的声音,他身上的血迹...”回忆着在餐车上待着的这段时间,鹿可确实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是有意的威慑? ...还是为了什么呢?” “厨师的衣服扣到了最上面的按钮,一时间还不好分辨,他的衣服里面,有没有暗红色的制服...” “乘警的内搭确实是暗红色的。”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守则说,乘警存在于列车的每一节车厢,但其实,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走出来的,只是被乘务员召唤了一声,就突然出现了。” “现在跟上去,怕是也来不及了。” 押解着闹事的干瘦男子离开的乘警,已经走了不短的时间了,纵然他们此刻追上去,该消失的,早就消失了。 事情似乎一下子又陷入了迷雾之中。 “如果你们想要劫持一辆列车,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另辟蹊径的,岳青峰突然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劫持列车? 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耐,劫持一整辆列车! “至少需要同伴,或者内应。”在冒出上面的想法的时候,鹿可脱口就说出了这句话。 “没错,或许我们不应该只找可疑的个人,更应该挖掘他t们之间存在的可疑关系,团伙作案,才是最大的可能性。而团伙中,必然得有一人,熟悉列车的行程、人员、事物。” “会是暗红色制服的乘务员吗?” 第333章 “抱歉, 打扰一下。” 正当几人低声讨论着的时候,他们有些古怪的低声交流,也引起了某人的注意,一道略显温婉的声音,突然就出现在了三人的耳边。 打断了正在进行的交流。 一个剪着齐耳短发、气质娴静又温柔的女子浅笑着站在了三人的旁边,察觉到他们略有些排斥的情绪,抿了抿唇,压低着嗓音道:“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谭苏木。刚刚听到你们在谈论某些东西,我想...我们或许是同样的行程,抵达终点站。” 她伸手摆在了三人的面前,隐隐还透着一股药香。 谭苏木? 是记事本里提到的那个谭苏木吗? 按照记事本原本的记载,她应该是上午的时候,和岳青峰两人相识,接着在十二点时,与之一起在列车车厢汇合。 但因为记事本上提到了餐车车厢会有人闹事,他们这些人提前了一段时间来到了餐车车厢,倒是错过了与谭苏木的相交... 不过此刻,人反而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都听到了?”只是出于谨慎,岳青峰冷着眉眼,还是追问了一句。 “虽没有听得太清楚,但还是听到了一些重点, 例如:守则、同伴、团伙作案...”谭苏木来得凑巧, 刚因为腹中饥饿来到餐车,就遇到了干瘦男子在闹事。 不同于其他紧张、愤怒的乘客们,鹿可、诸离、岳青峰三人,从始至终都坐在了餐车角落的位置,冷眼旁观着面前发生的事情。 当时她便觉得这三人有些问题,便在事情平息之后,顺着人流就走到了三人的身边,找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在他们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听到了只言片语,这才确定了几人可能都是需要通关副本的玩家,才有了刚刚的那一小段交谈。 “不介意的话,这位先生,方便往里面坐一坐吗?”再度温婉的笑了笑,谭苏木指了指岳青峰里侧的空位,示意他往里面挪一挪。 坐着交谈没什么奇怪的,可若是让她一直在这站着,难免不会引起其他人好奇的视线了。 要是因此泄露了几人的身份... 想到了之后的结果,探究着打量了谭苏木几眼的岳青峰,还是识趣的往里面挪了挪,空出来了一个座位。 站着的谭苏木,顺势便坐了下来。 “之前的谈话我听得一知半解,也不知几位是什么想法,我是否又能帮的上忙?但还是要郑重介绍一下,我是一名中医。” “中医?难怪身上有一股药香。”她身上的香味也有了解释。 “只是空闲时搓了几副药方,但到底是比不得商城里面的药品见效更快些。” 这倒并不是谭苏木的自谦话语,而是事实真是如此。积分商城里面的某些东西,甚至都不能在物理层面解释,是完全超脱于现实的神迹。 但能够说出商城这样的字眼,再加上记事本的佐证,谭苏木的身份,是无需再怀疑了。 三人目光交汇了几息,并没有继续藏着捏着,而是将之前的发现与分析,以尽量简短的话语,讲述了出来。 仅管如此,还是说了大约十几分钟。 一直侧耳倾听着的谭苏木,在听着三人交流的信息后,心底也是暗暗生惊,面上也浮现了几丝困惑,随即低低笑了几声:“倒是我捡了便宜了,没想到仅仅一上午,你们就已经搜集到了这么多的信息,看来等会我也得去找乘务员领一份列车守则了。不过—— 有一点不知道对于你们来说重不重要,我之前一直在二号车厢,倒是没瞧见,那些乘警在列车过道里,来来回回。 ” 没有来来回回? 他们难道还真是凭空出现的? “那些被乘警押走的人也是如此?”听到谭苏木给出的信息,鹿可也不由得再确认了一遍。 “如果是说早上的黑衣肌肉男,和上午的人贩子妇人,以及沉睡着的小姑娘的话,我确实没有看见。”点了点头,着重特指了那几人的外貌,谭苏木肯定的说道。 “这么说来,那些乘警不仅仅是凭空出现,连离开也是凭空消失?”那他们这些人,究竟去哪里了呢? 又或者说,他们早就不是人了? 承接着岳青峰的疑问,鹿可蹙了蹙眉,思忖着分析:“难道说...莫比乌斯号列车,扭曲的不止是时间...还有空间吗?” “说不定真有这可能,毕竟从始至终,那灰雾...一直萦绕在列车的周围...”瞥了眼窗外浓稠的白雾,诸离也不得不认同了鹿可的说法。 否则,又该怎么解释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人呢? 只是扭曲的空间,并没有向玩家们开放。当然也有可能,莫比乌斯号列车上还存在着一个异空间,异空间连接着玩家们所在的循环空间,乘警们就是从异空间内走出,然后又带着那些犯错的人,再度进入了异空间内。 但那个被拐卖的小姑娘,是受了人贩子的牵连,才进入了异空间吗... 有一瞬间,鹿可甚至认为,列车上的所有人,早就在无止尽的循环里——丧生,此刻留下来的,不过是他们的记忆体、又或者灵魂... 他们的记忆永远停留在死亡前的这段时间内,无限循环,而尸体...是在那个异空间,或者死亡的现实空间内? 可惜的是,这样的猜测太过于主观了。 稍稍思索了片刻后,鹿可就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着重思考起列车上,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祸事,才会让整列车的人,都丧生了... “你好,可以给我一份莫比乌斯号列车守则吗?”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寻声望去,就瞧见谭苏木拉住了正推着推车往前走的方菲菲,指了指最底层的宣传页,柔声问道。 “当然可以。” 僵硬的步伐顿住,方菲菲扭头,定睛看了几眼谭苏木,平淡的脸上方才挤出了一抹笑容,应答的同时,弯腰就从底下取出了一份守则,递给了她。 “多谢。”诚挚的道了声谢,谭苏木这才松开了手,放任方菲菲继续往前走。 方菲菲的动作虽有些僵硬,但脚步却异常的坚定,推动着推车,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别说,他们还挺尽责尽职的,这个时间点了,还不忘给列车上的其他乘客,推销盒饭和零食饮料。” 恰似无意的一句话,刚好激起了鹿可几分思绪的波动。 “列车上的工作人员,需要用餐吗?”冷不丁的,她突然小声地说了一句。 “怎么可能不吃?光凭着毅力,可不能开三天三夜的车。”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句话可以算得上是铁律了,谭苏木还以为鹿可是开玩笑,一边翻动着手上的守则,一边随意的应答道。 “那在饭食里动手,能不能将列车的工作人员,一网打尽呢?”如果说凶神恶煞的厨师是动手的人,应该能轻而易举地,解决掉列车上的所有人吧? “你的意思是——下毒?”几乎是瞬间捕捉到了鹿可话语里的意思,岳青峰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反问。 “厨师下的手?可这样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右手摆在桌上撑了撑下巴,诸离侧着脸看向了鹿可:“他若是下毒造成了列车长的死亡,然后导致了列车事故,连他自己也得丧生吧?” 第434章 怎么会有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同归于尽?可瞧着厨师,也不像是什么反社会人格,只是看着凶狠了些。但也有可能是,他出现的时间太短。”合上了守则,谭苏木也参与了几人的话题。 “确实,他似乎没什么必要这么做。列车发生事故有很多可能,例如列车长猝死、山体坍塌、铁轨断裂、两辆列车相撞、列车设备毁坏短路、电路造成的火灾、携带的易燃易炸的液体、盗匪劫车...” 岳青峰也分析着,说出了一连串可能造成列车事故的原因,意外的可能性,远远大于人为。 可如果仅仅是意外,他们这些人,又为什么会陷入无止尽的循环里呢? 意外,并不会造成这么重的怨念。 “若真是外部因素造成的列车事故,恐怕我们再怎么做都是徒劳,除非有办法,可以更改列车长的意志,避开t事故发生的时间段。但—— 事实上,我们连列车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故,都一无所知。 ”轻轻地摇了摇头,鹿可有些残忍的揭开了目前的现状,“所以我更倾向于,列车产生事故的原因,是来自于内部,这样我们才有纠正的机会。 ” 空气都静默了一瞬。 但他们又不得不承认,鹿可所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既然如此,你的记事本上,不是提到了乘警和厨师两人的交谈吗?厨师若是真的下毒,必然也少不了那位乘警的参与。毕竟,他的服装,是危险的暗红色。”轻垂着眼眸,诸离出声打消了沉默。 “那似乎有些麻烦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守则上要求我们避开身穿暗红色制服的人。”刚刚翻看过列车守则的谭苏木,对上面条例的记忆,十分的清晰。 暗红色制服的人,代表着危险。 假如为了获取信息,没头没脑的跑至了他们身边,怕是在偷听的同时,就会被发现。 而被发现的结果... 仅管此刻不曾得知,但也知道是极致的危险。 “我倒是有办法。”在说话的三人都保持着沉默的时候,岳青峰伸手掏了掏兜,从里面拿出了两个黑色的小东西。 第334章 “是窃听器。” 无需其他人询问,岳青峰便已经开口解释了这手里的小玩意,是什么东西。 出于职业敏感,他对这些小玩意的用法,很是清楚。在之前的副本中, 也帮了不少的忙。 当然前提是—— 不要被副本里的npc发现。 即便是npc,也不喜欢自己的隐私,被藏在暗处的人偷窥。通常他们会对于这些人,实施报复。 但不得不说, 这两个小型窃听器的出现,对在场的鹿可三人来说, 是一场及时雨。 “这东西,应该足以探听他们俩交谈的内容了。只是距离上有限制,我们不能离开太远, 最好是在附近这几个车厢。”转头扫视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乘客关注和围拢在他们附近,岳青峰才说了接下来的话:“当然,我这里还有录音笔,但并不适合现在使用。” “当真是解了燃煤之急了,有这东西, 可以减少很多麻烦。”谭苏木的眼睛一亮, 脸上的愁苦之色也退却了一些。 “好在拿出了两个窃听器,即使不知道他们是在那两节车厢连接处交谈, 但一边一个, 总能捕捉到。” 七号车厢是餐车车厢,它的两端分别与六号车厢和八号车厢相连,光从记事本上,也无法确定乘警和厨师二人, 是站在哪边交流的。但岳青峰拿出的两个窃听器,就让鹿可他们没有太多的顾忌了。 “行,那等下就将这两个窃听器,安装到隐蔽的位置。不过下午三点前,我们还得集合,一起听一听他们的聊天,以及商讨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十分自然的安排了接下来的行动,岳青峰也揽过了安装窃听器的活计。 毕竟除了他之外,在场的人,对于这东西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因此剩下三人都配合的点了点头。 此时手表的指针已经走向了下午的十二点五十一分,四人的交谈也已经走向了尾声。在餐车待着闲聊了这么久,前来吃饭的乘客都换了一波又一波,为了避免暴露的更多,四人只得分散着离开了餐车。 二至六号车厢的硬座,几人都观察得差不多了,期间又没有抵到新的站点更换新的乘客,也自然没有在去探查的必要。至于软卧和硬卧车厢,包厢的大门大多是关着的,只能透过门上的玻璃,观察里面的乘客。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们这些明明有自己座位的家伙,为什么要像个幽魂一样在列车上游荡... 或者趴在大门上,偷窥其他乘客的包厢... 平白惹人怀疑。 最终商量过后,感觉乘客身上的疑点要少一些的四人,选择了先回自己的座位小憩,同时观察一下副本安排的就近的乘客。 鹿可并不确定自己同包厢内的乘客可不可疑,但她没有忘记,记事本上曾提到过——对床的黑衣女生,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的原因,可能是中途下了车,也有可能是... 她在深夜的时候,出门去做了什么事。 前一种的原因,概率很小。如果在两站之内就下了车,那她完全没有必要,购买列车最贵的软卧车票。 除非,她有什么刻意要贴身携带的大件行李。 但其实这也很难说的通,乘客携带的行李,不都是要接受检查的吗?若真有那些危险物品,早就在上车之前,就会被检查出来了。 相反倒是列车上的工作人员,说不定拥有某些避开检查的方法。 在几人的遮掩之下,岳青峰已经十分顺利的将手中的窃听器贴在了车厢角落又隐蔽的位置。鹿可和诸离向着硬卧和软卧车厢走去,他和谭苏木向着列车头部的硬卧车厢走去。 谭苏木的座位在二号车厢,岳青峰的座位在五号车厢,恰巧也顺了一段路。 从七号车厢走到十一号车厢,鹿可和诸离路过了好些关着房门的硬卧包厢,此时正是中午昏昏欲睡的时间,大部分的乘客都在躺着休息,只有小部分的坐着闲聊。 声音也是刻意压低的。 隔着一扇门,又在行走的过程中,很难听清他们究竟在闲聊着什么。 抵达了十一号车厢后,诸离和鹿可简短的道了声别,就回到了自己的包厢内。六张床位的包厢,本该是挤了六个人,但现在却只有两三人,看着倒也不算拥挤。 至于其他人,是下了车? 还是本就是空着的? 这样的思绪,只是在鹿可的脑子里浮现了几瞬,就被搁置到了一边。毕竟,列车的硬座都没有做满,硬卧有几个空床,也十分正常。 “嘎嘣——”“嘎嘣——” 走至十三号车厢时,还不等鹿可等到门前,就听到了一阵“嘎嘣嘎嘣”的声音。 她寻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了她下铺的钱阿姨,正拿着一把葵花籽,一颗一颗的塞进嘴里。每一次的“嘎嘣”声,都是她咬开的瓜子壳。 而对床的周阿姨,则背对着身躺在床上,摆明了,眼不见心为静,懒得争吵。 摊上了这样的室友,算她倒霉。 鹿可推搡了几下房门,一下子竟没有推开,似是上了锁。这才抬起了手臂,屈指敲了敲玻璃旁边的木板。 “咚——咚——咚——” 声音十分的有节奏,是正常的大小,并不扰民。但坐在里面清醒着嗑瓜子的钱阿姨,还是足足十几秒之后,才扭头看向了房门的位置。 自然也就看到了敲着门的鹿可。 吐出来的瓜子壳散落了一地,钱阿姨把手中还没有嗑的瓜子放到了方桌上的红色塑料袋里,双手随意在身上擦了擦后,起身走了过来。 “嘎吱——” 房门的推动发出了略显刺耳的摩擦声,但还不等房门完全打开,钱阿姨的抱怨声,已经透过门缝传了出来:“哟!还以为你下车了呢,这刚一醒来,整个人就跑得不见了踪影,也不知去哪溜达了大半天。难不成也是嫌我带的食物味道太大?那还回来做什么?还要我这个被嫌弃的家伙来给你开门?” 一大串的话语,一溜烟的从她的嘴巴里蹦出,直接打了鹿可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这样的怔愣也只是一瞬,鹿可随后就扯出了一抹轻轻柔柔的微笑:“阿姨,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过是睡了一觉骨头有些酥软,恰好乘务员来喊,就干脆去餐车车厢吃了饭,又在列车里走了几圈,活动活动身体罢了。再说了,我行李还在这呢,怎么可能就下车了。不过在此还是多谢阿姨给我开门了。” 体体面面的解释了一通,最后也不忘附上自己的谢意。 “啧!”轻啧了一声,钱阿姨本来不善的脸色,好转了些许:“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嘴还挺甜的,进来吧。” 松开了拉着房门撑着墙壁的手,钱阿姨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床位,继续从塑料袋里取出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第435章 “嘎嘣——”“嘎嘣——” 给沉闷又安静的包厢,增添了几分活气。 走进包厢,随手将房门关上,鹿可瞥了一眼地上的瓜子壳,尽量避开的同时,脱下了脚上的鞋子,握着扶手又借着脚踏板的支撑,翻身爬上了自己的床位。 对床的两人似乎都睡着了,刚刚她和钱阿姨的一番交谈,竟然没有吵醒一个人,鹿可坐在床上时,只看到了她们平躺着的身影。 仔细观察,胸膛还在小幅度的t起伏。 不是死人,是睡着了的活人。现在是午睡的时间,她们午睡,倒还算正常。但选择了软卧的乘客,睡眠时间未免也太多了些。更何况还有一个钱阿姨,一刻不停地嗑着瓜子。 尤其是尚且还存疑的黑衣少女,一直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似乎还从未听她讲过什么话。 鹿可拉开了挎包的拉链,取出了里面的记事本,以及那只笔,快速翻到了最后写着文字的那一页,然后再度翻页,记录起了今天醒来之后发生的事情。 如同之前的她一样,着重记录了几个关键的时间点。 纸笔的声音,完全被钱阿姨嗑瓜子的声音盖过去了,再加上包厢内的另外两人正睡着,并没有人发现鹿可在记录着什么。 做完了一切,她这才合上了记事本,重新塞回了挎包里。接着又拿出了双肩包里的那本书籍,准备看看是什么内容。 出乎意料的,书籍的封面是一辆行进中的列车,但打开内页,却是一片空白。 手指快速地拨弄着书籍的页码,鹿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任何字眼,包括封面上的绿皮车 ,都没有文字的浮现。 不,仔细瞧一瞧,似乎能在绿皮车的角落里看到几个字——莫比乌斯... 属于列车的无字天书? 心里浮现了些许的疑惑,还不等鹿可仔细思索,突如其来的困意,就上涌至了她的脑子。 掀开的眼皮一阵沉重,缓慢耷拉着合拢了起来,鹿可背靠着墙壁的身体,无力地朝着一侧滑落,摔倒在了软卧的床上。 只不过是几息的时间,她便已经陷入了梦境里。 白日里的危险,向来少很多,但白日里的梦境,就不是很好说了。 甚至可以说天翻地覆来形容。 困倦席卷了她的脑子,鹿可只记得自己睡着了过去,再次睁眼时,就看到了一片漆黑。 窗外透过浓雾洒落的几缕月光,证实鹿可并不是瞎了,而是进入了一个被黑夜笼罩的世界。 睡了一觉,就直接到了黑夜? 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 缓慢地坐直了自己的身体,鹿可的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身上的挎包,眼神借着月光,警惕地打量着所处的地方。 实则摸向了挎包里的手电筒。 第335章 鼻翼间—— 是浓烈的血腥味。 咸腥又掺杂着些许恶臭的味道,飞快地从鼻子钻入了鹿可的身体里,令她有些作呕。 月光浅淡,照在玻璃窗上,映出了几簇冰凌凌的冷光,带着尖锐又陡峭的弧度。 玻璃碎了! 那些尖锐的冷光, 正是遗留下来的、嵌在玻璃窗上的残片。 鹿可这才惊觉,身下的软卧、软卧的扶手、以及头顶的列车部件... 有着大片的扭曲、凹凸与变形。 明摆着,是在顷刻间发生了车毁人亡的惨烈事故... 如此说来—— 车厢内无孔不入的恶臭血腥味, 极有可能来自于…在列车上的其他乘客。 自然也包括,和她同包厢的三人。 不, 或许应该说是两人。 借着浅淡的月光,鹿可能够看到,她对床的位置,虽然床铺倾斜下滑,但上面并没有受伤或者死亡的人影。 记事本里提到的黑衣女生,早在事故发生之前,就已经离开了这个包厢,不知踪影。 至于对床下铺的周阿姨... 模糊的只看到了大片黑色的影子,不像是人的形状, 反而像是晕开来的大片血迹。 黑影的上方有凸起的物块, 一动不动的,似乎是一具尸体。 毕竟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并不是来自外部, 而是来自这个包厢。按照味道的浓度分析, 在场的钱阿姨和周阿姨必定流出了大量的鲜血... 是以,早已死去。 那她又为何安然无恙呢? 鹿可的身上,并没有半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流血的伤口, 就连衣服,都是她之前穿的那一身,干净又整洁。 突兀的,像是不存在于列车之上的人。 但她偏偏又出现在了这灾难现场。 如此多的不合理加在了一起,那必然是,她有必须出现的理由。又或者说,这里还潜藏着,等待鹿可发现的秘密和线索。 黑夜,是血腥和脏污最好的保护伞。 纵使鹿可视力再好,在只有朦胧月光的黑暗环境中,看到最多的,都是模糊的影子。 与之相反的,是突然敏锐的嗅觉、触觉、和听觉。 她的手已经摸到了挎包中的手电筒,此刻却又开始迟疑,是否真要打开灯光。 尽管并不清楚为何会出现在黑夜里的列车上,但鹿可仍然有些担心,列车上是否有其他东西存在。 如果有—— 在打开灯光的同时,也意味着暴露了自己的所在地。要知道,列车包厢的大门,是透光的。 正当鹿可犹豫着的时候,一直寂静的黑夜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清晰脚步声。 “哒——哒——哒——” 脚步声十分的清晰,一下一下的,是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在踩踏地面的同时,也好似踩在了鹿可的心尖上。 有人?还是有鬼? 遭遇了惨烈事故的列车,上面真的还有活着的、能行动自如的人吗?毕竟,此刻走来的脚步声轻快又缓慢,仿佛是在自己的家里闲庭信步,自由又散漫。 一听就不像是半死不活的伤患。 最大的可能,便是这次列车事故的缔造者,又或者是不甘的灵魂化作的怨灵、或行尸... 空闲着的左手缓慢地抬起,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鹿可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直到脚步声渐近,路过了她所在包厢处的大门,借着浅淡的月光,在玻璃上映出了一张鲜血淋漓的扭曲人脸。 心跳和呼吸都在一瞬间停止。 在极致的惊惧中,鹿可看到了,那件昏暗月色下的——暗红色制服,浸满了鲜血的痕迹,以及各种破碎的划痕。 守则第七条:乘务员的制服是藏蓝色的,请知悉。本次列车不存在暗红色制服的乘务员,如果看见了,请不要理睬,不要搭话,立即回到自己的座位。 鹿可现在应该庆幸的是,她正坐在自己的床位上,再加上包厢内浓厚的血腥气,只要屏住呼吸,就足以掩盖自己的存在。 门外的那家伙,脚步也没有停留,慢悠悠地走过了包厢,向着列车的尽头走去。 渐行渐远。 但不消片刻,远去的脚步声又逐渐变得清晰,再度经过了鹿可所在包厢的门口,不带停留的往另一端走去。 它似乎是在列车里巡逻。 这个包厢本就是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走到尽头再往回走,也十分的正常。 眼睛看到的画面,鼻子闻到的味道,双手触到的物品,一切都十分的真实。真实的...不像是一个梦境。 可又无法解释,她明明身处列车的下午一点多,为什么会一下子来到列车遭遇事故之后的深夜... 只是坐以待毙,向来不是鹿可的性格。龟缩在这里,也对她的副本之旅,没有任何的作用。此时是她面临的一个危机,但也有可能,是一个搜索线索的好时机。 在确定了声音已经彻底远去,隐隐约约听不见时,鹿可便顺着倾斜又歪扭的床铺和栏杆,小心翼翼地爬了下来,站在了坚实的金属地板上。 腥臭腐烂的血腥味比上面更浓郁了一些,甚至还伴随着某些尸体溃烂的恶臭味... 长时间待在黑暗里,她的眼睛逐渐习惯了黑暗的环境,渐渐地,也能够看清更多的东西。感受着脚下有些黏稠又硌人的异物,鹿可低垂下眼眸,就模糊地看到了两具横亘在床铺上的尸体。 横七竖八的躺着,手臂和腿骨都扭曲歪折着垂吊着,身上也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脏腑的器官都裸露了大半。 反胃,恶心。 见到尸体惨状时的不适感,没有意外的涌了上来,令鹿可的心跳都快了几拍,急促地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摆在墙角的鞋子,也沾了不少的脏污和血迹,鞋里还有零散的软肉和骨屑。 鹿可的鞋子虽然是舒适休闲的小白鞋,但鞋底有些厚度,定然会发出一定的声响。再加上鞋子本身像是经过了时间的洗礼,犹豫了片刻,鹿可还是没有选择穿上它。 破败损坏的车厢里,除了两具尸体以及她们留下的行李外,并没有其他值得关注的东西,至于黑衣女生的行李,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436章 踩踏着有些硌人的、干瘪了的瓜子壳,鹿可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房门前。房门也因为事故有些变形,但并没有从门框上脱落t ,玻璃也是完好无损的,她伸手拧了拧门把手,仅管困难,有些堵塞,但在几番尝试之下,还是打开了。 伸着只穿着袜子的右脚往前伸时,那阵不合时宜的脚步声,又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 巡逻的“乘务”又回来了! 缩回了右脚,虚掩着的房门重新关上,鹿可蹲下了身体,藏匿在了房门的木板之下,再度放缓了自己的呼吸。 脚步声在黑夜里十分的清晰,是和之前一样的轻快节奏,悠闲自得的走过来,巡视了一圈,又再度走了回去。 在最靠近鹿可的那一瞬间,鹿可感受到了和之前餐车车厢乘警身上,一样的强烈压迫感。 但伴随着脚步声出现的,分明是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 所以,像他那样的人,这辆列车上,应该并不是少数。若不是少数,鹿可的此次出行就极具风险。 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突然撞上了他们的同伴。 可如果一直蜗居在车厢内,或许会一直安全,但她什么线索都不会知晓。 挑战与机遇,向来是并存的。 危机才意味着有所得,况且守则里也并没有明确的说明,遇到穿暗红色制服的乘务员,就一定会死。 它只是告诫玩家们,保持沉默、不要理睬、立即回到自己的座位。 因此在脚步声渐行渐远时,鹿可站直了身体,拧开了房门的门锁,小心地推拉开,谨慎地走出了包厢。 外面过道的走廊上,地板同样是冰冰凉凉的,还有着一些黏腻的液体,鹿可一不留神,脚底就沾到了些许。黏腻的液体并没有浸透她的袜子,但咸腥的血腥味,却一直如影随形地围绕着鹿可的身体。 月光依旧浅淡,透过车窗洒落进了列车里,留下了朦胧的光影。而此刻的走廊,两端的尽头是如墨的黑暗,如同张开了巨口的怪物,等待着猎物的进入。 没有片刻的停留,在走出来的时候,鹿可就没打算回去,趁着乘务员还没有再次巡逻到这里的时候,她必须抓紧时间,尽快找到有用的线索。 踮着脚尖,摸索着挎包里的符箓,将其中的一张驱煞符悄悄地握在了手心里,鹿可这才压低着呼吸声,往前面走去。 其他的包厢,和她所在的包厢是差不多的情况,浓烈的血腥味、挤压倾斜的物品、静默无声又溃烂的尸体... 列车上的乘客,似乎都已经在这一场灾祸里死去。 至少,在行走的过程中,鹿可并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呼吸声、呻吟声。以至于她也不能确认,距离事故发生,究竟过去了多久。 但并不会太短。 毕竟尸体已经溃烂。 即便曾经有幸存着的乘客,在长时间的无人救援下,也早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盲目的往前走着,鹿可只能在心底暗暗计算着脚下的步伐,估算着自己大概走到了第几个车厢。 只是她的脚步,并没有比乘务员更快一些,在她还未走到一半距离时,熟悉的轻慢的脚步声,再次在远处响起。 一点一点的,向着鹿可的方向靠近。 糟糕! 它又回来了! 可是借着浅淡的月光,鹿可只看到了模糊的物品轮廓,是关着的房门和透明的玻璃窗。 无处可躲! 唯一的办法,便是躲进旁边的包厢里...只是这附近的包厢,似乎上了锁。 正当鹿可压抑着心底的焦急,摸索着包厢门的门锁时,紧闭着的房门突然打开—— 一只嫩白的小手,从低处径直抓住了她的衣服。 第336章 手指冰凉。 隔着一层衣衫,都能感受到阴冷的温度。 那人的力气也是非常大,一把就将鹿可拽进了包厢里。一时不察,鹿可的脚步趔趄,身体有些歪扭,但又很快的保持住了平衡。 还不等站稳,那股力量又压迫着她的身体往下蹲去,头顶没在了房门的玻璃下面,一只冰凉的小手—— 捂住了她的口鼻。 似是千年不化的寒冰,带着蚀骨的冷意,触及到了鹿可尚且还温热的肌肤,冰与热的交融,刺激得她的皮肤冒出了大片的鸡皮疙瘩,连身体都不住地小幅度颤动。 实在是太冷了! 鹿可下意识的就想要挣扎,摩挲着手心里的驱煞符,正想要寻个合适的机会贴在那抓着她的诡异东西上时—— 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过道上走过来的,是在列车上的巡逻的乘务员,它意味着危险。而这突然从旁边拉开车厢门,将她拽进去的家伙,是为了... 保护她?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 但那只捂住鹿可口鼻的小手, 并不是死死地捂住,想要她窒息而亡。而是在掩盖住呼吸声的同时, 还留有了自主呼吸的空档... 只是单纯的不希望她发出过大的声音。 怀揣着疑虑,手心里的符箓被捏紧了些,但终究是没有贴出去。反倒是门外的脚步声愈发的清晰,轻快的从门前经过。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一直捂着鹿可口鼻的小手也放了下来,冰凉的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角,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姐姐。” 是个小孩子。 还是一个...小姑娘。 但她为什么要称呼自己为姐姐呢?又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帮助她? 压抑着心底的疑惑,以及紧张又后怕的情绪,鹿可缓慢地转过了脑袋,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看到了一个披散着过肩长发的小小身影。 她的身上裹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宽大外套,大大的帽檐耷拉在脑后,并没有盖在头上,里面穿着一件合身的公主裙,内衬撑得裙摆蓬松又不显过分累赘。 看着就是一位精心打扮的小公主,但她的肤色却惨白到了极致,衣服也像是染上了浓墨重彩的血色,在月色里艳丽到诡谲... 且不知为何,看着小女孩那张苍白又精致的小脸,鹿可的心里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就是一时半会儿未曾想起,只得压低着嗓音问道:“你...是?” “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姐姐,你该回去了。” 苍白的小脸尽量挤出了一抹还算正常的笑容,小女孩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一节藕白色的手腕,以及一个带着玉桂狗塑料摆件的粉色头绳。她低头取下了头绳,就强硬的套在了鹿可的手腕上。 鹿可只感觉到了一股冰凉的触感,全身也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只能任由小女孩动作。 尚且转动的眼珠落到了她的身上,疑虑的思虑像是麻绳一样一圈又一圈的捆住了鹿可的脑子,她还是不能理解,小女孩这般做的原因究竟是为什么。 但对方也没有过多的动作,在套上了头绳之后,就退了回去,还不等鹿可有所动作时,小女孩挥了挥手,向后退了几步。 双脚踩踏上了列车的窗沿,玻璃不知在什么时候碎掉了,只见她动作流畅的翻越了窗户,伸手扒拉上了列车的顶端,脚尖微点,整个人就蹿上了列车外部的车顶。 随着车顶响起的脚步声,小女孩整个人瞬间就消失在了鹿可的眼前,听着声音远去的地方,似乎是车头的位置。 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消失。 而鹿可僵住的身体,在她离开之后,又逐渐开始可以自如的活动。她伸手抚上了手腕上的粉色头绳,耳边又响起了一阵较为熟悉的高跟鞋的踩踏声。 巡逻的乘务员又回来了! 正当她想着避开这一波,在学着小女孩的动作,看看能不能翻到车顶,前往前面的几节车厢时,胸腔内的心脏蓦地开始加剧跳动。 “砰砰!”“砰砰!” 不受鹿可情绪影响的,一下比一下跳得更快一些,急促地快要炸裂时,脑中突然闪过了几秒晕厥,眼睛更是不受控制的闭起。 “呵!” 唇齿间流露出了一声受到了惊吓的惊呼声,颤动的眼皮掀开,鹿可睁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列车天花板。 有些阴沉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了进来,耳边还能听到下铺钱阿姨嗑瓜子的声音,而她也正躺在,白日里的列车软卧之上。 “咔嚓!做噩梦了?”底下的声音挪到了鹿可的耳边,她微微侧了侧脑袋,就看到了钱阿姨趴在她床沿边的脑袋。 陡然放大的脸盘,令鹿可有一瞬间的骤缩。 但钱阿姨并没有顾及着鹿可的表情变化,一只手攥紧了剩下的瓜子,一只手握着床边的扶手,嘴巴还在不停地张合着。 “嗯...做了个噩梦,是吵到你们了吗?”眨了眨眼,鹿可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低低地说了一句。 “我有什么好吵的?晚上睡多t了,都还没睡呢?至于那两个,一个臭脾气,一个闷葫芦,就不知道怎么想咯。”不同于早上的怒意,这一次的钱阿姨似乎是因为没有睡觉,并没有大声指责鹿可闹出来的声响。 第437章 嘟囔了几句之后,她就松开了手,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床铺上,继续嗑起了瓜子。 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倒是鹿可仍有些发蒙,还没有从钱阿姨她们变成了溃烂尸体的血腥画面里回过神来,在她离开之后,才有了几分恍若隔世的错觉。 低低地深呼吸了一口气,鹿可感受着胸腔内恢复平静的心跳声,慢悠悠的从床铺上坐了起来,侧身抵靠着身后坚硬的墙壁,不太平静地喘息着。 待平复了情绪,鹿可这才发觉手心里捏着的符箓不知道去了哪里,低头检查的时候,愕然看到了手腕上的那一个粉色头绳。 白到近乎透明的玉桂狗挂件,好似在对着她笑。 这都是什么事儿? 心底暗自腹诽了一句,鹿可伸手就要将手腕上的头绳取下来时,眼前不自觉地晃过了那个小女孩苍白的小脸。 一个近乎于荒谬的猜测,骤然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那个小女孩,难道是—— 被那个农村妇人拐卖的小女孩吗? 在三号车厢的时候,鹿可略施巧计,揭穿了妇人是人贩子的身份,也解救了那个被吓了迷药的小女孩。 只是当时的小女孩还是昏迷的状态,鹿可只记得对方粉雕玉琢的小脸以及一件不太合身带大帽檐的外套。 农村的妇人抱着孩子出门时,为了避免被风霜吹得感染风寒,一般都会套一件宽大的外套,包裹住孩子的全身,再抱在怀里。 至于里面的衣服,当时掀帽子时就有些匆忙,鹿可只来得及观察了一下她的睡颜,倒没有太在意其他。 但若真的是她的话... 一切就可以说得通了。 她在那个深夜时分的破损列车出现,又在鹿可即将遭遇危机的时候,出手拉了她一把,是因为在白天的时候,鹿可算是变相的解救了她吗? 亲昵的称呼自己“姐姐”,甚至还取下了手腕上的头绳,套在了鹿可的手腕上... 从遇见的时候,她就在一直帮助她。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那个小女孩,也是一具可以自由行动的尸体。浑身的冰冷,几乎都要将鹿可的血液都冻住。 并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也没有正面对上在过道巡逻的乘务员,只是拉着鹿可躲了起来,又塞了一条头绳后,就挥了挥衣袖离开了。 而在离开前,她又说了一句十分奇怪的话...什么叫...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该来的地方,指的是处于夜色里的列车吗? 那里会是乘警们藏匿着的异空间吗?游荡着巡逻的女乘务员又是怎么回事? 明明乘客们都已经因为列车事故而丧失了生命,只是为什么,小女孩并不如其他的乘客一样,变成了一具溃烂又无法行动的尸体,而是能够自由的在车厢里走动呢? 中间究竟存在什么样的原因,以及她最后去往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为什么鹿可突然又回到了白天... 是因为那句“你该回去了”?还是这个套在手腕上的粉色头绳? 种种疑问,像是一团迷雾笼罩在鹿可的心头,让她一时间竟完全理不清思绪。 她的指尖摩挲着手腕上的头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取不该取。 沉思的视线滑过左手手腕的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十四点二十三分,只是在深夜的列车里,待了一阵,现实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鹿可抬起手,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了一侧空白的书籍,书籍被力道带着小幅度的晃动,书页翻转,骤然摊了开来。 本来空白的页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副阴冷又诡谲的画面。 画面几乎只有三种色泽:黑、红、银白。正是处于漆黑环境下的破败列车,以及好似穿着一身红衣的小女孩。 小女孩站在画面的正中间,苍□□致的小脸上是冰冷的表情,带着肃杀的冷意。她的身后是破碎的玻璃窗和带着凹凸不平痕迹的车壁,地上氤氲着由深红转变于暗黑的血迹,边缘的位置还能看到几具破碎尸体的残肢。 浓郁的黑暗几乎要将画面吞噬,只剩下了那点银白的月光,以及艳丽到诡谲的裙子、惨白僵硬又精致的脸蛋... 蹙眉注视着画面的时候,鹿可似乎看到了画上的小女孩—— 突然扬起了一张笑脸。 第337章 笑容阴鸷。 不似平常小女孩一样的天真烂漫,她的笑容带着森然的冷意,阴郁又诡谲。 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画面里钻出! 好在这样的感觉只是一瞬,待鹿可想要仔细观察时,小女孩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不见, 整幅画面又回到了之前阴郁静止的模样。 似乎—— 那只是一幕幻影。 但鹿可又十分清楚的明白, 小女孩的存在并不是一场幻觉,她是真真实实的在深夜的列车上见过她的, 甚至书本上的画面也是惨烈现场的真实写照。 手腕上的粉色头绳, 就是最好的证明。 揉了揉突然觉得有些疼痛的脑袋,鹿可捡起了摊开在床上的书籍, 翻过了印有图画的那面,看向了其他页。 依旧是一片空白。 唯有突然出现的那张好似照片一样的书页。 在不清楚是何种原因的情况下,鹿可还是将书籍合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挎包里,接着又拿出了记事本和笔,将疑似梦境里发生的一切,记录了下来。 两天的记载大致的相似,只是那场梦,来得奇怪又诡异。 明明都做了相同的事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改变?究其根本的原因,难道是—— 鹿可在四号车厢做的那件事? 因为解救了被人贩子拐卖的小女孩,所以才得到了这个入梦的机会吗? 这或许也是当天只是观察并没有做什么的鹿可,为什么没有记载下梦境中列车的血腥现场的原因... 记载完了这一切,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距离下一个事件的发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总不能卡着点过去。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挎包,鹿可这才发现之前攥着的驱煞符好端端的出现在夹层里,好似从未被取出来过。 她伸手摸了摸,拉上了拉链,理了理衣服,就握着扶手栏杆,脚踩着踏板,从上铺的软卧上翻身下来。 “哟,又出去啊?” 见鹿可从上铺爬了下来,还蹲身捡起了地上的鞋子,甩了甩扔到里面的瓜子壳,钱阿姨停下了自己嗑瓜子的动作,十分随意地问道。 “睡多了有点懵,出去散散步,活动活动。”扬起了一抹还算真切的笑容,鹿可望着钱阿姨快嗑秃了皮的嘴巴,语气自然:“可能回来的会晚一些,到时候还得麻烦阿姨帮我开下门。” “啧,我可不像你们小年轻,喜欢熬夜,你要是回的太晚,就自求多福吧。”轻啧了一声,钱阿姨的态度依旧算不得太好,眉眼还有几分不耐。 “小姑娘,你管她做什么?随便来点声音都能把她吵醒的,到时候你就大点声敲门,还怕她不给你开门?”此时一直午睡的周阿姨也“醒”了过来,半坐起身就是一阵阴阳怪气。 “要你个懒货说什么闲话?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见得自己去开门?惯会躺在床上装样子。”钱阿姨可不惯着,手上的瓜子扬了扬,差点就要扔到周阿姨的身上。 眼见着一场争端就要再起,瞥了眼周阿姨上铺毫无动作的黑衣女生,鹿可穿好鞋子后,不由得拉高了几分嗓音:“阿姨们不用急,我会早些回来的,再不济,虚掩着房门也行。” 说完之后,也没等她们再说些什么,匆忙的点了点头,鹿可就拉开了包厢的房门,快步的走了出去。 逃也似的,远离了即将到来的争端。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下床的两位阿姨好像是天生不合一样,时不时的就爆发一阵争吵。 当然,钱阿姨的品行虽然一般,但对床的周阿姨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在忍受不了的时候,总能用犀利的言语扎其心窝。 而且看她那模样,也不是刚刚醒来的状态。估计是听了钱阿姨几个小时的嗑瓜子声,这才找了机会,宣泄了自己的怒意。 倒让夹在中间的鹿可左右为难了。 搞得好像每次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但又实在调节不得,并忌惮于两人的t战斗力,只能仓促逃离。 “瓜子、花生、零食!水果、盒饭、饮料!” 原本只容许一人经过的过道上,突兀的响起了一阵叫卖声,一位不是方菲菲的女乘务员,正推着餐车车厢的小推车,行走在过道上,推销着商品。 女子穿着统一的女式列车制服,并没有戴口罩,面貌和早上过来餐车的那人有些相似,只是行走的步伐和脸上的笑容,都有几分的僵硬。 并且一步一步地朝着鹿可的方向靠近。 “尊敬的乘客,要来点小零食吗?”在鹿可后背贴着过道的车壁,避让推着推车走过来的乘务员时,乘务员没错过这突然冒出来乘客,殷切地招待道:“鲜花饼、牛肉干、芒果干、酸奶棒...什么样的零食都有喔,要不要来点尝尝鲜?” 第438章 贴近说话的过程中,鹿可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她胸口的铭牌,写着两个字:简秋。应该就是她的名字。 “你好,来瓶柚子汁。”眼尖的看到了其中的一瓶饮料,鹿可便随手指了指。总归都出来了,总不能就说只是闲逛吧?反正身上的钱币还够,这点也不必心疼。 “诚惠八元。”苍白的脸上依旧是僵硬的笑容,简秋躬身从推车上取了一瓶柚子汁,递到了她的面前。 从挎包里摸索了一张十元的纸币递了过去,鹿可才接过了柚子汁,以及对方稍后递过来的两枚硬币。 两人这才交错着离开。 简秋向着车厢末端走去,鹿可向着餐车车厢走去。 她们的交流在列车上习以为常,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在这之后鹿可也十分顺利的抵达了餐车车厢,见到了坐在餐车中间的三名玩家。 倒是她迟到了。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十四点五十三分,鹿可快步走到了三人身边,岳青峰和谭苏木坐一边,她顺势坐在了还留有空位的诸离的旁边。 “是遇到什么事了?”刚刚坐稳,身边就传来了诸离的询问。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她一般是不会迟到的。 将手中的柚子汁摆在了桌面上,鹿可笑着应了声:“恰巧遇到乘务员兜售零食饮料,总不能空手而归。” “没事,现在还没到时间,来得及。” “咦?你这手上,怎么多了一条头绳?还怪可爱的。” 岳青峰和谭苏木的声音一前一后的响起,不出意外的,后者的声音将其他人的目光吸引到了鹿可的手腕上。 那条带着白到透明的玉桂狗挂件的粉色头绳,分外明显。 而鹿可,又很少有扎头发的习惯。 对面的两人,闪烁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几分怀疑,怕不是在想什么鹿可被人替换、被人操控的可能。 惊讶于谭苏木的观察力,鹿可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粉色头绳,放缓了声音,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你们...刚刚有做梦吗?” 很奇怪的问题。 “虽然硬卧的床不算太硬,但我倒是没做什么梦。”不同于他人的忌惮,诸离只是笑了笑,侧头看着鹿可,认真又戏谑的说道。 “一下子接收的信息太多了,倒是没顾得上睡觉。”在诸离调节了气氛之后,谭苏木仅管提着心,还是开口回到了鹿可的问题。 她作为最后一个知晓守则、以及记事本的人,实在是有太多的信息需要消化,还真没睡着。 “我也没有。”就算是怀揣着怀疑,岳青峰的声音仍然冷硬,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只是睁眼就在了那个地方,或许...你们也可以看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鹿可对于自己怎么进入的梦境,以及怎么出来的都没有太多的思绪,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挎包里掏出了那本书籍。 左右观察了一番,见四下无人,翻动着就将留有画面的那一页摊开,摆在了桌上。 “呵!” 不约而同的响起了三道倒吸冷气的声音。 骤然见到那阴郁诡谲的画面时,他们都被吓了一大跳,有过激反应的更是不自觉地拿出了匕首,差点就要戳上画面上那扭动的笑容。 好在鹿可及时的收了回去。 虽然并不明确这画面是如何出现在书籍上的,但上面的小女孩,最起码对鹿可保持着善意。若是任由他人将画毁掉,恐怕那点微薄的恩情也要随之散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书你是哪里来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谭苏木,愕然又警惕地盯着鹿可,第一个开了口。 另一边的岳青峰和诸离,也是面露凝重。 “长话短说,毕竟之后还有要事。”将收回的书籍摆在了桌上,又翻了剩下来全是空白的书页,鹿可简短的说道:“这本书是我在携带的行李里找到的,之前还是一本空白的书,直到我在梦境里看到了她。 据我判断,她应该是被人贩子拐卖的那个女孩,因为我帮助了她,她也在梦境里帮助了我,然后又送给我这个。 ” 鹿可的声音很低,但又足够清晰,她说到最后还指了指手腕上的头绳。 “她...送你的?”情不自禁的反问了一句,谭苏木又呢喃道:“真不可思议...” 哪里厉鬼,还会送人礼物的? 是的,厉鬼。在看到小女孩人像的一刹那,谭苏木就被扑面而来的阴冷肃杀给惊到了,当即就认为对方一定是个很凶悍的厉鬼。 “具体的事情我们可以稍后再闲谈,只是现在...”这事情,以及背后的猜想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得清的,抛出了重磅炸弹的鹿可,顿了顿,就将目光转向了岳青峰。 毕竟,所谓的窃听器,还需要由他来操作。 第338章 疑窦并未消除。 但岳青峰不得不承认, 鹿可此时说的是对的。 距离记事本提到的事件发生的时间已经没有几分钟了,若是耗费时间让她继续解释下去,说不得就会错过这一段。 因此只得暂时按下了心里的怀疑,从兜里取出了两个比拳头小很多的扁平长方体, 还有两副蓝牙耳机。 他伸手拿起了一只蓝牙耳机,塞进了耳朵里,又拿起了类似于收音器材的长方体小块,挪动着按钮调整了几下。如法炮制的处理了另一个,才将其中一个推到了桌子中间。 “收音调好了,正事要紧。”仅管此刻的餐车车厢并没有太多的人, 但岳青峰在说话时,还是刻意观察了周围,并压低了视线。 一共在两处安装了窃听器, 一副耳机又可以塞入两只耳朵,刚刚好可以让在场的人,两两监听一处。 又避免有人,谎报信息。 另外三人也十分自觉,鹿可和诸离拿起了桌上的收录设备,两人各带了一只耳机,整理着用头发盖住,或装作手撑着脑袋的模样,倾听着极其细微的电流声。 岳青峰和谭苏木也是如此,各自取了一只耳机,掩饰着带好。 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当然,东风也正在赶来。 列车仍然在“哐当——”“哐当——”的行进着,嘈杂的声音几乎可以盖住人们小声说话的声音,但仔细聆听着的几人,未带耳机的那只耳朵,仍能从嘈杂中,听到那不太明显的推拉声、脚步声。 在他们视线看不到的地方,身上沾染着血迹的厨师,从列车的厨房走了出来,经过了在吧台站岗的方菲菲,朝着列车的连接处走去。 与此同时,鹿可的耳机里也传来了一阵夹杂着电流的轻微的脚步声。 他正在靠近窃听器的方位。 只是没想到,最终走向的竟然是鹿可和诸离两人监听的方位。鹿可不由得抬眼,看向了面前一无所获的岳青峰和谭苏木,在收回视线时,又恰好与诸离对视了一眼,才专心聆听耳机里的声音。 耳机中的脚步声一度消失,似是已经站到了指定的位置,不再动作,而另一位当事人乘警,也还未出现。 目光轻移,鹿可看向了手表上的时间,距离十五点十七分,还有三分钟。记事本上所写的,是十七分时,偶遇厨师和乘警二人交流,那就证明,两人的碰面还要早上一些。 心情因为等待而有些焦急。 甚至在无意识中,随意摊开着的双手,都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接下来的每一分一秒,好似在放慢了无数倍,连指针的跳动也开始变得缓慢异常。 终于—— “事...都办...了吗?”在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的情况下,一道疑似乘警的声音凭空的响起。 如同他的t人一样,凭空出现在列车上。 但因为窃听器本身的材质有限,距离并不是最近,在加上他们刻意压低的声音,两人听得也不是十分真切,只是把握住了一些关键的字眼。 “我办事,你...心。上...真的决定...么做了?” “不该问的别问,做好...的事。sh...自会看见你...虔...” “好好好,只要吃下...保管他一...没命。不过你们得小心点,东西我就掺在了...一盒里面。” “嗯,我会注意的,回去吧,别惹人注意。” ...... 手表的指针,恰好从十六分,转向了十八分。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两人的对话就已经结束。 也是上一个循环里的鹿可足够幸运,居然正巧卡在对话进行中的时间,遇到了交流的两人。 不过不同于鹿可和诸离两人的收获颇丰,对面的岳青峰和谭苏木,除了听到一些列车的声响外,就是几位乘客走动、上卫生间、开门关门、还有细碎交流的杂音。 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又等待了两分钟后,确定耳机里除了脚步声再没有别的声音传来时,鹿可抬眼就看到了正向着吧台走过去的厨师。 他身上的鲜血仍未擦掉或洗掉,像是军功章一样,裸露在所有人的面前,不加掩饰。 第439章 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凶恶,但在凶恶的外皮下,好似还带着一点点的癫狂的愉悦。 是大事即将成了? 低垂下眼眸,在引起对方注意前,鹿可就及时的收敛了自己探究的目光,装作忙碌的模样,从挎包里掏出了记事本和笔,开始记录刚刚听到的只言片语。 只是在多项干扰的情况下,有些字眼倒是被杂音盖住了,显得每句话都断断续续的,但好在,尚且听到了一部分重点。 “是在你们那一边?”瞧着鹿可提笔记录的动作,谭苏木也放弃了继续窃听的想法,小声的开口问了出来。 “嗯。”还不等正在记录的鹿可回答,诸离就抢先应了一声。 见状,岳青峰也收回了注意力,取下了耳机,连同着谭苏木取下的耳机,一起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鹿可的记录也差不多写完,她一边取下了耳机,一边将收录设备和记事本一起推到了中间,低声道:“这其中有一些字眼被列车上的噪音盖过去了,听得不是很真切,但可以分辨的字眼我都记录下来了,大体上可以琢磨一下他们的意思。” 再次收回递过来的收录设备和耳机,岳青峰伸手接过了推过来的记事本,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放在了他和谭苏木的面前,仔细观察着上面的文字。 “吃...没命...”咀嚼着这两个字眼,谭苏木皱着眉,呈现出了几分思索之色,喃喃自语道:“这么说...可以确定是下毒了?” “八九不离十。只是其中的他和你们,证明他们想对付的是一个人?而他们,看来也不止厨师和乘警两人。”凝视着记事本上的文字,岳青峰也随之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可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一辆行驶中的列车,瞬间车毁人亡呢?” “列车长!” “列车长!” 几乎是在谭苏木思索着问出那个问题时 ,鹿可和岳青峰两人,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内,低声吼出了那个称谓。 掌管着列车行进速度、方向、始停的列车长,确实是这辆列车里最不可缺失的存在,其他的乘客和乘务员,都可以死得无足轻重。 唯有列车长死了,这辆列车,才会达成车毁人亡的最后结局! 否则即便是给所有的饭食里都下了毒,也会有不吃列车上的饭食而逃过一劫的人。而深夜里的列车惨状,也深刻的证明了,乘客们并不是死于中毒。 “或许这其中的'一盒里面'才是我们应该想到解决办法的关键。” “对啊,如果只在一盒里面下了毒,我们完全可以想办法,搅乱一下盒饭的顺序,这样他们就不能确定了。至于是哪一盒,不论是第一还是最后,亦或是中间,都不可控了。不过在我看来,应该不会是中间的。” 谭苏木很快就接过了话茬,分析出了解决办法,连压低的声音里,也是忍不住的兴奋。 眼看着就能脱离循环,谁能不兴奋呢? “可以尝试,但,他们既然是团伙作案,一计不成,必然会再生新计,再找到最后的幕后黑手之前,我们不能冒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不同于谭苏木的乐观,岳青峰冷硬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并且毫不掩饰的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困局:“或者说,必须要有人隐于暗处。”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还会不停的循环?”心里的欢喜,一下子被岳青峰打回了原形,谭苏木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颓丧。 “毕竟,这可是莫比乌斯号,哪里会让我们轻易的脱离。”虽然不想打击同伴的积极性,但鹿可还是不得不说出实话。 只是简单的交换一下盒饭,就能通关副本,那真是上天给予的垂帘了。又或者是这游乐场的主人疯了,想要白送玩家们通关。 所谓的副本,只会一次比一次难。 而不是小儿科的过家家。 思及此,鹿可又继续接上了岳青峰的话茬:“诚如岳青峰所说,他们这一行人,是一个有计划有规模的组织,若不连根挖出,只会春风吹又生。但我实在是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原因,会让他们想要一列车的人陪葬呢?” 这恐怕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反社会人格了,而像是什么恐怖组织。 “在厨师的话语里,他提到的'上...真的决定',可以理解为上峰、上面、上头,证明在他之上,还有下达命令的人。而乘警回复他的是' sh...自会看见你...虔...' , sh和上的开头发音一样,但整体发音相似却不一致,至于这个虔,自然不可能是我们所说的金钱,并且在它后面还有一字,我听着倒有些像是——虔诚。”一边指着记事本上的字眼,诸离一边开始逐字分析。 “虔诚?” 仅仅是二字,就像是记忆的开关一样,一下子激起了鹿可的某种思绪,她回忆起了之前经历的副本,像是《育材中学》里的校长,以及和诸离初遇的《有疯小镇》里的医生和神父... 诸如此类,里面都毫不避讳的出现了神邸的痕迹,但几乎都不是正神,而是...聚集了一切负面情绪的邪神! “难道那个sh...指的是'神'吗?”若有似无的声音,轻的仿佛是一道叹息,但却都钻入了在场四人的耳朵里。 若真是邪神,那可真是—— 糟糕透了! 第339章 信仰神明的—— 向来是一群疯子! 尤其是那些异端神明的信徒, 更是已经没了自我的理智,只剩下了疯狂到极致的信仰,妄图用一车人、一镇人、一城人、一国人...去召唤那所谓的—— 邪神降世。 生灵涂炭又如何?自剖血肉望神怜。 连自己都能不带犹豫献祭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这区区几百条人命呢?或许连邪神的一眼,都比不过。 听到刚刚鹿可轻叹的那一句话,几人心里似乎升起了几分了然,为何“他们”这群人,要冒着自己身死的危机,去谋害列车长了。 而或许,他们最终也成功了。 这无止境的循环, 正是最好的证明。 “神...又是那群全是疯子的邪神信徒吗?”在岳青峰等人还在思索的时候,谭苏木已经不自觉地出了声。 想来之前的她,也深受其害。 倒是坐在窗边的诸离, 听到这话,微微低垂了脑袋,额间的碎发和长长的羽睫,遮住了他眸底的深色。 “尚且还只是一个猜测,当务之急还是解决目前的危机。”骤然听到这几句话的时候,岳青峰也有几分头疼, 但良好的职业素养, 还是让他很快收敛了心神,继续道:“至于躲在后面的那些人, 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挖出来的, 任何事情都还需要证据。另外,之前的事情你可以继续说了吧?” 其实,岳青峰更想用的是“交代”二字,但鹿可毕竟不是犯人,单纯的一条手绳引发的怀疑,没必要直接将那一点同伴情分都榨干了。 毕竟,他们目前得到的所有线索,都少不了鹿可的推波助澜。 一个有能力的队友,也好过一个有能耐的敌人。 鹿可感受着岳青峰投注来的带着质疑的目光,思索着刚想说什么时,就听到了正对面的谭t苏木,发出了一道小声的惊呼。 “呀!你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 指了指翻至前一页的记事本上的文字,谭苏木眼里和声音里的惊讶,不是作假,但她还是记得其他乘客的存在,压低了声音。 “写的什么?”不出意外的,她的这一声,也吸引了其他两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了记事本之上,细读起了上面的文字。 “为了避免循环会洗去我的记忆,今天经历过的事情我都记录在了上面,包括梦境里看到的一切。但可能...那未必是梦境。”在其他几人看着记事本时,鹿可也不咸不淡的承认了这一点。 但在说到“梦境”时,她又增加了一点不确定。如果真的是梦境,很难解释小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也很难解释,她的皮绳,可以被带到白天的列车,以及空白书籍上突然出现的诡异画像... “记录...这倒的确不失为是一个好办法,是所有的纸笔都可以?还是必须要...商城购买的纸笔?”记事本上的记录很详细,岳青峰一边观看的时候,一边也在思考,他们是否也可以采用这样的办法。 “是商城里的。我怀疑,在列车上的所有东西都能刷新,但是商城里的,就无法被覆盖到,或许大家都可以试着记录一下。”就像她每次醒来,都会误认为自己刚进入副本,搜身和检查行李时,才发现那些在身上的东西,以及背包里的钱币、书籍等物。 “这...我没有带这些,可不可以...借用一下?” 之前还在怀疑,现在,谭苏木只得忐忑地小声询问了一句,在说到最后几个字眼时,声音几乎都要含糊进喉咙里了。 “当然可以。” 记事本原本就是鹿可在听到《莫比乌斯号》这个名字时,特意买下来的。本子很厚,就是循环个几百天都用不完,借给他们撕几页写几个字,也算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440章 至于最坏的结果,循环个几百天,恐怕他们这些人,也早应该被这个副本彻底同化了。 和整个列车一起,陷入—— 无休无止的循环。 “多谢!”这一声的感谢,是发自肺腑的,同时谭苏木也为刚刚自己升起的怀疑情绪而懊恼。 在谭苏木开口之后,岳青峰和诸离两人也纷纷开了口,鹿可自然是一视同仁,没有拒绝。系统背包可以存放东西的格子并不多,他们似乎也没准备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一时间,几人纷纷从记事本的背面,撕下了几张纸,又借了笔,开始写字记录。乍一眼,倒像是在课堂上记笔记的学生,就是年龄已经对不上了。 “如果你们还有其他会经常注意或使用的物品的话,也可以在上面刻些印记,方便自己能够第一时间察觉,然后找到这些纸张。”同时,鹿可也不忘出声提醒一句。 至少今天,还是手表侧面的那道划痕,提醒了自己时间的不对劲。 直到最后一人做完记录之后,四人才将话题扯了回来,首当其冲的岳青峰更是理了理思绪,直接问道:“如你所说,那地方是在你睡着之后进入的,然后又是遇到了那位小女孩才出来的,她还跟你说了一句话?” 鹿可点了点头,承认了:“是的,她和我说,那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应该回去了。之后在暗红色制服的乘务员还没有到达时,我就突然的心跳加快,一下子惊醒了。” “这么说,那个小女孩还帮了你很多嘛,倒是难得见到这么友善的。”经历了几个副本的谭苏木,由衷地感慨道。 “或许,能否分析出进出的条件?里面是危险,但可能也是机遇,可以让我们了解到,列车发生事故的缘由。”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如今明确知晓的是,昨天的我,并没有去过那辆列车,而这两天的差别就是——我在列车上救助了那个小女孩。” “救人就能进?” 这是不是有些太简单了? “不能排除还有其他条件,比如...”扬了扬那本留有画像的书籍,鹿可似是意有所指,接着又继续诉说了自己的疑惑:“但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她知晓我进入了,甚至觉得我不应该进。而我离开那个地方,看起来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但她对你,却是很友善。”收回了思绪的诸离,倾听着鹿可的话语,突然接了这么一句,视线也不经意的,落到了她手腕上的粉色皮绳上。 “我也这么认为。” 仅管有些不可思议,但鹿可的心里,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小女孩可以有很多的办法,让鹿可遭点罪或者死亡。只是她一直没有选择这么做,不仅帮她隐藏,还送了她一根不知是和用处的头绳。 “那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或许还有类似于拐卖这样的案件发生,我们其他人也可以尝试着解决列车上的闹事人员,再找找行李中有没有空白的书籍,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继续进去探一探。” 没有在意两人的友善论,岳青峰很快就抓住了话语里的重点,正色着说出了接下来的安排。 “按照鹿可所说,里面少不得有些行走的尸体,亦或者是异化的信徒。即便真的进去了,也得注意自己的安危。