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千万两[女尊]》 第1章 [穿越重生] 《黄金千万两(女尊)》作者:水呱【完结】 本书简介:叮叮—— 【欢迎玩家来到《黄金千万两》。】 【这是一款女尊背景下,经营种田类的全真游戏。】 【您的任务——赚到一千万两黄金!】 …… 许明棠意外穿越到经营游戏里,睁眼就被一千万两黄金的任务压弯了腰。 能怎么办呢?赚呗! 只是……这街边卖烧饼的男子手艺不错,随手救的男子俊俏活泼,还有清馆里的解语花也善解人意…… 啧,要不然全都拐过来给她当……许明棠摸着下巴思考。 小梨咬牙切齿:“许明棠!把你脑子里那些歪主意都给我打消!打消!!!” “什么歪主意?”许明棠扬眉,“打工仔可是正经主意!” 小梨傻眼:“打……打工仔?” 许明棠是这样想,但那些男子们可都不是这种纯洁心思,眼见着他们一个个都要爬到许明棠床上去了,小梨疯狂呼叫绿江! “绿江大人,快来制裁他们!!!” 呼叫良久,绿江大人没来,来了个青河大人…… 谁来都行,游戏似乎再度进入正轨。 小梨稍稍安心,但没过多久,小梨眼见着青河大人看许明棠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她疑心是自己多想,专心地提防着其他男子。 谁料,某天一大早,瞧见与许明棠从同一个屋里出来的青河大人…… 小梨勉强撑着笑:“没关系,是青河大人……” 再然后,解语花登堂入室了。 小梨目瞪口呆地看着和青河大人打起来的柔弱解语花。 “乘虚而入,挺会耍手段啊!”谢青河眼神阴鸷,拳拳到肉。 “柔弱”解语花反拳回击,微乱的领口印着红痕,面上也阴沉得厉害:“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明棠娶的本该就是我!” 小梨:“……?不是,这,这对吗?” 50%防盗,72小时 阅读指南: 1.女非男全c。 2.非1v1。 3.详见1章 作话。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女强 市井生活 经营 女尊 主角视角许明棠配角配角们 一句话简介:谁都别想阻止我赚钱 立意:好好生活!积极向上! 第1章 叮叮——欢迎玩家来到《黄金千万两》…… 天空飘着蒙蒙细雨,一辆迈巴赫疾驰在高速公路上。 许明棠抱着檀木骨灰盒坐在车后座,正在用笔记本撰写捐赠声明。 叮叮—— 一个游戏弹窗忽然跳出来,巨大的五个字《黄金千万两》出现在界面,字体不齐,粗细不一,像个新手做出来的ppt,非常劣质的游戏界面。 许明棠眉头拧起,想关掉界面却没找到关闭按钮。 “许总!后面好像有辆车不对劲。”司机忽然开口道。 许明棠没顾上游戏弹窗,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下一瞬,车体被外力剧烈冲击,许明棠猛得被抛了出去,一头撞进了安全气囊。 血液从她的额头滴落,视线模糊中只看见撞得残破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 游戏登入中…… …… 如果时间能重来一次,许明棠会自己开车把车后面那个超速驾驶的癫货给撞到马里亚纳海沟去! 这样,就不是自己听这些莫名其妙的机械音了…… 【……游戏规则讲解完毕,检测到玩家没有确认,再次为您重复游戏规则——】 【叮叮——欢迎玩家来到《黄金千万两》。】 【这是一款女尊背景下,经营种田类的全真游戏!】 