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也要做四休三》 第1章 [穿越重生] 《摆摊也要做四休三》作者：水墨清香【完结】 本书简介： 黎秋月穿越成了平行时空的自己，作为罪魁祸首的系统保证三年之内一定各归各位，丢下一个非智能的系统就跑了。 系统严格遵循做四休三的上班节奏，只要按照地点摆摊卖吃食就能获得美食点，换取商城的神奇物品。 黎秋月本来不以为意，直到看到修复面摊的软膏，损坏微型摄像头的珠子，让人长高的药丸……很好，这个摊我摆定了！ 于是，吃货们发现了一个一周一换地，到点就跑的美味小吃摊。 内容标签：种田文 美食 系统 轻松 日常 创业 主角：黎秋月 一句话简介：摆摊后食客追我跑 立意：美食改变人生 第1章 “跳啊，你有本事真跳啊！” 黎秋月被噪音弄得耳朵嗡嗡响，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矮胖的人影在离她几米外的地方破口大骂，污言秽语让她的身体快过脑袋，上前一步就要用物理方式令其闭嘴。 然后脚下一软。 黎秋月也不知怎么的便往后一倒，她下意识的让自己原地翻身减少伤害，过了好几秒才碰到地面，就丝滑的不省人事了。 在黎秋月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终于稍稍清醒了些，想起两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她明明在房间喝酒，为什么会在户外睁开眼睛？ 以及刚刚耳边为什么会有风声？ 黎秋月安稳的失去了意识，外面却彻底的热闹起来。 楼上的男人脸色惨白，看着女孩毫不犹豫的向后一倒，整个人就这么从楼边栽了下去。 “啪！” 终于爬上来的女人利落的给了男人一耳光，把站着的人扇到了地上，额角擦过地面，撕开一道血口。 “你最好祈祷那个姓黎的没事，不然……” 男人哆哆嗦嗦的求饶，只恨自己鬼迷心窍，更恨那个女娃子倔，明明张开腿就能还钱，偏要靠着手脚去挣！ “喂……救下来就好……对对对……医药费我们肯定出……精神损失费肯定有……” 女人接了电话，脸色终于缓和许多，冷冷的剜了男人一眼，冲着两个保镖挥挥手。 “别让他跑了。”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抓着男人的衣领子跟上女人，对耳边的哀嚎只当没听见。 雇主没出声就是默认，有时候人还是要懂点眼色的。 *** 黎秋月躺在病床上，任凭旁边的女人好话说尽，也不动不闹不言不语，漆黑的眼珠直直的盯着天花板，配着跟墙一个颜色的脸看着就没几分人气，让女人瞅上一眼都觉得瘆得慌。 “小姑娘，你有什么条件就提吧，咱们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女人已经将那个逼人跳楼的畜生骂了不知道多少回，但不管他现在有多惨，她还是得帮着擦屁股。 那群记者可都是见了血的鲨鱼！ 也是那王八蛋造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偏那个死了祖宗八代的瞅人家是个小姑娘……现在倒成了他们没理！ 女人还想再劝几句，护士却推门进来了，她只能怏怏离开，琢磨着下午再来一趟。 护士换了瓶药水，看着病床上的女孩叹了口气，又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黎秋月听到房门闭合的声音后，终于缓慢的眨了下眼睛，放在身旁的左手往身上一掐，被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因为生理反应产生的水珠终于从眼眶里溢了出来，看上去可怜的很。 “不是梦啊。” 黎秋月将自己的手抬起来，不出意外的看到光滑一片，正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证据，就闷哼一声把自己躬成了虾米。 众所周知，人的膀胱容量是有限的，所以在昏迷这么长时间后，黎秋月的生理需求已经到了不能再忽视的地步。 在这种庞大的压力下，黎秋月没有办法思考任何与之无关的问题，只能用最后的理智努力控制身体，一手扶墙一手推着输液架踉跄的去了卫生间。 释放完自己后，黎秋月终于开始整理莫名多出来的记忆。 在没有发现“楚门的世界”的破绽的情况下，黎秋月倾向于自己是穿越了，只是具体情况还需要分类讨论，不过按照医院的科技水平，首先可以确定她没到古代或者未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重生？ 穿书？ 借尸还魂？ 博览群书的黎秋月想着各种常见不常见的可能性，兴致勃勃的准备开盲盒。 一个记忆碎片，两个记忆碎片……黎秋月的表情越来越奇怪，原因无法，那些场景都太熟悉了。 房间碎花的装饰，小区道旁的红砖，上学路上的早点摊，广场上的音乐喷泉，小花园里的图书馆…… 虽然细节方面有亿点点的不同，但大部分都能跟黎秋月的记忆对上。 得，这是跟平行时空的自己换了身！ 就是不知道这个黎秋月去了哪里，不管是跟她交换了身体还是在旁边当个没人看到的阿飘都挺惨的。 黎秋月也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的想了些什么，总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又在病房开始叨叨了。 知道了情况的黎秋月这回没再扮木偶，任凭女人说的天花乱坠，她就跟个王八一样咬死了不松口，女人但凡说话声音大了点，黎秋月的眼神就往窗口飘了。 那一天下午，女人出病房的时候显得格外憔悴。 黎秋月挂完最后一个吊瓶，就坚持要办出院手续，医院方面拗不过她，只能叹着气将人送走。 “多好的一家人，现在连这个女孩子都得了这个病……” 办理出院手续的工作人员叹息一声，他们在医院也算见惯了人间冷暖，但这么造化弄人的也真的不多见。 黎秋月拎着袋子走出医院的大门，下意识的拿出手机，看到百分之五的电量后又默默熄了屏，按了下电动车钥匙找到了原主的小电驴，吭哧吭哧准备回家，跑了百来米又转了回来。 “来一碗……素汤粉。” 黎秋月看着绿信上5.98的余额，默默将牛肉粉三个字吞了回去。 吃不起啊。 “四块。” 煮粉的阿姨面无表情，等黎秋月扫了码才将粉放到大桶里。 “打包带走。” 黎秋月想到什么赶紧补了一句，见阿姨点头才松了口气。 “你也够惨。” 黎秋月对着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原主感叹一句，又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说这种话。 这边的父母没生二胎，在原主身上倾注了所有的资源和关注，窝沟封闭做着兴趣班上着，一路读进九八五年年奖学金，在老师保研教师编制和大厂offer中纠结，当真是一路的顺风车。 至于现在……只能说天有不测风云。 本来是高高兴兴的全家自驾游旅行，结果在去采购的路上出了车祸，除了在后驾驶只磕碰了几道血口子的原主，父母直接被抬进了手术室。 红灯一直在亮，并发症持续不断，钱跟流水一样花出去，存款用完了房子挂了，能值些钱的都转了二手平台，自己也乘着大厂没入职做着各种线上线下兼职挣钱。 原主是个能豁得出去的，在发现这些也不够开销的时候，舍了自尊和脸皮从亲朋好友跪到父母单位，信用卡网贷水滴筹之类的找了个遍，硬是吊着父母的命拖到了国有的医疗单位招聘对症的临床试验者。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差不多结束了，顶多就是网贷那边利息太高还不上—— 结果原主又倒霉的碰上了那个见色起意的王八蛋，黎秋月穿过来的时候原主就在豁出去的边缘徘徊，结果黎秋月这个倒霉催的迷迷糊糊直接假戏真做了。 “好了。” 粉店阿姨打断黎秋月的思绪，黎秋月伸手接过袋子，瞬间觉得手上一沉，再打眼一瞧。 嚯，圆形的透明打包盒被白色的米粉塞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汤水。 就算这家粉店以实惠著称，里面也至少塞了两份半。 “谢谢。” 黎秋月没多说什么，只是将袋子抓的很紧。 原主为了筹钱已经在当地出名了，没少遭白眼，也没少得到别人的帮 忙。 小电驴已经没多少电了，黎秋月慢吞吞的到了家，到楼下的充电桩一扫码，余额2.08。 “至少还够充一次电。” 黎秋月乐观的安慰自己，小电驴已经在海鲜市场上卖出去了，最多后天就要发货，支撑一天还是问题不大的。 上楼，开门，关门。 房子里是熟悉的摆设，黎秋月本来是想吃点东西再趴窝的，但她高估了自己对身体的掌控能力，明明精神上叫嚣着饥饿，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最后还是把粉放进了冰箱。 这房子本来是要挂牌卖的，但压价太狠黎秋月一直不肯成交，后来在网上卖惨有了些名气，有个外地的富姐姐主动联系了她，验证了情况的真实性后全款买了房子，还让她继续住着帮忙看房子。 第2章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黎秋月一边刷牙一边想，原主的母亲很会过日子，生活用品一般都是等打折的时候批量购买，黎秋月往熟悉的地方用手电筒一照，就找到了新牙刷。 也是软毛的。 洗漱完准备上床，黎秋月按照记忆走进房间就发现了不对，灯一开才发现自己原来睡着的房间变成了书房，记忆里弟弟的房间才是原主的。 这就是独生女的待遇啊。 可能是白天睡多了，黎秋月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最后索性一骨碌爬起来去照穿衣镜，顿时被吓了一跳。 好大一只瘦猴！ 原主被养的好，骨龄闭合的很晚，是个一米七五的大高个，印象里一直都是一百三左右的标准体重，结果现在瞅着双颊凹陷脸色蜡黄，大病初愈都算是往好的方向夸了。 也是，原主自从父母进了医院就没怎么吃过东西，开始是没心思后来就是吃不下去，也难怪瘦成这幅鬼样。 黎秋月捏捏脸又掐掐胳膊，突然听到脑海里传来叮咚一声，一个非常有特色的电子音叨叨了一串话。 大致总结一下，就是原主不太想活，然后因为系统的一些原因造成了时空震荡，弄得双方互换了身份，但是肯定能换回去，最多不超过三年，请黎秋月以原主的身份好好生活，等待回归。 黎秋月听着听着就笑了： “系统，我有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活。” 第2章 “跑的可真快。” 黎秋月捏捏自己的耳垂，面前就多出了一块淡蓝色的面板。 其实不捏耳垂也可以召唤面板，但黎秋月觉得生活应该要有点仪式感。 这是系统留下的补偿之一，系统在发现黎秋月活人微死的状态后被吓得信息流乱窜，确定黎秋月没在玩梗后，果断撕下一部分数据，留下一句具体补偿看新系统后就溜了。 “……摆摊大全？” 面板是类似游戏界面的模式，需要什么功能用手指点上去或者在心里默念就行，右上角是商城，右下角是仓库，左上角是退出系统，正中间是四个简体汉字，铁画银钩的行书看着还挺顺眼。 黎秋月刚要点上去，左下角突然冒出个一闪一闪的喇叭标志，手指就默默的移了过去。 “废话真多。” 密密麻麻的小字总结起来就四句话。 一、三年内她肯定能回去，不用担心。 二、系统是非智能的，使用权都在黎秋月手上。 三、商城里买的东西只能用在原来的身体上。 第四句？那是系统花样百出求着黎秋月别嘎了的彩虹屁，实际意义不大。 其实还有个隐藏条件——黎秋月挣的钱到时候都能带回原来的时空，以合理的方式出现的那种，这个条件是强制性的，但是要花系统的能量。 系统没敢说，它怕两个黎秋月把它弄破产了，但是不说等到传送的时候要花双倍的能量，它现在就在赌两边都没有奋斗精神，还能给它留一条摇裤！ 又臭又长的通知看完，黎秋月没急着启动系统，而是飞快的开了厨房灯点火，夹了两筷子米粉进锅，加热到微温的时候就倒进碗里，然后唏哩呼噜的往嘴里扒。 由不得黎秋月慢条斯理，原主在筹钱的时候根本没注意饮食，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相当严重的厌食了，不然也不能饿成这幅骷髅样。 而黎秋月可能是磨合时间太短，个人意识根本没法跟身体本能抗衡，要不然也不会买了粉又丢冰箱。 但活着始终是最高级别的需求，所以这具身体虽然大部分时间拒绝进食，却也偶尔会发出需要食物的信号，只是时间很短又很微弱，黎秋月就是接收到了才紧急进食的。 米粉已经被泡涨了，但汤水多少给入了味，第一口咽下去的时候很艰难，黎秋月站着仰头捂了好久的嘴，最后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小碎步的挪回房间躺下的。 本来应该刷了牙再躺床，但现在这个状态黎秋月也不敢讲究了，保持着手压口的姿势强行让自己入睡，也不知道数了多少只羊，才昏昏沉沉的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黎秋月依旧没什么食欲，但也没了想吐的感觉。 黎秋月挺满意，能咽下去就已经是成功了，要知道原主上次进食还是三天前的两口面条。 她一个暴食的都这么难吃东西，可想而知原主的状况，难怪那个系统说原主求生欲不强。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吃不下东西，就算有营养液撑着，活着也不太容易。 黎秋月一边想着，一边将食指摁在【摆摊大全】上，她已经看过商城了，里面的每一样东西她都想要！ 比如那个只要五个美食点的，可以百分百修复神经的面瘫修复膏！ 面板上的四个大字很快变成了一个大转盘，上面根据摊位类型分了几个部份，但只有饮食那一块是亮着的。 黎秋月已经猜到了什么，象征性的用意识转了下，转盘上的箭头速度从快到慢，最后停在了灰色的日常用品上。 “正在为您匹配……对不起，无法匹配……” 这个机械音比之前的好听些，却少了点人味，黎秋月就这么听着它将所有的灰色板块一一匹配失败，才到了饮食摊位上。 “匹配成功。” 很好，果然是令人安心的人工智障。 后面的工作时间是自动生成的，做四休三，工作时长六小时，从摆摊的准备工作开始算起，还包含两个小时的午饭时间。 在这说是六个小时，实际是四个小时的工作日内，每天只要能卖出一份食物就算任务完成。 除此之外，系统固定节假日不加班调休，太冷太热可以适度请假，生病了可以暂时请假，后面补上工作时间就行 一周为一个周期，每个周期的任务完成后，黎秋月可以得到一个美食点，美食点可以去买商城的产品。 黎秋月越看眼睛睁的越大，突然明白了那个网上的梗。 #威震天大人，擎天柱就藏在里面.jpg# “什么时候能做任务？” 黎秋月突然对工作充满了热情！ “请选择售卖商品和售卖工具，小吃摊将自动为您匹配摆摊地点和时间。” 人工智障自动退回初始页面，上面的【摆摊大全】已经被【饮食摊】取代，旁边还有一个写着【菜谱】的书籍图标。 “售卖工具？你们不提供吗？” 黎秋月很疑惑，她也是看过一些系统小说的，按道理应该有新人大礼包啊。 “请自行解决。” 黎秋月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又发现一个华点 “摆摊地点和时间我自己也不能决定？” 黎秋月突然觉得这个系统就没那么香了。 “是的，但系统可以报销路费。” 黎秋月听了没吭声，重新去瞧摆摊规则，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从字缝里看出字来。 “系统，问你一个问题。” 黎秋月右手的大拇指和中指相互摩挲，这是她紧张时候的小毛病。 “宿主请说。” 黎秋月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如果我卖包子，你随机的是半夜两点在医院门口卖，而我早上六点起来采购食材，七点在家开始揉面，中间休息了两个小时，十点半把包子蒸好热着。” “晚上一点半的时候骑车出门，两点整到了医院，一分钟后自己买了一个包子吃，然后回家，算不算完成任务？” 没错，黎秋月就是在钻空子。 “系统计算中……不算完成任务。” 黎秋月只觉得一盆冷水浇到了头上。 “请问是什么原因？” 黎秋月决定再努力一把。 “摆摊路上的通勤时间不能算工作时长，实际工作时长只有五个半小时，不予通过。” 黎秋月的眼睛瞬间亮了。 查看一遍家里的厨房用品，然后点开菜谱，黎秋月瞬间被三百六十度的图片和文字糊了一脸，语音调整成普通菜谱的模式，黎秋月才开始仔细找合适的产品。 其实黎秋月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卖拌粉，加了萝卜干咸菜花生米和各种调料的米粉，配上一份慢慢炖出来的瓦罐汤，就是这边常吃的早餐。 拌粉加汤也是黎秋月从小吃到大的搭配，就算没多少厨艺，味蕾也会告诉她什么味道才正宗。 “可惜成了盏美人灯。” 黎秋月有些遗憾的嘀咕道，不过要不是她被诊断出这个病，女人那边也不会轻易松口，让贷款不但不要利息，还能三年以后再开始按月还款。 就现在这个通货膨胀的速度，就算三年以后全额还款她们也是亏本的，更何况还压了账。 美人灯不是形容词，是这个世界特有的病，由一个喜欢红楼梦的医生命名，产生原因不明，有专门的机器可以检测出来，能被观察到的表现就是不能有过大的压力，不能过度劳累等。 第3章 民间更习惯将其称为富贵病，一旦患上就很难痊愈，所以这个世界的大企业一般入职都要有美人灯阴性诊断书，同时需要定期体检，因为这个病平时不显山露水，但人可能嘎嘣一下就没了。 黎秋月这个疾病的阳性诊断书一出来，女人的心就彻底凉了，因为这意味着所有的大型企业都会对黎秋月关上大门，而这个美人灯还是跳楼以后才检测出来的…… 这笔款子女人都没指望能要回来了，说是三年后开始还也就是象征性的，她已经上报了公司，那个逼着黎秋月跳楼的男人也别想过上什么好日子！ 不过黎秋月倒是不在意，系统已经说了，她这是身体和灵魂磨合时候产生的误诊，等到身体养好了，医院就自然诊断痊愈了。 “系统，去掉所有需要牛羊肉的菜谱。” 黎秋月瞅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索性用起了排除法。 她绿信蓝宝银行卡加起来都不超过三块钱，太贵的食材看着扎心。 “是。” 厚重的菜谱肉眼可见的薄了些。 “再去掉需要大锅炖煮，香料大于等于十种的。” 又薄了些，黎秋月翻了翻目录，准备继续排除，然后目光定住。 “把主食材为土豆的分出来。” 菜谱只留下几页，黎秋月的手指在目录上滑动着，最终定格到一个菜名上。 “我选这个。” 她找到了最适合的商品。 “选择菜品为【浇汁土豆泥】，宿主是否确定。” “确定。” 好做，便宜，不挑工具，还有比这更合适的存在吗！ “请宿主进入空间学习【浇汁土豆泥】。”[1] 黎秋月点了点菜名，就看到场景瞬间一变，她站在类似新东方学校的灶台前，面前还有一位陌生的女性。 “今天我们来学习的课程是【浇汁土豆泥】。”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黎秋月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强行摁进了知识的海洋。 第3章 浇汁土豆泥在黎秋月眼中根本没有技术含量，去皮的土豆煮熟捣成泥状，提前配好的料汁往上面一浇，然后就能听到绿信蓝宝的收款通知了。 直到她被拽入这个学习空间。 原来土豆也分面的和脆的，颜色有偏黄的和偏白的，黄色的相对软糯，适合做红烧类的菜品，也是做土豆泥的首选，而白色吃起来更脆一些，清炒起来有咯吱咯吱的口感。 除此之外，土豆煮熟的程度，按压的手法，甚至煮土豆的水都有讲究，更别说料汁的调配了。 黎秋月只能庆幸自己学会一种就能出师，不然光是酱料的配比就让她在空间里待到天荒地老。 【是否确定申请考试？】 黎秋月看着面前的大字，郑重的点点头开口。 “是。” 【考核开始。】 “我真的不是在玩游戏吗。” 黎秋月嘴巴嘀嘀咕咕个不停，手脚却利落的很，挑出不带青色的椭圆形土豆削皮，切块煮熟压泥一气呵成，做好保温后就开始配料汁。 蒜拍碎倒入热油，炒香以后铲出蒜末，肉末倒进去炒到变色，加料酒去腥，番茄丁增色，加水熬煮后放一点自己的秘制调料出锅。 淋好料汁的土豆泥在盒子里乖乖巧巧，黎秋月点了提交的按钮，随着一阵经典音乐声响起，黎秋月回到了熟悉但陌生的家里，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系统，我通过了？” 黎秋月出来的有点突然，第一次进学习空间也搞不清楚什么路数，只能询问系统。 “是的。” 学习空间里面的考核通过后，学习者就会自动被弹出，黎秋月如果有智能系统，它们就会主动将这类规则告知宿主，但换成现在这个戳一下动一下的人工智障……还是慢慢摸索吧。 “摆摊的时间和地点？” 黎秋月在系统里开了个备忘录，将这条规则认真的记下，才问系统要了任务。 【任务：请宿主在下周每个工作日的中午十二点，在星星湖的第三棵树下售卖浇汁土豆泥。】 “下周……不就是明天吗？” 黎秋月用手机看了看日期，又看了看自己可怜兮兮的余额，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 油盐酱醋之类的家里就有，燃气费也还没用完，小电驴的骑行里程不高，到菜场跑个来回还是可以的。 至于电动车没电后的运输问题……星星湖就是小区旁边的那片观景湖，向保安借个拖车拉过去可以，用自行车推过去也行。 原主的家里是有自行车的，主要使用者为父亲，最大的用途是早起骑行减肥，只是效果么……至少那个啤酒肚是一点没小。 线上购买先用后付也是个路子，但黎秋月明天十二点就要摆摊，实在是等不了那么久，好评返现也不可能，原主为了筹钱早就把能薅的羊毛都薅干净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黎秋月苦笑着抓了抓头发，土豆是真的不贵，网购平台上明日送达的一块钱一斤，线下再贵也不会超过三块钱，而且大超市还能只买一个。 最大的难点其实是肉。 这边的肉都是五块钱起卖，而她的信用卡全爆了，所有的app里面加起来的钱都不够五块。 “只能不要脸了。” 黎秋月把目光艰难的从拼夕夕上的订单上移开，放下手机打开冰箱拿了两个鸡蛋，分两个碗打开。 很好，虽然散黄了但颜色还没绿，能吃！ 锅里倒水起火，水开了以后将打好的鸡蛋倒进去，一边用筷子飞快的搅拌，一边舀了勺盐放进去。 蛋花从云朵变成了不规则的丝线，没有出现让人讨厌的粘锅底，黎秋月将蛋花汤倒进保温杯，水位在杯子里的三分之二处停下。 拧紧盖子刷锅洗碗，黎秋月捏着保温杯骑上小电驴，慢悠悠的往奶奶家赶。 她家的亲属关系除了没她弟，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黎秋月的奶奶生了三个儿子，她爹是最小的那个，二伯去外地打拼了，只有过年才会回来，爷爷奶奶身体硬朗，老两口独自住在二层的小楼上，跟哪个儿子都不挨着。 “奶奶——” 经过离小楼还有百来米的商店的时候，黎秋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脸上顿时带了笑。 “十六！” 老人猛的回头，对上一张大大的笑脸，眨巴眨巴眼睛，才相信是自家孙女回来了。 秋天的月亮是十五，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在父母定下黎秋月的名字后，十六就成了她的小名。 “怎么瘦成这样了啊……” 最初见面的惊喜过了，奶奶就发现自己的宝贝孙女看着不太对劲，一句话的功夫眼泪都要下来了。 “之前不是吃不下东西嘛，已经在养啦。” 原主有厌食倾向的事情为了博取同情也没瞒着，只是当时还没 影响到外表，只是看着显得有些憔悴，看奶奶的时候还特意画了下妆，跟现在对比起来就格外的惨烈。 “我去看下爷爷，等下就走。” 笑眯眯的抱抱奶奶，黎秋月飞快的跳上车准备走人，衣服就被小老太太给拉住了。 “钱够用吗？” 奶奶一边问着黎秋月的近况，一边在口袋里摸索着把刚刚包好的小布袋打开，夹了几张纸钞就要往黎秋月怀里塞。 “我不要！” 黎秋月的眼眶红了，明明在家的时候都做了决定，但看到小老太太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不就是几块钱吗，她去翻一天的垃圾桶也能挣啊！ 小老太太没有收入，身上的钱除了三个儿子儿媳给的，就是从菜钱里面一分一厘抠出来的……这钱就跟火炭一样！ “收着！” 奶奶难得冷了脸，黎秋月不知道那双手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买点好吃的，好好照顾自己，你爸妈还等着呢。” 小老太太的眼睛也红了。 她没本事，也没能耐，能做的就是在黎秋月过来的时候塞点钱给孙女，而这也只是她安慰自己的手段。 “我给爸妈雇了护工，您常去看看，也不用做什么，就是注意别让他们受了委屈。” 黎秋月哽咽着说道。 “我，我得挣钱……” 原身不怪小老太太，在父母出事以后，爷爷奶奶已经将能借的钱都借了个遍，大半辈子的名声连带着小楼一起抵押了出去，现在还住着是因为买家的爹娘没退休，好心让两个老人继续住着罢了。 “好，好……” 小老太太忍着眼泪应道，旁边的人也看着心酸。 黎秋月还是没能拗的过小老太太，收了一张最小面额的紫色钱，没办法，她一打算跑奶奶就捂着胸口说喘不过气，虽然可能有装的成分，但谁敢赌呢。 “我去瞧瞧爷爷和大伯他们。” 第4章 黎秋月回去的时候，兜里揣着两张五元纸币，还有大伯家强塞过来的两个苹果。 “真是……” 电动车上的女郎含着眼泪嘟囔，嘴边的话被风吹散了。 “本来想随便卖卖的，现在不认真不行了。” 希望原身也能帮她还些欠款，不然她可就亏大发了。 “来五块钱的肉，切丝。” 黎秋月不知道其他地方的菜场是怎么样的，但她们这块的老板肉丝肉片都能切，排骨也能给你剁好。 “五块钱正好！” 电子秤上的数字一闪而过，老板的手指轻微一动，刚刚被切下来的一小块肉就归到了黎秋月的肉里，然后一起进入绞肉机成了细丝，被白色塑料袋装着递给黎秋月。 “谢谢。” 这家店是母亲常买的，不过她基本不参与购买流程，只在旁边玩手机，等交易结束以后负责拎东西。 一张纸币用完，黎秋月从有土豆出售的摊位上挨个走过，问完价格后直接去了竹旺超市。 这个超市新开张，土豆五毛一斤。 黎秋月在超市反复对比确认，最后将价格控制在跟他的余额相差一毛以内才算罢休，现金和电子支付同时使用的场景有些惹人注目，黎秋月却只是泰然自若的等小票，确定价格无误才出了超市。 原材料凑齐，回家！ 肉放冰箱，土豆放到厨房的角落，仅剩的半个大蒜被郑重的放在燃气灶旁，它将在明天担负起去腥的重要责任！ 完成任务，黎秋月刚坐下来，就觉得肚子有点空荡荡的。 “早知道就不带保温杯了。” 说归说，黎秋月还是喝了一大口杯子里的鸡蛋汤，喉咙条件反射性的滚动，已经有了经验的黎秋月立刻仰头捏嘴一气呵成，硬是让这口汤顺着喉咙一点点的进了胃。 黎秋月跟爷爷奶奶大伯一家会面的时候没少流眼泪，一放松下来只觉得眼睛酸涩的厉害，索性保持着仰角九十度鸭子嘴的姿势回了房间，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晚上黎秋月迷迷糊糊的醒了两次，喝了点鸡蛋汤又睡了下去，等黎秋月再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这跟吊命有什么区别。” 黎秋月一边吐槽一边打鸡蛋汤，这次她放了四个鸡蛋。 土豆上的泥巴被一点点洗净，肉丝渐渐变成了肉泥，黎秋月对这次的原材料质量并不满意，但经济实力就摆在这里，鸟枪换炮也得等摆完摊才行。 土豆泥被装进电饭煲内胆保温，肉浇头放到顶部密封性好的塑料盒子里，黎秋月将家里的五个白瓷大碗放进保温袋，抓上一把之前点外卖存着的一次性餐具，带上一张从大学带回来的床上桌出了门。 十分钟后，星星湖边的第三棵树下支起了一张小桌子，旁边立着一张棕褐色的牌子，上面用马克笔写着浇汁土豆泥，八元一份九个大字。 再仔细一瞧，那棕褐色的哪里是牌子，分明是快递箱的背面。 第4章 黎秋月觉得摆小吃摊跟钓鱼一样，都有一个新手保护期，在此期间会有保底的客人进行购买，当然能不能变成常客就是另外一回事。 她这个不怎么正宗的小摊刚摆上了五分钟，就吸引了一位客人，黑长直小白裙，柳眉杏眼巴掌脸，活生生一朵从网文里走出来的白莲花。 “没有二维码？” 连声音都是细声细气软软糯糯的！ “快递员还没送过来。” 黎秋月说话的音色都柔了几个度，虽然网络上白莲绿茶大多用于形容的时候已经偏向贬义，但现实中谁又会不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呢。 “给我一份。” 钟桐扫了摊主手机上的二维码，走到旁边想解解烟瘾，却只摸到了裤子里的空盒子，只能有些烦躁的把玩着打火机，还没转两下就听到黎秋月叫她。 “好了。” 总共就舀土豆泥和浇料汁两个动作，要不是把土豆泥修饰一下形态费了点功夫，黎秋月都敢跟蓝宝的提示音比速度。 “没有坐的地方？” 钟桐有些无措的接过黎秋月递过来的碗，拿着一次性餐具坐看右看，试图找到路边摊特有的小桌小凳。 “……要不你用它凑合凑合？” 完全没有经验的小摊摊主想了想，一手抱电饭煲内胆一手拿料汁盒子，空出了小桌子上的一块地方。 “我真是疯了。” 钟桐以为自己会扭头就走，但事实是她竟然真的就这么大咧咧坐了下来，还把跟她手上一样的，叠起来的白瓷大碗往旁边推了推。 她没用过筷勺牙签具备的一次性餐具，但拆开也根本不需要经验，除了掰开筷子的时候有些别扭。 小小的塑料勺轻易在土豆泥上挖出凹陷，黎秋月的浇头给的很大方，汁水顺着勺子底部缓慢滴落的场景让钟桐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勺子放进了嘴巴。 好顺！ 这个形容词其实有点奇怪，但钟桐却想不到更适合的了，土豆泥被压的没有丁点颗粒感，要不是味道摆在这里，钟桐甚至有种喝酸奶的错觉。 土豆泥的本味还没刷够存在感，料汁已经急吼吼的抢占了味蕾的注意力，肉末让咀嚼有了些存在感，而更让钟桐着迷的却是里面那丝琵琶半遮面的鲜香，明明只是轻轻扫过舌面，却令人一尝难忘。 钟桐本来是琢磨着尝一口就算，毕竟这个钱也是她赌气花出去的，结果一口一口又一口，等她回神的时候，碗底已经被刮的干干净净。 黎秋月带的碗可不算小！ “这里面加了什么？” 钟桐有些好奇的问道，却好几秒都没有得到回应。 黎秋月知道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客人，也应该及时听到钟桐关于味道的反馈，但她的视线真的没办法从那个打火机上移开。 打火机是钟桐吃东西前随手放到桌上的，小巧的白色蟹钳形状，只要将蟹钳合拢，大蟹钳旁边就会冒出一簇火苗。 “啪嗒。” 火苗猛的窜了出来，黎秋月下意识的抬头，才发现钟桐正握着打火机，笑的有点像狐狸。 “怎么了？” 黎秋月有点抗拒跟看着就心眼子多的人相处，但她现在是乙方，只能自以为隐蔽的往旁边缩了缩。 “这个打火机好玩吧？” 钟桐将蟹钳合拢又分开，火苗出现又消失，让黎秋月情不 自禁的点点头。 “很有意思。” 她身边很少有抽烟的人，即使有，他们大多也只是用最普通款式的打火机，这种类型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我也觉得。” 钟桐跟黎秋月就着打火机的话题又聊了几句，才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的料汁里面加了什么啊，尝起来好特殊。” 黎秋月瞧了瞧钟桐干干净净的碗，将想让钟桐把“尝”字换掉的心思压下去，试图通过反问收集客户评价。 “好吃吗？” 这是她有些大胆的尝试，毕竟食材真的不算新鲜，只能试着取巧。 “好吃。” 钟桐给出了肯定的回答，黎秋月又绕着问了几句，勉强得到了几句软糯香甜，入口即化的大众形容后，也没故意卖关子。 “我加了辣椒。” 食材不新鲜可以下重料掩饰，黎秋月家里在去旅行的时候就清空了冰箱下层，但还有一小包小米辣逃过一劫，黎秋月的本意是遮住缺点，起了画龙点睛的神奇反应也是巧合。 “辣椒也不是这个味儿啊？” 钟桐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得到黎秋月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懂了，秘方是吧，没问题。” 钟桐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以示诚心，黎秋月看的有些好笑，这位的外貌跟言行真的好有反差感。 “再来一碗，我回家吃。” 为表歉意，钟桐主动让黎秋月试了试蟹钳打火机，又要了一份土豆泥准备打包带走。 “我没打包盒……” 她买完菜还剩两毛钱，本来是琢磨着买一个打包盒的，结果人家店里卖五毛一个，还是给她的同情价。 买不起，真的买不起。 “……” “不是，姐妹，你这啥都没准备，就这么水灵灵的出来摆摊了？！” 钟桐震惊了。 她知道这个城市的包容性很强，但摆摊成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松弛了？！ “今天赚了钱就去买。” 黎秋月倒是很淡定，一份土豆泥八块钱，就算今天只做了钟桐这么一笔生意，明天买打包盒的钱也有了。 拼夕夕的明日自提和先用后付很香，但她试图使用的时候才发现根本点不了，翻翻刚冒出来的记忆碎片，才知道原主因为没及时还款被拉了一个月的黑名单，还有半个月才能解封。 好在土豆家里还有，明天只要买五块钱的肉，六个餐盒也能将她的土豆泥清空大半。 第5章 “我头一次见混的这么惨的摊主。” 钟桐真心实意的感慨，没有一次性饭盒就算了，连个保温桶都没有，土豆泥都是装在电饭煲内胆里带出来的。 “那是你没看过以前摆摊的我。” 卖出土豆泥x1，今日任务完成的黎秋月现在也没客人要招待，并不介意跟钟桐多聊几句。 “你以前是什么样的？” 钟桐还真的有点好奇，她是最近才搬过来的，黎秋月轰轰烈烈的那些事迹她在网上看到过，但也就是扫一眼，真人在面前都认不出来。 “我以前啊……” 黎秋月真要忆往昔峥嵘岁月，就听到一个有些紧张的男音。 “那个，这边是不是在卖土豆泥？” 生意上门，黎秋月也不追忆烈火青春了，一连串的应声把男人吓了一跳，回头试图让女生改变主意，却只得到女朋友一个大大的比心。 “给我来一份……老板你可真够糙的。” 男人扫了黎秋月手机上的收款码，情不自禁的的吐槽道，商用二维码是免费申请邮寄的，老板这生意做得也太随性了点。 “试营业嘛，一切从简。” 她摊子上的条件的确差了些，但这不是没钱吗。 “……都没盒子？” 男人睁大眼睛看着戴了口罩的老板，发自内心的表示疑惑，旁边的钟桐赞成的点点头，虽然味道的确很好，价格物超所值，但摊子真的有点糊弄过头。 “没有。” 黎秋月摇摇头，钱到手是不可能退的，一个八块只够她买食材和保温盒，但两个八块可以让她买一个十升的保温桶，到时候就可以把电饭煲内胆这个最不专业的存在给替换掉了。 “我待会儿把碗送回来。” 货/到/付、款，男人也不好反悔，只能僵着脸回女朋友身边，希望她能别笑的太大声。 男人一走，黎秋月就兴致勃勃的打开了拼夕夕的次日自提，最上方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保温桶，只要九块八毛八。 黎秋月高兴的点进商品。 黎秋月默默关闭了app。 “怎么了？” 黎秋月的情绪转变实在太快，钟桐没反应过来。 “我忘了拼夕夕显示的都是最低价。” 黎秋月很想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看中的那一款保温桶是四十六块八，九块八毛八买的是桶盖！ 在黎秋月惨遭打击的时候，男人已经带着白瓷大碗跟女朋友汇合了。 “看起来好好吃啊。” 女朋友看着浇汁土豆泥两眼放光，没有了电饭煲盖子的遮挡，土豆和料汁的香味便慢慢的散发开来，之前离得远风又大还没什么感觉，现在靠近了真的馋得慌。 “就是不太让人放心。” 在昌南除了卖拌粉瓦罐汤的小摊会用自家的餐具，其他摆摊一般用的都是一次性餐具，可这个老板却…… 女朋友不想听男朋友的长篇大论，飞快的拆出勺子，啊呜一大口下去，眼睛瞬间就睁圆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好吃，好好吃！） 软糯的土豆被炖煮的恰到好处，入口还没多抿一抿，它就自动从喉咙滑了下去，一点点肉末的加入并不显得煞风景，而是带来了更多的滋味。 辣味从舌尖滑到舌根，却因为太过轻微如云端美人，原本的鲜味在这份刺激下推送到质变，让人忍不住一直追寻。 “要吃你自己买！” 女友警惕的避开男人的手，什么真心话大冒险，什么一起吃之类的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直接把男友给气笑了！ “自己买就自己买，我倒要看看有多好吃！” 黎秋月就这么一脸懵的收到了第三个八元。 第5章 “蓝宝到账十六元～” 小情侣被浇汁土豆泥征服后，男人又过来买了两份，黎秋月最后两个干净的碗用完，她看了看空了大半的电饭煲内胆，跟钟桐说了句话，就连内胆袋带浇头盒一起放到了电动车前面的篮子里，把手一拧蹿了出去。 “你”去哪里？ 钟桐没听清黎秋月说了什么，下意识的想问，刚吐出一个字就看到黎秋月已经跟她拉开了老长一段距离，她只能默默将招牌放倒，假装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快递箱一部分。 桌子都没收，摊主待会儿应该还会回来的吧。 “给我拿三……四个饭盒。” 黎秋月骑着电动车到了最近的汤粉店，花了两块钱又风风火火的走了，还白得人家一个小塑料袋。 星星湖离粉店不远，算上黎秋月买盒子的功夫，来回也没超过五分钟，在钟桐这边她只是低头看了会儿手机，再抬头就发现黎秋月重新出现在桌子后面，连招牌都立了起来。 “你刚刚有离开吗？” 钟桐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 “我买了餐盒，你还要打包吗？” 黎秋月没弄明白钟桐是什么意思，她走之前还特意跟钟桐打了招呼，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主要问题，重要的是她的小摊终于能开启外卖服务了！ “要！” 钟桐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 “蓝宝到账八元～” 黎秋月一勺勺将土豆泥舀进饭盒，作为一个良心商家，她把盒子的每一个角落都填的满满当当，最后又舀了一大份肉末浇头上去才盖好盖子。 “冷了记得加热一下再吃。” 沉甸甸的一盒土豆泥被装进白色半透明塑料袋，连带着一次性餐具一起递了过去，钟桐迟疑了片刻才接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看着就很有食欲的土豆泥被装进盒子里后，一下就让人觉得色香味俱无了。 也许是因为外卖包装太简单？ 钟桐琢磨着原因，准备晚上带回家的时候换个碟子试试。 黎秋月送走了外貌言行不匹 配的打火机客人，又将剩下的土豆泥按份分装到餐盒里，不过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份半。 家里的电饭煲容量有十升，但一个白瓷碗就能装一斤多的土豆泥，黎秋月这边又讲究实惠，还能有一盒半已经很不错了。 “刚刚不是没有打包盒吗？” 黎秋月正琢磨着要不要提前收摊，两个空碗就被摆到了小桌上。 “对啊，我刚买的。” 黎秋月淡定的回答，没看男人挺起来的肚子。 “要吗，这两份带着剩下的料汁给十块钱就行。” 黎秋月想收摊了，吃不下东西的脆皮骷髅需要大量的睡眠。 “要！” 男人爽快的付了钱，直接把三个盒子（一个装料汁）都端走了，黎秋月把东西收拾一下，骑上小电驴回家。 锅碗洗干净，黎秋月坐在桌前开始算账，虽然现在电子记账简单方便，但黎秋月还是更习惯用纸笔记录，虽然以前她计算自己开销的时候总是会做假账。 土豆五毛一斤，买了七块八毛二，目前还没用完，暂时全部计入成本。 肉五元。 打包盒两元。 油盐调料燃气水电若干，暂不计算。 卖出六份土豆泥，一份打包款，共计五十八元。 利润：43.18 余额：43.35 黎秋月也知道这个钱只是毛利，但不妨碍她高兴。 然后旁边的手机亮了。 【不好意思，我这边暂时不需要电动车了。】 海鲜市场的措辞很客气，黎秋月回的也利落： 【好的】 她也打算取消交易呢，没想到对方就主动提出来了。 原身卖电动车是为了筹一笔做小生意的启动资金，现在她都把摊子支起来了，还是挺需要这个交通运输工具的。 不过这个客人倒是提醒了她……黎秋月返回海鲜市场的主界面，在搜索中打下{保温桶商用免费送自提｝，然后把地理位置设定到她居住的区，寻找起合适的商品。 三分钟后。 【这个桶自提是十块钱对吗。】 黎秋月点了我想要，跟还在线的卖家沟通起来。 她没有走大运找到自提的零元购，但这个十升的保温桶也很实惠，关键是地理位置显示跟她只隔了三公里，只要对方有时间，当天她就能把桶给带回来。 【对。】 很好，还没下线！ 【今天能提吗？】 黎秋月一边付款一边问，那边已经弹出了取货地址，高德地图导航一下，距离3.7公里，在接受范围内。 【两个小时之内能到的话，就能提。】 对方也是个爽快人，黎秋月看到回复就直接开门下楼了。 【到了给你打电话。】 一个半小时后，黎秋月抱着保温桶回了家。 次日自提的订单已经下好了，土豆一斤九毛九，黎秋月买了十斤，又买了标价3.29的半斤蒜，新鲜肉没找到，准备明天去菜场采购。 黎秋月将保温桶洗干净，决定明天准备二十斤土豆泥。 第6章 早早的休息，黎秋月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还没出来，她打着哈欠给自己煮了碗鸡蛋比水多的汤，琢磨着明天得加点肉进去。 天天喝鸡蛋汤，黎秋月觉得自己都快变成鸡蛋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附近的超市在搞活动，黎秋月挤在一堆抢打折鸡蛋的大娘中，成功拿下14块一斤的特价瘦肉，挑了一大袋子1.38的土豆，又薅了几个番茄和胡萝卜装进袋子，还捏了个蒜头在手上。 明日送达并没有赶早送到，要接收食材还是要等到今天摆摊回来。 滴的一声过后，黎秋月小数点前的存款飞快回归到个位数。 “好贵啊。” 超市的物价其实蛮实惠的，但创业初期的黎秋月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回家的路上买下十三个一次性餐盒，黎秋月又开始了土豆的削皮清洗工作，蒸煮碾压，锅中的火就没有停过。 “难怪都说做餐饮的累。” 黎秋月甩甩酸软的手臂，琢磨着今天要是生意好的话就买个电动打蛋器。 肉酱分两次熬煮，第二次的时候黎秋月没加辣椒，而是放了番茄丁和胡萝卜丁进去，尝起来是酸甜的口感，小孩们应该会喜欢。 也许不会？毕竟胡萝卜是很多小朋友的一生之敌。 黎秋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将土豆泥放进保温桶和内胆中保温，肉酱分了两个盒子装好，看看时间便带着保温杯回了房间。 黎秋月坐在床上深呼吸几次，才飞快的将保温杯里的鸡蛋汤往嘴里倒，捂住嘴巴强行抑制住弯腰的本能，保持着这个姿势半躺着闭上了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在身体没有发出饥饿信号的情况下主动进食。 黎秋月也不是故意闹幺蛾子，主要是身体没有摄入足够的食物就没多少精力，她刚刚压土豆的时候差点一头栽到土豆盆里！ 也就是那个时候黎秋月才意识到，食欲回复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她精力消耗的速度，这种情况如果持续下去，胃口可能还没恢复，她就得活生生饿嘎了！[1] 黎秋月的确不是很有求生欲，但主动选择和被动接受还是有区别的，所以她选择迎难而上，让这具身体意识到谁才是身体真正的主人！ 嘴巴被死死的捏住，身体里从喉咙口到胃部都在翻江倒海，黎秋月连呼吸都尽量保持着平缓，努力在博弈中不落下风。 想想也有些意思，她在这边逼着自己进食，到了她身体里的原主却要逼着自己节食，她们俩都不会少遭罪，却又遭的不是自己的罪。 黎秋月耐心的等待着自我意志和身体本能的博弈，琢磨着下次应该搞块布堵嘴巴，这样吐都吐不出来。 “叮咚叮咚叮咚叮叮～” 闹钟的默认铃声惊醒了黎秋月，她下意识的直起腰杆，才发现剧烈的反应已经变得微弱，虽然胃部带着喉咙还在垂死挣扎，却已经减弱到了身体能控制住的程度。 很好，个人意志vs身体本能第一局，意志胜！ 黎秋月高兴的带着自己的东西去摆摊，只是这次她换成了半人高的折叠桌，平时家里吃饭都是在盖了隔板的麻将桌上，只有偶尔麻将打到兴头上，才会用这张桌子。 保温桶电饭煲，白瓷大碗塑料盒，一次性餐具打包袋……黎秋月就这么琳琅满目的出了门，只是可怜了电动车。 还是熟悉的星星湖，还是相同的大树下，用快递盒背面写的招牌支棱起来，黎秋月开始安安稳稳的等待客户。 她这回提前带了一个盘子，装了些热腾腾的浇汁土豆泥进去，只等风把香味传出去，吸引偶然到来的吃货。 “婆婆，我要这个。” 黎秋月正琢磨着怎么把手机改成最省钱的保号套餐，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童音。 婆婆是她们这边的方言，是奶奶的意思。 “婆婆，好香，我想吃。” 小姑娘一身亮粉色的蓬蓬裙，踩着黑色的小皮鞋，花苞头上还有个亮闪闪的小王冠，一看就是在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这个不卫生！” 第6章 “都说了不卫生……小黎？！” 胖墩墩的老太太急匆匆的赶过来，恰好跟黎秋月对上了眼。 “刘奶奶好。” 黎秋月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这是她家的邻居，原本挺陌生的，但原主父母出事以后，小老太太不但借了钱，还跑前跑后帮了不少忙，双方也就渐渐熟悉了起来。 不过前些日子她出去旅游了，那个逼着原主跳楼的男人就是在这个时间差出现的，不然原主也不至于孤立无援，只能以身入局。 “小黎，我记得你不是有工作吗？” 算算时间，黎秋月应该在大厂上班才对。 “后面又出了些事情……刘奶奶您拿着尝尝。” 黎秋月没有多说，只是装了满满一碗土豆泥递过去。 “我在家里做的，”很干净。 后一句话黎秋月没说，有时候人还是要有点情商，不要做出让大家都尴尬的事情。 “哦哦……你这……多少钱啊？” 刘奶奶明显想起了自己之前的话，脸红成了柿子，短暂的陷入了语言紊乱中。 “您帮了我那么多，一盒子吃的都要给钱，那我成什么人了。” 这边的黎秋月跟过年推拒红包一样四两拨千斤，只是红包是做做样子，现在的拒绝是真心实意。 双方拉来扯去，小姑娘却并不关心大人们的事情，只是眼睛亮亮的盯着桌子，瞅了个空子悄悄将碗拿下来。 土豆泥在碗里堆成了半球冰淇淋的形状，光滑的表面淋着诱人的料汁，童乐璇连犹豫都没有，就把勺子伸向了肉更多的那边。 是的，黎秋月还搞了个双拼。 勺子一入口，童乐璇就眼睛一亮。 绵密的土豆被煮的火候正好，舌头轻轻一动就顺着喉咙滑落下去，肉汁的存在让滋味变得更加丰厚，浅淡到尝不出来的辣味是只有舌头能感觉到的轻微刺激，让人根本停不下开合的嘴巴。 刘奶奶这边跟黎秋月还没争论完，童乐璇已经将带了料汁的上面一层土豆泥吃了大半，被奶奶抓住爪子的时候嘴巴上还带着胡萝卜碎屑。 “婆婆～” 童乐璇讨好的笑，声音甜的让人心颤，黎秋月看着都觉得遭不住，更别说直面的刘奶奶了。 “你不是不吃胡萝卜吗？” 刘奶奶的语气已经缓和下来，经验丰富的童乐璇知道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童乐璇有着大多数人对儿童的刻板印象——不吃胡萝卜。 “这个跟平时吃的不一样。” 童乐璇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这个胡萝卜没有她不喜欢的味道，是软软甜甜的。 “喜欢吃就多吃点。” 刘奶奶帮孙女擦擦嘴巴，又把碗塞到童乐璇手里。 她是个开明的老太太，孙女不喜欢吃胡萝卜那就不吃，反正蔬菜那么多，总有乐乐喜欢又能补充营养的，又不是买不起。 刘奶奶从来不会说什么“你看我们就不挑食”之类的话，她们大人瞅着不挑食，其实是因为不喜欢的菜根本不会买，她一个老太太都有不吃的东西呢。 不过话是这么说，能主动看到孙女吃大众意义上对身体好的蔬菜，刘奶奶还是蛮高兴的，她还主动问孙女： “要不要再让姐姐给你加一勺？” 明年童乐璇就上一年级了，其实叫黎秋月阿姨也是合适的，但老太太琢磨着小黎也就是个刚毕业的女孩，没必要往老了叫。 见童乐璇点头，刘奶奶就跟黎秋月商量： “你单独给她一份浇头，我按照一整份的钱给你行不行？” 她是不太想吃土豆的，小时候家里穷，土豆红薯早就吃伤了。 “我给您盛一份，不放料汁就是了。” 黎秋月就不是占便宜的性子，见刘奶奶还想说什么，声音顿时严肃了些。 “要是您再跟我争，这份我也不收钱了。” 刚刚好说歹说，才让黎秋月答应下次买小吃收钱的刘奶奶顿时安静如鸡。 算了算了，大不了把土豆泥带回去给静静吃，她生了乐乐就一直嚷着要减肥，每天吃的跟兔子一样，让她吃口米饭都不愿意，非说粗粮对肠胃好。 这土豆泥总是粗粮了吧，还省的洗红薯了！ 双方达成一致，黎秋月给小姑娘舀了满满一大勺料汁，小丫头抱着碗笑的见牙不见眼，跑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就开吃。 过了明路就是好，都不用站着吃东西啦。 黎秋月趁着刘奶奶看孙女，眼疾手快的舀了一勺料汁到打包盒底，然后用土豆泥挡了个严严实实，等刘奶奶再看过来的时候，打包盒顶上一点料汁的痕迹都没有。 “给我一份土豆泥……今天还有别的浇头？” 黎秋月瞅着陪孙女的刘奶奶，转头就对上了打火机女孩的脸。 第7章 “……对，胡萝卜加番茄，酸甜口味的。” 黎秋月被吓了一跳，大脑卡机好几秒才做出回答。 “给我来一份。” 昨天黎秋月的手艺已经征服了她，哪怕今天听到的是根本没有尝试过的口味，钟桐还是果断下了订单。 “蓝宝到账八元～” 不管听了多少次，黎秋月都觉得这个声音实在悦耳。 “用碗还是用盒子？” 今天要是能把土豆泥卖完，黎秋月明天就不带碗出来了，小摊起步的时候可以凑合，有钱以后还是要正规些才好。 “……碗吧。” 钟桐迟疑了两秒，最后还是屈服于颜值。 那种一次性塑料盒子实在是太糟心了，老板就不能配个高级点的吗。 钟桐把玩着打火机，想法很有些何不食肉糜。 “又换了打火机？” 黎秋月的速度很快，但架不住有点小小的强迫症，装在盒子里的还好，碗里的要么修成平整整的棱锥，要么修成圆滚滚的半球，耗费的时间自然就多了些。 “嗯哼” 钟桐发出一个有些奇怪的鼻音，将手上的打火机展示出来。 这是一个黑色的开合钱包夹，打开就会有火喷出来。 “真有意思！” 黎秋月真心感叹，虽然脸上的表情被口罩挡住，语气上却给足了情绪价值。 “是吧是吧，我就说有意思。” 钟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兴奋起来，话密的黎秋月都快接不过来，直到土豆泥做好勺子进了嘴巴，黎秋月的耳朵才清净了些。 “两份土豆泥。” 黎秋月抬头，嚯，又是熟人。 “今天有新浇头，要不要来一份？” 黎秋月指指番茄胡萝卜肉丁料汁问道，男人沉思了两秒，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浇头一样来一份。” 虽然他不吃番茄，女友不吃胡萝卜，但咬咬牙应该也不会浪费。 “碗还是盒子？” 黎秋月顺口问了一句，再次决定卖完明天全换成塑料盒。 “盒子吧。” 餐盒吃完随便找个垃圾桶一丢就行，瓷碗还得专门跑回来放着，怪麻烦的。 “蓝宝到账十六元～” 男人拎着两个盒子走向女友，他们是来昌南旅游的，结果昨天在这边吃了两份土豆泥，撑的连路都走不动。 好不容易在酒店消化的差不多了，又瞅到了打包回来的土豆泥…… 被一人两盒满足过的胃根本没办法接受两人一盒的待遇，小情侣为了料汁在酒店斗智斗勇，直到半夜才休战。 然后今天一大早出门玩，吃什么都觉得差点意思，最后还是打车来了这边，为这个凑合的摊主贡献出了自己的钱包。 说实话，打车的钱都比十六块多多了，也不知道这土豆泥是怎么做的，弄得他们日思夜想。 小情侣甜蜜蜜吃美食去了，黎秋月又迎来了新的客人，这次是热心肠的刘奶奶介绍过来的。 “好吃，绝对好吃！” 小老太太拍着胸脯给黎秋月做担保，弄得黎秋月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我家乐乐，以前都不吃胡萝卜的，这里面的胡萝卜照样吃！” 刘奶奶为了增强说服力，连宝贝大孙女都贡献了出来，小丫头年纪不大心眼不少，听到奶奶说话，立马挥挥勺子贡献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又开始埋头苦吃。 小姑娘吃东西的样子真的让人很有食欲，客人看了一会儿，终于伸手扫了个码。 “给我来一份一样的。” 客人看着比刘奶奶年轻些，花白的短发一丝不乱，瘦瘦的，开口自带严肃气场。 “好的。” 黎秋月伴着“蓝宝到账八元～”的提醒麻利干活，不多时就递过去一碗沉甸甸的土豆泥。 客人接过碗，手直接往下一沉，好在黎秋月没完全松手，不然她家的碗就要从五福临门变成四喜丸子了。 “有点重，您拿好。” 黎秋月不算隐晦的提醒一句，客人嗯了一声，这次手上明显用了些力，稳当当的拿住。 用勺子浅尝一口。 黎秋月没有夸张，那双眼睛真的是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再打包两份。” 蓝秀秀根本没犹豫。 “蓝宝到账十六元～” 黎秋月打包了一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 “另一种浇头也好吃的，您要不要试试？” 蓝秀秀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有刘奶奶这个人形宣传器在，黎秋月的土豆泥卖的飞快，钟桐这边离得比较近，还买了两盒回去慢慢吃，等到小情侣来的时候，黎秋月已经收摊了。 “明天再来哈。” 把手一转，小电驴就带着黎秋月跑路了。 叶静今天下班的挺早，做饭的时候正想照旧给自己蒸 个红薯，就听到婆婆说给自己买了份不加调料的土豆泥。 第7章 “那我正好给乐乐蒸个蛋羹。” 虽然奇怪妈为什么会买土豆泥回来，叶静还是麻溜的改了下菜谱。 “多放两个虾仁——” 蛋羹就像是什么关键词，一下就将在房间看绘本的童乐璇给刷新了出来。 “好，给你多放点虾仁。” 谁能拒绝可可爱爱的女儿的撒娇呢，反正叶静是不行。 “吃饭啦。” 叶静把最后一个菜端上饭桌，又将在微波炉里叮好的土豆泥拿了出来，舀了一勺放进嘴巴试了试温度……！！！ “静静，你不吃吗？” 一老一小都落了座，叶静却迟迟没有从厨房出来，刘奶奶叫了两声，才看到儿媳匆匆拉开了厨房门。 “刚刚做饭的时候太饿了，我就先吃了，” 两分钟内干掉一斤多土豆泥的叶静毫不心虚的扯谎，然后把话题转到她想知道的部分。 “那个土豆泥还挺好吃的，是在哪里买的啊？” 叶静状似随意的问道，心里的小人已经急的疯狂尖叫了。 自从她为了减肥把饮食换成了白人餐后，虽然体重一点点下降了，但人也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充分体会到了生命体征维持食品的含义。 但今天的土豆泥是真的好吃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本可以忍受黑暗，除非我从来没有见过光明。 尝过了健康又美味的土豆子，叶静觉得自己再也吃不下自己的清水土豆子了！ “我知道我知道！” 小孩很热衷于回答大人的问题，童乐璇毫不犹豫的来了个抢答。 “是小黎姐姐做的！姐姐在星星湖边摆摊。” 童乐璇说完就埋头吃饭，土豆泥已经被吃完了，虾仁可不能再被妈妈抢掉了。 “小黎？” 叶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刘奶奶笑眯眯的帮着孙女把话补全。 “就是我们旁边住着的那个孩子，” 黎秋月刚过二十，刘奶奶已经领了退休金，这么叫也没什么不对。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天中午我看她在那个星星湖旁边摆摊，小姑娘卖的也不贵，这一盒子才八块钱。” 其实刘奶奶觉得真的很贵，但她并不仅针对于黎秋月，而是觉得在外面吃的东西都很贵，几毛钱的菜叶子土豆子，简单做下就敢卖几块钱，她是真的觉得划不来。 她也知道有个人工成本，但脑子就是不愿意加进去。 不过刘奶奶有个好处，她不买也不会故意蛐蛐，更不会舍不得在家里人身上花钱，就像黎秋月卖的土豆泥，她自己是不吃的，但孙女喜欢那就吃。 “那是挺实惠的。” 叶静想想路边摊的价钱，赞同的点点头。 “妈，这土豆泥挺合我胃口的，回头您帮我问问能不能预定。” 他们跟黎秋月是门挨着门的邻居，送饭也就是敲敲门的事。 “行，我瞧着小黎应该挺缺钱的。” 刘奶奶一口答应下来。 “预定？可以是可以，不过……” 人在家中坐，生意天上来，黎秋月对于订单很高兴，但发现是长期供应后就开始为难了。 她这边的小摊食品都是周抛啊。 “怎么了？” 刘奶奶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这个土豆泥我只打算再摆两天的。” 她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把自己从骷髅养成正常人，多吃多睡少动才是正事，赚钱反倒是次要的了。 见刘奶奶还想说什么，黎秋月索性扯了个最大的旗子出来。 “医院说我现在是美人灯。” 美人灯是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得了它的患者做什么都不奇怪，这个理由一出来，刘奶奶再没了劝说的心思。要不是黎秋月深谙推拉之道，险些又被塞了几百块钱。 最后刘奶奶还是下了两天的订单，一共十三份，问就是童乐璇也喜欢吃，还要带一盒给儿子。 第8章 这次黎秋月欣然接下。 第三天来的也大多是熟人——同小区的住户，黎秋月为了筹钱挨个上过门。 客人真论起来其实不算多，但胜在有粘性还会向外扩充，一个客人就能带来指数级增长的需求。 一份土豆泥不贵，他们抱着支持一下的想法付了款，尝了一口以后就没有然后了，黎秋月这边准备的土豆泥转眼卖完，听到明天是最后一天摆摊后，黎秋月直接被淹没在大笔的订单中。 客人们的预付款都给的很大方，主要是黎秋月的信息基本是透明的，都住在同一个小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收了钱的黎秋月回家也没清净下来，叶静听到刘奶奶传达的最后两天的悲惨消息后，又追加了二十份订单，加上绿信里的打款，黎秋月第四天要处理的土豆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五十多斤。 “我真的不会被累死吗？” 非智能的系统没有回答，它管理的是最低工作标准，为了赚钱自主加班跟它无关。 黎秋月看着破千的余额，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唯二庆幸的是这些人都说在明天晚上前送货上门就行，她可以慢慢做慢慢送，而且她的打蛋器也到了，能够节省不少工作量。 再怎么哀叹，工作还是要做的，黎秋月骑上小电驴就杀去了几公里外的批发市场，准备买一批便宜的土豆回来。 半小时后。 “多少？” 黎秋月又问了一遍，超市才卖1.38！ “一块钱一斤。” 老板一点让步的意思都没有，昌南批发的土豆就是这个价钱，除非自己去乡下拉。 “我挑一百五十斤，你给我找个结实的箱子。” 整个市场跑了一圈，黎秋月还是站到了这个摊子面前，老板点头应了声好，拿了个麻袋方便黎秋月挑土豆。 黎秋月蹲下来撅着屁股翻翻捡捡，最后称完是一百五十二斤，黎秋月付了钱，老板就把土豆怼进了纸箱，然后招呼人帮着抬到了黎秋月的小电驴上。 事实证明，当年卖电驴的老板说它载重三百斤不是吹牛，这辆小电驴拉着一百五十多斤的土豆子，拉着暴瘦后穿衣不过百的黎秋月，还拉着二十多斤的肉，二十多斤的菜成功到家，没爆胎也没报废。 “电梯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 从门卫那边借了小推车，走完从单元楼到电梯的最后一段路的黎秋月真诚的称赞道。 看着堆成了小山的土豆子，黎秋月在休息和休息之间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先解决一部分订单。 跟她饿了以后身体对进食的反抗会减弱，她的意志能占据上风没有任何关系。 洗土豆，削土豆，煮土豆，做土豆泥，熬料汁…… 几个小时过去，黎秋月成功装满了六十个盒子，她看了下在去批发市场的路上打印出来的需求表，又默默上了绿信，点开【土豆子交流群（12）】。 是的，二十份土豆泥吸引来了十个客人，总共给他下了一百多斤的订单。 至于为什么会多出来一个人……当时有一个没买到土豆泥的小区业主蹭了别人的一口，然后也下了订单。 【白玉玉盘：现在做了六十份土豆泥，一半肉一半菜，有可以送货上门的吗？】 【困困小鱼：我我我，我这里有人在，十份都送过来！】 【哎呀桑桑：放我家门口就行，有监控不怕。】 【喵少女：你们都有人，只有我刚回来就被派去出差，明天晚上才回来（苦涩）】 【fall：没事，你虽然拿到的比较晚，但是也不热乎啊。】 【&*艺术馆：有些人的嘴，真的跟淬了毒一样（白眼）】 …… 群里吵吵闹闹，土豆泥倒是被飞快的瓜分完毕，黎秋月瞅了眼地址和数量，用铅笔在表格上做了标记，就骑着小电驴去送外卖了。 一家家走完，回来的时候肚子空空荡荡，黎秋月把烧开的水往锅里一倒，放了一把面又打了个蛋下去搅碎，熟了以后直接倒进碗里，舀了一勺土豆泥的肉浇头当调味。 刚出锅的面烫得很，黎秋月洗了个澡出来吃就温度正好，面软蛋嫩肉弹汤鲜，任凭身体如何抗议，黎秋月都把这三口的小碗面吃了个干净。 身体vs精神，黎秋月的本尊意识再次获胜。 “接下来可以试试炒菜。” 黎秋月再次冲身体宣战，她这几天除了喝汤还是喝汤，嘴巴都快淡的尝不出味道了。 不求吃什么浓油酱赤的大鱼大肉，哪怕啃几片菜叶子换换味道都是好的。 周四的黎秋月起的很早，把自己打理清爽以后就开始忙活，快到时间才匆匆跑去摆摊，只是相比起前三天越发像样的摊位，现在简单到根本不像个卖东西的。 一张床上折叠桌上面摆着二十盒打包好的土豆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别说现场制作的家伙什，连那个快递盒招牌黎秋月都没带来。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钟桐一边扫码一边调侃黎秋月，这人出摊的时间真是越来越短了。 “昨天单子太多了，象征性的摆摆。” 黎秋月本来是打算在这摆个五分钟就收摊走人的，反正系统那边她已经摸透了，走之前绿信支付宝互相扫一下，把自己充当客人就行。 结果就这么点时间，还被钟桐给找到了。 “这话说的可真招人恨。” 钟桐把玩着一个魔法少女变身器，她将上面水晶拨动一百八十度，类似小翅膀的地方就冒出红蓝相间的火苗。 “你这个不愁吃喝的才让人羡慕呢。” 这么几天下来，黎秋月就没看到相同的打火机。 “我跑路了，有缘再见。” 可能钟桐真的有什么神奇buff在身上，她过来一扫码，后面三三两两的又来了几个客人，黎秋月手上的土豆泥根本没撑多久就卖完了。 想到钟桐是她的第一个客人，黎秋月还专门挥挥手以示道别，钟桐拎着两个一次性饭盒，琢磨着明天她的专用饭盒就到货了，到时候可以自带饭盒来买。 每次都好运的没赶上人潮的打火机女孩，并不知道今天是黎秋月最后一天在这里摆摊。 黎秋月忙活到晚上，才将所有的订单发货完毕，这次她给自己煮了碗正经的肉丝面，还加了两片包菜补充维生素。 身体估计是真的累狠了，除了最开始有轻微的反应以示抗议，后面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黎秋月甚至还能刷了牙再睡。 三天的休息时间，黎秋月揣着三位数的绿信蓝宝跟身体反复斗争，战斗成果很喜人，短短几天的功夫，她已经能吃点花荤了！ 周日晚上九点，毫无存在感的系统响起提示音。 【请选择下周的售卖菜品。】 第8章 新的任务即将到来，黎秋月没急着翻看菜谱，而是先算了算自己的余额。 很好，还有五百多，可以小小造作一下了。 比如试试这个桂花糯米藕。 选定菜品，黎秋月就被拉进了学习空间，一回生二回熟，再次见到陌生老师后，她淹没在知识海洋中的速度比上次要快得多。 桂花糯米藕说来简单，真的要做的好吃，里面的门道多着呢。 首先是选藕，莲藕分了七孔脆藕和九孔糯藕，七孔更清爽，适合做炒菜，软糯的九孔才适合炖煮，食材从头就选错了的话，那大罗神仙也难救。 至于挑选大小相似体型匀称的藕都是些基本功，老师甚至都懒得说，顶多教几个挑高质量莲藕的小窍门。 然后就是泡糯米削藕皮，切藕头塞糯米插牙签，这里面最困难的就是分辨上品糯米，其他的基本没什么技术含量。 直到开始准备煮莲藕的汤汁。 “不是直接加红糖就行了吗？” 黎秋月看着面前的红曲米，整个人都是懵的。 “揉你的米去！” 老师瞪了黎秋月一眼，声音里很有几分咬牙切齿，在黎秋月努力洗天然色素的时候，老师那边的剁肉声一直没停，脸色狰狞的可怕。 黎秋月以前学过一点唇语，她手上没停，眼角余光悄咪咪看着老师的嘴型，好像说的是…… “加红糖！” “笃！” “加红糖！” “笃！” “我让你加红糖！” “笃笃笃！” 菜刀剁在案板上的声音很有节奏感，听得黎秋月再不敢分神，生怕下一刀剁的就不是肉，而是她的狗头。 她不知道红糖跟老师有什么恩怨，只是默默决定要使出一百二十分的努力学习，尽早出师。 没有拼命努力过，谁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潜能。 炖好后的糯米藕带着甜香，要冷却以后才能捞出切片摆盘，最后淋上去的料汁也不是随便调配的，而是要用高压锅里煮藕的汁水调味收汁，主打一个原汤化原食，然后淋一勺桂花蜜才算制作完成。 第9章 可能是土豆煮多了，黎秋月在火候和调味上进展飞快，只有食材挑选方面一直过不了关，她总觉得每一种糯米都不错，红曲米洗出来的颜色都很正，桂花糖带着不错的香气……总之看着尝着都差不多。 老师教了又教，最后认定黎秋月孺子不可教，丢给系统用最笨的记忆法慢慢磨去了。 什么是记忆法？ 举个例子，黎秋月要找上好的糯米，那系统就会把最好的糯米在空间里具现化出来，让黎秋月通过摸捏尝等种种方式进行记忆。 然后具现化出其他种类的糯米，让黎秋月根据记忆进行分辨，跟最初的糯米越相似，质量就越好。 也就是俗称的“吃惯了好的，就尝不得差的、” 这么一套水磨功夫下来，只要不是味觉彻底失调的，基本都能达到合格线，唯一的缺点就是流程有点漫长，当事人有点痛苦。 【菜品桂花糯米藕合格。】 黎秋月被踢出系统空间的时候还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看看周围的环境才反应过来自己算是学成出师，顿时觉得有些手痒，在冰箱里一通翻翻找找，还真摸出半截手腕粗细的藕来。 七孔的。 还不怎么新鲜。 不过黎秋月不嫌弃，反正她打算来个错误大合集，打算看看这道菜最糟糕的成品是什么样子。 家里没有糖桂花也没有红曲米，黎秋月索性直接用红糖代替，觉得颜色不够还扔了几粒红枣进去，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糯米是没泡够时间的，牙签是没有斜插的，莲藕是没有冷却就拿出来的，最后的蜂蜜是拼夕夕上一块钱买来的试用装，黎秋月看快到期开了就顺手打开淋了上去。 最后的成果嘛……好歹有甜味顶着，但黎秋月除非被枪顶着脑袋，否则绝对不会再做第二次！ “系统，抽取时间和地点。” 【任务：请宿主在下周每个工作日的晚上九点，在文珀广场旁边的第三棵树下售卖桂花糯米藕。】 文珀广场在另一个镇子上，是前两年新修建起来的，只有可怜兮兮的几百平米，不过旁边就是一个有电影院的小商场，所以还算热闹。 黎秋月以前去那边看过电影，当时觉得不算远，但现在她要带一堆摆摊的东西……黎秋月默默查起了导航。 【距离当前目的地4.8公里。】 “还行，不远。” 黎秋月松了口气睡过去，早上就骑着小电驴去了菜市场。 “莲藕4.5一公斤，自己挑。” 在菜场转悠了一圈，黎秋月最后还是停在了上次买土豆的摊位上，虽然别家的莲藕都是2.2一斤，但她家的最新鲜。 贵就贵一点吧，回头她也卖贵一点就是了。 黎秋月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就蹲下来往麻袋里装莲藕去了，她也没细数自己装了多少，瞅着差不多了就让老板上称。 “25.3斤，算你56.9。” 老板把零头抹了，给麻袋封了口放到黎秋月的小电驴上，黎秋月道了声谢，又骑去了卖糯米的摊子。 她瞧上了一款三块一斤的糯米，要了十斤，又找人打听有没有正宗的蜂蜜和糖桂花。 “糖桂花不知道，但土蜂蜜是有卖的，就是一斤要150……” 老板也没说下去，给彼此留了点余地。 “好蜂蜜值这个价。” 黎秋月对蜂蜜的价钱不太了解，但几年前她爸从乡下买蜂蜜都是80一斤，还是给的熟人价，150是贵了点，却也算不上离谱。 “我把他微信给你，就说是陈老板介绍的。” 陈老板见黎秋月这么果断也挺高兴，从他这边介绍过去的客人是有提成的，他老婆管得严，攒点 私房钱可不容易。 黎秋月的好友申请发过去两分钟就被通过了，那边也不多废话，直接甩出一个位置分享，黎秋月导了个航发现才1.8公里，索性骑着小电驴就过去了。 “蜂蜜一百五，不还价。” 黑瘦的男人指了指旁边透明的塑料罐子说道。 “能不能打开闻闻？我不尝。” 黎秋月的食材辨认学的艰难用的也艰难，蜂蜜被放在罐子里，她不太能根据色泽确定里面是不是加了东西。 “行。” 男人也爽快，直接伸手拧开了上面的塑料罐子，黎秋月动了动鼻子，顿时眼睛一亮。 “这罐我要了！” 这个味道跟她在系统空间里闻到的有八分相似，一般有五分相似的就已经是及格线以上的原料了。 扫码付款，男人还贴心的用了两个袋子把蜂蜜裹得严严实实，黎秋月就这么大包小裹的准备回家，打算放了东西再去超市看看糖桂花。 “嘎吱——” “这个是糖桂花吗？” 黎秋月一个紧急刹车，直接倒回了刚刚的路口，下车问坐着摆摊的小老太太。 “系哟系哟。”（是的是的。） 老太太明显听得懂普通话，却不会说，回答用的是乡音。 “归发同，好恰个哦。”（桂花糖，好吃的。） 说着，老太太还主动打开盖子给黎秋月看，黎秋月悄悄用手把味道扇过来一些，眼睛又亮了。 “帼帼几多钱哦？”（这个多少钱？） 见老太太紧张，黎秋月索性也换了乡音。 老太太伸手比了个十。 “十块？” 黎秋月试探着说道，就看到老太太涨红着脸点头。 “嗯……” 黎秋月有些迟疑。 老太太这边的罐子是统一半斤装的，但在网上六两重的糖桂花一般都在十块钱以下，超市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五，这么一想也不是特别划算。 但物美价廉的好事哪能次次都被碰上啊，能在经济承受范围能碰上前者，已经是一件足够让人高兴的事。 “我都要看一下，要是没问题，我就都要了。” 老太太这边的摊子很简单，自己坐个小马扎，六个罐子摆成一排放在农家办酒席的长条板凳上，比黎秋月第一天出摊还简陋。 黎秋月当时都有个招牌呢。 一个个罐子被挨个打开，确定了都是合格产品，黎秋月就要扫码付账。 “你要现金？！” 这年头还有人没有二维码的？ “行，你在这等等，我去换钱。” 黎秋月一边走一遍叹气，她本来以为儿女用自己的收款二维码给老人家，然后老人辛苦摆摊的收入全归了孩子的事情只会在营销号里发生，没想到今天居然看到了一个现实案例。 麻烦就麻烦点吧，就当减肥了。 五瓶糖桂花被收入囊中，黎秋月看了会儿扛着板凳颤巍巍的身影，又匆匆踏上回家的路。 白糖好找，红曲难寻。 黎秋月找遍了附近的药店，又被店员报出来的价格给吓了出去。 一百多一斤，用不起，真的用不起！ 网上的红曲米十块左右一斤的大把，但黎秋月这边时间不等人，只能上了外卖平台叫了个小时达，让骑手跑腿送货上门。 两斤红曲米58，加配送费十块，贵的黎秋月心里滴血，立马在网购平台上下了个十斤的单，选了顺丰的送货上门。 红曲米还没来，黎秋月就先把糯米泡上，然后抓紧时间处理莲藕，又把家里的另一个高压锅翻出来，准备两个灶一起开火。 晚上八点五十八分，文珀广场旁边的第三棵树下，悄悄支起了一张小桌，旁边有一块小白板，写着几个大字。 【桂花糯米藕，28一斤】 这边糯米藕的普遍价格是18。 第9章 文珀广场这边摆摊的不少，大多卖的也都是炒粉烤串奶茶一类的吃食，大多热气腾腾，少数几个卖冷食的也安了明亮的黄色灯源，营造出一种温暖的氛围。 在这种所有人都显得很用心的场景中，用充电宝插了个小白灯卖货的黎秋月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她也不在意，沉迷在小说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给我一斤桂花糯米藕。” 或许是新菜品带来了新手期的重置，黎秋月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糯米藕28一斤。” 虽然价钱就摆在旁边，但为了避免纠纷，黎秋月还是会习惯性提醒一句。 “这么贵？！” 很好，又一个不看牌子的。 虽然预判到了对方的行动，但黎秋月却在回答上犯了难，总觉得不管怎么回答都不太合适。 【不贵】 【用的都是好材料，成本比较高】 【因为味道好】 【旁边放了价格牌子】 …… 好像怎么回答都有些嘲讽的意思啊。 男生没注意到黎秋月的沉默，回头看了眼朋友，刚好对上女孩偷偷瞧过来的眼神，转头果断下了单。 “给我来半斤。” 嗯，还是受了点价格影响的。 “好的。” 第10章 黎秋月把塑料盒放到电子秤上，按了归零才开始夹藕片，到了273才开始淋桂花蜜。 “小本生意，你可以把手机放上去试试。” 黎秋月的电子秤是厨房烘焙用的那种，巴掌大小，数字精确到克，商用的小电子秤五十起步还占地方，她不太舍得，就从家里翻出来这个先顶着。 “这不好吧……” 男生嘴上说着拒绝的话，拆掉手机壳的手机已经放了上去，看到最后的数字后明显松了口气。 “绿信还是蓝宝？” 黎秋月只当没看见，一边打包一边提醒男生结账。 “绿信……老板你手机可真够慢的。” 男生扫了码，好几秒过去都没听到收款提示音。 “绿信到账十四元～” “老人机了，体谅一下。” 黎秋月的回答跟姗姗来迟的付款提示音混在一起。 黎秋月没胡说，原主的手机配置高容量大，但里面的东西太过复杂，光是跑外卖的app就有七八个，兼职平台更是好几页都装不下。 这些也就算了，但原主为了挣钱，就连微信里都加了三十多个薅羊毛群来倒买倒卖，黎秋月退了一个还有一堆，根本点不过来。 除此之外，每天还有不少债主发来的消息，他们也不明着要钱，就是拐着弯说自己生活困难手头紧张，精神内耗极其严重，黎秋月有时候都想不明白原主是怎么撑下来的。 很难说她闭关的时候选择关机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个手机是她翻箱倒柜找出来的二手机，2＋16g的内存，原主把手机卖二手凑钱的时候这个手机被估价5块，原主索性不卖了，等着走街串巷的过来换不锈钢脸盆。 然后放着放着就忘了，直到黎秋月不堪其扰把它找出来，去手机店花了十块钱激活电池，又办了个新手机号，搞了个保号套餐和10元流量包，这个手机便插着充电宝再次上岗了。 16g的手机下不了多少东西，黎秋月也不强求，先把绿信蓝宝两个收钱的下了，加了原主的微信好友把钱转过来，就先凑合着用了。 等这个礼拜赚了钱，她就再去买个配置高点的二手机。 不是不想先用后付或者租手机，只是原主为了凑钱达成了所有平台信用爆破的成就，连拼多多都要先给钱才发货。 黎秋月想到那份长长长的欠款excel表格，有些忧郁的叹了口气。 *** 男孩拿着糯米藕走到女孩身边，朋友们已经满脸笑意的催促男孩打开包装袋。 “说好了要亲手喂到嘴巴里，不能钻空子哦。” 男孩跟女孩早就友达以上了，却一直没有更进一步，朋友们看的着急，准备用真心话大冒险帮他们捅破这层窗户纸。 比如要求男孩买一份吃的，亲手喂到女孩的嘴巴里。 女孩很喜欢吃糯米藕。 包装袋被打开，牙签颤巍巍的挑起莲藕，莲藕片被拉出晶莹的细丝，蜂蜜和桂花的甜香慢慢飘散出来，明明是吃狗粮的时候，朋友们却莫名觉得肚子有点饿。 藕片被送到嘴边，女孩羞涩的咬了下去，她本来以为自己会沉浸在恋情正式开始 的喜悦中，结果却是被嘴里的藕片夺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舌头最先感受到的不是藕片，而是孔洞中的糯米，浸泡后再蒸煮的糯米软糯中带着一点粘牙，却并不扒着牙齿不放，它的粘牙更像是被悄悄勾起的指尖，不勉强也不强迫，不愿意的话轻轻一动就能分开。 然后是带着甜汁的藕片，在口中用力一抿就能化开，却并没有舌头上糊了一层薄膜的黏腻，满口的藕香和桂花香，让女孩几乎舍不得咽下。 “这份糯米藕很贵吧？” 明知道现在的重点应该是他们两个的感情问题，但女孩的舌头就是不听使唤，脸唰一下就红了。 没记错的话，她上次吃味道类似的糯米藕是在外省的酒店，十片188，还是特价菜。 贵是真的贵，好吃也是真好吃，她当时吃的心里滴血，却还想着存了钱再坐火车去吃几回。 “不贵。” 凑近的女孩让男孩有些手足无措，脑子彻底成了一片浆糊，朋友们看着两个番茄贴贴，情不自禁的挂起磕到了的姨母笑。 总之，等到新出炉的小情侣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分钟以后了。 “28？！” 女孩知道了糯米藕的价格，惊讶睁大了眼睛。 “是有点贵，但你喜欢吃嘛。” 这边的糯米藕价格在15到20之间波动，一般都卖18一斤，黎秋月的28的确有些贵了，在不知道味道的情况下。 “带我去！” 女孩已经没心思跟男友窝在一起嘀嘀咕咕，毕竟悄悄话可以随时说，但这种做慈善的大厨走了可就不一定能找到了。 男友还想说什么，女孩果断塞了块糯米藕进他的嘴巴，男孩嘴巴嚼了两下，眨巴眨巴眼睛，果断往黎秋月的摊位跑。 被当成空气的朋友们面面相觑，果断跟上小情侣。 狗粮越吃越饿，还是去看看真正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吧。 “是什么味道啊？” 朋友们的眼神落在糯米藕上，男孩跟女孩对视一眼，有些心痛的将缺了两片的糯米藕给大家分了分，随着藕片入口，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要多少？” 黎秋月看着十几分钟前才来过的男孩，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你想吃多少？” 男孩温柔的问女孩，熟悉的姿态让黎秋月灵光一闪，再次有了熟悉的饱腹感。 这一男一女，跟之前买她土豆泥的情侣的那股子腻歪劲儿一模一样！ “我能自己挑吗？” 黎秋月的糯米藕都是去了牙签切好放到盆里的，要多少就用长筷夹出来称重。 “可以。” 黎秋月没什么不情愿，客人自己动手还省了她的工作量。 “打包盒在那边，选好了上秤就行。” 女孩欢喜的接过筷子，只觉得这片藕也秀气，那个糯米也饱满，怎么挑都挑不过来。 但她的食量就摆在这里，后面被藕片滋味征服的朋友们也在催促，只能匆匆捡了些上秤结账，不过她没忘夸夸，给黎秋月提供了充分的情绪价值。 “老板，你的糯米藕真的好吃，尤其是上面淋的甜水，一点都不腻。” 女孩是真的好这一口，但以前在摊子上买的大多要么寡淡无味，要么甜到发齁，就算甜的勉强过关，多吃几口也觉得腻得慌。 “你舌头还挺灵，这桂花蜜是我专门做的。” 桂花蜜是黎秋月用土蜂蜜和桂花糖配的，学习空间里的老师凶是凶了点，但有东西她是真教。 “老板，你明天还会来这里摆摊吗？” 要是她跟这些糯米藕只有一次的缘分，那她必须能买多少买多少！ 不但明天在，后天和大后天也在，至于大后天以后要漂流到哪里，就要看系统那边的随机组合了。 女孩并不知道老板这个字下面的隐藏信息，得了回答就退出队伍，等朋友们买好藕片一起走。 这一波快速扩张的客人过去，黎秋月的藕片已经只剩两斤左右，大多还是头尾没多少孔洞的那种，她打了个哈欠琢磨要不要提前收摊，就看到不远处的门里呼啦啦又出来一群人。 刚刚静下来一些的街道转眼热闹起来，黎秋月竖着耳朵听旁边的摊贩说话，才知道这些人是从刚散场的电影院出来的，属于今天的最后一波大流量，做完这些人的生意就差不多可以收摊回家了。 黎秋月看着旁边多少有几位客人的摊子，再瞧瞧自己面前的冷冷清清，开始思索要不直接收摊回家。 反正本钱早就收回来了，她现在的身子骨脆的跟纸糊的一样，要是熬坏了可不是这三四十块能看好的。 “你这糯米藕怎么只有头和尾啊？” 第10章 “生意好，只有这些还有存货。” 黎秋月拍死胳膊上的一只蚊子，决定回去的时候得买瓶花露水。 “你这都是边角料啊……” 冉棱一边翻一边嘀嘀咕咕，黎秋月也不接话，要知道嫌货才是买货人，要是真的不想买，冉棱早就走了。 “……便宜点，便宜点我就包圆了。” 磨蹭了半天，冉棱终于表露自己的意图。 “最多二十六，你包圆我收摊。” 黎秋月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蚊子却在最后一刻逃走了，她想不通为什么十月半还会有这么多蚊子，也不愿意继续待在这当免费血包，冉棱一说她就降了价，准备不管做不做得成这笔生意都收摊。 “成交！” 冉棱看着摊主跟个弹跳豆一样到处打蚊子，也知道不可能再讨价还价，虽然还是觉得贵了些，但今天才拿了一千块钱的补贴，她决定奖励自己吃点好的。 剩下的藕片称出来的重量是一斤八两多一点，黎秋月把零头抹了，让冉棱直接扫46，桂花蜜是舍不得多给的，原汤熬出来的甜汁在问过冉棱后，索性连着藕片一起给了她。 第11章 黎秋月解决最后一点货物，直接从旁边推出来自己的小电驴，桌子一收盆筷一放，就开着车前灯跑路了，全程不超过两分钟。 “小黎，你回来啦。” 黎秋月开门的时候恰巧碰见从电梯口上来的李奶奶，老太太手上的袋子里还有两个花花绿绿的扇子，明显刚跳完广场舞，只是这个语气…… “嗯，刚回来。” 黎秋月模棱两可的回答道，等着刘奶奶继续说下去。 “你这几天去哪了啊，你家门铃我找半天没找到，拍你家门没动静，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打不通，有几个想订土豆泥的客人都找到我这里来了，硬是联系不上你。” 刘奶奶这话一出，黎秋月就知道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这几天都没在家，索性也不辩驳，只是在心里提醒自己下次闭关要在门上贴一张纸条。 她家里的隔音效果做的很好，三层门一关，里面爆炸外面也跟听到放屁声差不多，闭关的时候为了防止分心，手机也关机了，刘奶奶要是真的能通过电子产品联系到她，那才是真的可怕。 至于门铃……在经历过几次被催债人三更半夜狂按门铃后，黎秋月直接把门铃收到家里去了。 “我去治病了。” 黎秋月做出一幅精疲力尽的样子说道，刘奶奶多聪明的人啊，一听就猜到黎秋月是治什么病，顿时有些心疼。 “那边怎么说？” 刘奶奶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就那样。” 黎秋月说的越是含糊，刘奶奶脑补就越多，看着黎秋月的眼神也越发温柔。 “对了，刘奶奶，土豆泥的单子我就不接了，我不想做。” 土豆泥的事情还有续篇黎秋月是没想到的，但有她也不打算再做了，一个糯米藕就能把她累得够呛，两个都做她得嘎在灶台上。 拒绝的话说的有些直白，但美人灯本就讲究一个随心所欲，刘奶奶根本没多问就答应下来。 “我最近在做桂花糯米藕，味道也还成，明天给您送一份，要是有想要定的就直接找您……算了，等我想想怎么办吧。” 黎秋月本来打算直接找刘奶奶帮忙，但有丰厚的退休金的老人家有满当当的老年生活，她也不好打扰，索性先拖一拖，看能不能找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式。 话说她记得那种绿信下单小程序好像 几百块钱就能做，回头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 黎秋月一边琢磨一边觉得钱真是不经花，完全没注意到有哪里不对劲，直到躺在床上才突然弹了起来。 她忘记把摆摊的东西带上来了！ 黎秋月跟着晨光醒来，匆匆洗漱完就踩着小电驴去了批发市场，带着放了三十多斤新鲜莲藕的麻袋出来，又去黑瘦男人那边买了两斤土蜂蜜。 糯米泡上洗莲藕，正给莲藕掰段呢，就听到没关的门口有人在叫，拎着菜刀出去一看才发现是顺风快递员，因为打不通她设定所有非官方来电拒接的电话，发消息也没人回应，只能找上门签收。 黎秋月不好意思的连连道歉，签收以后给小姐姐打赏了十块钱，然后将门一关，继续给莲藕切段削皮。 忙忙碌碌几个小时，所有的莲藕总算处理完毕，黎秋月拿了一个切好的糯米藕放进盒子，淋上料汁后按响了隔壁的门铃。 “谁啊。” 刘奶奶的声音很快传来，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但黎秋月没看到人。 他们换了新的自动门？ “小黎姐姐好。” 哦，原来是童乐璇这个小萝卜头。 “我做了点桂花糯米藕，冷热都能吃。” 黎秋月把盒子递给眼睛亮亮的小女孩，也不等李奶奶过来，就转身回家关了门，煮了碗煎蛋肉丝面吃完，洗了个澡就回床上睡起了回笼觉。 “叮咚叮咚叮咚叮叮……” 八点的闹钟准时响起，黎秋月打着哈欠爬起来收东西准备去摆摊，刚跨上电动车，就看到正准备去广场舞赶场子的刘奶奶。 “小黎，你可算出来了，这是……现在去摆摊？” 刘奶奶有些不确定，黎秋月这架势倒是挺熟悉的，但连个照明灯都没带，是不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嗯，最近我在文珀广场那摆摊，卖桂花糯米藕。” 黎秋月也不隐瞒，她光明正大的挣钱，没什么不能说的。 “就是下午你拿过来的那个？” 刘奶奶一听就激动起来，那糯米藕她一尝就知道用了好材料，只有土蜂蜜才会有那种滋味。 乐乐偷偷尝了一块就停不住嘴，她好容易才保下半盒等到儿子儿媳回来，一人给夹了两片盒子就空了。 “对了，糯米藕我们能订吗？” 想到儿媳说的话，刘奶奶试探性的问道。 “就我们一家订，外面卖多少我们也给多少。” 刘奶奶是真的喜欢这个糯米藕，年纪大了就喜欢软的甜的，糯米藕完美匹配她的需求。 “其他人不行，但您……算了，每天最多三斤，不能往外说。” 黎秋月故作为难的迟疑了一会儿，才“咬牙”答应了刘奶奶的要求。 “成成成，那今天……” 刘奶奶的小眼神对着黎秋月的盆一瞄一瞄，什么都没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五分钟后。 “妈，你不是去跳广场舞了吗？” 叶静一脸惊讶的看着刘奶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才让妈暂停了这项活动。 “看我带来了什么！” 刘奶奶举起手上的塑料袋，从轮廓能看出来是三个一次性饭盒。 “我在楼下碰到小黎了，废了好大劲儿才买回来的。” 刘奶奶一边打开饭盒盖子，一边得意的说道，叶静和童乐璇一左一右的围着她，时不时发出表示惊叹的语气词，给足了刘奶奶情绪价值。 “刚好三盒，我们一人一盒。” 刘奶奶做出决定，另外两人表示没有意见…… “乐乐，你年纪小，吃太多甜食对牙齿不好，妈妈是大人不怕，应该多吃一点。” 刘奶奶的分量叶静自然不敢抢，但自家女儿的还是可以试着争一争的，况且乐乐都吃了半盒子独食了，本来就不能再吃太多。 “妈妈，你天天都说要减肥，吃甜食会发胖，我是小孩我长身体不怕胖，我才应该多吃一点！” 童乐璇爬到了沙发上减少两人的身高差，鼓着腮帮子说道，刘奶奶享受着分量最多的一盒，不参与母女之间的战争，双方在都占据了有效论点，争辩的不可开交，直到一个外界因素强行打断越发激烈的战斗。 “你们在说什么？” 穿着围裙带着长款橡胶手套的童爸一脸茫然，手上还拿着马桶刷，他在刘奶奶进门前被踹去清理厕所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乐乐你怎么站到沙发上了？” 母女二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她们忘了家里还有个人。 “我买了点晚上吃的那种糯米藕回来，你们自己分分。” 刘奶奶打破了这让脚趾动工的沉默，她其实也忘了还有自家儿子，但她是不会承认的。 “妈，你不吃吗？” 童爸眼睛一亮，却还是问了一句。 “我吃过了。” 刘奶奶觉得自己的良心隐隐作痛，根本不敢对上儿子的眼神。 母女二人看了看垃圾桶，只对上一个还有一点甜汁的空饭盒。 妈/奶奶吃的可真快啊。 “老公/爸爸，过来吃糯米藕。” 不管有多心痛，母女还是主动叫了童爸过来享受美食。 *** 黎秋月骑着小电驴赶到目的地，桌子一放盆一摆，深谙糊弄学的摊位就摆好了大半，照旧把充电宝插上光源，筷子一别纱布一罩，冲着身上和周围的地上狂喷了一通花露水，黎秋月才坐下等待顾客。 “羊肉串羊肉串，五块钱一串十块钱三串；好吃的羊肉串……” 卖羊肉串的小哥头上扎了条白毛巾，高鼻深目新疆口音，烧烤的香味扑面而来，黎秋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抓了三串烤熟的羊肉。 “这边没有老板吗？” 黎秋月在心里笑话了下连摊位都不看的老板，就继续沉迷在火候恰好的羊肉中，直到普通话不标准的新疆小哥提醒她： “那是不是你的摊子？好像有客人想买东西。” 黎秋月下意识的回头，刚好对上顾客的眼神。 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11章 “你是第一个客人，待会儿结账的时候打九折，要多少你自己挑啊。” 黎秋月一边指指长筷一边将口罩拉上去，拿了个自己的一次性餐盒把羊肉串放好，又掏出一张纸巾擦拭桌面。 客人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挑好了糯米藕付了账，坐上小电驴后才对黎秋月打出暴击： 第12章 “老板，我听说人觉得尴尬的时候就会让自己看上去很忙。” 一直没停手的黎秋月：…… 反正任务也完成了，要不今天就先不摆摊了吧。 黎秋月对回家摆烂非常心动，但看看自己账户上可怜兮兮的那点余额，还是叹着气没有挪窝。 半小时以后。 黎秋月旁边的烤肠老板递给她一根爆开的脆皮肠，委婉的劝黎秋月把糯米藕的价钱调低一点。 黎秋月想想从第一个客人走后的悠闲，很听劝的在小白板上涂涂改改，好一会儿才将招牌放回原处。 “……你这价钱也没变啊？” 烤肠摊主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眼，有些无语的说道。 “不一样的。” 黎秋月很有信心的回答，然后继续看起了小说，烤肠摊主还想说什么，但她那边又有了新客人，也就专心赚钱去了，只是心里还存着几分疑惑。 不还是28一斤吗，有哪里不一样？ 然后她就看到自己的客人举着烤肠，在黎秋月的摊位面前停了下来。 “糯米藕是2.8一两吗？” 还真有效？！ “是的，两块八一两，五块钱起步，因为盒子也要本钱。” 黎秋月淡定的回答，她刚刚在28中间加了个小数点，又把量词从斤改成了两，最下面加了句五块钱起步，涂改半天是因为字丑，想多写几遍弄个好看点的出来。 “那给我拿五块钱的。” 28一斤和2.8一两看似相同，其实在大部分人眼中是完全不同的概念，28在没有尝过味道的情况下，会让人跟同样卖糯米藕的小摊进行对比，得出好贵的结论，2.8却不会。 “你这还挺实惠的，水煮里的生藕片薄的跟纸一样，一份还好意思要两块钱。” 买了烤肠的客人是个带女儿的母亲，烤肠的香气 引得小女孩的眼神不断飘过去，当妈的却坚决不让步。 “这里面加了辣椒，你吃糯米藕，这个是甜的。” 烤肠客人是昌南本地人，打小吃着青辣椒炒红辣椒长大，但她姑娘的肠胃却随的是她东广的爹，今天一口变态辣的烤肠下去，半小时后就得变香肠嘴，晚上就得去医院。 “五块，要现在吃还是待会吃？” 黎秋月已经称好了藕片，烤肠客人撇到98的数字什么都没说，等黎秋月的价钱报出来才在心里暗暗点头。 “在这吃。” 2.8一两，100克应该是5.6，她不差这几毛钱，但摊主的做派就让人觉得心里舒服。 “给。” 黎秋月闻言就没盖盖子，把牙签插到藕片上，在盒子外面套了个袋子递给客人，烤肠客人忙着扫码，小姑娘主动接了过去，还送了黎秋月一个甜甜的笑脸。 小姑娘被烤肠馋得慌，听到黎秋月这边的收款提示音，就提起藕片往嘴里送，然后黎秋月就看到了两个表情包。 #眼睛瞪得像铜铃.jpg# #暴风吸入.gif# 糯米藕不多，小丫头又吃得快，当妈的烤肠还没吃完，糯米藕就只剩下最后一片了，小姑娘看了看黎秋月面前满当当的盆，伸手拉了拉烤肠客人的衣服。 “妈妈妈妈——” 烤肠客人的手抖了抖，她姑娘这么叫她的时候，一般都是闯祸了。 “怎么……”了？ 烤肠客人鼓足勇气低头，还没问完嘴里就被塞了个东西，她下意识的嚼嚼—— 黎秋月欣赏到了一半表情包的梅开二度。 主要成人的嘴比儿童大，一片莲藕不够表演暴风吸入。 小姑娘对上黎秋月看过来的视线，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黑芝麻汤圆。】 黎秋月悄悄在心里说道。 “给我来一，不，两……算了，给我来三斤！” 烤肠客人一边在心里盘算一边在嘴上改数字，自己吃一斤，老公吃一斤，女儿给几片，还能留半斤明天吃，这个数量刚好！ “你要自己挑吗？” 一下清掉十分之一库存的黎秋月心情很好，觉得推出试吃装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要。” 烤肠客人一口答应下来，自己挑是麻烦了点，但带走的都是自己喜欢的部位，想想还是挺划算的。 “蓝宝到账84元～” 烤肠摊主目瞪口呆的看着母女走远，发自内心的疑惑： “真的这么好吃吗？” 黎秋月看了眼烤肠摊主，淡定的指指糯米藕。 “好材料。” 又指向自己。 “好手艺。” 最后指向五块起步的黑字。 “好价钱。” 黎秋月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摊主想知道味道，最好口尝为实。 烤肠摊主默默转过了头，她一点都不想花钱。但不知道为什么，五块两个黑字总是时不时在她脑袋里晃悠，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还自动生成了配音： 【五块钱，五块钱，糯米藕起步价只要五块钱；五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五块钱你买不了上当，花小钱买好货，快来挑，快来选……】 “我要五块钱的糯米藕。” 烤肠摊主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脑袋里的声音催眠了，不然怎么会花钱呢。 “绿信到账五元～” 黎秋月把餐盒递过去，烤肠摊主也不要牙签，而是用她穿火腿肠的长竹签刺起一片莲藕咬下去。！！！ “再给我来两斤。” 烤肠摊主现在一点都不心疼钱了，只后悔昨天黎秋月摆摊的时候她没买，不然就能更早的尝到这么美味的糯米藕了！ “什么味道啊？” 见烤肠摊主这幅表现，旁边的烤冷面摊主也好奇起来。 他们这些摊主有时候也会买点彼此的吃食换换口味，但黎秋月的糯米藕还真的没人尝过。 主要是黎秋月摆的摊子实在有点糙，糯米藕的卖相再好，被那种暗暗的白灯一打，跟其他小摊上的也没什么区别，价钱还敢标那么高，摊主们自认为不是冤大头，自然没有去消费的意思。 “好吃！” 糯米软，莲藕糯；桂花香，蜂蜜甜，烤肠摊主没什么文化，只能用最简单的语言表达情绪。 “给我来五块钱的。” 热奶茶的摊主凑了过来，她早就好奇糯米藕的味道了，只是之前被小摊欺骗了太多次有了ptsd，生怕又被当成肥羊宰，现在有同行背书，她觉得自己可以再鼓起一次勇气。 “给我也来五块钱的。” 烤冷面的摊主也将脑袋凑了过来，黎秋月好脾气的应下，称出来的重量都是90往上。 结果自然不出意外，两位摊主在试吃后果断进行复购，动辄两三斤起步，然后又引起旁边的摊主好奇……无限循环的结果就是她的糯米藕被分了个干净，却还有好几位摊主连试吃装都没买到。 不过这就跟黎秋月无关了，她卖掉最后一点藕片，飞快的收拾了东西就骑着小电驴溜了。 *** 烤肠母女带着沉甸甸的糯米藕到了家，刚好碰上端着沙参玉竹排骨汤从厨房出来的东广老公。 “回来啦，喝碗汤润燥啦。” 烤肠老公完美符合东广人的刻板印象——爱煲汤，会煲汤，一年四季都煲汤。 “待会儿喝，我们也带了好东西回来。” 烤肠妈举起手中的袋子，女儿兴奋的点点头。 三分钟后。 “这个糯米藕靓哦，多少钱买的？” 烤肠夫妇一人一个盒子吃的不亦乐乎，只有女儿看着碗里的少少几片莲藕嘟嘴。 “二十八一斤，我觉得特别划算。” 材料好手艺尖，烤肠妈买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老板是在做慈善哦。” 显然烤肠爸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爸妈明天十一点的飞机，你说买点什么好？” 烤肠爸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一桩事来。 “怎么又是半夜的飞机，我不是让你买白天的票吗？” 烤肠妈皱了眉，公婆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节省的过分，红眼航班的确便宜，但熬夜多伤身子啊。 “你犟的过他们？” 烤肠爸只用一句话就将妻子弄沉默了。 两个老人家一个比一个固执，还真拗不过。 “明天我再买点这个糯米藕怎么样？好吃，加热了也不差。” 公婆的行程没法改变，烤肠妈只能从后勤着手，思来想去，最后发现这糯米藕竟然成了最合适的选择。 别看公婆这边省那边省的，他们唯独不会亏的就是自己的嘴。 “明天摊主会出摊吗？” 烤肠爸听了也觉得合适，然后发出了灵魂一问。 只是偶然路过摊子的烤肠妈：…… “明天你在家煲汤看女儿，我去那边守着，做双重准备！” 烤肠妈做了决定，烤肠爸没有意见。 “算了，我现在就去买。” 第13章 烤肠妈越想越不放心，主要是那个糯米藕摊主看上去就一副不太想做生意的样子，万一明天不来呢。 烤肠妈把女儿交给她爸带着，就风风火火出了门，顺着烤肠摊位摸到了黎秋月的摆摊点，然后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天杀的，她的桂花糯米藕摊主呢？！ 第12章 黎秋月一身疲惫的回到家，大晚上的也不想开火动灶，索性从冰箱里拿了鸡汤放到微波炉里叮，里面的鸡腿肉就当是夜宵了。 之前她在厨房找合适的容器的时候，翻找到了一个小砂锅，鸡汤就是用它熬出来的，小火慢炖一个多小时，出锅的时候整个厨房都是香味。 “就是太少了。” 最后一口汤下肚，黎秋月有些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决定以后攒了钱换个大砂锅。 吃饱喝足洗漱睡觉，黎秋月转眼便入了梦乡，然后又踩着晨光前往批发市场，带着一麻袋莲藕回来洗洗刷刷。 高压锅有点小，两个灶台有点少，黎秋月看着泡在水里的莲藕叹了口气，思考起租个单独厨房的可能性。 最好再雇两个小时工，她的手都快被泡成巨人观了！ 看看自己的余额，黎秋月再次将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压下来，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攒钱买辆餐车，天冷了还能卖点热 乎的。 努力努力，过了最初的坎儿就没什么大花销了。 黎秋月搓搓自己的脸，洗了手后把去骨的粉红色蹄膀从放了料酒的水里拿出来，切成厚片铺在滚刀块的茭白上，打了两个葱结放到电饭煲上的蒸格里，黎秋月就继续看糯米藕的火候去了。 因为糯米藕炖煮的时间比较长，黎秋月这几天吃的都是蒸菜，只是前两天有点糊弄，今天看到了锡无茭白，才准备做个咸蹄膀蒸茭白犒劳下自己。 她家里有两个电饭煲，一个是上面带了各种功能按键的新款，一个是只能显示保温和工作中的老款，新款做饭老款蒸菜，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咸蹄膀蒸茭白基本不需要厨艺，味道基本取决于食材的品质，寻常的茭白跟咸蹄膀放一起蒸透，会变得灰突突蔫巴巴，弹性和香气都跑了个干净，但锡无茭白不一样。 锡无的茭白表面算不上光洁，却带着漂亮的象牙色，扁圆的体型带着清香，跟蹄膀放在一起，会被蹄膀的油水和胶质煨的鲜香软润，有些人吃着甚至会只吃茭白不吃肉。 有肉有菜有米饭，黎秋月很满意自己的伙食标准，唯一的忧愁就是胃有点小，做出来的一次吃不完。 照旧一觉睡到晚上八点，黎秋月才慢吞吞的收拾东西出去摆摊，刘奶奶家今天只有叶阿姨在，糯米藕就送到了她的手上，换来了一小笔固定收入。 “老板，你终于来了！” 黎秋月的小电驴还没停稳，旁边就扑出来一个人影，惊的黎秋月向后一倒，要不是手还没从车把上拿下来，高低得栽到地上磕一个。 “老板，你快点把摊子支起来，我要买五斤……不，八斤莲藕！” 烤肠妈是真的着急！ 昨天她第二次过来的时候扑了个空，问了旁边的摊主才知道糯米藕已经被他们分了，而且因为味道过于出色，烤肠妈加钱都没人肯转卖。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家里的烤肠爸也掉了链子，去菜场的路上突然肚子痛，上完公共厕所再去市场，最顶尖的一茬食材已经啥都没了！ 于是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烤肠妈身上。 但烤肠妈能怎么办？她只能在这边等啊等啊等，等到手机加充电宝只剩5%的电，等到烤肠爸去开车接爸妈，等到所有的摊主都打起了小灯……才等到黎秋月骑着小车过来摆摊。 “你挑还是我挑？” 黎秋月很想说自己这两天都是九点出摊，但她知道烤肠妈想听的不是这个，所以她指着筷子问了句更重要的话。 “我来！” 烤肠妈迅速抓过筷子，也不用黎秋月帮忙，掏盒子夹莲藕称重量一气呵成。 终于安静下来了。 黎秋月悄悄揉揉耳朵，将手机屏幕转到绿信的收款码，她换了手机以后就重新申请了免费邮寄的官方收款码，只是快递还在路上飘着，按照这个运输速度，等她下次摆摊的时候应该就能用上了。 “绿信到账280元～” 烤肠妈带着黎秋月三分之一的库存满意离去，旁边的商贩们的对视一眼，纷纷下了订单。 “我要三斤。” “我要一斤。” “我要两斤。” …… “我要五块钱的！” 在一片以斤为单位的数额中，这个二两的单子就显得格外突出，旁边的摊主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当事人却表现的相当自然。 “我昨天没尝到，今天想买点尝尝不行啊？” 五块钱大哥是卖钵仔糕的，在家早就吃够了甜食，糯米藕也只打算尝个鲜，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却没什么挑衅的意思。 “行啊，” 炒粉摊主接了钵仔糕的话，他是昨天最后一个尝到味道的幸运儿，不幸的事他只吃到了试用装，最后一点被嘴快的柠檬茶摊主包圆了。 “我这还有二十斤，你们要多少自己商量，先付钱再交货” 其实还有二十一斤多，但黎秋月习惯抹零，得留点做搭头的余地。 黎秋月也不知道这些摊主有多少是真心想吃的，索性让他们拿出真金白银，省的自己称完对方来句“只是开玩笑”，这种就算付了钱都觉得赌心。 先钱后货的规定一出来，果然有几个摊主默默闭了嘴，真心想买的摊主倒是挺高兴，你一点我一点的商量起来，三分钟就将糯米藕的份额瓜分完毕。 因为又来了一小波人流，摊主们扫了码就忙着去做生意，也没时间自己挑藕片，黎秋月便将糯米藕按照分量打包好，往不顺路的方向一一送过去。 送完回家相反的方向订单后，黎秋月就收拾了东西，把装着糯米藕的袋子全都挂在车把手上，顺路将剩下的单子也送了出去。 钵仔糕摆在街口，是黎秋月送出去的最后一个订单，摊主本来想立刻打开尝尝味道，结果又来了一波生意，等这一小笔收入进账，黎秋月已经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钵仔糕摊主再一转头，就看到炒粉摊主小心翼翼的将糯米藕塞到了视线死角，其他人除了现场拿出一点开吃的，动作也都相差无几。 【藏得那么快，是怕人蹭吃吗？】 这话钵仔糕摊主憋在心里没说出来，只是咬了一大口糯米藕。！！！ 刚刚好像不少人都买了挺多的，他现在去撺掇他们拿出来尝尝还来得及吗？ 钟桐面无表情的坐在车上，经过一条小吃街的路口时，跟一辆车擦肩而过，她本来也没注意，直到一股甜香飘过来，她不经意回头看到车主的侧脸—— “倒回去！” 钟桐绝对不会看错，刚刚蹿过去的肯定是消失了的土豆泥摊主！ 汽车的速度很快，但小电驴却更为灵活，钟桐的司机刚刚转头，就看到黎秋月的小电驴灵活的蹿进了一条巷子，等汽车过去的时候，小电驴早已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去那条小吃街！” 昌南的巷子四通八达，小电驴进去就是鱼入大海，因此钟桐果断放弃了基本没有希望的追逐战，从另一方面寻找线索。 黎秋月的小电驴上七零八碎一堆东西，不知情的可能看着觉得没什么联系，但钟桐一眼看出都是摆摊能用得上的，她赌黎秋月是刚刚摆摊回来，因为只有收摊的时候这个女人才会笑。 这么糙的摊子＋这么好的手艺，简直就是天生自带辨识度！ 钟桐下车进了小吃街，从最开头的钵仔糕一路买过去，试图打听黎秋月的情况，消息倒是汇总不少，只是跟她想的有些许出入。 “最近摆摊的？有啊……不是土豆泥，是糯米藕。” “味道最好的……她刚刚走了，卖糯米藕的，那味道简直绝了！” “价钱便宜味道好的……这边没有吃着特别出色的，倒是刚走的糯米藕好吃，贵是贵了些，但真的值！” “那卖糯米藕的小姑娘跟摆着玩的一样，一天也就卖个几十斤……最多不超过五十斤，卖完就跑，跟有人追一样。” “最不像样的摊子……那个卖藕片的肯定算，就一张桌子一个盆，连光都是直接插了充电宝的，连个移动电源都不愿意带，但也是真的好吃！” 钟桐回到车上，将吃食随手塞给了司机让他看着处理。 “明天晚上八点五十，再带我来这条小吃街一趟。” 虽然卖的东西不一样，价格标准也不太相同，但其他方面简直如出一辙，再加上刚刚她闻到的那股甜香，钟桐觉得土豆泥和糯米藕摊主为一个人的概率高达八成！ *** 黎秋月到家才发现自己的肩膀上红了一片，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块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了一大片糯米藕的料汁，只是穿得厚又闻惯了这种甜味才没被发现。 第14章 晚上吃蹄膀有些油重，黎秋月又给自己打了个番茄蛋汤解腻，这汤说着简单，要做的好吃也有不少讲究。 洗净的番茄要去皮切片，讲究的还要去籽；锅里要先倒油，用葱姜炝了才能放番茄，还得加水淀粉勾芡，淋香油增色，做出来才能番茄软鸡蛋嫩，闻着酸喝着香。 吃好了夜宵的黎秋月躺在床上，入睡前觉得自己可以原谅这个世界。 “世界怎么还不爆炸！” 黎秋月骑着电驴前往批发市场，看着灰蒙蒙的天色，整个人都显得阴沉沉的，连说话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洗莲藕， 淘红水，调桂蜜，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黎秋月活人微死手上不停。 “系统，今天的天气这么不好，我可以申请不摆摊吗？” 黎秋月心情烦躁的随口申请，五秒后得到了系统回复。 【可以，但在不限制地点的情况下，至少要完成一次糯米藕的交易。】 “好耶！” 黎秋月欢呼一声，打算给自己炖个莲藕排骨汤。 当天晚上，黎秋月喝上了美味的莲藕排骨汤，刘奶奶终于有东西应付几位对土豆泥过分执着的业主，失去土豆泥的业主得到了美味的桂花糯米藕，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在小吃街蹲守的钟桐：…… 不是说晚上九点出摊吗，她从八点半蹲到十一点，怎么连糯米藕的影子都没看见？ 第13章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黎秋月狠狠睡了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她摸摸扁扁的肚子，决定去奶奶家蹭饭。 说来也奇怪，原主这边的亲属关系跟她那边的一模一样，就连堂表哥姐们的姻缘，事业，甚至孩子的名称和脾气都没有任何不同，都说蝴蝶的翅膀能卷起风暴，但好像弟弟出生唯一影响的只有黎秋月和她的父母。 黎秋月让自己停止继续思索下去，原身的未来在没有被拦腰截断前太过璀璨，再想下去她怕自己会出现一些精神问题。 “要给小老太太带点什么好呢？” 黎秋月琢磨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边走边看。 “婆婆——” 到奶奶这边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黎秋月在小楼底下就开始叫，隔着十来米纳凉的老人们时不时指指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十六怎么来啦！” 二楼很快探出一个脑袋，小老太太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匆匆下楼，黎秋月看的胆战心惊，赶紧迎了上去。 一楼湿气重，爷爷奶奶工作和居住都在二楼，几个儿女本来商量着给父母安个电梯，但爷爷奶奶死活不让，说是浪费钱。 原主父母去旅行之前悄悄告诉原主，说已经跟大伯二伯她们商量好了，电梯的费用他们已经集齐了，等旅游回来就哄着爷爷奶奶去玩几天，趁那个时候把电梯安好，到时候木已成舟，二老也只能接受，结果…… 黎秋月的眼神暗淡一瞬，她的父母也商量着给爷爷奶奶装电梯，却没有跟她透露半点消息，还是堂哥偷偷告诉她的，后来她拐弯抹角的问弟弟，才知道弟弟早就知道了。 “吧唧！” 黎秋月把那些复杂的思绪丢开，给了老太太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响亮的亲了下奶奶的脸，声音也自动转成了昌南话。 “想恁嘛。”（想你了嘛。） 那边老人们的议论声更大了，黎秋月也不在意，黎家村的年轻人很少，经常回来探望的更少，敢特别张扬的表现出来自己思念的，更是只有黎秋月一个。 黎秋月以前以为老人们议论的是她不应该这么做，后来偶然听到他们的谈话发现自己只猜对了一半——老人们觉得她不该这么做，是因为自己的孙辈不会对他们这么做。 他们妒忌黎秋月的爷奶！ “亲系里哟，卜海扫。”（亲什么亲，不害臊。） 奶奶笑骂一句，嘴角却提的高高的，明显很受用。 “婆婆，我饿了，想吃你做的辣椒炒肉～”（家乡话，后面也不翻译） 黎秋月刻意拉长了嗓子，声音里好像都泛着蜜糖，外人听着可能有点嗲，对老人家却是刚刚好。 “好好好，我去买肉。” 小老太太笑开了花，还主动问黎秋月要不要喝汽水。 黎秋月骄傲的举起手中的塑料袋，她在菜场选了半天呢，保证新鲜。 “我带了肉，婆婆你给我五块钱就行，我要去买鲜橙多。” 不要钱是不可能的，其他的老人怎么样黎秋月不清楚，但她当了爷奶二十多年的心尖尖，可太知道怎么让二老高兴了。 主动拒绝说自己有钱为下策，老人家会觉得你懂事，但更多的是儿孙不接受馈赠的失落，甚至还会产生类似“看不上我的钱是因为看不上我”之类的糟糕想法。 给多少拿多少是中策，老人手上的钱都攒的不容易，对子孙大方了就会对自己更加抠门，直到把钱加倍的省出来。 上策就是大大方方的要钱，但要的数量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一般处于一到两小瓶饮料的中间的数值为最佳，黎秋月要的最多的是五块钱，偶尔会要一张十块的，没有多少负担，也能让两个老人家出去炫耀。 是的，在黎家村，儿孙能在村里花自己的钱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情的前提是儿孙真的来看老人，而不是只有一通电话，一个视频。 别以为老人之间的相处就单纯了，他们的心思可多着呢。 “好好好……” 听到孙女要钱，小老太太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布包层层解开，还问五块钱够不够，要不要多给点。 “够啦够啦～” 黎秋月接了钱，陪着要做饭的小老太太上了楼梯，又哄了在上面偷听半天的爷爷，才脱了鞋进房间放包，然后趁奶奶不注意，将一张红色的钞票压在了枕头下面。 以前都是父母给爷爷奶奶养老钱，花的那五块十块比起给出去的算不了什么，现在……黎秋月觉得自己又不是挣不到钱，没必要抠抠搜搜的。 黎秋月下楼的时候不忘亲亲奶奶的脸，因为走的太匆忙，没注意到老太太在二楼冲着楼下的那群老人得意的笑，气的戴老花镜说酸话的一群人脸都差点歪了。 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啊，有个好孙女了不起啊……等回头就冲你要债去！ “翠花婆好！” “佳慧姨婆好！” “茴香太婆好！” “龚三太爷好！” …… 黎秋月攥着五块钱，经过老人们的时候没忘打招呼，她跟原主都不清楚这些人的名字是哪几个字，但不妨碍她的礼貌。 老人们大多讷讷的应了，有几个问黎秋月问题，黎秋月也捡着不要紧的答了，然后说奶奶给了钱要去买饮料，往好些人心口又倒了一杯酸水。 都是黎家的，怎么黎秋月的爷奶就这么好运，家里出了一只大金凤凰也就算了，还有只这么粘她们的小金凤凰！ 算了算了，看在小金凤凰这么礼貌的份上，还是别急着要债了，他们家也不容易。 黎秋月回来的有点晚，菜已经端上了桌，爷爷奶奶在等她回来开饭。 “路上碰到了不少人，说了会儿话。” 黎秋月不好意思的笑笑，两位老人也没多问，能问什么呢，大半个村子都是债主，不嘴甜些还能怎么办呢。 “多吃点。” 见孙女只吃了半碗就放下筷子，奶奶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吃不下了。” 黎秋月捂着肚子摆手拒绝，她真的已经到极限了！ 吃过饭，跟爷奶说了会儿话，黎秋月便要道别，却被爷爷拉住。 “十六……” 奶奶犹豫了两秒，还是开了口。 “……十六她现在过得好吗？” 被发现了。 黎秋月的心里意外的平静，可能她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潜意识就有了准备，现在只是预测成真。 “婆婆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黎秋月还是叫不惯奶奶。 “你们都是十六，但这里的十六是我们养大的。” 爷爷沉默的点点头。 也是，虽然穿越自带降智光环，但真正的亲人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谁才是正主，相对于这个欧亨利的答案，黎秋月真正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你们知道我是谁？” 爷爷站了起来，按住黎秋月的肩膀让她坐到椅子上。 “我们是老了，但孙女还是能认出来的。” 老人家不懂什么平行时空双重人格，但也有一套说服自己的逻辑，不管这孙女是哪来的，他们都知道这是孙女，只是不是他们打小的那个孙女。 黎秋月的眼圈红了，她想自己的爷爷奶奶了。 “……她应该过得挺好的。” 黎秋月开口的时候才发现 嗓子有些哑，也没在意，过了会儿却在桌上摸到一个暖水瓶盖子，脸上不自觉就带了笑。 第15章 爷爷奶奶的作风老派，解渴从来都是用大号的不锈钢杯子泡茶，她懒得拿碗也喝不惯，一般都是直接用暖水瓶盖子倒水喝，最后这个盖子就是她专属的解渴工具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但我知道她去了我那边。” 真真假假的话最不容易被识破，黎秋月不准备让两个老人担心，她相信就算原主在这里，也会觉得她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怎么去的也不知道，但最多三年我们肯定能换回来。” 三年之约是黎秋月瞎掰的，在打开商城的当天她就算了一笔账，三年差不多能换完所有她认为需要的东西，如果到了那个时候系统还不把两个人换回去，黎秋月也不介意赌一回命。 “那……” 黎秋月知道爷爷奶奶最关心的是什么，所以也答的飞快。 “三年的时间是怎么来的我们也说不清，但我们就是知道。” 说得越多越容易穿帮，倒不如含糊几句，黎秋月相信爷爷奶奶的脑补能力。 为了安两位老人的心，黎秋月又简单补充了几句。 “我那边其实挺好的。” 相比起更困难一些的人来说。 “爸妈就我一个女儿。” 的确只有一个女儿，因为弟弟是男的。 “我们没出意外，家里也没欠债。” 欠债的只有我，虽然只是一张信用卡，但不向父母伸手的话，对刚毕业的学生来说是一份沉重的负担。 “我上了大学。” 普通的二本。 “找到了工作。” 金九银十只要名校，最后进的月薪三千的九九六，来之前就被裁员了。 “身体也没什么问题。” 控制不住的暴食跟这边的厌食一样，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但没检查就是没问题。 “她应该过得不会太差。” 应该也跟好沾不上边。 黎秋月说的都是真话，只是每句都没说全。 “那就好，只是苦了你……” 爷爷奶奶看的出黎秋月没撒谎，也对自家的十六放了点心，念头一转便开始心疼起面前的十六了。 本来好好的过着日子，结果睁眼就背了那么多债，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哦。 “我不苦啊。” 黎秋月在自己的时空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她像一根不断绷紧的弦，直到来到这边才放松了一点。 倒是成了她的原主才苦呢，没学历没工作没个头只有体重一骑绝尘，虽然她信用卡里的欠款跟原主的比起来连零头都算不上，但她这边又不急着还，信用卡的账单日却不远了。 黎秋月说的真心实意，爷爷奶奶却只当她在强颜欢笑，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许久，甚至还想给黎秋月塞钱，弄得黎秋月只留下一句有空会再来看爷爷奶奶，就逃也似的跑了。 “呀，忘了给爷爷奶奶尝尝了。” 黎秋月看到车篮里的保温桶，有些懊恼的拍拍脑袋，现在回去是肯定不行了，好在她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嫂子，我来看你啦。” 趁着天还没黑透，黎秋月骑着小电驴到了大伯家，在门口就看见了大嫂，刚招呼一声就发现不对。 嫂子好像在抹眼泪？！ 第14章 “秋月来了啊。” 嫂子笑着将黎秋月带进去，黎秋月本来还觉得刚刚可能是自己看错了，结果一进院子就看到大妈在扫地，簸箕里的碎瓷片被灯光反射的分明。 他们这边叫大伯的妻子为大妈，二伯妻子为二妈，以此类推。 “我大哥呢？” 这个时候二哥应该还没下班，但大哥基本是没有加班的，黎秋月叫同辈的兄弟姐妹向来不加堂表，也没人会多说什么。 “浩浩刚刚有事上去了。” 大伯生了两个儿子，大堂哥叫黎浩浩，二堂哥叫黎滔滔，据说取的是大河浩浩汤汤，只是也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岔子，黎汤汤就成了黎滔滔，但就黎秋月来看，滔滔还是要比汤汤好听的。 “这样啊。” 黎秋月也没追问下去，她本来还不敢肯定刚刚发生的大战是谁理亏，大伯这话一出来，是大哥的错没跑了。 “对了，尝尝我带来糯米藕和土豆泥，这是我自己做的。” 黎秋月不打算掺和进这对夫妻的恩怨，主要是之前尝试过，然后被弄得里外不是人，她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秋月做的啊，难怪看着就好吃。” 这边的灯光有些暗淡，衬的食物卖相很一般，几人本来也只打算口头上客气一下，但黎秋月都这么说了，他们还是象征性的尝了尝，然后就停不下来了。 黎秋月对自己做的吃食没什么兴趣，她抱着一个橙子专心剥皮，这橙子可不是普通的橙子，这是自家种的橙子树结的果，一口下去不腻味的甜里带着果香，要不是数量太少，黎秋月可以直接当饭吃！ “妹妹你真的好厉害啊！” 邱云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眼睛亮的像星星。 黎秋月名义上是她的隔房小姑子，但对着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子，她实在是叫不出来这三个字，一般都是秋月秋月的喊着，可其实在她心里，黎秋月跟自家妹妹没什么两样。 邱云私底下没少叫黎秋月妹妹，但当着大伯他们的面喊出来还是第一次。 “我也觉得！” 黎秋月一点不客气的接受了温柔大嫂的夸奖，觉得气氛也铺垫的差不多了，索性就直说了。 “大妈，这两个摆摊都是能挣钱的，你想学哪个？” 这才是黎秋月来这边的主要目的。 “……啊？” 大妈是真的惊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黎秋月这次过来跟她有关，但想想刚刚尝到的滋味，她几乎是立刻就心动了。 “大妈，你好好想想。” 黎秋月目光灼灼的看着瘦小的女性，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把手艺教给大妈，她是经过仔细思索的。 大伯年轻时候是干工地的，做一天就能挣一天的钱，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但还是能找到短工获得收入的。 而大妈要操持家里，除了偶尔能打点零工挣钱，大半辈子都是在照顾儿女中度过的，而她选定的养老大儿子……真不是黎秋月说，他们俩指望大嫂邱云都比黎浩浩靠谱！ 能自己挣点钱，总比手心向上的日子来的好过吧。 等待大妈回答的黎秋月没注意到，邱云在她说愿意教手艺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跟黎秋月预料的一样，出于对成本和食材的考虑，大妈最后选择的是浇汁土豆泥，还连声夸赞黎秋月，有些惭愧自家还让黎秋月操心 “这有什么，之前大伯大妈你们也没少帮我。” 大伯一家子在原主出事的时候是真的掏了家底子的，就冲着这一点，黎秋月把手艺教出去也心甘情愿！ 约好了教导时间，黎秋月又把大妈就算有她教导，短时间也不能达成完美复刻，而不是他故意藏拙的事情提前告知，对此大伯一家的意见是—— “能做出一半的水平就不错了，摆摊肯定不愁卖！” 自家侄女在厨艺上是个天才，拿他们跟厨神追着喂饭的人比进度，那不是脑子坏了吗。 “……那我先走了。” 黎秋月有点想反驳，相比起所谓的天赋论，她其实是努力流，学习空间动辄几月的进修时间可以证明这一点，但这些外界都不知道，她只能含泪认领了天才的头衔。 只希望原主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能厨艺互通吧，不然她就得成为有着天才厨艺的第二人格了。 “我先回去了。” 黎秋月打了个哈欠，骑上车篮被塞满的电动车准备走人，嫂子邱云主动提出送送她，然后在门口拉住了黎秋月的衣服。 黎秋月：…… 怎么今天老有人要拉她的衣服？ “妹妹，我能学那个糯米藕吗？” 黎秋月做好了当情绪垃圾桶的准备，却听到邱云低声的哀求。 “嫂子你不是有工作吗？” 黎秋月下意识的问道，嫂子就在附近的厂里当文员，虽然没有五险一金，但四五千的工资还是拿得到的，而且也给放月子假，嫂子就一直没挪窝。 “早没了。” 黎秋月这才知道，工厂在疫情中已经耗光了元气，后面都是苟延残喘，这个月初的时候老板召集了所有的工人，额外发了一个月的工资就把工厂解散了，嫂子也就这么下了岗。 文员在工厂里很忙，但忙的都是些毫无技术含量的事情，加上嫂子生了三胎，找工作的时候一直没有多少竞争力，然后月中还没过黎秋月大哥就觉得是自己养家，开始对嫂子吹毛求疵。 嫂子不是个能忍的性子，两人三天两头就要吵上一架，但因为没怎么动真格，大哥就有些蹬鼻子上脸了，然后今天嫂子彻底没忍住，跟黎秋月大哥吵了个惊天动地，弄得碗碎碟裂杯盘狼藉。 第16章 “他还好意思说自己养家，三十多岁的人了两千五的工资都没有，当年生三宝的时候说会让我过好日子，结果……” 可能是之前的吵架消耗了太多精力，嫂子哭的梨花带雨，让黎秋月非常十分无比特别的麻爪。 “能教是能教，但莲藕过了季就不好吃了，到时候做出来跟路边摊的水平差不多，你也挣不到钱啊。” 黎秋月有些为难的开口，其实她现在能给出来的菜谱其实就是土豆泥，糯米藕是凑数的。 “现在能挣钱就行，以后我应该也不会一直干这个。” 邱云的思绪很清晰，她没找到工作除了自身能力有限，更重要的应该是刚好赶上了金九银十的大环境，大把自带补贴的应届生和只要实习证明的临毕业生找工作，老板们已经挑花了眼睛。 这段时间别说她这种普通人了，就算霍金来了都要被嫌弃不能站起来敬酒。 但是年后老板们被春晚一熏，脑子就会清新不少，她只要不挑剔，入职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明天跟大妈一起来？” 邱云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黎秋月也没什么反对的，跟嫂子商量好了学习时间，黎秋月赶紧一拧把手上了路。 大伯家在乡下，植被茂盛，换句话就是好多蚊子，刚刚黎秋月跟嫂子说话的时候手脚都没停过，身上还是多了不少红点点。 黎秋月没戴手套，骑了会儿车就觉得冷，于是放慢了车速，机智的开始表演单手骑车进行轮流取暖，结果右手伸到口袋里的时候就摸到一块硬东西。 停车看看闻闻，原来是块花生牛轧糖。 这应该是嫂子偷偷塞进来的。 黎秋月将糖放到了嘴巴里，浓郁的奶味让她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晚风轻抚澎湖湾～白浪逐沙滩～” 解决了大问题的黎秋月哼着歌到了家，然后在看到桌上精致饭盒后直接成了被扼住喉咙的鸭子，低头在微信里疯狂查找，发现消息已经发过去后顿时疯了，抱着盒子就往外跑！ …… “顺风今天能发吗？” “行，走其中最快的，能加急多少加急多少！” “扫了，安排上了吗！” “行，我会看的。” …… 看着自己的快递被冰袋封的严严实实的上了路，黎秋月终于松了口气，她现在只希望顺风的加急是真的有用，不然她就不是表达感谢，而是得罪人了！ 任务完成，黎秋月心神放松下来才觉得自己肚子打鼓，看看时间也懒得出去买菜，所幸冰箱里的食材不少，不至于让黎秋月制作食物盲盒果腹。 去皮的莴笋用刨子削片，然后叠好被切成细丝，提前焯水煮熟的肉丝拿出来解冻，往热油里撒两颗小米椒，再将莴笋和肉丝放进去翻炒调味，两分钟的功夫就能出锅。 黎秋月做这道菜，主要就是看中了莴笋生熟都能吃，还不像豆角子半生不熟会中毒，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笋丝炒肉丝，没熟也能吃！ 飞快的解决掉一份莴笋炒肉，一份汤泡饭，黎秋月立马去洗漱上床，为第二天的硬仗做好准备。 黎秋月在跟周公下棋的时候，被付了超级加急费用的包裹风驰电掣的赶向目的地，等黎秋月开始教嫂子和大妈分辨食材的时候，快递已经送货上门，管家拆好跟业主汇报了。 “我的快递？” 别墅里的女子打了个哈欠，刚打算拒收又想起什么，翻了翻绿信，果然看到一条聊天记录。 原来是那个她高价买房的小姑娘寄过来的。 要是检测结果没问题的话，那就尝尝吧。 黎秋月教人教的昏天黑地，连系统的任务提示音都成了天籁之音，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翻起了菜谱，准备进学习空间换换脑子！ 第15章 “选什么好呢……” 黎秋月翻开菜谱的时候有多迫不及待，选菜品的时候就有多纠结。 这个看着好吃，那个也挺不错，角落的虽然难做又不好摆摊卖，却是她特别喜欢的菜。 纠结半晌，黎秋月还是叹着气用起了排除法。 天气越来越冷了，她打算买辆餐车，到时候就能做点热乎的东西，小电驴也不用挑战极限，黎秋月冷了还能顺便取取暖，可谓是一举多得。 唯一的问题是，她二打头的四位数余额不太能支持鸟枪换炮的费用，所以这周的菜品选择至关重要。 材料要好找，利润要拔高，冷吃味不差，制作周期还不能太长。 “就它了。” 黎秋月一边翻一边筛，最后将食指重重点到一个菜名上。 【酸辣无骨鸡爪】 无骨鸡爪是近几年流行起来的小摊爆款，一斤五六十都是正常价格，今年她们这边甚至涨到了80，有些地方卖的都破了百，虽然成本也算不上低，但黎秋月还是毅然决然的选了它。 批发市场的鸡爪才二十多一斤，这可是翻倍的赚！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学习空间里，黎秋月两眼无神的给鸡爪去骨，她光想着无骨鸡爪好卖，但怎么都没想过给它脱骨会这么难！ “哎哟。” 手指一抖，小刀直接在皮肤上拉出一个血口，黎秋月赶紧将鸡爪放到一边，那伤口两秒钟就恢复到了没受伤的状态，黎秋月习以为常的把手洗干净，继续跟鸡爪干仗。 第一次看这种时钟反转状态倒流还会惊奇，但第二次，第三次……现在的黎秋月已经完全麻木了，对伤口的担心甚至还没有对快脱骨完的鸡爪沾血来得多。 毕竟伤口出现两秒就好，鸡爪沾血要从头再来。 “瞅瞅你这脆骨破的，鸡要是能说话都得告到中央，说它死了都碰不上一个用巧劲的厨子。” 老师溜达过来捞起黎秋月刚剥好的鸡爪啧啧两声，毫不犹豫的对黎秋月开了嘲讽，黎秋月只当自己聋了，继续跟面前的鸡爪大骨奋斗。 这个老师的手艺是真的好，但嘴也是真的毒，要是无的放矢也就算了，偏偏他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 “看好了，这个地方要这么使劲儿。” 嘴毒的老师捞起一只鸡爪给黎秋月做示范，也没见他耍什么花刀，就那么动动挑挑，鸡爪掌心宝后面连接的大脆骨就完完整整的脱离了下来。 黎秋月的眼神瞬间就亮了！ 也不知道处理了多少鸡爪，黎秋月总算是在这个毒舌老师的口中得到了一个合格的评价，能够开始调配料汁了。 “关关难过关关过啊。” 黎秋月低声感叹一句，调配料汁并不比给鸡爪去骨容易，但这也是最后一个难点，靠着闯过去就能出师的信念撑着，黎秋月终于……靠着记忆法混到了及格。 突破是不可能突破的，只能靠着勤奋和努力进行量变。 “系统，抽取……可以晚一点抽取摆摊时间和地点吗？” 刚考完试的黎秋月意气风发，却在看到【酸辣无骨凤爪】的时候停了停，手指的酸疼倒是在其次，主要是她总觉得里面好像有坑。 但真要说有什么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只能归为没有科学依据的直觉。 【可以，时间可推迟到晚上九点半，逾期将强制分配时间地点。】 体验过教人的感觉后，黎秋月出于私心，偷偷将系统的提醒时间往前推了好几个小时，现在才刚过中午十二点，完全有时间复刻一遍菜品的制作流程。 “好的。” 黎秋月立马穿鞋出门，不管有哪里不对劲，把无骨鸡爪做一遍，至少摆摊前会出现的问题都能蹦出来。 “二十四？你抢钱啊！” 黎秋月觉得老板就是看她年轻好说话，二十在外面算是 正常价格，但这可是批发市场！ 上次她买莲藕的时候都听到了，鸡爪一斤才18块多，多买价钱还能往下压。 “鸡爪年后就没下过20了，也就前两天到了一批特价小鸡爪，当天就被人给订光了。” 老板也很无奈，黎秋月也算是批发市场里的常客，他肯定不会做一锤子买卖，但这几年的鸡爪价钱真的是节节高，他总不能亏本往外卖吧。 “要不你多买点？” 这话一出，黎秋月就知道里面还有些门道，自觉压低了声音。 “怎么说？” 饭点的时候批发市场也没什么人，老板索性给黎秋月卖了个好，讲了点鸡爪里面的门道。 “这鸡爪跟鲍鱼一样，看重量分品相，单只一两以下的是小鸡爪，最便宜，之前那批说是特价，其实小鸡爪就是十八块左右，顶多降了一两毛钱。” 降价的范围黎秋月也就是听听就算了，这个老板没抢到那批特价鸡爪，酸着呢。 “一两往上，一两半往下的就是中鸡爪，也就是我们这种，价钱常年都没下过二十，一般都在23上下。” 凭着直觉黎秋月猜测干货要到了，她不自觉的集中精神，认真的模样给老板提供了极大的情绪价值，也没继续卖关子。 第17章 市场上能买到鸡爪的不止他一家，要是客人嫌他话多跑路，他估计半夜都睡不着觉。 “鸡爪之类的货，除了按斤称，还能按件买。” 黎秋月的确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但在她问件的具体意思的时候，老板解释了半天都没让她听懂，颇有些不可意会只可言传的意思，最后黎秋月不耐烦了，索性抛开外在直指核心。 “一件多少钱？里面有多少斤？” 不管是什么计量单位，价格和分量才是最重要的。 “一件30斤……645。” 老板说价格的时候顿了下，黎秋月有些狐疑的看过去，老板也没隐瞒。 “一般都是五件起批，价钱是610，你只要一件，那就得贵些。” 黎秋月接受了这个解释，在心里算出来按件买是21.5/斤的时候，根本没有继续思考下去。 “给我一件。” 三十斤的鸡爪看起来多，但摆起摊来也供不了多少客人，黎秋月主打一个该省省该花花，还让老板送了二两无骨鸡爪，准备试试能不能省掉去骨的步骤。 买完鸡爪买大料，等黎秋月走出批发市场的时候，余额打头的二已经变成了一。 少量多次的将所有东西运回家，黎秋月先试了试无骨鸡爪，不知道是不是这批货有问题，焯水后的无骨鸡爪腥气太重颜值太低，食缩力的效应太过明显，只能遗憾的放弃。 一件货三十斤，黎秋月拿了十斤鸡爪准备下锅，然后发现锅小爪多装不下，最后折中选了便于计算的四斤。 剪了指甲的干净鸡爪冷水下锅，加花椒粒，八角，香叶和白芷，再放葱姜去腥两件套，等水面冒泡的时候转最小火盖上盖子，黎秋月终于能坐下休息一会儿。 煮上一盏茶多的功夫，黎秋月又关火焖了一段时间才揭开锅盖，这是老师教她的鸡爪不破皮小技巧，她记得贼牢！ 出锅的鸡爪反复过凉水，等到最后一丝热气消散，就是给鸡爪去骨的好时候。 这方面黎秋月已经达到了专业水平，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四斤鸡爪已经被分成了两堆，骨头在盘子外面，其他部分都在盘里。 去骨鸡爪继续在凉水里封存，黎秋月开始熟门熟路的调酱汁，二十多种材料信手拈来，没人知道这潇洒一放的动作中饱含多少血泪。 人前显贵？ 人后受罪！ 鸡爪倒进调好的料汁，黎秋月用筷子将其搅拌均匀，封口以后放到冰箱，只等至少半天的冷藏时间结束，就能出摊赚金币了！ 等待的过程是无聊的，黎秋月收拾了桌上的骨头，入手的重量让她眉头一皱，一直缺少的最后一块碎片终于被补完，黎秋月突然明白这次到底坑在了哪里！ 鸡爪是要去骨的！ 想到这一点的黎秋月如临大敌，飞快的把烘焙秤拿了出来，称完骨头的重量后，黎秋月悬着的心终于死了，默默抽出纸开始计算成本。 四斤鸡爪差不多出来两斤骨头，一斤无骨鸡爪的成本就是43，按照四斤鸡爪的用料比例，每斤还要加上至少8元的调料费，水电燃气就算2元，则一斤无骨鸡爪的成本最低为53。 而这些还不是所有的费用，还有一个大头是给鸡爪脱骨的人工费。 黎秋月属于熟练工中的熟练工，一个小时能给十来斤鸡爪脱骨，但寻常人在没经过训练的情况下，一个小时脱骨四斤都算多的，按照她们这边二十块钱的时薪，黎秋月的无骨鸡爪还要搭上10块左右的人工费用。 “一斤鸡爪成本63，那得卖多少钱啊！” 黎秋月被这个数字惊住，外面的无骨鸡爪多数都是60-70，少有几家才敢卖80，黎秋月先前还觉得60已经很贵，合着是根本没把自己的人工费用给算进去啊！ 这赚的都是辛苦钱啊！ “系统，我还能更换菜品吗？” 黎秋月硬着头皮问道。 第16章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手机铃声响了好一会儿，黎秋月才反应过来是有电话来了，赶紧接了起来。 她手机一向都是买回来的默认音效，但父母明显觉得那个叮咚的生硬有些单调。 “……” 黎秋月接通后也没说话，现在科技发达，她之前看过一些防诈骗案例，其中一个就是拨打电话以后对说话者进行录音，然后用ai技术打给亲戚朋友进行诈骗。 这个号码她不认识，还是等对方先说话比较好。 “你好，是黎秋月小姐吗？” 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 …… “好的，那就这样说定了，绿信我待会儿就加。” 黎秋月挂了电话长出口气，要不是有摆摊的任务顶着，她肯定就答应了。 一天一千块钱啊，三天的工资就可以把她原来的一个月买下来了。 黎秋月一边想一边在绿信上发出好友申请，电话是富婆小姐姐那边的人打来的，就是高价买了黎秋月家房子的那位。 小姐姐收到了黎秋月寄过去的包裹，觉得里面的吃食很合胃口，但黎秋月发完信息就将原主的手机重新关机了，小姐姐联系不上她，才花了些手段来找人，并发出待遇优越的入职申请。 包吃包住，基础工资1k/天，奖金之类的另算，工作就是按照一日三餐的分量准备土豆泥和糯米藕，黎秋月真的疯狂心动，奈何有美食点在面前吊着，只能含泪拒绝小姐姐的橄榄枝。 用新的微信号跟小姐姐联系上后，黎秋月再次将原因说了一遍，小姐姐那边也没有强求，只是问能不能买土豆泥和糯米藕。 【十五的月亮：……不行。】 【吃喝玩乐：为什么？！】 【十五的月亮：我觉得我不愿意。】 【吃喝玩乐：……】 【吃喝玩乐：你这病也够任性的。】 【十五的月亮：谁说不是呢（大哭.jpg）】 【十五的月亮：我想多赚点钱它都不愿意！】 【十五的月亮：我这周打算卖酸辣无骨凤爪，您要来一份吗？】 黎秋月不打算把自己忙成陀螺，原主筹钱的时候伤神费力，她养到现在都觉得自己虚的慌，虽然没找老中医瞧过，但她猜八成应该是伤了底子，得慢慢养着。 【吃喝玩乐：有多少？我都要了！】。 【吃喝玩乐：对了，别您您您的说话，听着别扭，直接叫我贺兰姐吧。】 这位是个大方的主儿，就是总想着打包带走或者直接包圆，让黎秋月很有些无奈。 【十五的月亮：120一斤，最多匀贺兰姐三斤。】 黎秋月不松口，她的吃食从来不愁卖，赚钱的确很重要，但一切都向钱看的日子也没什么意思。 想到疯狂给她吹彩虹屁的客人，黎秋月的嘴角悄悄勾起。 你来我往的扯了几个回合，以贺兰拿下每天十斤的份额，黎秋月郑重声明自己做四 休三，数量绝对不可能继续上涨后结束。 【吃喝玩乐：转账10000】 贺兰是个利索的，直接把钱一次性转了过来，但黎秋月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就算是加上运输费也离转账的数量差了老大一截。 【吃喝玩乐：多的给你当零花钱，不许转回来，不然我会生气的。】 这话一出，黎秋月只能停下找钱的念头，琢磨着回头做了好吃的也顺路寄过去，对方大方是一回事，她也不能把善意当成理所当然。 这笔钱算是意外收入，黎秋月把这笔钱单独放到一张银行卡上，准备把从贺兰姐得到的进账也都往这张卡里存，不参与她的日常消费。 没准存着存着，就能把爷爷奶奶的房子给买回来呢。 黎秋月一边琢磨一边给鸡爪剪指甲，鸡爪要在料汁里浸泡至少12个小时才能入味，现在不抓紧时间做完，总不能在摆摊的时候不掀盖子，等到了时间再拿出来卖吧。 “系统，可以开始抽取时间和地点了。” 黎秋月盖上锅盖，洗了好几遍手才虔诚的开口。 【任务：请宿主在下周每个工作日的下午六点，在昌南大学门口的第三棵树下售卖酸辣无骨鸡爪。】 “这地方还真合适，就是有点远。” 黎秋月看着导航结果笑了笑，昌南大学离她家快30公里，小电驴跑个单程还行，回来八成得半路趴窝。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最适合的地方。 大学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他们面对任何昂贵的食物都能勇于尝试，然后飞快的将评价分享出去，然后得到两种结果——物超所值的水泄不通，花钱怨种的门可罗雀。 他们乐于给所有的东西一次机会，却不会给第二次机会，跟黎秋月缺少第一枪的无骨凤爪简直完美适配。 尤其是时间也选的巧妙，早上的大学生没有早八起不来，中午的大学生非必要需求不愿动，只有下午才会精力旺盛的四处折腾。 要不是黎秋月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她都怀疑大学是不是自带什么吸血鬼病毒，不然怎么一个个除了上课大多都昼伏夜出。 第18章 剪指甲，焯水，去骨……黎秋月觉得自己跟流水线上的女工没什么区别，只是单价要更高一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黎秋月猛的站起来，从冰箱里捞出大概半斤的凤爪，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你想雇佣两个小时工？” 刘奶奶把鸡爪小心的放进冰箱，重复了一遍黎秋月的需求。 “嗯，这次打算卖去骨鸡爪，实在是忙不过来。” 黎秋月苦笑着说道，三十斤骨头剔下来，让她深刻的体会到有些钱还是要让别人赚。 “您看看能不能找几个合适的，我这边一小时能给20块钱。” 这个工钱其实很高，很多日结的兼职时薪都是十一二块，要找十六七块时薪的兼职，那除非去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叉车用的快递分拣行业。 “不过我这边一天也就只能做四五个小时，这方面要提前沟通好。” 黎秋月见刘奶奶一副看傻孩子的表情，赶紧补充了原因。 兼职单价低但工时长，她这边工时短，要提高吸引力只能增加工资。 “那还差不多。” 刘奶奶怕自己记性不好，点开手机上的备忘录把工钱之类的重要信息记下来，又问黎秋月有没有更具体的要求，黎秋月之前就在琢磨帮工的事情，刘奶奶一问她就跟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我这边只要女的，因为是上门做事，男的不安全……” 刘奶奶也明白黎秋月的顾虑，把招女两个字加大加粗，作为一个时髦的老太太，她把各种文档格式都玩的溜溜的。 “干活要卖力，嘴要严，我这边的情况您也知道，要是……” 黎秋月没有选择自己招聘，一是没有这方面的人脉，二就是怕她雇人会有麻烦—— 都有钱雇人了，那债肯定也能还上了。 只要一个债主有这种念头找上门，黎秋月好容易得来的清净日子就会毁于一旦。 就算约定了还款日期也没用，这是人性。 “是得注意着些。” 刘奶奶郑重的点点头，把嘴严两个字标红放大。 “我要求就这三个，最好明天就能过来干活，这几天是真的忙。” 一想到明天还有大堆的鸡爪要剔骨，黎秋月就觉得眼前发黑。 “我记下了。” 刘奶奶送走黎秋月，确定自己没想到没有合适的人选后，就开始扒拉自己的关系网，很快锁定目标穿鞋出门。 “秀秀，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我来看你啦——” 刘奶奶复刻了一波电视剧的名场面，门很快被打开，出现一个生气的蓝秀秀。 “秀秀，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刘奶奶只当没看到好友的黑脸，这次是她做的有些过分了，换成秀秀在她门口上演一出大戏她也生气。 精致的盒子被打开，一股辣中带酸的奇特香气飘了出来，蓝秀秀吸了吸气，眼神不自觉的飘了过去。 “无骨凤爪，是卖土豆泥的小老板做的。” 她这个好友总是有点莫名其妙的小坚持，比如把鸡爪叫凤爪。 听到了关键词，蓝秀秀的耳朵动了动，虽然还是板着脸没理人，却已经伸手拿了只凤爪塞到嘴里。 弹！ 这是蓝秀秀的第一个感觉，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凤爪格外q弹，蓝秀秀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食物在口中跳舞的滋味，但头一次发现凤爪也能给人这种感觉。 没有浸泡够时间的凤爪只有微微的酸辣，恰到好处的刺激着懒洋洋的的味蕾，像是手指轻轻撩动水面，带出一串串逐渐微弱却始终不消失的涟漪。 再然后，牙齿碰上了对手。 完整剥出来的脆骨没有跟久炖的牛筋一样软糯，它带着少少的硬度，为咬合的牙齿带来另一种切开食物的快感，最中心的粗结和四周细长的筋是不同的口感，却都让人流连忘返。 两只凤爪很快下了肚，蓝秀秀有些遗憾的睁开眼睛，面色因为食物柔和许多，刘奶奶立马打蛇随棍上，哄着好友将此事翻了篇。 “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 蓝秀秀直接问道，刘奶奶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今天又不是约好的日子，匆匆赶过来肯定有事要做。 “我这边有人要找两个帮工……” 刘奶奶嘚吧嘚吧的将要求说出来，蓝秀秀敲诈两只鸡爪后干脆的应下。 “包在我身上。” 第17章 照例在清晨醒来，黎秋月骑着小电驴去批发市场又买了一件鸡爪，然后在家里看着满当当的冰箱。 容量500多升的冰箱不算小，四十五斤鸡爪也没有多少体积，但加上提前准备好的料汁，保鲜的区域就被占了大半，抽空买回来的各种食材只能挤在角落，显得格外可怜。 要不要再买个冰箱呢？ 黎秋月郑重的思考着这个问题，但直到敲门声响起，她还是没有做出选择。 “我们是刘阿姨介绍来的，她说在微信上跟您说过。” 门口的两位女性看起来有些紧张，但黎秋月的慌张比她们只多不少。 “……你们先进来吧。” 黎秋月手忙脚乱的将两人安置到桌旁，以整点再工作的借口获得了一点时间，然后对原主的手机疯狂按开机键。 她怎么就忘了给刘奶奶新绿信号呢！ 原主的手机在卡死三次后，终于艰难的登陆了绿信，黎秋月确定两人说的是真话后，默默将刘奶奶的名片推给了自己的手机，准备回头就去发好友申请，相同的坑绝不掉第二次！ “我这边主要的工作就是食材处理，刘奶奶应该跟你们说过吧？” 黎秋月又对两人确认一边，见两个劳动力都乖乖点头，才将早上买的鸡爪分批端了出来。 “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给鸡剪指甲，然后去鸡骨，一个小时二十，做完当场结账。” 三十斤鸡爪被分了六个盆，看起来颇为壮观，两个人却都只是点点头，抄起剪子就开始干活，黎秋月正美滋滋的看着盆里增加的没指甲鸡爪，就闻到一股糊味。 “我的汤！” 黎秋月惨叫一声跑进厨房，但牛奶已经全糊了，好在黄油没做鸡肉没下锅，不然损失只会更大。 本来想做牛奶蘑 菇鸡片汤的，现在只能做鸡片汆汤了。 刚刚拿出来的鸡胸肉去掉筋膜切薄片，在蛋清，盐和水淀粉中搅拌均匀，刷干净的锅重新烧开水，鸡片全都倒进去，再舀一勺料酒，汤第二次烧开的时候撇掉浮沫，出锅后点两滴香油。 快手汤，但水鲜肉嫩，黎秋月觉得可以加入长期菜单。 “好快啊。” 黎秋月把汤端到小桌上放凉，就看到盆里已经有了不少没指甲的鸡爪，感叹一句后随意捡了两只查看，见没什么问题就用空盆换走了鸡爪盆，准备先把这部分焯水。 三十斤肯定是做不到一锅出的，她得提前做准备。 洗锅焯水焖煮冲凉……黎秋月家里两个灶台上的火就没停过，但相比起昨天的劳动量，今天的黎秋月还能抽出时间给自己做午饭。 早上泡进水里的猪腰已经涨大了一倍，猪腰买回来之前就被摊主料理干净，连表面的白色薄膜都撕的一点不剩，黎秋月直接动刀就行。 “你们要在这边吃饭吗？” 黎秋月把脑袋探出厨房问道，虽然说了不包吃，但第一天都处在相互磨合阶段，破个例也不是不行。 当然，要是后面她们也不提前准备的话，黎秋月也不会再问。 “不了，我们准备了午饭，用微波炉热热就好。” 两个劳动力拒绝了黎秋月的邀约，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黎秋月也没再坚持，回去将猪腰切成了麻将牌大小的棱形方块，上面还带着漂亮的花刀。 酱糖料酒混合的芡粉水调出一小碗，姜丝辣椒末放到砧板的一角，两个灶口都燃着火焰，混了葱姜料酒的锅中开水不断翻滚，黎秋月把装了猪腰的漏勺往里面开水里一汆，便立刻放入提前准备好的冰水。 另一口油锅已经冒了浓烟，黎秋月让猪腰在冰水里泡着，一手关开水锅的火一手倒芡粉水入油锅，炒到起稠的状态后把姜丝辣椒和猪腰一起倒进去，短暂翻炒后直接出锅，撒葱花滴香油就能上桌。 炒猪腰的香味太过浓烈，黎秋月悄悄在厨房尝了一个，辣的哈次哈次，脆的咯吱咯吱，入口的细嫩更是点睛之笔，要不是想到这是下饭菜，黎秋月能直接就水吃完！ 有肉没菜营养不均衡，黎秋月又翻出一个白菜心，跟鸡蛋一起打了个快手汤补充维生素。 “你们午休是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 黎秋月用手机记下现在的时间，方便回头计算工时。 “半小时。” 两人做出了相同的选择，黎秋月点点头告诉他们微波炉在哪里，又当着他们的面设了闹钟，就去享受自己的午餐了。 第19章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 黎秋月几乎是崩溃着关掉了手机闹钟，很想问问父母当时到底在想些什么，竟然会用《新年好》做提示音！ 下午两点五十五分，两个劳动力剔掉了最后一根鸡骨，黎秋月也没含糊，当场算钱转账。 “五个半小时，一共110，对吧。” 剔骨的效率比黎秋月想的还要低一些，不过黎秋月也有心理准备，知道两人没磨洋工，只是单纯的熟练度不够，也爽快的付了账。 “明天还是上午九点到，可以吗？” 两人看着绿信上的转账，毫不犹豫的点头。 黎秋月把今天新做的无骨鸡爪泡好，又单独装了半斤准备摆摊的凤爪给刘奶奶送去，本来是为了感谢老太太介绍的靠谱人选，结果刘奶奶一尝就停不下来，120的高价也没挡住她预定的心。 两人疯狂拉扯，最后刘奶奶以丰富的经验再次获胜，成功定下每天三斤的无骨凤爪。 “这半斤是我送您的，要是您给钱的话，预订的单子我可就不接了！” 见刘奶奶还想将送过去的凤爪算钱，黎秋月是真的生气了，小老太太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从厨房拿了袋砂糖橘出来，于是推辞和生气的人倒了个个儿，黎秋月最后拎着砂糖橘回了家。 “怎么少了这么多” 看着一个半保温桶就装完了的鸡爪，黎秋月瞪大了眼睛。 她明明做了三十斤鸡爪……哦，对了，鸡爪骨头占一半的分量，十五斤送了一斤，买了三斤，去掉料汁只有十一斤。 不是保温桶太大，而是她做的太少。 “……摆摊应该也不寒酸？” 好歹也是十几斤的分量呢。 黎秋月厚着脸皮催眠自己，主要是十二个小时的浸泡时间是硬性要求，现在补救也晚了。 已经没了选择的黎秋月反倒平静下来，看着已经过了三的时针，开始思索要做点什么当晚饭，但脑子转来转去，想的还是早上的牛奶蘑菇鸡片汤。 那就做吧。 黎秋月不是个委屈自己的性子，确定时间还够，就在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 早上没用完的蘑菇挑出来相对新鲜的，洗净切片放到锅里煮熟，这道汤里的蘑菇只能现切现煮，不然外表发黑倒是小事，关键风味会流失，成品的美味程度会直线下降。 除此之外，煮蘑菇的水也要越少越好，牛奶蘑菇鸡片汤的重点是牛奶，要是牛奶放少了，煮出来就是清汤光水的不伦不类。 蘑菇一熟就要倒牛奶，比例大概是十个蘑菇一斤奶，黎秋月直接倒了四盒奶下去，准备回头用这个汤解渴。 鸡胸肉切成大小不一的薄片，另起一口锅下黄油，融化后舀面粉进去炒成面酱，牛奶沸腾后就将面酱倒入其中，快速搅拌防止沉底，面酱牛奶均匀混合后倒入鸡片，加盐出锅。 倒出来的牛奶蘑菇鸡片汤显出漂亮的白色，黎秋月舀了一勺吹凉放到嘴里，立刻睁大了眼睛。 汤的口感浓而不稠，牛奶的香，蘑菇的鲜，鸡片的嫩融为一体，形成一种极为特殊的口感，都不需要费力咀嚼，汤水便顺着喉咙滑了下去，从食管到胃都带上了那甜鲜的香味。 这汤是东方的原料西方的做法，给黎秋月的感觉就像是民国时期穿了洋装的种花女子，并不显得格格不入，反倒因为文化碰撞带来全新的美感。 以后可以多做几次。 黎秋月喝了一碗下肚，将剩下的汤水倒进保温杯，准备到大学那边再喝。 天气越来越冷了，她穿的再厚，骑着小电驴跑二十多公里也会被吹得透心凉，就靠着这汤续命了。 黎秋月拧紧盖子，又开始收拾起摆摊的东西，其实也没多少要收的，桌子马扎打包的餐具，一双长筷加厨房的烘焙秤，加一块随时变内容的小白板招牌，再加上装凤爪的保温桶，没了。 “十一斤有点少，明天得多买点。” 黎秋月拎着保温桶准备出门，绿信那边的特别关注发来了信息。 【吃喝玩乐：快递员到了吗，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吃凤爪啦。】 黎秋月僵住了。 “叩叩叩——” “你好，是黎女士吗，我来拿贺兰女士的快递！” 请问一斤无骨凤爪能摆摊吗？在线等，急！ 十分钟后。 【十五的月亮：快递员刚到，已经发出去了，快递单号xxxx】 五点五十八分，昌南大学门口的第三棵树下。 黎秋月坐在树边的石块上，面前的床上桌上摆着一个保温饭盒，旁边放着用快递盒改造的三角牌，上面的黑字很显眼。 【无骨凤爪，120全部带走，不分卖。】 第18章 黎秋月的保温饭盒容量为1.5升，里面装的满满当当，她将剩下的所有鸡爪连着料汁都倒进了保温盒，这么点数量也懒得散卖，直接标了个总价等人包圆。 有人买是慧眼识珠，没人买就自己就能多个零嘴，坐着玩手机的黎秋月想的很开，准备等半小时还没客就回家。 喝了口热腾腾的牛奶蘑菇鸡片汤，黎秋月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后慢慢将眼睛睁开……哪来的人？！ 黎秋月下意识的拧紧了保温盖。 “妹妹，你刚刚喝的是什么啊，闻起来好香。”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孩语气温柔的问道，她是昌南大学的学生，按照年龄来算应该叫黎秋月一声姐姐，但黎秋月坐着不显身高，没化妆再加上这身要温度不要风度的打扮，女孩下意识就觉得黎秋月 年纪比她小。 这个时间点进进出出的大学生很多，但黎秋月摆的摊子实在随意，很多人甚至没认出来这是个卖货的摊子，偶尔有几个停下脚步的，也被这个价钱给吓跑了。 什么鸡爪要120啊，马路对面那家灯火通明的精致小摊也卖无骨鸡爪，59.9能给三盒呢！还能自己挑口味！ 直到黎秋月打开了保温杯盖，牛奶汤的奇特香味一下被风卷走，啪的一下冲着随机路人的鼻子甩过去，路人噌的就停下了，然后开始东闻闻西嗅嗅，试图找到香味的来源。 他发现黎秋月的时候，黎秋月刚好在喝汤，他不好打扰，就想着等黎秋月喝完再问，结果大学生看到他停在这里，还以为有什么热闹，凑过来以后闻到香味也不愿动，于是更多的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凑了过来。 也就黎秋月喝得快，不然她抬头就不是一个小圈，而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了。 “我是卖无骨鸡爪的，这汤不卖。” 弄清前因后果后黎秋月也觉得有些好笑，但有些话还是要提前声明的。 “我喝的是牛奶蘑菇鸡片汤，具体做法是……” 做完声明黎秋月就大方的分享了菜谱，因为误会而聚集起来的人圈很快散开，只剩下五六个人还站在原地，其中一个就是首先发问的精致女生。 “请问还有事吗？” 黎秋月有些疑惑的问道，然后看到留下来的几人脸上出现了相似的纠结表情。 “这个无骨鸡爪可以便宜点吗？” 难得画了精致妆容出门的舒南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厚着脸皮开口，摊主这么大方的跟他们分享了菜谱，她没什么表示实在过不去良心的坎，但120的无骨鸡爪实在是有点贵了…… 第一个人勇敢发声后，旁边徘徊的人也纷纷出声支援，黎秋月这才发现还没走的都是大学生，再想想自己大学时候的状态……得，这是免费拿了东西不好意思，想要花钱找补呢。 黎秋月也是从哪个年纪过来的，虽然短时间就被社会刷上了一层班味，但还是非常明白他们的心思—— “不行哦。” 拒绝还是要拒绝的，一个哦字算是黎秋月最大的温柔。 “鸡爪都是手工剔骨的，麻烦的很。” 黎秋月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保温盒，酸辣的香气瞬间爆发出来，足足在空中持续两秒才被风吹散。 “里面大料也有不少，成本可高。” 黎秋月看着暗淡光线都挡不住的诱人鸡爪，琢磨着要不现在收摊算了，这些鸡爪做的太不容易，除了学习空间的那一口，她还没在现实中尝过呢。 “绿信到账120元～” 黎秋月正琢磨着吃完鸡爪以后的汁水怎么最大化的利用呢，就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数字，她僵硬的掏出手机。 哦嚯，鸡爪飞了。 “给我多套一层塑料袋。” 舒南琴看着鸡爪动了动喉咙，对自己的吃货属性已经绝望了，让摊主多套一个塑料袋算是增加成本的最后反抗。 “剩下的料汁也可以泡熟食，不过最多保存一天。” 黎秋月将打包好的鸡爪递给舒南琴，顺口多说了一句，至于听不听就是对方的事了。 最后一点爽口的鸡爪也化为了冰冷的金钱，黎秋月也没做无意义的停留，收东西上电动拧把手一气呵成，舒南琴还没进学校大门，黎秋月已经连人带车都不见了。 第20章 黎秋月做的很快，几个傻眼的大学生试图伸出尔康手，姿势摆了一半又收了回来，等了会儿确定摊主没有回来的意思后，便各自散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只是心里都有个疑惑。 那个奇贵无比的鸡爪到底好不好吃？ “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 舒南琴被辣的吐着舌头喘气，却还是坚强的夹起了第五个鸡爪，旁边的室友实在是受不住香味，纷纷凑了过来。 “这个味道……” 舍友一号下手最快，顶着舒南琴的谴责的眼神夹了个鸡爪往嘴里塞，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有那么好吃……” 室友二号觉得一号的表现有点夸张，抄起鸡爪就往嘴里塞，让宿舍又多了一尊雕像。 “我能……” 室友三号试探的伸出筷子，舒南琴跟她对视两秒，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 谁能拒绝狗狗眼看着你的女孩子呢。 “哇——” 室友三号也没撑住，吐出半个感叹词就成了木头，好一会儿才跟一号二号一起解锁，然后三个人的六只眼睛就盯住了打包盒。 “琴琴，这个鸡爪好好吃呀～” 室友一号的声音非常温柔，弄得舒南琴打了个寒战，眼睛里全是人设ooc的惊恐。 一号的人设可是冷酷美女，连声音都自带冰碴的那种，最多根据情绪和关系在冰水到冰雕中转换，舒南琴第一次知道她的声音竟然还能是江南春水！ “这个鸡爪120。” 舒南琴颤抖着重复了一遍价钱，希望这个不寻常的高价能把附身一号的不知名存在吓走，她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一女寝，妖魔鬼怪退！退！退！ “有点贵啊……” 二号嘀咕着，舒南琴刚要高兴，却发现她的眼神却一直没离开保温盒。 “但很划得来。” 三号室友接了话，舒南琴绝望的闭眼，知道自己不可能独享美味了。 也怪她之前只想着减少损失，进门就问有没有人想吃凤爪。 她们宿舍经济情况一致，相处的也算融洽，又都对吃食感兴趣，所以有几条不成文的规定。 一、自己买了食物，要是想一个人独享的话，就不要问其他人吃不吃。 二、如果问了室友要不要吃，室友要吃的话，购买吃食的价格按照人数均摊，食物也要按照平均分配。 三、询问后室友拒绝，但中途想加入享受食物，食物主人不能拒绝，但不管食物有多少，剩下的食物依旧要按照人数平摊，价格却要按照最开始的购买价平分。 这三条规定是逐渐更新换代成现在的样子的，不过第三条从开学到现在还是第一次使用。 “快快快，三十块钱转过去了，快分鸡爪！” 眼见最后的退路也被堵死，舒南琴只能叹着气开始分配，鸡爪一人一次一只，配料一人一块，连汤都得尽量分的均匀。 这倒不是什么强迫症，主要是她们宿舍的补充规定：分配食物的人必须最后一个拿食物。 在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的时候，人们总是会更加重视。 一斤鸡爪就算带了汤水也没有多少，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宿舍的咀嚼声就变成了四个，然后变成了内容不同但情感相似的哀嚎。 “怎么就吃完了……” “我明明吃的很慢……” “为什么一下就没了啊……” …… 舒南琴看着剩下的汤汁，无比后悔自己没有要摊主的联系方式，这下好了，吃到了美味都不知道还有没有碰上第二次的机会。 死嘴，当时怎么不多问一句呢！ “你们说，这汤能泡点别的吃吗？” 室友三号突然开口，她是南云的，一看到汤汁就想到了自家常做的蘸水，但尝了一口发现白嘴吃还是有些刺激过头。 舒南琴愣了愣，立马想起黎秋月的话。 “能！” 舒南琴话音一落，就看到一号室友搬出了泡面，二号室友拿出了盒饭，三号室友开始削苹果，她上上下下翻了一通，只找到四个馒头，还是她的晚餐和明天的早饭。 “一起吃呗，刚好凑凑品种。” 舒南琴正在思考要不要去食堂买点菜，就对上了二号室友的大笑脸，根本没犹豫就答应下来。 半小时后。 “我不行了，我要发个表白墙消化一下，你们呢。” 舒南琴鼓着肚子坐在椅子上，满脸都是 饱食后的餍足，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一口气吃了三个苹果，两包泡面，一根鸭腿和一个馒头。 “一起发，记得做好信息隐藏哈。” 向来静悄悄的一号率先响应，二号和三号也跟着附议，于是今天的表白墙惨遭血洗，无数人谴责四人的深夜放毒！ 这种时候发这种内容，居心何在？ 道德在哪里？ 良知在哪里？ 无骨鸡爪的联系方式又在哪里？！ 第19章 黎秋月回家也没能闲着，先跟刘奶奶发微信让她帮着再找两个小时工，又匆匆处理起鸡爪来。 这批鸡爪是黎秋月下午新买的，为了第二天不重复零卖一斤鸡爪的搞笑场景，快递员前脚走，黎秋月后脚就去了批发市场，不多买些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冰箱塞不下。 有十二个小时的浸泡底线在，黎秋月只能独自扛起大梁，硬是干到半夜，将最后一只无骨鸡爪也倒进料汁后才去休息，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希望刘奶奶那边的帮工能快快到来。 【人生长恨水长流：小黎啊，合适的人现在没有，最快也要下个星期才能上岗。（语音翻译）】 清晨的黎秋月本来还困得慌，硬是被这条信息吓清醒了。 说来说去，还是逃不过剔骨的命！ “加个绿信吧，要是下次敲门没反应，你们就打绿信电话。” 黎秋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两人说道，她昨天睡得太晚，又赶早去批发市场进货，没忍住就睡了个回笼觉，要不是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想起自己雇了人，两位小时工还不知道要在门口等多久。 “好的。” “好。” 两人掏出手机加了黎秋月绿信，这次只在门口呆了两分钟，要是再碰上这种情况，那就不知道要等上多久了。 接下来又是剪指甲焯水过冰去骨的一 条龙，这次黎秋月拿了两件货回来，就算两个灶台都用上，也忙了一个多小时才将鸡爪全都处理完 只是这次黎秋月没在一直在旁边充当监工，而是拿了些鸡爪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剔骨，三人虽然依旧处于同一个空间内，但有了一道帘子挡着，双方觉得舒服许多。 不是每个打工人都喜欢当着老板的面工作，也不是每个管理者都喜欢盯着雇工干活。 黎秋月家里的餐厅和客厅是一起的，只是位于长方形的两边，帘子是昨晚黎秋月剔完鸡爪后忍着困意拉起来的，具体形象类似于以前拉根绳子晾晒被子，只是绳子有两米高，上面夹着两张1.8x2的珊瑚绒毯。 “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 听着纪录片的经典台词，黎秋月庆幸自己戴了耳机，眼睛盯着电视的画面，手上一动一挑，脆骨的部分就跟鸡骨完全脱离。 倒不是不想看其他的影视节目，但不充钱能看的电影电视剧少的可怜，质量也不怎么样，同等条件下还不如看免费的纪录片。 电视屏幕很大，具体尺寸黎秋月也不知道，没被换钱的重要原因是屏幕的下半截显示画面的时候有一层黄光覆盖，虽然不太影响观看，却也形成了明显色差，二道贩子找了不少，最高也只肯给50。 “叮咚叮咚叮咚叮叮～” 改成默认铃声的手机边响边震，黎秋月还琢磨着是谁的电话，手机一翻过来—— 【骚扰电话。】 黎秋月有些无语的挂断，顺手加入黑名单，摘下耳机揉揉耳朵，又重新戴上点了继续播放，接着看狮子捕猎。 这个耳机是普通的耳罩头戴有线款，因为用的时间比较久，戴着并不太舒服，还破破烂烂漏音严重，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最重的漏音都比最轻的声音外放好。 黎秋月想要保留更多的隐私又不想用手机，在电脑平板ipad都早就卖了的情况下，就只能忍受一点麻烦。 国家出品的节目果然有质量保证，黎秋月不知不觉就看到了中午，手上的凤爪也剔了大半。 “你们休息多久？” 黎秋月一边将准备料汁泡鸡爪，一边问两人。 “半小时。” 依旧是相同的选择，黎秋月也没说什么，定了闹钟把鸡爪放到冰箱就开始准备午饭。 早上忙的滴溜溜转，为了节省时间，只冲了一碗紫菜海艳汤配饭，虽然味道不错，但总觉得不像什么正经吃食，中午必须整点硬菜。 比如用清晨抢到的七层五花做个红烧肉。 第21章 五花肉切片，锅中不必放油，直接将肉倒下去翻炒到干燥泛黄，肉质紧缩，便将多余的油倒出，加酱油上色，盐糖调味，倒一勺清水，丢两块姜蒜进去焖烧，便只等收汁出锅。 这菜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制式，喜欢硬的就少加点水，重口味的便多放一点酱，黎秋月的口味偏甜，所以她多加了一勺糖，出锅的红烧肉软而不油，黏糯的肉皮还带着微微的韧劲。 “小老板手艺真好。” 吃着莴笋的女子闻着空气中的甜香，低声对同伴说道。 “不然也不会雇我们。” 同伴咽下口里的豆干淡定接话。 黎秋月吃完大荤，满足的继续干活，时间飞速流逝，两个小时工这次待到了下午三点半。 “绿信到账120元。” 黎秋月爽快的结账，看着空荡荡的鸡爪的盆，开始思考明天挑战三件的可能性。 要不明天再让两人加个班？ “小老板……” 临走的时候，两个女子有些迟疑的开了口。 “嗯？” 黎秋月有些迷惑的抬头。 “我们最多只能干到下午四点。” 四点半幼儿园就要放学，她们要去接小孩。 “好的。”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黎秋月还是点点头，并果断将三份挑战从日程中划掉。 两件挺好的，摆摊的鸡爪比昨天足足多出十几倍呢，不少了。 黎秋月将最后一个大碗放进冰箱，跟海鲜市场的卖家最后确定了一遍提货时间和地点，就开始收拾摆摊的东西了。 昨天去了趟农贸市场差点摆摊迟到，今天东西更多，不提前出发黎秋月心慌。 贺兰姐的快递直接放到巢丰的快递柜里，三斤的隔壁订单已经趁着中午送了过去，黎秋月点了一遍电动车上的摆摊工具，确定什么都不缺就拧着把手出发。 【要赶紧买个车。】 这是一路骑到昌南大学的黎秋月的最大感受。 风把人吹僵了倒是其次，主要是三十斤的保温桶在电动车上占据的空间太大，加上其他的零碎，黎秋月这一路可谓是叮铃哐当乒乒乓乓，一路上都有人行注目礼，要不是戴了全脸防风面罩，她可能半路就回家了。 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你以为普通的人生无人在意，其实生活中处处都有摄像头！ 好容易到达目的地，黎秋月把桌子撑开，小白板放好，其他的琐碎用品也一一归置，然后气沉丹田将三十多斤的保温桶放到桌上……好高，要是她用自己的身体，得踩个凳子才能看到里面。 上次卖糯米藕的地方自带台阶，她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回去得翻翻有没有矮一点的桌子，不然这么卖货她费劲。 至于现在……先凑合着来吧，她的体力条已经清空了，需要时间来恢复。 于是昌南大学旁再次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摊子：桌子加保温桶足有一米六高，摊主整个人缩在后面玩手机，光源除了路灯就是充电宝上的小夜灯，写了信息的小白板还放在桌子旁边，非得低头才能看见： 【酸辣无骨鸡爪，120一斤，谢绝还价。】 因为保温桶太高风太大，气流又向上不向下，无骨凤爪的诱人香味根本飘不到行人的鼻子里，加上对面同款产品的对比，即使偶尔有人被吸引过来，也会被价格吓走。 黎秋月不怎么在意，甚至琢磨着明天可以把写了价格的纸张贴到保 温桶上，这样就可以少带一个小白板。 “果然懒惰让人学会思考。” 越琢磨越觉得有可行性的黎秋月感叹一句，又开始思索其他减负小妙招。 舒南琴从出学校大门的那一刻就开始东张西望，鼻子也在努力的呼吸，希望能找到那位神秘摊主的踪迹。 一无所获。 不管是味道还是打扮，她都没有找到熟悉的存在。 “别伤心啦，对面那个摊子也是卖无骨鸡爪的，还有特价呢。” 二号室友安慰着舒南琴，却发现舒南琴的情绪更加低落。 “那家我们都吃过，跟昨天的有可比性吗？” 二号沉默了。 都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怎么可能有可比性啊！ “额……你看，那边有个好奇怪的摊子。” 二号绞尽脑汁的试图转移话题，眼睛转来转去，在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被usb灯照着的保温桶。 “哎呀，别不高兴了，我们去看看嘛。” 二号半哄半强迫的把舒南琴拉过去，才发现保温桶后面还有个女孩，只是刚刚看过来的角度把人完全挡住了。 而视觉角度带来的影响还不至于此，比如二号凑近了才发现，桌子旁边还有块小白板，上面的文字堪称触目惊心。 这无骨鸡爪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怎么敢卖这么贵！ “妹妹，我终于找到你了！” 二号心里的槽吐到一半，就听到舒南琴激动的声音。 不好！ 黎秋月正在思考减负的一百个小妙招，突然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称呼，抬头就对上一个张牙舞爪扑过来的人。 我的桶！ 黎秋月唰的站起身，双手摁住桌子，胸口抵住保温桶，做好准备迎接冲击波的准备。 然后那个人就在离她桌桶五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第20章 “给我来一斤。” 冷静下来的舒南琴解释了前因后果，又试探性的问鸡爪能不能降价，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就利落的下了单。 “好的。” 黎秋月的体力值还没恢复到将保温桶拿下来的程度，她踩着凳子准备去捞鸡爪，却忘了昌南的妖风威力十足，这身子又单薄的很，站上去没两秒就被吹得摇摇晃晃，看的舒南琴两人胆战心惊。 “啊——” “小心——” 两个女孩尖叫起来，旁边也响起焦急的提醒声。 原来是黎秋月松开保温桶边拿勺子的时候，冷不防一阵狂风吹来，本就不稳的重心终于失衡，直接从凳子上滑了下来，要不是及时控制了方向，一桶鸡爪连着桌子都得被带着往地上栽。 “我没事，就是勺子……” 黎秋月站直身子摆摆手，她刚刚算是半跳下来的，摇摇晃晃好一会儿却没摔着，就是勺子实在控制不住的脱了手，捡起来的时候已经不太干净了。 “……你们有湿巾吗？” 这漏勺是她专门带着来捞鸡爪的，另一个舀汤的勺子虽然也能用，但总归没有这个方便。 “……我用完了，你呢？” 舒南琴翻找半天，用希冀的小眼神看向室友。 “你们没事吧，我们刚刚看到这边好像有人摔了！” 一群大学生呼啦啦的冒了出来，为首的男声有点熟悉，似乎跟那个叫“小心”的是同一个人。 黎秋月摇摇头，他们就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三个女生听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们也是昌南大学的学生，刚打完篮球回来。 大学生们非常热心，满足自己的八卦欲后就帮忙把保温桶放到了地上，飘向高空的香气一下就冲进了众人的鼻子，也不知道从谁开始，所有人的喉结都开始上下滚动。 奇怪，刚刚怎么没觉得这么香呢 “你们还要鸡爪吗？” 黎秋月举起汤勺问两个女孩子，舒南琴虽然被这一连串的突发事故惊住，但在听到关键词的时候还是瞬间回神，然后猛猛点头。 “要，我要一斤，” 舒南琴说了自己的需求又指指室友。 “她要半斤，分开装。” 见黎秋月开始称重，舒南琴赶紧用手肘捅捅二号室友。 “我们去绿信上问问她们要不要。” 另外两个室友没有她们的好运气，只能打电话沟通了。 “刚刚不是说”我们先买了带回去，她们想要就再出来吗？ 室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舒南琴堵了嘴巴，见篮球大队还在看着黎秋月称重，没注意到她们的谈话才松了口气。 刚刚跟现在能是一样的情况吗！ 之前这边除了她们连个停下的人都没有，那桶高的硬是一丝香气都闻不到，现在呢！ 舒南琴敢保证，等篮球大队从香气中回神，第一件事就是下单！ 要是不赶紧买完，待会儿还会有她们的份？ 舒南琴可太知道大学生呼朋唤友的能力了！ 室友二号总算反应过来，立马跟舒南琴分配好了通知对象。 “老板，再加两斤半的鸡爪。” 黎秋月一斤鸡爪还没装完，就听到舒南琴又下了订单。 “总共四斤，按照一斤一份分开装。” 在室友们都表示要一斤装的情况下，二号室友也追加了订单。 “好。” 黎秋月应了一声，随着勺子不断上上下下，空气中的辣味和酸味也越发的浓重，不少人被香气吸引过来，有些稀疏的人圈开始逐渐变得紧密。？ 第22章 黎秋月装好鸡爪一抬头，就对上了比昨天还要密集的人群。 “你们是……” 黎秋月记得昌南治安挺好的啊。 “这个多少钱一斤？” 有人先开了口，后面的人也没再沉默下去，黎秋月感觉自己瞬间从寒风呼啸的路口到了下课的教室，耳边的声音很多，却一个都听不清。 最后解救黎秋月的，还是舒南琴和她的室友。 “蓝宝到账240～” “绿信到账240～” “老板，我们走了哈。”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现场顿时静了下来，黎秋月抓住空隙报了价钱，又看到自己的小白板躺在地上，赶紧蹲下将其扶了起来。 再一抬头，就看到密集的人圈稀疏了好多。？ 黎秋月不知道也不好奇发生了什么，见众人没有下单的意思，就坐着继续玩手机去了。 “能不能便宜点啊？” 再次听到相似的话，黎秋月都懒得开口，指了指小白板就继续刷手机去了。 有人不满黎秋月的嚣张态度，当场甩脸子走人，但更多的人还是试图通过各种话术让黎秋月降价，黎秋月开头还给些反应，后面实在懒得回应，直接把小白板放到了桌上，自己躲到了小白板后面。 篮球大队也不着急，就在旁边等待最后的结果，毕竟最坏的打算也就是原价购物，但要是砍价成功，他们不就能省一点了吗。 这边省一点，那边省一点，回头就又能吃个火锅了。 吵吵嚷嚷了一段时间，校门口突然传来许多脚步声，还有“在哪里”“说是门口”之类的不明声音，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一个兴奋的声音。 “就是这里，昨天深夜放毒的无骨鸡爪！”？ 黎秋月觉得自己今天从出摊就一直在冒问号。 “保温桶，小白板，120，都对上了！” 看着满脸兴奋挤进来的大学生，再抬头看看狂奔的大部队，黎秋月又双叒叕的陷入迷茫。 所以有没有人能告诉她，这次又发生了什么？ “这个……哎呀，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摊主你自己看。” 大学生主打的就是一个信任，在意识到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有限后，她直接将手机给塞了过来。 “对了，摊主你这边的鸡爪还有多少啊？” 黎秋月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帖子上，顺口答道： “还有十一斤。” 递手机的女孩转身就传达了数量： “还有九斤，你们商 量下怎么分，从我后面开始排队。” 后面的人听了也不耽搁，你一斤我一斤的开始商量，旁边砍价的人看的目瞪口呆，篮球大队更是急着说自己早就来了，但当时犹犹豫豫现在为时已晚，最后还是靠着帮抬保温桶的情分才拿到了一斤的份额。 “原来表白墙上还有这个？” 这次的人潮聚集非常简单——昨天深夜挂墙放毒的人再次出现，给出了摊位的地址特征和价格，并且用非常具有诱惑力的语言写出了鸡爪的美味，不少人看着看着就出了门，因为目的地相同汇聚在一起。 黎秋月一直以为表白墙就是字面意思，她又对情感纠葛不太感兴趣，所以基本没怎么看过，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大学似乎错过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表白墙包罗万象，以前还有创业学姐拿它打广告的呢。” 就是被删的很快。 “不过最容易火爆起来的还是美食帖，尤其是学校附近的那种，能勾引到最多的急急国王。” 黎秋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的两斤装好了。” 这妹子说话贼有意思，就是容易让人染上不知名的口音，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总不能是生长在各省交界处，然后哪里的方言都学了一点吧。 “谢谢嗷，够讲究。” 黎秋月这边的鸡爪都是称净重，桌上放着两个一样大的瓷碗，一个上面放着蒸东西的支架，勺子里的鸡爪要先在支架上晾一会儿，等上面沾着的料汁滴的差不多了才放到烘焙秤上去称重。 鸡爪称完还会送带着大料的汤汁，一般汤和爪的比例都是一比一，所以每次客人要一斤鸡爪，黎秋月总得用两个打包盒。 拿手机的女生鸡爪到手也不急着走，跟旁边的人嗑叨的热火朝天，见黎秋月疑惑的看过来，还能抽出嘴巴跟她解释。 “说好了一起回去，不然这么大的风走三步退两步，人家一会儿到家了，你还搁校门口玩滑冰呢。” 这显然是夸张的手法，但今天的风也真的吓人，在空中呜呜呜吹得跟狼嚎一样。 要不是没卷起多少沙尘，黎秋月跟大学生也没有建立多少信任，她都想让大学生直接付钱，她把保温桶留在这边让他们带回去自己分。 黎秋月的最后一个单子是篮球大队的，她在抹零的基础上少要了十块钱，作为把保温桶搬下来的劳务费，她并不太能接受善意，更习惯等价交换。 篮球大队什么都没说，只是先让人把鸡爪带走，留下一个人扫码付款，但这人的手机好像有点问题，怎么都扫不出来。 黎秋月也不着急，把手机放到地上让他慢慢尝试，自己收拾着摆摊的东西。 “还没好吗？” 黎秋月坐在电动车上问道，男孩把手机递给她，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 “好了好了。” 看到收款码上显示的小圈圈，黎秋月点点头转动了把手，小电驴刚刚拐弯，就听到收款的音效响起。 “绿信到账120～” 嗯？！ 黎秋月一个转身回到小摊边，只看到了被风卷走的落叶。 第21章 买到了无骨鸡爪的大学生正在狂欢，表白墙即将迎来又一次屠版，黎秋月一身寒气的到了家，不太想吃油脂凝固的剩肉，在满当当的冰箱里翻翻找找，摸出一小碗切好的肉末。 这是早上切出来的，当时要做什么黎秋月还没想好，现在却是帮了大忙。 葱姜蒜整片整个的入油锅翻炒后捞出，肉末带着两个小米辣进锅炒到变色，黎秋月撕开一包榨菜，一股脑的倒进锅里炒香，再倒半瓶热水进去烧开，放一把面条。 家里买的电热水壶还是十多年前买的，父母一直说等壶坏了就换成多功能的养生壶，结果直到现在，老式的热水壶和热水瓶还是老当益壮。 刚做好的榨菜肉末面很香也很烫，黎秋月不想傻等，索性去厨房给山药剥皮，等切成长条的山药进了电饭煲蒸煮，面条也降到了能入口的温度，黎秋月便抄起筷子来了一大口。 因为没有加其他的调料，面条的味道略显寡淡，但榨菜完美的弥补了这一点，一口咬下去发出脆响，咸鲜的汁水溢出来，加上时不时出现的肉末，黎秋月的嘴开开合合，一碗面很快见了底。 【应该再加点辣椒的。】 喝完最后一口汤，黎秋月有些遗憾的想到。 鲜是够鲜，要是能再辣点就完美了。 一碗面条下肚，山药也差不多蒸好了，黎秋月把山药拿出来晾凉，淋了两勺糖桂花上去，开吃！ 没有糯米藕长期熬煮后的浑然一体，但小长方体的山药夹起来根根分明，入口软软糯糯，舌头一抿嘴里香香甜甜，却并不显得黏黏糊糊，而是清清爽爽。 两节山药不多，黎秋月也就当个零嘴，吃完便心满意足的洗漱睡觉，觉得人生还是很美好的。 美好个der！ 电饭煲里倒水，下面蒸昨天吃剩的红烧肉，上面蒸加了热水的剩米饭，黎秋月面目狰狞的梳头，非常想把这三千烦恼丝给剃光！ 为什么她都到另一个时空了，头发还是从发根就开始卷！ 等等，头发好像是可以卖钱的！ 原主最缺钱的时候也没想着卖头发，倒不是不愿意，而是根本没有这个头发也能换钱的概念，后面虽然有人提醒了，但原主心神俱损气血不足，连带着发质下降大量脱发。 再到理发店一问，及腰的头发贴着头皮剪，才肯出50！ 原主受不了这种差价，琢磨着把头发养养再卖，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黎秋月摸摸自己养的好了一些的头发，认真的思索要不要赚上一笔小钱，最后还是先养着，倒没什么高大上的原因，主要是冬天披着头发比较暖和。 龇牙咧嘴的把头发处理完，加热的饭菜也差不多好了，连饭带水加肉总共大半碗下去，黎秋月总算觉得肚子里有了些东西，能顶着寒风出门采购了。 “鸡爪在桌上，自己先剪指甲。” 黎秋月跟两个小时工说了一声，就又匆匆进了厨房，两位女士对视一眼，便坐下开始干活，只是心里都在猜测： 小老板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她们是不包吃的，黎秋月就算分菜她们也不会要，但不妨碍她们参考黎秋月的菜单，然后回头自己在家复刻。 第23章 小老板没注意到打工人的小心思，她正忙着撇掉排骨飞水时出来的浮沫。 黎秋月算是看明白了，这身子跟她原来一样一样的——要想早上就精精神神的，必须得吃肉！ 黎秋月本来打算买纯肉，但挑来挑去也没找到几块满意的，倒是等到快走的时候，有个摊子摆出了一扇漂亮的肋排，黎秋月瞧着心动，买了几根让摊主剁碎，跟鸡爪一起带了回来，准备做个梅干菜烧排骨。 这菜不难做，只是有些琐碎，要先将排骨泡了血水，再冷水下锅撇掉浮沫，沥干水分后把调料往排骨上浇好，抓匀腌制至少一刻钟，才能倒进葱姜蒜爆香后的锅里翻炒。 先下排骨后放梅干菜，黎秋月喜欢吃肉，所以故意将肉菜的比例调整成了五比一，要是放在游戏里，说明八成会是“我们在大量的排骨中发现了少量的梅干菜”。 黎秋月被自己无厘头的想法逗笑，又赶紧将注意力放到锅上，梅干菜和排骨已经被翻炒均匀，便再加一点生抽提鲜，放一点老抽调色，然后就是加水后的小火慢炖。 炖煮是慢工出细活，黎秋月也没干等着，直接开了另一个燃气灶，把剪好指甲的鸡爪焯水，再拿出去让两人剔骨。 她不担心两人偷懒，这两天的盆子端下来，她手上一掂量就知道大概分量，稍稍磨蹭些还行，太严重的摸鱼根本瞒不住。 水换到第四锅，梅干菜排骨的味道隔着盖子都一股股的飘出来，黎秋月揭开锅盖，跟水蒸气一起喷出来的香味差点将她 冲晕过去，连带着外面的两人都动了动鼻子，眼神不自觉的瞥向厨房。 锅里的水差不多炖干了，黎秋月也没耽搁，撒了白糖进去大火收汁，一分钟后直接出锅，然后赶紧把注意力挪到焯水的鸡爪上，等收拾完第四锅鸡爪，才拿了筷子夹了块排骨进嘴巴—— 梅干菜和排骨就是天作之合！ 排骨只有最中间的一根骨头，肉用牙齿轻轻一咬就被撕了下来，渗出来的汁水鲜的让黎秋月神情恍惚，黏上的一两根梅干菜更是神来之笔，增加了跟肉不同的嚼劲却不会喧宾夺主。 本来以为撒下去的糖会做出来甜口菜，没想到人家不是增甜，而是提鲜！ 黎秋月连着吃了好几块，才依依不舍的端着鸡爪出去，然后抓紧时间煮了米饭，又将炒锅换了高压锅，准备炖个萝卜排骨汤。 她买的排骨可多了，一根直溜溜的用来做梅干菜炖排骨，长得不好看的，旁边有碎骨的都去熬汤！ 仗着食材新鲜，黎秋月炖汤的时候就懒得讲究了，焯水以后的排骨跟萝卜全放到高压锅里，加水开火就不管了。 第五锅鸡爪焯完水，黎秋月叫个不停的高压锅从火上撤下来，两口灶一起开始给鸡爪飞水，忙完这一波高压锅的气也放光了，开锅撒盐尝尝咸淡——我的手艺可真好！ 黎秋月在心里夸夸自己，电饭煲已经跳到保温一段时间了，黎秋月舀了小半碗米饭，就着汤吃了好几块梅干菜排骨，又把菜和汤放进老式电饭煲保温，才兴致勃勃的继续干活。 单口灶变双口，工作效率一下便提了上去，黎秋月加工完最后一锅鸡爪，总算是能悠哉的吃点东西。 刚刚的两三口是解馋的，现在才是正经进食。 黎秋月不担心这么吃会不健康——这身体缺营养的很，能吃就吃才是正理，什么后遗症在自己的小命前都得后退一射之地！ 不过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黎秋月琢磨着这次任务做完要去看看老中医，让专业人士瞧瞧情况。 还得多看几个，以免有半吊子装高手！ 黎秋月一边琢磨行程一边完善计划表，结果发现最大的难点在于根本找不到可靠的中医……等等，她好想知道从哪里下手了！ 花了一分钟捋了下计划，确定没有疏漏，黎秋月才开始享受午餐。 下午的时间全花在给鸡爪剔骨上，两个小时工干到四点，拿走了黎秋月的两百多块钱，黎秋月收了尾，将摆摊的东西准备好，见时针已经指向了数字四，便拎着东西出了门。 “再撑一撑，下个礼拜我们就不带这么多东西了。” 黎秋月心疼的拍拍小电驴的车灯，它真的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五点五十分，黎秋月艰难的到了大学门口，还没来得及把桶放到地上，就听到一声高呼： “老板来了！”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她就被连人带车的围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 黎秋月在一群人的包围下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她有些无措的看向相对眼熟的舒南琴—— “老板，你火啦！” 这个眼光精准的大学生没让她失望，三言两语说明了事情的经过：黎秋月卖的鸡爪太好吃，这次买到的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分享欲，于是黎秋月带着她的无骨鸡爪在表白墙上彻底出了名。 这些人都是等她出摊的。 “……不是，他们就这么相信了？” 黎秋月有些难以置信，她记得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没这么天真啊。 “当然没有！” 舒南琴一边跟黎秋月说话，一边跟三个室友指挥人排队，还悄咪咪将自己放到了第一个。 “这些人都是尝过滋味的。” 无骨鸡爪的香味太浓，对着被吸引过来的室友好友，买到黎秋月产品的人虽然心痛，却也分了一些出去…… “还有十三斤，你们商量下怎么分。” 黎秋月这边十七斤的分量，舒南琴张嘴就给自己和室友按人头分了一斤，有些人不相信黎秋月只带了这么点，问黎秋月是不是真的。 黎秋月对着做出哀求姿势的狗狗眼少女能怎么办呢。 “只有十三斤。” 卖给谁都是一个价，况且她刚刚还听舒南琴聊八卦呢。 舒南琴见黎秋月配合，一下笑开了花，为了表示感谢，她还悄悄跟黎秋月说了昨天发生的名场面。 有个女生买了斤鸡爪，尝了一个就想去找闺蜜过来一起吃，结果闺蜜不在寝室，她就拎着鸡爪去了餐厅角落，拍照发给闺蜜。 点完餐以后女生想去上厕所，秉着大学生的信任没把鸡爪带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闺蜜在自己男友的怀里，甜甜蜜蜜的吃着她的鸡爪。 “当时那个女生嗷的一声，直接把男友挠了个满脸花。” 舒南琴说的绘声绘色，就像亲眼见过一样。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被绿了的女生看着递过来的两百块买鸡爪的钱，冲着渣男大喊了一句——” “谁要你的臭钱，我只要我的鸡爪！” 舒南琴还有些情况没说出来，比如女生的闺蜜和男友其实已经交往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次本来是打算把鸡爪带走吃的，结果尝了一口以后就忘了这回事，才跟女生当面撞上了。 黎秋月的鸡爪能在校园大火特火，跟这个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的女生脱不了关系。 第22章 13斤鸡爪看着不少，但跟四十多号消费者相比，的确有些杯水车薪，大学生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这边说宿舍好几个等着要多买，那边说我不差钱就想吃个过瘾，讨论许久都没有一个满意的分配方式。 最后有个戴发箍的女生不耐烦了，直接建议采用最粗暴的平均分配。 “要是有人觉得自己的数量太多，再把自己的分量让一部分出来给愿意多买的人。”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的人的赞同，有些人觉得不满意，却也不敢犯众怒。 “我们这边是47个人，一个人至少能分到二两七，要花32.4。” 发箍女生飞快的算出了平均数，继续说道。 “120一斤，一两就是12块，我刚刚悄悄看了，老板那边的一两鸡爪有三只，平均下来差不多4块一只，有人可能只是想尝尝味道，一两其实也差不多了。” 四十多人并不都是尝过鸡爪味道的，有大概三分之一的人只是看到了火爆的帖子出来找美食，然后混入尝过的大部队里的，虽然被香味吸引，但没入口也算不上多么执着。 他们其实只是想买点鸡爪尝尝，顶天不超过20块钱的那种，但发箍女生算出来的价钱显然超出了预算，又不想直说自己不想花这么多钱，发箍女生给出来的台阶刚刚好。 “我只打算尝尝味道，买一两就行。” 一个男生率先开口，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买一两的人有十五个，买二两的人有三个。 “有谁想多买吗？” 发箍女生记下人数，再次开口问道。 “我要补足三两，好算钱。” “有多少我都要。” 剩下的人飞快的分成两派，20人觉得买3两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人表示有多少要多少。 “那就是9人分4.9斤，一个人大概能分到五两四，无限循环我没算进去，因为老板那边不可能完全精准。” 第24章 发箍女生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为了表示感谢，他们想让本来属于队伍后半段的发箍女生排在第一位，却被发箍女生拒绝了。 “我想排最后一个。” 众人露出了疑惑的眼神，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上赶着吃亏。 老板的抹零一般都是向下，比如50克的鸡爪给了53克，那肯定是按照50克的价钱 来算，每个人多称几克，最后一位就会少上许多。 “我在那边约了七点的位置，要是去早了只能在门口等着，还不如在这边站着，起码看着有事可做。” 发箍女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单纯的大学生们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还是相信了这个理由，发箍女生心满意足的排到最后一位，悄悄扬起了嘴角。 她不是个热情的性子，但为了能多买到一点鸡爪，只能用一点小手段了。 “45克，10.8。” “47克，11.2。” “51克，12。” “44克，10.5。” …… “97克，23.2。” …… “147克，35.2。” …… “269克，64.5。” …… 黎秋月的动作很快，排队的大学生们却依旧觉得不对劲，但掏出手机算算价钱也没错，甚至黎秋月还给抹了零。 但怎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忽视了呢？ 大学生们满脸迷茫的离开，直到摊前只剩下发箍女孩。 “剩下的我都要了。” 黎秋月应了一声，等所有的鸡爪都不再往下滴水后一称。 “358克，算你七两，84。” 发箍女孩利落的付了钱，满意的拎着袋子走人。 积少成多在减法上的确可观，但在加法上同样可观。 黎秋月并不知道鸡爪订单背后的勾心斗角，她回去后胡乱吃了些东西就睡着了，第二天难得赖了床。 【不用早起的日子可真美好啊。】 黎秋月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又滚，快中午的时候才懒洋洋的爬起来，慢吞吞的去冰箱找食吃。 冰箱上层没翻到什么合心意的吃食，倒是摸出一盒全脂牛奶，黎秋月暂时不太想喝牛奶，倒是对双皮奶有些兴趣。 想到就做。 黎秋月把牛奶剪开口子倒进老式电饭煲的内胆，然后直接把内胆放到灶火上加热，等牛奶快要冒大泡的时候果断关火，然后手上裹着湿抹布把电饭煲内胆拿起来，将里面的牛奶全都倒进碗里。 牛奶加热本来应该用专门的奶锅，但黎秋月家里没有，往锅里倒牛奶又怕上面飘一层油，只能用内胆平替，左右内胆也不是第一次上火，它经得住考验。 牛奶的质量不错，上面很快起了奶皮，黎秋月用筷子从旁边挑开一点，把牛奶尽可能倒出来跟鸡蛋清混合，加糖搅拌以后全部倒在奶皮上，然后用保鲜膜包好，隔水开蒸。 鸡蛋牛奶混合倒奶皮之前本来要用纱布过滤，黎秋月手上没有，索性捏了一把筷子在碗边缘，然后放慢动作，也没有多少泡沫跟着下去。 双皮奶蒸上十分钟左右就可以断电放凉，再放到冰箱冷藏后就能吃，不过现在天冷，双皮奶放不放冰箱影响不大。 一碗冰凉凉甜丝丝的双皮奶下肚，胃后知后觉的被唤醒，但黎秋月今天不想再下厨房，索性骑车去菜市场转一圈，抓点现成的吃食填饱肚皮。 菜市场离家二十分钟，黎秋月骑着车溜溜达达的就到了，路上有交警查头盔，不过跟她这个遵守交通规则的人无关。 “一碗粉，一个汤。” 菜市场的门口有家没名字的早餐店，黎秋月熟门熟路的进去，冲着老板喊了一声，就去另一边坐着了。 “好。” 这店是她从初中的时候就吃的，那个时候的老板还蹬着小三轮，她每次都是固定搭配，老板早就记住了。 拌粉和鸡蛋肉饼汤上的很快，只是分量是不是有点……黎秋月看着别人碗里的“平原”，再瞧瞧自己的“山尖”，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将粉和汤都吃的干干净净，悄悄扫了码走人。 “你怎么给她那么多粉？” 帮工寻着个空隙，低声问老板。 “那孩子不容易。” 帮工不明白，老板也没多说，她忙的很，只是叮嘱帮工下次再看到黎秋月，还是按照这个分量给她做。 黎秋月带着鼓鼓的肚子在菜市场外面转了一圈，突然闻到一股奇香，她顺着香味走啊走，不知不觉就站在一个老太太的摊子前。 “要鸡蛋饼吗？” 老太太笑眯眯的问道，黎秋月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七块。” 鸡蛋和的面带着许多葱花，放在猪油底的平底锅上煎的滋滋响，直径足有一尺，煎成两面焦黄的模样后被卷起来，放纸袋套塑料袋递给黎秋月，黎秋月一口咬下去，便听到细微的脆响。 她实在撑得慌，尝了一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于是将鸡蛋饼拎在手上，准备回头饿了的时候再热了吃。 外面没什么想买的，黎秋月便进了菜市场，走着走着便瞧上了带着漂亮花纹的香菇，准备回去做饺子汤。 芥菜香干切了做馅，用混沌皮包成饺子模样，一个个放到油里炸酥了，出锅便往那烧开的香菇汤里面一放，只要听到嗤啦一声，这饺子就能香掉你的魂！ 出了菜场进商场，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商品，最后还是骑着车去了养蜂人那边，买了两罐蜂蜜才回了家。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黎秋月准时出摊，等待的大学生群体再次增加，在鸡爪数量没有增加的情况下，大学生们竞争的更加激烈了，舒南琴很幸运的抢到了最后一个名额，只是脸上带着点苦涩。 “还有半斤……” 黎秋月没说完就被舒南琴抢了话。 “我包圆！” 黎秋月应了声好，便利落的开始打包，舒南琴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黎秋月说话，黎秋月也只是默默听着。 “老板，真的不能便宜点吗，生活费要花完了……” 舒南琴知道这个味道的鸡爪卖这个价钱是在做慈善，但她的钱包真的支撑不起啊！ 在最不宽裕的年纪遇到最想包圆的鸡爪，对舒南琴来说实在是太虐了…… “不能便宜。” 黎秋月依旧拒绝了降价请求，但看着女孩蔫巴巴的模样，她还是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不用担心生活费花完。”？ 舒南琴没明白黎秋月的意思，黎秋月把她的打包盒递过去，利落的收摊上电动车，然后做出解释。 “因为我明天就不来了。” 今天是鸡爪任务的最后一天，卖完就到美好的三天休息日了！ “难怪你会……不来？！” 舒南琴应和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当场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老板，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 舒南琴颤抖着声音问到，黎秋月只是摇摇头，趁舒南琴还没反应过来，一拧把手消失在拐角。 下班的时候果然不能拖延，不然会遭报应的。 黎秋月死鱼眼的看着别在她电驴面前的四轮车（可能是豪车但她认不出来），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一张有点熟悉的脸。 “摊主，好久不见啊。” 钟桐举起手上的玩具木仓，按动击锤，木仓口喷出一道火苗。 想起来了，是那个打火机女孩。 第23章 加班是不可能的。 黎秋月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钟桐的购买需求，并表示自己不会为她这段时间的情绪背锅。 “我也不知道下次会在哪里的什么时间卖东西，你逼我也没用。” 摆摊的时间地点都是系统决定，黎秋月没必要在这方面说谎，钟桐看得出土豆泥摊主说的是真的，所以更气了。 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随心所欲的摊主！ “那加个绿信，你出摊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去者不可追，虽然心痛自己错过的糯米藕和鸡爪，但她还能享受未来的美食，只要摊主加上她的好友…… “不加。” 黎秋月觉得自己很像个渣女，但不妨碍她的果断拒绝。 好不容易有了个安安静静的微信，她不想一天到晚听着手机叮叮咚咚，更不想每天警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的红点。 这对于一个强迫症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钟桐气的要炸了！ *** “果然还是鸡爪来钱快。” 黎秋月看着自己的余额满意的点点头，但想起之前打听到的小吃车价钱又没了笑。 昌南的小吃车包括设备在内至少需要七八千块，她的确能全款买下来，但流动资金基本就没有了。 况且黎秋月真正心水的也不是市面上的常见款式，而是更加少见的定制款，俗称加钱款，价钱多少还不确定，但肯定要比基础款高上一截。 第25章 “还是先买个三轮吧。” 黎秋月纠结许久，终于艰难的做下决定，所有的贷款都给她拉了黑名单，包括拼多多都把先用后付对她单独取消了，这钱只能慢慢攒。 要求一下降，选择就多了，前提是找对路子。 黎秋月在海鲜市场翻了半天，最后拎着一箱牛奶到了大伯家。 “三轮车？我记得阿华家里有一辆不用的，他说是想卖掉对吧。” 黎大伯想了想，转头问大妈。 “说是没赚到钱，前两天我路过他家院子的时候还看到了，三轮车蛮好的。” 大妈想了想，给出肯定的答案，她跟嫂子已经试着出摊了，虽然有着黎秋月的手把手教导，也只能说是站稳了脚跟。 没办法，原料选择差一些，火候把握差一些，制作过程差一些……每样看上去都只是有一些差距，但加起来的成品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了。 两人在厨艺上的天赋只能说是普通，想让吃食的美味程度继续上升，那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成本，但现在都能赚钱了……黎秋月没再想下去，成年人有自己的选择。 “那麻烦大伯带我去看看。” 听到有现成的三轮车，黎秋月立马提出了看货的要求，大伯也没耽搁，骑着电动车直接把黎秋月带了过去。 然后她就失望了。 电三轮小就算了，续航里程短也有心理准备，但用了两年的续航30公里的三轮车要她六千块，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疯了？ 黎大伯也觉得这个价钱太过分了，撸起袖子就开始跟人争论，但阿华的哥哥就是把价钱咬死了，黎秋月父母的事情早就因为借钱传遍了黎家村，阿华他哥对着黎秋月开炮，还故意揭人伤疤； “这个价钱哪里贵啦，三轮车这么多年都是这个价格好吧，不要睁着眼睛乱说，有的时候要找找你爸妈的原因，这么多年了有没有认真赚钱？” 哇，他明明可以直接抢的，居然还给她一辆三轮车，真是太好心了！ 黎秋月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冒了出来，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气紫了脸的大伯往后一拉，连推带搡的把他推出阿华家的院子，让他先上电动车等自己，就进了院子插上门栓，腰一插咧嘴一笑。 出口成脏模式，启动！ 门外的大伯还在担心黎秋月，转眼就听到一阵高亢的女音，字字带刺句句带脏，三百六十度对阿华他哥进行无差别攻击，明明铁门后站着的是自家的小辈，大伯却在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老太太。 旁边但凡有人的房子都悄悄开了窗，听着黎秋月转着圈的发射包括但不限于祖安语录的垃圾话，关键是攻击对象始终固定在阿华他哥身上，没有牵连任何一位无辜人士，令他们大为感动，悄悄发出称赞： “不愧是大学生，骂人都要强上一截！” 口是无骨剑，舌是斩身刀，黎秋月用行动证明了这两句话的正确性，刀刀不见血，字字扎命门，那对面原本还笑嘻嘻的阿华他哥脸色硬是从红变白还透黑，然后绿了吧唧儿紫不溜湫，很是让黎秋月看了一番稀奇。 不过变脸也不妨碍她接着骂！ 里面的单方面输出持续了快半个钟，也许阿华他哥也有对喷，不过可能是被黎秋月的嗓子压下去了，反正大伯是没听到。 “大伯，快走。” 黎大伯一个没注意，自家侄女就噌一下溜了出来，跳上电动车后座拍着他的背连连催促，大伯放在车把上的手下意识一转，电动车就跟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而在后视镜中，阿华他哥正狰狞着脸追过来。 黎大伯打了个哆嗦，也不要侄女催促了，电动车直接拧到底，远离后面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还正常的货色。 “大伯，我们去奶奶那边，我要告状！” 黎秋月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打大妈的电话，脸色阴沉的可怕，阿华他哥应该庆幸院子里没有合适的用具，不然黎秋月高低得给他脑袋加点装饰。 说归说，闹归闹，买卖不成仁义在，扯上父母是什么意思！ 大伯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反正车轱辘换了个方向，冲着爷爷奶奶的小楼跑去了。 “婆婆——” 电动车嘎吱一声停下，爷爷奶奶在拐角处跟人说话，黎秋月就那么大鸟依人的扑过去，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憋不出哭音了。 “十六……怎么回事？谁惹了你？！” 小老太太本来笑眯眯的脸顿时严肃起来，抬头看向了是自己的大儿子。 “……就是这样，我又不是不给钱，他不卖就算了，还那么说，还追我……” 黎秋月一边哭一边口齿清晰的将事情复述出来，两个老人的脸顿时黑了，旁边的老人们听着也皱了眉，只觉得阿华家里越来越不像样了。 阿华家里的龌龊他们都知道些，阿华他哥是个没脑子的，总觉得家里的东西都是自己的，黎家老三的姑娘过去买阿华的电三轮，可不就捅了阿华哥的肺管子！ “十六不怕，爷爷/婆婆在呢……” 两个老人轻言细语的安慰孙女，眼里全是寒气。 “乖，你不是要买电三轮吗，让大伯先带你去，那个人爷爷奶奶处理。” 二老把抹眼泪的十六哄上大儿子的电动车，转身就往阿华家的方向走，刚刚聊天的老人也纷纷跟了上去，准备见证黎家村第一泼的重出江湖。 没错，笑眯眯的小老太太当年也是个刀子嘴，嫁过来的第三天就凭借以妈为圆心，祖宗十八代为半径的经典祖安语录完成了分家的壮举，自此一战成名。 想当年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但凡让黎爷爷吃亏的，哪个没被老太太的嘴给攻击过？就阿华家里那个说一不二的老太太，都在年轻的时候被黎奶奶骂的狗血淋头。 只是黎秋月出生以后，老太太想到粉嘟嘟的十六也会出口成脏就接受不能，于是自此修身养性，没想到几十年过去竟然真的有人会觉得黎家好欺负，还欺负到小老太太的心尖尖上了！ 老太太气势汹汹的带着黎爷爷去找麻烦了，黎大伯则骑着电动车把黎秋月拉到了一个三轮车交易市场，到处都是电三轮的车行，雨棚和各种配套定制也随处可见。 “本来想着都是一个村子的，买三轮也方便……还是到这边选吧。” 黎大伯是想帮阿华的，但……黎秋月冲黎大伯笑了笑，便专心看车子去了。 “泡椒凤爪，鸡蛋灌饼，炒粉炒面，上饶烤鸭腿……” 很多车子还带着全套的招牌，黎秋月一个个念下去，竟然把小吃给凑了个七七八八。 “这辆。” 黎秋月指向一米五光秃秃的电三轮，黎大伯很快上来砍价，这些老板跟电脑城的一样奸诈，特别会看人下菜碟。 最后的成交价是1480，老板给换全新的电池，黎秋月加钱多安了两组电池，让续航达到100km。 出行距离50km怎么都够用了，除非要跨市摆摊。 配雨棚，定台面，买煤气，找架子……零零碎碎小一千又花了出去，黎秋月的三轮总算有了点模样。 这会是她很长一段时间的座驾，直到她全款买下定制小车。 “电动车我明天给你骑回去。” 三轮车装好，大伯就跟黎秋月道了别，黎秋月将电三轮骑到地下车库充电，自己往床上一趴就不动了。 她家的房子是有一个配套车位的，感谢财大气粗的贺兰姐，不然她还要专门租个车库。 【吃喝玩乐：想好下周卖什么了吗？】 【吃喝玩乐：……没有。】 人果然不能念叨。 小老太太的动作很快，晚上黎秋月就收到了声泪俱下的视频道歉，黎奶奶说等她来的时候让阿华他哥再当面赔罪，黎秋月很感动，决定下周去奶奶家转转。 只是单纯的想奶奶，跟阿华 家没有任何关系。 周六，宜出行。 “熊阿姨好。” 黎秋月将装着蜂蜜罐子的袋子悄悄放到角落，有些拘束的坐下，两人东拉西扯的寒暄一通，黎秋月终于吐露了真实意图。 “熊阿姨，您知道昌南哪里的老中医比较擅长调养身子吗？” 这位是妈妈的同事，出了名的身体弱，每次休假不是在求医就是在求医的路上，黎秋月想找有真本事的医生，问她可比其他方法靠谱多了。 …… “谢谢熊阿姨，已经很晚了，我先走了。” 黎秋月带着记了新内容的手机离开，用导航排了个路程图，骑上小电驴就出发了！ 两小时后。 白头发白胡子的高瘦老人把着脉，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来。 第24章 “你肾虚。” 老中医把了半天的脉，最后慢悠悠的说出来三个字。 “我是女的啊？” 黎秋月一脸懵，这种毛病难道不是男人才有吗？而且还会有标准套路：诊断出来说放屁，大夫能治叫神医。 第26章 “女的也是人，也有肾。” 老大夫翻个白眼怼了一句，直接被黎秋月给被带跑偏了。 “对哦。” 黎秋月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傻，默默移开了视线，声音也有些飘忽。 “那您看我还有什么问题吗，要怎么调养？” 歪了的话题被重新带回来，第一个问题很好回答，老中医说了黎秋月的症状，每一条都对的上号。 第二个问题就有些为难，主要是黎秋月的古文基本都还给老师了，老中医的阴阳五行论只能听个半懂不懂，好在最关键的几句话都被成功接收。 “所以我现在的状态还行，吃不吃药都成，然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有忌口，但是最好多吃点肉？” 略过那些金木水火土的学说，黎秋月试探性的做了总结，见老中医点头，她顿时松了口气。 其它的都在其次，只要不忌口就好。 付了把脉费，黎秋月乘着上午还没过去，跑完了比较合适的几位老中医，得出的结论大同小异，也让她彻底放了心： 她的身体虽然是个筛子挂渔网，大小洞洞一个不少，但已经熬过了最难的那个坎，现在还年轻，好吃好喝多睡还是能补起来的。 开药也不是不行，但身体漏风的太厉害，效果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医生们的推荐都是以食补为主，然后按月过来诊脉看情况。 她现在不能过于疲惫和劳累，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最好是顺心而为，吃喝方面没有忌口，但比较推荐高热量的食物，这么过上几年，亏损的根基自然就慢慢的养回来了。 人家大吃大喝是发胖，她大吃大喝是救命！ 每个老中医都严厉批评了她昨天发火的行为，黎秋月骂的是痛快了，但身体消耗太大，好容易养起来一点的身子又到了垮塌的边缘，再来上两三回，就算是神仙下凡都保不住她一条小命！ 黎秋月乖乖巧巧的点头，回去的路上就跟奶奶打了电话，重点说明昨天吵架对她身体的影响，当天晚上，黎秋月就看到了跟蜂蜜狗一样的阿华他哥的视频。 买车花了一天，看病花了一天，最后一天黎秋月睡了个懒觉，起来的时候也不想做饭，便冲了个酱油汤糊弄肚子。 紫菜撕碎放到碗里，滴两滴酱油，掐一小截葱叶，再把买来的海蜒拧了头在水下冲冲一起丢到碗里，最后用刚开的滚水一浇，香油瓶子在上面点点头，汤就算做好了。 海蜒的体型和模样都跟小银鱼差不多，但它其实是幼年的鲳鱼，用滚水冲过后鲜中带韧，黎秋月慢悠悠的边喝边嚼，一碗汤下肚，人也就醒的差不多了。 慢悠悠的出门，连电动车也不骑，一步一蹭的到了附近的早餐店，叫了刚出锅的油条和麻圆，又要了一个糖果和瓦罐汤，就找了个空位坐下等吃。 油条咬在嘴里有细微的咔嚓脆响，放到瓦罐汤里泡一泡，尝到嘴里又是不同的好滋味，黎秋月吃了两口，便雨露均沾的盯上了麻圆。 麻圆是昌南当地的叫法，也有叫麻团，麻球的，现在很多都是加了豆沙的款式，但黎秋月还是偏好空心的，一口下去带着点甜味，酥脆的主要来源是外面沾的芝麻粒。 糖果好像是昌南特有的产物，类似油饼的外形，只是中间有两道划开的口子，看上去像是个胖嘟嘟的“曰”，酥脆与软嫩兼具，最关键的是每一个都甜而不腻，黎秋月从来没有踩过雷。 黎秋月起得晚，早餐店已经没有几个客人，铁丝网上还有好几根油条没卖出去，她让老板帮着复炸一回，便都买了下来，然后在小菜摊旁边停下。 “四挂龙噢买个哦？”（丝瓜怎么卖的？） 小区对面总有这种菜摊，一个麻袋铺在地上，蔬菜就摆在上面，卖菜的老人要么蹲着要么坐在小板凳上，旁边是带准星的老式秤。 “嗯块翼梗。”（五块一根） 相对于普通话，老人们更加熟悉的还是乡音，见黎秋月能说昌南话，老人便没有转换语言。 “包起来。” 昌南市场上的丝瓜都是七八块一斤，老人这边的长丝瓜虽然长得有些歪瓜裂枣，但每根都超过一斤了，买下不亏。 “绿信到账10元～” 老人利落的用稻草将仅剩的两根丝瓜一捆，递到黎秋阳手上，就高兴的收了袋子回家。 黎秋月去取了快递才回家，手上的吃食一股脑的进了厨房。 “好久没吃过丝瓜炒油条了。” 话是这么说，但黎秋月拆了快递就不愿动了——她的新手机到了！ 东金的二手货，七百多块钱，512的内存，还有三年保修期！ 黎秋月一直在床上躺到下午五点多，才懒洋洋的进了厨房。 歪七扭八的丝瓜削皮切滚刀块，放到盐水里泡好防止变色，酥脆的老油条对半分开，然后切成自己喜欢的大小。 锅里下油，倒老油条进去炒到切口微焦后盛出，蒜籽放进锅里爆香再捞出，放丝瓜炒到断生，加调料淋水淀粉勾芡，再把油条倒进去翻炒出锅。 咬一口咔嚓脆响，抿一下鲜香爽口，黎秋月吃的不亦乐乎，唯一的遗憾是配米饭有些不搭，应该要熬一锅粥吃着才舒服。 油条进了肚子，米饭实在是塞不下去，索性重新起锅烧油，煎了三个全熟的荷包蛋，然后把米饭倒进锅里一起翻炒，最后盛出来一大碗。 这不算正宗的蛋炒饭，吃起来也没什么味道，但黎秋月却挺喜欢。 吃饱喝足，黎秋月不想出门也不想重新长到床上，便在家四处游荡，然后发现除了她常去的几个地方，其它的地方都已经蒙了灰。 自己打扫是不可能的，懒得干活还在其次，关键是费命。 黎秋月检查了一遍边边角，庆幸自己没把钱一股脑的花出去，到网上找了个家政大平台，约了个钟点工过来大扫除。 家里以前偶尔也会请钟点工打扫，但原主一般只充当监督的工具人，联系方式都在父母那边，为了减少麻烦，黎秋月只能重新找人。 “还得约个收纳。” 衣服被子，还有不必要的生活用品全都要收纳好，昌南湿气和梅雨季一个不少，要是放着不管，先不说定期收拾的琐碎，光是发霉就足够让人崩溃。 霉菌吸多了也是会生病的！ 黎秋月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毛骨悚然，非常果断的询问家政平台有没有收纳师——还真有！ 履历很亮眼，技能很专业，还能选择性别，除了有一点点贵简直无懈可击——她看中的那个收纳师的收费离小目标的万分之一就差两块。 “我选择了两项业务，请问有团购价吗？” 就算接待员的声音再怎么温柔，该薅的羊毛还是丁点不能少的！ “好的，我这边直接通过app定时间就好……” 拿到一个刮 了层血皮的优惠价，黎秋月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然后主动翻开菜谱，翻找下周的摆摊商品。 她现在有电三轮了，可以放开一点品类，比如选点热的，热的，和热的。 “煮粥吧。” 黎秋月想了半天，最后将手指向了白粥。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单纯因为她冬天的时候喜欢喝粥，学了手艺回头给自己做比较方便。 “煮粥要用砂锅，珍珠米慢慢熬，粥米才能融为一体。” 这次的老师是个明艳的美人，教导的时候非常细心，从煮粥工具的选择到火焰的燃烧物，再到水米的比例和食材的挑选，都毫无保留的跟黎秋月说了个明白。 黎秋月以前觉得煮粥就是电饭煲加水米，然后按下去等着就行，现在才知道里面处处是学问，而且之前的菜品都是配料越多越难学，熬粥却是相反。 纯米粥是最难学，它是一切粥类的基础，因为没有其它原料的干扰，有一点不好都会格外显眼。 “你学好了熬米粥，以后什么菜粥肉粥八宝粥都不在话下。” 老师摸摸黎秋月的头，盛了小半碗微绿色的粥让黎秋月品尝。 这个老师很会钻系统的空子，以熬纯米粥的借口，让黎秋月尝到了许多不同的米，其中不乏少见的米种。 比如之前吃过的胭脂米，全名叫御田胭脂米，是清代的贡米，曾经一度绝种，现在最高能卖到4000一斤，还有价无市。 再比如刚喝的那碗绿粥，原料是碧梗米，虽然没有胭脂米那么昂贵，却也是红楼梦里出现过的品种。 不过就黎秋月来说，有些米的确很珍贵，味道也很好，但它们真的不适合熬粥！ 【考核通过。】 伴随着四个大字出现，黎秋月离开了学习空间，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次是被人踹出来的，还是踢屁股的那种。 应该是她感觉错了，总不可能是学习空间小气，心疼她喝的米粥吧。 黎秋月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转头又点了菜谱上的【红枣银耳粥】，又回到了学习空间。 第27章 这次她要当个流动粥贩，换粥不换地的那种！ “真的吗？” 老师笑眯眯的看着黎秋月，黎秋月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实话。 “我有几款粥都喜欢，想趁着摆摊的时候学了，不然后面人就懒了。” 黎秋月，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女子。 这次的黎秋月只喝了最后的红枣银耳粥，出来的时候也没有被踹的感觉。 所以当时果然是她的错觉吧。 第25章 “系统，抽取摆摊时间和地点。” 【正在抽取……】 【任务四：请宿主在下周每个工作日的午夜零点，在财富大厦门口的第三棵树下售卖粥品。】 “十二点？！” 黎秋月看着时间瞪圆了眼睛，她都做好早起的准备了，结果系统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让她强制性熬夜？！ 肯定是今天系统没洗手，才抽到这个阴间上班时间。 周一。 黎秋月睡饱了才骑着小电驴去批发市场，先把最关键的红枣和银耳挑好，才转向最大比例的白米。 “五常大米？那玩意可贵嘞。” 米店老板惊奇的看着黎秋月，觉得这小姑娘八成也是看到抖抖上面的短视频，一时兴起跑过来的。 “我知道，家里有人要养身子，买十斤回去熬粥。” 黎秋月点点头表示自己没开玩笑，昨天她本来还想着来一款最高成本的米粥，但看着动辄上千过万的价格，她觉得五常大米就挺好。 “二十块钱一斤。” 老板看着瘦巴巴的黎秋月，叹了口气给了个低价。[1] “好。” 黎秋月扫了两百块钱过去，老板很快拿了米出来，黎秋月用手指捻了捻，又闻了闻，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就是这个味儿！ 买了最重要的五常米，黎秋月就溜达着回了家，把窗帘拉上强行让自己睡到晚上七点，才把砂锅安置到灶台上，又将30升的保温桶放上灶台，两个燃气灶同时点火。 砂锅是十斤容量的大砂锅，缺了个耳朵只能卖二十还得包邮，原主不乐意，现在被黎秋月翻了出来。 保温桶是不锈钢的，直接接触火焰没有问题，方便轻巧导热快，唯一的缺点是煮粥不香，即使有黎秋月厨艺上的加持也远比不上砂锅，用它主要是让摊子显得没那么磕碜。 一个卖粥的摊子出摊就十斤粥，也太可怜了点。 加米加水，大火煮开小火熬，米香慢慢飘了出来，只是砂锅里的味道明显要比保温桶的浓郁的多，而且越到后面就越明显，到出锅的时候，红枣和银耳的香味已经被压得似有若无。 “怪不得人们总说一分钱一分货。” 黎秋月一边闻着米香，一边气沉丹田将砂锅端到提前准备好的不锈钢盆里，准备回头连锅带盆一起端去摆摊。 她熬了两份粥，一份是砂锅里的五常米白粥，一份是保温桶的红枣银耳普通米粥。 两种粥各盛出半碗放凉，黎秋月开始核算成本，虽然不过只有卖的贵和卖的更贵，但她也叫不出什么上天价。 红枣银耳粥好算，一斤米十斤水，平摊下来一斤的成本大概是八毛，加上两毛钱的五百毫升杯子套装，一杯粥就是一块钱，外面一般卖3块钱，黎秋月打算卖5块。 砂锅粥也是类似的算法，但两者的米价相差十倍，加打包和自己的厨艺溢价，黎秋月咬着牙叫出了天价——20块一杯！ 对不起，她错怪自己了，原来她真的有当黑心商人的潜质呜呜呜…… 黎秋月谴责了自己的贪婪，然后把两份凉的差不多的粥都拿了过来，准备尝尝味道。 首先入口的是红枣银耳粥。 红枣晒干以后，味道就从清甜变得有些甜腻，但漫长的熬煮让皱巴巴的枣子重新变得光滑圆润，甜味也被粥水吸收许多，让米香变成了更为明显的枣香。 红枣从劲道的口感变得糯而润，银耳却补上了粥里缺失的嚼劲，炖煮好的银耳带着点细微的脆，却没有半点锋利，脆和软两种相反的口感同时出现，带着红枣的甜和粥水的稠一通在唇舌上攻城略地。 最后一口粥水咽下去，黎秋月终于回了神，她现在很想就静静的坐着回顾美味，但另一个碗提醒着她还有白粥要品尝。 艰难的挣扎了一分钟，黎秋月终于用清水漱了口，舀了勺白粥进嘴。！！！ 软糯的粥水里只有纯粹的米香，本应该显得有些单调，却瞬间冲掉黎秋月对红枣银耳粥的残存回忆，满脑子只剩下这一口砂锅粥。 舌尖抿过米粒，细微的甜味便在味蕾上起舞，这甜并不跟红枣粥一般借助外物，而是来自淀粉与酶的狂欢，就像是泼墨山水中美人的碧玉簪，小小一点难被注意，但一旦瞧见就成了最显眼的存在。 轻着火，慢动勺，水米一体方圆满。 老师的教导又在耳边响起，黎秋月咽下最后一口米粥，坚定了以后自家熬粥用砂锅的信念！ …… “叩叩叩——” 熟悉的敲门声响起，黎秋月接过女孩自带的砂锅和保温桶，装满以后递过去。 “一共180。” 女孩匆匆进了电梯，黎秋月低头给贺兰姐发消息。 【十五的月亮：价钱定下来了，红枣银耳粥五块钱，装了20份；白粥20，装了4份，一份500ml，共计180。】 【吃喝玩乐：这么才这么点？】 【吃喝玩乐：[转账2000]（备注：不用找了）】 【十五的月亮；我总共才熬了40斤，你就拿走了12斤，不少了。】 【吃喝玩乐：……】 【吃喝玩乐：行吧，下次给我多留点。】 是的，贺兰姐在知道这个星期的伙食是粥以后，就非常豪横的让人打飞的取餐，还是自带砂锅的那种。 黎秋月看过从昌南到贺兰姐那边的机票，最便宜的单程都能买下她所有的粥， 更别说还要加上不菲的打车费和专人运输费了。 …… 给自己留了两杯砂锅粥，黎秋月穿着军大衣，戴着雷锋帽，开始了第一次电三轮摆摊！ 原主的衣品很好，但黎秋月就没有衣品这玩意，相对于美丽，她更看重的是经济实惠，军大衣雷锋帽，大棉靴大手套虽然看着有点不流行，但暖和是真的暖和，非常适合现在的脆皮黎秋月。 当然便宜皮实也是一方面，从头到脚包严实了还不到二百，要洗的时候直接往洗衣机一丢！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牧童的老牛是我同乡……” 黎秋月哼着歌骑着三轮车，从一个繁华的地方到了另一个繁华的地方。 财富大厦离黎秋月的家有二十多公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黎秋月也不太清楚，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十二点还有一堆人在里面当牛做马…… “我嘞个去！” 黎秋月睁大了眼睛，有些惊愕的看着灯火通明，摊位摆了一条街的财富大厦，有那么一瞬间，她耳边甚至自动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昌南吗？】 这边的打工人不用睡觉？！ 被震撼了一把的黎秋月默默把车停下了第三棵树下，这边跟热闹的摊位有些距离，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11：39。 还没到零点，黎秋月也没急着摆摊，只是将砂锅连盆放到煤气罐架子上，自己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还琢磨着明天得带垫子和枕头，不然坐着屁股冷，趴着脑袋凉。 “叮叮咚咚叮咚叮咚……” 熟悉的闹钟声把黎秋月叫醒，她打了个哈欠坐起来，往不锈钢盆和砂锅的间隙里面倒了些热水，煤气开最小火给砂锅隔水保温。 然后把三轮车上的灯打开，大保温桶配着摆放整齐的打包杯，摊子一下就有模有样了。 如果忽略前面的纸的话。 牛夏柳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出财富大厦，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想找点能暖胃的吃食，但面前除了烧烤就是油炸，偶尔几个奶茶摊也都是吃腻了的熟悉面孔。 要不还是回去吃泡面吧。 牛夏柳有气无力的想到，然后胃部下意识的翻腾起来。 不行，泡面吃太多了，得缓一段时间。 牛夏柳不抱希望的又扫了一圈周围，然后目光落在一个摊位上。 喝点粥应该可以？ 牛夏柳走了过去。 “你好，有什么粥？” 黎秋月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生意上门，赶紧支棱起来介绍。 “保温桶里的是银耳红枣粥，一杯五块钱；砂锅里的是白粥，一杯20。都是现做的。” 牛夏柳被这个价钱吓了一跳，混沌的脑子都清醒了。 “这么贵？” 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又看到保温桶上面大大的白纸： 【红枣银耳粥，5元。】 【砂锅白米粥，20元。】 好吧，摊主已经把价钱写上去了，是她没看就直接问的锅。、 第28章 不过这白粥怎么这么贵？ “不能便宜点吗？人家都是卖三块的。” 牛夏柳下意识的想要还价，实在是早餐的三元粥实在深入人心。 “太晚啦，早上就是三块钱。” 黎秋月坚定的摇头，她都没要夜间上班的补贴呢。 “那我早上怎么没见过你？” 不是牛夏柳吹，她在这边上班也有一段时间了，从路边摊到街边店就没有她不熟悉的人脸，而黎秋月不在其中。 “因为早上我不来。” 黎秋月说的理直气壮，牛夏柳看着她无言以对。 “……给我来一杯银耳粥。” 牛夏柳还是下了单，然后看着摊主揭开保温桶盖，甜香飘出来的速度比黎秋月的勺子要快得多，牛夏柳的鼻子动了动，突然对粥有了期待。 保温桶的性能很不错，牛夏柳拿到杯子的时候还有些烫手，她赶紧从握住杯壁的姿势变成提着袋口，但手上的热意却好像顺着掌心钻了进去，整条胳膊都暖和了起来。 牛夏柳也不急着走，她靠在小三轮旁边单手托着杯底，小心的打开了杯盖，暖黄的灯光给食物套上一层滤镜，让牛夏柳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好漂亮！” 第26章 深红的枣，雪白的米，半透明的银耳，杯子里的粥水满满当当，随着牛夏柳的手轻轻颤动，让她想到以前看过的宣纸画。 牛夏柳的期待又悄悄高了一点。 避开银耳，躲过红枣，牛夏柳只舀了一勺纯粹的白粥进嘴巴，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她的眼睛就瞪圆了！ 粥里带着红枣的甜味，却并不是补血的带着力气的甜，倒像是加了枣花蜜的口感，粥水厚而甜味轻，本应该有些矛盾，却像是着纱裙的大唐女子，无人能说不妥，只觉天生相配。 这味道哪是那些早餐粥能比的！ 她占大便宜啦！ 白粥下肚，银耳下肚，红枣下肚，一杯粥很快被喝完，牛夏柳却只觉得意犹未尽，有些纠结的站在黎秋月摊位前，思考要不要再来一杯粥，眼神却情不自禁的飘到了另外几个字上。 “这个砂锅粥，和我刚刚喝的有什么区别吗？” 牛夏柳有时候真的恨死了自己的好奇心，虽然她赚的不少，但二十块买一碗白粥还是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冤种，但可悲的是，即使她都这么想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购买冲动。 好吧，实在是银耳红枣粥的味道太好，五块钱的粥都这么好喝，让她非常想知道二十块钱的会是什么美味。 “银耳粥是用这个熬出来的。” 黎秋月拍拍大号的保温桶。 “白粥是用这个砂锅熬出来的。” 黎秋月指指自己的身边，牛夏柳往旁边走了几步，才发现有个砂锅在有水的不锈钢盆里放着，而不锈钢盆放在煤气架子上，最下方是小小的火苗。 “区别就是白粥用了五常米，成本高，味道也更好一些。” 黎秋月本来想扯一段高大上的说明，但她实在是太困了，脑子根本转不动，索性就直说了。 “……给我来一碗。” 牛夏柳沉默片刻，有些心痛的捂住手机。 要是黎秋月说的天花乱坠，牛夏柳会没什么购买欲望，但这么一通平铺直叙……被完美踩点的牛夏柳根本抵挡不住！ “好的。” “绿信到账20元～” 黎秋月揭开砂锅盖，这次的动静可比开保温桶的时候大得多，牛夏柳几乎是瞬间就闻到了米香，顿时心中大定。 这粥的味道肯定不差！ “嘶……” 砂锅的保温性极好，黎秋月又一直热着，牛夏柳错误的估计了白粥的温度，一口下去直接被烫到了舌头。 但就算是这样，牛夏柳也舍不得把粥吐出来，她张大了嘴巴飞快呼吸，努力扩大面积让粥的温度下降，疯狂扭动舌尖并发出各种被烫到的音效…… 仅有的偶像包袱让她在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转了个方向，所以除了黎秋月没人看到牛夏柳抽搐成各种表情包的脸。 “老板，这么烫为什么不说一声啊？” 牛夏柳将一整杯粥喝完，才泪汪汪的控诉。 “我说了，但你没听。” 其实黎秋月没说，但她打赌牛夏柳刚刚的全部心神都在嘴巴上，根本分不出注意力给她。 “骗人，你根本没说话！” 很好，赌输了。 “要再来一杯吗，可以给你打九折。” 黎秋月发出了购买链接，并使出打折转移话题，这次她成功了。 “我要买三杯，作为欺骗我的补偿，我都要打九折！” 好像也没完全成功。 总之，牛夏柳带着两杯银耳粥，一杯白粥高兴的走了，而黎秋月看着不远处喧嚣的小吃街，脑袋一点一点的再次打起了瞌睡。 “不对！” 黎秋月猛的把脑袋抬起来，摸出手机冲着一个名字发起了位置共享，然后在日程上做好记录，才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 钟桐实在是太粘人了，关键是她真的很会利用自己的容貌优势，晕晕乎乎的就让黎秋月答应下次出摊的时候告诉她地点，甚至加了微信定时提 醒，保证黎秋月不会转头就忘。 好在微信加人是一次性的事件，等到钟桐赶到摊子以后，黎秋月就能直接删好友。 钟桐那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黎秋月的位置共享发出去五分钟，另一个小点的位置就发生了改变，黎秋月看着看着就打了个哈欠，思索提前走人这个打火机会不会爆炸。 生物钟被养好的她真的好困好困好困…… “一杯银耳红枣粥。” 大波浪的女子站在黎秋月面前下了单，脸上是浓妆也掩不住的疲惫，这么冷的天还穿着包臀裙，外套就是一件不怎么保暖的长风衣，黎秋月看着都觉得冷，也难为她还能在寒风中站的笔直。 “绿信到账五元～” 黎秋月把杯子递过去，大波浪把吸管一怼就喝了一大口，然后眼睛就亮了。 “再来五杯……加一杯白粥” 一杯热粥下肚，大波浪看上去明显放松了些，也没跟黎秋月多说话，加单到手扫码走人。 可能是天真的有些冷，黎秋月这边的生意不多，但时不时就会有一两个客人，而且一直进行着“尝试——美味——加单”的循环。 一个客人少则带走两三杯，多则五六杯，最多的甚至带走了十多杯，黎秋月看着她拎着一堆杯子的背影，心中唯有震撼。 等到钟桐过来的时候，摊子上的银耳粥只剩一份，白粥倒是还有五份，黎秋月正打着哈欠玩手机，希望能出现包圆的客人。 都快一点了，她想回家睡觉！ “摊主，好久不见。” 钟桐跟黎秋月打了声招呼，然后迎来了茫然的眼神。 你哪位？ 黎秋月是有些脸盲的，除非客人有很明显的特点，不然她根本记不住谁是谁。 钟桐小白花的脸很有辨识度，但今天的她化了妆，在黎秋月眼中成了一朵栀子花，漂亮但没见过。 “这个总认得吧。” 钟桐有些无奈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粉色的小猪玩具，将脑袋上的金属按键一摁，小猪的鼻子就喷出了火苗。 “想起来了！”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黎秋月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钟桐还没来得及露出得意的笑，就看到黎秋月在手机上点点点，直接删除了自己的绿信。 “你在干什么？！” 钟桐自认为是个理智的性子，但黎秋月总能让她轻易的红温。 哪怕转个身再操作呢！ “喝粥吗？” 黎秋月没回答钟桐的问题，熟练的使用了美食转移大法，钟桐在心里冷笑一声，决定这次不能轻易认输！ “喝。” 钟桐觉得自己应该大人有大量，没必要跟讨生活的小商贩计较。 嗯，她就是这么好性子的人，跟保温桶飘出来的诱人甜香没有一点关系。 钟桐站着喝完了两碗粥，摸着鼓鼓的肚子来了个包圆，黎秋月飞快的打包跑路，钟桐钻进一直等着的四轮车，琢磨明天得把饭盒带过来。 用这种杯子装粥，还是少了点味道。 黎秋月顶着寒风回家，就着榨菜吃完了保温杯的白粥，然后直接洗漱上床，准时被生物钟叫醒。 出门采购！ 粥的味道跟食材的品质关系很大，所以黎秋月这几天不是按照菜谱买菜，而是根据到手的食材决定卖什么粥。 今天的运气不错，买到了不少当天摘下来的打霜小青菜，还有一大块上好的瘦肉，做一桶咸粥绰绰有余。 “所以多出来的青菜和肉你打算怎么办？” 学习空间里的老师笑着问黎秋月，手上熬着一锅阳景米粥。 “炒个小青菜，再做个辣椒炒肉，最后煮个青菜鸡蛋肉片汤，还有剩的再说。” 第29章 黎秋月一边说，眼神一边就往米粥上飘了。 8400一斤的大米，黎秋月也能在学习空间里吃上，倒不是亏待自己的独生嘴，实在是它贵就算了，还有价无市！ “就没想着做点复杂的菜？” 老师没好气的敲敲黎秋月的头，觉得这个学生实在没什么志气。 “懒。” 黎秋月话音刚落，脑袋又挨了一个毛栗子，刚想委屈的瘪嘴，一碗热粥就放到了她面前。 “喝。” 好吧，就原谅老师这一次。 黎秋月认真的享受美味，青菜肉粥刚合格就被移出了空间，只是这次又有种被踹了的感觉。 “肯定是没睡饱。” 黎秋月没在身上检查出任何痕迹，果断将其再次归为错觉，做完跟老师说的两菜一汤后发现时间还早，索性加了个咸菜炒肉用来下粥。 昨天晚上她喝白粥配的是涪陵榨菜，但拆开以后的味道……只能说，有些人家用榨菜代替盐不是没有道理的。 明明以前吃着还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的味道好像越来越不行了。 这么好的粥，配这种小菜实在是有点糟蹋，还不如费点心自己做呢。 初步加工好的小菜切丁，小半个洋葱切碎，锅中倒油爆香葱姜蒜，再抓一把切碎的小米椒进去，等到焦黑的时候捞出来下肉末，肉末炒到变色把小菜和洋葱倒进去翻炒，等有粘锅迹象的时候倒水烧干就能出锅。 做一次能吃一个星期，基本没有技术含量，入口却是一绝。 “这才对嘛。” 吃了一口咸菜肉末，又喝了一口粥，黎秋月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第27章 白天吃稀，晚上吃干，黎秋月觉得自己也是出息了。 晚上七点，黎秋月从床上爬起来进了厨房，琢磨要做些什么填肚子，昨天就喝了一碗粥出去，回来的时候饿的抓心挠肺，今天总不能栽到同一个坑里。 看看冷藏的上层，瞧瞧冰冻的下层，黎秋月最后还是拿起了猪肉，准备做个菜干饭吃。 早上的小青菜切碎，猪肉剁末，锅中倒油，去腥三件套葱姜蒜放下去再捞出，倒肉末下去翻炒成金黄色，再把小青菜放进去翻炒，加生抽和盐调味，提前清洗好的生米倒进去翻炒均匀，加水焖煮就好。 菜干饭的食材多样，包容性极强，每个人都能个根据自己的口味进行各种微调，比如里面用的肉本来应该是五花肉丁，但黎秋月不喜欢那种口感，便换成了肉末，还加了点白胡椒粉增鲜。 “好香啊。” 黎秋月揭开锅盖，小心的从锅边铲起一小点，满意的看到了一层薄薄的锅巴。 这可是菜干饭的灵魂！ 焦香的锅巴，酥香的米饭，软香的肉末……黎秋月做的有点多，但她硬是将一碗饭都塞进了肚子，然后撑撑的在椅子上休息，还琢磨着下次可以用五常大米试试。 坐着刷了半个小时的手机，饱胀的感觉渐渐消下去一些，黎秋月便又进了厨房，开始起火熬粥，因为青菜和肉被她吃的有点多，本来放到保温桶里的青菜瘦肉粥，只能变成砂锅精制了。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本来黎秋月是打算砂锅熬银耳粥，保温桶熬青菜瘦肉粥的，结果……黎秋月只能庆幸自己想喝银耳羹多泡了些银耳，不然保温桶连甜粥都做不了，客人只能喝白米粥。 青菜肉粥比银耳粥少了一道泡发的步骤，但火候的把控却要更难一些，主要是叶子一不小心就黄了，肉一个没注意就老了，也就是黎秋月在学习空间没混日子，不然糟蹋米妥妥的。 粥熬好了，先把贺兰姐的十二斤放好，再把刘奶奶的六斤打包，黎秋月再给自己留一点，能卖的粥也就只有熬出来的一半多了。 不过黎秋月也不打算增加分量，工作日挣的钱够她日常吃用就行，累嘎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骑着电三轮到了财富大厦，黎秋月瞧瞧时间：11：07。 跟她想的一样，路走熟了速度果然快了不少，明天可以再晚半个小时熬粥。 照旧把三轮车往那第三棵树下一停，黎秋月也不 打灯，拿下放了垫子的凳子一坐，抱着靠枕往三轮车上一趴，又扯出一条围巾包住脸，只留下两个鼻孔透气，就呼呼的睡了过去，还琢磨着明天带个小太阳来。 11：55。 闹钟铃声把黎秋月叫醒，她睡眼惺忪的爬起来，慢吞吞的布置摊位，最后把抱枕收起灯点亮，粗看像模像样的摊子便支了起来，也终于让徘徊在小吃街上的人发现了目标。 “你躲得可真够远的。” 钟桐一边扫码一边吐槽，她十一点半就到了，硬是找不到黎秋月的摊子，还以为这个懒散的摊主不想出门，结果一转头就看到这边亮了灯。 “太吵了，受不了。” 其实是系统的摆摊地点就定在这里，但黎秋月显然不能用这个理由。 “摆摊就是要吃苦啊。” 钟桐试图给黎秋月洗脑，她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先让黎秋月尝到摆摊的苦，然后高价聘请为自己的私人厨师，然后就可以24小时随时享受美味。 “又不是挣不到钱，没苦硬吃干嘛。” 被社会毒打过的黎秋月很清醒，钟桐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失败了，她摆弄着手上的猪猪侠打火机，悻悻的喝了一大口青菜瘦肉粥。！！！ 切碎的青菜保持着断生的口感，猪肉被切成了细长的肉丝，却并没有丁点发柴，反倒带着点动物身上特有的鲜，米粥吸收了菜香和肉香，不是令人烦躁的大杂烩，而是完美融合，令味道更上一层楼。 就像什么呢……钟桐想了半天，也只找到一个不是很适合的形容——就像是恍惚间看到的红袍绿裙的雪肤神女，明明是世俗眼中并不好看的色彩搭配，在她身上却显出极具冲击性的撞色之美。 “再来三……五份！” 钟桐把嘴里的粥咽下去，毫不犹豫的追加了订单，昨天的白粥虽然好喝，但果然肉粥才是她真正的解语花。 她就说自己辛辛苦苦爬上食物链的顶端，不是为了吃素的。 啊，肉门！ 钟桐的表情越发虔诚了。 “三份还是五份？” 黎秋月控制着自己撒腿就跑的冲动，面无表情的问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钟桐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奇怪，甚至让她联想到了那个有名的“鱼眼中闪着诡异的光”。 “五份，都要砂锅粥。” 黎秋月飞快的打包，将这个突然变得很奇怪的客人送走，目送着钟桐的车消失在拐角，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小老板……” 黎秋月的气松到一半，就被一个幽幽的女声憋了回去，她猛的转头，对上一张同样被吓到了的脸，才跌坐在椅子上飞快喘气。 刚刚那声音真的……去客串鬼新娘都毫无违和感！ 牛夏柳今天依旧是精神饱满的上班，被吸干精气的下班，走在路上的时候很有种活人微死的平静，直到看到黎秋月的摊子，才有了点张嘴的动力。 老板被吓到她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的时候也被吓到了，而更令她感到可悲的是，打工人的思维让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这个状态能去哪几个恐怖片场客串，然后才是自己应该道歉。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话的……” “没事，你要什么？” 看着牛夏柳涨红了脸慌张解释的模样，黎秋月反倒平静了下来，甚至有心情问这个客人要吃点什么。 主要是光听声音会觉得恐怖，但配着一张社畜脸以后，黎秋月只觉得该死的熟悉——她当年加班以后也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样！ “来一碗银耳……砂锅粥换了品种？” 牛夏柳看着白纸上写着的“青菜瘦肉粥”的字样，来了兴趣。 “对，加菜加肉不加价。” 青菜不值多少钱，猪肉跟五常大米的价钱差不多，别看青菜瘦肉粥比白米粥要丰富，其实成本算起来都没差多少，黎秋月索性就不改价钱了。 “老板仗义，给我来一杯。” 牛夏柳毫不犹豫的下了单，她就这么一张独生嘴，难得碰到个喜欢吃的，怎么能亏待了！ “好。” 黎秋月把粥递过去，牛夏柳虽然被香味勾的不断咽口水，但有经验的她还是没有急着吃，而是乘着掀开盖子放凉的功夫细细打量着青菜瘦肉粥，然后发现了跟昨天喝的粥的共同点。 “老板，你这边的粥颜值都好高啊！” 红枣糯米粥是宣纸画。 白米粥是天山雪。 青菜瘦肉粥是人间景。 “这青菜都是绿的，不像其他店里卖的，叶子都发黄。” 牛夏柳一边惊叹一边喝粥，黎秋月这边的粥其实不算特别烫，但她有点猫舌，对温度要比寻常人敏感些。 第30章 “再给我来三杯！” 牛夏柳喝完一杯粥，只觉得自己耗光的精神气又回来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 “好。” 黎秋月利落的打包，牛夏柳干脆的付款，拎着三个袋子欢快的往家走，还在心里安排好了喝粥的时间， 明天早上一杯，中午一杯，晚上一杯，一日三餐都能享受美味，牛夏柳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个多么快乐的小女孩。 总觉得自己明天会连尸斑都淡了呢。 今天的砂锅粥卖的格外快，连高价都没挡住客人们购买的欲望，甜粥卖的略慢一点，但在离一点还差一刻钟的时候，黎秋月就只剩下三杯银耳粥了。 而这最后的三兄弟也没有停留多久，在五分钟后就被一位丽人收入囊中，黎秋月收了东西也不急着走，跑到依旧喧嚣的摊子边买了个烤红薯。 六块，还没她拳头大。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它还不甜！ 黎秋月咬了一口就要回去算账，然后发现刚刚还在的烤红薯摊主被围满了人。？ 出于吃瓜的本能，黎秋月努力挤了进去，然后看到一位小姐姐抱胸面无表情的看着烤红薯摊主，而烤红薯摊主在地上惨叫，机器滚落在一边。 “活该，就知道偷工减料缺斤少两，小吃街的名声都被他搞臭了！” 有人在旁边说话，黎秋月转头一看，发现是烤红薯隔壁的鸡蛋灌饼。 “大哥，怎么回事，我刚来。” 鸡蛋灌饼是个热心肠，黎秋月没费多大功夫就弄明白了事情经过。 烤红薯是个惯犯，三两的重量敢叫一斤的价钱，关键是他会看人下菜碟，壮实的找过来就麻溜的说自己看错，要是女人小孩之类的弱势群体，别说赔偿，好多时候还要倒打一耙……结果这次踢到铁板了。 人家姑娘看着高高瘦瘦，其实脱了外套一身腱子肉，一拳砸掉他两颗牙，烤红薯回击的时候没注意脚下，烤红薯的机器直接冲着他砸了过来，刚好怼到腿上。 “别以为你看着惨就能不赔偿了。” 小姐姐非常给力，压着烤红薯赔了自己的钱不说，还顺便帮现场被坑过的人都要了一笔账，黎秋月也在其中，最后当场打了举报电话，有人担心小姐姐做的太绝会被烤红薯找麻烦，小姐姐只是笑了笑。 “我是双向，今天刚从医院拿的药。” 黎秋月倒吸一口凉气。 第28章 秋高气爽，正是吃大闸蟹的好时候。 “你就想着钻空子。” 师父没好气的敲敲黎秋月的脑袋，黎秋月低头不敢吭声。 她是真的不会辨别螃蟹的公母啊！ 半小时后。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共二十四，已经扫码了。” 学成归来的黎秋月蹲在路边挑挑拣拣，精准的将大堆公蟹中的母蟹收入囊中，然后乘老板跟其他客人说话的时候，飞快的拿着袋子跑路。 她住在江南水乡，从家到鄱阳湖直线距离不到50公里，所以每年十月都有人在路边摆摊卖螃蟹，简单的用网兜，复杂些的也就是拿个泡沫箱，价钱按只来算，今年是八块。 但想从小摊上挑到好螃蟹，经验和运气总得占一样，摊主基本只会落井下石，去年刘奶奶家 在摊上自己挑的八只螃蟹，雌雄比例非常平均，今年让摊主帮着挑，结果连一只母的都没有！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买路边的螃蟹……相同大小的螃蟹，在网上普遍的价格是三十上下。 *** 新的摊位，新的开始。 “我自己来就好。” 黎秋月冲着摊主笑笑，试图给螃蟹翻面的动作非常生涩，一看就知道是个新手。 “行，挑好了直接扫码。” 摊主没太在意的应了一声，转头招呼起一对情侣，没注意黎秋月不听话的手指突然灵活起来，抓了螃蟹往袋子里一丢，十秒内完成了付款上车走人的一系列流程。 “一，二，三……够了。” 黎秋月算算自己的螃蟹数量，果断背包回家。 螃蟹往水槽里一倒，也不急着做菜，而是抓了三只最肥美的出来清洗干净，直接上锅开蒸。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螃蟹的壳已经由青转红，碗底也多了一小片带着颜色的水，黎秋月捡了一只出来大快朵颐，剩下两只先放在锅中保温。 都说螃蟹性寒，蒸的时候要放姜片，吃的时候要配江米汁和黄酒，但黎秋月就喜欢这一口原汁原味，总觉得蘸料后的蟹肉美味程度反倒会下降。 满当当的蟹黄，白生生的蟹肉，黎秋月的脑子被一个鲜字占满，直到三只螃蟹吃完，才发现手上已经被扎出好几个血点。 黎秋月：…… 突然有点理解国外电视剧中“好吃到人死在旁边都发现不了”的惊悚形容了。 浅浅满足了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黎秋月终于重新看向水槽中试图逃生的大闸蟹，准备熬蟹粉。 蟹粉也叫蟹黄油，跟秃黄油不是一个概念，秃其实是当地的方言，是只有的意思，秃黄油是只用蟹黄做出来的，更金贵；蟹黄油则是蟹肉和蟹黄一起做出来的，成本相对低一些。 蟹粉不难做，难做的是刷蟹蒸蟹拆蟹一条龙，黎秋月刷第四只蟹的时候还精力十足，拆到第二十四只的时候已经连偷吃的劲都提不起来了，好在最难的重复性流水线已经过去，只差下锅的最后一步。 没味道的大豆油哐哐往锅里倒，这一步不能吝啬，油量要盖过蟹黄蟹肉。 放料的时候也有讲究，先蟹黄后蟹肉，翻炒以后放姜泥去腥，黎秋月在这一步用的是大块姜，回头方便捞出来，还撒了一点白胡椒粉。 最后用中小火熬煮一刻钟左右，撇掉上面的浮沫就能关火装罐，黎秋月在熬煮的时候放了一小勺猪油，这是她家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小技巧，最后的一点猪油就像是画龙点睛，蟹粉的味道会直接升华。 最后的成品出来的时候，整个厨房都飘着香味，黎秋月咽了咽口水，用无水无油的勺子舀了些出来尝尝，顿时惊成了一根木头—— 鲜！ 极致的鲜！ 跟单独的蟹黄或是蟹肉不同，蟹粉的鲜像尖锐的刀子，直接顺着口腔劈开了脑袋，硬生生在神经上刻下独属于它的痕迹。 “咕噜噜——” 基本没空过的肚子发出抗议，好半天才回神的黎秋月丁点没耽搁，直觉用刚出锅的蟹粉炒了饭，没什么多余的调料，一口下去却忍不住发出喟叹，然后就是暴风吸入。 吃饱喝足已经是下午三点，黎秋月抓紧时间眯了一会儿，六点匆匆出门采购食材，今天的螃蟹计划将她的日常全都打乱了，但如果回到早上，她依旧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毕竟谁能拒绝满蟹黄的大闸蟹呢？ 这个时间点也不用去批发市场，碰上堵车黎秋月哭都来不及，她直接去了最近的菜市场，买了猪肉和青菜后就没有看上的食材了，最后还是在路边摊选了些红薯。 可能是运气到了，黎秋月经过超市门口的时候碰上临期牛奶大促销，看到是自己喜欢的牌子后果断拎回去两箱，顺手解决了烦恼的食材问题。 红薯粥有点单调，红薯牛奶粥就不会了，虽然这个搭配有点少见，但她相信师父的能力！ 晚上十二点零五。 “牛奶红薯粥？用大米熬的？” 牛夏柳看看摊子又看看黎秋月，眼睛里全是疑惑。 牛夏柳听过牛奶粥，红薯粥，牛奶红薯燕麦粥，甚至见过牛奶红薯的甜品，但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两种食材混合还配大米的搭配。 “对，味道不错。” 黎秋月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壳，总觉得被老师敲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老师会做，不妨碍老师听到粥名的时候生气啊！ “……给我来一杯。” 迟疑了足足三分钟，牛夏柳终于下定决心，而在黎秋月掀开砂锅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错。 浓重的奶香比前两天的白粥和咸粥都要声势浩大，它几乎是直接喷出来的，顺着风一路见人就扑，牛夏柳甚至听到有路边摊摊主在问是哪里飘来的香味。 连那么远的人都是这种反应，更别说几乎是直面香气的牛夏柳——她头一次知道自己竟然醉奶！ “好甜啊。” 牛夏柳喝了一口粥，情不自禁的感叹。 红薯牛奶粥的颜色跟南瓜粥很相似，但二者的味道可以说是毫不相关。 粥水中带着醇厚的奶香，切丁的红薯被轻易的抿开，舌尖上便能尝到一点多出来的甜，每一口能尝到的红薯丁的数量和大小都有所区别，也带来虽相似却千变万化的惊喜口感。 加单加单！ 可能是甜味令人放松，牛夏柳这次没急着走，而是跟黎秋月说起八卦。 “……那个烤红薯摊主真的惹到人了……早知道我就不走那么快了……” 第31章 黎秋月越听越熟悉，问了下事件和地点，彻底确定就是昨天发生的烤红薯案件后，忍不住打断了牛夏柳的话。 “我昨天亲眼看到了。” 牛夏柳吃的明显海瓜，连水瓜都算不上，除了主要人物没有一个是对的，哪里比的上当时就在瓜田的自己！ “真的？！” 牛夏柳睁大了眼睛，怎么都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 “对啊，我昨天还买了烤红薯，当场就得到赔偿了。” 黎秋月得意的扬扬手机，跟牛夏柳说了前因后果，社畜才带着身心的双重满足走了，并打算明天将红薯瓜跟同事分享，做办公室里最亮的崽儿！ …… 今天的生意明显火爆了些，不少人来了以后直接点名要喝青菜瘦肉粥，保温桶里的粥第一次比砂锅粥先卖完，黎秋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无所谓，尽早下班才是最重要的事。 牛夏柳带着瘪了些的电子钱包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跟摊主说她在公司被动宣传了一波青菜瘦肉粥。 她的同事执行力都蛮强的，希望摊主不要被突然的客流量吓到。 摊主没被吓到，十二点半就收摊的黎秋月衷心希望这种好事多来一点，她现在真的真的真的熬不了夜。 即使提前收摊，黎秋月到家的时候也已经两点了，躺在床上眨眼就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再一看时间，好家伙，又过十二点了。 “加油，今天是最后一天，熬过去就好了。” 黎秋月哄了自己半天，终于从床上爬起来，出门买菜的时候也懒洋洋的，最后拎回家的除了牛肉和排骨，竟然还有一小条苦瓜。 “我竟然真的买了？！” 黎秋月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根长条的绿疙瘩，虽然她觉得自己这几天的日子过的比苦瓜还苦，也不意味着还想要苦上加苦啊！ 买都买了，黎秋月也做不出好好的东西直接丢了的事情，只能皱巴着脸思索菜谱，最后倒还真摸出一个合适的。 锦荔枝炆排骨！ 这菜以前家里做过，锦荔枝是苦瓜的别称，当年黎秋月就是被这个名字骗的吃下了第一口苦瓜。 切好的排骨放到碎了个角的陶煲里，加葱姜料酒后把边缘密封，然后不加一滴水的小火慢炖。 苦瓜洗净去籽斜切，加盐腌出碧绿的液体，等到排骨炆到肉汁收干而不枯的时候将葱姜夹出，把苦瓜液倒进去重新密封 加热一刻钟，最后将苦瓜片一起倒进去转大火焖完就能出锅。 