毕竟,我们这些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在同一个时空里。”既是如此,诸离只是开口提醒了在场的众人,注意一下各自的安危。 可别因为莽撞的行动,轻而易举地葬送了性命。 “是这样,列车的时间和空间都是紊乱的,我们不一定能在那个空间的同一时间点相遇。”在此之前,在那辆列车里行走的时候,鹿可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活着的人。 “很简单,没有把握的人,可以停留在原地。按照守则说的,不要理睬、不要搭话、立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 但就是无法确定,那辆列车上存在的危险,是否只有在列车上游荡的穿着暗红色制服的乘务员了。 当然,鹿可在此刻也没有选择反驳岳青峰说的话。 他不仅年长在场的三人好几岁,就是周身散发出的职业魅力,都不由自主的令人信服。 一看就知晓,曾经是个认真负责的好警察。 大致商量完了所有的事情,又记录下了每个人的今日经历,四人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而是将手边的一些东西,重新收纳了起来。 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考验。 按照之前窃听到的内容,厨师会在送往列车一号车厢的餐食里面下毒,时间不确定,但估摸着应该是晚餐时间。 最不济也就是宵夜了。 可是一直忙碌着操作列车的列车长,不见得会有什么吃宵夜的习惯。因此在场的四人中,一部分需要在餐车观察等候,一部分需要前往二号车厢,注意送餐乘务员的动向,看看能否在她进入一号车厢前,将推车上的餐食掉包。 其中必须要去的,肯定有谭苏木。 她的座位本来就在二号车厢,由她出手更合理一些。当然她一个人去冒险,显然有些困难,必须要有人给她打掩护,分散乘务员和监控的注意。 而谭苏木在剩下的三人中,选择了鹿可。岳青峰这个人太正直了,看着就不是很好变通的模样,也没有过多的亲和力,反倒惹人注意。 至于诸离嘛,虽然长相是优势,但很多时候他都比较沉寂,只是偶尔插上几个话题,大多都是接的鹿可的话,一看两人似乎就是认识。 谭苏木也不想从中搅混水,反正鹿可这个人,有胆也有脑,看着也非常靠谱。 再说,女孩子之间也方便交流。在征得当事人的同意后,事情也就这么定下了。 第340章 分头行动之前。 四人并没有携带手机这样的通讯工具, 餐车车厢与二号车厢,又相隔了五个车厢的距离,为了保持信息的传递,岳青峰又从兜里掏出了两样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是无线传感通讯设备,你们拿着这一部分。”岳青峰不急不缓的说着,同时将另一半类似于圆球的东西递给了谭苏木和鹿可,“等发现乘务员推着推车去送盒饭时,我就会按下这个按钮,你们那边就会有震动感。” 说是按钮,实际是一个磨砂塑料的方块, 中间有个略微凸起的、比指t甲盖还要小一些的黑色按钮。 “行,没想到你手上的小玩意还挺多。”接过了那个小东西放进了口袋里,谭苏木又冲着鹿可招呼了一声:“走吧,鹿可。” “好,你们也多加小心。”点了点头,鹿可也跟着起身,拿着那瓶还未开盖的柚子汁,和谭苏木一起离开。 走之前,还不忘低声嘱咐了一句。 然则, 与岳青峰和诸离两人的任务相比, 还是她和谭苏木两人的任务,更为险峻一些。 正面应对乘务员, 还需要在她的眼皮之底下做小动作。 傍晚未至,窗外仍是灰蒙蒙的雾气,天色愈发阴沉了几分,列车上的乘客也大多从微醺的午睡中醒来,或愣神发呆、或闲聊交流、或扶镜看书...各有各的惬意。 等鹿可和谭苏木两人走过时, 不重不缓的脚步声,吸引了一部分乘客的目光,但很快又转移了过去,做自己的事了。 两人没有太多波澜的走到了二号车厢。 车厢内的乘客并不算多,大半的座位都是空置的,零散的几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而鹿可和谭苏木两人则选了人烟稀少的过道两端的座位,坐了下来。 一会儿乘务员的推车会在两人的过道间走过,非常适合动手。 至于对策嘛,两人在之前也商量的差不多了,这时候为了在之后避免引起更多人的怀疑,此刻倒是故意装作了不识的模样,没有过多的交谈。 只是偶尔有几道眼神的交流。 也是因为心里装着事,在行进的过程中,鹿可并没有太过仔细的观察列车上的乘客,唯独对记事本上提到的一高一瘦留下了些许的印象。他们二人沉默又拘谨的抱着带着补丁的行囊坐在座位上,眼睛无神又苦涩。 是在挣扎求生的苦命人。 像他们,又不像他们。 提前观察了一下车厢内摄像头的位置,在与三号车厢相连的位置,大致能够监视到整个车厢的范围,必须要靠身体或者动作进行遮挡。 鹿可尽量平缓着心情,安静的等待着,思绪却在脑子里飞快的旋转、推衍,希望从遗漏的细枝末节里,找到更多的信息。 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窗外几乎看不到亮色,久到逼仄又昏暗的车厢里都亮起了暖黄的灯光,坐在过道另一边的谭苏木,突然屈起了手指,敲打起了座位旁边的扶手。 “咚。”“咚。”“咚。” 似是无节奏的敲打,声音沉闷,又足以让鹿可听到。 而在听到的瞬间,鹿可也明白了,是岳青峰和诸离那边传来了暗号。承载着盒饭的推车,已经被乘务员推着走过来了。 第441章 只是不知是售卖给列车上的乘客,还是,专门为列车的工作人员,准备的晚餐。 微微侧过脑袋,鹿可的目光扫向了身后还关着的隔间的玻璃门,平静的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少许,升起了几分焦躁和忐忑。 “咯吱——” “瓜子、花生、零食!水果、盒饭、饮料!” 伴随着玻璃门开动的声音,以及有几分熟悉的兜售零食的叫卖声,她们一直期待着的乘务员,也已经来到了二号车厢。 纵使热情的叫卖着,也鲜少有人会购买她推车里的商品,只因为乘客们都心知肚明,列车上的东西,价格会比外面的贵很多。 除非在最后卖不出时,为了业绩更好看一些,才会打折。 视线扫过了推车下面堆着的盒饭,鹿可估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边倾听着乘务员的脚步声,一边在心里默数着数字。 直到脚步声近在咫尺,眼角的余光里冒出了推车的前端,一直安稳坐着的她—— 突然猛地站起! 眼睛没有看前面出现的人和物,鹿可低垂着脑袋,径直转动了方向,向后面走去。行进中的身体,蓦地撞上了坚硬的物品,然后是冰冷又僵硬的身体... “哐啷!”“砰!”“唔!” 车厢内骤然响起了一阵碰撞、又痛呼的声音,在其他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鹿可已经连带着推推车的乘务员,摔倒在了后面的座位上。 该庆幸的是,后面的座位上没有其他乘客,否则被牵连的还要更多几个。 感受到乘务员的双手已经从推车上松开,后面也响起了轮子滚动的声音,鹿可手忙脚乱地想要从对方的身上爬起,又故意装作手滑、脚滑的模样,愣是硬生生的折腾了好久,嘴里还慌慌张张地嘟囔着:“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故意的,这就起...起来。” 俨然一副受惊又慌忙道歉的姿态。 但她的举动却不是如此,不是膝盖撞到了座椅,就是脑袋磕到了椅背,又拖了一阵之后,还是后头看热闹的乘客赶忙走了过来,将两人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哎哟,这是怎么个事呢?你们还好吧?”最先出声的,还是拉两人起来的妇人,瞧着大约是三四十岁的模样,有几分的热心肠。 而其他看热闹的人,不是坐在座位上仰着脑袋,就是站起了起来看,亦或者是靠得近一些的,起身走到了过道上,将两人围拢在了一起。 “都怪我,起来都不看路的,连累这位同志都摔了一跤,实在是太对不住了!”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鹿可看了下不在包围圈里的推车和谭苏木,脸上浮现了浓重的愧意,诚挚的道歉道。 “你这小姑娘啊,走路还是太急躁了,这又不是下车的时间,这么毛毛躁躁的做什么?”本就是鹿可突然起身闹出来的祸端,妇人忍不住指责了两句。 “饮料喝得多了,急着上厕所。真是太对不起了!同志要不你骂我俩句吧?”之前购买的柚子汁被鹿可寻了个机会倒了,剩下了一个空瓶子,倒也成了她此刻的物证。 “人有三急,也是正常。同志,人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要不就这么算了?”看着小姑娘脸上浮现的愧疚不是作假,也有看不下去的乘客,替鹿可说了几句话。 方菲菲好不容易从摔倒的姿势站起,僵硬的身体上,还留有细微的疼痛感,她揉捏了几下,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 一群围着看热闹的看客,倒是叽叽喳喳的说起来了。 掀起眼皮注视了几眼鹿可,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想起了曾经的几面之缘。毕竟是搭乘列车的乘客,又在列车上有所消费,方菲菲自己又只是一个工作人员,秉承着顾客至上的念头,她也不能纠缠着不放吧。 “没事,都是不小心,就算了吧。” 摆了摆手,方菲菲也歇了再计较的心思,随口应付了一句,就开始寻找自己的推车。 “同志,你的推车在这呢!刚瞧着它失控往前滚,我就顺手帮你拉了一把。” 纷争渐渐平息,围观着看热闹的乘客也渐渐散去,露出了正拉着推车站着的谭苏木,笑着和方菲菲打了声招呼。 推车上的东西,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人偷摸拿了一些,方菲菲也不经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谢谢。” 东西若是丢了或者翻了,连带着她也要担上责任。 笑着从谭苏木的手里接过了推车,方菲菲也没有多停留,也没有继续叫喊售卖,推着推车就走进了一号车厢内。 同时,谭苏木避开了其他人的视线,对着鹿可悄悄比了一个“ ok”的手势,示意一切已经办好。 鹿可微微点了点头,也没继续坐了回去,而是顺应着自己刚刚的说法,急匆匆地去了一趟卫生间。 接着又向着餐车车厢走去。 事情既然已经办妥,她也没有必要继续坐在原位,等其他人仔细琢磨后发出端倪,索性走得远远的,让那些人都淡忘了此事。 至于谭苏木,大概率还要过一阵才能脱身。 毕竟两个人同进同出,也有几分令人生疑。 穿过了几个车厢的过道,鹿可没几分钟就已经抵达了餐车车厢,目光在车厢内扫视了一圈,就看到了在角落餐桌坐着的两人,以及在t吧台处站岗的——厨师。 一如记事本上所写。 他衣服上的血渍已经凝固,呈现暗红的色泽,不注意还以为是沾到的泥点子。不做任何表情,都已经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下子吓退了好些个要去吧台点餐的乘客。 知晓他可能是邪神的信徒后,鹿可也熄了上前交流试探的心思,直接坐到了诸离的身边。 “事情办妥了?” 刚一落座,岳青峰就开了口。 “是的,已经掉包了,也看着乘务员推着推车进了一号车厢,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意外。”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墨色中看不见雾气的痕迹,打量了一圈经过的乘客,在确定没有他人能听到时,鹿可才低声回答了他的问题,并补充了一句:“谭苏木估计一会儿就能过来。” “那就好,就看接下来的结果了。” “你没受什么伤吧?” 两道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侧重点却完全不同。鹿可浅笑着应答了几句,思绪却有些飘忽。 此举,太过顺利了。顺利得—— 令她的心里,渐渐浮现了些许的不安。 第341章 命运—— 仍然走在既定的轨道上。 此刻蚍蜉的力量, 也只是为其增添了些许的波动,却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等待的时间,空气里仿佛都升起了几分静谧的尴尬。好在没有多久,谭苏木也从二号车厢走了过来,从善如流的坐在了仅剩的一张座位上。 “都快晚上七点了,大家晚上不饿吗?怎么都在干坐着?难不成还在等着我一起吃晚餐吗?”略微有些俏皮的打趣声从谭苏木的嘴巴里蹦了出来,缓解了稍显尴尬的氛围。 自从知道了厨师可能是邪神信徒的身份后,再加上鹿可看到的血腥又破败、满是溃烂尸体的列车,几人对于列车食物的新鲜程度,都产生了几分质疑。 再加上凶脸站着的厨师,基本是歇了吃列车上盒饭的心思。 “担心你还会有别的意外,至于这列车上的食物,怕是不敢吃了。” “无妨, 背包里还准备了些吃食呢。” 简单的闲聊了两句后,眼看着有几波乘客来餐车用餐,揉了揉空空的胃部,四人遮掩着取出了携带的饭盒,享用起了晚餐。 在他们刚咀嚼了没几口的时候,就响起了一阵轮子滚动的声音,方菲菲推着推车,从六号车厢的方向走来,去吧台替换了厨师,推车也被随意的摆在了吧台的一边。 但鹿可他们清晰的看到,推车底层的盒饭已经销售一空,留下了空着的铁丝网。 已经吃了! “推车进去的时候还剩十几盒呢,我将上面的一层和底下的一层都调换了位置,应该没什么意外。”脖子向桌前探了探,谭苏木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只允许身旁的几人听到。 “很好。”岳青峰不加掩饰的赞赏道:“虽然我们调换了盒饭的位置,但保住了列车长的同时也可能害了另一人的性命,这意味着,对方会意识到有人和他们作对!” “这…记忆刷新重置了就没事了吧?” “没有办法确定重置的时间,也不知道这还是不是今天继续循环。”摇了摇头,鹿可听着谭苏木还留有几分天真的话语,补充说道:“餐车明显有对方的人,还不止一个。我们这样长时间的聚集在一起很惹眼,在他们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前,最好还是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 “还是需要分散开来。” “没错。他们毕竟掌控着列车的一部分,我们的行为不能太奇怪。就算是调查,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我建议之后各自回到座位上,观察附近几个车厢的可疑人员。七号之前的餐车交给我和谭苏木,诸离和鹿可,你们俩注意一下卧铺的乘客。”正色着,岳青峰很快讲述了之后的安排,最后又语重心长的补充了一句—— 第442章 “但牢记,观察次之,安全为重。” 在不危及到自己生命安全的情况下,观察周边的可疑人事。 而不是像个愣头青一样,大摇大摆的在列车上肆意闲逛,暴露自己。 听着岳青峰说出口的话,其他三名玩家纷纷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鹿可紧接着也补充了一句自己的发现: “刚刚我有接触到乘务员的身体,冰冷又僵硬,像是...一具尸体。” 回忆着相撞时的触感,踌躇着,她才说出了最后的四个字。 但很快的,谭苏木也接上了她的话茬:“尸体?别说,我也觉得他们皮肤白得不像话,动作似乎也有几分僵硬。” “既是如此,那就小心一些,尽量别与他们产生矛盾。”这毕竟是在列车上,除了乘务员还有不少的乘客,在这种时候若是开展一场大战,不仅动作受限、会波及到乘客,还有可能加剧列车的异变。 相反倒是鹿可梦境里看到的列车,更适合几人开展武力行动。同样的,乘务员异变的程度也更高了一些,可能较难对付。 又商讨了一阵,并吃完了晚餐,四人看着愈发热闹起来的餐车车厢,也没有继续坐着,简单的道了声别后,就分头离开了餐车。 方菲菲还在吧台站着岗,旁边的推车已经被简秋推走,在列车来回的走动着,热情叫卖着所有的商品。 “你觉得...我们这一次能顺利抵达下一天吗?”在回去的路上,诸离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不能确定。” 她的心里,一直有着隐隐的不安感,却不知道这种不安是来自于何处... 鹿可振作了精神,露出了一抹浅笑宽慰道:“该做的都做了,没来得及做的就是我们目前还未发现的,先静待结果吧。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做好最坏的结果,尽量保存今天的记忆。” “说的也是,回去也得多加小心。” 释然的笑了笑,再次叮嘱了一句,诸离也没再多说什么,在十一号车厢的时候,就与鹿可分道扬镳了。 目光扫过关着的包厢门,透过上方的透明玻璃,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包厢内的人影,各有各的众生百态。 走至了十三号车厢的尽头,鹿可望着门外幽深的黑暗,只觉得列车上的温度都低了几分。 闲逛了几个来回,在简秋推着推车过来前,鹿可敲响了自己包厢的大门。 “咚咚咚——” “来啦!” 隔着薄薄的一扇门,就听到了钱阿姨的声音,她带上列车的瓜子似乎已经磕完了,此刻正百无聊懒的躺在软卧上。听到敲门声后就懒洋洋的爬了起来,打开了房门心直口快地说道:“哟!还真早了些时间回来,不过要是再晚一点,我可就要睡了,到时候可得劳烦某些人了。” “某些人”这三个字,故意加了几点重音,平添了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外。 “实在是太麻烦阿姨了,谢谢。”语带真挚的道了声谢,鹿可将手伸进了挎包里,从里面摸索着拿出了一瓶汽水,递了过去:“我这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带回来了几瓶汽水,给阿姨你甜甜嗓子。” “这...怎么出去还带了东西回来,我哪好意思喔...”嘴上推拒了几分,钱阿姨手上的动作却不是如此,直接伸手就抢过了过来,拧开了瓶盖就灌入了口中:“别说,这玩意还真有点好喝。” 浅尝了几口,放下了汽水瓶,她都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贿赂”了钱阿姨,自然也忘不了其他人,鹿可走进了房间,看向了一旁正啃着饼子配辣椒酱的周阿姨,又掏出了一瓶汽水:“我这进进出出的,也算是叨唠了大家,这一瓶汽水,也给阿姨您尝尝鲜。” 有些刺啦嗓子的饼子横亘在了喉咙里,周阿姨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也有份,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过来:“一点小声而已,不是什么事,谢谢大妹子的汽水了。” 另一边的钱阿姨冷哼了一声,但看在汽水的份上,倒是没说什么。 “是我要谢谢阿姨们,对我多有体谅。”笑了笑,鹿可的声音里满是情真意切。 接着,她又将目光落到了上铺的黑衣女生那,看着她静躺着不动的模样,又取了一瓶汽水,敲了敲栏杆扶手,轻声细语的问道:“你好,要喝瓶汽水吗?”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寂。 又敲了几声,鹿可还想要再询问几句,就听到一旁的钱阿姨开了口:“妹子,你可别敲了。她呀,就是t个闷葫芦。都躺了一天了,不吃又不喝的,也不开口说话,真是奇了怪了。” “是啊,这都一天了,也就我和对面那个,吵闹了几句。”吞咽下了含在嘴里的饼子,周阿姨也补充了一句。 “真的假的?那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惊讶的张了张嘴,鹿可摆出了一副关切的模样,伸手握着栏杆扶手,脚踩着墙边的踏板,就爬了上去。 握着汽水的手刚要触碰黑衣女生,一只温热的手就径直捏住了她的手腕,纤细却又几分力道。 闭着的双眼也睁了开来,露出了有些无神的眼珠,视线也随之落在了鹿可的身上。 死气沉沉。 是鹿可看到她的第一印象。 “我带了几瓶汽水回来,你要来一瓶吗?”打量着女生的状态,鹿可没有露出一丝被抓到的尴尬,浅笑着问了一句。 “不...用...” 视线甚至没有落到汽水上面,黑衣女生嘴唇嚅动,干哑着嗓音,直接拒绝。 说完之后也不待鹿可再说些什么,就松开了抓着她的手,再度闭上了眼睛,不愿再做任何交谈。 当真是—— 一个怪人。 “哎哟,妹子,人家不要那就算了呗。总有些人呀,不识——好、人、心!” 原来不止周阿姨,钱阿姨她,也有几分阴阳怪气、气死人的能力。碍于她们俩人的在场,鹿可也不能再继续强硬的沟通些什么,只得悻悻地从上铺爬了下来。 “妹子,你看,这汽水她也不要,能不能...”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之后说出口的话,但钱阿姨望向鹿可的眼神,到底是多了几分期待。 “啊?可以啊。”虽然不知道循环还会不会再度开启,但现在刷点好感度也不是很亏,鹿可就将手里的汽水递了过去。 “嘿嘿嘿,下次姨还给你开门。”笑着接住,钱阿姨的声音都多了几分真情。 接着鹿可也没在地上继续站着,而是爬上了自己的床位,先是趁着还有灯光的时候,继续记录了一段文字。然后又拿出了匕首,取下了左手手腕上的手表,在侧面的划痕处,刻了一个“无穷大”的符号。 做完了这一切,她才平躺在了软卧上。 列车的灯光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悄悄熄灭了光芒,整个车厢都陷入了一片沉寂的黑暗。 第342章 夜色浓重。 天边的银月,透过已转变为墨色的雾气,洒下了浅薄又朦胧的月光。 鹿可闭着眼睛,思绪却十分的清明,耳边除了“哐当——”“哐当——”的列车声以外,还有一些细碎的杂音。 呼吸声、走路声、翻动声... 给静谧的夜色,增加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女士们先生们,列车即将抵达晨辉站,请需要换乘的乘客们,携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广播声在二十二点三十四分准时响起, 或许是因为夜色已深,此时的广播声降低了一些音调,没有太过吵闹的吵醒已经入睡的乘客。 掀起眼皮, 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鹿可并没有从床上爬起,而是继续闭上了眼睛。 按照记事本上所说,这一次的换乘,并没有太多乘客的换动。 昨天的鹿可,大约是在这个时间点出去的, 趁机观察了那些乘客。但是等她回来的时候, 才发现在同一包厢的黑衣女生,不见了踪影。 现在已经知晓乘客没有太多变动, 鹿可就十分好奇这个黑衣女生的动向了。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她既然没有下车,又是去了哪里? 寡言、沉默、不合群。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失踪...而且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若是回来的话,前一天的鹿可, 也不可能没有记录,除非是已经超过了循环开始的时间... 说来也很是奇怪,记事本上,完全没有十二点之后的时间。 好似—— 那个时间点开始,记忆已经被抹除! 但到她清醒前的那段时间,又是怎么一回事?是沉浸在了睡梦中? 更多的思绪在脑子里回转,却纷乱如麻,带来了更多的疑虑。 正当专注于思索时—— “女士们先生们,前方到站——晨辉站。准备下车或者换乘的乘客们请做好准备,携带好随身行李,有序下车。” 十分钟已然过去,行进中的列车也放缓了速度,直到驶进了晨辉站,停靠在了站台旁。 一直嘈杂着的“哐当”声在耳边停歇,鹿可睁开了眼睛,瞥向了反着光芒的窗户。 第443章 所谓的晨辉站,被大片的黑暗包围着,只是露出了零星的灯光,照耀着在外等候的乘客们。 当然,只照亮了前面的一两人。 列车包厢外的灯光也倏然亮起,给上下车的乘客,提供可视的光亮。 行李的滚轮声也在列车上响起,鹿可睁着眼睛,一会看了看从包厢门口经过的乘客,一会瞧了瞧在外面排队等候的乘客。 颇有几分忙碌的感觉。 好在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约莫十分钟的时间,乘客的换乘已经结束,开启的列车门缓缓关闭。 停止的列车开始启动,逐渐提速,耳边再度响起了独属于列车的“哐当”声。 与下铺的钱阿姨发出的微鼾声,此起彼伏。 鹿可还在等待,等待着看对床的黑衣女生会做什么事情。她再度闭上了眼睛,放缓了呼吸,装作睡着了的模样。 脖颈处因为频繁的转移视线,有轻微的酸胀感,正好令她的思绪清明。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久到她身上的不适感已经退却,久到她真的快要陷入睡眠时—— 包厢内突然响起了一阵细细碎碎的动静。 声音十分的轻微,仔细辨别,似乎是从对床的位置发出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她在起床! 有些迷糊的脑子骤然清醒,鹿可调整着呼吸,尽量保持着睡着时的轻浅,不敢动作。 耳朵则是听的格外认真。 起身、下床、开门。 虽然黑衣女生刻意放缓了速度、压低了声音,但在有心人的耳朵里,还是露出了太多的痕迹。 在她推门走出去时,鹿可就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手表上的二十三点三十七分,便也学着黑衣女生,悄悄地爬下了床。 穿上了鞋子,小心翼翼地拉开了房门,虚掩着一道缝隙没有上锁,鹿可压低着脚步声跟了上去。 黑衣女生为了躲避视线,也刻意放缓了脚步,因此当鹿可出去时,尚且还能看到她的背影,走至了十二号车厢的位置。 没有任何迟疑的,鹿可放缓了脚步跟了上去。 清瘦的背影,在微弱的暖光之下,却添不上任何的暖意,萧瑟又阴冷,如同一节行将就木的朽木,在列车里飘荡。 已经接近是零点了,列车上的乘客大多已经陷入了睡梦中,无人发现游荡的黑衣女生,而黑衣女生,也没有发现遥遥跟在她后面的鹿可。 十二号车厢、十一号车厢、十号车厢、九号车厢、八号车厢... 直到昏暗的七号车厢。 背影在走进七号车厢的瞬间,就突然不见了踪影,好似与周围的朦胧的黑暗融为一体,分不出任何差异。 消失了? 还是列车的空间,在此刻已经发生了扭曲的变化? 鹿可脚下的步伐顿住,一时间不知是该向前还是不该向前...昏暗的灯光意味着餐车车厢已经停止营业,在其工作着的乘务员,大概率也已经回一号车厢休息... 明明应该是空无一人的车厢才是,她又在害怕什么? 鼓足了勇气,鹿可又向前迈了几步,一点一点的靠近着餐车的方向。仿佛被墨色浸染了的车厢,此刻似乎带来了些许的不详,如同静默着的野兽,等待着猎物的进入。 身体本能的反应,给予了鹿可警告。她的脚尖停在了车厢的边缘线处,堪堪的维持住了平稳,未曾踏入。 危险的气息。 似是想到了什么的鹿可,伸手从挎包里摸索出了一个手电筒,轻轻按下了开关,让灯光穿过浓稠的黑暗,照向了餐车车厢。 光亮刺破了黑暗,也呈现出了一幅她完全没有预想到的画面! 原本消失的人,此刻正大喇喇的站在餐车车厢内,而在她的身边,还有几个鹿可未曾预料到的身影,厨师、乘警、以及一位穿着女式制服的乘务员... 四周是淋漓的鲜血,混乱的,仿佛是用浸满了鲜血的拖把,在地面、墙壁、餐桌上,胡乱的泼墨作画一样。 车厢也是完全的破败,车窗的玻璃已经碎裂,玻璃渣子溅落了一地,金属的外壳也变得破裂和凹凸不平,部分的金属断裂,露出了金属的毛刺,以及几欲焦炭化的褶皱痕迹。 这是事故后的车厢! 和她t刚刚在黑暗中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灯光的明灭,似乎隔开了两个世界。 而站在车厢中的几人,除去正席地而坐的黑衣女生外,其他几人也完全退却了人的模样。那个不知姓名的女乘务员,俨然就是鹿可在梦境中看到的那一个,沾满了血污的扭曲人脸,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面貌,身上也是浸满了血渍的暗红色制服,伴随着细细碎碎、大小不一的划痕。 至于身边的厨师和乘警,面貌并没有很大的扭曲,只是衣服上和脸上沾上了更多的血渍,乘警更是将外套脱去,露出了里面的暗红色衬衫。 此刻,正目光灼灼的望着突然的闯入者——鹿可。 在他们的身后,是奔涌翻卷着的暗红色火焰,即便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都能感受到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完蛋了! 仅仅是一瞬间,这个念头就涌上了鹿可的脑子。她迅速关掉了手电筒的按钮,飞快地转身,朝着十三号车厢,狂奔! 她可不能确认,现在在列车上死掉,还会不会再次进入循环里。以及被发现的几人,会不会突然冲出来对她下手! 当然更为关键的是—— 那后面翻涌着的火光,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后面的车厢蔓延,不出多时,就要席卷整辆列车! 站在餐车车厢的几人没有回避,鹿可却是不得不避。在她转身奔逃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餐车车厢的几人,正以无畏的态度,置身在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黑衣女生,没有露出半点痛苦的表情,反倒是—— 畅快淋漓的狂笑! 曾经的死气沉沉,宛如一场幻觉,顷刻间烟消云散。垂落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颊两侧,只露出了癫狂又阴暗的狞笑。 灼热的气浪愈发的接近,鹿可的脚步都不敢有丝毫的踉跄,机械性的迈到了最大的步伐,倾听着胸膛内剧烈跳动的心跳声,感受着奔跑带来的冷风,如刀锋般剐蹭着她的脸蛋,拼了命的奔跑。 暖黄又薄弱的顶灯,为她指引着奔跑的方向。 不再顾忌自己造成了多大的动静,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快跑的念头,一刻都不敢停留的奔跑至了自己座位所在的车厢,径直拉开了虚掩着的房门,抬脚蹿上了自己的床位。 守则上写到,在看到暗红色制服的乘务员时,不要理睬,不要搭话,立即回到自己的座位。 大胆假设,座位的存在,或许就是循环中的——安全点。 鹿可仓促的从挎包里取出了记事本,目光看到了手表上的二十三点五十八分,只是匆忙掏出了手电筒和笔,在前一天的鹿可记录的最后一条旁边,笔走龙蛇的写下了几个字: 7、血、汇合、炸... “药”字还没有写的时候,翻滚的热浪已经袭来,伴随着蔓延的火光、和足以伤人的气浪! 手上的东西被快速地塞进了取下来的挎包,再收进了系统背包里,鹿可只感受到了一股剧烈的疼痛,身体被莫名的力道掀起,撞到了一旁的车壁上,浑身的肌肤沾上了燃烧着的火苗,灼烧的痛感,在疯狂的蔓延与肆虐... 疼! 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的鹿可,在须臾之间,就被这折磨人的痛感,给逼晕了过去。 此时,恰好是凌晨十二点。 火焰还在燃烧着,陷在睡梦中的乘客们,甚至都没有清醒的机会,就被卷舌的火苗,缠绕上了身体,转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火人。 没有哀嚎、没有挣扎,任火势越演越烈。 十三节车厢的列车,如同一条燃烧着火焰的火龙,熊熊烈烈的燃烧着,直到只剩下了焦黑的金属框架,以及宛若黑炭的满车尸体。 而之前置身在火焰之中的厨师、乘警等人,即便化作了焦炭,却仍然掌控着自己的尸体,可以在列车上自由的行走。 至于那个黑衣女生,并没有和他人一样,她张开着双臂,平躺着身体,躺在焦黑的地面上,已经是一具安详的尸体。 当然,这一切,晕厥并同样成为了一具尸体的鹿可,已经浑然不觉。 莫比乌斯号列车,此刻只是一摊焦化了的废墟。 时间的指针在逆时针的飞快旋转,世界也仿佛按下了倒退键。 清晨—— 阴沉的日光透过了薄纱的窗帘,照入了列车的车厢,落到了躺在床铺上的人身上。 “哐当——”“哐当——” 嘈杂的金属碰撞声,是列车行驶途中发出的声响,感受着落到眼皮上的光亮,鹿可摸索着身下柔软的布料,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就是头顶白色的天花板,以及长方形的未打开的白炽灯。 第444章 传送之后的地点,居然是在她躺着的床铺上吗? 什么还不甚明了的鹿可,小幅度的转动着脑袋,观察起了四周的环境。她似乎正身处在某一间的包厢内,左侧是白色的金属车壁,右侧是上下两张约莫不到一米宽的床铺,上面还分别躺着一个人。 鹿可脚对着的方向,是一扇约莫一米五宽、一米高的玻璃窗户,白色的带着蕾丝花边的薄纱,将窗外的风景遮了个严实。 下面是一张小巧的悬空着的、约莫三十公分左右宽度的方桌,桌上同样铺着一张蕾丝花边的桌布,然后是仙人掌的盆栽、水壶和空着的餐盘。 窗户正对着的,是一扇约莫一米多高、两米多高的木门,原木制成的包厢门的上半部分,有一块占据了三分之一位置的椭圆形玻璃,可以看到门外的风景。 望了望软卧边缘的涂着白色油漆的金属扶手,又看了看似乎还在睡梦中的其他乘客们,鹿可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八点零四分。 她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挎包,放慢着动作,小心翼翼的背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才缓慢地直起了身体。 第一反应,便是检查起了自己的穿着。米色的宽松薄款毛衣,浅蓝色的修身收脚牛仔裤,日常又青春。 接着,就是翻找身上还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不出意外的,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身份证和车票。 身份证是捏造的,只是沿用了鹿可的名字、照片和性别,其他的内容,与她现实的身份证,没有任何的雷同。 而车票,则给予了很多的信息。编码、地点、日期、条形码等等,重复出现的数字“4”,几乎要闪花她的眼睛。 查看完了口袋里的身份证和车票,鹿可抬眼扭身,就看向了房门上方的超大储存空间,里面摆放着几件行李。靠近她床头位置的,是一只浅蓝色的帆布双肩包,和20寸左右的米色行李箱。 鹿可小心的挪动着身体,伸手将里面的储物空间里的行李箱和双肩包拿了出来,仔细地检查着里面存放的物品。 双肩包里是保温杯、椰子水、薯片、一本书、以及一些小包装的零嘴和300多元的钱币,看着似乎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倒是行李箱,竟然还有着密码锁,鹿可试探着转了几个数字,并没能打开,最后想起身份证上的生日时,才打开了行李箱。 行李箱的里面是一些换洗的衣物、小份的洗漱用品,以及——一封信。 信封是空白的,没有些收信人和寄信人,她抖了抖信封,没有感受到纸张存在的痕迹,反倒是,有一个凸起的坚硬物品。 似乎是—— 一把钥匙。 不明白钥匙为什么要藏在信封里,鹿可还是将身份证、车票、信封这些东西,塞进了挎包里。 重新合上了行李箱,把密码拨到了其他的数字,她才将行李箱放回了储物空间内,双肩包放在一边,从里面拿出了那本刻画着行驶绿皮火车的书籍。 在鹿可尚且还来不及翻页的时候,下面的床铺,陡然响起了一道略显烦躁的咒骂:“大清早的,吵什么吵啊?还让不让人睡了?真是烦人!” 声音浑厚又暴躁,像是一位中年妇女。 与此同时,对床的下铺,也响起了一道尖利的女声:“谁还有你的嗓门大啊?本来没醒的人,都要被你吵醒了。” 明明是第一次听到的声音,鹿可的脑中,却莫名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即视感...好似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可她分明,才刚刚进入副本啊! 恍惚了一瞬,察觉着逐渐醒来的另外三人,鹿可还是轻柔着嗓音,从善如流的道了声歉:“不好意思,刚醒来吵醒你们了。” 只是她的道歉,并没有平息两人的争端,略过了鹿可,下铺的两位妇人,还是继续争吵了起来。 借此机会,鹿可也观察起了包厢内的三人,打量着她们的一言一行。小小的四人包厢内,竟然都是女生。下铺争吵着的两位妇人,是差不多的年龄t ,而鹿可对床的人,是一个有些呆愣的黑衣女生,听着争吵声,默默地环抱着自己的双膝。 奇奇怪怪的人。 手上的书籍,无意识的从手中滑落,恰好翻到了有画面的那页,黑暗血腥又破败的车厢,穿着鲜艳红裙的冰冷又肃杀的小女孩... 脑袋诡异的疼痛了起来,又是一阵莫名奇妙的即视感,但在鹿可疼痛的脑子里,却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咚!咚!咚!” 关闭着的房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隔着透明的玻璃,鹿可看到了一位身材高挑、容貌清秀、面色苍白的女子,穿着乘务员的制服,机械又僵硬地敲打着房门。 在她下铺的妇人,一边叫囔着,一边快速地爬起了身,径直打开了上锁的包厢门:“这一大清早的,干啥呢?” “尊敬的乘客们,早上好。七号餐车已开放,如有用餐需求,可以前往自行用餐。当然,也可以通过内线电话,电话订餐。届时会安排乘务员为您送餐。” 苍白宛若死尸的面孔,挤出了一抹扭曲的微笑,涂抹了鲜血的红唇,上下开合着,漆黑森冷的瞳孔,避开了众人,落在了空着的地面上。 恭敬又谦顺的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切~餐车开放...”下铺的妇人站在门口,还在叽里呱啦的诉说着什么,但鹿可却完全没有心思倾听,她捡起了滑落的书本,翻动着页面,只看到了一页又一页的空白。 怪,太奇怪了! 究竟是哪里被她遗漏了呢? 细碎的声音,伴随着一股腥咸又恶臭的味道,令鹿可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目光落到了底下方桌上的红色塑料袋,花卷馒头、辣椒酱、小黄鱼... 家常的菜色,却又一股不容忽视的臭味。 骂骂咧咧的声音再次响起,眼瞅着下面的两人又要开启一场骂战,鹿可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决定离开包厢,去餐车车厢碰碰运气。 但在看到八点三十三分的同时,她也看到了手表侧面的一个奇怪的符号:数学里的无穷大,同样也意味着—— 循环。 这样的痕迹,不可能是简单的磕碰可以造成的,只能是...她亲手刻出来的! 可是,仍然有些疼痛的脑子却在告诉鹿可,她什么相关的记忆都没有。 已经开始了吗?那所谓的循环... 随手将书本塞入了挎包里,鹿可握着扶手栏杆,翻身下了床,穿上了小白鞋,看了眼还在争吵着的两人,以及寡言的少女,拉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刚走到过道上,一边逡巡着列车上的环境,一边手指正摸索着手表上的划痕,在看到四周无人后,便急忙翻找起了挎包内的东西。 没有什么缺少的。 视线终究落到了那本记事本上,她祈祷,若真是已经陷入了循环里,之前的自己,可以留下一些线索。 否则每一天都是重新开始,每一天都要重新来过。 那可真是无穷无尽的循环了... 好在,曾经的鹿可,留下了不少的线索,翻开了记事本,她就看到了不少对上的信息,几乎是一整天行程的记录。 而那几个仓促之下写的快要飞起来的字眼,仔细分辨了一会,鹿可认清的同时,又升起了几分懵懂。 第343章 她是什么意思? 7、血、汇合、炸... 数字“7”, 指的是7人副本?还是刚刚乘务员提到的7号车厢? 血,没什么意外应该是指那有很多血吧? 汇合,是谁在那里汇合?玩家?还是什么奇怪的人? 炸,爆炸?炸弹?当时发生了意外的事故? 字迹十分的潦草,看着就十分的仓促,可即使鹿可分辨出了其中的文字,一时间也没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只不过, 这几个匆忙中写下的文字, 就在二十三点四十一分的那条记录的斜下角的位置,并且靠的很近, 分明与它有一定的关联性! 而记录中值得人深思的,就是那位突然失踪的黑衣女生... 但那个时候,她是怎么找到她的?又是怎么写下这几个字的呢? 尚且有几分疑虑的鹿可,手下的动作也没停,捏着纸张的页角,向左拉扯着翻过了一页。 又是一页密密麻麻的誊写记录的文字。 文字的开头,赫然和她看到的第一页,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接下来的几条, 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疑的抱小女孩的农村妇人, 是一个人贩子,被她识破后交予乘警押走。 午休时间, 意外进入了事故发生后的列车, 黑暗中满是血腥的味道,还有巡逻的可怖乘务员,最后是画中的那个小女孩,帮助了她一把, 又离开了残破的列车。 餐车车厢的厨师与乘警勾结,在送往员工车厢的饭盒里下了毒药,又被她和谭苏木替换解决。 第445章 身体冰冷又僵硬的乘务员... 死气沉沉又寡言的黑衣女生... 疑似邪神的信徒... 罗列的总总,都与前面的那一页有了出入,再继续往后翻,就是持续的空白了,以及几张被撕了的纸缝。 同时,鹿可也明白了,这并不是她进入副本的第一天,也不是第二天,至少已经是第三天之后了,也许是第四天、第五天... 毕竟,没有人会在进入副本的第一时间,就记录下了一天的日常与奇怪的地方。 这一页的记录停留在了夜间回到包厢的时候,鹿可给另外三人赠送了汽水,等到给黑衣女生的时候,就遭到了拒绝,并且着重描写了黑衣女生的怪异之处。 但那仅仅只是晚上的二十点左右... 剩下的时间,她就什么都没做了吗? 不! 如果她是昨天的鹿可,在知晓黑衣女生会突然消失,再加上自己又提前回了包厢时,她一定会留心观察对方的动作,并选择跟踪! 而在跟踪前,最该做的就是隐藏自己的意图。 黑衣女生,必然不是在列车抵达晨辉站的时候离开的,若是在那个点,鹿可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记录下这一切。 所以结合两天的信息,她应该是在二十三点四十一分之前离开,然后鹿可在仓促跟踪的过程中,没有来得及留下信息。 等等... 仓促之间... 第一页上的那几个潦草至极的文字,就是在十分焦急的情况下写下的,岂不是正好对应了当时的情况? 7 、血、汇合、炸...这些字眼,既然和黑衣女生脱不了干系,又怎么不能是鹿可在跟踪之后竭力留下的文字呢? 当时一定还发生了更为棘手的事情,才让她无法留下更多的信息,只能尽量简短。 那么, 7 ,最有可能指的是七号车厢;血,指当时有很多的血,也许发生了什么血腥的事;汇合,她在跟踪的过程中,应该不会与其他玩家汇合,而是—— 被跟踪的黑衣女生,与某些人汇合了。 这里的某些人,或许应该是餐车车厢的厨师、乘警、亦或者其他的街头人,但大概率应该是疯狂的信徒。 至于炸? 是指当时发生了爆炸事件? 爆炸波及了整辆列车,因此鹿可才没有更多的时间,写下足以解释清楚的文字... 不过如果是爆炸的话,那也说明,在投毒未果后,那些人又采取了另外的措施。 脑中仿佛了一场头脑风暴,纷繁的信息汇聚在鹿可的脑子里,令她原本就有些疼痛的脑子,更疼了一些。 揉了揉抽疼的太阳xue ,想着两天在餐车车厢碰面的场景,看着之前敲门的乘务员又原路走了回去,鹿可也没有继续干站着,目的明确的朝着七号车厢走去。 列车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脚下的红毯也干净柔软,窗外的灰雾浓稠沉郁,包围着列车,又隔了几米的距离。 好似从未发生过意外。 观察着周围的风景,以及包厢门后的人影,鹿可迈着有些急躁的脚步,来到了目的地。 方菲菲还在兢兢业业的站岗,鹿可没有上前点一份早餐,只是略过吧台,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就看到了有些夺目的——诸离。 “鹿可,这里!” 一模一样的话语,只是听到这话的当事人,却是无所知。并且再一次的,诸离先行喊了一声鹿可。 没有过多的停留,鹿可抬脚就径直朝着诸离的方向走了过去,刚刚坐下,便急忙开口道:“诸离,你还记得是第几天了吗?” 旁人听来觉得十分奇怪的问题,诸离只是微微愣了愣,继而笑道:“或许应t该是,第三、第四天了吧?” 他的笑容依然真切,没有任何阴霾,仿佛带着一股洗涤人心的力量,令鹿可有些焦躁与不安的情绪,有些许的平复。 诸离不太确定的声音落下,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份叠起来的纸张:“今天有意识之后,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东西,莫名从背包里发现了一份单独存放的纸张,看到了上面写的文字,是我自己的字迹。” 当然,这里的背包并不是他携带的行李,而是系统背包。 只有自己,才能动用的存在。 “真巧,我也是这样。”说着,鹿可也从挎包里拿出了那本记事本,摆在了桌面上。 “这就是你的那本记事本?昨天真是派上了不小的用场,只是可惜,解决掉了下毒事件,也没能阻止循环的再度开始。”看到的第一眼,诸离就意识到了这是他记录中提到的那本。 “嗯。” 点了点头,鹿可没有否认。 记事本上有纸张被撕掉的痕迹,在她记录的内容里,也提及了三人向她索要了纸张,同样做下了记录的事情。 但记事本里提到的岳青峰、谭苏木两人,现在还没有出现。若两人在进入副本后,有检查东西的习惯,并顺利发现了记录的纸张后,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 说曹操,曹操到。 “你们好,是诸离和鹿可吗?”一道浑厚粗哑的嗓音,蓦地响起,入眼看到的,就是一个身材魁梧、表情冷硬的男子。 明明是素不相识之人,却直接叫出了两人的名字。 “岳青峰?” 疑惑又带着几分笃定的问句,鹿可看着对方,试探着问道。 “是我,看来你们,也知道了。”不太熟练的挤出一抹笑,岳青峰边说边坐在了诸离的旁边,“今早发现了一份不同寻常的东西,按照上面所说,竟然真的看到了这位染着灰发的小兄弟。” 同样的,一份有些眼熟的叠起来的纸张,也摆了出来。 “虽然有些离奇,但现在看来,或许真是自己给予的提醒。” “还得多亏了这些纸张,否则我们这些人,将一直,一无所知。现在最起码,有了不少的线索。”接着岳青峰的话茬,诸离语气里有几分松快。 但岳青峰和诸离、鹿可两人之间,还萦绕着些许疏离的气氛。或许在昨天是亲密合作的伙伴,可今天,没有了记忆的他们,还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想必大家看过了有着自己字迹的纸张,知晓了前一天发生的事情,根据缺失的记忆来分析,我们似乎又陷入了一次循环。” 仅管并不愿意承认,但为了接下来的事情更好开展,鹿可还是说出了这个事实:“至少没有这记事本时,我认为自己才刚刚进入了副本。” “没想到,昨天阻止了下毒事件,还是没能从循环里逃脱。” “而且,我似乎——” “打扰一下,请问是鹿可?岳青峰?诸离吗?” 正当鹿可打算讲述昨天夜里的自己,可能遇到的事件时,一道温婉又局促的女声,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 “你是——谭苏木?” 岳青峰抬眼看了下主动走过来的女子,下意识的就将她和文字内容里的另一人,对上了号。 “对,我是谭苏木。”短发娴静的女子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看到那几张纸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什么恶作剧,或者是系统故意骗人的东西,没想到过来的时候,还真看到了你们几个。和纸上写的竟然没什么差别。” 找到了并肩作战的同伴,谭苏木心里的忐忑,也减少了一些。 总算不是一个人孤军作战了。 过长的客套只会令人心生疲惫,在简单的介绍了几句后,谭苏木也从善如流的坐在了鹿可的身边。理了理心绪,四人根据自己写下的文字,开始了新一轮的分析。 “很可惜,我们的记录,在晚上的餐厅会面之后就停止了,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当时确实执行了计划,并且更换掉了下毒后的盒饭。” 比较着三份撕下来的纸张,谭苏木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会不会他们在所有的盒饭里都下了毒?所以才没有起到效果?”并不是执行人的岳青峰,不能直言谭苏木和鹿可两人的行动出了错,只能给出了另外一个假设。 “不会,如果真的所有盒饭都下了毒,窃听时,厨师就不会特意说,让他小心点,也不会说什么'一盒' ...” 对于岳青峰提出来的假设,诸离思索着,还是反驳了几句。 实际上也是如此,全部下毒,那就意味着所有的列车工作人员,都会死于非命。除非不吃,但同样的,那些故意不吃的人,也会惹人生疑。 根据记录中的文字,可以确定,他们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两个人,而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体。 一个可以说是意外,几个,就不能单纯的说是意外了。 是有所图谋! “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与此同时,鹿可也参与了话题,她掀开了记事本,指了指第一页的文字中,额外潦草的几个字:“这一段的文字里,有提到过对床的那个黑衣女生,在我二十三点四十一分的回包厢的时候,那个女生不知所踪。” 第446章 说话的声音顿了顿,她翻过了几页,指向了最后的几段文字:“而在昨天,因为提前回了包厢,我有试探过那个黑衣女生,只留下了几个印象,奇怪、阴郁、寡言、死气沉沉...” “这能说明什么?”或许是前奏拉得太长,谭苏木疑惑的开了口,似是不明白鹿可为什么要说这些。 “面对这样一个可疑的人,你会选择不调查吗?”没有在意谭苏木的语气,鹿可只是浅浅的笑了笑,“昨天的记录里,我没有提到晨辉站抵达的时间,连记录都只是停留在了试探黑衣女生那里,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以我对自己的了解,我应该会——” “跟踪她!” 还不等鹿可说出那三个字,一旁的诸离,就已经率先说出了这三个字。 “跟踪?可是之后的你,并没有留下任何的文字记录,又怎么能肯定?” “也许是时间来不及。” 听着谭苏木和岳青峰两人一前一后的声音,鹿可理了理思绪,继续说道:“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定然是会想办法跟踪她的。起初我也以为,因为时间紧迫,我什么信息都没有来得及留下,但是——” 页码又被翻到了第一页,再次指了指有关黑衣女生的那段文字的旁边,几个潦草至极的字眼:“这几个字又作何解释呢?” “啊!你的意思是,这几个看不清的字,是你昨天跟踪后写下的?”闻言,谭苏木都忍不住小声惊呼了一句。 顿时将几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直勾勾地落在了那几个潦草的文字上。 “ 7 ?血? ...什么台?” 仔细分辨着上面的文字,岳青峰一边呢喃着,一边叹息道:“确实是太潦草了,有几个字,已经看不清楚究竟写了什么...” “我认为是:7、血、汇合、炸,这几个字。”而写这几个字的鹿可,有些肯定的说出了自己的理解:“这里的'7',在看过记事本上的所有文字后,不是指的7位玩家,也不是晚上7点,应该是指7号车厢。'血'字,指当时看到了血,并且应该不是少量,否则没必要特意提出来。'汇合',我不认为是我们几人在7号车厢汇合,而是那个女生,在和其他人汇合。” “她?能和什么人汇合?” “7号车厢是餐车车厢,是和这里的乘警和厨师吗?” “他们是一伙的?那这个'炸'字,就是爆炸?当时发生了爆炸?那恐怕你都来不及写下这么多字吧?” ...... 谭苏木叽叽喳喳的,就着鹿可的分析,一下子提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也可以是看到了炸药。”同样倾听着的诸离,也给出了另一种解释。 紧接着,岳青峰也补充道:“厨师和乘警大概率是一个信仰邪神的组织,而鹿可描述的黑衣女生,又那么的奇怪,是有可能是已经迷失了心智的信徒。” “炸药可以摧毁列车,但没有那么足够的量,在每节车厢都埋一些。我觉得, t以他们想对列车长下手的想法来看,很有可能会放在列车长所在的车头。炸药除了会爆炸,还可以燃起火苗,席卷之后的十二节车厢。”所以那个时候,鹿可就已经知晓,那不是简简单单的火灾了。 “那我们岂不是...每天都死了一次?”脸上的惊愕之色,不加掩饰,谭苏木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每天都在死一遍。 “整辆列车的死亡,不正是循环的起因吗?” 对此,鹿可只是轻飘飘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是的,循环的起因。 他们这几个玩家,是中途进入的莫比乌斯号列车,本身没有什么需要消解的执念,只是陪着这一辆列车一起,进入了无止尽的循环往复。 唯一可能的解释是,车上的其他人有执念,又或者是,由乘警、厨师这几个邪神信徒一手促成的事故,造成了列车一直陷入了循环。 前者,很大可能是列车长;后者,或许得想办法解决那些邪神信徒... 但信徒的人数,裸露在明面上的,还只有厨师、乘警两人,或许再加上一个...黑衣女生。 又该如何一扫而尽? 交流停止,周围的气氛也一下子沉寂了起来,在接受了如此大量的信息后,四人似乎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天还是想办法,继续阻止他们对列车长下手,同时尽量探查清楚,炸药所在的位置。”不等另外两人将信息消化完毕,岳青峰又如同前一天一样,迅速安排着接下来的行动。 “炸药这东西,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带上来的吧?又过不了安检,我觉得还得是那些列车的工作人员,但一号车厢,却不是我们可以随意进入的。”谭苏木悠悠地叹了口气,很是苦恼。 她这话,是实话。 而鹿可在思索的同时,目光也无意识的落在了记事本的文字上,文字模糊地,仿佛一个一个在她的眼前跳动,惹人心烦。 最后又落到了那一长串的莫比乌斯号守则上。 或许上面,有什么可以利用的规则呢? 想到这里,鹿可勉力打起了精神,仔细观察起了里面的文字。很快,她就发现了两条有些相关的规则。 守则第六条:乘务员会在列车间来回行走,只要拥有足够的钱币,您可以购买她推车内的任何物品。当然,若有什么其他需求,也可以告知他们。 守则第十条:您的任何合理需求,都可以联系列车的乘务员帮您解决,但不包括进入列车员工所在的一号车厢。 乘客的需求,可以告诉列车上的乘务员,并要求他们帮忙解决。 只是不包括进入一号车厢。 那若是告知他们列车上存在炸药呢?如果当时的乘务员,是和厨师他们一起的邪神信徒,很可能造成炸药提前引爆;而如果是普通的乘务员,大概率会把他们当成搞恶作剧的疯子吧? 这似乎—— 不可行! 揉了揉仍在发疼的脑袋,鹿可一时间,也有些为难。潜藏在列车上的炸药,究竟该用什么样的办法,解决掉呢? “最坏的结果,就是强行闯入。我们事先到达二号车厢,在乘务员和乘客们来不及阻拦的时候,强行闯进去。当或许会造成列车警报声响。”就好比那些真实劫车的匪徒,倚仗着手上的枪支,和几个同伙,杀鸡儆猴之后,成功劫下了列车。 岳青峰的提议,甚至有些大胆了。 也确实是无可奈何之下,想出的最坏结果的方案。但枪支,鹿可恰好有,银白色的小巧手枪,正在她的系统背包里。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想要用这个办法。 “哈哈哈哈,那我到时候给你整点迷药,把二号车厢的人都迷晕了呗。”嘻嘻哈哈的说着,谭苏木这话,简直就像是一个玩笑。 而她的现实身份,又是一个中医,倒真是契合了这个玩笑了。 “要是真有,倒还不失为一个办法了。”正直地接了话茬,又看了看鹿可有些空的手腕,岳青峰继续说道:“昨日不是分析了几个可以进入事故后列车的原因吗?既然鹿可你昨日已经进去过了,不介意让我们几个人,也进去一次吧?” 记事本上,曾经套在鹿可手腕上的粉色皮绳,已经不见了踪影,好似从未存在过。 “那个人贩子,一会儿就要上车了,不如一起揭穿她?说不定,每个人都能进去。”虽然有文字记录,但却没有记忆,鹿可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我觉得行,大家都有个照应!”举起了手,谭苏木很是赞同。 “一起吧。” 与其一人,不如都参与进去,这样每个人都能亲眼见到,就更具有信服力了。于是,稍后的事情,也在谭苏木和诸离的两人的附和声中,定了下来。 他们也没有继续在餐车车厢久待,而是向着四号车厢走去。 但—— 事实真会如同预想的一样发展吗? 第344章 未尝可知。 至少此刻的玩家们, 还认为,事情会如同记事本上记录的一样,准时上演。 就比如在餐车相遇、偶遇男子闹事、乘警出没、列车换乘...等等。 在之前交流的过程中,九点十七分,他们再次遇见了那个闹事的、穿黑衣的大块头肌肉男,被方菲菲按下了警报按钮,呼唤出了乘警将其带走。 乘警的内衬, 依旧是暗红色。 “女士们先生们,列车即将抵达新生站,请需要换乘的乘客们,携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十点二十九分,列车的广播声准时响起,提前十分钟播报了即将新生站的消息。 是的,新生站。 似乎一切仍在按照既定的轨迹行走。 鹿可他们四人,此时已经分散着进入了四号车厢,并寻了几个没有行李、也没有人的空位,坐了下来。 彼此隔着一段距离,等待着人贩子的到来。 “哐当——”“哐当——” 列车仍然在行驶中,发出有节奏又沉重的金属碰撞声。四号车厢里的男女老少,在听到了广播声后,大多没什么反应,只有那些准备下车的乘客,或起身、或搬下了自己的行李、或向着车厢铁门的方向走动。 第447章 弄出了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 而借此时机,玩家们的目光游动,观察着这个车厢内的乘客。 直到十分钟后—— “女生们先生们,前方到站——新生站。准备下车或者换乘的乘客们请做好准备,携带好随身行李,有序下车。” 逐渐减缓的行驶速度,比广播声更早预示着,站台即将到达。 窗外的灰雾,依旧浓稠而绵密,看不透雾里面有什么东西。但在灰雾未曾蔓延的地方,已经看到了水泥砌成的站台。 目的地,近在眼前。 “哐当”声戛然而止,行驶中的列车也蓦地停在了原地,在车门旁执勤的乘务员,操控着一旁的开关,打开了沉重的列车门。 等待着的乘客,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箱,迫不及待的就下了车,原本还在座位上坐着的要下车的乘客,也不敢再耽搁,连忙起身拿着行李准备下车。 各种各样的嘈杂声,频起。 站台上在灰雾外的乘客,包括被雾气掩埋的那些,都老老实实的在外等候着车上的乘客率先下车。 没有人在意的四双眼睛,正紧密着注意着乘客上下车的动作。 等到下车的乘客走完,外面排队的乘客才拎着行李一个一个的上了车。 一个、两个、三个... 直到约莫二十个左右的人上车后,鹿可都不曾发现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农村妇人... 这!是怎么回事? 是记录的文字有误?还是事情有了变故? 但再怎么生变,也不可能将原本要上车的两人,完全抹除吧? 并且在无尽的循环里,又怎么会有人突然改变自己的行程…又不是什么意识觉醒的npc... 只能说,农村妇人和小女孩的存在,都是一个巨大的疑团! 另外三人也是如此,一边给上车的乘客让座,一边升起了疑窦。 纸张上记录的文字真的是准确的吗? 不过,略微思索的功夫,那些怀疑就散去了。副本没有必要拿这些信息作假,更何况又是他们亲自写下的文字,还有谁能够压迫着所有的玩家,都编写一张同样事件的文字记录呢? 即便是被压迫的,他们也有很多种方法,在文字中留下暗号,让自己可以识别出,不是出自自己的本意。 因此,短暂的交汇了视线之后,四人也没有继续待在四号车厢,而是间隔了t一些时间,先后离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根本就没有你们说的那两人啊?”只是刚刚到了餐厅,谭苏木就已经忍不住发问了。 兴致冲冲去,却是败兴而归。 “其中可能生了什么变动...”冷硬的眉眼狠狠地皱起,确定自己书写的文字没什么问题后,岳青峰也只能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变动?难不成还因为她把人贩子抓起来了,解救了小女孩,又得到了她赠送的皮绳,所以她们就不再出现了?” 说出来,谭苏木自己也不信。 可听着她说的那些话,鹿可倒是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赞同道:“你说的对!” “哈?” 谭苏木只发出了简短的语气词,瞪大双眼看着鹿可,怀疑她是不是疯掉了! “正如你说的,人贩子被抓,小女孩被解救,意味着她们俩人的结局已经改变,又或者使命已经完成,所以才不再出现。”分析着她的行为带来的影响,鹿可如是说道。 “改变了结局?” 这个说法有一些的离奇,但并不是没有道理。 “好比列车的既定结局是毁于事故,原本小女孩的结局,应该是被人贩子拐卖,从此离开自己的父母,离开自己的家乡。但现在的她,在我们的干预之下,已经有了新的人生方向,怎么不能算是改变了结局?”顿了顿,鹿可又继续补充说道: “她的不再出现,恰恰也是一种证明。或许列车上,还存在和她一样的人。” 明明只是一种猜测,却无端的令人升起了一丝希望。 “当时有没有可能,借着小女孩的关系,进入列车工作人员所在的车厢呢?”没有接上鹿可说的话,岳青峰倒是开辟了另外一个思路。 “会不会太冒险了?” 认真倾听着几人的谈话,谭苏木一边思索,一边又觉得他们的想法太过激进与冒险。 “富贵险中求,我们进入这里,本身不就是需要搏命吗?”实话往往有时候更伤人,岳青峰不介意撕破这一层安稳的假象,“按照鹿可说的,列车上还存在着和人贩子拐卖小女孩一样的事件,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就在车厢里走动走动,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不过不建议冒然行动,等中午时,在餐车集合后,再一起行动。 ” 最后一句话的意图,是确保所有的玩家都能参与进事件里,并且可以进入被毁坏后的列车。 “奇怪的人?倒是难得看到孕后期的孕妇,会买列车上的硬座出行的...”一直存在感有些低的诸离,冷不丁的开口道。 炸开了沉寂的空气。 孕妇? 回想着从四号车厢上车的乘客,在一群拎着行李的乘客中,确实有一位大着肚子的孕妇,看上去已经有七八个月的样子了,肚子大的有些吓人。 她步履匆匆,低垂着眉眼,衣服的领子也高高竖起,遮住了大半的面容,紧跟着前面的乘客上了车,坐在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 在她的后面,是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干瘦老人,面容黝黑褶皱,身体还算强健,走路沉稳有力,略有些浑浊的瞳孔,不时的关注着走在前面的孕妇,劲瘦干柴的臂膀,虚虚的抬在了半空,随时准备着上前帮扶一把。 看起来似乎是一家人。 但当时的玩家们,只顾着搜寻农村妇人和小女孩的踪迹,并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 现在经由诸离这么一说,剩下的三人,也都回过了神来。 “确实是很可疑,那我们就去试探着和对方搭一搭话。” “如果是个孕妇的话,应该会比较排斥陌生男人的靠近吧?”眼看着岳青峰就要定下来去试探孕妇,谭苏木有些犹犹豫豫的说道。 出于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她并不认为,这样堂而皇之的找上门,会卸掉对方的警惕之心。 “我也这么认为,孕妇虽有些可疑,但并不意味着,其他所有人都可以放掉。要知道,并不仅仅是四号车厢的乘客出现了变动,其他车厢的乘客,也可能存在可疑的人员。” “是,所以还是得按照之前的办法,各自分开观察,然后中午汇总。假如哪节车厢发生了紧急的事件,可以通过将事情闹大、在列车上喊叫,来吸引各位的到来。想必大家,应该不会错过看热闹。” 鹿可和诸离两人一前一后开了口,顺着谭苏木的犹疑,拒绝了岳青峰的提议。 “也行,那就这么办吧。孕妇那里,就依靠你们两位了。”点了点头,岳青峰也没有太过固执,直接就认同了其他人的说法,最后还看了一眼鹿可和谭苏木。 其他的玩家尚且不知在哪里,身为团队里的唯二女性,势必要肩负起这个职责。 “好,那之后我和鹿可商议一下。”见状,谭苏木只得推托稍后私下商量。 事情也已经商讨的差不多了,他们这四个人聚集在这也平白惹人怀疑,确认了一下各自观察的车厢后,便又隔了些时间,分散着离开了。 谭苏木毕竟本来的位置就在二号车厢,在加上鹿可的小白花长相有优势,在她的哀求下,鹿可也只得承接了去打探孕妇的工作。 对此,鹿可倒是没有太大的反感。 线索,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是最可信的! 因此做完了决定后,她就背着挎包,迈着脚步,走去了四号车厢。走进四号车厢的时候,目光逡巡了一圈,才发现了坐在角落的一老一少组合。 孕妇低垂着眉眼,不发一言,而身边的干瘦又健壮的老人,则是时不时地望孕妇一眼,时不时地叹一口气,面上是无可奈何的焦躁。 一看就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动声色的,鹿可装作找空位的模样,一步一步地向着两人靠近,最后在离他们一排远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坐下的瞬间,孕妇扭头望向了玻璃,露出了一双红肿又破碎的眸子。 第345章 她在哭。 她,为什么,在哭泣。 第一反应,鹿可都要误认为是什么老夫少妻的悲剧了。只是细观两人的举止动作,尤其是干瘦老人的动作,相识有余,亲近不足。 几次三番的想要安慰,可伸出的手, 还是没有触碰到孕妇的身体, 反倒是无奈的捶打了几下自己的大腿。 