【全真是完全真实的意思哦!在游戏中死亡,玩家会彻底消亡,请谨慎做好每一个决定!】 【本游戏的自由程度非常高,玩家可以自愿选择任何方式完成游戏任务,任务完成后可获得游戏奖励。】 【您的任务——赚到一千万两黄金!】 【叮叮——三次游戏规则讲解完毕,游戏自动确认开始,预祝玩家游戏愉快!】 什么鬼,还带自动确认的? 许明棠才冒出这个念头,眼前一花,有半透明屏幕出现在她眼前,脑海里碗筷打架一般叮叮响个不停。 【人物面板已加载完成。】 【任务列表已更新完毕。】 【抽奖系统已刷新。】 …… 在提示音中,许明棠也看清了面前的屏幕内容。 人物面板: 【姓名:许明棠 年龄:18 身份:云山镇村民 财富:0 生命值:100】 任务列表: 【主线任务一:在一个月内赚取一两黄金。(注:任务失败将扣取生命值) 支线任务一:卖出您的第一件商品。 支线任务二:房子破破烂烂怎么行,快快修缮房屋吧!】 抽奖面板: 【新人初来乍到,福利赠送一次抽奖机会!祝您好运哦!】 呼呼—— 冷风从破了洞的窗纸里呼呼往屋里灌,吹得许明棠打了个激灵。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她现在经历的也太邪门了! 抱着半信半疑的试探态度,她按下了抽奖按钮。 屏幕面板幻化成市面上常见的抽奖转盘,不同颜色区域上都有一个精美程度不同的木箱。 转盘呼啦啦转起,十五秒后缓缓停止,指针指向了一个泛着光的箱子。 【恭喜获得玄级乙等木箱!】 转盘消失,一个雕花木箱子凭空出现在屋里的缺腿木桌上。 许明棠盯着木箱看了一会儿,伸手打开木箱。 【您获得了纳物荷包。】 【您获得了100铜钱。】 箱子里的绣花纳物荷包上飘着一排小字——凡是能装进去的物品都可无重量携带(注:只有在玩家手中有此特殊功能)。 许明棠把100枚铜钱放进荷包里,晃了晃,果真没什么重量,而且只有一丁点碰撞声音。 真魔幻! 她随手把荷包扔在桌上,看了眼被风吹得啪啪作响的门,抬步走上前推开。 门外是很原始的村落画面,茅草屋黄泥墙,没有电线杆,没有信号台,人都很少见到。 再往远看,是清澈蓝天、绵延高山和宽阔河流…… 环山抱水,是幼年时在村里才能见到的画面,她总觉得她是不是脑子被撞坏了,或者是在做梦? 她手掌握拳,捶了一下门框,手背碰到木头,撞得生疼,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门框扑簌簌掉了些木屑。 【检测到玩家消极游戏,扣除一点生命值。】 许明棠:“?” 离谱! 她返回屋里,拿过桌上的荷包,径直朝外走去,她倒要看看,这游戏是怎么个事! 才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姐姐,你去哪里?” 许明棠脚步一顿,她转过身,看见屋后有个小女孩怯怯冒出头来。 脸颊枯瘦,头发稀疏发黄,一看就营养不良。 一看就……嗯?她刚刚叫她什么来着?姐姐? 小女孩的头顶有半透明字体显示——许梨,许明棠相依为命的妹妹。 还真是她妹妹! 大抵是看见许明棠一直没有说话,许梨小脸黯然,不安地小声问:“姐姐……是要丢下我吗?” “怎、怎么会!”许明棠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嗓音带着些哑,很快她调整过来,走到许梨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真是活人啊! 