这么做出来的排骨有种很特殊的香味，黎秋月就着排骨吃了一碗饭。 苦瓜也能入口。 第29章 最后一天了，作为道别礼物，黎秋月准备给客人们整点不一样的。 比如搞个生滚粥。 “还有最后两份，你要吗？” 黎秋月打了个哈欠，看着姗姗来迟的牛夏柳。 以前这位都是第一个到的，今天难道又加班了？ “滑蛋牛肉……老板你的花样越来越多了。” 牛夏柳为自己的钱包默哀，扫码的时候却一点不犹豫。 砂锅里熬好的白米粥倒进小锅，提前腌制好的牛肉一片片加进去，转眼变了颜色，再用筷子一边搅拌一边将打好的蛋液倒进去，就可以将粥倒进杯子里了。 这回的粥比之前的都要烫口，牛夏柳便揭开盖子多等了一会儿，钟桐下车的时候，牛夏柳正跟黎秋月吐槽自己的领导，黎秋月也顺便知道今天牛夏柳晚来的原因——她被领导抓了典型！ “他从中午十二点睡到晚上八点，然后指责我们工作不够努力，我都想不通他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牛夏柳本来只是想随便说说，结果越说越生气，硬生生将自己给弄红温了。 “还好有老板你，不然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过！” 牛夏柳周一的时候都在考虑辞职了，虽然这边工资发放准时五险一金全交，但上面有个不做人的领导足够覆盖一切优点。 有每天几杯黎秋月这边的粥喝着，牛夏柳觉得自己还能再撑一撑！ 黎秋月对着牛夏柳亮闪闪的眼神，开始犹豫要不要跟牛夏柳道别了，她总觉得自己会被扒拉上！ “又上新品了？” 钟桐这话说的有些酸溜溜的，做土豆泥的时候就两个口味，现在卖粥了居然每天都推出新品，是土豆泥不配吗？ “嗯，最后一杯。” 黎秋月这话一出，钟桐也顾不上吃醋了，赶紧扫了码，又注意到旁边被打包好的五杯粥。 “牛奶红薯粥，卖完就收摊。” 其实没卖完也收摊，最后一天了，黎秋月不想接着熬夜。 “我都要了。” “我要三杯。”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第一个是钟桐的，第二个是牛夏柳的，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黎秋月，黎秋月只能摇头。 她每天带着粥就这么多，再看也变不出来。 那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钟桐和牛夏柳再次对视的时候，黎秋月好像在她们中间看到了无形的电火花。 “你们先把东西买了，分好了互相转账行不行？” 辩论很精彩，但抵不过黎秋月想下班的心，她瞅准一个间隙插了话，希望不管哪位先把账结了，让她从相关人士变成无关人士。 “绿信到账25元～” 打款的声音实在动听，黎秋月飞快的将五杯粥水放到地上，凳子往三轮上一扔，就拧着把手直接跑路，临走前还专门留下一句道别。 “两位再见。” 钟桐喝了口滑蛋牛肉粥，总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 “不好！” 钟桐猛的睁大了眼睛，再抬头一看，大路上的四轮车呼啸而过，三轮车早就不见踪迹。 “怎么了？” 牛夏柳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钟桐，又喝了口粥，红肉的鲜配着蛋花的嫩，让她根本停不下来。 牛夏柳觉得她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在第一次到黎秋月摊子的时候没有嫌贵，而是咬着牙下了单。 “你刚刚听到了对吧，摊主刚刚是跟我们说了‘再见’对吧？” 钟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牛夏柳，想要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对啊，这还是摊主头一次道别呢。” 牛夏柳依旧没反应过来，甚至觉得这是她跟黎秋月关系拉进的表现，而钟桐已经脸色苍白，看了看地上的几杯粥，思考自己拿了就跑后被追上的可能性。 “……有什么问题吗？” 牛夏柳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有些紧张的喝了口粥。 “没什么问题。” 钟桐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就是明天摊主不会来了。” …… 黎秋月并不知道她走了以后的腥风血雨，终于结束了熬夜生涯，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一桌子菜以示庆祝，而事实是她回家只喝了两口粥，刚把干货泡上，就啪叽一下倒在床上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是阳光明媚。 不就是宵夜爆改午饭吗，问题不大！ 黎秋月随便填了填肚子，就骑着小电驴冲向了菜市场，进去的时候两手空空，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提满了袋子。 进屋关门，抽刀开火，一会儿的功夫，厨房就叮叮当当的热闹起来。 最费时的牛肉清汤第一个开始，新鲜的牛腩清洗干净，切成大块丢进砂锅，然后就是洋葱西芹白胡椒，香叶胡萝卜百里香，用小火慢炖两个小时，然后滤掉所有的汤渣，才能得一份香飘全楼的牛肉清汤。 汤在砂锅中炖着，黎秋月在另一口灶上忙着快手菜。 刚买来的豆腐切成大块，撒上细盐析水沥干，土鸡蛋磕了加两滴酒调味，锅里多油八分热倒鸡蛋，鸡蛋液凝固后倒豆腐翻炒，关键要将豆腐用铲子在锅中切碎，然后一大把葱花撒下去，才是正宗的鸡刨豆腐。 有厨师做这道菜的时候喜欢加蒸好的火腿末，说很适合下粥，黎秋月觉得有点奢华，主要是她暂时找不到上好的火腿。 少少的几片精瘦里脊肉加盐料酒上薄浆，热锅冷油滑炒到变色出锅；昨晚泡的木耳去根，撕成麻将大小；今天买来的荸荠削皮切片，锅中油九分热，木耳和荸荠一起进锅翻炒。[1] 荸荠炒到微微微透明，把捞出来的里脊肉跟着葱花回锅，翻炒片刻重新出锅，就是一道带着肉鲜的荸荠木耳炒肉片，色彩明快，看着便让人觉得舒心。 这菜吃起来是带着肉鲜的爽口，尝起来荸荠甜的似有若无，木耳却爽脆的很，常用来生吃的荸荠下了油锅，跟西红柿一样完成了水果到蔬菜的无缝切换，却显出另一种奇妙的风味。 “下次试试河虾。” 黎秋月捡着菜里的每样食材尝尝，满意的点点头，却又觉得有些遗憾。 若是用河虾换了肉片，肯定又是另一种景色——青虾去了头壳虾线，只留下虾身和一节艳红的尾巴，对半剖开下油锅会收缩成一朵花样，白荸荠，黑木耳，红虾尾，中间青葱点缀，肯定是一片姹紫嫣红。 第32章 只是今天已经有了道蒜蓉开背虾，也不好让食材重复，只能下次尝试。 其实肉片的味道不比河虾的差，只是人总会下意识的美化自己没有尝试过的另一条路，当没有机会重新选择的时候更是会加上重重滤镜，就像西方的《未选择的路》，或是东方的白月光朱砂痣。 荸荠还有一些，被黎秋月切了细丝放到冰箱，准备回头做地梨糕的时候再用，现在她忙着给香菇打十字花刀。 今天到菜市场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新鲜的冬笋，黎秋月便顺势改了菜谱，准备做个炒双冬尝尝。 炒双冬，顾名思义，是冬笋炒冬菇，冬菇是香菇的别称。 冬笋水煮去掉涩味，在油锅中小火煸透后把香菇倒进去煸炒，等香菇吃油飘香，再浇一碗泡发香菇的水进去，加入作料勾薄芡，就能坐等收汁出锅，装盘后才能滴两滴芝麻油提香。 这菜吃起来清清爽爽，是黎秋月预备刮油的。 双冬出盘洗青虾，开背虾的做法多样，重点在于只去虾线，黎秋月在这方面不算熟练，用菜刀给自己划了道口子以后果断更换工具，先用剪刀剪开虾壳，再用小水果刀开背取虾线。 慢是慢了点，但不受伤才是最重要的。 蒜蓉开背虾要两个灶口，黎秋月这边只有一个，老式电饭煲这个时候再次发挥作用，半壶开水倒进去，指着保温的小凸起往下一按，刚平静下来的水便翻滚起来。 开片的虾放到电饭煲蒸格上的不锈钢盆里，小半锅加了盐的蒜蓉已经微微变色，黎秋月直接双手抄锅，将滚烫的蒜蓉油往不锈钢盆里一淋，噼里啪啦 的声音刚刚响起，就被闷在了锅盖里。 带着蒜蓉的铁锅放水槽，黎秋月双手各抓一块抹布，飞快的将电饭煲内胆连上面的蒸格转移到灶火上，大半分钟后立刻关火，秒针转了一圈后打开锅盖连蒸格一起上桌。 夹起一只火红的虾入口，虾壳酥脆中带着蒜香，虾肉软嫩又不失嚼劲，平时感官一般的蒜末吃起来满口的鲜，不枉她废了这么多心思。 蒜蓉开背虾，讲究的就是油锅蒸锅的无缝衔接，蒜香油沸必须碰上锅中水开，否则还不如蒸虾。 热虾出锅，牛腩已经被炖的酥而不烂，被黎秋月捞了些出来炒了个辣椒，豆蔻一撒酱油一放，味道不差！ 刷干净的锅放水，然后把连皮带肉的干净羊腿块倒进去，加葱结生姜料酒酱油，小火慢炖到八分熟，才能开始下一步。 炖羊肉跟牛肉清汤一样都是个功夫活，黎秋月也没在厨房守着，而是先去吃虾了——从蒜蓉虾出锅到现在不过五分钟，没凉到起腥，也不怕烫着舌头。 第30章 冰糖羊肉很好吃，清汤牛肉也鲜到让人咂舌，就是结束以后的收拾工作有点折腾人，随手丢了垃圾桶的厨余还好，碗碟的清洗才真的是一个大工程。 黎秋月已经在思考要不要买洗碗机了。 舒舒服服的过了两天小日子，黎秋月还抽空骑着小电驴去看了阿公阿婆（外公外婆），两位老人表现的有些冷淡，但临走的时候也没忘给黎秋月塞一大袋子自家种的小青菜。 黎秋月没在两位老人这边多留，只是在日程表里记下除非碰到不可抗力，不然两周要来看一次，爷爷奶奶那边的探望频率也是一样，定期去看长辈以前是父母做的，现在她得顶上。 看看四位老人过的好不好，也让四老知道她在努力过日子。 骑着小电驴回家，看到路上有买年糕的，黎秋月随手买了两块，回去以后又犯懒，索性直接丢到剩下的牛肉清汤里，嚼着又软又鲜，一顿饭就这么糊弄过去。 黎秋月的觉还没补满，转眼又到了周日，她看着突然出现的菜谱叹了口气，思索这周要做什么吃食。 要不搞点卤味？卖不出去还能自己吃！ 定下制作方法，接下来就是食材的选择，黎秋月将所有的卤菜都提出来，手一挥一扬，只有她能看到的众多菜名就将她环绕起来，形成了流动的文字圈。 接下来，就是蒙眼捉妃的小游戏了。 “糟毛豆？” 黎秋月晕头晕脑的解开眼睛上的丝巾，有些疑惑的对被选中的幸运儿眨眨眼。 不应该是卤毛豆吗？ 进了学习空间，听了师父的从头讲解后，黎秋月才知道卤水也有红白之分，红卤就是寻常街边的深色卤味，熬制的时候加了酱油和白糖；白卤则不加上色的调料，卤出来的食物就是它们本身的颜色。 而糟毛豆，用的就是白卤中的糟卤。[1] 毛豆的准备工作并不复杂，无非是选了好毛豆，然后将荚洗净剪去两头，加盐水和茴香煮熟。 非要说什么技巧，那就是豆荚要冷水下锅，大火煮开后立刻转中火，放荚后煮熟前不能揭开盖子查看，煮完以后的第一时间要滤去汤汁，连锅浸冷水凉透了才能入糟卤。 这些细节虽然琐碎，但黎秋月之前在学习空间里也没少注意，对她来说真正的难点其实是卤水的制作。 成品的糟卤在外面很容易买到，但那些味道……工业化时代让一切都方便了起来，但也不可避免的丢失了一些东西。 别说两者的味道天差地别了，就算真的有能通过考验的糟卤，黎秋月又怎么能从一堆商品中精准的挑出来？ 或许专卖糟卤的小摊贩的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但黎秋月没打算以此为生，选择它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综上所述，自己制作卤水依旧成了最优选。 就是有点费黎秋月。 先用鸡架猪骨吊出来一份清澈高汤，然后葱姜茴香等十多种调料一起往里丢，还要放冰糖和桂花，有些调料黎秋月甚至都不认识，还得先听师父讲解。 最让黎秋月绝望的是，这些材料都没有具体的比例，要根据食材的品质进行适当的增减，煮出来的卤汁才能甘鲜清冽，不然整体的味道立刻下降。 而卤汁煮完还不是结束，黎秋月还得学着将卤汁跟静置放了一天的，打成糊状的酒和酒糟进行调兑，然后用细纱布过滤，那一滴滴落下的带着香气的金黄色液体，才是能用的糟卤。 “酒和酒糟最好是一批出来的，实在不行也要是相同的种类，最合适的是花雕酒，跟它一起的就只能是花雕酒糟，不然味道就不正了……” 老师很有责任心，说的很详细，但黎秋月听着只想哭。 分不清，她真的分不清啊—— “我成啦，我成了哈哈哈哈——” 被记忆法折腾的半死不活的黎秋月尝了口卤汁，突然激动的高叫出声，旁边熬着卤汤的师父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往旁边躲了躲。 她这徒弟是不是被折腾疯了？！ “噫！好！我成了！” 师父看着拿着勺子上蹿下跳的黎秋月，确定这徒弟是真疯了。 “我要参加考核。” 四肢抽搐五官乱飞鬼哭狼嚎了半晌，黎秋月终于从兴奋中回神，只是脸上刚刚过分活跃的肌肉一时半会儿平静不下来，考核的时候表情还有些不正常。 “考核通过。” 黎秋月带着合格的结果出了学习空间，躲在角落的师父悄悄松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师父总觉得学习空间送黎秋月出去的时候像是在送瘟神。 学到疯癫的黎秋月出来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卤糟，而是翻找出冰箱里洗干净，被摊主帮忙揭掉鱼头皮的小黄鱼，准备做个黄鱼面回回神。 煎锅倒油，小黄鱼煎到两面脱骨，黎秋月本想将鱼肉完整的取下来，奈何手实在不听话，好好的小金条弄成了散碎的银块，不过腹内的大刺成功取了下来，味道也不受影响，黎秋月也就没停手。 姜末在猪油里煸透后捞出，倒入切碎的雪里红小火炒透，然后把雪里红盖在鱼肉上，上蒸格五分钟。 重起油锅放葱姜，鱼骨头也丢进去炸酥脆，然后一瓢水下去熬成奶白的汤，撇掉面上浮油，锅中汤渣，只留汤水等面来。 面也有讲究，现在做是来不及了，黎秋月手艺也不行，她翻出好几种面条，最后选定了一款比韭菜叶子要细，又比银丝粗的面条，冲着沸腾的开水锅就倒了进去，滚了两回才把面捞到鱼汤里。 进了鱼汤的面再煮煮熟，连汤倒进大碗，把雪里红连着鱼肉一起铺上去，黄鱼面才算是制作成功。 夹起一筷子面条吹吹，入口像是固体的鱼汤融化在唇舌；夹一筷子雪里红，肉香中和了原本的苦味，只留下爽脆的口感；鱼肉一碰就碎了，但仅仅是筷子尖沾上的一小点，也足以让人回味无穷。 一碗面下肚，黎秋月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冰箱里的小黄鱼已经用完，黎秋月也就没继续开火，而是拿了份地梨糕磨牙，顺便定下摆摊的时间和地点。 【正在抽取……】 【任务五：请宿主在下周每个工作日的下午三点，在扶河桥的第三棵树下售卖糟食。】 第33章 “总算是给了个阳间的时间。” 黎秋月松了口气，要是这回系统还给她来个后半夜的时间点，她真的敢给贺兰姐包圆，只留一份拎在手上，打个车到任务地点等着，过了时间就两个手机互相扫码，然后回家！ 身子都跟个筛子一样，谁愿意一宿一宿的熬夜啊！ 虽然下午三点对吃食摊来说有点两不沾，但无 所谓，有客就赚钱，没客就自己有美食，她怎么都不吃亏。 “不过抚河桥又是什么地方？” 黎秋月盘算完时间，终于注意到了摆摊地点，这个地名听着有点陌生，但打开地图一查她就乐了。 就是家后面环河道圈的最远处，直线距离2.8公里，导航距离3.6公里。 系统这回可真够大方的！ 一下子轻松了的黎秋月反倒有了些奋斗的心思，看看时间觉得还没到睡觉的点，她便试探性的发了个消息给刘奶奶。 【十五的月亮：刘奶奶，你那边有愿意做小时工的吗？】 洗豆荚和剪两端都没什么技术含量，只是非常琐碎，黎秋月准备把这部分工作承包出去。 刘奶奶那边回的很快，两人都不是客套的性子，三言两语便将小时工的事情定了下来。 两个小时工从九点做到十二点，时薪20。 第二天黎秋月起了个大早，骑着三轮车就去了批发市场，然后发现记忆里挺便宜的毛豆早就涨价了。 “五块钱一斤？！” 黎秋月看着老板，很想知道他的心是不是黑的。 “那边有便宜的。” 老板习以为常的指指旁边，黎秋月沉默了。 旁边的的确便宜，但那个质量她看不上啊！ 最后黎秋月还是选了最贵的款，在挑选调料的时候反复告诉自己要卖个高价。 花雕酒怎么能卖这么贵！ 说好的一分钱一分货，为什么变成了十分钱一分货啊！ “买点其他的花雕酒也是一样的，还能少付点钱。” 卖酒的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长着个显眼的酒糟鼻，兴许是觉得黎秋月满脸心疼的付钱模样有趣，笑眯眯的给了句指点。 “那不行。” 黎秋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那些酒喝着还凑合，用在菜里味道就要差上一截。” 其实黎秋月选的这款也不是特别好，但已经是矮子里面挑高个了，而且她也没闻到更合适的花雕酒，不然就算再贵，她都得买点给自己做卤。 摆摊要控制成本，自家吃只要味道好就行。 “用在菜里？什么菜？” 酒糟鼻老头的兴趣更浓，他这辈子没什么爱好，排行第一的是美酒，第二的就是美食。 别看他这么大一个店在这摆着，其实真正的好酒都被他自己藏了起来。 “糟毛豆，下酒的。” 黎秋月答的顺口，却没发现老头的眼睛跟灯泡一样亮了起来。 下酒的美食，可太合他的胃口了！ 第31章 好消息，黎秋月买到了一斤30年的花雕，品质很好，有价无市。 坏消息，黎秋月背了毛豆债。 “小姑娘，那可就说好了，下午一定要把糟毛豆送过来！” 看着笑眯眯把她送走的魏老头，黎秋月觉得更糟心了。 花雕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十年以下的20左右就能搞定，十年就涨到了100一斤，20年就敢卖两百，三十年五百，五十年直接飞到七八千，还是相对便宜的网购价！ 而这还不是结束，上好的花雕自然要配上好材料熬出来的卤水，单拎出来只是每样贵了一些，但加起来成本就多了。 黎秋月算算存款，难得起了主动拉客的心思，不过现在钱还够用，暂时不着急。 采购完毕，收工回家。 两个小时工大大减少了黎秋月的工作量，最没有技术含量的重复性工作被接手，黎秋月只需要专心做卤糟就好。 鸡架猪骨吊高汤，葱姜花椒依次下，在学习空间中无数遍的痛苦重复让黎秋月有了肌肉记忆，材料的增减堪称信手拈来。 时针缓缓移动了两个数字，厨房猛的爆发出一股奇香，两个小时工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楼上楼下也传来小孩的哭喊，但这一切带了蓝牙耳机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黎秋月都不知道。 她做了一大一小两锅卤糟，大的调兑用的是十年的花雕酒，是下午的摆摊产品，小的用的是三十年花雕，是只留给自己……也卖给那个老头的私人订制。 “豆子好了吗？” 卤糟配完，只差卤味，黎秋月带着一身糟香出了厨房，见毛豆荚已经被剪好大半，便换了个空盆过来，然后煮豆荚过凉水泡豆荚……两个小时工动作很利落，11：45就剪掉了最后一个豆荚。 “我按3个小时给你们算。” 质量都是达标的，黎秋月也没根据时间扣钱，直接按照整数结算，两个小时工又惊又喜，走的时候顺便帮黎秋月带走了垃圾。 最后一锅冷豆荚进卤糟，黎秋月瞧瞧时间——刚好十二点！ 所有需要人手工参与的环节都完成了，现在只等毛豆入味，也就是从现在到出门上班之间的所有时间，黎秋月都能自由活动。 这跟休息日又不一样，黎秋月很享受这种“偷来的”时光，她难得放下手机看了会儿实体书，手指翻页的时候，已经不再那么像骇人的鸡爪。 她把自己养的还行。 也懒得做什么费时菜，翻翻冰箱再看看食材，切了个青椒炒五花肉，又打了个菠菜鸡蛋汤，吃完就去床上趴着了，两点半被闹钟叫醒，尝了尝两个容器里面的豆子，一闭眼把消息发了出去。 【十五的月亮：贺兰姐，三十年花雕卤的糟毛豆要不要？】 买花雕她就花了五百，还加上各种上品配料和自己的手艺，50%的毛利好像也不是很过分？ 黎秋月摸摸自己的胸口，她的良心啊，是彻底的没了！ 【吃喝玩乐：？】 ‘吃喝玩乐撤回了一条消息’ 【吃喝玩乐：要，有多少我要多少！】 【吃喝玩乐：姐姐我不差钱，就差一口好吃的！】 近距离摆摊就是好，黎秋月慢悠悠的到了地方，又歇了十分钟才把小白板挂出来。 【糟毛豆，五元一包，不还价。】 糟毛豆不好定价，黎秋月纠结了半天，最后选择模糊价格，不按斤卖按包卖，一包里面大概是一两三的毛豆，一斤大概38。 这个价钱参考了周黑鸭的毛豆，它们买的是66.33/kg，黎秋月买了尝过，然后就觉得自己的定价一点都不虚。 就是打包的有点累。 用自封袋包好的毛豆被放到不锈钢盆里，这还是上星期卖粥的时候砂锅用的，现在装毛豆袋子也挺合适。 糟香在黎秋月打开保温桶的那一刻就飘了出来，黎秋月闻惯了也没在意，路过的欧阳国丽却没这么好的定力，明明只是路过，却反复在黎秋月周边刷新，而且距离越来越近。 黎秋月沉迷打包无法自拔，直到不经意的一抬头……这老太太哪来的？！ “小姑娘，能便宜点吗？” 欧阳国丽笑眯眯的问道，好像一点都没发现自己吓到了人。 其实欧阳国丽也心里苦，想她一个七十的老太太，什么好吃的没见过，偏这豆子闻起来跟长到了她心坎上一样，实在香的勾人。 “……” 黎秋月摇摇头，伸手指向【不还价】三个大字，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欧阳国丽东拉西扯了半天，黎秋月死活不松口，花雕太贵成本太高素菜又不好往天上定价，她这回挣的真的是辛苦钱！ “给我来一包。” 欧阳国丽最后气呼呼的认输，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付了款，黎秋月不懂手机的款式，但上面的那朵大花还有那个折叠屏，怎么瞧都跟最新款的华为一模一样。 您一个用三折叠的，为了这五块钱跟我争半天好意思吗？！ 黎秋月用谴责的目光看向欧阳国丽，试图给小老太太一点良心上的痛击，欧阳老太眨眨眼，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 老年人眼睛不行，就是要屏幕大点才能看得清嘛，至于毛豆……她五块钱在外面能买好多呢，黎秋月这边就是半个巴掌的迷你包，连豆荚都一眼数清楚。 要不是她实在馋得慌，她可不花这个冤枉钱，那个什么文豪不是写了吗—— 【真是愈有钱，便愈是一毫不肯放松，愈是一毫不肯放松，便愈有钱！】 她可是个听话 的粉丝！ 小小扁扁的袋子里，金黄的的液体像是从太阳滴下，豆荚已经失去了原来的青翠，转换成更厚重一点的绿色，却让欧阳国丽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然后飞快的扯开袋子。 被风吹淡的香味一下就浓郁起来，欧阳国丽把凑到袋口猛吸一下，竟在恍惚间有种被灌醉的错觉，她没忙着吃豆子，而是先沾了点糟汁入口，只一瞬间便睁大了眼睛。 第34章 糟汁有骨汤的鲜，砂糖的甜，桂花的柔，多种大料复合的香，而最画龙点睛的，莫过于那股被花雕和酒糟带来的淡淡酒味，就连欧阳国丽能喝但从不主动上酒桌的，都觉得它的出现实在惊艳。 值！ 实在是太值了！ 就算毛豆不能吃，光这些糟汁就够对得起她拿出去的钱了！ 欧阳国丽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根毛豆，先对着剪开的小口用力一吸开，才将豆荚拨开，把两粒毛豆倒进嘴巴。 毛豆并没有炖到软烂，而是保留了一点硬度，被泡在糟汁里几个小时，原本的草味已经被完全吞没，只留下一点倔强停留的，独属于植物的清爽口感。 五块钱的豆荚没有多少，至少欧阳国丽还没咂摸出滋味，她手上的小袋子已经只剩糟汁了。 怎么不多装点，五块钱的分量够谁吃的！ 欧阳国丽已经把她掏钱的不情不愿忘的一干二净。 “要是在夏天就好了，这口毛豆配上二两白酒，那才是真的享受。” 毛豆陪酒，可是越喝越有！ “我再买点，你多给我点卤糟。” 知道这是好东西，老太太花钱的时候也就不心疼了，只是眼神一个劲的在黎秋月手上打转，一看就对小包装不感兴趣。 “要多少？” 黎秋月开了口，把老太太吓了一跳。 “你会说话啊！” 刚刚欧阳国丽跟黎秋月说话的时候，看这小姑娘一个劲的摇头摆手，还以为她嗓子坏了呢。 “这不是为了保本嘛。” 黎秋月狡黠一笑，两个人都吓唬了对方，礼尚往来算是扯平。 不过她也没说假话，老爷子老太太们的砍价她真的招架不住，在尝试过多种抵抗方式后，黎秋月最终发现自己不吭声效果最好，欧阳老太不是第一个失败者，黎秋月主打一个平等对待。 “行了，我给你40一斤，给我装三斤豆子，再舀一斤半的糟卤。” 欧阳国丽馋得慌，直接给了个整数价。 “奶奶，您也太厉害了！” 卡着钱报数啊！ 黎秋月惊叹的看着欧阳丽，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还是那个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烘焙称，她一直没碰上换菜场称的需求，也就懒得花这笔钱。 “这有什么，想当年我可是供销社顶有名的算盘手，客人要一斤糖，我几把抓出来的分量绝不会多过半钱。” 老太太淡定的接下黎秋月的彩虹屁，顺便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光辉往事，年轻的时候她可是十里八乡拔尖的姑娘，要不是被老头子的一张俊脸和家务全包迷了眼，也不会嫁个这个八棍子打不出个屁的！ 这豆子买回去老头子肯定爱吃，到时候他们开着暖风空调对着喝两口小酒，那才叫舒服！ “哇——” 黎秋月这下是真的震惊了，眼睛里的星星跟不要钱一样冲着老太太身上飞，老人家年轻时候的供销社可不像现在的低调，那可是跟司机采购一样的八大员，老太太能进去，当年是个多出色的人物！ 黎秋月手一抖，就多给欧阳丽打了一两豆子。 第32章 五点半，黎秋月卖掉最后一包糟毛豆，车把手一转就冲向了菜市场，先采购了一波毛豆，才拎着小保温桶往魏老爷子这边走。 “尝尝？” 黎秋月也不等魏老爷子回话，就将盖子一拧，跟她身上相似却剧烈的多的香气瞬间炸开，魏老爷子被冲了个正着，顿时有些晕乎。 “好酒，不对，好食啊！” 魏老爷子越闻眼睛越亮，不知从哪拿出一个没商标的瓶子，小心翼翼的倒了一小杯酒出来。 那杯子真的很小，黎秋月估摸着连她小指的一个指节都塞不进去，但就是那么点酒，硬是将糟香劈出一道缝，让店里出现了第二个味道。 “好糟货，当然要配好酒。” 魏老爷子笑眯眯的捻了个豆荚，手指轻轻一挤，豆子就蹦到了嘴巴里。 “先给钱，再吃豆。” 看着魏老爷子亮起来的眼睛，黎秋月果断合上了保温桶，并庆幸自己将要吃的豆荚提前留在了家里。 “……多少钱？” 魏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憋屈的问道。 “这个数。” 黎秋月比了个手势，看着魏老爷子睁大的眼睛没有丝毫心软，昨天她买三十斤花雕的时候，魏老爷子也是这样的，只不过有价无市的换了个对象，正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 这些豆荚还是看在魏老爷子贡献了酒的份上才给他留着的，不然黎秋月早就直接转手给贺兰姐了，省时省力钱也不少。 “……我还有更好的花雕，你敢不敢用？” 老爷子最后还是妥协了，就是不太彻底，但黎秋月心动了。 “我用了你不心疼？” 五十年的花雕真的不一样，黎秋月翻来覆去的看，一双眼睛几乎黏在了上面。 “我还有存货。” 老头笑的可奸诈，黎秋月横看竖看，才从皱纹里看出字来，满脸都写着“凡尔赛”！ 好气哦，世界上就不能多她一个有钱人吗！ 黎秋月气呼呼的抱着花雕走了，还留下一笔令人心疼的数字。 她发誓，今天花了多少钱，明天都要从魏老头手里加倍的赚回来！ 他总不可能还有百年花雕吧！ 出批发市场已经快到六点，黎秋月闻多了糟素菜的香气，只想吃点荤的，但瘦肉嫌柴肥肉怕腻，几个菜市场轮番走过去，只看中了一样牛筋。 三四根排列在一起的牛筋是纯白色，不带一根毛发，不沾一点皮肉，是粗长的圆形，黎秋月都不用细看，就知道是寻常买不到的货色。 “我都要了，帮我切一下分开，回去要做牛筋煲。” 摊主这边的刀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明明是两三寸的迷你身形，用菜刀都得反复划拉的牛筋却能一切就断，偏偏这么锋利的刀子连个把手都没有，黎秋月看着都觉得胆战心惊，生怕摊主为了挣钱反倒把自己伤了。 小时候奶奶喜欢收集废品，她用刀片帮着划开废弃电线的胶皮，取出里面的铜丝换钱，那刀片都是不怎么锋利的，碰到手上都会弄出一道血口，这种刀片……人的手筋总不会比牛筋更粗。 好在黎秋月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摊主手里的刀从头到尾都乖巧的很，他甚至还耍了两个花刀。 “谢谢。” 黎秋月大包小袋的回了家，刚收到柜子里的大砂锅再次返场，焯完水的牛筋被哗啦啦倒了进去，炖多了的高汤也有了用武之地，吨吨吨全倒进去，淹没了牛筋还多了一指头高。 “不错。” 黎秋月满意的点点头，做牛筋煲动辄几个小时起步，汤少了可不行。 砂锅放两片老姜，黎秋月又咬牙往里面倒了一勺五十年的花雕，便盖上盖子由着它在灶上小火慢炖，自己洗了手，从冰箱的角落里扒拉出一份地梨糕，美滋滋的嚼起来。 地梨糕听着像是粉状的糕点，其实类似果冻和凉粉，是用琼脂和薄荷熬出来的浅绿色汁水，过滤掉多余的杂质乘着没有凝固，加入荸荠丝做出来的解暑点心，放在秋天其实有些不太合适，但黎秋月就是想吃。 薄荷的琼脂碧盈盈，切丝的荸荠白生生，舀一勺入口甜丝丝，舌上一片凉悠悠，现在没人管着，黎秋月小小的奢侈了一把，开着空调热风吃地梨糕！ 一碗糕点吃完，时针也快要走到七，黎秋月将大门打开一道缝，发现两个女孩子已经提前来了。 这是她新请的小 时工，本来想着做生不如做熟，黎秋月最先打算请的是上午的两位，奈何她们都是宝妈，根本抽不出时间，黎秋月只能又给刘奶奶发了消息，找了两位新人。 “怎么不敲门？” 黎秋月说着便拍拍自己的脑袋，她忘了家门的隔音效果了。 “加个绿信，下次直接打我电话。” 黎秋月不好意思的冲两个小姐姐笑笑，她没还完债之前不打算把门铃放到外面去，还是绿信联系来的方便一些。 “我这边的报酬和事情，刘奶奶都跟你们说了吧？” 加了两个女孩的微信，黎秋月又确认了一遍，见两人都点了头，便开始重新熬高汤。 刚刚煲牛筋太高兴，忘了把做卤糟的汤留下了。 “好香啊。” 厨房里的味道越来越浓，长发女孩吸了吸鼻子，用手肘怼了怼旁边的室友。 “多闻闻，反正你也舍不得买。” 短发女孩是懂扎心的，小声说话的时候手上动作也没停。 “谁说的，没准我就狠狠心呢。” 长发冲着短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些底气不足的反驳，却只得到一声冷笑。 都合租一年多了，谁还不了解谁啊！ 她们能熟悉起来都是因为晚上送外卖碰到了，连方便面都舍不得买，能买这种一闻就贵的吃食？ 第35章 要是长发能对嘴这么好，她们今天晚上就应该在自助餐厅，而不是来干比跑外卖时薪更高的小时工！ 黎秋月并不知道外面的两人斗嘴，她看着被占满的灶台，想多安几个点火口的想法前所未有的强烈。 她连炖红烧肉的地方都没有了！ 不想饿肚子的黎秋月最后翻出了大学时候的电煮锅，给自己做了个排骨煲仔饭，其实用电饭煲也可以，但电煮锅的不粘锅底优势太大，最后还是得到了黎秋月的青睐。 煲仔饭不需要什么厨艺，电煮锅的底部喷油，然后倒米放水，等锅里冒大泡泡的时候把腌好的排骨放进去，排骨熟了以后倒一勺料汁调味，然后放一点猪油焖几秒，解开盖子撒一把葱花就能拔插头了。 黎秋月直接取了个大碗，握着电煮锅的把手将它整个倒扣下去，敲了几下后将电煮锅拿起来，锅巴就完整的扣在碗中……怎么缺了一块？ 哦，不粘锅底有个地方破了，锅巴黏上去下不来。 黎秋月用勺子刮了刮，最后的锅巴也掉到了碗里，只是那漆黑的一块实在是没什么食欲，再看锅底……嗯，下次应该会粘更多。 虽然最后的结果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不过煲仔饭依旧瑕不掩瑜，排骨瘦而不柴，一咬肉汁就争前恐后的往外冒，焦黄的锅巴酥脆俱全，牙齿的闭合的时候总会发出咔嚓的脆响。 电煮锅很小，不过现在黎秋月的食量也不大，一份煲仔饭下肚刚好吃饱，就是心里还有些不满足，不过想到夜宵是软糯糯的牛筋，黎秋月还是暂时放过了自己的嘴巴。 嚼锅巴也挺累的，就先不磨牙了。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溜的飞快，黎秋月看完一部动画电影，时针已经悄悄指向了十，黎秋月进厨房动了动鼻子，便将放在水槽里的大葱洗干净，又剥掉外面的老皮。 大葱跟平时能打葱结的小香葱不一样，一个足有一斤重，黎秋月切了上面的绿叶，葱白葱心分开，揭开砂锅盖子戳戳牛筋，确定酥透了，就将切片的葱白倒进去，点了两滴酱油将盖子合上。 “豆子剪完了。” 两个女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看着就小的黎秋月，索性直接省略过去。 “我按三个小时给你们结账。” 现在是9：50，两个人开始干活的时候分针刚过十一，黎秋月翻翻豆子，确定都剪了头尾，便给两人凑了个整。 “这可比送外卖赚多了。” 长发女孩悄悄跟短发咬耳朵，她们送外卖每天开工就要三块钱的保险费，电动车充电还要两块钱，每次还只能挂两单，多一单就要超时，辛辛苦苦三个小时，一算时薪刚过十。 倒不是没试过其他的兼职，只是她们白天的朝八晚六要保持充足精力，晚上最多只能做到十点，兼职的范围便窄了很多。 她们又不是师范生，相对高薪的家教也做不了，在试过家政服务的割韭菜，摆摊的屡战屡败等多种行业后，她们悲哀的发现竟然还是跑外卖收入最稳定。 “要是能长做就好了。” 短发女孩顺手拎走黎秋月家里的垃圾，看着到账的数字也有些心动。 六十块，是她大半天的工资了！ “待会儿看看有没有特价肉，我们买点回去庆祝。” 长发女孩看看自己终于突破五位数的余额，回想起黎秋月家里的香味，咬牙决定奢侈一把。 “好啊。” 短发女孩表示赞同，她们说的特价肉是猪肉，为了保证营养，她们也会买肉，只是买的都是便宜的鸡鸭肉，猪肉很少买，黎秋月的厨艺太好，别说长发，连她都馋狠了。 要是瘦肉就炒菜，要是排骨就红烧，五花肉可以炖土豆，全肥肉直接熬猪油，就算是光骨头，也能煮汤吸骨髓！ 第33章 把最后一锅豆荚倒进卤槽，黎秋月总算是腾出手收拾牛筋煲。 用漏勺将牛筋从砂锅里捞出来，筷子夹掉住煮烂的葱白，乘着起锅烧油的功夫，将葱叶切丝葱心切段，葱丝油热进锅爆炒，牛筋炒匀撒上葱心出锅！ 黎秋月真的吃到一口牛筋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二点了，要不是提前干掉一锅煲仔饭，她觉得自己得当场饿晕过去，但当她夹起一块牛筋入口的时候，只觉得值了！ 在长时间的细火烹饪下，牛筋变得软而不烂，汤汁被熬干了，但其中的滋味早已进了无味的牛筋，不至于称得上化腐朽为神奇，却也称得上一句化石为玉。 牛筋的大小形状各不相同，吸收汤汁的分量和效率也有些区别，到了黎秋月的口中，便有了百千种滋味。 最软的牛筋只有一层薄膜包裹，黎秋月吃下去的时候觉得像是喝了一口半凝固的高汤，却没有让人反感的油腻，只有浓郁到快要炸开的鲜。 最硬的牛筋也不用费什么力气，牙齿上下一合便轻松断开，黎秋月很喜欢这种口感，主要是她觉得自己每一下都在摄入满满的胶原蛋白，连熬夜的恐惧都被冲垮许多。 黎秋月现在的食量不大，就算可劲的放开肚子吃，等她当下一粒米都不剩的碗的时候，牛筋看上去跟之前都没什么区别，要是奶奶在这，肯定会说她吃饭“季地噢米”。 这是昌南的方言，翻译成普通话大概是“鸡啄米”，说人吃饭跟鸡啄米饭一样，看着动静很大，其实根本吃不了多少东西，是说人饭量小的特有名词。 想到把自己当眼珠子疼的小老太太，黎秋月默默把刮了层血皮的牛筋包好放到冰箱，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拿了个料包袋子装了几个切碎的小米辣，乘着牛筋加热的时候放进去。 牛筋热的很快，黎秋月把料包拿出来，捡着卖相好的装了两个保温桶，赶早给爷爷奶奶送了过去，给自家长辈赚足了话题和羡慕。 两个老人家的年纪大了，但是牙口都很好，只是味觉有些退化，日常更偏向于重口味，黎秋月不想多放点盐，索性添了点昌南人离不开的辣椒，没想到效果意外的不错。 送菜只是临时起意，黎秋月还得赶着回家给两个宝妈开门——说好今天来干活的，家里的毛豆糟完了，可包装还没着落呢。 不过现在才八点不到，她还可以磨蹭一段时间。 黎秋月慢悠悠的骑着车，不经意间发现前面阿婆背上的麻袋裂开一道缝，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掉出来一个没扒皮的茭白。 这个时候还有茭白？！ “坡坡，恁东西咯卜咯。”（婆婆，你东西掉啦。） 黎秋月担心老人家听不懂，专门用了乡音，她们这边叫年纪比较大 的女性长辈一般都是阿婆或者婆婆，这两个词很多时候都具有多种含义，不过昌南人从小叫到大，也不会搞混。 “匣匣哦。”（谢谢啊。） 老人接过黎秋月手里的茭白连连道谢，这些茭白是她打算摆摊卖的，谁知道这个袋子看着厚，竟然这么不结实，要不是黎秋月眼尖，她越走越轻只会觉得是因为高兴，到时候茭白能捡回来多少可就不好说了！ 黎秋月听着就眨了眨眼，刚刚那个模糊的念头瞬间清晰起来。 “妖卜埋到那哦咯。”（要不卖给我吧。） 这茭白看着可新鲜，一看就跟她的卤糟天生一对。 心动的黎秋月脑子动的可快，转眼编出一套可信度颇高的说法——她家开了个小饭馆，茭白每天都要用掉不少。 “七块一斤的话，我就都要了。” 市面上的茭白十块钱一斤，但那是剥好了的，黎秋月给的价钱比零售价还要高一点，一方面是因为茭白的确新鲜，另一方面……她家的小老太太跟这个婆婆年纪差不多。 半路就能碰上高价包圆的，老太太哪有什么不愿意，说自己袋子里有八十斤的茭白，还怕黎秋月不相信，直接往旁边走了两步，当场拿出就拿了老式的下面有个盘的秤出来，要给黎秋月称重。 这一个个的称要到什么时候，黎秋月当场拒绝，抽了根狗尾巴草从电动车的坐垫直接比划到地上，然后掐断下了车，让老太太把茭白连麻袋放上来。 原本轻巧立着的电动车肉眼可见的低了些，黎秋月再用掐断的草杆一比划，骑上去走了几米，便在心里点了头。 老人家没有胡乱开口，她在电驴极限负重后对自己的小伙伴前所未有的了解，就这个车子下沉的高度，她骑上去以后的速度，七十多斤是肯定有的。 至于有没有到八十斤……她电动车没法做那么精准的估算，只能回去再称。 确定分量挺足，黎秋月便拜托老太太将麻袋翻了个面，把破裂的地方完全压住后，扫了574就骑着车跑了，只是跟之前的轻盈相比，现在的电驴很有点老牛拉破车的感觉。 至于后面的叫喊声……哪里有声音啊，她急着回家呢！ 黎秋月经验充足，觉得这个速度挺不错的，以前极限负重的时候可是小牛拉大车，那才叫真的绝望，黎秋月把自家电动车的彩虹屁从出发拍到回家，生怕它一个不爽就撒手不干了。 第36章 之前黎秋月拉土豆子的时候，碰到过一辆跟她款式相同的电动车，浅黄和粉红的配色，前面贴着小贴纸，车身画了米老鼠，车篮里面还放了个毛绒玩具。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都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对方应该是在思索这款电动车怎么能挂成实心圣诞树还能正常行驶，而黎秋月当时就一个想法——老天奶啊行行好，电动车千万别因为心理不平衡罢工！ 正所谓万物有灵，那天回去的时候，黎秋月的电驴好几次差点停在路上，吓得黎秋月回去就给自己的皮实电驴洗了个澡，然后乘它变成干净的自己以后悄悄给电驴洗脑—— 有的电驴娇生惯养，有的电动征战沙场，做车不能太攀比，比来比去伤胎锂！（轮胎电池） *** 黎秋月到楼下的时候，刚好碰上来挣钱的小时工，三人抬茭白可能还有些艰难，但在光滑的瓷砖上拖麻袋却不算费力，在两人的帮助下，黎秋月成功的把茭白带进电梯，顺利到家。 也不忙着处理，先上秤看看重量——42.9，去了麻袋八十五斤多。 “早知道就多扫点钱了。” 本来以为自己是足斤足两的给钱，这老太太真是…… 黎秋月把那些潮湿的情绪甩掉，招呼两人打包毛豆，自己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 这两天熬多了高汤，连带着黎秋月对猪肉和鸡肉都有些腻，要不是昨天煲仔饭炖的排骨软骨偏多，黎秋月可能都吃不完。 煲仔饭舍身为其他的菜肴探明前路——普洱红烧肉先别做了，黎秋月现在只想吃牛羊肉！ 冰箱下面冻着的羊肉拿出来，虽然已经放了很长时间，却依旧层次分明，肉色鲜红，一看就很适合刚从奶奶家拿来的酸梅。 解冻的羊肉洗净切块，丢到装满水的锅子里煮到熟透，羊肉捞出铁锅洗净，锅里倒油羊肉倒进去不断翻炒，让美德拉效应充分发挥，又用锅底油煸了大葱，才倒水炖煮放调料，屏住呼吸丢两粒酸梅进锅。 奶奶的酸梅威力巨大，就那么小小两颗，让整个厨房都充斥着肉香和果香，看似两者分庭抗礼，其实点上锅里的汁水就知道谁才真的占了上风——整锅汁水都是酸的！ 酸羊肉不好吃，所以在最后调味的时候，酱油和糖必须放的很凶，那酸味才会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暂时逼退，勉强达成菜品上的和谐。 羊肉出锅的时候黎秋月小小尝了一口，被烫的不轻也美的不行，刚入口的时候只觉得少了肉味特有的腻，多了些清甜，非得等牙齿闭合的瞬间，才能发现所谓消失的酸早已无处不在。 跟酸梅的尖锐口感不同，羊肉中的梅子酸香直达羊骨，却又柔和而有分寸，没有遮去羊肉厚重的口感，甚至让黎秋月觉得羊肉就该是这个样子，滋味浓郁而不失清新甜美，膻味不仔细探究根本觉察不到。 就着羊肉吃了碗米饭，黎秋月心满意足的开始熬汤，外面的两人还没从酸甜的味道中回神，就闻到了熟悉的高汤香味。 两人：…… 有那么大一份羊肉撑着，黎秋月中午也不愿费劲倒腾，直接做了个韭菜炒鸡蛋，跟羊肉凑了个荤素俱全。 两个小时工做事很认真，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因为要用烘焙秤称量重量进度有些缓慢，但称多了就熟能生巧，成功在十二点差五分的时候打包完最后一份毛豆，黎秋月直接算她们做了三个小时整。 下午的主要工作是剥茭白，白生生的高笋看着就好吃，黎秋月悄悄摸了几根看着最好吃的，给自己炒了一叠高笋牛肉解馋，才慢吞吞的下楼摆摊。 第34章 黎秋月坐在车后面看小说，打包好的毛豆大部分在不锈钢盆里，少部分放在袋子里随风摇晃，价钱用白纸黏在车边，主打一个佛系经营。 袋子是那种学校挂墙上的手机袋，一个口配一个毛豆包，虽然还是没什么观赏性，却也比直接丢盆里看着好多了。 今天的毛豆分量跟昨天一样，但因为有着第一天的加持，黎秋月的下班时间从五点半提前到了四点半，明天应该还能再早一点。 糟货不泡够时间滋味不足，黎秋月收了摊也没急着去批发市场，而是骑着三轮车去了旧书店。 “我自己看。” 摇头拒绝了老板的介绍，黎秋月走进狭窄的过道，从最里面开始翻找。 以前这种旧书店有一条街，现在只有可怜巴巴的大小猫两三只了。 黎秋月找书是看缘分的，她坚信真正对她胃口的书从名字就能让她有想要购买的冲动，至于买回去发现不好看……一见钟情牵手成功，然后相处的时候发现三观不合不是挺正常的吗，放在书上也是一样。 反正旧书店的书也便宜，买了一本不喜欢的，就当是撒了杯奶茶呗。 黎秋月在书店库库一阵翻找，直接把存款干掉小两千，老板笑的合不拢嘴，主动找了几个大快递箱子，帮黎秋月把书放好又扛到三轮车上。 “加个微信，新书到了我发你微信。” 临走的时候，老板不忘主动跟大客户保持良好的联络，黎秋月也没拒绝，只说自己比较忙，不用经常发消息。 “我更喜欢自己有空的时候慢慢找书。” 买书如山倒，看书如抽丝，黎秋月 非常有自知之明。 骑着小三轮到了批发市场，黎秋月先定了一批鹌鹑蛋和鸡翅，又付了钱让老板明天留一些河虾，才拎着两个小保温桶慢悠悠的去买酒。 “今天出了毛豆，还有糟茭白，吃不吃？” 黎秋月冲着魏老爷子扬扬手，老头的眼睛顿时亮的跟灯泡一样。 “吃！” 这个字说的那叫一个铿锵有力荡气回肠，让两边偷听的邻居直接戴上痛苦面具。 昨天老魏头倒是吃的香，但那味道真的是四面八方都在飘，弄得他们吃什么都不香了，有心打探着买些吧，这价钱又贵的吓人，他们实在是舍不得。 还是老魏头有福气啊，生了个读书好的姑娘，自己也在体制内，这店都是退休以后打发时间开的。 黎秋月并不知道周围人的痛苦，她打开装了茭白的保温桶，夹了一筷子茭白放到盖子上往魏老头那边递过去，又夹了一个塞到嘴巴里。 作为厨师，什么菜都能第一时间吃到，但这次不一样，茭白处理的时间太晚，黎秋月出门的时候才刚刚把高笋塞到卤糟里，现在才能算入了味—— 这也太好吃了吧！ 黎秋月的眼睛瞪的溜圆，茭白像是从嘴里爆开的鲜味炸弹，动动唇还能尝到淡淡的酒香，咬起来不像菌菇的软滑，但多嚼几下，它就直接化在了嘴里。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茭白怎么会跟化开扯上关系，又不是肉冻！ 黎秋月皱着眉头又咬了一口，努力忽视着它的鲜美，把注意力集中在齿舌上，才发现茭白不是化开，而是被牙齿切碎后悄悄进了喉咙，但因为味道太好，人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无意识吞咽上，才造成了化开的感觉。 “啪！” 疑惑被解开，黎秋月也就放心了，她打算再夹一块尝尝味道，伸到半截的公筷却被打了一下。？ “我买的！” 魏老头掏出手机，说的咬牙切齿又理直气壮，黎秋月的钱可一点没少要，就算魏老爷子有点家底，看着支出也有点打哆嗦。 “想吃回去吃你自己的去，别来嚯嚯老头子的下酒菜。” 付了账，魏老爷子一下就将保温桶扒拉过去，理直气壮的赶人。 “我可没留……” 黎秋月有些心虚的碎碎念，老爷子耳朵尖，闻言冷笑着转身。 “我做过糟货的。” 厨子不偷五谷不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好这一口，这些分量要用多少酒他心里有个大概，黎秋月肯定是有私藏的，区别只是藏的分量多少罢了。 “哦，那再给我一份。” 没把魏老爷子忽悠住，黎秋月直接表演了变脸。 “我明天糟鸡翅和鹌鹑蛋。” 就说您吃不吃吧。 这两天黎秋月没少赚钱，但也是真的费神，做有进账不做轻松，黎秋月怎么都不吃亏，主打一个黎太姑钓酒愿者上钩。 “……我去给你拿！” 魏老爷子很想硬气的拒绝，但是他的嘴不听话。 满载而归的黎秋月路上春风得意，到小区门口就开始犯愁——他家大的地下车库连着楼道，但离电梯可还有一段路！ 黎秋月在椅子上发了三分钟的呆，最后去小区门口的保安那借了拖车，开始蚂蚁搬家。 两个小时工约的七点，但两人六点半就到岗了，黎秋月索性让她们直接去给鹌鹑蛋剥壳。 “要是剥坏了就放到这边。” 黎秋月往两人身边各放一个不锈钢碗，她的价钱卖的不低，食物的外表也得讲究一些，鹌鹑蛋味道不差，回头跟红烧肉做在一起，或者跟木耳肉丸一起焖，都是一道好菜。 第37章 她不想吃没事，做了往爷爷奶奶家送就是了，两个老人虽然节省，却也不会把好好的菜放坏。 今天的魏老爷子没有拿出更好的花雕酒，就不用另外熬高汤，黎秋月终于省下一个火口，可以上灶台做晚饭。 前天牛，昨天羊，黎秋月今天准备吃个鹅，一只大鹅太多吃不完，她就只买了个鹅腿，硕大的一份肉配土豆，怎么着都够她的晚饭了，八成还得加个夜宵。 因为黎秋月肯花钱，大鹅是被提前摘了毛的，摊主还贴心的帮黎秋月剁成了好入口的大小。 加了葱姜料酒的水烧热，鹅块被放进去飞水，然后撇掉杂质浮沫捞出控水，再将锅洗干净，重新倒油放葱姜蒜八角爆香，鹅块下锅炒到肉变颜色就下调料炒匀，就可以倒开水了。 开水的多少没有具体比例，黎秋月直接倒的把鹅肉淹没才算完，然后抓一把辣椒桂皮香叶之类的大料撒进去，大火把水烧开转小火，盖上锅盖焖着就不用管了。 黎秋月忙完出来看看进程，发现小时工的碗里都多了几个或是坑坑洼洼，或是露出蛋黄的鹌鹑蛋，秉着不浪费的心思，她把这些鹌鹑蛋全倒进了鹅锅。 应该不会很难吃吧……人在心虚的时候总会装作很忙的样子，黎秋月也差不多，本来应该半小时后再处理的土豆被她提前削了皮，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土豆丝土豆条和土豆块。 分量是鹅肉的两倍。 “这也吃不完啊……” 黎秋月看着面前的土豆发愁，只能叹着气冰箱里翻翻找找，希望能摸出一点跟土豆一起加热也好吃的食材，但最后的成果只有几只长满了黑点的香蕉。 香蕉是前几天打折买的特价品，结果因为冰箱塞的有点满被黎秋月给忘了，现在拿出来才发现已经熟透了。 黎秋月扒了一只填肚子，把土豆块分了一些进电饭煲蒸熟，自己把剩下的香蕉都剥皮切块，跟熟土豆放到一起，然后一边倒牛奶，一边让打蛋器重出江湖。 成品很成功。 软糯的土豆没有一点颗粒感，香蕉带来水果的甜味，牛奶让两者结合的更为紧密，让甜软润的口感恍若天成。 黎秋月挖了一大勺进嘴巴，眼睛吃的眯起来，浑身都充斥着吃到碳水的满足感。 “你们吃香蕉土豆泥吗？” 黎秋月探出脑袋问两个小时工，她刚刚是用大勺子挖到自己的碗里吃的，没有任何不卫生的风险。 “不了不了……” 两人很心动，但在使劲吞完口水后，还是坚定的摇头。 多大的心啊，敢在别人家里接东西吃，熟人也就算了，就是几个小时打工挣钱的交易关系…… 黎秋月不像坏人，但两个女孩子都下过反诈app。 “好吧。” 黎秋月把脑袋缩了回去，她倒不是吃不完，只是香蕉土豆泥吃多了会带上一点buff，她能接受但不太想要。 黎秋月继续进食，两个女孩见她干脆的放弃劝说，反倒有点后悔。 ‘她好像真的只是单纯请我们吃点东西。’ 长发怼怼短发，用气音说道。 ‘嗯。’ 短发也觉得是这样，但她坚持自己的做法。 ‘土豆和香蕉都不贵，我们自己回去做。’ 黎秋月可能是个好人，但是她们赌不起。 ‘好。’ 两人继续埋头剥鹌鹑蛋，黎秋月对此一无所知，锅里的大鹅已经炖了一节课的功夫，锅盖也压不住越来越多的香味，她要加土豆了。 土豆块倒进去翻炒几下，黎秋月又合上了锅盖，去房间看了会儿小说，等提前定的闹钟想起，才进厨房把鹅腿土豆倒出来。 剩下的土豆也不能浪费，刷干净的锅里重新倒油，油炸醋溜变着花样来，本来想做个大鹅聚会，结果弄成了土豆开会。 好在味道不差。 第35章 醋溜土豆丝又脆又香，薯条的外壳不软不塌，吸收了肉汁的土豆块软糯中带着丝丝辣味，当然最好吃的还是鹅腿，黎秋月咬下第一口的时候，就知道为什么东北人喜欢吃铁锅炖大鹅。 鹅肉没有鸭肉的腥味，又比寻常鸡肉的口感更特别一些，油脂浮在鹅肉的表面，拨开酱汁，还能看到美德拉反应产生的金黄，一口下去油脂的存在感非常鲜明，却没有猪肉的腻歪。 即使炖了这么长时间，肉质依然是细腻的，黎秋月撒辣椒的时候没留手，吃了几块就从舌头到喉咙口都火辣辣的，却硬是不肯放下筷子。 等黎秋月的肚子填饱的时候，她已经被辣的晕生双颊，连嘴唇颜色已经深了许多，长发小姐姐差点就想要一个色号推荐，好在鼻尖的菜香让她及时回神。 黎秋月吃饭快慢不定，这次的大 鹅辣度有些超标，洗完碗已经是九点半多，两个小时工洗完最后一个鸡翅刚好十点差十分，黎秋月给她们凑了个整。 扫出去140，黎秋月借着煮鸡翅，这个食材算是处理起来最简单的了，连花刀都不用划，只要洗干净煮熟往卤糟里一倒，捞出来就能按个卖钱。 华莱士的翅中一个还卖五块呢，她用着成本一斤上百的花雕酒，相同的中翅一个八块，两个十五不过分吧！ 黎秋月想着明天的进账，手上顿时有了力气。 忙完已经快到十一点，黎秋月匆匆洗漱完，被子一拉倒头就睡，然后半夜睡眼朦胧的爬起来直奔厕所，土豆香蕉泥的威力终于在此刻显现——在清肠buff的加持下，黎秋月天蒙蒙亮就被饿醒了。 虽然这么说既不科学又过于夸张，但这的确是黎秋月的真实感受：她五脏六腑都空了，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食物！ 在这么大的压力下，黎秋月丝毫不敢耽搁，睡衣一披就直奔厨房，用漏勺捞了个翅中一口咬上去，后悔自己没做脱骨处理。 两个半翅中下肚，黎秋月的手脚总算是不再发抖，也能细细品尝剩下的半个翅中。 天气已经冷了下来，其实有些不适合卖糟货，在寒风呼啸的日子里，人们总是更偏向于那些热气腾腾的食物，黎秋月多数时候也是如此。 对黎秋月来说，冷冰冰的吃食刚进到肚子里的时候就像沉甸甸的石头，非得等上好一段时间，才会觉得舒服一些。 不过偶尔也会有例外，比如冻梨糕和冰棒，黎秋月有时候就是不分时间的想吃，这个时候她也会纵着自己，毕竟人生短短三万天，快乐一天是一天。 但这个糟鸡翅不一样。 鸡翅是冷的，而不是冰的。 可能有些人觉得冬天的时候二者没什么不一样，其实差别很大，冷鸡翅进到嘴里，在咀嚼的过程中就会逐渐变成和口腔一样的温度，然后在味蕾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然爆发。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这种鲜美并不是维持在一条水平线上，而是会随着入口翅数量的增多形成累加效应，直到达到一个峰值才会保持不变。 黎秋月吃前两个的时候一心想着填饱肚子，根本就没注意过味道，现在仔细一抿，整个人都被叠加的鲜味炸弹炸傻了！ 鸡翅的肉紧致但不黏，只是轻轻一咬，就连皮一起从大骨上脱落，没尝的时候可能还会觉得有些油腻，但真的入口，才会发现大部分油脂在煮熟的过程中已经被撇掉，留下的只有爽口的皮和嫩滑的肉。 毫不夸张的说，黎秋月吃最后半个鸡翅的时候像是在朝圣。 三个翅中下肚，黎秋月努力控制住还想往保温桶里伸的漏勺，转身点火起锅烧油，然后飞快的在冰箱里翻出两个番茄半个洋葱，准备做个快手面吃。 翅中很好吃，但现在的黎秋月更想要充足的碳水。 番茄切碎放到锅里翻炒，洋葱片进去盖锅焖煮几分钟，等到番茄煮烂出沙再加盐加水开大火。 挂面不煮软口感不好，黎秋月直接撕开一包方便面倒进锅里，等到水面又开始冒大气泡的时候直接关火，将一整包肥牛倒进番茄洋葱汤里翻一下，就可以热腾腾的直接出锅。 幸福感是很容易被营造的，比如在寒冷的早晨，吃上这么一碗冒着白汽的番茄肥牛面。 洋葱甜，番茄酸，却都不是浓重的口感，没有抢牛肉的风味，很大一片的肥牛熟而嫩，偷了一点其他食材的酸甜口感做点缀，乍一吃算不上特别经验，多吃几片才发现五脏六腑都舒服极了。 一碗面条下肚，黎秋月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但她还是坚持又啃了两个中翅，才打着哈欠出门取虾。 昌南一天的温度变化很大，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风跟冰刀一样又冷又厉，黎秋月穿着军大衣老棉裤都觉得有些打哆嗦，琢磨着回头得买个全包的头盔。 反正她现在不近视，没有眼睛起雾的烦恼。 批发市场的老板很守信，虾都是活泼泼的一大只，唯一的缺点是只有五斤，黎秋月要的数量零头都比这个多。？ 黎秋月盯着老板，试图得到一个解释，老板却只扯出一个苦笑。 第38章 “送虾的师傅看到家里监控的时候，发现老公出轨，宁可赔钱也要去抓男小三。” 啊？！ 黎秋月觉得自己脸上都具现化出表情包了，情不自禁的的往摊子上走了两步，想知道是真的还是老板编造的。 不管真假，这个理由真的有点炸裂。 “真的。” 老板看出了黎秋月的心思，压低生硬解释起来，女人家跑运输本来就不容易，还碰到这种事，要不是只有黎秋月一个人的货，她都不会把这件事往外说。 “天越来越冷了，虾也不便宜，我这边又不走大批量，昨天只有你一个人定了河虾。” 黎秋月要的数量对他来说不低，出手也挺大方，老板这边昨天也没有定其他河鲜的，黎秋月的货物便享受了专车待遇。 给黎秋月送虾的司机的老公身子弱，他们家过的是男主内女主外的日子，司机白天黑夜的挣钱，生理需求早就被压得几近于无，老公很理解，然后就水灵灵的出轨了。 三点多的时候司机还开着五菱在车道上驰骋，碰到红灯的时候想起老公前两天打电话说孩子生病了，她就打开了孩子刚出生时候安装的监控想看看情况，结果那叫一个激情四射！ 她的老公被压在孩子床上，她的孩子不知所终！ 司机当场红温，面包车一个急转弯就回去算账，老板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主动表示虾的损失她这边承担，就挂了电话直到现在都没打通。 “……明天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 黎秋月听得目瞪口呆，对老板的信任度反倒提高了不少——编故事一般编不出这么离谱的！ “不会！” 老板答应的斩钉截铁，见黎秋月依旧有些犹豫，咬咬牙又给自己加了码。 “要是明天货还没到，我去给你从那边定！” 老板说的是大批发那边，黎秋月的这点数量那边不会搭理，但他好歹在批发市场干了几年，加价让他们挪一点出来问题不大。 “那行，明早一定要到。” 见老板连帮买的承诺都出来了，黎秋月决定在相信他一次。 主要是她刚刚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其他的糟货久泡问题不大，但鱼虾这些必须得吃新鲜的，河虾进卤槽一晚上虽然味道会更醇厚，但新鲜度的递减反倒会让味道降低。 河虾既然是明天卖的，当然是当天做完比较合适。 “好好好……” 老板陪着笑脸把黎秋月送走，五斤河虾直接塞到她手里没要钱，说当赔罪，黎秋月高兴的收下了突如其来的馈赠，虽然还没有决定好今天的食谱，但主菜已经定了。 黎秋月是开着三轮车来的，五斤虾放在角落看着有些寒酸，黎秋月想想家里所剩不多的库存，采购欲顿时又上来了，回去的路上跑了三个菜市场，把家里的冰箱填的满满当当。 “幸好还有冰柜。” 黎秋月庆幸的擦汗，冰柜是她买毛豆的时候刷闲鱼市场看到的，体型不大容量不小，剩下的食材塞进去刚好填满三分之一。 把新来的食材归位后，早上吃的东西也被消化的差不多了，黎秋月也不耽搁，天然气灶的旋钮一拧，起火做饭填肚子。 新鲜的河虾不需要任何调味料，白水煮了就很好吃，黎秋月也有一段时间没沾过这道食材了，直接分了两斤出来入锅，用最简单的方式最快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河虾煮熟后就变成了好看的橘 红色，一大盘子放到桌上煞是壮观，黎秋月直接捻了一只去头去尾，虾壳虾线也一并清理干净，然后直接塞到嘴里，没有令人难受的泥土腥味，只有淡淡的鲜甜。 黎秋月一口气吃了一斤多才觉得味道有些淡，跑到厨房配了个调料，蒜末花生碎醋香油蚝油一起往里嚯嚯，最关键的是要加一勺子灵魂小米辣椒油。 “嘶——” 这味道才对嘛！ 黎秋月一边吸气一边吃虾，被辣的不行也舍不得停手。 两斤虾下肚，黎秋月满足的呼出口气，给厨房的河虾换了盆水，就趴到床上睡回笼觉去了。 第36章 一觉睡醒又到了中午，但疲惫感还是挥之不去，黎秋月琢磨着完成这次任务后得好好睡上一大觉，不容光焕发绝不起床。 三斤河虾看着多，去头去尾去虾线，虾肉只有最开始的一半重，黎秋月本来想好了一堆菜谱，现在也只能做到哪个算哪个，少点分量多点花样是不可能的，她都起火烧锅了，那肯定要吃个过瘾。 先来个最简单的清炒虾仁。 虾仁泡在水中用筷子轻轻搅打，三五分钟的功夫，外面影响颜值的真皮就会脱落，炒出来的虾仁才会跟店里卖的一样雪白。 从水里捞出来的虾仁加淀粉和蛋清打匀，再放一点盐，本来应该有个滑油的过程，但黎秋月取了个巧，她把油倒进去拌均匀，干锅烧热直接把虾仁倒进去翻炒，等有点起稠的时候就能直接出锅。 仗着自己就是厨师，黎秋月也不等其他虾菜做好，直接用筷子抄起一个大虾仁，使劲吹吹凉就塞进嘴巴。 好嫩！ 虾仁的挂浆恰到好处，没有过多淀粉的黏腻，也没有影响美观的白色丝状物，咬下去的时候弹性很足却不夹生，细微的咸让味道更上一层楼。 黎秋月连吃了几个，才用了小碗倒了些米醋出来，再夹起来的虾仁先往醋里滚一圈才入口，淡淡的酸冲淡了白嘴吃多了的单调口感，虾仁的鲜味也更加分明。 一碗的虾仁转眼耗掉一半，剩下的食材也只够做一道菜，黎秋月在椒盐虾柠檬虾可乐虾中纠结好一会儿，最终选定陈皮油爆虾。 跟她想吃油爆虾没有任何关系，主要是家里刚好采购了上品陈皮。 这道菜不算难做，只需要眼疾手快，再配上一点耐心。 先是大半碗水入锅，趁水凉的时候撒足量的陈皮进去熬煮，等到水闻着酸的让人流口水的时候，把陈皮捞出来倒酱油，这次的量要谨慎许多，只把水染成棕色就能收手。 油爆虾做起来费工夫，黎秋月自然想让菜尽善尽美，酱油太多颜色太深，在第一眼的色上就落了下乘。 虾仁是酸甜口的，为了防止人尝一口脸皱成橘子，还得狠狠的加糖，最后熬煮出来的料汁也没有直接在灶台边放着，黎秋月飞快的把碗放到了冰箱下层，希望速冻模式能够给力一些。 虾仁用了一点点小技巧保鲜，黎秋月重新沉醉在清炒虾仁的好味道中无法自拔，等到最后一个虾仁消失在嘴巴里，料汁也冰的差不多了。 起锅烧油，这次黎秋月没手软，大火宽油一个不少，等到油温刚热即将冒烟的时候，黎秋月把虾直接汆了进去，耐心等待一小会儿，抓住透而不干的稍纵即逝，漏勺一抄把所有的虾仁救出油锅。 然后倒进了已经带着点沙冰的料汁里。 经一番冰火两重天，虾仁才能蜕变成无上的美味。 锅中的几个漏网之鱼没跟上大部队，而是被黎秋月另捡到小碗中，吹了吹就塞进嘴巴。 肉有点老了，但微焦的口感也别有一番风味。 油锅里面的剩油不少，黎秋月准备回头用来煎鸡蛋，也就没急着洗，但这锅也不适合最后一步的加工，所以黎秋月换了口锅继续做菜。 新锅里面只刷了一层薄油，黎秋月把虾仁倒进去的时候，清楚的听到了细微又密集的爆裂声，但她只是垂着眼撒入一勺汤汁，又把之前捞出来的桂皮陈皮回锅，等到锅中收汁结束，才跟着虾仁一起装盘。 成品对得起黎秋月之前的小心翼翼，味道更是值得黎秋月费尽心机，酸甜的口感透亮的颜色，黎秋月硬是把被清炒虾仁填饱的肚子空出了一小块地方，给陈皮油爆虾让了位。 一斤多的高蛋白食物下肚，黎秋月被撑的不行，但看着摆摊时间一步步逼近，她只能像企鹅一样摇摇摆摆的进了电梯，然后慢悠悠的到了扶河桥。 到了黎秋月也懒得吆喝，确定写着价钱的白纸没有被风刮走，她就从车上抽出一床大毯子，让躺椅上一倒一盖，开始懒洋洋的刷手机。 躺椅是家里搬来的，毯子是珊瑚绒材质的残次品，虽然颜值有点低，但一米五一米八的毯子只要十八块还能抗寒风，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至于旁人的注视……黎秋月穿着军大衣老棉裤大棉鞋，眉毛以上压着雷锋帽，脸上其他地方除了眼睛都被红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她早就习惯了别人好奇的眼神，现在只不过是更热烈一点，洒洒水啦。 退一万步说，要是真的有人能透过这个形象发现她的真身，那就说明黎秋月活该有此一劫！ “你这哪像是个摆摊的哦。” 欧阳国丽很高兴黎秋月的摊子上了新品，但看着黎秋月没骨头的模样，深呼吸几次还是没忍住吐槽。 好好一个漂亮女娃儿，穿的比她老太太还土就算了，还躺个摇摇椅盖个大花袄，实名诠释了什么叫只是略微出手，已经触碰到对方的极限。 第39章 “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摊主……” 黎秋月说着说着便打了个哈欠，但脸上被遮挡的太严实，欧阳国丽根本没没发现。 “……自己扫码啊。” 老太太的身子骨硬朗着呢，黎秋月要是主动帮忙还会惹人不高兴——摊主都拿了，欧阳国丽怎么好意思挑最饱满的鹌鹑蛋，最大的鸡翅呢！ 不缺钱是一回事，仔细挑选出最好的是另一回事。 “年轻人应该多动动，没听到网上专家说的吗，生命在于运动。” 老太太经过一番对比，终于挑好了她自认为的最佳产品，扫码付款后就掏出一个马扎，在黎秋月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坐着的……” 黎秋月睁大了眼睛，她刚刚没看错的话，老太太的马扎是从口袋里陶出来的吧！ 虽然刚拿出来的时候就是四根棍带着一堆布，老太太抽开才变成了马扎的形状，但这个裤子的容量依旧很让人震惊好吗！ 现在的商家跟有病一样，女生的裤子口袋恨不得做成装饰品，别说手机了，放把钥匙都得露一半出来，黎秋月第一次看到这么友好的版型！ “怎么了？” 老太太咬了口鸡翅没反应过来，还有心情夸黎秋月的鸡翅好吃。 “这翅膀质量一般，但你的厨艺是真的不错。” 老太太吃着吃着就把自己给想开了，黎秋月怪就怪点吧，反正做的这么好吃，也不愁人买账。 能挣钱养活自己，这么棒的姑娘也没必要在意别人的眼神，她当年也是一心拼事业的铁娘子，在那个流言真的能杀人的年代，她还不是找了贤内助的老头子？ “奶奶，你的裤子是在哪里买的啊？” 欧阳国丽一边吃一边反思自己，黎秋月却悄悄对小老太太的裤子瞅了又瞅，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嗯？” 欧阳国丽嚼着鹌鹑蛋，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裤子口袋特别适合我，” 相对于普世的美丽，黎秋月更看重的其实是衣物的舒适和实用，她出门逛街的时候从来不喜欢背包，就喜欢东西放口袋一身轻的出行，这裤子简直跟她天生一对！ “您把链接发我，我请您吃个鸡翅！” 黎秋月自然的加码，欧阳国丽不缺这点钱，却难以抗拒自己得到的特殊待遇，黎秋月多吹了几句彩虹屁，便心满意足的拿到了链接。 “奶奶，您不回去啊？” 看着小老太太在旁边缩手缩脚的啃鸡翅，黎秋月有些好奇，前两次欧阳国丽都是买了就走，这次竟然停下了。 “不回。” 欧阳国丽的脸沉了下去，黎秋月眨眨眼睛没再开口，只是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汤递 过去。 一次性杯子是用来装鹌鹑蛋和鸡翅的，配套的还有塑料勺和竹签，方便一些不想拿塑料袋的客人。 虽然今天从出摊倒现在，客人只有欧阳国丽。 “自家熬的，拿着暖暖身子。” 汤是从保温壶里倒出来的，现在人讲究又警惕心强，所以她从头到尾都没提尝尝的话。 黎秋月没提喝汤的话题，但欧阳国丽却被香味吸引住。 今天做虾花的时间有点多，黎秋月带的是快手的三丝紫菜汤。 洗干净的紫菜切成碎片，豆腐干冬菇加竹笋统统切丝，高汤冲到锅里烧到快开的时候，把细丝连着紫菜倒进去烧开，由着个人口味放些喜欢的调料，烧到第二遍开的时候放两滴香油就能出锅。 这道汤好做又好吃，是黎秋月心血来潮的偶然搭配，小诀窍是最开始要放油，还不能是猪油，只能放植物油，吃起来才能润口又不腥。 “这个汤是不是有毒？” 三丝紫菜汤的温度渐渐被冷风带走，被香着的欧阳国丽半开玩笑的问黎秋月。 这道汤什么都好，就是黎秋月做出来的颜色有亿点黑。 “对啊，我特意做出来的毒药。” 不认真的问题只能得到不正经的回复，黎秋月说着觉得身上发冷，赶紧喝了口汤。 她承认生命在于运动，但她选择喝汤保温。 第37章 “你就吹吧。” 欧阳国丽丢了个白眼过去，一口把温热的汤干了，然后有些不满足的咂咂嘴，眼神不自觉的飘向黎秋月的大保温杯。 味道不错，就是量少了点。 “要喝自己倒。” 黎秋月随手把杯子放到一边，快手汤又不是熬粥，只要材料够了分分钟按桶卖，三丝紫菜汤就是切丝麻烦了些，但这一点完全可以被切丝神器解决。 只要九块九，拼多多就会送五个刀片加个塑料盒。 “我还要再买两个鸡翅。” 欧阳国丽也没客气，倒了满满一杯慢悠悠的喝着，时不时去前面用漏勺捞个鸡翅吃，黎秋月知道这老太太有钱也没阻止，准备走的时候一起算钱。 “您还吃的下啊？！” 黎秋月有些不想卖了，这老太太靠着一杯汤，硬是干掉了十个翅膀啊！ 一个两个是赚钱，这么多吃下去，黎秋月真怕老太太家里找上门！ “这有啥，想当年我也是个顶顶的铁娘子，一顿敞开能吃几斤干饭，同村的男人没有一个能吃得过我。” 也没有一个能有她挣的工分多！ 欧阳国丽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自家的老头子，那时候的老头长得可俊了，说话也好听，哪像现在，连口糟味都不让她多吃，说是对身体不好，整天熬菜叶子粥给她荤素搭配，吃的脸都绿了！ “小姑娘，你这样瘦巴巴的不行啊，人就是要壮实些才有精神气。” 黎秋月出门是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包的严严实实的，但欧阳国丽见过多少人啊，一眼看出黎秋月骷髅人的本质。 “别整天想着减肥，到时候跑不动跳不高，连去唱歌都没别人坚持的时间长，喜欢的男孩子跑了，你追也追不上，追得上也抗不回家！” 欧阳国丽扛过枪下过地，修过水坝开过荒田，对好身体的重要性可太明白了，看着黎秋月这个典型的反例，一时没忍住就多说了几句。 “嗯嗯嗯……嗯？！” 欧阳国丽一片好心，黎秋月也做不到完全无视，只能尽可能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然后就发现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 抢男人什么的，真的是随随便便就能打比方的吗？！ “阿丽……” 欧阳国丽还想开口，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先是下意识的缩缩脑袋，又很快挺直了腰杆。 不就是家里的男人找来了吗，女子娘大豆腐，说不吃菠菜粥就不吃菠菜粥。 除非老头子愿意把一日三餐持续了五天的菠菜粥给换了，不然她今晚就去酒店住！ “阿丽……” 欧阳国丽忍住转身的冲动，黎秋月却抬眼看了过去，然后眼神就飘到了小老太太身上。 好儒雅的帅老头，奶奶福气不小啊。 “咳，那啥，给我来十个糟鸡翅，再要二十个鹌鹑蛋。” 欧阳国丽装模作样的挑挑拣拣，假装没发现小心挪动到她身边的人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嘴角就是下不去。 ‘嘘。’ 看着老爷子把食指竖到嘴边，再看看心神一点没在吃食上的老太太，黎秋月果断把自己丢回了躺椅上。 才不当你们play里的一环！ 黎秋月悄悄看着两个老人家不自觉的撒糖，默默把自己包脸的围巾裹的更紧了一点，明明刚刚还觉得肚子有点空，在思考要不要吃个鸡翅，现在却饱的想打嗝。 “阿丽，我错了，我们回去喝莴笋粥，不喝菠菜粥了。” 省略要素过多的拉拉扯扯黏黏糊糊，男人终于从量变到了质变，本来分开的手又握到了一起。 “这次我们多买点，小姑娘的性子有点怪，卖的东西经常不重样。” 欧阳国丽没急着走，准备先冲着小摊下手一波，她到现在还后悔之前没多买几包豆子，弄得现在老头子只能搞点鹌鹑蛋下酒。 把眼部的围巾往上拉，遮住脸做出睡觉模样的黎秋月有点无奈——小老太太的声音真的不小。 “姑娘，你明天还会卖鸡翅吗？” 为了增强说服力，欧阳国丽还专门喊了一嗓子叫醒“睡着”的黎秋月。 “不卖，明天卖糟虾。” 黎秋月无奈的“醒过来”，打了个哈欠开口。 “明天给我留点。” 小老太太眼睛一亮。 她可喜欢吃虾！ “先来后到。” 黎秋月拒绝了欧阳国丽的预定行为，表示自己的摊子就在这里，来的时间不早不晚，买到是缘分，买不到就说明今天运道一般。 “……这些，我都要了！” 被拒绝的小老太太很生气，具体表现在她把自己觉得出色的鸡翅全捞走了，还买了不少鹌鹑蛋，成功的凭借一己之力，给黎秋月创下五百多的营业额。 第40章 陪在欧阳国丽身边的男人什么都没说，直到两人走远，风声才传来隐约的对话。 “你不能一下吃完。” “那你得帮我存好，鹌鹑蛋也得跟我一起吃。” “好。” …… 可能是欧阳国丽的开门红效果有点好，两位老人的身影刚消失在拐角，黎秋月这边就来了第二个客人，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每个人买的都不多，但人流一直不断。 有些客人不喜欢塑料袋，就用一次性纸杯装了鸡翅或是鹌鹑蛋走，有些连纸杯都不愿拿，索性用竹签把鹌鹑蛋串起来边走边吃，那个留下来的杯子就成了公用的串鹌鹑蛋的杯子。 黎秋月这边没有规则无所谓，只要东西好吃，客人会自己建立规则。 “难怪你要拖着我来买。” 一个女孩子咬了口竹签上的鹌鹑蛋，眼睛顿时就亮了。 “那可不，这个摊子虽然贵了点，但也是真的好吃。” 闺蜜笑出一排大牙，她们俩本来去游乐场的，但路上司机碰上红灯停了车，她觉得难受就开了窗，黎秋月的摊子就跟她隔着一排林子，那香味一阵阵的往鼻子里钻。 闺蜜本来就是个好吃嘴，闻到还忍得住？借着吹风的名义多给了司机五块钱让他停几分钟，自己穿过林子到黎秋月的摊子前，虽然看着糟货有些犹豫，但闻着越发浓郁的香味，还是两种食物都咬咬牙各买一份。 然后她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鸡 翅的皮弹牙爽口，肉鲜嫩软滑，还带着隐约的酒香；鹌鹑蛋的口感更粉糯一些，咬开才发现连蛋黄都入了味，不是寻常的干巴巴口感。 闺蜜能吃出糟菜里面用了不少香料，但具体到种类她分不清，不过她也不是厨师，压根没把这点放在心上，而是连拽带耍赖的把好友拉下车，两人一起推开新世界的大门。 说好有福同享，她可是很有信用的。 “原来糟货是这种味道……难怪干妈死活要等大日子才吃。” 女孩又咬了一口鸡翅，想到第一次去闺蜜家里发生的事。 “谁说不是呢。” 好朋友心连心，闺蜜都不需要多想就知道女孩的意思，张嘴一次撸掉四个鹌鹑蛋，摇头晃脑的表示赞同。 两个人自从记事以后就没吃过糟货，主要原因在于闺蜜的妈妈。 女孩和闺蜜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被分到一个班，但是那个时候两人都有自己的小伙伴，彼此的关系也就是打个招呼的程度。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女孩第一次跟闺蜜回家。 女孩的爸爸是个人渣，却以女儿为筹码死活不肯离婚，却又不肯尽到当父亲的责任，甚至想方设法阻碍女儿和母亲的相处。 女孩跟闺蜜回家的那一天，是因为女孩的妈妈没来接她，而闺蜜被老师留堂，为了避免自己回家挨骂，闺蜜机灵的拉上了女孩一起到家。 闺蜜的选择是正确的，有小客人在，当父母的的确会给女儿一点面子，他们热情的欢迎了女孩，闺蜜的母亲更是小心翼翼的从角落取出一只罐子，说这个糟货特别好吃。 闺蜜母亲没有说谎，她冬天的时候买过糟货，足足三天才舍得吃完，前两天特意去弄了一些，就等着找个大日子跟家里人一起吃。 但她忽视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吃糟货的时候在冬天，而现在是夏天，所以当闺蜜妈妈兴高采烈的打开罐子往下倒的时候，迎接她们的不是糟货的香味，而是一股怪味和密密麻麻四处蹦跶的白点。 那一天，闺蜜的家里传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尖叫。 那一天，闺蜜妈含泪倒掉了一桌肉菜。 那一天，向来懒散的闺蜜爸跟打了鸡血一样清理卫生。 那一天，闺蜜和女孩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为她们长长久久的友谊打下了坚固的地基，只是也留下了不能吃糟货的后遗症。 “要不是你把我带回去，那我可就惨了。” 女孩又吃了一只翅中，有些遗憾没有那种粗竹签，不然跟烧烤一眼插着吃肯定方便。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她家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冲突，女孩爸爸嚷着“让她长长记性”把女孩妈妈反锁在家，他家离学校足有五公里，那个时候也没有多少监控，小孩一个人走八成就是给人贩子送菜。 而更可怕的是，后来女孩父亲智商突然高了，意识到只要女儿在自己手上，就不怕妻子不妥协，所以他匆匆赶去学校想把女孩接回来，然后给女孩转学，要不是闺蜜阴差阳错的把人带走，他的计策就成功了。 女孩妈妈在知道丈夫的想法后，果断放下了最后一丝束缚，在确定闺蜜家可靠后，她将女孩送到闺蜜家暂时寄养，一门心思的斗全家，为了防着丈夫一家不要脸，还让女儿认了干亲。 闺蜜和女孩同吃同住，两个小女孩很快就成了分不开的粘粘糖，后来的结果也是喜人的，女孩母亲成功离婚，接着东风创业成功，闺蜜也被女孩母亲买了基金，后半辈子吃穿不愁。 第38章 客人来了又走，黎秋月摊子上的东西不断减少，账户上的钱逐渐增加，最后几个鹌鹑蛋被卖出去，黎秋月的手机刚好显示三点半。 跟她预料的售卖时间差不多。 回家的时候天色依旧明亮的很，黎秋月也不急着把半成品送到魏老爷子手上，悠悠闲闲的在家磨了快两个小时，才带着两个保温桶动身。 “怎么来的这么晚？” 魏老爷子口头关心了一句，就沉浸在鸡蛋和鸡翅的海洋中，黎秋月也不在意，刚到手的钱为了买酒转眼花出去大半， 剩下的也没留住多久，调料店的老板刚寻摸到一小批佳品，小半的钱在将其包圆后刚好还剩五元整，能买两根烤肠。 叼着烤肠回家，黎秋月跟贺兰姐聊了一会儿，确定糟货的口味依旧一如既往的出色，就打着哈欠进了厨房，然后对满当当的冰箱犯难。 今晚吃点什么好呢？ 纠结半晌，黎秋月从冰箱拖出一只鸭子，打算做个怎么都不会出错的盐水鸭。 先把盐和花椒八角倒进无水无油的锅里翻炒，这一步没有任何技术难度，却让黎秋月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件事—— 盐水鸭要腌至少十二个小时才会好吃！ 黎秋月想吃又等不了这么久，最后她选择剁两只鸭腿腌着明天吃，只用剩下的食材继续做菜。 从家里的角落翻出一罐啤酒，这是奶奶来吃饭的时候，爸爸陪着喝酒的专属牌子，黎秋月看看瓶底的日期，发现还有三天就要过期了。 刚好给她做啤酒鸭。 比起需要长期准备的盐水鸭，啤酒鸭就友好多了，姜蒜切片跟八角桂皮混合，然后配着香叶一起下油锅炒香，再把剁块的鸭肉倒下去，翻到鸭肉变白后转小火，慢慢把鸭油炒出来，然后丢一把大葱段进锅。 用漏勺将鸭肉别到锅边，然后调大火直接就着锅下豆瓣酱炒出红油，鸭肉回锅继继续翻炒，按照自己的口味加料后，一罐子啤酒就可以全倒下去。 黎秋月对鸭肉的分量把握的很好，最后一点啤酒倒完，刚好没块一厘米，接下来就是把火重新调到中小档位，炖煮两刻钟出锅。 生鸭肉还有连着鸭腿的四分之一只，黎秋月在鸭肉粥和老鸭汤中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果断选择了姜母鸭。 上次生姜打折，黎秋月一不小心就买多了，再不用完不是发芽就是烂，她实在见不得浪费。 据说泉州的姜母鸭要用麻油煎，说放鸭放酒不放水做出来才好吃，黎秋月这边原料有限，所以准备采用室友家乡的做法。 切了厚片的姜铺了把锅底铺的满满当当，倒上一层油把剁好的鸭块放进去，加不会跟鸭肉冲突自己也不反感的调味料，一大碗水倒进去开小火，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两个灶台都被占据，黎秋月也没了炒菜的打算，去卫生间洗了个脸就往床上一倒，悠悠闲闲的玩起小游戏。 黎秋月是个种田玩家，所以一抬头一睁眼的功夫，她就发现分针已经走过一半。！ 她赶紧跑到厨房掀开锅盖，然后长舒口气——刚好卡在最后的收汁阶段，都没烧焦。 出锅，吃饭！ 啤酒鸭不带丁点鸭毛的味道，烧出来的口感又鲜又嫩，没有丁点苦味，甚至连酒味也没有多少，浓油酱赤本来多吃几口就腻了，但黎秋月依着自己的口味抓了把辣椒下去，直接成了点睛之笔。 具体表现为黎秋月本来是穿着大衣吃的，但啃了几块以后，身上就只剩下一件长袖衬衫。但就算是这样，她都控制不住往啤酒鸭上面夹的筷子，除非她筷子伸向的是旁边的姜母鸭。 姜母鸭吃起来也是辣的，只是跟啤酒鸭的有很大区别，一个是辛辣，通过猛烈的进攻刺激感官，像是烈焰红唇的美人，连开口都不需要，眼波流转间就足够让人神魂颠倒。 而姜母鸭不一样，它是相对温和的姜辣，闻起来带着点焦香，吃一口却才会发现，原来这世界上有一种食物真的能让酥和烂同时出现，明明带着很重的姜味，吃起来却并不让人讨厌，反倒觉得是一种独特的风味。 第41章 姜母鸭的辣最开始尝起来都不会有多少感觉，人们只沉浸在它的鲜香中无法自拔，就像是带着金丝眼镜书卷气浓重的美人，只有关系渐深，才能发现它的本质是野兽西 装，斯文败类只是伪装的表皮。 黎秋月本来还有些遗憾自己吃不到鸭血粉丝汤，这两道菜一上桌，黎秋月直接把原来的规划忘掉了九霄云外，把自己撑了个肚儿滚圆，还琢磨着明天再来一回。 吃完晚饭时间还早，黎秋月琢磨着再玩一会儿游戏就睡觉。 “啊！” 被生物钟和闹钟同时叫醒的黎秋月露出了崩溃的表情，用文字生成了语音包。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早起！ 她四点才睡，六点就要爬起来！ 再怎么张牙舞爪，该做的事情还是不能耽搁。 确定自己只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后，黎秋月直接在床上躺下抓好高马尾，然后飞快的套上衣服裤子，刷牙的功夫准备好洗脸水，多线程工作全速开启，风驰电掣的冲向批发市场。 空车而去满载而归，黎秋月的时间卡的还算不错，最后一桶虾被搬下车的时候，黎秋月在电梯里碰上了两位打工人。 “先洗虾，要是洗完那就剥虾仁。” 糟虾跟糟中翅的流程差不多，但一只只的清洗实在是有点琐碎，黎秋月果断选择外包。 糟虾是一个价，糟虾仁可是另一个价，黎秋月可不是个吃亏的性子。 给两人布置了任务，黎秋月就坐到客厅里看电视去了，为了防止自己睡着，她专门找了星爷的经典电影，但还是没抵抗住周公的召唤，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电影已经自动放到了 第二部。？ 黎秋月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下意识的拿起手机看时间——十一点多了？！ 她这么能睡的吗！ 不对，她刚刚好像是晕过去的。 每次黎秋月觉得自己的脆皮表现形式已经用完了以后，身体总能让她超乎想象。 比如现在，她只是站起来的时候稍微急了点，眼前就一阵阵的发黑。 黎秋月知道身体缺营养，但也不能把她吃进去的东西全补过去，一点维持活动的卡路里也不留啊！ 缓起身，轻抬腿，徐迈步。 几番试探，黎秋月的速度最终定格在原来的四分之一，她慢慢的起身慢慢的走，慢慢的检查两人有没有偷懒的现象。 很好，依旧是她勤奋的员工！ 黎秋月慢哒哒的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摸了好几个鸡蛋出来，考虑到自己的速度，她先往锅里倒油，再开火打鸡蛋。 她现在就是饿过头了，吃饱了人也就不会掉帧了，而在没有能够直接进嘴的水果蔬菜的情况下，煎鸡蛋已经是黎秋月想到的最简单的快手菜。 两个煎蛋下肚，黎秋月从0.25的倍速恢复到了0.5，又两个鸡蛋下肚，活动频率回归0.75。 差不多了。 黎秋月没打算靠吃煎蛋填饱肚子，她一冰箱半冰柜的食材，能做快手菜的也不少，何必死磕一个呢。 在冰箱左翻右找，去冰柜前扒后拉，在两分钟的紧急选材后，黎秋月拖出了一条秋刀鱼，用盐抹一遍以后就放到旁边不管了。 烤秋刀鱼很好吃，但腌制半个小时，黎秋月决定回头料理。 现在真正的主角是豆腐。 平底锅放到灶台上，豆腐整块放下去煎到凉面微皱，用铲子怼怼有一层薄壳就可以出锅，再换了圆锅把豆腐倒进去放调料加水炖煮，出锅就是虎皮豆腐。 食谱上说要炖煮一刻钟，黎秋月饿得慌，入锅前又把豆腐被横着切薄，五分钟出锅的味道也不差，尤其是按照自己口味加进去的那几片香肠，直接让素菜的味道又上了一个档次。 狼吞虎咽的把虎皮豆腐下肚，黎秋月的活动速度已经恢复到原来的九成，秋刀鱼还要再腌制一会儿，黎秋月打算乘现在把虾给煮了，省的回头一大堆工作吓死人。 煮完两锅虾，黎秋月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往秋刀鱼身上撒了点秘制小料汁，然后把鱼放到锡纸盘上，直接怼进了空气炸锅，只等五分钟以后翻个面，就能尝到美味的秋刀鱼了。 空气炸锅是办信用卡送的，虽然里面的功能完好，但外面却坑坑洼洼还带裂痕，根本卖不出去。 空气炸锅兢兢业业的工作，黎秋月也没闲着，她把腌够了时间的鸭腿从保鲜膜中解救出来，冲掉表面的盐分，然后用葱姜水给鸭腿焯水。 小锅里倒一瓢热开水，放完八角茴香等香料后把鸭腿放进去，小火慢煮至少一刻钟，而这也不是结束，鸭腿出锅以后还要在冰箱里呆四个小时，不然就少了风干肉的味道。 盐水鸭一时半会儿是吃不上了，但秋刀鱼转眼就到了能食用的时候。 第39章 刚出锅的秋刀鱼还在噼啪作响，黎秋月挤了点柠檬汁上去，帮它们完成了最后的蜕变。 鱼肉外酥里嫩，却因为柠檬汁的中和一点不腻，绽开的肉像是雪白的花瓣，却又带来食物的香气，黎秋月白嘴吃了半条鱼，才舍得拿剩下的一半去配米饭。 鱼不算大，但一整条配上半碗米饭也让黎秋月撑的不行，本来还琢磨着炒个素菜做好营养搭配，结果现在……还是蒸根玉米吧，冷着热着都能吃。 一点五十，黎秋月送走两个小时工，睡了个有点晚的午觉，两点半准时出门摆摊。 为了方便计算，虾也是按只卖的，纯虾仁比虾要贵两块钱，黎秋月照旧躺在椅子上佛系经营，只是这次她点了煤气灶，用一只铁锅炖起了鸭汤。 黎秋月刷短视频的时候被醋椒鸭架汤馋到了，她在路上算过了，煤气灶火力旺，鸭架汤二十分钟就能炖好，她昨天在这边摆了半个小时摊，肯定能炖够时间。 黎秋月熬高汤都快麻木了，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炖汤，闻惯了自家爆炸式的香气，鸭架汤的味道根本不能引起她的任何注意，但客人们不一样啊！ 师巧觉得自己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最近天冷，她以贴冬膘的借口吃了一顿又一顿，但因为穿的比较宽松的衣服，肉又不在脸上，她便一直抱着侥幸心理，直到今天穿棉袄，才发现去年宽松的棉袄现在紧绷绷，才痛定思痛的要减肥。 今天是她骑行减肥的第一天。 “这个鸭子怎么卖？” 师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摊子前的，总之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下车站到锅边了。 “鸭子不卖。” 黎秋月果断的拒绝，伸手指指三轮车上的保温桶。 “我是卖糟虾的。” 她就炖了一只鸭架，刚好够她自己吃的。 “哦……好……” 师巧尴尬的应了一声，顺势转回摊前，还没瞅到虾长啥样，就被这个价钱吓了一跳。 一只虾卖这么贵，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师巧有些震惊的看向黎秋月，刚好这个时候吹来一阵风，糟货的香气直接扑了师巧满怀，她顿时把想说的话都吞了下去，拿出手机扫了码，给自己挑了个看着最大的虾。 虾仁是不可能买的，除非她能中一个亿的彩票。 利索的去了虾头虾皮，又用竹签挑出虾线，师巧看着要了她不少小钱钱的虾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一口吃掉了整个虾仁。 好吃！ 河虾在糟汁里呆久了，每一丝肉都带带上了那份独特的糟香，虾肉没有久放的松松垮垮，紧致却没有丁点费牙的干巴，师巧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味蕾在尖叫，沉醉在美味中无法自拔。 这种感觉她在之前的人生中也没有多少次，上一次还是在小区旁边买了一份土豆泥。 “你看，我就说这摊子又换新品种了，你还不信。” 一对小情侣打打闹闹的走过来，师巧的思维还沉浸在虾仁的海洋中，耳朵却已经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 师巧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两种美好的事，围观别人谈恋爱，和围观别人谈恋爱。 至于自己谈恋爱……这天可真天啊。 “我错啦，我不应该怀疑的，待会儿我们多买点回去吃好不好？” 小情侣中的男性长了一双眼角下垂的圆圆眼，冲女友撒娇的 模样总让师巧幻视围着主人的大狗，还是天生爱笑的萨摩耶版本。 显然女友也是这么想的，被哄好的她在男友脑袋上摸了摸，那动作跟师巧去宠物咖撸狗的手法一模一样。 “下不为例。” 女友松了口，男友赶紧使劲点头，别人可能以为说的是小摊，其实只有两人才明白，女友说的是男友因为游戏忽略自己的事情。 “今天是虾哎……老板你就不能卖的便宜点吗？” 快乐大狗蹿到摊子面前，看清价钱后就蔫了下去，黎秋月摊子上的东西是真的好吃，但也是真的贵啊！ “已经很便宜了。” 第42章 跑掉本钱和人工费，黎秋月真的就挣了个辛苦钱。 “我们先要两只。” 男友也就是例行抱怨，见黎秋月没有松口的意思，立刻跟女友下了单。 黎秋月摊子上的味道的确很有保障，但这才摆摊几天啊，还是先尝后买比较合适。 再等一两个月，要是摊子还在的话，他们就可以直接购入了。 师巧悄咪咪的听着两人笑闹，只觉得青春果然美好，恋爱还是看人谈的起劲，她正在心里磕糖呢，就听到男人下了单，顿时回过神来。 小情侣再甜也填不饱她的肚子，但他们要是把大虾都挑走了，师巧觉得自己今天都不会快乐了！ 趁着年轻人还在腻腻歪歪的你给我剥虾，我喂你吃肉，师巧飞快的计算了自己能动用的余额，抓了个打包盒抄起了漏勺。 大虾只能是她的！ 气氛莫名就热血了起来。 一只两只三只……师巧手上的勺子抬起又落下，一个个河虾转眼进了盒子，等到小情侣从美味中回神，准备大量购买的时候，师巧已经带着她满当当的盒子骑远了。？ 小情侣并不知道师巧的念头，他们高高兴兴的买了大虾，就甜甜蜜蜜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黎秋月摊子的食物味道太过出众，虽然只有短短三天的摆摊，却也有了不少回头客，河虾的价格高也挡不住吃货多，有钱的一盒一盒运，没钱的几只几只买，鸭架汤的香味越来越浓，河虾和糟汁也越来越少。 欧阳国丽到摊子的时间并不算晚，但这个时候的河虾已经卖的只有个可怜兮兮的桶底，就连糟汁也所剩无几。 “生意这么好的吗？！” 欧阳国丽真的震惊了，虽然知道黎秋月摊子上的食物的吸引力，但根据她的推算，她到达小摊的时候应该还会有一半的吃食才对啊，这种骤然上升的销售量根本不符合增长曲线。 “十分钟前还有半桶的，” 黎秋月对小老太太好感挺高，具体表现在她回答其他人的时候能多简单就多简单，而欧阳国丽可以得到她的解释。 “上个客人是个主播，说什么随机匹配到了我家的虾当晚饭，然后就成这样了。” 黎秋月说起来有点无奈，那个主播看到她摊子上价钱的时候脸都变色了，却还硬是被架起来买了虾，走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气都被抽空了。 “那ta运气可够好的。” 小老太太捞了只虾尝味道，然后果断下了定论。 黎秋月的摊子很好吃，但大多数人都摸不清好吃到什么程度，用个最浅显的对比——小老太太以前吃过口感类似的糟虾，每只均价是黎秋月的五倍，还得提前预定！ “大概吧。” 黎秋月不可置否，她的眼力好着呢，主播当时夹一只虾出来，脸上就灰败一点，最后掏出手机付款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打哆嗦，估计出了不少血。 “剩下的我都要了。” 欧阳国丽尝到了虾仁的滋味，估算了一下分量后果断包圆，还试图打探黎秋月的行踪。 “明天我早点来，你还是三点钟出摊对吧？” 小老太太不缺钱，就缺好吃的东西，虽然雇佣的厨师手艺不错，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家花不如野花香。 她就喜欢吃外面的！ 欧阳国丽一边想一边打包，最后看着手上可怜兮兮的几个盒子，还是没忍住瞪了老头子一眼。 要不是这老东西临走的时候非说要戴今年新织的围巾，她也不会晚了二十多分钟才出发，现在好了，本来吃饱的分量硬是成了打牙祭的！ “不是。” 黎秋月轻手轻脚的把东西挪到餐桌上，等欧阳国丽打包完毕，自己也坐到了三轮车的椅子上才答话。 “今天是我在这里摆摊的最后一天，明天就不来了。” 黎秋月本来想告别的简单一些，比如跟之前一样留个再见就跑，但想着欧阳国丽的年纪，还是说的具体许多。 这么冷的天，小老太太没必要在寒风里挨冻。 “啊……你给我停下，把话说清楚！” 欧阳国丽被出乎意料的回答弄得愣住，黎秋月趁着小老太太没反应过来，直接启动三轮车跑路，等小老太太想要个解释的时候，黎秋月三拐两拐的从大路进小路，连影子都瞧不到了。 小老太太追不上黎秋月，又低头看看自己受伤的盒子，最后一巴掌排在老头子的背上！ “换一天戴围巾不行吗，随便裹一条出门不行吗，现在好了，我的虾都没了！” 老头觉得很无辜，但他还是不敢作声，毕竟间接关系也是关系。 都怪那个摊主，为什么不提前一天说呢。 这边的欧阳国丽心情糟糕，那边的西门一大碗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西门一大碗，原名西门志高，后来因为某牌子的家用电器大火改名西门高，是个吃播，最近在挑战“你们点啥我吃啥”的系列，今天的晚饭是小摊上很贵的糟虾。 之前挑战的都是活珠子之类的食物，这次西门一大碗还以为观众终于做个人了，没想到是对他的钱包下手了。 第40章 “西门不吹雪，只爱猛干饭，大家好，我是吃播西门一大碗，最近的主主题是[粉丝点啥我吃啥]，今天的晚饭是一大——碗糟虾！” 钱包出血的事实已经不可改变，西门高保持着微笑，对着直播摄像头说出了自己惯常的开场白，可惜被直播间的观众一眼看穿。 {今天的主播怎么笑的发苦？｝ {不想笑就别笑了，我们顶多取关｝ {主播今天吃的是虾吗，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请问主播是不是一直都是这种表情，我试了下，好难做出来啊｝ …… 大部分观众都是下午留下的，自然知道西门高的笑脸为什么会带着肉痛，但不妨碍他们纷纷起哄，当然也有些良心未泯的，只是很快淹没在了乐子人的大军中。 西门高已经习惯了自己搞抽象的粉丝，非常迅速的从众多弹幕中捕捉到一条跟晚饭有关的，继续说了下去。 “这份虾是我在小摊上买的，你们看着是不是觉得很诱人，但如果我告诉你，这虾是按只卖的，而且一只售价这个数呢？” 西门高比了个手势，成功把直播间的氛围炒热，然后娴熟的抛出了福袋。 “大家可以猜猜这份虾一共有多少只，半分钟的时间，猜对的可以获得大碗赠送的福袋哦，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熟练的说着废话拖时间，西门高瞅着直播间人数的增加趋势已经放缓，便低头开始剥虾。 西门高去的时候，虾仁已经被不缺钱的健身爱好者买光了，不然他的心痛还得更上一层楼。 虾仁表面带着浅淡的油光，虾皮看似粘的紧实，其实轻轻一揭就跟虾仁尽数分离，还非常懂事的没带上一丝虾肉，连背上的虾线都是长眼色的橘红色，甚至让西门高觉得不挑也行。 当然最后还是挑了，天大地大节目效果最大，钱都花了热度必须得接着，不然就是输两次。 “你们看啊，俗话说得好一份钱一分货，这虾虽然贵，但看着是真舒服啊。” 西门高把虾仁凑到镜头前，让观众们清楚的看到雪白的虾肉，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虾尾还挂着一小粒水珠，慢动作落下的瞬间几乎让所有的观众屏住了呼吸。 确定了，这就是他们的梦中情虾，他们命令这个虾仁立刻跳到他们的嘴里，最好再送他们两块金砖！ 直播间的家人们正想象着虾仁的味道，突然幻想对象消失，面前突然出现一男的，啊呜一口把他们的梦中情虾吞进了肚子。 不——！ 无数人伸出了尔康手，隔着屏幕发出了愤怒的吼叫，本来不急不缓的弹幕直接被简单的字句刷屏，偶然进入的路人还以为自己闯进了土拨鼠大军。 {啊啊啊啊啊——｝ {大碗你在做什么，给我停下来——｝ {有那么好吃吗？｝ {放开我的虾仁，那是我的，我再说一遍放开我的虾仁——｝ {虾宝啊，妈妈对不起你，让你被坏男人带走了呜呜呜——｝ {当然啊，你没看到主播好吃的身上都冒出圣光了吗，我爷信了一辈子的教，祈祷的时候都主播吃虾的眼神虔诚！｝ {上辈子，我因为不知道地址，只能看着主播吃下我的梦中情虾，这次我重生了，我一定会……｝ {有那么好吃吗，我看着也就一般般……呜呜呜主播求你寄过来吧，实在不行我给你跪下了。｝ {说了多少次不要在直播间读小说，所以你重生之后呢？｝ {主播手上的虾仁是看着好吃，它肯定是酸的！是苦的！｝ …… 直播间爆炸了，但西门高已经无暇顾及，他已经被虾仁的美味侵占思绪，也总算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自称“红薯脑袋”，“土豆脑袋”，因为他已经飞速进化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虾仁脑袋”！ 第43章 再看那一大碗虾仁，西门高已经没了肉痛……好吧还是有的，但更多大还是庆幸。 幸好他被粉丝架着买了这么多虾，不然就要错过这等美味了！ 最后一点虾肉被虔诚的咽下去，西门高总算想起自己还在直播，假装打开手机看了眼，就“被”密密麻麻的弹幕吓了一跳。 他这是火了？ 西门高不确定，但不妨碍他继续剥虾，这次的虾剥起来可就不是之前的漫不经心了，他小心翼翼的在虾头处动着，试图找到让虾头完美分离却只带走最少虾肉的角度。 这虾贵的他心里滴血，美味的让他舌头发颤，少吃一丝虾肉都会让西门高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一只虾剥离失败，虾仁进嘴，虾头放碗。 两只虾失败，进嘴放碗。 三只失败，进放。 四败。 五。 …… “成功了，看啊，家人们我做到了！” 尝试到第二十八只的时候，拧下来的虾头不带一丝虾肉，虾尾的一点点红尖完完整整，西门高激动的举起手上的虾仁，却只看到满屏的交出地址，他咳嗽了两声试图拖延，甚至玩起了抽象。 “我记得那话怎么说来着，九九成，稀罕物～” 玩梗是要付出代价的，试图耍小心眼的主播被聪明的观众一眼看穿，飞快的获得了“西门九千岁”的新称呼，没有直白的说出那两个字是家人们仅剩的心软，但如果西门高再不交出地址，他们只能直呼了。 “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了。” 意识到自己不能独占美味小摊，西门高在卖了几个关子后也没瞒着，爽快的给出了地址。 “摊子在昌南的扶河桥这边，想吃的家人们可以自己去买，贵是真的贵，但味道对得起价钱。” 地址都给出去了，福利自然是不可能放的，这些虾也就是看着多，其实他一个人就能解决掉，哪里还有其他人的份？ 当然话不能直说，在脑子里加工修饰后，西门高的语言就变成了这样。 “我的粉丝都是外省的吧，这虾吃的就是一个新鲜，主播也想给你们邮寄，但是到地方怎么着都得过夜，虾的味道肯定就不怎么样了。” 西门高一边说，一边无视了{我就是昌南人｝之类的弹幕，故作不经意的把手机扣在了桌上，看着电视上飞快划过的弹幕，只觉得本就好吃的虾仁又加上了一层美味buff。 是的，西门高为了观看自己的直播效果，专门在桌子面前安了个电视，加大号的字体对视力特别友好，至于拿手机看弹幕什么的……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最后一个虾仁吃到嘴里，西门高才重新开了手机，非常做作的惊呼一声。 “原来还有昌南的网友啊，你们早说嘛。” 直播间的家人们：就是说，一个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西门高跟网友插科打诨，琢磨着明天还得去一趟扶河桥，只不过这次不开直播还得做点伪装，省的真的碰上来找小摊的吃货。 虾能做成这种味道，贵就不是它的缺点，而是自己的缺点！ *** 黎秋月哼着歌到了家，吃掉了自己炖好的鸭架汤，又从水里捞出臭豆腐，准备做个清炖臭豆腐。 这道菜是徐家学来的奇奇怪怪的菜品之一，但味道不差，主要是黎秋月凑减价买来的臭豆腐总算在不浪费油的情况下有了解决的方案。 臭豆腐已经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盐去到了能被接受的程度，黎秋月把它们放到深口碗中碾碎捣烂，发现勺子不听话的时候就放两勺麻油进去，搅动一下就变得容易起来。 做这道菜的时候要从食材开始注意，只有白色的臭豆腐，加入生抽和香油才会变成好看的浅黄色，炖出来会有好味道——重点是黎秋月只看过用白的，没见过家里用黑色的。 对于这种一个不对就很容易失败的食材，黎秋月向来墨守成规。 要是觉得浅黄色不好看，还可以加入酱油调色，黎秋月喜欢相对明亮的颜色，所以只放了一点蜂蜜搅匀提味，确定所有的食材都混合均匀，就可以上锅开蒸。 蒸字并不是错误的说法，黎秋月家里一直管这个叫清炖臭豆腐，据说别人就是这么叫的，小时候的黎秋月不知道缘由，直到上大学搞活动，有个人提到了他们的家乡方言，黎秋月才恍然大悟。 在苏州话中，大火猛蒸叫蒸，文火慢蒸叫炖。 昌南没这个说法，但从小到大的听着，黎秋月也习惯了。 搅匀的碗放到带水的大锅里开大火，等水沸以后转小火慢蒸，至少两刻钟后才能出锅。 跟重新放了鸭油胡椒黄瓜片，料酒麻油香菜末，吃起来香鲜酸辣的鸭架汤不同，清炖臭豆腐外形跟猪脑颇有几分相似，吃起来鲜嫩肥美，却没有多少恼人的油腻。 一整碗下肚，黎秋月用水漱漱口，拿了个南瓜饼结束今天的晚餐，便心满意足的上床睡觉，却不知道在昌南大学里，一个关于鸡爪摊主去哪里的帖子依旧顽强的挂在表白墙的首页，鲜红的爆字格外显眼。 第41章 周五的黎秋月依旧没能睡成懒觉，因为她约的家政服务上门了，在金钱和充足人手的帮助下，仅用了大半天的功夫，家里就变得闪闪发亮，个人用品也被归纳整齐。 但是收纳师让她很不满意，专业技能倒在其次，主要是颜值方面货不对板，让人看着就糟心，黎秋月问的时候还嘴硬，后面才知道那个收纳师被富婆高价约走了，平台为了钱故意打马虎眼，在软硬兼施后，黎秋月的收纳费用被减半。 ……也不是不行，人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技能是专业的举行！ 这个收纳员的水平的确很专业，她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人不故意打开，就算是三五年，这些被归纳的个人用品再拆开依旧能保持原样，黎秋月决定相信他们一回。 整理的时候工作人员还从角落掏 出了各种……物件？黎秋月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形容词，但她还是挑了些还能正常使用的单独放到角落没，剩下的一起让收纳员带走了。 关上门再打量房子，黎秋月只觉得空旷又整洁，唯一的缺点是不太像住过一家人。 毕竟黎秋月除了自己买的东西，其他的基本都让收纳师收起来了，连床垫都被套袋子抽了真空，空荡荡的一张床上只铺着一张凉席，还有黎秋月网上采购的两床被子，一床垫一床盖。 送走这批人已经到了黄昏，黎秋月去采购了一批个人食材，去老店吃了碗肉丝蛋汤粉填肚子，便胡乱倒在床上睡着了。 这次她扎扎实实睡了个饱觉。 黎秋月从床上懒洋洋的爬起来，只觉得骨子里泛出来的疲乏总算消减不少，只是人也饿的不行。 肚里没食点不起火，索性摸了一条奶粉撕开，用热水瓶泡了喝下去，草草混个水饱，才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琢磨起待会儿的正经吃食。 又结束了一次任务，就算不做什么大餐庆祝，至少也要荤素搭配菌汤俱全，黎秋月从不亏着自己的独生嘴，这是她做人的准则。 主菜是她前两天就心心念念的红烧肉，解冻的五花肉被焯了两次水去油腻，又在提前准备好的冰水里过一道保证口感，小香干一片片铺到砂锅底部，为了增加视觉观赏度，黎秋月还很有闲心的改了花刀。 切成方块的猪肉整齐的放到小香干上，纱袋用完了，肉又有点多，桂皮和八角只能见缝插针，下一步应该是倒酒炖煮，不能放一滴水，出锅才能入口即化，但黎秋月最近闻够了花雕的味道，准备换一种液体。 凑单买回来但喝不惯的熟普洱掰下一半，过两边水就有了琥珀的光泽，黎秋月把大杯的普洱茶倒进砂锅，加了生抽冰糖调味，开最小火慢慢炖着就不管了。 最重要的荤菜做好，黎秋月开始打汤，合格的厨师需要考虑到菜品的出锅时间，菌类和素菜都不需要多少功夫，红烧肉又是一个小时起步，黎秋月打算做个萝卜丝汆鲫鱼汤。 两条已经被杀好的鲫鱼两边打斜刀，萝卜切细丝在水里焯过后捞出，锅中倒油将鲫鱼煎到两面微黄，一壶开水直接倒进去，加葱姜去腥酱盐调味，旺火烧开改小火，焖煮三十分钟才能下萝卜丝出锅。 这道汤本来还应该撒一把豌豆尖，但黎秋月没买到，也就凑合着做了，奶白色的汤带着鱼类特有的鲜，焯水后的萝卜丝入口即化，黎秋月一边把自己烫抽抽了，一边手还是蠢蠢欲动。 汤忙完就得做菌菇，常见的菌子都是越新鲜越好吃，考虑到隔夜，黎秋月最后选择了风味被时间影响相对较小的海鲜菇。 海鲜菇的做法很简单，无非是洗干净以后焯水，然后跟自己喜欢的材料一起炒，盖上盖子焖煮一会儿就能出锅。 家里没有牛肉，黎秋月敲了三个鸡蛋进去当配料，再放上两个绿色的尖椒，色彩搭配看上去也不差，微辣带鲜的口感非常下饭。 第44章 一般只要是蔬菜都能归为素菜，但黎秋月决定今天短暂的把标准放高一点——素菜必须是叶子菜！ 清炒空心菜叶，辣炒空心菜梗，一份食材两道菜，都是黎秋月爱吃的。 捣鼓完最后一道素菜，黎秋月揭开了砂锅锅盖用筷子戳戳肉。 砂锅里的五花肉的质感有些像果冻，黎秋月担心吃的时候会一夹就碎，但肉还没到出锅的时候，黎秋月把提前洗好的小葱弄成三两节丢进去，盖上盖子又焖了一刻钟左右，才戴着厚手套直接把砂锅端下火。 家里没有隔热垫，但大清理的时候摸出来一个蒲团，是路边扫码免费送的那种，尺寸和厚度都非常微妙，买回来以后就一直丢在柜子的角落，直到被黎秋月放到桌上。 完美匹配砂锅的隔热垫，还能反复多次使用！ 普洱红烧肉，青椒鸡蛋海鲜菇，鲫鱼豆腐汤，清炒空心叶，豆蔻空心梗，加上冒着热气的东北米饭。 完美！ 黎秋月甚至难得拍了张炫耀的照片。 【十五的月亮：我的午饭.jpg（四菜一汤）】 消息发过去也不等回应，黎秋月就开启了免打扰模式，悠哉的开始享受美味，一点没注意到绿信上蹦出来的一长串消息。 贺兰姐：…… 大扫除第一天，吃大餐第二天，最后一天休息的时候，黎秋月去看了下阿公阿婆，两个老人表现的依旧很冷淡，但黎秋月已经习惯了，确定二老一切都好后，就带着青菜骑上了小电驴。 青菜是阿公阿婆自己种的，嫩生生的青菜已经打过霜，妈妈喜欢清炒，但黎秋月更偏爱用个土鸡蛋打汤，加上几片新鲜猪肉别提多好吃。 回去的路上碰到有人卖卤菜，旁边的盆子唤醒了黎秋月有些久远的记忆，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意外又不意外的发现盆里果然是梅菜扣肉。 “我自己来。” 拒绝了摊主帮忙的提议，黎秋月拿着长筷子捡了瘦多肥少的放进盒子，准备回去配着米饭吃。 称完重量付了账，摊主又舀了两勺咸菜一勺汤进盒子，黎秋月仗着自己买的多，让他又多放了一些咸菜。 别的地方的规矩怎么样黎秋月不知道，但在昌南这边买梅菜扣肉，一般是买肉送菜和汤。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黎秋月饿了但懒得开火，索性烧了壶开水泡冷饭吃，配菜就是刚买回来的梅菜扣肉。 卖扣肉的老板挺实诚的，肉很新鲜，也舍得放调料，有些形容词说烂了但的确合适——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浓油酱赤却不显腻口，本应该是配角的咸菜也相得益彰，一不小心就让黎秋月吃撑了。 黎秋月坐在椅子上消食，扣肉已经全进了肚子，梅菜却还有半碗的分量，她琢磨着回头可以用点肉丝再把梅菜炒炒，虽然现在的梅菜味道不差，但黎秋月是个不折不扣的肉食动物。 吃饱喝足的黎秋月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还没买东西，趁着自己现在还记得也没什么事情干，赶紧召唤了系统。 【打开系统商城，我要购买{面瘫修复膏｝】 黎秋月懒得抬手，在心里用语音指挥，下一秒就听到了系统的回复。 【购买中……】 黎秋月的嘴角微微翘起，她的身体已经面瘫过两回了，扎针吃药红外线都上了，鼻子旁边嘴角上面就是有个地方不听使唤，冷风一吹半张脸都是僵硬的，弄得她夏天连冷饮都不敢放开了喝，现在可算是有救了。 等她回去，她要把夏天不敢吃而错过的西瓜统统补回来，一天一个！ 从夏天吃到冬天！ 还要吃雪糕！ 【购买失败。】 黎秋月的笑容僵住了。 【原因？】 要是敢说这些东西都是假的，就别怪她采取措施了！ 【未进行特殊任务，美味点的数量达到十以上，才能购买商品。】 系统的声音一板一眼，黎秋月的疑惑更多了。 【什么是特殊任务？】 系统解释了长长一串话，黎秋月在脑子里进行了简单总结——特殊任务就是指定时间地点售卖菜品的任务，购买每一件商品前都可以选择是否完成。 完成可以买商品，这个任务能够得到的美食点翻倍，完不成就只能等美食点超过十以后才能购买商品，但是没有其他的惩罚。 【所以这个规定的意义是什么？】 黎秋月很迷茫，系统没有回答。 特殊任务在休息的三天中随时可以选择开始，黎秋月还有几个小时用来考虑，一抹阳光顺着窗户跳到黎秋月面前的地板上，不自觉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可能是老天爷的脾气发泄出来了，今天的阳光暖却不热，风也温柔，难得让黎秋月有了出门的兴致。 先不想了，去外面逛逛再说！ 十五分钟后。 黎秋月呆滞的看着两人吵架，发誓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就算在家发霉，也绝不出门！ “无骨鸡爪就是最好吃的！” “砂锅粥才是世界上最棒的食物！” 黎秋月看着争吵的越发激烈的两人，默默把自己缩的更小一点，但还是被牛夏柳和舒南琴看到，问出了那个死亡问题。 “小姐姐，你觉得无骨鸡爪 好吃还是粥好喝？肯定是酸酸辣辣的无骨鸡爪吧！” “妹妹，这么冷的天你肯定想喝一碗热粥对吧？” 黎秋月缩了缩，又缩了缩。 好消息，今天她出来的时候没穿军大衣，而是换了运动装和球鞋，没见过她真面目的两个人都没把她认出来。 坏消息，她们都盯上自己了，一定要选自己从摆摊的两种食物中选一个出来。 更坏的消息，她摆摊的时候的确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但是没有装变声器，开口的话有很大可能会被认出来。 第42章 黎秋月保持沉默，两人都觉得是对方吓到了这位小姐姐/妹妹，说着说着就又吵了起来，黎秋月乘机脱离这个可怕的修罗场。 为了防止自己再遇上熟人，黎秋月脱离了吵架的圈子，就骑着小电驴一溜烟的往家跑，她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在五分钟后，钟桐带着她的白月光土豆泥加入战场。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跑路的月亮有菇买！ 在逃命的路上，黎秋月买到了一份蘑菇，不是视频博主常买的新鲜口蘑，而是穿线晾干的一串，做菜带香味的口蘑。 不过今晚还不能吃，得先泡发才行。 【宿主是否接受特殊任务？】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黎秋月深吸口气点了头。 【接受。】 做什么菜都有学习空间在前面顶着，顶多就是难度高点花费的时间长点，出来有些迷茫今夕是何年罢了，怎么算都不亏！ 【任务抽取中……】 【任务六（特殊）：请宿主在下周每个工作日的早上八点，在昌南肿瘤医院门口的第三棵树下售卖蛋炒饭。】 任务出现，黎秋月也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自己会碰上卖鸡豆花宝塔肉之类的菜，蛋炒饭这不是有手就行？！ 可能也就是时间和地点有些劣势了，毕竟谁家好人会在大早上吃蛋炒饭啊，医院对这种油腻的东西更是敬谢不敏！ “系统，你是不是看了好多小说，觉得我售卖的美食跟主角们的普遍选择不一样，所以过来纠错的？” 心情一放松，黎秋月的嘴就有点不受控制，甚至开始调侃系统。 黎秋月以前就爱看小说，熟知各种套路，那种带着厨神系统的，十本有八本开局获得不用练习的神级厨艺，然后就开始卖超高价蛋炒饭或者茶叶蛋，都快成定律了。 还没等系统回复，黎秋月就被不耐烦的学习空间一把拽了进去。 学个东西都拖拖拉拉的，真不像话！ 这次的黎秋月没那么好运，被分到了一个特别凶的蛋炒饭师父。 “米饭煮成这个鬼样子，你是要炒饭团吗！” “什么叫都是长米，这两个差别这么大，就像你跟你姐长得像，你跟你姐是一个人吗！” “炒炒炒，说了颠勺颠勺，你干啥呢，手被狗咬着动不了了？！” …… 师父教导的很用心，但黎秋月出学习空间的时候只觉得解脱。 一个人被三百六十度指出错误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更恐怖的是你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更更更恐怖的是你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法改正，因为有些肌肉记忆需要时间调整。 而最恐怖的是，当你好不容易把这些错误都改正了，又会被三百六十度的指出另外的错误！ 没有夸奖，没有鼓励，没有任何正面情绪的反馈，厨艺的提升也无法带给你喜悦，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消化情绪的时间，明明在里面没有任何生理需求，但黎秋月却觉得越来越呼吸不过来。 就像是根本看不到尽头的困难的任务清单，每一个任务完成以后都会告诉你有了一点关于身体各方面的奖励，但你自己看不出奖励在哪里，你以为自己做完了最后一个任务，抬头才发现不过是完成了第一页。 第45章 而最令你感到恐惧的，是根本不知道这些任务有多少页。 出了学习空间的黎秋月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觉得自己应该在笑，但眼睛不断有液体渗出来，她拧着自己的大腿勉强走到镜子前，先被自己半哭半笑的扭曲表情吓了一跳，然后发现自己的嘴是张开的。 耳边的声音从模糊到清晰再到模糊，黎秋月扶着洗手台蹲下去，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尖叫。 黎秋月不知道这种状况持续了多久，只是当她再次获得身体的控制权的时候，她依旧蹲在洗手台前，眼睛睁不开，嗓子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小心的活动着已经麻木的四肢，一点点把自己从坐姿挪成站姿，努力睁大眼睛去看镜子—— 好大的两个烂桃！ 【系统，我今天申请不摆摊，我需要去看医生。】 眼睛的状态黎秋月很熟悉，她以前一个月总会碰上几次，但嗓子弄成这样还是头一回，她一定得去医院做个检查，不然原主回来发现自己成了哑巴那就完蛋了！ 【检测中……检测完毕，申请通过。】 系统很好说话，黎秋月一边准备出门，一边不间断的对学习空间进行投诉，之前的老师都非常懂得变通，哪怕是最毒舌的那个也会给黎秋月调整和休息的时间，黎秋月也就一直没想过改变，直到现在…… 系统那边的反应很快，黎秋月洗脸刷牙换个衣服的功夫，学习空间便有了补充规则。 规则一，学习空间可以在学习的时候暂时离开，但一道菜最多只能离开三次，而且要在摆摊前学习完毕。 规则二，学习空间的老师可以更换，但一道菜只有一个换老师的机会。 系统的规则是很长的两段话，但多数是免责申明和特殊情况说明，这是黎秋月给自己做的简单总结。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沉的，黎秋月前脚进医院，雨后脚就下来了，好在小电驴被停到了棚子里，黎秋月不用冒雨过去给电动车披雨衣。 挂了号做了检查，最糟糕的事情没有发生，大夫只是叮嘱多敷敷眼睛，嗓子一个星期不要说话，连药都没开就让黎秋月走人。 黎秋月高兴的出了医院，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天上的乌云已经逐渐散了，太阳露出半个脑袋。 黎秋月买了些眼贴回家，本来想直接躺床，结果肚子一叫腿一软，她险些跌倒在地。 得，还得先捣鼓点吃的。 这身体本来就是饿不得的性子，剧烈的情绪又最消耗体力，能挺到现在已经是格外的坚强。 现在这状况也做不了太复杂的菜，饥饿感也逼得黎秋月没法仔细思考，索性先做碗蒸蛋羹填肚子。 打两个鸡蛋搅匀，点两滴香油进去再加点水，蒸碗上面放个盖子，放到冷水的电饭煲里，出锅的水蒸蛋就会跟玉石表面一样光滑，吃起来香软嫩一个不少。 有了蛋羹打底，黎秋月努力睁大眼睛在厨房继续转悠，想找到一点合适的食材，然后就看到昨天泡上的口蘑。 很好，就你了！ 黎秋月把口蘑买回家以后就用开水泡上，现在也发的差不多，但在下锅之前还有个步骤，就是把菌褶上的沙子洗出来，不然吃着牙齿遭难。 洗沙也有关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用手搓洗，好在汪老先生的书里早已指明关窍，黎秋月用漏勺把泡涨的口蘑捞到放满清水的大碗里，然后用筷子跟打鸡蛋一样反复搅打，泥沙便会自然沉底。 洗一次口蘑要换三四次水，搅打上千次筷子，这个工作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总之在换第二次的水的时候黎秋月就借助了科技的力量，用打蛋器代替自己的手动操作。 效果也不差。 摘掉口蘑的泥根，黎秋月用切菜神器把口蘑推成细丝又切成碎粒，终于在脑袋里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食谱。 口蘑要重油大荤才好吃，口蘑炖羊肉哨子是名菜，但目前的黎秋月没那个精力，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口蘑煨豆腐，用荤油荤汤小火慢炖，透进油的 口蘑粒入口润滑，吃一个就再也忘不了。 她的嗓子现在一动就疼，别说发出声音，就是咀嚼都会传来细密的疼痛，口蘑粒和豆腐粒都小，不用咀嚼就能直接吞咽，对现在的黎秋月非常友好。 水蒸蛋已经好了，黎秋月端出来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淡，加了两滴酱油搅合搅合……嗯，味道对了！ 嫩嫩的鸡蛋羹被搅碎后直接滑进喉咙，连吞咽的动作都省了不少，让黎秋月不由感叹自己的明智。 吃完鸡蛋羹，口蘑豆腐粒也好的差不多了，黎秋月打开从外面买的白粥袋子，用来配混合的鲜香小颗粒，把空荡荡的胃填了个满满当当。 就是有点可惜，这些口蘑黎秋月本来是准备整个炖鸭腿的，现在只能切碎了配豆腐。 吃饱喝足，上床休息，黎秋月已经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但还有一点准备工作没有结束。 黎秋月把粥灌到带软管的保温杯里，躺在床上试验了几次，确定自己一歪头就能喝到，才给自己设了依次响起的八个闹钟，一歪脑袋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了个快一天一夜，保温杯地里面的粥喝了个干净，除了中途上厕所，黎秋月根本没起来过。 充分休息的效果也是显著的，当黎秋月被七点整的闹钟叫醒的时候，眼睛上的肿已经消掉不少，嗓子虽然还是不能说话，但轻微的咀嚼动作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身体好了，摆摊自然要正常进行，她家离肿瘤医院五公里，又是早高峰，至少要留出四十分钟的通勤时间。 时间紧任务重，黎秋月匆匆蒸上了一锅米饭，又手忙脚乱的去洗漱，采购食材肯定是来不及了，黎秋月只能用冰箱里的鸡蛋暂时充数，又把厨房的调料盒子和外面的胶带等零碎往袋子里一塞，凑活着上了三轮车。 招牌只能过去再写了。 第43章 七点五十九，肿瘤医院的第三棵树下，一个小摊支棱了起来，来往的人不少，却没有谁停下脚步，主要是摊子看着实在是有些……朴素。 白纸上的价钱是现场写了贴到电饭煲上的，米饭是刚刚做好还没有分装的，连调料都是用家里调料盒装着……整个摊子除了干净没有任何优点就算了，这个从头到脚都写着不正规的小摊还明晃晃的宰客。 这一片的物价都有默契，不管是摆摊开始开店，蛋炒饭统一都是八块，额外加肉炒就是十块，当然商场里要更贵一些，毕竟各方面的成本要更高一点，大家也能理解。 但这个小摊呢？ 【蛋炒饭】【12元一份】 那个数字还特意被写的很大，生怕有人看不清。 好吧，摊子除了干净还有另一个优点——摊主宰客不耍心眼，都是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没人来买蛋炒饭，黎秋月也乐得清闲，她一边在手机上跟贺兰姐绿信聊天，一边打算明天换了土鸡蛋再提个价。 最后两颗土鸡蛋昨天蒸蛋的时候用完了，现在的鸡蛋是从顺路的小商店买的。 【十五的月亮：蛋炒饭要怎么送啊，真不行。】 【吃喝玩乐：为什么你要卖蛋！炒！饭！】 【十五的月亮：……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吃喝玩乐：哭泣表情包.jpg】 …… 放下手机，黎秋月有些头疼的揉揉太阳穴。 好消息，贺兰姐不打算让蛋炒饭做飞机再进微波炉了。 坏消息，贺兰姐已经定了机票，准备过来吃刚出锅的蛋炒饭。 这都什么事儿啊！ 黎秋月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但她果断决定把烦恼交给以后的自己，现在的她有点饿，想找点吃食填肚子。 左边摆摊是卖粉的，但没有花生米的粉没有灵魂，排除。 右边摆摊卖包子，兼卖豆浆油条营养粥，那个油条的大小和形状整整齐齐，一看就是预制菜，排除。 再旁边是一家卖葱油饼的，闻着味道还不错，但那个好人会往油饼里放大蒜啊，这个搭配黎秋月是真吃不来！ 左看右看，再翻翻外卖平台，黎秋月最后将目光移向摊子上的电饭煲—— 要不做个蛋炒饭试试？ 黎秋月用饭勺翻开电饭煲里的米饭，确定一路吹着风已经凉透了，便开了煤气打着火，油壶一倒锅一转，等到烟气飘出来，黎秋月就磕了两个蛋下去。 她买鸡蛋是按照饭的分量来的，总共才四个。 本来应该是一份米饭一个鸡蛋，但摊主觉得不能亏待了自己，便多占了一个鸡蛋名额，并决定待会儿只卖两份蛋炒饭。 如果有客人的话。 鸡蛋炒好捞出来，再舀了一勺葱花进去爆香，然后趁着热锅冷饭将米饭放进去翻炒，成团成块的饭在锅里也不用急着铲，等米饭多受点热再用铲子压一压，团块的米饭就会松散成粒。 黎秋月一下一下的耐心翻炒，锅里的米饭逐渐发出细微的爆响，这个动静是来自食物的提醒，告诉人类米饭已经炒透，于是黎秋月把鸡蛋放下去，又翻炒了好一会儿才出锅。 第46章 没有所谓惊天动地的香味，也没有仿佛在发光的外观，一次性盒子里装着的蛋炒饭跟外面摆摊的差不了多少，非要说有什么区别，就是颜色要更浅淡一些。 这是黎秋月口轻，没在炒饭里放生抽酱油。 舀一口蛋炒饭进嘴巴，黎秋月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米饭虽然放着的时间有点短，却润而不腻，透不浮油，鸡蛋老嫩适中，鲜香可口，就连时不时出现的葱末都没有生葱的气息，只让蛋炒饭缠绕着丝丝缕缕的葱香，让本就出色的味道更上一层楼。 她没白受苦啊！ 黎秋月吃完一份蛋炒饭，又打开保温杯喝了几口汤，就继续玩手机去了顺便等客。 生活终究不是小说，黎秋月不是每次都能靠着美食的味道吸引食客，至少这次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在她的摊前驻足。 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黎秋月的摊子上依旧有两个鸡蛋，旁边的小摊已经换了一拨人，她的对外销售额依旧是个可怜的鸭蛋。 不过黎秋月也不在意，等时间从1：59跳到两点整，她立马收拾东西骑上三轮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她得去买点土鸡蛋，不打药的小葱，大米也要再买一点，电饭煲里的已经是家里最后的存货了。 话说回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没卖出去东西。 就像捏着购物清单去超市不会只买清单上的东西，黎秋月进了菜市场，也没控制住自己消费的手，都说厨师看到好食材就走不动路，她虽然还算不上正经厨子，却已经有了这个趋势。 孤零零一个人进去，手上满满当当的出来，黎秋月上车也没急着拧把手，刷了刷手机微信，就看到兼职群里蹦出来一个临时任务。 【aaaa兼职小王：看羽毛球决赛充场，下午四点到六点，15/时。有意者私。】 【aaaa兼职小王：{地址分享｝】 黎秋月手比脑子快的点开地图，确定位置离她只有一公里，果断戳了中介报名。 虽然时间短报酬也一般般，但胜在是纯绿色的充场兼职啊，只要坐在那里玩两个小时的手机就能拿钱，黎秋月上辈子基本没碰上过这种好事。 把手一转小电驴一拧，动身！ 【这种比赛为什么要叫充场？消息发出去根本不愁上座率的好嘛！】 黎秋月目瞪口呆的坐在椅子上，两边都是男的也不好搭话，只能在心里问系统。 非智能系统对于任务之外的事情一向不回答，黎秋月的脑海中只有沉默，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个问题主要是表达她的惊讶之情，至于诉说的对象并不重要。 所以为什么羽毛球是用脚踢的啊，难道这项活动不是用羽毛球拍的吗？！ 黎秋月看着场上的羽毛球跟毽子一样轻巧，跟排球一样高飞，跟足球一样射出，跟篮球一样在地上蹦跶一下，然后被眼疾手快的比赛人员趁着弹起来的瞬间踢出去，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羽毛球是这么运动的吗？ 比拼进行的很快，淘汰的性别有男也有女，但最后的决赛是双雌争霸，三十多岁扎着高马尾的姐姐获得胜利，戴着运动发带的圆 脸女生以一球之差落败，成为亚军。 胜负已分，座位上的人纷纷起身往外走，黎秋月随大流出了门，顺手扫了一眼时间，刚好六点差一刻，希望小王别扣她兼职钱。 “来一份蛋炒饭。” 黎秋月坐在车上玩手机，准备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再发动车，冷不防就听到一个声音，她动了动耳朵没放在心上，结果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那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美女，我要一份蛋炒饭。” 黎秋月低头看看自己的黑白配外套，下意识的抬头，就对上一张有点熟悉的脸——亚军发带女孩！ 其实黎秋月不怎么认人，但发带女孩的特征实在是有点明显：她的发带是彩色的！ “你在跟我说话？” 黎秋月又确认了一遍，彩色发带点了点头。 “我家的蛋炒饭蛮贵的。” 食物的品种和价格黎秋月是分了两张纸的，【蛋炒饭】贴在电饭煲上，【12元一份】则是贴在车旁边，但回来的时候黎秋月图省事，把12的那张纸啪的贴到了电饭煲的另一边。 “只有小葱和鸡蛋，没有别的配料。” 黎秋月把电饭煲换了个方向，指着写了价格的白纸说道。 “来一份。” 彩发带对价钱有点惊讶，下单的时候却没犹豫，她今天参加决赛前就在心里发了誓：只要能进前三，出来的第一眼无论看到什么小吃，她都要买一份吃完。 黎秋月的蛋炒饭的确有点贵，但跟她能获得的奖金比起来就是凤毛麟角，今天她高兴，让摊主占点便宜也乐意。 “好的。” 黎秋月也不想带着这两个鸡蛋回去，可能是她矫情吧，反正来到这边以后，她能吃土鸡蛋就绝对不会吃饲料鸡蛋，就算土鸡蛋的价钱要贵上几倍也一样，总觉得饲料鸡蛋没那个味。 起锅烧油下鸡蛋，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蛋炒饭已经被装在一次性盒子里。 “要打包吗？” 黎秋月指指袋子问道。 “就在这吃。” 彩发带刚刚在赛场上消耗了不少体力，现在肚子已经空了。 一口扒拉下去，彩发带被烫的五官乱飞，偏偏尝到了滋味的嘴巴死活不肯把蛋炒饭吐出去，她只能龇牙咧嘴的大口呼吸，希望舌头上的蛋炒饭给点面子，能够尽快凉下来。 “你在吃什么……蛋炒饭？” 彩发带烫的嘶嘶呼呼也要吃蛋炒饭的时候，高马尾的冠军姐姐和季军男也过来了。 “好吃！” 见高马尾过来，彩发带勉强分了点注意力出去，指指黎秋月的餐车又指指饭盒，就继续低头进食。 她们的交情只能维持到她分享食物获得点，要抽出说话的功夫，除非等她吃完！ 第44章 “给我来一份。” 炒饭的香味并不浓厚，却丝丝缕缕的勾着人，高马尾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 她不缺这点钱，但她最近在控制饮食，不太应该摄入精米精面。 但……都怪亚军，要不是她吃的这么香，她怎么会控制不住自己！ 高马尾给自己找好了借口，就理直气壮的付了款，刚好旁边有卖哈密瓜的，她顺手拿了两盒。 “配着瓜吃，解解腻。” 收了她的瓜，自己在心里悄悄嘟囔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哈！ “好的。” 黎秋月并不知道高马尾的弯弯绕，有人点单她就利索的开始打蛋，彩发带的最后一粒米下肚，满当当的一次性饭盒刚好递出去。！ 高马尾瞪圆了眼睛，一瞬间跟彩发带共情了。 有这么好吃的蛋炒饭等着，能跟她说几句话是真的把她当朋友了。 “我也要一碗。” 季军男见高马尾光速沦陷，也对黎秋月的炒饭来了兴趣，黎秋月觉得这一幕有点像葫芦娃救爷爷，连转账都是一个个的。 黎秋月很想接下这个单子，但…… “没有鸡蛋了。” 四份米饭四个鸡蛋是算好了的，可黎秋月给自己做蛋炒饭的时候中饱私囊，偷偷多给自己放了个蛋，现在对不上账可。 “啊……” 季军男顿时对黎秋月露出了荷包蛋眼，希望黎秋月能想想办法。 羽毛球比赛的时候抢不到球就算了，现在连个蛋炒饭都买不到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季军男看着跟黎秋月差不多的年纪，一身运动装更显小，一张男大脸做出荷包蛋眼的表情丝毫不违和，黎秋月想了一会儿，还是没忍心拒绝。 “三分钟，你要是能弄来一个生鸡蛋，我就给你炒。” 要黎秋月为了个鸡蛋东奔西跑显然不现实，但要是对方能捣鼓出一个，黎秋月也不介意多赚点钱。 “一言为定！” 虽然季军还没琢磨出能从哪里搞来一个生鸡蛋，但不妨碍他一口应下。 能不能做到再说，现在要是不同意，就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了。 要不说年轻人的新脑子就是好用呢，季军踩着最后十秒的线回来。手上的两个鸡蛋分外显眼。 “我要加双倍蛋！” 季军的鸡蛋可是跑了个来回七百米，从最近的煎饼果子摊上买的，鸡蛋来之不易，季军觉得他得多补补。 “好。” 黎秋月利落的应下，一边跟冠亚两个女孩说话，一边展示自己的小翻勺绝技，这一招能让米饭受热更加均匀，关键是非常炫技，有助于接受彩虹屁。 “你的炒饭好了。” 最后一份蛋炒饭卖完，黎秋月果断收起煤气罐跑路，她对这边的大街小巷都挺熟悉，三拐两拐就将呼唤丢在脑后，美滋滋的带着电饭锅回家。 隔夜米饭好吃，久放米饭会酸，黎秋月把手伸到窗外探了探温度，果断决定晚一点再煮饭。 第47章 昌南的天气跟当地的妖风一样阴晴不定，别看今天冷的人发抖，没准明天就出太阳，弄的刚套上的棉袄又得换短袖，还是稳妥些比较好。 跟她暂时不想煮饭没有任何关系。 “做什么就不想吃什么，好像是人的通病。” 黎秋月一边跟系统说话，一边起锅烧火，没有得到任务关键词的系统自然没有回应，黎秋月也不在意，她是把系统当成树洞来用的，真想找人说话那是另一回事。 她做糟卤的时候不想吃鸡肉和猪肉，做菜也不愿意放料，做糯米藕的时候也不愿吃藕做的菜……也就是做粥的时候是个例外，但完成了粥摊的任务后，后面的一个星期也不太偏向吃粥。 现在她开始卖蛋炒饭，早上还能吃一份蛋炒饭，现在别说尝味了，她连米饭和鸡蛋都不想碰。 不过黎秋月现在的厨艺也上来了，暂时避开一点主食和食材也没什么大影响，。 不想吃米饭，那不还有馒头面条烧麦锅盔包子饺子等多种选择吗，虽然有些时候黎秋月的手艺有点糙，但在大工业时代，主食真的并不昂贵，只是要在选择上多费些心思。 但黎秋月在这方面另有想法。 大扫除以后，除了一堆用得上用不上的小东西，黎秋月还得到了大大小小的无数快递，少量是生活用品，多数是吃食，都是用几毛甚至几分钱的秒杀价抢到的，有些已经过期了，但大部分还能食用。 都是自己，原主不想拆的快递黎秋月也没什么兴趣，但一直放着等到吃食坏掉也不是个事儿，刚好黎秋月不想吃米饭，在吃方便面和挂面 之间犹豫了一会儿，黎秋月最终选择拆主食盲盒。 一天一样，拆啥吃啥。 今天拆到的是福建线面。 一盒子六小袋，总价九毛九，一袋里面的线面合起来都没黎秋月的指头粗，看的颇为人畜无害。 但黎秋月可是吃过八捆线面的瓜的，她一点不敢小瞧了这些其貌不扬的包装袋，毕竟线面可是号称可以无限繁殖的存在。 壮汉吃不完八捆线面，她努努力应该能吃三捆？ 两捆？ 五分钟后，黎秋月面无表情的撕开一个线面包装袋，把剩下的五包线面往上面的柜子里一扔。 少点就少点吧，比吃剩面或者浪费好。 黎秋月努力安慰着自己，准备做个韩国国宴的浇头——辣白菜炖五花肉！ 用词不严谨，纠正一下，应该是韩国国宴都比不上的浇头，因为里面可是有很多很多的猪肉！ 对不起，有点刻板印象，但吃了三个鸡腿被蛐蛐的事情实在是传的有点广，还有那个多吃一块肉被点名的up主，以及各种各样的的新闻，让黎秋月一直觉肉在韩国很贵。 辣白菜炖五花肉不难做，五花肉买一条品质好的，冷水加料酒焯完撇去浮沫，换水再煮十分钟捞出切片，不用太厚也不用太薄，不能超过梅菜扣肉的厚度，必须超过回锅肉的厚度。 切好以后放一包辣白菜进锅，再把五花肉倒进去一起炖煮，什么调料都不用放，只需要等半个小时开锅闻闻尝尝，再放一包辣白菜进去煮五分钟就能出锅。 不需要任何实力，不使用任何技巧，出来的成品只取决于食材的品质，黎秋月选肉的眼光好，尝了一口就美的不行。 肉里面带着白菜的丝丝甜意，焯水以后没有丁点油腻，辣椒不是本地的小米辣，而是只能面前提供一点辣度的水果辣椒，这一丝似有若无的辣味把黎秋月迷的不行，连筷子都舞出了残影。 “线面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黎秋月做线面的时候没敢奇思妙想，老实的按照步骤住了锅白水面，三两下就被黎秋月吃了个干净，没给它留出膨胀的空间。 试过以后的黎秋月胆子就大了，晚上往锅里放了两包线面—— “为什么这面吃不完啊！” 黎秋月抱着脑袋哀嚎，她晚上做的是鸡肉面，就炒个鸡肉的功夫，原本半碗还显得空荡的面条已经变成满满一碗，黎秋月努力吃了半碗，刷个手机的功夫又变成了一大碗。 黎秋月终于知道为什么这玩意被称为福建小孩的童年阴影了，因为现在的线面也成了她的成年阴影。 怎么努力都吃不完的线面真的好可怕！ 晚上的黎秋月在彻底睡着之前一直在打饱嗝，连带着平时的生物钟也乱了套，醒过来的时候天还黑着，一看时间才早上四点。 睡不着黎秋月也没逼着自己继续在床上趴窝，而是果断开了个主食盲盒，这次出来的是山东杂粮煎饼，三十张2.99，配料表极其干净，唯一的缺点是只有两个月的保质期，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半月。 黎秋月：…… 算了，总比线面好。 乐观的黎秋月快速哄好了自己，开始思索吃点什么当早饭。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不吃点自己喜欢的，连摆摊的动力都没有。 杂粮煎饼配薄脆好吃，黎秋月琢磨了一会儿，决定搞一荤一素两个配菜。 荤菜好找，冰箱里还有块卤牛肉，切了片端出来就行，但是素菜就有些为难了。 黎秋月的冰箱有点大，从叶子类的蔬菜到根茎类的一应俱全，黎秋月纠结半晌，最后选了个清炒莴笋，裹在煎饼里咬下去就发出脆响，明明只有一个素菜，黎秋月却觉得比鸡柳里脊还要好吃。 一口气干掉三套煎饼果子，黎秋月带着鼓鼓的肚子出门摆摊，昨天的经验在赶路的时候派上用场，7：55，黎秋月准时在肿瘤医院的第三棵树下支起了小摊。 【蛋炒饭】三个字没变，但价格从12涨到了16，旁边的商贩都觉得黎秋月黑心，只有她自己理直气壮。 这次的鸡蛋可是土鸡蛋！ 她的手艺也对的起这份溢价！ 能卖出去当然好，要是卖不出去，那就回家用袋子装了放到冰柜里，一天一点的慢慢消耗——刚好不用煮米饭了！ 时针从八转向九，黎秋月把头上保暖的围巾稍稍解开，冬天的太阳也是懒的，但晒懂了还是会热。 “来一碗蛋炒饭。” 第45章 “来一碗蛋炒饭。” 声音第二遍响起的时候，黎秋月才意识到他好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今天早上黎秋月过来摆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对面多了个摊子，不但卖炒饭还卖炒粉，配料也比她丰富的多，肉丝萝卜干咸菜青菜豆芽里脊火腿鸡柳一应俱全，关键加肉加蛋的炒粉/饭才十块钱。 这个价钱不比别家便宜，但有黎秋月的炒饭对比，那边多少就有了点生意，从八点到九点，对面卖了两份炒粉三份炒饭，黎秋月这边的销量还是零。 “先扫码再点单。” 之前也有人要蛋炒饭，黎秋月蛋都下锅了又嫌贵，见黎秋月不肯在价格上让步，仗着自己没付钱转身就走，要不是还没拐弯就摔了个大马趴，黎秋月会在心里憋屈好久。 “蓝宝到账十六元～” 见真的是客人，黎秋月总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下顾客，很好，人高马大，消化能力应该不差。 “吃金包银吗，吃的话再加十块钱。” 黎秋月没有狮子大开口，土鸡蛋她买的量小，平摊下来一个要两块钱，一份米饭至少加三个，还费油费气，利润真不怎么高。 “金包银？” 江宇轩有些疑惑的重复一遍，他对蛋炒饭不太了解，今天是来吃随机放纵餐的，选黎秋月的摊位纯粹是就她一家用土鸡蛋。 “就是把鸡蛋打到米饭上炒匀，也就是黄金蛋炒饭。” 蛋炒饭主要分了两个流派，一个是先蛋后饭的寻常炒饭，俗称银包金或是银裹金，也被叫碎金饭。 另一个流派就是蛋液和米饭混合，叫金包银，市面上唬人的黄金蛋炒饭就是这种。 “来一份。” 江宇轩不缺钱，吃多了寻常蛋炒饭，也的确想尝尝金包银的滋味。 “蓝宝到账十元～” 这次不用黎秋月说，江宇轩就自觉转账。 餐费到手，黎秋月也没耽搁，起锅倒油下米饭，把米饭炒散开以后在锅边单手打蛋。 一个两个三个，蛋黄用锅铲直接戳破，翻炒速度提升到原来的两倍，米饭很快从温柔的白变成了诱人的金。 拎起盐袋子往下抖抖，再翻炒十几下直接出锅。 金包银做起来也有讲究，有只用蛋黄的，有要先把米饭和鸡蛋拌匀再下锅的，也有嘀咕拌匀下锅饭心不热少锅气的，众说纷纭不一而足。 黎秋月用的是锅里上色，讲究一个清黄不拘——主要是节省成本，还能少一道拌匀的过程，能少洗一个锅。 “打包还是在这吃？” 最后一粒米饭从锅里刮到一次性饭盒，黎秋月征求江宇轩的意见。 “在这吃。” 放纵餐当然要吃最新鲜的，好好的蛋炒饭被盖子一焖全是水汽，那还有什么吃头！ 第48章 “桌椅在那边。” 黎秋月指指开摊就摆放好的桌椅，江宇轩看了一眼，丝毫不犹豫的悬着站立进食。 江宇轩自认为接受能力还是不差的，但大红色的广东省凳当桌子，三分之一个屁股大的马扎当椅子，他觉得自己还没到这么艰苦的时候。 站着好，站着促进血液循环，还能呼吸高层的新鲜空气。 虽然黎秋月这边态度一般，待遇恶劣，食物的价钱还贵的吓人，但当江宇轩扒了一口米饭进嘴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赚了！ 漂亮的金色米饭没有一点鸡蛋的腥气，也觉察不到路边摊常见的油腻，米饭并不是软糯的口感，而是微微带了一点 硬度，却只是增加了一点咀嚼的乐趣，并没有对吞咽造成任何阻碍。 这个味道这个价钱……换成他是老板，不让人过三关连个点餐的资格都没有！ “再来一碗！” 江宇轩把自己定下的放纵餐规则忘的一干二净，飞快的扒拉完一份米饭，立刻扫码转账等待第二份的到来。 长久自律的身体本能渴望着碳水和脂肪，平时的江宇轩还能看着自己的身材对比图压下对食物的呼唤，但黎秋月的蛋炒饭就像是锋利的刀刃，直接割断了控制的绳索，让江宇轩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他几乎是本能的重复着进食的行为，直到喉咙再也塞不下一口蛋炒饭，江宇轩才回过神，下意识的想要走动，就觉得肚子沉重的很，整个人就像是被塞满的脆弱容器，只能跟孕妇一样扶着肚子缓慢挪动。 “我吃了多少？” 江宇轩迟疑的看向黎秋月，黎秋月看看自己的手机，又看看他手上还剩大半的蛋炒饭。 “156，你手上的那份是第六份蛋炒饭。” 对面的蛋炒饭摊主已经悄悄缩了脑袋，江宇轩吃一份蛋炒饭的时候他羡慕，吃两份的时候他嫉妒，吃到第四份就只剩下惊恐了。 摊主只想借着跟黎秋月的对比挣点钱，这客人吃起来不要命的架势，就算到了他摊子上也不敢招待。 不然吃的倒下了算谁的？ 万一这人真有个三长两短，卖了餐车都不够赔医药费的！ “……再给我来两份。” 江宇轩听到自己的吃的数量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只是挺着肚子绕着黎秋月的摊子迈小碎步消食，迈到第三圈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动作缓慢的掏出手机转账。？ 黎秋月有些惊悚的看着江宇轩，思维有一瞬间跟隔壁的摊主重合了。 “……你还能吃啊？！” 黎秋月有点想跑路了，虽然面前这位优质食客一来就消灭了她四分之一还多的库存，但这种吃法是不是有点太吓人了？！ “……蛋炒饭味道不错，我打包带走给家里人尝尝。” 江宇轩默念黎秋月的卖货价，努力控制着翻白眼的冲动，还吃个悠悠球啊，他又不是猪！ “……那行吧。” 黎秋月答应的很勉强，甚至举起手机让江宇轩录音做保证。 江宇轩说的很真诚，但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多了去了，黎秋月其实有点想跑，但时间还没到，只能给自己多准备一点证据，不然万一人吃倒了，那她本就庞大的债务将会雪上加霜。 她希望这份录音没有用上的时候。 送走江宇轩，黎秋月终于能坐下来喘口气，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即使没有颠锅，连续翻炒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消耗，现在的体力值已经见底，需要通过休息恢复。 客人啊客人，求你们晚点来吧，遭不住啊！ 两个小时后。 一片旋转着飘下的叶子落到地上，黎秋月打着哈欠继续给手机里的妹妹换装，老天奶听到了她的呼唤，而且非常善良的延长了期限。 截止到现在，黎秋月今天只有一位客人。 佛系经营。 黎秋月这么告诉自己，退出换装手游看小说，顺便考虑要不要给自己买个医院的陪护椅，平时能坐，前后一拉就是床，很适合没什么声音的她。 “老板，来一份蛋炒饭……涨价了？” 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黎秋月转头看到熟悉的女孩——准确来说是熟悉的发带，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昨天第一个买蛋炒饭的亚军！ “对，现在用的是土鸡蛋，味道更好一点。” 黎秋月一边说，一边在白纸上写了金包银的价格，啪一下跟蛋炒饭并排粘好。 “老板你可真会赚钱。” 彩发带还没考虑好要不要买，就发现黎秋月又出了新品。 “一分钱一分货。” 黎秋月回答的理直气壮，为了蛋炒饭她吃了多少苦啊，连系统那边都看不下去给她让步了，但凡她黑心一点，就跟厨神小说里面的主角一样，卖一百块一份蛋炒饭了！ 再黑心一点，黄金蛋炒饭改名叫金镶玉蛋炒饭，玉就是往里面加的豌豆，1888一份她都不虚！ “……有道理，给我来一份金包银。” 彩发带有点想转身就走，但肚子的抗议让她的腿怎么走迈不开，最后只能无奈的妥协。 “先扫码再炒饭。” 黎秋月一边说，一边又摸出一张白纸将这几个字写上，贴到黄金蛋炒饭旁边。 “……” “绿信到账26元～” 餐费到手，起锅烧油。 彩发带吃到第一口，就觉得贵真的有贵的道理。 吃完一份打包三份，填饱肚子的彩发带准备把炒饭带回去给家里尝尝，一家三口一人一盒刚刚好，至于她刚刚吃了一份……不要在意这点小问题。 彩发带走了半个小时，高马尾的冠军姐姐也来了，吃一盒带四盒，等到季军男再买一波，黎秋月这边就只剩下最后两份米饭了。 昨天的回头客都买完了，黎秋月不指望能在这里碰上第二个江宇轩，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她索性招呼着附近的肉摊送了点五花肉过来，用煤气先把肉油给炼了。 肉在锅里吱吱作响，黎秋月琢磨着回去做辣椒炒肉还是腐竹炒肉，面前突然出现一道人影，看脸有点熟悉，就是笑起来有点吓人。 “老板，你让我好找啊！” 得，听这带了五分幽怨三分恨意两份喜悦的扇形语气，黎秋月就知道是以前的客人找来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 “老板你又忘了我是谁？” 钟桐的疑问句说成了陈述句，这该死的熟悉的眼神，一看就知道这打哈哈的狗女人根本没人出她是谁！ “这个记得吗？” 钟桐掏出一个画了纯牛奶的小铁盒，手指撇开上面的连接盖，啪一下打起一朵小火苗。 “是你啊！” 自己的第一位客人，那个打火机女孩！ 第46章 “还有蛋炒饭吗？” 钟桐没上演“你果然认不出我”的大戏，而是抓住了自己的主要需求。 虽然她只找到了两次黎秋月的摊子，但结合错过的桂花藕，便有了相对稳定的数据，并得出黎秋月摊子上的吃食有质量保障的结论。 别看这蛋炒饭卖的贵，但尝过黎秋月手艺的人都会光速成为回头客，偏这摊主又喜欢享受，每次准备的东西都不多，钟桐是真的担心自己辛辛苦苦找到了人，结果摊主张嘴就是一句卖完了。 “还有两份。” 最糟糕的结果没有出现，钟桐果断扫码包圆。 “一份金包银，一份银包金，多加点豌豆。” 作为一个不缺钱的成年人，在摊子上有两种选择的时候她当然是都要，还习惯性的说了自己的偏好。 “只有葱花。” 黎秋月果断拒绝了钟桐的小要求，她今天只带了鸡蛋和米饭，调料除了切好的小葱就只有油和盐，味道全靠食材和厨艺撑着。 加豌豆，那是扬州炒饭的做法，学习空间的老师会，但她不想回去学。 “那好吧。” 钟桐被拒绝也不失望，心里的期待反倒更多了些。 她家算不上什么豪门，但也是能雇的起私人厨师的水平，她五六岁的时候家里的厨子攒够养老钱辞职了，要雇个新厨，因为钟家人好待遇也不错，好东西人人抢，让钟桐有机会看到一场小小的厨师选拔赛。 那场选拔赛的题目是养老厨师给的建议，先让厨师炖个鸡汤看文火，再让厨子做个青椒炒肉瞧武火，最后再来个蛋炒饭看手艺。 三次选拔下来，最后剩了两个厨师，钟家人选了更有眼缘的那个，但给钟桐留下深刻印象的，却是一个做了蛋炒饭的厨子。 这个厨子的鸡汤和辣椒炒肉水平都很一般，唯独金包银蛋炒饭做的登峰造极，就像是偏科的天才，让钟桐尝过一口便念念不忘，可惜钟家讲究的是木桶定律，这个厨子最后还是没有留下来。 不过这个厨子的生活也并不差，现在她在沪市开了一家私房菜馆，蛋炒饭就是其中的招牌，一份能卖出四位数的价钱。 第49章 黎秋月并不知道钟桐的心里藏着多少期待，因为是做最后两个蛋炒饭，她也没收着力气，时不时就来个小翻勺，偶尔还来个大翻勺，就是蛋炒饭的米粒粒分开，让黎秋月的炫技少了点观赏性。 “好了。” 盒底放在一次性饭盒下面，黎秋月把两个蛋炒 饭连着勺筷塑料袋往钟桐手上一怼，时间刚好从1：59跳到两点整，她转身就把地上的椅子马扎一收，一拧把手溜了。 下班！ 钟桐只觉得双手一暖，然后一阵风刮过，刚刚还在这的小三轮转眼就没了影。 再转头一看，好家伙，车都过拐角了！ “有那么着急吗。” 钟桐有些无语的吐槽一句，黎秋月听到了肯定要怼回去—— 当然急！ 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钟桐托着两个饭盒也不敢快走，左右瞧瞧进了旁边相对大点的饭店。 “要个小包间。” 老板给钟桐开了空调，钟桐把两个一次性饭盒放到桌上，用手指试试盒侧的温度，就先出门点菜了。 江西的饭店多数是把食材摆出来，要什么菜自己点，高档些的地方也就是将墙上的菜单换成了雕刻着菜名的木条或竹片，但菜一定是能让人看到的，这个饭店也不例外。 “一个三杯鸡，一个羊肉，加一份鱼头煲，给我打包带走。” 就像一些人为了醋包一碟饺子，钟桐是为了包间才点菜的，所以她点的都是硬菜，直接打包好了方便回头分。 花了钱，钟桐终于能安心享受美味。 *** 黎秋月高高兴兴的到了家，把摆摊的东西洗刷干净，就躺到床上不想动了。 不甘被忽视的肚子一直彰显着它的存在感，在躺了半个小时还是饿的睡不着后，黎秋月只能慢吞吞的爬起来，一边吃香葱味的苏打饼干，一边思索做什么吃。 饼干？ 填肚子的小零食而已，怎么能替代正餐！ 今天的运气一般般，开出一份四两的小包龙须面，黎秋月不想正经坐上三五个菜，又看到冰箱里的芽菜，索性吃个担担面。 洗干净的芽菜泡到水里去咸，然后捞出切成碎末，放到提前用葱姜蒜爆香过的油里翻炒，等到温热的时候加入切好的猪肉丁，按照自己的口味放点调料，把芽菜炒干出锅就是上好的浇头。 辣椒粉和白芝麻放到瓷碗里，洗干净的锅里倒油放大料，用小火慢慢炒出香味再把大料捞出来，油趁热往碗里一倒，只听到滋啦一声响，辣椒的冲鼻气味和芝麻的焦香一起爆发，搅拌均匀就是上好的红油。 浇头准备，红油做好，剩下的就是煮面和调料汁。 料汁做法算不上复杂，无非是花生酱芝麻酱混合加水花开，放生抽红油花椒油，最后撒点醋进去解腻；面条则更方便，沸水下面煮两分钟捞出来，再用剩下的水焯生菜。 黄豆之前换口味的时候炸了不少，因为保存的好，现在也是酥酥脆脆，黎秋月也就没再费火。 料汁倒到面条上，芽菜肉丁的浇头全都扣上去，生菜放到一边做点缀，再舀两勺面汤进碗，撒一把酥脆的黄豆，就等温度降下来开吃！ 面条的色泽红亮，一口下去味蕾最先感知到的是酸，却不是酸倒牙的程度，而是刚刚好的开胃，等到食欲开启，鲜味和辣味才会接踵而至，让人最大程度的享受美味。 黎秋月炒浇头的手艺很不错，芽菜本来应该用肉末炒，但黎秋月想多吃点肉就用了肉丁，没想到二者的滋味完美融合，比原来的搭配味道还好。 面条辣而不燥，酸而不腻，配上时不时吃到的酥脆黄豆，黎秋月吃的酣畅淋漓，只觉得给个神仙都不换！ 一碗面条下肚，黎秋月的额头出了一层细汗，只觉得浑身都是暖洋洋的，哼着歌把碗筷丢到洗衣机，缩进被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得早也醒的早，黎秋月睁开眼睛还是一片漆黑，摁亮手机看看时间，刚好三点半。 睡不着也不想闲着，索性煮一份肉骨茶。 冰箱里的猪肋排是下午回家时候买的，被剁成十多公分的小长段，黎秋月本来打算做手抓排骨，现在实在馋肉骨茶，这道菜谱只能下次再见。 肋排被冷水下锅，撇掉血水浮沫煮熟捞出过冷水洗净，再把排骨放回开水锅里，丢两个扒了皮的大蒜，放一包肉骨茶的调料包小火慢炖。 这个调料包是黎秋月去老中医那边复查的时候，找老中医配的，价钱比超市的要贵，但胜在搭配平衡材料好，黎秋月也觉得划得来，还琢磨着下次可以配点其他的料包。 肉骨茶跟很多菜一样没有固定的配方，料包里面是最关键的几昧料，还要加什么全看自己的喜好，比如黎秋月这回想吃有点甜味的，就撒了一把红枣进去，为了养生还加了枸杞，最后把甘蔗节也丢了进去。 锅在火上炖着，开锅后撇掉浮油就不用管了，黎秋月一边把昨天煮好的米饭搅散，一边时不时瞄两眼手机，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肉骨茶也终于做好，黎秋月掀开锅盖，一股香味便飞快的占据了厨房。 楼上楼下都有灯亮起，偶尔还混杂着少量的哭声，顺着没关的窗户传入黎秋月的耳朵，让她在心里感叹现在的人类果然很卷，让幼崽五点半就要爬起来学习。 被馋哭的小孩：…… 戳一块排骨尝尝味道，咸淡始终，便撒了些白胡椒粉出锅。 甘蔗的甜味，红枣的香味，跟肉成了一种奇妙的搭配，黎秋月有些形容不出来，非要说的话，这份肉骨茶很像是《十万个冷笑话》里面的哪吒，甜给人更多的是力量感，而不是甜汤般纯粹的柔软与可爱。 排骨上的肉很好撕下来，黎秋月一咬就是一大口的满足，蔬菜令人健康，白肉令人养生，但这个时候的黎秋月只会毫无保留的偏向红肉，这是再多药材中和也能分辨出来的勃勃生机！ 先吃肉，再喝汤，黎秋月消化快却胃口小，她又吃的用力，最后一块排骨被啃干净的时候，她的额头已经冒出一层细汗，肚子也有些吃撑了。 虽然消化也没多少功夫，现在的黎秋月却是一口汤都喝不下去，只能把汤先用小火热着，等能吃下去的时候再端。 空荡荡的汤在灶台上不太好看，黎秋月站在冰箱前沉思一会儿，扒拉出一块嫩豆腐，托在手上三两下切碎了放到汤里，准备回头一起吃。 半小时后。 “好吃哎！” 黎秋月激动的戳戳系统，又夹起一块豆腐塞进嘴里。 炖了半小时的豆腐吸收了汤的原味，到嘴里烫的斯哈斯哈，却还是忍不住一块接一块的夹。 一碗热豆腐下肚，黎秋月被撑得几乎走不动路，却半点不后悔。 第47章 吃饱喝足，出门采购。 鸡蛋必须要纯正的土鸡蛋，哪怕比饲料的鸡蛋要小上一大圈还贵不少，可它们打破的时候才会有浓郁的鸡蛋香，而不是跟菜炒了只有腥味的不同。 黎秋月的鸡蛋称不上是一个个精心挑选，却也是纯正的土鸡蛋，米也是质量合格的产品，赚的都是良心钱。 冰箱和冰柜存货不少，这份底气让黎秋月挑拣食材的时候显得格外从容，她走在摊位中间的路上，只捡着最好的东西问价，却并不势在必得。 一分钱一分货无可厚非，秉着物以稀为贵的理念，两分钱一分货也还说得过去，但五分钱一分货，黎秋月觉得自己还没到不把钱当钱的地步。 这种金贵东西还是留给金贵人吧，她消受不起。 家里猪牛鸡鸭肉类俱全，黎秋月也没看到特别高品质的，转来转去最后除了土鸡蛋，只买了一罐子干淡菜。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黎秋月便出了菜市场，骑上自己的小三轮去摆摊，她的时间把握的很准，七点五十五分准时到达摆摊点，而那里已经有两个人在等着了。 “一份蛋 炒饭。” 这是钟桐说的，黄金蛋炒饭可以去沪市的厨子那边吃，但这个味道的碎金饭可就黎秋月一个人能做，她自然要多吃点银裹金。 “一份金包银。” 江宇轩做出了相反的选择，他平常吃惯了蛋炒饭，虽然金包银和银包金都做不出黎秋月的味道，但他还是更喜欢黄金蛋炒饭。 “八点开摊。” 黎秋月拒绝提前上班，她把那套独特的红椅马扎摆出来，就掏出一升容量的保温杯发淡菜。 “淡菜只是一个名字，它不是菜，是贻贝的一种，青口跟它是近亲” 见两人好奇的张望，黎秋月索性做了个简单的科普，这东西处于常见和不常见之间，见过没什么了不起，不知道也很正常。 “这罐子是这批货里最好的，但跟海边的比起来，也只能算是上品。” 真正的好东西根本流不出本地，昌南离海有些距离，淡菜干也并不是特别普及的食材。 第50章 那个老板做的是小而精的生意，这批虽然拢共才十几个罐子，却各个都瞧不到泥沙，还敢放到外面不进冰箱，显然是干透了。 这种好东西黎秋月怎么可能错过，当场让老板打开盖子挨个捏过去，选出卖相最好大小均匀的几罐子，一一闻完以后买了最舒服的那罐。 “淡菜干要做菜得先发起来，而且只能用黄酒。” 黎秋月一边跟两人吹自己的慧眼识珠，一边将装着淡菜的罐子盖好，然后将花雕冲着杯子倒了进去，一股香味顿时冲了出来。 淡菜泡发要好几个小时，现在泡着，回家刚好做菜。 “你对自己可真好。” 江宇轩感叹的真心实意，泡发而已，十年的花雕说放就放。 “可以炒饭了，谁先来？” 黎秋月不知道怎么接话，总觉得说什么都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所以她聪明的重启话题，成功让两个人转移了注意力。 “我先。” “我先。”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面面相觑。 “我先来的。” “我先来的。” 再次开口，话语第二次重合，黎秋月索性坐了下来，想看最后能吵出个什么结果。 经过长达五分钟的辩论赛，钟桐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冲着黎秋月笑出一口小白牙。 “先给我炒！” 虽然很想再摸会儿鱼，但客人点单了，黎秋月也没法摆烂，干脆的起锅倒油放饭，很快做出一盘成品。 “到我了！” 那边的一次性饭盒刚递过去，江宇轩便顶了上来，黎秋月能怎么办呢，她只能又是一勺油倒下去，表演单手磕蛋。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两人一边吃一边不忘抽空点单，钟桐相对好点，江宇轩仗着自己胃口好，站着连干三盒饭不说，还点了好几份打包回去，问就是饿了可以吃。 黎秋月今天准备了五十份米饭，硬是被这两个人干掉了四成的库存，送走两个人以后，黎秋月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想动了，慢吞吞的掏出手机一看，好家伙，都过九点了！ 这还是她锅的容量比较大，一次能炒三份饭，不然把两人送走的时间还要往后推两个钟头。 连炒二十份的黎秋月体力值已经耗尽，为了防止恢复期间有客人过来，她直接把价格表用不透明的容器遮住，假装她只是在这边休息，而不是来摆摊的。 这一歇就歇到了十一点半，医院来往的人逐渐增加，黎秋月默默把价格表露出来，然后接着玩手机。 家里的冰柜已经腾出来一块专门放米饭了，能卖出去当然好，卖不出去也不会浪。 “黄金蛋炒饭里有黄金吗？” 可能老天都看不下去黎秋月的摸鱼，她就是玩个手机的功夫，摊子前就站了个人，抬眼一瞧顿时被惊住。 好富贵的大娘！ 客人的外貌和衣着堪称刻板印象中大妈的教科书模版，可一身的金耳环金项链金戒指，让黎秋月根本不敢多看。 今天的阳光有点好。 “没有黄金。” 可能沪市的米其林摆摊的蛋炒饭会有金粉金箔，但黎秋月这边是讲究不起的，她从小听着吞金自尽的故事长大，对这种东西放在食物上有点阴影。 幻想黎秋月的黄金蛋炒饭里有黄金，还没有幻想老婆饼里有老婆来的靠谱。 “那为啥叫黄金蛋炒饭？” 大娘问的不怎么认真，更像是跟人扯闲天，黎秋月回答的也散漫，理由那是张口就来。 “有两个原因。” 黎秋月比了个耶的手势，大娘果然上钩。 “哪两个？” 合格的捧哏会给足对方的情绪价值，大娘显然就在此例。 “我做的蛋炒饭是黄金的颜色，所以叫黄金蛋炒饭。” 至于是像多少k的黄金就不用说了，要留一点神秘感。 “第二呢？” 大娘探头探脑，指头粗的金项链一闪一闪，让黎秋月根本挪不开视线。 “我做蛋炒饭的手艺价比黄金！” 人进入社会后，就会对金灿灿充斥特别的喜爱，黎秋月也不例外，她以前赚钱的第一个月就给自己买了个金耳环，是一克重的小巧梅花形，付款才想起来自己没打耳洞，又舍不得退，便一直放在床头柜的盒子里。 可惜后来为了还债卖了。 “你说真的？” 大娘的话让黎秋月迅速从以前的记忆里抽离，做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开口。 “当然！” 瞎聊天也是要提供情绪价值的，不然直接找语音助手说话就好了，没必要非得找人。 “给我来一份！” 大娘下意识想要拍大腿，手却扑了个空。 忘了自己不是坐着的了！ 大娘难得有点尴尬，穿在棉鞋里的脚指头动来动去，似乎对浩大的工程充满热情。 “先付钱再开火。” 黎秋月看到了大娘的小动作，但她选择假装没有发现，人跟人的相处有时候应该要默契，多一点欺骗，少一点真诚。 “绿宝到账26元～” 饭钱到账，开炒！ 后面的发展跟所有的新客极其相似，大娘尝了一口以后就开始暴风吸入，然后就是加单加单。 黎秋月以为一个人要十份炒饭已经是极限了，结果大娘连吃带拿了整整二十份！ 不是，现在的人都这么不把钱当钱了吗？！ 黎秋月把最后一份蛋炒饭装好递过去，炒第五份饭的时候出现在大娘身边的年轻小伙子主动接过，两人上车转眼就没了影，但黎秋月根本没心思关心这些，她忙着把价格表盖上，重新伪装成普通的三轮车。 刚恢复的体力值又清零了，还有客人是真的遭不住了！ 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黎秋月才慢吞吞的露出价格单，这次的客人来的有点晚，却都是熟悉的人。 冠军三人组！ 他们包圆了黎秋月的最后十份蛋炒饭，让黎秋月高高兴兴的带着空空库存回家熬汤。 六个小时过去，淡菜干已经涨开变软，正是下锅的好时候。 翻一块巴掌宽的纯瘦肉下冷水锅，淡菜干也要倒进去，姜块放一点，花雕撒一点，开最大火把水烧开再转小火慢炖，一个小时以后就可以出锅开吃。 这菜还有个夏天的做法，把小火的时间从一个小时变成三个小时，然后把肉和淡菜都捞出来，下冬瓜片煮熟吃。 冬瓜淡菜汤的好处是可以冷吃，坏处是肉和淡菜都被炖过头了，吃进嘴里委屈自己，不吃则会觉得浪费，哪个选择都令人纠结。 可淡菜猪肉汤就不一样了。 世人都说鱼羊为鲜，其实好猪肉也有鲜味，至于海鲜……你猜它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淡菜配猪肉，那是鲜上加鲜，黎秋月只吃了一口就控制，把炖好的淡菜干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拨。 猪肉比较大，筷子用的不得劲，黎秋月索性用手拿了然后用牙齿撕扯，体验了一把原始人的日常生活。 先吃肉，再喝汤，黎秋月本来还想着炒个菜配米饭，等最后一口淡菜汤下肚，她已经彻底吃撑了！ 第48章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jpg# 黎秋月看着显示四点半的屏幕，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被这个表情包刷屏了。 她昨天吃完就开始蒸饭，把食材准备好以后差不多六点，本来想着小眯一下，结果睁眼就 到现在的时间点，而且还不是因为睡够了自己醒过来的，而是被饿醒的。 黎秋月：…… 黎秋月能怎么办呢，只能床上衣服进厨房，瞅瞅有什么感兴趣的吃食，白色的耳朵随着黎秋月走路一动一动，瞧着颇有些可爱。 她在家不怎么讲究，穿的是冬天的睡衣，一整套不到四十块钱，珊瑚绒的材质挺保暖，一水的粉红兔款式不是因为她喜欢，而是拼多多上适合她体型的款式就这个搞特价。 黎秋月秉着一日一换的心思买了五套，当天穿的第二天就丢洗衣机挂阳台，根本不用思考家居搭配。 冰箱里食材不少，冰柜里种类繁多，黎秋月拿着块五花肉打算来个正宗的黑龙江锅包肉，却没找到香菜和小葱，她不甘心的四下翻找，无意间对上摆在角落的黄桃罐头，眼睛猛地一亮！ 老式锅包肉做不了，黄桃锅包肉也不差！ 黄桃罐头是黎秋月特意从超市买的，是大中小的一整套，最大的净重足有一斤，最小的却只有一两。 黎秋月买这个纯粹是好奇，她以前在看书的时候，提到东北的饮食必然会有一个黄桃罐头，早就在心里好奇的很，但家里管得严，所以直到她独自出去住的时候，才买了第一个黄桃罐头。 味道嘛……对黎秋月来说，有点甜过头了。 作为一个喝饮料版本的冰糖雪梨都得兑双份水，果茶三分糖也得加双倍水的女孩来说，黄桃罐头的杀伤力有点大，但她觉得这可能是品牌的问题，还打算回头买别的牌子的去试试。 第51章 但直到她来了这里，黎秋月都没再买过第二次黄桃罐头，直到她在超市瞥见了这个透明的玻璃罐子，顿时又开始蠢蠢欲动。 都换了时空了，总不能被背刺两次吧！ 黎秋月信心满满的拿起最小的罐头瓶，拧开盖子尝了一口—— 当天下午，黎秋月吃到了上面全是黄桃罐头丁的双皮奶，而剩下的两个罐头被一直放在角落，黎秋月连眼神都会刻意避开。 但老话说得好，没有全是缺点的资源，只有放错地方的宝贝，黄桃罐头的甜度不符合黎秋月白嘴吃的要求，可加进菜里就大不一样了！ 相对于需要葱丝香菜和其他配料在油里炸香，然后配着酸甜适度的透明芡汁勾出菜肴灵魂的做法，黄桃锅包肉做起来有细微的不同，味道也有些特别。 黎秋月回忆着以前操作的步骤，将罐子里的黄桃切丝装好，然后把削皮的胡萝卜切成好看的菱形片，还手痒的给其中几个幸运儿来了个随机花刀，蒜切成大块的蒜粒，跟切丝的姜放到一起。 一系列准备工作做完，提前切成厚大片，放了淀粉花雕盐的里脊肉也腌的差不多了，黎秋月便飞快的开始调面糊。 灶上的火已经拧了起来，黎秋月放上一个搪瓷杯形状的小炸锅，吨吨吨的往里面倒花生油。 这个炸锅是在快递拆出来的，直径十二厘米还有配套的不锈钢炸篮和盖子，售价十二块八，本来买回来的时候是想着偷偷炸点鳕鱼条之类的小吃解馋，结果货到了才发现根本找不到进厨房的机会，只能先放着。 直到今天。 淀粉清水植物油依次倒入，用筷子飞快的搅打成比酸奶粘稠的糊状，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抓起里脊肉放进面糊翻动，确定每一个角落都被裹上了面糊，便把它放到小炸锅里滋啦滋啦。 肉片要在浮起来的瞬间被捞出，才能保持恰到好处的口感，大锅黎秋月不好把握节奏，但小锅不一样，就算筷子不听话，滤网的把手往上一提，锅包肉自然就只能跟着出来。 依靠科技的力量，黎秋月炸成功了大部分肉片，少部分没成功的被黎秋月直接塞到肚子里吃了，除了面糊弄得嘴巴有点淡，味道还行。 一遍炸完还要复炸，锅包肉的外壳精华全靠这二炸体现出来。 炸好以后再调个料汁，米醋盐和淀粉放进去，再把黄桃罐头的汁水倒进去搅合均匀，本来还应该放点糖的，但黎秋月想到罐头的味道，就果断选择放弃这个选项。 实在不够甜的话，在旁边放点糖水蘸着吃就好了。 小炸锅里的油倒出来大部分，然后把姜丝蒜粒放了进去，等到香味出来以后再把滤网提起，只留下干净的油底。 被爆香过的油倒进铁锅，下胡萝卜翻炒后淋入料汁烧开，透明的芡汁形成后倒肉片翻炒，加黄桃装盘！ 黎秋月不想吃米饭，所以她给自己蒸了几个馒头当主食，不是南方一捏就扁的牛奶馒头，而是那种拳头大的，撕开能看见无数层褶皱的老面馒头。 昌南的超市卖的更多的是大白馒头，至少黎秋月只能在流动的三轮车上看到这种瓷实的老面馒头，三轮车会配一个喇叭，一个中年男音不断重复四个字，都知道是什么，奈何一个字都没在标准发音上。 他们卖的是老面馒头，叫的却是“捞免……埋偷——” 埋读的是man，第一声。 三轮车的前行路线不固定，所以黎秋月碰上就会买一大袋子，防止自己想吃的时候没有。 馒头的底部已经被水汽蒸成了糊状，但上面还是好的，黎秋月便把底子单独撕下来，只咬没被水汽侵扰的地方。 不过在吞咽馒头之前，黎秋月更想尝试一口锅包肉。 “咔嚓！” 被炸的火候正好的酥皮发出脆响，外壳的味道还来不及被味蕾接收，舌头就猛的撞上喷出的肉汁。 好吃！ 被面糊锁住的肉汁在黑暗中酝酿出极其鲜美的味道，像极了军队中的先锋，强势的将味蕾上停留的其他存在赶走，在黎秋月关于美味的记忆中刻下一道深痕。 舌头在动，牙齿在动，好一会儿黎秋月才发现自己在咀嚼，而意识到的瞬间，被鲜味冲击的舌头也终于恢复过来，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其他的卫味道。 酸甜的芡汁，带着细微咸味和酒味的外壳，弹牙的里脊肉，本应格格不入的黄桃起到了平衡的作用，比针还尖锐的甜味转瞬变得柔和，锅包肉上的些许油腻也消失无踪。 一口馒头一口肉，一口黄桃一口肉，一口水一口肉……也就是黎秋月买到的罐头里的黄桃分量少，不然就这刘星分饼的架势，肉吃完了黄桃留着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一盘子回锅肉以略显缓慢的速度消失，连汤汁都被黎秋月用馒头擦了个干净，黎秋月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把自己往躺椅上一撂，就丁点不想动弹了。 饱过头了。 黎秋月用最后的理智设了个闹钟，把电视开了个免费电影，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眼皮不知不觉就耷拉了下去…… “老板，你今天的时间卡的好准啊！” 江宇轩试图拍黎秋月的彩虹屁，却发现本来表情就不怎么好的黎秋月直接黑了脸。 什么卡时间，她明明是一路看着时间夺命狂飙，生怕自己迟到！ “你要哪种炒饭？” 黎秋月略过江宇轩，直接看向钟桐，说好来来的贺兰姐发了机票以后就没了消息，微信也是石沉大海，直到今天回笼觉睡醒，就看到贺兰姐给她发了一串信息。 原来贺兰姐是被导师抓起来写论文了，这几天累得给狗一样，别说跟黎秋月聊天，就连跟父母的说话都没时间！ 黎秋月对贺兰姐的遭遇表示了深切的同情，但送上门给她做蛋炒饭是不行的。 至少现在不行。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开始吵闹，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才有了今天的一路狂飙。 “来一份金包银，还要打包不少份。” 钟桐这几天吃的都是碎金饭，今天打算换换口味，况且按照她的推断，今天应该是黎秋月的最后一次摆摊，然后狗女人又要跑路，她还得全城 到处找！ 能顺利找到还好，找不到这些炒饭就是仅剩的美味了！ 黎秋月今天准备来一把大的，她准备了足足一百份食材，还专门换了口能炒八份饭的大锅，要是能卖完收入破四不用愁，卖不完家里刚好一个月都不用煮饭。 “要打包多少？” 库存充足的黎秋月淡定的问道。 “给我来五十份！” 钟桐说的掷地有声，黎秋月猛的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黎秋月觉得自己要冷静，但她真的镇定不下来，一半的库存啊，打火机一句话就都买了？！ “我要五十份蛋炒饭，黄金蛋炒饭二十份，银包金三十份。” 钟桐又重复了一遍，口齿清楚目光坚定。 “你不会是当黄牛的吧？” 黎秋月皱着眉头看钟桐，蛋炒饭的味道有多好她当然知道，她摆摊的价钱其实有点送温暖的意思，但要是把倒买倒卖的引来了，黎秋月宁可不做这摊生意！ “怎么可能！” 钟桐被黎秋月气笑了，五十份蛋炒饭很多吗？一天三份的正常饭量都撑不过一个月！ “你没办法给出证明啊。” 黎秋月坦然的对上钟桐的眼睛……对不起，她真的没有从眼睛里找情绪的能力，她的天赋没有一丁点放在分辨那种一丝欣喜两分坚定的统计图上。 “要不我限购吧。” 昨天其实有医院那边的客人问了蛋炒饭，但那个时候的黎秋月已经没有食材了，今天准备的分量虽然有点多，但炒一盘做试吃，限量卖出去的问题也不大？ “不行！” 钟桐叫的差点破了音，脑子一热就把手机往黎秋月面前怼。 “瞧瞧，这么点小钱我还不放在眼里！” 黎秋月下意识对着绿信的余额数了数，然后猛的睁大了眼睛。 第49章 黎秋月估计错误，一锅三份和一锅八份的体力消耗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七锅饭她炒了两个多小时，八点开始，十点一刻还多才结束。 送走钟桐和她的五十份炒饭，黎秋月就软绵绵的坐到了椅子上，还不忘艰难的把价格表遮住，生怕又来个客人。 虽然是女人就不能说不行，但她真的一丁点力气都榨不出来了！ “老板，我……” 张宇轩拎着两份蛋炒饭，有些迟疑的开口。 黎秋月一连炒了七锅，拢共五十六份，钟桐吃了一份打包五十份，张宇轩吃了三份，到手里可不只剩最后两份？！ 但他不止想打包一份啊！ 黎秋月面无表情的扭头看过去，高大的男人吞了吞口水，到嘴边的话默默转了个弯。 “我中午再来，给我留两锅饭行不？” 第52章 张宇轩本来只打算买十份，但钟桐一口气买了这么多让他也有些慌，思来想去还是加了点分量。 “先付钱。” 黎秋月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张宇轩的直觉很敏锐，要是当时他敢让老板起来炒饭挣钱，黎秋月就敢当场收摊，等到两点开三轮车走人，然后把饭塞到冰柜充当自己的日常口粮。 不过现在人家好声好气的商量，黎秋月也不会故意冷言冷语，但基本保障还是要做的，空口白话哪比得上真金白银！ “行！” 黎秋月的蛋炒饭味道张宇轩是知道的，能定下来就不错了，他直接掏出手机扫码付款，还主动征询了黎秋月的意见，把十六份米饭单独放好。 “你来了我再炒饭，两点收摊，没来不退钱的哈。” 黎秋月做了免责声明，张宇轩连连点头，然后带着炒饭转身就走，路上还琢磨着明天要问问钟桐为什么突然加大了购买量。 歇到十一点半，黎秋月才算是有了些力气，她把遮住的价格表重新露出来，边玩游戏边等客人上门，主打一个佛系经营。 对面的蛋炒饭小摊好几次想来买一份饭尝尝什么味道，又舍不得花钱，纠结到现在总算下定决心，摊子却又来了个客人，等他做完这笔生意的时候，黎秋月那边已经有人在等了。 甘甜，女，医生，八月来到昌南肿瘤医院规培，两眼一睁忙到熄灯，想到医院的食堂就没食欲，中午难得有了点空闲，想在医院附近找点吃食填肚子。 刚出医院大门就接到了紧急通知的电话，要求在十五分钟内赶回去，甘甜扫了一眼附近，十米之内只有一家蛋炒饭的小摊是陌生的。 其实马路对面还有一家看的更正规的蛋炒饭，但她的精力已经见底，连一步都不想多走了。 “给我两份蛋炒饭。” 医院的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甘甜这种年轻的更是被当成核动力驴，紧急通知一来，她就要做好晚上忙到没时间买饭的准备，当然买了她也不想吃就是了。 蛋炒饭挺好的，微波炉热热就能进肚子。 “快一点，我有点着急。” 甘甜又看了一眼时间，皱着眉头催促黎秋月。 “先付款再做饭。” 黎秋月的油已经倒进了锅里，就等着甘甜选金银谁在前。 “行行行……十六一份？你打劫啊！” 规培已经很苦了，甘甜万万没想到连蛋炒饭都背刺她！ “我的好吃，对面便宜。” 锅里的油已经烧热了，甘甜再不说的话，黎秋月就要自己做选择了。 “给我两份十六的！” 甘甜的话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敢卖这么贵，她倒要尝尝有多好吃！ “好。” 黎秋月应了一声，右手拿铲左手打蛋，眨眼就是好几个鸡蛋下了锅，然后就是一份接一份的米饭倒进去，用大铲子开始翻炒。 米饭和鸡蛋逐渐混合均匀，大锅里开始飘出一点香味，并不浓郁，闻着也没有强烈的进食冲动，却也没有太多呛人的油烟味。 一锅八份的体力消耗虽然大，却比一份一锅重复八次消耗少。 至于现在还没有付款……可能是手机有延迟吧，况且她的饭还在锅里呢，问题不大。 “绿信到账32元～” 饭钱这不就到账了吗。 甘甜气鼓鼓的接过自己的蛋炒饭，踩着最后一分钟的死线赶到宿舍换上白大褂，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就跟着众人匆匆去开会。 蛋炒饭被随手放到了抽屉里——宿舍桌上白天不能放食物，是所有人通过的不成文规定。 规培的牛马真的很忙，甘甜开了会又马不停蹄的去看病房，一直忙到三点多钟才有机会喘口气。 蛋炒饭早就冷了，好在医生这边有公用的微波炉，甘甜随手拿起一盒进去叮，手上抓紧这点时间写报告，旁边有过了规培的老手看到甘甜的争分夺秒，脸上纷纷出现追忆的神情。 都是这么过来的。 最后一个字写完，微波炉发出长长的提示音，甘甜把蛋炒饭拿出来走向公用的长桌，准备填完肚子继续战斗。 这老板卖的是真贵，但这包装盒给的也大方，是直接能进微波炉的材质，省了从塑料盒转到自己饭盒的功夫。 决定了，只要味道不是太差，这个蛋炒饭以后可以多买几次。 对于社畜来说，洗饭盒都是一件费力气的事。 甘甜对蛋炒饭的味道没有多少期待，所以当她尝到第一口的时候，直接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么好吃！ 甘甜先是惊讶，然后就是懊悔。 再加热的蛋炒饭都这么美味，那刚出锅的会是什么味道！ *** 午高峰是赚钱的好时候，周围的摊子都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只有黎秋月这边冷冷清清空空荡荡，有黎秋月的价格对比，蛋炒饭的摊子客人最多，那个摊主忙忙碌碌，还不忘给黎秋月一个得意的眼神。 黎秋月……黎秋月根本没抬头，她只是专心把炒好的饭分装到饭盒里。 “给我一份蛋炒饭。” 分到第三份米饭的时候，黎秋月的摊子突然来了客人，她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位白领打扮的年轻女子。 乌梅看了一圈，最后发现能达到她的卫生标准的只有黎秋月一家，十六块的蛋炒饭虽然有点贵，但她不差这点钱。 “绿信到账16元～” 黎秋月果断把锅放下，拿了装好的蛋炒饭要合上盖子，乌梅的眼睛飞快的从黎秋月的指甲盖上扫过，在心里默默点头。 “用这个装。” 白领 拿出一个饭盒，黎秋月会意的把饭倒了进去，就看到对方把饭盒一拢直接走人，连餐具都不要了。 可能是比较挑剔？ 黎秋月没多想，继续拎着铲子分饭。 乌梅拎着装了饭盒袋走进医院，一路眉头都是皱着的，直到进了母亲的二人间病房，看到隔壁床被子整整齐齐才松了口气。 “妈，吃饭了。” 乌梅的母亲后天就要动手术，她今天专门请假过来陪着，因为明天开始要禁食，乌梅特意买了好几个母亲喜欢吃的菜。 自己做菜是不可能的，身为厨房杀手，她动手就不是做菜，而是下毒！ “好，好，你也吃。” 母亲目光柔和的看向乌梅，这是她最喜欢也最有出息的女儿，虽然在吃食上挑剔了些，但一个月能挣一万多呢，标准高点也是应该的。 也就是乌梅没有<a href=https:///tags_nan/duxin.html target=_blank >读心的能力，不然她肯定会反驳——自己根本不是挑剔，只是有些洁癖，且在吃饭的方面表现的格外明显而已！ 而且她不就是在工作稳定下来以后为了寻找干净店铺去当了一段时间外卖员吗，至于被这么评价吗！ “嗯。” 乌梅打开饭盒，蛋炒饭还是热腾腾的，香味很淡，但让人觉得很舒服，让乌梅对今天的伙食多了点期待。 她每年都会当一段时间的外卖员送外卖，挣钱倒不是重点，主要目的是为了筛选出对她来说卫生合格还能送到公司的外卖店铺，然后成为外卖店的固定收入。 可惜能达标的外卖店寥寥无几，今年年初她跑了一个月，合格的也才三家，她一般都是轮流吃。 而到了现在，三家有一家闭店了，有一家被有关部门检测食材不达标，强行停业了，最后一家今天临时请假了，要不然乌梅绝不会多看路边摊一眼！ 之前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在卫生上，蛋炒饭只是匆匆瞥过，现在才发现这份食物堪称色香俱全，就差一个尝试后的味道判断了。 也许会很好吃？ 浅尝一口——！！！ 她之前吃的都是什么？！ *** 可能真的是财神上门，黎秋月这边的炒饭总能在做好后的五分钟之内卖掉，不管价钱是16还是26，而且还都是一份两份的出，连要三份的都少，但这场面看着火爆，其实散卖出去的也并没有多少。 黎秋月拢共准备了一百份食材，五十六份被钟桐和江宇轩瓜分，江宇轩还另外要了十六份，拢共就是七十二份，散卖的总共才二十八份，其中十份还是冠亚季军三人组包圆。 去掉熟客的购买量，黎秋月这边的散客总共才买了十八份，下单的人数也没超过三个巴掌。 第50章 江宇轩在一点五十五分的时候赶到黎秋月的摊子，她正炒着最后一锅黄金蛋炒饭，见江宇轩过来也只是点了点头，简单招呼一句。 “这些都是你的。” 炒完这锅就能下班！ 手机上的数字悄悄变动，在黎秋月打包好最后一份蛋炒饭的时候，已经是2：01，这下黎秋月也没了寒暄的心思，三两下把东西收拾好，丢下一句再见就骑着车没影了。 江宇轩之前都是早早来买，还是第一次看到黎秋月火急火燎的下班现场，他此时还没有意识到“再见”的分量和事情的严重性，甚至打算明天跟钟桐分享一下老板飞快的跑路速度。 第53章 蛋炒饭老板在江宇轩走了五分钟后终于送走客人，看着还剩下三分之一的食材，又把视线转向放到一边的蛋炒饭上。 他买到了十八份炒饭的最后一份，但一直忙到现在才有时间吃，十六的价钱的确贵，可黎秋月那边的回头客粘性实在太强，让老板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 这炒饭得有多好吃啊？ 寒风呼啸，放在外面的蛋炒饭已经凉了好多，好在还没到需要复热的程度，老板用筷子罢了了一口到嘴里，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顿时僵住。 不是，你有这手艺，去哪家私房菜馆或者五星级酒店干活多好，为啥还要摆地摊？！ 诸如此类的想法不断在脑海中刷屏，老板小心翼翼的吃了半份，然后把盒子盖好，准备带回去让老婆尝尝，要是今天能把准备的东西全卖完，就明天再买一份，不，两份回家打牙祭！ *** “骑着我心爱的小三轮，它永远不会堵车……” 完成任务的黎秋月心情大好，哼着自己改编的歌踏上回家的路，这觉得天也蓝了树也绿了，万事万物都显得尤为可爱。 尤其是当她回家看到数字为七的美味点，还有购买键亮起来【面瘫修复膏】的时候。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为了表示重视，黎秋月特意洗了个澡，换上毛茸茸的睡衣，才郑重的点下了购买键—— 面瘫修复膏的数量从一变成了零，黎秋月的眼前绽开了盛大的烟花，不是形容词，而是写实。 【系统，这是你们购买商品的庆祝仪式吗？】 黎秋月在心里悄悄问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松了口气，看了好一会儿修复膏，才依依不舍的关闭了个人背包。 第一件商品终于到手了。 真好。 黎秋月在家里傻笑许久，才被咕咕叫的肚子唤回神志，进厨房想烧两道大菜庆祝，却又觉得双臂酸软动弹不得，这才反应过来一百份饭的负担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 至少这几天是别想拿锅铲了。 问题不大，出去吃就行，正好家里的叶子菜也吃完了，剩下的蔬菜都除了耐放的就是调料，多搁几天也不怕！ 黎秋月风风火火的准备出门，突然又想起什么，赶紧换了轻薄的衣物上称，然后就看到上面显示的数字是35.8。 这台称不是那种轻薄的板子一样的体重秤，它是菜市场和废品站常用的品种，蓝色漆底配显示板，重量显示极其精准，是黎秋月除了食物以外算的上大的单体花销。 一套睡衣都没过五十，但这个称花了她78.9！ 35.8的单位是kg，还要去掉至少三两的衣服重量，所以折合起来黎秋月的体重最多才71.3斤。 这个数字单拎出来不算太夸张，毕竟在追求白幼瘦的时代，好女不过百是标配，直角肩a4腰的各种测试更是风靡一时，七十多斤只能算过瘦，跟不健康还有一点距离—— 前提是不看黎秋月的身高。 跟一米五的她不同，这边的黎秋月足有一米七五，因为热爱运动肌肉量大，在那场该死的车祸之前她刚练马甲线突破了一百四十斤，穿旗袍拍照的时候好看的不行！ 结果车祸后一个月的功夫，黎秋月的体重就从一百四直接掉到了九十斤，本来养养还有恢复的可能性，结果又因为吃不下去东西形成恶性循环。 别看现在的体重吓人，她来的时候这具身体已经在饿死的边缘持续徘徊，但凡黎秋月在进食上稍微妥协，她现在已经成了一块石碑。 就算现在也只是初步脱离了生命危险，因为这具身体的吸收能力也弱了太多，不然也不会好吃好喝了一个多月才刚过七十。 不过至少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慢慢来吧。 黎秋月拍拍瘦骨伶仃的手腕安慰自己，骑着小电驴出了门，在二十多分钟的漫长寒风后，她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了下来。 这家的手抓牛龙骨很好吃。 “三个人，找个包间。” 对着迎上来的服务员，黎秋月张嘴就把自己有丝分裂了，至于另外两个人是什么情况她啥都没说，服务员也很淡定的把她带到了四人桌的小包间，把菜单递了过去。 “一个手抓牛龙骨，不要辣椒。” 黎秋月先把 自己心心念念的大菜点了，才去看其他的搭配。 “蛋白烧肉丸，黄豆焖鸡爪，雪梨肉饼汤。” 黎秋月说着说着顿了一下，抬头看服务员。 “再炒个空心菜叶子，这些三个女孩子吃应该够了吧？” 做戏要做全套，吃不完还能打包。 “够了够了，我们这边的菜都蛮多的。” 服务员连连点头，犹豫了下又冲着黎秋月推销。 “要不要来份拔丝地瓜，也蛮好吃的，不过牛龙骨不可能一点辣味都没有，去腥的时候就要放辣椒吗，而且我们这边连锅都是辣的。” 黎秋月还真没注意菜谱上还有这道菜，顿时眼睛一亮。 “那没事，后面别放辣椒就行，加一份拔丝地瓜，然后拿一份米饭，饮料就不用了，拿三瓶冰水。” 服务员点点头，很快送来一壶热水，黎秋月把碗筷杯勺一起烫了，就一边玩手机一边等上菜。 最先上来的是拔丝地瓜，金红色的长条上面覆盖一层液体，夹起一根能拉出细细长长的透明丝线，直到被放到凉水里才会骤然断开，入口的时候就会带着细微的咔嚓脆响。 外面遇水凝固的糖壳很甜，里面的地瓜条也很甜，黎秋月连吃几根才停下来歇一口气，细细回味一番又伸出筷子。 牛龙骨上来的不算慢，上面只有零星的几个整辣椒，黎秋月一尝就知道是当天的牛肉，至于为什么上菜快…… 手抓牛龙骨的做法不算复杂，无非是剁成小块的牛骨冷水下锅大火煮沸，白酒生姜去腥撇沫，捞出以后进高压锅，加桂皮八角花椒，酱油蚝油干辣椒，最后加井水和昌南啤酒开压。 最后辣椒大蒜生姜在油里爆香，然后把高压锅里的牛骨放到高压锅里炖煮，只加原汤和啤酒大火收汁出锅，顶上撒一把葱花上菜。 说起来字数挺多，其实就是压炖炒三步，而饭点为了保证上菜速度，一半都是提前把牛龙骨做到把高压锅压好的这步，等客人点菜再完成入锅烧制的最后一步，跟预制菜扯不上关系。 牛龙骨热气腾腾，黎秋月用筷子夹了一块到碗里，仗着包厢只有自己一个人直接上手开啃！ 香辣浓郁的酱汁少了点辣椒，主味变成了香鲜，裹满牛骨给了味蕾最直接的刺激，牛肉充分吸收汤汁，入口软烂却不散，大口咬上去还能尝到带着点嚼劲的牛筋，最好吃的骨缝肉非得用舌尖毫无形象的吸顶。 连吃几块，黎秋月头上就开始冒汗，嘴唇的颜色也变得艳丽许多，水一会儿的功夫就下去小半瓶，她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伸向牛骨的手。 “先上米饭。” 服务员送蛋白烧肉丸过来的时候，黎秋月边擦手边提要求，服务员点点头，两分钟以后就带着木桶饭进了门，黎秋月忙不迭的盛了一碗饭，就着牛骨肉下肚，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就是这个味儿！ 饭店的碗都小的可怜，黎秋月数着米粒就菜，两根牛骨下去碗也就空了，再想用蛋白肉丸配饭的时候只能重新盛。 还没黎秋月拳头大的碗再次被填满，黎秋月夹了个肉丸一口咬下去，满意的点点头。 蛋白烧肉丸应该是昌南的特色菜，至少黎秋月上大学的时候没在外面看到过，不过即使在昌南，这菜的选材和做法也有不同。 比如蛋白应该是鸡蛋的，却偏偏有人会用鸭蛋鹅蛋甚至鹌鹑蛋，黎秋月见过最奇葩的是用水煮蛋，不是带壳的那种，而是往水里打个蛋，然后把蛋黄去掉做的。 再说猪肉，纯正的做法应该就是用猪肉，但现在很多店为了所谓的解腻，会把猪肉丸变成藕丸或者马蹄丸子，黎秋月承认这样的口感会更加丰富，但总得想想他们有没有掌控复合食材的手艺吧！ 本来猪肉丸子能打八十分，好的复合丸子能有九十分，但手艺不行，综合评价就只有七十分，还不如不创新呢！ 而且用藕丸和马蹄丸还算是有良心的，有些人直接用火锅丸子代替猪肉丸，还好意思把价钱定的跟猪肉丸子一样——哪来这么厚的脸皮？！ 第51章 肉丸炸的焦香酥脆，蛋白柔软却没有丁点腥味，木耳介于脆嫩之间，带着菌菇特有的香气，黎秋月不知不觉又是一碗饭下肚，来时空荡荡的肚子已经有了个八分饱。 黄豆烧鸡爪就是这个时候上来的，它其实叫黄豆焖鸡爪，菜单上也写着焖，但昌南只叫它烧鸡爪，饭店也都能明白什么意思。 黎秋月夹了只鸡爪进嘴巴，先是淡淡的甜味，转瞬这味道就被辣椒盖了过去，舌头上的刺痛感比啃牛骨头的时候要强烈的多，一个鸡爪黎秋月就了小半瓶水和半碗饭，把自己彻底吃撑在了椅子上。 第54章 很辣，但是很好吃。 最后的素菜和汤上的很慢，服务员没有解释，却上了一叠黄金糕作为补偿，黎秋月也没多问，盛了碗汤把空出个角落的肚子重新填满。 雪梨肉饼汤只能算是平均水平，但上面没有飘油脂和肥肉丁，里面的肉饼也没有明显的肥瘦分界，所以黎秋月吃的依旧满意。 水平有限和态度不行从来两回事。 黄金糕是一种小糕点，具体的起源黎秋月也不知道，小时候经常在大席上看到，甜丝丝还带着点酒味，黎秋月至今没搞明白这东西是不是玉米粉做的，但不妨碍她喜欢吃。 吃饱喝足，黎秋月看着面前的菜色沉默片刻，果断出门叫来服务员，让她靠经验拿打包盒。 手抓牛龙骨动了三分之一，拔丝地瓜吃了小半，蛋白烧肉丸缺了一个小角，雪梨肉饼汤的肉饼少了四分之一，至于素菜和鸡爪……端出去当新菜放别人桌上都发现不了。 啥都别说了，带回去接着吃吧。 服务员拿了七个打包盒回来，连饭带菜的清空碗盘，没吃完的黄金糕放在米饭上，其他的菜色都是住小单间。 黎秋月倒了谢，将装了左四右三的袋子拎起来，结完账后一股脑的挂在电动车把上，回家就把打包盒往冰柜里一放，躺在床上不想动了。 在不能自己做饭的日子里，黎秋月过的充实又快乐，她一个饭店一个饭店的走，一次一次的把打包盒往冰柜里扔，除了绿信上数字消耗的有点快，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自己做饭固然合口味，但别人做省事啊。 黎秋月偶尔也是想偷个懒的。 【宿主，请选择第六个任务。】 三日光阴转瞬即逝，黎秋月的摆摊时间又到了，还没收心的黎秋月打着哈欠翻开菜谱，却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这不是第七个任务吗，怎么成了第六个？” 黎秋月生怕自己记错了，还特意掰着指头数了一遍，发现不是自己的锅才送松了口气。 【特殊任务和普通任务获得的美食点可以共用，但二者的任务单独计算，并不混合相加。】 系统给自己做了一个错误排查，确定不是自己的锅便开始排查其他部分，然后飞快的得到了答案。 “那还行。” 黎秋月点开任务的小图标，看到特殊任务（一）上面显示已完成的标志，满意的点点头。 只要美食点没错，任务分个类也没什么大不了。 解惑完毕，黎秋月将注意力重新投放到菜谱上，首先去掉大部分面食——自己和面才好吃，黎秋月还没攒出那么多体力。 然后划掉的是冷食，倒不是不好吃，主要是冷天吃点热东西才有感觉。 再然后去掉之前做过的食物大类，这么多吃食在这边摆着，黎秋月对产品复刻不怎么感兴趣。 这挑挑，那跳跳，最后留下的也没几样，黎秋月在抽屉馄饨的字样面前犹豫了五分钟，最后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糊塌子。 其实春卷也不错，但它要揉面。 馄饨洗锅的耗水量有点大，等以后有了餐车再说吧。 选定菜品，黎秋月就被拽进了学习空间，这次的老师是个温和的中年女子，看黎秋月的时候像是看自家的晚辈。 她会乘着教导的时候偷偷给黎秋月塞吃的打牙祭，黎秋月有哪里做错了，也只是平静的指出然后耐心教导，略微友好但不是特别亲近的态度让黎秋月感觉稳稳的很安心。 塌糊子算是一种北方传统吃食，在首都算是常见小吃，最常见的做法是西葫芦版本，黎秋月学的也是这种。 洗净的西葫芦切掉头尾后再切丝，加葱花盐白胡椒粉搅拌均匀等一会儿，加鸡蛋再放面粉持续搅打成一体，然后把面糊鸡蛋西葫芦丝倒进锅里形成饼状，等到粉浆固定以后翻面，两面煎熟就能出锅。 “这名字算不上好听，做法也不难，但想做的好吃，里面的讲究也不少。” 老师一边说一边跟黎秋月演示，手上的动作尽可能放慢，让学生能看的更清楚些。 好吃的塌糊子从选材就得讲究，因为西葫芦不削皮也不去籽，要选个嫩的切丝才好吃，不然回头嚼都嚼不动，没生意还算好的，就怕碰上自带相声天赋的顾客： “您这儿的塌糊子可真够讲究的，还免费送口香糖。” 别以为是什么好话，口香糖嚼不烂咽不下去，这是阴阳怪气塌糊子里的西葫芦丝呢！ 黎秋月一想到那个场景，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睁大眼睛将分辨西葫芦的小技巧死命记在心里，决定要是买不到合适的西葫芦，哪怕临时学其他的糊塌子也不能降低要求！ 加了调料的西葫芦丝等待也有要求，非得等里面的水分被腌制出来，否则鸡蛋和面粉打进去就会有水唧唧的感觉，一口咬下去明明觉得调料给足了，却硬是哪里的味道都差一点。 最后的面粉加进去后也不能直接下锅，现在的面糊看着均匀，出锅以后的却是食材们尽情发挥，每一样都很努力，但没有一个协调。 老师在这里的小诀窍是加一点油，油量要适当，不能多也不能少，做出来的塌糊子入口才会顺滑，要是加多了，配上煎饼时候吸收的油，不用吃第二口就觉得腻。 煎饼的时候也不能放松，时间火候都有讲究，好在老师有足够的耐心，一点一点的教导黎秋月如何识别铁锅的脾气，直到黎秋月能在没有不粘锅的辅助下也能做出漂亮完整的糊塌子。 【系统，抽选时间和地点。】 考试合格后黎秋月就被放了出来，也不耽搁时间，只等系统信息出来就去睡觉。 【任务六：请宿主在下周每个工作日的凌晨三点，在东茭健身公园门口的第三棵树下售卖塌糊子。】？ “你再说一遍？！” 黎秋月跟系统一般都是心里交流，这次难得说了出来。 凌晨三点，这是人干的事儿？！ 现在都九点了，卖菜的早就回家了，况且东茭健身公园离她家十五公里，这系统是彻底不做人了？！ 黎秋月试图抗议，得到的只有一片沉默，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对无智能系统有些不满。 反对无效，黎秋月又不想放弃这个美食点，那就只能多做些准备。 卖糟货的摇椅和毯子都带上，再带个枕头和厚垫子，穿上抗寒的军大衣雷锋帽，黎秋月想了想又把小太阳给带上了，反正三轮车上有移动电源，要是特别冷可就靠它了！ 至于在摆摊的时候睡觉会不会不太好……系统不讲武德在先，那就别怪黎秋月放飞自我，况且她现在本就要多吃多睡，这个时间点是熬命，天王老子来了都是黎秋月占理！ 自己的东西带好了，黎秋月又搬出来一箱土鸡蛋，把需要的调料带了就直接走人——她家没有会做手工面食的，偶尔要用面粉都是临时买一点散装的。 一番折腾下来，黎秋月出门的时候已经到了九点半，她搜索了一下最近的超市，五分钟后就下了车，挑了两根相对合适的西葫芦结账，又顺手拎了一袋1kg的面粉。 西葫芦跟面粉的比例大概是五比四，按照一张饼二两面来算也能摊十张，听着不算多，但这个时间出摊的黎秋月压根没打算做生意，只打算到地方以后给自己摊张饼吃完成任务，然后把剩下的工作时间睡过去。 至少也要睡到五点再起！ 打定主意，黎秋月也没多耽搁，买了大瓶矿泉水当洗菜水，就骑着三轮一路向东茭健身公园走去。 系统给的摆摊地点离保安室不到十米，可能是因为这边的健身公园是新修的，值班室里的不是一只手就能数清牙的老大爷，而是一个年轻男人，憨厚的面容搭配壮实的身材，看着就让人有安全感。 黎秋月把车停下看看时间，发现刚过十一点，便定了个两点五十五的闹钟，把自己的椅子和各种东西搬下来，盖上毯子倒头就睡，因为衣服连带着摇椅都是暗色系，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这边有人。 系统也是一个闹钟，只是响起来的时候不看时间，只看是不是有人对黎秋月/三轮车心怀不轨，不然黎秋月就算怀里抱着油锯，也不敢随地大小睡。 一觉睡到闹钟响起，黎秋月打着哈欠开了三轮车的灯光开关，眯着眼睛坐在铺了超厚软垫的椅子上，只等三点的闹钟响起就关灯睡觉。 第52章 在小说里，意外总是会猝不及防的发生，尤其是当人说出“我……就……”的字句后，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让念想成空。 但黎秋月显然在社会的剧本中不是主角，所以她在五分钟后幸福的成功入睡，六点才打着哈欠从摇椅上爬起来，从三轮车上摸出西葫芦，去五十米外的卫生间洗干净。 天很冷，黎秋月被水龙头的水冻得打哆嗦，咬着牙才没让自己洗到一半缩手，直到回去看到煤气罐才想起来自己可以烧点热水。 第55章 肯定是没睡够，不然她脑子不会转的这么慢！ 黎秋月理直气壮的把锅推到了系统上，顺便给自己睡回笼觉找了个理由，她飞快的坐上铺了厚垫子的椅子，把枕头往三轮车上一放，脑袋一歪就又睡着了。 街道渐渐喧闹起来，整个城市开始苏醒，黎秋月实在是没法接着睡，就支棱着脑袋坐在三轮车边，连玩手机都显得懒洋洋的，浑身上下都带着股让人嫉妒的悠闲劲儿。 八点二十，在部分打工人在上班，部分打工人在通勤，部分打工人还在家睡得四脚朝天的时候，黎秋月终于挪开了遮挡，露出三路车上粘着的一张纸。 【摊煎饼，15一个，西葫芦馅】 【先付后买，谢绝还价。】 塌糊子实在是听得不雅观，主要是黎秋月看着觉得有点糟心，最后还是用了更加常见的名字，让黎秋月的价钱看上去更黑了。 不过黎秋月是无所谓的，她有条不紊的把洗干净的西葫芦去了头尾削皮切丝，然后祭出了搅拌神器——做土豆丝时候的电动打蛋器，等到所有的食材混为一体，就开了小火倒油煎饼。 她没指望能卖出去，这个是给黎秋月自己填肚子的。 糊塌子被放进袋子，黎秋月毫不吝啬的给自己裹了三层油纸，防止被摊煎饼烫到，也避免手上沾油。 手上的食物冒着雪白的雾气，黎秋月象征性的动动饼子降温，刚张开嘴想来上一口，动作就僵住了。 她没刷牙！ 黎秋月没精打采的把饼子的钱左手扫右手，然后把它往不锈钢盘里一放，本来就不想摆摊的念头更是成倍的放大，只玩着手机等待下班。 “这么点时间……给我来个摊煎饼。” 黎秋月旁边嘎吱停下一辆电驴，带了头盔的女孩也没看价钱就开了口，直到看到黎秋月冲着纸张比划的手，还没来得及惊讶定价的昂贵，注意力就被另一件事情给分散了。 “老板你……” 蒲榕想说什么，又迅速吞了回去，她早上总是起不来，每次都是去公司楼下顺路买早点，今年难得起早了一些，但吃粉不够时间，就像在路上找点东西吃，然后就看到了黎秋月 的这家店。 “我要一个。” 蒲榕说着便付了钱，也不看黎秋月的摇头摆手和拿手机拼命打字的动作，拎起黎秋月刚刚做好的糊塌子就走。 天知道黎秋月只是因为没刷牙才不好意思开口，结果这人直接扫码拿饼一条龙，倒不是不想叫住她，但一晚上没喝水的嗓子启动有点慢，等声音真的发出来以后，蒲榕早就没了踪迹。 这人拿的是她的饼！ 黎秋月的念头蒲榕浑然不止，做了一件好事的她到单位上都是高高兴兴的，让旁边的同事有些好奇。 “捡到钱啦？这么高兴。” 蒲榕笑着摇摇头。 “没有，就是今天我终于不用吃楼下的早餐了。”还帮了一个可怜的失声女孩。 蒲榕是挨过饿的，从黎秋月的眼睛和被口罩包裹的脸型就知道黎秋月瘦的不正常，再看看她身上的衣服……天天买这么贵的饼子肯定不行，但偶尔去消费一下还是可以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管力量有多微小，但这条小鱼在乎。 “那是挺高兴的。” 同事也没少看蒲榕卡点到，吃早餐的愁眉苦脸都快成为公司的保留节目了，这下能吃点的别的东西，不高兴才不正常。 “我也觉得。” 蒲榕没在黎秋月的事情上多纠缠，她放下包拿出饼子，即使没有特意去捂着，袋子里也多了好些水汽，一层层扒开后就看到饼子上的白雾直往上升，好闻却不油腻的香气逐渐扩散开来，让不少人都悄悄抬了脑袋。 糊塌子的温度其实还有些高，但蒲榕作为全勤常年陷入危机的踩点大师，早就习惯了快速消灭滚烫的食物，啊呜就是一大口下去。 烫烫烫烫！ 蒲榕疼的嗷呜一声，长开嘴巴大口的喘气，却死活都不愿意把煎饼吐出来，硬是熬到降温成功，才停下转的跟个电风扇一样的脑袋。 “没事吧？” 同事担心的递过来一杯水，蒲榕道了声谢，眼睛亮闪闪的摇头。 “没事，就是有点烫。” 这是有点烫吗，之前递过去的水都被撞撒了。 同事在心里吐槽，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蒲榕大口的吃着摊煎饼，那个动作都不太能称得上是吃，用撕咬来形容更加合适…… 煎饼的热度已经下去了，酥脆的外壳也变的有些绵软，里面的西葫芦丝带着微微的韧劲，却并不多么难嚼，黎秋月口轻，并没有放多少配料，却更突出了鸡蛋的香，一下将蒲榕拉回了童年。 小时候的蒲榕还不叫蒲榕，她叫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的蒲草，父母对她根本没什么期待，对她的唯一要求就是长大以后换笔彩礼回来，连未来都打算的明明白白。 九年义务教育是国家规定的，不上不行，那就放学以后当家庭保姆，初中毕业就跟人出去打黑工，到了十八岁就带回来嫁人，以后就是泼出去的水。 但蒲榕不愿意。 所以她跑了。 还算幸运，在吃了不少苦以后，她成功在这座城市扎了根，还给自己改了名字，她娘常说女娃就是油麻菜籽命，落到肥处迎风长，落到瘦处苦一声。 狗屁的菜籽命，蒲榕不认命，她才不要当男人身上的草，家里取血的包，她要做就做榕树，一棵树就是一个家，有无数的气根，自己就能顶天立地！ 蒲榕想到自己那糟心的一家子，又狠狠咬了一大口饼子。 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去捡鸡蛋，家里的鸡都是她负责喂食，家里以为鸡一般一天就一个蛋，偶尔心情不好还不会下蛋，只有蒲榕知道，因为她养得好，鸡有时候一天会下两个蛋，多出来的蛋都进了她的肚子。 鸡蛋金贵，蒲榕不敢用水煮也不敢在手里留，每次摸到了多余的蛋都是直接磕个小口吃生的，然后把鸡蛋壳压扁用草叶包好，等添柴的时候顺手丢到火里。 不可能趁着做饭的时候煮鸡蛋，家里怕蒲榕偷吃，每次都会进来一个人看着她做。 生鸡蛋其实有些腥，但蒲榕常年不知道吃饱的滋味，所以只觉得甜，却又不敢让蛋清蛋黄在嘴里多留，生怕一个巴掌突然拍到背上，好容易才瞒下的鸡蛋就没了。 现在想想，小时候拿到的鸡蛋应该算是幼年仅有的一丁点甜。 一个饼子不知不觉就下了肚，从美味中回神的蒲榕也总算明白摊主为什么敢卖这个价——这么好吃的饼子，十五块钱就是做慈善！ 她下班还要去买！ 如果摊位还在的话。 “这饼子有这么好吃吗，我怎么感觉你都要吃哭了？” 同事用胳膊肘怼怼蒲榕，只觉得心里的小爪子抓的难受。 “好吃！” 蒲榕说的斩钉截铁。 “这么说吧，就算男大只在手上系一根红绳，我听到老板出摊的消息以后，都会选择赶紧去买个饼子。” 蒲榕的形容很奇怪，但同事一听就懂了，原本的怀疑顿时烟消云散。 他们公司的蒲榕个子高能力强，就是喜欢找男大，腻了就分烦了就换，因为经济条件还不错又舍得花钱，向来都吃得好。 “看来是真的好吃，下次帮我带一个呗。” 同事发出了带饭请求，蒲榕没急着答应，而是笑眯眯的先把看到的情况说出来。 “这家的饼摊有点贵，刚刚我吃的那个十五块钱。” 论事先谈钱，蒲榕还没摸清楚摊主的出摊规律，也不打算帮忙垫付。 “这么贵？！” 糊塌子昌南的其他地方也有卖，一般是五六块钱，十块钱都是景区才敢的叫的价，结果这个摊主张嘴就敢要十五？！ 真好，摊主明明可以抢钱的，却还给你送了一张摊煎饼呢。 同事在听到价钱后果断选择了放弃，她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想被大风刮走！ 蒲榕对此毫不意外，只琢磨着中午再去买几张饼子，要是能顺便问清楚老板的营业时间就更好了。 *** 蒲榕拿走了黎秋月的煎饼，黎秋月只能试着再做一个，但今天也不知道是黎秋月的幸运日还是倒霉日，第二个煎饼出锅的时候，黎秋月又碰上了想要购买的客人。 “你好，我要一个塌糊子。” 面前的男子伸出手，黎秋月想为自己再努力一把，就听到钱币滚动的声音。 “蓝宝到账十五元～” 第53章 黎秋月手上的饼子最后还是卖了出去。 想吃新鲜的她可以随时做，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而这像是打开了什么神奇的开关，黎秋月不做饼子的时候必定没人停下，但只要开始做糊塌子，出锅的时候就会有客人要买。 这些人不在意这种简陋的环境，不在意堪称黑心的价钱，让黎秋月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做任务的npc，不然怎么能把时间点踩得这么准？！ 第56章 九点零二，黎秋月把最后一个饼从锅里拿出来，毫不犹豫的收摊跑路，回家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从头到脚的洗刷干净。 尤其是牙齿，她刷了足足十分钟，才用清水漱了口，然后双手合拢，冲着掌心哈了口气，确定只有淡淡的薄荷味，才满意的点头。 今晚过去的时候得带上牙刷被子洗脸盆，不然太难受了。 洗漱是一件有点耗费体力的事，黎秋月刚把头发擦干一些，就听到肚子一声高过一声的抗议，现做大菜肯定是来不及了，好在冰柜和冰箱前两天进了不少东西，随便摸点出来叮一下就能吃。 至于现在……黎秋月从冰箱上层摸出还剩了大半瓶的酸奶，美滋滋的吸了一口。 这是她昨天下午的瞎逛买到的，味道很浓稠，关键是吃到嘴里不泄不粘，只觉得爽滑可口，可惜她当时在别的地方吃了不少东西，只喝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卖酸奶的老奶奶连个正式摊位都没有，摆摊比她瞅着还随意，一两人力三轮车里放着两个啤酒的纸箱，里面整齐的摆着酸奶瓶，天气好的时候定时定量出摊，卖完就走从不耽搁，要不是黎秋月运气好根本买不到。 大半瓶酸奶进了嘴，有了东西的肚子消停下来，黎秋月也没了糊弄嘴巴的意思，开始在厨房翻翻找找，打算做点新鲜菜犒劳自己。 家里的蔬菜在三天前就没补充过，黎秋月看来看去，也只瞅到地上的好几个土豆，还有冰箱里的几个洋葱，顿时灵光一闪……有了中午的菜单。 没办法，食材的缺陷只能通过重料来弥补，而肉类一旦打算下重料，烹饪的时间基本都是小时起步，可不得等到下一餐才能吃上！ 酸奶应该能撑到那个时候吧？ 黎秋月有些怀疑的想着，摸摸从客厅的零食袋子里摸出一把散装沙琪玛，当做以防万一的储备能源。 沙琪玛不是市面上的软绵绵，而是坚硬的像老式麻花，里面没有芝麻，但是加了花生碎，外面裹着一层红薯糖，被切成手指大小，咬在嘴里咯吱嘎嘣的响。 有了一碗随时能吃的高糖分食物放在旁边，黎秋月一下就有了底气，做菜的时候也没那么急了。 放了几天的土豆已经有点不新鲜了，被翻出来的牛肉虽然看着依旧鲜红，但跟绿光牛肉一比也落了下乘，黎秋月本来想做个经典的土豆炖牛肉，可又觉得寻常做法没什么意思，索性来个高难度的印度版本—— 咖喱土豆牛肉。 也叫洋山芋咖喱炖牛肉。 咖喱要用姜黄等原料制作，黎秋月在这一步偷了懒，直接用了超市凑单的咖喱粉，别问她这为什么有这么多超市凑单的东西，黎秋月只能说临期产品打折是真的狠，她根本舍不得不占便宜。 真正能用在菜里的是油咖喱，做法就是把咖喱粉加油炒，只是必须把控油的用量，火也要越小越好，不然稍不注意，做出来的油咖喱就一股子苦味，到时候才是一点东西坏一份菜。 牛肉切大块焯水后冲洗，再放回锅里加热水，水开以后小火慢炖，这个时候切两个洋葱往里丢，没多久一股浓烈的洋葱臭味就飘了出来，飞快的侵占了整个厨房，呛的黎秋月连连咳嗽，眼泪跟喷泉一样往外冒。 黎秋月把抽油烟机全部打开，连滚带爬的跑出厨房，却还是觉得身上的洋葱味如影随形，只能放弃去床上的打算，而是盖着毯子在瑜伽垫上玩手机。 她知道生洋葱和牛肉刚开始煮的时候味道会很大，但真的没想到这么大！ 厨房里的呛人气味转变成香味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过去，隔绝厨房空气的黎秋月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变化，心神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动画电影中。 动画可能对小学生来说有点幼稚，但对黎秋月来说刚刚好。 一百二十多分钟的动画片看完，黎秋月终于想起厨房的一摊子，赶紧过去开门查看情况——刚好！ 原本惹人眼泪的呛人气味已经变成诱人的香气，洋葱已经被彻底熬煮融化到了汤汁里，黎秋月拿勺子搅了一家，连个洋葱的边角都没有看到。 她把火转到最小，飞快的削了几个土豆丢进去，然后把锅盖一合，又回到了摇椅上。 还得再炖个半小时，她还能摸鱼。 时间转瞬即逝，黎秋月只是打了个瞌睡的功夫，就到了她必须参与的环节。 做好的油咖喱全都倒进去，然后开始不断的搅拌，从刚开始的兴致勃勃到看着时间的满脸麻木，这道菜总算是踩着黎秋月的耐心极限到了出锅的时候。 黎秋月端咖喱土豆牛肉出来的时候，深刻的认识到家里除了打蛋器，还缺少另外一样重要工具——搅拌机！ 这种持续性的重复劳动就应该让机器来做！ 盛一碗保温的米饭，牛肉入口的瞬间，黎秋月觉得自己麻木的手臂突然涌现了新的力量，就冲着这个味道，她还能做一大锅！ 自己炒制的咖喱与市面上的成品乍一尝味道差别不大，多吃几口才会发现自制成品久吃不腻，黎秋月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这个味道，闻多了也能分辨其中相对明显的配料，感知到不同的美味。 牛肉是带了点肥肉的牛腩，但在长久的炖煮中早就没了油脂的油腻，而是跟咖喱组成了新的米饭收割机，东方的做法异国的风味，像是穿着沙丽的种花女子，眉眼都是熟悉的模样，一颦一笑却带着截然不同的风情。 黎秋月表示喜欢的方式向来简单粗暴，她吃了半碗饭，硬生生的消灭了快一半的土豆咖喱牛肉，不出意外的把自己撑到了嗓子眼，挪着小碎步去了瑜伽垫上消食。 晚上六点，黎秋月把剩下的咖喱土豆牛肉吃完，然后抓紧时间出门采购，其他倒是无所谓，主要是西葫芦必须是新鲜的，不然嚼着费牙。 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倒不是她跑遍全城买西葫芦，主要是黎秋月在咸鱼上看到一个蛮适合的东西，跟人沟通以后上门取货去了。 三轮车上的空间就那么大，想要留出更多的空间，组合才是王道。 一觉睡到十二点，黎秋月给自己做了个宵夜，炒饭用不隔夜的米饭味道要差上一截，但只要把辣椒炒猪耳朵切碎，就吃不出来了。 金黄的米饭，碧绿的辣椒，加上褐色的猪耳朵，黎秋月舀起一大勺往嘴里塞，丝毫不觉得油腻，只有对充分碳水的满足。 炒饭要配汤，不然吃着干巴，黎秋月也不费心，直接掰了一小块紫菜出来，跟切片的猪肉做了个紫菜肉汤，喝一口能把人的眉毛鲜掉。 一碗营养充分的炒饭下肚，黎秋月吃了个八分饱，再喝碗紫菜汤溜缝，胃里就彻底被填满，却不鼓的难受，看看时间差不多，黎秋月就带着东西跨上小三轮，准备新一天的摆摊。 到达目的地是两点左右，黎秋月在熬到三点和抓紧时间睡觉之间犹豫一会儿，果断展开床铺。 说是床，其实就是一个陪护折叠椅，叠起来是椅子，拉开就是床，黎秋月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合适，尤其是看到三轮车上委委屈屈挤着的摇椅和坐椅之后。 折叠椅多好，又能当床又能做凳子，虽然宽度是小了点吧，但她现在也瘦啊，穿个大棉袄两边还能有点空荡呢，而且再怎么样总有个能平躺着的地方了，黎秋月还是挺满意的。 半躺和全躺的入睡速度果然不一样，唯一让黎秋月烦恼的是这个天气居然还有蚊子，她脸上都包的只剩两个鼻孔了，那蚊子居然还跃跃欲试的想从鼻孔吸血。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存在！ 黎秋月最后只能将鼻孔也盖了一层纱巾，因为裹得严实，每次呼气的时候鼻子上的纱巾都会被吹鼓起来，吸气的时候又落下，一来一回的细微痒意还在其次，关键呼吸不顺畅真的很难受。 两点五十五被闹钟叫醒，开灯到三点半啪叽倒回去睡觉，黎秋月自认为摆摊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却没看到保安冲着这边看了好几眼。 七点半爬起来洗漱，这次黎秋月记得烧热水，暖呼呼的毛巾擦到脸上舒服的很，但晚上呼吸不畅弄得黎秋月没睡好，脸色看着十分憔悴。 不过冷天摆摊做生意嘛，口罩一戴防寒面罩一裹，整个人就只有一双眼睛在外面，谁能看的出她脸色不好？ 蒲榕能。 第54章 “妹妹，给我来两个摊煎饼。” 蒲榕停下自己的小电驴，笑眯眯的下了订单，眼神不经意的从黎秋月眼睛旁边露出来的一丁点皮肤上扫过，顿了顿又装作自然的挪开视线。 饥饿留下的印记，在有过相同遭遇的人眼中，跟夜海中的灯塔一样显眼。 “还是给我来三个吧，我胃口大，两个不够吃。” 蒲榕说着就扫了码，完全无视了黎秋月的欲言又止。 小姑娘做的食物的确好吃，但香味不够卖相一般，就算尝过一口就会成为回头客，这么高的价钱也让客人没什么购买的欲望，看这架势估计也摆摊没多久，现在经济能力应该不怎么样。 第57章 “你不应该在这边摆摊，这边都是退休的老人家锻炼身体，你往前走，那边有个……” 蒲榕一边看黎秋月摊糊塌子，嘴上也一直没停过，黎秋月几次试图打断，都被淹没在了源源不断的话语中，口不能言的人设 似乎被牢牢焊在了身上。 “我们公司人都可爱吃了，说话也好听，你一去就会喜欢……” 黎秋月不知道蒲榕哪来的这么多话讲，她悄悄把火调大了一点，用更多的时间完成了三张糊塌子的制作，然后重重的放到的袋子里，用出拳一样的动作递了过去。 她其实很想把这饼子拍到的蒲榕的脸上，或者直接塞到她的嘴里，耳边的吵闹让习惯了安静的黎秋月有些新鲜，但更多的还是脱离了舒适圈的恐惧。 孤独久了，要归于人群必须循序渐进，蒲榕看着黎秋月就像看到了以前吃尽苦头的自己，对黎秋月便不由自主的热情了些，可对黎秋月来说，这份感情有点太强也太激烈了。 火光令人温暖，但直接把手伸进火里，只会灼伤。 “妹妹你中午还……”在不在？ 蒲榕一边吃饼一边探索黎秋月的出摊时间，昨天中午她满怀期待的过来，结果只看到一片空地。 毫不夸张的的说，她当时觉得天都塌了！ “喂……对对对……好好好……好的好的……” 蒲榕放下手机，有些遗憾的放弃了追问，骑上小电驴冲着公司的方向一路疾驰。 辛苦拿下的大客户来视察了，要是成功签单，她的年终奖就稳了！ 看着嘴里叼着半个饼的蒲榕走远，黎秋月松了口气。 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这种过于热情的真心实意，跟反感没什么关系，只是出现的太早了。 这次的西葫芦很嫩，相对应的是个头也小，三个饼子用掉了一整个西葫芦丝，黎秋月做啥不想吃啥的毛病又犯了，肚子叫起来也不愿吃摊煎饼，而是抓出个桃子就往嘴里塞。 现在已经不是吃桃子的时候，虽然偶尔还会有车拉着桃子来卖，水果店也还有些不同的品种，但多数时候都白的孱弱，有些还带着隐约的青。 就算偶尔有红的可爱的桃子，凑近一闻也没多少桃子香，而是带了淡淡的水汽，像是雨后的呼吸，舒服有余而滋味不足，唯一的有点是剥皮方便，但桃肉没有汁水，黎秋月觉得有点像陈米饭，总之不太合胃口。 可这个桃子不一样。 “这桃子漂亮哦。” 一群跳广场舞的老太太收队了，有个穿了实心灯笼裤，俗称大棉裤的老太太眼神好，一下看到了黎秋月手里的桃子，忍不住夸了一句。 那可不，一分钱一分货呢。 黎秋月想到早上买下桃子的价钱，依然觉得心里滴血，但这么好的桃子碰上只能破财，毕竟真正的好东西从来不怕没人要。 一个魔都的老太太看着桃子觉得心痒，忍不住走近几步想看的更仔细些，然后就被黎秋月的手写汉字吸引了注意力。 “面饴饼哪能噶巨额啦，阿拉便宜眼来三伐。”（塌糊子怎么这么贵，能给我便宜点吗？） 沪语中，糊塌子普遍被叫做面饴饼，跟百叶包一样属于常见食品，虽然魔都的货币跟大众认知的价值不一样，但在老人家眼中，一张面饴饼五块钱已经是顶天了。 老太太用的是方言，黎秋月听得一脸懵，不过没关系，次次423的四级考试虽然让她损失了不少报名费，却也让她被动的锻炼出了抓关键词的能力。 前面忽略后面忽略，老太太的话一下子就清晰起来—— 【口饼口巨额口口便宜口口】 大胆翻译一下，应该是老太太想买饼，但是觉得有点贵，在跟她讨价还价。 虽然知道多数人的能力都会以出乎意料的方式派上用场，但黎秋月真没想到自己能力的发挥场合居然是方言。 黎秋月心情复杂的指指面前的字，戴着手套的指头准确的点在了【谢绝还价】四个大字上。 老太太还想说什么，黎秋月的第二位回头客也来了，直接扫了三张糊塌子的价钱过去，刚刚还在嚷嚷的老太太顿时成了被捏住嗓子的鸭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黎秋月想先吃桃再做饼，但客人连饭钱都结了，她只能先把自己的早餐放下，给等着的人做早餐，顺便决定送走客人以后一定要把价格表遮住，这么好的桃子必须好好啃。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在黎秋月煎饼的时候又恢复了活力，嘀嘀咕咕的试图还价，黎秋月左耳进右耳出，客人却渐渐皱了眉。 这老人家看穿着也不像个缺钱的啊，怎么就非得让人家降价呢，就算是没吃过舍不得花钱，那可以不买啊，缠着小姑娘做什么，没看到人家都快哭了吗。 被认为快哭了的黎秋月一心一意的摊饼，思考明天要不要带一份耳塞过来，叽里呱啦的又听不太懂，让人好奇的紧又难受得慌。 黎秋月这边状态良好，客人的眉头皱了又皱，接过饼子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故意掏出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模样。 “喂……对，买了……是是是，这边就这么一个说不了话的小姑娘摊，我怎么可能买错……” 客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远，但那声音大的……黎秋月觉得买耳塞刻不容缓，琢磨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抬头才发现是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住了口，看着她的眼神也有点奇怪。？ 黎秋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疾手快的将价格表遮住，双手捧起桃子闻闻，眉眼弯弯的准备剥皮。 不过话说回来，是哪一位小姑娘身残志坚，都口不能言了还摆摊赚钱，她刚刚应该问一句，下班以后去那个摊子买点东西，给自力更生的小姑娘带一点生意， 打算吃早餐的面饴饼摊主岁月静好，另一边的魔都老太太只觉得心都要被扎穿了。 她居然想跟个哑女讨价还价，她怎么会这么坏啊！ 老太太觉得自己晚上怕是睡不着觉了。 “绿信到账15元～” 她明明遮住了价格表的！ 伸向桃子的手顿住，黎秋月一卡一卡的抬头，就看到刚刚讨价还价的老太太冲她咧嘴笑。 黎秋月：…… 【土拨鼠尖叫.jpg】 生意上门没有不做的道理，黎秋月只能垂头丧气的再次点火倒油，然后恶狠狠的把饼子塞到老太太手里。 烫你！ 黎秋月看着套了两层油纸包两层塑料袋的面饴饼，像只愤怒的瘦鸟。 生怕又有饭钱入账，黎秋月眼疾手快的把付款码也遮住，然后拿起心心念念许久的桃子，略微揉搓一下就开始剥皮。 这个桃子的品种应该是水蜜桃，黎秋月在精品店看到过类似的桃子，一水温润娇嫩的淡黄，没有一丝红色，像是被放在手里盘过多年的骨玉，熟透的看上去最为娇贵，是带着点透明感的蜂蜜颜色。 跟黎秋月手上的一样。 桃皮剥开，桃汁流下，甜蜜的气息顿时四散开来，开桃没有回头路，黎秋月一口咬了上去，在心里祈祷不要有人显了神通扫码付款。 这次的进食出乎意料的顺利，黎秋月最先感知到的是满嘴的甜香，沉醉在水蜜桃的她没有发现，在自己咬下第一口桃子的时候，老太太也终于犹豫着咬了一口面饴饼。 好吃！ 老派的魔都女人都会做面饴饼，但老太太从没想过这种填肚子的简单食物也能做成这种味道。 西葫芦丝的被保留了适当的水分，在饼子里形成了类似瓜果的口感，面饼的外面略微焦黄，吃起来略微有一 点酥脆，却并不会对牙齿造成太大的负担。 调料的味道并不重，却最大程度的突出了面粉的甜，鸡蛋的香，老太太是个吃主儿，一尝就知道是土鸡蛋，顿时更想打之前的自己了。 这么好的手艺，这么好的材料，才卖这么点价钱她还嚷着让人降价，别说之前的客人，她自己都想骂刚才的自己。 真是欺负摊主是个说不出话的小姑娘啊！ 水蜜桃的汁水极甜，却并不尖锐，只觉得满嘴桃香，桃肉极其细腻，不沾舌头不沾牙齿，那一丝丝的纤维更是增加不少口感，咽下去舌上不留味。 第一口下去，黎秋月就知道自己买对了。 花了这个钱她只会心痛到尝到桃子味道为止，但要是没花这个钱，她肯定会心心念念一辈子！ 黎秋月有些不舍的咽下最后一口桃子，回味了一下那甘美的口感，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老太太怎么凑到她面前了？！ 第55章 最后一点时间，黎秋月不停的做着摊煎饼，虽然被包的只剩下一双眼睛，却莫名透着股生无可恋的劲儿。 “绿信到账十五元～” “绿信到账十五元～” “绿信到账……” 手上的糊塌子刚做好就被拿走，然后就会有新的转账出现，要不是黎秋月有点心眼，没把西葫芦一口气拿出来，她都没法结束这项麻木的赚钱活动。 第58章 现在的老人家都这么舍得了吗？！ 黎秋月这次走的时候像是在逃命，而身后的老太太手上攥着一大把袋子，连背影都透出几分高兴。 一点钿就能买到这么好吃的面饴饼，阿拉赚大了！ 上海在民国的时候，就将铜钱和银元称为铜钿，洋钿，虽然年轻人已经不怎么用这个字了，但老人们还是习惯这么说，问价几钿，翻译过来就是多少钱。 魔都老太太打定明天还来的主意，黎秋月这边已经停了车，盯着一块肉挪不开眼。 多漂亮的猪肉啊，两精三瘦带骨连皮，连形状都是完美的正方形，而不是寻常的条状。 “咕咚。” 黎秋月觉得自己咽口水的声音有些响亮过头，但看着面前这块绝佳的走油肉食材，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正常的很。 不过家里已经有不少食材了，买了也吃不完。 一分钟后。 “多少钱？” 黎秋月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猪肉，觉得它的归宿合该就是自己的肚子。 五花肉新鲜的很，黎秋月拿到手也不敢耽搁，回家以后捞出一个大号的电煮锅，就开始忙忙碌碌的准备起食材来。 走油肉跟暖锅最搭配了。 洗洗切切，大鱿鱼切小块被改了花刀放到一边，紧急解冻的蛋饺的乖乖巧巧的趴在桌上，桌上多数都是各种各样的肉类和边角料，仅有的两样蔬菜还是今天带回来的青菜和胡萝卜。 黎秋月家里的长辈也不知道哪来的习惯，暖锅一定要用紫铜锅子烧精炭才像话，但家里那个被精心养护的紫铜锅早就被卖了，黎秋月临时起意也找不到合适的锅炭，只能用电煮锅凑合。 这个电煮锅是塑料外壳不锈钢材质，热得快保温能力强还省电，没被卖出去是因为每次用过以后锅底必然被粘的结结实实，非得用水泡半个小时，再用钢丝球使劲摩擦才能弄干净。 因为后续的清洗麻烦，这个电煮锅原主本来是打算以骨折价卖出去的，奈何世界上的好锅千千万，没多少人愿意接收这个电煮锅带来的麻烦，偶尔有一两个心动的，还要在骨折价的基础上继续骨折。 这可是纯纯的倒亏钱！ 于是这个锅就这么保留下来，安安静静的待在角落里，直到黎秋月将它拎出来，让它承担起烫走油肉的使命。 走油肉说着简单，做起来要点着实不少，买到符合标准的五花肉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要放在葱姜水里倒黄酒，煮到七八分熟。 黎秋月总也掌握不了这个标准，但她也有自己的小窍门——看骨头！ 熟度正好的时候，五花肉最上面的骨头会充分露出来！ 捞出五花肉放凉，收干表面水分后就起油锅，把五花肉皮朝下的往里放，五花肉的水分变会在热油中爆开，而黎秋月在做肉前多穿了两件衣服，又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明智在此刻彰显。 在水的挑衅下，锅中油花弹射发出剧烈的爆响，即使盖上锅盖，也能听到鞭炮一般的密集声音，要不是黎秋月把自己裹成粽子，在给五花肉翻面的时候，手上必定少不了被热油蹦出来烫伤留下的斑点。 虽然这些伤过几天就会消失，但黎秋月还是愿意多花点功夫，达成无伤制作。 肉皮要炸到出现充足起泡，肉要收缩定型成微微的焦黄，才能封住肉的水分，捞出来放到水中，肉皮就会绽开的很漂亮。 接下来，就是切成厚片入锅了。 黎秋月不想做什么高汤，所以电煮锅里就是纯粹的葱姜水，味道全靠其他入锅的食材。 金黄的蛋饺飘出香味，金针菇在水中起起伏伏，各色的火锅丸子浮在水面，鱿鱼被烫的卷了起来，但因为被切碎没法模仿麦穗，在水中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像冲浪板，只是花雕不太对劲。 每一样的食材味道都不差，可是黎秋月顶多夹了两三筷子就不动了，直直的瞧着还在电煮锅里翻滚的走油肉。 差不多了。 黎秋月猛的伸手夹了块走油肉回来，大号的肉让筷子都显得有几分袖珍，她有些艰难的把肉挪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大口—— 外皮是带了一点点枯的焦香，内里却并不发柴，油肉酥化而不散，肉皮蓬松的均匀，在锅中吸饱汤汁后又膨胀不少，要是单独冲着那块地方咬一口，甚至会有自己刚刚是啃肉皮还是喝汤的疑惑。 精肉肥肉和肉皮的层次分明，黎秋月刚刚夹过来的时候就担心可能狐断开，但仔细一瞧才发现它们稳当得很。 五花肉彼此的连接的确像丝线一般的细微，但谁说丝只能指蜘蛛丝呢，小说里不还有能挂起大活人的千年蚕丝吗。 走油肉暖锅的时候会有肉香飘出来，黎秋月形容不来这种味道，但她总觉得其他的暖锅菜少了几分味道。 这块猪肉买回来的时候就很大，做成走油肉以后也不小，黎秋月很努力的进食，奈何胃容量就摆在这里，她撑得走不动路也只消灭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走油肉黎秋月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睡一觉起来便一头扎进了厨房，先把米饭蒸上，才开始对走油肉的二度加工。 一半鸡汤打底，再配着新买的冬笋片和小青菜，也不需要什么厨艺，直接放在火上慢慢煨着。 另一半加酱油和冰糖，就是冰糖焖红烧走油肉，两道菜最大的技术含量就是走油肉的制作，别看卖相平平无奇，其实都是米饭杀手，至少黎秋月把自己吃撑了还想吃。 一顿令人满意的下午饭吃完，黎秋月看着依旧明亮的天色发呆，琢磨着要不要出去走走，然后就感觉到上眼皮和下眼皮成了磁铁。不住的试图合拢她的眼睛。 黎秋月：…… 没什么好说的，去床上躺着吧。 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刚好赶上超市最后的打折活动，土鸡蛋西葫芦面粉，凑齐直接走人，成功在十一点之前到达健身公园的第三棵树。 椅子变床，铺好睡觉。 护理椅子很窄，但黎秋月睡觉很乖，双方相处起来还算愉快，尤其是黎秋月把超小号的防蚊虫网放到头上后。 这个防蚊虫网有点像是蚊帐，只是外面有立体的支撑，防止上面的网直接接触皮肤，痒痒还在其次，主要是防蚊子跟没防一样。 黎秋月的脑袋伸进去，眼睛一闭直接睡着，闻到人味的蚊子如约而至，却只能在蚊帐外面嗡嗡嗡的干着急，黎秋月戴着耳塞睡得香甜，起床的时候虽然还有些腰酸背痛，却比昨天的睡眠质量要好太多了。 昨天的五分钟开业流程她困得东倒西歪，根本没觉察到保安室那边的好奇小眼神，早上虽然醒了，却还是迷迷糊糊，让悄悄观察的值夜班的保安倒吸一口凉气。 这姑娘可真虎啊，连个帐篷都没有就敢来这里过夜，现在摆摊的竞争都这么激烈了吗？！ 保安不经意的来这边转了一圈，没瞧见被遮住的价格表，有些遗憾却也淡定——他跟早上来跳广场舞的老太太们的关系还成，大事办不了，问个价钱却不会被为难。 黎秋月本来打算八点二十的时候将价格表露出来，奈何熟客七点半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不但一口气要了十个糊塌子，还非常自来熟的帮黎秋月推开遮挡物，露出价格表。 “不用这么看我，真的想要感谢我的话，把饼子做好就行。” 蒲榕笑眯眯的截住话头，不给不能说话的摊主造出更多的压力。 被迫提前上班的黎秋月：…… 您的确很热心，但下次不要这么好心肠了，谢谢。 黎秋月做饼的时候也不一轮轮来了，仗着锅底还算大，直接一口气煎了好几个，打算尽快将蒲榕送走，然后遮住价格表和付款码，摸鱼到下班。 黎秋月做饼的时候，蒲榕就在旁边围观，当了一个合格的气氛组，没一会儿就引来了一堆人的注意。 只想安静做生意的黎秋月：…… 加速加速！ 一次两个饼成功了，待会儿试试三个的！ 黎秋月一点点给锅里加码，最后停在了一锅四个，这不是她的极限，而是锅的极限。 蒲榕嚼着稳定发挥的面饴饼，拎着剩下的九个饼子跟黎秋月道别，心里琢磨着明天还可以再早点来，黎秋月不能说话，她还是自己观察下初探时间比较好。 十个饼做完，黎秋月本来还以为能休息了，结果伸出去挪东西挡住加个的手伸到一半，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摊主，阿拉又来了。” 黎秋月一卡一卡的抬头，正对上魔都老太太笑眯眯的模样。 救命啊—— 第56章 再说一遍，黎秋月真的真的不想上班。 “蓝宝到账60～” “蓝宝到账60～” “蓝宝到账……” 今天仿佛是昨天的重复，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每次的收款翻了四倍。 黎秋月做饼子的速度很快，一锅四个五分钟左右就能出，还能趁着糊塌子在锅里的时候完成面糊的准备工作，最大程度的利用时间。 第59章 七点半开始，为了试探从一锅一个逐渐增加到四个，送走蒲榕以后沪市老太无缝衔接，根本没有什么休息时间，还不能一个一个的煎，不然老太太就会大声抗议！ 最让黎秋月绝望的是，这次老太太还带着拿快递的小拖车，做好的饼子直接往里面放，根本没有装不下或者拿不动的问题。 不是，这饼放久了也不好吃啊，没必要买这么多吧。 黎秋月想不通老太太为啥这么做，完全忘了卖蛋炒饭的时候打火机一买五十份的盛况。 昨天挑的西葫芦本来是打算用上两天的，这个不讲武德的老太太一出马，一个早上直接用掉四分之三，剩下的没用完不是老太太没钱了，而是黎秋月终于下班跑路了！ 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干活的！ 黎秋月的动作挺轻，小三轮跑的也快，老太太的腿虽然利索，但肉身追赶机械显然也不现实，只能悻悻的看着黎秋月渐渐缩小的车子，决定明天来堵人的时候采取一点措施。 她家里人多，别看这些面饴饼不少，其实两餐也就吃完了。 连过几个路口，黎秋月确定老太太没有追过来，终于停下了小三轮，锤锤酸软的手臂，点开手机查看今天的入账。 沪市老太太那边入账840，加蒲榕给的150，差十块刚好过千。 去掉水电食材的成本看着还行，但要刨掉黎秋月这个水平的人工费，其实也就是个辛苦钱，尤其是对她现在的筛子情况来说。 她现在比翻车鱼还脆脆鲨，这么不停歇的多干几天，没准挣的钱都不够医药费的。 黎秋月一边想着，一边从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个肉夹馍，原价十块，黎秋月加了个蛋，转了十二过去。 “不要青椒香菜，蛋跟肉一起剁碎。” 黎秋月就喜欢纯肉的口感。 “好。” 卖肉夹馍的女子利落应下，将提前做好的饼胚放到旁边的机器里加热，又问黎秋月的肉要肥一点还是瘦一点。 “要瘦肉。” 黎秋月回答的不假思索，肥肉吃起来的确更润一些，但对黎秋月来说多吃几口就腻得慌，还是少放点比较好。 “好。” 摊主应了一声，等饼胚好了，当真从保温桶里捞出一块瘦多肥少的卤肉，加上已经成了浅褐色的卤蛋，抄起菜刀当场剁碎，把饼胚从中间剖开，把肉塞的满满当当，最后不忘舀半勺卤汁淋进去。 饼壳是酥脆的千层，咬一口便咔嚓作响，肉的咸淡被调的正好，切碎的蛋白代替了肥肉的作用，柔嫩的一抿就碎，却并不让人觉得油腻，切碎的蛋黄没了噎人的口感，黏在肉上口感奇佳，咽下去都让人心碎。 就算下一口依旧能尝到带着蛋黄的肉，但下一口也不是这一口啊！ 吃完一个分量十足的肉夹馍，黎秋月已经有了八分饱，回家也不急着做饭，而是炖起了汤。 说是汤，其实应该算是点心，至多能称得上一句甜汤，不适合配菜，只适合盛一碗出来单独吃。 黎秋月本来打算做个银耳莲子，但今天回来的路上买了些新鲜栗子，便改了主意。 桂花栗子也好吃的。 栗子去皮洗净上锅蒸熟，再放到锅里加水和糖桂花，等到大火煮开后撇掉浮沫，倒进去一点提前调好的水淀粉就能搅匀起锅。 没什么技术含量，味道全靠食材质量和配比。 黎秋月洗了个澡出来，桂花栗子汤已经到了能入口的程度，舀起一勺入口，是意料之中的软糯甜香，跟在铁锅中炒出来的不同，汤里的栗子入口即化，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中午黎秋月也懒得动手，把保温的桂花栗子吃完权当午饭，一觉睡到下午四点，才觉得困倦的感觉略微减退了些。 果然还是不能熬夜。 至少现在不行。 黎秋月琢磨着明天摆完摊得去老中医那边把个脉，然后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丁点没把注意力放到已经有了轻微抗议的肚子上。 再醒来的时候又是八点，做饭是不可能自己做饭的，黎秋月好容易才把自己哄起来，随手从冰箱拿了三个饭店的打包餐盒放到微波炉里面叮，五分钟桌上就摆好了两菜一饭。 三杯鸡的肉跟大蒜一样多，外地有甜口的，但昌南这边多数还是小米辣和青红椒齐飞，肉在冰冻又微波加热以后依旧很嫩，就是味道有点重，一口肉要配上两口米饭。 土豆丝炒肉则差强人意，黎秋月吃了几口直接拿了汤勺过来，把土豆丝碾成了土豆泥，用勺子挖了一口进嘴巴——好吃多了！ 两道菜的分量都不算太多，吃完以后黎秋月虽然还是有点撑，但正常行动还是没问题的，就是动作要放慢一点。 赶在超市关门前挑好食材，黎秋月还买了杯奶茶哄自己站好最后一班岗，路上看到卖烧烤的又走不动路，仗着离摆摊时间远得很，四块一根的羊肉串选了三根最漂亮的。 “肥肉烤焦一点。” 黎秋月一边叮嘱一边扫码。 “好。” 老板应了一声，冲着黎秋月笑出八颗牙。 “绿信到账十元。” 黎秋月提醒老板已经付了钱，老板点点头，又把注意力放回到羊肉串上。 就像烤肠一根三元两根五元一样，昌南的羊肉串也有统一的标价，普遍是四元一串十元三串，只是分量会有所不同。 当然，也跟其他的默认优惠一样，景区不参与此类活动。 老板的年纪不大手艺不差，羊肉串很快就有了香味，黎秋月被油烟扑了两次后，果断拉开了一点距离。 “美女，要辣椒吗？” 老板挥挥烤串问黎秋月，黎秋月答了声不要，又怕老板没听到，还加上了使劲摇头和摆手的肢体语言。 羊肉很新鲜，撒 上的调料香味很浓，瘦肉带着生烤出来的韧劲却并不干，咬下去直接迸出滚烫的汁水，明明没放辣椒，三根下肚，黎秋月却觉得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好吃！ 到达健身公园已经很晚，黎秋月也不耽搁，椅子一拉毯子一盖就睡了过去，陷入梦想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质疑自己的种族。 就这个睡眠时长，她现在是人类还是树懒？ 黎秋月今天到达第三棵树的时间跟前几天有所差别，于是本该发现她的保安直到三轮车的灯光再度亮起，才后知后觉的看到了黎秋月单手撑头活人微死的身形。 保安看看时间，离三点还差两分钟。 白天的时候他已经打听到了三轮车的事情，那个沪市来的老太太说摆摊的是个不会说话的女孩，卖的是面饴饼，虽然价格有些高，但是味道特别好，买了不吃亏。 所以是现在就开始摆摊了吗？ 他离开保安室走到三轮车旁，看到车上的袋子旁边隐约露出白纸的一角，保安悄悄的推开，然后就被价钱吓了一跳。 知道一个饼十五块，和真的看到标价的冲击还是不一样的。 “我要一个摊煎饼。” 保安敲敲不锈钢板，试探性的下单，他不确定黎秋月是不是现在出摊，要是错误那就白天再来呗。 不过白天他那边管的比较严，可能也来不了，除非换班……但换班前摊主好像就收摊了啊。 愁人。 【这个时候还有人？！】 黎秋月在心里崩溃的尖叫，也就是系统没有听觉，不然以后高低得戴个助听器过日子。 三点钟了啊大哥，连车都是五分钟才过来一辆啊，你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精准定位的！ 【先付后买，谢绝还价】 黎秋月指指白纸，希冀这位客人能怀疑自己摆的是黑摊，主动走人。 “绿信到账15元～” 不是……大哥……你…… 黎秋月无言以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始做饼，在黎秋月脑袋抬起来的时候，保安看到黎秋月胸前的，刚刚因为没有光线完全隐蔽的一样物品，顿时明白这姑娘为什么敢这个时候出来摆摊了。 还是老话有道理啊—— 油锯之下，众生平等！ 黎秋月并不知道保安的头脑风暴，她有些困，手上的动作也有一搭没一搭的，不过对面的人好像也不着急，至少黎秋月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这个客人正站着玩手机。 保安的确不着急，这么点钱还值夜班，就应该知道什么叫做便宜没好货，他人在这里已经对得起薪水，还要干点别的得加钱！ 被搅打均匀的面糊滑到锅里，白天并不起眼的香气在夜晚无限放大，保安的眼神频频看向锅里，逐渐清醒的黎秋月并没有发现，她正在试着给饼单手翻面。 摊煎饼的全程她都是坐着单手操作，另一只手紧握着放在腿上的油锯。 第57章 摊煎饼一点一点的成型，黎秋月也逐渐清醒过来，可能生物钟终于回神，现在的黎秋月觉得自己跟刚睡完及格线上的饱觉一样，不至于丁点困意没有，正常工作却没什么问题。 第60章 但能工作和乐意上班是两回事，清醒的黎秋月也并没有加快速度，火苗依旧保持在令人着急的最小值，递煎饼的动作也是0.5倍速，甚至连话都懒得说。 看在我这么慢的份上，你吃完就走吧。 黎秋月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她今天的确大批量采购了食材，但面粉是给自己做糕点的，土鸡蛋是要送给外公外婆补身子的，西葫芦是要让爷爷奶奶帮着腌酱菜的，真为做生意准备的没多少啊！ “咔嚓。” 小火煎出来的糊塌子比寻常多出一点酥脆的口感，但略微一嚼就会被西葫芦丝占据注意力，面粉的香气亲昵的点过舌尖，跟鸡蛋手拉手在口腔上下跃动。 保安是个纯粹的肉食动物，但啃着阿拉口中的面饴饼，也不得不承认这钱实在划算的很。 “再来一个！” 想到煎饼老板口不能言的小可怜背景，保安抛掉黎秋月现在只是试着摆摊，还没有正式营业的想法，毫不犹豫的选择加单。 这种手艺这个时间亮灯，不就是白天抢不过人家，又没攒到第一批回头客挣不到钱，才选择深夜加班等客吗，虽然隔着口罩头套看不到摊主的表情，但摊主肯定特别高兴。 他懂，他都懂！ 黎秋月：…… 你懂个der！ “算了，再来两个吧。” 黎秋月的鸡蛋刚打进碗里，保安改变了主意——摊煎饼的分量很实在，但他胃口大，摊主的速度又有点慢，要是一个一个的点单，可能手上的吃完了，锅里的还没做好。 “蓝宝到账30元～” 黎秋月无法说话的人设根深蒂固，保安也不指望摊主回应，直接扫码付款。 黎秋月：…… 什么叫雪上加霜：） 黎秋月把蛋壳一扔，抽出一张白纸，用马克笔刷刷一顿写，然后啪一下贴到了价格表旁边，才继续慢吞吞的打面糊。 保安看了看黎秋月，又看了看新的白纸。 【每位客人限购十个】？ 这是给谁看的，他也吃不下十份啊？ 黎秋月对保安懵圈的目光视若无睹，她本来是准备白天再把限购写上去的，毕竟那个沪市老太太实在有点令人害怕，但面前这男的一看就很能吃，她还是以防万一吧。 黎秋月本来打算把限购的数量定为2或者3，最多不超过5，她的饼子分量不少，一个快到半斤，只要不是消耗特别大的，基本吃不了三个就会撑肚子。 但谁让买了十个的是蒲榕呢。 可能是天太黑风太大，黎秋月觉得自己杂七杂八想了很多，但等两个摊煎饼做好以后，她回忆了一下，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记忆出现问题是一件有点严重的事情，她应该…… “再来一个摊煎饼。”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保安咬着刚到手上的糊塌子，想了想自己一个煎饼下肚的饱腹感，果断又来了一个。 “蓝宝到账十五元～” 虽然一顿夜宵吃掉六十块钱有点奢侈，但想想手上饼子的味道，保安还是决定不能亏了自己的独生嘴，而且他很快就想到了合适的理由—— “摊子至少摆了两天，但我前两天都没吃，今天的分量只是将之前的补上了而已。” 黎秋月没听到保安的碎碎念，她只能庆幸自己昨天顺手把西葫芦洗了才睡，不然还得不停的往返跑。 饼香再次散发出来，黎秋月给自己悄悄塞上一只蓝牙耳机，边听歌边给煎饼翻面，动作放慢以后体力消耗也没那么大了，摸鱼的功夫也多了不少。 保安吃饼的速度很快，黎秋月做饼的速度有点可怜，所以保安在吃到第三个饼的时候被迫学会小口品尝，眼巴巴的等待着最后一个饼出锅。 “老板，你这边肯定会有很多客人。” 保安虔诚的吃着第三个饼，给予黎秋月手艺上的肯定 黎秋月：…… 可能是保安的话太过真诚，黎秋月煎饼的时候难得扫了一眼小摊。 深夜，小车，暖黄色灯光。 这几样元素加起来似乎自带温馨的范围，但前几天的在同样的时间出摊五分钟也没有车停下，很多客人……黎秋月连摇头的动作都懒得做。 黎秋月并不知道，这些元素的确有吸引力，只是效果有点差，但加上今天的“满脸享受和期待的客人”后，量变会直接产生质变。 就像是被补上最后一块的拼图，看似只差一点，但前者是一堆零散的碎片，后者才 是一个整体。 陶然，单亲妈妈，出租车司机。 “妈妈，我饿……” 女儿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陶然在红灯前踩下刹车，语气温和的回应。 “后备箱不是有吃的吗？你摸摸？” 女儿才五岁，她不放心把孩子放到出租屋，请不起符合要求的钟点工，也没有那个运气碰上不怕麻烦的好心人，只能在幼儿园放学以后带着女儿一起开出租。 怕被投诉，女儿都是坐在车子的后备箱里，吃喝都放在后面，上厕所就趁着没客人的时候去公共卫生间。 好在女儿懂事，平时也都不怎么吭声，饿了就吃，困了就裹着毯子睡，对陶然晚上开车赚钱没有太大的影响。 “没有了……” 女儿有些委屈的说道，陶然这才想起来今天接了个长途单，因为晚上没多少店开着，客人愿意花高价买吃的，她一个没忍住就卖了，女儿能忍到现在才说已经很厉害了。 “乖乖等等，我看看路边还有没有卖小吃的，有就买一点，没有我们就再忍忍，回家再吃东西。” 陶然看着女儿只觉得心酸，她恨自己当年眼瞎看上个人渣，生孩子之前畜生还勉强披着一张人皮，生完以后…… 她好容易带着女儿离婚了，还天天过来骚扰，生过孩子的女人找工作本来就不容易，连着几个工作被搅黄后，她直接被当地拉近了黑名单，要不是她还有辆车，女儿只能在跑外卖的电动车上吹冷风！ 之前把孩子放在出租屋，一个星期就差点被丈夫那边抢走三次，她实在没办法才把女儿带着一起跑车，但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好，妈妈注意安全，我乖。” 女儿越懂事，陶然就越心酸，一直盘旋在脑子里的念头也越坚定。 又拐过两个路口，陶然远远看到了一串橘黄色的小灯，她下意识的开过去，刚好看到满脸虔诚的吃掉最后一口饼的保安。 “好香……” 再懂事也只是个小孩，生理反应并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控制住。 “妈妈下去看看。” 陶然也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叮嘱自家宝贝不要出来，便带着粮食取样器下了车。 以防万一。 “给我……” 陶然看到价格表，一下子失了声。 是她在车上太久了吗，现在的素饼都这涨价成这样了？！ “是有点贵，但是好吃啊！” 旁边有人接了话，陶然还以为是自己问了出来，其实保安是看到了陶然的表情，顺嘴就给黎秋月来了个推销。 保安的推销能力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他胜在真诚，把摊主这边的味道分量说的清清楚楚，连口不能言的背景都被叭叭个干净，让黎秋月看过来好几眼。 她什么时候不能说话了？ “给我来一个饼。” 空气中的香味还没有散掉，陶然终于下定决心，虽然她还是觉得自己有些疯了，十块钱就能吃一个鸡蛋肉丝粉，她硬是要买十五块钱的饼，还连块肉都没有！ 但想想女儿……算了，试试吧。 “绿信到账15元～” 黎秋月都做好保安一走就关灯的准备了，但新客人来了，是一位长相温婉的小姐姐，本来咬咬牙拒绝也不是不行，可她还牵了个小女娃啊！ 小女孩穿的很厚，长着看上去就很好捏的苹果脸，发型是熊出没的嘟嘟同款，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冲人笑起来的时候心都化了。 黎秋月能怎么办呢，她只能接了这单继续做饼，还悄悄多打了个鸡蛋，算是回应小孩的那声谢谢。 然后小姐姐吃着吃着就哭了—— 黎秋月：…… 救命！ 可能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黎秋月一直从三点忙活到地九点下班，用来做酱的西葫芦硬是用的一个都没剩，拧车把的时候手都快抖成帕金森了！ 钱的确没少挣，但命也没少氪啊！ 回家的黎秋月饭也没吃，用最后的意志力洗了澡，滚到床上就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不是休息够了，而是饿醒了。 没恢复也不想做饭，索性又拿了饭店的打包盒出来加热，吃了饭再去算算债务问题，乘着微波炉叮的功夫，黎秋月刷了会儿短视频，看到一条本地视频。 【离开这里，要前往新生活了。】 配图是一辆很适合开出租车的四轮，还有一大一小的合影，小女孩长着一张苹果脸，发型是嘟嘟的同款小揪揪。 第61章 第58章 算账是一件耗费心神的事情，黎秋月把自己吃的肚儿溜圆，又去看了四个老人，好好的睡足了两天，才再星期天摸出顺手买的纸笔，满脸郑重的给原主的手机开机。 两人互通的是记忆不是情感，原主的经历对黎秋月来说更像是一场电影，比如黎秋月对爷爷奶奶的好，其实是将自己世界对爷爷奶奶的情感投射过来，而这边的二老也给了正面的回应。 其他方面的关系也是如此，原主对谁的情感再激烈，跟黎秋月都没有关系，虽然是平行世界，但双方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个体。 就像黎秋月一直没有去看这个世界的父母，也是因为心已经被原来的世界给凉透了，虽然在关系的破裂中她的错误比较多，但就像是落地的玻璃杯，一地渣子永远不可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可能我就是个白眼狼。” 黎秋月自嘲的笑笑，去看爷爷奶奶的时候，两位老人还隐晦的问她要不要去看下父母，她只是把这个话题绕了过去。 医院可比她这个不孝女靠谱多了，她很放心。 看什么呢，她跟父母的关系并不是突然之间破裂的，而是在他们选择二胎的时候就渐行渐远，父母或许想跟她并肩而行，但幼年的孩子天然需要更多的关注，于是…… 黎秋月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怪物，明明所有人都觉得父母已经对她够好了，但她却总是执着全部的爱意。 百分之百的爱意浇灌出了原主，优秀璀璨前途光明。 逐渐下降的爱意养出了黎秋月，一只早知道就不该生下来的无情兽。 黎秋月喝了口鲜奶米哺，丝绸一样的口感让她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她终于有力气将那些阴沉沉的思绪甩出去，在面对一大堆债务前，短暂的沉浸在美味中。 鲜奶米哺是她毕业独居后学会的甜点，并不需要什么厨艺，只要将米粉和牛奶调到一起，放到锅里搅拌，再小火煮成令人舒服的白色糊状，入口便是奶香四溢。 相对于各种精致的甜品，鲜奶米哺的味道有些过淡，除了原材料自带的奶香，就连甜味都要仔细寻找才能觅到踪迹，但黎秋月就是靠它撑过了最困难的时期，这道更像孩子辅食的甜品也对她有更深的意义。 一口一口的吃完鲜奶米哺，黎秋月也积攒了足够的力气。 寻常的账目不过加减乘除，黎秋月这边的账却有些特殊，要先算未来再算己，查看账单在最后。 这话说的可能让人有些云里雾里，但只要多想想就并不难以理解。 先算未来，算的是黎秋月没过来的时候原主的未来收入。 现在在这具壳子里的是黎秋月，她承担不了原主的情感，但是债务方面却是摆不脱的，黎秋月的好厨艺能挣钱，但没日没夜的挣钱还债，赚了多少出去多少是肯定不行的。 怎么还，还多少，都得提前划出条线，而这条线怎么划，黎秋月决定以原主最好的工作状况为标准，也就是以在这三年里，原主顺风顺水可以获得的收入的百分之七十为还债数量。 再算己，算的黎秋月自己的进账。 原主那边每月的收入的八成算出来以后，黎秋月就要在自己身体承担得了的情况下，挣到这个数量存入专门的银行卡，多出来的钱才能算是自己的开销。 情感没法计算，但钱是明明白白的，黎秋月不愿意负债，但也不想当挣钱机器，挣来的钱最后还没法带走！ 最后的看账单也有讲究，乍看都是借款，但什么债冲谁借，什么时候还其实仔细瞧瞧都有门道，黎秋月不算特别擅长，可也多少懂些皮毛。 算完原主的工作待遇，黎秋月只能还好是行政岗，要是算法岗之类的她要么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要么就得改变算法。 自己的进账算完，黎秋月毅然决定以后将价钱调整的更黑一些，然后得做点高价菜，不然压力真的挺大。 前两个步骤过完，终于轮到看账单，黎秋月专门拿了本子记录，越写越觉得原主能借这么多钱也是有本事。 账单大概分为几部分，首先就是银行借贷。 这方面三年内不用担心，因为之前的股票猛猛冲事件，大把的学生和年轻人借了银行撸网贷，全都进了股市，然后被创的人仰马翻。 黎秋月比这些人还多了不少buff，别说催债了，银行还专门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生怕黎秋月想不开，毕竟原主死了债务方面是真的没人接盘。 别说什么人死债不消，黎秋月在当地也是有些名气的，除了一屁股债根本没有能继承的遗产，亲朋好友基本都被借怕了，想让他们还钱，还不如指望临床试验的她父母醒过来，靠着单位给的工资还债。 但这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原主是个独生女，还被爹娘看的跟眼珠子一样，要是父母醒了听到孩子没了，一个情绪不稳…… 而黎秋月的到来的在堪比大熊猫的buff上又加了一层buff：美人灯！ 冷不得热不得气不得，只要过的不是顺心日子，一不注意就死给你看！ 这银行还敢逼？只恨不得求爷爷告奶奶让黎秋月好好活着！ 债务？ 什么债务！ 别说这种外道话，我们不着急！ 黎秋月想到当时电话都遮掩不住的小心翼翼，决定将这部分债务先放着，让原主自己去还。 除了银行债务，还有网贷。 原主在信息搜索上是有些能耐的，除了大众的网贷平台，还从各种犄角旮旯找出各种小贷款，好多黎秋月别说见，连听都没听过。 网贷平台的债务比银行的要困难些，但原主靠着搏命抢占先机，黎秋月也没掉链子，这部分虽然名义上还是欠债，可已经没人敢上门要债。 加上黎秋月也没刻意瞒着自己的身体状况，这笔债务其实已经属于废弃状态，只等原主回来确定。 最后是捐款和借款，捐款可以先不提，借款却分了大额和小额，大额是亲朋好友的，小额基本都是父母单位同事之类，但不管是哪方面的借款，大多都是手里的余钱，没有伤筋动骨需要赶紧还的。 比如小区的欠债群，大家讨要也只是象征性的提一提，根本没指望原主能很快就还，只是让原主别忘了这回事，现在那个群都变成聊天群了，还有买菜群群主在里面打广告。 这么想想，好像到处都是要还的钱，但非得这两年就还，或者特别紧急的还真没有……等等，好像有一个！ 黎秋月把账本翻的哗哗响，然后目光凝固在一行字上没动了。 大多人用的都是手里的余钱，只有一个例外—— 爷爷奶奶卖了自己的小楼和宅基地，用自己一辈子的信誉跟乡里乡亲借了钱，一沓一沓的留住了儿子和儿媳的命。 那小楼是他们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竟然重合了……” 黎秋月看着银行卡上的数字，只能感叹可能冥冥中自有天意。 她只存了贺兰姐那边挣到的钱，为的就是帮着爷爷奶奶把小楼买回来，结果现在打算正经攒钱还债，最后中选的依旧是这栋小楼。 这可真是……好像没法摆烂了。 “咕——” 再说一遍，算账真的是一件很费精力的事情，比如黎秋月一从庞大的账单中回神，就听到了肚子熟悉的大声抗议。 黎秋月算账前就准备好了食材，但现在打开冰箱又不愿意使用原定的菜谱，最后还是听从了自己内心的声音，把洗切好的配菜端出来，准备涮锅子吃。 涮锅不是普通的火锅……或许也可以说是最普通的火锅，因为锅底就是清水加生抽，黎秋月也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学的了，甚至味道也记不太清，只隐约觉得并不难吃。 “不过为什么叫甜甜锅？” 黎秋月一边倒生抽，一边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这种涮锅子的全称是【快手牛肉甜甜锅】，前面的字也能推断出意思，但最后的甜甜实在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可可爱爱，但好像不怎么搭架啊。 管他呢，有的吃就行！ 疑惑并没有在黎秋月脑海中停留多久，锅里已经开始冒泡，黎秋月唰唰几下将切好的白菜叶丢了进去，她之前是想做醋溜白菜的，好在临时改的食谱也能用。 白菜在水中咕咚一刻钟，终于渐渐缩了下来，黎秋月乘机将金针菇连着豆腐放了下去，它们本来的命运是做金针菇豆腐牛肉汤的，现在也算是一锅出了，就是牛肉跟它们相逢的时间有点晚。 三样基本菜下去，黎秋月将小火改成了大火，等到水沸腾的时候将牛肉倒下去，手握漏勺时刻关注，一熟就把肉捞起来，入口的瞬间顿时睁大了眼睛。 