不是什么好心的邻居大爷,就是与之有关系的公公或父亲。 但更像是公媳关系。 只是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一个挺着七八个月大肚子的孕妇,急匆匆地买了硬座上了列车,还眼眶泛红。该不会是什么八点档的狗血剧情吧? 第448章 当然, 那只是鹿可调节心情时的胡乱猜测,她自己都知道,没有半点关系。 静靠着硬座的椅背,她看似神情放空,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实际上早就竖起了耳朵,倾听着身后两人的动静。 哽咽在喉咙里的啜泣声。 断断续续的, 细小又分明。 这么长时间的啜泣,对于孕妇的身体来说,是一种负担。而从其中,也足以体现她情绪的崩溃。 “妮啊,你身子重,这么哭下去可不是办法,朵朵那小丫头指不定是躲哪个角落里玩了呢?哪里还要兴师动众的去找她爸呀!”长叹了一口气,老大爷终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面带忧愁的开了口。 “爸!朵朵一向是个乖孩子,怎么可能一声不吭的就躲起来!我知道您盼着我肚里的是个男孩,但朵朵也是我的孩子,你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说那些话?现在人都不见了?您还要拦着我去找她吗?建民是孩子她爸,本事比我大,他也应该知晓,应该帮着一起找!” 孕妇的情绪显然已经控制不住,在听到自己公公的话后,更是神情激愤,带着哭腔的声音,将心里的怨气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 而在这几句话的发泄中,鹿可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重男轻女的家庭,不被重视的长女,口无遮拦的爷爷,以及失去踪迹的孩子... “哎哟!别气别气,深呼吸深呼吸,你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瞧着越发情绪激动的妇人,老大爷此刻也顾不上肢体大防,连忙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见其情绪平静下来才继续为自己开脱:“我那不就是嘴快了几句吗?哪里知道她一个小孩懂那么多...唉——等她回来,我非...给她赔个罪,给朵朵买她喜欢的大白兔奶糖...” 实际上,大爷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 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反了天了,找到了非得给她来点教训。 但念及孕妇的情绪,还是将未曾说出口的教训,改成了赔罪。 “朵朵t已经四岁了,却比同龄的孩子更会看人脸色,您说的做的,是不是真心对她好,她能看不明白吗?还不是因为有些话您当着她的面就说?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但只要是我的孩子,在家里面就该做到一碗水端平!” 几近崩溃的情绪抑制了些许,但孕妇的情绪起伏还是很大。夹杂着哭腔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老大爷妥协的语气好太多,而眼角也似乎更猩红了些。 只是在看向自己的肚子时,又露出了一抹慈爱的目光。 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 无外乎男女。 可惜的是,某些长年累月遗留下来的思想,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甚至乎,会迫于家庭的压迫、亲人的压迫、谣言的压迫,遏制自己的本能,转而变成同化的笼中鸟、卑劣的加害者。 最终自以为,高人一等。 而显然,面前的这位母亲并不是这么想的,她的本能,胜过了那些压迫。 “好好好,都听你的!” 一旁的老大爷连连点头应承,生怕她再起什么情绪。至于内心的真实想法,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见状,怀着孩子的妇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小声的啜泣着。 同样的,激动的情绪也稍有好转,啜泣声越来越低,渐不可闻。 交谈声已止,鹿可也从其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但对于两人提起的小女孩,她总觉得有些熟悉又奇怪的感觉。 四岁的小女孩... 称得上是小女孩的,似乎也只有之前那个被农村妇人药晕了准备拐卖的那个小女孩了吧? 看着身形的大小,也像是三四岁的年纪。而她柔顺靓丽的长发,身上穿的公主裙,都不是普通的家庭给予的,必然有人为其倾注了关爱。 比如,母亲... 难道这两人,真的是同一人吗? 怀揣着疑虑,鹿可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身后那排两人的衣着,干净整洁,鲜少有泥土的痕迹,看着也不像是缺钱的模样... 尤其是那妇人,脖子上还戴了一条金项链,虽然被衣领挡了一大半,也能看到一颗镂空的金链球,价值不菲。 如此小有薄产的家庭,在加上母亲的爱护,穿上一件公主裙,倒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会是同一人吗? 小女孩的名字,鹿可并不知晓,但她的画像,却是有一幅。只是画像上的小女孩,面容苍白、形同诡异,合身又精致的公主裙已经被鲜血染透,艳丽到诡谲...再加上身后的那些残垣、断肢... 若是当场把画像拿出来,怕是要吓坏了这位再有一两个月就要生产的妇人。 情绪激动之下,一不小心小产了,在简陋的又不能中途停车的列车中,相当于一尸两命。 至于其他的物品凭证,鹿可本来是有的,就是那根有透明玉桂狗挂件的粉色头绳。 但那根头绳因为循环的原因,早就不见了踪影,她即便是想拿出来给对方瞧瞧,也做不到了。 就只有头绳的样式,她记录的文字里,详细地描绘过。 想到这里,鹿可索性就拿出了记事本和笔,先是记录下了老大爷和孕妇身上发生的事情,接着又寻了空白的一页,仔细回想着头绳的样式,用笔勾勒着轮廓,简单的画了一张画。 她虽然没有系统的学过绘画,但是简单的画个头绳还是可以的,可惜对于小女孩的画像,难度超纲的情况下,就有些束手无策了。 画着头绳的画,必然不可能直截了当的递到孕妇的面前,说不定还要误认为自己是来接头索要金钱的绑匪,鹿可决定找个时机,让这张画无意中的掉落在孕妇的面前。 后排两人的对话已经告一段落,并迟迟没有再发声的迹象,只是一人在小声的啜泣,一人在不断地叹气,光是听着,都觉得十分的愁苦。 又继续坐了一阵,确定二人不再有交流之后,鹿可将目光落到了四号车厢的其他乘客身上。 这才发现,不仅是当初的农村妇人和小女孩,就连陪她一起的那些疑似同伙的家伙,似乎也没有再出现在这列车之上。 列车好像进入了下一个进程,但又好像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确定四号车厢没什么可疑人员之后,鹿可站起了身,在列车上溜达了起来,从四号车厢到二号车厢,又从二号车厢到了七号车厢。 差不多该是午餐的时间了,也是和其他人交流信息的时间了。 鹿可走入了餐车车厢后,就找了个角落里的餐桌坐了下来,等待着其他玩家过来。午餐则是取了一盒系统背包里的盒饭,放在了一边但暂时没有开动。 上一次的循环里,午餐时间的列车发生了蟑螂事件,仅管厨师一口咬定是那个男子贼喊捉贼,为了不付钱或者讹点钱,故意带了一只死蟑螂,扔进了汤里,但对于厨房的食物,玩家们还是敬谢不敏了。 十一点半左右的时间,在另外几个车厢的岳青峰、谭苏木、诸离三人,也陆续来到了餐车,迈步走到了鹿可所在的餐桌,坐了下来。 “有什么发现吗?”玩家们刚一聚集,岳青峰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承担了观察孕妇任务的鹿可自然也没瞒着,开口道:“我听到,孕妇和她身边的老人,是公媳关系。老人家有些重男轻女,家里有个四岁的、名唤朵朵的小女孩失踪了,正准备坐车去找孩子的爸爸。” 听到重男轻女时,谭苏木就轻啧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几番变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小女孩?”岳青峰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点,思量着说道:“真是巧了,文字记录里提到的小女孩,似乎也是差不多的年纪。” “我也觉得有些巧合。”点了点头,鹿可也十分认同:“只可惜,书上的图画太过血腥,并不适合一个孕妇观看,至于唯一可能的信物,头绳,现在也...” 那条记载中的粉色头绳,确实不见了。 否则同样身为玩家的鹿可,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还藏着掖着。这可不是她一个人就能顺利通关的副本。 “要不...把那头绳的样式画下来?”就在另外两人有些无奈的时候,谭苏木犹豫着提出了一个建议。 正是鹿可接下来想说的话。 “我已经画下来了,不知道有几分像?”取出那张单独被撕下来的纸,鹿可抬眸看向了谭苏木,轻嗅着她身上的药香味,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谭苏木,你不是中医吗?如果你恰巧掉出了这张画,然后借着此为契机,一边向她打探消息,一边关心她的身体,把个脉,说些孕妇的注意事项,如何?” 医生的身份,在某些时候是值得信赖的。 而在座,也只有谭苏木,是一个中医,唯她最合适。 第346章 “好!” 就在鹿可看着谭苏木纠结的表情,认为她还会拒绝时,她的脸上却突然闪过了一抹坚定,小声又高亢的应了下来。 第449章 在这种时刻,只有她的身份最为合适, 已经容不得她拒绝了。 “找什么借口?就说...之前看到过一个小女孩,带着这个头绳,觉得好看就画下来了?” 谭苏木竖起右手,手肘撑着桌面,手掌呈半松开的拳状,抵着自己的右脸,一边看向了其他人,一边揣摩着之后的状况,思索着说道。 “还可以,只要能搭上话,就可以利用你职业的便利套近乎,并旁敲侧击的打听些消息。只是谭苏木,你有信心吗?”坐在谭苏木身边的岳青峰,听着两人的话语,突然神色郑重地看向了谭苏木,非常认真的问了一嘴。 信心? 其实是没有多少的。 “嗨呀,不就是那么点事吗?还能变了天去嘛?动动嘴皮子的事。”怀揣着几分心虚,谭苏木面上却未曾显露,一脸信心十足的模样。 当然, 如果能忽略掉她因为紧张有些颤抖的双脚就好了。 “如果有负担的话,其实也可以——” “嗐!什么玩意?你们饭里面还有蟑螂?” 岳青峰正欲继续说出口的话,却被餐车车厢内一道突然又尖利的惊呼声给完全覆盖,一时间无人听清。 餐车车厢内的几乎所有的乘客,都被那声突然的喊叫吸引,转动着脑袋看向了那边,一个干瘦的男子,正拎着一只蟑螂,从座位上惊得跳起起来。 恰巧是记录里提及的那一幕—— 在餐车车厢喊叫闹事的那个男子。 事情的发展也如同昨日一样,男子的惊呼吓坏了一车厢的乘客,待方菲菲听闻后,从吧台里走了出来,刚站到男子身t边说了几句,就被义愤填膺的乘客围拢了起来。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吵什么吵?”与此同时,曾经出来解围的厨师,在吵闹声最响亮的时候,再一次站了出来,用更洪厚与响亮的声音,盖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声音,也喝止住了他们。 如果正在“看热闹”的玩家们有昨天的记忆的话,会发现,厨师衣服上沾到的血迹又多了些,就连乘务员方菲菲,肤色也愈加惨白,带了点极淡的暗青色,肢体动作也更僵硬了些。 这都是...循环带来的变化... 只是此刻的他们,注定是一无所知的。没有记忆时,又怎么能通过一些文字,描绘出那些人身上细微的变化呢? 凶神恶煞的厨师,光靠着一张脸都可以震慑一群人,再配合上言语的威慑,三言两语的,就将那干瘦男子的诡计给挑明了出来,戳破了阴谋。 接着,方菲菲脱离了人群,回到吧台按下了红色按钮,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餐车车厢的乘警立即就出现在了餐车里,扭送着将干瘦男子带走了。 硝烟化于无形。 “你刚刚...说了什么?”看完了所有的热闹,见乘客们坐下或离开,谭苏木才想起了岳青峰未说完的话,当即扭头问道。 “我是说——如果你觉得有负担,也可以带着鹿可一起,相熟的朋友,也是个不错的借口。” 好在岳青峰还记得自己想说的话。 回过神来后,不假思索的,就将没有说完的后半截,重新说了出来。 “好主意!”似是没想到还有这个办法,谭苏木的眼睛一下子都亮了几分,立即就看向了鹿可。 温婉明亮的眼睛里,竟然透露出了几丝眼巴巴的祈求感。 她虽然是个中医,但看着也不过是二十三、四的模样,怕是才考上职业证没有多久,还没有那些老中医的沉稳和内敛。 但外在的形象,还是可以唬一唬人的。 恰巧鹿可也想知道她们之后会聊些什么,亲耳听到的,总比他人嘴里叙述的,要更全面一些。 于是面对着谭苏木的眼神,她只是浅浅地笑了笑:“我都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应鹿可的,也是谭苏木难掩愉悦的声音。 列车的纠纷已经平息了一段时间,汇聚着的乘客也减少了不少,正当鹿可他们四人商量着该怎么偶遇孕妇时—— 餐车车厢入口处,突然来了两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妮啊,你现在可是双身子,怎么也得为肚里的那个考虑,多少吃点东西噻。”老大爷一只手虚虚搀扶着孕肚很大的妇人,另一只手抬起举在了半空中,防止那些突然靠近的危险。 “爸,我只是一时间没什么胃口,现在也听您的来吃了。”孕妇的眼睛依旧还红肿着,氤氲的水汽倒是减少了很多,此刻正顶着一张竭力平复了情绪之后的脸,敛眉回答着老大爷的话。 “哎!妮啊,你就在这里坐下,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去点菜嘞。” 两人进入餐车车厢后,并没有往前走多久,就找到了一张空位,老大爷连忙扶着她,小心又缓慢的坐了下来,嘴里还碎碎念的询问着吃些什么。 “您就点一些清淡又有营养的吧,我尽量吃一点。” “好,家里老婆子给你做的那些营养餐,我去看看有没有相似点的菜。” 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声,老大爷就转身走向了吧台,步伐稳健又带着些焦急。 看着单独一人坐着的孕妇,坐在角落里的谭苏木和鹿可对了对眼神,默契地站了起来,向着她的餐桌位置走了过去。 她们装作要去点餐的模样,一边交流着想要吃些什么,一边观察着和孕妇之间的距离。在即将靠近的时候,谭苏木将手伸进了衣服的口袋,假装摸索着要找什么东西,然后不经意的—— 就将那张画着带着玉桂狗挂件的粉色头绳的纸张,掉了出来,刚好落到了桌角,又因为轻飘飘没有着力点,继续往下飘荡。 卷起的纸张因为脱离了口袋,缓慢的舒展开来,露出的部分,刚好落到了扭头看发生了什么事的孕妇的眼里。 纸张被蓦地抓住。 一只因为怀孕有些浮肿的白嫩的手,下意识的抓住了纸张的末端,指节泛白,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纸上的头绳。 直接失了神。 “欸?真不好意思,我兜里的纸掉你面前了,没吓到你吧?”瞅着孕妇明显有些异常的状态,谭苏木还是按照制定好的计划,硬着头皮,故作轻松的搭话道。 说着就伸手想要接过那张纸,捏住了另一端扯了扯,竟然无法从其手里抽出来。 “这位准妈妈,你怎么了?这纸上有什么花吗?” “...你的?”在谭苏木又问了一遍后,孕妇才恍然回过了神来,嗓音有些干涩的吐出了两字。 “是啊!”十分肯定的回答,紧接着谭苏木又按照原定计划试探:“我之前见过一个小孩子,头上就扎着这样一根头绳,我觉得好看就画下来了。” “孩子?小女孩?几岁的孩子?” 纸张还被抓在手里,孕妇另一只空闲的手,蓦地抓住了谭苏木的伸出来的那只手臂,剪得浑圆的指甲,都几乎快要抠进她的皮肤里,正脸直盯着谭苏木的眼睛,嘴巴快速嚅动着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状若疯癫! 一时间就将餐车内其他乘客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观望的眼睛,好像在看被疯子缠上的可怜人。 这... 手臂上传来了痛感,谭苏木也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如此激动,一下子就被吓到了,动了动自己的嘴皮子,竟然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站在旁边的鹿可见状,立即从一侧伸出了手,安抚着握住了孕妇抓住谭苏木手臂的手,放缓着轻柔的嗓音:“您先别激动,这事儿吧,我也记得,看着像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吧,穿着一条漂亮的公主裙,活泼又可爱,和童话里的公主也差不多了。” 没有提及其他事情,只是一味的将她夸上了天。 “朵朵!是我的朵朵!呜呜呜!”听着那些描述,孕妇一边喊着朵朵的名字,一边收回了自己的手,双手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谭苏木只接起了那张纸,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孕妇,头疼极了。而另一边的鹿可刚想继续说些什么进行安抚,一道厉喝声就传入了耳朵。 “你们在干什么?连孕妇都敢欺负,丧尽天良了啊!”还没有看完菜品的老大爷,听到自己儿媳的哭喊声,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赶忙放下了菜单,快步赶回来的同时还不忘大声喝止。 几个大跨步就蹿了过来,劲瘦的手臂就要将鹿可和谭苏木两人推搡开来—— “老人家,是误会!我这位朋友是中医,可以帮这位孕妇看一看!” 愤怒的双手停在了半空,只差一厘就要触碰到谭苏木的衣服,又因鹿可急促说完的那句话,迅速僵直。 “你...是中医?”狐疑的眼神落在了谭苏木的身上,这么年轻,可不太像... “对,我是。”正了正神色,谭苏木在鹿可的解围下,也迅速找回了状态:“正经考了中医执照的,若是相信的话,可以帮她看一看,把一把脉。” 用手指指着不太礼貌,只得用眼神瞥了几眼孕妇。 第450章 “那你们...跟我的儿媳说了什么?怎么搞得她大哭的?不知道孕妇不能情绪激动吗?”停在半空的双手收了回去,老大爷眼里的警惕没有减少。 “我...这...不小心掉了张画了头绳的纸,她也不知想到了谁,不肯松手,还追着我们问问题,高喊什么朵朵...” “朵朵?” 听到这个名字,老大爷的脸色也变得更差了些。 第347章 是厌烦的情绪。 对于这个被孕妇念念叨叨、捧在心尖上的“朵朵”, 老大爷显然是没有多少欢喜的,甚至有一些不喜。 没错,厌烦又不喜。 好似那不是他的亲孙女,而是某个碍事又不顺眼的家伙, 就不该存在于他的家庭中浪费粮食, 不如趁此消失了,一了百了。 当然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很久,在孕妇的面前,老大爷还是迅速收敛了自己的表情,瞧了瞧那画着头绳的纸张,苍老又褶皱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孕妇的后背,面露关切的劝慰: “妮啊,不就是根差不多的头绳吗?能说明啥呢?店里面呀, 到处都是,都不知卖了多少人,就别多瞎想了。你这情绪一阵阵的,可不能t这样下去,要不就让这位——中医?给你看看?” 三言两语的,就否认了头绳与朵朵之间的关联,并将问题的重心转移到了孕妇的肚子之上,生怕这频繁往复的情绪,影响了他的好金孙。 天差地别的待遇。 却被一直注视着的鹿可,及时的捕捉到了,包括着最开始的厌烦。 “呜呜呜...那个玉桂狗头绳,是我亲自给朵朵买的,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天天闹着要我拿着那根头绳给她扎辫子,我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没有被老大爷的话语带偏,孕妇一边哭哭啼啼着,一边说了一长串的话,试图佐证自己的想法:“朵朵又乖又漂亮,那天我还特意给她挑了一件公主裙...” 说着说着,她更信了几分。 也顾不得哭泣了,松开了捂住脸的双手,一左一右的分别握住了鹿可和谭苏木的胳膊,焦急地问道:“既然你们瞧见了,是在哪里瞧见的?她怎么样?安全吗?为什么不回家?” 红肿的眼睛里,尽是慈爱。 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慈爱。 面对着这样的一双眼睛,鹿可的心里泛起了些许的酸涩,一时间,竟不敢再告诉她当时的真相。 按照列车原本的既定轨迹,若那人贩子拐卖的真的是那个叫朵朵的小女孩,没有鹿可闹那一出,怕是就会被她们安全的从列车上逃脱,辗转着几个地区,再寻个合适的时机将其出手。 从此,天各一方。 但如今,虽然鹿可从中插了一手,改变了那个小女孩的结局,可是...在这一次的循环里,那个小女孩已经不再出现。 只留下了一张站在破败、血腥、狼藉、阴森的列车里的诡异画像,以及身后模糊溃烂的尸块。 而在记录里又提到,鹿可曾在“梦境”里看到了穿着红裙的小女孩,裙子浸满了鲜血,形态诡异,像是一具—— 死尸。 即便是出手解救了,她还是沦为了列车上的诡异。事情像是改变了,又像是没有改变。 “她吗?就在列车上遇见的,当时——” “当时她一个小孩子,也不知想了什么法子,偷溜到了列车上。”就在谭苏木想要讲述人贩子和小女孩的事情时,鹿可突然拉高了音量,将她的声音盖了下去,编了个说法,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就被列车上的乘务员发现了,要给她送回去,小姑娘还不依,哭着要去找爸爸,乘务员哄着吃了几颗糖果,才将她带走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上个站台,被工作人员送去警局了吧。” “找爸爸?对了,朵朵爸他就是在列车工作的,这孩子...” 没想到因着之前孕妇要去找老公的说法,鹿可随口编了个找爸爸的事情,竟然被对方一下子接住了。 并且还透露了一个关键的新信息—— 朵朵的爸爸、孕妇的老公、老大爷的儿子,是在列车上工作的。 那会不会就是这一辆列车呢? 要真是这一辆列车,某些事情就很有说法了。毕竟在这趟列车上发生的事,似乎都围绕着那位男主人而展开。 或者说,都是他家里的亲人,发生的某些事情。 本来被鹿可打断了话,谭苏木还有些不解,但看到对方三言两语就编了个故事,并让孕妇的情绪都缓和了一些,她这才升起了几分明悟。 她刚刚若是照实说了,怕是又要惹得这位母亲,痛哭不已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孩子,但那个小姑娘总归是有惊无险,想必您的孩子,也会安然无恙的回家的。” 老大爷的表情几经变化,在听到那位小女孩在列车上找爸爸时,更是眼珠子颤动了几下,好一会儿才笑着道:“好了好了,就当那小女孩是朵朵,这两位不是说她被乘务员送回去了吗?那可就不是说明她没事了?既然没事了,你可得放宽心了!” 就当? 明明依旧是安抚性的语调,但在听到“就当那小女孩是朵朵”时,鹿可突然觉得十分的刺耳! 为什么要说就当是? 是因为他知道,根本不可能是吗? 他为什么会认为根本不可能是朵朵,是因为他知道,朵朵根本不是一个人离开的?而是被人贩子拐走的? 心头一阵恶寒! 看着面慈心善的老大爷,实则心底藏着最恶毒的心思。纵使不是他亲自将朵朵送到人贩子手上,也应该是他亲眼瞧见了,并且还—— 有意放纵! 血脉相连的亲孙女,竟然能够冷血无情到,直接看着人贩子将其拐走...就只是因为不是他想要的孙子...不能够传宗接代... 当真是,人心可怖。 但显然此时的谭苏木和孕妇,都未曾理解到他话语里的深意。 “嗯,朵朵没事真是太好了。”轻轻地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孕妇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整个人身上的阴郁之气,也消散了许多。 “这就好,这就好,赶紧让这位女娃子给你摸摸脉,看看这肚子里的那个怎么样了?”似是欣慰的点了点头,老大爷指了指一旁的谭苏木,又劝道。 孕妇心里的疙瘩也消散了不少,再加上也担心着肚子里的孩子,这次倒是没有拒绝,乖顺的伸出了手,摆在了桌面上。 见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谭苏木自然不会拒绝,顺势坐到了孕妇的对面,伸出手指,抚上了她的脉搏。 脉搏往来流利,如盘走珠。 只是因为情绪过于激荡,脉搏走向并不能算非常良好。 对于专业知识的掌控,谭苏木还是很全面的,不多时,就将自己的诊断结果一一道出。当然是挑了些好话说了说,最后又叮嘱了一番,保持心情平和,切忌大喜大悲。 某些专业用语,也震惊了在场的两人,对于她的中医身份,更信服了。 “不愧是中医大夫,真是专业啊!老头子听闻中医把脉可以分出男女,不知道我儿媳这胎怀的,是不是大胖小子呀?”搓了搓自己的双手,老大爷舔着张笑脸,笑出了好几道褶皱,期待着问道。 “哈哈哈。”尴尬的笑了几声,谭苏木装作忙乱的将头发别到了耳后根:“我大抵是学艺不精,摸不出来呢。” 至于是真话和假话,就由对方自行分辨了。 几人又简单的聊了几句天后,询问了一些关于朵朵的细节,关心了下孕妇的身体健康,旁敲侧击了几下对方老公的身份,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但孕妇对于她老公的职业和身份,也是含糊其辞,只道是在列车上工作的,但具体是做什么的就不知道了。 平时也不怎么回家,经常跟着列车出行,这次出门也是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总部碰见他。 没有套出更多的信息,而老大爷又重新点了一份饭菜,端过来给孕妇享用,鹿可和谭苏木两人也不能硬在那待着,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路过了诸离和岳青峰两人所在的餐桌,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便挪开了,径直朝着车厢外面走去。 刚和那两人套完了话,总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和其他人商讨探索消息。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人,别有所图吗? 在鹿可和谭苏木两人离开后,诸离和岳青峰两人,等了约莫两三分钟后,也相继离开了餐厅,朝前走了几十步,就在五号车厢和六号车厢的连接处,看到了先离开的她们,正靠墙等候着。 此处的乘务员并没有守在列车门前,想来是离下一次列车到站的时间还有很远,又是午餐和午休时间,不是去员工车厢休息了,就是去餐车车厢吃饭了。 倒是给玩家们多了些便利。 “如何?” 左右巡视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路过的其他乘客时,岳青峰压低着嗓音抢先问道。 第451章 “那个人贩子抱着的小女孩,倒还真有可能是孕妇嘴里的朵朵,样貌、衣着、发饰等等细节都对上了。” ...... 讲述着自己的发现,谭苏木又将其他探知到的信息一并说了出来。 包括孕妇的老公可能是列车上的员工等等。 因着时间紧迫,又担心其他乘客会经过,在快速地交换完信息后,四人也没有在这里多待,约定着下午餐车车厢见面,便又各自离开了。 期间岳青峰也再次在餐车车厢的两头安装上了窃听器。 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记事本上所言了,下午三点前,玩家们聚集到了餐车车厢,再次窃听到了厨师和乘警的密谈,然后又在下午六点多时,替换了方菲菲所推的餐车上的饭盒顺序。 最后又因为迟迟没找到的炸药位置t,在列车里逡巡,试图找办法进入员工车厢。 毕竟在一整天的寻找中,列车的其他车厢,并没有存在炸药的痕迹。 时间一分一秒的愈加紧迫,而在他们愈加焦虑的情绪里—— 机会也来了! 第348章 十八点四十八分。 餐车车厢。 这一次调换盒饭的举动, 比之上一次,更快了一些,在这个时间点,玩家们已经聚集在了餐车车厢。 窗外的暮色已然深沉。 灯火通明的餐车车厢里,还留有着不少前来吃饭的乘客,当然也包含着白日里交谈过多的老大爷和孕妇。 以及记事本里被忽略的,刀疤脸大块头和矮个子。 明明在十八点时就偶遇过, 但此刻居然还坐在餐车车厢里, 而在他们的面前是两只连汤水都不曾剩下的面碗。 一看便是饿极了的模样。 只是两人拮据到了极致,又饥饿到了极致。一天了, 才堪堪点了两碗不带荤腥的素面,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所有,以期待填饱自己的肚子。 并且又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即便是吃空了碗,两人还一直坐在餐桌前,不曾离开,视线更是交替落在了在过道上走动的乘客身上。 森森然的,但很快掠过,像是在没有目的的胡看。 这是记录里完全不曾提到的事情。在和其他人闲聊的功夫,鹿可好巧不巧地注意到了两人有些与众不同的视线,莫名的升起了几分疑虑。 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正常的人,是不会在吃完饭后还不肯离开,打量着四处来回走着的乘客呢? 诸离之前也曾说过,两人是在工地上干活的,兜里并没有几个钱。此次结伴坐上列车,亦不知是有什么要忙的事情。 好在,无需等待太久, 他们为何如此古怪的原因,就已经显露出来了! 吃完了晚餐的孕妇和老大爷,起身从餐桌旁站起,从过道往四号车厢的方向走去,在他们后面的刀疤脸大块头和矮个子,却是抓住了这个时机,也跟着站了起来。 只是方向却与他们相对,朝着八号车厢的方向走去。 四人两两相对,即将擦肩而过。 很是寻常的擦肩而过,鹿可却觉得哪里不对...刀疤脸大块头和矮个子,分明是在三号车厢的乘客,怎么会朝着八号车厢的方向走呢? 除非他们,是另有目的! “怎么了?”一只宽大、骨节分明的手,在鹿可的眼前晃了晃,试图召回她的思绪。 眼看着天色已黑,他们还没有找到炸药存在的位置,玩家们也正在讨论的这件事,谁料聊至一半,就有人中途开起了小差。 诸离这才伸手在鹿可的眼前晃了又晃,出声提醒。 “我只是觉得...那两人...”有点奇怪。 “砰!” “哎哟!” 剩下的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时,餐车车厢就已经发生了变故,响起了一阵混乱的嘈杂声。 是重物碰撞的声音,以及有人摔倒的声音。 “苍了天咯!你们这是怎么走路的啊?眼睛是长天上去了吗?看到有孕妇还敢撞上来?儿媳呀!你没事吧?肚子怎么样?痛不痛?”一连串哭天喊地的声音从老大爷的嘴里蹦了出来。 视线寻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了快步离开的一高一矮,以及躺在地上的大着肚子的孕妇、在她身边痛诉的老大爷。 出事了! 几乎不需要再作交谈,在场的玩家们自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当即便起了身,向着摔倒在地的孕妇跑过去。 她的神色苦痛,秀眉蹙起 ,眼睛也因为吃痛而微眯,唇色发白,极力地大口喘息着,一手支撑着地面,一手想要抚摸自己的肚子,但又不敢碰触:“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吃痛到极致了的颤抖声音。 在她的身下,宽大的睡裙底下,渐渐地,氤氲了一滩鲜红的血迹,并且在不断地蔓延。 “这是怎么了?” “造了孽了,孕妇都敢撞,这怕是不太好了,有没有医生护士在啊?” “乘务员!乘务员!出事了!这里有个孕妇摔倒了!” ...... 餐车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也被这突然闹出来的动静吸引,但见着事件的源头是一位孕妇和一位老人家,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围堵在了周围,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血!流血了!妮啊,你不要吓爸呀!早跟你说了月份大了别出门,别出门,你就是不听。这下该怎么办呀?你肚里怀的可是我老徐家的大金孙,可万万不能出事啊!医生!护士!快来救救我儿媳!” 此时此刻,老大爷的悲伤、难过、痛苦,都完全不是演出来的,他瘫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哀嚎着。 只是列车之上,又哪里凑巧能有什么医生护士呢? 即便是有,在这样严峻的情况下,也很难保住孕妇和孩子的性命。妇人生产,本就是九死一生的难关,而列车的环境又脏又乱,又无法做到完全的无菌环境。若是侥幸生了出来,这早产的婴儿也需要妥善的对待。 否则,也很容易夭折。 因此谁会在此刻跑出来,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围堵着的人群实在是有些多,鹿可、谭苏木、诸离、岳青峰四人,费了好大一番劲,才穿过了人群,挤到了中心。 原本还哭嚎着的老大爷,眼神的余光看到了挤进来的谭苏木,当即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一骨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地往前跑了几步,径直抱住了谭苏木的大腿,高声呼喊道:“大夫啊!是你这位中医大夫,快来看看我儿媳的情况,务必要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呀!求求你了,救救他们母子吧!” 声音里的重点,依旧是他那宝贵的金孙,至于孩子的母亲,却被挪到了第二顺位。 或许在危及到他的性命时,还要再往后靠一靠。 “这...这...” 大腿被人突然的抱住,谭苏木下意识的就想将腿上的异物甩出去,在知晓是老大爷时,才勉强克制了自己的冲动。 但面对着悲苦哀嚎的老大爷,以及在一侧躺在地上、明显更加痛苦的孕妇,她自己也很是为难。踌躇着眸光看了看另外几名玩家,在看到鹿可含着肯定的目光时,谭苏木莫名地明白了—— 自己或许应该答应下来。 “让一让!乘客们请让一让!车厢过道有孕妇受了伤,请不要过分拥挤,保证空气畅通!列车即将播放广播,寻找乘客中的医生和护士,还请各位乘客配合,让开通道,不要延误孕妇的最佳治疗时间。” 也不知方菲菲是从哪里找来的大喇叭,对着事件的中心点,人群拥堵最严重的地方,高喊了一大通。 就连一直不怎么出现的厨师、乘警两人,此刻也站了出来,一左一右的为她开道。 乘客们也不是什么为了看热闹而不讲理的人,好歹都是两条鲜活的生命,见列车上的工作人员出来主持大局,自然就配合的挪开了脚步,留出了足够人走动的空间。 方菲菲等人也顺利的从人群外走了进来,看了看地上的孕妇,以及被老大爷抱着大腿的谭苏木,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我这位朋友是中医,先前与他们有过交流,还给这位孕妇把了把脉,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大爷一时慌了心神,想托我朋友救救他们母子。”还不等谭苏木开口,站她旁边的鹿可就抢先一步替她解释了。 “中医?”平淡的声音里有些许的质疑,但方菲菲也没有太多时间搭理这些,连忙伸手想要浮起跪坐在地上的老大爷:“大爷,你先起来,我的同事已经安排人去播报广播了,要是有医生和护士,马上就能救你的儿媳和孙子,但是餐车这边不方便处理,现在过来的两位同事,要带你们去员工车厢躺着,随时准备救助。” 员工车厢? 这不正是玩家们想要去,却始终没有找到方法的地方吗? 现在这突然的事故,或许就是他们可以抓住的机会! 听闻方菲菲的一番妥善安排后,就连谭苏木都从里面抓住了关键点,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思,一下子就变得跃跃欲试了。 第452章 即便目前孕妇的情况十分凶险,但若是可以借机进入员工车厢,找到藏起来的炸药,就能突破此次循环,并且通关副本了! 但她该怎么说呢? “她就是大夫啊!中医也是大夫啊!让她救救我的孙子,救救我的儿媳!”如同雪中送炭一般,因着先前的搭话,老大t爷对谭苏木的中医身份很是信服,此刻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非得拉着她一起。 “对!我是中医,孕妇现在的情况很危急,我现在就跟着你们去员工车厢,助她保胎。必要时刻,还需助她生产。” 自信的应了一声,谭苏木径直就接过了这个活计。 “女士们先生们,列车上有一位孕妇不慎摔倒,已有出血征兆,如有职业为医生或护士的乘客,请前往一号车厢,救助孕妇脱离危险。您的帮助,将挽救两条性命。” 与此同时,列车上的广播声也响了起来。 上下打量了一眼谭苏木,又伸长了脖颈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方菲菲才开了口:“既然你也是医生,就跟着我们一起来吧。” 单独只要了谭苏木一人。 “等等!”谭苏木可不想一人进去,她连忙扯了扯鹿可的袖子,冲着方菲菲他们说道:“这位是我的助手,平时就给我打下手的,让她也一起吧。” 鹿可是女子,容易降低他人的心防。至于岳青峰和诸离两人,是大男人,又赶上孕妇生产的大事,实在不太适合。 “行吧,快点跟上。”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方菲菲看着乘警和厨师两人抬起了孕妇,就转身向前带路了。 老大爷松开了谭苏木的大腿,急忙跟了上去,谭苏木也拉着鹿可,坠在了人群的后面。 在经过列车车厢的连接处时,她们一脚—— 像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第349章 朦朦胧胧的晕眩感。 鹿可、谭苏木两人登时眼前一黑, 再一睁眼时,已经踏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说是完全陌生,其实也不尽然。 这仍然是一节列车车厢,装修风格与其他车厢一致, 是明亮的白色和自然的原木色。至于地面, 则是灰黑色的金属板。 不同之处则是车厢的布局。 和软卧车厢相似,又不完全相似。员工车厢采用的也是上下铺的软卧,但上下两张床铺都属于同一位员工,并且还配备一张单独的、约莫三十厘米长的金属小方桌,桌上摆着各自常用的一些水杯、零食之类的东西。 床铺之间的距离大约有两米左右,上方还钉有一圈的金属轨道,边缘的位置挂着厚重的香槟金的帘幕,应该是休息时将其拉开,遮挡光亮和他人的视线。 列车员随身携带的行李,也没有放在什么储物柜里,而是随意的摆在了上铺的床上。需要更换的制服,则是在车壁上设置了专门的挂钩,套在衣架上挂了上去。 乍一眼看过去,这样的床铺约莫有十几个,而在视线的尽头,是一扇紧紧关着的铁门。 铁门上没有嵌合以往常见的玻璃,全部都由金属打造而成, 颜色也是十分鲜艳的红色。 无端的,升起了几分诡谲。 而在铁门的上方,亮着一块黑色的电子屏幕,鲜红的字体写着—— 列车长室。 再仔细瞧瞧,铁门的旁边还贴了一张白纸,刻画着一个大大的红叉,下面还写着闲人禁入的红色文字。 似乎是为了保障没有其他人进去,一侧的门扉处,足足上了三道铁锁,严防死守着列车长室的安全。 也将列车长困在了里面。 想必平时的饭食,都需要外面的工作人员打开铁门后,才能亲自送进去。 同样也给了心怀不轨的人,可以下手的时机。就比如厨师和乘警而来。 与此同时,列车上不在外面工作的乘务员和乘警们,都待在了这节车厢里,但并不是很多,只有四五人。 “这就是那受伤的孕妇?快!把她放到床位上平躺着!” 见着方菲菲带着一连串人进来,听到了广播的人自然也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便有人迎了上来,快速安排着所有。 抬着孕妇的乘警和厨师也没有多话,只是遵循着指示,将孕妇放在了指定的床位上。 鲜血仍然在流出。 不多时就浸染了下方的床铺。 原本面色红润的孕妇,此刻的脸色已经苍白了许多,红润的丰唇也失了血色,气弱游丝的喘息着,护着肚子的手,都已经没了力气,往下滑落。 已然是非常不好了。 “这位中医大夫,快救救我儿媳肚子里的孩子吧!”又哀嚎了两声,老大爷看着自己儿媳的惨样,忙拉着谭苏木的手,径直把她往孕妇的床前带。 “中医?” “广播已经发出去了,暂时还没有自告奋勇的医生护士前来,这位是那老伯认识的中医,好歹也是算是个医生,就让她们跟着来了。” 待在员工车厢的工作人员也好奇这突然出现的中医,便多嘴问了一句,方菲菲便稍微解释了一番。 而被老伯拉到床前的谭苏木,看着痛苦异常、气息奄奄的孕妇,也没有干站着,她伸手按住了对方的脉搏,面色也愈加凝重了几分: “不好,她摔倒时动了胎气,怕是要马上催产,否则按这流血的速度,就要一尸两命了!” “那...那可怎么办是好...孩子的性命还能保重吗?”哆哆嗦嗦的,老大爷的一口气都提到了喉咙口。 “孩子若能生出来,因月份不足也有危险,还需要尽快送入医院的保温箱。但若是放任着孕妇不管,肯定都会死。还麻烦在场的男士回避一下,我需要帮她施针促其生产,还有一份中医,需要找个炉子三碗水煎成一碗,可以吊命。” “另外还需要准备些剪刀、热水这些东西,消毒的酒精也最好备一些。” “还要麻烦大家都搭把手,鹿可,你来帮我,将孕妇按住,不要让她有太大动作。” 谭苏木的身上背着一只包,此刻装作从里面拿东西的模样,拿出了一包叠成方块的中药,以及一卷布兜,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闪着淡光的银针。 正是中医经常会使用的针灸。 她非常专业的说了一长串的话,又将手里的中药向后递了递,看着身后还站着不动的列车工作人员们,故作不耐的开口:“还愣着干嘛?这位孕妇的性命可是等不了。” “哎哟!这也没别的医生过来,你们就听女大夫的话,快些出去吧,我孙子和儿媳的命要紧啊!” 旁边一唱一和的,是特别忧心自己孙子的老大爷。 工作人员们对视了一眼,犹豫着不知该走还是不该走,还是最先迎接他们的领头的中年女子,率先开了口:“好了,毕竟是妇人生产,你们在这待着也不是回事,菲菲,你拿着这包中药和刘大厨去厨房,先把药熬出来,再多烧几盆热水。我去找找看,列车上有没有酒精、剪刀、毛巾这些东西,务必要提供最全面的帮助。” 三言两语的,就将事情都定了下来。 “没问题,我这就去。”闻言方菲菲连忙接过了谭苏木递过来的中药,拉着刘大厨,就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其他的在场男士,包括老大爷也都离开了员工车厢。此处只剩下了谭苏木、鹿可、孕妇、以及帮着找东西的中年女子。 观察其胸口的铭牌,上面写着的名字是——丁云华。 有点类似于飞机上的乘务长,丁云华貌似是莫比乌斯号列车的乘务长,享有着一部分的权利。或者说,列车上的其他工作人员,大多会听她的吩咐。 所以纵使他人心中可能有些微词,但还是听从丁云华的安排离开了。 此时的谭苏木也没有闲着,取出了一根银针,瞅准着孕妇身上的xue位,就径直插了进去。 鹿可也配合的按住了微微颤动的孕妇,感受着手下的温热肌肤,以及对方愈发苍白的面容,微叹了口气:“要给她吃药吗?” 这里的药,自然指的是系统商城出品的—— 止血药。 下针的手未曾停顿,谭苏木眼皮都没掀动一下:“你有很多药吗?还没到那个地步吧?她的情况说严重是严重,但也不是完全没得救,只是多受点苦罢了。”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时,谭苏木好似变了一个人,自信、笃定、娴熟、温润... 如同一个从业了几十年的老中医,一举一动都完全沉淀了下来。 不多时,孕妇的身上已经像刺猬一样,扎满了银针,而她身下流淌的鲜血也好似止住了,腥红的血渍也不再向外蔓延。 重重地呼了口气,浑身的精气神一下子就卸了下来,谭苏木放下布兜,揉了揉自己酸涩的手腕,方才看向了鹿可,想起了正事: “我刚将他们这些人都支了出去,但还剩下就个该怎么办?这地t方来的不容易,要是不能在这次把问题解决了,下次可就难进来了。” 第453章 “你这本事倒还真不错,她这是没事了?”指了指被扎成刺猬、但以安然入睡的孕妇,鹿可先是问了一声才继续道:“一会方菲菲还得过来送药,等她们聚集时,想个办法打晕?” “没呢,哪有这么简单。等会喂了药、拔了针还得接生。不过你说的打晕是不是太冒险了?要是想让她们晕倒...等等...”说着说着,谭苏木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翻找起了自己的背包。 紧接着,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比巴掌还小一些的小纸包,递给了鹿可:“这是我之前买了药材炮制出来的一小节迷香,你等会趁她们不注意时,悄悄用打火机点了,记住屏住呼吸,不到三五秒的时间就能药晕她们。” 打开纸包,里面就是一节比尾指还短一些的香。 可想其中的炼制不易。 将纸包重新合上,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定在车厢内的人没有看到,鹿可才小心的收进了兜里,小声道:“好,点之前我踢你一下。” “剪刀和消毒酒精准备好了,能找到的,都摆在这了。这位大夫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咳咳。”轻咳了两声,谭苏木正了正神色:“就等熬好的中药和热水来了,我方才施针,给孕妇暂时止了血,并让她睡了过去。” “来了,来了,药和热水都好了!” 话音刚落,不存在其他人的列车车厢,突然响起了一道有些耳熟的女声,只见方菲菲端着一个托盘,凭空出现在了员工车厢。 在她的身后,还有另外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容,简秋。 托盘上摆着一只瓷碗,还有一个占据很大位置的脸盆,而简秋的手上,则拎着两只热水壶。 瓷碗里面是深褐色的药汁,还在滚滚冒着热气。 方菲菲举着托盘放到了金属方桌上,连忙将熬好的中药端起,递给谭苏木:“您说的药熬好了,是现在喝吗?” “现在,宜早不宜迟。”接过瓷碗,谭苏木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微微吹凉,就送至了孕妇的嘴边,“两指掐一下她两侧的牙最边上的凹陷,我要喂药。” “好。” 点了点头,方菲菲照做,身后的丁云华和简秋也没有闲着,连忙将壶里的热水倒进了脸盆里。 趁着众人都在忙碌的时候,鹿可不动声色的摸出了兜里装着香的纸包,又摸了一把打火机,背过身悄悄点燃了火。 屏住呼吸的同时,不忘伸脚轻踢了一下谭苏木。 第350章 迷香无味。 打火机的火苗蹿上了香的一端,升腾起了微不可察的白色烟雾,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 鹿可屏住了呼吸,只是在心里默数着—— 五、四、三、二...一! 咚!咚!咚! 连续的几声闷响,刚刚还在帮忙的方菲菲、丁云华、简秋三人, 毫无征兆的失去了知觉, 径直摔倒在了地上。 效果显著。 试探着触碰了一下晕倒的几人,见真的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鹿可才连忙将手中的迷香熄灭,从挎包里取出了一只口罩,戴在了脸上。 接着挥手扇了扇四周的空气,又递了个口罩给谭苏木。 “你快去找找有没有炸药,我来处理孕妇的事情。”戴上口罩,谭苏木急促地说了一声,又开始忙着手下的事情。 轻轻地应了一声,鹿可也不敢再耽误时间,急忙在员工车厢里翻找了起来。 无法确定迷香的效果能持续多久,她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再次在员工车厢内蔓延开来。 能够产生爆炸的炸药,一般都是粉末状的物质,并且需要足够多的量,存放于密封的纸皮或铁罐之中。 物品外壳会硬一些, 占据的空间也会大一些。 毕竟—— 要炸毁整辆列车。 因此鹿可的速度算不得太慢,从最边缘的床铺开始翻找,先是检查了一番下铺的床铺,再脱去小白鞋,踩踏着床铺边缘检查上面堆放的行李。 一床接一床的, 连床底和各个角落都不曾放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大肆的搜查中,鹿可总算发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东西。 不是已经制作好的炸弹、炸药,也不是分开储存的原材料... 鹿可这一次找到的,是几管被柔软的海绵、布料等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淡黄色粘稠液体。 ——硝酸甘油。 是一种烈性液体丨炸药。 传统的火药,需要的原材料是硝石、硫磺和木炭。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威力十分巨大的炸药,所需的材料又众多,并不方便携带。 可硝酸甘油就不一样了,轻微的震动,都能产生剧烈的爆炸,危险性十分大。而且硝酸甘油本身也具备毒性,融于空气或是食入,都需要尽快采取急救措施。 也庆幸她当时对化学还有些感兴趣,否则也不会认出这被严密保护的液体丨炸药,还会误认为是什么用试管装着的药剂。 东西是在某个黑色的行李箱里找到的,周围还塞了几件男款的衣服,鹿可也是翻到了最底下,才看到了不同寻常的物品。 除此之外,行李箱里还有个奇怪的雕像,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章鱼,但头部的位置,却是一只闭着的巨大眼睛。 光是看了一眼,就升起了几分恶寒。 鹿可并没有拿那座雕像,只是匆匆地将缠绕在试管外面的海绵、布料等物拆开,只留下了薄薄的一层,才小心的握住了试管,将其收入了系统背包里。 硝酸甘油的爆炸性太强了,自然不可能打开列车的窗户,把它扔到窗外。如果真这么做了,怕是还不等试管接触到地面,就会在半空中发生爆炸,波及到此时的列车,并且—— 引起那些邪神信徒的注意。 所以出于安全考虑,鹿可只能将其暂时收入了系统背包,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将行李箱恢复成了原样,装作里面被包裹住的液体丨炸药并没有被取出。 同样的,其他床铺上翻动的行李也都尽量恢复成了原样。 “呜哇!呜哇!” 突兀的,两声微弱的哭声在员工车厢响起。 抓紧将最后一些东西整理完,鹿可就看到了谭苏木的双手,正环抱着一个浑身赤裸又通红的婴儿。 显然,微弱的哭声是从那孩子的嘴里蹦出的。 只是毕竟不是足月生产的孩子,就连哭声听起来都十分的虚弱。 “鹿可,来帮我把孩子包起来,我还要救孕妇。”孩子的脐带才刚刚剪断,在床上躺着的孕妇也不能不处理,方菲菲、丁云华、简秋等人又都晕着,谭苏木没得办法,只能喊鹿可了。 “好!” 最后扫视了一圈,确认自己翻找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什么破绽,鹿可应了一声,径直就走向了谭苏木。 先是用酒精擦了擦手,擦去那些沾染到的细菌和灰尘,摊开一条干净的毛巾,她才接过了对方手里的孩子,放置在了毛巾上。 取了另一条干净的毛巾,沾了些温热的水,一边擦拭着婴儿身上的血腥和液体,一边小声地说了一声:“东西,我找到了。” 东西? 乍一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谭苏木还有些恍惚,心想找的什么东西。随即敲了敲自己的脑子才反应过来:“那就好,她们的命也是保住了。” 全部的心神都投注在这情况危急的母女身上,谭苏木一时都忘了要找炸药的事情了。 此时听到鹿可说找到后,心里也是升起了真切的喜悦,连处理孕妇的伤口时,都更有劲了。 鹿可收拾干净了婴儿,又用一条干净的宽大毛巾,将其裹了起来放在了另外一边的床铺上。期间她也发现了,孕妇这次生的,依旧是个女娃,也不知道到时候那老大爷,又要怎么闹了... 一边忧愁时,一边又瞅见了晕倒在地上的三人,头疼道:“现在这三人该怎么办?你这迷香持续效果多久?” “不用担心,等我处理完了给她们扎几针就好了。” 不知什么时候,谭苏木又取出了一些医用的针线,正在缝合着孕妇下身的伤口。 虽然流了很多的血,孕妇的脸色也苍白了许多,但她的表情,却显得十分安详,已然是脱离了危险的模样。 视线再往下移,看到微微敞开的领口时,鹿可赫然发现了某些不同—— 那条金链子不见了! 所以... 事件的起因就是因为一条金链子吗? 回想起当时餐车上的情景,那一高一矮的两名男子,分明是冲着孕妇和老大爷t去的,为的就是,孕妇脖颈间的又粗又贵重的金链子。 贫困到走投无路的成年人,竟然选择了抢劫一名孕妇的财物,还差一点就酿成了一尸两命的悲剧。 当真令人唏嘘! 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鹿可也没有心思这个时候去搞什么揭露与举报,和车厢外面的刀疤脸大块头、矮个子相比,还是那扇直通列车长室的红色铁门,更吸引她的注意。 第454章 红色,在极深的夜色里,只会让人觉得阴郁又可怖。 但又是他们,无法逃避的必经路。 抬起了脚,左右无事的鹿可,径直朝着红色铁门走去,二十几米的距离,她硬是走了三四十步。 铁门并未生锈,仿佛是刚出厂时的崭新模样,只是表皮有一些凸起的细小疙瘩,似是蕴含了不少的杂质。 这也没有影响到铁门的安全性,因为面前的门—— 实在是太厚了。 指尖蹭上了铁门凸起的小疙瘩,鹿可只感觉到一阵阴冷的冰凉,缠绕上了她的指尖,竟是直接要往她的身体里钻去。 什么鬼东西? 正当对这突然出现的冰凉有些措手不及时,鹿可的手腕上却是突然升起了一股暖意,径直驱散了那股阴冷的凉意。 手腕空无一物。 突然升起的暖意,又在驱散了阴冷之后,悄然散去。 心里涌起了一阵疑虑,看着空荡荡的手腕,鹿可有些不可置信的伸手摸了摸,还是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究竟是什么玩意保护了她? 反复思索着自己的记忆,以及那些记录在纸张上的文字,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是那个带有玉桂狗的粉色头绳吗? 明明不该认为是诡异的东西救了她,但在触及到这个想法时,鹿可却凭空多了几分笃定。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子里告诉她:就是你想的那样。 暂且将这些思绪抛至了一边,鹿可知晓了铁门的诡异后,便也没再伸手触摸,只是竖起了耳朵,微微凑近,企图倾听里面的动静。 沉闷的,没有一丝声响。 隔着这么厚的一扇铁门,想要倾听到什么动静,怕是也是徒劳一场。 在维持着同一个动作几十秒后,鹿可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挪开了耳朵,站直了身体,观察起了一旁的三把铁锁。 每一个锁,都有拳头大小,锁眼也是正常的没有被堵塞的状态,没有生锈,看着十分正常。 但在刚刚的翻找过程中,鹿可并没有在那些人的行李箱中,找到一把钥匙的存在... 难道钥匙是贴身携带的? 可对比这铁锁,配套的钥匙也不小,若是有人随身携带,走路时,总该响起一些钥匙碰撞的“叮当”声。 显然,鹿可他们不曾听到。 “在干嘛呢?我都处理好了,该把她们扶起来弄醒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谭苏木一边洗去手上的血渍,一边对着鹿可说道。 “这就来。” 索性也观察不出什么,鹿可应了一声,就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搀扶起了地上昏迷着的三人,搬运着将其靠坐在了下铺的床上。 醉汉死沉,这昏迷的人,也不遑多让。 看着瘦瘦弱弱的身体,每一个搬运起来都花费了不少的力气,并且—— 即便是隔着几层衣服的布料,鹿可都能感知到她们身上传来的冷意,像是从冰窖里出来的一样,冻得刺骨。 配上她们苍白的面容、紧闭的双眼,宛如一具死尸。 乘务员的身上也都是蹊跷,但此刻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接生和搜查东西都耗费了许多时间,再耽搁下去,外面怕是要闹起来了。 谭苏木也是这么想的,在鹿可将人搬至床上后,她动作没有迟疑的,就将银针插了进去。 第351章 银光闪烁。 细如发丝的银针,不费吹灰之力的扎入了她们的头顶,轻拧着颤抖了几下。眼看着露在外面的银针还在颤抖,被迷香迷晕了的几人,倏然睁开了眼睛。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都睡着了?是昨天值班太晚了吗?工作之余,也要注意好好休息啊...” 抢在了方菲菲她们开口前,谭苏木率先开了口,将过错全部推到了对方的头上。 “看看!孩子都接生了,那边的孕妇还昏迷着呢,快醒醒,都来帮忙搭把手,等下一站抵达了,还要尽快把她们送去医院。” 似是怕她们不信,她又抱起了旁边被包裹起来的婴儿,递到了众人的眼前,佐证着自己的言语。 睡着了? 方菲菲等人的眼里,浮现了浓重的疑惑,却又在触及到对方怀里的婴儿时,才愣愣的回了神:“我们这是怎么了?孩子和孕妇都没事了吗?” “孩子顺利出生,孕妇的伤也妥善处理了,但确实需要送去医院观察观察。至于你们——”顺着谭苏木的话,鹿可也解释道:“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正忙着救治孕妇和孩子呢,一回头,就瞧见你们都晕了,还是谭大夫给你们施了针才醒。” 谭苏木交给她的迷香,本就无味,但效果却极其不错, 当时在鹿可身边的几人,不过是嗅到了几秒钟的气体,就直接晕了过去。 但也正是因为无味,更不易被他人察觉。 纵使觉得昏迷的蹊跷,也找不出个原因来,只得暗自警惕的同时,将疑虑埋在了心底。 “真是奇了怪了,怎的就我们几人晕了。”丁云华虽是笑着,但眼神却透露了几分凌厉,她错开视线,扫视了一圈员工车厢,在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变动后,才将目光落到了眼前的婴孩身上。 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职业的微笑:“或许真是疲乏了吧,感谢两位乘客出手帮助,救了这位孕妇和孩子的性命,等下一站到了,列车就会安排人员,将她们送去医院。” “菲菲,去把孩子接过来,简秋,去看看孕妇的情况,若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送两位乘客离开,这毕竟是员工们休息的车厢,多有不便。” “是!” 被点名的两位乘务员,应了一声,就要起身。 “等等!既然你们醒了,就先把银针拔了吧。”不然这一个个的,头顶着一根银针也挺奇怪的。 当时也是为了让她们三人及时苏醒,才插了根银针,谭苏木说罢就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了方菲菲,接着伸手取下了三人头上的银针,依次放回了自己的布兜里,最后才卷了起来,收进包里。 简秋也去看了看孕妇的状况,血已经被止住,人还是昏迷着,苍白的脸上是平静的睡颜,以及一丁点的血色。 好似并无大碍。 她回身,凑到丁云华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只见丁云华点了点头,就冲着方菲菲道:“菲菲,人都没事了,喊他们进来,再把乘客送回去吧。至于这孕妇的家人,就暂时留在这,到时候和她们一起,在下一站的时候送去医院。” “哎!”快速应答了一句,方菲菲抱着孩子就走向了包厢的尽头,对着员工车厢的门喊了声:“大爷,孩子生了,是个女孩,母女平安!你们快进来吧,顺便将帮忙的两位乘客送回去。” 木门荡漾起了些许的涟漪。 渐渐浮现了几道虚幻的人影,还没等他们穿过涟漪走进车厢,就听到了老大爷哭天喊地的哀嚎:“我的宝贝金孙,没了!老天爷是要绝我老徐家的后啊!怎么的又生了一个赔钱货!” 咋咋呼呼的,吵得人耳朵疼。 “大爷,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男娃女娃不都是你们的血脉,并没有贵贱之分!再说了,这决定生男生女的,还是得看你儿子,你儿子不中用,怪这刚生出来的孩子做什么?” 已经忍了很久,并忙碌了一两个小时,听着这老大爷再度重男轻女的刺耳言论,谭苏木脑子里的一根弦像是崩掉了一样,直接语气冲的怼了回去。 “你懂什么东西?这女娃子难不成还能给我摔盆吗?不吉利!” “好了好了,大家各自少说一句,大爷,您去看看儿媳和孙女吧,你们俩,把这两位送回去。” ...... 和了一番稀泥,又在彼此想要再度争吵时,各自来了两位列车的员工,将谭苏木和老大爷拉了开来。 属于餐车车厢的乘警和厨师两人,更是为了避免麻烦,拉过了谭苏木和鹿可两人,直接朝员工车厢外面走去。 穿过泛着涟漪的门扉,两人在大力的禁t锢下,被拉扯着踩到脚下的地面时,整个人已经换了地方,重新来到了六号车厢与七号车厢的连接处。 “乘客们,多谢帮忙,接下来请好好休息吧。” 简短的扔下一句道谢,乘警向后退了一步就消失了身影,而刘大厨则径直向前,回到了餐车车厢的厨房。 之前被叫离员工车厢的那段时间,厨师也是回到了这里,为其他乘客准备晚上的餐食。 现在更是如此。 晕眩感稍稍退去,谭苏木睁大着眼睛看着面前熟悉的餐车车厢,暗自咂舌:“这也太方便了,一下子就跨越了六节车厢。” “他们应该也等急了,先汇合吧。” 瞥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的八点二十九分,再等两个小时,列车即将抵达晨辉站,留给鹿可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再加上,她还需要早些回到自己座位所在的车厢,观察黑衣女生的行为举止。 第455章 “好咧。” 抛却了刚刚的那些坏情绪,想到自己救了两条性命,谭苏木的心里还是有些欢呼雀跃的。 岳青峰和诸离两人还坐在原来的角落位置,只是因为长时间的等待,两人也不算太过熟识,他们并没有什么闲聊的心思,或看窗外、或低垂着眉眼,兀自发呆。 直到回来的鹿可和谭苏木两人坐下来时,听到动静才有了反应:“回来了?怎么样了?” “那当然是,都办好啦!” “好了?那你身上...这是?” “ ...这些血渍?”不甚在意的瞥了眼衣袖和胸前沾染到的些许血渍,谭苏木眼睛笑成了月牙:“那名孕妇有早产的迹象,我刚刚就给她接了生,这些都是当时沾上的。还多亏了我师傅以前交待过助产的事情,再配上一些简单的西医疗法,不然还真不好说。 就是那个老大爷,一听又是个女孩,一个劲的在那闹腾。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重男轻女的老顽固。 ” 似是想到了那位老大爷,她原本脸上的笑容有些凝滞,露出了些许的厌烦。 “可惜了,现在已经是晚上,马上就是深夜,也不知你们还有没有机会,去往另一个'梦境世界'...” 上一次的事情是在上午发生的,鹿可也在午休的时候,进入了那个诡异的世界,获得了小女孩的帮助,以及她的头绳。 但现在毕竟时间已晚,离列车的循环点也十分的接近了,诸离现在说的这些,也不无道理。 “其他呢?可有找到炸药的踪迹?”倒是岳青峰,此刻更关心造成列车炸毁的炸药。 “找到了。”亲自翻找行李的鹿可接过了话茬:“我在他们的行李箱里,找到了几管包裹严实的硝酸甘油液体,因为担心扔出窗外的碰撞会造成爆炸,就暂时收进了系统背包里。” “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发现。” “在找到硝酸甘油的行李箱里,还有一尊造型诡异的雕塑,大约十五公分左右的高度,是黑色的泥塑,像章鱼又不像章鱼,类似章鱼头部的位置,是一颗闭着的眼睛。” “雕塑虽然只有一件,但某些人的行李箱里,还有雕刻着这个诡异生物的勋章,细数下来,应该有五六个。” “所以说,他们大概率有五六个同伙?”抓住了问题的重点,岳青峰打断了话题,突然问道。 “只是员工里面可能是这个数量,乘客中就不知晓了。”想到行踪奇怪的黑衣女生,鹿可怀疑列车上的乘客里,也有一些邪神的信徒。 不过这并不是现在值得关注的重点,话题一转,她又开始讲述其他发现:“员工车厢直接连通的列车长室,被一扇十分厚重的红色铁门隔住了,上面一共上了三把铁锁,我没有在行李箱中找到钥匙。” “我当时有伸手摸一下那扇铁门,刚刚碰到,就有一股阴凉的冷意缠了上来,要钻进我的身体里。” “冷意?你现在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一次打断的就是诸离了,他依旧十分关心鹿可的安危。 “没事。那时手腕上突然有股暖意将其击退了,我怀疑——有可能是小女孩送我的头绳。虽然看不到,但并不表示不存在。” “那铁门能打开吗?又或者,我们所有人都要得到那些乘客的回赠?” “不能确定,且看明日吧。” ...... 断断续续的交流了很久,约莫了半小时左右,四人的话题才算终结。眼瞅着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几人借了纸笔,又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尽数记载下来后,才各自分散离开了。 回到包厢时,依旧是钱阿姨给她开的房门,鹿可这次送了一瓶列车上购买的饮料,道了谢又闲谈了几句后,方爬上了自己的床位。 再度观察了几眼黑衣女生后,就闭上了眼睛,佯装休息。 耳边倾听着列车的动静,感受着灯光的熄灭,以及列车播报的晨辉站抵达的消息... 直到深夜的十一点三十... 第352章 静谧的车厢—— 传来了别样的动静。 有人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在无人注视之地,悄然爬起了身。身体与布料摩擦发生了细微的声音,虽不明显,但也被始终未曾陷入睡眠的鹿可, 及时捕捉到了。 