咕咕—— 有饥饿声从许梨的腹部传出,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许明棠目光从许梨身上掠过,压下心中疑惑道:“走,小梨,姐姐带你去吃东西!” “啊?”许梨一愣,身体已然被许明棠拽着朝镇上走去。 许明棠是不认识路的,但是她的基础面板里有地图,大部分区域都是黑灰色的,只亮了一个区域,云山镇。 亮起的区域内想去任何地方都有线路指引,她也看清了她所处的位置,是云山镇靠近码头的一个村庄,离主镇不算太远。 可许明棠没料到,望山跑死马,地图上显示才两点多公里路而已,她带着小梨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在现代水泥石板路走多了的许明棠已经太多年没走过这种纯天然的崎岖山路了。 小梨乖巧,一路走来也不见喊累喊苦。 她俩到主镇时,正值中午饭点,街头巷尾都有吆喝声,摊贩叫卖,行人来去,孩童嬉闹,一派热闹街景。 不过这会儿她也没空惊奇,走了一个多小时山路,又饥又渴又累,目光四下一扫,巧了不是,前面不远就有一家热气蒸腾的面馆,当即就要拉着许梨进去。。 却被许梨扯着袖子止住脚步,许梨嗫嚅道:“姐姐,面太贵了,咱们回家煮野菜饭吃吧……” 第2章 许明棠眉梢一扬,开什么玩笑!既然是她许明棠的妹妹就该吃香喝甜,好好娇养着,吃什么野菜! “走!进去!姐姐有钱!” “可、可是……诶!”许梨犹豫不前,而许明棠则干脆一把将人拉了进去。 面馆没有菜单,只墙上挂着的几个木牌子写着种类,也很简单,三种面,素面5文、青菜面6文和豆腐面6文,多出1文可加一个鸡蛋。 除此之外再就无其他种类了。 许明棠要了青菜鸡蛋面和豆腐鸡蛋面。 许梨有些坐立不安,许明棠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有钱的!” 面条上得很快,但面条不是现代的精细白面,颜色微黄,形状宽短,口感也糙,甚至能吃出一些粟米颗粒,她喝了口面汤,清汤寡水没有味道,连点盐味都得细品,鸡蛋不是煎蛋,是水煮蛋。 这样的面,许梨也一口接一口吃得很香,特别是鸡蛋,吃得珍惜无比。 待一碗面下肚,许明棠望着连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的小梨,心下微顿,在她十来岁的时候,也曾是这个模样。 耳边是伙计迎来送往的吆喝声,窗外偶有孩童嬉闹声传来,许明棠还是觉得是在梦里。 吃饱喝足从面馆出来,风吹在身上都不觉得冷了。 “姐姐,天要黑了,咱们回家吗?今天的柴还没砍……”许梨不安地攥着许明棠的袖子。 许明棠看了眼天色,秋末冬初,天确实黑得比较早,她和小梨还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 “也不知道客栈住宿一晚多少钱?”许明棠望着客栈招牌思索。 许梨瞪大眼睛,“姐姐,你疯了吗?!”说完她又觉得自己失言,很是惶急地去看许明棠。 许明棠笑了笑,揉揉小梨的脑袋,“没疯,走吧,咱们回家。” 虽说着回家,但许明棠揣着86个铜钱也不安分,在路过布庄时,她停下脚步。 小梨身上穿的衣服单薄还打着补丁,许明棠立时就把小梨拉进布庄了。 不过没买成衣服,棉衣最便宜的都要百来文,许明棠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店里最便宜的薄棉鞋,40文一双,买了两双。 剩下的六文钱,许明棠也没留着,给许梨买了甜糕饼。 许梨看得是一惊又一愣,拉都拉不住,只能宝贝地把几年都吃不上一回的甜糕饼放在怀里。 