还真是甜的？！ 黎秋月的好奇心顿时上来了，吃掉刚下的几片牛肉，又把其他的食材一一尝过去，最后发现功臣是最先入锅的大白菜。 原来霜冻以后的白菜真的是甜的啊！ 第62章 第59章 吃完一次酣畅淋漓的牛肉锅子，黎秋月又睡了长长的一大觉，才在系统的催促下翻开菜谱，寻找下次摆摊的菜品。 原本的选择其实不少，但每月债务的压力一上来，再配上黎秋月比脆脆鲨还翻车鱼的身体，能做出的选择顿时变得狭窄起来。 首先是原材料要好找，各种食材最好是市面上就能买到；其次要利润高，她一个人一双手产出就摆在这里，走不了薄利多销的路子。 最后还要做起来不费力气，最好是工序比较简单，要采购的工具也少，尽可能的降低成本。 “这也算是带着镣铐跳舞？” 黎秋月自言自语一句，还是迅速做好筛选，将手指点在菜谱上，转眼就进了学习空间。 “烤梨瞧着简单，可要是想做的甜而不腻，在选梨的时候就得多费心。” 这是黎秋月第八次来学习空间，次次老师都不一样，这次的老师是个头发花白的奶奶，笑起来牙齿很白很亮。 是的，黎秋月这次选的是烤梨，灵感来源于……额，她的姓氏。 在二胎心思还没起来的幼年，黎秋月听父母说过她名字的由来——自己是他们永远的宝贝，是千求万求才从天空下来的小月亮。 只可惜他们忘了月亮的光线来自于太阳，所以当阳光逐渐投向别处的时候，月亮也就慢慢成了陨石。 不过黎秋月做烤梨的灵感倒不是来自这边，而是来自奶奶的一次醉酒。 黎秋月家里没有什么女人不上桌的规矩，老人家在年节的时候喝的酩酊大醉，黎秋月便扶着奶奶先去休息，然后意外知道了名字的另一个由来。 没有什么关于月亮的故事，只是黎秋月出生的当天有人在路上卖梨子，刚好那梨子的品种是秋月梨，便顺口拿了人家的品牌当名字罢了。 至于后来……都养出感情了，自然是绞尽脑汁编出个好听的说法啊。 黎秋月听到梨子的故事的时候上了高中，她也记不太清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总之不是很好，但好像也没有特别悲伤。 高中她已经住校了，学业繁重，只有周日才会回家看看，而每次回去，都能看到自己的痕迹一点点被弟弟侵占，初中的时候她会为了这种无声的入侵歇斯底里，高中依旧不舒服，却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情绪了。 可能是因为从弟弟出生她就在闹，现在终于有点累了？ …… 黎秋月眨眨眼睛，努力将老师讲的挑梨小技巧记在心里，她准备给这些梨子开一个特别特别黑的价钱，为了让自己不至于成为被追着打的奸商，烤梨的味道就尤为重要。 挑梨的时候，外形完整不酸不涩是基本，除此之外，还要控制梨的大小，一杯烤梨的最好的状态就是有个去皮去核 的整梨，所以梨子要选择五两以上，六两以下的重量。 黎秋月学的是经典款的银耳枸杞烤梨，老师年纪很大眼睛却利，有哪里不对会当场指出，要是几次都不改还会让黎秋月罚抄错误点，再用大量原材料把熟练度堆起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多写多练自然就会了。” 多么熟悉的话语，黎秋月直接梦回校园，就差那句“你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位学生”了！ 奶奶没说那句话，对黎秋月可有耐心，还变着法子给黎秋月开小灶，黎秋月推测可能是因为自己瞧着实在是有点可怜。 “系统，抽取时间地点。” 出了空间黎秋月也没耽搁，一边在手机上找便宜的货源，一边顺口对系统说道。 【抽取中……】 【任务六：请宿主在下周每个工作日的下午七点，在雾中城南门的第三棵树下售卖烤梨。】 黎秋月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摆摊时间点上，确定没抽到阴间时间才松了口气，然后才看到摆摊地点。 “系统，谢谢啊。” 虽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但黎秋月承了这份情。 雾中城不是城市，而是一座商业大楼，以修建的层数过多过高，从一搂抬头看，上端被笼罩在云雾中而得名。 雾中城里有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公司，每次下班的时候跟学校放学没什么两样，黎秋月在这边摆摊，只要不是让人觉得冤种的离谱，多少能捞到几个客人。 而黎秋月只要有了第一批客人，就不怕没有回头客！ 她要把梨子炖的甜甜的，香气弄得足足的，然后把钱挣得多多的！ 黎秋月给自己打了打气，就飞快的在海鲜市场翻找起来。 烤梨烤梨，她可还差个最重要的烧烤工具！ 老师那边的烧烤工具有很多，但她最喜欢的还是大道至简——拿个杯子直接放到火上烤，黎秋月倒是掌握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烧烤工具，也发现自己最擅长的烧烤用具，但定做要时间，她只能先找现成的。 没那么好用和没得用可不是一个概念。 烧烤架烧烤叉烧烤盘……屏幕飞快的滑动，在经过长达五分钟的图片快速转换后，黎秋月终于停下手指，然后换了个关键词—— 找到了！ 跟对方商量好取货时间，黎秋月就洗漱上床了，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得提前养精蓄锐。 八点。 勉强睡饱的黎秋月爬起来，先骑着三轮车接回了自己定下的必要工具，才风风火火的冲向批发市场采购！ “这么贵？！” 黎秋月看着卖水果的老板，满脸都是不信任。 “已经蛮便宜啦。” 老板也很无奈，梨子就是这个价钱，他已经是看在黎秋月买的多的情况下让利了。 “美女你随便去外面的超市看下，哪个地方的梨能比四块八低你告诉我，我掏腰包全买了！” 老板都敢这么保证，黎秋月还能说什么呢，可能是她脱离社会太久了，毕竟在她过去的认知中，梨子应该是一块到两块钱就能买到的水果，而不是三块五的批发价还是特别优惠。 看看时间还早，黎秋月决定再去超市瞧瞧。 一个小时后。 “三块五是吧？” 黎秋月站在批发市场的水果摊前重新确认，见老板应了，就开始对着箱子点兵点将。 第一天黎秋月也不多买，100个五到六两的梨子连着箱子一起扛到车上，然后捡了几大朵上好的银耳，又买了一罐子枸杞，配上一些被切成两半的去籽红枣一起装上车拉回家。、 半路上又想起自己忘了些什么，赶紧转道前往一条小巷，买了一百多套杯子和餐具，杯子是类似方便面碗的形状，隔热又保温，就是成本高，一套下来将近一块。 熟门熟路的借用物业放到门卫那边的小推车，分批将东西运回家后黎秋月也没法休息，银耳敲碎去掉中间的心，洗一洗倒进高压锅里先煮着。 银耳要出胶，一个多小时是少不了的，黎秋月要抓紧时间处理剩下的食材。 先把保温桶放上盐水，再把梨子洗干净，放到削皮神器上去皮，黎秋月一边拧把手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现代的科技，不然光是一百个梨皮就得耗掉大把的时间，关键是还可能会伤到自己。 削完皮的梨子得取核，黎秋月拿出另一样神器，只在果核的两边一怼，整个梨核就被完整的取了下来，剩余雪白的梨肉被放进盐水中防止变色，黎秋月开始对付下一个梨。 一百个梨子加工完毕，黎秋月晃晃自己酸软的手臂，去厨房洗掉一手的汁水，才打开不停发出响声的手机。 之前听到手机响个不停黎秋月还会紧张和惊讶，现在却已经脱敏了——果然是贺兰姐导致的，她一想到自己没有美食就会发来一连串的消息刷存在感，黎秋月都快习惯了。 不过这次她终于不用顾左右而言他或者装死了，之前的蛋炒饭和糊塌子没办法，烤梨却是有一小段保质期的！ 前提是贺兰姐对烤梨感兴趣。 【十五的月亮：吃不吃烤梨？】 【十五的月亮：梨汁可以保存蛮久，你直接让人加热就行。】 【吃喝玩乐：吃！】 【吃喝玩乐：我都要了！】 【吃喝玩乐：下单了，一小时就上门！】 【吃喝玩乐：{转账10000｝】 【十五的月亮：……】 【十五的月亮：多了。】 【十五的月亮：不能都要，我做了一百份，给你二十份。】 …… 经过艰难的讨价还价，黎秋月还是没有把多出来的钱退还回去，贺兰姐根本看不上这点小钱，直说剩下的就给她零花，黎秋月被金钱的光芒震慑，最后在分量上退让一点，从二十杯变成了两成。 看似数量一样，但赚钱的黎秋月加大分量以后，两成和二十的差距就会越拉越大。 烤梨放到保温桶里，加水到没过烤梨十几公分，撒一把**糖进去，大火烧开转小火，炖上三刻钟关火，再将枸杞丢进去。 黎秋月买的桶都不算太大，但胜在数量多，一百个梨子装到保温桶里，两个灶台同时开火煮两轮就能搞定，高压锅压出来的银耳效果也不差，黎秋月遇到的最大的困难，就是将保温桶从家里运到车上。 第63章 六点五十八，雾中城南门的第三棵树下支起一个简陋的小摊，白纸暂时退休白板返聘上岗，加粗的黑字相当显眼。 【烤梨】 【30一杯】 第60章 烤梨的价钱有点贵，但黎秋月不是乱报价。 三块五一斤的梨子就算都按照压线的五两来算，每个的成本也有1.75，银耳和枸杞的分量黎秋月都给的足足的，加上**糖每一份也有一块五的成本。 水电气按照最低的三毛算，配上八毛九的打包套装，一杯烤梨的成本都有四块四了。 就这还没算买工具的成本和人工费呢！ 虽然黎秋月算完账觉得自己还是很黑，但比起模模糊糊的成本，这个清晰的数字还是比她想象的好受多了。 她以为成本顶多三块钱呢。 雾中城这边摆摊的不少，卖热饮的也有好几家，离第三棵树三十米外也有一家烤梨摊子，是个圆脸的女孩子摆的，用户外烧烤架的工具加热，从摊位布置到商品种类都甩开黎秋月八条街。 红枣银耳只是最常见的品种，什么桂花酒酿，莲子百合，山楂陈皮……连价钱都是可可爱爱的幼圆体，最便宜十块最贵的十五，黎秋月看着也有些心动。 要是下班的早，就去买一杯桂圆桃胶的尝尝？ 基础版本的吃多了，黎秋月也想换换口味啊。 圆脸女孩的生意很好，甚至排起了三四个人的小小队伍，雾中城的社畜根据所在公司的不同，下班都是陆陆续续的，有些人明显是圆脸女孩的常客，一边等梨汤一边就跟旁边的人聊了起来。 黎秋月到这边的时候已经有点晚，晚六的打工人已经走的差不多，好在的晚七的人潮还有几分钟才会出现，能让她做好准备。 还别说，突然从佛系摆摊转向赚钱赛道，黎秋月还有点小激动呢。 吆喝几声 主动揽客是不可能的，黎秋月从保温桶里捞出一整个梨子放到不锈钢杯子里，又配上另一个桶里的银耳枸杞汤，盖上不锈钢的盖子，然后塞进烤红薯的机器就不管了。 烤红薯的机器是黎秋月买的二手，一共十一个洞，最小的直径也有13，刚好把不锈钢杯子放进去烤，一个洞能放两个杯子，一次最多能放二十二杯烤梨。 得益于学习空间里各种奇奇怪怪的烤梨工具，黎秋月在看到烤红薯机器的第一眼，就觉得它在烤梨上也特别适合！ 它甚至还是能烧煤气的！ 烤梨在家就完成了大部分工序，现在只要补上最后一点进度条就行，黎秋月也没有多烤，五分钟以后就抽出来了放着不锈钢杯子的洞口，仗着自己戴着厚手套直接把烤梨放到了桌上，然后打开不锈钢盖。 刚刚似有若无的甜香顿时爆发开来，偏巧此时一阵大风刮过，香气转瞬消失不见，只留下黎秋月呆站在原地。 她才闻了一口！ 讨厌没礼貌的风！ 黎秋月气鼓鼓的把烤梨倒进一次性餐具，用商家配的塑料勺教了几教，飘出来的甜香再次充斥在空气中，顺着细微的气流飘向四面八方。 第三棵树离其他的摊子都有一些距离，烤梨的香气也没像食神小说里的惊天动地，但黎秋月也不着急，虽说酒好也怕巷子深，但酒香都飘出来了，还怕没有客人上门？ 两分钟以后，七点下班的第一波人冲出了公司，除了直接回家的，数直接找上了熟悉的摊子，偶尔有几个对黎秋月的烤梨感兴趣的，远远看到价钱就脚步一转，前往圆脸女孩的摊子。 吃不起，真的吃不起。 下班的打工人渐渐从大厦中出来，买东西的人开始比摊位更多，黎秋月在说了八次不能降价后，终于迎来第一位下单的客人。 黎秋月看了看时间，七点二十三分。 “就要那一份，直接给我就好。” 万阳城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说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黎秋月看出男人的不对，直接往烤梨里放了个勺子往前一推。 万阳城压根没用勺子，抄起杯子就往嘴里吨吨吨倒，一口将银耳枸杞梨汁喝完，那种随时会晕倒的感觉终于逐渐远去，嘴里带着点焦味的甜开始彰显存在感。 “多谢。” 舌头上的甜一点不腻，要是没有糊味就完美了。 “你手上的我热过一次，有点焦了，要换一个吗。”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什么好谢的，黎秋月更想问万阳城要不要另外拿一个烤梨，这个梨子她本来没打算卖，是用来诱捕客人的。 因为更需要烤梨的甜香而不是味道，天气冷又凉得快，所以黎秋月一刻钟就会加热一次，味道肯定是比不上其他梨子的。 要不是万阳城看着实在有些吓人，黎秋月根本不会把烤梨推出去。 “要另外花钱吗？” 万阳城咂咂嘴还真有些心动，没做好的梨子水都这么好喝，真成功的烤梨味道得多好啊。 他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撑几分钟，却又知道当时的自己已经进入了三十秒关机的紧急状态，要是真的硬撑估计得哐当一下脑袋着地。 低血糖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话又说回来，要不是他今天没带糖，关机的又过于着急，他肯定不会买这个价钱的烤梨，自然会错过这边的美味，只能说是塞翁失马了。 “不要。” 黎秋月摇摇头，万阳城果断下单，乘着黎秋月做烤梨的功夫，还把第一盒梨子给吃完了。 烟熏风味的水果滋味还挺奇妙。 “那就再来一个，给我打包。” 万阳城跟昌南的大部分人一样，通勤全靠电驴，黎秋月这边把打包盒递过去，那边立马弹射起步，等收款码响起来的时候，万阳城已经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背影了。 “绿信到账30元～” 黎秋月猛的抬头，万阳城已经拐了弯，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哪能让这么老实的小姑娘吃亏呢。 “娜娜，这边新出了个烤梨摊哎！” 两分钟后，黎秋月这边迎来了新的客人，两个女孩子跟粘糕一样挤挤挨挨，挡着黎秋月的面争论要不要买这个三十块钱的烤梨。 黎秋月：…… 好歹背过去讨论啊！ “太贵了，平常的烤梨最多十五。” 容菲一把掰过刘娜的脸，不让小姐妹去看烤梨。 “但是它是新摊子哎。” 容菲执着的把脑袋扭过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三轮车，任凭刘娜百般劝说，她也只有一句回应。 “这是我没见过的新摊子。” 刘娜从心平气和到逐渐暴躁，最后终于演化成了一字一顿。 “容、菲、菲！” 容菲打了个哆嗦，知道小伙伴是真的生气了，赶紧识相的挪开了视线，可没一会儿，摊子上的香气又勾走了她的魂。 “……就买一个。” 刘娜实在是揉着眉心妥协，看着好友欢呼一声扫了码，又啪一下粘到了自己身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嗯？” 容菲菲服软了，但她可不会轻易松口。 两个小姐妹闹了好一会儿才和好如初，黎秋月的烤梨也能出炉，抽出洞口的支架利落打包，在把塑料袋炸好的时候顿了顿，转头问容菲。 “要不要多拿一副餐具？” 感情好的小姐妹分享食物很正常，但有些时候还是要分一下餐具的。 “要，谢谢。” 容菲的声音很有特点，正常说话都像是在撒娇，黎秋月对此无动于衷，只是多套了一个塑料袋防止发生意外。 “去炒粉摊吃好不好？” 炒粉那边有防风的塑料棚，还有能坐下来的小桌椅，她们家离这边有点距离，容菲想现在就吃烤梨。 “你都买了，现在征求我的意见？” 刘娜冲着容菲笑出八颗牙，容菲顿时汗毛倒竖——完蛋，浪过头了！ 两人最终还是在炒粉摊坐了下来，但只要了一份炒粉。 容菲缩手缩脚的坐在小椅子上，看上去颇有点狼狈，兴致却没有半点减退，刘娜一脸麻木的同款坐姿，第一万八百零三次思考自己怎么跟这玩意成为朋友的。 烤梨的盖子被小心的揭开，上面已经附着了一层水汽，完完整整的烤梨乖巧的躺在正中央，长时间的炖煮让梨肉多了一点浅黄色，跟原本的雪白比起来更能引起冬日的食欲。 “好香。” 容菲惊叹道，黎秋月开盖子的时候也有香味，但跟她们隔着一段距离还是露天空间，再浓的味道被风一吹，也就只剩下两三成了，哪有这种半密闭空间的近距离接触震撼大？ “尝一口？” 容菲用勺子挖下一块果肉，说是挖其实更像是切，炖了这么久又泡过的梨肉格外柔软，没有任何锋利边缘的勺子也能轻易分开。 “我自己来。” 刘娜默默扭头拿起另一把勺子，跟容菲能挖多少挖多少不同，刘娜是能挖多少挖多少。 第64章 梨肉放进口中，最先感受到的是软，牙齿完全不需要发力，舌头一抿就化在了嘴里，跟脆生生的原始状态天差地别。 然后是味蕾的狂欢。 舌尖上的梨肉是甜的，这份甜味温温润润，没有丝毫攻击性，更关键的是它卡在微妙的平衡点上，甜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发腻，少一分则无味，让两人情不自禁的感叹： “不甜哎！ 中国人对于甜味食品的最高赞扬，不甜。 第61章 “你……” “你……” 两人分吃完一个烤梨，旁边的炒粉动都没 动，嘴巴同时张开又闭紧，对视一眼就弯了嘴角。 从小到大的好友，有什么心思根本瞒不过彼此。 “再去买两个梨？” 容菲冲刘娜甩出一个得意的小表情，她看到新，的吃食就忍不住当小白鼠，多数时候都是被刘娜点着脑袋教训，这种真的淘到好东西的次数也有，就是少的可怜。 她上次这么得意，还是在半年前，有个退休的大厨闲得慌，做了一小锅菜出来卖盒饭，大多数人都被价钱下退，她却因为强迫症买了一份，在刘娜面前耍了好几天的小威风。 “走！” 容菲菲的尾巴又翘起来了，刘娜却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没有翻旧账的意思——就自家好友那个德行，顶多三天就能买到价不配位的路边摊食物，到时候风水就又转回来了。 她不着急。 两人定了主意，拎起打包好的炒粉就又到了三轮车面前，黎秋月正忙着给客人打包，一抬头就看到了回头客。 可能是价格原因，这次的生意做起来实在是有点慢，客人都是直接打包带走，一直没有人当场开喝选择加单。 容菲菲和刘娜是第一批回头客。 “你要几个？” 容菲菲用手肘怼怼刘娜问道。 “我打算买两个，待会儿就不吃晚饭了。” 容菲没刘娜回复，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之前买到大厨饭菜的时候她在减肥，想着完成最后一个小目标再去买，等十天以后再去找大厨，那地方已经没了他的影子。 问了才知道，大厨摆了几天的摊觉得没意思，回家给孙女做饭去了。 打那以后容菲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好东西就是要能吃多少吃多少，你总想着等等，没准等着等着就没了！ 尤其是这种流动摊位，都是哪里生意好就往哪里跑，她可不想等个几天满心欢喜的来吃放纵餐，结果迎来大厨二周目。 “我也要两个。” 刘娜果断做了决定，虽然她不喜欢吃糖水，但好朋友吃美食嘛，她肯定是要陪着的。 虽然她真的对烤梨的感官一般般。 “老板，给我们来四个烤梨。” 数量定下后面就好办了，容菲直接扫了120过去，刘娜把自己的六十发红包给了荣菲，黎秋月利落的放上四个不锈钢杯子，合上两个孔洞。 果香随着烤梨的加热变得越来越浓，黎秋月闻习惯了也不觉得怎么样，刘娜两人却戴上了痛苦面具。 能看不能吃什么的，实在是有点难熬。 “我们待会儿打车回去？” 容菲轻声问刘娜，这么好吃的烤梨就应该在家里好好享用，而不是在腿都伸不直的小摊上潦草入口。 “行。” 偶尔对自己好一点也是应该的。 一小时后。 “你都吃完啦，别抢我的！” 容菲皱着脸躲开伸过来的长勺，她知道刘娜喜欢吃烤梨，但她已经吃了自己的两个，又厚脸皮从她这边要了半个，加起来都三个梨了！ 就算付了钱也不能多吃了，再给自己都要吃不饱了！ 见容菲一脸坚定，刘娜只能有些遗憾的放下勺子，做出一脸诚恳的表情。 “我其实不怎么喜欢吃烤梨，多吃只是为了防止你长蛀牙。” 信你才怪！ 这话跟小狗屁有什么区别！ *** 三个小时卖了五十个烤梨，黎秋月的售货速度算不上慢，但跟之前大量货物中发现少量顾客相比，现在其实算得上惨淡——这也就是自己在心里说说，同行听了得把牙咬碎！ 雾中城这边跟卖粥的大厦不同，这边百分之九十五的公司都会在十点半之前下班，也就是说黎秋月的最后二十个烤梨要是没有在十一点前卖完，就要做好带货回家的准备。 圆脸的小姐姐在九点半的时候就收摊回去了，空荡荡的小车加根本掩饰不住的笑脸，一看就知道赚了不少，让黎秋月有点羡慕。 要是自己这个时候回去，十点半前就能上床睡觉了！ 黎秋月玩着手机等待最后一波人潮，却闻到一股肉香，往旁边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三轮车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摊。 “五块钱一碗？怎么卖的？” 黎秋月好奇的走了过去。 “一碗粥加一碗咸菜，两片五花肉，五块钱。” 摆摊的老太太比比手上两个不同大小的碗，又夹了片肉给黎秋月看。 “给我来一份。” 黎秋月来了兴趣，扫了五块钱过去就坐下了，老太太这边是折叠的塑料桌椅，瞧着有些年月，坐着却能发现挺结实。 “好嘞。” 老太太应了一声，半分钟的功夫，粥和咸菜就都放好到了小桌上。 粥碗是普通碗的大小，但很稠，标准的插筷不倒，咸菜碗是酒店的大小，两片五花肉算不上厚实，却也有三指宽小指长，黎秋月下意识的算了算成本，却还是怀疑老太太能不能挣钱。 “能挣，就是挣得不多。” 老太太回答的挺爽快，至于数量却没说，她心里也有自己的账呢。 粥本来就吃水，加上用的是碎米，没几个钱就能看着特别实惠；豆腐是豆腐摊的尾货，虽然是碎的，但价钱低；五花肉是冷冻肉，趁着大减价的时候买的，切成巴掌大的肉块放在冰箱下层，每天拿一块出来做菜。 调料方面也有心思，葱姜蒜是自己种的，辣椒是从辣椒树上摘了洗好晒干的，猪油是馋油渣时候炼出来的，除了盐酱油等调味料，根本没花什么本钱！ 至于酸菜……自家种自家腌，肥料是厨余垃圾堆起来的农家肥，除了菜种和盐根本没有成本——人工费？自己的时间和力气根本不值钱！ 她的确给的实惠，但赚也真的没少赚！ 米味道一般，五花肉闻着香，吃起来跟普通小饭馆的手艺差不多，豆腐碎碎的，却还算新鲜…… “这个咸菜好吃！” 黎秋月没想到能在最不起眼的地方迎来惊喜。 “奶奶，你这个咸菜是腌了以后用手搓过几道的吧？” 在学习空间呆久了，黎秋月对食材的辨认能力也有了很大的进步，以前的她吃到咸菜只会觉得味道很好，现在却能说个一二三了。 “小姑娘蛮会吃。” 奶奶没想到能在这边碰上识货的，嘴角虽然八风不动，眉毛却跳了好一会儿的舞。 “我这菜可是自家种的，腌了好些时候呢。” 老太太说起自己擅长的事情浑身都在发光，黎秋月也没打断，等奶奶追溯完往昔，才不好意思的举着空碗开口。 “奶奶，我能单买一点咸菜吗，家里亲戚刚杀了头黑猪，就等着好菜来炖排骨呢。” 黎秋月这话半真半假，杀猪的亲戚肯定是无中生有，但好排骨费费心还是能摸到的，到时候来一锅咸菜炖排骨，肯定不比东北的酸菜大骨头差！ “行啊，咋不行？你要多少？” 老太太听着可高兴，跟儿子儿媳住着的时候她闲不下来，就想着种点菜补贴家用，结果一堆菜种子只有青菜活了下来，他们家又没一个喜欢吃青菜的。 想着出去卖点钱吧，摆摊三次被城管赶了两次，扔掉又舍不得送又送不完，最后只能腌成咸菜，做粥的时候搭着往外卖。 “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太多啊……三斤就差不多了。” 黎秋月打算先试试菜，要是味道跟老太太锅里的一样好的话，那操作的余地可就大了。 “行，要是还想吃来找我，奶奶给你挑最好的。” 老太太也不失望，她每天炖的咸菜豆腐五花肉也就几斤，能卖出去一点是一点。 “对了，一斤要多少钱啊？” 两人做下口头约定，黎秋月回自己摊位坐着，才想起来最关键的价钱还没问。 这次老太太想了半天才定价，不算特别低，但比黎秋月心理底价还是差远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黎秋月扫了一半的钱当定金，老太太笑的可开 心。 老太太的摊子明显已经摆了一段时间，不断有客人过来跟她打招呼，塑料桌椅虽然数量不多，却也没多少空着的时候，黎秋月看着有点羡慕，但想想被客人包围的感觉……现在的小透明就挺好的。 第65章 最后一波客人并没有创造奇迹，黎秋月看着保温桶里剩下的十三个梨，开始思索要不要收摊回家，最后还是决定撑到十一点，要是还没有客人过来，这些梨就丢冰柜慢慢消耗。 老太太准备的东西不多，十点半的时候就卖完收摊了，黎秋月听客人说是去接孙女了，更具体的情况就不知道了。 十点半，舒南琴跟室友从ktv走出来，留下还想唱歌的几个女孩在包厢里继续鬼哭狼嚎，她们是在寻找无骨鸡爪的时候认识的，三观相合自然就成了朋友。 “打车吗？” 舒南琴不太想动了。 “雾中城离我们这边三百米，那边有共享电动车，能一路骑到地铁站。” 昌南的一大特色就是到处都有的共享电动车，就是这几年价钱越来越贵，从一块五的起步价一路飚到了两块五，每多五分钟还要多收一块钱。 “那还是走吧。” 两块五就够她们坐地铁了，这边离大学有点远，打车挺贵的。 冷风一吹，舒南琴的脑子更清醒了两分，她们来这边的ktv就是为了省钱，打个车直接把省下来的全都花了，不划算。 走到电单车停放点的之前要经过雾中城面前的小吃街，舒南琴路过一个散发着甜香的烤梨摊子，又开始思念渺无音讯的无骨鸡爪。 老天奶，要是你真的把我当孙女，就让卖无骨鸡爪的妹妹立刻出现在我面前吧！ 舒南琴虔诚的许愿，下一秒就听到一个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女声。 “你的烤梨。” 老天奶显灵了！ 第62章 “老板，是你吗？！” 黎秋月正做着回家和等客的心理斗争，就听到了一个饱含感情的呼唤，下意识的抬头，刚好对上了舒南琴的眼睛。 有点眼熟。 脸盲的摊主没有认出舒南琴，但舒南琴已经激动的掐大腿了！ 虽然卖的不是酸辣无骨鸡爪而是烤梨，骑的也不是电动车而是三轮车，但那身军大衣雷锋帽，还有恨不得把自己全身都裹起来的手套面罩，舒南琴跑遍整个南昌都没看到第二个摆摊的这么打扮！ 而且看看这标志性的小白板，还有这么猖狂的烤梨钱，也就是她们的鸡爪老板才能这么漫天要价，根本没有卖不出去的担忧。 “道理我都懂……” 同伴幽幽的开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舒南琴。 “但你能不能掐自己的大腿？！” 她能理解舒南琴的激动，但为啥要让她遭罪！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反应过来的舒南琴立马松手疯狂道歉，同伴跟舒南琴拉开了两米的距离，用行动表示自己不要继续遭罪的决心。 “……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请你吃烤梨作为赔礼！” 人家是真的遭了罪，舒南琴也只能咬咬牙出点血。 “十块钱就想打发我，你想的可真美。” 同伴话是这么说，但脑袋已经扭了过来，明显将事情翻篇了。 毕竟她也没少对舒南琴做类似的事情，猪朋狗友半斤八两。 “这可不是一般的烤梨！” 舒南琴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个同伴在无骨鸡爪风靡校园的时候请假了，根本没尝过黎秋月摊子上酸辣鸡爪的味道，自然不知道黎秋月的含金量。 而且就算没有鸡爪妹妹的滤镜，光从香气也能闻出这不是普通货色……同伴站风口闻不到气味另说。 “老板，给我来两个烤梨！” 近乎随时都能套，但烤梨没了可变不出来，三十块钱虽然不是一般的贵，但大学生主打一个亏啥也不能亏了嘴。 “好。” 黎秋月应了一声，把两个不锈钢杯子塞进红薯机的孔洞，舒南琴乘机搭上了话，几番试探下来，心里的七成笃定直接涨到九成半，只差最后的尝味确定。 淡下来的甜香重新变得浓郁，舒南琴闻着直咽口水，秉着有难同当的原则，她连拉带拽的把用班一起扯到车子面前，一起感受甜蜜的烦恼。 这么煎熬了一段时间，等黎秋月将烤梨递过来的时候，两人都迫不及待的咬了上去，然后就变成了两尊石像。 这是梨？ 这是梨？！ 这居然是梨？！ 一口下肚，舒南琴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就像成为她的白月光的无骨鸡爪，这个烤梨将会成为她心头的红玫瑰，自此所有烤梨再入不得眼，即使品尝也只会是宛宛类卿。 这让她以后可怎么吃烤梨啊！ 舒南琴在心里哀嚎，手上的碗却一点不抖，炖出胶质的银耳吃了，甜而不腻的汤水喝了，最后连梨子也被啃了个精光，却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老板，你这边还有多少烤梨啊？” 她采取的方式将根据老板的供应数量进行调整。 “十个。” 舒南琴她们来的时候，黎秋月又卖掉了一个烤梨。 ‘你要几个？’ 舒南琴用眼神跟同伴交流。 ‘这不好吧……’ 同伴有些迟疑，ktv剩下的人都不止十个，她们还多拿。 ‘我还能吃三个。’ 舒南琴是经历过鸡爪争夺战的，她可太知道黎秋月这边的吃食有多受欢迎了，今天不吃个痛快，后面又会碰上限量的配给制。 现在是能买不想买，以后就是想买买不着了。 ‘我要一个。’ 美味最终还是打败了良心，同伴颤巍巍的比划出一根手指。 “老板，再来三个烤梨。” 舒南琴看着不锈钢钢杯进红薯机，才打开手机发消息。 【南方不谈情：我找到鸡爪老板了，她现在改行卖烤梨，好吃有点贵，你们要吗？】 这条消息是群发的，ktv刚好在进行真心话大冒险，微信直接被投屏，在短暂的呆愣过后，现场的气氛比玩游戏的还要紧张。 【要】 【我要】 【给我留一份】 【1】 …… 不到二十个人的小群硬是刷出了两百个人的手速，吃过鸡爪的变着法子让舒南琴给他们留一个，没吃过见其他人那么疯的样子也来了兴趣，把本来就浑的水直接搅合成了一锅粥。 【南方不谈情：老板没认出我，你们也别说是从鸡爪找来的，不然吓到老板跑路，谁都讨不了好】 【南方不谈情：你们自己商量吧，我们要赶不上末班车了。】 【南方不谈情：最好快一点，还有七个梨，老板要收摊了。】 【南方不谈情：{位置分享｝】 这种情形她们偏帮谁都不好，而且舒南琴也没说慌，地铁末班车时间真的快到了。 险险赶上最后一趟车，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小心护住自己的烤梨，袋子包裹的很严实，但还是有丝丝缕缕的香气飘出来，甜香渐渐变得越发浓郁，也不知道从谁开始，车上就响起了争先恐后的抗议。 “咕——” “咕咕咕——” “咕叽咕叽——” “咕～” 舒南琴头一次发现肚子的鸣叫真的多种多样，她默默把背弯下来一点，将手上的袋子捂的更严实了，旁边的同伴做出跟 她一样的动作。 好容易熬过这段时间，从地铁站出来的舒南琴也不急着回校，而是到旁边的公交车站等车位上坐下，扯开一个烤梨的袋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同伴目瞪口呆的看着舒南琴吃完一个又来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模仿着一起做。 不是，就几步路了啊，不能回寝室再吃吗？ 在同伴陷入挣扎的几分钟里，舒南琴已经飞快的解决了两个烤梨，将打包盒连着塑料袋往垃圾桶里一丢，招呼同伴回校。 “走啦。” 同伴最后还是没有动自己的烤梨，而是准备带回寝室慢慢享受，她跟室友的关系都挺不错，所以室友们毫无顾忌的展示了自己的巨齿鲨本质，给同伴好好上了一课。 退一万步说，室友们还是有良心的，虽然只吃了四分之一，但每个人都转了十块钱给同伴，可同伴真的要这个钱吗，她要的是自己的一整份烤梨！ 过分！ 在这一刻，同伴终于明白了舒南琴的选择。 明天她一定要多买几个烤梨！ 舒南琴寝室。 同样的一个烤梨，同款的巨齿鲨室友，吃饱了的舒南琴大方的给出了一整个梨子的所有权，看着三个小伙伴吃的眼睛放光，顺便欣赏了一下为了最后一口梨肉上演的三十六计。 嗯，大家的分寸掌握的都挺好，点到即止，不错不错。 “舒小琴，你是不是在看我们笑话？” 得意过头乐极生悲，没了食物诱惑的室友们的智商再次占领高地，一声怒喝开启了大乱斗的序幕，舒南琴再也没法置身事外，被迫加入枕头大战。 *** 黎秋月送走了两个女孩，正慢吞吞的收拾着东西呢，就听到沉重且缓慢的脚步声不断靠近，最后停在了她的车旁，手扶着车边喘的厉害。 第66章 这届年轻人身体素质不行啊。 黎秋月悄悄在心里蛐蛐，浑然忘了自己当年的地狱八百米。 “给，给……” 眼瞅着女孩气都喘不匀还使劲的想说话，黎秋月实在是有些无奈。 “别着急，慢慢说。” 黎秋月安慰了一句，因为女孩低着头，没发现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就是这个声音，真的是鸡爪老板！ 她飞快的扫了一眼摊子，保温桶小白板，军大衣雷锋帽，还有三十一杯的烤梨价，没错，都对上了！ “烤梨我都要了！” 黎秋月听了一愣，她怎么觉得这个声音也有点熟悉？ 好容易把话说完，女孩哆嗦着手就要扫码，结果卡在付款成功的最后一刻。 “放手啊——” 女孩头一次恨自己没有开启免密支付。 “吃，独食，不好！” 蛋糕裙的女孩一句话喘了三次，手上却硬是没让女孩付款成功，女孩试图挣扎，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大部队已经赶了上来，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七个梨要怎么分。 黎秋月觉得自己耳朵可能真的出毛病了，不然为啥总觉得有不少讨论的声音都挺耳熟？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黎秋月在耐心的等了五分钟都没有出结果后，她终于忍不住插话了。 “你们先付钱行不行？” 谁先吃跟她这个老板有什么关系，随便哪位买了让她走行不行，大不了回头分好转账就是了。 三分钟后。 清空库存的黎秋月哼着歌骑着小三轮回家，买完烤梨的人争论烤梨的归属，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回家时钟已经奔着十二点去了，黎秋月累得慌，泡了碗面草草填了肚子就洗漱上床了，一觉醒来已经十点出头，着急忙慌的采购完食材回家，刚好碰上自己雇佣的小时工。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该干活的干活，分配好今天的任务后，黎秋月直接钻进厨房打算给自己来一份高质量午餐。 第63章 黎秋月觉得前两天估计是算账算晕了，都没反应过来她还有个可劲撒钱的贺兰姐，按照这位姐姐的大方劲，只要一个月有一次的吃食能被看中，那个月给爷爷奶奶存起的赎房钱就够了。 前提是不将送给贺兰姐那边的小吃算进成本。 黎秋月一边琢磨一边翻冰箱和冰柜，她脑子里的菜谱不少，但食材和胃口在这里摆着，也做不了七碟八碗的——用酒店的碗筷尺寸的话另说，但那么一丁点做起来也没意思。 丁零当啷累得够呛，往桌上一看全是蛋糕碟子，黎秋月会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摸了半天没找到那块带骨头的猪肉，黎秋月这才想起它已经被做成了走油肉，心里的菜谱只能变一变，重新瞧瞧厨房的食材，捞出一块上好的臀尖肉，准备做个咕咾肉。 臀尖肉又叫梅肉，黎秋月不确定正宗的咕咾肉是不是用这个地方的肉做的，但无所谓，在她这边好吃最重要。 梅肉去皮割掉肥肉，将剩下的部位切成麻将大小，然后用刀背简单的剁一剁，放到提前加了清水料酒葱片姜段的盆里反复抓捏。 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并不确定，主要看猪肉吸水速度的高低，等到盆里的水明显减少，就可以将葱姜撇去，加盐和淀粉，用酱汁调味。 酱汁的讲究不少，但黎秋月选择偷懒——用菠萝罐头的汁和西红柿的酱倒在一起，加盐加糖再把菠萝丁放进去搅拌均匀就好。 西红柿酱是超市凑单的特价款，菠萝丁也不是专门找的食材，而是菠萝罐头里的大块菠萝切碎，最后的成品看着有些稀里糊涂，却是黎秋月熟悉的状态。 倒掉肉盆里残留的水，打两个鸡蛋进去，再加面粉和淀粉抓匀，淀粉假的比较多，这是黎秋月的习惯，这么做出来的咕咾肉有点硬，但有她喜欢的脆口。 面粉和淀粉的比例决定了成品的软硬，淀粉越少口感就越松越软，据说传统的咕咾肉只用淀粉，但黎秋月实在是吃不惯。 做走油肉的不锈钢小锅再次出场，一块块肉片被放下去，然后膨胀着浮了起来，空气中传来了油炸特有的香味，黎秋月耐心的将所有的肉片炸过一遍，就开始了第二遍复炸。 这次她没忍住，悄悄吃了两片成品，面糊和鸡蛋没调味，吃起来有些淡，不过味道不坏。 复炸完也不用等冷却，直接起油锅倒酱汁，肉倒进去大火翻炒，然后点把提前准备好的湿淀粉一点点倒进去帮忙勾芡，等酱汁不明显流动的时候就不用再倒，大火收汁将肉出锅。 咕咾肉的颜色很好看，黎秋月舍得放料，每一片肉上都粘着菠萝粒，因为淀粉放的多，咬下去的时候还能听到啵啰波啰的脆响。 看似不起眼的酱汁在入口的瞬间终于完全展示了金玉的本质，菜肴的染色有它们，解腻有它们，味道的升华还是有它们，聚时不起眼，散成满天星。 咕咾肉是酸甜口味，因为符合小朋友的胃口，有些时候也会被人看成小孩菜，不过黎秋月在这方面看的很开，菜嘛，自己喜欢吃才是最重要的，根据别人的分类限制自己才是真的傻。 实在不行，黎秋月当自己当成二百多个月的小孩！ 咕咾肉跟萝卜干炒油渣一样，吃的就是一个刚出锅的热腾腾，黎秋月仗着就自己一个掌勺的，直接在厨房白嘴吃了好几块，才舍得端到客厅配米饭。 一碗肉一碗饭，黎秋月又双叒叕把自己给吃撑了。 熟门熟路的往摇椅上一躺，小毛毯一盖耳机一塞，黎秋月美滋滋的看起了小说。 她不怕帘子外的小时工会偷懒，黎秋月已经计算过自己的速度，知道这批梨子的大概处理时间，也是因为算过黎秋月才会请小时工。 一个梨子熟练工削皮去芯一般在一分钟，一百个就是快两个小时，黎秋月给每个人一百二的工作量，加上前期的熟练时间，两个半小时怎么都能做完了。 她是特意挑的这个数，除了方便分配，更重要的原因是留出废品率——黎秋月是在学习空间里练过的，能保证一百个梨子都能完完整整的削皮去芯，小时工有没有这个本事黎秋月不知道，但她防范于未然。 要是没有不合格的就多卖点嘛，多大的事儿。 昨天七十五个梨卖了快四个小时的黎秋月自信的想到。 在黎秋月看小说消食的时候，昌南大学的校园表白墙上，鸡爪老板的帖子终于被顶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对烤梨老板的鬼哭狼嚎。 倒不 是没有谴责深夜放毒的，而是昨晚就已经把该谴责的谴责完了，大家对幸运儿的关注劲儿过去，就只剩对老板的怨念了。 下午两点。 黎秋月结账送走两个小时工，开始炖梨汤，而舒南琴跟三位室友穿好自己的面包服，顶着寒风出校门，前往财富大厦的小吃街。 普通人还在等着晚上出发，聪明人已经准备提前去蹲守老板了。 “这次要问清楚老板什么时候出摊，下次就会轻松很多。” 舒南琴一边走一边记录，旁边的室友七嘴八舌的补充。 “要是老板跑路了，要记下摆摊的日期，有本事的人一般都有个性，万一真的有规律，以后也好找。” 室友一号说的很有道理，但同伴们表示不想听。 “快呸呸呸，别说老板……的话，一语成谶听过吧！” 二号根本没把那两个字说出来，提到的时候只用食指和中指的交替摆动代替，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她不相信一切非科学的存在，但人不想听一些不妙的话也很正常吧。 “呸呸呸！” 一号大惊失色，赶紧配合着张张嘴巴，老天奶啊别当真，她年纪还小只会胡说八道，求您让摊主天长地久的摆摊吧，当然要是能在校门口，再把酸辣鸡爪重新上架就更好了。 “再把摆摊的东西记下，看回头会不会继续变。” 三号室友也接了话，虽然舒南琴觉得就两种食物没什么好记录的，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还有摆摊的地点，看看旁边是不是有明显的标志物，没准摊主会有强迫症，会选择带了相同元素的地方摆摊。” 四号提出一个更加不太有说服力的猜测，舒南琴通统记下，准备今天过后跟室友轮流过来蹲守，十天为期，必要的话可以发动其他的美食爱好者帮忙。 舒南琴越想越觉得要记录的事情实在有些多，刚好这个时候到了地铁站，她索性把备忘录关闭，准备到了小吃街再说。 “要是摊主愿意建个群，告诉我们摆摊的时间地点食物和价格就好了。” 一号室友叹了口气，舒南琴默默在心里表示赞同。 黎秋月并不知道有人正在前往赶到小吃街堵她的路上，她在家里的厨房熬着梨汤，抽油烟机吸收不了这么多的甜香，味道顺着窗户向上飘去，不知道勾住了多少人的肠胃。 第67章 熬完最后一桶梨汤，黎秋月都觉得自己要被梨子腌入味了，但她没急着关火，而是将银耳汤倒了进去，顺势做好一批新鲜的烤梨。 240个烤梨去掉坏的和成品不完整的，最后能用的还有217个，黎秋月也不知道这个损耗率是高还是低，但还处于她能接受的范围。 按照跟贺兰姐的约定，这其中两成的烤梨是要给她寄过去的，加上刘奶奶家的五个订单，黎秋月索性凑了个50的整数，刚好一大桶。 分五个打包盒出来装好，敲敲旁边的门，刘奶奶很快接了过去，也就一分钟的功夫，手机上的转账就到了。 剩下的四十五个没有分装，黎秋月直接把保温桶盖子关紧放好，等快递员上门直接带走——贺兰姐的强烈要求，说自己分装的才有灵魂，保温桶会带一个替换的过来。 虽然不知道梨汤跟灵魂有什么关系，但天大地大金主最大，还省了她的功夫，黎秋月当然是欣然同意。 看一眼时间，很好，做个快手菜填肚子就可以出发了。 冰箱的培根快要过期了，拿出来往锅里一糊，乘着热锅还要一点时间，赶紧掏出几个鸡蛋敲壳打散，在培根的边缘微微变焦，雪白的部分变透明后把蛋液倒进去，稍稍凝固后不断翻炒。 香味飘了出来，黎秋月看看电饭煲，发现还够一顿吃的，索性全都盛了出来，一边把培根用铲子划开一边把米饭倒进去，又磕了几个鸡蛋做成炒饭。 培根带着点烟熏的口感，跟香肠丁和腊肉条不同，是同样好吃但全新的风味，至少在黎秋月这边是这样，一碗炒饭下肚，胃也饱了人也暖了，连摆摊路上的寒风都没有那么刺骨了。 不过晚上一定得吃点青菜，不然一天不吃水果又没有蔬菜，维生素摄入量不够对身体不好！ 黎秋月在等红灯的时候琢磨好了晚上的菜谱，卡着时间来到第三棵树下，啪一下将等打开，刚好被舒南琴看在眼里。 第64章 “老板，给我来一份烤梨！ 【六点五十八，老板出摊。】 舒南琴在备忘录上记下时间点，琢磨着回头做个表格方便统计，跟去其他地方的室友发了个消息，才走到老板面前。 她们下午就到了，但一直干坐着也无聊，索性来了个轮班制，只留一个人看有没有出摊，剩下的人去周围逛逛，过一个小时再替换。 黎秋月不太想说话，点了点头捞出一个梨子放到不锈钢杯子里，塞进烤红薯机的大孔里做最后的烤制。 舒南琴也没开口，只是悄悄打量着黎秋月，两人的沉默一直持续到烤梨被放进打包袋，舒南琴的手机疯狂抖动为止。 “等一下。” 舒南琴没急着接过塑料袋，歉意的冲黎秋月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开手机，就被一连串的信息镇住。 仔细一看，才发现烤梨老板来了的消息被她发错群了，没在寝室小群，而是寻找老板的大群。 她就说嘛，就寝室的那点人，就算长成八爪鱼都折腾不出这种死动静。 舒南琴为自己的手机松了口气，转眼又绷紧了脸，抓紧时间在小群里发起了语音通话，黎秋月已经把手缩了回去，就这么坐着看舒南琴表演变脸，有点好奇她能不能在烤梨冷却之前拿走商品。 “我不小心把消息发到大群了，现在要买的人不少，你们要买就快点。” 简明扼要的说完重点，舒南琴就挂掉了电话，也就三秒钟的功夫，小群也开始了刷屏，没有人问是不是开玩笑之类的愚蠢问题，一分钟内，所有人都发了专属红包。 “那个……再来8个烤梨。” 舒南琴小心的勾过桌上的打包袋，冲着黎秋月笑笑。 她的室友一人要两个，她比较贪心，打算吃三个。 黎秋月：…… 所以为什么不一口气点九个？ 黎秋月不理解，但有钱赚就行，八个不锈钢杯子被依次送入洞口，黎秋月重新坐下来刷手机，舒南琴站在寒风中闻着梨子的甜香，突然觉得自己好傻。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打开了包装袋开始吃梨，天很冷，梨很烫，汤很甜，没吃晚饭的舒南琴很饿，啃完烤梨才发现黎秋月还没有打包完。 啊这…… 舒南琴拿出手机，开始很忙的回复起已经炸了的大群，顺便跟小群说一下她们的已经打包好了，让室友们尽快回来。 八个打包盒拎在手上实在有点壮观，但舒南琴也顾不得那么多，带着一堆袋子转身就走，三两下就没了人影。 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舒南琴走后的一分钟，一个男生就飞奔到了黎秋月的摊位前，黎秋月觉得他有点眼熟，要是舒南琴在这里，她一眼就能认出这是篮球大队的鸡爪爱好者。 但现在的舒南琴已经远离人潮，正赶往提前订好的饭店。 三号室友抢到了这家店的团餐券，再过两天就要过期，今天刚好消费掉，人均不用花太多钱，还能去小包 间烤梨，怎么想都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 “老板，来两个烤梨。” 男生觉得自己不太喜欢吃这种甜兮兮的东西，点烤梨一是看在鸡爪老板的面子上，二是把买东西当个敲门砖，想问问老板什么时候复刻鸡爪。 其实他不怎么喜欢吃鸡爪，但神秘老板他就特别喜欢，根本抵挡不住，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口味变了，结果酸辣鸡爪一消失，他去尝试了别家的，才知道跟味蕾无关，纯粹是老板靠着手艺降维碾压。 逐渐浅淡的甜香再次浓郁起来，不仅冲击着男生的鼻子，也让后面的人顺着方向找了过来。 “老板我要一个。” “我要两个。” “我这边两个。” …… 从大学赶来的人的比例其实不算高，但用原始的基数一计算，最终的数字便有些惊人。 三十多个人只要一人一个烤梨，都能清空黎秋月快五分之一的库存。 “满了，等下一批。” 烤红薯机拢共十一个孔，能放二十二杯烤梨，早买早占位，晚买要排队。 “要等多久啊？” 被分配到下一批的女孩试图用卖萌让黎秋月心软，但黎秋月也无能为力——拢共就这么多的杯子和洞口，总不能直接将保温桶放到灶台的支架上吧，就算架子不会被压垮，做多了也卖不出去啊。 “十分钟。” 其实烤梨五分钟就能做好，但黎秋月还得打包，就多说了一点时间。 “这么久啊……” 女孩一下就苦了脸，后面有人不想站着等，就直接脱离了队伍，准备去小吃街上逛一圈再来买，但更多的人还是选择留了下来，大部分人看手机打发时间，少部分的叽叽喳喳的聊天。 这批烤梨做好，黎秋月马不停蹄的开始打包，然后进行下一批的制作，拿到烤梨的大学生们激动的尝了一口，除了极少数一次买够的，都默默去了队尾继续排队。 这边的烤梨不便宜，他们刚刚只是买一点尝味道，确定物超所值，就可以展示出真正的购买实力了！ “我要四个。” 排在最前面的女孩看到第一批小白鼠的表现，尝味道的想法也淡了，直接买了能一口气吃到过瘾的分量。 摊子上有托很正常，但第一批里面有她认识的人，跟她对视的时候悄咪咪比了超棒的手势，才让女孩果断选择加单。 看第一批选手的人不少，后面排队的人多数都做出了相同的选择，二十二个烤梨名额被飞快的瓜分完毕，上一轮还有十几个人的点单，这次只过了六个人就已经被排到了下一批。 等大学生们心满意足的离开，黎秋月已经错过了两批人流，不过手上的烤梨也只剩两位数，打头的数字还没到五。 这才是她熟悉的节奏嘛。 黎秋月心满意足的感叹一句，做到椅子上休息了好一会儿，直到新一批社畜从雾中城出来，才准备迎接新订单。 话说那一大波人是从哪来的？她总觉得对这些脸和声音都有几分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 “两个烤梨。” 一个声音打断了黎秋月的思路，她也没有继续深想下去，简单应了一声，就拿了不锈钢杯子往机器里塞。 话说回来，今天好像除了打头的小姐姐，也没碰上回头客啊？ 黎秋月玩着手机等梨熟，一会儿的功夫，又来了两个客人，还都是黎秋月刚刚念叨的回头客。 黎秋月： 她是不是觉醒了什么特殊能力，比如言出法随什么的？ “老板今天生意不错啊。” 一个客人主动跟黎秋月搭了话，黎秋月含糊的应了一声，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年头的公司还有提前下班的？ 黎秋月的冷淡反应客人不在乎，说完这句话就刷视频去了，等到把烤梨拿到手上，才拍了张照片给朋友炫耀，然后得到了一连串的语音回复。 第68章 是的，他就是来炫耀的。 朋友跟他都是云中城里的社畜，只是朋友比他早上班和早下班半小时，烤梨还是朋友推荐给他的，本来今天朋友下班高高兴兴准备来买烤梨，结果就看到黎秋月这边排着长长长的队伍。 朋友不相等就先走了，但在回家的路上越来越憋屈，就跟他吐槽金腾的客人实在有点多，弄得他下班的时候也提心吊胆，生怕买个烤梨还要排队—— 没想到啊，就这么点功夫，烤梨这边已经没人啦～ 跟前面的哄抢不同，后面的客人来的陆陆续续三三两两零零碎碎……呸，用错词了！ 总之客人们基本保持着走两三个又来两三个的状态，而且新老客的比例也神奇的被控制在近乎一比一的平衡状态——怎么判断？ 当你的客人只有买一个和买三个以上的两类，划分应该是一件挺简单的事情。 “只有最后一个了，你要吗？” 黎秋月打开保温桶一一查看，最后只能冲着客人摇头。 “要，下次多准备一点嘛。” 客人毫不犹豫的扫了码，顺口抱怨道，黎秋月只能保持微笑。 烤梨的供应的确会再增加一些，但能不能买到只能靠天，根据她的经验，小摊都是越到后面越好卖，而她就一个人两双手，再怎么爆产能都是有限的， 按照她对自己的估计，她一天也就能做三百个左右的烤梨，再加码人就得去医院躺着了。 卖掉最后一份烤梨，黎秋月哼着歌回了家，而等到更晚下班的社畜满心疲惫的踏出雾中城的大门，想买一份甜丝丝的烤梨安慰一下自己苦涩的人生的时候，惊愕的发现昨天还在的烤梨摊已经空空荡荡。？ 忧伤的一部分社畜转战常年在这边的烤梨摊，圆脸小姐姐的态度很好，摊子上的烤梨价格也低，但入口只能感叹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 所以那个昂贵但超好吃的烤梨摊去哪里了啊！ 黎秋月并没有接收到社畜的怨念，她高高兴兴的骑着小三轮回家，半道还买了一条小鱼，五个芋饺，虽然都是尾货，但新鲜又便宜，刚好拿回去做菜，还省另外做主食。 第65章 芋饺算是江西特有的食品，煮熟的芋头剥皮和红薯粉揉成一团揪剂子做饼皮，包上肉馅煮熟就行，因为芋饺皮有一定的厚度，做的时候通常是用手拍打拉扯，而不是用擀面杖。 黎秋月会做芋饺，但平时不怎么做，一方面是身体跟不上，另一方面是大批量制作自己也吃不完，做一点又划不来，平时被各种吃食迷了眼想不起来，今天看到却也有点嘴馋。 芋饺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上的，所以小青菜还是放在明天吧。 黎秋月愉快的改变了自己的夜宵决定，一勺菜籽油入锅，把上浆的鱼肉煎成漂亮的金黄，再加两勺开水，本来要被小火慢熬的鱼鲜直接被逼了出来。 黎秋月本来是打算吃芋饺汤的，但这条尾货小鱼只要五块钱哎，商家还帮忙杀好切块，黎秋月实在是拒绝不了，只能付款给自己加餐。 加盐放酱撒调料，姜蒜配着小米辣一把把的往里面放，温柔的鱼汤转眼变成了充满刺激的金红，焖煮几分钟再把煮熟的芋饺加进去，翻炒几下直接出锅！ 好吃！ 芋饺鱼其实也算的上一道主食，但黎秋月还是习惯把它当下饭菜，就像是包菜粉丝，粉丝单拎出来也能填肚子，二者一起出现的时候就要配着纯粹的主食，不然总有种吃了和没吃一样的微妙感觉。 话是这么说，但懒劲儿上来的黎秋月不想为了一点点饭继续折腾，索性直接掏了两个馒头在冰箱里叮好，咬一口就吃一口鱼肉。 小米辣的威力很足，在姜辣和蒜辣的辅助下，没一会儿就让黎秋月的嘴唇肿了起来，但就算是这样，黎秋月也不愿意放下筷子。 鱼从被宰杀到上桌没有超过一个小时，吃进嘴里的时候鱼肉好 像还在跳动，外面一层被油煎出来的壳已经被煮软了，合拢牙齿的时候根本不费什么力气，黎秋月最大的困扰反倒是挑刺。 芋饺又是另一种滋味。 芋头的细微甜味直接被辣味全数遮盖，外皮被煮的软乎乎，远看上去边缘甚至有半透明的质感，饺子被包的鼓鼓囊囊，一看就内容丰富 一口吃掉半个饺子，里面的肉汁迸了出来，黎秋月被吓了一跳，好几秒后才意识到舌尖上仅有鲜美，没有被烫到的疼痛，刚刚的肉汁就像是芋饺的小小恶作剧，让人只觉得有趣。 饺子外面沾着辣汤，里面却是一点辣味都没有，芋饺的厚实构造让汤水完全没有入内的机会，才让里面的鲜美有了足够酝酿的时间。 一口馒头一口鱼，一口馒头一只芋饺，黎秋月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候了。 这次的黎秋月没能完成光盘行动；鱼肉里面的蒜末生姜真的不想吃，而且辣油也喝不了，不过她也不觉得自己浪费—— 水煮肉片也是红油葱蒜一堆，有谁会专门去吃它们吗？ 吃饱睡觉，黎秋月今天没累得太狠，第二天一大早就爬起来去采购了，回来还睡了个回笼觉，被闹钟叫醒的时候都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今天要做的跟昨天一样。” 勉强爬起来给小时工开了门，黎秋月指指桌上的梨子表明任务量，就打着哈欠躺在了摇椅上，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这次叫醒她的不是闹钟，而是肚子。 黎秋月：…… 没事，也差不多睡够了。 黎秋月哄了自己五分钟，才离开躺椅走进厨房，秉着摸到什么做什么的原则，黎秋月对着一大包锁骨发起了呆。 锁骨不是跟鸡架一样的老大一个，而是小小的一个带肉骨架，立起来的时候像个“冂”字，但现在已经被切了段，一小堆在袋子里挤挤挨挨。 按照正常思维，黎秋月应该做个比较保险的红烧鸭架或者卤鸭架，但她却不愿按照寻常的做法来，而是在扫视完冰箱和冰柜后，有了个听着带点奇怪的搭配。 咖喱椰浆炖鸭架！ 听着有些奇怪，其实做法并没有多少难度，无非是将解冻的鸭架丢到锅里，加上能把它们完全盖住的水，再倒些料酒下去大火煮开。 撇掉煮开后的浮沫，捞出里面的鸭架冲洗干净，刷完锅重复倒水加料酒的流程，转成小火慢炖。 这一步其实就是为了去掉锁骨中的杂志，那些浮沫看着雪白漂亮，其实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黎秋月不知道为什么泡菜国人连这些浮沫都要留下喝掉，还称赞这是美味的高汤。 反正她做不到。 锅里的鸭架渐渐有了香味，黎秋月从冰箱下面掏出上次没用完的油咖喱，敲下一小块丢进锅里，将剩下的油咖喱丢回冰箱的角落，想了想还多加了一层塑料袋。 这东西跟泡菜国的泡菜一样，只要有一点缝隙，气息就会钻出来缠绕在周围的食物上，这些闻起来不太一样的食物在味道上没有多大变化，黎秋月实在吃不惯，只能多放一点。 咖喱的味道的确霸道，即使只有小小的一块，也能让整个厨房充斥着当地独有的味道，黎秋月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沙丽国，穿着缤纷的沙丽带着沉重的金首饰，欢喜的前往印度的神圣之河…… “不要！” 黎秋月猛的惊醒过来，什么神圣之河？其实就是恒河！ 哪怕在想象中黎秋月也没有踏进去的欲望，要知道那可是靠着自我净 化都能变清澈的河道啊，硬是被沙丽国弄成了泥浆沟。 黎秋月目前还没活够，并不想养蛊。 开一个椰果罐头吃掉，眼看咖喱已经跟鸭架融为一体，黎秋月摸出一小罐超市赠送的椰浆，也不看容量就吨吨吨都倒了进去。 咖喱椰浆锁骨的做法其实相当随意，愿意让什么味道浓一点就多放点这方面的调料，黎秋月的一罐子看着吓人，其实没有半个巴掌高的罐子容量相当有限，全倒进去也只能简单的调个味。 放好两样主要调味料，黎秋月继续地让鸭锁骨小火慢炖，只在出锅的时候放了一小勺盐。 她本来还想按照昌南的习惯抓一把辣椒进去，想了想还是没动——奇思妙想也要看发挥的时间点，一大锅鸭架炖了这么长时间，要是毁了黎秋月一点不怀疑自己会崩溃。 “我可真是个天才！” 黎秋月吃了个鸭架，毫不客气的竖起了大拇指。 咖喱的奇特口感伴着椰浆的润，两种味道相互侵染渗透，并没有产生1＋1＜1的悲剧，而是让味道更上一层楼！ 黎秋月没有放糖，但椰浆的味道被鸭架吸收后，每一口鸭肉都带着细微的甜味，只是很有些隐蔽，非得仔细追寻才能尝到一两分，但这种捉摸不定的感觉显然更让人着迷，至少黎秋月根本停不下嘴。 鸭架分成软骨和硬骨两部分，软骨其实就是脆骨，经过长时间的炖煮后吃起来软而脆，在嘴里发出的声音挺好玩。 第69章 端着脆骨出厨房，黎秋月一边吃一边追剧，只觉得生活无限美好。 鸭架子肉不多但难啃，黎秋月吃了一半，小时工们的工作已经到了尾声，两人削掉最后一个梨子，黎秋月指挥着她们分装到保温桶里，等到所有的事情做完，黎秋月就利落的结了账，然后又进了厨房。 熬梨汤，熬银耳汤，整个下午黎秋月都在忙活这件事，也终于确定自己的极限就是三百个梨。 为了应对损耗，她准备了320个梨，小时工比昨天显然熟练不少，今天竟然只有19个失败品。 300个梨子被熬了汤，剩下的一个整梨也没有故意浪费，抱着补充维生素的念头咔嚓咔嚓啃干净，只觉得清爽可口满嘴生津。 她的眼光果然不错！ 剩下的梨子一部分被炖了雪梨肉饼汤，一部分被黎秋月切的更小准备回头吃掉，最后一部分被送到了隔壁的刘奶奶家，刘奶奶的儿媳叶静常年减肥，很喜欢吃各种水果。 有了雪梨肉饼汤，青菜汤自然没了影子，但青菜也不能继续放着，黎秋月干脆用猪油炒了，一尝也是清甜脆爽，关键是很适合白嘴吃，已潘总下去人就有个七分饱。 雪梨肉饼汤的注意点不少，但最根本的还是要看食材的品质，黎秋月都自己吃的东西肯定不差，炖出来的雪梨汤撇掉表面的油，黎秋月一连喝了三碗，把胃里的缝隙全都填了个满当当。 坐在椅子上消食几分钟，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黎秋月就骑上了自己心爱的小三轮，开始了第三天的摆摊工作。 “加油，还有一天就休息了。” “梨子得卖完，不然就亏本了。” 今天的风很大，黎秋月威逼利诱自己一路才没有转身回家，到了摆摊的地方一亮灯，就看到一群人张牙舞爪的冲过来。？！ 好像今天真的不宜出门，她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黎秋月连东西都没放下，上了小三轮就想拧把手，但那群人跑的实在有点快，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已经被团团围住，好在灯光照到的都是正常人脸，让以为自己突然拿了末世剧本的黎秋月松了口气。 “老板，我要五个梨！” 第一个人开了口，后面的人也嚷嚷了起来，现场一时间显得有些混乱，黎秋月却彻底放了心。 吃梨的客人好啊，比吃她的好多了！ 第66章 【六点五十七分，老板出摊，卖烤梨，穿着无异常。】 舒南琴一边排队一 边记下黎秋月的出摊时间，因为黎秋月的各项事情都相对固定，舒南琴在记录的同时还能跟同伴聊天。 被深夜放毒屠版的表白墙在这一刻显现出它的威力——馋疯了的大学生们无视时间距离蜂拥而至，被他们团团包围的黎秋月显得格外弱小可怜。 大学生们的队伍甚至不是长条或者蛇形，而是以摊子和黎秋月为圆心的蚊香形，一层一层将小摊拢的密不透风，但凡个子矮一点的，根本看不懂黎秋月，只能看到一个个人头！ “你们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黎秋月被面前的场景惊的有些目瞪口呆，有些好笑的问道。 这种蚊香盘的阵型到底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啊，真不怕别人把这当成免费领鸡蛋的宣传点吗？ “一点都不夸张！” 排在最前面的男生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黎秋月没有他们学校的账号，不知道昨天表白墙的血雨腥风，那叫一个电闪雷鸣鸟语花香，被馋到破防的发出来的字符全是星号。 要不今天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来，他可是从各个群里都看到了，就现在的大学生们还不是全部呢，有些不愿意在这边等，都去旁边打发时间了，现在正在往黎秋月这边赶。 “老板你就别拖了，赶紧把梨子做出来，我们真饿得慌。” 男生说其他的话可能还会有反对意见，但听到是让老板赶紧开始售卖，所有人直接点头表示赞同，黎秋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淹没在嗯嗯嗯的海洋中。 黎秋月：…… 行吧。 利落的将十一个孔填满，黎秋月有点后悔自己昨天没有买第二台烤红薯的机器，不然没准一个小时就能收摊。 至于现在么—— 明天最后一天摆摊了，忍忍吧。 “每一批都是二十二个，先付钱再给梨。” 乘着梨在机器里烤着，黎秋月顺势说了下她这边一次能提供的最大数量，原本还在叽叽喳喳聊天的大学生们终于闭了嘴，开始分裂成一个个小队商量数量。 后面讨论的再怎么激烈，为首的男生都没放在心上，他站在第一的位置，除了他自己不想买，不然根本不用担心买不到。 “我要十个！” 烤梨出来后，男生算得上是狮子小张口，一下就把近半烤好的梨收入囊中，后面的人顿时喧哗起来，男生却毫不在意。 “能留这些已经是看在同一个学校的情分上了，不然第一批我就全打包了。” 那是不可能的，烤梨再怎么好吃，男生觉得自己也不可能一脸吃上二十多个，但不妨碍他拉大旗扯虎皮，带着自己的一堆袋子顺利开溜。 第一位客人飞快的挤出人群消失不见，第二位客人迅速上前。 “我要八个。” 她其实想把剩下的全要了，但怕被人打，都怪那个美甲师，平时磨磨蹭蹭也就算了，今天她都说要提前走了，结果黎秋月出摊的时候都没做完。 本来黎秋月今天的第一位客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气愤的小姐姐决定明天就去投诉，长得帅可以原谅一点小错，但不是他随心所欲的理由！ “老板，你这还有多少个梨子？” 第三个客人没忙着说数量，而是提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而这句话一出口，所有的大学生都安静下来，竖着耳朵想听答案。 他们现在的人数都超过七十了，但看各个群的反馈，还是有人在源源不断的过来呢，黎秋月要是带的多还好，要是带的少……有几位玩家倒吸一口凉气，希望不要碰上修罗场。 黎秋月把新一轮的烤梨放进冰箱，开始在心里默默计算。 进了保温通的烤梨三百个，六十个被贺兰姐派来的人带走，五个被刘奶奶家瓜分，刚刚卖掉了十八个，现在还有…… “217个。” 黎秋月很肯定的回答，顺手从暗格插了块今天带的梨吃，然后被冰的一哆嗦，好在没什么人注意，因为现在大学生们已经炸开了。 他们这边就有快八十个人，两百出头的梨子分一下，每人三个都做不到！ 谁都想多买一点，但谁都不想跑空，不断赶过来的大学生更是把水搅的彻底，黎秋月听了就觉得耳朵疼。 她对热闹算不上讨厌，但这个程度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大学生们讨论的激烈，浓郁的甜香飘了出来，他们也只是吞吞口水就继续工作，黎秋月正担心会不会卖不出去，面前就突然冒出来一个脑袋。 “老板，这两个，还有那二十二个，我都要了。” 脑袋的主人正是三号顾客，她的分贝跟气音差不多，黎秋月要很努力才能听清。 “你……”说大声点。 黎秋月刚吐出一个字，三号顾客就摇头摆手让她别说话，甚至怕她没看懂，还用食指竖到了嘴边。 小姑娘狡猾狡猾的。 三号客人的小心思几乎摆在明面上，但她长得本来就可爱，求人的时候就更显得可怜巴巴，甚至有几分仗萌行凶的意思。 黎秋月能怎么办呢，那些要做决定的还在吵吵嚷嚷呢，她当然只能卖给三号客人啦。 三号还是很有眼力见的，虽然不敢做出大动作引人注意，却也帮烤梨盖上了盖子，还给塑料袋打了半个蝴蝶结。 “谢谢。” 三号左右各拎十三个烤梨，走路都有点艰难，要是可以，黎秋月其实不想打扰她，但这姑娘还没付钱呢。 “这个先放你这边，我把烤梨放好再来拿。” 三号想了想，费尽力气掏出一部手机，上面的花朵图案格外显眼，黎秋月确定自己能上手试试，就直接点进了设置，确定是内存512g的款式，就爽快的点点头。 黎秋月对手机价格算不上特别了解，但在这个手机内存多数还是128和256的内存时代，512的保底也要花两千块钱。 “可以。” 确定手机能正常使用，黎秋月果断答应下来。 就算这位一去不回她也认了，不到九百的价钱给自己搞一个备用机，算起来还是她赚了。 三号顾客很守信用，好像也就两分钟的功夫，她就从犄角旮旯再次挤了进来，而且完全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的消失和出现。 “老板，你点开手机，我扫给你。” 三号的声音依旧小的跟气音差不多，黎秋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几回了，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次，手机点开微信的收款码就往三号面前一摊。 第70章 三号上道的一扫，把显示付款中的界面悄悄给黎秋月一看，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绿信到账780元。” 随着一声响亮的播报，沸腾的人群飞快的冷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小摊，黎秋月对此的回应是戴上了一副墨镜。 她只是个赚钱的卖货人，看她也没用。 “还有193个，你们还分吗，这批的22个还有两分钟出来。” 黎秋月只用一句话就转移了矛盾，众人再次开始讨论起来，只是这次的重点终于放在快速分配上。 不注意重点不行啊，这个老板一点都不惯着他们，烤梨出来有人买她就卖的！ “这批烤梨我要了。” 烤梨刚出来，就有人上前扫了660，帮着黎秋月打包好，然后拎着一堆袋子走向人群，显然是要讨论怎么分。 这就对了！ 黎秋月在心里默默点头，你们怎么吵吵都无所谓，但不能影响我赚钱和休息啊！ 今天的社畜算是有难了，下班比较早的碰到大学生吵架根本不敢挤到摊位上买烤梨，下班晚的更惨，已经突破一百五的大学生们将烤梨直接包圆，摊子上的味道的确又香又甜，只是根本没有他们的份儿。 突然觉得这个班好像也没什么好上的呢，累死累活挣点窝囊费，到头来连个烤梨都吃不上。 黎秋月今天的烤梨一个都没流到散客手上，全被大学生群体包圆了，具体分配方式黎秋月也不太清楚，只是表白墙再次被屠版，比前两天的深夜放毒更甚。 因为今天烤红薯机一直处于满载状态，黎秋月成功在一个半小时之内下了班，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黎秋月总觉得大学生到现在都没怎么减少。 总不能是他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分配方式吧。 黎秋月为自己的想法好笑的摇摇头，小心翼翼的骑着三轮车挤出人群，快乐的踏上了回家路。 今天下班挺早，黎秋 月索性没急着回家，而是转身去了大型商超购物，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买的特价产品。 超市的暖气很足，黎秋月舒服的呼出一口气，拉着个超市的购物小车先去了熟食区，20差一毛的烤鸭来一只，15块钱两盒的大鸡腿拿两盒，刚出锅的小面包闻着就香，拿个九块九的尝尝味道…… 黎秋月的小车不知不觉的被填满，结账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黎秋月本来琢磨着退掉一两件，但每一件都舍不得。 实在是太实惠了。 算了算了，总能吃完的。 第67章 本来都打算好了晚上吃哪几种超市买来的熟食，结果回家以后对着它们却突然没了胃口。 不是不饿，也不是不想吃东西，就是纯粹的不想吃这些过微波炉或者空气炸锅就能入口的熟食。 黎秋月：…… 半个小时后，黎秋月叹着气熟食收到冰箱和冰柜，只留下一只黑脚鸡，臭着脸起火烧油。 但凡这件事发生在三天的休息期，黎秋月高低得跟身体斗一斗，验证一下物质和意识对抗的时候哪个更有优先性，可明天还得出摊，她连买食材的定金都打过去了。 “你可真会选时候。” 黎秋月没好气的拍拍自己的肚子，手掌接触皮肤的时候传来了类似拍西瓜的声音。？ 不是，连小肚子都没有，这声音也能一模一样？！ 黎秋月不理解，黎秋月大受震撼。 原主是没有能看到的小肚子的，之前是因为科学锻炼又热爱运动，只有腹肌马甲线，后来……太瘦了，仅有的脂肪都提供给更重要的地方了，实在是没肉分配。 黎秋月看着自己的手叹了口气，也没在这方面深究，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油锅里，扬手丢下一把姜片。 黑脚鸡是超市已经放血拔毛收拾好的，价钱贵的吓人，但黎秋月看看称成色就知道是放养长大当天宰杀的好货，当即挑了只自认为品质上佳的。 “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黎秋月把整鸡剁成块状，看着鸡油的厚度夸夸自己，黑脚鸡也是有区别的，超重的稍不注意就发腻，瘦小的略微走神就肉柴，只有不大不小的才煎炒蒸炸样样合适。 只是当时黎秋月想的是后面几天做这只鸡，结果硬是被赖着当天开火。 “你也是会吃的。” 黎秋月没好气的戳戳自己的肚子，咔嚓嚓切了些大姜片出来。 食材的味道除了跟品质挂钩，就是跟新鲜度有关，杀好的白条鸡再怎么细心保存，几天后的风味也会有所流失，黎秋月本来觉得味道的下降在她的接受范围内，没想到肠胃竟然悄摸摸耍起了脾气。 “你是真觉得我摆摊做菜不够累。” 嘴上这么说，黎秋月把生姜片滑进油锅的动作可熟练得很。 好在今天顺手买了瓶山茶油，不然这黑脚鸡就糟蹋了。 茶油爆香，生姜去腥，剁好调味的鸡肉入锅翻炒，这道菜本来还讲究一个颠锅，但黎秋月手上实在是没这把子力气，也就不为难自己。 炒好的鸡肉沿着锅边淋一勺水，再翻炒到收汁，过了这么一遭，茶油的香味才能充分融入鸡块，然后再出锅的时候撒一把小米辣，这道菜的灵魂就有了！ 饶上茶油鸡，也叫山茶鸡，黎秋月以前只听过后一个名字，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这个名字是因为做鸡的时候加了山茶花，到了饶上才知道这么叫是炒鸡肉用的是山茶油。 鸡肉出锅，米饭煮好，黎秋月盛出来刚好一碗，她在饭中间戳了个洞加速冷却，又夹了块鸡肉往嘴里送。 好嫩！ 山茶油带着一种特殊的香气，却完全没有遮挡住鸡肉的本位，鸡肉浸满了金中带红的汤汁，皮并不像烤制一般将油完全逼出，却没有让人感觉到一丁点腻味。 小米辣没有被热油爆香，威力也没有完全发挥出来，让鸡肉只带了些辣味，却没到让人吃一口就得喝水的程度，鸡肉的鲜美始终占据着主导地位，让人只觉过瘾。 黑脚鸡的个头很大，黎秋月一时冲动全做了，就算白嘴吃一餐都解决不了，更别说还有米饭占肚子。 夜宵时间结束，面前的鸡肉还有大半，黎秋月也没硬逼着自己进食，直接把剩下的鸡肉放冰箱，就洗漱上床睡觉去了。 可能是最后一天摆摊让身体有点兴奋，总之黎秋月很早就醒了，给只有一层米壳的锅里加了点水，开启快煮模式，然后把茶油鸡放到微波炉里叮，趁着这个空隙去洗漱，出来刚好可以吃早餐。 大半碗不知道是稀饭还是粥，总之可以吃的带水的饭配着鸡肉下肚，换好衣服出门接食材，冬日的天空总是亮的又早又快，黎秋月出门的时候还看到了星星，回程的路上已经用脸迎接了第一缕阳光。 挺暖和的，就是有点刺眼，黎秋月在考虑阳台铺一块地毯，趁着天色号的时候躺着晒太阳的可能性。 东西搬上来小时工还没来，黎秋月没抵挡住被窝的召唤，又睡了个回笼觉，闹钟响了才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开门。 中午的时候，黎秋月终于把黑脚鸡给消灭干净，她承认茶油鸡好吃，但未来的三天她都不想再碰鸡肉，至少一个月内不想看到山茶鸡！ 两个小时工倒是有些被馋到，琢磨着今天晚上做个鸡肉吃。 削皮去核的工作完成，后面的活都是黎秋月来干，可能是这周最后一天上班，黎秋月总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格外慢，隔一会儿就要哄一会儿干活的自己。 六点五十五，黎秋月拐过最后一个路口，正准备跟往常一样把车停到第三棵树下，就发现那块地方站了不少人。？ 国人爱吃瓜的本能启动，黎秋月有些好奇的看过去，刚好对上一个女孩的视线。 “来了来了，老板来了！” 黎秋月被女孩的叫喊声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缩回脑袋，就看到的所有的人都望了过来，幽幽的目光密密麻麻…… “哎哟！” 黎秋月紧张的情绪还没来得及酝酿，就听到一声哀嚎，她下意识的看过去，就对上一张龇牙咧嘴的表情包。 “嗷嗷嗷……别动别动……疼疼疼——啊呜！” 成了新的围观对象的男生也很绝望，他不就是随大流转个脑袋吗，怎么就拧到脖子了呢！ 要是旁边的朋友能听到男生的新生，肯定会吐槽—— 你那是转脑袋吗，你那是看了美女以后的整个向日葵猛甩头！ 男生听不到吐槽，只能庆幸他前几天才交了女朋友，不然就这么一次事情，足够让他丧失大学的择偶权。 今天他还对女朋友不愿意跟他一起来有些生气，毕竟他都都帮女朋友买食堂的包子了，女朋友却不肯跟他坐两小时地铁来买烤梨，实在是有些自私。 跟他那个娘一样，明明是疯癫的时候被他爹好心收留，结果天天想着往外跑，尽给家里添麻烦！ 都说孩子是娘的链子，咋他就拴不住呢，趁着他办大学宴的时候又跑了，到现在都没消息。 第71章 殊不知他的女朋友就在人群里，在男生哀嚎的时候悄悄向室友身后退了两步，努力遮挡住自己。 “那不是你男朋友吗？” 室友用手肘怼怼好友，笑嘻嘻的问道，还说要悄悄过来制造惊喜，现在怎么缩成了鹌鹑？ “表的。” 好友把自己遮挡的更严实了一些，面无表情的回答。 “男朋友还有表的？” 室友表示自己没听过这种说法。 “再问就是你的。” 好友又往里缩了缩，她已经在考虑分手的事情了，两人本来就是先交往再谈恋爱，到目前为止也就是送了几天的馒头和包子当早饭，也没什么特别深的感情—— 好吧，男生虽然不肯花钱，但会在细节上下功夫，她好感还是有的，但还没到能跟着一起承受“你知道吗，那个就是转脑袋结果扭了脖子的女朋友”的 称号的地步。 “我要两个烤梨，你们记住了，我要两个！” 男生可能也有了点危机感，死活不肯去治脖子，硬是要能分到两个烤梨的保底才退出竞争，结果说着说着就眼前一黑，直接坐在地上不动了。 没歪脑袋，因为扭到脖子脑袋本来就是歪的。 “他晕过去了！” 确定男生没在拿乔，很快就有人拨打了120，救护车来还要一段时间，刚好有人看到五十米外就有家诊所，几个男生直接抬手抬脚的把人扛起来就往诊所冲，还有个人专门扶着歪脑袋。 扛人的男生心地善良，奈何几人的默契不够，七手八脚的走出了黑人抬棺的味道。 “你男朋友有点虚啊。” 室友围观了这一幕，看好友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 在好友跟男生交往的时候，寝室里的人就使出浑身解数打探清楚了男生的情报，什么山村考出来的啦，什么爹苦娘病啦，什么是家里的独生子啦……其中绝对不包括男生有低血糖！ 虽然都说大学生脆皮，但这脆的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好友：…… 分手！ 回去就分手！ 好友跟室友说是想给男朋友一个惊喜，其实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想问问他对家里有姐姐还自称独生子的看法，现在也没什么好问的了，黑人抬棺她真的遭不住，世上男人千千万，她没必要给自己留案底！ 可能是分手涨智商，好友现在越回想男生的家庭情况，就越觉得男生有些怪怪的。 …… 黎秋月准时把车停到了摆摊地点，倒不是她的驾驶技术有多高超，而是大学生们主动给她让了路。 嗯，跟黎秋月说“车不停到指定地点就不卖东西”的话没有任何关系。 第68章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黎秋月的卖货速度，经过昨天的血雨腥风，大学生们对烤梨分配的争论更加激烈，路人看了都下意识的绕道走，倒是黎秋月成了个风暴眼，安安心心的赚自己的小钱钱。 舒南琴混在学生里做着记录，时不时若有所思的撇一眼黎秋月，她昨天买了一圈周围的小吃，顺势打探出了黎秋月的出摊时间，跟无骨鸡爪的摊位时间一对比，顿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至于她的猜测是不是真的，那就要看明天摊主还在不在了。 人多梨少，为了自己能多分一点份额，所有人都绞尽脑汁，三十六计频频上演，要是被他们的老师看到，八成得惊奇大部分学生的脑子居然真的被用上了。 高情商，不为世俗动摇心智。 低情商，这点脑子全都用在吃上了。 一杯一杯的烤梨出炉，一个又一个的660被收入囊中，旁边的小贩嫉妒的不行，却也好奇黎秋月的梨子到底是什么味道，琢磨着等这群学生走了也去买个尝尝。 “想得美。” 买烤肠的客人听了他的打算嗤笑一声，他昨天也是这么想的，但那群人简直就是蝗虫转世，仗着人多直接搞起了垄断，他在这边吃了三个煎饼果子两个鸭腿，最后都没捡漏一个烤梨。 “今天买不了就明天嘛，这群人总不可能天天来。” 小贩的心态还是挺好的，倒是弄得不小心破防的客人有些不好意思。原定的两根烤肠直接翻倍，准备给自己的泡面加点配料。 “蓝宝到账十元～” 客人一手接肠一手扫码，还贴心的把付款界面在摊主眼前晃了一圈，烤肠三块钱一根，他一毛没少给。 至于为什么在别家烤肠都卖五块的时候这个老板卖三块……小了整整两圈呢！ “钱付了，走了啊。” 客人一边说一边骑上了小电驴，没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今天这架势他等了也是白等，还不如回去多睡会儿呢。 烤肠摊主说的还是有道理的，这些人总不可能一直这么堵着，等什么时候吃够了或者钱花完了，烤梨摊子还是他们这些打工人的天下！ 抱着这种想法的打工人很多，而黎秋月在收到最后一笔付款以后，带着疲惫却满足的微笑出了人群，仗着自己对地形的熟悉，飞快的消失在不知名的小巷里，舒南琴追上去的时候，只看到空荡荡的窄街。 “晚风轻抚澎湖湾，白浪逐沙滩……” 黎秋月哼着歌回家，虽然一个音都没在调子上，却并不影响她的演唱热情，放假的亢奋情绪一直持续到回家，简单的冲了个澡，疲惫感就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从卫生间到床也就十来步的距离，她打了二十多个哈欠。 三百个烤梨的工作量还是太大了。 黎秋月脑袋里闪过这样一句话，就头一歪睡死过去，她在回家的路上吃了两个鸡蛋汉堡和两个白糖糕，还啃了三个车轮饼喝了一小杯杨枝甘露，被填饱的胃很好说话，让黎秋月睡了个舒服的长觉。 醒过来已经是天光大亮，黎秋月睡到手软脚软，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爬起来洗漱，踩着棉拖鞋进厨房对着冰箱发呆。 吃点啥好呢？ 十点是一个很微妙的时刻，早饭太晚午饭太早，大肉油腻纯素喂兔，花荤倒是挺合适，但黎秋月这边的蔬菜不多，纠结半天最后扒拉出半颗花菜，准备来个花菜炒肉片。 花菜是昨天跟一位阿姨合买的，阿姨家里只有她吃花菜，但这颗花菜品质实在是有点突出，她舍不得多花钱又想要好货，黎秋月在旁边听了两耳朵，就说两人搭伙买。 这颗花菜不愧是能被阿姨看上的好货，在冰箱里过了一晚上，上面的花球依旧洁白匀称，捏一捏花茎也嫩的厉害，这种品质就是放到有机市场都不虚，也不知道阿姨是怎么找到的。 花菜挺常见，但要粗菜细做也不简单。 首先花菜不能用刀切，只能用手掰开，这样出来的小花球才会整齐漂亮，口感不好的粗茎也逃不过眼睛。 小花球堆了满满一碗，黎秋月把提前煮好的开水往锅里一倒，然后往里面撒了两勺盐，等水沸腾的时候才把花菜倒进去，然后紧紧的盯着锅，菜茎一变色就要捞出来用冷水冲洗，然后沥干备用。 搭着炒的肉片也有讲究，必须是切成薄片的纯瘦肉，花菜跟茄子一样能吸油，要是肉肥了，吃起来只会觉得糊一嘴油腻得慌。 干锅除外。 肉要切的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调料要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爆炒的时间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花菜炒肉看似简单，其实每一步都要以适量为准，而始终周知，适量和随便一样，都是最难把握的存在。 “好吃！” 黎秋月吃了片肉，觉得自己没白费这么大的劲儿。 肉片被李秋月故意炒的有一点老，她偏向这种带着嚼劲的口感，上面挂着的酱汁味道很浓，却并不让人咸的发慌，而是带着一点不明显的甜，咸甜碰撞融合升华，让肉片从好吃上升到了美味。 没下过厨房的人可能会觉得这点甜来自花菜，其实是黎秋月在出锅的时候撒了一点白糖，以甜提鲜是厨房常用的手段，只是其中的比例必须把握好，不然就是咸甜交织难以入口。 花菜很嫩，上面小花粒的口感有点像是鱼籽，吃在嘴里的感觉有趣的很，她在出锅的时候撒了点生粉，让花菜没有出锅还可劲的吸油，吃进嘴里也没有腻味。 黎秋月还故意在炒菜的时候撒了两个 小米辣，虽然辣味不仔细尝根本不起眼，却也在解腻上帮了大忙，只是不怎么被人注意罢了。 荤素搭配的一大碗下去，黎秋月顿时觉得自己精神抖擞，再烤六百个梨子不在话下。 嗯，如果六百个梨子真的放在黎秋月面前，她会认输的比谁都快。 毕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可以捐一个亿，但是不能捐一头牛，因为我真的有一头牛。 吃饱喝足，出门逛闲。 黎秋月换上干净的一整套衣服，包的跟个法棍一样的出了门，围巾口罩雷锋帽，军大衣老棉裤大棉鞋的套装黎秋月有两套，出门摆摊穿一套，休息的三天穿另外一套。 第72章 倒不是对衣服有什么高低之分，主要是一整套洗下来要晾三天才能干，不想睡衣吹两个晚上就行。 久违的骑上小电驴，黎秋月仗着自己裹的严实，挡风被也厚实的很，直接跑到五公里外的秋千园去玩了。 说是秋千园，其实就是围墙圈了空地，里面的秋千也不是花样百出的那种，而是最朴素的铁刷漆的链子，轮胎或者安全带材质同款布料的垫子，而且除非坏的特别严重，不然根本不会修理。 但黎秋月从不说这个秋千园的坏话，除了从小玩到大的情分，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个园子的门票只要五块钱，交了钱直接玩一整天，而且一米四以下的小孩，六十五以上的老人还免票。 黎秋月都想不明白它是这么挣钱的！ 一分钱一分货，要是黎秋月花五百块，甚至五十块钱进园子，她都能变着法子把秋千园骂出花，但五块钱……说句难听的，昌南的瓦罐汤配拌粉都要八块了！ 秋千园比黎秋月小时候来还要冷清些，主要是没多少小孩的尖叫和笑闹，但也绝对跟凄清沾不上边，里面有不少老人在聊天晒太阳。 对了，这个价钱的秋千园还能包月，一个月90块钱随便进出，也就比公交车贵一块钱，五块钱很多老人舍不得花，但三块钱还是愿意的。 “扫码了。” 守门的老人还是黎秋月小时候的那个，只是脸上的皱纹多了些，头发稀疏了些，人也比前些年要瘦小，但精神不错。 “不能乱丢垃圾。” 老人撩起眼皮看一下黎秋月，没对她把自己裹成熊的打扮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提醒她注意园区卫生。 今天的风很冷，但是太阳很好，黎秋月进了秋千园就熟门熟路的到最中心的秋千上一坐，往后一仰脚一点，秋千就开始轻微的来回摇晃，只是跟以前的满满当当相比，现在左右两边还空出好大一截。 应该带个坐垫和靠枕，硌的骨头有点疼。 黎秋月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想到。 中间的秋千比周围的要大一号，最大的区别就是后面有麻绳编成的靠背，虽然军大衣的厚度不差，但比起快和床垫一样的靠枕坐垫，还是有点太薄了。 黎秋月用脚尖让秋千一直摇晃，阳光明晃晃的洒在她的脸上，隔着层层包裹送给黎秋月光与热，黎秋月也就慢慢的将防备卸下，让皮肤跟太阳打个招呼。 最先扯下的是墨镜，然后把人整个脑袋包裹的头套，再然后是雷锋帽，最后扯下口罩。 风柔和了一些，阳光让人觉得暖洋洋的，黎秋月摇晃秋千的动作越来越慢，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69章 黎秋月一直睡到太阳下山，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周围的老人们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她也没多留，出了园子就骑着小电驴去了最近的超市，兴致冲冲的进，拎着烧麦皮失望的出。 蔬菜种类不少，价钱也的确让人心动，但真没多少新鲜的，没时间的时候凑合也无所谓，现在有时间了还凑合，那她不是白休息了吗！ 花钱买这些菜，她还不如回家捣鼓香蕉土豆泥呢！ 黎秋月气鼓鼓的坐上小电驴，在回家的路上远远看到一个烧烤摊，顿时眼睛一亮，把手一拧直接把车速拉到最大。 老板毕业找不到工作，果断从打工人转行老板，今天是第一天出摊，正准备迎接自己的开门红，就看到穿着军大衣的客人毫不斜视的跟他擦肩而过，停在自家切蘑菇的老爹旁边。？ 老板的迷茫黎秋月不关心也不在意，她捡起几个蘑菇用手电筒挨个照过菌褶，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蘑菇怎么卖？” 不要问卖不卖，而是直接问价，这是黎秋月新学的采购小技巧。 “这是我家烧烤的蘑菇，不单卖。” 老板没被绕进坑里，他给烧烤摊准备食材的时候忘了蘑菇，刚好今天下了太阳雨，他爹出去捡蘑菇了，一个小时前这蘑菇还在地上长着呢。 “我加钱。” 黎秋月没对这么新鲜的蘑菇做烧烤有什么意见，她用了最简单粗暴的加钱大法。 “我出这个数。” 菌褶的表面有一层透明形状的薄膜，这些蘑菇离开生长地绝对不超过几个小时，虽然都是常见的黄白蘑菇，但黎秋月愿意多花点钱。 “嗯……” 黎秋月出手实在是有点大方，老板不由陷入沉思。 “咕——” 肚子一直在叫，黎秋月也懒得等，直接问老板能不能卖。 “不能我就走了，也就是今天突然想吃。” 这个价钱已经够高了，再高就不是为了美食接受溢价，而是冤大头。 “……能！” 见黎秋月真的上了电动车，老板突然发现自己可以从超市买一点蘑菇回来，果断应了下来，冲着还没找好下刀角度的老爹说了一串方言，黎秋月就看到那个老爷子把蘑菇用袋子一装，整个送了过来。 黎秋月刚想接，老爷子的手就避开，再试探性的伸过去，蘑菇袋子又往后退了些。 黎秋月：…… 她拧着眉看烧烤摊主，不知道现在又闹什么幺蛾子。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摊主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现在是真穷，要是黎秋月不付钱，他连超市的蘑菇都买不起。 至于脸面……但凡他多在乎一点，都不会为了暖和穿着军大衣，就他这个身材，穿上去别说什么军阀风味了，能不被当成汉奸就谢天谢地了。 “你的军大衣多少钱买的？” 黎秋月也听到了烧烤摊主的嘀嘀咕咕，看着跟她相同款式的军大衣，黎秋月突然勾起了嘴角，大学的时候她只要露出这个表情，再好的朋友都会直接转身就跑。 这个攻击人最薄弱的地方的恶魔又来了，千万不要沦为被她随机爆破的对象！ 黎秋月觉得这话纯属污蔑！ #月亮能有什么坏心眼呢.gif# “这个数，我厉害吧。” 摊主比出一个数字，笑的可开心，各种券叠加着用，旁边没有一个花的钱比他少。 “挺厉害的。” 黎秋月真心实意的夸赞，摊主刚露出八颗牙，黎秋月的燕国地图已经到了尽头。 “也就比我的多花五十块钱。” 让世界暂时静音，聆听烧烤摊主红温的声音。 能让大学生破防的从来不是东西有多贵，而是你的价钱比我买的要便宜。 “不是，凭什么啊！” 摊主挠了半天脑袋，回家又想了三天三夜，硬是不知道黎秋月是怎么做到的，他也怀疑黎秋月说的是假话，但没必要啊！ 黎秋月丢下这句话就直接跑路了，丁点没有给摊主解惑的意思，那个老爷子逗了自己一回，自己招了他儿子一回，扯平了！ 而且她没扯谎，身上的军大衣真的比摊主报价要低上五十块钱，一是各种优惠劵叠加，二是大数据精准识别，给她推荐了最便宜的商品，三四赶上了秒杀价，天时地利人和，才有了这个前所未有的低价。 黎秋月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带着新鲜度持续缓慢下降的蘑菇一路狂奔回家，先在锅里烧上些水，又把蘑菇切成薄薄的片状，黎秋月对刀工并不擅长，但新鲜的蘑菇硬硬干干，极大 降低了切片的难度。 锅里的水差不多开了，蘑菇倒进去汆烫一小会儿，就被漏勺舀出来在冷水下冲洗，浮沫洗干净以后直接放到漏勺里沥水。 洗干净的锅点一点油，把沥干水的蘑菇片再倒进去，一碗水进去煮沸加盐，湿淀粉勾出玻璃芡后出锅。 这个时候也不急着吃，先撒一撮白芝麻，再淋一小圈芝麻油，最后撒上胡椒粉，才算是真的做完了。 因为时间有点晚又是素菜，黎秋月索性没做饭，只把蘑菇当晚餐。 天气实在是冷，蘑菇片被夹起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黎秋月下意识的用嘴吹了两下，才小心的放进嘴里。 好鲜！ 这菜的调料严格说来其实只有胡椒粉和盐，能做出这种味道，七分靠着一小时前还在地上长着的新鲜蘑菇，剩下三分就是黎秋月的手艺加持。 因为基本上是全程水煮，蘑菇又切得薄，几乎是入口即化，乍一看平平无奇，其实只有进了嘴，才知道每个蘑菇片都是鲜味炸弹！ 黎秋月一个接一个的根本停不下来，等到最后一片蘑菇也被梗着脖子硬咽下去，黎秋月才发现自己已经撑到只能在椅子上坐着了。 啊这……黎秋月索性摆烂的坐在椅子上，琢磨着这道菜应该叫什么名字。 这也是她无意中发现的蘑菇吃法，简单好吃上手快，唯一的缺点就是要必须得要新鲜的蘑菇，否则做出来的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果然是个起名废。” 黎秋月看着桌上的空碗，想到刚刚被命名为刀工蘑菇的菜谱，再次意识到这个令人悲伤的事实。 第73章 黎秋月这边给菜取名岁月静好，等着烤梨的大学生们看着空荡荡的地方，回去就炸了表白墙。 转行的烤梨老板又跑啦！ 舒南琴对了对自己统计的摆摊日期，觉得黎秋月有九分可能不会出摊，但想着烤梨的滋味，她还是跟大多数不死心的大学生一起等到了深夜，才回去成为炸表白墙的一份子。 黎秋月并不知道雾中城大厦前发生的事情，她取完菜名又把香菇泡了，就洗漱上床睡觉去了，白天的休息根本不影响夜晚的睡眠，放下手机也就五分钟，黎秋月已经跟周公下棋去了。 又是一觉到大天亮，黎秋月懒洋洋的爬起来，主食不想做小菜不想弄，把糯米用水浸了，然后掏了隔梆硬的馒头用微波炉热了下，又打开一包榨菜凑合着填肚子。 黎秋月边吃边看小说，半天才咬一口馒头，等到的馒头全部下肚，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 糯米也浸泡的差不多了，可以做烧麦了！ 淘洗一遍浸好的糯米，把相当于糯米三分之一的香菇水加到糯米里，然后用酱油调味配色。 泡好的香菇切成绿豆大小的丁，放到调好味道的糯米里拌均匀，大锅放水开火将糯米隔水蒸熟，然后趁热拿出来将糯米摊开散掉热气，拌麻油防止冷了以后凝成一团。 天冷，糯米没多久的功夫就从滚烫变成了温热，黎秋月拿了昨天买的烧麦皮出来，捏好一个个像模像样的烧麦，再次上锅隔水蒸，等烧麦皮变成半透明的就可以吃了。 做烧麦挺麻烦，黎秋月买了、五十张烧麦皮，除了在锅里蒸的四个，剩下的都放到冰箱里冻着，等什么时候想吃再拿出来加热。 她也有考虑过卖烧麦，不是当日常的吃食，而是做成类似广州早茶的精致模样，虽然最终还是放弃了，但这个念头依旧时不时闪过，不然也不会突然做起了烧麦。 黎秋月思索的功夫，烧麦已经熟了，黎秋月拿了一只出来咬上一口，被烫的呼嘶哈兹，却硬是舍不得吐。 蒸好的糯米滋味恰好，里面的香菇丁虽然只有红豆大小，却是个一咬就爆汁的主儿，菌菇特有的鲜味陪着糯米，饶是黎秋月这种话肉门的忠实信徒，也美滋滋的咬着烧麦，在心里道一句天作之合。 自家做的分量足，四个烧麦吃的黎秋月根本不敢喝水，生怕已经很撑的肚子砰一下爆开。 扶着墙小碎步，黎秋月熟练的将自己往摇椅上一放，边刷手机边消食，等饱胀的感觉渐渐下去，黎秋月就从冰柜里拿了些烧麦出来，本来没必要放进又拿出的，这不是刚刚放顺手了吗。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给四个尝尝味道就行，外公外婆也是四个，大伯家人多，要多拿点……” 黎秋月一边计算一边拿烧麦，本来看着满当当的烧麦飞速减少，一会儿的功夫就连十个都凑不齐了。 第70章 送完一圈烧麦，展示一下自己活着的消息，黎秋月就又苟回了自己的小窝，吃睡循环的持续到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怎么又要上班……” 黎秋月有些烦躁的抓抓头发，很想放弃任务算了，但看看余额的四个美食点，还是打着哈欠开始选菜品。 唯一庆幸的就是这个月的的存款任务已经在贺兰姐的帮助下完成了，她还能浪至少三个星期。 不用担心制作时间，不用担心利润高低，不用担心售卖数量，只要自己感兴趣，怎么选都行。 在土耳其烤肉和昌南拌粉之间犹豫一会儿，黎秋月最后决定卖三鲜豆皮，手指点在菜谱名字上，黎秋月转眼就进了学习空间，看到了这次的老师。 很好，又是新老师。 黎秋月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老师是个利索性子，哐哐哐把一堆配料摆出来，张嘴就让黎秋月眼前一黑—— “先学学怎么挑原料。” 黎秋月最怕的就是挑选食材，但每一样吃食都逃不过这一关，顶多是时间上有所区别，但不妨碍黎秋月觉得天塌了。 十分钟以后的挑选食材可以交给十分钟以后的自己来烦恼，但现在的关卡只能自己来做啊！ “好的。” 黎秋月心里哀嚎，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一遍遍的挑选一遍遍的磨，学习空间里没有时间概念，等到终于过关，黎秋月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点了暂停，缓一缓自己要爆炸的脑子。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当年据理力争的自己，不然黎秋月都不敢想象刚刚过完选材就要被拉去做菜的自己会是什么鬼样子。 半小时后。 “去备菜。” 老师对她的暂时下线没有任何异议，递给她一把菜刀就要瞧瞧黎秋月的刀工，然后黎秋月光速重新成为练习生，好在不是所有食材的切功都要重新练习，不然黎秋月真的会哭给老师看。 三鲜豆皮的种类不少，区别大多在配料上，黎秋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学的这个是不是正宗版本，选它其实也是因为这里面的三鲜都是她喜欢吃的。 香菇切丁，笋干切丁，五花肉切丁，黎秋月平心静气的拿着菜刀一阵操作，老师终于舍得点头。 “还行。” 老师没说满意，但黎秋月无所谓——她终于可以学下一步了！ 先做豆皮，绿豆泡水六小时去皮，跟泡了八小时的早谷米连水打成米浆，学习空间有现代化工具，但老师坚持使用古法流程。 黎秋月：…… 黎秋月乖巧的听老师讲搓绿豆的技巧，在心里默默决定自己只买去皮绿豆。 破壁机也要买一个回来，她不想推石磨。 菜谱一点点的学，进度一点点的推，这个老师并不算和善，但总给黎秋月一种玩游戏的感觉，这个老师就是发布任务的npc，她这个玩家要把前置条件凑齐了，才能做连环任务。 在把学习当成游戏以后，事情一下变得有趣起来，黎秋月出了学习空间后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琢磨回头要不要多学几种豆皮。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想点亮全图鉴。 “系统，抽取摆摊时间和地点。” 【抽取中……】 【任务八：请宿主在下周每个工作日的晚上十点，在良秋街南边的第三棵树下售卖三鲜豆皮。】 “十点……还行吧。” 有了三点的阴间时间对比，黎秋月觉得什么时间都能接受，良秋街她有印象，但她基本不怎么看路牌，也不知道那块是不是她想的地方。 明天去看看吧。 可能是心里藏着事，黎秋月起得很早，先把需要泡发的几种食材清洗浸水，就匆匆出门接自己的摆摊铁板去了。 做三鲜豆皮的铁板跟鸡蛋灌饼的是同一种，黎秋月主要看上它一次能做不少份，而且以后想卖手抓饼之类的产品也可以用，两百块钱买了不亏！ 铁板可以用二手的，破壁机却没找到满意的，好在这段时间刚好有有国家补贴，黎秋月索性逛了趟商场，八折拎走一个看着顺眼的，又看到旁边的奶茶招牌，便打算进去歇歇脚。 “一杯杨枝甘露，轻盈版，热的，三分糖。” 扫码付款，透过玻璃发现有人在卖港式小吃，黎秋月见奶茶还有一会儿，便心很大的把破壁机放到小桌上，去外面的摊子上要了碗鱼蛋。 “加辣。” 老板应了声，打开保温桶用漏勺盛了一份鱼蛋出来，又利落的加汤打包，操着一口塑料普通话叮嘱黎秋月慢点吃，就又匆匆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鱼丸和奶茶店好像有点不搭配？ 管他呢。 黎秋月接过自己的杨枝甘露，解开塑料袋又揭开盖子，刚刚被封印住的香气顿时跑了出来，旁边的小情侣看过来一眼又一眼，被美味吸引到的黎秋月却根本没注意，只是眼睛亮亮的盯着碗。 鱼蛋只有红枣大小，咬一口却满嘴留香，带着沙爹酱或是咖喱的色彩，吃一口却并不咸的发慌，沾点辣椒只觉得甜辣并驾齐驱，滋味厚重但不奇怪。 好吃！ 黎秋月一口奶茶一口鱼丸，吃的头顶都冒起了小花花，旁边的小情侣被馋的实在没心思撒狗粮，对视一眼就往港味的小摊上跑。 “我们一人买一份，待会儿也馋他！” 男生一脸坚定的说道，女生赞同的点点头，可惜等他们带着打包的鱼丸回奶茶店的时候，刚好跟黎秋月擦肩而过。 小情侣：…… 黎秋月对小情侣的小心思一无所知，她骑着自己安置好铁板的三轮车到家，先试了试破壁机确定没有水土不服，才放心的睡了个回笼觉。 一碗鱼丸提供的热量不错，但黎秋月可能是真的困，硬是睡到下午四点才被饿醒，先拿了根米条塞嘴里哄肚子，才开了冰箱琢磨要吃点什么。 良秋街离她家十公里，米浆晃动以后还得沉淀半小时，保守估计她八点就要出发，也就是说这顿得撑到她摆摊以后。 黎秋月想了想自己的饭量和消化的速度，直接定了主菜。 第74章 要荤，大荤，白肉都不行，必须是红肉！ 黎秋月一边想一边翻冰箱，最后发现羊肉连皮还有五斤，牛肉却只有小半斤的分量了，于是本来打算做的牛肉菜也只能推翻，换成味道不差的冰糖羊肉。 羊肉已经被剁了块，省了黎秋月不少功夫，解冻的羊肉洗洗干净，然后直接丢到砂锅里加水，整块的生姜往里一丢，葱结在高出羊肉一寸多的水里一放，倒些花雕再开个小火炖着，出国前都不用管了。 “那我现在吃什么？！” 看着小小的火苗接触砂锅底部，黎秋月意识到了另一个重要问题——她刚刚吃的米条就是哄哄肚子的，十几二十分钟还行，要熬到羊肉炖熟是不可能的！ 肉已下锅反悔不得，黎秋月只能深吸口气开动大脑，最后把目光转向所剩无几的牛肉。 做大菜肯定不行，搞个浇头问题不大。 牛肉是已经焯水煮熟了的，黎秋月想不起来这块牛肉是在什么情况下以这种姿态被放进冰箱，不过解冻后她切了一片尝了下，确定没坏，只是没调味。 本来想做个牛肉咖喱米粉，但家里一没有牛肉清汤，二没有做好的雪白米粉，最后只能换菜谱。 现煮高汤显然是来不及了，好在汤底也有简易版本—— 锅里倒油放切好的香肠，等到香肠的白色变成透明的颜色后捞起来吗，两个鸡蛋打下去煎好，热水倒下去再把香肠倒回锅里，煮开的汤水就是带着鲜味的乳白色。 面条吃完了还没来得及买，黎秋月索性放了把红薯粉下去，切片的牛肉一股脑倒下去，再按照自己的口味加点调料，煮好就能直接出国，只适合现在的菜名跟最开始的打算，也就只有牛肉两个字一样了。 不过黎秋月不讲究这个，对她来说好吃才是德行。 鸡蛋被煎的外焦里嫩，蛋黄还被贴心的戳散，虽然周围的一圈脆壳已经被煮软，可沾着汤汁又是一种不同的风味。 香肠被切的很薄，在锅里短短几秒的时间已经煎成了焦黄的颜色，里面的咸味已经被煮出来大半，剩下的一点刚够给自己提鲜。 红薯粉灰不溜秋看着颜值一般，但夹起来不断，沾了汤汁也并不显得没滋味，入口顺滑的很，一大筷子几下就能下肚。 牛肉的表现并不出色，黎秋月也报太大的期望，它主要起了一个补充蛋白质的作用，有扛饿的本事在先，一堆食材托底，黎秋月对它的定位就是不要难以下咽，现在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 一碗牛肉粉丝汤下肚，黎秋月觉得自己总算清醒过来，她把要用的糯米放到灶上蒸着，就抓紧时间去打米浆了。 破壁机质量不错，就是声音有点大，黎秋月琢磨了半天，拿了两个小孩的爬爬垫放到破壁机下面，瑜伽垫把破壁机的周围裹了几圈，又拿小毯子捂住上面，声音顿时降到了可以接受的程度。 她的物理果然没有全部还给老师！ 黎秋月满意的点点头，把米浆放到保温桶里，抓紧时间去切泡好香菇丁和笋丁。 第71章 肉丁不用管，这边的摊子服务态度都不差，买一块肉切片切丝切丁都行，顶多是手切和机器切的区别，黎秋月琢磨着今天的味道要是过关的话，后面都能省事。 三鲜的馅料切好，黎秋月抓紧时间调了个酱汁，这方面各家有各家的讲究，黎秋月懒得折腾，直接用了老师的配比，虽然也是是生抽老抽蚝油盐等常见的组合，但最后的味道就是蘸着鞋底子都好吃。 酱汁调好，糯米也差不多蒸熟，将糯米放到提前准备好的空位上摊开晾凉，黎秋月立刻起锅点火，先把香菇笋丁焯水断生，才把锅空出来，将肥肉丁放进去煸炒出油。 黎秋月本来是打算买五花肉的，但老师那边向来是肥瘦分开炒制，黎秋月也不想当那个细细剁臊子的镇关西，索性买了块瘦多肥少的让老板分开切。 肥肉丁炒成小小的金黄色，锅里的油也多了不少，黎秋月丢了几块姜片进去爆香，才把瘦肉丁倒下去翻炒。 去腥归去腥，不吃姜蒜的人吃到调味料是一件很扫兴的事。 瘦肉煸成浅浅的黄色，沥过水的香菇笋丁一股脑倒进去翻炒几下，再舀些水到酱汁里搅匀，然后全都倒进锅里，盖上盖子焖煮一会儿，在还有一些汤汁的情况下盛出来，把姜片夹出。 天气冷，黎秋月炒完三鲜的馅料，糯米饭就差不多凉透了，于是刚刷完的锅再次派上用场，一点猪油放进去，糯米的表面顿时带上一层浅淡的油光，等做三鲜豆皮的时候，这点油会让口感更加润滑。 完成前期的准备工作，黎秋月打开砂锅看了眼羊肉，发现羊肉也炖的差不多了，便抓了些冰糖加进去，发现数量不够又懒得再开糖盖，索性还剩几块的麦芽糖给倒了进去。 麦芽糖不是小时候看过的糖稀，而是乳白色的一大块，卖这个的老人家问清楚你要多少，就会敲下来给你，黎秋月当时买了些，吃了大半又觉得味道单一，剩下的糖就放了好几天，直到今天进肉锅。 冰糖在羊肉锅里融化，黎秋月切了一根细长的青蒜，等羊肉收汁盛出来的时候撒上去，红肉绿蒜瞧着煞是好看。 米饭提前盛出来，现在温度正好，黎秋月夹了块羊肉吹凉，入口就眼睛一亮。 羊肉炖的入味，黎秋月只尝到满口不腻的甜香，羊皮被炖出了胶质，几乎是入口即化，黎秋月连吃了几口才舍得配饭，还时不时要舀一勺底下的汤汁拌米饭。 羊肉不少，但黎秋月饭量也不小，硬是吃掉大半才舍得放下筷子，看看时间刚好七点半，索性也不休息了，多留点时间在路上防止意外。 “幸好提前出门了。” 黎秋月看着手机导航上畅通无阻的道路，再看看自己面前一米多的大坑，只能感叹自己的不走运。 旁边站着的人说了，这地方是一个小时前才挖开修路的，今晚十点前肯定能修好。 黎秋月：…… 合着我就是倒霉呗。 客观因素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抓紧时间换道，好在今天提早半个小时出门，赶到良秋街的时候十点还差一刻。 “还真是这里啊……” 黎秋月看着前方的人声鼎沸，有些惊讶的感叹。 良秋街前面是 有名的夜市一条街，黎秋月大学毕业的时候也来这边逛过，几公里的道路两边都是小吃摊子，更上面都是店铺，道路中间还摆着各种各样的小摊，一到晚上就热闹的很。 良秋街的南边正靠着夜市街道的末尾，第三棵树跟夜市大概有十多米的距离，喧嚷的人声不会吵到耳朵，只是也没什么客人就是了。 黎秋月支起摊子点了灯，也没急着写价格，而是细细的用了一遍铁板，确定每个地方都摸索清楚，才舀了米浆倒在铁板上。 要是黎秋月用的是圆型铁锅，那她可以利用重力让米浆均匀淌开，但面糊被倒的地方是铁板，就需要一点辅助。 黎秋月用给煎饼果子摊面团的刮板将米浆在铁板上摊匀，然后就是一个个鸡蛋打下去抹匀，等到面饼完全成型，就用两根长筷子从两边的中间戳进去，用翻煎饼果子的手法把煎饼翻过来。 提前压好的糯米放到煎饼上，糯米不能超过饼皮的一半长宽，再铺一层提前做好的三鲜馅料，周围的煎饼皮向中间对着包好，再用两根长筷施展大翻身术，有人要买就可以切开吃了。 “真的是一法通万法通。” 从米浆的刮板到最后切割的铲子，黎秋月用的都是煎饼果子的同款，还特别顺手。 一板子的三鲜豆皮做完，黎秋月总算有时间思考定价，可能是昌南走的不够细致，她只见过一个卖三鲜豆皮的，巴掌大小的一份要九块钱，黎秋月打算根据他的定价略涨一点。 【三鲜豆皮】 【一份十五】 两张白纸被扯下来，新的纸张重新粘上，至于【先付后买】【谢绝还价】的纸张黎秋月没动，还能用的上，就能少写一点是一点吧。 树下的风挺大，黎秋月琢磨着明天去买个透明的罩子，不然就算下面有加热，豆皮被风吹久了，上面也都是冷的。 离豆皮做好已经是十分钟过去，黎秋月这边没有一位客人，她玩着手机也不在意，只琢磨着要是半个小时还没客就重做一板，再半个小时还没有生意就收东西回家！ 反正冰柜还有位置，慢慢吃也能吃的完。 她今天只是试试水，拢共也就带了够做两板三鲜豆皮的食材，能卖出去最好，卖不出去明天就只准备一板。 又是十分钟过去，良秋街也有了两三个人，只是大多冲着夜市走，没有人在黎秋月的摊子前停下，这场面其实瞧着有些心酸，但黎秋月接受良好。 比起路边孤零零还是新来的小吃摊子，她也更愿意去夜市里面消费啊。 更何况良秋街的南边说是跟夜市挨着，其实这条街跟夜市的路是丁字型，那一竖才是良秋街，而且还窄的很，人多才不正常。 第75章 又过了五分钟，三鲜豆皮的上面已经凉的差不多了，黎秋月正琢磨要不要提前收走，就有个人摇摇摆摆的挪过来，抖着手指向三鲜面皮。 天知道黎秋月差点推车跑路，不为别的，这人走过来的时候实在是有点像丧尸，关键时刻还是大腿碰到的油锯轮廓给了黎秋月力量，让她能够站在原地，直到看清来人的脸。 “给我一个。” 纪棋敏连声音都是微弱的，在黄色的暖光下脸色都看着有点不正常，但黎秋月没说什么，只是铲了块豆皮用油纸包好，又裹上塑料袋递过去。 纪棋敏抖着手接过，也顾不得烫，张嘴就咬了一大口，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就伸着脖子吞了下去，一整块三鲜豆皮下肚，不自觉的发颤总算是渐渐停了。 “小姐姐，谢谢啊……” 纪棋敏感激的向黎秋月道谢，要不是有这个摊主，她可能真的会活活饿死。 纪棋敏前几天被裁员了，虽然无缝衔接了新工作，但公司表示要一周后才能来上班，她就琢磨着这段时间不用外出，刚好是减肥的好时候。 然后在搜索减肥的资料的时候，纪棋敏接触了断食的概念，当场心动，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她搬家的时候将所有的吃食暂时放在了原来的房子里，准备断食完毕以后再去拿。 前几天的断食都很顺利，除了肚子空空荡荡，走路容易头晕，没有任何副作用，直到今天。 她上完卫生间往床上一倒就没了意识，再醒过来的时候连走路都困难，身上也在不由自主的发抖，她当时就心里一凉，知道自己玩脱了，得赶紧摄入食物。 偏偏她就是这么倒霉，楼下的小卖部老板有事提前关门，刚换了房子附近也没有亲近的人，好不容易坐着电梯下楼求助吧，人都是碰到一个跑一个，直到来了黎秋月这边才吃上一口东西。 “不用谢，把账结了就行。” 黎秋月不关心前因后果，特殊情况可以先吃后付，但赖账是绝对不可能的。 “啊？哦，好……” 纪棋敏有点懵，但不妨碍她掏出手机扫码。 “蓝宝到账三十元～” “老板，再给我一个。” 纪棋敏对着黎秋月不好意思的笑笑，刚刚饿的太狠，豆皮的味道真的一点都没尝出来。 黎秋月：…… 又铲了一块豆皮过去。 纪棋敏的开门红后，不断有客人过来，黎秋月虽然熬到很晚，可到底也没带着米浆回家。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昨天的甜肉菜没吃够，黎秋月再接再厉，大早上就蹲炖起了冰糖桂圆蹄。 灶上的火开到最小，用砂锅吊一只猪蹄，要放了花雕，桂圆和冰糖炖上足足三个小时，火一直保持汤面微微泛着涟漪的状态，煨到猪蹄皮酥肉烂，汤水也是清澈见底。 这汤讲究一个趁热喝，猪前蹄的肥肉少，烧起来并不见多少油腻，刚烧出来只能感觉到甘美的滋味，但要是隔天回锅，那汤就浑浊的散碎油脂随意漂浮，看着便让人没胃口。 有些人觉得甜过头，或是腻腻的倒胃口，多半喝的就是复热汤，至少也是冷汤。 第72章 【十五的月亮：真的没法送，三鲜豆皮就是要趁热才好吃，邮寄过去还不如路边摊买的葱油饼呢。】 黎秋月放下手机揉了揉额角，她好说歹说，可算是把贺兰姐给劝住了，这个姐姐是真的有点虎，论文的死线在身上压着还想着到处晃悠。 黎秋月是真有些想不通，她承认自己做的吃食味道不差，但以贺兰姐的财力，要找到类似水平的厨师应该不难啊，怎么就天天惦记着她这个小摊呢。 【吃喝玩乐：你要是出来玩的话，一定一定一定要来看我啊[[大哭][大哭][大哭]】 本来安静下来的微信上又蹦出一条消息，黎秋月觉得是贺兰姐可能还没死心，看了内容却让黎秋月心中一动。 出去啊…… 不管什么心思都为时尚早，黎秋月只是略想了一下，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冰糖桂圆蹄上，她只买了一只猪脚，汤虽然实打实的炖了三个小时，连肉入口却也只有七分饱。 黎秋月想了想，从冰箱的下层摸出一杯 雪王圣代，入口就被凉的直吸气，却还是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 冬天的多数时候都想吃点热乎的，但偶尔也想体会一下寒气加倍，黎秋月也不讲究什么对胃好，就她现在这个状况，能吃下东西就是最好的，什么后遗症都没有命重要！ 一个草莓一个芒果，两个圣代下肚，黎秋月的饱腹值刷到溢出，总算是上床睡起了回笼觉。 为了抢到好食材，她起的可早！ 带着寒气上床，冒着热气起床，黎秋月打了个哈欠，只觉得这一觉睡的实在惬意。 她睡觉算不上特别讲究，但偶尔也又挑剔的时候——开空调觉得鼻干，电热毯铺着口渴，厚被子觉得压人，薄被子没有安全感，总之哪哪都不对劲，好在这种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一般第二天就会消失。 早上她还觉得睡的别扭，结果这个回笼觉的质量……黎秋月总算明白为什么会有专业的助眠师了，她这种睡眠还成的睡了个好觉都觉得难得，更别说被失眠折磨的人。 之前的疲惫被全部释放，黎秋月被注入新的活力，踌躇满志的站在锅前，觉得自己一口气可以十八道菜。 不可能的。 黎秋月打了个哈欠，把脑子里刚出来的食谱划掉，思索其他不费力气的菜谱， 至于为什么突然变了注意……黎秋月知道这个身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回来的，精力充沛就是一个暂时性的buff，但他没想到这个buff是按照分钟来计算的啊！ 她食材还没选完呢！ 人家手机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她也不指望自己的表现有多少，但充足的两小时睡眠总能换个五分钟吧！ 结果呢！ 气归气，晚上的饭菜还是要准备的，只是从之前的煎炒炸煮变成了蒸菜，刚好消耗掉冰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囤的三黄鸡。 香菇泡发的也差不多了，黎秋月的食材向来往多里准备，拿些做配菜也不碍事。 第73章 三黄童子鸡解冻之前看一眼，很好，不是难酥的青脚鸡，取出很少用的斩骨刀，把整鸡剁成相对一致的小块，十年花雕还有小半，黎秋月直接倒出来保存好，将坛子空出来蒸鸡。 剁好的鸡块铺一层到坛底，上面放一层香菇，然后又是一层鸡块，两者反复堆叠到鸡块用完，便拿出之前还剩一点的火腿切片平铺在最上方，几袋黄酒倒进去封口，就能将整个陶罐隔水蒸。 也就是不能让好黄酒喧宾夺主，不然黎秋月的花雕都不必倒出来。 这菜动辄一个小时起步，黎秋月刚好乘机把做三鲜豆皮的各种食材准备好，香菇切切切，笋干切切切，五花肉……啊，这个不用切。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抽油烟机都带不走的味道顺着厨房飘了出去，不长记性的楼上孩子又成了满地打滚的水壶，父母对视一眼，熟门熟路的一人关门一人上前…… 倒油，炒料，三鲜馅料的香味猛的爆出来，一下将鸡肉的味道遮掩的丁点不剩，黎秋月动了动喉咙，留了半个拳头的三鲜馅在锅里，又舀了一勺糯米饭进去炒散。 加热的糯米饭依旧带着微微的硬度，每一粒上面都沾了料汁，舀一口塞到嘴里，能清晰的感觉三鲜的存在，蘑菇咯吱咯吱的溢出鲜美的汁水，弥补了糯米饭过于干涩的口感。 一碗三鲜糯米饭下肚，黎秋月也有了大米成为人类主食原因的小猜测——带着嚼劲的糯米偶尔吃个一两回的确有趣，但要是长期食用……对不起，她选择大米。 所有的食材放好，香菇炖鸡也到了能出锅的时候，黎秋月的火候把握的很不错，揭开盖子的时候熟的刚刚好——因为是用酒炖的鸡肉，这道菜忌讳中途开盖，几成熟只能靠猜。 气沉丹田，用厚手套将罐子整个放到隔热垫上，黎秋月没急着夹一块尝味道，而是从角落翻出两瓶菠萝啤。 香菇炖鸡味浅而鲜，不适合下饭，配一杯淡酒却滋味极好，黎秋月做这道菜是临时起意，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搭配，只能看看菠萝啤能不能搭配，毕竟总不可能倒花雕吧…… “还不如用花雕呢。” 菠萝啤是大牌子的，味道在及格线以上；香菇炖鸡咸淡适宜，风味极佳，两者结合本来应该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美味，可这味道怎么…… 黎秋月面无表情的给开了的菠萝啤套上塑料袋，直接丢到冰箱下层冻着，准备以后当料酒用，没开的则放到角落，还特意套了黑色袋子阻挡视线。 菠萝啤一点错都没有，但因为那个糟糕的味道，它在至少近几天都会成为黎秋月的阴影。 黎秋月刷了牙，把那股恐怖的味道强行从舌头上抹除，又给自己倒了杯冰水，才小心翼翼的重新夹了块鸡肉进嘴巴。 第76章 很好，她又活过来了！ 用酒炖出来的鸡肉很嫩，却并不是胶质或者汤羹的口感，而是舌尖一抿鸡肉就散成细丝，在味蕾上表演天女散花的舞蹈。 鸡肉只用火腿增鲜，香菇提味，酒水炖煮，吃起来没有浓油酱赤的迅速侵占口腔，而是温柔的唤醒味蕾，让人不由自主的慢下来，静下来，然后尝到无处不在的鲜香 香菇很短，却因为柄的存在还有着一丁点的嚼劲，它的味道比鸡肉都要浓郁些，但喝上一口罐子里的汤汁，才知道这并不是本末倒置，只是搭配的存在不同。 鸡肉连着香菇吃掉小半，食物都撑到了嗓子眼，但黎秋月还是觉得馋得慌，可被糯米饭填满大半的胃真的一口都塞不下去了，她也只能遗憾的封口，准备回来当夜宵。 黎秋月开着小三轮在摆摊的路上，心里还是想着香菇鸡，好几次硬生生等完红灯等绿灯，要不是她的车开得慢又停在最边边，耳朵都要被后面的车喇叭吵掉。 一小半的路花了大半的时间，反应过来的黎秋月大惊失色，赶紧强行把注意力收了回来，横平竖直但耗时的大路也不走了，为了省时间尽往犄角旮旯的巷子里钻。 一个拐弯两个拐弯三个拐弯……再拐两个弯就能到目的地，黎秋月看了眼时间，呼出口气把速度降下来，然后就被旁边的肉摊吸引了。 “最后一块羊肉，好便宜好便宜的羊肉，卖完收摊喽。” 叫卖声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这个肉摊的叫喊用的是人肉喇叭。 “小姑娘，最后一块羊肉要不要，又便宜又新鲜。” 生意人的嗅觉最灵敏，黎秋月只是投了些注意力过来，就被摊主发现了，黎秋月很想拧了车把手就走，但她真的特别想知道羊肉到底有多便宜。 她这该死的好奇心啊！ “哝，今天生意好，讨个吉利，这块羊肉六块六拿走。” 摊主指了指不锈钢板子上孤零零的一小块羊肉说道，听着挺大方，其实肉顶多不到三两，但比起现在动辄三五十的羊肉，的确要便宜些。 “我要了。” 黎秋月没多思考就应了下来，这羊肉分量虽然有点可怜，但也是真的便宜和新鲜，即使暂时没想好能做什么，黎秋月也不会放过它。 “小姑娘有眼光，吃好了再来啊，我家牛肉羊肉都有，绝对新鲜。” 老板一边拿塑料袋装羊肉一边顺嘴推销，虽然身材壮实还是个光头，但笑起来却憨厚的很。 黎秋月没吭声，却默默的在缺德地图上做了标记，准备明天摆摊的时候再来看看。 对厨子来说，高品质的食材点从来不嫌多。 再往前两百米，黎秋月又停了下来，花一块钱包圆了奶奶的两颗大枣，一小根胡萝卜，跟之前忘了拿上去的小包葡萄干和枸杞放到一起。 后面黎秋月就没在停下了，到摆摊的地方的时候是九点二十八，她也不急着开火，把灯一点就坐着玩起了无限冷冷，第五十八次从青蛙上掉下来后，黎秋月黑着脸退出了游戏。 第74章 黎秋月打开手电筒，照着下面的格子一通翻找，摸出一个大号的带盖搪瓷缸，开口跟黎秋月的脑袋差不多大。 她昨天回家的时候看到有人在路边卖各种日用品，说是做活动，上到水桶板凳到蒸锅毛刷都有，黎秋月到那边的时候人家已经在收摊，她顺手买了点可能用得上的，结果忘记把搪瓷缸带回家了。 倒是方便了今天的她。 黎秋 月摸出自己带着准备喝的热水，将搪瓷缸里面冲洗干净，又把锅当盆洗了点食材。 她的水壶是盲盒快递里拆出来的，容量三升的保温瓶，家里的水壶烧两回都灌不满，虽然不怎么保温，但九块九的价钱还要什么自行车！ 葡萄干红枣羊肉洗碗后被直接放进搪瓷缸，胡萝卜的程序要多一点，先扯掉蔫巴的绿叶，再掰成几截放进去。 锅从架子上拿下来，将倒了水的搪瓷缸盖好放上去，开了最小火慢慢炖着，黎秋月心平气和的重新打开了游戏。 搪瓷缸子肉，新疆六十年代发明出来的美食，最开始只是把羊肉和胡萝卜一起炖，后来加入的东西越来越多，也延伸出不少合适的搭配，黎秋月的算是简化版的经典做法，主要是手上的食材也就这么多。 正宗的缸子肉除了黎秋月放的配料，还要加番茄孜然皮芽子，香菜黄豆恰玛吉，煮酥炖烂的肉香能顺着风飘出去几十米。 不过现在的搪瓷缸子肉也不用搪瓷做了，因为有人说食物在搪瓷中加热吃了有害健康，黎秋月是对自己的身体挺在意，但她也相信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经常这么干肯定不行，偶尔一两次还是无所谓的。 九点整，黎秋月恋恋不舍的放下手机，开始摊面糊做三鲜豆皮，香味随着食材的加热传了出去，黎秋月一张豆皮还没摊好，已经有人站在摊子前扫码了。 “蓝宝到账15元～” 黎秋月抬头就看到了那个大红色的蝴蝶结，确定这是个回头客。 “老板老板，豆皮还有多久才好？” 豆皮和糯米的香味越来越浓，蝴蝶结看着馋得慌，隔上一两分钟就要问一回，而每一次黎秋月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再等等。” 蝴蝶结是黎秋月的第二位客人，昨天一身骑装从黎秋月旁边呼啸而过，硬是把共享单车骑出了机车的感觉，黎秋月当时还在想她怎么能那么快，一眨眼人就嘎吱急转弯停在了她的小摊前。 “还没好吗？” 蝴蝶结又在催，黎秋月只能继续重复。 “再等等。” 好在这次的等等是真的只要等一会儿，豆皮在百般无用的催促下，终于到了能出锅的时候。 “好了。” 这句话一出，两人都松了口气。 可算是不用问了/不用被问了。 “我要十个！” 蝴蝶结没等黎秋月问数量，就伸出巴掌翻转了一下，天知道她昨天只是随便买了块豆皮，结果回家一尝差点就哭了。 两年了，可算是碰上不放萝卜干代替笋干的豆皮老板了！ 她昨天是骑行回家才吃的豆皮，咬了一口立马往这赶，但时间太晚，小摊早就空空荡荡，弄得她今天一天都没法正常工作，满脑子全是豆皮摊什么时候会现身。 而今天该死的秃头老板居然还让她们该死的加班，弄得她出公司的时候都快十点了，骑着小电驴一路狂飙，生怕老板生意太好卖完了！ 好在老板才刚刚出摊。 “这么多吃不完的，回头放着就不好吃了。” 黎秋月说的是实话，三鲜豆皮就是刚做出来的时候最好吃，凉了以后再加热味道都要差上一截，而且时间越久就越不好吃，不然贺兰姐早就派飞的过来了。 “我家里人多，一人都分不到两个。” 蝴蝶结眼都不眨的说道，十个而已，她今天就能吃掉三个，剩下的七个早中晚三餐怎么都能解决了。 “蓝宝到账150元～” 如愿以偿的蝴蝶结高高兴兴的走了，黎秋月看了眼刚做出来就有了缺口的三鲜豆皮，觉得自己今天应该能早点收摊。 “一个三鲜豆皮。” 蝴蝶结走了十分钟，第三位客人到来，黎秋月扫了一眼，确定没有相对明显的记忆点，果断将其归为新客。 “先付钱。” 黎秋月指了指【先付后买】的白纸说道，客人这才把目光转移到价目表上，顿时睁大了眼睛。 “我丢，手抓饼才十块钱，这还没我巴掌大的就要十五？！”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旁边的小吃街上就有一家卖这个的，人家才九块钱！ “是的。” 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说，黎秋月早就习惯了，回答的时候也很平静，反倒让客人有些不好意思。 “那啥，给我来一个吧。” 十五其实也不算贵，只是没在男人的心理价位上。 “绿信到账十五。” “好的。” 黎秋月把打包盒拿出来，用两个铲子放到盒子里，客人看的眼花缭乱，好像铲子就是那么一上一下，他的豆皮就到了盒子里。 他好像碰到高手了？！ 客人一边觉得自己可能碰上了隐藏的野生大厨，一边又觉得只有手艺不好的人才会练习这种花架子，两种不同的念头相互碰撞，表情一不小心就变得奇怪起来。 黎秋月：…… 她把豆皮推了过去，手上悄悄抓住了油锯。 “我倒要尝尝有什么不一样！” 客人没注意到黎秋月的小动作，当场揭开打包盒的袋子，准备验证黎秋月是靠手艺吃饭，还是靠“手艺”吃饭。 刚从铁板上下来的豆皮很烫，客人一口下去脸直接皱成了包子，他觉得嘴里被直接烫掉了一层皮，但真让他把豆皮吐出来又舍不得，只能把嘴巴努力横向扩张，嘶嘶嘶的喘气。 第77章 “你还好吧？” 黎秋月的话里难得带了点小心翼翼，客人的脸色扭曲的更厉害了，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他一点都不好！ 但他不能说！ 啊！！！（土拨鼠尖叫.jpg） 好容易将这块美味的火炭咽下去，客人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烧熟了，偏偏这还是他自己作的，想找人背锅都不行。 “再来五个。” 在舌头恢复之前，客人是不敢继续尝试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疯狂加单。 虽然还没尝过九块的同款，但他以自己的舌头保证，那边的肯定没有这里的好吃！ “绿信到账75元～” 不是，有必要吗？！ 黎秋月听着客人含糊不清的点单，眼睛里的震惊都快要溢出来了。 这种情况不应该先去医院看看吗，第一时间加单是什么鬼？！ 不管心里有多少吐槽，客人付了钱，黎秋月还是尽职尽责的打包好三鲜豆皮把人送走，并衷心的希望他不要出什么事情，不然她这个没有提醒的人也会承担一部分责任。 “我总算是明白那些奇葩规矩的来历了。” 客人走后，黎秋月悄悄跟系统吐槽，烫的食物要吹凉再吃应该是常识，她要是提醒客人这么做八成会被当成神经病，但今天这个案例就摆在面前，黎秋月实在是…… 黎秋月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查了查黄历，盯着“诸事皆宜”四个大字陷入沉思，开始思考提前收摊的可能性。 既然都诸事皆宜了，今天早一点下班也是可以的吧。 “老板，来两个三鲜豆皮。” 做完这个客人的生意再说吧。 黎秋月逃避一般的关掉黄历，抄起铲子把豆皮放到盒子里。 说是卖不完就带回去自己吃，但她还真没有卖不完的时候，顶多就是刚出摊就卖完和卡着时间点卖完的区别，这么跑了还真有点不甘心。 黎秋月把豆皮递过去，就看到客人夹起来要往嘴里送，这似曾相识的一幕顿时激发了她的ptsd，住嘴的尖叫都到了舌尖，黎秋月就看到客人停住动作，往豆皮上呼呼的吹起。 黎秋月一把捂住了嘴！ 对嘛，正常人肯定是要等食物到了入口的热度才会吃的，她就说自己没错！ 可能是上天都不想让黎秋月提前收摊，客人刚走一位又来一位，多数是昨天的老客，少数是因为种种原因付款的新客，唯一的共同点是没给黎秋月一个差评。 一批三鲜豆皮卖完，黎秋月总算是有时候喘口气，她也不着急做新的豆皮，而是坐下打开旁边没什么存在感的搪瓷盖，一股肉香直接喷了出来，但受限于体积，只有黎秋月闻到了味道。 把子肉好了！ 黎秋 月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摆摊是一件体力和脑力消耗都很大的活动，她已经尽量选择相对轻松的食物了，但对她这种只要跟人交流就是在耗电的存在还是有些艰难。 简单来说，她现在有点饿，没有除了摆摊之外的食物她还能忍，现在肉都喂到嘴边了，黎秋月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羊肉肥瘦相间，炖出来肉嫩汤鲜；红枣一碰就化，甜水喷到舌尖，黎秋月连吃带喝，连旁边多了几个人都没发现 “老板，这个多少钱？” 有人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黎秋月看了他一眼，喝掉最后一口汤。 “这是老板的夜宵，不卖。” 世界暂时静音，聆听客人破防的声音。 第75章 吃掉一罐坛子肉，黎秋月心平气和的重新摊起了面糊，想吃同款肉的客人软磨硬泡也没得逞，又不甘心这么走了，最后就硬生生的等在旁边，打算瞧瞧摊主的手艺。 给自家吃的都能这么香，摆摊还能差？ 面糊摊开，打入鸡蛋，黎秋月的动作行云流水，客人本来抱着挑剔的心，结果不知不觉眼睛就黏了上去。 放糯米饭，铺三鲜馅，客人也没见黎秋月有什么特殊的动作，空气中的香味却越来越浓，他下意识的越靠越近，直到额头被点住，他才从被香迷糊的状态中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半弯下腰，脑袋整个伸进摊子。 “还没好。” 黎秋月收回手中的收音机天线，客人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微红的印子，但总算没再继续向前凑，让黎秋月松了口气。 天线是从盲盒快递里拆出来的，黎秋月一直不知道这玩意该怎么用，就一直随手放在车上，现在……只能说每样东西都是放错地方的宝贝。 “好了。” 黎秋月将做好的三鲜豆皮分割成小块，觉得这位客人有点呆。 买就扫码，不买就离开，跟木头一样杵在她摊子前是怎么回事，都吓走好几位意向顾客了。 刚刚又走了一对刚放学的女孩子，黎秋月瞧的真真的，本来人家都过来了，看到她摊子前站着个雕塑，又悄悄的跑了！ “我要一块。” 客人回了神，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扫码，黎秋月一耳听入账一手交豆皮，确定街上空荡荡，一时半会儿不会来别的客人后，就懒洋洋的坐到了椅子上。 豆皮焦香四溢，糯米饭软糯不硬，三鲜的馅料滋味更是独具一格，碳水和蛋白质的组合没有人能拒绝，蘑菇和笋丁提供的维生素又让人毫无罪恶感。 “咔嚓。” 豆皮被牙齿咬下的声音听着很解压，客人听着听着，三鲜豆皮就消失在了嘴巴里，直到一口咬上手指，疼到差点飙泪，才反应过来豆皮已经被吃完了。 “再来两块！” 客人毫不犹豫的扫码加单，也终于明白黎秋月为什么不去更热闹的地方摆摊——就这手艺，别说还在大街上，就算摆在墓园门口，只要有人尝过都少不了生意。 他家那小子最近一直念叨着什么蛋炒饭，那玩意谁不会做啊，有什么好吃的，但凡儿子没出差，他高低得把人带过来，让儿子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美味！ “绿信到账三十元～” 生意还是要做的，黎秋月利落的铲下两块打包，就被客人摆着手拒绝。 “别盖盖子，我就在这吃。” 咔嚓咔嚓咔嚓，两个三鲜豆皮很快消灭在嘴巴里，黎秋月刚坐下看了会儿小说，就又听到了转账。 “再来两块。” 黎秋月：…… 这话刚刚是不是有人说过？ 双双复双双，客人一点没辜负他的大体格，硬是吃了八块才开始打包，以一己之力清空了这一波的大半豆皮。 黎秋月：…… 剩下的豆皮被零散着卖完，黎秋月火速将最后一板做完，卖掉直接收摊，看看入账再看看时间，黎秋月果断决定后面两天也最多只准备三板的原材料，只能少不能多。 左右铁板已经回了本，剩下多少都是纯赚，比起多捞这三瓜两枣的，还不如把身子骨养养呢。 慢慢开着小三轮回家，黎秋月把剩下的香菇炖鸡吃完，胡乱洗了个澡就睡了过去，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把食材泡好，又睡了个回笼觉，才开着小电驴出门买菜。 明明家里的食材从来不少，但黎秋月总是觉得外面还会有更好的，结果买了一堆又吃不完，最后就是冰箱和冰柜越来越满，经常让黎秋月看着发愁，可每次还是会大包小包的拎回家。 比如今天。 “这个鱼怎么卖？” 黎秋月来的有点晚，大红色塑料盆里只有一些小杂鱼，司机想了想，给了个实惠价，前提是黎秋月得包圆。 “行，我都要了。” 小杂鱼收拾起来费工夫，但真做好了味道不差，黎秋月高高兴兴的低价包圆，司机高高兴兴的收盆回家。 西江多山多水，经常有人去水库或者河边收鱼，然后运到市区来卖，别看面包或者三轮装不了多少，但刨掉车费等成本也能挣个差价，不少人就是靠着河鱼存够了第一桶金。 小杂鱼沉甸甸的挂在车把上，黎秋月又进菜场里面转了一圈，现在这个时间的肉多数是被人挑剩下的，黎秋月没什么看得上眼的，最后只买了些新鲜的叶子菜。 第76章 回家的黎秋月一边琢磨要怎么做时蔬，一边顺手收拾起了小杂鱼，她也不用刀子辅助，只一手固定住杂鱼，另一手用指甲贴着鱼尾往上一推，细小的鱼鳞就去了个干净。 内脏也不用别的工具，只需要到胸鳍处掐个口子再稍稍用力，里面的肠杂自然顺着破口涌出。鱼里面掺着的两条昂丁也难不倒黎秋月，她只掐住鱼鳃往外一拉，内脏便带出来的干干净净。 杂鱼的重点就在一个杂字上，里面不但混了各色的鱼，还有十几只小虾，黎秋月便顺手抽了虾线，准备回头一起炖了。 收拾小杂鱼离不得辣椒，昌南人的厨房向来少不得这昧调料，真正让黎秋月犯难的，是在做法中二选一，焖烧和烩煮各有所长，黎秋月哪一种都舍不得放弃。 经过长达三十秒的痛苦思考，黎秋月选择两种都做。 第78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两种都要！ 处理干净的小杂鱼被划成两盘，每一份在数量上都有点可怜，但两盘子加起来，也足够吃撑一个黎秋月。 一盘子小杂鱼下锅煎好，切成大片的葱姜倒进去，撒些小米辣和其他的材料，最后一碗水浇进去，随着滋啦滋啦的声响，小杂鱼被水完全淹没，只等水烧一半就能出锅。 这菜的正宗做法应该是水磨大椒配着农家板酱，板酱还好，黎秋月闲着没事就喜欢到处跑，别人的晒的板酱也收过一罐子，但水磨椒却不好找，只能先用小米辣代替。 一道菜处理好，黎秋月便将重点放到了另一道菜上，同样是锅中倒油再下鱼，这边却要油宽火旺，把鱼炸透了再去烩煮。 葱姜蒜配着小米辣不要钱的撒下去，加上花雕老抽和其他调料，现在威力还没显出来，等到揭开锅盖，黎秋月差点被香的跌了个跟头。 锅里的小杂鱼是诱人的微黄，黎秋月被馋的没急着收汁，而是用筷子夹了条鱼出来，吹凉后直接放进了嘴里。 没有水淀粉的勾芡，小杂鱼的味道不够厚重，却依旧带着掩不住的酥香，小鱼的从头到尾都被嚼透了，向来吃鱼必被卡的黎秋月却一次都没有卡喉咙。 小杂鱼从骨头到鱼刺全都被炸酥了。 两盘鱼菜做好，黎秋月直接把炒蔬菜的事情忘在脑后，兴高采烈的带着菜出了厨房，盛了碗米饭准备大快朵颐。 出于某种私心，小虾全都被放到煎熟的农家小杂鱼里，红红的颜色瞧着分外惹眼，小杂鱼进嘴的时候才知道小虾不是什么看菜，而是半个帮着提鲜的调料。 至于为什么是半个，那是因为小虾 自己还能吃。 农家小杂鱼的做法黎秋月根据自己的口味做了微调，鱼肉被故意煎的比较干硬，还切了点咸菜放进去，本就是佐酒佐饭的上品，黎秋月还嫌不够，特意加了勺猪油，直接让小杂鱼成下饭的极品。 一条鱼下去，黎秋月赶紧用清水漱口，生怕尝不出另一道鱼菜的味道，但不管怎么催眠自己，刚刚堪比爆炸的口感还是在记忆中挥之不去，诱惑着黎秋月再尝美味。 ……黎秋月艰难的把筷子移开，从另一个盘子里夹起一整条小杂鱼往嘴里塞，熟悉但更出彩的味道顿时占据了味蕾，鲜中带辣辣里生香，一整条嚼下去没有丁点被卡喉咙的烦恼，只觉唇齿留香。 这真的是她烧出来的菜吗？！ 黎秋月都被两道菜的味道给惊呆了！ 一场酣战下来，油炸基底的小杂鱼被吃了个干净，倒是煎熟的还有大半留存，黎秋月在计算自己的食量的时候忘了算上米饭，本来凭着吃撑能勉强光盘的黎秋月有心无力，只能暂时让一部分鱼晚点入胃。 油炸基底的小杂鱼更适合加热，但农家小杂鱼能在这种天气凝固成鱼冻！想到以前吃过的杂鱼鱼冻的味道，黎秋月的选择没有一秒钟的犹豫。 明天可以多放点米饭。 黎秋月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农家小杂鱼，她以前吃的小杂鱼没有这个好吃，但凝固出来的鱼冻依然让她惊艳，不知道今天的鱼冻凝固出来后会是什么滋味。 闹钟响了，黎秋月有些遗憾的停止想象，准备去处理摆摊的食材，结果起身到一半腿就软了，啪叽一下地又坐了回去。 哦，她忘了她把自己撑过头，只能坐在这等消食的事情给忘了！ 连走路都不方便，黎秋月也就没急着把自己扯起来干活，她向来喜欢把时间留的充裕一些。 奇迹冷冷，启动！ 在钓了第五十二只鱼还是没捞到眼影鱼后，黎秋月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把绿豆和大米放进了破壁机，日一声打成了糊糊。 第77章 为了方便也为了消耗蔬菜，晚上吃的是饵块，用大米反复捶打以后揉出来的，看着跟用米粉直接做出来的年糕有些相似，但口感却并不相同。 小枕头状的饵块切成薄片，被黎秋月用来炒了肉丝和青菜，这是汪老先生散文中提到过一笔的食物，吃起来并不是软糯的口感，而是带了点嚼劲的硬，偏又入味的很，让人觉得比肉还要好吃些。 一碗碳水下肚，困意便涌了上来，黎秋月本来还打算做个烧饵块，炭火都点起来了没敢吃，生怕一闭眼真睡着了直接摆摊迟到，在家里转了两圈还是不放心，索性直接出门摆摊。 昌南常年刮着妖风，只是冬天更冷夏天更热，带着冰碴子的寒风呼啸而过，虽然连全副武装的黎秋月的皮肤都没有刮到，却还是让睡意瞬间跑了个干净。 瞌睡？ 什么瞌睡！她现在清醒的很！ 黎秋月比平时出来的更早，时间上的宽裕带来无形的从容，让她能在小摊前坐五分钟，等刚出蒸笼的破酥包子。 破酥包子的名字听着有些不好听，却也足够贴切——猪油起酥，蒸出来的面皮上有小小的裂口，两个字就将做法和外表全概括了。 “要两个，一个肉一个糖。” 小摊上没有火腿之类的贵重馅料，黎秋月也就点了两个经典口味，手上还攥着一瓶油切麦茶。 “好嘞。” 戴着繁复银项圈的摊主应了一声，转眼就在黎秋月面前放了个巴掌大的小碟，两个包子贴在一起，是标准的开口笑。 黎秋月对甜的耐受度不高，所以先咬了一口肉馅的，肉眼可见的层层酥到嘴里又是不同的感受，明明是蒸出来的包子，黎秋月却隐约听到耳边传来咔嚓脆响。 馅料是经典的猪肉小葱馅，葱是包包子的时候才被拌进去的，比寻常的滋味要好得多，里面的馅料提前煮熟，吃起来不是寻常包子的肉丸形状，让黎秋月的眼睛一亮又一亮。 破酥包子的第一口最好吃，后面就觉得过于油腻，好在黎秋月早有准备，一口油切麦茶一口包子，硬是没浪费。 油切麦茶是黎秋月上大学的时候喝到的一种饮料，平时会觉得有些苦，但吃多了油大的东西再喝，就会觉得清冽微甜，很是解腻。 至少对黎秋月来说，这种饮料的解腻效果跟浓茶没什么区别。 一个肉包将五百毫升的油切麦茶干掉大半，黎秋月看着糖包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再买一瓶解腻的备用，最后还是老板的一句话让她做出了决定。 “包子要趁热才好吃。” 天气严寒，现在包子还是适宜入口的温度，但开口笑的构造保温能力本来就差，可能黎秋月去商店走个来回的功夫，包子就凉透了。 想明白的黎秋月不再犹豫，对着包子张大嘴巴咬了下去，然后直接痛苦面具。 好甜！！！ 黎秋月的耐甜度并不高，果茶三分糖还要兑一瓶水进去喝，冰糖雪梨都觉得甜到舌头疼，非得冰到水里出了冰絮，才能用冷意压下过分的甜腻。 剩下的油切麦茶灌下去，黎秋月总算是从糖糊了嗓子眼的可怕状态中脱离，心有余悸的看着剩下的大半个包子。 浪费粮食不好，但她真的吃不下去啊！ 吃包子花了一点时间，黎秋月赶到摆摊地点的时间跟平时差不多，她也不急着开摊，颠簸过的面糊得放半个小时才能用，点了灯人在这，系统就算出摊成功。 “不行，时间不够，做出来的三鲜豆皮不好吃。” 头也不抬的拒绝一位想现在就吃三鲜豆皮的回头客，看着客人有些遗憾的离开，她也只是低下头重新玩手机。 黎秋月还不知道这些客人的性子吗，嘴上说的一个比一个好听，说什么不介意味道差一点，可要是信了这些话，黎秋月才是真傻！ 她的高价是厨艺溢价，手艺在这里，三鲜豆皮的味道没退步，这个价不愁没客人，大家还会觉得物超所值，但要是不好吃？ 黎秋月摇摇头，拒绝再想下去，闹钟显示她只有最后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等到闹钟响起，她就没有理由拖着不做三鲜豆皮了。 “叮咚叮咚叮咚叮叮……” 最原始的铃声响起，黎秋月木着脸站起来，把碗里的面糊倒上铁板，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用刮板把面糊刮开，刚好把铁板填满。 这是她昨天摸索出来的分量，为了少为难一点自己的手臂，她做出每天只卖两板豆皮的决定后，就开始倒推每一板需要的用量，然后找了合适的大号一次性碗，把面糊装在里面带过来，保温桶留在家里养老。 本来黎秋月还不急着做三鲜豆皮，毕竟都等这么久了，再多等会儿也无所谓，左右现在也没什么客人——直到黎秋月绕了八个地方，举着网兜三十多次都没抓到花球娘后。 她直接把装着面糊的塑料盒啪一下糊到铁板上，但凡铁板加热过，这份三鲜豆皮的原料就直接毁了，没准铁板都得换。 打鸡蛋，放糯米……黎秋月是真的爱玩，但做吃食的时候却不怎么分心，后果就是她做好了一份三鲜豆皮，正想坐着休息一下，抬头就看到客人已经排了个诶两三人的小长队。 第79章 黎秋月：…… “要几块？” 生意上门就没有往外推的道理，故意找茬的恶客除外。 “来两块吧。” 排在最前面的是个背着书包的学生，本来只想买一块自己尝尝，但想起自己吃独食的下场……还是给家里的小丫头带一份回去吧，不然她闻着味道要翻天。 “小姐姐，你给我切大一点呗。” 学生的零花钱不多，黎秋月这边的价钱对他来说还是挺贵的。 “不行，一样的价钱一样的分量。” 黎秋月说完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想了想以后恍然大悟。 “哦。” 她刚刚的话有点太僵硬了，差了个语气词，补上就好多了。 不过说归说，看着学生刚上完晚自习半死不活的模样，黎秋月下铲的时候还是悄悄偏了一点。 人手分割本来就不太稳定，有点细微的差异是很正常的吧。 黎秋月毫不心虚的想到，就是眼睛眨动的频率有点快。 一块三鲜豆皮被打包好，另一块在学生的的强烈要求下没有盖上打包盒盖子，到了学生手上就被舀了一大口。？！ 糯米饭中带着调过味的三鲜丁，充足的碳水 让人从心里生出一种幸福感，作文三十六分万岁的学生头一次痛恨自己没多读些文学书籍，连赞美的词语都没想到几个，唯一的念头就是好吃。 一整块三鲜豆皮下肚，空荡荡的胃里有了东西，学生想了想，又默默排到队伍的尾端，准备再买一块路上吃。 尝过味道，学生再不觉得三鲜豆皮价格高昂——这个手艺这个价钱，跟做慈善有什么区别！ 买不起是他的经济条件不行，跟摊主有什么关系。 又一个十五转了出去，学生带着两份三鲜豆皮，高高兴兴的踏上回家路，还庆幸今天是自己值日，不然他也不会为了赶时间抄近道，然后碰到这个三鲜豆皮小摊。 黎秋月的吃食分量向来充足，但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尤其是上了一天课带着晚自习后，那真是看着桌椅板凳都眼冒绿光，但凡能掏点东西出来吃，就是班上最靓的崽！ 学生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嘴馋，回家的路才走了三分之一，一大半的三鲜豆皮已经消失了。 啊这…… 学生想了想自家爹娘的德行，直接站在原地把剩下的吃了大半，只留一口放回打包盒，就大踏步的往家里飞奔。 他差点忘了，摊主说了这豆皮越热越好吃，按照他刚刚慢悠悠的速度，回家早就凉透了。 学生带着豆皮兴冲冲的到家，等他放学的三个人已经在位置上睡熟了，他还在纠结把人叫醒后要不要让他们先上床睡觉，就看到自家的小魔星动了动鼻子，然后睁开了眼睛。 “好香，哥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妹妹一嗓子把父母也叫醒了，两人打着哈欠看过来，就看到兄妹两个兴冲冲的在用微波炉。 “你又带了什么回来？” 父母有些无奈的问道，自家女儿是个管不住嘴的，儿子也纵着，没少悄悄带些东西回来投喂，要不是选择的吃食各方面都过关，他们都不会让女儿沾。 小姑娘就应该在家乖乖吃饭，天天巴望着零食算什么事儿啊！ 这边的父母不知道多少次想着最后一次，那边的微波炉终于发出了加热成功的提示音。 妹妹兴冲冲的打开微波炉门，就被香味糊了一脸，回过神来再瞧瞧父母……同款的闭眼沉醉，只能说不愧是夫妻。 “你们要吗？” 虽然知道结果可能又是拒绝，但学生还是习惯性的问了一句，糯米不易消化，小孩吃不了太多，要是爸妈不吃，他就能多吃点了。 “吃！” 意料之外又好像不怎么奇怪的答案出来，学生的心悄悄碎了。 这次加餐事件的结果，是学生多了一笔小小的可支配款项，放飞自我的父母破罐子破摔，让儿子以后碰上好吃的就捎上他们的份！ 第78章 黎秋月今天的豆皮售卖一如既往的顺利，甚至因为回头客大批的打包，收摊的时间比前两天都早，回家还能烤个饵块当宵夜。 烤饵块也是南云的小吃，一般都是街头买了边走边吃，只是小贩普遍叫烧饵块。 这道小吃做着也不难，熄灭的炭火重新点起来，上面架个铁丝网，平扁宽大的饵块往上面一放，起泡发软后就涂上酱料对折咬着吃。 烧饵块一般抹的是芝麻酱和花生酱，也有些放甜酱油，黎秋月对这些没太大兴趣，自己调了个油泼辣子刷上去，一口咬下去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正不正宗另说，关键是真合她胃口啊！ 两个巴掌大的饵块下肚，黎秋月的困劲儿一下就涌了上来，肚里有食心中不慌，匆匆洗漱完往床上一躺，也就六十秒的功夫，人就彻底睡熟了。 “叮铃铃铃——” 黎秋月面无表情起身，先将食材们泡好，然后毫不犹豫的换回了初始铃声。 以为换个音频起床的烦躁的会少些的她真是太甜了，这个闹钟铃声直接梦回校园，重复高三五点起十二点睡的特种兵日常，还莫名的给黎秋月一种被索命的感觉。 黎秋月：…… 果然有对比才有差距。 被这个闹钟吓得心脏狂跳的黎秋月也睡不下回笼觉了，索性直接穿着睡衣出门觅食，昌南的包容性还是挺强的，黎秋月的睡衣毫无阻碍的融入人群，没得到别人半个多余的眼神。 “一碗豆腐脑，放点花生碎，一根油条要白点的。” 黎秋月停在一家小店前，冲着老板吆喝一声就往里走，老板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疑惑。 这熟门熟路的显然是常客，但她怎么没印象呢？ 黎秋月捡着张人少的桌子坐下来，没一会儿的功夫，豆腐脑连着油条端了过来。 放了咸卤汤的豆腐脑上面只有点酱油香菜，味道却香得很，黎秋月喝了一口在心里默默点头，庆幸八公里的路没白跑。 这家的豆腐都是自家用石膏点的，瞧着浓稠却吃着清爽，多数人家的豆腐脑盛在碗里稀稀拉拉的，看上去像要化开，黎秋月实在是吃不惯，觉得有其形无其味，吃着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油条每一根的形状都有细微的不同，连接处鼓着泡泡，咬一口下去能听到脆响，嚼一嚼只有炸透了的喷香。 就着最后一口豆腐脑吃掉油条，黎秋月也没有多留，抓起围巾就走出小店，在她起身不到三秒，就有个人坐下占了位置，让动作没那么快的其他人发出遗憾的叹息。 “老板，再来一碗豆腐脑，一根油条。” 抢到位置的人有些得意，一仰脖子把豆腐脑喝完，摸摸肚子确定还有余地，就又点了一份。 小店的生意好，站着喝豆腐脑的比比皆是，座位都是靠抢的，黎秋月一进来就有座位纯属运气好，卡住了上一波和下一波打工人的到来的时间差。 黎秋月出了小店也没急着上电动车，而是进了旁边的小店，冲着老板熟练的点单。 “一碗豆腐脑，一半红糖一半白砂糖，油条要老一点。” 老板利落的应了一声，还想着是不是自己的记性不好，熟客的声音都认不出来，结果抬头就愣了——这女娃没见过啊？！ “对了，放点花生碎哈，就好这一口。” 黎秋月都进店坐了下来，又想起什么，拿手机和围巾占着凳子，对老板一顿嘱咐。 老板更迷茫了，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不然怎么对黎秋月一点印象都没有。 黎秋月对两位老板的疑惑一无所知，她只是期待的坐在椅子上，等着甜豆腐脑和油条过来。 这两家店黎秋月是的确是常客，只不过是自己的世界常客。 这两家挨着的小店老板是亲姐妹，都有一手做豆腐脑的好手艺，奈何一个甜党一个咸党实在合不来，吵了几次发现得不到结果，索性便分开做生意，你甜我咸互不干扰，相处的时候倒是平和了起来。 就是苦了黎秋月这个全要党，只吃一个口味的时候还好，鲜甜都想尝尝的时候就得两家店轮着跑，好在也就几步路，唯一的风险就是可能抢不到座位，只能站着吃。 但今天她还蛮幸运的。 黎秋月看着面 前的甜豆花想到。 两份豆花连着油条下肚，黎秋月舒服的呼出一口气，单要了两根油条打包，就骑着电动车挨个跑菜市场，最后不出意外的带着大包小包回了家。 看着好不容易空荡一些，转眼又被塞的更满的冰柜，黎秋月的眉毛拧成了一团，开始考虑下周卖盒饭的可能性。 东西越堆越多也不是个事儿啊！ 黎秋月一边想一边打开了冰箱，从下面的格子里掏出几盒炸货，准备满足一下被破酥包子勾起来的胃口。 小号的油炸容器重出江湖，被塞进去的鳕鱼排发出细微的油炸声响，空气炸锅里放上锡纸，薯条被放到最下面，上面立个圆形蒸架，奥尔良鸡腿和其他的食材往上放。 第80章 蒸锅也没闲着，上面放黄金糕下面放米兰糕，主打一个不浪费。 半成品的加工速度都很快，也就是一丁点儿的功夫，所有的食物都能上桌，黎秋月最后把油切麦茶放到中间，才开始大快朵颐。 炸物的味道算不上差，但跟正经的美味也沾不上边，非要黎秋月形容的话，那她只能说是一股子工业流水线的味道，像是点了一份刚做好的啃啃或者麦麦，不失望，也没有多少惊喜。 黎秋月觉得炸物真的有点魔性，隔一段时间总得吃一回，不然就总是心里惦记着，但要是吃多了又觉得腻得慌，觉得以后都不想再碰。 就跟方便面一样。 从开始的兴致勃勃吃到后面的双眼无神，黎秋月只庆幸自己就打算尝尝味道，没准备敞开了吃，不然成品吃不完还得回归冰柜，等待下一次的食用。 干掉两瓶麦茶，黎秋月总算咽下最后一粒鸡米花，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肚子撑的快要爆炸，但胃里其实大部分是麦茶，正经食物根本没多少，黎秋月拍拍肚子，甚至能听到咚咚的水声。 好在这次是真的吃够了，肚子里的馋虫能安分很长一段时间。 睡了两个小时，上了三次厕所，最后黎秋月索性不睡了，一边等着下一次膀胱的警告，一边把猪蹄刮洗干净，准备过几天吃水晶肴肉。 中午吃的太油腻，连带着晚上都不想见荤，好在黎秋月早上买了些去皮莴笋回来，也不用花多少心思，只要用切丝器将莴笋加工好，再腌一会儿去掉水分，加点酱料拌好就能吃。 凉拌莴笋丝本来还应该放点麻油，但中午实在是被腻怕了，黎秋月就在放麻油之前尝了尝味道，确定能接受，就这么把莴笋端上了桌。 因为黎秋月舍得放醋，又可劲儿的加辣椒，端上桌的莴笋丝爽脆酸辣一个不少，被油糊住的胃口瞬间就打开了。 配莴笋丝的主食是一锅白粥，黎秋月心疼自己，下午用砂锅慢慢熬出来的，本来配个咸鸭蛋也好吃，奈何黎秋月家里的鸭蛋质量太好，一敲一个红油，而黎秋月现在闻油色变。 清爽爽的莴笋丝跟白粥下肚，黎秋月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妥帖了，总算明白为什么大鱼大肉后面得配着清粥小菜，这是真的有效啊！ 晚饭吃完，出门摆摊！ 照旧卡着点到地方，还没来得及点灯，就看到几个手机手电筒对着她照了过来，黎秋月有些不舒服的闭了闭眼睛，再睁眼就发现摊子面前排了好几个人。 再一看，各个都有眼熟的特征。 “老板，什么时候能买三鲜豆皮？” 排第一的纪棋敏满脸期待，她这两天都没买豆皮，倒不是不想买，主要是她回去就因为胃疼进了医院，一查才发现是暴饮暴食导致肠胃接受不了，因为情况严重不得不住院治疗，今天一出来就过来等豆皮了。 “米浆要沉淀半小时，不然不好吃。” 黎秋月也想快点摆摊卖完，但总得把原料备齐吧！ “不能快一点吗，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吃～” 纪棋敏试图通过卖萌减少时间限制，得到黎秋月无情的摇头，只能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坐在马扎上玩手机，后面的客人听了对话也没了询问的想法，有些走了，有些却打算把这半个小时等过去。 半小时的闹钟响起，黎秋月准时开火，香味渐渐飘了出去，之前情绪稳定的客人们也躁动起来，纪棋敏算是最安静的一个，但目光也紧盯着逐渐成型的豆皮。 等到三鲜豆皮终于出锅，黎秋月有些惊讶的发现她竟然不用等客人，排队的几位商量以后直接包圆，纪棋敏排第一，占的数量最多。 黎秋月：…… 包圆挺好的，下一板可以无缝衔接。 可能是第一批客人给的灵感，第二板也被后来的客人直接包圆，黎秋月收摊的比这个星期的哪一天都早，钟桐赶来的速度的确很快，但等到了地点的时候，黎秋月已经走了三分钟。 第79章 这几天都是半夜出摊，干活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不用早起泡豆子，黎秋月直接拉上窗帘睡了个昏天黑夜，要不是中途被饿醒，黎秋月毫不怀疑她能直接睡到下一次任务开始！ 懒得做饭又饿的难受，黎秋月睡意还在也不想去外面吃，便从冰柜的最底下挖出三个饭盒，用微波炉叮了凑合吃。 她本来是想凑上三个菜的，但这已经是最后几个饭点的打包盒，之前黎秋月嘴馋和懒得做饭的时候总是拿打包盒出来充数，不知不觉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一盒饭两份菜下肚，黎秋月毫不意外的又吃多了，但因为菜里骨多肉少空间大，也没有撑得特别厉害，至少不影响黎秋月睡回笼觉。 眼睛一闭一睁，时间就从白天变成了黑夜，黎秋月看看时间，刚好是她前几天摆摊卖豆皮的时间点。 黎秋月：…… 肌肉记忆，恐怖如斯！ 摆摊是不可能再摆摊的，但睡了这么久，做点吃的还是可以的。 水晶肴肉还得等两天再做，但扬淮风味的大肉圆却不难。 黎秋月拿饭盒的时候顺便放了块猪肉出来解冻，当时还没想好要做什么菜，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猪肉肥瘦分开，把肉的红白对比大致控制在五比一，然后切丁剁成肉糜，加盐糖调料不断搅打。 锅中将水烧开，然后用勺子将肉糜刮进去，整个的葱姜大料同样丢到锅里，小火慢炖两刻钟，大料捞出来，加点素菜就能出锅。 按理说加点冬笋或者香菇是最好的，但刚做完三鲜豆皮的黎秋月不想用，就只加了点金针菇，仗着肉圆调味清淡也不配饭，就这么白嘴吃。 肉圆被小火逼出了油脂，汤味浓厚但不浓稠，肉圆在勺子里颤颤巍巍，将嫩和韧两个不搭边的字完全结合在一起，吃着香鲜爽滑，没有丁点松垮。 一碗热腾腾的肉圆汤下肚，黎秋月舒服的呼出口气，决定把肉丸列入后几天蛋白质摄入的优先考虑范畴。 白天黑夜的睡了个整觉，骨子里的疲惫感散开了些，第二天的黎秋月成功在正常时间点起床，买到了最后一份锅贴，老板用浅口的瓷碗装了过来，就忙着重新用饺子把平底锅填满。 说是平底锅，其实黎秋月觉得它更像个铁盘，底下是平的，但周围有快十公分的边缘，平时做锅贴的时候，要握着边缘将锅子不断旋转，黎秋月总觉得它转起来的模样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在这方面黎秋月一般不为难自己，吃了个锅贴确定老板手艺没退步，就把疑惑暂时丢开，要了一份这边的招牌。 “老板，来一碗鸭血汤。” 这是锅贴店前几年推出的独家套餐，据说是老板家学医的姑娘博士毕业后研究出来的，有养生保健的功效。 黎秋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小店的生意很好，鸭血汤被打假人盯上过好几次，据说送去给专业机构做了检测，最后鸭血汤依旧安安稳稳的卖着，那股子味道也没变。 “你的鸭血汤。” 老板停下往盘子里摆饺子的动作，从旁边的大保温桶里舀出一碗鸭血汤放到旁边，黎秋月就主动过来将其端走，小店就老板一个人经营，除了出餐都是自主模式。 “待会儿再给我留一份锅贴，已经付了钱。” 黎秋月见老板又摆起了饺子，赶紧加了个单。 “成，好了我叫一声。” 老板笑着应了，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黎秋月端着汤回了自己的座位，夹起一个锅贴咬了下去，咔嚓的声音听着格外酥脆。 黎秋月格外喜欢吃最后几 个锅贴，这种往往在锅里炕了很长时间，底座比刚起锅的时候酥脆的多，馅料也出于酥和软之间的微妙分界线，牙齿合拢便能听取脆响一片，吃完以后回味无穷。 一口锅贴一口鸭血汤，这汤水也不知道怎么做的，里面带着股淡淡的药香，能尝到榨菜葱花香菜胡椒的味道，巧妙的抵消了鸭腥，喝起来只剩浓郁的鲜香。 鸭血很嫩，鸭汤很清，黎秋月还幸运的吃到了一截鸭肠，入口绵韧耐嚼，却丁点不油腻，只觉满口回香。 几个锅贴下肚，外面的老板的已经把摆满饺子的铁盘给盖好，等热气上冒就抓起提前准备好的湿布，抓着锅沿提起一点儿甩动，让大铁盘以微微抬起的姿势不断旋转。 生煎其实就是饺子，名字来自做法——生饺子煎好叫生煎，熟饺子煎了才叫煎饺，有人会把生煎也叫煎饺，其实两个是不一样的。 饺子的反应很快，一会儿的功夫锅盖下面就噼噼啪啪的响，黎秋月吃了个锅贴，看着老板揭开锅盖撒一层液体又迅速合上，再次旋转的时候锅里便安静了下来。 “生煎熟了，过来拿。” 等到锅里第二次噼里啪啦的响，老板就揭开了锅盖，用铲子利落的铲松锅贴，咔咔几下就放到了碗里，底部油煎的焦香，上面却是水煮的带油柔和，黎秋月吃了一份又打包了几份，才依依不舍的出了店门。 第81章 这家生煎店是开在村里的，离家很远，黎秋月也是机缘巧合才找过来，因为来一趟不容易，所以每次黎秋月都是连吃带拿。 吃饱喝足洗刷干净，开了电热毯在床上躺着的黎秋月终于有时间打开系统商城，购买第二个商品。 “系统，我要购买【牙齿赛大壮】。” 黎秋月反复确定了自己有五个美味点，才提出了自己的购买需求，也不知道为什么，系统商城里的东西都很好，可名字基本都一言难尽，她第一个购买的面谈修复膏居然是名字最正常的。 比如这个【牙齿赛大壮】，听着像是什么搞笑产品，但点开说明书才能看到它能对牙齿进行针对性治疗，而且是什么毛病都能治的那种。 简直完美匹配黎秋月的需求！ 她小时候没做过窝沟封闭，也没有人告诉她怎么护理牙齿，龋齿严重还牙龈萎缩；长期居住在奶奶家，恒牙摔掉一块没人发现，去医院只能整个牙齿磨小然后带牙套。 而且不知道是压力还是生理问题，她智齿一直在长，经常磨得一嘴血，牙缝也莫名其妙的变大，还时不时的会疼。 但【牙齿赛大壮】是全方位的治疗！ 牙齿缺了一块可以让其长全；牙缝大可以将其闭合；龋齿严重到要根管治疗也可以恢复如初；智齿横长还可以回缩！ 要不是面瘫一直不好，黎秋月本来第一个就想换这个的。 【是否接受特殊任务？】 连点几次购买按钮，黎秋月成功召唤了系统。 黎秋月：…… 还以为能钻个空子，果然是高兴的太早了。 【接受】 黎秋月在心里回答，多做个任务又不是打白工，双倍任务点不赚白不赚。 【任务抽取中……】 【特殊任务二：请宿主在下周每个工作日的下午四点，在昌南陵园旁边的第三棵树下售卖小混沌。】 【系统，我有个问题。】 黎秋月的脑袋上其实顶着好几个问号，现在的问题是最紧要的，但系统没有回复，黎秋月想了想，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系统，我有个关于任务的问题需要咨询。】 【宿主请说。】 系统迅速给出回应，让黎秋月一头黑线，再次体会到人工智障的含金量。 关键词触发问题什么的也太经典了……不过黎秋月挺满意的，她是个传统的人，系统太聪明了会觉得渗的慌。 【昌南陵园在哪里？】 黎秋月是真的疑惑，她刚刚打开导航查看过，没有搜索到地址，但这个名字又有些熟悉…… 【在青长路和春长路的交界处。】 系统给出了详细地址，黎秋月把地图拉开，心里顿时有了底。 【原来是千秋园啊，你早说嘛。】 这地方本地人都叫千秋堂或者英雄堂，有些年轻人会开玩笑的叫英灵殿，连地图上的名字都是千秋堂。 【对了，系统你上次说的特殊任务起头好像是第六次吧，这次怎么变成特殊任务了？】 黎秋月一边查水滑肉的做法，一边顺嘴问道。 【根据宿主的反馈，系统对任务和特殊任务进行了分区管理，帮助宿主提高识别度。】 其实是蛋炒饭给老师给黎秋月留下的阴影太大，心理状况直接影响生理，身体健康值低到开启了强行联系系统本体，系统增加规则跑路前顺手做的。 【原来是这样。】 黎秋月面上恍然大悟，心里一个字都不信。 要是吐槽真的会被系统听进去，那就不是人工智障了，与其相信是它识别了主动修改，黎秋月宁可相信是投诉处理人顺手帮忙。 但不管过程是怎么回事，这种分类的确方便了黎秋月查看任务，这就足够了。 “系统，特殊任务的小吃都好常见啊。” 这话只是顺嘴，黎秋月说完就忘了，专心研究起任务来。 小混沌黎秋月只吃过没做过，左右现在还是周六，她也不急着进学习空间，而是盘算了一下需要的工具，越点眼睛就越亮。 这个好像不用买什么额外的东西哎。 第80章 根据小馄饨的制作过程简单盘算了下需要的工具，黎秋月果断关闭海鲜市场的界面，准备明天学完手艺再说。 至于今天……她都摆了四天摊了，休息时间不想谈学习。 最后一天黎秋月也没干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照常的睡了个懒觉，然后去商圈的电影院看了两场动画电影，并在此期间喝了五杯奶茶，吃了二十个烤翅，啃掉八根卤鸭脖。 别人对着荧幕又哭又笑，黎秋月在角落撑得打嗝，还不知道触动了哪个功能开启了椅子的按摩功能，硬是抓着黎秋月的四肢硬控了她一刻钟才放人。 黎秋月：…… 是哪个大聪明把电影院的椅子换成按摩椅的！ 她现在身上没肉，每一下都是按在骨头上，机器又不像人会调整自己的力道和节奏，她纯纯是花钱买罪受！ 黎秋月气呼呼的站起来，本来想看第三场电影的心思也淡下来，拎着自己打包好的垃圾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放映厅。 她本来还想在商场里买点衣服鞋子，结果一问价钱就被蔫了，并由衷感叹网络购物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 不是不想为实体经济做贡献，但这价钱……她每一分挣的都是血汗钱啊！ 黎秋月拎着一袋子馒头从商场路走出来，馒头是烧烤摊常见的小馒头，白生生软乎乎，用手一捏就瘪成小团，吃起来带着淡淡的奶味和甜味，跟东山掰开一层层的馒头是不一样的口感。 商场温暖如春，街道寒风呼啸，黎秋月没打算在外面待太久，直接把手套帽子围巾挨个戴上，骑着电动车一路往家冲。 黎秋月的速度很快，但一路的风刮下来，本来也没多热乎的馒头直接成了冰坨子，好在还没粘在一起，不然光是分开就够费事的。 一部分馒头放到电饭煲上蒸，一部分馒头放到微波炉里热，一部分怼进锅里炸，一部分放到空气炸锅酥，一部分放到炭上烤，最后一部分丢 冰箱，目前的打算是用来当明天的早餐。 至于明天的黎秋月会不会改主意，等那个时候再说。 这么一通分类处置下来，黎秋月面前的盘子很快堆满了东西，有黄有白有软有酥，远看群英荟萃，近看馒头开会。 不管是蒸烤的还是油炸的，不管是雪花白还是新铜黄，黎秋月只采用了一种食用方式——蘸炼乳吃。 甜滋滋的炼乳连着奶香味馒头进嘴里，让黎秋月不由发出满足的叹息——就为了这份炼乳，才买的馒头！ 一袋子馒头看着不少，但一个也就两口的量，黎秋月把五种做法的馒头尝了个来回，才觉得有些撑，她看着桌上剩余不多的量，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可劲儿喝水。 桌上收拾好，黎秋月把自己安置到躺椅上，一切准备就绪才进入学习空间—— 摔了个屁股蹲。 “哎哟。” 学习空间里什么伤的存在时间都不会超过三秒，但不妨碍黎秋月真情实感的哀嚎，直到被一柄折扇敲了脑袋。 “不许躲懒。” 小馄饨的老师白衣折扇高束玉簪，与其说是个厨子，黎秋月更相信她是位修行的坤道。 “道士也当过一段时间，毕竟那个时候混口饭吃不容易。” 老师点出黎秋月的错误，顺口回答了临时弟子的疑问，见黎秋月还要张口，折扇就敲了下来。 “专心。”表现好了才能问问题。 老师这边的小馄饨是从馄饨皮开始制作，黎秋月手上没力，老师只分了一勺子面粉给黎秋月，很有点哄着玩的架势。 “有多大力气揉多少面，逞强的后果就是样样都做不好。” 也不知道这女娃怎么搞的，腕上的骨头都能瞧见，都快跟她混流民的时候一样惨了。 不是说外面现在是个太平天，人人都能吃饱吗，小丫头怎么跟个小可怜一样 老师将疑惑藏在心里，教导的时候更耐心三分。 混沌皮的制作从面粉开始，黎秋月本来以为会告诉她一些小技巧，结果老师直接让她洗面筋。 不是，就算高筋面粉的确是面筋，但这是不是有点前过头了？ 要不是空间实在不好种地，黎秋月甚至觉得老师想从撒种开始教导。 “你可以不用，但不能不会。” 老师避过了自己是否想从播种开始教学生的话题，郑重的说着洗面筋的重要性，黎秋月觉得自己是不相信的，但老师用她的洗出来的面粉底子做了凉皮。 一大张半透明的凉皮直接用手揭起来，老师手一挥面前就多出一排配料，黎秋月选了自己喜欢的放上去，戴着手套的老师把凉皮接过去，三转两转的就变成了春卷的样子，里面的食材颜色还清晰可见。 仗着空间里没什么饱腹感，黎秋月连吃三大张凉皮，毫不犹豫的相信洗面筋真的很重要。 第82章 跟变化万千的凉皮无关，单纯因为老师说的真的很对。 经过一通面粉变面粉的操作，少了些的面粉瞧着跟最开始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却已经变成了适合做馄饨的高筋面粉。 “有些人喜欢往面粉里加碱水，说能瞧着透亮些，但我不用那个。” 老师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松散的面粉很快在少量多次的清水下变成了絮状，然后被揉成光滑的面团，正拿了盖子掩住发酵呢，就看到黎秋月直直的盯着她的碗，手上的面粉连形状都没变。 “看我作甚，揉面啊。” 老师忍了又忍，还是一扇子敲了上去。 …… 黎秋月专心揉面，每一次都要用力踮脚，完成短暂的离地动作，将所有的重量往面团上压，面团才会给面子的乖乖听话。 “用力啊，手腕用力不会吗？！” 老师在旁边急的团团转，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安上去。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黎秋月居然腕无力，现在只能从头开始练习了，这小丫头的家里是怎么教的，连发力都不会！ 老师这话没说出口，不然就能从黎秋月这边得到答案。 怎么教的？ 没教过！ 黎秋月的父母是很多老一辈人的普遍思想：各种常识不用教，年纪到了自然就学会了。 这里的常识不光指的是日常生活，还有衣物的搭配，跟人的相处模式，生理期的处理等各方面的知识，父母觉得黎秋月遇上自然就会，黎秋月只能茫然的独自摸索。 她甚至不能用父母年纪大了也不会的话欺骗自己，因为弟弟在各方面都被细心教导，黎秋月在缺乏这些知识闹出笑话以后，还会迎来父母的经典台词—— “怎么连这个都不会？” 然后一边责怪黎秋月有问题不会问，一边帮忙收拾烂摊子，而即使是这样，他们后面也不会给黎秋月补上这方面的教导。 说句写实的话，在上大学之前，黎秋月真的就是吃饭不知道饥饱，审美不知道好坏，穿衣不看春夏秋冬，走路不认东南西北，一直凑合着长大。 …… “我用力啦！” 黎秋月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老师还是气的太阳穴一跳一跳。 “你用力个der！” 老师的口音都出来了，她知道腕无力难教，但没想过会这么难啊！ 黎秋月的腕无力并不是医学上的疾病，而是一种少见的特殊情况，当然，就算再怎么特殊少见，在种花的庞大基数下，都显得为数不少。 十几亿呢，就算万里挑一都有十几万了！ 这种腕无力指的是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手上使不上力气，最简单的判断方法就是掰手腕，腕无力的人的手掌可以跟手臂形成反向九十度，但对手却感受不到跟自己手掌对抗的力量。 要揉面，手腕的力量就是不可或缺的一份。 黎秋月也不知道自己训练了多久，总之在数不清的面团的帮助下，她终于艰难的找到了那一丝感觉，最后一点点掌握了手腕发力的正确方法。 “老师，我先去休息一会儿。” 揉好的面团终于得到老师的肯定，黎秋月呼出口气，没等老师回应就出了学习空间。 太累了，她真的需要休息一下。 黎秋月双目无神的在摇椅上躺了半个小时，才依依不舍的进入学习空间继续做小馄饨，老师看了黎秋月一眼，张嘴就让她把馄饨皮的制作流程从头到尾走一遍。 黎秋月：…… “做，我做就是了，老师你别敲啦。” 脑袋会被会敲傻的！ 不管心里怎么嘀咕，黎秋月的动作还是挺利落的，洗面筋烤干磨面粉，加水加盐搅成絮，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老师在心里默默点头。 这学生的手腕无力是真的糟心，但开窍以后学的却快的很。 面絮揉成面团，黎秋月试了试手感，确定偏硬才盖上盖子，空间里的时间流速可以随时调整，等待的时间倏忽过去，醒发好的面团拿出来铺到撒粉的按班上，用手压扁，然后用擀面杖擀薄。 这个过程有点解压也有些费力，黎秋月用擀面杖吭哧吭哧，难得遗憾家里人对手工面食不算偏好，不然这是一个多好的教训人的工具啊！ “老师，好啦！” 黎秋月有些得意的冲着老师炫耀——面团已经被擀成了有点透明大块均匀薄皮，然后折好切成了正方形的馄饨皮。 “很棒！” 老师对言语上的夸赞向来不吝啬，听得黎秋月尾巴摇成了风火轮， 第81章 馄饨的馅料种类不少，黎秋月按照自己的喜好选了个鲜肉的，老师三下五除二调出来，先给自己和徒弟一人一大碗，吃了个满面生晕额头见汗，才让黎秋月跟着学。 黎秋月：…… 倒不是没见过边吃边学的，但人家多少会给学习空间一个面子偷着吃，这个老师还是头一个光明正大摸鱼的。 “吃好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吃饱是不可能的，这里面就没有吃饱的概念。 黎秋月的迷茫被老师看在眼中，兼职的坤道不以为意，她都成这个样子了，可不得怎么高兴怎么来吗，毕竟再糟也差不到哪里去，亏待自己却是会道心不稳的啊！ 鲜肉的馅料乍看非常简单，无非是肉末加了调料搅打上劲，但肉要选择哪个部分，剁成肉末的粗细程度，复合调料的味道增减，搅打的姿势和力度……厨房向来是越简单越复杂，其中的门道多着呢！ 肉末调好就是包混沌，皮要宽肉要少，吃的就是那一口汤汤水水的鲜，包肉的地方要收紧， 但煮出来后要没有被捏住的混沌皮要像轻纱一样四处飘荡，不能束成一根长条。 黎秋月越想越觉得这个形容在哪里见过，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 “就是不能像……鱿鱼，要像水母！” 其实黎秋月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并不是犹豫，而是无限冷冷里面神似消防栓的魔气怪，但她怕老师接不上这个梗，才换了个形容词。 “……你说的倒也没错。” 好吧，这个比喻对老师来说好像也有点超出接受范围了。 “那我明白了！” 黎秋月无视了老师一言难尽的表情，沉下心包起了馄饨，这次的成品虽然还有不足，但跟之前相比已经是肉眼可见的进步，一看就知道是真的开了窍。 接下来的工作黎秋月就很熟悉了，做高汤下混沌等浮起一气呵成，最后连汤带水的倒出来，撒上一点小虾和紫菜，再根据个人口味加葱花香菜等配料。 “有些人喜欢用白水煮，要做的好吃也不难。” 老师做过开水白菜，也推车卖过街边饺子，跟一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同事比起来，深知控制成本的重要性，高汤的馄饨固然让人魂牵梦萦，但买清汤的才是世界上的大多数。 碗底撒一把虾米和紫菜，加半勺猪油再点两滴香油，最后用煮混沌的开水一冲，搅匀就是味道不差的馄饨汤。 “……这是不是阳春面的配料？” 黎秋月看了几场老师的表演后突然反应过来，同样的煮熟放碗，同样的热水冲开，顶多碗底的料换了换，没有虾米紫菜而是放了点酱油。 “还挺机灵。” 老师有些诧异的看了黎秋月一眼，这个学生就是勤能补拙的具象化描写，现在看来还有些底子。 黎秋月不好意思的笑笑，城里长大的娃没见过猪跑但吃过猪肉，虽然在绑定系统前下厨不多，但美食文可是看得不少，阳春面几乎是所有文里的必备单品，只是表达的含义不同。 学完汤底的制作，小馄饨的学习也接近了尾声，老师这个时候也没闲着，手指翻飞的包出十个精致的小馄饨，煮好了给黎秋月递过去。 “尝尝。” 黎秋月毫不犹豫的接了过去。 虾仁的鲜美可口，鱼肉的嫩滑入味，笋丁的清新雅致，鲜肉的不忘初心……十个馄饨十个馅，每一个都独一无二，每一口都回味无穷。 “老师，你当年肯定是馄饨大王！” 吃掉最后一个馄饨，黎秋月给了老师四个大指头，两个手上的光明正大的展示，两个脚上的在鞋里悄咪咪竖起大脚趾。 “……吃完了吗，吃完就做一碗给我尝尝。” 老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催促起黎秋月来。 黎秋月：？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她还是一仰脖子把汤喝完，然后飞快的开始洗面筋，老师看着黎秋月娴熟的动作，难得有些失神。 馄饨大王啊……当年她的馄饨冠绝天下，却也只被称一句馄饨西施，老了被叫馄饨婆婆，再后来…… 老师摇摇头，不让自己陷入跟女帝的回忆里，看着黎秋月努力搅打肉馅，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 这么点馅料，做个两碗馄饨就没了。 黎秋月不知道老师在心里蛐蛐她的力气，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很快上了桌，旁边用小碟单独装了葱花和香菜。 第83章 老师伸出筷子夹了个馄饨，放进嘴里后点了点头，下一秒，黎秋月就被空间踹了出去。 黎秋月：…… 【不就吃了点你的馄饨吗，至于这么小气？！】 黎秋月在心里吐槽，不出意外的没有回复，系统的人工智障令人安心。 高强度学习后的黎秋月十分疲惫，迫切需要一些东西来安慰自己，比如一碗热腾腾额，带着荤的水滑肉。 刚做熟的馄饨其实是更好的选择，但黎秋月卖什么不想吃什么的毛病又犯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从冰箱里的角落薅出一根小丝瓜，这是之前丝瓜炒油条剩下的，小小一个总觉得做什么都不太够，直到今天要做水滑肉。 家庭版本的没那么多讲究，鸡蛋打到碗里搅散，解冻的猪肉切成大块跟蛋液搅拌成嫩黄，放一些淀粉和面粉搅拌到能裹住肉的程度就能下锅。 淀粉用红薯的最好，但黎秋月翻箱倒柜只摸出一包玉米的，看着已经跟蛋清混在一起的肉片，她咬咬牙加了下去，衷心的祈祷不要太难吃。 等到煮肉片的水从平静变成沸腾，黎秋月直接将丝瓜丝撒了下去，煮一小会儿就能加调料直接出锅。 可能是淀粉用错，最后的成品并不是半透明的模样，汤水看着也有些浑浊，黎秋月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饿着睡觉，最后还是咬着牙夹了块肉往嘴里送。 好吃！ 肉片虽然被裹了粉，鲜味却一点不少，明明是荤菜，却带来了素菜的清爽，这种矛盾又混合的口感让人根本停不下筷子，连汤带水的往肚子里塞。 一碗水滑肉下肚，黎秋月抓紧时间去洗漱，重点是洗了个头，吹干以后啪叽往床上一倒，三秒的功夫呼吸就均匀了。 下午四点开摊，黎秋月早上六点就起了，骑着小电驴就风风火火的去菜市场买猪肉，挤在一群大妈里可怜的像个大鸡崽。 好消息，肉买到了。 坏消息，就一丁点，数量不够。 黎秋月算了算今天摆摊需要的大致数量，果断骑着小电驴一路狂飙，两个小时跑了五个菜市场，还顺便把明天的肉给定了。 土猪肉，抢手的嘞！ 最重要的肉搞定，黎秋月一下就悠闲下来，花一块钱买了个南瓜饼优哉游哉的进嘴，顺带瞧瞧还有没有看的上眼的食材……还真有？！ “这个怎么卖？” 黎秋月看着地上一小袋跟树叶没什么两样的东西，有些心动的问道，坐在马扎上的奶奶笑出一口白牙，说出一个不低的数字，黎秋月眼都没眨就应了下来，扫码全买了下来。 荆芥，有着柠檬和丁香味道的神奇野菜，学名疏柔毛罗勒，南云的傣族俗称撵山狗，一般是春夏天的野菜，结果今天竟然能在冬天看到，错过黎秋月觉得至少能后悔半个月！ 荆芥看着多其实不压称，手上的袋子满打满算顶多三两，炒菜是不可能了，只能搭着吃。 打定主意的黎秋月去水产的摊子上买了些大虾，她尽捡着活蹦乱跳的捉，摊主看到脸都绿了，最后是咬着牙过称的。 双手空空的出门，大包小包的回家，黎秋月已经习惯了自己不受控制的手和收款码，放下东西就匆匆开始处理虾。 好容易挑出来的高质量呢，可不能浪费了！ 新鲜的青虾挑掉虾线只留虾仁，用刀背跟剁虾滑一样将剁碎，然后地撒上切碎的荆芥拌匀，跟做春卷一样将虾仁荆芥卷到薄面饼里，放到锅里油炸。 黎秋月习惯根据食材调整食谱，比如今天吃的就是虾仁荆芥春卷，做法简单滋味也不差，唯一的缺点是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过黎秋月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食材溢出的滋味，办法总比困难多。 出锅的虾仁荆芥春卷是诱人的金黄色，一口咬下去最先分辨出来的就是荆芥的独特滋味，加热后的荆芥带着醒神的清凉，配着依旧滚烫的外壳，让黎秋月有种吃炭烤冰淇淋的独特感受。 荆芥不多，春卷的数量也有限，黎秋月本来打算用来当早饭，结果当零食嚼着嚼着就没了，最后只能啃两块发糕填肚子，时不时去厨房看一眼正在炖的高汤。 黎秋月只打算卖鲜肉小馄饨，但汤底却可以分成阳春版本和高汤版本，清水的到时候可以现场做，高汤却没办法在现场慢慢熬，只能在家先准备好。 下午一点，黎秋月开着小三轮准时出发。 不是不想晚一点出发，但摆摊的地方离家直线都有十五公里，更别说路上还要弯弯绕，今天早点走一趟踩点，后面什么时候出发就心里有数了。 第82章 了…… 西江最不缺的就是山，千秋堂在两条路的交界处，只用不到两米高的围墙跟外界隔开，背靠小山头顶蓝天，阳光透过树影洒下光斑，明明植被茂盛，却并不潮湿阴冷。 这边有点偏，房子也很少，开着的店铺除了千秋堂左边的昌南拌粉，就是右边的包子铺，看不到什么准备的食材，黎秋月都想不明白她们是怎么赚钱的。 昌南陵园的第三棵树刚好挨着千秋堂的门卫，黎秋月瞅了瞅自己的小车，再看看系统的任务，一咬牙将车停下，只是将写着信息的白纸藏的更严实了些。 里面看书的小老太太不像是个找麻烦的，但她的车都快堵着人家窗口了啊！ 系统只说了出摊，没说售卖，大不了自己过会儿扫码吃一碗，任务完成就跑路！ 每个人都有沉没成本，黎秋月为了馄饨的手艺吃了那么多苦，实在是不想放弃伸手就能拿的两个任务点。 商城的购买货币可没有别的获得渠道，黎秋月的消费已经精准到了每个美味点，放弃哪个商品都舍不得。 要是车真的倒霉被收走了，大不了下次把馄饨在家包好，然后拎着煤炉来煮一碗走人！ 心思定下，黎秋月反倒坦然了些，陪护椅子放下展开，比臀部还厚的几层垫子铺上去，小太阳放到脸边烤火……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黎秋月才拿出提前调好的肉馅，准备报馄饨。 虽然这个犄角旮旯半天也就过去两个人，但卖不出去的客观原因是一回事，工作态度不好又是另外一回事……主要是吃不完可以带回家冻着慢慢吃，馄饨这东西经放。 黎秋月慢腾腾的包着馄饨，那边的欧阳国丽合拢漫画，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老腰。 这年纪大了就是不好，多坐多站都不舒服。 不过这漫画倒是有点意思，人脑袋上的首饰都合着朝代，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欧阳国丽心满意足的抬头，刚好跟黎秋月的车头对上了视线，阳光洒在不锈钢的车前方，晃得欧阳国丽眼睛疼，小老太太的脸一下就黑了。 怪不得莫商千求万请的让她来代班，合着还真有这种欺负烈士的？！ 小老太太气呼呼的出门，准备用手机拍下这个三轮车的所作所为——争吵是不可能的，她一个浑身骨头脆的老太太，被人推一把都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 莫商让她过来的时候也说了，不求她做什么，只要留下证据，后面她自然有法子收拾。 欧阳国丽还是相信好友的话的，别看莫商现在就是个昌南陵园的守门人，以前可是从八十年代的改革开放中闯出来的，就算现在退休了，可还有两个更出色的女儿呢！ 和平解决一点小事，洒洒水啦～ 欧阳国丽轻手轻脚开了门，想找个最好的角度把车子拍下来，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欧阳国丽总觉得这辆车子越看越眼熟，又死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咔嚓！】 欧阳国丽被这种熟悉的感觉折磨的不轻，索性随意拍了一张照片当证据，自己绕着车晃悠起来，一圈还没转完，就对上了穿着军大衣包馄饨的黎秋月。！ “毛豆！” 想起来了，欧阳国丽彻底想起来了！ 这雷锋帽，这大口罩，还有这标志性的小三轮，可不就是那个卖了几天糟货就跑路的老板吗！ 她还记得那天的虾，一个赛一个的q弹，她本来可以买很多慢慢吃，就因为那个戴围巾的糟老头子，弄得包圆都没吃饱！ 那天的老板跑的也快，三轮车呼一下就没了影子，她想叫住老板，却只觉得冷冷的风在脸上胡乱的吹。 果然把糟老头子留家里是对的！ “虾仁，呸，老板你卖什么啊？” 什么得寸进尺都被抛到了脑后，这老板就是只懒羊羊，摆个几天就想跑路的那种，别说在这边长期驻扎了，没准莫商还没回来，老板就又带着小三轮消失了。 “……您见过我？” 因为角度问题，黎秋月没发现欧阳国丽是从门卫那边出来的，但还是停下了包馄饨的动作，开始思索提前收摊的可能性。 “没有！” 欧阳国丽感知到了什么，毫不犹豫的摇头否决，然后放慢了说话的速度，仔细但隐晦的观察黎秋月的反应。 第84章 “我从那边过来的，好久没吃过馄饨了，有点馋。” 欧阳国丽半真半假的说道，她早上真的是从手指的方向过来的，至于好久没吃过馄饨……早上老头才给她包了馄饨，一边做一边吹这肉有多难买，他从一堆大娘里抢到大半的含金量有多高。 “那群人里还有个穿着睡衣就出来买肉的小姑娘，可惜瘦了点，被挤来挤去也没买到多少肉。” 自家老头的念叨欧阳国丽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看着黎秋月的动作又突然想了起来，琢磨着回头要给糟老头子打个电话，省的一把年纪还要挤着买菜。 “我家馄饨蛮贵的。” 黎秋月不太能分辨衣服的好坏，但老人普遍比较节省，就算有提前声明，她也怕被骂黑心商贩。 “我有钱，今天就是特别想来一口，你说个价钱。” 欧阳国丽确定黎秋月不想被老顾客发现，便果断装起了新人，为防被认出来还有了新人设——有钱且爱吃，平时不蛐蛐的小老太。 咦，这个人设跟自己性子有区别吗？ “清汤的小碗二十，大碗二十五，高汤的要再加十块。” 黎秋月报了价，连锁店的小馄饨六块一小碗，八块一大碗，她这个价钱堪称一骑绝尘。 “一碗多少个？” 黎秋月的手艺欧阳国丽早就尝过，别说二十，二百都算占了大便宜，就是大碗的到时候会有些不好定价。 “小碗八个，大碗十一个。” 馄饨做着费时费力，黎秋月打算走少量精品化的路线，便只能狮子大开口。 “给我一个大碗的！” 欧阳国丽毫不犹豫的做了决定，手机冲着付款码一扫，黎秋月今天的第一笔生意就这么来了。 “好。” 看来她是碰到了舍得花钱的老一辈，刚刚扫码的时候黎秋月可看见了，小老太太的手机都是三折叠的！ 一瓢水进锅，煤气很快将水烧滚，黎秋月将刚做好的馄饨一个个放下去，一会儿的功夫就扑腾到了水面上，只只都是雪白的颜色，没被捏紧的馄饨皮像纱裙般散开，瞧着便让人觉得欢喜。 清水煮的香味很淡，至少比欧阳国丽家的鸡汤小馄饨闻着淡，可又让人觉得馄饨本就应该是这种香味。 “我不要塑料碗，我要瓷碗。” 欧阳国丽见黎秋月开始放调料，赶忙提醒。 要是她在附近没地方坐着，用个塑料也就算了，可她的小房间就在旁边啊！ “瓷碗不好拿。” 黎秋月提醒了一句，确定欧阳国丽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拿碗的手也就转了个方向，其实她也觉得瓷碗更好，但买馄饨送碗她舍不得，单独卖碗又怕被人当成傻子，还是只能用塑料碗打包。 瓷碗是经典款的白底蓝边青花瓷碗，底下放了些紫菜小虾之类的调料，等到混沌浮到水面飘飘忽忽，就将锅整个端起来，连馄饨带汤的冲到碗里，等到最后一滴汤落下，便是满当当一大碗。 “搅动一下再吃。” 黎秋月用水洗了下锅，将水倒进专用的废水桶里，就关了火去看手机，只留下欧阳国丽跟馄饨大眼瞪小眼，几次伸手想端碗又被烫的缩了回去。 这场对抗赛持续了三分钟之久，最后欧阳国丽不讲武德，仗着自己穿着弹性很好的毛衣，直接把袖口撸到手上，把馄饨连碗端到了小屋里。 欧阳国丽的速度过快，黎秋月又在小说里陷的比较深，所以直到馄饨摊主抬头，才发现自己的碗跟老太太一起消失了。 “这老人家跑哪去了？” 黎秋月倒是没怀疑欧阳国丽拿碗跑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压根不会点二十块一碗的馄饨，她只是有点好奇老太太在哪里吃东西——她刚刚来的时候看过，附近没有平整的台面。 总不可能把碗放在椅子上，自己坐在地上吃吧？ 黎秋月被自己逗笑了，草草转了两圈没发现欧阳国丽的踪迹，就又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与此同时，吹了好久馄饨的欧阳国丽用嘴唇试了试筷子上馄饨的温度，终于咬了下去。！！！ 好鲜的肉馅！ 欧阳国丽喜欢吃自家的馄饨，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自家的馅料好吃，外面的馄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多馅料吃起来都跟肉味的棉花一样，比又干又柴的馅料还难以下咽。 但黎秋月这边的馅料不同，肉馅的比例融合的极好，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老，汁水并不是张扬的喷出，而是缓慢的流淌到舌头上，沉稳但不容置疑的宣告它的存在。 一个馄饨就是一个鲜味炸弹，所过之处的味蕾都唱起了征服，然后在关于美味的记忆中留下鲜明的一道痕。 欧阳国丽一边吸气降温一边吃掉了整份馄饨，摸摸只有个水饱的肚子，她毅然决然的端着碗再次前往三轮车。 “一个大份的高汤小混沌！” 清汤的都这么好吃，高汤的得美成什么样？！ 第83章 高汤馄饨的做法跟清汤的一样，只是将清水换成了熬好的汤，碗底也不用加调料。 黎秋月用的高汤不多，做什么汤全看市场上有什么新鲜的高品质食材。比如今天她除了买猪肉，还捞到了一根黑猪的大腿骨，这会儿的高汤就是猪骨汤，用砂锅慢慢炖出来，只加了点盐就好喝的吓人！ “紫菜和虾米在这边，您看着加。” 清汤的馄饨就靠着这两样海味提鲜，但骨汤却没这个顾虑，黎秋月便把紫菜虾米装了个小盒子递过去，让欧阳国丽看着加。 小盒子是类似装烤鸭酱的塑料小圆柱，上面合拢以后什么都漏不出来，黎秋月有紫菜虾米单独放置的需求的时候，一下就想到了它。 现在瞧着果然合适。 黎秋月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发现欧阳国丽连碗带人又不见了，倒是吃完了清汤小混沌的碗还放在桌上。 黎秋月：…… 不是，跑这么快的吗？！ 体质方面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黎秋月深深的羡慕了。 今天的风很温和，太阳也暖和，黎秋月有一下没一下的包着混沌，眼皮却越来越重，好在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面部看不出任何表情，没人知道黎秋月正在一个接一个的打哈欠。 好困…… 端正的坐姿逐渐开始东倒西歪，黎秋月强撑着没停下手上的动作，肉馅只有最后一点了，包完她就收摊休息。 这么好的天气就应该睡觉！ “老板，来碗馄饨。” 洛鹏捂着胃下车，连价钱都没看就张嘴下单，网上都说销冠嚣张到老板都不放在眼里，但这一切都要以业绩为基础，比如今天洛鹏接到客户的电话，连早饭都没吃就得赶过去，忙到现在才喘了口气。 她本来是打算去惯常的地方好好吃一餐，结果到处都在修路，绕着绕着到了这里实在是坚持不住，只能先随便买点东西填肚子。 “小份二十，一碗八个；大份二十五。一碗十一个。” 黎秋月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把价格表写上，客人少和没有客人可不是一个概念。 “多少？！” 洛鹏的声音直接提高了一个八度，她明明没喝酒，却觉得自己好像是醉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离谱的报价？！ 人家连锁店的小馄饨都只卖六块，还有十二个呢！ 这个店主真好，她明明可以抢劫的，居然还给了自己一份馄饨。 黎秋月声音平稳的重复了一遍，然后指了指顽强的粘着的两张白纸，决定送走这位客人就写价格表。 “旁边也有店。” 黎秋月这边从不强迫消费，所以向来理直气壮。 “……给我来一份小碗馄饨。” 洛鹏抬头扫了一眼，又飞快的移开目光——的确有店，问题是没有一家营业啊！ 她能怎么办呢，她只能含泪接受黑心老板的垄断价，不然医药费可比伙食贵多了！ 黎秋月不知道，这两家店用的都是自家的房子，干的都是打发时间的小生意，开关门的时间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比如五分钟前粉店老板抢到了一张双人券，确定包子铺的也感兴趣，就关门去商圈用券了，但凡洛鹏再早来个一分钟，她都能看到两个老板骑着电动车的背影。 “蓝宝到账20元～” 听着收款播报，黎秋月舀了一瓢水到锅里，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机器人，餐费到账就开始工作，不然就开启车轱辘话的智能回复。 香味一点点飘了出来，洛鹏闻着胃更难受了，要不是她看着馄饨的馅料都是生的，洛鹏真的想问能不能先吃两个填肚子。 “碗拿回来了。” 馄饨从水底浮到水面的时候，欧阳国丽把碗拿了回来，里面干干净净，连汤都没有剩一滴。 “有新客人了啊？” 黎秋月的手艺不差，但这么快就有客人还是让欧阳国丽有点惊讶了，她代班的这几天，这条路能超过一百个人都是多的，两边的小店她就是最稳定的客人。 第85章 这话黎秋月没回，欧阳国丽也没再说下去，利落的扫码加单。 “过十分钟再给我拿十份打包，都要大份，五份骨汤五份清汤。” 她一个老太太都得吃两份，这十份也就够五个人分，刨掉她和老头子，女儿女婿孙女刚刚好。 “先别付款。” 见欧阳国丽开始扫码，黎秋月赶紧制止，偏生这个时候馄饨也要熟的差不多了，几边的事情一起涌上来，让她有些手忙脚乱。 “我这不一定有这么多馄饨。” 把做好的馄饨递给洛鹏，黎秋月关了火，用冷水浇在刚刚被烫到的地方，才有时间跟欧阳国丽说话。 她每次的第一天摆摊都是试营业，东西准备的不多，之前卖的食物还可以进行各种量化，但今天的馄饨馅料是要包到面皮里的，有点难以估计。 “那现在就数一下嘛，反正你也做完了。” 欧阳国丽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左右不过一百一十个馄饨，两下也就算清楚了。 洛鹏听着欧阳国丽和黎秋月的对话，一直没有开口，但看着欧阳国丽的真诚表情，对馄饨也多了一点期待。 也许真的好吃呢。 洛鹏夹起一枚馄饨，被捏紧的上半部分圆鼓鼓的，下半截因为重力作用自然垂下，汤水顺着雪白的尾翼一滴滴落下去，在塑料盒中的汤面上溅出一圈圈浅淡的涟漪。 馄饨被放入口中，牙齿轻易咬开薄薄的外皮，滚烫的肉馅直接跟舌头接触，洛鹏的眼睛几乎是瞬间就湿了—— 好烫好烫好烫好烫好烫！！！ 洛鹏的脸扭曲成一团，却死撑着舍不得把馄饨吐出来，吞下去的时候像是咽了一块烧红的炭，馄饨在嘴里滚过的地方都没了知觉，手却不受控制的夹了第二个。 洛鹏惊恐的看着滚烫的馄饨，喉咙却不受控制的吞咽着，怀念着上一个馄饨带来的美味。 救命，她是不是陷入无限流副本里了？ 不然为什么都被烫成这样还想吃？！ 饱览各类小说的洛鹏不自觉的发散了思维，哪怕她明知道真正的原因就是馄饨过于美味。 好吃的东西就是吃了还想吃嘛。 不管怎么样，一大碗馄饨最后还是连汤带水的进了洛鹏的肚子，只是这次她记得吹一吹，同时又产生了新的不满—— 一碗馄饨怎么才八个，喂猫呢！ 洛鹏下意识的想再来一碗，抬头刚好看到欧阳国丽和黎秋月的数数活动到了尾声。 “一百零八，一百零九，没了。” 十碗拢共一百一，还差一个，黎秋月估计的很准。 看着这一幕，洛 鹏顿时心凉了，但还是站在原地，希望能听到老人放弃的话。 摊主不用怕卖不出去，她可以买的，生馄饨熟馄饨她都能买，她一次能吃四十个！ “我都要了，就按照十碗来算。” 差一个而已，多大点事儿！ 欧阳国丽爽快的扫码，这次黎秋月没来得及拦着她付账。 洛鹏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她后悔极了自己之前没多买点，敢在这个地方摆摊，还卖这个价钱肯定是有依仗的啊，她怎么就没多想想呢！ 洛鹏在高德地图上记下这个地点，然后带着破防的自己离开了这个令人伤心的摊子，黎秋月并没注意到客人的离去，她所有的馄饨都被卖出去了，只等煮完就能收摊。 欧阳国丽笑眯眯的等在一边，心满意足的看着一字排开的壮观的打包袋，顺便在手机上催催自家老头，馄饨可是不能放的，搁久了冷了不好吃不说，加热还可能变成面皮肉丸汤。 “明天见。” 欧阳国丽的老头准时抵达，两人将十份馄饨提到车上，转眼就没了踪影，黎秋月看着速度飞快的私家车，又低头瞧了瞧时间，刚好五点零一。 下班！ 可能是老天都不想让黎秋月炒菜，黎秋月在骑着三轮车回家的路上，碰到骑着小电驴的嫂子，然后就被强行拐到了大伯家吃晚饭。 “整天不见人，消息也没一个。” 嫂子一边拔萝卜，一边嗔怪着说道。 黎秋月也就跟四位老人还有些联系，没碰上可以当不知道，碰上可以当不认识，但这种碰上又狡辩不了的…… “忙嘛。” 黎秋月只能讪笑，她跟嫂子的关系很好，嫂子嫁给大哥的时候，第一眼就喜欢黎秋月，从黎秋月那边得到糯米藕的方子后，更是把人当亲妹妹，就是家里实在离不得人，除了微信问话，两人也不怎么见面。 “……你也辛苦。” 嫂子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比谁都清楚，在帮不上忙的情况下，不戳伤疤就是无声的帮忙。 有什么问的，忙还能忙什么，不过是忙着挣钱。 “你别过来，去玩会儿手机，待会儿给你用萝卜炒牛肉吃，炒多多的肉。” 嫂子见黎秋月也想拔萝卜，赶紧把人赶走，只是语气温柔的很，活像在哄小孩。 黎秋月……黎秋月还真就吃这一套，但什么都不做也是不行的，见嫂子把萝卜拔了回来，黎秋月就在土灶下烧火。 第84章 大伯家的土灶是自己砌的，厨房也有天然气的灶台，但好像用的更多的还是烧柴火的土灶。 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萝卜洗干净，圆墩墩肉鼓鼓，除了颜色没那么鲜亮，看着很像童话世界的产物，带着皮的萝卜剁了叶子切成丝，就放到盆里杀水。 大伯家总共就种了两块菜地，加起来大概八九个平方，除了正中间种了两棵还没一米高的橙子树，剩下的地方都种了萝卜，他们这地方不下雪，冬天也不用盖着塑料膜保温，想吃就去拔。 说来也奇怪，这两小片地方整天风刀霜剑的挨着，萝卜却除了叶子有些蔫巴，剩下的地方都好吃的很，就是白嘴吃也不觉得辣口，唯一的缺点就是只有这两块地的萝卜才是这样。 大伯也试过在周围开菜地，甚至直接沿着菜地的边缘扩张，但不管用了什么法子都不行，好像美味的萝卜就定死了生长框架，只在那个范围之内，不管是换种子还是撒肥料都没用。 “这牛肉是半天前才杀的，漂亮吧。” 邱云得意的把牛肉展示出来，这边地方小，卖肉的是本地人，肉是什么时候的根本瞒不过人，真要以次充好，全家都逃不过村里的唾沫星子。 “好看！” 黎秋月用力点头，给足嫂子情绪价值。 牛肉切成筷子粗的丝，根根匀称油光分明，加了姜片蒜片腌制，又撒了几勺子白糖，黎秋月瞧着嘴馋又觉得少了些什么，最后灵光一闪就往自己的车边跑。 “嫂子，加这个！” 黎秋月兴冲冲拿着一罐子的泡姜丝过来。 “好手艺，你做的？” 嫂子瞧着罐子里的红艳艳就眼睛亮了，打开盖子尝了一块更是惊喜。 “哪儿能啊，我在路边买的。” 泡姜丝是黎秋月今天从路边买的，摆摊的阿婆说是自家腌的，黎秋月闻着这个味儿就知道错不了，直接把剩下的几罐子都买了，结果五分钟后就碰到了嫂子……本来是要拿回家做菜的，现在刚好腌牛肉。 “还有吗，匀几罐给我呗，我给钱。” 邱云就好这一口，但她手艺不怎么样，外面买不到顺口的，从家里寄过来又舍不得邮费，也快一年没尝过这种小菜了。 “我那边还有三罐，给你留两罐。” 黎秋月一个字都没提钱的事情，有些时候要亲兄弟明算账，有些时候却是谈钱伤感情。 “好啦，你再这么说，我就得付牛肉的钱了。” 见嫂子还想说什么，黎秋月直接用一句话堵了嘴，邱云便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是在心里提醒自己待会儿把人送走的时候得给些东西。 泡姜丝一放下去，生牛肉顿时带上了好闻的气味，锅里放下去的雪白猪油融化，然后飞快的冒出烟气，牛肉便直接倒进去翻炒，宽油旺火，香气都是喷出来的！ 腌姜丝的味道很重，被火烤上来的酸辣辛烈呛的人直咳嗽，却又忍不住期待出锅时候的美味，锅里的肉汁是红色的，翻炒时候的肉香顺着风往前后飞，惹得好几个邻居心里骂人。 吃肉就吃肉嘛，做这么香，让他们怎么吃自家的饭菜啊！ 牛肉炒到断生，去了水的萝卜丝放到锅里，雪白的萝卜丝也被染成晶亮的红色，邱云加了调料进去，最后放了一勺白酒出锅，热腾腾油汪汪的萝卜丝和牛肉上，便多出一丝似有若无的酒香。 大伯今天有活不在家吃饭，大妈忙着卖糯米饭还没回来，邱云盛了些萝卜丝牛肉单独放着，就招呼黎秋月先吃饭。 牛肉辣却嫩，萝卜带着根茎类菜蔬特有的鲜甜，黎秋月端着满当当的一碗饭，筷子一直没停过，最后撑得有点不受控制的打饱嗝。 米饭杀手，名不虚传！ 第86章 黎秋月吃饱喝足，走的时候还被邱云硬塞了一瓶护肤霜，黎秋月不认得牌子，但看着护肤指数就知道便宜不了，本来想要拒绝，谁直到嫂子从还牛肉的事情得到了灵感，被回旋镖扎中的黎秋月只能收下。 吃饱喝足的黎秋月回家倒头就睡，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床出门抢购，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黎秋月不但买到了足够的猪肉，还得了一小袋红米，刚好用来熬粥。 红米饭，南瓜汤，秋茄子，精打光……这是老一辈人学过的歌谣，这里面的红米不是高粱米，而是山冈井的一种水稻，因为米皮是酱红色而得名，只是产量不高，现在也算是比较少见。 至少黎秋月没怎么吃过。 买回来的青虾洗净取肉，锅中倒油翻炒虾头虾壳加水熬煮，再用漏勺捞出，只留下白色的虾汤倒进砂锅，放红米，撒干贝，小火慢炖，火候刚好的时候放入虾仁，再煮一段时间就撒点盐出锅。 有人喜欢往里面加青菜葱花，黎秋月没这个习惯，红米配红虾，原汤化原食，加了百味之首已是足够，再加其他食材难免喧宾夺主。 熬粥花了很长时间，但在尝到红米虾仁粥鲜甜软糯的口感的时候，黎秋月又觉得这些功夫没有白费，粥水入喉虾仁入腹，身体就是这样一点点被滋养起来。 揉面，剁馅，黎秋月准备着下午售卖的食材，因为气力不足，她处理的速度很慢，但就这么做做停停，也在出发前处理了所有的食材。 “我这么能干的吗？” 黎秋月都做好肉收冰箱的准备了，结果被自己的效率吓了一跳，但她向来擅长接受，所以见到时间有多后，她果断给自己做了顿有点迟的午饭。 嗯，为了赶时间，中午黎秋月都是吃了个面包填肚子的。 路边的面包摊，物美价廉，底下有焦糖的蜂蜜小面包五毛一个，巴掌大的椰蓉和红豆包一块一个，奶油面包和菠萝包两块一个，黎秋月花了十块，中午只吃掉了两块钱。 时间算不上特别充沛，黎秋月索性也不煮饭，直接抓了把面粉搅合成面疙瘩——这个步骤用筷子就能 完成，对手特别友好。 冰箱里有个快坏掉的西红柿，还有一小把油菜叶，零碎着也做不了单独一盘，黎秋月索性拿出来一起加工。 锅用葱油爆香，西红柿切块扔里面加糖撒盐炒出汁，放一瓢开水撒一勺白胡椒，面疙瘩一起放里面，乘着这个功夫把油菜叶切碎，撒到汤里再窝两个荷包蛋，关火再点两滴香油，出锅！ 全程不过一刻钟，出来一大碗喷香的疙瘩汤！ “就是少了点肉。” 黎秋月有些遗憾的摸摸肚子，顺手掏了根牛肉干嚼。 “糟了！” 开门刚好对上快递员，黎秋月叹着气把生馄饨递过去，快递员点点头就脚步匆匆的走了，只留下黎秋月看着比第一天还少的馄饨发呆。 昨天回来的时候贺兰姐在微信上敲了她，黎秋月才想起来忘了告诉贺兰姐这次的小吃，本来想说的好听点，结果三言两语就漏了馅，折腾到深夜才把贺兰姐哄好，然后因为起的太早忘了这回事！ 也不是完全忘了，不然食材也不会买这么多，黎秋月忘掉的只是要分给贺兰姐一部分的事情，直到快递员过来，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丢盔弃甲的全过程。 好的，黎秋月本来还觉得这么多馄饨会卖不完，结果被贺兰姐那边一分，她这边就只剩九十九个馄饨了，连一百的整数都凑不出来。 唯一庆幸的，就是贺兰姐一如既往的大方，把黎秋月下个月的万分之一个小目标也完成了一半，黎秋月不是没劝过贺兰姐省着点，但贺兰姐表示她不缺这点小钱。 黎秋月：…… #世界上的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月亮坐# 先做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出摊！ 黎秋月心中一片萧瑟的骑着小三轮，欧阳国丽在门卫室里望眼欲穿—— 摊主怎么还没出摊？ 黎秋月踩着点到了摆摊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把东西放下，就有个人影冲了过来： “我要二十份大碗馄饨！” 昨天带回去的馄饨遭到了家里人的哄抢，欧阳国丽打定主意要多买一些，昨天摊主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会多准备一些，欧阳国丽琢磨着自己的购买需求翻倍应该不过分，但迎接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事情好像变得不妙起来了。 “没有那么多。” 黎秋月试图用笑脸缓解尴尬的气氛，勾起嘴角才想起自己戴了口罩，最后只能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硬着头皮报数。 “大份的只有九碗。” 拢共就九十九个馄饨，包都包好了，多一个都没。 “……不是说今天多做了吗？” 欧阳国丽沉默了又沉默，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出了点意外。” 贺兰姐软硬兼施，她真的遭不住。 “我都要了。” 欧阳国丽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抓紧时间扫码，省的回头又有人来 抢。 “你明天多做点啊。” 她不忘叮嘱黎秋月，黎秋月只能保持沉默。 馄饨两三份一起煮，很快都装进了打包盒里，欧阳国丽接完黎秋月就骑着小三轮跑了，等洛鹏过来的时候，摊位空无一人。 “你来晚了，摊主已经卖完馄饨走人了。” 看在都是馄饨摊的客人的份上，欧阳国丽好心的给洛鹏解惑。 第85章 刚出摊就能回家，心情很好的黎秋月买了个小南瓜回家做蒸菜，顶上切开掏掉不能吃的籽，再把猪肉塞进去上锅蒸熟，跟寻常蒸菜不同的，就是猪肉下面的衬底没用寻常的红薯芋头，而是用了皂角仁。 皂角仁又叫皂角米，瞧着晶莹剔透，吃着细腻软糯，润肠通便乃是一流，黎秋月最近吃多了荤有些上火，一碗下去顿时见效，就是威力有点强过头，感觉身体被掏空～ 解决身体问题的黎秋月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踩着星光抢到了最好的食材，留一部分晚上自己吃，黎秋月就捂着空荡荡的肠胃把电煮锅拿了出来，准备给自己再捣鼓点早餐。 明明去菜市场的时候已经吃了一碗粑肉米线，那肉被竹板刮下来的时候她瞧的真真的，怎么现在又觉得跟没吃一样？ 黎秋月没在这方面多加纠结，只是跟个大蜜蜂一样来来回回的转悠，把需要的东西都堆到了桌上。 不锈钢锅里的清水咕咚咚开始冒泡，黎秋月把青茶砖给丢了下去，因为是跟冰块一样分格的，也不用再掰碎。 正宗的蒙古锅茶是要用铜锅煮的，但黎秋月还没找到被自家卖掉的紫铜锅更顺眼的铜锅，便一直没有增加这个厨具，现在也只能用不锈钢的电煮锅凑合。 清水渐渐变成了浓郁的茶汤，临期牛奶冲进去再撒些盐，黎秋月用汤勺不断将奶茶舀起来再倾斜着倒回锅里，用扬沸的小技巧防止扑锅，等到奶茶全都沸腾的时候，咸奶茶才算煮好，可以滤渣保存。 奶茶店售卖的大多是甜奶茶，但蒙古包括新疆喝的都是咸奶茶，黎秋月以前去特浩和呼玩的时候尝过，用茶杯装的小小一杯，上面有一层炒香的芝麻，味道很不错。 不锈钢锅刷刷干净，放一块黄油再加糜子米，等到提前去壳炒熟的米有了香味，就放奶皮子和奶嚼口翻炒，奶豆腐和风干牛肉也少不了，等到翻炒均匀以后将咸奶茶冲进去煮到微滚就能吃了。 有奶有肉有主食，瞧着不算丰盛其实热量爆炸，牧民一天的热量就靠这一餐，吃完还附带抗寒防风效果，对生活在遍地妖风的昌南的黎秋月特别友好！ “呼！” 一碗锅茶下肚，黎秋月呼出的白气好像都浓郁了几分，空荡荡的肠胃也被填了个底子，不像之前米线下肚的虚。 锅里煮过的牛肉不再是对牙齿的考验，各种奶制品在咸奶茶中展现出独特的风味，很少吃到的糜子没有米饭的顺口，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锅茶比黎秋月设想的填肚子，本来预计是一餐勉强解决的分量，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黎秋月就撑得不行，剩下的只能放到午餐解决。 下午三点五十五，黎秋月准时到达摊位，却直到摆好摊子都没看到前两天的老太太，身后的墓园却喧闹的很，旁边还停了几辆大巴车。 “给我来两碗大份馄饨，一碗清汤一碗高汤。” 洛鹏看了眼黎秋月昨天贴上的价格表，一句话没问就直接下单，她昨天没买到馄饨，今天三点半就在这边等着了。 “好的。” 黎秋月把馄饨下锅的功夫，千秋堂的大门开了，跑出来不少……高中生？初中生？ “李子涵，这边有小馄饨哎！” 这个名字……不会是小学生吧？！ 黎秋月看着跑过来的女孩子，有些不敢置信，她知道现在条件好发育快，但小学一米六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第87章 但那一口童音也不是能轻易装出来的啊？ “姐姐，你是不是写错价钱了？” 张子萱兴奋的跑过来，看到价格表后顿时睁大了眼睛，今天秋游她的确带了小金库，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没有，我的馄饨好吃。” 看着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统一造型，黎秋月总算明白千秋堂里面为什么热闹——学生集体出游祭拜烈士，安安静静的才奇怪呢。 “真的好吃。” 洛鹏在旁边作证，张子萱却越发怀疑了，她是小学生不代表她傻，这简直就是黑心商人和托儿的标准模板啊！ “这样啊… …” 张子萱含糊的应了一声，果断转身进入学生的大部队，洛鹏表面迷茫，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然后果断加单。 今天的摊主也没准备多少馄饨，她刚刚就应该包圆，不然也不用昧着良心把人忽悠走。 是的，作为一个精通人性的销冠，洛鹏当然知道自己的表现会给人什么感觉，她刚刚的热情招呼其实是反向赶客，只是寻常人觉察不出其中关窍。 “你还有多少馄饨？我都要了。” 昨天那个老太太能包圆，洛鹏也能，她家的大冰箱很空，再多馄饨都能装的进去。 “我要两份馄饨。” “别想全买走，我要二十份！” 洛鹏的话一出口，顿时引来两个声音，黎秋月一抬头，才发现摊子面前多了个女孩，不远处还有个老太太冲着这边疾驰，虽然没跑起来，但脚都倒腾成了风火轮。 “小美女，捂住付款码，她没付钱馄饨就不归她！” 欧阳国丽那个气啊，她就是进千秋堂调解了下矛盾，出来就看到有人想把她的馄饨包圆，实在是太过分了！ 还有那个糟老头子，明知道她要抢馄饨，还给她准备这么窄的裙子，弄得自己只能走小碎步，跑都跑不起来，其心可诛！ 欧阳国丽一边把小碎步迈出火星子，一边在心里把自家老头骂了个狗血淋头。 摊子前的张子萱反应也快，伸手啪一下将付款码遮了个严严实实，洛鹏纵横大江南北，却也被这不讲武德的招数弄得愣了一下，欧阳国丽离得本来就不远，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也冲到了黎秋月面前。 “你……” 洛鹏有些无语凝噎，面前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校服，那张脸刚刚才见过——是被她反向劝退的那位！ “我想了想，觉得您的话也挺有道理的。” 张子萱的思维简单，可李子涵的直觉强啊，两个小姑娘一沟通，再凑近悄咪咪听一下，洛鹏不走心的小技巧就被看穿了。 “这个小丫头的钱我出，另外给我二十份。” 欧阳国丽想的很明白，要不是张子萱及时把付款码遮住，洛鹏付款就木已成舟，她今天一份馄饨都别想带走。 “我也要二十份。” 洛鹏见势不妙立刻插话，现在全包是不可能了，但至少也不能吃亏！ “没有那么多。” 清汤馄饨倒进打包盒，黎秋月淡定的说道。 “大份的馄饨我这边只有二十八份，你们自己分。” 黎秋月的馄饨做了不少，但被贺兰姐一分，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她不是没想过只做馄饨的皮和馅料，让贺兰姐家里自己包，但只是试探性的提起，贺兰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没有煮好的馄饨已经少了一半的灵魂，不包好的馄饨会失去剩下一半灵魂，我不会吃没有灵魂的馄饨！” 黎秋月其实不能理解为什么馄饨还会有灵魂这玩意儿，但贺兰姐都这么说了……还是包了再寄过去吧。 就是—— “姐，你的导师是不是又抽风了？” 黎秋月小心翼翼的问道，这话其实有点过于亲近了，黎秋月问出口就开始后悔，但通话不是微信聊天，没有撤回功能。 后面的事情黎秋月也记不太清了，反正经过电话转微信的几次拐弯抹角，她成功确定最近的确是贺兰姐的论文死线期，并且理解为什么最近总觉得贺兰姐的微信聊天都透着一股平静的疯感。 黎秋月收回思绪，把一个锅里的两份高汤馄饨倒进打包盒，欧阳国丽和洛鹏还在唇枪舌战，张子萱却已经悄咪咪的带着自己的清汤和高汤馄饨上了大巴车，车子启动，没一会儿就消失在拐弯处。 “快尝尝！” 大巴车上的两个小姑娘头挨着头，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清汤馄饨的盒子，香气瞬间就飘了出来，本来快睡着的学生们顿时抬起了头。 什么东西这么香？！ “你先尝。” 张子萱很大方的把第一个馄饨的品尝权让给了好朋友，毕竟要不是子涵发现了那个姐姐的破绽，她就要错过这个美味的馄饨了！ 还是免费的！ 李子涵没跟朋友客气，用勺子舀了一个倒进嘴巴里，全称没有让塑料勺接触到嘴唇。 馄饨是刚好能入口的温度，软滑的面皮轻易被牙齿切开，滋溜一下滑进喉咙，只留下一个被面皮包裹完整的小小肉圆，还有满口被小虾和紫菜塑造的鲜香。 牙齿将馄饨中心咬开，肉类特有的鲜味爆发出来，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冲散汤水的滋味，让李子涵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沉浸在馄饨的美味中。 张子萱看着李子涵的神情有些好奇，默默将勺子拿过来，以同样的姿势往自己嘴里放了一个馄饨。 片刻后，第二个子涵同款姿势的人出现了。 难怪老板敢卖这个价钱！ 车上没有开窗，馄饨的香味越来越浓，同学们默默开启了排除法，很快找到了香气的来源。 是一碗馄饨。 “商量好了吗？” 在大巴车消失后黎秋月又等了三分钟，确定两人一时半会儿吵不完，终于开口。 不管谁买了都好，她想回家了。 欧阳国丽和洛鹏其实没吵出结果，但老板都说话了，他们决定暂时平分，等拿到以后再接着吵。 我可是销冠/教授，就不信吵不赢这个老太太/年轻人！ 第86章 回家以后时间尚早，黎秋月把留下的肉放到砂锅里炖着，把电饭煲按下煮饭键后，就先做了个炒饭填肚子。 砂锅做菜好吃营养，唯一的缺点就是耗时较长，黎秋月要是等红烧肉做好了再吃，肚子根本受不了。 在学习空间的专业培训，和被之前的钟桐两人被迫刷熟练度后，黎秋月的炒饭手艺又精进了些，米饭颗粒分明却不带夹生，碎鸡蛋里能尝到盐和油脂的味道，却没有半点咸腥腻口。 凑单买的临期小火腿炒之前先用油炸过一次，火腿丁的外皮很酥脆，咬下去偶尔还能尝到猪肉纹路，混在一起的食材和米饭入口是咸香的，可最鲜明的却还是小葱的新鲜气息。 一碗米饭下肚，黎秋月终于有耐心等红烧肉慢慢炖出来，她穿着睡衣刷手机，点进微信就发现新手机号上除了贺兰姐和刘奶奶，还多了一个小区物业的好友。 黎秋月：？ 她什么时候加的？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物业正在小区门口发圣诞节奶茶，她现在过去还能赶上最后一波。 黎秋月顿时站了起来。 早上喝了咸奶茶，要是晚上能来一杯甜奶茶的话，黎秋月都不敢想自己会是个多么快乐的小女孩！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是房子的业主了，真的可以领到奶茶吗……不想了，试试再说。 时间紧又离得近，黎秋月随手将头发一扎，穿着睡衣踩着棉鞋就出了门，到楼下才记起来自己没戴帽子，但想想也就几步路，索性顶着寒风闷头往小区门口赶。 “我能拿吗？” 好容易走到小区门口，黎秋月已经被风吹得什么客气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冲着物业小姐姐伸出手，没有了手套的遮挡，皮包骨的手指颇有几分吓人。 其实黎秋月走到一半就后悔了，她现在赚的钱虽然不多，但点个奶茶外卖还是可以的，所以为什么要顶着寒风出门？ 后半段路黎秋月全靠“来都来了”的四字名言盯着，不然早就缩回家当蘑菇了。 “……” 物业的姐姐什么都没说，只 是用一次性纸杯装了大半杯递过去，看着已经瘦的没了人形的女孩一饮而尽，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听茶，那是不是黎家的小姑娘。” 物业难得送点东西，哪怕只是小半杯奶茶也没什么人拒绝，门口一直有人来来往往，保安拍物业宣传照的时候顺便把黎秋月拍了进去，有人瞧着照片觉得黎秋月有几分面熟，想了半天才试探性的问道。 “是。” 物业简单的答了一句，就忙着给后面的人继续倒奶茶，物业的名字没什么人知道，但她的微信叫听茶，大家也就这么称呼。 听茶是认识黎秋月的，当时她还捐了五百块帮忙，当时的黎秋月父母没出事多久，女孩子虽然有些憔悴，瞧着却还算健康，哪像现在…… 第88章 “还真是她啊……” 问话的女子有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来，她是看到了黎秋月的正脸的，毫不夸张的说，那瘦的在路上她都得离着三米远，生怕不小心碰着就把人弄骨折了！ 她还说把钱看的死紧的婆婆怎么舍得借出去，以前还琢磨着黎家小姑娘是不是走岔了路，现在一瞧才知道那姑娘估计是真没办法了。 “这照片能给我一张不？” 女人低声问保安，她本来还琢磨着年前去要个账呢，这钱虽然只是婆婆一个月的退休金，但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可现在瞧着……她就当做回好事吧。 晚上，黎秋月不知道的，小区她欠债的业主群里上传了一张照片，穿着睡衣都能看到空荡**孩握着一次性纸杯，看上去像个披着皮的骷髅。 不少业主发来了疑惑的消息，上传照片的人只说了一句话。 【这是今天那个借钱的黎家小姑娘。】 自从黎秋月过来后，她出门都是全副武装，小区里的人就算擦肩而过都认不出来，所以即使黎秋月一直正常出门，在众人的眼中她已经销声匿迹许久。 业主群沉默了。 他们中的有些人对黎秋月是有些不满的——虽然借钱不多，但这么长时间什么表示都没有，未免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但这张照片一出来，他们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姑娘都惨成这样了，三天饿九顿估计都挺正常，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有些本来也琢磨着年前上门要债的债主也打消了念头，有些是单纯的不忍心，有些是怕被讹上——就这瘦骨伶仃的样子，要是一激动倒了下去，他们还得倒贴医药费。 小区里面的人借钱都是量力而行，除了刘奶奶家，借钱最多的也没超过一个月工资，他们也没什么急用钱的地方，为了这些钱担个坏名声实在划不来。 一场即将酝酿起来的风波就这么消散于无形，喝了杯甜奶茶的黎秋月什么都不知道，到家就喝了杯热水暖身子，到床上开了电热毯窝着，琢磨着欠债的问题。 是的，欠款问题在被黎秋月甩开许久后，终于重新回到了黎秋月的脑子里，倒不是有人上门催债，而是黎秋月想到要是自己在这边最多要呆三年，什么反应都没有很容易被人认为是卷款潜逃。 “还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最简单的这个方法却不能用——因为黎秋月并不清楚原来还款的顺序和打算，要是中间出了差错，被动的就不仅是她。 别说什么两人一样思维相同，屎山代码错一个程序可能都跑的不一样，放养和培养出来的能一样就怪了！ 想到这里的黎秋月又把潜逃的系统骂了一顿，要不是这玩意惹的祸，她还好好的醉着酒呢！ 不能换钱也不能没有反应，那比较好的方法黎秋月就只想到一个——给利息！ 根据每个债主借钱的数目，在每一段固定的时间给一些钱作为利息，可以不多但不能没有，主要是表示自己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只是暂时没有能力。 但给多少的利息也有讲究……黎秋月在纸上谢谢算算，眉头直接拧成了疙瘩，还是手机闹钟想起，她才匆匆去厨房关火，然后又沉浸在数字的世界中。 等到有了一个相对满意的结果，离红烧肉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好在砂锅的保温能力强，菜才没有凝固在没有食欲的白色油脂中。 吃着软糯的红烧肉，黎秋月想到自家看到她就塞钱的小老太太，最后还是决定这些利息钱不算在每月的一万块里面。 这周最后一天上班，黎秋月依旧起了个大早，熟门熟路的去菜市场采购了超量食材，回家的路上吃了碗羊肉烩面。 卖烩面的店是新开的，价钱很贵但生意很好，她们的面都是手揉的，面胚子每次都要烩好长时间，这感觉说不出来，但尝过味道就知道不同。 “再来一碗羊汤。” 给黎秋月端面的功夫，又有人加了单，服务员习以为常的应一声，没多久就端出一碗奶白的浓汤。 这家的羊汤也是自家现熬的，黎秋月连方子都知道，毕竟老板压根没隐瞒过，味道全靠真材实料。 一锅汤三百斤水，四十斤骨头，十斤羊油十斤羊脑。 骨头要在前一天就砸断，跟羊肉一起泡掉血水去膻，第二天焯水以后再开始吊汤，据烩面店里的人说，她们之前用的都是矿泉水，三个月以后站稳脚跟，就买了台净水机。 水开以后撇掉血沫，大火熬一个时辰，再把羊油羊脑丢进去吊一个小时，汤就会浓且白，这时候再把火调小，把羊肉放进去泡熟，肉就白嫩还没有膻味。 “再来一碗羊汤，单加一份羊肉。” 狼吞虎咽的吃掉最后一口烩面，黎秋月简单回味了一下新麦的味道，也加了单，只是她还要再大方些，最后端上来的碗里肉比汤多。 熬煮够时间的汤水透着自然的鲜香，羊肉没加任何调料，喝进嘴里的时候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科技与狠货，店家把盐和胡椒粉单独放在桌上让口重的人自己加，彰显着店铺的底气。 黎秋月做好忙到出摊的准备，早上把羊肉吃了个饱，中午也没单独做饭，只把昨天晚上的红烧肉连着米饭加热当午餐，就这么忙活到出门摆摊的点，多出来的食材竟然也都包好了馄饨。 “我可真能干啊。” 黎秋月毫不犹豫的给自己吹了一连串的彩虹屁，果然人不逼一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有多能干！ 分出大半放到贺兰姐的专属箱子里，黎秋月将剩下的馄饨打包好，骑着小三轮出门摆摊，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刚好跟脑袋贴在车窗上的钟桐擦肩而过。？！ “跟上前面那辆车！” 世上的小三轮千千万，但黎秋月的打扮可少见的很！ “馄饨有多少，我都要了！” 昨天洛鹏带了好几份回去，琢磨着吃完再来，今天等着小摊出现的只有欧阳国丽一个人。 “我算算。” 黎秋月也乐意直接卖完回家，但架不住她真的不确定数量，只能慢慢来，也就是这个数数的时间差，钟桐终于摸到了千秋堂，看到了连服装都不带变的黎秋月。 “摊主，好久不见！” 咬牙切齿的女声响起，黎秋月下意识的抬头，没认出声音也没认出人，但头皮发麻的感觉让她觉得大事不妙。 去掉一个最高分……呸，走错频道了。 去掉认错人的可能性，再去掉自己不认识的可能性，最后回忆一下相似的场景，得出来的结论即使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这人是个被她手艺征服的，爱得深沉的食客！ 第87章 黎秋月新微信上的联系人多了一个。 馄饨摊主一如既往的没有认出钟桐，直到钟桐掏出一个小号的老虎钳，将把手往中间一捏，钳东西的地方分开，亮起一撮明亮的火苗。 “是你啊！” 黎秋月终于把人和记忆中的打火机女孩对上了号，语气明显热情了些，钟桐却听出了摊主说话时候的心虚。 可能是钟桐缠的太紧，也可能是黎秋月有点心软，总之在时隔两个月后，黎秋月的微信上终于多出了第四个联系人。 不知道怎么加进来的物业不算在时间内。 “怎么这么高兴？” 欧阳国丽突然冒了出来，钟桐在死皮赖脸缠着黎秋月之前，就以只要两碗馄饨的代价把欧阳国丽暂时哄走，欧阳国丽索性去陵园里转了一圈，出来就 看到钟桐在那傻乐。 “没什么。” 钟桐嘴上这么说，却控制不住让牙齿出来放风的欲望，欧阳国丽看出她没说真话，也没刨根问底。 本来也不是多熟。 钟桐信守承诺只要了两份馄饨，剩下的都被欧阳国丽包圆了，想到自己是因为替了莫商的班才来的，欧阳国丽很大方的让钟桐留了两份生馄饨，连着调料单独放到了门卫室的小冰箱里。 “明天多准备一点啊。” 欧阳国丽送走黎秋月的时候，不忘叮嘱道，今天的量的确多了不少，但按照一人一餐两份来算，也撑不过几天。 黎秋月沉默着没有回应，欧阳国丽也只觉得是黎秋月没有精力增加数量，只有到处转悠盼着能碰上摊主的钟桐看穿了一切，决定回头在微信上问一下黎秋月的下个摆摊点。 “这周拢共也就招待了三个客人啊。” 黎秋月在回去的路上戳戳系统，带着掩饰不住的感慨，系统一如既往的没有回应，黎秋月也不在意，她纯粹把系统当树洞用。 今天吃了不少肉，黎秋月索性买了个包菜回来下饭。 包菜不大但很紧实，黎秋月把菜叶掰下撕小洗净，一整个沥水篮都被塞的满满的，但黎秋月知道它们跟某些小动物一样只是虚胖，进锅炒一道顶多一盘子。 手撕包菜的做法不难，油锅烧热以后把包菜倒进去快速翻炒，等菜软了以后调味就行，黎秋月看大半锅的菜渐渐变成了小半锅的模样，突然想起一桩往事。 第89章 她上学的时候互联网还不算特别发达，小学的时候跟好朋友带着存了好久的零用钱，想学大人下馆子，又怕被大人发现，于是坐着公交车到了终点站，走了十多分钟看到一家小菜馆。 开菜馆的是个笑眯眯的男人，菜馆里面没有冰柜和食材，要点什么只能看菜单，黎秋月跟小伙伴商量了好一会儿，最后点了个爆炒莲花白准备见世面，结果端上来一盘子手撕包菜，两人顿时傻眼了。 黎秋月这辈子都记得自己跟男人的那两段对话！ 点餐前。 “莲花白是什么？” “莲花白就是莲花白，很好吃的。” 点餐后。 “我们点的是莲花白，为什么上的是包菜？” “莲花白就是包菜！” 当时年纪小，那地方又荒的很，黎秋月跟朋友也不敢争辩，又饿得慌，最后是混着眼泪把包菜吃完的，包菜=莲花白的公式也被死死的记在了心里。 可能是老天有眼，那个男人的餐馆没开多久就关门了，据说他还是借钱开的店，现在还不上，先被人打了一顿，然后拖到工资比较高的外省去打工了。 “啊啊啊别糊啊——” 黎秋月从回忆中出来，就闻到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飞快的把锅从火上移开，然后用铲子迅速翻炒。 坏消息，包菜糊了。 好消息，只糊了一点。 黎秋月将包菜挪回火上继续翻炒，到了加调料的时候也不往盐糖的方向伸手，而是撕开一包临期榨菜倒进去，又放了点小米辣进去炒匀出锅！ 电饭煲里的米饭已经煮好，黎秋月不想做荤菜不代表不吃肉，她从冰柜里捞出一只卤鸡，剁了小半只放到微波炉里叮好，就是晚上的荤菜，味道肯定比不过新鲜做出来的，但有的吃就行。 包菜被炒的断生却没熟透，去掉了影响食欲的土腥，只留下打过霜以后的甜丝丝，咬着跟榨菜一样咯吱作响，还带着点让人欲罢不能的辣，一筷子就能配一大勺米饭。 肉也能吃。 两道菜被消灭的一干二净，黎秋月带着被填饱的肚子心满意足的上床，这今天虽然没有熬夜却总在早起，现在可算是没人打扰了。 黎秋月这边岁月静好，欧阳国丽却烦的不行。 “都说三遍了，这个馄饨是我在陵园那边的摊子上买的，对方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 欧阳国丽那叫一个后悔，早知道就不给莫商留馄饨了，现在倒好，这家伙没吃够都跑她家了。 “我不信。” 莫商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她长得瘦瘦高高，看上去不像个商人，反倒自带教导主任的气场，就是吃馄饨的场面削弱了威慑性。 “你不信也没用。” 欧阳国丽见自己的馄饨失去已成定局，反倒冷静下来，黎秋月来的时间的确有些微妙，可自己也没必要跟莫商撒谎。 这事情说来也巧，今天自己才把馄饨放到冷冻层，结果晚上七点莫商就到了门卫室拿东西，看到了她贴在冰箱上的纸条。 莫商的手艺跟厨房杀手相差不远，找到馄饨后她理所当然的带回了家让厨子煮，结果一尝之下惊为天人，通过电话得知今天暂时找不到黎秋月后，就跑过来薅欧阳国丽的羊毛了。 “我要是你，我就赶紧回去上班，那小摊摆的离你门卫室可近，她一来你想买多少买多少。” 欧阳国丽把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了，见莫商还要对她家老头子的馄饨蠢蠢欲动，只能面无表情的把闺蜜轰出去。 自己的馄饨都被吃完了，她可就指着老头子的填肚子呢！ 欧阳国丽气呼呼的想着，好在莫商得了句准话，便托着碗进了电梯——馄饨汤还没动，碗里还有两个馄饨没吃呢。 终于送走莫饕餮的欧阳国丽很是松了口气，却忘了一个重要问题。 上次的糟货也是卖着卖着人就跑了，要是馄饨摊也跑了呢？ 黎秋月并不知道欧阳国丽这边的事情，累惨的她一觉睡到了中午才行，在床上蛄蛹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去厨房……拿了袋酸奶。 做饭是不可能做饭的，第一天放假，她只想吃现成的！ 想一下昌南卖早餐的地方，用手机搜索一下有没有新开的店铺，根据脑袋里的平面图摸出相对比较近的，再点兵点将，出发。 小电驴一如既往的给力，带着黎秋月到小店的时候，刚好有一拨人出来，店里便空出两个位置。 “来一碗豆腐，要米饭。” 这家店是黎秋月第一次来，但闻着味道就知道差不了，头一遭她也不搞什么标新立异，点了个招牌套餐就进屋坐着了。 “你的豆腐。” 黎秋月的豆腐很快就送到了桌上，她瞧了眼，发现就是豆花，只是剜成月亮型后浇了一勺原汤，顶多看着格外嫩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个告粥豆腐的专称。 “告粥豆腐，意思是豆腐跟粥羹一样嫩。” 黎秋月失望的时候，也有人提了这个问题，店家解释的利落，黎秋月在心里点点头，就舀了勺豆腐进嘴里，顿时眼睛一亮。 豆腐是一种奇妙的，如同丝绸一般的口感，因为没加任何东西，初尝只有本身自带的清甜，抿开会有一点米酒的味道，还能咂出一点回甘。 豆子应当是当年的新豆，大火煮透卤水交融后能尝到原有的秋香，却也只能趁热食用，一旦冷了便滋味全失。 “这香菜根放到豆腐里更好吃。” 黎秋月的米饭上来了，是玉米面和大米一起蒸好的金银饭，旁边有人热心的指点黎秋月怎么吃，黎秋月点点头，扬手将小碟里的香菜根全都倒了进去。 香菜根是提前用辣椒腌过的，放 到豆腐上，辣椒水便顺着豆腐滑落下去，沿着碗聚成一圈红线，香菜根被豆腐烫的冒香，嘴巴还没来得及尝滋味，鼻子就已经醉在了这分清鲜热辣里。 黎秋月吃了口米饭，又舀了勺带着香菜根的豆腐，只觉得辣甜鲜香在嘴里碰撞，难以言喻的鲜美直接霸占了她的思维！ “再来一碗豆腐！” 半碗豆腐是不够下一碗米饭的，黎秋月毫不犹豫的加了单，结果这次是米饭吃完豆腐没吃完。 黎秋月：…… “再来一碗米饭。” 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黎秋月最后是扶着墙走出这家小店的，手上还拎着装了金银饭的打包袋。 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黎秋月把撑着了的自己艰难的挪到了车上，缓慢的骑到一片草地边，然后一点不讲究的坐下晒起了太阳。 撑过头了得缓缓，不然她怕自己骑着骑着就喷射彩虹。 第88章 【大大大凤凰：你好呀～】 【大大大凤凰：摊主今天摆摊吗，摆摊的话会去哪里呢？】 阳光很暖，风也温柔，黎秋月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醒过来就看到钟桐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还反应了一会儿这位是谁，想起来后赶紧给人打好备注，顺便回消息。 【十五的月亮：你好。】 【十五的月亮：不摆摊，不确定。】 信息发出去，黎秋月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语气好像有点过于冷淡，正在犹豫要不要撤回，就看到对面的消息蹦了出来。 【（打火机）大大大凤凰：（大哭.jpg）】 【（打火机）大大大凤凰：大大你摆摊一定要跟我说哇！】 一直守着绿信的钟桐飞快回复，不小心把对写手的称呼给带了出来，她也没发现，手指在小小的屏幕上翻飞。 【（打火机）大大大凤凰：地点告诉我一下啊！】 【（打火机）大大大凤凰：不告诉地点也可以，出摊的时间说一下也行啊！】 【（打火机）大大大凤凰：时间地点都不说也行，出摊了告诉一声就好！】 钟桐这边的消息接二连三的弹出来，黎秋月还没来得及回复，就看到打火机的要求一退再退，好容易才找了个空子把消息发出去。 【十五的月亮：好。】 其实钟桐只要能保密，黎秋月是可以把摆摊的时间和地点告诉她的，在加上钟桐的绿信时候她就做好了准备，只是钟桐后退的速度有点超出她的预料…… 黎秋月回了消息就把手机调成静音，看着对面的微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蹦出来一条接一条的消息，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这么热情的锚点，她真的招架得住吗？ 两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微信的撤回功能已经没法在发出去的信息上使用，黎秋月做了几次深呼吸，最后还是没有删除好友。 自己选的自己认，第一次尝试就放弃的话，黎秋月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有再次尝试的勇气。 说服了自己的黎秋月看了眼手机，然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等一下吧，等那边不发消息了她再看，再给她一点接受时间。 第90章 钟桐的微信是有特殊含义的。 黎秋月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刚来的时候一直在为生活奔波，然后就是跟身体不断开展的对抗赛，应对老人检查身体完成任务……忙忙碌碌到现在，才算是稳定了些。 然后黎秋月就开始emo了。 她空虚，焦躁，无聊，找不到自己在世界上存在的意义，所有人看着的都是那个家庭遭受巨变的女孩子，不知情者称赞她的坚韧，知情者忧虑她的情况，但没有人看着黎秋月。 历史书上有句话：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黎秋月也有类似的话：“我”的关系的关系，不是我的关系。 长辈关心的是骤然折了双翼的黎秋月，而不是黎秋月；贺兰姐同情的是家逢巨变的黎秋月，不是黎秋月；黎秋月就好好的站在这里，但所有人和事都跟她无关。 使劲赚钱有什么意义，钱是她欠下的吗，她是自愿来到这边的吗，赚到又花不出去的钱难道能给她带回去吗？ 人际关系有什么意义，亲人是她的吗，好友是她的吗，原主回来以后她能留下什么痕迹吗？ 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身体是她的吗？ 黎秋月觉得自己很矫情，什么意义不意义的，都说人生短短三万天，能活一天是一天，但人要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思维，也就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弓弦拉到极致会崩毁，情绪压到极致会崩溃，黎秋月不想还算正常的过来，疯疯癫癫的回去，就必须要采取一些措施。 比如给自己一个锚点。 但锚点也不是随便能找的，首先就不能跟原主有关系，所以目前的亲朋好友可以一概pass。 其次死物不行，有人会把玩偶抱枕当成自己的精神寄托，因为它们永远稳定，但黎秋月走的时候显然没办法带走任何物质上的东西，同样淘汰，猫狗宠物理由同上，剩下的能被当做锚点的就只有人。 但人也不能随便选，双方要有相对固定的交际，最好是黎秋月占据主导地位，性格相对外向一点…… 太外向了也不行。 黎秋月默默把还在弹出信息的手机反扣下去。 钟桐出现的很巧。 黎秋月第一次摆摊的时候钟桐就在，有着非常容易辨认的特征，后面时不时出现也证明了她对美食，或者说自己的摊子是有着执着在的，性格也并不让人反感，很适合作为她的锚点。 所以这次再次碰上钟桐，对方提出加好友的请求后，黎秋月的态度松动了。 又享受了一会儿阳光，黎秋月拿起手机，发现钟桐的最新消息是三分钟前发的。 草草看了下上面的留言，黎秋月在少量的介绍里发现了大量的语气词和感叹号，果断滑到最后一条信息，剩下的准备回家细看。 【（打火机）大大大凤凰：明天一起出去玩吧！】 黎秋月对着这条信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写了几个字。 【十五的月亮：下次吧。】 出去玩什么的，对刚刚从客人加上微信的黎秋月来说，还是有点太快了，而且钟桐真的有点热情过头。 有点苦恼的黎秋月没有注意到自己不自觉勾起的嘴角。 天气说变就变，早上还阳光明媚，突然天就暗了下来，黎秋月骑车一路狂飙，好歹是在下雨前找到了避雨的建筑物，小小一间店铺只有两三张桌子，墙上贴着菜谱和价格。 “你这有什么招牌菜吗？” 要是老板说点了菜才能避雨，黎秋月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可老板什么都没说，还招呼着黎秋月坐到椅子上等，黎秋月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打算午饭就在这边解决。 “就这个吧。” 老板的介绍其实挺干巴，冰柜里的东西也没多少，但食材都是好的，黎秋月也就没多纠结，定了板栗烧排骨的招牌菜。 但黎秋月对板栗的感官一般，又不愿意浪费，索性跟小餐馆的老板商量了一下，把几份板栗烧排骨里面的排骨捡出来装了一大盘，剩下的板栗就给老板留着下饭，钱就按照整道菜给。 老板没多犹豫就同意了，为了表示不会把板栗倒回锅里给其他的客人吃，还直接用勺子碾碎了跟米饭搅拌在一起，准备中午吃板栗饭。 她做个生意也不容易，平时都是捡着便宜的素菜给自己炒了吃，顶天加点肉丝，板栗不是荤菜，但跟排骨炖了也带了肉味，真论起来比平时吃的还好些。 排骨带着板栗的香味，尝起来自带清甜，浓油酱赤极其下饭，黎秋月吃的打饱嗝，最后还打包了一大份排骨走，老板眉开眼笑，帮黎秋月在打包盒外面套了好几个袋子。 这雨下的突然，做好的板栗排骨也不能再回锅， 她正愁怎么处理呢，黎秋月直接打包了大半，就算剩下的卖不出去也回了本。 天晴了，太阳出来了，黎秋月骑上小电驴消失在街角，老板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这个小店是借钱开的，装修用的是贷款，老板跟家里说好借她一个月的食材钱，带利息的那种，结果事到临头，一个月的食材钱变成了三十天的分期付款。 老板本来想着熬过几天就好，但刚开店总有意料之外的开销，每天赚的钱也就刚好够花，还是只能陪着笑脸往家里拿食材钱。 老板以前不相信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直到自己被这百来块钱卡的死死的，才知道差一点儿是多难的滋味。 前两天的生意不好，老板跟家里拌了几句嘴，父亲就断了她的食材钱，今天的排骨要是卖不出去，她的资金链就彻底断了。 本来看着早上的阳光明媚，老板还琢磨着中午生意肯定不错，结果雨说下就下，她当时真的觉得可能老天都不想让她开店，黎秋月进来避雨的时候，老板都在思考关店后找个人嫁了算了。 结果……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老板抹了把眼泪，大口将板栗米饭吃进肚子，晚上的两三单生意也是生意，最贵的菜回了本，后面都是纯赚！ “洗个头。” 黎秋月没急着回家，而是跟着导航弯弯绕绕，最后停在一家理发店门口。 “好的，稍等一下。” 五十多岁的理发阿姨态度很好，黎秋月在沙发上坐下，拿了颗碟子里的陈皮糖含在嘴里，悠哉的刷手机，也就五分钟的功夫，阿姨就叫黎秋月过去。 “头发要剪吗？” 阿姨带着黎秋月去洗头的小房间，顺口问道。 “不剪。” 黎秋月不怎么讲究形象，头上不痒能扎马尾就行。 “你头发好卷哎，是天生的吗？” 阿姨应了一声，没说什么办卡之类的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黎秋月闲聊。 “嗯。” 她的头发都是天然的大波浪，而且是从发根开始卷，每次洗头都是一场挑战，所以黎秋月只要有选择，都会去理发店。 第89章 黎秋月顶着一脑袋被硬生生吹直的头发出了理发店，琢磨着下次还来，抖音上的团购券用了这么多，可算是摸到一家不会把她头发扯痛的理发店了！ 洗完脑袋去推拿，黎秋月熟门熟路的到了一家按摩店，要了一个全身保健的套餐，她以前因为职业病，全身上下哪哪都是问题，这家店瞧着不起眼，其实藏着一位好师傅。 “我第一次来，您瞧瞧怎么做。” 确定进来的女性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黎秋月就放心的趴了下来，她现在多少长了点肉，应该撑得住推拿……吧？ “……你身上都是骨头，我的手会轻一些。” 十二号试了半天，终于有些迟疑的开口，她按过瘦的，但没有按过这么瘦的，而且这姑娘…… “可以。” 要是十二号都不敢给她推，黎秋月就只能去医院了，耽搁时间倒没什么，主要是黎秋月这张脸在昌南的大小医院都挂了号，不到万不得已，黎秋月不想应对那么多人。 “那行。” 得了黎秋月的承诺，十二号终于上手，也就是片刻的功夫，黎秋月就感到了身体的酸麻。 三个小时候。 推完了全身还睡了一觉的黎秋月爽快的扫码，动了动脖子，总是咔吧作响的骨头终于安分下来。 黎秋月神清气爽的回家，先把打包的排骨连同米饭放到微波炉里叮着，又烧了一小锅水把洗干净的金针菇烫熟，放了点香油生抽做成冷拌金针菇。 中午没吃素菜，晚上多多少少得补一点。 排骨复热以后味道差了几分，但甜而不腻的底子撑着，再配上开胃的金针菇，也被黎秋月吃了个干净，然后心满意足的上床休息。 睡眠是修复身体的最简单手段，在体重恢复之前，睡不着这三个字从不会跟黎秋月有什么关系，比如她现在平心静气的躺在床上，也就两分钟的功夫，呼吸就均匀了。 休息日没必要早起，黎秋月缩在被子里睡了个手软脚软，直到生理需求把她叫醒，才嚼着奶块打着哈欠出门觅食。 第91章 “一碗拌粉多加点花生米，一个鸡蛋汤。” 最近昌南流行鸡蛋肉饼汤粉，就是鸡蛋肉饼汤和米粉倒在一起，据说是外地游客发明的吃法，黎秋月对此敬谢不敏。 【这家店越来越偷工减料了。】 黎秋月悄悄对系统吐槽，之前还是肉饼汤呢，现在都变成肉丸汤了，就仗着周围的粉店少。 吃完粉和汤，黎秋月要了好几根油条打包，又买了麻圆糖果啃着去了菜市场，想看看有什么新鲜货。 双手空空进菜场，大包小包满载归，黎秋月已经习惯了，只庆幸今天买的多是干货蔬菜，不占冰柜多少空间。 楼下的店不但肉饼汤变肉丸汤，连粉都偷偷减了分量，黎秋月一圈菜场逛下来，本来就没填饱的肚子直接空了。 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达标，黎秋月也懒得下楼，一把米一瓢水把粥熬上，捞出早上买的油条，捞出几根一分二，然后切成一寸左右的小段。 本来油条是要复炸一遍做丝瓜炒油条的，现在只能先填肚子，好在买的多，拿几根出来也没多大影响。 三肥七瘦的猪肉剁成肉末，加葱姜水去腥，放盐和榨菜末调味，塞到油条中间的窟窿里，拿出不锈钢小锅倒油烧热，油条放进去炸到酥脆捞出。 刚出锅的食物最香，黎秋月忍着烫抓了一个塞到嘴巴里，外壳咬起来咔嚓作响，里面肉香十足毫无腥气，榨菜末给猪肉添上咸鲜的滋味，白嘴吃口味有些偏重，但配粥就刚刚好。 一碗稠粥配着塞馅回锅油条下肚，总算是堵住肚子的大声轰鸣，黎秋月东一个点子西一个念头，不大的台子上很快堆满了各种食材，要不是黎秋月及时停下，这一周她都得吃自己做的预制菜。 然后问题又来了——现在准备好的食材已经数量不少，中午吃什么呢？ 黎秋月思索了足足五分钟，最后决定采用排除法。 把还能冷冻的食材放进冰柜，去掉一些还能放一段时间的蔬菜，桌上剩下的除了刚切好的冬笋，就是黄芽菜和已经泡在水里的三种菌子。 菌子暂时不能吃，不能放的就只剩冬笋和黄芽菜，黎秋月在脑海里飞快的排列组合，最后定格在一道菜谱上。 就是你了！ 电饭煲蒸上米饭，黎秋月从冰柜里拿出早上才买回来，刚刚放进去的猪肉切丝，再把洗干净的黄芽菜放到案板上。 黄芽菜是大白菜中的精品，瘦长浅绿，最中间的叶子会在顶部弯成勺子模样，有人会用大白菜的菜心冒充黄芽菜，专骗不识五谷的年轻人。 黎秋月将黄芽菜顺着纤维切开，这么下锅的黄芽菜的口感会糯，还能保留蔬菜本身的纤维感，做烂糊肉丝最好不过。 切好黄芽菜，肉丝也已经被淀粉和花雕浆的差不多，肉丝笋丝黄芽丝一应俱全，黎秋月便起锅烧油准备炒菜。 油是粗榨的菜油，颜色很深，带着去不掉的生腥气，黎秋月却觉得跟烂糊肉丝相得益彰，烧出来的菜带着乡土的味道，是难得的质朴天真。 肉丝下锅划散再捞出，添油煸炒冬笋丝，冬笋吃油极凶，加油的时候不能手软，等到冬笋炒软吃油放缓，就把肉丝连着黄芽菜丝一起到倒下去炒透，再转小火焖煮，最后加调料勾芡，淋后油出锅。 讲究的烂糊肉丝出国前还要撒一把小葱花，黎秋月对此感官一般就没放，做出来照样香气十足。 一碗压得实实的大米饭盛出来，两勺子烂糊肉丝盖上去，黎秋月直接坐在桌前吃起了盖浇饭——特色没事说到底，也就是当地的家常菜。 黄芽菜的梗已经酥烂了，却还带着蔬菜特有的清甜，肉丝一抿就散，却不跟肉冻一样划开，笋丝是其中最坚韧的 存在，也是菜中嚼劲的代表，配上裹紧的勾芡，黎秋月想不出美味以外的形容词。 这道菜就是要趁热才好吃，有变冷的倒计时虎视眈眈，黎秋月吃的风卷残云，最后一口下肚才发现自己撑得不行。 胃里涨的有些难受，但黎秋月丝毫不后悔。 烂糊肉丝好吃惨了！ 早饭吃的晚，中午吃的撑，晚上的黎秋月煮了个蘑菇汤，用的就是今天泡发的三种蘑菇。 草菇洗干净，跟切片的榆耳和竹荪放到滚水里汆一下，然后三种蘑菇连着中午漏网的笋片，没想好怎么做的菜心一起放到砂锅里煨着，砂锅里面放的也不是水，而是二汤。 二汤是熬完高汤以后加水继续熬出来的汤，川蜀一般称为毛汤，黎秋月做馄饨的时候熬多了，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所有的食材简单煨过以后捞出放到汤碗里，再加高汤进砂锅，放盐糖胡椒面，烧开以后把汤冲到汤碗里就好。 黎秋月晚上没煮饭，但榆耳竹荪汤色彩明亮，带着笋类的爽脆和菌菇特有的嫩滑，一碗下肚鲜味一直从舌尖飘到胃里，本身的滋味已是独一无二，配了米饭反倒不美。 休息的三天黎秋月往外跑了两天，最后一天黎秋月哪都没去，一边看纪录片，一边断断续续的跟钟桐聊天，在晚上系统提示要选菜谱之前，两人终于交换了名字，也明白了微信名跟真名的联系。 秋月为圆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凤凰栖梧桐，梧桐树成招凤凰！ 这是两人相互了解的一小步，却是关系前进的一大步！ 闹钟响起，黎秋月匆匆跟钟桐告别，先看仓库再看余额，确定都是正确的2，才开始挑选合适的菜谱。 这件事情她已经做得很熟练了，黎秋月也提前看中了好几道合适的菜，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要选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发慌。 黎秋月不知道原因，但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最后选了个看上去特别投机取巧的汤。 其实粥也能选，但黎秋月暂时不想做重复的大类，哪怕食材不一样都不愿意。 “南瓜牛肉汤没什么讲究，最重要的就是选好食材。” 这次的老师长着一张娃娃脸，个子有点小，手臂上带着明显的肌肉，黎秋月一眼就看出老师能跟自己打个三七开。 老师三拳，黎秋月头七。 “先跟我去分辨食材，什么时候过关什么时候开始下一步。” 老师的一句话，让黎秋月直接陷入痛苦的记忆法，在此期间，她充分认识到了南瓜的多样性，大的小的长的圆的……黎秋月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种南瓜。 想摞挑子不干吧……老师就在旁边砸骨头呢，举着比自己还高的锤子啪一下砸下去，牛骨就裂开了，用手抓着抵住膝盖一掰，骨头分开的干脆利落。 黎秋月唯一庆幸的，就是那边可能开了隔音，敲骨头的声音她一点都没听见。 但是这样更吓人了好吗，一抬头就看到锤子落下什么的…… “有哪里不会吗？” 老师笑吟吟的看过来，黎秋月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拼命摇头。 第90章 老师没有骗黎秋月，选食材过关后，南瓜牛肉汤做起来真的很简单，刨掉学习辨认食材的时间，这是黎秋月在学习空间里待的最短的一回，还是在老师带着黎秋月吃了碗牛肉面的情况下。 老师砸骨头的样子很震撼，但熬出来的牛骨汤真的很香，尤其是配上劲道的手擀面，黎秋月现在想起来都馋得慌。 黎秋月吃着猫耳朵解馋，让系统赶紧抽取时间和地点，她要赶紧上床休息，系统涉及到任务总是反应很快，三秒之后就给了回复。 【任务九：请宿主在下周每个工作日的清晨五点，在盘龙山顶的第三棵树上售卖汤水。】 【又是阴间时间。】 黎秋月下意识的在心里吐槽，南瓜牛肉汤要煮两个小时，加前后的准备工作就是两个半小时，在不计算通勤时间的情况下她都要两点半起床，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黎秋月就着这个出摊时间来回骂了系统三分钟，才意识到另一个重要的事情——刚刚系统说的摆摊地点在哪里来着？！ 黎秋月点开任务条看了又看，确定自己还有正常的文字识别功能，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上网搜索，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土拨鼠尖叫！ 【系统，这个任务地点是怎么回事？！】 山顶摆摊，系统终于也癫了吗！ 【任务地点随机抽取，无法改变。】 这个时候就显出非智能的不可靠性，黎秋月再怎么崩溃发疯尖叫癫狂，系统始终只有机械性的回复。 【投诉！我要投诉！】 黎秋月凭着一腔怒火在脑子里写了一封长长的投诉信，然后投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投诉信箱，但这也只是无能狂怒，黎秋月发泄掉怒火，就回到现实没精打采的计算自己的起床时间…… 不对！ 黎秋月猛的站了起来，穿了鞋匆匆出门——她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把南瓜和牛肉买回来！ 在黎秋月不知道的地方，那封满怀怒火的投诉信已经顺着投诉的信箱到了管理系统的地方，只等系统把数据回收完整，投诉信便会自动识别，然后给与响应的惩罚。 第92章 更遥远的时空里，系统打了个寒战，祂下意识的想到了那两个互换时空的人类，然后又摇了摇头。 祂没有感知到她们有生命危险，总不可能是有投诉吧，要知道祂这边的投诉通道开启可苛刻了，不仅要将激动的情绪保持十分钟以上，投诉还至少要一千字！ 黎秋月连跑了几个菜市场，总算把牛肉凑齐，上下走了几趟把南瓜和牛肉运回家，就开始计算自己的起床时间。 【系统你可真会选地方。】 二十六公里，黎秋月的通勤再创新高！ 系统对黎秋月的阴阳怪气保持沉默，非智能ai在这句话中找不到识别的关键词。 面对这种可怕的通勤距离，黎秋月果断放过自己续航不过四十公里的小电驴，打车好打车秒，打车半小时就能到。 盘龙山还没有揽车，黎秋月得自己爬上去，按照网上说的，正常的成年人攀爬时间大概是一个小时，黎秋月脆脆鲨还要带汤，时间乘以二不过分。 通勤两个半小时，炖汤前后准备两个半小时，黎秋月算术再不好，也能得出自己一点就要起床的可怕结论，差点汪一声哭出来。 她只想挣美食点，系统是要她的命啊！ 黎秋月真诚的希望到了那边以后，她能看到除了自己背汤上山以外的选项，不然她真的可以下次只拿个一升容量的水杯，装着汤上去喝完再下来。 为了完成任务而已，没必要玩命！ 把一切捋清楚，黎秋月打了个哈欠，准备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再爬起来干活，然后她就看到过了十二点的时针冲着自己微笑。 黎秋月：…… 很好，别睡了。 精挑细选的南瓜去皮去籽，上称刚好二十斤，每斤摊到2.5元；牛肉零散着买来价格不一，每斤的均价也有三十五块多。 两样食材成本抹零都有四百多，还不算水电煤气打包费，黎秋月算着算着就开始叹气——真不是她卖的贵，这实在是便宜不了啊！ 牛肉切成两厘米的方块滚水里焯过，倒进保温桶加清水烧开，再加入切成麻将大小的南瓜没，再次煮开后盖上盖子，焖煮两个小时就算完成。 毫无技术难度，只需要足够的时间。 黎秋月借了物业的拖车把保温桶拖到小区门口，然后在导航上打车，把司机性别勾选为女，不到一分钟就有人接单，三分钟的功夫，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开车的是一位中年阿姨，热心的帮黎秋月把保温桶给扛到了后备箱，黎秋月握着放在乐器包里的油锯，坐在车后座一直睡到盘龙山，弄得司机忍不住多说两句。 “小姑娘家家多点警惕心撒，就这么睡着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黎秋 月只冲着司机露出一个无辜的笑脸。 她的系统虽然除了任务屁事不干，但在有危险的时候还是会主动提醒的，而且她的手机上设置了紧急报警电话，油锯一直握在手上，三秒教导做人可不是说说。 好歹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真碰上什么事情，站上被告席可比躺在棺材里强多了！ “我看您是个好人啊。” 司机一边帮黎秋月搬东西，一边嘴巴也没停，黎秋月认真的点头，一句话就让大姐软了心肠。 她姑娘也就这么大年纪呢。 送走了好心大姐，黎秋月看着盘龙山开始犯愁。 她真的要带这么一大桶的东西爬上去吗？ 盘龙山远离市区，天上的星星又多又亮，黎秋月蹲在地上，琢磨着保温桶放到哪里才不会被拾荒者带走，然后就看到一个黑影过来。？！ 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个挑夫。 等等，挑夫？！ 黎秋月眼睛一亮。 “大姐，等等。” 黎秋月追了上去，短发的女挑夫停了下来，用疑惑的眼神看过来。 “那个桶您能挑上去吗，按照您挑这些一趟的费用，我出双倍！” 挑夫心动了。 她干这一行本来就是为了钱，就因为她是个女的总被排挤，别人四点钟上班，她就只能错开时间两点开工，有外快干嘛不赚！ “我走一趟是30块钱。” 以免黎秋月嫌贵，挑夫提前说了价格。 “我给你六十。” 黎秋月说的毫不迟疑，挑夫高兴的一口应下。 五点四十五，黎秋月站在山顶，认真的写下价格。 【南瓜牛肉汤，30一碗，先付后给，概不赊账】 第91章 白纸贴上保温桶，黎秋月坐到旁边的石凳上，先是觉得硌的慌，然后就是寒意透过衣服，一直往骨头缝里钻。 黎秋月：…… 忘了带垫子了！ 坐着冷，站着吹风又累又冷，黎秋月最后还是咬着牙坐了下来，只是把包倒空放在石凳上做隔离。 挑夫带上来了最重的保温桶，但一次性碗筷和舀粥的勺子等零碎东西黎秋月只能自己带着，只靠两只手拿肯定不行，黎秋月便搞了个包一起背着。 山顶的寒风呼呼的吹，黎秋月把自己的口罩往上又拉了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第一个客人。 系统也是个不靠谱的，任务里面的第三棵树旁变成了第三棵树上也不提醒一句，弄得她在这一棵树没有的山顶转悠了好几圈，最后才在系统的提示下找到了摆摊点。 