她悄悄地将眼皮掀开了一条缝。 在朦胧的浅色月光里,看到了一道模模糊糊的黑色身影,娇小瘦弱,从对床的软卧正往下爬。 是那名古怪的黑衣女生。 害怕自己的视线太过惹眼,鹿可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重新阖上了眼帘。 失去视野的时候,人的耳朵会变得格外的灵敏。耳畔倾听着包厢内的动静,确定黑衣女生拉开房门走出了包厢后,她才再度睁开了眼。 窗外的月色朦胧轻浅,走道的灯光昏黄暗沉,椭圆形的玻璃外面看不到停驻的黑色身影,鹿可快速扫视了一圈包厢,也不敢耽搁时间,同样压低着起身的动静,悄悄地爬下了床。 下铺的两位阿姨,呼吸均匀,伴随着轻微的打鼾声,俨然已经是睡熟了的模样。 没有血腥, 没有脏污。 还是活生生的人。 粗浅的确认了一下,鹿可担心失去黑衣女生的踪迹,也没有停留太久,连鞋子都没穿,只凭借着一双袜子,踩踏在冰冷的地板上就拉开了房门。 地上的瓜子壳有些许的硌人,探头发现了不曾回头的黑衣女生背影后,鹿可留了一条房门的缝隙,也跟着快步走了出去。 两人维持着约莫十几米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走动着。 昏黄暗沉的灯光落在了鹿可的身上,尚且还带着几分暖意,但落到黑衣女生的身上时,只剩下了无尽的冰冷。 她的背影几乎要与窗外的黑暗融为一体,幽深得如同不见底的深渊—— 阴冷、诡异、不详、可怖... 已然不再是单纯的孤僻了... 纵使心里有几分忐忑,鹿可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变慢,依旧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从十三号车厢,走向了十二号车厢,然后是十一号车厢,十号车厢... 直至—— 七号餐车车厢。 车厢无灯,里头是漆黑一片,黑衣女生的身体没有片刻的停顿,径直就踏入了进去。 倒是跟在身后的鹿可,暂时停了下来,她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从身上的挎包里,取出了纸笔,快速记载了几行文字,又将那些东西重新塞了回去 这才再次跟了上去。 走至餐车车厢的边缘时,心里骤然升起了一股危机感,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快逃! 里面有危险... 身体的本能反应不会骗人,鹿可知晓,前方被黑暗吞噬了的餐车车厢,都是危险。 只是走到了这里,若是就此退缩,岂不是功亏一篑! 深呼吸了几口气,鹿可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看手表上的时间到达了二十三点四十七分。 列车守则第十二条:午夜十二点,列车灯光将准时熄灭,请确保回到自己的座位,切勿在黑暗中行走。 此刻仅剩十三分钟,回到自己的床位也需要时间,鹿可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耽搁了,她从兜里摸索着,取出了一把手电筒,打开了开关。 白炽的灯光,划破了黑暗,一瞬间有些晃眼。 她卷起了衣角,蒙上了手电筒的灯罩,这才向着漆黑的餐车车厢照去。削减了几层的灯光落入了黑暗里,驱散了周围t的晦暗,也照出了餐车的此刻的模样—— 一片狼藉。 混乱、血腥、断裂、污浊... 车厢仿佛是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尽是碎裂的玻璃、断裂的金属、倾倒的桌椅、滚落的食材... 污浊又腥臭的鲜血,喷落、溅洒在这些物件上,形成了诡异又扭曲的血色符号。 早先几步进入餐车车厢的黑衣女生,正席地坐在餐车的金属地面上,她的身边,还站立着其他几个身影。 厨师、乘警、以及一位看不清面貌的女乘务员。 前两者的大体五官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肤色惨白的如同死了很久的尸体,苍白之下又带着些许暗青,身上的衣服更是浸满了血污,像是暗红色。 至于那位女乘务员,脸蛋沾满了血污的同时,也已经彻底扭曲,五官肿胀,也挪动了位置,勾勒出了诡谲又邪佞的笑容。 她的身体也僵硬着,弯折到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四人最初并没有注意到鹿可,似乎在进行着什么古怪的仪式。当鹿可手电的光芒照射进去时,仪式暂停了一瞬。 无论是正对着,还是背对着她的“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灯光吸引了注意,身体维持着不动的姿势,有的脑袋却是转动了180度,微微侧向了肩膀,森冷又狠毒的目光... 全部落在了鹿可的身上! 此刻的她,仿佛是被锁定的猎物,在这几道目光的注视下,脚下也像是生了钉一般,一时竟无法动弹。 第456章 送上门来的猎物,是最贴切的形容了。 鹿可感受着身体的僵硬,竭力挪动着自己的胳膊,伸进了一侧的挎包里,摸索着存放在里面的符箓。 这几人,除了黑衣女生外,都宛如一具尸体,普通的兵刃或者枪支,对于死人还有用吗? 在这个时候,她还是更相信符箓的作用。不管是驱煞符还是五雷符,应该都能对这些非人的东西,造成些伤害,顺便给自己争取逃脱的时机。 指尖在触及到符箓的粗糙纹理时,剧烈跳动的心脏才稍稍平缓了几分,惊惧交加之下,逐渐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以及身体的掌控权。 她来的不是时候。 钉在原地的双脚,缓慢又小心的朝着身后挪动着,手上手电筒的光亮,也向旁边撇了撇。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列车的餐车车厢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也不明白这些人聚集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但当鹿可面对着这么他们时,她的第一反应还是——逃!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四人八手呢? 随着灯光的偏移,鹿可也在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出乎预料的是,停留在餐车车厢里的四人,并没有追出来的迹象。 尤其是当灯光彻底扫向一边,只有些许残留的微弱光芒落在他们身上时,扭曲了180度的脑袋,像是老旧生锈的机器一样,缓慢地转了回去。 只见站着的三人手里,不知是拿了什么东西,泛着些许冷白的光芒。他们微微弯下了身,在席地而坐的黑衣女生身上,似是左右划拉了一下。 每个人都参与其中。 汩汩的鲜血从伤口中冒出,很快就流淌了一地,散落的头发遮住了黑衣女生的大半面容,但依稀可见一抹扭曲到极致的狞笑。 即便是被人亲自划了几道口子,她也还在狂笑... 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疯子! 是的,疯子! 步伐越来越往后退,灯光也渐渐完全从餐车车厢内挪开,在最后一抹灯光消失前,鹿可看到黑衣女生,如同一个任人摆弄的玩偶一样,放任着身上的伤口,缓慢地躺倒在了地上。 她身上的血渍,和地上古怪的鲜血符号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别样的美感。 而鹿可也明白了,这些人就是在进行某些古怪的仪式,黑衣女生,似乎是一个心甘情愿的祭品。 因为是祭品,才懒得和其他人进行过多的交流,只等着接受自己的命运... 或许也可能并不是祭品,而是一个容器? 如若仪式不是献祭,而是召唤...那么端坐在正中央,最后又平躺下来的黑衣女生,显然比其他人,更适合当一个容器。 时间的指针还在不停地走动着,眼见着手表的时间已经抵达了二十三点五十三分,鹿可在没有办法阻止这场仪式的情况下,只得抓紧时间,快步向着十三号车厢走去。 只穿着袜子的双脚,踩踏在冰凉的金属地面上,也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冷意,她飞快地奔跑着,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穿过了一节又一节的车厢。 最后拉开了虚掩着的包厢的房门,随手关上,整个人就翻身爬上了自己的床位。 对床的黑衣女生已经不会回来,下面床铺的阿姨也还在均匀的呼吸着,并没有被鹿可弄出的动静吵醒。 鹿可再度打开了手电筒的光亮,从挎包里抽出了纸笔,快速翻到了文字记录的最后一页,匆匆忙忙地写下了几个字: 餐车、祭祀、阻止、黑衣女... 当写到“女”字时,手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了二十三点五十九分。今晚的毒药没有奏效、炸药也没有爆炸,但在这个时候—— 列车的前方位置,突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撞击声! 前面似乎撞到了什么十分坚硬的物体,给整个列车都带来了巨大的晃动,神龙摆尾一样,列车的后半截也狠狠地甩出了预定的轨道! 旋转!眩晕!疼痛! 突然翻转的车厢,被磕到的脑袋,还有被金属毛刺刺穿的流血伤口...鹿可什么都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纸笔快速地塞入了挎包,又将挎包迅速收入了系统背包里。 迟来的疼痛感逐渐席卷了她的全身... 断裂的金属墙壁好像刺入了她的身体,脑袋也因为晃动撞击了好几下金属墙壁,车厢整个都倾倒了下来,鹿可正维持着诡异的姿势,蜷缩在被挤压的角落里。 她也没有发现,有几滴鲜血滴在了她的记事本上,随着记事本一起收入了系统背包。 然后便是—— 在死亡之前,时间已经抵达了午夜十二点。 第353章 一息之间。 天翻地覆。 时间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列车、乘客、坠落的物品、跳动的心脏、呼啸的风声、飞扬的尘土、流动的雾气... 全部都停顿在了原地。 紧接着,又在几息之后,开始飞快地逆转、倒退—— 逆流的时间出现了斑驳的光影,白日里的一幕一幕也随着时间飞快倒退,然后像镜子一般破碎,裂成了一块又一块的细小玻璃。 直到—— 白昼重临。 “哐当——”“哐当——” 行进的列车正发出着与铁轨碰撞的沉闷又有节奏的声响。 阴沉的日光透过薄纱的窗帘,洒进了列车的车厢,落到了正躺着的几人身上,没有带来丝毫的暖意。 鹿可感受着涌进眼角的光亮,这才惊觉自己现在正在躺着,她伸手摸了摸底下有些柔软的布料和床铺,待传送的晕眩感稍稍退去后,才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看到的就是头顶白色的金属天花板, 以及一盏还未打开的长方形灯具。 包厢内除了她之外,还有三道轻浅的呼吸声,小幅度地挪动着脑袋,如同前几次一样,鹿可观察起了她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辆正在行驶中的列车,她现在正躺在某个有四张床铺的包厢内,看数量应该是软卧车厢。 包间内的其他人似乎都在沉睡, 小心的确认完周围的环境后,鹿可用手臂支起了身体, 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查看手表时间,检查身上的物品,翻找可能属于自己的双肩包、行李箱,顺便将系统背包里的挎包取出,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大清早的,吵什么吵啊?还让不让人睡了?真是烦人!”一连串的细碎声响,不出意外的,吵醒了下铺睡眠很浅的钱阿姨。 一模一样的说辞,只是鹿可现在还浑然不知。 她刚动了动嘴皮,想要道声歉,对床的周阿姨也是一样的回击说辞:“谁还有你的嗓门大啊?本来没醒的人,都要被你吵醒了。” 明明该是第一次听到,鹿可的精神却有了几分恍惚,她拿着还未打开的书本,眼神的余光不经意的瞥到了手表的侧面—— 一个什么奇怪的符号... 数学里的正无穷,也意味着...循环... 记忆停留在了进入《莫比乌斯号》副本的时刻,她十分清晰的记得,在进入副本前,手表上并没有这个符号。 这并不是普通的磕碰就能造t就的符号,更像是有人,特意用匕首刻划的痕迹,曲线的位置也不流畅,有些克制不住的断裂... 显然刻划了好几下。 而这也不可能是别人刻划的,只能是鹿可自己。至于她自己为什么会刻划这个符号,鹿可更愿意相信,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警醒。 或者说—— 是提示。 提示记忆撒了谎,提示,循环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了。 思考到了这种可能,鹿可的心里突然萌生了几分紧迫感,如果循环正在进行中,她又怎么能确认这是自己的第几次循环呢? 每一次记忆的磨灭,对她来说都是一个新的开始,也意味着新的挑战。若是长久以往的困迹在循环里,她迟早会失去自我,同步成为这副本的npc 。 必须尽快通关!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鹿可的思绪,隔着房门上椭圆形的玻璃,鹿可抬眼看到了一位身穿制服的女乘务员,身材高挑,容貌清秀,肤色惨白,动作僵硬。 浑然不觉的钱阿姨叫囔着,态度不善的给她开了门,迎面的就是对方礼貌又有礼的通知声:“尊敬的乘客们,早上好。七号餐车已开放,如有用餐需求,可以前往自行用餐。当然,也可以通过内线电话,电话订餐。届时会安排乘务员为您送餐。” 乘务员挤出了笑容,视线避开了众人,空洞又森然的落在了空着的地面上,在鹿可的角度看去,只觉得她的笑容诡异又渗人,肤色更是,如同一具死尸。 下铺又是几声不耐又小声的嘀咕声,而乘务员在讲述完毕后,就转动着僵硬的身体离开了,看方向是去往下一个包间。 重新捡回了自己的思绪,鹿可想到,之前的自己,若是有时间在手表上留下循环的符号,必然也会留下其他的线索。 第457章 当即便将手伸进了挎包里,翻找了起来。 物品的变动不是很大,反倒是她进入副本前购买的记事本,莫名的薄了好几页。 完好的记事本怎么会如此?定然是藏了某些线索。 没有犹豫的,鹿可伸手就拿出了记事本,指尖微动翻开了页码,一连串熟悉的字迹,赫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亲手写下的字,哪有认不出来的道理? 目光在纸张上游动,一目十行的,略读着上面的文字,越到最后,越让人惊心。 然而这还不算完... 翻动着后面的几页,还有重复的文字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显然并不是同一个循环,至少都已经是第四个、第五个、或者更多... 并且循环中的经历,还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值得庆幸的是,记事本上记载着的文字,除了最开始的事件记录外,在最后的一页,还夹杂了不少她当时的分析,节省了鹿可不少的时间。 大致掌握了所有的信息后,鹿可也没有继续坐靠在上铺的软卧上,翻身爬下了床,径直拉开了房门往餐车走去。 按照三天的文字记录来看,她将在早上的餐车车厢,遇到诸离,然后是岳青峰、姜初然等人。 至于另外三名玩家,就不太清楚了,或许早就在哪一次的循环里,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又或者,执着的认为隐匿在乘客中,熬过三天就能通关,然后在日复一日的循环里,永远存活于第一天... 最终和副本同化,丢失了自己所有的记忆... 简单观察了一下列车的装潢与摆设,以及始终萦绕在列车周围两三米外的灰雾,鹿可脚下的步伐一点都不慢,甚至有几分急促。 原本四五分钟的路程,只花了约莫三分钟就走到了。 看了一眼站在吧台后面的方菲菲,鹿可没有点餐,也没有索要推车底下的莫比乌斯号乘车守则,步履匆匆地经过,抬眼搜寻着人群中的灰发。 虽然也有头发花白的老人,但从中分辨出诸离的灰发,也十分的简单。正当她找到那抹身影想走过去时,对方也已经发现了她—— “鹿可,这里!” 诸离抬眼就看到了正在招人的鹿可,连忙举手晃动了几下,灿笑着喊了她一声。 脚下的步伐没有停顿,鹿可回应了一个笑容,就快步走了过去,然后坐在了他对面的空位上:“早,诸离,循环的事情你知晓了吗?” 单刀直入的,鹿可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你是说...那些纸张吗?不必太过着急,索性人员还没有来齐,我们边吃边慢慢说?” 微微一愣神,诸离也没有隐瞒,从兜里取出了几张叠起来的纸张,摆在了桌面,又取出了一份盒饭,递到了她面前。 餐车车厢的餐食存在问题,安全起见,这一次的他也没有在吧台点餐,而是取出了自己“带”的食物。 说是“带”,不过是用几缕灰雾捏造而成的。 在这个由祂所掌控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由祂的能力,捏造的。 “之前检查的时候,我也看到了自己留下的纸张,上面记录的文字都是我记忆里没有的,想来是再一次的循环将我们的记忆给抹去了,但有这些纸张在,那两人,应该也快过来了。” 观察着鹿可脸上的神色变动,诸离一边宽慰着,一边打开了她面前的盒饭,又撕开了筷子的包装,递了过去。 接过递来的饭食和餐具,鹿可也没有下嘴的意思,蹙眉道:“明明解决了好几处威胁,该重复的循环还是重复,再这么继续下去,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而且,我昨天午夜十二点前,似乎在餐车车厢看到了一场——祭祀仪式...” 其实并不是看到,而是记事本的文字里提到的。 记录的最后几条,写着她在二十三点三十几分的时候,跟踪包厢内的黑衣女生,离开了包厢,最后抵达了餐车车厢。 再后面,又是几个十分潦草凌乱的文字:餐车、祭祀、阻止、黑衣女... 甚至连“女”字,都只写了一半,但鹿可能够猜测到其中的意思,指的就是黑衣女生。 连起来就是:餐车车厢举办祭祀仪式,要想办法阻止黑衣女生。 这意味着黑衣女生或许是餐车祭祀仪式重要的一环,至于祭祀,定然是和厨师、乘警等人的信仰有关的,也和她在员工车厢的行李里翻到的那个奇怪雕塑有关。 “祭祀?又是和他们的神有关?不过你在午夜十二点前还在外面?守则不是说,在这个时间点必须回到自己的座位吗?” “和我同房间的黑衣女生的行踪,始终令人生疑,我这才跟了去,但就从文字记载来看,当时我应该是顺利逃脱了,这才有了后面的文字。” “好,若今晚也是如此,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仍是不太放心,诸离便只能顺着鹿可的意思,要和她一起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们好,是诸离和鹿可吗?”浑厚的男声打断了两人还在继续的交谈,身材魁梧、表情冷硬的男子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岳青峰?” 男子点头应了声,就坐在了诸离的身边。 三人交流了一下彼此的发现,汇总了一些信息,待全部聊完之后,另外一名玩家——谭苏木,却始终没有出现。 第354章 她出事了? 按照文字记录推算,谭苏木在找到自己之前留下的纸张时,就应该迅速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然后来餐车车厢找其他玩家汇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久久未曾出现。 唯一的可能便是—— 她或许出了事... 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左右,马上就要抵达第一个站点——新生站,三人也不再继续交谈些什么,决定去看一看谭苏木到底怎么了。 简单的用了一些早餐,将剩下的盒饭扔进了垃圾桶,便起身向着二号车厢走去。 谭苏木所在的车厢,是在文字中提及的, 包括长相也是,但终究是纸面的文字,还要看到真人, 并仔细的辨别一番才能确认。 但她也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特质,就是周身萦绕的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是常年浸泡在中药药材中,才会有的独特味道。 经过了几个车厢的过道,鹿可他们抵达了谭苏木所在的二号车厢。车厢内人头攒动, 黑压压的一片, 一时竟分不清谁是谁。 他们的目光来回逡巡着,终于在某个靠窗的位置,看到了一个勉强可以对得上号的女子。 不巧的是,对方似乎正沉浸在梦魇之中,眼眸紧闭,表情略显狰狞,难以醒来... 已经是上午的十点多了,她怎么可能t还在睡觉? 难道是—— 鹿可曾经经历的诡异梦境吗? 和其他两人对视了一眼,鹿可看着疑似谭苏木的女子身旁的空位,快走了两步,就坐了过去。 她是女子,总比岳青峰和诸离两人,要便宜的多。 见鹿可坐了下来,诸离两人也寻了个就近的空位,坐在了谭苏木的附近,以便观测到她们的动静,及时伸出援手。 “ ...谭苏木?”打量着女子明显不安的神情,鹿可拉了拉对方的衣袖,小声地凑到她耳边喊了一下名字。 “唔...”唇齿间溢出了一声呓语,紧闭着的眼睛却仍旧没有睁开,好似那头的梦境,不愿意放走她一样。 要继续打断吗? 若是梦境里有什么关键性的线索,此刻打断也意味着他们错失了获得线索的机会。而这样的机会,一旦失去,也意味着很难再得。 心里有几分踌躇,连带着手下的力道,都放轻了很多。鹿可仔细端详着谭苏木的面容,还是打算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劲,就喊醒她。 梦境不一定会要人的性命。 只要在她面容惊惧之时,将其喊醒,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谭苏木脸上的表情也在不断的变化,直至露出了痛苦难耐的神情时,鹿可方才加大了音量:“醒醒!谭苏木!” “诶?小姑娘,人在睡觉呢,你喊她作什噢?” 加大的音量,自然引起了其他乘客的注意,当即就有好事者,对着鹿可问出了声。 “快醒醒!这是梦!”没有理会其他人有些怪异的目光,鹿可又拽了拽谭苏木的衣袖,连带着她的胳膊都抬了起来。 “赫!” 一道饱含着惊惧的呼声从谭苏木的口中溢出 ,她的身体猛地颤动,几秒之后才睁开了双眼。 眼神迷离又恍惚,半饷涣散的视线才落到了正按住她身体的鹿可身上,蓦地升起了几分警觉。 嗫嚅着嘴唇刚要开口,就被鹿可率先打断了:“谭苏木,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的疑问,先别出声,翻一翻你身上和行李里的东西,很快你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我们在详谈。” 说罢鹿可就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双手,给予了对方足够的行动自由。 第458章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尚且还未从惊慌痛苦中完全清醒过来的谭苏木,在骤然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微微愣神,手指蜷缩着向身后挪去,似是想要取出系统背包里的东西,来应对眼前的局面。 只是在她听完鹿可说的话,又见对方松开了自己之后,方才暂缓了那个心思,摸索着检查起了身上的口袋和脚下的行李。 身份证、车票、零钱、换洗的衣物... 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正当心里的怀疑更甚的时候,谭苏木终于在自己的系统背包中,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几张被单独放在一格的纸张。 这东西...不是她进入副本时放置的... 避开其他乘客的意见,谭苏木伸手放进了口袋里一阵摸索,装作从里面翻到了那些纸张,实则是从系统背包里取出的。 打开折叠的纸张,入目的就是自己的字迹,一目十行的看完所有纸张上的文字,她方才抬起了头,掀起眼皮看向了鹿可:“你是...鹿可?” “是我,早上见你迟迟不来,担心你出了什么事,这才过来找你。岳青峰和诸离就在不远处,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知晓对方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并付诸了几分信赖,鹿可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一些,同时手指也指了指就近坐着的岳青峰和诸离。 “好。” 点了点头,谭苏木也不认为会有人大费周章的模仿自己的字迹,并将这纸张塞进自己的系统背包里,在确认了另外两人的长相和纸上描述的十分相似时,她就站起了身,欲和几人去旁边聊聊。 周围的乘客不少,而有些话,并不适合在他们面前说。 同样的,鹿可他们也分批次站起了身,分散着,从二号车厢离开,就近走到了三号车厢,寻了一张完全空着的硬座,聚集着坐了下来。 “长话短说,新生站马上要到了,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可以知晓我们昨日并没能破得了循环。我昨天午夜十二点前,跟踪了同包厢的黑衣女生,发现她去了列车的餐车车厢,当时的餐车车厢是黑着灯的,再之后我就留下了几个字...” 为了节省时间,在四人刚刚坐稳时,鹿可就焦急地开了口,小声地将事情的重点都说了出来,然后又取出了自己记录循环内容的记事本,将最后一页写的几个潦草的字,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餐车、祭祀、阻止、黑衣女... 又继续分析道:“从字面意思上可以理解,当时餐车车厢可能正在进行什么祭祀仪式,黑衣女生在其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这仪式也可能是造成循环的原因之一,所以,需要我们想办法去阻止这个黑衣女生。” “目前看来也是这个意思,实在不行的话,就想办法将她捆了吧,捆着总不能再跑去餐车车厢了。” “可以先试试,倒是谭苏木你,今天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诸离随口提出的法子,没想到岳青峰竟然也同意了,与此同时,他又将话题引到了谭苏木的身上。 纵使先前有些愣神和恍惚,但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缓和,谭苏木的脑子也清明了许多,逐渐理清了目前的现状。 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面上露出了几番苦色:“我还奇怪着呢,怎么刚进副本就做了个十分真实的噩梦,没想到这都循环这么多天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上个循环里救助的孕妇有关,我得到了这些东西...” 说着谭苏木就在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黑、灰、红三色的照片,以及一个925银的素圈戒指。 照片的背景和鹿可那本书上的背景十分相似,依旧是被夜色笼罩的破败车厢,不仅仅有断裂的金属残壁,还有被火舌卷过的焦黑痕迹。 杂乱的地面、倾斜的桌椅、疑似焦炭化的尸骨... 而画面的中央,是一席艳红色长裙的女子,她侧站着,长到脚踝的发丝覆盖了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了半只狭长的眼睛、高耸的鼻梁、殷红的嘴唇、和苍白如尸体的皮肤。 纤长的双手正抚摸着自己的高高凸起的孕肚,令阴冷的表情都带上了一股奇异的柔和。 是文字中提到的孕妇? 其他都可能存疑,就是个即将临盆的肚子,根本就做不得假,也不会让玩家们另作他想。 “你见到她了?” 鹿可也是在梦境里见到小女孩时,才得到了那幅和小女孩有关的画像,难免将这两者,联系起来。 “对!在我的记忆里,才刚刚进入副本,就到了一辆几乎完全烧毁的列车上。列车头部的位置,都已经烧焦得只剩下了铁框架,我所在的二号车厢也是。 睁眼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车厢烧焦的硬座上,有很多具已经烧成碳的尸体,黑黝黝的,吓了我一跳。而我身上的衣服都是完好的,也没有任何伤口。犹豫了一会儿,我就想看看这列车究竟是怎么回事,首先就推开了了和列车长室相连的员工车厢。 也多亏了大部分的框架都烧毁了,只是使了些力道,就推开了。里面一样也有几具烧焦的尸体,但当我走向列车长室时,那些烧焦的尸体里,突然有几具'活'了过来,张牙舞爪的就来抓我,我被逼着只能往后跑,在跑到四号车厢时,就看到了这个女人。 她只是把我往旁边的座位上一拉,自己挡在了我旁边,那几具追着的尸体就好像看不见我似的,径直就跑过去了。 之后她就莫名奇妙的对我说了声'谢谢',然后给了我这个素圈戒指,就离开了。我还想接着找找看是怎么回事,结果还没到七号车厢,就又遇到了那些焦尸... 还多亏鹿可喊醒了我,不然也不知道在那里受的伤,会不会成真...” 谢谢? 仅仅是这两个字,就令在场的玩家们愈发肯定了,谭苏木遇到的那女子,就是她之前救助的孕妇。 只是她...并没有急着让谭苏木离开... 并且也只帮了她一次... 第355章 是哪里出了差错... 亦或者,随着循环次数的增加,对方的人性也在不断地磨灭吗? “烧焦的尸体...难道你梦境里的列车,是炸药炸毁后的列车?”没有在意那些细枝末节,岳青峰着重关注的,还是当t时列车的情况,以及那些焦黑的尸体... “大致是吧。毕竟连那些金属框架,都快烧成炭了...还有那些焦尸...” 这显然是大火灼烧后的景象, 并且是十分猛烈的大火, 燃烧了很久之后造成的。 谭苏木观察过那些焦黑的尸体,个个烧得只剩下了骨架,以及附着在骨头上的黑灰。 行为举止也没有过多挣扎的痕迹,似乎是在睡梦中,又或者是在死亡后才被烧焦的。 当然,这指的是二号车厢的情况,随着她越往后面走,越能发现其他车厢乘客焦尸的挣扎痕迹... 因此可以断定—— 炸药引发的爆炸,必然在二号车厢以前的位置,很大的可能是在列车长所在的位置。 可惜的是,她没能进去瞧上一瞧。 那几个员工车厢里突然暴起的焦尸, 似乎也在有意无意的阻止谭苏木, 进去列车长室。 “和你的照片背景,是否有所不同?”看着谭苏木取出来的照片,岳青峰侧头,望向了鹿可,神色郑重的问道。 “确实不太一样。” 文字的描述太过空泛,鹿可在承认了这点之后,便又从挎包里取出了那本只有一张画像的书籍,将小女孩所在的那一页,摊开在了众人面前。 两张照片一左一右的摆放着,四名玩家的脑袋,也不由得靠近了一些,他们低垂着眉眼,将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两张照片上。 仅仅是一眼,就看出了不小的差距。 鹿可书籍里的画面,同样也是列车发生事故后的场景,只是地点拘泥于了某个硬卧的车厢内,金属的墙壁断裂、塌陷,露出了不少的毛刺,但却鲜有烧焦后的痕迹。 就连角落里露出来的几块尸骨,也只是惨白的肤色上,露出了血腥又狰狞的伤口... 同样的,没有任何焦化的痕迹。 与之相比,谭苏木取出的照片里,所有的事物上,都有十分明显的烧焦后的痕迹,角落里拍摄到的尸骨,更是已经完全焦炭化了! “看来你们去的,是存在于不同时空的莫比乌斯号列车。”看过两张照片,岳青峰也得出了这个结论。 实在是,两者的差异,并不是简单的区域原因。 “谭苏木那张照片,对应的更像是被炸毁了之后的列车,只是昨天我就已经将硝酸甘油的炸药拿到手了,不像是昨天深夜里的列车,反倒更像是...前一天的晚上...” “这么说来,你的那张照片里的背景,有可能是大前天的晚上?” 毕竟鹿可和谭苏木两人应该是相隔一天进入梦境的,但因为昨日解决完孕妇的事情后,时间已经太晚了,又临近循环的刷新点,这才让谭苏木今天早上,才进了梦境。 第459章 “大概率是,可惜的是,我们并没有前几天的记忆了。”想到这里,鹿可心里不禁浮现了些许可惜,文字的描述,哪有记忆来得真切与生动。 “既然你们两个都先后进入了不同时空的列车,也证明了,在列车上帮助或者救助某些特定的人群,会带来较为良好的结果,甚至于,可能会得到某些信物。”连续两人进入了梦境世界,对比相似之处,岳青峰心里也隐隐生了些焦急的情绪,但还是强按捺下来,努力分析。 比如鹿可的带着玉桂狗挂件的粉色头绳,以及谭苏木拿到的素圈银戒。 只是鹿可的那根头绳,此刻已经找不到踪迹,而谭苏木的素圈银戒,也不知能不能保存到下一日... “那接下来,该是我们俩努力努力了。”勾了勾嘴角,诸离语气轻快,像是在开玩笑。 岳青峰皱了皱眉,一脸正色,刚想说些什么,文字记录里的广播声,就已经准时响了起来—— “女生们先生们,列车即将抵达新生站,请需要换乘的乘客们,携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纵观前两次的事件,人贩子和小女孩,孕妇和老大爷,这几人都是在四号车厢上的车。广播已经响起,不如我们这一次就集体去四号车厢看看,观察一下可疑的人员?” 待广播声刚刚播完,岳青峰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当然可以,大家分散些坐,着重观察上车的乘客,觉得可疑的,就记下来,稍后再一起讨论。” 他的建议不无道理,鹿可点了点头,便同意了下来。 至于其他车厢乘客的换乘状况,若是在四号车厢没有发生端倪的话,再去其他几节车厢溜达溜达,也来得及。 最麻烦的就是卧铺的车厢了,里面的乘客大多躺卧着,又是长途旅行,关着房门,很难确定房间内有多少可疑的人。 但好在经历了这么多次的循环,需要搭把手的乘客,都是在硬座车厢的,这也算是给玩家们提供了便利。 彼此确认了一番,四人也没有在离二号车厢最近的三号车厢继续停留,错开了时间起身,朝着四号车厢走去。 车厢内的乘客大多做着自己的事,或欣赏窗外的风景、或咀嚼随身携带的小零食、或和一起搭车的同伴闲谈八卦、或坐疲乏了起身在车厢内走动... 很少将目光投注在几人身上。 四号车厢也是如此,鹿可走进车厢时,就看到了黑压压的人头,和偶然几道扫过来的目光。 她确认了一下岳青峰和谭苏木的位置,便选了个临近列车门的空位,径直坐了下来。然后又从随身的挎包中,取出了记事本、书籍和笔,假装忙碌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实则在记录着早上起来后发生的事情,以及玩家们做出的各种分析。 十分钟的时间,并不漫长。 “女生们先生们,前方到站——新生站。准备下车或者换乘的乘客们请做好准备,携带好随身行李,有序下车。”响亮又字正腔圆的广播声再度在列车上响起,原本还没有太多动作的乘客,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 拿过脚边、座位上、行李架上的行李,挪动着步伐就往列车上下客的车门走去。 之前在列车内来回走动的乘务员们,也早早的来到了车门前,准备为上下车的乘客们,拉开厚重又紧实的铁门。 被灰雾笼罩的站台,露出了一平米左右的水泥地面,身影有些模糊的乘客们,拖动着行李箱,正站着候车。 “哐当——”“哐当——”的声音逐渐缓慢,直至完全消失时,行进的列车也停下了它的动作,靠在了站台的边缘。 嘈杂的声音只停住了一秒,又被乘客们拖动行李箱的声音、交谈的声音、走路的声音...给盖了过去。 列车也一下子增添了好多的活气。 鹿可指尖攥着手上的书册,目光却由这些吵嚷着下车的乘客身上,转落到了窗外正候车的乘客身上。 可以看见的依稀只有两道身影。 下车的乘客在走进灰雾的瞬间,就不见了踪迹,而上车的乘客,又源源不断地,从灰雾中走出来。 确定所有下车的乘客走尽后,她才将目光落到了车门旁的通道口,细细打量着走上列车的那些人,一个、两个、三个...二十一个... 又是差不多的数量,但其中已然不见了怀胎七八月的孕妇的身影,同样也不见那个,陪伴着一起的、思想有些顽固的老大爷。 看来属于他们的故事,已经终结。 “哎哟,小姑娘呀,这是老婆子我的位置哟。”心里陡然浮出刚刚那句话时,一道低沉沙哑又温暖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抬眼望去,就看到了一张笑容如同雨后阳光的脸,硬生生的添了几分亲和感,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奶奶。 是的,那是一位老奶奶。 花白的头发似乎是染了色,唯有发根处,露出了些许的银白,而绝大部分则是乌黑又整齐的在脑后盘了起来,还插着一根十分古朴简约的木簪。 脸上是岁月带来的沧桑与沉淀,皱纹与斑点是老人特有的印记,却不让人觉得可怖,反倒是多加了几分阅历,更显得慈祥又可亲。 一身亚麻质地的米色舒适长衫,搭配着合身的同材质的黑色长裤,脚下是一双亲自纳的厚底布鞋,鞋面上还绣了几朵红褐色的小花。 粗糙又经历了风霜的双手,正交叠着拄着一根削得十分光滑的木制拐杖,笑弯着双眼看着鹿可。 明明是鹿可占了她的座位,老奶奶的语气里却没有过多的责备与计较,像是对着家里的小辈,循循善诱又温温柔柔的开了口。 “不好意思,我这就起来。” 看到老奶奶的一瞬,鹿可心里有些怔愣,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这个车厢内最奇怪的人。随t即又很快的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让座,态度也十分的诚恳。 这位被她占了座位的老奶奶,似乎是最后一个上车的。 “不要着急哟,慢慢来,呵呵呵。”有点类似于吴侬软语的腔调,连笑声都带着几分的柔和:“小姑娘,车上的空位还有很多,你要是没买坐票的话,趁着还没有其他乘客,还能继续坐一坐呢。” “没事,是我占了您的位置,奶奶您坐吧。”留下了足够人通行的空间,鹿可还又侧了侧身,伸手虚虚地扶了一下。 “好嘞,谢谢小姑娘哟。”老奶奶倒没什么介意的,直接伸手搭了一把才坐了下来:“要是不介意的话,你也在这坐一坐,陪老婆子聊聊天?” 嗯? 送上门来的机会? 第356章 必然不能错过。 抬眼扫视了一圈车厢,看到了某些人投注过来的目光,鹿可弯了弯眉眼,轻笑了两声:“好啊,只要您不嫌我扰了您的清净。” 说罢顺势就在老奶奶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她看到了诸离、谭苏木等人的目光, 只是眼前的时机实在不想错过, 对视了几眼便错开了。 “嗐,什么清净不清净的,老婆子年纪大咯,就想找人说说话,不然这长途呀,着实有些熬人了。” 老人笑得依旧温和慈祥,沙哑的声音都显得分外的亲和。 “奶奶,怎的让您一个人坐长途呢?家里人可还放心?”眉眼蹙起,鹿可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担忧之色,但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焦急之处,忙又打了打圆场:“不瞒您说,我瞧着您就觉得亲切,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奶奶,想到她单独出行,心里就生起了些许担忧,您可别怪我多嘴了。” “呵呵呵,这算哪门子多嘴哟,想必你奶奶听了,心里都得乐开花的。”语言彰显着她的态度,老奶奶并没有太过计较,笑了笑继续道:“也是不凑巧,家里人都有事,老婆子我身体还算硬朗,托大就自己坐次列车了。” “那倒也是,奶奶您这身子骨看着就挺康健,平日里也定是无病无灾。不过,旅途中多个亲朋也是多份照应,若不是什么太过紧急的事情,晚个两天,和他们一起出行,也能多得几分乐趣。” 如同闲聊家常一般,鹿可也很自然的继续接下了话茬,拐弯抹角的打探着老奶奶家里的事情。 之前偶遇的小女孩和孕妇等人,前者是精心养育的孩童被穷苦的妇人所拐卖,后者是因为家里孩子丢失,即便是挺着七八个月的孕肚,也要搭成列车去找寻孩子的父亲,告知他孩子丢失的真相,顺便帮忙寻找。 可以说,是前者的缘故,造就了后者事情的发生。并且在孕妇的口中,那名被拐卖的女童,就是她丢失的女儿——朵朵。 因此,他们之间,或多或少有些关联。 厄运如果专挑这一家子的苦难人下手,那么想必面前这位鹿可觉得有几分奇怪和可疑的老奶奶,也和那些人,有些许的联系。 指不定就是一家人呢... “嗐,老婆子我都操劳一辈子了,在家就得给那一家子老小忙前忙后的,好不容易有点自己的时间,可不得再和他们腻在一起了。”话虽是这么说,老奶奶的脸上还是笑着的,提及家里人时,神情里流露着几分温柔。 第460章 “原是想出门躲懒了,那奶奶你可得好好享受这独处的时光,欣赏欣赏沿途的风景。” “呵呵呵,那定然,难得出门走走,听说这莫比乌斯号列车的风景最是好,老婆子我也赶趟来走一遭,顺便啊,再去瞧瞧我儿子。” 瞥了一眼窗外朦胧又浓稠的雾气,鹿可也不知这在她口中的好风景,究竟是什么模样,但还是敛了敛心神,继续闲聊了几句。 “您儿子常年不在家吗?还是小俩口子不喜和长辈相处,在工作的城市买了房子?那倒是久不相见了,该得让您儿子好好招呼一番。” “哪能哟,儿媳平日里就和我们住着呢。至于那个皮小子,他呀,找了个到处跑的工作,全国各地的跑,偶尔才得几次休假,有时赶不及,就在外头休息了,老婆子这次是特意赶了他休假的时候过去。” “也难为奶奶费心了,想必您平日里也很疼爱他,否则也不会纵着他的性子找这么个到处跑的活计了。” “孩子嘛,还是得遵循他们的爱好...” ...... 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人又闲聊了小半个小时,眼看着手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多,快是午餐的时间了。 鹿可抬起了左手,装作刚看到手表上的时间似的,惊讶的开了口:“呀,这都十一点多了,我这坐了一夜的列车,肚子都饿了,奶奶,我先去餐车寻点吃的,您要一起吗?” “那你快去吧,小姑娘。老婆子就不用了,我这岁数,吃饭吃得早,十点上车前,就已经饱餐一顿了。”笑着摇了摇头,老奶奶拒绝了鹿可的提议。 “行,那我就先走了,要是有机会,回头再和您唠唠。” “呵呵呵,好呢好呢。” 又说了几句,鹿可便站起了身,朝着餐车车厢的方向走过去,走了几步回头看时—— 老奶奶已经闭上了双眼,脑袋微微侧向窗户的方向,俨然一副午睡的模样。阴沉的日光透过浓稠的灰雾落到了她的身上,弥漫着一股安详的气息。 才刚走了几步,她便要睡了。 只是多看了几眼,鹿可的脚步却没有停顿,继续向前走着。她在和老奶奶搭话的那会儿,已经花费了不少时间,想必其他玩家们也等急了,该和他们聊聊彼此的发现了。 在鹿可起身往外走的时候,诸离、谭苏木、岳青峰三人也好像是收到了信号,彼此交汇了下眼神,准备着离开。 三人还特意错开了时间,一前一后的去往了餐车车厢。 等他们完全抵达时,鹿可已经坐在角落的餐桌旁在等待了。还是以往的顺序,鹿可和诸离面对面坐着,谭苏木和岳青峰分别坐在了他们的旁边。 岳青峰是最后一个到的,他的屁股刚落座,便有些着急的问道:“怎么样?是她吗?” 待在同一个车厢里,其他玩家们,自然也都看到了鹿可和一个奇怪的乘客交流的场景。 “她在一众乘客中,是有些令人瞩目,但是我也不太确定。”毕竟...那个老奶奶的表情和态度,都太平和了,似乎完全没有经历过什么糟心的事情... 比如,丢了孙女... 又比如,儿媳早产,一尸两命... 她若是与她们是一家人,又怎么会在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后,还如此的平和与慈祥呢? 正常人,早就该疯了。 即便不疯,也该是痛哭流涕、痛不欲生、痛断肝肠才是... “我看那一堆人中,也就那位老奶奶奇怪了些,怎么聊了那么久,你反而不确定了?”听完此言的谭苏木也一脸的奇怪,疑惑的问道。 “前面遇到的两拨人,都是遇到了什么事故或磨难,一个被拐,一个家里丢了孩子,本身就已经十分痛苦。可是那位老奶奶...她心情十分的平和与满足,没有任何的忧愁,就好像是单纯的出来游玩...”踌躇着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越到最后,声音的犹疑就更甚了... “你的意思是?她没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 “至少目前看来,没有任何的迹象。”点了点头,鹿可也承认了岳青峰的这个说法。 “也不一定吧...当时那个孕妇虽然家里丢了孩子,也没有寻求我们的帮助呀,根据纸张上写的,我们只是用一张小女孩给的粉色头绳的画像,撬开了他们的嘴巴,探听到了一些消息而已。最后也是因为出现了意外事故,她被人撞了动了胎气,这才给了我们机会...” 仔细斟酌着纸张上的文字记录,谭苏木此刻也是饶有兴致的分析了起来。 “不到最后是不能确定,但可以先分出人手,一直观察她,若真出了什么事,也能及时出手。” 坐在对面的诸离,总结着给出了建议。 “可以,毕竟目前觉得可疑的,也只有她一人,派一人观察着即可,其他人可以抽出手,看看列车上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人。” “对了,还有一点,老t奶奶这次独自出行,是因为家里人都有事,她才一个人出门,并且也为了见一见她的儿子。据她所说,她儿子的工作是全国到处跑,难得有休假的时间。”想了想,鹿可还是把自己听到的其他信息分享了一下,又继续道:“而在那些之前的文字记载里,孕妇的老公,朵朵的爸爸,就是在列车上工作的。列车,大概也能算得上全国到处跑吧?” “那更是没错了,全国到处跑的,也就那么几个职业,列车员也算得上一个,其他就是航空的飞行员和乘务员,货运或大巴的司机等等...” “看她的衣着打扮,最后一个应该可以排除了。而且这么多的巧合加在一起,那就不单单是巧合了。” “行,总归要对她多加注意一些。” 简单的用了些午餐的饭食后,他们也商讨完了。因着老奶奶是主动和鹿可搭话的,两人又闲聊了很久,便由她继续和对方搭话,然后再安排一个人在四号车厢一同监视。 谭苏木已经进入过梦境世界了,这次自然也就排除了她,最后是在诸离和岳青峰两人中做选择,选择了岳青峰。 他体格较大,观察力较强,也有不小的武力值,在发生事情的时候,也能及时援助。 按照文字记录里的记载,餐车车厢照例发生了男子闹事的事情,乘警和厨师都出面调解了纷争。 在闹剧结束之后,鹿可等人也没有继续停留,而是分散着离开了餐车车厢。鹿可和岳青峰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几米的距离去了四号车厢,谭苏木和诸离两人,则是等了一会儿,才去了其他车厢,搜寻可疑的人。 时间只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侧脸闭目沉睡的老奶奶,还在午睡中,鹿可寻着原来的位置,轻手轻脚的坐了下来。 但细微的动作还是吵醒了正睡着的人。 “奶奶,你醒了?” “诶?姑娘你是哪位哟?” 第357章 不认识了? 明明在不久前, 刚亲切的聊完了天,只不过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然是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了吗? 鹿可眸色微动,心底闪过几分复杂, 脑子里更是冒出了一个不太妙的猜想—— 阿尔兹海默症? 只是老人若真是患了这个病症,她的家里人,又怎么会容忍她一个人独自出行呢? “噢,我只是瞧见这有个空位,想来小憩一会儿,没想到竟然吵醒了您...”没再执着于对方是否认识自己,鹿可转了转话题,扯到了别处。 “没人当然可以坐,老婆子觉浅, 不碍事的。”慈祥的笑了笑,老奶奶一如她的外表一般,温和可亲。 但言语之间再也没有当时的熟稔。 在鹿可的刻意搭话之下,老奶奶又附和着聊了几句,除了与她素不相识之外,其他讲述的事情,竟也是大差不差。 家人有事、一人出行、看望儿子、全国乱跑... 意识到无法再探取更多的信息后, 鹿可寻了借口结束了聊天,起身往其他车厢走去, 恰巧撞到了刚刚从三号车厢走出来的诸离。 “怎么了?”你不是应该在陪着那位老奶奶的吗?当然这后面的疑问,他还没有说出口。 拽了拽对方的袖子,将人拉到了一个角落里,鹿可双唇轻启:“出了些许的变故,那位老奶奶...记忆不太对劲,似乎是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 提及那几个字眼的时候,鹿可只觉得字眼分外的沉重,十分艰难地才吐了出来。 诸离微微有些晃神。 纷繁的记忆在脑中快速地翻转,眨眼的功夫,他便在记忆的洪流中,摸清了那几个字的含义,脸上适时的露出了几抹叹惋:“这...她怎么会...那可真是...” 不知是不幸,还是幸运... 若说是幸运,偏偏是种难以治愈的疾病,只能让家人好好将养着;若说是不幸,过往的伤痛和苦难,都随着记忆的缺失而烟消云散了,唯独剩下了平静又祥和的自己... 悠悠地叹了口气,诸离最终还是没有将未尽的叹惋说出口。 第461章 “仅仅是一个多小时,她就已经完全记不得我了,所以再怎么搭话,怕是也难以获得更多的信息,就让岳青峰在那里看顾着好了。”自从得知了老奶奶可能患了阿尔兹海默症后,又套了一番话,鹿可觉得自己再怎么多待,也没有什么效果,不如去其他地方看看有什么发现。 再加上诸离他又在其他车厢待了不少时间,顿了顿,继续道:“对了,你可有什么发现?算来也就只有你和岳青峰两人,没有进入过那个世界了,要不你也随他一起,看看那位老奶奶,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发现吗?说来也是奇怪,今日三号车厢里,好像少了什么人,似乎就是你记事本上,曾经提到过的。你再去瞧瞧,那我就先去看看那位老奶奶了。”回答了鹿可的问题,诸离也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好,注意安全。” 说完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倏然相视一笑,沉默了几息,彼此错开了身体,向着各自的目的地走去。 走至三号车厢时,鹿可微微抬起了眼,扫视了一圈车厢内的所有乘客,看着他们黑压压的脑袋,一时之间,竟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毕竟于她而言,记事本上的几页文字,也仅仅是文字而已,并不是她消散的记忆。 在角落寻了个空位坐下,鹿可打量了一圈,又从挎包里取出了那本记事本,翻开了书页,细细地观看了起来。 不多时,就发现了些许不同。 文字中提到的那些人,值得注意的就是三号车厢的乘客,在第一页中,就提到了那一高一矮的两人。虽然在第二次循环时,只是寥寥提及,但在第三次循环时,孕妇当时的早产,却是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鹿可在记录里写到,她曾亲眼看到那两人,为了抢孕妇脖子上的金项链,将其撞到在地... 而就是这两人,今日似乎并没有在这三号车厢内看到。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一两点,也不该是吃午餐的时间,刀疤脸的大块头和那个矮个子,手里又没有几个钱,应该在车厢里老老实实坐着才是。 怎会突然没了踪影? 再度观察了一阵,确定那二人迟迟没有出现后,鹿可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莫不是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才如同小女孩、孕妇一样消失在了列车上? 又或者说,早先因其死亡的孕妇,找到了真正的罪魁祸首,然后在利用完之后,便将他们...无情的抹杀了? 无论是何种,都证明了,他们此刻已经不在列车上了。 想明白了的鹿可,也没继续在三号车厢里久待,起身顺着过道往前面走去,遇见了在二号车厢的谭苏木,和她也交流了一下老奶奶的事情。 经历了梦境一遭的谭苏木,闻言也只是稍显愕然,并没有想着再去经历一遭。在那种满是焦尸的列车上逃命,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去处。 就是不知,这孕妇给予她的素圈戒指,到底有何用处,又能存在多久... 两人聊罢,鹿可道了声别就起身离开了,她要继续去其他车厢看一看,还有没有什么值得可疑的人员,只是刚走到四号车厢时,就发生了变故。 那位独自出行的温和优雅的老奶奶,此刻正对一位乘务员搀扶着起了身,依稀还听到她在说:“老人家,我们列车特意为您升级了软卧,现在就扶您去好好休息,到下车时再亲自喊您。” “嗐,这怎的好意思?老婆子我这硬座,也是坐得的。” “老人家,这是列车搞的福利活动,刚巧就抽到了您,全程都免费,您老可别再推辞了。” 怎么好端端的,列车的工作人员就来了。 而且那人的铭牌上,还写着——简秋,又是一个有些熟悉的乘务员。 鹿可站在四号车厢的入口,不小心就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右手的衣袖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拽了拽。 她垂眸看去,看到的就是诸离明亮又潋滟的眸子,以及轻微左右晃动的脑袋。 ...不要干预吗? 这一刻,对于同伴的信赖,还是压过了身体本能的冲动,鹿可缓缓吸了口气,向着旁边侧了侧,给乘务员和老奶奶,让开了道。 年纪t沧桑依旧优雅温柔的老奶奶,像是根本没有认出鹿可,和扶着她的简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径直离开了四号车厢。 步履蹒跚又平稳。 诸离借着拽袖子的力道,站了起来,凑到了鹿可的耳边:“咱们一直看着她也不是事儿,我就想了个办法,告诉了乘务员她是位患了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让她们多多照顾。由她们看管着,也杜绝了很多危险。” 办法确实是个办法,只不过... “可如此一来,又怎么能算是你们救了她呢?”没了救命的恩情,在那个诡谲可怖的深夜列车中,他们又该如何安然无恙的逃出? 又该如何获得,对方给予的信物呢? 但此刻木已成舟,他们现在也没有办法,从乘务员的手中,夺回那位老奶奶,更不要提对方,随时都会丧失彼此交流的记忆。 “如果这不算帮助,说不定...我们也不一定会陷入那场梦境...”似是没想到这一点,诸离的脸色一时也有些难看,但也只得如此宽慰自己了。 既然搞出了这么一出,他们这些人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在四号车厢多待了,汇合着说了一小段话后,就各自离开了。 事情的发展,如同前几日的记载一样。三点左右的时候,鹿可等四名玩家窃听了乘警和厨师的谈话,又在六点左右的时候调换了方菲菲推车里的饭盒。 之后本是想寻个机会去取员工车厢里的□□,但鹿可发现自己当时存放在系统背包里的那几只试管,还好端端的摆在那,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有那些乘务员和乘警的带领,他们也没有法子,能够光明正大的进入员工车厢。 毕竟在之前的记录里,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人就突然进去了。 玩家们重新记录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鹿可和诸离又约定了今晚的行动——困住黑衣女生,不让其参加餐车的祭祀仪式。 在旁闻听此言的岳青峰也颇为好奇,也起了想去一探究竟的心思。只是他们的车厢中间,毕竟还有餐车车厢阻挡着,还是叮嘱了几番安全为重,以及—— 午夜十二点前,务必回到自己的座位。 做完了一切准备,鹿可又拎着两瓶饮料,回了自己的包厢,和钱阿姨、周阿姨两人恭维了一阵,便躺在了自己的床位上。 期间,也多番注意了黑衣女生的动作,可她就仿佛是个木头人,并没有太多的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列车在二十二点四十四分,抵达了晨辉站。车厢内亮着的灯,也在站点换乘之后,逐渐熄灭,只剩下了玻璃门外昏黄的灯光... 以及朦胧浅淡的月色... 鹿可放缓着呼吸,闭着眼睛,倾听着包厢内的动静,在听到黑衣女生起身离开包厢后,她也没有片刻的迟疑,迅速起身跟了出去。 瞧着对方的背影,鹿可倏然拿出了提前拆卸好的麻绳,小跑着往前冲了好几步,一个飞扑就将人按在了身下,并拿起麻绳捆住了她的双手。 对方的身体尚且温热,却在即将被捆住之际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小小的身体,更是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道! 第358章 “咯吱——” 在黑衣女生挣扎的杂音中, 突然传出了一声略有些刺耳的房门摩擦的声音。 一道在昏黄的灯光中,显得有些模糊的黑影,从推搡开来的门缝里挤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在缠斗中的两人奔来!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突然冲出来的黑影, 下意识的, 鹿可心里提起了几分警惕,手下的动作也因为分神而有些松动。 黑衣女生抓住了时机,浑身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道,偏瘦的身体整个暴起,直接将压趴在她身上的鹿可顶翻,掉转了方位,反将她压在了身下—— 绞在背后的双手被鹿可用麻绳禁锢了一半,尚未挣脱,原本白净秀丽的脸蛋,伸长了脖子,拼了命的向鹿可靠近,表情狰狞又可怖,龇牙咧嘴的,露出了洁白又尖锐的牙齿,口腔里分泌的唾液,不受控制得从齿缝间留出,粘稠又带着几分腥臭的味道,即将坠落。 鹿可的视线往上挪去, 看到她的眼珠更是染上了一抹腥红,愤怒得几欲滴出血来! 她想杀了她! 仅仅是一个对视,鹿可霎时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不过是阻碍了黑衣女生去餐车的祭祀仪式, 她就想要杀了她... 果然邪神的信徒,已然没了任何理智可言。 指尖不自觉得攥紧了手中的麻绳,生怕黑衣女生的双手从麻绳中挣脱出来,接着又聚集着身体的力气,一边后退一边挣扎,企图从她的身下逃离。 而就在这个时候,压迫在她身上的黑衣女生被一股大力的力道提起,鹿可手中的麻绳也被拽住了一端,一点一点地抽出,像是在继续在黑衣女生的手腕上打结。 第462章 ...是刚刚那个蹿出来的人? 提起的心并没有落下,鹿可倾听着胸腔内动若擂鼓的心跳声,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声,将手中的麻绳汇聚到了一只手,空出的另一只手悄悄地伸进了挎包里,握住了那只银白色的枪支。 刚刚争斗出冒出的细密汗渍,都顺着手心沾染到了握着的枪支上... 直到—— “鹿可...你没事吧?”伴随着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诸离那张脸,也从黑衣女生的背后探了出来,在昏黄的暖光下,大半都陷入了阴影里。 但还是熟悉的那个人。 在发觉是自己熟悉的人时,鹿可浑身崩起的力道都松懈了下来,她长长的呼了口气,支撑着有些颤抖的双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是你呀...我还好,抓紧时间把她捆起来吧...”边说着就将手中的麻绳递了上去。 有他们两个人在场,对付这力气特别大的黑衣女生,也不再像之前那么艰难。两人配合着,很快就用手中的麻绳将她捆成了一个大粽子。 说来也是奇怪,鹿可他们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闹出的动静也不小,在这个过程中,居住在包厢里的那些乘客,竟然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也没有一人出来观看发生了什么。 狭窄的车厢走道内,只有鹿可、诸离、黑衣女生三人。 即便已经被捆成了一个粽子,黑衣女生都没有停止挣扎,脸上的表情愈发的狰狞,张大着嘴巴就要吼出声来... 见状鹿可拿出了挎包里的匕首,快速上前几步,一把割掉了她衣服的下摆,团成了布团塞进了她的嘴里! “唔!唔!” 来不及呼喊出来的声音,骤时变成了哑在喉咙里的呜咽声。 “她这力气也太大了,就这么把她捆着就行了吗?”黑衣女生爆发出来的力道,连诸离都忍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 “把她拘回去吧,也不知道那餐车里的几人会不会跑出来,要真出来寻她,这在过道上一会儿就被发现了,实在是不保险。” 祭祀应该不是一人能完成的,为了防止其他人或者怪物出来找黑衣女生,鹿可还是认为,该将其藏起来。 “说的也是。” 鹿可当时是等黑衣女生出门后,才快速从床上爬起,紧跟着出了包厢,快步追上再加上一番缠斗,好巧不巧的,就在十一号车厢的走道里。 是以,一直倾听着外面动静的诸离,听到细碎又纷乱的声音后,便跑了出来,借着昏黄又黯淡的灯光,看清了缠斗的两人,连忙上前帮忙。 十一号车厢距离餐车车厢,也不过只隔了三个车厢的距离,等餐车那边的人发现了不对,必然会过来查看发生了什么,顺便将既定的“祭品”带回去。 因此,对于鹿可想将这女生捆绑着藏起来的想法,诸离比较认同。 手下的动作也不停歇,押着被捆住又堵住嘴巴的黑衣女生,抬脚就往列车的后面走去:“不过你想把她拘到哪里去?她本来就是从你的包厢走出来,其他人要是来找,难免会找到那里去...” 至于其他的包厢,更是不可能了。 纵使睡着的乘客到现在都没有苏醒的迹象,但谁能保证他们不会突然清醒,闹出些事端来呢? 抬眼瞥了眼前后的车厢过道,即使亮着昏黄的灯光,在过道的尽头,仍旧是有些晦暗的漆黑... 谁也不知道,在黑暗中,会窜出些什么东西。 “包厢确实不太安全,不如...藏到车厢的卫生间?”卫生间同样是比较私密的空间,而且和其他包厢一样,可以从里面反锁。 再加上,卫生间的t房门常年紧闭,列车上的乘客又都在睡眠之中,不会有人突然去卫生间,即便去了,见锁着门,也可能认为是里面有人,自会等待或者去寻别的车厢的卫生间。 只是唯一难搞的是,想要反锁门,必然要有人同在卫生间内,看顾着被绑起来的黑衣女生。 “这倒是个办法,就这么做吧。” “规则要求我们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回到自己的座位,他们的祭祀应该也是在午夜十二点,到时候我们还需要提前回去。” 鹿可本意是想着让诸离先回自己的包厢床位,而她则等到最后的一两分钟,再从卫生间里出来,回到自己的床位。 在只剩一两分钟的时候,即便黑衣女生从卫生间里挣脱着跑了出来,怕是也来不及跑到餐车车厢,参与那一场祭祀。 可诸离说什么都不愿提前离开,和鹿可、黑衣女生一起,挤进了十三号车厢的卫生间,并反锁上了门。 小小的卫生间里,拥挤着三个人,是该庆幸他们都不是什么过于肥胖的人,否则怕是连轻微的挪动都很难做到... 不过不得不说,列车的洗手间有一个难以掩饰的通病,残留的味道又浓又熏人,不禁让人伸手捂住了口鼻。 “要不...干脆把她打晕了吧...”看着不断挣扎又挪动的黑衣女生,唾液都顺着她嘴角的布料流下,眼珠腥红得沁血,担心来搜寻的人会听到她闹出的动静,诸离开口建议道。 打晕? 她倒是也想,只是这黑衣女生现在仿佛是疯了一样,力气又无比的巨大,并不像是能轻易打晕的模样,鹿可压低着声音开了口:“那你...试一试?” 诸离闻言便举起了手,狠狠地朝着对方的后脖颈劈去—— “嘭!” 声音巨大,但黑衣女生宛如没事人一样,依旧在不停地挣扎挪动,甚至对着诸离的面,凶狠地呜咽了两声。 两人没得法子,只能尽量手脚并用地禁锢住她,让她少动弹些,期间鹿可还注意着手表上的时间,生怕耽误了回去的时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窗外银白的月亮似乎被更棉稠的乌云挡住了,洒下的薄光,愈发的稀薄与黯淡。 寂静又空无一人的走道上,也突然响起了几道沉闷的脚步声,一点一点地朝着十三号车厢的方向靠近。 卫生间是没有灯光的,在月光越发浅淡之后,鹿可和诸离两人,渐渐的,只能见到彼此模糊的轮廓,无法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但在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制住了在中间闹腾的黑衣女生,连被布团塞住的嘴,也用手掌再度捂了起来。 呼吸在这一刻,都随着空气一起凝滞了。 好在,脚步声并没有停顿,外面的人,似乎也没有听到卫生间内的动静,迈步继续朝前走去。 仔细分辨着声音的方向,在走了约莫又十几步之后,鹿可听到了一些什么轻微的木门摩擦地面的声音... 糟了,她出门时是虚掩着房门的! 那些来寻找黑衣女生的人,势必会发现虚掩着的房门,推门进入也会发现空着的两张床铺,然后轻而易举的发现,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如果,他们可以查到乘客的名单的话。 “叮铃咣啷——” 不远处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尖锐声响,好像是打翻了不少的东西,闹出来的巨大动静。 鹿可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指甲都扣进了掌心,沁出了一丝丝的鲜血。 对于血腥的味道,诸离向来十分敏感,在她掌心出现伤口的时候,便已然察觉,他冰冷的眸子轻瞥了还在闹腾中的黑衣女生一样,黑衣女生的身体好似被冻结一样,颤抖着僵在了原地。 而诸离则伸出了空闲出来的手,轻柔地握住了鹿可的手,将她的指甲从掌心里掰开,温柔又坚定的握了上去:“别怕。” 突然出现的安抚,令鹿可微微怔愣,紧张地不停跳动地心弦,好似也微微地缓了缓。 只是她不曾注意—— 黑暗中的列车,缓慢地,生出了铁锈... 第359章 时间在侵蚀。 原本禁锢了的那些岁月,似是被释放了出来,作用到了此时此刻的列车之上。光滑平整的金属墙面,倏然间就生出了斑驳的腐朽锈迹,老化又变得脆弱扭曲。 