穿着新棉鞋,两人伴着夜色回家,许明棠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但她浑然不在意了,忘了就忘了吧! 直到第二天凌晨,她被熟悉的叮叮声惊醒。 【叮叮——检测到12时辰内无进项,任务进度为0,且无银钱,判定玩家消极游戏,扣除玩家生命值10点。】 哇! 她想起来她忘记什么事情了,她穿进游戏了,她还需要赚钱完成任务。 她的生命值才两天就只剩下89点了。 许明棠的目光落在了身旁睡得正熟的许梨身上。 原本只是当个无厘头的游戏,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多了个妹妹,唔,责任感! 说起来任务是什么来着,许明棠一边回忆一边想起昨天机械音曾说的,任务完成后可获得游戏奖励,它只说了任务是赚一千万两黄金,那奖励呢? 奖励是什么? 许明棠悄声穿鞋去了外间,床上睡得正熟的许梨口中无声喃喃:“任务奖励是重生哦!” 第2章 任务任务奖励是重生哦! 【任务奖励是重生哦!】 许明棠才走到外间,就听到系统提示音这般说道。 重生? 许明棠支着下巴,真是个极大的诱惑啊! 赚钱这事她熟悉! 许明棠打开任务面板看了一眼任务。 【主线任务一:在一个月内赚取一两黄金。(注:任务失败将扣取生命值)(倒计时:29天) 支线任务一:卖出您的第一件商品。 支线任务二:房子破破烂烂怎么行,快快修缮房屋吧!】 许明棠盯着这三个任务,排了先后顺序。 昨天她带着小梨去镇上,花完了100文钱,也大概对镇上消费有了一点初步了解,主线任务暂放,支线任务一可以先做,她支着下巴思索,该如何找到第一件商品并把它卖出去呢? “姐姐……我们今日上山砍柴吗?”许梨不知何时已经起床洗漱完了,正拿着斧头眼巴巴地去看许明棠。 砍柴? 许梨接着说:“家里的田地去年为了安葬母父已经卖了,咱们只有卖柴挣钱,厨房里的米粮不多了,昨日一日都没砍柴,还买了鞋……家里应当也无余钱了。” 卖柴挣钱? 听到许梨这样说,许明棠的目光落在许梨脚上,还是昨日的破草鞋,“你怎么不穿新鞋?” 许梨抿着唇小声说:“新鞋过年穿吧,现在穿坏了可就不好了。” 许明棠下巴微抬,道:“去穿上,天这么冷,冻坏了脚才更不好,以后会有更多新鞋穿的!” 许梨拗不过许明棠,只得回房把新鞋换上。 早上,姐妹俩将昨天买的甜糕饼分食只当是吃过早饭了,之后许明棠和许梨拿着斧头上山砍柴,路上,许明棠向许梨也向打听了一些关于卖柴的事情。 三斤干柴可卖一文钱,此前她们姐妹俩上午砍柴,下午带到镇上去卖,运气好点的话,两人一天能挣个十来文钱,然后去粮铺买最差的三文钱一斤的粝米作为口粮。 买完粝米,基本上就没有余钱了。 许明棠听得咋舌,好家伙!恩格尔系数百分百! 她跟着许梨上了山,云山很大,树木繁多,失去竞争力显露颓态的树木数不胜数,她们从其中挑中了一棵暴晒多日的树。当砍下第一斧时,许明棠望着自己被震得发麻的虎口,就知此事决不能长久。 许梨看着人小,力气却出乎意料的大,不声不响地吭哧吭哧砍树。 许明棠见状也不多废话,双手抡圆,斧头一下一下地砍下去,她适应得很快。 节奏分明的砍伐声在山林里响起。 两人合力废了一番力气才将一棵枣木树劈砍成段,一些细的枝杈和细柴被许梨放进筐里,这些是卖不出去的,她们带回去自己用,成段的,粗细一致的 柴火就会被单独捆起来,用扁担挑着,这些就是可以挑去镇上卖的。 临到中午,许明棠姐妹合力挑了约莫百斤的干柴下山,路上还遇见同村的一位婶婶,熟稔地与她们打招呼道:“棠丫头,梨丫头,我让我夫郎给你们送了点萝卜,你家没人,就放在你家门口的石头后面了,回家煮煮加个菜。” “谢谢张婶。”