谁家好人能想到这个树居然是长在岩缝里的啊！ 盘龙山顶经过人工修筑，跟个蘑菇盖子一样比下面要大上一小圈，第三棵古松就长在盖子下面一点，为了阳光雨水还是斜着长的，非得从山顶的边缘探出大半个身体才能看到！ 【所以你这么就这么执着第三棵树？！】 黎秋月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在树旁边摆摊就算了，旁边摆不了还硬要在人家头上摆摊，是不是有一天还要在树根下面摆摊？ 系统保持沉默，黎秋月觉得没意思，转身准备欣赏日出。 太阳今天可能有点犯懒，金黄色的光线已经冲出了地平线，但灿烂的火球却还差一点才露出来，城市已经渐渐苏醒，不同颜色的灯光是地上的繁星。 应该戴副墨镜的。 黎秋月看着越来越明亮的光线，有些遗憾的想到，台阶下渐渐传来人声，都是赶来看日出的。 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太阳彻底跃出了地平线，黎秋月听着周边或是真心实意，或是附和的一片惊叹，主动给钟桐发了条微信。 【十五的月亮：盘龙山顶。】 盘龙山就是个郊区的小山头，七成人上山都是为了看日出，太阳已经明晃晃的挂到了天上，人们正准备下山，就闻到牛肉汤的味道。 好香！ 石凳很凉，黎秋月穿的再厚都冷得慌，强撑着看完日出实在是受不了，先打开保温桶盖给自己舀了一碗南瓜牛肉汤。 南瓜的颜色很明亮，缩水后的牛肉看着也很大颗，肉被炖的软而不散，用勺子挑起来还是完整的小块，非得等到入口抿了才会从整块变成细细的肉丝。 这道汤在黎秋月喝过的汤水中并不是最出色的，但放到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合适，入口带着南瓜温润的甜，一点点填满空荡的胃，连带着身上也渐渐暖和起来。 喝了小半碗汤的黎秋月突然觉得有点莫名的灼热，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人群的焦点。？ 脑子被风吹的有些运转缓慢，黎秋月打出一个问号。 “这个汤你卖吗？” 一个带着小绒球帽子的女生大胆开麦，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老天奶啊，这究竟是怎么熬出来的，这么香！ “卖！” 黎秋月这才发现自己的保温桶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半圈，原本冲向外面的价格表现在贴着自己的腿，赶紧放下没喝完的南瓜汤，把保温桶重新转了回去。 人群看了过去，然后静了下来。 “三十块……咳咳……就你手上的那个打包盒？” 依旧是绒球女生勇敢开口，黎秋月淡定的点了点头，虽然山上的拌面都只要十五，而她的一碗汤要三十，但她向来都是周瑜打黄盖的。 黎秋月见没人出来买汤，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南瓜汤上，人群见黎秋月没有强买强卖的意思，赶紧三三两两的散开，转眼山顶就空旷了许多。 “给我来一碗……咳咳……” 最先开口的绒球女生犹豫再三，还是扫了码，她在半山腰吸了冷风，出了一身汗也没把寒气祛除，嗓子眼反倒痒得很，止不住的咳。 山顶的店也有热水，但是得现烧，绒球觉得自己撑不到那会儿。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绒球一边付款，一边苦笑着跟好友说明情况，她现在就是必需品遇上了垄断行业，再贵也得咬牙买了，况且她真的有点好奇这个汤的味道。 毕竟来都来了…… 好友对绒球的难处表示理解，并决定去旁边的店里点一碗二十块钱的汤面，表示绒球要是喝了汤还不够，还可以去蹭她的面汤，感动的绒球眼泪汪汪，还以为损友真的要做人，结果下一秒…… 第93章 “所以你待会儿买了汤让我尝尝呗。” 好的，损友还是那个损友，真碰上事情她会可靠，没碰上事情的时候她就是最大的情绪波动源头。 哪怕多装上三秒呢！ “行，先给你姐去买面！” 男生致力于给同龄人当爹，其他的女生不知道，但在绒球的寝室，她们每一个人都致力于成为其他室友的姐，俗称大姐头。 “蓝宝到账三十元。” 餐费到账，黎秋月舀汤，在家的时候她就刻意计算过，每一份汤里的南瓜和牛肉都有固定数量，多退少补。 “你的南瓜牛肉汤。” 绒球打算现在吃，黎秋月递过去的时候就没盖盖子，绒球咳嗽着接了过来，有礼貌的道谢，然后夹起一块牛肉进嘴巴。 甜的！ 不像白砂糖的甜腻，南瓜带来的甜味偏淡却无法忽视，牛肉入口就散成了肉丝，被甜味遮挡住的鲜味也传到了舌头上的每个味蕾，让绒球舍不得下咽。 她好像真的挖到宝了！ 绒球吃了牛肉啃南瓜，嚼完金瓜又喝汤，要不是损友回来的快，就只能添包装盒，但即使归来即使，损友也只抢到了一口汤。 这一口汤到了舌头上，损友瞬间理解了绒球的举动。 “我要一碗汤。” 损友扫码下单，绒球喝掉最后一口，拿着塑料碗有些犹豫。 “我还想喝……” 黎秋月卖的的确贵，但汤是真好喝啊！ 贵不是黎秋月的问题，而是她的经济实力问题。 “想喝就喝啊。” 说话的功夫，损友已经美滋滋的嚼上了南瓜，至于她刚刚买的面条……打包回去当午饭就是了。 “但我得留点钱买药啊。” 她们下午还有课，要是不快点解决，老师在台上讲讲讲，她在下面咳咳咳，绒球根本不敢想象这个场景有炸裂。 “买什么药，你不是没咳嗽了吗？” 损友有些疑惑的看过来，当代大学生主打一个脆脆鲨且命硬，小病熬血条大病熬辅导，除非真的有特别强烈的影响，不然感冒咳嗽都是等自己好的。 尤其是她们那个医务室，简直了……按理说这些药也不是校医自费，结果看到学生来看病就把脸拉的比茄子还长，拿药的难度让她们以为自己是在拿金条！ “我哪里……还真没了？！” 旁观者清，直到被损友点出来，绒球才发现自己喉咙的痒意明显减轻，每两句话必出的“咳咳”音效也没了。 “老板，你还能治病哇？” 绒球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做了什么，顿时眼睛溜圆的看向老板，这一嗓子的分贝有点大，不但吸引了旁边或坐或站的老人目光，连角落的帐篷都探出了一个脑袋。 是的，就山顶这么屁大点儿地方，还硬是用水泥划拉了一个棋盘，两个老人捉对厮杀，旁边好几个观战的，另一边还有带着纱巾的大妈 和奶奶拍照，主打一个互不干扰。 至于帐篷……有人想山顶露营也没法阻止不是，只是平时的帐篷都是傍晚搭建，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早了亿点点而已。 “我不能治病。” 再次沦为视线焦点的黎秋月扶额苦笑。 “但南瓜牛肉汤在止咳和胸痛上有一定的效果。” 这话黎秋月没瞎说，她选这个汤就是看中它算是半个药膳，家里的汤水怎么熬都行，但外面黎秋月还是会弄点差异化竞争的，比如她卖的汤水有食疗效果。 黎秋月很认真的解释了，但绒球和其他人好像都没怎么听进去，那边的老人下棋也不下了，走过来就问这汤是不是真的能治病，黎秋月摇头还会被老人用责怪的目光看。 卖药怎么啦，又不丢人！ “再给我来一碗。” 绒球理直气壮的再次下单，问就是她还有些想咳嗽，需要药膳来巩固一下。 “给我来一碗。” 见绒球吃的喷香，五十多岁的大姐手一挥就扫了码，她是广场舞的领头，也有常年咳嗽的毛病，作为尝药的代表再合适不过。 是的，黎秋月的汤在老人们眼中已经变成了药，三十块钱买一碗牛肉汤很贵，但三十块钱买药可再便宜不过了。 “您的汤。” 黎秋月不知道老人们心里的弯弯绕，有人买她就卖，想太多只会让自己心烦。 大姐是抱着试药的心情喝汤的，但第一口下去就僵住了，旁边的老人还以为是太难吃了，还想劝大姐忍忍，结果下一秒就看到大姐风卷残云。 好的，效果怎么样他们不知道，但味道肯定差不了！ 第92章 “咋样，还想咳嗽吗？” 好容易等到大姐喝完，老人们纷纷凑上来问，大姐愣了愣，挠挠头笑的有点憨。 “好像有点效果，我再尝尝？” 这一尝就是三碗，再傻的老人都反应过来大姐就是没喝够，谴责的目光从黎秋月身上转移，大爷大娘们三三两两的凑钱买汤，准备不再依赖他人，用亲身感受说话。 一个人舍不得花三十块钱，三个人合买，各花十块钱就是了嘛，有那节省些的，六个人一碗也不是不行，老人们各自拉起人头，最多的小组人数高达两个巴掌。 “再给我来四碗。” 大姐见被人识破，也没接着装傻，而是趁着老人组队的时候急匆匆的扫码付款——她家的身子骨都有些弱，最近这天气又是晴一阵雨一阵的，回去一人喝一碗南瓜汤，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至于这牛肉汤是不是真的有效果……她咳嗽是常年的毛病了，喝一碗下去嗓子都觉得舒服了点，效果有多少先不说，但肯定喝不坏人——前提是她待会儿拿去检测的结果合格的话。 大姐也没指望这牛肉汤真能跟药一样有效果，主要她家一个个都是吃药困难户，能少一点生病的概率都是好的。 “小姑娘，你明天还卖吗？” 大姐拎着自己的四碗牛肉汤就要下山，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问道。 盘龙山不要门票，但她也不会天天爬，这次纯粹是被广场舞的姐妹们强拖着过来拍照的。 要是这姑娘的汤能在山下卖的话…… “明天一样的时间还在这卖，卖别的汤。” 黎秋月一边盛汤，一边无情的把大姐的美好幻想打碎。 “那你有没有想过去山下……” 大姐试图改变黎秋月的想法，只得到一个摇头。 “我就想在山上卖。” 鬼才想半夜干活带爬山，这不是任务地点定死了吗！ 不管黎秋月心里有多想吐槽，表面依旧是一副我乐意的固执模样，大姐叹了口气，试图继续劝说。 “可山下的生意更好啊。” 黎秋月当然知道山下的客流量更大，但她不是没有选择吗！ 大姐是真心为她好，但黎秋月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持续被扎心，所以她用两句话彻底堵住大姐的嘴。 第一句。 “我这个手艺，在哪都不愁卖。” 学习空间认证过，加单的客人确定过，黎秋月别的不敢说，但只要有了第一个客人，后面从来都顺风顺水。 第二句。 “我到山顶卖也不是为了钱，这个定价也就勉强回本。” 这话三分假七分真，没有丁点为了钱肯定是假的，但主要还是为了完成任务，不然黎秋月绝对不会爬山！ “……行吧。” 不为了钱那就只能是为了情怀了，这种人大姐也不是没见过，知道没多少说服的可能性也就不再坚持，只是有些可惜自己明天买不到这么好喝的汤。 上来都不到一个小时的山包包爬一次也就够了，没必要一而再的过来。 大姐走了，黎秋月这边的订单却打开了，尝过南瓜牛肉汤的味道的老人们纷纷单独下单，弄得想吃第四碗的绒球都差点没挤进去。 南瓜软嫩，牛肉软糯，对老人们的牙齿毫无压力，大爷大娘们一个个都吃的开心，嘴上都把汤叫药，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这么一波客人走完，黎秋月的保温桶也空的差不多了，她把保温桶倾斜着舀，最后凑出两份连着大半份，绒球连着室友带走两盒，黎秋月就把那大半份当添头递了过去。 两个姑娘在她这消费了三百呢。 最后的汤水卖完，黎秋月把空桶挪到台阶边等挑夫，然后强忍着困意翻看菜谱，没多久便定下明天的菜单。 学习空间里。 “当归羊肉……你就不能做点骨头汤吗。” 黎秋月不需要砸骨头，老师很失望，但指导的时候依旧尽职尽责，就是黎秋月学着辨认食材的时候，老师砸骨头的锤子又大了一圈。 当归羊肉，药膳的经典搭配，同样的旺火煮开小火慢炖，只是食材放置的比例不同，有牛肉汤的底子撑着，黎秋月没学多久就出了师，还蹭了师父一碗核桃汤。 第94章 手劲大不只能抡大锤，连核桃都能单手捏碎，就是黎秋月看着有点头皮发麻，总觉得老师想捏的好像不只是核桃…… 但核桃汤还是很好喝的。 完整的核桃仁碾碎，配着白糖黄酒清水小火炖上一刻钟，吃起来香甜可口，还是一道太平方。 补肾健脑润肠活血，哪哪都有用；失眠头痛健忘腰酸，什么都能治。 “少放点糖，你可以当水喝。” 老师面上对黎秋月选的汤不满意，心里却高兴的很——厨师跟多数行业一样，最忌讳的就是看不清自己，黎秋月这么瘦，真选了骨头汤也砸不动骨头，到时候多一道找人的麻烦。 “好。” 黎秋月利落的应下，然后就被踹出了学习空间，顺手打开手机看了下微信，发现钟桐五分钟前给她回了消息，熟门熟路的滑到最上方，第一条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三个感叹号。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再顺手往下滑，就是问现在来还能不能吃到，语气一次比一次委婉，用词一条比一条雅致，困兮兮的黎秋月看的头疼，果断滑到最新消息。 【大大大凤凰：已经出发，等我！】 这条信息是刚刚发出来的，黎秋月果断戳破了钟桐的希望泡泡。 【十五的月亮：卖完了，不用来了。】 熟门熟路的把消息设成免打扰，黎秋月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让自己不要睡过去。 在寒风中等了快二十分钟，终于看到挑夫上了山顶，再一瞧头发，原来是早上的老熟人。 “这个包和这个空桶，拿下去三十？” 挑夫正喝着水就被黎秋月给拦住，掂了掂眼熟的桶，拎了拎基本空了的包，点头到一般又转头问道。 “给你放到门卫室行吗？” 挑夫的时间就是钱，黎秋月上山的速度她也看过，总不能一直在山下等人来。 门卫室有人守着也有监控，双方的关系也还行，暂时放点东西问题不大。 “可以。” 黎秋月没多思考就答应下来，比起让她自己把五十升的保温桶给背下去，她宁可赌一把挑夫的人品。 早上的保温桶也是被黎秋月锁了以后，被挑夫放到山顶商店的门口，让商店的人帮着看一下的。 “那行。” 下山的功夫还能赚外快，挑夫也不喝水了，把东西往扁担上一挂就要走台阶，又想起了什么。 “你明天还要带这个上山吗？” 上山没有平常的货重，下山顺手带走，一上一下能挣跑三趟的钱，挑夫很想要这份固定收入。 “这几天都要。” 黎秋月闻弦音而知雅意，挑夫利索也不多嘴，固定的话问题不大，就是…… “我一般四点到，东西要六点前放到山顶。” 可能是因为盘龙山比较小，黎秋月没看到抬人的挑夫，这就意味着她只能自己爬上去，按照今天的速度，她至少要给自己留1.8小时的爬山时间，索性凑整成两个小时。 “没问题。” 挑夫一口答应下来，掏出手机加了黎秋月的微信，然后脚步轻快的下山，黎秋月脚步发飘的走台阶，看着挑夫的背影，一时分不清谁才是一直没停脚的人。 好容易下了山，黎秋月打着哈欠从门卫那里拿了东西，半眯着眼睛开了导航，打着哈欠在平台上叫了出租。 一闭眼一睁眼，黎秋月已经到了小区门口，她付了车费，揉着胀痛的额角进了旁边的药店，买了黄芪党参和当归，又打电话让嫂子帮忙在村子里买羊肉，叫了个跑腿送货上门。 黎秋月撑到现在也快熬不住了，打完电话就带着保温桶快步回家，门一开一关，黎秋月往床上一倒，连帽子都没摘就睡熟了。 然后被跑腿的夺命连环电话叫醒。 啊——！ 开门，拿羊肉，砰的关门，继续睡觉。 从早上九点睡到晚上九点，黎秋月总算醒了过来，跟睡够了没什么关系，主要是肚子扛不住，硬是把人给折腾起来了。 黎秋月用嘴咬着袋装牛奶填肚子，把米放到水龙头下淋着，又打开冰箱琢磨什么菜做起来最快。 她的肚子她知道，牛奶只是哄哄胃，让手脚恢复点力气，真要吃东西还是得要摄入固体。 把米饭放到电饭煲里开快煮模式，几个馒头丢进微波炉里叮。 起锅烧油，几个鸡蛋打下去炒香盛出来，黎秋月忍着烫吃了好几口，才把提前切好的猪肉片下锅，翻炒到变色就放两块姜陪着蒜粒，然后加一勺小米辣。 鸡蛋回锅一起炒匀，调味上色出锅！ 黎秋月端着没有辣椒的农家一碗香出来，毫不意外的看到米饭没熟，好在馒头虽然有点干硬，但解冻的还算成功。 一口馒头一口肉，一口鸡蛋一口水，两个馒头一杯水下肚，鸡蛋和肉没了大半，黎秋月才呼出口气，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第93章 肚子里有了东西垫着，黎秋月总算能腾出手给自己加个素菜，冰箱里的杏鲍菇拿出来上切片神器，放到微波炉里叮上三分钟。 灯笼一样的甜椒刷刷剁掉头尾切块，跟叮过的杏鲍菇一起放回微波炉等两分钟，拿出来倒点蚝油就行，不需要起锅烧油，还好看又好吃。 黎秋月夹了一片杏鲍菇配馒头，爽滑的蘑菇片带着鲜香，丝丝的辣味增加了口感。 甜椒没有愧对它的名字，闻着清甜口感脆嫩，甜味比辣味还要多上一些，黎秋月本来放缓的进食动作再次加速，不但将菇片和甜椒都吃了个干净，连底下淡黄色的汁水都用馒头擦干净了。 甜甜鲜鲜，滋味颇佳。 “这么多吗？！” 填饱了自己的胃，黎秋月总算有心思去看随手放着的羊肉，然后就被这个重量给惊呆了。 嫂子是给她带了半扇羊过来？！ 黎秋月用原主的手机给嫂子转了一笔账过去，抓紧时间把能用的上的羊肉分割出来，剔骨尖刀在割肉的时候也格外好用，至少黎秋月是这么觉得的。 羊肉洗净切成小块，连着提前配好的黄芪党参当归药包一起丢到锅里，鲜姜单独放进去开大火，乘着肉汤煮开的功夫，黎秋月抓紧时间把剩下的羊肉剁好放到冰柜里，留着以后吃。 嫂子买的羊肉又新鲜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数量太多，给黎秋月造成了一点甜蜜的小烦恼。 羊肉小火慢炖之前都得守着，黎秋月困得慌，怕自己玩手机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睡着，索性从冰箱里摸出一包去壳板栗，准备做个栗子糕。 板栗，牛奶，玉米油和水倒进破壁机日一声打成糊糊，倒锅里炒掉水分，等不粘着锅铲的时候就能起锅，放到模具里定型就是栗子糕。 “太细了。” 黎秋月对甜味的耐受度不高，特意没有加糖，吃起来的味道不差，就是有点细腻过头，让黎秋月一度怀疑自己吃的是不是豆沙的馅料。 “还是压出来的好吃。” 比较了一下自己之前做的栗子糕，黎秋月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更喜欢带着点颗粒的口感。 还是这个时间太折腾人了，弄得她做甜品都是懒人版本的。 黎秋月看着逐渐冒泡的肉汤，有些不高兴的想到。 如果她是白天摆摊的话，栗子会被先跟红茶一起煮熟，然后手工捣碎，调味以后翻拌成团，最后进模具定型。 这么做出来的栗子糕能尝到栗子碎，吃起来的香味更浓郁一些，让人带着期盼，然后收获小小的惊喜。 黎秋月吃了两个比巧克力还丝滑的栗子糕，实在是不想再吃第三块，索性用糯米纸包起来，装到袋子里准备回头送人。 如果当赠品的话，应该不会有人介意的吧…… 羊肉汤被烧开，黎秋月默默将火调小，掏出手机发出一条信息。 【十五的月亮：破壁机做的栗子糕，味道一般，吃吗？】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黎秋月消息刚发出去就后悔了，一是她跟钟桐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互送关系的地步，二是她想到了更合适的人选。 两分钟后。 黎秋月敲响了隔壁的门，听到了童乐璇脆生生的回应。 “来啦。” 小姑娘从屏幕上看到熟悉的装扮，高高兴兴的开了门，一声姐姐差点没把黎秋月给甜化了。 “我做的栗子糕，吃不完，分你一点。” 黎秋月蹲下来跟童乐璇说话，递过去以后还臭不要脸的点点小姑娘的脸，然后在刘奶奶赶过来之前飞快撤退。 她家没有门铃，刘奶奶再怎么拍她也听不到，从源头消除了拒绝的可能性。 大火开花小火炖，黎秋月在三点的时候满身怨气的出现在小区门口，打了辆车前往卧龙山，只是背包换成了行李箱。 三点四十，黎秋月在卧龙山脚下车，挑夫已经在门卫室旁边等着，见黎秋月下车，直接过去拿东西，扁担左边挑保温桶，右边挑行李箱，身负重担却比黎秋月爬的快多了。 第95章 五点三十九，黎秋月气喘吁吁的爬上来，抖着手把行李箱上面的锁给打开，拿了个垫子放到石凳上，才写起了要卖的汤名。 旁边的帐篷里有人好奇的探出脑袋，黎秋月认得帐篷的颜色和款式，跟昨天早上搭起来的一模一样。 “你昨天是不是来过？” 黎秋月觉得帐篷眼熟，帐篷也觉得她似曾相识。 “来过，我在这卖汤。” 黎秋月有些困倦的回答，断断续续的睡眠并没有补充多少精力，她现在还是困得很。 帐篷里的人见黎秋月聊 天的兴致不高，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至于买碗汤……三十块钱呢，什么聊天续费这么贵！ “小姑娘，今天卖的是什么汤？” 大姐三两脚走完最后的台阶，匆匆问到，黎秋月看了她一眼，嗯，买了她七碗汤的回头客。 那脑袋上的葫芦发型还是那么显眼。 “当归羊肉汤，补气养血，强身壮体。” 其实疗效不止这些，但黎秋月爬了这么久的台阶实在是累，便只捡了最重要的话说。 “还是三十一碗？” 葫芦大姐问的时候有些尴尬，毕竟昨天她才发誓今天不买汤，结果又眼巴巴的过来……她只庆幸自己没说出口，不然脚趾就不是三室一厅的工作量了。 “对。” 黎秋月仗着别人看不穿口罩，悄悄打了个哈欠。 “先给我来一碗。” 大姐说着就要扫码，黎秋月看了眼时间，默默伸腿挡住付款码。 “六点开卖。” 还差两分钟，不收钱。 葫芦大姐：…… 所以她不想来，这些有情怀的人麻烦的很！ 葫芦大姐很想转身就走，但想着自家孙子眼巴巴的模样，还是憋着气站在原地，就是脸色实在不好看。 两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葫芦大姐一直盯着付款码，黎秋月挪开腿的瞬间就付了钱，收到餐费的黎秋月也不含糊，三两下打了碗羊肉汤出来。 “要是觉得淡，可以在这边加盐。” 黎秋月在旁边的石凳上放了个一次性碗，一整包盐直接倒进去，又配了个勺子让口味重的客人自助。 大姐抱着“不好吃你就完了”的想法接过碗，就被混着药香的肉汤味道扑了一脸，原本快到满格的怒气值就这么下去不少。 闻着都这么香，到嘴里得有多好喝啊！ 大姐用勺子舀起一块羊肉，吹凉以后迫不及待的咬下去—— “老板你果然在！” 黎秋月抬头，嚯，那一晃一晃的小绒球可真眼熟。 “汤还是三十块吗？” 绒球也就是第二次来，表现的却像是来了千百次，让黎秋月都有些恍惚。 今天真的是她第二天摆摊卖汤，不是第二百或者两千天对吧？ “给我来六碗，我今个儿必须告诉这位，什么才叫好喝的汤！” 绒球一想到昨天的事情就牙痒痒，是，她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但不是她们宿舍的恋爱脑贬低她的牛肉汤的理由！ “好。” 黎秋月有生意就做，至于其中的弯弯绕……生意人最知道什么时候装聋作哑。 “喝！省的你一天到晚炫耀那个老母鸡汤！” 绒球恶狠狠的看着披肩发的女孩子，这人也真是饿了，什么都能吃的下去，要真是老母鸡汤也就算了，她亲眼看着那男人用鸡汤味的方便面调料包冲了热水！ 她把这事告诉披肩发，这个恋爱脑居然还说什么“肯为我用心就好”……喝，赶紧喝，喝口真正的好汤，冲掉这该死的恋爱脑！ “我……” 披肩发拿着汤碗还想说什么，被绒球的脸色吓得不敢作声，甚至忘了羊肉汤的热度，直接喝了一大口下去。 啊—— （土拨鼠尖叫.jpg） 黎秋月没注意到女孩子们的眉眼官司，她正好奇的看着大姐的葫芦发型，认真的思考要不要请教一下编发手法。 外面没有固定，里面没有支撑，这个大姐是怎么把头发编成栩栩如生的葫芦模样的？ 在黎秋月对葫芦发型心动的时候，钟桐正吭哧吭哧的爬卧龙山，昨天黎秋月发消息的时候她就上心了，四点就往这边赶，结果一路堵车一路红灯，半小时的路走了一个半小时，现在还在山腰卡着！ 钟桐抬眼看了下长长长的台阶，在心里又骂了一遍该死的堵车，然后拄着捡来的树枝继续向上。 时间过了又怎么样？来都来了！她高低得到山顶才能死心！ 黎秋月并不知道钟桐的到来，七个客人一起喝汤的动静很大，一下就打开了生意，一碗又一碗的羊肉汤送出去，一个又一个的付款提示音响起来，老客中混着新客，让黎秋月忙的热火朝天。 帐篷里的人昨天没喝汤，今天实在没忍住买了一碗，喝了一口就开始后悔——羊肉汤这么好喝，昨天的牛肉汤味道肯定也不差，他怎么就没买呢！ “再来两碗。”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帐篷人果断选择加单，然后惨遭拒绝。 “没有了。” 黎秋月冲着他展示空荡荡的保温桶，帐篷指指旁边打包好的羊肉汤，眼神中满是委屈。 “那是人家提前定下的。” 葫芦大姐的战斗力一如既往的强悍，但一下喝掉三碗也不现实，所以她提前付了钱，把自己的四份打包好让黎秋月看着，她喝完羊肉汤再来拿。 黎秋月的解释合情合理，帐篷瞬间蔫巴了。 卖完汤的黎秋月没在山上多留，给挑夫发了微信就往山下走，刚好跟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的钟桐擦肩而过。 第94章 黎秋月下山的速度不算特别慢，但比起常年行走在卧龙山的挑夫……下了三分之一的黎秋月看着左桶右箱的人脚步轻快的超过自己，只觉得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好容易到了山脚，黎秋月从门卫室旁边拿到了自己的东西，立刻在网上叫了一辆出租车，十多分钟的功夫就到了一家民宿门口。 “你好，我在线上预约过，你们的民宿是能做饭的对吗？” 黎秋月报了自己的手机尾号，又确认了一遍民宿服务，得到前台姐姐肯定的点头。 “这是您的房卡，天然气和电磁炉都有。” 黎秋月付了尾款，接过前台的房卡上了电梯，小姐姐还很热心的帮黎秋月拿保温桶，当黎秋月问小姐姐会不会影响工作，前台姐姐笑出一口白牙。 “不会，这个民宿是我家开的。” 黎秋月：…… 对不起打扰了。 呜呜呜世界上的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黎秋月气鼓鼓的打开房门，顺手回了钟桐的消息，躺在床上三秒钟入睡，等下午的闹钟响了才打着哈欠爬起来，骑车去菜市场采购。 车是电动车，前台小姐姐免费借出，还劝黎秋月开自己平时的买菜车： “蛋蛋车和剁椒鱼头都不错的，菜可以直接放到后座，哪里都能停。” 蛋蛋车粉白相间，剁椒鱼头全身浅绿，看着实在美丽，但终究敌不过冰冷的现实： “我没有驾照。” 原主大一就考了驾照，但黎秋月的父母没有准备这笔支出，毕业以后又一直疲于奔命……要是真的开车出事，没有人能帮忙。 “那还是骑电动车吧。” 想到前台毫不犹豫的改口，一路上的冷风都没有吹灭黎秋月不知道从哪来的好心情，而当她看到那块漂亮的瘦肉的时候，这份喜悦便不顾她心情的愈发膨胀了。 好说话的前台姐姐，没费心思就找到的上等食材……都是小小的高兴，但每一个小确幸加起来，就构成了幸运的一天。 今天可真是不幸的一天！ 钟桐面无表情的吐掉嘴里的饺子，看着上面的头发发呆：这个厨子不能要了。 虽然有家里的人情在，但炒菜留虫子，做肉全焦糊，炖汤咸要命，就连做个饺子都能把头发掉进去，这纯粹就是没把工作放在心上。 也别说什么头发不是厨师的，这三厘米的红毛只有他前两天染了！ 钟桐很饿，但看着剩下的大半盘饺子，实在是没了食欲。 一大早爬上，好容易上去才发现汤已经卖光了；下山休息想住酒店，附近的酒店又是客满；折腾半天找了家还行的民宿等着家里送饭，用饺子糊弄就算了，连基本的卫生都保证不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把东西买回来的黎秋月睡了个回笼觉，仗着民宿离卧龙山近，她一点整才爬起来洗漱，然后进空间学煮汤。 而此时的钟桐已经把民宿房间的换气模式开到最大，捂着脑袋睡熟了——她定了明天四点的闹钟，发誓一定要吃到黎秋月摊子上的东西。 “前天牛肉，昨天羊肉，今天猪肉，明天打算炖什么汤，鸡鸭鹅鱼？” 老师一边指导黎秋月，一边顺嘴问道。 第96章 “还没想好。” 黎秋月一边挑黑豆一边说道，猪肉过关很简单，可黑豆平时就不怎么出现在食谱里，辨别起来很有些艰难。 “有一款补肾汤，还有一款纯素汤，不知道选跌哪个。” 素汤喝着滋脾养肺，但沾 了补肾两个字就没有便宜货，哪个汤都有自己的优势，黎秋月才有些为难。 “那就先把今天的汤炖好，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嘛。” 老师倒是挺豁达的，她活着的时候最多的感受就是世事无常，今天还是屠夫家七个哥哥的宝贝妹妹呢，明天就成了被换走的官员之女，也习惯了不思考太久之后的事情。 明天的任务就交给明天的自己去烦恼吧！ “也是。” 黎秋月想想自己的人生，赞同的点头，当年她还觉得自己会是父母心上一辈子的宝贝，结果还不是成了血包，好在撞得头皮血流以后也切割成功了，不然…… 想到往事，黎秋月原本不错的心情变得有点糟糕，老师看出了她的情绪，后面除了必要的指导也没怎么开口，只是在要出去的时候让黎秋月喝了一碗甜汤。 “小姑娘要吃点甜的。” 汤是芋头红豆汤，泡好的红豆焖煮三刻钟，然后加煮熟切好的芋头，再放几颗**糖，最后用牛奶拌匀，吃起来既有奶香又有天然的豆香，关键是吃起来不太甜，很合黎秋月的胃口。 “谢谢老师。” 黎秋月笑弯了眼睛，或许原生家庭的影响会持续一辈子，但她起码已经从那片窒息的沼泽中挣脱了出来。 前途未晚，来日方长。 面对黎秋月真挚的感谢，老师没说话，但下一秒黎秋月就被踹出了学习空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黎秋月的错觉，她总觉得老师的耳朵刚刚红了…… 黑豆芝麻瘦肉汤，养肝补血，生发安神，黎秋月选它煲汤的主要原因是看中了生发的功效，毕竟身为当代青年，她可太懂得广大群众的需求了。 什么叫做精准聚焦痛点啊（后仰.jpg） 猪肉切块焯水捞出，跟黎秋月买的提前泡好的黑豆放在一起，黑芝麻往里倒，再丢些去了核的红枣进去开火，两个半小时以后，汤黑肉黑枣黑的全黑汤就炖好了。 黎秋月费劲巴拉的把保温桶挪到电梯口，肉汤的香味丝丝缕缕的飘出来，香醒了好几个房间，又蛮横的冲进了前台的鼻子，昏昏欲睡的小姐姐猛一抬头，就跟拖着保温桶的黎秋月对上了视线。 前台：…… 黎秋月：…… “要来一碗吗？” 黎秋月试探性的问道，前台的电动车帮了黎秋月的大忙，比起自己扛着一大堆东西回来，送一碗汤不是什么大问题。 “行啊，不过我不能白拿……额，方便面你吃吗？” 前台找了半天，最后有些尴尬的问道。 如果是个手提的小小保温桶，前台肯定不好意思吃，但这么大一桶她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不过白拿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互换就没问题了。 好的，还是有问题的，她这里只有方便面了。 “吃。” 黎秋月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但三更半夜的也找不到开门的店，前台的方便面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一，二，三……拢共就五包了，都给你吧。” 小姐姐早就吃腻了，索性把剩下的用快递箱一拢，全都递给了黎秋月，还热心的问黎秋月要不要在这边吃。 “我这有热水还有卤蛋，就是碗还没洗……” 关键时候总是掉链子，前台有些抓狂。 “我有碗筷。” 没提到吃字还好，一想起自己今天根本没吃东西，黎秋月觉得胃都缩成了一团，根本没办法拒绝好心前台的泡面建议。 “热水倒这里面就好。” 黎秋月拿出两幅一次性碗筷说道，她选的都是比较贵的打包盒，能耐高温也能进微波炉。 “你的汤。” 保温桶打开，刚刚只是隐隐约约的香气一下就浓烈起来，黎秋月打了满满一盒子汤递过去，就看到前台保持着拿着水壶的姿势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上的汤。 “水壶能给我吗？” 黎秋月用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袋戳戳前台的胳膊，小姐姐回过神，顿时对黎秋月竖起了大拇指。 “你的手艺也太好了叭！” 黑豆瘦肉汤的颜值有些低，但入口带着浓郁的芝麻香味，瘦肉不费什么劲就能被牙齿撕扯开，甜味是清甜的红枣香，吃的小姐姐边喝边哭，思考自己以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前台享受着美味，黎秋月用热水泡了一包方便面，又捏碎了一包直接吃，咔嚓咔嚓的声音很能勾动人的食欲，让喝着黑豆汤的前台都看过来，思考自己吃腻的方便面是不是藏着特别的美味。 方便面是经典的红烧牛肉口味，黎秋月只放了粉包进去，油包和料包都没放，泡出来的味道也挺浓厚，就是只有面吃着有点寡淡…… “加个卤蛋进去，我这边还有鸡翅根。” 热心肠的前台小姐姐递来了援助，黎秋月高兴的接收了卤蛋，不好意思的吃了翅根，认真的拒绝了煎蛋。 “这个吃起来跟橡皮一样，以前外卖吃的够够的了。” 圆圆的预制蛋，外卖里0.99一个，以前是没得选，现在的黎秋月不想接收。 “那好吧。” 小姐姐没强迫黎秋月接受煎蛋，转身又薅了两个鸡腿出来。 “这个配泡面也不错。” 她之前守夜的时候觉得好吃，一口气买了一百个，吃到现在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刚好给保温桶妹妹加餐，看看这脸瘦的，都快没个人样了。 “对了，我能不能再要两碗汤啊，这次我花钱买。” 见黎秋月对鸡腿挺满意，前台才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么好喝的汤不给爸妈带点就太可惜了。 “三十块一碗，最多给你两碗。” 黎秋月没拒绝，价钱却让前台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这汤肯定便宜不了，但价钱还是有点超出她的估计范围。 还好她塞了鸡腿，不然就几包泡面，那就成占人便宜了！ 第95章 黎秋月坐上出租车半小时后，被闹钟吵醒的钟桐黑着脸离开了民宿，坐着自家车到了卧龙山脚下就吭哧吭哧一顿猛爬，因为对登顶的渴望太过强烈，根本没注意到同样艰难向上的黎秋月。 于是自觉历经千辛万苦爬上山顶的钟桐本以为会看到熟悉的摊主，结果转了一圈也只看到一个眼熟的保温桶，还是跟行李箱放在人家商店门口的。 【大大大凤凰：你出摊了吗？】 钟桐发出消息，有些焦急的等待回复，根据她之前总结的规律，黎秋月定了摆摊地方至少会持续四天，难道这次变了习惯？ 钟桐在山顶胡思乱想，黎秋月爬山爬的生无可恋，都说习惯成自然，黎秋月都 第三回爬这个破山了，还是没有丁点适应的意思。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选菜谱的时候心里一动又一动了，感情是自己的直觉在为了保住小命而奋斗！ 到山上卖汤只要带个保温桶就行了，要是卖她之前琢磨的烧烤油炸串串香，那是得连着煤气罐一起往上背的！ 【我只是想完成任务，系统你是想要我的命啊！】 黎秋月在心里悄悄吐槽，果然系统就没有不坑的，智能非智能的都一样！ 躲到另一个时空的系统打了个喷嚏，不知道又是谁念叨祂。 应该不会是那两个平行时空的互换者，虽然祂留下的系统生成的任务难度会在完成十个任务左右的时候随机提高，但这都多久了啊，要骂早就骂 了！ 想不出在暗地里骂自己的对象，系统只能将这个喷嚏归结为数据残缺以后的信息波动，然后就忙着打今天的第八份工去了。 黎秋月爬上山的时候，离六点还差三分钟，她已经对自己的卡点上山习惯了，只是扫了一圈周围，把店门口的保温桶挪……挪不动。 听着保温桶在水泥地上摩擦的刺耳声音，黎秋月有些尴尬的搓搓鼻子，正琢磨着要不先把行李箱拖过去，保温桶旁边就又搭上了一双手。 “我们一起。” 钟桐对着黎秋月笑笑，天知道她刚刚还在等着绿信上的回复，结果听到呕哑嘲哳，然后再一看发现是黎秋月的心情。 大概人生就是这么大起大落大起大落的吧。 “……谢谢。” 并不习惯接收陌生人好意的黎秋月有些无措的道谢，卡着最后一分钟把保温桶搬到了摆摊的地方，然后把行李箱打开，拿出马克笔修改售卖商品的名称。 “老板，你还记得我吗？” 钟桐耐心的等黎秋月准备好所有的东西，才趁着没人排队笑嘻嘻的问道。 第一次不记得会伤心，第二次不记得会失落，超过三次就习惯了，甚至能让钟桐化身乐子人。 第97章 “……不记得了。” 黎秋月觉得这个问话很熟悉，但还是诚实的摇头，然后就看到了女孩掏出黏在一起的三枚子弹，金色的子弹头一掀，冒出漂亮的蓝紫色火焰。 好的，这下认出来了，小白花容貌的打火机女孩，绿信上的大凤凰，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位的真名应该是…… “钟桐？” 黎秋月有几分不确定的开口，被叫出名字的女孩笑成了一朵栀子花。 “对喽，可算是看到你的摊子了，昨天我爬上来的时候累成狗，结果到这一看啥也没有。” 钟桐想起倒霉的昨天还是气得不行，但看着面前捂的严严实实的女孩，闻着隐约飘出来的肉香，突然就没了吐槽的心思。 糟糕的一天已经过去啦，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情享受来之不易的美味！ “今天炖的是什么汤？” 钟桐知道李秋月这次摆摊卖的是汤，但具体是什么汤水却不清楚。 “黑豆芝麻瘦肉汤，养头发的。” 钟桐的头发很漂亮，像是黑亮的上好绸缎，但这种头发终究是少数，枯黄干燥分叉……以及秃头才是大多数人头发的普遍状态。 原主的头发也很漂亮，除了那亿点点微不足道的自然卷，她的头发又黑又密又多，是好看的鸦青色，但发为人之血，自从出事以后，原主一天天瘦下去，头发的状态也就越来越糟糕。 黎秋月过来的时候，头发因为缺乏营养跟稻草一样不说，还比原来足足少了三分之二，至于分叉之类的都是小问题，至少黎秋月觉得用手指一拢就掉一撮毛的问题更大一些。 好吃好喝的养了几个月，体重在慢慢的往上爬，头发也一点点好了起来，起码瞅着不算是个黄毛，但跟钟桐比起来，那还是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不过这些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只能慢慢养着。 “给我来一碗！再准备十碗打包！” 钟桐听了顿时眼睛一亮，她是冲着黎秋月摊子的味道来的，但要是尝到美味的同时还对身体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不行！” 黎秋月还没应下，钟桐的身后就传来激烈的拒绝声，钟桐转身看过去，最前面的女生脑袋上有个小绒球装饰。 绒球对漂亮的人向来有好感，此刻却觉得钟桐面目十分可憎——老板拢共就这么一桶汤，都被这人买了，她们怎么办？！ 绒球看着自己这边超过二十的人数，眼神更坚定了几分，看的刚刚才爬上来准备排队买汤的大爷大娘有些不解。 这群女娃咋回事，欺负人家小姑娘？ 众所周知，大学生除了在发现美食的时候会产生分裂的特性，另一个显著特点就是不稳定的智商。 在面对美味的汤可能被人抢走的可怕现实前，绒球的脑子堪比福尔摩斯，三言两语说明现状，并成功将大爷大妈拉入己方阵营。 钟桐的嘴皮子利索，脑子也转的很快，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在众人的围攻下只能让步。 “除掉我手上这碗，我还要打包五份，这是我的底线。” 让步可以，但不能全让，只能微让。 “可以。” 绒球这边在商量之后，同意了钟桐的要求——都是合理合法的购买商品，钟桐真的不愿意让出到手的汤，他们也不能强抢啊。 双方达成协议，钟桐也没了慢慢品尝的兴致，拿了自己的六份汤水就火烧屁股的下山，生怕晚上一步连仅剩的几份都保不住。 “黑豆芝麻瘦肉汤，对头发好。” 黎秋月看了眼匆忙跑路的钟桐，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客人身上，跟犹豫的绒球自然的介绍起商品。 这个汤的卖相的确有些磕碜，但在好食材和她的手艺的加持下，不但效果杠杠的，味道也是一绝。 “给我来一碗。” 绒球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一咬牙一跺脚选择相信黎秋月，跟飘在空中的肉香和豆香无关，主要是她觉得自己的头发真的要补补。 肉炖的不烂，但是很软，黑豆的味道跟红豆和绿豆不同，但配着芝麻却显现出独特的味道，红枣的甜味丰富了整道汤水的口感，解腻的同时让味道融合，形成升华的效果。 半碗汤水下肚，绒球的心里就一个念头：果然不能以貌取汤！ 后面的客人表现都颇为相似：质疑——咬牙下单——眼睛一亮——试图加单被后面的人拒绝——跑到最后重新排队。 毕竟送走钟桐那个不讲武德的存在后，绒球就靠着自己带来的二十多个大学生让所有人签下了互不加单的协议，保证每人至少能尝到一碗汤。 “没了。” 黎秋月无辜的摆摆手，把桶盖紧上锁，跟挑夫发了信息让她来挑东西下山。 她的汤卖的贵，但在分量上从不短缺，五十升的保温桶总共也只能出四十多份汤，再想多卖都变不出来。 “那不是还有一碗吗？” 大爷有些不服气的指指黎秋月旁边的打包盒，被黎秋月一句话堵了回去： “那是我要喝的。” 山顶有商店，但一碗面二十块钱，加肉直接蹿到五十，黎秋月怎么琢磨怎么不划算，索性喝碗自己的汤先撑着，到了山下再找点吃的。 大爷说服不了黎秋月，气呼呼的走了，后面的人见汤水卖完也纷纷散去，黎秋月坐在凳子上喝完汤，把垫子收进行李箱，跟快爬上来的挑夫遥遥一点头，就揣着手机下了山。 乘着在山脚等出租车的功夫，黎秋月进了学习空间，问清楚老师这次的汤需要什么材料，就立刻退了出去。 这是从黑豆瘦肉汤上得到的教训。 学习空间的菜谱跟外面的可能会有不同，按照普遍情况进行采购，材料往往会多出几种或是少上一些，多出材料还好，顶多是收好以后再用，少了就会有些麻烦。 把保温桶和行李箱送回民宿的房间，黎秋月又借了前台小姐姐的车出门了，她今天的状态还好，打算先采购再补觉。 ……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一个鸡蛋汤，一碗牛肉粉，加双份牛肉。” 鸡蛋汤是昌南这边习惯性的叫法，就是鸡蛋肉饼瓦罐汤的简称，哪个老板都听得懂，不会上一碗鸡蛋汤。 这家店的牛肉味道一般，但胜在实惠，双份牛肉把碗面铺的满满当当，吃下去以后有着补了气血的满足感。 第96章 吃完牛肉面采购完食材，黎秋月又买了一袋子包子馒头回了民宿，吃饱以后困意上来，黎秋月完全没注意到欲言又止的前台，回房间后把包子往电饭煲里一丢按下保温键，就啪一下倒在床上睡着了。 睡着以后被饿醒两回，电饭煲里的保温效果就派上用场，黎秋月拿了馒头啃了接着睡，直到晚上十二点，她才舍得正式离开温暖的 床铺，进学习空间煲老火汤。 “不是还想学壮阳汤的吗，不好意思了？” 老师一边教导黎秋月怎么辨别姬松茸，一边调侃道。 “怎么会……” 黎秋月慢吞吞的回答，看不出丁点不好意思，她也不觉得提起这些有什么好害羞的。 又不是没看过阉鸡劁猪骟马的视频，也就是现在科技发达，要是在古代，她高低得成为远近闻名的劁猪匠——断了红尘的猪肉才好吃！ “主要是去市场逛了一圈，买不到合适的食材。” 生殖器官少有人要，除非是提前预定，不然别说根，连蛋都买不到完整的，黎秋月从猪肉摊一路问到卖鸡鸭的地方，除了收获同情的目光，连一成的食材都没凑齐。 “那还是炖素汤比较好。” 听了黎秋月的菜市场大冒险，老师立刻表示了赞同。 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手艺再好没材料有个球用！ 老火汤做起来不算难，无非是各种材料加工处理以后往锅里一塞，虽然食材和工序上都略显繁琐，但说到底还是个汤，黎秋月没费多久就掌握了技巧，出学习空间开始现实操作了。 每次出学习空间之前老师都会投喂，这次也不例外，玉米银耳酒酿吃起来软软甜甜，有酒香没有辣喉，出来的时候淡淡的甜酒味好像还在嘴巴里，让黎秋月一边处理食材，一边忍不住悄悄卷舌头。 泡好的干黄豆再冲洗一遍沥水，两头封闭的莲藕去皮切滚刀块，姬松茸和虫草花简单冲洗放旁边，锅里倒素油煎姜片后捞出，然后把切块的胡萝卜放进去翻炒。 炒好的胡萝卜倒桶里，切小的玉米和其他的食材同样往桶里倒，然后哐哐把水加满，大火烧开转小火慢炖三小时，开盖加盐再炖半小时才算做完。 纯素汤，连油都是素的，但就是这么小火慢炖出来的汤鲜的吓人，黎秋月在熬汤的时候困得死去活来，出锅以后舀了一勺，顿时明白老广人对老火汤的迷恋。 巴适得很！ 就着一勺子汤啃掉葱油花卷和火腿花卷，黎秋月把剩下的三鲜包打包进行李箱，拿上房卡准备去退房。 第98章 一路走香味一路飘，好些人正跟周公下棋呢，就被老火汤的香味叫醒，肚子咕噜噜的不断抗议，结果一摸旁边只有泡面。 被香醒的客人：…… 谁大半夜做菜啊，有本事做菜你有本事把动静搞大一点啊，他们也好上门蹭饭，现在不高不低不上不下的，真够折腾人！ 讨厌没有素质的半夜厨师！ 多数人看了时间以后强逼着自己继续入睡，而前一天四点起床，白天睡够了晚上睡不着的钟桐闻到老火汤的香味后，蹭一下就坐了起来，披了衣服圾拉着鞋就往外跑。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钟桐顶着寒风看到电梯的时候，电梯的最后一条门缝彻底闭合，她只来得及看到一小条银色，那股香味就随着载体的远去迅速变得浅淡起来。 “我丢！” 钟桐难得说了句脏话，别人看不出她还看不出来吗，那高度那形状，还有顶上的那一小块，分明就是大号的保温桶！ 再联想一下黎秋月装汤的保温桶的尺寸……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所以她都错过了什么！ 前台小姐姐只给民宿安了一栋电梯，钟桐看着电梯旁边的数字一个一个的变化，咬着牙就顺着楼梯往下跑。 她一定要知道那是不是摊主！ “要退房？这么快？！” 前台看着房卡有些傻眼了，她今天还想着跟黎秋月打好关系，以后单独请人上门煲汤呢，结果人这就要走了？ “是我们的房间让你有哪里不满意吗？” 前台试图挽留，拒绝思考那个最让人悲伤的可能性。 “不是，我挺满意的。” 民宿的床和枕头都很舒服，灶上的火也旺，关键是洗澡的水龙头超级稳定，不会出现左拧一度雪飘，右拧一度岩浆的可怕现象，要不是双方的关系没那么好，黎秋月都想问这个水龙头是在哪买的了。 “主要是我打算今天卖完就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黎秋月打出一记直球，小姐姐能说什么呢，她只能悲伤的给黎秋月办完退房手续，无限悲伤的买了三碗汤，看着黎秋月走远……又走回来了？ “是有什么东西忘在房间里了吗？” 前台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不是。” 黎秋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民宿的热水器用的是什么牌子的，能告诉下我吗？” 家里的热水器左转一度霜之哀伤，右转一度十级烫伤，要是没有用过民宿的还好，享受过了再回到原来的水平……黎秋月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由奢入俭难了。 “可以啊。” 小姐姐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加个绿信，我把链接分享给你。” 只要联系方式加上了，还怕后面没有交集吗！ “……好。” 刚把加好友的手机收回来，黎秋月就听到楼道上的脚步声由轻到重，然后就是一声惨叫，一个人从楼道口啪叽露出半个身子。 “怎么了怎么了……” 刚刚还在喝汤的小姐姐迅速飞奔过去，黎秋月紧随其后，把这位龇牙咧嘴的，头发有点眼熟的……客人扶起来，放到十米外的沙发上，正想功成身退，就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攥住了。？ 黎秋月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要负责。” 钟桐轻微的活动了一下脚，疼的眼泪汪汪的抬头，理不直气也壮的开口，就是藏不住的哽咽声大大削弱了声势。 【关我什么事？】 黎秋月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了钟桐的下一句话。 “我是为了追你才从上面摔下来的。” 这汤一闻就是老广的手艺，钟桐脚都肿的脱不下鞋子肯定没法爬山，付出这么大代价还喝不到汤，她……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钟桐一边龇牙咧嘴的哭成喷壶，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漏斗，顺着缝隙往中间一掰，命令的火焰出现，唤醒了黎秋月记忆。 难怪头发那么熟悉，原来还真是熟人。 “我……嗝儿……上不了山……嗝儿……你……嗝儿……汤……” 钟桐越想说话，打嗝就越厉害，最后急的一边咳嗽一边打嗝，黎秋月听着都想叹气。 “汤最多送你两碗，多了没有。” 黎秋月一脸认真的说道，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汤里加了点不该加的东西，不然钟桐这么会对自己的食物这么执着。 虽然她的汤是比一般的汤好喝啦，但也贵啊。 “我花钱买！” 钟桐听到汤的数字后，硬生生从打嗝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然后又是一句。 “十碗！” 她都受这么大罪了，一定得多喝点汤补补。 “不行。” 黎秋月想都没想就否定了，开局缺少五分之一，到山上她没法说！ “付钱。” 有止不住的嗝作为阻碍，钟桐的万千话语也只能变成最精炼的言辞，然后被黎秋月毫不留情的否定。 “付钱也不行，太多了。” 要不是钟桐对她特别执着，又是黎秋月自己选定的锚点，她一碗汤都不会留。 两人就这么硬生生吵了半天，终于达成六碗的协议，黎秋月把汤在茶几上一字排开就跑路了，生怕又碰上一位执着的老食客，直到坐上出租才松了口气，开始思考解释开局少五分之一汤的事。 老人家的眼睛可尖的很，昨天少了三碗都被一眼看出来了，今天少了这么多……黎秋月戴上了痛苦面具。 加油，最后一天，摆完摊就能跑路了！ 黎秋月在出租车上默默给自己打气，钟桐一边喝老火汤，一边打司机的电话准备去医院看脚。 昨天买的是六碗，今天买的也是六碗，虽然要去医院看脚，但是不用爬山啊，赚了！ 钟桐用神奇的逻辑把自己说服，然后飞快的退房走人——别以为她没看到，这个 前台明显对她的汤有觊觎之心，这么点她一个人都能喝完，哪还有分出去的份！ 试图从钟桐手上买一份汤的前台：…… 前台气呼呼的扒拉出手机，找到了水龙头的链接发给黎秋月，并露出神秘的微笑。 虽然水龙头对温度的调节作用很大，但真要让它如臂指使，必须要经过自己的微调，这一帮忙二搭话，交情不就上来了吗。 现在不分她汤没关系，等她跟汤水的源头打好关系，难道还怕没汤能喝？ 前台在光明的前景重无法自拔，黎秋月吭哧吭哧的爬着山，好容易登顶，就看到一大片人齐刷刷的看过来，眼中冒着绿光。 黎秋月：…… 救命—— 第97章 不管怎么样，黎秋月还是成功做完了最后一天的任务，带着自己所有的东西平安到家。 回家的黎秋月啥都没干，冲洗了下自己就倒在床上睡着了，被饿醒的时候天还是亮的。 “只睡了这么短的时间？” 黎秋月看着明亮的太阳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好嘛，已经是周五的早上了，她创下了一天一夜的睡眠时间新纪录。 不过这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现在的重点是她很饿，非常饿，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食物，黎秋月本来觉得自己状态还行，结果下床就腿一软，险些给书架行了个叩拜大礼。 好吧，情况的确有点严重。 黎秋月表面稳如老狗，心里不断打鸣的扶着墙到了放牛奶的地方，哆嗦着手把吸管插进上方的孔洞，一个暴风吸入下去，原本平整的牛奶盒子顿时瘪了下去。 冰冷的液体进入胃部的感觉不算好受，但也比直接饿嘎了好，黎秋月默默等待着能量的转化，规划着待会儿的进食。 身体平时总是散发着不太想活的意思，但在真正的生死边缘又会爆发惊人的求生欲，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黎秋月的手脚就有了力气，不多，但足够一小段时间的正常活动。 黎秋月没有白白浪费这段宝贵时光，早上带回来的包子馒头放到微波炉里加热，大米洗好开启快煮模式，鸡蛋嗑到碗里放进老式电饭煲蒸熟，两个灶台同时开火，一个炒菜一个煮汤。 也就是两分钟的功夫，跟厨房有关的家用电器几乎全都忙碌起来，叮叮当当的好不热闹，但黎秋月的心思全不在上面，她把烧水壶的烧水键按下去，耳边听到微波炉加热完毕后的叮的一声。 包子馒头买的不少，但昨天她吃的也不客气，能放进微波炉的也只剩一个冷了跟板砖一样的红糖馒头，还有一个失温就跟塑料纸一样的烧麦，在简单加热以后，又变成了热腾腾的绵软模样。 一口馒头一口蛋花汤，一口烧麦一口炒鸡蛋，桌上的东西全都进了胃，黎秋月的手也终于不再控制不住的发抖，只是这么多食物下肚，胃里还是空空荡荡的。？ “是饿了太久吗？” 黎秋月吃完一碗蛋羹，肚子总算是有了个底，她估量着自己平时的饭量也不敢接着吃，穿了衣服就要出门，然后就听到肚子咕噜一声…… 第99章 黎秋月从卫生间出来，感觉整个人都空了，她洗了手摸了根不占地方的米花棒往嘴里嚼，一路狂飙冲向最近的中医诊所。 “饿狠了，吃饱就行。” 换了一家又一家，都是相同的说辞，最后一个老太太有耐心，给黎秋月做了个简单科普。 “我们的胃容量其实挺大的……只要你别吃什么容易泡发的东西，别在吃饱以后跑跑跳跳，胃一般不会跟吹炸的气球一样的。” 见黎秋月还是有些担心，老太太还给了个补充方案。 “你要实在不放心，我给你扎两针，增强一下消化能力。” 之前这小丫头的身子跟筛子似的，根本受不住扎针，现在脉象好了些，只要小心些就行。 黎秋月想了想，选了最少的三针试水，然后又去医院挂了肠胃科，还是相同的，单纯的饿过头的结果，甚至还被人隐晦的劝不要节食的这么厉害，漂亮没有身体重要。 黎秋月：…… 最糟糕的结果没有出现，黎秋月出门就进了洗浴中心，买了套票就直奔自助餐区域，先舀了碗红薯粥喝着，又慢悠悠的挑着自己看的上眼的吃食。 煎饺蒸饺蛋炒饭，辣椒炒肉炸排骨，千层慕斯冰可乐，烤肠薯条肥牛卷……黎秋月从主食吃到副食再吃到炒菜，从糕点吃到小零食再到饮料，碟子越堆越高，进食速度始终没有放慢。 洗浴中心：…… 这是来泡澡的还是来吃饭的？ 放下最后一个碟子，黎秋月摸摸被填饱的胃，上楼泡到被热水填满的大缸里，觉得自己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 按照常理，饿又什么都想吃的人应该去吃自助餐，但黎秋月对食物的需求还有最重要的主食，所以她摸摸脑袋动动脚，毅然决然的进了有自助餐的洗浴中心。 这边的食物种类少了点，但煎炒蒸炸粥米面点一应俱全，更加匹配黎秋月的需求，而且…… “我不受力，搓轻一点。” 黎秋月跟带鱼一样趴在搓澡床上，可怜兮兮的对在自己的世界很熟悉，在这边全然陌生的大姨说道。 推拿修脚洗头搓澡采耳，黎秋月出洗浴中心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轻了两斤半，从头到脚都在发光。 香喷喷的走到半路，黎秋月琢磨着今天不下厨房，手上一拐小电驴就驶进一条小巷，三转两转的来到一栋居民楼下，停在卤味的铺子面前。 “还有扣肉吗？” 充满松弛感的老板在躺椅上睡的正香，听到生意来了顿时睁开眼睛，一叠声的应道： “有有有，自己进来挑。” 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罩在不锈钢盆上的塑料篮，露出下面的一大片扣肉来。 这家店是主要卖卤味，什么牛肉烤鸭之类的，扣肉是兼卖产品，但做出来的味道不差，黎秋月不想做菜的时候就会来买点，回去热一热特别下饭。 “就这些吧。” 扣肉都有近一厘米厚，黎秋月见着瘦多肥少的放了一碗，老板拿了塑料碗在电子秤上去皮，才接过扣肉碗往上放。 “四十一，梅干菜我单独给你装？” 其实是四十一块八，老板抹了零，她这边都是称扣肉的价钱，梅干菜都免费送，一般买多少扣肉就送多少菜，或者把碗压满。 “行，多装点。” 黎秋月还蛮喜欢梅干菜的口感，回头扣肉吃完了，用其他菜炒一炒也下饭。 黎秋月带着两个塑料碗回家，饭已经保温了好几个小时，她拔了电浇了些凉白开进去，准备回头饿了煮稀饭，然后就把自己往被窝里一缩，转眼又进了梦乡。 推拿把骨子里的疲惫都放了出来，弄得黎秋月今天没爬山也累得慌。 这次倒是没趴多久，浅睡了四个小时黎秋月就爬了起来，先把粥给煮了扣肉热了，就开始预约打扫卫生的钟点工，紧接着就是安抚又炸了的贺兰姐。 很难想象贺兰姐的研究生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能将活人微死和一点就炸的形象结合的如此完美，让黎秋月隔着屏幕都胆战心惊。 好容易把贺兰姐哄好，黎秋月看着还在冒出红点的钟桐，还有发了个链接但一直没点开的前台…… 那些有着长长绿信列表的人都是怎么一碗水端平的啊！ 扣肉的味道很好，长时间的炖煮把肥肉中的油脂都逼了出来，瘦肉要牙齿微微用力才能跟同伴分开，梅干菜的香味已经全数炖了进去，配米饭可能有点干，跟粥一起吃刚刚好。 一碗粥半碗扣肉，摄入蛋白质的黎秋月半夜没再被饿醒，早上想着钟点工会来也不大动厨房，直接用稀饭就着咸鸭蛋白，配着花生米榨菜，还有没吃完的扣肉糊弄了早餐。 钟点工不多话，办事也利索，各种工具连带着清洁用品连翻上阵，几个小时把家里的角角落 落都打扫的干干净净，黎秋月满意的给了好评，决定下个月还可以点这位。 送走清洁人员，黎秋月哼着歌去了躺菜市场，带回来几条处理好的小鲫鱼。 厨房角落的萝卜去皮擦丝，开水冷水过一遭去了生，洗干净的鲫鱼煎成两面金黄铲出，萝卜丝倒进去炒软，加鲫鱼放调料，丢葱结倒冷水文火收汤，奶白色的汤里飘着细细的萝卜丝，瞧着煞是好看。 鲫鱼肉极其细嫩，萝卜丝入口即化，白色的汤瞧着平平无奇，喝一口能把人的眉毛鲜掉，黎秋月白嘴吃了两筷子萝卜丝一条鲫鱼，又用米饭淘了鱼汤，将剩下的肉和萝卜一扫而空。 吃饱的黎秋月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难得没有玩手机。 她半眯着眼看着金色的光线穿过玻璃，照出空气中飞舞的小小灰尘，回过神已经是半小时过去，光影落在地板上成了光斑，黎秋月突然想起一句用烂了的诗： 偷得浮生半日闲。 前面忘了，后面忘了。 黎秋月伸了个懒腰从摇椅上爬起来，口袋里的手机轻微的抖动，没开锁的屏幕上不断冒出一条条信息，黎秋月不看都知道是哪位，眼中带上了不自知的笑。 【十五的月亮：脚怎么样了？】 一条条信息看过去，确定没有什么一定要回复的内容，黎秋月就问了个相对自己最关心的内容。 那天钟桐的脚肿的实在是有些吓人，不然黎秋月也没那么容易松口。 死面馒头都肿成发面了！ 【大大大凤凰：没事！】 【大大大凤凰：（我很棒.jpg）】 【大大大凤凰：老板你今天出摊不？】 钟桐回复的很快，就是燕国地图实在有点短，三句话就把目的暴露出来，但作为在黎秋月这边有不知道的小小特权人士，黎秋月也没打马虎眼。 【十五的月亮：今天不出，明天出，时间地点不确定。】 第98章 新的任务，新的开始，因为提前想好了售卖商品，黎秋月只花了五秒钟的时间就选定了肉肠，超过世界上99.9%的人类。 有些地方会把淀粉肠也叫肉肠，昌南这边不同，淀粉肠和烤肠都是火腿肠的专称，只有烤肠机上常见的，粗短粉白的那种才能叫肉肠，一般会分为原味和黑胡椒味，价钱在三到五块之间。 不过有些连锁店也会用低价引流，三块一根五块钱两根属于常见套路，味道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差别，黎秋月一度以为肉肠的味道就是这么标准化，直到进了学习空间才知道，肉肠跟肉肠也不一样。 “肉剁成这个样子就可以了，待会儿烤出来会有肉粒的纹理。” 老师示意黎秋月把手伸进去感受一下，她熟能生巧看一眼就行，可黎秋月没这个本事，只能多角度的进行确定，要不是黎秋月实在接受不了生肉的口感，老师都想让她尝一下。 空间离没有时间的概念，从闻摸看齐上阵才勉强确定，到扫一眼能瞧个七八分，用带着手套的手指一摁就能彻底确定肉剁成什么样子，黎秋月不确定自己磨了多久，但看看旁边小山一样的肉糜…… 好歹这关是过了。 然后就是加调料，黎秋月选的是最简单的配方，却依然要面对加蜂蜜和加糖的不同选择，每一样调料的配比只有个大概，要根据肉的状态进行增减，黎秋月最怕的就是配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闯过了配料的关卡，后面的肠衣的不同处理方式都不是个事儿，顺顺当当的做好肉肠，黎秋月尝味道的时候被踹出了学习空间。 【空间也太吝啬了，试菜的分量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黎秋月在心里大声蛐蛐，也就是空间没有意识，不然高低得怼回去：谁家牙缝这么大，六根肉肠都填不满？！ 没有触发关键词的系统没有回复，只是询问黎秋月是选择时间地点，得到黎秋月不耐烦的应声后，就开启了大转盘活动。 【时间地点抽取中……】 【任务十：请宿主在下周每个工作日的晚上十一点，在红青大桥的第三棵树枝上售卖肉肠。】？？？ 第100章 如果蓝星online是个游戏，那黎秋月这个npc的脑袋上一定全是问号，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听不懂话了呢。 晚上十一点摆摊也就算了，这个系统不关心黎秋月的作息问题也不是第一次；青红大桥虽然有点远，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这个第三棵树枝上是个什么地点啊？！ 她难道要带着烤肠机变成窜天猴，呲溜一下爬到树枝上，再跟无限冷冷一样把自己缩小防止树枝承受不住体重断裂，然后进行烤肠活动吗？ 黎秋月的疑问泡泡几乎要将自己给淹没了，但不管怎么逼问系统，非智能的系统都只会根据关键词进行机械式的回复： 【宿主移动到摆摊地点附近会，系统会进行精准定位。】 黎秋月：…… 有时候，ai的智能还是挺重要的。 不管心里有多想吐槽，黎秋月捞肉的动作依旧利索的很——摆摊地点找不到是系统问题，但是没有准备摆摊商品，系统可就从全责变成部分责任了。 先拆开灌肠器材的包装——这是原主半年前买的盲盒快递，也就是发现了这个肉肠制作的小快递，黎秋月才打算卖烤肉肠，包装上的保质期还没过，里面的肠衣能灌30斤肉，拢共花了五块四毛八。 黎秋月在网上找到了同款，一样的超大针筒灌肠器，连带着肠衣和棉线，售价八块四毛一。 黎秋月：…… 黎秋月当时默默追加了五包肠衣，能灌五十斤肉肠，按照快递的速度明天应该就能到，要是卖不完还能灌香肠。 撕开包装取出肠衣，先在水里把肠衣的盐分洗掉，然后把肠衣的顶端套到水龙头查看漏水情况，很好，没有出现哗啦啦和小喷泉，放到白酒里泡着就可以先不用管了。 三肥七瘦的肉被手动削成一九分，切下来的肥肉连着皮放到一边准备回头熬油渣，剩下的肉按照分成四份，一份剁成肉末，剩下的切成肉丁搅合在一起。 冰水加一点淀粉进行搅拌，然后分几次倒进搅拌的肉馅里，用低温制造q弹口感，然后淀粉上浆红曲粉增色，盐调味白胡椒提鲜……最后加入蜂蜜朝着一个方向搅拌。 蜂蜜可以用白糖代替节省成本，但黎秋月的演技不行，她卖的是高价烤肉肠，不用好材料自己会心虚。 黎秋月把肉馅装进灌肠器里，泡够时间的肠衣拿出来，一头打结，另一头套在灌肠器上面然后不断向上薅，直到打结的地方碰到灌肠器的嘴，再挤出一点肉馅试验。 ……挤不出来。 黎秋月看了灌肠器一会儿，果断更换了姿势，从一手拿灌肠器一手摁变成了用灌肠器抵着肚子双手用力，类似用肚子收雨伞的姿势。 这次成功了。 没有常识的黎秋月不知道黄体破裂的严重性，她就着这个姿势把肉全灌了进去，刚好五根肠衣，平均下来差不多一根肠衣一斤肉。 按照市面上肉肠的普遍长度，一根肠衣大概能分出十八根肉肠，有些特别吝啬的分二十根问题也不大，黎秋月这边卖高价手就比较松，一根肠衣只绑了十四根棉线。 肉肠上面扎孔排气，放到阳台上风干，黎秋月敲敲有些酸痛的脊背，看了眼时间就发现已经过了十二点，手机上的随机音乐刚好到了尾声，开始放《时间都去哪了》。 黎秋月：…… 黎秋月默默坐了下来，开始计算成本。 黑猪肉25一斤，土蜂蜜原本150一斤，现在因为黎秋月成了老客，只要120，一斤肉三两蜜，肠衣一根大概三分钱，一斤肉肠的处理全过程快四十分钟，黎秋月只按照半小时的小时工费用来算…… 水电人工和各种成本加起来，黎秋月在没有算自己的时间成本的情况下，成功让成本稳定在八十差几毛。 【难怪肉肠能卖那么 便宜，我用这种材料卖五块钱都能回本，外面的成本得多低啊……】 黎秋月对着系统树洞发出感叹，顺便按照网购的食材价格计算了一下普通肉肠的成本。 拼多多的肉末九块钱一斤，连着灌肠器的十斤肠衣六块差两毛，一斤糖五块左右，节省了剁肉的时间，处理过程可以压缩到一刻钟…… 一斤肉肠的总成本不会超过二十块钱，能分成十八份，两根五块也能卖四十五，利润是对半赚还多！ 而且这还是自己按照市场价做的，大规模的批发成本只会更低！ 黎秋月总算是明白以前为什么那么多人卖烤肠了——网上的一百根烤肠二十八不到，转手就是90%的利润，还毫无技术含量……她当初没钱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卖烤肠呢？ 感叹了一下果然女怕入错行，黎秋月又去看了眼阳台上的肉肠，确定没有掉下来或者爆开的风险后，就高高兴兴的洗澡睡觉去了，临睡前还不忘让刘奶奶帮着找两个小时工。 这个时间不是发消息的好时候，黎秋月的信息发出去就后悔了，又怕自己撤回会让刘奶奶胡思乱想，最后让信息留在那里，然后定好闹钟。 可能是有赶早买肉的需求，尽管前一天睡得晚，黎秋月还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打着哈欠穿了大衣出门，顺便看了一眼绿信，很好，刘奶奶还没回消息。 一点睡，四点起，阎王夸我好身体…… 黎秋月在心里哼着顺口溜，骑着小电驴来到菜市场，一眼就看中了被铁钩吊起来的半扇猪。 那肉可真新鲜，那排骨可真漂亮…… “这个怎么卖？” 好食材是要靠抢的，黎秋月丁点没犹豫的上前问价。 “二十八一斤，一个钟头前才杀的。” 其实是一个小时五十分钟前的肉……现在是一小时五十一分钟了，不过四舍五入，只要没到两小时，都是一小时前。 顶着憨厚脸的老板理直气壮的想到。 “前几天不是才二十五吗？” 黑猪肉的价钱虽然贵，但是也稳定，一般价钱的波动都会控制在一块钱以内，怎么突然涨了这么多？ “快过年啦，大家都是这个价。” 老板知道碰到懂行的了，但是降价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没说谎，整个菜场的价钱都统一了。 “少一点，我把你排骨都买了。” 黎秋月在里面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这家肉摊，猪的蹄子连着脑袋都没了，排骨也少了两根，黎秋月犹豫了三秒，试探性的再次砍价。 “你要是能把排骨都吃下去，一斤给你少五毛钱。” 老板也爽快，就是降价的幅度实在……但黎秋月看着这漂亮的猪肉，还是叹着气妥协了。 “给我剁小，肉跟骨头分开。” 四百多块钱花出去，黎秋月说话的时候都气壮三分，老板满面笑容的应了一声，飞快的按照客人要求操作，还塞了一小块肉做添头，让黎秋月下次再来。 黎秋月口头上应了，心里却琢磨着回头去批发市场看看，没准能碰上价钱更低的同品质猪肉。 不过今天不急，排骨和猪肉四六开，灌十根肠衣都有多。 黎秋月把猪肉袋子放到小电驴上，顺手打开手机，就看到刘奶奶的头像上冒起了小红点，点开信息一看——好么，这雷厉风行的老太太已经约好了小时工，半小时后就到！ 第99章 风风火火的到家，刚把阳台上的肉肠取下来，门口就有了动静，黎秋月把虚掩着的门一开，还是那两位熟悉的宝妈！ “先把这些肉切丁。” 黎秋月一边确定烤肠的风干程度一边说道，她家切肉的刀只有一把，但今天早上看到有刀和砧板捆绑销售，黎秋月就顺手买了一套，现在一人一把刚好。 切丁剁馅不沾火，黎秋月索性让两人去餐桌上操作，省的在厨房束手束脚，还影响她蒸肉肠。 昌南的妖风帮了大忙，烤肠挂了一晚上，外面摸着已经没有丁点湿润的感觉，黎秋月比划了一下自家电饭煲的尺寸，果断把最大的保温桶架到火上，准备用它来蒸这七十五根肉肠。 “早知道一次就不做这么多节了。” 黎秋月看着那——么长的一整根肠衣，有些郁闷的嘀咕道，肉肠没蒸熟前是不能剪断的，不然肉馅会从两边溜出来，电饭煲一次又实在蒸不了十五根，就弄的挺为难。 其实保温桶蒸着也有些艰难，主要是蒸笼和分隔神器因为尺寸的问题基本没法用，好在黎秋月脑洞大开，倒也有了应付的小妙招。 黎秋月用布条系在保温桶两边的耳朵上，手动在最上方拉出两条支撑杠，然后把肉肠用晾晒的方法挂到上面，肉肠的底端离桶底大概十公分，完美达成蒸的本质，即食物接触水蒸气而不接触液体水。 她本来是想用铁丝的，奈何清扫人员过于敬业，她也没有网购非必要品的习惯，家里根本没有细铁丝，除非她现场拆衣架刮漆，事实上布条都是意外之喜，黎秋月险些以为自己得用透明胶粘筷子。 第101章 因为只有两根布条而不是面积更大的网格，黎秋月再怎么精心计算也只挂了三根肉肠上去，剩下的只能等到第二轮再蒸，黎秋月琢磨着回头必须买点工具，后面几天还这么糊弄可不行。 这回的肉肠是可以长期保存的，今天她好说歹说才让贺兰姐只拿两份肠衣（三十根）去尝味道，但按照之前的架势，明天的订单量只会更大。 话说贺兰姐的胃口有那么大吗，她之前好几次寄过去的分量，就是一日三餐都得吃上好几天。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黎秋月的心思还是放在即将到来的甜蜜烦恼上，她叹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开水顺着保温桶的边缘倒下去，没有碰到任何一根肉肠。 蒸肉肠要先用大火把水烧开，然后把肉肠放上去，最后小火蒸熟，黎秋月肯定不能顶着开水的水蒸气挂肉肠，只能把肉肠挂好以后用开水钻空子。 肉肠的上锅时间是两刻钟起步，黎秋月调整好火力就不管了，一边叼着牛奶补充体力，一边掏出早上刚买的西红柿，准备做个番茄炒蛋就米饭当早餐。 她出门的时候顺手洗了把米放到了电饭煲里，因为是快煮模式，现在已经保温一个多小时了。 中午黎秋月准备炖排骨，早上就打算清淡点，比如来个不用一滴水的西红柿炒鸡蛋。 番茄顶上打十字花刀，烫过热水进冷水，西红柿的皮就能跟果肉完整分离，番茄买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熟透了，直接切粒单独放好，黎秋月的刀动着动着，就有几块番茄丁进了嘴。 沙沙的，味道不错。 锅里倒水加盐，放已经打散的鸡蛋液，等鸡蛋液凝固成果冻状态，就另外起锅倒水下西红柿翻炒，再把果冻鸡蛋倒进去……西红柿呢？ 黎秋月有些懵的看着黄白里面少少的一点红，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鸡蛋大概也许可能应该加多了…… 都到这一步也没法补救，黎秋月索性直接加调料，撑着收汁的功夫用海碗把米饭盛起来，然后把能出锅的番茄炒蛋一股脑倒上去……米饭准备的有点少了。 西红柿酸酸甜甜，鸡蛋嫩嫩滑滑，米饭沾了番茄的汤汁变得格外开胃，虽然没有一点油星，还是被黎秋月吃的干干净净。 不过素 菜固然美味，但肉才是黎秋月永痕的追求，充足的碳水为身体能量的目的，也不过是让黎秋月有精力料理那一大份排骨。 啊，肉门！ 排骨不少，但跟做法一比就显得不多，这么新鲜的排骨黎秋月不太想用重料，索性一半炖玉米汤，剩下的一般用腐竹蒸排，配上大米饭，刚好用完灶眼和电饭煲。 玉米排骨汤没什么难度，但黎秋月为了让这只猪死得其所，还是进空间学习了一下玉米的分辨和火候的处理。 剁成寸段的排骨在蒸肉肠之前就已经在水里泡着了，换了两三次水，血水已经去的差不多，黎秋月捞出来洗干净，一半下到放了葱姜料酒三件套的凉水锅里，煮出浮沫后捞出 洗干净锅倒清水，排骨姜片放进去大火烧开小火炖，等到汤水变白的时候把剁块的甜玉米放进去接着炖半个钟，然后调味出锅。 剩下的一半排骨也没干放着，加了蒜蓉姜丝各种调料抓匀腌制，然后倒在铺了腐竹的海碗上，蒸熟出锅。 黎秋月做菜的功夫，外面的切肉的声音已经逐渐变成了有节奏的剁肉声，而且根据她昨天剁肉的时间，这个声音应该还会持续很长时间…… 幸好她家隔音效果好，不用担心吵着邻居。 黎秋月往耳朵里塞了两团棉花，有些庆幸的想到。 肉肠的香味已经慢慢飘了出来，黎秋月打开保温桶盖，厨房转眼被被白色的热气充满，开到最大的抽油烟机一时都抵不住这份威力，拼命工作也只是让能见度变得高了一些，但还是一米外不见人。 好一会儿的功夫，厨房总算是勉强看清，黎秋月眯着眼睛凑近保温桶，用手上的筷子碰了碰肉肠，在水蒸气中的肉肠轻微的晃动起来，让黎秋月眼睛一亮。 熟了！ 黎秋月利落的关了火，耐心的等了五分钟才去解固定肉肠的细线，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在热气上有些不听使唤，用了剪刀才把三串肉肠取出来，放到不锈钢盆里。 可能是有肠衣挡着，肉肠除了最开始爆发出来的香味，后面除非把鼻子凑到肉肠的五厘米以内，不然气味不能说是一点没有，只能说是微乎其微。 五十块钱买回来的二手烤肠机还在楼下小三轮里放着，黎秋月也不想为了吃这么一口就上上下下的来回跑，索性架起了平底锅，准备煎一个尝尝味掉。 煎肉肠没什么技术，锅底倒一圈油，然后把烤肠剪下来一节略煎一下就行，肉肠在煎的时候香味就迅速变得浓厚起来，抽油烟机兢兢业业的工作，但残余的香气还是让两个小时工猛咽口水。 这个小姑娘又在做什么，也太馋人了吧！ 楼上楼下传来了熟悉的哭声，黎秋月倒是还好，她偏爱焦脆的口感，故意让肉肠在锅里多待了一会儿，等到肠衣上出现了金黄色才拿出来，竹签一串一咬—— 外面的肠衣烤的脆而不焦，嚼着韧性十足却不费牙，里面的肉能尝到明显的颗粒感，瘦肉丁要比肉肠硬一点，味道却更浓郁几分，肥肉丁几乎直接融入了周围的肉肠，让口感变得更润，却并不腻味。 黎秋月心血来潮加入的脆骨丁更是惊喜，寸金软骨细细剁成臊子以后跟肉末一起搅打蒸熟，咬到的时候会发出清脆的声响，笑嘻嘻的碰下你的牙齿又消散于无形。 没尝过的人想象不到它的味道，但只要软骨跟牙齿打过一次招呼，食客就会抓心挠肝的想着它的口感，巴望着再一次的会面。 一整根煎肉肠下了肚，黎秋月难得坏心眼的跟贺兰姐描述起味道来，别墅里的女子听到手机响动，顿时把笔记本一推，逃命似的拿起手机，然后发出一声哀嚎。 怎么这个摆摊的小姑娘也学坏了啊！ 黎秋月炸完就跑，丝毫不关心不断震动的手机，而是剪了五根肉肠撞到一次性打包盒里，敲响了刘奶奶家的门。 “我用的都是土猪肉，比外面吃着放心。” 烤肠之类的吃食一律被家长归为垃圾食品，所以黎秋月特意做了说明，童乐璇小丫头还是挺可爱的，黎秋月怕自己不说明白，小姑娘只能抹着眼泪看大人吃。 送出去五根烤肠，得到了五十的入账和后面几天的订单，黎秋月就回去哄炸毛的贺兰姐了，也怪她手欠，现在让贺兰姐理直气壮的加大了购买量。 不过她以前不是这个性子啊，怎么现在过的还成了，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呢？ 黎秋月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玉米汤和蒸排骨已经好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玉米又甜又软，排骨又鲜又嫩，腐竹一咬就在嘴里喷肉汁，加上当季的大米饭，黎秋月从中午吃到夜宵都没腻烦。 红青大桥跟黎秋月家相距六公里，十一点摆摊，黎秋月十点就出发了，路上没碰到什么意外，十点三十六准时到达，就是怎么都找不到摆摊地点，直到黎秋月无意中一抬头，她沉默了。 十点五十五，黎秋月面无表情的坐在桥洞里，把肉肠摆到烤肠机上，然后把衣服过得更紧了一点。 天杀的系统，树枝上的摆摊地方居然指的是红青大桥的桥洞，难怪是第三棵树的树枝，这棵树的树枝最远刚好伸到大桥的第一个桥洞下方！ 第100章 不管心里有多么无语，烤肠还是要做的，黎秋月只能庆幸自己这几个月养的还成，不然烤肠机都搬不动就完蛋了。 十米长的移动电源线平时用不上又占地方，今天终于一鸣惊人，黎秋月的车停在桥洞下面的草坪边，电线一直松垮垮拉到桥洞里，给烤肠机提供最重要的能源。 黎秋月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勉强充当照明工具，然后把肉肠放到烤肠机上，因为长度可观，一排只能放三个，全都放满也只能转上十八个。 冷冻后的烤肠的香味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苏醒，黎秋月坐在马扎上吹着穿洞风，抓紧时间在网购平台搜索帐篷，然后发现一百以内没有次日达，第二天就能到的价格没有低于五百的。 黎秋月：…… 这些人都不考虑心血来潮露营人的需求吗！ 黎秋月愤愤的想着，果断转战爬行垫，买了四个最大尺寸的准备自己拼起来——烤肠机太低马扎太小，坐的她腰酸背痛，有个垫子回头坐着也方便。 在黎秋月下单的功夫，烤肉肠的香气已经顺风而去，多数跟着桥洞两边的风冲向了大桥的更上方，少数冲着四面八方传播，致力于诱惑每一个闻到的人的味蕾。 十八根肉肠爆发出来的香气远不是一根能比拟的，奈何这个时间点，桥下早已没了散步的人；桥上的车虽然还有一些，但寒冬腊月大多紧闭着窗户开了空调，任凭香气张牙舞爪，闻不到也是白搭。 第102章 就算偶尔有些开了窗缝的车辆闻到了香气，一闪而过的食物味道也没办法跟回家的诱惑相比较，往往都是一脚油门踩出香味笼罩的范围，毫不犹豫的继续前行。 冷冷的风在脸上胡乱的吹，黎秋月看着旁边好几分钟都不过一个人的马路，再看看根本没有人的河边小道，眨眨眼睛给钟桐发了条信息。 【十五的月亮：在红青大桥摆摊。】 钟桐正在峡谷大战，顺便笑嘻嘻的哀叹自己因为有了这个杀人履历不能生娃，就看到黎秋月发来的消息，当场挂机打开了地图，发现距离不远后立马打了司机电话。 “行，我现在就来。” 司机利落的应下，把女儿往丈夫怀里一塞就要出门，还不忘亲亲自家的小奶狗，允诺回来的时候带烧烤。 加班三倍工资呢，川四的烧烤吃撑都有多，要不是她是个女的，也摊不上这份好差事。 钟桐上车才发现峡谷里的水晶已经被打爆，赶紧买了皮肤发了红包出去，用物质补偿她们的精神损失。 队友们的祖安语录还没输出就被金钱堵了回去，一个个从暴躁的魔气怪变回贴心大可爱，还关 心的问钟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还需不需要上星。 钟桐冲着红青大桥风驰电掣，一个骑着电动车的，满脸疲惫的吕炽在绿灯的时候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张口就是一声叹息。 吕炽之前接到电话都会主动问母亲遇到了什么困难，但今天看着绿灯转红，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招娣呀……” 女儿不说话，母亲只能先开口，照常踩在吕炽的雷点上，她看着后视镜里眼袋跟下巴肩并肩的自己，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母亲记住，她现在已经改了名，不叫招娣了。 “……你弟弟的滑板费要交了……” 母亲还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吕炽看着旁边已经发霉了都舍不得换的电脑包，突然没了继续纠缠的劲头。 “那关我什么事？” 吕炽从没听过自己的声音会这么冷。 “你们能挣钱就让他学，挣不到就别学，关我一个泼出去的水什么事。” 可能是日复一日的冷风把脑子里的水给吹干了，吕炽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乘着母亲被她怼的脑袋发懵，把憋在心里的话一口气全说了。 “爸是做了手术又不是进了墓，成天等人伺候算什么。” “妈你身子又没什么问题，干个保洁也够全家吃喝。” “光宗是你们的儿子不是我生的，别什么事都来找我。” “挂了，这些年我挣的钱都给你们了，你们花在我身上的钱按高利贷都还清了，以后就当我死了，再来找我就别怪我拖着你们陪葬！” 吕炽噼里啪啦说完，也不等母亲再开口就挂了电话，干脆的把所有的亲属都拉近了黑名单。 她的东西都在家里，不过除了上班要带的笔记本电脑也没什么值钱的，而且这些都无所谓，吕炽也不怎么想活。 过了这个红灯就是蝴蝶桥，从上面栽下来保证碎的彻底。 蝴蝶桥是洪青大桥的俗称，因为桥两边有钢丝牵着的，四十五度角的半圆弧，瞧着很像蝴蝶。 红灯已经又变成了绿灯，她把手一拧就要动身—— 电话又响起来了。 谁啊，耽搁她打生桩的路！ 吕炽皱着眉接了电话，手机里传来每天在心里爆炸八百遍的老板的声音，说今天有客人过来，让她这个前台紧急回去加班。 当然，是没有加班费的那种。 牛会吼，马会叫，牛马会回复收到。 “加你爹！” 吕炽觉得自己可真有礼貌，都没有问候老板的祖宗十八代，也没有想把老板带到地下十八层。 疯就要疯个彻底，吕炽用尽了这辈子的文学素养把老板上下绕着圈骂，老板开始还想说些什么，后面估计是被气的说不出话，让吕炽完成了完美的输出。 “老娘不干了，你明天最好把年终奖给我结了，不然别怪我拖着你们全家……” 后面的话吕炽故意没说完，虽然秃头老板的智商向来不高，但真的录了音，说出口的威胁和没说出口的处理结果还是不一样的。 吕炽挂了电话又拉了黑名单，正要拧车把手，就看到黄灯闪闪绿灯转红。 吕炽：…… 好容易等到绿灯，吕炽一拧把手飞快的向前，等到了红青大桥的边缘，电动车的轮子就死活不转了。 吕炽：…… “你再撑撑？” 吕炽试图跟电动车商量，她是打算骑到大桥中间再跳的，好些路呢，她总不能走过去吧。 电动车轮胎坚如磐石。 吕炽索性下了车，准备吹吹风再走，骂老板是一项体力活，这么冷的天都让她出了汗。 然后她就闻到一股香味。？ 吕炽有些迷茫的动了动鼻子，发现那股香味更浓了，完全破坏了她心如死灰的emo，甚至让她的肚子都开始不听使唤。 “咕——” 先吃点东西，好歹做个饱死鬼。 吕炽纠结了一小会，就把自己给说服了，理直气壮的开始寻找香味的来源，在桥边转悠了一二三圈，只看到一辆有灯但是没人的三轮车，最后还是黎秋月看不下去吕炽无头苍蝇的模样，主动出声： “你是在找吃的吗？” 黎秋月晃晃手机上的灯光，让桥洞显得更亮一点，却还是把吕炽的三魂吓没了七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桥都有主了，她嘎了以后会不会很挤？ 第二个年头才是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卖吃食？ 不管怎么样，吕炽总算是找到了地方，三爬两跳的进了桥洞，跟握着油锯的黎秋月大眼瞪大眼。 “烤肉肠，十块钱一串，吃吗？” 烤肠机的灯光是桥洞里最明亮的光源，来自源头的浓重香味不断冲击着吕炽的理智，但对价格的敏感还是让她多问了一句。 “别家五块钱两根，为什么你的这么贵？” 吕炽话一出口就暗自叫糟，刚刚骂老板骂顺嘴了，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找茬。 “黑猪肉，野蜂蜜，昨天灌好今天卖。” 黎秋月倒是没什么脾气，主要她每次出摊都会遭受一波质疑，今天也气明天也气，迟早把自己养成河豚。 桥洞的风比穿堂风还厉害，黎秋月见吕炽暂时没有想买的意思，就拿了根烤肠自己吃，滚动式加热的肉肠比煎出来的更合黎秋月的胃口，一根下肚浑身都暖和了。 “给我来一根。” 吕炽看的嘴馋，虽然理智一直提醒她可能是陷阱不要下单，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 “先付款。” 桥洞不好逃单，但不妨碍黎秋月按之前的规矩来。 “付款码在哪？” 吕炽举着手机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眼熟的二维码，黎秋月都把手上的烤肉肠给吃完了。 “在车上……算了，直接扫我吧。” 黎秋月懒得下去拿，把手机一亮，吕炽用花呗付了款，拿了烤肠就是一大口下去。！！！ 肠衣带着微微的韧，咬开的瞬间爆出一小点肉汁，烤肠不是火腿肠的一体化口感，时而润口时而吃到略硬的肉粒，偶尔还能碰上脆骨的小惊喜。 一根烤肉肠被吕炽狼吞虎咽的下肚，在心里跟黎秋月以前的客人发出相同的感慨： 她以前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烤肠吃了一根两根，到第三根的时候显示余额不足，吕炽不死心的翻遍了各个支付账户，连着花呗最后也只凑到五块一毛八。 吕炽本来是打算从桥上下去一了百了的，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连顿饱饭都没吃上，她要回去算账，把属于自己一切统统夺回来！ 第101章 黎秋月也不知道吕炽怎么吃着吃着就一身的杀气，也不觉得吕炽拿不出钱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当初被父母说要把从小到大的花销拿出来的时候，也是一日三餐的省吃俭用。 父母说这话的时候只是赌气，但黎秋月是认真的在攒钱，她都没想过自己能扛那么久，她可是从来舍不得亏待自己的嘴的！ “我给你聊会儿天，加这五块钱能换根烤肠不？” 吕炽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两根肉肠实在是填不饱胃，所以她勇敢的a了上去，毕竟拒绝只是留个厚脸皮的印象，但接受她就又能吃一根烤肠了！ “啪！” 一根肉肠上的肠衣突然爆开，黎秋月看了吕炽两秒，本来犹豫的心思鉴定了下来。 “可以。” 不管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注定，烤肠爆开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钱就算了，我想听个有趣点的故事。” 黎秋月以前听过一个酒馆，里面的客人可以用故事换酒钱，她琢磨着以后自己也要试试，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小愿望渐渐被淹没在记忆的风沙中，直到今天又被突然想起。 第103章 虽然不是酒水，但是“我有烤肠，你有故事吗”的主题也很棒！ 黎秋月用亮闪闪的眼睛盯着吕炽，吕炽咬了一**开的肉肠，也没有故意拖延时间，只是提前做了免责申明。 “我不确定这个故事在你眼里算不算有意思，只能保证它是现实中真正发生的。” 每个人对有趣的定义不同，杰森复活后就热衷于地狱笑话，但他兄弟们会觉得这些很好笑吗。 黎秋月表示理解，吕炽也就继续说了下去，她说的是自己的前半生，却又假借了朋友的名义，可惜被黎秋月在心里一秒拆穿。 毕竟“我有一个朋友”和“我”是等号，早就是公认的事实。 人生很短，短到三言两语就能概括；人生很长，长到细节说的再久也说不完，吕炽不算会讲故事，能拍几十集的《我的前半生》被两分钟就概括完了，桥洞只留下一片沉默。 “你朋友的故事真的挺像剧本。” 还是苦情版本的。 黎秋月咬了一口肉肠评价道，生病的爸操劳的妈，上学的弟弟和自愿牺牲的她，要是在电视剧里，这种女孩子一定会碰上拯救她的男主，然后经过一系列剧情包饺子。 “但这个世界上只有党才会精准扶贫。” 吕炽也笑了，现实终究不是剧本，碰到王子被拯救的幸运儿或许有，但她不是，所以在自己挣扎不出来的情况下，吕炽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供养家庭，直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吞噬殆尽。 “而且现实也不是电视剧里的真善美。” 吕炽又咬了一大口肉肠，不小心被竹签扎到嘴，口中顿时多了些血腥味。 生病的父亲好了也习惯游手好闲，让他找工作就说身体不好，在家还要烟酒都来； 操劳的母亲做饭洗衣，干活的范围却并不包括女儿的存在，口头禅就是“女孩子不会做xxx就嫁不出去”，满心满眼只有家里的两个男人，自己不愿赚钱，却会用各种方法挖女儿的钱给男人用。 上学的弟弟是经典的二胎，生来拥有家里的一切，所有人都要、为其奉献，需要什么跟父亲一样不用开口，母亲自然会双手奉上，超出能力范围就找女儿。 前台的工作看着光鲜亮丽，其实除了接待客人，还要负责行政工作，兼职后勤和打扫，做好考勤和hr，经常充当值班保安，身兼多职还被人觉得可有可无，年终奖都被拖了三年。 “我朋友有时候真的觉得，这日子活着还不如死了。” 吕炽从家庭骂到环境，越说越消极，黎秋月听着不太对劲，试着安慰了两句发现没太大效果，最后只能来个以毒攻毒。 “你……朋友有没有想过，要是她嘎了，可能会被配冥婚？” 吕炽反应了一下黎秋月说了什么后，身上的毛都要炸了！ 这个行为不符合法律规定，但还是那句话，民不举官不究的事情多了去了，很多事情早就约定成俗。 “然后彩礼钱给你朋友家的耀祖花，他们一夜暴富，哇哦。” 黎秋月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恐怖的话，吕炽想到那个场景就打了个哆嗦，之前没往这方面想，现在才发现这是给她家里送了笔大的啊！ 不行，她咽不下这口气！ “还有一点。” 猛药有效，黎秋月乘胜追击。 “什么？ 吕炽有些惊恐的看向黎秋月，骨灰换钞票的场景已经够恐怖了，难道还有更可怕的？ “你朋友要是相信轮回转世的话，按照现在的匹配机制，下辈子应该能投胎到非洲或者印度。” 吕炽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太忙了，早就全民化的短视频都没什么时间刷，这两块地方的生活不怎么好她知道，但具体有多不好却不清楚。 “或者投胎到这位的肚子里。” 吕炽有点平静过头，黎秋月立马拿手机刷到了那个让自己瞬间生存欲拉满的视频： “早一粒，晚一粒，明年来个小baby～” 吕炽猛的往后一缩，情不自禁的打起了哆嗦，对生存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黎秋月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 吕炽吃完第三根烤肠就跟黎秋月道别，她有些笨拙的出了桥洞落到地面上，找到了自己放在桥边的电动车，笔记本电脑还挂在车把手上，她坐上去，呼一下过了桥。 不准备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吕炽要做的事情一下就多了起来，而最重要也最迫切的事，就是找个安静温暖的地方睡上一觉，保持充足的精力应对后面的糟心事。 这边的吕炽在黑化，那边的黎秋月在回钟桐的消息，黎秋月只发了个大桥的名称过去，钟桐已经上上下下转了好几圈了。 【十五的月亮：我在紫色绳索这边的桥头。】 蝴蝶大桥上面的钢丝是夜光的，颜色从红到紫依次过渡，除非是色盲，不然绝对不会认错。 【十五的月亮：到了桥头你看桥洞，我在第一个桥洞里。】 【大大大凤凰：？？？】 钟桐没有说话，但三个问号将她的满头雾水表现的淋漓尽致，黎秋月只能苦笑，摆摊的时间和地点也不是她定啊。 不管钟桐心里有多少困惑，在黎秋月给出确切的方位后，钟桐终于顺利进入了桥洞，吃上了火候恰到好处的肉肠。 空气中的香味浓郁的吓人，冲着四面八方的飘散出去，给钟桐开车的司机咽了咽口水，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也去买一份尝尝。 钟桐在桥洞里蹲着大快朵颐，不坐着弄脏衣服是她最后的倔强，上面的司机开着车里的灯等待，橘色的灯光看着暖洋洋的，夜跑的人不知不觉就转了方向。 什么味道？ “绿信到账十元～” 钟桐连“再来一根”都不说了，只是一个劲的扫码付款，黎秋月看着她丝毫没有降下去的速度，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不咸吗？” 肉肠的味道的确不差，但吃多了真的不想喝水吗？ 钟桐摇了摇头，要是可以，她希望烤肠的味道能一直停留在嘴巴里，再说她只尝到了鲜，哪来的咸味？ “可算是找到了！” 桥洞口突然多出一个声音，黎秋月下意识的握紧手上的油锯，就听到那个人有些迟疑的问道： “……这个卖吗？” 一个烤肠机两个人，怎么看怎么像就地野餐的，但只吃烤肠是不是有点太单调了？ 夜跑人实在分不清这是做买卖还是自家吃。 他希望是前者。 “烤肉肠，十块钱一根，先付后给。” 来者是客，黎秋月利落的报了价，也做好了继续解释的准备，结果男人愣了愣，就直接掏出手机扫了码，然后不讲究的一屁股坐到了桥洞门口。 “我要两根，加辣。” 反正今天注定减不了肥，男人选择让自己吃的更开心一点。 “只有原味。” 肉肠在辣椒末里滚一圈的操作不少见，奈何黎秋月没准备啊，她默默把这个点记在心里，决定明天把沙拉酱番茄酱和辣椒都备齐。 “那就原味。” 夜跑人有些后悔自己的手快，但也做不出推钱的事情，只是把随身小包打开，拿出保温杯准备就着热水吃烤肠。 肉肠吃多了就会觉得有些油，没有辣椒只能用水解腻了。 这个世界还是太危险了，谁都不知道你跑着跑着的路上什么时候会多出来一个小吃，锁住你的脚步拴住你的胃，让你钱包空荡荡身上肉多多。 夜跑人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接过除了长一点贵一点香气充足一点外没有任何不同的烤肠，张嘴就是一大口——！！！ 霸道浓郁的肉香一瞬间侵占了味蕾，夜跑人根本控制不住牙齿的开合，唯一的念头就是吃吃吃，直到两根肉肠下肚，才惊觉自己进桥洞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就是肉肠吃着真的很有罪恶感…… 夜跑人沉思片刻，果断在夜跑群里发消息。 【八块腹肌：蝴蝶桥紫色这边的第一个桥洞有好东西，速来！】 第102章 黎秋月在卖烤肠的第一天，就完成了对顾客的精准定位，不是被香味绑架的夜跑人，而是只能在凌晨携宠出行的遛狗人。 “皮蛋你别跑……哎哎哎——” 当一只萨摩耶的狗头从桥洞边边冒出来的时候，黎秋月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这只戴着牵引绳的大雪球一点不见外的蹭过来，黎秋月才把外面尖锐的爆鸣跟这个棉花团子联系上。 “汪！” 萨摩耶凑到黎秋月身边蹭了又蹭，可惜演技不行，盯着烤肠的目光一下就被黎秋月发现了。 “想吃？” 黎秋月试探性的把手凑过去，萨摩耶很不见外的主动蹭蹭，要不是手挪的快，白色大狗差点就舔了上去。 “这个狗能不能吃烤肠？” 黎秋月没养过宠物，对动物的了解仅限于生物课上的剑门纲目科属种，只能问相对熟悉的钟桐。 第104章 刚啃完一根肉肠的钟桐抬头，露出清澈无辜的表情。 ……不用问了，这人也不知道。 “那你得等等，” 黎秋月一脸严肃的跟狗子讲道理，手上不自觉的开始给狗顺毛，萨摩耶露出比钟桐还无辜的小狗模样，眼睛一眨一眨，差点就把黎秋月给看心软了。 “卖萌也不行，一定要等你的主人过来，确定你能吃肉肠才行。” 看着天生带笑的萨摩耶，黎秋月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些时候小说里的女主只是若无其事的走过，就会被总裁饿虎扑食，还倒打一耙说女主勾引他了。 把总裁代入自己，把女主代入萨摩耶，现在的狗子可能压根没做表情，但她就是觉得这个棉花团子在跟她撒娇！ “皮蛋你还敢跑，看我不……额，这是？” 桥洞又冒出一个脑袋，羊毛卷加大圆脸，身后像是有火焰在燃烧，但在看到桥洞里这么多人的时候，她看着明显有点懵。 “卖肉肠的。” 黎秋月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习以为常的指指自己。 “吃肉肠的。” 又指指坐在门口的夜跑人，坐在身边的钟桐。 “馋肉肠的。” 最后指指身边端正坐着的白色大狗子，抛下自家主人的狗子丝毫没有危机一时，还冲着闻雅露出一个经典的天使微笑。 “……等我上来。” 闻雅看着刚刚挣脱牵引绳，跑的不见狗影的萨摩耶，连食物的香味都抛到脑后，只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八颗牙的笑。 半分钟后。 “汪呜汪呜汪嗷嗷呜呜呜……” 萨摩耶被健壮的女人压在地上，随着被打屁股的节奏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夜跑人把自己往角落默默缩了缩，钟桐不动声色的冲着黎秋月的方向挪了挪。 “道歉！” 抽完屁股再来几个结结实实的大嘴巴子，确定逆子的眼神清澈了，闻雅才压着狗头给黎秋月她们道歉。 “汪呜～” 狗子被揍得惨兮兮，委委屈屈的想撒娇，闻雅只是横过去一眼，发出半个音节，狗子立马端正了坐姿，字正腔圆的开口： “汪！” 对不起！ “不好意思，犬子有些失礼了。” 闻雅教训了自家的皮蛋，心疼劲儿也上来了，一边娴熟的撸毛安抚一边跟黎秋月表示歉意，狗不教母之过，皮蛋的遛狗绳回头还得多打两个结。 “……没事。” 黎秋月其实没怎么被吓到，闻雅这么郑重其事反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大狗始终没有从肉肠上挪开的眼神，主动问道： “这个肉肠它能吃吗？放了盐但不算咸。” 狗狗这么辛苦的爬上桥洞，就为了这么一口吃的，黎秋月不问都觉得对不起小动物。 闻雅愣了愣，终于注意到烤肠机里转悠悠的诱人肉食，也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家逆子为什么过来。 “多少钱？给我来一根。” 皮蛋倒不是个玻璃胃，但闻雅还是要先尝尝……主要这闻起来真的很香，非常适合她这种凌晨遛狗的社畜。 “十块。” 谁吃不是吃呢，黎秋月报了价钱，特意用签子穿了一小截就递过去，生怕扎了大雪球的喉咙，结果对面的女人接过去直接……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汪呜呜呜——” 很好，果然不是黎秋月看错，狗子看着到嘴边的美食飞了，整只狗都差点急哭了，甚至试图凑到主人身边夺食，然后被主人单手轻易镇压。 嗯，闻雅不是纤瘦的类型，她一米八的身高两百斤的体重，因为常年健身遛狗，肌肉含量很高，看着只显健壮而不臃肿，瞧着就气血充足，是黎秋月最羡慕的类型。 萨摩耶的体型的确庞大，可惜她的主人也不是寻常人。 两口干掉一根肉肠，闻雅咂咂嘴，觉得自己没尝出味来，正想再来一根，就听到自家狗子的呜咽，赶紧双手抱起来哄哄。 皮蛋是她打小养大的，虽然现在已经是个一百多斤的庞然巨兽了，还没当爹就看破了红尘，但在主人眼里，始终是那个走两步跌一跤的小可怜。 “嗷呜嗷呜嗷呜～” 皮蛋气愤的看着闻雅，眼神始终没离开过烤肠签子，不懂狗语都知道他在说什么。 闻雅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只能吃一根啊！” 一番讨价还价后，闻雅郑重的警告皮蛋，自家的狗子消化能力肯定是有的，但这种东西最好还是别吃太多。 “汪！” 皮蛋知道这是主人的底线，爽快的答应下来，闻雅立马扫了三根肉肠，一根给狗子，两根给自己吃。 黎秋月悄悄拿了一根看着最长的给脏兮兮的白棉花糖。 肉肠不小，但比起狗子的嘴就不怎么大，闻雅把竹签递过去的时候，萨摩耶几乎是一口就全吞了进去，要不是闻雅眼疾手快，竹签八成得扎到狗嘴。 “慢点吃。” 闻雅嘴上这么说，自己的动作却一点不满，张嘴就咬下半截烤肠，眯着眼睛享受美食。 “汪呜汪呜汪呜～” 人多少会克制自己的情感，但狗子不会，尝到了黎秋月手艺的萨摩耶美得不行，情不自禁的发出一长串嚎叫—— 然后被捏住了嘴筒子。 “吵。” 闻雅很严肃的警告自家的狗子，皮蛋默默闭紧了嘴巴：要是主人露出这个眼神他还不听话，下一秒它就会吃到大嘴巴子！ 但皮蛋要是个安静的性子，也不会叫这个名字了，洞口的风送来了许多信息，大棉花糖在里面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动动鼻子确认一遍，就找准时机蹿到了桥洞口，然后张嘴：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 闻雅正往嘴里塞最后一口肉肠，没料到刚刚被教训过的皮蛋还敢顶风作案，愣是等它嚎完才抓着狗腿把逆子拖回来。 夜跑人啃着新拿的烤肠，看着微信上的好友信息叹了口气，要是他们再不快点到的话，烤肠都要被卖完了啊！ 也是他们不走运，之前都是集体夜跑，难得一次分散跑就碰上了烤肠这种好东西……夜跑人的思绪乱七八糟，啃烤肠的速度却始终不慢。 朋友不来，总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胃吧。 “胆子大了啊？！” 闻雅这次笑出了十二颗牙，黎秋月有些惊奇的发现，她竟然能从一张狗脸上看出僵硬的笑。 “汪呜嗷嗷嗷嗷——” 狗子的求饶无缝衔接上了惨叫，顺着桥洞飘向四面八方……不远处的一只狗子竖起了耳朵，不紧不慢的散步突然变成了狗突猛进，让没反应过来的主人险些摔个狗啃泥。 皮蛋被揍的很惨，但作为一只热爱分享的狗子，它已经成功发出了美食信号，并吸引来了最近的同类。 就是同类的速度有点快，出现的时间也有点尴尬。 “汪？”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陨石色的边牧脑袋在桥洞门口，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一只带两只，黎秋月的小摊在狗狗们的热情支持下，根本没有等到夜跑人的群体就卖完了，要不是钟桐和夜跑人溜得快，他们提前打包的肉肠都留不住。 但夜跑人逃过了真狗，却没逃过自己那群很狗的朋友，除了提前塞到肚子里的烤肠，剩下的肉肠全被你一口我一口的瓜分完了。 看着被舔干净的竹签，夜跑人突然觉得还不如喂狗呢，好歹狗吃高兴了还能撸撸毛，这群狗友吃完连声爹都不肯叫！ “没有了。” 拿起最后一根肉肠，黎秋月有些遗憾的对着狗狗摇头，可能是烤肠在狗狗们的感官中真的很美味，黎秋月还是头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么多种类的狗。 雪橇三傻一个不落，博美泰迪一只不少，唯一相同的就是眼睛都盯着自己的烤肠，脸 上写着同一个字——馋！ 但馋也没用，烤肠拢共就这么多，先到先得，跑的快的主人还能自己一根狗一根，来晚了的就只能给狗子买，当然也有不怎么在乎的，直接咬一半烤肠自己吃，再把剩下的给狗子。 “好的。” 送走最后一位叮嘱自己明天多准备点烤肠的客人，黎秋月伸了个懒腰，带着烤肠机出了桥洞就骑上小三轮，临走前不忘看看时间，刚好一点差一刻。 洗澡睡觉一气呵成，黎秋月只来得及给自己定个闹钟，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叮咚叮咚叮咚～” 一身起床气的被闹钟叫醒，黎秋月打着哈欠去了批发市场，转了两圈后成功找到了合格的土猪肉，23一斤。 付钱，回家！ 最大的任务完成，黎秋月睡了个回笼觉，小时工过来的时候开了个门，就躺在摇椅上等蒸片上门。 她昨天晚上定了好几个带支架的蒸片，到时候往不锈钢桶里面一摞，十五节一根的肠衣一次能放好几根！ 第105章 黎秋月这边是平静的日常，吕炽那边却忙的不亦乐乎。 第103章 桥上的风吹干了吕炽脑子里的水，离开桥洞后，她看着自己的余额果断开了导航，前往最近的金店。 花呗月付信用卡……吕炽已经为了家里不知不觉借遍了合法的渠道，开销基本都是以贷养贷，不然也不会连几十块钱都付不了。 “这个，您看看能换多少钱？” 吕炽从脖子上扯下一根细细的金链子摆到柜员面前，这是她成年时候家里送的礼物，据说是几千块钱，送完的当天就碰上了抢劫犯，现在她手上的疤痕还没消掉呢。 “有购买凭证吗？发票小票购买记录都行。” 柜员一句话把吕炽给打蒙了，在知道吕炽没办法证明金子是自己的以后，柜员就礼貌但客气的拒绝了换钱的请求。 “您可以去典当铺子问问。” 可能是吕炽瞧着实在有点惨，柜员最后还是给了吕炽一句提醒，却让吕炽有些懵圈。 现代社会还有典当行吗？ 吕炽将信将疑的导航搜索了一下……对不起，是她消息闭塞孤陋寡闻了。 典当行这边倒是没有要求出示购买证明，只让吕炽留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信息，只是还有一个意外： “你这个项链是金包银的，值不了多少钱。” 吕炽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炸了。 “有多少钱就换多少吧。” 吕炽比她想象的还要冷静，父母不爱自己是早就知道的事实，现在只是又验证了一遍而已。 她还得庆幸起码这链子是金包银的，要是买的是合金，根本换不了钱才是真的绝望。 金加银，一条链子刚好换了二百五，就像是嘲笑吕炽的人生。 吕炽没把这个有点讽刺的数字放到心上，她找了个最近的特价酒店，好好睡了一觉，刷牙的时候冲着自己露出灿烂的笑。 头发全扎起来防止影响自己发挥，吕炽把电脑放到床上，下楼吃了顿高蛋白高热量的早餐，悠悠闲闲的摸摸电脑包夹层里的菜刀，拎着轻飘飘的电脑包打卡进公司。 很好，老板还没有来。 吕炽百无聊赖的玩了会儿手机，然后默默登陆了自己的微信小号，刚好看到家里发的朋友圈。 【老公和儿子要带我去旅游啦，四天三夜，马上出发～】 怎么说呢……意料之中吧，她以前不是没发过火，家里因为要靠着她也不会采取物理制服，而是用冷暴力，最常见的就是弄一些只有一家三口参加的活动。 以前她会因为看上去不是家庭的一员而失落，但现在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吕炽的手机都要摁出火星子了，冷不防一只手伸到她前面敲了敲桌子，她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脸怒火的秃头老板。 “来办公室一下。” 老板看着挺想在外面发火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憋住了。 “好的。” 吕炽拎着电脑包就跟了上去，对担忧看过来的同事笑笑，顺便在心里道别。 身兼多职的牛马要跑路了，祝各位好运。 “你知道错了吗！” 吕炽刚把老板室的门关上，迎面就是一声大喝，唾沫星子喷到桌上，让吕炽有些嫌弃的往后挪了挪。 “不知道，还有，我不干了，这里签个字，年终奖打过来一下，我们好聚好散。” 吕炽是真心说这话的，奈何老板不讲道理，她也只能试试物理。 “我可以辞职吗？” 吕炽微笑着问。 “可以。” 老板心平气和的在离职报告上签字盖章。 “年终奖什么时候到？” 吕炽高兴的问。 “你看看手机，应该已经到了。” 老板轻言细语。 “背调的时候应该不会说我坏话吧？” 吕炽有些担忧。 “不会。” 老板不动如山。 “我看看……真的到账了！” 这边的年终奖就是一个月工资，吕炽确定银行账户上的余额变成五位数后，顿时眼睛一亮。 “好聚好散，祝老板娘和您的孩子生活愉快。” 吕炽收回菜刀，很有礼貌的跟老板道别，菜刀是自从她被抢劫后就随身携带的，主要是防止路上出事，没想到第一次见血居然是现在。 “好聚好散。” 老板僵笑着把吕炽送走，后悔极了当初让吕炽接送他孩子上下班，转学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好的，省这点钱落了个把柄，实在是亏大发了。 不过这吕炽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他昨天也就是照常让人加加班啊，怎么就疯了呢？ 老板摸着脖子心有余悸，打算去找小情人安慰一下受伤的心。 这么好的牛马说疯就疯了，真可惜。 拿到赔偿的吕炽潇洒的出了公司大门，第一件事就是把卡里的钱悉数转到另外一张银行卡上，然后骑着电动车回家，果然是铁将军把门，好在她早有准备。 吕炽从门口的盆栽下面的快递盒夹层里拿出钥匙开门，一边进屋一边琢磨着自己以前到底被下了多少降头，明明偷偷配了钥匙就得站在门口吹冷风，硬生生熬一堆狗屁惩罚。 回家的第一件事，找到在公司就查好的二手家电回收，让他们当天上门把该收走的东西统统收走。 第二件事，把值点钱的首饰名表全部扫空，回头带去典当行换钱，家里的东西基本都是她买的，就算警察来了也说不出什么。 至于会不会找不到……你猜家里只有一个大扫除人选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是瞒得过的？ 最后一件事，剩下的东西通通卖二手，三瓜两枣也是钱，能回来一分是一分！ 房子是家里的老房子，房产证上面没有吕炽的名字，但软装基本都是吕炽出的钱，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家里也就剩个墙纸了，连马桶都被端走了。 现代社会讲究一个快节奏，从温馨的家到四面承重墙只需要一天的功夫，吕炽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了一切，庆幸家里旅游的时候怕丢了贵重物品，只带了点普通东西走。 典当行卖掉最后一点东西，吕炽回酒店拿了自己的电脑包，把小电驴卖了二手，骑着共享单车前往桥洞吃烤肠。 她不打算在这座城市久留，但现在有钱了，可以吃个够再走！ *** 吕炽这边风风火火的卖货，黎秋月把烤肠放上层层蒸盘，终于能吃一口跳糕。 跳糕也叫紫薯糕，应该是糯米做的，里面有一圈紫色的螺旋纹，跟黄金糕是不同的风味，是一口一个要趁热吃的小点心。 十来个跳糕下肚，肠胃总算不再彰显自己的存在感，黎秋月看了眼外面的电饭煲，香米饭还有几分钟才好。 黎秋月下午打算做黄豆猪脚，这道菜炖着耗时间，她打算先做个最常见的快手菜填肚子，冰箱一通翻找，有些遗憾的发现番茄用完还没来得及买，黎秋月只能给土豆削皮，做个酸辣土豆丝。 土豆削皮切丝用水浸泡，搅动冲洗以后下油锅，炒完以后一把小米辣撒下去，再倒点醋直接出国。 刚做好的大米饭来一碗，冰箱里的酱牛肉来一盘，加上鸡蛋搅成云朵形状的蛋花汤，十分钟的功夫，就凑够了两菜一汤。 土豆脆生口感极佳，辣多过酸也合了黎秋月的偏好，夹一筷子牛肉补充蛋白质，再喝口汤溜溜缝，不符合营养学家的推荐饮食，但能让黎秋月吃的又香又多。 两个盘子两个碗，三个都吃的清洁溜溜，仅剩的一个也不是没吃完，而是黎秋月吃不下辣椒之类的调料。 仗着小时工看不到，黎秋月很没形象的拍拍肚子，没有之前的她的手感好，但也比刚来的时候要 好太多了，就是想把身体养起来，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收拾了碗筷，黎秋月重新起锅烧水，把猪蹄连着料酒放进去煮到水沸，取出来以后拔掉猪毛，好在已经被提前刮过一轮，不然黎秋月可没那么多耐心。 两个猪蹄都已经被提前剁小，热胀冷缩以后的猪毛也并不隐蔽，但黎秋月还是弄得心烦，最后两小块直接用剪刀把长毛的地方给剪了，并决定下次没人帮忙再也不做这种需要拔毛的菜！ 猪蹄连着黄豆放到砂锅里平铺，水面没过食材后再添上一杯用大火炖煮，水开以后盖上锅盖转小火，等到皮酥肉烂，就能加盐上桌。 这种做法是白汤，也有红煲的做法，就是将水减少到刚过猪蹄的高度，文火炖酥以后加酱油用大火收汁翻动，等到只有半煲汤汁的时候加糖收干，只是在出锅前不能停止翻动，一停就焦。 黎秋月更偏向红烧的口味，加上一把小米辣简直绝了，但拢共就一个灶口两个猪蹄，费那么大功夫不划算，还不如回头多买点做成红煲的吃个爽！ 猪蹄脂肪多，黄豆带肉味，黎秋月怕尝到后面发腻，又把快要坏掉的葱给炸了葱油，然后加了辣椒酱油拌莴笋丝，瞧着不起眼，酸酸辣辣的格外开胃 第106章 猪蹄不小，黄豆不少，但也只是跟一餐的分量相比，加上夜宵就明显不够，所以黎秋月又做了好几个馒头卷，准备饿了填肚子。 馒头卷是黎秋月自己的小创作，老面馒头跟宝塔肉一样切开，放上煎蛋卤肉之类的配菜，再按照原样卷回去，只要不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味道就不会差。 黎秋月喜欢卷卤肉，因为冷了以后没有凝固的猪油。 晚餐吃了黄豆猪脚，夜宵啃了一个卤牛肉的馒头卷，高高兴兴的出门摆摊。 “你来的这么早？” 黎秋月刚爬上桥洞，就被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好在她及时认出了吕炽衣服上的那朵花，才没有一把油锯横扫过去。 “还好。” 吕炽冲着黎秋月笑笑。 第104章 “叙旧之类的事情待会儿再说，先给我来两根烤肠，要饿死了。” 从八点吹着冷风等到现在，她一边敲电脑一边等人，晚饭吃的鸡公煲早就被消化干净了，吕炽是真饿得慌。 “要等等，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肉肠放到烤肠机上，黎秋月咬着馒头卷让吕炽多点耐心，这些烤肠都是进过冰箱的，没烤软就吃非得把牙给崩了。 “那好吧。” 天大地大，厨子说的话最大，吕炽也不想吹着冷风吃次品，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吕炽索性跟黎秋月说起自己对家庭的处理手段。 “……我闺蜜总算是支棱起来了！” 黎秋月听着吕炽的滔滔不绝，不知道应不应该提醒她，昨天的故事里吕炽和这位主人公的关系还只是普通朋友来着。 “你觉得我朋友这么处理好不好？” 吕炽眼睛亮亮的看着黎秋月，黎秋月只能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这种家庭关系为什么要找她这个不相干的人啊，按照她以前碰到的情况，不管说了什么，后面自己都是那个背锅的！ “……烤肠好了。” 黎秋月拿起一根烤肠递过去，试图堵住吕炽的嘴，让她不要继续在这种危险的话题上打转。 请自主做出选择，她尊重个体命运！ 因为这个出乎意料的插曲，黎秋月对钟桐的到来简直是举双手双脚的欢迎，钟桐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高兴的接受了。 “你说我怎么就做不出这么好吃的烤肠呢？” 钟桐咬了一大口，肉汁在口中爆开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的眯起了眼，黎秋月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做一样她爱一样。 “勤学苦练，加上一点点天赋。” 黎秋月说了实话，她在学习空间里没少受蹉跎，现在想行云流水游刃有余，都是无数的汗水换来的，在厨艺上的天分她有，但并不是特别多。 可惜别人没有系统，这话没人信。 “我懂我懂。” 钟桐露出一副看透了的样子，天才都这么说，说什么勤能补拙，却没说天赋才是最重要的。、 黎秋月：…… “汪呜！” 一声狗叫打破了两人的尴尬氛围，桥洞上冒出来的狗脑袋是那么眼熟，尤其是那个天使的微笑，像极了…… “闻！皮！蛋！” 众所周知，当你妈叫你全名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狗头显然深得其中精髓，耳朵往后一撇，一个蹦跶就要到桥洞里找人救命，结果整个狗子都蹦上来了，又硬生生拽着后腿给拖了回去，爪子在桥洞的地上留下好几道痕迹。 “汪呜呜，汪呜呜呜——” 救命啊，有人杀狗啦—— 桥洞里的三人面面相觑，默默的将身体连同烤肠机向后移了移，假装没有听到来自大雪团子的惨叫。 那啥，当妈的教训娃，她们也管不了啊。 “给我来根烤肠。” 几分钟后，闻雅单手夹着狗进了桥洞，对黎秋月三人露出一个礼貌的笑，皮蛋蔫巴巴的成了n形，连眼睛都没有光了。 “安静点，别逼我又揍你。” 闻雅一屁股坐到桥洞的地上，一口将烤肠咬掉一半，见皮蛋躁动起来，没好气的用手肘戳戳狗屁股，黎秋月这才发现，闻雅从背后到坐着的地方，沾了一大片的草根和泥巴。 “就是这只弄的，我回头还得去刷鞋。” 闻雅注意到了黎秋月的目光，越解释越生气，最后把竹签往旁边的塑料桶一扔，又是一巴掌打到皮蛋屁股上，萨摩耶发出一声惨叫，但听了前因后果的黎秋月觉得这顿打真的不冤。 刚刚皮蛋闻到了肉肠的香味，因为身上的牵引绳被绑的紧，这只鬼精鬼精的狗子就特意绕到了不远处的拐角，那边的水管破了还没修，干燥的泥巴地变成了湿漉漉的泥泞。 皮蛋当时表现的可乖巧，让闻雅放松了警惕，结果在跑过拐角的时候萨摩耶猛的一冲一绕，弄得猝不及防的闻雅脚下不稳，直接仰面朝天的滑进了泥泞地。 要不是闻雅反应快，将自己变成双手双脚朝天的u形，就不只是后背带着屁股沾上泥巴了，因为这个意外，本来在手上的牵引绳也下意识的松开了，皮蛋就这么一溜烟的冲了过来。 “回头老娘还得洗你，知道你毛有多厚吗吗！” 闻雅咬着第二根肉肠怒气冲冲，她平时的衣服脏了还能丢洗衣机，刷鞋好歹几下就行，这个臭蛋可是实心的大棉袄，花洒半小时里面干爽爽的那种！ “你要吃就说呗，我又不是不给你吃！” 闻雅戳着皮蛋脑袋，后悔死了自己当初给它起了这么个名字，说什么病恹恹的小狗就要个有活力的名字来搭配，结果现在上蹿下跳整天捣蛋！ “汪呜汪呜……” 狗狗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只是露出招牌微笑使劲拱着撒娇，闻雅吃了第三根烤肠，坚持了两分钟就无奈投降，跟抱娃娃一样把皮蛋报到了怀里。 “只能吃一根烤肠。” 闻雅一脸严肃的告诉皮蛋，肉肠的确美味，但终究是按照人类的口味做的，对狗狗来说调料还是太重了，要不是自家狗天天跟着十公里起步，闻雅连这一根都不敢给。 “汪！” 闻雅重复了几遍，萨摩耶的表情从迷惑到不敢置信，见主人没有松口的意思，只能无奈的屈服，抱着烤肠小口小口的品尝，还时不时用水润润的目光看闻雅，希望能多给一根。 奈何闻雅在面对皮蛋的健康问题的时候，永远铁石心肠。 一分钟后。 “你能不能专门做一批不放调料的肉肠，我可以先付钱。” 闻雅有些僵硬的问道，黎秋月只用了0秒就知道这批肉肠的受众是谁，但还是要确定一下： “是给它做的吗？” 黎秋月说话的时候，扫了一眼闻雅怀里的皮蛋，一百多斤的体重可不是盖的，把闻雅盘腿的下半身遮 的结结实实。 “嗯。” 闻雅承认的很干脆，狗狗又不用上班又不用上学，只要不影响健康，嘴馋一点也没什么。 “我得回去试试，而且这么做出来的肉肠它不一定喜欢吃。” 黎秋月有些纠结，她还没正儿八经做过宠物食品呢。 “没事，实在不行就我吃，肯定不会浪费。” 闻雅见黎秋月有松动的迹象，立马开口劝说，这肉肠用的是好材料，就算没有味道的版本皮蛋真的不喜欢吃，她剪碎了炒菜肯定也不比用肉差。 “先订十根可以吗？” 闻雅一次也不敢定太多，花钱倒是其次，主要是怕把摊主给吓着，后面直接拒绝接单甚至停止摆摊就完蛋了。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黎秋月都跑到桥洞摆摊了，还不足以说明她有多不想卖货吗。 “……我试试。” 黎秋月看似迟疑了一会儿才答应下来，其实是进空间找老师求助，确定除了人类版本的肉肠，老师对宠物版本的也有把握，才接了闻雅的单子。 一斤肉十五根肠，明天再多买七两肉就差不多…… “什么十根？” 黎秋月这边还在盘算，那边的桥洞口又冒出一个狗脑袋，身后传来一个女音。 是没见过的阿拉斯加！ 倒不是黎秋月在识别狗子上天赋异禀，主要是昨天来的两只棉花团都是偏白的，这只像在烟囱里打了滚，瞧着相当耐脏。 “你家狗子昨天跟我的贝贝说什么了，今天硬是要跟在皮蛋后面跑。” 阿拉斯加的主人穿着跑鞋和运动服，明显跟闻雅认识。 “八成是这个。” 闻雅也有些无语，她家皮蛋是个乐于分享又朋友遍地的狗子，吃过烤肠以后更疯了，回去的时候宁可挨揍也要跟一路上碰到的好朋友汪汪呜呜。 闻雅不懂狗语，但看贝贝的架势，皮蛋说的八成就是烤肠，看着已经有口水滴答趋势的贝贝，闻雅半是羡慕半是怜悯的看了眼黎秋月。 烤肠被皮蛋盯上了，也就是被全小区的狗子知道了，加上狗主人……小摊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第107章 “烤肠？这个真有那么好吃？” 闻雅的好友有些不相信，闻雅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扫了二十块钱，自己一根又笑嘻嘻的递给好友一根。 “尝尝？” 自家的皮蛋不能多吃，闻雅本来也应该陪着狗子的，但为了证明给好友看，她只能逼着自己吃了，这是迫不得已，不算坏了规矩！ 当然好友要是不吃的话，她还能再吃一根…… 闻雅的心里正美滋滋的打着小算盘，就看到平时从不吃这些小摊食品的好友嗷呜一大口！ 闻雅的笑脸僵住了。 黎秋月摊子上的东西只要吃了第一口，后面就再也拒绝不了了，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以预料——闻雅的好友替代闻雅成为第三个吃烤肠机器，可怜的贝贝只得到半根烤肠，还暴露了名字的来历。 这只灰灰的，阿拉斯加和萨摩耶串出来的大团子，屁股上有块贝壳形状的白毛，连纹路都颇为相似，因此喜得贝贝的大名。 第二只阿拉斯加的到来似乎点亮了狗狗的的食物雷达，昨天狗挤狗人挨人的场景再现，黎秋月做烤肠的速度根本赶不上这些人和狗子吃的速度，还见到了不少昨天没出现的狗。 “我先走了。” 吕炽吃掉第十二根烤肠，喝掉最后一口快乐水，拎着电脑包跟黎秋月道别，试图在烤肠机上多放一点烤肠的黎秋月胡乱点点头，吕炽便三两下挤出了人群，骑着共享电动车消失在路口。 一个小时后。 吕炽刷了身份证走进火车的验票口，回头跟昌南做最后的道别。 家里东西卖掉的钱抵消掉所有的欠债后所剩不多，在弟弟还没出生的时候吕炽过的并不算差，虽然她给家里的钱是家里花给她的双倍，可其中的大部分用在父亲的病上……生养一场，只当两清。 自此之后，山高水长，放声长歌。 第105章 在狗友们的热情支持下，黎秋月准备的烤肠虽然比昨天还多，售卖的时间却要短上不少，钟桐看着被狗包围的女人，决定明天得提前在这边等着。 还得带碗热汤，烤肠多少有些盐分，吃多了回去总觉得口渴。 黎秋月准备的馒头卷已经在摆摊的时候吃完了，回家觉得肚子有点空又懒得开火，索性用热水泡了饭，就着一小罐腌萝卜吃。 听起来似乎有些寒酸，但这萝卜吃着脆鲜酸甜一个不少，清爽爽的口感配清爽爽的泡饭，恰是那天生的一对，绝配的一双。 就是做起来实在麻烦了些。 泡饭还好，无非是多留点米饭的事情，但腌萝卜非得从选萝卜开始，多汁水灵是起码的要求，要是刚从地里拔出来跌最好不过。 黎秋月的这根萝卜还是嫂子从自家的菜地里拔了送过来的，小半炒了牛肉丝，剩下的不舍得浪费，家里又刚好有多余的玻璃罐子，黎秋月索性就腌成小菜下饭。 腌萝卜想好吃，要么厚切要么切成薄片，黎秋月自认为一时半会儿掌握不了厚切的程度，索性都切成了比一元硬币厚，比两个一元硬币薄的圆片，实在不合格的就塞到嘴巴里假装没出现。 萝卜品质好，白嘴吃也不辣，还带着点淡淡的清甜，要不是黎秋月吃的还算饱，可能没吃切完就把萝卜当零嘴吃了。 切好的萝卜片放到罐子里加盐弄匀放到一边，然后每隔一个小时就用力晃晃罐子，再把罐子颠倒放置，等一罐子萝卜变成半罐萝卜半罐子水，才算完成第一步。 用肥皂将手洗干净，萝卜水倒掉，一片片的把水分挤干净，一把放手里是不行的，偷工减料的结果就是有些萝卜吃着软绵绵水滋滋，没有让人难忘的爽脆鲜香。 挤干净的萝卜片用凉白开洗干净，放到通风处晾干再放回盒子，加生抽米醋和糖，盖上盖子摇晃均匀，隔几个小时再摇晃几下，三天以后才算是做好。 前前后后好几天，成果就这么一小罐，黎秋月本来还想挪一部分停腌，就是将腌制好的萝卜片放到阴凉处晾干，这么做可以让萝卜多放一段时间。 奈何她的手艺太好，萝卜跟泡饭又太搭，等黎秋月想起这一茬的时候，罐子里已经只剩腌制后的汁水了。 休息的时候多腌点吧。 看着空荡荡的罐子，黎秋月只能这么安慰自己，然后悲伤的去洗漱，最后三秒入睡。 可能是对腌萝卜的思念太过沉重，黎秋月在梦里看到了无边无际 的玻璃罐子，里面都是满当当的腌萝卜，她正在里面点兵点将分配腌萝卜的归属呢，就被闹钟给叫醒了。 可恶，给奶奶的腌萝卜还没送过去呢！ 追星赶月的起床，穿着睡衣打着哈欠到了批发市场，先把猪肉买了，又挑着新鲜顺眼的菜买了一些，才去门口买了根刚出锅的油条，顺便要了碗素汤粉打包。 在等待汤粉的间隙，黎秋月的脑袋也在左摇右晃，倒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纯粹是眼睛闲不住，总想着看遍四面八方，本来也就是走马观花的随意一扫，却发现了一个惊喜。 “那是……” 黎秋月凑近确认风鸡的品质后，毫不犹豫的扫码付款。 叮铃铃的闹钟叮叮叮的响，睡回笼觉的黎秋月爬起来龇牙咧嘴的折腾头发，然后穿的外面人模人样里面狗模狗样的给四个小时工开门。 不是每个主人都会给狗狗买零食，在黎秋月这边下单的人需要的数量也并不算多，奈何狗子的基数太大，黎秋月只能临时加人，好在刘奶奶那边一如既往的给力，狗子们的伙食有着落了！ 剁肉的声音叮叮当当，黎秋月把冷透的汤粉倒进锅里，丢几片洗干净的青菜叶子，再放个沙县超市的同款鸭腿，五分钟后就是一碗香喷喷的鸭腿粉。 就是腿的味道有点差。 肚子里有了东西，黎秋月总算能专心料理早上买的风鸡。 风鸡是哪个地方的特产黎秋月也不清楚，总之她上次吃还是小学时候跟着父母去沪市，味道很不错，但当时的黎秋月不知道这道菜的名字，又因为是在巷子里吃的找不到店地址，一直没尝过第二次。 直到今天早上，那熟悉的造型唤醒了黎秋月久远的记忆。 风鸡算是沪市的自制菜，挑童子鸡或者骟过的鸡饿上一天，然后从喉咙开刀放血，再从鸡腹剜一个小洞掏出鸡杂和多余部分，把提前炒好的茴香花椒顺着小洞涂抹到里面的腹腔。 涂抹过后的鸡用绳子脚朝上的倒吊，风干二十天左右就能吃，不怕蚊虫叮咬，但皮紧肉硬，拔毛不便。 早上的小摊卖带毛的风鸡，也卖不带毛的，具体制作流程黎秋月不太清楚，但跟板鸭应该相差不大，毕竟都是开膛破肚压平晾制，顶多是大小的区别。 可能是童年没吃满足的那一口印象太过深刻，黎秋月站在那个摊子前的时候，当年老板随口说的挑鸡诀窍都浮现在脑海里，等黎秋月挑好去结账的时候，小摊摊主又喜又气。 喜的是黎秋月一口气买了不少，气的则是这小姑娘一点都不知道客气，尖货都被挑走了，剩下的都要低一个档次。 不过这些跟黎秋月没什么关系，她正仔仔细细的对一字排开的风机做第二遍检查，打算优中选优，给自己的童年回忆一个完美的收尾。 不能有深色印痕，好的风鸡必须鸡肉鲜红，皮色均匀亮黄带着透明感。 不能一捏就瘪，好的风鸡绷硬笔挺而不枯干，捏上去要带着恰到好处的弹性。 不能有油耗气息，好的风鸡必须闻起来带着椒香，外皮不能带盐霜…… 黎秋月用皇帝选秀女的眼光挑剔，以种种微不足道的瑕疵淘汰了又淘汰，还是有两只符合要求，让她很有些为难—— “成年人当然是全部都要！” 童子鸡做出来的风鸡因为肉质紧实，比华莱士的鸡还要小上两圈，黎秋月估量了一下自己平时的食量，觉得毫无压力。 风鸡最寻常的做法就是上过隔水蒸，冷却以后剁块装盆，但黎秋月想重温童年回忆，所以打算做的更加精致一点。 感谢当年穿花裙子的话痨老板，不然黎秋月想进行经典复刻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用温水洗净的风鸡剁掉鸡头鸡屁股，风鸡隔水蒸到浸没在汤汁中，然后将风鸡取出来拆丝，这一步必须趁热做，冷了就硬，手扯不动。 鸡丝拆的笔牙签稍粗，先鸡胸后鸡背，最后才是鸡腿，一层层从下往上堆起来，就是蓬松松很大一堆，将鸡肉蒸出来的汤汁舀一些浇到鸡肉上，再均匀的撒一层糖，就可以用保鲜膜包好继续蒸。 “只要一点点糖，盐的气就破了，吃着不会发苦发干。” 这话是老板凑到黎秋月耳朵边说的，嘴唇上的口红还给耳朵尖尖染了色，回酒店后父母还以为黎秋月受伤了，反复检查几遍才放心。 那个时候的黎秋月，是父母当之无愧的心尖尖。 黎秋月甩掉令人烦躁的思绪，专心对付风鸡剩下的翅膀和骨头，以及为数不多的扯不下来的肉——全都倒进锅里，再把蒸出来的汤汁倒进去，加水到没过食材，然后大火熬汤。 第108章 风鸡肉再蒸上半小时，上面的冰糖就会全部化开渗透，肉也会被蒸的恰到好处，端出来香气四溢，配上架子熬的汤就是原汤化原食。 快两个小时做出来的蒸菜没有让黎秋月失望，风鸡肉加风鸡汤填满了黎秋月胃部的最后一丝缝隙，童年的一角悄悄亮起。 蒸肉肠，拌调料，放冰柜……下午的黎秋月忙成了陀螺，送走了四个小时工才喘了口气，也不想费心做什么大菜，刚好还剩了巴掌大的肉馅，黎秋月直接拍扁往沸水里一放，再磕两个鸡蛋糊弄晚饭。 捞沸水上的白沫的时候，黎秋月想起自己还得补充维生素，赶紧捡了几个小青菜洗干净丢进去，再加一勺冷饭，配上明天准备炒辣椒的卤猪耳朵，不仅荤素搭配营养俱全，连胶原蛋白都有了补充。 黎秋月有时候对伙食的要求很高，有时候却懒得鹊咩（特别懒），勤快的时候一个人整个七八道菜也不稀奇，不想动的时候就唏哩呼噜随便填填肚子，就像今天的大杂烩泡汤饭。 晚饭都糊弄过去了，夜宵黎秋月也不想在家自己折腾，把所有的烤肠挂上阳台，再把杂七杂八的事情干完，刚想坐下歇歇，一看闹钟已经到了出门摆摊的时候。 黎秋月：…… “啊呜呜呜嗷嗷嗷——” 黎秋月发出一连串意味不明的嘶吼，要不是冬天地上实在有点冷，她甚至想在上面打两个滚。 二十分钟后。 终于把自己哄好的黎秋月面无表情的行驶在马路上，心中哼着自己改编的歌谣。 【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长大，长大后我就要上班啦～】 【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长大，长大后就只能做牛马～】 【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长大，长大后我就没了家……】 第106章 今天到桥洞的时候，已经有两人一狗在等黎秋月，小三轮一停就蹦下来帮忙。 闻雅力气大，黎秋月双手提起来的保温桶她单手拎着轻轻松松，另一只手还能卡住狗头不让接触，不怎么干活的钟桐有些笨手笨脚，却也把烤肠机成功运了上去。 “都是冷的，要稍微等一下。” 见萨摩耶馋的汪汪呜呜，黎秋月把肉肠放到烤肠机上，轻言细语的跟这个实心馒头解释。 黎秋月还想敲敲皮蛋的狗头，又怕主人介意，手都快碰到又缩了回去，闻雅看出黎秋月的心思，捏着皮蛋的下巴把狗头往黎秋月这边怼。 “敲，随便敲，它是真的不长记性。” 闻雅说的咬牙切齿，这瘪犊子在学校表现倒是好，出来以后就把拒食训练全忘了，这几年靠着自己的馋嘴，硬是把身价提了好几万。 别的不说，就说今天早上，要不是闻雅手快，皮蛋都差点成了臭蛋，气的她先冲物业举报了小孩的不文明行为，以及小孩父母对此行为的鼓励，然后回去又抽了皮蛋一顿。 “我就想不通，明明我也没缺它吃，怎么还是狗改不了吃……那啥呢。” 面前的烤肠香气扑鼻，闻雅不想让那个有味道的字体影响食欲，可惜原句流传甚广，听到的人直接无缝解码。 “去医院看看？” 排除掉天性难改的可能，黎秋月只能给出这个建议，人体很神奇，在你疯狂想吃什么的时候，基本都是缺乏某种元素，虽然不知道狗是不是这样，但查一遍也能放心点。 主要闻雅看着也不像缺钱的样子，检查应该不会有多少负担。 “半个月前才查过，没什么问题。” 闻雅叹了口气接过烤肠，飞快的吃完，才有些苦涩的说道。 皮蛋是她 从小小狗养大的，在断红尘的时候闻雅还跟医生上演过抢狗娃的戏码，人狗之间的关系极好，但皮蛋真的吃了或者沾着那啥回来……对不起，她没办法跟臭蛋亲近。 “那就只能管严一点了。” 黎秋月爱莫能助，她可是见过这对主宠的黏糊的，分开可是双方的折磨，钟桐在旁边赞同的点点头，顺便悄咪咪的把烤肠拿到手上。 这根烤肠是给闻雅留的，但这姐姐明显没心情吃，肉肠就是要趁热才美味，钟桐决定帮闻雅一把。 于是，在闻雅终于缓过情绪想要吃根烤肠的时候，只看到钟桐咬掉最后一口肉肠，留下一根光溜溜的木签。 闻雅：…… 今天的生意比昨天的又要更好些，主要还是狗子们对黎秋月摊子上的肉肠实在念念不忘，撒泼打滚也要往桥洞这边跑。 人一根狗一根，这就是两根的销量，但人尝过肉肠的滋味就不可能只买一根，黎秋月这边的烤肠机都没停过，还是赶不上众人吃的速度。 好在举办过多次狗狗聚餐的闻雅经验充足，三两下把人做了分类排队，尽可能的减少等待时间。 等所有人轮过一遍，黎秋月手上又多了些狗狗肉肠的订单，但这次她没有接收，只说打算看看明天对狗狗们的接受程度，再商量订单的事。 黎秋月要是一口答应，狗主人们还会在心里犯嘀咕，但她这种坚定拒绝的驾驶摆出来，不少人反倒觉得昨天没下单是做错了。 “真的不能做吗，我这边的数量也不多啊……” 有人还想再努力一把，得到的还是摇头。 “做一次肉肠要花两天，做了明天也拿不到。” 之前那批收费的黎秋月都提前说了时间，确定可以等她才去买的肉，结果今天老是在催催催，虽然话术都挺委婉吧，但还是有点烦。 看着面前还在唠唠叨叨的大爷，要不是这批特制版的肉肠都挂到阳台上了，黎秋月甚至想退单。 “退呗，退的都给我，我妈家里的狗正缺小零食呢。” 钟桐接了话，黎秋月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嘀咕了出来，惹她心烦的大爷气的脸色通红，钟桐却自顾自的亮出了收款码。 “大爷，您要退就快点，昨个儿我嘴慢，今个儿可不能再错过了！” 钟桐当然没养狗，不过不妨碍她张嘴就来，买回来自己不吃就煮熟喂流浪狗嘛，多大的事儿。 不是真心退货的情况下，嚷着退款没人接茬还好，有人接话就是真正的进退两难，钟桐这边开了口，刚刚还嚷嚷着的大爷直接跟掐着脖子的鸭子一样哑了。 肉肠的单子是他家老婆子下的，今天轮到他遛狗，但他觉得黎秋月不识趣，批量的订单都不打折，想让老板少收点钱又不好意思直说才嚷着退货，结果踢到铁板了。 “我看看，您说当时是……” 黎秋月这边也有些不耐烦，直接开始翻看付款记录，想偷偷吃点回扣的大爷顿时慌了——老婆子要是知道狗的肉肠钱被他吞了，自己就完蛋了！ 发现处境不妙的大爷当机立断，在黎秋月的下一句话还没出口的时候，直接抱着自家的京巴溜了，也难为他一大把年纪还跑的那么快，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大爷和狗都没了影子。 黎秋月：…… 何必呢。 这么一个插曲过了，也没人再敢催肉肠了——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狗主人正虎视眈眈的看过来，巴望着自己抢到退订的肉肠呢。 烤肉肠的时候不用人看着，黎秋月悄悄在手机上打字，桥洞不小，但挤了这么多人和狗，不贴着耳朵说话跟公放没什么两样，黎秋月自认为还没有跟钟桐熟悉到这种程度，索性文字交流。 【十五的月亮：明天带猪皮冻，你吃吗？】 要不是钟桐开口，那个老大爷得纠缠好一段时间，黎秋月想到这个打火机对她摊位的执着，便试探着打算用食物作为谢礼，就是不知道钟桐会不会接受…… 【大大大凤凰：你做的我就吃。】 好吧，黎秋月觉得自己想多了。 今天的售卖顺利收尾，除了大家基本没怎么吃爽，一切都显得完美极了，黎秋月收摊骑着小电驴回家，路上就转进了一家大排档，啪啪啪的点了好些烧烤。 “再来一份米饭。” 其实黎秋月更想喝稀饭，但这边问过了没熬粥，也就不为难人了，用热水泡饭一样的。 “三串中翅，六串羊肉……” 服务员重复了一遍黎秋月要的东西，确定没有加减，就把单子给了后厨，没一会儿拿了壶热水过来，带着一小碟肥肠。 “这个是送的，不算钱。” 服务员解释完就走了，黎秋月却还是有些疑惑。 现在的饭店都这么舍得下本钱了？她记得小时候送的凉菜都是黄豆花生萝卜干海带丝来着？ 头顶的监控明晃晃，黎秋月也没想那么多，熟练的用开水烫了碗筷，夹了片肥肠看了半天才进嘴巴。 肥肠跟看到的一样洗的很干净，应该还是焯水撇了浮沫的，一点异味都没有，一口下去筋道的肠壁裹着丁点嫩滑的肥油，从喉咙滑下去的时候满足的很。 这不是小菜该有的水平！ 黎秋月看穿了大排档的险恶用心，却还是主动跳了坑，在服务员路过的时候加了一盘青椒肥肠，又催促着先上米饭。 第109章 服务员连连应是，在心里感叹上司的老奸巨猾，送的肥肠就那么几片不说，还都是从炒菜的份额中拿的。 这一顿夜宵吃的酣畅淋漓，黎秋月扁着肚子进，拿着打包袋出，回家后不忘自己的日程表上写下猪皮冻，啪一下倒在床上睡着了。 钟桐在离开桥洞后去酒吧狂欢到四点，在附近的酒店睡着的时候还想着猪皮冻，她没吃过这种食物，但这是黎秋月做的，她乐意尝试。 毕竟在黎秋月摆摊前，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接受烤肠。 没培养起来的生物钟没什么作用，黎秋月最后还是被闹钟叫醒的，打着哈欠去批发市场转了一圈才想起不用买菜，回去的路上又被山楂吸引，捡着漂亮的买了几斤，才回去睡了回笼觉。 闹钟响，迎接小时工。 昨天忘了跟小时工说今天不干，晚上吃夜宵的时候黎秋月看到两个新手询问今天要不要来，黎秋月都回了，本来打算跟另外两个也说一下，结果凉菜一上来，她满脑子就只有吃了…… 不过现在想想猪皮冻的做法，黎秋月就庆幸自己当时忘了这件事——这么多猪皮，自己做皮冻得做到什么时候去！ “一人一口锅，从现在开始算钱。” 黎秋月把猪皮大致的分了分，就招呼两个小时工来干活，虽然一个用铁锅一个用不锈钢锅，但就是煮煮东西，区别不大。 猪皮冻制作不难，就是琐碎，先要把猪皮下黄酒冷水锅，水开之后打掉浮沫转小火，盖锅盖煮到猪皮能用筷子穿透，再刮掉肥肉，用，镊子拔掉猪毛。 黎秋月最不耐烦的就是这一步，好在一切有小时工帮忙，她现在只需要吃着早饭指挥就好。 大致的拔过一遍，再逆着纹理刮一遍切成细丝，再加盐到猪皮里干搓，搓完加温水再揉会看到水被油脂染成白色，倒掉水重复加盐加水的流程，一直到肉皮清爽了再用凉水冲洗到水彻底清澈。 “要是你们判断不好，就摸下猪皮，觉得有些发涩就是洗好了。” 黎秋月是这么说，但两个小时工还是坚持让黎秋月试一下猪皮，得到她说可以才把猪皮倒进单独的容器。 最后一步，就是根据猪皮的重量按照比例加水，上锅蒸煮再放冰箱冷藏，切片蘸料汁吃。 黎秋月想着跟钟桐的约定，先蒸了一碗猪皮放冰箱，剩下的再统一蒸煮。 第107章 这几天做的肉肠很多，猪皮也不少，两个小时工忙到中午，才把猪皮全部处理完，黎秋月直接全部上锅，然后分盘装进冰箱，准备出摊的时候傻眼了——猪皮冻全好了！ 这 个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黎秋月戳戳最晚放进去的猪皮冻，duangduang～的一看就好吃，舍不得浪费又吃不下这么多，只能留两盘在家里解馋，剩下的全都带去摆摊处。 希望钟桐今天胃部连黑洞，食量赛大象。 黎秋月虔诚的祈祷。 因为黎秋月说了要给她带猪皮冻，钟桐七点半的时候就窝在桥洞等着了，左边一瓶清水右边一瓶可乐，充电宝连着手机在峡谷征战。 沉迷游戏的钟桐并不知道，在她到来五分钟以后，闻雅就带着自家的皮蛋经过了桥洞，只是没有闻到香味才没上来，其他的狗主人也是一样，让往日安静的桥洞附近变得热闹不少。 而作为并不知道这一切的黎秋月，下车的时候被扑过来的贝贝吓了一跳什么的，应该也很正常……吧？ “对不起，我家姑娘真的不是故意的。” 贝贝妈脸色涨得通红，自家的实心馒头一直对自己没有什么准确的认知，好在没出什么大事，不然…… “没事。” 黎秋月木着脸表示原谅，希望面前的女人不要再说下去，被一岁的狗子差点撞个屁股墩难道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她真的不计较，请这位妈妈保持沉默，谢谢。 “我先把东西运上去，然后把它们的肉肠分一下，有想要在我这边烤的可以提前说。” 今天摆完摊就能拿到新的任务点了，黎秋月不像因为迟到功亏一篑。 黎秋月不计较，贝贝妈却不能不当一回事，顿时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可以帮着拿个保温桶上去，转头看到自家的狗闺女还在傻乐，一巴掌直接糊到了贝贝的屁股上。 笑笑笑，你娘的脸都没了！ 黎秋月拢共三个保温桶，贝贝妈拿了一个，剩下的两个直接被钟桐和闻雅包圆，连烤肠机都被顺手带了上去，还把位置摆好了，让黎秋月一上去就能做烤肠。 “你家的十根，要不要在烤肠机上热一下？” 黎秋月把肉肠装进塑料袋，指着特意空出来的管子中间问道。 “热一根吧，这是按照味道分装了？” 见黎秋月把肉肠从不同的保温桶拿出来，闻雅有些好奇的问道。 “嗯，瞧着都一样，怕搞混了。” 黎秋月一边把狗狗零食放到管子中间一边说道，她这边还是挺讲究的，就算制作流程一样，还是人吃的烤肠放一个保温桶，狗子的小零食放另一个，还在保温桶上贴了“无调料”以示提醒。 至于灌肠的时候是怎么分辨的……有调料的用白色棉线，没有调料的用红色就行。 “也给我家贝贝热一根。” 贝贝妈不等黎秋月问，就主动开口，她家没有烤肠机，肉肠只能煎着吃，总得让自家闺女体验一下专门为她做的烤肉肠是什么口感。 “好。” 人的肉肠和狗狗的都上了管子，香气随着烤肠的加热渐渐飘了出来，几个人倒还忍得住，皮蛋和贝贝却猛的扑了上去—— 然后被主人直接压制在原地。 “看来这烤肠真的挺合他们胃口的。” 闻雅的胳膊如同铁圈一般箍住皮蛋，另一只手快狠准的捏住想要滴滴答答的嘴筒子，有些尴尬的说道。 “是啊是啊。” 贝贝妈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应和什么了，她绝大多数心神都放在还挣扎着的阿拉斯加身上，整个人跨坐在狗上，用体重完成略显艰难的压制，顺便羡慕的看了闻雅一眼。 “……” 黎秋月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保持了沉默，只在心里感叹空间菜谱的厉害，而随着狗狗版的烤肠味道飘出去，本来好好的狗狗们一个个都疯了。 好香好香的味道，冲鸭—— 人类版本的肉肠对狗狗来说是美味，值得小小的挣扎一番，皮蛋的夸张表现属于表演型人格加嘴馋，多数狗子闻到的时候虽然会想吃，但还是能控制自己。 可狗狗版本的不一样，专门为了狗子制作的肉肠就是相当于饿了两天的人类眼中的绝世佳肴，除非是经过特定训练的警犬，不然闻到的时候腿就跟着香味走了。 “应该差不多了。” 黎秋月又看了下烤肠的火候，抬头就对上好几张桥洞门口的狗脸。 发生了什么？ “站住！” “王八蛋给我等着！” “胆子肥了啊——” …… 一个声音响起，就有一个狗头消失，黎秋月还听到了昌南的乡音，老爷子骂的可难听。 黎秋月看看烤肠，再看看被镇压还躁动着的两只狗子，好像明白了什么。 “先吃吧。” 她默默的把两根狗狗的烤肠递过去，外面的狗再馋都不行，狗子的烤肠都是付过全款的！ 闻雅和贝贝妈也被这种气氛搞的莫名紧张，拿了烤肠就往自家狗子嘴里塞，好在还记得扯掉竹签和塑料袋，不然就两个狗子这垂涎的架势，轻则伤嘴，重则洗胃！ 见自家的狗子吃的开心，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又冲着黎秋月要了塑料袋，把肉肠放的更严实了一点，外面那些狗再馋也不是自家的宝，可不能把皮蛋/贝贝的零嘴给抢了！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狗子的惨叫已经消失了，桥洞口上来了几个有点莫名狼狈的男女，手上牵着或者抱着刚刚出现的那几只狗，冲桥洞里面的三人两狗露出有些尴尬的笑。 黎秋月不确定有没有熟人，主要是这些人身上都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实在是不好区分。 好的，还是有老客人的。 黎秋月尴尬的挠挠脸，把肉肠递给小博美的主人，庆幸自己立了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设，然后就接着支棱耳朵听八卦去了，只是…… “我家那口子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一大把年纪还跟小孩一样，多少零花都不够用，被我骂了几次以后不敢要了，你们猜怎么着，他冲外面要！” “我买了什么东西，他转头就跟人老板说不要，也不是真不要，就是让老板再让点钱，然后把那三瓜两枣揣自己兜里，要不是人家找上门，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拍大腿，时不时拍到小京巴的屁股上，让狗子发出嗷呜的惨叫，黎秋月看着都觉得可怜，悄悄往塑料袋多塞了一根肉肠。 第110章 反正自己为了防止肉肠爆开，多做了一点备用。 不过这个描述是不是有点熟悉…… “小姑娘，我老头子昨天遛狗的时候有没有要你退货？” 黎秋月还没想起这份熟悉感的来源，就看到小老太太一个健步冲过来，她下意识的往后一仰，突然就把这个描述跟昨天的人对上了号。 现在看看，那只京巴也有点眼熟…… “你别怕，大胆说，那老东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真让你这边受委屈了，我回去收拾他！” 老太太抱着京巴的身影并不高大，却气焰冲天，黎秋月看看钟桐又看看闻雅，知道三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黎秋月没有说谎的习惯，但看着老太太怒气冲冲的背影，她有点庆幸自己又往袋子里塞了一根爆开的肉肠，毕竟家庭战争中狗子是无辜的，被吓到的毛绒绒需要一点点安慰。 狗狗肉肠的威力太大，黎秋月后面只在烤肠机上放人类的肉肠，狗狗的让主人自己回去煎，问就是烤肠机忙不过来。、 带着汪汪队的人来了又走，烤肠机上的肉肠换了一轮，黎秋月才想起来自己的猪皮冻还没拿出来，赶紧打开了最后一个保温桶，掏 出一个不锈钢空碗倒上提前调好的料汁。 “自己吃。” 脱模切片，一会儿的功夫，一碗水晶皮冻就放到了钟桐面前，还附赠一次性餐具。 “这个皮冻做的漂亮。” 闻雅目不转睛的看着猪皮冻，透明的凝固胶体中封着猪皮，刚刚刀切下去的时候没有一点阻碍，用筷子加起来的时候还能来回晃悠，进嘴的滋味肯定也不差。 应该是特别不错。 闻雅看着钟桐的表情，修改了形容词，吞了吞口水。 “我能尝尝吗？” 闻雅臭不要脸的发出了品尝申请，毕竟问一下就是费点口水，要是同意了可就能吃美食了。 “可以。” 黎秋月没注意到钟桐护食的动作，她从保温桶里拿出另一个不锈钢碗，脱模切片用竹签挑起一块沾上料汁递给闻雅，还不忘安抚呆呆看着的钟桐。 “说了给你吃就是你的，那份我不会动。” 黎秋月很讨厌明确了归属的东西被突然分出去一部分，嘴上同意有时候也不一定是真的愿意，更多的时候只是顾忌面子。 “……” 钟桐沉默的点点头，继续埋头进食，但闻雅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她身上了，三两下把这块看着美味吃着更美味的皮冻下肚，盯着黎秋月的眼睛比灯泡还亮。 “这个卖吗？” 成年人做不出吃了还要的行为，但是花钱买一些却是没问题的。 闻雅的果断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于是在黎秋月懵逼的注视下，本来没想好怎么处理的水晶皮冻就这么换来了额外的入账。 不过这好像也是她本来的打算？ 黎秋月有些茫然的看着空桶。 第108章 卖完烤肠的黎秋月没急着回家，小三轮一个漂亮的甩尾就到了修脚店的门口，要了个生姜水泡脚，顺带疏疏筋骨。 做完腿部推拿出了一头汗，黎秋月用切片的牛肉配了稠粥下肚，胡乱的把肚子糊弄过去，就打着哈欠洗漱上床，一会儿的功夫就入了梦乡。 窗帘是被提前拉好的，手机也关了机，黎秋月扎扎实实睡了个饱觉，才手软脚软的去厨房觅食，要荤素都有带着入口的主食，黎秋月也懒得做繁琐的大菜，直接捞出一袋子切片的年糕。 昌南这边快过年的时候，总有许多三轮车卖年糕，切片的整条的四方的圆形的都有，种类繁多价钱也不贵，黎秋月等红灯的时候碰上了，就会挑着看中的买一点。 挑年糕也有讲究，糯米的年糕只能蒸炸，强行下炒锅就是张飞扮演林黛玉——哪哪都不对。 都说波宁的年糕天下无双，但黎秋月觉得南昌的也不差，好米浸透了的水磨年糕软糯带嚼劲，颜色白中带着微黄，没有白点白块，瞧着就让人舒服。 买回来的年糕下锅炒炒就能吃，不想做饭的时候可以充当主食，加点肉就补充蛋白质，加点菜一餐的营养就全面了，属于糊弄学的地基之一。 主食有了再翻翻冰箱，没找到惯用的冬笋菠菜，芥菜也早就吃完了，黎秋月摸来摸去，只捞出两根黄瓜三个番茄，剩下的就是地上的小青菜。 黄瓜先放着不用，黎秋月把切丝的猪肉拿出来解冻，趁着微波炉工作的时候把番茄摘蒂去顶切块，放到碗里加糖拌匀，保鲜膜裹一层放冰箱就暂时不用管了。 糖拌西红柿要好吃，非得白糖化汁，番茄冰透，这个过程只能交给时间。 小青菜洗几颗出来切碎，热锅冷油把肉丝炒熟，放年糕进去翻炒均匀，最后把青菜碎撒进去炒软，加调料出锅，热热的一口下肚，黎秋月才觉得真吃上了正经饭菜。 年糕饱肚子，一碗下去黎秋月也撑的差不多，她刷了会儿短视频，就从冰箱里拿出西红柿，重新撒一点糖到表面，用筷子夹了一块进嘴巴。 冰透了的番茄冻得黎秋月一个机灵，却也带来冬天吃雪糕的类似快感，白砂糖在嘴里咬碎的感觉非常奇妙，却让黎秋月响起一份白雪火焰山要她38的坑爹饭店。 那家店把各种菜的吹得天花乱坠，黎秋月当时没见识，花了好一笔钱点了一堆——然后全是熟悉的面孔。 青龙过江——小葱配汤。 苍山尽染——凉拌黄瓜。 白雪火焰山——糖拌番茄。 白玉翡翠汤——白菜炖豆腐。 是的，这家店还忽悠着黎秋月点了两个汤，还强词夺理说是黎秋月的错，她在店里闹了一场没得到结果，回去以后越想越气，从消防到市场监督局再到12345挨个投诉举报。 最后在她的坚持不懈下，那家店在她喝醉的前一天终于光荣的关门了！ 黎秋月从过去的记忆中回神，夹起最后一片糖拌西红柿塞进嘴巴，明明也就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可仔细回忆一下，却想不起当时的心情了。 现在的生活太过平静规律，在最初你想死我偏要活的倔劲儿过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自毁了。 是的，没来之前的黎秋月虽然不太想死，但也不怎么想活，她本来是打算喝完酒店以后静静的烂掉，结果就被绑到了这边，身体还一直想要嗝屁，反倒让她不愿意了。 她可以死，但不能被逼着去死。 黎秋月原本自我放逐的疯劲儿全数化为了求生欲，誓要让身体明白谁才是主人——然后就是现在。 她大口的吃喝，努力的进食，相对佛系的完成任务，还交了一个朋友，一步步走来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渐渐爬出了那片沼泽。 很狼狈，但至少有希望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黎秋月看着镜子里枯槁的自己，缓慢的露出一个笑脸——然后肚子又开始翻江倒海。！ 黎秋月娴熟的仰头捂嘴固定下巴，跟身体再次开展对抗赛，刚刚的悲春伤秋甚至没在脑海里停留超过一秒，就被抛到了脑后。 晚上吃的依旧是年糕，因为黎秋月买到了周大娘家的年糕，还有心心念念的冬笋和芥菜，刚好能凑出芥菜肉丝年糕的经典搭配。 昌南的年糕好，但最好的还数周大娘家，自家种的大米用石磨手工磨出来，闻起来带着淡淡的米香，捏着回弹的软硬正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卖年糕只当兴趣，每次出摊时间不定，分量也少的可怜。 黎秋月这次刚赶上周大娘家出摊，跟旁边眼尖的婶子一人分了一半，到手刚好一斤二两，两餐都撑不到，黎秋月决定不违背天意，一餐全给炖了。 “今天咱们老百姓，真呀真高兴～” 黎秋月把长条形年糕一片片切好放水里泡着，哼着歌开始择芥菜，卖芥菜的说她是从野地里挖的，黎秋月才不信，这么新鲜还齐整，八成是种出来硬充野生。 不过无所谓，大冬天的，能有新鲜的野菜已经挺不错了。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响，被剥出对半切开的冬笋在里面翻滚，黎秋月乘着煮冬笋的功夫，抓紧时间把芥菜剔掉烂虫黄叶再剪根，然后切段剁碎单独放置。 煮熟的冬笋切条，冷锅冷油炒肉丝，变色捞出加油倒芥菜末，铺平摊底放年糕，等年糕软化后缓慢翻炒，再加盐调味，放肉丝炒匀出锅。 这菜与其说是炒年糕，不如说是蒸年糕，吸饱了汤汁的年糕软软诺诺，去了苦味的芥菜鲜香无比，搭着应季的冬笋，提前调味的肉丝，让黎秋月不知道多少次觉得吃饭是一种享受。 吃饱喝足时间还早，黎秋月也不急着休息，只有一搭没一搭的刷着手机，然后就被一个视频给吸引了。 她只知道早茶，还没试过早酒呢。 导航看看地址，离家三十多公里，很好，还能接受。 黎秋月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直接以江三早酒街为出发 第111章 点，选了附近的酒店定好房间，然后一键打车穿衣出门。 【大大大凤凰：你今天还出摊吗？】 出小区的时候，黎秋月收到了钟桐的消息。 【十五的月亮：不出。】 黎秋月回复的毫不迟疑，休息日上什么班，当牛马没当够吗！ 【十五的月亮：这周都不出，不用再问。】 生怕钟桐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黎秋月一键否定了后面的问题，并将微信调成了静音。 一个小时候，黎秋月在酒店门口下了车，冲着前台姐姐出示了房间信息，拿了房卡进了房间，定好闹钟就睡着了。 这地方离早酒街就两百米，她不怕赶不及。 黎秋月进入婴儿般的睡眠的时候，空荡荡的桥洞迎来了一只又一只狗狗，它们满怀期待的上来，却没有熟悉的好吃烤肠，只能蔫巴巴的离开。 “汪呜——” 第七次爬上桥洞还是没有看到烤肠，皮蛋委屈的冲着闻雅告状，但闻雅也没办法，她没有烤肠摊主的联系方式啊。 “我们回去吃煎烤肠好不好？” 闻雅只庆幸家里还有些狗狗烤肠，不然把这么大只的狗背回去实在是有些难为人。 “汪汪汪呜——” 皮蛋呜呜咽咽好一阵，才有些不甘心的妥协，闻雅松了口气又有些忧虑，家里的烤肠总有吃完的一天，到时候皮蛋的零嘴怎么办呢。 “你还记得烤肠摊主的气味吗，那个坐着拿烤肠的？” 闻雅小声的问皮蛋，这只萨摩耶可聪明，就是真的应了它的名字，只有顽皮捣蛋的时候才显现出高智商，其他时候不是卖萌就是装傻。 “汪？” 皮蛋熟练的想要装憨，标志性的微笑扬起来一半，脑子突然接收到了烤肠的关键词，顿时来了兴趣。 “你要是记得烤肠摊主身上的味道，回头我们去找她，找到了才有烤肠吃。” 闻雅缓慢的跟皮蛋连说带比划，她真心希望黎秋月只是临时休息，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要是摊主真的跑路了，那她想要找到摊主，就只能依靠皮蛋的鼻子。 事实证明，皮蛋在涉及到自己的待遇的时候是个标准的聪明蛋，闻雅甚至没怎么重复，皮蛋就真的听懂了，甚至人性化的连连点头。 闻雅：…… 她从没见过自家皮蛋这么聪明！ 一人一宠达成协议，闻雅带着皮蛋照常放风，回去以后说话算话的煎了根肉肠，见皮蛋小心翼翼的准备品尝，才拿出手机准备放松一下精神，然后就发现绿信的狗友群炸了。 闻雅小心翼翼的点进去，刚好蹦出来一条消息。 【安静爸爸：谁知道烤肠摊主去了哪里，我姑娘没吃到烤肠，一直嚎到现在！】 闻雅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安静爸爸的绝望，他养的是一只比格犬，俗称大耳朵怪叫驴。 再往上翻一翻，很好，都是找摊主的，闻雅提供不了线索，本来想要暂时离开，却突然灵光一闪。 【皮蛋妈：各位，我们要不要成立一个‘烤肠摊主寻找联盟’？】 这是闻雅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却越想越觉得合适。 一只狗寻找的范围有限，大家合起来，不就是天罗地网？！ 第109章 黎秋月被早上七点的闹钟准时叫醒，打着哈欠冲着红边黄底黑字的布幡走去，经过蜜雪冰城，跨过华莱士炸鸡，向右一转再走上十多步，耳边顿时喧闹起来。 菜市场加上外面小吃街的构造，家家挂的都是江三早酒的牌子，间或夹杂着牛肉和牛杂的摊位，吃席才搬出来的大锅下火焰熊熊，女人拎着盐袋子往里面倒调料。 不窄的街道人车并行，熙熙攘攘摩肩接踵，黎秋月踩了前面大哥的鞋子，自己的鞋子也被人不小心踩过，目之所及却看不到一个空位。 好热闹！ 菜场的边缘有露天的摊子，店铺中间是不同的桌子，官方的价目表贴在高处明明白白，还有自带食材的加工费用。 江三早酒的街道是赶三六九的集，就是农历的初三，初六，初九，十三，十六等，黎秋月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确定今天不是赶集的时间才松了口气，结果居然还是这么多人！ 黎秋月斜穿过卖绿色年糕的大娘，闪身避让带着大堆蔬菜的三轮，被挤过卖杂货的摊位，看着中年男人拎着卫生纸跟老太太讨价还价，最后终于艰难的停在牛肉摊位前。 “给我两斤牛肉。” 这边的食材加工是包括切洗煮熟的，除了水酒冲蛋是五块钱，剩下荤素一律十块，黎秋月实在是经不住牛肉二十多块钱一斤的诱惑，当场来了两斤，准备学着这边的人去加工。 “一个芹菜梗炒牛肉，一个牛肉炒粉，加一碗牛杂汤。” 好容易抢到一个位置，黎秋月用手机占了桌子，就跑到前面啪啪啪的点菜。 正宗的三江早酒是什么样子黎秋月不知道，但昌南这边跟小炒店一样都会自备冰柜菜蔬，方便客人点菜，连官方价目表上举例用的都是拌粉炒粉，家家户户的招牌也都是牛杂汤/粉。 “用这块牛肉做。” 黎秋月把手上的牛肉递过去，十几岁的女孩子直接往砧板上一甩，中年女子刷刷的切丝，旁边的炒粉在被颠出半米高，锅里直接蹿起火光，引来几声喝彩。 “要烧酒还是水酒？” 女孩子扯着嗓子习以为常的问道，昌南话里，烧酒是白酒，水酒是米酒，在这边也不按多少钱卖，而是按壶，一壶五斤三十块，官方的价目表明明白白。 “水酒，半壶。” 黎秋月一个人也喝不了太多。 “好，待会儿给你上。” 牛杂汤来的很快，里面东西数量不多种类不少，心肝肠胃一应俱全，虽然牛肉是连着大块的白色脆骨，但十块钱一碗的汤还要什么自行车呢。 后面的菜也上的不慢，芹菜炒牛肉里面的肉比芹菜多，牛肉炒粉里的肉也是大片的满满当当，黎秋月仗着自己在角落没人注意吗，慢悠悠的享受美味。 牛杂的味道很浓，汤里加了胡椒，很鲜又有些呛人；芹菜梗咬下去脆生生，咀嚼起来不会留渣；牛肉的手艺一般般，但胜在到刀工好又新鲜，就着粉吃也喜人。 米酒的味道很浓，甜味在浓重的酒味下几乎品尝不到，以前喝的米酒跟这个一比寡淡的跟水一样，玻璃杯满了又空，黎秋月听着耳边的热闹，不知不觉就有些醉了。 杯盘狼藉，酒菜皆空，黎秋月利落的扫码付钱，却看到有人端着瓦罐汤占了自己还没收拾的作为，突然有些遗憾。 只顾着喝牛杂汤，忘了点一份瓦罐汤了。 黎秋月带着三份醉意出门，脚下都有些飘飘然，吃了早酒也没什么方向目的，她索性顺着人流游啊游，不知不觉又进了一家店，欣赏了一出糊涂店家拍桌客的好戏。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上错菜忘了单，只是这桌客人实在有点倒霉，所有的错误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了，客人忍无可忍终于爆发，然后被吃瓜群众火速围观。 “啪！” “你们这是什么待客的态度！” “啪！” “说了牛杂汤少点内脏多点肉，还特意加了钱！说了莴笋炒牛肉，不要加辣椒！说了要牛肉炒粉用自己带的肉！” “啪！” “结果呢？！” “啪！” “汤里面只有内脏没有肉！莴笋变成了辣椒炒肉还加了小米辣！炒粉做成汤粉还是牛肠的！” 巴掌跟桌子接触的声音清脆又响亮，黎秋月听着都觉得手疼，围观群众大气不敢出，看着穿毛茸茸粉外套的女孩把店家骂的狗血淋头，又觉得店家挨骂实在不冤。 点一个菜上错一个，一桌子硬是没一个对的菜，怕不是看人穿着甜长得小就觉得好欺负吧，衣服越粉打架越狠没听过吗！ 店家可能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当众被训斥有些没面子，梗着脖子争辩了好些话，黎秋月刚好站在女孩子的侧边，眼睁睁的看着粉外套额角上的青筋一点点鼓起来，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啪！” 又是颇响的一声拍桌，硬生生把店家的话截住，粉外套是真的被气狠了，原本就颇高的分贝直接穿云裂石，黎秋月默默拿了纸巾撕成两半搓条塞进耳朵，防止脆脆鲨的自己出现意外。 “本来还想给你留点面子，现在才发现有些人真的给脸不要脸！” 近距离的人被音 波攻击出了痛苦面具，但又舍不得这场好戏，只能抓紧时间制作隔音工具，或者干脆捂着耳朵看。 “我点了烧酒，付了白酒的钱，你给了我米酒，还让我凑合着喝，最后按白酒价算钱，这种事情你做了多少回，又赚了多少钱？！” 女孩这一嗓子叫出来，人群顿时沸腾了，牛杂汤里没牛肉可能是大锅捞不出来，花荤里面的素菜替换可能是临时用完，但好歹价格相差不大，可用白酒的价钱卖水酒，那就是欺诈了！ 第112章 这可是明明白白的亏钱！ 见周围的人脸色都变了，粉外套犹嫌不够，又一拍桌子，用几句话来了个火上浇油—— “我这边要了五碗炒粉，自备了三斤牛肉，做成汤粉就算了，这像是三斤牛肉的样子吗！” 汤粉看不清底下，粉外套索性直接把粉泼到地上，她平时不会这么浪费粮食，但今天必须给自己一个清白！ 粉外套泼的干脆利落，众人隔着一点距离也没被汤汁溅到，眼神下意识的看过去——稀稀拉拉的十几根不到三厘米的肉丝，顶多牙签粗细。 众所周知，牛肉做熟以后的缩水能有四成，有些格外夸张的甚至能到六成，但看看地上的牛肉……有二两吗？ 人群短暂的静默几瞬，然后炸开了锅，店家看着粉外套的视线像是淬了毒，粉外套毫不客气的对视，笑着举起手机无声的开口，黎秋月会一点点唇语，女孩说的好像是…… “你、完、了。” 粉外套拿回了自己的牛肉，象征性的要了一百块钱当精神损失费，踩着小皮鞋走的哒哒响，没一会儿就融入人群不见踪迹，而老板已经被愤怒的老客们包围了…… 黎秋月没在店里久留，选了个顺眼的摊位买了好些牛肉，就坐上了回程的出租车，还没到家就开始翻菜谱，最后决定对自己好一点，来一道蚝油牛肉。 车上的黎秋月畅想着国宴菜的滋味，以闻雅为首的狗友群已经划分了寻找烤肠摊主的网络，打算以桥洞为中心，开展地毯式的搜查，还接触到了另一个构成更复杂的寻人群。 那个寻人群里有大学生也有老人，只不过他们要找的不是卖烤肠的，而是早上在山顶用保温桶卖汤的摊主。 闻雅当时沉默半晌，最后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汤是不是很好喝，就得到了来自对面的一千字小作文。 闻雅：…… 果然好吃的摊子各有不同，跑路的速度却奇快无比，年轻的女孩子好像没什么耐心，连五天都没摆到……咦？！ 咦？！！ 闻雅纠结半晌，再次向对面发问：那个卖汤的摊主是什么样子？摆了几天的摊？ 黎秋月哼着歌推开家门，把肥瘦相间的牛五花放到冷水锅里焯掉血沫，然后捞出用热水洗净放到一边。 锅中倒油，葱姜放里面小火煸炒，再把豆瓣酱放进去炒香，然后放酱油冰糖热水，热水的高度要没过牛肉，水必须一次性加足，烧着烧着再倒水，牛肉的滋味就会很差。 乘水没热的时候锅里倒花雕去腥，大火烧开小火慢炖，加糖提鲜放盐增色，抖抖胡椒粉瓶子增香，最后连汤带肉的倒进高压锅里压着，用空出来的锅处理配料。 楼下买的豌豆洗一洗，削皮的胡萝卜切成小丁，本来还要用花菜围边的，黎秋月没买到也不执着，家庭版的糙一点问题不大。 豌豆胡萝卜焯水捞出，等到牛肉炖好以后用漏勺捞出来放到大碗里，本来应该切成半个巴掌大用筷子夹出，放盘子里做好摆盘，但黎秋月不讲究颜值也不想用刀叉二次加工，索性怎么方便怎么来。 高压锅里剩下的红汤过一遍筛子再入锅，青豆胡萝卜往里倒，加一点调味料放水淀粉增稠，点两下芝麻油增香，最后浇到牛肉上就算做完了。 端一碗热腾腾的大米饭，夹一块麻将大小的牛肉，味蕾尝到牛肉的那一刻，黎秋月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第110章 最后一天假期，黎秋月放任自己睡了个懒觉，昏沉沉爬起来也不想动火，索性用开水泡了昨天的米饭，就着豆瓣牛肉糊弄一餐，然后感叹微波炉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 天光大亮，外面的阳光正好，黎秋月骑着小电驴去菜市场挨个逛了一圈，车把手连着前面踏脚的地方都满满当当。 分几次把东西拎回家，黎秋月把冰箱冰柜和其他地方都存着的食材掏出来，用电脑做起了表格。 电脑是前两天到货的，不到一千块的全新笔记本，大软件和游戏肯定带不动，但做做ppt和文档还是没问题的，黎秋月也只需要这些基础功能，目前人和电脑相处的还算愉快。 食材按照荤素和品种分类，记录放置的位置和数量，记不清购买时间的就不写日期，只在备注里加上尽快食用。 一件件食材被记录归位，黎秋月越写越是心惊，之前她还嘲笑原主是只屯屯鼠，现在她自己也不逞多让！ 现在的黎秋月算是明白什么叫抠抠搜搜的花了很多钱了。 明明她只有一个冰箱三台冰柜，却硬生生给自己屯了一头猪两只羊快半只牛的肉量，还不算冷冻区的各种下水散件和其他食材，要是全算上的话，她能再吃一个三年还有多！ 最后一盒酸奶被放进冰箱，黎秋月锤了锤酸痛的腰背，果断更改了下周的菜谱——先别考虑轻不轻松可，把这些菜和肉解决掉才是正事，毕竟冰箱不是时间凝固器！ 黎秋月点开了脑子里的菜谱，筛选出牛肉的主菜，在酥牛肉面前停顿许久，最后还是叹着气点向煨牛肉。 原因无他，酥牛肉要好吃只能用牛腿肉，但煨牛肉不挑部位。 这次的老师是个中年男子，挺着脂包肌的大肚子，看着不像厨子，倒像是将军。 “会挑牛肉吗？” 老师看了眼黎秋月，也不等她回答，直接一堆肉怼到了她面前。 “挑出最合适的学下一步，挑不出就先学着。” 多么熟悉的流程，一瞬间就让黎秋月找回了脑袋爆炸的感觉。 这个老师的教学水平在及格线上，但没什么教学热情，好在黎秋月也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不问不说的老师，最后还是圆满的达成目标，然后乘着时间还早出门采购。 家里的大料只够日常使用，做大锅菜要多买点才行。 是的，为了消耗掉家里的众多食材，黎秋月这回打算摆摊卖大锅菜，跟自助快餐一样称重付钱，就是一次只卖一个菜。 这种模式并不新鲜，至少在南昌黎秋月就看到过好几家，就是一个临街的小店，没有桌椅板凳也不提供米饭，跟卤菜一样买了就走，但还没见过流动摊位做这个。 而黎秋月，就是吃螃蟹的第一人！ 马上要过年了，黎秋月必须清一波冻货！ 【系统，抽取任务时间和地点。】 黎秋月一边挑捡生姜，一边在心里默念，系统捕捉到关键词立刻行动，几乎是转瞬就有了答案。 【任务十一：请宿主在下周每个工作日下午五点，在极安纺织厂的第三棵树旁售卖大锅菜。】 黎秋月把看中的生姜扫码付款，放到车篮里才开始查看被选中的时间和地点，在数次栽到系统的坑里以后，黎秋月再也不敢对任何看似寻常的字眼掉以轻心。 下午五点。 很好，不是阴间时间。 极安纺织厂。 很好，不是阴间地点。 第三棵树旁。 很好，不是阴间方位。 【系统，你居然能做个人了！】 细细读了三遍，确定文字里没有陷阱，黎秋月在心里发出不怎么对味的感叹，也就是系统非智能，不然高低下次给黎秋月穿小鞋。 黎秋月把自己家跟纺织厂做了导航，两者距离七公里，终于放心的把调料放进厨房，然后问小时工有没有空。 煨牛肉的前期准备工作不 少，黎秋月不打算把自己捆在重复性劳动中，有这个功夫，她还不如多睡会儿，把身体再养养呢。 揉面都没力气的身体真的让她错过了好多美食！ 虽然冰箱加冰柜还有不少牛肉，但是牛肉从昨天吃到今天，黎秋月也有点吃不动了，想想明天要处理的牛肉，她果断决定放过自己，揪出一包鸭腿肉解冻。 鸭腿是外面烤鸭腿的大小，一个就有一斤，五个看起来就是很大一包，这是黎秋月去批发市场拿到的试用装，本来想着做点什么吃，结果放冰柜又被其他食材压着就忘了。 要不是今天秋月大点兵，这个鸭腿想进嘴非得等到猴年马月。 解冻好的鸭腿剁小块，放到冷水里泡着，黎秋月乘着这个功夫淘米煮饭，把陈皮草果之类的大料备好，顺便把表格里的鸭腿数量上的5改成0，然后把鸭块冷水下锅再次去腥。 撇掉浮沫的鸭块用冷水洗净，热锅凉油煸炒葱段姜丝，然后加花椒八角干辣椒炒香，再把鸭块倒进去持续翻炒，一直等到鸭皮出油再加料酒酱油和其他调料，否则吃两口就腻了。 干辣椒是普通辣椒，黎秋月一边翻炒一边撒了把小米椒进去，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呛的咳嗽起来，眼睛却亮的很。 这才够味儿嘛！ 一边给香辣鸭块收汁，另一个灶口也没闲着，老式电饭煲的内胆在火上烧着，里面的蛋花是漂亮的云朵，肉片在里面沉沉浮浮，黎秋月见缝插针丢进去几根青菜，就是一碗快手汤。 青菜蛋花肉片汤和香辣鸭块几乎是同时出锅，但黎秋月还是分两次端到桌上——烫到事小，要是手抖摔了，黎秋月会崩溃的。 第113章 米饭上桌，拼图的最后一块被点亮，黎秋月满是期待的夹起一块鸭腿肉放进嘴巴，然后猛的睁大了眼睛。 鸭肉有一点硬，皮带着类似油炸出来的口感，却并不腻人，煸炒的做法让调料的滋味全数融入，刻意加重的辣味让人咀嚼的每一口都像是含着火炭，咽下去却又觉得意犹未尽。 麻辣鲜香，鸭肉将这四个字做到了极致，黎秋月吃了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却还是控制不住鸭块上夹的筷子。 好吃！ 五个鸭腿被黎秋月分了两顿解决，早早入睡的黎秋月难得没有赖床，小时工到家门口的时候，黎秋月正听着歌给自己做早饭。 莴笋刷刷刷的切丝，就着小米辣炒肉丝；辣椒啪啪啪的拍扁，跟豆蔻一起炒鸡胸肉；鸡蛋笃笃笃的搅散，放一点盐做炒鸡蛋；电饭煲咕咕咕的冒泡，大米被熬的粒粒开花。 “先把牛肉切好。” 黎秋月把脆生生的莴笋丝咽下去，指着一大盆牛肉说道，需要解冻的肉太多，她的微波炉受到了严峻的考验，好在古早产品的质量一流，它最终还是完美达成了任务。 牛肉要煨好，就要切成一寸的方块大小，这个流程并不难，但要切的牛肉实在是太多了。 有些人对半头牛可能没什么概念，能达到宰杀标准的牛一般都是千斤起步，按照最低的一千斤来算，半只也有五百斤，如果只算百分之四十的净肉率，黎秋月甚至能厚着脸皮说自己存了一头多牛！ 黎秋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买回来的！ 贺兰姐那边的信息获取技术越发高超，黎秋月一不小心就把煨牛肉的消息透了出去，两百斤牛肉贺兰姐直接定下一半，黎秋月试图挣扎，也只得到一个可以晚一点做的缓刑。 【十五的月亮：所以你那边到底有多少人吃啊……】 【十五的月亮：疲惫.jpg】 【吃喝玩乐：……】 【吃喝玩乐：[转账66666]】 【吃喝玩乐：这周的饭钱】 【吃喝玩乐：说好了过年给我当临时厨师的，不能反悔啊。】 别墅里的女子心虚的放下了手机，认真的查看知网论文，希望能给自己的论文盆盆镶金边。 她这边等着的人不算太多，也就一二三四……五十多个而已，谁让黎秋月的手艺那么好呢。 煨牛肉并不难做，牛肉切块，生姜切片，大葱切段，再把花椒等大料用纱布包好，把牛肉炸成杏黄色捞出。 锅中按照牛肉的双倍加水，放葱姜料包，加盐糖酱油，水开以后把牛肉倒进去，小火慢炖四个小时就能出锅。 小时工切肉切的生无可恋，黎秋月炸肉炸的满脸麻木，炸出漂亮的杏黄色对黎秋月来说轻而易举，但对两个没有经过正经厨艺训练的小时工来说…… 黎秋月觉得还是自己上吧，不然别说六十一斤，六百一斤都不够本钱的！ 黎秋月真的尽力了，但两个灶口两口锅，一次炖煮四小时，真的只够把出摊的分量准备好，贺兰姐的只能回家再做。 两个保温桶，一口大锅，以及一些零零碎碎都上了小三轮，黎秋月提前了半小时来到摆摊地点，然后明白了什么叫没有最坑只有更坑。 黎秋月不敢置信的在原地转了足足五分钟，还是没法接受现实。 服装厂的地点没问题，但谁能告诉她，第三棵树为什么会是充气的一米高圣诞树啊！ 这合理吗？！ 第111章 黎秋月戳了戳充气卡通树上的补丁，确定系统的摆摊地点没错后终于认了命，把自己的东西从小三轮上面一点点卸下来。 两个大号的保温桶里全是煨好的牛肉，黎秋月端出家里的大号砂锅放到铁锅里，又往铁锅里倒了些开水点了煤气，才用勺子舀了些肉放到砂锅里保温。 煨牛肉的香气极为霸道，顺着风一路横冲直撞，引得旁边卖炒粉的人吞了吞口水。 “你这牛肉怎么卖？” 王星实在是忍不住，扔下自己的摊子走了过来，两百多斤的体重站在摊子前像一座山。 “一百一斤。” 黎秋月看了眼王星，用马克笔写好最后的一竖，然后将写着【煨牛肉，100/斤】的纸张贴到【概不赊账】的白纸旁边，再把付款码一挂灯全开，摊子就算是摆好了。 “能买半斤吗，你怎么在这边摆摊？” 卤味店的酱牛肉都要八十，王星对这个价格接受良好，但他也真的不明白黎秋月为什么会在这里摆摊。 极安纺织厂的是个百来人的小厂子，又不在车流不息的主干道上，根本养活不了什么小摊，更何况两公里外就是热闹的街道，随便找个地方都比在这个犄角旮旯生意好。 “可以，主要想试试，你为什么在这边摆摊？” 黎秋月应下半斤牛肉的单子，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当年她的凤爪还是按只卖的呢，五两牛肉不少了。 至于摆摊的地点……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啊。 倒是这个炒粉摊为什么会在这边，她从停车到摊子摆好都没看到一个客人，外面就算生意再不好，这么长时间也总有三两位客人点单。 “我不指望挣钱啊。” 面对黎秋月的反问，王星回答的很诚实，奈何理由听着着实不太可信，这么冷的天出摊不想挣钱，就像是社畜说对钱不感兴趣——满口胡言！ “你的牛肉。” 黎秋月把牛肉放到去皮的不锈钢大碗里，半斤多半两，黎秋月把零头抹了，只让王星付50。 “谢谢……我说的是真的。” 王星看出黎秋月的不信，想解释什么又闭上了嘴，最后只是又强调了一遍，然后得到黎秋月一个敷衍的“哦”，蔫蔫的回到了自己的摊子前。 王星没撒谎，但也不想争辩下去，这种时候出来摆摊挣的都是辛苦钱，在困难的人面前强调自己的幸福，也是一种残忍。 从买东西到回来，王星的摊子前并没有出现等待的客人，他不在意的拿出一盒米饭，炒热以后配牛肉吃，牛肉入口的那一刻他就瞪圆了眼睛—— 王星家里算是有点小钱的，大哥结后家里就分了家，他分了两套房子，一套大的带着长期租客，每月 的固定收入就有三千，王星又胸无大志，索性就没出去工作，住在小房子里靠租金过活。 但父母看不惯王星的混吃等死，又拖关系又花钱的给王星找了份996单休工资两千五的工作，让他好好干活。 王星：…… 他熬了一个月，毅然决然的离职，然后就是吵架，王星继续在家窝着，父母找工作的无限循环。 带着退休金的老一辈人并不知道现在的工作环境，王星被迫遭了几次社会的毒打后终于痛定思痛，主动采取了措施——父母不是看不惯他在家闲着吗，他找点轻松的事情就是了。 然后王星就在纺织厂门口摆了个摊，专门卖炒粉炒面炒饭，虽然赚不到什么钱，但是大家都满意了。 王星一直觉得他的选择挺正确的，但从没有哪天像是今天一样庆幸他选了这个地方摆摊，今天又不怎么认真的出了摊。 炖了四个小时的牛肉软而不烂，小火慢熬将所有的滋味都融入进去，轻轻咬开的牛肉连最里面都是十足的鲜味炸弹，在口腔里攻城略地，毫不客气的宣扬自己的存在感。 王星的物欲并不算强，大大小小的饭点也吃过不少，但几千和几十的菜在他嘴里也没有多大的差别，直到牛肉入口……都有这个厨艺了，你怎么敢卖这个价格的啊！ 真不怕被你的价位养刁了的客人气死厨师吗？！ 王星大口的扒拉着炒饭和牛肉，也明白了黎秋月为什么敢于在这边摆摊，就这个香味这个手艺，别说在纺织厂门口，就算在百慕大三角，都有人开着游艇去包圆！ “再给我来十斤！” 吃完手上的半斤牛肉，王星头一次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储蓄意识，不然今天就可以多买点牛肉了！ 这个摊主怎么就没有早一点来呢，昨天他才丢了好几个648进游戏啊！ 王星在心里哀嚎，面上却表现的八风不动，黎秋月没看出什么不妥当，只是将王星要的分量装好递过去，然后又舀了些到砂锅里，昌南特有的妖风一吹～ “哪里来的牛肉味？” 纺织厂的二楼，开了一点窗缝透气的女工停下剪刀，有些茫然的抬头。 “反正不是我们这边的，老板连猪肉都舍不得买。” 旁边的女工接了话，她们这些正式工是管饭的，但只能保证吃饱，要吃多好肯定没有，平常也就是鸡架鸭脖之类的轮着来，再不挑剔的人都没胃口。 不过厂里的饭菜再怎么不好起码不要钱，她们除非真的打牙祭，不然一般也不会去外面吃，以前还有些不信邪的小摊贩在下面摆摊，一晚上做了五六笔生意就老实了。 “楼下多了个摊子，好像卖的是……” 第114章 窗口的女工也知道楼下小摊的消失史，却还是不死心的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了下面多了个黎秋月。 “卖的是啥，你倒是说啊！” 见女工说着说着就消了音，有性子急的就催了起来，其他人虽然没开口，耳朵也支了起来。 “看不清……” 窗口女工有些沮丧的摇摇头，黎秋月卖什么都是写在白纸上贴好，不像其他小摊亮着招牌。 “不过卖的应该是牛肉，之前没闻到过这种香味。” 窗口的女工也不是随意猜测，任谁看到下面的人从锅里舀起什么东西，鼻尖的食物香味就浓上一点，都会猜测二者之间的联系。 “那你还是赶紧把窗户关了吧。” 好友也闻到了隐约的肉香，脸色顿时严肃许多，低声说道。 “要是衣服沾上了……” 开窗透气无可厚非，主要是女工坐在窗边，开一点小缝对别人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但布料最容易吸收油烟气，她们这一批还是棉布，要是被闻到了，她就惨了！ “啪！” 窗口的女工没想到这一层，被人提醒以后脸色骤变，赶紧将窗缝关紧，又小心的进行深呼吸，确定隐约的香味逐渐变淡才松了口气。 “多谢。” 她小声的对好友说道，又许下承诺： “下班请你吃好吃的！” 厂里面的饭随便打，但菜都是有人拿勺子打的，算不上缺油水，但吃多了的确容易嘴馋。 “那我要加两个蛋。” 好友的眼睛一亮，当场来了个蚂蚁小开口，女工扑哧一笑，知道好友说的是门口的那个卖炒饭炒粉的常年摊，味道一般但给的料足，她们舍不得花钱，点个炒粉就算解馋了。 “行，再给你加份肉。” 女工说的豪气冲天，好友配合着娘娘万万岁，下班后先用饭盒盛了饭菜，然后结伴向外走。 不要是不可能的，带回去喂狗都不便宜了资本家！ “你说他们从哪里买来的肉，我看了下，真的是一点瘦的都没有啊！” 好友气咻咻的说着，她们的确不挑，但猪肉搞全肥的过来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要只是肥肉就好，就怕这些肉比你年纪还大呢。” 做饭的是老板的弟弟，刚来的时候还好，现在把采购权抓到手里了，可不怎么捞钱怎么来吗。 女工想着油腻腻的肥肉打了个哈欠，挽着好友的手就往外走，踏出厂门就闻到浓重的肉香。 “就是这个味道！” 什么捞油水之类的事情都被抛到了脑后，女工拖着好友一路狂奔到黎秋月摊子前，然后嗞的刹住车。 “一百一斤是吗？” 女工看了眼敞开的砂锅，又确定一遍，见黎秋月点头，直接豪爽的一挥手—— “给我来半斤。” 旁边默默观察的王星一个踉跄，不是，您摆出这么大的架势就要半斤？！ “好的。” 黎秋月淡定的答应，还是那句话，鸡爪论只买的她就见识过了，半斤已经不少了。 “先尝尝味道，好吃待会儿再买。” 女工抱着跟王星一样的心思，拎着打包盒进了工厂，盒子一掀开，牛肉的香味就压下了肥肉的腻，以女工为中心的周围一圈顿时安静下来，女工只当没看见。 这牛肉贵着呢。 “我们分分。” 女工倒了好些给好友，煨牛肉在雪白的米饭上冒着热气，只凭肉眼就看的出诱人，好友把上面有牛肉的米饭舀起来放进嘴里—— “外面买的，一百一斤。” 女工及时制止了被好友暴风吸入弄得蠢蠢欲动的人群，这么贵的肉分是不可能分的，想吃自己买。 有些人心动了，出门去找煨牛肉的源头；有些人舍不得钱，默默吃着厂里提供的饭菜；有些人又想吃又不想花钱，于是被女工撅了一顿，给厂里提供了免费的笑话。 但这一切跟黎秋月没有多大的关系，她只是懵逼的看着厂里出来一个又一个人，到她面前排起了长队，就是大部分都只要二三两，还有些只买一两的。 再小的生意也是生意，这一拨人走完，黎秋月的库存只剩八成。 再过了几分钟，有几个人匆匆跑出来，少则三斤多则五斤的一通扫码，八十斤的肉转眼就只剩下六十斤不到。 王星看着黎秋月这边的人来来回回，尤其是最后那几个刚进去又出来的熟面孔，闻着空气中的牛肉香，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还有多少牛肉，我全要了！” 等最后一个工厂人进去，五分钟也没有新客人来以后，王星冲着黎秋月笑出一排大牙。 第112章 “还有五十八斤三两，算你五十八斤。” 黎秋月不打算带着这么多牛肉回家，确定王星是认真的，就分批称重抹零，带着两个空荡荡的保温桶哼着歌走人。 路过一家蜜雪冰城的店铺，黎秋月停下来搓搓手揉揉耳朵，要了一个大杯的双拼奶茶，找了个空地方坐下，看似玩手机打发时间，其实已经开始在脑袋里挑菜谱了。 牛肉全都成了煨牛肉，散卖了一百斤，剩 下的做好都会寄给贺兰姐，好容易消灭一大块食材，黎秋月自然不可能大批量采购，而是从剩下的食材中选择明天的菜谱。 猪肉两百多斤，两只羊也是两百多斤，选哪个当主菜好呢。 黎秋月吸了一口刚刚拿到手的奶茶，脸被烫的皱成一团，然后甜的拧巴成奇怪模样，赶紧从随身的包里拿了瓶水喝了才好些。 不是，三分糖的奶茶也这么甜了？！ 黎秋月气咻咻的把标签翻过来一看，好么，五分糖，她刚刚忘记说口味，直接被选了默认。 她的错。 黎秋月冲店员要了个奶茶袋把奶茶装好，准备回去加水或者奶稀释一下再喝，然后又开始对着菜谱发愁。 在家的时候菜单倒是一张张的出，但适合做的大锅菜却没几道，不是好几样食材混在一起，就是不适合外出摆摊，看来看去，最后还是只能从寻常菜色中找。 比如红烧，红焖，和红煨。 黎秋月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把红烧肉的食谱划掉，选了扣肉，又在心里对着红煨肉道了个歉。 冰箱里的羊肉实在不适合白切或者清蒸，为了不跟牛肉或是明天的红烧羊肉制作方法重合，她只能做扣肉，好在也就一天，应该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黎秋月拿手机点开一个长视频，看着像是在打发时间，其实已经进学习空间，询问师父扣肉大锅菜的制作方法了。 *** 黎秋月这边潜心钻研，王星已经带着沉甸甸的牛肉回了家，一边把超大号的电饭煲米水加满煮饭，一边在锅里倒水煮米粉。 等饭好水开的间隙王星也没闲着，先把自己吃的牛肉和准备带回家里的留出来，然后掏出电子秤和一大堆食材比比划划，准备好所有东西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 这还是王星身体不错，干活一刻不停的结果，不然时间高低得翻倍，但看着小车上难得的满满当当，王星又觉得实在很值。 王星开着小车路过的纺织厂的时候，厂里刚下晚班，不少人围着一个地方恋恋不舍，王星一眼看出那是黎秋月摆摊的地方。 中午给自己加餐的员工不多，但好朋友之间分一点尝尝味掉，还有拼单的的每人一小点，最后也让餐厅八成的人尝到了牛肉的滋味，然后当场被征服。 工厂休息的时间很短，有行动力强的，直接就去买了牛肉回家，但更多的人还是打算好好吃个饭，下了晚班再去买牛肉，结果熬呀熬的到了下班的时候，出来就看到卖牛肉的地方空了！ “小伙子，你知道卖牛肉的小姑娘去哪里了吗？” 有人认出了这个总在楼下玩手机的小伙子，试探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 王星看天看地，眼神根本不敢对上这位熟客，没撒谎是一回事，包圆就是另一回事了，看这群姐姐妹妹婶婶大娘找人的架势，王星要是把自己的牛肉暴露了，他一点不怀疑自己会被撕了。 想到之前纺织女工大战的场景，王星默默的把速度加快再加快，本来打算好的附近摆摊也不敢了，扭头就往父母家跑。 “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过来了？” 王星的父母有些诧异，两个老人跟王星哥哥住，龙凤胎的侄子侄女要上学，现在已经睡着了。 “买到了点好牛肉，顺路送过来。” 王星把手上拎着的袋子往前一伸，冲着嫂子不太好意思的笑笑，拒绝了进门坐坐的邀请。 一半是今天的确有事，一半是不合适——他没打招呼上门本来就不太妥当，而且他刚刚才知道，大哥今天加班还没回来。 “赶着出摊呢，就先走了。” 惦记着自己车上的牛肉，王星三两步出了电梯，却还是被塞了一袋子砂糖橘到手上。 第115章 “挺甜的，慢慢吃。” 嫂子冲着王星挥挥手，然后冲着公婆点头。 “送出去了。” 见两位老人长出口气的模样，嫂子有些哭笑不得，最近公婆又看了多少小说？把她代入了什么人物？ “这牛肉挺不错的，我煮个面，你们吃吗？” 嫂子举起牛肉对着灯光看了眼，黎秋月选的包装盒质量不差，隐约的香味也能勾起人的馋意，刚好面膜顺手丢了垃圾桶，是老天都要让她加餐。 “吃。” 两个老人异口同声，然后又专心看狗血电视剧去了，嫂子进了厨房起锅烧油，庆幸自己还没洗澡，不然一身油烟味白下了水。 王星大哥家临时加餐，王星已经带着自己的小推车到了一座商业大厦旁边，下班的打工人跟流水一样出来，然后被严阵以待的小吃摊分流。 王星拿着喇叭试了试，确定没有掉链子，就打开了开关，于是在家录好的大嗓门立刻传向四面八方。 “好好吃的牛肉炒粉炒饭，错过后悔，快来买哦——” 王星没什么卖货天赋，这句话还是跟以前一年跑路三百天的服装店老板学的，喇叭放在车边吸引注意力，王星手脚麻利的将小桌小凳摆好，做好剩下的准备工作，然后起锅烧油。 口说无凭，王星忙了这么久也饿得慌，准备先给自己炒上一份，香味飘出去，生意就好做了。 王星的炒饭手艺只能说是平平无奇，回头客基本全靠真材实料，但烈火烹油的味道还是香的，一勺油两个鸡蛋，颠勺下饭炒散加热，最后来一勺牛肉—— “好香啊！” 戴着银发卡的打工人动了动鼻子，本来还在犹豫把肚子交给哪家，现在也不用思索了。 “好好吃的牛肉炒粉炒饭，错过后悔，快来买哦——” 喇叭里的声音不知疲倦的重复，王星已经吃的头也不抬，直到打工人敲敲板子，王星才意识到来了客人。 “牛肉炒饭，三十一份，大份五十，两位美女要来一份吗？” 一份炒饭里面有五块钱牛肉，除了平时的利润还能净赚十五，卖完就能发笔小财！ 王星满心期待的等着第一个订单，结果戴着银色发卡的打工人冲着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去了对面的手抓饼，另一位上班族倒是礼貌一点，却也去了别的摊位。 这个发展不对吧？！ 王星看看自己面前的牛肉炒饭，又看看重新回归空荡的摊位……这牛肉炒饭三十块钱挺划算的啊。 王星百思不得其解，对面点了手抓饼和烤冷面的两个打工人也在说悄悄话。 “张嘴就要三十块钱，都不给一个试吃装。” 银发卡最讨厌这种商贩，以前她揣着钱出去闯荡，想着第一顿对自己好一点，那个小吃摊把自己的食物吹得天花乱坠，结果花了双倍的钱还没人家的好吃。 “关键是香味也不够啊，闻着比旁边的摊子好吃一点，但也有点太贵了。” 好友默默的表示赞同，这条街上的卖炒粉炒饭的流动摊子就有三家，你想卖的贵一点，总得拿出点让人感觉得到的，与众不同的东西吧。 可能你卖的炒饭是真的好吃，但大家的钱也都是辛辛苦苦挣的，谁愿意多花钱去赌未知的可能啊。 “而且还不把价格写出来，说不定就打着有些人脸皮薄，问了以后不好意思不买的主意。” 相似的操作勾起了银发卡惨痛的回忆，让她将王星摊子前的一切都往不好的方面思索，但她多少有些分寸，只是低声跟朋友吐 槽。 两个小姐妹的蛐蛐没有第三个人听见，王星并不知道自己的失误在哪里，被喇叭吸引过来的打工人听到价格，几乎都是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三年前大家可能还要脸，现在都在消费降级，没有明显优势的请情况下，别想让他们为了这个远超市场价的金额付费！ 在纺织厂门口混吃等死的王星被市场竞争重新教导，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一笔生意都没做成。 不，其实还是有人问他能不能做普通的炒饭炒粉的，但王星当场拒绝了，人家也就找了其他的摊子。 王星：…… 后悔，现在就是很后悔。 直到打工人下班的人潮过去，才有个好心的大妈指出了王星的问题，恍然大悟的王星赶紧做了一份牛肉炒饭，配着不少一次性勺子放到前面做试吃，但为时已晚。 王星一直摆摊到两点多钟，拢共做成了五笔生意，他本来还担心加工后的牛肉会不够用，特意准备了食材准备现场制作，结果…… 还好他家有冰柜，饭可以放里面慢慢吃。 试图当黄牛的第一天，失败。 失落的王星在第二天早上被吵醒，是大哥的电话，问牛肉在哪里买的，能不能再拿一些过去，他给市价。 王星被昨天的情况搞的心灰意冷，把除了加工过的，还有自己吃的份额留下来，剩下的原价给了大哥，然后没了睡意，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吃了牛肉，然后开着车去摆摊。 一个小时后。 王星看着少了大半的炒粉盒子，还有空荡荡的牛肉碗傻眼了。 第113章 “一人一个盆，扎孔码颜色，会做吗？” 黎秋月招呼小时工进来，指着刚捞出来的肉问道，煮肉费时间，她一大早就开始忙了。 “会。” “不会。” 这次两个人难得给出了不同的答案，她们有些茫然的对视一眼，又转头看向黎秋月。 “那你跟着她学。” 黎秋月一锤定音，这两样都没什么难度，更何况她还提供了扎肉器，扣肉比她想象的要简单，要不是数量实在太多，她一个人也能搞完。 两个小时工没什么异议，不会的人看了会儿操作，问了两个问题就上了手，全称不过两分钟。 被煮到筷子一捅就穿的大块煮肉被擦干水分，然后在肉皮上狂野的扎扎扎，正方形的断筋神器上的针密密麻麻，容嬷嬷的武器在它面前也只是小巫见大巫。 两个小时工的动作很有节奏感，一上一下一挪动，没毛的猪皮上就出现整齐的孔洞，让黎秋月的思维拐到了奇怪的方向——这个好像也很适合做防身武器哎。 一扎一片的血窟窿，还能随身携带，瞧着跟打散粉的小刷子差不多大，也不贵…… 整块猪肉被扎成漏风的筛子，然后戴上橡胶手套，给肉抹好秘制的酱料，要上酱的肉很多，黎秋月足足准备了一大盆。 抹好酱料的肉用铁钩勾好，放到油锅里炸，等到肉皮起大泡就勾出来，黎秋月本来是用铁丝跟蛋糕盒打包一样把肉整个包好的，但那样太费时间了，最后综合考虑还是拿了铁钩。 其实火钳子更合适，但她在路上没找到，快递也不能当天送达。 勾出来的肉放到肉汤里起虎皮，再切成厚片，现在外面的扣肉恨不得把肉切的跟纸一样薄，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扣肉有个俗名是木梳背背，意思是肉跟古代的木梳一样厚。 肉片堆到不锈钢盆里，加调料倒肉汤，一盆一盆的摞倒不锈钢桶里，中间用蒸片隔开，大火上汽一刻钟，再转小火蒸至少两小时，最后还要关火焖些时候。 黎秋月再次庆幸自己买了不锈钢桶，不然光是一碗碗的蒸肉就够麻烦的。 本来打算制作梅菜扣肉，但想想自己需要运输的量，黎秋月就果断放弃了梅菜，直接改成虎皮扣肉，到时候让他们自己挑，也省的碰上买一块肉要送一大碗梅菜的糟心事。 从早上六点做到下午，三人倒腾完最后一块猪肉，冰柜又清出一大片地方，黎秋月给两个小时工结了账，开始计算扣肉的成本，顺便问一下贺兰姐快递员什么时候来，她待会儿就要去摆摊了。 哦，对了，还有一个人要通知一下。 看着钟桐的信息很有存在感的蹦跶，黎秋月后知后觉的有了几分心虚。 【十五的月亮：五点，极安纺织厂，扣肉。】 看着开启震动模式的手机，黎秋月情不自禁的翘起了嘴角，开始思考要不要多带一个人的饭，扣肉还是要配着主食才好吃！ 有了昨天的时间参考，今天的黎秋月在五点差五分的时候来到了摆摊的地方，王星猛的蹿了过来，但有个人比他更快。 “你昨天卖了煨牛肉，但是没有告诉我。” 钟桐小声的控诉着黎秋月，黎秋月左看右看，根本不敢对上钟桐的视线。 奇怪，她为什么要心虚？ 黎秋月试图说服自己没做错，张口却小小声的说道： “我给你带了米饭，配扣肉很好吃。” 不是，她的嘴怎么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黎秋月慌张的想要补救，就看到钟桐冲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好吧，下不为例。” 钟桐说完就理直气壮的冲着黎秋月伸手，黎秋月愣了愣，福至心灵的把保温桶，细长的粳米冒着白气，一看就知道味道不差。 第116章 “今天的扣肉多少钱？” 黎秋月把不锈钢盆放到锅里，开火隔水保温，钟桐的眼睛根本离不开盆里的肉。 “八十一斤，自己夹了称重。” 黎秋月把一次性打包盒拿出来，圆形的透明容器看着很厚实，长着一副能装很多肉的模样。 “那我得挑点瘦的。” 钟桐笑的有点……黎秋月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文学素养有限，不然脑袋里怎么会跳出“贼头贼脑”的形容，但她看了一眼又看一眼，总觉得钟桐现在真的很合适。 “自己挑。” 黎秋月觉得自己可能得去洗眼睛了，这么标准的小白花长相在她看来成了那啥，难道是太累了？ “好哦。” 钟桐没发现黎秋月表情上的不对劲，在保鲜膜被扯开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被扣肉俘获了心神。 扣肉都是皮上肉下的整齐放置，每一片都有她小指粗细，带着皱巴巴却汁水丰润的虎皮，轻轻用筷子拨开，半肥瘦的是一排，三层肥瘦的在另一排。 每一片肉上面都是让人有食欲的浅褐色，肥肉的颜色略微浅淡一些，却也并不油腻，在扯开的保鲜膜的那一刻，香味就如龙卷风一样冲了出来，攻击着每个人的嗅觉。 “先拿这几片，不够再加。” 钟桐选了两片瘦多肥少的，又选了两片五花三层的，犹豫了一下，加了一小块肥多瘦少的，拿了一块全瘦的，才放下筷子让黎秋月称重。 “零头也别抹，待会儿我再吃的时候还得算，每个都抹的话太占便宜了。” 八十的扣肉贵的上天，前提是没闻到肉蒸好以后霸道的香味，也没尝过每块都分量十足的肉的味道。 出于对肥肉的感官，钟桐最先夹起的是全瘦的扣肉，这块肉是边边角，颜色最深，夹起来的时候很稳定，放进嘴里…… 嗯？！ 入口的肉跟外表看起来截然不同，看似紧实的肉轻轻一咬开就化在了嘴里，温温柔柔的鲜美转眼成了攻城略地的征服者，穿过每一个味蕾，清扫除了扣肉味道的一切味觉残留！ 口腔中的惊涛骇浪无人可知，黎秋月只看到扣肉入口，钟桐僵住了一会儿，然后猛的加快了进食速度。 ……有这么饿吗？ 黎秋月有些疑惑，然后被轻微的敲击声吸引了注意力，抬头才发现王星站在小三轮面前，已经不知道等待了多久。 “你是……” 黎秋月不确定他是不是来买东西的，有些疑惑的开口。 “还有多少扣肉？” 王星有些烦躁的薅薅头发，没等黎秋月回答又说道： “算了，还有多少都给我装起来，我帮你包圆。” 虽然还没尝到扣肉的滋味，但闻着飘出来的香气，加上旁边女人吃的头也不抬的模样，王星就知道这味道肯定差不了，再加上纺织厂要到下班时间了，他索性咬牙赌一把。 但跟昨天只是价格略高的煨牛肉相比，扣肉实在是有点贵了，王星只闻不尝，自觉有几份帮忙的意思，说话的时候也带了几分情绪出来。 “不卖。” 黎秋月本来对包圆是没什么意见的，但从这一刻起，她因为王星连带着开始讨厌包圆了。 太典了，这种勉勉强强又高高在上的语气，完全激发出了黎秋月的ptsd，她承认自己脆弱心眼小，听不得这种公平交易还说成帮忙的话！ “什么？” 王星本来都想好待会儿全装好要怎么压价，回头卖多少钱怎么发财了，谁知道从第一步就出了岔子。 “不卖，不想被包圆。” 黎秋月又重复了一遍，王星还没有反应，钟桐已经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包圆？今天能包圆？！那我全要了！” 钟桐不缺钱，只缺合胃口的吃食，上周的烤肠太多人买她没法包圆，今天真是天降喜讯！ 见黎秋月没有反应，钟桐又很有竞争意识的看向王星。 “先来后到，要是能包圆，摊主必须先卖给我。” 王星：…… 黎秋月：…… 卖扣肉的摊主头疼的揉揉额角，好不容易把出发关键词的大凤凰推回小桌子面前继续吃，对着王星摊摊手。 “你要多少？” 黎秋月又问了一遍，王星也读懂了潜台词：要么一点都拿不到，要么买一些走人，或者干脆不买，自己选吧。 “……我要半斤。” 王星在原地站了半天，最后憋憋屈屈的说道，没办法，小凳子上的女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呢，但凡他敢狮子大张口，那个女的就敢再提包圆。 “自己夹。” 黎秋月指了指长筷子，自从那句话出来以后，她真的看王星处处不顺眼，能礼貌的应对已经是她的道德感帮忙。 果然，当你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连呼吸都是错。 王星被钟桐盯着，根本没心情细细挑选，胡乱夹了几片扣肉上称，本来还准备等钟桐走了再试着商量一下包圆的事情，结果刚到摊子上纺织厂就下班了，一会儿就奔出来好几位女工。 昨天的窗边女工和她的好友跑在最前面。 “还好！” 女工看着熟悉的小车，顿时觉得脚上被注入了新的力量，还想说什么，却喘的根本发不出声音。 “还在！” 好友接力了女工的心声，跑的呼哧呼哧，蹦出两个字嘴巴也没了力气，最后跟女工一起扶着小三轮大喘气，看的黎秋月胆战心惊，生怕人跟电视剧里的一样，突然手捂胸口翻着白眼倒下去。 第114章 “今天不卖煨牛肉吗？” 好容易喘匀了气，女工才看清今天的白纸上写的不是煨牛肉，而是扣肉，这东西她知道，附近的菜场就有卖……八十一斤？！ 这肉是金子做的吗？！ 猪肉做熟缩水三成很正常，但再怎么贵也不能上天吧，还是她在纺织厂工作完就变天了，继‘姜你军’‘蒜你狠’以后又来了猪霸天？！ “不想总卖一个菜。” 黎秋月理直气壮，反倒让女工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摊子这么有个性吗？ “这是土猪肉做的，味道也不错，您可以买一片尝尝。” 本来女工都打算转身走了，一片的购买量一出，她顿时来了兴趣，看着黎秋月的眼睛确认： “一片也能买吗？” 黎秋月淡定的点点头： “可以，就是不能用盒子装，只能用塑料袋。” 打包盒也挺贵的。 “那我要一片尝尝。” 女工直接做出了决定，拿过筷子翻翻找找好半天，才夹了一块五花三层的漂亮肉，上面的虎皮颇为明显。 “十块。” 一两二钱三厘，黎秋月直接把零头给抹了，女工有些心痛的付了账，直接拿着往嘴里塞。 虎皮带着满当当的汁水，瘦肉带着嚼劲却丁点不塞牙，肥肉软糯却不油腻，化在口中只剩下满嘴的鲜香，非要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味道有些浓过头，不适合白嘴吃，应该配上主食或酒水。 “我再挑一些。” 女工把塑料袋扔进旁边的简易垃圾桶，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能动性极强的拿了筷子就开始捡肉，旁边的好友看着着急，拍着女工的手臂让她留些给自己。 “好的都要被你挑完啦！” 每个人的口味不同，但多数人还是偏向瘦多肥少的漂亮肉，或者五花三层的大虎皮，剩下的部位虽然也不愁卖，但总归算不上第一选择。 女工也为难啊，谁不想挑最好的，而且按照这店主的性子，明天卖不卖扣肉还不一定呢，但朋友也是挺多年的了…… “里面还有，待会儿可以拿出来慢慢挑。” 黎秋月一句话解决了女工的进退维谷，两个女人笑嘻嘻的对视一眼，瞬间又从竞争者变成了好姐妹。 另一个不锈钢盆被端了出来，好友拿着同款长筷挑挑拣拣，后面的人看的蠢蠢欲动，但黎秋月的小三轮只放得下两个盆，她们只能焦虑的张望，个子小的还要踮起脚尖。 “就这些吧。” 女工有些遗憾的收手，视线还在停留在装着扣肉的盆里，黎秋月装作没看见，给女工抹了零。 “给两百就好。” 多出来的不到一块钱，黎秋月也就没算进去，女工利落的付账，又顺嘴问了一句： “昨天我们下班的时候，你怎么没在啊？” 女工想到昨天的牛肉就有些遗憾，她本来打算下晚班以后来买的，结果跑过了其他人，过来一看傻眼了—— 车呢？！ “卖完了，就走了。” 黎秋月看了眼紧张的王星，含糊的一笔带过，有些事情不说出来才能拿捏人，只要炒粉摊主是个明白人，后面应该不会再跟她说什么包圆了。 “你生意那么好呢？” 吃饭的时间卡的紧，反正已经彻底赶不上了，女工反倒放松下来，跟同样付完账的朋友往旁边一站，让想买扣肉的客人上前，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黎秋月聊天。 第117章 “手艺好。” 黎秋月翘起了嘴角，学菜的时候真的让人生无可恋，但每一次成功通过考核都让人很有成就感，她吃了苦，受了罪，流了汗，淌了血，配得上这身厨艺！ “也是。” 女工赞同的点点头，但凡闻到摊子上香味的都认不出不尝，只要尝过滋味就没人能忍住不买，她不就是个典型吗。 后面的人挨个挑拣着肉片，有些人直接在拿出来的盆子里挑选，有些人硬要让黎秋月拿新的出来，但不管是多么刁钻的客人，临走的时候手上总是拿着扣肉的。 工厂的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等黎秋月面前终于没客人了，八十斤的扣肉已经少了三分之一还多。 主要是好些人除了给自己买，还要帮着厂友带一些，黎秋月卖的又是大肉而不是在她们眼中不划算的小吃，每个人卖的可能不多，但加起来就不少了。 几十斤肉没卖完黎秋月也不着急，她刚刚跟女工聊天得到了晚班的信息，现在肯定有不想出来的，甚至还有想多赚点钱没闻到味的，等她们出工厂还能做些生意。 至于现在…… “一份鸡蛋肉丝炒粉，不要辣椒。” 黎秋月摸摸肚子，去王星的摊子上点了单，她准备了两份米饭，但卖啥不想吃啥的毛病又犯了，只能凑合。 王星没说话，就是炒粉的时候动作有点大，黎秋月看着都担心铲子会把锅戳破。 炒粉的味道是预料之中的平平无奇，但有锅气撑着，也算不上特别差，黎秋月胡乱吃了半碗，就有个老爷子背着手站在她摊前，冲着扣肉盆使劲伸脖子。 “老贾，你干啥呢？” 黎秋月还没来得及开口，老爷子后面就传来一个声音，黎秋月转头一瞧，又一位老人家。 而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随着一声声“老x”的呼唤，老爷子就跟葫芦娃一样接连出现，直到最后一位也挤了过来，才算结束这场无限的循环。 嗯，爷爷比葫芦娃的数量还多一个。 汇聚完毕的老人团在一阵吵吵嚷嚷后，终于想起正事，那个叫老贾的老爷子仗着自己最先到来，作为代表开口。 “你这卖的是啥啊？” 黎秋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要不开口，那叫一个男女不分人畜不辨，弄得想套近乎的老爷子都无从下手，只能把称呼含糊过去。 “虎皮扣肉。” 客人不看招牌的事情不算少见，没有引起黎秋月一点情绪波动。 “多少钱啊？” 老贾笑眯眯的继续问，黎秋月回答的心平气和。 “八十一斤。” 黎秋月使劲点点【恕不还价】的纸条，把老爷子的 下一句话给憋了回去，虽然不知道这群爷爷是怎么找过来的，但她这边的老人购买都有固定流程了，黎秋月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以买一片尝尝。” “可以买一片尝尝吗？” 谁在说话？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黎秋月迷茫的抬头，刚好跟闭上嘴巴的老人对上了眼睛，黎秋月认得这位，是叫老贾的那位老人，是爷爷里唯一一个戴眼镜的，还是金丝的，看着很儒雅。 其他的老人在听到价钱的时候就悄悄跑路了，留下来的只有这个眼镜老人和老贾……忽视掉抓着老贾衣服的手，两人的确都是自愿留下来的没错了。 黎秋月默默移开了视线，嘴里吐出两个字： “可以。” 自己的台词被人抢了，黎秋月有些懵，但还是尽职尽责的称重算钱，没看到眼镜老人眼中闪过的笑意。 阿丽天天找这个小姑娘都没找着，他出来看个棋的功夫，就跟着老贾找着了，这次他得好好馋馋自家的欧阳同志，除非阿丽保证明天跟他去看电影，不然他回去不会分一块肉出来的！ 孙女的确乖巧又可爱，女儿也贴心又能干，但老婆子都多久没跟他有二人世界啦，他们都两个月没一起去看电影啦！ 老爷子默默打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又把抓着老贾的手紧了紧，要不是看在老贾带他过来的份上，他才不会让老贾留下，那些跑了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么贵的肉都买，你是不是疯了！” 直到老人付款，老贾还在劝说好友。 “尝尝。” 金丝眼镜老人直接把肉塞到老贾嘴巴里，老贾下意识的嚼嚼，眼睛顿时瞪圆了。 “这个价钱值吗？” 老爷子冲老贾笑笑，老贾只顾着嘴里的肉，嗯嗯呜呜的点头，心里感叹果然是个眼光毒辣的，不然也不能跟欧阳妹子这个铁娘子成婚。 哦，对了，现在都不兴这个称呼了，欧阳妹子用现在的形容，应该是朵铿锵玫瑰！ 这个词还是老贾从小说里学的，以前打仗的时候他学点东西跟拼命一样，老了老了竟然成文化人了。 两位老人走后，黎秋月的摊子又陆陆续续来了些客人，有买的也有不买的，但前者占多数，就这么断断续续的的卖着，一直持续到纺织厂下班，女工们一拥而上，所有的盆子才终于卖空。 要不是钟桐之前就选好了扣肉，她也只能空着手回家，不过钟桐心态好，能捡漏多买当然好，买不到手里的也有保底，所以她走的时候也心情不错，就是车上的司机有点受罪。 闻雅看着自己记录下来的日期，眉头拧成了疙瘩，同样的四天摆摊，同样白纸写价格，同样包的严严实实的打扮，会是巧合吗？ 仅凭两个相同的日期来推断，还是有些证据不足，更何况摆摊的时间也并不相同。 闻雅看看时间，退出了微信带着皮蛋出去放风，顺便找一下被分配的巡查地点有没有烤肠摊主的踪迹，她遛狗的时候手机是不关机的，也就错过了绿信上的消息。 那个带着绒球帽子的，找山顶卖汤的摊主的大学生无意中混进了昌南大学的群聊，发现她们在聊一个卖无骨鸡爪的摊主。 出于对吃货的好奇，绒球多了解了一下，然后惊讶的发现虽然摊主没开小三轮，但无骨鸡爪同样只卖了四天。 绒球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传给了闻雅，奈何闻雅遛狗的时候除了接电话，从来不看手机。 第115章 红烧羊肉做起来并不复杂，就是配料中的少许有些磨人，黎秋月在学习空间没少受罪，好在最后的成果喜人。 “切成这么大就行。” 电水壶呜呜作响，锅里水花翻腾，黎秋月娴熟的把冷水洗清的羊肉用开水浇上一遍，顺手在肉上比划一下，头也不抬的对小时工说道。 家里的羊肉有纯肉，也有带着骨头的，骨头已经被黎秋月提前剔下来，堆在一起放回了冰柜，准备回头用来熬汤。 羊骨砸断把清水熬成奶白，下素三鲜的小馄饨，冬天的早上来一碗填肚子，别提多美了！ 黎秋月咽咽口水，把切好的羊肉下锅，红烧羊肉的好吃就在这一炒一加水，黎秋月只能亲自动手。 花雕一勺，姜片下锅，最后加一把小茴香翻炒，火候正好的时候再一碗凉水浇下去，接下来就是等羊肉炖到半熟。 后面的羊肉还在源源不断的送过来，一直占着锅子也不是办法，黎秋月便一勺勺的把羊肉连着所有的配料舀到另一个灶口的不锈钢桶中，然后洗锅开始下一批羊肉的炒制。 一锅锅的羊肉入桶，桶下面的灶火一直控制在保持温度的大小，直到桶被装的满满当当，终于合上盖子加大火力开始烧制。 然后是第二锅。 两个不锈钢桶装满，黎秋月看着空出大半的冰箱和冰柜松了口气，决定把更满的一桶给贺兰姐，又开始为明天的菜谱犯愁。 第一天牛肉，第二天猪肉，第三天羊肉，都是大牲口，第四天要是换个家禽也不合适啊…… 关键是家里的鸡鸭一个人吃着挺多，三四十斤肉还是带骨头的，一下就没了。 黎秋月看看灶上兴奋的火苗，又看看外面忙着处理蔬菜小时工，双手使劲搓搓脸，决定走一步算一步。 实在不行就来个腌菜开会，问就是吃了三天的肉，现在应该吃素了！ 反正最终解释权在她手上！ 当然，要是灵感来了，给这周的大锅菜来个完美的收尾就再好不过了。 “咕～” 黎秋月做好最坏的打算，肚子也终于开始彰显存在感，但看看被占的严严实实的两个灶口，黎秋月选择先用沙琪玛和牛奶哄肚子，然后打开外卖平台。 黎秋月关闭了外卖平台。 预制菜倒在其次，主要是没有一个想吃的。 牛奶买的是特价产品，味道很淡，沙琪玛的味道不错，不是那种一按一个坑，到嘴里软绵绵的款式，而是硬邦邦脆生生，咬起来咔嚓咯吱乱响的红薯糖款式。 黎秋月嚼了几块锻炼腮帮子，在冰箱中一通翻找，然后拎着香肠看向电饭煲…… 话说回来，她也好久没吃过饭上面的香肠了。 第118章 昌南的香肠，或者说西江的香肠跟广式和川式的不一样，香肠馅里面除了盐，就只会放一点白酒调味，分成二三十公分的长段，挂在阳台上风干。 香肠里的油脂被太阳筛出来，随着风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提前放好的纸板上，没有什么香味，一天天的受着风晒着光，直到某一天不经意的看过去，才发现香肠晒好了。 黎秋月把香肠切成剥片，然后一股脑倒进准备蒸的米饭里，不需要什么其他的操作，只等米饭蒸好，里面的香肠片就是最好的下饭菜。 黎秋月切了整整三根香肠进去，开锅的时候上面的香肠片满满当当，几乎看不到米饭的存在。 就是依然没什么香味。 黎秋月拿了个大碗把米饭连着香肠盛出来，吸收了香肠油脂的米饭带着点细微的油润，也带了丁点细微的咸鲜，就是吃起来依旧少了点什么，她夹了片香肠进嘴巴，嗯，对味了。 米饭上的香肠鲜味有余咸味不足，可能有些人觉得太过清淡，却合黎秋月的胃口，哪怕什么菜都没有，白饭配着里面的香肠，都能让黎秋月美的眯起眼睛， 一大碗米饭下肚，不锈钢桶里的羊肉也有了六分熟，黎秋月揭开锅盖放酱撒糖，用筷子确定羊肉烧酥，又把大蒜丢了进去。 为了方便回头捞调料，黎秋月放的是特意买的独头蒜。 关火，出锅！ 黎秋月用干净的筷子尝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刚吃完饭也不想炒菜，又舍不得好容易空出来的灶台，余光瞥到角落的苹果，突然想起一款健脾胃的小甜水。 电饭煲内胆放到火上，去核切块的苹果放进去，红枣枸杞再倒水，大火烧开小火慢炖，一刻钟后直接出锅，喝着酸酸甜甜，不沾一点油烟。 黎秋月咕咚咕咚喝完一碗，索性把剩下的苹果也一起煮了，这些苹果就像是食物中的馒头，算不上多么难吃，但是一般也不会想起来。 可馒头可以放到冷冻层里面施展时间放置术，常温下的苹果却不能久放，黎秋月摸着好几个苹果皮都皱巴了，与其让它们在又一次遗忘中变得不可食用，还不如全部处理掉。 苹果水倒进大号保温杯，黎秋月给两个小时工结了钱，洗了个澡往床上一倒，睡醒刚好下午三点。 家里的大肉都被清空了，能加工的蔬菜也都变成了腌菜，黎秋月从冰箱下面的格子里薅出两个卤鸡腿，做了个蘑菇鸡腿面，然后对着漏网之鱼的西红柿发呆。 这个西红柿只有香梨大小，颜色跟冰箱里的小米椒一个样，八成也是因为这个才逃过了黎秋月的眼睛，现在虽然被抓出来，怎么处置却让黎秋月犯了难。 打汤不想喝，炒菜不够用，凉拌有苹果水竞争赛道，直接吃又觉得对不起它这么努力，黎秋月琢磨半天，看着冰箱里的肉松袋子，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肉松和西红柿的结合，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都说厨房最忌讳灵机一动，但黎秋月自认为也学了不少，况且这西红柿也就比冬枣大两圈，再是黑暗料理，咬咬牙几口就下去了。 番茄洗净去顶，切成广告汉堡中的圆片，正反都在淀粉里面蘸一下，然后放到倒油烧热的平底锅中，煎成两面金黄。 这道菜是黎秋月的奇思妙想，所以她一边做一边调整，不求有多么出彩，只要不难吃就算成功。 肉松是黎秋月自己做的，放在不透明的袋子里，黎秋月记得里面还有一点，但一摸才发现已经彻底空了，黎秋月紧急开启了替代品寻找计划，找了半天，只摸到一块骰子大小的猪肉。 这一点猪肉是买肉的时候凑整切下来的，冻起来的时候因为袋子折叠没跟其他的肉粘在一起，解冻后也因为肉直接拿走整块没被发现，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一丁点猪肉快速切成米粒大小，然后小心的洒在四个番茄片上，舀一点水进平底锅，撒一勺糖再放点酱油，盖上锅盖小火满煎一会儿，再把番茄片夹出来，把锅底的汁水浇在西红柿片上。 从肉松番茄变成肉丁西红柿，完全是胡乱操作的混搭，但成果意外的闻着不差。 因为肉切的小，一会儿的功夫也都熟了，酱油调了味，白糖提了鲜，煎好的番茄口感厚重又多汁，口感很奇妙，但跟难吃挨不上边。 黎秋月一口一个番茄片，十分钟做出来的小吃一分钟就全下了肚，胃没有满足，但味蕾被满足了。 吃番茄的功夫，鸡腿面也煮的差不多了，稀里哗啦的一大碗下去，胃也满足了，就是让黎秋月有点想睡觉。 吃的太饱，晕碳。 黎秋月拍拍自己的脸，哄了自己好一会儿才打开门，穿堂风呼的刮过来，黎秋月唰的戴上口罩。 很好，她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戴抹额，围挡脸，套围巾，黎秋月熟练的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然后带着一大杯苹果水去摆摊。 昌南的妖风呼呼的吹，行人的披肩短发都被吹成了向日葵，黎秋月仗着椅子分量不差，用点东西把自己卡在里面不动如山，头顶还亮着推车的金黄色小灯。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好多小摊的灯都是黄色的了。” 钟桐一边舀羊肉，一边跟黎秋月感叹，也不等黎秋月接话，就迫不及待的揭穿了陈述句的谜底。 “这颜色看着就暖和。” 在冷天里，一切温暖的东西都会让人类的好感度自动加五，即使只是心理上的温暖。 “更何况你卖的还是羊肉，” 钟桐想到什么，突然乐了，黎秋月有些疑惑的看过去，发现自己跟不上锚点的思维。 “加起来就是二暖。” 羊肉暖身子，灯光暖心思，二者合一就是暖上加暖。 钟桐笑眯眯的把羊肉递过去称重，黎秋月报了钱数，还是没想明白话题是怎么跳到二暖的。 不过她也没工夫想下去，今天的纺织厂提早下班，女工早就透过二楼的窗户看到了熟悉的摊子，一下班就往外冲。 食堂的饭再少也总是有自己一份的，但摊子上的东西卖完了就是卖完了！ “红烧羊肉？” 女工看着又换了菜品和价格的白纸，居然没有多少意外。 “对，味道不差。” 最近的羊肉比牛肉要稍微便宜一点，黎秋月计算了一下成本，把价格定在了九十一斤。 “给我来五斤。” 女工说的豪气冲天，昨天带回去的扣肉得到了全家的好评，一向吝啬的公婆在听到价钱后虽然憋了半天，最后也咬着牙承认这个肉值得这个价。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小老太太还给女工塞了一百块的私房钱，让女工单独给自己带点肉回来，就算女工说今天可能没有扣肉，也没有改变婆婆的心意。 “那个摊子卖什么，你就给我带什么。” 小老太太说的很爽快，她都这么大年纪了，总的吃点好的！ “今天限购，每人最多买两斤。” 女工正盘算着五斤可能不太够，还得加点肉，就听到摊主限购的噩耗，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第116章 “时间不够，今天只准备了这一桶。” 黎秋月指指保温桶有些无奈，两只羊听着多，一煮一缩水也就百来斤，还得给贺兰姐送一部分，能卖的就这些。 “那给我来两斤吧。” 女工转转眼睛也没有坚持，拿着自己的羊肉一溜烟就不见了，后面排队的人赶紧上前，本来还想着买几两尝尝味道，限购的话一出来，也咬咬牙买了两斤。 黎秋月舀羊肉的动作利落，打包也娴熟，等待的队伍很快由长变短，等最后一个客人拎着打包盒走人，羊肉也只剩下一层底了。 纺织厂的工人有着固定的购买时间，黎秋月等了两分钟没看到新客人，刚想坐下歇一会儿，就看到两个人影飞快的跑出来。 “要……两斤牛肉……” 女工站在摊子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另一个女工喘的更厉害，废了半天劲就蹦跶出两个字： “一样。” 好在现在科技发达，说不出话也不影响扫码付款，黎秋月沉默的完成了两个订单，两人抓着打包袋就没命的往回跑，一下就消失在门口。 吃饭时间卡的这么紧吗？！ 黎秋月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而回去的两个女工抄起饭盒随意扒拉了两口，就把羊肉递给了焦急等待的窗口女工。 “多谢。” 女工看着打包盒笑眯了眼，六斤的数量虽然不算太多，却比之前可怜巴巴的两斤要好多了。 虽然黎秋月那边说限购，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窗口女工这种人老成精的存在，分分钟就能想出好些法子绕开限购。 她本来是想自己再去排一次队，却怕被黎秋月认出来把自己拉进黑名单；而排队的基本都是吃过黎秋月手艺的，合买的可能性不高，最后还是看到角落的两个工友，女工才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第119章 “耽搁你们吃饭了，这钱你们拿着去买点面包吃。” 窗口女工给两个工友各发了五块钱的小红包，别看钱好像没多少，但连着来回花费的时间都没超过十分钟，这钱跟捡来的没什么区别，两个工友高兴的很，主动提出下次有这种好事还找她们。 这可是五块钱呢，买肉切丝跟蔬菜一炒，全家人都能吃到荤。 黎秋月并不知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代买业务，最后几斤羊肉被她倒进不锈钢盆里隔水保温，肉香四散引人垂涎，黎秋月却只是皱着眉头，思考明天做什么菜比较好。 鸡鸭鹅？ 鱼马鹿？ 一个个食材在脑海中打转，然后一一被淘汰出去，黎秋月承认它们的优点跟星星一样多，但在明天的菜肴的需求中，这些食材的缺点也跟月亮一样显眼。 最后几斤羊肉终究没有坚持到纺织厂下晚班，在半小时内就被几个闻香而来的客人买走，最后一个客人是个精神抖擞的老太太，看着到手的一斤半多羊肉唉声叹气。 然后转身揪住了旁边老爷子的耳朵，黎秋月觉得他们有点熟悉，尤其是老爷子的那副金丝眼镜。 但这并不妨碍黎秋月偷偷跑路，在她的小三轮即将拐弯的时候，一只萨摩耶从后面的路口大叫着冲了出来，闻雅下意识的抬头，刚好看到小三轮消失在拐角。 套着牵引绳的皮蛋异常的活跃，闻雅下意识的要追上去，比了下从她站着的地方到拐弯处的距离又停了下来，捏住皮蛋的嘴巴，轻言细语的跟萨摩耶沟通。 “附近有没有三轮车卖的食物的味道？” 闻雅耐心的连说带比划，奈何皮蛋不想听也不想看，只是呜呜的挣扎着要追车，闻雅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一字一句的叫着萨摩耶的大名。 “闻、皮、蛋！” 萨摩耶下意识的一抖，身体还在比脑子快的继续挣扎，耳朵却已经成了飞机耳，从正面看直接进化成竖琴海豹。 嗯，不管是什么生物，在妈妈叫全名的时候总会头皮发麻的。 闻雅又等了五秒，见自家狗还是控制不好四肢，直接来了一套大嘴巴子—— 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玩梗，别学！） 啪啪的几声脆响过后，狗子终于不再向前窜，连眼神都变得清澈了，闻雅在心里不知道第多少次感谢母上，顺便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闻雅低声又重复了一遍问题，这次萨摩耶的耳朵终于好了，鼻子动动就往旁边冲，闻雅赶忙跟上，两分钟以后，一人一狗停在了一对老夫妻面前，老爷子耳朵通红，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皮蛋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打包盒，闻雅飞快的捏住狗子的嘴筒子，深呼吸后开口： “请问这个是在哪里买的？” 欧阳国丽和她家老头对视一眼，默契的把打包盒捏紧了一些。 *** 黎秋月慢悠悠的开着小三轮穿过大街小巷，对明天菜谱的忧虑直接让她屏蔽了肚子的叫唤，直到一阵油炸食物的香味飘过来。 “咕——” 得到关注的肚子使劲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可惜这一小片地方热闹又嘈杂，它的努力就像是小狗屁。 “这个……” 黎秋月看着油锅里的翻滚的饼状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薯饼，五块钱一个，好吃的。” 油锅后的大娘笑容热情，加上使劲往黎秋月脸上扑的香气，让黎秋月不知不觉就付了款，大娘听着付款音更热情了，往旁边潇洒的一伸手—— “小美女你等等哈，我现在做。” 大娘看着空空的案板尴尬的笑笑，从里面拿出一碗土豆往绞肉机里面一倒，然后把打出来的土豆泥放到破壁机里，当着黎秋月的面加调料。 酱油麻油胡椒粉，熟芝麻沫干淀粉，熟肉丁倒进去再撒点盐，用破壁机日一声全部打匀，然后倒出来塑形。 “不怕被人学吗？” 大娘做的行云流水，黎秋月看的目瞪口呆。 “学了也做不出我的味道。” 大娘熟练的把土豆泥拍成相同大小的圆饼，手一转饼子就下了锅，她做这个几十年了，靠着它买了车买了房，看一眼土豆就知道要不要加水，碰碰土豆泥就明白放多少调料。 小吃这东西，做的难吃不容易，做的出类拔萃也不容易。 第117章 来自东北的传奇花花女士生活在最北方的小镇上，跟毛子的村庄只相隔几公里，为了改善家里的经济条件，他们家做了一点跨国生意。 在闻花花高二的时候，跟他们做生意的毛子还不上钱，就送了只蓝眼睛黑白毛的狗崽来抵债，后来经济发达了才知道这玩意叫哈士奇，是雪橇三傻之一。 当时的狗崽因为长的可爱，惹祸的时候只要撒撒娇，家里就舍不得教训，于是哈士奇越来越皮—— 这是前提，而闻花花女士传奇的开始，还要归为那个夜晚…… 那一年很冷，东北八月就下了大雪，等到地上的雪积到脚掌厚的时候，邮递员在月光中踩着雪花敲开了闻家的大门，送来了闻花花女士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那个时候的大学还没有扩招，交通也并不发达，录取通知书八月份送来很常见，闻雅还看过录取通知书的信封，是很厚实的牛皮纸，上面的牙印特别显眼。 是的，当时的通知书还没来得及拆开，就被家里的哈士奇直接叼走了，闻家人疯了一样去追，闻花花几次把哈士奇堵在角落，那狗子都将身一扭，从她的胯下逃走了。 闻花花的怒气值就在这种重复中越拔越高，直到她突然失去狗子的踪迹，找了半天发现狗子在雪地里看着她，嘴里还没有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后，她终于炸了！ 吃肉蛋奶长大的女娃有的是力气和手段，闻花花将哈士奇揪了过来，直接一巴掌扇过去，问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在哪里。 从没被打过的哈士奇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张嘴就要咬闻花花，于是好容易消下去一点的火气又冲了上来，花花女士抬手又是清脆的一巴掌。 “啪！”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脸。 闻花花又问了一遍录取通知书的去向，依旧没有答案，于是一巴掌连着一巴掌，在脸成了爆竹以后狗子终于怕了，呜咽着想跑，扇出经验的花花女士顿时又是一巴掌，然后拖着哈士奇回家。 倒不是不着急通知书的去向，而是家里有更擅长跟狗子交流的人，闻花花准备拖回去慢慢审问，顺便给狗子长长记性。 闻花花的奶奶在家里守门，也是最擅长跟狗子沟通的，但不管怎么问，狗子都对录取通知书表现的一脸茫然，被揍了个半死都没有答案，闻花花都要绝望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院门被推开了，她 舅舅拎着一只哈士奇走了进来，她爷爷拿着闻花花以为找不到的录取通知书，而闻花花的爹大惊失色： “你弄只狼回来做啥？！” 小镇上的消息传的比风还要快，闻花花女士的金凤凰美名还没流出去，就被认狼为狗的爆炸性消息取代，小镇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个认知：考上大学，就能把狼当狗使唤。 第118章 热锅旺火，软绵绵的土豆饼子被漏勺轻柔的拨动，外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坚硬，然后被大娘轻巧的捞到上方的铁网上控油。 “等一下，沥了油才不腻。” 大娘冲着黎秋月笑笑，又将几只薯饼下了油锅，在等待的间隙将黎秋月的薯饼用油纸装好，套上塑料袋递了过来，黎秋月下意识的接过，咬下去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白色的热气从奶黄色薯饼的缺口中喷出，口感是意料之中的外酥里嫩，但这只是土豆饼最微不足道的优点。 里面的肉末并不多，却跟盐一起让饼子带上了咸味，让单调的土豆口感变得丰富起来，配上似有若无的胡椒味道，和隐约缠绕舌尖的芝麻香气，让薯饼咬下去的每一口都是惊喜。 “蓝宝到账十元～” 耳熟的进账声把黎秋月从美味的世界中拉了出来，似乎是什么时光复刻，大娘笑盈盈的把薯饼递过来，咽下最后一口土豆饼的黎秋月几乎就要伸手，却有另一双手接过了塑料袋。 于是黎秋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没有什么时间循环，刚刚的付款是大娘的进账，袋子里的是别人的饼。 黎秋月有些尴尬的挠挠脸，重新带上口罩面罩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开着小电驴跑路，仗着导航在手就随意乱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条不知名的小巷。 开出小巷再转弯，黎秋月看着陌生的大路果断打开手机开启导航，顺着地图指引一路向前……然后停在了摊子边。 “美女，要买肉不，新鲜的。” 摊主很热情，但如果能把手上的刀放下再招呼她的话，黎秋月觉得自己会更高兴。 第120章 这个摊子简陋的不像话，就是一根单杠上挂着铁钩，钩上挂着大块的肉，旁边放着一摞塑料袋，地上有一个菜场的电子秤，要不是黎秋月想明天的菜谱想的太入神，根本不会停下来。、 “这是什么肉？” 黎秋月问道，没停下来就算了，车子都捏了刹，多问一句也不费什么事。 “驴肉，中午才宰的，大补！” 摊主努力表现出肉不愁卖的模样，心里却着急得很。 他之前在固定的地方卖驴肉，生意还算过得去，但前段时间那地方被城管盯上了，这边他不是第一次来，但今天好像有点邪门，从开始摆摊到现在两三个小时，就卖出去巴掌大一块。 驴肉贵，挣的钱也多，但卖不出去都是虚的，这么下去他连本钱回不来！ 他今天还特意多进了点货啊！ 摊主忐忑的看着八风不动的黎秋月，殊不知黎秋月在听到驴肉的时候就眼睛一亮，只是遮的实在严实，根本叫人瞧不出来。 “驴肉啊……” 黎秋月下意识的低声重复，在心里打起了算盘。 论体型，驴也跟牛羊一样算是大型牲畜；谈美味，驴肉火烧也算是鼎鼎有名；比名气，驴肉馆子明显比鹿马要多，逢年过节周末夜晚，驴肉店里全是牛马……扯远了。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现在她身边就有大堆的驴肉，不需要费心寻找，她刚刚进空间里学了下驴肉的分辨小技巧，这些肉虽然没有新鲜到中午宰杀，却也是凌晨出来的上品。 “……多少钱一斤？” 黎秋月确定了食材的品质，终于放开握着车把的手，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无意中拿捏了摊主，还感叹这个卖肉的挺厚道，没有看到年轻人就把价钱往天山吹的臭毛病。 75一斤的驴肉听着贵，其实已经是有点便宜的价钱了，现在的驴肉都是七十五上下，昌南这边的商铺还得加个摊位费，八十一斤都挺正常。 “再便宜一些，能剥出来的瘦肉我都要了。” 感叹归感叹，零售和批发要是一个价的话，那黎秋月跟冤大头也没什么区别。 “你说真的？！” 摊主猛的抬头，这么久没卖出去，突然来了个大客户，不会他把肉切了就不要了吧？！ “肥肉不要，骨头不要，下水不要，头和蹄子通通不要，只要瘦肉。” 黎秋月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的要求，摊主听完反倒放了心，不怕挑剔就怕不挑，这种只要一种肉的肯定有自己的处理方法。 “你要是真的能要，我给你70一斤。” 摊主往下压了五块钱，一头驴能出多少肉他心里有数，要是这笔生意做成了，他不但能把本钱收回来，还多少能挣点。 “68一斤，给个吉利数。” 黎秋月试探性的又往下压了一点，摊主答应的有点艰难，但是割肉的时候嘴角上扬，甚至哼起了歌。 黎秋月：…… 价钱是不是还给高了？ 驴肉被一块块切割下来过称，摊主细心的用袋子给黎秋月包好，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铁钩上只剩了带着皮毛的不好处理的部分，以及白生生的骨架。 黎秋月带着点微妙的纠结心思结了账，带着驴肉回家，摊主看着没几个人的路口，也没了摆摊的心思，把东西收拾进面包车，准备回去跟媳妇喝驴汤。 骨头砸碎了在清水里熬出奶白的汤，好喝又有营养，他家的两个姑娘打小就喝，初中就是过了一米七的大骨架，以后再窜一窜，高高壮壮的走四方。 摊主想到两个女儿又叹了口气，姑娘都是懂事的，但她们爹娘没本事，能做的也就是把她们养出一副好身板儿，以后的路却只能自己闯。 黎秋月带着一堆塑料袋回家，好容易空出来的冰箱上方又塞了个满满当当，葱姜陈皮之类的大料只能放到外面的架子上，而黎秋月往摇椅上一躺，就进了空间学驴肉的做法。 精神抖擞的进，疲惫不堪的出，黎秋月拿到合格分从摇椅上睁开眼睛的时候，连着打了几个哈欠，但还是不能睡，得先把驴肉做完。 酱焖驴肉的难度不大，但做好后得在汤里泡一晚上，不然就跟白水煮的一样入不了味。 而且可能是上天听到了黎秋月想多要点食材的祷告，虽然她只买了这个摊子的肉，但是摊主硬生生的给她折腾出了三百零九斤，按照五十斤一口灶来算，也得过上三轮。 “看来注定得熬夜了。” 黎秋月拍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快步走进厨房，希望今天能在十二点前上床。 酱焖驴肉做起来不算麻烦，无非是驴肉焯水洗干净，然后起锅烧油，把陈皮八角之类的大料放进去炒香，再加葱段姜片和调味的酱料，最后驴肉丢进去加水炖煮调味。 想到要加进去的驴肉量，黎秋月直接两个灶台同时行动，炒出满当当的两锅料汁，等炖煮的时候分批加进去。 钟表上的分针走了一圈又一圈，灶台上的不锈钢桶空了又被填满，黎秋月时不时就要站起来查看情况，根据驴肉的状态调整火焰的大小，哈欠连天都不敢耽搁。 最后两桶驴肉炖好，黎秋月关了火，打着哈欠去冲了个澡，盖个被子的功夫呼吸就均匀了，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总算能多卖点。 驴肉的缩水率在三到四成，黎秋月做完第一桶就称了下分量，缩水刚好三成五，去掉给贺兰姐的一百斤，还有差不多一百斤能卖。 黎秋月睡得晚但起得早，跟健康作息无关，她纯属是被饿醒的，两个土豆饼只能给肚子垫个底，做完驴肉困意又压过了饥饿 感，不是黎秋月醒来才饿，而是肚子叫到天亮才把黎秋月唤醒。 黎秋月饿的腿软，好在冰箱里面的其他的东西可能会少，牛奶却是常备着的，几口冰凉的液体下肚，手脚总算是抖的没那么厉害了。 冰柜里捞出个白面馒头放微波炉里热着，黎秋月沿着锅边一圈油撒下去，乘着热锅的间隙把米饭蒸上，按下快煮键又撒了些香肠片，然后叼着热好的馒头炒鸡蛋。 两个鸡蛋加一个馒头下肚，黎秋月虽然还是觉得肠胃空空，但手脚总算是不打哆嗦了，看了冰箱又翻了冰柜，除了些调料根本不见蔬菜的影子，就连肉食也只有鸡鸭两种。 黎秋月：…… 冻品清理一时爽，饿了只有火葬场！ 黎秋月叹着气扒拉出一份切好的鸡胸肉放到微波炉解冻，然后把洗好但是没用完的大葱单独装出来，给自己做了份葱叶鸡胸肉，味道还行，就是看着没什么食欲。 所以她又给自己烧了个可乐鸡翅，香香甜甜浓油酱赤，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的时间有点长，黎秋月得先把自己的饱腹值填上去，才有耐心等待这道美味。 填饱肚子的黎秋月睡了个回笼觉，中午起来下意识的往厨房走，想到空荡荡的冰箱和冰柜又穿了鞋子出门，骑着小电驴直奔菜市场。 采购食材的事情不急，先去熟食店买一块卤肉牛切了，再到旁边点一碗鸡蛋汤粉，就着牛肉填饱了肚子，再慢悠悠的挑选食材。 品质好的蔬菜不少，但能看得上眼的肉却没几块，黎秋月不着急，家里的鸡鸭还能吃几天，今天主要也就是买点水果和素菜。 出了菜市场又吃了一碗粉，黎秋月卡着时间点开着小三轮上路，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疯狂抖动，却都被给期待假期的黎秋月给忽视了。 【大大大凤凰：这边好多人！】 【大大大凤凰：都是来找你的！】 【大大大凤凰：要是可以的话，今天换个地方摆摊吧。】 钟桐拼命的给黎秋月发着消息，往日安静的纺织厂门口一群人挤挤挨挨，有钟桐眼熟的，比如带着皮蛋的闻雅，山顶的大爷大妈；也有完全没见过的，比如昌南大学的舒南琴，从糟货买到馄饨的欧阳国丽…… 第119章 黎秋月踩着点到了纺织厂门口，就看到之前安安静静的地方今天挤满了人，她有些疑惑也没有多想，今天是这个星期最后的工作日，有什么事情都得摆完摊再说。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黎秋月木然的看着面前的人群，很想回到五分钟前，把人群聚集没当回事的自己敲晕过去。 她知道昌南很小，但食客们联系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她拢共也没有卖多少东西啊！ 【酱焖驴肉，200一斤。】 黎秋月木着脸写下今天的价格，啪一下贴到小车上，对着问“你是不是在桥洞卖过烤肠”的闻雅点点头。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个哑巴。 “那你之前是不是在山顶卖过汤？” 绒球女生看着黎秋月的打扮就信了三分，有些急切的问道。 黎秋月点点头。 “昌南大学的无骨鸡爪？” 舒南琴也冒了出来。 点头。 “糟货和小馄饨？” 点头。 第121章 “医院门口蛋炒饭？” 点头。 都是自己卖过的东西，黎秋月也没什么不承认的，只是默默把嗓子出问题的马甲焊死了，顺便打开了装着酱焖驴肉的保温桶。 肉香张牙舞爪的扑出来，对着所有人的鼻子哐哐乱锤，“追杀”过来的客人本来要兴师问罪，结果被酱焖驴肉香的晕头转向，连自己姓什么都差点忘了。 “两百一斤？” 闻雅最先回神，倒不是多有自制力，主要是皮蛋跟疯了一样的往前窜，她下意识的一夹一压，被动的清醒过来。 黎秋月把不出声人设贯彻到底，控制好自己想放到狗头上的手，表面淡定的点点头。 市场上的熟驴肉在130到160之间，黎秋月这个价钱有点贵，但也只是上了两三个台阶，还没飘到天上，有之前十块钱的烤肠打底，闻雅接受的很淡定。 “给我来十斤。” 她们公司福利好，这几天就有消息说要放年假，她把驴肉带回去给家里添个菜，闻花花女士肯定高兴。 闻雅想到母亲，整个人的神情都柔软下来，铁臂也少了几分力道，皮蛋眼疾手快的要窜出去，直接被攥着后腿拖回来，几个巴掌下去，本就挺翘的臀部都快成柯基了。 “等等！” 过大的数字直接触动了舒南琴的敏感神经，昌南大学的学生都体会过按只卖鸡爪的火爆场景，咋一听十斤，顿时条件反射的来了一嗓子。 “摊主，你这次准备了多少斤驴肉？” 舒南琴紧盯着黎秋月，两百一斤对学生的确有些奢侈，但当年货买回去还可以接受，先是凤爪再是烤梨，舒南琴对黎秋月售卖的食物味道充满了信心，多买了回家报销肯定没有问题。 舒南琴一嗓子把自己喊成了食客中的焦点，不少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问题，也都盯上了黎秋月。 黎秋月：…… 黎秋月张张嘴做了个口型。 食客：…… 对哦，忘了摊主现在说不出话了。 “五十斤有吗？” 关键时候洛鹏站了出来，销冠碰到的事情多了，仅有的几次吃亏还是跟那个老太太抢小馄饨的时候，不管黎秋月是说不出话还是不想说话，得到信息都易如反掌。 甚至都不需要发挥什么能力。 有确切的数字就方便了，黎秋月果断的点点头。 “一百斤有吗？” 洛鹏说的数字翻了一倍，黎秋月点点头又摇摇头，众人看的不解，舒南琴却做出试探性的猜测： “肉有一百斤，但更多的没有了，是吗？” 黎秋月使劲点头，她这边的肉比一百多一点点，但散卖的时候肯定不会精准到克，抹零都能把这点肉给消耗完。 “先问问其他人要多少，要是剩下的超过十斤，你再多买点行吗。” 洛鹏嘴上问的是行不行，但语气已经变成了陈述，闻雅有些不甘心，但对上后面一大堆眼睛的时候，也只能点点头。 早知道应该自己先探个路，买完再跟群里人说的。 黎秋月把酱焖驴肉拿出来，后面的事情就跟她无关了，四十多个客人迅速被统计分组，然后按照购买量由少到多的排队。 昂贵的驴肉并不是每个人都舍得大量购买，许多人只是买个几两尝尝味道，但等到所有人走过一轮，黎秋月这边的驴肉也就只有个桶底了。 有人比较着急，确认黎秋月的身份后买了驴肉就走；有些人实在馋得慌，都不让黎秋月把打包盒盖好，递过来直接夹了就往嘴里塞；有些人想吃又舍不得，犹犹豫豫半天也没个动作…… 但不管怎么样，空气中的肉香都比之前的更浓了，王星的口水一壶壶的往下咽，理智在钱和肉之间被疯狂撕扯。 “给我来两斤。”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王星的理智还是败给了嘴馋……等等，这不是他说的？！ 王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站在自己的小车后面，刚刚那个声音是纺织厂的女工。 她不上班吗？ 女工觉得自己疯了，不然怎么会为了小摊上的大锅肉放弃晚班，但事实是当她从窗口看到黎秋月的摊子的时候，她根本没在请假上纠结哪怕一秒。 两斤的驴肉到手，女工迫不及待的捻了一片放到嘴里，隐约的后悔和对金钱的心疼顿时消散，剩下的只有庆幸。 还好她请了假，还好她买到了肉。 失去一点加班费最多只会心疼一晚上，但要是因为加班没买到这份肉，她会后悔一辈子，直到失去呼吸的最后一秒。 完成这份两斤的订单后，黎秋月把最后几块肉拿了出来，连盒子带肉还有不到五斤，但盯着它们的却至少有二十人。 不缺钱想加单的，买了一点尝味道想多买的，没有经济能力纠结要不要超前消费的……王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在最后的争夺中抢到了一小块驴肉。 好吃，但两口就没。 黎秋月在跑路上已经有了充足而丰富的经验，虽然今天的场景实在惊险，但她最终还是成功逃脱了，并且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开心～ 根据物质守恒定律，笑容不会消失，所以在黎秋月庆幸逃跑成功的时候，闻雅正对着自家呜咽的狗子释放低气压。 要不是逆子突然抽风，她怎么可能拦不下小三轮！ 这下好了，根据她做出来的出摊表格，今天是摊主这个星期卖东西的最后一天，再想找只能等下个礼拜了！ 闻雅一想到自己要在大街小巷重新游荡，气的又往狗子的屁股上抽了两下，并决定把今天的肉肠零食扣掉一口，让这个臭蛋长长记性！ 人世间的悲喜并不相通，萨摩耶被皮蛋妈教训的时候，黎秋月已经哼着歌在小餐馆的冰柜前指点江山。 “一个黄丫头烧豆腐，一个菜心肉圆，一碗米饭。” 黎秋月点的不多，但都是正经的菜，旁边的厨师应了一声，拿着黎秋月刚刚指的菜就去了厨房，黎秋月暂时不想玩手机，索性坐着扭头看厨师炒菜。 小餐馆不大，中间被透明的大块玻璃隔开，左边放了几张桌椅给食客用，右边就是开放式的厨房，能让吃饭的人直接看到自己的菜是怎么做出来的，不给预制菜发挥的空间。 黄丫头烧豆腐属于昌南，或者说江西的经典菜，这是乡音的称呼，官方一般叫黄骨鱼烧豆腐，有些菜馆比较懒，直接叫黄鱼烧豆腐，但不管怎么叫，做法大致都是不变的。 冰柜中的黄骨鱼已经被提前处理好了，去了内脏鳞鳃排的整整齐齐，厨师拎出要做的黄骨鱼，一条条去了背鳍，又在鱼尾上剁一刀，然后加盐和酱油放到旁边简单腌制，煤气点火起锅烧油。 锅中的烟冒的很凶很快，但还没来得及冲出来就被抽油烟机尽数吸走，厨师把黄骨鱼放进去煎成两面金黄铲出，又往锅里加了勺油，把葱姜小米辣倒下去炒香。 刚拿出来的黄骨鱼再次下了油锅，清水倒下去烧开，乘着水面翻滚的时候放调料，转小火继续炖煮。 乘着黄骨鱼不需要动手，厨师飞快的把肉末剁细，加盐酒搅匀，用虎口挤成桂圆大的肉丸，下油锅煎成金黄色的诱人模样，再加糖提鲜酱油调味，最后放水把肉丸煮到八成熟。 打了霜的小青菜吃着脆甜脆甜，菜心更是多出一份细嫩的口感，煸透以后跟肉丸一炒，清甜中还带了点细微的肉味，竟然比圆子还要更好吃一些。 肉丸出锅，黄鱼也烧的差不多了，厨师匆匆忙忙的开大火加豆腐，等到汤水再次沸腾的时候，就连汤带鱼一起倒进大盆，配上一海碗刚煮好的香米饭，美的黎秋月都在心里冒出了川音。 【巴适得嘞～】 黄鱼柔嫩，肉丸香酥，菜心软滑，豆腐多汁，黎秋月的筷子都舞出了残影，又看到厨师端着一碗汤放到桌上。 “我没点汤啊？” 黎秋月有些疑惑的看着厨师，厨师只冲她笑笑。 “送你的，不要钱。” 一小碗水配着两勺生抽一勺盐煮开，转小火倒入一个搅匀的鸡蛋，定型后搅匀，加胡椒粉葱花蒜蓉，再点两滴芝麻油，这是厨师妈妈教她的神仙汤。 小时候的厨师靠着这碗汤养的健健康康，现在的厨师觉得黎秋月也需要一碗——这个女孩子太瘦了。 第120章 两个菜的分量都很大，加上那一大碗饭一碗汤，黎秋月使劲吃都没有吃完，最后还是要了两个打包盒把剩菜带了回去，准备晚上用微波炉热了当夜宵吃。 工作之中度日如年，放假期间岁月如梭，黎秋月只是吃了个饭又买了点菜，回家就到了要休息的时候，吃个夜宵再睡个饱觉，就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习以为常的饿着肚子起床，黎秋月吃了个昨天买的毛毛虫奶油面包打底，就一头钻进厨房。 家里还有只白条鸡，解冻了刚好跟买来的栗子炖了；昨天在地摊上买的西红柿没有菜场的好看，但她切了一个，番茄味可比那些又大又红的浓的多，配牛肉刚好。 第122章 两个荤菜都不是全肉，黎秋月也就没打算在素菜上费心思，昨天买的好几根莴笋还在冰箱里放着，弄成细丝用调料一拌就能吃。 再加个青菜鸡蛋汤，两荤一素一汤，一个人怎么着都够吃了。 黎秋月盘算了下觉得没什么疏漏，便把需要的食材从各个地方搬出来，就是速度嘛……反正也没有肚子在后面叫唤，悠哉一下也没什么。 整块牛肉下锅加水，葱姜大料一起放下去小火慢炖，等到筷子能穿透肉的时候捞起来，这期间花费的功夫不是一时半会儿，黎秋月刚好去倒腾栗子鸡。 茶水加盐煮开，板栗开十字口放进去两分钟，用漏勺舀出来对着十字口一挤，圆滚滚的板栗球自然就会跑出来，省了剥的功夫。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种方法只能用在油板栗上，相对便宜的菜栗子就算煮烂了都出不来。 解冻洗净的鸡肉放到案板上去骨，然后皮朝下的摊开，用刀轻轻斩上一回，将刀入肉深度控制在整块肉的五分之一，然后将肉剁成跟栗子相同的大小，用盐和淀粉拌匀。 锅中宽油旺火，借着将油烧热的功夫，黎秋月调了个后面需要的料汁，黄酒一勺酱油一倒，盐少糖多淀粉一把，调成一会儿就能用的汁水。 板栗和鸡肉同时倒进烧热的油锅，用筷子打散等待半分钟，然后用漏勺捞出沥油，剩下的油本来应该倒出大半，只留下锅底浅浅一层炒菜，但黎秋月舍不得，干脆给自己另外加了点小油炸。 食材的准备还需要一点时间，但为了不让锅空着，黎秋月果断从冰柜捞出了一些半成品，乘着油锅里的鳕鱼排上下翻滚，黎秋月飞快的从冰箱里捞出几根杏鲍菇。 外面指头大的椒盐杏鲍菇都敢卖一块钱一个，黎秋月喜欢但从没吃尽兴，今天刚好吃个痛快。 洗干净的杏鲍菇切掉头尾，只留下中间颜值最好的一段，外面为了节省成本，通常都是一菇从头切到尾，反正裹了炸好也看不出来。 杏鲍菇的头尾被单独放到一个碗里，准备回头打汤，中间的部分被黎秋月利落的切成滚刀块，裹上面糊放进油锅，只听入水般的哗啦声响过后，就只剩面糊和热油的相互反应了。 三根杏鲍菇炸了满满一大碗，外面的壳子金灿灿，里面的蘑菇软嫩嫩，咬一口还会冒出鲜美的汁水，吃的黎秋月心满意足，连鳕鱼排都差点忘了。 面糊算不上吃油，但锅里的油在炸了鸡和板栗后本来就所剩不多，鳕鱼和杏鲍菇挨个走上一轮，黎秋月又煎了三个蛋后，油就到了烧板栗鸡的标准线。 切好的葱段放下去爆炒成黄色，鸡和栗子倒进锅中翻炒，再把料酒酱油调好的酱汁倒进去，炒半分钟出锅。 鸡肉外面的脆壳和鸡皮粘在一起，在油中滚过一圈也没有干巴和腻味，里面的肉带着点板栗的香味，嫩而不软瘦而不枯，也算是死得其所。 板栗硬中带软，并不像板栗烧鸡一样入口即化，酱汁的滋味也算浓厚，虽然没有相辅相成，但也算合格的配角。 刚出锅的栗子鸡味道实在太好，黎秋月忍着烫连吃了几块板栗和鸡肉，又去电饭煲里舀了小半碗饭就着栗子鸡吃完，才有心情处理已经被煮好了，放在案板上的牛肉。 牛肉要凉透了才能处理，黎秋月吃饭的速度太快，放下碗摸到牛肉的时候还是温热的，只能先去处理西红柿。 去皮的番茄剔籽切块，放一勺白糖烧透单独放到碗里，洗干净的锅重新倒油，把花椒大料放进去炒香，葱姜黄酒酱油提调味，再把牛肉汤倒进锅里开大火。 摸摸牛肉，很好，凉了。 牛肉切成核桃大小，放到平底锅里稍微煎一下，用铲子把肉粒拨到放好肉汤的锅里，大火煮开后再等半盏茶，整块的番茄就可以放到锅里一起煮。 最后用淀粉勾芡，将花椒油往上面一淋，番茄牛肉就能出锅。 费时间的大菜做完，剩下的素菜和汤就简单多了，五分钟搞定笋丝蛋汤，顺便把干货泡了，黎秋月开始大快朵颐，等肚子彻底被填满，黎秋月往摇椅上一倒，打算提前抽取新任务的时间和地点。 她又存到了五个点，等下周的特殊任务做完，就又可以买一件商品了！ 黎秋月满心期待的等着系统回复，在涉及到任务的时候，系统向来给力……带来了年假的消息。 【什么叫做“秉着人道主义，即日起宿主开启年假”？！】 黎秋月咬着被子才没尖叫出声，心里却把系统三百六十度的骂了一百八十回，语气之激烈，用词之辛辣，放到小说网站中是连标点符号都要打上“口口口”的程度。 黎秋月承认，如果系统是一家正常公司，她只会为这个长长的年假感恩戴德，毕竟现在的打工人都是牛马，除夕才放假已经是普遍情况，她这个快五十天的年假甩出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破防。 但系统任务是正常现象吗？！ 【我们 的年假是人放假但是工资照发，放到系统里面就是不做任务依旧有美食点进账；这种不做任务也不给美食点的，在现实生活中就是暂时性裁员，年后再上班！】 黎秋月耐心的跟疑惑的系统解释两者之间的区别，但越解释就越激动，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破防。 她都计算好了每样商品的购买时间，这个该死的之前没有任何消息的年假一出来，所有的事情都被打乱了！ 【这是我的失误】 了解到正规年假的表现形式后，系统果断认错，在跑了一遍又一遍代码后，给了黎秋月一个补偿性措施，解释的时候用了很长很长的文本，但总结起来也就三点。 一是新年放假已经被写进了底层代码，无法改变，在放假日期结束之前，普通任务是做不了的了，但是新年期间不做任务也无惩罚。 二是系统感知到黎秋月对任务的强烈需求，推出了新年的特别模式，即取消了时间地点的限制，每周完成任务可获得三个任务点（不满一周到放假时间，按照一周计算）。 三是因为必须有年假，所以从小年到初七的两个星期无任务，但也有两个任务点，特别模式的结束时间为假期结束日，结束后得到的所有美味点可以当场换取商品（无特殊要求）。 【请问宿主是否接受？】 这是系统能给出的最优的解决方式，还不行的话，那就只能回归初始的无任务也无美味点的模式了。 【接受。】 黎秋月这次是真的心平气和了，毕竟玩游戏的时候有句话：补偿给的够，玩家就<a href=https:///tags_nan/shiyigeng.html target=_blank >失忆。 系统的模式简单粗暴，原本七周的八个美味点收入直接上升到十九个，还有十四天的额外假期，黎秋月已经被彻底砸晕了！ 多好的系统啊！ 黎秋月已经选择性的忘掉了之前的阴间时间和不做人的地点，现在的任务在她眼中闪着金光！ 【系统，开始特别模式！】 黎秋月深谙做事从速的准则，第一时间就要接取任务，这次系统没有再发出卡顿一样的声音，任务显示的也很顺利。 【特殊任务三：新年啦，请跟你的朋友分享美食】 【具体要求：在每周的工作日中，每天给认识的朋友至少尝一个自己做的菜（ps：自己做自己吃也是可以的，古话说得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水仙虽然略显少见，却也需要尊重。】 【任务时间：新年假期开始到结束。】 黎秋月看着那个ps，只觉得脑袋上的青筋突突的跳。 水仙是用在朋友身上的吗？！ 她承认新年的特别模式地的确不一样，但这个非智能系统是不是被现实中的人工智障给传染了？胡编乱造，随意攀扯的毛病不能学啊！ 黎秋月苦口婆心的跟系统沟通了半天，才把【水仙】两个字改成了【自己跟自己做朋友】，然后疲惫的倒头就睡。 果然她不适合教书，当年没考教师资格证的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 一觉睡醒已经是太阳下山，黎秋月把牛肉热了下，肚子填了个半饱，脑子总算有能量思考新任务，然后脑袋上就冒起了小灯泡。 这个任务，不是完美匹配了贺兰姐那边的需求吗！ 第121章 任务下周一开始，黎秋月愉快的放弃了现在做决定的选项，准备把这个烦恼交给周日夜晚的自己，然后就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有位名人说过，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黎秋月没那么能睡，但是睁开眼睛的时候，也到了能喝下午茶的时候。 黎秋月从摇椅上下来，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发出了牙酸的嘎吱声音，加上各个地方传来的麻痒，几乎是一瞬间就让黎秋月带上了痛苦面具。 活动了好一会儿手脚，抽筋带着酸软麻痒的感觉才逐渐褪去，黎秋月揉着还有些没醒神的脑袋走进厨房，一眼看到水盆里泡好的木耳和干笋。 可以做鱼香肉丝，但黎秋月吃多了肉，胃口有点被腻住了，只想来点不沾荤的吃食。 第123章 拉开冰箱，能跟素菜勉强搭上边的只有一盒豆腐，黎秋月看了看保质期，很好，今天不做就要过期了。 黎秋月：…… 黎秋月把豆腐连着三个鸡蛋一起拿出来，准备做个开胃的酸辣汤，鸡蛋在很多人眼中算是半荤，但黎秋月坚定的认为它不是荤菜、 虽然也称不上素。 有人会为了一个答案探索到底，但黎秋月不会在这种问题上纠结，就像她从不为了番茄归属于水果还是蔬菜迷茫一样。 泡好的干笋和木耳切丝，黎秋月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品种，只在水里呆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达到了可食用的标准，但无所谓，能吃才是最重要的。 豆腐丝，木耳丝，笋丝倒进滚水锅中，放一勺盐汆烫，然后直接连着水倒出来保存。 去了浮油，用纱布过滤后的鸡清汤冰块哐一下进了锅，四四方方看着很是齐整，然后在发威的火焰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从浅黄色的冰化成很有食欲的汤，然后被撒上一点点盐。 鸡汤是很早之前大锅炖汤留下来的，黎秋月勉强吃完了鸡肉，却也实在喝不下这么多汤，又舍不得浪费，便加工成了清汤放到盒子里，等以后再用。 同款的盒子里冰柜里面还有好些，各种高汤一应俱全，虽然比现做的风味要差上一点，但相对于花几个小时炖一小份汤，黎秋月觉得冰冻加热后损失的味道还在接受范围内。 黎秋月也不是没试过自制高汤块，但做了几次之后，她还是给冰柜空出一块专门放汤盒的地方。 比不得，真的比不得！ 锅里的鸡汤已经逐渐冒出香味，黎秋月熟练的把飘飞出去的思绪收回来，专心调配料汁。 酸辣汤做起来并不算难，但讲究起来处处都是细节，比如要调出适口的酸辣，那就要把老陈醋，香醋和米醋按照三一一的比例混合，然后冲进搅匀的白胡椒粉和淀粉中。 锅里的鸡汤已经沸腾，黎秋月关了火，用勺子在汤里顺时针搅动几圈，等到锅里出现一个小小的漩涡，就将搅匀的鸡蛋液倒下去，只一瞬的功夫，鸡蛋液就变成了漂亮的芙蓉蛋花。 三种丝倒进漏勺里取水，然后顺着漏勺的变化滑进锅中，调好的酱汁拿到手上，一手推锅一手淋芡，放一勺酱油，出锅前点两滴芝麻油，本来应该再放点香菜碎，但黎秋月没找到，也就没强求。 酸辣汤是浓稠的一大碗，黎秋月怕烫，倒出来以后也没急着喝，先吃了两个报恩的粑粑柑，吃第三个的时候脸皱巴成了一团。 哪里来的粑粑柑刺客！ 黎秋月拿了个碗将这个复仇的粑粑柑单独放好，准备回头跟其他的刺客一起熬糖水，酸一点不要紧，糖水专治刺头果，再不好吃煮出来都是甜的！ 酸辣汤做的很成功，笋丝带着嚼劲，木耳丝带着脆，豆腐丝一抿就化，不抿也化，鸡汤的鲜和柔软的醋味混在一起，再加上白胡椒粉自带的辣，黎秋月觉得当年卖汤的时 候应该加上它。 