杂物倾倒的嘈杂声音已经停歇,随之响起的是,沉闷又清晰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仿佛是敲击在了鹿可的心上。 然后, 停在了卫生间的门前。 明明隔着一扇门,她却恍然生出了一种感觉——外面的东西,知道他们在门后面! “咚!咚!咚!” 佐证这个想法的,是蓦地响起的敲门声,轻轻的、不急不缓的、敲扣在了面前的房门之上。 手心里是诸离的手掌传来的温热感, 却完全抚慰不了鹿可心里的紧张与慌乱,她的耳边除了有节奏的敲门声外,就是自己动若擂鼓的心跳声。 但是这样的情绪,对于解决如今的场面没有任何的帮助。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鹿可再度不自觉的攥紧手时,抓紧的就是诸离的手, 男人的骨骼宽厚又有些硌人, 让鹿可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她挣扎了几下,从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翻找起了挎包里的物品, 嘴里低声道:“准备一下,一会儿可能要战斗。” 第463章 这话并不是无的放矢。 门外的敲门声一直未停,似是笃定了黑衣女生就在里面,在他们耐心告急之前,势必会选择破门而入,强行将人带去祭祀。 而从中作梗、延误祭祀的鹿可和诸离两人又怎么可能被轻易放过?必然会让他们得到教训,极大概率是—— 死亡的教训。 从来没有人会嫌弃祭祀的牲畜太多,他们刚好可以成为其中的点缀。 因为不知道面对的究竟是人还是怪物,鹿可做了两手准备,一手拿出了那只银白色的枪支,一手捏住了一张驱煞符。 卫生间空间狭小,并不能拿出大开大合的武器,诸离此刻,也只是拿出了一把匕首,装了装样子。 “哐哐!哐哐!” 敲门声更甚,像是沙包大的拳头砸在门上似的,连房门都在不停地颤动,哐当哐当,不仅砸下了不少的灰尘,且整扇门也摇摇欲坠,即将倒塌... 终于—— “哐当!”伴随着一声清晰的巨响,卫生间的房门轰然倒塌,早有准备的两人,错开了位置,避开了倒塌下来的门板。 鹿可趁着间隙,举起了手中的银白枪支,对准了门外站在昏黄光线下的晦暗身影,扣动了扳机—— “嘭!” 子弹从枪管射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黑影的呼啸而去,正中眉心! 运气不错! 然而,还不等鹿可品尝些许的喜悦滋味,那个被子弹射中的身影,却没有丝毫倒下的趋势,好像射中他的,只是个挠痒痒的石子。 灯光昏黄,大半张脸隐匿在了逆光的阴影里,但鹿可还是认出了那个人——待在餐车车厢的乘警。 金属的子弹穿透了他的整个脑袋,眉心的伤口处更是汩汩的流着暗红的鲜血,乘警眉眼阴邪又冷峻,没有在意额头的伤口,阴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手握着枪支的鹿可,极具压迫感的森冷气势也随之扑面而来,连周围的空气都骤降了几度! 他微微侧了侧脑袋,嘴角勾勒出了一抹狞笑,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上唇,身体一动,径直就朝着鹿可的方向扑来! 糟糕!为什么花费五千积分购买的枪支,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效果,是因为—— 不是人了吗? 握着枪支的手有些颤抖,鹿可没有继续浪费子弹,她猫下身子,朝着乘警和门框的缝隙处,翻滚逃去。 并顺利地滚到了乘警的背后,扭身欲站起时,手中捏着的驱煞符也已经举起,正要贴在乘警的后背。 与此同时,洒落进些许暗光的卫生间里,闪过了一道银光,诸离手握着的匕首,向着乘警的脖子劈去,却被对方险之又险的避开,落到了右臂之上,溅起了大片的血液。 腥臭又粘稠。 谁也没有注意到,手表的指针已经滑向了午夜十二点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灯光骤灭! 窗外的月光愈发的暗沉,连事物的轮廓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骤然失去的视野,对鹿可他们来说,并不能算是好事,比之那些怪物,反而是一种掣肘。 握着符箓的手僵在了原地,随即鹿可又快速的将手伸进了背包,取出了一只手电筒,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威胁的嘶t吼,她按下了开关。 白炽的灯光霎时亮起,眯眼的瞬间,鹿可似乎看到了列车的景象,带着腥臭、腐烂、溃败、刺鼻的恶臭... 乘警的右胳膊被砍断了大半,只剩下些许的皮肉还粘连着,没有立即掉落,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行动。 为今之计,也就只有试试符箓的效果,若是不行,就再取出唐刀,将其斩成七零八落的碎块! 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在零点之后,窝在角落里的黑衣女生,正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消瘦的身躯,莫名的膨胀了起来,在脊背处,更是鼓起了几个肉包,沾染着血液的五指和手臂,戳破了表层的皮肉,伸展出来... 异变只在一瞬之间! 接着在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庞大的身躯如同一个冲击的炮弹一样,向着堵在卫生间门口的几人冲去! “砰!啪!” 突然的巨大力量,一下子就将鹿可撞飞了出去,身体狠狠地砸在了列车弯折生锈的车壁之上,碎裂的窗户玻璃,也好似扎进了她的身体里,传来细细麻麻的刺痛感... 手中的枪支和手电筒,也一不留神,滑落到了地上。 但就在这个时候,鹿可也看清了黑衣女生的脸,那或许并不能说是她的脸,上面密密麻麻的挤着无数张的五官,重叠到了一起,挤不开的甚至在两侧的头皮处,拥挤着凸起,宛如长了千百张的面孔,而每一张面孔,都有着不一样的神情和情绪。 她并没有在原地逗留,在冲出卫生间的一瞬,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径直朝着餐车车厢的方向跑去。 顺着对方逃跑的方向,鹿可看到了被推搡到一边的厨师和女乘务员,正朝着鹿可和诸离两人靠近! 乘警被黑衣女生推搡着撞到了门边,抬眼就看到了被撞到了车壁上的鹿可,脚步未停地就朝着她扑来。 同样被挤到一边的诸离,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快步走出了卫生间,幻化着灰雾装作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一柄唐刀,拦腰劈向了乘警。 手起刀落! 扑过来的身体霎时断裂成了两截,滚落在了地上,溅出的鲜血,更是溅在了鹿可的身上、脸上、头发上... 滚落在地上的两截身体还在蠕动,挣扎着好似要长出新的血肉,诸离举起唐刀迎向了正赶来的两人,路过掉落的枪支时,脚尖微动,将之踢到了鹿可的脚边。 此刻的分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鹿可立即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枪支,看着地上即将重新长出双腿和上半部分身躯的乘警,她意识到了—— 冷兵器的劈砍,也无法斩断这玩意的生命...到底,破局之策在哪里... 枪支浸染到了手上的鲜血,视线的余光又落到了另一只手的符箓之上,鹿可目前手头只有两张驱煞符和两张五雷符,现在遇到的怪物,已经有了四个,在餐车前面的车厢,或许还有更多... 如果一张符箓才能解决掉一个怪物,手里的符箓是完全不够的! 那么,必然要想其他的法子。 短短几息之间,思绪就在脑子里翻转了无数遍,某个记忆的画面,突兀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紧接着,鹿可下定了注意,将左手的符箓,缠绕着绑在了右手的银色枪支的枪管上。然后对着地上的快要长成的两个乘警—— “嘭!”“嘭!” 两道枪响,分别射向了两个身躯,枪管之上也传来了灼热又烫手的温度,而随着子弹射进身体,他们的动作也归于了平静。 死了... 曾经将符箓缠在刀尖的做法,竟然成了此刻的救命稻草!鹿可来不及庆幸,就掉转了枪头,朝着正和诸离搏斗的厨师和女乘务员射去! “嘭!”“嘭!” 又是两道枪响,紧接着是“砰!”“砰!”两道重物倒地的声音,厨师和女乘务员也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现在...追她...吗?”诸离的身上也添了不少的伤口,汩汩冒着鲜血,在结束了打斗后,气喘吁吁地问着鹿可。 “追!不能让她祭祀!”想也没想的,鹿可肯定道,她弯身捡起了浸到鲜血的手电筒,抬脚就要向餐车的方向奔跑。 只是手电筒光芒照到的地方,皆令两人心头一惊! 循环破了? 此时的列车,赫然就是鹿可曾经见到过的梦境里的列车,满目疮痍。列车的玻璃碎裂、金属生锈且弯折,部分断裂处,还有着金属的毛刺,灯光扫过旁边的包厢,可以看到里面受到重创而死亡的乘客尸体,布满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混合着腥臭又黏稠的鲜血,更是伴随着腐烂溃败的恶臭... 扭头看手表的时间时,鹿可也看到了出现在手腕上的,带着玉桂狗挂件的粉色头绳。 “不知什么原因,循环好像破了,我们快追上去,千万不能让他们再次开启循环!” 快速地说了几句,鹿可拔腿就朝着餐车奔去,诸离也紧紧地跟在了她的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吵不醒周围已经死亡的尸体。 不多时,两人就已经跑到了餐车车厢,手电筒的灯光朝里面放去,就看到了庞大了四五倍的黑衣女生,脊背上顶着一堆伸展出来的胳膊,面上拥挤着千百张面容,安详又静谧的躺在了餐车中间的地上,底下还有古怪的血色纹路... 在感知到灯光时,猛地睁开了无数双眼睛,嘶吼着扑向鹿可和诸离两人—— 枪支声和砍刀声同时落下,子弹不要钱的射进了黑衣女生或者说眼前怪物的身体里,唐刀也是一下又一下的,先是砍断了双腿,接着又砍向了脊背上的手臂。 “鹿可?诸离?我来帮你!”对面的黑暗过道里,突然响起了一道粗犷浑厚的嗓音,在意识到餐车有人搏斗时,岳青峰也试探着钻了出来。 第464章 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配合着打起了面前的怪物。 几番配合之下,又耗费了三四分钟的时间,怪物才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鼓囊着的身体骤瘪,露出了原本清瘦的身体,面色惨白的躺在了地上,再也没了气息。 好在它因为搏斗的原因,离开了原本的血色纹路上,此刻也不需要鹿可他们再将其搬离。 几人寻了一把餐车中的拖把,将地上的纹路擦掉了大半,才继续朝着前面的车厢走去。 手中的手电筒交付到了诸离的手里,鹿可在行走的过程中,见手枪上的符箓已经燃烧殆尽,连忙又取出了一张驱煞符,缠绕在了枪管之上。 前方的车厢也隐没在黑暗之中,窗外的月光也愈发的黯淡,灯光扫过车厢里的一众死尸,三人步伐没有过多停留的往前走去。 直到走到二号车厢时—— 手电的灯光在车厢里扫了一圈,一个黑黝黝的脑袋从坐凳靠背后慢慢地冒了出来,露出了半张熟悉的脸。 “真是你们呀?嘿嘿,我在这,带我一起!”不明情况的谭苏木选择了按兵不动,然后就遇到了解决了麻烦走过来的三人。 “我们正要去员工车厢和列车长室看看,可能会遇到危险,你注意安全。”叮嘱了几句,鹿可等人就走向了员工车厢。 车厢的门并没有上锁,轻而易举地就打开了,里面依旧是漆黑一片,可随着房门的开启,一股混合着腥臭、腐烂、溃败的恶臭味就涌了出来! 还不等诸离将手电的灯光照射进去,就有几道狰狞可怖的身影,张牙舞爪的,朝着门口处的几人扑来! “嘭!”“嘭!” 没有任何犹豫的,鹿可扣动了指下的扳机。 尸体随着枪声倒地,发出了沉闷的轰响。剩下的玩家们也不由得提起了心,小心翼翼地观察起了车厢内的场景,在灯光照进去后,才走了进去。 里面的员工们,不知是什么原因,都产生了异变,在感受到扫过来的灯光时,一个个暴起,冲着中间的几人嘶吼、抓挠、啃咬! 好在玩家们配合还算默契,有惊无险的将这些怪物,都解决了。 就在几人走到列车长室那扇红色的大铁门前时,角落的黑暗里,突然响起了一道悠悠的叹息:“小姑娘,你们不该来这里的。” 一道蹒跚又带着几分优雅的身影,也缓缓地走了出来,露出了一张四人并不太陌生的脸。 明明还是一样的衣服样式,但她的衣服却如同淬了血一样,异常的腥红,连带着本来慈眉善目的脸,都显得阴冷可怖。 “奶奶,这里,我们非去不可。” 虽然有些意外患了阿尔兹海默症的老奶奶竟突然想起了自己,但鹿可t还是坚定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与其被困在无止无尽的循环里,倒不如殊死一搏。 再者,谁胜谁负,还未曾可知! 叹息声更甚,沧桑又浑浊的目光在门口的几人身上一阵逡巡,老奶奶忽的从脑后拔下了那根木簪,远远地抛给了手持着灯光的诸离:“既如此,那就祝你们好运了。” 下意识的,接住了老奶奶抛过来的木簪,手电的灯光也是一阵晃动,当诸离再次将手电的灯光照向那里时,已然不见对方的身影。 而身后挂着三把大锁的红色铁门,更是悄无声息地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隙—— “当真...要进去吗?”如此古怪的景象,让谭苏木不禁咽了咽口水,语含忐忑。 “列车的古怪,也就只有这里未曾看过了。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谁也不知,明天的循环是否还会继续,我们如果想要逃脱,就必须阻止列车的循环。” 相较而言,鹿可虽然也有些许的迟疑和踌躇,但面对这现在的情形,却还是鼓足了勇气,要一探究竟! 她拉开了那扇铁门,一滩腥臭的血液顺着门缝流出了少许,泛着铁锈的老旧机器,也被血液禁锢着,狭窄的列车长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怎么会没有人? 难不成这还是无人驾驶的列车? 正当这可笑的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时,那滩流出来的腥臭血液,悄无声息地留到了岳青峰的脚下... “啊!” 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动着岳青峰的身躯一头扎进了列车长室的血液之中,在他只发出一声短暂的尖叫时,就已经迅速包裹住了他的身躯,几息之间就—— 融化成了一滩相同的血液。 并混合到了原本的血液之中... “啊!什么东西!”目睹着这一幕的谭苏木失控地尖叫了一声,抬起脚就要向后跑去,而那滩血液,却也已经流淌到了她的脚下。 以及鹿可和诸离的脚下... 想象中的巨大力道并没有到来,三人手中的物品,蓦地发出了浅淡的白光,靠近的血液猛地一顿,又以极快地速度向列车长室撤去。 血液翻滚着团在了一起,依稀间还能看到模糊的没有五官的血色人脸... 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发光的头绳、素圈、木簪的三人,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浮现了一道淡淡的红色虚影,分别对应着当时的小女孩、孕妇和老奶奶。 颤抖着的血液似是流出了透明的液体,拉长扭曲着塑成了一个血人的模样,暗红的血液捏造的嘴巴,磕磕绊绊的吐露了几个字:“回...回...家...” 回谁的家呢? 这样的疑惑还未来得及展开,三人的眼前突然一阵发晕,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时间的河流似是在此刻搅动。 当他们再次睁眼时,就听到了—— “女生们先生们,前方到站——终点站乌斯市。请乘客们做好准备,携带好随身行李,有序下车。” 列车还是当初看到的干净又整洁的模样,停靠在了被灰雾笼罩着的站台,只是车上并没有其他乘客的存在,鹿可循着过道走到了敞开着的列车门前,脚尖刚刚触及了站台的水泥地面,就听到了专属于系统的机械嗓音: 【通关成功——】 第360章 【开启传送——】 浓稠的灰色雾气弥漫在列车和站台的附近,鹿可踩踏在坚实的水泥地面,扭头看向了身后停靠着的列车。 空荡荡的列车并没有突然出现下车的乘客,当视线在周围扫荡的时候,鹿可看到了不远处同样从列车上走下来的诸离。 紧接着,绚烂的白光骤然浮现在了鹿可的眼前,还不等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在呼吸间包裹住了她的身躯,裹挟着她离开了此方世界。 一同离开的, 还有很远处二号车厢的谭苏木。 灰色雾气翻涌,遮天盖地的,顷刻间就将诸离和干净整洁的列车给吞了进去。在雾气接触到列车的时候,列车一瞬间变得破烂不堪,又快速地被雾气遮掩了过去。 至于他们三人携带着的头绳、素圈、木簪等物,早就随着时间的搅动而消失不见,连带着曾经遇到过的人,也好似从未出现过。 天地间,除了雾气,再无其他。 ...... 【恭喜玩家通关七人副本——《莫比乌斯号》! 】 刺目的白光溃散,鹿可抖动着眼皮,在适应了当前的环境后才睁开了眼,耳边就听到了系统一板一眼的播报音。 眼前看到的是熟悉的个人空间,身上残留的痛感也随着传送消失不见,鹿可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太阳xue,聆听着系统不曾停歇的声音。 【开启副本结算——】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六人副本《望山沟》副本结算等级——s】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三天——完成。 】 【支线任务:抵达列车终点——完成。 】 【检测到此次副本并未提前完成,不予额外奖励积分。 】 【总计获得积分——700。 】 【是否开启副本原剧情回顾? 】 “开启。”没有任何犹豫的,鹿可选择了观看副本的原剧情。半透明的光幕,也在她话音落下后,缓慢地在她眼前展开。 莫比乌斯号列车。 本来就是一辆正常行驶的列车,只是在某次招新时,混入了一些不太寻常的员工,也让对方,选定了这辆列车,只待合适的时机! 然而不幸,却在计划开始之前,提前找上了莫比乌斯号列车的列车长... 列车长没有名姓,只是个相貌普通、身体康健、刚至而立之年的男人。因为选择了在列车的工作,难免要跟着列车走南闯北,鲜少有时间回家陪伴自己的妻女和父母。 而他的家庭,虽然和睦,但也掩藏着不小的隐患。归其根本,便是他那—— 重男轻女的父亲。 平日里,他尚且还有几分收敛,毕竟名为朵朵的女孩,是他们家里唯一的孙子辈,纵然遗憾不是传宗接代的男娃,也没有短了她的吃喝。 并且碍着妻子和儿媳的面,对待朵朵还有几分的慈爱。 事情的改变,来自于久未怀孕的儿媳,突然又有了身孕,家里即将迎来第二个孩子。 第465章 老父亲非常期待,甚至偏执的认为,这一胎会是他期待已久的孙子。于是,曾经勉强还能看得过眼的孙女——朵朵,就变得不再是那么顺眼了。 他过分紧张儿媳肚子里的孩子,在年幼的孙女想要母亲接触时,会有所阻拦。嘴里念叨着,小孩子没轻没重的,会伤到肚子里的金孙... 又或者在她在嬉戏玩闹的时候喝止,说太吵的声音,会惊扰到妈妈的休息,不利于小宝宝的成长... 还多次在家庭的饭桌上,劝阻怀着孩子的儿媳多吃点,话里话外提到的,都是为了弟弟,而朵朵却被忽视在了一旁... 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但家里的奶奶和儿媳,都只认为是老一辈对未出生孩子的过分关注,并未太过在意,偶尔觉得过火的时候,也会稍加言语劝阻。 毕竟一个是记忆有些消退的老年人,一个是怀着身孕的孕妇,在某些时候,总会力有不逮。 可是,小孩子的心思是多么的敏锐。 自然就从爷爷态度的变化,以及一些细枝末节处,明白了对方对自己的不喜,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行为举止也变得越发拘谨了些。 日子如果这样一直下去,或许也不会到更糟糕的地步。 只是某一天,朵朵在敞开着的家门前玩耍,奶奶和儿媳在屋子里睡午觉,爷爷揽过了照看孩子的职责,但也只是搬了张躺椅,拿了蒲扇,悠哉悠哉的晒着太阳。 偶尔施舍一点视线的余光。 大街上,龙蛇混杂,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也注意到了这个独自玩耍的小女孩。趁着老大爷不备,装作问路的游客,一把抱起了玩耍中的朵朵,塞进了旁边的小面包车里,飞速驶离。 老大爷是真的没看到吗? 并不见得。 他亲眼瞧见了妇人抱起了他的孙女,刚想坐起有所动作,心里阴暗的思想,却令他的行动停住了。 家里的儿媳正要生产,很有可能是他期待已久的孙子,而这个孙女,平日里又占据了太多他妻子和儿媳的心神,难免t会让他的孙子,少得到一些家人的疼爱。 若是让孙女悄无声息的消失,岂不是正好可以让孙子得到全部的宠爱吗? 正是这一点小小的私心,让老大爷错过了最佳的救援时间,等他回过神来时,妇人、孙女、小面包车,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原想着,孙女丢了便丢了,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说是去老家亲戚或是朋友家玩耍并暂住几天。 只是老大爷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媳却不是那么好糊弄。 当天孩子没有回来时,她也只是心有疑虑,打了电话询问之后,稍稍安下了心,但等到第二日时,就开始产生了怀疑,非要亲耳听到朵朵的声音。 可一个失踪人口的声音,又哪是那么好找的... 老大爷没了法子,就只好谎称当时小眯了一会儿,醒来就发现孩子不见了。起初还以为是去邻居家里玩了,登门上访后才知道是真的不见了。因为害怕家里人担忧,尤其是怕影响孕妇的情绪,方扯了谎。 孩子的失踪,对于一个家庭而言,显然是天塌地陷的。 身为孕妇的儿媳,更是受不了这个打击,哭闹着,就要出门去找她的女儿。这么一个身子重的孕妇,怎么能独自一人出去寻找,老大爷因为担心她肚子里孙子的安危,自告奋勇的,就要陪她一起。 但偷了孩子的人贩子,早就跑到了另外的城市,而他们的寻找,也是徒劳无功的。 孕妇并不死心,当即买了车票,要去寻孩子的父亲,让他给想想办法,老大爷也陪同着一起。 列车上的乘客,多而杂。 无意中漏出的一点富,那条没有被衣领完全遮挡的金链子,竟成了孕妇的催命符... 摔倒、血崩、一尸两命。 这边老大爷还在哭丧着自己失去的孙子和儿媳,那厢的老奶奶,瞧着家里久久不归的亲人,也坐不住了。 匆匆买了车票去寻找自己未归的家人,也顺便去看看在外忙碌的儿子。好巧不巧的,在坐车的时候,丢失了自己的记忆,也不知随着列车流落到了哪里... 等身为儿子的列车长得了休假,回到家时,只看到了自己年迈的父亲,才得知了家里发生的这些祸事。 悲痛是暂时的,生活还需要继续。 为了家庭的琐事忙碌奔波了一阵之后的列车长,终究是被公司电话叫回,重新进行自己的工作。而那些别有用心登上列车的人,也在这段时间了,做了充足的准备。 于是,事故就这样发生了。 谋害列车长,是最快也最简便的办法。列车从铁轨上掉落,撞向了一侧的山壁,后面的几节车厢,也如同神龙摆尾一样,连带着侧翻。 此时的乘客并没有完全死绝,促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没有就此收手,他们汇聚着在七号餐车车厢,用鲜血绘制了一个血色的大阵,献祭了早已选定的祭品——黑衣女生。 以其鲜血和生命,召唤神明的降临。 当然,这一个祭品是完全不够的。莫比乌斯号列车上的乘客,都是为他们伟大的神明,选定的祭品。 在确保黑衣女生安稳的躺倒在祭祀血阵上后,其他的乘警、厨师、乘务员等人,也未曾闲着,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刀刃,一个一个的,结束了还在哀嚎着想要逃脱的乘客的性命。 列车脱轨侧翻,造成了油箱的泄露,在他们这些邪神的信徒正洋洋得意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时,由爆炸引发的火灾,也席卷了整辆列车。 也正是此时,他们心心念念想要召唤的神祗,降临了。 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列车再度行驶在了铁轨之上,满车的乘客也瞬间复活,遗忘了死亡时发生的任何事情。 除了在这之前死亡的列车长,和那些谋划了一切的信徒。 信徒们在深夜的时候,才会想起祭祀之后发生的事,迫切地想要再进行一次祭祀,再次召唤神祗降临。而在白日里,他们的记忆又停留在了之前,日复一日的重复着筹备祭祀的事宜。 唯一清醒的,可能就是被灾厄眷顾着的列车长了。他的痛苦、煎熬、悲郁、愤恨...等等交织的情绪,吸引了投注目光的神祗,因而给予了他一种神秘的力量。 永不停止的列车。 但是长久以来的痛苦,令他逐渐迷失在了这循环反复的时间里,逐渐丧失了理智,变成了一滩被关在列车长室里的污血。 并且不是被迫的,而是自愿。 神秘的力量可以模糊其他人的思维,让那些信徒们误以为自己每日都在向列车长投毒。甚至为了保险起见,还会额外准备些炸药,确保列车烧得更加彻底。 列车长心底留有的唯一几丝暖意,是给予他的家人们的,渐渐的,这些有关家人的记忆,脱胎于他的身体存在,幻化成了列车上的乘客,期待着某一日—— 会有人,带其脱离苦海。 【剧情播放完毕。 】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目前总计积分——885。 】 【下次副本七日后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 【祝游戏愉快。 】 正当鹿可的情绪还沉浸在剧情里时,系统又照常播放了之后的语音提示,话音完毕之际,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断续的电流杂音。 【检——嗞——嗞——嗞啦——测——嗞——】 【检测到玩家已通关足够的副本数量,七日后副本将更换为终极副本《 % ¥ @*……# 》】 是乱码吗? 鹿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忙开口问道:“ 0075 ?终极副本?叫什么名字?我通关了就能回家了吗?” 【终极副本《%¥@*……#》】 【成功通关终极副本,即可获得一个愿望,玩家可以许愿离开游乐场。通关失败,则副本次数清零,需要重新累积副本次数,或成为游乐场的一员。 】 依旧是一连串的乱码字符,像是有意屏蔽的某些文字,不欲告知鹿可真相,至于0075最后说的那些,前半断她已了解,后半段,倒是第一次听到。 重新累积副本次数,意味着重新通关十几个副本,而成为游乐场的一员,似乎是让自己变成了这里面的npc ,永远无法脱离...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什么好结局。 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成功通关下一次的副本,然后回家,遗忘掉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回归正常的生活。 只是,如此简单的愿望,真的可以实现吗? 想到了之前有人提及到的现实世界的状况,怀揣着烦恼和犹豫,鹿可向后瘫倒着摔在了柔软的床上,脚尖微动,卷起了旁边的被子,放空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任由着自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在《莫比乌斯号》的副本里,她几乎没有什么睡眠的时间,完全是依靠着循环刷新的时间,让自己每天都提起了精神,现在到了安全的地方,总算可以痛痛快快的睡一觉了。 第466章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 等鹿可再次清醒时,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她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赖了一小会儿的床,终究还是爬了起来。 照例先是买了些美食,抚慰了一下饥饿的肠胃,接着又去淋浴间,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物才走了出来,坐到了书桌前。 没有任何犹豫的,在日历的十二月二十日的位置,画了一个五角星。又取出了书桌抽屉里的记事本,提笔记录了上个副本发生的事情,以及一些自己的想法和分析。 最后还不忘写下了系统0075讲述的那段有关终极副本的文字,笔尖在终极副本四字上画了几个圈,整个人就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的滑动着,在记事本上留下了不少胡乱涂抹的杂乱笔画。 半饷才回过神来,鹿可放下了手中的笔,翻动着记事本的前面几十页,猛然生出了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是自己成功通关的副本,此刻看着,都像是笼上了一层迷雾,某些细枝末节,要看着文字,才能回想起来。 好在,她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细细观察了一遍自己曾经记载的文字,又在心底t给自己打了打气,鹿可方将思绪和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 一边继续观看着之前购买的书籍,一边还不忘练习自己的刀法和枪法,若是有一项累了就休息休息,顺便再享用一些美食。 每一天都过得十分的充足。 直到—— 那个饱含着迷雾的终极副本的到来... 第361章 【编号:283909321——】 【姓名:鹿可】 【种族:人类】 【天赋:幸运】 【单人副本《 % ¥ @*……# 》即将准备就绪,请玩家做好准备——】 即便是临近副本开始前的十五分钟,系统播报的副本名字,依旧是一串乱码,让人平添了几分疑惑。 但鹿可也没将注意力全放在上面,看着自己仅剩的八百多积分,开启了一番采购。 既然是最后的副本了,这些积分也就不需要留着了。驱煞符、止血药、绷带...就连断肢修复药丸和续命丸,都各买了一颗,直到把这八百积分花到只剩零星的几点,才收了手。 紧接着,鹿可又整理了一下挎包和系统背包里的东西,方安下了心,静待着副本的降临。 ...... 【单人副本《%¥@*……#》——】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 】 【完成主线任务即可通关副本。 】 【每个副本都存在祂的规则,违背规则将触发必死buff ,失去生命,则副本失败。 】 【副本不可回档。请相信规则——】 【进入副本后,任务即时开启,系统将不再做任何播报提醒。请玩家注意。 】 【编号: 283909321 。玩家:鹿可。开启传送——】 十五分钟后,熟悉的机械电子音准时在鹿可耳边响起, 是属于系统的一板一眼。 话毕,炫目的白光如同绽放的眼花,在她的眼前炸开,包裹着鹿可的身体,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几个月的个人空间。 她没发现,在她离开之后,满屋的家居摆设,都化作了稀薄的灰色雾气, 就连这本来灯光璀璨的空间,也被灰雾一点一点的...覆盖吞没... 俨然已断绝了鹿可回去的可能... 清晨。 天边泛起了一抹青白,橙红的太阳颤颤巍巍的,从地平线下探出了脑袋,将满身的光辉,洒落整片天地。 米白的轻纱随风轻动,暖白的阳光透过玻璃和轻纱,照到了屋中人的身上,印下了斑驳明灭的光影。 一个样貌娇娇弱弱的女子,正躺在柔软的被窝里,酣然入睡。窗边浮动的微风,吹动着她额间的碎发,连落进的光影,也似在她身上跳舞。 直到—— 楼下的广场响起了一阵高昂、欢快又充满活力的音乐,吵得入睡的人,蹙起了眉眼,更平添了几分怜惜。 也从荒诞又诡谲的梦境里,清醒了过来。 睡眼惺忪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鹿可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她抬眼看了一下床边的时钟,发现已经是早上的九点十四分了。 明明睡够了足够多的时间,此刻被吵醒后,竟还是无比的困倦。 揉了揉自己的双眼,鹿可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起床,反而是换了一个方向,又将自己的脑袋埋向了另一侧的枕头。 只是楼下广场的音乐声太过激昂,哪怕是翻了个身,也无法阻止这如同魔音入耳的声音... 伸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一阵,在发觉无甚效果后,鹿可的脸上浮现了一股认命的无力感,挪动着身体,钻出了被窝,半靠在了床头。 惫懒了一阵后,也歇了继续睡懒觉的心思,鹿可干脆起了床,脚踩着毛绒绒的拖鞋,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十月的天气,尚且还有几分炎热,但在鹿可走出卧房门时,感受到的便是一股扑面的凉意,以及一道温婉又亲和的声音。 “可可,起床了?来吃早饭了,还给你温着呢。” “好呢,妈妈。我洗漱完就来。”十分自然的接上了这句话,鹿可也没有瞧一眼说话的人,熟门熟路的,就走到了一旁的洗手间内。 随手拿起了洗手台上方柜子里的透明玻璃杯,和一只暖黄色的牙刷,挤了管白色的牙膏,打了点水,又将牙刷塞进了嘴巴里,机械的刷起了牙。 偶尔还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一副似梦似醒的慵懒疲倦模样。 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之后,鹿可满脸的困倦才削减了少许,带着点精气神的走出了洗手间,迈了几步就坐到了厨房旁的饭桌前。 桌上摆着几碟小菜,是腌制的萝卜、切好的豆腐乳、以及摊好的煎蛋。 正当鹿可落座之后,一碗冒着些许热气的南瓜小米粥,就放置在了她的面前,还有一双木筷、一把瓷勺。 “你这孩子,饿坏了吧,快些用早餐。”依旧是那道温婉又柔和的嗓音,与之一起出现的,是一张和声音相匹配的温婉柔美的脸,仔细看来,和鹿可有五六分的相似。 “谢谢妈妈~” 亲昵的撒了撒娇,鹿可没有任何怀疑的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筷勺,低头用起了面前的早食。 “你呀,惯会嘴甜,哪怕是假期,也不要老熬夜,身体要紧。”唠唠叨叨的,一如关爱孩子的母亲。 “哎呀,妈妈,要是放假了还不让人睡懒觉,那多没意思呀。”嗦了口勺里的粥,鹿可头也没抬的说道。 “竟会讲些歪理...”鹿母都有些失笑,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便坐在了沙发上,拿起了遥控器,打开了客厅的电视,观看了起来。 一时间,竟有些岁月静好的模样。 米粥包括小食,都是些家常的味道,明明应该是每日吃腻了的东西,这一次品尝时,鹿可竟陡然升起了几分难以抑制的饥饿感,以及淡淡的酸涩与想念... 这样的感觉只是一闪而过,当她再次想要回味时,也找不到最初的那种感觉了。 用完了早餐,鹿可将没吃完的小菜用罩子罩了起来,然后又拿着碗筷去了厨房,打开水龙头,清洗干净后放入了橱柜内。 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她又扬着笑脸走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了鹿母的身边,伸手挽了挽对方的胳膊,又将脑袋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完全是小女儿的亲昵。 一只保养得宜的右手,伸过来轻轻地点了点鹿可的脑袋,鹿母似是被缠着没办法似的,笑道:“多大年纪的人,还这样,你不热我还热呢,快一边去~” 嘴里说着的是嫌弃,实际动作却完全不是。 “开着空调呢,怕什么,再说了,开学后我们都一个月没见了,我肯定要缠着你!” 说罢,鹿可的双手还箍紧了些,不肯松开。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她醒来后就很想抱一抱她的妈妈,此刻得了空,定是要好好的抱个过瘾。 如此这般想着,整个脑袋都快要埋进鹿母的怀里了,鹿母好气又好笑的扶了扶她的脑袋,扶至了肩膀的位置,才由着她去。 动作间,手中的遥控器无意中按到了切换频道的按钮,顿时切到了某个播放新闻的电视台。 “本台资讯,宜临市前段时间发生了重大刑事案件,十几名年均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女,被杀害于家中。 经法医勘验,行凶者为同一人,是连环杀人案件。该案件性质恶劣,警方部署了众多警力,多方勘察,最终于某某小区抓住了正在行凶的凶徒,挽救了最后一名受害者的性命。 据悉,该凶徒沉迷于封建迷信,妄图采取人祭的方式进行邪恶的祭祀。行为极其恶劣,案件也已经被警方移交给最高人民法院,将在不久后开庭。 在此,电视台友情提醒各位观众,独自一人居住时,请一定要关好门窗,不要轻信陌生人,不要随意开门。若在平时发现有人跟踪,切莫和歹徒正面搏斗,请寻找开阔行人多的地方,及时报警。 ” 第467章 ...... “造孽哦,十几条人命...” 许是这条新闻太过骇人,在听到开头后,鹿母并没有及时切换频道,反倒是在看完之后,默默叹息了几句。 就连还靠着鹿母亲昵的鹿可,也完整的听完了这条新闻,半途还扭过了脑袋,看向了电视机上的画面。 主要是主持人播报新闻的景象,只是在屏幕右下角的位置,划过了几张现场的图片,但因为现场太过血腥,照片的很多地方都打了码。 “...疯子。” 即便是一闪而过的照片,也令鹿可的心里陡然t升起了一股恶寒,身体好像是被空调的低温刺激到了一样,打了个寒颤。 脑子里回忆着那几张照片,莫名的产生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即视感,好似在哪里看到过似的... “冷了?妈给你把温度调高点?”关切的声音,骤时打断了鹿可的思考。 鹿母似是察觉到了鹿可身体的颤动,一边关切地问询着,一边起身,走向了客厅的一边,按了按墙上的中央空调的控制面板,调高了几度。 “没事,我可能是被那画面吓到了。”感受着骤然离去的温度,鹿可莫名显得有些空虚,但她并不认为是空调的原因,反倒是... 只是断了的思绪,如同溃散的云雾,霎时就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还说没事呢?你瞧你,脸都白了。”摇了摇头,鹿母显然是不信鹿可的话,改了温度回来后,还摸了摸鹿可的脑袋,安抚着她。 接下来的新闻,就是些十分日常的新闻播报了,菜价物价、国内局势、国际局势、经济形式等等。 若是鹿父在,可能还会看看这些新闻,鹿可和鹿母两人,是没什么兴趣的,转瞬就切换了频道,寻了个肥皂剧。 津津有味的看了一会儿,在十点多的时候,鹿母就起身去厨房做午饭了,鹿可歇着躺了一会儿,看着对方忙碌的背影,倏然起身,也去厨房帮忙了。 她还是,想要多亲近些。 玻璃窗外,阳光明媚,天朗气清,还有阵阵燥热的蝉鸣声。 第362章 没有雾气的痕迹。 是一个真实又明媚的世界。 那些曾经痛苦难熬的磨难、殚精竭虑的思考、命悬一线的危险、诡谲可怕的怪物...都像是消散的云烟,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连带着鹿可的记忆一起,被神秘的力量,悄然抹去。 她好似从未曾进入过什么游乐场,如同往日一样,从睡梦中醒来,亲昵的倚靠在亲人的身边,过着习以为常的假期生活。 至于购买的那些积分商城的物品, 也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 生活, 一如往昔。 鹿可跟着鹿母窝在了厨房里,也只是做了些打打下手的活计,比如说清洗蔬菜、清洗碗筷等等。 而掌握厨房权柄的,自然还是鹿母。 只是煎炒的过程中难免会溅到些油渍,她虽然欢喜女儿对自己的亲近,但还是关切着让鹿可快些出去,乖乖地坐等吃饭。 对此,鹿可也只得老老实实的听了话,人看着是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眼睛却是时不时地看向了厨房的半透明磨砂门,看向那道—— 忙碌着的身影。 眼神里流露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贪恋。 一顿家常的午饭, 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厨房里的热火朝天就结束了。 帮衬着将冒着热气的家常菜端上了饭桌,又盛了两碗米饭,拿了两双筷子,鹿可和鹿母两人才坐了下来,享用着今天的午饭。 “可可,看你好像又瘦了, 多吃点儿。”来自妈妈的关心是,永远都觉得你太瘦了。 鹿母一边念叨着,一边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鹿可喜爱的菠萝咕咾肉,放到了她的碗里。 “嗯嗯嗯。” 没有反驳来自鹿母的关心,鹿可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筷子还不忘扒拉着饭桌上的饭菜。 只要是她放假回了家,饭桌上永远是她爱吃的菜。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咀嚼着极合胃口的家常菜,米饭蒸腾的热气上涌,好像有一瞬间浸湿了鹿可的眼眶,她只道是寻常的仰了仰头,后撤了一些距离,瞥见了鹿母关切的眼神,也不忘附上甜美的一笑。 许是有些饿了,鹿可这一顿直吃的小肚子凸起了才停了下来,嘴里还不停地夸赞着:“妈妈,你的手艺又进步了,太好吃了!” “你呀,是学校的饭吃多了,才开始想念家里的饭了,等吃多了,又要挑嘴了。”很是清楚鹿可的脾性,鹿母心底虽是开心,嘴里却是直接挑明了她的心思,又看着鹿可有些吃撑,忙道:“左右现在闲着也没事,可可你去把厨房的垃圾扔了,顺便也消消食,妈等会给你切点水果下午吃。” “好嘞!”实在是撑的有些难受,鹿可也想着下楼走走。 小区是有专门的垃圾收纳站的,一般家庭的垃圾,都要扔到指定的地方去,然后再被垃圾车收走,统一处理。 平时大多是由鹿母、鹿父等人上班的时候,顺手将家里的垃圾给带走了,偶尔也会让鹿可跑跑腿。 现在是国庆假期,十月四日,鹿母还在休假中,鹿父却因为工作需要,提前回了公司上班,因此家里才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不过这样的好日子,也没几天了,再过两天,鹿可又得收拾收拾行李去上学了。大学不在本市,但在本省的省会,大约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但鹿可有些惫懒,只有节假日时,才会回家。 回到自己的卧室,随手拿了一顶米白色的遮阳帽戴在了头上,鹿可又拐弯去了厨房,拿起了垃圾桶里的垃圾袋系好,又套了个干净的,才拎着走出了大门。 刚一走出去,就感受到了一股扑面的热气涌了上来。 将之前沐浴在空调之下的冰冷,驱散得一干二净。 鹿可拉了拉遮阳帽的帽檐,没有停留的就走向了一旁的电梯,按下了下行的电梯按钮。她的家在九楼,正处于居民楼的中间位置,但也不太适合走楼梯。 即便是想要消食,鹿可也不希望自己爬个八层楼,把自己搞得大汗淋漓的。毕竟夏天的尾巴,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溜走。 “叮——” 中午没有太多出行的人,所以电梯来得很快,里面也十分的凉快。 不出十秒,她就来到了一楼,顺着楼道,走出了居民楼的大门,外面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熟知的模样。 拎着垃圾袋,轻哼着几句歌,鹿可刻意选择了树荫较多的地方,迈着轻快的脚步在小区内行走着,左拐右拐的,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垃圾收纳站,顺手就将手中的垃圾袋扔了进去。 阳光刺眼,落在身上又是暖洋洋的。 在这一刻,她竟然有些喜欢沐浴阳光的感觉。 于是顺着心意的,没有立即上楼回家,鹿可悠哉悠哉的,在小区里逛了几圈,还遇到了几个在楼下乘凉的老爷爷、老奶奶。 有几分的面善,却又叫不出名字。 毕竟,城市里的邻里邻居,彼此之间的关系都有些薄弱,或者说疏离。 但她还是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老李头啊,上回说你孙子在哪念书来着?是不是叫什么育材的?” “啊?育什么?”被喊到名字的老爷爷明显有些耳背,伸手比划在了耳朵后面,又侧过了脑袋,扯大着嗓门问道。 “育材中学啊!你孙子是不是在那念书啊?”连带着问话那人的嗓门,都提高了很多:“你这耳朵哦,赶紧让小李给配个助听器吧,啥也听不清!” “孙婶,咋的突然问起老李头孙子的中学了?”倒是旁边坐着人,本来还扇着扇子昏昏欲睡的模样,一听就来了精神,连忙加入,问起了八卦。 “嗐!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听我闺女说,那学校有个学生,跳楼自杀了!好像是...什么校园霸凌?就一群学生,搞什么小团体的,天天欺负折磨人,老师他们也不管,可怜的孩子,才十几岁,就被逼死了。听说警察和教育局都被惊动了呢...”孙婶一边说着,一边还流露出了不忍、叹息之色。 “什么?才十几岁的孩子,就这样没了?那家里人还不得疯了?好端端的孩子,送去念书,就...唉...” “不是啊!不是育材中学,我孙子在育英诶!” 老李头像是一台延迟反应的机器,在人家八卦都快讲完时,才回答了最开始询问的问题,嗓门极大,即便是隔了几米远的鹿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耳朵不太好的人,总会认为自己说话的声音也不够大,不自觉地就会提高嗓音,连带着他周围的人,嗓门都被迫变大了很多。 育材中学? 这是哪里的学校? 哦...想起来了,好像就在市南边,当时离家太远,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原本还认为霸凌事件距离自己十分遥远,没想到就在同一个市里,还好鹿可曾经不是在这个学校上学的。 第468章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那个跳楼死掉的学生时,她的心底,弥漫起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情绪... 似是怜悯,又好像是悲t伤... 谁也没有注意到,鹿可脖子上的项链,悄然涌出了一缕极细的灰色烟雾,“滋溜”一下的,进入了她的身体里。 微微晃了晃脑袋,将那些奇怪的情绪甩走,索性鹿可也消完食了,干脆顺着小道,就走了回去,按了电梯,上了九楼。 “妈妈,我回来啦!”屈起手指敲了敲关着的大门,鹿可乖巧的站在了门口,等待着鹿母开门。 “咔嚓——” “你这孩子,出门怎么老不带钥匙,下次要是我不在家,看谁给你开门。” 嘴上是这么念叨着,鹿母开门的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慢,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跑来开门了。 “哪能呀,你不在,爸也在,再不济,我还能打电话找你们呢~ ”已经习惯了鹿母这样的说法,鹿可扬起的笑容没变,嬉笑着就糊弄了过去。 无奈的伸手点了点鹿可的脑袋,鹿母也让开了空间,让她走了进来。 屋子里温度十分凉爽,刚刚散步带来的燥热,在踏入屋子时,就悉数散去。鹿可轻车熟路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遮阳帽放回去,又去卫生间洗了把手,才再度坐回来客厅的沙发。 电视机里的泡沫剧仍在上演,只是换了一个故事,透明的玻璃茶几上,还放着一盘切块的西瓜和洗净的葡萄,西瓜的上面,还插了两根小巧的塑料叉子,方便食用。 一看就是为鹿可特意准备的。 鹿可拿起了叉子,一口咬了下西瓜,感受着甘甜的汁液顺着口腔流进胃里,脸上都露出了满足又惬意的笑容。 放假的鹿母也无所事事,再加上她平时一起搓麻的小姐妹国庆假期都出去玩了,只得在家看看无聊的电视剧,打发打发时间。 这就又给了鹿可的机会,她挪动着身体,悄悄地又靠了过去,等鹿母发现时,已然靠着她的肩膀,吃着西瓜了。 与之相反的,这一次的鹿母并没有出言嗔怪,只是伸手,摸了摸鹿可的发丝,动作轻柔又慈爱。 半饷她转过了脑袋,目光落在电视剧上,轻轻地开了口:“什么时候也爱看这电视剧了?你可不用陪着我,累了就回房睡个午觉吧。” “那不行,今天就要和妈妈待着,当你一天的乖宝宝。”难得的,鹿可这一天,就想撒几次娇。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房间,落在她们身上的时候,一瞬间变得十分的柔和,又温暖。 两人就这样相依偎着坐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时分,鹿母又在厨房忙碌了起来,门外,也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该是另一位家长回来了。 第363章 “咚咚咚!” 再度被鹿母从厨房赶出来的鹿可,听到了房门外响起的敲门声,当即小跑着过去,看了下猫眼才开了门。 “爸,你回来啦!”在见到中年男子的一瞬间, 鹿可便兴高采烈的打了声招呼。 “哎!回来了, 你妈呢?” “算着时间知道你要回来了,在做菜呢。” 一些日常的家庭对话,鹿父站在门口,一边换了双家居鞋,一边将手里的公文包搁到了玄关的柜子上,走进了房间。 “那我可是有口福了,也不知做了什么好吃的,真香。”配合的吸了吸鼻子,嗅着厨房传来的饭菜香味,鹿父就向着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 厨房就传来了鹿母略显嗔怪的声音:“去去去,你也是,多大的人了,怎么尽跟你闺女学,来瞎添什么乱。” “哎呀, 我的错我的错, 好心办坏事了。”而鹿父也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但就是不愿意离开。 老夫老妻了, 还是这样腻歪。 鹿可只觉得吃了满嘴狗粮,但也没硬加入他们,干脆坐在了餐桌前,老老实实的等着上菜。 晚饭是估摸着鹿父下班到家的时间,提前准备的,等他回来没多久,三菜一汤就做好了,由两人端着摆上了桌。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了这顿晚饭。 体谅鹿母在家操劳了一天的饭食,鹿父主动接过了收拾餐桌和洗碗的活计,让母女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收拾整理完后,又陪着母女两人看了一会泡沫剧,才回了房间,忙碌自己的工作。 等到鹿可洗完澡穿着睡衣躺进自己的被窝时,仍觉得这次的假期实在是太惬意了些,带着满足又愉悦的笑容,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夜幕低垂,月朗星稀,微风拂叶,唰唰作响。 卧室的窗户关上了,房间内的空调安静的工作着,带来了徐徐凉意,驱散着夏末的那些燥热。 只是在她彻底陷入了梦境之时,整个世界,却仿佛停摆了。 次日又是崭新的一天。 ...... 在家里腻歪着过了两天,时间已经来到了十月七日,是鹿可收拾行李,该准备去学校上课的日子了。 “妈妈,够了够了,不用带这么多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眼看着鹿母不停地往行李箱里塞些鹿可喜欢的小零食,都快塞满行李箱了,鹿可连忙出声阻止。 “你呀,下半年可没什么假期,等下次回来都得元旦了,不多带点,怎么够你这个小馋猫吃呢。” “也不一定要等假期嘛,说不定哪个周末,我就回家来烦你咯。”哪天周五下午没课,买票回家也是很方便的。 “我还不了解你,坐车都嫌麻烦的人,还会抽空回?”显然这样的说辞并没有说服鹿母,她好笑得斜睨了鹿可一眼,将最后的一点零食塞进了行李箱,拉好拉链,才拿过了一旁的保温袋,继续道:“还给你准备了一点爱吃的饭菜,刚好等你回学校了当晚饭吃,水果什么的,也切好放里面了,都是你爱吃的。” “妈妈~”拖长了尾音的称呼,更像是撒娇,鹿可一把抱住了鹿母,身体也拱进了她的怀里,不想放开。 “行了行了,可别撒娇了,小心待会赶不上车。”慈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鹿母虽然不舍,但还是不得不出声提醒。 “咚咚咚!” 正当鹿可还在腻歪着的时候,门外突然又响起了一阵开门声,鹿母松开了鹿可,走去开门,见到来人时,忍不住道:“你怎么回来了?” “这不是可可要去学校了吗?我和老板请了几小时假,送她过去。”敲门的正是鹿父,他行色匆匆,额头还沁了些许的汗珠,明显是赶着回来的。 “爸?这是吹的哪门子风啊?这回你居然要送我过去?送去车站吗?” “好好说话!我和你妈,一起送你去学校,待会拿了行李就下去。”仅管是他主动提出的要送孩子去学校,在看到鹿可嬉笑打趣时,还是轻喝了一声。 “啊?”脸上的讶异不似作假。 鹿可觉得奇奇怪怪的,除了大一刚开学的时候,还没见着鹿父亲自送她去学校的,美其名曰,让她独立。 “也行,可可,行李箱里的东西还够吗?要不妈在给你装一点?”反倒是鹿母痛快的接受了这个提议,竟还想再装些行李。 “别别别,已经够多了,再多我可就拿不动了。”眼看着鹿母还想拿别的纸袋再装一些,她忙连连拒绝。 虽然她的力气还行,但真的不想拿那么多的行李进学校,都快整的像搬家了。 磨蹭了一阵,还是由着鹿父鹿母两人,提着鹿可的行李,去了地下一层的停车场,塞进了车的后备箱。 她的家庭不算太过富裕,也只是小康的水平,鹿父平时开的代步车,也不过二十万左右,但胜在还算实用,好几年了,也很稳当。 驱车去学校的路途中,鹿父是驾驶员,一个人单独的坐在前面,鹿可和鹿母则是坐在了后座,亲密的闲聊着。 当然,大多是鹿母对鹿可的絮絮叨叨,从方方面面关切着她的生活,一股脑的,像是要把所有的生活常识,都灌注于她的脑子里。 直听得鹿可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心底也升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从鹿父执意要送她回学校,以及鹿母此刻的念叨...总觉得十分的怪异,倒有点像是... 最后的嘱托... 可是,爸妈不都好好的在这里吗?怎的突然搞起了煽情的那一套?难道说... 怀揣着疑虑,抵达了学校的门口,鹿可终究还是没忍住,小声的开口问道:“妈,家里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是你和爸丢工作了?贷款还不起了?还是你们生什么病了?严重吗?可别瞒着我...” “咚!” 冷不丁的,鹿可的脑袋接到了一个脑崩,鹿母简直气笑了: t“瞎说什么呢?!我和你爸好着呢,什么事都没有,你这脑瓜子整天都在想什么?关心你几句都能脑补这么一场大戏,平时少看点肥皂剧吧。” “唔...疼!”低声轻呼了一句,鹿可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问题是,之前几次回学校,也没见你们这么关切啊!心底小声的腹诽着,她现在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鹿母,委屈。 第469章 “怎么了?可可,你的行李都在这了。”那厢去拿行李的鹿父,才将行李拎了过来,瞧着眼前的一幕,难免疑惑。 “你的好闺女,嫌我们太关心了,都怀疑家里、还有你和我,出了什么事了。”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鹿母还是将刚刚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这孩子,想什么呢?爸爸这不是国庆也忙了几天工作,没陪到你几天吗?家里一切都好的很,你好好学习。” 许是被鹿可的脑洞惊到了,鹿父也为自己的行为找补了几句,伸手拍了拍鹿可的肩膀,以示安抚。 “好啦,我知道了,那我走了?爸妈路上小心。”被俩人接连反驳,鹿可也知道是自己想歪了,整个人顿时老实了下来,接过了行李箱,说了声就准备往学校走去。 “进去吧。”两人含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正当她迈出了五六步的距离时,身后又突然响起了一阵呼喊—— “可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顺着声音向后望去,只看到鹿母努力撑着笑脸,挥舞着手臂,似是在给她送别。身旁的鹿父,情绪虽然内敛,但也有所动容。 “知道啦!妈!爸!再见!” 抑制住了自己想要跑过去拥抱他们的冲动,鹿可也露出了最大程度的笑容,挥舞着右手,向他们告别。 她都这么大的人了,可不能在学校门口和爸妈腻歪,大不了,下一次早点回家吧~ 做足了心理建设,鹿可才回身,继续朝着学校里面走去,来往还有其他在校门口进出的学生和家长,偶有目光落到了他们的身上,但很快也挪开了。 倒是鹿父和鹿母两人,直到鹿可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又等了片刻,方挪动着步伐转了身。 一滴晶莹的泪珠,似是从鹿母的眼眶滑落,滴进了地上的尘土里。 在意的人,不曾察觉。 另一边,鹿可拎着行李箱和鹿母准备的晚饭,行走在学校的道路上,步伐难得沉重了些许,分别的时候,总是令人情绪低落。 微风吹动着道路两旁的树木,带来了拂面的凉意和草木的清新,也稍稍缓解了鹿可的情绪。 去宿舍的路,她走了很多遍了,只是这一次,出了些许的意外。 “让一让!让一让!前面的人,快让开!我...我刹车坏了!”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连串急促又惊慌的尖叫声,一辆在行驶中的自行车,正不受控制的朝着鹿可的方向冲过来,上面还坐着一个惊慌失措的男同学。 而在鹿可的前面,还有一个身材高瘦的男生,他顶着一头灰白的碎发,戴着耳机,低垂着脑袋,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前面的声音,也没有看到疾驰而来的自行车。 眼疾手快的,鹿可松开了手中的行李箱,一把拽着男生往外走动了几步,见安全之时,扭头看向了刚好冲过她身边的自行车,还有那个哇哇叫的男生。 行动比脑子更快一些! 她伸手,径直抓住了自行车的后凳,竟是直接将自行车拉停在了原地,带着些怒意的语气质问: “在学校里还骑这么快?没看到有人吗?” 第364章 “对...对不起!” 她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瞧见面前的男生慌慌张张的道歉,鹿可这才惊觉自己的力气似乎大了许多,就连动作,都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强硬。 拉着自行车坐凳的手倏然松开,不知所措的搁置在了半空中,鹿可勉力挤出了微笑:“学校里来往学生那么多,你怎么能骑得这么快?万一撞到人了该如何是好?” 仅凭一己之力拉住的自行车停在了原地,在她松手之后,坐车上的男子也立即跳了下来,双手紧握着车把,低垂着脑袋,面露歉疚:“是是是,学姐教训的是,我再也不敢了!” 男生的认错态度良好,而鹿可又震惊于自己的力气,三言两语的,就略过了这茬,没再继续纠缠。 倒是事件的另一人,迟迟未曾走开。 当他们相谈完毕时,方才拿着滑到一边的行李箱,走到了鹿可的面前,浅笑低语:“学姐,你的行李箱。” 穿透林间的日光,洋洋洒洒的落在了他的身上,斑驳明灭,鹿可站在逆光的角度,眼眸轻抬,就看到了对方优越的五官,清俊的眉眼。 阳光似是跃动的小精灵,在他的眼睛里跳舞,也如同氤氲着的一汪清水,潋滟而明媚。 好一张上天精雕细琢的脸! “多谢。”抬眸时有瞬间的失神,但鹿可很快就掩下了眼底的惊艳,微微一笑,伸手就要接过自己的行李箱。 不经意的,两人的双手蹭到了一起,又在接触到那抹温凉时,各自尴尬的快速收了回去。 “是我要多谢学姐才是,若不是你刚刚出手,我就要被那辆自行车撞到了。”男生的笑容灿烂,感谢也是十分的真情实意,接着他突然伸出了手:“认识一下,大一新生,诸离。” 大一新生? 也难怪鹿可在记忆里,对眼前这个人,没有太大的印象了。按常理来说,如此优越的相貌,早就该在学校里传出些风声了,断不可能,如此沉寂。 但大一新生,也不过是堪堪封闭军训完,便赶上了国庆假期,还没来得及在学校崭露头角。 鹿可伸出了手,虚虚一握,很快就收了回去,握住了一边的行李箱,笑道:“举手之劳罢了,学弟。大三外语系,鹿可。” “那可不算小忙,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请鹿学姐喝杯奶茶,聊表谢意?” “不用了,我赶着回宿舍呢,学弟再见。” 面对着诸离的盛情邀请,鹿可却没有挟恩以报的心思,毕竟,她也只是做了一件小事而已。将保温袋搁置在行李箱上,又同时握住了行李箱的拉杆,笑着对学弟挥了挥手,道了声再见,鹿可潇洒的转身离开。 傍晚时分的日光,给她的背影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也多了许多,诸离之前不曾见过的自在与肆意。 诸离的眼神也暗沉了几分。 随即轻笑了两声,跟着她的背影,走了过去。男女宿舍楼的位置,相隔并不是太远,再者他本来就是走在鹿可的前面,此时顺着同一个方向走过去,也是—— 合情合理。 而另一边,看似自在肆意行走的鹿可,脑子里还在思考着刚刚的事情。虽然小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力气大一些,但也没到能够空手截住快速行驶中的自行车的地步吧... 难道人的力气,还会随着年纪而增长吗? 亦或者说,危机时刻会爆发出他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至于对诸离产生的一点熟悉感,只能归结于——好看的人,长得千篇一律,她也只是犯了所有颜控都会犯的错罢了。 之后的路,没再有什么意外,鹿可顺利的拎着行李走到了二楼的宿舍中。 学校的宿舍是四人间,采取的是上床下桌的形式,桌子和衣柜是一体的,并附带了一个可供晾衣的小阳台、三四平米大小的卫生间、以及夏日必须的空调。而她所在的宿舍楼又是在刚入学那一年刚翻新的,现在也堆满了这两年生活的痕迹。 “咦?鹿可,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当鹿可刚取出钥匙打开宿舍的大门时,早先回到宿舍的葛成玉就听到了动静,扭头看到是她时,热切的打了声招呼。 “嗯,这次回来的早了些,倒是你,还是老样子。”听宿舍的其他两人说过,每次都是葛成玉第一个到宿舍,鹿可此时也熟络的闲谈了几句。 “你也知道的嘛,我家就在本地,天天听我妈的唠叨就够了,难得有机会可以逃脱,那还不得早点跑。”提及家里的老妈,葛成玉的脸上都露出了些许无奈,显然是已经被念叨怕了的模样。 轻笑了两声,鹿可也没想着过问她家里的事情,把行李箱推到了桌边,就开始收拾行李。 行李箱的衣物并没有很多,只有三四套常换洗的衣物,更多的都是t鹿母塞进去的小零食,还有她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 将衣物挂进了桌旁的衣柜里,鹿可又将零食都收纳了出来,整齐的摆好,又从中挑出了三份,两份分别放在了空着的桌面上,另一份递给了正对着电脑屏幕,不知在看些什么的葛成玉。 “我妈给我带的零食,尝一尝?” “呜...呜呜...嗝?”情绪突然低落的葛成玉,呜咽着打了个鼻嗝,吸了吸鼻子才转过了脸来,伸手接过了鹿可递过来的零食:“谢谢你妈妈的零食,我会好好吃的。” “你...这是怎么了?” 瞅着对方眼角粘连着的水光,鹿可一时间也有些怔愣,秉承着舍友之间的关心,出声询问。 “唉——别提了,看了一部剧,可虐死我了。”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葛成玉满是抑郁,连带着声音都带着哭泣后残留的哭腔:“本来以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山村闹鬼剧,谁知道背后居然有那么凄惨的故事。山沟沟里的女娃娃,难道就算不得人命了吗? 第470章 更可恨的是,村里的那些男人,竟然还从事拐卖妇女的违法乱纪的事情,拐回来的女子,待价而沽,漂亮点的卖出去,有的就留下来当媳妇。明明村里人都已经讨不到媳妇了,还对待她们非打即骂,大肆虐待,连亲生的女儿都不放过!只有男娃才算得上宝? 你不知道,那座山上面的泉水底下,都是枉死的女子尸骨,简直可恨!还好我们是生活在现在这个时代,不然...” 像是找到了发泄口,葛成玉喋喋不休的,一股脑的将自己的怨念都说了出来,声讨着那些可恶的人贩子。 而听着她的吐槽,鹿可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好似在哪里看过这剧似的,但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葛成玉,还是出声宽慰:“现在又哪里没有这样的现象了?每年被拐卖的孩子,都不计其数。不过是管得严,又严厉打击,才好了一些,只是暗地里的那些事,也没彻底断绝。” 顿了顿,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火上浇油,鹿可连忙转了话茬:“但话说回来,现在街道上布满了监控摄像,一定程度上也抑制了这些事情。国家也在不断的发展,等道路通进深山,给予他们受教育的机会,也能减缓这些事件的发生。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生活的时代,女子的权利已然觉醒,想必以后定然会更好的。 