许梨感激回应。 许梨回答的同时,许明棠的视野里也看见张婶头上的冒出来的介绍——张瑛,云山镇村民。 “嗐,谢什么,都是一个村的。”张婶说完就扛着锄头离开了,许明棠视线落在她打着布丁的衣服上,最终垂下了眼。 回到家,许明棠她们果然在石头后面发现了两根带泥白萝卜。 许梨很高兴,“萝卜可好吃了,之前家里有地的时候,我们也种的。” 说到这,她有些伤感,但很快又想起什么似的,找来抹布把新鞋上的泥灰小心地擦了擦,然后赶忙去煮了粝米饭,是加了野菜一起煮的,还切了半个萝卜。 许明棠在一旁帮着烧火。 当吃上这口粝米饭时,许明棠有些明白许梨为什么昨天吃寡淡无味的面条还那么津津有味了。 粝米混合着一些不知名的豆类谷物,有些壳还连带着没完全脱落,口感粗糙,咽下去能把嗓子划拉冒烟,野菜也泛着不知名的苦味,衬得张婶给的白萝卜美味至极。 许明棠不由自主怀念起早上她还觉得味道一般的甜糕饼,她当年就算最穷的时候也没吃过这种糙粮。 饶是这样想,她也还是就着萝卜一口一口将那碗粝米饭给吃完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挣更好的前程。 两人吃完饭,收拾了八十斤的品相好的柴火往镇上去,八十斤两人分挑不算重,但是干柴体积大,过一些细窄山路时尤为费劲,今日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才走到镇上。 即便许明棠之前有健身的习惯,这两个小时的抗柴路还是让她肩膀被压得有些酸痛。 再次来到镇上,许明棠不似昨天饥渴交加,她有了更多的注意力去观察云山镇的分布走向和规模大小。 这将是她东山再起的第一个市场。 她跟着许梨来到镇西口,镇西口有个类似专门交易的市集,她们到那里的时候,路边已经摆满了小摊,大多都是卖的自家农产品。随便找个不挡道的空地儿把东西放下,人往旁边一坐,就是一个临时摊点。 在这里,许明棠终于意识女尊背景的含义,来往交易的商贩大多都是女人,她们包着头巾穿着褶裙,在市集里或坐或站,姿态随意自然,而男人们则大多垂着头在做一些苦力活。 第3章 街边摊贩还偶见一两个男人,可店铺里的掌柜拿事的就完全没有男人的踪影,他们只出现在角落缝隙中。 喔唔! 许明棠必须得承认,她看到这一幕心里是有一丝快意的,这些快意来自于对现代男人们一些丑恶行径的厌恶。 很快,她收回目光,心思不再放在男女区别上,她今日要做的是卖出她的柴火,她可不想再和小梨一块把这八十斤的柴原封不动地抬回去。 不过,当她目光梭巡了这个不大的市集后微微皱眉,因为和她卖同样产品的人不止一个,视野范围内就有两个摊位也是卖柴火的,柴火垒得很高,大抵是专业樵夫,她们占据着比较好的位置,若是有顾客想要买柴,必会先经过她们那一道。 高高垒起的柴堆也会对目标客户更具有吸引力。 许明棠决定不再守株待兔,她需要主动出击,寻找机会。 想到这,她抽出一根木柴站起身对小梨道:“小梨,你在这看一会儿,我去周围看看。” 许梨乖巧点头,“好。” 许明棠沿街边走边看,遇见食铺酒肆等就拿着木柴上前去问:“老板需要柴火吗,上好的枣木干柴,耐烧无烟,价格实惠,包送财上门,生意红火长久!” 她有意将柴念成了财,她这一招很奏效,生意人都喜欢吉利话,走了五六家,几乎每家向她订了柴,即便那些人有足够的柴。 并且她发现了,这个时代的人比现代的人更信风水鬼神之说,对他们而言,仅花几文钱听个吉利话,还能有柴火送上门,何乐而不为。 最重要的是,柴火是他们平日的消耗必需品。 