一大碗酸辣汤下肚，黎秋月的额头出了一层细汗，暖流随着喉咙口一直到胃，然后传遍四肢百骸，让黎秋月又眯起了眼睛。 吃饱就睡真的很像某种生物，但这种日常过的真的很舒服。 黎秋月拍拍自己的脸，觉得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但去哪里用什么消磨时间还没想好，她只能焦虑的刷手机。 “昌南的朋友注意了……” 熟悉的开场白熟悉的广告，不怎么熟悉的就是二十四小时的营业时间和烧陶的营业内容。 看着不断说着自己用泥胚做东西多么有成就感的小姐姐，黎秋月打了个哈欠——陶泥塑形说白了其实就是玩泥巴，她去野外免费挖的东西，干嘛要化五十块钱去房子里体验？ 就为了坐着玩干净泥巴？ 一个小时后。 “我是抖抖来的，买了一个单人的团购套餐。” 黎秋月把二维码连着券展示给前台，前台的小姐姐拿手机扫过，就带着黎秋月进了陶艺手作区，甚至考虑到黎秋月社恐的性格，贴心的把她安排到了角落。 陶泥很柔软，转盘不费劲，如果黎秋月的手再巧一点的话，她会更高兴，但在硬性条件不足的情况下，黎秋月努力了半个小时，也只捏出了一个四不像。 黎秋月：…… 黎秋月啪的把陶土拍扁了。 摔，打，捏……陶泥一次次没了模样又一次次成型，黎秋月随心所欲的玩了好几分钟才停下来。重新把陶泥揉成圆球，开始给自己做个正经东西。 被这么折腾过的泥胚能不能烧出合格品是后面的事情，现在的任务是捣鼓出一个成品。 吸取了教训的黎秋月没有再次试图做出什么高难度产品，她用转盘个自己做了个装菜的高边盘出来，唯一的小巧思就是在上面捏出两个尖尖，然后用指甲摁出弯弯的月亮。 这次她成功了。 制陶完毕就是上色，黎秋月再次开始放飞自我，也不看烧制前后的色卡对比，直接闭着眼睛转圈选色，然后告诉目瞪口呆的小姐姐陶碗烧制好了通知自己，就大踏步的出了陶艺馆。 烧出来的陶碗是什么样子黎秋月已经不关心了，在折腾完泥胚后，黎秋月就觉得值了回票价。 果然她从小到大都喜欢玩泥巴。 下次还来。 黎秋月哼着歌骑着回家，路上碰到了卖关东煮的小车，本来想挑点东西暖暖身子，结果找了半天都没看到肉，刚好又有新客人过来，黎秋月便乘机跑路了。 真不是她不想支持老板的生意，实在是她是个忠实的肉食爱好者，哪怕摊位上有点鸡柳黎秋月都能咬咬牙点单，但全是素菜…… 黎秋月的夜宵最终还是栗子鸡和番茄牛肉，吃的很撑，到床上闭眼就睡。 新的一天，新的日程。 黎秋月在快十点的时候被闹钟叫醒，家里的鸡蛋昨天就消耗完了，连姜蒜都只有可怜兮兮的一丁点，黎秋月也懒得费劲巴拉折腾，索性出去打牙祭。 吃个粉再喝个汤，摸摸好像还有空位的肚子，黎秋月又要了根油条，嚼完以后就骑着小电驴去了阿婆家。 到阿婆家的路口才发现没买礼物，又倒回去一百米买了箱核桃奶，但是跟阿婆说话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自己打扰了两位老人。 双方的气氛有些僵硬，黎秋月坐了一会儿，说了过年有事不会来的消息就告别了，阿婆还问要不要留下来吃午饭，以黎秋月的情商都能听出这话的客气意味有多种，所以她坚定的拒绝了。 双方都松了口气。 确定了二老都挺健康，黎秋月转头就去了奶奶家，吃了个临时加餐的辣椒炒肉，然后捏着雪饼跟两位老人说今年过年就不回来了。 “外地有个朋友让我去帮忙，从下个礼拜干到元宵节以后，因为是过年，一天给八百块钱。” 黎秋月的缺钱是摆在明面上的，两个老人问了半天，确定不是干什么危险的工作，也只能忍痛答应，只是叮嘱黎秋月经常打电话过来。 黎秋月一一应下，带着一大包旺旺雪饼风一样的走了，看着黎秋月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两个老人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淡了下去。 都是他们没用，让孙女小小年纪就忙着挣钱，连年都过不了。 离开了奶奶家，黎秋月犹豫了许久，还是去医院做了个申请，重重程序道道关，进医院的时候还早，真的看到父母的脸的时候，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两人依旧没有恢复意识，但是被照顾的很不错，手上有滞留针，却并不消瘦，种花以人为本，在进行临床试验的时候，首先保证的就是身体素质。 “……求生欲很强……最多两三年就能醒来……没有后遗症……” 新药的效果很不错，医生给出的结果很乐观，黎秋月没有在这边多留，找了个小餐馆饱餐一顿，回家饱饱的睡上一觉，黎秋月终于打定主意，点开了贺兰姐的绿信。 做四休三的日子固然好，但日薪一千的短期工也很香啊！ 而且还能避一避那些疯狂的食客。 最后一天摆摊的时候黎秋月可听得清清楚楚，上次几十个人还只是派出了代表，正规军的饕餮们还没出来呢，就她这小胳膊小腿，累死都喂不饱那么多人！ 被ddl折磨的发疯的女人听到手机响起，脸色扭曲的在床上阴暗爬行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打开绿信。 很好，不是导师发来的论文修改意见，是她亲爱的小厨子难得主动的联系。 什么？黎秋月不是她家的？ 只要钱给的够，迟早会是的。 看着绿信上面的信息，贺兰文星的嘴咧的越来越大，好好的一口贝齿硬生生整出了鲨鱼牙的效果。 她的厨师要上门了。 十三个小时后。 黎秋月直到站在小楼门口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就这么过来了？ 第124章 第122章 “你睡这里，只需要负责我的一日三餐。” 贺兰文星带着黎秋月在一楼转了一圈，但黎秋月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贺兰姐戴着的墨镜上。 室内戴墨镜是当地的流行吗？ “打扫之类的事情有钟点工，要买什么东西在这上面点，没有就问管家，自己买的话截图给我报销，快递可以送上门。” 贺兰文星指指茶几上的平板，又给了黎秋月管家的联系方式，她不喜欢自己的地盘还有别人，所以没有住家的家政，黎秋月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本来一搂是作为客房装修的，但住进来的是贺兰文星，楼下就只有钟点工定期打扫了，直到黎秋月过来，这个房间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第一位住户。 “我记得你第一个摆摊是土豆泥，我第一餐也想尝尝这个。” 贺兰文星说话的时候有点随心所以，其实她不需要亲自交代这些琐事，但她已经被ddl折磨的半疯癫了，比起继续修改那18.0版本的论文，给厨师做介绍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有趣。 毕竟她已经憔悴到不戴墨镜，用再重的妆容都遮不住黑眼圈的地步了。 “做好了饭菜放到那边就行，非必要不要上楼，有什么事情手机沟通就好。” 贺兰文星指了指电梯的方向，她忙着写论文，除非家里叫，不然她一般也不会下来 黎秋月默默点头，才想起自己还戴着口罩头套，赶紧摘了下来，一张瘦的有点过分的脸就这么露了出来，让贺兰文星本来想说的话卡了壳。 “……想摆摊的话，记得把我的一日三餐做好，摆摊的东西要给我留一份。” 黎秋月不止一次以摆摊的理由拒绝过来，贺兰文星记得可清楚，现在厨子总算是松了口，贺兰文星本来不打算提这一茬的，但这张脸露出来……人家生病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嗯，是诚实的颜狗一枚了。 黎秋月长得并不差，原来虽然脸上带了斑，还超过标准体重不少，却也能称得上一句珠圆玉润，这边被精心栽培后只会更出色。 鹅蛋脸大眼睛，因为瘦的太明显，更衬出墨发雪肤，高挑的个头给人战损的华贵美人……不对！ 贺兰文星在心里摇摇头。 鸦青色的天生卷发一直落到腰上，长且密，跟整个人的浅淡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比起大病初愈后养好了头发，更像是长发吸走了人的精气…… 或者说山精鬼魅 借着长发…… “你有没有想过把头发剪掉？” 贺兰文星突然没头没脑的开口，黎秋月脑袋上出现一个鲜明的问号。？ 话题是怎么突然转到这个方向的？ 黎秋月看了眼自己的头发，又从贺兰文星的高颅顶看到发尾的细小分叉，突然明白了什么。 “可以剪掉。” 讨雇主的欢心可比留长发重要多了，一千一天打底的兼职，黎秋月相信原主是不会介意的！ “我随便说的。” 贺兰文星的手机震动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黎秋月的错觉，贺兰文星在看完手机后整个人都蔫巴了，本来在她脑袋上徘徊的目光也收了回去。 “嗯。” 黎秋月应了一声，默默决定非必要不会出现在贺兰文星面前，虽然在雇主和头发的选择中根本不需要犹豫，但能两全其美，谁又会拒绝呢。 “待遇方面，还是一千块一天，周末不休但是给双倍工资。” 贺兰文星不缺钱，只缺合胃口的厨子，况且小姑娘也怪可怜，多给点也没什么，至于五险一金……拢共不到两个月的工作，黎秋月的工资走的都是她的零花钱，她纯属没想起来。 黎秋月也没注意到这一点，或者注意到了她也不会说，毕竟保底一千块呢，自己缴一下保险公积金也是应该的。 “下午茶夜宵，或者别的需求另外算钱，我不在这边吃的话会提前说，那天就按比例拿基础工资。 “年假跟着国家走，不放，但除夕到初七三倍工资。” 贺兰文星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什么漏掉，便问黎秋月还有没有问题，黎秋月已经被最低三万的月薪迷了眼睛，只会呆呆的摇头。 “那明天就上岗吧。” 贺兰文星给黎秋月转了一万当下周的工资就匆匆上楼，黎秋月在后面提醒她给多了，贺兰文星只留下一句当全勤奖，电梯门就彻底关闭了，只留黎秋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这就是被富婆包养的感觉吗？！ 黎秋月被钞能力震在原地的时候，贺兰文星已经把墨镜随手丢在床上，抓着头发发出野人般的嚎叫。 她那位亲爱的导师又发来了论文的修改意见，用语之辛辣，一眼就让贺兰文星看出是辅导女儿作业后的产物，但还是将贺兰文星的心戳出了好多窟窿。 她这个导师真的狠狠攻击了自己最脆弱的地方。 贺兰文星衷心的祝愿导师女儿的作业完成度继续如女娲补天，不不不，这种好歹有个天补，那个小女孩被检查作业的时候，应该要如盘古开天！ 贺兰文星一边诅咒一边埋头修改，遥远的房间中，女人长呼出一口气，庆幸自己活着完成了给自家姑娘辅导作业的重大任务，并决定随机抽取一位学生的论文进行批改。 贺兰家的姑娘好像写了两篇论文来着，她刚刚看完了一篇，现在不如看看 第二篇？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楼上的贺兰文星卷生卷死，楼下的黎秋月看完了厨房，默默抄起平板下单，并统统选择尽快送达。 五个灶眼却只有一个微波炉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而且旁边放着大牌子的洗碗机，但根本没有碗又是什么操作？！ 黎秋月不解，黎秋月焦急的下单。 汤锅炒锅小奶锅，铲子菜刀电饭煲……黎秋月疯狂的购物止于挑选碗盘的时候。 她承认这些碗碟都很精美，但黎秋月深知自己没有什么审美，强行要根据菜的颜色搭配碗筷只会是一场悲剧，所以在没有看到从不出错的纯色白瓷后，她果断求助了管家。 周一早上六点。 黎秋月看着像模像样的厨房满意的点点头，把土豆块咚咚咚倒进清水里。 她昨天忘了问贺兰姐的吃饭时间，好在浇汁土豆泥保温不错，起晚也不怕风味流失。 土豆煮熟还要一段时间，黎秋月便开始琢磨起了自己的早饭，平板上的商城服务挺不错的，什么样的半加工产品都能整出来，比如切好的土豆丝。 就是得提前说明粗细，黎秋月本来准备做点薯条中文吃的，结果送来一堆酸辣土豆丝的原材料，只能用来窝土豆丝蛋饼。 肉切成细丝炒熟，跟小葱花和土豆丝放到一起，加蛋清面粉调料抓匀，用筷子在平底锅中做成饼状，上面打一个鸡蛋，翻面煎成金黄色就能吃。 碳水蛋白都有，葱花算是聊胜于无的维生素，有些人喜欢往里面加生菜碎或者萝卜丝，但黎秋月没那个兴趣。 这道小吃的难度不大，会根据个人的口味进行适当的修改，比如黎秋月在土豆丝饼上不喜欢吃到整个的蛋黄，所以会故意把鸡蛋搅匀。 而有些人则不喜欢吃整个的土豆丝饼，会在煎饼的时候故意把饼子做成中空的鸟巢，往里面加蛋黄和芝麻，主打一个用什么蛋白就放什么蛋清的原汁原味。 还有不放蛋清放面粉的，懒得做肉加火腿肠的，但只要不是故意做成黑暗料理，味道一般也不会差。 毕竟土豆不语，只是一昧的包容。 啊，豆门！ 黎秋月咬了一口酥脆的土豆饼，虔诚的祈祷了一秒钟，然后就抄着漏勺把煮熟的土豆捞到碗里，慢慢捶打成泥，浑然不觉土豆丝饼的香味已经顺着窗户飘了出去，馋到了路过的保安。 捣土豆，熬酱汁，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生疏，但一会儿的功夫黎秋月就找回了手感，顺便熬了一罐子猪肉酱，准备懒得给自己做菜的时候吃。 土豆泥和酱汁放到不同的碗里，黎秋月在上面盖了碗临时保温，在心里提醒自己要买几个保温盒。 微信上发了土豆泥的食用说明，几个碗被放到电梯里，黎秋月按了上升键就没管了，土豆丝饼凉了虽然别有一番风味，但黎秋月还是喜欢刚出锅时候的酥脆。 不过她好像忘了什么？ 三个土豆饼下肚，黎秋月把锅碗瓢盆放到洗碗机，打开手机下单了纸笔，电子记录的确方便，但她还是喜欢一笔一划的写点东西。 厨房的东西看似齐全，真正做饭的时候才发现还缺了不少，黎秋月看到骑手接单后就退出了跑腿界面，抓紧时间补充各种必需品。 “终于买完了……” 黎秋月删掉电子记录中的最后一行字体，顺手打开了绿信，然后就看到了来自同一个人的好多红点点 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黎秋月终于想起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第125章 她忘了跟钟桐说自己最近没法摆摊的事情了。 完蛋啦—— 第123章 每一件厨具都有自己的脾气，熟悉并适应厨具是每个厨师的必经之路，彻底被驯服后的厨具会有一个统一形容——用的顺手。 做完早餐下完单，绞尽脑汁把钟桐哄好的黎秋月就在进行这一过程，都说流水线上的产品一模一样，但即使是相同的牌子生产出来的相同产品，使用的时候都会有细微的区别。 最简单的例子，两个相同的炒锅，可能前一个锅底灰有点厚，烧热油的时间会慢一点，普通人可能不在乎其中的区别，但越是顶尖的厨师，就越明白争分夺秒的重要性。 一道菜是惊艳还是平凡，可能区别就是那么几秒，甚至不到一秒的功夫，所以很多厨子会从开锅就亲自动手，就为了自己跟铁锅之间的默契。 黎秋月目前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主要是贺兰文星急着吃饭，自己开锅的话，锅得用油封静置十小时才能使用，稍不注意可能就赶不上早饭。 但这并不意味着黎秋月跟这些厨具不需要磨合，万物有灵，锅碗瓢盆不会说话，但油炸的噼啪声，锅铲的哐当声，水开的咕咚声，蒸汽的扑噗声，都是厨具们的语言。 早上的土豆泥是贺兰文星的要求，也是黎秋月取了个巧，在没有初步了解锅子的脾气的时候，清水煮东西是最不会出错 的。 等到煎炒蒸炸的试菜挨个来上一遍以后，黎秋月就可以慢慢放开操作了，但现在还有个新的问题—— 试菜离不开食材，商城里的食材新鲜度很好，服务也很到位，但价格方面也是同样的高标准，试菜的成果基本不会有多好，这就意味着充当不了餐点，是额外的支出。 这笔支出自费能让黎秋月心里滴血，但让贺兰文星报销她的良心又在痛，去外面买点便宜食材是最好的选择，可最近的商场离这边也有些距离，打车也是一大笔支出。 进退两难！ 黎秋月试探性的给贺兰姐又发了条消息，还是没有回复，只能叹着气翻看商城，试图找几个做坏了自己也能吃的食材。 不能对不起良心，就只能委屈下自己的舌头了。 但商城的品质在这边摆着，好像也算不上多委屈，毕竟有保底的食材新鲜度兜着。 黎秋月一向想的很开，把自己哄好，就开始飞快的选购食材。 土豆丝饼子是煎，调配的肉酱是炒，那中午就试试蒸菜吧，保温性不差，味道还好。 这排骨看着不错，用米粉蒸了肯定好吃；再来一个白灼生菜，一个虾滑汤，中午也就差不多了。 黎秋月没拿什么高难度菜谱出来，一是越高水平的菜越难学，她怕自己被庞大的学习压力逼疯；二是以贺兰姐的消费水平顿顿国宴也算不上稀奇，请她来八成也就是为了吃点家常菜。 可能还有点被小吃馋到了的原因？ 黎秋月没想下去，她的猜测对不对，只等贺兰姐那边的反馈，能留下来赚钱当然好，留不下来她还有钟桐打底，分享一日三餐的任务肯定不愁。 黎秋月一边盘算着最差的结果，一边抓紧时间补觉，昨天忙到半夜才睡，早上又醒得早，她的睡眠量完全不足！ 三秒入睡的黎秋月正在跟周公下棋，楼上的贺兰文星终于艰难的挣扎着坐起来，面无表情的把自己的头发往脑袋的两边扯，然后…… “啊呜呜嗷嗷啊啊啊——” 无规律的一阵嚎叫后，贺兰文星顶着黑眼圈站了起来，随手把头发扎好去洗漱，然后一屁股在电脑面前坐下来，有气无力的准备继续修改文档。 天临时代的折磨，没有任何一个论文人可以逃脱，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贵。 “吃早餐啦，吃早餐啦，吃早餐啦——” 中性的声音从贺兰文星的手机里发出来，已经打开文档的贺兰文星这才想起来，她心心念念的小厨师已经住进了一楼，今天就能吃上第一餐。 想到之前的寄过来的美食，贺兰文星暴躁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些，肚子后知后觉的开始叫起来，她没再管电脑，关掉手机的闹钟，打开电梯门蹲着把两个碗拿出来。 浇汁土豆泥的酱料分了肉和素的两种，黎秋月今天只做了肉的，主要是模拟送进电梯的流程的时候发现没买托盘，一个土豆泥跑两趟也划不来，干脆就去掉了蔬菜料汁。 绝对不是她还没摸清楚锅的脾气，不敢做反应更明显的蔬菜。 瓷碗的保温性能再好，两个多小时也已经凉了，没有热气的土豆泥看着有些缺少食欲，本来诱人的肉酱…… 贺兰文星默默打开了手机，刚点开黎秋月的微信，就被一条接着一条的注意事项糊了眼睛，好在从文字中提炼出重点的能力已经在论文中被锻炼出来，贺兰文星一眼就看到了加热的关键词。 三分钟后。 微波炉热过的土豆泥依旧没有刚做出来的好吃，但也足够让贺兰文星的味蕾尖叫着跳舞，因为反复修改论文突突直跳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绵密的土豆泥在舌尖化开，焦躁似乎也跟着消失不少。 “要是起早一点就好了。” 贺兰文星刮掉最后一勺土豆泥，不怎么符合形象的咂咂嘴，复热以后的都这么好吃，刚出锅的……有点后悔没早起了。 【吃喝玩乐：早餐九点，午餐中午一点，晚餐六点】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贺兰文星看着黎秋月询问三餐时间的信息，噼里啪啦的打字，论文什么的暂时放一放吧，再不给自己来点好吃的，她会疯的。 该死的翟天临！ 贺兰文星又在心里骂了一遍知网深渊，飞快的接着发信息。 【吃喝玩乐：我没什么忌口，好吃就行。】 【吃喝玩乐：做好放到电梯里以后，在微信上通知一下我，格式就是：早/午/晚餐好了。】 贺兰文星说完通知的信息格式，就在手机上一顿操作，把黎秋月发出的【早/午/晚餐好了】设置为关键词。 如果黎秋月发出的这句话的信息三分钟内没有被点开，手机就会发出【该吃饭了】的闹钟作为提醒。 其实用ai监控更好，但贺兰文星还是喜欢自己设置，也别问手机为什么可以这么设置，问就是钞能力。 贺兰文星等了一会儿，黎秋月没有回信息，她也不着急，有土豆泥的手艺打底，贺兰文星已经开始期待中午吃什么了。 填饱肚子，现在可以开始写论文了。 五分钟后， 贺兰文星从椅子上弹起来，挠完脸又挠后背，然后对着吃完的碗筷拍照，发到家族群里。 【吃喝玩乐：我的厨子终于到啦～】 一条接着一条信息出来，贺兰文星自然的开始水群，顺理成章的把论文修改放到了脑后。 果然只要没有ddl，什么都是有趣的！ 黎秋月睡了一会儿起来，精神果然好了不少，翻翻送过来的食材，一块块的精排骨大小都差不多，光看着就能想到做好之后的诱人滋味。 确定了各个食材的品质，黎秋月也没有多耽搁，贺兰姐说的是一点开饭，但问题是黎秋月为了熟悉这边的锅灶，一样菜得做两遍啊。 排骨腌三十分钟，蒸四十分钟，按照最短的时间也要一个多小时，两遍下来……黎秋月已经后悔选择这道菜了。 自己挖的坑哭着也得填，排骨稍微整整形，去掉边上的肥肉和凸出来的不平整部分，用温水洗干净滤干放到碗里，加了花雕酱油五香粉，姜末胡椒乳腐汁，还有其他大料腌制。 这些调料也都是在这边买的，黎秋月也得根据腌制的情况进行适当调节，高级厨师可以尝尝味道就知道加减的分量，但黎秋月没到那个水平，所以一次两份的偷懒是别想了，慢慢折腾吧。 腌制好的排骨带着一点酒香味，看上去比之前诱人几倍，五香的熟米粉不是自己做的，但味道也还过的去。 黎秋月把米粉揉在腌好的排骨上，上锅隔水开蒸，然后处理第二份排骨，这次她把姜末的分量减少了一些，多加了一点花雕酒。 上一份的姜味有点重。 排骨上锅只要时不时看一眼就行，黎秋月用手机定了几个闹钟，就抱着平板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先琢磨起了晚餐的菜色，发现没什么思路，就莫名其妙的转到了甜品的方向。 绿豆糕红豆卷芒果千层酸奶麻花……等黎秋月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 商城下单了花生糖的配料。 黎秋月：…… 幸好买的不多，就当是给贺兰姐的点心吧。 虾仁用刀背剁成泥巴，加调料搅打上劲，黎秋月在商城分别买了大虾虾仁和虾滑，最后加单的只有虾仁，顺便在心里欢呼以后可以告别剥虾了。 仅限于用虾仁的菜，要虾汤的时候，虾头虾壳还是不能少的。 大虾拢共才三只，做点什么都不方便，黎秋月索性剥出来，沾着面糊做成了黄金蝴蝶虾，小炸锅跟她不熟悉，没有一只虾的火候恰到好处，但三只虾的牺牲没有白费，黎秋月已经摸清楚了炸锅的脾气。 第126章 划得来！ 第124章 黎秋月要跟锅碗瓢盆磨合，要跟贺兰文星的时间表匹配，好容易将事情捋顺，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 之前忙忙碌碌的时候只想着休息，现在有了空闲，黎秋月反倒觉得有些无聊，在怀疑并排除自己习惯了当牛马的结论后，黎秋月不得不承认：她好像已经有点喜欢上了摆摊生活。 黎秋月花了几天接受这个意料之外的结果，毕竟她在现实中看到的几乎都是爱好变成工作以后的厌倦，这种工作成为爱好的不能说是没有，只能说是少之又少。 但不管怎么样，发现自己对摆摊感兴趣后，黎秋月就蠢蠢欲动的想要出摊了，尤其是看到自己新买的小车后。 贺兰文星家里只有四轮车，这边虽然有驾照，但黎秋月没考过也不敢开，但出去逛的时候没个交通工具实在不方便，她就自费买了个电动车。 加了几块电池，有一百公里的续航，包上牌，最重要的是好转手，而且只花了两天多一点的工资。 倒不是贺兰文星不给配交通工具，主要是黎秋月觉得没必要，毕竟她就是个不到两个月的临时厨师，真的让贺兰姐买了，她一走车还是得卖二手，没准贬值的钱都比黎秋月的总工资多。 没必要，真没必要。 电动车就是最普通的款式，但后面的座位被粗铁丝缠出了篮子形状，里面还卡着一个尺寸正好的保温箱，这是黎秋月加钱特意定制的，当时想的是方便买菜，现在看起来刚好能放下摆摊的东西。 什么叫做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潜意识已经做出了选择啊！ 黎秋月目光灼热的看着小电驴，已经想到铁丝网上贴着价格表和二维码，自己前面的位置上等客的场景了。 电子秤可以放到车前面的篮子，真的碰到什么事情一拧把手就能走，除了对销售的产品和重量有限制，简直完美！ 而且她现在摆摊也就是忙里偷闲的满足自己，也做不了多少东西，那点子限制跟空气镣铐一样——啥都不是！ 黎秋月正美滋滋的想着自己这边第一次摆摊要卖什么，锅里越发浓郁的香味便张牙舞爪的扑过来，黎秋月猛的一拍脑袋，匆匆起身掀开锅盖，确定还没到出锅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贺兰文星说自己没有忌口，黎秋月做菜的时候就按照自己的口味来，做小炒还是大菜全看黎秋月的时间和心情，但贺兰姐看上去也接受良好？ 两人见不到面，黎秋月看不到最直接的反馈，微信上也没有满意或者不满意的评价，但是每次送上去的饭菜基本都被一扫而空，非要说有什么剩下的，那就是菜汤和调料。 不过贺兰文星的饭量在黎秋月这边一直是个未解之谜，她每天都会换更大一点的餐具，但是每天依旧是光碗光盘。 黎秋月不知道贺兰姐是不是没吃饱不好意思说，只能每天加量，截止到今天，她一顿得做三个人的饭菜。 黎秋月吃一人份的，剩下的都给贺兰姐送上去，在黎秋月送饭第二天，就有人在电梯里面安了个置物架，相同的金属风格，能放超大的盘子，包括直径一米的剁椒鱼头。 嗯，这是黎秋月第三天做的菜，贺兰文星家喜提大锅，黎秋月当时吃的欢快，吃完以后嘴巴就肿了，晚上捂着肚子往卫生间狂奔。 之前的剁椒鱼头是辣嘴不辣胃的啊，怎么到了这边还加了个辣……呢，弄得她用纸都小心翼翼。 难道是水土不服？ 迷茫的黎秋月并不知道，她在下面一泻千里的时候，楼上的贺兰文星酣畅淋漓，甚至还成功请到了一天假。 是的，贺兰文星有着压力导致的肠胃问题，但在她看医生之前，剁椒鱼头大夫主动出手，让她排毒养颜。 不过这下吃喝后面的两个字不太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所以黎秋月一无所知。 …… 锅里的香味已经浓郁到抽油烟机都没多大作用的程度，黎秋月倒是还好，贺兰文星的邻居却遭了罪，能在这边买房的经济条件都不错，但厨师的手艺跟黎秋月的一比…… “我想吃肉。” 穿着富贵，活脱脱贾母翻版的路香不高兴的坐在桌前，闻着从窗户飘进来的肉香，以前看着还不错的菜都突然变得有些难以下咽。 “路姐，有肉的，这边是芹菜牛肉，还有你前几天不是点了梅花肉吗，我特意做的。”[1] 做饭的阿姨指了指编织成五股辫的肉说道，她四十多岁，叫六十多的路香一声姐也不过分，主要是老太太这个称呼路香实在接受不来。 平时自称也没啥，但被家里做事的人一叫，就总觉得自己是那种大宅院的老祖宗，起身都得几个丫鬟扶着，让路香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脚指头也不受控制的活跃起来。 什么少爷小姐老太太，大清都亡啦！ 梅花肉的确是路香最近一直念叨的，电视里看到的做法，用牛肉，猪肉，马肉，鹿肉和羊肉切成细细的长条，然后用编辫子的手法缠好，下面用肠衣打结，先腌后炸再烧，出来奇香无比。 嗯，电视中是这么说的，厨师拗不过路香，今天花了不少时间折腾的做的出来，结果…… 厨师只能庆幸自己有两手准备，路香实在吃不下还能吃个牛肉，别看路姐上了年纪，那牙口可好着呢，脆骨都能咬的嘎嘣响。 “你闻出来这是什么香味吗？” 心心念念的梅花肉就在眼前，路香却使劲嗅着空气中的香味，皱着眉问厨师。 “……好像是荔枝肉？” 厨师有点不确定，百人百菜，她只能判断个大概。 “明天我也要吃这个！” 路香一锤定音，然后关紧了窗户，开了空调的换气模式吃饭，就是表情实在有点痛苦…… 要不明天去蹭个饭？那边住着的好像是贺兰家的小姑娘？ 黎秋月并不知道自己给邻居造成的暴击，甚至让节俭的人都顾不上电费，她正忙着把荔枝肉装盘，然后把剩下的汤汁加水淀粉勾芡，浇在肉上添几分色香。 这肉她忙活了快两个小时呢，可不能最后关头出岔子！ 最后一点勾芡完成，黎秋月用筷子夹了一块尝味道，先是略微酥脆的硬，转瞬变成散开的丝，算不上寻常的荔枝肉做法，但也对得起黎秋月的辛苦。 在系统的菜谱中，同一种菜有着不同的做法，比如红烧肉也分了川苏广，都顶着红烧肉的名字，其实味道并不相同，黎秋月一般会选择普适性较高的。 但来到贺兰姐家里以后，为了给自己一点惊喜，她在学菜的时候往往会开启随机模式，比如这个荔枝肉。 这个做法来自州苏，在系统的分类为食堂菜谱，不改花刀也不用地瓜粉，跟普遍的做法和味道大相径庭，但滋味一点不差。[2] 五花肉刮干净猪毛，皮朝下的在干锅里擦，拿出来后刮掉黑的部分，然后洗干净切成麻将块大小，在滚水锅里煮到六成熟，同时撇掉浮沫。 旺火沸腾油，捞出来沥水的五花肉放到里面炸成金黄色，等到肉皮上出现细密小泡的时候捞出放到冷水里。 肉进砂锅，撇了浮沫的肉汤同时倒进去，加葱姜烧开，然后倒酱油料酒继续烧一盏茶的功夫，再加糖转小火炖到酥烂，最 后就是旺火收稠捞出勾芡。 酱油的颜色很深，肉在盘子里抖动的很好看，黎秋月分了自己要吃的部分出来重新装盘，然后习惯性的确认了一遍要送上去的部分。 一海碗米饭，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一盘豆角牛肉，一大份不知道算不算荔枝肉的荔枝肉。 “应该够了吧？” 黎秋月皱着眉头嘀嘀咕咕，要还不够吃的话，她就得分碗，或者买新尺寸的碗盘了。 架子上的饭菜随着电梯上了楼，贺兰文星的手机响起了特别设置的提示音，在电脑前抓耳挠腮的女人瞬间弹跳起来，直接冲着电梯口冲。 午饭时间到！ 她之前闻着香味就觉得馋了，偏偏定了开饭时间的是她自己，又不好下去问菜什么时候好，只能一边改论文一边等。 在一个星期前，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期待一日三餐。 她算不上特别聪明的人，考上大学都是靠着钞能力请来的私人家教，上岸双学位研究生已经花了她毕生运气，贺兰文星没想到收到录取通知书只是痛苦的开始。 贺兰文星很勤奋，但她的专业和大学都是顶尖的，最不缺的就是勤奋，她拼命努力才能勉强跟上其他人，这种随时会被甩下来的感觉…… 黎秋月来之前，贺兰文星已经很久没有慢下来吃过一顿饭了—— 好香！ 荔枝肉的香味在房间越发浓厚，蛮横的打断贺兰文星的回忆曾经，但贺兰文星看了半天，还是不太确定这道菜的名字。 “这是红烧肉吗？” 也不像啊？ 豆角很软，牛肉很嫩，番茄微酸却开胃，芙蓉蛋花大块又软嫩，配上先硬后软的荔枝肉，把贺兰文星撑的动都动不了。 第127章 “又吃多了……” 贺兰文星习以为常的揉揉肚子，黎秋月送的分量越来越多了，她从吃两口就饱了变成吃饱了再塞两口，现在已经是吃撑了再吞两口了。 但少吃点贺兰文星又不乐意，饭菜的滋味实在太好，少吃一口都觉得亏！ 撑得起不来，贺兰文星索性检查了一遍自己修改的论文，然后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她细看了半天，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每一句闻着香味写出来的修改中，都藏着肉和肉和肉。 贺兰文星：…… 第125章 黎秋月在很多时候都算得上是雷厉风行的代表，上午才琢磨着出摊，下午就骑着小电驴跑了五公里，然后把写好的商品价格往车后的铁丝网上一贴，小摊就开始营业啦。 黎秋月本来还想弄个大喇叭过来卖货，但考虑到自己拢共才准备了一斤半的花生糖，还有三块一两的售价，还是选择佛系经营。 摆摊的时候着急过头，也没有看同种商品的物价，但黎秋月依稀记得花生糖售价不高，过年的时候在昌南也就是十五六块一斤，她一个连推车都没有的小摊，卖三十已经堪称暴利。 但想想自己一下午的忙活……降价是不可能的，卖不出去她就自己吃！ 这花生糖做的可费劲的很！ 花生仁用粗砂炒到鹅黄色，晾凉去皮风净残渣只是第一步，还要熬糖，先白砂糖再放麦芽糖，过滤一遍成了糖膏还得加猪油，碍于原料黎秋月没做多少，但一遍下来人也废了一半。 而这还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糖熬好了要立刻往里面加花生仁和香草粉，先快速搅拌，然后趁热不断折叠到冷却，才能排掉里面的空气，并让花生和糖充分混合，然后把花生仁擀碎，乘着起酥但是没有完全冷却的时候定型分切。 切块和切片都得趁热操作，但其中的温度把控是个难点，太冷根本切不开，太热切开又会粘在一起；用力小了下面不会完全分离，用力大了可能又会崩碎破坏完整性。 黎秋月练了好久，成功率也没有到达百分百，最后只能将残次品消灭在嘴巴里，营造出完美的假象……没成功，她悄悄分了些出来，给贺兰姐当晚上的小点心。 这边的风没有昌南的妖风猖獗，但也不容小觑，黎秋月把口罩往上拉了拉，下巴被寒风吹的发僵；她把口罩往下扯，鼻根又冷得发疼。 黎秋月：…… 她现在非常极其特别想念自己放在家里的全副武装！ 黎秋月正考虑着要不要先回去，等两小时前下单的挡风帽到了再出来摆摊，旁边就传来一阵经典的铃声，原本沉默的一大片车和人顿时有了动静。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自动门被打开，一大片学生呼啦啦的涌了出来，撒娇声吵架声叫卖声嬉笑声混在一起，让黎秋月有种梦回课间的感觉。 说什么的都有，但除了离得最近的几位，谁的话都听不清。 许多学生被家长带上不同的交通工具，但剩下的人流量也足够庞大，连带着黎秋月这种看着就不正规的新手摊也有客人询问。 虽然多数听到价钱转身就走，但也有人一身反骨，就想尝尝三十块钱的花生糖是什么味儿！ “不好吃你就死定了！” 雷子轩凶巴巴的说道，一米七的身高很有震慑力，前提是不看他手上的小天才电话手表。 “怎么说话呢！” 匆匆赶来的女孩一巴掌扇到雷子轩的脑袋上，她弟本来就蠢，刷多了中二小视频说话都开始可刑可拷，真是…… 果然嘴甜又贴心的弟弟都是别家的，她只有一个需要一天三顿揍的愚蠢的欧豆豆！ “没事，要是担心不好吃，可以先买一片尝尝味道。” 黎秋月不以为意，她在雷子轩这么大的时候，做出的事情可要惊天动地的多，这种话……毛毛雨啦。 “真的可以吗？” 雷子萱有些惊讶，她还没买过这么点的花生糖。 “可以，但是要贵一点点。” 黎秋月一边说，一边从巷子里拿出装了花生糖的小盒子，里面的花生糖被切成了相似大小的片，糖的部分是透亮的淡黄色，花生的香味算不上浓郁，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多少钱？” 雷子萱有点紧张，家里没给太多的零花钱，但是这个花生糖看的真的很好吃。 “五毛一片。” 一公斤的花生糖能切出八十片，按照三块钱一两来算，一片应该卖三毛七厘五，但黎秋月想到家里那些边角不完整的残次产品，还是报了个黑上加黑的高价。 今天她没有良心！ “来两片。” 雷子萱松了口气，爽快的扫了码，在挑花生糖的时候，旁边的蠢弟弟一直在干扰她，具体表现为坚持不懈的让雷子萱选自己看中的两片花生糖，烦的雷子萱又给了她弟脑门一下。 “我要这两片，你再说就自己买！” 雷子萱一句话让弟弟闭嘴，他周末闯了祸，这个星期的零花钱减半不说，还得周三才能拿到，现在的他身无分文！ 哇哇叫的弟弟闭上了嘴，雷子萱把比麻将大一圈，但只有麻将一半厚的花生糖咔嚓咬掉一半。 在鼻尖萦绕的花生香味终于被舌头接触到，雷子萱觉得自己想象的味道已经足够诱人，但这口花生糖让她认清了自己想象力的贫瘠。 清晰的酥层带来结构上的酥松，咬下去的时候却并不像炖了许久的肉一样化开，而是咔嚓作响，顺便黏在牙齿上造成小小的恶作剧。 孩子的耐糖度是最高的，很多大人觉得过甜的东西在小孩的嘴里都觉的淡，阿美莉卡的甜食摄入量另算，那种已经算不上甜品了，吃一口能从珠穆朗玛踢正步到马里亚纳。 “好好吃。” 花生糖没有刻意加糖，但舌头却告诉主人这种甜度刚刚好，雷子萱的语文不好，心里有再多的感叹，能说出来的也只有这句最直白的夸奖，以及…… “再给我来四，不，六，不……” 雷子萱一边嚼着花生糖，一边盘算着零花钱增加分量，对厨子最好的赞美一是光盘二是加单，雷子萱显然深谙其道。 “分量多的话，按重量称比按片买更划算。” 黎秋月好心的提醒，雷子萱点点头，看了下自己的余额，最后要了十九块钱的花生糖。 她一个星期的零花钱是二十。 “十九块二，就算十九吧。” 雷子萱付了钱，黎秋月用袋子把花生糖装好递过去，两姐弟在路上你一块我一块，到家的时候花生糖就只剩下一半了。 两人一边开门一边争论剩下的一半是待会儿吃还是当夜宵，然后就看到在沙发上笑眯眯的父母。 “爸，妈，你们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雷子萱扯出一个笑脸，冷汗唰的就冒了出来；雷子轩的表现更差劲一点，别说故作自然的打招呼，连表情都是僵硬的。 姐弟俩的牙齿打小就不好，雷父雷母在甜食方面的管的比较严。 “雷子萱，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雷母笑眯眯的问道，雷子萱这下不仅是背上冒冷汗了，连头皮都有些发麻。 众所周知，当父母叫你全名的时候，一般是没有什么好事的。 “花生糖……” 雷父已经把蔫成鸡仔的雷子轩领走了，平时都是一起教导，但犯错的时候，那就是父管儿母管女。 十分钟后。 “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它真的很好吃，不信你尝尝……” 雷子萱一边说话，一边乘母亲不备，把花生糖塞到了母亲的嘴里。 她第二次买的花生糖本来就是全家一起吃的，就是路上没忍住诱惑，才跟雷子轩边走边吃。 雷母本来还有些不高兴，花生糖一进嘴巴，顿时理解了雷子萱，再加上女儿在旁边蹭来蹭去的撒娇，还小嘴叭叭的说这就是给父母带的，心里顿时软成了一滩水。 “这次就算了，” 雷母给女儿又转了二十块钱，想了想又转了五十过去，看着雷子萱瞪圆的眼睛，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要是明天卖花生糖的还在，再往家里买两斤。” 这个花生糖做的是真好，三十块一点不贵，就是带回来的分量实在有点少。 *** 黎秋月送走了两个雷，又迎来了新客人。 如果说两个雷展现了当代人类的发育之快，那新客就体现现代社会的营养之好，还没黎秋月车后箱子高的小胖墩眼睛圆圆，脑袋圆圆，脸蛋圆圆，还有被裹成小面包也能看的出的圆圆肚。 “花生……糖？” 米浩然三年级了，但是他上课不认真，一二年级就该学的“糖”字看着眼熟，读的时候却犹豫了好一会儿。 “对，三块钱一两，五毛钱一片。” 黎秋月把花生糖拿下来给米浩然看，这个小胖墩虽然圆，却是白里透红的不油腻，排除掉生病和遗传……有八成的可能是个大客户。 第128章 “给我来两片。” 好吧，想错了。 米浩然看了眼被人围着的饭团摊子，给黎秋月扫了一块钱，黎秋月注意到这个小孩握成拳头的手也是圆的。 “你这边的花生糖还有多少？” 黎秋月回过神，就看到米浩然眼睛亮亮的看过来。 “就这些了。” 黎秋月指指盒子，米浩然大致点点数，又看看自己的余额—— “我都要了！” 还真是个大客户？！ 黎秋月试探性的称重报数，米浩然利落的付钱，带着花生糖高高兴兴的走了，黎秋月也没在学校门口多留，骑着小电炉灵活的穿过依旧颇为可观的人潮，回小楼做晚饭去了。 第126章 说是回家做饭，黎秋月也没风驰电掣的赶回小楼，而是跟着导航大致的方向慢悠悠的穿过大街小巷，时不时停下来买点东西。 这边没有什么大商场，但基本的小店和菜市场还是有的，但相对于那些正规的店面，黎秋月还是更喜欢看地摊，这些摊位的来和走都不固定，给人一种开盲盒的快乐。 比如这个奶奶卖的松子仁，黎秋月不用上手都能看出品质极好，脆松糖，松仁糕，松瓤鹅油卷……下车到摊子前两三步的距离，黎秋月脑袋里的报菜名就没停过！ 关键是价钱也不贵，黎秋月全买了奶奶还给抹了零，把摊子一收就眉开眼笑的刷着手机回家。 黎秋月得到了好松子，奶奶得到了金钱，新菜谱有了用武之地，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晚上的菜是草鱼豆腐青菜粉丝荷包蛋汤，吃不饱可以配米饭，饭后甜点就是花生糖，黎秋月还给贺兰文星拿了一包茶叶，觉得太甜了可以清清口。 这个鱼汤听着像大杂烩，也的确是黎秋月偷懒的取巧食谱，毕竟一份下去荤素主食都有了，但黎秋月还是有底线的——它绝对不会不好吃！ 偶尔犯懒算人之常情，保质保量是工作红线。 黎秋月哼着歌往锅里打了第五个鸡蛋，吸饱了鱼汤的煎蛋是人间美味，只能多不能少。 黎秋月喜欢吃全熟蛋，前几天摸不准贺兰文星口味的时候，煎蛋都是全熟糖心半熟的各自端上去一个，结果送下来一个空盘，绿信上也没有任何消息，后面她就都按着自己的偏好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贺兰姐这么不挑食，还高价把她请过来，果然是因为同情又不好直接撒钱吧。 黎秋月吃着刚出锅的简单，哐哐几下吧收拾好的草鱼砍三段，新送来的雪里红切成小粒单独放好，又把豆腐和青蒜处理好，然后起锅烧火。 热锅滚油，鱼块下锅煎成焦黄，加雪里红炒香，再来一瓢清水，花雕配着料酒，酱油带着白糖，煎蛋携着盐粒，最后放一个高汤冰块，等到鱼汤烧滚，便能豆腐入锅。 汤再烧开转小火，鱼汤奶白豆腐浮起，红薯粉丝往下一放，青菜用滚水烫了往里面一丢，铲子把汤中间搅出小小的漩涡，寸段的青蒜带着熟猪油在中心落下，本就浓厚的香气瞬间更上一层楼。 大杂烩这种菜，做不好就是泔水桶，做好了就是一品锅！ 电梯带着饭菜缓缓上楼，自动开启的时候发出叮咚一声，贺兰文星把手机网兜里一揣，迫不及待的进去端菜，然后看到今天还多了一小碟花生糖。 黎秋月还做了点心！ 贺兰文星其实挺挑嘴的，也看的出黎秋月第一个星期变着法子做菜是为了找她的饮食偏好，但每次都光盘真的不是她故意的！ 很多食材贺兰文星其实都不喜欢吃，但黎秋月做了，她抱着菜都上了的心思试探性的尝上一口，再回过神的时候碗盘里就只剩调料了。 就像是她之前刷的嬛嬛，太后控诉她穿了粉蓝色衣服还是被看上，但那是衣服的问题吗，长成那样，皇帝只要不瞎肯定入选啊！ 黎秋月的菜也是一样，她的确不喜欢甚至厌恶一些食材，但味道摆在那里，她不光盘除非味蕾失灵好吧！ 她爱吃溏心蛋，可全熟蛋也是黎秋月手艺加持过的，不吃才是傻子！ 这么点钱就雇了个这么好的厨子，她可真是占大便宜了！ “咔嚓咔嚓——” 贺兰文星嚼碎最后一口花生糖，还有些意犹未尽，这个花生糖不太甜，对她这种脑力高消耗者简直不要太友好！ 就是有点太少了。 贺兰文星看着修改到一半的论文叹了口气，她在黎秋月来之前觉得能正常吃东西就很满足，现在看到黎秋月做了点心，又想吃小零食了。 果然人都是贪心的，骑着骡驴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好在她多少有点钞能力，加餐的问题应该不大…… 贺兰文星思考着加钱的问题，一楼的黎秋月吃了饭又喝了鱼汤，就开始捣鼓起松子来。 之前才做了酥脆的花生糖，黎秋月这次想做个其他口感的零食，轻糖松仁完美匹配，但她没有干玫瑰花瓣，只能退而求其次，做个松仁软糖。 照旧先熬糖，白砂糖下锅加水煮沸，过筛的淀粉糊倒进去，加葡萄和麦芽糖不断翻铲，要把糖浆的温度控制到118°上下才能离火。 现代有 温度计的降维打击，奈何黎秋月碰到的点心师父都是老派人，黎秋月用温度计可以，但必须先学会不用温度计探查温度的方法才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可以不用，但不能不会。 “万一穿越了想靠卖点心过活，辛辛苦苦存了大半年的钱买了糖，熬了以后要测温，完啦——” 教黎秋月做松仁软糖的小老太太很有想象力，黎秋月听得嘴角抽搐，根本不敢细想下去。 都说古代好古代妙，穿越女把环境变得呱呱叫，但真的细想一下，光是日常生活就能把黎秋月逼疯。 她衷心祈祷小老太太的杞人忧天不要成真，黎秋月愿意用自己一辈子的单身来换。 松子软糖最难的步骤就是熬糖，混合的比例稍有差别，加入的时间或快或慢，最后的成品都会有瑕疵，不是那种一口能尝出来的，而是吃进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真要说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黎秋月在这一步翻车的次数数不清，要不是学习空间里的练习材料免费，她早就破产了。 好在最后她还是爬到了及格线上。 端下来的糖锅固定好，松子仁直接往里面倒，拌匀以后倒进模具定型，然后切块用糯米纸一裹，往罐子里一放，算完成本就可以拿出去卖了。 嗯，还得先分一部分给贺兰姐。 黎秋月把罐子里的软糖倒出来一份单独放好，顺手丢了两个在嘴里，味道对得起颜值，也对得起她现在还酸软的手。 刷牙睡觉，大概是做软糖消耗的体力实在有点大，黎秋月半夜被饿醒了，趿拉着拖鞋开了厨房的小灯准备吃夜宵，困意和饥饿轮流占据上风，让黎秋月也懒得给自己做什么复杂的吃食。 刚买回来的龙须面剪开抽一把，碗大的高汤冰块来一份，猪油往里面点一勺，没吃完的菜烫两颗，最后滴两滴酱油上色，就是一份作家笔下的阳春面。 有人觉得阳春面是人间至味，黎秋月却只是个俗人，所以她在碗底铺了两个晚饭时候特意多做的煎蛋，她本来琢磨着明天用白吉馍夹了做土豆丝鸡蛋饼的，谁知道都没留过十二点。 底下有了蛋，上面再舀两勺肉酱，黎秋月的清汤寡水转瞬成了活色生香，吃一口面条喝一口汤，舀一口煎蛋嚼一口肉，带着鼓鼓的肚子上床，没一会儿就入了梦乡。 煎蛋的提前消耗带来了连锁反应——本来准备晚上吃的核桃酪提前上了桌。 这是黎秋月心血来潮做的，光是把泡涨的红枣煮好去皮取枣泥就花了不少功夫，做完以后就觉得除非有机器辅助，或者有人把食材代处理好，不然她绝对不会做第二次。 别说什么机器加工莫得灵魂，全手工的会把人累出魂！ 核桃仁用沸水泡完去皮，捣的碎碎的；泡了一天一夜的白米一边锤一边加水，过滤出浓米浆。 枣泥，核桃仁，米浆放到砂锅里，出锅是微微的紫色，带着浓重的枣香与核桃香，黎秋月放了点糖进去搅匀，甜滋滋粘糊糊，却没有丁点沾牙，性慢的用勺舀，性急的当水吞，一碗下去香又暖。 就是不知道贺兰姐能不能接受它是早餐。 贺兰文星可太能接受了！ 软乎乎甜滋滋的一大碗汤羹下肚，脑子都转的快了几分，贺兰文星再次庆幸自己没有说饮食偏好，不然就吃不到这么香甜的核桃酪了。 她的确不喜欢吃核桃，但这跟黎秋月的核桃酪有什么关心呢。 楼上的贺兰文星吃完早餐认真做事，楼下的黎秋月喝完核桃酪悄咪咪的看了眼手机，确定贺兰姐没发消息才松了口气，开始琢磨中午的菜谱。 现在她学一些简单的菜已经不会焦头烂额了，主要是万变不离其宗，菜学多了基础打扎实了，新菜看一遍就发现自己会了其中的五六分，而且这个会的部分还会随着学习不断增加。 第129章 毕竟辣椒炒肉丝瓜炒蛋都是炒，莲藕汤冬瓜汤萝卜汤都是炖，做多了脑子总能留下点痕迹。 一道道菜谱挨个从脑子里划过去，最后留下来一个辣子鸡丁。 她都快三天没吃辣了！ 州贵有“三天不吃酸，吃饭打窜窜”的俗话，她对辣椒的执着也差不多。 处理好的鸡腿肉腌制半小时，葱姜蒜切好备用，最关键的小米椒必须多多的准备，花椒象征性的放一点就好，反正自己吃，怎么舒服怎么来！ 锅中烧油放筷冒泡，鸡肉炸成金黄色捞出来控油，黎秋月靠着自己丰富的经验多准备了一些食材，刚好抵消她中途吃掉的炸好的鸡肉。 葱姜蒜爆香，小米椒花椒下锅，鸡块倒下去翻炒，加调料下葱段，出锅撒一把熟的白芝麻，配刚出锅的米饭，香的嘞！ 第127章 吃了辣菜又睡了懒觉，黎秋月心情不错的出门摆摊，只留下在楼上握着手机，纠结要不要增加零食订单的贺兰文星。 钱倒是无所谓，就怕黎秋月不想多做，毕竟人家本来是打算过年休息的，结果硬是被她拐了过来当厨子。 贺兰文星嚼着松仁软糖叹了口气，捏捏自己明显饱满了一点的脸，对着桌上最后一颗软糖拍照，然后咔咔咔的发到群里。 【吃喝玩乐：我家厨子做的小点心～】 贺兰文星拍完照就把手机倒扣着看论文去了，疯狂冒泡的消息群一眼都没看。 她不高兴，狐朋狗友也别想高兴！ 黎秋月名声不显，但她的小吃已经在贺兰文星的宣传下小有名气，在贺兰文星的论文还没逼得那么紧，搬出来独居的时候，黎秋月寄过来的东西消耗时间从来不会超过三天。 第一天她收货，第二天一家四口分走，第三天往圈外扩张，黎秋月自觉自己寄的不少，但那是在一人食的基础上，出现人传人现象后年，在独居之前贺兰文星从没吃尽兴过！ 更何况后来因为一些小吃不好保存，连贺兰文星都收不到，更别说分出去了，不是没人去昌南找过黎秋月的小摊，但名声不显的流动摊位……还是贺兰文星这边稳定啊。 黎秋月并不知道有人在抓心挠肝的思念着她的小吃，使出百般解数想到贺兰文星家蹭饭，她带着自己的松子糖到了小学门口，就坐在车上等客人了。 昨天的三个小客人给了她启发，黎秋月今天打算按块卖，主要是松子的成本就是三十多，她怕按斤称把人吓跑，尤其是消费主体是小学生的情况下。 两块钱一枚松子软糖，瞧着洁净透明，吃着香甜可口，关键是学生真的掏的出来，黎秋月多少还能挣点。 放学的铃声响起，黎秋月熟练的戴上耳塞，学生呼啦啦的跑出来又迅速分流，几个小吃摊飞快的被围了起来，黎秋月这边却冷清的很，偶尔有学生停下来，看了价钱又跑了。 两块钱不多，但买那么一点糖划不来，又不是能吃又能玩的麦芽糖稀。 没有售卖压力的黎秋月心态很好，有人问就报价，没人问就自己玩游戏，反正实在销售不出去还有托底，不说贺兰姐，钟桐那边可是保证了从黎秋月手里出来的食物她都收的！ 黎秋月当时还开玩笑，说要给钟桐送一堆骨架子，结果钟桐倒是豁达的很： “你手上出来的骨架，肯定也不是寻常滋味，你敢卖我就敢买！” 骨头也分部位啊，鸡叉骨都卷遍了大街小巷，牛龙骨更是早就成了名菜，有黎秋月的手艺作保，别说骨头，就是油炸冰溜子钟桐都敢买！ 黎秋月当时被这话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心跟在醋里泡了一样又酸又软，第二天就给钟桐带了个保温盒，给人开了小灶。 嗯，慢炖出来的羊骨汤，骨髓嫩的很。 黎秋月一边回忆算不上多久之前的往事，一边在无限冷冷里纠结要不要顶着灯泡走遍奇迹大陆，还骂骑自行车易溶于水的茶叶蛋为什么不给人配个宽松的长裤，跑图的时候看着就冷！ “今天不卖花生糖了吗？” 米浩然有些 疑惑的问道，黎秋月手一抖，冷冷跟热气球失之交臂，在云海里掉了颗心。 “不卖，今天卖松子软糖，也很好吃。” 黎秋月把米浩然的希冀啪一下戳破了，圆圆小胖眼神里都没了光，周身破碎感比一些电视剧的男女主都要充足，毕竟是吃货的真情实感。 “那明天会有花生糖吗？” 米浩然眼巴巴的看着黎秋月，他想着自己今天还能买花生糖，回去的时候只留了一块，剩下的都给家里人分了，结果…… “应该也没有。” 本来就是摆着玩的，总做一种食物多没意思啊。 “那给我来一块松子软糖吧。” 米浩然可怜巴巴的付款，然后用牙签戳了一块他看着最大的出来，啊呜一口就整个进了嘴巴，然后眼睛一亮。 好吃哎！ 米浩然家里也会买松子，但跟黎秋月这边的比起来……还是给父母留点面子吧，毕竟也不是不能吃。 嘴里的软糖咽下去，米浩然豪气的加单，把自己的零花钱连着家里的拨款用了个精光—— 昨天父母吃了花生糖，就把他的零花钱给补了回来，还单独给他转了一笔账，说再碰到花生糖就多买点。 虽然这个钱没有用来买花生糖，但米浩然相信，家里肯定不会生气！ “这个糖贵，但是好吃！” 米浩然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给黎秋月招揽一波生意，看着哒哒哒跑过来的几个小孩，黎秋月有点后悔刚刚没有给米浩然多塞一块。 这是顾客吗，这分明是小财神爷！ “松子软糖，两元一枚。” 黎秋月语气柔和的介绍，几个小孩对视一眼，很给面子的一人买了一块，咬下去以后眼睛顿时就亮了。 “我要三块。” “我要两块。” “我也要两块！” …… 黎秋月被叽叽喳喳的包围了，这几个小客人都买的不多，但加起来数量也不差，而且他们也会热情的招呼同学，让李秋月这边的客人一直没有断过。 送走最后一个买了软糖的小学生，黎秋月就只剩五个松子软糖了，可怜巴巴的连容器底都填不满。 黎秋月看着这几个软糖，正想着是自己吃，还是再等等客人，就听到有人呼哧呼哧的跑过来，一抬头发现还是熟客。 倒不是脸盲好了，主要是两人脖子上的红绳显眼，而且那上面的挂饰黎秋月只在昨天的两个客人身上见过同款。 “老板，还有花生糖吗？” 雷子萱一边问，一边瞪了蠢弟弟一眼，雷子轩今天被老师留堂了，爸妈又强制让他们一起回家，弄得自己只能等着人出教室。 他们学校又是个奇葩，除非是上学的时间段，不然出了校门就不能进，让雷子萱想出来买了糖再回去都不行，毕竟她这种情况怎么都算不着特殊。 本来在门口等也可以，但最近天黑的早，雷子轩这个怂包根本不敢在晚上一个人走，哪怕只是从教室到校园门口的那段路……雷子萱越想火越大，看着蠢弟弟的眼神都带了杀气。 “没有，” 黎秋月摇摇头，紧接着开口： “今天没做花生糖，做的是松子软糖。” 雷子萱吃过松子，听过软糖，但松子软糖还没尝过，黎秋月一介绍她就来了兴趣。 “两元一块，还有五个，要不要尝尝？” 好吃的食物不能直接说好吃，要说卖的只剩下了几个，问要不要买的时候也不能太急切，这样才能拿捏顾客。 这是黎秋月看营销直播的时候，那个up主给出的成单小技巧，黎秋月今天突然想起来，试的时候才发现好像跟自己平时说的没什么区别。 黎秋月：…… 所以她是天才，还是那人根本没说实话？ “给我来两块。” 虽然弟弟很蠢，但看在雷子轩这个星期剩下的零花钱都在她手上的份上，雷子萱还是没做出弟看姐吃的残酷行为。 而在松子软糖进嘴的时候，最后的糖也有了归属。 “剩下三块我也要了！” 雷子萱付了钱，拖着蠢弟弟回家了，甜丝丝的糖在嘴巴里嚼着，让她都没那么生气了。 她本来打算回去以后，用弟弟左脚先进门的理由把人给揍一顿，作为陪着留堂，错过花生糖的精神损失费的，现在吃着软糖，又觉得放他一马也不是不行。 反正雷子轩犯蠢常年不重样，这次没了开筋骨的机会，下次一样的。 雷子轩并不知道自己获得了什么，姐弟两个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拖得长长的，他们这次没在路上边走边吃，昨天的教训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三颗糖的容量实在经不得两人挥霍。 “你说老板明天会卖什么糖？” 雷子萱用手肘戳戳弟弟，决定明天多喝点牛奶，再把吊单杠加在平时的活动上。 第130章 姐姐没弟弟高，教训的时候都没什么威慑力了，不然雷子轩也不会天天犯蠢！ “芝麻糖！” 雷子轩说的毫不犹豫，他最喜欢吃的就是芝麻糖，但两姐弟都是烂牙专业户，根本没有吃尽兴过。 “那我猜草莓薄荷糖。” 这种糖放在超市的角落，与其说是品尝，不如说是清口气的，一颗下去会把人凉的不停张嘴喘气，但各花入人眼，雷子萱就好这一口。 两姐弟嘀嘀咕咕的回家，黎秋月换了条路顺着小巷转了一圈，东西不少，但又便宜又好的没几样，都快到路口也没有黎秋月看上眼的，直到看到用麻袋装着的山药豆！ 连着做了两天糖，黎秋月本来打算做些咸口的零食，结果山药豆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了，质量这么好，价钱这么低…… 老天奶都明示了，黎秋月只能推迟酸梅糕的出场时间，然后默默的安慰自己—— 晚一点也好，她能多一点时间找又便宜又好的酸梅。 商城的东西很好，就是价钱实在有点高。 第128章 晚上吃的是宫保鸡丁和肚丝汤，鸡丁听着像是敷衍的随意之作，其实讲究起来也简单不了。 肉要用嫩鸡胸脯肉，还必须是散养的走地小公鸡，买回来以后要用刀背上上下下的把鸡肉拍松，去了筋膜再剖成骰子一样厚，最后把表面跟切腰花一样，改出细密的花刀再切成骰子丁大小。 切好的鸡丁加盐花雕酱油，然后撒一点淀粉上浆；另拿一个碗把白糖化开，加盐醋酱油，放淀粉调出合适的酱汁备用，化白糖的不能是寻常清水，必须用去油滤渣的鸡清汤。 起锅烧的油热而不烫，去籽的干辣椒带着花椒进去炒香，再把鸡肉放进去滑炒，加提前准备好的葱姜蒜，再把酱汁倒进去，加花生米炒到起腻。 花生米要用盐炒的，油炸的不行。 曾经的黎秋月也以为宫保鸡丁只是个大众菜，直到她跟着菜谱进了空间……旧时王谢堂前燕啊。 宫保鸡丁的味道很重，辣中带甜的香味顺着窗户飘进路香家里，成功让小老太太又没了胃口。 她今天的桌上也有一盘宫保鸡丁，算是路香难得的放纵餐，毕竟重油带辣还多糖，每一条都是在老年人的饮食健康上踩雷，女儿和孙辈管得严，路香只能偶尔打牙祭。 偏又碰上了黎秋月做菜，这次还直接撞了同款！ 路老太太闻着空气里的香味，再看看面前的菜，试图催眠自己两个菜其实一模一样，但是不出意外的失败了。 没胃口。 面前的宫保鸡丁是用腿肉炒出来的，酱汁用的是豆瓣酱代替，花生米是外面买的油炸成品，还放了黄瓜和胡萝卜，每样看上去都只是差了一点点，但加起来就差远了。 “唉。” 路香哀怨的叹了口气，忍着心痛让人再次关紧窗户打开中央空调，开了换气模式把味道散了，才拿了筷子吃饭，顺便琢磨着拜访的事情。 她这两天在外面转悠都没碰上人，才知道贺兰家的小姑娘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出过门了，巧遇显然是行不通，生日还有挺长一段时间，家里的小辈跟贺兰文星的交情还没到能叫出来玩的程度…… 只能上门试试看了。 路香盘算着合适的理由，黎秋月开始做肚丝汤，辣椒瘾被勾起来没那么好打发，鸡丁做成了甜辣口，肚丝汤是酸辣的。 这个汤跟宫保鸡丁一样，材料准备好了就是快手菜，提前煮熟的猪肚切丝，跟葱姜丝一起放到高汤里，撒盐滴酱油调味，撇掉浮沫加米醋胡椒粉，出锅以后再把切好的韭黄撒一把，放香菜滴香油。 胡椒粉呛人但威力小，喝着酸酸辣辣极其开胃，解腻也是一把好手，黎秋月看着都能想到贺兰姐吃了两口宫保鸡丁，觉得嘴里有点发腻，又喝了一口肚丝汤的场景。 等等，忘了素菜！ 黎秋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确定晚饭之前商城下单没法到货后，她选择现场搭配，翻翻冰箱又转转厨房，最后把没用完的韭黄炒了炒了鸡蛋，因为数量有限，全都给贺兰文星端了上去。 正好她也不太想吃蔬菜。 一碗胡辣汤一碗宫保鸡丁，黎秋月吃的额头出汗，暖流从胃往四周流。 热乎乎的闭上眼睛睡一觉，再醒就是第二天了，可能是睡的比较早，黎秋月爬起来洗漱的时候看了眼时间，发现才刚过七点。 刚好炖个笋汤。 凤尾笋干去皮，切掉老根留着笋尖上的嫩叶，温水浸泡半盏茶，再用冷水洗干净冲洗放砂锅，加水后再放姜片细盐花雕酱油。 盖上盖子等待水开，然后揭开锅盖撇掉浮沫，再盖回盖子小火慢炖一个时辰，出锅的时候笋才会是好看的玉色，一口下去脆嫩兼具。 黎秋月在家的时候很少做这道菜，一是上等的干凤尾竹供不应求，她又舍不得出高价；二是要炖的时间太久，她家就两个火口，实在是空不出来。 这边就不一样了，一水排开的五个灶眼，焯水炒菜油炸煎蛋熬汤可以同时进行，最初的适应期过去，黎秋月做菜的效率都高了。 比如现在，她的砂锅里熬着燕尾笋，铁锅里炖着红烧肉，高压锅里是一大块牛腩，平底锅煎着试探着做出来的小饼，现在又看着仅剩的灶眼蠢蠢欲动，在炒盘小菜和煮个奶茶之间犹豫。 最后黎秋月选择做冷泡茶，没别的原因，单纯就是想做。 西瓜和菠萝在杯子里捣一捣，泡好的冷茶往里面一倒，这个天气甚至不用放冰箱，直接搁在旁边等一段时间就能喝，一口下去，身体里的火气就灭了大半，舒服的很。 就是不知道贺兰姐能不能接受，毕竟又冷又热的，一点都不符合养生观念。 黎秋月把冷泡茶和燕尾笋汤放到电梯里，有些坏心眼的想到，然后就忙着捣鼓山药豆去了。 本来打算昨天晚上做的，但跟周公的会面有点快，黎秋月决定乘着还有空的时候赶紧搞完，不然没准睡个午觉再赖赖床，下午没准就得开天窗。 山药豆的做法不少，但黎秋月打算来个经典复刻，小时候她学过一片文章，叫《万年牢》，当时看着馋得很，现在刚好试试。 要是能成功，明天就可以做一下青丝玫瑰的进阶版本。 课文中说的做法模糊了很多细节，不过黎秋月有菜谱，省去了最费时费力的还原细节，虽然也遭了不少罪，但好歹是把这门手艺学到了手。 现在这边试着卖一下，回去以后混不下去了，没准还能靠着它讨口饭吃。 黎秋月在心里调侃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却利落的很。 山药豆放到水里煮十分钟，过筛放凉晾干；**糖倒进铜锅里加水小火慢煮，拉出丝的时候火候到家。 黎秋月一边做一边回看了一眼课文，然后她发现自己甚至不能共情没学会之前的自己。 没学会做糖葫芦的时候，她看着课文只恨不得让作者写的清楚点再清楚点，冰糖是白冰糖**糖还是彩冰糖？青丝玫瑰要怎么用在糖葫芦上？能拉出糖丝是要拉出多少才算合格？ 第一次回看的时候，几乎是一句话一个问题，只恨作者没有在背后附上食谱，同时深刻理解了外国人对于适量的含义。 而等到黎秋月从学习空间里出来以后…… “大作家果然是大作家！” 黎秋月一边将煮开的糖拉丝，一边觉得自己小时候吃的真是细糠。 【蘸糖葫芦必须用冰糖，绵白糖不行，蘸出来不亮。煮糖用铜锅，铁锅煮出的糖发黑。】 就这么两句话，从选材到原因说的明明白白。 煮到拉丝的糖液连锅端下来，穿好的山药豆往里面一滚，然后往抹了油的瓷砖上一摔，甩出漂亮的糖风。 合适的大理石板明天才到货，黎秋月摔糖葫芦用的是一块角落里翻出来的瓷砖，别问她瓷砖为什么会在这边，贺兰姐的房子里有什么她怎么知道！ 瓷砖很干净，只在表面有水能直接冲干净的灰，但黎秋月还是用钢丝球细细刷了一遍，又放到开水里煮了好久，才擦了油当大理石板的平替。 目前用着还行。 黎秋月的签子选的是最小款，一串上面就三个山药豆，因为暂时没有合适的容器，只能用糯米纸包一层然后叠着放，这样不会粘在一起，但味道难免就要差一些。 不过困难只是暂时的，黎秋月已经下单了一款饺子收纳盒子，她用尺子比过，一个格子刚好放一串糖葫芦！ 做好的糖葫芦也不用放冰箱，直接往通风的地方一搁就行，出摊的时候直接带走。 山药豆的糖葫芦做完，黎秋月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中午给贺兰姐和自己做了个土豆炖牛腩，贺兰文星吃的很开心，就是对蒜蓉黄瓜有点犯难。 早上的红烧肉笋子汤也就算了，白面饼子甜甜软软而且只有一点，影响不了大局，就算是冷泡茶也可以放一段时间慢慢喝，但现在是不是有点过分？ 第131章 蒜蓉黄瓜和牛肉，一个凉菜一个大菜，这是没有一点配合度啊！ 贺兰文星琢磨着提醒一下黎秋月，手却不听使唤的夹了块黄瓜，放到嘴里就是咔嚓一声，脆的贺兰文星根本停不下口，甚至无师自通的拨了些米饭倒热水，做了个泡饭就着黄瓜吃。 贺兰文星嘴上不停，心里就一个念头——还好没发出去！ 要是以后都吃不到这种小菜，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至于搭配……什么搭配，朕的御厨只管做菜，寡人自有分辨！ 黎秋月对蒜蓉黄瓜的受欢迎程度一无所知，黄瓜是平板商城的赠品，淡绿色的一小条，带着花还有些扎手，黎秋月不忍心把这么新鲜的黄瓜放老了，就加了个小菜。 黄瓜竖着切成两半，去了中间的籽拍碎，放盐腌两盏茶的功夫，跟蒜蓉拌匀，加点生抽加点醋，放上几颗小米辣，点两滴麻油就能吃。 做法简单，吃起来酸辣中带着清爽，唯一的缺点就是放不久，只能现做现吃。 第129章 巫钰，五年级，今天碰到的最大烦恼是同桌不肯跟她一起去上厕所。 “怎么了嘛。” 巫钰足足想了三分钟都不知道为什么，比自己得到了乌鱼外号的时候还迷茫。 爸爸妈妈一直说她是巫家的珍宝，才给她起了这个名字，为什么那些男孩子会叫她乌鱼？她也不是鱼啊。 “因为他们不认得字。” 来接巫钰的爸爸戳戳女儿的脸，避重就轻的说道，于是巫钰恍然大悟——这些人没文化！ …… “因为老师点我回答问题的时候，你不帮我。” 同桌气鼓鼓的说道，辫子一甩宣判好朋友“背叛”的严重后果： “我要跟你绝交一整天！”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跟你手拉手的上厕所，放学我跟芳芳一起出校门！” 同桌口中的芳芳是班里的另外一个女孩子，为了表示亲密，故意叫了名字中的叠字，这是好朋友的专属，骤 然听到这个消息，巫钰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然后就是生气。 “我不帮你，是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 被老师批评和被全班嘲笑，明显是班上的人更可怕吧，尤其是那几个嘴巴特别臭的男生…… 看着同桌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巫钰心里的火也上来了，你不跟我玩，那我也不跟你玩了—— “今天我也要你绝交，放学的时候我跟欣欣一起走！” 欣欣是芳芳的好朋友，两个人跟巫钰和同桌一样形影不离。 这句话出来，本来都准备写求和书的同桌直接在纸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绝交就绝交，谁怕谁啊！ 两个小女孩说到做到，放学的时候一手拉一个出了教室门，芳芳和欣欣迷茫的对视一眼试图抵抗，奈何愤怒的小女孩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她们只能看着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 “哼！” “哼！” 巫钰和同桌绕着走，但最终还是要在学校门口碰面，两个小女孩冲着彼此翻了个白眼，终于放开了欣欣和芳芳，准备各回各家。 在两人放开手的下一秒，欣欣和芳芳就跟两块糕点一样啪的粘在了一起，然后手牵着手的抱团跑路。 那两个人实在是太可怕啦—— 同桌被家里的电动车接走，巫钰的家离学校走路才十分钟，家里给她挂了把钥匙，让她放学的时候自己回家，巫钰有些无聊的东张西望，一眼看到了黎秋月车上粘着的白纸，上面还有字： 【万年牢之山药豆，一元/串】 巫钰的兴趣一下就被勾起来了。 《万年牢》是她今年才学的课文，她跟同桌在课堂上讨论了好一会儿这种冰糖葫芦是什么滋味，放学的时候还专门买了一串……然后就被酸成了表情包，自此对糖葫芦祛魅。 敢打着这个名头出来，巫钰倒要看看它有多好吃。 “给我来一串。” 如果价钱高，巫钰可能还会犹豫一下，但一串才一块钱，还是她没吃过的山药豆口味，花一块钱明天吹牛也不亏！ “自己挑。” 黎秋月打开了盒子，指着层层叠叠的冰糖山药豆对巫钰说道，巫钰也不觉得被看不起——自己挑才好呢，可以拿一串最大的！ 山药豆都不大，三个连在一起也只有小小一串，上面的糖晶莹剔透，明明没什么香气，却看得人直吞口水。 巫钰认真的选了一串，放到嘴里轻轻一咬，甜滋滋的糖壳碎裂，露出软糯的内里，明明想着要细细品尝，却三两口的下了肚。 “……再来一串。” 小姑娘红着脸又扫了一块钱，这次吃起来有经验了，咬着山药豆整个从竹签上扯下来，鼓着脸咬的咔嚓响。 “好吃吗？” 黎秋月瞧着觉得有意思，笑弯了眼睛问道，巫钰被吓了一跳，纠结半晌还是没好意思睁眼说瞎话。 “嗯……” 声音轻的不能再轻，要不是黎秋月耳朵好，根本就听不到。 “好吃就慢慢吃，别放火边太阳下冰箱里，明天早上还能吃。” 果然小孩只要不是自家的，又不是熊孩子类型，都会很可爱。 “你明天不来吗？” 听到黎秋月的细细叮嘱巫钰抓错了重点，或者说她抓住了真正的重点，黎秋月愣了两秒才回答： “来啊，” 今天的山药豆只是试水，青丝玫瑰可还没开始做呢。 “就是明天不卖山药豆了。” 巫钰的一口气还没放下去，直接又提了起来，嘴巴快过脑子的问道： “为什么？” 因为不想做重复产品。 “山药豆用完了。” 黎秋月眨眨眼睛，半真半假的胡说八道。 “那可以买啊。” 巫钰一边挑山药豆，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别以为她是小学生就好骗了，现在的网购这么发达，只要肯花钱，怎么可能买不到！ “人家不卖。” 黎秋月接着信口开河，把出生开始花的钱一沓沓砸到家里的地上的时候，父母说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黎秋月不明白在他们心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她会照顾自己，也能挣钱，生理上已经是个青年的模样，虽然不太健康，跟小孩有什么关系？ 跟小孩说的上话就是小孩了？ “那你就加钱。” 巫钰回答的顺口的很，山药豆又不是什么特殊物品，只要钱加的够，人家能从自己的锅里捞出来给你。 就像是几年前，巫钰家吃的是两块钱一斤的米，有人说大夫开了巫钰家的米当药引子，用一百块钱买了两斤，巫钰的爷爷专门跑了一趟送货上门—— 然后发现根本不是中医说的，而是那家人搞封建迷信，看上了巫钰家庭美满生活幸福，找了骗子做法，说是买米，其实是买运。 最后怎么解决的巫钰也不清楚，毕竟小孩只需要无忧无虑的长大就好，但巫钰奶奶跟人聊天的时候说过一嘴，说那家有人进了监狱，后面就远远的搬走了。 “我也不想加钱。” 黎秋月打了个哈欠，天冷了以后她总觉得自己像熊，时不时就想睡觉。 “买山药豆的时候加钱，我卖的时候也要加钱。” 黎秋月指了指巫钰手上的一大把签子，手脚在长肉的时候是最后胖起来的，她的手虽然不像刚来的时候吓人，但也可以无妆cos一把白骨夫人。 留个指甲涂个红的话。 “到时候一粒豆子一块钱，你愿意买吗？” 巫钰沉默了。 这个豆子一块钱一颗不亏，但买过一块钱三颗的分量，那句愿意就堵在了嗓子眼，怎么都说不出来。 巫钰的失落来得快去的也快，她带着一大把签子招猫逗狗的回家，用钥匙开了门发现没人，便把书包往地上一甩，熟门熟路的往楼上跑。 “阿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啦——” 巫钰先敲了奶奶的门，没听到声音才想起来前几天妈妈说奶奶去看二妈她们了，今天晚上才回来，于是丝滑的转身敲门，这次门开的很快，她像一直大燕子扑到了阿婆怀里。 巫钰的父母要照顾老人，又想要过自己的小日子，便买了楼上相邻的房子给家里住，有时候想出去看电影了，就把女儿往楼上一丢，巫钰也习惯了家里没人就往四个老人家跑。 “阿钰买了什么啊？” 老人一边牵着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孙女往里走，一边问道，巫钰先抖了抖手上的塑料袋，就熟门熟路的往厨房跑。 “糖葫芦阿婆你先吃我吃点东西——” 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不分性别，中午吃的再多，都不妨碍放学的时候肚子空荡荡，家里也都知道巫钰在长身体，常年都备着点吃的。 “有肉粽子吗？” 掀开冒着白气的锅盖，巫钰就看到了被绑成竹筒饭形状的粽子，里面的线有好几种颜色，巫钰不想边吃边猜，直接扒拉着厨房的墙，从门边探出脑袋问道。 第132章 “白线的是纯肉，蓝线的是五花肉。” 巫钰阿婆一边捣鼓着电视屏幕一边答道，这些电视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屏幕越来越大，用起来却越来越不方便了。 “好哎。” 巫钰笑眯了眼睛，直接捞 出个蓝线的咔嚓剪开，大部分都觉得五花肉的粽子才好吃，但巫钰却觉得腻得慌，家里纵着她，肉粽从来都做两样。 两个中指长，比甘蔗粗一圈的肉粽下肚，空荡荡的胃总算有东西打底，巫钰这才洗了手出厨房，就看到阿婆又在苦着脸看遥控器，巫钰直接蹬了拖鞋往沙发上一趴，一弹一弹的拱过去。 “怎么啦——” 臭不要脸的把脑袋搁到阿婆腿上，巫钰仰着脑袋跟阿婆对上了脸，阿婆把遥控往巫钰手上一塞，腿一挪，好容易找到舒服姿势的巫钰脑袋就啪一下拍到了沙发上。 “电视又出幺蛾子了，你来看看。” 巫钰委屈巴巴的哦了一声，捣鼓着把问题解决，然后做起来教导阿婆以后碰上这种情况要怎么做，教完抬眼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山药豆糖葫芦还在桌上！ “差点忘了！” 巫钰拍拍脑袋，一溜烟去了厨房拿盘子，然后开始分小零食，好吃的要一起分享，要不然巫钰也不会买这么多。 “妈妈一个我一个，爸爸一个我一个，奶奶一个我一个……” 外婆听着孙女分糖葫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第130章 黎秋月跟巫钰聊闲天的时候，路香终于带着礼物敲响了贺兰文星的家门，匆匆换了衣服过来开门的贺兰文星有些懵，一个圈子的人多少都认识，但路家跟她的关系也就是认识。 这么贸然的上门……贺兰文星的脑子已经转了百八十个弯，然后被路香的一句话打了个稀碎。 “你家的厨师在吗？” 这些年所谓的上流社会规矩越来越多，就跟英国人开口必谈天气一样，说正事之前总要寒暄半天，路香懒得说那些套话，直接点名来意。 “……啊？” 贺兰文星有些卡壳，她不是没见过路家人，那群有名的笑话恨不得把规矩体统都刻在脸上，都快赶上清朝爬出来的封建余孽，不过据说那些人都不是路老太太的种，现在看着还真的挺不一样。 要是路香知道贺兰文星在想什么，只会嗤笑一声——她出门闯荡的时候可是八辈贫农，结果那个男的农活干不了就算了，连孩子都教不好！ 教不好也就算了，身子不好的人种都不好，辛辛苦苦几年就让他下了一个蛋，蛋还三十没过人就没了，要不是儿媳身体好，她连个孙女都没有。 可怜她一个老太婆，颐养天年的时候还得出山镇虎，为了给孙女留点东西不断奋斗。 男人那边的亲戚厚着脸皮粘上来，现在她都没眼看，前两年上演什么小三的孩子给正房的下跪，这两年又开始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弄得她在外面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路家人！ “前两天你们家是不是做了宫保鸡丁？” 荔枝肉那次路香家的厨师都没闻出来，但宫保鸡丁……当年她去外国谈生意，就靠这一道菜吊着命，闭着眼睛都能闻出来！ “是啊。” 贺兰文星人还在懵，可能是论文写久了，不然她怎么会听不懂路阎王的话呢。 是的，路老太太在圈子里有个响当当的诨名：路阎王。 相传她招赘成功后就出来闯荡，在猪都能飞的时代成功上天，可惜赘婿和独子都不是省心的，活着的时候败了半数家业，死了以后还招来一堆吸血亲戚。 而路阎王就是在死了老公又死崽的情况下重新出山，把路家重新扛了起来，并在解除危机的第一时间做空公司，创造了现在的新路氏，把老路氏留给了那群吸血亲戚。 现在那群人不管在外面闹出多大动静，都不敢来打扰老太太，毕竟经济命脉在老太太手机攥着，今天上门明天断卡，送进监狱也不是没有先例。 也因着这个，路香落了个路阎王的称号，但现在看看……贺兰文星坚定的认为，这个绰号有一大部分是因为路老太太的性别，毕竟这种操作放在男人身上，只会被说品行高洁大义灭亲。 那个年代的阎王可不是什么好词。 “你家厨子最近做了什么好吃的？” 路香的问话唤回了贺兰文星的思绪，没在商场上历练过的牛马研究生哪里抵挡的住九尾狐，不但把自己的山药豆糖葫芦分享出去一半，还许下了这两天有什么好吃的都送过去一份的承诺。 有了短期承诺的路香心满意足的走了，只留下后知后觉的贺兰文星在沙发上尖叫。 这不是一顿两顿，她要怎么跟黎秋月说啊啊啊啊—— 山药豆糖葫芦没有特别火爆，却也没有想象中的不受欢迎，黎秋月分析了一下，决定明天带块泡沫板过来。 没有糖葫芦标志性的草把，红果子配雪白的泡沫板也一样显眼，啵啵啵戳洞的时候很解压，竖着插也不担心食物会脏，除了是一次性产品，简直哪哪都好。 最后一根山药豆糖葫芦卖完，黎秋月骑着小电驴买了最容易到手的海棠山楂红小豆，便慢慢寻摸起同样重要的青丝和玫瑰来。 不要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她是不想从平板上买东西的，黎秋月跟巫钰逗闷子说的话半真半假，她的确不指着从糖葫芦上挣钱，但也不能让自己亏本。 真从平板上采购原材料，一个糖葫芦球球至少得卖两块钱。 黎秋月能做富贵人家的生意，但要是只卖有钱人，那也没什么意思。 玫瑰花瓣还算好找，只要稍稍注意也不会买成月季，倒是青丝一不小心就会买错，毕竟只要是绿色的丝都能这么称呼，比如五仁月饼里的青红丝，甚至头发也可以这么叫。 网上搜索青丝糖葫芦，很多出来的答案也是冬瓜丝，还给出了详细的制作方法：用冬瓜切细晒干煮糖水，然后再晒干就是青丝。 也有少数说糖葫芦的青丝原料是青桔皮或者绿辣椒，做法跟冬瓜丝差不多，但这些其实都只是为了节省成本的平替，糖葫芦里用的青丝，其实是切细加工后的青梅。 黎秋月在市场里没找到青梅丝，想了想平板商城的价钱，果断买回去自己加工——切菜神器已经到了，在上面刮刮就行。 大包小包的挂上小电驴，寒风吹得人手抖身冷，黎秋月看看时间还早，果断转了个弯进了小店，要了一份汪豆腐。 大锅前白汽滚滚，遮挡住女工的脸，黎秋月只听到有人应了一声，好些薄薄的，骰子大小的豆腐片就滚到了小生铁锅里，随着调好的虾子酱油汤滚上几滚勾了芡就冲进了碗中，然后被点了一截猪油。 滚开的豆腐滚开的油，黎秋月用勺子慢慢搅动，不着急也急不来，不知不觉就出了神。 这个菜是她在汪老先生的书里看到的，那问题来了，汪豆腐的叫法是因为上面一层油汪汪才叫出来的俗名，还是因为被汪老先生在书中提到，才固定的这个名字？ 黎秋月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答案，好在汪豆腐也到了能入口的热度，她便用勺子舀着吃，问题也随着豆腐被抿碎了咽下去。 管它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呢，好吃就行！ 一碗汪豆腐吃的黎秋月额头冒汗，骑着小电驴被寒风呜呜吹的时候也不觉得脸发木了，回家缩手缩脚的暖身子流程也不走，直接进了厨房开火做饭。 今天在路边的摊子上捡漏了三条鳜鱼，虽然不是适合清蒸的八两上下，但四五两左右的鳜鱼熬汤正好。 都不用加什么东西，只要入了油锅稍稍一煎，然后加水和姜片，大火熬上两盏茶，就是汤白肉嫩，要是再往里放点切碎的雪里蕻…… 黎秋月尝了一勺，被鲜的眯起了眼睛。 这几条鱼没白活！ 鸡腿去了骨，两面在锅中煎到金黄，切成麻将大小，放酱油拌匀；另起油锅，放姜蒜爆香后加鸡肉，等酱汁的颜色在鸡肉上挂住，就全倒进砂锅，放调料米酒冰糖。 三杯鸡讲究一杯油一杯酱一杯酒，最好是整只的童子鸡，但黎秋月不想啃骨头，最后只用了鸡腿，油酱酒的分量也做了适当的增减。 砂锅里的鸡肉全程大火，收汁的时候撒些九层塔——要红色杆子的，绿色的适合做青酱。 点两滴麻油，出锅！ 完蛋，还有个素菜！ 三杯鸡都进盘子了，再倒锅里保温不合适，黎秋月打开冰箱上下扫了一眼，把刚到半小时的茭白拿了出来。 上好的锡无茭白，她预备着晚上当夜宵的，现在只能先顶一顶了。 锅里倒油先不点火，等到茭白全都成了滚刀块，一股脑的进锅后再开大火，一边翻炒一边倒酱油调味，等茭白中的水分炒出来，就盖上锅盖转小火焖一焖。 这道菜是纯粹的快手菜，从下锅到出锅总共也不会超过三分钟，就是极其容易烧焦，好在黎秋月也是个中老手，没有出现这种惨烈的失误。 第133章 有些人喜欢在茭白快要出锅的时候勾薄芡，增加一份厚重的口感，黎秋月却爱这口清爽，水一烧干就直接出锅。 “鳜鱼汤，三杯鸡，油焖茭白，够了！” 黎秋月匆匆把菜放到电梯，终于松了口气，刮油的茭白本来应该配猪肉，但刚刚能用的素菜就这么一个，她故意用了油焖的手法，希望贺兰姐别吃了以后别觉得清汤寡水。 把明天要做的红小豆泡好，黎秋月看着苹果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一叠馄饨皮，准备做个小点心。 她是抱着补充维生素的念头买的苹果，但这种水果果然跟食物界的馒头一样，不到实在弹尽粮绝根本不会想吃。 只能加工一下了。 黎秋月将苹果嗖嗖的把皮削好切丁，把黄油往锅里一丢，融化以后把苹果丁倒进去，大火翻炒后转小火炒软，加水淀粉后收干水分就是苹果酱，足足一大罐。 她第一天来的时候就买了五个苹果，今天做的时候还是五个苹果。 把苹果酱我那个裱花袋里一装，一小点一小点的挤到馄饨皮上，然后把另一张馄饨皮盖上去，用模具按好，用烤箱一烤好，就是迷你苹果派。 有人为了追求颜值和口味，会在上面刷蛋黄液，撒黑芝麻，黎秋月比较懒，只做了个朴素版，但味道也不差，外面酥酥脆脆，里面流心带馅，关键是甜而不腻，非常适合当零嘴。 第131章 苹果派给自己留了一小半，余下的全都送上了电梯，刚改完论文的贺兰文星觉得自己大脑空空，拿了几个丢进嘴里补充能量，顺便嘲笑一下黎秋月的起名废： 敢沾上派的，再迷你也要有蛋挞大吧，这都跟旺仔馒头差不多大了。 不过味道不错。 外面酥，中间软甜，还带着个脆脆心，丁点大的小东西还挺能藏！ 从论文交上去到老师的修改意见回来的这段时间，算是贺兰文星难得的休息时光，她一边嚼着星星形状的苹果派，一边习惯性的打开手机摸鱼，然后就看到陌生名字上的红点，只觉得头都要炸了。 她吃的太嗨，把路老太太给忘了！ 【吃喝玩乐：路姨，苹果派你吃吗？】 贺兰文星胆战心惊的发出消息，路香在两人稍熟悉一点以后就拒绝被叫路老太太，说现在国家规定六十五以下都是青年，让贺兰文星叫她路姨。 “听着也年轻点。” 路香当时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她并不是保养的特别好的类型，年轻时候的苦难在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但眼神明亮，精神气也好得很，让贺兰文星想起以前电视上的一句台词： 【权利和金钱才是最好的补品，大补！】 【鹰王：吃！】 路香的消息回的很快，贺兰文星甚至觉得路香可能一直守在手机前。 怎么可能呢。 贺兰文星被自己不靠谱的猜测逗笑，有些心痛的看了眼没吃完的苹果派，拍了张照片过去。 【吃喝玩乐：{照片｝】 【吃喝玩乐：您派人来拿还是我给您送去？】 能来最好，要是送过去，她还得跟黎秋月商量下要多少小费，该说不说还挺让人为难的。 倒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黎秋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不想干活的气息，不然她的条件为什么放的这么宽松，除了看黎秋月可怜，不就是怕条件多了人家不干，连钱都不要直接跑路吗。 关键你还不敢强逼，不然美人灯一发作，人在面前一硬，贺兰文星就完蛋啦！ 贺兰文星正思考着要不要找个专人进行类似的运输工作，就看到路香发来一个表情包： 【鹰王：{我有一个好主意.jpg｝】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十分钟后。 贺兰文星木着脸把装了苹果派的盒子顺着窗户吊下去，下面早有个俊俏的男人在等，把挂钩一解就往路香的房子跑，那浑身洋溢着的青春劲儿……路姨吃的是真好啊。 如果能不折腾她就更好了。 黎秋月并不知道楼上发生的小故事，她做了最后的小点心就洗漱上床了，唯一的意外就是茭白没有给贺兰文星刮油，反倒在她的身上大显身手，六点多吃完的晚饭，九点不到肚子就有些空了。 按照她的经验，肚子里的食物多少还能顶一段时间，想做个两三个小时的大菜也来得及，但要是强行入睡的话，半夜饿醒是肯定的。 黎秋月：…… 黎秋月在心里骂了一声，很脏。 不管脑子里转悠着多少念头，饿不得的身子骨就是个活爹，黎秋月只能离开温暖的被窝，拉开冰箱看看有什么吃的。 一大袋羊排。 一大袋子切好，去了肥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处理的羊排。 黎秋月：…… 黎秋月在思考订外卖的可能性。 羊排焯水后就可以直接下锅炒，但今天的黎秋月想吃没有膻味的羊肉，所以多加了一道工序。 虽然有名家说羊肉不膻不好吃，但人的口味是多变的，偶尔也想试试这种到底是什么滋味，就像京城的豆汁能活到现在，跟好奇的外地人也分不开关系。 嗯，这几天要是能买到合适的鱼的话，就做个西湖醋鱼吧，她真的很好奇正宗的西湖醋鱼跟楼外楼的有多大差距，反正她跟父母去杭州的时候点了一盘，觉得网友们的形容真的非常到位。 醋是醋，鱼是鱼，西湖是西湖。 黎秋月甩掉堪称童年阴影的回忆，把洗干净的羊排放到冷水锅里，加姜片料酒小火慢煮，大火煮开后转小火加盐，慢煮一个半小时。 好吃的羊肉急不得，因为要时不时调整火势，黎秋月也离不开厨房，她闲得无聊，索性从冰箱里取出明天要吃的带鱼，准备把心心念念的鱼松做了。 当天做的鱼本来应该当天买，但众所周知，当一个东西缺货的时候，不管你需不需要，购买的几率都会大大增加，带鱼能这么早到黎秋月手上，跟这种人性的需求也脱不开干系。 今天早上，她点开平板的时候，商城突然弹出来一条通知，用词文雅，大概意思就是带鱼今天卖完后面几天暂时不会再供应，请用具体谅。 为了表示歉意，带鱼还打了八折出售，等黎秋月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下单了。 好在她的厨艺还是有保障的，带鱼虽然在计划之外，但消耗起来也是轻轻松松……如果她今天晚上没有饿着的话。 不过人生中有意外才是常事，黎秋月一边洗带鱼，一边把心里的菜谱变了变：香煎带鱼换掉，早上吃白粥配鱼松，味道好又省事。 再加几个窝窝头，不然稀饭吃的再多上个厕所就没了，她馒头饼子揉着没力气，不用揉的窝窝头还是可以试试的。 黎秋月一边把加了葱姜黄酒的带鱼放进蒸锅，一边琢磨着早餐的花样，做鱼松的带鱼要蒸到脱骨，不然会有腥味。 嗯，明天卖完正品万年牢，就到了休息时间了，做四休三的规矩不能因为换了地方就坏了，希望小朋友们不要想她。 黎秋月认真的把每一根小刺都剃掉，拿出买了就没怎么用过的不 粘锅——这种锅不粘全靠表面的涂层，用着小心也难洗，黎秋月还是喜欢皮实的铁锅，开锅以后跟不粘锅也差不了多少。 但有些特殊的菜，还是更适合用不粘锅。 黎秋月往锅里倒了一点花生油，把鱼肉放进去小火翻炒，这个过程要快且轻还不能停，丁点鱼肉都不能粘底，不然一整份都会带着焦焦味。 鱼肉在翻炒的时候逐渐收缩变干，然后开始回油，等到八九分干的时候，就可以先放酱油再倒糖，然后把火调整到似有若无的状态，继续匀速翻炒出现香味的鱼肉，一直到彻底干松出锅。 鱼松是好看的金棕色，黎秋月已经习惯了抽油烟机对香味的弱势，她把鱼松摊开，一半撒上白芝麻，剩下一半自然放凉。 等到最后一丝热气从食物上离开，黎秋月用筷子夹了一点鱼松到嘴巴里，满意的点点头。 酥而不松，少量的糖在里面凝结成小小的颗粒，能尝的出用了油，却不润也不腻！ 有芝麻的和没有芝麻的分开放置，刚好装满两只相同的罐子，锅里的羊肉也煮的差不多，黎秋月掀开盖子转成大火，把羊排烧到快干而不干的程度关火。 另起新锅，少油旺火，葱姜蒜放进去翻炒，等到葱被炒焦的时候把羊排倒进来，一边持续翻炒一边加油放盐，最后再撒上一把葱叶，出锅！ 【十五的月亮：吃夜宵吗，葱爆羊排。】 黎秋月一时上头，冰箱里的羊排全做完了，靠她一个人解决的话，明天就不用做新菜了。 【吃喝玩乐：吃！】 贺兰姐的回复来的很快，但让黎秋月没想到的是，这次的夜宵竟然不是她送到电梯上，而是贺兰姐下来吃。 “贺兰姐，你……是要出门吗？” 第134章 黎秋月把泡饭端出来，有些犹豫的问道，穿礼服化全妆，怎么看都跟葱爆羊排不太搭。 应该是全妆吧，那个口红的颜色挺深的。 “嗯……嗯？不是啊。” 贺兰文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恍然大悟的笑笑： “就是突然想换个搭配。” 自从搬到这个房子，这是贺兰文星的第三次下楼，也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不想而已。 这些事情她没说，黎秋月也没问，两人沉默的吃了顿夜宵，黎秋月把碗筷收拾到了洗碗机，然后发现贺兰姐还坐在桌前。 “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莫名的，黎秋月竟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意思。 贺兰姐说的事情在黎秋月的意料之中，做饭的时候多一个人的分量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时间…… “我保证就明天和后天。” 贺兰姐是这么保证的，黎秋月也衷心的希望就这么结束，赚钱归赚钱，太辛苦她可就要跑路了，毕竟做多人餐和摆摊是有区别的，后者完成任务的同时还有经济收入，前者只会引发黎秋月的ptsd。 黎秋月很讨厌给一桌子人做饭，或者说是恐惧。 在她小的时候，逢年过节家里都要去阿公阿婆，或者爷爷奶奶家，每次都要做一桌子饭菜，其他人围着桌子谈天说地吃零食，只有母亲一个人在灶台前烟熏火燎。 母亲自豪于自己的手艺，但是也没有人会等她上桌，往往当她做好最后一道菜拿着碗出来，好菜也被吃的七七八八，全都冷冰冰的，她匆匆捡着些东西填肚子，就要收拾那片杯盘狼藉。 黎秋月试着拿碗给母亲留菜，却被母亲说没有教养；黎秋月试着提出订酒席或者出去吃，被家里人说钱不当钱；黎秋月说把饭菜放微波炉热下再吃，却被说不用费那个事情。 而等黎秋月再长大一些，她就成了母亲的助手，因为亲戚是不好使唤的，儿子是不会做饭的，只有女儿能帮上忙，那个春节，黎秋月听着别人夸她懂事，没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 当时的黎秋月没想明白为什么，但她想吃热饭热菜，所以母亲再叫她帮忙的时候，她要么装听不见，要么拉着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一起来做事，这种事情上演多了，母亲也就不叫黎秋月干活了。 那个时候的黎秋月端着给母亲留的一碗好菜，看着在厨房孤零零忙碌的母亲，觉得自己就是只白眼狼。 但她想吃热腾腾的饭菜。 第132章 吃了葱爆羊排的黎秋月睡得很香，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熬粥，砂锅下面是小小的火苗，黎秋月在旁边剪开玉米面的包装袋，把玉米面和糖按照十比一的比例混合。 开水已经提前备好，黎秋月一边用筷子搅合玉米面，一边少量多次的把水壶倾斜，直到碗里完全没有干粉，才用手将一堆小面絮揉成团状，然后分开做成窝窝头的形状上锅蒸。 葱姜蒜切好倒进油锅里爆香，这里的葱不是寻常的香葱和大葱，而是洋葱丁，等到所有的调料炒焦，味道融入油里就能捞出，然后把做好的咸菜丁倒下去翻炒。 说是咸菜，其实被成为烫菜更为准确，这种菜丁是肥厚的新鲜青菜摘下掰开，在阳光下晒上一天，晚上收回容器以后倒开水压好，泡上整整一晚上做好的。 做法简单，但烫出来的菜会带着一种特殊的香味，拧干水切成丁放油跟着提前煸好的肉丁一炒，放点盐酱撒点小米辣，出锅的时候简直绝了！ 黎秋月以前就喜欢一做一罐子，懒得做菜的时候配粥吃，炒饭和做配菜放点也是一绝，唯一的缺点就是保质期有点短，搁冰箱上层也只能存放一周。 玉米面的窝窝头带着微微的甜味，黎秋月觉得白嘴吃其实味道不差，但贺兰姐的口味她至今没摸清，所以她贴心的配了一碟肉末咸菜。 偶尔黎秋月会强迫症发作，比如现在，玉米面有了原味和咸菜肉末的，白粥配鱼松的一种吃法就显得有些不对称了，但让黎秋月再费神她又不愿意，所以她机智的取了个巧。 鱼肉切薄贴在碗上，一勺子粥下去将其灼熟，放一点油条和胡椒粉，就是好吃的鱼生粥。 所有的食物按照2：1：1分量分好，贺兰姐的照常放到电梯里，另一份放到食盒中然后放到门口，会有人把它拿走。 比黎秋月想象的面对面进食的场景要好多了，就是有种在贺兰姐家又养了个外面的贺兰姐的感觉。 鱼肉很嫩，被复炸过的油条很脆；窝窝头松而不散，没有拉嗓子的感觉；刚炒好的小咸菜在嘴里咯吱咯吱的响，看着每一筷子都不多，但吃着吃着碟子就空了。 吃完饭就得干活，昨天晚上的红小豆泡的也差不多了，要用砂锅煮出沙，然后倒进锅里翻炒掉水分，然后把青红丝加进去一起翻炒。 课文中只说是青丝玫瑰，其实真正下锅的时候还要再多几道工序，青丝要用青梅切丝再加工，玫瑰要烘干切细，加工成红丝，因为要晾要风干，青红丝从昨天到今天才算完工，好在味道不差。 混着青红丝的豆沙炒成块状，黎秋月出锅前尝了一下，特意加了些蜂蜜调味，才铲到碗里备用。 昨天洗过一遍的山楂和海棠果再过一遍水，进行第二次筛选后去籽，然后把豆沙塞到中间的孔洞中，用竹签穿好。 紧接着就是熟门熟路的熬汤甩糖风，顶尖的糖风除了下面的糖葫芦要甩出聚宝盆一样的光圈，还要在大理石板上的时候往下拉，让最顶上的糖液拉出尖尖，就像是黑化的魔童三太子的发型。 因为是这周的最后一天摆摊，山楂和海棠果黎秋月都没有少买，但大小不一致的去掉一波，掉皮损伤的去掉一波，挖籽失败的去掉一波，自家吃的留一波，剩下的也就只能勉强装出半个保温箱。 还是在饺子分装盒的占地体积大的情况下。 不好给贺兰姐她们吃次品，剩下的山楂和海棠黎秋月分了一点做自己吃的糖葫芦，分了几枚白嘴当水果吃，剩下的都熬了酱，准备看是回头当果酱，还是做菜的时候用来调味。 放好最后一根糖葫芦，黎秋月看了眼时间，绝望的发现自己又要做午饭了——好在今天摆完能休息几天，不然她可能摆着摆着就不想动了。 黎秋月本来琢磨着做个笋干鱼汤，但想着早上才吃了鱼生粥和鱼松，就把主菜改成了老鸭煲，主要是不想辜负了用开水泡了一晚上的笋干。 这个笋干不是直接晒干做的，它的俗名叫扁尖笋，鲜笋过了盘卷敲扁腌制三道关，才能上市场售卖，因为做出来的工序有些复杂，处理起来也不像寻常笋干一样直接泡水。 为了泡发笋干，黎秋月从昨天就开始折腾，先把笋干放到冷水里到软化，然后切开放锅里大火煮沸，小火熬半个小时，才到了用开水长时间浸泡这一步。 而且这也不是结束，笋干还得再用冷水煮一盏茶，才能放到开水里发透，真正变成适合煲汤的食 材，瞧着通体洁白，偶尔有几根带了微黄，用指甲试一试，既脆且嫩。 抓一把干香菇到水里泡发，草鸭送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处理的干干净净，浑身上下一根细毛都没有，黎秋月顺手把鸭子怼到厨房的称上，连骨带肉拢共一斤九两。 火腿取火瞳部分，也就是爪子和蹄膀的中间部分，用冷水浸泡，再用温开水洗净表面的油蜡，然后跟老鸭笋干一起放到砂锅里。 砂锅加水到完全淹没食材，就倒料酒大火煮开，然后转小火，让水保持将沸不沸的状态，煮上两个…… “时辰？！” 黎秋月瞪圆了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直接气势汹汹的杀进了学习空间。 “这不是两个小时吗，怎么变成两个时辰了？！” 黎秋月煲汤多了也有了经验，这次的笋干芋头老鸭汤，她学习的重点是笋干和火腿的处理，熬汤顺手就过了，结果菜谱在这个时候给她摆了一道？！ “一直都是两个时辰。” 老师回答的理直气壮，学习空间无日月，黎秋月自己熬汤的时候打盹，难道还关他的事？！ “怎么可……能……” 黎秋月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也想起了什么，眼神顿时就有些发虚，嘴上却还在硬撑。 “那我怎么会合格？” 熬汤的火候不够是妥妥的扣分点啊，空间怎么会把她放出来？ “你自己不清楚吗？” 老师横了黎秋月一眼——仗着熬汤只要时不时看一眼，就偷偷打瞌睡跌的人是谁？ 黎秋月低下了头。 气鼓鼓的进学习空间讨公道，蔫巴巴的被踹出来换菜谱，黎秋月只能庆幸她给老鸭汤留了两个小时，灶口也多得很，现换菜单还来得及。 话是这么说，但有老鸭汤在前，黎秋月已经提不起劲儿做大菜了，她瞅了冰箱和平板半天，脑子里的菜谱转啊转，却怎么都固定不下来，直到看到一时兴起买来的无菌蛋—— 第135章 就你了！ 黎秋月在吃鸡蛋的方面显得比较老土，具体表现在鸡蛋不管蒸炒煎炸煮，她都更偏向完全熟透的做法，温泉蛋和蛋包饭这种不是不能吃，但一般不会进入菜单。 这些无菌蛋的出现可以理解为厨师总想试着挑战一下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比如试试生鸡蛋拌饭，但看着只有一个缺口的蛋槽也可以明白结果。 出于不想浪费食物的良好品质，以及一点点微妙的自尊心，这些无菌蛋一直处于光隐身的状态，直到现在。 牛腿肉切成大薄片，加蛋清抓匀，倒一点盐和酱油，撒一点淀粉和油再次抓拌均匀。 所有的无菌蛋都打到碗里，放盐和白胡椒充分打散，昨天做鱼松的不粘锅再次出场，牛肉炒到变色直接铲出锅，让锅充分冷却以后倒油放蛋液牛肉，开最小火不断把凝固的蛋液拨到中间。 等到所有的蛋液凝固，滑蛋牛肉就可以直接出锅，黎秋月仗着自己是厨子先尝了一口，牛肉的汁水很多，鲜嫩却不失本味，虽然每片的宽度只有一丁点，却因为足够宽大，在嘴里也并不单薄。 滑蛋也还能入口。 有肉有蛋，还缺个素菜，圆滚滚的豌豆倒进锅里炒到变色，加水和之前做好的肉酱一焖，午餐的最后一块拼图完整了。 专指贺兰文星和那位客人的。 昨天的夜宵还剩些冷饭，黎秋月打算用早上做的肉末咸菜炒了，当她中午的伙食。 昨天的羊肉吃的她有点上火，黎秋月要暂时减少肉类摄入。 跟正宗的，虽然熟了但吃起来跟没熟一样的滑蛋没有任何关系。 门口的食盒跟早上黎秋月放出去的一模一样，连位置都没有多少改变，只有当伸手拿起来掂量的时候，才会发现比早上要轻得多。 那位不知名的客人已经把食物带走了，连碗筷都被洗好放了回来，黎秋月翘着嘴角把午餐放进去，不忘把糖葫芦一起搁好，然后对着老鸭汤开始发愁。 因为时间上的错误判断，老鸭汤勉强算的上是下午汤，这个要不要给那位客人送一份呢？ 三分钟后。 【十五的月亮：下午有笋干芋头老鸭汤，喝吗？】 消息发出去，黎秋月顿时一身轻松，她就是个做饭的，这种意外情况本来也不归她处理。 黎秋月臭不要脸的想到。 老鸭汤的四个小时总算过去，在闹钟响起没一会儿，黎秋月就掀开了砂锅盖子，把泡发洗净去根的香菇丢了进去，然后又设了半小时的闹钟。 “叮叮咚咚叮咚叮叮～” 锅盖掀开，煮熟的芋头滚进汤水，黎秋月不忘加几颗嫩生生的小青菜，一为吸油，二为增香。 第133章 贺兰姐说老鸭汤她来处理，黎秋月便舀了自己吃的分量，剩下的都端上了电梯，然后心安理得的出门摆摊，然后一路都在回味刚喝完的鸭汤。 去掉所有造成的或大或小的麻烦，鸭汤也当真称得上一句人间至味，也难怪不少广东人爱喝老火汤，这小火慢炖的滋味就是足。 黎秋月不知道的是，在她出门一刻钟后，贺兰姐就坐着电梯下了楼，拎着老鸭汤往路家走——老天都在让她出门，她也没必要等什么时机，折腾什么仪式了。 毕竟只有她自己知道，所谓的良辰吉日，只不过是许久没有出门，不敢尝试的托词。 学校门口的场景好像总是相似的，翘首以盼的家长，面无表情的门卫，还有堵得水泄不通的各种交通工具，只有放学铃声响起，学生潮水般涌出，摩肩接踵才会进化成人声鼎沸。 嗯，今天少了一个湾湾饭团的摊子，是找到新的淘金点了吗？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黎秋月玩了会儿手机就看看旁边，实在无聊的很，又开始规划明天的行程。 魔童闹海和两只熊好像上映了，去看一场？ 价格倒是其次，但这边好像离电影院有点距离，来回加看电影，除非打算熬夜，不然根本来不及啊。 黎秋月在观影上是有点自己的坚持的，比如她一般只看动画电影，不管片子是新还是老，她对里面的角色有没有印象，她都只会选择看动画电影。 嗯，要是有星爷，成龙和焦叔出场的另说。 这种习惯的养成，主要还是来自真人电影的背刺，动画电影再怎么样，能上影院的起码都有个成本，毕竟从特效到角色都是经费在燃烧，但是真人的就不知道下限在哪里了。 一张电影票的价钱也不低，动画电影起码是踩雷几率最小的，至于为什么不是没有……自己吓自己都成梗了！ 黎秋月想起冲着美人鱼花的票钱就心疼，早知道还不如买两斤排骨烧了，在家看迪士尼小美人鱼的动画片！ 放学的铃声打断了黎秋月的思绪，刺耳的铃声经过耳塞的重重削弱，被黎秋月听到的时候已经跟正常的声音没什么两样，她耐心的等到铃声连着放学的歌声响完才拿出耳塞，坐在电动车上等小客人。 但今天的开门红好像是个大客人。 “万年牢的糖葫芦？” 一位穿着羽绒服的女士好奇的看过来，她前几天才跟女儿把这篇课文在家预习了一遍，看到招牌就想了起来。 “是的，课文同款。” 黎秋月热情的介绍到，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不过影响不大——快递到了，她脸遮的可严实。 “你这边的板子借我一下。” 山楂和海棠果都是一块钱一个，也不算贵，女士沉思了一会儿就各买了一颗，只是提出了一个有点奇怪的要求。 “你说你这是万年牢，外面瞧着像，我想切开看看里面是不是也一样。” 女士轻言细语的解释，黎秋月想了想，从最底下拿出一个小碟，这是快递送的，黎秋月想着东西卖不出去可以放上面展示，小小一个也不占地方，就顺手放了进来。 “板子是塑料的，经不起金属划拉，要用就用这个，坏了也没事。” 黎秋月的理由很充分，女士也只是想要一个结实干净的平台，便利落的 答应下来，没注意到周围的人被一来一回的对话吸引，已经聚成了一个小圈。 有那爱凑热闹的家长，还问小孩有没有学到这篇课文，一圈问下来还真凑出了几本课本，他们便兴致勃勃的对照起来，小孩也探头谈毛，有些还念出了声。 课本上的字儿跑到身边了，多有意思啊。 黎秋月的手艺是顶尖的，食材也是前千挑万选，即使光线不怎么好，也能看出颜值颇高，围观的人抱着挑刺的心对课文，反倒被糖葫芦吸引了注意力。 去了把儿和尾的山楂和海棠都是相似的大小，细细看也寻不到表皮的丁点损伤，那竹签虽然只串了一枚果子，但那尖上的薄薄一片糖，都带着极漂亮的糖风。 还真有两把刷子！ 围观的人啧啧称奇，给黎秋月带来开门红的女士也举着小刀给山楂和海棠来了个腰斩，这个刀本来是用来削铅笔的，女儿学素描不用将笔尖削太细，小刀反倒比刨笔器好用。 就是这刀还没沾过一次木头，就先切了果子。 开门红女士的腰斩是顺着竹签的，切开的时候崩出不少糖屑，山楂和海棠里面没看刀籽，包裹竹签的是甜丝丝的红色馅料，里面还带着些不知名的颗粒。 “这是什么？” 有人好奇的问道，开门红在看到的时候就明白了，但她也不直说，而是冲着拿着课本的小姑娘笑笑： “你去看看里面的人准备的材料，除了山楂海棠果还有什么？” 小姑娘本来应该对这种“我来考考你”的语气反感的，但开门红太好看，说话太温柔，小姑娘根本顶不住，红着脸扫了一遍纸张，害羞但大声的问道： “是红小豆吗？” 见开门红点点头，小姑娘的眼睛更亮了。 “红小豆出了沙，青丝玫瑰也是正品……”老板在这边摆摊，买到的人可是占大便宜了。 开门红咽下后面的话，直接要了二十个球，一点不担心吃不完——家里五口人呢，也就是一人四个球的事。 “走啦。” 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刚好女儿也出来了，开门红冲着黎秋月招招手，跟自家姑娘一人嚼了个山楂球走远了，围观的人愣了愣，立马开始排队。 要是不好吃，怎么可能一口气买这么多？ 托儿？ 平常的小姑娘可没那么高的演技，有这个演技的摊子也请不起！ 人们总是爱凑热闹的，这边排了个小火车头的队伍，就有人接着凑过来，然后就是好奇要排队的糖葫芦有多好吃，越多人排队越好奇，越好奇就越凑过来排队，硬是在极短的时间完成了循环。 最后还是黎秋月见势不妙，一边开启了限购模式，一边通知后面的人已经没有能卖的东西，疯狂增长的队伍才停了下来。 “一人最多买两颗，山楂海棠任选。” 第136章 黎秋月看着面前的人熟练的说道，面前的人点头挑选然后付款，然后直接在旁边就一口咬下去，瞬间睁大了眼睛。 “真的不能多买几颗吗？” 多么熟悉的问句，黎秋月仗着自己裹得严实，在口罩里打了个哈欠。 “不行。” 有人还在向黎秋月求情，聪明的人已经排起了第二轮队伍，打算等待有人只买一颗的时候捡漏了。 别人笑他们空等待，他们笑别人看不穿。 这么好吃的糖葫芦，别说等一会儿了，哪怕等到天黑，只要能买上都是值得的！ 瞧瞧，前面不是有一个人等不得走了吗，只要再走1/2/3/4……个人，我也就能买到了。 排在第二轮第一位的欣喜若狂，更后面的人目光灼灼。 “下一位。” 黎秋月的三句话来回念叨，熟练的像个npc，在心里庆幸自己明天就能休息。 做四休三还是有点辛苦，要不下周做三休四吧。 黎秋月考虑着一些会让食客们尖叫的决定，叫号的声音迅速又熟练，排成小长龙的队伍很快缩短，但在尝过黎秋月的手艺的学生的眼中，跟天塌了没什么区别。 这么多人买完，还有他们的份吗？ 双胞胎今天闹了牙疼，脸肿成了包子，为了不让父母直接下以后不许吃路边摊的禁令，主动提出今天让父母接送，出校门开车门，从源头断绝黎秋月这边的诱惑，算是最幸运的两个。 小胖子米浩然也还好，虽然嘴馋黎秋月的万年牢，但手头宽裕舌头要求也不高，黎秋月这边排不上队，就去旁边的小吃摊填肚子了，只是在心里琢磨着明天让奶奶来接，顺便给他买两串糖葫芦。 没有糖葫芦也没关系，只要大电动车出摊了，就肯定有超好吃的东西！ 米浩然一边吃着煎饼果子，一边乐观的想到。 其他吃过力黎秋月摊子上东西的学生看着长长的队伍，虽然有些蔫巴，却也没有失落多久，只有因为老师拖堂，全班都晚了些放学的巫钰和好友手拉手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巫钰看看今天早上才和好的小姐妹，再看看不停的说“没有了”还是被好几个人围着的黎秋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昨天的山药豆糖葫芦很好吃，巫钰特意留了两根放冰箱，为了好看还特意扯掉了糯米纸。准备第二天带给好朋友吃，早上怕自己管不住嘴，拿装糖葫芦的盒子的时候都没敢打开看。 结果到了学校一开盖子，竹签上只有孤零零的山药豆，糖都化了！ 巫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昨天摊主好像是说过不能放冰箱，但她听完转头就忘了！ 两人一人分了一根山药豆，好吃是好吃，但跟昨天现买的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于是巫钰拍着胸脯保证今天放学以后带着好朋友吃更好吃的糖葫芦。 好朋友相信她，连中午的布丁都没吃，就为了省钱多买几颗超美味糖葫芦，结果…… 看着挣脱了几人纠缠飞快跑路的黎秋月，巫钰的眼眶都红了，要不是好朋友相信她，巫钰今天就会面临美食跑路和友谊破裂的双重打击。 饶是如此，在巫钰跟坐到电动车上的好朋友告别以后，也抿着嘴一路小跑回家，然后扑到床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怎么就没提前预定呢！ 第134章 【十五的月亮：明天请假一天。】 贺兰文星发出一声哀嚎。 贺兰文星很想已读不回，但想到黎秋月的精神状态，一点不怀疑她要是没请到假，可能会直接跑路。 要抓心先勾胃，黎秋月的好厨艺目前贺兰文星还没找到替代品，倒不是差不多手艺的厨师找不到，主要是吃着没那个感觉。 说着可能有点玄乎又含糊，但懂得都懂。 【吃喝玩乐：天塌了.jpg】 贺兰文星刻意挑选了一个合适的表情包发过去，垄断型商品只有接受和放弃两个选项，好在黎秋月是个可以沟通的人，只要一点点技巧…… 半小时后。 【吃喝玩乐：那就这么说定了！】 贺兰文星发出最后一条信息，如释重负的擦擦额头，寒冬腊月，她硬是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好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艰苦卓绝的沟通后，黎秋月不但 同意把休假改到后天，还答应她把后天的菜也做好，让贺兰文星自己热着吃。 嗯，因为负担了大部分劳动，后天也能拿八成的工资，这点贺兰文星根本没在意，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她要一日三餐把自己吃的饱饱的，身体养的壮壮的，不然过年就只能让姐姐孤军奋战了！ 之前网上有段时间很流行“教你如何说话高级”的段子，什么把自建房说成老宅，把奶奶说成老太太，上面的网民都是在玩梗，但她是真的要回老宅跟老太太吃饭！ 借精生女的姐，不婚不育的她，带着只有两个姑娘的爸妈面对重男轻女的家，体验感简直拉满，也就是种花依法治国，不然贺兰文星毫不怀疑那些小打小闹会变成大逃杀！ 去年不就是这样吗，贺兰文星是实在没想到，都21世纪了，还会有这种古代荷花池现代游泳池的的剧情，泳池还不是恒温的，这种天下去除非专门训练过，不然高低得生场病。 但贺兰文星哪里是好惹的，仗着自己身高腿长肌肉多，在堂弟想把她往泳池里推的时候，反手抓住了肾虚堂弟270°旋转，稳住身形后就是噼里啪啦的十多个大嘴巴。 因为一只手还抓着人防止逃跑，她是正手打完反手打，然后乘着堂弟被扇晕乎，膝盖往两腿中间一顶，然后一屁股把人给怼进了泳池。 她向来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人想让她冬泳，那自己就先去水里走一遭，那些大嘴巴子算是利息，至于那一膝盖……她生理期，男人又没有这玩意，只能让生理功能损失一下咯。 尖叫被掩盖在巨大的水花之下，就算是查看摄像头，也只能得到贺兰文星是正当防卫的结果，只不过因为太过惊慌，身体有点不听使唤。 好歹也是学了法律的，如何在报警的边缘辗转腾挪，贺兰文星早就已至大成，但那句话说得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老宅那边没脑子的从来不少，好身体往往才最重要。 去年的战绩是让三人去看男科，前年的战绩是跳舞踩裂两只咸猪脚，让老宅那边好容易起来的公司再次半死不活；前年是年夜饭的时候掀桌，顺便闯了祠堂，把祭拜的瓜果食物都喷上了粪臭素…… 他们这边祭拜的瓜果都是要分给祭拜的人家的，还只能男的吃，说吃的越多福气越多，还都是剥皮切块的那种，贺兰文星一粪臭素下去……反正打去年开始，他们的祠堂就破了女人不能进的规矩。 贺兰文星回味了一下前几年的战争，只能感叹自己真是年纪大了，连杀伤力都降低了不少，在她没成年的时候，那才叫一个百无禁忌，老宅众人见她就跑可不是形容，而是写实！ 毫不夸张的说，她姐接手公司最不稳定的初期没有老宅刁难，她占了八成的功劳。 从自己的辉煌履历中回神，贺兰文星捏了捏自己长了肉，但依旧比之前细一些的胳膊，有点小嫌弃的撇嘴。 还是太瘦了。 楼上的贺兰文星在记录体重，顺便紧急挑选方便活动又不失礼的过年衣物，楼下的黎秋月得了假期的准话，一边处理食材一边欢快的哼歌。 关于放假的交流花了一点时间，黎秋月也没折腾需要长时间炖煮的大菜，下午送来了几只童子鸡，刚好用甜椒炒了吃。 收拾干净的三黄鸡剁块加料酒，然后放点酱油着色，甜椒又叫灯笼椒，去了头尾和里面的筋籽，切成麻将大小的块状。 起锅烧油，七八分热的时候下鸡块，放就翻炒加水焖烧，熟透以后撒糖，旺火收汁倒甜椒，炒匀关火，半分钟后出锅。 甜椒被锅中的余温去了生腥气，带着营养师最喜欢的没被破坏的营养结构；童子鸡肉焖煮时间短暂，最开始的酱油牢牢扒在鸡肉上，吃着不失本身的细嫩鲜甜，又不会因为缺了浓油酱赤淡而无味。 甜椒在鸡肉里面只能算是点缀，素菜还要另做，已经被剪成一元硬币大小的西蓝花再次切小，汆水后用冷水冲透，在锅里略微炒一下，加蚝油倒高汤，烧半分钟就能出锅。 一荤一素也算齐全，黎秋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再做个虾，发现饭已经好了，就只冲了个汤。 过了冬天霜夜的菜秸晒干就是能保存很久的菜蕻干，剪成寸长的一段段，要吃的时候只要洗一下，然后点两滴麻油，倒一勺酱油，用开水一冲，菜干就在水里舒展开来。 喝上一口，菜干的纤维不卡喉咙，晚霜带来的清甜并不因为水分的蒸发而消逝，黎秋月仗着自己主厨，喝了一口又一口，最后送上去的汤已经是重新冲泡的了。 第137章 明天不用摆摊，黎秋月把一些要泡发一晚上的干货提前浸了水，就上床跟周公打游戏去了，饭后不运动，半夜也没有被饿醒，多睡了几小时，起床的时候都觉得精神好了不少。 葡萄干用水浸一下，既除尘又能被泡发的没那么皱巴；核桃挑出里面的肉，最好是去了皮还能完整的拼在一起；西瓜子的瓜子仁要颜色洁白，大小均匀；莲心要煮熟，当年的最佳…… 黎秋月来回点了点，发现还是凑不齐八宝，又不愿买和用红绿丝冬瓜糖充数，索性就这么做了——也没人说没有八样干果就不能叫八宝饭啊！ 提前浸泡的糯米蒸熟，拌了糖粉和猪油摊开晾凉；浸泡一天的红豆换水煮熟，过筛去皮，将搅匀的豆沙馅放到锅里，放猪油和糖翻炒，糖要分几次加入，炒到变色出锅。 黎秋月的老师在处理红豆的时候坚持用捣药杵来捣，然后用清水漂洗，舀掉浮起来的红豆皮再用布把豆沙放到布里，用东西压掉水分，说这样做出来才好吃。 但黎秋月没吃出什么区别，便用筛子偷了个懒，倒不是不想用破壁机一步到位，主要是破壁机连着豆皮一起打，味道跟纯豆沙真的有点区别。 碗里涂上猪油，黎秋月把干果铺到碗底，自家吃也不讲究什么摆字的造型，主打一个量大管饱。 铺完干果铺糯米，压好糯米放豆沙，最后再来一层糯米封口，放到蒸锅里面，八宝饭就可以坐等出锅了。 黎秋月特意把蒸煮的时间延长了一点，让八宝饭的软糯更上一层楼，香甜的气息充斥着厨房，抽油烟机根本忙不过来。 八宝饭跟扣肉一样，都是碗底朝上的出锅，黎秋月拿了个盘子盖在八宝饭的碗上，然后整个翻转一百八十度，八宝饭就随着爆发的香甜气息出现在盘子上。 糯米雪白莹亮，最上面的干果粒粒分明，撒一层加木耳勾芡的冰糖水，用勺子挖出一口的分量，还能拉出一点细丝。 黎秋月忍着烫吃了好几口，才把贺兰姐的分量送到电梯里，然后把食盒送到门口，并衷心的希望带走食盒的人能早点来。 八宝饭跟油炸一样，都是刚出锅的最好吃！ 门口的人的确来的很快，但糯米饭还是没有及时入口，因为这种全糖的碳水对老年人的健康是一个大挑战，等到路香终于唇枪舌战的拿到了一小份的时候，糯米饭已经过了最佳赏味期。 复热的糯米饭始终没有刚出锅的好吃，尝过了二等的美味，路香反倒对一等的糯米饭更加心心念念，但不管怎么旁敲侧击循循善诱三十六计，贺兰文星的答案始终不变： 食物的复刻得看黎秋月的心思，而黎秋月从到她家开始做饭，基本没有重复的菜。 路香：…… 这个世道变了吗，连雇主都这么卑微了？！ 高糖猪油的糯米饭下肚，黎秋月立马就开始晕碳，本来琢磨着买点荷叶做糯米鸡的念头也抛在脑后，往床上一倒被子一拉，转眼就见了周公，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 她没往糯米里加酒吧？ 这是黎秋月看到时间后的第一个念头。 午饭还有一个小时。 这是黎秋月身体比脑子快，从床上一跃而起之前的第二个念头。 第135章 离开饭只有一个小时，本来准备的菜单只能重新规划，黎秋月从平板看到冰箱，最后决定来一锅照烧鸡腿，做一份肉末茄子，再炒个叶子菜。 本来打算炖的罗宋汤可以放到下午茶，刚好配着面包吃。 照烧鸡腿最传统的做法是把鸡腿浸泡到照烧酱中，进行煎完泡，泡完煎的无限循环，但这法子一费时间二费钱，关键是味道也没有哪里出色，相对于这种不划算的做法，黎秋月更喜欢另一种。 将已经提前用黄酒和酱油腌制了几个小时，去了腿骨和硬筋的鸡腿放 到烧热的平底锅里煎，带皮和不带皮的面各煎两分钟，趁热切块放锅里倒料汁大火两分钟，出锅！ 很方便，很迅速，很适合拿出去摆摊，唯一要注意的，就是烧鸡腿的时候不能用白糖，而是要加蜂蜜，不然多吃几口就容易腻。 黎秋月把碗盘端到电梯，就开始享受起来自己的午餐，先来一口带着肉末的茄子，素菜的清爽带着浓油酱赤蛮横冲开被甜腻封印的味蕾，充当第一个下肚的先锋官。 开了胃，后面的进食就好办了，黎秋月的吃相算不得多么优雅，却也跟粗鄙沾不上边，三菜一饭转眼就下了肚，可胃被满足了味却没有，让本来想睡一觉再干活的黎秋月叹了口气，认命的熬起罗宋汤。 嗯，还得问问贺兰姐吃不吃。 【吃喝玩乐：吃！】 贺兰文星摸着鼓胀胀的肚子，颤巍巍的把自己放到体重秤上，看着上面的数字瞪圆了眼睛，最后毅然决然的回了消息。 多吃点，待会儿再去健身房练一练，回家过年是一场硬仗，这么轻飘飘的随时可能被人抡飞可不行！ 外国菜进入种花多多少少都会改良，罗宋汤的原型是大毛的红菜汤，黎秋月也跟大多数人一样吃不惯原版，在菜谱上纠结半天，最后根据原材料选了沪市的做法。 不是那种用大盆装，番茄不剥皮，只在面上飘着几丝红肠的，清汤寡水却意外爽口的食堂派，而是饭店的做法。 两斤牛腹部被称为白奶的部位洗净切块，这是罗宋汤的首选部位，主要是肉带着白筋，天生的久煮不散，有些饭店为了节省，会用牛脖子上的肉，黎秋月不考虑成本问题，选材都按最好的来。 牛肉焯水后再次热水下锅，放料酒加柠檬汁炖煮；洋葱番茄土豆胡萝卜卷心菜去皮切块用油煸炒，除了西红柿卷心菜，其他的蔬菜放入牛肉锅里一起煮，再加几根茎叶完整的干净芹菜增香提味。 很多人都觉得罗宋汤离不开番茄，这是对也是错，因为罗宋汤的颜色和酸味都来自番茄酱，而不是新鲜番茄。 两斤牛肉二两番茄酱，番茄酱不能直接加到牛肉汤里，要先放锅里用油炒成暗红色，然后绕圈放入搅匀，不然酸味被破坏，汤就没了浑然天成的感觉。 汤要小火慢炖很长时间，黎秋月端着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里，听着咕噜噜的水声，只觉得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规律的生活的确有点效果，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 或许已经达到了能看心理医生的标准？ 黎秋月有些不确定的猜测着，准备找个机会问问贺兰姐这边有没有好的心理医生，开价再高都无所谓，反正这个职业有相对普遍的收入天花板，效果好才是最重要的。 她在这边赚的钱也带不回去，要是能把自己的精神给治好了，也不枉她替黎秋月扛过几道鬼门关。 小板凳上的黎秋月思绪纷飞，不知不觉就是两个小时过去，以防万一定好的闹钟声响起，黎秋月站起来就听到自己的脊椎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眼前也是一阵发黑。 好容易缓过来，黎秋月赶紧揭开锅盖，用漏勺舀了两块牛肉，确定已经软而入味，便捞出煮烂的芹菜，把早就透心凉的番茄和卷心菜放进去，然后另起口锅子炒面酱。 中式汤水的醇厚基本全靠熬煮，西式的口感多数时候就要借住一点点外力，猪油和面粉炒匀做出来的面酱，一锅汤只要放三勺，汤水入口的时候就会变得浓稠起来。 炒面酱放早了容易粘底，黎秋月耐心的等到罗宋汤终于煮好倒出来的时候，才把面酱倒进汤里搅匀，然后加盐糖调味，撒一点刚切出来的芹菜梗粒，浇一点酸奶油，上桌！ 罗宋汤的分量不少，黎秋月把汤分好，还贴心的配上了面包，这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算不上特别符合她的口味，却很适合擦罗宋汤的碗底，面包加残汁，美味翻倍！ “我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贺兰文星喝了一口罗宋汤，第不知道多少次感慨，每次她以为黎秋月的手艺到了尽头的时候，黎秋月总会给她一个惊喜。 她以为黎秋月只会小吃，但人家家常菜做的也超棒。 她以为黎秋月只会家常菜，其实人家还会做点心。 她以为黎秋月只会做零嘴，结果人家反手端出了罗宋汤，汤酸甜可口，肉肥而不腻，偏还带着点个人特色，就是多尝几口才能觉察。 可即使是这样，也足够让贺兰文星震惊。 因为黎秋月太年轻了。 作家的特色被称为文风，厨师的特色被称为厨风，而就贺兰文星所知，能练出厨风的餐饮工作者，最年轻的也超过了三十。 这么说可能没什么概念，换个更能理解的例子——上一位三十五之前练出厨风的，现在已经是国宴厨师了！ 黎秋月并不知道一碗罗宋汤让贺兰文星想了多少事情，她满足了自己的味蕾，爬到床上睡了两个小时，才筋酥骨软的坐起来思索晚饭。 不同的菜名像星星一样在黎秋月脑袋上转圈，黎秋月纠结又心烦，随手扯了一个下来，字体是标准的正楷：鱼头粉皮砂锅煲。 第138章 还行。 黎秋月先是在心里点点头，然后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她眨眨眼睛，手上的菜名顿时跟烟雾一样散了，再抬头看看脑袋上面，空空荡荡。 “得抓紧时间去看心理医生了。” 黎秋月面无表情的想道。 以前的幻想都在脑子里，现在都能跟她互动了。 商场送货的速度很快，让黎秋月有了悠悠闲闲的本钱，花鲢的脑袋已经被劈开，黎秋月从鱼鳃价检查到鱼鳞，确定都收拾的干净，也没有胆汁的味道，才把连着鱼头的寸许长鱼肉切下来。 花鲢俗名胖头鱼，是少见的头比身子贵的鱼，再同等条件下，鱼头上连着的肉越少，能卖的价钱就越高，做砂锅的滋味也更足。 就是现在不少人只看分量不讲究味道，见了光秃秃一个鱼头还觉得是店家敷衍，非得连着一大块肉上来才喜笑颜开，这种只有头的砂锅也就渐渐少了。 但这又不是拿出去卖的，自然是怎么好吃怎么来。 黎秋月舍了菜刀换小刀，尽可能多的把鱼肉削下来，然后把锅烧热，在倒油之前先用姜片把锅擦了一遍，这是老师传授的小技巧，走过这道流程的锅炸鱼的时候肉不会粘。 早上吃甜有点多，鱼肉一向被称作高蛋白，却也跟荤腥脱不开干系，黎秋月索性做成辣口的，用痛觉破一破被腻住的舌头。 一小把小米辣在油里煸炒，扑面的烟味让黎秋月想咳嗽，辣香辣香的味道在空气中爆发，然后被抽油烟机飞快的吸走。 黎秋月特意没放太多辣椒，寻常的砂锅还好，这种鱼头砂锅最后肯定是要喝汤的，到时候喝得上下都肿也难受，借个辣味提一提舌头上的味蕾就行。 炸完的辣椒舀出去，转大火下鱼头，一只鱼头二两油，前面几只还好，最后的一两只因为油被耗的差不多了，只能不停歇的用勺子把热油舀起来浇淋。 炸鱼头的时候可以放点酱油调色，鱼头要炸透，不然进砂锅的时候容易散。 大部分时候黎秋月的结果都是完美的，只是偶尔也会碰上成功之母——黎秋月看着不小心被锅铲铲成两半的鱼头，只能默默的捞出来给自己加餐。 味道淡了点，其他的还行。 但不能再来一次了，不然她就吃不下午饭了。 砂锅买的是大尺寸，但这么多鱼头一次也塞不下，黎秋月紧急加购了两个，跟着鲢鱼一起送过来，洗洗刷刷就上了灶口。 鱼头带着油进砂锅，加料酒和刚刚放的小米辣，然后加水没过鱼头大火煮沸，再将火控制在鱼汤刚沸不沸，汤不翻滚的程度。 慢慢的炖上两个小时，改用大火再烧半盏茶的功夫，顺便趁着这个时候把粉皮放进去，回头加点盐就能上桌。 黎秋月用的是绿豆粉皮，一分钱一分货，平板那边送来的粉皮不但厚薄均匀，透明中还带 着好看的淡绿色，放到鼻子下还能闻到豆类的香气。 砂锅鱼头要趁热吃，黎秋月从自己的那份里面捞出一块，用嘴唇试了试温度，便先把砂锅整个端进了电梯——趁热不是忍烫，前者是享受美食，后者纯属受罪。 动辄一个时辰的鱼头滋味一点不差，先吃滋味最足的鱼唇，再吃脸颊肉，吮吸掉嫩滑的鱼脑，最后连炖酥软的鱼骨也嚼了些下肚，骨头堆起高高一叠，粉皮是解决鱼头和鱼汤的插曲。 第136章 吃晚饭并不是一天工作的结束，而是开始，黎秋月把吃好的碗筷往洗衣机一丢，就抄起菜刀对着猪肉切切切，准备把明天的红烧肉做出来。 这菜听着寻常做着也寻常，但要做出邵先生口中“肥而不腻，酥而不甜，甜而不粘，浓而不咸”的口感，还是有点难度的。[1] 当然，黎秋月选红烧肉做主菜还有个重要原因——它越热越好吃。 一碗好吃的红烧肉，从选材就得慎重，夹精夹肥数十层的极品肋条平板上虽然有，但只能提前预定，黎秋月前天晚上就开始问，今天熬鱼汤的时候才到货。 肉切成麻将块放冷水里，加一杯花雕浸泡一刻钟，捞出清洗下锅倒冷水，水要一次加足，做出来的红烧肉口感才好。 水高肉两寸往上，灶上开最大火，锅里倒花雕加白醋，黎秋月还往里放了点山楂干，让肉更容易烧酥。 火烧水开，再煮几分钟，水面上会出现一层黑红的东西，黎秋月的老师说是烧熟的血水，黎秋月不知真假也懒得化验，只是拿筛子全都舀出来。 空间中的食材无限重复，黎秋月也好奇的试过不撇掉这些东西做出来的红烧肉……不能说很难吃，只能说这只猪死的实在有点冤。 这些血水不是一下全冒出来，而是一点一点的往上飘，然后慢慢聚集，所以黎秋月隔一段时间就得捞，锅边都要被擦薄一层。 等到杂质不再出现，大火滚了半小时，就可以将火转小，把火力保持在水在烧而不沸的程度，慢炖一个小时起步。 老师教导的时候说炖的时间越长越好吃，黎秋月就搞了口泡澡的大锅挑战极限，事实证明这句话是错误的，久炖的肉好吃，炖久的肉只会化掉。 科技的发展的确降低了做菜的难度，放到古代，为了保持稳定的火力，还需要专人看着灶膛抽出或者加柴火，但是在现代只要别碰了旋钮，就可以一直保持这个状态。 小火慢炖离不开人，黎秋月也没浪费这段时间，把之前做的一罐子咸菜拿出来，搞了个咸菜烧肉，又快手快脚的做了蒜薹炒肉，用小米辣配了莴笋丝，还坏心眼的来了个酿苦瓜。 都是复热也好吃的菜，就是不知道贺兰姐能不能吃苦了。 黎秋月偷笑着把土豆排骨放到砂锅里炖着，凑足了三荤三素，然后用筷子戳戳炖肉，没费什么劲儿，筷子头就捅了进去。 很好，可以换铁锅了。 黎秋月用勺子连肉带汤舀到锅里，把火开的比慢炖的时候大了一点，在小碗里倒了些酱油，用筷子头点了些到舌头上，皱着眉抿了好一会儿，才把酱油往锅里倒。 酱油和酱油也是有区别的。 保持着稍大但偏小的火力把锅里的水炖干，捣碎的冰糖就可以加了，一斤肉至少一两糖，宁可多不能少，加到最后碗里还有几颗小的，直接被黎秋月祭了五脏庙。 “味道还成。” 不愧是她千挑万选留下的，白嘴吃一点也不腻。 肉加糖的同时要转大火，把锅稍微倾斜一点，用勺子舀肉汁不断浇到肉上，等到汤水稠厚的泛了油光，就到了出锅的时候。 瘦不烂，肥不腻，舌尖甜，入口化。 黎秋月连吃几块才解了馋，把各个菜分好，又去瞧新蒸的米饭和窝窝头，确定只要贺兰姐不开派对，喂饱两个人绰绰有余，才放心的去洗漱。 难得的假期，黎秋月本来想睡个懒觉，结果还是被生物钟一大早叫醒，连脚都下意识的往厨房跑，走到一半发现不对才又转了回来。 黎秋月有些暴躁的想抓头发，然后发现自己脑袋上刚梳好高马尾，拍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黎秋月索性把帽子口罩一戴，赶早骑着小电驴出门。 她没想好往哪里走，索性开着电动车在大街小巷慢悠悠的转，不同的早餐店散发着不同的香气，但能让黎秋月心动的还没出现。 嗯？ 那是什么？！ 黎秋月擦擦眼睛，把电动车开过去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却还是怀疑自己的视线。 “要来一个蛋挞吗，今天打折哦。” 戴口罩的女孩热情的招呼，黎秋月透过她弯起来的眼睛，猜测女孩现在应该在笑，但她还是觉得很魔幻—— 面包店跟早餐店一起开门，这对吗？！ 黎秋月承认面包是早餐的一种，但她还是觉得别扭，就像是之前有人兴致勃勃的规划： 在村里开咖啡店和健身房，种地累了的村民可以买一杯咖啡提神，再去健身房挥洒汗水。 不是不行，就是有点…… “好。” 黎秋月的嘴背叛了她的脑子，几乎是女孩刚招呼完，黎秋月就应了下来，等她回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在里面坐下了。 发生了什么？！ 黎秋月有点懵，但面包店里的香味实在诱人，加上墙上虽然依旧魔幻，但已经算的上物美价廉的价格表，还是随意点了个套餐，然后在女孩的大力推荐下，加了点钱买了杯解腻的果茶。 还是觉得好怪。 黎秋月看着托盘上的面包泡芙果茶，总觉得这个配置在哪里见过。 “您是今天的第一位客人，额外送您一个蛋挞。” 带着面包香的女孩子扰乱了黎秋月的思绪，肚子一声接一声吼，黎秋月也就没再想下去，拿着面包一咬！ 面包类似吐司的形状，外壳挂着焦黄的糖丝，凑近了嗅嗅还有油酥的香味，黎秋月以前没见过，顺手扫码看了看名字——普通面包？！ 第139章 这跟给猫取名咪咪有什么区别？！ 面包吃完，小半杯果茶也下了肚，黎秋月用赠送的竹签把泡芙戳起来，啊呜一口塞进了嘴里——然后发现这个点心只是顶着泡芙的壳子！ 具体是什么点心黎秋月没吃出来，只能尝出它应该是炸过的，酥脆的外壳带着柔软的蛋糊，表面的糖看似多，其实咬碎味道混合，反倒显得甜度恰好，前提是跟她一样一口吞。 黎秋月：…… 抛开其他的不谈，店主的手艺的确不差。 黎秋月一边把蛋挞吃了，一边顺手看了下伪装泡芙的名字，然后就被呛着了。 很好，她确定了，这个店主肯定是个起名废，但凡有点文化，都不能给这个点心起假泡芙的名字，你但凡参考一下赛螃蟹，浇赛泡芙呢！ 黎秋月咕咚咚用果茶把嘴里的蛋挞顺下去，又咬了一口细细品尝，这家店的蛋挞不像其他地方的嫩滑晃悠，甚至让人有种吃加糖蛋羹的错觉，它的口感是厚重的，甜味明显的很。 这只免费赠送的蛋挞外面被烤焦了一丁点，层层分明的酥皮很薄，上面还撒了肉桂粉和糖粉，面包连着泡芙让黎秋月喝了半杯果茶，蛋挞让黎秋月喝了剩下的半杯。 黎秋月的耐甜度是变幻的，今天的阈值比较低，寻常人吃着甜味只是略重的蛋挞，对黎秋月来说也有点过分，但这个蛋挞依旧是好吃的。 只是不适合今天的黎秋月。 喝掉最后一口果茶，黎秋月买了点蛋糕才出了面包店，她其实也不想再花钱了，但店主说这个磅蛋糕买一斤送半斤，办免费的会员卡还有又会，甚至切下一块让黎秋月先试吃。 金黄的色泽，绵密的口感，还有折上折的价钱，黎秋月实在是很难拒绝。 一斤半也不多，待会儿拎到商场去，有合胃口的就带回家当点心，没有刚好拿着做午饭、 黎秋月看着车篮里的蛋糕，默默说服自己。 在面包店耽搁了一下，骑车到电影院 的时候刚好赶上第一场动画电影，黎秋月确定是自己没看过的，就直接买票进场。 她蛮想看饺子的五年大作的，但那个大年初一才上映，现在只能先看看其他电影解馋。 拎着鼓鼓的蛋糕袋子漫不经心的进，带着瘪瘪的蛋糕袋子满脸惊恐的出。 电影是小动物冒险的故事，特效和角色都还算可以，但架不住她看着看着就饿了，琢磨着手上还有点蛋糕，刚好拿出来填填肚子。 蛋糕的香气很诱人，面包店主很贴心，不但给黎秋月用了保温袋打包，还特意挑了刚出烤箱的一锅，直到黎秋月打开保温袋的时候，蛋糕都是热腾腾的。 而众所周知，动画电影的观众虽然也有大人，但还是小孩居多，香味一飘出来…… 黎秋月看第二场电影的时候，果断换了个商场。 商场里的吃食大差不差，黎秋月吃着贵的要死还没几根的面条，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打包点饭菜出来吃。 勉强填饱了肚子，黎秋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暂时放弃了第三场电影的打算，转身去医院挂了个号，去中医科开了个全身推拿服务。 要是在昌南，她会去那种自己熟悉的按摩店，但在外地，有保底的医院才是最佳选择。 医院的大夫是见过世面的，除了最开始被黎秋月的体型震了一下，试探手上这把骨头受力花了点时间，后面操作的时候可利索了。 两个多小时的功夫，黎秋月只听到自己的骨头咔吧作响，好像整个人都被拆了又重拼一遍。 第137章 贺兰文星查了半天资料，又跟导师讨论了半天，总算有了些再次修改论文的思路，虽然还是写一句话修改个七八遍的磕磕巴巴，但文档好歹不是空荡荡了。 “呼！” 敲下最后一个句号，贺兰文星脱力的松了口气，虽然后面还有一大堆要修改，但好歹是完成 第一部分了。 以她的能力，读一个研究生已经要拼尽全力，但之前的她执着在双学位的光环中无法自拔，甚至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 要不是黎秋月及时到来，她有了固定的三餐……好在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咕——” 贺兰文星的肚子长长的叫了一声，她感到了久违的饥饿，甚至让贺兰文星有点新奇。 在黎秋月到来之前，贺兰文星的心理问题已经影响了生理很长一段时间，最明显的就是她不知饥饱。 肚子不会叫，肠胃不会烧，吃东西不坏，不吃东西也无所谓，全靠之前的底子撑着，根本没有饥饿的感觉。 黎秋月到来之后倒是有了一日三餐，但黎秋月给的分量有点多，往往是上一餐还没消化完，下一餐就出现在了电梯里，别说饿了，贺兰文星甚至要加大运动量，才能不浪费食物。 饥饿，对贺兰文星来说真是一种少有的体验。 但她不想再有下次了。 贺兰文星一边用微波炉热菜，一边有些委屈的想道。 她改论文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忘了什么，被黎秋月一日三餐养得好，肚子硬是叫了半天才想起来没吃饭，本来想怪在设了但没响的闹钟头上，结果一看，是自己把提醒的闹钟关闭了。 幸好她聪明，让黎秋月走之前先做了一天的饭菜放着，不然写完论文还要饿着肚子做饭，贺兰文星都不能想象自己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 轻飘飘的出了医院，黎秋月一眼就看到门口有个卖烧饼的。 “一个咸，一个甜。” 糖烧饼是长条的，一咬就被里面的糖水轻轻烫一下；肉烧饼是圆的，味道全靠里面的调料，肉只能称的上似有若无，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吃起来都是脆脆的，嚼多了费牙。 单手慢悠悠的骑着电动车，黎秋月转头就被交警开了罚单，心情郁闷的交了罚款，看看烧饼舍不得扔，看看小电驴舍不得放，最后憋憋屈屈的进了旁边的连锁便利店，买了瓶奶坐着啃饼。 烧饼不占肚子，但吃完以后腮帮子累得慌，黎秋月吨吨喝掉最后一口奶，塑料袋往垃圾桶一扔，也懒的再买吃的，搜索了一下附近的娱乐场所，点兵点将出发！ “应该是这里了……” 黎秋月把车停到一堆电动车里，心很大的没有上锁，跟着缺德地图的指示来回绕了几圈，最后终于看到不足两米的一道小门，前台的桌子占了一半的地方。 “这是箭馆吗？” 黎秋月有些不相信，她知道现在修图技术很厉害，日月潭那个水盆都能修成大海，但这个差距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是的。” 前台小姐姐的体型略显丰满，动作却灵活，说话也好听，黎秋月迷迷糊糊就销了券，被带着往里走，三拐两弯后顿时睁大了眼睛。 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地方她见过不少，今天也算是见到一个把钱用在刀刃上的了！ “我要一副最大的弓！” 黎秋月看着挂着的一排排弓箭，眼睛里直冒星星，热武器她碰不到，冷兵器的魅力总能感受一下吧！ “这……” 小姐姐有些为难，主要是黎秋月看着实在有点瘦，而拉弓还是咬费点力气的。 “怎么了？” 黎秋月有些疑惑的看过来一眼，又目光灼灼的盯着长弓，她之前为了挣钱，什么搬砖挑土快递分拣都干过，练出了一把子好力气。 “……没事。” 小姐姐也没坚持下去，来回多放几次弓顶多是累一点，被客人投诉可是会扣钱的。 三分钟后。 “再换小一号的吧？” 小姐姐轻声问道，黎秋月面无表情的点头，气氛尴尬到了几乎凝固的地步，但两人默契的没有点出来。 从重弓换到轻弓，从大弓换到小弓，负责收拿的小姐姐累出了汗，黎秋月总算是找到了相对合适的一款。 “就它了。” 黎秋月不想在这边多留，确定自己的力气能拉开，转身就往放箭的地方走，悄悄在心里清醒手上还有点力气，不然成年人用儿童弓什么的，实在是有点丢人。 黎秋月以前没玩过弓箭，第一枝箭射出去的时候毫不意外的脱靶了，不过没关系，她买的套餐是不限制箭数的。 抬手，拉弓，搭箭，射靶。 很有意思，就是玩多了手疼的厉害，黎秋月射了几支箭以后就去询问解决的方法，工作人员热心的推荐了扳指。 黎秋月挨个试了试，买了最合心意的，就是戴在手上的时候，总让她想起小时候看到过的顶针。 今天剩下的空闲时光都消磨在了箭馆，出了一身的汗，却也舒服的很，唯一的缺点就是射箭馆里面提供的只有预制菜，黎秋月实在是不想吃，最后忍着饿去外面吃了碗卤肉饭。 味道不差。 卤肉被切成了小丁，火候充足的肉吃着酥烂，也没有豆干或者面团冒充卤肉，青菜是现在烫的，入口带着打过霜的清甜，再配上半个卤蛋，被倒扣在盘里，浇了卤汁的白米饭，巴适的嘞。 第140章 “老板，来个卤肉饭，多加辣椒。” 黎秋月吃饭的功夫，又有人进了店，黎秋月好奇的瞧了一眼，就被亮粉色的头发给闪了眼睛。 二次元？ 黎秋月从客人头上的小王冠看到洛丽塔裙子，有些不确定的猜测到，昌南的漫展算不上多，或者也可以说是孕妇效应，黎秋月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有人这么穿。 这地方怎么看怎么跟这身衣服不搭架啊。 这家店开在小巷子里，老板是个看上去就爽利的中年女子，只卖卤肉饭，每天早晚各做一锅卤肉，卖完就关门，黎秋月也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但卤肉味道是真的不差。 就她进来吃饭的这会儿功夫，不算面前的小王冠，已经有了三个客人，都是打包的。 “小燕你又染头发了？有这个钱存着当嫁妆不好吗，天天……” 老板跟小王冠似乎很熟悉，一边把米饭往盘子里扣，一边顺嘴就唠叨起 来。 “陈姨，我饿啦，能多放点肉吗？” 小王冠小心翼翼的收收裙子，只当自己没听见，笑嘻嘻的催饭。 “不行，赚不到钱。” 陈姨嘴上说的严肃，卤肉舀了一勺又一勺，黎秋月看的有点馋，转头就对上一张笑脸。 “你刚刚是不是在看我？” 小王冠问的直白，让黎秋月有些不好意思——她还以为自己的视线很隐蔽呢。 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聊了起来，临走的时候，小王冠还往桌上放了一张旅行门票一样的东西。 “下周三的漫展，你可以去看看。” 留下最后一句话，小王冠就飞快的跑了出去，小皮鞋踩在地上哒哒的响，明明穿着繁复的洛丽塔，但黎秋月总觉得她看上去很轻盈，连带着两人的相遇都有点像梦。 一顿饭的功夫，小王冠给了她漫展的票，而她们甚至没有交换姓名。 “小燕这孩子就是古怪的很，干什么都要讲究个缘分。” 老板这话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黎秋月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把漫展的票小心放到口袋里，骑着小电驴往贺兰姐家里赶，刚经过的洒水车留下一个小小的水洼，车轮飞快经过，碾碎一轮月光。 回去的路上刚好经过早餐的面包店，老板正在一脸笑容的招呼客人，看着小孩眼熟的冲天炮造型，黎秋月只能感叹这个家长动作够快，早上看电影，晚上就来买面包。 又拐了几个弯，黎秋月终于看到了贺兰姐的房子，只是她记得自己早上是关了灯才走的，现在一楼怎么又灯火通明呢？ “你终于回来了……” 幽幽的声音响起，黎秋月被吓得一蹦，才发现贺兰姐躺在沙发上，只是穿着的衣服跟沙发完美融合，才骗过了黎秋月的眼睛。 那这个灯到底是谁开的，也就不做他想了。 “给我做点吃的成不，算加两个班。” 贺兰文星眼巴巴的看着黎秋月，有气无力的说道。 “要越快越好，还是能等一段时间？” 黎秋月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道，利落的让贺兰文星差点泪洒当场。 多好的孩子啊！ “越快越好。” 想到待会儿就能吃上黎秋月的手艺，贺兰文星说话的时候都多了几分力气。 “那就煮面吧，我记得我给你留了饭？” 黎秋月趁着烧水的功夫把肉简单的腌了一下，好奇泡泡终于咕噜噜翻涌出来。 她怕不够吃，还特意多做了点，贺兰姐一个人吃的话，一天六顿都是够的啊。 “是啊……” 贺兰文星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声音里都莫名带了几分沧桑。 黎秋月留了很多的饭菜，很好。 父母带着难得挤出时间的姐姐来看她，也很好。 但为什么两件好事放在一起不是好上加好，而是父母姐姐把黎秋月准备的饭菜连着零食一扫而光，让她吃面包填肚子呢？ 尤其是她那个不要脸的爹，打着什么“你天天都能吃上，我们可是难得尝一回”的幌子，吃的最多！ 他们甚至还想在这边小住！ 要不是贺兰文星提前说了黎秋月不想准备太多人的饭菜，人多可能会直接跑路的话，她侄女的东西都运进来了！ 第138章 水烧开还要一段时间，黎秋月晃了晃保温瓶，把仅剩的大半杯热水全倒进了小锅。 热水旺火烧开很快，黎秋月利用这片刻间隙把鸡蛋打散，点了一滴白醋将蛋液过筛，火一关蛋一倒，就是漂亮的芙蓉蛋花。 撕碎的小块紫菜往里面一撒，顺时针搅拌两圈再点一滴香油，加盐出锅！ “先喝碗汤垫垫。” 黎秋月皱着眉头把小桌拖到沙发边，把汤放了上去。 贺兰姐的状态看着有点吓人。 “好……” 贺兰文星应了一声，让黎秋月先去做吃的，此时的她只觉得有些浑身无力，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黎秋月想试试贺兰姐的额头温度，或者找个温度计给人量下体温，但贺兰姐一个劲的嚷着饿，黎秋月只能皱着眉进厨房。 二十分钟后。 “滴嘟滴嘟——” 救护车的声音划开这片地方的宁静，躺在担架上的贺兰文星试图说些什么，黎秋月却只当没听见。 之前她听了贺兰姐的话去厨房，端着碗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人都烧成火炭了，在贺兰文星退烧之前，她不会再听一个字。 贺兰文星：…… 贺兰文星这次真不是逞强，她只是想吃一口面再走，她真的好饿好饿好饿—— “没什么大事，就是之前的负担太重，现在一口气送下来，病灶一起爆发了。” 贺兰姐生病的事情瞒不住家里，中午才分开的一家四口晚上又在医院会了面，看完西医看中医，拍完片子又把脉，黎秋月跟着东奔西跑，听到最后的结论才心里一松。 贺兰姐是个好人，不该有坏结果的。 就像是故事在一切向好的时候总会出现意外，黎秋月的一口气松到一半，就看到老大夫的眼神冲她看过来。 “倒是这小姑娘……你伸手让我看看？” 老太太的目光很温和，黎秋月却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贺兰文星的姐姐开口，黎秋月才有些犹豫的把手放到脉枕上，只是满脑子还是自己没挂号。 一家三口看着黎秋月的表现，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满意的点点头，小姑娘胆子有些小，却是个知道分寸的。 自从黎秋月到了小女儿家，资料就被查了个底朝天，什么是唯一的做饭厨子，要是起了什么坏心眼，哭都来不及，结果一查……这是什么阳光灿烂的苦命白菜剧本！ 十分钟后。 “换只手上来。” 老太太的眉毛都拧成了疙瘩，本来就瘦，脸一皱巴，显得越发不好惹，一家三口的注意力原本在贺兰文星身上，但黎秋月把脉的时间早就超过了自家的小女儿，也难免多看几眼。 “你这……” 贺兰文星的吊瓶都打完了，老大夫才让黎秋月把手收回去，眉头拧的死紧，让一家四口也有些担心——小姑娘已经够可怜了。 “您直说就好。” 黎秋月倒是挺自然的，主要也不是第一次听到死亡宣判了，一遍两遍还会惊慌失措，多了就习惯成自然了。 嗯，地狱笑话。 “没事，你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老太太冲着黎秋月笑笑，在纸上龙飞凤舞几下，让黎秋月待会儿去药房抓药。 “一天一杯当水泡着喝就行，不影响饮食。” 几道生死关都闯了，这身体还是破败的很，是药三分毒，倒不如讲究个黄老之术，纸上写的也不是什么治病的良方，而是帮着人开胃助消化的。 小姑娘年轻的很，多吃东西多消化，比吃药好。 “好的。” 黎秋月没想到贺兰姐来医院，她也多了一笔支出，但黎秋月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点点头把纸张小心的放到口袋里，准备回头去药房一趟。 “也多注意点，别生病了。” 老大夫想了想，又多叮嘱了一句，她孙 女的眉眼跟黎秋月有三分相像，总让老太太有点移情。 身子虚成这样，一般的小病都生不起来，但真生了病，那就是轻则熬命，重则进棺。 她上次看到类似的情况，还是个血小板为一的小姑娘，一张皮裹着一包血，还大咧咧的到处去玩，也就是好运的没有出血，不然哪怕是被针扎一下…… “你是大学生不？” 老太太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黎秋月有些茫然的摇头： “不是啊，今年毕业了。” 从意气风发的未来之星，到巨债缠身的虐文女主，只需要一场车祸，生活不是小说，没有高富帅救人于水火。 幸好生活不是小说，不然按照现在的趋势，黎秋月已经成了坚决响应国家号召的娇妻，少则三胎，多则十胎八胎，比起这种幸福生活，黎秋月宁可慢慢养着。 第141章 黎秋月不知道老太太问这个做什么，老太太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毕竟被短视频说的脆皮大学生钢铁辅导员的说法洗脑什么的，听起来就有点不太聪明。 “对了，要是方便的话，她这几天最好都在医院住着，我给她调养一下。” 老大夫责任心很重，贺兰文星却有些迟疑，吃苦药倒是在其次，主要是…… “调养的时候要忌口吗？” 黎秋月年后就走，这种餐餐合胃口的神仙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 “要。” 老太太回答的毫不犹豫，这是最基本的，又不是谁都是黎秋月。 “我们这边的伙食还是可以的，好好养几天，省的顶人都没力气。” 去年泳池里的贺兰表弟就是送到这边的，当时老大夫跟着吃了不少瓜。 “……几天？” 贺兰文星在过年备战和私厨饮食之间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犹豫着问道，贺兰父母都心疼的看着小女儿，没注意到大女儿眼睛一亮。 “最少一周。” 中药没什么后遗症，但见效要一些时间，加上前后的调整，再短的话老太太都没把握了。 “行吧。” 虽然老宅那群人不太可能在一年的时间里完成极速进化，但贺兰文星没有强壮的身体就没有安全感。 “那我……” 三言两语，贺兰文星暂时的进医院就变成了住一周，黎秋月一边目瞪口呆，一边思索自己这个星期怎么办，才吐出两个字就被贺兰姐姐接话头。 “那这个星期，这个小厨子能不能先归我？” 虽然当着生病的妹妹的面拐厨子有些不讲道义，但今天的饭菜是真的合胃口，之前文星好容易找个厨子她不好意思抢，可现在是客观因素导致的厨师空闲啊。 “你一天到晚都在忙，去食堂凑合下算了，爸妈年级大了，找个合口的厨子难啊。” 贺兰姐姐的话一出，贺兰父母也反应过来，直接开展了厨师争夺战，之前小女儿带回来的小吃她们没少吃，但量就摆在那里，放开了也吃不上多少，更别说正经饭菜。 而且这厨子是个有本事的，别看他们今天抢女儿的菜抢的欢，其实六个菜就有三个不喜欢的食材，结果抱着大家都不好过的念头一尝—— 文星这日子过的美啊！ 贺兰家的口味都差不多，体检总是缺乏微量元素，常年都靠着吃维生素片维持平衡，但能进食，谁愿意吃药啊。 家里的厨子心心念念着要放假，贺兰父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替代人选，黎秋月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大礼包！ 厨师放了年假，他们换了口味，黎秋月接着赚钱，所有人都有美好的未来。 三人你争我抢，贺兰文星目瞪口呆，试着叫了几声没有回应，最后忍无可忍的把黎秋月往身边一薅，看他们争到什么时候才消停。 老大夫也没有制止，甚至悄无声息的降低了存在感，让她能更好的吃瓜。 “争完了” 三人停口，就看到小女儿冷笑着看过来，不由有些心虚。 “这是我的人，我不同意，你们带走也没用。” 贺兰文星冷笑着把黎秋月的手腕握的更紧了些，本来让黎秋月暂时去姐姐家或者父母家都无所谓，到哪里打工不是打呢。 但这么一吵吵，她宁可让黎秋月放假，大不了这一周也算在工作中。 “我听贺兰姐的。” 黎秋月赶忙表态，这边的东西价格都挺魔幻的，在贺兰姐家生了住宿费，出去摆摊除了辛苦点，也不比当私人厨师赚的少，关键是不用跟陌生人共用个人空间。 贺兰文星得意的翘起嘴角。 一家三口看着晃尾巴的小女儿，默契的决定采用贺兰家的谈判方式。 “小黎，你先去药房。” 贺兰大姐一句话，黎秋月就迷迷糊糊的出了房间门，然后才想起来里面好像还有个老大夫？！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黎秋月等了一会儿没见第二个人出来，索性找了个护士问药房的方向，然后真的去拿药了。 药房在一楼，等着的人不少，黎秋月取了个号，就顺着大门出去买了个烤红薯，一边吃一边可惜家里的面条。 那么好吃的一碗面啊，现在都放涨结成块了吧。 黎秋月越想越伤心，吃完烤红薯又买了个烤鸡蛋，觉得噎得慌又买了瓶水，喝了进去还等了五分钟，才叫到她的号。 拿药上楼，房间的门开了，黎秋月用余光扫了一眼老大夫的桌子，没人。 “你这几天的饭菜归我了。” 贺兰姐姐带着胜利的笑脸，黎秋月下意识的看了贺兰姐一眼，对方气咻咻的哼了一声，满脸不甘愿的扭头。 “加个绿信，我把用餐时间发给你……你对食堂做饭感兴趣吗？” 贺兰姐姐本来想说自己派人取餐，话语在舌头上转了几圈，又换了另一句。 刚刚文星说了，小黎比起单纯的做饭赚钱，更喜欢有趣的事情，之前都是到处摆小摊，能被文星请过来，一方面是恩情摆在这里，另一方面就黎秋月还没试过私人厨师的职业。 丰厚的薪水也占一部分原因，但真的不多，黎秋月的手艺在这里，摆摊还不用朝九晚五。 “嗯？” 黎秋月的耳朵竖了起来。 第139章 “食堂……我能力有限，可能承担不起。” 贺兰姐姐的提议让黎秋月挺心动的，毕竟谁不想当一个打菜不手抖的食堂阿姨呢，但食堂的工作量她也是真的吃不消，而且自由自在惯了，她也不一定受得了职场风波。 贺兰姐姐日程繁忙，留下身边人跟黎秋月沟通，就风风火火的走了，高秘书的能力她一向放心，父母都撒手了，黎秋月不可能从她手心里逃出去。 高秘书也的确没有辜负上司的期待，三言两语摸清了黎秋月的性格，就温言软语的开始加码。 “你只负责一个人的饭菜，给你单独一个灶台，午饭和晚饭做完就走。” 高秘书好像会读心术，三言两语将黎秋月的大半顾虑都打消了，能进食堂内部合理摸鱼，黎秋月现在是真的有些心动。 “要是想试试食堂工作，也可以做个汤。” 他们公司提供的伙食不差，汤是免费提供的，一般就是紫菜蛋花汤或者西红柿蛋汤，员工喝的不多，主要还是吃饭。 免费汤水意味着大家要求不高，只要不从里面吃出鸭头抹布，大家都能将就着喝，但只要味道好上一点点，得到的称赞就是一大堆，属于低门槛高获得感的天选岗位，还不招人眼。 高秘书的话正中红心，黎秋月在休假和体验新生活中疯狂摇摆，然后被最后一句话清空血条。 “你看你来都来了，试试也没什么啊，反正也就一个星期。” 黎秋月点了点头。 贺兰姐姐说要加绿信，其实黎秋月主要的沟通对象还是高秘书，从待遇到配置一应俱全，还贴心的加上了来回的交通费，让黎秋月觉得回头做点心可以带上高秘书的份。 周一。 黎秋月九点才从床上爬起来，歪七扭八的洗漱，然后打车去了贺兰姐姐的公司，以前觉 得朝九晚五是奢望，结果现在居然要上早十晚五的班，果然幻想可以大胆一点，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呢。 公司的厨房很新很大，黎秋月的灶台在角落，虽然因为时间着急有些简陋，但调料锅碗都挺齐全，就是在厨房做事的都不理人，准确来说是不怎么理她。 黎秋月倒是无所谓，翻翻送过来的食材确定品质不差，就起锅烧水开始忙活，贺兰姐姐这边出手大方，要求却有些严苛： 做什么菜她们不管，但除了调料，只能用公司送来的食材，不是统一采购，而是走最上面的私人报销。 随机食材随机搭配，黎秋月听着有意思，答应的也爽快。 今天送来的就是一大块单肥瘦的猪肉，配了好些小螃蟹和，还有好些上品的香菇和茭白，常见的食材，只有一样百合让黎秋月多看了几眼。 她也没说自己会做花菜啊，贺兰姐姐对她就这么有信心？ 黎秋月一边在心里琢磨着百合怎么做菜，一边把洗干净的螃蟹放到水里煮熟，螃蟹看着壮观，但蟹壳只比硬币大些，没什么吃头，黎秋月用手掂了掂，就决定把肉拆出来做个狮子头。 拆螃蟹算不上难，先把螃蟹额钳子脚爪掰掉，用竹签剔出蟹黄，再摘掉无用的部分，然后把蟹身一分为二，勾出蟹肉，蟹脚同样好处理，两头剪掉，蟹肉一捅就出。 拆蟹花的时间不短，好在第一天上班她特意提前来了，只要后面不耽搁，准时上菜不是问题。 不过这种食材处理没有下次了，如果还要蟹肉，黎秋月会选择在微信上直接要成品。 狮子头想要好吃，肥瘦肉的比例必须控制好，都说三肥七瘦为佳，但黎秋月在空间里的做的，却是肥六瘦四的滋味最好。 第142章 不过现在讲究减肥，黎秋月结合了自己在空间里琢磨的经验，把肉的肥瘦变成了五五分，这是她能控制的极限，再少，味道就彻底变了。 肉上面的筋膜全都剔除，肥瘦肉分开切成石榴丁的大小，然后跟蟹粉拌在一起，加料酒和葱姜汁去腥，一点盐糖调味，放生粉粘合，搅到上劲再用力捏成肉丸。 一斤多的螃蟹拆出来的蟹粉，配上一斤半的肋条肉，最后做出来十个狮子头，往放着肉皮和青菜的砂锅放好，沿着边缘把开水倒进去，盖上盖子小火慢烧。 其实清水换成高汤滋味更好，但这么点时间黎秋月没工夫熬汤，第一天上班也没想着把高汤冰块带过来，做到一半发现少了原材料，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好在只要狮子头是大肉，只要炖足了时间，滋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黎秋月都盘算好了，十个狮子头她留下四个，剩下的六个肯定够贺兰姐姐吃。 黎秋月正托腮想着狮子头的滋味呢，肚子就传来一阵轰鸣，脑袋里是熟悉的眩晕——她没吃早饭？！ “还有没卖完的早点吗？” 黎秋月往旁边走了几步，自然的问道，忙忙碌碌把她当空气的人都顿了顿，面面相觑着没人说话。 谁都觉得其他人会回答，但事实就是现场根本没人开口，直到黎秋月第二次问： “还有没卖完的早点吗？” 三秒以后，有个女音接过了话头： “包子和粥还有，你要吃吗？” 贺兰家的员工食堂不对外营业，都是刷卡自主取餐，但食堂都是估摸着分量做的，一般也不会多上太多。 “给我一个包子就行，谢谢。” 要是好吃，就多要几个；要是不好吃，一个包子支撑的时间也够她自己炒菜。 “三鲜馅的。” 黎秋月没说要什么包子，女人就随便拿了一个递过去，黎秋月咬了一口，精准的吃掉了里面的一小段火腿肠。 三鲜包子里的三鲜馅料多种多样，这个包子里面是肉，鹌鹑蛋和火腿肠，虽然有点冷了，但味道还行。 黎秋月飞快的吃掉了火腿肠包子皮鹌鹑蛋，把塑料袋打结往旁边的厨余垃圾桶一丢，冲着旁边再次开口： “有馒头吗，给我两个。” 高秘书交了伙食费，黎秋月要吃食一点不亏心。 “有。” 黎秋月接了馒头，那边也没再说话，气氛略微缓和了些，食堂和她依旧是泾渭分明的两方，这种距离感让黎秋月觉得很舒服。 她只是想看看食堂的运作方式，换个角度观察，浅浅的参与一下，纯纯的叶公好龙，真让她成为高强度运动的食堂一份子，她会头也不回的跑路！ 黎秋月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不麻烦别人，也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关系户，就是来体验一下食堂氛围，一个星期就跑路的那种。 没有利益冲突，就不会有人故意针对，但也不会有人靠近，双方是默契的交往淡如水，完美符合黎秋月的需求。 馒头也冷了，黎秋月随手拿了两张厨房纸放到砂锅上，把馒头放上去热着，又捡起地上的包菜扯开洗干净，切成一指长宽的细条。 打开随身带着的包裹，黎秋月掏出一个玻璃罐子，里面装着半个榨菜，这是黎秋月头一回三腌三榨出来的唯一成品，跟一天做好的咸菜是不同的风味，相同的是也怎么做都好吃。 前两天才做好的，黎秋月都没舍得全吃了，她甚至本来都没打算带过来，但之前做好的咸菜怎么找都不见踪影，要是碰上一堆风马牛不相及的食材，那这半个疙瘩可就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就是没想到榨菜带来了，救的却是她的命。 黎秋月把榨菜笃笃笃的切成细丝，倒油的锅已经被烧的冒烟，包菜丝放进去飞快的翻炒，在将熟未熟的时候把榨菜丝倒进去，撒盐翻炒两秒关火出盘，就得到一盘恰到好处的卷心菜炒榨菜。 就着热好的馒头一嚼，就是双重爽脆的口感，唯一的缺点就是没肉，不过狮子头的香气也慢慢出来了，都说人对味道的感知七成来自鼻子，闻过也算吃过肉了。 两个馒头下肚，狮子头还要炖上挺长时间，填饱肚子的黎秋月有些无聊，索性坐在旁边看起了小说，她这边的灶台和墙面有个凹陷，人往里面一锁，外面不特意注意基本看不见。 摸鱼归摸鱼，当着工作人的面摸鱼就是罪大恶极。 狮子头的香气就像是它的名字，随着炖时间的拉长变得越发霸道，黎秋月闻多了自己做的菜倒是还好，厨房其他人的视线却忍不住频频扫过来。 就那么点大的砂锅，怎么会这么香呢。 闹钟响了，黎秋月从椅子上坐起来，在手上系了条毛巾，把砂锅盖子掀开，仙女棒的香味转眼变成了加特林的强度，要是在漫画里，在场除了黎秋月的所有人都得被无形的金光掀个跟头。 在厨房的其他人被狮子头迷惑了心神的时候，黎秋月用筷子点了点上面的一层油花，毫不犹豫的用厨房纸吸掉大半，用筷子把里面的肉皮和青菜夹出来，又扯了些青菜叶子放进去，盖上盖子转大火。 香味封印，理智回归，众人心有余悸的看着砂锅，而黎秋月只是开了另一眼灶火，准备炒素菜。 第140章 送过来的蔬菜寥寥几种，却是常见不常见的应有尽有，黎秋月第一天在食堂打工，决定做个颜色好的菜来个开门红。 百合就很合适。 “这颗西芹归我。” 黎秋月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是真的不想跟食堂的正式员工打交道，但送来的百合不是中国传统的药百合，手边的蔬菜也没有特别合适的，只能拿点食堂菜凑数了。 好在这边虽然要求了要用他们供应的食材，却没有强制只能从其中选择，而是只要外来食材不超过一半就行，给了黎秋月不少操作空间。 “有榨汁机吗？” 黎秋月问的很自然，她过来食堂是有额外补贴的，高秘书已经提前说过了，不存在什么抢占资源的事情。 “没有。” 办公的牛马只需要咖啡，不需要成本颇高的鲜榨果汁。 “好吧。” 黎秋月叹了口气，选择自力更生，大型蔬果清洗机很方便，但西芹洗出来都是散的，相对于从万千叶茎中慢慢挑选，黎秋月选择自己洗菜。 这颗西芹是她看了半天以后选出来的上品，叶柄又亮又绿，还带着蜡光，黎秋月还挑剔的抽了丝，看上去就更嫩了。 旁边的人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砂锅，活动目光的时候也会顺带看看黎秋月，然后他们就看到黎秋月把西芹洗着洗着……直接塞嘴里吃了？！ 又脆又嫩，难怪有些人把它当水果吃。 黎秋月无视了旁边人震惊的目光，一边对着西芹杆子嚼嚼嚼，一边掰出三根合适的切成菱形的方块，往碗里一放，加好清水撒上盐，就放到旁边不管了。 剩下的西芹排列好，黎秋月找了个方型的托盘放上去，用擀面杖碾了又碾，过一边筛子再过一 遍布，最后滤出小半碗的绿色汁液。 最难的一步完成，黎秋月哼着小曲起了油锅，西芹百合吃的就一口清清爽爽，油不能多也不能热，不然百合一黄，就不好看也不好吃。 百合下锅慢慢翻炒，西芹加入炒到三四分熟，就可以将榨出来的西芹汁倒进去，用湿淀粉勾了薄芡，炒到汁水变得透明就立刻出锅，一盘子绿白相间的晶莹剔透，便是不吃，看着也让人心生欢喜。 西芹百合出了锅，狮子头也到了上桌的时候，黎秋月掏出保温的多层饭盒，青菜铺底放上肉圆，还不忘浇上两勺弄弄的汁水、 光这份狮子头就一斤多重，再配上西芹百合，一份满当当的米饭，只要不是重体力劳动者，怎么都够吃了！ 黎秋月把自己的分量收收好，拎着食盒就上了电梯，把贺兰姐姐的午饭交给了秘书，就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她也饿着呢。 不过那秘书的年纪有点大……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带着良心的资本家？她一直以为这种高级打工人里面没有三十五岁以上的牛马来着。 十分钟后。 会议提前结束的贺兰姐姐路过待客室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奇香，顺着门缝一瞧，里面居然是离职就再也没来过的父母。？ 满脑子数据的贺兰姐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碰上了匆匆赶来的高秘书，然后她就从难得焦急的行政秘书口中知道了父母的所作所为—— 年纪加起来都超过一百岁的两个人，居然不要脸的装秘书骗小孩！ 就为了一口吃的！ “我知道了。” 贺兰姐姐忍着气让高秘书先走，自己用力推开待客室的门，刚好跟互相用叉子喂肉丸的父母瞧了个对眼。 十分钟后。 “我们也不好过啊，医院的体检都是一起的，你也看到了。” 第143章 贺兰父母试图对女儿卖惨，贺兰姐姐不语，只是一昧的进食，贼大一个的香喷喷狮子头，小小一节的清爽爽西芹杆，白白一朵的柔软软百合花，还有当年的香喷喷米饭。 好吃。 就是两个狮子头有点少。 “愿赌服输。” 贺兰姐姐咽下最后一口米饭，终于吐出四个字，两个戏精还想再说什么，硬是被女儿笑的不敢开口。 “你多少得分点东西出来，不然就等着防贼千日。” 贺兰姐姐揉揉脑壳，很想知道父母退休以后都做了些什么，怎么还把自己比作贼了呢。 “我上次从小妹那边带了罐腌菜，你们要不要？” 眼见着不出点血不行，贺兰姐姐也只能尽快把两人送走，今天吃了顿黎秋月的热乎手艺，剩下的十三餐少一点都是吃亏！ “那个小姑娘的手艺？” 贺兰父有些怀疑的看着大女儿，他记得当时明明都在抢菜啊？ “嗯。” 贺兰大姐可不像父母一样只看着眼前，争夺战的时候她没少吃，乘着父母安慰妹妹的时候，她悄悄去厨房转了一圈，把半成品全划拉着带走了，不然黎秋月煮面也用不着现配料。 “要。” 女儿都炸毛了，再来偷吃八成行不通，倒不如见好就收……话说小姑娘好像也会做小吃，下次可以试试多分点。 终于把父母送走的贺兰姐姐松了口气，转头就宣布了新规定：保温盒必须放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是怎么了？” 几个秘书叽叽喳喳的簇拥在高秘书身边，不知道上司受了什么刺激，之前她们还嘲笑别的公司的奇葩规定，结果现在自家也有了。 “遵守就行。” 知道来龙去脉的高秘书脸色严肃，老板的家事怎么能光明正大说呢，再怎么着也得去私密群用化名蛐蛐！ 每一条奇葩规定后面都有离谱故事，她今天也算是见着了。 不过那个小姑娘的手艺可真好，狮子头她也吃过，但这么香的她还是头一次闻到，也不知道能不能私下央着人给她做一回……想到之前飘到走廊上的肉味，高秘书的喉咙动了动。 要不今天别让小姑娘送上来，她自己下去接下晚饭？ 高秘书在心里琢磨着怎么跟黎秋月拉进距离，黎秋月却已经吃了午饭，饶有兴趣的透过被白气弄得有点模糊的玻璃，看着来来往往用餐的人群。 食堂的经营模式有点像是私有制和公有制的融合，刷餐卡吃的是基础套餐，想要吃点别的就要另外付钱，但基础餐也有一荤一素加一个花荤……她好像有点亏待贺兰姐姐了，晚上多加个菜吧。 这边的午休时间是两个小时，但一般一点半左右食堂就可以开始收拾了，黎秋月安安稳稳的缩在角落当透明人，眼神跟着拖地的人走，心里却盘算着做什么点心。 今天本来应该是去小学摆摊的新一周，黎秋月在上周四就规划好了这星期要卖什么糖果—— 小孩就该吃糖，这是黎秋月有点老派，甚至能被人嘲讽腐朽的念头。 童年的记忆不甚清洗，换学校的时候刚好碰上二胎，父母的心神转移加上校园霸凌……不过也跌跌撞撞的长大了，还没有什么危及生命的病，黎秋月还是很满意的。 在小学门口卖糖很正常，但是在这种成人社会交换糖果，好像不是很合适。 黎秋月有些遗憾的放弃了打算好的奶油花生糖，桂花核桃糖，红薯米花糖以及芝麻豆酥糖，琢磨着其他能被自然的送出去的点心——总不能让高秘书边做事边吃糖吧！ 这一想，就想到了食堂的人收拾完毕。 脑袋里的思绪转啊转，点心方子倒是不少，可惜尽是无源之水无米之炊，后面黎秋月转换了思路，专捡着现场有的食材扩散，才从没卖完的紫薯上找到了灵感，打算做个紫薯糯米卷。 紫薯糯米卷是俗称，也有人叫这种糕点为娘惹糕，最近几年网上的米兰跳糕也是它，就是名字来由黎秋月实在不知道。 不过无所谓，只是个糯叽叽的小点心，好吃才是第一位的。 没卖完的紫薯拿过来去皮，碾碎以后加白糖捣成紫薯泥，也有人说这一步要用紫薯粉，黎秋月条件有限，只能先凑合做。 反正也没多少，好吃就送人，不好吃就回头再试，多大点事儿。 牛奶连着玉米粉加到淀粉里，一边放白糖一边搅拌到细腻丝滑的状态，过一遍筛子找个大盘装着，盖上扎好孔的保鲜膜，上锅蒸两盏茶的功夫，倒扣出来擀薄。 紫薯泥抹上去，卷好切段，搞定！ 黎秋月甩甩酸软的手臂，拿了个最边边的紫薯糯米卷往嘴里一扔——味道不差，但要是紫薯用刚蒸熟的，把白糖换成枫糖浆，淀粉和面粉的比例再调整一下……滋味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总体来说，是个自己吃还行，但没资格当送人礼物的半失败品。 黎秋月一边在心里复盘失误的地方，一边顺手把切好的紫薯糯米糕放到盘子里，转头就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准确来说，是盯着那盘半失败品。 黎秋月：…… “你们要尝尝吗？” 黎秋月试探着问道，然后就看着对面的眼睛猛的一亮。 白糖和紫薯完美融合，甜味就像是紫薯本身的产物，面皮带着甜味和奶香味，嚼着软软糯糯，咽下去也不拖泥带水。 “这也太好吃了吧。” 新来的厨房小姑娘悄悄跟朋友说道，朋友赞同的点点头。 第141章 吃人嘴软，厨房的人吃了黎秋月的紫薯糯米糕，就主动帮忙洗了碗盘，黎秋月坐在一边盯着送过来的剩余食材，琢磨着晚上的菜谱。 一个蒜子鳝筒煲，一个茭白炒鸭丝，再来一个芥菜冬笋，荤菜花荤加半荤，应该够吃了。 打定主意，黎秋月也不耽搁，但凡设计到煲字的一般时间都不会短，黎秋月要准时下班，就得把握好做菜的时间。 黄鳝本就是冬天进补的好东西，虽然送来的只有两条，却都是 半斤多重的上品，从放到桶里就没吃东西，却依旧精神的很。 黎秋月是不怎么喜欢处理活物的，除非只能现杀现宰，不然她都是让卖货的人来，或者找代加工，在加钱大法下，黎秋月总能得愿所偿。 至于现在……黎秋月看了眼已经休息的厨房众人，还是决定自己来，动手前不忘在备忘录上记下明天不要让人送活物。 鳝鱼从桶里倒到案板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啪啪两刀剁掉了脑袋，再用刀背拨到水槽里洗掉外面的粘液，切成寸长的段，然后在断口挖出肠管，洗净擦干。 直接斩段是比较考究的做法，费时费力但味道更好，也可以用破腹去肠的寻常做法，但还是那句话，第一天嘛，黎秋月多少想讲究点。 当然这方面也讲究个心通顺达，有些人会在杀黄鳝之前就先抓着尾巴将黄鳝抽死，说不放血做出来的更鲜，但黎秋月总觉得像在虐杀，宁可失几分风味，也不愿意这么折腾。 起锅烧油，黎秋月用姜片爆了锅，就把鳝筒放下去煸炒到半熟，淋一点料酒出锅备用。 五花肉选了瘦多肥少的部分切成大块，洗干净后冷水下锅，大火煮沸加花雕，转小火炖一个小时。 黎秋月在煮五花肉的时候也没闲着，剥了大半碗蒜用油拌好，等水开以后倒下去跟五花肉一起炖，蒜子鳝筒煲，没蒜怎么行。 这边的灶口炖着五花肉，黎秋月也闲不下来，合格的厨师知道怎么统筹规划，要准时下班就得多线开工。 鸭子好做，但只有个鸭胸肉就有点为难了，黎秋月早上没想明白这块肉该怎么处理，顺手就用酱油腌了，想着实在不行就切片随便炒炒自己吃，现在要跟茭白一起做，刚好省了入味的过程。 但在真正入锅之前，鸭胸肉还需要一点小小的加工。 黎秋月用戴着手套的手把鸭胸肉从腌料里抓起来，然后用锡纸密密的包裹好，放到微波炉里，点了烧烤模式，设置了时间就坐着玩手机了，没注意到所有的后厨人员都在悄悄的看她。 “这么好厨艺的小姐姐，老板是从哪里拐回来的啊？” 女孩用气音跟旁边的小伙伴八卦，黎秋月在她们眼中已经从“懂事的关系户”变成了“身怀绝技的大厨”。 黎秋月并不知道其他人在说什么，她早就学会了闭目塞听，只要不当面蛐蛐她，都会被强制划分到无关事项中。 不然这么多年的霸凌下来，她早就疯了。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去……黎秋月烦躁的挥掉脑袋上转圈圈的简笔画天使和恶魔，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心里琢磨着得赶紧跟贺兰姐说帮忙找心理医生的事情。 静止状态的幻觉倒是无所谓，就怕她哪天骑车的时候被骗一下，那就完蛋啦！ 黎秋月想象着自己高飞五米半圆落地的场景，配合的脑袋一歪，做出嘎掉的模样，然后看到了自己来了就泡上的香菇。 第144章 香菇？！ 黎秋月总算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腾一下站起来，从香菇水扫到其他的食材，诸多视线如影随形，不知道黎秋月又想干什么。 她捻了捻泡发的香菇，黎秋月把香菇和水分开放了，开始切香菇了，开始拎着猪肉开始上下打量了…… “你觉得她要做什么，我猜是香菇炒肉。” 刚刚讨论黎秋月来路的女孩兴致勃勃的跟小伙伴打赌，年纪相仿的女孩也配合的很。 “我猜要做肉饼之类的，你看香菇都被切碎了。” 而且小伙伴总觉得这个菜好像不在新大厨的计划中，比起胸有成竹的入锅，更像是意料之外的补救。 但怎么可能呢。 小伙伴摇摇头，把听着就没什么可信度的猜测甩到了脑后，殊不知往往最不可能的猜测才是最真实的。 黎秋月手脚不停，心里却在庆幸猪肉还没用完，不然单纯的香菇酱一点都不好吃——她记得早上自己泡香菇是要做个什么菜的，但现在已经忘了。 不过无所谓，香菇肉酱也好吃的，煮面炒菜做煎饼包饺子都好吃，放冰箱的存储时间还长。 黎秋月用晚上的香菇肉酱拌面哄好了自己，在微波炉的香气环绕下继续做酱。 切成豆子块的猪肉肥瘦分开，肥肉连着肉皮先下锅炼油，出于某种私心，黎秋月还放了些肥肉片下去，在肉炼到焦黄色的时候，就用筷子把肉片夹出来沥油，再把瘦肉丁放进去翻炒。 等瘦肉丁变了颜色，就可以把香菇水往里面一倒，放酱油小火慢煮，这个时候油渣也从刚出锅的烫嘴变成了温热，往嘴里一丢，酥酥脆脆的咔嚓作响。 好久没吃过这一口了！ 两个灶台都被占着，芥菜冬笋也不是做好能久放的素菜，黎秋月总算能坐下歇一会儿，从微波炉里飘出来的香味越发浓厚，食堂的其他人的喉咙动个不停，琢磨着自己有时间的话也去买个鸭胸肉。 他们早上都瞄到了，黎秋月腌制的时候除了酱油什么都没加，食堂人也不指望能做出黎秋月的原版滋味，但来个有几分像的平替也能解馋啊。 以前怎么没觉得鸭胸肉闻着这么好吃呢。 微波炉叮的一声提醒工作结束，黎秋月戴了手套把锡纸包拿出来，本就浓重的肉香翻倍的扩散膨胀，等到锡纸撕开…… “好香啊。” 黎秋月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鸭肉不多，被烤过之后更是缩水，但再怎么精致，挪一口尝味还是不难的，黎秋月也没什么偷嘴的愧疚感： 这些食材是包括了她的三餐的，食堂其他的菜是她不想自己做饭的时候换口味的，两者并不冲突。 况且俗话说得好：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锡纸的最下方带着厚厚一层鸭油，黎秋月单独找了个盘子放好，就撕下一小块鸭肉放进了嘴里—— “呜！” 皱着脸勉强把鸭肉咽了下去，黎秋月连喝了好几口水，还是没忍住发出一声悲鸣。 闻着那么香，味道怎么会这样啊！ 黎秋月苦着脸把鸭肉撕成鸭丝线，期间还不忘翻动一下火上的猪肉丁防止粘底，等最后一块鸭胸也被扯成肉丝，猪肉丁也带了点酥酥的感觉，黎秋月用筷子尝了一个，入味了。 香菇丁放进去慢慢翻炒，黎秋月又加了点酱油上色，然后转大火收汁，加糖出锅，香菇的味道，猪肉的味道，鸭胸的味道交织在一起，众人险些就包不住口水。 早上装榨菜的罐子被洗干净了，黎秋月又用纸巾擦掉里面的水珠，才用勺子把香菇肉酱舀进去，酱有点多瓶有点小，最后锅里还剩了小半，黎秋月正发愁，就觉得背后有些热。？ “你们吃吗？” 众人的目光有几分熟悉，黎秋月想了想，发现除了菜品不同，这个场景简直是紫薯糯米卷的复刻，于是她再次试探着问道。 连眼睛亮起来的时间间隔都是一样的哎～ 鳝筒煲还在煮肉汤，炒菜没这么早，黎秋月看着对面的一小片人，直接把锅子递过去。 拢共就这么多了。 香菇再多，这么多人一起分白嘴吃也没几口，但大家明显各有妙招，微波炉再次出场， 几分钟的功夫，食堂人就乖巧的拍好了队，有些人手上拿着馒头包子，有些是花卷烧麦，还有玉米红薯…… “一个有良心的食堂人，只能蘸一下香菇酱！” 有人不守规则的时候，大家会及时制止，碰上听不懂人话的物种的时候，食堂人也会告诉这位，他们略通一点拳脚。 时间过得很快，五花肉在一个小时后迎来了新伙伴，鳝筒，又半个小时后，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打开盖子加调料，继续小火慢炖。 再半个小时后，转入铁锅大火收汁，收汁的时候要加糖三次，翻动的时候要轻巧灵活，收汁完成后重回砂锅，用似有若无的火保温，随吃随关火。 最繁琐的蒜子鳝筒煲做好，黎秋月把锅洗干净，锡纸上收集的鸭油倒进锅中，加鸭丝翻炒，放料酒去腥，再加豆油烧热，倒切丝的茭白炒软，放酱油加水，焖一盏茶加糖收汁出锅。 糖只加一点点，多了就物极必反，从画龙点睛之笔，成败坏胃口之作。 电饭煲已经从煮饭跳到了保温，黎秋月下班的时间也快到了，好在冬笋已经切成滚刀块过了水，碧绿的芥菜也洗干净切末沥干了，只要炒一下就行。 多油旺火，芥菜末倒进去煸透，加冬笋翻炒撒盐，勾芡出锅，这道菜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嫩芥菜遇热就黄，要做的好吃，必须出锅不生却依旧带绿。 “要不再做个汤？” 黎秋月难得有点手痒，但做汤和把饭菜打包她只能干一样，不然就影响下班了。 黎秋月看着装汤的大桶有些犹豫，特意下来的高秘书刚好听到了黎秋月的碎碎念，闻着黎秋月这边霸道的香味，又看了眼那边明明繁多，香气却硬是被压得没多少的食堂菜，直接帮黎秋月做了选择。 “你煮汤，我来打包。” 上司的私人菜她惦记也没用，能喝口汤也是好的！ 第142章 食堂人最常做的免费汤是紫菜和番茄的蛋花汤，有时候哪种食材剩的比较多的时候也会加进去，黎秋月不想做鸡蛋汤，来回打量了一通，选了数量最多的白菜，又搭上一块没用完的瘦肉。 “这颗葱还要吗？” 黎秋月把角落的大葱扶起来问道，扶字用的一点不夸张，这葱长的比她还高，黎秋月还偷偷比了比，她两个指头放上去，都没法完全遮住葱身。 “不用。” 食堂人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这个甘蔗，呸，这个葱是供货商送过来的，说让他们试试做菜，但众人都用惯了大葱小香葱，对这个刺激身高的巨无霸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要不是黎秋月从角落把它提溜出来，这个葱只会在角落烂掉，然后当成垃圾扫出去。 “那我用了。” 猪肉切丝，白菜切丝，葱姜切丝，商用的切菜机器发出轰鸣，所有的材料直接备齐，黎秋月抄起了大号铲子，猪油滚入，葱姜炝锅，肉丝煸炒，酱油调味，然后倒入一壶又一壶的开水。 水滚烟升，白菜丝往里一倒二搅三放料，等上半盏茶，香油连成线，出锅！ “走了。” 本来想着在这边吃完饭，但可能是闻多了做菜的油烟，黎秋月也没了胃口。 “你吃……算了，全装进去吧。” 本来想问问高秘书吃不吃，出口才觉得不太妥当，况且碗筷都被放到了外面，黎秋月便直接放弃了让高秘书吃自己那份餐食的打算，让高秘书把两人份的饭菜都装进了食盒，自己准备下班。 看出黎秋月意思的高秘书：…… 其实她可以出去拿碗筷的，再不济现买一个保温盒也是可以的，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兰总让我问问，那个狮子头……” 高秘书也不想在黎秋月高高兴兴跑路的时候打扰她，但她更不想影响自己的工资。 “今天已经吃了六个狮子头了，再吃会腻的。” 黎秋月打断了高秘书的话，重复是不可能重复的，至少这几天不行。 “鳝筒煲其实最好连砂锅一起端上去，冷了就不好吃了。” 留下最后一句话，黎秋月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这次没有人阻止，她顺利的坐上了回程的车。 高秘书仗着自己带着保温杯，舀了整整一杯子的汤带上去，剩下的汤水被食堂人挨个打了几份，硬是从一整桶变成了大半桶，才恋恋不舍的拿出去。 “他们的运气都不错。” 看着走进来的员工，食堂人们发出感慨，嫉妒倒是没有多少，春江水暖鸭先知，有什么好菜厨先尝，相对于他们和免费汤，外面是狼多肉少。 乐安安，贺兰集团的普通文员，为了省钱，一日三餐都在食堂解决，大部分时候吃的都是基础餐，跟食堂人还算熟悉，梦想是存够首付买房，然后养一只狮子猫。 第145章 名字听着很随意，起的也很随意，重男轻女的父母在这方面表现出惊人的公正，她是乐安安，家里的耀祖是乐平平。 “今天多喝点汤。” 满当当的红烧肉啪一下盖到凹槽里，乐安安眼睛一亮，又听到食堂人压低声音说道。 “多谢。” 乐安安同样压低声音交流，别看食堂人不起眼，交好的实惠可多着呢，比如不会被抖动大法减少分量的好菜，再比如什么时候有好汤的小道消息。 免费汤多数时候都是蛋花的，但也总有那么几回里外，上上次食堂人这么说，里面是玉米排骨汤；上次这么说，桶里是金针菇肉片汤，这次又会是什么汤？ 而且之前说的都是喝点汤，今天还特意加了个多字…… 溜边沉底轻捞慢起，乐安安作为一个吝啬鬼，早就掌握了食堂汤的捞起技巧，一个勺子大半份食材，看的后面的人心里发酸。 出于对食堂人的信任，乐安安虽然不太喜欢吃萝卜，却还是连舀了三碗汤水，才心满意足的让位。 今天的伙食不差，红烧肉，莴笋炒肉，还有小青菜，米饭吃不完可以再加，刚舀出来的汤水烫的很，乐安安吃了两口特意打出来的全瘦红烧肉，才舀了口汤进唇，一下就瞪圆了眼睛！ 萝卜丝因为在汤里泡的有点久，刚做好时候还带着脆已经彻底消失，软糯糯的融化在舌尖，肉丝很细很长，却并不带着多少嚼劲，只是增添几分口感。 而汤水的滋味最是奇妙，融合了蔬菜的清爽肉类的鲜美，带着胡椒粉的辣和姜丝的暖，最后被葱丝收尾，在舌尖上打个圈，味蕾上跳个舞，最后顺着喉咙进了胃，让口中吐出一片白气。 舒服！ 乐安安总算知道食堂人为什么要强调多喝点汤了，没别的理由，这个汤就是硬好喝啊！ 下一秒，她抬头看向了汤桶，现在还没什么人来，那边的汤也没人排队，但已经有人走过去了，乐平平下意识的四处张望，最后目光聚焦在了随身带着的水杯上。 三分钟后。 乐平平若无其事的把水杯盖子盖好，难得要了打包盒把饭菜打包，几口喝掉碗里的萝卜丝汤，走出食堂的大门。 十分钟后，平时就不怎么安静的食堂沸腾起来，总是小猫两三只的免费汤桶面前排起了长队。 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高秘书的道德和理智一直在打架，但有手上的萝卜汤镇着，保温桶还是有惊无险的到了贺兰大姐的餐桌上，连着黎秋月回答的话一起。 “你确定她说的是六个狮子头？” 上司沉默一会儿，又问了一遍，高秘书点点头，上司也就没再说什么，让她先去休息，门关上的一瞬间，贺兰大姐的表情就变了。 她父母一直说只有四个狮子头，她以为自己吃了两个就没计较，结果居然是一人两个？！ 当时就不应该让他们把那罐子咸菜带走！ 往事不可追，贺兰大姐生气了一会儿，就打开了保温盒，准备用美食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很好，刚刚才被高秘书叮嘱过，需要趁热吃的蒜子鳝筒煲已经温乐，虽然蒜粒还是软糯甜口，但最好吃的黄鳝和肉的风味却差了一截。 贺兰姐姐有些后悔当初装修的时候没有听取设计师的意见，直接在上面抹掉了厨房的配置，不然菜从做好到上桌都不会超过一分钟，贺兰姐姐都不敢想象自己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 在上司一边吃饭一边后悔的时候，高秘书悄悄把汤往日常的杯子里倒了一半，然后对着其他的秘书笑笑： “请你们喝点好东西～” “在这把我放下来，你先回去吧，我要吃点东西。” 冷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一样，把黎秋月的脸吹木的同时，也把她的厌食一起带走了，车子在等红灯的时候停下来，黎秋月一眼看到了拐角的小吃街，摸摸瘪了的肚子，直接下车。 道路两边的小推车一辆辆，台阶上方的店铺一方方，黎秋月看的目不暇接，最后随便选了一家走进去。 “一 份招牌担担面。” 黎秋月不确定这家店的手艺怎么样，但桌上摸着并不油腻，老板帽子口罩一应俱全，就冲着这份干净，黎秋月觉得味道差点也没什么。 至少吃着放心。 “好哩。” 老板应了一声，直接从旁边提起水壶就往小锅里倒，黎秋月这才发现，老板的旁边还有一口蜂窝煤的炉子。 本就热的水烧开的很快，老板当着黎秋月的面剪开塑料包装袋，抓了把面下锅去煮，黎秋月眼尖，看到了包装袋上的大字。 老板是个讲究人，给的还是龙须面呢。 “老板，来碗面……你这的面条不是手拉的啊？” 新客刚好赶上老板的操作，都进来一半又硬生生停住。 “手拉的贵。” 老板一句话直接把人给噎了回去，黎秋月看看价目表又看看端过来的面条，赞同的点点头。 这个地段这个价钱这个分量，用手工面她都怀疑自己付钱只是表面，人家是用面换命！ “而且红油是我亲手熬的，滋味可足。” 那边的老板在说，这边的黎秋月已经夹了一筷子面条吹凉入口，然后就是眼睛一亮。 挂面没有煮的太熟，吃不到硬芯的同时巧妙的保留了一点点嚼劲，粘上来的芽菜爽脆的很，明显过了水，只带着腌菜的鲜，没有发苦的咸。 最出色的还属不显山露水的红油，黎秋月也是做过的，一沾舌尖就知道是热锅凉油翻炒的大料，冲到辣椒粉和白芝麻里搅匀做成的。 配上跟肉酱翻炒的芽菜，当天炸好的黄豆，两分钟前焯完水的豌豆苗，还有芝麻花生酱化开加料配好的酱汁，可以说除了面不好，样样都是一流。 但有这种厨艺，怎么会在这边开个小店？ 黎秋月看了眼托腮发呆的老板，低头继续吃面，天大地大，享受美味最大。 喝掉最后一口面汤，黎秋月扫码付款走出店门，老板耐心的等了三分钟，确定没有回来投诉的后，跟做贼一样拿出一个本子，在正字后面又加了一笔。 “一五得五，二五一十……还差三十二个客人，我就可以回去了。” 老板算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没有少算，才小心翼翼的把本子收了回去，想到这段时间的艰难险阻，决定回去一定要用炒菜勺子狠狠亲吻师兄的屁股。 本来说她对客人没耐心，为了磨炼心性，在这家店接待一定数目的客人就能回去，结果欠揍的师兄还嫌她的路不够坎坷，硬是平地起高楼。 “差评一个，扣十个客人，才能让小师妹长长记性。” 想到那个左脸欠抽右脸欠踹的王八蛋，店主把牙咬的咯咯响，一时间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一对小情侣本来都要进门点单了，又被店主的黑脸吓了出去。 店主：…… 都怪师兄！ 第143章 小吃街很热闹，但也没逃过同质化，乍一瞧多种多样，仔细一看卖的都是常见的吃食，吃了碗面的黎秋月走完大半条街，都没看到几样新奇的小吃。 “早知道就不逛了……” 黎秋月叹了口气，不怎么抱希望的继续向前，结果还真的发现了惊喜。 “闺女，要来块扒糕不？” 满头银丝的奶奶摊子只有别人的一半大，说话还带着口音，手上的动作却娴熟的很。 “来一碗。” 黎秋月在老师的小灶上吃过这种食物，是用荞麦面搅成流动的糊状蒸出来，放凉脱模切片拌着吃的，但名字还是头一回知道。 本来就是钻空子打的牙祭，不说叫什么还能狡辩说要学的就是这个，就像一些回回的大耳朵羊和短鼻子象，真的说了名字反倒不好。 “辣椒大蒜有不吃的不？” 奶奶一边往切片的扒糕里倒香油，一边问黎秋月的忌口，确定黎秋月什么都能吃，就把芝麻酱醋汁一股脑的倒了进去，跟带了点余热的扒糕一拌，飘出来点复杂的香气。 “好了。” 纸碗连着竹签放到黎秋月面前，黎秋月串起一块尝了尝，荞麦的香气里带着酸辣鲜，没有师父的手艺好，在温度的把控上却更胜一筹。 扒糕要吃冷的，但冷到什么程度也是有讲究的，太热不定形，切开也可能会粘回一团，太冷又影响口感，最好的时候就是切开飘出丝丝白气，拌料的时候没有丁点黏连，入口温热，咬下不烫。 扒糕里面是萝卜丝，用的是红皮水果萝卜，咬起来水水甜甜的，黎秋月吃到一半还厚着脸皮加了一回萝卜丝，多亏奶奶好说话，抬手就给了。 两份碳水下肚，黎秋月算是彻底撑着了，草草走完最后一段路，就在平台上打了个回贺兰姐家的车——昌南随处可见的电动自行车这边没多少，黎秋月不想骑自行车回去。 开门进屋，洗漱睡觉，黎秋月睡得很安心，并不知道下课的小学生们匆匆跑到校门口，却依旧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天都要塌了的心。 第146章 日升月落，转眼又是新的一天，黎秋月很想接着赖床，但肚子已经开始打雷了。 “你就不能调整一下，到了食堂再饿吗。” 黎秋月戳戳肚脐眼，试图跟胃沟通。 “咕——” 沟通失败，黎秋月认命的起来做早饭，碳水没有蛋白质顶饿，昨天又睡得早，今天起来的也早，有足够的时间折腾，但一时半会儿的，黎秋月还是不知道做什么吃食比较好。 不用给贺兰姐做早饭，她也不想给自己折腾，难得的一星期懒觉时间，要是有能长期储存的，碳水和热量都爆炸的，五分钟能上桌的，味道也不差的速食就好了。 黎秋月忧郁的叹了口气，翻了下贺兰姐家里的存粮，确定被外星人藏起来的咸菜罐子还是没有出现后，顿时更忧郁了。 冰箱里的东西不多，黎秋月有囤货的癖好，但这边的平板商城过于便利，除了上次鱼肉打折的时候黎秋月多买了些，一半都是当天买的食物当天解决。 所以现在的冰箱空荡的让人心酸，除了几颗能久放的鸡蛋，就只剩小半颗生菜叶子，和黎秋月煮面没用完的一小块猪肉。 哦，地上还有点大米和面粉，糯米也还有一些。 黎秋月看了看琳琅满目的厨具，在心里提醒自己晚上得买点菜回来，然后飞快的把猪肉切片，跟鸡蛋生菜一起炒了个黎家版本的木须肉，用来卷煎饼吃。 吃饱喝足，时间还早，黎秋月想了想，又下单了一只去骨的童子鸡，一叠干荷叶，准备回头去食堂试试做荷叶糯米鸡。 要是能满足她的速食要求的话，后面的日子就好过了。 平板商城的价格和送货速度都格外美丽，黎秋月付钱的时候觉得心都在滴血，但不想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就只能多花亿点点钱。 坐到搭她去上班的车上的时候，黎秋月还在心疼，直到看到送来的食材，她才转移了注意力—— 好水灵的冰草，好显眼的蘑菇！ 也就是三秒钟的功夫，黎秋月便定下了中午的菜谱。 鱼菇草，听着就和谐又般配。 提到鱼的做法，黎秋月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酸汤鱼，但灵魂的酸汤没有，送来的鱼也不完整，黎秋月只能换个做法，好在脑子里的菜谱够厚，不怕处理不了。 嗯，回去得捣鼓点好酸汤，想换口味也方便。 黎秋月一边琢磨，一边把这件事记在了备忘录上，不打算做动辄几个小事的大菜后，她的时间一下就充裕起来，简单备好菜，再把糯米泡好就暂时没事做了。 玩乐的时候光阴似箭，工作的时候度日如年，黎秋月觉得自己只看了一会儿小说，就到了做饭的时候。 滑溜鱼片做起来简单的很，无非是去了头尾鳞皮内脏刺的鱼肉切片，加蛋清盐淀粉搅匀入锅炸到金黄，然后锅里倒油葱蒜爆香，加鱼片放黄酒撒淀粉上浆，调味出锅。 做法大道至简，滋味一点不差， 唯一的缺陷就是不能捂着保温，还要趁热食用，黎秋月仗着鱼肉有自己的一份，倒出来以后就夹了两块入口，香酥鲜俱全，鱼肉在嘴里跳舞。 就是白嘴吃有点咸。 黎秋月喝了口水冲掉盐味，被冷得打了个哆嗦，眼神情不自禁的的看向地上的薄荷，手上给蘑菇洗刷刷。 蘑菇还没开伞，比黎秋月的拳头还要大上两圈，上面带着灰尘和细小的泥土，除了体型，看着实在有些其貌不扬，但它有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字——中国美味蘑菇。 还是在新疆的沙土里长的，收集的方式也不是采，而是挖。 黎秋月并不知道命名人的心理，但这个蘑菇的味道的确对得起它的名字，就是处理的过程总让黎秋月幻视土豆和红薯。 先用水简单的洗一遍，去掉上面的脏污，然后用刨子把外面刮一圈，再把刮不到的缝隙处理掉，重新过水，然后顺纹切成片。 “有腊肉吗？” 黎秋月把最后一叠蘑菇片放到盆里，转身问道，她这边只有猪肉，但就跟藜蒿一样，中国美味蘑菇配腊肉才是一绝。 “只有这些了。” 食堂人翻找半天，从大冰柜的角落摸出一块三指宽巴掌长的腊肉，黎秋月接过道了声谢。 “够了。” 荤炒素，蘑菇才是主菜。 葱姜蒜爆香，腊肉煸炒出油，蘑菇倒下去翻炒，加水焖煮调味出锅，不需要多余的步骤，脆脆嫩嫩的口感足够征服一切挑剔的客人。 两道菜做完，也差不多到了上菜的时间，电梯已经开始变动数字，打听了消息的食堂人不自觉的为黎秋月捏了把冷汗，当事人却淡定的人，甚至还有心情听歌。 冰草，学名冰叶日中花，跟蓬蒿类似，叶片和茎上像沾着露珠，只要清水洗净，撕成一口的大小，用油醋汁一拌就行。 电梯的数字飞快变换，黎秋月往碗里放了半勺糖，然后是三勺开水，一勺酱油一勺米醋，搅拌均匀。 电梯即将从两位数变成一位数，黎秋月把切好的姜蒜末倒进油锅，听着它们哧哧作响，然后安静下来。 七，六……碗上放了铁制的漏勺，油连着葱姜蒜倒下去，噼啪哗啦的乱响，黎秋月把漏勺和锅随手放进水槽，用筷子飞快的搅拌均匀。 三，二……做好的油醋汁倒进撕好的冰草，搅拌均匀。 “叮咚～” 电梯门开了，黎秋月把筷子往水槽一丢，完工。 不想干打包的活了，有没有好心人能帮她一把？ 黎秋月一边慢吞吞的分菜，一边在心里唉声叹气，面前的滑溜鱼片很香，但可能是因为在食堂里，解了馋以后她就对荤菜没了食欲，反倒是蘑菇和冰草的吸引力更大些。 “我来吧。” 电梯里出来的人好像有读心术，直接接过了黎秋月的打包工作，黎秋月瞅了半天，最后有些不确定的猜测： “高秘书？” 嗯，她的脸盲音痴一如既往的发挥出色。 “嗯。” 黎秋月有一张不太能藏不住心事的脸，高秘书又是个察言观色的还收，看出了她分菜的烦躁，才主动接过了工作，不过现在看看……这位好像在分辨人上有些难处。 高秘书决定明天把自己的孔雀胸针戴上。 “你吃鱼吗？” 略微冷了的鱼块滋味其实也不差，但黎秋月吃自己的手艺的时候，一般不太愿意凑合，高秘书之前就帮了忙，现在又主动上手……黎秋月看到高秘书的保温饭盒，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的开口。 “吃啊。” 高秘书长着七窍玲珑心，黎秋月提起鱼的时候就心里一动，眼角的余光扫过刻意放在显眼处的保温饭盒，脸上依旧自然的很。 “那这个鱼，你要吗？” 后面的食堂人睁大了眼睛，火热的目光几乎要把高秘书烧出洞——早说帮你收拾就能吃鱼啊，我们也可以的，我们还能负责刷锅洗碗切菜备盘！ 第144章 “要，谢谢。” 黎秋月的一句话出口，高秘书的打包直接成了三倍速，在黎秋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上了电梯，连汤都没装。 主要是黎秋月今天也没有做汤的意思。 电梯飞快的上升，直到高秘书把保温盒递给了上司，自己在位置上坐下才长舒一口气，正打算享受美味的鱼肉，却觉得周围暗了不少，一抬头—— 好么，被包围了。 “高姐姐，你在吃什么啊？” 高秘书觉得自己掉进了蜘蛛精的洞穴，秘书里面她年级最大，私下里都是高姐的叫着，结果今天…… 这些人是怎么自然的把这个称呼叫出来的？！ “就为了一口吃的？” 高秘书是真的不相信，对面的秘书团倒是理直气壮的很。 “什么叫就啊，那可是大厨的手艺！” 说话的秘书长的那叫一个清纯动人楚楚可怜，在对外的工作中却是出了名的手狠心黑，昨天的汤除了自己，就属于她喝的最多。 “而且您要不是为了这一口，为啥还要自己下去呢？” 鹅蛋脸的秘书一针见血，她刚来没多久，工作能力不差，就是有点憨，说话老冲着人心扎，不过在各个秘书的教导下，她已经开始将扎心的能力往外放了，就是还没完全成功。 “高姐姐你最好啦，让我们尝尝嘛，就一点点。” 相处这么久谁还不知道谁啊，圆脸大眼睛的秘书也不装高冷了，软乎乎的跟粘丝糖一样就往高秘书身上缠，撒娇的毫无心理负担。 一个两个的招数高秘书还能抵挡一二，秘书团联合起来，就算高秘书是孙猴子，也难逃盘丝洞造出来的五指山，辛苦得到的鱼块被挨个分了，看在高秘书拿回来的份上，给她留了两块。 “一帮禽兽啊！” 高秘书悲愤的声音无人在意，秘书团们吃着滑溜鱼片，已经在对视中完成了下一次的团战约定。 第147章 不过好像有点对不起高姐姐，下次给她带点小礼物吧。 外面的莺莺燕燕闹成一团，里面的贺兰总裁兼ceo独享一份美味。 滑溜鱼片有些凉了，但跟热饭一嚼又是不同的风味；蘑菇片吃起来有点像是双孢菇的口感，却更加脆和嫩，带着腊肉都香上不少；冰草的口感极其爽脆，舌头刺激多了，一筷子下去直接清口。 她妹妹过的都是什么好日子啊！ 贺兰总裁一边吃，一边衷心的祷告妹妹的调养时间能再久一点，她真的希望妹妹健健康康，也是真的舍不得黎秋月的手艺。 食堂的黎秋月并不知道贺兰姐姐心里的碎碎念，鱼肉撤走刚好给香菇肉酱腾个位置，甚至不需要放微波炉加热，肉酱直接用勺子舀出来往饭上一放，入口的时候就是恰好的温度。 就是苦了尝过黎秋月手艺的食堂人，他们吃饭都是在午餐的高峰期过后，平时大家一起饿也就算了，结果现在有个人就这么水灵灵的吃上了，还吃的这么香！ “我出去吃？” 时不时扫过来的视线让黎秋月意识到了什么，看看忙碌的众人再看看自己，黎秋月后知后觉的挠 挠头，试探性的问道。 “不用。” 看的时候分批错开，拒绝的时候倒是异口同声，把前面的职员都吓了一跳，嘟嘟囔囔的接过餐盒走人。 “不就是多打两块肉吗，不给就不给，这么大声干什么……” 黎秋月被众人吓了一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吃饭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不过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今天的食堂要热闹不少？ “今天有没有……” 乐安安急匆匆的过来，一边等着打菜，一边悄声问道，她今天临时有任务要处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晚才来。 “没有。” 食堂人遗憾的摇摇头，别说乐安安了，他们也念着黎秋月的手艺呢，但人家是被请来的，做不做汤全凭着自愿。 “好吧。” 乐安安一下就蔫了，昨天办公室不少人在谈论食堂的免费汤，她就没敢打开保温杯，晚上带回去用汤煮了面当夜宵，那滋味…… “多给我打块肉呗。” 没有汤喝，多点实惠也是好的。 “都看着呢。” 话是这么说，打菜的人还是给加了一小块鸡腿肉，让乐安安笑成了一朵向日葵。 黎秋月并不知道食堂有多少人念叨着她的汤，只觉得食堂人一下子就热情了许多，不但帮她收拾碗筷，还主动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菜。 “……现在没有。” 黎秋月有点不适应这种氛围，好在众人似乎也觉察到了她的不适应，很快就回到了原本的相处模式，让黎秋月松了口气，定了个闹钟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叮咚叮咚……” 闹钟声没有干扰到任何一个食堂人，黎秋月能休息，他们却还有的忙活，收拾碗筷清理食堂准备下一餐的食材，看意见单收取样菜填饱自己的肚子…… 黎秋月趴窝的时候他们在吃饭，黎秋月睡醒的时候他们在干活，不过都做习惯了，做事的时候也显出几分行云流水，没什么急躁的模样。 黎秋月看了一会儿众人的工作，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要干什么了，好在备忘录上记下了关键点，黎秋月扫了一眼微软雅黑，被封印的记忆随之解锁。 放到冰箱的去骨童子鸡拿出来，剁成比冬枣大一圈的块，用盐酒酱油腌制，捏一下跟糯米同时泡发的香菇和冬笋，然后端出一小碗豌豆。 泡好的糯米上锅蒸熟，黎秋月特意没加水，怕出锅的时候烂掉；煮熟的糯米要用勺子打松，分几次撒上细盐，但食堂的糯米不知道是什么牌子，黏糊糊的怎么都分不开，最后还是撒了香菇水才好。 打散的糯米拌入豌豆香菇竹笋，最后加鸡块拌匀，包进已经泡发好刷完油的干荷叶中，用丝线浅浅一系。 冬天的荷叶没法讲究，要是在夏天细节可就多了。 “荷叶要刚出水，一面出水一面浸水位最佳，在烈日未升时采摘，沾着露水的方为极品。” 老师的话还在黎秋月的耳边回荡，黎秋月已经决定夏天租个小船去荷塘采荷叶，尝尝这么做出来的糯米鸡有什么不同。 如果那个时候她还在的话。 “这个蒸笼现在要用吗？” 扎好最后一个糯米鸡，黎秋月指着旁边的大蒸笼问道。 蒸笼是包子铺常见的木头版本，包子馒头花卷红薯玉米土豆都放在里面蒸熟保温，黎秋月也想借一个位置把糯米鸡蒸一下。 “不用的。” 其实还是要用的，包子玉米之类的便携产品一天到晚都有人买，但黎秋月都开了口，他们怎么都得腾个位置出来。 食堂人可都看清了，荷叶包足足有十六个呢，能分一口都是好的。 “那算了。” 蒸笼好几层，要是用的话她借一层是顺带，现在不用，孤零零一层蒸糯米鸡就是故意折腾了。 黎秋月不是个为难人的性子。 “不是那个意思……你用吧，就是顺便的。” 食堂人被不符合他们预料的发展惊住，挤挤挨挨的推出个人问了情况，然后被弄得哭笑不得，好说歹说才让黎秋月把糯米鸡放到了蒸笼里。 蒸糯米鸡要半小时起步，黎秋月手痒的想做个盅，但一圈看下来没有合适的原材料，最后看着地上的西红柿眼睛一亮。 大气的冬瓜盅南瓜盅做不了，来个精巧的番茄盅不错啊！ 刚好送过来的小黄鱼金黄金黄，从早上一直待在桶里都活力十足，一道黄鱼卷，配个牛奶文蛤番茄盅，加一个糖醋仔姜，中西搭配，餐点美味。 也不知道送货的人有什么路子，连只八月中九月初在市场上售卖的仔姜都拿的出来，看那紫红的芽尖，近乎白的浅黄，黎秋月一眼就认出这是今天才挖出来的新鲜货。 糖醋仔姜是能长期储存的小菜，早上的争分夺秒终究给了黎秋月一点紧张的感觉，她打算先把这道不怕冷的菜做了。 仔姜洗干净，切掉紫红色的芽，不用削皮，直接用刨子跟刨土豆一样刨出来，撒点盐腌一盏茶的功夫，然后起锅烧油，油要热量要少，仔姜片倒下去翻翻炒，加米醋，再加糖，仔姜出锅进嘴忙。 番茄盅做起来时间短，黎秋月打算先折腾黄鱼，小黄鱼放到砧板上，用刀刮鳞，顺着鱼鳍的尾端切断鱼骨和上半截鱼身，拉下鱼头扯出鱼肠，横刀直进片下两块大肉，只留中间的薄薄大骨。 两片鱼肉切掉背刺，斜去鱼骨，划断肚子上的薄肉，剩下的部分才是做黄鱼卷的材料，一条鱼两片肉，全切出来勉强够两人吃。 杀鱼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小心谨慎，黎秋月已经在老师面前杀了十年的鱼，对这种重复性劳动没什么兴趣，但赚钱总不可能事事顺心，要是有人帮忙就好了…… “这些小黄鱼我来杀行吗？” 田螺姑娘真的来了？！ 黎秋月不敢置信的抬头，对上绞着手，明显有些紧张的小姑娘。 “张师傅说我要练练杀鱼的手艺，但这边最近都没鱼……” 小姑娘的话说的磕磕巴巴，黎秋月却喜上眉梢，不管这话里有多少水分，现在她的确有个杀鱼工了！ 之前的不想接近是不需要，现在是瞌睡碰上枕头了！ “行，这些鱼都交给你处理了。” 黎秋月怕人跑了，想了想又说道： “好好干，待会儿给你做黄鱼煨面。” 贺兰姐姐的分量是不能动的，但分两个自己的黄鱼卷出去，加边角料换个杀鱼工，黎秋月觉得挺划算。 第145章 处理好的鱼片用流水洗净，调个淀粉浆加盐单独放好，有人会在这一步点料酒去腥，但现杀的活鱼新鲜的很，根本用不着这一步。 “我以前吃过野湖鱼，木船上用泥巴烧出来的小灶台，上面放一口生铁锅。” 小姑娘的嘴皮子利索的很，黎秋月聊天的兴致被勾了起来，一边把小黄鱼处理完的各个部位分别放好，一边跟她说故事。 “我随身带着小刀，面前摆着鱼竿，有鱼上钩了，就直接杀好往猪油润过的铁锅里一丢，煎一下再倒一碗水，加点细盐，一会儿的功夫就是一碗白汤。” 黎秋月的用词并不精妙，但众人都能想象到那个场景，杀鱼的女孩咽了咽口水，感叹的真心实意： “那肯定很好喝！” 现捞的，刚宰的，野生的，家养的，自己种的，种花人无法拒绝的五大诱惑，这个鱼一下就占了仨，还配个遥遥云水间，天地一钓钩的意境，能拒绝的都是圣人吧！ “这种现钓现做的，我们那边叫出水鲜，味道嘛……” 黎秋月看着耳朵竖起来的众人，故意顿了顿。 “我还真不知道。” 本以为会听到一大片赞美的食堂人： 第148章 开玩笑吧？！ “下次可以自己去试试，个人口味不同，吃过才能做出有效评价。” 黎秋月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最后一块鱼片滑进浆水，她起身先开了蒸笼，荷叶的苦香带着糯米和肉的味道张牙舞爪的冲出来，把众人的思绪冲的七零 八落，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起出水鲜的滋味。 “尝尝？” 黎秋月碰碰荷叶包，分了一个给杀鱼的女孩子，自己拿着另一个慢慢打开，剩下的继续在蒸笼放着。 糯米鸡不怕蒸，只要不过线，只会越蒸越好吃，但只要放冷了，哪怕再加热滋味也会少上不少，所以广式早茶中的糯米鸡都是连着蒸笼上的。 味道不错，就是不知道复热还有几成风味。 黎秋月不指望二次加热的成品能跟刚出锅的一模一样，但也不能差的太远。 吃惯了自己手艺的黎秋月只觉得糯米鸡算是正常发挥，但对杀鱼的小姑娘来说，糯米鸡的滋味可不一般： 鸡肉在蒸汽中已经熟透，自身的味道融入了糯米中，香菇丁带着饱满的汁水，咬下去就烫的舌尖一个哆嗦。 笋丁带着韧劲，豌豆一抿就化，荷叶懂事的只在糯米上留下清香，没有沾染丁点苦味，让小姑娘想起了苦瓜炒肉，那个有名的君子菜也是一样只苦自己不苦肉。 见小姑娘像是吃什么珍馐一样小口小口的品尝，黎秋月也不好打扰，索性坐在旁边发呆，思绪飘啊飘的，又转悠回了出水鲜。 当时她为啥没尝到那碗鱼汤来着？ 黎秋月仗着自己刚刚摄入了充足的能量，直接在脑子里疯狂倒带，转眼回到了那一天。 奶白色的鱼汤上面飘着白色的雾，一看就知道好吃的很，黎秋月觉得把它当自己的最后一餐是个正确的决定。 就是有点对不起这个木船的主人，不过这船的洞这么多这么大，她放在岸边的钱应该是能买下来的。 就是这片地方以后可能不太能钓鱼了，毕竟是个出人民的地方，想想还有点对不起翻山越岭的钓鱼佬，希望他们不要被自己吓到。 鱼汤从做好到能入口的温度还需要一点时间，黎秋月闲着没事，索性来了段超度经： “小鱼小鱼你莫怪，你是人间一道菜，今生入我口填肚，一会儿我请你的亲朋好友吃大餐……” 黎秋月只记得最前面的两句，后面都是自己瞎编，也就是这地方根本没什么人烟，不然分分钟吓坏人。 很有仪式感的念叨完一长串话，黎秋月刚要开吃，就听到哗啦的水声响，转头就看到一条苍白的手臂攀附在船尾。 “哗啦。” 又是一声响，第二条手臂连着脑袋上来，硬是让黎秋月的尖叫卡在了喉咙里，再仔细瞅瞅，嚯，好伟大的一张脸。 大雾，湖中，小船，受伤的美男，还有自己。 黎秋月一直以为这种情节只会在电视剧里出现，直到自己亲身经历，才知道什么是艺术来自现实。 “救我……” 很好，连话术都是一样的，让黎秋月想起了那个经典的表情包： 钓鱼佬：我知道一个人迹罕至的钓鱼地方。 杀手：我知道一个人迹罕至的藏尸处。 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能因为她是个女的，又有木船就强行把她加入剧情啊！ 这船是漏的，人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热腾腾的汤水是精心制作的最后一餐，明明是美好的告别仪式，这个男的究竟是什么鬼！ “有东西吃吗，我三天没进食了。” 男子渴望的看着冒白烟的小铁锅，黎秋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五分钟后。 黎秋月木着脸把汤往男人嘴里灌，男人明显是饿狠了，鱼肉连着刺一起吞，硬是一口都没给黎秋月留。 而原本慢慢下沉的船在承载了两个人的体重后，被水吞没的速度一下快了许多。 “我们是不是在下沉？” 吃了东西的男人终于恢复了思考能力，后知后觉的开口，黎秋月瞅了他一眼，点头。 船本来就小，要是底下没洞还能勉强支撑，现在…… “你想活吗？” 黎秋月问男人，当不成饱死鬼，她对嘎的执念也没那么强了，但这边离河岸有一点距离，想要平安回去，就要采取一点措施。 “想。” 男人回答的很快，黎秋月点点头，把男人的胳膊往男人的嘴唇上一放。 “咬住。” 两个字出口，不等男人反应过来，黎秋月就举起男人的腿，猛的往下一怼，鲜血顺着木刺刮过的地方涌出来，又在湖水中淡去，漏水的洞也被腿堵的严严实实。 “你知道回去的方向吗？” 黎秋月一边用锅充当水瓢把船里的水舀出去，一边问道，她没想出去，划进来的时候也没记路，这边一天有半天都在起雾，没有导航出去只能靠运气。 嗯，今天还有点小雨，星星月亮太阳都不管用。 *** “原来我当时这么奇怪吗。” 黎秋月从回忆中脱离，有些感慨。 第三视角看自己是个很奇妙的体验，就像是有了摄像机和读心术，每一个表情变化，每一次心理活动都清清楚楚，却像在看别人的故事。 没有人能完全的理解另一个人，哪怕解读的对象是原来的自己。 后面的事情就很俗套了，在两个人的共同努力下，船成功靠岸，各回各家再没见面，再然后黎秋月就过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男人在中间船快要沉的时候可能是真的饿了，说他要是能活着出去就以身相许，黎秋月琢磨着这么好的天鹅肉她不吃亏，顺嘴就答应下来，结果么……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幸好她没当真。 不过她是得抓紧时间找心理医生了，这种第三视角看人的状态都从标清到4k了，再发展下去不太妙。 黎秋月把这个坏消息记在备忘录里，拿了两个荷叶包出来，一个塞冰箱，一个放外面，转身对上眼巴巴的众人—— “十块钱一个。” 这边的食堂也有糯米鸡，直接从外面拿的半成品，补贴价三块钱一个，外面一般是五六块钱，黎秋月的十块绝对称得上天价，但这个价钱也堪堪和成本持平。 走地的童子鸡本就不便宜，平板商城里面还帮着杀好去骨，黎秋月是想着自己吃，才买了贵亿点点的好食材，但这种理由显然没什么说服力，要不是众人的视线实在灼热，黎秋月连价都不会喊。 十六个糯米鸡听着多，其实就是斤把糯米斤把肉，再加几两香菇笋子和青豆，按照黎秋月的正常饭量，也就是一两天的功夫。 “给我来一个。” 黎秋月都做好了被骂奸商，然后顺势不卖的准备，结果食堂沉默片刻，直接排起了长队。？？？ “你不觉得贵？” 黎秋月看着仗着站在她身边，排到第一个的杀鱼女孩，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 “不贵啊。” 女孩回答的理所当然，要是没尝过黎秋月的手艺，她肯定会骂奸商，但这么好的滋味才十块钱……她便宜占大发了！ 有人舍得花钱，也有人不舍得，糯米鸡卖掉了九个就没人再排队，杀鱼的女孩见糯米鸡的数量有多，还想再买第二次，被黎秋月摇头拒绝： “我自己也要吃的。” 连吃带卖消耗了不少时间，黄鱼肉也被腌的差不多了，黎秋月往锅里倒了半瓶子油，等到筷子放进去起了小泡的时候，就把鱼片顺着滑下去。 黄鱼肉顺着鱼皮的方向翻卷，就是初步做好的黄鱼卷。 这道菜费油的很，有些人为了节省成本，会用水煮代替油炸，用油量是下来了，风味也差了不少的，黎秋月舍不得这么干，宁可多花点心思处理剩油。 比如做些萝卜丸子，这种素丸子吸油的厉害，味道也好，放到锅里炸成金黄色，能馋哭隔壁家的小孩。 第146章 现做萝卜丸子算不上麻烦，但黎秋月手上没劲，寻常人的稍稍费力对她也是种负担，倒是能把香菇根炸一炸。 糯米鸡里面放香菇，吃着鲜也滋味足，但只能用伞柄，下面连着根的一小截却只能放到一边，黎秋月也不打算配香菇粉，油炸一下也是个小零嘴。 也不需要什么准备，最后一个黄鱼卷出锅，已经晾干的差不多的香菇柄往油里一倒转小火，炸干水分以后捞出来就行。 香菇是山珍，本身自带鲜味，白嘴吃都美味的很，但要保存的久一点，还是要加工。 “辣椒姜丝蒜末花椒放到油锅里炒香，加生抽老抽蚝油十三香倒进去拌匀，撒一把白芝麻，就是冷吃香菇根，放到密封罐里存着就行。” 黎秋月没说的太精确，千人千味，喜咸就加盐，喜淡少放料，炸香菇的底子在这，只要调料不太离谱，都好吃。 那种蘸草莓酱的就算了，黎秋月不承认那是油炸食品的调料，那分明是异端，跟火龙果麻婆豆腐和白粥盖浇饭一样的异端！ 第149章 杀鱼姑娘听得连连点头，就是那挥出残影的手…… “你给我们留点啊！” 看着陷入混战的食堂众人，黎秋月默默往油锅里放了点盐。 她还是做黄鱼卷去吧。 最复杂的取鱼片和控温油炸的步骤做完，剩下的就好办了。 锅里放一点油，再加一点糟油，加糖加水烧沸，然后淀粉勾芡成稍稠的模样，放入鱼片和焯水后的黑木耳，气沉丹田双手握把，黎秋月来了两个观赏性极强的颠锅，就刷刷的把鱼卷和木耳铲了出来。 糟溜黄鱼卷，出锅！ 糖醋仔姜已经做好，现在就差一个番茄盅了，今天的主菜是鱼肉，黎秋月干脆来一道海鲜。 瞧了瞧送来的东西，黎秋月把目光聚集在文蛤上。 清洗好的文蛤放到沸水盅汆熟透，一枚枚挖出肉块，煮文蛤的水加牛奶烧沸，文蛤肉和切小的番茄放进去略煮， 等到起稠勾芡后关火，倒进番茄里，就是精巧的一盅。 番茄的选择也是有讲究的，要选外表喜人大小类似，顶上的叶子和果蒂都带着是最好不过，切开就是天然的盖子把手，挖掉里面的番茄籽和隔档，就是上好的容器。 黎秋月在力道上的控制不高，七个番茄废了三个，最后只做出四个番茄盅，倒是文蛤牛奶汤多了不少，被食堂人争抢着分了。 “这是西方菜吗？” 杀鱼姑娘好奇的问道，除了专业的厨师，人们已经很少讲究菜系，食堂菜虽然被戏称为第九大菜系，但做菜看的还是成本，杀鱼姑娘除了常见的蛋挞面包，判断是不是西方菜只看菜里是不是加了牛奶。 牛奶馒头之类的除外。 “我也不清楚。” 黎秋月诚实的摇摇头，她学菜一般都是看喜不喜欢，菜名可能会分个苏式鲁式，但老师在教导的时候从来不提，她也不怎么记，而且这道菜，或者说汤的确挺难区分的，毕竟…… “你觉得冬瓜盅是种花菜还是西方菜？” 黎秋月把来之不易的四个番茄放好，重新起了油锅，说做黄鱼面就做黄鱼面，她可不是骗小孩的坏人。 她年级也不大，但这个小姑娘的年纪……黎秋月能毫无压力的应下一声姐，也不知道她家里是个什么情况，这么小就出来上班了。 “肯定是我们国家的啊。” 小姑娘想都没想，家里没钱，她小小年纪就出来闯荡，但也是看过几本小说的好吗，冬瓜盅在厨师文的出场率不高，但也是有知名度的。 “冬瓜盅是盅，番茄盅也是盅，那它算种花菜吗？” 黎秋月一句话直接将小姑娘问懵了，她甚至能看到小姑娘脑袋上因为过度思考冒出来的白气。 慢慢想去吧。 黎秋月没在这边等待答案，锅里的油已经热了，刚刚片出来的鱼骨鱼背鱼腹全都放下去翻炒，等到香味飘出来，黎秋月又顺手放了一铲子咸菜。 咸菜是食堂统一采购的，她自己的到现在都没找到，黎秋月准备这两天重做一份。 鱼杂配着咸菜翻炒的差不多，黎秋月泼了勺子水下去，本来想乘着水开的功夫装盘，却直接被高秘书制止。 “你忙你的，这边我来就好。” 高秘书算盘打的精着呢，别看黎秋月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其实脸皮薄的很，她这边帮了忙，那边肯定少不了一口吃的，这才是实在的好处。 就是还比不得食堂的人近水楼台。 高秘书的想法黎秋月是不知道的，但她的心也大，确定高秘书不是在说客气话，就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鱼汤上。 鱼杂咸菜汤先用铁筛滤一遍，再过一遍一次性布网，出来的汤汁干干净净，加水煮开下面出锅，两个黄鱼卷放上去，就是有名的黄鱼面。 自己熬的汤配上自己揉的面才是最好的，但黎秋月之前没准备，现在只能用挂面凑合，但手艺和食材在这边摆着，香味依旧霸道的占据了一大块空间。 “您的工作忙，我就不多留了，这个只要不冷滋味就不差。” 黎秋月本来想留高秘书吃一碗面，但想到对方之前来去匆匆，再看看根本不是一个图层的穿着和气质，黎秋月最后只递给了高秘书一个糯米鸡。 哦，还有一个番茄盅。 “文蛤汤，味道还行。” 黎秋月轻描淡写，高秘书装进去的动作小心翼翼，连兰总都只有两个，她分到的这个明显是黎秋月挪出来的口粮。 黎秋月还能亏待了自己？ “谢谢，你喜欢吃小蛋糕吗？” 有来有往方为正道，高秘书的脑子转了转，问了个绝对不会出错的饮食。 “还行，但吃不惯太多奶油。” 黎秋月回答的有些无奈，之前打算给高秘书的点心还没想好，又要扯上经济账了吗。 黎秋月有心抵挡糖衣炮弹，奈何她这点道行在高秘书面前跟没有差不多，不但没推拒成功，还被人哄得晕晕乎乎，连面都差点煮过了火，好在黄鱼面的香味霸道的很，才没有浪费辛苦滤出来的好汤。 “外面的汤熬好了吗？” 连着煮了两个汤，黎秋月有点手痒，见食堂人的眼睛都盯着杀鱼小妹的黄鱼面，没人注意到她的小暗示，她只能挑明了问。 “没有。” 涉及到自己也能喝的免费汤，众人顿时反应过来，一个个的脑袋都成了没有小绳的拨浪鼓。 “还有猪肉吗，我煮个冬瓜汤。” 做汤归做汤，成本还是要控制一下的，今天中午做了红烧冬瓜，还剩了好几个圈没用完，打汤正好。 “有！” 没有也得有，大不了挑些红烧肉出来剁碎了，大不了今天的手抖情况加重几分，不能耽搁了黎秋月煮汤。 冬瓜去皮去瓤，切成半指厚的麻将大小，肥猪肉炼油，葱末炝锅倒冬瓜肉片，下开水酱油，冬瓜煮熟加盐撒胡椒粉，淋麻油出锅。 很简单的一道冬瓜汤，香味飘满了整个厨房，众人排队依次打满，一口下去脑子全是著名台词： 【日子怎么可能跟谁过都一样？！】 冬瓜汤怎么可能谁做味道都一样？！ 黎秋月安静的吃着番茄盅，并不知道众人脑海中上演的小剧场。 *** 高秘书的严肃姿态一直保持到电梯门关闭，在最后一丝缝隙消失，电梯向上的瞬间，高秘书就跟熊孩子一样开始疯狂按电梯里的数字键，在开门的瞬间直接蹿了出去。 她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吃糯米鸡，不然被办公室的那群饕餮看见……高秘书抖了抖，脚步越发的快了。 八分钟后。 高秘书如释重负的走进电梯。 十分钟后。 一个女员工从卫生间出来，跟吃饭搭子蛐蛐： “有人在厕所吃东西！” 吃饭搭子不怎么在意： “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屁大点地方，想吃东西除了在自己的工位上，也就卫生间能避着点人了。 “不是……” 女生有些着急，还有些小崩溃，偏偏越急越组织不好语言，差点 当场化身尖叫鸡。 不是吃东西的问题，关键是那个食物太香了，而且持久力极强，让她的嗅觉有点迷失，分不清人生四大事的第一个和第三个。 高秘书也很无奈，她怎么都没想到，电梯竟然停在了唯一租出去的楼层，这层楼都是小企业，不像其他归属贺兰的楼层有员工活动重心，隐蔽的地方只有卫生间。 电梯门已经关了，按照她之前的疯狂按键模式，上去再下来要好长一段功夫，其他的电梯挤满了去食堂的打工人，不乏其他秘书手下的手下，她得避着。 用安全通道的楼梯吧…… “哪个鬼锁起来的？！” 高秘书决定明天开展消防安全活动，倒不是假公济私，而是楼梯被锁起来，有什么意外情况是真的危险。 在所有的路都被堵死的情况下，那个地点也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好在一切顺利。 “今天只有这个……你们别抢，给我留点！” 高秘书故作慌张，心里庆幸自己早有准备，这群婆娘是真的疯。 第147章 乐安安今天跑的飞快，赶在所有人面前进了食堂，打饭的姑娘见了她便眼睛一亮，几勺瓷实的菜扣下去，就催着乐安安去喝汤。 “今天的冬瓜汤好喝！” 乐安安的眼睛唰的亮了。 食堂的人渐渐多起来，不少人也发现免费汤的不寻常，有了昨天的经验，大家排队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有些跟食堂关系好的员工第一次喝的时候还能勉强忍住，现在也开始打探起汤的由来，有些食堂人三缄其口，有些人却并不觉得这事情值得隐瞒，于是在这种半遮半掩的，食堂来了个大师傅的事情就这么传了出去。 话离口再传人就有不同，不然世上也不会衍生出流言蜚语这个词，黎秋月的来历大家都不怎么清楚，含糊的结果就是人们发挥想象力，一顿饭的功夫就编织出多个版本的故事。 第150章 “就是这大厨傲气的很，熬汤都得人请着来，也是，毕竟是个……” 男人说的眉飞色舞，却突然想起洛鹏的性别，到了嘴边的贬低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有本事的人有脾气，挺正常的。” 洛鹏不喜欢这人的性子，但她不会跟钱过不去，说的都是八面玲珑的好听话，为了不让场面冷下来，她还主动起了话头。 “我在昌南的时候，也碰到过一个厨子，手艺好得很，就是性子古怪，有做国宴的手艺，偏偏要去卖小吃。” 洛鹏想到被他们大规模发现后就消失的摊主，赚到大钱的心情都没那么好了，汪汪队日夜出动，整个昌南都被翻遍了，摊主都没有一丝踪迹，让群里不少人都猜测是不是摊主不干了，周五开始群里就一片哀鸿遍野。 嗯，今天还在哀嚎呢。 “你们碰上的这个厨子算幸运的了，好歹有个固定地点，哪像我碰到的那个，想抗议都没处找去。” 本来只是聊聊共同话题，结果洛鹏越说越真情实感，喝起酒来跟不要命一样往下灌，硬是又让男人吐了点利出来。 觥筹交错，杯盘狼藉，洛鹏喝的烂醉，手上的合同倒是攥的紧紧的，被助理小谢搀着出门上车，回酒店就把纸往床上一甩，直接冲进了卫生间。 “老大，你……” 小谢听着卫生间撕心裂肺的呕吐声，忍不住敲了敲门，公司不少人说起洛鹏的销冠，总会露出让人不舒服的笑，也只有常年跟在洛鹏身边的人知道，这都是实打实拼出来的。 投其所好，面面俱到，这八个字说的轻巧，做起来可难的很，像今天那个一身爹味的，他这边的规矩是上桌先来半斤白酒，后面喝酒不论，老大的酒量是被硬生生练出来的，每次还得遭罪，而这还算是好说话的主儿。 “帮我把药剥出来。” 洛鹏从牙缝里挤出话，又抱着马桶狂吐起来，她说的药是找老中医开的，贵，苦，但护胃。 好一会儿的功夫，洛鹏才扶着门出来，脸上是潮红的颜色，嘴唇却白的很，就着水喝了药就往床上倒，还不忘让小谢说一遍明天的日程安排。 “老大，明天……” 老大这个称呼是洛鹏主动说的，她从底层爬上来，听不惯平常的公司职位，因为是销冠，老板默认了，只当是洛鹏的怪癖。 “就这样，不用修改了。” 洛鹏大致听过一遍，确定没什么疏漏，便点点头要去跟周公下棋，又想起什么，挣扎着撑开被胶水粘住的眼睛—— 很好，找人的群里还是漫天哀嚎，摊主依旧没有消息。 所以她的小馄饨摊主什么时候才能出摊呢？ 洛鹏的精力只够思考到这里，两秒后她就直接关机了，小谢默默把合同分类收好，洗漱后关灯上床。 “明天的事情多着呢。” 黎秋月轻言细语的对钟桐花言巧语，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两餐编成了一大堆事情，就差没说自己要去砍柴挑水，钟桐知道黎秋月在胡说八道，却还是被哄住了。 肯为朕花心思就好。 “你年后出摊的事情，我能说出去吗？” 跟黎秋月聊了半天，得了这两天就做点心寄过来的许诺，钟桐才顺嘴问道。 她用小号加了那个成分复杂的吃货群，昨天看到皮蛋东奔西跑的把脚都磨破了。 “可以啊。” 黎秋月在这方面是无所谓的，她的产量就这么高，卖给谁都行，倒是食客们怕买不到，往往会主动保密。 “好哎。” 钟桐欢呼一声，两人又聊了好些有的没的，才挂断了电话，黎秋月挥碎面前越发逼真的幻象，决定明天问问高秘书有没有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 本来想等贺兰姐回来再问的，但她跟钟桐的关系更进一步，解决自己的精神问题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在家的时候，她从没想过找心理医生，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和资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怕，怕什么她心里清楚，但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但这边不一样，车祸的父母举债的家，被榨干的亲戚憔悴的她，没有人敢让她疯掉，没有人承担的起这份庞大的债务，她可以放心的生病，放心的治疗。 黎秋月把晒了的青菜用水泡好，找医生的事情记在了备忘录上，就上床合眼清空思绪，她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也就一分钟的功夫，意识就模糊了。 眼睛一睁一闭，天色由暗转明，黎秋月打了个哈欠爬起来，重新炒了一罐子咸菜，在自己做饭和出去吃之前犹豫了两秒，直接戴好帽子出门。 之前去的面包店不错，黎秋月本来想尝试一下新品，结果…… “不好意思，卖完了。” 老板冲着黎秋月笑笑，毫不留情的锁了店门，见黎秋月在寒风中瘦巴巴一个，犹豫了一会儿，把准备自己吃的蛋挞塞了过去。 黎秋月：…… 两口吃掉蛋挞，继续骑着电动车三逛两转，最后在一个摊子前停了下来： “七色饭是什么，怎么卖的？” 黎秋月只听过五色鹿，这个摊子又是什么来头？ “就是鸡肉和蔬菜炒出来的盖浇饭，我儿子最近在学七色花的故事，瞧着做出来的菜颜色多，硬安上去的名字。” 摊主嘴里抱怨着孩子不懂事，嘴角却翘的高，黎秋月抱着尝鲜的心思买了一份，打算瞧瞧这七色饭的做法。 鸡肉是腌制好了的，黎秋月还能辨认出这是鸡胸肉，大火旺油，加了姜蒜炒香，然后就按照顺序放处理好的蔬菜。 洋葱片，西红柿，花菜，包菜，西蓝花，红辣椒青辣椒，最后撒一勺豌豆，鸡肉放下去炒香，最后撒几点柠檬粒，出锅。 八菜一肉，混在一起本应该显得繁琐，但摊主处理得好，黎秋月看着便开始不自觉的发馋。 果然能摆摊的都有两把刷子！ 米饭被抹进碗里倒扣出半球状，配上刚出锅的七色菜，黎秋月往旁边的摊子上买了瓶水，开吃。 黎秋月吃了两口。 又吃了两口。 ……期待有点高了。 倒不是说不好吃，只是相对于出锅时候的颜值，味道的确要差上一些，但跟同类型产品竞争的话，还是有市场的。 就是黎秋月还是有些失望——就像是看到好看的人，总是希望她们有着与外貌相匹配的学识一样，一样好便盼着样样好，这就是人性。 吃完一份七彩饭，黎秋月往菜场逛了一圈，没看中什么食材，最后在水果店上称了斤桂圆，出来以后本来还想买个西瓜，一张嘴…… “十八一斤。” 吃不起，告辞。 高攀不起的黎秋月转身就走，回去刚好碰上接她上班的车，然后一路上都在思考她身上是不是写着人傻钱多四个大字，还是她刚刚进行了一波时空穿梭，那个水果店其实开在膏药或棒子那边？ 平板上的西瓜都才十二，昨天钟桐跟她聊天的时候才顺嘴聊到这个，昌南的西瓜五块一斤，红的黄的一个价！ 直到看到今天送来的食材，黎秋月才停止了这些不靠谱的思考，取而代之的是无语。 “鸭胗，猪肚，凤爪……今天是边角料开会？” 之前好歹还有一两样大肉呢。 黎秋月叹了口气，还是把这堆有点乱七八糟的食材给签收了，送货的人如蒙大赦，跑的头也不回。 真不关他的事，最高层的一家子斗法，他只有送货权，没有决定权啊。 “不是，至于吗。” 贺兰总裁有些无语，腌菜吃完了是他们不知道节制，把她的食材改成一堆下水是什么意思，还净捡着她不吃的东西送，这是折腾她还是故意考验小黎啊，也不怕人家干完就离职。 “今天多给小黎一份补贴，好好跟人家解释一下。” 贺兰总裁叹了口气，本来工作就够累的，还得给父母收拾 烂摊子，一天天的狗屁倒灶。 “我的日程里面有没有长辈适合的日程？” 贺兰总裁想了想，决定从源头解决问题，爸妈估计是好日子过太久了，忘了当初是怎么哭天喊地给她放权的，还有心情给她捣乱。 忙吧，忙点好啊。 第148章 只有这些下水，想做什么高大上的食材也办不到，黎秋月也不为难自己，大致扫了一眼，就挑挑拣拣的定下了中午的菜谱。 鸭胗切片，加盐和白醋抓匀，用流水洗净再沥干水分，然后再加姜丝蚝油胡椒粉腌制。 热油旺火，鸭胗放进去炒干水分，加一勺米酒炒匀出锅；锅里重新加油，姜蒜炒香，小米辣提味，豆瓣酱一勺子炒匀，放两筷子食堂没用完的泡椒，倒蒜苔炒到变色；芹菜连着鸭胗进锅炒匀，试菜调味，酸辣鸭胗，出锅！ “咕——” 七色饭不顶饱，黎秋月看看上菜的时间，拨了些酸辣鸭胗出来，舀了米饭就甩开腮帮子大嚼，她故意下了重料，吃两口脸上就开始发热，酸辣香气飘在食堂人的鼻尖，本来不饿的众人也觉得肚子有点空了。 第151章 “你们没吃早饭？” 半碗饭下肚，黎秋月扭头想去角落接点水喝，就看到食堂人在吃东西，包子馒头玉米红薯一应俱全。 食堂人：…… 黎秋月看不懂食堂人的幽怨目光，把莴笋洗净切了滚刀块加盐腌好，小葱在流水下去了泥土灰尘，就把腊味单独捡出来装盘。 今天的食材送来的格外零碎，荤菜只有凤爪鸭胗等少数几样还算足量，剩下的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那种，单拎出来三岁孩子都不够吃。 比如这个腊味，瞧着一小包，切了也够一人食，仔细一看才发现里面还分了三样东西，鸡腿酱油肉香肠，样样品质都好，样样单拿出来都是当配菜都不够的分量。 黎秋月：…… 黎秋月莫名想到红楼梦后期的贾家人吃饭，因为经济困难，连米饭都是按人头算，临时加一个人多一碗饭都为难的场景。 几样腊味的品质好但卖相不咋地，黎秋月本来打算切碎了炒菜，现在只能做合蒸，一个多小时的制作时间……还是自己吃吧。 本来打算中午吃炒猪肝的，现在看来终究是没这个口福。 离午饭时间已经不远，临时换菜谱的黎秋月洗猪肝的手都搅出了残影，悄悄观察的食堂人就看着水哗哗哗，刀唰唰唰，放到碗里的猪肝已经成了小块。 炒猪肝黎秋月没少吃也没少做，但最合口味的，还是许三观的做法，加点盐加点生粉放葱丝，倒几勺花雕腌制，炒猪肝讲究一个快，快做快炒快入口，本来在食堂直接吃也不怕冷掉，左右饭在旁边，想吃随时都能盛，但现在要进保温盒上电梯，就得讲究下出锅时间。 黎秋月扫了眼手机屏幕，把猪肝碗往旁边推了推，先起了油锅熬葱油；小香葱往锅里放，小火炸成微枯的模样就用筷子夹出锅，再把火开大，莴笋放进去炒匀就能出锅。 葱油莴笋简约但不简单，有葱香却不见葱，莴笋入锅走一遭，去了土腥气却不油腻，入口是热腾腾的清爽，这种几乎相反的形容有点奇怪，但很合适。 莴笋入盒，鸭胗入盒，米饭入盒，黎秋月才开始炒猪肝，一边倒油一边感叹余华写美食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就是总给读者发刀子。 《活着》，多么美好的名字，结果里面的人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最后只剩一个老头带只牛。 还有她童年看过的众多动画，从神厨小福贵到小鲤鱼历险记，从大角牛到龙凤双娃，没有一个的编剧里面没有余华！[1] 锅里的油开始冒烟，黎秋月把猪肝倒了进去，炒一下，炒两下，炒三下，出锅。 出于某种仪式感，黎秋月在给这道菜打包的时候，还特意装了包没开封的花雕——要用黄酒把喉咙和肠子洗干净了，吃的时候才会觉得是神仙过的日子。 今天的高秘书没有得到投喂，她来的时候，黎秋月正忙着折腾自己的腊味合蒸，她不甘心的磨蹭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只带着总裁的保温盒上了电梯，等黎秋月想起自己还要问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的时候，高秘书已经叹着气吃起了外卖。 黎秋月：…… 晚饭的时候再问吧。 腊味合蒸动辄一个小时起步，黎秋月看着灶上的火打了个哈欠，看着众人忙忙碌碌，突然开口： “你们想喝番茄汤，还是鸡蛋豆腐汤？” 这两样的原材料都够用，黎秋月用大锅做出来也比小份的好吃。 “番茄！” “豆腐！” 一派和谐的食堂人迅速完成了分化，两两对立着瞪眼睛，杀鱼小妹有选择困难症，成了最后决定的筹码。 “妹，来我们这边。” 把杀鱼姑娘带进食堂的大姐热情的伸出了手，小姑娘犹豫的向那边迈了一步。 “我昨天才教了你不少东西。” 另一边的青年看着杀鱼姑娘，小丫头的脚步又偏了过去。 双方各出筹码，杀鱼姑娘左右为难，黎秋月看的津津有味，还不忘提醒他们加快速度： “待会儿可就开饭了。” 时间带来了更快的速度，两分钟的功夫黎秋月看到了三十六记的一半，最后还是带小姑娘入职的大姐技高一筹，整队直接把小姑娘包围起来，强行让杀鱼姑娘入队。 “卑鄙！” 豆腐队气的手抖，但再怎么不甘心也胜负已分，只能给黎秋月打下手。 番茄汤的做法不难，热油炒面粉，清水边倒边搅匀，沸腾以后加切丁的番茄，放盐出锅；但这批番茄的质量一般，为了让滋味更好一些，黎秋月在炒完面粉以后又倒了一罐子番茄酱炒匀。 “番茄的滋味快赶上家里的了。” 西红柿酱应该属于科技与狠活的范畴，但众人都没什么异议，甚至给了浅红色汤水最高赞美——种花的传统，家里的顶点就是做出饭点的味道；售卖的顶尖则是被人称赞有家里的风味。 “今天又要排长队了。” 杀鱼小妹捧着一碗汤转着圈吸溜，黎秋月前两天忙着下班，根本没注意到晚上的食堂，不知道小姑娘是什么意思。 “您的糯米鸡得抓紧吃。” 杀鱼小妹又喝了一口酸中带鲜的汤水，笑眯眯的转移了黎秋月的注意力。 大厨的性子他们还没怎么摸清，万一说的时候碰到哪个雷点，大厨突然就不干了呢，还不如保持原样，反正中午黎秋月也不会走，汤水的受欢迎程度也瞒不住。 “对哦。” 黎秋月拍拍脑袋，她就说自己忘了什么。 *** 乐安安飞奔进食堂，把托盘喘着气往前一放，看着食堂人隐晦的指向汤桶，顿时眼睛一亮。 早来的鸟儿有虫吃！ 倒水，盛汤，乐安安今天特意多准备了一个保温瓶，昨天付钱的时候还心疼，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乐安安这次打汤的动静有点大，差点就被人给逮住指责，好在她灵活的像黄鳝，双手端着托盘，左右各挂一个水瓶，三两下就脱离了包围圈，然后把衣服翻过来一穿眼睛一摘头发一扎，自然的开始吃东西，想逮她的人来回转悠了两三次，都没发现乐安安。 你们要找的事披肩发戴眼镜穿黄外套的乐安安，关马尾辫大眼睛蓝外套的安安什么事。 不过两个杯子是有点过分了，下次还是拿一个吧。 乐安安在人眼皮子底下从从容容的吃完饭，等人不甘心的走了，才拎着两个保温杯出了食堂，回到工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杯子放到包里，然后跟上班搭子讨论今天的八卦。 “你知道不，今天群里有人发小作文可 哎。” 搭子神神秘秘的把脑袋探过来，乐安安眼睛一下就亮了，赶紧点开群聊往上翻，这个群聊自然不是什么工作群，而是……懂的都懂。 “别找了，早就被删了。” 要是能直接浏览到，她还会说？ “怎么回事？” 乐安安听着话里有话，默默把脑袋凑了过去。 “小作文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蛐蛐的是食堂里抢免费汤的，说他看到有个女生拿着保温杯打汤。” 搭子说的时候都忍不住笑，她是自己带饭的，刚来的时候也试过食堂，免费汤……用保温杯装是有点过分，但也比倒掉好啊。 “保温杯还是两个。” 乐安安本来在兴致勃勃的听八卦，结果越听越觉得耳熟，直到两个保温杯的关键词入耳，才反应过来搭子蛐蛐的好像是自己。 #遭了，我成瓜了.jpg# 搭子没发现乐安安逐渐不对劲的脸色，继续分享信息： “据小作文说，那个人穿了黄色的外套，戴着眼镜，头发披着到肩膀上……” 搭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东西没联想到还好，一旦面对面—— “我记得你有一件两面都能穿的衣服，一面黄色，一面蓝色……你今天穿的不是那件吧？” 当时乐安安还跟她炫耀，说可算买到了适合伪装的衣服，要是有人跟踪，她直接把衣服一翻一穿，谁都认不出来。 应该是巧合吧。 搭子看着乐安安戴上眼镜，扯掉皮筋，从包里拿出两个保温杯，然后把蓝色外套领口往外一翻，露出里面的黄色后，笑容彻底僵住了。 第149章 “真的不能确定晚上还有没有番茄汤吗？” 职员得了饭菜也不走，仗着自己后面没人排队，死皮赖脸的跟打饭人纠缠。 “真没有。” 杀鱼小妹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黎秋月可是被高秘书送进来的，在对方不主动的情况下，他们连话都不太敢搭，哪能给个确切的答案啊。 昨天也没见梨大厨中午煮汤啊。 黎秋月不在员工体系中，工资都是单独发放，食堂人也不知道她是那个“li”，只是套了个熟悉的字上去。 好容易送走不死心的员工，杀鱼女郎看了旁边的黎秋月一眼——这人正托腮瞧着外面吃饭的人呢，明显没听到刚刚发生的事情； 第152章 本来重复说这些话挺烦的，但瞧着黎秋月这幅模样，杀鱼员工也没了脾气，倒是有几分无奈。 能怎么办呢，这汤食堂的人都连喝带拿，她的大保温杯还在果蔬机的角落放着呢。 只盼着这梨子大厨今天下午做饭能早点结束，对煮汤也没失了兴趣，让外面的员工，连带着食堂的人多点口福。 黎秋月并不知道帮她杀鱼的员工心里在想写什么，她的注意力全在外面的就餐人员身上，这么远的距离是听不清他们说什么的，但肢体语言总是相通的。 那边的几个姑娘装了汤，一口下去眼睛都睁大了，用勺子悬空着点其他的汤碗，应该是在告诉伙伴这个滋味不错——好几个本来要吃饭的都放了筷子，用勺子舀汤喝。 这边的员工就有些小心思，第一个喝了汤的先把自己的吨吨吨喝干净了，又悄悄拿了旁边朋友的喝，头一次作案成功了，第二次便被人发现，叫同事用筷子笑着抽手。 黎秋月觉得那位被偷喝的能轻易放过，应该是其他人还没尝过味道，主要依据是两分钟后，那个被偷喝干净的人尝了一口别人分过来的汤，当场就卡了偷喝者的脖子。 食堂并不安静，人人都在说话也就意味着只要离开一点距离，就分辨不出除了嘈杂之外的任何语言，但哑剧看着也是有意思的，尤其是自己引起的哑剧。 自己摆的小吃摊生意一直不错，但因为没有桌椅，多数都是带走的买卖，加上数量上的限制，她很少能直观的看到这么大规模的人对她做的食物的态度，并非来自口舌之赞，而是更加纯粹的肢体语言。 黎秋月这边看看那边瞧瞧，从甄嬛传的剧场中略过，视线轻巧的停在一对男女上，她猜测两人是情侣，不光是两人的包合起来是一个完整的图案，也因为男人一坐下就自然的把女人的肉挑到自己的碗里。 番茄汤碗两人各有一只，男生喝得快，喝完就盯上了女方的，女人发现以后皱着眉摇头，男人点头应该是在认错，脸上却一点歉意都没有，勺子没过一会儿又伸了过去。 “啪！” 黎秋月惊的往后一仰，又把脑袋往前伸，闹哄哄的食堂也随着这声响亮的耳光静了下来，不少人嘴巴还张着却下意识的不出声，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 黎秋月仗着自己坐的近，cos长颈鹿听起了八卦，女人也没让她失望，开口便是王炸： “分手！” 这两个字出来，男人还没有反应，后面倒是蹭的站起来一个女人，然后又默默坐了下去，因为没发出声音也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但黎秋月看的分明，那坐下去的女人在擦眼睛。 “别闹了。” 男人似乎终于回了神，收回勺子说道，见女人没说话，就要拉着人坐下—— “啪！” 好强劲的掌风，好清脆的巴掌。 “我说了，分手，你最好别纠缠，表格甩出来，大家都难看。” 女人把男人扇的坐下后，一字一句的说道，看上去不像是一时起意，男人的脸色终于变了，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吐出一个字。 那个坐下的女人擦眼泪的频率越来越快。 “啪！” 女人等了两秒，见男人没有反应，直接又是一巴掌。 “听到了吗？” 相处久了都知道对方的性子，今天男人的嘴要是扇不开，回头肯定得死皮赖脸的黏上来。 “……听到了。” 男人的话很轻，不知道是不是黎秋月的错觉，她好像听到了磨牙声。 “走吧。” 女人有些遗憾的看了眼没怎么动的饭菜，一口把剩下的番茄汤喝完，端着托盘送到饭菜回收处后转身 就往外走，出去的时候不忘敲敲坐下女生的桌子。 “来啦。” 起而复坐的女生笑成了一朵太阳花，直接从座位上弹起来，刚要跟在女人身后，又转身往食堂这边走，压低声音跟杀鱼员工说了几句话，黎秋月拉长了耳朵也只听到最后三个字。 “那好吧。” 听到这句话的女生松了口气，转身就去追出门的女人，黎秋月的好奇心被彻底吊了起来，正想问杀鱼小妹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杀鱼的妹妹面色诡异的走过来，在她面前放了个东西。 一个明显是专门定制的，但应该放了不少时间的红包。？ 黎秋月看看红包又抬头看看人，她坐着的地方很特殊，因为光线和角度，黎秋月看外面没什么问题，但外面的人想看她，除非是到打饭的地方通过特定角度，是黎秋月精心挑选的观察者圣地。 “这是刚刚那个女生给的，说是感谢您帮她闺蜜分手。” 黎秋月头一次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听不懂中文，好在卖鱼小妹非常擅长中译中，把女人给她的解释跟黎秋月鹦鹉学舌了一遍，黎秋月也就明白了。 红包女是分手女的闺蜜，被打男是个渣，但分手女始终看不透本质，红包女采取行动失败后，就定了个红包装钱，求神拜佛的允诺只要有人让分手女恢复单身，就连红包带钱送给这个人。 结果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好长的时间，直到红包都旧了，红包女都开始给闺蜜存养老钱了，突然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黎秋月的一碗番茄汤让两人分手成功。 黎秋月：…… 黎秋月能怎么办呢，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有人上赶着送钱，她只能带着点小心虚的收下，然后去看自己的腊味好了没有。卖鱼小妹也喜滋滋的看着手机，红包女是个大方的，她这个转交者也有八十八的沾喜气小红包。 腊味已经蒸好了，但香气并不猖狂，里面的摆盘也没有走形，就是碗里的汤水多了一点，黎秋月用小勺子舀了点尝了下，不是很咸，也就没有滗掉，准备待会儿用来拌饭吃。 米饭是早就蒸好了的，黎秋月第一筷子夹了鸡腿肉，腊鸡腿蒸之前先用剪刀去了两根骨头，用刀切片以后原样摆到蒸碗里，一片刚好是一口的量。 鸡腿带着一点嚼劲，吃起来并不发柴，一个多小时的蒸煮带走了不少盐分，吃起来只是微咸，还带着腊肉特有的香味，极其下饭。 切成半指厚的酱油肉滋味同样出色，斜切的香肠没有放米饭里面的合胃口，却也带着特有的风情。 但最让黎秋月偏爱的，还是垫底的百叶，黎秋月每一张都用开水烫过，然后叠好切成指头粗细的丝，被汤汁完全的浸没，一筷子就是巴掌长的好几根，塞到嘴里是豆制品特有的满足感。 好吃！ 黎秋月把最后一口米饭咽下去，满足的眯了眯眼睛，她脑袋里还转悠着菜谱，虎皮凤爪要开始准备，黄豆猪蹄得提前炖好，三文鱼头要开始烘烤，两个糯米鸡得尝味道…… 然后黎秋月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没办法，米饭吃多了晕碳。 黎秋月是被闹钟叫醒的，起身的时候骨头都在嘎吱响，本来被填饱的肚子又空了不少，她思考了两分钟要不要蛋炒饭的问题，然后掀开蒸笼，把两个糯米鸡拿出来。 天寒地冻，放在外面的糯米鸡过了一晚上也没有坏，但复热以后味道差了不少，黎秋月只能暂时放弃自制素食的打算，先把注意力集中在晚饭上。 猪蹄动辄两个小时，现在是做不了了，倒是鸭招财拢共十来只，洗出来不算麻烦，配上素菜也够一人份，加上原定的虎皮凤爪和素菜，也算不上寒酸。 她的本事就这么大了，还想要更豪华的餐点，就送更好些的食材过来。 凤爪要先炸后煮，黎秋月第一个处理，凤爪洗干净剪掉指甲，擦干水分倒进锅里，油吨吨吨的倒进去，至少要没过鸡爪，然后开火耐心等待，根据油炸的声音调整火力。 锅里的声音不能一点没有，不然鸡爪做不出来；油爆声也不能太响太密，不然油可能会迸射，一大片的扑面而来，要是没有及时躲闪，就可以去医院挂号治疗了。 盖上锅盖是个好法子，但那么炸出来的鸡爪就少了几分味道，黎秋月不想吃次品，就只能跟调家里洗澡的冷热水龙头一样对待灶台的火力旋钮，凝声屏气小心翼翼，好容易调成温油缓炸的和谐模式，立马退后三步防止碰撞。 等到油锅中的鸡爪皮炸成了半透明的颜色，黎秋月深吸口气，准备过最后一道关卡—— 第150章 锅盖放到了油锅上，合拢的严严实实，黎秋月用力摁住，然后把温吞的火转大，也就几秒的功夫，油锅里便传来过年爆竹般的动静，盖子时不时被震的想要向上弹，却始终被黎秋月压住，把食堂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一两分钟过去，锅中的动静渐渐小了下来，黎秋月把火关了，保持着这个姿势等到锅中彻底安静下来，才掀开锅盖，用漏勺把鸡爪捞出来放到温水里。 热水是当顿吃的时候才泡的，如果鸡爪处理完要第二天才做，那就要用冷水。 鸡爪在温水里泡半盏茶的功夫，捞出来重新入锅，先不急着开火，要用酱油上了底色，再用西红柿酱上了面色，才能起火颠锅把颜色定住，然后调料根据自己的口味增减就行。 第153章 葱姜茴香是底料，动不得，其他的倒不妨事，贺兰姐姐跟贺兰姐一样从来没有反馈，黎秋月也就按照自己的口味来，放点花雕加点桂皮，来点豆瓣酱，厨房的小米辣用完了，不然抓一点放进去，吃一个就能去寒，现在出来的有辣意没辣味，滋味还是有点不足。 “有麦芽糖吗？” 黎秋月往锅里狠加了些糖，又问厨房。 麦芽糖的甜度不高，但是提亮是一把好手，不少荤菜都靠它增色。 “这种行吗？” 有人摸出白色的叮叮糖问道，这也是麦芽糖，只是从流体变成了固体。 “试试吧。” 黎秋月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往锅里丢了些，她不止一次想念自己的小厨房，觉得没有自己的仓库真的很不方便。 凤爪在汤里炖上，黎秋月暂时就没别的事情做了——鸭招财吃的就是一个刚出锅，素菜进了油锅更是不能久留，黎秋月琢磨一会儿，干脆拿了几个梨子来煮汤。 卖烤梨的时候要一整个拿出去，让客人知道没有偷工减料，自己做的就没有这个讲究了，梨子切小炖煮的时候更方便，不用多少钱就是一大锅。 “待会儿分着喝吧。” 火在锅底跳跃，刚刚帮忙削皮切块的人正冲洗着案板，黎秋月也不是让人打白工的性子，一句话出口，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们这么巴巴的干活难道是为了讨好关系户吗？还不是为了一口吃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梨汤的甜香渐渐飘出来，黎秋月看了看时间，掀开凤爪的锅盖，用筷子夹了一只，用剪刀剪了一小块尝味，又把锅盖盖了回去。 “还不到时候，要骨肉分离，抿下去肉不粘骨才算到位。” 黎秋月并不介意给众人解惑，这些小技巧在网上查也是能找到的，就是要费点时间。 梨汤炖好的时候，凤爪也到了出锅的火候，略显甜腻的肉香和清爽的甜香混在一起，让人有种吃梨子炖肉的错觉，众人不想被鼻子耽搁了美味，舀了汤便躲的远远的，只在还想喝汤的时候才过来。 虎皮凤爪做的不差，甜中带着点似有若无的辣味，不红脸也不肿唇，只是解腻，黎秋月啃了几只才意犹未尽的停下，喝了些梨汤清口。 可能是摄入的糖分影响脑子，黎秋月起锅烧油的时候没放本来定好的八角桂皮，而是撒了把蒜籽下去，油热火旺，等发现的时候蒜油都熬好了。 黎秋月：…… “给我瓶可乐。” 香辣鸭舌做不了，干脆一新到底。 鸭舌已经清洗掉了表面的油脂，连脂肪粒都被剪掉，入锅水分就跟滚油发生了化学反应，噼里啪啦的放起了第二次鞭炮，黎秋月后退几步耐心的等着，声音小下去才开始翻炒。 等招财的火候差不多了，黎秋月沿着锅直接一圈酱油淋下去，然后撒一把干辣椒，用可乐转圈把鸭舌彻底淹没，盖锅盖焖一刻钟，大火收汁，撒白芝麻出锅。 热下饭，冷下酒，不冷不热交朋友，鸭舌的甜辣跟鸡爪的味道不同，却都叫人停不住嘴放不下筷，贺兰总裁已经圆了一点的脸可以证明。 两道荤菜做好，黎秋月准备把素菜熬个汤——今天好像总是在做汤，是不是黄历说了今天最适合干这个？ 黎秋月的猜测一闪而过，菠菜蛋糕汤难度不高，但讲究起来细节也多得很，这边差一点那 边差一点，做出来吃着就很一般了。 “菠菜和蛋糕也能打汤吗？” 食堂人好奇的问道，他们实在是没法想象这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不是这么分的，” 黎秋月也有些无奈，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有歧意了，她看的时候也想错了，秉着瞧个新奇的念头啪一下点了进去，然后…… “是菠菜，蛋，糕汤。” 蛋糕是过生日常见的东西，蛋是日常食用的，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那叫菠菜蛋饼汤不是更好吗。” 满足好奇心的食堂人嘀嘀咕咕，黎秋月在心里默默点头，嘴上却还是要纠正： “人家起的名字，不好改啊。” 黎秋月叹了口气，安慰有些想不通的食堂人： “你也可以用这道菜逗弄一下别人，说要做菠菜蛋糕汤，然后……” 黎秋月故意没说完，现场爆发出一阵笑声，显然大家都领会到了黎秋月的潜台词，有几个人的眼睛唰的就亮了，黎秋月只当没看见。 河虾的虾仁已经被剥出来了，挑了虾线就一丁点大，数量也不多，黎秋月使巧劲儿把虾仁和肉糜拌匀，加了盐和料酒又放了鸡蛋后烘成厚厚的饼状，再进油锅炸透。 蛋饼打汤的时候要切块，黎秋月切着切着就往嘴里丢，又脆又鲜，唯一的缺点就是吃多了嗓子眼都糊着油。 洗干净的菠菜过水去酸，放到煮蛋饼的汤锅中加点盐和麻油，黎秋月用勺子舀了点尝了口，又放了些胡椒粉，小小一锅汤，香味飘了半个厨房，帮忙的人馋的晕头转向，还不忘问有没有更简单的版本： “剁肉还好，在家实在是没那么多功夫剥河虾。” 黎秋月也是从打工人过来的，相当理解众人的烦恼，想了想自己在空间里的种种实验，还真找到了合适的菜谱： “可以把鸡蛋打散加料酒和盐，用不粘锅做好蛋饼，然后小火炸透，切块加鸡汤和菠菜。” 想到家庭用油有限，黎秋月继续补充，她的语速并不快，但食堂很安静，所有人都能听清。 “鸡蛋现做现吃才好吃，可以煎好蛋饼以后继续加油，炸完以后用剩下的油炒菜，这样剩油不会太多，也不怕浪费。” 用预制蛋是不行的，那种鸡蛋的口感跟橡皮没什么区别，虽然专家说跟普通鸡蛋的营养价值差不多，但不妨碍黎秋月吃了一段时间以后觉得自己不太想活。 “鸡汤炖的时间比较久，但是可以一次炖一大锅，然后把汤分格冻好，要吃的时候拿出来放锅里煮开就行。” 黎秋月现在已经是做高汤冰块的一把好手，食堂不方便，在贺兰姐家的冰箱可是有几层专门放了这种特殊冰块，黎秋月还根据熬汤的骨头分了类。 汤被倒进保温盒中，香味没了源头终于慢慢变淡，所有人又开始忙碌起来，只是看向黎秋月的时候，眼中多了几分不自知的亲近。 黎秋月的做菜小技巧真的很实用。 “心理医生吗，联系方式我有，不过价钱……” 高医生对黎秋月的要求是有点惊讶的，毕竟面前的小姑娘除了有点瘦过头，怎么看都是个正常人，至于黎秋月说帮朋友找……有些话说透就不好听了。 “价钱不是问题，但口风要紧，也要有真本事。” 黎秋月毫不迟疑的接了话，要是可以的话，她并不希望原主回来的时候被人知道看过心理医生——社会在进步，但在很大一部分人眼中，看心理医生的人跟精神病和神经病等同。 而不幸的是，在黎秋月的故乡环境中，这种老派思想才是主流。 黎秋月可以走的远远的，但黎秋月不行，家中独子，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跑到天涯海角，身上也拴着爸爸妈妈的风筝线。 “那就简单了。” 高秘书松了口气，世界上的多数矛盾都是经济问题，黎秋月只要舍得花钱，跟那位肯定能相处愉快。 最要紧的事情办完，黎秋月一边拿食盒，一边把给高秘书留的梨汤推了过去，穿着精致的女人看了眼还有点热气的甜汤，开玩笑的逗弄面前的女孩： “我帮你这么大忙，一碗甜汤就给打发了？” 黎秋月怎么可能这么想，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了好些“不是”“顺手带的”“我记得这份情”之类的话，引来高秘书快活的笑声。 “好啦好啦，一个联系方式也算不上人情，真想感谢我的话……给我做点卤味怎么样？附近全是吃腻了的连锁店，想换换口味。” 高秘书半真半假的说道，说是人情，其实就是举手之劳，黎秋月不从她这边得到联系方式，从总裁那边也能拿到，这么点事情反复说只会遭人嫌，倒不如直接换了东西来的爽快。 食材调料人工费她都能出，黎秋月只要做卤味就行。 高秘书在心里盘算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黎秋月一口答应。 “可以啊。” 那女孩冲她笑得灿烂。 第151章 “今天我清大家喝奶茶，三十块钱以下任选。” 端木巧踩着点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脸的喜气掩都掩不住，大家欢呼着打开外卖平台的同时，也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嘉玉她分手啦！” 端木巧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或者说她要的就是昭告天下，让那个男的别乘着这个时间差，又死皮赖脸的缠上汤嘉玉。 她可是知道那个畜生的性子的，别看在食堂那几巴掌清脆又响亮，但嘉玉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对象，这玩意就跟小咬一样，有丁点缝就往里钻，烦的死人。 第154章 “怎么回事？” 其他人的兴趣顿时被吊了起来，自从端木巧在公司站稳，就一直致力于让好姐妹跟男朋友分手，本来她们还有些不好的猜测，但端木巧不是那种家丑不外扬的性子，加上有人也碰到过汤嘉玉和那个男人相处，于是…… “你朋友吃什么清醒的，我给我家女儿带点。” 办公室年纪最大的员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蹭的一下蹿了出来，奶茶也不点了，眼珠子跟灯泡一样瞅着端木巧，她结婚的早，姑娘随她是个恋爱脑，但没她碰好男人的运气，跟个聚渣渣盆一样。 “没吃什么。” 端木巧挣脱大娘的铁腕，回答的理直气壮：嘉玉的确没吃东西，只喝了碗汤。 “那你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 另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员工接了话，撬不开嘴，能听点八卦也是好的，没准说着说着，端木巧自己就漏了口风。 “哎呀，我怎么有点渴了呢。” 虽然巴望着把分手的消息传出去，但上赶着的不是买卖，端木巧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东拉西扯的就是不说具体情况，众人也不是瞎的，很快给端木巧摆了一堆东西。 她们这边九点上班，但普遍是九点半才开始正式工作，因为每天的任务量都能完成，主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什么大动静就行。 “既然你们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哎哟，林姐你咋这么没耐心呢。” 端木巧喝着可乐躲过一个飞过来的糖果，不满的小声嚷嚷，好容易碰上这种很该普天同庆的事，她玩个梗怎么啦。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再耽搁……” 体面都是相互给的，端木巧显然深谙其道，一边把地上没拆封的糖果捡起来，一边进入正题。 在说到昨天食堂的耳光事件之前，端木巧还特意回顾了一下她高举分手大旗的前因： 想起来了，人是不能跟畜生过一辈子的，披着人皮也不行。 网上流传着一个梗，违反社会道德但是深得端木巧的心：姐妹可以一次谈八个男朋友，但不能一个男朋友谈八次。 而端木巧很不幸，她碰上了更惨的一种情况：她的姐妹跟一个畜生谈了八年。 八年啊，她温柔善良漂亮能力强……的姐妹就浪费在一个畜生身上了，就算披着人皮也还是个畜生啊，能得到什么好结果！ 端木巧对嘉玉男朋友的判断并不是戴着万八千米的闺蜜滤镜，而是基于客观情况，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其实是支持嘉玉恋爱的，毕竟在现在的社会，找个各方面都正常的男朋友其实挺难的。 虽然她在闺蜜脱单后觉得有些寂寞，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还是会成为这对校园到婚纱的爱情的伴娘，直到那一次拍摄。 现在社会的竞争越来越大，不少人梦想着靠做自媒体实现财富自由，嘉玉的男朋友也不例外，但他没什么运气，拍了不少视频都不温不火，负责剪辑的嘉玉眼睛都熬成了兔子，还耽搁了自己打工挣钱。 到这一步为止，端木巧都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毕竟追求梦想的道路上各有付出，直到有一次拍东山大集的时候，账号莫名其妙的火了，然后那男的就专门做了大集的一系列视频，直到那一次—— 补盆，一个算的上古老，现在却已经有些少见的行当，那个男的看到以后觉得适合拍视频，就找了个底部已经彻底没有的搪瓷盆去补，搪瓷盆是路上看人吵架时候捡的，一毛没花。 而让端木巧第一次对这个男的产生反感的时候，就是他跟补锅摊主的讨价还价。 人总是想以最小的付出获取最大的收益，端木巧可以理解，但这个人在靠着广告收入已经月入过万的情况下，跟人卖惨说自己吃不上饭，最后把十五块的补盆钱讲到十块是什么意思。 而且那个补盆子的老人看着就生活条件很不好，端木巧当时陪着嘉玉看了全程，还以为这个男的只是为了节目效果，结果最后真的只付了十块钱，后来还跟嘉玉吹嘘自己有多会讲价。 端木巧看着那个男的得意洋洋的嘴脸，第一次觉得他有碍观瞻，她有些不学无术，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就是看不惯。 尤其是跟之前拍年轻女孩子做羊汤，二十块钱一碗也不讲价比起来，真的让人觉得不舒服 哦，对了，那个补好的盆被随手丢到垃圾桶去了，那男的甚至都没有出了大集再丢，是当着人家补盆大爷的面做的。 