当然你若是有心,努力站至顶端,为那些受苦难的女子发声,也未尝不可。 ” “好啊,鹿小可,你又取笑我!我这成绩还怎么爬?”听到最后揶揄的话时,葛成玉也顾不得悲伤了,起身就要去挠鹿可的咯吱窝。 两人顿时闹做了一团。 “这怎么能叫取笑呢?明明是激励。”一边躲闪着,鹿可还不忘笑着辩解几句,只是她已然听不进去了。 嬉闹了几分钟,抑郁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葛成玉才放过了鹿可,故意鼓着一张脸,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鹿可也是累了,同样坐了下来。 但她们都知道,刚刚说的话并没有错。 只是要看有人,愿意为之努力到何种地步了... 刚刚就已是傍晚,此刻天色也黑了大半,跟着葛成玉嬉闹了一阵,鹿可也觉得胃里空空,有些饿了。 当即便将鹿母准备的保温袋打了开来,里面是一个可以加水加热的自热饭盒,外壳尚有余温,但已经不算太热,她从卫生间打了些冷水倒了进去,在等待加热的过程中,又问向了宿舍里的另一人:“天都快黑了,你还不去吃晚饭吗?” “食堂的晚饭尚能入口,外卖又是老几样,今天啊,我就吃些零食算了,就当减肥了。”说着,葛成玉就举了举鹿可刚刚递给她的小零食。 “零食可不管饱。” “放心啦,我还有别的呢,大不了就再叫外卖咯,深夜来点小烧烤也是不错的。” 见她主意已定,鹿可也不再好多说什么。 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点开视频软件,随意的点了一部剧,便用起了晚餐,吃完后又去卫生间清洗了饭盒,再收纳好。 没多久,宿舍里的另外两名室友,齐萱、孙莹莹两人,也一前一后的回了宿舍,熟稔的打了几声招呼,又给鹿可她们分了些水果和坚果。 小别的四人,聊了聊八卦和趣事,在熄灯之前,便洗漱好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夜色深沉,宿舍里只能听到几道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空调工作着的声音,鹿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时间,竟有些难以入眠。 眼前回荡着的,是鹿母、鹿父的身影。 第365章 迟来的疑虑... 在此刻也涌上了心头。 看似合理的解释, 在仔细的推敲琢磨之下,也生出了些许的怪异。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去往学校的路途,更是在这两年来,走了很多遍。再者她也已经成年,实在是没什么必要,亲自送她一遍... 还是赶在了国庆尾, 正是大批人流返城时, 也是鹿可他们幸运,并未遇到太长的堵车时间。 其次就是父母的态度... 休假的那几天很是正常,是父母对于久未归家的子女的爱护,饭桌上总少不了鹿可爱吃的菜,家务什么的,也是她主动做了些,他们很少会指使她做些什么。 只是在她即将因为上学而离开家时,似是一下子打破了原本的平衡,崭露出了些许不一样的态度。 上着班的鹿父,即使是请假,也要亲自送鹿可去学校;在家休假的鹿母,往鹿可的行李箱里,塞了更多的、都快要装不下的零食,以及... 依依不舍的叮嘱了很多关切的话语... 以至于鹿可还凭空生出了几个离谱的猜测... 仅管当时得到了鹿父鹿母的解释, 但现在仔细想来, 也并一定是如他们所说,反倒更像是—— 不忍别离。 而在家的那几天,鹿可她自己,也显得格外的缠人。 明明才一个多月不见,她却分外贪恋妈妈身上的温暖,甚至多次被鹿母取笑着说黏人。 可嘴上虽这么说,鹿母并没有真的推开她。 今年的中秋虽然在国庆之前,等到下一次的元旦假期还有三个月左右,但也没有必要如此难舍难分吧...毕竟,离暑假也才过去一个月。 鹿可不明白这些情绪是为何生出来的,甚至也无法确定原因是什么,只能草率的归结于——小别的忧伤。 无甚思绪的思索了半天,最后还是闭着眼睛,在困意上涌之际,任由自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说来也是奇怪,她之前一直常做的一个古怪的梦境,最近倒是鲜少梦到了。 学校的夜晚,与在家时也没有太大的差别,房间内是轻浅的呼吸声,房间外,是自然的声音,还有空调工作时的些许噪音。 当然这些声音,伴随着鹿可的沉睡,也一同沉寂了。 “鹿可,快醒醒,马上要上课啦!” 再一次醒来时,耳边响起的是葛成玉焦急的声音,等鹿可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只来得及看到了她捧着水盆、毛巾等,匆忙进去卫生间的背影。 视线扫到另一边,看到的是正在收拾的齐萱和孙莹莹,或梳着长发,或翻找着课本。 孙莹莹在触及到鹿可的视线后,方停下了正梳着头发的手,笑道:“过了个假期怎么连闹钟都不定了?今天可是周三,满课。等会我和齐萱先去食堂,你们有什么要带的早饭吗?” “好莹莹,帮我带个包子和茶叶蛋,爱你!”正洗漱着的葛成玉嘴里含着泡沫从卫生间里探出了头,叽里呱啦的说着自己要吃的东西。 “包子还是老样子是吧?” “嗯嗯,我就爱吃那个馅的。”忙不叠的点了点头,葛成玉也没忘记自己刷牙的动作。 “好,没问题。”孙莹莹弯了弯眼,答应了下来,转而看向了还在床上的鹿可,询问道:“那你呢?鹿可?” “我也一样,麻烦你啦,莹莹。”同住一个宿舍,几人分工合作的事情很是常见,鹿可略微思考了一下,很快就说了和葛成玉一样的早餐。 “小事,一会课堂见,记得帮我们占座哦。” 点了点头,鹿可应承了下来,手臂也支撑着身下的木板床,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又揉搓了几把脸,让自己清醒t后,方从上铺爬了下来。 这时孙莹莹和齐萱两人也收拾好了课本和背包,很快就出了门。葛成玉刷牙洗脸之后,也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上午第一节 课是8:30开始,一节课45分钟,课间休息是10分钟,满课意味着要上四节课,第四节课上完就是12:00了。若是不买些早饭垫垫肚子,等熬到中午下课,腹中早就饥饿难耐了。 鹿可看了下手机的时间,现在是8:10分,距离上课还有20分钟,又要换衣洗漱,又要赶去教室,时间还是很紧急的。 当即便拿了换洗的衣物,和洗脸的脸盆、毛巾,快步走进了卫生间。三下五除二的换下了身上的睡衣,刷牙洗脸。 看着镜子中面色红润的自己,鹿可在洗漱完后,只是伸手压了压头顶翘起的发丝,就离开了卫生间。 “书我帮你拿出来了,我们快些走吧。”先收拾完的葛成玉显然有些着急,在空闲的时间就已经帮鹿可拿出了书本。 “嗯嗯,谢啦成玉。” 瞥了一眼摆在书桌正中央的两本书,又看了看贴在一旁的课程表,确认没问题后,鹿可很快就将书本和文具盒塞进了双肩帆布包里,又从桌下拿了盒牛奶,抓了把小零食,一起塞了进去。 拉上拉链,背在了双肩,抬脚就往外走:“我好了,走吧。” 等候在门边的葛成玉当即便拉开了宿舍门,往外走了两步,见鹿可也出来,方关上了房门,拉着她的手,往教室走去。 教学楼的位置和宿舍还是有一些距离的,好在是大的阶梯教室,倒不至于担心位置不够用,只要不是挑选到离老师最近的位置就好了。 两人紧赶慢赶的,还是提前五分钟抵达了教室,选了中间一排的位置。不一会儿,孙莹莹和齐萱两人也到了,手里还拿着帮她们带的早餐。 第471章 递到手中的包子还带着些温度,匆忙的咬了两口,老师拿着教课书和工具,也走了进来,课堂正式开始。 课程的安排,是两节课两节课上的,趁着第一节 的课间,吃完了早餐,又在两节课后,更换了教室,忙忙碌碌的,满课的上午,也终是熬了过去。 “唉——可算是上完了,也不知道食堂现在还有什么好菜?”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葛成玉一边往教室外走着,一边念叨着。 “这个点了,也没多少菜了吧。”齐萱并不乐观,教学楼和食堂也有一段距离,上午没那么多课的学生,早就提前吃完了,等她们现在赶过去,也得排长队。 “总归是要吃的,快些走吧。”满课的上午简直是吸去了人的精气神,就连孙莹莹此刻都有些疲惫感。 四人背着背包,爬着楼梯下来,虽然走的并不是太慢,但等来到食堂后,看到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长队,食不知味的吃完了这一顿午饭,四人这才相携着回了宿舍,睡了一个午觉。 下午的前两节没课,反倒是后两节排了课。 只是短短的睡了一觉,鹿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当即便爬下了床,打开了桌上的电脑,小心的选择了静音。 这两天,她似乎接收到了很多不好的讯息,比如小区里抓到的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以及小区里老人提到的育材中学霸凌自杀案件... 奇怪的是,手机和网络上,有关这些的信息很少,像是被什么人压下去了,仍然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和谐模样。 索性现在得了空闲,鹿可倒是想着再看看,最近还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葛成玉和鹿可的床位是在一侧的,她睡眠又很浅,在听到鹿可那边传来的动静时,也从午睡中醒了过来,当即也从床上下来。 小心的凑到了鹿可的身边,压低了嗓音:“嘿,鹿可,莹莹和萱萱早上给咱们带了早饭,要不我们出去给她们俩也带杯奶茶?” “你这是...馋奶茶了?” 闻言,鹿可扭过了头,望着她的脸,打趣着说道。 “看破不说破,你陪不陪我去嘛~好可可~”葛成玉的脸上倒是没有被揭破的心虚,当即挽起了鹿可的胳膊,摇晃着撒起了娇。 “好好好,去。” 也不需葛成玉再多纠缠几次,鹿可很快就应了下来,因着只是买奶茶,倒是不需要带太多的东西,拿了个手机便和葛成玉走出了门。 “好耶,甜甜的奶茶,我来啦!”这话当然没再宿舍里喊出来,等走出去有一段距离后,葛成玉才小声的欢呼。 “对了,成玉,你昨天看的剧是什么?看着好像有些深度,能给我也推一下吗?”看着她洋溢着快乐的脸,鹿可的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了她昨日哭泣着的表情,莫名的,对那部未知的影片,产生了兴趣。 “行啊,等回去我就给你找。我后来还刷到了导演的采访,说是根据某个山村的真实事件改编的,想想都有些发颤。”似是想到了不好的画面,葛成玉小小的打了一个颤,随后又壮了壮胆子:“当然啦,要是到时候你哭了,本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是会好好安慰你的!” 语气里,还掺杂着几分,鹿可必然会哭的肯定。 “那就有劳大小姐你了。”笑了笑,鹿可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跟着打了声趣。 学校周边的奶茶店并不是很远,两人交谈着,不一会儿就到了,葛成玉十分积极的跑了上去,熟稔的点起了餐。 当了大学舍友那么久,对彼此之间的口味,也是很了解的。 鹿可慢了她两步,但也很快就走了上去,站在了旁边,等着她点完了餐要扫码时,率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要付钱。 “滴——” 这时候,另一只手,抢先一步,率先放在了扫码的摄像头前。 第366章 是谁? 竟然还在这种时候抢先付款? “诶?鹿可你怎么抢着付了?是我想请你们喝奶茶诶...你们三带过来给我的吃的,都还没吃完呢...”絮絮叨叨的,葛成玉显然还没发现是另外的人。 “不是我...”虽然我是这么想的... 后半句就没有必要在此刻说出来了,鹿可转过脑袋看向了抢先付款的那人,张合着嘴巴还没有出声,对方就已经先开了口。 “好巧啊学姐, 之前就说要请你喝奶茶的,这下就刚好了。” “是...你?没必要这么破费的...”在看到对方那张脸的时候,鹿可一下子就记起来了:“这是我们宿舍四人份的奶茶,我把钱转你。” “学姐是想要加我的联系方式吗?我很乐意。”诸离的眉眼顿时笑开,如同融化的初雪, 沾染了初春的暖意。 手指微微挪动,一张二维码的页面,就这样呈现在了鹿可手机的摄像头下面。 一时间没想起, 可以直接扫对方的付款码,鹿可刚好切在了扫码的页面,在诸离的手机递过来的时候,手机比她动作更快一些的,跳转到了加好友的页面。 实名的昵称,狗狗的头像,只等着鹿可按下下方的添加好友的框框。 “我...”莫名的, 鹿可此时觉得,若是当真按了下去, 好像真的坐实了诸离的说法, 是想故意加他好友... 难得有些迟疑... 清冽干净的气息倏地靠近,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比她速度更快一些的,替她按了下去, 页面很快就跳到了下一步。 鹿可的心里升起了小小的微妙情绪,蓦地抬眼时,就看到了凑近到她身边,放大了无数倍的清俊的脸庞,眼神也不经意的对上了他仿佛沁了春水的眼眸、和卷翘如蝉翼的睫毛。 不得不说,拥有一张好看的脸,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削减人的怒气。 至少在这时,胸腔内不断跳动着的心脏,好似跳得更快了,就连脸上,都弥漫开了一股燥意。 诸离的目光也是悄然从鹿可的手机屏幕转移到了她的脸上,带着几分缱绻与温柔:“可以了,学姐,我还有课就先走了,稍后联系。” 他倒是想多待一会儿,只是太过有意的接近,反而会让对方觉得不安,又或者是有企图。因此在确定了鹿可加上他的好友后,诸离便寻了上课的借口,离开了奶茶点。 步伐也恰到好处的,彰显了些许的匆忙。 如果不是,鹿可手机上的添加好友申请,以非常快的速度被通过的话。 “等等!你...”反应过来的鹿可,语调仓惶的还想说些t什么,但刚说出几个字时,就只来得及看到了对方的背影。 紧接着,衣服的一角,似乎被人悄悄的拽了一拽。 寻着力道扭转过脑袋时,就看到了葛成玉一脸的兴奋与八卦,揶揄着开了口:“有情况噢~鹿可~你和刚刚那个帅弟弟是什么关系?还装作生疏的称呼...学姐~” 刻意拖长的语调,加之挤眉弄眼的表情,令鹿可刚刚生起的羞赧情绪尽数散去,颇有些无奈的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昨天回校的时候...” 尽量缩短着语言,将昨天回校时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着重表示了她当时只是举手之劳,并没有想着要什么回报。 “可以啊,鹿可!”听到解释的葛成玉脸上的兴奋和八卦一点都没有退去,屈起胳膊戳了戳鹿可的腰肢:“都学会美救英雄了呀,这下好了,小学弟被你解救于危难之中,再看到了你这张如西子捧心、柔美娇嫩的脸,怕是一下子坠入爱河,要痴痴的缠上你了~” “葛成玉!你再胡说,我...我就...”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成嘛。”察觉到了鹿可有了明显的恼意,葛成玉倒也没有再肆无忌惮的打趣,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又道了一句:“不过可可,有一说一,小学弟的脸,真的很能打,还主动请我们喝奶茶,认识了解一下也不亏嘛。” 在葛成玉的了解下,诸离的那张脸,在学校也能排到上前列了,当明星也不逊色。而鹿可的那张脸,也很是能打,这两年来,每每看到她的脸,纵使有些许的怨气,都顷刻消散了。 两个颜霸在一起,倒也是相配。 再者,这都大学了,谈个恋爱也不亏。 “你...想象力这么丰富,干脆去当编剧好了。”没有正面回应葛成玉说的话,鹿可有些不自在的呛了一句。 恰好这个时候,四杯奶茶也已经做好了,前台的小姐姐,已经报到了他们的取餐号。 捂着嘴偷笑了两声,葛成玉倒也没继续说什么撮合,一手拎着奶茶袋子,一手牵过了鹿可的手,抬脚就往外面走去。 “好啦,奶茶一会温了可就不好喝了,咱们赶紧回宿舍吧。至于你和那个小学弟,就由你们俩自己讨论,该谁付账咯。” 熄灭了手机的屏幕,将其塞进了口袋里,鹿可轻应了一声,就跟着葛成玉一起走了。 心底暗暗记下了刚才奶茶的价格。 许是回去的路上多了几分急切,鹿可两人,用了比来时更少一点的时间,回到了宿舍。 第472章 钥匙插进锁眼里,旋转着又推开了门,就看到了已经醒来坐在书桌前的齐萱和孙莹莹两人,正看着电脑,或玩着手机。 “你们去哪了?醒来就不见在宿舍...”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孙莹莹扭头便忘了过来。 “给你们带奶茶啦,还冰着呢。”举起了手中的奶茶袋子,微微晃了晃,葛成玉笑着就迎了上去。 走至两人身边的时候,伸手取了一杯出来,确认口味没错后,才递了过去。当然,属于鹿可的那杯,也被放在了她的桌上。 “哇!好姐妹,醒来就有冰冰凉凉的奶茶喝,还是我最爱的口味!多少钱,我转给你?”手指触及到了奶茶的杯壁,还留有着大部分的冰冷,孙莹莹眼睛都笑弯了,伸手就要拿过一旁的手机转钱。 “钱应该就不必了...唔...某个爱...mu...额,某个小学弟抢着付钱了,都还没来得及给他呢。” 葛成玉并没有解锁手机屏幕的念头,想到在奶茶店里发生的一切,心里就忍不住涌起了八卦的分享欲,但在触及到鹿可故作凶狠的眼神时,倒是把临到嘴边的爱慕给深深的吞了下去,只是简单的称呼了一下对方的身份。 “那倒是我们有口福了,谢啦可可。”吸了一口杯中的奶茶,齐萱又拿着奶茶杯子,对着鹿可的方向举了举,笑着谢道。 她们之中,鹿可的相貌最为出众的,平时也是她最受欢迎,多有学长学弟,会有一些示好的举动,但她通常是寻了法子拒绝了,并且有些讳莫如深。 而葛成玉,向来又是个八卦的性子。 若是事件因她而起,她的那张嘴,必定叭叭的将所有事情都一股脑的吐出来了,哪里会像现在这么含糊。 反倒是只有鹿可,才会让葛成玉,三缄其口。 齐萱只不过是稍作思考,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并对着鹿可道了声谢。 微微笑了笑,鹿可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抬脚坐回了自己的书桌前,看着一脸桌上的奶茶,又看了看重新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一时间有些发愁,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按照往常,她早就将奶茶的钱款,转给诸离了。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没有见过很多次,但在每次看见诸离时,她的心里都会涌上一些奇怪的情绪。 像是相熟时的亲近...又像是酸酸麻麻的愧意... 还有一些疑似于心动的羞赧? 因着之前并没有心动的经历,鹿可一时间也很难确定,她产生的这些情绪究竟是因为什么...反倒是觉得类似于奇怪的困扰... “鹿可,你要的影片,地址我发你啦!”嘬了一口奶茶里的珍珠,葛成玉一边操纵着电脑,一边含糊着说道。 “麻烦你了,成玉。”思绪被声音拽回,礼貌的道了声谢,鹿可这才打开了电脑,登录了自己的聊天软件,点击了对方发来的链接。 “嗐,小事一桩。” 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葛成玉头也没回的就做起了自己的事。 链接跳转的是个并不出名的网址,打开就是缩小的电影画面,自顾自的从零开始播放了起来。 画面也是类似于恐怖片的格调,看着就十分的血腥、诡异。 突然觉得手上有些空的鹿可,忙不叠的将桌上的奶茶拿起,插入了吸管,食不知味的小小的喝了一口。 说来也奇怪,明明她对于这些鬼神血腥可怖的电影一向是敬而远之,并且还有几分惧怕和胆颤,但此时此刻—— 心跳却有些过于平稳了。 眼看着电影已经过去了大半,鹿可的眼睛,愣是一刻都没有从画面上移开,十分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静默的看着电影里的角色,在血腥的真实和平和的虚幻里,来回的切换挣扎,甚至是在鬼怪的手下...拼命逃生... 电影的演员,并不是她熟识的那些演员,可能在娱乐圈里,都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可莫名的,看着那些人的面孔,以及他们的行为...鹿可又升起了些许似曾相识的错觉... 是恐怖片的套路大多的类似? 总不可能是她自己,曾亲自参演过吧? 在她的思绪愈发扩散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367章 吓! 倒吸了一口冷气。 鹿可的心脏好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人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动也不敢动,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怎么看得这么入迷呢?该上课了哦。” 声音有几分熟悉,正是和她坐同一侧的葛成玉,似是没有料到鹿可僵住的身体没有太多反应,她又念叨了几声:“鹿可?鹿可?叫你好几声了...怎么一直没反应?再不走,一会可就该迟到了...” 满心的慌乱与惊惧, 在意识到来人是葛成玉时,被彻底压了下去, 鹿可找回了自己的力气,扯了扯嘴角,尽量松缓了语气:“我这注意力一时被电影都吸了去了, 没注意,好了,这就走吧。” 稍稍活动了几下还有些酸麻的手脚,鹿可暂停了正在播放的电影,将电脑锁屏,起身把上课需要的课本塞进了背包,又拿起了还未喝完的奶茶、手机等物,就要往外走。 孙莹莹和齐萱两人,因着不用提前去食堂买早餐,也收拾好了东西在门口等着,见鹿可出来,四人才齐齐朝着教学楼的教室走去。 待走进教室后,鹿可手指滑动,打开了绿泡泡的聊天界面, 点击了最上方的狗狗头像,快速地发起了一笔转账。 随后又像是做贼心虚似的,快速退出了聊天界面,将手机调至了静音,锁屏,倒扣在了桌面上。 刚喝了几口已经变成常温的奶茶,携带着教案的老师,就已经走进了教室里,开始了新一轮的教学。 饱含着知识的声音,声声入耳,鹿可一边撑头做着笔记,一边思绪却敲敲飞到了那t部还未看完的电影之上。 若不是手下的笔还在誊写着文字,就要被发现公然在课堂上开小差了。 两节课的时间,说长不算长,说短也不算短,但等上完后,也已经是傍晚的18:00了。好在现在还算是夏天的尾巴,天色还没有完全黑,落日的余晖,静静的洒落在大地上。 食堂的饭菜并不是那么可口,已经忍受了大半天,到晚上的时候,还是要吃顿好的抚慰一下疲惫的身体,鹿可和舍友们,干脆拎着背包就离开了学校,去附近的小饭馆,吃了一顿好吃的。 等再次回到宿舍时,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多了。 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 打开的灯光驱散了宿舍里的黑暗,当鹿可有几分慵懒的坐靠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时,方才看到了手机屏幕上闪烁的信息。 不是一条,而是... 很多条。 至于来消息的人,在打开聊天框之后,鹿可才发现,是同一个人——诸离。置顶的转款,是没有被接收的,继续往下,就是诸离发送的一连串消息: 「学姐,奶茶是谢礼,千万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毕竟昨天,多亏你拉了我一把,合该感谢的。」 「狗狗探头.jpg」 「诶?学姐是在上课吗?那就不打扰了,有机会再聊?(对手指.jpg )」 消息在这里有片刻的停滞,又在间隔了一两个小时,大约是估摸着鹿可下课的时间,再次发送了几条消息。 「w@k%d*e#l!」 「啊啊啊!不好意思,我家皮皮在我的手机上乱踩,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学姐...」 「图片(犯错后蹲坐在地上的小狗,眼珠水汪汪的,面露委屈)」 最后一条消息是一张小狗的照片,像是在男生宿舍里刚刚拍下的,那是一只德国黑背,皮毛油光发亮,四肢强健有力,尖尖的耳朵机警的竖着,身上还套着一件迷彩绿的小背心。 黝黑的瞳孔水汪汪的,像是在透过镜头,看着鹿可。 只是一眼,鹿可心里就莫名的升起了一股亲近感,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暖意。 这只名为皮皮的小狗,和诸离的头像,是同一只。而它的模样,也可以看出,是被精心养护着的。 指尖点到了聊天框里的照片,照片放大,占据了整个屏幕,鹿可仔细的观察了好一阵,默默的点了下右下角的保存图片。 随即才退出转到了和诸离的聊天框,手指轻敲着键盘,想要发送消息,自觉自己的言语不太合适,反复删减了几次,才发送了出去: 「真的只是举手之劳,是你不要太在意才是。」 「皮皮很可爱,看在它如此委屈巴巴的模样,想必它的主人,应该也不忍心惩罚它吧?」 「猫猫笑.jpg」 几乎是在消息发出去的一瞬间,聊天框的最上面,就显示了“正在输入中”的字样,诸离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鹿可发送的消息。 但“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显示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对应的消息发过来,似乎如同之前的鹿可一般,在反复的删减。 第473章 半饷—— 「哪敢!它可是我们宿舍的小霸王。」 「图片、图片、图片」 接连的几张照片,主角都是诸离口里提到的皮皮,神采奕奕的,像是在宿舍里巡逻的警察,还有部分呲牙咧嘴的镜头。 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刚有些转移的注意力,顿时就被照片上的皮皮吸引住了,鹿可挪动着手指,一张一张的点开了诸离发过来的照片,再次悄悄的按下了“保存图片”。 「鹿可学姐,是回到宿舍了吗?之后还要带着皮皮去散步,学姐如果感兴趣的话,也可以一起。」 切回屏幕后,就看到了诸离的邀请,鹿可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虽然对皮皮有几分喜欢,但这个时候和只认识了一两天的男生,单独去学校里闲逛... 配合这“月上柳梢头”的暧昧时间,还是理智的拒绝了。 「不了,差不多上了一天的课,着实有些累了,学弟你带着皮皮玩的开心~ (笑脸)」 「好叭,学姐好好消息,臣这就带着皮皮殿下出发了~ 」 「图片(黑夜昏黄的灯光下,身上蒙着一层光的皮皮,以及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牵住了牵引绳的一端)」 照片很有氛围感,鬼使神差的,鹿可再次保存了下来,盯着看了几眼,就退出了聊天框,重新熄了屏。 笔记本电脑仍然在书桌的中间,电源线也一直插在了后面墙壁的插座上,掀开屏幕,轻按了一下电脑的锁屏键,虽有卡顿,电影的那个网址页面,也缓慢的呈现了出来。 隔了三四个小时的时间,电影还停留在鹿可按下暂停的那个画面,还好,不需要再次重头观看。 将脑子里的其他思绪甩开,看了一眼各自忙碌或者各自看剧的舍友们,鹿可拿出耳机戴上,才又按了一下暂停键,让电影继续播放。 之前的电影内容,还停留在她的记忆里,不曾消散,鹿可毫无阻碍的,接上了后续。 一般的电影都是120分钟左右,这一部名为《诡村》的电影,却是格外的长,纵然有所删减和快进,也要三四个小时的时间。 等到鹿可全部看完后,她的心脏、以致整个躯体里,都弥漫着一股苦涩又悲伤的情绪,似是被剧里面那些遭受迫害的女子,牵住了心神,眼角都不由得泛起了些许的晶莹。 她总想着,该为她们做些什么。 但实际上,隔着屏幕的鹿可,完全无能为力。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又在一定程度上,煎熬着鹿可的内心。 “还看呢?再不洗漱的话,就要熄灯了哦~ ”刚刚洗漱完回来的葛成玉,伸出了沾着水汽的手,虚虚的遮住了鹿可的眼睛,善意的提醒道。 为了防止学生无休止的熬夜,学校宿舍楼的电力,是统一控制的,并且统一在每晚的十点断电熄灯。至于宿舍里的空调,则是单独拉了一条电线,不受灯光的影响。 突然的黑暗,令鹿可有一瞬间的不适,但在听到葛成玉的声音时,她才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相比之下,同一个宿舍的葛成玉,总喜欢逗弄她。她们俩人之间的关系,也要比齐萱和孙莹莹更亲密些,而齐萱显然和孙莹莹玩的更好一些。 当然,这并不是意味着她们的宿舍感情不融洽,只是有了好和更好的区别。 “知道啦,好成玉。” 轻笑着应了一声,见杵在眼前的手掌被收走,鹿可伸手叉掉了电影的网址,又关掉了面前的电脑,起身拿起了洗漱用品,便走进了卫生间。 四人宿舍,连洗澡都是要排时间错开的。 但一般都是回到宿舍后,若是没有再出去的意图,就会有人提前洗漱,是以在这个时候,齐萱、孙莹莹两人,已经提前洗漱了。 夏末,身上还是会有些黏腻的汗渍,可毕竟鹿可这一天并没有太过剧烈的运动,因此只是简单的洗了个澡,赶在熄灯之前走了出来,顺带收拾好了桌面,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发丝沾到了些许的水汽,但在微风的吹拂下,很快就能风干。 鹿可躺在自己的被窝里,感受着身下有些坚硬的木板和柔软的垫被,看着熄灯之后黑暗的天花板,慢慢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无人看到,她熄灭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发来了一条消息。 闭眼之后的思绪,纷繁杂乱,那些曾经忽视掉的东西,就像是放灯片一样,在自己的脑海里播放。 就在鹿可觉得今天因为心绪起伏很难睡着时,不一会儿便陷进了沉沉的梦乡,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梦境。 梦境的内容,是今天观看的电影,但主角—— 却变成了她。 第368章 头痛欲裂! 时隔多日, 鹿可再一次感受到了被梦境侵扰到睡眠不足时的钝痛,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是被一柄重锤捶打过似的。 仅仅是因为她在睡前看过那部影片吗? 一整晚的梦境,鹿可都化身为了《诡村》电影里的主人公, 一边躲避来自鬼怪和山民们的杀招, 一边努力破解山村的秘密... 忙碌的,仿佛没有睡着过... 好在今天的前两节,并没有安排课程,鹿可揉了揉自己生疼的脑袋,仍闭着眼睛,侧身翻动了一下身体,想要继续睡去。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落进了房间, 也落在了上方的床铺之上。不耐的翻动了几下,t仅管她非常想要再次入睡,但暖光的环境、空气的燥热、疼痛的脑袋,都令鹿可无法沉浸到深度的睡眠里... 再度折腾了十几分钟,鹿可也不再挣扎了,满脸颓丧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微乱的发丝也胡乱的翘着。 “醒了?怎么瞧你脸色这么差?” 听到动静的葛成玉,扭头看了眼鹿可,出声问道。她刚刚正穿着睡衣悠哉悠哉的看着电视剧,还时不时地拿起一旁的吃起来动静不是很大的零食,塞进自己的嘴巴里,充当着晨起的早餐。 “唔...别提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看了你说的那部电影,一整个晚上都化身成了里面的主人公,疯狂逃命,现在头都疼死了。”手捂着脑袋处疼痛的地方,鹿可有气无力的吐槽道。 “哈哈哈哈哈,可可你是不是不能看恐怖片呀?这居然就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真被吓到了?” 嘴上嘻嘻哈哈,手上的动作却不是如此。 葛成玉拿了一粒刚从药板上减下来的布洛芬,还有一包速溶咖啡,放到了鹿可的桌上:“看你要不要吃粒药压压头痛,还有这咖啡,要是等下上课没精神的话,也能给你提提神。” “谢啦~” 鹿可也说不清自己做了一晚上噩梦的原因,要说是害怕吧...偏偏昨天看的时候,身体没有一点害怕的反应,惊叫、捂眼、心跳加快等等,都没有出现。 要说不害怕吧... 偏偏又做了一晚上与之相关的噩梦,并且还是无比的真实,就好像是她钻进屏幕里,亲生经历的一样。 可鹿可的记忆告诉她,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去山村遇鬼的经历,且现在的社会,最不信的就是神鬼之说。 毕竟—— 建国后,不许成精! 因此,也只能归结于是看了恐怖电影之后的后遗症了。 诚挚的道了声谢,索性也睡不着了,靠着墙或是栏杆,都有些不舒坦,鹿可干脆顶着昏沉又疼痛的脑袋,爬下了床,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洗去那些昏沉。 方才有了些力气,抬脚坐在了书桌前。 药丸她是有些不想吃的,毕竟只是因为睡眠不足引起的疼痛,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倒是咖啡,还是可以喝一喝的。 用电热水壶烧了些热水,把咖啡粒倒进了常用的水杯里,再倒入刚刚沸腾的开火,一股独属于咖啡的醇厚浓郁的味道,就在宿舍里弥漫了开来。 “成玉,你这咖啡好香啊!”浓郁的咖啡香味,几乎在瞬间就吸引了其他两人的注意,孙莹莹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吧?我也觉得,当时闻到这个味道就喜欢上了,买了几大包,你们要不要也试一试?”被夸赞到的葛成玉显然也很高兴,手指微动,又取出了两小包的速溶咖啡,递给了齐萱和孙莹莹。 “那就却之不恭啦!”眼睛猛地一亮,孙莹莹虽然觉得不太好意思,但还是被那香味给勾住了,伸手接过了那小包咖啡。 “谢谢。” 寡言的齐萱,也同样如此。 “都是舍友,又不贵,客气啥,哈哈哈。”摆摆手笑了两声,葛成玉并没有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咖啡的香味浓郁又勾人,待到水温略低了一些时,鹿可才端起了水杯,小小的抿了一口,香醇可口,掺杂着的苦涩,也稍稍抚平了一下脑袋里不停抽动的那根神经。 只是稍稍。 更多的疼痛,还是在纠缠着鹿可的脑袋,她只得手撑着脑袋,尽量选了舒服的姿势,让自己好受一些。 异样的姿势,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关心。 第474章 “你还好吗?要不,上午的课干脆请假好了,多休息一阵,补补觉。” “是啊,身体不舒服,缺个一两节课也没事的,我们给你带笔记。” “没事,我这也睡不着了,忍忍就好了。”笑着摇了摇头,鹿可拒绝了葛成玉的建议,仅管她此刻的笑容,都有些虚弱。 但实际上,鹿可的脑子还算清醒。 并且还比平时更活跃了一些,在思考些有的没的东西,好似她经常在这样的情况下思考... “好吧,实在难受的很,还是把药吃了吧。下次可不敢再让你看那些恐怖片了。”瞧着鹿可此刻的状态,葛成玉都流露出了几分忧心的神色,明显是有些被吓到了。 之前在寝室里,鹿可也很少对这些东西表现得感兴趣。谁能想到,仅仅是看一部恐怖电影,就能吓得她一晚上没睡好呢? 当然这里面,或许并不仅仅是电影的原因。 而是她的记忆、她的身体、她的思维...在悄悄的提醒她——不对劲。 可是如今的鹿可,显然还没有摸清楚其中的关窍。 在失去了那些在副本中挣扎求生的记忆后,鹿可重新回归到了她原本的人生轨道之上,但是残留着的肌肉记忆、身体本能、思维模式,却没有回到原来的样子。 因此,才会产生困惑。 同样的,如果还留有之前的记忆,她怕是很快就能意识到,现在所在的世界... 疼痛了一阵,鹿可干脆就端起了还剩半杯的咖啡,以及自己的椅子,坐到了阳台之上,避开上面晾晒着的衣物,让温暖又明媚的阳光落在身上,一定程度上驱散开了恐怖电影带来的阴冷。 也令她的身体,多了几分暖意。 晒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脑袋处的疼痛也减轻了很多,只是偶尔抽疼几下,原本有些惨白的面色,此刻也多几分的血色。 总算不是刚醒来时的憔悴虚弱样子了。 提起了精神,鹿可拎着椅子和空掉的水杯走进了宿舍,换了日常穿的服饰,又收拾了收拾背包,只等着去教室上课。 “嗐,别说,你这脸色确实好看了许多,难不成老祖宗的话没骗人,这阳光,还真有驱邪镇煞的效果?难怪白日里都看不到那些鬼怪...” “成玉同志此言就差矣,咱们这个时代,还有谁信这鬼怪的?就是深更半夜的,你怕是都找不到一只鬼的影子。” “要真是见到了,怕是我们都没什么好下场了...我呀,也就是开开玩笑。” 葛成玉和孙莹莹两人,三言两语的交谈了一阵,用玩笑话带过了这一茬,眼见着上课的时间临近,几人也没在宿舍多待,各自拎着包就去了教学了。 等到了教室时,鹿可才打开了自己沉寂了一整晚和一早上的手机,当即便看到了几条诸离发来的消息。 最上面的一条,是熄灯的时候发来的,写的是:「学姐晚安。」 接着就是早上发来的消息:「美好的一天,从抢食开始。」 看似没头没脑的消息,下面附上的一张图片,就很好的解释了说辞的来由,被诸离称呼为皮皮的那只德国黑背,一口咬住了他手里的包子,撕开的半截中,还能看到腌制过后的鲜肉模样。 竟是直接抢了他的口粮。 虽然抢的是诸离即将入口的肉包子,但他好似也没生气,反倒是在意识到鹿可有些喜欢皮皮后,借机拍了照片发过来。 这么接二连三的发消息,又没有收到回信... 纵使鹿可平时心大,此刻也意识到了些许的不对劲,莫不是真的如同葛成玉所说——这个小学弟对她有意思? 否则怎么会因为当时的一件小事,即使受到了冷落,还执着的给她发消息呢? 而他也不是直截了当的挑明,反倒是迂回的,向鹿可分享他的生活,还有他养着的那条狗狗。 若鹿可直接挑明,又显得像是她一时多想了。 更为奇怪的是,对这明明应该很是陌生的一人一狗,鹿可又莫名有几分亲近感,倒是冷不下心肠,生硬的拒绝。 揉了揉尚且还有几分昏沉的脑袋,鹿可索性眼不见心为静,将手机锁屏倒扣在了桌面上,不再关注。 授课的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摊开了课本讲述着知识点,鹿可今天又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做着笔记,实则思绪又分散了。 等两节课结束后,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在笔记本上写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都是些昨天梦境里的内容,一一罗列着。 写到最后似是觉得还不够,还写上了其他t鹿可觉得奇怪的东西... 父母奇怪的态度、突然增大的力气、以及对诸离和皮皮的熟悉... 有条有理,好像她曾经也这么写过似的。 ...她这是怎么了... 看到自己记录下的内容时,鹿可只觉得诡异,就好像是被某个东西操控着写下这些内容的。 总归,不应该是她的本意。 一把撕扯下了笔记本上的写着奇怪内容的纸张,鹿可想要将纸丢掉,但身体却下意识的,将团起来的纸,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不,不应该丢掉。 身体和脑子,似乎产生了分歧,正当鹿可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时,一旁的葛成玉伸手就拽了拽她: “愣着干嘛呢?食堂的饭菜可不等你。” 第369章 纷杂的思绪被打断。 葛成玉突然响起的声音,一下子就把鹿可从刚刚玄之又玄的诡异状态中拽了出来,重新回到了嘈杂又闷热的现实中来。 “啊? ...我...没事...发了会呆,我们走吧。”该怎么解释刚刚的荒诞呢?鹿可一时间都有些茫然,挤出了一抹笑容,回应道。 还是昨晚的觉少了... 否则,她就该怀疑,是否是自己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了... 不然完全无法解释,刚刚的行为究竟是因为什么。揉搓了几把塞进口袋的纸团,鹿可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葛成玉她们出了教室。 在食堂排了一会儿队,点了几个菜,随便应付着吃了一顿,四人就回了宿舍,准备稍作休息,再去上下午前两节的课。 顶着仍然有些昏沉和钝痛的脑袋,鹿可刚刚沾上了身下的枕头和床铺,就很快睡了过去。 午时的日头最好,阳光也格外的明媚,在徐徐的微风下, 少了那些扰人的古怪梦境, 这一觉,鹿可睡的十分舒坦。 待她醒来之时,脸色也好看了许多,一直横亘在脑中的钝痛、抽痛也削减了大半,基本已经没有太大的知觉,不再影响她的精力和思考。 整个人恍若重活了一遭。 也有了足够的精神,可以思考,上午精神恍惚之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写下那些文字,又不舍得扔掉... 但紧接着安排的课程,却没有留给鹿可足够的思考时间,她也只能跟着舍友们先去上完了课,等再次回到宿舍时,才有了属于自己的闲暇时间。 “鹿可,看你状态也好多了,要不要去图书馆?待在宿舍里,总想玩些什么...” 只是她刚坐下来,身旁的葛成玉已经发出了邀请。 “我也去我也去,一晃这都大三了,该是为了考研做些准备了。”骤然听到这些话的孙莹莹,积极的开口报了名。 “ ...报名。”这时齐萱也举起了自己的手,俨然一副想去的模样。 准备考研,是多数大学生都会选择的方向,一是可以在学校学习更多的知识,寻求更好的发展方向;二是,还能窝在象牙塔中,少一些社会上的勾心斗角。 鹿可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因此在听到葛成玉的询问,以及孙莹莹和齐萱两人先后表达了想去的想法后,也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毕竟图书馆安静的环境,也有助于学习和思考。 不过是在宿舍休息了片刻的时间,四人将书本文具等东西塞进了背包里,又背着的背包,离开了宿舍,去了图书馆。 学校内的图书馆有一段距离,但也只是多花了几分钟,当她们一行人走进去时,感受着里面安静平和的学习氛围,也不由得压低了自己的脚步声,动作也变得轻柔了起来。 掏出学校的一卡通,扫码进入了里面,鹿可等人寻了个空着的长桌坐了下来。 图书馆一般是比较拥挤的,尤其是周末没课的时候,基本都会被占满。好在现在还有部分学生在上课,所以还留有了一些空位。 葛成玉她们将背包放在凳子上,又取出了书本和文具摆在桌面上,转身就去一旁的书架上,挑选自己需要的书籍。 而鹿可因为心里揣着事,并没有和她们一起,而是在摊开了书本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那张被揉成一团的纸。 纸张皱皱巴巴,连带着上面的文字,都变得有些扭曲和模糊,但仔细分辨,还是可以看得出她自己究竟写了些什么。 一个古怪诡异的梦境,在醒来几个小时后,竟然还记得如此的清晰,在鹿可无意识的时候,转变成了详细记录的文字。 第475章 且其中的重要节点,和昨晚睡前看完的那部电影,又几乎是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 一个是看客,一个是亲历者。 可是好端端的,鹿可又怎么会变成恐怖电影的亲历者呢? 难道只是因为看了那部电影? 但观看电影的并不止她一人,还有葛成玉,或许还有其他人。至少在她的观察中,葛成玉是没有一点反应的,除了在看完之后落了些眼泪,情绪低迷了些,就没有别的反应了。 反倒是鹿可自己,后遗症十分严重。 纵使她不经常看这种类型的电影,也不至于有这么严重的后遗症吧?在某一种程度上,已经影响到了自己的生活。 现在回想起梦境里的内容,她还是觉得十分的真实。真实的,像是她的生活都出了错... 这也正是鹿可无法想通的地方。 就好比接下来写的几行字:父母奇怪的态度、突然增加的力气、以及对某些事物的熟稔感... 都是她没有办法想通的... 好像是—— 她的记忆,又或者说身体的本能,欺骗了她...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人的记忆,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修改?催眠的手段?还是手术切除什么东西?鹿可确信她并没有看过什么心理医生,也没有做过什么大型的手术,小型的也没有。 所以,以她现在的认知,她肯定不能相信自己的记忆会被篡改。 至于其他,在某些时候,人的脑子里,会莫名产生一种熟悉的错觉,就好像是当下的事情,她在某个时候,做过,并在脑子中留下了残存的记忆,这样的感觉一般被称为—— 即视感。 鹿可现在的这些感觉,都是因为即视感在作祟吗?若真是如此,这些即视感,是否出现的太频繁了? 而且尽是出现在某些奇怪的东西上,比如,那部恐怖电影,以及对诸离和他养的狗的熟悉感,还有... 回想这几天的经历,尤其是即视感的存在,好像还在某些时候产生过,和鹿母在客厅看到那个连环杀人凶手落网的新闻时,在楼下闲逛听到那些老人讨论育材中学霸凌导致学生跳楼死亡事件时... 她都觉得似曾相识,偏偏又是第一次看见、听见。 揣摩着这些事情,鹿可挪动着鼻尖,也将这些罗列在了皱巴的纸条上,并和“梦境”、“诸离”等文字圈在了一切。 如果说,这些可以用即视感解释,但其他的,似乎就不能了。 突然增大的力气,总不能说是即视感造成的了吧?更像是,长时间的锻炼后获得的成果。 只是鹿可她并不是一个热衷于锻炼的人,除了学校安排的体育课,她几乎很少做其他运动,连晨跑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增长那么大的力气呢? 空手拽停无法刹车减速的自行车... 很难想象是她可以做到的事情,但她却是真的做到了。 现在想到当时的情景,鹿可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笔尖也十分自觉的,在“力气”这一行文字处,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最后就是父母的态度了,明明只是十分寻常的一次出门上学,鹿父请假亲自开车送她,鹿母更是塞了不少的零食、多加叮嘱,莫名的令鹿可产生了几分别离后就要再也见不到的悲苦... 甚至怀疑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但就这两天看来,鹿父鹿母都没有给她发送额外的消息,也没有什么异样的关心,好像一切都十分正常。 偏偏又是这样的正常,反倒衬得之前的情绪,不太正常了。 再次画上了一个问号后,鹿可心里暗自打定了主意,等从图书馆离开后,她要联系一下鹿母,聊一下家常,顺便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东西。 也许能够解释她此刻的疑惑。 从上至下,扫视了几遍纸张上的内容,鹿可才发现,最近的生活,竟然出现了这么多很难解释的不对劲,还都是...国庆休假后发生的... 真是奇怪。 并且,这些不对劲,似乎只有t鹿可察觉到了,她身边认识的那些人,都还是十分正常的生活着,没有太多的异常。 而她还因为这些异常,在上午下课时,差点以为自己得了精神分裂,行动和思想,做出了截然相反的举动... 反复思索了几遍,在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彻底解决这些问题后,鹿可在记录上了上午时,自己的诡异状态后,只得暂时放弃了思索,将这张皱巴的纸张,折叠着,重新夹在了自己的笔记本里。 图书馆里十分安静,当鹿可从专注的思考中解脱出来时,耳边听到的,就是书页的翻动声、笔尖的摩擦声、还有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大家,都在专注的学习着。 索性她也翻动着书页,珍惜今天还剩下的这点学习时光,准备学些知识点。 一张撕下来的便利贴,被一只修长骨节匀称的手,从前面递到了她的面前,上面还写着几行文字。 视线落到了递过来的便利贴上,鹿可微微抬起了脑袋,清澈的眼眸看向了对面的人,灰白的头发,在一众的学生间,分外的显眼。 更别提,当事人正用一双仿佛沁了春水的潋滟眸子,浅笑盈盈的看着鹿可。 每每对上诸离的眼睛时,鹿可总觉得自己的心跳,好似漏跳了一拍,但任谁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着,都会忍不住小鹿乱撞吧。 他怎么会在这里? 诸离,自然是注意到了鹿可的目光的,他挑了挑眉,又将便利贴往前送了送,示意她看一看。 鹿可当然不好拒绝,便伸手接过了那张便利贴,认真的看起了上面的文字: 「学姐,好巧呀,没想到在图书馆都能遇见你,我正好想找一些专业的辅助资料,你能帮我提点意见吗?」 第370章 出乎意料的。 并不是纯粹的搭讪话语。 理由正当,并且没有丝毫介意鹿可一整天没有回复消息的意思,而便利贴又递到了她的面前,对此,鹿可自然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模样,拿着手里的笔,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 「你是什么专业的?专业不同的话,我没有办法给予太多的建议。」 如果是不同的专业,鹿可了解的不多,自然没有办法给予诸离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紧接着,便利贴就被再次递向了诸离的方向。 之前去拿书的葛成玉、齐萱、孙莹莹等人,也早就回到了座位上,和鹿可坐在一起的,是关系和她最好的葛成玉,抽空抬眼时,恰巧就看到了这一幕。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捂嘴偷摸的笑了起来,见鹿可传递完小纸条,还屈起了手肘,轻轻地怼了怼她的胳膊。 那点细微的动静, 鹿可当然不可能察觉不到, 当她转过脑袋时,正看到了葛成玉眼角都要漏出的笑意。 眼皮轻抬,鹿可就想到了她究竟在笑些什么。 男女之间的暧昧情事,总会引得旁观者,平添几分好奇,甚至于,生起一些打趣撮合的心思。 就比如现在的葛成玉。 鹿可无奈一笑,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随即又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递给了葛成玉。 葛成玉看着鹿可写的“不准瞎想!!!”这几个大字,尤其是最后着重标注的几个感叹号,更是表明了鹿可的心境。 捏着手指悄悄在嘴边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葛成玉又向一旁的齐萱和孙莹莹的方向,嘟了嘟嘴巴。 暗自示意:这次可不关我的事,她们俩可还在呢。 虽然她俩现在还没有抬头发现,但按照鹿可和诸离两人传纸条的速度,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了吧。 恰巧这时,诸离再次写了字的便利贴,又一次递到了鹿可的面前。 要真是被齐萱和孙莹莹两人也看到了,鹿可当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当即便也顾不得看纸条上的文字,对上了诸离的眼睛,指了指一旁的摆满了书的书架后面,就率先起身走了过去。 手上也不忘记,拿着便利贴、笔记本、笔等东西,毕竟在图书馆里,小声的窃窃私语,也有可能打扰到其他人。 诸离当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失笑了两声,没有发出声音,也跟着走了过去,十几步的距离,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两个书架之间间隔的距离并不是很大,大约是七八十厘米左右,可以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但会造成一定的肢体接触。 但鹿可和诸离是一前一后进入的,也就没了这些顾虑。 待走进了角落的位置时,鹿可才瞥了一眼便利贴上的文字,倒是凑巧,他还真和自己是一个专业的,只是什么在迎新晚会上见到,她本人倒是没什么印象了。 便利贴垫在了笔记本的上面,鹿可提笔就写了几个字:「倒是凑巧了,你现在需要哪方面的学习资料?」 场地的限制,字迹有些急促和歪扭,写完便大喇喇的抵在了诸离的眼前。 第476章 空手而来的诸离,看着举在面前的便利贴,十分自然的接过了鹿可手里的纸笔,挑了个还算有些难度的学科难题,快速地写完又递了过去。 指尖不经意的接触,也格外的自然。 像是没有丝毫的邪念。 如此落落大方的态度,反倒是显得鹿可有些...自作多情了?但诸离有意的接近,却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 只能说,他保持了一个很好的度。 也令鹿可寻不到机会,冷酷的拒绝,而是维持着彼此之间的正常交流。 看了一眼便利贴上又写上的文字,鹿可也没耽误时间,抬眼瞥了几眼书架上标注的书籍类目,发现不是相关的书籍后,便顺着书架,一个又一个的走了过去,期间还时不时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书,塞到了后面诸离的怀里。 诸离这个人,瘦高又帅气,此刻跟在鹿可的身后,像是一个保镖或是跟班,再配上他怀里抱着的书时,就更像了。 要是有人抬起头来看几眼,势必会注意到这两个犹如小情侣闹脾气般的人,在他们从一个书架,走向另一个书架的间隙。 直到走到最后一个书架时,鹿可的脚步才止了下来,挑书的动作也停住了,翻过几乎写满字的便利贴,写了句:「这些书,应该够你看一阵了。」 就把便利贴塞到了诸离怀里的一堆书上。 当她刚想离开的时候,视线却不经意的被角落里的一本书吸引住了,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加快了几分,冥冥之中的感觉—— 那对她很重要。 又是突然出现的奇怪感觉,和前几次一样。 鹿可想要赌气,忽视心里的那些异样,抬脚就想离开,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动都不动。 行动受到的限制,让鹿可的脸色都难看了几分,在意识到自己很难避开这种异常后,她认命的向后退了几步,拿起了那本吸引了她注意的书,快步离开了。 略显焦急的动作,以及有些恼怒的情绪,鹿可并没有注意四周的环境,于是—— “砰!” 整个人非常干脆利落的,撞进了诸离的怀里。 “哗啦!” 诸离显然是想要伸手扶住因为反震力而向后摔倒的鹿可的,但却忘记了手上拿着的一堆书籍,在他伸手握住鹿可的双臂时,怀里的图书一下子都掉落到了地上。 如此大的声响,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就像是炸开的火花,骤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干嘛呢?图书馆里人都在看书呢!做事能不能小心点,小点声?”看管着图书馆和学生们的教职工,当即抛下了手头的事情,快步走了过来,又尽量压低着声音质问道。 “不好意思,我们马上收拾好。”来不及揉搓撞到后有些发疼的脑袋,鹿可连忙压低着声音道了声歉。 “抱歉,是我没拿稳。”诸离见状,也忙把责任拦到了自己的身上,同样道了声歉。 “都注意点,别打扰其他人学习。”见俩人的认错态度良好,管理员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又叮嘱了一句算是揭过了这一件事。 抬脚离开时,还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小情侣闹脾气还闹到图书馆来了...” 大大的一顶黑锅,冷不丁的就扣在了两人的身上。 鹿可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什么, t但想到了这是什么地方,听着对方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最终还是噎在了喉咙里。 目光在图书馆扫视了一圈,她才发现了数道,好似看到了八卦的灼热目光,其中...还有她的几个好舍友。 完蛋了。 不想被发现的事情,以一种极其荒诞的方式,被更多的人知道了,貌似还有同班级里的同学。 她几乎可以肯定,私下里定然会冒出几条八卦,说她和诸离,是不是谈对象了。大三的学姐,大一的学弟,这样的姐弟恋,势必也会引起一众谈资。 站稳着挣开了诸离的双手,鹿可有些痛苦的抚上了自己的额头,随即又像是自欺欺人的模样,蹲下身,埋头捡起了地上的书籍。 “你没事吧?刚...” 诸离并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只是跟随着鹿可的动作,蹲下了身,一边捡起了地上的书,一边极小声的问道。 “没事。”听他还要再解释什么,鹿可连忙低声回应了一句,将捡完的书塞进了诸离的怀里,又拿着自己的那本,快步离开了。 刚刚落座,就看到了三双八卦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她,好像在期待什么后续剧情,或者是当事人倾情奉送的故事。 脑仁嗡嗡的,有些发疼。 差一点,鹿可就要以为是昨晚没睡好的后遗症又发作了,但显然不是,而是头疼于,该怎么和这几人解释。 图书馆里,时不时地还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恰逢另一个当事人诸离搬着一堆书也走了回来,扫视的目光更多了。 实在是没有当八卦女主的爱好,鹿可轻了轻嗓子,对着葛成玉三人,小声的说了一句:“咳...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罢便假装镇定的,将桌上的书、笔记本、文具等东西收进了背包,又背上了背包,拿着图书馆的那本书,走向了前台,登记借书。 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她步伐不急不缓的,离开了图书馆。 刚一出门,就感受到了些许的闷热,空气里不夹杂一丝风声,唯有走动时,生起了些许的微风。 在图书馆里时,鹿可还没有太大的反应,而现在,迟来的红晕却悄悄爬上了她的脸蛋,像是染上了一层粉色,在阳光之下,更显娇嫩。 就刚刚的那一幕,怕是长了千百张嘴,她都快说不清了。 但理智却告诉鹿可,这并不是诸离的错,最大的原因还是她当时没有看路,甚至诸离也是为了防止自己摔倒。 明明是她造成的,怎么又能怨上别人? 更何况,鹿可她自己,对诸离也并不是全无好感,只是她还理不清,这样的好感意味着什么。 抓在手里的手机似乎有信息传来,但鹿可此时却无暇顾及,像是逃避一样,快步的往宿舍走去。 等回到了宿舍,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 背包从肩膀上卸下,随意的放在了书桌上,鹿可坐下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微微松了口气,目光游走间,就落到了她抱着的那本书上—— 一座在深海中的小岛。 第371章 海岛? 乍一眼便会让人觉得, 碧海蓝天,风景迷人。 但鹿可看到时并没有这么这么觉得,恍惚中看到的第一眼,便觉得有些血腥,定睛再瞧时才发现—— 那是一幅落日时海岛的景色。 橙红的夕阳,将整片海域,都染成了橙红的色彩,骤然间,便宛如晕开的鲜血...波光粼粼的海水中,还有跃在半空中的成群海豚... 而海岛上除了沙滩、树林、悬崖,还有一座半掩藏在山林间的房屋,在落日的余晖下,更显金碧辉煌。 旁边也错落排版了三个字: 落日岛。 这, 似乎是一本小说?落日岛,是小说的名字,但作者那里的几个字,却被有意浸上了黑色的墨汁,模糊了字迹。 在图书馆里的书籍,也会被不小心弄脏吗?在作者姓名的位置特意泼洒的墨汁, 倒更像是人—— 有意为之。 指尖蹭了几下封面上的墨迹, 鹿可只看得到自己的指印,并没有法子剐蹭掉上面的墨汁, 看到下面的文字。 如若不是侧面还贴着图书馆的编码序号,她都要认为这不是图书馆的书了,像是某些人带进去的。关键在登记借书时,管理员也没有在意这沾上的一点墨汁。 并且更加诡异的是,看着这封面上的图画,鹿可又隐隐约约的,产生了几分熟悉感... 只让人觉得诡异的熟悉感。 凭空出现了多次,令她几次疑惑不得解的熟悉感。 或许,看一看里面的故事,有助于鹿可理清自己的思绪。想到这里,她也没再干坐着,伸手便翻开了书页。 一个有关于海岛的故事,徐徐在她的眼前展开。 鹿可整个人的心神,也随着故事的展开,逐渐陷了进去,丝毫不觉时间的流逝。 正当她看的入迷的时候,天色稍晚,在图书馆学习的几位舍友,也计算着时间回到了宿舍,钥匙在锁孔里搅动的声音响起,紧闭着的房门也被推开。 举起的手掌,更是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鹿可的肩膀上:“嘿!看什么这么入迷?连我们回来的声音都没听到?这都快到饭点了,歇一歇,先去吃晚饭呗!” 葛成玉的声音,依旧欢悦而跳脱,此刻就像是炸开的惊雷,一下子在鹿可的耳边炸开,揪回了她沉浸在小说里的心神。 “啊?你们回来了?”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声音,还是吓了鹿可一跳,只是那种惊颤在意识到是熟悉的舍友时,又如释重负的散开了。 “可可,你最近怎么老是发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第477章 看着明显是从失神状态回过神来的鹿可,一直寡言,但观察力并不弱的齐萱,在这个时候出声关切的问道。 “是啊,我也都看你走神好多次了。”这时候,就连葛成玉都想起来这回事了。 那些事情...要怎么和其他人解释呢... 说自己的周围发生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但要详细说来,又只是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到时候还会认为是自己想多了... 微微舒展了眉眼,鹿可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晚上没睡好,精力有些不济。” “莫不是...还想着那位学弟?”刻意拉长着语调,孙莹莹冷不丁的凑近,冲着鹿可揶揄着问道:“快说说,你们是什么关系?怎么认得的?这是谈了多久了,还瞒着咱们这些好姐妹?” “不得不说,可可你找的那位学弟,长的真不错,和你还挺相配。” 一连串的问题抛下来,直接让鹿可的脑袋一阵发懵,没想到提前一段时间回来,还是没能躲过这次的质问。 她扶了扶额:“别胡说,就只是校友而已。” 声音里颇有几分无奈。 “什么校友,还特意来图书馆找你?看你走了,人家呀,也匆忙借了几本书就走了呢,况且你们俩...”一边信誓旦旦的点着头,葛成玉一边也加入了八卦,说着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急忙捂住了嘴巴。 像是要保守什么秘密,反倒是令其他两人,更加好奇了。 “况且什么?好呀!成玉你是不是也知道?就瞒着我和齐萱?”就这么点距离,那点被吞掉的声音,自然也听着一清二楚,孙莹莹立马就佯装生气的追问了起来。 鹿可倒是没有想到,诸离他,竟然在自己离开之后也紧接着离开了,但还来得及究其深意,眼看着葛成玉被追问着,或许就要将之前的事说出来,连忙开口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只是有过几面之缘,他来问我专业相关的参考书,我就顺便帮了下忙而已。” “哦~~~都快要抱一起了哦~~~” 分明是—— 他扶住了自己不要摔倒罢了。 “我当时没看路,一不小心撞了下快摔倒了,然后他就扶了我一下。好了,别聊这些有的没的了,你们难道不饿吗?快出去吃晚饭吧!”面对着她们的起哄,鹿可板着脸,十分自然的解释了一句,紧接着又快速岔开了话题,起身推搡着众人,就要离开宿舍。 过犹不及。 相识了两年之久,就彼此之间的脾气,也是有所了解的。孙莹莹她现在虽然起哄的很起劲,但瞧着鹿可正色解释的模样,还有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和耳后根,也知不应该再继续下去。 就t顺了鹿可的意,被她轻微的力道,推搡着走了出去,葛成玉和齐萱两人也是偷摸着笑了笑,到底是没再多说什么,也跟着一起出了门。 四人揭过了有关学弟的话题,和昨日一样,去学校外面吃了一顿晚饭,然后又闲逛着买了一杯奶茶,这才回了学校。 行走至校园的林荫道上,鹿可好似听到了几声“汪汪”的犬吠,但距离有些远,叫声有些微弱,她扭头看去,只看到了一片在黑暗中微微摇动着枝丫的树木。 只以为是幻听,也没太在意,就和其他三人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后,她想到了要下午做出的联系鹿母的决定,拿了手机,便准备去阳台打个视频电话。 没想到打开手机时,率先看到了诸离发来的几条消息: 「学姐,谢谢你推荐的参考书,不过图书馆一次只允许借三本书,剩下的我都拍照记下来了,下次还能用的到。」 「图片(堆叠起来的参考书,和放在一起的三本)」 「狗狗抱拳感谢.jpg」 手指敲打着键盘,思索着,鹿可还是回了一条消息:「不用谢,能帮到你就好。」 几乎是消息发出去的一瞬间,诸离的消息就发送了过来:「学姐,刚刚和皮皮遛弯的时候,好像看到你了呢。」 「图片(皮皮在林荫道撒丫子跑)」 那条林荫道,正是鹿可她们刚刚走过的那条。 「真巧,我好像也听到了皮皮的叫声,就是没看到你们。」 「我有点事,晚些聊。」 礼貌的回了几条消息后,鹿可便借口有事停止了和诸离的对话,看了一眼他又回复的话后,便从聊天记录里找到了鹿母,拨打了视频电话。 “嘟——嘟——嘟——” 视频电话的声音连续响了好几声,直到自动挂断时,都没有人接听。 心底不好的预感好似又强烈了几分,按照往常的这个时间点,鹿母怎么都该下班回家了,并且吃完晚饭,和鹿父一起收拾妥当,窝在沙发看电视才是。 怎么会没有人接听呢? 不信邪的,鹿可又拨通了一遍,还是一样的情况。 她有些挫败的,更换了联系人,从聊天框里找到了和鹿父的对话,同样拨打了一次视频电话。 “嘟——嘟——嘟——” 铃声一直响到了最后,依旧是无人接听被自动挂断。 