许明棠将一条街还没走到头,她的干柴就被分卖得差不多了,她转身回去找小梨。 “丫头,卖柴的丫头!” 许明棠回头,是街口拄着拐杖的妇人喊她,“婶婶,怎么了?” 那妇人瞧着她问:“刚刚听闻你可以送柴火上门,不知我若只要三斤柴,能否送到我家?” 许明棠掠过妇人手中的拐杖应道:“行啊,可以送!婶婶家住哪里?” 妇人见许明棠应得爽快,面容微松:“我住在镇东边的金丰巷。” “好,我将其他先订的送到之后就给婶婶送。” 许明棠回到镇西口,小梨面前的柴堆原模原样,倒是另外两家卖柴火的摊贩看起来生意不错,柴堆矮了不少,许梨有些自责,不等她开口,许明棠便摸摸她的脑袋道:“走,咱们的柴卖出去了,我们去送柴!” 许梨有些惊喜地瞪大眼睛,“真的吗?!” “嗯!走!”许明棠一边和她说,一边挑起扁担朝外走去。 离开镇西口时还能看见其中一个“专业樵夫”的得意神色,许明棠看了她一眼,不以为意。 送柴很顺利,许明棠会说话,她们俩干活也利落,甭管几斤柴,都给人家都码得整整齐齐的。 当接到第一家店铺老板给的铜钱时,许明棠脑海里有叮叮声响起。 【叮叮——支线任务一完成,生命值恢复3点,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许明棠克制住立刻抽奖的冲动,她感受到3点生命值的回复让她的力气大了点,她疑心是心理作用,又或是柴火减少的原因。 挑子越送越轻,许梨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柴竟然真的都卖出去了,这是第一次把柴火卖得这么多。 卖到最后还余了三四斤柴,正好最后一家是昨日吃面的那家面馆老板,她见了便道:“这点柴火也一起给我吧,省得你们姐妹俩还挑回去。” 许梨没来得及高兴,却见许明棠摇头道:“婶婶,这柴火有人订了,您若还要柴,明日我准时再给您送上门!” 面馆老板讶异问道:“这一两文钱的柴也给人家送?” 许明棠朝她笑:“当然送了,答应过人家的,婶婶以后不管要多少我们也送!” 面馆老板哈哈大笑,“好丫头,来,这是你们的柴钱。” “谢谢婶婶!” 许明棠和许梨道了谢,挑着剩余的柴火往镇东边的金丰巷走去,许梨脚步轻快地跟在她身道:“姐姐,我们的柴都卖完啦!” “嗯,等下我们去粮铺买粮食。”许明棠心情很好,她希望再也不要吃到野菜粝米饭了。 她们来到镇东边,这里是居民区,但也很明显看得出来,居民区也分了界。 镇东边向阳的地方宅院建得大,是富人区。隔了几条巷子之外的偏僻向阴的地儿,宅院狭小拥挤,金丰巷就在其中。 许明棠看见了榕树下站着的妇人,“婶婶,柴火给您挑来了,我们给您放院里?” 妇人面露感激道:“行行,多谢,我前几日伤了腿,夫郎又外出干活了,今日家中柴火用尽很是不方便,还好遇见你们。” 许明棠这人有些吃软不吃硬,别人对她客气些,她也能礼让别人三分,况且眼前的人确实腿脚困难,她道:“不客气!这余下的半斤柴也送给您,之后婶婶若还要柴火,我都给婶婶送过来!” 从金丰巷离开时,她特意留心看了一下金丰巷附近住的人家,住户密集,镇上大多数的常住人口都在这一块。 他们也是镇上主要的消费群体,光靠卖柴一个月赚一两黄金那是痴人说梦,她得再想想别的法子。 许明棠拿着空扁担思考,她原本空荡荡的纳物荷包里也多了26枚卖柴得来的铜钱。 拿到了钱,她们趁着天还没黑往粮铺走去。 粮铺在靠近镇西口的街上,那条街不光有粮铺还有菜摊肉摊,许明棠扫了眼挂在肉摊上的价格,暗自遗憾,肉看来近几日是买不起了。 