这个补盆的视频是那男的账号上最火的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他有点脑子，把盆丢垃圾桶的画面给删掉了，但脑子也不是很多，于是几乎所有人的聚焦点都在十块钱上，接连不断的举报直接废号，前面的广告也来索赔，忙来忙去最后一场空。 怎么说呢……虽然有点同情嘉玉，但端木巧还是觉得这个结果很棒，那个盆她捡回去了，送给了城市角落生活困难的一对母女，种花一直在脱贫，但角角落落依旧有阴影。 后面端木巧找了另一个做自媒体的学姐，把这个补盆的素材匿名提供给了她，学姐的速度很快，找了盆找了大爷拍了视频，同样讨价还价让大爷少了五块钱—— 然后在给钱的时候递出一张百元大钞，一边带着盆疯狂逃跑，一边高声认错，疯狂抖动的摄像头都挡不住大爷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一个表情包的“啊？.jpg”。 在视频的置顶处，还写了大爷的收费标准和地址，盆的去向也有了交代，放到奶奶家当狗碗了，就是那个小奶狗……端木巧看着总觉得不像狗子的饭碗，而像是给狗子洗澡的。 这个视频让学姐的号爆了一把，学姐乘着东风起飞，现在已经财富自由了。 不过这都不太属于端木巧的关心范畴，端木巧从这个十块钱事件开始，就接二连三的发现嘉玉男友的一言难尽，然后疯狂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瞎了眼，怎么会觉得这玩意顺眼的？ 比如有一回，端木巧碰上嘉玉和那个男的吃饭，然后发现那个男的给了店里一张七折优惠券，让嘉玉把剩下的钱付了——理由是付款的人有积分入账，嘉玉占了便宜，要多付出一点。 那个积分的兑换比例是多少呢——大概一千积分一瓶水，实付多少钱就是多少积分，以前看着那男的拿优惠券付款，端木巧还觉得虽然没用钱，但嘉玉至少没被占便宜，结果现在碰上了一问，才知道这个男的给的券是六五折的。 “多付点就多付点吧，反正以后结婚了，他的钱都归我管。” 端木巧还记得自己旁敲侧击的时候，嘉玉抱着奶茶的一脸甜蜜，这个奶茶还是买十送一的赠品，几十杯奶茶都是嘉玉提过去，那男的还表现出嘉玉占大便宜的模样。 牛根的，她们学校的奶茶跑腿费都是一块钱一杯，这么多提过来都够嘉玉和她喝奶茶到饱了！ 小爷们嘎嘎的，嘴巴光放屁不出气。 这些事情其实都不算大，但一点一滴的累积起来，端木巧就越来越觉得嘉玉不能嫁过去，尤其是在发现嘉玉跟这个男的见父母，结果父母都是这玩意雇来的以后。 端木巧在发现这件事情以后，把兼职存的钱通通找了私家侦探，让他去查这男的到底是个什么家庭，这种行为是在法律的边缘游走，但端木巧已经顾不得了。 结果么—— 一、走进去只需要恋爱脑，走出去需要最强大脑。 二、山里的确能飞出来几只金凤凰，但更多的时候，凤凰飞必有凤凰陨。 端木巧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结果摆在了汤嘉玉面前，汤嘉玉哭了很久，虽然还是没有分手，但也承诺除非这个男的说出真实的家庭情况，不然她不会同意结婚。 端木巧知道嘉玉尽力了，有些人的生长环境从名字就能看出来，相对于那个男的，她才是大山中的金凤凰，家里都没文化，她出生的时候经常生病，给她起名的时候老人翻遍了带字的东西，最后找了基神婆，取了红楼梦的巧姐儿，巴望着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家里人不懂什么草蛇灰线，只知这个巧字够硬，连中元节的凶命都镇得住，肯定也能保住她们孙女的命， 而汤嘉玉在改名前叫刘招弟，她一直都缺爱，哪怕是有缺陷的，畸形的爱，她的梦想就是跟爱的人组成一个家庭，而那个家庭里的丈夫名字，一直都是她的男朋友。 端木巧没有逼嘉玉，她只是让时间证明一切。 她的决定错了也没错，两年前嘉玉就对这个男的有些失望，但一直到现在都没分开，端木巧知道她需要一个契机，可两人都找不到，直到前天她跟嘉玉去喝了冬瓜汤，她开玩笑的抢了嘉玉一块冬瓜，结果向来不在意的嘉玉难得开始护食。 端木巧眼睛一亮，第二天就放嘉玉跟那个男的一起去吃饭，也 是巧得很，中午就有同样好喝的番茄汤。 在第一个耳光响起来的时候，端木巧就知道稳了！ 第155章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汤水和嘉玉的相遇！ 第152章 “今天好像没什么多余的食材啊……” 黎秋月看着食堂的菜叹气，旁边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吭，生怕黎秋月下一秒就说不煮汤了，好在没有发生这种惨剧，瘦高的女子看了又看，转身征求众人的意见。 “生菜和西红柿加起来勉强够用，但昨天才喝了番茄汤，是不是有些重复？” 众人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甩头的动作能有多大就有多大，就怕黎秋月觉得他们不是心甘情愿。 黎秋月的手艺摆在这里，别说只是食材有一半相同，就是天天喝相同的汤，黎秋月做多久，他们就喝多久！ “那就生菜西红柿鸡蛋汤了。” 见众人没什么抵触的情绪，黎秋月便定了下来，这道汤在菜谱上叫时蔬鸡蛋汤，但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不少蔬菜一年四季都有供应，黎秋月就改了名。 生菜洗净番茄切片，香肠切片下油锅煎黄，加开水等二次烧开，放胡椒粉和盐，生菜全丢下去，等到水面重滚生菜变色，用勺子搅出漩涡淋打好的鸡蛋，放西红柿片，水开关火。 这道菜的水本来应该用鸡汤，但食堂都讲究一个降本增效，黎秋月便用了半根炒蒜苗剩下的香肠打平替高汤，从味道上来看效果不差，就是有点…… “啊嚏，啊嚏，啊啊啊啊啊嚏！” 嗯，胡椒粉放多了就是这样的，但这位的反应好像有点强烈过头了？ 她只多加了一点儿胡椒粉啊，难道这个分量还是多了？ “这汤好，鼻子都通了。” 黎秋月正在思考胡椒粉的减量问题，就听到刚刚还在打喷嚏的人吹起了彩虹屁，她听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人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着凉水泥封鼻，一碗加了胡椒的热汤下去，几个连环喷嚏一打，鼻子总算是能呼吸了。 黎秋月听完这个人的激情叙述，又仔细看了下周围喝汤的一圈人，确定没有第二个连环喷嚏才放心：胡椒粉没放多。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寒冬腊月又艳阳高照，硬是给人一种又冷又热又湿又干的感觉，黎秋月抽空瞧了眼空气湿度，好家伙，九十九！ 上次看到这个数字，还是回南天。 也就是因为今天的反义词天气，黎秋月才特意做了这个汤，虽然热了点，但蔬菜爽口胡椒发汗，一碗下去人会舒服不少。 黎秋月的判断没错，今天员工喝了汤的反应比昨天还要热烈的多，就是来打听黎秋月消息的人也多了不少，窗口的人拒绝都成了条件反射，黎秋月瞧着有些不忍—— 她把眼睛闭上了。 出面是不可能出面的，黎秋月怕自己一站出去就被人给吞了，之前大学生的烤梨事件已经让黎秋月长了教训。 死道友不死贫道，她会为窗口员工祈祷的。 “这么好喝的汤你现在才告诉我，你对得起我们的友谊吗？！” 工作搭子愤怒的控诉乐安安，乐安安做小伏低了好一会儿，又忍痛把自己的汤碗推了一个过去，才换来工作搭子的原谅。 昨天自暴自弃的揭开最后一层伪装后，乐安安的工作搭子差点跟她决裂，因为搭子觉得她丢不起这个人： “能在群里被发小作文的，不是脚踹老登整顿职场，就是脚踏二十八条船当上海王，再不济也是个滚刀肉的极品，你倒好，因为拿食堂的免费汤名传大群，这跟宋真宗泰山封禅有什么区别！” “哎哟你骂的也太难听了，” 前面的吐槽乐安安保持沉默，但最后一句话她可不认，这种泼天的屎盆子堪比蛋蛋后都是被抽鸦片转世的谣言，她承认自己多吃多占，但也不至于说成这种弥天大罪。 被搭子这么一气，本来打算哄着搭子喝汤的乐安安直接乘着搭子小嘴叭叭的功夫，一勺子送到人嘴里。 搭子：？！！ “味道你也尝过了，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乐安安晃着手里的保温杯，搭子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的开口： “但是话又说回来……” 乐安安果然还是那个乐安安，没被鬼附身。 分了一罐子番茄汤，搭子就干脆的成了乐安安的同谋，本来两人约好晚上去食堂喝汤，结果领导下午就把两个人派到银行办事，回来的时候别说汤，基础餐都快没了，弄得今天两人一下班就往食堂跑，生怕又喝不上。 “食堂出了这么好喝的汤，你怎么不跟我说？” 搭子喝了口番茄生菜汤，再次试图控诉，已经舍出去一碗汤的乐安安却不上这个当—— “我跟你说了，但你是怎么说的？” 搭子心虚的低下头，喝着汤不吭声了，乐安安也没继续说下去，只适合一口接一口的喝汤。 *** “你跟我保证，你不会再跟那男复合，这碗番茄生菜汤就归你。” 端木巧看着汤嘉玉，嘉玉心软又重情分，但只要许下承诺，就不会改变。 “我保证。” 汤嘉玉嘴上说的诚恳，眼睛根本没从汤上面移开，端木巧也不管嘉玉是在什么情况下开的口，总归是话落无悔。 生菜汤递到好友手上，端木巧长舒口气。 黎秋月并不知道外面食堂的纷纷扰扰，她闭上眼睛后就觉得越来越困，强撑着把自己往墙角一卡，就脑袋一歪睡了过去，醒的时候是被闹钟叫醒的，浑身都酸软的很。 【再坚持坚持，还有三天半就解放了。】 黎秋月一边给自己鼓劲一边活动着四肢，可能是有人发现了昨天的纰漏，今天的食材格外多，好像是两天的量都压到一天给了，弄得黎秋月做菜的分量也不小，保温盒都是压了又压。 晚上的菜中午本来已经琢磨好了，但以为的降温迟迟没有到来，黎秋月也只能把定好的食谱重新修改，浓油酱赤和暖身子的煲都去掉，依旧以清爽为主。 一个芹菜花枝卷，一个韭黄炒鸡蛋，荤菜就加个白斩鸡，吃着清爽，瞧着也不会被一片深色倒胃口。 白斩鸡做着不难，黎秋月只纠结是要做热吃的还是冷食，热吃鲜肥，冷食脆弹，各有一批受众。 “当然是冷的好，今天热的连长袖都要穿不住了，我中午肉都没怎么动，打算带回去就凉粥喝。” 杀鱼小妹摇摇头拒绝了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玉米，从旁边薅了个凉透的，一边吃一边发表意见，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也就是这句话，帮黎秋月定了吃冷盘的心。 鲜肥换句话说就是油多，白斩鸡本是挑皮黄的做，平时看着没什么，这种发焖的天气看着热鸡上的油光，还能有什么胃口！ 送来的鸡肉不是八斤黄的极品，但在童子鸡中也算是佼佼者，一整只鸡被处理的很干净，内脏被单独用袋子装着，给黎秋月省了不少事。 童子鸡在过一遍水简单重新后下锅，内脏同样放进去，加水到跌完全把鸡淹没，盖上锅盖开大火，水滚后再等一盏半茶的功夫，把鸡整个拿出来，乘着温度还没下去，水分还没风干，里里外外抹一层细盐，等鸡冷透切块就能吃。 不用什么蘸料，鸡是早上才杀的，肉质越好越新鲜，吃的就越是一个原汁原味，要不是今天天气古怪，煮鸡的汤显得格外油，黎秋月会在汤里放点盐加点蔬菜淘饭吃。 芹菜花枝卷，俗名芹菜炒鱿鱼，在昌南的大席上算是一道必备菜色，默认里面的辣椒只是点缀，黎秋月在酒席的最后常用它下饭。 鱿鱼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处理好了，不是只经过浸发回软的处理，而是触角，连带着鱼身内侧的薄皮都被撕掉了，直接切就行。 改刀切片，花枝卷卷上面的刀痕间隔几乎相同，厚薄也分明，在盘子里堆出高高一座小山，然后被倒进加了盐和料酒的滚水中，等鱿鱼卷起来就用漏勺捞出，有人喜欢在这一步加湿淀粉，用勾芡的法子让盐牢牢挂在鱿鱼上， 黎秋月这道菜偏清爽，没用淀粉。 芹菜抽丝，切成寸长的段，起锅爆炒，四五分熟的时候把鱿鱼倒下去，炒匀加盐出锅。 断生的芹菜带着脆嫩的香气，鱿鱼带着微微弹牙的口感，食材的本味在凸显的同时又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让黎秋月满意的点点头。 韭黄炒鸡蛋的味道也不差，跟前面两道菜的相同点就是只放了盐，黎秋月一边做一边觉得自己找到了适合在古代开饭馆的食谱，就是可能打不过浓油酱赤。 天气闷得慌，食堂里面更不舒服，黎秋月把菜交给高秘书就走了，都准备好碗装汤的食堂人看到这一幕天都塌了—— 冲进来吃饭的员工第一时间在免费汤面前排队，喝了一口就皱着眉去找食堂人，本来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结果就看到食堂人的脸色比自己还难看。 “今天的大厨没做汤吗？” 员工小心翼翼的问道，食堂人看了他一眼，满身黑气又死气沉沉的点头。 第156章 李秋月并不知道食堂的愁云惨淡，她已经上床睡着了——明天的早起做高秘书的酱牛肉！ 第153章 周五，正常打工人这周上班的最后一天，黎秋月起了个大早做酱牛肉，高秘书没说她的口味偏好，黎秋月在食材的选择上也讲究了一个四平八稳。 牛肉价格适中，高品质的也不难找，属于公认的高蛋白食材，还很适合二次加工——炒牛肉是常见菜，要是换成前两天才做过的虎皮凤爪，那就只适合白嘴吃了。 “总算是好了。” 黎秋月用手指按按简单清洗后的肉，满意的点头。 寻常的卤味酱方黎秋月手上也存了些，但送给高秘书的黎秋月打算多费点心，所以专门找了个酱牛肉的方子学，空间里的成品那叫一个香飘十里，就是腌制的时候颇费功夫。 一整块牛前腿的腱子肉切成一指半厚三指宽的长条，留出入味的刀口，肉放到盆里加调料，先放酱油打底，再倒玉桂粉抓匀，酱油要黄豆的，其他豆子做出来的味道不正，玉桂粉大概是一斤肉两克粉，根据牛肉的产地质感新鲜程度进行增减。 黎秋月在这方面很不擅长，没少挨老师的教训。 “中餐本来就是适量，那以前的白案，揉面的时候都得闻一闻外面是干还是湿，看看面粉是新鲜的还是陈年的，才能判断加多少水。” 老师一边敲黎秋月的脑袋一边讲古，黎秋月一边躲还一边叭叭： “您也说了是以前，那现在呢？” 黎秋月没提预制菜，这种模式跟传统厨师走的完全不是一条路子，但这种看天气调整加水量的白案师父现代哪还有啊，黎秋月提起这个倒不是想让老师放她一马，而是想到以后单纯的碎嘴子，结果老师冷哼一声： “现在有湿度表啊。” 见黎秋月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老师翻了个白眼； “你老师只是个清朝人，不是傻子！” 她从农家的童养媳成为执掌一方的军阀，其中的转折点就是她捡到的那一支枪，她可太知道科技进步的意义了。 就是她站错了队，找的金丝雀也是个不省心的，才只能远走欧罗巴，直到老年才回到港城，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以商业大佬的身份回归故乡。 【“休息时间结束，继续练习。”】 黎秋月握着手里的肉打了个哆嗦，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学成出师了，但这句话出现的次数太多，短时间内已经成为了她的心理阴影，连回忆起来都觉得头皮发麻，好像下一刻老师就会出现在她面前，拿棍子戳她屁股防止她摆烂。 出于对那根随时会出现在左半边或者右半边臀上的棍子的赛博恐惧，黎秋月果断停止回忆，开始飞快的忙活起来，第一步就是把肉重新清洗，之间的简易冲水只是看下腌制的完成度—— 牛肉里面还加了干黄酱和盐，要是不把每一个角落都清洗干净，成品的味道会不均匀。 洗出来的牛肉已经从红色变成了褐色，要不是隐约还能看得出是生肉，黎秋月很想切一块尝尝……其实生的也没什么，生拌牛肉也是名菜，阻止黎秋月行动的，是那颗想要感谢高秘书的心。 白芷为君两料辅，同姓白蔻小茴香，花椒八角同香叶，六昧主料定乾坤。 黎秋月哼着老师常说的打油诗，一边把分好的调料放到一起清洗，一边把牛肉温水下锅，水开以后撇掉浮沫，再煮两盏茶的功夫， 换锅点火，宽油炒酱，油也不是随便选的，是黎秋月昨天专门蹲了菜市场，在土鸡摊子边高价买了现杀的鸡油炼出来的，刚烧的时候不起眼，葱姜一放味道就出来了。 六种调料倒锅里翻炒，转小火倒黄酱，炒到食材融合油入酱，就连着锅端起来往滚水里倒。 黎秋月看到菜谱上写的是用牛肉汤煮酱料，但在空间里，老师却让她用清水： “说什么原汤原食牛肉味道重，这都是以前人穷，肉上面什么东西都舍不下，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偷换概念，原汤的确是好东西，但这跟焯水的这锅有什么关系，泡菜国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老师说的是之前泡菜国的一个视频，他们煮汤的时候专门留下焯水的浮沫，说是好东西，黎秋月在这方面挺赞成的，但她当时更关心另一件事： “老师你对泡菜国都有了解，好潮哦！” 然后找错重点的黎秋月就被老师给敲了脑袋，顺便知道了一个系统的小秘密，虽然知道也没什么用： “自从你开始学做菜以后，系统就停止更新了。” 菜谱上的原汤原食老师上个月就想修改，却暂时没有了修改权限，手动提交也一直显示未读。 “我们可能成为丢失数据了。” 黎秋月：…… 看着老师忧心忡忡的样子，黎秋月实在是不好说那个系统是被自己吓跑的，只能含糊的过掉这个话题，学完就溜。 锅里的水花咕咚咚的翻滚着，葱姜配着大料的气息逐渐飘出来，再用筛子把能捞的调料捞出来，二次调味。 放一个小米辣，加两把**糖，抄起锅往漏勺倒，滤出来的汤汁放到牛肉里面，铁锅炖上一个半小时起步，捞出来晾凉就能吃。 “这个肉要是吃不完，可以用保鲜膜包好放冰箱，第二天一样好吃。” 黎秋月把盒子递给高秘书，高秘书没预估好重量，手上猛的往下一坠，盒子差点就在空中来了个自由翻滚。 “你这花了多少钱，我转你吧？” 高秘书难得有些亏心，牛肉缩水快，手上的至少五斤，加上调料和需要花费的精力，这份肉一送，黎秋月至少半天白干。 “说了送就是送。” 黎秋月使劲的摇脑袋，高秘书只能叹着气收回手，心里却琢磨着给小姑娘买点东西，不然这么大人收礼不回礼，会被秘书团笑话的。 嗯，就围巾吧。 黎秋月并不知道自己即将收到一份礼物，她在送走高秘书后，考虑起了更重要的一件事： 贺兰集团是双休的，那明天她还要来吗？ “当然要！” 贺兰总裁毫不犹豫的说道，集团放假跟她的厨子有什么关系，黎秋月连工资走的都是她的私账！ 人总不能为了休息，连饭都不吃吧！ “不过可以在文星家里做，找人上门取。” 周末不上班的铁律是不能被打破的，最上层只要破坏了规则哪怕一次，下面只会变本加厉。 “这跟我给贺兰姐做饭有什么区别？” 黎秋月一边把高秘书送上电梯，一边真诚的发问，在贺兰姐家做一日三餐，食材从平板上采购，分餐进食盒……确定明天不是上周的重复？ “大概是总裁不能立刻享受到美食。” 高秘书开了个玩笑，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电梯门完全合拢，黎秋月看了会儿食材，开始准备食堂汤。 周末食堂也放假的，她在这边也就干一星期，或许食堂人以后还能在街头碰上她，但再来这边工作应该是不可能了。 食堂剩下的食材没多少，最后一天黎秋月不想做素汤，但看来看去，数量比较多的荤也只剩一堆鱼尾巴，她不死心的打开冰箱看了看，很好，还有点豆腐。 “咸芥菜还有吗？” 黎秋月看着人腿高的塑料罐子，满意的点点头。 鱼尾咸菜豆腐汤，虽然尾巴上面的肉有点少，但比起带着肉丝肉末的蔬菜，也算是一道荤汤。 也不需要多讲究，去了鳞片的鱼尾剁掉大半尾鳍，放到油锅里煎成两面金黄，铲出来放到大锅里； 芥菜茎切片洗掉盐分，和豆腐一起放到大锅里，丢两块老姜去腥，加滚水大火熬开，炖煮一分钟再关火，就是喷香的奶白色鱼汤，勺子随便一捞就带上来好几个鱼尾，还有随机附赠的豆腐和芥菜。 前提是不是非酋。 黎秋月看着第三次出现在勺子上的老 姜，再看看别人碗里满满当当的鱼尾芥菜豆腐，果断放下勺子开始收拾行李。 这么大一个桶，她总共才放了两个姜，结果捞三回次次中奖，她就不适合这种概率性活动！ 再见，这个冷酷无情的食堂！ 被自己的运气震惊的黎秋月忧伤的走了，连最后一次的员工反馈都没心思看，在口罩下悄悄扁嘴的黎秋月很郁闷，出食堂的时候差点撞到了人。 洛鹏揉着快要炸掉的脑壳，总觉得刚刚那个人很熟悉，被酒精泡着的脑子艰难的转动着，最后定格在一个馄饨上。 消失的摊主？！ 洛鹏一个向日葵猛回头，但刚刚的女孩子早就过了拐角，她甚至没来得及拍一张照片。 可能是看错了，摊主这个手艺在哪个高档饭点都能找到工作，贺兰集团的待遇虽然好，但食堂的工资也就是平均水平，摊主不太可能在这边上班。 洛鹏的这个想法持续到她闻到食堂的香味为止，她动了动鼻子锁定香味的来源，乘着大部队还没下来，抓紧向食堂人打探情况。 第157章 大厨，专门请来，女性，瘦瘦的。 洛鹏旁敲侧击出一堆关键词，每一个都跟摊主对的上号，每一个又都大众的很，洛鹏郁闷的随便要了点吃的，又去舀了碗汤，入口就睁大了眼睛。 不用问了，肯定是摊主，只有摊主做的出这个味儿！ 洛鹏还没来及高兴，就想到了另一件事：明天周六，贺兰集团双休，包括食堂！ 而且她没记错的话，黎秋月摆摊都是一个星期一换，那在这边…… 第154章 黎秋月并不知道昌南的食客已经摸到她的一点踪迹，回去在房间的四个角摆上除湿丸，开了空调又洗了澡，才觉得自己总算是活了过来，躺到床上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天亮，黎秋月拉开房门就打了个哆嗦，重新穿了厚睡衣才觉得舒服不少，再往窗外一看，才发现已经下了大雨。 她把窗户开了一小条缝，就有几点水珠溅到了手背上，但清新的空气也涌了进来，环境依旧是湿漉漉的，但那种黏糊糊的闷热却在不断减轻。 黎秋月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哄了下威胁她“再不回信息就把她跑路的地址发到群里的”的钟桐——跟朋友的随口胡说罢了，钟桐知道她年后才回去，却从没问过她现在的落脚点。 【十五的月亮：下周一可以告诉她们我回去的具体时间，但其他信息就不要透露啦（龇牙.jpg）】 黎秋月已经从钟桐这边听到了食客的地毯式行动，要是她真的摆摊也就算了，找到她也算得上是惊喜大奖，现在人都飞到外地了，没必要浪费食客的精力。 打工人的空闲时间是很宝贵的。 咦，她好像又好转了一点，竟然会有共情能力了。 黎秋月后知后觉的觉察到这个好消息，做早饭的时候都哼着歌。 早餐的选择不少，但做好至少半个小时才能入口的限制后，选择面就少了很多，黎秋月琢磨了好一会儿，最后选择做凉皮卷饼。 凉皮一大张不怕冷，保温也不差，炒好的热菜往里面一卷，吃着也不冻牙，就算是里外都冷透了，直接放微波炉转转，出来的时候也有八成的风味，算是比较合适的早餐。 顶尖的凉皮要自己把面筋洗出来，黎秋月没那个功夫，用预制菜又觉得有点对不起工资，便采取了折中的方式，做了个快手凉皮。 高筋面粉配着红薯淀粉，少量多次的加水，用打蛋器打成均匀细腻的面糊，能拉出线就算好了。 面糊铺到刷了油的平底容器里，大火蒸熟，乘着放凉的功夫炒菜，然后把菜放到凉皮上，用给汉堡打包的方式把凉皮卷好就行，黎秋月还贴心的放了一次性手套，省的总裁不好拿。 至于她自己就没这个讲究了，凉皮上面放点小咸菜，炒好去了调味料的空心菜梗在上面哆哆嗦嗦，加上一个煎蛋，提前炒好的肉丝，一卷两折三抓四进口，一大个凉皮卷就下了肚。 嗯，还有点空余，可以再加个牛肉莴笋馅的卷，或者把凉皮切切，多做几道炒菜，量放少一点，还能多尝几种卷。 黎秋月一边盘算着剩下凉皮数量，手上已经重新点了火，贺兰姐姐的凉皮馅跟她的有区别，主要是昨天用过的食材今天不能重复，做法最好有点区别，还要尽量减少油的使用。 自己懒得想菜谱，用重复的食材糊弄下肚子也就算了，做厨师多少得讲究个职业道德。 半小时后。 “怎么就不能有点重复的菜呢？” 贺兰总裁看着里面的凉皮有点苦恼，黎秋月的手艺是真的顶，她妹妹也算是挖到了宝，但她没有一道菜能吃过瘾也是个问题啊。 旧菜是白月光，新菜是红玫瑰，她吃着一个想着另一个，想让黎秋月来重现一遍昨日的月光，又怕错过新的玫瑰。 贺兰总裁终于知道妹妹为什么一再强调让黎秋月自己定菜谱了，这种甜蜜的烦恼…… 黎秋月并不知道贺兰姐妹的烦恼，她刚来的时候还有些忐忑，但每次送回/下来的碗盘都只剩了调料和骨刺，现在做菜的时候早就有些放飞自我了。 贺兰姐姐这边多少还有些约束，贺兰文星却是没少尝过李秋月的奇思妙想，举个例子吧，别看黎秋月往外卖的糖葫芦只有万年牢的固定几种，其实在家里没少折腾奇葩糖葫芦。 什么草莓苹果梨子都是常见的，贺兰文星还吃到过红烧肉糖葫芦，葱姜蒜糖葫芦，以及小米辣糖葫芦，明明看着都是黑暗料理的配置，吃着却别有一番风味。 “我真的不能提前走吗？” 贺兰文星可怜兮兮的看着老太太，她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念黎秋月的手艺，医院的菜色算不上坏，但也只是普通的水平，她咽下去的每一口饭菜，都带着对自家厨子的感慨。 “不能。” 老太太果断摇头，都接受治疗了，不治个全套怎么行，也就是贺兰家能让小姑娘这么娇气，外面的人想来她这边调养，都承担不起疗养的药费。 不说别的，就是那安宫牛黄丸，找的都是八十年代的，里面的牛角可是正宗的犀牛！ 医院的日常对话黎秋月一无所知，她正在给贺兰文星的姐姐做午饭，主菜出于保温和分量的需求，被定成了肉饼炖咸鲞鱼。 这算是一道沪市菜，相传是波宁人带到沪市后改良出来的，‘鲞’读‘想’，是干鱼的意思，在古代专指鳓鱼鱼干，咸鲞鱼就是用盐腌制的鳓鱼，硬硬干干，腥而不臭，算的上特定地区的童年回忆。 咸鲞鱼处理起来不算麻烦，鳞跟鲥鱼一样不用刮，只要扯掉腌制的时候没处理的腮和肚肠，然后用到刀剜下来一点尝味，太咸就用开水去下盐，最后剁成几段就算处理完了。 肉饼是肥瘦相见的肉糜，黎秋月把瘦肉的分量多放了一点，宁可吃着稍有点木，也 不能被腻出一口油，剁好的肉饼家料酒拌匀，薄薄一层铺到容器底部，上面放鲞鱼隔水蒸就行。 鲞鱼味道重，黎秋月多找了几个碗分别上锅，一段时间以后，就飘出来咸鲜的味道，不不是鱼香也不是肉香，是一种融合后让人食欲大增的气味。 黎秋月耐心的等到鲞鱼肉饼被蒸透，才开了锅盖，大头倒进保温盒里等人来取，剩下的小半放到餐桌上，等入口的功夫抓紧把剩下的两个菜给做了。 主菜有鱼有肉，剩下就是快手菜，三下五除二的出锅，肉饼炖咸鲞鱼也到了能入口的时候，黎秋月端了碗饭坐到桌边，用勺子切了一块肉饼往嘴里放—— “鱼肉的咸鲜完全被肉糜吸收，被蒸透的肉饼有很多只有舌头能感觉出来的间隙，松软的像是海绵，一咬都是肉汁。” 贺兰总裁一边说，一边啊呜咬掉半个肉饼，摄像头的对面，贺兰父母的馋已经从表情中露了出来，没有口水三千里全靠理智维持形象。 “你这样是不道德的！” 贺父控诉着让他们看得着吃不着的大女儿，然后就被长女丢了个卫生球： “那也比你们为难小姑娘来得好。” 尤其是这两位一干完就做贼心虚的跑路了，要不是黎秋月的手艺过硬，多少会有池鱼之殃。 慢慢的吃完一餐，贺兰总裁半撑半故意的打了个饱嗝，才挂断了视频通话，只留下山区的父母无能狂怒，为了攒回家的钱苦兮兮的打工。 是的，总裁报仇从早到晚，她在吃到内脏菜的第二天就开始了报复行动，父母被送到山区打工赚路费，充分体验伟大的劳动人民的生活，为了不给其他人造成困扰，总裁还专门创造了萝卜坑。 当然作为一个孝顺的女儿，二老的一日三餐还是会提供的，还是营养师特别定制——分量充足，新鲜干净，食材广泛。 以及难吃。 “你说我爸妈怎么就理解不了我的良苦用心呢。” 贺兰总裁一边把饭盒给高秘书处理，一边叹气，行政秘书跟她相处最久，也算是半个朋友，深交不太可能，但工作外的事情还是能聊上两句的。 “我明明是为了他们好啊，之前的体检报告都成什么样子了，医生都说了，他们得出汗，得健康饮食！” 贺兰总裁还在叹气，高秘书没有打扰上司的长吁短叹，拎着饭盒安静的出门，微波炉里的卷饼也差不多热好了，高秘书拿出来咬了一大口，眼睛都亮了几个度。 黎秋月送的牛肉她分了一半给亲朋好友，剩下的一半当天干掉了四成，剩下的都切成薄片放到了冰箱，早上三明治里夹了一些，中午的卷饼里放了一些，晚上回去可以用辣椒炒一些，或者煮面的时候放一些…… 高秘书正盘算着牛肉的一百零八种做法，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名字没急着接，把嘴里的牛肉卷饼咽下去，才点了绿色的大圆点。 “牛肉是意外得到的，没有了，也不知道从哪里买，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 电话被挂断，高秘书无声的笑笑，分出去一半她已经够心疼了，怎么可能把剩下的继续分出去！ 第158章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是来要牛肉的，如果你的手机从昨天就开始响，看名字各个都是很少打电话的，接了以后十个有十个都把话题往牛肉上扯，你也会编出一通完美的拒绝话术。 贺兰集团的总裁秘书斗智斗勇，黎秋月在家看着漫展的门票发呆。 下周三的漫展，她准备点什么食物好呢？ 第155章 不管贺兰总裁多么不情愿，最后一天终究还是到了，她亲爱（现在有点可恶）的妹妹一大早就给她发了消息，宣告厨师的归属权更换，让姐姐吃早餐的兴奋度都没那么高了。 今天的砂锅米线不好吃吗？ 高秘书看着上司有些神思不属的模样，觉得总裁的要求真是越来越高了—— 她端着食盒过来的时候，顺着缝隙飘出来的一丝香味都把人勾的神魂颠倒，要不是早上吃的面条浇头是黎秋月做的牛肉，高秘书都不太能保证早餐完整的出现在总裁桌上。 黎秋月并没有因为是最后一天的餐点就敷衍了事，相反，她一大早就开始忙活着炖鸡汤了，米线要保温，精髓就在表面带着的厚厚鸡油上，鸡汤要现做的才风味最佳，要不是现在平板商城足够给力，黎秋月还得自己杀鸡。 平平无奇的一砂锅，满打满算的两碗米线，是黎秋月废了不少功夫的成果，做好的时候香飘满屋，闻到的人魂牵梦萦，只可惜真正能吃的人没有全心全意品味，被米线勾回魂的时候只剩一半分量，另一半已入了肠胃，只剩口中余香。 不知足，不知足，几口砂锅米线无。 吃不够，吃不够，米线顶喉心还空。 黎秋月并不知道贺兰总裁回神看到米线只剩一半的悔恨，她正忙着折腾要送过去的午餐，看着高端，冷着好吃，瞧着不重复，说来轻巧，做的时候却麻烦的很。 口水鸡是个好选择，却跟早上的食材重复了；牛肉也不错，但前两天的酱牛肉只给了高秘书没给总裁，要是闻到熟悉的香味就是给人添麻烦，寻常小炒好吃好做，冷了腻得慌……黎秋月挑挑捡捡的叹气，决定下次再也不接这种外卖单。 饭菜还是热腾腾刚出锅的好吃！ 好容易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黎秋月难得没有早早上床，而是出于一种补偿心理，躺在沙发上开了电视玩手机，时不时往嘴里塞一口去骨猪蹄——做卤菜的时候她特意多做了点，现在刚好当零嘴。 熬最狠的夜，补充最多的胶原蛋白，养生她是认真的。 然后黎秋月就被门口的人影吓到了，她觉得原因不能在自己身上，毕竟谁看着鬼片正到高潮部分，眼角突然瞥到门口有一道人影，就算知道是经典桥段，肾上腺素也是会控制理智的。 “这就是你举着油锯冲过来的原因？！” 贺兰文星狠狠的敲了黎秋月一个毛栗子，听着黎秋月可怜兮兮的哎哟痛呼，一点心软的意思都没有。 她可怜这货，谁来可怜她？要不是她跑得快，油锯可就直接劈到身上了！ “你怎么就这么虎呢，连人都没确定就往上冲！” 贺兰文星恨铁不成钢的点着黎秋月的脑袋，要不是她是个宽宏大量的雇主，光是今天的事情，黎秋月年前都得在警察局过了。 “条件反射了。” 黎秋月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跟父母决裂的时候清高过了头，丁点钱都不想用他们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底层讨生活，在那个阶层，尤其是女性，明哲保身不惹是非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非得主动出击做出强硬的姿态，才能得到一段时间的安宁。 黎秋月油锯不离手的习惯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来到这边以后她天天忙着学做菜，还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结果只是触发的阈值提高了。 “……” 贺兰文星沉默了，黎秋月说的是她过去的颠沛流离，贺兰文星想到的却是面前少女的大起大落，高悬天空的月亮骤然跌下，便有人想让她低一些，再低一些，最好是彻底的淹没在淤泥中不得翻身。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后面藏了多少东西？ “……我饿了，有吃的吗？” 贺兰文星若无其事的说道，黎秋月眨眨眼睛有些犹豫： “那个大夫说的好像是一周……” 今天才周日呢。 “五，四……” 贺兰文星看了眼手机，直接开始倒数，黎秋月还没反应过来，最后几个数字就数完了： “三，二，一，周一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硕大的00：00，黎秋月难道有了点哭笑不得的情绪，但瞧着贺兰文星眼巴巴的模样又有几分心软，便问了下她这一周的伙食。 “我可遭大罪了！” 这个话题直接打开了贺兰文星的话匣子，黎秋月就看着她一周没见的贺兰姐滔滔不绝，连医院的栏杆在她嘴里都成了罪不可赦的存在，黎秋月只能从繁杂的语言中提取需要的信息。 “那贺兰姐你这周吃的都挺清淡。” 好容易等贺兰文星说累了，拿了水咕咚咕咚润嗓子，黎秋月赶紧做了总结，生怕晚上一点亲爱的贺兰姐又开始叭叭。 黎秋月说的清淡，指的不是食材上的清汤寡水，而是烹饪中的调料和方式极为有限，少油少盐蒸煮煨炖，刚吃的时候还能说是本味，一日三餐都这样，对贺兰文星这种年轻人……身体的指标是好多了，就是也有点不太想活了。 “那给你做个阳春面吧。” 别看贺兰姐嘴上说着要吃浓油酱赤，黎秋月如果真的做了，那她吃两口就会觉得腻得慌，重油重盐重口味不是不能做，只是要循序渐进 一下，等个两三天才能吃的香。 “最多再给你做点煎饺，其他的就别想了。” 看着贺兰姐暗下去的眼睛，本来只打算做一碗阳春面的黎秋月还是妥协了，贺兰文星也是个乖觉的，知道再讨价还价八成连阳春面都没了，果断点头答应下来。 好歹有个煎饺呢，她这个星期都没碰过煎炸食品了，菜里别说酱油，连生抽都不怎么放，进锅什么颜色出来就是什么颜色，看着都没胃口。 “也是贺兰姐你运气好，我高汤也就够下一份面，本来是打算看完电影自己吃的，要是明早才过来，想吃这种顶配的阳春面我都做不出来。” 黎秋月深谙心理学，这话一出，贺兰文星最后的一点失落也被一扫而空，脸上全是期待，还有几分自己抢了厨师食物的窃喜。 众所周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厨子自己吃的东西都是最好的，黎秋月也不是吝啬鬼的性子，这阳春面连黎秋月都说是顶配，那得多好吃啊！ 多好吃？ 高汤是用甲鱼和跑山鸡炖出来的，用冷水没过炖汤的食材，加酒去腥却不放葱姜夺味，水沸撇沫转小火，焐到骨酥肉烂，把食材捞出，汤过筛子再过布，放到干净的容器里等到冷却，然后去掉上面凝固的油脂。 这就完了？ 刮掉面上油水的汤重新下锅，沸腾后搅拌着倒入打散的蛋清再捞起，等到里面浑浊全被蛋清包裹粘住，再把汤过布滤出，这个时候汤清如水，明如镜，鲜中透着清爽，煮面的时候才算合格。 高汤讲究，其他方面也没拖后腿： 猪油是板油熬出来的，下午才杀的黑猪，熬出来的油喷香白净；面是自己拉的，揉擀透了的银丝细面，久煮不烂入口不硬，几个小时才折腾出一人份的合格品，小香葱直接连盆送过来，什么时候做什么时候掐，从离开土地到下锅不会超过十秒钟。 黎秋月有时候活的挺糙，多数时候也能凑合，但讲究起来也是真讲究：面条先用清水煮浮起来一回，再到高汤锅子里一滚，等面在水面 第二回的时候，用长筷子把面夹着举高，在碗里折上几折，摆出个好看的模样，才把高汤冲进去，撒了葱花上桌。 “煎饺要等一下。” 黎秋月说的话根本没进贺兰文星的耳朵，这碗面端出来以后，贺兰文星的眼睛就挪不开了。 蓝瓷大碗阳春面，汤低面条一点点，黎秋月秉着细节要做到极致的偶发性强迫症，连面汤的高度和装面的碗都讲究了一把，说句不要脸的话，这碗面的标准程度能直接上舌尖上的中国。 高汤是很香的，猪油是很香的，当年的面粉也是很香的，香上加香再加香，造成的结果远大于三。 贺兰文星仅存的理智维持到她拍了面条的九宫格，把刚刚黎秋月跟她说的细节部分鹦鹉学舌的语音输入，朋友圈显示发送成功为止。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面！ 黎秋月是对的，她并不了解自己味蕾的真实需求，黎秋月才是贺兰文星的胃部的真正的主人！ 喝掉最后一口汤，蓝瓷白花的大碗空空荡荡，连一粒葱花都没剩下来，贺兰文星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只觉得这个星期的委屈换这碗面值了！ 就是吃了黎秋月给自己准备的夜宵，让她有点过意不去。 第159章 “煎饺好了，贺兰姐你特意要求的，要吃完。” 黎秋月端着小碟子出来，上面只有三枚煎饺，嘴巴张大点也就是一口一个的事情，贺兰文星一边觉得黎秋月强调要吃完有点小瞧她的食量，一边觉得更愧疚了一点。 【吃喝玩乐：{转账｝】 厨师做菜是责任，把为自己精心准备的食物拿出来是情分，贺兰文星无以为报，只能给出一点冰冷的金钱，然后夹起一个煎饺塞到嘴里。 “这个煎饺……” 贺兰文星皱起了眉，第一个吃着还好，但第二个吃着就开始有点腻了，不是黎秋月的手艺问题，而是之前的阳春面滋味太好，把她的味蕾阈值短暂拔高，本来吃起来应该很美味的煎饺在新奇过后，油腻的感觉被放大了。 “还有一个。” 自己点的自己要吃完，贺兰文星苦着脸夹了最后一个，匆匆嚼了几下就飞快的咽下去，喝了好几口水才觉得好了些，决定下次再也不发表关于饮食的意见了。 第156章 把第一时间出院的贺兰姐喂饱，黎秋月就打着哈欠开始请假，理由也是很充分的：今天熬了夜，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起床，既然早餐都没法做，干脆请上一整天假好好休息。 上周的七天她可是一天没休息，虽然工作量也不大，但人的疲惫又不只有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呢。 “冰箱里有我今天卤的猪蹄，小咸菜也有，想吃自己去拿就行。” 猪蹄本来是打算做贺兰姐姐那边的荤菜的，但后面有了相对更合适的菜，黎秋月也就放弃了送过去的念头——总裁啃猪蹄多少有点不好听。 本来还应该有瓶香菇肉酱的，但那个罐子不大，食堂人分一分，高秘书和贺兰总裁那边送一送，自己吃饭炒菜的时候用一用，周五离开的时候，罐子已经成了崭新的模样，挂边的酱汁都被人用热水冲出来煮面了。 “不！” 刚回家就得知噩耗的贺兰文星拒绝这个可怕的消息，死皮赖脸的磨着黎秋月改变心思，当然钞能力也没少发动，不过在贺兰文星这边，钱根本算不上什么重要东西。 “我姐没少跟我炫耀她这一个礼拜吃了什么！” 贺兰文星理直气壮的嚷嚷，甚至试图挤出一点眼泪证明黎秋月的偏心，但努力了半天眼眶中都没酝酿出水汽，于是语气也跟着弱了下俩。 “哪怕做个蛋炒饭呢！” 一想到明天还吃不到黎秋月的手艺，觉得自己苦尽甘来的贺兰文星是真的想哭了。 贺兰文星软硬兼施唱念做打，黎秋月最后还是被拿捏住了，但她也不怎么吃亏：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工资照拿的日子还是很香的。 就是没争取到双休有点可惜。 黎秋月打着哈欠目送贺兰文星进了电梯，开着大灯把恐怖电影看完——又是个凤头猪肚狗尾续貂的结局，无语且令人习惯。 种花特色，灵异方面只是科学的产物，这种电影基本都是带着镣铐跳舞。 洗漱完躺回床上，黎秋月难得花了五分钟才成功入睡，最后一个念头是下次别在睡前看这种题材的电影，不然睡不着。 之前她基本都是两分钟入睡的，一分钟也不少见。 吃饱又熬夜，黎秋月起床的时候太阳早就出来了，看看时间，离十二点还差五分钟；摸摸肚子，瘪瘪空空叫的很大声。 很好，该吃点东西了。 黎秋月到厨房点了火，抄起不粘锅往上放，油在锅面上转个圈，然后把从冰箱冷藏层拿出来的饺子哗啦啦往上面一倒，再用筷子挨个排排好，就去淘米煮饭了。 饺子是外面买的速冻水饺，经典猪肉馅，昨天贺兰姐吃的也是这个，跟黎秋月自己做的差距有点大，但在厨艺的加成下，填个肚子还是可以的。 五六分钟的功夫，饺子煎成了底部焦黄的模样，黎秋月抄了碗水往锅里慢慢倒，等水没过饺子的一半，就盖上锅盖等一小会儿，听到滋滋的声音的时候把锅盖打开，等水烧干就能出锅。 黎秋月装了一半的饺子进电梯，剩下的一半自己吃了补充体力，焦脆的外壳喷香的肉，一口一个咔嚓作响。 水饺讲究皮薄馅大，蒸饺却要小巧玲珑，一包的饺子也没黎秋月一餐的分量，再分一半出去，剩下的也就只够给胃垫个底，要吃饱喝足，还是得准备正经的饭菜。 二十多个鸡翅从中间剁成四根骨头的两半，用盐和料酒腌着就先不用管了，黎秋月多半的心思都放在了面前的鳜鱼身上，桃花流水 鳜鱼肥，冬日鲜鱼不好这么寻常做了，黎秋月准备来个大菜。 先用刀背往鱼头狠狠一击，然后把刀沿着鱼脊背下去切开，贴着直向下劈到鱼尾，左右各来上刀，两边的鱼肉就跟花瓣一样绽开了，只剩一副骨架。 头尾连着鱼骨的地方被剪断，处理掉其他的不必要东西，只留下鱼头鱼尾和一大片将两者连接的鱼身，这才是松鼠鳜鱼需要的部分。 有人会用鳜鱼的鱼骨熬汤，但黎秋月手艺好，撇出来的骨架一丝肉也没有，不带肉的鱼骨头煮汤也没什么滋味，黎秋月也就不费这个心。 鱼身外翻，做出鱼皮朝里的模样，在鱼肉上改花刀，要刀碰鱼皮而不断方为上品，松鼠毛的长度，看的就就是单片鱼肉切出来的深度。 这几步黎秋月做的行云流水，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达成这种状态，她在空间里练习了多久。 黎秋月不过双十多一点，却已经能说出那句名言： 【我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我的心比我的杀鱼刀还要硬。】 没开启智能模式的系统不知道人类玩梗的乐趣，对这句跟任务无关的话没有任何回应，让黎秋月有点想念自己的老师。 要是松鼠鱼的老师在，肯定不会让她的话掉到地上！ 锅大火大油也大，黎秋月把鱼沾满生淀粉，哧溜一下滑进加了盐，被烧热但还没冒烟的油中，鳜鱼之大，一锅炸不下，头尾都在固锅边的油面上，不过没关系，黎秋月用勺子舀了热油倒上去，两面金黄的进度也就同步了。 炸好的鳜鱼整条捞出来控油装盘，黎秋月另起小锅，开水倒进去家番茄酱搅匀，放两三勺熟油噼里啪啦，乘着这个时候加糖着腻，色白肉后的松子加进去拌匀，往鱼上面一淋！ 鳜鱼大的很，炸出来也有黎秋月的手臂长，她利落的把松鼠鳜鱼从中间剪开，自己留了带着后半截的鱼尾，把鱼头和前半截送上电梯，因为这道菜的风华转瞬即逝，黎秋月还专门给贺兰姐打了电话。 松鼠鳜鱼也叫松鼠桂鱼，后一个名字据说是鳜字难写，传出去的时候就用同音字代替，这种事情在菜中很常见，黎秋月甚至根据食材猜测这道菜原本或许叫松子鳜鱼，只是后来为了讨彩头，说这酱汁浇上去像是松鼠叫，就成了松鼠鳜鱼。 千人千口，各地各味，这道菜在不同的地方都有细微的区别，有些喜欢把鳜鱼复炸一遍，有些做料汁的时候会把油放到最后加，还有些会炒葱姜蒜爆香，然后用盐糖醋等调出复杂的滋味。 当然，为了节省成本，原本浇头里的松子变成了胡萝卜豌豆玉米粒这种更便宜的食材，更是市面上的普遍情况。 不过这些跟黎秋月没多大关系，她挑选这种做法学习也不是为了什么正宗传承，而是喜欢这么做出来的滋味——鱼肉酥中带嫩，酱汁带酸偏甜，松子咬着很香也不费牙齿，白嘴吃妙得很，就饭也是一绝，只不太适合下酒。 这菜得趁热吃呐。 半条鱼，两碗饭，黎秋月摸摸被填满的胃，开始对腌好的鸡翅发发愁。 真吃不下了！ 黎秋月试探性的跟贺兰姐发消息： 【十五的月亮：吃鸡翅吗？】 【吃喝玩乐：吃不下了！】 也就是一秒钟的功夫，贺兰姐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过来，一个盘子的鱼肉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脑袋，连上面的酱汁的都被擦干净了。 等等！ 黎秋月看了眼电饭煲，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个重要问题： 【十五的月亮：酱汁都没了？！】 她刚刚吃的有点嗨，只给贺兰姐送了鱼，忘记把饭拿上去了。 【吃喝玩乐：太好吃了……】 【吃喝玩乐：让我明白了为什么西方以前会把面包当成擦盘子的工具。】 看着贺兰姐发出来的不好意思的表情包，黎秋月松了口气在，在心里悄悄对系统树洞感叹： 【果然生命会有自己的出路。】 不过下次这种错误不能再犯了，黎秋月在电梯旁贴上一张静电墙贴，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 【送饭要带主食！】 这种墙贴不留痕，走的时候扯下来，这块地方依旧是干干净净的模样，是黎秋月以前租房的小宝藏，来新地方习惯性的买了一点，结果还真派上用场了。 晚上吃的是葱油鸡翅，中午验号的鸡翅加生粉用料酒搬开，表面上带了淡淡的白色就放盐调味，然后一个个夹到油锅里翻炒，可能会粘锅，不过无所谓，这道菜越粘锅越香，就是最后的洗锅有点麻烦。 第160章 大火爆炒到鸡翅微干，放一大碗水下去焖烧，收汁的时候再次翻炒到微干，然后撒一把葱末炒匀出锅，说是葱油鸡翅，其实葱就是个最后的点缀，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客人听着觉得是用炸出来的葱油做的，能卖的贵一点。” 老师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那年头乱的很，礼崩乐坏根本不足以形容，别看她乱报菜名忽悠人开高价，那个时候她可是顶有名的良心人—— 你给了钱，真能买到东西，葱油鸡翅真有鸡翅，油和葱。 黎秋月：…… 她把鸡翅对半分了，把切好的莲藕清炒出来，晚饭就算是做好了。 鸡翅带着香葱的味道，吃起来并不油腻，斩骨的做法让里面都熟透了，不会有外面瞧着有模有样，里面骨头还是红的，肉甚至带了血食的烦恼。 莲藕很脆很甜，咬在嘴里嚓嚓的响，有点像吃黄梨子，但梨子比藕甜，藕比梨子细。 第157章 “有能现在就吃的早饭吗，我十分钟以后要走。” 黎秋月正给鸡蛋剥壳，就看到贺兰姐急匆匆的出了电梯，一边急匆匆的开口，一边在椅子上坐下……应该是描眉画眼？黎秋月活的糙，实在是没法判断贺兰姐的化妆到了哪一步。 什么打底遮瑕提亮拍粉……黎秋月唯三能辨认出来的，就是修眉画眉和勾眼线，还是因为小刀和笔的辨识度，其他的步骤她有听过，但也只是听过。 “米饭还有五分钟，你着急的话我先给你做个吐司，不过配料只有番茄鸡蛋，咸菜昨天吃完了。” 天知道昨天她打算做蛋炒饭，结果看到小咸菜罐子空荡荡的时候有多崩溃，那可是足足小半罐子啊，就着粥都能喝上七碗呢，结果一早上就被贺兰姐夹着面包全吃了！ “没肉吗？” 贺兰姐手上没停，脸上却带了点失落。 “十分钟还包括吃饭的时间，肉没这么快。” 西江的小炒是有名的快，备好菜的情况下出锅也要三五分钟，黎秋月这边可什么都没准备，要不是今天打算做糖醋虎皮蛋，贺兰姐连鸡蛋都吃不上。 “那就吐司吧。” 贺兰文星没强求，导师一个学期也就开两次线下会，迟到不好。 得到准确答案，黎秋月把刚关的火重新打开，然后把平底的煎锅和不粘锅都放了上去，切了两块黄油往锅底一丢，就加快了剥鸡蛋的动作。 面包片往融化的黄油上一放，稍稍煎一下直接出锅，面包片放到盘子最底下，用做汉堡的方式叠一层番茄片，放上对半切的鸡蛋，撒点黑胡椒—— “沙拉酱还是蛋黄酱？” 黎秋月没把番茄酱列入选项，有番茄还加酱，跟脱了裤子放那啥一样，西红柿味道不够的时候另说。 “沙拉。” 蛋黄酱那不是调味品，而是增肥的利器，贺兰文星的确需要增重，但身上要长的是肌肉，不是肥肉。 “好了。” 挤上沙拉酱，把另一片面包往上一盖，番茄鸡蛋吐司就算是完成了，黎秋月做了两个，全都端上了桌子。 她没准备自己的份，相对这种白人饭，她更喜欢吃点热乎的炒菜。 *** 送走了匆匆出门的贺兰姐，黎秋月把自己喂饱，总算是将注意力放到了明天开始的漫展上，这几天她紧急补了一下漫展方面的常识，非常用心也非常认真，结果…… 摊主不能说话，对摆摊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黎秋月查过这场漫展的相关规定，确定自己假装暂时嗓子坏了的计划没问题，才松了口气，然后就要面临另一个问题： 四天的漫展，她要请哪天的假去参加呢？ 漫展的摆摊产品倒不是问题，她前两天看到了魔童哪吒 第二部的宣传预告，红蓝的经典配色让她有了不少灵感，就是食品能被称为物料吗？ 黎秋月挠挠脑袋没再想下去，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她主要还是去看热闹，摆摊也就是顺便，能卖最好，卖不了一起送到小学门口，总不会亏本的。 中午贺兰姐没回来，黎秋月也不亏待自己，买了六只明虾回来准备干烧，别说虾按照只来算根本没多少分量，一只明虾普遍是二两起步，黎秋月买的是更贵一些的三两虾，六只就快两斤。 通体 青绿的明虾张牙舞爪，黎秋月用剪刀将背后划开抽了虾线，在虾头往下一小截的地方刀起刀落，把一只虾剁成两截，往浓盐水里涮了，捞出来晾到表面不滴水，就放到平底锅中小火慢煎。 黎秋月闻着空气中逐渐浓郁的香味，看着平底锅里出现的红油，直接用筷子把最先放进去的明虾夹了出来，咔嚓就是一口。 虾壳很脆，虾肉很嫩，体型的增长并没有让明虾的口感下降，那一点盐水带来的咸味是画龙点睛，让虾肉从美味变成了佳肴，但最令人惊艳的，还是貌不惊人的虾头。 虾头里面有膏黄，滋味胜蟹黄。 就是量有点少。 黎秋月洗干净第三个虾头，终于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把煎虾的火调到保温的似有若无，才开始准备浇头。 油锅烧热，葱姜蒜末小火煸炒，煸干以后用漏勺舀出去，倒半碗清水，放几勺酒酿，加盐糖调味，用淀粉勾芡，浇到出锅的虾上就行。 【跟做松鼠鳜鱼有点像。】 黎秋月在心里悄悄对系统说，不过酱汁的调配拢共也就那么几种，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才奇怪。 说到底还是看味道，好吃就是王道。 六个虾吃下去，黎秋月连米饭吃的都少了，摄入的高蛋白支撑了脑部的运转，黎秋月乘着睡意没上来，抓紧时间定下自己的物料。 管食物是不是叫物料呢，先用这个代称吧。 纸张写写画画，电脑噼里啪啦，黎秋月用了排除法，总算是定下来两个合适的产品，一个灵珠一个魔丸，主打一个不偏不倚。 贺兰姐是真的有钱，配置这么高的笔记本就随便放着给人用。 不过她这么折腾，算不算侵犯了版权？ 有充足能量的脑子格外好使，黎秋月直接想到了这个关键问题，在各个浏览器搜索了一通，又去国家网站看了一下，再跑到视频app里查找关键词，最后询问了ai—— 很好，版权果然没开放。 黎秋月默默打消了盈利的念头，把脑袋里的物料改成了无料，免费送的小东西，应该是这么叫的吧？ 黎秋月一边乱七八糟的猜测，一边重新做成本规划，保本和免费送可不是一个概念，参加漫展丰富精神是一回事，撒钱太多是另一回事。 “我回来了……” 贺兰姐回来的很晚，身上的疲惫遮都遮不住，看到黎秋月的时候眼睛都湿了，要不是回来之前已经跟姐姐在电话里哭了一回，贺兰文星觉得自己根本控制不住金豆豆。 “好饿……” 贺兰文星张嘴然后愣住，不是，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下午做好的香菇烧麦，要吃吗？” 虽然只经历过一回，但黎秋月已经有点习惯了贺兰姐的到家喊饿，对下午做烧麦的决定有点小小的得意。 “……吃。” 贺兰文星没办法拒绝黎秋月出产的任何食物，在饥饿的时候，这条规则的影响力会翻倍。 十分钟后，贺兰文星幸福的咬了一大口烧麦！ “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吃了什么！” 贺兰文星一边恶狠狠的吃着烧麦，一边跟黎秋月诉苦，香菇烧麦不是黎秋月第一次做，这次她还往里面加了肉丁和豌豆，一口下去滋味多得很，贺兰文星正常吃饭的时候都抵抗不了，更别说从早上饿到现在。 “我做好了忆苦思甜饭不怎么好吃的准备，但我真没想到那个老板就没打算让我们吃！” 贺兰文星今天真的受了大罪，其他人也差不多，而导师遭到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打击，人处理完问题就进医院了，好在没出什么大问题。 “怎么回事？” 黎秋月的兴趣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贺兰文星把第三个烧麦咽下去，叹了口气： “说起来，这也是导师的一片好心。” 贺兰文星修的是双学位，两个导师简称为一号和二号，今天她参加就是一号导师的会议，导师的朋友不少，收入也不算低，想着学生忙了一个学期，开完会就带着他们去团建了。 说是团建，其实也就是老师出钱的聚餐，只是聚餐的饭点有点远，饭点是老师朋友弟弟开的，新店开业，老师打算去捧捧场，给点人气。 “那不是挺好的吗。” 从学生到老师都是正常人，多难得啊。 “我在看到饭点上菜前，也是这么想的。” 贺兰文星面无表情，导师带着他们几个学生风风火火的过去，点了那边招牌的忆苦思甜饭，一千多块钱的四菜一汤，最后就上了一个盘子一个盆。 第161章 盆里是南瓜汤，南瓜皮和籽一起煮，连南瓜蒂都没放过，这也就算了，里面还飘着一条肥胖的虫子。 盘子里装着窝窝头，这个看上去倒是还行，有人实在是饿了，拿了一个咬下去。 “窝窝头是用糠做的，里面还掺了沙和小石子。” 导师把人叫过来问情况，结果之前还热情的店主直接变了脸： “少菜不是很正常吗，打仗的时候伙食怎么可能保证得了！” “南瓜籽也是能吃的，虫子可是高蛋白，我这是尊重史实！” “糠做的窝窝头怎么啦，当年吃的就是这个，你们就是没吃过苦，不知道反思！” 贺兰文星现在想起这些言论还是心有余悸。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贺兰文星自问自答。 “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他真的觉得自己没错。” 这不是坏，这是蠢！某种意义上比坏更可怕！ 而这还不是结束，导师受骗，要求退款，店老板直接让人高马大的服务员把她们围住，不付精神损失费不能走，那块地方又偏，导师只能被狠宰一刀，连手上的玉环脖子上的金项链都给了他们，才把她们安安稳稳的带出来。 “你们导师就这么忍了？” 黎秋月好奇的问道，这种发展是写小说都觉得离谱的程度，果然艺术来源于现实。 “当然没有！” 贺兰文星斩钉截铁，接下来就是爽文剧情了，导师求助警方，那家饭店的老板直到戴上银手镯，都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但这并不能改变处理结果。 现在也快过年了，警局也在完成kpi，店老板直接被立了典型，黑店抢劫强买强卖……赔钱是少不了的，牢狱之灾是一定的，店里的服务员也是帮凶，同样受罚。 除此之外，他们还顺便知道了把弟弟饭店吹得天花乱坠的导师朋友的情况：这人染上了赌瘾，把家里的钱都带去了紫荆，输完还欠了一屁股债，出了赌场就跳海去了，提前录了遗言的手机被快递送到了警察局。 “据说她从小就被店老板坑，店老板是真正的蠢，每次她好一点就会被这个弟弟拖下去，店老板还总觉得是为了她好，父母也只偏向那二两肉，导师朋友实在是被压的喘不过气了。” 贺兰文星叹了口气： “录音里说了，她把家里的钱卷走是故意的，她就没想着活，导师是她故意请过去的，因为她被家里坑了太多次，现在也要坑回去。” “那她还挺心慈手软的，就是你导师有点倒霉。” 黎秋月做出评价，贺兰文星拿了个烧麦又吃起来。 心慈手软吗，或许吧，导师好友弟弟就是个废物，一家子都是靠着好友活，结果因为儿子犯蠢，到现在都是租房为生，现在儿子留了案底，以后…… 不过有句话是对的，她导师的确是个倒霉蛋儿。 第158章 “一天的伙食？包括早餐吗？” 黎秋月请假去漫展和心理医生的事情说的很顺利，但贺兰姐也给她丢了个难题：明天她还有会要开，中午和晚上八成也回不来，黎秋月得给她准备点 冷了也能吃的东西。 “我七点半能吃上早餐的话，就不包括。” 贺兰文星知道这关乎着自己明天的伙食质量，回答的很耐心，离除夕已经不远了，黎秋月元宵后就走，当真是吃一顿少一顿。 “那早上给你做个豌豆虾仁，配半个火龙果，主食的话……你要荞麦面还是玉米红薯？” 贺兰文星去的是导师会议，四舍五入也算是一场小考试，黎秋月查着营养早餐的公式，难得跟贺兰文星商量起了早餐。 #种花人在考试上郑重的一生.jpg# 前面的伙食没问题，贺兰文星只对最后一句有意见： “我已经穷到连白米饭都吃不起了吗？” 倒不是对荞麦面有什么意见，主要是黎秋月很少煮面条，除了之前那碗特别的阳春面，剩下的面条出场都是临时工上阵，无形中给贺兰文星留下了在黎秋月这边，面条=凑合的印象。 黎秋月自己做的面条除外。 “可这上面说，让人精力充沛的早餐应该选择优质碳水……” 黎秋月有些迟疑，贺兰文星坚定的摇头： “就做米饭，再加个煎蛋。” 拿钱的得听花钱的，黎秋月没再次试图改变贺兰姐的想法，在电脑上写下菜单，指节无意识的敲着桌面，开始思考什么比较适合打包，结果脑子转来转去，最后都定在了卤味上。 “……那就这么定了。” 跟贺兰姐商量完，黎秋月长舒口气，先去厨房把腐竹泡上，又把下午的牛肉泡了水，今天她本来没打算熬夜的，但贺兰姐的钞能力太强大，她实在抵挡不住。 尤其是在知道心理医生那边的标准价位后。 ‘我已经选好了，再转圈也没用。’ 黎秋月面无表情的挥掉绕着她脑袋旋转的菜谱牌子，又鼓起腮帮子吹走面前喋喋不休的小天使，摸出手机看了眼钟桐发过来的信息，耳边才彻底安静下来。 【还好明天就能去看医生了。】 黎秋月庆幸自己的动作足够迅速，之前的幻听幻视都是只来一个的，现在两个一起来了，再傻的人也知道情况更严重了，现在还能被她主动驱散，后面别真的成了全天候的幻境。 她不想活的时候把她往这边丢，想活的时候又不让她活？ 世界上没这么好的事！ 【十五的月亮：群里炸成什么样了？】 【十五的月亮：西伯利亚金渐层探头.jpg】 牛肉要泡一个小时的水，黎秋月有的是时间摸鱼，要不是啤酒牛肉做出来三小时起步，黎秋月本来是打算放到明天做早饭的时候折腾的。 【大大大凤凰：疯得很！】 【大大大凤凰：进群直接看不好吗，动动手指就能围观现场耶。】 【大大大凤凰：今个儿怎么有空找我聊天啊。】 看着对面突然开始黛里黛气，黎秋月咽了口气，配合的开始角色扮演，两人的脑洞都很大，上一秒还是天命人和贾宝玉的恩怨情仇，下一秒已经转到了基督山伯爵和伏地魔的生死相许，直到黎秋月的牛肉泡好，两人还在吵吵闹闹。 嗯，现在她们的战斗阵地已经转移到了福尔摩斯身上，钟桐磕福华，黎秋月看好福莫，两人谁都说服不了谁，最后各退一步，以刘备和诸葛亮的香火问题休战。 跟钟桐聊完天的黎秋月把泡好的牛肉汆水去浮沫，勺子把沫子舀掉的时候，只觉得心里也轻松不少，难怪人们都说要交朋友，有个能说到一起的朋友的确挺重要的。 瞧瞧，刚刚还有点残留的幻象已经彻底消失了。 焯完水的牛肉捞出来控水，黎秋月把锅洗了，倒了点花生油进去炒糖色，牛肉倒进去扒拉扒拉，加八角花椒桂皮姜片酱油，本来还想加点辣椒，但贺兰姐那边连微波炉都没有，水没准也得省着喝，黎秋月最后还是收回了加辣的手。 啤酒吨吨吨倒进去，大火煮开小火慢炖，腐竹已经泡的差不多了，黎秋月索性另起锅熬了卤料，准备把腐竹也顺便做了。 话说冰箱里零碎的东西好像不少啊…… “我记得你昨天说的是带三明治和饭包吧？” 贺兰文星看着桌上的东西有些疑惑，难道是她昨天记错了？ “嗯。” 很好，她没记错。 “那这个卤味拼盘？” “冰箱里的食材种类多数量少，拎出来不够一盘子，干脆全卤了。” 黎秋月回答的很淡定，牛肉小火慢炖了快三小时才能被筷子扎透，她一个灶台也是看，两个火口也是看，干脆全做了，还别说，这么一清扫，冰箱的上下都干净多了。 至于会不会坏……最先出锅的卤味到现在都没超过八小时，这么冷的天气，要是真坏了就是妥妥的吐槽素材，上网去抖音小红书一发，没准还有研究生原价买呢。 “要给你留吗？” 贺兰文星飞快的接收了这份意外之喜，确定黎秋月已经把自己的分量留出来后，干脆的把一半的卤味放到打包盒里。 “吃人嘴短，老师骂我有多狠，就看这个的味道。” 看着贺兰文星摇晃盒子的模样，黎秋月突然对自己的手艺有点不自信了。 *** “唐医生您好。” 黎秋月有些拘束的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医生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圆脸龙眼，身形健壮，光看着就让人想到气血充沛朝气蓬勃等一系列充满生命力的形容词。 “你好。” 医生的音色很温柔，对话基本上是一来一往，黎秋月觉得这种沟通还蛮舒服的，就像是冬天被云朵遮挡了一半的太阳。 “谢谢医生，我先走了。” 黎秋月约好下次的见面时间就离开了，并不知道唐医生在她关门后瞬间严肃的脸色。 第162章 【矛盾，谎】 唐娇在纸上写到，这是她的一个小习惯，每次看完病人都会写出判断的情况，然后在下一次进行增减，因为过于省略，一般也只有她自己能看懂。 像这几个字，其实全部内容是‘该女性的言语有些时候相互矛盾，需要注意说谎的可能性。’ 【树，死，歪（正），雷火，生！】 唐娇把“生”连感叹号一起打了几个圈，提醒自己下次注意，这几个字写的是她对黎秋月的印象，很长的一段： ‘这个患者像一棵死树，周边环境没有给予足够正常生长的资源，是自生自长自己修建的小树，长得有些歪斜，但大体还算正常，后面可能经过雷劈火烧，看上去一点生气都没有，不过把外面的剥开焦黑的厚重外壳，能看到里面生长的嫩芽，有强烈的生存欲望。’ 把患者看成动物或者植物，这是唐娇的被动技能，相对于表面没什么异样的人，动植物的状态会更加直白，以前她也觉得自己不太正常，但她发现这样更容易对症下药，也就接受了。 不正常就不正常吧，能从那个家庭活着长大，她已经很厉害了，以前的唐娇这么劝自己接受，直到她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才明白一个简单的事实： 当你的不正常能带来足够的利益的时候，这种情况就会被换一个称呼，人们把它叫做天赋。 【看，听，解离】 ‘幻视，幻听，经常出现解离现象，跟现实出现隔膜感，需要多加注意。’ 唐医生在“解离”两个字上面打了个圈，这种症状有个经典称呼，即“第三视角看世界”，用更通俗点的话来说，就像是你的魂魄从躯壳中飘出来，能看到自己也能看到世界。 而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唐医生在最上面的“矛盾”下划了道线，脸色凝重的在后面加了个字 【多】 ‘不排除患者有多重人格的可能性。’ ‘不排除患者非主人格的可能性。’ “你可真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啊。” 唐医生做完总结，苦笑着打了高秘书的电话，还想着小小的毛病轻松挣钱呢，结果拿的还是辛 苦钱。 “牛肉再分我点，不然我就不干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高秘书当时真的觉得举手之劳换这么多牛肉亏心，才分了点给唐医生，让她对黎秋月多点耐心，现在自己都是计算着吃，怎么可能松口。 “你找小黎去，牛肉就是小黎做的。” 牛肉是不可能给的，但看在两人是朋友的份上，高秘书还是漏了点口风，然后啪一下挂了电话，只留唐医生这一头目瞪口呆。 【下次见面，应该就可以告诉唐医生我是第二人格了。】 黎秋月并不知道她离开以后发生的事情，正盘算着早就想好的借口——她跟黎秋月终究是不一样的，两者强行归为一体，对治疗根本没什么效果，她需要独立的出现。 顺风顺水的人生骤然受到打击，度过最艰难的时光以后就开始逃避现实，衍生出暂时管理身体的第二人格，多么合理的推测，多么恰当的借口！ 第159章 “你做的卤味拼盘可帮大忙了！” 贺兰姐一遍吃面一边说道，辣肉面是用上好的臀尖肉做出来的，甜带鲜，辣裹蜜，用的是挂面，滋味也没差到哪去。 “我们老师已经处处小心了，结果人算不如天算，路过桌子边的时候腿一软，手下意识的一扶，半个巴掌就擦过了微波炉。” 贺兰文星也有些无奈，她们老师的手跟某个三号管理员一样，根本碰不得微波炉之类的电器，老师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毛病，就差绕着走了，没想到还是没逃过。 虽然微波炉只罢工了几个小时，让老师免于赔偿损失，却也完美的错过了午餐时间，好在大家对老师的体质有些准备，带的都是没加热越能吃的东西，而在一众馒头花卷烧麦煎饼中，贺兰文星的卤味拼盘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贺兰文星说的眉飞色舞，吃的唏哩呼噜，黎秋月看着也有点馋，琢磨着明天可以给自己也煮碗面换换口味。 也不用做的多复杂，早上买只收拾好的老母鸡，放两三倍的水再加点竹笋炖着，小火熬到晚上就有了两碗下面的鸡汤，再清炒个豆芽做浇头和小菜，惠而不费，滋味颇佳。 “明天我准备做脆松糖，要给你留点吗？” 唐医生那边的约的治疗时间是一周两次，黎秋月盘算了一下时间，又起了摆摊的念头。 一个礼拜没出摊了，明天练练手，后天去漫展，刚好。 “能留多少留多少！” 贺兰文星想都没想，当场掏出手机就要转账，然后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的意思是能留多少留多少，不是有多少留多少……你应该明白吧？” 脑子被开会榨干的贺兰文星越说越乱，最后只能冲黎秋月投来一个无助的眼神，黎秋月本来没想歪的，被贺兰文星这么一强调，反倒笑了出来。 “尽量给你留。” 黎秋月没打算把喜欢爆金币的老板惹毛，点点头应了下来，贺兰文星总算安心的上了电梯。 脆松糖的做法不难，黎秋月买来的松子是烘干过的，比寻常的松子要贵上一截，却省了好些功夫。 接下来无非就是白砂糖熬糖浆，松子倒进去简单搅匀，等冷却成糖膏后倒出来搓条入模切片，任何人掌握的大概比例都不会做的很难吃，但要做成黎秋月手上这种半透明的长方形小扁块，还需要注意亿点点细节。 黎秋月往嘴里丢了个片片，酥脆香甜还带着丁点暖意，看上去跟花生糖有点相似，却并不会有粘牙的小烦恼。 好吃！ 黎秋月数了数切出来的数量，决定卖八毛一片，一块五两片，现金自备零钱。 脆松糖分出一半放进电梯，剩下一半单独放好，黎秋月看了眼刚过九的时针，终于能安心上床。 路香看着面前色香俱全的夜宵叹了口气，决定明天出去逛逛，贺兰家的小厨子暂时没法要过来，能尝尝鲜也是好的。 她记得这边有个小学，据说学生在找美食上有特殊的天赋，明天下午就去瞧瞧。 黎秋月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八点多才睁开眼睛，刷完牙随便把头发扎扎就往厨房跑，唰的把冰箱一开，一边查看食材一边在脑海里构建早餐。 而不幸的是，因为这边的物流过于方便，黎秋月根本没囤什么货，本来还有些的边角料也在前天做卤味的时候来了个大扫荡，现在快比脸还干净，黎秋月摸了半天，最后掏出来一个洋葱，一截冻好的三文鱼肉，还有三个生鸡蛋。 人在危急的时候总会爆发潜能，黎秋月又去厨房转了一圈，得到了只动了一勺子的米饭x1，挂面x1，在长达五秒钟的纠结后，黎秋月选择做三文鱼蛋炒饭。 昨天已经吃了面，今天还吃就有点过分了，主要是她晚上还打算吃竹笋鸡汤面，而且现在也没有红肉，黎秋月不想委屈自己吃鸡蛋面。 又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时间紧任务重，定下菜谱黎秋月就开了火，一边把三文鱼往锅里一丢，时不时用锅铲给它翻面；一边单手打蛋加盐和料酒调味。 三文鱼这种食材很包容，不同的做法会给人不同的风味，黎秋月以前听同学念过一句顺口溜：生吃肥，烤吃嫩，剁馅炒菜一口香。 这是同学家乡对三文鱼的形容，从做法到目的都说透了：生吃三文鱼，为的是那一口肥润；烤三文鱼，吃的是那一份嫩肉；而剁馅快炒呢，主要为的就是这点香味，肉跟米饭交错缠绕，第一口甚至分辨不出吃到的是饭还是鱼肉。 老师给黎秋月示范的时候炒了一盘，黎秋月吃完还觉得不够，用彩虹屁哄着老师又炒了好几份，最后以空间看不下去震动提醒，黎秋月被教训的惨兮兮收尾。 不过可能是在空间里最好的吃多了，黎秋月看着锅里的三文鱼肉，突然不想追求肉饭合一的口感了——鱼出锅依旧细腻是本事，但要是炒老了，也别有一番焦香的风味啊。 厨师最需要奇思妙想，厨师也最不需要奇思妙想。 这两句话看似矛盾，其实并不冲突，前者说的是菜色的改良，后者发展出来的是黑暗料理，黎秋月在空间里没少把鱼肉炒焦，说实话味道不差，但终究没有把焦鱼肉炒饭，也没法确定这种小小的改变是好是坏。 不过管他呢，蛋炒饭做得快，失败了就按照原来的再做一份，大不了她另外找东西填肚子就是了。 黎秋月脑袋里的念头转的飞快，手上的动作一点没耽搁，三文鱼肉在翻面的时候变成了一堆比蒜瓣稍小的肉片，黎秋月刻意多炒了一会儿，等到隐约的焦香出来，才把三文鱼铲出来，乘着重新烧油的短暂功夫，用勺子舀了点放到嘴里。 三文鱼肉隐约带了一点硬，不像原来的一抿就化，舌尖能清楚的感觉到一点焦味，却不是令人难以下咽的焦糊，而是引人食欲的焦香，即使没放任何调料，也算的上一道美味的小吃，就是散碎的只能用勺子舀，或者直接往嘴巴里倒。 第163章 铁锅烧油，切好的洋葱粒放里面煸炒，发黄变软后捞出来，鸡蛋打下去，凝固过半后放一碗饭进去翻炒，炒散后再将剩下的米饭和三文鱼肉倒进去炒匀，分次加饭的原因老师没说，但黎秋月试过一次把米饭全倒进去，炒出来是石子的邦邦硬。 火要大铲要快，黎秋月手上没什么力气，用双手抓住锅把颠勺，米饭带着鸡蛋蹿起一米多高，锅里呼的起了一圈火焰，然后锅底哐一下砸上灶台架，黎秋月眼疾手快的抄起酱油一倒一放，铲子刷刷的把颜色炒匀，出锅！ 这道菜除了最开始的备料，讲究的就是一个快，炒饭快颠勺快撒料快，连吃也得赶快，三文鱼冰着味道不差，热着也是美味，偏只要冷了就腥的吓人，不管鱼肉是焦是嫩，非得烫烫的入口，让人跟被热着的狗儿一样张嘴伸舌呼哧喘气，才算真正享到了滋味。 黎秋月用干净的勺子舀了口炒饭，确定滋味不差，就飞快的将炒饭一分为二，小跑着上了电梯，给贺兰姐发了个信息提醒，就用竞走的速度回来享受美味，舀米饭的时候又想起老师得意的小炫耀。 “你师父我就是靠这道菜一举成名，也因着它惹了杀身之祸。” 黎秋月吃的大口喘气的时候，师父可能是透过她想起了什么，有了些讲故事的兴致，于是黎秋月也就知道了师父的半风傲天传奇。 幼年的时候跟家里逃荒，因为性别被卖到了菜人市场，在案板上扣了屠夫的眼珠子，逃出去后卖身给了酒楼厨师的妻子，在跟一起干活的小丫鬟讨论腊八粥的食材的时候被厨师听到，厨师确定她是金舌玉鼻后，当场收了她做徒弟。 “金舌玉鼻是我们那边特有的说法，其实就是形容一个人的舌头和鼻子特别灵敏，我师父就是金舌头，但据他说，大江南北走了大半辈子，金舌头和玉鼻子分开也就只看到过两三个，都是被厨师当传人看的。” 老师喝了口蜜水润喉，接着说道： “我师父说他也想找个这种自带饭碗的徒弟，可惜他就是个自己琢磨的野路子，有天分的都去自认为更好的地方了，他本来都觉得自己没这个命了，结果上天掉下来一个万中无一的金舌玉鼻，别说是个女的，就算是个妖怪他都收定了！” 再后来的故事就平常了，老师的天赋引起了师兄弟的嫉妒，有那狼心狗肺的想要传承菜谱，勾结官府来灭门，师父临终将菜谱给了老师，让她广收门徒传承下去，老师含泪点头开始逃亡。 “蛰伏，打脸，复仇归来，广收门徒，完成遗愿，天下第一，后面的事情都挺俗套的，也就不说了。” 黎秋月睁大了眼睛，要不是刚刚才塞满了嘴巴，她肯定要大声抗议，能听全篇谁愿意听梗概啊，又不是放海的水库！ 但老师并不接受黎秋月的建议，她的话已经转到了结局： “我最后一份炒饭是给皇帝做的，皇帝心眼小，冷饭端上去嫌腥，炒饭端上去嫌烫，随便扯了个理由就要把我弄死。” 黎秋月听得目瞪口呆，这种结局相对于风傲天的前半生，真的很草率，但又真实的可怕。 “不过也巧，侍卫来捉我的时候，我刚好替一个生病的宫女送饭去了，回来走到一半发现不对，打听了情况觉得憋不住这口气，就把皇帝给抹了脖子，可惜他人太胖血太多，他没能活，我也没跑掉。” 黎秋月：…… 不愧是老师呢。 “通过这件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老师最后做了总结，只是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奇怪。 “哪怕是九五至尊，死的时候也跟狗儿一样吐舌头。” 黎秋月倒吸一口凉气。 第160章 下午要出门摆摊，贺兰姐听到有竹笋鸡汤面，主动提出下楼看火。 “也就两个小时，而且都不需要我进厨房，没问题的。” 黎秋月已经把火调整成了最佳模式，贺兰文星只要时不时看一眼，防止灶台抽风烧了厨房就行，这么点小事能换来一碗美味值在点巅峰的鸡汤面，贺兰文星觉得挺值的。 她开完会习惯给自己放三天假，在哪打游戏不是打游戏呢。 黎秋月见贺兰文星说的信誓旦旦，也就没有提前关火，拎着脆松糖往车后座一放就出了门。 *** “雷子萱，给我站到后面去！” 雷子萱正跟好朋友讨论放学以后吃什么呢，就看到朋友刚刚还笑着的脸瞬间严肃起来，大张的嘴巴也闭紧了，经验丰富的雷子萱顿时意识到不妙，但一声响雷已经在头顶炸开。 完蛋了。 “叮铃铃铃铃——” 刺耳的下课铃响起，老师的小蜜蜂里的声音也高了起来，让学生能听清楚每一个字，十分钟的课间又硬生生拖掉三分钟，才恋恋不舍的走出教师。 “我的脚啊，这个面鱼一点都不可爱！” 上一秒老师出去，下一秒雷子萱就蹿回了座位，一遍装模作样的哀嚎，一边气咻咻的叫着老师的外号。 “你疯了，好歹等两分钟再说啊！” 同桌睁大了眼睛，试图捂住雷子萱的嘴，雷子萱却只是翻了个白眼，怨气更重了些： “怕什么，这个称呼叫出去，他也只以为是在说吃的，又不是明目张胆的叫”拖拖！ 最后两个字雷子萱消了音，只做出口型。 这个老师爱拖堂，刚教他们班的时候就喜提外号拖拖，后来不知道被哪个捅到了老师面前，老师不打也不骂，听到一次就给说话的人加作业，顺带免费辅导。 家长交口称赞老师的用心，学生却实实在在的被戳到软肋，果断改了口风，拖拖进化成了拖把，却还是没能逃过老师的眼睛，于是没有想象力的班级自动闭嘴，老师的外号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人民群众的力量终究是伟大的，一个富有非凡抽象力的同学在看到家里做的面拖小黄鱼的时候产生了联想——拖拖是拖，拖把是拖，面拖也是拖啊！ 而这位同学的天分远不止于此，ta甚至想到了老师对‘拖’字的精准定位，隐藏了这个至关重要的信息点，而是将面拖小黄鱼的中间劈去，只留下头尾的‘面鱼’二字当做称呼，让老师的外号改头换面重出江湖，至今未被发现。 “你想吃烤肠还是关东煮？” 同桌没在老师的外号上纠结，飞快的回归最初的话题，下节还是面鱼的课，她们得抓紧时间，这两样都是热腾腾又便宜的零嘴，很适合她们的经济条件。 “我想吃糖。” 雷子萱想到消失了一个多星期的电动车，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我也想。” 同桌也伤感起来，雷子萱之前给她带了一小份，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可惜等她兴冲冲的跟雷子萱去买的时候，电动车已经不在了。 “今天我们再仔细看看吧，要是还是找不到，就去买烤肠。” 课桌上的两朵蘑菇蔫巴了一会儿，同桌菇突然开口。 “不。” 子萱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去找电动车，然后去吃关东煮。” 两人从幼儿园开始的交情，放个屁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同桌的重点根本不是前半句话的糖果，而是后半句话的肉。 “我都吃三天烤肠了！” 雷子萱说的理直气壮，她陪着好朋友吃肉，好朋友怎么能不陪她吃点素！ “……一块萝卜。” 同桌纠结了半天才忍痛做出让步。 “至少五块，别以为我不知，你前两天又……唔唔唔！唔唔！” 雷子萱的嘴巴被堵住了，好朋友的脸红成了石榴，这个臭萱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要是被班上的其他人知道自己拉不出粑粑，她会被笑话的！ 坏萱，臭萱，她之前一个小时跑八趟卫生间她都没跟班上说，雷子萱怎么管不住嘴巴！ “最多三块，你还要给我道歉，不然我们绝交！” 同桌恶狠狠的开 口，雷子萱赶紧点头，两人达成协议，最后一堂课安安稳稳的过去。 “叮铃铃铃——” “下课。” “起立！” “同学们再见。” “老师再见！” 面鱼虽然喜欢拖堂，但有一点很好：他在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从不拖延，所以学生在起外号的时候多少有点克制，有些故意为难人的老师被私底下叫的可难听。 老师进了办公室，学生们跟脱缰马一样争前恐后的出了教师，雷子萱和同桌提前收拾了东西，又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跑的可快，没卷进在门口挤作一团的大部队。 “可算是出来了。” 踏出教学楼，雷子萱和同桌可算是松了口气，如果说教室门口是最挤的，那楼梯就是最危险的，好多人都喜欢扶着楼梯三两步的跨下去，有些自信的连楼梯都不扶。 “你看到了吗，又一个双手插兜的。” 同桌回头看了眼楼道口，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她说的是大踏步下楼中最危险的一种，不但双手不拿出来保持平衡，连下楼都是半弯着腰的，别人没踏稳好歹是往后倒，他们一步没找准位置，直接就成了滚地葫芦。 第164章 同桌的弟弟以前也喜欢这么下楼，觉得自己特别帅，后面直接摔的鼻青脸肿，连门牙都掉了，幸好是乳牙，不然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台阶会教他做人的。” 雷子萱打了个哈欠，每年总有那么几个不信邪的，她早就看腻了。 “今天又是……那是什么？！我是在做梦吗？！”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出校门，雷子萱象征性的扫了一眼周围，猛的睁大了眼睛，伸手就往自己被挽着的胳膊上一拧。 这是最近的流行，好朋友手拉手是小孩子才做的幼稚事情，她们高年级的女生都是互相挽着胳膊。 “果然是在做梦啊。” 雷子萱失落的叹了口气，胳膊一点都不疼……疼疼疼疼！ 胳膊上传来尖锐的痛感，雷子萱的脸色一下扭曲了，只是心里还带着点疑惑——疼痛还有延迟的？ “疼痛没有延迟。” 旁边有人回答，雷子萱下意识的扭头，对上还拧着她胳膊肉的同桌。？ “疼痛没有延迟，” 同桌又重复了一遍： “你刚刚不疼，是因为你掐的是我的胳膊。” 啊这…… “那个电动车好像是糖果摊主的，我们去看看吧。” 雷子萱僵硬的转移话题，好在以拧还拧的同桌没计较下去，两人迈出脚步相反，步调一致的走了过去。 【两人三足的天选参赛选手！】 这是黎秋月看到雷子萱两人时候的第一反应。 “脆松糖，八毛一片，一块五两片，要买一点吗？” 今天的第一个生意，黎秋月决定象征性的吆喝两句，话音未落，就看到两个女孩子眼睛亮亮的点头。 “我们要自己挑。” 雷子萱做出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同桌跟着她点点头，黎秋月没认出之前的小客人，但不妨碍她满足顾客要求。 只是要自己挑，又不是赊账欠债，有什么不行的。 “挑好付钱。” 第一个自助购物的客人似乎奠定了今天的销售模式，后面的每个人（大多是学生）都是自觉扯袋子挑糖片付款一条龙，给黎秋月省了不少事，学生的叽叽喳喳让她感受到了自己没体验过的青春，就是她的脸盲有点麻烦。 “呜呜呜老板你可算来了！” 要不是被妈妈揪着耳朵说过男女授受不亲，米浩然恨不得抱着黎秋月的大腿哭，她知道没有糖的日子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他圆润的脸蛋子都没那么好捏了！ “嗯，对，我来了。” 第五个。 黎秋月在心里计数，熟练且疲惫的应付，她的熟客有点多，更糟糕的是每个都穿着校服，这简直就是脸盲的噩梦。 米浩然是个心大的小胖子，没发现什么不对劲，高高兴兴的买了一堆脆松糖走人，要不是黎秋月见势不妙临时限额，米浩然能直接给黎秋月包圆。 “小姑娘，请问你的糖是在哪里买的？” 巫钰拎着糖走在回家的路上，却被一个很有气质的奶奶拦住，她退了两步跟人拉开距离，才给人指了去学校的路。 “……你看到有个电动车后座贴着白纸，写了脆松糖的就是。” 巫钰说的很清楚，路香道了声谢，没继续加重小姑娘的心理压力，走了十几步再回头，果然小丫头已经跑了。 “真不错。” 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样警惕。 “总算是到家了。” 巫钰关上房门，终于松了口气，父母对唯一的孩子视若珍宝，从小的睡前故事都是防拐防骗，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在故事中扮演的几乎都会重要反派角色，让巫钰都有了条件反射。 “那个奶奶也许是真的嘴馋？” 晚饭的时候，巫钰提起了今天的事情。 “也许，但宝贝你保持警惕的做法很棒。” 巫父给女儿夹了块排骨，宁可白白提防一千次，也不要掉以轻心一次。 “别这么叫我，我都长大啦。” 巫钰嘟嘟囔囔，把妈妈夹的青菜吞下肚子。 第161章 路香急匆匆的赶到小学门口的时候，黎秋月面前的长队只剩下小猫两三只，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重复播放的语音。 “不要继续排队了，已经卖完了，蓝色书包的学生能买到最后一份。” 路香仔细瞧了瞧，最后排队的那位背着的就是蓝色书包，上面还带着红色的奥特曼，她正后悔自己来晚一步，冷不防听到清脆的啪一声，路香下意识的抬头，刚好看到男人收回拍在倒数第二个戴眼镜的学生后脖子上的手。 “我说你怎么半天不过来，这小摊上的东西有你妈做的好吃吗，都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 男人一边说，一边伸手揪住儿子的后衣领，跟拎小鸡一样把人拖走了，戴眼镜的学生看了看四周，迅速用手捂住了脸——周围没有熟悉的同学，只要别被认出来，明天他又是一条好汉！ “他那份我要了！” 乘着大家都在看戏，路香蹭的站到了蓝色书包的后面，接手了还没放出来的脆松糖，甚至不忘推一把蓝色书包，蓝书包往前一踉跄，路香一迈步，多出来的空隙就没了。 一点点运气，一点点手段，加上一点点反应能力，路香成功买到了问过的脆松糖，她排在最后一个，黎秋月听到付款的语音后就拧了电动车的把手，路香把糖放到嘴里的功夫，电动车已经消失在了拐角。 脆松糖的味道跟颜值一样好，吃起来满口的松子香味，糖不是软绵绵的粘牙，而是没辜负名字的入口就断，不粘舌头也不费牙，吃着还有点莫名的解压。 “这滋味有点熟悉啊……” 路香把第二个脆松糖放到嘴里，分了点心思回想起来，最后眼睛一亮！ 贺兰家的！ 路香转头想找黎秋月问个明 白，然后就看到刚刚还在原地的电动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路香：…… 没关系，明天再来问也是一样的。 顺利卖完所有的脆松糖，黎秋月骑着小电驴回了贺兰姐家，厨房的门没关，飘出来的鸡汤香味比出门的时候更醇厚几分，黎秋月却只有一个念头——这沙发带着窗帘全得重洗！ 布料最容易吸味，黎秋月之前做饭的时候都是把厨房门关上的，毕竟清洁人员也是打工人，没必要相互为难，但贺兰姐显然没想到这方面，或者说她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鸡汤还有多久才好？” 贺兰文星眼睛亮亮的看着黎秋月，得到了确切答案才上楼，黎秋月把厨房门关上，有点庆幸明天就是钟点工大扫除的日子，布制品全都要过水，不至于凭空增加工作量。 贺兰姐的胃口很好，一碗面条并不足以充当晚饭，黎秋月又做了些春饼，炒了点菜让贺兰姐包着吃。 春饼在有些地方也叫润饼和春卷，是软白的薄薄圆片，有些地方卷烤鸭肉也会用它，外面买的不贵，自己做着也不难。 高筋的面粉搅拌成絮状，揉成光滑的面团后醒两盏茶的功夫，分成大小均匀的剂子后擀成薄片，一层层叠起来的时候在中间刷油，再擀成饼状上锅蒸，揭开就是轻薄的春饼。 刷油的时候有个小技巧，用熟油不用生油，不然揭面皮的时候很容易粘在一起，说透了就是捅破纸，但没人指点就是千难万难。 “我当年做的春饼可是一绝，徒弟也够聪明，可惜聪明过头了。” 教黎秋月做春饼的师父鹤发童颜长胡须，看上去是三次元的太乙真人，有小龙女的哪吒喘气里面的那位，整个人仙风道骨的指数直接拉满，黎秋月进空间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那小子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学透了，就在我店的对面摆了摊子，跟我打擂台。” 师父叹了口气，直到现在他都没弄明白徒弟是怎么想的，要是自己对他不好也就算了，可他是真的把人当亲儿子教的，这店是大娘的嫁妆，何必一时半刻都等不得？ “有些人天生就没心肝，不然也不会有狼心狗肺的说法了。” 黎秋月嘴动手不停，手上的剂子不小心又破了个洞，正想着偷偷捏好，就看到师父的眼神扫过来了。 “要是吃完还练不好，就等着被抽手心。” 没有训斥，师父把一大碗面片怼到黎秋月面前，没什么好声气的说道，黎秋月眼睛一亮，不客气的抄起筷子大快朵颐。 炒面片是新疆的做法，面粉和盐水揉面团切条，抹了油盖湿布饧两刻钟，把饧好的面弄扁揪下小块下开水锅，半盏茶后捞出来倒凉水。 热锅凉油把腌好的羊肉片炒到变色捞出来，加蒜片洋葱块和番茄，放盐和酱油把面片下锅炒热，羊肉倒进去炒匀出锅。 师父做的炒面片跟正宗版本的不一样，面片用的是擀春饼的失败品，没加盐吃着有些淡，最常见的西红柿没放，换了芹菜梗，还加了一点胡椒，吃着也香得很。 第165章 “被我家大娘磨出来的。” 黎秋月称赞春饼师父的创意，师父却只是摇摇头，视线落在黎秋月身上好像又没有，像是透过黎秋月在看什么人。 “我跟你说过我家大娘吗？” 师父突然问道，黎秋月诚实的摇摇头，师父笑了笑，往黎秋月旁边放了一碟盐水花生，一边剥着吃一边跟黎秋月讲故事。 师父的故事其实挺平常的，父母生了不少儿子，师父在其中最不受重视，到了要成婚的年纪，就被卖给了人牙子。 “等等，什么意思？” 黎秋月觉得自己听错了，她不明白这两句话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哦，他们生病了，要钱治病，小的舍不得，大的成了家，姑娘能换彩礼，就把我给卖了。” 师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甚至还有闲心吃花生，而黎秋月的cpu已经烧了。 “我在人牙子手上待了一段时间，被一个老寺人买回去做了儿子，他以前是在厨房做事的，做的一手好春饼，也传给了我。” 黎秋月用不多的脑子回忆了一下寺人是啥，然后就不奇怪这种买子活动了——太监嘛，想要个后代很正常。 师父是有几分运道在的，寺人是真心想找个养老的，性子也正常，还出了钱给师父娶妻，小夫妻的感情极好，唯一的遗憾就是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 “我当年也是老思想，总想着大娘要嫁出去，就打算收个弟子给她撑腰。” 师父到现在想起来都是后悔的，明明他爹都不在乎手艺传男传女，他却跟中了邪一样硬要找个**带肉的，虽然最后传了大娘，但之前女儿争吵流出来的眼泪也收不回去了。 而黎秋月的关注点完全歪了——还好她没出生在古代，她思想封建腐朽，出生就被叫大娘是真的受不了。 “再然后就是那个徒弟自立门户的故事，我也就不重复了。” 师父又往嘴里丢了颗花生，黎秋月看的眼馋，也摸了一个捏开往嘴里放，花生特有的香气带着点油润的口感，难怪师父边说边吃。 “也是我贪心，不该抱着把女儿留家的心思找徒弟。” 他觉得长了十一个指头的小乞丐可怜，人家还觉得自己耽搁了他光宗耀祖的一辈子呢。 盐水花生带着点微弱的咸味，好一会儿才出现回甘，师父想伸手再拿两个，指头却抓了个空。 “想吃出去自己做，别抢我的。” 师父瞪了黎秋月一眼，把碟子抽到自己面前，只吃了两个的黎秋月满脸茫然，好在炒面片还有很多，她能一边吃一边听故事。 剩下的经历就很平常了，徒弟没学到这刷熟油的这一手，偷鸡不成蚀把米，耗光了本钱，在镇子上的名声也臭了，师父经过这一遭终于醒悟，把手艺传给了自家闺女，女儿在吃食上有点天分，招赘又扩大了店铺，也算圆满。 “那小子的去向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姑娘带着囡囡去看灯回来，说施舍了一个有只手长着六个指头的哑巴乞丐。” “我老婆子给囡囡求姻缘的时候，在山脚看到了一个冻硬的人，十个指头完完整整，旁边的地上倒是有一小节枯枝样的东西。” 师父将最后两个花生捻到嘴里嚼着，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黎秋月正转着自己没怎么用过的脑子，就被师父瞪了一眼。 “面都凉了，赶紧吃，不然待会儿抽小腿了。” 擀面得用手，师父这边的戒尺从不打手心。 春饼什么菜都能包，黎秋月惦记着明天的漫展，只做了一个韭黄鸡蛋，清炒了一个土豆丝，又用葱姜煸了一盘子五花肉，加上巴掌大大的一小碟春饼，一碗竹笋鸡汤面，晚饭就算是做好了。 填了肚子，黎秋月把之前已经做了大半的无料拿出来，准备把最后的工序做完，明天去漫展摆摊。 因为精力有限，她只准备了两种无料，一个是金项圈款式的炸麻花，一个是蓝色的棒棒糖，刚好对应魔童哪吒的两个主角。 第162章 麻花黎秋月选的是老式做法，不加鸡蛋，只要别故意放到蒸锅里，坏之前都不会回软。 面粉和食用油双手搓匀，放酵母，盐和自己配出来的五香粉，本来还应该加点芝麻增香，但金手镯上面带着黑点点实在不好看，黎秋月便在放油的时候倒了点芝麻油。 搅拌好的面粉加水到棉絮状，揉成偏硬的面团，这方面只能靠自己的经验，非要找对比，那就是面团要比蒸包子和馒头的时候更硬。 黎秋月手上没这么大力气，揉面的步骤便交给了租来的厨师机，邮费带租金平摊下来差不多一百，算是除了模具最贵的开销，在这方面黎秋月想的很开，动物和人的区别，就是会创造和使用工具，这是她在学生时代就背过的话。 揉好的面团盖了保鲜膜半盏茶的功夫，然后切成差不多大小的几份，搓成长条分剂子，放到容器里倒油翻滚，再把裹满油的剂子放到另一个容器中，盖保鲜膜等一个时辰。 二次松弛后的剂子搓成长条，双手往反方向旋转，两端提起来后面条自然拧在一起；第二次上劲后再提起两端，把尾部开口藏好就是麻花胚子，黎秋月本来打算用麻花练练手，结果做着做着就忘了自己最开始的目的，连着出产了七八个小麻花才反应过来： 我是要做金手镯的啊！ 好在盆里的剂子不少，及时拐弯还来得及，至于本来定的金项圈怎么变成了手镯……虽然大小藕能在项圈和手镯上无缝衔接，但麻花又不是这种能够随意变大变小的法宝，当然要考虑观赏度！ 麻花是两叠四股的的做法，成品矮胖矮胖，带着点古拙的质朴，但镯子的宽度却不能这么夸张，黎秋月便只能在搓条的时候弄细一些，再细一些…… “又断了！” 黎秋月娴熟的把断裂的地方接上，三两下揉掉断开的痕迹，把它继续一叠两叠的上劲，她在空间里学的是麻花的做法，做手镯只能摸索着来。 “幸好当时咬咬牙坐完了。” 看着面前的壮观的手镯胚子，黎秋月庆幸自己的果断，不然现在就不是只有炸麻花的步骤了，现在想到之前的搓搓卷卷黎秋月都打哆嗦，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下来的。 大锅烧油，五成热的时候下手镯，黎秋月看着锅中的筷子开始出现密集的小泡泡，便把面胚轻柔的下了锅，生怕在最后功亏一篑。 圆环状的面胚在锅底轻巧的潜泳一会儿，便浮起来呼吸新鲜空气，黎秋月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锅里，时不时给圈圈翻个面，炸到金黄酥脆，就捞出控油装好。 刚炸出来的手镯麻花有一点油，却是真的香，并不算酥，而是脆硬的口感，但没有到费牙的程度，黎秋月吃的有些上瘾，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塞，让她停下的不是吃饱 了，而是棒棒糖终于可以做了。 敖丙的盘龙冰锤别称蓝莓棒棒糖，也有叫海盐真知棒的，黎秋月本来以为很好做，结果却卡在了颜色上。 那种清透的蓝色，不管是海盐还是蓝莓都调不出来，食用色素黎秋月又不想用，最后一边自己实验一边上网求助，总算是费劲巴拉的用复合水果调整出味道不错又相似的颜色，反应时间却又长得很，她一大早起来折腾，到现在才算是凑够了需要的果汁。 最大的难点解决了，棒棒糖也就手到擒来，冰糖连着麦芽糖倒进锅里加热，为了颜值，黎秋月特意选了透明的麦芽糖，俗称水饴的那种。 锅里冒泡的时候倒果汁，熬到糖液滴进凉水，嘎嘣脆不粘牙的时候关火，迅速搅拌消泡，倒入模具，凝固脱模封口就行，模具比预料的少，黎秋月用包饺子容器顶了下，然后发现自己无意中凑够了主角和导演的全家桶。 黎秋月：…… 不管怎么样，明天的无料总算是准备好了。 睡饱了的黎秋月心情很好，啪啪啪的在平板上定了两条八两重的鲫鱼，准备做个河鲫鱼塞肉。 鱼肉带猪肉，加个文蛤蒸蛋，再来个素菜就差不多了……这是什么？ 黎秋月把图片放大，又仔细看了看名字，迅速下了单。 芭蕉花她没做过，但可以现学，这东西看着可比日常的蔬菜新鲜多了。 送货的人来的很快，黎秋月瞧了瞧杀好的鲫鱼，青黑的野生品种，肚子上的鳞片被刮的干干净净，黑膜也被撕掉了，完美达成她的需求。 黎秋月满意的移开眼神，看向下一件货物—— “这是香蕉花，不是芭蕉花啊！” 虽然看着真的跟双胞胎一样，但黎秋月可是专门学过的，糊弄下不常吃的人也就算了，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确定黎秋月说的是真的后，商家干脆的退了款，送了个补偿的小礼物，香蕉花也没带走，黎秋月干脆把芭蕉菜变成了香蕉的，多学一道菜罢了，问题不大。 被处理好的鲫鱼新鲜的很，黎秋月抓紧时间用五花肉剁了肉糜，加了黄酒盐糖调味，放了荸荠沫增色，往鱼肚子里一塞，灶上就噌的起了一把火。 第166章 干锅烧热后用姜片擦拭，倒油放葱白炒香，姜片炸黑后跟葱白一起捞出，大火滚油香葱走个来回再取出，鱼下锅双面微煎炒，加水倒酱油焖烧，放糖收干，取出来的香葱往上面一撒就能吃。 鱼肉嫩，猪肉香，干葱爽脆念断肠；肉入口，葱嚼酥，米饭一碗填腹腔。 黎秋月站在厨房，就着刚出锅的米饭跌吃了半条鱼，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把文蛤蒸蛋放到蒸笼上。 蒸蛋没什么技术含量，无非是用筷子捣散以后放水，讲究点的就用勺舀掉浮沫，然后再上面扯个保鲜膜，防止水掉进去把蒸蛋变成蜂窝煤。 黎秋月这种文蛤蒸蛋算是最细致的了，却也只是把文蛤煮了，用煮文蛤的水代替加到鸡蛋里的水，再把文蛤放到蛋液上就行，比虾仁蒸蛋也就是多了个换水的步骤。 相对于毫无难度的水蒸蛋，香蕉花的处理方法对黎秋月来说就有些陌生了，所以她在学习的时候特意选了看上去比较简单的香蕉花色拉，并提前准备好了莴笋。 好吃的话当然皆大欢喜，要是不好吃，贺兰姐还有莴笋补充维生素。 香蕉花的外表有点像是荷花的花苞，但有竹笋那么大，深红色，最粗的地方比矿泉水瓶还粗一截。 扯下一片花瓣，内部是淡黄色，一串灰黄色小花朵排列的整整齐齐，下半段带着半透明的月牙，扯一朵小花下来拨开，里面是淡黄色的短花蕊和一根深黑色花芯，正面还带着月牙般的白色板盖，一大朵香蕉花，能吃的只有小花朵和黄色花蕊。 黎秋月耐心的一片片剥一朵朵扯，能吃的统统丢到加了柠檬汁的冰水里泡着，一朵香蕉花倒腾完，也就够一个人的分量，悄悄尝一朵—— 呸，又苦又涩！ 黎秋月把小花放到开水里滚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捞出来沥水再尝一下，没有所谓的特殊清香，但不苦还脆，黎秋月已经挺满意了。 也不需要什么厨艺，小花放到容器里，点些鱼露，丢一把切好的辣椒丝，加一点洋葱片，赔罪的青虾煮熟了剥出虾仁倒进去，再放点柠檬汁搅拌，撒点花生碎，抓一把刚洗好的香菜搅匀，夹一朵小花进嘴里，巴适得嘞！ 脆花朵带着点辣味，嚼的时候能尝到花生的香，洋葱香菜柠檬汁在鱼露中融合，形成说不出的好滋味，寻常的食物被这种混合的料汁一沾染，那就是画龙点睛！ 黎秋月悄咪咪又吃了几朵香蕉花，才恋恋不舍的把菜送上了电梯，琢磨着明天蒸点土豆米吃。 土豆米是字面意思，就是土豆加工成的大米，融合了大分子物理理论，食品大分子加工等多项技术，看上去是棕黄色的，据说吃着比普通稻米更加有弹性，滋味更好，黎秋月自从知道就很好奇了。 至于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尝过……拼多多都是三十起步，还是一斤的价钱，黎秋月一时半会儿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拖着拖着就到贺兰姐这边做事了。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跟网上说的一样好滋味。 黎秋月心里打着小算盘，收拾东西的动作也没停，虽然据说漫展的集邮推荐在下午，但黎秋月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总想着要郑重一点。 比如搭一身好看的衣服，梳一个合适的发型，再化一个恰当的妆容，其他的还好，化妆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把这部分时间算上，现在出门也就不算晚了。 “黎女士你好，” 到了预约的地方，化妆师已经在等着了，黎秋月跟她再次确认过自己的需求，就被扯着换了衣服。 这边的服务蛮多的，黎秋月直觉选了一条龙的全套，从衣物到首饰再到化妆品都由这里提供，她只要出个人就行。 一个好的发型，一个好的妆容都很耗时间，可能是早上忙的有点累，黎秋月坐着坐着就睡了过去，被化妆师叫醒的时候，对方的工作已经全部结束了。 “您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的，我当场给您修改。” 半身镜正对着黎秋月，连一根头发丝上的分叉都能看清。 第163章 黎秋月一切以方便为主，考虑到要匹配漫展的画风，搭配师给她挑是以仿古的冬裙，化妆师又根据衣物的款式挽了发髻插了簪环，配了华丽但不厚重的妆容。 晃晃脑袋，看着繁复的首饰都乖巧的待在原地，也不比之前梳高马尾重上多少，跟裙上的大片刺绣刚好相配，镜中的女子烈焰红唇眉心点朱砂，坐着不动气场都强得可怕。 黎秋月知道自己适合浓妆，但没想到这么匹配，脸上的皮肤没有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化妆师信誓旦旦的保证出汗不花喝水不沾唇，那黎秋月就只剩下一个问题： “我快走的时候，它会不会掉下来？” 黎秋月指着耳朵有些担忧，她没打耳洞，化妆师给她带了耳夹。 “不会的。” 化妆师看着自己的作品，肯定的回答，黎秋月并不放心这种空口白话，在得到化妆师的许可后，她来回从快到小跑的绕了几圈，又使劲甩了甩脑袋，耳饰依旧稳当当的待在上面。 “我信了。” 一分钱一分货果然是有道理的。 “我自己做的，味道还行。” 黎秋月的肢体动作快过脑子，棒棒糖和手镯麻花拿出来才意识到不合适，但都放到小桌子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有些唬人，但脚下已经抠出了三室一厅。 “先走了，会准时回来卸妆的。” 网约车已经催了两遍，黎秋月说完自认为的客套话就飞快的跑了，没觉察到化妆室的氛围并不像她想的一样负面。 “这个麻花看上去好漂亮。” 有人兴致勃勃的举起手镯麻花，不是寻常看到的棕褐，而是细细长长的金黄，看着就觉得秀气，要不是放在透明的小袋子里，用打包面包的金色扎丝封了口，她甚至想试试能不能真的戴到手上。 “先检测再吃。” 化妆师制止了搭配师的小动作，她们这个工作室物美价廉，在当地算的上小有名气，客人满意随手或者特意送点东西是常事，但有些竞争对手不但没有道德，还无视法律，特意在这上面做了文章，好几次都险些吃了大亏。 痛定思痛之下，她们专门采购了一小批食品检测的器材，客人送的想吃想用的先进去走一圈，没问题才能接触，至于会不会有他们检测不出来的……能做到这种程度，也没必要盯着她们这点小声音。 “哦，” 搭配师叹了口气，拿了两份样品出去进了小房间，出来的时候很是愤愤。 “我就想不通，那些人怎么能恶心成这样。” 什么硫酸盐酸硝酸氢氧化钠就算了，有些人秉着打不着你也要恶心你的念头，送个红薯干先自己舔一遍，要不是嘴臭，她们可能就真的着了道！ “想不通才好，想通了才可怕，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化妆师淡定的安慰搭配师， “白痴要跟你争辩的时候，总会把你拉开到跟他们相同的水平，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搭配师无言以对。 她们这边的生意很好，转眼又有新客人进来，众人便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专心致志的继续挣钱，好容易告一段落，搭配师便抓紧时间往小屋里蹿，转眼便嚼着麻花出来了。 “合格的，你们快尝尝，真的好吃！” 搭配师的眼睛都在冒星星，众人见状也抓了一个解开扎带——搭配师在工作室就是最爱吃的一个，被她尝过说好吃的东西未必符合所有人的胃口，但水平至少是及格线以上，堪称避雷针。 “真的哎！” 化妆师仗着自己离得近，抓了一个咬的咔嚓咔嚓，又想说话又怕开口掉渣，最后含含糊糊的发出赞美。 黎秋月拿出来的麻花手镯并不多，每人分了一点就没了，搭配师眼疾手快，一边吃一边往自己手上套，别人的都吃完了，就她晃悠着手腕炫耀，然后被人抓着手臂咬了上去。？！ 大意了！ 最后一点残渣也被分干净，众人的目光慢慢凝聚在棒棒糖上。 *** 在黎秋月前往漫展的路上也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在检查完门票后，她顺利的在里面支棱起了自己的小摊，四块一米长宽的正方形爬爬垫一铺，提着裙摆往下一坐，小牌子支起来，搞定！ 黎秋月来的比较晚，好位置已经被别人给占的差不多了，但架不住她长得好，穿着打扮又偏向张扬华丽，整个人就是自带的发光体，一路走过来都被集了几次邮。 找不到出的对应角色无所谓，谁不想和美人贴贴呢。 “这个是无料对吗？” 穿着洛丽塔的小姑娘问着麻花棒棒糖，眼睛却瞧着黎秋月，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对，哪吒的乾坤圈，敖丙的盘龙金锤，呸，冰锤，不要钱。” 黎秋月正后悔自己没拿张打印的彩色海报，一不小心就嘴瓢了，好在小姑娘也不在意，听到不要钱的关键词后象征性的拿了两个，燕国地图就到了尽头。 第167章 “小姐姐，能合个影吗？” 黎秋月：…… “可以。”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好耶。” 小姑娘开心的叫了一声，匹配了一下黎秋月压根没看出来的人设，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自拍杆，往黎秋月旁边一挤。 “小姐姐你也太上镜了吧！” 小姑娘心满意足的查看手机上的照片，一边删掉有瑕疵的，一边疯狂给黎秋月拍马屁，黎秋月有些不好意思，后悔自己没有听取化妆师的意见带个团扇过来，以袖遮面的动静实在有点大。 “我会给你宣传的。” 拍到满意照片的小姑娘高高兴兴的走了，还不忘跟黎秋月做出保证，黎秋月很难把洛丽塔妆容的小丫头当成可靠的大人，只能象征性的点点头，结果小姑娘说到做到，转眼就拉着两个人过来。 “都说了这边有神仙，你们还笑我，现在相信了吗！” 一米五的小姑娘在伙伴旁边就像个小挂件，使劲蹦跶的嚣张样子让黎秋月脑子开始不听话的播报音乐： 【小小的老子脾气爆～】 “这个无料是什么？她只顾着把我拽来，也没说清楚。” 嗯，这位的燕国地图比较长，如果能把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收一收就更好了。 “哪吒的金手镯，敖丙的盘龙冰锤。” 最近混元珠上演 第二部，但铺天盖地的宣传中没它多少影子，上一部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她已经做好了说了也没人知道的准备。 “魔童哪吒的？” 对面的人眼睛亮了，黎秋月愣了愣，有点不敢相信的点点头。 第二个客人就是冷角色的同好，这真的是她能有的运气吗？ “对，味道不错，可以……”尝尝。 “姐妹这也手镯也太精致了吧，这颜色也太好看了吧，你也太厉害了吧！” 连着三个感叹句直接把黎秋月砸懵了，不是，没人告诉她碰到社交恐怖分子的时候该怎么应付啊！ “这也太合适了吧！” 客人一边感叹，一边把麻花往手上套，黎秋月不怎么为玩冷冷外的热门游戏，认不出蓝衣白发月白纱到底是什么角色，但金色的镯子往手上一套，不细看的确挺不错的。 “咔嚓。” 随着清脆的咬合声，黎秋月提醒她记得洗手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身体比脑子快的低了头，黎秋月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下一秒…… “太好吃了吧！” 好的，她懂了。 救命，一个社恐真的没法应付一个社恐！ 黎秋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人送走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小队，而且似乎已经有了一套固定的无料接收流程。 拿麻花镯和棒棒糖，凑过来跟黎秋月拍照，解开手镯的封口扎带往手上套，咔嚓拍张照，嘴巴凑过去将麻花咬断，再把剩下的拢到手里慢慢吃完，走的时候把棒棒糖往嘴里塞。 而且他们遵守着无形的规矩，就像黎秋月以前看到的“一个超配一个蝠”的玩梗，每个人都只拿一个镯子一个糖，再想吃就得排第二轮。 黎秋月：…… 她对这种规矩其实没什么意见，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跟她拍照也成了固定流程之一？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漫展上的美人到处都是啊！ “漫展上的美人到处都是，但你绝对不能错过那位！” 好友激动的跟女孩说到，女孩眨眨眼睛有点好奇，头上的小王冠闪闪发亮： “为什么？” 她正吃卤肉饭呢，陪着她的好友看了眼绿信就嗷一声往外跑，跑到一半又催她快吃，说漫展这边又出了新神，还小气的连照片都不给她看，就硬把她拖过来。 好友不说，只是一昧的带她往那人的方向走，小王冠一边跟着人一边打哈欠，脑袋里想的却是自己在卤肉饭店里送出去的漫展门票。 她眼睛可毒着呢，别看那位衣着不显素面朝天还瘦的很，仔细瞧了就能发现三庭五眼骨相一绝，就是当时不好意思跟人合影，也不会抱着漫展再见的心思把门票送出去。 “你看你看，就是那位！” 好友激动的小声说道，女孩不怎么在意的一抬眼。 骨相美人？！ 黎秋月玩着手机打发时间，时不时活动一下身体，姿势是不用找的，排队的人自会找到合适的拍照角度，翻过一页又一页的文字，黎秋月突然想到了那个送她门票的女孩子。 可惜除了那身想不起来模样的洛丽塔，和头顶上闪闪发光的小王冠，她已经想不起更多的特征了。 第164章 “只有麻花镯了，你要吗？” 黎秋月在家是算好了数量的，但在化妆的地方抓了两把，一个 麻花一个糖就配不上了，但面前的人可不敢挑剔，身后的人的视线已经要把他戳穿了。 “没有了，收摊了。” 分掉最后几个镯子，黎秋月扶着墙站起来活动着身子，虽然坐着的时候想怎么动都行，但只有真的站起来，才会发现瞧着挺好的骨头早就酸软的不行。 至于对电影到底有多少宣传效果……黎秋月只能说越到后面越是熟面孔，而且一个个都是抓了吃的就再到最后面排队，美人的吸引力根本没有美食大。 本来黎秋月还想靠着王冠分辨一下有没有送她门票的女孩子，结果戴着小王冠跟她拍照的都超过了二十个，相似的也有五六个，黎秋月根本分不清。 哦，不对，还是有一个能分清的，不是靠眼睛，而是靠鼻子，黎秋月清楚的记得，那个小王冠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卤肉香，她闻着就饿了，一秒钟换了八百个动作，让卤肉小王冠的拍照时间比其他人都尝了不少。 她是不是不该把麻花和棒棒糖做的这么好吃？ 黎秋月有些迷茫的去解决了一下生理需求，拿了块松糕，一边填肚子一边转悠，漫展的风潮来得快去的也快，一进一出的功夫，因为美食聚集起来的人已经消失在漫展的人潮中，偶尔有三两个觉得黎秋月眼熟的，也只认为是自己看错了。 哪怕是同一身衣服同一张脸，坐着跟站着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更别说行动起来以后，虽然黎秋月时不时还会被人集邮，但比起之前的排队盛况已经好得多。 甩开见过的食客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黎秋月又咬了一口松糕，悄悄在心里夸奖自己，她本来想做点糯米鸡在漫展上填肚子的，但那个必须趁热吃，几经权衡之下还是选了松糕这种能凉吃的点心，虽然没有热饭热菜吃的习惯，但也就是支撑几个小时的临时胃部填充，问题不大。 松糕的做法并不难，无非是江米和粳米磨成的面粉混合，加白糖清水拌匀揉成米粉形状又不大团的黏在一起的状态，取些出来单独放置。 剩下的米粉跟煮熟的红小豆拌匀，倒进放了布的蒸锅抹平铺匀，倒一层豆沙馅，加一点糖板油丁，再往将刚刚取出的米粉在上方放好，倒自己喜欢的馅料，撒清水上锅蒸。 黎秋月用的是红枣三仁馅，去了核晒干的小块红枣，加上松子仁，核桃仁以及西瓜子仁，吃着香而不腻。 松糕的制作难点就在揉粉和铺料，最后一步反倒容易的很，稳定火力一盏半茶的功夫，晾晾倒出切块就行。 本来松糕还应该在蒸一盏茶以后继续倒一层糖板油丁的，但现在人都吃多了油，以前的充足滋味对不少人来说都有些腻，黎秋月就干脆跳过了这一步。 毕竟糖板油丁念着有些摸不着头脑，其实就是字面上的做法：去皮去模的板油切成细小的丁状，撒上白糖腌制三天，就是糖板油丁，旧时代的人缺少营养，板油是难得吃到的珍馐，现代都讲究健康饮食，黎秋月的国家都开始倡导三年减肥大计了。 但是改良版的松糕真的很好看也很好吃！ 糖油板丁润足了米粉，一口下去松糯细软又不觉得随时会在嘴巴里散开，白糖的甜配着红枣的香，加上各种坚果，本来只想填填肚子的黎秋月根本停不下来，也就是松糕冷了以后香味不怎么发散，不然黎秋月就是明目张胆的放毒。 “要吃吗？” 旁边有个两三岁的女孩一直盯着松糕，苹果脸星星眼，穿着一身……应该是蔡文姬的cos服，她实在不太确定，不过管他呢，就这么叫了，囡囡小小一只可爱的要命，黎秋月实在抵挡不住bilingbiling的视线，主动找了块小松糕递过去。 “谢谢姐姐。” 小姑娘细声细气的道谢，黎秋月又被可爱到了，拿到松糕的小丫头也没急着吃，而是转悠到不远处的草莓裙粉毛冷冷cos旁边，跟瘫在豆袋沙发上的cos说话。 距离有点远，黎秋月没有顺风耳，但根据小丫头指指糕点又指指自己的动作，推测应该是在说松糕的来历，小姑娘和粉毛搭配师的容貌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亲戚关系。 第168章 手上的松糕还有一点，黎秋月边吃边看戏，从粉毛的为难看到迷你蔡文姬和艾莎公主的分吃松糕，正津津有味的瞧着小蔡文姬和小魔仙美琪吵架，面前就多了个奶酪棒。？ 黎秋月顺着伸过来的手臂看过去，才发现粉毛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的旁边。 “谢谢你的点心，这是她让我给你的回礼。” 搭配师指了指跟美琪重新牵上手的蔡文姬，她妹妹刚刚往这边瞅的时候她注意到了，但她没想到妹妹能就这么水灵灵的拿了别人的点心，幸好她出来的时候多带了点小丫头的零嘴，不然都没法回礼。 黎秋月有些不知所措，接下后也没心情吃东西了，把剩下的松糕三两下塞到嘴里，就匆匆离开了这片区域。 她对这种场合并不擅长。 这场漫展很热闹，但黎秋月只认出了熊大熊二，还有套了皮套的喜羊羊，真人cos她几乎没有能认出来的角色，不过无所谓，好看就行。 在合适的服装和妆容的加成下，普通人可以变成小美人，小美人能化妆成大美人，整个漫展就是美人的胜利，颜狗的天堂，脸盲如黎秋月都集邮了好几个美人，每位在拍照的时候都很配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摆出姿势的时候拍照的另一方比她脸红的还厉害。 黎秋月进漫展的时候拎着不少东西，出去的时候也没有双手空空，漫展上的无料虽然少但不是没有，从小卡到吧唧，黎秋月也零散的拿了不少免费的东西。 “还有人想把麻花手镯给我。” 黎秋月好笑的跟钟桐分享，声音通过手机有点细微的失真，但钟桐依然能听出对方的高兴。 分享无料的女孩子的麻花镯是朋友给她的，最开始的几位没人都抓了两三个镯子和棒棒糖，女孩没有去领，也不知道摆摊的就是黎秋月，在纠结了好久以后，还是舍不得这么好吃的镯子，只给了黎秋月一个角色日历。 “我怎么就没去呢！” 钟桐再次后悔起自己没有去黎秋月在的城市，她一个人又不缺钱，感兴趣的也就是吃吃玩玩，手上的平板多数游戏都能带得动，怎么就不跟着黎秋月跑呢！ “对了，上个星期你是不是在贺兰集团的食堂做饭？” 钟桐突然想起了什么，打断了黎秋月的思路，她下意识的回想了一下之前交流的信息，确定没透露过自己的工作地点，才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 没否认就是默认，钟桐再次后悔自己没定机票，她跟贺兰家的总裁有点交情，要是知道黎秋月在那边，多少也能蹭一口啊。 怪黎秋月是不可能的，黎秋月对这些信息保密是遵守职业道德的表现，思来想去，钟桐能怪的只有自己。 “有人在群里问了。” 洛鹏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倒霉还是幸运，说幸运吧她大过年的还在异地开拓客户，说倒霉吧她吃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摊主手艺，而且吃到的那一天就是摊主跑路的最后一天，但要说不走运，比起味都闻不到的食客，她好歹尝到了一碗汤。 “她最后给自己做了个总结，说她有点走运，但不多。” 黎秋月被这个巧合震惊了一把，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都跨城了，还能碰上食客。 “我也觉得，不然我包的馄饨也不会被她买了。” 黎秋月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主要是当面卖小馄饨的时候，除了那几个小学生，剩下的馄饨基本都是被这个人和一位老太太买走的。 钟桐：…… “我有点嫉妒她了。” 钟桐幽幽的开口，作为合格的吃瓜人，她早就通过食客群里的表格统计出了黎秋月摆摊卖过多少次美食，但看到是一回事，真的从黎秋月这边听到是另一回事，她平等的嫉妒每一个吃到了她没尝过的黎秋月的美食的人。 黎秋月没听懂钟桐的意思，化妆的地方已经到了，她草草的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准备主动敲响十二点的钟，回归平静的日常。 先把衣服换了，然后问问能不能躺着拆头发卸妆……黎秋月边走边盘算，然后就看到前台的小姑娘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睛睁的比灯泡还亮。 “那位客人来啦！” 黎秋月发誓，在女高音出来的时候，左邻右舍都冒出了好奇的脑袋，而她几乎是被抬进去的，这些人的耐心比漫展上的要高得多，在她被轻柔的卸妆手法弄得昏昏欲睡的时候，燕国地图才展到了结尾： “那个麻花和棒棒糖还有吗？！” 第165章 漫展上的华服美裳摄像头环绕就像是一场梦，美好但不能持久，好在现实的生活虽然如无风湖面般平静，却跟残酷扯不上什么关系，不会让黎秋月心态失衡。 在贺兰姐家做了几天厨子，就到了去唐医生那边看诊的时间，这次的黎秋月有记得带上保温饭盒，省的出来以后捂着肚子觅食。 “唐医生，我是这具身体的第二人格。” 相互问了好，黎秋月就轻描淡写的放出一枚炸弹，医生握着一次性塑料杯子的手抖了抖，只有半杯的水硬生生溅出来几滴。 猜测是一回事，当事人主动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我跟主人格对家庭环境的认知并不一样，希望您不要一昧的根据资料，而是将我们当成两个人，或者干脆把我当成平行时空的来客。” 但凡去过医院的人都知道，病情说的越详细，医生在能治疗的情况下把握就会越大，心理疾病也是疾病，把自己伤口撕开的感觉并不好受，可想要真正的好起来，总得走这一遭。 刚接受患者坦白的唐医生顿时又懵了，倒不是没见过这种情况，主要是接二连三的冲击直接砸碎了医生的防护罩。 黎秋月乖巧的喝着水，等着唐医生回神，心理医生也并不辜负她的收费标准，很快就把自己整理好，进入了正式的治疗阶段。 一个想治病，一个努力配合，情况进展的还算顺利，黎秋月吃着午餐想着刚刚的情况，冷不防对上了唐医生的视线。？ “……你想吃吗？” 黎秋月在张嘴的下一刻就懊恼起来，可能是生长的环境中同伴的缺失，她总是分辨不了什么才是相处之间的恰当距离，在底层摸爬滚打跌撕了一层血肉后才有了点模糊的感知，但嘴比脑子快的时候依旧不少。 唐医生让她在这边吃饭可能就是单纯的好心，她说这种话…… “我能尝尝吗？” 黎秋月正娴熟的把自己从自哀自怨的泥潭里往外拔，就听到唐医生开口。？！ 大好人啊！ 黎秋月对着完美解决自己尴尬问题的唐医生露出了星星眼，心理医生就是心理医生，一眼就看出她被自己的话卡住，还好心的帮着解围。 “我闻到香味的时候就馋了。” 唐医生倒是很直接，她这话配着黎秋月的手艺其实很有说服力，但被滤镜糊了眼的黎秋月根本不相信。 嗯，不相信的是唐医生的话，而不是自己的手艺，所以为了表示感谢，黎秋月把大半没动过的饭菜用公筷拨出来分享，后果就是她虽然带了饭，但是没吃饱。 “别抗议了，我们去找点好吃的。” 黎秋月哄着不听话的胃，骑着小电驴慢悠悠的转悠，比起店铺她更偏向小摊，能看到制作过程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它们在分量上往往更大，给人更划算的感觉。 黎秋月在吃上已经不算缺钱了，但一碗白粥管一天的饥饿还烙印在记忆里，即使知道她已经能承担店铺的消费，但老观念还是会时不时的冒出来。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情况，中午也起了雾，一米之外看不到人脸，三米之外人畜不分，五米之外啥都没有。 “来一个肉夹馍。” 黎秋月下车问了价钱，直接扫码下单。 “要辣椒吗？” 老板一边做一边问，黎秋月摇摇头说了声不要，老板应了一声，把饼皮放到旁边的容器里加热，就对着手机继续直播，内容就是肉夹馍的制作过程，黎秋月闲着无聊也跟着听了听，顺耳就学会了。 老板的确是把关键点隐去了，但黎秋月有挂啊，只要能知道个大概又肯吃苦，翻翻菜谱想做什么口味的都行。 嗯，要是过完年手上的力气再大一些，她摆摊的时候也能试试卖肉夹馍。 肉夹馍的食材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简单加热后的白吉馍被从中间划开一道口子，从保温桶里捞出来的卤肉粗剁后跟香菜混合，用菜刀一抄一伸，再用牛皮纸一包，满当当的肉夹馍就做好了。 黎秋月怕烫，小小的咬了一口，肉没尝到多少，倒是被白吉馍给惊艳了一把。 “居然不是预制馍？” 刚刚老板直播的时候也没提这一点啊。 “预制的不好吃。” 老板见直播时长到了，就飞快的关了直播，她对这种宣传方式没什么兴趣，但架不住活动的奖励丰富，这羊毛不薅白不薅，她说车轱辘话也不是喜欢，单纯是没人互动只能照本宣科。 第169章 好吃的白吉馍要注意的细节不少，但老板出生在包子铺，打小玩的都是面团，去西陕吃了几回又在家试了一段时间，白吉馍就跟当地做的区别不大了。 “不少人就是冲着我这个馍来的，说是正宗。” 老板咬了一口肉夹馍，得意的说道，干这个虽然没有家里的包子铺挣得多，但她只要管着自己的嘴，挣多少钱都是给自己花，那像是那个吼不动叫不醒的姐姐，还真以为铺子能传给自己，天天老黄牛一样连轴转，结果钱都成了耀祖贵族学校的学费生活费补习费。 前两天她姐去看病，连挂号的钱都拿不出来，工人都有工资，她姐只有几句敷衍的夸奖……老板越想越气，狠狠的咬了一大口肉夹馍。 老板是真的不明白父母是怎么跟她姐洗脑的，她这些年用了千般计策万种法，苦口婆心也有，分析利弊也做，挑拨离间出家里的真面目也干，甚至直接把人拖上火车，跟她一起赚钱或者找工作都试过，她姐就硬是在包子铺扎根了。 “我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能是天气太冷馍太暖，老板不知不觉就把自家的污糟事全跟对面的女孩说了，肉夹馍的白气跟雾气挡住了对方的脸，什么表情都看不清。 “你要是 没死心，就再狠管一次；你要是死了心，就过好自己的日子；你要是还想这么折腾下去，就不用再说。” 要是平时，黎秋月肯定不会这么回答，但在雾气掩盖了一切信息的情况下，黎秋月偶尔说点让人讨厌的扎心话。 老板：…… 回头直接把人从医院接走，专门雇人看着摆两个月摊吧，要是还想回去，她就不管了，有人硬是要待在泥沼里，她总不能被拖下去。 老板咽下最后一口肉夹馍，馍已经冷了，硬硬的扎嗓子，弄得老板眼睛都红了。 “谢谢。” 黎秋月的话很锋利，但她说的是老板不敢细思的心思，与其说是扎心，不如说是嘴替。 黎秋月并不知道肉夹馍老板的重大决定，她怕自己被打，扎完心后就一溜烟跑了，肚子里有了食物，就有顶风骑车的力气。 “好冷啊。” 电动车轮的滚动不需要人的运动，即使补充了热量，寒冬腊月一路骑回来，该冷的地方还是冷得慌，好在贺兰姐家里一直开着暖气，黎秋月不用哆哆嗦嗦的等着身体缓慢回温，但呼吸中带着的冷意让她很想吃点热腾腾的东西。 这个时间点不太适合吃正餐，黎秋月又急着用热水冲掉寒气，在冰箱门前站了几秒，干脆的决定来一碗蛋羹。 搅打好的鸡蛋加盐加水去泡沫，盖好保鲜膜上锅蒸煮，黎秋月把自己搓的浑身上下冒了热气，才披着浴袍出卫生间进厨房，把莴笋丁和虾仁粒撒到蛋羹上，点了两滴香油又回去擦身体乳。 黎秋月活的糙，保养基本都是一时兴起，也没买贵的吓人的牌子，从来都是一瓶大宝走天下。 从脸蛋子到脚丫子都沾上大宝的香气后，蒸蛋也差不多能出锅了，黎秋月把碗端到桌上，虾仁和青色的莴笋丁几乎覆盖了表面，要变着角度才能看到丁点微黄。 蛋嫩虾嫩莴笋嫩，白盐调味芝麻香，黎秋月没吃的太着急，温温热热的一碗下肚，肠胃都暖融融的，黎秋月看着空碗，只能感叹人类的口味变化之快。 她小时候是不喜欢吃蛋羹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煎蛋炒蛋水煮蛋茶叶蛋虎皮蛋都能吃，蛋花汤也喜欢喝，唯独吃不下蛋羹，一吃就想吐。 父母觉得她在故意折腾，一日三餐只给蛋羹，她硬是吃了三天的白米饭，最后父母终于明白她就是不喜欢吃，往后除了自己想吃或者待客，在弟弟出生前，家里再也没出现过蛋羹的影子，她也没再碰过。 也因着这场斗法，在往后的日子里，她认真说过不喜欢吃的东西父母再没逼着她吃，甚至会尽量避免出现在餐桌上，蜜罐里长起来的孩子是最敏锐的，爱意的浓度低了一点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区别只是有些人接受，有些人拒绝。 后来是怎么接受蛋羹的呢……黎秋月晃晃脑袋，发现自己有点想不起来了，她也没在这上面纠结，进了房间把自己往床上一丢，没一会儿呼吸就均匀了。 黎秋月睡得久，晚餐做的也简单，白灼了一个生菜，煎了几块豆腐，做了个蛋花肉片汤，再把卤牛肉切了一碟子就算是一餐，然后一头又栽到床上睡到天亮，折腾完早饭就开始为下午的摆摊做准备。 第166章 “你们是不是快要放假了？” 黎秋月乘着学生付款的时候，见缝插针的问道，小学跟她已经隔了十多个年头，谈起暑假的放假时间她还能说个七八月份，但寒假……她高三的时候，除夕当天上午还在补课。 不过小学的放假时间应该要长一点吧？ “是滴。” 提起这个话题，雷子萱的声音都透着股高兴劲儿，长得高只是条件好了发育快，其实心里还是个小孩子。 “不是这个星期，就是下个星期。” 虽然离过年还有一小段时间，但雷子萱已经开始期待自己的压岁钱了，给小孩的红包的确是父母的人情往来，可他们家是不会收走的。 “就当是祭了年兽。” 雷子萱的妈妈这么说，小孩手上攥不住钱，过年除了买点零食，剩下的都放了烟花，一天到晚都在噼里啪啦，家里不富裕，却也没到不拿这笔钱日子就过不下去的份上，让小孩高兴下也挺好。 “之前那个加特林看着就好玩，我这次打算多买点。” 雷子萱说的眉飞色舞，烟花加特林玩着真的很有意思，虽然很贵，玩完以后头发还都脏脏的，但洗洗就好了嘛。 “那你买加特林，我多搞点二踢脚。” 雷子轩接了话，两姐弟都是爱玩的，小时候炸牛粪茅厕的时候就属他们跑的最快，最新款的烟花不能不买，但经典款的也不能忽视。 “仙女棒也得来点，不然那群小的闹腾的厉害。” 雷子萱接了话，这个算是最安全的了，只要别故意接触最中心的部分，哪怕直接伸手到善良蒲公英的绒毛处都只有暖呼呼的感觉。 “小钻头也还行啊，放地上嗖嗖嗖，踢一脚还能变成风火轮。” 年的气味已经渐渐浓烈起来，有个同学自然的加入了话题，她在城市里长大，市区的确不怎么让放烟花，但乡下没人会过年故意上门抓人，而且城市很多时候也讲究一个民不举官不究。 “那不是叫彩菊吗？” 有人对烟花的名字保持疑惑，得到同样迷茫的摇头： “可能吧，但我们都叫小钻头，大的就叫大钻头，没人会故意记名字的。” 他们都是看着像什么就叫什么的，那个放地上点了以后会上天的凤舞九天，他们一般都是叫大蝴蝶和小蝴蝶，以及根据外形来的称呼的小蜜蜂圣诞树。 话题就这么歪了过去，黎秋月也没纠回来，最关键的放假日期已经打听到了，接下来就是具体到几号的问题，不过这也不着急，黎秋月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还剩多少丁果糖。 丁果糖，又叫柠檬果糖，相传来自州苏，是黎秋月今天摆摊的商品，同样按块卖，对零花钱有限的小学生很友好，酸酸甜甜的也合小孩胃口。 这种糖做起来也不难，无非是熟花生仁去皮，然后用热水融了白糖，加柠檬酸和水饴糖调成符合糖浆，再把花生仁和柠檬油放进去翻拌均匀。 做糖葫芦的大理石板再次出场，抹了油后把糖浆倒上去，冷却一切后进模具定型，凉透以后切片就行。 “吃起来又松又脆的，也不让酸的流口水。” 有学生向好朋友安利，朋友将信将疑的买了一块，尝到滋味后眼睛都亮了，看着黎秋月情不自禁的露出姨母笑。 小朋友真很容易开心，像她小时候……别想这些有点晦气的东西。 黎秋月抓了块糖丢到嘴里，花生的脆中又带着柠檬的清香，咔嚓咬碎的时候也没有粘着牙齿死活不走，酸甜达到了微妙 的平衡却互不相容，滋味在唇齿间碰撞成更高的美味。 好吃。 连吃几个丁果子糖，黎秋月才摆脱了emo状态，让排队的小学生们悄悄松了口气。 天知道他们在挑糖的时候，看到旁边多出来一只手是什么滋味，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他们都想直接让黎秋月别吃了。 要知道小学生找到便宜又好吃的东西是很不容易的，在他们必须被限量的情况下，黎秋月的放肆进食就很招人眼了——都是卖货的人了，要吃回家想吃多少都行，求求别跟他们在这边抢了！ 黎秋月并不知道学生们的小心思，但在停下拿糖的动作后，她发现众人本来就没怎么耽搁的购买速度又快了不少。？ 没人跟黎秋月解惑，她只能带着空空的箱子提早下班，然后被糟辣椒的香味勾进了一家小店，店里已经有了几位客人，门口的桌子上摆着好几道菜，黎秋月动了动鼻子，找到了香味的来源。 第170章 “那桌的鱼是哪道菜？” 黎秋月指着门口桌上摆在最中心的盘子问道，拿着记菜板的服务员看了一眼，悄悄勾起嘴角。 “炝锅鱼，鱼是现捞现杀的。” 她就说以打折换同学坐门口不亏，这才几分钟的功夫啊，就有人被菜香吸引过来了。 “来一条，我自己挑。” 黎秋月选了条不大的鲤鱼，又随意点了个素菜，就在收银台旁边的小桌坐了下来，玩着手机等了一段时间，鱼就连着米饭端上了桌子。 “难怪这么香……” 黎秋月夹了片还在滋滋作响的鱼肉吹凉，入口便摸到了关窍。 “这个糟辣椒能单卖吗？” 乘着还没到忙碌的饭点，黎秋月直接把服务员叫了过来，一点都不委婉的问道。 这家店是私人的夫妻店，从服务员到老板都是一家人，至于黎秋月为什么这么笃定…… 她要饮料的时候，听到服务员叫柜台老板娘妈，还听到她冲着后厨喊爸。 炝锅鱼的手艺真的平平无奇，就是处理好的鲤鱼炸成金黄色，淋酱汁浇热油，但耐不住熬酱汁的糟辣椒真的是一绝，硬生生把鲤鱼的味道拔到了不属于它的高度。 跟各种厨师做了这么久，黎秋月在调料上也有了点判断能力，这个糟辣椒一尝就知道是用小米椒做出来的，没准还是从本地发快递邮寄过来的，比外面的不知道要好吃多少。 “那是，我家的糟辣椒都是在州贵做的，这边的天气不行，做出来的辣椒没老家的那个味儿。” 黎秋月正试图用对糟辣椒的彩虹屁来给服务员洗脑，旁边突然有人插了话，转头一瞧—— 老板娘不是在柜台里刷手机吗，什么时候凑过来的？ 黎秋月脑瓜子转的飞快，不多的情商紧急复苏，小嘴叭叭出一连串好听话，把羊毛卷的老板娘哄得眉开眼笑，不但同意了她的购买需求，还把糟辣椒的制作过程说了一遍。 新鲜的小米椒摘了蒂，跟仔姜蒜瓣一起铡碎，放到陶罐里加盐和白酒，以水封口数月，什么时候酸香飘出罐口，什么时候就算做成。 “没什么特别的比例，只要不离开州贵，做出来的都是好滋味。” 老板娘不担心泄密之类的事情，她现在的辣椒都是从本地邮寄过来的，运费都快比辣椒贵了，要是黎秋月能做成牌子，她直接买了，做菜的成本没准还能再下去些。 黎秋月安安静静的听完了故事，给足了老板娘情绪价值，又把自己没吃完的饭菜打包，才带着所有的东西回了贺兰姐家。 “咕——” 进门的时候，肚子就开始抗议了，黎秋月把东西往厨房一放，一边起锅烧油，一边把糟辣椒的盖子打开。 她本来以为糟辣椒会直接用袋子装出来，没想到老板娘跟她聊得太开心，直接把装巧克力的塑料罐整个断了出来，也省了她重新装容器的功夫。 打包回来的鱼只动了最开始的两筷子，黎秋月在聊天的时候花了太多的功夫，天气冷菜凉的快，等她准备继续吃饭的时候，鱼的汤汁已经凝成了冻，比起吃冷饭，黎秋月选择全带回来再加工。 锅里的油已经开始冒烟了，黎秋月用干净的勺子舀了剁辣椒进去，酸香的辣味转眼在厨房漫开，肚子的叫嚷声也高了不少。 金红的酱汁在锅中翻腾，黎秋月一边翻炒，一边在另一口油锅上施展单手打蛋的技巧，虚假的强者左手画方右手画圆，真正的强者左手炒辣椒右手炒鸡蛋。 鸡蛋很快凝固起来，黎秋月把小锅中的糟辣椒倒进鸡蛋里，一边翻炒一边放米饭，米饭同样是打包回来的，细细长长味道不差。 糟辣椒里本来就有盐，不需要再放什么调料，等到每一粒米都被翻炒成独立的存在，炒饭就能直接出锅，黎秋月忍着烫来了几口，火烧火燎的饥饿感总算是被压了下去。 炒饭初入口的时候带着糟辣椒特有的咸和酸，仔细一尝却只能品尝到融合的鲜，虽然少了点肉味，但细嚼出来的猪油香同样和谐，最寻常的食材做出了最好的滋味，黎秋月一边填肚子，一边感叹自己的眼光毒辣。 蛋炒饭吃完，离晚饭的时间也就半个小时，大菜是肯定做不了的了，好在黎秋月点鱼的时候就做好打算，现在只需要按部就班。 肥牛卷可能没有牛肉好吃，但偶尔来上几回，还是很香的。 第167章 时间紧任务重，肥牛卷的处理当然是怎么快怎么来。 开水倒进铁锅中，倒料酒烧到水波翻滚，肥牛卷分几次放进断生捞出单独放置；另起油锅，把洋葱丝倒进去煸炒出水分，转小火慢慢烧软，黎秋月不讲究成本，两样食材的分量瞧着都扎实的很。 美味的出品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制作方式，炒好的洋葱跟汆好的肥牛卷入锅大火翻炒，撒点生抽再放点糖就能出锅，这道菜讲究的就是一个清爽鲜嫩，酱油颜色太深，撒上去反而不好。 舀一碗刚出锅的米饭压实，盘子放到碗口双手旋转一百八十度，一个标准的半球就出现在盘子里，黎秋月把肥牛卷在旁边厚厚的堆上一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眼角撇到做糖果的白芝麻，舀一勺在肥牛卷上抖抖，舒服了。 莴笋丝是个好东西，在滚水里稍微烫一下，再随便拌一下，就是补充维生素的小菜，肥牛饭里的洋葱在贺兰姐心里算不算蔬菜黎秋月把不准，但莴笋肯定是素的。 做做饭摆摆摊，转眼就到了第三次跟唐医生见面的日子，想着今天是学校门口的最后一天摆摊，黎秋月干脆把要卖的东西一起带了过去，准备看完病就去挣点小钱。 她不知道其他的心理医生是什么样子的，但黎秋月对唐医生的感官不错，虽然有时候情绪也容易被挑起来，却能感觉到某种释放的畅快。 漫长的绵绵细雨永不止歇，狂风骤雨令人难以承受，却能看到雨过天晴，黎秋月不知道哪种状态更好，不过她不排斥跟唐医生见面。 第三次的交谈还算顺利，黎秋月分了一半的午餐作为借地方吃饭的感谢，走的时候还留了一小份云片糕。 “打算摆摊的，给医生您试试味。” 嘴上的敬称听着比前两次更疏远，但细细一品便能听出亲近，唐医生道了声谢，形象一直保持倒黎秋月出门。 好吃！ 黎秋月做的云片糕白如雪形如云，底下没有为了方便连成一条，桂花的香气大咧咧的飘散在空气中，入口便直接化开，唐医生拿了一片弯成头尾相连的圆形，瞧着不怎么柔韧的云片糕也没有丝毫断开的痕迹。 “咔嚓” 唐医生拍了张照片给高秘书发过去，也就是半小时的功夫，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唐医生看了眼已经吃完的云片糕，按了接通键。 吃过的又不能吐出来，说出花来都没用。 黎秋月并不知道一份云片糕引发的斗争，她正给人展示顶级云片糕的特性，随意借来的打火机蹿出火苗，直接把云片糕给点燃了，黎秋月的手高高举起，一直到挂在铁丝上的云片糕燃烧殆尽才放下来。 “轮到你了。” 黎秋月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骑着三轮车的中年男人，男人的脸色青了又白，怎么都抬不起接打火机的手。 南方云片糕，雪白香味高；赠与蟠桃会，取糕不看桃；富贵纨绔子，只当柴禾烧。[1] 这首俗诗的流传度极广，但男人也只当是宣传语，都说最好的云片糕能用火点燃，他一直以为这是讽刺古代朱门的奢靡无度，谁知道今天真的碰上硬茬子了。 不是，你有这个手艺，干嘛要下凡跟我们抢这些小钱啊，去当个私人的点心厨子，有钱有闲不好吗！ 看到黎秋月的性别和年级，认定这是个好欺负的对象的男人是崩溃的。 “觉得我给打火机做了手脚？” 黎秋月觉得手有些酸，打了个哈欠把打火机物归原主，又指了指围着看热闹的人： “那你自己 挑个打火机。” 刚刚没有抢到机会的众人顿时兴奋起来，男人的眼中满是惊恐，人群堵得严严实实，加上各处举起的手机，除非他的云片糕也能一点到底，不然就完蛋了！ 但怎么可能呢。 男人看着黎秋月，就像是看到了地狱来的撒旦，围观的人可不管这些，见男人迟迟不动，有个现眼包直接开始起哄： “点火，点火……” “点火！” “点火——” 一个两个三四个，加入的声音越来越多，分贝也越来越庞大，男人只觉得头晕目眩，明明抬眼就是天空，却硬是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欺软怕硬的男人迷茫的想。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看着围成圈圈的男女老少，黎秋月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她顺着记忆往前捋—— 哦，想起来了，她来摆摊的时候男人已经在这边卖东西了，本来卖的是不一样的吃食也行，但架不住都是云片糕，而黎秋月虽然来得晚，却有群众基础，小孩儿牵着大人热热闹闹的排长队，衬的男人那边门前冷落车马稀。 第171章 本来也没什么，黎秋月出摊已经被周围的商家摸清了频率，虽然在味道上吊打他们，每次的备货量却都不会太多，抢不了多少生意，还能让一些嘴馋的学生到他们那里消费。 热闹归热闹，真吃到客户流量的大头还是他们。 有这个大前提在，黎秋月在这边向来跟其他的商贩和平共处，但架不住男人不但是个新来的，还只打算做一锤子买卖啊。 所以两个人就这么对上了，男人也挺奇葩，在没有看过黎秋月产品的情况下，就拿着大喇叭录了音，把自己的云片糕夸到了天上，把黎秋月的给贬到了泥里。 关键是人还蠢，黎秋月好声好气的问话不听，非得拿着喇叭对着吼，然后还要比赛，要不是这是现实世界，黎秋月都想看看附近有没有摄像头了——这么标准的降智反派真的是现实中存在的吗？ 不会是素人起号故意犯蠢的吧？ 黎秋月的疑惑一直保持到对方的云片糕三连败。 好的，不是故意，就是单纯的蠢。 “我就这么点东西，卖完就走的，何必呢。” 黎秋月怎么都想不明白男人的脑回路，只能说那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世界上很多人其实智商有问题，但是生活能自理，于是被看成了正常人。】 男人哆嗦的接过了打火机，却怎么都按不下去，周围人的眼神像刀子，在他身上戳出一个又一个的洞，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彻底破碎，男人崩溃了。 “啊——” 黎秋月目瞪口呆的看着男人双手抱头仰天长啸，然后把手上的打火机往地上一摔，老式的打火机摔在地上哄的一声，大理石板上出现直径一米的近圆深色图案。 众人被吓的后退几步，男人抓住这个时机就要往外跑，连车带货都不打算要了——然后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摁在了地上。 “这丫的还想跑！” 随着一声怒吼，拳头和脚丫子如雨点般袭来，不知道那个人堵住了男人的嘴，让他连叫都叫不出来，仗着自己的性别和年欺软怕硬，抢拾荒老人的麻袋，吃摆摊寡妇的霸王，偷盲人钱包，骂哑巴雇工的男人终于碰上了铁板。 黎秋月目瞪口呆的看着现场，等到警察嘀里哇啦的过来，人群一哄而散后，男人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周围的小贩早就机灵的跑了个干净，黎秋月就这么一脸懵的被一起带进警局做了笔录。 “汪毅俊，是你吗？” 男人进来以后，一个老太太突然神情激动的问道。 “您是……” 男人抬起唯一完好的脸有些不解，他自认记性不差，但这老太太是真没见过。 “你以前是不是在柳仁镇卖过包子，三鲜馅的，这么大一个。” 老太太一边靠近一边描述，眼中都带了泪花。 有了地名和种类，男人顿时有了印象，本来没什么熟悉感的脸好像也在哪里见过。 “是啊，不过我早就……”不干这个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笑眯眯的老太太顿时变了脸色，扑过来就掐住了男人的脖子往死里拧，一字一句都带着血泪。 “你还我女儿命来！” 疯了的人真的很难抓，黎秋月亲眼看见的，好几个警察七手八脚的扯人，那双手依旧跟铁钳子一样牢牢卡在喉咙上。 好容易把老太太的手掰开，男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要跑……没跑掉，他还没做完笔录呢，被控制住的老太太在他进去的时候还在撕心裂肺的吼叫，说一个字男人就哆嗦一下。 “柳仁镇卖包子的黄珍珍，被你说包子用尿和的黄珍珍死了，你收了十块钱，要了她的命！” 等男人进去后，老太太反倒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还跟同样等着做笔录的黎秋月讲起了她女儿的故事。 依旧挺俗套的。 生病的爸没工作的妈，欠债的家庭和不想嫁人的她，只是这个家庭里的人不把女儿当货物，而是真的当孩子，外面催债的逼得再紧，彩礼叫的再高都没松口。 “珍珍她聪明啊，看着人家包包子就学会了，然后自己也去卖，头一天做了十个包子只卖出去八个，还哭了鼻子。” 黄珍珍的手艺说不上多好，但胜在真材实料，每天也能挣个三瓜两枣，债主看着她能挣钱，也不急着逼上门了，家里的一切都在向着好方向发展。 “珍珍她每天回来就跟我吹牛，她说‘妈，债还完了咱们就去给爹治病，病治好了我就去读书，考大学当国家干部，到时候让别人羡慕死你们。’” 黄珍珍家里好了，想让她当儿媳妇的家里就不愿意了，但他们也想不到什么方法，直到男人来了，那家人给了男人十块钱，让男人把黄珍珍的生意弄得做不下去。 “姑娘到了年纪就得嫁人，我们又不会亏待了她。” 看着和善的老两口笑眯眯的，心里流淌的都是毒汁。 男人的计策拙劣但有效：他说黄珍珍的包子馅是苍蝇幼虫，搅拌包子馅的是黄家的尿，然后又拿出了自己从大城市运过来的高级包子，比黄家的大，比黄家的还便宜。 “三鲜馅的，馅料又多又好。” “怎么做的，那谁知道呢，黄家的那位不是很会读书吗。” 但凡生意就没有不竞争的，于是黄珍珍一下从“能干的孝顺女儿”变成了“净读坑人书的害人精”，名声尽毁，债主逼的更凶更狠，熟悉的人家再次上门商谈彩礼，没了客气，钱也少了——这个名声的女子娶回家，就值这个价。 好容易起来的日子骤然被毁，黄珍珍钻了牛角尖精神恍惚，走在桥边一个没注意……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肿了。 人死为大，镇上的人再没多少明面上搬弄口舌的，但黄家过不去这个坎，也是老天帮忙，黄父给女儿办丧的时候，听到了那老两口的谈话，他硬是 忍到女儿入土，才把那家人给剁了，然后自己也抹了脖子。 而“被警察调查后才知道真相”的老太太夜夜哭嚎，吓病了好些曾说过黄珍珍的人，一段时间以后，有人隐晦的找老太太谈话，老太太便把家里东西高价卖了，然后搬走了—— “他们走了，我也得好好活。” 老太太离开镇子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其实她真正的目的就是去找做完这笔生意就离开的男人报仇，这一找就到了现在。 “刚刚应该用刀子的，我也是没想起来。” 老太太很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黎秋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里面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有谁带了过敏药吗？” 原来是做笔录的男人突然肿成了猪头，现在已经呼吸不过来了。 没人带了过敏药。 男人在救护车来之前憋死了。 青紫的脸色，肿胀的身形，跟黄珍珍去世的模样如出一辙。 第168章 “你的云片糕没卖完很正常，能卖光才是奇迹。” 听完黎秋月跌宕起伏的一下午，贺兰文星一边拿了云片糕塞到嘴里，一边下了结论。 “就是可惜了那些学生，我花了不少功夫呢。” 黎秋月叹了口气，今天是学校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寒假没过完她就得回昌南，想着来个好点的收尾才费劲巴拉的做了云片糕，没想到人算抵不过天算。 说云片糕做的费劲黎秋月一点都不心虚，毕竟光是为了找到陈化好的糯米粉她就花了不少心思。 云片糕要讲究起来，那是连种糯米的土地都要探查营养比例的，黎秋月没那个财力，但用来做糯米粉的糯米也是温水洗净热水烫，放到竹箕中堆垛推平晾干，过筛再拌了粗河砂炒熟的。 炒糯米的时候加了花生油，生硬的米心和变色的糊米粒都要捡出去，再过筛去河砂，磨粉的糯米粒粒都滚圆不开花。 “这些糯米粉都是存了六个月的，燥性没了，做出来才松软可口。” 在学厨之前，黎秋月一直觉得为了一道美食准备几个月甚至数年实在有些夸张，直到她真的开始腌火腿磨米粉，才知道食物跟食物之间的不同。 找到合适的糯米粉只是第一步，让粉变糕加的水也不是直接一瓢下去就行，得把绵白糖加到滚水里搅拌，放到第二天用上面的糖水来调糯米粉。 “这一步在我们的行当里有个专门的称呼，叫润糖。” 胖胖的老师细细教导着学生，他是标准的白案师父，行话说的很顺，让黎秋月听了不少故事。 润糖过后就是润粉，在稍微潮一点的干净地方铺布，加了糖水的糕粉倒上去摊平，再用布盖严实。 “别家只知道放猪油，多吃几口就腻得慌，有了这一步，做出来的糕点才发绒。” 老师得意的传授着小技巧，什么独门绝技传男不传女，他们吃着谁家的饭，就得受谁家的管，他爹打小就这么告诉他，要不然自己也不能来这里。 贺兰文星又连着吃了几块云片糕，暂时把嘴巴满足，就飞快的收好上楼了，平时的点心不多，她吃了也就吃了，今天的分量这么大，要是还独吞，被家里发现她就死定了！ 第172章 还是抓紧时间去修改论文吧，忙起来就不想吃东西了。 贺兰文星想的很好，但她忘了世界上还有无意识进食的说法，一边干活一边吃东西，又遭了罪又没享受到美味，多么完美的双输！ 黎秋月看了看时间，把自己躺在床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转身进了空间，师父笑眯眯的等在那里，黎秋月深吸了口起气，重新做起了云片糕。 云片糕她是断断续续学的，虽然通过了系统的考核，在师父这边却还差了一口气，当时她急着出摊，花言巧语的跟师父说要在人潮中感悟，师父信了，她也得回来履行承诺。 天灵灵地灵灵，考试成绩快显灵，求求老天奶快让她开窍吧！ 黎秋月在心里默默祈祷，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炒米陈化润糖润粉做的顺畅的很，转眼便到了考验火候的打糕。 现在什么都流行机械化，打糕也不用人费力气，但在师父这边，这一步还是得人工来，哪怕只做巴掌大的一小块。 “你可以不用，但必须要会。” 这句话几乎每个师父都会说，黎秋月能怎么办呢，天大地大老师最大，还是只能咬着牙学。 “要喝汤不？” 闲着没事的老师又晃悠了过来，黎秋月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仰起脖子张开血盆大口全喝了下去。 “汤里…（嚼嚼嚼）…面加了…（嚼嚼嚼）…什么？味道不错。” 黎秋月伸着脖子把肉咽下去，锤了半天的胸口，倒不是肉不够，主要是食材有点过于丰富，一口吞下去的时候就是狮子头过水管——粗细不匹配！ “老黄用拆骨肉炖的白菜粉丝，我亲眼看着那骨头实打实的熬了两个钟。” 老师得意的说道，他可是看着老黄用猪油葱末炝了锅，又把中间的骨头汤舀出来加肉，配了菜叶粉丝细盐姜汁的，奶白的一锅可好看，一口下去不油不腻，鲜的人能掉眉毛。 那群馋鬼做饭的时候不见人影，吃饭的时候就全冒了出来，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怎么可能喝五碗还给徒弟带一碗出来？ 他可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师父了。 师父有些小得意的想到，黎秋月留了只耳朵听师父吹牛，剩下的心神都放在打糕上，大批量的手工制作是折磨，小小的一份比起考研，更像是过家家般的玩乐，只是对失误的容忍度也少了。 毕竟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调料多了可以增加分量稀释，但定死了只能用这么点东西，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毁，要不是人有生理需求，黎秋月恨不得不呼吸。 蜂蜜桂花糖加糯米粉打成芯，从四周把料捞进去打成糕，铺平压平连模进水炖，水要微开不滚，成型出锅冷却脱模。 最后一点糕胚出来，黎秋月往后一坐，重重的送不过了口气，师父塞过来一个卷饼，她张嘴一咬，刚好咬到辣椒上，被刺激的直咳嗽。 “我记得我去掉了辣椒啊……” 师父在旁边嘀嘀咕咕，黎秋月的眼睛都湿润了，她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看着师父对着自己的卷饼咬了一口，脸色瞬间就红了。 很好，心理平衡了。 黎秋月把咬了一口的卷饼拆开，默默捡掉了一二三四个辣椒，重新卷起来往嘴里一放，总算是舒服的叹了口气。 她能吃辣，但吃卷饼的时候不想吃辣。 手臂长的饼子下肚，糕胚也凉的差不多了，黎秋月正想把最后的回锅脱模一口气做完，面前就多了个有点眼熟的卷饼，上一次看到它，还是师父的脸红成灯笼椒的时候。 黎秋月：…… 师父：…… “这土豆切完被我洗了个百八十遍，白水都洗成了透明的才下的锅。” 黎秋月木着脸挑辣椒，旁边是师父还在说他为了土豆鸡蛋卷饼付出了多少，黎秋月看着单独夹出来的红色小块，突然想起来之前自己之前为什么没过关了。 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笑眯眯的老头！ 她每捣鼓两下糯米粉，这个人就端着不同的吃食凑了过来，做事都讲究个一鼓作气，她已经不是三而竭了，时间上的差异让制作的时间也要调整，可黎秋月一直没想明白，总是卡在回锅的最后一步。 好在为时不晚。 最后一点辣椒被挑干净，黎秋月深呼吸几次，用手细细探了糕胚的温度，面对面底对底的放在水屉里，平整美化取出保存，一天以后才能切片包装。 “棱角均匀，不散不开。” 巴掌大的一小份放到了师父面前，师父夹起一片尝了一口，终于点了点头，黎秋月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出踹出了学习空间。 “我还没吃上呢！” 黎秋月难得发出了抗议，这可是第一份被师父完全认可的云片糕，她连个味儿都没尝着！ 被气着的黎秋月把原来的菜谱全部推翻，做了个红葱头的卤肉饭，本意是让贺兰姐也感受一下痛苦，结果越做越香，硬是把她的火气给香没了。 不带骨的五花肉在水里煮上一刻钟，切成四四方方的小条，加酱油腌制，黎秋月就开始用红葱头做红葱酥。 红葱头是商城那边处理好了送过来的，对剖去皮上下去尖，切成了硬币的两倍厚度，黎秋月出于习惯把分量往多里准备，反正做出来的红葱酥能保存很长一段时间，总能慢慢耗干净。 前几天才熬好的猪油倒进锅里，刚送来的红葱丝放进去，中小火缓慢翻炒，听着密集的嗤嗤声逐渐变小变慢，开大火等声音从小转大再转小，就关火地用余热将水分烘干。 金黄色的红葱酥跟名字没有半分相似，黎秋月舀了一些单独放好，然后把腌好的猪肉往锅里一倒，一边翻炒一边将几枚大蒜子丢进去拌匀，一直把肉炒成又硬又小的块状，才加米酒冰糖大火煮沸 小火慢炖。 黎秋月喜欢柔和一点的甜味，除了冰糖还放了些麦芽糖，但看着翻滚的水面总觉得忘了些什么，直到瞥到旁边剥好的鸡蛋才恍然大悟。 她选这个版本的卤肉饭，除了想用洋葱辣一下，不就是因为它还能放水煮蛋吗！ 这些鸡蛋是早上她走的时候准备的，本来是留给贺兰姐做三明治的，但贺兰姐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咸菜泡面，从黎秋月出门到回来，鸡蛋硬是一个没少。 黎秋月能怎么办呢，她只能想法子把它们给解决掉啊。 所有的鸡蛋叠好放到勺子上，随着勺子的翻转沉入水中，黎秋月再次回想了一遍步骤，确定在出锅前没有遗漏，才松了口气。 漫长的三刻钟过去，黎秋月把卤肉翻炒收汁，除了加胡椒粉调味，还不忘放一大勺花生酱——这可是卤肉稠厚带香的秘密。 卤肉倒进装着海碗的米饭，旁边放上白灼过的青菜，开饭！ 第169章 “唐医生再见。” 第四次治疗结束，黎秋月礼貌的道别。 “再见。” 在黎秋月关上门的下一刻，唐医生脸上的笑容就彻底消失了。 对黎秋月的心理治疗在双方的正确认知下有了良好的开头，小问题被基本解决后，留下的都是硬骨头，心理上的治疗并不比身体上的简单。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诞生的……” 唐医生叹了口气，黎秋月的生平她已经了解了个大概，却还是很难想象黎秋月的出现，她就像是跟倾斜的车轮支撑的扭曲乐章，看似跟常人无异，其实随时都会散架。 好在还没到不能治疗的地步，就是人得遭罪。 黎秋月并不知道唐医生在为了她的治疗问题发愁，她骑着小电驴左绕右转，最后到了一家小店门口，店面的招牌由类似方便面的纹路组成——泡面小食堂。 这种小店以前似乎流行过一段时间，应该是在黎秋月初高中的哪个时候，昌南的不少学校门口都出现过这种泡面食堂，小小一个地方价格表挂在墙上，明亮的玻璃门和六七张小桌，但好像都没有撑过一个学期就消失了。 “团购的套餐。” 黎秋月点开手机的二维码，这家店是刷视频的时候看到的广告，本来没想买，但点开评价发现都说这家配菜的午餐肉特别好吃，她就试着买了个招牌套餐。 “好的，您稍等。” 泡面的上桌速度很快，黎秋月玩了会儿手机的功夫，服务员就端着大号的托盘走了过来，然后又坐回前台的地方等待新客人。 这种小店为了节省成本，一般艾一荷都是身兼数职，什么服务员厨师保洁洗碗工……一个人就能撑起一家店，黎秋月早就习以为常，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泡面上。 套餐是泡面煎蛋加午餐肉，艾一荷还送了一小碟萝卜干，午餐肉有小半个巴掌大，一块放在面上，剩下两块叠在旁边的小盘中，跟黎秋月以前看过的午餐肉没什么不同。 黎秋月喝了口水让舌头做好准备，先夹了一筷子泡面……不能说难吃，但也就是平平无奇的一碗面。 有准备的黎秋月也不怎么失望，吃了口味道同样普通的煎蛋，就把午餐肉夹了起来，嘴巴一张一合，半块就下了肚。 第173章 嗯？！ 混着着淀粉的肉香在开放的空间并不起眼，进入合拢的嘴巴后却瞬间爆开，舌尖仿佛有了嗅觉，香气炸弹跌毫不客气的在口腔摧枯拉朽，没有寻常午餐肉能吃到的蜂窝口感，多嚼上几回，竟然还有种吃鹅肝的错觉。 【花生米与豆干同嚼，有火腿滋味。】 黎秋月突然想到了金先生的名言，泡在面汤里的午餐肉和放在碟子上的是不同的滋味，黎秋月吃完也没尽兴，又要了两份配面吃。 “艾一荷，你的午餐肉可以拿出来单卖。” 黎秋月结账时候的随口一说，在艾一荷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回家的时候还有些心神不定，荷妈见不得女儿吃饭都走神，用筷子在桌上使劲敲敲。 “在想什么？” 艾一荷吞吞吐吐的说了自己的想法，因为退休年龄推迟不得不继续上班的女士翻了个白眼，对女儿的纠结不以为然： “试试呗，你连泡面食堂都加盟了，干脆多折腾几下，总比现在看着本钱慢慢亏完好。” 艾一荷点了点头，低头发现荷爸已经把不爱吃的胡萝卜全都夹到了她碗里，恢复过来的艾一荷正想抗议，荷妈一个眼神扫过来，她只能委委屈屈的把胡萝卜往嘴里塞。 荷爸围观了全程，还没来得及笑，半盘子青菜就拨进了他的碗里。 “不吃胡萝卜就多吃点青菜，不吃素回头又拉不出来，嗷嗷叫着让我给你送开塞露。” 荷妈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对丈夫进行了同款镇压，苦着脸吃萝卜的艾一荷爽了，正所谓一个人受苦是地狱模式，两人遭罪那就感觉减半。 “我真的能行吗？” 躺在床上的艾一荷翻来覆去，焦虑像是莬丝花，甩下去以后又慢慢爬上心头，因为别人的一句话改变经营重点，真的不会从慢慢死亡变成瞬间暴毙吗？ 这并不是杞人忧天，拍脑袋决策的苦果她已经尝到了，泡面食堂吞掉了她的全部资金，眼看着快到月底了，别说地上捡金子，她连房租水电都没赚到。 都是骗子！ 想着收钱人的信誓旦旦，艾一荷的眼圈又红了，隐约的呜咽声从房间的缝隙飘出，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有心进去安慰，又怕自己造成更多的压力，最后端着牛奶敲响了房门。 “快喝，我今天特意买的，人家说这个奶粉吸收了红外线和紫光波，能定气凝神，促进消化，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艾一荷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这一连串话给打蒙了，在反应过来自家老爸说了什么以后，她脑袋里只出现了四个字： 红！外！线！床！ 她爹这是被卖保健品的给骗了啊！ 艾一荷顿时没了悲春伤秋的心情，把买保健品的八百个套路给自家老爹变着法子说了，见二老依旧一脸迷茫的模样只觉得眼前一黑，喝了牛奶勉强把两人劝走，什么自哀自怨的心思都飞了。 手机的光在黑暗中照亮艾一荷的脸，她对着小小的屏幕划拉半天，最后给一个人发了信息： 【荷花朵朵开：我们办个针对老年人的营销号吧。】 保健品这玩意沾上就甩不掉了，与其千日防贼，不如从源头斩断，好歹她们不会捣鼓什么998/kg的奶粉！ 被送出房门的父母松了口气，女儿的眼眶有点红，但还没肿成桃子，应该没什么大事。 “那个奶粉真的是你买的保健品？” 趁着洗杯子的功夫，荷妈悄悄问丈夫，丈夫把杯子倒扣在沥水架上，得意的挑挑眉。 “当然不是，我倒了盒纯牛奶，热了以后往里面加了点糖。” 荷妈睁大了眼睛，半晌给丈夫竖了个大拇指，她知道这死鬼的骚操作不少，毕竟她当年就是被这么骗到手的，但这个做法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那是！” 丈夫毫不客气的接受了妻子的赞美，平白端着东西进去肯定会引起怀疑，但是被保健品洗脑的父母想让孩子尽快吃上好东西，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啊。 艾一荷并不知道父母跟她演的双簧，她最近忙的不可开交，店里要做数据统计问卷调查采购新品，线上还要跟人开发把父母的保健品购买地点进行更换，整个人都忙成了陀螺本螺，精神却好了不少，看的父母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艾一荷加盟泡面食堂完全是被忽悠的，这个加盟商用的是比较常见的套路，就是用最差的材料在热闹的地方开上几家按天租的牌面食堂，虽然客人都是真消费者，却不是能被捕捉到的客户群体。 这么说可能有点难以理解，简单来说就是泡面食堂在网上打了广告，第一份的团购超级优惠，靠着亏小钱营造出热闹的氛围，艾一荷这种淳朴大学生哪里知道这种套路，直接以青蛙入水的姿势栽进了坑。 钱投了，房租了，设备买了，那边人就撤了，艾一荷傻眼了。 二手设备两折回收，食材买入不退不换，干起来是慢刀子割肉流血而亡，不干是沾了见血封喉立刻暴毙。 【荷花朵朵开：‘你想要别人的利息，别人想要你的本金’，这句名言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艾一荷一边解决问题，一边跟做的小伙伴吐槽，这算是背水一战了，能做起来最好，做不起来她就要以入职的名义去外地卖烤鸭腿了。 为什么不在本地卖？ 别问，问就是要脸！ 花了两天时间统计完平台上的各个数据，艾一荷在第三天的时候正式把午餐肉单独拎了出来，用可怜兮兮的盈利搞了点优惠套餐，然后 就开始焦急的等待。 其他的食材都是从经销商那边采购，只有这个午餐肉是自己捣鼓出来的，本来也只是自己吃，有人尝了以后挺受欢迎，也就渐渐成了固定套餐，但要不是黎秋月提醒，艾一荷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将其变成主打售卖品。 午餐肉的做法不难，洗干净的猪肉搅打成肉泥，小葱生姜绞出汁水跟猪肉抓匀，加了鸡蛋清和自制的调味料再放点淀粉，在搅合的过程中少量多次的加清水，放进容器压实下锅蒸熟就行，跟外面的步骤差不多，但艾一荷做出来的滋味就格外好。 艾一荷这次让利够大，不少客人抱着占便宜的心思上了门，小店的每一个座位都满了，好在所有的食物，包括煎成两面金黄的午餐肉打包起来都方便的很，也没惹来多少怨言。 而尝过午餐肉的客人，十有三四会成为回头客，有些人吃多了小份的，就瞧上了一整份售卖的肉，连带着也会点一些泡面——艾一荷把其他食材都降了价，不至于亏本，但在客人眼中也划算的很。 小小的午餐肉撬动了生意，艾一荷成功在房租到期前消耗掉所有的食材，虽然不算午餐肉，去掉本金也没赚多少，但她已经知足了。 泡面的生意做不了，午餐肉的市场还是很大的。 艾一荷推了推眼睛雄心勃勃，荷爸荷妈看着女儿推过来的保健品营销号有些哭笑不得。 黎秋月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带来的连锁反应，她正因为贺兰文星的话大脑死机： “我去ktv卖小吃，你确定？！” 第170章 “我这边计划有变，整个年都不在这里，家里没大人，去那边玩儿还安全点。” 黎秋月听着贺兰姐一本正经的阐述理由，只记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或许面前的贺兰文星还记得，她已经大学毕业了？ “那又怎么了，你还小呢。” 对着个自己差不多高的黎秋月，贺兰文星理不直气也壮，看过来的眼神让黎秋月想起大学同学的东北家长，同学是独生女的独生女，早就成年了，还是被当成小孩子看。 可她跟贺兰姐也没什么血缘关系啊。 “……总之就这么定了，我已经跟那边说好了，你的零花钱也打过去了，不许给人家添太多麻烦，也不用当受气包。” 贺兰文星一锤定音，黎秋月无奈的接受自己即将在ktv过年的事实，并且越发肯定贺兰姐把她当小孩看了。 “想干就干，不想干就唱唱歌上上网，做几休几随你定，但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能出去。” 黎秋月还在琢磨怎么给贺兰姐摘下对自己的小孩滤镜，冷不防听到最后一句，才发现事情好像跟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出什么事了？” 贺兰文星本来不想说，但看着黎秋月严肃的模样，还是含糊的开了口： “总有些人不守规矩。” 世界上的正常人的确占了大部分，但架不住种花人多，黎秋月虽然看着平平无奇，但打听下就知道她做的饭菜合了贺兰家上下的口味，万一就有个思想奇葩的神经病，觉得伤害黎秋月就能给贺兰家造成致命打击呢。 尤其是她们贺兰家跟中了邪一样，平时还好，过年就跟有什么吸引不正常人的buff一样，她身上展现出来的还尤其高，要不是过完年就风平浪静，贺兰文星都不敢把黎秋月放到家里。 第174章 马上又是新的放鞭炮时候了，她还是先把人给藏一藏吧，那地方没人敢闹事，虽然是个销金窟，但有真本事的人也好挣钱。 “我知道了。” 已经脑补出一百集电视剧的黎秋月一口应了下来，再没有之前被勉强的样子，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也许未来会是海晏河清，但现在可能还不行。 她要命。 两人达成一致，黎秋月也没耽搁，简单收拾好东西就上了车，倒是贺兰文星眼眶红红——她好容易拐来的厨子啊！ 【吃喝玩乐：有空做点卤味给我寄过来，我不差钱！】 黎秋月看着贺兰姐发来的信息叹了口气，回了个好字就退出了聊天界面，安静的玩手机到下车，一直拖着行李箱进了安排好的房间，才点了打算通话的号码。 “喂，唐医生……有个事……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您了……好的好的，非常感谢……这有什么难的，肯定管饭！” 黎秋月点了挂断键，放下手机松了口气，她已经做好暂停心理医生的准备了，没想到唐医生比她想的还要好说话，竟然能上门/服务。 都说大厨良医走四方，黎秋月以前都是过耳就忘，结果现在居然让她亲身体验了一把。 解决了最大的问题，黎秋月才有心情打量起她未来要住近一个月的房子：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六十多平的标准公寓式酒店格局，阳台带着及膝高的小浴池，一个人生活宽敞的很。 万恶的有钱人。 黎秋月在心里仇富了一下，就被软绵绵的床征服了，蓬松的枕头云朵般的被子，缠的黎秋月连饭都没吃就睡了过去，然后在半夜噌的坐起来。 好饿。 黎秋月面无表情的打开冰箱。 她又合上了。 空荡荡的冰箱就像是她空荡荡的肚子，让黎秋月不得不半夜出门觅食，好在楼下的餐厅二十四小时营业，十五分钟后，她得到了在炒粉和炒面之间选择的炒饭。 别问她为什么不选择线上订餐，问就是又做又送的时间更长，黎秋月怕把自己饿嘎了。 大师傅虽然值班的睡眼惺忪，但手艺不差，米饭粒粒分明，鸡蛋蓬松如金，就是小葱有点不新鲜，不过增色的配料吃不吃都行，影响不大。 黎秋月喝完还吃了份瓦罐汤润嗓子，又参观了一下自己工作的角落，才慢悠悠的上了楼，用最后的意志力把牙刷干净，抹了把脸就栽到 床上不省人事了。 这次她一直睡到了大天亮。 看着换了个装修风格的卧室，黎秋月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从贺兰姐家搬出来了，肚子大声轰鸣彰显存在感，但还在黎秋月的忍耐范围内，直到看完服务手册，她才换了衣服出门。 上班和上班还是有区别的，黎秋月也没少在黑心职场上用恶心穿搭辣人眼睛，但这边不行，尤其是第一天工作，多少得装出个人样来。 贺兰文星是真的把黎秋月当孩子养了，或者按照年级应该叫妹妹，昨天走的匆忙黎秋月没注意，今天翻行李箱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塞了好几套百搭的衣服，发过来的信息提前堵了退货的路，把黎秋月弄得心里酸软，决定待会儿就去准备食材！ 贺兰姐悄悄给她做了这么多，只是想吃点卤味罢了，有什么不行的！ 谁敢抗议，黎秋月就敢用锅铲敲谁的头！ 黎秋月穿着方便活动又好看的衣服，带着满腔的感动下楼……吃了两个羊肉包。 那啥，总得先填了自己肚子，才有功夫做菜嘛。 黎秋月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又喝了碗粥，吃了两个煎蛋，才去了自己的工作角，地如其名，她工作的地方是一个小角落，锅勺灶台常见调料一应俱全，五平米的小地方被两扇可折叠屏风隔开，只要一进一拉，就是不受影响的一小片天地。 黎秋月仔细的看了一圈，把缺少的调料记在备忘录上，在送货上门和自力更生之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下楼看看。 服务手册上说了，楼下的小超市的归属权也是他们，常见的东西里面都有，特殊需求也可以单独订购。 卖过鸡爪做过牛肉，糟卤的品类也不少，不喜欢重复的黎秋月划掉倒腾过的食材，在剩下的一堆中涂涂画画，最后挑中了鸭翅。 她本人其实偏好鸭脖，但脖子吃着吃着总有一根长长的食道，为了不拉低印象分，黎秋月果断选了接受度比较高的鸭翅。 鸭翅丢到锅里焯水，加葱姜去腥，倒料酒撇沫，乘这个功夫把调料配置好，辣卤鸭翅的老师是浓颜系美人，做菜的时候放的也是复合调料。 外面常用十三香调味，但老师的这个卤味方子不算盐酱之类的常见调味品，去了辣椒的原料都还有十四种。 “木香，碧波，白蔻，桂皮，香叶……” 老师一边往盆里放料，一边跟黎秋月讲自己当年是怎么把夫君给捞回来的。 “大料，陈皮，白芷，山奈，丁香，小茴香……” 黎秋月跟着耳边的声音慢慢数着，觉得幻听除了让她头痛，偶尔还是有点用的。 青麻椒加进去，两种花椒放进去，黎秋月低声数了一遍，才用花雕把所有的东西浅浅的浸湿，然后用手轻轻的把各种香料抓出来，走过这么一遭的香料煮的时候会更有滋味，表面的灰尘也会沉到酒底。 “请问有鸡汤吗？” 黎秋月的鸭脖煮到一半，推开点屏风伸出脑袋，说的是疑问句，眼睛却盯着灶台上的瓦罐。 鸡鸭汤便宜又有个滋补的名头，给菜调味也符合健康饮食的观念，每天都是要现熬的，就是往往喝不了多少，黎秋月一问就得到了半锅鸡汤，够卤鸭脖了。 鸡汤过筛又过布，进锅里的只有清汤，用酒泡的十四香加进去，就到了放辣椒的时候，黎秋月直接把算好数量的辣椒往锅里一倒，满当当的红辣椒直接覆盖了水面—— 黎秋月做什么菜贺兰姐都照单全收，弄得她到现在都没摸清楚贺兰文星的口味，只能按照自己饮食习惯加辣。 辣椒的种类不少，师父平常用的都是混合成品，黎秋月不打算在漫漫辣椒中筛选，只去了其中最鲜明的香和辣，找到了合适的偏向的两种辣椒放进鸡汤调味。 冲洗后的鸭翅下锅炖煮，乘着这个时候炒糖色，等到冰糖融化变成浅黄的颜色，葱姜往里面一倒一搅合，一点花雕倒进去增色，再把焦黄的甜液倒进卤水。 单独拿个容器，两勺子酱油倒进去，加白胡椒增鲜，老抽上色，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原本不显山露水的辣味逐渐变得呛鼻，抽油烟机的作用不能说没有，只能算聊胜于无。黎秋月没忍住就咳嗽了两声，谁知道直接带起了连锁反应，厨房很快就成了咳咳怪的地盘。 黎秋月：…… 快是快不了的，只能等到做好以后分一部分出去这样子。 黎秋月舀了勺红油进锅，面无表情的找了个口罩戴上，香辣的滋味飘出去好远，有些客人闻着馋，但在菜单上找来找去，所有的卤味都点了一遍也没有这个香。 黎秋月并不知道厨房外发生的小插曲，熬卤味的时间短不了，她趁机了解了一下在手册上没看懂的食物售卖规则。 说实话，规则被人解释以后其实并不难懂，但是…… “最初的大白话不方便吗？” 故意用这么多专业术语增加交流门槛干什么？ 第171章 介绍人说的兴致勃勃，黎秋月听着听着就想打哈欠，没觉得多有趣，反倒搞不懂其中的盈利模式。 用人话来说，这边的食品售卖大致分了三类：明码标价，盲盒购买和扑买模式。 盲盒购买没什么好说的，不同的菜名放到相同的包装里，给一份钱拿一个，能选中什么菜全靠运气，像开水白菜鸡豆花佛跳墙之类的国宴菜都是概率最小的一批。 设计盲盒模式的可能还是个游戏狂，不但分出了普通良好珍贵等各个模式，还有强买的保底机制，至少黎秋月看着概率还行，比她的无限冷冷要高。 顺便一提，她讨厌没有保底的扭蛋机。 扑买取自宋朝说法，这种就是套圈飞镖抛硬币之类的玩法，运气和实力各占一半，黎秋月以前在糖画玩过类似的大转盘，冲着最小的龙凤去的，最后只转出来一只小老鼠。 唯一庆幸的，就是师父给她画的是大耳朵杰瑞，而不是南方的大黑耗子。 扑买和盲盒一次花的钱差不多，其中最大的区别就是扑买没有保底，还可以自己设定形式，据说最近的流行就是一群老人家比投壶，看谁能拿到国宴菜，赢的人下棋的时候要让成绩最差的三个子。 当然还有更简单的方法，就是不讲武德的使用钞能力，这边的人从不会跟钱过不去，全场买单的虽然少但不是没有，碰上也有单独的应对措施。 相对于前两种出售方式，明码标价的花样就要稍微多一点，像厨师方面分了聘请和自告奋勇，食材方面分了商家承担和自己承担，出售分了预定和现做，定价的时候也有自己定价，商家定价，商家推荐三种花样。 第175章 这么说可能有些乱，简单来说厨师能拿到的钱主要靠提成，商家参与越少，提成越高，但有些人不擅长定价，又或者是菜的色香味不好，就会有提成高但收入少的情况，总之就是综合考虑。 不过这些都不是黎秋月需要考虑的问题，自古就有以力破巧的说法，她的硬实力摆在这里，只要价钱不飞到天上去，就只是赚多赚少的区别。 黎秋月思索的功夫，辣卤鸭翅已经到了出锅的时候，她把鸭翅排排摞成金字塔的模样，舀了一勺卤水进小锅开大火，辣椒放进去翻炒收汁，最后把汁水顺着金字塔尖倒下去。 红艳艳的卤汁散发着热辣的香气，飘上半空的白气带着花椒的味道，外面闻到的人都吞了吞口水，黎秋月在里面也馋得慌，却还是耐心的等到鸭翅凉透。 烧鹅要趁热才好吃，卤翅要冷的才入味。 “你们要尝尝吗？” 黎秋月探出脑袋问厨房的其他人，这边的东西品质不差，但每一样都贵的上天，要不是贺兰姐提前跟黎秋月说她已经把花销都包圆，不吃不喝不买东西每天也是花这么多钱，黎秋月根本不会买蛋炒饭。 所以黎秋月也难得吝啬了一把，一整个是舍不得拿不出来的，但一个完整的翅中翅尖剁三下分四个人还是可以的。 “这做的是什么？” 率先开口的厨师脸红脖粗，标准的像角色扮演中的npc，让黎秋月情不自禁的给归了类。 “辣卤鸭翅，味道有点重，但就着水吃还好。” 黎秋月低估了干辣椒的威力，重辣的口感直接做成了变态辣，她算是昌南人里能吃辣的，啃了个翅膀也灌了大半瓶水。 “难怪辣椒味道这么重……能给我尝个不？” 厨师问的毫不见外，黎秋月回答的也很直接。 “可以，但只能给你半个。” 这边的食材都贵得很，她心疼。 “能尝着味儿就行，我刚刚被呛了三四十个喷嚏，硬是舍不得出去，太香了！” 厨师爽快的应下来，还不忘道了声谢，他说话总带着点不自知的幽默感，本来有点紧张的氛围也轻松下来。 “准备好水再吃。” 黎秋月真的是好心提醒，奈何厨师不听啊，三两口把小小一份翅膀下了肚，本来就红的脸直接成了关公，十几秒的功夫就灌了两杯牛奶，快的其他厨师根本来不及制止。 完蛋了。 他们绝望的对视一眼，决定待会儿抢先去厕所——关公乳糖不耐受，这么两杯下去，够他从下午蹲到晚上了。 关公也想到了这一点，整个人都有些悲愤，而让他最破防的是哪怕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嘴里的辣味依旧猖狂。 “含白糖试试，据说三秒见效。” 黎秋月做出推荐，关公果断照做，效果立竿见影，就是免费丰唇的嘴巴一时半会儿没法回归原样，看的黎秋月有些内疚，然而下一秒…… “我还能再吃一个不？” 嘴巴还肿着，厨师就憨笑着凑了过来。 “……” 黎秋月拒绝了关公的恳求，飞快的把小份鸭翅分出去，大半打包，剩下一小半换了个干净的大盘，递给在旁边等着的小姐姐，让她拿去卖掉。 “您确定要这个价才出手吗？” 打工的小姐姐确认了一遍又一遍，黎秋月只是默默的点头。 她观察过其他菜的分量和定价，这边充分掌握了轮胎餐厅的精髓，盘要大量要少，空的地方放根草；抹点酱，撒点渣，一盘卖你八千八。 在这种价格的基础上，黎秋月一盘子翅膀抵人家两盘，才比别人卖的贵一半，已经很实惠了！ 端盘子的打工人并不知道黎秋月心里的算盘，她来这边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还是没有习惯这种钱不是钱的消费，正经事情没办多少，纸迷金醉倒是见识了个遍。 再干几天，要是还找不到这里餐饮经营模式明明乱七八糟，却还能保持用高额利润的原因，她就回去修改论文题目！ “这么贵，这金翅膀好吃在哪儿啊？” 盘子摆上价格标好，刚好有几个年轻人过来，一眼就看到上了新菜，仔细瞧瞧发现还是卤味，便来了点兴趣。 之间的卤味手艺不差，但吃多了总想换换口味。 “特别辣。” 打工人回答的很淡定，刚来的时候她还怕犯了忌讳，从来都是跟着人有样学样，跟刚进大观园的黛玉似的，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但现在的她已经进化了。 “厨师就给了三个字。” 看着年轻人质疑的小眼神，打工人表示自己真的很无辜，她推销只会按部就班，其他的厨师恨不得把自己的菜夸出一朵花，但这个厨师就很佛，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能卖就卖不卖也行的劲儿。 连她的菜也是一样，从做菜到出锅的时候恨不得向全世界宣扬自己变得可食用，真的到了售卖环节反倒自晦了，香味收到不凑近根本闻不到的地步，红艳艳的外表也变成寻常的褐色，瞧着跟其他的卤味没什么区别。 “你们吃吗？” 面前的几人都是惊不起激的，打工人的简单介绍反倒激起了他们的劲儿，但富二代不能这么容易上钩，至少表面上不行，所以他们装模作样的交谈了三分钟，才‘懒洋洋的’把鸭翅买下来。 “换换口味也好。” 一个年轻人这么说，几人的镇定一直保持到进入包间，门被严严实实的关上为止。 “解辣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为首的跟个姐姐一样又确认了一遍，好几个人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脑袋——之前说话不听，这个暴龙就一巴掌拍脑袋上了，不是都说女孩来了生理期以后会变弱吗，她怎么不符合大众观念啊。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能正式开始吃鸭翅了，他们也没用什么刀叉，洗了手就把爪子伸到鸭翅上，先把翅尖和翅中的连接处掰开，然后根据个人口味慢慢吃。 最开始确认的姐姐第一口吃的是鸭中翅的下方，即没有波浪线条的部分，这块地方似乎天生就跟鸭翅的其他地方隔了一层，牙齿咬住偏中间那块突起的肉，轻轻一撕开就连皮带肉的进了嘴。 皮在卤制厚牢牢粘在鸭肉上，跟肉的连接处还带着一条小筋，进入口腔的瞬间就开始欢快的跳舞，姐姐不得不重复着上下牙打开闭合的动作，让舌头能充分的感知美味。 味蕾的第一个感受是甜，不是甜腻，而是清甜，很难想象鸭肉能做出这种口感，让姐姐怀疑这份卤味上面的辣椒都是摆设，红艳艳的色泽是用没有辣味的红油伪装出来的—— 辣辣辣！ 迷惑人心的甜味退场，真正的主角登场，也就是三秒的功夫，姐姐的眉梢嘴角都红透了，眼中含着雾气，像极了吃醉酒的模样…… “嗷嗷嗷好辣！” 队伍里著名的哈士奇说出了众人的感受，他们红着眼眶看着二哈上蹿下跳，咕咚咚一瓶牛奶下去脸上还带着高原红，偏偏还不长记性，一边深呼吸一边冲着只吃了一口的牙齿伸爪子，但众人都没关心她，注意力全在半眯着眼的岚姐身上。 “岚姐没醉吧？” 众人惊恐的相互询问，又翻看着个人解辣的饮品，生怕不小心混进了什么带酒精的东西。 第172章 他们怕岚姐喝酒，倒不是怕出现负责之类的事情，主要岚姐她有酒疯是真发呀，不是那种对着家里人就大吼大叫，对着外面就屁都不敢放一个的酒疯，而是什么场合都敢闹。 之前岚姐的父母不相信，总是逼着岚姐喝，结果岚姐从家宴疯到大宴，整个圈子都知道有个女娃喝不得酒，你要是强迫着她把酒下肚，就得做好整个场合都被毁了的准备。 岚姐的父母能从富二代回归富一代，很难说其中岚姐起了多大的作痛——在重回名利场以后岚家就放了话，他们小门小户的做不出赔偿，谁敢让他们女儿喝酒，后果自负。 毕竟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要抓住用窗帘布表演人猿泰山压香槟塔的吗喽还是有点难度的。 现在……众人的脑袋从桌上移到闪亮亮的吊灯上，眼中都带着惊恐，检查饮品的速度更快了。 每一次岚姐耍酒疯都不一样，最近的一次还是两年前，没听过岚姐疯名的新贵觉得岚姐温婉的模样很适合做妻子，被拒绝以后直接破防，为了找回面子，就让岚姐罚酒三杯赔罪。 毫不夸张的说，当时整个大厅几乎是瞬间就安静下来，觥筹交错的男男女女不动声色的把东西放下，看似不紧不慢，实际上以逃命的速度往外走，毕竟岚姐发疯从不尊老爱幼，主打一个众生平等。 但还是晚了。 喝醉的岚姐就像是六耳猕猴，狞笑着关了门窗，让众人插翅难逃。 “上次岚姐把所有人都给叠罗汉了，我当时没有好好锻炼身体，被放在倒数第二层，差点没把那啥压出来。” 第176章 有亲身经历者心有余悸的回应，那场宴会以后，刚踏入这个圈子的新贵就被所有人排挤了，他们倒是没怪岚姐，主要是岚家从富二代到负一代再到富一代，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也不止一次说过岚姐不能沾酒的毛病，偏偏这人不打听一下就撞上来，连带着 他们遭殃。 “岚姐把所有人堆好以后就嚷着疼，去医院查了下，手都断了。” 人不会因为生命受到威胁就停止吃瓜，或者说越危险的场合吃瓜就越刺激，之前小伙伴都把那场宴会的事情瞒的严严实实，现在好容易松了口中，众人顿时凑了过来。 “你们没在现场不知道，当时岚姐一甩人就上去了，医生说八成是甩上去的体重超过了手臂的受力极限，至于当时为什么没发现……” “肾上腺素有多神奇，你们应该是知道的。” 小伙伴说的神神秘秘，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爆料的人很满意他们的震惊，还想说点什么，脑袋上就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说的很开心嘛。” 岚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笑里带着杀气。 五分钟以后。 “我不为难你，不喝水吃了这个鸭翅，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岚姐用下巴点点碟子上的鸭翅，她吃的动作快，这几个人拿到手上就聊八卦去了，真的知道这碟卤味厉害的，除了她也就那个二哈，而那一位的平时就喜欢夸张，哪怕在旁边不停的劝，也只让人联想到狼来了。 “一言为定？” 大男孩有些忐忑，不敢相信岚姐就这么放过了自己，难道是日子过久了心肠软了？ “嗯，吃完一笔勾销，吃不完你脖子上那块玉给我玩玩。” 岚姐打了个哈欠，到了他们这个阶层，日常的穿戴价格都不差，更重要的是服装上寄托的心意，玉是男孩哥哥送的生日礼物，岚姐在拍卖会上没抢过，现在刚好仔细瞧瞧。 至于男孩能不能吃完……这小子被红烧牛肉方便面辣哭的故事还流传在圈子里呢！ 况且这鸭翅是真的好吃，也不知道老板又从哪里请了大师傅回来，别看就是个零嘴，但越是小吃才越显真功夫。 回头问问这个厨子还有没有做别的菜吧。 *** “好辣。” 辣是一种痛觉，有些人手上的皮肤格外敏感，拿鸭翅的时候都觉得指头疼，但咬着牙尝了一口后也舍不得放开，于是只能细细洗了手，然后戴着手套拿。 不吃是不可能的，能被招进来的厨子都有几把刷子，或许擅长的方式不一样，但基本都喜欢吃。 那句俗话怎么说来着，黄尖嘴不一定是好厨子，但好厨子肯定有个好吃嘴。 黄尖嘴是昌南的方言，就是嘴挑的另一种说法，属于正反都能用，不过一般还是骂的多。 “就是分量少了点。” 吃掉关节的最后一块软骨，厨师很有几分意犹未尽，但这边的饭菜都是拿来卖钱的，也不好让黎秋月再分些出来。 黎秋月也没有主动给的意思，给一次是热情好客，两三次还给就是傻大方了，况且贺兰姐给她买的衣服还穿在身上呢。 明明是付出最多的人，却硬是连第一口卤味都没尝上，黎秋月可心疼了，只能多寄点再多寄点，用质量弥补心意。 这边有专门的快递站，黎秋月打好的包裹刷一下就被送了出去，快递站还贴心的告诉她下次可以直接送过来，他们有从打包到客户手中的一条龙服务。 “我知道了。” 黎秋月左手提着排骨，右手拿着一把西洋菜上楼，整个人都飘着小花花，天知道她有多不想处理这种琐事，现在快递站全包实在是太好啦！ “这是要做糖醋排骨？” 厨师看着黎秋月手上拎着的东西，有些诧异的问道，有些人喜欢啃乱七八糟的骨头，但更多的人还是喜欢精排，炖出来是一块块的标准模样，一啃就脱骨。 “不是，这是用来打清汤的。” 今天看到了处理好的新鲜鸭肫，她已经定了，做好汤就去拿。 杂骨用流水冲洗干净，放到加了料酒的冷水里，炖到沸腾时捞出，再一块块洗干净，仔细抹掉上面沾着的浮沫，重新下锅，寸把长的西洋菜倒进去，确定将排骨遮的严严实实才用开水沿着锅边倒下去。 等到最后一根支棱起来西洋菜也被水淹没，黎秋月就停了手，把火转到最小慢慢炖着——清汤至少要这么微火慢熬三个小时，炖的越久越好喝。 黎秋月本来还准备看着火，结果关公师傅在知道她这边要干什么以后，直接把人给赶走了： “看个火就是顺手的事儿，小姑娘出去好好玩会儿，出了事我们就打电话……那个，汤熬好了分我们一口行不？” 厨师的需求很直白，黎秋月估算了一下分量，点了点头。 “谢谢牛师傅。” 关公厨师姓牛，目前他这个型号的厨房就一个，黎秋月认得出来。 “谢啥呀，多瞅几眼的事儿。” 牛师傅不是个见识浅的，鸭翅一做出来就知道黎秋月是个有真本事的，他做菜有些匠气，用师父的话来说就是当寻常大厨可以，做顶尖厨师挺难，但也不妨碍他蹭别人手艺啊。 时不时看个火的功夫，能换一碗汤算是赚大发了，要是黎秋月真的只会做鸭翅也没事，也就是看几眼的功夫，压根没什么损失。 牛师傅的小算盘打的滴溜溜响，黎秋月一走又忙着做菜去了，他都结扎了老婆还能怀上，想去打胎医生说会一尸两命，这是老天都要他养个娃儿啊，他能咋办，他只能多赚点钱啊。 那高级月子中心的十多万，雇了家里月嫂和保姆的上万块，小孩的奶粉衣物玩具教育费用，还得单独放在孩子户口上的房车……大姑娘就是这么养的，小女儿虽然是个意外，但总能亏待了吧。 越想越愁，难怪都说小孩是四脚吞金兽，养不起，真的养不起。 “李师傅，你两条眉毛都拧成麻花辫了，在愁什么啊？” 李师傅虽然是这帮厨师的头头，但人有趣又好说话，大家对他亲近大过尊重，有什么问题也不拐弯抹角。 “养不起崽子啊。” 李师傅叹了口气，小孩愿意往他家来，总不能让娃娃受苦吧，舍不得孩子苦也舍不得老婆苦，还不是只能苦一苦自己。 这话引起不少人的共鸣，不少人聊着聊着就开始讨论哪个牌子的奶粉和衣服好，说自家孩子做作业时候的气人事，不婚不育的没有参与话题讨论，也没有人说什么有总比没有好之类的话指桑骂槐，双方都没有注意到角落切菜姑娘的疑惑。 【孩子有什么难养的？】 桑明女切着芹菜，看了眼自己已经不被辣的疼的手指，听着他们说辅导班少年宫，聊着学区房艺术生，像是听着另一个世界。 桑明女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她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小山村，按照当地的规矩应该叫招娣，但桑在当地同音丧，家里不想丧掉儿子，也不想桑掉金银，最后是当家的老婆子想了个名字： “桑命女，让她丧命去！” 老爷子敲敲烟杆子，默认了都这个含义，现在叫的名字也不是他长大有意识后自己改的，而是工作人员不忍心登记，在取名的时候假装写错，又故作不耐烦的让人不敢上前才定下的。 第173章 “反正读着都一样，女娃要这么讲究干啥。” 工作人员故作不耐烦的说道，那个时候的公职人员还不是现在的服务态度，八大员的余威犹在，没权没势的桑家根本不敢辩驳，只是在生了桑耀祖去上户口的时候，老婆子买了些礼物，准备耀祖的名字也登错了，就送礼让他们帮着改一改。 明目张胆的给钱肯定不行，但送点水果腊肉还是可以的，桑老爷子没说话，默认了这个做法。 宝贝总得金贵着些，多花点钱是应该的。 在这种环境下，桑明女本来应该是活不下去的，但桑家有个死对头，每天就盯着桑家举报，弄得桑家也不敢明着对女儿下手，桑明女磕磕绊绊的过了最难活的年纪，就被揪到学校读书去了。 乡村小学里面只有一对没有编制的母女，膀大腰圆一脸凶相，村里的麻杆二流子根本不敢沾边，母亲当着校长兼职行政财务一起能学生没法参与的工作，女儿从一年级教到六年级。 母女很凶很蛮横，学生不好好读书劈头就是一巴掌，但她们是唯二愿意扎在村里教书的人，村里人觉得孩子不读书挨打是应该的，老师管得好，只一件事不合他们的心意： 所有的女娃都得被这两只老虎抓去上学！ 男娃她们是不太管的，愿意送学校就帮着带，但女娃却盯得死紧，有人敢不送学校，她们就露出凶面孔，也没有好声气，最关键的是不让女娃上学的人家，有了男娃她们也不收。 桑明女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扯进的学校，桑家不养也不教导，不干活就是巴掌扫把齐上阵，桑明女最怕细细的竹条，抽人的时候只有一道红，却疼进了骨子里，这么蹉跎下来，桑明女像牛，更像狗，或是别的什么牲口和畜生，就是不像人 第177章 这样的桑明女被揪进了学校，读了书，懂了礼，却还是混混沌沌的不知事，磕磕绊绊的读完了小学，又因为邻居盯着被送 去初中，有一天去接活，碰到两个人在聊天。 “哪里有这样的老婆子，给孙女起这种名字。” “桑命女，这是要她死啊。” “对啊，所以我顺手改了下，就是女字的不好找，但桑明女也要好听的多，桑家出生，有着明亮未来的女孩子。” 桑明女把这段话记在心里，人吃不饱反应就吃顿迟钝，好几天才反应过来她们说的是自己，在意识到的那一天，教育带来的量变终于产生了质变，桑明女的心窍开了—— 然后毕业证拿到的当天，就被扯回家定了亲。 深山的傻子有个妹妹，愿意给桑家的瘸子耀祖做童养媳，此谓换亲。 社会的变化太快太快，被凿开了心窍的桑明女不想家人，争吵之间煤气罐被推到地上，桑明女只听到一声爆响，眼前一阵白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到了不认识的地方。 桑明女从小到大生病都是自己好的，没来过医院，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心慌很快被惊愕取代：桑家人除了她，都没了。 而她一觉睡了七年。 至于在这个期间的费用承担者……去检查她家煤气爆炸的原因的时候，从家里挖出来好些金元宝，这些东西上交了国家，不知名的好心人承担了她的医药费。 等桑明女出院的时候，身上只剩医院帮着买的一身衣服，一张临时办好的身份证，一个只留下一页的户口本，还有一张存了一千五百块钱的银行卡，一个插卡的旧手机。 只读了初中的桑明女不知道能做什么，医生干脆好人做到底，把人给塞进了黎秋月现在工作的地方，做个切菜小妹慢慢适应社会，截止到黎秋月炖汤的这天，桑明女刚好来了半个月整。 半个月并不足以让桑明女了解社会，她听这些人谈养孩子就像是在听天书，在她的认知中小孩一点都不难养，尤其是女孩，她做工换饭吃的时候听到了客人聊天，有两句话一直记得清楚： 【给女娃一口饭吃，就能让她们掏心掏肺。】 【给男娃掏心掏肺，就为了要口饭吃。】 她家，整个村，包括读书的镇子上都是这种风气，难道她睡了七年，世道就变了？ 桑明女把疑惑藏在心里，没有轻易开口，心里的种子却悄悄出了嫩芽。 *** 黎秋月换了浴衣去热水池里泡了一会儿，才躺在小床上让大姨搓背，贺兰姐说的全包一点不打折扣，背后的大姨擦擦擦，黎秋月脑子里的点歌台不听指挥的自动转换： 【读书苦，读书累，读书还要交学费，不如加入**，有的玩，有的睡，吃喝嫖赌全免费。】 黎秋月主要是想到了最后一句，觉得跟自己的现状有点吻合，虽然是限时体验卡，但也吃喝玩乐全免费啊。 这个童谣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传唱起来的了，黎秋月只记得老师拿了一个同学的本子，一边念一边指着那个学生的鼻子问要不要退学，然后不带脏字的骂了十分钟。 有下场惨烈的前车之鉴，这种童谣再没有出现在明面上的班级里，那个时候的黎秋月还觉得老师小题大做，长大以后……老师做的对！ 大姨干的很卖力，黎秋月身上被搓出不少浅灰色的条条，黎秋月不知道这是灰尘皮屑还是角质，但这玩意在昌南有统一的称呼，叫狗刮。 搓完又被简单冲了一下，大姨给黎秋月推荐了牛奶蜂蜜的套餐，出来的时候黎秋月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行走的蜂蜜奶酪棒，当然如果起身的身后，大姨不要拿毛巾打她屁股就更好了。 洗完澡去洗头，吹直熏蒸头部按摩全都来一套，但拒绝了面膜，主要是一会儿还有专门的脸部按摩，原始状态比较方便判断。 全身推拿正骨，一整套下来已经是好几个小时过去，黎秋月拖着轻飘飘的步子去了吃饭的地方，灶上的小火苗一如既往的稳定，干了这么久的肚子早就空荡荡了，黎秋月解开盖子闻了闻，就关火盛汤。 清汤清汤，要的就是这口汤，黎秋月用勺子隔开上面的西洋菜，避掉一些油花舀出一碗，尝了下味道又往碗里加了点盐，在心里点了点头。 留出自己的吃的分量，留出要做菜的分量，剩下的都给了牛厨子他们，黎秋月另外起了口锅，把不需要再处理的鸭肫倒进去，倒了清水花雕开大火，设了半小时的闹钟，就慢慢喝汤去了。 一碗清肚，肠胃被暂时哄好，黎秋月正在思考要吃点什么填肚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蒜香味，然后就是叮的一声。 嗯？ 黎秋月打开烤箱，发现是一整条烤好的鸡腿卷。 “这是谁做的？” 黎秋月转头问道，众人已经将西洋菜杂骨汤分的一干二净，连最底下的所谓汤渣都被一个瘦巴巴的小姑娘单独捞了出来，喝汤喝的眼神都清澈了。 “这是谁做的？” 黎秋月又问了一遍，才有个短发女子慢吞吞应了一声： “你想吃就吃，我只想喝汤。” 蒜香奥尔良烤鸡腿卷，她常做的晚餐，但喝完汤后她只想吃碗清淡的面条，黎秋月能解决真是帮了大忙。 厨师的吃喝不算钱，但故意浪费是要按价付款的。 “那谢谢啦。” 黎秋月也不客气，一整条烤好的鸡腿拿出来，卷起来的地方被强行摊开，找了个做煎蛋的圆形状模具做出两份饼状的米饭，放烤箱里200°定型，再把鸡腿塞进去，原始版本的米汉堡搞定！ 黎秋月用锡纸包住下半部分，连饭带肉的一咬，碳水和脂肪唤醒了刚哄好的胃，空荡荡的肚子渴望着实实在在的东西落下来。 黎秋月连着咬了几口，才想起来自己除了早上的包子，压根就没吃什么东西。 “你能撑到现在也不容易。” 黎秋月安抚的拍拍肚子，又是狠狠的一大口，鸡腿比巴掌还大，配上压实的米饭，就是结结实实的一大餐。 “怎么了？” 她心满意足的咽下最后一口带着鸡肉的米饭，抬头就对上一边喝汤一边看过来的众人，那个眼神……可能是黎秋月经历太少，反正她没看明白。 “没什么，你还要吃不，我这边的蒸饺也差不多了。” 牛师傅打了个哈哈，黎秋月也没捏着话题不放，摇摇头表示自己吃的差不多了： “鸭肾应该炖好了的，待会儿还得喝汤。” 鸭肫在外面总是被叫鸭肾，连菜谱上也这么写，黎秋月一不小心就被带跑偏了。 “鸭肾？” 牛师傅捕捉到了关键词，其他的男厨师也配合的支棱起耳朵，男人不管大小，对补肾的兴趣都不小，区别就是有人明晃晃的展现出出来，有人遮掩的好。 “对啊，大夫说我有点肾虚，我打算以形补形，西洋菜炖了鸭肾，可是补元气的好东西。” 黎秋月瞎扯也不算胡说八道，她这个身体哪哪都要补，从头到脚都透着虚，说这话也是为了少些调侃，结果这话一出来，从牛师傅到刚来的小年轻眼睛都亮成了灯泡。 黎秋月：…… 第174章 西洋菜炖鸭肾只是前期的准备工作琐碎，其实本身并不难做，被滚水和花雕逼出腥气的鸭肫夹出来单独放到锅里，倒进准备好的清汤，一把洗干净的西洋菜撒进去，放盐，半小时出锅。 要注意的点只有两个：一是鸭肫必须趁热夹出倒汤，不然凉下来汤汁会凝固在鸭肫上，味道不好；二是锅中的水必须保持在似滚非滚的状态，这点放在以前的柴火灶上是个难处，但现在都是旋钮的煤气和燃气灶，前期稍稍费心，后期就省心省力。 “我要拿去卖的，能尝的就这么多。” 黎秋月夹出几个鸭肫用剪刀剪碎，浇上一勺汤推了过去，她总共也就炖了两碗的量，自己吃一碗补充元气，分享出去的都是钱。 杯子装的窝窝头底部垫着西洋菜，鸭肫放在正中间，旁边用叉子沾了酱汁刷一刷，撒 点小叶子，一个鸭肫就是一份钱。 上午的黎秋月还是个良心商家，但现在的她已经进化了！ “摆一刻钟就好，卖不出去就带回来找我。” 内脏之类的东西最怕变冷，与其被退货，还不如乘着带点余温的时候当夜宵。 就是窝窝头有点难处理……售卖情况一刻钟就能见分晓，黎秋月干脆在餐厅边等边吃，看自己能不能碰上加餐。 能进系统的菜谱果然都有两把刷子，牙齿咬开一整个鸭肫的时候简直绝了！ 这边的黎秋月享受着美味，那边的服务员已经将小碎步迈成了风火轮，也就一会儿的功夫，鸭肫就被放进了出售菜品中。 三分钟后，本来打算唱歌，结果好容易才结束了鸭翅争夺战的年轻人们走了出来，打算找点正经吃食，填一填自己水哐哐的肚子。 第178章 对肚子的形容并不是什么文字上的错误，而是单纯的拟声——鸭翅的辣度超乎他们的想象，除了用白糖解辣，他们不得不灌下各种各样的液体，一个个的肚子都撑的鼓起来，手拍下去就传来水流晃荡的哐哐声。 但不吃鸭翅是不可能的，这么好吃的卤味，哪怕被辣的嗷嗷叫，他们还是会勇敢的一遍遍尝试，然后进入无限的循环。 这也就造成了难得的体验：他们的肚子被撑的很饱，但因为没有液体，他们很饿。 “这是窝窝头？” 为首的姐姐用手戳戳没把的玉米面茶杯，有些不确定的猜测，出于某种情怀，她一直觉得圆锥状才是正经窝窝头的形态。 “是的，这是鸭肫和西洋菜，能补肾，维生素也丰富。” 在场的男性耳朵动了动，都捕捉到了那两个关键字，男人对那方面天生就没有抵抗力，不然韭菜生蚝大羊腰也不成为烧烤三件套。 “有点贵了。” 姐姐用余光瞧着眼神飘忽的弟弟们，装模作样的讨价还价。 “厨师做的少啊，除了这个，也就是上午送了点鸭翅来卖。” 收集论文素材的服务员回答的很淡定，好像一点都没认出来上午才买了鸭翅的客人，她现在已经不想辞职了，刚刚厨师悄悄分了她一整个鸭肫，好吃的她差点把妆都给哭花了。 “我们都要了。” 为首的姐姐听到鸭翅的时候心里一动，悄悄试探了一下，确定上午只卖出过一盘鸭翅后，果断开口，恰好碰上另一位客人。 “我要一个。” 姐姐转头看着旁边同时开口的客人，不认识，但头秃脸瘦眼下青黑，标准的肾亏。 “我只要一个。” 客人冲着姐姐讨好的笑笑，脸上带着浓重的脂粉气，姐姐算了算自己这边的人数，冲着服务员点点头。 “除了他那个，剩下的都归我，要是这位有新菜，可以联系我。” 两分钟后，姐姐的这个富二代小团队就人手一个窝窝头，边吃边走向出口的地方，做出决定的姐姐拿了两个，那个客人端着放了孤零零窝窝头的大盘子，竖着耳朵试图从小团体中知道关于味道和效果的评价，但只听到了一些感叹的鼻音。 客人：…… 客人带着自己的大盘子上了电梯，在自己的房间郑重的漱口后，才咬下了第一口，鸭肫的美味让他发出了感叹的鼻音，他在一瞬间理解姐姐小团队的反应，但让他更重视的，还是腹部明显的暖流。 这么有效的吗？！ “它并不是特别有效，只是身体格外缺乏营养，吃了以后才会有这么明显的效果。” 带着酒窝的厨师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众人认同的点点头，工作环境往往取决于领头者的性格和行事风格，牛师傅管的不严，厨房也并不显得死气沉沉，像他们现在就没洗洗切切，而是讨论着刚刚看到的视频： 【我奶奶怀孕的时候吃的小米鸡蛋粥，说可补身子了，我媳妇怀孕以后我特意给她做了好几个月，她怎么还哭着说要离婚呢。】 嗯，上一个讨论的是知乎话题：【同事每天都说累，我建议她吃点红枣，她吃了几天说精神好多了，红枣真的那么有效吗？】 黎秋月也不知道上下两个话题是怎么无缝衔接的，但她深知吃瓜的精髓，只支着耳朵听，不说话。 “不是小米鸡蛋粥补身子，而是那个年代最有营养的就是小米粥。” 牛师父是娶了自己心爱的姑娘的，看到这种逆天言论便格外瞧不上，什么狗屁男人，还爷奶爸妈那辈都是把小米粥鸡蛋给孕妇吃，也不瞧瞧当时什么环境。 那是孕妇就该吃小米粥吗，那是把那个时代最好的东西给怀孕的补充营养！ 不行，还是得让姑娘多读书，要不然以后找个这种男人，再配个怀孕给吃十二个南瓜的公婆，想象他天都要塌了！ 人是一种善于联想的动物，明明说着小米粥的事情，牛师父却好像看到了自家姑娘因为书读少了成为恋爱脑，走进了需要最强大脑才能出来的深山，浑身毛都炸起来了。 “闺女啊，好好读书，咱家不急着挣钱知道吗！” 牛师父越想越觉得可怕，当场掏出手机给自家姑娘打电话，大女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随口应下，知女莫若父，牛师父听出女儿的不以为意，果断强调了一遍又一遍，确定女儿真的记在心上才挂了电话。 读书好啊，本科读完研究生，博士读完博士后，学位可比男人这种生物可靠多了！ 牛师父一边想着，一边将家里的大概资产给大女儿发了过去，口头上的经济实力没有物质来的可信，他当年学厨而不是当律师学徒，就是厨师那边当场发了一个月工资。 担心完大女儿又开始担心小女儿，虽然小姑娘的出生是个意外——谁能想到输精管道自行复通的超小概率事件都能被他碰上呢，但生了就得好好养着，要是以后被黄毛骗走…… 读书，往死里读书，姑娘必须把书读烂！ “你家打来的电话？” 室友笑着问大女儿，大女儿点点头。 “突然就打电话过来，说什么一定要多读书，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大女儿嘴上抱怨着，唇角却勾的很高，如果说父亲的电话冲淡了她的某些心思，那发来的资产表就是天平上的最后一块砝码。 【勇敢牛牛：我决定好了。】 那边的回复来的很快，一条信息发出来，状态立刻就变成了输入中。 【没有伞：太好了！】 【没有伞：我就知道你能想通！】 【没有伞：明天就有一场招聘会，地点我分享给你！】 …… 对面很激动，大女儿却只是叹了口气。 【勇敢牛牛：你弄错了。】 【勇敢牛牛：我准备考博。】 两条信息发出去，对面瞬间安静下来，大女儿一直等到晚上，最后一条信息依旧是她放出来的。 大女儿叹了口气，知道对方已经做出了选择。 【没有伞】是她的大学校友，两人对彼此都有好感，但是【没有伞】 的家庭比较困难，能读完研究生已经是极限，对方一直打算毕业就去找工作，也一直劝说大女儿一起走。 “没有伞的孩子只能努力奔跑，我没有时间了。” 对方跟大女儿说出过网名的由来，大女儿一直在犹豫，异地恋多数只有分手的下场，但她真的想要获得更高的学历，两人没少为这件事争吵，而转折发生在牛家小女儿身上。 小女儿的出生是一场意外，但造成的经济压力却是实打实的，让大女儿开始犹豫要不要毕业后找工作补贴家里，【没有伞】抓住了这个机会，口吐莲花的劝说。 大女儿本来都要动摇了，直到接到父亲的电话，看到家里的大概资产。 原来家里没有那么困难。 “再见啦。” 虽然舍不得这段只差一点就能发展成恋爱关系的感情，但她的确更在乎自己的前途。 大女儿释然的放下手机，打开电脑发现导师那边已经有了回复，只要考试通过，导师那边可以给她一个博士生名额。 “可恶！” 男人把手机摔到了床上，地上是不敢丢的，坏了没钱买新的。 明明姓牛的都心动了，怎么又变了主意！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都打算好了，先哄着谈恋爱，然后把人慢慢往女主内的方面影响，再把她的肚子搞大，让她先辞职带孩子，这样家里有人管，父母有人伺候，他就能专心奋斗了。 至于老婆的前途……女人家家的伺候好家里就行了，干嘛要去外面打拼呢，他可是个顶顶的好男人。 贤妻扶我凌云志，我赠贤妻万两金，多好的结局啊。 结果现在一切都乱了，这个节骨眼换人也来不及了！ 男人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绿信名： 【没有伞】 第175章 “都卖完了？” 黎秋月有些不敢相信，虽然之前就没有带着剩余商品回家的体验，但她没想到这个玄学buff居然是不分场合的起效的啊。 再这么下去，她真的会怀疑世界的科学性的！ 不管有多么不敢相信，菜品卖完了就是卖完了，黎秋月的宵夜只能另想法子，好在时间还早，她需要的也只是填饱自己的肚子，就是不去小超市采购，捡点其他厨师的边角料也够用了。 “这个三文鱼头你还要吗？” 黎秋月问一个女厨，三文鱼在这里算是常见的食材，毕竟从生到熟都能吃，这个厨师打出名气靠的就是生鱼片，小刀在手上几乎要玩出花，虽然不是每次都能卖完，但也有着稳定的顾客群。 “不用。” 厨师的声音很冷，但不是故意为难人的性子，黎秋月道了声谢，识趣的到自己的角落处理，没注意到旁边厨师看过来的目光。 第179章 三文鱼脑袋是个大圆锥，拆碎了也出不来多少肉，但黎秋月有二十四小时点餐的托底，自然是怎么好吃怎么折腾。 反正这边粉面饭包应有尽有，真饿了五分钟就能出餐。 黎秋月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三文鱼头，银色外壳清亮眼珠，摸不粘手闻无异味，是一个新鲜的好头。 刮掉鱼鳍上的细软鳞片，再把鱼头一劈为二，将红色的鱼鳃取出，抄起剪刀把鱼牙连下面的部分统统剪掉，冷水冲洗，再剁三刀分八块放进容器。 姜片葱段雪花盐，黑白胡椒配花雕，抓匀以后放着不管，从旁边包包子的厨师手上拿了块指头大的面团，放进去试烤箱的脾气，然后在心里调整加热时间。 “烤鱼还是明火好吃，用微波炉总归少了点味道。” 黎秋月只想学个烤三文鱼头，但教导他的师父不拘一格，从整条鱼的处理开始，一直学完所有的烤鱼方式，直到黎秋月闭着眼睛能闻出烤鱼用的是松木还是橘枝才点头通过。 天灵灵地灵灵，下次学菜换老师！ 想到记忆中笑眯眯的老师，黎秋月机灵灵打了个寒战，她承认老师优雅且负责，但下次还是别碰上了。 面团烤好了，这个烤箱比黎秋月试过的火气要重一点，她把三文鱼裹到抹了油的锡纸里，将烤制时间调短了一点。 一盏半茶的功夫过去，黎秋月把锡纸揭开，鱼皮翻面的重新送进烤箱，本来浅淡的荤香逐渐变得浓烈起来，众人的目光情不自禁的移过来，黎秋月却只是在心里默默计算开烤箱门的时间。 三，二……烤箱传来提示音，黎秋月把烤箱门打开，很难想象寥寥几块鱼能散发出这么浓郁的滋味，等到最后的柠檬汁被挤上去，香味的爆发更是堪比水中浇油！ 鱼头的肉不多，鱼皮朝上烤的有些焦脆，里面的肉却很嫩，最后的一丁点腥味也被柠檬汁消掉，甚至让本就足够复杂的鱼香中多出植物果实的清爽，比起寻常的菜谱，被大卸八块的鱼头更像是小零食，吃不饱也吃不腻，唯一不同的就是不会被家长归为垃圾食品。 八块鱼黎秋月吃了六块，一块分了给她鱼头的厨师，剩下的一块没管，具体进了谁的嘴巴黎秋月也不知道——反正她已经吃爽了。 这一天的半夜黎秋月没被饿醒，早上在床上瘫了好一会儿才去吃饭，因为是一起做过饭的半个自己人，又没有点具体的菜，牛师父就问黎秋月要不要吃润饼。 “闵台那边的做法，滋味不错。” 牛师父努力推销，黎秋月没有一秒的犹豫： “我试试。” 台子上摆着一大盘炒好的料，黎秋月把薄饼放在手上，另一只手用筷子夹着自己喜欢的配菜，鲜嫩水灵的韭黄配着煎好的薄薄五花肉条，撒一层放了糖的花生碎，卷紧了往嘴里塞。 【压缩包被解压了。】 这是黎秋月的第一感受，因为突如其来的贪婪，她故意把薄饼卷的很紧，咬的时候又是猛的一大口，于是整张嘴巴都被塞满了，连咀嚼都只能一丁点一丁点的来。 但润饼真的好吃。 韭黄被炒的断生不辣嘴，五花肉煎出了油不腻又不硬，恰好的白糖是提鲜的利器，花生酱又丰富了口感，牛师父并没有做原版的五辛盘，却更适合大众的口味。 “虽然还没到春天，但韭黄也算半咬春。” 牛师父吃着手腕粗的春饼满意的点头，夜雨剪春韭，韭菜本来是春天的专属，但现在四季不分，不少人五谷不认，他也就渐渐图个好吃，没有到时候才做的习惯了。 牛师父吃东西很用力，黎秋月瞧着就想到了以前看过的文章，校园生活没有朋友，但家附近有个小图书馆，她软磨硬泡的让家里帮着办了借书卡，杂七杂八的也读过不少书： 【……两次畅快淋漓的吃……肉一块，一撮韭黄……烙一斤饼，一碗炖肉……菜肴倒在饼上，比拳头要粗……吃的青筋暴露，满头大汗……】[1] 书名她已经不记得了，但这种用力的吃法，跟牛师父一模一样，黎秋月边看边吃了一张又一张卷饼，吃到最后，跟文章里的车夫一样打了个饱嗝。 好撑！ 黎秋月小口小口的喘着气，做菜的打算被鼓胀的感觉冲的一干二净，只想坐着休息一会儿，偏偏那边的牛师父春饼吃的不过瘾，又发起了第二次号召。 “中午我做越南春卷，有人要吃吗？” 饼卷菜的吃法很多，越南春卷的也是其中之一，只是外面裹着的不是面皮，而是一种跟纸一样薄的米饼，也因此有了米纸卷的俗名。 “不过那边的人不这么叫，他们自个儿叫枕头卷，包起来的时候白白胖胖，像个大枕头。” 牛师父带着点小得意的卖弄，众人配合的恍然大悟，给足了情绪价值，又争先恐后的举手——牛师父的手艺在外面也不便宜，难得心血来潮做大粉菜色，不吃怎么行！ “我要一份。” 上一秒的黎秋月还觉得自己离撑死就只差一粒米的距离，下一秒的黎秋月就顽强的举起了手，觉得自己一定不能错过美味。 “行，算你一份。” 牛师父乐呵呵的应下，并决定待会儿偷偷给黎秋月加料。 他姑娘昨天打电话来了，一边打酒嗝儿一边跟媳妇哭的老惨，说自己失恋了，把他吓得够呛，两口子连哄带骗的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又托关系查了下那男的，大冬天硬是被下出一身白毛汗。 差一点儿啊，他姑娘差一点儿就落在中山狼嘴里了！ 那男的装的人模人样，其实从小到大都没少都在谈恋爱，这其实没什么，但他专门在中高考前谈成绩好的女生……他们姑娘没心眼，是真消受不起啊。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昨天打电话的自己，还要感谢一下黎秋月，要不是她做了补肾的菜，他们也不会聊天，也不会有什么后续。 他姑娘要是嫁到那个生了儿子才领证的地方，那真是糟了大罪！ 牛师父忙着做米纸，黎秋月缓了缓，也慢吞吞的下楼采购，虽然还没想好要做点什么，但逛超市还是挺让人高兴的。 人就是这么奇怪，能随便出去的时候只想躺在家 里，但要是规定了不能出去，那就总想着往外跑。 今天的山药还行。 黎秋月仔细看着穿了毛裤的山药棍子，思考着用它炖排骨的可能性，想到昨天的杂骨汤又摇摇头。 两天都喝排骨汤有点没意思，还是倒腾点不一样的吧。 黎秋月边想边转悠，超市再小好歹也是个超市，几圈下来黎秋月就出了汗，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食材，让她有点心火上涌。 “今天的蔓越莓。” 超市门口有人把东西搬进来，黎秋月抬眼一瞧，目光就定住了。 “有没有泡好的银耳和桃胶？” 黎秋月拿了一篮子蔓越莓，边结账边问，服务人员想了想，从角落拖出两个盆。 “这些我也要了。” 黎秋月捡出最好的结了账，依旧是让她不敢多看的数字，不过没关系，现在花的钱她都会在客人身上赚回来！ 不过这边还真够财大气粗的，连泡水的盆都镶了金边，从特定角度还能看到纹路变成莲花状。 黎秋月边想边往电梯走，银耳桃胶蔓越莓糖水虽然夏天喝着才最舒服，但这楼里的恒温系统一整天都不停，唱完歌出来多少会觉得热，也没什么不合时宜。 路过菜品区的时候，黎秋月悄悄看了眼服务员，猜测今天会不会又是她过来端菜。 服务员没注意黎秋月的眼神，她重新别好了小太阳发卡，继续看别人的论文，想看看有没有哪里能够引用到自己的文章里，给那啥盆子镶个金边。 虽然导师说她的论文会让自己在学术界名誉扫地，但能力是能力，态度是态度，只要她足够努力又听话，导师总是会捏着鼻子带她过关的！ 可惜楼里的东西不能带出去，不然还能那个小姐姐做的菜给导师尝尝。 自己买是不可能自己买的，菜都是金子做的，牙咬碎了都买不起！ 第176章 糖水做起来不难，银耳去了比较硬的地方撕成指头大小，充分泡发的桃胶留下干净的地方过三遍清水，再跟蔓越莓一起小火慢炖，黎秋月私下觉得过三遍水跟膏药国盘子刷七遍一样是薛定谔的干净，但她不敢说。 洗就洗吧，多捣鼓几次也放心。 小火隔水煲上一个时辰，出锅的时候将**糖的薄片掰碎倒进去搅融，用勺子盛到银边的莲子碗中，浅褐色的一小份并不显老气，喝一口是清甜的感觉，若是在冰箱里冷一冷，那心头的火苗都都像碰上了天山雪，舒服的很。 寒冬腊月当然是不适合吃这种甜丝丝的冷饮的，但在稍稍一动就要出汗的恒温系统中，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细细撕，轻轻剪，等黎秋月慢悠悠的调整好火候，牛师父也在招呼众人吃春卷了。 第180章 包料的米纸是牛师父自己做的，从煮米糊到晾米纸一手包办，快三个小时才做出这么一摞，雪白轻薄又带着绵软，一看就能包不少料。 早上的润饼配的是猪肉，中午牛师父以虾为主，为了避免有些人不知道怎么吃，他还上演了一下标准流程做示范。 从中间劈开的熟虾仁从上到下的放到米纸的正中间，搁一片半张米纸大小的生菜，用沸水煮软的粉丝放一筷子上去，撒两片薄荷叶，抖一些胡萝卜丝。 “还没好吗？” 眼看着蔬菜淹没了仅有的肉食，有人皱着眉头问到，牛师父充耳不闻，只一昧往里面放黄瓜丝。 两三片罗勒叶子粘上去，熟透的黄色芒果削一片上去，折成枕头形状，直接塞进嘴巴。 “大概就是这样，你们自己看着来就行。” 牛师父皱着眉把手上的春卷吞下去，然后动作飞快的包起下一个，给自己加了多多的虾仁，黎秋月还看到他故意避开了罗勒叶子，反手撒了一把香菜。 嗯，牛师父为了给她们展示正宗越南食品真的辛苦了。 黎秋月一边想一边往米纸上放虾仁，生胡萝卜丝她现在不太想吃，干脆换成了清炒过的豆芽，旁边昨天送了她三文鱼头的厨师眼都不眨的包了一整根葱，还要人嫌里面的滋味不够，切了个皮蛋过来…… “试试我调的酱料。” 有人招呼着黎秋月，黎秋月小心的用‘枕头’的一边碰了碰，本以为会是寻常鱼露加青柠汁的复合滋味，结果…… “你用糟卤配了什么？” 黎秋月做饭的时候不缺乏奇思妙想，但她改动的多是细枝末节，比如鱼露里的青柠汁换成柠檬汁什么的，可这位…… “我放了点海鲜酱。” 厨师笑出一排大牙，手上的‘枕头’格外鼓囊，这是她无意中发现的搭配，跟经典挨不上边，但实在美味。 “好厉害！” 黎秋月感叹的真心实意，厨师听得高兴，还悄摸摸的带着人去尝试自己的独家配方，效果也很明显——今天的黎秋月第二次瘫在了椅子上。 糖水跟东坡肉一样，讲究火候足时它自美，黎秋月并不急于求成，顶多时不时瞅一眼灶上的火，旁边的服务员都显得比厨子本人更急，那小眼神一瞅一瞅，小表情一套一套，看的黎秋月想把人抓去演戏，省的想看点剧，结果瞅着从头到尾都一个样。 说句不讲究的，她面瘫的时候都比这些角色的表情变化更大！ 时间滴滴答答的走着，糖水总算是到了出锅的时候，黎秋月把**糖化在里面，自己舀了一碗慢慢喝。 银耳带着点微弱的脆，桃胶那是入口的柔，蔓越莓的滋味吃着没有多少，但呼吸的时候就能让人知道什么叫“人味觉的八成来自嗅觉”——呼吸中全是果香。 “果然还是冰一下更好喝。” 喝掉最后一口，对比了一下记忆中的味道，黎秋月只能说不是它不好，而是自己曾经沧海难为水。 三个小时后。 “袁小姐你好……您说的那位厨师上了新品……全要了是吗，好的好的……” 服务员根本不敢多看蔓越莓银耳桃胶糖水的价格一眼，但想到之前小姐姐请她喝的味道又淡定下来。 虽然自己看不得这么高的价钱，但这个手艺这个价是应该的，贵不是菜和厨师的错，而是她的错！ 服务员在心里上演着小剧场，没注意到一个路过的年轻人停了下来，眼神在菜上扫了一圈，准确的定在刚刚袁小姐预定过的糖水上，光明正大的抄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眼睛一亮。 “这个我要了！” 先吃后付是可以的，就是这么做的人比较少，相对高阶层的人包袱重，享受美食一般都是单人单间，毕竟当着有好感的人面用手抓比拳头还大的酱肘子啃，没多少人扛得住。 不过这种喝的倒是还好，就是有点少，但这么多杯倒在一起，分量也不小。 年轻人有些庆幸自己走了这条路，不会选菜没关系，这 不还有人做精准定位吗。 能被提前预定的菜色或许不合胃口，但绝对有过人之处，即使有专门迎合了特殊口味的，也不过十之一二，这个损失他还是能接受的。 “嘎？” 准备挂电话的服务员发出了疑惑的鸭子叫，她是为了实习证明和论文数据过来的，没干多久，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预定和现场抢菜的场景。 不是，发生了什么？！ 服务员努力回想着实习手册，她记得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来着…… “你跟电话里的那位说，客人要现场买，问她愿不愿意分一半。” 这边的规矩不少，不在场的可以通过服务员购买，但在交易结束前，现场有客人看中了同一份食物，电话购买的就只能拿一半，想全拿就要竞价，价高者得。 虽然也有极少数特例，但这次的双方显然还没爬到能开后门的高度。 不过这种场合极少，能进到这里的客人彼此都会给点面子，像年轻人这种截胡情况……周围已经有视线投过来了。 吃瓜是人类的共性，尤其是碰上同阶层或者更高阶层的，那瓜更是又香又甜。 “可以给你一半，但不能再继续分了。” 菜品争夺还有另一条规定，电话订购的客人能拿到的分量会随着现场购买人数的增加按比例减少，比如现在只有年轻人想吃，那就是一人一半，要是还有个客人，那袁小姐那边只能拿三分之一，前提是年轻人同意。 袁小姐很想来一场竞拍，奈何她还没进入真正的权利圈层，手上的零花钱到月底已经差不多了，其他的流动资金也在投资中，实在是拿不出来。 一文钱难倒英雌娘的故事从来不分场合，只看【一文钱】的真正价值。 “成交。” 年轻人果断答应下来，周围发出几声叹息，能引发竞价的美味可少见的很，可惜他们尝不到滋味。 “对了，你加下我的联系方式，有新品跟我说一声。” 走了的年轻人没一会儿又转了回来，低声跟服务员说。 服务员：…… 黎秋月对新客人一无所知，她把糖水给了服务员就去台球桌子那边当了气氛组，到攀岩厂上欣赏了一下力量与汗水，自信的跟别人蒙面k歌，最后围观乒乓球赛的时候被打了脑袋，才悻悻的跑回房间看电影。 都说人只拿钱不做事会无聊，黎秋月用事实证明那群人都是在放屁，有钱有闲的乐子根本数不清，就算现在出不去，她都把未来半个月的行程给安排好了！ 看完电影最后的彩蛋，黎秋月伸了个懒腰爬起来，之前还撑的不行的肚子已经又空了大半，她忧郁的叹了口气，虽然知道身体吸收差才吃得多饿的快，但还是想问： “你是猪肚投胎的吗？” 来这边以后为了补充营养，黎秋月几乎每天都在挑战极限，现在的食量已经快赶上她原来身体的了，但昨天一上称，好家伙，一个月才重了三斤。 连著名的不长肉狗子灵缇都比她的体重长得快。 “这个体质能不能给我。” 黎秋月怨念的拍拍肚子，她要是狂吃不胖，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个多么快乐的大女孩。 想想黎秋月也真的挺让人嫉妒，出色的学历，爱意充足的家庭，不拖后腿的容貌，上天好像从来都不怎么公平，什么好事都给了她。 昨天黎秋月还接到了医院那边的电话，说黎秋月的父母的治疗很顺利，再过段时间就能醒，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等黎秋月回来，还会有一个能够尽情享受美食的身体，要是早一点，没准赶上应届生的身份还没有过期，考公考编找工作都吃香，要是考研，第一学历也不会是本科。 令人嫉妒的光明未来。 “那么，在你的自我认知中，你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呢？” 唐医生认真的问道，这个次要人格的记忆实在太过完整，很多时候她都会将这一位当成独立的个体。 “我的吗……” 唐医生的脸色随着黎秋月的讲述变得更严肃许多，这是对方第一次回答这个问题。 第177章 “可算是结束了……” 黎秋月满身汗水的走出治疗室，明明只是一场谈话，却硬生生累出了刚跑完一万米的架势，好在结果是喜人的。 【希望我回去的时候已经完全好了】 黎秋月虔诚的在内心祈祷，找到个靠谱心医的难度可太高了。 “小黎，你这是要做……炒饭？” 旁边的厨师看着一字排开的原料有些疑惑，倒不是认不出菜，而是惊讶黎秋月要亲自动手——炒饭又没什么难度，黎秋月有客人的名额，随便叫哪个厨师做都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这几次过来吃的都是炒饭，难道还没吃腻？ “有点手痒。” 黎秋月没说太多，在心里把原料挨个清点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就直接开了火，旁边的厨师见她开始忙活也不再打扰，只站在自己锅前面专心吊汤。 第181章 米饭是昨天就煮好的，电饭煲一跳闸就整个倒扣在大盆里，一边摊开一边用风扇对着吹，细长的米粒颗颗分明，手往米饭上碰碰，根本不会有沾着手指的死皮赖脸。 【要是柴火灶就更好了。】 黎秋月悄悄在心里跟系统吐槽，手痒是假嘴馋是真，寻常的炒饭无非就是鸡蛋米饭盐，或许还有葱花火腿酱油味精，翻翻炒炒就能出锅，但扬州炒饭不一样啊，配料就有十四种，什么火腿瑶柱虾子都往里放，不加一点酱一勺盐都是硬生生的好吃。 更可恶的是，教她炒饭的老师在炒饭做好以后只许黎秋月尝一口，她的馋虫刚刚冒头就又回到了灶台边，炒饭在里面做了一遍又一遍，米饭堆出一盘又一盘，她眼睛都馋绿了，硬是没吃爽快一回！ 弄得她刚出来就火急火燎的煮了米饭，准备自己做上一大份解馋，因为米饭要隔夜用，黎秋月从昨天到今天都用了其他厨师的炒饭做代餐——然后更馋了！ 好容易等到一切就绪，黎秋月再也忍不了了，虽然没有柴火灶的铁锅饭有些遗憾，但要是再吃不上正宗的扬州炒饭，她的礼仪她的性格，还有她美好的灵魂都会毁掉的！ 锅里倒些花生油，葱花放进去微微炸香，切成小粒的火腿放进去，不是火腿肠的火腿，是正宗的金华火腿，还是五年陈冬的版本，要不是她看过这边火腿菜的卖价，黎秋月根本不敢买！ 煮熟的鸡腿肉留下鸡汤，腿肉去皮切成比骰子小一圈的粒，同样切粒的鸡胗带着辽参下锅，配上有名的双冬——冬笋丁和冬菇丁。 配料炒匀，加腌好的虾仁，黎秋月打开花雕，酒香直接把旁边的鸡汤香味压了下去，有些好酒的不由自主滚动喉头。 “这是什么酒，这么香？” 花雕两个字份分明的很，但以前的这个酒也没闻着就让他们馋的发慌啊？ “就是花雕。” 黎秋月卖糟卤的时候没少闻，虽然也觉得香，但多少有些抵抗力，见众人不相信，还有心情露出个狡黠的笑。 “五十年的那种。” 外面讲究的用的是十五年的花雕酒，黎秋月的师父好酒，用的都是七十年起步，黎秋月吃着觉得味道太重，但闻惯了酒香，三十年的又觉得淡，最后折中选了五十年的，不至于有价无市，吃着滋味也不差。 “噢——” 众人恍然大悟。 花雕跟一些酒一样，放的越久越珍贵，十年以下几块钱，过了十年的坎就是一百起步，五十年的…… “一瓶八千，一两就得八百，这么……好像还没我的化妆品贵？！” 厨师觉得自己算错了，又默默的重来了一遍，依旧是相同的数字，她却沉默了，旁边还有人没搞清楚状况，无意识的火上浇油： “这不挺正常的吗，之间那个79的眉笔，有人算过一克摊下来最 便宜也要333，要是从官方店买，一克都快一千了，比黄金还贵一半呢。” 厨师沉默了，满脑子都是同一句话：【这该死的粉红税！】 她点开了购买界面，毫不犹豫的下了单，脑子里全是一克眉笔与千块，一两花雕八百块的换算公式。 黎秋月并不知道这边的小小争执，她全身心都在扬州炒饭上，学一道菜容易，把一道菜做到极致可难，一着不慎便是白璧微瑕，令人烦躁的很。 花雕沿着锅边淋两圈，浓鸡汤一碗，金华火腿的原汤一碗，做好的瑶柱汤加肉倒进锅里，配上做三虾面的虾子，所有的食材翻匀等上半盏茶的功夫，加点毛毛盐雪花糖，把鲜味勾出来，撒点白胡椒粉，出锅—— 然后正式开始炒饭。 蛋清搅打出一大层泡泡，经典的热锅凉油筷子冒泡，一手拿着蛋清碗微微倾斜，让带泡的蛋清一丝丝下锅，在接触锅子的瞬间用筷子不断搅合，要做到蛋白凝固但细碎，夹起来找不到别的颜色，才是炒饭需要的月牙白。 炒好的蛋清盛出来，锅不用洗。搅打的蛋黄滴两点花雕，同样的线状入锅筷子搅，黄酒挥发的时候带走了蛋黄的腥气，柔如云朵软如棉，出锅恰似盘碎金。 最后才是鸡蛋整个磕开，蛋白蛋黄充分搅打，往炒完银金两色的锅里一倒，早就散开的米饭往里面一扣，也不加油，就这么慢慢翻炒，等柔白的米饭入锅，每一粒米饭都被蛋液均匀的包裹，就是标准的金裹银。 等米饭炒到脱水，翻动的时候能听到金属摩擦声，倒一勺子油进去，粒粒分明的米饭会跟脱离了暗色滤镜一样，变得鲜亮不少，仔细瞧瞧还能看到锅底的米饭蹦跶起来。 “月牙白，碎金粒，蛋包饭，油锃亮。” 黎秋月的老师是这么说的，每个细节都让黎秋月看的清楚，但在学的时候还是没少吃苦，从蛋清蛋液的入锅速度，到筷子勺子的配合程度，再到加油的时机和多少，处处是细节，桩桩是学问。 炒好的米饭软硬适中弹牙可口，夹生的米饭中间硬芯下咽艰难，焦糊的米饭犹如石子唇舌受罪，便是那不好不差的蒙混过关，也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黎秋月说不出其中的关窍，但做出来的哪怕跟师父的一样，吃起来还是会觉得不对劲，对于弟子的迷茫，师父回应的很简单： 练！ 一遍不行就百遍，百遍不行就千遍，只要练够了，差别就会从一分变成半分，再彻底归零。 “这就是熟能生巧吗” 得到系统的合格评价后，黎秋月没抓紧时间填肚子，而是把藏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不是。” 老师毫不犹豫的摇头否定。 “那为什么要练？” 黎秋月发现事情好像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因为我当初也是这么学的。” 老师一边说一边端起了黎秋月刚做好的扬州炒饭，在黎秋月被踹出系统空间的前一刻，她看到老师把第一口炒饭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为什么这么可恶的人也能当老师啊！ 黎秋月气鼓鼓的把勺子往汤里面一伸，连料带汤的往炒饭里放，炒干炒散以后又是一勺，循环三次以后的炒饭会变得温润弹牙，因为料足够多，一口下去是扎实的满足。 “好香啊。” 服务员站在厨房旁边，鼻子一动一动，里面的厨师们看似在忙，其实也被炒饭勾住了魂，山珍海味吊出来的浓汤本就霸道，被热气一激……也就是这地方的排气效果不差，不然早有人顺着香味过来了。 不过现在的外面也不是没有幸运儿。 顾总裁，一个姓氏和职位在小说中具有高度匹配性的男人，在接到来自父亲通讯软件的，给他找的第二十八个联姻对象的信息后，终于放弃了回家休息的打算，来到这边度过宝贵的年假。 今天是他休年假的第一天，顾总裁已经习惯性的做好了行程规划：先去看一下自己未来一小段时间的居住环境，然后大睡一觉。 是的，高级打工人的放假生活就是这么枯燥且朴实无华。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里面在做什么菜？” 顾总裁挂断来自母亲的电话，发现自己脚已经把自己带到了餐厅门口，而鼻尖正萦绕着食物的奇香，让顾总裁什么行程都想不起来，满脑子都是饿饿饿和吃吃吃。 “炒饭。” 服务员被扬州炒饭的香味勾的神思不属，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回答，她没少吃蛋炒饭，可事实证明炒饭和炒饭真的不一样。 这个厨师小姐姐是美食文女主转世吗？ 年轻的大学生乱七八糟的想着，最关心的只有一点： 今天她可以蹭一口炒饭吗？ 黎秋月并不知道有客人闻香而来，她把最后的汤汁连料倒进锅里，手上的铲子被换成了一双长筷子，一边在锅里按照某种规律划拉，一边气沉丹田哐哐颠锅。 嗯，因为她单手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只能把锅子颠起来，放下去的时候全靠重量，落到灶台的架子上就是哐一声，吵的黎秋月耳朵疼不说，外面听着也颇为吓人。 好在最后一点汤汁也炒干以后，就能回到用锅铲的舒适区，葱花一撒豌豆一放，月牙白连着碎金粒进锅，再炒到粒粒分明，火调最小中间掏东，用葱花填满米饭覆盖，最后翻炒均匀，出锅！ “这份送到出售的地方……” 黎秋月用酒店的小碗舀好炒饭压实，盘子放上去翻转一百八十度，就准备交给熟悉的小太阳服务生回本，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旁边有人开口。 “多少钱，我要了。” 黎秋月看向出声的人，直接瞪圆了眼睛—— 好标准的霸道总裁！ 第178章 在以前的流行小说中，霸道总裁是必不可少的角色，他们通常长着刀削般的俊脸，浑身上下除了黑就是白，年少多金位高权重，胃病总是被女主的一碗面安抚下来。 但小说归小说，黎秋月是真的没想到能在现实中看到破次元壁的角色啊，而且她已经不是带着粉红泡泡的少年了，现在的她看到这种写实角色只会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第182章 毕竟红眼掐腰给命文学实在洗脑。 “这个多少钱，我要了。” 语气倒是挺温和的。 黎秋月努力把面前的人和脑袋里的霸总形象割裂开来，看看服务员希望给个提示，然后就看到小太阳的发卡摇摇晃晃。 黎秋月：…… 算了。 黎秋月回忆了一下菜品出售的价格，报了个数，面前的男人眼都不眨的应了下来，连没放上去的装饰也不要，几个盘子依次放好，抄起筷子大快朵颐……饭是散的，男人自然的换了个勺。 很好，她已经能把这个人和一次元角色翻开了。 毕竟在她的刻板印象中，霸总是不会吃蛋炒饭这种东西的，就算要吃也肯定是用筷子，夹不起来就一粒粒的挑，绝对不可能换勺子，这种带圆的东西从不在狂霸酷拽的范围选择之内。 半夜胃病碰上女主除外。 用碗到倒扣出来的半球很规整，但碍于酒店碗的容量，其实经不住几次扒拉，这种大小的容器平平的一碗，普通人要想填饱肚子得吃个五六七八份，面前的男人食量显然不是猫儿能比的，扒拉完一份直接无缝衔接了下个盘子。 好吃，就是一份有点少。 将第二个大盘端过来的时候，顾总裁做出了判断，这份炒饭的价格相对于同品级的菜肴要昂贵的多，但这反倒不是他关心的主要因素——打工人到了他这个等级，再怎么提高恩格尔系数也不会在总收入中占据多少。 “麻烦帮我把这几份放到一起，谢谢。” 顾总裁礼貌的招呼服务员，戴着小太阳发饰的服务员来的很快，只是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看， 顾总裁下意识的判断了一下，发现服务员的情绪是对着他的。？ 被美食勾回魂的顾总只是浅浅的疑惑了一下，就继续跟装进大碗的炒饭战斗，服务员时不时看过来的哀怨小眼神被他忽视了个彻底——要是这个人不来，她就能尝到炒饭的滋味了！ 这个想法倒不是得寸进尺，主要是黎秋月今天进厨房的时候已经给了她暗示，只等这次出售完再详细讨论，她本来满心欢喜的等在门口，结果这个人抢走了她煮熟的鸭子。 多么面目可憎的存在！ 服务员丁点没关注那身定制西装，吃饭的时候露出来的奢侈品手表，以及那张混娱乐圈毫无压力的脸，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炒饭——再帅气多金的男人跟她有什么关系，能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 黎秋月并不关心服务员对男人单方面噼里啪啦的电火花，她给自己准备了一大碗扬州炒饭，正是享受美味的时候。 三炒两颠的米饭润而不湿，入口跟在锅中一样还会轻微的弹跳，因为料放的多，一勺子下去就是半口米饭半口料，让人满足的眯起眼睛，黎秋月比例掌握的极好，咀嚼的时候鲜而不麻，咽下去也不会渴的想要喝水。 高蛋白增肌，高碳水催眠，一海碗的米饭填饱了黎秋月的肚子，满足了她的食欲，却也让黎秋月陷入清醒又困倦的奇妙状态——晕碳，但没全晕，微微晕。 强撑着把自己拖到房间，提溜着往床上一倒，用小毯子盖好肚脐眼，黎秋月才安心的睡了过去，再醒的时候刚好看到钟桐发来的一长串消息，下意识的就想开启语音通话，好在及时看到了时间，不然就是21世纪的钟桐亦未寝了。 骚扰不了好友，黎秋月干脆躺在床上进行最原始的**乐——刷手机，结果大数据有点折腾人，一个是美食视频，往下滑还是美食视频，硬生生把黎秋月怎么旺盛的食欲给挑了起来，小米对夹的高质量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索，黎秋月抹了把脸就往楼下走。 “还没睡啊？” 牛师父的手一抖，夹上来的肉噗通一声重回卤水桶里，好几滴汤汁溅到脸上。 “做点卤肉。” 回过神的牛师父跟地黎秋月打了个招呼，长夹子再次探入卤水桶，黎秋月的目光定在旁边被捞出来的卤肉上，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在盘子里颤颤巍巍，颜色一看就是入了味的。 话说回来，小米对夹里面要放什么来着？ “能分我一块吗？” 黎秋月没想折腾出太大动静，干脆做起了伸手党，牛师父愣了愣，夹了块半张扑克牌大小的卤肉出来。 “够吗？” 黎秋月点点头，接过来放到自己这边的罐子里，决定回头做好了对夹分牛师父一个，就踩着拖鞋逛超市去了。 “您是想要买……松木？” 收银员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黎秋月淡定的点点头，正宗的对夹肉要用红糖和松木熏烤，她没要自带香气的橘皮或者荔枝木已经不错了。 至于回头在哪里熏制……黎秋月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年轻人别的不行，歪门邪道都是一套一套的！ “好的，明天早上可以来拿，也可以我们给您送上门。” 被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一口一个您的叫着，其实让黎秋月觉得有些微妙，但这边的规定就是这样，她也不打算搞特殊，增加员工的工作量。 “番茄虾仁？还蛮会吃的。” 也不知道牛师父卤了多少肉，黎秋月都从超市回来了，他还在用漏勺对着卤水捞啊捞。 “就想喝口热的。” 黎秋月冲着牛师父笑笑，去了自己的小角落忙活起来，这边的售价虽然往天上飘，但服务也好，番茄当场就给剥了皮切小块，虾仁都挑了虾线，上面一点冰都不带，连鸡蛋都给你当场磕开搅匀，拎回来就能直接做。 已经蛮晚了，黎秋月也没打算折腾太多，虾仁在超市的时候就倒进了鸡蛋液，连蛋带虾的倒出来，加了盐和淀粉搅匀，再用漏勺捞出来下油锅，香味转眼就飘了出来，让牛师父的肚子响了好大一声。 “这不应当。” 牛师父往嘴里塞了块卤肉，试图跟自己的肚子谈判。 “你晚上吃了一大碗煲仔饭，还有三个馒头和两盘炒菜。” 就算卤肉做起来费时费力，但肚子不能，至少不应该现在就饿了。 “咕——” 肚子拒绝了牛师父的谈判，并越发鲜明的显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牛师父：…… 黎秋月没注意到外面的小动静，餐厅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一般会有两个厨师轮流值班，但跟牛师父搭档的那位临时有事，牛师父家里多了只四脚吞金兽，急需赚钱，索性一个人值了整夜。 捞出来的虾仁单独放置，剩下的油倒进另外的容器中，黎秋月勤俭节约的把没用完的鸡蛋液倒进去翻炒，等成型后才把番茄丁炒进去，本来还要加一把小豌豆的，但黎秋月想想明天的菜谱还是放弃了—— 绝对不是因为今天的番茄格外酸，让她总觉得豌豆只会加进去根本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上加霜的缘故！ 高汤是厨房随时备着的，黎秋月荡开表面的油花舀了一勺进锅，陈年的花雕放两勺下去，锅中多出几丝酒香，重糖下锅把酸甜调到平衡，再放水淀粉下去勾个芡字，虾仁下锅三秒后倒香油，出锅！ “要尝尝吗？” 番茄虾仁汤是黎秋月努努力就能吃完的分量，但外面的牛师父刚刚才给了她卤肉，所以黎秋月想了想，还是分了些出来。 “多谢，待会儿我多分你点卤肉。” 牛师父没客气，这边的厨师分享是常事，只不过也要给出价格差不多的回礼，分享和接受都是自愿原则，不管什么选择都会经常出现，偶尔白嫖是可以的，但经常这么干就会被拉入黑名单。 总体来说，就是保持相对公平，因为这种规矩，他们的厨房氛围一向不差。 “行。” 明天要是起得早，卤肉就是煮面的浇头；要是睡过了头，就是下饭的花荤，吃多了新鲜肉，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黎秋月美滋滋的盘算着，筷子稳稳的夹住一个虾仁放进嘴巴，然后就被虾仁的新鲜度给震惊了。 不是，这虾仁居然真的是当天剥出来，不是化了冰的？！ 黎秋月的厨艺很好，但再好的厨艺在没有好食材的情况下，发挥也是有限的，可顶尖的厨艺要是碰上了顶尖的食材…… 黎秋月半闭着眼睛，享受的呼出一口长气。 虾仁很弹牙，入水的几秒没有影响到它微脆的外壳，牙齿接触到肉的时候，黎秋月甚至能看到青虾在水中的活泼游动的场景，鸡蛋和虾仁都只有鲜味没有腥气，配上跟白糖战斗后只有微酸的番茄，胃口就这么一点点的打开了。 第179章 马无夜草不肥，月吃夜宵不胖。 再次站上体重秤的黎秋月看着上面的数字叹了口气——她也没亏着自己啊，怎么就不能多长几斤肉呢！ 她倒是不怀疑体重秤作假，这个体重秤是外面卖菜的经典蓝色款，虽然重新刷了漆调了屏还加了装饰，但是她依旧能一眼看出原型，减肥营用的都是这个，算是低成本中最准确的。 第183章 “你就不能多消化一点？” 黎秋月拍拍肚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不是说种花人过个年都得胖十斤吗，都元宵了，谁吞了她的七斤肉？ 这种瘦巴巴的样子，举个油锯都费劲，揉个面都没力气，到现在还没她原来的一半力气大，真的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捏捏手臂揉揉肚子，确定上面的数字不会改变，黎秋月也只能叹着气出门，让自己银行卡上的数字继续增加。 这边买菜用的是银子，但卖菜用的的金子，加上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做出来就一定能卖完”的buff，黎秋月银行卡的数字每天都在上升，区别只是增加的多少。 因为身体的缘故，黎秋月每次做的食物其实都不多，但架不住这边的分量是按照轮胎餐厅的来，所以本来算作一份的食物拆分再拆分，不但让更多的客人能买到，汇聚成的总价也足够黎秋月惊讶。 “松木到了吗？” 黎秋月有些不信任的看着收银员，上次她兴冲冲的过来，结果别说松木，连松果和松针都没见到一点，关键是收银员还胡说八道： “因为一个艺术家在寻找灵感的时候发现了一块好松木，于是决定把这批松木买下来放生的事情没再出现吧？” 黎秋月一字一句的重复着上次没买到的理由，这句话真的是每个字都充满了槽点，气的她回去就用卤肉炒了小菜，当着想要买菜吃的顾总的面给吃完了。 嗯，牛师父的手艺不错。 “没有。” 收银员摇摇头，说实话她也觉得这个理由很扯，但她上司是个不会说谎的古板女性，所以排除掉一切不可能，这种一听就假的理由其实就是真相。 只能 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黎秋月并不知道收银员对艺术家的刻板印象的加深，她带着松木进了厨房，刚好碰上牛师父的卤肉出锅，一整条颜色漂亮的五花肉放到盘子里，黎秋月先从边上切了点瘦的解馋。 好吃！ 嘴巴暂时被堵住，手上就有功夫做事了，卤好的五花肉用松木和红糖熏烤说起来只是一句话，其实做法也分了三种，先糖后松，先松后糖，还是糖松一起。 不同的做法就是不同的滋味，黎秋月偏向先用糖熏，这样肉里面都是甜的，滋味好又不腻。 赤峰对夹在不讲究的眼里就是烧饼夹肉，讲究起来条条道道也多得很，黎秋月不确定自己学的是不是正宗做法，但吃着合胃口就行，主要是老师也看得开： “现在要变化起来可比我们那个时候快得多，什么百年老店家传做法，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口味，好吃才是道理。” 老师的形象酷似星爷《功夫》里的包租婆，同款的羊毛卷玉盘脸就是不抽烟，在旁边杀猪的时候胳膊上的肌肉分明的很，一看就不缺力气，让黎秋月羡慕的很。 “我当年卖对夹的时候也说是祖传的做法，其实就是忽悠人的，逃荒走了三千多里，身边的人都不一样了，口味还能相同？” 家传的手艺传男不传女，这是老师一辈子过不去的坎儿，赤峰对夹明明是奶奶带来的嫁妆方子，到了爹手上就成了私产，她偷着学还得挨打遭骂，要不是兵乱劫掠没顾得上，她差点就被父亲送了祠堂！ 那地方女人进去就没有竖着出来的，这是要她的命啊！ 松木燃起来的火光在女人的眼中跳跃，黎秋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师父的眼睛里好像带了水光。 “来一个？” 黎秋月正比划着五花肉和松木隔开的距离，嘴里就被塞了个东西，她下意识的嚼嚼，没吃出多少滋味，又多咬了几次，才将信将疑的看向师父。 “藕条？” 师父丢来一个赞赏的眼神，跟吃黄瓜一样吃削了皮的嫩藕，黎秋月摸不准师父是什么意思，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琢磨五花肉得隔开多少距离，吃着才带香又不呛人。 “再高三寸。” 女人躺在摇椅上，时不时给点提示，眼神却逐渐悠远起来。 生藕是什么滋味？ 没有桃梨的果香，没有荸菱的脆甜，没有瓜橙的多汁，好像处处都比不上其他的食材，但就是这样的东西，救了女人的一条命。 天灾人祸兵荒马乱，贫民百姓碰上哪一个都是要命的东西，可也就是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让那个叫父亲的人没工夫把女人送进祠堂，让她跟着上了逃荒的路。 因为她握着全家唯一的菜刀。 可惜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毕竟长女如母，得喂饱光宗和耀祖，她想她一定是个白眼狼，才会在父母半夜议论把她绑起来去换别家的孩子的时候，悄悄的走了另一条山道。 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穿过大山的了，只记得天亮了又暗，日月不断轮转，断了半颗大牙的老狼在她肚子上留了一道爪印，咬掉了她的两根脚指头，她喝了老狼的血，吃了老狼的肉，披着狼皮跟野兽一样过冬，最后看到了荒废的一小片房屋。 女人转头，几棵枫树的叶子血一般红。 她突然想起刚出发的时候，耀祖吵着让阿娘给他编柳环。 女人已经饿了三天，房子里的人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也不关心，找不到能吃的东西才是大问题。 她垂头丧气的出了最后一间房子，对着小塘里的残荷败叶发呆，正考虑自己还能活多久，就想起来以前离村十里的地方也有个大荷塘，一到夏天就有小船，采荷花摘荷叶剥莲子挖莲藕的互不干扰……？！ 触发了关键词的女人瞪圆了眼睛，压榨仅有的能量转动大脑，然后噗通一下跳了水，顺着黄色的荷叶杆子往下摸。 一根两根……最后扯出来的断藕孔洞已经沾了淤泥，她却不管不顾的往嘴里塞，滋味当然不怎么好，但她吃着吃着就哭了。 荷塘冰冷刺骨，她靠着藕挖出来的藕活了下来，后来的日子就平常的很，从对夹摊子开到小店，因为要合着当地人的口味，她把纯粹的熏肉变成了先卤再熏，几十年过去，也成了当地的正宗吃食。 在她四十多岁的时候，女人的店门口来了个乞丐，吃完跟她说这对夹不正宗，要熏肉才地道，她仔细认了认，发现乞丐的脸虽然少牙多伤，却透着熟悉。 “什么熏肉，那是抄了我们的做法又没抄全，您见识浅我不计较，这个对夹给您收着，莫要扰了我们的生意，让正品变了假货。” 见老乞丐的脸色变了，女人心里痛快的很，好歹同一片屋檐下神生活了十几年，她爹的性子她了解的很，对夹的正宗向来是他的傲气，现在被人打成赝品…… “我家的手艺传女不传男，可不像有些要把学手艺的女儿送祠堂的爹，我的养女也不会有个拿她们换肉吃的长辈。” 她爹一辈子最重视的两件事，一是传宗接代，二是手艺传承，打蛇要七寸，扎人要扎心，她就是要让这个人知道，自己两件事都能办到，但她就是不干，铁了心要让这个家断根！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无非是给了人希望，然后让这份希望破灭。 女人并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她无师自通，看着乞丐睁大了眼睛望过来，她笑了笑，继续回去招呼客人，还不忘提着嗓子来一句： “吃食也给了，您莫挡道。” 乞丐后面来闹了两回，死活说女人是他女儿，要给他养老，成了镇上有名的笑话——对夹的老板娘可是守着寡的，爹娘都是王大户家的佃户，哪里又冒出来一个爹？ 也有那浪荡子好奇，就问乞丐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周转转的也知道了乞丐的生平，叹息完便散去了，世上的可怜人千千万，这人虽然家小都死了，但自己还活着呢，比不少全家没了的已经是幸运。 秋天来的乞丐没能熬过那个冬，春天化了雪才被人在墙角发现，没人给他收敛，最后怕在镇子上引病，被人丢乱葬岗去了。 女人么……一生的波澜壮阔，最后也熬成了阿香婆。 所以讲什么正宗呢，到最后还不是看谁活得久。 并不是每个师父都会跟黎秋月讲故事，黎秋月认真的把猪油和小米面混合搅拌，做成细腻的小米油酥。 油酥均匀涂抹在长方形的小麦面皮上，面皮被跟卷布料一样卷起，切片后擀成小饼状，煎成两面金黄后跟切白吉馍一样切开，放上熏好的五花肉，回炉后便带着奇香。 黎秋月思考了一下饼从中间切块，一个卖两份钱的可能性，最后还是败在了自己的良心下，一个饼子一个盘的装好，递给服务员，小太阳还没开始计算价钱，旁边已经排上了队。 “我要一个。” “这边一个。” “一个。” 食客们争前恐后的开口，不是不想多买，而是之前因为名气和分量，包圆的事情闹得有些大，黎秋月这边有了限量的规矩。 黎秋月咬着刚出锅的对夹看着排队的人群，觉得他们除了穿着气质收入和消费水平的不同，跟她摆摊时候看到的食客没什么区别。 第184章 第180章 “不用送了。” 黎秋月无奈的看着眼泪汪汪的贺兰姐，她当然知道这位舍不得她，但都快出正月了，她真的不能再拖了。 “就这些了，你再扯着我也没有了。” 黎秋月拉开行李箱翻翻找找，摸出一包牛肉干递过去，这是她准备在路上打牙祭的，但贺兰姐瞧着实在有些可怜…… “好了，我要赶不上飞机了。” 乘着贺兰姐拿牛肉干的功夫，黎秋月狠狠心挣脱了握着她的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飞快的朝登机桥跑去，贺兰文星在背后泪 眼婆娑，心里觉得自己对那些崽种还是太好了。 好容易把厨子哄回家，结果硬是在老宅拖了一天又一天，到头来居然给大厦那边的人做了嫁衣！ “喂，您好……她真走了，有本事的人总有些脾气，我也没办法啊……好的好的，要是那边肯卖，我肯定告诉您。” 贺兰文星面无表情的挂断电话，在心里计算这是第多少个探究黎秋月下落的人，她当时只想着找个庇护所，也没故意遮掩黎秋月来自哪里，她料到了黎秋月是块金子在哪都能发光，却忘了金珠和金砖也是有差别的。 她把人带回去的第二天，不少黎秋月在大厦的熟客就打了电话过来，现在才问的已经是消息迟缓的那一拨。 虽然现在顶住了压力，但下一回黎秋月再来的时候，贺兰家就不一定能成为落脚处了。 贺兰文星叹了口气，确定自己把牛肉干藏好后，先在群里把黎秋月走了的消息广而告之，然后飞快的点开家族群，把打字栏的两个数字发出去。 【吃喝玩乐：66】 也就两分钟的功夫，三个“1”就刷了屏，贺兰文星也没在机场耽搁，火烧屁股的上了车，让司机赶快回家。 这是家里的暗号，66代表从黎秋月手上薅了好吃的回来，取六六大顺的好寓意，1则是通用的收到。 没办法，黎秋月的手艺实在强悍，但产量也是真的僧多粥少，有些人特别不要脸的，打听到黎秋月跟贺兰家的关系不差后，就死皮赖脸的挤进了贺兰家的家族群，弄得四人不得不另起小群，还不放心的做了遮掩。 其实不让进群也是可以的，但贺兰家现在做主的是大姐，她已经被金钱的光芒蒙蔽了双眼： “不是我愿意，是他们给的太多了。” 贺兰总裁叹着气说道，百万金钱换一餐啊，虽然这个百万是订单而不是利润，可她也只在小说中看到过这一幕，放到现实中实在是拒绝不了——谁不想弯腰捡钱呢。 *** “明天下午一点可以吗……好的，那就先这么定了。” 黎秋月上飞机的时候还是阳光明媚，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漫天繁星，她下意识的想要直接回家，看了眼手机上的余额，果断让车把她拉到了酒店，订好了钟点工**。 她现在也算得上个有钱人了，小小的奢侈一下还是可以的。 行李箱一放，黎秋月往床上一扑，很想就这么直接睡过去，奈何肚子不听话，不但用声音彰显存在感，还让胃部不断收缩，制造出空荡荡的感觉。 黎秋月：…… “行了行了，再等等，我下去吃点烧烤。” 黎秋月把肚子勒紧了一点，穿好蓬松松的面包服出门，这是贺兰姐给她买的，从牌子到价钱都不知道，黎秋月一提要付钱的事情，贺兰姐就跟她急： “你在我这边就只能穿这些，别穿那些带来的衣服了。” 辣眼睛！ 贺兰文星永远不知道黎秋月从哪里买来这么多丑衣服，黎秋月永远不清楚自己的搭配有多……惹人注目，是放到奇迹大路上被大喵夸的那种。 穿着面包服的黎秋月出了门，然后就被狼嚎着的妖风在脑袋上来了一下，她有些懵的摸摸脑袋——没戴帽子。 难怪！ 被昌南咆哮着欢迎回归的黎秋月淡定向前，跟着导航在飞沙走石中来到了一家烧烤店，里面很亮但是很小，只有两三张桌子，几个客人围着一张桌子，看上去很有点寒酸。 但这只是表象，天气好的时候这些店铺的外面全是桌椅，座无虚席的盛况能从晚上七点吃到太阳东升，烧烤是暴利中的暴利，黎秋月三年级吃的推车烧烤，六年级的时候就租了店面。 客人隔着烟雾缭绕看过来，黎秋月淡定的扯了一嗓子昌南方言： “由彩蛋不？”（有菜单嘛？） 哦，本地人。 旁边的目光唰的收了回去，老板回了句在桌上，黎秋月拿着笔勾勾画画，递给烧烤架前的小哥： “先要这些，好了的先上。” 黎秋月拿了瓶奶茶回到桌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等，二手烟的味道有点重，她咳嗽了两声，旁边喝酒的客人嗓音一点没小，手上的烟倒是掐了。 黎秋月点烧烤也不怎么标新立异，无非是鸡翅韭菜五花片，星星脚板羊肉串，培根牛肉烤鸡爪，翅尖年糕金针菇……还吃不饱就点份昌南的炒粉。 以前的黎秋月吃完炒粉还能喝两份瓦罐汤，现在的黎秋月战斗力直线下降，有点担心自己待会儿得打包多少——浪费是不可能的，往空气炸锅里一放，跟刚出锅的没多少区别。 蔬菜熟得快，跟猪肉的小串一起端上来，猪肉串被细竹签穿着，一根上面的肉也就五六公分长，不到一厘米宽，两毫米厚，一大把瞧着都没多少，黎秋月用牙齿把肉都扯了下来，勉强凑够一口。 味道还行，就是调料快比肉多了，但昌南的猪肉串基本都是这个德行，几根肉一根菜吃着也不差，就是这家的辣椒有点厉害，硬生生把她的奶茶干掉小半瓶。 鸡翅挺大一个，每个的正反都被划拉了三刀，外面的皮烤的微酥，里面的肉很入味，但最让黎秋月惊喜的，还是不带血色的骨头。 鸡翅算是烧烤中的顶流，但很少有店家能将其完全烤熟，很多时候都是外面黑了，撕开里面的骨头还是红的，贴着的肉上面会带着细微的腥味，不多，但破坏享受美食的心情。 有些烧烤手艺格外差劲的，在掰开鸡翅两个骨头的关节的时候，还能看到里面的血泡，那种就只能吃中间的部分，两边要强行咽下去也不是不行，就是总有种茹毛饮血的感觉。 但这个鸡翅表现的就很完美，皮是皮骨是骨肉是肉，一点没有不熟的拖泥带水，牙齿一扯就是光溜溜的两根骨头。 黎秋月说不出多少赞美的话，她习惯用实际行动表达对店家的支持： “中翅再来三串。” 要是后面水平一样的话，还可以点一些带走，空气炸锅的水平只能复现不能进化，就像原件不正复印件也歪一样，想要好吃的鸡翅，那没凉的时候滋味就不能差了。 黎秋月一边盘算着走的时候要带什么，一边下了个外卖单，确定有骑手接单了，才放心的继续吃。 鸡翅给了黎秋月一个小小的惊喜，其他的就没有多么突出了，牛肉吃着不老不塞牙，羊肉吃着焦香四溢不腻味，都是烧烤店的正常水平，黎秋月也没多少失望——没有明显的短板，已经是烧烤店的优势了！ 吃吃喝喝看看手机，不知不觉就是几个小时过去，旁边的人结束了用餐，黎秋月一直等着的骑手也姗姗来迟，她当场打开试了下功率，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没辜负她单独给店家的打赏。 “老板结账。” 桌上的东西剩了不少，黎秋月让人用打包盒装好，老板娘热情的招呼黎秋月充会员。 “有名字和电话就行，我们上面查数据，你办一个，我给你打八折。” 老板娘也是急了，总部对这方面特别重视，但他们在会员上实在没什么优势，只能自己出点血。 “行。” 黎秋月爽快的应了下来，报名字和电话的时候没注意到旁边有个人悄悄停了下来。 办完会员卡，黎秋月也没在这边多留，拎着东西就回了酒店，这段时间的逍遥生活让她的警惕心下去了一些，没注意到有人悄悄跟在后面。 “你好，我要办理房卡。” 男人站在酒店前台，报出了黎秋月的姓名，电话和房间号，前台没有核实，也没有向黎秋月本人征询同意，直接办好了房卡，然后径直上了电梯，点了黎秋月所在的楼层。 黎秋月正半梦半醒的躺在床上，就听到门口的响动，她下意识的将拆好的外卖窝在手中，又觉得自己太过敏感。 下一秒，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走廊上的灯光毫无 保留的倾泻进来，照亮了扑过来的人影—— “啊啊啊！！！” 尖叫划破长空，然后是音量丝毫不弱的男子惨叫，酒店的房间纷纷亮起了灯光，前台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有人悄悄把房门开了一道缝，听到了第三种声音。 “嗡！嗡～嗡！” 有点耳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第185章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黎秋月乖巧的做了总结，旁边的油锯上面还带着血迹，警察接到医院的电话，听到抢救无效的消息，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脑门上。 第181章 在把油锯拿出来的时候，黎秋月就做好了站在审判席上的准备，在警局她最庆幸的除了自己下手足够狠，就是在大厦工作的时候没怎么偷懒，银行卡上的数字还算可观，还债的时候不至于为难。 黎秋月没想过自己妥协的可能性，毕竟在监狱踩缝纫机和去太平间盖白布可不是一个级别的，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然后她就被放出来了。 “正当防卫。” 警局下了定论，黎秋月在回家的路上重新约好了钟点工，顺便下单了第二个油锯外卖。 “整个都要打扫，做完一起结账。” 黎秋月带着钟点工走了一圈，指了指自己会特意检查的一些角落，钟点工很识趣的先打扫出来了一个角落，让黎秋月有个能坐着看电影的地方。 家里不算大，但一个多月没回来，到处都蒙上了灰，加上四件套的拆洗，工作量也不小，就黎秋月现在的身板，干完至少得躺一个星期，钟点工做惯了，也让黎秋月看了好几部电影。 “差十分钟，给你凑个整。” 黎秋月检查完满意的点点头，直接用手机结了账，烧烤早在警局就吃完了，现在饿了只能出门觅食，好在正月已过，商家也回来的差不多了。 “点兵点将……就石锅鱼了！” 吃什么对黎秋月来说一向是件苦恼的事情，没钱的时候还好，现在钱包鼓起来，选择困难症就越发严重了，好在只要下了决定，哪怕再草率黎秋月都不会后悔。 石锅鱼是新开的一家小店，黎秋月开着电动车溜溜达达过去，刚好赶上最后一桌空位，服务员知道她没有消费券后，给黎秋月推荐了一个138的套餐。 “我们这个石锅鱼是鳙鱼，还送两份素菜一份面条，加烧烤和凉拌菜，这种天带回去放一晚上味道也不会变的。” 这个套餐一个人肯定吃不完，但这边的分量都是家庭装，比起价位差不多，可分量只有三分之一的单人餐，服务员的推荐的确很实惠。 “那就要这个。” 黎秋月也没多犹豫，直接下了单，因为是新顾客，还领到了一张五块钱的无门槛优惠券，黎秋月直接用来点饮料了。 石锅鱼上的很快，应该是后面一直准备着的，黎秋月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定没用便宜的巴沙鱼糊弄，才夹起鱼片……有点短啊。 三四寸的鱼片被放进碗里，两张草席的厚度看着不算单薄，但黎秋月以前吃的草鱼能片出五六寸长，不过这也是不公平比拼，毕竟草鱼腰肥厚刺少，适合平片；而鳙鱼结实敦厚，尾巴细小，斜刀才不会被鱼刺扎了嘴。 略微吹凉的鱼肉进了嘴巴，头一个感觉是鲜，然后就是带着咸味的混合辣，花椒的麻带着油脂的香，鱼肉的嫩缠着炸过的酥，黎秋月的味蕾拼尽全力抵抗，然后一败涂地。 黎秋月：…… 她灌下一口冰凉的可乐，乘着娃娃菜给锅里降温，一边吃一边看向上方的电视，屏幕上循环播放着石锅鱼的制作流程，配音不算精美，但尚可下饭。 活泼泼的鱼乘着夜色从塘离捞出来，天刚亮就被餐厅接收，穿白衣带高帽的厨师熟练的去了鳞腮内脏，剁掉脑袋尾巴，再将中间的鱼骨剜出，只留下一块摊开的鱼排。 有点像正新的大鸡排。 黎秋月刚冒出这个念头，厨师的下一步就无情的将其推翻。 剁掉的鱼头捞过来，嘴朝上的放到案板上，直接对半劈开，一溜的厨师就属中间的最利索，一刀剁到底跟切豆腐一样利索，看着黎秋月脑壳都有点幻痛，好像被劈开的不是鱼头，而是自己的脑袋。 但这么利落劈开的鱼头的确好吃。 黎秋月用勺子舀了一点鱼脑，咕噜一下就从舌头上滑进了喉咙，比蟹黄还鲜，比豆腐还嫩。 “乖，吃不惯就直接吞，鱼眼明目的。” 小时候的黎秋月爱看书，父母怕宝贝女儿把眼睛看坏，变着法子以形补形，除了常年备着鱼肝油和眼药水，什么炖鱼烧鱼炸鱼腌鱼酸菜鱼……但凡桌上有个鱼脑袋，鱼眼都是黎秋月的，黎秋月吃不惯，父母就变着法子哄。 后来弟弟出生，大半的心神都转到小孩身上，也没人给她倒腾鱼眼了，黎秋月就自己动手，再后来有一回，她习惯性的去夹鱼眼，筷子就被另一双筷子给打了。 “鱼眼明目，留给你弟弟吃。” 从那以后，黎秋月再没吃过这个地方，直到现在。 没什么味道。 两个软软的东西从喉咙滚了下去，鱼头只剩了不能吃的骨架。 电视上还在播放制作流程，黎秋月沉思的功夫，锅里已经开始微微沸腾。 取出来的鱼骨被剁成橡皮大小的菱形块，只有肉和皮的鱼排被横着切成段，放到调料中腌制，然后被裹上蛋清炸成金黄色。 这个镜头只是一闪而过，黎秋月睁大了眼睛也只辨认出有限的几昧调料：盐，灯笼椒，姜片…… 黎秋月回忆着以前吃过的石锅鱼，没想起具体的配方，却回忆起一个小细节：腌好的鱼片用熟油沥一遍的时候，新鲜的鱼片会卷成筒状，就像是火锅里的牛羊肉卷一样；不新鲜的则笔直的像木板。 在想起这个分辨新鲜度小技巧的下一刻，黎秋月就翻开了石锅鱼上的配料，然后松了口气。 新鲜的，她的钱没白花。 黎秋月夹了片鱼出来嚼，没注意到上面粘着小米辣和花椒粒，被牙齿咬碎后舌头上的味蕾直接受到了双重刺激，让黎秋月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好在周围都是被热气和辣味熏红了眼眶的人，她在里面一点不显眼。 石锅鱼的味道很重，虽然底下铺的是清清白白的豆芽，但浇上去的热油可是炒了蒜蓉花椒葱末的，配上熬足了六个小时的牛骨汤……康熙微服私访能看的上这个鱼，理所应当！ 鳙鱼并不小，但架不住黎秋月忙着回家，从早上就没吃东西，一个人一个桌，一个小时一个奇迹，硬是把一条鱼干掉了七七八八，还有心情放慢速度吃配菜。 送的蔬菜就是娃娃菜和小青菜，胜在清洗的干净，撒了水瞧着也新鲜，吸饱了锅里的汤汁以后滋味一点不差，再把那一小块方便面下进去，唏哩呼噜的吃完，满足感就渐渐涌了上来。 是的，黎秋月是个俗人，一餐不管吃了多少东西，只要没有正经的米面，那都不等于正餐。 赠送的烧烤是金针菇和猪肉串，标准的一丁点肉在竹签上，两个加起来不够黎秋月三口的分量，倒是凉拌菜用完了，服务员征求同意后换来的小菜给了黎秋月一个惊喜。 小菜是玫瑰大头菜，切成条拌了点麻油端上来，瞧着黑黢黢的不起眼，黎秋月夹了一根进嘴就知道这至少腌过了三次盐，而且酱制的时候用的也不是玫瑰精，而是新鲜的玫瑰花。 她学炒饭的师父喜欢到处逛，时不时就往自己的炒饭里加点配料，有多余的还喜欢往她嘴里塞一口，她在炒饭的时候尝了不少酱才菜的味道，次数最多的就是这种玫瑰大头菜。 只是这个酱菜跟老师的还是有些差距，应该是只用了白糖，没加红糖和麦芽糖，甜味单薄的很，原版的玫瑰大头菜像是气血充足，能上战场杀个七出七回的女将军，现在的大头菜就是对月伤神的林黛玉，滋味不差，但总归要弱些。 “来一个酱菜拼盘。” 黎秋月扫了桌上的点单码，又跟服务 员确定拼盘是所有的酱菜都有的后，就利落的下了单，现在好酱菜难找，要是这里能找到合口味的酱菜，夏天就不怕没有摆摊的灵感了。 ……其实现在也是可以用来摆摊的，不需要多少加工，酱菜跟豆子之类的炒一炒，按勺卖下饭的很。 别看玫瑰大头菜在她心里差了一档，但在这个时代，它的制作用心程度已经算得上是降维打击——周围的桌上要么没有酱菜的痕迹，要么走的时候都拎着装酱菜的小罐子呢。 酱菜拼盘上的很快，一个方型的大盘子里放着组装成圆形的扇盘，每个里面都放着不同的酱菜，种类多但每样的分量都没多少，两筷子就能夹完，黎秋月挨个尝了，记下最适合的几样，招呼服务员打包。 今天周四，虽然下周一才到摆摊的日子，但她要提前为没有灵感做准备，反正酱菜的保存期长，就算不拿出去卖，自己也能慢慢吃完。 骑着小电驴的黎秋月慢悠悠的回家，正琢磨着年后第一次出摊的注意事项呢，就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军大衣，雷锋帽，黑面罩，小三轮，纸上价……这些元素很熟悉，而更关键的是，这种打扮出现的有点频繁过头了。 三个卖小吃的摊子就有一个是这种打扮，是昌南的什么新流行吗？ 第186章 而且这些人卖的东西也很眼熟：土豆泥，小馄饨，蛋炒饭，无骨凤爪…… 黎秋月疑惑的回家，用小摊的关键词搜索了一下，然后发现不是什么突如其来的风潮，而是她火了。 嗯？！ 第182章 黎秋月试图在网上查询自己火了的原因，找了半天才扒拉出相对清晰的时间线——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从头能一直追述到黎秋月过年的神秘失踪，长话短说的总结下来，就是黎秋月的东西太好吃，大家创群以后有人想发动互联网的大召唤术捞人。 俗称找up主打广告。 按常理说，这种真金白银应该是没什么人响应的，但黎秋月的手艺实在太硬，还真的有不少人出了钱，你一点我一点的凑够了广告费，然后更巧合的事情发生了——up主的这个恰饭视频因为内容过于奇葩，直接爆了。 自媒体的嗅觉都很快，视频爆火后不少up主都当起了自来水，铺天盖地的营销号也吻了上来，找人的风波飞快的从单个领域扩散，黎秋月的信息也被扒拉了出来。 不是姓名电话家庭家庭住址之类的隐私，而是她的性别穿着和售卖的东西，群里的不少成员放出了自己拍的食物，馋的网友们深夜嚎叫，其中就属昌南的最破防。 【“有好东西不给外面看就算了，怎么连家里人也瞒着啊！”】 这条评论是流传的最广的，它就跟鬼一样缠在每一个吃过黎秋月手艺，在相关视频下发言的网友的评论后面。 而寻找摊主的视频火了以后，就有人动了做摊主分身的心思，毕竟网上不但有详细穿搭教程，还有图片和视频参考，军大衣雷锋帽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两百块能给全身换装还有多，倒是车子有点不好捣鼓，主要是招牌不好办。 本来还有人犹豫，但当第一个狠下心的全方位模仿的人日入数千后，大家就纷纷开始了黎秋月模仿大赛，毕竟从头到脚都裹的严实，丢人也只有自己知道，可钱是实实在在的啊。 但网友们也不傻，狼来了的话一遍两遍还会相信，到处都是这种装扮的摊子……被黎秋月拔高的价格就这么飞快的降了回去，但不少人也发现这种装扮虽然有点笨重，但保暖效果真的嘎嘎好，也就没想着换。 “不是，我真的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蹭上的啊？” 黎秋月郁闷的跟钟桐吐槽，网名凤凰的女人直接笑出了鸭子叫。 “还不是你做的东西太好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种花在吃上的热情。” 黎秋月想反驳，回忆了一下自己来这边以后就没亏着的嘴，顿时沉默了。 远的不熟，刚刚她还一个人吃掉了一整条石锅鱼，宁可把是自己撑个半死，都没想着叫钟桐过来一起吃呢。 服务员的确建议了这是几人一起吃的，黎秋月也没接受他的建议。 “那我要不要换身装扮出去摆摊？” 黎秋月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归的，但这种事情一出，她一想到自己出摊后的场景就觉得头皮发麻。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卖点东西完成任务，不想什么关注啊，大家保持纯洁的摊主顾客关系不好吗！ “看你自己咯，” 事情没有发生在钟桐身上，她说的可轻巧。 “昌南过年的时候成了旅游地，你要是照常一身军大衣，别人会觉得你模仿自己，可能会过来问东问西；要是不穿呢，别人会觉得你有个性，或者怀疑你是你，然后问东问西。” 钟桐一想到自己哪怕有黎秋月的电话，也被那些模仿的摊主骗了好几次，就忍不住玩梗的念头： “恭喜黎秋月小姐在【黎秋月模仿大赛上】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她其实挺想让黎秋月照常打扮的，到时候李逵成了李鬼，真神被认成泥胎木塑，再来个三年之期已至，黎家龙王归来…… “你在笑什么？” 黎秋月有点跟不上钟桐的脑回路，钟桐没把破坏友谊的猜想说出来，直到挂断电话，都坚持让黎秋月自己选择。 黎秋月也不着急做出决定，系统那边的任务结算完了，她准备抓紧时间购物——打工的经验告诉她，钱除非到了自己手上，不然之前说的再动听，真要拿的时候肯定会出幺蛾子。 系统现在就是她的老板，美味点就是她的工资，但她赚的都放在系统那边，相当于她的工资放在老板的卡上，不换成实物她不放心。 过年赚到的美味点不少，黎秋月本来琢磨着按计划购买，结果一打开商城，眼睛就粘在最顶端的商品上挪不开了。 【身高增长药剂】 这个商品上面还挂了很有种花特色的大红花，打折两个字更是加大加粗，恨不得凑到黎秋月的鼻子面前，黎秋月知道是系统想让她消费的诡计，但她还是心动了。 虽然打折后的价钱也要花掉她所有的美味点，但那上面可是说了，保底能长高二十公分啊！ 虽然效果要分几年显现，但那可是保底二十公分啊！ 虽然服下以后在身高增长结束前都会饱受生长痛的困扰，但那可是保底的二十公分啊！ 理智在疯狂叫嚣，黎秋月却已经点了购买，相当可观的美味点转眼间被清零，【长高药剂】跟其他购买的商品一起放到了她的仓库中，只等回去使用。 “我现在一米五，保底也能到一米七……” 黎秋月美滋滋的盘算着，都说个子小小看着好好，但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有多少烦恼。 就算做个服务员，高级酒店里一米六五的服务员能当招待，有额外的服务费；一米六的只能当服务员，拿死工资；一米五……高级酒店不要一米五的，除非能力极其出众。 这只是就业方面最小的困难，其他的烦恼也有不少，黎秋月原来选择那个行当，也有外形根本没有竞争力的原因。 “所以我有点纠结，到底是继续穿着那一身，还是换一身去摆摊。” 黎秋月有些苦恼的对唐医生说道，本以为要停一段时间的治疗，结果唐医生主动说她接了一个大单，年后要到昌南发展，让黎秋月觉得老天奶都在帮她，连带着治疗的进展都快了些。 时来天地同借力，心态也是治疗效果的重要影响因素。 “你打算卖什么？” 唐医生是到了这边才知道黎秋月有兼职的，顿时起了解馋，呸，增加购买量的心，虽然黎秋月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不空手，但分量再多，也吃不了三天啊。 “还没想好呢，我打算下午还没思路就卖酱菜，跟豆子之类的炒一下，下饭的很。” 其实卖炒饭也行，但她已经卖过蛋炒饭，做过扬州炒饭，不太想开第 二次炒饭摊子。 “甜酱瓜，小黄瓜，灰醉麸，香莴笋，大头菜……” 黎秋月盘着从石锅鱼买来的小罐子，唐医生听着就咽了咽口水，为了防止自己做出什么不雅的行为，她没再让黎秋月说下去。 “我觉得你穿别的衣服比较好。” 唐医生本来是打算让黎秋月自己选择的，但再不开口，她就要被馋死了。 “宝塔菜……嗯？” 黎秋月还在报菜名，就听到唐医生给了建议，她有些懵的问了句为什么，唐医生的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 “天机不可泄露。” 这种故弄玄虚的话怎么可能忽悠住黎秋月，不过唐医生也没想着隐瞒，黎秋月追问两句，她就拿出手机点开了天气的app。 下周一到下周五，白天的气温就没有少于二十度。 “这种温度你穿的住棉袄？” 唐医生给人看了依据还不忘扎心，黎秋月的腮帮子鼓了起来，有点不想理会这个情商下线的存在，但她拗不过心里的好奇： “你怎么会看天气预报？” 黎秋月一直觉得这个是父母那辈的才会看的东西，有重大外出事项的时候除外。 但这次唐医生的嘴比蚌壳还要紧，黎秋月费劲心思都没挖出来原因，看着女孩有些颓废的模样，唐医生默默松了口气： 不追问了就好，难道她要告诉黎秋月，她到了昌南以后就被这边的四季分明给震惊了，在度过早上冻醒中午热汗晚上被雨打湿外套后，她就有了看天气的习惯吗。 唐医生也是有偶像包袱的！ 周一，清晨六点五十。 一辆小三轮潇洒甩尾，快狠准的在图书馆右边的第三棵树旁停了下来，戴着口罩的年轻姑娘下车，戴着个棒球帽，运动服连着球鞋都是一个色的，旁边卖早点的摊主好奇的看过来，发现小三轮连招牌都没有后，便不感兴趣的回自己的摊子边。 “不用担心，又是个模仿白纸的。” 黎秋月在网上出名后绰号不少，白纸就是其中一个，来自她直接把要卖的东西手写到a4纸上的习惯，因为比“军大衣”和“不露脸”要好听些，渐渐就成了她的官方称呼。 “那她可没做多少功课，连个大帽子都没带。” 第187章 戴着雷锋帽的女人松了口气，摆摊的水可深着呢，就这种连模仿都不用心的小姑娘…… 黎秋月并不知道旁边摊主的嘀嘀咕咕，她正使出全身力气，把那口能给自己洗澡的锅往架子上放。 【任务十二：请宿主在下周每个工作日的早晨七点，在昌南图书馆的第三棵树旁售卖胡辣汤。】 第183章 第一天卖胡辣汤，黎秋月不打算对客人太残忍，没有挑战在不少人眼中用肥肉膘的南河做法，而是做了更寻常的肉丁胡辣汤。 胡辣汤是现做的大锅菜，小份做着没那个味道，黎秋月早上三点爬起来处理食材都差点迟到，久违的回忆起当年踩着点给自己做糊塌子的日子。 铁锅架上去，摊子就算是正式摆好了，黎秋月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些，把炖好的羊肉汤一勺勺舀进锅里，又使劲摁着桶装水上的水泵。 “这女娃子也够讲究，连水都用娃哈哈的。” 旁边的小馄饨一边感叹一边觉得黎秋月不会计算成本，旁边就是公共厕所，接根水管进去，水要多少有多少，还非得费劲巴拉的把桶装水放到车上，也不怕把三蹦子压坏咯。 “嗯，要是价钱不贵，我待会儿打算买一碗。” 昌南拌粉开口，除了第一个字没有一句是小馄饨爱听的。 自家摊子都摆着呢，还去别家的摊子花钱，这不是涨那什么气，灭了自己的风吗。 “你要吗？” 拌粉捅咕了一下馄饨，馄饨恶狠狠的看了拌粉三秒钟，觉得自己充分表达了反对之情—— 然后点点头。 “太贵就算了。” 虽然想吃点干净东西，但也是要精打细算的。 忙活着的黎秋月并不知道她已经有了潜在的两位顾客，她把一系列切好丝的食材放进去，又扯开袋子直接往里面加盐，然后把火调到最大，呼呼的烧起锅来。 黎秋月在等待锅中液体翻滚的时间差里也没闲着，淀粉倒出来用清水搅成面芡，等水滚加凉水变成微沸的状态，再把面芡用勺子舀进去，胡辣汤的胡是“糊”的同音演化，面芡进锅，就是糊字的精髓。 独家的配比调料放进去，胡椒粉直接按瓶倒，搅匀以后撒上洗好的菠菜叶子，只等锅里开始第二次翻滚，胡辣汤也就到了售卖的好时候。 羊肉的味道是很重的，胡椒进锅以后是很香的，再加上威力不凡的其他调料，还有开到最大的煤气火焰，黎秋月做的胡辣汤也就是在现实世界，要是放在美食动漫里，高低来个金光直冲云霄。 “羊肉胡辣汤，定价……” 周围的人被胡辣汤的香气勾的神魂颠倒，几十个台阶上面的图书馆也有了隐约的骚动，但在空间里闻惯了香气的黎秋月不以为意，抓紧宝贵的加热时间写好价格表。 食材的花销是昨天就核算过的，黎秋月本来打算把羊肉切片，但她觉得应该不会有多少人想尝试三十块钱的路边胡辣汤，最后还是改成了切丁，看着吃着也不少，但成本一下就降了下来。 【12】 黎秋月最后写下了一个数字，昌南的胡辣汤馆也有几家，路边却没怎么见到，她乘着没关门的时候挨个走了一遍，里面的定价一般都是九块十块，但材料没有多少。 好一点的馆子，汤里面还会有两三块跟葱花大小差不多的牛羊肉丁，差一点的挂着招牌，其实只有汤里面用了骨头，肉是丁点没找到，而且人家也有借口—— “肉切得小，化在汤里了。” 黎秋月的定价的确比饭馆高，但一勺有三分之二都是料，羊肉的分量也是实实在在的，就是不提味道，单论分量她也不虚。 “啪！” 白纸贴上小车，黎秋月把火调小，想着自己还没吃早饭，匆匆跑到煎饼摊上要了个手抓饼。 “两个蛋，一个鸡柳一个里脊全切碎，不要葱花萝卜干，沙拉酱。” 一连串的话甩下来，黎秋月就匆匆回了摊子，本来打算去瞅瞅黎秋月售价的煎饼有点傻眼，生意是不能不做的，但她也馋—— “你帮我带一份？” 煎饼一边给铁板上的手抓饼打蛋，一边跟馄饨说道，馄饨没吭声，煎饼的鸡蛋煎好了再一抬头，就看到馄饨慢吞吞的往胡辣汤的方向走。 这次延迟的好像没有之前那么久？ 煎饼把生菜铲碎，看着馄饨的背影想到。 馄饨为了表示自己的反对，在椅子上坐了两秒钟，确定煎饼接到了她对胡辣汤不屑的信号，才去满足自己和煎饼的口腹之欲，结果一到现场就被价格单给震惊了。 她的馄饨小碗才卖八块钱，一碗胡辣汤竟然敢要她两份馄饨的钱？ 这汤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馄饨有心抗议，又被胡辣汤的香味弄得魂不守舍，心里想着质问，嘴却不听使唤： “一份胡辣汤有多少？” 可恶，她明明没打算这么温和的！ “这一勺就是一份。” 黎秋月用木勺往锅里一舀，倒进锡纸碗里刚好占据四分之三的位置，粉皮海带豆腐丝都清晰可见，羊肉丁也有指甲盖大小，馄饨本来想挑刺，喉咙却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起来。 她可是看着了，这木勺舀出来是冒尖的一大份。 “要两份，这份不用盖盖子。” 确定分量不少，馄饨当场下了订单，黎秋月打出来示范的那份当场就拿到了手里，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要是每份都差不多，那她不亏本；但要是这份是用来示范的加多分量，那她 可就赚了！ 至于会不会这份故意放少……都是摆摊的，成本算也能算个大概，这种分量还往上加，那就真的是奔着亏本去了。 黎秋月没有读心术，只是尽职尽责的打包，圆形的锡纸碗成本更高，但打包也方便不少，盖子盖好边缘一扣，再转再扣几回，放袋子里配个餐具，搞定。 “蓝宝到账24元～” 听到久违的进账声，黎秋月还有几分怀念，大厦那边的菜金都是直接打到银行卡上的，弄得她总是没什么真实感。 “你的，这份十二块，待会儿把钱转我。” 馄饨边说边坐下来，胡辣汤温度高的很，现在舀起来还得吹吹再入口，馄饨摊主在心里嫌着麻烦，却还是老老实实的鼓起了腮帮子—— 好吃！ 海带丝温润，豆腐丝耐嚼，粉皮顺着喉咙往下滑；羊肉咬下去不费劲，米粒大的鲜姜全是汁，重料冲开堵塞的地方，胡椒粉让馄饨摊主有些狼狈的打了两个喷嚏，随着额头的汗珠冒出来，被水泥封死的鼻子终于有了呼吸的能力。 馄饨摊主擦了擦脸，看胡辣汤的眼神真跟看金子一样——她昨天受了风，回去就开始流清鼻涕，早上做准备的时候更是只能用嘴巴呼吸，这倒没什么，但经常用纸擦鼻子也影响人食欲啊，好几个老客本来都走过来了，听到她擤鼻涕的声音又换了摊子吃。 她本来都要放弃早上的营业，准备看完医生再接着摆摊的，结果几口胡辣汤下去，鼻子直接通了！ 今天准备的东西不用自己吃了！ “老板，来两份小馄饨。” 两个勾肩搭背的男孩子凑到摊位前，馄饨摊主应了一声，手上一翻一扫，就把分量刚好的馄饨放到了漏勺里，往大锅旁边一挂，接着喝胡辣汤。 这对兄弟是她的熟客，以前她都会顺便说说话，增加一下客户粘性，但今天……先把汤喝完，巩固一下痊愈的成果吧！ “老板，你吃的是什么啊，闻着好香。” 高一点的男生吞了吞口水，他是吃了早饭过来的，但青春期的肚子不论男女都是无底洞，不然也不会在学习之前还要买一碗馄饨。 “胡辣汤，那个小姑娘卖的。” 老板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有点贵，但是很好吃。” 兄弟两个顿时来了兴趣，馄饨摊的老板人不差，就是嘴巴死硬，哪怕知道别家做的好吃也不会说好话，连商业互夸都没有，说句好听的跟要命一样，结果今天…… “我去看看，”你在这等着？ 高个男生没把话说全，蓝色运动服的男生还在犹豫，高个男生就放开了搭在弟弟肩膀上的手，跟个吗喽一样跑了过去，弟弟见状毫不犹豫的转身，打定主意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这里面放了什么啊？” 高个男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大锅，一双桃花眼随便一瞧都带着情谊，看胡辣汤的时候像在看自己最心爱的存在。 “羊肉，海带，油炸豆腐，菠菜，香醋，芝麻油……” 黎秋月掰着手指想到哪里说哪里，高个男生越听眼睛越亮，最后连分量也没看，就直接舀了一碗。 “能多给点羊肉吗？” 搅动的时候香味更浓，高个男生想到自己无肉不欢的属性，试图向黎秋月卖萌。 “舀到多少就是多少。” 第188章 黎秋月这次就没准备加钱的产品，拢共一锅的羊肉胡辣汤，卖完就收工，反正工作时间只要求在这个地方，没要求要做什么。 男生顺嘴一说，没成功也并不失落，带着打包好的胡辣汤往弟弟的方向走，黎秋月这边没有桌椅，只能到馄饨摊这边坐着吃。 “尝尝，好吃的话我们再买一碗。” 弟弟依旧板着脸，但是勺子伸了过去，馄饨摊老板看着刚刚还在馄饨碗里，现在放到胡辣汤里面的勺子，泄愤般的喝了口自己的胡辣汤。 第184章 昌南图书馆在群众的迫切要求下，招募了一批志愿者，在半个月内都二十四小时开放，黎秋月卖胡辣汤的第一天，是全天开放的一周后，该知道开放时间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东门风从座位上站起来，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她心知不妙，去卫生间漱了口，把东西一收就往外走，现在门口摆摊的应该出来了，她刚好买点东西填肚子。 “好香……” 电梯门一开，东门风就闻到一股带着点辣的肉香，打了两个喷嚏鼻子才没那么痒，昏昏沉沉的脑袋也清醒不少，只是肚子又叫了起来，直接压过轻微的背单词声音，引来不少目光。 东门风觉得脸颊滚烫，三两步出了图书馆的大门，蹬蹬蹬的下了台阶，准备去吃点东西，但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踩到平地上的时候双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 昨天她熬夜刷题，困得慌了就在图书馆眯了一会儿，一天除了水根本没吃东西，趴在桌上的睡眠质量也比不上在正经床上来的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东门风又不是什么孔武有力的身材，哪经得起一宿一宿的点灯熬油？ “……不用，我就是在里面坐久了，腿麻。” 东门风拒绝了好心人的搀扶，想找个人最少的摊子排队，可打眼一瞧都是满满当当，她只能喝口水把饥饿感暂时压下去，随便找了个摊子排队—— 才怪！ 在选哪个摊子都可以的时候，当然要找个最吸引她的！ 东门风一点没犹豫的站在了胡辣汤的队伍尾巴上，前面的人有点眼熟，前几天两人的座位好像都是面对面的。 “你是……薄荷糖？”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她，只是张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东门风的名字，最后只能用对方常吃的食物作为代号。 图书馆不准吃东西，但这本来也就讲究个不举不究，只要没明目张胆的吃味道重的食物，一般也不会太管。 东门风有点低血糖，学习又费脑子，所以她随身带一把薄荷糖，进嘴没味还清凉提神，对面看多了，东门风还给她尝过一个。 “草莓牛奶你好，我叫东门风。” 东门风冲着对方笑笑，有些人喜欢拎着奶茶去图书馆，她对面的这位独爱牛奶，还只喜欢那种盒装的，两百多毫升的草莓乳，固定上午一盒下午一盒，比她还有特色。 “我是焦涵，香蕉没了草字头的焦，内涵的涵，你是哪个门哪个风啊？” 两人在图书馆面对面坐了好几天也没说一句话，到外面却开了话匣子，焦涵是真的觉得薄荷糖的名字有点奇怪，哪有父母会给孩子起名叫门风的啊。 “东方的东，大门的门，刮风的风。” 东门风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东门是姓，风是我的名字。” 焦涵恍然大悟，她小时候有个同学姓西门，还被人调侃跟f4一个姓，知道种花有两个字的姓氏，但也只听过诸葛司马慕容之类的常见双字姓，没想到东门也是。 “那你家肯定是希望你跟风一样自由。” 焦涵对自己之前的揣测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补了一句好听话，不管是不是吧，扯出个好寓意总是没错的。 “不是。” 东门风完全没感知到焦涵的单方面尴尬，她现在饿的慌，完全靠跟焦涵的聊天转移注意力，说话的时候就显得特别认真： “他们本来起的是凤凰的凤，但笔写的轻，输入的时候看错了，就成了风。” 东门风一边说一边慢慢往前挪，焦涵已经尴尬的就差在地上挖出联排别墅，好在黎秋月的动作够快，她们相对无言了一会儿，就到了拿胡辣汤的时候。 “要煎饼果子吗，煎饼蘸着胡辣汤好好吃噢——” 两人拿着胡辣汤还没想好去哪里吃，旁边的摊主就开始热情的招呼，尾音拉的长长的，听着还有点喜感。 “馄饨馄饨，馄饨下胡辣汤，好吃 又饱肚子。” 旁边的摊主不甘示弱，平时归平时，挣钱的时候怎么能让着呢。 焦涵对煎饼果子有点兴趣，但东门风被饱肚子给吸引了，两人想到回头还会在图书馆见面，也就没有在饮食上妥协，一人一边的暂时挥手告别。 “馄饨放到胡辣汤里真的好吃吗？” 东门风饿的有点头晕眼花，摊主三下五除二的把吃完的碗给收起来，让新客有个坐下的位置，听到问话，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好吃，我早上都是这么吃的。” 馄饨摊主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点都不亏心，馄饨放胡辣汤本来就是她的奇思妙想，那边的煎饼果子蘸汤不过拾人牙慧。 之前她喝一碗觉得不够，吃到第二碗嫌里面肉少，脑子一抽就给自己下了碗小馄饨，回过神来的时候，煮好的馄饨已经在胡辣汤里泡着，每一颗都被汤水换了个颜色，她舍不得扔，舀了一颗尝了下，顿时惊为天人。 “你也不用多点，这个胡辣汤实惠的很，配个小馄饨就行。” 东门风抵不住馄饨摊主的一张巧嘴，也不知怎的就在小摊上坐了下来，一边吃胡辣汤一边等着小馄饨，摊主的动作也快，馄饨一飘就捞出来，往碗里一放一冲就端到了东门风身边。 “直接吃也行，不过还是捞起来倒到胡辣汤里好吃。” 东门风看着漂在汤上的馄饨，很想问老板为什么不直接给她倒进胡辣汤里面，非得多一个捞起来的步骤。 “自己动手才有成就感嘛。” 看懂了东门风眼神的老板冲着客人笑笑。 其实是之前摊主倒进胡辣汤，结果被人找茬说自己没想这么吃，不但亏了馄饨钱，还给那个不要脸的报销了胡辣汤，后面她虽然照旧推销，却统一按照馄饨的配置来了。 客人自己把馄饨舀到胡辣汤里，那是个人爱好，跟老板无关。 馄饨的手艺只能说是过得去，但沾了胡辣汤以后，那平平无奇的肉馅顿时化腐朽为神奇，再配上馄饨轻薄的纱衣…… “再来一碗！” 东门风吃下最后一颗馄饨，肚子里有了食物，说话的嗓门都亮了不少。 两份馄饨一碗胡辣汤下肚，东门风总算是摆脱了动作大点就眼前一黑的负面状态，但人还是没什么精神，她知道这是没睡好的后遗症，也不打算事倍功半的去图书馆，而是租了辆共享电动车去了另一条街。 “要一个床位。” 东门风报了会员号，用公共卫生间简单洗了个澡，上床两分钟呼吸就均匀了，再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她蹭着这边的网玩了会儿手机了，硬是磨到只剩十分钟才离开。 “没有钱了，要再冲一点吗，满一百是送四块钱。” 离开的时候，前台笑着问东门风，东门风算了算每次的开销，陷入了沉思： “蓝宝到账一百元～” 前台的笑的更灿烂了。 这家新开的青年旅社很有经济头脑，找到了红海中的蓝海：明明都是一样的上下床配置，全女的青年旅社却比全男的要贵一倍。 因为这份不公平，更重要的是不划算，不少女孩子干脆选择多加十块钱，去住正规酒店的特价房，越没女孩住，房间就越少越贵，于是陷入了恶性循环，而这家青年旅社抓住了这个痛点，推出了钟点房服务。 青年旅社全女房间的床位标配是60一天，这家推出了6小时30的钟点房，图书馆熬夜或者通宵的过来洗个澡再浅睡一会儿刚好，有会员还能打八七折，26就能休息六个小时，主打一个薄利多销。 凭借这个小招数，这家新来的青年旅社成功站稳了脚跟。 “再去喝碗胡辣汤吧。” 东门风在心里做着打算，睡饱了觉精神头也上来了，想着图书馆也不远，她干脆走了过去，结果远远的就看到小摊只有可怜兮兮的两家，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老板，来个鸡蛋灌饼。” 东门风抱着侥幸的心理跟摊主打听消息，摊主也爽快的很： “胡辣汤走了，早上卖完就走了，要辣椒吗？” 托胡辣汤的福，她准备卖一天的东西，早上就卖掉了大半，她还跟馄饨讨论这小姑娘是不是全网寻找的正主呢，这么好吃还只卖这个价钱，她们有这手艺早就去大酒店过舒服日子了。 “不要辣，加沙拉酱，那她有说什么时候会来吗？” 第189章 东门风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问道。 “好嘞，没说啊，你明天同一个时间来看看？” 要是真是那位的话，根据网上总结出来的规律，明天早上肯定还会来这边摆摊，怕就怕是哪位大佬的一时兴起，那就有些尴尬了。 “也只能这样了。” 东门风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多买两份了，青年旅社有微波炉和专用碗，到时候热一下慢慢吃，别提多享受了。 至于现在……只能先去学习了。 东门风失落的在手机上记下明天的早餐日程，一边咬着鸡蛋灌饼，一边上台阶，人进图书馆的时候，鸡蛋灌饼已经被消灭干净了。 东门风希望黎秋月明天再来的时候，网上寻找黎秋月的群陷入了狂欢——有人爆料，摊主终于重新出摊了，有图为证！ 征求了黎秋月同意，悄悄拍下照片的钟桐深藏功与名。 第185章 黎秋月做好了慢慢卖的准备，但好像老天都不让她在这边多呆，旁边的小摊解锁了胡辣汤搭配的隐藏吃法后，她这边的生意顿时从不温不火变成大排长队，里面甚至还混进去了旅游的，讨论这是不是昌南的当地特色饮食。 黎秋月叹了口气，想到那对叽叽喳喳的小姐妹就有点头疼，两人说明天来倒是无所谓，但她们从事的是自媒体行当啊，黎秋月可是见过广大网友凭指甲盖认人的，“白纸”的热度才刚刚过去，她不想再面对密密麻麻的食客了！ 黎秋月叹着气去菜场选购食材，她不止摆摊一天，胡辣汤也不止一种，但就算每天一换，也有好些胡辣汤是做不住来的。 要是一锅一个口味，一天两锅都轮不完，一天三锅勉强可以，但她的体力条支撑不了，食客们没这个口福。 “别说了。” 钟桐听着黎秋月的小小烦恼，在电话的另一边面无表情。 “我也是食客，我听着很嫉妒。” 钟桐的幸运在于她知道黎秋月手上的胡辣汤做法不止四种，悲催也在于她知道不止四种，别人从头吃到尾能庆幸都尝过了滋味，她就算都尝过，却还知道其他的胡辣汤一样美味，但黎秋月不做，一方面竟然不知道是谁的不幸。 “所以你能把其他的胡辣汤给我做下吗，就一次。” 钟桐试图让黎秋月给她开后门—— 北舞渡的胡辣汤是炖肉的，香味和辣味吃起来都软乎乎绵柔柔，肉一抿就化，滋味全在汤里； 城襄的胡辣汤麻多过辣味，酱红色的汤汁看上去像陈年的卤汁，没风的时候香味都能飘出二十多米； 封开的只有少许肉末，夹了花生软面筋，海带是粗粗的丝，味道全看勾芡的手艺： …… 钟桐一边听黎秋月描述一边馋的口水哗哗，连自己怎么多买几碗都想好了，结果黎秋月说这些她都没打算做，直接从根本上杀死了比赛，大喜大悲大起大落，钟桐还能弄点燕国地图已经很不容易。 要是黎秋月说不行，她真的会汪一声哭出来的！ “不打算做，这个要大锅才好吃，做着太麻烦了。” 钟桐楚楚可怜，黎秋月却是铁石心肠，她一天的体力条也就够处理一锅的食材，要是真的依了钟桐，那她后面两个星期都没得休息。 不行，坚决不行！ “我最近做了几条烟熏鲳鱼，打算过段时间随便凑桌菜，你要来吃吗？” 钟桐要是死缠烂打，黎秋月只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女心如铁，但钟桐在电话里闷不吭声，她的心又悄 悄软了下来，总觉得对方在另一边掉眼泪。 “好啊。” 黎秋月做了决定就不会改，胡辣汤已经是注定了吃不上，钟桐才不会错过蹭饭的机会——那可是黎秋月的手艺哎！ 掉眼泪？ 什么掉眼泪，她刚刚只是在想怎么蹭到黎秋月其他的吃食！ 没有读心术的双方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黎秋月继续采购食材，然后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了下来。 做饭是不可能做饭的，这么一大锅汤熬下来，人已经累得只剩下拿筷子的力气了。 饭店并不小，因为新开也没到饭点，只有一桌客人在里面吃酒，长着圆脸的年轻服务员很热情的迎了上来，带着写菜板问黎秋月要吃什么。 直接配好的半成品菜一盘盘放在冰柜里，有看中的可以直接点，抬头是菜的照片价格名字组成的大菜单，前面还有块小白板，手写着密密麻麻的菜名和价格。 “一个青豆虾仁，一道辣椒炒肉，能做红烧排骨吗？” 做菜的师父隔着玻璃，下方有几十公分的间隔，做好的菜直接从里面推出来，有什么话弯腰脑袋一别就能传进去。 小菜馆怎么搭配都行，大酒店不能随意更换，但这家店的地理位置和面积都很微妙，正规却也不全是正规，门口还有个小老太太剥豌豆，黎秋月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她真的很想吃排骨，现在也不怎么想吃芋头。 “我去问下。” 服务员眨眨眼睛，跑到玻璃板外弯腰低头，里面的师父是标准的白衣高帽，黎秋月只能看到他们动嘴，却不知道在说什么。 “可以，但是价钱要按照两份芋头排骨的来。” 跑回来的服务员有些紧张的开口，黎秋月毫不犹豫的点头——她三点钟就起来，小小的奢侈一把怎么啦！ “可以，都不要辣椒，豌豆要外面剥出来的，有什么推荐的汤吗？” 黎秋月象征性的问了一句，已经做好了点经典款式的雪梨肉饼汤的准备，结果小姑娘毫不犹豫的点头： “两个钟头前到的刀鱼，现在还在池子里养着呢，做个丸子汤鲜的很。” 这可不是水库养的饲料鱼，是河里的野生鱼，比已经禁止捕捞的长江刀鱼也就差那么一筹，因为来源不稳定都没上菜谱，客人的缘和元缺了哪个都吃不着。 别看他们现在是新店，之前可是有名的老口碑，撑过三年疫情还扩张的那种，也就是她爸看多了小说，硬是跟爷爷分了家，搞了个隐姓埋名的骚操作，想要靠口碑攒起只属于自己的回头客。 要不是有亲属关系在，她爸又给她开出了六险二金，月薪八千，做五休二，加班三倍工资的待遇，她才不会回来当服务员。 打小就是家里的跑堂，她这双眼睛利着呢，别看黎秋月一身衣服不是值钱的牌子，刚剥出来的豌豆软糯清甜，辣椒炒肉是厨子的基本功，红烧排骨说明不差钱，这人八成是个肯在吃上花钱的老饕！ 这不，又逮着条大鱼，伺候好了，就是她爹随机菜单的开门红！ “就按你说的来，再加个刀鱼的丸子汤。” 黎秋月眼睛一亮又一亮，一口应了下来，价钱比她想的要贵一点，但还在正常溢价范围内。 能点！ 她这么努力的赚钱，不就是不委屈了自己的独生嘴吗，吃喝玩乐它在第一位，这钱用在恩格尔系数的增长上她心甘情愿！ 鱼要现杀，辣椒要现切，菜上的并不快，但服务员地是个机灵的女孩子，除了标配的菊花茶和烫碗的电水壶，还上了四碟子小菜让黎秋月先吃。 不知怎的，服务员看黎秋月就觉得特别顺眼，虽然该赚的钱也不会少拿，却也会提供一些特别服务——这四小碟子是常来的老客才有的待遇，黎秋月头一回点了刀鱼也是排不上的。 “油汆果肉，油汆豆瓣，辣白菜，萝卜丝，别看不起眼，其实味道不差。” 服务员冲着黎秋月挤挤眼睛，黎秋月看着四个还没半个巴掌大的碟子有些想笑，这七扭八歪的一看就是家里的手艺，没准就是小姑娘趁人不注意偷偷拿的。 不过这沪市的方言是从哪里学的？ 油汆是沪市的叫法，油汆果肉就是油炸花生米，豆瓣是油炸蚕豆，两道小菜是如出一辙的酥且脆，吃着只有香没有腻。 辣白菜明显是棒子的手法，吃着倒是温和细腻，没有那种挑战人体生理极限的辣度，说起来也有点好笑，种花发明了泡菜传到棒子，棒子学了偷工减料的又传回中国，然后改良成跟传播出去之前并不相通，却更能让人接受的味道。 奇奇怪怪的文化交流。 萝卜丝的滋味要差一点，但能吃出来是现切的，上面的辣椒油倒蛮不错，黎秋月想买点回去炒菜，或者在馄饨出锅的时候点几下，香的嘞！ 悄摸摸溜回后厨的服务员刚好撞上自家老头发火： “我泡菜呢？” “刚炸的花生米又被哪个馋嘴的下酒了？” “切好的萝卜丝呢？我要炸萝卜糕的！” 厨子不偷，五谷不收，但连师父的下酒菜都端走就有点过分了，主厨气的脸红，又看到最憨的徒弟在角落笑，顿时心头火起： “你没事干是吧，刚好来了块牛肉，你给我把牛肉丸打出来！” 手打牛肉丸是潮汕的做法，双手用铁棍将牛肉捶打万把下，出来的肉丸比乒乓球还弹，虽然这个菜是提成最高的，再健壮的厨子来上这么一遭手都得酸痛几天，在厨房也算得上惩罚。 第190章 憨徒弟一脸懵的抬头，因为长得太好看，本来傻气的表情也别有一番滋味，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服务员，就看到自家的大小姐摇头又摆手…… 好的，他明白了。 主厨见憨徒弟应的利落，转头看向自家脸红的宝贝闺女，好容易小下去的火气又冒了出来，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家优雅大方乖巧懂事活泼明媚……的女儿，怎么就看上了这个憨子。 这憨子除了脸长得好了点，性子宽厚点，厨艺出色点，嘴巴甜了点，时不时会制造小惊喜了点，肯为女儿花钱了点，愿意入赘了点，还有哪里好！ 黎秋月并不知道后厨发生的小小风波，四个碟子吃到一半，青豆炒肉就上来了，碧生生好看的很，配上若隐若现的虾仁，一下勾起了黎秋月的食欲。 第186章 豌豆是好看的青翠，入口能直接抿开，细碎的蒜蓉粘在每一颗豆子上，没有压过豆子的清甜，反倒多出一股蒜香。 虾仁只有一元硬币大，却都被抽了虾线，入口比豆腐还软嫩，却又带着点弹牙的口感，豌豆汁水沾上的鲜味配着虾肉本身的甜，让黎秋月有点后悔自己没有让服务员单加一份虾仁。 吃不够，根本吃不够！ 黎秋月吃掉最后一个虾仁，辣椒炒肉也上来了，被炒成深绿色的辣椒里面带着薄薄的五花肉，提鲜的豆蔻光明正大的放在里面，被煸掉了油的肉没有变硬，口感一如既往，吃着却并不算油。 吃了两块肉，黎秋月又去夹辣椒，这个辣椒比灯笼椒的味道重，但不怎么沾菜，所有的滋味都留在自身，有人专门拿它炒红辣椒，取个“绝代双椒”的菜名，把素菜卖出肉价。 没有豌豆虾仁的手艺好，但也能下饭。 黎秋月慢慢的嚼着肉，在心里评价，然后打开旁边的小电饭煲打饭。 昌南这边的米饭，小馆子一般是直接收了人头费，然后放个超大电饭煲，有要吃的随便加；而多数饭馆的米饭都是按碗和按份卖。 按碗卖，就是服务员给你端过来，饭点的碗平平的一小碗，吃几碗收几碗的钱；按份卖，就是直接给你端个小电饭煲过来，自己吃多收盛多少，也有店家不用电饭煲，而是用盆/桶/海碗盛过来。 有些讲究的店，还会分大米，装着普通大米的电饭煲是一个价，五常大米的饭是另外一个价，一排小电饭煲就摆在那里，想要哪个 直接伸手挑。 辣椒炒肉吃到一半，红烧排骨终于姗姗来迟，店家还贴心的给了个加热装置，不是寻常的小炉酒精灯，而是底下放一小节蜡烛，就是市场上寻常的白蜡，没有多少火力，刚好够给排骨保温。 说实话，从块状酒精到卡式炉，黎秋月还真是头一次见到用蜡烛的！ 但是很美味。 这家饭店似乎酷爱用蒜，红烧排骨都快做成蒜香的了，但神奇的点就在于蒜在占了菜量三成的情况下，排骨没沾染到一丁点蒜味，浓油酱赤鲜香无比，精排的美貌程度能够直接出片！ 好吃！ 实在！ 下次还来！ 黎秋月在心里悄悄给了个五星好评，将其放入食堂菜单，她不擅长记人脸，但心里有个记录自己购买过的美味的小本本，全方位多角度的进行打分。 “刀鱼丸子汤好了吗，客人等蛮久啦。” 服务员尽职尽责的去催了下菜，主厨刚想笑眯眯的应声，就看到自家小棉袄的眼睛飘到了旁边，他手上动作没停，悄悄用余光往旁边看。 好么，果然又是那憨小子，果然是个不安分的性子！ 主厨搅拌鱼蓉的力气又大了几分，被抢走自家宝贝姑娘的老父亲是不讲道理的，自从发现那个憨子是女儿的男朋友后，主厨就觉得对方呼吸都是在勾引小姑娘！ 去了鳞头内脏，皮鳍骨刺的刀鱼已经被搅打上劲，提前绞出来的葱姜止水连着鸡汤料酒放进去，配上细盐，拌匀后用虎口挤出丸子，入加了干虾的冷水文火锅，现在只等水开放菜，调味出锅。 “客人来了，别在这杵着了。” 最后一个鱼丸入锅，成就感还没上来，主厨就看到自家姑娘还在窗口站着，重点是那双眼睛一直盯着那憨子，直接提高了嗓门。 “刀鱼丸子汤，菜全都上齐了。” 野生刀鱼分量不大，做出来的汤也就是一碗的量，但绿白相见好看的很，黎秋月喝了口矿泉水清掉嘴里的味道，才舀了个鱼丸入口。 好鲜！ 丸子很嫩，还带着鱼肉特有的口感，烫的慌又鲜的吓人，直接给黎秋月的味蕾来了个大爆炸；汤清如水明如镜，接纳了鱼肉的鲜美和蔬菜的清爽，平平无奇一点水，食材百味在其中。 下次可以带钟桐来吃。 黎秋月结了账，拎着打包盒走人，除了鱼丸汤，她没有一道菜是吃完了的，好在多少有点厨艺，回头可以做个一品锅。 路上看到有人在卖春笋，说是今年的第一道笋，厚重的笋壳都被剥干净，麻袋上面可怜兮兮的一小堆，坐在小马扎上的老人满脸皱纹，黎秋月掐了掐笋下面，看到清晰的月牙印子后，就把这些都收了。 吃饱了就开始晕碳，加上三点钟起床的睡眠不足，黎秋月几乎是沾床就倒下，睡醒以后看看手机，好么，两点了。 她索性也不睡了，三点摆摊，现在做点吃的填肚子，就可以无缝上班了。 也不需要费什么心思，最嫩的笋尖尖直接掰下来炒肉，吃起来就是脆生生的甜，老人家没骗她，这个真的是甜笋，不焯水换水也不苦不麻嘴。 黎秋月化了一勺猪油到锅里，煎好一个打散蛋黄的全熟荷包蛋，然后用剩下的油把打包回来的米饭翻翻炒炒，就着笋尖炒肉填饱了肚子。 剩下的笋也不用多折腾，南风肉和五花肉已经在砂锅里炖着了，放了葱结姜片花雕三件套，等半熟的时候把南风肉捞出来，滚刀块的竹笋进去就是腌笃鲜。 处理食材的过程有些枯燥，但要是有一个炖着美味的砂锅，给人的感官就截然不同，相比起昨天干活的烦躁，今天的黎秋月情绪明显稳定了不少。 食材一样样被处理好，砂锅的香味也越来越浓，抽油烟机使劲履行着自己的职责，香味就这么幽幽的往上飘。 “兄弟们看好了，我今天必然打爆对面水晶，喜欢的给主播点点关注！” 十二楼的主播娴熟的说着话术，冷不防闻到一股香气，都快成本能的轱辘话直接卡了壳，有些看直播的发现不对，开始刷问号。 “大家看一下啊，今天选的好香……” 努力忽视香气的主播在第三次嘴瓢后，终于意识到再这么下去他只会白努力，于是他毅然决然的……撕开了一包泡面。 “有人深夜放毒，主播实在是撑不住了，临时改五分钟吃播哈。” 他粉丝不多，刚看完一场胜利的观众还算宽容，让主播顶着愈发浓郁的香气泡好了面，表情期待的吃了一口—— 【主播你怎么了？】 【这是……好吃哭了？！】 【？？？】 …… 主播面无表情的流下两行清泪，咽下去的时候像是在吞毒药。 “也不能说是难吃，就是那种……” 主播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表达，因为想象和现实的差距过大，没注意到自己逐渐增多的弹幕。 “你闻着佛跳墙的香味，试图催眠自己吃的就是佛跳墙，但你的舌头你的味蕾，你的多巴胺和信息素，你的心肝脾胃肺都在告诉你，这是个它们接受不了的替身。” 主播越说越委屈，最后还是没憋住，当着观众的面开始嚎啕大哭——然后因为露出嗓子眼，被ai管理员以“色/情暴/露”为由强行关闭了直播间。 “呜啊啊啊啊啊——” 深夜的哭嚎划破长空，黎秋月的耳朵动了动，继续切胡萝卜丝，脑子里却在猜测哭嚎对象，最后觉得应该是高中生。 毕竟这个群体每时每刻都紧绷了弦，可能一点小事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能哭出来已经算好，她高中那会儿，三年跳了三个，要不是后来装了铁栏杆，她也有可能成为其中一员。 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黎秋月把炖好的腌笃鲜就着新煮出来的米饭吃完，就开着小三轮前往图书馆。 “你说那姑娘今天会来吗？” 煎饼摊主问馄饨摊主，别看多了个摊子，昨天她真的是库库赚钱，虽然摆摊也有竞争，但麻烦这种带财的有多少来多少好吗！ “如果她真的是那位的话，肯定会来。” 馄饨摊主昨天恶补了一晚上的黎秋月信息，出摊规则这种基础早就摸了个透，今天才周二，还没到消失的周五。 怕就怕这姑娘是心血来潮，玩够了就走了。 这句话馄饨摊主没说出来，反正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真仙下凡，又或者是她们真的撞了大运，最多一个星期就能见分晓。 第191章 “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馄饨摊主还在思索，煎饼摊主看着那个小三轮，整个人都兴奋了不少。 一个跟昨天同款的潇洒甩尾，黎秋月稳稳的把小车卡在第三棵树旁，然后把东西依次展开。 黎秋月停下昨天的相同位置的时候，馄饨摊主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七点差三分。 神秘摊主的特征不少，但最鲜明的也就那么几个：做四休三，准点出摊，同位置摆摊…… 馄饨摊主深吸口气，庆幸自己今天多准备了一些馄饨。 黎秋月并不知道自己的马甲要掉完了，她正忙着做胡辣汤，今天做的是西陕的肉丸款，就是那种有白菜土豆胡萝卜标准三件套，放牛肉丸还要加香油辣子的那种。 与此同时，舒南琴扯着自己三个活人微死的室友下了地铁，问她们要不要打车去图书馆。 “拢共八百米，按照起步价平摊，一人大概两块钱。” 室友们狂点头。 第187章 肉丸胡辣汤是和肉丁不同的滋味，一看二闻三吃四品的关窍指的也是这种它，教导黎秋月的老师是个木头性子，压根不知道放水是什么意思，一个地方没达标都不能出师。 因着这份严苛，出了学习空间的黎秋月在做胡辣汤的时候，耳边还总能听到评价的声音。 “汤香浓重不腻，合格。” 种花讲究鱼羊为鲜，但只要有好材料好手艺，成品都不会差 到哪里去，牛肉汤的味道顺着四面八方扩散，骑着电动车路过的男子下意识的刹车。 “这是什么？” 路边的科技与狠活的威力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胡辣汤。” 黎秋月指了指价目表，上面的白纸已经换成了肉丸胡辣汤的手写字体，价钱也提到了十五块钱一碗——牛肉丸可比羊肉丁费料多了！ “这么贵？！” 男人的脑子让他走，脚下却生了根，理智告诉他这就是个一次性买卖，抢劫你还送你的那碗汤算是仅有的良心；直觉却跟他说观察的时候要注意细节，这么香的汤这么贵的价钱，肯定是用了好材料。 “牛肉丸是自家做的，用的都是好牛肉，贵得很。” 黎秋月说到这里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有灵光划过，她下意识的想要抓住，在男人的眼里就是摊主说着说着突然停顿下来，呆了一会儿以后直接把价目表扯下来，添了两行字又啪的粘上去。 【胡辣汤（不带牛肉丸），9元/碗】 【牛肉丸：3元/颗】 “一碗汤就两个牛肉丸？” 男人再次被惊住了，黎秋月淡定的点点头，牛肉丸子的价格波动很大，从五十到一百的都有，黎秋月废了半天功夫才倒腾出一锅的量，一个碗刚好分到两颗，多一个都没有。 “最近牛肉价钱低，牛肉丸也便宜。” 黎秋月当然知道男人话里的真实意思，但她定这个价钱也丁点不亏心。 一斤牛肉做二十五个肉丸，按照一斤肉出一斤二两的最低转换率，她的肉丸也才62.5一斤，不算手艺也是薄利多销，算上手艺直接就是亏本。 也就是想着只做这么一回，不然黎秋月肯定不干。 “给我来一碗，我倒要看看有多好吃。” 黎秋月的话一出口，男人脑子一热就下了单，勺子一搅一舀，打到锡纸盒里刚好四分之三，再从旁边提溜起一个料包，用漏勺舀出两个牛肉丸。 “你们这没有桌椅吗？” 男人付了款扫了眼旁边，觉得他今天就是个震惊表情包化身。 “没有。” 锅和水本来就占地方，小桌子摆着也不舒服，黎秋月又换了保温的锡纸盒，索性就不带了。 这个客人后面没有排队的人，黎秋月抓紧时间看了会儿手机，刷着刷着就出来一条营销号—— #方便面男子一秒落泪，一夜涨粉两万# 她被这个没头没尾的事情勾起了兴趣，下意识的点开搜索栏寻找关键词，然后看着热度最高的录屏陷入了沉思。 这个哭声怎么有点耳熟呢？ “帅哥，来这边坐，我摊子这边有位置。” 馄饨摊主热情的招呼着，在她那边买不买东西倒无所谓，主要是坐着就是个人气，其他摊子面前光溜溜，就她面前有客户，新客人下意识的就会有偏向。 胡辣汤除外，人家是大佬炸鱼塘，双方都不在一个维度上。 馄饨摊主从没把胡辣汤当成竞争对象，出摊就是为了挣钱，她吞不下所有的客人，但只要客人比其他的摊子上的多，她的生意就更稳定一些，竞争力也会加强。 “不买馄饨能坐不？” 男人问的很直白，馄饨摊主回答的可爽快。 “能。” 男人坐下的时候要了碗小馄饨。 胡辣汤要散散热才能入口，男人心急，用勺子舀了点使劲吹，一口下去直接顿住。 汤的味道不是三花淡奶的科技，只是纯粹的肉汤，蔬菜的比例搭配的极好，土豆已经被炖的半化开，白菜丝吃着清甜不塞牙，红艳艳的辣椒油给的也大方，吃几口身上就出了汗。 “个哦胃道拢泳哦？”（味道怎么样？） 老板把馄饨端过来时候笑着问了一句，男人咽下嘴里的肉丸，用被烫着的舌头含糊不清的夸赞： “却仨！” 这是昌南的方言，大概意思是味道绝了，写出来一般是“绝刹”，起源是有家粉店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干脆就写“绝刹拌粉店”，本来只是随便叫叫，后面越传越广，反倒成了半官方的方言文字音译。 吃了一碗分量实在的胡辣汤，又咽了一碗小馄饨，男人再次来到摊位前。 “来六，七个胡辣汤，其中两份多加两个牛肉丸。” 四个老人各一份，一家三口人手一份，男人在心里盘算一圈，确定没有落下的人，才掏出手机扫码。 流畅的迅速打包是一个很有观赏性的，手一低一高，筷子一上一下，锡纸碗一转一合起，袋子一放一系，就是拎着走的一份胡辣汤，男人本来只想随便瞅瞅，结果不知不觉入了迷，到最后一份才想起什么，赶紧补充： “对了，其中一份不要辣椒哈，浇点香油就行。” 昌南的炒青菜放辣椒，和小孩吃多了辣烧心的真理并不冲突。 没放辣油的打包盒摞在最上面，男人确定只要自己的电动车不倒地，打包的胡辣汤就不会离车出走后，一拧把手启程，十几分钟后就停了下来。 “你好，没带头盔，出示一下身份证。” 交警一脸严肃的拦住了男人，先查车牌号，再看身份证，男人叹着气掏出二十块钱，对面的交警没接，只摇了摇头。 “罚款涨价了？” 男人一边戴头盔一边问，交了罚款这个违规也就过去了，但要是还不戴头盔，交警会开二次的罚单，曾经的他不以为意，直到十米内硬生生交出二百块…… “不用钱，” 这句话带来的明明是个好消息，但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竟然从交警的眼中看到了怜悯。 “我们最近跟宁南联动了。” 交警的语速不快，听得男人有点焦躁，锡纸的保温只是不差而已，食物放久了该凉的还是凉，可胡辣汤就得喝刚出锅烫嘴的，复热都没那个味儿！ “所以今天违规的不用钱，但要在朋友圈发文拍照集赞。” 男人僵住了。 “我给一百，不，两百罚款行吗？” 男人试图利用加钱大法，但公职人员清廉正直，给他提供了别的选项。 “我们这是好几个城市的联动，不想发朋友圈，还可以穿绿马甲帮忙指挥交通，两小时就能走。” 十分钟后。 “妈，妈，你看老爸！ 用手机写作业的女儿大呼小叫，女人匆匆从厕所出来，看到最新的朋友圈后，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今天骑电动车未戴头盔，违反交通规则，现场交警表示对于违反交通规则的人需要发朋友圈集十个赞，麻烦帮点个赞。】 女人看着照片上举着蓝底白字【我没有遵守交规，大家不要学我】的牌子的男人，整个人简直是表情包的具象化。 #好丢人啊.jpg# 连牌子都没给个新的，还带着个月亮形状的缺口。 男人回来的时候，小便利店热闹的很。 “饼干，你回 来了，交警帮着发朋友圈好玩不？” 每个昌南人都有个叫万老八的朋友，比如第一个调侃男人的这位，这话男人根本没进耳朵，满心想的都是手上的锡纸碗。 胡辣汤得赶紧喝，不然就凉了。 “小饼干，给我来瓶水……聊什么呢？” 客人推开门，被里面浩浩荡荡的场景吓了一跳，确定没什么危险后，顿时有了吃瓜的心思。 昌南的外号是可以继承的，男人的父亲是饼干厂的工人，因为天生一副老相，十六看上去像三十六，被人起了个外号老饼干，生了儿子以后，男人就被叫饼干。 第192章 男人长大以后娶了媳妇，熟人都叫媳妇除了名字，一般就是叫饼干老婆，或者饼干家的，生的女儿就是小饼干。 这种叫法有些人可能难以理解，男人也因为这个有点可爱的称呼烦恼了好久，直到他碰见一位姓史的朋友，朋友对他的外号满脸羡慕。 因为他爹的外号叫答辩，他叫晓遍。 男人听到这种炸裂的传承后，顿时觉得自己的外号可真好听。 “在聊万叔叔家里骑电动车闯红灯，被警察叔叔罚着举牌子呢。” 小饼干是个机灵鬼，一句话直接把另外的人拉下水，况且她也没说谎，这条朋友圈就是刚刚刷新出来的，连牌子都跟她爹举的是同一个。 为什么清楚？ 先不说那熟悉的环境，牌子上的月牙缺口可是明明白白的。 焦点顺利转移，小饼干乘着众人嚷嚷，飞快的打开老爸刚刚递过来的锡纸盖，本来丝丝缕缕似有若无的香气直接爆发出来，在密闭空间里肆无忌惮的展示威力，把吵架的众人熏的晕晕乎乎。 什么东西这么香？！ 第188章 “都撑着点，办好借书卡我就请你们去吃自助餐，最贵的那家！” 舒南琴看了眼半死不活的室友，知道她们赶着头班地铁受了委屈，但人都到这边了，总得一次性搞定。 这个图书馆还保持着电子借书卡和实体借书卡同时使用的模式，但一张卡只能借四本书，办理实体卡要本人身份证还要扫脸，舒南琴的学校离这边可远，才想着多办几张卡多借点书。 “你说的！” 室友顿时抬起了头。 “我说的！” 舒南琴抢到了五折的四人券，现在用刚好。 “什么味道这么香？” 舒南琴最后一个下车，付账后才发现室友们都保持着四十五度抬头的姿势，刚想问她们发生了什么，就闻到淡淡的食物香气。 “好像是那个摊子？” 一号室友指了指那个排队的摊子，舒南琴看到虽然有些歪歪扭扭，但大体还算有秩序的摊位，第一个念头托儿可真多。 吃多了小摊的人都知道，好吃的小摊是被顾客围成整圆或者半圆的，跟这种老实排队的根本不是一个画风！ 那个年前就消失了的摊主除外。 等等？！ 一道闪电划过舒南琴的脑海，她看着自己和摊子的距离，想起老板重出江湖的消息，又掏出手机摁亮确定时间—— 周二！ “那好像是摊主？” 从小到大抽卡全是保底的舒南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所以她选择向直觉系的四号舍友求助，而总是否定的舍友也难得没有开口。 “真的是……？” 希望的小火苗一下成了燎原大火。 “我不确定，但那位没有给我别扭的感觉。” 四号的直觉的确强，可在物理世界也是有限的，就像是她之前看到模仿黎秋月打扮的摊主说不是真的，也说不出来有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别扭。 “那就去排！” 舒南琴果断的做出决定，主要是她把所有人拽出来的时间有点早，四人没一个吃了早饭。 “我请客，一般就是早餐，好吃就赚了，要真的碰上摊主，那就是泼天的运气！” 众人没什么意见，默默站到了队伍的尾巴上，前面的摊主动作应该很利落，前面的人都挪的很快，距离越来越近，香味越来越浓，四人的期待也越来越高。 “四份胡辣汤。” 黎秋月应了一声，利落的打包，没注意到女生亮了又暗的眼睛。 “是她吗？” 三号室友一边坐在馄饨摊的小桌子旁，一边问道。 “不太确定。” 舒南琴眉头紧皱，摊主的声音和打扮都跟胡辣汤的女孩子不一样，车上的元素虽然熟悉，但之前爆火以后出了不少一比一复刻，真真假假根本分不清。 “先吃馄饨，我特意让老板煮了刚包出来的。” 二号室友打着圆场，之前她们愿意让舒南琴请早饭，是因为昌南的食物不算贵，但十五一碗的胡辣汤显然超出了理直气壮的范围，直接算钱又容易让人多想，请吃点东西就挺合适的。 回去再去买点奶茶饮料，或者去逛逛夜市，有来有回也不算占便宜。 “好哦……这里面还真有虾仁？” 舒南琴睁大了眼睛，虽然不是完整的虾，但能做到这个水平，在路边摊也能排到中上。 “老板包给自己吃的，被我截胡了。” 室友得意的笑笑，虾仁馄饨比普通馄饨贵得多，但当场给包进去也值这个价。 胡辣汤很烫，四人吃完馄饨才舀着喝，入口的瞬间就定住了。 生蒜苗是个奇妙的东西，用好了就是画龙点睛，用不好就是雪上加霜，黎秋月的手艺显然是过硬的，蒜香消解了肉里微乎其微的腥气，只留下满满的鲜香。 “哎呀！” 牛肉丸没夹紧，半路从筷子上掉了下来，一号室友难得没顾忌形象惊呼一声，舒南琴抽了两张纸甩过去，牛肉丸刚好落到纸上。 “没事……” 看着从纸上弹起来，直接往地上蹦跶的牛肉丸，舒南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一桌四人都住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牛肉丸跟乒乓球一样，一弹一弹的奔向远方。 “……待会儿我再买几颗吧。” 一号室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也要。” “我也。” “我……” 几个室友纷纷接上话茬，然后又统一的沉默下来。 “我觉得这就是摊主的手艺，你们觉得呢？” 舒南琴再次充当挑起话头的人，车子可以模仿，衣物可以购买，但这手艺可不是能轻易学的，如果说之前还不能肯定，一口胡辣汤下去，舒南琴已经彻底确定这就是年前跑路的那位失踪摊主！ “刚刚我顺嘴问了馄饨摊主，胡辣汤是昨天才摆出来的。” 二号咽下嘴里的牛肉丸，打开了话匣子。 “我戴着口罩的声音，跟我摘下来的不太一样。” 四号室友接了话。 “有那味儿。” 一号再次违背了自己高冷美女的人设，吐出来一句半生不熟的东北话。 没人敢直接肯定，但一个个细节堆叠起来，结果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我打算先多买点，再去发群消息。” 就算后面的一堆人打草惊蛇了，至少她的胡辣汤已经买到了手。 “一起。” 几个人的声音先后响起，看着越来越长的队伍，也没心情坐着吃馄饨了，袋子一提溜就排起了第二次队，锡纸碗保温可以但隔热不行，她们一边排队一边吃，被烫的嗷嗷的。 “我就说美甲有用吧。” 三号室友得意的扬扬手指，用美甲的指甲顶住碗底，角质层跟头发一样不传递热量，虽然手上的姿势有点奇怪，但防烫是真的行啊！ 舒南琴羡慕的看了眼长款美甲，有点后悔自己当初没跟着一起去做，谁知道这玩意在这个场合能派上用场啊！ 柠檬归柠檬，该吃还是要吃的，就是生理反应有联动，等到了黎秋月面前，舒南琴已经被烫的眼眶都红了。 #为何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胡辣汤爱的深沉# “胡辣汤的丸子能单点吗，最多能点几个？” 舒南琴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就要顿一下，生怕哽咽声不小心飘了出来，倒不是怕引起反感，而是纯粹的觉得丢人——被胡辣汤烫哭说出来真的有点丢脸！ “能单点，最多能点到卖完。” 不少人觉得三块钱一个的丸子划不来，点的都是九块的基础胡辣汤，黎秋月本来还怕丸子不够用，现在却有可能卖不完。 “那先来十二碗牛肉汤，再要……六十个肉丸。” 舒南琴掏出计算器算了算，有点遗憾现在是月尾，几个人的生活费都差不多花完了。 “小姑娘，胡辣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有人好心的提醒，舒南琴冲她笑笑： “我们是来旅游的，回去还有十来个人等着呢。” 从地铁站的一端到地铁的另一端，怎么不算旅游呢。 “你就这么走了？” 室友们拎着打包盒，一脸迷茫的问道。 “嗯呐。” 要不是手上有东西，舒南琴都想要一颠一颠的蹦跶，之前的凤爪没过瘾，烤梨没吃足，这次的胡辣汤分量这么大，总 能吃爽！ 虽然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能被忘掉的，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先去开个钟点房，喝口热乎乎的胡辣汤最重要！ “不办借书卡了？” 迟疑了好一会儿，一号室友问出了所有人的想知道的问题。 舒南琴被按下了暂停键，欢快的背影直接僵住了，三个室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总觉得舒南琴在一寸一寸的石化。 第193章 “老板，你在听啥啊？” 戴着帽子的客人等着打包，见黎秋月戴着耳机，有些好奇的问道。 “听笑话。” 黎秋月一边利落的舀胡辣汤，一边说道，顺手把耳机给拔了下来。 “什么笑话？” 死嘴，你怎么还接话啊！ 反应过来的客人尴尬的差点连胡辣汤都不想要了，黎秋月倒是淡定的很，顺口来了个分享： “有个电视剧写穷人在京城打工了几年，凑够钱在北二环的中心大楼边买了套四合院。” 客人捧场的笑僵在脸上，排队的人群也渐渐安静下来，黎秋月似乎丁点没察觉到不对，嘴巴还没停下： “然后总结说人只要努力就能翻身。” 现场除了黎秋月打包时候发出来的声响，只剩呼呼的风声。 【“好笑吗？”】 黎秋月本来还想问这句话的，最后却也没再开口，匆匆完成了剩下的订单，随着最后一碗胡辣汤的收益入账，她便收拾了东西往家走。 有什么好问的呢，大家不都给出了答案吗，连她自己也是。 自家酿的米酒没有度数，烧鸭肉的时候代替酒，火开到最大，出锅的鸭腿浓油酱赤酒香扑鼻。 黎秋月吃了三分之二，脸上没多少红晕，走路的时候却有些歪斜，往床上一倒就没了动静，只从眼角淌下两行泪来，又过了一会儿，那嘴便张开了，凑近听也没什么哭音，只反复念叨着两句话：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第189章 周三的黎秋月被闹钟叫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买食材，在翻找完家里的存活后，她果断换了汤品。 昌许的胡辣汤固然好吃，但加了粉条和黄花菜的素胡辣汤也别有一帆风味，尤其是明天黎秋月打算做个老式的胡辣汤，今天刚好清清肠子。 少了需要处理的荤菜，黎秋月出来的时间比前两天早上一截，她选了条比之前多花点功夫的新鲜路走，刚巧碰上个米线摊。 “来一碗羊血米线。” 最近的天气虽然奇奇怪怪，但早上的冻人是统一的，热腾腾的大锅简直是天然捕获食客的陷阱，黎秋月也没能幸免，确定时间还够，就大马金刀的坐下付钱。 “小姑娘好会吃，这是我们的招牌呢。” 摊主一边把价格表提溜出来，一边夸黎秋月眼光毒辣，黎秋月只是一笑：其他配料都是整整齐齐的放着，摊子上两口大锅，羊血独占一口，能给这么大的阵仗，肯定是销量最好的！ 摊主的动作利落的很，米线往漏勺一放，挂到开水锅里躺好提出往碗里一倒，一勺子羊血从中间盖上去，想了想又加了半勺浇一层芝麻酱，撒上香菜和蒜泥，往黎秋月面前一放。 “辣椒在这里面，要吃自己加。” 黎秋月不急着放辣，先捡着原味的尝了尝，眼睛一亮。 没凝结的羊血看上去像是嫩豆腐，吃起来却是类似蛋羹的口感，没有羊始终带着的膻气，透着股淡淡的鲜，米线的味道有点淡，黎秋月放了点辣椒，夹了一筷子就开始眯眼。 好吃！ “那可不，云南带出来的手艺，巴适的很！” 摊主好像有读心术，手上还忙着整理零碎，嘴巴却不停，就是这口音…… “之前不敢跑太远，就在蜀地待了几年。” 她这还算是不怎么受影响的，同村的小姐妹过年回家，张嘴就是一口大渣子味儿，把她爹妈的口音都给带跑偏了。 “难怪。” 黎秋月没多说什么，喝了最后一口汤，乘着心口一股热气开着小三轮冲向图书馆，结果还没到地方，就看到摆摊的地方有好些人晃悠。？ 她记得圈圈上背书的人没这么多啊？ 图书馆的布局并不小众，以图书馆为圆心，四周都有台阶能上去，外面的台阶围成圆圈，最下面的地上有一米多宽的红色圆圈，材质跟跑道上的一模一样，摆摊的人都在跑道上，也有些人会在这个红色圈圈上背书。 胡辣汤的位置在图书馆的正门边，在这边背书的人是最多的，但再翻个两倍都没现在的规模啊！ 讹人了？碰瓷了？明星来这边参观了？歌手来开演唱会了？ 黎秋月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把小三轮放慢了速度，再怎么艰难任务都是要完成的，别说只是人多了点，就算天上下刀子，也不能阻挡她的摆摊！ 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黎秋月总觉得这些人都在看她，虽然一个眼熟的都没有，但某种不祥的预感还是越来越重，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狗叫的出现，然后是一个女人的怒吼。 “汪汪汪！” “闻皮蛋你给我站住！” 虽然理智还没反应过来，但脑子告诉她，第二只靴子落了下来。 “汪汪呜呜～”： 萨摩耶一个漂移直接跑到黎秋月身后，还伸出脑袋可劲儿的逗主人，明明还是那张微笑天使的脸，却莫名让人觉得欠抽。 闻雅眯着的眼睛看着自家嚣张的狗儿子，觉得真是自己过年把它宠坏了，今天带它过来本来是想着确定一下消息的真假，现在么……揍一顿又不会对嗅觉有影响。 “闻、皮、蛋！” 众所周知，当妈妈喊你的全名的时候，你就要倒霉了。 “汪呜嗷呜嗷嗷嗷呜呜——” 被打出一串长音的狗子哭的可伤心，奈何当妈的铁石心肠，不但不给狗狗小零食安慰，还熟门熟路的来了个卡脖，把狗子的舌头都险些勒出来， “想跑？你以为上过一次的当我还会来 第二回吗！” 众人把视线移到狗子的四肢上，才发现皮蛋早就准备金蝉脱壳了，可惜闻雅技高一筹，提前卡住了命门。 “知道错了吗？” 闻雅板着脸问道，狗子这玩意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尤其是大型犬，你没给它确定好谁是老大，它真能爬你头上去！ “呜呜呜。” 皮蛋的耳朵使劲往后别，成了个圆圆的海豹。 “还敢不敢跑了？” “呜……” “听不听话？” “呜……” 一人一狗一问一答的很是和谐，看呆了旁边的人，有好奇的女孩仗着自己脸嫩，悄悄蹭过去： “它真能听懂啊？” 黎秋月乘所 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对主宠吸引，悄悄把自己的小车停在了位置上，又努力的想尽可能小声的把铁锅放上架子，然后…… “哐当！” 好的，她力气还是不够，好在皮蛋配合默契，撕心裂肺的嚎叫一声，让黎秋月能够继续安静的布置自己的小摊。 “汪呜呜呜——” 皮蛋这回是真的被打哭了，没留手的一巴掌拍到肿起来的屁股上，就算有毛，滋味也是谁挨谁知道。 “它聪明着呢。” 下意识的一巴掌让闻雅有些心虚，她一边撸狗头作为安慰，一边回答女孩的问题。 闻皮蛋是真的聪明，要不是她做过基因检测，都要怀疑祖上是不是有边牧的血统，就是这聪明劲儿总不用在正道上。 这边聊的其乐融融，那边的黎秋月抓紧时间点火烹饪，素胡辣汤里面加了粉条，更讲究调味和火候。 空气中的香味渐渐浓重起来，闻雅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正事，她拍拍在自己怀里的撒娇的皮蛋，让它去闻闻摊主是不是他们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好好干，回去给你加肉罐头。” 闻雅示意自家狗子开工，皮蛋却摇摇头，用渴望的小眼神看着胡辣汤。 “不行，里面有辣椒，狗狗不能吃。” 闻雅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皮蛋就呜咽着爬下来，怎么都不肯动了，看这架势要不是屁股还疼着，它能当场来个撒泼打滚。 “……只能吃一口，还要去医院吃。” 见众人已经开始排队，闻雅也有些着急，确定胡辣汤除了调味重一点，里面没放狗子绝对不能吃的东西后，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一步——小狗也就二十几年，只要没有后遗症，想吃就吃点吧。 “汪呜～” 皮蛋想吃，但不想去医院，一时陷入了纠结，闻雅乘机给它洗脑，说遍了胡辣汤对小狗的坏处，然后…… “汪！” 去医院就去医院，今天的胡辣汤皮蛋尝定了！ 闻雅：…… 行吧，给它分出一口的分量，吃完就去做检查。 任何毒性抛开剂量都是耍流氓，她肯定会计算出合适的品尝分量，实在不行加点水。 “去认认，那是不是给你烤肠的姨姨。” 闻雅连说了几遍，确定皮蛋真的听懂了，就把狗子放了出去，萨摩耶跟一大团雪一样左冲右突，蹿到黎秋月身边转了好几个圈，狗头放在鞋子上好一会儿，才飞快的往回跑。 “是一样的吗？” 闻雅有些激动的问道，养狗千日用狗一时，群里面不少人等着回复，皮蛋可不能这个时候给她掉链子。 第194章 “呜！” 是！ “真的？” 闻雅激动的把皮蛋举了起来，萨摩耶后脚的脚尖点在地上，表情是肉眼可见的惊慌。 “呜！” 真的！ “汪汪呜！” 放开！ 皮蛋激动的表示抗议，在闻雅重新握住牵引绳的那一刻就连滚带爬的离开了主人，到牵引绳的极限长度才不甘心的趴下来，闻雅有些尴尬的眨眨眼睛，拖着自家的超级大胖狗去排队。 “两碗素胡辣汤。” 排到闻雅的时候，后面已经有了一溜长队，两碗不是闻雅只买的起两碗，而是黎秋月限量只能买两碗。 “能多给一碗吗，还得分它一口。” 闻雅试图跟黎秋月求情，皮蛋可怜巴巴的看着黎秋月，连招牌的天使微笑都带了忧郁。 “小狗不能吃，里面调料太重了。” 黎秋月的胡辣汤是加了花生海带黄花菜的改版，更好吃，但为了保持胡辣汤的平衡，里面的调料也是复合版本的增长，虽然好些都放到料包里，但动物最好还是吃点干净的。 动物医疗和小孩诊断一样都是哑科，都不会说话，真的造成了什么后果，黎秋月担不起这个责任。 “好吧。” 闻雅也只是想试试，失败后也没有再纠缠下去，就是可惜自己的分量要被分享出去——要是答应的话，狗狗最多吃半份，她能吃两份半呢。 现在只有一份半了。 闻雅带着点小忧郁的喝了口胡辣汤，眼睛睁的溜圆，左手还不忘娴熟的配合腿把皮蛋拧到地上，防止狗头呲溜就凑过来。 一连串的动作没有感情，全是经验。 胡辣汤里的粉皮柔韧顺滑，吸饱了汤汁后滋味十足，切成细丝的海带不磨舌头也不卡喉咙，虽然没有肉，但滴着琥珀色汤水的软面筋比肉更好吃，几口下去，浑身都开始冒汗。 吃掉一碗的闻雅看向另一碗，手蠢蠢欲动，皮蛋在碰到食物危机的时候终于靠谱一回，被压的结结实实还硬要张嘴： “汪！” 闻雅尴尬的收回了手。 “好了好了，说给你就给你，但要先去做检查，然后去医院吃。” 胡辣汤没有经过专业机构的检测，得出狗狗能够适量食用的结果之前，闻雅是不可能让自家的狗子沾一滴汤的，人活的糙点没啥，狗子可不行。 第190章 今天的胡辣汤买的很顺利，如果不是总有人举着手机对着她就更好了。 “不接受拍照哈，要拍就拍食物。” 再次避开耳熟的咔嚓声，黎秋月开始思考把自己再次裹严实的可行性，但这种法子总归治标不治本，现在天冷还行，天热以后谁穿的住啊。 要不明天不卖了？ 黎秋月皱着眉头思索，反正只要在固定地点待上六小时，销售一份任务就能完成，不然明天用保温桶装了胡辣汤过来，再在这块地方搭个小帐篷坐着？ “你是不喜欢出镜吗？” 同行的齐冉一肘子打在男方的腰上，一边直接夺过男方手机删除照片，一边问黎秋月。 她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刚刚从黎秋月身上感知的还只是不耐烦，现在已经开始转化成“不想干了”的颓废，或者俗称破罐子破摔。 这可不行，她从年前找到年后，虽然等的时间长了点，失望的次数多了点，但好歹有个盼头，要是老板就此罢工，她到哪里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 “嗯，要几份？” 黎秋月确定她手上没有类似摄像头的物件后，才冷淡的回了一个字，她的耐心已经被之前听不懂人话的那些东西和无数次重复给磨没了，不卖的念头只是一时兴起，现在却是越想越心动。 “四份，是不想暴露信息，还是不想被打扰，又或者是配合很麻烦？” 齐冉睁大了眼睛，根据在听到自己的说话的时候，黎秋月的情绪波动进行分析，这个问题她本来就没指望摊主回答，嘴巴会骗人，但多数人的情绪却是真实的。 看黎秋月的反应，应该是三者皆有，还有些她没提到的原因。 “好了。” 黎秋月没接话茬，只是把打包好的胡辣汤默默递过去，没再追问的女孩让她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齐冉在手机屏幕上翩跹的手指。 她不想被拍照的理由很多，其中最有分量的一点就是出名后会带来麻烦，出名最大的吸引力无非是能以此谋利，但黎秋月都在乎赚钱的事情了，那便是有弊无利。 黎秋月回来以后怎么选择是她的事情，但现在她不会擅自做决定。 齐冉跟男友在旁边的煎饼摊坐下，男友还在抱怨齐冉刚刚的举动，觉得女友太大惊小怪。 “我要一个杂粮煎饼，加薄脆不要辣，你要什么？” 齐冉转头问男友，男友要了个全家桶的手抓饼，就安静如鸡的等在一边，直到齐冉付了两个人的钱，才继续磨着齐冉要手机，拿回来就冲着黎秋月那边举，见齐冉反应很大，才悻悻的开始打峡谷。 【齐尔摩斯：报——我探查回来了。】 寻找摊主的群里炸出来一串潜水的，齐冉没管，先@群主把除了她以外的人禁言，然后把捋出来的关键点发出去，好容易摸清了老板的忌讳，要是有人摸鱼没看到，老板自此收手，大家都完蛋！ 【齐尔摩斯：先说重点，胡辣汤就是年前跑路的老板，时间地点待会儿都会给，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注意：】 【齐尔摩斯：老板不拍照，不互动，不想出名，我不知道群里有多少个去现场拍人合影的，现在老板已经被烦的不想出摊了。】 【齐尔摩斯：所以大家注意，保持顾客和摊主的距离，不要提出拍照/互动/无用言论/宣传的话，珍惜摊主，人人有责。】 【齐尔摩斯：摆摊地点在图书馆门口，时间是早上，预算有二十的都可以冲，一个人限量两碗胡辣汤。】 噼里啪啦打完@所有人的一堆字，齐冉才让群主解除了禁言，她发出去的几条信息转眼就淹没在汪洋大海中，好在群主给力，这些话直接放到了群公告里，进群就能看见。 齐冉再抬头看向排着的小长队，发现好几个人拍照的姿势转成了刷手机的。 很好，应该是看到了。 齐冉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昨天大学生发了摊主的信息后，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她理解众人的激动，但摊主真拍了，大家就只能对着哭。 解决了问题一，现在来解决问题二，齐冉看着吃着自己的全家桶手抓饼，还不忘咬她的煎饼的男友，缓缓眯起了眼睛。 “女孩子就是吃的少少的，我知道。” 男友觉得浑身莫名其妙的发冷，却还是冲着齐冉讨好的笑笑，决定待会儿帮女友分担三个牛肉丸。 女孩都是宝宝胃，肯定吃不完这么多东西。 齐冉看了看自己刚喝了一口的胡辣汤，热度倒是够，但味道太好，她舍不得。 煎饼果子还行，但面积太小，打击力度不够。 “你都吃了吧，男人的胃口是要大一些，我去点一份馄饨。” 齐冉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胡辣汤给收拾了，还贴心的把男友没动过的那份也收好。 “女孩子的胃口小小的，吃了小馄饨就吃不下胡辣汤啦。” 齐冉的话春风拂面，眼中带着风刀霜剑。 “你这边一个碗多少钱？” 齐冉用买馄饨的钱要了一碗馄饨汤，低声问，男友并不是第一次这种表现，只是今天的行为成了导火索。 “劳烦您收拾了。” 端着汤路过煎饼摊的时候，齐冉低声说道，摊主还在疑惑，一切已经发生。 “你怎么这么……”慢？ 男友已经吃完了煎饼和手抓饼，坐在椅子上嘟囔，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话音未落，滚烫的馄饨汤已经连着碗在他脑袋上来了个暴扣。 “王八蛋，去死吧！” 平时占点便宜就算了，看在那张脸的份上，她也不缺这三瓜两枣，但这玩意居然……还真要感谢摊主，不然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玩意居然是个变态！ 想到删除的时候看到那一串动物血淋淋的照片，还有置顶群里光明正大的讨论，齐冉就觉得心里发毛。 “阿姨麻烦您了。” 齐冉知道她这一击不过占了出其不意，碗扣人头上后一秒都没多留，抄起三个胡辣汤打包袋子转身就跑，还不忘跟煎饼摊主第二次道歉，摊主还没反应，就听到响亮的语音播报。 “蓝宝到账500元～” 摊主的脸上顿时笑出了一朵花，看着狼藉的地面和翻倒的桌椅也不觉得狼狈了，人一转手一翻，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拖把和扫把，男人眼睛还没睁开呢，就被撵到了其他地方。 馄饨摊主有点眼馋的看着煎饼摊主，想到自己刚刚入账的一百块又平衡了，这碗是批发出来的，十块的东西用了几年翻了十倍卖出去，她知足。 第195章 男人好容易冲了下眼睛，忍着脸上的刺痛睁开，齐冉已经跑的连影子都没有了——她可不是冲动的性子，等馄饨的时候就悄悄叫了出租车，看着车停在旁边她才端着馄饨汤过去，泼完她就上了车，现在已经快到家了，连让男人身败名裂的进度都走了大半。 在加钱大法的帮助下，男人很快迎来了全方位的社死，他虐待动物并以此谋利的事情齐冉宣传的广为人知，工作没了朋友跑了家庭以他为耻，他倒是拍了视频表示忏悔，可惜当今网友一个比一个清醒。 【你真的觉得后悔，就把对动物做的事情原样复刻在自己身上！】 这是他的忏悔视频下最高赞的评论。 警察顺着他的微信群，抓到了暗网的蛛丝马迹，让这个地方迎来了力度极大的扫黄打黑，那些发臭发烂的东西统统暴露在了阳光下。 “真不公平，这些动物这么惨，他们只要坐几年牢就行，有些甚至只需要拘留。” 看到处罚结果后，齐冉气呼呼的跟妈妈撒娇。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后面这些人会有自己的报应。” 妈妈只能这么安慰女儿，但兴许是一语成谶，这些人到头还真的一个好下场的都没有。 虐狗的，得狂犬病死了；杀猫的，挨了破伤风的猫爪嘎了；拔了仓鼠牙的，被老鼠咬出败血症嘎了；鱼一片一片的扒鳞，放干燥的地方看它能熬多久的，被引路鱼带进水里没了…… 进监狱的还能多活一段时间，被制裁的越轻，下场就越惨。 今天生意太好，黎秋月卖完胡辣汤，离下班的时间还早，她慢吞吞的收拾了东西，确定客人都离开后，便以上厕所的借口进了图书馆，借了本感兴趣的书出来，坐到没收到车上的椅子上慢慢看，时不时还玩会儿手机。 “请问，你知道卖胡辣汤的摊子去哪里了吗？” 晚来的客人找了好几圈，最后不死心的问黎秋月。 黎秋月：…… 默默摇头。 “好吧。” 客人失落的走了，旁边摊主的目光几乎要把黎秋月戳穿，黎秋月无所谓的往椅背上一靠——车都被她开到隐蔽处藏起来了，只要死不承认，谁能说她就是那个卖胡辣汤的？ “叮咚叮咚叮咚叮叮——” 闹钟声响起来，下班时间到了，黎秋月左手拿书右手拿椅子，裤子里放手机耳朵上塞蓝牙的往藏车地方走，准备去菜场好好挑一波食材。 最后一天摆摊，掉链子可不行！ 第191章 【拔丝红薯，78/盘】 黎秋月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小店，确定她并没被幻术迷了眼睛，这依旧是那个普普通通的菜馆。 所以这个价钱是怎么出来的？ “这个价钱是不是标错了？” 黎秋月试探性的问店主，拔丝红薯在她的记忆力也就是十几块钱的东西，毕业的时候她还去吃了一盘，也才26，就算通货膨胀也没这么快的吧！ “没有，” 店主摇摇头，脸上多出点兴奋的神色，她算是厨艺世家出生，但小时候就对做饭没什么兴趣，长大才发现工作是真的不好找，她又被家里的补贴迷了眼，才开了这家小店，手艺不能说是差强人意，只能说干净卫生。 “这是奶奶做的，油底走浆，糖丝能拉出十多米！” 要不是她爱这一口，奶奶做大份菜又习惯了，这个也只能乘新鲜吃，她才不会挂到菜单上！ “来一份。” 黎秋月眼睛一亮，她没做过拔丝菜，但好歹跟了这么多老师，厨子的行话也是知道的。 油底走浆，俗称油底沉浆，在拔丝红薯上就是油锅上面炸红薯，下面同时熬糖，最后一起出来。 拔丝菜的难度就在糖浆，人没有透视眼，上面飘着东西的时候是瞧不见底下的状态的，但糖浆的火候稍纵即逝，时间哪怕错上那么一丁点，整道菜都会被废掉。 黎秋月大小饭店也都吃过，拔丝菜也尝过不少，但敢吼出油底走浆的，就这姑娘一个。 也就是这小馆子的环境拖累了菜价，不然卖个一百多都是便宜的，黎秋月至今忘不了在沪市那道金玉满堂——四根还没筷子粗的拔丝红薯围着放了糖浆的玉米，就敢要她1288！ 她当然知道美丽会有溢价，但这完全是把人当傻子糊弄啊！ “得等十分钟，我奶被堵到路上了。” 店主接了个电话，有些尴尬的挠头，给黎秋月端了一小碗汤当做赔偿，黎秋月是想把肚子都留给拔丝红薯的，但这汤实在是香！ “肺头汤，我从家里带出来的。” 店主的解释黎秋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心满眼都是面前洁白的汤。 在没有亲眼看到前，人很难想象汤竟然能用洁白来形容，但当食物真的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们会惊愕的发现这竟然是最好的描述。 猪肺明显是用流水缓慢清洗过的，角角落落都寻不到丁点血水，又用足了耐心和细致，才煲出来这么一碗浓香的汤。 黎秋月有点柠檬。 能吃到这种用心的美食的，往往不是有很多很多的钱，就是有很多很多的爱。 “我之前吃过鸡血汤，鸡肠比笔管还细，要剖开清理掉里面的油，吃着才会鲜香不腻。” 店家见黎秋月吃饭的姿势，就知 道她是个老饕，顿时来了分享的性质。 她还没出去读大学的时候，食客们最盼望的就是她能到店里，因为她嘴巴挑剔，最喜欢吃那些考验厨艺又费工夫，还因为观念卖不上多少价钱的菜色，奶奶笑骂她黄尖嘴（挑嘴的方言），老太太的徒弟一看她就脸发青。 “就是麻烦，现在好多摊子干脆不用肠子了，直接放鸡肝鸭胗充数。” 黎秋月赞同的点点头，她手上的钱基本都花在了吃上面，空间里练多了，好东西吃惯了，舌头的敏锐度也渐渐练了出来。 “……说起来，我以前吃过一家馄饨摊子，她家别的都平平无奇，只有那芥菜的极好吃。” 美食和天气一样，是几乎不会触碰到雷点的话题，黎秋月本来只是随便聊聊，结果谈性也渐渐被勾了起来，虽然彼此都不知道身份住址和姓名，却聊得兴致勃勃。 “那芥菜是野生的？” 店主一下猜出了黎秋月卖的关子。 “对！” 这种话题上契合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这野生的芥菜馄饨是她包给自家女儿吃的，我有一回起得早，看过她处理，那菜比被猫玩过的毛线还乱，一不小心就断了。” 店主回忆了一下芥菜饺子的滋味，默默吞了吞口水，刚要反馋回去，就看的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推门进来，顿时什么都忘了，一边叫奶奶，一边欢欢喜喜的迎上去。 黎秋月看着店主跟麦芽糖一样撒娇，有些不忍直视的转头，丝毫没想起来自己对着两位老人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姑娘想吃拔丝地瓜？” 红薯跟土豆一样有很多叫法，地瓜也是常见的称呼。 老太太看着黎秋月，她的身量高大，及耳的短发每一根都服服帖帖，每个字说出来都清晰的很，加上通身的气势……权利果然是最好的医美！ “想尝尝油底走浆。” 黎秋月回答的很自然，她是付了钱的食客，老太太气场再强，她也不在这位手下做事啊。 老太太瞧了黎秋月一会儿，就进了厨房准备做菜，点火的时候悄悄拍了拍孙女的肩膀。 “眼光不错。” 她在外面就看到两人聊天了，本来还有些担心，但那小丫头还真有几份胆气。 老太太想到之前的那些耗子就想要叹气，她这孙女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个渣渣吸引器，交到的朋友没有一个好的，好在她这个老婆子还有几分镇场的血气，那群人见了她，基本就自觉做鸟兽散了。 “啊？” 店主有些惊讶的发出个单音节，她跟黎秋月只是萍水相逢，但奶奶的评价这么高——待会儿试试能不能交朋友吧。 她奶奶可不是凡人，当年参军可是正经上过战场的，用人命换的战功，可惜碰到爷爷那个小白脸……美色误人啊！ 国丽奶奶没少说奶奶是个恋爱脑，可惜吃人嘴软，再难听的话碰上哐哐上桌的四菜一汤的时候，也只能软和下来。 拔丝红薯做的很快，端出来的一小盘是格外惹人喜爱的金红色，糖浆有种近乎透明的错觉，黎秋月试探性的夹了一块，筷子上的红薯和盘子里的红薯之间出现了一条细长的透明糖丝。 她有心想看看这根丝最长能拉到多远，便也没急着把红薯过凉水入口，而是一步步往后倒退，直到出了小店的门，才天公不作美，狂奔的妖风卷来黄叶，恰好撞在糖丝上，比发丝更细的透明糖丝就这么直接断开，在门上和地上留下轻飘飘的痕迹。 “不好意思，待会儿我会擦干净的。” 第196章 黎秋月有些尴尬，实验没什么问题，给人家添麻烦就不对了。 “没事，今天刚好要大扫除，待会儿有人清理。” 红薯微脆带糯，糖壳甜而不腻，本是不同的食材，做出来却是浑然一体，黎秋月吃着吃着就眯起了眼睛，只觉得这个钱是真没白花。 “下次来我给你打折。” 临走的时候，店主笑嘻嘻的招揽生意，黎秋月把人的微信加上，心里决定除非还能碰到奶奶款式的隐藏菜单，不然就绝不出现。 店主没错，就是手艺大学生过头了，干净卫生。 黎秋月骑着小电驴，慢悠悠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刚巧碰到个摆摊的老人家在砍莴笋，她想起今天没买到的打霜青菜，花了点小钱把不好卖的莴笋叶子一网打尽，连着明天做胡辣汤的食材一起带回了家。 【下次我再也不做这么多了。】 被闹钟叫醒的黎秋月沉着脸爬起来，在心里吐槽，体力值的恢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强求的后果就是除了做胡辣汤，她完全没有精力去做别的事情！ 黎秋月打着哈欠把咸肉丁切好，又把瘦肉切丁用花雕腌制，菜谱里的肉本来应该是肥瘦相间，可黎秋月实在接受不了肥肉的口感，打算要是不够润的话，就在最后放点猪油。 睡眼朦胧还有一大堆活计的时候，人根本懒得在做饭上费心思，菜饭比猪油拌饭的营养要丰富一点，却没有煲仔饭的做法复杂，算是最适合现在的食物。 洗干净的莴笋叶子切成粗短的段状，用猪油炒软，跟拌了肉丁焖好的米饭搅拌均匀，再定上一刻钟的闹钟，配上河蚌豆腐汤，就是营养丰富的一餐。 切好最后一块稍微冻硬的肥猪肉，黎秋月用洗洁精洗了好几遍手，又对了一遍处理好的食材，确定没问题才伸了个懒腰，一边听骨头咔吧作响，一边点开手机思索去哪里放松。 哦，不对，明天卖完还要去看唐医生。 想到明天居然有两项活动，黎秋月瞬间戴上了痛苦面具。 不管有多么不情愿，第二天终究会到来，黎秋月照旧开着小车出去摆摊，比昨天更加小心翼翼的穿过人群，再哐当一下把铁锅甩出来，就开始了图书馆最后一天的摆摊。 红薯粉条带着矿泉水进锅，已经处理好的花生芋头山药挨个倒进去，加金针菇，猪肥膘，黑木耳，带桂仔，面筋泡；配花椒胡椒，酱油盐糖，再抓一把小茴香，长勺子在里面时不时搅拌一圈，木勺捞出来的料就满满当当。 可能是有觉察规律的人发现了她今天卖完就换地方的事情，排队买汤的人格外多，好在没有拍照合影互动的了，让黎秋月悄悄松了口气。 第192章 “你说摊主明天还会来吗？” 后面的人仗着离得远，开始跟后面的女孩子说起了悄悄话，两个人是拼车过来的，上车才发现目的地相同，多少有几分亲近。 “我希望她会。” 短发的女孩叹了口气，她昨天才喝上第一口胡辣汤，当然不希望刚找到的摊主就这么走了，但想起之前的摆摊日期…… “我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就想乘着不限购的时候多买几碗，谁知道大家都打算到一块儿去了。” 长发的女孩也苦笑起来，她知道群里的人不少，但今天是工作日啊，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那可不一定，你看到前面的那位了吗？” 短发女不赞同的摇摇头，伸手指了指第三个穿西装的女人，跟长发女孩说悄悄话。 “要不是摊主定了限购，一锅胡辣汤她一个人就能买完！” 长发女孩一边小碎步的往前，一边想到了微信里面好几个富姐富哥，当场倒伐。 没错，她一个略有点钱的小卡拉米都想着多买点，那些更有钱的想要包圆不是很正常吗，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有原则的摊主，真拼起财力来，她连个小渣渣都算不上！ 摊主，你一定要富贵不能淫啊！ 长发女孩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阿嚏！” 洛鹏眼疾 手快的抄纸捂住了鼻子，打了个闷声闷气的喷嚏。 有人在念叨她？ 不怎么符合科学观的想法还没冒完，刚刚舒服了点的鼻子又痒了起来。 “阿嚏！” “阿嚏！” “阿嚏！” 一想二骂三感冒，但喷嚏都能连成一条线了，洛鹏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蛐蛐她。 是那个能力不够还总觉得自己被抢了功劳的小王？还是被她撞见勾搭老板娘失败现场的小李？总不能是长了三只手，随时随地想着占便宜的小黄吧！ 洛鹏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黎秋月皱着眉头拿着木勺在她面前挥挥—— “请问要买吗，不买麻烦给后面的客人让个位置。” 买不买总得有个回应啊，在这不上不下的卡着算什么事儿。 “买，买十碗！” 洛鹏的脑袋里正转悠着职场竞争的一百零八个小妙招呢，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回复，然后就意识到不对劲。 黎秋月：…… “一人最多两碗，你要几碗？” 黎秋月深呼吸几次后重新问道，可能是她的摆摊太顺利了，今天终于刷新出一个有点听不懂话的。 “两碗。” 洛鹏这次没掉链子，付了钱就在一边乖乖等着，黎秋月的动作很快，她回个消息的功夫，东西已经打包好了放在旁边。 “我也要两碗，”麻烦快点。 后一句话社畜没说出来，摊主的动作够利索了，再加速她怕胡辣汤翻了，反倒要花更多的时间。 她公司八点就要上班，之前只在机缘巧合下吃过一次黎秋月卖的东西，这次黎秋月摆摊的地方难得只跟公司隔了一条街，再着急她都得吃上一口！ 黎秋月打包好的下一秒，社畜直接扯过袋子狂奔到自己的小电驴面前，插钥匙扭开关拧把手一气呵成，转眼就没了影子。 “嘀——” 社畜踩着高跟鞋一路狂奔，在最后一分钟赶上了公司打卡，进了感应门才松了口气，偷感很重的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坐下，开机声结束的下一秒，秃头领导就背着手走了进来。 “尼姑可算是走了。” 领导出了办公室，工位上的气氛瞬间放松下来，社畜听到有人叫领导的外号，面上八风不动，心里赞同的点点头。 原本领导是叫灭绝师太的，结果过年的时候生了二胎，脑袋上因为加班残留不多的头发更是大把大把的往下掉，现在头顶那叫一个锃光瓦亮，现在看不出来都是假发的功劳。 也因着这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后遗症，领导的外号光荣的从师太进化成了尼姑，没变成更难听的某蛋，完全是她生二胎也没让人随礼，没有再给众人造成什么意外支出。 【最近小心点，尼姑家里正在闹腾呢。】 社畜正想打开胡辣汤的袋子，摸鱼搭子就发了条信息过来，确定她看见后立马撤回，弄得社畜瞬间没了吃饭的心思。 胡辣汤还能保存很长一段时间，但瓜吃晚了可就不新鲜了！ 【详细说说！】 没聚在一起的摸鱼搭子沟通就是如此的艰难，连蛐蛐人都得熟练掌握套话，社畜一边在心里感叹赚钱艰难，一边象征性的问起了工作报告。 日报周报半月报，所有的报麻烦滚出种花1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在像模像样的打字声中，社畜大概弄清楚了前因后果，只能说是恶人自有天收。 她们的领导是个恋爱脑，放弃了前途嫁给了现在的弱精男，做了几次试管才生下活不过成年的大宝，结果还听信弱精男的甜言蜜语，继续扎针生二胎。 刁蛮的公公挑刺的婆婆，只长了嘴的老公和苦瓜大队的她，领导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负重前行，左手家庭右手职场的干到主管，已经不是用能干来形容的了。 社畜和搭子蛐蛐的也就是领导的小心眼，从没人在能力上质疑过这位，按理说那个人能找到这样的老婆，已经是给上天烧高香了。 【我严重怀疑领导跟她家那位差了十六辈子！】 这是搭子吐槽原话，因为没看懂什么意思，社畜还专门问了下： 【那位享了八辈子福才娶了领导，领导倒了八辈子霉才嫁了这个人，两边一相加，不就差了十六辈子吗！】 社畜听的无语，但转念一想发现竟然没什么错！ 碰到这种上司的确有点小倒霉，可要是这种家里家外一把抓的是她老婆，就算让她财富自由她也愿意啊。 针对这种白日梦，搭子给了社畜精准的评价： 【连吃带拿！】 好女赘糟夫，赖汉娶花枝。[1] 本来那男的安安稳稳吃着领导软饭也没什么，偏他没有自知之明，不觉得是自己的小蝌蚪没本事，才让大宝发育不良，反倒怪起了老婆，觉得是女人的基因不好，才不能自然怀孕。 第197章 所以这拎不清的玩意自觉有理的出轨了，而且这畜生的小蝌蚪还真的给力了一次，在领导怀上二胎之前，外面的先怀上了。 但可能是老天也看不下去，领导在生完孩子以后发现了这个事情，在家里闹得惊天动地，那个瘪犊子为了散心跟小三去自驾游，小三昏迷不醒，男的进了icu，医院说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植物人。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社畜做完总结后迅速撤回，又熟门熟路的保证这件事情绝不外传，摸鱼搭子敢跟她讲这些八卦，看上的就是她守口如瓶的嘴，至于搭子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搭子跟领导住的就是同一栋楼的对门！ 八卦听完，就到了早餐时间，社畜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领导不会跟土拨鼠一样冒出来，才悄悄打开胡辣汤的盖子，但她没料到香味跟爆炸般扩散开来，引起一阵骚动。 社畜：…… 这个星期她刚好被派去出差，刚下了飞机就往黎秋月的摊子赶，也没人告诉她香味会这么大啊！ “带吃的来我办公室。” 石油滋生霉菌，早餐滋生主管，领导的头幽幽的从办公室的门口探出来，让社畜一瞬间梦回高中。 “我是不是要完了？” 社畜绝望的问前面的女孩，女孩推推眼镜，认真的回答： “是的。” 社畜面如死灰。 “坐。” 领导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但社畜宁可她发火。 她的胡辣汤啊！ 以原价购买了又怎么样，她缺那么点钱吗，早知道就不那么老实了，咬死胡辣汤动过，或者两份都吃一口又能怎么样！ 社畜在心里疯狂尖叫，啪啪扇自己的嘴巴子，面上却只是把胡辣汤放下，还贴心的打开了盖子。 门被关上，胡辣汤的香味冲向四面八方，因为这次的荤有点特殊，黎秋月特意放多了辣椒和花椒，吃惯了昌南的菜色的社畜还好，勤俭持家的领导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但那个香味实在勾人的很，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舀了一勺放进嘴巴。 舌头最先感知到的是辣味，让人觉得吞下了一团火焰，紧接着就是半融化的芋头和山药，然后是金针菇的脆爽，花生的醇香，再然后…… “虾滑？” 女人有些疑惑，又舀了一个进嘴巴，却还是不能确定入口的到底是什么食材，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它肯定是荤菜，而这正是黎秋月的目的。 这一款胡辣汤不放肥肉没有味道，但年轻人对纯肥的口感排斥也是无法改变的，黎秋月不知道抓掉了多少头发，才想出了引导认知的小花招。 顶级的虾滑口感类似肥肉，那换个方向想，肥肉要是做得好，是不是也能被人认为是虾滑？ “也就是你们现在条件好了，想当年我女婿，就是我闺女藏在碗底的大肥肉给勾过来的。” 教导黎秋月做胡辣汤的老师有些不满，黎秋月只当没听见，毕竟时代变了。 从领导的表情上看，黎秋月的招数还算成功。 “阿嚏！” “阿嚏！” “阿嚏！” 领导一边吃一边打喷嚏，刚开始还想注意形象，等眼泪出 来以后也顾不上太多，边吃边擦鼻子，弄得早上才化好的妆都乱七八糟的。 成年人是不应该哭泣的，但被辣哭就很正常。 领导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想到已经被宣布抢救无效的大儿子，脑子里的水好像终于被倒了出来。 医院那边又打来了电话，这次她没再做无意义的恳求，在oa上请了假就去了医院，签下了放弃抢救同意书。 第193章 “你要做的，其实就是接受自己。” 唐医生知道这话一时半会儿没什么用，但病灶已经找到了，那治疗就多了几分希望。 “我一直都挺接受的。” 虽然在人生的关键时期有些执迷不悟，但后来吃够了苦头，她也跟自己和解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唐医生摇了摇头，人可以接受自己的苦难，却很难接受自己有不好的一面，但堵不如疏，压的越狠，反弹的就越厉害。 要是不把这个心结去了，幻视幻听的消失都是治标不治本。 【您能直说吗，我听不懂。】 黎秋月本该苦着脸说出这句话，让唐医生别当谜语人，可她的喉咙就像卡了东西，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唐医生见到黎秋月的表现，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也没有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而是说起了其他的事情——主干一时半会儿动不了，先解决次要问题也是好的。 这么说可能有点难以理解，用个通俗点的比喻，黎秋月的心理问题是一整棵树，唐医生刚刚提到的是最难解决的树根，其他的问题都是长出来的树干和树枝。 树根挖不出来，先掰点枝叶，砍两下树干也不算毫无收获。 “胡辣汤怎么没给我留一份？” 治疗结束，唐医生才有些委屈的开始兴师问罪。 “胡辣汤要刚出锅的才好喝，冷了就没那个味道了，我跟你隔着这么远，就算叫跑腿，送过来也冷了。” 黎秋月好声好气的解释，这种不上不下的距离是最难受的，远到天边味道的流失终究有个度，近在眼前索性直接过来吃新鲜的，偏偏隔了一段距离…… “我买个保温盒，下次装保温盒带过来就不怕冷了。” 唐医生飞快的提出了解决办法，对黎秋月没想到这一层丁点不意外——心理问题严重的人，思索和记忆方面的能力也会受到影响，黎秋月的表现已经算是顶尖的了！ “但我下次可能做油炸……” 黎秋月犹豫着没有答应，众所周知，油炸食品除非当场解决，不然别说凉了，就是稍稍焖一下，口感都会被毁灭个彻底。 唐医生：…… “先接着吧，回头做了什么发个绿信。” 口感不好的食物也是黎秋月的手艺啊，总比什么都吃不上要好。 “行。” 唐医生打定了主意，黎秋月也不会坚持，颜色粉嫩的保温桶在车上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因为足够亮眼，很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对，再送一个，最普通的款式就好。” 唐医生放下手机，总算是松了口气，在这批保温桶只剩下一个的时候，她觉得哆啦美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当它真的要变成自己的食物器皿的时候，唐医生发现自己还是个封建的老古板。 这个黄色叮当猫就送给黎秋月吧，小姑娘才适合用小猫。 黎秋月并不知道车上这个天价的保温桶归属权即将转交，她正思考着晚餐要到哪里解决，然后就看到自己手机上蹦出来的49抵100的火锅代金券。 好了，不用思考了，潜伏在身边的大数据已经帮她做好了决定。 黎秋月顺着导航到了牛杂火锅店，可能是刚刚开门的缘故，里面显得有些昏暗，但等到挑好要坐的小桌，吊在上方的暖光灯啪一下打开后，整张桌子都显得亮堂的很。 “桌上有点餐码，需要什么自己点就行。” 这家店总共就两个人，配菜的厨师和收银，顺便兼顾服务员的前台，黎秋月点的锅底也是被前台端上来的。 考虑到最近起了火气，黎秋月挑了不辣的锅底，满当当的牛杂堆成了尖尖，配着颜色浓重的汤汁，黎秋月趁着锅底还没沸腾，抓紧时间去调料汁， 蚝油酱油辣椒油，白糖食盐花生碎……牛肚往半满的小碗里滚上一圈，入口鲜甜酸辣俱全，再吃一块牛肉，黎秋月清晰的听到了肠胃的欢呼和尖叫。 牛肉是很饱肚子的，黎秋月只要了一个牛杂锅，虾滑还没吃就撑的不行，最后还是打包带走才算作罢，前台在结账的时候悄悄给她打了折： “就喜欢你这种不浪费的客人。” 前台笑眯眯的说道，黎秋月有些担心这个打折是不是要她补钱，然后就被收银一句话消音：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 好的，她懂了，不用说了。 黎秋月拎着打包盒走出来，先找了家理发店洗头，然后就是泡脚按摩一条龙，等所有的放松流程结束，天色已经从夕阳西下变成了繁星满天，看的黎秋月有点后悔——早知道就答应在洗浴中心过夜了。 大型的商超早就关门了，主干道上也没有多少车辆来往，只有路灯的光芒一如既往，整个城市似乎都陷入了浅眠。 “啪！” 轻飘飘的落叶像是一个巴掌，直接在黎秋月的脸上留下一个红印，然后又飞快的向前，丝毫不对伤害了人类感到愧疚。 黎秋月：…… 嗯，要是在城市入睡的时候，妖风也别嚣张，就更完美了。 叶仗风势真的伤不起！ 黎秋月顶着一脸的红印到家，用热毛巾擦了下身子倒头就睡，日上三竿的时候才爬起来，摸着大声嚎叫的肚子，看着从洗浴中心带出来的米粉，默默拧开燃气灶。 第198章 三分钟后，带着厚厚红油的牛杂米粉就出锅了。 【有关于摆摊的建议吗？】 填饱自己的肚子，黎秋月无聊的戳戳系统，也不知道触发了哪个关键词，本来沉默的系统诈尸了。 【宿主可能需要《摆摊大全》，现在将为您朗读全文，1章 ，摆摊的定义……】 【停，别念了，我不需要。】 黎秋月果断叫停，这种反自学手册就不需要了，她在网上一搜一大把，拧出来的水能让沙漠变巨湖，里面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可行的实际操作。 被系统这么一逗，想不出菜谱的黎秋月也不为难自己，打开12306看了下火车票价，直接去宜春泡温泉了。 今日能闲今日闲，明日愁来明日愁！ 周日，晚九点。 拎着一大包食材的黎秋月兴冲冲回家后，就一头扎进了学习空间里。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老天奶果然还是疼她的。 【任务十三：请宿主在下周每个工作日的早上一点，在轻轻酒馆旁的第三棵树旁售卖煎炸食品。】 果然苍天不公！ 【不能换个正常时间点吗，我上个任务三点起，这个任务三点睡是吧！】 黎秋月在心里气急败坏，向来不理会这种话的系统破天荒的给了回复，简单且直接： 【可以更换，更换后的时间将在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之间随机抽取，更换后美味点获得数量减半。】 黎秋月：…… 【不换！】 憋憋屈屈的两个字出口，黎秋月觉得自己的脸上突然多出了个红鼻子。 【我要投诉。】 黎秋月冷漠的在脑海里写了一封千字以上的投诉信，表示系统给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人类的心理健康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有没有用先不说，至少这封信放进投诉口的时候，黎秋月是真的爽了。 轻轻酒吧离家里倒是不远，五公里也就是拧个把手的事情，但出摊时间着实有点阴间，为了保障自己的身体健康，黎秋月把食材往冰箱 里一放，早早就上了床。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黎秋月冲掉突然升温带来的一身黏腻，点了几个外卖草草填饱肚子，又强逼着自己继续入睡，下午六点才睁开眼睛，匆匆去批发市场采购食材，见蛋贩子那边有小半袋子鸡蛋，也低价买回了家。 这种鸡蛋是在运输的时候被碰碎的，蛋贩子会直接打到塑料袋里，卖价比平常鸡蛋要低。 “便宜点，这些韭菜我都要了。” 黎秋月不太喜欢一切食材的准备工序，尤其是叶子类的菜，摘了半天看着多，炒到盘子里几口就没了，但要是有人能把这些事情都做完，她只需要炒菜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这些韭菜嫩嫩的，每一根都被择的很干净，切好就能直接下锅，只要不狮子大开口，加钱贵点她也认了。 摆摊的奶奶的价格没超过黎秋月的预算，于是韭菜就这么易了主，在黎秋月到家一刻钟后，变成了热腾腾的韭菜炒鸡蛋。 炒菜不需要十五分钟，这是快煮饭出锅的最短时间。 没有肉让黎秋月觉得少了点什么，但想到晚上的烧烤，黎秋月又觉得现在忍忍也不是不行。 切片的肥肉在锅里慢慢炼油，填饱了肚子的黎秋月在剥河虾，生煎虾饼讲究一个新鲜，冻虾仁和鲜虾仁做出来完全就是两种食物。 剥好的虾仁放到清水里，顺时针用筷子不断搅拌，捞出来的虾仁做熟就是雪白的颜色，没有外面明亮的红衣，这个步骤在种花厨师中有个专门的名词：洗净，可惜今天这个含义已经渐渐混淆了。 生煎虾饼讲究三白，指的是肉白，菜白和虾白，现在不少人偷工减料，别说花几个小时浆虾仁，就是虾线都不愿意去，吃着一股子泥土腥气，令人食欲大减。 第194章 凌晨一点差一刻，一辆简单的小三轮停在了轻轻酒吧旁边，黎秋月裹着厚厚的棉袄，姿势跟在她车下农民揣的橘猫一样一样的。 “咪咪，在这避寒气可以，但不许捣乱，也不能偷吃。” 摊主认真的警告下面这辆半挂，橘座的分量名不虚传，瞧瞧这水桶身子发腮脸，别说营养不良，就是开个根号还要减肥。 “咪！” 橘猫不耐烦的甩甩尾巴，它在这边老鼠都吃不完，哪瞧得上这些东西。 鱼虾不是刚出水的，还有什么吃头！ 人不懂猫语，黎秋月自觉单方面跟大橘达成了协议，就飞快的把去皮的荸荠倒出来拍碎，然后用刀子咔咔的切成末。 不是不想在把一切搞定，而是虾饼里的虾仁要好吃，就得花上两三个小时来浆：剥好的新鲜虾仁加了盐和蛋清，用筷子顺时针搅拌到发黏，湿淀粉放进去搅匀，用时间让本就鲜甜的虾仁多一层柔嫩，增一分弹牙。 剁好的肥肉丁和切好的荸荠末放到一起，加上粗斩细剁的浆虾仁，放蛋清和花雕，撒盐和淀粉，搅打上劲才能入锅。 本来还要加葱花的，黎秋月想做个全白的，就没放，倒是将豆苗给焯了水放到一边，然后往锅里舀了一大勺子猪油。 “哗众取宠。” 卖烤肠的男人悄悄啐了一口，轻轻酒吧的外面也有几个小摊，黎秋月的地方不起眼，但因着是卖吃食的，多数摊主对竞争者也没什么好声气。 不过他是个虫儿胆，虽然平等的蛐蛐所有卖吃食的摊主，却也只能跟下水道的老鼠一样悄悄说坏话，真要做什么却是不敢的。 “明天再来！” “喝！” “我没醉……不要你扶！” …… 黎秋月切虾的时候，又一批人出了酒吧，多数脸上带着几分醉意，走路也有些歪斜，不少小摊嗅到了生意的气息，纷纷吆喝起来，还算安静的街道转眼就热闹起来，没沸腾是因为这边有规定，不能用喇叭摆摊。 “吆喝几声也就算了，就算唱戏的嗓子也有个度，但那喇叭放出来，别家怎么睡觉！” 这是管事的人的原话，原本还有几个刺头，被城管扣了车子以后就老实了，在这边摆摊全靠人肉喇叭，科技与狠活却是不敢用的。 黎秋月这边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吃食，也没打算做这批人的生意，但客人却主动找上了门。 “这是卖什么？” 社畜扶着车子边缘，轻声问道，外面人声鼎沸，这辆小车却似乎偏安一隅，暖黄色的灯光像个看不见的罩子，让不远处的声音有些朦胧。 “生煎虾饼，想吃要等一会儿，还没做好。” 黎秋月捞起一只虾给社畜看了眼，就接着去切虾，拿一只出来的时候却不小心带着了另一只，社畜看的分明，那从碗里落下去的虾在案板上竟然还弹了弹。 生煎虾饼的虾只能用新鲜货色，不然任凭使出千般手段万般计策，吃着味道都不一样，在大城市打拼这么久，虾饼吃过不少，但敢打出生煎招牌，味道跌也正的拢共也没几家。 “虾饼多少钱一个？” 社畜心动了。 她幼年生活在乡下，奶奶养的黄狗抓野兔，外婆的狸花逮野鸡，只有她这个孙女最没用，每次带回家的都只有河虾。 那个时候的河虾都叫虾痴儿，意思是河里就属虾最笨，杆子上挂点东西就上钩，只有捉不到鱼，摸不到蚌，甚至抓不住青蛙和刺猬的，才会带着河虾回家。 但四个老人都疼她，看她带着河虾回来也不说什么，只用面粉调了糊糊，剥了虾仁给她摊饼子吃，虽然只放了点盐，但新鲜的虾肉陪着当年的面粉，她到现在都在外面吃到过这样的好滋味。 黎秋月的虾饼久违的勾起了她的回忆——虾饼只要真材实料，做菜的时候不灵机一动，味道一般不会太差，但真材实料四个字，已经足够筛选掉大部分人。 在预制菜的时代，有良心的玩不过没良心的已经是普遍现象。 “五块一个，不过只有这么大。” 黎秋月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圆，新鲜的河虾就不是便宜货，加上冬天的荸荠，黎秋月赚的都是辛苦钱。 “我要两个。” 社畜眼都不眨的应了下来，十五一个她还要考虑一下，五块……就算小了点，这虾仁可是货真价实的。 火锅店的虾滑一份三十起步，全搓出来都不够几个饼子的！ “那你等等。” 客人站在面前，黎秋月的手速依旧没提起来，不紧不慢的动作自带韵律，瞧着便让人平心静气。 社畜看着混合的馅料被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不断搅打，却忍不住回忆起上司的后续。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恋爱脑上司突然就觉醒了，不但放弃了抢救，还趁着渣男爸妈在接连打击下病倒的时候，直接给把人推进了火化炉，等第三者带着孩子大闹灵堂的时候，因为做不了dna鉴定，就算打官司都没法分到遗产。 第199章 而且在这通闹事中，渣男的骨灰还不小心撒了个满天飞，好容易爬起来的渣男爸妈看到这一幕，嘎嘣一下又倒了，这次的两人没有浪费医疗资源，两天就走了，只留下二胎还在肚子里的领导含泪继承遗产。 本以为到这里一切就算结束了，结果今天早上她去上班的时候还有反转，她那个朋友遍布四海的摸鱼搭子告诉她，其实领导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渣男的，老两口就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死不瞑目的断气。 “你是怎么知道的？” 社畜自觉也算是有想象力的，但还是被这几个接连的反转惊讶的目瞪口呆，她最可惜的是领导家的大宝，那个孩子真的很乖巧，可惜渣男的基因不行，差种子长不出好苗子。 渣男的爸妈倒是罪有应得，两个老的衣食住行全靠着领导，结果渣男出轨的时候，这两个人还帮着打掩护，甚至事情捅出来，还说什么外面都是宾馆领导才是家，说什么女人要大度容人，小三翻不出风浪。 大清都亡了啊！ “我有个朋友……” 搭子点到即止，社畜恍然大悟。 差点忘了，她这个搭子是真真正正的朋友满天下。 连小三上门，人渣火化的消息都是搭子在医院工作的朋友，和做殡仪的朋友分享的。 网上的确流传着人死就烧防止小三上门的梗，但现实中能这么做的还真不多，大家的八卦心起来就忍不住跟亲朋好友分享，搭子听得耳熟，打探了才发现这是连续剧。 这种现实比小说更离奇的发展让人很有追下去的欲望，为了探听到后面的事情，搭子努力扩展了自己本就广阔的朋友圈，从多角度听到了完整版本。 “说说！” 种花人爱听八卦是刻在骨子里的，社畜是锯嘴的葫芦，不代表她没有好奇心。 “孩子怎么又不是亲生的，难道领导之前恋爱脑就醒了？” 事情的真相其实很简单。 人渣跟私立的莆田式医院勾结，领导试管的钱三七分成，因为保存技术不够，在真正要做试管的时候，人渣的那份里面已经找不到存活的小蝌蚪了，医院本来想让人渣再搞个新鲜的，结果他已经从少精变成了无精。 医院：…… 收到的钱是不可能退的，医院胆大包天，用其他人的小蝌蚪做了试管，为了保证成功率，选的还是普世意义上的优质男性，健康的小蝌蚪的表现很棒，一次成功。 “那是怎么发现的？” 社畜惊讶的问道，给足了搭子情绪价值，有时候她都觉得搭档不应该当文员，而是应该去当中介，就这种朋友遍天下还不翻车的海王本事，做做资源匹配都能衣食无忧。 “我有个朋友是那家医院打扫卫生的。” 搭子沐浴在社畜崇拜的眼神下，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已经得意成了荡着秋千吃香蕉的猴子，还是花果山版本的。 那个医院也没有好下场，现在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已经有人在医院记录证据，领导不张扬，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各种损失还没到账，等钱到手……这种为了爱情背井离乡，在全是萝卜坑的地方扎根的女人，哪一个是好惹的！ 别人可能是雪花，她可是冰雹！ “就我所知，现在那位优质男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昨天还有人看到两个人从同一辆车下来……” 搭子想到朋友描述的一口一个姐姐，跟金毛一样守在领导身边的阳光大男孩，脸上的笑都带了点别的意味。 社畜：…… 【老天奶啊，要是你真当我是你亲孙女，就让我中一张彩票，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富二代人生吧。】 “虾饼好了，十块钱。” 双手合十祈祷的社畜唰的睁开了眼睛，根本不敢看黎秋月的表情，几乎是狂奔着离开了这个地方。？ 黎秋月有些迷茫的看着转眼消失的女孩子，又看向摊子前雪白的车灯。 她没记错的话，这个电动车是客人刚刚骑过来的吧。 第195章 “这个多少钱？” 虾饼的气味并不浓重，但黎秋月的小车实在是太吃环境了，那些挨着的小车是明亮的星河，可寒风呼啸角落暖灯，反倒衬出黎秋月小摊上的温馨来。 崔少兰就是被这个氛围迷了眼，踉跄的走了过来，她比社畜醉的要厉害的多，瞧了半天摊子，也只看到朦朦胧胧的光晕，摊主长啥样，是卖啥的一概不知道，有心想走，那隐约的香味却勾人的很。 “五块一个。” 天寒地冻，烈焰红唇的女郎却只随意穿着件羽绒服，脖子光秃秃，手也不插到口袋里，黎秋月瞧着都觉得冷。 “给我来两个。” 崔少兰喝多了酒，被风一吹头疼的很，勉强听清了价钱就想找个位置坐下，但黎秋月带来的桌椅都是小的很，人勉强坐下后，一双腿缩着展着都不合适，让崔少兰有些委屈的皱眉。 黎秋月给女郎端虾饼过去的时候，瞧见女郎只穿了双断了只鞋跟的细高跟，腿上没穿东西，已经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趁热吃。” 黎秋月把虾饼端上桌子，没急着做第二个，而是在自己的车里翻翻找找，最后摸出自己做糊塌子时候补觉的小毯子。 崔少兰看不清虾饼和围着的豆苗，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只能看到白色的光团，她摸索着用筷子夹了虾饼入口，本来只是为了填一填抽痛的肠胃，却硬是被舌头唤醒了三分。 虾仁嫩而弹牙，荸荠清脆带甜，肉丁看似不起眼，却是最好的粘合剂，让洁白的虾饼成为一个整体，不会缺少油水也不会吃着发腻。 “这么好的手艺，怎么出来摆摊了？” 清醒些的崔少兰几乎是下意识的打量黎秋月的身形，瘦是瘦了点，却胜在高挑，脸要是…… “啪！” 身边传来一声脆响，刚把虾饼用豆苗围好的黎秋月下意识朝着声源望去，却看到女郎单手捂脸坐的歪斜，摆盘的豆苗还在，虾饼却吃了个干净。 “是哪个多管闲事，研究冬天也能生存的蚊子啊！” 黎秋月假装没看到女郎手掌边缘的红痕，一边把虾饼上桌，一边皱着眉头抱怨，她以前看到过相关的新闻，当时觉得科学家研究这个，还不如研究怎么给长城贴瓷砖呢。 起码长城不会在耳朵边嗡嗡嗡，也不会叮人。 就算后来看到辟谣，说科学家研究的这种蚊子其实是绝孕蚊子的，**以后根本生不出崽子，也没改变这个第一印象。 “走的时候还我。” 放下虾饼的黎秋月顺手把毯子抖开，放到女子羽绒服外面的腿上，她其实看女子冷的起鸡皮疙瘩的脖子也不顺眼，但那地方太敏感了，便只挡住了腿。 要是真的耐寒，或者穿了光腿神器也就算了，女郎明显就是硬扛啊，黎秋月实在看不过去。 酒吧里的温度再高，出来也不能就穿这么点啊。 黎秋月叹了口气，把手里的虾肉从虎口挤成丸子，轻巧的落在放了猪油的煎锅上，用锅铲压成饼子后再翻面，也就一分半钟的功夫，又一枚虾饼出锅。 “要豆芽吗？” 黎秋月问面前的男人，光头刀疤纹身，从上到下都写着不是好人四个大字，但她是做生意又不是交朋友，有钱就是客。 “要。” 光头男人把帽子重新戴了回去，他脑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戴着帽子痒，不戴帽子冷，只能放上去又拿下来。 “给。” 黎秋月往塑料袋里放了份豆芽，又把虾饼放到上面，小心的递给男人，男人付款以后也没走，一口就把虾饼全吃了，然后就发出被烫到的低声惨叫。 黎秋月：…… 都是当场就吃，为什么还要打包？ 崔少兰用牙齿慢慢磨着虾饼，脸上的巴掌印鲜明的很，可看着腿上挡了寒风的毯子，她却只觉得不够重。 真是烂透了！ 她鄙夷着自己，心里下着潮湿的雨。 酒吧的客人是一波波出来的，黎秋月做完了光头大哥的生意，又把女郎加的虾饼做好，便暂时清闲了下来，因为白天睡饱了觉，现在也不怎么困，又暂时不想玩手机，黎秋月难得有些闲着无聊。 “要吃瓜吗？” 腿上放着毯子的漂亮女郎冲她招手，黎秋月眼睛一亮，把装了海带萝卜排骨汤的保温桶一提，就兴冲冲的坐了下来。 崔少兰好笑的看了下哆啦美的保温桶，本就温和的眼睛看上去更软了几分，别看手艺这么好，还是个小姑娘呢。 …… “哪有那么小，我都快四十喽。” 崔少兰被哄得很开心，黎秋月懵懵的眨眨眼，实在不好意思说她真的认不出来人的年纪。 毕竟工作催人老，要是生活不如意，大学毕业前可能还像个高中生，毕业后就直接无缝衔接到三十五岁的的裁员大关，加上现在化妆整容技术发达，要不是黎秋月心态好，她都想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咆哮了。 第200章 【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啊！】 在脑子里上演了一番疯癫日常，黎秋月再回过神 来的时候，崔少兰已经开始讲述她的人生了。 黎秋月：…… 死嘴，你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崔少兰出生的很标准，大山深处耀祖家庭全给她赶上了，取名的时候也没得到善意，她爹抽着烟告诉登记人员，这个女儿叫崔sao烂，登记的姑娘不忍心，假装没听清，给她写了崔少兰。 后来她就被卖了。 在那个科技不发达的年代，黑暗在偏僻的地方尤为明显，崔少兰颠沛流离的长大，后来成了舞女……她在点虾饼之前，刚刚结束了一场穿着红裙的钢管舞。 “这么些年也算是存了点钱，就是不知道怎么花。” 崔少兰的言语轻松，黎秋月却只听出心酸。 “你家的耀祖应该没什么好下场吧？” 黎秋月控制住怜悯的心思，提起另一个话题，有些人会以德报怨，有些人觉得生恩抵消，但这个姐姐显然不是这种性子。 为了给不学好的弟弟交重点学费被卖掉，怎么可能让耀祖安安稳稳的喝血吃肉呢。 “聪明。” 崔少兰赞赏的看了黎秋月一眼，要不是两人还有点距离，可能手就直接拍到黎秋月脑袋上了。 她在被卖掉的时候就记住了自家的详细情况，等人风光了些，就带着一群保镖杀了回去，然后发现妹妹们虽然年纪还小，看不出性子，姐姐却都不是善茬。 以身入局的，嫁了全员恶人的家庭，反过来把自家折腾的鸡飞狗跳； 强壮疯癫的，一天三顿巴掌的赏，有人看不下去，就嚷嚷着去烧了他们的房子； 体弱善学的，认了别家当干亲，是学校手心里的宝，对耀祖开展霸凌活动； …… “我被拘在家里干家务活，但他们吃的玉米面包子，那黄色是我掺了屎的；日常喝的水和汤，是我搅了尿的；实在做不了什么手脚，也得往里面放点石灰，或者吐口口水……” 反正一大家子呢，茅厕内容管够，主打一个吃不死你也要恶心死你。 看着大姐憨厚的脸，崔少兰头一次觉得自己输了，都说崔家一串葫芦娃，一株藤上七朵花，护着藤下大冬瓜，却不知道这花朵朵都带毒，父母能撑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 当然感叹归感叹，崔少兰下手的时候也没手软，在征求姐妹们的意见后，她直接把父母丢煤窑子去了——不是说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们拉扯大吗，总得真的把这个钱给了吧，不然她们不是枉担了恶名？ 至于耀祖……天灵灵，地灵灵，耀祖从此做了零。 “……果然是要虎虎一窝！” 黎秋月纠结半晌，最后做了个四不像的评价，崔少兰笑的丁点不顾形象，能从嘴里看到喉咙深处的小舌头。 …… “养老钱攒够了，你也能过自己的生活啦。” 听着黎秋月的话，崔少兰难得显出几分呆滞，她以前也隐约考虑过这种事情，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念头就渐渐消失了。 不跳舞了，然后呢？ “……要是你的话，攒够养老钱后会干什么？” 崔少兰问的是黎秋月，眼神却空茫的很。 “当然是看医生。” 黎秋月毫不迟疑的说道，她可不像这边单纯的脆脆鲨，只要好好吃饭就能把身子补起来，一胎当猪养，二胎照书养，虽然现在都说要像猪一样吃饭，也磨灭不了她打小就不怎么科学饮食的事实。 小时候没打好基础，加上在地层咬着牙混出来的费心费力，她浑身上下都是病，元气也没剩多少，不然也不会对系统里的商品那么看中，那是她的半条命啊！ “先把自己身子骨养好了，省的一激动，嘎嘣一下中了风，好容易得到的自由啪一下就没了，没准还要被护工扇巴掌。” 现代生活压力太大，黎秋月没有信心经营好婚姻，更别提孩子，跟家里关系也不好，以后只能靠着自己，健康的身体就是实打实的本钱。 她就巴望着自己能无灾无难的活到老，然后在睡梦中离开人间，一点儿罪都不受。 第196章 崔少兰听着黎秋月对未来幻想的嘀嘀咕咕，把这些事情一一记在了脑子里，多数是她没有听过的领域，但也有些是她做过，却并不觉得多么有趣的事情。 可现在看着黎秋月亮晶晶的眼睛，崔少兰突然想试着用黎秋月的法子，再试试那些她觉得没什么乐趣的事情。 不过…… “你不怕出意外吗？” 崔少兰皱着眉头问道，黎秋月说的太过广泛，插花赶集刺绣陶艺也就算了，骑马网球射箭飞针也称不上危险，但蹦极滑雪攀岩冲浪……这是稍不注意就退圈的活动啊！ 而且黎秋月虽然危险和不危险的兴趣爱好各占一半，但她提起极限运动的频率，可比另一边要高多了。 “不怕啊。” 黎秋月倒是坦然的很，反正家里也不会特别牵挂，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没有太多牵挂的大好年华，当然要做点常人不敢做的事情。 “……” 崔少兰看着黎秋月，竟一时有些失语。 “下次再来。” 上一刻两人还相谈甚欢，这一刻漂亮女郎就要道别，黎秋月有些不舍，却还是洒脱的挥挥手，希望再相见的时候，对方能更有活力一点。 老树会发新芽，枯木也能开花，女郎还有大把的年岁，何必如同死灰般度过呢。 虽然黎秋月自己没怎么过明白，却不是见不得他人过好日子的性子，纵使有时候心里会有些不好的念头，却也是风中沙塔，转头便消散了，迄今她最长久的嫉妒对象，就是黎秋月，却也没有把人取而代之的心思。 终归同人不同命。 轻轻酒吧的生意不错，黎秋月的摊子虽然偏僻，但她的手艺足够有竞争力，吃过的客人就没有浅尝而止的，要不是她关了支付宝的进账声音，早就被嫉妒的目光烧穿了。 “给我来五个虾饼。” 有人匆匆出了酒吧，黎秋月抬眼就被闪到了，先不说一堆铆钉的衣服，那个七彩公鸡头是什么品味啊！ 彩虹色真的不是寻常人能驾驭的好嘛！ 总是不经意辣别人眼睛的黎秋月，难得体会到了辣眼睛的感受。 “只有三个了。” 客人的模样并不影响黎秋月赚钱，但原材料不够就是不够，别说朝她瞪眼珠子，就是眼珠子掉下来，她也没办法凭空变出三合料来。 嗯，黎秋月没什么起名天赋，虾饼在下锅之前是虾丁肉丁荸荠丁搅匀后的一团，她直接就叫这个半成品三合料了。 “这不是四个吗！” 汤佳运觉得摊主肯定是看他长得好，想用一个虾饼换他的联系方式，但他可是堂堂的汤家二少，怎么可能被这种小恩小惠打动！ 他以后可是要给姐姐联姻的，小小摊主可出不起价！ 再好吃都不行！ “这是最后一个，料不够做的也少，我打算自己吃。” 黎秋月不是偷工减料的性子，但浪费是不可能的，本来打算用来喂猫，但大橘不知道跑哪去了，她干脆就自己吃。 汤佳运：…… 这个虾饼好像是比其他的小一半哈。 “那我也要，我原价购买。” 汤二少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只能多花点小钱挽尊这样子。 两分钟后。 “别去了，没有虾饼了。” 看着死对头往小摊上走，汤二少好心的告诉他，刚刚他走的时候，那个摊主都在收拾东西。 “你怎么知道？” 接收到关键字的死对头猛的转头，汤二少有些得意的提起塑料袋，里面是一大堆豆芽，和看着可怜兮兮的三个半虾饼。 “因为我是最后一个客人。” 汤佳运笑的连七彩公鸡头都闪闪发光。 他们的小弟是同时把虾饼递过来的，只是那个时候的童信忙着去跳舞，打算跳完再吃，而他先吃了，然后 抓紧时间跑过来购买。 现在这么匆匆忙忙的出来，应该是尝到虾饼的滋味了。 看着童信红里透青的脸色，汤佳运直接咬了口虾饼，黎秋月的手艺没话说，配着吃瘪的死对头，本就让人割舍不下的虾饼味道似乎比之前还要好吃！ 童姓：…… 卖完最后一个虾饼的黎秋月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的把东西收好，然后把卖糊塌子的折叠椅拿出来，熟练的铺床，油锯放到胸口握着，啪一下关了灯。 摆摊要六个小时，她两小时就卖完了货，剩下的四个小时总不能发呆吧。 “叮咚叮咚叮叮咚咚～” 闹钟声把黎秋月叫醒，她打着哈欠看了眼时间，收了东西就往批发市场走。 晚上一点还要摆摊，要补觉也得先准备好原材料，虾饼的准备工作实在让人费神，黎秋月今天打算做个简单点的。 第201章 “这批童子鸡怎么卖？” 黎秋月指着冷冻的鸡肉问道，这是炸货店常用的童子鸡，但在这边一般被叫西装鸡，按箱卖，一箱普遍是20斤左右，上下差距不会超过一斤。 她本来是想用跑山鸡的童子鸡的，再不济也要是农家鸡，但问了价钱就熄火了——不算油的成本都快五十了，她怕被人掀锅。 味道差就差点吧，生命安全最重要。 “144一件，18只，你要是多买几件，就按照140来算。” 老板眼丢不抬的报了价，没有黎秋月网上查找的便宜，但也算的上实惠。 “我要两……三件，能按140来算吗？” 黎秋月今天打算找两个小时工帮忙，反正切料没什么技术含量，她睡饱了晚上多卖几只鸡，也不怕付不起工资。 三件算不上大数目，老板有些不情愿降价，但黎秋月的嘴皮子功夫也不是盖的，最后还是只算了420。 “多谢老板，老板财源广进。” 黎秋月把箱子搬到车上就出了批发市场，老板看着女孩消失的背影，笑的很贼——赚了赚了，她就说小姑娘好忽悠，把价钱报高一点，后面再看也砍不到脚脖子。 黎秋月哼着歌骑在回家的路上，想到车上的三个箱子，嘴角就情不自禁的扬了起来，她家那边的批发市场，这个规格的鸡要150，还不讲价，现在140就拿了下来，赚了赚了！ 可能是福有双至，黎秋月骑到一半，刚好碰到一个小老太太拎着赤鸡出小饭馆，靠着她的眼力，黎秋月一眼就看出来这处理好的鸡是农家养大的。 老太太人老气势不老，在门口就跟人嚷嚷起来，热爱吃瓜的黎秋月听了一会儿就弄懂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就起了心思。 简单来说就是老太跟这个小饭馆是长期合作的关系，昨天小饭馆要三只农家童子鸡做菜，老太太赶早送来，结果店里员工以没有鸡杂的理由拒收，但之前饭点没说，鸡杂已经在家里爆炒掉了，老太太不服气，就开始争辩。 目前的进度是编造谎话的员工已经被开除了，老太要卖鸡，饭馆用的都是白条鸡，不想买这么贵的，老太是看在跟饭馆的情分上才杀的鸡，没拿到钱就不依。 “这三只鸡给我行不，我40一只买下来。” 老太和饭馆的故事跟黎秋月无关，她一心只想着捡漏。 “45，你要就都买走。” 老太太没狮子大开口，黎秋月利索的付钱，处理好的农家鸡不难找，但人家都是现买现杀，黎秋月不想等。 收来的三只鸡多包了几层塑料袋，黎秋月继续往家走，拐角等红灯的时候回头一看，老太太已经满脸笑意的去买菜了。 都没有坏心，解决了就好。 黎秋月哼着歌到家的时候，两个小时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黎秋月也没客气，先当着她们的面打开了计时器，然后就让两人下去搬东西，五十多只鸡的调料数量不少，虽然不重，但少跑几趟也是好的。 “这几只单独放。” 黎秋月指着农家鸡说道，这个是她买来给自己打牙祭的，就这么一张独生嘴，钱也不少赚，总不能亏待了。 “行。” 给钱的是老大，黎秋月怎么说，小时工怎么做。 “每只鸡切八块，然后把生姜和葱这么切就行。” 黎秋月做了个示范，然后按照两人的速度估算了一下时间，就进屋补眠去了，等睡眼惺忪的出来，两人已经干完了，正在玩手机。 黎秋月简单翻看了一下调料，就给两人结了账，然后点开摄像头，从头开始加速播放。 她不是推崇算法的资本家，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工作，想怎么摸鱼都行，这个摄像头主要是防偷带，她也提前跟两人说过，因为摄像头只拍着工作台，两人都没什么意见。 已经解冻的鸡块分成几份放好，花雕和酱油一瓶瓶的往里倒，配上切好的生姜和葱搅拌均匀，黎秋月就又抓紧时间去补眠了。 炸八块要腌个大半天才能入味，讲究个现炸现吃，白天不睡饱了觉，晚上黎秋月怕自己一头栽到锅里。 凌晨一点差五分，红色的小三轮一个颤巍巍的甩尾，停在了轻轻酒吧的第三棵树旁，黎秋月还没来得及把东西拿出来，面前就站了个人。 “有多少虾饼，我都要了。” 童信一想到昨天死对头顶着彩色鸡冠头在他面前炫耀的样子，就气的牙样样。 第197章 “今天没有虾饼。” 黎秋月努力避开童信的彩虹棉花糖头发，如果说汤佳运的鸡冠头发色彩是从左到右的一道道，那童信的就是从上到下的变色，她评价不出哪个好看，但后者让她联想到了天津大姨。 这倒立上去的梯形，这一根不乱的造型，怎么看怎么像是非遗的手艺，要是把头发染成一种颜色，再加个珍珠项链正红唇，大白脸蛋纹眉毛，配个红衣黑裤高跟鞋，身后再牵条小泰迪，那就更像样了。 以前黎秋月的愿望之一就是体验一下这种盘头手艺，她都想好了，虽然自己只有一米五，但做个二十公分的高发型，配个十多厘米的恨天高，不也说一句自己一米七了吗。 就是日子过的实在有点苦，她头发一长长就被卖了换钱，等日子终于好过点了，她又嘎嘣一下来了这边。 她没剪黎秋月的头发，希望黎秋月也别剪她的头发，接头发很贵的！ “……什么意思？！” 童信啪一下拍到了黎秋月车上的不锈钢垫板上，语气很冲动静很大，手上也被反震力弄得可疼，本就因为黎秋月不理人的火气顿时更大了。 外界的一声响打断了黎秋月的思绪，她回过神就对上已经快要被气炸的童信。 黎秋月：…… “……我真不是故意出神的。” 黎秋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 跟童信解释清楚她不是故意忽略这为少爷，然后又千辛万苦的解释她今天真的只准备了炸八块，童信再拍也没办法把虾饼拍出来。 “所以您要吃吗？” 确定这少爷是真听进去了，黎秋月又问了一遍。 “不吃！” 童信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取闹，哪还有心情吃东西，他恨不得现场裂出一条缝能钻进去，红着耳朵转身就走，跟逃命一样进了轻轻酒吧。 黎秋月：…… 她果断抄起纸笔，唰唰写下两行大字，然后往摊位上一贴。 【炸八块】 【4元/块（盲盒），30元/8块】 她今天的词汇量已经超标了，从现在起她就是个哑巴。 这个价格比连锁炸鸡要高，却并不算太离谱，主要是炸八块要先炸后炒费油的很，之前熬胡辣汤的时候，黎秋月在三轮车上放了矿泉水桶，现在她专门腾了块地方放油。 没有什么扯着嗓子的吆喝，黎秋月也不需要过多的宣传，油炸的食品自己会勾来客人，至于能不能让客人留下，那就要看摊主的本事。 黎秋月想到自己在家吃的炸八块滋味，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火打起油入锅，又从旁边的盆里抓出八个鸡块，用漏勺滑进了油锅，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香味就爆了出来。 炸透的鸡块捞出锅，黎秋月也摸透了大锅油炸的脾气，直接端下去，换小锅上场。 从鸡块里分出来的生姜和葱往锅里一倒，勺子往油锅里一捞，确定所有的调料都被油浸没后，改小火熬到葱姜冒泡，撇葱姜倒糖收汁，再把鸡块倒进去翻炒，出锅！ 空气中的香味随着黎秋月的动作越发霸道，直到出锅的时候彻底达到巅峰，黎秋月甚至没来得及把鸡块分装到锡纸盒里，客人就豪爽的扫了码，刻意调小的手机传来叮的一声，然后就是熟悉的女音： “蓝宝到账30元～” 黎秋月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已经戏精附身，装模作样的把围巾顶在头上，冲着黎秋月豪爽的一挥手： “拿着你的钱，离开我的鸡！” 虽然不知道炸鸡为什么会被叫做炸八块，但这无所谓，不好吃她也认了，这香气加上旁边火热的目光已经值了回票价。 黎秋月无语的把炸八块打包好给客人，也没急着做下一只，而是斟酌着补了张纸粘到车上。 【滋味浓厚，适合下饭。】 要黎秋月说，这炸八块最好吃的还是吃了上面的鸡以后，留在底下的一些酱汁，盛一碗刚出锅的热米饭，把酱汁做了盖浇饭，再撒上一点葱花，那滋味…… 黎秋月心里更明镜似的，别看现在这鸡的架势惊天动地，其实农家鸡做出来的炸八块，才叫一个唇齿留香，刚刚带走的炸八块美则美矣，其实还是少了点灵魂。 第一次试火完成，后面的黎秋月就大胆了不少，炸八块跟雨一样往油锅里放，一个人硬是整出了千军万马，炒锅的小铲子也变成了工兵铲，动作那叫一个大开大合。 “蓝宝到账4元～” 第202章 “绿信到账8元～” “蓝宝……” “蓝蓝蓝……” 只能被黎秋月听见的入账提示音响成一片，黎秋月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悄无声息的包围了，男女老少都眼冒绿光的看着……她手上的炸八块。 “付了钱的排队，报名称或者手机号对账。” 黎秋月看着这群不排队的客人有些头痛，久违的思念起了以前的老客——再怎么围追堵截，起码不会让一丝风都透不过来啊。 现在好了，辨认账单的功夫没准都被比做炸八块的时间长。 叹气归叹气，生意还是要做的，黎秋月把付款码收好，对着手机一个个给鸡块，等手上做好的鸡块给完，还有大半付了钱的没拿到。 黎秋月：…… 她重新点了火，继续做炸八块。 收到鸡块的客人迫不及待的开吃，有几个看了纸张建议的，还专门去台湾饭团的摊子上买了一份米饭——什么都不加，但按照原味饭团的价钱算。 其中有个小姑娘最是会吃，就着一份米饭吃了炸八块，又倒了米饭拌着最下面的酱汁吃，天寒地冻也挡不住那颗饕餮心，眼睛都美的眯了起来。 小姑娘吃东西并不狼吞虎咽，却引得人心里发馋，本来没有打算买吃的人也突然觉得肚子空空荡荡，耐心足的，就顺着香气排到队尾，时间紧的，就往旁边的摊子随便买了些东西，有些冷清的街道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而人口跟产业一样，都是会有集群效应的，人在想要消费的时候，往往会趋向于热闹的地方，在这些摊子中，又以黎秋月前的队伍最为显眼，直接成为了人们的第一选择，正向循环就这么开始了。 黎秋月埋头完成订单，并不知道蝴蝶翅膀卷起来的小风暴，只是奇怪明明她一直在干活，为什么排队的人总不见少。 等汤佳运想起昨天的虾饼摊子匆匆出来，就看到黎秋月的摊前已经拐了两个弯的排队人数。 汤佳运：…… “你们问问能不能把前面的位置买下来，我去后面排队。” 闻着空气中炸八块的香味，汤佳运向来不怎么好使的脑子难得给力了一把，一句话安排好小弟，就开始分头行动，路上还不忘买个马扎，省的站着受累。 小弟去的快来的也快，让汤佳运的心里咯噔一声，然后就是大落大起—— 坏消息，前面的人没有想让位的。 好消息，按照黎秋月的限购政策，汤佳运百分百能排到炸八块。 “能排到就行。” 汤佳运做了最糟糕的打算，得到的却是还算可以的结果，表现的豁达的很。 “我先进去休息，你买到了进来给我。” 汤佳运随意点了个小弟顶替他的位置，丁点不耽搁的进了酒吧——他没穿厚衣服就直接从春天无缝衔接到寒冬，再在这里多吹点风，明天就得去医院。 排队的小弟在寒风中裹紧了衣服，闻着空气中越发浓郁的炸货香味，喉咙不听使唤的滚动着。 黎秋月专心炸块炒鸡，并不知道七彩公鸡来了又走的事情，小弟离炸八块越来越近，咽口水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今天那个摊主又来了，卖的是沪市口味的炸八块。” 被炒鸡香味迷得神魂颠倒的汤佳运说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好友们本来漫不经心的摇晃红酒杯，听着听着就饿了，没等到香味出来就离开的童信脸色铁青，咬着牙让小弟出去排队。 两分钟后。 “那边已经卖完了……” 小弟一脸为难，他脑子不好使，在面对限量销售的时候通常是一力破万法，俗称加价，但百试百灵的法子今天却不管用了，那群人眼睛通红的盯着锅子，要不是知道丧尸只是影视作品的创作，他都差点以为末世到了。 “童老三，要不要求我啊，你说点好话，没准我就分你一块解馋呢。” 小弟的说话声音并不大，奈何汤佳运向来不怎么敏感的耳朵难得雄起了一回，因为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嘲笑的明明白白。 汤佳运几乎是手舞足蹈的得意洋洋，让童信很想给他踹个狗吃屎。 “算了，我想了想，还是吃独食更开心，我的炸八块来了，就不跟你聊了哈。” 汤佳运笑眯眯的冲着小弟挥手，准备待会儿全方位多角度的描述一下炸八块的美味，给童信造成双重打击—— 直到他看到小弟的手上空空如也。 “老大，如果我说，我看到一只快要饿死的狗，然后怜悯心发作，就把炸八块给他吃了，你相信吗？” 张嘴就是炒鸡香味的小弟一本正经的问道，童信看着汤老二的表情从惊喜到凝固，彩虹棉花糖直接笑成了打鸣的公鸡。 第198章 好消息：汤佳运排到了炸八块。 坏消息：排队的小弟给吃了。 汤佳运来不及锤一顿小弟出气，就匆匆往外跑，然后知道了更坏的消息：所有的炸八块都卖完了，他再想买也来不及了。 而黎秋月似乎还嫌刺激不够，在有人问明天还卖不卖炸八块的时候，给了更坏的答案： “不卖了，这个做着麻烦。” 黎秋月一边把农家童子鸡倒进油锅，一边说道，这两只鸡本来是她打算留给自己中途补充体力的，但从第一锅鸡出摊以后，一切就开始不受控制了。 明天还是做点不需要多处理的炸鸡翅吧，她记得自己翻出过不用划口子的炸鸡翅菜谱，从出摊就在两口锅来回倒腾，现在只是没力气，回头手臂连抬起来都费劲。 黎秋月正琢磨着推拿的时候补觉的可能性，面前就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黎秋月对这个音色没有印象，直到抬头—— 哦，七彩大公鸡！ 黎秋月脸盲但不色盲，汤佳运的七彩公鸡头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你不是说没有炸八块了吗！” 看着油锅中翻滚的鸡块，汤二少都快气炸了，瞎说就算了，好歹换个地方再把鸡块下锅啊，他刚刚要是没停下来，垂头丧气的一回去，就又成了傻子！ “是没有了啊。” 饿的脑壳发 昏的黎秋月没明白汤佳运的意思，把炸透的金黄色童子鸡捞出来才想明白： “这是我自己吃的，不是要卖的。” 面前的大公鸡看上去更生气了。 “卖给我，我出两倍的价钱！” 没有超能力的汤二少发动了钞能力，但他今天回忆青春的洞洞鞋紧身裤实在彰显不出什么经济实力，黎秋月只当自己碰上了心里没数的精神小伙，随口应付道： “不够，这是正宗的跑山鸡，你给的钱连本钱都不够。” 其实就是普通农家鸡，但嘴上吹牛嘛，当然是怎么好怎么来，黎秋月没说它们是吃人参灵芝长大的中药鸡已经很克制了。 “那要多少才肯卖？” 汤二少爷完全没发现黎秋月言语上的散漫，沉浸在摊主松口的喜悦中——肯卖就行，他就怕钞能力没用！ 童子鸡罢了，再贵还能贵到天上去？ “五十一块，两只给你打个折，付一千就行。” 黎秋月没指望汤佳运付钱，张嘴就开始胡说八道，出口的话根本没过脑子，也没注意到汤佳运的目瞪口呆。 还真能贵到天上去！ 汤佳运的脑子被这句话刷屏，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话中的数学问题，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冷笑起来： “您可真是个讲究人，打折都是倒着的。” 汤二少小时候在北京待过一段时间，平时显不出来，生气的时候会有点口音。 “可不是吗。” 炸鸡块被捞起来，黎秋月的眼睛一直粘在上面，可能是体力消耗太大，她觉得胃里有火在烧，回嘴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我这都是仔细考虑过的。” 汤二少被气笑后反倒冷静下来，很想听听黎秋月还能怎么狡辩把他当冤大头的行为。 “怎么说？” 要是真有个一二三，他也就认了，要是没过脑子就违背市场价格，那就别怪他想法子出气。 没有人可以在耍了他以后不付出任何代价，没有人！ “这跑山鸡跟批发的可不一样，人家农民都是按斤卖钱，我没等鸡长大就要薅走，价钱上就得吃个亏。” 黎秋月的话符合市场规律，汤二少赞同的点点头，心里的火气刚下去一些，就看到黎秋月也不等炒鸡的酱汁熬好，就先抓了个炸透的鸡腿吃。 鸡腿裹面糊，咬下去的时候没发出什么声音，但汤佳运看着黎秋月的表情就知道味道不差，但那是他的鸡腿儿，摊主就这么水灵灵的吃了？！ “你在干什么？” 汤佳运一字一顿的问道，语气比觉得黎秋月骗他的时候还要冷一些。 “吃鸡腿。” 黎秋月实在是饿得慌，来之前吃的农家鸡一直在她面前旋转体熬夜，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随意拿了一块炸鸡填肚子，没想到直接吃到了鸡腿。 第203章 比炒出来的味道要淡一点，不过也好吃，她还想吃。 “对了，现在加起来要卖一千一了。” 反正没打算真的收钱，黎秋月随口叭叭道，鸡腿肉下肚，一直造反的肠胃动静也小了点，黎秋月多少有了些理智，但还不足以支撑过于复杂的思考活动。 脑子回来了，但不多。 “怎么又涨价了？” 汤佳运甚至没吐槽这个价的不合理，满心都放在多出来的那一百块钱上，眼睛也盯死了剩下的鸡肉，生怕一个不注意，黎秋月把他的鸡肉又给吃了。 “这是第二个理由，” 完美的炸八块需要恰好的火候，黎秋月一边小心的调整火势，一边顺口说道，语言没在大脑皮层上留下一点痕迹。 “好食材要用好调料，我花了好多心思才做成这两只童子鸡，它们满载着我的期待，是有灵魂的。” 黎秋月说的激昂慷慨，其实只是食物的灵魂的说法太过深入人心，她顺嘴用用罢了，可配着不止诱人了一个档次的香味，就显得格外真实起来。 至少汤二少信了。 “在没尝到滋味之前，我对炸八块在口中的幻想虽然完美，却有些空洞，我不确定这个味道能不能达到我的预期，所以我愿意把价格放低一些，但现在我尝过了。” 锅中的葱姜已经熬的差不多了，黎秋月把它们铲出来，没再跟汤佳运说话，但汤二少已经完全理解了黎秋月的意思： 做的太好吃了，舍不得卖，要吃得加钱。 他没文化，说的的确有些糙，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解读成功的汤二少本来还在思考要不要花这个钱，直到黎秋月的手再次伸向炸鸡盆…… “嘴下留腿！” 汤二少脸色大变，手上的动作快如闪电，也没阻挡住鸡腿进嘴的惨痛事实，瞧着炸鸡块的盆子面如死灰——拢共才四个大腿，黎秋月已经吃完两个了。 “这次你打算涨多少？” 汤二少叹着气问道，他已经彻底没了压价的心思，就刚刚黎秋月吃东西那利索劲儿，明显是卖不卖都行，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那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看你这么有诚意，就象征性的给个1300吧。” 反正只是卖不卖的玩笑话，捧哏刚刚配合的很，现在黎秋月也不介意配合他。 这份轻快的心情止于到账声音的响起。 “蓝宝到账1300～”？！ 黎秋月张口结舌的看着汤佳运，汤佳运却以为摊主后悔要价低了，直接伸手抓过两个打包碗，也顾不得烫手，拔腿就往酒吧跑。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涨价是不道德的。” 看着比风跑的还快的汤佳运，黎秋月强忍着饥饿和困意足足思考了三分钟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是很确定的： 她的夜宵没了！ “还有粉吗？” 黎秋月走到卖粉的餐车前问道，膀大腰圆的老板点点头，响亮的应了声有。 “我要一个炒粉，加三份肉丝两个蛋，不要豆芽青菜萝卜干，火腿肠辣椒也别放。” 晚上的肠胃消化能力相对差些，本来应该吃点好消化的粥汤，但比起预制菜，黎秋月宁可选择油重的炒粉，不加辣椒是她对身体最后的温柔。 “好嘞，美女十六，绿信蓝宝都行。” 大哥一边算账，一边飞快的开了火，他今天吃到了黎秋月那边的客流量，收入算是近期的小高峰，给黎秋月放肉的时候大方的很。 “给我端过去行不？” 黎秋月指指自己的餐车，大哥一边勾火，一边应了下来，乘黎秋月转身的时候，又多磕了个鸡蛋进去。 小姑娘这么瘦，得多吃点。 四分钟后。 黎秋月呆滞的看着倒梯型的炒粉盘，很想知道大哥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 汤二少怒气冲冲的出去，逃命而归，炸八块的香味跟风一样卷过了酒吧人的鼻子，汤佳运经过的地方，都有人停止动作，寻找转瞬即逝的香味来源。 “烫烫烫——” 汤佳运一心想着带鸡跑路，回到自己的角落才觉察到手指上传来的疼痛，把锡纸碗往桌子上一放就开始惨叫，唯一庆幸的是他好歹有点偶像包袱，压低的声音没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之前的药膏呢，给我涂一点。” 汤佳运看着手上的水泡欲哭无泪，希望他花了这么大代价带回来的炸八块味道跟摊主形容的一样好，不然他可就亏大发了。 “怎么弄成这样了，那边连个包装袋都没给吗？” 童信皱着眉挤过来，一边把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药膏胡乱挤到水泡上，一边问道。 汤二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最后索性放弃解释，只让众人分着尝味道，但私自吃了他炸八块的小弟是没有的，倒是童信…… “要不是童老三你反应快，可没这个口福。” 汤佳运嘴上嘀嘀咕咕，却给童信挑了个鸡腿。 第199章 天价卖出1.75份炸八块后，黎秋月一直在原地等到下班，都没等到回来退钱的客人，只能先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准备晚上出摊的时候再跟七彩公鸡说明白。 他应该会来……吧？ 黎秋月一边 挑选合适的鸡翅，一边忧心忡忡的想到。 “嘀！” “嘀！” “嘀！” 确定空调遥控器上面的温度显示成热风的30°，黎秋月才打着哈欠去洗漱。 批发市场的鸡翅都是冷冻好了的，但鸡翅要入味，化冻和擦干水分两个步骤缺一不可，现在气温还倔强的保持在零度以下，要想靠着外界温差快速解冻，只能求助于科技。 空调呼呼的喷着热风，黎秋月满意的点点头，按照这个速度，她睡一觉起来应该就差不多了。 其实用微波炉更快，但架不住那玩意的容量有限，黎秋月不想做重复性劳动，索性一次到位。 洗掉一身油腻的女孩打了个哈欠，定了闹钟将被子一卷，没一会儿就蜷缩着睡熟了。 “叮咚叮咚叮咚叮叮～” 被闹钟吵醒的黎秋月暴躁的丢了个枕头出去，没有造成任何损失，大片的冷空气反倒乘机涌入，冷得她机灵灵打了个哆嗦。 冬天开空调是个增加人体舒适度的好习惯，但她小时候就是这么冻着长大，即使现在不缺钱了，也很少这么做。 炸毛的黎秋月嘟嘟囔囔的爬起来，推开空调运行的房间门，堆在一起的鸡翅摸上去还有些冰冷，但也已经解冻的差不多了。 黎秋月试着把装着鸡翅的大盆拿出来，然后她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最后只能用小盆分批次运输，才把底下已经积了水的鸡翅盆腾出来。 一个盆化冻鸡翅勉强够用，加上腌制的调料就有点小了，黎秋月比划了一下鸡翅的分量，把不锈钢的保温桶重新薅出来上岗。 为了偷懒，黎秋月在腌制上也是一切从简，空间中流淌的汗水造就了现在的轻松写意，用大勺把放下去的调料一搅合，黎秋月就知道还差了些什么。 生抽打开上面的盖子，直接头朝下的往桶里倒；花雕拔掉上面的木塞，不要钱的往里面撒；盐直接扯开袋子朝着下，配上洗干净后胡乱剁碎的生姜，横着切成两半的大蒜，空气中渐渐飘出一股特殊的味道，算不上好闻，却总是吸引着人的注意力。 腌料配置好了，黎秋月开始处理鸡翅，擦干水分并不是一件难事，但再小的步骤配上庞大的数量以后也成了负担，在擦干到第十个的时候，黎秋月终于走上了邪道。 在洗衣机里走了一遭，晒干以后还没用过的大毛巾铺到桌上，鸡翅在上面隔着距离放好，然后滚成卷卷再一压一折好，出来的鸡翅就是干干爽爽的了。 “咚咚咚咚——” 最后一批鸡翅进了保温桶，黎秋月用勺子在里面搅一搅，就把保温桶盖好，让时间给鸡翅入味，自己则打着哈欠去了推拿店。 “全身推，重点在手上和背上。” 现在什么行业都内卷的厉害，真正厉害的师傅虽然供不应求，但黎秋月只为了暂时的舒缓，去附近的店里就行。 “小姑娘，你背后的肉好紧哎，最近是不是累到了？” 打扮利索的大妈揉捏着黎秋月的脖子，非常自来熟的问道。 “昨天去拉了磨。” 刚睡过一觉的黎秋月还不怎么困，但脑子也没回来多少，极其娴熟的开始胡说八道。 这是青春期养出来的习惯——黎秋月也不知道那个时间段能不能称为青春期，毕竟她没有对父母用侮辱性词汇，没有悄悄跟校霸谈恋爱，没有成绩下降也没有堕胎。 那个时候的父母好像突然对黎秋月有了关注，每天回家的时候总要盘问黎秋月去了哪里跟谁见面，普通的回答往往要再三辩解才会相信，反倒是一听就假的话会被直接放过，于是她渐渐开始习惯瞎编： 第204章 “跟外星人看电影去了。” “美人鱼邀请我去做陶艺。” “二师兄带我去吃自助餐。” …… 黎秋月花了很大的劲儿才把这个张嘴胡说的习惯给改了，但以前终究在记忆中烙了印，一旦黎秋月处于不太清醒的状态的时候，就会习惯性的说假话，有人配合还会越编越起劲，俗称人来疯。 “拉磨？” 大娘好久没有听过这个词了，她家小时候就是三苦之一，姑娘养着就是为了当驴使唤，很长一段时间她梦里都是那盘石磨，一直到进了工厂的流水线，那个庞大的，好像要把她也磨掉的黑影才渐渐消失。 “嗯，跟朋友去花钱找罪受，从插秧割稻到乘船磨豆腐，把自己当骡子使唤。” 黎秋月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这种花钱体验农活的活动，但不妨碍她编。 “我听你们年轻人都自称牛马，你咋说人是骡子啊？” 大娘不想继续在石磨上纠缠，随意找了个话题，黎秋月现在的脑子是直的，一下就被大娘的话给带跑了。 “牛马还能生小牛马，骡子不孕不育。” 社会很好，只是黎秋月能力不行，承担不起养孩子的责任。 大娘很想说点什么年轻人就该结婚之类的正确的话，但想起自家女儿年过三十，每天深夜回家的疲惫模样……儿孙自有儿孙福。 被扎了心的大娘没再说话，黎秋月也渐渐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大娘正在帮她按头。 “要用精油开背不，缓解疲劳的。” 大娘热情的推销，黎秋月无声的打了个吸入式哈欠。 “精油就算了，我记得有药酒？” 黎秋月的意思挺明显的，大娘也没再劝，很快拿了一瓶回来，味道不算刺激，效果却不差。 “药酒的吸收有个过程，今天就不要洗澡了。” 大娘一边把黎秋月的手机递过来，一边做最后的叮嘱，黎秋月应了一声，穿了衣服就出去结账。 出来天光大亮，回家时间还早，黎秋月摸着彻底扁掉的肚子，一眼看到了路边的小店，红底白字的麻辣香锅招牌格外显眼，边角画着的各种食材更是诱人。 麻辣香锅的店很小，但瓷砖上没有油渍和污垢，灯光很亮，菜单就放在桌上，黎秋月仔细看了看，发现这边的招牌是鸡翅根。 “给我一份麻辣香锅鸡翅根，本地的普通辣就好。” 价钱有点贵，但环境让黎秋月觉得很舒服，她愿意支付这份服务溢价。 “好的。” 前台应了一声，就撩开旁边的帘子进了玻璃墙的隔间，麻辣香锅讲究现做的锅气，黎秋月看着身兼多职的前台忙忙碌碌，难得回忆起了学校时光。 她大学是在海边读的，可能是环境改变人，在江西小米辣当饭吃都没事，在那边随便吃点辣椒都起痘。 这也就算了，反正她不是特别在乎颜值，问题是这些痘痘不但影响容貌，还又疼又痒，在连着几个月都没睡好后，黎秋月忍痛暂时放弃了辣椒，开始找其他的食堂菜。 麻辣香锅也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视线的。 学校的麻辣香锅跟 麻辣烫差不多，都是生食放在敞开的柜子里，吃多少夹多少，最后按照重量算价钱，黎秋月吃了几回后就发现了bug：香锅的微微辣她吃着不起痘！ 这个优势一出来，香锅在恩格尔系数的比重里一下就大了起来，那段时间她最常做的，就是只拿五花肉，炒出来以后再去自选餐窗口要蔬菜和米饭，搭配着吃。 “香锅好了，米饭不够可以自己加。” 端着菜出来的前台打断了黎秋月的回忆，黎秋月没急着吃，先从旁边的饮料柜子里拿了瓶水。 香锅的里面的食材很丰富，最上层是满当当的鸡翅根，下面垫着莲藕和杏鲍菇，还有香菇和木耳做点缀，闻起来也不错，黎秋月衷心希望不是科技与狠活。 鸡腿肉很嫩，皮有种被煎过的口感；切成小块的杏鲍菇一咬就爆汁，没有让人讨厌的味道；圆圆的莲藕脆生生，辣的额头冒汗却停不下口……她讨厌姜丝！ 黎秋月面无表情的吐掉伪装成香菇片的姜丝，喝了好几口水才把嘴里的味道冲掉，只是再也回不去刚刚一心享受美食的状态，索性一边吃一边分析起里面用的香料。 她的鼻子和舌头都并不算特别灵敏，每次在分辨食材和香料上花费的时间都是最长的，几乎每次都逃不开老师的叹气，让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进步，直到这个炸鸡翅老师…… “通过努力成为天才中的吊车尾，已经普通厨师仰望的存在。” “怎么可能没有进步，你随便去找家店，分析下菜试试。” 其他的话没记住，只有这两句话被黎秋月莫名其妙的放在心上。 香锅里面的调料基本都是能看出来的，八角花椒香叶桂皮……常见的大料没什么技术含量，但炒红油的时候除了豆瓣酱，应该还加了别的东西…… 火锅底料？ 黎秋月把筷子点在舌头上，有点不敢相信。 …… “下次再来！” 麻辣香锅店主满脸笑意的把黎秋月送走，死活不肯收钱，她今天也算是撞大运了，顶尖厨师免费指导的事情都被她碰上，还收钱是要遭天谴的！ 第200章 回家的黎秋月睡了个饱觉，才带着鸡翅出门摆摊，卡着点到地方才发现已经有人在等着了，脸盲的黎秋月也不知道有多少是回头客，但两个彩虹脑袋她还是能认出来的。 “你昨天给多了钱，我退给你。” 黎秋月看着七彩公鸡说道，幸好给钱的是这个有辨识度的，不然她人都没法找。 “什么钱……那个啊，不用了。” 汤佳运愣了愣后反应过来，直接摇头拒绝，见黎秋月还想说什么，脸上的笑意就收了起来。 “本少爷不缺那点钱，多出来的就当是给你的小费了。” 给你钱你就收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黎秋月领会到了汤佳运的意思，默默吞下了本来准备好的话，有些有钱人充样子，有些有钱人好面子，要是她执意把钱退回去，那才是真的得罪人。 见黎秋月没再坚持还钱，汤佳运在心里比了个耶，姐姐说的没错，真想做什么的时候，板着脸果然比笑脸好使。 “今天要卖什么？” 不再提退钱的事情，彩公鸡又露出了笑脸，要不是后面的彩虹棉花糖拉着，黎秋月都怀疑他能钻到车里看。 “炸鸡翅，七块一个。” 这是黎秋月思考后定下的价格，连锁汉堡店的辣翅包括翅中和翅根，一般是八块起步，破十块也很正常，外面的烧烤中翅摆一般是两个一串，推车跑的稍稍便宜点，店里一般十块钱打底。 她选的翅中比市面上大，配上只用一次的桶装油，加上调料水电等零碎费用，这个价钱也就是薄利多销。 “有限购吗？” 汤佳运眼睛一亮，然后发现有哪里不对劲——他也没开口啊，这句话是谁说的？！ “没有。” 油烧热需要一段时间，黎秋月索性先把价钱写上。 “给我来二十，不，三十个！” 黎秋月话音刚落，童信就激动的开口，他已经连着两次错过了黎秋月的手艺，不能再错过第三次！ “三十个也不怕撑死？摊主，给我四十个。” 汤佳运把童信往后一薅，后悔死了自己昨天的一时心软，他就不该把炸八块分出去，只要没尝到滋味，这个天塌下来有嘴顶着的货只要激上几句，就是被馋的在被窝里哭，也不会吃上一口。 现在倒好，又给自己找了个竞争对手。 “汤老二你学我是吧，摊主你别听他的，他没钱，我要五十个，现在就付款！” 童信勾着汤佳运的衣领子往后扯，都是蛮高大的身形，却让黎秋月幻视小学生吵架： “谁说我没钱的，我要六十个，老板你不准卖给童老三！” 汤佳运吵架吵的上头，甚至短暂的忘记了出自黎秋月手上的油炸食品滋味，锅找锅盖找盖，童信能跟他吵成一团，表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黎秋月看着两个彩色脑袋的脸越来越红，本来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只把鸡翅往面粉里滚了，然后滑进油锅。 油锅的轻微动静并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汤童两人的数码已经涨到了两千个鸡翅，黎秋月只当没听见，用长筷拨动着锅中的鸡翅，前两天的熟客悄悄排起了队，不懂声色的把两个彩虹脑袋挤到旁边。 几分钟过去，炸鸡翅的香味渐渐浓郁起来，汤佳运和童信被鼻尖飘着的香味打断了思考，才发现他们被挤到了摊子的角落，抽油烟机正好对着两人的脸。 两人：…… 难怪总觉得想咳嗽。 “排队？” 看着还在不断延长的队伍，汤佳运挂出了休战牌，童信思考了一秒后毫不犹豫的点头，飞快的冲向队伍的尾巴。 第205章 “童老三你又抢先！” 汤佳运勃然大怒，拼命跑还是排在了童老三的后面，看着前面的彩虹脑袋贱兮兮的摇屁股，汤佳运毫不犹豫的就是一脚。 “汤老二你有病啊！” 童信被斜着踹出去，空手连做两个后空翻才卸了力，保住自己金贵的脸蛋，不知道汤佳运又在发什么疯。 但事情都发生了，汤佳运癫，他也不是吃素的！ 童信一边回队伍一边打量手上的划痕，走到汤佳运旁边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高抬腿。 “嗷——” 惨叫划破长空，汤二少疼的双手抱住自己的皮鞋，不停的单脚跌蹦跶。 童老三你个畜生，甲沟炎的指甲也踩！ 两人就这么来回的斗智斗勇，主打一个宁可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舒服的双输风格，旁边的人看够了对对碰才开始抗议，在继续吵吵就离开排队的地方的威胁下，两人终于正式的勉强休战。 就是有一点点小问题。 “帅哥，你能转过去吗？” 女孩有些无奈的问道，她刚刚看了全程，理解汤佳运不像看到童信的心情，但她也是无辜的啊，他们背对背，她跟这位就面对面了！ “收款码露出来一下。” 汤佳运在面对童信之外的人的时候，智商还是在线的，他看着有些不自在的女孩，在手机上划划点点： 【转账500元】 “还有问题吗？” 女孩毫不犹豫的摇摇头，手速飞快的点了收款，d老师说她今天会发一笔小财，她当时还不相信赛博算命，现在…… 后面的小小骚动并没有传到黎秋月的耳朵里，大锅宽油意味着一次能下更多的鸡翅，她要费更多的心思，才能让每一个鸡翅出锅的时候都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相对于没裹面粉时候的爆炸香气，被面衣包裹的鸡翅香味要浅淡一些，可这种隐约的滋味却更加勾人，很多只是出来逛逛的客人闻到以后脚就不受控制了，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排起了队。 “这么多人？！” 黎秋月捞出最后一个鸡翅沥油，才终于有时间看一眼客人，然后就被吓了一跳。 “都是被香味吸引过来了。” 最前面的女孩子是个大胆的性子，眼睛死死的盯着鸡翅，嘴上还能答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这张脸没有印象，但黎秋月却总觉得这位在哪里见过。 “七块一个，不限购对吧……” 刚刚是这么定的，但黎秋月听着女孩的念叨，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作为直觉系生物，她几乎是立刻打断了女该的话。 “限购，每人限购……五个。” 五七三十五，一个人也要花上三十多块钱，怎么都不算买的少。 “看在我第一个的份上，多给一个行吗？” 舒南琴可怜兮兮的看着黎秋月，试图唤起摊主的同情心，但后面的人耳朵尖的很，纷纷开始抗议。 “你看，不行。” 黎秋月指了指后面鼎沸的长蛇，假装听到了群众的意见，而不是自己也有拒绝的铁石心肠，舒南琴以前就被这一招给蒙过，却不妨碍黎秋月祸水东引的成功。 “那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被拒绝的舒南琴迅速转换思路，鸡翅的大小虽然差不多，但总归还是有大有小，她尽量挑大的，也不枉为了追上黎秋月狂奔的两公里，还有抢位置的时候摔的那一跤。 黎秋月知道是破窗效应，但还是满足了舒南琴，舒南琴高高兴兴的付款，脚底生风的走人，刚过了拐角就拿了个鸡翅塞进嘴巴，然后被迸出来的汁水烫到了舌头。 好嫩！ 被炸成金黄色的面衣一咬就碎，在口中炸开喷香的烟花，肉嫩的甚至不需要用力，就能从骨头上分离开来，所有的汁水都被锁在了面衣里面，一有缺口就喷薄而出。 “要是当时再磨一磨就好了。” 舒南琴有些后悔的自言自语，她看到黎秋月车子的时候没管住嘴，舍友又太会拍彩虹屁，弄得她迷迷糊糊就答应了代买的事情，本来没听到限购她还在心里高兴，结果…… 要是刚刚成功拿到六个鸡翅，她能吃三个解馋，现在就两个，是刚把猪瘾勾出来就没食了啊！ 舒南琴忧伤的把骨头吐进垃圾桶，飞快的将打包盒裹的严严实实，还自费包了好几层，香味才被彻底锁住，只要不看着手上，就能勉强忍住独吞的冲动。 黎秋月并不知道舒南琴的挣扎，她面前的客人还有长长一条线，每个人的眼 睛都是绿的，看着就让黎秋月心里发怵，总觉得自己像是误入了什么规则怪谈。 “啪！” 筷子敲到手背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别急，打包好了会给你的。” 黎秋月给人留了点面子，反应过来的男人涨红了脸，没感谢黎秋月不点明的好心，反倒嚷嚷着说摊主不讲理要赔偿，这下后面的人顿时炸开了。 “你偷吃还有理了？！” 第一个女高音拉开了唾骂的畜牧，后面男人的脑袋再也没能抬起来，跑的时候都是灰溜溜的，让不少人看了笑话，现场顿时成了欢乐的海洋。 一锅炸出来的鸡翅不少，但除五以后的数量就有限的很，背靠背的两个彩毛看似不在意，其实心里都焦急的很，好在移动的速度始终很稳定。 在前面还有十个人的时候，童信开始默念： 还有九个到他。 还有八个到他。 …… 还有一个到他。 “鸡翅卖完了，要等下一批。” 晴天霹雳！ 第201章 “蓝宝到账三十五元～” 童信小心的接过鸡翅，迅速给转身的汤二少让出位置，然后抓起一个鸡翅…… “好烫！” 童信放开手，炸鳞的鸡翅重新落到锡纸盒中，漂亮的面衣碎了一小块，还在排队的人看着都觉得心痛。 鹅是现卤的好吃，翅是刚炸的才香，童信想吃又怕烫，最后去旁边点了碗炒粉，让老板先给他一双筷子，手一动一提，鸡翅就被稳当当的放到了嘴边。 “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会使用工具。” 童信嘲笑了一下被烫的脸色扭曲还是要趁热吃的汤二少，一口咬上了自己的鸡翅。 【啊！】 童信颤巍巍的张开嘴，将鸡翅放到打包盒的盖子上，手捂着嘴，眼中已经有了生理性的水花。 刚刚嘲笑的太过入神，嘴巴张的太大合的太快，牙齿咬在骨头上了！ 今天的鸡翅销售同样顺利，就是黎秋月总是得把付款码翻来翻去，因为在别的地方吃过她的东西的老客人突然来了一大波，有些排在后面的客人就有了危机感，怕轮不到他们鸡翅就没了，于是不讲武德的先付钱。 要不是黎秋月反应迅速，她就不是面对长蛇阵，而是成为全包围结构的圆心了。 “再有插队的，我就不卖了。” 黎秋月皱着眉头警告，加上老客人们的三十六计，才算是把局面重新稳定下来，饶是如此，卖完以后她也不敢留在这边等工作时间结束了，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东西，黎秋月直接开着小车跑路。 五分钟后。 平平无奇的小三轮鬼鬼祟祟的回来，确定人流已经分散，才拎着椅子回到了摆摊地点，一边玩手机一边等着倒计时结束。 【六个小时的强制工作时间真的很不方便。】 黎秋月眼睛看着手机上的男菩萨，脑子里却在一个劲的骚扰系统，虽然现在已经很轻松了，但人总是贪婪的，能更轻松一点谁又会不愿意呢。 死板的人工智能多数时候让人感觉安全，但碰到这种钻空子的行为的时候，就有点可气了，黎秋月说了半天话，系统还是连屁都没放一个。 黎秋月：…… 算了，要不是这样，她还不放心把这玩意当树洞呢。 好容易熬到六小时过去，黎秋月头也不回的冲进批发市场，采购完食材就回家补觉，到天黑才依依不舍的跟床分开。 今天她打算做萝卜丸子，要处理的食材可多，也怪她有良心，在知道炸东西的油反复多次利用对人健康不好的知识以后，就没办法拿炸八块的油继续炸鸡翅。 幸好还有萝卜丸子这个吸油神器，她今天的食材都是往多里买的，绝对能让这些油没有第三次被利用的机会！ 切完青萝卜切胡萝卜，剁完姜末又揉馒头，每次黎秋月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看看那些今天会被二次使用的油，一想到卖不完的油只能自己吃，她就全身都充满了力气！ 过水的萝卜丝捞出来沥水，黎秋月抓紧把其他的食材分门别类的放好，她估错了自己在食材上的处理速度，搅匀静置之类的流程只能到摊子上再做。 搬着最后的东西下去的时候，黎秋月想了想，又多放了一桶油，配上一个小锅。 第206章 她绝不可能水多加面，面多加水，就算真的这么做了，也要控制好量！ “汪汪汪汪！” 昨天迎接了从其他摊位追过来的老客后，黎秋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第一个欢迎她的是一只狗，还是有点超出她的预料范围。 “老板来了，大家再看看队伍有没有拍错的，过后不改了哈，这不是演习，注意，这不是演习！” 闻雅拿着小喇叭重复了一遍，见大家都认真起来，才薅着自己的超级大胖狗站在了排队的地方。 “不好意思，这次的奖品是我的啦。” 闻雅冲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同志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然后把自家的狗儿子脑袋上的毛揉的乱七八糟。 她们这些维护秩序的人也不是白干，买黎秋月摊子上东西的时候，有一半会被土豪承担，但他们帮忙也不是为了这三瓜两枣，而是为了能多买一人份的限量食品的资格。 但因为大家都有付出，所以会有一场小小的挑战赛决定先后顺序，这次就是谁第一个碰上黎秋月的三轮车，谁就获胜。 这次是闻雅先看到黎秋月的小三轮，一人独占两人份的美事也就归了她。 “靠狗你也好意思。” 男人翻了个白眼，为什么闻雅第一个看到，因为皮蛋又喊又叫，又跳又闹。 “总比你没狗可靠来得好。” 闻雅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闻花花女士给了她相当稳定的精神内核。 毕竟论起找关系，闻花花女士为了得到项目，可是陪着老板女儿找遍全城，把那只敢让老板女儿的宝贝猫怀孕的狸猫嘎了蛋啊！ 而且最可怕的是，这种用小棉袄影响枕边风，再让枕边风推动决策的关系，居然只是那个行业比较粗浅的一种。 也就是现在中二病没那么严重了，不然闻雅高低来段配音： #我有的狗子你没有，这就是任性的理由.gif# 黎秋月并没有发现食客的自发维持秩序，她正忙着把摊子铺开，把装好的食材一样样取出来，然后将油倒进锅里加热，做萝卜丸子。 汤童两人的发色很显眼，但在都快排成回字形的队伍的食客中，他们也只是沧海一粟，庞大的过去的食客们谈论的话题都是他们不怎么熟悉的，什么糟卤烤肠无骨凤爪，他们一句都插不上去，只能报团取暖。 “这摊主之前卖过多少东西啊？” 童信掰着 手指计算，但前后总有重复的菜品，他也不是过耳不忘的类型，最后只能放弃。 “十多种总是有的，可惜我们知道的太晚了。” 汤二少难得有些后悔年前开启的全国旅游，他在糯米藕摊子旁边就有房子，要是运气好一点，也不会现在才吃到。 他错过了多少好东西啊！ 汤二少痛心疾首。 “我加了她们的食客群，你要不要进？” 童信用手机角戳戳汤二少的肩膀，两人是死对头没错，但真的有什么好东西也不会吝啬。 “要！” 汤佳运飞快的掏出手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他不能再错过摊主未来的美食，就是有个问题…… “怎么是四号群？” 他也是看过追星群的，这个摊主的食客这么多吗？ “不错了，这还是我厉害，要是真的按照顺序来，我们得排到十以外去。” 童信飞快的把汤佳运拉进来，又提醒他修改名字。 “改好了，今天摊主会卖什么啊，我有点饿了。” “萝卜丸子，每人限购一斤。” 黎秋月手上的动作没停，嘴巴还在回答问题，萝卜丸子再怎么用油也是个素的，价钱不贵，她买了不少食材，按照昨天的客流量，每人分个三五斤也绰绰有余。 但现在……人真的别再多了，都快赶上建军节的升旗仪式了！ 心里哀嚎的黎秋月手上动作利索的很，挤出来的丸子各个都是红青相间大小一致，在盘子里摆的整整齐齐，对强迫症非常友好。 油已经烧热了，黎秋月用勺子把丸子一个个放下去，滋啦滋啦的油炸声立刻响起，却温温柔柔的没多少分贝。 黎秋月耐心的轻轻拨动萝卜丸子，香味渐渐飘了出来，跟前几天的肉香不同，这次的味道带着几分清爽。 “我不喜欢吃炸串，太油了。” 女孩皱着眉头跟同伴抱怨，家里的长辈疼孙女，她回去就是阎王点名，从小到大不缺肉吃，现在反倒偏爱素食多一些。 “这家绝对好吃！” 朋友信誓旦旦的保证，她大前天跟男朋友来酒吧玩，刚好赶上最后一批虾饼，压根没舍得分给男友； 前天跟男友排队等炸八块，男友去上厕所的时候，碰上好心人说男友送她的手链是假的，她拎着男友的那份炸八块转身就走，一个人边吃边看电影，把小朋友都馋哭了； 昨天跟前男友争最后的炸鸡翅，因为经济账的问题把人挠了个满脸花，连对方的五个炸鸡翅都给抢到了手里，理直气壮的在账本上划掉了三十五块钱。 “要是今天他能来就好了，我一个人可以吃两份萝卜丸子。” 朋友陷入美妙的幻想，没发现女孩无语的眼神，毕竟大馋丫头就这么点盼头。 “行了行了，回头我的那份也给你，你就别念叨那个男的了。” 称呼一声那个男的都算是客气，女孩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分手以后要回礼物还能说是不吃亏，金包银的手链还敢按照纯金的价格来算，纯纯一个神经！ 虽然网上的极品一大堆，但都是隔着屏幕恶心人，这个可是面前的癞蛤蟆，提他女孩都觉得是脏了嘴。 但她要是碰上那玩意，不就能吃三份了吗。 朋友很有些贪心的想着，但看着女孩的表情却不敢说。 也就是这个时候，萝卜丸子的香味飘了过来，女孩闻着这个出油锅而不染的香气，突然有些后悔了。 第202章 黎秋月早就练出了捏丸子的手感，一斤的分量精准的控制在二十六个，误差不会超过半钱，也就衍生出一个有点奇怪的现象： “求求给我分到小丸子吧。” 汤佳运虔诚的祈祷着，黎秋月这边的分量是多不算少要补，二十六个超过一斤也只按照一斤的价格给钱，但是不够一斤，就会多放一个丸子，这个多出来的再怎么小，二十七的总重量也比二十六个的分量要多。 就刚刚听到的一个幸运儿，她的二十六个丸子刚好卡在999，多出来的那个萝卜丸子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汤佳运不缺钱，就缺口吃的啊！ “你是要这几个，还是等下一批？” 黎秋月一边用虎口挤团子，一边问面前的客人，之前摆在容器里的丸子已经下锅了，现在只能现做现炸。 “下一批。” 客人毫不犹豫，这些丸子可只有九两半，她的时间又不值钱！ “好的。” 黎秋月从虎口挤出第二批的最后一个丸子，满意的看了眼下去一节的油锅，琢磨着炸第三批的时候就可以加油了。 “好你个王八蛋，竟然真的敢来！” 第二批丸子炸好，刚分了四个人，黎秋月就听到一声怒吼，出于吃瓜的本能抬头一看，好么，她第二批的第四个顾客正带着第三个顾客打第一个顾客。 至于她为什么能认的这么清楚……第一个顾客穿着豆丹绿的外套，第三和第四个顾客刚刚才见过，扎着同款马尾穿着同款服装。 “啪！” 第三个客人跳起来，给了第一位客人响亮的耳光，听男的往地上倒的声音，应该是挺疼的，但没人上去帮她，主要是第四个客人声音自带传播效果，把第一个客人的极品行为说了个明白。 “那男的可真不是个东西，跟女孩谈恋爱送假东西就算了，分手后竟然是以真东西的价钱要账。” 大爷啧啧称奇，他那个年代虽然毛病不少，也没有这种货色的啊。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牵着孙女的老太太摇头叹息，要不是小身板挤不进去，高低得给地上的畜生送两口唾沫。 “差不多了吧？” 女孩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接着假装扯住朋友动作的间隙问道，她是真的没想到，这男的前两天都在这个摊子上没碰到什么好事，今天居然还敢来！ 难道是在朋友分手后发现了自己的字母属性，送上门来找打挨骂？ “马上走。” 朋友的反应很快，又给了地上的男人两脚，就抓着刚刚疯狂殴打时候薅下来的萝卜丸子打包盒跟女孩跑了，只留男人在众人的目光中踉跄的爬起，捂着脸跑路。 现代社会没有隐私，这么多手机摄像头，他还不想出名的更广。 “你可真够疯的。” 两人狂奔着拐了三个弯，确定没人后飞快的进了奶茶店，喘着气互相编起麻花辫。 八卦传播的很快，但马尾辫女孩暴打渣男的事情，跟她们麻花辫有什么关系呢。 第207章 “他先嘴欠的。” 朋友皱着眉说道，虾饼好像把她脑子里的水都给吸走了，她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到底看上那玩意哪一点了。 “那他活该。” 女孩立刻改口，又有些好奇那男的怎么由着朋友打，她记得那玩意可不是什么不对女人动手的性格。 “哦，因为我当时踩着那玩意的蛋。” 女孩觉得自己听错了，朋友却淡定的很，要不是脚上要保持重心，她早就跳起来增加杀伤力了，还能只动上半身？ “你真的不吃吗？” 女孩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见朋友依旧是大咧咧的没心没肺模样，一口气就这么堵到了胸口上。 “不吃！” 朋友哦了一声，把奶茶往女孩手里一塞，扯开打包袋，用竹签串了个萝卜丸子就往嘴里塞，咔嚓的酥脆音效在女孩耳边响起，她不自觉的动了动鼻子。 油炸食品是很香的，尤其黎秋月觉得萝卜丸子的柔软有余酥脆不足，复炸了一遍以后，香气的威力更是以几何倍数的增强。 咀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有让人联想到黑色垂条的油腻，而是春日的以后，刚从地里将萝卜拔出来洗干净，对半掰断当水果吃的清香。 “来一个不？” 朋友连着吃了几个萝卜丸子，才艰难的挑起一个再次问女孩，金黄的丸子能隐约看出红绿的萝卜丝，香味中带着油，却不是腻，而是润。 这次，女孩没有拒绝。 萝卜丸子的保温性很强，这么久的时间依然带着热度，外壳像是炸货的面衣，咬进去才发现这是一个整体。 丸子是经典的外酥里嫩，青萝卜和胡萝卜又增色又增加口感，面粉和鸡蛋营造出类似豆腐的柔嫩，你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因为入口的营养欢欣雀跃，味蕾也没有因为油脂的存在而造反。 “好吃不？” 朋友得意的扬眉，她可是很会挑选饭搭子的，这种靠着硬实力的小摊少见的很，不然她也不会拉着女孩过来。 “好吃，你应该早点叫我来的。” 女孩没什么包袱，东西好吃就是好吃，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我没叫吗？” 前半句话让朋友眉开眼笑，后半句听着就不怎么舒服了，朋友搓搓手指，确定没有站上油，就用拇指和食指掐住了女孩的脸： “您好好想想呢？” 昨天前天大前天，她哪天没叫？ “我错了。” 女孩也想起前几天朋友的死缠烂打，有点心虚的认错，朋友见好就收，吃了个丸子又喝奶茶…… “这奶茶配不上丸子。” 朋友做出第三次尝试后下了结论，女孩赞同的点头，两人干脆只吃萝卜丸子，好在黎秋月想着丸子可能会用来做菜，故意减轻了调味。 “……你那算什么坑，我在沪市的时候，那才叫坑！” 可能是萝卜丸子味道太好，两人聊着聊着就转向了美食栏目，说的却不是一分钱一分货的菜品，而是自己美食打卡的被坑史。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道菜叫‘月光下的森林深处’，要了我一个半月的生活费，足足1688大洋。” 朋友现在想起来都捶胸顿足，她就不该点的，能跟这几个数字扯上边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名字听着不错。” 女孩一边评价一边吃了颗萝卜丸子，食堂的菜色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她到了学校就开始进行提醒调整，推崇清淡饮食。 “当时年少无知，联想到的是《挪威的森林》。” 朋友也有些感慨，先不说划不划的来吧，菜名是真的美。 “摆盘其实也不差，白色盘子上是黑色土壤，上面放着几个伞盖焦黄的蘑菇，旁边是轻薄纱网组成的圆锥，圆锥的顶端是白色的月亮。” 当时还配合的调暗了灯光，很有点童话风的意思。 “这里面有多少能吃的？” 女孩有些好奇，沪市这些年越发向轮胎餐厅看齐，大盘小块摆根草，抹酱撒粉就是八千八，朋友是前几年去的，应该还没有这么严重，虽然价钱听着黑，但量也不少。 “都能吃。” 朋友冲着女孩笑笑，只是那表情怎么看怎么苦。 “黑土是咖啡味，圆月是牛奶味，蘑菇是棉花糖味道，没有哪个不能吃。” 这本来是个好消息，但不知道为什么，朋友的脸看着更苦了，女孩下意识的开始推测原因。 拍照好看，不是色的问题；都能吃，不是味的问题；分量足，也不是吃不饱的怨气…… “这个菜的制作成本很低？” 女孩试探性的问道，朋友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我刚刚说的售价吗？” 朋友又问道。 “1688。” 这个数字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那你知道它的成本是多少吗，不算房租水电人工之类的，纯粹的食材成本。” 女孩试探性的几百猜到几十，朋友都只是摇头，最后女孩胡乱报出十块的时候，深深的跟朋友共情了—— 哪怕是十倍的利润呢，这都过百了！ “没有那么多。” 好的，原来更深的打击还在这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时候的网络虽然流行，但还没有到什么都能搜索到的程度。 “我吃着心疼，结完账想要上厕所的时候走错了路，被人认为是服务员，安排到后厨帮忙去了。” 看着女孩目瞪口呆的表情，朋友只是笑笑：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这话还是你说的呢。” 女孩当年钱不够花，就找了个周末的补习老师兼职，因为竞争者太多，她在外面等着无聊，就把宣传单给折成了玫瑰，进去面试的时候顺手送给了旁边眼巴巴看着的小女孩。 女孩的简历算不上优秀，没有成功入职，但出来的时候，那个小女孩牵着她的手说要学折纸，小女孩妈妈拿着她的纸玫瑰，看着小女孩笑成了一朵花。 然后她就成了新开的折纸班老师，基础工资没有，收入全靠提成，本来也就是勉强糊口，但女孩上课细心，小女孩又是个爱炫耀的，一来二去的让幼儿园同学基本都来学折纸，还指定要女孩教。 补习班见势不妙，怕女孩自立门户，降低了抽成，还提前把提成发了，虽然因为风潮来得去的也快，女孩只在那边干了两个月，但账户余额已经达到了五位数。 当时朋友听到女孩这种堪称传奇的经历，还感叹说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当时女孩只回答了一句话： “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第203章 “月光下的森林，1688的售价，成本只有八块钱。” 女孩刚从自己的回忆里走出来，就被朋友的话惊住了，而朋友的爆料还没有结束： “制作时间五分钟，制作难度没有，换个盘子上桌，就是两百多倍的利润。” 朋友想到自己的半天临时工，只觉得心都在滴血，她就不该觉得餐厅有名气就认为是自己的毛病，咬着牙付钱。 她就该端着这个坑死人的菜，拍到定价人的脸上去！ “五块钱的奥利奥，三块钱的棉花糖，就是这道菜的全部食材，但就是这八块钱，也是被人抽成以后涨上来的。” 朋友说的咬牙切齿，女孩一边愤怒，一边提出异议：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种采购物价的账本，尤其是抽回扣的暗账，怎么也不是她能轻易得到的东西吧。 “还是那句话，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临时工的特点就是便宜廉价，作为多方面协调专员，俗称哪里人不够就往哪里的货色，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奇怪。 别看只有短短半天，朋友从后厨到行政，从打扫卫生到采购都过了一遍，两三年的正式工都不一定比她对这个餐厅更了解。 “奥利奥和棉花糖的零售价的确是五和三，但要是批量采购临期产品，那跟免费也没多少区别，而且因为价钱低数量少，还更安全。” 朋友说着说着反倒平静下来，不是不气，而是已经气过头了，需要缓一缓才能继续。 “那采购那边抽了……” 女孩知道这个话题有点不合适，但她真的很好奇。 “六块。” “我丢！” 女孩忍不住爆了粗口，这个菜这个价，谁能不疯啊！ “还没完，你知道这道菜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奶茶店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做奶茶的女孩子们的耳朵竖的一个比一个高，只是来抽查的店长暂时关闭了外卖系统，唯一的男店员借着拖地的名义，在门口挂上锁，放上“休假中”的牌子。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阻止他们吃瓜！ “怎么做的？” 女孩配合的当起捧哏。 第208章 “黑土地是奥利奥打成碎屑，白月亮是奥利奥里面的馅料融化后压成薄片，蘑菇是棉花糖一段抵在做鸡蛋饼的小坑里，用热量烫出来的服帖爆炸头。” “那蛛网般的倒锥形网络，是棉花糖在不粘锅上打圈，然后扯出来的形状，一物多用算是被他们给玩明白了！” 而且难度也就是看着唬人，朋友自己都做了一份，进门还是平平无奇的小零食，出门的时候身价暴涨近千倍，这是闭着眼睛赚钱啊！ “然后你就这么放过了他们？” 女孩有些好奇，她这个室友堪称举报狂魔，敢于对一切不公平现象开战，偏偏她每次都是言之有理，外面人恨的牙痒痒，也做不了什么。 毕竟明着来还能光明正大的拼一把，可用了暗地里的手段，她可就能放开了玩儿。 “没有，我把他们给举报了。” 朋友轻描淡写的说道，在女孩果然如此的目光中做了补充： “但是没成功。” 见女孩想说什么，朋友继续开口： “所以我摆了个路边摊，专卖‘月光下的森林’，38一份。” 这个转折把偷听的奶茶店员工震出了表情包，店主见多识广，还能佯装正常的点点头，用气音发表评论： “屠龙者终成恶龙。” 这边悄悄听八卦，那边的谈话还在继续。 “我说你怎么在沪市呆了那么久……” 女孩若有所思，当初朋友跟她说过这件事情，但只是一句话带过，她当时就奇怪朋友在沪市为什么能住那么长时间，现在可算是解惑了。 “嗯，生意不错，让我能有钱找了专门的律师，根据餐厅的问题 进行精准打击，律师看我天赋不错，还专门给我推荐了几本法律书，我就是从哪个时候，开始盯着问题店铺举报的。” 那家餐厅被勒令整改，最后资金链断裂倒闭了，有记者去采访，发现月光下的森林是他们起家的招牌，那个时候还叫雨后草地，后来名字改了，价格提了，初心也忘了，只能说成也月光林，败也月光林，一饮一啄，皆有天定。 “要是那群商家知道你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以后，肯定会集资把月光林的创始人打一顿……别抢我的丸子，这是最后一个！” 女孩小声的尖叫，竹签在擅长折纸的手上灵活的不可思议，但曾经同时操纵八个棉花糖蘑菇的朋友也不是吃素的，两人的签子你来我往，硬生生在空中打出了残影。 “一人一半？” 眼看丸子的热气要彻底消散，女孩主动退了一步——这颗丸子说是她的，其实她吃的时候根本没有计算过个数。 “我数三下，一起放手。” 朋友接受了这个建议，主要是拧成麻花的感觉实在不太舒服。 “行。” 双方达成一致，开始倒数。 “三，二，一！” “你不讲武德！” 比划出风火轮的朋友怒目而视。 “说的你遵守了一样。” 挥舞着竹签的女孩嗤之以鼻。 丸子跟狮子头上顶着的绣球一样，在细细的竹签之间翻飞，被戳出无数个小眼，最后还是女孩技高一筹，一手四两拨千斤直接把丸子敲进了自己的嘴里。 “绝交！” 朋友看着女孩鼓囊囊的腮帮子，气呼呼的开口，女孩努力的嚼嚼嚼，咽下去才说道： “多久？” 一个寝室住着的，谁不知道谁啊，绝交对她们来说跟喝水一样平常，毕竟…… “五分钟！” 朋友想了想，觉得有些太便宜了女孩，又张嘴： “还要一杯柠檬水！” 女孩答应下来，两人定了个五分钟的闹钟，各自做了一边的长椅喝奶茶，降维打击的萝卜丸子已经吃完了，味蕾总算是能尝到奶茶的滋味。 “你还喝吗？” 五分钟的闹铃一响，两人就又亲亲秘密的凑到了一起，朋友见女孩手里的杯子已经空了，主动问她还要不要买奶茶，女孩摇了摇头： “回去休息吧，明天有早八。” 疲惫似乎会传染，女孩的哈欠打出来，朋友也觉得倦意上涌，掏出手机就叫了个出租。 学校离这边不远，但她一步也不想走了。 “回头账单发出来，我直接转账。” 女孩也不想倒腾两条腿，两人相互扶着上了车，看了一场大戏的奶茶店员工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启外卖平台，就被店长瞪了一眼。 “还不收拾，明天要是起不来，别怪我扣工资。” 店长冷风嘴豆腐心，她们的夜班是要上到凌晨两点的，这话说的凶，意思却是让员工们提前下班还不扣工资，员工也不是傻子，收拾的时候嘴角都是上翘的。 这边的奶茶店员工提前下班，那边的黎秋月已经卖完了第二批丸子，开始吨吨倒油，准备炸第三批，油耗比她想的要小一些，好在萝卜丸子管够。 “要是饿了，可以先去买点别的吃的。” 黎秋月听着前面的客人肚子打鼓，一边挤丸子一边劝说，客人毫不犹豫的摇头； “待会儿就能吃上了，我还撑得住。” 她后面站着的就是她亲弟，但那个狗东西可不讲究什么同胞之情，她要是敢离开，那玩意就敢当场把她的份额领走，然后吃完再回来。 当然她也可以出气，但东西都吃进去了，再怎么发泄，错过的美味也不会再回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危险的时候，那个狗东西就是最大的危险。 “姐……” 高大的男孩想说什么，被女人直接瞪了回去： “你把我房间弄得一股子狗味儿的事情，回去再跟你算账！” 狗东西不是什么贬低化的称呼，而是写实的形容，她弟不知道为什么，身上总带着一股子狗味儿，连带着他用过的东西都沾染过这种味道。 而更可怕的是，他还总觉得他姐的房间睡得舒服，天知道女人周末回家住，看到枕头上的黄色印记，闻着四件套上消不去的狗味儿的时候有多崩溃！ 黎秋月并不知道客人想了什么，锅里的油烧热还有一点时间，她摸摸自己开始抗议的肚子，拿了个米汉堡开始啃，或者叫它锅巴包肉更合适一点。 铁锅的煮出来的米会带着香脆的锅巴，白色的饭粒被单独放好，金黄色锅巴捏成大概的口袋模样，加入细长的黄瓜丝，缓冲的土豆丝，还有切成薄片的卤牛肉，最后用蛋白碎封口，一口咬下去能听到啵啰的脆响。 牛肉的鲜，黄瓜的清，土豆的糯，配着蛋白的香和锅巴的脆，在嘴里慢慢的融为一体，再喝上一口芙蓉蛋花汤，最后令人有些不适的丁点冰冷也消下去，整个人都舒服的很。 “老板，好吃吗？” 黎秋月一抬头，就看到刚刚还说自己的不饿的女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锅巴。 “还行。” 一口热水一口锅巴终究有些治标不治本，这么冷的天，她更想吃点热腾腾的东西。 第204章 啃掉剩下半个锅巴夹饼的黎秋月并不知道自己凡尔赛了一把，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后，她有条不紊的继续炸丸子，炸鸡翅和炸八块的油被顺利用光，虽然加进去的新油还留了大半碗，但比起之前按盆来算的分量，这些只要努努力就能解决。 “就剩最后五个了，干脆给我打包带走呗？” 客人笑嘻嘻的跟黎秋月打商量，黎秋月倒是没意见，只是说了买不到，但还是不死心排队的后面的人不乐意了。 “我们还要买呢！” “你把手上的一斤放下，这五个就归你！” “兄弟，留点丸子给我们吧！” …… 威逼利诱不一而足，客人一张嘴说不过四面八方的话头，眼看再说下去别指望多买，连手上的丸子都保不住，当即选择闷头离去，只留下围剿失败的顾客看着他手上的萝卜丸子，可惜的唉声又叹气。 “这五个我们要了，老板您先走就行。” 满头烫发卷的女人让黎秋月先称重，报了价钱以后直接扫码付款，群里可是说了，老板无所谓顾客争成什么样子，前提是不能把她牵扯进去。 把摊主惹毛了，她是真的能不出摊的！ 黎秋月不参与顾客之间的竞争，在今天的任务完成后，她踩着晨光打着哈欠进了一家拌粉店，准备吃一份碳水拉满的早餐再去休息。 粉店可能是新刷了大白，外面的招牌饱经风霜，里面的墙上却连个黑点都没有，黎秋月先找了个位置拿手机占着，才出去点餐。 “一个拌粉不要萝卜干，一个鸡蛋汤多放花生米。” 鸡蛋汤是鸡蛋肉饼汤的缩写，瓦罐汤普遍是五个字，但昌南人习惯只说前面的原料，店家也能听懂。 “在这吃还是打包？” 有些人等餐的时候也不愿意站着，店家便习惯性的多问一句。 第209章 “在这吃。” 黎秋月已经结束了一周的工作，现在是休息时间。 “坐着等下。” 店主说话的时候手上也没停，黎秋月应了一声，从旁边抽出一瓶水，拧开盖子象征性的抿了抿，就坐在位置上等粉来。 先上的是鸡蛋肉饼汤，上面的锡纸已经被揭掉了，汤上浮着很明显的一层油，一看就知道是店家用多了肥肉，好在上面没有白色的小颗粒，还属于可食用的范围。 毕竟食物的价格和质量往往成正比，一碗粉一碗汤加起来才八块钱，做到了干净卫生，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黎秋月的勺子三转两转，把蛋黄剔出来，舀了一勺汤吹了好一会儿，入口还是被烫了一下。 有点油，但滋味不差，不是科技与狠活的提鲜，而是实打实用大瓦罐慢慢做出来的，黎秋月选了这家店而不是前面几家看着更光鲜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她家有个快一米五的瓦罐。 【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黎秋月在心里敲了敲系统。 拌粉上的也很快，壮汉拳头那么大的碗被堆起一个小山峰，花生米占了一小半的表面，咸菜从缝隙里显出一星半点的影子，没有什么勾魂摄魄的香气，吃惯的人却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开始发馋。 腾腾的白气在冷天极其显眼，有些人说冷拌粉才是正宗，但昌南从黎秋月小时候就是热拌，冷拌是近几年才出现在本地的，有些人说吃着方便，可黎秋月不习惯。 “有人说我们昌南拌粉就是酱油拌粉，他们懂什么啊。” 年轻人赶着上班，老人们却是有时间慢慢聊的，操着一口已经渐渐少用的昌南方言，一边吃粉一边谈天说地，黎秋月本来想着吃完就走，但手和嘴巴都不听脑子使唤，硬是越吃越慢。 “不要跟他们争，一群听不懂人话的东西。” 有人止住了话头，老人们也配合的调转方向，开始谈论一些家长里短，就是内容实在有点炸裂，要不是记得压低嗓音加用乡音，吃瓜群众两分钟就能形成包围圈： “王家最近天天吵，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不就是孙子不是亲生的吗，早就传遍了，昨天小王出来你们看到脖子了不，血淋淋的一片哦。” “不是这个，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说的是孙女也不是那个老王的种。” 黎秋月的努力支棱起耳朵，感叹还是老人家见的多，三句话硬控她这个吃瓜人。 “不是说龙凤胎吗，怎么搞的？” 小王生不出崽子老王帮忙也就算了，有一对龙凤胎也是小王家的本事，但那个女娃跟老王姑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可能不是王家的种？ “我说的是女娃不是老王的种，又没说不是王家的。” 跟三姑六婆聊天时候表情一样一样的大爷透了点消息就闭上嘴，有人催着他说下去，大爷只是象征性的咳嗽两声。 “来一个鸡蛋汤，等下一起算钱。” 有人冲着老板挥挥手，大爷赶紧开口： “我吃皮蛋汤。” 那人很好说话，当场改口： “一个皮蛋汤，现在就要。” 小罐子端了上来，大爷搅动着完全化掉的皮蛋汤，也没有继续卖关子。 “女娃是老王的外孙女。”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惊呼一片，黎秋月强装镇定，但手上的勺子已经很久没动了。 还是老一辈人玩的花！ 除了小王儿女的八卦，老人们的八卦都是断断续续的，很多时候都是以“这个”和“那个”代指，聊天的知道什么意思，却把黎秋月急的抓耳挠腮。 听了半天方言，续了三次单，老人们都走了，黎秋月也只完全听懂了三个八卦，除了老王家的特别炸裂，剩下的两个都是普通的同性婚变，只是一个是龙阳，一个是百合。 百合的相对好一点，她们想要个高质量宝宝，征求了男方的同意，去医院取精做试管怀上的。 结婚证是为了应付家里，之前就做了财产公证，消息传出来是离婚的时候家里一直劝，她们就咬咬牙说了实话，虽然闹了些时候，但鸯鸯还是有了圆满的结局——家里最怕的就是两人在一起没有孩子养老，现在孩子也有了，她们就懒得管了。 龙阳的那边就是纯粹的骗婚了，家里知道孩子的性取向，帮着瞒着的，为了改善基因还专门找了个高个子媳妇，媳妇也争气，一次就怀上了，但男人管不住自己被发现了端倪，女方打了胎就要离婚，男方不让还施展暴力手段。 女方请了父母帮忙，结果给了两床被子当嫁妆的父母以和为贵；她求助官方机构，机构人员说家和万事兴；甚至好容易把男人说的去了离婚的地方，那边都说打印机坏了，走不了程序。 于是女方黑化了。 她先假装屈服哄着公婆，以重新怀孕的名义让两人伺候着养身子，好了以后直接开展了自由搏击对抗赛，因为骨架大，又比男人高出一个头，打起来的时候赢多输少。 两个老登在儿子占据优势的时候老神在在，儿子被打的时候就坐不住了，哭着喊着上来拉扯，女人一脚就踹在了男老登的腿上，咔吧一下老登就站不起来了，救护车呜呜开过来带去医院一检查，骨裂！ 不卧床静养就瘸的那种。 男老登还想着让她伺候，她直接极品到底，三天就换了女老登去医院伺候，两人退出战场，家里就是双王争霸赛。 “那小子哭着要离婚，那媳妇都不让。” 头顶溜冰的大爷打了个哆嗦，都说二十一天能养成一个习惯，他们那栋楼的新习惯就是把男人当闹钟，每天早上七点左右，惨叫必然划破长空，前后不会超过五分钟。 “那小子报警，媳妇就说警察跟他有一腿儿，然后把人骂的狗血淋头，我家小子说警察都不愿意接那边电话。” 戴着红发卡的奶奶说道，她儿子是警局食堂的厨子，没什么能逃过他的耳朵。 奶奶对警察也没多少同情，毕竟当初女人报警的时候，说“家庭和谐最重要”，“男女授受不亲”的也是这些人，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是魔法打败魔法，但她听过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那公婆养好了身子，还想回家做主呢，女人一脚就把老太太腿给踹骨裂了，可怜那老婆子尽心尽力的伺候老头，那老头见妻子在医院，陪了两天就去跳广场舞了。” 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会老实，老太太想起那老头自以为诱惑的勾搭，脸都黑了。 她一个大学教授，找的上个男人也是书香门第的贤良夫，怎么可能看的上这玩意！ “你消息过时了，那女的也不是好惹的，见她老公腿好了就去勾勾搭搭，就把老公的腿也弄断了，两夫妻一个病房躺着呢！” “不是说第二次伤还是儿媳踹的吗？” “骗骗外面的人罢了，那老太太聪明的很，借了轮椅请人把自己推过去，乘那老东西不注意，一棍子直接呼腿上了。” “她儿媳可忙着呢，今天去娘家打秋风，明天去警局骂当初给她调解的警察勾引她老公，后天带着老公去离婚的地方扇那个说打印机坏了的耳光，闲下来还得让她老公做家务，找那个有关系的男的要经济损失，哪有功夫管公婆这档子事情啊。” “你说说何必呢，要是当年老实离婚不就好了，非得弄成现在这样。” “其实现在也还 好，原来是只有那女的不高兴，现在只有那女的高兴，风水轮流转嘛。” 、 第205章 吃了三个完整瓜和一堆不完整瓜的黎秋月恍恍惚惚的去了洗浴中心，先让人从头到脚把自己刷了个干净，然后就顶着蓬松松的羊毛卷往休息区一躺，被子一盖眼一闭，睡了个昏天黑地。 休息区没有光源，黎秋月醒来的时候也分不清日夜，浑身发软的爬起来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已经七点出头。 把提前薅到柜子上的粑粑柑剥开，黎秋月吃了个水果补充体力，便拖着酸软的身体下楼吃饭了——晚餐自助八点截止，过了就只能吃点速食和水果了。 自助餐的水平不好不坏，倒是最常见的拌粉还不错，不像外面分别加的各种调料，这边是一整杯的混合装，里面的牛肉酱很舍得放料，好吃耐嚼又不塞牙，配上皮蛋已经整个化开的肉饼汤，绝杀！ 就是碳水含量有点高，吃的刚爬起来的黎秋月又想睡觉了。 “这里用点力。” 黎秋月趴在按摩床上指挥着，推拿的小姐姐应了一声，手肘往下一压，不怕客人说话，就怕客人闷不吭声，哪里轻哪里重也不说，最后出门给个差评。 她们虽然能根据肌肉的反应判断力度，但也只有个大概啊，真正了解自己身体的只有自己，对方不配合，她们一般也没法做到完全满意。 身体又不会按照教科书和老师教的地方来不舒服。 “轻一点……” 第210章 黎秋月从嗓子眼里把话挤了出来，她身上没肉，顺脊柱的事后让她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压扁了。 “好的好的。” 回神的小姐姐放轻了力道，黎秋月总算能够呼吸了。 开头的磨合期过后，两人的相处就愉快了不少，黎秋月的每一根神经都被拨弄的放松下来，从骨子里冒出来的疲惫也被耐心的抚平。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全身被推开一遍的黎秋月轻松不少的下了按摩床，悄悄给这个小姐姐打了五星好评，殊不知小姐姐也在心里激动——难怪推拿的姐妹和阿姨都说这位是天使顾客，服务起来也太顺畅了！ 熬夜的杀伤力实在有点大，休息的三天黎秋月就没踏出过洗浴中心，每天的行程也固定的很——睡到自然醒，洗漱吃饭看电影，输手机看书吃小零食，再随机抽取一个舒缓项目进行体验，运动量全靠在不同项目之间的走动。 但即使如此，在到了最后要选择菜品的时候，黎秋月还是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你最好给我挑个阳间的时间点，如果你还想让我留条小命的话！】 黎秋月一边用最刚的语气说最怂的话，一边努力把脑子动起来，想找个比较合适的吃食，但刚刚吃完糯米包油条的脑袋晕晕乎乎，看菜谱上的字都觉得在打圈圈，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的一挥手： 【给我随机几个看看。】 这脑子起码要养一个礼拜才好使！ 【已随机菜品“蚝仔煎”】 【不要，这玩意讲究一个新鲜，卖这个我还不如卖生蚝，跟韭菜羊腰子搭着卖烧烤……这是个思路，回头可以试试。】 【已随机菜品“黄桥烧饼”】 【不要，烧饼要揉面，我没这个功夫。】 【已随机菜品“薄荷……】 【不要，系统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冬天卖薄荷菜，是嫌天气不够冷吗？】 …… 【已随机菜品“昌南拌粉”】 【这个倒是可以试试……】 【系统未显示完全，该菜品需要强制搭配“瓦罐汤”】 【没瓦罐，算了，下一个】 …… 【已随机菜品“酸辣粉”】 【不……等等，停下。】 兴趣缺缺的黎秋月眼睛一亮。 酸辣粉的制作看着复杂，其实只要提前准备好原材料，就不会累到哪里去，还有更关键的一点——最近几年酸辣粉爆火，只要肯出钱，手工的水粉要多少就能买到多少…… “现在太晚了，明天最多给你匀十斤。” 手工粉条的生意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外面的摊贩喜欢用成本低的机械粉条，但自家吃的，还是这种手工产品让人放心，外面机器的看着倒是漂亮，其实都是木薯掺着玉米淀粉的。 黎秋月连着问了几个商贩，才有一个松了口。 “谢谢姐，明个儿我肯定提前来定，姐你人这么好，以后肯定财源广进……” 黎秋月软着嗓子谢了又谢，这个时候就别说什么顾客是上帝了，有人肯卖就不错了。 【任务十三：请宿主在下周每个工作日的早上九点，在楮甜大厦旁的第三棵树旁售卖煎炸食品。】 在通知弹出来的第一时间，黎秋月就看向了出摊时间，确定系统没有给她来个闹钟双黄蛋才松了口气，然后就对着摆摊地点陷入沉思。 【这地方我怎么没听过？】 黎秋月有些迷茫的打开缺德地图输入地名，发现显示离家五公里的时候更疑惑了，她虽然比较宅，也不至于不知道附近的大概建筑物啊，尤其是“xx大厦”之类的地标，它们的名字恨不得都24小时旋转彩光式的宣传。 【什么甜甜大厦啊，你直接说闹钟楼不就好了吗。】 仔细看了下图片和地理位置，黎秋月有些无语的臭骂了一通系统，楮甜大厦因为外形酷似老式的那种圆闹钟，跟广省的凳子大楼一样早就痛失了本名，连缺德地图上的第一称呼都是闹钟楼，楮甜这个名字后面还带了个问号。 无语归无语，任务还是要做的，周一的黎秋月吃了最后一顿自助早餐，在前台心痛的付完钱，骑着自己锃光瓦亮的小三轮走人——这边的服务包罗万象，有钱能使鬼推磨。 “费姐，我来拿红薯粉条。” 黎秋月的车停在平房前，冲着忙活的中年女子笑笑。 “……要定多少粉条，我中午前跟您说。” 黎秋月结了账，骑着小三轮匆匆去菜场采购别的食材，手工的粉条要高汤配着才不浪费，她现在还没开火，一会儿可有的忙。 费姐看着黎秋月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又继续做起粉条——手工粉条卖的贵，要求也高，黎秋月这个单子只是顺带的，她手上还有个大单子要做。 熬高汤需要时间，黎秋月八点不到小三轮就停在了摆摊的地方，可直到九点差一分的时候，才开始写价格表，准备卖酸辣粉，旁边的摊子本来不少，现在也只剩下小猫两三只。 “第一天摆摊？” 程姐手抓饼的摊主好像有读心术，也不等黎秋月说话，就先给她解了惑。 “这边公司都是八点半上班，九点的都少，你现在才开始卖吃的，已经太晚了。” 闹钟楼这边最大的客户群体就是社畜，多数小摊都忙着赚钱，到这边赶完早上的流量，还要去别的地方继续卖东西，像黎秋月这种赶不上饭点的，一看就知道是新人。 “那您是……” 通过程姐了解了潜规则的黎秋月恍然大悟，买了个豪华手抓饼表示感谢后，疑惑的小眼神就一直往程姐身上飘。 “我不急着赚钱，这边的三瓜两枣够我用的了。” 程姐没什么隐瞒的意思，她从大厂退休后落下一身职业病，大夫叮嘱她要规律生活，定期运动，但她休息的时候只想摆烂，最后痛定思痛，买了个小三轮出来摆摊。 出摊前吃早饭，出完摊吃午饭，下午准备原材料，搞完以后吃晚饭，一天挣个百来块钱，运动量也够了作息也规律了，整个人看上去都好了不少。 “我脸上都长肉了。” 程姐得意的扯扯自己的脸，黎秋月却只是沉默——颧骨这么高都是长肉的样子，以前得糟糕成什么样啊，点灯熬油都没这么惨。 大厂，恐怖如斯！ 嗯，丝毫没有想到自己跟贺兰姐炫耀长胖的时候的样子呢。 “你现在跟过去还来得及，沿着这条路直走再左拐，十点那边的工厂就下夜班了，那边的人赚得多也肯花钱。” 程姐看着黎秋月瘦巴巴的模样，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难得发了善心给黎秋月指了条明路——她有一小段时间在摆摊的时候也陷入了挣钱的旋涡，东奔西跑的赶人流，附近消费意愿比较高的地方她都门清。 “不用了，” 黎秋月用力咬下一口手抓饼，微脆还带着蛋香的外壳让她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我第一天摆（酸辣粉）摊，没准备多少东西，卖不完自己也能吃完（才怪）。” 加了两个蛋的手抓饼分量很足，鸡排上面没有不太喜欢的黑胡椒，黎秋月吃的很香，看的吃腻了的程姐都咽了咽口水，怀疑自己可能一朝开窍厨艺猛增了。 “你有打算就好。” 见黎秋月有自己的打算，程姐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给自己也做了个手抓饼咬下去—— “你的酸辣粉多少钱一碗？” 程姐艰难的把嘴里的手抓饼咽下去，把剩下的手抓饼单独放好，才问道。 厨艺大增的好事果然不会轻易发生，她还是吃点别的清清口吧，这些饼子晚上切碎炒炒当菜吃。 她的手艺其实不算差，但在刚开始摆摊的那段时间，总是卖不完手抓饼，这些饼子就成了她的一日三餐，硬生生把她给吃伤了，现在还没回复过来。 第206章 “你的酸辣粉多少钱一碗？” 嘴里的味道已经浅淡了不少，但还是让程姐想起那段打开冰箱只有手抓饼的日子，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许多，见黎秋月没回答，程姐又问了一边。 “九块。” 这下黎秋月反应过来了。 昌南的酸辣粉价格会随着地理位置的改变上下波动，这一片相对便宜，七块五能买中份的酸辣粉，就是那种用纸碗装着，上面一大堆调料的那种，九块五能买大份，要是再加五毛钱，还能给一个煎蛋。 煎蛋就是小小圆圆的预制蛋，摊主连袋子拿出来，用筷子夹到碗里，有人好奇牌子，摊主也会大大方的展示： “五毛钱的煎蛋就是这种，要吃大个新鲜的，那边有麻辣烫店，两块钱一个随便买。” 摊主要是用现煎的说法来糊弄顾客，大家肯定是不干的，但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的说出来，挣一个运输费用，人们却又没什么意见了。 超市30个的特价鸡蛋卖12.99，均摊下来一个4毛3多，加上油盐煤气人工费，卖五毛除非老板脑壳有包，这个牌子的大家也在网上查过，拼多多一百个都要六毛，批发网站倒是能给4毛5的价钱，但那是一千个起卖。 第211章 “算过成本以后，大家都说老板挣就挣点吧。” 程姐一边看着黎秋月的动作，一边兴致勃勃的聊八卦，心里感叹自己恢复的是真不错——刚拿了离职赔偿那会儿，别说打听人消息，她连说话都不愿意，整个人也就比尸体多口气。 “那确实挺不容易。” 黎秋月面上赞同的点点头，心里却知道摊主八成没说实话，今天早上她去批发市场的时候也看到了预制蛋，本地的大牌子，三毛一个，一百个起卖，拼的就是个信息差。 程姐也未必不知道这一点，不过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能会赚这么一份钱，对着糊弄罢了。 菜籽油倒进锅里，磨好的混合辣椒粉抖进去炒香，撒一勺白芝麻提味，再一勺鸡汤下去，只听得刺啦一声响，香辣的味道就爆发开来，风向恰好改变，白气扑了程姐一脸，呛的她直咳嗽，眼睛却比灯泡还亮。 “好香，这辣椒粉里不止一种辣吧？” 程姐笃定的问道，黎秋月点点头。 “小米辣，二荆条，配了黄贡椒，螺丝……” 黎秋月的配料还没报完，程姐就头疼的让人别再说话。 “这么大孩子怎么一点心眼都不长呢，我顺嘴问一句你就全说了，要是我是个故意套配方的，回头在你对面摆个摊子卖同款酸辣粉，你就等着哭。” 程姐现在觉得黎秋月一点不像她年轻的时候了，她以前可没这么傻，不然也不会在姐鬼鬼她光宗的组合中没变成彩礼营养费，还成功考上大学，然后以放弃编制的代价摆脱泥潭。 要不是家里不停的找上门，弄得她不停的换工作，她离职的时候也能混个原始股，到时候阳光沙滩马尔代夫，泳池会所疯狂麦克秀什么享受不到，可惜有些家庭生来就是拖后腿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找来的，比狗都能追。 还跟小强一样顽强，主打一个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要不是她确定每次的相遇都是巧合，程姐都想提个喇叭问问到底是哪个人看她不顺眼，非得把这一家子拎到她面前糟心。 好在现在总算是摆脱了。 “我有心眼的，没有比例没有手艺，知道配料也没用。” 黎秋月有些委屈，她一点都不傻好吗！ “好好好，你有心眼，快做吧，我饿了。” 程姐完全没放在心上，但凡手艺和秘方有一样是真的，黎秋月也不至于混到摆摊的地步。 又不是大姥下凡…… 还真是来普度众生的？！ 吃了口酸辣粉的程姐眼睛瞪得溜圆，看着黎秋月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不是，小姑娘有这个手艺，去哪个酒店吃不开啊，怎么非得推个小车挨雨打风吹？ 从辞职就一直在养身体，连刷手机都控制着频率的程姐并不知道网上沸沸扬扬的摊主事件，她吃了半碗粉，满脑子都是同一句话： “你卖这个价钱不会亏本吗？” 相对于这边七块五的价位，同等分量卖九块钱的酸辣粉总是让人觉得有点亏，但入口才能发现其中的不同——红薯粉丝用的不是干粉而是现做的水粉；高汤是实打实用骨头炖出来的，不是三花淡奶浓汤宝；连配料都是新鲜现做，而不是网上的方便调料包。 “光这土鸡的鸡汤就不便宜吧。” 这是一点没想着控制成本啊。 “其实还好。” 黎秋月揭开砂锅盖子，露出里面熬煮的鸡架——还是去了鸡胸肉的。 “谁……怎么做到的？” 吃鸡不嗦骨，香味少一半，这架子上面虽然没多少肉，但沾点面糊炸一下也好吃的很，能买土鸡的群体不像是能做这种事的样子啊？ “菜市场刚好有人不想要，我就买回来了。” 也是赶巧，黎秋月在挑蔬菜的时候碰上了一对奶孙，孙子吵着要要吃无骨炸鸡，奶奶哄了又哄，才用家庭版本的炸鸡的代替了麦当当，但杀鸡的时候孙子又闹了幺蛾子，要剔骨就算了，骨头还不让奶奶带走。 节省惯了的老人家舍不得孙子不高兴，又舍不得把还能吃的鸡架当垃圾扔了，关键时候黎秋月出马，低价买下这几只鸡架。 孙子平复了心情，奶奶减少了心痛，黎秋月有了熬汤的原材料，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有点运气。” 程姐听完事情的经过，只能竖起大拇指，巧归巧，也要黎秋月真的舍得花钱，要是那些摊贩碰上这种事情，八成只会在旁边看热闹。 什么高汤鲜美文火慢煲，都敌不过我三花淡奶配味精的逆天改命！ “薄利多销嘛。” 黎秋月倒是看的挺开，见程姐会吃，还给她推荐附近的美食： “从这条路直走到底再左拐，看到河道旁边的步行道的时候往东走，有个老爷子每天下午都会在那里卖烧饼。” 那个地方偏，黎秋月还是到处踩点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老爷子对做生意并不算热情，每天只准备几斤面，做完就收摊，可架不住烧饼的滋味实在好，口口相传的彩虹屁吹下来，让老爷子回家的时间一次比一次晚。 “是梅菜扣肉的那种烧饼吗？” 程姐对烧饼不太感兴趣，当年出差的时候买了一块没来得及吃，回来以后硬邦邦冷透了，就着热水都觉得牙酸，但黎秋月的手艺这么好，连她都推荐的烧饼…… 要不下 午去看看？ “不是，是放了盐和花椒面的咸口，裹了油酥，烤出来的时候食客得腾出一只手放到下巴前面，不然来不及接掉下来的渣子。” 也就是烧饼实在不好保存，黎秋月又忙得狠累得慌，不然高低得每天去瞧一眼。 “我以前看过一个作家写的文章，说是一种饼吃的时候也往下掉渣，人们吃完烧饼后，就把手上的残渣也一仰脖咽了下去，才觉得终于圆满。” 程姐的阅读已经是大学时候的事情了，职场的疲惫让她每次回家倒头就睡，连家里和自己的生日都要靠手机提醒，读书的记忆早就模糊，只是现在又在记忆中显出一点斑驳的影子。 “我也记得，当时看的可馋，但想不起来是哪位的著作。” 黎秋月看过的美食书不少，记混了也是常事，在搜索记忆无果后，也就不再继续纠结，只问程姐要不要加两块排骨。 “去菜场的时候太晚了，就买了一根精排，剁出来顺眼的也就五段，这么点也不好卖，干脆就藏起来加餐了，你要是想吃，分你两段。” 黎秋月早上吃了自助餐，现在也不怎么饿，要不是这根排骨实在漂亮，她都不会买，现在送出去也不怎么心疼——聊得来的人其实挺难碰到的。 一整根排骨上面均匀的包裹着瘦肉，程姐一眼心动。 “绿信到账十三元。” 黎秋月惊诧的抬头，对上程姐带着笑意的眼睛： “排骨贵，哪能让你个小姑娘出钱。” 况且她又不缺钱。 黎秋月没把钱还回去，而是给程姐多加了一块排骨，程姐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吃到第一口的时候，眼睛就瞪瞪圆了。 “还有吗？” 空口吃了第一块排骨，配着酸辣粉吃了第二块排骨，就着酸辣汤啃了第三块排骨的程姐可怜兮兮的看着黎秋月，黎秋月也只能展示没有排骨的酸辣粉碗。 她以前习惯把喜欢吃的东西留到最后吃，时间带来的期待会让食物更美味几分，后来渐渐学会将最喜欢的第一个塞进嘴里，因为晚了这份食物可能就不再归属于她，而是会变成弟弟的口中餐。 童年留下的痕迹往往难以抹去，即使黎秋月已经离开家庭独自生存，也没改掉这个习惯。 “这个味道跟酸辣粉搭在一起，是不是很奇怪？” 黎秋月在做菜的时候没经住奇思妙想的诱惑，把排骨做成了甜口的。 第207章 “不奇怪，好吃的很！” 排骨是用小锅做成了偏甜的口味，搭配酸辣粉却并不显得有什么不和谐，而是形成了新的味道，对味蕾产生更大的冲击，程姐吃的舒服，脑子却还清醒： “主要是你的手艺太好，换了别家就不一定了。” 酸辣配甜口，程姐除了黎秋月这边的特例，满脑子都是草莓麻婆豆腐的异端。 “我做着好吃就行。” 黎秋月选择性的只听前半句话，谁要是看了街上的卖的东西，想要在家进行a货工厂复刻，不先小规模试试就大批量来，那这个钱也是活该花出去。 “这一碗红薯粉挣不了多少钱，我加个排骨的浇头，进账应该会好看点。” 黎秋月这话很符合她实诚的思维——红薯粉是主食，不好意思卖高价，又舍不得用差材料降低成本，那就开源嘛。 “妹子你要是能做牛肉和虾的话更好，那个利润更大。” 程姐已经非常娴熟的拉近了距离，黎秋月假装没听出来，面上露出几丝遗憾： 第212章 “可惜我不会做。” 假的，之前她做够了牛肉，在过年的时候也做够了虾，现在只想捣鼓点别的卖。 “今天是来不及了，先用花生米凑数，明天我炸了黄豆出来，往这个粉上面一浇，那才叫通透！” 黎秋月一边说，程姐一边吃，肚子撑的鼓胀胀，却还想挣扎着要第三碗——她以前开发新项目的时候，重庆四川来回跑了半年，大小地方的酸辣粉也吃了不少，硬是没一家比得上黎秋月的。 “给你程姐留两斤。” 程姐豪爽的扫了一百做定金，别看排骨也就十几二十块钱，但农家当天现杀，每个形容词加上去的价钱都是打着滚往上走，一头猪身上的精排就那么些，排骨这玩意又缩水的厉害，她现在给的钱没准还不够。 “半斤就够吃了，酸辣粉主要还是吃粉。” 黎秋月劝的真心实意，程姐主打一个有钱不听。 “吃不完我就带回家，配着米饭再烫个生菜，连锅都不用动，晚饭就结局了……哎，你说”我再定两斤行不行？ 程姐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结果越念叨越心动，眼睛直接就亮了，黎秋月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直接摇头摆手的一套丝滑小连招。 “不行，我做不过来。” 要不是红薯粉的大部分工作都被包了，她连浇头都不会搞，主打一个有手艺有脾气。 “年轻人就要多努力。” 程姐不死心的继续劝说，黎秋月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我目前不婚不育，不需要动力。” 年轻人都快被当成核动力驴使了，但凡她能在自己的世界找到个朝九晚五双休的工作，精神状态也不会被打压的如此美丽。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当一天摊主放一天风。” 她以前为了还债，都是找最便宜的房子住，早出晚归的格子间，偶尔的休息都是倒头就睡，整整一年都没有见过太阳。 有阳光的出租屋大把，但阳光是要钱的。 那段时间她穿梭在车水马龙之中，总是会想到童话大王的故事，里面的孩子得了一种病，叫“见不到阳光就没劲儿病”，她以前还觉得诶没什么道理，直到睁眼灯光闭眼月光偶尔配星光以后，她羡慕起了那些孩子： 他们不能在阳光下玩耍，但至少能看到阳光，不是用电子产品的影视或者照片，而是肉眼直接看到，比她的日子可好多了。 “挣那么多钱干嘛，够吃就行，这么舒服的日子，晒晒太阳多好。” 黎秋月坐着半眯起了眼睛，只有失而复得，才会明白现在的日子有多美好。 虽然被追着没成为风口上的猪，但勉强抓住一点风口的小镇做题家不理解黎秋月的内心快照，但她选择尊重，前提是： “我那两斤可不能少！” 定金倒是其次，主要是这排骨真的好吃。 “我现在就去定，一头猪的两扇子都给定下来，你那两斤也就是拆两根的事儿！” 被质疑的黎秋月不高兴了，她难得勤快了一把，点开加了以后就没动过几次的老板微信——她喜欢把好肉包圆，杀价也不算太狠，老板就稀罕她这种识货又大方的主儿，买了几次肉就主动加了微信，说有需求就联系。 “行行行，有啥不行的啊……” 猪肉摊老板放下电话就笑成了一朵花，连黎秋月说早上五点的时间都没什么异议——前两天有人定了猪头猪尾猪蹄，指明了要农家养了一年的黑猪，这个价钱高，但要的人也少啊。 普通猪肉好消化，土猪肉的当天和隔天，价钱就是地上和地下，分销出去又少赚好大一笔，她正发愁呢。 现在好了，四个腿儿加个肚，要是这都卖不出去，活该她亏本！ “有人吗？” 程姐正跟黎秋月聊天呢，就看到自己的摊子前站了个人，她在这边坐着挺舒服也不想动，就冲着小伙子招手： “手抓饼的摊主上厕所去了，你要是着急的话来这边，两分钟就能吃。” 黎秋月震惊的看着程姐，虽然刚刚聊天的时候这姐姐就对做生意不太积极，但直接送顾客…… “哪有你这么撒谎的！” 就是就是。 黎秋月在心里点了好一会儿头，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句话不是自己说的，她做了下心理准备，缓缓转头—— “你这么说话，对得起我吗！” 男人哀怨的看着程姐，黎秋月这才发现他长得还挺眉清目秀，虽然 依旧带着遮掩不住的班味儿，但明显收拾过自己，尤其是那双小鹿眼…… 再结合一下他刚刚说的内容，还有现在撑着桌子，让程姐往后仰头的姿势，博览群书的黎秋月一下子就想歪了。 “有话好好说！” 程姐也觉察到了不对劲，把小凳子往后挪挪，勉强将视线从仰视变成了平视，又悄悄瞪了黎秋月一眼。 他们只是纯洁的摊主和食客的关系，别乱磕！ “我怎么没好好说了！” 陆仁昨晚吹了点风，鼻子本来就有些喘不上来气，现在情绪一激动，眼圈直接被憋红了，让程姐看着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段时间换了口味。 “我天天都在你的摊子上买手抓饼，你就是这么糊弄我的吗！” 能证明她清白的话终于说了出来，程姐松了口气，看着黎秋月恍然大悟的眼神，很想教教面前的男人什么叫《语言的艺术》，但又不想便宜了他——当年她缺现金的时候开小班，这节课可贵着呢。 “人换个口味没什么……我丢，你别哭啊，我做就是了。” 落泪的男人有的是，但哭出来的社畜实在是让程姐的良心隐隐作痛，只能准备离开找到舒服角度的小凳子，卖那个该死的不要香肠双份沙拉酱的手抓饼！ “我不吃，给我一碗酸辣粉……” 陆仁抽泣着拒绝了摊主，绝望的等着自己的眼泪干涸——被带着辣味的空气刺激的流眼泪什么的，听上去也太脆弱了！ “……在那边坐。” 黎秋月在短暂的震惊后回神，摆摊以后她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陆仁的说哭就哭还排不上号，她以前还有为了抢她最后一份胡辣汤，当场上演三角恋大戏，乘机让旁边的朋友买单的心机顾客。 只有一个顾客，黎秋月给了小锅单独做的vip待遇，锅中勾火辣椒爆香，陆仁哭的眼前一片朦胧，却还是固执的冲着锅伸脑袋。 高汤煮沸，粉丝下锅，调味搅拌，倒出端桌。 “记得付钱。” 先吃后付，这是黎秋月对崩溃的社畜最大的温柔。 “哦……她碗里的骨头是什么？我也要。” 陆仁掏出手机扫码，数字输入后余光突然发现不对劲。 “私人产品，没有了。” 偷换概念的黎秋月从不撒谎。 陆仁红着眼圈来，红着眼圈走——之前是感冒憋的，后面是辣椒辣的，要不是今天迟到的有点厉害，他还想连吃带拿，即使不敢打包，他也问了好几遍能不能送外卖，每次都得到否定的回答，才一步三回头的去上班。 陆仁走后，又是很久没有客人，黎秋月跟程姐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聊起了恋爱问题，黎秋月这个母胎单身的没什么好说，倒是程姐毕业后才恋爱让黎秋月有些惊讶，程姐只是笑笑： 大学前她是不可能谈恋爱的，连交往的风声都不会传出去，在不怎么做家务，传不出太多贤惠名声的情况下，好成绩是她能卖出高彩礼的最大资本。 小地方管的不严，她跟耀祖同年读书，就是个伺候耀祖的跟班，本来父母连高中都不让她上，是她用了点小手段，才成功入学，但即使如此，高三满了十八岁以后，家里还是经常会有人来来往往，父母更是每天欲言又止。 她厌恶极了那些把她当货物看的目光，在学校更是用心，还求着老师把她换到了全是女生的正中央，然后开始避着男生走，宁可绕弯子也不说话，打招呼也不理会，只跟女生交流，直接成了男生们口中“假清高”的对象。 但程姐安之若素，说的再难听也只是说说，排挤的再厉害也没有暴力，流言如刀却终究不是真的刀——但她第一天有了跟男生接触的丁点风声，第二天父母就会把她抓回去结婚。 在这种不成功就嫁人的压力下，她绝对不可能产生暧昧方面的感情线，她永远都忘不了高一还同班的女孩子，那个第二名，只因为饿的受不了，接了男生的一颗糖果，第二周就没来上学，再过了一个月，她就被带去参加了喜宴。 第208章 那个女孩子没成年，但这种的也有操作方法，先办婚礼不办/证，等成年以后再补办结婚证，很多当地的女孩子就是被这么嫁掉的，办结婚证的时候已经生了二胎，在当地都民不举官不究。 程姐端着饮料，跟众人一起站起来，对敬酒的新郎和女孩做出新婚快乐的口型的时候，分明看到了第二名在浓妆下的泪光。 第213章 程姐心里很冷，但她自顾不暇，因为她这个第一名也是话题中心，她成绩更好，垂涎的人更多，有人已经伸出了试探的触须： “那还是你同学呢，大喜结婚的日子也不敬酒，只喝饮料啊？”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其实是个隐晦的陷阱——小孩才喝饮料，喝酒就是大人。 今天一杯酒下肚，明天就能入洞房。 程姐已经记不清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可能是太过痛苦，连带着对当时的其他事情都有些模糊，只记得她成功的回了校园，只是在异性方面的接触显得更加极端了。 她知道自己的价值——父母多读了一点书，怕未成年生育影响金疙瘩光宗的考公考编，加上她是个“会读书的清白姑娘”，比会做家务的女儿能卖出更高的价钱，才把她留到了成年。 而没有让她强制性退学的最大理由，也是“大学生儿媳”比“高中生儿媳”的要价更高。 这是她身上的锁链，也是她暂时仅有的庇护伞，她要在其中辗转腾挪，小心翼翼的保持平衡，才能在长硬翅膀之前勉强生活。 以前她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生活，直到看到一个词，才发现人生真的有精准形容。 规则怪谈。 “那个时候忙得很，实在没什么谈恋爱的心思。” 程姐的万语千言，最后也只汇聚成轻飘飘的一句话，非必要她并不喜欢诉说自己的苦难，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掏心掏肺会不会变成其他人眼中的笑话。 冬天的太阳暖洋洋的，舒服的黎秋月都不想继续说话了，程姐把她的凳子搬过来替换掉小板凳，眯着眼睛享受阳光。 昌南的妖风冬天最喜欢扇人大嘴巴子，难得这么好的天气，晒太阳可比做生意要紧多了——拢共也就五个手抓饼了，实在不行就按照一块钱一个的特价来，绝对带不回去。 半小时后。 被晒得软乎乎的黎秋月翻了个身，把自己上色的更均匀些：难怪闹钟楼能成为老板心中的top1，看看这过了上班时间用手指就能数的出来的牛马，瞧瞧这来 去匆匆的社畜，出摊这么久，她竟然只做了六碗酸辣粉。 两碗程姐的，三碗陆仁的，还有一碗她自己的。 这要是放在其他的地方，这么长时间，她的销售额在六后面加个零都不奇怪。 “这边就是这样的啦，生意一阵一阵的。” 上班半小时前人从众人仌仌，上班后一分钟空空荡荡，有些小贩专卖打包好的饭团粥汤之类的，一趟下来一天的收入就有了。 “中午就好了，你手艺这么好，只要有一个好奇心上来的，你生意就打开了，明天再来早点，人家上班你回家。” 程姐描述的画面很美好，但黎秋月上班的时间是定死了的，所以…… “我还是更喜欢这种细水长流的慢慢卖。” 一想到顾客一窝蜂挤上来的样子，黎秋月就觉得头皮发麻，她摆摊是为了感受人气，不是被人群淹没的呼吸不了新鲜空气的！ “……” 但细水长流跟断流不是一个概念啊。 程姐及时捏住了自己下意识张开的嘴巴，她自己的毛病自己明白，一两句劝说就算了，说多了就想给人当爹了，还是不自知的那种。 【年纪轻轻怎么一身爹味儿！】 程姐发誓，她绝对不会第二次收到这个评价！ 黎秋月享受着温暖的阳光，程姐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不要随便给人当爹，迟到的宁软软愁眉苦脸的骑着小电驴转弯，很不想去闹钟楼上那个该死的班！ 宁软软，二十五岁，猫狗双全，车房都贷，今天迟到是因为猫崽子吃了她手镯上的珠子，送去医院催吐。 至于医院看着她二十斤的猫叫小小是个什么心情，就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了。 “给我来个酸辣粉。” 粉红色的小电驴嘎吱停在了黎秋月的摊子前，宁软软已经不想再思考她迟到多久的智障问题，她只想先吃点东西。 就知道叨叨的老登骂人可厉害，她肚子里不存点货，怕撑不住。 “要变态辣的，能把我辣哭，给你……三块钱的感谢费。” 宁软软也知道这个价钱有点拿不出手，但她拖猫带狗肩扛双贷，一块钱都得掰成两块花，毕竟两只零元购都擅长给自己抬身价。 “今天怎么迟到了？” 黎秋月应了一声就开始忙活，旁边晒太阳的程姐认出了自己的熟客，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别看宁软软叫着个小说女主名字，她可是个顶级牛马，别说风和日丽，就算下刀子都耽搁不了她的全勤奖。 “小小把我手串上的珠子吞掉了，我送它去医院。” 宁软软也认出了手抓饼的老板，坐在小板凳上叹气。 “幸好珠子排出来了，就是我刚到手的工资啊。” 宁软软说着又想叹气了，猫狗没一只是省心的，辛辛苦苦大半年，还了车贷房贷，买了冻干罐罐，再配点生活必需品，兜里就又空了。 “你也辛苦……我那边有几张手抓饼打算处理了，你要吗，连鸡柳里脊一起打包，给十五块钱就行。” 有些人吃手抓饼的时候喜欢要双份的料，鸡柳之类的配料并不是每张手抓饼都能配对，这些零碎打包回去也就是自己解决，程姐早就吃腻了，干脆给了个处理价。 “要！” 宁软软眼睛一亮，这些鸡柳里脊加起来都不止二十了，配上五个手抓饼，收拾收拾能顶她一个星期的工作日早餐呢！ 五天又能省一笔小钱，离赎身更近一步。 是的，赎身。 宁软软虽然有个小说女主的名字，却没有小说女主的命，普通的家境，父母不至于把女儿当成儿子的血包，却也没有多少重视，不然也不会起这么个abb的名字。 “你们能读就读，考不上就去打工，别想着复读买分。” 宁家二女一子，这是宁父常挂在嘴边的话，当然只适用于女儿，宁软软和妹妹宁婷婷都知道父母靠不住，拼命学习考上了大学，宁家也出了学费和生活费，只是提前说好这些都是借的，以后都要还。 宁软软已经觉察到危险，申请了助学贷款，只向家里要生活费；宁婷婷只当家里开玩笑，宁软软劝过几次没成功，也只能在心里叹息。 婷是美好的意思，但在他们家，这个字是停，停女来男的停。 等到大学毕业，宁家父母自认为尽到了责任，就开了一场家庭会议，主题就是欠债还钱，还给了姐妹两个选择。 “要么嫁人，彩礼我们收着，嫁妆没有，以后也不用你们养老尽孝，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 宁家对两姐妹还是有些感情的，毕竟也是从小养大，但更多的还是当成生意来做，这点子情分也就够接受赚不太多，亏本却是不行的。 家里的钱可都是要给儿子娶媳妇的。 “我不嫁人。” 比起冷静的宁软软，宁婷婷的反应就要大得多——她没法接受家庭撕开的伪装，和谐下的狰狞。 哭叫，哀求，撒泼，什么招数她都用了，什么法子她都想了。 但会议还在继续。 “另一个选择是什么？” 宁软软没看妹妹一眼，她旁敲侧击过，语重心长过，掰开揉碎仔细说过，宁婷婷就是不信，她能做的只有先保全自己。 “还钱，从小到大花在你身上的钱还个大概，以后回不回来无所谓，逢年过节寄个千把块钱就行。” 宁父明显两条路都想过，说的很顺，宁母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低下头。 “那婚姻方面？” 宁软软偏向于第二个方法，毕竟宁家虽然对她算不上重视，但吃饱穿暖还是有的，生日的时候也会有礼物和蛋糕，好像是明码标价的小恩小惠，却的确让她没法彻底狠下心——虽然不够好，但也不算坏。 可该说的还是要说。 “别让我们被议论，其他的随你。” 被当做空气的宁婷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癫狂，脸上的妆容已经不像样子，就这么直直的看过来。 “逢年过节的意思是？” 这方面必须得说清楚，不然存的钱还不够送礼的。 “我和你妈的生日，父亲节母亲节。” 宁软软成年前都过了儿童节，宁父说的理直气壮。 “过年红包也要给一个，象征性的塞两百块钱，讨个吉利。” 软软婷婷都有压岁钱，虽然比不上儿子的，但也有几百。 “那之前的账？” 宁软软对这些没什么意见，把父母当债主很难，但成功以后，就会发现他们真的很大方——哪个债主能借钱十八年，还钱的时候还只要本金啊！ “你小时候也就是糊弄着长大，真花钱也就是高中和大学，给十二万八不过分吧？” 宁软软点点头，小孩子长大总是要操些心思的，这个价钱已经是偏低了，当然也跟她申请了助学贷款，大学尽量少花钱有关。 第214章 “阿嚏！” 宁软软被辣的打了个喷嚏，硬生生跳出了那段灰暗的回忆，一边盘算着这个星期的早餐钱能省下三十五，一边捞了一筷子酸辣粉进嘴巴。 然后她的脸就红了。 第209章 昌南人本来就能吃辣，黎秋月又按照宁软软的意见多放了辣椒粉，这一口下去已经不是在吃东西，而是吞了一口火焰。 辣是痛觉，宁软软经常听到这句话，但还是第一次了解的这么具体，毫不夸张的说，在那一筷子粉入口的时候，她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舌头了，本来被风吹的僵硬的脸部也神奇的恢复了知觉，每一块肌肉都在活动，让她的脸扭出奇怪的表情。 “喝点牛奶，解辣的。” 什么声音在耳边响起，什么东西被塞到手里，什么东西被怼到口中，已经有些名副其实，被辣的浑身发软的宁软软下意识的嚼嚼，却只听到牙齿碰撞的咯咯声。 哦，是液体。 快被辣成史莱姆的宁软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朦胧的泪眼睁开，隐约看到了熟悉的色块，又连喝了几口，被辣出体外的灵魂终于后知后觉的归位，然后想起自己的户籍—— 东厂人挑战昌南的变态辣，她果然还是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 “换一碗吧，你这也太吓人了。” 程姐看着宁软软已经有些肿起来的嘴唇，皱着眉头劝说，博同情归博同情，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这还只是第一口呢，要吃了这一碗，那嘴巴不得肿的跟功夫里的阿星一样？ “……不换！” 宁软软却很固执，辣味的冲击和缓下来后，她终于尝到了酸辣粉真正的滋味，很细很滑的一小撮，在口腔中到处留下“鲜”字的烙印，辣味带来的痛楚格外强烈，让鲜味显得格外尖锐，只要尝过一回，便再难忘怀这种滋味。 宝石是打磨的最耀眼，美味是疼痛后的最鲜明，宁软软很多时候都人如其名，软弱且不够坚定，如果换一碗粉，她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进行第二次尝试，她只能涕泗横流的摇头，乘着自己不注意，又搅了一筷子酸辣粉进嘴巴—— 然后整个人就被辣的僵住了。 “要不要打120？” 程姐劝不动宁软软，只能提前做好善后工作，主要宁软软这个状态实在有点吓人，要不是她提前尝过 酸辣粉的味道，就这个固执劲儿，程姐高低得怀疑里面加了东西。 “不用。” 黎秋月也被这种强烈的反应给吓了一跳，但自家事情自家清楚，别看宁软软辣的魂飞天外，其实辣度过去就没什么事了。 “我的辣椒粉是专门配过的，辣嘴不辣胃，” 见程姐还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黎秋月只能挠挠头，补充了一下可能的后果： “真不用去医院，顶多就是吃成香肠嘴，两三天就恢复了；然后就是上厕所的时候会有点难受，跟吃了特辣火锅差不多，没吃奥利司他的那种。” 比起肠胃炎胃溃疡胃穿孔和折磨人的口腔溃疡，这个后遗症跟不存在没什么区别。 “吃成香肠嘴已经很严重了。” 程姐横了黎秋月一眼，不愧是恩格尔系数拉满的大学生，一张嘴就只知道吃，一点不在乎形象问题…… “你这个衣服不是你自己搭的吧？” 黎秋月穿的只能算不上时髦，但也属于标准的经典款式，跟网传的恶心穿搭靠不上边，可听她说话的语气—— “一个姐姐帮着做的搭配。” 黎秋月不知道话头是怎么转到她身上的，但还是配合的接了下去，毕竟她是真的没什么审美，月白衬衫配紫色短裙，穿彩色丝袜已经是她搭配的极限了。 “难怪。” 程姐没再问下去，只是紧盯着坚持进食的宁软软，去掉对顾客进医院的担忧后，看人吃变态辣其实挺有意思——宁软软被辣死机并不是一次性事件，她吃了一口就要卡住好一会儿，然后才会继续吃第二口。 跟个小机器人一样。 黎秋月装酸辣粉的碗也就是普通大小，宁软软一卡一卡的硬是吃了二十分钟，程姐的眼神从看傻孩子到敬佩，黎秋月第一次在冬天见到写实版的汗出如浆。 “还要来一碗不？” 程姐看着宁软软吨吨吨喝掉了最后一口汤，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发誓自己只是想问下要不要吃个正常口味的酸辣粉，但宁小机器人一卡一卡的飞快看过来，惊恐的摆手，本来好像还张嘴想说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又闭紧了嘴巴，一卡一卡的往公司走。 黎秋月看着那个身影因为辣劲儿逐渐过去，动作也从卡顿到流畅，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闹钟楼里，心里难得有些感慨—— “不好！” 程姐惊叫起来，让黎秋月从难得的文青心思中脱离。 “这些奶她没付钱！” 程姐指着小桌上的优酸乳，痛心疾首的说道。 这可是她自己进的临期产品，宁软软只吃了一碗酸辣粉，却喝了足足七瓶，还一瓶都没给钱！ 她亏大发了！ 准备上班的宁软软完全没想起她狂喝七盒优酸乳的事情，她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因为吃辣过多，暂时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嗓子上，没发现她带着两根酷似网络特效的香肠嘴，红着眼睛踏进公司引起的轰动。 “宁软软，你看你请假……怎么回事？” 上司本来准备好了不少教训的话，在看到宁软软的脸的时候全都吞了回去，甚至主动问她要不要再休息几天。 这小宁一看就是家里遭了大事啊！ 结合宁软软平时不提家里人，聊话题只有家里的猫猫狗狗，再结合一下今天早上四点发来的，说了猫的临时请假申请，上司非常丝滑的脑补了前因后果，绞尽脑汁进行安慰。 “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事情总会过去的嘛，” 上司还不敢说的太明显，生怕不小心戳到小宁的肺管子，看着眼睛都肿成桃子的小姑娘，他只觉得自己命苦。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这个主管也是纯靠时间堆上去的，平时除了抓考勤也不会管东管西，请假只要有正当理由都按公司规定，顶多就是犯了中年男人唠叨的通病，在销假的时候说的比较多，爹味比较重，但也不至于猛的给他丢一个这种状态的的员工啊！ “那个，你下午好好休息，调整一下心情；” 见宁软软摇头，主管狠狠心加了筹码： “明天也好好休息，放心，不扣工资。” 他的权限最多也就到这里了，再带薪休假真的不行。 “我……” 宁软软想说什么，主管觉得不能再让小宁得寸进尺，抢先一步掌握话语主动权： “你不想带薪请假？” 主管刻意加重了带薪两个字，宁软软接受到关键信号，点头点到一半，硬生生改成了摇头，让主管在心里得意的比了个耶。 小小员工，拿捏！ “你不想休息？” 当然想！ 宁软软果断点头。 “你对两天的假期有意见？”太短了？ 对假期没意见，就是两天的时间有点长了。 宁软软的道德感有点高，平白多出一天休假让她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她先摇头再点头，喉咙口的辣味也渐渐弱了，宁软软的语言功能也恢复了些，她想说清楚自己的观点，但主管这个时候却突然忙了起来，只看到了她的点头。 “没意见就行，记得在oa申请事假，不然要扣钱的哈。” 主管假装忙碌的把宁软软送出办公室，终于松了口气，他知道小宁家里的宠物出事让小宁受到了打击，但他的权限真的就到这里了，最多只能在小宁继续请假的时候选择同意，还想带薪休息真的不行！ 宁软软还没来得及走到工位上，就稀里糊涂的出了公司，前台看着她红着眼圈茫茫然出大门的模样，食指和拇指在手机上都快按出了火星子。 鉴于进入公司的的形象产生的轰动，宁软软还没出闹钟楼，公司的小群里就有了她被开除的流言。 【巧克力包：软软不会是被太公将军逼走的吧？】 太公将军是公司主管的绰号，主管相对会做人，公司明面上不说，小群却是否决了秃头太监之类的称号，选择了这个相对柔和好听的叫法。 将军指的是将军肚，太公的绰号来自巴啦啦小魔仙的名言变体“啰嗦老太婆”，相对男的就应该叫啰嗦老太公，公司众人去粗取精，只选了相对不怎么容易联想的太公，合称太公将军。 虽然主管觉得也不怎么好听就是了。 有人在小群悄悄提出阴谋论，把主管气的不行，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混进群里用的是小号，人设是要加五百个群的底层微商，众人看她懂眼色又可怜，才把她留在群里，只是限制了她发广告的数量：每天最多一条，多了就踢。 是的，主管的微商人设是个萌妹子，而且有人买东西他是真的有抽成——工资奖金都在老婆手里，男人总得想法子赚点私房钱。 第215章 【公司爆炸：不太可能，公公虽然只是粗通人性，但这么多年都没闹出过这方面的事情。】 主管：…… 你为我辩解，我很感谢，但这不是你叫我公公的理由。 第210章 “你确定中午真的会有人来？” 寒风把黄叶从街头卷到街尾，黎秋月有些怀疑的看着程姐。 “绝对有人，” 程姐见黎秋月不信，还做了个生动形象的比喻： “那里面的人就跟山上养的鸡一样，不到时间连影子都看不到，但一敲午饭的锣，就会出来的铺天盖地。” 说来程姐也觉得奇怪，按照以往的规律，就算过了上班时间的人流量再怎么冷清，多少也是有十来个生意的，可今天除了早上的两个熟客，硬是连个停脚的都没有。 她该不会真的要滑铁卢吧？ 程姐心里有些没底了。 好在虽然散客的人流量莫名其妙的萎缩了，但经验还是有用的——十一点半的时候，一溜的小三轮在路的两边列阵，程姐看着一个个熟悉的招牌，悄悄松了口气。 时间从十一点滑向了十二点，能提前做好食物的摊贩面前已经高高摞起，需要当场制作的也开始了准备工作，黎 秋月被这种莫名的热血氛围感染，也抄起锅炒了个大份的调料。 一两份的时候的挨个放料没什么，客人多了的话，还是直接从准备好的大份调料中舀一勺更节省时间。 十二点零五，第一批人影从大厦中飘出来，妆容精致的男女们莫名透着枯槁的气息，即使现代不讲究封建迷信，黎秋月也怀疑了一下他们是不是被人吸干了精气。 但她随后就想到了自己以前当牛马的职场生活——嗯，这些人的精神状态很正常，起码他们还记得做造型配衣服，不像她上班的时候，袜子一只红一只绿都是精心搭配，长筒袜配船袜才是日常穿搭。 “据说闹钟楼是按照风水大师的指点来建的，吸人气旺财运。” 程姐不相信这个，但并不介意将其当做小八卦进行分享。 “那这个大师的水平不太高。” 第一批人潮刚刚直接被距离最近的小吃摊捕获，黎秋月这种后面连边边角都没挨着，还有时间跟程姐一唱一和。 “怎么说？” 程姐配合的露出疑惑的表情。 “如果大师真的有水平，她应该用怨气换财气。” 黎秋月看着一批批打工人从闹钟楼出来，面无表情的说道，地狱笑话不道德，但如果她本身就是地狱笑话的一分子，那就不会受到任何良心的谴责。 毕竟种花文化博大精深，向来喜欢让少年打出去的子弹正中眉心。 #当年试卷问经济发展优势，我写了廉价劳动力# “哈哈哈哈……” 程姐笑的很大声，引来不少视线，但小贩们忙着赚钱，只是投来惊奇的一眼，就又将大部分心神放在了即将到来的顾客身上，程姐的笑声从大到小，最后显出许多悲凉。 “她笑着哭来着，你猜她怎么笑着哭来着，哭来着……”[1] 旁边的车轮饼摊主有些尴尬的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后直接挂断，冲着黎秋月和程姐露出抱歉的笑： “不好意思啊，骚扰电话太难缠了。” 音乐声骤然停下，喧嚣的人声重新入耳，黎秋月抬头才发现有些客人离她的摊子已经不到十米，想到早上的冷清迹象，黎秋月难得有些激动。 程姐看着准备做生意的黎秋月，擦了擦眼角把凳子往后挪，将小桌子留给即将到来的客人，黎秋月扫过陈姐的瞳孔，没有看到一点水光。 很正常，成年人的情感宣泄往往不会为人所知，黎秋月在这方面的毛病更重，唐医生除了给她解开心结，就是教她怎么正确的宣泄情绪。 “情绪不放出来，相当于心里压了石头，日子久了身体能好吗。” *** “你今天打算吃什么？” 上班的搭子悄悄问谭草，谭草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有气无力的开口： “不知道，” 见搭子眼睛一亮，谭草立刻补充了一句： “反正不吃食堂。” 闹钟楼里有食堂，但先不提味道，光说指着老鼠说鸭头的质量……谭草宁可吃自己的小面包。 “我打算出去吃小摊。” 生怕被搭子以方便的名义拖去食堂，谭草火急火燎的补充了一句，关了电脑起身就走，刚好电梯下到这一层，她飞快的挤进沙丁鱼罐头中，只留下伸出尔康手的搭子嘀嘀咕咕： “食堂真有那么难吃吗？” 那可不是一般的难吃！ “月饼炒鱼肉，鸭脖炖火龙果，蝶豆花煲小鸡腿……这是人能想出来的菜色？色香味俱不全啊！” 谭草跟好友在绿信吐槽着食堂的骚操作，她怎么都想不明白食堂是怎么整出这些搭配的，在拥有不算差的食材下做出谁都不想吃的饭菜，也算的上一种本事。 好友听着谭草这边的特色菜肴，看着自己这边的巧克力包子，酸奶油麻婆豆腐，雪梨皮蛋鸭块，突然有了点安慰……个鬼啊！ 她这边的厨师实力跟谭草那边的半斤八两，她为什么要因为自己吃的是粑粑味道的巧克力，而不是巧克力味道的粑粑而高兴？！ 正确的的选择明明是离开面前的这玩意，去寻找其他能吃的东西！ 想通了的好友毅然决然的踏出了食堂，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冲向小吃街，谭草被突然挂断电话的好友弄得有些懵，但看着开开合合的电梯终于到了一楼，也没有再多想，一路走一路看小摊，想找个能坐着吃饭的地方—— 一步两步三四步，五十一百两百步，目之所及皆是满满当当，谭草不知不觉越走越远，后半条街的摊贩旁边渐渐有了空位，但谭草却没了食欲，直到闻到一股酸中带辣的香气，连打了几个喷嚏，肚子才开始狂叫。 就这家了。 谭草毫不犹豫的停住脚步，转身走向小摊。 “一碗酸辣粉……你这边没有煎蛋鸡柳之类的配料吗？” 谭草有些迟疑，黎秋月摇摇头： “原味也好吃的。” 谭草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坐了下来，反正对面就是煎饼果子的摊子，大不了去对面加。 这是谭草在酸辣粉端过来之前的想法。 “好吃！” 这是谭草吃完一整碗，要第二碗之前的唯一评价。 黎秋月这边的酸辣粉很纯粹，酸中透着辣味，咸中带着鲜，因为冬日严寒，她刻意加重了调味，谭草一口下去，本来只试探的开了门缝的胃口被蛮横的撞开，饥饿的浪潮卷走了理智，酸辣鲜香齐上阵，一重味道一重关。 在吃到酸辣粉的滋味之前，谭草还觉得摊主黑心，吃到以后，她只庆幸自己没有因为犹豫错失这份味道，什么煎蛋火腿大鸡排，酸辣粉就该是朴朴素素一碗粉！ “两碗粉打包。” 吃了三碗酸辣粉的谭草打了个饱嗝，决定让自己的聊天搭子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美味，要是连这个酸辣粉都冲不破搭子的味痴的话，那她也就真的没救了。 是的，搭子吃食堂的原因除了价钱低，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吃不出东西的好坏，谭草有时候都觉得她可以跟自己唱k从来不准，却根本听不出来的好友形成组合出道，她连出道名都想好了，就叫味音痴。 “红孩儿，我打猎回来啦！” 一手一袋酸辣粉的谭草用膝盖顶开门，做出猴王出世的动作振臂一呼，本来应该只有味痴一个人的办公室慢慢从工位上冒出一个两个三个脑袋…… 谭草：…… “今天她们打算在办公室吃，我想跟你说来着。” 搭子有些尴尬的把谭草拖进休息室，小小声的解释。 “那红孩儿你能不能说说，为什么没告诉我呢？” 搭子的名字里有个红，打小的绰号就是红孩儿，谭草平时都是叫大名，心情激动的时候才会念念这个称呼，现在的语气看似平静，可搭子知道魔鬼藏在细节里，现在的谭草已经要被气疯了！ 要是她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谭草这个女人真的会把她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的！ ……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消气后的谭草笑眯眯的举起手上的酸辣粉，锡纸的隔味效果很好，搭子一点没闻出来，等东西露出庐山真面目，搭子看向谭草的眼神中就有了些同情。 