一连两人,竟都联系不上。联想到鹿可进学校时,鹿父和鹿母古怪的态度,心一下子就沉了底。 家里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了吗? 有一瞬间,鹿可是想买了车票,立即回家去看看的,但现在天色已黑,大巴站早就停运了,此刻回家完全是不切实际。 更别提,明天还是满课,若想回去,最起码还得和辅导员请假。 心神有些恍惚的,拿着手机,从阳台回到了室内,坐回了自己的书桌前,鹿可用手撑着头,只觉得早上的头痛,又犯了。 从图书馆拿回来的那本书,还摊开着倒扣在她的桌面上,里面的内容也才看了一小半,但她已经没了再看的心思。 就这样,撑着脑袋,发着呆。 宿舍里并不安静,葛成玉、孙莹莹、齐萱三人,都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比如看剧、背单词、玩手机... 而鹿可在其中,显得分外的安静。 只是有一些坐立难安。 最终,鹿可揉了揉自己有些生疼的脑袋,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肩包,当即便有了动作。 伸手将书包里的书本文具等物拿出,又打开衣柜,想要取几件换洗的衣服时—— “叮咚!” 刚放置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传来了消息的提示音。 手上的动作顿住,鹿可扭头瞥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陡然就看到了“鹿母”两字,是妈妈发来的消息。 快速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指尖上滑,就看到了鹿母说:「可可怎么了?妈和你爸正在外面跳广场舞呢,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是出了什么事了?」 连续的三个电话,应该是把他们急坏了。 所以没有接通她的视频电话,是因为外面广场舞的声音太吵了吗? 鹿可并没有回复文字消息,而是有些执着的,重新对着鹿母的聊天框,拨打了视频电话。 “嘟——” 只是一声,视频电话就被挂断了。 第372章 更像在遮掩着什么。 又有什么是值得他们遮掩的呢? 鹿可不解。而在视频电话被挂断之后,鹿母的语音通话随即就打了过来,持续不断的铃声,隐隐有催促的意味。 恍惚犹豫了几秒,鹿可还是滑动了手机屏幕上的接听按钮,夹杂着广场舞音乐声的问话,径直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可可,妈妈现在还在外面呢,小区里的路灯有些暗,什么都看不清,就不跟你视频通话了。你怎么打了这么多电话?快说说,出什么事了?” 声音里的关切不似作假。 从里面传出来的广场舞的声音,也是震耳欲聋,隐约间还夹杂着一些稀疏的交谈对话声。 热热闹闹的, 就像是真的在广场舞的现场。 难道是她多想了吗?仔细聆听着手机对面传来的声音,鹿可拿着手机快步走到了阳台,轻声细语道:“妈,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去跳广场舞了?爸呢,也在你身边吗?” “在呢在呢,老鹿, 说句话!” “来咯,爸也在呢,就是外头的声音太吵了,可可咋了,有什么话要和爸妈说吗?” 鹿父的声音由远及近,凑到了手机话筒的旁边,许是因着躁动的音乐声太大,嗓音也不由得拉高了许多。 凭着二十年来的亲近,鹿可能够确定,电话那边的,就是她的父母,但真的因为在外面玩,天色又黑,才拒绝了她的视频邀请吗? 质问的话,很难说出口。 她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们了,想看看你们,爸妈,你们等会儿回家之后,可以开视频吗?” “哎哟,这才几天就想我们啦,我和你爸还要再玩会儿呢,回去就太晚了,洗漱收拾一下明早还要上班,怕是没什么时间。你在学校也要早点睡觉,不要熬夜,想爸妈的话,妈妈周末放假和你视频,那会儿时间多的是。” 第478章 絮絮叨叨的,一边是拒绝,一边是父母对于鹿可的关心。 因为担心而提起的心脏,落了下去,却又没有落到原地,鹿可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视频通话的请求,会被拒绝。即便是广场舞活动,也不至于持续到晚上的十点多吧... 仅管鹿父鹿母,平常约莫晚上九点左右,就入睡了。 但她总觉得,还有别的原因。鹿可张了张口,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了那边有些急促的声音:“可可,妈的朋友来喊了,咱们周末再聊,挂了啊。” “嘟——” 电话倏地挂断了。 看着熄屏的手机屏幕,鹿可隐隐约约看到了自己的面容,蹙眉抿嘴,甚至有些凝重。 夜色深沉,黏稠浓郁的黑暗,无孔不入,似是半抱着鹿可的身体,而宿舍内流转出来的光亮,又照亮了她的半边身体,驱散了黑暗。 明灭交叠。 干站了好一会儿,鹿可捏紧了手里的手机,最终还是没有再拨通过去。无论她怎么做,想必鹿母都能找到合适的借口,回绝她。 可若是此刻就兴师动众的请假回去,也难免会被鹿父鹿母指责,踌躇着思索了良久,她还是打算,等周末时再看看是什么情况。 假如真的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是他们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在视频里,大约还是能看出来些端倪。 到时候有了理由,再回去也不迟,毕竟也只是晚了一两天。 想通之后,鹿可也没继续在阳台上干站着,摸了摸有些凉的胳膊,转身回到了宿舍。 “回来了?外面还有蚊子,你居然还能为了打电话待那么久?”开门关门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他人的注意,葛成玉头也没抬,看着电脑上的剧集,随口问了一句。 “倒也还好,我先去洗个澡。”理了理情绪,笑着应了一声,鹿可见其他几人都在宿舍坐着,便拿了换洗的衣物,先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 现在的她思忖了半天,脑子实在有些糊涂。 简单的冲了个澡,拎着擦了半干的头发走出了卫生间,又将吹风机的插头插入了插座,按下开关,温热的风从口子里涌出,吹动着鹿可的湿发。 她坐了下来,被暖风吹得泛起了t懒意,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却还在胡乱的思考着。 直到头发被彻底吹干,放下了吹风机,被空调的冷风一吹,鹿可的精神才好转了一些。 只是就算如此,她也没继续坐在书桌前,简单收拾了下桌面和衣柜,又将课程表上明日上午课程的书籍塞进了背包里,方才拿着那本尚未看完的《落日岛》,攀爬着上了床。 半倚靠着床上的栏杆,翻动着书页,在一目十行的效率下,鹿可也大致明白了这个故事讲述的内容,无非是人性的贪婪恶劣和海洋生物的反扑报复。 在故事还未看到结尾的时候,昨日未曾睡好的倦意,逐渐涌上了鹿可的脑袋,她睁着的眼睛眨巴眨巴着,就只剩下了一条缝,最后彻底闭了起来。 半坐着的身躯,也软软的向下,滑进了被窝里。 至于那本《落日岛》,维持着摊开的模样,从鹿可的手里滑落,倒扣在了她的床上。 随着鹿可入睡,宿舍里的其他人也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声音,公放着的电脑和手机,也都自觉的,连上了耳机,塞进了耳朵里。 宿舍里一片静谧。 鹿可很快又坠入了梦境,但这一次的梦境,和昨日的有所区别,但又不是...那么美好... 她好似变成了一尾鱼,周身都被海水包围着,却不觉得呼吸困难,反而异常的自在与闲适,宛如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正当鹿可沉溺于海水的呵护中时,眼前闪烁着,出现了一道模糊的散发着光亮的身影。 细长又柔弱的触手,轻轻柔柔的搭上了她的臂膀,也止住了鹿可想要后退的动作,缓缓的圈成了一个怀抱。 它在抱着她。 无端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发着光的、明显不是人的家伙,鹿可在一边提防的同时,也升起了一些亲近感。 ...她怎么会对这奇怪的生物,产生亲近感呢? 这种感觉,荒诞又离奇,简直像是什么志怪神异的小说。身体僵了一会儿,鹿可挣扎着,想要从它的怀抱里挣脱,却发现对方的触手,缠得更紧了些。 看似柔软又细长的触手,这一刻显得无比的坚硬,她一时间竟然无法挣脱。 与此同时,鹿可的脑中,响起了一道空灵的、不辨男女声音:“可...可...醒...醒...醒...一...醒...” 蓦的。 喷洒的墨汁自那道闪烁着白光的身影里喷出,直直的朝着鹿可的眼睛、脸蛋、身体喷洒而来。 就在那些黏腻又肮脏的汁水将要触及到鹿可的身体时—— 鹿可骤然从梦中惊醒,睁开了眼睛! 清晨薄弱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了宿舍,落下了斑驳明灭的光影。鹿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还未到闹钟响起的时间,但也不远了。 手机上还有一条未读消息,是诸离发送过来的:「学姐晚安。」 昨日睡眠不足的头疼,经过了一夜的睡眠,几乎已经好全,可今天的这个梦境,虽然不似昨日那般,需要拼命逃跑求生,但也算不得是个好梦。 而是个十足古怪的梦境。 尤其是那个生物,竟然能在她的梦中说话,说的还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后半段更是一直在重复着——“醒”。 醒? 从梦中醒来? 那又为何要禁锢着她,不让她离开呢? 并且最后喷吐出来的墨汁,又是那样的脏污不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更为奇怪的是,鹿可为什么会对它,产生异样的亲近呢? 仅管觉得怪异,但生活还要继续,鹿可只是静坐着思索了一会儿,便拿起了一旁摊开的书籍,随意夹了个书签在其中,合上之后便拿着爬下了床。 紧接着,就去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等她走出来的时候,宿舍里的闹钟已经先后响过了,其他人也相继睡醒,正在起身。 “今天想吃什么早饭?我今天起的早,打算先去食堂买早饭,也给你们带一下。”扯出了一抹笑容,鹿可笑着和其他人招呼道。 “索性咱们都起了,今日时间又还早,干脆一起去了在食堂吃了呗。”葛成玉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回应道。 “洗漱还要排队呢,一来一去,时间就晚了,我先去给你们点了,若是来得及,你们就来食堂,若是赶不及,我就带去教室,如何?” “这倒是节省了一些时间,也行啊。” ...... 见鹿可的态度有些坚决,四人交谈了一阵,也就同意了她的提议,纷纷报上了自己想吃的早餐。 于是鹿可背着双肩包,率先离开了宿舍,独自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倒是令她思绪有些乱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闲庭信步的走到了食堂,点了需要的餐食,端着餐盘,鹿可就坐到了一张空置的餐桌上,位置不偏也不中。 慢慢咀嚼吞咽着桌上的早餐。 不一会儿,葛成玉三人也一起来到了食堂,和鹿可一起用完了早餐,又一起去往了教学楼。 这一次的课程,是公共课,几个班级混合上的,好巧不巧的,又再次撞上了同专业的诸离。待她们落座后,迟来的诸离,眼尖的在人群中发现了鹿可的身影,潋滟的眸子瞬间又亮了几分,快步走了过来。 葛成玉她们几人顿时揶揄着看了鹿可几眼。 当真是—— 有够凑巧的了。 第373章 但—— 这样的巧合, 是不是有点多了? 哪怕是鹿可自己,都觉得有些频繁了。但眼前课程的安排,也不是学生能够做主的;而图书馆又是学生都会去的地方,奶茶店也是如此。 反倒是初见, 是鹿可主动招惹了他。 “要我说,可可你们两个,还真是有缘。”手肘怼了怼鹿可的胳膊,葛成玉又凑近了鹿可耳边,压低了声音,揶揄着说道。 “那句话怎么说,有缘的人哪里都能遇见,该不会你俩,恰好就是命中注定?”窃窃私语的声音,并没有瞒过在她身边的孙莹莹,她嬉笑着也开了口。 命中注定?那是什么偶像剧的说法? 鹿可听着两人的打趣,只觉得一阵头大,那点旖旎的小心思,在她们俩接二连三的攻势下,都要转变成难以解释的小尴尬,耳垂也染上了粉色。 面对诸离惊喜的笑容, 她礼貌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值得庆幸的是,似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又或者是不想给予太大的压力,诸离只是冲着鹿可笑了笑,并没有走到她的身边坐下,而是往后一排,坐在了她的身后。 一同陪伴着的舍友,也和他坐在了一排。 纵使相隔了一排,减少了一些谈资,但不知道是不是鹿可太过敏锐,总能感受到身后,若有似无的目光。 第479章 他在注视着她? 手拿着教案的老师已经走进了这个大阶梯教室,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后,清了清嗓子,便开始了自己的教学。 嘈杂喧闹的教室,也在顷刻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两节课的时间,说长也不算长,说短也不算短,待课程结束后,鹿可她们背着包,又要赶赴下一个教室。 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的视线无意识的落到了身后的诸离的身上,对方的神色有些纠结,嘴唇微微张合,似是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最终,视线落到鹿可的身上时,还是什么都不曾说。 今天一天,鹿可都十分的忙碌,和葛成玉她们三人,上了整整一天的课,当下午的最后两节课都上完后,四人都疲惫不堪。 只得匆匆的,在食堂糊弄了一顿,勉强填饱肚子后,就回到了宿舍,瘫坐了一团。 得了空闲的时候,鹿可才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出乎意料的,除了昨天晚上发送的一条消息外,今天都没有新的消息。 而那一条,也是日常的问候:「学姐晚安。」 说不清道不明的,似乎有淡淡的失落萦绕在心头,但很快又被疲惫掩盖... 当你一整天都在忙碌时,反而会觉得晚上属于自己的个人时间,愈发的简短,或者说,不知时间的流逝。 等到洗漱完的鹿可躺在床上时,方才惊觉,一天已经过去了。 许是因着没有看那部恐怖电影,《落日岛》小说也少了那股奇怪的吸引力,即便是看完了故事的结局,她这一天的梦境,也十分的平静。 是少有的安宁。 第二天醒过来t时,鹿可整个人十分的舒适,精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好,脸上的气血也十分的充足。 前两日的那些头疼、昏沉、以及诡异的梦境,都像是一场意外的幻觉...但她还是清楚的知道,那并不是幻觉... “唔...好困啊...周六真是一个适合睡懒觉的日子...”细碎的起床动静,还是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葛成玉,她打着哈欠,呢喃着发出了声。 “吵醒你了?今天没课,你再睡会儿吧。”听着葛成玉明显困倦的声音,鹿可不自觉的放缓了动作,轻声细语的说道。 “不关你的事,你也知道我睡眠浅,听到点动静就醒了。一大早的,孙莹莹就化妆出门和她男朋友约会去了,紧接着齐萱也醒了,背着电脑就去了图书馆,再然后就是你了...” 葛成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越来越低,渐渐几不可闻...似是很快又要睡着了... 与之相比,倒是显得鹿可的睡眠质量,好上了许多。 至少孙莹莹和齐萱两人闹出的动静,她是一点都没有听到,还是听葛成玉念叨了几句,才知晓了两人的去向。 对面的床铺,明显已经空了,目光又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果然没有她俩的身影。 扭头看了眼葛成玉,她闭着双眼,呼吸也愈发平稳,不由得更加小声了一些,压低着声音磨磨蹭蹭的爬下了床,又取了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缓步走进了卫生间。 小心翼翼的关上了卫生间的房门。 但考虑到仍然在补眠的葛成玉,仅管隔着一扇门,鹿可洗漱的动作,也依然很小心,速度也比平时慢了很多。 等到她全部收拾完时,都已经快过了半小时。 再度小声的走了出来,将东西归纳好,鹿可把脏衣服放进了盆里,打算拿去女生宿舍楼里的洗衣房里,清洗清洗。 又考虑到了来回走动,弄出来的动静更多一些,便又背上了包,拿着手机,径直出了宿舍。 现在不过才十点多,依照葛成玉的习惯,怕是要睡到下午一点多,孙莹莹和齐萱两人又都出了门,想必也不会在中午的时候回来,所以鹿可的这顿午餐,就要自己一个人解决了。 正巧她又要联系鹿母,确定某些事情,与其在宿舍里吵着别人,还不如去学校里或者学校外,寻一个安静点的地方,独自待一会儿。 轻轻带上了宿舍的房门,鹿可先将脏衣服送去了洗衣房,把盆也放在洗衣机上,转身就离开了女生宿舍楼。 夏末的天气,还是有些许的燥热,只是林荫道旁载种的高大树木,遮挡了炎炎烈日大部分的光芒,微风伴随着草木的味道,让人觉得舒适又惬意。 拐了个弯,鹿可缓步踏上了旁边林木间的小道,近日里略显沉重又烦闷的心情,在此刻也开怀了许多。 学校里的绿化,做的很是不错,想是了解到学生们爱在林间散步,隔着几十米远的距离,还特意安置了原木色的公共长椅。 走的有些累了,鹿可便就近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背负在双肩的背包,也从肩膀取下,放到了一边。 上午时分,来林间漫步、闲逛的学生并不是很多,依稀只看到了两三个身影。静心感受着独属于草木的清新气息,鹿可休憩了一会儿,就取出了自己的手机。 没有未读的信息。 正当她犹豫着是否要在此刻和鹿母打一通视频电话时—— “汪!汪——” 一阵急促又昂扬雀跃的狗叫声,突兀的在林间响起,一只矫健的身影,朝着鹿可的方向,极速奔来! 而在它的身后,还有一道被拉着紧跟着奔跑的高瘦身影,跃动的灰白发丝,在斑驳的阳光下,像在跳舞。 “皮皮!别!慢一点——” 显然,这几声叫喊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在诸离开口之前,被唤作皮皮的德国黑背,就如同脱缰的马儿一样,飞跃着跑到了鹿可的脚边,更是伸长了脑袋,亲昵的蹭了蹭她的小腿。 它的尾巴毛发大半是黄褐色,剩下的就是黑色,此刻正像是个小陀螺似的,不停的打着圈,一看就十分的欢喜。 同样的,鹿可的心底也弥漫起了一丝欣喜。仅管皮皮出现的突然,但在看到它的时候,以及它对自己的亲昵动作时,鹿可也很想亲近它。 无端的,就是想靠近。 “学...学姐,没惊到你吧?皮皮它,平时不这样的。”紧跟着跑过来的诸离,像是才发现皮皮靠近的人是鹿可一样,言语吞吞吐吐了一瞬,又忙不叠的为它解释了起来。 手上更是用力拽着皮皮的缰绳,想要把它往外牵走,但皮皮偏生也用着劲,不肯离开。两条后腿屈膝往草地上一坐,径自在鹿可的面前蹲坐了下来,狗脸上还是一副憨厚愉悦的神情。 “没关系,它很可爱,我可以摸摸它吗?”真切的笑了笑,鹿可并没有把这些小插曲放在心上,但出于礼貌,在伸手想摸之前,还是问了下皮皮主人的意愿。 “当然可以!” 见鹿可的态度没有任何的改变,诸离也露出了一抹灿笑,笑弯的眉眼夹杂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惊喜。 他放弃了拽拉皮皮的动作,反倒顺势,在鹿可的身边坐了下来,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而鹿可此时正伸出了右手,轻轻地抚摸上了皮皮的脑袋,油光发亮的皮毛,有一些硬度,但也不扎手。 明明是异常生疏的动作,但她又升起了几分熟悉的即视感,皮皮也为了方便鹿可的动作,将脑袋凑得更近了一些,黝黑晶亮的眸子,专注的盯着她。 一人一狗,好似相识了很久。 诸离看着他们的互动,几次三番的张了张嘴,最后又泄气似的憋了下去,又干坐了一会之后,他鼓足了勇气,终于问了出来:“鹿可学姐,我之前的行为,有让你觉得尴尬...或者不自在吗...” 撸狗的手一顿,鹿可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心里霎时升起了一些奇怪的情绪,微微侧了侧脑袋,刚对上了诸离的眼睛,莫名的就慌了神。 双眸里的认真不似作假,诸离的脸上还有几分忐忑,在那一刻,鹿可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下意识的,鹿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言辞间也有几分闪躲。 直视着鹿可的双眼,诸离的面上也浮现了几分坚定,郑重道:“那么,学姐,你允许我...参与你的生活吗?” 第374章 烟花, 炸开了。 鹿可的脑袋一阵轰鸣,像是有万千的烟花在脑中绽放,惊得她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耳边只剩下了诸离问出口的那句话。 他...是什么意思? 慌乱、局促、紧张、茫然...多种复杂又奇怪的情绪混合交织在了一起,烧灼着她的思绪,也让鹿可的脸颊染上了绯色,她嗫嚅着嘴唇,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或许...我这么说很突然,毕竟哪有人认识两三天就...”明确的感知到了鹿可情绪的变化,诸离出声打断了她犹豫的声音,表现出了十足的坦诚:“但...我很认真,也会时常担心、会害怕自己的行为会给你造成困扰...会忧心每一次发送的消息是不是一种打扰...” “可我更害怕的是——” 第480章 “...不能再见到你。”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可能也是一种程度上的困扰,但是学姐,如果你...并不讨厌我的话...我可以在你的周围出现吗?又或者...我能否...先成为你的...朋友?” 而不是一个陌生的学弟... 小心翼翼又带着试探性的话语,一字一句的从诸离的口中吐出,近在咫尺的传入了鹿可的耳朵里,也在她的心底,泛起了丝丝涟漪。 微风拂过, 卷起了几缕发丝, 明明该是清爽凉快的空气,凭空升起了几分旖旎的燥热。 诉说着剖开心扉的真情实意,诸离的目光一直未曾从鹿可的脸上挪开,神情更是几分忐忑,揣测着她的想法,生怕有哪些话会变成困扰。 指尖拨弄着皮皮的牵引绳,不自觉的就扭成了麻花的形状,原本拘谨的坐姿,更僵硬了几分,坐立不t安的等待着鹿可的宣判。 鹿可也没有想到,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偶遇,会听到这么一番话。就好比是之前不太确定的猜测突然成了真,并且倾泻出来的情感更加的汹涌澎湃,像是昨日的那个梦境,如同一汪缠绵的海水,将她整个人都围在了其中,直至—— 溺毙! 怎么能不令人动容呢? 只是此刻的动容,真的是她内心情感的真实表达吗?鹿可也害怕,自己因为情感上的一时冲动,而做下了完全错误的决定;同样害怕自己的一时怯懦,而错过了某颗真诚的心... 相识太短,了解不清。如何能确定,一个冒然的开始,通向的一定是个美好的结局呢? 踌躇着,鹿可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有些慌乱的看向了其他地方,或许是一棵树、一根草、一块石子... 摸了皮皮脑袋后又尴尬的停在半空的手,更是无措的收了回来,晃动着无处安放,不安的绞在了一起。 她思绪混乱的想着该说些什么,想到了千百种的话术,最后还是艰难的没有说出口。 蹲坐在地下的皮皮,自然不懂两人之间的弯弯绕绕,还在奇怪揉搓着它脑袋的手怎么不见了,疑惑的左右张望了几眼,倏然站起了身,屈腿直接跳进了鹿可的怀里。 下意识的,鹿可伸出双手接住了皮皮,正对上了它黝黑的眸子,清澈单纯,只看得到她一人的身影,好像正如坐在她身旁的诸离。 一瞬间,鹿可释然了。 纠结那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她的情绪吗?她讨厌他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不自在、想逃离吗?她希望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吗?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鹿可松开了一只搂住皮皮的手,伸开摊到了诸离的面前,抿唇笑了笑:“当然,我的朋友。” 紧绷的情绪骤然间瓦解,看着鹿可展露出的笑容,之前那些焦躁、紧张、忐忑、不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消失无踪了。诸离紧接着也展露出了笑容,伸手握住鹿可的手,轻声道:“嗯,朋友。” 现在是朋友,以后是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至少,已经跨出了第一步。 上午的林间,虽然没有太多的学生在此,但还是有些人的。因此,鹿可和诸离两人,也没有一直握着手,在几秒钟后,很快就松开了手。 又静坐了一段时间,和皮皮嬉戏玩闹了一阵,才彼此分开。 诸离虽然有心想请鹿可吃顿便饭,但两人毕竟才拉进了一点关系,不想唐突了鹿可,更不想操之过急,便将邀请的话,噎在了喉咙里,没有提及。 而鹿可心里还怀揣着其他的疑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所以也没有提及后续的安排,礼貌的道了别。 在有了自己的独处时间后,方才想起了之前要做的事情,重新划拉开了锁屏的手机屏幕,点进聊天软件,找到了和鹿母的聊天框,没有犹豫的按下了视频通话按钮。 “嘟——嘟——嘟——” 视频的铃声响了四五声,就在鹿可认为对方不会接听时,漆黑的屏幕陡然亮起了不一样的画面。 电话已接通。 一只还沾着水渍的手从画面里出现,握住了整个手机屏幕,指缝间露出的某些摆设,正是鹿可十分熟悉的厨房。 “可可,怎么这个点打电话过来了,妈刚还在洗菜呢。”随着手掌挪动开,鹿母那张温婉的和鹿可有五六分相似的脸,以奇怪的角度出现在了镜头里,很快又调整成了平视的模样。 “妈,不是你说的吗?周末给我打视频电话,怎么到现在都没有,还得我给你打才接。”亲眼瞧见鹿母的脸,鹿可的声音里难免多了几分娇气,她一边回答着鹿母的话,一边悄悄观察了起来。 “瞧我这记性,早上事情太多,一时间忙忘了。”伸手轻拍了拍脑袋,鹿母这才想了起来她应下的话。 仔细观察了一阵,鹿母的脸色也十分正常,面色红润,没有过多涂抹脂粉的痕迹,看着也不像是抱病的模样,就又打趣了几句:“我才走了几天,你就不想着你的宝贝女儿了?” “你这一走,妈还清闲了呢。”显然,鹿母并不惯着她,只是鼻翼间突然闻到了些许的焦糊味:“糟了,我的菜要糊了!” 手机被随意的放在了一角,鹿母手忙脚乱的去关了煤炉的火,着急的抢救着锅里的菜。 而在鹿可的视角,只看到她忙碌的身影,以及那些异常熟悉的锅碗瓢盆,确实是她的家没错。 “还好,还好,倒不是太焦。”嘀咕了几句,鹿母这才想起了遗落在一边的鹿可,将炒的菜盛盘后,又拿起了放在角落里的手机:“可可,妈这饭菜都做好了,你呢?这个时间点打视频,吃没吃饭?可别饿坏了自己的肚子。” “我一会就去了,倒是爸怎么容忍你一个人在厨房忙碌了?他人呢?这都周六了,该放假了吧。”拐弯抹角的,鹿可又将话题扯到了鹿父身上。 “他呀,在书房忙着呢,等等,妈喊他出来吃饭。”将饭菜端至客厅的餐桌上,鹿母朝着书房的位置,扯了扯脖子,高喊道:“老鹿!别忙了,快出来先吃饭!” “哎!来了来了!”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紧,隔着缝隙,就听到了鹿父回应的声音,他不一会儿就走了出来,伸手环住了鹿母,赔笑道:“辛苦老婆了。” “别,孩子还在呢。” “哪在呢?你可别诳我,可可她现在还在学校读书...” “在视频里。” 抬了抬手上的手机,鹿母一手微微推搡着鹿父,一边将刚拿远的手机怼上了他的脸。 鹿父当即便见到了吃到了一嘴狗粮并偷笑着的亲闺女的脸,老脸都红了几分,缓了缓立马正色道:“怎么打视频回来了?在外吃没饭没?生活费还够不够?不要舍不得花委屈自己,不够了就和爸妈说...” 絮絮叨叨的,显然是在转移话题。 “前两天可就说想你们了,是你们不肯接我电话,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看看你们。”识趣的,鹿可没有调笑鹿父鹿母之间的亲密,只是讲述了自己的来意:“我生活费还够呢,爸不用担心,现在看到你们我也满足啦,等会就去吃午饭,你们也先吃饭吧。” 透过手机屏幕,见到鹿父的脸,同样的气色良好,十分康健,看不出任何的端倪,鹿可也稍稍放下了心。 又见二老即将用餐,便也歇了继续交谈的心思,寻了个借口,就挂断了视频电话。 只是在挂掉电话后,鹿可脸上的笑容又滞了滞。既然一切正常,他们又为何,有那些奇怪的行为言语,又为什么,不肯在黑夜,接她的视频电话... 午时的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即便是在树林间,空气里都灼热了几分,令鹿可的身上,生出了一些细密的汗渍。 她拿起了背包,背在了肩上,转身就离开了树林,行走间还不忘给葛成玉发了条消息:「成玉,醒了吗?我现在要去学校外面吃饭,你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哈哈哈哈哈,不用啦可可,我已经点了外卖了,一会儿就该到咯。」 葛成玉的消息也很快发了过来,看清了里面的内容,鹿可回了个ok的表情包,就收回了手机。 学校外面的餐馆,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她已经摸了个七七八八,不假思索的挑选了一个喜欢吃的饭馆,就走了进去。 小饭馆的生意很是热闹,一进门,鹿可就寻了个僻静一点的角落,坐了下来,扫码点了餐。 点完餐后,在等待的时间里,她的目光逡巡着四周,恰巧看到了旁边摆放着的报纸架,随意的抽了一份,摊开看了看。 只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条古怪的新闻。 第375章 某疗养院—— 非法贩卖交易器官... 这样的新闻, 已经是可以堂而皇之的登在报纸上了吗? 在鹿可的认知里,此种隐秘的消息,就不应该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即便被有心人爆料出来,也应该被讳莫如深的压下去才是... 怎么会出t现在报纸上呢? 第481章 并且还是头版... 抬眼瞥了下这份报纸的名字,是一个鹿可从未听说过的报刊,估计只是个不入流的小报。再看了看有关于疗养院的新闻,疗养院的地址并不在本国,模糊表明了是在国外某地。 其他便着重描写了里面的非法交易,波及范围极广,手段残忍血腥,假借海外招聘的由头,招揽求职的青少年,以此给资产丰厚的富豪续命... 新闻的最后,是老生常谈的告诫,告诫广大人民群众擦亮眼睛,切勿被海外高薪的工作盲目诱惑,一定要确认其真实性、合理性。 甚至为了证实此条新闻的真实性,报纸上还附上了疗养院的图片, 是一座被遮掩了名字的回字形的四层大楼, 大楼的中央是一座花园,里面的草木, 异常的旺盛。 只是第一眼, 那股诡异的即视感,再度涌了上来。 但鹿可自己清楚的知道,对于新闻上的疗养院,她没有任何的印象。而身为学生的她, 更不可能只身去往国外,去某个疗养院参观,又或者工作。 所以这样的即视感,和之前一样,来的莫名其妙。 翻阅了报纸上的其他新闻,除了那条头版新闻,鹿可再也没有任何熟识的感觉,就像是一纵而逝的流光。 看完的报纸已经失去了价值,不过鹿可还是拿起了手机,对着报纸的头版新闻,拍了一张照片。 这时,她点的餐已经送了过来,将报纸放回了原位,鹿可趁热吃起了午餐。约莫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解决了午餐,她也没了在外继续闲逛的心思,去旁边的奶茶店,打包了两杯奶茶,便回了宿舍。 掏出钥匙拧开门锁,刚将房门推开了一个缝隙,就听到了屋内葛成玉乐呵呵的笑声,在她的笑声之下,还有一些电视剧的声音。 目光扫过,就见她抱膝坐在了凳子上,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上播放着的剧情画面,旁边还有拆开的炸鸡、薯条等吃食,才刚刚动了几口。 “什么剧这么好笑?”走进了宿舍,鹿可一边放东西,一边随口问了一声。 “诶?可可你回来啦?”听到了突然出现的声音,葛成玉这才发现是鹿可回来了,扭头看着她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刚出来的喜剧人,可有意思了。” “再有意思,饭也得吃吧。喏,给你带的奶茶。”关切了一下她的身体,鹿可将藏在身后的奶茶取了出来,摆在了她的面前。 “哇!可可你也太好了吧!抱抱!” 葛成玉的双眼登时亮了起来,张开着双手就环抱住了鹿可,脑袋也埋进了对方的怀里,亲昵的蹭了蹭。 这杯奶茶,俨然是已经送到了她的心趴上。 “好了好了,快吃些东西吧。”纵容着葛成玉的动作,鹿可有些失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再一次提醒。 “遵命!”松开了环抱着鹿可腰肢的双手,又俏皮的比了个敬礼的动作,葛成玉乖巧的端起了一旁的炸鸡盒,准备再吃些:“对了,你要不要也尝点?他家炸鸡还蛮好吃的。” “我就不了,刚吃了午餐,还撑着呢。” 说罢鹿可就回了自己的座位,一边将背包放在了桌面上,一边拆开了奶茶吸管的包装袋,插进去嘬了几口。 人嘛,就算午餐吃饱了,胃里还是留下了奶茶的空间。 冰凉甜腻的汁水划过了嗓子,进入了肠胃,也驱散了一下闷热。鹿可当即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又从背包里取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和文具,翻开。 因着里面夹了一张褶皱的纸,刚一打开,就翻到了那一页,想要忽视掉的文字,也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味的逃避,从来不是办法。 东西已经摆在了明面上,那就干脆再梳理梳理自己的思路,看看能不能想通其中的关窍。 褶皱的纸张上的文字已经有一些模糊,并且是在无意识发呆的情况下写下的,鹿可取出了笔,按照事件的关联性,重新罗列了一遍。 在写到与即视感相关的内容后,她又想到了刚才在饭馆看到的那张报纸,从兜里拿出了手机,解锁后打开了相册,找到了那一张照片。 根据上面的内容,记录在了最后一条的下面。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一直以为自己所在的社会是十分的和平和安宁的,可近期居然就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惨烈的现实案子,并且都被她看到了,甚至产生了即视感。 那么,那些不被她看到的,不被众人所知的,又会有多少呢... 想到了这里,鹿可突然涌起了一股冲动,打开了关闭着的笔记本电脑,在屏幕亮起后又打开了浏览器,输入了文字搜索: 近期恶性案件。 页面的光圈在不断的转动,在约莫等了一两分钟后,她想要看的页面,终于跳转了出来。 密密麻麻的文字,伴随着几张删选后的照片。 鹿可眸光微动,从上至下快速地阅览着,里面有几条是她已经看到过的新闻消息,另外还有几条与众不同的。 比如:某社区居民跳楼自杀,生前曾遭受流言侵扰,警方初步判定为自杀。 某小镇突然爆发传染性疾病,目前该镇已经封锁,各地医护人员出发援助,专家亦在研究疾病成因,目前还在可控范围内。 恋爱综艺惊现意外事故,两名素人嘉宾已被紧急送往医院,正在紧急抢救中。 近日连绵大雨,某山区突发山体滑坡,山民房子遭受侵袭,生命安全未能得到保障,据知情人称,在此之前有开发公司,安排建筑队,开采山石。 某某号列车偶遇山体塌方,部分列车被困在山石至下,救援队正在紧急抢救,目前已有24人死亡。 考古学家意外发现某君王的大型古墓,墓中发现了盗墓贼的痕迹,部分区域遭到破坏,正组织整理保护文物,或许能发现其他历史。 ...... 还有其他的一些信息,但唯有上诉的几条,当鹿可看到时,才会有一些熟悉的感觉。 但是她...究竟为何会对这些信息有熟悉的感觉呢... 五花八门,分布在完全不同的区域,涵盖着不同的种类,看着怎么也不会和她扯上关系才是... 而且,那异样的即视感,不是一直出现的,只在鹿可看到的第一眼,闪过一瞬,随即就完全消失了。 当再次反复观看时,已然没了那种感觉。 只是鹿可的感知十分的敏锐,她很快就抓住了那瞬间的感觉,并把这些自己觉得可疑的信息,又一次的,记录了下来。 葛成玉电脑中电视剧的声音,逐渐的小了一些,咀嚼着炸鸡的动作,也放缓了许多,似是被鹿可专注的状态吸引,伸脚穿了下椅子旁边的拖鞋,悄悄地走近了几步。 “我说,你这是在做什么笔记呢?看你这么认真,怎么不去图书馆?在这宿舍里,我看剧都要吵着你了。” “啊?” 仅管心神有些专注,但当葛成玉靠近说话时,鹿可还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及时的回过了神来,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没事,我没在复习,就查些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认真?我看看...”说着葛成玉的脑袋也探了过来,低头看向了鹿可的电脑屏幕,整个人都吃了一惊:“可可,没记错的话,我们是外语系的吧?你这是改投到新闻系了?怎么尽搜些骇人的新闻...” 该怎么解释她那奇怪的感觉... “唔...”犹豫了一会儿,鹿可找了个借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听到、看到了好些的新闻,我想着平时也没发生过这么多事吧,一时有些好奇,就搜来看一看...” “难道是我天天忙着看剧,没看到过这些新闻?”皱了皱眉,葛成玉面露疑惑,随即又自己开解了起来:“但看你搜索的这些,也都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不过也正常吧,全球几十亿的人口,人与人之间又难免会产生一些矛盾,在我们看不到的角落,说不定正在发生着杀人事件呢。” “好在持续的严打之下,我们的生活,已经安全了很多...” 说着说着,像是一下子就上升了高度,葛成玉又站在她身边,一直没有离开,幸亏鹿可刚刚已经都记下了,便岔开了话题:“好了好了,我只是随便搜搜,可别上高度了。看这些有点脏眼睛,还是别看了。” 紧接着,鹿可便叉掉了眼前的网页,回归到了开机时的屏幕。 “那...要不要给你洗洗眼睛?”眼神里t带了几分试探,葛成玉有些扭捏的说道:“我之前喜欢的那个实力派演员,有电影上映了,看网上评论说挺好看的,趁现在有时间,不如你,陪我去看看?” 看电影? 鹿可倒是没有想到葛成玉会提出这个想法,但仔细想想也是,她本来就喜欢看剧、看电影,为了喜欢的演员看一部电影,还算正常。 左右她自己也没什么要忙的,就只有那些需要动脑子思考的琐事,点了点头就应了下来:“行叭,现在吗?” 第482章 “那我这就订票!” 第376章 她也需要一些消遣。 连日来的纷繁资讯, 还有那些堆积起来的课程,令鹿可这几天也有一些疲惫,适当的出门娱乐,也算是缓解了当前有些沉郁的心情。 “也不知道孙莹莹和齐萱她们去不去...嗯...孙莹莹就算了,正约会着呢也不好打扰,我先问问齐萱...” 订票订了一半,葛成玉像是想到了什么,嘀嘀咕咕的念叨了一阵,切换了页面,手指噼里啪啦的敲打着屏幕。 而借此机会,鹿可也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将刚刚记录了某些东西的笔记本重新塞回了背包里,并关闭了电脑的电源。 “可惜了, 萱萱她不感兴趣,那就只有我们俩了...” 不过片刻,葛成玉就得到了齐萱的回复,在被明确拒绝后,也没有一直纠缠,眼疾手快的订了最近一场的两张电影票,换了身合适出门的衣服,背上了背包,挽着鹿可的手,欢快的走出了宿舍。 学校附近并没有大型的商场和电影院, 最近的一家,都在几公里以外。好在附近的交通很是便利,两人等了一班公车,坐了三四站, 就到达了商场。 周六下午,是难得的休息日,商场里的人流量也不小,包括顶层的电影院,摆放着的可供休息桌椅,三三两两的都坐了人。 “需要准备一些可乐、爆米花吗?”一场电影一般是两个小时,期间难免会有些口渴乏味,看了一眼还在排队的零食窗口,鹿可开口问道。 “那必须呀!走吧,离开场还有时间,我们快点排队去买。”几乎是没有犹豫的,葛成玉就拉着鹿可往窗口走去。 “等等,成玉,你先去取票,我在这里排队,还能节省些时间。”拉了拉葛成玉的手,鹿可出声阻止了她的动作:“再说了,你都买电影票了,可乐、爆米花总该让我来了吧。” “这点小事...”推脱着想要拒绝,但看着鹿可有几分认真的神色,葛成玉最终还是改了口:“好吧好吧,我一会儿就来找你。” 她松开了手,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的自动取票机那里走去,鹿可也顺势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没多时,身后又多了几人。 队伍缓慢地朝前面挪动,轮到鹿可时,她点了两杯冰可乐和一大桶爆米花,拿着这些东西转身时,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身体。 “抱歉,我没看...”下意识的,鹿可开口便致了声歉,声音随着视线的移动,落到那个被撞的人身上时,突然顿住了。 一个看似清秀恬静,长相却有几分明媚的...女学生。 为什么会认为是学生呢?是因为她的身上还穿着校服,白色的衬衫,深红色的格子裙,配套的同色系领结,胸前左边的口袋上,还印着学校的名字——育材中学。 神情微微怔愣,莫名的,这个初次见面的女生,也令鹿可产生了几分熟悉感。 “姐姐,走路记得看路哦。”女生向右歪了歪脑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鹿可,突然扯出了一抹笑容。 明明应该是朝气明媚的笑容,却—— 带了几分阴郁的可怖。 就在鹿可认为她还要做些什么时,女生向后退了一步,转身,抬脚,离开,一气呵成。 好似刚刚的笑,只是鹿可臆想出来的幻觉。 “欸?怎么了?怎么站这不动了。”之前去取票的葛成玉也走了过来,奇怪鹿可怎么拿着东西傻站着。 “没什么,一点小意外,我们走吧。”又看了几眼女生离去的背影,鹿可将手里的一杯可乐递给了葛成玉,就催促着她离开。 看似一点不在意刚刚发生的小插曲,实则脑子里已经开始思索起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刚在窗口排队时,那个女学生,应该是站在她身后的,然后在鹿可拿着东西转身时,悄悄往外挪了一步,这才造成了小碰撞。 又在鹿可道歉时,说了一句轻飘飘的话,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她应该离开吗?那之前的排队又算什么?算闲得发慌?算只想制造一场偶遇? 当然,令鹿可同样有些在意的,是她胸口前的学校名。 育材中学...似乎是之前听楼下大爷大妈们聊八卦时,听到的那个学校名,因为校园霸凌,有学生跳楼身亡... 没想到,这学校居然和她的大学是一个市的吗... 怀揣着这些小小的疑问,鹿可已经跟着葛成玉走进了放映厅,坐在了和电影票上的座位号一致的座位上。 放映厅的人也并不少,至少在中间正对着荧幕的那几排座椅,基本都坐满了人。 当电影开场前的几十秒,放映厅的灯光骤灭,只剩下了荧幕微弱的光芒,幕布上也开始播放起了商场影院赞助的广告。 隔壁的空位蓦地吹起一阵风,一个清瘦的身影,径自坐了下来,借着荧幕的微光,鹿可发现,来人正是她刚刚撞到的那名女学生。 真是凑巧了。 她刚一落座,播放广告的荧幕骤暗,几息之后又亮了起来,葛成玉想要看的电影,也拉开了预告。 只是鹿可的视线,却被身旁的女学生吸引了,几次三番有意无意的落到了她的身上,连手上的可乐和爆米花,都变得没滋没味了起来。 女学生似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她若有似无的打量,正脸对着电影的幕布,专心看着影片的内容。 属于影片的声音,也自两旁的音响里,流露了出来,传到了在场众人的耳朵里。 鹿可本来已经没有太关注影片了,但随着人声和音乐的渐入佳境,她的心神也逐渐被正在放映的影片吸引了注意,投注了更多的目光。 这是一部民国时期的正剧,讲述的是当年的谍战故事,视角以潜伏下来的卧底展开,节奏、剧情都很在线。 直到两个小时的观影时间结束,鹿可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手中的可乐只动了几口,捧着的爆米花,更是大部分都进了葛成玉的胃里。 随着最后演员表的出现,一直黯淡着的放映厅,也重新打开了灯光,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鹿可才发现之前坐在她身边的女学生,已经不见了。 来时静悄悄,离开时,也是静悄悄的。 “呜呜呜...不愧是实力派,演的也太好了!”一旁葛成玉的情绪,还没有从电影里逃脱出来,抽噎着说了几句。 “确实不错,下次可以推荐莹莹她们也来看看。”对于这一点,鹿可也不得不承认。 除此之外,还有某些内容令她有些在意。 是在电影里出现了几次的歌舞厅,卧底的主角在这个舞厅内,拥有一个给他传递消息的线人,他每次都是在对方通知的不同的位置,拿取情报。 其中还出现了几个歌舞厅的表演画面,在前面领头的是一名穿着白色旗袍的女子,看着就十分的清纯可人。 之后还有一名穿着红色旗袍的明艳张扬的女子,和一名穿着黄色旗袍的知性优雅的女子。 有关她们的镜头,加起来都没有一分钟的时间,但却令鹿可十分的在意。 在意的,是那不可明说的熟悉感... 甚至还有某些暗示的镜头,隐喻着,那里面有人,与传递消息的线人,背地里有着某些联系。 只是拍摄的手法非常隐晦,像是鹿可的无端猜测。 “那倒也是,这么好的电影,她们一定不能错过!”稍稍收敛了情绪,擦拭掉了眼角的泪花,葛成玉猛地站起了身,拍了拍鹿可的肩膀,继续道:“咱们来都来了,都已经到晚上了,干脆在这吃顿晚饭吧!” 电影虽然只有两个小时,但鹿可她们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出t门的,算上路上花费的时间,再加上电影的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六点零七分了,天色也微微泛灰。 回去也要时间,那时候学校的食堂怕是也没什么菜了,去学校外面的小饭馆,和这里的饭店,也只是一点金钱上的差距。 所以略加思索了一番,鹿可就点了点头:“也行,那就去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边说着,也不忘随着散场的观众,走出了放映厅。 两人在商场里转了几圈,选了一家烤肉店,美滋滋的吃了一顿,才搭乘着商场外的公车,回到了学校。 这一次,鹿可倒是再也没见到那个有些奇怪的女学生了。 而等她们回到学校时,也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半了,原本半黑的天色已经完全黑掉了,林荫道的两旁亮起了几盏昏黄的路灯,照耀着回宿舍的路。 虽是晚上,但毕竟是假期,学校里还是有一些其他学生的身影,背着背包,又拎着带给宿舍其他两人的小食,鹿可和葛成玉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朝着宿舍走去。 微风徐徐,吹来了凉爽的气息。 直到走到半路时—— 不远处的拐角,突然响起了一阵犬吠,十分清晰,距离应该不远。下意识的鹿可就想到了诸离。 在他们这学校里,光明正大在宿舍养狗,似乎也只有他了。 第483章 果不其然,还不等她看到诸离的身影,一道矫健奔腾的身影,像是一个炮弹似的跑到了鹿可的脚边,亲昵的蹭了蹭她的小腿。 “皮皮?” 昏黄的灯光下,看清了黄黑色的皮毛,自然而然的,鹿可也喊出了它的名字。 “皮皮?你认识这狗吗?”葛成玉并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一头雾水的看着这突然跑过来的小狗,也奇怪于鹿可能喊出它的名字。 “额...是...” “学姐,晚上好!” 正当鹿可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时,狗狗的主人,也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热切的打了声招呼。 第377章 “你们...” 狐疑的视线在鹿可和诸离身上来回的扫视,葛成玉正觉得有什么猫腻时,突然升起了几分明悟: “该不会是在一起了吧?好啊!鹿可,有情况你都不告诉我,还是不是好朋友了?”劈头盖脸的, 就是一阵输出。 但仔细瞧来,葛成玉并不是真的在发脾气,虽然有一些被隐瞒的小气愤,更多的却是对姐妹脱单的揶揄和欢喜。 也不怪葛成玉会这么想,看这小狗的亲昵模样,明显不是刚刚才和鹿可认识,而是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 再加上狗狗的主人又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诸离,以她阅剧无数的眼光来看,分明有着猫腻。即便鹿可觉得羞赧不好意思,但那学弟看她的目光,绝对不单纯! 当然啦,同宿舍住了两年多,在葛成玉的眼里,她的好姐妹鹿可,是哪哪都好, 就连她平时看见都会多几分怜惜。因此, 只有别人配不上她的道理,她配任何人, 都是绰绰有余。 “ ...不是你想的那样...”看着脚边不断蹭着她的小腿,又摇晃着尾巴的皮皮,鹿可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顿觉得说出口的解释,都没了说服力。 “这位学姐?确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鹿学姐...现在还只能算是认识几天的...朋友。”察觉到了鹿可的不自在,诸离适时的开口解了围,只是在谈及“朋友”这个字眼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鹿可的身上,带着几分缱绻的笑意。 “oh~~~朋友~~~” 拖长了几秒的语调,明显是个葛成玉不相信的表现,但她显然还是顾及着某人的面子,并没有刻意再追问些什么。 “学姐,你们是要回宿舍吗?正好我也要回去,这么多东西,不如我帮你们拎吧?”借着昏黄的灯光,诸离很快就看到了两人手上的大包小包,主动开了口。 “好啊!”抢在鹿可开口之前,葛成玉率先就答应了下来。 以鹿可有些拧巴的性格,说不定又要推脱来去,还不如她来当一当幕后的小推手。 只是当手里的东西刚刚抬起时,诸离却是率先伸手想要接过鹿可手里的东西,并将牵引着皮皮的绳子一端,也塞到了她的手里。 想要说出口的拒绝,在葛成玉的打岔下就咽回了喉咙里,鹿可有些茫然的攥紧了皮皮的牵引绳。 诸离当然也不会厚此薄彼,拿过了鹿可手里的东西后,顺势也接过了葛成玉递过来的购物袋,站在了鹿可的身边,一同往前走。 皮皮异常的乖巧,当被鹿可牵着的时候,再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撒丫子跑路,老老实实的走在前头,指引着去往宿舍的路。 似乎,鹿可才是它的主人。 女生宿舍并不遥远,一路上,气氛也有几分静谧的暧昧,终究还是喜欢热闹的葛成玉,充当着气氛调节器,试探着问了诸离几个问题,算是帮她的小姐妹把把关。 约莫五六分钟的时间,三人一狗终于来到了宿舍楼下,原本还在扇着蒲扇看着电视的宿管阿姨,无意中瞥见了他们一眼,忙提醒道:“女生宿舍,男的不准进!” “好的,阿姨,我就送到这里。”面对阿姨有些警告的语气,诸离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又转身对着鹿可两人开了口:“学姐,给,你们的东西。” “今天谢谢你了。”伸手接过了自己购物袋,鹿可又将皮皮的牵引绳递了过去。 “谢啦,学弟。”葛成玉嬉笑着,也从诸离的手里接过了东西,正转身欲走时,又冲着对方说了一句:“我很看好你哦~ ” “借学姐吉言。”低垂着眉眼应了一声,诸离攥紧了手上的牵引绳,在两人转身后,方才抬头看向了她们的背影。 “汪——汪——” 此时的皮皮却不安分了,冲着鹿可的背影,就急吼吼的喊了两声,四肢跳跃着,似乎要往她的方向跑过去! 只是它被大力牵扯着,脖子上的皮环都拉扯到了极限,露出了半个脖子粗细的空隙,而又软又有弹性的皮环,都快要勒进它的皮肉里了... 鹿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听到皮皮有些急切的吼声时,只以为是它有些不舍,扭头时,对上的是诸离带着笑意的脸。 又看了看在地上格外活泼的皮皮,她笑着挥了挥手,才重新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拐弯走进了楼道内。 皮皮的叫声不停。 坐在门卫室里的宿管阿姨却充耳不闻,见诸离没有进去女生宿舍的意图后,就扭头继续看起了电视。 反倒是诸离的目光透出了些许的森然,他微微蹲下了身,收紧了牵着皮皮的缰绳,轻飘飘的拍了拍它的脑袋:“乖一点,很快,就能再见了。” 活力百分百的皮皮,顿时安静了下来,蜷缩着四肢,乖顺的趴在了冰凉的地上,不再叫唤。 也不知是亲昵,还是...害怕... 很快,诸离就牵着乖顺下来的皮皮离开了女生宿舍楼,他也不是前往男生宿舍楼,而是牵着它,继续在校园里闲逛、散步。 在与鹿可碰面时,诸离就是从拐弯处走出来的,因此并没有什么回宿舍一说,不过是“刚好”在遛狗的途中遇到了而已。 另一边—— 被葛成玉追问了很久,鹿可就差竖着手指发誓了,好说歹说,总算说动她在宿舍其他人面前保密了。 “不过,学弟人还不错诶,长得又好,性格也不赖,谈一谈也不吃亏嘛~但是说好了哦,到时候我可得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最后又夸了夸诸离,葛成玉又仗着好姐妹的身份提了提要求。 “好,毕竟瞒谁都瞒不过你。”无奈的笑了笑,鹿可答应了她的要求。 他确实是个还不错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鹿可的心里,总是觉得—— 还不是时候。 这样的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可又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或者说,像是有另一个她,在告诫着她。 两人很快就进了宿舍,孙莹莹和齐萱还没有回来,只好把带回来的小食,放在了她们的桌上。 想到了中午时分拿去洗衣房洗的衣服,鹿可火急火燎的又出门去拿,而葛成玉则是在宿舍先洗了个澡,洗去一天的热气与疲惫。 放在洗衣房的衣物,并没有被其他人动过的痕迹,鹿可很快就装好t了衣服,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晾晒在了阳台上。 做完这一切后,鹿可才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拿出了塞进背包里的记事本,翻开了夹着纸的那一页。 之前觉得疑惑的事情,并没有解决,反而还要多了几项。她的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那些奇奇怪怪的、觉得熟悉的事情,当真只是一种错觉吗... 可前二十年的记忆,还牢牢的存在于鹿可的记忆里,她来回揣摩了数遍,几乎可以确定,在原本的记忆里,没有出现过这些怪事。 又是从什么时候,她察觉到了这些奇怪的事呢? 第一次的新闻,是在国庆的假期,那天是十月四号,鹿可睡醒后,在和鹿母一起看电视时,偶然看到了那则新闻。 从她醒来到看到新闻的期间,并没有发生奇怪的事。那再往前推呢?是十月三号,一整天都十分的平静悠闲,直到鹿可躺在床上陷入了睡眠,都没有任何异常。 这么看来,应该是没有变化才对... “可可,我洗好了,你也早点洗个澡吧。”擦拭着有些湿漉漉的头发,葛成玉歪了歪脑袋,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打破了宿舍的寂静。 也拉回了鹿可的思绪。 “好的,我一会儿就去。”合上了记事本,鹿可起身就拿取洗澡的换洗衣物,但在指尖触及到衣服的时候,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成玉,你最近,有没有发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比如说,莫名其妙的对某些事物产生了熟悉感?” “哈?”葛成玉的脸上浮现了些许茫然,一头雾水的继续开了口:“你该不会是上次做了噩梦还没缓过来吧?...可可,听姐妹一句劝,恐怖电影,该戒还是戒了吧,千万别再看了...” 眼看着明显已经想歪了的葛成玉,鹿可只得放弃了继续试探的想法,笑了笑道:“只是随口问问,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可不敢再看了。好了,我先去洗漱了。” 拿起了衣物,鹿可在葛成玉还要继续念叨前,快步闪进了卫生间,关上了房门,隔绝了那道声音。 第484章 简单的洗了个澡,出来时,葛成玉已经忘记了刚刚那一茬,泡了一杯柠檬水,正乐呵呵的看着她下午没有看完的电视。 鹿可也坐了下来,打开电脑,插上耳机,选择了一个音乐播放软件,一边听起了音乐,一边继续思索刚刚的事情。 有关即视感的事情不太好解释,但她力气的增大,应该是可以试验的吧?目光在桌面来回的扫视了几圈,鹿可试图搜寻一些可以试验力气的东西,水杯、直尺、闹钟、铅笔、书本、木梳... 终究是顾忌宿舍还有另一个人在场,断绝了此刻就试验的念头。 齐萱是在晚上九点左右的时候回宿舍的,孙莹莹比她还要晚半个小时,回来时还给全宿舍的人带了些零食,同样两人感谢了鹿可和葛成玉带的小吃。 待她们洗漱完后,宿舍熄灯的时间也到了。 怀揣着没有解开的疑惑,鹿可抱着那本记事本,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看着外面深沉幽黑的天色,逐渐陷入了梦乡。 第378章 好梦吗? 并不是。 以旁观者的身份, 鹿可在梦境里,见证了一场兵荒马乱、风雨飘摇的乱世之中,女子之身,为社稷、为生民、为理想、为远志...付诸一生、以及性命! 男女本无差, 为国均有责。 不同于电影里以男性视角展开的故事,梦境的中后期,鹿可的视线,似乎被困迹在了小小的歌舞厅内,看着那些鲜活的女子,奉献自己的一份薄力。 直到翌日醒来之时,鹿可都有一种怅然若失、食不知味的感觉。她睁着惺忪的双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兀自发愣。 明媚的阳光自窗外洒落,在墙壁上折下斑驳的光影,微风吹动着窗帘,也吹动着光影。 静躺了好一会儿,鹿可才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悠悠的叹了口气,她手撑着身下的床铺,从床上坐了起来。 目光在宿舍里逡巡了一圈, 其他几人今天倒是都在宿舍里。葛成玉和孙莹莹还赖在床上睡懒觉,齐萱却已经端坐在书桌前, 不知看了多久的书了。 原本抱在怀中的记事本, 因为睡觉滑落到了一侧,好在并没有卡在床沿与墙壁的缝隙里,鹿可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伸手便捡起了那本记事本。 指尖拨弄着书页,没有太大意外的,翻动到了夹着纸张的那一页。 满纸熟悉的字迹,再度将醒来的鹿可,拉进了思维的迷雾之中,不得逃脱,不解真相。 “醒、了?” 沉浸在学习中的齐萱,双耳还在聆听着外面的动静,捕捉到了另外的纸张翻动的声音,当即小心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环顾一圈看到了坐了起来的鹿可,喉咙里挤出了气音,一字一顿的开了口。 声音轻微,几不可闻。 “...嗯。” 静谧的宿舍里,一切的声音都可以放大数倍,鹿可微微侧头,看向了坐在下方轻声发问的齐萱,也低低应了一声。 熟睡的人,还在熟睡,只是把鹿可和齐萱两人简短的交流,当做是聒噪的蝉鸣,有些不耐的翻了个身,再度蹭了蹭软绵的枕头和被褥。 看了一眼葛成玉和孙莹莹两人床铺上拱起的被窝,齐萱又比划了一个小声的动作,便不再过多言语,转头又看起了自己的书,还时不时的拿笔记着一些笔记。 鹿可也很识趣,她自然没有弄出些嘈杂的声音,吵醒还在睡着的两人,慵懒的倚靠着栏杆和墙壁,涣散的目光,终究还是落在了那摊开的记事本之上,凝神,面露思索。 这世间的怪事,为何只困扰她一人? 是啊...为何偏偏是她一人... 难不成她还是什么天命之女、世界的主角?当然,鹿可是不认可这样的想法的,又不是什么志怪神异的玄幻小说,哪里存在什么受命于天的主角。 更不遑论,她不过是生长于国旗下的一名普通少女,按部就班的过着属于自己的平凡生活,是芸芸众生的一员。她或许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但在每一个人的人生里,他们——都是自己的主角。 倒扣在床铺上的手机,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震动,虽不起眼,但也不容忽视。 飘忽的思绪回拢,鹿可伸手拿起了一旁的手机,滑动着指尖解锁了屏幕,就看到了某人发来的消息。 之前停滞了一天的“学姐晚安”,再度排上了日程,与此同时,还有几条新鲜的问候:「学姐早上好,今天的天气很是明朗~ 」 「图片(撒丫子奔跑的皮皮背影,阳光明媚,照得焦黄的皮毛,金光烂漫)」 嘴角露出了一抹轻笑,鹿可低落的情绪也好转了一些,她动了动指尖,很快就回复了一条消息:「早上好。」 消息只是刚一发出,聊天框的上面,就显示了“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不一会儿,诸离的消息便再一次发送了过来。 「难得的周日,学姐竟然醒的这么早?」 「这两日,皮皮的口粮快吃完了,正打算趁着周末去商场给它再囤一些,不知道学姐今日有没有时间,可以一同前往?」 「图片(皮皮期待的眼神)」 这...算是约会的邀请吗? 指尖摩挲着屏幕,暂停在聊天界面,鹿可此时也有些犹豫,不知该回复些什么...但普通的朋友之间,一起出门逛个街,也...算是正常的吧? 再加上,皮皮长的又着实可爱,望着它那双湿漉漉的期待眸子,鹿可的心,也不由得软下了几分,那点游离的反感,也逐渐消散了... 她最终轻点了几下屏幕,回复了一句:「好,我今天有时间。」 屏幕另一边的人还在等待,在看到她的回复时,下一条消息,也很快发送了过来:「那就替皮皮谢谢学姐啦!下午两点,宿舍门口见。」 「图片(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皮皮的双爪,举手作揖)」 诸离倒是想要有更近一步的想法,比方说一起吃个午餐,接着在逛街,但考虑到鹿可的性子,加上两人t相熟的天数尚浅,他还是遏制住了自己的想法,给予了足够缓和的空间。 简单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包,便结束了这一次的聊天,鹿可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上午的九点四十七分,很快就要到十点了。 连续两天没有吃早饭,她的胃里有一阵空虚,当即便也不再靠坐在床铺上,挪动着身子,小心翼翼的从上床爬了下去。 昨日里起身的动作,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葛成玉,以至于鹿可今日的动作,更加小心了些,好在葛成玉只是又翻了几个身,终是没有彻底清醒过来,说出什么呓语。 落地站稳后,鹿可又从一旁的衣柜里,取出了换洗的衣物,这才迈着轻巧的步子,溜进了卫生间,洗漱并更换了衣物。 待她走出卫生间时,葛成玉和孙莹莹还未起床,依旧是齐萱一个人坐着看着书,她轻手轻脚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小心的抬起了椅子,拉开距离,坐了下来。 记事本在鹿可下床时,就被带了下来,现在正被她翻开,仔细的阅览着。 事情往往是,越拖着,越没有结果。 纵使鹿可现在对这些怪异的事情还摸不着头脑,但并不妨碍她此时再度展开思考,企图找到某些微不可察的关联点。 一时间,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思考里。 “唔...几点了?”上铺沉睡着的人,突然有了不一样的动静,来回翻动着身子,呢喃着开了口。 “十点半了。”听到了上面的动静,齐萱看了一眼时钟,抬头小声的回复了一句。 “啊? ...都这么晚了吗...”迷糊的声音,瞬间清醒了几分,葛成玉揉搓着眼睛,缓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才十点半而已...难得的周末,干嘛不多睡一会儿...”两人交谈的动静,也吵醒了孙莹莹,她昨日一大早就出门了,又很晚才回来,相当于两天的周末,荒废了一天去玩闹,只剩下了今天这一次的懒觉。 咕囔着两句,双眼紧闭着,朝着另一边翻了身又睡了过去。 葛成玉自是不同,瘫睡了两天,合该是睡够了,伸了下懒腰,又闭目小憩了一会,还是操纵着手脚,从床上爬了下来。 顶着有些昏沉的脑袋,拿着洗漱的用品,拖拉着一双拖鞋,走向了空着的卫生间。好在她还知道孙莹莹在睡觉,纵使不太清醒,还是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在葛成玉已经再次看起自己的电视剧时,沉睡着的孙莹莹,总算是有了苏醒的迹象,低喃了几句呓语,方才懒散的从床上支起了身:“唔...