虽然从名字就能看出小姐妹日子过的不好，但没想到这么不好啊，酸辣粉都成了好东西…… 也就谭草没有读心术，不然搭子高低没个好下场——她日子过的不算差，名字完全是因为父母懒得想。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叫谭草，那她可能会怀疑家里重男轻女，但她哥哥叫谭花，弟弟和妹妹分别叫分别交谭树和谭木，合起来就是花草树木。 而且谭家四个孩子，哪个孩子闯祸，都是四个一起抽，正所谓对所有孩子不平等也是一种平等，谭草生长在这种环境下，从来不觉得自己跟家里男孩的待遇有什么不同，毕竟父母主打一个苦了孩子也不能苦了自己，对他们向来一视同 第216章 仁。 “吃！” 谭草把酸辣粉往味痴面前一怼，见搭子还在犹豫，果断加重筹码： “要是你这次还吃的跟食堂没什么区别，以后我就不给你带了。” 听到这句话，搭子顿时眼睛一亮： “一言为定！” 第211章 跟来了又走，基本没有揽客效应的陆仁和宁软软不同，谭草似乎才是黎秋月真正的开门红，她这个位置并不算好，但有手艺打底香气引诱，客人虽然不像之前一样大排长队，却也时不时就会来上一些。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客人多了，也不是每一位都省心。 “唉哟，这酸辣粉不就是粉丝放了点辣椒和醋嘛，光头粉卖九块钱也好意思，五块钱卖我得了。” 面前的大爷已经喋喋不休十分钟了，从诗词歌赋说到人生哲学，就为了让黎秋月把酸辣粉降价卖给他。 闹钟楼的午休时间快要结束了，打卡上班的社畜们已经逐渐归位，只有前面的摊子才能分得一二客流量，她这个摊子虽然香，可今天不顺风，想要招揽客人就有点悬，大爷也是看出这一点，才一直在她的摊子前磨蹭。 【他以前也来过你们摊子吗？】 黎秋月用眼神问程姐，早上程姐把所有的食材打包卖给宁软软后，就把车开走了，然后拖着自己的凳子在黎秋月这边占了个位置，准备围观新人的生意打发时间。 【没有。】 程姐无声的摇摇头，黎秋月顿时觉得脑袋更疼了。 合着她还是第一位幸运嘉宾？！ “这红薯粉丝又用不了多少钱……” 大爷喝了口水又开始念叨，黎秋月叹了口气，试图跟大爷说明白粉丝跟粉丝真的不一样： “我这不是机器做的红薯粉，是人工做的水粉，早上才出来的，成本真的不小……” 好么，这个时候的大爷就突然耳朵不行了，黎秋月努力把额角的青筋摁下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豆腐掉在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 苍天啊，大地啊，有没有好心人来救她一条命啊，给个耳塞也行啊，她不想再听紧箍咒啦—— “来两碗酸辣粉。” 老天奶真的溺爱了她一下吗？！ 黎秋月猛的抬头，恰好对上跑的气喘吁吁的客人的视线，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客人在她眼里是发着金光的。 她也不看被挤到一边的大爷的脸色，迅速用漏勺将剩下的粉条一捞，然后就皱了眉。 “就剩一份了，你要吗？” 二两粉丝一碗汤，十斤水粉刚好做五十份，前面捞粉丝的时候还要靠食物秤计算重量，后面做多了手感就上来了，颠一颠漏勺就知道水粉是多还是少。 这漏勺掂着轻飘飘，不用上秤就知道没有四两重，黎秋月也不知道客人会不会买，但不管会不会，她都不会卖给那个纠缠的老爷子。 刚刚也是她被长篇大论绕糊涂了，拢共这么点粉丝，她自己都能吃了，三两口下肚直接跑路，这老爷子还能一直在这边等着？ “要，给我打包。” 黎秋月正琢磨着解决水粉的一百零八种方式呢，就听到客人毫不犹豫的下单，那她也不用想其他的处理方式了，起锅烧火，走你！ “蓝宝到账九元。” 黎秋月从没觉得这个声音这么悦耳。 她一手把酸辣粉递给顾客，一手利落的收拾东西，嘴上嗯嗯啊啊的应付着大爷，用眼神跟程姐做了道别，就一拧把手疾驰而去，转眼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程姐被这个堪称逃难的架势弄得直乐呵，但她也不是傻的，乘着大爷被黎秋月逃命的速度惊住，抄起椅子就往视线死角跑——她车还在附近呢，总不能扛着椅子走回去吧。 骤然失去所有目标的大爷本想发火，又赶上没有客流量的小吃车集体跑路，一堆只有名字不同的电三轮在大爷的左右连续不断，等大爷从这个震撼场面回神的时候，目之所及除了他空无一人。 大爷：…… “请问，您知道这边酸辣粉摊子去哪里了吗？” 远处飞快跑来两个人影，高一点的小姑娘很有礼貌的问道，可惜这个话题恰好踩着了大爷的雷区，他难得不想乐于助人，而是选择转身就走，可只看到他一个活人的两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放过仅有的线索，于是大爷难得体验到了被自己纠缠的感受。 还是双倍的自己。 大爷：…… 现世报是不是来的太快了点？ “酸辣粉卖完了，摊主收摊走人了。” 缠人者人恒缠之，没有散发金光的英雄救大爷于水火，为了自己耳根子的清净，他只能憋屈的做出回答，然后乘着两人不注意加快脚步开溜。 “死心了吧，赶紧回去打卡，不然回头人家再出摊，你连买酸辣粉的钱都掏不出来。” 谭草没好气的点点搭子的脑壳，都说这个时候小摊都跑了，这个死心眼的愣是不信，非得冲到街上问出个答案才甘心。 现在知道着急了？之前让吃快点的时候怎么不听话？还一根根的品尝，现在好了，东西卖完了摊子也收了，就对着空荡荡的大街傻眼了。 不对，这话怎么这么像是当妈的在教训女儿？ 意识到不该说的谭草及时闭紧了嘴巴，抓着搭子一路飞奔回去，慢吞吞的电梯也不等了，一口气爬到了公司的楼层，然后滑到门口，赶上最后三十秒的打卡，也亏两人穿的是运动鞋不是高跟鞋，不然这么一长串急行军下来，高低得跌个十七八跤。 “真想吃，下班再去瞅一眼。” 谭草一边超高频小碎步的走向工位，一边悄悄跟搭子咬耳朵，搭子也被今天打卡的生死时速吓着，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 “虾仁滑蛋，清蒸白丝鱼，香菇冬笋，还有什么清淡点的菜推荐吗？” 黎秋月坐在小桌前问道，被酸辣的味道浸了这么久，她只想吃点清淡的东西。 “可以来一份我们的招牌素面，厨师专门从静安寺学的，滋味很不错。” 服务员中午吃的就是这个，别看没有肉，吃起来香的嘞。 “那也来一份，再来瓶矿泉水，要冰的。” 冬天喝冰水的人虽然少，但并不是没有，服务员也不惊讶，应了一声就往后厨走，回来的时候顺手将黎秋月点的几个菜挂了售罄，新来的两个女孩子看一道菜没有，再看一道菜还是没有，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客人您好，很抱歉打扰您，那边的客人托我问句话。” 黎秋月正跟换了冷冷配音的官方撕扯呢，服务员开口的时候对面刚好落败，让本来情绪不怎么好的黎秋月多了几分耐心。 “怎么了？” 黎秋月顺着服务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个女孩从头到脚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放在旁边的包上的lv倒是显眼的很。 “那两位问您愿不愿意换其他的菜，三个菜可以给您五百元转让费。” 服务员说着都有些羡慕，这个餐馆的特色就是一人食，主打小份菜，黎秋月三个菜加起来也就不到五十，转手就是十倍的利润。 老天奶啊，都是您的孙女，什么时候也让我发一笔这个财吧！ “可以，但她们不能自己点吗？” 送上门的外快，黎秋月连犹豫都没有就接收了，只是心里还有些奇怪。 “您点的是最后一份。” 服务员的语气像是吃了好几片柠檬，什么叫运气，这才叫运气！ “我懂了。” 不需要过多的解释，黎秋月没有辜负她的姓氏，在瞬间理解了一切。 “素面也送她们吧，我刚好想吃自助餐了。” 收到钱的黎秋月买三送一，也不等服务员回答就出了店 门——她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思想揣测人性，拿钱走人是最合适的选择。 任你千般算计万种陷阱，人都跑了也无处施展。 赚了外快的黎秋月飘在大街小巷……没有小巷，三轮车的尺寸太大，进不了迷宫般的巷子，她暂时不知道去哪里解决午饭，索性碰到路口就左拐，过了五六个弯后，她神奇的跑进了一个小区，到了个拐角的小店门口。 小店是家招牌都褪色的面馆，开在居民楼的一楼，简单的两三张桌子，应该是管的不严的时候办下来的。 黎秋月一边猜测一边墙上的营业执照，嗯，一零年之前的了，还是家老店。 黎秋月刚毕业的时候被人盯上了，为了寻求庇护，她以实习的名义去市场监督管理局当了临时工，没有工资，只有每天二十的餐补，虽然只干了一个多月，却也把内勤学了个七七八八。 前几年政府一直在推行电子化流程，新出的规定就是除了村里的房子和可商用的房子，一律不能进行餐饮服务，严格到什么地步？ 你开个文具店，门口摆个烤肠机卖烤肠，都得要小食杂证，黎秋月到现在都记得它的全名：小餐饮小食杂店食品经营许可证！ 第217章 “现在还能吃饭吗？” 把吃面叫做吃饭其实有点别扭，叫多听多，习惯以后也就没什么了，黎秋月说的自然，女人应的自然。 “能吃，肉丝面三鲜面排骨面都有，想吃什么自己点。” 开店的女人四十来岁的模样，圆脸大眼身形敦实，看上去就像是村口最寻常的大娘。 “这个招牌庵面是什么？” 后面特意标注了全素，居然还跟最贵的牛肉面一个价。 “就是素高汤煮的面……就一碗的分量了，你要是买的话，我把这个面的故事送你。” 黎秋月对自己的运气有些无语——怎么哪里都赶上最后一份啊。 “扫码付钱了，你先把故事说了，再去煮面。” 但黎秋月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女人口中的故事很感兴趣。 第212章 “这面是我婆婆研究出来的，当年改革开放，婆婆就靠着这面供我老公读了大学……” 女人一句话给故事定了调，黎秋月双手托腮着听，她以为自己会听到上一辈人的故事，没想到女人从她的上上上辈开始说。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什么故事呢，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黎秋月关于循环的认知是在这段话的重复中第一次建立，比数学上的循环定义更早。 这是大人不想动脑子的时候，用来敷衍孩子的常用故事，但是在几十年前，真的有这么一座山，只不过山上不是和尚庙，而是尼姑庵，里面住着个老尼姑。 村里人不喜欢老尼姑，一方面是她占了现在虽然谁都看不上，但以后没准会有用的，坍塌了大半的尼姑庵；另一方面，就是尼姑虽然裹得严实，但露出来的手和脸，都带着恶心的红包。 村里人都说，这老尼姑没准是白房子里逃出来的，不然好人家的女儿怎么会是这个模样，老尼姑也不辩解，只一点点修缮着尼姑庵，过着自己的日子。 这种单方面的厌恶一直持续到某一年的夏天，村长的独孙溺水，老尼姑跳进池塘救了独孙的命为止，村长家里感激她从鬼门关拉回了全家的根，不但送了东西感谢，还请了大夫帮着老尼姑看诊。 也就是大夫来了，村里人才知道老尼姑得的不是脏病，而是怪病，平常接触也不会传染，除非是跟男人睡了，男人才会被传染上，本来这也没什么，大夫说他以前也看过这种病，只要生了孩子男人再跟她睡，她和男人就都能好。 可坏就坏在生娃这一点上：老尼姑小时候的日子过的不好，本来就不容易怀孕，这次救人，大肚子的事情是彻底没了指望。 这件事情跟风一样传遍了村庄，老尼姑终于不用担心有人半夜爬墙——红了眼的男人连猪羊都照捅不误，老尼姑再怎么磕碜，好歹是个女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是个会传染的危险体，请来的路费都要几个银元的大夫亲口说了，沾了她的身子，一年没怀孕，男人就得死，鹅狗鸡鱼哪个不比老尼姑安全，实在不行动动双手，也比没了命强。 再加上村长一家听到老尼姑身上的惨剧后，让被救了命的小孙子磕头认了干亲，允诺当自家人养老，那些心思不纯的更是有多远跑多远，老尼姑也总算是在这片土地扎了根。 就这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按，老尼姑有一天晚上起夜的时候觉得不对劲，推开门，地上躺了个青黑色的胎记长了半张脸的小女婴，哭声还没风声大。 “我奶奶说她出生就把家里人吓得不行，以为是恶鬼错投了人胎，生她的娘跪着男人们放她一条生路，她才被连夜丢到了尼姑庵，赤条条放在石阶上，别说保暖的布料，连个挡风的篮子都没有。” 农家的东西都是有价值的，水流带着木盆，娃娃裹着襁褓都是富贵人家才能办到的事情——木盆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啊，怎么能够随意舍弃呢，农家媳妇洗衣服的时候弄丢了木盆，被婆家打死都会说一句活该。 布料也是一样，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旧社会的资源匮乏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穿不下还能纳鞋底的好东西，怎么能给顶没用的婴孩呢。 所以小小的女童就这么被丢在了尼姑庵门口，要不是老尼姑起夜的时候心头一动，她根本不会有活下去的机会。 但她终究还是活下来了。 老尼姑看着她脸上的胎记就猜到了个大概，收养她既是不忍心，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个照顾的人，村长家的小孙子已经成婚生子，并不是个没良心的，但他也有自己的父母爷奶要孝顺，老尼姑年纪大了，生活总有些不方便，有个人看着就会好很多。 村长家里倒是没什么意见，那户连夜上山的男人虽然自以为隐蔽，但一个村里的谁能瞒得了谁，只要不沾上他们，好歹是同村的血脉，活下来也不是不行。 现在给口饭吃，长大没准还能换点彩礼回来，长成那样的脸虽然忌讳，但还是那句话，只要性子起来了，关灯都一样。 关键老尼姑也不是没眼色的，把孩子带进来的时候她就说了，这个女娃的口粮她自己出， 最本质的矛盾没有了，大家也就欢欢喜喜的当做女娃真的是被狼叼来的。 老尼姑有点文化，给小婴儿起了个兰陵的名字，取的是鬼面将军的典故，应和了她脸上的胎记，村里小孩玩得好的时候叫她兰兰，生气的时候就叫她烂脸，兰陵也都应着——大家都一样，气头上来了什么有杀伤力的话都说，她也没少叫肿眼泡黑心肝狗爹养。 兰陵慢慢长大，也摸清了自己的身世，哭了两天吃了碗老尼姑的面条，就只当自己是小尼姑，再不提什么家里人，老尼姑年纪越来越大，身子渐渐不灵便了，兰陵出去的也少了，忙前忙后的在尼姑庵照应。 新种花成立几年后，好几天起不来床的老尼姑去找了村长家里，说把尼姑庵留给兰陵，当天晚上就一睡不醒，兰陵哭的嗓子都哑了，冬天停灵，抓着老尼姑的手硬是不肯让她入棺，办白事的都说老尼姑没白养兰陵一场，这个女儿够孝顺！ 再一打听，兰陵这几年家里家外都操持的好，那鬼面虽然骇人了点，但这不还有佛祖压着吗，就动了说亲的心思。 当然，真正的好儿郎是舍不得的，但谁家没几个老大难的歪瓜裂枣啊，配这个鬼脸正好。 “都说孝期不能成婚，这些人偏要赶着来说亲，就为了在百日热孝之前入洞房。” 大姐说着都被气笑了，她也算是老思想的人了，但听着这些人的话，还是觉得没有感情全是算计。 黎秋月没说话，只是表面安静的继续听故事，但心里活跃的很，甚至给自己配了个音： 【旧社会早上挂白晚上披红是一个人真的活不下去，必须报团取暖，新社会还这样，那种花不是白成立了吗！】 兰陵也是这么想的，但那个时候的社会压力比现在大得多，在被拐着弯介绍好几回后，她半夜哭嚎吓走了墙外徘徊的人影——进去是不敢的，村长家还有关系呢，但要是兰陵被吓着了，可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第二天的清晨，尖叫划破长空，婶子冲进黄泥屋的时候，惊恐的发现兰陵的手上和脸上，长出了跟老尼姑一样的红包。 医生看不出红包的来源，只强调不要封建迷信，但村里的流言传的可快——这是老尼姑的魂回来的时候干的，她要兰陵当尼姑，替她守着尼姑庵。 在这之后，兰陵终于能放心的睡个好觉，又过了几年，她在**中捡到了女人的婆婆。 准确来说，是这个女孩儿救了兰陵，逃荒的灾民多数良善，但也有小部分化了抢掠的蝗虫，十二三岁的女孩眼睛像是狼崽子，被爹娘换了以后逃出来扮了个男的，跟着起了歪心思的灾民一路到了尼姑庵，用石头帮着兰陵把人给砸晕了。 哦，对了，女孩爹娘有了肉也没走多久，就被一大群的红眼睛盯上，来了个锅中团圆，这帮吃的膘肥体壮的也没有好下场，被子弟兵包围还敢反抗，秉着从严从重的处理方式，都喂了花生米。 兰陵把人交给了村子，问过女孩儿的打算，尼姑庵里就多了个小尼姑，村里人也没意见——交出去的男人说他只是探查情况的，后面还有一批人等着，摸清了村里的存粮就会过来。 这个时候粮食就是命，帮着逮住男人的小姑娘就是他们的福星！ 确定小姑娘能留下，兰陵就在征求小姑娘意见的情况下改了名字，不叫大妞了，叫保安，通饱安，意思是能安稳的吃饱，当时兰陵其实也想了玉珍红梅之类的流行名字，但小姑娘就认定了保安，年轻的时候还好，到了新世纪…… “我婆婆天天嚷着要改名。” 女人说着说着就开始笑，黎秋月觉得有些不礼貌，但还是忍不住把牙齿露出来透风，毕竟这个名字真的…… 为了感谢保安，村里硬是一人凑了一把粮食，给保安当口粮，今年又是饥荒的最后一年，粮食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地里也终于有了一次丰收，看着终于长出来的粮食，福星的帽子就这么被牢牢扣在了保安身上。 第218章 保安是个心思灵活的，没事就往黑市跑，倒腾东西全都换成了吃食，努力把自己和兰陵的身子骨补上去，因为兰陵自认为是尼姑，不吃荤腥，她还专门找了细面，用蘑菇和豆芽熬了高汤，煮素面给兰陵吃。 几年过去，保安长成了大姑娘，破四旧的风潮也来了，尼姑庵的牌匾被摘下来，成了普通的民居，为了不变成靶子，保安只能放弃放尼姑的想法，选择成亲。 “我婆婆是个有心思的，她说去别人家只有受气的份儿，倒不如招男人上门，也不让男人当赘婿，生的孩子就跟男人信李，只一起住在尼姑庵里，还要给太婆养老。” 嗯，这个村子叫李家庄，后来改名叫李家村。 保安的条件算不上苛刻，不少人家都心动了，她挑来选去，选中了外村的李大柱，理由也很充足——李家村的多数人家姓李，李大柱有这个姓氏，就算是半个本家。 而且李大柱的父母都在别的村子里，按照现在安土重迁的活动范围，顶多也就是逢年过节见个面，上面虽然公婆俱全，却也跟上门差别不大。 兰陵还专门去李大柱的村里问了一圈，确定了这个男人能干，也是个好脾气才点了头，谁知道这根柱子是被白蚁啃过的，看似齐整顺溜，芯子已经烂了！ 结婚还没三天呢，这个李大柱就对保安动了手，好在保安也不是吃素的，两人直接开启了无规则格斗竞技赛，保安在黑市把营养补了上来，李大柱是个男的，在没有家里人的帮助下，每每也都能打个旗鼓相当，但总体来说，还是李大柱输多赢少。 毕竟保安还有个兰陵帮忙。 两人就这么对战了一年，村里从大惊失色到习以为常，本以为这种互斗要在两夫妻之前持续一辈子，新的转折点来了：保安怀孕了！ 两人之间的战斗第一次变成了单方面的碾压局，而李大柱在暴力欲和繁衍欲的对抗中熬过了十个月，等到瓜熟蒂落大胖小子出世，等到保安出了月子要办满月酒，终于一脸激动的去请家里人了—— 酒席办完，拳王争霸赛就能重新开幕了！ 然后他就死了。 走路的时候不看路，一头跌到旁边的河沟里，恰好有头牛路过脚滑，他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压死了，还是折断腿的牛的哀嚎，才让他的尸体被发现。 而更可笑的是，这头牛是李大柱家负责喂养的，但他们家懒得很，牛饿的不行才跑出来，结果弄死了他们报喜的儿子。 保安听到这个消息气的发疯，大闹了一场李大柱家，直接跟那一帮子懒货断了亲，但因为放话说以后不嫁了，就守着儿子李凤祥过日子，还得到了不少同情和支撑。 寡妇拖着老小的日子算不上好过，但人六劳四的集体主义帮了保安不少，儿子算不上争气，初中没上中专，高中没考上大学，最后嚷着先成家后立业，娶了媳妇又继续读书。 “当年我还以为他是为了放弃学业，感动的不行。” 女人说着说着就冷笑起来，都说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她硬是不信，要不是婆婆拉了她一把…… 复读第四次的时候，李凤祥总算是考上了专科，她们还为了孙子/儿子/丈夫/爸爸的成功高兴，没想到这人改名换姓，随口乱说了一个学校，就一去不回。 村里流言疯长，女人抱着女儿哀哀哭泣，好在婆婆和太婆都是可靠人，花了两天的功夫，就决定去城里找人。 “她们还说是接到了那位的信，让我们去过好日子，我当时也傻，竟然就这么信了。” 有主意的两人带着没主意的两人上了火车，自此背井离乡，开始打拼家业，正所谓四十多岁正是闯的年级，大生意不敢碰，卖点吃的却不难。 祖 孙四人去了京城，在公安局附近租了个房子，开始卖面条，靠着黄花菜和豆芽熬出来的素高汤起步，几十年下来也有了些产业，就到了昌南养老。 而李凤祥的妻子招娣，也改名叫新生，女儿李花，也成了李无双，不再是先开花后结果，而是独一无二。 “故事很好听，但好像没怎么提到面条。” 黎秋月从俗套的美好结局中回神，指出了其中的漏洞，还不等女人反应，黎秋月就抢先提出了补偿措施： “说说里面的那个凤祥吧，说了他的结局，我就不投诉了。” 黎秋月说完这句话后笑出了八颗牙，摆明投诉就是玩笑话，女人也看的明白，但她乐意配合，只是……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最后的结局。” 李凤祥她们无意中见过一回，混的跟乞丐一样，还断了一条腿，要不是脖子上那道花朵一样的疤痕，她们都差点认不出他。 后来也再没见过他的踪迹，只听李家村的老乡说冬天冻死了一个乞丐，脸被划烂了，没人知道他是谁，倒是脖子上有个花样的疤。 最后的几句话说完，女人也不再磨蹭，把食材挨个整理出来，准备开始做素面。 第213章 素面的汤是早就熬好了的，黄芽菜配着黄豆芽，加上红白两种萝卜，配了玉米黑枣和西芹，还有荸荠甘蔗，小火慢炖又滤去杂质，熬出一锅鲜香无比，又清如水的素高汤。 女人从水中捞出肥厚的香菇剪掉根，泡发完的黄花菜干切成段，黎秋月在女人揭开盆子的时候看到了水面上的浅黄色，对价钱彻底没了意见—— 麻油在浸泡干货的时候倒下去，泡好的干货入锅会奇香无比，但小磨香油贵的很，不少人知道这个关窍，也舍不得下本钱，这家面馆愿意这么干，味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早上才买回来的笋子，漂亮不？” 女人举着冬笋在黎秋月面前展示了一圈，笋子白生生的，手指在最底下一掐，都能留个鲜明的指甲印。 “嫩！” 黎秋月竖起了大拇指，她自己去市场上挑冬笋，也就是这个水平。 “冬笋要现煮现炸，等一下哈。” 需要泡发的各种食材只要把握好时间就行，哪怕是要泡上一天一夜，期间还要揉搓帮助吸香的香菇也能提前准备，可只能当场制作的冬笋不行，出锅耽搁上一时三刻，就比老白菜帮子还难吃。 也因为这个冬笋，素面向来是老人家才会点的，她们在面馆中聊八卦，在门口晒太阳，有足够的时间等待素面出锅，年轻人吃饭都跟打仗一样，除非碰上休息日，不然很少能够享这种口福。 “没事，慢慢来。” 黎秋月正在参与“是冷妈就打茶叶蛋一百个耳光”的活动，啪啪啪的扇在兴头上，现在就是摆个佛跳墙在她面前，都得等她打完这把。 切了滚刀块的竹笋下了清水锅，放一点盐提起自带的鲜味，滚水去除不多的涩味，捞起来沥水的冬笋块下转身就进了油锅，植物油和麻油混合出奇异的香味，一股脑顺着失水的冬笋往里冲。 圆圆的油面筋用小剪刀剪出口子，放到加了香油的水里煮软，捞出来单独放在小碟子中，挤挤挨挨的显出憨厚的可爱。 重新起锅烧油，宽油旺火烟往上冲，黎秋月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黄花菜和香菇下锅，只听到刺啦一声响，菌菇的香味就飘遍整个屋子，然后被抽油烟机飞快的排出。 黑木耳一起加进去，刚捞出来的竹笋进锅翻拌均匀，再舀上一勺子泡发香菇的水进去烧上小半盏茶的功夫，收汁的时候倒一点油面筋，也不需要其他的调料，调味的生抽来一小勺，糖来上狠狠的一大份，翻炒均匀出锅，就是上好的浇头。 素面是女人婆婆为了给吃素的太婆补充营养，专门研究出来的，当年她们初来乍到无以为生，就靠着这个面摊站稳了脚跟，婆婆的技术在人来人往中不断精进，当年甚至可以左边煮面右边炒浇头，面进碗里的时候，浇头刚好到了出锅的火候。 她就差多了，只能分别炒制，没有在出锅的瞬间进行接触，味道终于不够圆融，当年京城派出所胡同口的素面婶婶也终究成了传说。 女人想着叹了口气，从清水锅里把第二次浮上来的面条捞出来，放到清水里漂洗一边，往碗里一扣，将咕噜噜冒泡的热高汤冲进去，浇头全怼到面上，把面盖的只露出四分之一的模样。 “还好反应快。” 女人控制住差点一把葱花撒下去的手，她们家用的葱都是自家种出来的，早上现摘现切，香得很，不少来吃面的客人都喜欢让她多加点葱，她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但素面不能这么办——佛家忌五辛，葱姜都在其中。 “有点烫，慢慢吃。” 女人将碗放到黎秋月面前，刚扇了茶叶蛋五千六百八十四个嘴巴子的黎秋月爽快的付了五分钱的小游戏体验费，看着自己“嘴巴子之神”的称号，觉得这钱花的可太值了。 “谢谢。” 黎秋月一边把面条扯出来几根，一边温温柔柔的跟女人道谢。 面条的味道很好。 手工的面条在足够细长的同时保证了嚼劲，过凉水后又多出几分柔韧，素菜熬出来的高汤清清爽爽，跟肉汤比起来毫不逊色。 第219章 香菇软嫩，黄花清香，木耳弹滑，笋块和油面筋一口下去全是汤汁，明明是宽油旺火炒出来的浇头，每一口却都只鲜不腻，再配上劲道的面条和滚烫的高汤…… 黎秋月喝掉最后一口汤，满意的呼出一片白雾，在导航上将这个地址记录下来，备注成以后打牙祭的地方，才上车回家。 今天的蛋白质摄入略有不足，但超量的碳水弥补了这一点，黎秋月满意的一觉睡到天黑，然后开始纠结是出去吃晚饭还是点外卖。 不吃饭的选项从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别人五分钟不吃饭就要饿死是玩梗，她一顿不吃就得进医院是真实写照——吸收效率下降，只能通过足够的摄入量进行弥补。 点开手机上的几个app，黄袋鼠一如既往的抠搜，蓝骑士倒是给了张大额优惠券，黎秋月翻了翻手机，才知道是狗场也看中了外卖的蛋糕，饿死了么的平台跟狗场产生了联动。 至于为什么黄袋鼠跟狗场大战，蓝骑士会主动加入……上一场类似的战斗是加多宝和王老吉，最后没了的是同款竞品和其正。 但话又说回来…… “这种新闻我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黎秋月从浏览器爬到小红书，最后总算是找到了原因—— “致外卖兄弟的一封信……” 黎秋月上次就是看到这个标题直接划走的，毕竟说的是狗厂都说是给兄弟的信，没说给姐妹，那就跟她没什么关系，而这个信又是战争的转折点，也难怪她没有印象。 了解完前因后果，黎秋月爬到狗场的平台转了一圈，发现薅羊毛的机会已经错过了，也就丝滑的退出，去饿死了么的平台点餐。 虽然券是两个平台都能用的，价钱也差不多，但兄弟厂自然有兄弟支持，姐妹就先不奉陪了哈。 “一份肉筋，一根火腿，一份金针菇……差不多了。” 炒菜吃的就是个上桌下筷，外卖除非有闪电侠的速度，不然采用多好的保温效果，都没有现场吃来的舒服，黎秋月也不为难自己，直接点了个湾仔饭团，优惠一用，比现场点单还便宜点。 饭团被送来的很快，味道普普通通，胜在量大管饱，黎秋月本来还打算饭后吃个水果补充维生素，结果啃完饭团就开始饱了，只能先去睡觉，打算明天再吃点素菜均衡营养。 周二，早，六点。 黎秋月打着哈欠爬起来，先去菜场逛了一圈，把酸辣粉的原材料买好，顺便购入一副格外漂亮的猪骨架，才匆匆去费姐那边拿定好的水粉，结果刚下三轮，就看到费姐蹲在锅 边流眼泪。 啊这…… 一般情况下，黎秋月是不会打扰伤心的成年人的，问题是她是卡着时间点出门的啊，在这边多耽搁一会儿，出摊迟到，昨天就白折腾了。 “那个……费姐……” 思来想去的黎秋月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个美味点，用力咳嗽的几声被无视后，只能一边活动脚趾一边出声。 费姐的脑袋唰一下抬起来，黎秋月看着女人通红的眼眶，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五分钟后。 黎秋月拖着一百斤水粉，有些茫然的骑向闹钟楼。 “所以你就这么多买了八十斤水粉？” 程姐有些无奈的问道，好心是好事，但别人随便求一求就心软，很容易吃大亏的。 五十份和五百份可不是一个概念。 “她哭的太可怜了……” 黎秋月也知道自己太冲动了，但费姐实在是跟以前帮过她的人太像了，尤其还都是单亲妈妈，碰到的事情又这么相似，实在是让她没办法不移情。 那个单亲妈妈是黎秋月刚毕业时候的邻居，负债累累才成功离婚，靠做点小生意维持生活，也是碰到了下大单付定金的跑路，然后生活每况愈下，最后为了女儿的学费跟家暴的丈夫复婚，本来想着以后还能离，结果就碰上离婚冷静期出台…… 再听到这个单亲妈妈的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因为“家暴”被打死了，女儿不想跟着让她出示谅解书的亲戚生活，也接受不了父亲坐几年牢就出来的结局，把父亲捅死以后自杀了。 这些跟黎秋月没什么关系，但那个单亲妈妈被骗了以后，走投无路之下跟黎秋月借过钱，数额不大，但当时同样负债累累的黎秋月拿不出来—— 在听到单亲妈妈的消息后，黎秋月总想着，要是当时自己能拉她一把，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也就这一回，下次我不会心软了。” 黎秋月冲着程姐讨好的笑笑，她对这种正面的真情实感一向没什么抵抗力，程姐是真的担心她才说这种话。 “最好是这样。” 程姐不怎么相信黎秋月的话，但年轻人都是吃一垫吃一垫吃一垫成长起来的，她能做的就是兜底。 “真没钱了跟我说，只要数量不大……” 程姐话音未落，就被黎秋月给抢了话头： “就给我免费支援？” 程姐翻了个白眼： “想得美，是借，要还的。” 第214章 买粉一时爽，卖粉火葬场。 水粉比预估的多了，本来打算熬的高汤就不够了，要不是早上黎秋月捡漏了一副猪骨架，还得临时加购。 “我本来打算做小馄饨的……” 黎秋月叹着气跟程姐吐槽，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慢，猪骨咚咚咚的砸到锅底，黎秋月又吨吨吨的开始加水。 火呼呼的舔着锅底，黎秋月趁着炖汤不用时刻看着，另起了一口锅倒油炸黄豆，浸泡了一晚上又风干的黄豆就着凉油下锅，黎秋月没放什么桂皮香叶之类的繁复大料，只抓了一把八角，飘出锅的气味就好闻的很。 “我以前炸黄豆怎么没这么香？” 程姐有些疑惑，黄豆她也做过，味道不能差，也没这么惹人流口水啊。 “正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黎秋月正要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就得了程姐的一个白眼： “说人话！” 这种绕圈圈在程姐眼里跟透明的差不多。 “炸多了，知道什么时候算正好。” 黎秋月一秒面无表情，昨天她被老师压着学炸黄豆，正着炸反着炸三百六十五无死角的炸，连睡觉都是腰酸背痛的。 “跟我猜的差不多。” 程姐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点点头，看的黎秋月差点就想去空间里练个菜色，然后让程姐震撼一把。 #天才只是见我的门槛.jpg# #虽然是装的，但你看不出来，我就是真的.gif# 复炸后的黄豆裂开了口子，大体上却还保持着圆滚滚金灿灿的模样，在日光下耀眼的很，旁人要是不仔细看，还以为这一碗都是黄金。 “吃白切肉不？” 程姐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小碟子黄豆——小姑娘把她当小孩儿哄呢。 “吃。” 黎秋月一点不迟疑，毫不客气的用公筷叨了一片瘦多肥少的走，在酱料碟子上蜻蜓点水的一略，直接丢进了嘴巴里。 “味道不错，放了酱油和香油？” 程姐点点头，夹了个炒黄豆进嘴巴，咬的咔嚓咔嚓响。 “早上起的早，来不及做蒜泥拌盐，干脆就调了个油碟，沪市那边的做法。” 程姐不是什么天才，在事业上投入了大部分精力，厨艺方面……能煎蛋，下面，煮生菜的时候生菜熟透了是什么样子，她觉得就够了。 只要肯出钱，外面遍地都是厨房，实在要自己动手，也能满足碳水蛋白质维生素的三大基础营养，这就够了。 这个白切肉还是疫情时候物资封锁，她从冰箱底下翻出来一块不知道是韩国还是齐国的冻肉，跟着网上的视频学的，因为是困难时期的陪伴，这道菜在她心里就多了几分特殊。 但真正开始练习还是在她退休以后，一天三顿的做，尝一点就往邻居家的狗子饭碗里放，硬是喂的一条博美养成了看她先看手的习惯，确定没拎着肉带着包才肯让她进门。 实在是撑得不行。 骨汤熬着费时间的很，黎秋月闲着没事，用葱花炸了一碟子葱油，笑嘻嘻的要挟程姐教她这个白切肉的做法，程姐用白切肉蘸了葱油水，装模作样的哄得黎秋月说了不少好听话，才把要注意的关键点说出来。 “肉要选臀尖肉，带皮的那种，一个人吃也不用买太多，半斤到一斤的就行。” 程姐一边说，一边夹了白切肉往葱油碗里放，也不知道黎秋月到底有多高的手艺，明明就是用炸好的葱油烫熟了生葱，再放了点盐和水搅拌均匀，搭着肉片就成了一绝。 “洗干净的肉往锅里放，加水没过肥带瘦的肉，开大火煮上半个小时，用竹签戳进去，看有没有红色，有就继续煮，没有就关火。” 程姐一边回忆一边组织语言，她只练习这一道菜，能做到现在的水平完全跟卖油翁一样是熟能生巧，种花的菜色都讲究一个恰好和不多，谁都给不出一个特别精准的时间。 第220章 “有红色就隔一会儿戳一次，至于间隔时间你得自己摸索，我一般是戳了一次就大概知道要等多久关火。” 程姐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含糊而羞愧，经验就是这么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做菜好的人基本都会在厨房刷熟练度。 “关火以后的肉也不能立刻切，这个时候的猪肉一般没有完全熟透，要盖着盖子等它凉到不烫手的程度，切成这个厚薄，然后就能调料碟了。” 咋一听没什么技巧，仔细一想全是细节，但黎秋月已经挺满意了，空间里的老师个性不同，有些只会让她找感觉，连口头描述都不肯，程姐好歹把能说的都说了。 “我买了食物盲盒，你待会儿要来一口不？” 吃了程姐的不少白切肉，黎秋月投桃报李，指着还没拆开的泡沫箱说道，泡沫箱有小腿高电饭煲大，被胶带缠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里面放了什么。 “这是什么玩意？” 程姐刚刚满足了食欲，对食物盲盒的兴趣暂时压过了食物本身。 “今天超市新上的产品，跟普通的盲盒差不多，只是里面放的是食物。” 黎秋月说完又补充一句： “不过我猜测应该是昨天没卖完的边角料，不好放到食品区拉低档次，干脆打包估算着便宜卖了。” 商家的手段就那么些，黎秋月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打什么主意她能猜个八九分，但黎秋月选择原谅超市——她买这么一箱子也才十块钱，估计就算了个泡沫箱子的打包成本，没准还有工人的处理费用。 再想想拎着的重量，就算里面卖的是八毛钱的白萝卜，她都不亏。 “是肉就分我一份，素菜就算了。” 程姐说的很直白，退休之前她为了在不锻炼的情况下保持良好的形象，多数时候都在啃菜叶子，要是退休后还啃菜叶子，她不是白退休了吗！ “行。” 黎秋月自己也是个肉食动物，丁点不觉得程姐过分，她把美工刀尖推出来，顺着泡沫箱的边缘划开胶带，程姐悄咪咪把脑袋探过来，然后就僵住了。 “……挺好，就当是补充蛋白质了。” 泡沫箱里有四样东西，其实说是两样也行，因为去掉品种的差异，里面就只有鱼肉和鸭血。 那扎实的手感，其实是冰袋的重量，而且冰袋还舍不得用正经产品，是直接用塑料袋装水打死结冻成的大冰块。 黎秋月仔细翻了翻鱼肉和鸭血，冲着程姐露出个勉强的笑： “……其实我也没亏。” 鲥鱼刀鱼白丝鱼，虽然都是碎肉，但按照分量来说绝对超过了十块，更别说还有小半袋子鸭血，但黎秋月就是觉得不得劲，总感觉还不如一堆大白萝卜来的高兴。 “你喝鸭血汤不？” 黎秋月努力调整好心情，只是表情怎么看怎么别扭，程姐也不说破，只点点头： “我要个大碗的。” 她快到生理期了，得以形补形。 “就一碗，多了没有。” 跟程姐斗了会儿嘴的黎秋月恢复了些精神气，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些鱼怎么做，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黎秋月想了半天，也只把锡纸碗裁开重捏，准备蒸着吃。 鲥鱼不是1988年就列入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长江鲥鱼，而是从国外进口的，数量极多，也没有本地鱼富含脂肪的鳞片，要是还按照古方中的“去肠不去鳞，软布揩血水”，只会难以下咽。 “淮南为橘，淮北为枳。” 黎秋月把鲥鱼拿出来化冻，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海鱼已经被提前处理好了，免了黎秋月的去鳞去腮，直接咕咚丢进早上配调料时没用完的糟卤中，顺手撒一把盐，加了葱花姜片就不管了。 蒸鲥鱼要好吃，浸泡的时间都是数小时起步，要不是黎秋月这边大料不全，也不会用这么简单的方子。 “用葱花会更好吃吗？” 闲下来的这段时间程姐也会折腾些吃食，有技术的不擅长，但葱姜去腥的基本原理还是知道的，可人家用的都是大葱叶和葱结，葱花她真的是头一遭看到。 “不是，是因为我把葱都切了，只能用葱花。” 黎秋月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她都喜欢自己的手快，处理材料的时候费不了多少时间，今天…… “想笑可以离远点直接笑的。” 黎秋月有些无奈的看着扭出奇怪表情的程姐，只要她没听到笑声，就可以当不知道。 “我去上个厕所噗嗤！” 程姐找了个听着有模有样的借口，只是话尾还是没藏住笑音，黎秋月能怎么办呢，她只能当做没听到。 刀鱼的肉是最碎的，也是最少的，黎秋月分辨不出是江刀海刀河刀还是湖刀，毕竟就这么小小去鳞肉，实在看不出原来是不是带着金黄的鱼背，甚至是不是出自同一条鱼都不知道。 好在不管是几条鱼的什么部位，上蒸锅都是一样的流程，只是用来包裹的猪网油还在快递小哥的箱子里，得到了才能动手，黎秋月手里有块能同蒸的火腿，但这种食材太过霸道，没有顶配的刀鱼，做出来就是喧宾夺主。 蒸刀鱼的料备好，黎秋月便开始打量白丝鱼。 第215章 白丝鱼也叫白水鱼，是江南水乡的特产，长长扁扁，通常从鱼头分成两半来卖，能被塞进盲盒的当然没有完整的形态，半个巴掌大的鱼肉看着可怜兮兮，胜在去骨去刺而且通身银白，被冰块保存在最新鲜的时候。 “这个鱼算是最容易挑的，不管在哪里买，都选鱼身上没有一点红色的就行。” 黎秋月一边给鱼改花刀，一边顺口跟程姐说选购食材的小技巧，程姐啃着排骨嗯嗯啊啊的应着，听进去了多少不知道，却给足了情绪价值。 改好刀的白丝鱼本应该在肉上抹盐收干水分，黎秋月不想一个刀口一个刀口的刷，干脆调了碗浓盐水，把白丝鱼用竹签串了，在里面上上下下的涮一会儿，就取出来空悬在碗上。 “你要是做这个鱼，盐必须自己刷，不能跟我一样偷懒。” 不管程姐会不会做，提前申明还是要有的，黎秋月能这么办完全是仗着她艺高人胆大，要是程姐学她，鲜鱼变腌鱼都是好的，就怕做出来根本不能入口，白白糟蹋了食材。 “嗯嗯。” 啃着黎秋月给她带的精排的程姐格外乖巧，表达自己在听的同时还点了杯奶茶，在备注里写了给小费，希望能够尽快送达。 排骨很好吃，但黎秋月为了提高它跟酸辣粉的适配度，刻意加重了调味，一块两块没什么，吃多了就觉得口渴。 有了小费的外卖员来的很快，程姐下单的十分钟后，霸王茶姬就送到了她手上，而黎秋月的猪网油还离她有三公里。 黎秋月：…… 就算霸王离这边只有一公里，双方的速度差距也有点太大了吧！ “可算是到了。” 送走快递员的黎秋月把袋子剪开，套上两层一次性手套，将猪网油放在鲥鱼肉的上方，然后用剪刀修掉多余的猪网油，再把刀鱼用剩下的猪网油三百六十度裹好，继续修剪。 “这个还能做什么吃？” 程姐看着只有四边还算完整的猪网油，实在想不通还能用在什么菜品上。 “不知道，” 黎秋月一边把剩下的猪网油收好，一边诚实的摇摇头。 “不过还是先留着吧，实在不行剁碎了炸成油渣当饺子馅。” 从小培养出来的思维，让黎秋月实在不太能接受食物上的浪费。 把东西收好的黎秋月用湿巾擦了手，将指尖碰到白丝鱼肉上，比之前硬了点，但大体还是软绵绵的，得再杀一段时间的水。 米饭已经煮的差不多了，是黎秋月满意的湿软软——加点水就是粥，翻一下多等会儿就是饭，一锅两吃，最后还有个加大火的锅巴。 空锅倒水烧热，黎秋月往鲥鱼肉上面放了一撮糖，倒上有鱼一半高的黄酒，在边角塞上一小勺葱花，一片生姜； 刀鱼也是差不多的调料，只是糖换成盐，上面还要放一点融化的猪油。 呼呼作响的火焰已经把水烧的冒气，黎秋月横横竖竖的摆着筷子，强行制造出支撑，把装了鲥鱼和刀鱼的锡纸碗上锅蒸，本来想把白丝鱼一起放上去的，但没杀好水的白丝鱼做熟了跟棉花一样，实在没什么吃头。 “咔嚓咔嚓” 嚼着锅巴晒着太阳，黎秋月享受了足足六分钟的悠闲，才揭开锅盖用筷子戳戳刀鱼，火候正好，出锅。 夹掉姜片舀掉葱花，黎秋月用勺子舀了大半勺子猪油，直接凑到火边烤到冒烟，然后直接整勺倒在刚出锅的刀鱼上，只听刺啦一声，本来平平无奇的刀鱼立刻冒出奇异的浓香。 “蒸锅洗净凡鱼腥，热油浇下露真容。” 被香味扑了一脸的程姐脱口而出，她最近迷上了听评书，睁眼闭眼都是定场诗，现在冷不防被这么来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模仿了起来，奈何不连贯也不押韵，只勉强称得上是顺口溜。 第221章 “说什么？” 没听清的黎秋月把脑袋探过来，程姐喝了口奶茶假装没听见，忙着分鱼的黎秋月也没放在心上，只拿了个锡纸碗的盖子，把鱼肉拨出些推到程姐面前。 “要主食不？” 粥和饭黎秋月都做了双人份，程姐要吃就给她拨，不吃黎秋月就带回去解决，碳水这东西好搭配的很，不怕浪费。 “不要。” 程姐把嘴里的奶茶咽下去，喝了口矿泉水清掉舌头上残留的味道，才抄起筷子夹鱼肉吃。 刀鱼的滋味很特别，它跟任何肉都没有相似的口感，但只要入口，你就知道它是刀鱼，蒸的时候也只要黄酒葱姜，雪白猪油，不用酸醋，不需豉油，新鲜做熟就是一道好味。 “据说以前刀鱼价廉，农家会在煮饭的时候，把整条刀鱼钉在锅盖上，蒸熟的刀鱼肉会落在饭上，吃的时候一拌就行。” 黎秋月说着就开始发馋，她吃过柴火饭但没怎么用过柴火灶，同样的米做出来的确要香一些，也不知道落下去的刀鱼会是什么好滋味。 “清明江刀能咽骨，等农历三月份，我去买点从海口游到江阴的刀鱼，找个农家的土灶台，我们一人一条去吃个痛快。” 程姐查了下刀鱼的资料，确定好刀鱼在她的消费水平以内，便打算回头带着黎秋月好好吃一顿。 “你也别觉得有什么负担，就你的手艺，我只出食材和场地费用，还是我赚了。” 见黎秋月不答话，程姐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说了些心里话。 好歹也是走南闯北吃过好东西的，程姐可太懂黎秋月手艺的含金量了，也就是这个妹妹还年轻，名声没打出去，她占了便宜才能约到人。 “现在才三月初，四月才到清明，你好好考虑下。” 黎秋月一直没说话，程姐按耐住加码的念头，也不逼着黎秋月现在做决定——她们现在的关系微妙的很，要是扯上真金白银，那以后就是纯粹的雇佣关系了，她看黎秋月顺眼，是想着做长久朋友的，红包不是不能给，只是不能现在给。 就像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男女，看似只差一点儿，可要是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都会是不同的结局。 “……” 黎秋月能听出程姐的真心，她的嘴唇动了又动，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四月清明的确不远，算上今天的摆摊，也不过是五个任务的事，但她那个时候不一定还在啊。 今天早上她买了水粉，在路上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医院那边说黎秋月的父母恢复的很好，至多一个月就能彻底清醒。 她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说的，挂断电话后系统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心头一动，冥冥中的直觉告诉她，黎秋月的父母清醒的时候，就是她离开的时间。 要是她能过了清明再走，当然是皆大欢喜，可要是约了时间她却提前离开，程姐…… 黎秋月把熬好的高汤倒进保温桶，心里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有两件事情倒是清晰的很—— “……你确定吗……” “……增加治疗频率和时间，治疗的效果的确会有增长，但并不算大……” “……好的，那就这样。” 唐医生挂断电话，疲惫的叹了口气，开始在自己不算满的日程表上勾勾画画，给黎秋月留出时间。 她来昌南就 是想休息，没想到还是得忙，她还不能拒绝——黎秋月给的太多了。 “希望能成功吧。” 商人希望钱赚的越多越好，医生却只希望康复的病人不要再来，唐医生不知道黎秋月现在这个人格解开心结以后能不能融入主人格，但她总得试试。 刚好她前几天有了新思路，风险大，但对黎秋月的治疗效果不差，黎秋月需要见效更快的法子，下次来的时候可以跟她说说，看她愿不愿意。 “给小男生打电话？” 程姐调侃着回来后一脸轻松的黎秋月，她虽然没猫没狗不婚不育，却也没亏待自己，毕竟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可十八岁的男人年年有，只要出点小钱，就能把她伺候的舒服的嘞。 尤其是最近几年，想吃软饭的漂亮男孩子可太多了。 “排骨汤好了，要喝一碗不？” 黎秋月没接话茬，婚恋问题就是地雷区，她选择换路走。 “来一碗，给我捞几块精排。” 程姐顺势转移了注意力，黎秋月吐槽她吃排骨没够，手上的动作却不含糊，一碗汤里大半碗的排骨，中间仅有的一根骨头显眼的很。 “熬完这锅汤，我就能休息了。” 黎秋月敲敲后背做了个扩胸运动，骨头传来清晰的几声响，她有点庆幸自己为了省钱，专门拿保温桶装了水带过来，不然这么多高汤都不知道用什么来装。 两锅汤的分量可不少。 “嗯，到时候刚好赶上午饭的时间点，你又得忙。” 程姐一边喝汤一边扎心，黎秋月刚轻松点的表情瞬间僵住，看向程姐的眼神中都带了几分哀怨。 “你就不能不提醒我吗！” 要不是关系还没到特别亲近的地步，黎秋月高低得扑过去一顿挠。 第216章 黎秋月跟程姐斗嘴的功夫，鲥鱼也蒸好了，丝丝缕缕的香气顺着锅盖的缝隙往外冒，明明是少脂肪高蛋白的鱼肉，鼻子接受到的第一个信号却是“这鱼肥美的很”。 不能说不好闻，只是…… “削肩细腰的美人里突然冒出个杨玉环，雏菊丁香里蹦出朵大牡丹。” 黎秋月费劲巴拉的跟程姐描述自己的感觉，程姐在心里狂点头。只觉得黎秋月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就是这种格格不入的不一样，所以…… “待会儿多分我点。” 程姐以前有个客户特别喜欢张爱玲，具体表现为他没事就念叨张爱玲的三恨： “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鲫鱼多刺，三恨红楼短篇章。” 当时的程姐刚入社会不久，还短暂的崇拜了一下这个客户，直到她发现这个老男人对张爱玲根本不感兴趣，在她面前这么说是树立人设想泡她为止。 毕竟真的喜欢张爱玲的人不会把她的四恨说成三恨，也不会把鲥鱼说成鲫鱼，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只是爱吹牛的中年男人被营销号洗脑，他的手也不至于放到她的大腿上。 被欺骗的程姐愤怒的咬下客户的一块肉，靠着这个订单奠定了升职，然后找人调查出了这个男人的男女关系，秉着维护公序良俗的理念报了警。 客户是个软饭男，名声没了婚也离了还留了案底，没多久就从这座城市消失了。 程姐跌的心理素质很强，没有留下什么阴影，只是对权利有了更多的渴望，顺便也好奇起了鲥鱼的味道。 “要是能尝到正宗的东北菜和鲥鱼就好了。” 程姐夹起蚕豆大小的鲥鱼肉，有些感叹的说道，这鱼再好，终究不是喝着长江水长大的正宗品种。 黎秋月：…… “姐，克制住，不然你的钱刚掏出来，就得去踩缝纫机。” 什么叫正宗的东北菜啊，那是国保大杂烩，小鸡炖蘑菇够常见吗，原型叫猴头炖飞龙，后来不让做了，就变成榛菇炖野鸡，再后来野鸡也成了国保，才演变成现在的小鸡炖蘑菇。[1] 再说个几乎是东北菜代表的地三鲜，土豆茄子青椒，不放一点肉都好吃，但这个的最初版本是老虎，熊和梅花鹿，除了养殖的鹿肉，有哪样食材是能不踩缝纫机就到手的？ “姐，我不太想在劳保用品店里买到你做的商品。” 黎秋月的话里带着十成十的真心，但随意挑起话头的人已经忘了这个危险的话题，正在沉浸式品尝鲈鱼。 鲥鱼带着海鱼特有的滋味，比鲈鱼的口感要稍稍粗糙一点，能明显感知到鱼肉中的油脂，鲜是最突出的感受，多嚼几口却能感觉到鲜味的迅速流失，本来还行的鱼肉也飞快的变得难以下咽…… “有点像甘蔗。” 第一口很甜，多嚼嚼就成了渣，比甘蔗好的就是强咽不算难。 程姐乘着鱼肉还带着滋味，匆匆将其吞下肚子，做出奇怪但准确的评价，心里也有点失落——黎秋月的手艺足够好，但这个鱼肉实在太差，典型的强软件带不动弱硬件。 别说什么没有不好的食材，只有手艺不够的厨师，厨艺和食材的品质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才是被认可的道理。 “白丝鱼总算是腌好了。” 匆匆吃了小半碗饭的黎秋月没有程姐的复杂心思，她正忙着重新用筷子搭出支架，准备把白丝鱼上锅。 蒸鱼多数都讲究个清淡口味，配料也总是相似，白丝鱼也没有特立独行，葱花姜片配料酒，滚水蒸出鱼香来。 “下次再也不买这种盲盒了。” 盖上锅盖的黎秋月气咻咻坐下来，用冰袋糊弄就算了，食材给边角料也不是不能接受，可好歹统一一下啊，弄得吃饭都得分三次，有这个功夫还不如点外卖。 第222章 省的这点钱全在时间上补回来了，还增加了气出乳腺结节的概率，实在划不来。 “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它们是怎么让所有人都不满意的。” 黎秋月上网看了下本地的团购群，发现不少买了这个盲盒的正在激情发言，被口口的字眼不断出现，语音都是六十秒的版本，群主弱弱的想让大家换个地方发泄，被骂的头都不敢抬。 看上去很可怜，黎秋月却没什么同情心，主要是她也被这个群主坑过，没退群的重要原因就是买菜的自提点一个范围内只有一个，这个群主占着茅坑，他们只能忍一忍，业主们对这个群主的看法都很一致—— 加他们的时候嘴甜，推链接的时候频繁出现，赚他们钱的时候不手软，有问题从来都装聋作哑，要是连情绪宣泄都不让，他们还留着干嘛？ 一个两个的退群威胁，群主可以潇洒的置之不理，甚至主动把人踢出去形成震慑，但大规模退群……从现在开始，攻守易型了！ “没准超市也不会卖了。” 程姐看了眼那个大号的泡沫箱，因为那对神经病父母的狗鼻子，各行各业，底层高层她基本上体验了个遍，超市的一些套路也清楚。 这波盲盒有很大可能就是拍脑袋决策的耗库存，东西消耗完了再诚恳的道歉，承诺以后吧不再办类似的活动，罚酒三杯也就事情结束，至于超市的恶评和公信力……那些是高层要考虑的东西，底层第一个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让自己被优化。 超市的口碑下降可能会让利润减少，然后明年裁员，但库存问题解决不掉，负责人这个月就得下岗，也别说什么劣币驱逐良币只看短期利益，三十五岁的失业门槛在这边摆着，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黎秋月没听懂程姐的意思，不过随口的感叹也不需要什么后续，她玩了会儿游戏，白丝鱼就到了出锅的时候。 长长的一小条，舌尖一抿就散成了丝，是跟其他柔嫩的鱼肉不同的口感，鲜味像是并不随着白丝鱼肉的化开减弱，而是化整为零，让每一个味蕾都品尝到这种细软的滋味。 好吃，爱吃！ 熬高汤的火很大，吃饱的黎秋月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热，她下意识的去翻泡沫箱的冰袋，却发现泡沫箱的角落破了个洞，青色的柠檬严丝合缝的卡在上面。 黎秋月：…… “卖葡萄咯——” 旁边有卖大棚水果的小三轮路过，黎秋月招手让她停下来，选了串好看的的青提付了钱，女人听着绿信的入账声，亮着眼睛跟黎秋月道别，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脸看不出表情，但黎秋月猜测嘴巴应该是向上翘的。 “喝不喝冷饮？” 黎秋月从旁边的自助饮料贩卖机里面买了两瓶雪碧，便从泡沫箱上扣柠檬边问程姐，已经被喂的有些撑的程姐下意识的想要拒绝，黎秋月就又开了口。 “青提柠檬水跟酸辣粉简直是绝配，就是做起来要一个多小时。” 嗯？！ 程姐摸摸自己的肚子，想到昨天的酸辣粉滋味，突然觉得自己的消化能力也没那么差。 “给我留一杯。” 想想自己肚子瘪下去的速度，又补了一句： “一小杯就行。” 黎秋月应了一声，把青提放到水里一枚枚洗干净，想想又怕有农药残留，干脆把果皮给扒了，碧盈盈的果肉在锡纸碗里颤巍巍，黎秋月想了想，没跟老师教的一样把青提切两半。 有时候人要讲究变通，老师做这道菜品的时候还是在民国，用的是葡萄，冬天的葡萄是从温泉庄子长出来的，把青提连皮切开一方面是冬天的反季水果价比黄金，果皮也不敢浪费；另一方面是那个时候压根没有农药和化肥的影子，吃了也没什么危险。 其实黎秋月还有个小猜测，但师父没提起来，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个时候的水果品种相对原始，葡萄的味道不差，籽却不少，剖开比较方便挑籽。 但现在不一样，工业化的发展利大于弊，但终究还是有弊的，就算人家说这是不用农药化肥的有机水果，黎秋月也不可能放心，而且青提切开是为了让果肉的味道放出来，现在整个果子都露出来了，切开便有点多此一举。 毕竟黎秋月买的是无籽青提。 青柠檬也就鸡蛋那么大，小小一个看着格外可爱，但不妨碍黎秋月一切两半，将汁水挤进堆好的青提果肉中，再把榨干汁水的柠檬切帮薄片，同样丢进青提里。 白糖往里面放一点，雪碧吨吨吨倒进去，搅匀后把锡纸碗放到冰袋上，盖上保鲜膜的盖子，冰镇好以后就能直接喝。 民国的老师用的是可乐，不过无所谓，碳酸饮料同出一源。 “要是有车载冰箱就好了，冰镇的青提气泡水很好喝，可带着沙冰的才是一绝。” 黎秋月一边满意一边遗憾，觉得自己贪心不足又惋惜没能做到最好，没尝过的程姐有点期待： “是【好吃到身边的人死了都不会发现的地步吗？】” 为了将这个梗原汁原味的表达出来，程姐玩梗的时候用的是韩语，黎秋月大半都没听懂，但她抓住了关键词，一本正经的回答： “是的。” 第217章 两锅高汤熬完，黎秋月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到了中午的饭点，一批批人从楼里出来又在摊位面前停下，多数都是随便选个人少便宜的摊子，但也有些在下班前就打好主意。 “两碗……酸……辣粉。” 谭草跟搭子气喘吁吁的跑到黎秋月的摊子前，一句话硬是被急促的呼吸拆成几段，人跟被大风吹过的芦苇草一样左摇右晃，还强撑着掏出手机扫码。 “蓝宝到账十八元。” “这个排骨是浇头吗？” 餐费的收款音和疑惑的问句同时响起，黎秋月手上不停，脑袋上下点点作为回复。 “九块钱两块……老板你这价钱也够黑的。” 一碗酸辣粉才九块，浇头都赶上主食的价钱了。 “老板也要恰饭嘛。” 黎秋月也不说什么当天现杀的黑猪精排，只摆出愿打愿挨的架势，她偶尔喜欢玩一把火眼金睛的小游戏，商品主打一个有缘者得。 年轻的人哟，来猜猜这个价格是明珠弹雀，还是物美价廉？ 黎秋月也不担心排骨卖不完—— “没卖出去的都给我，我保证不压价。” 在客人来之前，程姐拍着胸脯保证，她上午的确吃的酣畅淋漓，但不妨碍她下午回家享受第二顿。 “要吃吗？” 排骨的价钱对程姐来说不算什么，却足够让谭草和搭子犹豫，感性告诉她们摊主的酸辣粉味道这么好，排骨应该也不差；理智却说九块钱算不上一个小数，昨天加班三个小时才拿到了十块钱的加班红包。 “有点贵……” 谭草有些犹豫，在她的童年生活中，量大管饱才是最重要的，味道排在相当后面的位置，即使现在已经能够挣钱了，她第一时间考虑的还是实不实惠。 酸辣粉不贵，但她很少吃，因为在她的潜意识中，这种食物被打上了不划算的标签。 “也是。” 搭子有些忧郁的看着装着排骨的容器，觉得要是食堂有黎秋月的手艺，或者黎秋月有食堂的分量和价格就完美了。 世界上怎么就不能有国宴的手艺，食堂的价格，自助餐的分量，还二十四小时能享受的美食呢。 “你想的也太美了。” 震惊的谭草做出犀利的吐槽： “乙游男主都做不到在商场叱咤风云，在家里贤夫良父。” 这还只是两面，搭子的念头跟大学生要一手抓考研，一手抓考公，一手抓教资，一手抓实习，一手抓论文，一手抓创业，一手抓对象，一手抓孝顺父母，一手抓人情往来有什么区别？ “人总是要有点幻想的嘛。” 搭子倒是乐观的很，毕竟上班的日子这么苦，不催眠一下自己，给点盼头可怎么过日子啊。 “叮咚！” “叮咚！” …… 熟悉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搭子下意识的一抖，本来活泼的表情瞬间变得木然，不是头一次看到搭子变脸的谭草头皮发麻，连声音都下意识的压低了。 “周扒皮发来的？” 周扒皮是她们老板，不姓周，但夜半三更找人改方案，下班时间堵门让大家被迫加班是经常的操作，便喜提了这个外号。 “你说什么时候灭霸才能打响指呢。” 搭子答非所问，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按照你的运气，可能会是消失的那一半。” 谭草也没有打击搭子的意思，按照她抽卡向来大保底的运气，她也是被消灭的存在。 “无所谓，反正不亏。” 搭子想到刚刚老板发来的加班通知，讲人生理想未来，就是没提到半毛钱的钞票，就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第223章 “要加排骨吗，味道不差的。” 女声将她从低落的漩涡中提留出来，搭子看着黎秋月往酸辣粉里加胡椒粉，又放熬好的红油，深呼吸两次后扫码付款。 “来一份排骨。” 老登不会改变加班的决定，那她至少不能亏了自己的嘴——饥饿的时候套麻袋打人都跟挠痒痒一样。 “排骨分开放，一碗一块。” 付了钱的搭子严肃的说道，满脸高兴的程姐嘴角下去了些。 “吃，好吃我们再加！” 酸辣粉摆在小桌上，搭子说的豪气冲天，谭草咬了口排骨，咽下对中二好友的吐槽，只狼吞虎咽的把排骨下肚，又狗狗祟祟的冲着搭子的碗伸筷子。 等搭子从激昂慷慨的情绪中回神，就发现自己的酸辣粉上面平平整整，好像那——么大的排骨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草！” 谭草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根据以往的经验，她要是在搭子叫她单字的时候没有采取正确的行动，三秒以后她就完蛋啦！ 她只是想小小的手欠一下，没想真把人惹火啊。 “老板，再来两份排骨！” 谭草当机立断，炸毛的搭子捕捉到关键词，缓缓平静下来，在听到付款成功的女音后，眼神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柔和。 好姐妹当然要相互包容，只是一点点控制不住的手欠，她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排骨都是标准的精排，瘦肉呈现出久炖的入味颜色，吃进嘴里却一点都不柴，清晰的甜味本来应该和酸辣粉冲突，两者却达成了诡异的和谐，让味道更上一层。 “我刚刚居然还说它贵……” 搭子吃着吃着，差点哭出了声，谭草没弄懂搭子的脑回路： “它不贵吗？” 谭草承认排骨是她没尝试过的美味，也认为这个价格很实惠，但不妨碍她同时觉得贵。 日常吃是不可能的，也就是打牙祭的时候才舍得买。 “贵。” 搭子回答的毫不迟疑，她跟谭草的家庭条件都差不多，消费观念也颇为相似，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在吃到黎秋月做的食物之前，味痴尝不出入口东西的好坏，为了存钱每天都吃食堂。 “但贵不是它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 没吃到排骨之前，搭子一直觉得肉的味道都差不多，尝了排骨真的开了味蕾，才知道菜跟菜真的不一样。 “我们下班以后拍个视频吧！” 吃掉谭草给的两块排骨，搭子不计成本的追加了排骨和酸辣粉，把自己吃的只能坐在椅子上喘气，才低声对谭草说道。 “你想通了？” 谭草有些惊讶，现在就业的环境很差，不然她们也不会在周扒皮这边一待这么长时间，周扒皮虽然毛病一大把，但工资却总是准时发放的，别看有且只有这么一个优点，在公司里已经算不错的了。 就像是有些人的爹，在自己的眼里缺点一大堆，放到外面已经算是上品货——全靠同行衬托。 周扒皮的公司饿不死人，但也只能算是饿不死，交了房租水电，买了油米菜面，工资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三位数，至于打头的数字是3还是2或者1，全看有没有什么意外开销。 俗话说穷则思变，捉襟见肘的日子过久了，谭草便琢磨着增加收入，节流是不可能的，钱都花在了必要的地方，生活质量再往下压，省下来的钱都会以进入医院的方式消失，倒是开源还有些搞头。 谭草打算做自媒体。 网络时代流量为王，虽然大部分网红都是公司培养，但也有少部分是靠着天时地利一飞冲天，谭草没指望自己是天降紫微星，她只想用心经营账号，有一小小小撮粉丝，每月多一点收入。 这个目标并不难达成，直到她看到自己辛苦剪辑出来的成品。 谭草：…… 风景美丽，人物漂亮，画面流畅，事件有趣，每一个点单拎出来都很出色，结合在一起就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她自己都觉得作品不行，发到网上自然也没有什么水花，网友们的评价也一针见血： “像是伪人的产品，教科书版本的ai味儿。” 谭草觉得他们的嘴巴好毒，但是描述该死的正确。 发现问题的谭草努力记性改变，结果是努力努力白努力，她在剪辑上的天赋好像点错了，越是拼命，成品的科技与狠活的味道就越浓。 忙忙碌碌半年多，喜提粉丝三十五。 二十五个是谭草从小到大的同学，剩下的是个是亲人。 谭草：…… 这些都还好，毕竟人生就是这么起起落落落落落，真正让她破防的，是一个她剪辑出来的一个做饺子的视频。 饺子是茄子馅料的，为了拍这个视频，谭草忍痛贡献出了妈妈的独家配方，做好的饺子带着回甜，里面是猪油煸过的茄子丁和蘑菇丁，不油不粘不腻，明明饺子是煮的，茄子和蘑菇却神奇的保留了干香的口感。 为了这盘饺子，谭草还专门写了个动人但不起鸡皮疙瘩的文案——然后这个用心的视频爆了。 爆的是别人的二创作品，底下好吃之类的评论密密麻麻，那个用她的视频素材的营销号还有点良心，@了她，但网友们来了又走，粉丝只长了一百。 听着不少，但那个二创的涨了十万、 谭草当时就道心破碎了。 她本来想着这条路自己走不了，结果看到了搭子的剪辑视频，心里的火焰悄悄重新点燃——搭子的视频很粗糙，却充斥着生命力，或者说是活人感。 谭草当时就觉得搭子肯定是她的天选合作伙伴。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两人合作的第一条视频，点赞破百万，收藏过十万，转发过五十万，涨粉五万，接到的广告直接让两人的收入翻倍。 但她们只发了这一个视频——味痴让搭子的物欲很低，增加的收入能刺激谭草，对搭子却没什么意义。 “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谭草有些好奇，之前千遍万遍的劝，这人就会说个不字，今天居然主动提合作了。 “因为我想尽情的吃排骨。” 第218章 黎秋月的酸辣粉昨天就靠着味道打出了小小的人气，今天的饭点除了被香气吸引过来的消费人群，剩下的都是客带客，午休时间从开始到结束，黎秋月的手就没有停下来过。 “老板能快点嘛，我要迟到了。” 穿着粉色外套的女孩第三遍催促，隔上几秒就要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眼神中除了对食物的渴望，就是对全勤的担忧。 “好了。” 黎秋月把锡纸的边缘往里一拢，把封口完成的碗往打包袋里一放，还没来得及打结，早就付完款的女孩就抄起袋子冲着闹钟楼的大门一路狂奔。 脚下的高跟鞋至少有六厘米。 “姐，你穿高跟鞋能跑步吗？” 黎秋月看了眼逐渐缩小的粉色背影，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态问程姐，她以前为了提高自己的海拔也穿过高跟鞋，但哪怕是难度最低的三厘米粗跟，也是五步一扭十步一摔，让她觉得自己哪怕蹦跶一辈子，都不会再穿这玩意。 然后社会告诉她，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新找到的工作比之前的工资多五百，但是上班必须穿着补足海拔线的高跟鞋，别人都是两三厘米就够数，黎秋月个子最小，八厘米才能勉强融入。 穿的还是细高跟。 上班的第一天，黎秋月彻底明白了美丽刑具的含义，但五百块够她付花呗借呗信用卡的利息，她干不下去，就要被利滚利的雪球压死。 也是当时年轻，不知道还有只还本金的操作。 一起上班的女孩子们发现了黎秋月对高跟鞋的生涩，每天都默契的把黎秋月往后放，前面有人挡着，黎秋月崴脚和摔倒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也不会引起关注，就没有被辞退的风险，靠着同一批 员工的主动帮忙，黎秋月硬生生把八厘米给穿习惯了。 嗯，脚腕得了习惯性扭伤，来这边之前也没有治好。 “能啊。” 程姐回答的很自然，当年她陪老板去外国出差，合同都签完了，就等着参加晚宴以后坐车去机场回国，结果当天晚上这个小国就发动了战争，信号断绝道路封堵，嗖嗖嗖和轰隆隆不绝于耳，之前拽的二五八万的保镖跑的无影无踪。 举办晚宴的酒店被炸蹋半截，备用的衣物显然是找不回来，她跟老板商量后，准备先去住处把护照和卫星电话拿到手再做打算，穿着高跟鞋走路跌跌撞撞，让程姐在心里骂了一路宴会的正装规定。 什么狗屁的女士入场要穿高跟鞋，不知道自己的国家是个什么王八蛋样子吗！ “听着很危险，但您也没跑啊。” 黎秋月被程姐历险记弄得提心吊胆，却还是准确的抓住了关键点，程姐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的给了黎秋月一个毛栗子。 第224章 急个啥啊，高跟鞋＋狂奔的梗放到小说里也是个小高潮，她不得铺垫铺垫？ “前半段路除了有点累其实还好，我们真正碰上危机的时候，是离酒店只有百来米的拐角处。” 她们去谈生意的国家很小，基建程度也就一般般，虽然她们住的地方已经算是首都，却还有不少地方是种植田，两边耕地夹着中间的水泥路是常事。 “你知道青纱帐吗？”[1] 程姐突然问黎秋月，这个听起来很美的词语是她以前很长时间的噩梦，在她搬去镇子上读高中之前，每次去学校都要经过一段长长的土路，两边的甘蔗比人都高，要是弟弟不上学，她宁可第二天补功课也不会一个人去学校，当然父母也不会允许她单独上学。 前几年有个姑娘，勤快本分还能读书，年年都是第一，结果有一天走在这条土路上，就被人拖进了甘蔗林…… 污了她的二流子趾高气昂的上门提亲，因为生病才没有送姑娘上学的爹被硬生生气死，当娘的受不住当场疯了，姑娘躲着村里的流言蜚语，最后在发现自己不停干呕以后跳了河。 没死，但孽种没了，被救回来的姑娘安安静静的养了一段日子，晚上带着她疯了的娘拎着刀上了二流子家的门，姑娘抹脖子，当娘的放火，从屋子里拾起的骨头都是黑的。 灭了满门也不是结束，当娘的拎着火把一家家点，当女儿的换下卷刃的柴刀，拿着二流子家的刀接着杀——村里都沾亲带故，二流子敢上门也是仗着有人帮忙，姑娘动手以后就没打算活着，自然也不会放过帮凶。 杀不了人就砍断手脚，刀被夺走还有手肘膝盖，哪怕在地上爬，她还有一口能咬断男人子孙根的牙！ 姑娘最后被砍了头，当娘的跳河不知所终，村里人想把当爹的挫骨扬灰解恨，却发现棺材早就不在原地，才知道这女娃早就做好了打算。 要不是警局听到惨案来得快，把姑娘的尸体带走，姑娘连全尸保不住——灭门的二流子姑且不论，当时逼着姑娘嫁人的也被砍死好几个，胳膊腿跟身子分离的也有七八个，还有被手肘膝盖顶碎蛋的，生殖器直接被咬下来的…… 这些是人身上的损失，疯娘几乎将所有的屋子都点了，虽然多数人保住了自己的钱票，但屋子本来就是个值钱的大件，几乎是家家有损失，户户有哭声。 连警局都不敢给姑娘立碑，连棺材都不敢帮着置办，只从内部凑了一身衣服，裹了一床席子，悄悄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了，才算是把尸体给保住了。 打那以后，村里打老婆的都少了，毕竟谁都不知道那姑娘死前说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净赚”的话被多少人听进了耳朵，几人一起走甘蔗林更是成了铁律。 “那个姐姐有点可惜。” 金凤凰眼看着就要羽翼丰满，却硬生生折在了山沟沟里，黎秋月不喜欢这种结局。 “是啊。” 程姐同样感叹，那个姑娘的聪明是在大领导那边挂了号的，哈工大都发了录取通知书，还允诺可以爹娘可以跟着一起走，她那天去学校是为了拿毕业证，结果…… 本来他们的村子出了这个姑娘，是被重点扶持的，但因为凤凰陨落，特大杀人案轰动全国，直到前段时间，村里才摆脱了贫困的帽子。 “青纱帐……前两年听过，但没有亲自去过。” 黎秋月是好奇心重不是蠢，自己的安全从来都是放在第一位，那种连人都看不见的路有什么好去的，真碰上什么事哭都来不及。 不过看了青纱帐的图片以后，黎秋月总算明白为什么年代文里人们滚苞谷地能不被发现——玉米长的比人都高！ “聪明的选择。” 程姐想摸摸黎秋月的脑袋，黎秋月下意识的往后一仰。 “我刚洗的头。” 作为新时代的老古董，黎秋月的陈旧思想让她不太能接受油手能用免洗洗手液洗干净的概念。 “没说你……差点被你带跑题了。” 程姐又给了黎秋月一个毛栗子，继续讲故事，她当年也算是叱咤风云任意闯，有最奇绝的峰峦见证张狂，现在的平静生活才更像是梦一场。 两人小心的避让着炮火人群，顺着大路的边缘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酒店，可就像所有即将成功的事情都会出意外，平静的青纱帐也终于在最后的一百米显出狰狞的本色。 一个男人从高粱地里钻出来，跟她们面对面的碰上了。 刚享受完六岁双胞胎滋味的男人看着月光下的美人，刚刚下去的火气瞬间起来了。 微风吹过，程姐嗅到男人身上带着熟悉的味道，手上端着枪，明晃晃的月光打在挂在腰上的刀面上，显出深色的痕迹。 在种花的古装剧里，有些将领会用“待此城破，三日不封刀”来鼓舞士气，士兵进了城就是烧杀抢掠的恶鬼。 程姐只用了零秒就猜出了他的身份，跟老板对视一眼，就直接扑了上去，一拳砸到了男人的嘴巴上，然后忍着疼将拳头尽可能多的塞进去，将男人下意识的叫声堵在了喉咙里。 士兵三五成群才是正常，程姐不敢赌这个士兵跟其他男人的距离。 老板没有发表什么智障言论，在程姐堵嘴的同时飞快上前，将敲碎一半的高脚杯砸的只剩下柄，毫不犹豫的对着男人一戳！ 老板本来是想要拿杀伤力更大的啤酒瓶防身的，但宴会的现场没有这种低价的东西，高脚杯还是她从香槟塔顺出来的。 “唔唔唔！” 男人的另一颗眼珠睁大到极限，嘴巴因为疼痛下意识的合拢，程姐抬起手臂咬上去，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啪！” 轻微的爆裂声响起，男人本来要掐住程姐脖子的手下意识的往下，捂住了自己的第三条腿，拳头塞到男人嘴巴手里的程姐转眼就是一头的冷汗，要不是手指还能动，她差点以为手被男人给咬断了。 “拳头可以拿出来了。” 老板利落的把杯柄一拔一插，确定男人彻底失去视力后，便帮着程姐把手拔出来，顾不上查看令人心惊的牙印，两人抓紧时间用土堵住了男人的嘴，防止他召唤同伴。 “咚！” “咚！” “咚！” “快走。” 石头最后给木棍来了一下，确定三十多公分的长度大半都进了太阳穴，老板才让程姐起来，准备抓紧时间前往酒店。 “这个得带上。” 程姐脚软的走了几步，又回来把男人的枪拿走，她没学过开枪，但酒店有信号的话，她可以紧急学习一下操作流程，实在不行还能拿着唬人。 “还是你想的周到。” 老板从男人的裤兜里摸出打火机，烧开系着匕首的结，觉得有安全感多了。 第219章 程姐和老板不敢确定男人是不是跟人一起出来的，也不敢久留，匕首往男人的脖子上抹了一把，就继续往酒店跑，高跟鞋不好掌握平衡，跑几步就往旁边歪，脚踝疼的不行，却根本不敢停下来，倒下来又继续往前跑。 最后五十米铺的是碎石子，十几步倒下好几次，两人爬起来的时候都觉得腿软，最后只能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的往前。 众所周知，两人三足在没有默契的情况下，五步一扭十步一跤是正常现象，程姐和老板还有个高跟鞋的debuff，没几米就双双倒在地上。 尖锐的石块划破了手臂，好在伤口虽然看着吓人，却没流多少血，程姐看了看几十米外的酒店，没有挣扎着爬起来，而是摸了石头往鞋跟砸。 “啪！” 程姐想把用石头砸下来的高跟鞋跟往口袋里放，却发现礼服为了美观没做这个设计，只能放到旁边，等一会儿一起攥在手里。 见老板看着她的动作，程姐还以为老板没想清楚这么做的好处，刚想低声说明白，就看到老板摸起另一块石头，啪啪两下让高跟鞋爆改了平底鞋。 “这刀子一点都不好用，不然削平还能更好走一些。” 老板一边割腿上的丝袜一边抱怨，她穿的西装口袋也是个摆设，要装东西只能另想奇招，好在她也不是第一次碰到危险，有着充足的物品利用经验。 “回去要好好投诉下保镖的公司。” 程姐砸掉另一个鞋跟，走起来依旧有些 跌跌撞撞，但比之前还是好多了，她一想到跑路的保镖就觉得牙痒痒，要不是卫星电话在那个人身上，两人至少能得到一些消息，哪需要像现在这么胆战心惊。 两人回酒店一方面是为了拿护照，更重要的还是要得到对外界信息的交流渠道——她们至少要知道前往大使馆的大概路线。 “至少酒店还有备用电话。” 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板倒是淡定的很，性别和体型在这边的确有优势，但只要回了种花，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老板摸摸自己的半边耳垂，这是在熊国谈生意的时候被绑匪顺手绑成人质，官方救援的时候造成的，比起子弹在身边划过的生死一刻，今天的惊魂一刻其实还好。 第225章 起码手脚还能动。 最后几十米没有再出什么意外，但是酒店已经变得乱糟糟一片，两人乘着前台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进去，然后发现行李已经没了。 程姐：…… 老板：…… 保镖是下定决心在这边当黑户了吗？ “穿拖鞋还是明天买鞋？” 程姐一边从隐蔽处找到卫星电话，一边问道，东西单独藏是她的习惯，结果今天真的派上用场了。 “先把需要的东西收好，我问问大使馆的位置。” 老板皱着眉头开始打电话，程姐把桌上的方便面拿出来，又把冰箱里的饮料和水一股脑拎出来——保镖可能是觉得她们行李箱装的东西都不差，卖二手也值钱，但战争时期，食物才是最重要的。 “呼！” 衣架能挥舞出风声，程姐满意的点点头，又开始拆花洒，她有些遗憾凳子不是松垮的次品，不然两人的攻击力能直线上升。 “大使馆离我们这边大概三公里，明天早上八点到九点，从我们到大使馆的范围都属于不开火的和平区。” 一个小时三公里，只要不碰上意外，提前到达是没问题的。 老板随手把装了鞋跟的丝袜丢进垃圾桶，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断水了，泡面只能干吃。” 程姐看着面前的三包袋装方便面，本来还想着要不要下去多找点食物，就听到玻璃破碎的声响，头顶的灯闪了几下，彻底熄灭了。 老板：…… 程姐：…… 那一天晚上，程姐学会了怎么用丝袜打绑腿。 “保镖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黎秋月对大团圆结局表示满意，但程姐的故事结束在回国的飞机，还没到惩治保镖的戏份就没了。 “我明天还想吃排骨。” 程姐把话题扯开，黎秋月的摊子生意比昨天好得多，虽然酸辣粉因为数量太多没卖完，但排骨早就没了，也让程姐的打算落了空。 “可我明天准备做红汤牛筋。” 黎秋月在上午就跟菜场的人定好了食材，现在还要做排骨……程姐的分量好像也就是多一口小锅？ 发现没有想象中麻烦的黎秋月陷入了沉思。 “牛筋也行……你不是说不会做牛肉吗？” 程姐本来就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心思，有牛筋已经是意外之喜，生怕再拿乔黎秋月反倒不听，程姐直接就打蛇随棍上，说到一半才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黎秋月：…… 死脑子，快想啊！ 之前说不会做只是不想做，但现在计划有变，唐医生那边的治疗次数可都是用钱来换的，酸辣粉的浇头不少，可还有什么比牛赚钱更快呢。 冷静，冷静。 黎秋月努力回忆自己刚刚的话，突然灵光一闪： “牛筋又不是牛肉。” 这话听着有点像是借口，但结合黎秋月的厨艺又很合理，程姐没再问下去，只提前给自己定了几斤，让黎秋月临时朝着菜场那边加了个单。 “老板回去就报了警，保镖因为偷窃进了局子，出来以后就被公司辞退了，在业界的名声臭了也找不到工作，据说后面听到国外工资高，就出国工作了。” 程姐用简单的几句话概括了结局，黎秋月却有些愤愤不平： “他就这么出国赚钱了？命也太好了吧！” 这可是差点害了两条人命啊！ “赚不赚钱我不知道，但他的命应该不算好……” 程姐欲言又止，憋屈的不行的黎秋月看了过来。 “他去的地方是缅甸。” 那年头公知盛行，猪崽的事情也没有广为流窜，据程姐听到的版本，保镖还是给了钱才拿到的出国名额。 黎秋月睁大了眼睛，心里堵着的那口气顿时散了个干净。 “这边过了饭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啊。” 程姐的故事讲了不少时间，粉外套女孩子走了以后，直到现在都没有新客人，眼见着水粉还有一半没卖完，黎秋月终于决定采取措施。 【十五的月亮：在吗？】 信息发出去三十秒后。 【大大大凤凰：（我来了.jpg）】 看着高强度网上冲浪的黎秋月发的小狗表情包，黎秋月悄悄勾起了嘴角，手上打字的动作也没停。 【十五的月亮：讨论我的那个群，现在还能加吗？】 以前觉得不缺钱，清清静静的也舒服，现在经济压力增大，还是多多的顾客看着顺眼。 唐医生的疗效好，也是一分货一分钱啊。 【大大大凤凰：能，你等我给你发链接。】 钟桐也不问黎秋月为什么突然想通了，只干脆的甩过来一个邀请。 她这个群算是元老群了，要是别人问能不能加，她肯定只能摇头，但黎秋月问…… 钟桐看了下自己的几个小号，把封建高傲舔狗中登的人设号给踢了出去，腾出位置让黎秋月进来。 是的，作为一条在网络上遨游的八爪鱼，钟桐在群刚成立的时候就用好几个小号申请进群，为了防止被精准爆破，还精心准备了六个不同的人设。 一个无孩爱猫女，朋友圈是送给自己和猫猫的各种小惊喜。 一个二胎炫娃妈，除了发孩子照片，就是微商宣传。 一个封建中年登，经典台词是“我觉得……我考考你……”，碰到无孩爱猫女的朋友圈会点赞，留下自以为深情的话。 一个时髦老爷子，周一到周四在昌南，其他时候都在旅游的路上，爬过喜马拉雅点，到过漠河边。 一个半死高中生，周末冒泡，日常哀嚎学校晚自习，吃不到东西。 一个摆摊大学生，每次自己吃的东西比卖的多，刮风下雨不出摊，主打能过一天是一天。 不同的人设有着不同的关系网和家庭背景，钟桐为了防止露馅，专门做了表格进行记录，效果很好，到现在群里都觉得七个人是七个人。 钟桐的朋友知道这件事后觉得钟桐多少有点毛病，钟桐当场给 他一顿抽，直到人改口才放了一马，然后觉得母亲把她送到道观学童子功就那个果然是有道理的。 学习是为了跟人讲道理，学功夫是为了跟听不懂人话的讲物理，什么扇过来的巴掌带着香气，那纯粹是杀伤力不够大！ 男的果然就会胡说八道。 钟桐看着新进群的黎秋月，想到“这玩意有个屁用”的评语，某些刻板印象又加深了许多。 养人设千日，用人设一时，要不是中登的爹味太重，黎秋月作为新来的幸运儿，初期的破冰多少会有点艰难…… 【十五的月亮：大家好。】 【十五的月亮：我发现摊主的位置了，她现在在卖酸辣粉。】 【十五的月亮：{位置分享｝】 好的，摊主就不存在这种破冰问题。 钟桐看着被黎秋月三句话搅的沸腾的群，花了一点时间安慰自己： 没关系，至少小号帮忙占位了。 第220章 “是这里吗？” 舒南琴掏出手机看了眼地图，看着已经快要重叠的地理位置，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反正外卖送完了，看看呗。” 室友不太懂她复杂的心情，用力踩了几下自行车，直接将舒南琴甩到身后，舒南琴被室友的加速弄得一愣，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来一碗酸辣粉，加一份排骨。” 确定附近只有这家酸辣粉后，室友便大咧咧的点了单，舒南琴赶过来的时候，只听到交易结束的收款音。 “你怎么这么冲动，要是不是……还真是摊主？！” 舒南琴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 “要酸辣粉吗？” 黎秋月自然的招呼着，舒南琴的语气听着像是之前的客人，但身上没有什么辨识物，她实在没办法精准识别。 “要！” 舒南琴今天从早上就出来跑外卖，肚子早就饿扁了，确定了黎秋月的身份，立马开始点单： “再加一份排骨。” 排骨有点贵，但吃过黎秋月手艺的舒南琴丁点不迟疑，还庆幸最近为了减肥去跑外卖，存下了一笔以备不时之需的小钱。 “排骨卖完了。” 舒南琴一句话出口，黎秋月才想起自己差点又把这件事给忘了——她拿出马克笔走到车前面，在【排骨】的这一行迅速划掉。 她在排骨刚卖完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但那个时候生意太好人群太密，她没时间，程姐想帮她也挤不进去，最后那碗卖掉以后又沉迷故事，现在才想起来浇头还在上面写着。 “那就酸辣粉吧，多放点黄豆，我就爱吃这一口。” 黎秋月的手艺没有人会抵挡得住，但不妨碍客人们有属于自己的小小偏好。 “行。” 黎秋月一边把粉放到锅里煮着，一边用勺子舀配料了，葱花，豆芽，白菜粒，再来一勺早就熬好的复合调料，然后是舒南琴眼巴巴盯着的油酥黄豆。 第226章 一勺，两勺，三勺…… “够了够了，摊主够了。” 看着碗底被铺的满满当当，舒南琴一边感动一边觉得牙齿发酸，油酥黄豆吃的就是一个脆响磨牙，这么多嚼下来，她已经做好了晚上吃流食的准备。 不吃掉所有黄豆的选择根本没有出现在舒南琴的选项中，她没说喜欢吃，或者摊主没加量就算了，黎秋月是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啊，舒南琴甚至能想象到自己没吃完的场景—— q版的黎秋月失落的看着酸辣粉碗里的黄豆粒，想到之前舒南琴多加黄豆的要求，嘴上说着应该是客人吃饱了，其实在心里哭成了喷泉。 “冷到了？” 室友见舒南琴为什么突然打起了哆嗦，了然的问道。 早上舒南琴出来的时候死活不肯穿厚衣服，说什么骑自行车是剧烈运动，穿多了要出一身汗，骑车到处跑的时候还好，现在停下来一吹风，寒劲儿不就上来了？ “没。” 舒南琴从自己的幻想中回神，对上室友担心的脸，她下意识的摇头，两人也就下车了一小会儿，背后的汗还没冒完呢，是真的不冷。 “粉好了，可以过来端。” 黎秋月打断了这场短暂的对话，舒南琴下意识的看过去，才发现刚刚闲的看落叶的摊子面前已经排上了好几个人，为首牵着条萨摩耶，调皮捣蛋的劲儿看着格外眼熟。 再打开微信群一瞧，好么，现在来的还只是先锋小队，真正的大部队还在后面。 “多亏我们来得早。” 室友坐着小凳子，有些庆幸她们今天因为看着天气不好就休息，不然按照她们学校跟这地方的距离，赶到了老板八成也卖完了。 最近外卖员招聘搞的轰轰烈烈，舒南琴这个小机灵鬼看着自己开了会员后七天内免费骑的共享单车，掐掐自己比年前明显圆润的脸，看看可怜兮兮的支付账户，直接注册了骑手跑外卖。 先整个宿舍互相薅邀请羊毛，然后骑着共享单车完成新人单，几天下来钱包也鼓了人也结实了，还摸清了昌南不少好玩的地方，实属于一举三得。 嗯，送完最后一单还刚好到了老板附近，实在是太棒了！ 看着她拍照以后炸开的小群，舒南琴慢悠悠的夹了一筷子粉放到嘴里，只觉得本来就好吃的酸辣粉更美味了。 “老板，来两碗酸辣粉，一碗正常做，一碗不要酸不要辣。” 闻雅自然的说出了不像人话的人话，皮蛋虽然不算是玻璃胃，但顶配的酸辣粉还是遭不住的，至于会不会尴尬……她的脸在第一次问老板要不麻不辣也不烫的麻辣烫的时候就已经丢完了。 皮蛋被辣味呛的打了好几个小喷嚏，还不死心的想把脑袋往三轮车上拱，闻雅知道自家崽子的德性，手上一用力，皮蛋就成了萨摩不耶。 “不好意思，犬子有点蠢。” 字面意义上的犬子让大家也不太好意思计较，况且闻雅是真的能把狗子管住，大家也就没计较。 “不要酸不要辣的酸辣粉里能放什么？” 黎秋月猜到闻雅是给萨摩耶买的，便多问了几句。 “那个汤里面有辣椒吗？” 闻雅指着锅里的高汤问道。 “没有，就是骨头汤。” 有些人为了省事，汤里面会直接放调料，减少装食材的瓶瓶罐罐，黎秋月倒是没这个习惯。 跟这么做味道会大打折扣，白瞎了她上好的食材没有任何关系。 “粉煮好了捞起来，直接加这个汤就行。” 闻雅飞快的看完一圈配料，对上自家儿子清澈又愚蠢的眼神，再三思索后还是补充了一句： “再放小半勺黄豆。” 她的承受力只有小半勺，再多她撑不住。 “黄豆是放了盐调味的，没关系吗？” 黎秋月对宠物知识了解不多，但猫猫狗狗好像是不太能吃盐的。 “一点点，没问题的。” 看着听到黄豆就兴奋起来的萨摩耶，闻雅决定待会儿就去买口罩……算了，还是买个防毒面具吧。 皮蛋超级喜欢吃黄豆，但吃完以后总会放惊天动地的大臭屁，完全颠覆了响屁不臭，臭屁不响的标准定理，吃的越多威力越大，偏偏它自己好像闻不到这个气味，每次都是闻雅受罪。 但不让皮蛋吃吧，皮蛋就会充分发挥自己的美貌优势，用自己水汪汪的双眼皮大眼睛盯着闻雅，还配上一整套撒娇小连招。 闻雅：…… 想到以前跟皮蛋的抗争史，闻雅就为自己抹了把辛酸泪，好在漫长的斗争终于带来了光明的前途，她已经跟皮蛋达成了黄豆的进食数量的协议。 “两份酸辣粉好了。” 闻雅还在缅怀青春，那边的黎秋月已经在叫号，一碗带着红油的酸辣粉上面的配料满满当当，一碗清汤寡水的白生生，只有可怜的十几颗黄豆作点缀。 “麻烦稍等一下。” 闻雅没急着把锡纸碗端走，确定双腿把萨摩不耶控制住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个类似装牙膏的软管，往清淡的碗里挤出一点红色的东西，拆了筷子一通搅拌，就跟 红色的正版酸辣粉有了三份相似。 人类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中的不同，骗狗子却是足够了。 “这是什么啊？” 闻雅的动作很快，黎秋月把粉放到锅里的功夫，闻雅已经完成了造价工程，黎秋月看过一些狗子要求公平对待的小视频，对闻雅的操作不怎么吃惊，就是有点好奇那个牙膏管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苹果胶，用苹果皮熬出来的。” 闻雅回答的很爽快，但黎秋月觉得更懵了，后面的客人队伍越来越长，闻雅也没有多解释，带着自己的两份酸辣粉，牵着狗子走人。 苹果胶是她给狗子量身定制的食用色素，具体做法就是把苹果皮清洗以后加水熬，煮到苹果皮软烂以后过滤出汁水，加点冰糖柠檬汁熬成焦糖红的糊状，毫无技术含量，适合蒙骗大狗。 至于为什么叫胶……它凝固以后是果冻一样的固体，某些时候还能充当凝固剂。 闻雅觉得要是吃完还记得的话，她可以把制作流程写给黎秋月，但现在她要跟皮蛋享受美食。 酸辣粉的料下的很重，味道很正，可能是为了符合昌南的口味，上面还撒了点萝卜干，闻雅把它们咬的咯吱咯吱响的，让刺激的味蕾有了缓冲的余地。 黄豆被炸的硬而不酥，酸辣粉也没有辜负它的名字，酸辣鲜麻一个不少，吃粉喝汤的时候却丁点不觉得油腻，水粉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进了胃部，像是冬天被点燃的风滚草，把五脏六腑都烧的热腾腾。 皮蛋吃的小心翼翼，酸辣粉虽然已经放了一小会儿功夫，但对它来说还是太烫了，但它也不太愿意忍耐，所以隔几秒就会被小小的烫一下，然后尾巴就会急促的摇摆，闻雅被甩的第一下就倒吸了口凉气，默默把腿挪开。 狗子的尾巴很可爱，不收力的时候杀伤力也是真的大，而且…… “再打到我，就扣掉你的苹果鸡肉干。” 闻雅对贼眉贼眼的萨摩耶做出郑重警告。 第221章 黎秋月食物的受欢迎程度比她想象的更大，位置分享发出去不过半个小时就有人上门，然后就是源源不断的客流量，在听到她这次没有限购数量的时候更是跟疯了一样，直接比拼起了购买数量。 你要一份我就要两份，这位脱口三份那位张嘴五份，九块钱的单价不算高也不算低，十几二十碗买起来也就是一两张红钞票，在攀比的数量从六份狂涨到五十份以后，黎秋月不得不重新开始限购。 除了最前面的几个幸运儿，后面都按照人头算，每人限购一份，队伍长长的排起来，一会儿又消散好大一节，勉强保持了长度上的平衡——黎秋月一次能煮好几份粉，客人却不总是结伴。 天气寒风呼啸，大锅热浪滚滚，黎秋月一忙活就是一个多小时，好容易劝走没买到的客人，她也不敢坐下敲敲自己酸疼的肩膀，而是飞快的收拾东西走人。 她知道自己的食物很受欢迎，但这种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阵仗实在有点可怕，最重要的是群里已经开始商讨怎么把她围堵起来，不跑不行啊。 不过按照这个架势，明天还可以多准备一点水粉。 黎秋月想着自己付完一个月治疗费以后的银行卡数字，只能感叹医生真的很贵，要不是过年的时候赚了笔大的，别说留出赎回爷爷奶奶的房子的钱，不欠债都是好的。 幸好她没偷懒。 黎秋月一边采购食材，一边掏出手机看了眼自己以前算出来的，一定能买回来的两位老人的房子的数字，用计算器跟银行卡上的数字加加减减，确定只差几千才松了口气。 刚出校园的时候，几千块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但来到这边以后有了厨艺加成，这个钱也就算不上多了。 第227章 想到自己最多只能再待一个月，黎秋月把加粉的消息发给了费姐，打算这两天辛苦一点，然后这张银行卡就不用了。 最后一样食材采购完成，黎秋月看了看时间，跟着导航去了熟悉的饭点，服务员头上依旧带着熟悉的发饰，只是门口没有剥豌豆的老人家。 “有什么推荐的菜吗？” 冰柜的菜都不差，只是没有特别能挑起胃口的，黎秋月也不委屈自己，直接问起了私家菜。 “我奶……咳咳，厨子收了些野芥菜，你要吃的话，做个豆腐羹？” 服务员不小心说漏了嘴，黎秋月假装没听到，点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昌南现在还是冷的要穿棉袄，但惊蛰过后万物生长，野菜努努力还是能找到的，比市场上的菜味道要浓郁的多，就是价格十分美丽，还没有收拾好的卖，黎秋月才没有下手。 “然后有个咸蹄膀，蒸茭白鲜的很。” 这蹄膀可是农家黑猪的，要不是黎秋月来吃饭的时候向来大方，她还舍不得让出去。 “茭白是锡无的吗？” 黎秋月想起记忆中的滋味，咽着口水问道。 “会吃！” 服务员伸出大拇指，然后果断换了菜——好食材要用好食材搭配，不然就糟蹋了。 蹄膀能放，还是再等两天吧。 “那荤菜就来个红烧肉，后厨正烧着呢，你知道今天的肉有多好不？” 服务员挤眉弄眼，黎秋月配合捧哏。 “多好？” 后厨应该是见惯了好食材的，寻常的三五层可引不起来兴趣。 “连皮带肉，五花七层！” 这块肉是她爹从爷爷手里抢下来的，要不是她爸跑得快，没准得挨顿竹笋炒肉。 “这么好？！” 黎秋月问了下价钱，确定在承受范围内才下了单，想想这种好肉不容易吃上，又追加了一份。 “两份你吃不完吧？” 服务员比划了一下分量，好心提醒。 “我准备打包一份，加鸡蛋和水笋回锅吃。” 红烧肉吃多了容易发腻，重新加热味道也会差上一截，但要是配点其他的食材，就是截然不同的美味。 “你说的对！” 服务员露出我怎么没想到的表情，低头在小板子上一顿狂写，黎秋月看着百叶结腐竹豆泡等一长串食材，难得有些担心——红烧肉够用吗？ “有荤有素，再配一个茶香虾怎么样？虾不算大，但茶叶是上好的铁观音。” 刚刚她家猫推倒了水杯，打湿了好些茶叶，家里喝成巨人观都喝不完，她爹心里滴血，为了减少损失也只能入菜。 “你这舍得用这么好的茶？” 服务员露出神秘的微笑。 “来一份。” 出于对这家店的食材的信任，黎秋月还是下了单。 “这些应该够吃了，红烧肉要先打包不？” 服务员征求黎秋月的意见，黎秋月本来打算吃完拎着热菜走，却又想到刚刚无意中看到的一串食材，摇头直接变成点头。 厨房对红烧肉二次加工的时候顺手把她的那份也做了的可能性很小，但不是没有。 “送你的，味道不错。” 黎秋月坐在熟悉的位置上等菜，正想着要不要给钟桐发个消息，服务员就端了碟凤爪过来。 碟子并不大，上面放着五六个剪成两半的凤爪，没什么香味，普普通通的模样，吃着却不差。 凤爪的指甲被剪的很干净，白中带着点淡淡的黄色，看着是很舒服的模样，煮过以后应该又冲了冷水，不然不会这么爽脆弹牙。 糟卤的火候把控的极好，黎秋月猜测应该是自家做出来的糟油，具体的配料不清楚，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里面放了桂花，虽然鼻子闻不出来，但到了舌头上，味道就鲜明的很。 可怜兮兮的几个半截凤爪显然不够填饱肚子，消磨时光却合适的很，胃口被慢悠悠的打开，最后一块骨头吐出来，红烧肉连着芥菜羹刚好上桌。 芥菜豆腐羹的原料极简单，无非是香菇，嫩豆腐和芥菜三样，黎秋月也会做，只是不耐烦摘菜之类的备菜工作——炒菜是最简单的工序，前面的切切削削，后面的洗洗刷刷才是真正的琐碎。 黎秋月舀了一勺豆腐羹喝了口，心里已经琢磨出大概的做法，主要春菜吃的就是一个野和鲜，至少现在的这道豆腐羹没多少技术含量。 无非是芥菜切段，香菇和豆腐切丁，放到滚水里配着姜片煮熟，放盐再勾芡，撒葱花点麻油出锅，非要说做法有什么不同，就是顺序上的不一样，比如香菇可能先放进去，或者葱花是出锅以后才撒的之类，细节可能改变，大致却相同。 芥菜很嫩，但嫩不过豆腐，切丁的嫩豆腐甚至经不住勺子的拨动，抖一抖就在汤中散成雪花，香菇丁很有嚼劲，汤中的鲜和食材的味道全靠它提起来，不算多，却极有存在感。 作为主角的芥菜吃起来很柔和，似有若无的划过舌头，温温软软的拨动味蕾，跟香菇的作用不动声色的完成了互换，增香的菌菇成了提鲜的利器，添味的芥菜对着人类的嗅觉进行猛烈的进攻。 黎秋月：…… 奇怪，但好吃。 主为次，臣做君，颠倒滋味，别有洞天。 黎秋月把羹汤喝了半碗，才给自己添上平平一碗米饭，看向已经降了些温度的红烧肉。 一个盘子放了两种红烧肉，中间被隔开，黎秋月本来以为是什么组合装，仔细一看是盘子本身的设计，类似分隔餐盘，只不过仅有正中间的一道。 两边的红烧肉从分量到颜色都地颇为相似，最大的区别就是一边的肉被切成了麻将大小的整块，另一边被切成了长宽差不多的薄片。 黎秋月先夹了个体积大的红烧肉，五花七层分明的很，在筷子上颤巍巍的抖动，明明整块肉都是润润的，却没什么油腻的感觉。 黎秋月知道为什么——海派的红烧肉在加水之前，会先放到锅里炒上一回，等表面干燥泛黄，肉质微微缩紧的时候加黄酒去腥酱油上色，然后才是加水慢烧。 一整块红烧肉被塞进嘴巴里，黎秋月咀嚼的时候能感受到瘦肉的每一丝纹路，肥肉的部分没什么韧性，胜在润如酥，单独吃或许会觉得油，跟瘦肉一起的咀嚼的时候，就是不腻不柴的天作之合。 肉皮是经典的软糯粘稠，带着一点点韧，咀嚼的时候能感觉到其中的胶质，瞬间让人明白为什么讲究以形补形。 整块的肉再配上米饭，黎秋月咽下去后，是从心里泛上来的满足，黎秋月知道这是碳水和脂肪碰撞后产生的多巴胺，短暂的快乐也比不上长期健康饮食带来的好处，却不妨碍她夹起第二块肉。 日子已经够苦了，连吃喝都不能自己做主，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连吃了好几块麻将红烧肉，黎秋月终于把筷子伸向肉片版本的红烧肉，被切片后的肥瘦看的更加清晰，算不上清爽，但跟旁边的肉比起来，谁都能一眼看出来哪个的油更少。 肉片算不上厚，却也称不上薄，非要一个准确的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比辣椒炒肉的肉片厚一点，但是厚不过梳子背背的扣肉，算是恰到好处。 也不知道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第222章 黎秋月又夹起一块仔细尝尝，发现自己的感觉没错，这个红烧肉跟母亲做的有几分相似。 或者说，母亲做的菜有一两份面前的菜色的味道，因为她面前的这份红烧肉要好吃许多。 “你上次说肉有点肥，我特意让厨师把一小部分的肉熬干了油，是不是吃起来没那么腻了？” 服务员把茶香虾端上来，眉飞色舞的邀功，说是特意挪出来，其实店里的红烧肉都是麻将大小的方块，这一小份片状还是她从自己的口粮里分出来的。 “放心，这半份是送的，打包盒里我给你装了一份半。” 服务员家里是开饭店的，表面上的分量必须看起来差不多，不然坏了口碑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但她怎么可能让黎秋月吃亏，实惠都在暗地里呢。 黎秋月：…… 很贴心，但下次不要这么贴心了。 片状的红烧肉的确更符合黎秋月的口味，但她的治疗到了关键时刻，因为药物辅助，情绪波动很大，任何勾起过去回忆的东西都可能让她破防，她一点都不想对着一盘菜哭，然后成为饭店的八卦素材。 可人的大脑要是能被控制，那也不能称之为人了，两口红烧肉下去，黎秋月用毕生的忍耐力控制住眼泪，连茶香虾都没来得及尝上一口，就连饭带菜的匆匆打包走人。 她忽视了门口充着电的小三轮，拎着饭菜叫了个出租就往唐医生那边赶，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等前台发现她没付钱的时候，黎秋月已经彻底没了影。 “没事，她应该是临时有事，把三轮车单独放到车库。” 第228章 匆匆从后厨出来处理现场的服务员很淡定，从小到大她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黎秋月明显是突发意外，没准回头就会过来结账。 就算真的不回来——三轮车怎么都能卖个八百，上面的零碎也能换几张红钞，比这餐饭的价钱多多了。 “……大概就是这样。” 黎秋月一边面无表情的流泪，一边跟唐医生说今天发生的事情，药物的影响比她想象的更大，能忍到唐医生面前才哭出来，已经是她极有控制力了。 “……你在吃到红烧肉的时候，想到了什么？” 唐医生看着黎秋月，努力压住心中的激动，她在解决表面问题后一直在致力于寻找黎秋月的问题根源，只是多数时候都是水中月镜中花，现在总算是摸到一点线头。 冷静，一定要冷静，别把好容易抓住的小尾巴给吓回去。 “想到了童年的一些事情。” 不是有了二胎以后的日子，而是更往前的，一家三口的生活。 她小时候家里节省，五块钱的肉是一家三口一天的消耗，一般是配上黄瓜豆泡之类的炒成花荤，一人几筷子肉就没了，然后没吃完的剩菜一直可以吃到晚上，第二天循环往复。 哦，对了，除非是在家里招待客人做了很多菜，或者去酒席打包，不然他们家是不会有隔夜菜的——晚饭的菜要是没有解决，母亲就会一分三份，每人解决固定分量。 没有不喜欢吃的说法，能被平分的菜都是在食谱接受范围内的，碰上有人实在不想吃的食材，做菜的时候会直接控制成两人份，或者只有能接受的两个人的场合中才吃。 比如黎秋月有段时间吃不得辣椒，家里做辣椒的时候就会少丢几个进去，然后多炒点能接受的青菜，或者做个其他能吃的菜给黎秋月，而不是把辣椒往黎秋月嘴里塞。 这种一个或者两个菜管一天的做法其实有些敷衍，但黎秋月懂事，知道父母工作忙，也不会提出什么抗议，实在没有能下肚的东西的时候，还会给自己煮鸡蛋，或者直接开榨菜配着吃，现在回忆起来她只有后悔，那么懂事干嘛！ 【后悔自己的懂事？】 “……” 唐医生听到这里的时候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只是将关键字记在心里，准备黎秋月说完以后统一询问。 在这种生活水平下，红烧肉在家里算的上实打实的硬菜，这道菜不常做，一般是家里油没了的时候，桌上才会出现。 猪油吃多了不好的传言是近几年出现的，那个时候家里主要就是用猪油，金黄的菜油也有，装在专门的小瓶子里，从年头到年尾都用不完一半。 家里不买猪油，每次猪油见底以后，母亲都会重新熬一些，极少数时候会用现在流行的板油，偶尔会用肥肉，雪白的肥肉被熬成小小的一片，撒点盐进嘴就嚼的声声脆响，费牙，但真的好吃。 这个油渣只会分一点出来白嘴吃，多数时候都是趁热炒了辣椒，刚端出来大家就一拥而上，再离开餐桌的时候，就只有大半盘子辣椒，油渣却连个丁也找不到了。 分出来的一点点油渣，是家里对小孩的偏爱。 那个时候的肉摊服务不算特别好，主要是商用切肉机还不 算特别普及，一点点肉帮着处理可以，多了就没有那个耐心，一整条五花肉最多给你切个块，要想切成更费功夫的肉片或者肉丝，卖肉的就会把刀往案板上贯。 所以买回来的五花肉块往往要经过再加工，母亲在厨房将肉块切片，直接下锅翻炒，一会儿的功夫，肉里面就有油被逼出来了，肉要熬到只比油渣好上一点，才会成为红烧肉的原材料。 熬出来的油被过滤到干净的碗里，冷却以后就是雪白的猪油，一餐红烧肉大概能出一碗油，够家里用两个星期左右。 家里红烧肉的做法也简单，倒完油的铁锅重新架到火上，五花肉重新下锅，倒上没过肉的开水，三勺酱油两勺糖，大火熬到收汁出锅，红烧肉透出类似咖啡的颜色，瘦肉算不上软嫩，明明下了重糖，吃着却甜而不腻。 这份肉一把都能吃完，偶尔吃不完的，会被母亲跟土豆片一起炖，就又是新的美味，黎秋月懂事，哪怕心里巴望着天天吃，路过肉摊的时候脚下也不会慢一点，现在想想就是后悔，小孩要什么懂事。 这是第二次听到【懂事】的词，唐医生默默将这两个字在心里加粗放大，来自医生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词不是黎秋月的病根，也与源头有着莫大的关系。 “……说完了。” 黎秋月丢下最后三个字，吨吨吨的喝水解渴，她自觉说话的时候很平静，但情绪好像还是随着出口的话流走了，她已经没哭了，最大的感觉就是口渴。 “我记得昌南惯用萝卜干炒油渣？” 唐医生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最先出口的却是个无关的话题。 黎秋月的文字功底不差，学了厨以后的描述更加诱人，要不是知道患者的家庭情况，唐医生都想以朋友的身份尝尝黎母的手艺。 “嗯，但我们家不太用。” 黎秋月一家都不太能接受油渣软下来的口感，萝卜干和油渣是一个颜色，很容易留下没吃掉的漏网之鱼，为了避免浪费和委屈自己，家里干脆就用辣椒炒了。 “我家也做不出来炒萝卜干的油渣，每次油渣出锅都是小小一个。” 这是黎秋月妈妈的小遗憾，直到几年以后，她无意中知道做好的油渣放到冰箱里冻上一夜，复炸以后肉皮就会冒泡，还专门给黎秋月展示了一遍。 “肯定很好吃。” 唐医生把这个可能一辈子用不上的小技巧记在心里，黎秋月只是笑笑，那个油渣的味道她已经不记得了，可能是她心眼小，只记得那个时候端着小碗吃刚出锅的油渣的特权，已经从她身上转到了二胎身上。 …… “明天见。” 唐医生跟黎秋月道别，黎秋月关门的瞬间，她的脸色就凝重起来。 为了不激起患者潜意识的防备，她没有贸然提及【后悔】和【懂事】两个提炼出来的关键词，而是绕着圈边聊边分析，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因为即使这么拐弯抹角，黎秋月依旧本能的竖起了心墙。 “得下重锤啊。” 唐医生叹了口气，黎秋月说是第二人格，但喜好和偏爱也跟性情大变之前没太多差别，可三观又那么不同和坚固，要不是相信科学，唐医生都想烧两张黄纸，问问土地奶奶这里面的魂是不是同一个，还是把平行时空的塞过来了。 本来心理问题慢慢磨也不是不行，偏前两天黎秋月火急火燎的过来，说什么自己很快就会消失，想抓紧时间把心理问题解决掉，最后享受一下健康的人生。 唉。 唐医生又叹了口气，决定再过两天还是不能摸清病根的话，就下重手，细水长流当然稳妥，可一个月的倒计时在这摆着呢。 “明天见。” 黎秋月拎着好些饭菜走出大门，正琢磨三轮车的电可能不够用，结果发现自己三轮车都没了，转了两圈想了半天，才回忆起自己大概似乎好像可能应该是落在人家饭店门口了。 好像吃饭也没付钱？！ 第223章 “不好意思，我们领导那边突然发消息……” 黎秋月一边转账一边跟服务员解释，服务员理解的点点头，一边看着黎秋月结账，一边顺嘴说起了自己以前碰到的不做人的上司。 花花轿子人抬人，钱付了就行。 收款的女音响起，黎秋月骑着小三轮汇入人流，本以为能顺利回家，谁知道才转了两个路口就被卡了车。 黎秋月：…… 不是，这不年不节也没到晚高峰，怎么还能把路给堵死呢？ 二十分钟后。 “姐，能跟我说说发生了啥不？” 黎秋月仗着自己个子高，站在第三排看最里面的热闹，但因为错过了初始剧情，瞅了半天也没弄明白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冲着旁边兴致勃勃的女人求助。 “哦，里面啊，他们遭了现世报。” 被叫小了年纪的大娘很高兴，一边瞅着里面的发展，一边跟黎秋月说前因后果。 简单来说，地上的两个人都算是恶有恶报。 “撞人的那个原来没事就打媳妇，据说平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娶来的媳妇就是马，任人骑来任人打。’” 大娘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颇为不屑，旧社会这种情况还算常见，都21世纪了，这群登的思想咋还没从鬼变人呢。 “这种人还有媳妇？” 黎秋月看着躺在地上不吭声的矮胖男人，只能感叹世界真是个巨大的爱丁堡。 “还不止呢，” 见多识广的大娘对着黎秋月露出“你真是少见多怪”的表情，知道还有瓜没挖掘出来的黎秋月摸摸口袋，只掏出个巴掌大小的上好佳。 第229章 “姐姐您受累，跟我讲讲呗。” 黎秋月热切的看着大娘，没有对食物的不舍，只有对吃瓜的渴望。 “那玩意是个二椅子，娶媳妇就是为了生崽子，还硬不起来，据说能怀上都是用去了头的针管推进去的。” 黎秋月听过不少劲爆的事情，但还是被这句话给惊呆了： “这……那……发现……” 黎秋月一直都觉得自己伶牙俐齿，这是头一回发现她的笨口拙舌。 “那姑娘是个憨的，读书的时候没谈过恋爱，大学毕业就被爸妈骗着嫁了过去，要不是医生发现不对劲，别说流一个孩子，就算十个八个都没了，估计都不知道这回事。” 大娘也是头一次知道这种操作，只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好在姑娘是个清醒的，离婚失败后就从娘家战到婆家再到公家，现在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人看到那姑娘就头疼。 可惜说打印机坏了，没让姑娘离婚成功的那个女的不在，据说还要评选最美红娘，就那玩意也配？呸！ “被撞的两个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应该是被车直接碾过去，另一个倒在地上的却看不出来怎么回事。 “那个姑娘被打的时候报了警，来的两个警察劝她‘家和万事兴’，当时姑娘口不择言，祝他们迟早被车撞。” 大娘没明说，但有些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黎秋月的眼睛在两个男人之间转来转去，嘴唇都有点哆嗦。 “男人被打的想跑，乘着女人骑车出去买菜，骑着摩托车就要走，结果闯红灯的车碰到闯红灯的两个瘪犊子，一个直接被撞到，另一个被这个撞到的人撞到了。” 大娘的文字描述有点难以理解，但结合现场简直就是场景再现，黎秋月就看着两个男人头部漫开的血，突然有点遗憾骑摩托的没出什么事。 “可不是……” “姓朱的，你老婆说马上就到。” 大娘的话还没说完，后面就有人开始拱火，本来还死赖在地上的男人一听就变了脸色，直接一个鹞子翻身骑上两米外的摩托车，一拧把手就往前冲，交警没想到这人还有胆子肇事逃逸，冷不防还真让人冲了出去。 “砰！” “啊！” “啪！” 质量好的不可思议的摩托车开出去不到五十米，就撞飞了一个路过的女人，而车主也来不及感到害怕，因为摩托车在撞上女人的惯性作用下拐弯，车头直接全速冲向了电线杆，车主在摩托车的惯性下整个人竖着贴上电线杆，然后头朝下的滑落到地上。 “还真有老天爷呀？” 大娘的声音里满是惊叹，黎秋月却只想让抓的越来越紧的手松开——在第二场车祸发生的时候，大娘好像有了瞬移术，直接抛到了女人前面，占据了第一排的强势观赏位置。 黎秋月对此没什么意见，吃瓜是人类的本性，只要不违法，也没有妨碍到他人就行……问题是大娘跑的时候是抓着她一起跑的啊，这也就算了，惊叹的时候都没放开她的手，大娘的力气很大，她真的很痛！ “小姑娘，你知道那个女的是谁不？” 大娘指着地上的女人问道，黎秋月摇摇头，在看到女人脑后露出来的一点鲨鱼夹就移开了眼神，继续试图将自己的手从大娘手里挣扎出来。 “她就是那个在女娃离婚的时候，说打印机坏了的那个！” 什么叫恶有恶报，这不就是了，早办了离婚多好，现在又挨巴掌又挨车撞，还最美红娘，脑浆子都摔出来了，能不能保住命都不一定！ “嘶！” 黎秋月倒吸口凉气，一半是惊讶，一半是疼的慌。 “这！是恶有恶报！吗！” 黎秋月说话的功夫，肌肉暗暗使力，终于把手挣脱出来。 “哎哟，我这都没注意……” 大娘终于发现自己钳着人家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道歉，救护车滴嘟滴嘟的声音姗姗来迟，完全盖过了她的话音。 大娘：…… 大娘从兜兜里拽了个袋子，抓了把松子塞到黎秋月手上。 【吃了我的东西，刚刚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黎秋月读懂了大娘的意思，拿了粒松子丢进嘴巴里，总体来说有点淡，不过滋味不差。 黎秋月把松子放到口袋里，撸起袖子给大娘看了眼被抓青的手腕，双手拢成碗型递过去。 【那些不够。】 原来的黎秋月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但黎秋月来了以后就没怎么让手脸之外的地方见光，被养的雪白的手腕上没什么肉，青了以后也显得格外严重。 大娘摸摸兜里几块钱的上好佳，心疼的连袋子一起给了黎秋月，她这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抓人的毛病真得改改了，本来小赚，现在大亏。 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工作人员对三男一女进行检查——所有人在他们来之前都失去了生命体征，心脏除颤器也没用的那种。 “那女的据说本来不会伤的没那么重，但她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那玩意跟钉耙一样，倒下去的时候直接往脑子里戳，硬是把人给弄没了。” 大娘说着也有些唏嘘，她自己也有个一样款式的，以后可不能戴了。 …… 回家的黎秋月把东西和自己收拾好，打了个哈欠直接往床上扑，再起床的时候太阳已经蹿出了地平线，快到出门摆摊的时候了。 黎秋月：…… 洗脸刷牙，开车出门。 “你怎么每天都这个时间点才来？” 程姐有些不解，她今天早上做手抓饼的时候，碰上好几个问黎秋月的客人。 “我起不来。” 黎秋月回答的太过实诚，反倒把程姐给噎住了。 “……我的牛筋准备好了吗？” 程姐换了个话题，黎秋月摇摇头： “这个要现做才好吃，我带过来了。” 牛筋不能做，只是炖煮的时间比较久，黎秋月试着用过高压锅，虽然看着跟炖出来的不差多少，但吃着就是不得劲。 “……现做要多久？” 程姐有种不祥的预感。 “打底四个小时，五六个小时更好，炖的时间越长越好吃。” 黎秋月说着还有些遗憾，她以前看过旺火炖牛头的故事，这次的牛筋不比牛头差，要是配上柴火灶硬木头，她都不敢想会有多好吃。 煤气虽然方便，但还是差上一筹。 “要是等不及的话……” 想到程姐前两天走的时间点，黎秋月有些迟疑的想提出另一个解决方案，结果直接被程姐打断： “我等得及，不退费，只要货！” 想到昨天吃到的排骨滋味，程姐本就没多少的气在黎秋月开口后都变成了慌乱，买方市场和卖方市场她都经历过，黎秋月已经是脾气最好的一个了。 “……我没说要退钱。” 黎秋月发现自己和程姐的思想好像有些差异。 “我是想说，你要是等不及就先回去，留个地址，我让跑腿或者快递送货上门。” 当然这么做的话费用也会高一点，但程姐看着就不像个缺钱的，应该不会在意这么一点小差价。 “不过要退钱也可以。” 黎秋月尊重客户的意见，她的东西从来都只有不够卖，没有卖不完。 “不退钱。” 程姐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倒是对送货上门的建议颇为心动，但在掏出手机搜索了半点跑腿以后，却迟疑的抬起头—— “万一跑腿在路上经不住诱惑，把我的牛筋给吃了，我可以多加钱补一份牛筋吗？” 第224章 “牛筋真的不能提前吃吗？” 空气中渐渐飘出香味，程姐还是有些不死心。 “现在都咬不动，怎么吃啊。” 黎秋月也很无奈，她用沉默回答了跑腿偷吃的可能性后，程姐就摆出一副要在这边扎根的模样，然后隔一段时间过来问能不能吃——明明已经说了起步四小时！ “吃，别问了！” 见程姐又要张嘴，黎秋月头疼的拿了个红豆饼往程姐嘴里一塞，见程姐开始嚼嚼嚼才松了口气：可算是能清净会儿了。 今天的程姐是不是被珍珠鸟附体了？感觉除了吃东西嘴就没停下来过。 “小黎，我想问下……” 又来了！ 黎秋月抓抓头发，抄起红豆饼就要往程姐嘴里塞，还有时间做上个红豆饼的封口时间比上上个少了一半，剩下的牡丹饼够封印程姐嘴巴多少时间的数学题。 “不是问牛筋。” 程姐偏头伸手一气呵成，在黎秋月没塞下一个红豆饼之前飞快澄清； “我是想问问这个饼叫什么，是在哪里买的？” 虽然椭圆形的酱色外表看着有些磕碜，里面裹的糯米团也很像黑暗料理，但味道是真的不错。 “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你后面不许再提关于牛筋的任何话题。” 第230章 黎秋月警惕的讨价还价，程姐有些好笑的点头。 “卖的人说这是牡丹饼，但我习惯叫红豆饼。” 主要是真没什么联想余地，就这个椭圆形的外表，就这个红豆沙裹白糯米的做法，黎秋月实在看不出它跟牡丹有什么相似之处，像荷花酥是荷花形状，桂花糕带着桂花点缀，薄荷糖带着薄荷口感，但这牡丹饼能看出个啥？ 神似形似香似味似它都一点不沾啊！ “位置离这边不远，沿着这条路往前走，看到第一个红绿灯右拐，有个带着铁门的小巷子，进去在第三个建筑旁边右拐，有个招牌是《包子大王》的小门头，我就是在那买的红豆饼。” 黎秋月能摸到那么偏僻的地方也是巧合，她早上赶时间，在高德地图上选了最短的那条路，结果也不知道是哪个电动车闯出来的天下，弄得她在小巷里左绕右拐，刚好路过那家包子店。 众所周知，刚做出来的豆沙香甜的味道能飘出几米远，黎秋月被香味吸引的下了车，本来准备买点豆沙馅回去做点心，刚好赶上老板做牡丹饼的现场，出于新鲜就买了几个，尝了以后觉得味道不差但不符合胃口，没想到程姐竟然喜欢。 …… 倒了花雕的牛筋被撇去浮沫，黎秋月把准备好的洋葱切块，顺着锅边滑 下，一点点将旺火调到水面不滚，转眼就是两个多小时，离大楼的下班时间也只剩十分钟。 “有点香。” 程姐很诚实的评价，洋葱的味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但放到牛筋里炖久了，却出来一股奇香，明明连盐酱之类的调料都没放，却硬是引得人发馋。 “老板老板，能卖了吗？” 客人在前面探头探脑，黎秋月在自己披着马甲透露摆摊时间的时候，特意把时间说到了午休后，但总有些人想着提前过来看看，结果一瞧就发现小三轮已经停在了这边，然后就兴高采烈的开始排队。 越来越长的队伍没有缩短的迹象，只是凑热闹的人很快有了抱怨，黎秋月算了算准备的时间，直接贴上还没到营业时间的说明，半个小时前一锅高汤熬好才开始出摊，因为说了供应有限，客人也没有到处炫耀，让黎秋月轻松不少。 至少之前她没什么功夫跟客人扯闲天。 “至少还得炖一个小时。” 黎秋月看了眼时间，把提前准备好的番茄酱罐子依次打开，整个下了另起的热油锅，等番茄酱都被煸炒透了，就气沉丹田端起番茄锅往牛筋锅里倒。 番茄的煸炒要一点时间，但高汤已经用完了，新的一锅还没炖好，客人想吃也没有原料，对黎秋月炒酱不做粉的行为便宽容许多——跟黎秋月铜允诺开通预定通道，现在付了钱，红汤牛筋回头可以直接来拿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炒番茄行不？” 有客人看着牛筋汤发馋，想回去自己试着做做吃，又怕买了食材以后翻车，干脆乘现在问清楚不确定的地方。 “炒过的番茄酱比没炒的多一点香味，你要是嫌麻烦，直接倒进去也行。” 黎秋月一边用勺子舀牛筋汤融掉最后的番茄酱，一边分享厨房小技巧。 “这个牛筋也可以不切，等出锅的时候剪开就行。” 生牛筋硬且滑，一般都是摊主帮着处理，自己在家要是不小心，很可能会伤到手。 客人们又问了不少问题，比如番茄加多了，沫撇不干净，高压锅减少时间……总的来说都是一个问题，即小小的没有按照说明书操作，牛筋做出来会不会很难吃。 对此黎秋月的回答是的：不会。 红汤牛筋下限高上限也高，不容易做的难吃，要出彩却也不简单，黎秋月现在的轻松是在空间里面一锅锅练出来的，灰太狼煮小羊那么大的锅，她爬梯子上用铁锹撇沫，好几次都栽进了汤里，把老师给吓得不轻。 “只要料酒，洋葱，番茄酱三样东西就行，宁可久煮不能少煮，这两点做到了，味道就不会差到哪去。” 大框架打好，后面都是小问题。 倒了番茄酱，牛筋就可以继续熬着了，黎秋月把铁锅简单清理了一下，享受着这几分钟的悠闲时光。 现在不催是难为无米之炊，等新的一锅高汤熬好，她就又得变身八爪鱼。 谭草兴冲冲的跟搭子飞奔过来，本以为自己会是宝藏摊主今天的第一个顾客，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摊主面前已经排成了小长队。 谭草：…… 宝藏被发现的速度也太快了叭！ 左边的杂粮煎饼在热情的招手，右边的炒粉摊主笑出一排大牙，大部队还没来，本来就是等人多了蹭汤喝的摊子前面空空荡荡，去哪一个的等待时间都比在黎秋月这边短。 “要不……” 谭草看着搭子，想到周扒皮对她们不主动加班的不满，现在买点东西，回去还能营造一个勤奋工作的形象。 “那个……” 搭子看着谭草，想到今天会上极具指向性的“极个别人”，两分钟内拿到午饭，跑回去刚好赶上周扒皮的巡查时间。 “还是去吃酸辣粉吧！” “我们去等酸辣粉吧！” 语句有细微不同，但意思基本相同的话从两人嘴里同时说出，确定对方跟自己的想法一样，顿时松了口气。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千月薪的工作遍地都是！” 小破公司也就一个工资发放稳定的优点，她留在这里，有八成是因为搭子。 “蛐蛐我准点下班不为公司做贡献，要是我加班，那不是白被蛐蛐了吗！” 有人愿意加班是他们的事情，这个狗屁公司早就锁死了女性的上升渠道，高层一水的秃头啤酒肚，要不是吃饭聊天都有谭草，鬼才在这虚度光阴。 “吃酸辣粉去！” 两人对视一眼，飞快的跑向小长队的末尾，黎秋月的动作很快，她们等待的时间比想象的要少得多。 “两碗酸辣粉，两份牛筋。” 扫了眼只有几个字的白纸，谭草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今天的新品，牛筋在她的印象中是寡淡的代表，但她相信黎秋月的手艺，旁边的搭子也没什么意见，味痴到现在，能有感觉的也就是酸辣粉和排骨，都是黎秋月的摊子出品，来了新的当然得尝尝。 黎秋月看着面前的两个客人，默默点开了录音上的三角箭头，她自己都陌生的声音手机中响起： “牛筋两点做好，可以预定，一人限定两份，做好来拿，三点后收摊。” 黎秋月琢磨着回头得捣鼓个喇叭过来，手机的声音还是有点不得劲。 听清楚录音在说什么后，谭草和搭子的心情一下就糟糕起来——她们一点半就要上班，下班的法定时间是六点，但老登加班到几点就不确定了，除非舍得用跑腿，不然牛筋买了也注定拿不到。 【要用跑腿吗？】 谭草有些犹豫的看着搭子，搭子犹豫了两秒，果断点头。 【周扒皮盯得太紧了。】 工作时间外出一次，这个月的全勤奖就没了，跑腿的钱平摊也就五块，付就付吧。 两人刚咬着牙劝自己妥协，就听到了第二句话—— “用跑腿的客人请注意，选择合适跑腿，防止半路偷嘴。” 这是黎秋月的老顾客强烈要求加上去的备注，黎秋月本来以为这种听着就荒谬的话没多少人会当真，直到她看到众人赞同的目光。？ “这条建议可太贴心了，我之前跟老板出去谈生意，说了胡辣汤直接送到我开会的地方，结果那个跑腿半路跟我打电话，说太香了没忍住，让我取消订单。” 男人想起当时的经历，直到现在都咬牙切齿，他缺这点跑腿钱吗，他缺的是胡辣汤！ “我比你还惨呢，你好歹是半路就知道了消息，我是跑腿都到楼下了，爬楼的时候跑腿说炸八块太好吃了，问我是怎么找到的宝藏店铺。” 一个女人接过话头，她知道七楼不容易爬，还专门准备了三十块钱的小费放到鞋架上，结果人家连钱都不要，就埋头吃！ 第225章 “要牛筋吗？” 黎秋月一边跟酸辣粉调味，一边又问了一遍，谭草和搭子对视一眼，咬着牙点点头。 能不能抽出时间来拿是后面要考虑的事，现在不定下来，回头拿着钱都没地方买。 “四份牛筋，分成四份打包。” 两人接过酸辣粉，到旁边的小摊子上坐着吃，今天的太阳没怎么露面，中午也冷得很，黎秋月特意在调味的时候多放了点辣椒，两人吃着吃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想辞职。” 谭草以为自己会崩溃着说出这句话，但当四个字落下的时候，她的语调却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还有心情观察搭子的反应。 “你辞我也辞。” 搭子愣了一下，很快接过话头，她们两个都是行政岗位，周扒皮老板最近越来越不做人了，一岗多用还不加工资，要不是担心出去后找不到上班搭子，她早就不想干了。 第231章 哦，现在这种“把人当驴使唤”已经不叫“一人干几人活“”，它有个好听的称呼，被称为降本增效。 “那我们下午就能吃到牛筋了。” 搭子已经开始掏出手机查找附近有没有能面试的公司了，她们都住在闹钟楼附近，找新工作也倾向 离家不太远。 “你说周扒皮会让我们当场滚蛋，还是得培养出新人才能让我们走？” 谭草规划着下午要怎么把桌面上的东西带走，家里的快递箱因为怕有蟑螂，每次都是到时候就丢了或者卖二手，现在找个收纳的也不太方便。 “无所谓，反正我们是通知不是申请。” 她们除了行政还兼职一部分财务工作，能顺利交接最好，公司耍心眼子，也别怪她们帮税务局完成kpi。 “我这边约了三个面试，看着都还行，你也去敲一下。” 搭子把手机递给谭草，喝了口依旧热腾腾的酸辣粉汤，跟别家糊舌头的汤水不一样，这个摊子能喝出来是熬出来的高汤，辣也掩盖不了汤水的鲜。 “这个和这个估计不行，我们过去有九成是凑数的，换一下备选吧。” 谭草兼职hr，她们公司的老登就是求职者最讨厌的那种，虽然公司人一个不缺，却恨不得天天有人来面试，她为了那点辛苦费只能硬着头皮上，那两个hr的话术对搭子来说是够用了，但对她还是太嫩。 “这个明显不确人，跟我们公司一个套路，找人就是为了kpi，花了时间车马费，填完比命还长的情况调查表，听一会儿介绍，就是回头联系。” 都要离职了，谭草也不急着去上班，直接跟搭子说了点这其中的小窍门，但看着对方清澈的眼神……算了算了，等真的成了hr，这些事情也就熟能生巧。 “那这个呢？” 搭子被勾起了兴趣，她平时就喜欢看点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视频，比如“这个男的一米八……能嫁吗”的分析，谭草虽然只有结论没有过程，但胜在真实。 “这个入职很容易，福利也不差，但我们进去以后干不久。” 谭草在兼职hr的时候，为了编织不同的借口曾经经过hr的群，虽然多数都是混子，但也有几个真材实料的，让她听过不少小故事。 “能具体说说不？” 搭子飞快的把两碗酸辣粉端过来，打算用好吃的进行贿赂，谭草尝了一口被烫到，本来想吃了再说的心思也淡了，干脆说完再吃。 “首先看公司职业要求，他们要招收文员，工资五千也不少，但你要看到后面的括号。” 【基础工资（2000起）＋全勤＋奖金＋补贴】 “看上去构成很清楚，但你能拿到的只有基础工资。” 老板不做人，hr也只能不当人，这种算是业界最浅显的陷阱，甚至基础工资有数字都是有良心的，因为好歹给了一个固定数值。 “两千起就是两千，特别出色的可能可以往上加，但大部分都拿不到……你也别这么看着我，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在大学是你得过奖学金吗？” 看着搭子摇头，谭草叹了口气，都说不拘一格降人才，其实有些事情早就锁死了。 层层叠叠山，台台阶阶关。 “那没有标明数字的要怎么看？” 搭子有些好奇的问道，只有她自己碰到这些陷阱的话，难免会有些头皮发麻，但谭草不是还在吗，当花招能被一眼看出来的时候，有趣的感觉超过害怕。 “看预估薪资的最低值，然后根据加号打折，一般是两折。” 谭草见搭子还是顶着茫然脸，干脆把这个公司当成了案例。 “如果它的预估薪资在四千到七千，然后工资构成就是上面这些的话，那打头的数字是四千，看到全勤就是八折，加上奖金就是六折，加上补贴就是四折，四四十六，底薪就是一千六。” “嘶！” 搭子倒吸一口凉气，突然又想到什么： “我之前看到一个除了这些基础，还有餐补＋饭补＋房补＋下午茶＋夜宵＋路费的……” 谭草点点头肯定了搭子的猜测： “实习大学生，还是为了证明连钱都不要的那种。” 这种甚至还算是待遇不错的，毕竟公司只是不给钱，而不是从学生身上收取电费物品损耗费。 “面试无考核，就是考核结果全看hr；工作轻松，意味着是万金油，哪里都得顶上；每月团建，是要自己付费……” 谭草一条条解释，搭子越来越蔫吧，其实这都是表面上的陷阱，但搭子运气好，在工作寒冬之前入职了公司，完美避过这些弯弯绕绕，甚至选的三个公司都有一个靠谱，大小也算个欧皇。 现在的低落，也就是锦鲤血脉突然见到了一下人间真实，过会儿回恢复了，又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娃。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两条。” 谭草指向【老板把员工当亲人】和【试用期三个月，跟正式工同工同酬】，这个hr能把招聘编成这样已经尽力了，跟大楼白纸快逃的显眼程度简直等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横竖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这招聘上全都写着别来。】 “这两句话怎么了？” 搭子有了点思路，但还是没看出来它们到底重要在哪。 “老板说公司是你家，你能真的把它当家？” 谭草在学校就知道这一套了，说什么学校是我家，爱护靠大家，有什么事情就成了你以为学校是你家？ “所以老板把员工当亲人……” “是因为招聘范围里面真的有他的亲人！” 搭子的预测被炸了个粉碎，眼睛溜圆的看向谭草，谭草无辜的冲她笑笑，招聘就是这样，有时候谜底放在谜面上，有时候却会藏在最底下，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一模一样的话表达完全不同的意思，种花人的拿手好戏。 “这句话的分析和后面那句缺一不可，” 谭草看了下时间，把响个不停的工作群设置了免打扰，接着跟搭子说话。 “试用期别看同工同酬的话，三个月后转正，按照现在普遍的一个月试用期，这玩意跟短租房一样，找的就是短期工，而且时间只少不多，事情只多不少。” 这种套路算是用烂的，hr已经是有良心的那种，身边有从事招聘行业的一眼就能抓住关键词。 “你可以算算现在是三月刚过，三个月以后是什么日子？” 远离校园的搭子缺乏对这方面的敏锐度，屡猜屡错，谭草乘机吃了一大半酸辣粉，还借着这个空隙喝了口汤，才跟搭子解释。 “五月到九月，是大学实习和见习的日子，结合最前面的学历要求，年龄要求……”像不像是给自家刚毕业的亲戚准备的萝卜坑？ 谭草的话没说完，但要是连这种近乎明示的隐语搭子都读不出来，那她这么久的班也就白上了。 “我都能说出入职以后的事情。” 之前有hr跟谭草讲过几乎一模一样的案例，都不需要推测，直接照本宣科就行。 “我们被招进去，拿着最低的工资想要转正，苦了几个月把做事的框架搭好，老板的亲戚也能实习和见习了，然后我们——” “抱歉，您的能力暂时没有达到我们的岗位需求，希望您能在职场上找到更适合的工作。” 谭草掐着嗓子模仿通知人员，搭子直接幻视公司的周扒皮。 “停，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 搭子拒绝了这种伤人伤己的模仿秀，专心呼噜自己的酸辣粉，吃完还犹豫要不要买第三碗。 “我不买了。” 谭草早上吃了个粽子，现在是真吃不下了。 “那我也不买了。” 搭子站起来挽住谭草的手，直接当成了人形跟宠，一边往上班的地方走一边在各个软件来回切换，打算把这个星期的空闲时间全拿去见hr。 “谭草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让她回来以后找我。” 公司的周扒皮环视一圈工位，确定谭草和那个谁还是没加班后，直接黑着脸回了办公室。 第226章 “牛筋好了，你是现在吃，还是打包回家再吃？” 黎秋月把切 好的西芹粒往上面一撒，本就霸道的滋味中顿时多出一股奇香，程姐咽了咽口水，忍痛做出没那么张扬的选择——为了牛筋在这边当望摊石的人可不少。 “全都打包。” 她避开了分量方面的问题，黎秋月也不打算被人在耳朵边念叨不公平，手上的锡纸碗被飞快的填满，还专门用不透光的黑袋子裹好。 心心念念的牛筋终于到手，程姐也没有多留，提前定好的车已经到了路口，走过去坐上去，十几秒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打包牛筋的报手机尾号，取到的号码出示一下。” 关键词一出，等的心焦的客人们顿时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黎秋月动作很稳，一个个对了号码，才把打包袋递过去，不是没人嫌黎秋月的速度慢，但话出口就被其他的客人给喷了回去。 第232章 卖方市场，摊主肯做就不错了！ “老板，我要两份牛筋。” 有人被牛筋的香气迷的口水长流，兴致冲冲的上前要买，黎秋月看了眼汹涌的人潮，思索片刻后果断摇头。 “不好意思，得先做完这些预定的生意，有多的才能卖你。” 今天来吃过酸辣粉的客人有九成都预定了牛筋，要不是黎秋月说不能帮忙代订，数量还能再翻上几番，饶是如此，号码也积累了长长一串，这一锅子去掉损耗，也就差不多够预订单的。 “老板，你头脑不要这么僵硬嘛，别人定了又不一定来拿，我给现钱的。” 自以为很有竞争力的男人没发现，在他这句话的出口的时候，旁边吵吵闹闹的客人们都安静了，看他的眼神也跟看傻子一样。 “你要是怕不够，就匀一下嘛，每份少打一点，最后不就多一份嘛。” 男人还在给黎秋月传授妙计，却没看到身边人看热闹的眼神变了，黎秋月尴尬的大声咳嗽着，希望他能注意一下旁边的气氛，却被男人认为是生病，眼睛一下就亮了。 “老板你不诚心哇，感冒还出来摆摊，这食材肯定不干净，这样，你给我打个折，我就不往外说啊——”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了一声惨叫，然后迅速低头又回头找罪魁祸首： 刚刚是谁踩了他的脚，他有甲沟炎啊！ 男人的惨叫无人理会，大家从包围的半圆重新回到了蛇形的排队，黎秋月心里感谢了一下那位无名的雷锋，才开口： “首先，我没有感冒，咳嗽是刚刚呛到了。” 生病的帽子不及时摘下来，后面长了嘴都说不清。 “其次，这些预定的客人都是先付了全款的，按照先来后到的规律，他们应该排在你前面。” 排队的客人们昂首挺胸，看向男人的目光中都带着得意。 “如果您要买的话，请到后面排队。” 黎秋月说完就不再理会压价的男人，继续进行着打包活动，只是多了一个称重的步骤，省的真的有人觉得她为了赚钱，故意把每一份的牛筋量减少。 食物秤有着直观的数字，也让每次打包多花了些时间，下午没事的还好，有些赶着过来的，见黎秋月的速度不增反降，直接把火气都发到了男人身上，男人没撑多久就悄悄跑了，让环境回归之前的和谐舒适。 被炖够了时间的牛筋软而不烂，入口能觉察出细微的韧，却并不考验牙齿的强度，带着类似皮冻的质感，却是凝固的鲜。 番茄酱带来的酸味有点重，吃着却并不口渴，戴着假牙的老人家享受的眯起了眼睛——年龄大了以后味觉退化，健康饮食和重口味总是冲突，难得吃上这种好东西。 “还有酸辣粉吗？” 搭子笑眯眯的问道，她跟谭草下午刚回公司，就听到同事说周扒皮要找她们两个，幸好她们已经有了打算，没让那瘪犊子占到便宜。 “有，但要等我把红汤牛筋的订单打包完，才能给你做。” 她昨天加了不少水粉，虽然上午和中午客人的战斗力都很强，但还是给下午的大批客源留了小部分的食材。 “半个小时够不？” 搭子有些担心的问道，转瞬又唾弃起自己被腌入味儿的牛马行为：撕破脸都做不到太过分，真的是…… “够。” 这点黎秋月倒是很肯定，搭子算是来的比较晚的，现在黎秋月手上的预订单也只剩下薄薄数十张，按照称重打包的一系列流程，再繁琐也耽搁不了多少功夫。 “那给我来一碗，要是有牛筋也给我来两份。” 之前的四份牛筋是她和谭草的预定，现在的牛筋是配酸辣粉的，搭子盘算的可清楚。 “老板，我也要一份酸辣粉，搭两份牛筋。” “一份酸辣粉，两份牛筋。” “老板我也要——” …… 黎秋月没摸清搭子的算盘，老顾客却明白的很，见黎秋月开始迟疑，一个两个便都叫了起来，嗡嗡的声浪弄得黎秋月有些头昏脑涨，后悔自己没带个小蜜蜂，不然一个狮吼功下去直接震慑全场，哪像现在，简直就是“你们不要再打了”的现场版。 …… “老板你选谁？” 现场终于安静下来，但看着这一串串目光……还不如继续吵吵呢。 “要不抽签？” 先来后到他们不认，平均分配他们不服，运气算是相对最公平的选择，但还是有许多人不满意，看着再次变成课间十分钟的嘈杂现场，黎秋月干脆把耳罩一戴，专心打包剩下的订单，又一份份将多出来的牛筋装好。 最后多出一小块牛筋，黎秋月想了想，往自己嘴巴里一塞。 软糯鲜美，好吃！ “我要一份酸辣粉。” 有些客人吵吵嚷嚷，有些客人选择将能拿到的先拿到手，在黎秋月卖出去十几碗酸辣粉后，从上午等到现在的客人们终于意识到新一批顾客正在逐渐到来，紧急结束了牛筋的分配问题，选择先拿到手再说。 分母越大，数字越小的常识他们还是有的。 “那边比较大。” 黎秋月卖掉最后一份牛筋，给众人指了个方向。 要吵去那边吵，不要在她附近增加噪音。 “老板，给我留四碗酸辣粉，我回头来吃。” 搭子在加入牛筋争夺战之前，先把自己和谭草的晚饭给安排好了，等她带着一份牛筋回来，刚好赶上黎秋月收摊。 “你的酸辣粉。” 黎秋月把打包好的袋子递过去，搭子看到车上还有五六个打包袋，突然福至心灵： “买这些牛筋的人还没来吗？” 黎秋月点点头，说好三点收摊，现在已经三点半了，早上九点开始上班，她已经被迫加班半个小时了，比起继续等可能会来的预定客人，她选择回头退钱。 “那这几份能卖给我不？” 搭子用热切的眼神看着几个锡纸碗，黎秋月眨了眨眼睛。 “不打折。” 好几个小时的成果呢，降价还不如自己当煮面的浇头。 “成交！” 搭子想都没想就转账扫码，一个人拎着一堆的打包袋走，看的黎秋月很想给她一副扁担——这么多的打包袋子，真的很像背负着全宿舍的希望。 搭子带着一堆看上去庞大，其实重量根本和包装不符的打包袋进公司的时候，刚好撞上黑着脸的周扒皮，在两人对上视线的第一眼的时候，搭子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来我办公室。” “好的。” 简短的对话后，搭子匆匆把打包带都寄存在了谭草这边。 “这些你收好，回头一起吃。” 她好容易捡漏的，要是因为情绪激动糟蹋了，那才叫亏。 “用词稍微温柔点。” 谭草把打包盒堆好，叮嘱搭子，看着友人一脸问号的模样，她有些尴尬的笑笑： “你回来的五分钟前，我刚跟他吵过。” 下午上班的时候联合吵了一架，现在两人又分别单独吵一架，知道是在熬老板，不知道的还以为刷副本得成就呢。 不对，她们也没熬老板，这明明是车轮战。 好像 还是有哪里不对。 谭草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但搭子已经进了老板的办公室，她只能丢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希望老板不要被气的太狠——她这个搭子可是有名的嘴毒，比她这个老好人可不好应付多了。 殊不知进门的搭子对老板也满是同情：她只是言辞上有点刻薄，谭草这种爆豆式输出的才是语言加特林，本来两个人还能相互抵消一下伤害，一个人面对……她在门口撞见老板，不会是老板本来想下去哭吧？ “％&o……（*&……#￥％……” “#￥％……&*（*&……％）” 办公室不太隔音，惊天动地的吵架声让公司的人都没什么心情工作，只是支棱着耳朵听老板被整顿职场。 嗯，年轻人中气十足，小词一套一套的。 老板……老板终归是老板，沾了个老字。 …… 在搭子跟老板进行今天的单人pk的时候，黎秋月也再次来到了属于她的战场上。 “你是想现在说，还是过两天再说？” 唐医生微笑着问道。 第227章 “拖延没什么用，问题总要解决的。” 唐医生无奈的结束了这次交谈，黎秋月转身就走，她当然知道医生的话是正确的，但表面长好的伤疤能被轻易揭开的话，世界上也就没有那么多心理问题了。 “很正常，这世上没几个敢刮骨疗毒的。” 程姐安慰着叹气的黎秋月，别说看不到摸不着的心伤，就是生理上的伤口，不打麻药剪腐肉也没多少人熬得住，想当年她跟老板去沙漠那边谈生意，包括她在内的好几个人都受了刀伤，结果呢。 第233章 有几个受不了清理的疼被拖死了，有几个在清理过程中被活活疼死了，有几个清理完后再次感染熬没了，活下来的也就寥寥几个。 身上的伤口起码还能看到，还能有个客观的评定；心理上却多数只能靠着自己熬。 “喝鸡汤吗？” 黎秋月从砂锅里把鸡腿舀出来，问道，她先起的话头，但不想继续说下去的也是她。 栗子淮山鸡汤，早上才杀的鸡，要不是找不到适合转移的话题，她都不想分。 “喝！” 程姐知道黎秋月在转移话题，不过鸡汤这么香，她也就顺着说了。 “这是……不锈钢盆？” 程姐有些惊讶的看着砂锅下面的炭火，再次明白了什么叫做高手从不拘泥于工具。 “从家里翻出来的，我看它全是锈，就废物利用了一下。” 昨天黎秋月回家以后睡不着，就开始拆那些盲盒快递，不锈钢盆，烧烤架，还有无烟碳都是从快递箱里拆出来的，连带着不知道放了多久，但品相还不差的淮山和当归。 砂锅是她从角落翻出来的残次品，好像是外卖大战的时候送过来的，少了个耳朵，边缘的顶端还有细缝，但刚好能放下一只鸡，黎秋月就又用了一回。 “好清的口感，怎么做的？” 程姐喝了口鸡汤，有些惊喜的问道，这道汤没有之前大锅炖出来的味道浓郁，却莫名的合她的胃口。 “就那么做的。” 黎秋月的话充满了凡尔赛的味道，程姐把碗放下，站起来给她一顿挠。 “……好啦好啦，其实做法不难。” 笑闹了好一会儿，黎秋月才把方子说出来，这汤真没多少讲究，最重要的就是要买到优质老母鸡。 “处理好的鸡剁掉脑袋爪子和屁股，当然你想吃这些部位也可以留着。” 黎秋月在鸡炖汤的时候，一般就是按照西装鸡的模样进行处理，有些人说鸡冠有嚼劲，掌心宝入口就化，她也没什么兴趣。 “鸡肉就按照平常的鸡汤来做，飞水撇沫子小火慢炖，跟东坡肉一样，火候足时他自美，只不过在炖煮的时候就得放淮山当归和姜片。” 黎秋月把最后一点鸡汤从砂锅中舀出来，刚好装满两个锡纸碗。 “最后十分钟，把提前煮好的栗子去皮倒进去就行。” “哗啦！” 黎秋月话音刚落，砂锅被从中间破碎开来，好在食材连着汤水都已经转移阵地，不然高低得有好些浪费。 “这砂锅的质量一般啊。” 程姐看着碎锅皱眉，黎秋月倒觉得没什么。 “送外卖附带的，能用已经不错了。” 黎秋月把它刷洗干净的时候就以为它会破，能再用一次已经是赚了。 “就不能用个好点的吗？” 只要不讲究装饰颜值，砂锅其实不贵。 “好的太大了，我一个人喝不完。” 她现在的状态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比起自制预制菜，她还是喜欢每餐都吃新鲜的。 …… 今天的生意比昨天的更加火爆，黎秋月觉得可能是群里总结出她一次只摆四天摊的规律，都赶在最后一天尝味道，好在她为了赚钱准备了不少食材，没有面临满怀期待而来，两手空空而去的窘境。 “今天赚了不少吧？” 程姐看着黎秋月收拾东西，她不靠这个挣钱，也没什么柠檬心思，话中调侃的意味居多。 “也就是个辛苦钱。” 按照她的厨艺能得到的薪资来算，黎秋月是真的没撒谎，但就跟全职妈妈不被认为是一份工作一样，厨艺的等价交换也不被世面认同，程姐也只觉得她是不想说。 “明天会配什么浇头？” 程姐发誓她只是顺嘴问问，但黎秋月的神情…… “我明天不来了。” 黎秋月有点尴尬的小小声说道，房子钱已经重新凑齐了，后面也不用一个劲的加量，要不是程姐实在对她胃口，她连这句话都不会说，只会留下一个“再见”，然后趁着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跑路。 “什么？” 程姐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听到黎秋月说—— “我一星期只摆四天摊今天是最后一天下次摆摊不在这边有缘再相见～” 黎秋月见势不妙，连换气都没有的把一长串话秃噜出来，最后的尾音还飘在半空，人已经一个在拐弯处来了个漂亮的漂移，骑着小三轮彻底消失了踪迹。 “要加群吗？” 黎秋月的熟客走过来问道，程姐露出疑惑的目光。 三分钟后。 “加！” 程姐说的咬牙切齿，她还以为黎秋月是什么刚出来摆摊的小可怜，合着已经是根老油条了，黎秋月最好祈祷自己别被她抓到，不 然…… “又要变天了？” 黎秋月正等红灯呢，身体却突然打了个哆嗦，正想着要不要先把两边的透明帘子拉上，就闻到一股浓香，不像是牛羊，倒像是…… “鱼？” 黎秋月有些不确定的猜测，手上却已经跟着香味转弯，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小院，白墙黑瓦的仿古风格，香味顺着门缝出来，绕着黎秋月来回打转。 “要吃饭吗？” 里面的女人主动问道，黎秋月从车上下来，点点头进了门，女人一边带着黎秋月往里走，一边询问黎秋月的口味。 “……这样的话，要不要尝尝我们最近推出来的《长恨歌》家宴？” 女人说的《长恨歌》不是白居易的杨玉环，而是作家王安忆的小说，桌上放着一张塑封的白纸，打印着家宴的这一小段情节，算不上满口生香，却也能勾起人的食欲。 这家店的特色就是吃书中菜，什么孔乙己的茴香豆，骆驼祥子的羊肉包，许三观的嘴炒菜，杨七杨八的软甜茶汤，于勒叔叔的牡蛎……只要肯出钱，在不违反法律的情况下，书里写了什么吃食，店里就能做什么菜。 像黎秋月这种第一次来的，一般都是推荐固定套餐，等后面有经验了，吃的就是定制菜，什么高邮的鸭蛋榆钱饭，故乡的杨梅枸杞芽……今天的家宴，也是客人点餐老板才知道，然后因为受欢迎变成套餐的。 “四冷四热我一个人会不会吃不完？” 剩菜吃一顿还凑合，吃多了就让黎秋月想起图图动画片里，张小丽找工作的时候，胡英俊的名台词—— 【这是牛肉的汤的汤的汤的汤的汤啦！】 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委屈到这个地步。 “可以吃小分量的，哪道菜想多吃也能单独加。” 很多客人都是这也想尝尝那也想试试，跟亲朋好友一起来还好，自己来的就有点尴尬，加上近几年流行一人食，老板早就有了一套完善的流程。 “那就这个吧。” 黎秋月确定把她勾来的香味就是家宴中的葱鲫鱼后，便爽快的下了单。 冷盘可能是提前摆好的，女人进去一分钟的功夫，就端出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四个巴掌大的碟子。 “白斩鸡，盐水虾，四喜烤麸，皮蛋花。” 黎秋月挨个尝过去—— 白斩鸡带着点血丝，看着吓人其实嫩中带鲜；盐水虾应该是用葱姜水汆了直接上桌，弹牙中带着淡淡的鲜味； 皮蛋花的味道要差上一筹，但切成薄片摆出重叠花朵模样的观赏性极强，以色压味，在其中并不突兀。 最让黎秋月惊喜的还是烤麸，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一小碟子，吃起来却不湿不干咸中带甜，连配料的香菇和冬笋都恰到好处，难怪敢冠上四喜的名号。 “这个烤麸我要打包几份带走。” 女人端着热菜上来的时候，黎秋月直接加了单，凉菜不怕放，但她的客人已经全方位多角度的诠释了什么叫手快有手慢无。 “现在就打包，放到我身边。” 吃完再打包是不可能的，今天卖酸辣粉的时候，她有个新来的客人就是这么打算，结果他在排第二次队伍的时候，酸辣粉已经被全部卖光了，直接泪洒当场。 “好的。” 虽然疑惑于顾客的着急，但付钱的是老大，女人很快将打包好的烤麸端出来，套进袋子放到旁边，等再去厨房的时候，就听到厨师兼老板开口： “除了套餐里的分量，剩下的烤麸全部打包，有客人要了。” 黎秋月对女人的目瞪口呆一无所知，她正专心品尝着爆炒鸡片，鸡胸肉经常让人觉得柴而寡淡，可单独切下来的鸡胸肉片成薄片，放到锅里猛火快炒，却摇身变了上等的美味。 薄片消减了发柴的口感，快炒保留了鸡肉的细嫩，猛火下料让每一片鸡肉都入味的很，黎秋月吃了两口就叫来了服务员。 “来一份米饭。” 下饭菜怎么能没有饭呢！ 第228章 鸡片吃到一半，芹菜香干也上了，大棚培育的芹菜少了点应季的香味，胜在咀嚼的时候口中没有一点渣滓，配上提前做好的香干，清口却不清淡。 第234章 蛏子炒蛋跟芹菜是一起上的，滋味不差，黎秋月这边点点那边啄啄，手上的米饭不知不觉便空了，让服务员上第二碗饭的时候，刚好赶上鲫鱼出锅。 葱鲫鱼跟黎秋月的红汤牛筋一样，滋味全靠时间酝酿出来，小小的鲫鱼煎出香味，一层葱一层鱼的铺上两三层，放点酱油和糖，点上两勺米醋，在锅中慢慢熬上一个多时辰，才会飘出把黎秋月勾过来的彻骨浓香。 吃饱喝足，服务员上了一碗酒酿圆子，米粒大小的圆子在碗底挤挤挨挨，透过水面看上去像是上好的珍珠，酒酿透出醇香的滋味，黎秋月本以为自己会撑得不行，结果竟然慢慢的喝完了。 …… “你也可以去试试，她们家的氛围搞的蛮好的，鲫鱼也不错。” 黎秋月跟唐医生推荐道，唐医生耐心的听她说完了所有的话，才开口： “准备好说了吗？” 把陈年的伤口撕开，腐烂的肉块剜掉，在撕心裂肺中歇斯底里，然后得到真正的痊愈。 黎秋月的笑容凝固了。 唐医生并不着急，她已经问过了黎秋月的工作时间，要是今天能把问题挖出来，就有足足三天的时间，拖得越久才对黎秋月越不好。 …… “请问你现在想明白了吗？” 唐医生看着黎秋月的眼睛，知道自己的响鼓重锤已经有了效果，却也不怎么高兴——治疗结束后，她应该不会再见到黎秋月了。 感激她的治疗，和不想跟她见面看似矛盾，其实并不冲突。 她是个合格的医生，却不是合格的友人。 “想清楚了。” 黎秋月的声音很轻，飘忽的像是空气中的肥皂泡。 …… 告别唐医生，终于回家休息的黎秋月觉得很困，但她不能睡——大悲大喜情绪激动后的快速入睡，很容易让人醒来以后变成傻子。 “包租婆，没水啦——” 黎秋月看着星爷电影里的经典追逐戏，心情轻松了不少，等到电影结束后的字幕出现，砂锅的鸡汤也煲的差不多了，黎秋月把蛋饺和豆芽放下去，悠闲的刷了会儿手机。 “开饭啦。” 不知道是哪家的声音传过来，定好的闹钟也跟着响起，砂锅的盖子揭开，撒一把切好的葱花，黎秋月把砂锅转移到隔热垫上，又下了一小把水煮里的细粉丝。 从冰柜里拿出来的蛋饺味道比现做的要差上一截，但小火慢炖的鸡汤又弥补了这一点，听着外面比狼嚎还要惨烈的风声，本就热腾腾的汤水滋味仿佛又好了几分。 要是有只猫儿在旁边，就更完美了。 北风卷地白草折，溪柴火软蛮毡暖；夜阑卧听风吹雨，我与狸奴不出门。[1] 黎秋月咽下一块鸡腿肉，顺手接了电话。 医院打来的，说父母的恢复进展不错。 黎秋月的运气可真好。 要是在今天的治疗之前接到电话，黎秋月可能还会愤愤不平，但情绪波动的份额已经彻底透支干净了，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静的多。 吃完蛋饺，喝完鸡汤，黎秋月给自己洗了个澡，琢磨着明天得去做个全身清理，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转眼就入了梦乡，醒来也没有情绪的反扑，只是觉得懒懒的，提不起什么精神。 唐医生的就诊时间是在下午，黎秋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刚好九点整，她没放在心上，直到洗漱出来时间还是没变，才发现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没电了？” 黎秋月猜测着，没有取下来看的意思，她肚子已经空了，却并不特别着急，懒洋洋的在冰箱和冰柜里翻看食材，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活着挺好死了也行的劲儿。 十分钟后。 黎秋月慢悠悠的关上了满当当的冰箱和冰柜，准备出去吃——家里吃饭要解冻备菜，刷锅洗碗，她现在连咀嚼都嫌麻烦。 “你争气点，要是我走着走着就倒了，那我就饿死算球。” 黎秋月想到刚刚自己一低头就眼前一黑的难受，认真的跟肚子商量，也不知道五脏六腑是不是真的听到了，除了移动速度有点缓慢，直到在馄饨店坐下，也没再次碰上断电。 馄饨店是私人营业的，虽然因为审美有限装修的跟连锁的差不多，但仔细一瞧还是有点不同，比如—— “阿姨，我要一碗西红柿鸡蛋馅的饺子。” 是的，这家馄饨店其实跟小吃店一样，虽然主营馄饨，却也卖饺子和米粉，只是后面两个品类都写在挂在墙上的小白板上，米粉会有时令的浇头，饺子也会有惊喜馅料。 要西红柿鸡蛋饺的是个小姑娘，校服比黎秋月小时候要好看多了，只是脸上的着急劲儿没变。 “是清清啊，你妈妈……又没起来？” 馄饨店的女人熟稔的问道，苹果脸的小姑娘脸上露出无奈。 “嗯，妈妈刚出差回来，太累了。” 其实是昨天晚上玩游戏玩的太晚了，但在外面，总得给家里留点面子。 “你妈也不容易，西红柿鸡蛋的没有了，给你换鲅鱼饺子行不？” 女人一边感叹一边问，顺手把小白板上的 西红柿鸡蛋给擦了，这个馅料算是常备的，但今天她去超市的时候，根本没买到几个看的上眼的西红柿，能包的饺子自然也没多少，五分钟前刚卖掉最后一份。 别看这听着像是黑暗料理，做出来可好吃着呢。 “一样的价钱？” 清清的眼睛一亮，她跟妈妈来吃过一次鲅鱼饺子，味道可鲜，就是贵。 “比西红柿多两块钱，给你的专属价格。” 马鲛鱼的饺子比西红柿的贵一倍，但刚刚她没有及时把卖完的菜擦掉，降价算是给小女孩的一个安慰。 “我要一份。” 清清毫不迟疑的开口，黎秋月想到鲅鱼饺子的鲜美，本来在馄饨上的目光慢吞吞挪过来，开始思索要不要尝尝东北的滋味。 米粉是昌南人的信仰，水饺都是新鲜的口味，但馄饨才是老板的真手艺…… 包鲅鱼饺子的女人看着沉默的黎秋月，在心里叹了口气，清清家里是先苦后甜，娘俩被赶出来的时候一毛钱没有就算了，值钱的东西也一件不让带，也就清清妈想得开，觉得自己至少没背债。 刚来的时候住的是合租房，娘俩真的就是你吃馄饨我喝汤，一碗饺子都是打牙祭，现在虽然还算不上大富大贵，可日常想吃什么都不是问题。 不像先甜后苦的小黎，一路顺风顺水到大学毕业，结果老天不长眼……没出车祸的时候多漂亮的姑娘，现在都快成纸片了。 爹妈在医院吊着命，自家还欠着大笔的债，听说连房子都被抵押出去了，过年的时候都没跟家里人团聚，在外面下死力赚钱呢。 小黎也是个倔的，明明没什么人催她还钱，还坚持要给每个借钱的人付利息，她可是听过小区里人对账的，每月利息也不少呢，年后还还了一笔本金，有人不收还不行： 【借钱是情分，还钱是本分，你们不催是好心，我不能当不知道啊】 瞧瞧，大学生多会说话！ 说起来，她也接过小黎爸妈庆祝孩子考上大学的奶茶呢。 “哎，哎，” 黎秋月正思索着吃虾仁馄饨还是三鲜馄饨，就听到旁边有人喊，转头……是在叫她？ 女人对上黎秋月疑惑的视线，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小黎”咽下去，挂上招牌的笑脸问道： “上面的馄饨，有你不吃的不？” 现在已经过了上学的时间点，离上班还有一会儿的功夫，馄饨店空无一人。 “没有。” 黎秋月不明白女人的意思，却还是诚实的摇摇头。 “我刚接到了一笔大生意，剩下的馄饨也凑不齐一碗的量，你要是不嫌弃，都给你煮了。” 女人斟酌着说道，这个理由并不常见，却也不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她的生意做了好几年，固定客人偶尔会有大单，提前关门也有一两次。 女人生怕黎秋月因为价格直接拒绝，赶紧补充道： “你要是愿意的话，付一块钱就行，但是得带走吃，我马上要关店。” 免费给是乞丐，一块钱是幸运，看上去就是一枚硬币的差别，其实里面的区别大着呢。 带走也是必须的——大生意是她编的，等哄走了小黎还得接着做生意呢。 而且小黎出来都包的严严实实，一看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是谁，吃馄饨肯定是要把口罩摘下来的，与其缩在角落当个惊弓之鸟，还不如回去慢慢吃。 “啊……谢谢？” 黎秋月有些懵的付了钱，直到沉甸甸的馄饨到了手上，才相信抽卡都只有保底的自己今天居然幸运了一回。 虽然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管他呢，这可是所有种类的馄饨都有的什锦馄饨哎，完美的解决了她的选择困难症。 回家吃馄饨去咯～ 第235章 第229章 香菇虾米馄饨的鲜味是一波一波的冲击味蕾，山珍海味的循环交替；虾仁馄饨里面带着指节大小的整个虾仁，或者是大虾仁的虾仁粒，进嘴弹牙又不腻；冬笋丁和菜肉的组合是素大于荤，但吃着颇为爽口……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把最后的馄饨一锅煮了，老板也没有在口味上平均分配，黎秋月咽下最后一个加了榨菜的三鲜馄饨，简单的计算了一下，发现快三十个馄饨，有三分之一是经典的芥菜肉馅。 “老板今天碰上大方的主儿了啊。” 这芥菜用得少，但黎秋月一吃就知道是野生的，在店里跟最贵的牛肉馄饨一个价——芥菜馄饨跟西红柿鸡蛋饺子一样，都是馄饨店的经典口味，只是用大棚里买来的芥菜是一个价，用野生的芥菜是另一个价。 有不少人跟老板打听过芥菜馄饨的做法，老板也不瞒着，可不知道为什么，家里做的就是没店里做的那个味儿，黎秋月的母亲因为女儿喜欢，不死心的试了好久，馄饨塞满冰箱，家里一个月都是谈馄饨色变，才无奈的放弃。 ……这边的黎秋月总能让她产生嫉妒。 就着淡淡的酸涩喝掉馄饨汤，黎秋月一头扎进空间，准备把芥菜馄饨的做法给学到手，以后想吃多少都能自己做。 “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女郎，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黎秋月一边揉面，一边跟师父说道，温婉的女人看着黎秋月身边几乎要实体化的柠檬，假装相信的认真点头。 芥菜饺子的做法不难，清理干净的野芥菜焯水去掉苦味，剁碎后放青菜调整口感。 “有些人就喜欢野菜的口感，只放三分之一的青菜，我更注重口味，青菜会占个七成。” 老师一边调馅，一边跟黎秋月解释其中的区别，她是大户的家生子，年岁到了就上厨进灶，春天的时候老爷太太们都喜欢让厨房上野菜，说是清口，但要真的敢不处理就端上去，厨子也没什么好下场。 她上灶的机缘，就是厨娘吃醉了酒被人算计，三小姐让她做一碟马齿苋角子，结果厨娘当成是给身边丫鬟做的，三小姐一口下去，被马齿苋的梗塞了牙，第二天她就被点了上灶台，靠着清汤馄饨站稳了脚跟。 厨娘本来是要被赶出去的，念在她这么多年也算是兢兢业业，也就只贬成了烧火的婆子，升职的老师一边觉得心寒，一边觉得厨娘还不如出府，厨房也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厨娘这么一下去，就是龙游浅滩虎落平阳，后面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 “那厨娘真的是看人下菜吗？” 黎秋月有些好奇的问道，她喜欢的口感在两者之间，青菜和野菜一半一半，馄饨店也差不多是这个比例，既不软的像是止血棉，又不会对牙齿造成什么考核，还带着浓郁的芥菜香。 “不是。” 老师一边跟黎秋月说故事，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厨娘并不是看菜下碟，相反，她是真的把人放在心上——丫鬟虽然是家生子，小时候却跟祖父祖母在农庄长大，马齿苋的饺子从小吃到大，老人是逃荒过来的，从来不舍得浪费吃食，马齿苋都是带着梗做的，加再多的调味也显出几分粗糙。 那丫鬟吃的不是饺子，是小时候的回忆。 “厨娘有点可怜。” 稀里糊涂就被人算计了，好心好意最后却成了烧火婆子，黎秋月只能庆幸自己生在新社会，不然在杀人不见血的后宅大院，怕是活不过五分钟。 “怎么说呢……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老师这话一出，黎秋月眼睛噌的就亮了——这一看里面就还有事啊！ 吃瓜吃瓜，她不允许自己还有没吃到的瓜！ 黎秋月一边将八瘦两肥的猪肉剁成肉糜，一边询问老师后面的事情，老师被软磨硬泡的不行，一边指导黎秋月加什么调料提味，一边把后面的事给说全了。 跟老师预料的一样，厨娘成了烧火婆子以后，本来还能过的日子就每况愈下，老师在的时候多少会看着点，但厨娘也当不了随身挂件，两个月的功夫，整个人看着就老了十来岁。 别家的人下去以后，好歹还有家里人护着，厨娘命苦，虽然是家生子，配的丈夫却在花船上祭了河神，女儿嫁到另一个州，这辈子见不了面。 两个儿子也没福气，大的十来岁的时候得了天花，没扛过去，小的身子骨弱，娶了媳妇泄了元气就垮了身子，熬到孙子满周岁就没了。 儿媳有孩子，本来也愿意守着儿子过日子，结果出门一趟孩子就丢了，儿媳在听到孩子没找到的消息以后，当场就疯了，整天在大街小巷问有没有见过她的孩子。 儿媳的家里不把女儿当宝，却也没把女儿当草，儿媳的大哥在赶走了不知道第几波跟在妹妹后面，不怀好意的人后，终于跟兄弟和父母一起找上了厨娘。 “他们说了什么？” 黎秋月问道，老师摇摇头，她又不是厨娘肚子里的蛔虫身上的衣裳，怎么可能一字一句都清楚，不过府里就是个筛子，结合一下众人的言论和后来的事情，也能猜个大概。 儿媳跟着家里回去，几天的功夫就不疯了，没多久又嫁了人。 “据说有人看到他们找了大夫；也有人说他们看到那大哥带着药包进的门；还有人说第二次嫁人之前她碰到了那个儿媳，因为当时心里有气，故意提了儿子，那个儿媳却没什么反应……” 老师也不说自己推断出了什么结果，只一股脑的把自己听到的似真似假的信息倒出来，让黎秋月自己判断。 “你要是猜对了，我就继续说；要是推断错了，那就得等等了。” 老师用的是阳谋，黎秋月也只能开动脑筋—— “儿媳的家里给她找了大夫，直接让她忘掉了成婚的记忆，为了不勾起这段痛苦的回忆，直接把人嫁到了远方？” 黎秋月看着老师震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想当年她也是个饱读小说的人才，深谙各种套路，这么多信息这么点难度，洒洒水啦。 “我一般是放葱姜水，你要是吃得惯，可以放葱姜末，然后是芝麻油配山茶油……” 故事是要说的，但馄饨也是要学着做的，调味合格了，老师正准备继续说，黎秋月就先一步张了嘴： “为什么是放葱姜水，节省成本的话，直接加葱姜蒜不是更好吗？” 老师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它们后面还有用……” 黎秋月确定自己没听错后，眼睛顿时瞪圆了，见老师刚打开的蚌壳又有缩回去的架势，顿时用起了三十六计七十二变，硬是闯过了八十一关，让老师松了口。 葱姜蒜的使用也跟厨娘有关，老师干脆就把话头顺着接了下去。 厨娘虽然是家生子，但因为只有孤零零一个人，众人欺负的时候一点的后顾之忧都没有，老师的照看也只能顾着白天，晚上只能靠着自己熬，眼见着是活不太长久。 这种从高处跌落的孤寡人除非能在短时间重新爬上去，一般都熬不过三五年，有些人已经盯上了厨娘的小单间，想着给自家儿女长大了用。 结果可能真的是老天有眼，在厨娘烧火的第三个月，突然被人赎了出去。 这件事情本来跟老师没什么关系，毕竟做饭的厨子可能还有点难找，烧火的可到处都是，她送厨娘出了府门，知道她要跟着买她的人去另一个州安家，也没想着这辈子能再相见。 然后府里就被抄家了。 皇帝仁善，没要府里人的命，只让男子摘蛋没入南风馆，女子流放宁古塔，可惜男人不理解皇帝的好意，嚷着什么女主天下国将不稳就撞了柱子，让来抓人的侍卫唉声又叹气。 “本来只要包扎两个地方就好，现在得包三个了，真浪费。” 嗯，撞柱并不能延迟摘蛋的时间，净身房的太监都是跟着圣旨来的。 老师不觉得有什么，以前男的当皇帝的时候，女子没入教坊司，也是要灌绝育药的；当时是男子流放女子入坊，现在女人当了皇帝，改一改规矩，变成男子入馆女子流放，很公平啊。 “我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买下我的是个好主人。” 上面的男女颠倒并不关下面的太多事情，她们这些为人作仆的，还是只能等人来买，不少人被亲朋好友赎走，也有不少留到最后一天，准备进官牙。 也就是这个时候，厨娘把她给买走了，还带着她去官府销了奴籍，给了她自由身。 在去官府的路上，厨娘一直絮絮叨叨，老师这个时候才知道，厨娘的小孙子的确是被拐走的，只是带着其他孩子逃跑的时候被发现，一闷棍敲在脑袋上失了忆，然后被来找独女的吴秀才给暂时收留了。 他在吴家读书识字，跟吴家的姑娘日久生情，中秀才，成婚，然后在某天醒来的时候，幼年的记忆突然恢复，才急匆匆的过来把厨娘带走。 第236章 他本来还想把母亲带回家侍奉，但母亲儿女双全，孙辈在怀，他犹豫许久，也只托人往母亲家里送了一份礼。 母亲的生活幸福圆满，他的出现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厨娘的嘴一直没停，老师也没有打断，她只是看着厨娘现在的模样——满头银丝整齐的梳在脑后，用亮亮的银簪子挽着，脸上长了肉，身上的衣服一个补丁都没有，脚下是千层底的布鞋。 真好。 第230章 “我当时无处可去，便跟着厨娘回了家，吴家小姐是个极好的人。” 在知道她帮过太婆婆的忙后，吴家小姐便跟老师义结金兰，也因着这层抬高的身份，老师跟糕点铺的长子成功定亲，吴家还给她出了嫁妆，俨然是把她当嫡亲的闺女。 “喜欢多少是有点的，爱情……这种奢侈的东西我们可没有。” 老师否定了黎秋月的种种猜测，那个时候的国家还算太平，但婚嫁多数还是有个合适的就行，一见钟情都是话本子里的故事，当不得真。 糕点铺看上了她的好容貌，好厨艺，还有那吴家养女的身份；她看上了糕点铺长子的七成家产继承权，不必操持家务的承诺，还有老太太和小姑子没有缺少吃穿的身形打扮。 “等等，为什么看的是婆婆和小姑子？” 要看也该看男人的模样长相啊，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没什么不对，俗话说买猪看圈，要不是我嫁的是长子，我还得看看妯娌，打听下她们过的日子。” 黎秋月生长的年代并不算特别好，但跟她那个时候已经是天地之别，相对于现在的全方位多角度宽领域审查，她能得到信息的地方实在是太少，婆家的生活最大的参照物就是在其中生活的女眷。 婆婆若是说话大声，家中多半有些地位，她嫁进去不会连桌都上不了；大姑小姑若是性子活泼，这家多数便不会特别看轻女儿，她生的姑娘也不会被当草；妯娌要是日子过的舒心，她的生活也不会特别艰难…… “我们那个时候，女娃嫁人就是二次投胎，低门受气高门吞针，但凡有哪一点没考虑好，一辈子也就毁了。” 她嫁的那个人也并不是多么满意，但过日子么，就是那么回事。 “本来我是这么想的。” 老师有些感叹的说道，谁能想到太平年间还能碰上战乱呢。 朝堂上的人不服女皇，说着牝鸡司晨，跟皇子勾在一起干了卖国的勾当，理由也正当——借草原之兵，收先帝之位，平众民之怨。 老天奶啊，他们争权夺势就争权夺势，干啥还要扯上百姓当借口啊，只要能吃上饭，老百姓真的不关心脑袋上坐着的是男还是女！ 男皇帝可以免税吗？ 女皇帝可以不交税吗？ 上面打生打死，底下有个冒险的好处啊！ 朝堂上的诸公是听不到这些的，计划没有按照他们想象的发展，守城的公主重伤后不知所踪，草原的人进了长城便不愿离开，皇子成了他们要挟的利器，国家四分五裂，百姓流离失所。 那傀儡的皇子高坐庙堂，龙椅上的 女皇被毁墓掘尸，满朝文武本来还说什么不合礼数，被点着族谱杀了大半后，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最后是那被救到江南的守城公主举起正统的旗帜，从南到北一点点收复失地，再造国家，凌迟龙椅上的那个傀儡，重修母皇陵墓，传位长女。 “不过这些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老师往黎秋月沸腾的心上泼了盆凉水，笑的温温柔柔。 时代的一粒沙，头上的一座山。 乱世出英雄的话没错，但建功立业青史留名终究只是少数幸运儿的事情，她们这些百姓只会被简化为寥寥几首诗，少数几个字。 《菜人诗》 岁大饥，人相食。 老师并不好运，她没有成为那极少数的人，以“某某之妻”的身份记上史书； 老师并不倒霉，她在乱世中活了下来，只少了一根小拇指。 “我以为我挑的丈夫不算太好，结果他只是没有落到最差的那一拨。” 成婚五载，儿女双全，妯娌和善，小姑子嫁了良人，二老商量着分家，谁不说她命好？ 直到战乱的消息传来。 父母爱长子，丈夫自幼就在宠溺中长大，太平盛世的时候还好，需要做重大决策的时候，才发现他根本承受不住压力，直到有人上门要债，老师才发现他迷上了赌博。 说过劝过骂过打过，最后老师只能让儿女去吴家暂住，女儿听话，儿子却不甘愿，但还是拧不过大人，被哭着带走，老师自己则一边将嫁妆换成轻巧的值钱物件，一边准备和离，但丈夫堕落的速度超过她的想象，草原的马匹也来的比风还快。 她去城外看自己的几亩田地，犹豫着要不要把地契转手的时候，救了个老太太，老太太油尽灯枯，吃了饱饭也没活过两天，却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边关已破，战乱要来了。 她用一口薄棺葬了老太太，去粮铺药铺之类流转较多的地方转了一圈，转头就把地契给了旁人，买了一辆结实的马车。 她还没把消息跟吴家说，就听到儿子跑出去找爹了，老师慌乱的闯进赌坊，正看见那活泼泼的心脏从胸膛挑出来…… “孩子不信他爹成了不认儿女的赌棍，觉得都是我没有管好那个男人……” 儿子的命好，出门没被拐，还顺利找到了当爹的； 儿子命不好，那男人赌红了眼睛，直接将儿子也压上赌桌——有人私下收小儿的心肝，说用油煎炒了吃，大补！ 目眦欲裂的女人并没唤醒男人的良心，反倒也成了被盯上的赌资，她转身就跑，却被男人拽住了小指，旁边的打手步步紧逼，她从胸口抽出匕首想斩断男人的手腕，却没成功，最后只能顺着指缝割掉自己的两节小指才脱身。 她找大夫草草包扎了伤口，又回吴家把事情说了，她妹妹吴家小姐当机立断——变卖家产，往南跑。 钱财的损失固然让人忧心，但在性命的威胁下，金银的减少却又不算什么了，吴家放出了访友的风声，便离开了这座小城，临走的时候老师撩起布帘回头看，车水马龙，百姓安乐。 一月后，城破。 吴家连着母女有老有小，有大牲口也赶不了多少路，再加上逃难的人群提高的物价，保证安全的住处的开销，往南走了一年多，好容易到达相对安稳的江南的时候，家当早已消耗殆尽。 好在吴家也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全家老小都还活着，他们就已经心满意足，至于家业……大不了从头再来嘛。 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置办家当，吴家到这边的时候是秋天，其他的可以放一放，只有冬衣和燃料不能等——雪下起来是真的会冻死人的！ 住处倒是暂时不用担心，吴家勉强赁了个小院子供一家人住着，一间男一间女，虽然没有城外住的宽敞，但安全这一个优点足够概括所有的缺陷，更别提可以一月一付的租金，再没有比这个更香的了。 最要紧的居住问题解决，然后就是经济来源，吴家两个秀才按照定律，都能从衙门拿到钱米，但现在这种风声鹤唳…… “房间有张桌子，明天搬出去，我去给人代写书信，让阿止去找个教书的行当，总能过日子。” 吴家以前就是开私塾的，也算是专业对口。 因为自家的姓氏，吴家给儿婿取名字的时候，只起了个单字“止”，合起来是吴止，谐音无止，寓意着好事不断，俗话说名中带命，他们当年起这个名字，也是希望儿婿能早日找到家人。[1] 找到厨娘后，吴家本来是想让儿婿改成他真正的爹的姓氏的，却被厨娘拒绝了——厨娘的丈夫厌恶极了这个姓，不止一次说过赎身就改姓，只是还没来得及决定姓什么就落了水。 “能被吴家养大，想来是天定的缘分，就当他改了的姓也是吴吧。” 厨娘豁达，吴小秀才不在意，这事就这么定了。 “爹，我跟你一起写。” 吴止知道父亲不会赞同，但也有自己的理由： “现在已经过了月初，这个月底私塾要是给钱还好，就怕碰上那种压一个月的……” “等等，你们那个时代就有试用期和压工资了？” 黎秋月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老师幽幽的看她一眼： “资本主义是在封建主义中萌芽的。”套路是相通的，现代的这些花样都是以前玩剩下的。 黎秋月坐下，闭嘴。 “当我没说，您继续。” 吴止说了好些话，直到提起最关键的时间问题： “我打听过了，这边很快就要下雪，我们家还凑得出一身厚衣裳吗？” 吴父叹了口气，终于妥协，只是给了吴止一个期限： “最多做到年底，明年必须找个正经活。” 第237章 这是他对吴止说的，也是他对自己的告诫，现在是为了赚明日的米粮，后日的炭火，大后日的衣裳，不得已赚这份快钱——但有能力走其他的活路的时候，就别抢更加困难的人抢路。 “我去绣庄，看能不能接点活。” 吴家小姐也举起了手，她的手艺其实算不上特别精湛，但也要看跟谁比，十几年的专业绣娘比不过，新手的还是绰绰有余。 “我跟奶奶有手艺，去外面摆个吃食摊，多少也能挣几文钱。” 老师笑吟吟的说道，她跟吴家是干亲，便直接叫了厨娘一声奶奶，比起在糕点铺子里转悠，她更喜欢吴家的氛围，大家鼓足劲头往前奔的感觉实在是好。 “我……要不给人去浆洗衣服？也能得两三个钱。” 吴老夫人有点犹豫，她在家里是管账的，姐妹有时候也会让她帮着算算铺子里的账，她看账是一把好手，但要入账就不怎么行了。 “不行！” 众人异口同声的拒绝，老师和厨娘反应最快，一个接着一个开口： “家里三个孩子呢，没人看着可不行。” “我们也要个盘账的，不然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买东西划算，至少要多少钱才够过冬！” 吴家的剩下三人反应过来，也纷纷劝说，最后总算将吴母的职责定下来——每日收入和开销统计，寻找最便宜的过冬物品，看着干家务的人别顺手牵羊。 放到现代，就是财务＋采购＋主管＋幼儿园老师＋监督专员，月薪过万都要被人骂黑心，但放在那个时代，已经是顶顶轻松的活计——连饭都不用做，女人别提多享福。 三个小孩也有要求：地上的东西不能进嘴巴，衣服和鞋子不能随便弄破弄脏，小孩自觉已经是懂事的娃娃，郑重的答应下来。 吴家花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把事情理顺，接下来就是冲着各自的方向努力。 一天后，街上多了一个烧饼摊子，一个馄饨摊子。 两天后，街上多了两个写信的，老的能帮着写对联，还兼职卖窗花。 三天后，绣坊多了一个编外绣娘，吴家的院子里多了两捆柴火。 第231章 厨娘年纪大，老师不好意思跟她抢推车，最开始便只在街口摆摊，一个陶罐在灶上烧着水，一个漏勺放在碟子边，一个陶碗的馄饨皮，半个陶碗的肉馅，一碗提前搅匀的配料，五个碗八双筷子，加上放置的桌子就是全部的家当。 这些看着实在有些寒酸过头，但老师想得开：在这么山穷水尽的时候，节流才是最重要的，装备能用就行，好看是有钱以后才能讲究的事情。 她这套虽然瞅着实在不咋地，可该有的也都有了啊： 煮馄饨的容器——路上做饭的陶罐用滚水烫过几遍，再次上岗的。 灶台——在野外求生的时候碰上逃荒的人，用半块饼子换的手艺，定居以后挑了黄土自己捏的。 漏勺——吴母用木棍加草藤自己编的。 碗——路上吃饭用的。 筷——路过竹林的时候削的。 桌子——房间里自带的。 综上所述，馄饨摊置办的成本不过是一叠馄饨皮，半碗肉馅，还有那一大份调料，虽然肯定赚不了大钱，但也亏不了多少本钱——家里八个人呢，这些东西解决起来一天都用不了。 调料虽然贵重，却也不是没有平替，舍不得用紫菜虾皮，路上捡到的晒干的蘑菇磨成粉，一样是增香的利器；猪油要从肥肉里熬，用一小把芝麻炒香碾碎，冲开的时候一样有油水；香葱直接从地里摘，或者去别家 换，消耗并不算大。 “馄饨哎，热腾腾的肉馅小馄饨哎，五文钱二十个哎——” 老师吆喝着招揽客人，至于街边摆摊的羞涩……逃荒什么碰不到，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市面上的馄饨八文钱十五个，各个都是皮薄馅大的，她这边的面皮小肉也少，但折下来一文钱能买四个，多少也是有些竞争力的。 “这馄饨怎么卖的？” 低价引流的政策很好用，老师很快有了第一个客人，三角眼吊梢眉，面相瞧着颇为精明，说话的时候却很和气。 “五文钱二十个，现包现卖，一个大概这么大。” 老师用单手撑起馄饨皮，筷子在肉馅上飞快的过一下，再往馄饨皮上一抹一捏，举起来给女人看。 “这么小？” 女人有些不满意，这价钱是不错，但这馄饨皮的颜色实在不太好看，还小。 “小是小了点，数量多啊，五文钱就能买二十个呢。” 老师堆着笑说道，死咬着价钱不肯后退，柴水都要钱，再低真的卖不了。 女人从三文钱扯到四文钱又扯到四文半，老师就是不肯降价，她在糕点铺子的时候也碰到过这种客人，看上去只要稍稍后退就能赚上一大笔，其实是只要松了口，他们就觉得还能压下更多的钱，最后你不卖了，他们还要污蔑你店大欺客。 “……行了行了，给我来一碗，都摆上摊子了，连价钱都不能少一点，以后肯定没多少生意。” 女人心疼的掏出五文钱，在老师包馄饨的时候一直嘀嘀咕咕，她家崽子早就想吃馄饨了，但她一直舍不得花八文钱，这个老板她嘴皮子磨破了都不松口，想来再压价也真赚不了多少钱，干脆买一碗回去让孩子们尝尝。 开门红以后，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生意，老师回去添了两次水，回去以后数一数，虽然是薄利多销，却也挣了一小笔铜钱。 厨娘那边吧卖烧饼的利润数出来，吴家两父子上交了今天赚到的铜板，每个人手上的都不多，汇聚起来的数字……也不怎么大。 不过覆盖全家人的开销是够了。 而且这还只是第一天，后面熟练了，赚的钱肯定还会多一点。 吴母不太好意思让人把所有赚到的钱都上交，众人劝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收下，只是也拿出了一张白纸。 “我写了些过冬要用的东西，后面有这两天出去看的大概的价格，你们要是没意见的话，这段时间交上来的钱会全用来买上面的东西，等买完，除了家用，剩下的钱我们再商量。” 按理说父母没分家，大家长以外的人都不能留私财，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短时间为了生存还行，长期这么干，一大家子只会离心，还不如提前把规矩定好。 众人的目光落在白纸上：冬衣，煤炭，柴火，粮食……桩桩件件都是冬天必备的，也没什么意见，还补充了几个吴母没想到的点。 “这张纸我会贴在墙上，买完一个就划掉一个。” 等必备的生存物资置办完了，还有必须的生活物品，比如装菜的盘子，喝水的杯子，灶台上的铁锅……不过也许那个时候大家就搬家了，现在还是先把不准备就会死人的东西给倒腾好。 有了明确的目标，吴家赚起钱来就更有劲了，翁婿两个除了给人写家书，还开拓了写对联的新业务，厨娘的生意稳定后，开始琢磨新饼子的口味，老师这边也不甘示弱，发展了以小孩为核心的新客户群体。 五文钱对小孩来说是个很大的数目，一文钱也不是一个小数，但老师推出了以物易物的行动，虽然能换馄饨的只有粮食布匹柴火煤炭等几个大类，对小孩来说却足够了。 最近桂花巷子孩子最能彰显财力的方式，就是掏出一枚铜钱，去老师那买馄饨。 吴家租住的地方，就在桂花巷子里。 为了招呼这群小客人，老师还推陈出新，研究出了气泡小馄饨的包法——错着手指一拢，连着馅料包进去一小团空气，煮出来像个营养很好的水母。 用料不比之前多，咬下去的时候却会有轻微的“卟”声，几乎是瞬间就俘获了所有小孩的心。 但过了一段时间，叽叽喳喳的小孩又带来了新的烦恼—— 孩童的口轻，吃不惯葱姜的味道，但猪肉全靠这两样法宝去腥，老师一时没了思路，急的嘴角都起了燎泡，厨娘听了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 “吃不惯葱姜，你用葱姜水就行了，一样的。” 老师当然想到了这个办法，问题是不能用： “成本太高了。” 泡水的效果要跟直接用一样，葱姜的用量肯定比之前的要大，成本上来了却提高不了利润，老师才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冬天就要到了，他们的过冬准备还没做完呢。 “你说我做点葱油饼行不行？” 厨娘在老师旁边皱了半天眉，突然问道，老师的眼睛一亮，又很快暗淡下去。 “姜也解决不了啊。” 厨娘灵感爆棚： “做成红糖姜块，把柴火钱挣出来！” 老师的眼睛亮了，第二天，小孩们讨厌的葱姜 粒在馄饨中消失了。 “您为了这碟醋，硬是从种麦子开始啊！” 听完老师用葱姜水习惯的来龙去脉，黎秋月感叹着说道，然后就被揪住了耳朵，说尽了好话才让老师放了她耳朵一马。 第238章 “要么是魔法帽，要么是鼓元宝，你这包的……” 老师也没说下去，馄饨往锅里一丢，十来秒的功夫就散了架，黎秋月心疼的发出一声惨叫—— “我的高汤！” 她千挑万选的好骨头，千锤万炼的好火候，千等万熬的好时候的做出来的三好汤啊，本来打算分出来慢慢实验的，现在全给毁了！ 老师心里咯噔一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转身，迈着竞走的小碎步避难去了，等黎秋月双眼冒火的转上一圈，整个空间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碟子剁好的白斩鸡放在台子上，仿佛表达着无声的歉意。 黎秋月怎么可能被一碟子鸡轻易哄好？ 至少要三碟子，这么点根本吃不过瘾！ 黎秋月气咻咻的把鸡肉蘸着清酱油吃了，愤怒的重新去挑炖汤的……这骨头哪来的？ 黎秋月看着被斩好的新鲜骨头有些不解，她记得自己刚刚还没动手啊？ 再一转身，台子上放了几块刚烤好的小羊排，色泽金黄酥脆，孜然喷香扑鼻，还不断传出细微的爆油声，黎秋月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拿起一块进嘴。 好吃！ 羊肉带着点去不了的淡淡膻味，浓重的香料没有掩盖住肉的鲜美，反倒像是西域美人身上的金饰，带着大漠特有的风情。 吭哧吭哧啃掉几块羊排，又出现一个酱色的猪蹄，然后是麻辣的兔头，带着牙签的牛肉，拌好料汁的粉丝……在黎秋月重新熬汤的这段时间，她的嘴巴就没停过，再怎么大的火气，在这种接连不断的投喂中也没了。 “把小馄饨的调味告诉我，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黎秋月看了眼薄如蝉翼的三文鱼片，果断挑起话头，她知道这个食材的滋味不会差，在空间里也不会有什么寄生虫危机，但出于习惯，她还是不想吃这份看上去颜值很高的生食。 “猪腿肉剁碎，加葱姜中滤出来的汁液，放一点盐和花雕，包的时候想着黄豆，别小于一颗，大于三颗，味道都很不错。” 老师一边说一边包馄饨，水母的元宝的帽子的晴天娃娃的，一会儿的功夫就放满了盘子，黎秋月却只想到另一件事： “老师，你摆摊做小馄饨的时候，里面的肉馅有多少？” “老师，你怎么不说话呀老师，到底是多少？” “黄豆大？红豆大？总不会是芝麻大小吧？” “……绿豆大。” 第232章 【十五的月亮：这个星期有空吗？】 钟桐可能没在手机前，并没有立刻回复，黎秋月躺在床上，手指机械的划过一个又一个视频。 从空间里出来的时候，黎秋月以为走了的低落情绪又缠了上来，喜剧电影不像昨天的那么有效，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跟世界的一切都隔了一层膜，就像面瘫以后的肌肉，看上去一切正常，只有对它掐拧拍打的时候，才发现它跟正常的部分并不相同。 唯一庆幸的是，这些emo情绪没有让她采取极端措施，只是让本来不怎么活跃的黎秋月变成了格外稳定的卡皮巴拉。 饱了不错，饿着也行；躺着可以，站着也行。 黎秋月知道自己应该去找唐医生，但在这些无孔不入的情绪影响下，她觉得自己找不找都行。 【大大大凤凰：（来了。小狗表情包.jpg）】 【大大大凤凰：月亮有什么事咩？】 【大大大凤凰：有……】 黎秋月还没看完这条信息，短视频的界面就变成了通话的屏幕，硕大的唐医生三个字在上方张牙舞爪，黎秋月试图点上红色的挂断键，结果手一抖，摁到了接通上。 “快到预定的时间了，什么时候来？” 唐医生的问话很巧妙，直接规避了来不来的问题，黎秋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拒绝： “大概要晚十分钟。” 现在动身，到地方差不多晚五分钟，多说五分钟是为了防止意外。 “好。” 唐医生得到确定的时间就挂了电话，只是脸色凝重了不少——黎秋月的声音听着没什么问题，可没事就是最大的事！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唐医生叹了口气，只觉得脑袋瓜子生疼。 *** “大忙人，找我有什么事啊？” 钟桐称呼的时候不太客气，勾起的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黎秋月主动跟她打电话哎！ “之前不是说请你吃饭吗，这两天有时间吗？” 没有时间的话，那就得等到至少下周五了。 如果黎秋月还在的话。 “有！” 钟桐开口的丁点不犹豫，生怕说完了黎秋月就去找别人。 “你最近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请客请客，当然要以客为主，虽然黎秋月对她的硬实力有自信，但背调还是要做的。 …… “鱼是吗，我知道了。” 定下明天中午的聚餐时间，黎秋月松了口气，在本子上找到【聚餐】的事项，打了半个√。 等顺利吃完饭，这个勾会被补全。 这个本子是她意识到自己状况不对的时候摸出来的，上面写了些她在走之前打算完成的事情，卡皮巴拉归卡皮巴拉，她不允许自己当一个失信人，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她自己。 黎秋月把笔盖上，小本子收好，去赴唐医生的约。 *** “叩叩叩——” 门铃过后是礼貌的叩门声，黎秋月甩了甩刚洗干净的手，看到明显打扮过的钟桐……应该是打扮了的吧？嘴巴上涂着口红呢！ “菜还没好，要等等。” 黎秋月让人在沙发上坐下，又指指那张钟桐的床，就又回了厨房忙活起来，钟桐左看看又瞧瞧，最后坐在地毯上，抱着蜜蜂小狗用手机投屏追剧。 是的，黎秋月没有把吃饭的地点定在自己家里，而是另外租了一间公寓式民宿，或者说酒店？ 两室一厅的电梯房，桌椅床具齐全，灶台是通了天然气的，699一天，首次入住还有30的优惠券。 自家的席宴在自家做才方便，但黎秋月宁可麻烦点——如果她能在这边呆三年，自然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亲近，但现在她跟钟桐真正相识不过三月，还是在外面比较安心。 两个人吃不了多少东西，但想到钟桐可能还要打包，黎秋月便多准备了一点。 她早上赶了五个市场，买了三条大青鱼，准备来个全鱼宴。 “红烧肚档，沪市熏鱼，蒜瓣鱼肚。” 黎秋月点着菜跟钟桐介绍，这三道菜都是用鱼肚的部分做的，只是一盘浓油酱赤，一盘鲜甜香酥，一盘子鱼如菜名，肉呈现出蒜瓣的形状，钟桐在试图把餐桌移到投影前无果后，就开始了投影餐桌的来回跑运动。 “……你要偷吃，好歹偷吃的均匀一些啊。” 黎秋月看着比另外两盘明显少了一大块的蒜瓣鱼肚，有些无奈的扶额。 “忘了，这个怎么做的啊，鱼肉感觉都成一块了，一抿又成了细丝。” 钟桐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连吃带拿挺过分的，但按照黎秋月的性子，这些菜她短时间是吃不上 第二回的，可学了基础的做法，回去就能让厨师捣鼓个平替。 而且黎秋月对这方面好像也不怎么在意…… “切开的鱼肚用白酒擦干净，放盐和生姜，根据口味再捣鼓点辣椒腌一下，用绳子绑着晾干，吃的时候加点葱蒸出来就行。” 黎秋月不怎么在意的说道，心里遗憾这么做出来的滋味还是差了一层，这个的原始版本是挂在屋檐下去掉水分的，但高楼大厦哪有那种奢侈的玩意，只能凑合的绑在阳台外面的晾衣杆上。 她做好的时候就在厨房先尝了味道，比屋檐下的版本的滋味要差上足足一节小指！ “糟熘鱼片，松子鱼米，瓜姜鱼丝，茄 汁鱼块。” 这是青鱼背上的肉做出来的四样菜，冬天的青鱼肥厚，但三条折四盘也有些不够，好在黎秋月精通摆盘，钟桐完全没发现分量上的不对，咔嚓咔嚓的拍了好多照片，兴致上来还把边缘装饰的白玫瑰塞进了嘴里。 “别吃！” 黎秋月话音出口的功夫，钟桐已经咔嚓咔嚓的嚼碎了，还有心情问她： “这是梨子还是苹果？” 雕刻有菜雕和果雕，钟桐以为玫瑰是萝卜雕刻的，还琢磨着萝卜肉什么时候这样细腻，入口才发现不对劲。 “苹果梨。” 黎秋月冲着没猜对的钟桐得意的笑笑，苹果梨，科学家培育的新品种，苹果的肉质和外形，梨子的斑点和口感，她之前练习雕刻的时候发现这个水果特别匹配她的雕刻习惯，今天就换了一下装饰的食材。 “厨房在炖什么汤啊，闻着好香。” 钟桐竖起大拇指表示夸赞，又有点好奇的动动鼻子。 “鱼丸汤，一个小时前剔下来的鱼尾巴肉剁出来的，加了绿豆芽，可嫩了。” 第239章 黎秋月还做了个红烧划水，待会儿可以一起出锅。 “还差一个糟汤卷，一个煎汤卷，菜就全部做完了。” 这两个菜色听着相似，其实加的食材并不相同：糟汤卷是用青鱼下巴和尾巴加了酒槽入味后，配着鱼肉和鱼肠慢慢炖出来的，极为醇厚入味；煎汤卷则是用煎好的鱼肝加了冬笋和高汤烧出来的，汤都是金黄的颜色。 “据说古代的御厨能把鱼肝烧的嫩如猪脑，现在也不知道是原料不行还是手艺缺失，鱼肝烧出来的滋味跟猪肝差不多，还不如直接搞一道黄酒炒猪肝呢。” “所以你做出来的是猪脑还是猪肝？” 钟桐暂停了电视，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做的呀——” 黎秋月浅浅卖了个关子，然后被钟桐摁在床上威胁要挠脚板底。 黎秋月：…… “我错了。” 黎秋月确定自己一时半会儿没法挣开以后，立刻服软。 “我做的是猴脑。” 乘着钟桐被她的话给镇住，黎秋月用力一掀，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钟桐也不在意，只接着问： “那是什么滋味？” 黎秋月握住厨房的门把手，只觉得底气足了不少； “你吃过猴脑吗？” 应该没有吧，毕竟早就成了保护动物。 “没有。” 钟桐诚实的摇头，别说猴脑，她连猪脑都没尝过几次，吃火锅甚至都不吃毛肚，也就是黎秋月的手艺能让她有尝试的勇气，不然鱼肝鱼肠被吹到天上，她都不会吃哪怕一口。 “我也没有。”？ “我们都不知道猴脑是什么味道。”？ “所以我也不知道鱼肝是什么味道。” 甩下最后一句话的黎秋月飞快的关上厨房大门落锁，也就半秒的功夫，门把手就开始晃动。 很明显，是觉得自己被耍了的某人试图闯进来，给厨子一点教训。 黎秋月：…… “还好我动作快。” 其实她真没说谎，煎鱼卷在空间里的滋味她尝过，真的嫩到了极致，但因为时间和精力条有限，在现实中她真的是第一次做煎鱼卷，人家揉面的师父都会根据空气湿度的不同调整揉面的时间呢，她在一切都不一样的情况下，不知道自己的菜的味道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钟桐这个船锚她选的果然没错，两人相处的时候，她都卡皮巴拉不起来了。 嗯，刚刚没注意，这几条青鱼的鱼鳔还不小哎，待会儿多做一道烧鱼鳔好了。 “咱们今个儿老百姓，真呀真高兴～” 黎秋月哼着歌做菜的时候，把耳朵贴在门上的钟桐终于停止了敲门的动作，回到床上继续看剧。 她跟黎秋月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今天的黎秋月实在是不对劲，好在笑闹了一场以后，这人总算是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待会儿还得多盯着点。 第233章 新的周一，新的开始。 【您的快递已到达……】 黎秋月随手关闭短信，在系统的售卖商品中写上钵仔糕，至此，任务终于显示完整； 【任务十四：请宿主在下周每个工作日的下午三点，在光华寺旁的第三棵树旁售卖钵仔糕。】 这是她早就定下来的售卖商品，只是模具的快递不知道为什么卡在了路上，昨天九点都没到驿站，脑子里的提示音响的跟警报一样，黎秋月听的脑子疼，又想再等一等快递，就问能不能先决定摆摊的时间，出售的商品回头再填。 她本来只是试探性的询问，没想到系统直接同意了。 看着昨天半夜三点发来的短信，黎秋月觉得自己以前好像错过了不少，但她从不为打翻的牛奶而哭泣，所以只是飞快的把钵仔糕的原料提溜出来，提前做好配比。 钵仔糕主要有两种，常见的透明款式，和经典老版本的不透明款，黎秋月盘了下自己的工作时间，打算卖两天透明款两天老版本，这个星期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今天来个红糖味，这个礼拜的第一天摆摊，得红红火火的才好。” 黎秋月乘着烧水的功夫把快递的模具拿了回来，庆幸自己特意打了电话让快递员放快递柜，不然钵仔糕都塑形完了，快递站也不一定开了门。 原来的老板很勤快，早八晚十的干，硬是把旁边的店铺都租下来变成了快递分仓，现在这个老板……要不是加盟的驿站有开门时间的规定，恨不得每天都在家睡懒觉。 传统红糖钵仔糕的做法不难，无非是清水粘米粉加红糖，但这么做出来的钵仔糕外表带着点颗粒感，现代人的舌头和喉咙都娇惯，这种做法的钵仔糕一个是新鲜，多吃几个就有点噎嗓子。 因为莫名的完美主义，在觉察到这个小缺陷后，黎秋月便死皮赖脸的磨着老师学了好几个改良款，选了个最合口味的来做——不麻烦，粘米粉里面加点小麦淀粉，倒粉浆之前在碗底铺一小层红豆。 “周一红豆，周二椰果，周三珍珠，周四水果。” 黎秋月碎碎念着这一周的安排，琢磨着明天或者后天得去趟超市，买点时令水果，反季水果也不是不好吃，但蒸完以后……总是还是捣鼓点应季水果吧。 粘米粉跟淀粉倒进大盆，清水倒进去启动打蛋器，打到所有的固体融入液体，才把开水倒进装了红糖的锅，再趁热把粉浆和红糖水搅拌均匀，形成类似奶茶的颜色。 装钵仔糕的小碗被一层层的放在保温桶里的蒸片上，简单预热以后放一点提前做好的甜红豆，然后把调好的粉浆倒进去，想吃多少就倒几分满，但最多不能超过九分，然后就是蒸。 蒸一刻钟，焖小半盏茶，盖子打开，奶茶色的粉浆已经变成了巧克力的颜色，中间的小窝倒是完美，虽然颜色不在预料之中，但放凉以后只要味道不变，就是成功的钵仔糕。 黑猫白猫，抓到耗子的才是好猫。 自然冷却需要好些时间，黎秋月想给中午多留点时间，便用起了歪门邪道——冰格里的冰块倒进杯子，加水搅匀以后把钵仔糕卡上去，不急不缓的白雾升腾的顿时剧烈了许多。 黎秋月去卫生间清洗掉一身的糖味，再出来的时候，这一小个钵仔糕虽然触手还有些温热，却已经可以脱模。 手感还算合格。 黎秋月把钵仔糕上下翻转左右弯折，发现它的柔软度堪比水太凉大人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开始测试最重要的一点——这个波仔糕的味道如何？ 食客对食物的评价多出自色香味，这个巧克力的颜色放在平时没什么，但放在钵仔糕上，就有种做焦了的感觉；刚出锅的甜香也不差，奈何这个跟凉粉一样，是凝固了再吃的—— 钵仔糕的香味在冷却以后全都被进了固体里，凑近到十公分能闻到，但哪个食客会在没买下之前把鼻子凑那么近？ 色香不全，能产生竞争的就只有味，还必须是碾压式的味，不然并不足以补全另外两方面的差距。 “好吃。” 犹豫着将钵仔糕放进嘴巴，试探性的嚼了嚼，黎秋月终于松了口气——因为粘米粉和淀粉都是外面买的，比不上老师的手艺，但已经有了八份模样。 软糯弹牙，清甜不腻。 加了淀粉调和的糕点入口明显要细腻些许，红糖隐约的苦味消失不见，只留下甘蔗特有的清甜，钵仔糕的口感类似雪糕果冻和凉粉的结合，底下的红豆被舌尖抿开，多添了一股甜蜜的滋味。 “好吃！” 三两口把钵仔糕下了肚，黎秋月做出了相同的评论，她能做出四六骈文的描述，但她还是觉得钵仔糕更适合这种质朴的评价，毕竟空间里的老师就是这样，即使已到了发如雪的年纪，那双眼睛依旧如同月下清泉中的圆石，天然去雕饰。 “小姑娘的嘴可真甜。” 脸颊饱满的老太太笑成了一朵花，端了一叠梅花糕出来投喂黎秋月，黎秋月一边嚼嚼嚼，一边认真的反驳： “我说的都是实话。”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创造出这样的糕。 是的，不是制作，而是创造，这个笑容灿烂的老太太是钵仔糕的创始人，来自那个女性既能穿凤冠披霞，又推崇贞节牌坊，后妃还要给皇帝殉葬的时代。[1] 老太太出生在明朝的普通人家，家里人叫她三妞，指家里的第三个女孩，跟大妞二妞顺着排下来，没有任 何含义，不像专门带着米找了算命的起的兄弟名，志高，一听就知道是志向高远。 “他们应该没想到，千百年后，这名字竟然成了个招牌。” 老太太想到自己听到的消息，眼泪都笑出来了，她家吸血的两兄弟，一个成了冰箱，一个被骂做小人，士诚，这名字可太适合他了，果然人还是要努力活着，不然哪能看到这么多乐子！[2] “那您给自己起了个什么名？” 黎秋月乘机问道，刚刚小老太太一边脱模一边跟黎秋月说她改名的心理动机，那叫一个跌宕起伏波澜壮阔，问题是最重要的名字根本没说，让咬钩的黎秋月急得不行。 第240章 “……当我没说。” 见老太太脸上的笑戛然而止，黎秋月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当场就想溜，奈何编好的麻花辫实在太长，老太太一伸手，黎秋月就只能乖乖的滚回来。 “其实也没什么。” 见黎秋月一副想要把自己的嘴巴缝上的表情，老太太反倒自然了不少。 “我这辈子有三个名字，糕红，血糕，和红糕。” 头两个是自己起的，最后一个是别人给的。 老太太没机会读书，两个名字已经用尽了她的毕生所学，她也没想过找读书人，或者算命的改名，她跟钵仔糕纠缠了一辈子，这几个名字在她眼中也并不差。 “那个时候就有雪糕了？” 同音不同字，黎秋月听岔了，有些好奇的问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空间里她的活人微死的状况就没了，感觉过清晰的情绪后，黎秋月就不怎么想回到隔着玻璃的现实，所以总是找话题拖延学习进度。 “我只知道冰淇淋在古代叫酥山，雪糕难道就直接叫雪糕吗？” 老太太没反应过来，听了后面的话才知道是黎秋月搞错了字，但她还是诚实的给黎秋月解了惑： “我不知道。” 嗯，说了跟没说一样。 “我说的血糕，是血液的血。” 那些日日夜夜流淌着的所谓亲人的血液，在她活着的时候一度成为她的梦魇，但现在，她早已回想不起这些人的脸。 时间是有魔力的，一切都会过去。 “那是猪血糕，还是羊血糕？” 黎秋月完全没往可怕的方向想，她对世间的态度悲观，但思考的时候总是带着乐观，要不是这个性子，她也不能从最底下爬出来。 “难道是牛血糕？红姨您胆子也太大了，我记得古代杀牛是犯法的吧？难道您碰上了程咬金的后人？”[3]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用松花糕堵住了黎秋月的嘴。 “小丫头真不会说话，老太太我这辈子逃过荒杀过匪卖过艺，就是没给人做过仆。” 她不就说话慢了点吗，连程咬金都出来了。 “那总不能是鸡鸭血吧，那也没多少啊，顶多做个血豆腐，不然腥气着呢。” 黎秋月把松花糕咽下去，又接上了话，该说不说，这些糕点的滋味是真不错，应该是老太太从其他老师那边薅来的得意之作。 “越猜越离谱了。” 老太太熟练的抄起半张脸的大的绿色糕点糊住黎秋月的嘴，黎秋月也熟练的开始嚼嚼嚼……薄荷凉卷？ 味道不错，回头有时间可以学学。 “这个血，是人血的血。” 老太太想把黎秋月给吓住，不但在说话的时候故意嘶哑了声音，还招来了阵阵阴风，要不是手上的糕点还没吃完，之前几次投喂的滋味还在舌尖上转，老太太就真得逞了。 只是现在嘛…… “您没把人血做糕吧，这玩意有朊病毒，可不兴吃啊！” 将迟钝进行到底！ 第234章 “我们家里的排行只按顺序，不按年龄。” 大妞出来是志高，二妞三妞以后是士诚，本来按照排行应该是二郎和五郎，但家里都叫大郎和二郎，在第二个儿子出生前，志高甚至一直觉得他是独生子。 而这个观念，在他知道大户人家的下人都有名无姓的时候，直接在心里扎了根。 “有姓没名，算什么家里人。” 大妞二妞三妞是为了方便的称呼，跟名字从来挂不上钩，家里也从不在乎这点小事——姑娘都是要嫁出去的，现在随意喊喊，以后就还是“xx氏”，“xx媳妇”，“xx娘”了，换银子的东西要什么感情。 但就像是那句话说的，往往越不讨人喜欢的孩子越是孝顺，大姐二姐明明是在苦水里长大，为了彩礼也没进什么好人家，却一个个都成了扶弟/哥魔，有点什么东西都赶着给娘家送过来。 也就还有个老太太这种少了吃喝就嚷嚷的全村都知道的女娃在这家里，不然村里看着鼻青脸肿一瘸一拐还要带着东西往家跑的女娃，高低得试试把自家的女孩也这么养—— “女崽就是个贝戈骨头，越作践越孝顺。” 老太太跟做梦一样说出这句听着就让人不舒服的话，黎秋月看着老太太，想到一个俗套的形容：女人的眼睛幽幽的，闪着狼一样的光。 “你能想象吗，当爹娘的这么说自己的孩子。” 老太太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那两个人怎么能这么狠，她也养过孩子，可哪怕不是自己生的，这种话她都说不出来。 黎秋月想说点什么打破现在的氛围，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最后还是老师收拾好了心情，喝了口用水化开的秋梨膏，继续往下说。 “我刚出生的时候，按照现在的说法，可能是有点气运在身上的。” 这个酷似小说的开头和叙述描写，一下就勾起了黎秋月的兴趣，一顿娴熟的彩虹屁拍下来，被哄得舒舒服服的老太太吃着合川桃片，接着往下说。 三妞是家里的第三个女儿，但当时的家里，不需要那么多女孩。 “我也是长大了才知道，他们早就把女孩的用处给安排好了。” 因为生了三女一男，他们觉得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个男丁，传宗接代的再多都不嫌少，没有**二两肉的，多一个都如同眼中针。 “给女孩一口饭吃，希望她掏心掏肺；给男孩掏心掏肺，希望他给口饭吃。” 这种家庭现代也不少，只是生活条件好了，摄像头和追踪能力强了，舆论威力大了，洗脑的技术也更高了。 “这是你们这个时候才有的好事，我们那个时候哪里吃得上饭啊，都是野菜配着刷锅水，能活就活。” 为什么都讲究多子多福？除了劳动力和银子，也因为孩子的夭折率太高了。 养了个志高的家里已经盘算好了，大郎六岁的时候送去学堂给先生看看，有读书的天分，大妞的彩礼就是赶考的银钱，祖坟冒不了青烟的话，那就是田契。 二妞的彩礼就很确定了，除非志高是文曲星转世，不然二妞的彩礼就是给志高娶妻的。 在这种情况下，三妞就显得尤为多余，所以三妞出生以后就被连夜丢进了据说有狼出没的后山，结果刚好碰上的吃饱了肚子又死了狼崽的母狼，人类的崽子就被当成狼崽养了三个月，在冬天来临之前被猎人发现，被重新带回了村子。 不想要女儿，但某些时候要名声的家捏着鼻子接受了这个命大的三妞，却也不怎么照顾，好在母狼还记着这个崽子，时不时过来喂一顿奶，也让三妞熬到了吃野菜的年纪。 “所以我一直觉得，我真正的娘是那匹狼。” 老太太记不清所谓的家里人，却还记得母狼的模样，眉心有一撮歪歪扭扭的白毛，后腿有个三角形的疤痕，眼睛很大，尾巴断了一小节。 “那个……红姨，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人的确会讲古，但这个描述，是不是有点详细过头了？ “我亲眼看到的啊。” 老太太轻描淡写的给了黎秋月一个暴击，可能是觉得力度不够，又来了第二次： “你不是生下来就记事的吗？” 黎秋月捂着胸口，决定讨厌老太太一分钟，这也太凡尔赛了！ 老太太看着受打击的黎秋月笑而不语，她也是在有了一大把年纪的时候，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生而知之，也不是每个人都过目不忘。 黎秋月花了点时间收拾好心情，嚼着鱼皮花生继续听故事，她算是明白了，能进系统的厨子不管性子怎么样，后面都有一段惊天动地的往事。 “都说狼心狗肺，可我还是觉得，人心比狼要狠多了。” 三妮就这么跌跌撞撞的长大，没人管教没人问，一直用着在狼群中形成的思考方法——模仿最强者。 大人她模仿不了，就去看小孩子，野兽争抢食物的时候不分男女，三妮看人的眼光也很朴素——最胖的肯定最强！ 村里最胖的小孩是里正家的小孙子，三妮悄悄跟着，看着他讨食的甜言蜜语，撒泼打滚，然后在自家学以致用，有效的记住，无效的丢开，然后去观察第二胖的人。 在三妞眼里，父母都很古怪，明明把能女儿看的连狗都不如，在外面却不会承认自己对女儿不好，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不妨碍利用这点给自己争取到一些属于男人的待遇。 父母在家没少用各种恶毒的语言咒骂，三妞却只当左耳进右耳出，就这么长到了十多岁的年纪，大姐嫁了二姐也出了 门，接下来就等她来天葵，收到最后一笔银钱。 贫瘠的村子困住了三妮的见识，她能想到的出路就是提前给自己找个好人家，本来事情都谈的差不多了，直到那一天。 三妮从溪边一跃而下，救了水里挣扎的孩子，家长悄悄打听了三妮的事情，私下送了三妮一包红糖，半袋米粉，三妮把它们放到自己开小灶的山洞里，半点没带回家。 第241章 钵仔糕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研究出来的。 “也是巧，我在吃最后一份红糕的时候，二姐就带着父母到了山洞。” 那个时候的钵仔糕还不叫这个名字，而是简单粗暴的被称为红糕。 之前二姐要被打死的时候，三妮把她带到了这里养伤，没想到…… 二妮不敢对上三妮的眼睛，三妮也没再看她一眼，只是在又一次碰到被打的吐血的二妮的时候，转身就走。 山洞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三妮的爹娘盯上了三妮自己研究出来红糕，在知道这是女儿自己做的时候，顿时两眼放光。 在那个时代，要学秘方的难度跟学手艺差不多，都是要找关系觅师父，先做三年工，再看人性情，三妮的红糕不是随意能做出来的点心，在他们眼里就是闪闪发亮的金元宝。 威逼利诱的依次过招后，父母意识到三妮不像另外两个女儿，会轻易给出秘方，终于采取了怀柔政策，双方勉强达成协议，家里的母亲开始挎着篮子卖红糕，只是全家对制作方法依旧觊觎的很，毕竟靠着方子，这个赔钱货可是足足薅走了两成利！ 若是她存着也就算了，在家里他们总有机会挖出来，可她每天拿到以后当场就花了，还都花在吃喝上，肉包汤面煎饼炒菜，拿多少花多少，熟食买不起就买生食，然后找别家去做了吃。 他们本来以为赚的钱多了，三妮多少能把钱留着点——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吃喝上的升级。 以前吃小摊，现在吃馆子；吃不完也不带回家，宁可分给村人甚至乞丐，还学着小姐们去听戏，他们辛苦赚来的铜钱直接往台上撒。 本来以为冬天到了，三妮总要买点厚衣服，但女儿的观念之先进还是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她找里正家租衣服去了，每天给点钱，从头到脚都是冷不着，人家还帮着洗！ 不是没说过把这个钱交给家里，家里能把她伺候的更好更实惠，但三妮硬是不肯，就是要多花钱，那钱是钱吗，那都是剜他们心的刀子！ 哦，人家现在不叫三妮了，她给自己改名了，叫糕红，家里卖的也不叫红糕，叫了讨吉利的平安糕。 “我不知道怎么让他们痛快，但我知道怎么让他们不痛快。” 老太太的话中带着血气，黎秋月听着却出了神。 在生产力不发达的时代，吃喝跟嫖赌一样都是败家的根本，糕红的两成利基本都进了嘴，一年两年三年…… 糕红及笄的时候长得比两个哥哥还高，五指一捏衣服下的肌肉鲜明，连声音都中气十足，位列值得娶回去的女人之首——这身板一看就能干活，屁股大也能生娃。 至于糕红家说的挑嘴不干活……没嫁人的小姑娘娇气点很正常了，等生了孩子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不少自认为配的上的家庭都上门打探口风，而逐渐平静下来的糕红家里，也因为不断到来的媒婆起了波澜。 第235章 家里长年累月的盯梢并非一无所获，虽然依旧没摸清平安糕的制作方式，却已经用水磨工夫钻透了有救命之恩的那户人家，用更高一些的价钱换得了货源—— 做平安糕最重要的糕点粉，就是从他们这边购买的，之前这家一直念着糕红的恩情，又因为公道的价格不愿松口，但今年被救下的孙子已经到了去私塾的年纪，他们想多赚点。 “糕红那丫头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换个契挺正常的。” 老太太看着在墙角撒尿的孙子，不知道是在说服别人还是说服自己，老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隐在烟后的脸看不清表情。 “他们不知道，当时我就在院门口。” 老太太回忆起青涩的自己，眼中浮现怀念，她这一辈子也勉强算是波澜壮阔，但到最后，还是熬啊熬，熬成了阿香婆。 糕红本来是来问她看中的那个后生的真实情况的，猝不及防的打击后，她把看圈的事情忘了个干净，浑浑噩噩的回家，因为下意识的避着人，家里回来的时候也没发现她在家，就开始大喇喇商量起怎么处理她。 “不能嫁出去，这只白眼狼要是把方子带给了夫家，我们就赚不了那么多了。” 当爹的给这场谈话定下基调，糕红虽然觉得不妙，却也不知道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会有多糟糕。 “也不能留家里，家里有个没嫁出去的女娃，名声不好听。” 主要不嫁出去那两成利就一直在糕红手上，他们舍不得，而且彩礼钱虽然 不多，但有一点是一点啊。 “手上的方子要尽快拿到，富贵人家的嘴巴挑着呢，换了滋味以后就不来了。” 大儿媳开了口，以前他们觉得糕红一个小崽子能随便他们摆布，就把人关起来不给吃也不给喝，什么时候吐出方子，什么时候才给食水。 糕红不做糕点，他们又舍不得到手的钱，便用米粉摸索着做了平安糕出去，刚巧碰上地主家要宴客，管事便把糕点全买了，他们前脚高高兴兴的回家，后脚就被打断了腿。 “我们小姐现在还哭着呢，要是做不出正宗的平安糕，你们另一条腿也别想要了！” 家里再也不敢抱着侥幸心理，连滚带爬的开了糕红的房门，自此他们再没试过这一招，只是现在…… “这几天找个借口，让三妮多做点，回头给她关到地窖饿几天，等她没力气以后把她弄瞎，再想法子把嘴撬开。” 公爹的话让大儿媳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天地良心，她能想到的也就是把人嫁远一点，为了增加底气，小姑子肯定愿意用方子换一份厚厚的嫁妆，他们咬咬牙多出点血，以后日子只会越发好过，但这公爹的意思，是要直接斩草除根啊！ 人都瞎了，以后可怎么活。 “确定了是真方子，就把三妮往山里卖，深山的人娶媳妇难，瞎了眼的黄花大闺女也有个好价钱。” 婆婆紧接着开口，大嫂越听越心惊，这是要把骨头否都给榨出油啊，她跟妯娌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惊恐，而等到小叔子开口的时候，她才知道婆婆对三妮已经很心软了—— “说了方子再灌一碗哑药，我记得三妮认字，手筋也得挑掉，山里人靠打猎过日子，三妮能生娃就行。” 二嫂努力控制着自己别露出害怕的神色，但裙下的腿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 她这是嫁了个什么人家，莫不是豺狼披了人皮？ 不对，狼可比这家里人有良心，三妮就是被狼给养大的。 二嫂跟大嫂对视一眼，又飞快的撇开视线，她在家里算不上特别受重视，但村里命最不好的姑娘，也不过是被家里送了人牙子换银钱，真没见过这种情况的。 大姑子挡了他们的路，就落了个这个下场，她现在跟他们站在一起倒是没事，可有一天要是也挡了路……还是大嫂好，嫁了个矮子里的高个…… “我读书的时候听同窗说过一件事，” 二嫂正在嫉妒妯娌，就听到大哥开了口，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去，她却下意识的看了眼大嫂。 “隔壁镇钱员外家的幼子得疾病去了，为了不让孩子在地底下觉得寂寞，钱家愿意出百两银，配冥婚。” 好的，这高个原来是个踩高跷的。 二嫂也不担心自己了，她开始担心起大嫂——金榜题名日，**再娶时，这可是戏文中经常唱的，过几个月可就又到了入场的时候。 大嫂读懂了妯娌的意思，心里也慌的厉害，而她的丈夫还在说话： “只是他们肯花高价，要求也高。” “一是要家世清白，处子之身。” “二是要姑娘识字，八字相合。” “还有最重要的，得塞发缝嘴，活入棺木。” 大嫂听着丈夫的一字一句，只觉得从来没有认清枕边人，她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才没让自己尖叫着逃跑，小姑子跟他们不甚亲近，却也是一条人命啊，他就这么轻飘飘的…… 这是让小姑子到阎王殿前都告不了状啊！ 分，回去就分，哪怕是嫁妆都不要了，她也得跟这人分开，不然她怕自己哪天一睁眼，也被放到了棺材里。 只想搞点简单的争夺家产，顺便把小姑子远嫁的剧本的大嫂被彻底吓住，跟妯娌在对视的瞬间完成交流。 【这个家不能待了，我准备跑。】 【你跑我也跑。】 桌上的人还在商量着行动的细节，糕红缩在房间里，眼睛已经被泪水弄得什么都看不清，浑身的血好像结成了冰，让她冷得发慌。 “我当时一把就把自己的鼻子嘴都捂住了，就怕漏出声被他们给逮住。” 老太太眉飞色舞的跟黎秋月描述她多有先见之明，黎秋月却拍不出什么彩虹屁——她也碰到过相似的场景，只是没这么残忍。 以为是一家人，抬眼一看举目无亲。 “红姨，你吃豆腐不？” 黎秋月举着刚做好的汪豆腐问道，正宗的虾籽酱油汤，又烫又好吃。 第242章 “来一碗……你这个油不够啊，不够润。” 红糕老太太咂咂嘴，不客气的点评，黎秋月只是笑笑，小老太太年纪大了，要清淡饮食，千金难买老来瘦。 年轻的糕红听着他们把自己从头算计到脚，又悄悄从窗户那边翻了出去，假装自己刚回来，配合着一大家子演戏。 她照常出去吃吃喝喝，回来的时候丁点家务不干，父母骂人就说自己做糕点很累，跟之前的表现一模一样，其实她把钱买了菜刀，又私下置办了不少干粮，准备先下手为强。 “二嫂，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碰到你娘家哥哥和大嫂的爹了，说让你明天带着大嫂回去一趟，说是你侄子看上了大嫂的外甥女，想掌掌眼踩踩门。” 夜长梦多，糕红也不打算玩最高兴的时候陷入绝望的那一套，准备好了东西就要行动，只是想到两个嫂子这段时间明里暗里的劝她跑，也念着她们的情。 她们不敢把家里的算计跟她说，她也不会把自己打的主意秃噜出来，明对明，暗对暗，她们乖乖的出门就是逃过一劫，要是半途折返，那就是两人注定倒霉。 “小儿女的婚事是大事，去吧，但要记得把饭做好，明天我们也歇一天。” 两个儿媳是售卖的主力，想到自己要抛头露面，糕红娘果断选择给全家放假，但相看归相看，家里的事情可是不能耽搁的。 “不对，不是饭，明天不干活，我们吃粥。” 忙时吃干，闲时吃稀，钱就是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妯娌没有怀疑，第二天一早就相伴出了门，家里盘算着两人回来就让三妮加大做糕的量，然后把人关到地窖去逼出方子，殊不知糕红在两人走后就下了床，一整包巴豆直接下到了粥里，为了防止吃出药味，还专门倒了点白糖。 她头一次干这种坏事，紧张的手心冒汗，但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从厕所争夺战到随地大小拉，手软脚软的根本形成不了战斗力，被她一刀一个的给干翻了，连惨叫都是哼哼唧唧的。 糕红看着卷刃的刀，在心里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血糕。 “三……糕红，你做什么去啊？” 村里人看着糕红拖着板车，有些好奇的问道，糕红就等着人来问，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家里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拉的都起不来了，两个嫂子一大早回了娘家，我不知道家里的银钱在哪，只能拉些粮食去卖了，换钱请大夫。” 这话她一路走一路说，得到了好些赞扬，光明正大的把值钱的东西放在板车上拖走了，到县城把车子一卖，买了个驴车，带着柴刀出城的时候却碰到了两个嫂子，她也没跟两人搭话，冲着她们笑笑，便赶着驴子往北方走。 然后从山上往南奔，两天以后到了陌生的小镇，把自己的板车升级为简易马车，居安思危的买了不少粮食。 再后来，就是兵荒马乱——她跑了大半辈子，最后定居在一个小镇，收了个养女，卖起了钵仔糕，还有了个红糕婆婆的诨名。 第236章 红糕婆婆后来也见过不少故人，只是多数都是擦肩而过，等大半辈子晃悠悠过去，在江南小镇给女儿梳辫子的时候，除了那小碗中的红色糕点，再找不见过去的半分踪迹。 那为了给独子读书而背弃的米粉家，因为糕红全家的亡故陷入售卖的危机，他们去找了糕点铺想继续当供应商，却直接被打入贱籍，全家成了米粉作坊的工人。 那独子在落水后本就是精细养着的，哪里能干 得了重活，到工坊的第三天就倒下了，熬了几个月便没了气，当爹的已经生不了崽，这是给全家绝了根。 “我儿子在作坊里放了把火，可能是老天有眼，炸雷把一切都毁了；我儿媳爬了管事的床，乘着刚做完没什么防备，把人给杀了，收拾了两块银子打开大门让我走。” “后来我才知道，她乘着夜色，把那个下令夺我们方子的男人给抹了脖子。” 蓬头垢面的乞婆说话有些颠三倒四，血糕听着叹了口气，她知道米粉家是后悔了，但有什么办法呢，人总是要为了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家里的两个儿媳在逃荒的时候也见过，一大群人同行了半日，血糕也知道了她走之后的事情。 两个儿媳到了二儿媳的娘家才发现不对劲，本想着立刻回家问个清楚，又想到之前家里的打算，便拐了个弯去县城的大儿媳娘家，结果走到半路就碰上了赶着车的血糕，心里顿时就凉了。 她们也不敢回去，索性咬咬牙去了大儿媳娘家，半夜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反复商量，觉得做好了准备才往回赶。 然后就发现大/小姑子也是个狠人，老大一个家，连个喘气的鸡都没留下。 什么都别说了，不干己事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1] 这种惨案村里不可能瞒得住，因为血糕没有太多的掩饰，很快被打成了通缉犯，两个儿媳在“克死全家”的风声冒出来之前抢先下手，将“有福气才逃过一劫”的帽子牢牢扣在脑袋上，乘着百日热孝重新嫁了人。 “那是我女儿，那个是二妹的儿子。” 大嫂的脸上已经染了风霜，但精神头不差，她跟妯娌在惨案发生后就义结金兰，逃荒也是两家一起。 *** 黎秋月在红灯前停下，清点了一遍车篮子和脚下的东西，确定没什么遗漏，便一拧把手越过菜场。 “嘎吱几噶……”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电动车突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黎秋月停下车一看，才发现是后车胎不知道什么时候扁掉了，钢圈直接接触地面，才发出了七扭八歪的噪音。 好在她已经到了路口，离小楼也就三十多米，黎秋月干脆从电动车上下来，推着车往里走。 “小黎来了啊。” “秋月又来看婆婆啊？” 聚在一起说话的大爷大娘们热情的招呼黎秋月，关系稍远一点的叫小黎，关系亲近一些的就叫秋月，还有叫月亮的，黎秋月熟练的扬起笑脸，挨个打招呼。 “太婆好，是啊，好久没来了。” “七公好，之前出去赚钱了，现在赶着来一趟。” “凤婶好，我爷爷奶奶过得怎么样，我打电话他们说一切都好，没撒谎吧？” “小满大妈好，这是我给爷爷奶奶带的，味道还行。” “欣欣姑好，我是来蹭饭的，人懒，不想在家开火，就来吃一餐。” …… 黎秋月说了一圈，才以肚子饿的借口往爷爷奶奶家走，身后人的目光明显还在她身上，但这也不是第一次，黎秋月早就习以为常。 众人目光灼灼的看着黎秋月的身影渐渐缩小，直到一个矮小的身影出来，带着黎秋月消失在拐角才将视线移开。 “腊梅家里怎么养的，这么孝顺？” 说这话的是一个胖嘟嘟的老太太，腊梅是黎秋月奶奶的名字，她跟黎秋月奶奶算是欢喜冤家，叫黎秋月奶奶的时候从来只叫大名，而不是谁谁谁家的。 “可能是天生就好？” 长得漂亮，成绩又好，还是重点大学出来的，嘴巴跟抹了蜜一样，虽然只是个女娃，但现场有一个算一个，都愿意用男娃来换。 一个男娃不够，一家子的男娃也是可以的，现在又不是只靠种地赚钱的日子，一只金凤凰可比一窝子泥鳅好。 可惜大凤凰小凤凰都是别人家的。 黎秋月并不知道大娘大爷们的聊天，她给了奶奶一个大拥抱，就大包小包的把东西拎上了楼，一边吃着爷爷从百宝箱里翻出来的零嘴，一遍缠着奶奶让她不要把姜蒜切丁，不然回头不好挑。 “黄尖嘴。” 被左摇右晃的奶奶皱着眉头骂了一声，本来要拍碎的大蒜整颗下了锅，油烟配着蒜香升腾上来，黎秋月被奶奶赶回房间休息。 “小女孩子家家会做什么菜，等着吃就行了。” 黎秋月也不跟奶奶争，长辈的性子她早就摸清了，奶奶喜欢为后辈做点事情，要是她真的抢了锅铲，奶奶嘴上说着懂事，心里却会觉得自己没用。 奶奶的观念比较传统，是那种女人一定要学会做菜，不然会被人笑话，平时也不太会让爷爷进厨房，但她对黎秋月很双标，甚至形成了自洽的逻辑： 黎秋月没嫁人，是女娃——女娃不是女人——不用学做菜。 之前黎秋月在这边大显身手，奶奶吃的的确很香，但第一个念头却是这个月亮肯定吃了不少苦，不然怎么会有这么一手好厨艺。 爷爷奶奶的房间配置很简单，一个不知道用了多久的实木衣柜，一张推都推不动的实木床，角落放着冰箱，柜子上放着比两手长开还宽的电视，地上是水泥刷漆，有点疙疙瘩瘩，夏天却比瓷砖地面还凉些。 床上的垫子很厚，上面的被子很软，黎秋月本来只想躺着玩玩手机，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秋月，吃饭了。” 第243章 黎秋月迷迷糊糊爬起来应了一声，脚踩到地板就被冻的一个机灵，把棉拖穿上才觉得好了些，琢磨着待会儿得去网上找个地毯之类的东西，昌南只有冬夏，三月都冷得发慌。 “秋月，过来吃饭！” 这次的声音大了些，黎秋月应了一声，抓紧时间穿鞋，要是第三次叫了还没出来，奶奶的巴掌待会儿就要落到背上。 黎秋月没点菜，奶奶做的也家常，辣椒炒肉，芹菜炒牛肉，青菜蛋花肉片汤，还有一个红烧排骨。 “本来说给你做个虾的，但今天卖虾的没来……” 奶奶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嘴上的絮叨也没停下。 吃饭喝酒是奶奶的习惯，以前没个数，后来家里买了套杯子，规定一餐最多一杯，也就是二两的量，奶奶就自己偷摸着买了个一钱的小杯子，每次把大杯子倒满，然后分到小杯子里慢酌。 黎秋月小的时候经常听爸爸唠叨奶奶的这个习惯，担心喝酒伤身体，但这几年已经很少这么说了，只是悄悄控制奶奶的饮酒量，然后约好每年体检，只要没有明显的毛病，就不管了。 不是不爱，只是老人家的日子很少，想让她高高兴兴的过。 奶奶不是什么厨艺高手，做出来的菜也只能说凑合，但她记得黎秋月喜欢吃一整根的排骨，红烧排骨里面都是精排；知道孙女炒菜不喜欢肥肉，辣椒炒肉里面的肉一点肥的都找不到。 芹菜炒牛肉里面没有叶子，肉丝都是黎秋月喜欢的细长模样；蛋花汤里的蛋花是轻飘飘的云朵，青菜连叶带梗不过手指高。 还有那提前挑出来的姜片，撇掉的蒜子……黎秋月有点心虚的低头，难得觉得黄尖嘴没叫错人，她自己做菜的时候也从没亏待自己，但跟奶奶一比，才知道什么叫做处处合心，桩桩顺意。 下午还要摆摊，黎秋月没有在奶奶家久留，只是在走之前把父母这个月就会醒的事情跟两位老人说了，让他们有点准备。 “你是不是要走了？” 奶奶看着笑容灿烂的黎秋月，突然问道，知孙莫若长，黎秋月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奶奶想了半天，才从记忆力挖出相似的场景——他们一家送黎秋月去大学，跟黎秋月告别的时候，她孙女的笑跟现在的很有几分相似。 黎秋月想要把话题扯开，两个老人却始终不肯，黎秋月的笑脸从自然变成僵硬，然后跟见到太阳的雾气一样消失了。 “我的月亮啊……” 小老太太当场就哭了出来，爷爷在旁边也红了眼睛，两个月亮都是孙女，他们念着消失的那个，却也舍不得现在的这个。 *** 可能是风太大了，黎秋月骑着爷爷的大电驴回家的时候，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结果洗热水脸的时候无意中看了眼镜子，才发现不是风的问题，是她的眼睛哭肿了。 还不是普通的肿，而是直接肿成了动画效果的大桃子。 黎秋月：…… 敷热毛巾，滚鸡蛋，一系列努力后，效果不是没有，就是—— “你打算吃哪家？” 白雅问丁兰，光华寺的游客不少，石阶下的摊子也有七八家，她不算挑嘴，但丁兰是有选择困难症的，除非碰到断层的独一无二，不然只会在摊子之间反复徘徊，根本做不出决定。 “吃那个钵仔糕。” 白雅还以为又会有一场漫长的纠结，没想到丁兰只迟疑了两分钟就做了决定，看着同伴有些不相信的眼神，丁兰冲着她笑笑； “这个老板的眼睛是悲伤蛙，太有特色了！” 第237章 “老板，钵仔糕怎么卖的？” 丁兰兴冲冲的问道，黎秋月抬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旁边的白纸，白雅好奇的将脑袋转过去—— 【摊主拒绝拍照，合影，当背景，谢谢合作。】 白雅默默的转头看向好友，好家伙， 丁兰脸上的遗憾和太清晰了。 “钵仔糕多少钱一个？” 为了缓解尴尬，白雅假装没听见丁兰的话，又问了一遍价格。 “两块七一个，五块钱两个。” 价格就在车旁贴着，但指了一次纸的黎秋月很体谅顾客，没有指第二次。 “有点贵了。” 白雅真心地说道，昌南的钵仔糕一般都是两块钱一个，有些地方还能降到一块五，光华寺的这个景区不要门票，水和食物没有景区的不接受建议价，黎秋月的钵仔糕的价格就显得有些不合理。 “而且钵仔糕不是透明的吗，你这是……” 窝窝头？红糖糕？ 白雅想不出合适的词语，但不妨碍她觉得面前的这个钵仔糕瞧着不太对劲。 据说馒头到海外赚钱的时候给自己取了花名，叫什么中式无糖小面包，这个钵仔糕是不是红糖发糕的花名？人家一大块一块钱，这个两口就要两块七。 “这是老式的钵仔糕，红糖和水粉做的，你可以上网查查，关键词写经典钵仔糕，或者老式钵仔糕就行，成本高才卖的贵一点。” 黎秋月熟练的解释，琢磨着待会儿得把这段话录音，明天她可是打算做椰奶钵仔糕的，到时候全都认成白糖发糕，解释起来可不是一般的费嗓子。 “……给我来两个。” 白雅查完，红着耳朵回来要了一份钵仔糕，而丁兰看着带了悲伤蛙眼睛特效的黎秋月，又一次犯了选择困难症。 钵仔糕在她心里的决定性优势就是摊主，但摊主不让拍照，优势虽然还在，却消减了一大半，让丁兰再次陷入了买和不买的纠结中。 “你是继续在这边站着，还是跟我去旁边休息？” 白雅拎着自己轻飘飘的小袋子过来，问道，老板的钵仔糕虽然贵了点，但暂时不吃的话，可以跟锡纸盒一起带走，服务还是蛮周全的。 “我再想想。” 丁兰的回答在白雅的意料之中，白雅慢悠悠的找了个椅子坐下，一边给钵仔糕脱模，一边看着丁兰徘徊在街上，扮演晴天下的丁香姑娘。 钵仔糕从小碗中脱落的很干净，串在竹签上以后轻轻的抖动，让白雅想起了以前吃的兔子布丁，入口才发现并不相同。 能被她打屁股的兔子布丁比豆腐软，比蛋花滑，入口就顺着喉咙下去，只在味蕾上留下一抹甜香的痕迹。 钵仔糕也很甜很软，但它的软并不跟布丁一样，它带着点筋，吃起来的口感有点像是鱼鳞冻，抿碎了也是分明的，它的嫩是让人咽下去的时候不觉得粗粝，跟布丁的转瞬即逝形成鲜明的对比。 底下的红豆已经被熬成了豆沙的口感，不用牙齿也能将其碾开，没有跳跳糖的刺激，时不时爆出的的一点甜味却总是挠的人心头发痒，只想多品尝一点这个滋味。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四个兔子布丁要五十八，钵仔糕买两个的话，价钱能摊到两块五。 白雅噌的站了起来。 “不用挑了，就选这钵仔糕。” 她从丁兰身边走过的时候丢下一句话，再次走到了黎秋月面前。 丁兰在摊位挑选上有点像是胡一菲的择偶：要么靠着碾压性的味道征服她，要么靠着独一无二的特性吸引她，没说出不能拍照的黎秋月是第二款，尝过钵仔糕就能发现人家是靠着硬实力赚钱，根本不用纠结。 “我要五十个，老板能便宜点吗。” 白雅说的气壮山河，心里打着小算盘，准备拜完佛就把钵仔糕转手卖了，最近的公园成人票十块钱一张，就这个钵仔糕的味道，她进去以后卖五块钱一个都是特价大甩卖。 一个净赚两块五，倒手一趟，能去吃个烤肉自助餐了。 她之前经常这么赚外快，雪王的四块钱柠檬水到景区转手就能卖上六块，要是生意好一点胆子大一点，定团餐还能再压价。 “不行。” 黎秋月非常直接的砸碎了白雅的美好幻想。 “每人限购四个。” 别人或许会欢迎白雅的倒买倒卖，毕竟到手的钱是真的，也就没必要管对方赚了多少，但黎秋月不愿意—— “为什么，您赶紧卖完走人不好吗？” 白雅有些惊讶，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丁欢默默支起了耳朵。 “不好。” 黎秋月看了眼刚过半小时的时间，把拒绝黄牛之类的重话咽下去： “我喜欢自己慢慢卖。” 她真的想赚钱的话，也不会定这个价钱，但这么说就有点凡尔赛了，白雅身上的班味儿实在有点严重，黎秋月也不想对打工人迎头痛击。 “老板，给我四个钵仔糕。” 白雅还想说些什么，丁欢先开了口，就像白雅知道她的偏高，她也明白白雅的选择——白雅赚外快喜欢挑选大品牌的商品，除非食物的味道是碾压性的断层胜利，不然她根本不会选择路边摊。 钵仔糕能被这么软磨硬泡反复尝试，肯定有它的过人之处。 第244章 “对对对，先给我来两个。” 白雅赶紧跟了一句，能不能批量购买的事情再说，这么好吃的钵仔糕，得先把个人额度用了。 “好的。” 这次，黎秋月没有拒绝白雅的购买，只是把后面劝说的话语继续当成耳旁风，还是那句话，她真的想赚钱，就不会是这个价格；她真的想赶快卖完，也不会在群里一言不发。 “你还吃不？” 丁欢享受完自己的四个钵仔糕，见白雅还在攻略黎秋月，便戳了戳好友的肩膀。 白雅要是不吃钵仔糕的话，能给她吃不。 “吃！” 白雅一眼看出丁欢的想法，直接拿了一个出来大快朵颐，还不忘把袋子捏紧——趁其不备虎口夺食是两人之间的常态，虽然后面多吃的得补上少吃的钱，但吃掉的东西也不可能转眼就变出来，还是得做好防范。 “没必要防的这么紧吧？” 丁欢有些不满的嚷嚷，白雅只是露出一个冷笑： 谁不知道谁啊，这种便宜美味还限购的食物，两人的争夺已经不是逃离巨齿鲨了，而是丧尸攻防战。 紧张兮兮的啃完剩下的钵仔糕，白雅看了眼已经有人排队的摊子，在纠缠摊主和寺庙参观之间选择拜佛许愿： “佛祖菩萨金身罗汉，青狮白象大威天龙在上，信女愿用三日单身，换得广化寺外悲伤蛙眼睛的摊主的一百个钵仔糕购买权，愿用三年单身换五百万彩票，愿用今生姻缘换财富自由，求您大发慈悲，叩首再叩首。” 白雅跪在蒲团上虔诚的祈愿，磕了三个头才爬起来，丁欢的耳力好，在音响里的念经声干扰下把白雅的愿望听得清清楚楚，在旁边实景演绎了目瞪口呆。 “你就给一块钱啊？” 丁欢看着贴了收款码的功德箱，不知道是该先问白雅就给这么点钱好，还是问她从哪里找来的一元纸币好，最后还是只问了心里最先冒出来的问题。 现在的单身可不值钱了，她用这么点钱许这么大的愿，也不怕惹怒佛祖？ 丁欢的眼前都具象化出“得罪了方丈还想跑.gif”的表情包了。 “我还扫了付款码。” 白雅淡定的把丁欢敷衍过去，两人在求神拜佛上面的三观并不太相合，所以她不会告诉丁欢，这个付款码她只是扫扫，根本不打算付钱；也不打算告诉丁欢，要不是公交车票都涨到了两块钱，她连这张放在手机壳后面应急的纸币都不会捐。 “那没事了。” 丁欢高高兴兴的跟白雅接着逛光华寺，还蹭了人家的导游： “大家看过来啊，这就是光华寺有名的寺猫，叫带福，相传是住持下山化缘的时候，当时还是幼猫的带福受到佛音感召，爬上阶梯入了庙门，自此成为光华寺的一员。” 导游关闭了小蜜蜂，指着墙上的橘猫介绍，橘猫的戴着四只白手套，是标准的踏雪金丝虎，盘靓毛顺油光水滑，身上的蒜瓣毛格外明显，看到人们兴奋的眼神也不害怕，只偶尔懒懒的喵上一声。 “当然要 只是这样，带福也称不上移动景点，很多人对它真正的了解，应该刷到的荀家谢礼。” 导游挤眉弄眼的做出你们懂的姿势，人群里很快传来了应和的声音，白雅和丁欢没看过这个视频，好奇的搜索了一下关键词。 荀家小姐争夺家产失败，本来打算出家当尼姑了此残生，结果带福在她拜佛的时候跑过来，往她肩膀上一蹦，荀小姐突然觉得自己还能再奋斗一下，孤注一掷创业成功，带着保镖专门给带福建了个遮风挡雨的房子。 …… 这边的白雅还在查资料，那边的导游已经开始吆喝了： “摸摸橘猫头，富贵不用愁。” “摸摸橘猫尾，钱如长江水。” 可能是被摸多了，刚刚还挺平静的来福突然炸了毛，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片失落的叹息。 第238章 “老板，你要收摊了？！” 白雅惊愕的看着黎秋月，又低头看了眼时间，这才多久啊，钵仔糕生意这么好吗？！ “嗯，卖完了。” 硬实力摆在这里，限购也抵挡不住群众的自来水宣传，两个小时直接卖的干干净净，本来黎秋月是打算把车骑走，自己回来上足剩下四个小时的班再走的，无意中瞥了眼系统界面，才发现今天的进度条已经到了25%。 进度条是黎秋月抗议出来的产物，能够直观的查看任务进度，四天为一个周期，摆摊满六小时，售出产品一份后，进度条就会往前蹿四分之一，结果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工作时间竟然提前走完了。 黎秋月怕是系统出了bug，秉着工作留痕的理念把这个问题上报给了系统，得到的答案是今日工作已完成，那还在这边傻站着干嘛，当然是把东西收拾了，把自己的需求清单完成啊。 鬼知道她是不是明天就走……等等？！ “那晚上还来摆摊吗？” 白雅还想试着努力一把，想通关键点的黎秋月也没心思跟她绕弯子，直接拒绝： “晚上不来，也不批发，你也不用多问。” 一句话把白雅噎回去，黎秋月骑着小三轮直接走人，三转两转到了桥边，下车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再次找到了系统： 【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要回去了？】 她干第一份工作的时候，大环境还没有恶劣到底，虽然老板是上午将她辞退的，那一天也算了工资。 不像是后来的工作，六点下班五点五十跟她说以后不用来了，五十五把她赶出公司，发工资的时候还因为她没有干满一整天，扣掉了当天的工资，顺便薅掉了她的全勤奖。 当然她也不是好惹的，前一种公司好聚好散，后一种她直接买了喇叭扯横幅，该拿的钱拿回来了不说，顺便搞臭了公司形象，还多一笔精神损失费。 【请问可以思考完毕了吗，可以作答了吗？】 黎秋月从回忆中清醒，才发现之前根本觉察不到思考速度的系统还在装死，只能说系统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有些事情可以浑水摸鱼，有些事情却是混不过去的。 一个任务基本要求在不可变更的核心的，非智能的系统，突然改变了相当于底层代码的任务的完成度，这个系统的权限是哪里来的，好难猜呀。 …… 第二只靴子终于落下，黎秋月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多少意外——灵魂中的冥冥感知已经让她有了准备，让黎秋月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整理好情绪，跟完整版的系统谈赔偿事宜。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她现在才知道，自己写的投诉信都在主系统的信箱，只是当时的系统自主分割，代码解读不全，才暂时搁置，现在系统完整了，只要一个读信申请发出去，这玩意就完了！ 不需要什么证据，她站在这里就是活生生的人证。 前提是她还没有跟黎秋月换回去。 没换回去，核弹按钮。 各归其位，罚酒三杯。 所以黎秋月想要跟系统私了，最好的时间点就是现在，签了合同有了见证，也不怕系统赖账。 好歹是职场上混过的社畜，黎秋月可太知道主动权在自己手上的重要性了，把信息从系统那边套出来以后，当场就开始讨价还价。 黎秋月手握核弹按钮，但随时可能失效；系统想要私下了结，但因为把柄在别人手上，不敢压价，在这种都不敢过分的情况下，交谈便显得格外顺利，即使有争执，也能迅速彼此理解。 【就这几条，你要是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就签子。】 黎秋月看着意识中的电子合同，询问系统，系统已经把自己有意见的地方争执过了，现在的确定就是走个过场，飞快的说了没有意见，一人一统同时抬笔收回，补偿的事情就定了下来。 另一个黎秋月的补偿黎秋月没管，她只要了自己的补偿，也就几条： 1、在钵仔糕任务未完成，黎秋月回家的话，美味点按照完成计算，不足五点的补足五点，方便购买商品。 2、她会继续拥有菜谱和学习空间的使用权利，其中时间流速照旧，但不需要完成任务，也不需要强制将菜学会才能回归现实，黎秋月死亡后，菜谱和学习空间回归系统。 3、互换的时间按月计算，回归后互换时间按照出差计算，金额为每月税后十万，直接以不引人怀疑的方式打进银行卡，不满一个月按照一个月计算。 4、回归后有穿越时空的补助，每月税后五千，同样以不引人怀疑的方式打进银行卡，黎秋月寿尽后停止。 黎秋月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一个月五千块看似多，其实年收入也就是刚到起征点，她主要是想有个固定的收入，让她在体验人生的时候有个托底。 系统对补偿金额方面也没什么意见，人类货币赚起来有难度，但真正的大头还是商城的各种道具，还有学习空间。 第245章 祂虽然跟黎秋月私了，但这件事情真正要过去，祂还是要主动去主系统那边检讨受罚，这个惩罚很全面，包括且不限于商品提高购买价。 商场的道具系统是有内部价的，宿主购买了以后了，系统也能得到一些好处，但这个优惠价格是清白系统的，祂这种的商品购买价格至少要涨三倍，在商城的价格还不能变。 这也就算了，因为黎秋月是在一米七的时空中购买，要带回自己的身体使用的话，还要交一笔运输手续费，这个价格高的…… 除此之外，学习空间的费用也不低，不是贵在厨艺方面，而是里面和外面的时间流速比，她走的时候忘了把流速固定，非智能系统以人类为主，直接把时间流速拉满，黎秋月在里面学习的每一秒，系统都在烧钱。 现在这个流速还被带回去了……系统只能祈祷黎秋月少用点，她学的越多，祂的负债就越大。 如果说商品费用，运输费用和出差补偿金是砍在大动脉的三刀，那每月补助和时间流速就是持续放血的血槽，一次性的压榨还好，这种持续不断的……系统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 哦，忘了，还有个要补偿的，哈哈。 【我什么时候会走？】 黎秋月并不知道系统的代码狂舞，谈妥了补偿后，她的注意力就转向了第二个重要的问题，预感归预感，还是要个确切答案才稳妥。 系统：…… 系统的回答跟她预料的一样，病床上的父母苏醒的时候，就是原来的黎秋月回来的时间，只是——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非常感谢。” 黎秋月放下手机叹了口气，医院那边的态度很好，但不妨碍他们没办法给出更精准的清醒时间，只能保证按照正常的恢复情况，也许下一刻就能睁眼，也许明天就有意识，也许还要过段时间，但不管怎么样，这个月肯定能醒。 黎 秋月：…… 上次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叮咚叮咚叮咚叮叮——” 刚挂了医院的电话，又有新电话打了过来，黎秋月以为又是那些神通广大的骚扰电话，正要拉入黑名单，就看到联系人处显示的大大的【唐医生】。 黎秋月沉默了。 她没有接电话，也没有挂断，而是等着手机自动将电话变成未接来电，才继续开始使用，不知道唐医生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没有再打第二个电话，而是改成了发短信： 【今天还来吗？】 抛开一切其他因素，唐医生认真负责，水平高超，是个很好的医生。 【不去了。】 黎秋月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很快就要走了，以后都不去了，您的治疗很有效，谢谢。】 这条信息发出去后，唐医生没再试图联系黎秋月，黎秋月也没发第三条信息。 唐医生的治疗很有效，但太有效了，即使是她主动要求的响鼓重锤，也不想再跟她见面。 这么说可能有点难以理解，打个比方，正常人的精神状态可能是潺潺流水，黎秋月的精神状态是一整块坚冰。 冰要成水，要么等春天到来自然融化，要么用外界高温辅助融化，正常的心理医生缓慢治疗相当于把冰块放到开了加热的空调房里，融化缓慢但化水无痕；激进的治疗手段则是把冰块用锤子砸碎，然后放到火上烤，时间短见效快，但会留痕。 黎秋月本来也想要慢慢来，但她没有时间，唐医生的治疗很有效，一天碎冰，两天化水，等到周日的治疗以后，黎秋月就好的差不多了，唯一的缺点是再也不想看见唐医生。 很小的代价，很鲜明的副作用，就是有点伤人心。 黎秋月看着唐医生的联系方式，犹豫片刻后还是没有拉入黑名单，她看着手机的绿信上不知不觉多出来的联系人，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就想做，但一直没做的事情。 【十五的月亮：你那边有恒温水龙头的现货吗，现在帮我安装，我包来回车费，劳务费另算。】 第239章 酒店的前台刚给一队准备明天去吃三江早酒的大学生办完入住，正坐在位置上玩手机，黎秋月的信息就蹦了出来，她一时没想起来这是哪位，便把视线往上看了眼名字。 【汤超好喝崴脚恒温花洒不要钱要吃饭】 这个特殊的长条备注一下就唤醒了前台的回忆，那震动整个民宿的香味，那个崴脚还嘴馋的女生，以及那个打着微调算盘蹭饭的自己……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恒温民宿前台：现在过去安装吗？】 黎秋月看了眼太阳逐渐落下来的天色，很能理解前台的顾虑，但她随时可能嗖的一下消失，要是走之前都不能洗个不用提心吊胆的热水澡的话，也太可怜了吧。 【大大大月亮：是的，担心安全问题的话，可以找人陪同，分别坐车的话，可报销同行人的来回车费，但仅限于一人。】 从民宿到黎秋月家里的距离不近，就算是现在出发，到达的时候也妥妥的天黑了，女性独自**难免会有顾虑，但有个同伴就会放心的多，要是这个条件还是打动不了前台……黎秋月也没办法了。 好在不是最坏的结果。 【恒温民宿前台：劳务费可以先放放……过去干活的话，包吃吗？】 她不缺这点钱，就缺口好吃的。 【恒温民宿前台：包吃的话，我现在过去，要是饭菜丰盛，就按照酒店的价格来算。】 她大侄子今年初一，别看还带着电话手表，那个子已经蹿到一米八了，还不是竹竿的那种瘦仃仃，一顿三大碗饭起步，家里天天嚷着养不起，不说话就唬人的很。 关键是雇佣的价钱也便宜，跑几个小时给碗粉吃就高兴的不行，要是给买个全家桶……自己再带个电动赶猪器，就不怕还有人敢起歪心思。 【十五的月亮：……】 看着就差打出饿饿饭饭表情包的对面，黎秋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下来，只是提前跟前台说好，自己做什么她就吃什么，吃不完可以打包带走，但没有点菜的权利。 对面一口应了下来，黎秋月叫了网约车接人，骑着小三轮往另一个方向走。 出租车到家还要不少时间，她还能干点别的事。 “阿公，阿婆。” 黎秋月拎着牛奶和橘子，有些局促的跟两位老人打招呼，刚散步回来的二老淡淡的应了一声，象征性的问了下她的情况。 “饭就不吃了，有事跟我打电话。” 人机般的对话完毕后，黎秋月把东西留下，双方都迫不及待的告别了彼此，谁也没把留下来吃饭的话当真。 她跟两位老人并不亲近，来看一眼也是出于孙辈对长辈的责任，确定二老身心的状态都保持的不错，黎秋月也就放心了。 要不是心里有个声音催着她把该做的事情赶紧做完，黎秋月也不会急匆匆的赶过来，但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她跟这边的两位老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回去的路上，黎秋月看到有个老太太在卖蘑菇，前面的声音应该不错，麻袋上的口蘑只剩下零零散散的**朵，问了价钱也不贵，黎秋月干脆就都买了下来，准备回去做奶油蘑菇汤。 “麻烦了。” 黎秋月进了小区，把车停在同一栋楼的小院中，老人家听着机械的入账音，笑成了一朵花。 “不麻烦不麻烦。” 刷个锅碗的功夫就有十块钱入账，这钱赚的可太容易了！ 这是黎秋月年后发展出来的新外包——摆摊忙活的叮铃哐啷，回家实在是不想要大盆小碗的坐电梯，刚巧住在一楼的奶奶想赚个三瓜两枣，两人一拍即合，把锅碗的清洗工作给外包了出去。 黎秋月把车往老太太小院里一停，老太太把上面的大锅小盆给刷洗干净，再给小三轮充个电，快则五六分钟，慢则七八分钟，十块钱就到了手，小老太太满意的很。 小三轮从插线板到电表都是黎秋月买的，单独计费，一月一结——小老太就喜欢这种年轻人，不占便宜也不让自己吃亏。 这个模式从年后摆摊的第二天开始运行，到目前为止运转良好，小老太太知道黎秋月家里的事情，但她是个嘴巴严的，黎秋月在小区的形象依旧是个倒霉的小可怜。 *** 黎秋月答应了包吃，也不会随便凑合，燃气灶和热水器用的不是一个开关，厨房做饭也不影响工作，她翻了翻冰箱和冰柜的食材，挑挑拣拣的翻菜谱： 蹄膀还有好几个没动，一起端出来做黄金蹄膀；冷冻的里脊肉少了点味道，做个椒盐排条；搞特价时候买的大排还有好些，待会儿看看是用葱烧还是直接红烧…… 这些牛肉也不太好做菜，干脆一起吊成牛肉茶；羊肉得看解冻以后的成色，才知道是下油锅还是入汤锅；刚买的蘑菇倒是新鲜的很，做个奶油蘑菇汤，有多出来的还能炖豆腐…… 第246章 黎秋月一边琢磨一边给田螺换水，这是她昨天晚上买回来的，本来打算早上炒了韭菜，带去程姐摆摊的地方，刀鱼的手艺程姐八成是吃不着了，但三月的田螺也香的很，堵一堵嘴也算是完成了美食之约。 一切都计算好了，连帮着去尾的闸刀摊位都找好了，就是没想到田螺硬是不吐沙，白费一番功夫。 算了算了，明天买了韭菜做好送过去也是一样的。 黎秋月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油锅滚滚冒烟，解冻后去了血水的蹄膀用梅花钉锤扎扎扎，然后整只下锅炸到金黄色，放到砂锅里备用。 吨吨往里倒的油不是白来的，所有的蹄膀炸完，油也只是下去浅浅一节，黎秋月把油锅放到旁边，舀了一勺油倒进另一个炒菜锅，然后就是葱姜蒜一套爆香，八角花雕干辣椒提味。 冰糖黄酱倒进去炒均匀后，倒水烧开，再连水带料倒进装了蹄膀的砂锅，因为灶台被占着比较麻烦，黎秋月把老式电饭煲的挪到了外面，在这个位置放了个隔热垫，重新启动了不锈钢盆和烧烤架的煤炭小炉组合，让砂锅在上面小火慢炖。 黄金蹄膀到了这一步，已经不需要更多的关注，黎秋月定了个三刻钟以后的闹钟，提醒自己时间到了记得放盐，就开始剥豌豆，等闹钟响起豌豆满碗，黎秋月才听到有人敲门，她拎着油锯过去一看，是一对不认识的男女。 “你们是……” 黎秋月有些迟疑的问道，女生掏出手机往黎秋月面前一怼，兴高采烈的开口： “我来安装恒温花洒！” …… “您去忙自己的，这边我一个人就行。” 前台看了下黎秋月卫生间的配置，信心十足的说道，把客厅的摄像头挪到卫浴处的黎秋月也没说什么，回厨房忙活起椒盐排条。 她不怕前台起什么坏心思，女孩确定黎秋月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以后，就把那个男生给支出去了，而黎秋月的战斗力……众所周知，安全感都是正理带来的，她的油锯就在手边，怕什么。 前台哼着歌在卫生间忙忙碌碌，闻着越发浓郁的香味，为自己远程给表弟点了个全家桶，让他保持通话去吃的决定无比庆幸——这丫的战斗力强，但也是个饭桶，要是嘴馋了她可抢不过。 至于安全问题……她的电动赶猪器就在身边，五分钟前刚试过，嘎嘎好使！ *** 蹄膀带回去吃，风味也不会有多少改变，但椒盐排条跟萝卜干炒油渣一样，冷却以后滋味就会直线下降，所以黎秋月确定人到了才开始折腾。 椒盐的菜系，要先做椒盐，材料家里都有，黎秋月也不打算去超市买，直接把铁锅烧热，青花椒和盐同时倒进去翻炒，等到花椒开始爆裂，倒出捣碎就行。 解冻后的里脊肉切成条状，蛋清倒进去用筷子搅打，等到全部吸收后倒入蛋黄，加椒盐搅匀，裹一层生粉下油锅，略炸后捞出再复炸成金黄色，出锅！ 椒盐排条比黎秋月预料的要多，她想了想，重新起了个薄油锅，把香菜蒜泥辣椒丝配着洋葱丝倒进去爆香，然后把一半的椒盐排条倒进去翻炒，再撒一层椒盐出锅。 这么加工以后的椒盐排条带着复合的香料味道，有人喜欢吃原始版本的，觉得爽口，也有人偏好这种多调料的，黎秋月任君自取。 可能是恒温配置的安装难度不大，黎秋月做个椒盐菜的功夫，前台那边的工作就快要结束了，黎秋月不好让客人等菜，费工夫的牛肉茶和大排统统取消，转成了快手菜。 冷冻的虾仁捞出来，在刚刚剥出来下锅的豌豆里咕嘟咕嘟；昨天买的生菜在加了油盐的滚水里走一圈，配上烧开的蒜末生抽，白灼的叶子格外鲜亮；冰箱的南豆腐在手上切片，跟口蘑一起用鸡汤滚了，金黄的鸡油格外香……忘了汤了！ 黎秋月懊恼的拍了下脑袋，刚刚做椒盐菜的时候有点兴奋过头，用掉了最后一个鸡蛋，好在之前打算做奶油蘑菇汤，还留了几只口蘑没动，不然才是真的糟糕。 砂锅里的黄金蹄膀快好了，卫生间的安装活动也到了尾声，黎秋月匆匆把蘑菇切片，还不忘起个小锅用黄油炒面酱。 洗净去根的蘑菇切好，放到加了一点盐水的小锅煮熟，黎秋月忙着把刚解冻的鸡胸肉刮绒，又匆忙把装了蘑菇的锅放到一边，给炒鸡茸的锅子腾位，还得往面酱里一点点加高汤。 如果黎秋月有足够的时间，她大可以从从容容的慢慢搞定，但现在每一秒钟都在耳边炸响，她也只能跟陀螺一样在厨房打转，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才忙的这么不可开交。 跟高汤融为一体的面酱成了浓汤，过滤以后倒进蘑菇的锅里搅拌，炒散的鸡茸同样倒进蘑菇中，再把凑单买来就没用过的淡奶油扫倒进去，加盐，奶油鸡茸蘑菇汤出锅！ 黎秋月匆匆将它端出去，在旁边配了黑胡椒粉的瓶子——她吃不惯黑胡椒的味道，但据说正宗的奶油汤都得撒，待会儿前台要是想吃正版的，自己调味就行。 蹄膀也到了出锅的时候，黎秋月捞了几个到锡纸碗里放着，余下的都端上了桌子，在打开电饭煲的时候，前台结束了所有的工作，准备享受自己的大餐。 椒盐排条，青豆虾仁，黄金蹄膀，白灼生菜，奶油蘑菇汤，虽然硬菜的食材单调了一点，却一点敷衍的意思都没有。 前台几乎要醉倒在食物的香气里，满脑子就一个念头：还好让表弟先走了！ 不是她不舍得……好吧，就是她不舍得，青春期的小孩比牛还能吃，这桌子菜他一个人就能干完。 表弟，对不起了！ 前台做了深切的忏悔，用再请一个全家桶的条件安抚了自己的良心，然后开始大快朵颐。 “下次还有这种（好）事，一定要找我啊！” 吃撑的前台拎着大包小包，临走前满脸虔诚的看着黎秋月，要是能吃上第二顿，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个多么快乐的小女孩！ …… 黎秋月把最后一份蹄膀放进冰箱，看着已经空了的门口松了口气：她提前拿出来的蹄膀分了三份，两份让跑腿分别送给钟桐和唐医生，这一份她打算明天跟田螺一起带给程姐，如果她还在闹钟楼摆摊的话。 新装的恒温花洒很好用，黎秋月再也不用缩手缩脚的洗澡——原来的把手比敏感肌还敏感，稍微碰一下就在烫伤和冻伤之间反复横跳。 把自己从头到脚涮干净的黎秋月涂好身体乳，把自己缩进被子里，看着刚充满电的手机，只觉得没有比这更幸福的时刻了。 【晚安。】 黎秋月在心里悄悄对世界说道，在她从入睡到醒来的这段时间，她愿意原谅一切。 “叮咚叮咚叮咚叮叮——” 电话声响起，黎秋月眯着眼睛适应屏幕，点到绿色的接通键的时候，顺便看了眼时间。 刚好十二点整。 “喂，是黎秋月女士吗，您的父母苏醒了……” 后面的话黎秋月就没听到了，她的意识转眼陷入了光怪陆离的通道中，她一下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要回去了，但是—— “我的浏览记录还没删除！” 黎秋月悲愤的不由自主的向前，然后对上一张同样惊慌失措的脸，她们在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 “以后要好好的生活啊。” 这是黎秋月对彼此的真心祝福。 黎秋月睁开眼睛，看了眼时间，刚好早上八点。 她没照镜子，但摸着自己没过肩膀的短发，便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 黑夜已经过去，窗外阳光正好。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