总感觉有些睡不够...” “这下子真清醒了?莹莹,收拾收拾,一会儿就该去吃午饭了。”与她同一侧的齐萱,率先注意到了她的动静,随即就开了口。 “诶?吃饭啊,去哪吃啊?可别再去食堂了,吃了一周都吃腻了。”拢了拢自己的长发,孙莹莹一边说着,一边从床铺上爬了下来。 “难得的周末,那我们去外面吃吧。”取下了一只耳机,葛成玉也参与到了话题的讨论中,随即又看向了鹿可,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第485章 “都可以,我没意见。” 从思绪里回过神来的鹿可,闻言只是笑了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行啊,那就出去吃呗,就那一家我们经常去吃的鸡公煲吧,好些时候没吃,都有些馋了。” 几人三言两语间,就将午饭的地点定了下来。 孙莹莹也不耽搁时间,快速地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换了套日常出门的衣服,就招呼着其他三人出门。 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十一点多,等到那家店,怕是要到十二点了,所以四人都没有耽搁,简单的收拾了一阵,就离开了宿舍。 外面烈阳高照,正午的日光落在身上,尚有几分的灼人,四人的脚步不慢,谈笑着就去了店里,点了份餐,吃了起来。 小店的空调吹来丝丝缕缕的凉气,在拥挤的客潮中,一顿饭吃的还算惬意,只是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些小意外。 或许,也不算是意外。 一名穿着红裙的女子,突然拦住了四人的去路,轻笑着挥了挥手中的宣传单,强制性的塞进了鹿可的手里,嘴上不咸不淡的说道:“嗨!西城的游乐场新开业了,凭宣传单可享半折优惠,小妹妹们,有空可以去玩玩哦~ ” 说罢,也不给几人反应的机会,转身就没入了人流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女子长的很好看,打扮的也很精致,怎么着也不像是发传单的职业,怎就莫名其妙的将这宣传单塞到她们手里了。 并且,还只塞给了鹿可一人。 鹿可被迫捏着一大把的宣传单,心生奇怪,当然最奇怪的,还是——她的眼神。明明脸上是在笑着,眼神却透露着几分哭意和冰冷,略过了在场的其他人,旁若无人的,直勾勾的,只落在了鹿可的身上。 只让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又是一个奇怪的人。 “游乐场?我们这市都安排上游乐场了?那可得去捧捧场!”没有察觉到来人的怪异,葛成玉倒是对那人提及的游乐场,很感兴趣,伸手就从鹿可的手里抽出了一张宣传单,仔细地看了起来。 宣传单上是一座刚建好的游乐场的照片,坐落在郊区的位置,四周是郁郁葱葱的林木,中间是簇新的游乐设施,旋转木马、摩天轮、过山车...等等,游乐场该有的东西都该有。 右上角是放大了几版的开业日期,最下面是游乐场的地址,至于宣传册的背面,就是一些注意事项,以及凭宣传单享五折优惠的事情。 “我觉得可以,还是昨天刚开的业,可惜了,要是昨天知道这事,今天我们就能一起去玩了,现在这都快过中午了,去了也玩不了什么了。”齐萱也抽了一张宣传单,一边看着,一边惋惜道。 现在就算她们打车赶到西城去,等到了也该是两点多了,一来一回,确实玩不了什么。 “没关系,我看了,宣传单上说,只要有这单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打五折,我们到时候找一天周末,趁早过去就好了。”一向只对学习感兴趣的齐萱,也抽了一张,仔细翻看了起来。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将去游乐场这事给定了下来,倒是鹿可,手捏着还剩下了三四张的宣传单,眼眸里闪过了几分深色。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在看到宣传单上的游乐场时,那被翠色围绕着的游乐场,在一瞬间变得阴绝诡怖、鲜血淋漓... 哪里是什么游乐场,更像是吞人性命的...鬼屋... 但那可怖的画面,只出现了一瞬,在鹿可来不及深究的时候,就如同来时一样突然,去的一样突然,重新变成了图画上簇新祥和的模样。 只是鹿可在战栗的同时,心里忽然浮现出了些许的明悟...那或许并不是幻觉或错觉,而是一种变相的提示吗? 就和之前那些突然浮现的感觉一样,是刚刚那女人,有意为之?给予自己的提示? 也许,去一趟游乐场,那些之前说不通、理不清的事情,就可以理清缘由...但是那样的结果,是鹿可想要得到的吗... 莫名的,她的心里,多了几分忐忑与不安。 是在看到那些恐怖画面时,都未曾出现的忐忑与不安。 第379章 她有些...怕了。 害怕隐藏在背后的真相,会打破她的所有认知,并破坏目前平和又安宁的生活... 那是一种没来由的预感,在它的干扰下,灿金的阳光, 衬得鹿可的脸色, 苍白了几分。 而其他三人都沉浸于有关游乐场开业的信息中,并没有多关注于她的脸色,只是边闲聊着,边往宿舍走去。 言辞之间,满是期待。 方才吃午饭, 也是选了学校附近的店面,因此回宿舍的路途,倒也不是很远, 约莫十多分钟的时间,四人就顺利的回到了宿舍。 此刻毕竟是中午,日头晒得很,林荫道间,鲜少有其他学生t的身影,自然也就没了什么偶遇的戏码。 只是回到宿舍后, 鹿可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已经是下午的一点多了,距离和诸离约定的时间, 也不剩多少了。 抓着这会儿的空余,她坐在了书桌前,随手将手里的宣传单放在了一旁,摊开了之前的记事本,执笔记录下了刚刚遇见的事,着重描述了那位眼神森冷的红衣女子,以及...刚刚开业的游乐场... 虽然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感,但鹿可冥冥之中又觉得,这地方,是非去不可! 但何时才去呢... 周一至周五,每天都安排了课程,是不可能有空余的时间让她去西城的游乐场的。至于周六和周日,今天已经是周日下午,也来不及去西城了,为今之计,似乎也只能是下周末了。 思量了片刻,时间也悄悄从指缝间溜走了,眼看着就要到约定的时间,鹿可匆忙的收拾了桌上的物品,整理背包时,又不小心将游乐场的宣传单粘在了背带的卡扣里,背在了后背。 “咦?可可,你这是要出门吗?”骤然背包起身的动作,当然没有瞒过宿舍里的其他人,葛成玉余光瞥见时,便开口问道。 “是,正好缺点东西,想去附近的商场买一下。”知晓葛成玉的起哄性子,鹿可自然没有将实情相告,只是打着马虎眼,希望将此事略过。 “买东西?那你昨日看电影时...”怎么就没说要买呢? 葛成玉面露疑惑,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鹿可,似乎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 “我这不是昨天没想起来嘛...”讪讪地笑了笑,鹿可掩住了眼底的心虚:“我先走了啊,你们若是有什么想要带的东西,手机联系。” 快速地交待完了这几句,迈着有些急促的步伐,鹿可径直走出了宿舍... “诶?我还没说...我有时间能跟你一起去呢...怎的走的这么焦急...”挠了挠头顶的碎发,葛成玉心里的疑惑更甚了。 “这你还看不出来?明显是有约了呗...”这时候,孙莹莹也笑着插了一嘴。 “她能有什么约? ...难不成是约会? ...和...小学弟...” ...... 闲谈的声音渐行渐远,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字落到了鹿可的耳朵里,最后已经全然听不见了... 鹿可心底不自觉地有些懊恼,但也没有法子堵上她们的嘴,只能任由那些言语,臊得脸上染上了些许的绯色。直到走到宿舍门口时,那些颜色还没有退去。 “学姐,你来了。” “汪!汪汪!” 诸离和皮皮早就已经等候在了女生宿舍楼下,此时见到鹿可过来,连忙出声打了招呼,皮皮更是边叫唤着,边扑到了鹿可的脚边,卧倒,蜷缩着四肢,露出了雪白柔软的肚皮。 “抱歉,刚刚和舍友们多说了几句,来晚了。”抬眼看向了面前的一人一狗,鹿可同样看到身后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已经是下午两点零三分了。 “学姐不必道歉,我也才刚刚来。”诸离的笑容真切,显然没计较这迟到的几分钟。 再者,才几分钟而已,哪怕是半小时、一小时,他也等得。 客套话自是不必再多说,两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便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并肩朝着学校外面走去。 下午两点左右的时间,学校里的人流还不是很多,只是偶尔有几道目光落在了两人的身上,多停驻了几秒后,才移开。 恐怕又以为是什么校园情侣了... 学校门口不远处就是公交站台,但他们带着皮皮,乘坐公交多有不便,只得招了一辆出租,搭乘去了附近的商场。 但哪有男子坐在宽敞后座的道理,诸离将牵着的皮皮,交付给了鹿可,自己坐在了副驾驶。而鹿可和皮皮,则坐在了后座。 皮皮很是乖巧,上车后便窝在了鹿可的脚边,一动不动,也不吭声,只用湿漉漉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狗脸上露出了呲牙咧嘴的憨厚笑容。 伸手摸了摸皮皮的脑袋,为了坐得舒服一些,鹿可取下了背带的一边,微微侧倚靠在了身后。 第486章 出租车内空调打的很足,叫人升起了几分昏昏欲睡的心思,但距离商场的路程也不算太远,搭乘出租车,约莫十分钟左右便到了。 诸离结了账,抢先一步下了车,替鹿可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一边接皮皮下了车,一边抓住了鹿可的手腕,搀扶了一把。 沉稳有力。 只是鹿可下车背起背包时,那张夹在背带扣上的宣传单,就那么飘飘然的,飘落在了地面上。 “...这是?”在鹿可站稳之后,诸离方才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那张宣传单。 怎么把这东西也带出来... 瞧了一眼,鹿可就认出了这东西:“是...一张游乐场的宣传单,今天中午,和几个舍友出去吃饭,偶遇了一位小姐姐,塞给了我,原以为都放在了宿舍,没想到还带出来了一张。” 至于其中她觉得奇怪的地方,鹿可并没有对诸离提及。 “是在西城的游乐场?学姐,你喜欢去游乐场玩吗?”目光上下扫视了一圈宣传单上的内容,出言问道。 “她们倒是想要去一次,估摸着会选一个周末,毕竟,路程有些远了,半天怕是玩的不尽兴。” “那不知道...我有没有幸,可以跟着一起去?” 这个倒是问到鹿可了。 若是以男女朋友的身份,他们还没到这个阶段;但若是普通朋友,一起去游乐场游玩,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不了,到时候在让葛成玉喊上些别的朋友...而孙莹莹,说不定还会叫上她的男朋友... 于是她顿了顿,笑着开口:“当然可以,到时还能多喊上一些人,大家一起玩还热闹一些。” “好啊,学姐们要是定下了时间,可得提前知会我一声,也好让我做些准备。”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虽没有争取到两人单独前往的机会,但能陪伴着一同前往,总比拒绝了好。 出租车在下客后就开走了,两人闲聊了多久,便在商场外的日头下晒了多久,诸离将手中的宣传单递给了鹿可,就准备牵着皮皮进商场里面。 但鹿可却没有接过:“这宣传单,相当于是五折的优惠券,我那里还剩了几张,这张,你就留着吧。” 笑着应了应,诸离倒也没推辞,收回叠了起来,接着便塞进了衣服的口袋里。 因着用的是给皮皮买粮的借口,他们也没有在商城里过多闲逛,而是奔着一家专门做宠物用品的店,走了过去。 店开在二楼偏角落的位置,里面都是有关于猫猫狗狗的东西,光是狗粮,便有几十种不同的种类,更不要提别的一些用具了,食盆、项圈、牵引绳、磨牙棒、毛发梳、营养膏、玩具...等等,几乎挑花了鹿可的眼睛。 只是她对于这些,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只好两眼一抹黑的,看着诸离在那挑挑拣拣,而她则牵着皮皮,在店内闲逛。 逛着逛着,就走到了玩具区。 “汪!汪汪!” 刚刚还在随意走动的皮皮,突然顿住了腿脚,蹲坐在了原地,仰着一张脸,看向了货架上的玩具,然后又扭过脸,看向了鹿可,眼里有几分垂涎之色,显然是看到了想要的东西。 “皮皮?是有喜欢的玩具?”蹲下了身,揉了揉皮皮的脑袋,鹿可轻声问道。 “汪!” 回应她的,是一声干脆利落的吠叫。 她顺着皮皮的视线,就看到了货架上的一排毛绒绒的玩偶狗,当即就拿下了一只,举在了皮皮的眼前:“是这一只吗?是的话就汪一声,不是就汪两声。” 直到话音落下,鹿可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离谱,皮皮只是一只狗,哪里能听懂她说的话,不由得失笑了两声。 “汪汪!” 出乎意料的,皮皮像是听懂了她说的话,没有迟疑的就喊了两声。 “皮皮你真聪明!”眼底闪过了几分讶异,鹿可将手上的玩偶狗放回了货架,伸手就揉搓了几把皮皮的脑袋,皮皮也任由她动作。 接着,在皮皮的配合之下,鹿可又拿下了好几只玩偶狗,一一问过,直到拿起一只碎布拼凑的玩偶狗时,两声的“汪汪”,才变成了一声的“汪”。 怎么就喜欢上这一只了? 以鹿可的眼光来看,眼前的这玩偶狗,着实算不上好看,只能说有些丑萌丑萌的。各种不同格纹的、偏暗色调的碎t布,拼接成为了狗狗的皮囊,就好似... 受到了什么重创似的... 可皮皮又十分喜欢,这毕竟是为了皮皮而买的玩具,以它的喜好最为重要,即便是有些不喜,鹿可还是拿着它,没有放手。 “学姐,挑好了。”另一边,诸离也已经挑选好了想买的物品,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下意识的,鹿可将这玩偶背在了身后。 第380章 一点小小的私心。 这个玩偶, 鹿可想要自己送给皮皮,而不是经由诸离的手。 “好,我们这就过来。”一只手捏着玩偶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牵扯着皮皮的牵引绳,鹿可笑着应答了一声,就动了动手里的绳子,示意皮皮先往前走。 湿漉漉的黝黑眸子抬起看了看鹿可,心满意足的皮皮,也不在货架前继续轻吠,轻抬着腿脚,就往诸离的方向走。 其他人若是在场,怕是要以为,这皮皮, 是鹿可养大的小狗了...比之诸离,它似乎,更听从她的话。 诸离也正拿着两大袋的狗粮,在收银台前等候着他们。 宠物店里的人不算多,但也有一两个在排着队,鹿可牵着皮皮站在了诸离的身后,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的结着账。 然后轮到了诸离,扫码, 付款, 也不过是几息的时间。 当他拎着结过账的狗粮正准备离开时,鹿可才拿着那只碎布拼凑成的丑萌小狗,站在了收银台前:“麻烦结账。” “学姐...你这是...” “皮皮喜欢这玩具,就当是我送给它的小礼物了。” 这样的理由, 即便是诸离,也并不好意思拒绝,毕竟直接的受益人,是不能口吐人言的皮皮。 “汪!”反倒是皮皮欢欣的叫了一声,亲昵的蹭了蹭鹿可的小腿,软中带硬的毛发,给鹿可的小腿,带来了酥酥麻麻的痒意。 丑萌的狗狗玩偶被放在了纸质的包装袋内,诸离的视线几次三番的落在了那只纸袋上,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跟随着鹿可的脚步,向外走去,因为拎着两大袋的狗粮,皮皮的绳索,还是由鹿可牵着。而此次出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虽然耗时尚短,但诸离一时间还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让时间,变得更慢一些。 “汪——汪——” 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皮皮在行走的过程中,突然冲着某个方位叫唤了几声,整个身子也朝着那边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小小的身躯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连带着鹿可的身体,在一时不察的情况下,也跟着向前倾倒。 好巧不巧的,侧方向刚好有靠近的顾客。 骤然绷直的绳子,倾斜不稳的身体,即将靠近的陌生人...就在鹿可认为自己将要碰撞到其他人时,双手不由得暗暗加大了力道,想要拽住向前狂奔的皮皮,双脚也使了力道,想要努力站稳。 只是,意外终究是比她的努力,要来得更快一些。 “小心!” “砰——” 手上拎着的狗粮被仓促的扔在了地上,诸离猛地上前,伸手就揽住了鹿可的腰肢,另一只手又包裹住了她的手,向前微微挪动,拽住了皮皮的牵引绳。 惯性的力道带着两人旋转,裙角一阵蹁跹,鹿可与诸离的身体没有避讳的靠在了一起,温热的体温透过夏日的薄衣,彼此交融,变得愈发灼人。 鹿可扭头,正对上了诸离那双含着焦急的眼眸,十分清晰的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还有那... 没有诉诸口的情意... 拽着绳索的力道,也骤然失了几分,摇晃并失了平衡感的身体,也被诸离的力量带着偏离了原本的位置。 几息之间,鹿可就从刚刚的失神中回过了神来,再次使了使劲,配合着诸离想要站稳身体。 “找死啊!在商场还带着狗瞎跑?瞎了眼了?”与此同时,一道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就在两人身边响起,声音洪大如座钟,十足的愤怒。 “抱歉,是我们没管住它!”脚尖刚平稳的踩踏在了地面上,诸离怀抱着鹿可,刚确认她站稳,就头也没抬的道了声歉。接着又冲着乱跑的皮皮低吼了一声:“皮皮!回来!” 狂奔着的皮皮,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借着绷直的绳索,顿住了奔跑的四肢,扭头看了一眼,遂又迈动着四肢,畏畏缩缩的跑了回来,放下屁股蹲坐在了地上,摆出了一副在做检讨的委屈模样。 灼热的呼吸,在鹿可的头顶喷薄而出,她刚刚站稳,才惊觉自己与诸离贴的太近,即便是隔着衣物,也无法阻隔那股传来的体温,脸上当即便蒸腾上了热气,双手晃动着就要挣脱。 第487章 “真tm晦气...” 差点撞到的男人,显然还有急事,他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又瞥了一眼还抱着一起的两人,嘴里嘟囔着骂骂咧咧了几句,方放弃了继续怒骂找茬的念头,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挣脱的力道不容忽视,诸离怀抱着怀中的温软,无端的升起了一丝贪恋,禁锢着不想放开。 但刹那之间——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有些许的不妥,按捺住了心里的不舍,松开了怀抱着鹿可的双手,正色又紧张地开了口:“你...没事吧?刚刚我...一时情急...” 颇有几分手足无措、不知所言的感觉。 “没事,多谢你拉了我一把...”和诸离此刻的慌张相同,鹿可脸上的热气还未完全退去,理智让她无法问责。 毕竟,诸离确实是为了不让她摔倒... 气氛暧昧中混合着些许的尴尬,交错的视线也各自挪开,看天、看地、看他处,就是不看站在面前的人。 只是忙碌的视线,终究还是落到了“罪魁祸首”的皮皮身上,它样子乖巧、神情可怜兮兮的,不仅双腿盘坐着,前肢也抬起屈了起来,在触及到鹿可的目光时,委屈巴巴的呜咽了一声。 鹿可的心里好气又好笑,她蹲下身狠狠地揉捏了一把皮皮的脑袋,嗔笑道:“你这小东西,刚刚那跑起来的劲头呢?” “咳——”轻咳一声,诸离看了一眼刚刚皮皮奔跑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一座开设在商城内的宠物乐园,来逛商场的顾客带来的猫猫狗狗,正在里面玩耍,便开口替皮皮解释开脱:“它怕是看到了前头有好些自己的同类,脑子一热,就想冲上去和它们一起玩耍了。” 嗯?同类? 微微抬眼,目光向前望去,鹿可也看到了前面专门为宠物搭建的小型宠物乐园,心下也有了几分了然:“是在学校里太拘着了吗?要不然...让它也去玩一玩?” “汪!汪汪!” 满脸的沮丧委屈顿时不见,皮皮精神抖擞的,连连叫了几声。 “好啊!”正愁着找不到什么理由,让鹿可晚些回去,此时她提出的建议,刚好解了诸离的燃眉之急,几乎不假思索的,他便应了下来。 声音里,含着几分雀跃。 连鹿可都听了出来,不经侧目看向了他的笑颜,微微怔愣。 显然相撞摔倒的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知道自己犯了错的皮皮,也乖巧了很多,少了之前横冲直撞的莽撞,迈着四条腿走在了鹿可身前的一米多远的地方,缓步向前。 诸离也拿起了扔在一旁的两袋狗粮,并肩和鹿可两人向前走,手肘在不经意间碰触又错开。 今天是周日,来商场的人不少,带着宠物来的,也有许多。宠物乐园又是专门寄存宠物的地方,里面更是有不少的猫猫狗狗。 两人站在了乐园的入口处,替皮皮办理了一张入园卡,便松了皮皮的牵引绳,任由它欢快地纵身蹿了进去,一头扎进了宠物的玩具天堂。 显然是被拘束了太久,一朝放风,就浑然不知天地为何物。 倒是剩下了鹿可和诸离两人,站在了原地,颇有些被遗弃之感。索性便就近选了个有空位的地方,坐下来歇着聊聊天。 此番下来,彼此之间也多了几分了解。 鹿可对于皮皮,是有几分喜爱的,闲聊的时候,目光也时不时的追随着在乐园里玩闹的皮皮,偶然间发现了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女生,悄悄地靠近了皮皮,逗弄了它几番。 而皮皮,也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亲近。 她和它...是认识的吗? 不怪鹿可生出如此的想法,皮皮对于其他人,是有几分排斥和警惕的,却唯独允许了那个女生的靠近。 玩闹的时间过的很快,纵容着皮皮玩了一两个小时,已经到了下午的四点半,眼见t着马上就要到晚餐的时间,鹿可倒是有些想要回去了。 诸离也适时的提出了这个想法,招呼着皮皮就要离开商场,皮皮对于那个女生有几分不舍,但在听到他的叫唤时,还是迈着腿小跑了回来。 徒留那站在原地的女生,蓦地抬头,和鹿可对上了视线。 恍惚中—— 鹿可似是看到了一张哭泣崩溃的脸,但定睛瞧去时,对方的脸上挂着的,是得体的微笑。而不是一张哭哭脸... 为了感谢鹿可的作陪,诸离借口自己需要买些零食,拉着她去了一旁的零食店,又买了两大袋的零食。 两人大包小包的,才踏上了回校的旅途。 下车后,又顶着过路学生的目光,回到了女生宿舍的楼下。鹿可站定,将手中的牵引绳和纸袋子递给了诸离:“给皮皮准备的小礼物,你这主人,就替它收下吧。” “那么,这些零食,也就请学姐不要推辞了。”早就有了几分猜测的诸离,面对递过来的纸袋,挑了挑眉,顺势将手中的零食袋,也递了过去:“麻烦了你大半天的时间,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嘴上这么说的,举止间却是“你若不收我也不收”的意思。 无奈的笑了笑,鹿可也没了办法,低垂着眉眼,看向了又朝她呜咽了一声、赖在她脚边不肯走的皮皮,软下了心肠: “谢谢...诸离学弟。” 第381章 难得的—— 喊出了他的名字。 明明是正常至极的称呼,自鹿可口中说出,无端的,多了几分缱绻的软意。 两人之间也少了些你来我往的推拒拉扯,交换了手中的东西后,鹿可笑着道了声再见,便转身向宿舍楼里走去。 直至她的背影消失,诸离才拎着今日奋战的几个袋子,牵着皮皮,转身离开。 回了宿舍,少不了迎来了葛成玉她们三人的几番打趣, 鹿可只好拿零食,堵住了她们的嘴,也换取了自己的片刻清静。 而在鹿可不在宿舍的这段时间里, 她们也商量好了去游乐场的时间,趁早不宜迟的,选择了下周六,并在鹿可回来时告知了她。 望着还留在桌上的几张宣传单,思及诸离也想要一同前往的想法,鹿可索性又和葛成玉她们提了建议,多喊几个朋友一起过去。 孙莹莹是第一个举双手赞同的,葛成玉略加思索也答应了下来,至于齐萱,她没什么意见,也没有想带的人。 于她而言,与其想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多看点书。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接下来又是新的一周课程,从周一到周五,偶尔才有闲暇的躲懒时光。 但学校毕竟就是那么大个地方,食堂、图书馆、教室等又是经常去的场所,在没有刻意的避讳下,鹿可和诸离两人,倒是碰面了许多次,并且在网络上,也常有聊天。 面对葛成玉她们几人的起哄,鹿可也从一开始的羞赧,变得镇定自若,颇有几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逞强。 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下个星期六。 为了迎接这一场游乐场之行,鹿可她们四人,特意睡了一个早觉,在周六早上的七点多,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收拾,一整套忙碌下来,待到出门时,也快到八点了。 集合的地点是在学校的门口,不过诸离却是早早的等在了女生宿舍的楼下,而皮皮也乖乖巧巧的蹲坐在他的脚边。 “哎哟!这就是皮皮了吧?让姐姐也香香~”虽然孙莹莹之前就听说过皮皮,但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瞧见,当即便多了几分亲近,搓着手弯着腰,就想要抱一抱皮皮。 蹲坐着的小狗,猛地向后一缩,直接避开了孙莹莹伸过来的双手,显然是不想要被触碰。 “诶?” 双手空荡荡的尬在了原地,皮皮却没有在意,它探头探脑的看到了落在后面的鹿可,眼睛顿时一亮,直立起了身体,迈动着四肢,朝着她奔了过去。 两厢的态度对比,高下立见。 皮皮小跑着到了鹿可的脚边,蹭了蹭她的小腿,随即便躺倒在了地上,露出了柔软的肚皮,一副等待抚摸的殷切模样。 “好啊!还说你俩没什么关系,这连皮皮都认下鹿可你这个女主人了!”起哄地叫囔了两句,孙莹莹也不干站着,转身往后走了两步,趁着皮皮不备,伸手就揉上了它柔软的肚皮: “小狗狗,你以为你跑得掉吗?还不是落到姐姐的手里了~” “呜——汪!” 身上的绒毛被揉得凌乱,皮皮呜咽着吠叫了一声,就要胡乱挣扎着呲牙—— “皮皮!” “皮皮!” 诸离和鹿可两人的声音,一前一后的响起,带着些紧张的情绪低声喝止道。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皮皮挣扎的动作也瞬时停了下来,张大着嘴巴左右转了转脑袋,睁眼看了看两人,方才泄了气一般,颓颓的躺在了原地,任由孙莹莹动作。 鹿可也蹲下了身,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纵使有什么不情愿,咬人、伤人都是不对的,更何况孙莹莹又是她的舍友,她断然没有法子,看着人被咬的,只能在别的地方,对皮皮多加安抚。而诸离又是皮皮的主人,想必也是这个想法。 第488章 一旁的葛成玉趁着这会儿的功夫,也趁机摸上了几把柔软的狗毛。 孙莹莹摸了个尽兴,方才收回了手,脸上更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冲着诸离说道:“学弟,加油!我很看好你!” 拉扯着手里的牵引绳,诸离低垂着眉眼,蹲至鹿可身边,也跟着摸了摸皮皮的毛发,但笑不语。 由皮皮引发的搓毛互动,进行了几分钟之后,也因为主力人员的收手而停止了。皮皮顶着凌乱的毛发,委委屈屈的缩在了鹿可的脚边,黝黑的眸子旁边,还沁出了几汪水珠。 如同看着一个负心人的模样,眼巴巴的望着她。 让鹿可心里头,也升起了几分愧疚感,低垂着脑袋凑近了它的耳边,低声开口:“好皮皮,晚些让学弟多给你奖励一份罐头。” “呜——汪!” 耷拉着的耳朵往上竖了竖,皮皮的精神也好了几分,低低叫唤了一声,就站直了四肢。 安抚完了皮皮之后,五人也没在人流来往的宿舍楼前多待,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向着学校大门口走去。 等候在学校门口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孙莹莹的男朋友,女的是葛成玉叫来的好友。一共七人,去往西城的游乐场。 考虑到打车的费用着实有些贵了,纵然带着皮皮这条狗不太方便,一行人还是选择了搭乘公交。 公交需要转车,耗时也比较长,即便皮皮一直规规矩矩的窝在诸离和鹿可的身边不怎么动弹,但在长时间的车途后,整条狗也是蔫了许多。 其他人也是如此。 但当一个小时之后,几人下车,抵达了游乐场的门前时,在公交车上的郁气才散了几分,心情也松快了许多。 “可算是到了,这公交车再坐下去,我可就要吐了...”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葛成玉忍不住吐槽道。 “莹莹,累不累?要不要喝口水?这一大早出门,是不是没吃早饭,我这还带了一些酸奶和面包,要不要先垫一点?” 另一边的男生,背着孙莹莹的小挎包,又脱下了自己的双肩包,取出了里面的矿泉水,拧开了瓶盖,喋喋不休的说着,殷切至极。 “好了好了,一会去里面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吧?就当是提前吃午饭了,这面包干巴巴的,我是真吃不下去...”接过了水瓶喝了一口水,孙莹莹摆了摆手,拒绝了他又递过来的面包。 “学姐,你吃早饭了吗?” 怀抱着皮皮下了车,走至鹿可身边时,才放了下来,轻声问道。一边问询着,一边取下了身后的背包,拉着拉链,就要拿出来些果腹的零食。 “没关系,一会进去吃一些吧。”摇了摇头,鹿可拒绝了诸离的好意,看了身旁的几人,又看了看眼前的游乐场,还是想着进去再说。 这游乐场,确实是新建的,外表看着便光鲜亮丽,少有灰尘,明艳的色彩,汇聚成了可可爱爱的动物形状。但也因为是新建,地处又有些偏僻,即便已经是九点多了,此刻也鲜有前来的游客。 他们只是排了五六人的队伍,就顺利的在购票口,凭借着宣传单的五折优惠,买到了打折后的入场门票,还包含了所有的游玩项目,十分的实惠。 只是游乐场里的游玩项目实在是太多,过山车、跳楼机、大摆锤、摩天轮、碰碰车、鬼屋、旋转木马t、激流勇进、5d影院、水上漂流... 要是连续玩下来,怕也得到深夜了... “没想到这新开的票价居然这么便宜?还够他们维修设备的钱吗?”哪怕是不太在意价格的葛成玉,此刻也惊叹于打折后的价钱,顿了顿又看向了其他人:“怎么说?是大家一起一个一个的玩下来?还是各玩各的?” “等等再说吧?我这会儿就想吃点东西,看——”伸手指了指竖在花坛前的大幅地图,孙莹莹小跑着上前几步,又指着上面的美食区道:“美食区就在入口处不远,怎么样?你们要先去吃一点吗?” “莹莹想去,那肯定要去。” “行啊,别说你饿,我也饿了。” “我没意见。” ...... 剩下几人三言两语的,没有一个反驳孙莹莹的话,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放弃了同样近在咫尺的游玩项目,齐齐拐道去了美食区。 寻了间合彼此口味的餐馆,瞥了眼与大部分景区一样翻了倍的菜单价格,七人各自点了各自的餐食,聚集在同一桌,简单的吃了一顿饭。 景区的饭菜嘛,味道也说不上好与不好,只是可以入口和填饱肚子,但比干巴巴的面包好上了很多。 七人吃完了饭,又在旁边的店铺买了一杯奶茶,才准备开始尽兴的游玩。因着游玩项目众多,每个人的喜好也不一致,还是决定分头行动。 孙莹莹和她的男朋友,自然是不能分开的;葛成玉原本是想着和鹿可一起的,但想着自己招呼来的朋友,以及诸离这个学弟的意图,还是忍痛选择了她朋友一起。 至于齐萱嘛,她没多大意见,但看了看在场的两对,要么选择单独行动,要么和葛成玉她们一起。仔细想了想,还是选择和她们一起行动。 而剩下来的诸离和鹿可,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队。 当然,还得加上皮皮。 如此看来,倒更像是小情侣加一条狗了。 但鹿可此时却没有放太多心神在此事之上,自她进入了游乐场后,便有些心不在焉的,此刻精神也愈发有些恍惚。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在这个游乐场里行走着的多名游客,她在看到时,总是有些... 若有似无的相熟感。 第382章 可显然, 她不认识他们。 又怎么会生出这么多奇怪的熟识感? 这一座新建的游乐场,终将会解开她所有的疑惑与谜底吗? 或许这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心底莫名涌起的后怕感,却令鹿可她...心生踌躇。 “学姐,你怎么了?” 应该是发呆的时间有些长,目送着其他人离开的诸离,此刻也发现了一些异样,出声询问。 “没什么...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摇了摇头,收回了这无法诉诸口的奇怪感觉,鹿可连忙话题一转:“你有什么想要玩的游乐项目吗?” 来游乐场游玩, 本该是件高兴的事情,但那些奇怪的情绪与感知,终究是让鹿可失了兴致, 转而问起了另一人的意见。 “我吗?倒是都可以,只是看你情绪不佳,先剔除那些惊险刺激的游乐项目如何?至于其他,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边走边看看。”略微思索了片刻,诸离垂眸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那你可别觉得没意思了。”轻笑了一声,冲散了些许惆怅,鹿可也执着的要一个答案,听从了诸离的意见,迈步向着前方走去。 至于走到哪里,就纯看心情了。 皮皮比诸离更快了一步,摇晃着尾巴,屁颠屁颠的就跟上了鹿可,俨然更殷切了几分。而诸离自然不甘落后,快步也追了上去,渐渐与她并肩,将皮皮挤在了中间。 低垂着眉眼向下望去,他略带冷意的目光落到了皮皮的身上,摇晃的尾巴猛地一顿,皮皮警惕地抬头盯了诸离一眼,耷拉下了耳朵,方才委委屈屈的往旁边挪了挪,让开了和鹿可贴近的位置。 低低的呜咽了一声。 诸离的神情反倒是舒展了几分,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只是在触及到游乐场中形形色色的人时,笑意又淡了几分。 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夹杂着些许暖意的眼神克制的落在了鹿可的身上,诸离在想,这一次,她是会清醒的离开,还是...沉沦其中呢... 而无论是哪种,最后的结果,又有何差别... 他想要的,终会得到。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鹿可,并没有留意到诸离隐晦的视线,逡巡着的目光在四周的人流上扫过,捕捉那一丝丝的熟悉感。 周六的游乐场,在吃完那一顿饭后,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但客流量并没有迎来爆发似的增长,还是维持着之前不多不少的模样,并不拥挤。 一点都不像是休息日的周六。 只是里面的道路,七拐八拐的,连接着不同的项目地点,有些绕路和复杂。 鹿可和诸离两人,像是在漫无目的的散步,路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游玩地点,偶有几次还遇到了同行的葛成玉、孙莹莹等人。 最后舍弃了那些惊险又刺激的游玩项目时,两人竟然站在了旋转木马之前,上面乘坐着高头大马的,都是些家长和孩子。 “要试一试吗?”看着停住了脚步的鹿可,诸离出声问道。 “都是些小孩子,我...”还能和他们一起吗? “这有什么的,只要你想,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打断了鹿可未出口的自我怀疑,诸离十分肯定的答道,他牵过了鹿可的手,径直向前走去:“走!排队去!” 依稀还记得小时候在游乐场游玩时的情景,在鹿父、鹿母的陪伴下,鹿可乘坐着旋转木马,伴随着音乐声,无忧无虑的玩耍。 第489章 没想到在此时此刻,还能再次被当做一次小孩子。 因此当诸离拉着她去排队时,她也想着,随着自己的心意,再放纵一回。 台上的音乐声还未停止,应该是刚开始没多久。在旋转木马的入口处,栅栏关着,里面站着一位负责人员通行的穿着游乐场制服的工作人员,另一边则站着一家老小在排队。 说来也奇怪,这一家老小,都是女性。年迈又优雅的老奶奶、温婉又和气的年轻妈妈、活泼又可爱的小女孩,还有被抱在怀里的一个小娃娃。 老奶奶穿着亚麻质地的米色长衫,和同质地的黑色长裤,脚上是一双绣着几朵红褐色小花的厚底布鞋;年轻妈妈则穿了一条修身束腰的红色长裙,裙摆宽大蓬松,露出了白皙纤细的小腿,和一双红色的皮制高跟鞋,领口偏低,露出了好看的锁骨,以及价值不菲的粗条金项链。 而那个小女孩,一身精致可爱的粉色公主裙,茂密光滑的长发披散在背部,正将双手搭在黑色的宝宝车上,露出了手腕上的粉色头绳,晶莹透明的玉桂狗在阳光下闪着光。 最后一个小娃娃是被年轻的妈妈抱在怀中的,许是怕见风,包裹的有些严实。但年轻妈妈显然已经轻车熟练,她单手环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捋了捋自己的发丝,露出了无名指处的素色戒指。 不自觉的,鹿可竟是从头到脚的,将四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越是观察,越是觉得奇怪。 她们身上传来的熟悉感,比其他人要强烈的多。 可仔细搜刮着自己的记忆,鹿可确定,她没有见过她们,也没有见过在游乐场里的这些人。 过分炽烈的目光,或许引得了前头之人的注意,那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扭过头看向了鹿可。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接触,她只是歪了歪脑袋,露出了一抹灿笑,便当做无事发生的模样,转过了脑袋。 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平台上的音乐声已经停止,出口处的闸门也已经开放,坐在上面的家长和孩子,依次都爬下了木马,走了出去。 当人员都走光时,负责入口处的工作人员才打开了闸门,对着那一家四口,提醒道:“女士,为了您孩子的安全考虑,这边不建议几个月的孩子玩旋转木马,更不建议您抱着她进去玩耍。” “噢好的。”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年轻妈妈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不高兴的神情,只是侧头看向了身边的老奶奶:“妈,那就麻烦你先照看下囡囡啦,我陪着朵朵上去玩一玩。” “去吧,老婆子也不爱玩这些,只要你和朵朵高兴。”老奶奶双手交叠着拄着拐杖,目光柔和的注视着年轻妈妈和t两个孩子。 没有争吵,没有推脱,十分的和谐。 怀抱着的小娃娃被放进了宝宝车里,宝宝车的推手又被放置了老奶奶的手里,因着后面还有排队的人,工作人员帮扶着将一老一小,牵引着走到了出口处,又引到了外面。 在后面的鹿可和诸离两人,也被指引着坐上了台上的木马,和那对母女,相隔很近。 木马在平台上旋转,微风吹拂着发丝,为夏日带来了丝丝缕缕的凉意。鹿可手握着木马上固定用的棍子,视线因旋转而不断变动。 偶尔落在了诸离的身上,偶尔落在了前方的母女身上,偶尔...又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一老一少。 年迈又优雅的老人,在触及到鹿可的目光时,也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容,像是看到了什么喜爱的后辈。 鹿可心生疑惑。 她的生活,似乎是被巨大的迷雾包裹住了,处处都是不明来源的疑点...更可怕的是,那些可疑的人,正试图入侵她的生活... “怎么了?瞧着你好像玩过之后心情更低落了一点?”刚刚结束了旋转木马的游玩,诸离很快就察觉到了鹿可心情的不对劲。 “没有,只是...有些想不通的事情...”摇了摇头,鹿可收回了思绪,浅笑着否决道。 “那...要不要休息一下?” “还有那么多项目没玩过呢,难得来一次,你不得好好玩一番?” 说罢,鹿可没有避讳的,拉着诸离的手,向着其他地方走去。温热的体温透过彼此之间的肌肤,互相传递,渐渐的,生起了一些旖旎的味道。 掩藏在诸离眼底的笑意,更深邃了几分。 两人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从一个地点,走到了另一个地点,直到在经过了某座鬼屋时,鹿可心底又弥漫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那似乎是围绕着古墓而制作的鬼屋,是一座低矮的山丘模样,入口处就是山丘下挖掘出的泥洞,洞口很深,里面漆黑一片,看不到究竟有多深。 只是停住了步伐,诸离就意识到她想玩,将皮皮交给了鬼屋的工作人员看管,牵着鹿可的手,就走了进去。 不光是入口的光线晦暗,这里面也十分的黑,偶尔有几处,有几盏十分隐蔽又晦暗的灯光,分别制成了墓中物件的模样。 而这一座古墓的里面,也十分的还原,除了古墓原本的痕迹,还有一些盗墓者的痕迹,各种通道,还设了些许机关。 好在是鬼屋的机关,里面并不会有真正伤人的东西。 但在鹿可他们进入了鬼屋之后,方才在旋转木马处遇见的一家四口,也走进了鬼屋。年轻的妈妈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就见小女孩独自一个人,欢脱的跑了进去。 鬼屋的音乐本就阴森吓人,但鹿可的心里倒是没有多少波澜,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阴恻恻的尖锐笑声,紧接着一股大力从她背后传来—— 鹿可躲闪不急,双手下意识的撑向了前面的墙壁,摩擦着凹凸不平的墙面,蹭破了皮。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扭头向身后回望时,她只看到了那个身穿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露出了一抹扭曲的笑容: “姐姐,你的血,好香啊!” 第383章 她的血...香吗? 鹿可愣神看着小女孩扭曲的笑容,又低头看了看手掌上磨破皮的伤口,心里下意识的就开始反驳。 只是—— 人类会觉得她的血香吗? 小女孩又真的还是人吗? 一股从脊背处涌出的惊惧颤栗感,爬上了鹿可的后背,整个身子都在细微的颤抖。 晦暗的灯光衬得墓室里愈发阴郁幽静,唯独小女孩邪恶扭曲的笑容,即便逆着光都分外清晰。鹿可怔愣地看着那张脸,脑子里更是一片眩晕,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模糊... 原本可爱娇软的小女孩,在几重模糊的重影下,宛如地狱爬上来的无常恶鬼,神色愈发狰狞可怖。鲜血似是从她的皮囊里渗出,将原本粉嫩的公主裙,浸成了一片血红... 她侧头朝着诸离的方向看去,对方正试图靠近搀扶,虽没有那些诡异又污腥的色彩,但他的身影也仿佛陇上了一层薄雾蒙蒙的纱... 看不真切。 与此同时,一堆破碎又残缺的血腥画面,也慢慢的浮现在了鹿可的记忆里,头痛欲裂。 像是一张写满了字的纸被撕成了几千、几万、几十万份, 每一张零碎的画面, 都只能看到一些不明寓意的细枝末节... 沾着血腥的动物肢节、被黑暗吞食的角落、地板上蜿蜒的血迹、锈迹斑斑沁着血渍的“木”字旁、堆叠在一起的血肉身躯、翩跹的格子短裙、垂吊悬空着的绣花鞋、在水中飘荡的乌黑发丝... 一个又一个的画面,不断地在鹿可的脑中重复、闪回,她的脑子好像正在被一只大手用力的搅拌,企图将那些扰乱她精神的画面搅去,却让更多的、不曾露面的破碎画面浮现在鹿可的脑子里。 剧烈的疼痛令鹿可的额间沁出细密的汗水,挺直站立的身躯,佝偻着就蹲了下去,环抱起了自己的双膝,眼前更是一片发黑。 但小女孩的笑容,像是挥之不去的阴影,一直出现在她的眼前,连同那些突然冒出的零散碎片,搅得鹿可不得安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仅剩的些许清明思绪,让鹿可心中忽然冒出了这样的疑问,很快又被那些不断浮现的画面冲散了思绪,让更猛烈的疼痛占据了她的心神。 “姐姐,可以——让我吃一口吗?” 小女孩并没有被她的奇怪样子吓到,反倒是以比鹿可更古怪的模样靠近了她的身边,耸动着鼻尖轻嗅着她伤口处的血腥味,伸出了柔软的舌头,就要舔舐上去—— “别!别过来!”短促又惊惧的叫喊了一声,鹿可蓦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又胡乱的挥舞了几下,蹲着的身体往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一双宽厚温凉的大手,从侧后方伸出,扶住了即将摔倒的鹿可,语带关切:“学姐,你怎么了?没有其他人在,你是不是被鬼屋吓到了?” 没有...其他人... 难道她现在看到的都是一场幻觉吗?可是,仅管小女孩的身影重叠又模糊,但她的古怪笑容,却像是病毒一般,一直存在于鹿可的眼前。 第490章 与之相反的是,诸离的身影,和小女孩一样重叠又模糊,可他的神情,好似覆上了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温凉的触感,让鹿可的心神稍稍镇定了一些,刚刚被驱散走的小女孩,闪身就攀附在了鹿可的右半边肩膀,阴寒冰冷的气息,如同跗骨的毒药,钻进了她的皮肉里,又...浸到了骨血里... 她,并不肯放过她! 冰冻的触感,很快就将那股温凉的触感逼退,伴随着零碎画面入侵脑海带来的剧烈疼痛,让鹿可精神上的恍惚感更甚了几分。 逐渐耳边也响起了一道低声呢喃的呓语:“你很痛苦吗?想要结束这种痛苦吗?” 反复的,持续的,在她的耳边响起,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人心的味道... 一把银白色的精致枪支,突然出现在了鹿可的右手手心,带着些许熟悉的感知,她握紧了那把枪支,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悄悄抵上了自己的心口。 “开枪,一切就结束了。” “开枪吧。” “开枪吧!” 蛊惑的声音,从最开始的低喃,一声大过一声,侵蚀着鹿可即将溃散的精神,但她握着枪却抵在心口的手,也在小幅度的颤抖。 扳机也一直没有被按下。 但是那蛊惑人心的声音,一直没有放过鹿可,如同魔咒一般,三百六十度环绕在她的耳边,和那些零碎的画面一起,是挥之不去的阴霾,是无法逃离的噩梦,是已经崩溃的心神... 维系着理智的一根弦,轰然崩塌! “不!” 颤颤巍巍的手,即将要按下手下的扳机,但突然找回的一些思绪,骤然拉回了鹿可的理智,她险些被这些奇怪的声音和画面蛊惑了心智。 一个正常的现实社会,怎么可能会出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连小女孩的出现,都像是一个荒诞的电影,没有一丝真切。 所以—— “这一切都是假的!”呢喃着,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鹿可说出了这句话,从最开始的低沉怀疑,到后面的笃定高亢。 小女孩是假的,蛊惑人心的声音也是假的,连t那些涌进脑子里的零散碎片也是假的... 或许她也是假的,诸离也是假的,这个世界...也是假的... 脑中的钝痛,极大程度的影响了鹿可的思考,以至于偏颇的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在她喊出了那句话时,蛊惑的声音如同落潮的海水,悉数退去,只余下那只银白小巧的枪支,还被牢牢握在了掌心,小女孩和诸离的身影依旧模糊,可这把手枪却异常的清晰。 甚至又生起了那股莫名的熟悉感。 和之前涌起的熟悉感是一样的,熟悉的新闻、熟悉的八卦、熟悉的电影、熟悉的书籍、以及熟悉的人物等等... 她又凭什么认定一切都是虚假的呢?是否那些熟悉的事物,才是她所熟悉的真实? 当这个念头在鹿可的脑子里升起时,便完全无法忽略,甚至隐隐压过了其他所有的念头,包括那些疼痛感。 如果那些才是真实的,那么鹿可不知道是该怀疑自己二十年前的人生,还是怀疑自己的记忆... 可抱着无所畏惧的想法,她放开了自己的脑子,拥抱了那些在脑海里不断闪回、浮现的零碎画面。 在你选择接纳记忆的时候,记忆也会接纳你。 数千数万的零碎画面,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涌出,像是彼此之间有吸引力一般,拼凑粘连在了一起,呈现出了一幕又一幕熟悉的画面—— 困在镜子里的哭泣少女、伤痕累累浸染着鲜血的小小尸体、堆叠在古怪血池中央的尸山、身着嫁衣的鬼怪新娘、海平面上化为枯骨的海豚、楼中小花园的树下掩埋着的累累白骨... 失去的记忆在此刻尽数归来,被大力搅拌的脑子,只剩下了残留的阵痛感,而眼泪不自觉得浸染了鹿可的眼眶。 原本还留有几分真实感的世界,莫名的涌出了阵阵的灰雾,完全掩盖了诸离的身影,还有周边的一切事物。 唯独剩下了,那名小女孩,粉色的公主裙已经变成了完全被鲜血浸染的红裙,脸上扭曲古怪的笑容,也收了回去,尚有几分阴森。 之前没有踪影的老奶奶、年轻妈妈,也怀抱着一个红布包裹的鬼婴走了过来,身上的衣着也尽数变成了红色,阴郁可怖的脸上,努力挤出了一抹善意的微笑:“往前走,别回头。” 而在她们声音落下的时候,浓郁又粘稠的灰雾,骤然分开,露出了一块一平米左右的空地。 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孩,穿着缝了好几块深色补丁的藏青色亚麻布的长袖长裤,站在了空地边缘的灰雾中,凝望着鹿可动了动嘴皮:“往前走,别回头。” 又是一块一平米左右的空地,连接着之前的那一块,出现在了鹿可的眼前。 然后是... 平安社区里的季榆、今夜百乐门里的三位玫瑰、有疯小镇里皮肤溃烂的镇民、阳光疗养院的白骨、海岛旅行团里的“妈妈”、诡村里的新娘和那些终得解脱的女子、育材中学里的唐秋、独居日常里的“我”... 她们一个个的依次出现在了鹿可的面前,努力挤出了善意的微笑,不约而同的说道:“往前走,别回头。” “往前走,别回头。” “往前走,别回头。” ...... 一声又一声饱含着善意和感激的声音,组成了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小道,未知但安全。 擦拭了眼角的泪水,鹿可的心里百味杂陈,刚刚还沉浸于鹿母和鹿父的出现只是一场虚妄的幻境,或者是最后一个终极副本时的难过,现在又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幕,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曾经结下的善意,成了此刻她离开的最后助力。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眼神复杂地扫视了一圈一路上存在着的鬼怪,鹿可从原地站起了身子,抬脚踏上了灰雾分隔开来的小路。 一步又一步,朝着未知的前方,前进。 两侧的灰雾粘稠又浓郁,随着她越往前走,站在灰雾里的那些“人”,一个又一个的,重新被灰雾覆盖、吞噬、消失。 在她身后的道路,也一样被吞噬。 就如“他们”说的那样——别回头,往前走。鹿可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久到前方已经被灰雾阻拦时,从灰雾的中间,传来了一道低沉又带着笑意的低语: “恭喜你,玩家鹿可,成功通关终极副本《真实》。” 第384章 陌生的声音。 凭空出现在了鹿可的耳边,但纵观此处,除了翻滚着的浓稠灰雾,并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你...就是游乐场的主人?”即使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出现,鹿可还是对着遮天蔽地的浓稠灰雾,开了口。 那些曾经在副本里遇到的“人”,指引着她来到了这里,再加上这突然出现的声音,不同于系统0075的死板僵硬,以及诉说的内容,想必就是——一直未曾露面的游乐场的主人吧! 苦难人的伤痛,成为了——祂的玩具。 终极副本...《真实》... 回想着那个副本里的一幕幕,果然真实的...让她以为真的...从未进入过噩梦一样的游乐场,也从未经历过那一个个由痛苦、怨念、仇恨造就的副本... 若是没有在副本里抛洒下那些善意,鹿可无法肯定,那些曾经在副本里出现的“人”,还会在这个副本里,出现帮助她吗? 在电影院里出现的唐秋,强制给她塞传单的季榆, 游乐场遇见的列车一家四口... 不, 其实还不止。 游乐场里的其他游客,现在仔细想想,隐隐也有几分其他副本里的影子。育材中学里的学生、诡村里的妇人、疗养院里的受害者、有疯小镇里的镇民、莫比乌斯号上的乘客... 虽然不大记得面容, 但仍觉有几分熟悉。 几息之间,鹿可钝痛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中思绪和猜想,而正对着她的灰雾里,又传来了一声轻笑:“呵~是吾,不愧是能够通关终极副本的玩家。” 低沉又颇具磁性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否认,甚至还带着几分轻挑又冷漠的笑意。 而与此同时,灰雾翻滚流动,鹿可隐隐约约看到了某种庞然大物的黑色影子,巨大而不知何物,带着睥睨又威压的气势。 手指微微动了动,鹿可本想握拳背在身后的动作,终究还是止住了。能够制造处这些副本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他的视线遍布全局,必然能够发现自己的小动作。 此时任何情绪的泄露,都将在接下来的对话里,处于下风。鹿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放过任何打探消息的可能:“难道说,通关成功的玩家很少吗?” “你是想...在吾这里打探消息吗?” “不过吾心情尚可,倒是可以回答一二。” 第491章 “他们那些家伙,可没有那么多的善心,即便是有一些,也在频繁经历的副本里,消磨殆尽了,最后只能在沉沦在终极副本里。” “而你,却是一个例外。” “吾可以很大方的告诉你,你还是第一个走到这里的人。所以,想好许什么愿望了吗?” “任何的愿望,吾都可以为你达成。” 几乎是在鹿可的话音刚落下时,灰雾里的存在就摸清了她的意图,紧接着,好似大发善心一般,唠唠叨叨的诉说了一堆,直到最后,才扯回了正题—— 愿望。 通关终极副本,即可获得一个许愿机会。 将他们这些人掳进祂的游乐场里,看着他们在各个副本的生与死之间挣扎,看着他们在绝望、痛苦、愤恨中死去... 最后又给予一个许愿的机会,给予离开这里的愿望... 但他们这些玩家,带着这些副本的经历与记忆,当真还能毫无芥蒂的回归到他们之前的生活中吗? 更何况,不仅现实变得一团乱遭,怕是剩余的那些人类,也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进入到这绝境求生的游乐场里。 “许愿,当然得慎之又慎。既然您心情好,应该不吝啬额外再解答几个问题吧?比如,为何会选中我们以及我们的星球?在这游乐场的外面发生了什么?现实世界还安稳吗? ...” 连续的疑问,从鹿可的嘴巴里吐了出来,像是要抓住这仅有的时间,解答心中所有的疑问。 “不,不是吾选中了你们,而是你们——呼唤了吾t 。”灰雾里的存在,并不吝啬的回答了鹿可的问题,只是答案出乎了她的预料。 是他们的呼唤,招来了祂? 多么可笑的回答。 可鹿可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按捺住心底的怀疑和激动,继续倾听祂接下来的话语。 “只是,你当真想要知晓外界发生了什么吗?” “不可吗?” “也罢,吾还不缺这几分钟的时间,既然你真的想知道的话,吾也希望你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字节的重音,硬生生的放在了“正确”这两个字之上,莫名产生了几分怪异感,但还不等鹿可琢磨那两个字的微妙含义,面前的灰雾一阵翻涌,逐渐拼凑凝聚成了一面镜子的样式。 镜子里的灰雾并没有什么变动,仔细盯着十几秒后,鹿可只看到了灰雾的流动... 这是怎么回事? 但还不等她再度开口询问,画面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深层的灰雾流动,画面也在不断地向着里面探去,约莫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才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是被雾气笼罩着的建筑,露出了一些棱角,可以看出大概的模样。建筑的外部和内部都亮着灯,可灯光却驱散不了浓郁的雾气,只露出分外薄弱的暗光。 画面还在逐渐递进,似是从外面被雾气笼罩着的街道,逐渐递进到了某栋大楼的内部,里面的雾气稀少,已经无法遮挡视线,露出了更加残酷的现实。 楼道的灯光晦暗,是黑暗中亮起的如同萤火一般的朦胧光亮。借着这微弱的灯光,鹿可看到了—— 地面上拖拽留下的血痕,颜色还很新鲜,带着点湿漉漉的光亮。两侧的墙壁上,也有溅洒的血渍,以及挣扎间留下的人类血掌印... 随着视角的递进,鹿可发现,楼道两侧的房门大都是紧闭着的,房门看着并不是很牢固,多了些奇怪的凹陷痕迹,像是拳头大力击打后的样子。同样还有一些溅落的血渍和血掌印,有些已经干涸凝固。 还有一些的房间门已经被毁坏,金属的环扣已经脱落,木门被失去了禁锢,摔在了地面上,有蜿蜒的腥红血痕,从屋内一直被拖到了楼道上... 在楼道尽头的黑暗里,隐隐还传来了咀嚼吞咽的声音,除此之外,每一扇紧闭着的房门后,都十分的安静。 因着距离灰雾的镜子太远,她并不能肯定,里面是否还有活人在躲藏... 悬着的心,终究还是死了。 鹿可预想中的最坏的情况,正清晰的呈现在了她的面前,半空中播放着现实画面的雾镜,现在也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重新溃散成了灰雾,与其他雾气,融合在了一起。 “现在,你该许愿了。”不等鹿可消化心里的情绪,灰雾中的存在,已然再度开口,催促着。 满腔的情绪无处发泄,脑中的钝痛,已经缓解消失,鹿可理着所有的记忆,无法控制的,握紧了拳头,任由指甲嵌进了掌心。 眼角的湿润已经干涸,她抬头看了看灰雾中再度浮现的巨大黑影,漠然开口:“所以,你是诸离?” 手腕上的红色印记,骤然一阵发疼,宛如一条游蛇,在她的手腕上游动,但蛇口咬住的蛇尾,却一直没有松开。 “呵~”又是一声陌生的轻笑:“吾,为何是他?” “那难道不是你故意为之吗?一起结伴进副本的诅咒印记虽然可以解释那些副本里的相遇,但是...在属于我单人的终极副本里,他根本...不该出现!”牙关在细微的颤抖,鹿可拼尽了全力,才压制住了身体的颤抖,将这一番话说了出来。 正如《一起恋爱吧》副本里的那幅画一样,所谓的真情,都是在虚构的谎言上,生长出的罪恶之花。 在想通了诸离的身份后,为了曾经的那些心动,鹿可都忍不住唾弃自己,但多余的情绪只是软弱的借口,此时的她必须强硬起来:“游乐场的主人,纡尊降贵的化身成一个小小的人类,所图,究竟为何?”是近距离的戏耍吗? 沉默。 翻滚流动着的灰雾,都静默了一瞬。 灰雾里的巨大黑影依旧而存在,最边缘的雾气却仿佛是被大力撕开了一般,向两侧散开,从浓雾中间,走出了一个鹿可熟悉的身影,灰白色的碎发,几乎要和雾气融为了一体。 “你果然猜到了。”极善于洞悉人心的祂,在摸透了鹿可的心思时,脸上的笑意,都没有一丝变动,潋滟的眸子,仍然如同沁了水一般,十分深情地凝望着鹿可:“那么,你现在想好要什么愿望了吗?” 对于欺骗与戏弄,不发一言。 “那就请你,放过所有的人类,和你的游乐场一起,离开蓝星!”当披着诸离皮的游乐场主人真的走出来时,鹿可咬紧了牙关,任由掌心的血液滴落,强忍着愤怒,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很贪心。”泰然自若的说出了这三个字,诸离已经走到了鹿可的面前:“这已经是两个愿望了,但显然,你只能选择一个。” 他伸出了右手,想要摸一摸鹿可的脑袋,银色的枪支,赫然抵在了他的胸口。望着鹿可带着恨意的双眼,诸离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无奈:“你该知道,这些东西,是没有办法伤害我的。” 自鹿可揭破了终极副本的谜底后,银白枪支就一直握在了她的一只手里,就连封闭消失了的系统背包,也可以重新打开了。 只是这些本来就是诸离随意捏造的东西,对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鹿可的手心骤然一空,银白枪支化作了一缕灰雾,烟消雾散。 温凉的手指,此刻冰凉。 顺着鹿可的额前,慢慢向下滑落,轻挑起了她脸颊旁的碎发,带来了一阵刺骨的寒意。 鹿可僵直在原地,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说,身体已然不受控制,只能任由诸离动作。 饱含情意的眼睛凑到了鹿可的眼前,而鹿可却看到了他眸底的冰冷,纵使不知道诸离会做些什么,但在无可匹敌的力量前,她也只能... 认命了吗? 薄唇微张,带着冰凉的气息拂到了鹿可的脸上,如雪山之巅千年不化冰块的手指,轻轻扣住了她的脖颈:“虽然你很贪心,但我——” “愿意实现你的愿望。” 什么? 满脸的不可置信,但在鹿可挣扎着还欲开口的时候,冰冷的薄唇,覆上了她此刻娇嫩却无太多血色的红唇,紧紧相贴...灼热与冰冷,柔软与坚硬,在此刻交融...而灰雾也顷刻而至,瞬间就将两人彻底笼罩,她也随之...晕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之时—— 卧室窗外的天色蒙蒙亮,天边还尚是青白,鹿可睁开了惺忪的眼睛,神情怔愣又恍惚,她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卧室,还有些不敢相信——她真的回来了。 所有的副本经历都十分的清晰,唯独在回忆起终极副本时,记忆好似被一层浓雾所掩盖,想不起来了。 鹿可只记得她通关了终极副本,然后和游乐场的主人许了愿望,让祂放过所有的人类,并离开蓝星。 此刻,愿望也成真了? 身下的被褥有一些干硬,仔细分辨,还蒙上了一层厚灰,鹿可怀揣着忐忑,掀开了身上同样干硬又沾满了灰尘的被子,从床上站了起了起来。 鹅黄色的睡裙干净整洁,丝滑的垂坠了下来,遮住了她白皙纤长的大腿。领口微皱,露出了锁骨处的那条项链。 第492章 玫瑰形状的白金项链,尾端还坠着一个白玉的小珠子,中间嵌着一颗黑钻。 站直了身体,脚踏着同样满是灰尘的鞋子,鹿可带着怀念和其他复杂的情绪,仔细观察着自己的房间,手指也不由得摸上了书桌上的灰尘。 这房间,看着像是弃置很久了,所有的物品上,都蒙上了一层厚灰,而距离进入游乐场,也已经快四个月的时间了... “咔嚓——” 紧锁的房门处突然传来了某种动静,下意识的,鹿可便拿起了桌上的玻璃杯想要防身,但当门推开的刹那—— “可可!” “妈?!” 打开房门的,是她日思夜想的亲人。但鹿母,显然苍老了许多,整个人也瘦了一些,甚至有些不修边幅。 “你终于回来了!我和你爸...”一把抱住了还在呆愣的鹿可,鹿母抱着她便是一阵痛苦,几个月堆积下来的情绪,更是找到了宣泄口,喋喋不休的想要倾诉。 鹿可缓慢地伸手,环抱住了鹿母,手中的杯子也因为松开而摔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一下子也惊动了同样在家t里的鹿父,三人就这样环抱在了一起,讲述着离别的痛苦、求生的艰难、以及重逢的喜悦。 是的,这段日子里,鹿父与鹿母,也被困在了自己的家里。 外界灰雾肆虐,人口骤失了一半,还偶有怪物出现,吃人杀人,他们也只敢紧锁着家门。起初国家还是有派出救援部队,但那些救援部队一进入灰雾里,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渐渐地,网络也受到了冲击,救援新闻也无法播放了,电是在一个月后断的,而水虽然还有,但因为不知道是否被污染过,偶尔还有红色的液体出现... 好在鹿父鹿母在家中囤了不少的粮食,节衣缩食的情况下,还是存活了下来。 直到今天早上,两人发现外面的灰雾骤然消失,家里又传来了异常的动静,这才见到了迟迟未归的鹿可。 所有的苦难,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幸福。 简单的讲述了一下自己的经历,隐去了那些痛苦、绝望与焦灼,鹿可的脸上满满是舒心的笑意。 当太阳悬挂至了天幕的中间,他们才结束了叙旧,考虑到家中已无存粮的情况,鹿可自告奋勇的前往附近的超市购买,鹿母鹿父皆不放心,几番商讨下,还是鹿母留在家里,鹿父跟着一起。 打开了紧锁了几个月的大门,看着房门上残留的一些痕迹,混合着血液和奇怪的凹凸,鹿可和鹿父走在了宛如末世之后的楼道里。 电力还未恢复,两人只能从楼梯向下,偶尔还看到了几具残留着楼梯里的尸体,泛着经年累月之后的恶臭味。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有几户还有幸存者的家庭,也悄然地走出了几个人。 死寂的城市,顿时有了些许的活力。 世界虽然经历了创伤,但只要有人在,终究会从沉痛中缓慢恢复,只待——岁月的见证。 鹿可如此坚信着。 她抬头看向了头顶的太阳,感受着身上的暖意,笑得愉悦又张扬,阳光也在发丝间跳跃,是生命的拥抱。 “鹿可!” 突然的呼喊声响起,鹿可寻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了一头在阳光下几乎染成灿金色的灰白碎发。 是他! 也是新生! ——正文完——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