走进粮铺,许明棠大致看了一下,铺子里的粮食种类不少,各种豆类和米面有十几种,她也看到了麻布袋里分外熟悉的粝米,是最便宜的,插了个牌子写着3文钱一斤,30文一斗。 许明棠立刻扭头,拒绝这种米! 人一旦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有盼头的目标才有更好的激励效果。 于是,她在许梨惊讶的目光下,花了15文买了三斤白米,至于调味料,糖是买不起的,盐是必须要的,可是在一众调味料里竟没有盐,问了伙计才知道,盐要去专门的盐铺才能买。 盐铺在粮铺斜对面,是个显眼的小铺面,不光有盐,似乎还有一些特殊的香料。 才走出米粮铺子,许明棠就嗅到了空气里面食烘烤的独特香气。 许明棠循着香气看到了街口正冒着热气的烧饼摊。 遥遥见一个瘦高的青衫男子正侧对着她,用长夹从泥炉子里取出烧饼。 圆圆的面饼被烘烤得焦黄微鼓,面上撒着黑芝麻,包进油纸里时还能看见酥脆的渣子掉落。 第3章 柴恭喜完成支线任务。 “要两个烧饼。” 柳白余才送走一个客人,就听到这声,心中微喜今日生意好能多赚些,连声应道:“好好,请姐儿稍等,这就给您做。” “两文钱一个,一共四文。” 听见说话声,许明棠这才注意到泥炉旁边还有个女孩,模样瞧着和许梨差不多大,十三四岁,手里还拿着根木棍,地上有划拉字形的痕迹,这是在写字? 许明棠把刚刚从盐铺买到的半袋盐放进荷包里,又从荷包里取出四枚铜钱递给那个女孩。 “要劳烦两位姐儿多等一会儿……”柳白余轻声说,他正在擀面,动作利落熟练 许明棠的目光从柳白余的手上转到他的脸上,面前男子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温润清秀的眉眼里有一股超出年纪的沉稳。 当柳白余把两个烧饼的饼胚送进泥炉里后,拿着一旁的白巾擦了擦额头汗珠,抬眸时视线不经意间与许明棠的撞上,他倏然缩回目光,低下头不敢再抬。 那点沉稳也就烟消云散了。 许明棠眉梢轻扬,有点意思。 倏然有人在旁喝道:“你在看什么?!” 柳玉姝面色不愉地盯着许明棠,不怪柳玉姝生气,女男之间六岁就要避嫌了,面前女子瞧着年纪应当有十七八岁,竟还这般盯着她哥哥瞧,属实有些登徒浪子的行径之嫌了。 她哥哥样貌好,此前总会有这样的人对哥哥或目光或言语轻浮,叫人生厌,这也是她执意跟着她哥哥出摊的原因。 “偷师学艺啊,你们家的烧饼看起来很好吃。”许明棠自然地回道,冷天的炉子旁很温暖,靠得近的半边衣襟都烤得微微发热,许明棠的注意力转到了泥炉上。 柳玉姝怀疑地看了眼许明棠,见她目光坦荡便不再怀疑,转而很有几分骄傲地说:“那当然,我哥做的烧饼是最好吃的。” “玉姝……”柳白余小声喊她,对于自己妹妹在外人面前夸赞自己这件事有些不自在。 果然是兄妹啊。 在等待烧饼的过程里,许明棠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面前的女孩闲聊,比如在这卖了多久的烧饼,泥炉是自己做的吗,里面烧得的是炭火还是柴火等等…… 第4章 她问得随意,且都不是什么私密事,柳玉姝也都一一答了,连自己的名字也告知了。 说话间,喷香的烧饼出炉了,许明棠注意到柳白余打包烧饼的手,指节粗糙干裂,一看就是久做粗活的人,指甲却干净粉润。 她从他的指甲上收回目光,接过打包好的烧饼纸包带着小梨离开了。 烧饼她和许梨一人一个,能吃出来是麦麸粉和的面胚,但经过炭火烤制,麦麸的粗糙口感便不那么明显,偶尔嚼在齿间的芝麻粒也叫人觉得口齿生香。 许明棠咬着烧饼心不在焉地想着事,烧饼摊倒是给了她一点思路,眼下是初冬之际,往后三个月会越来越冷,能取暖的可不光只有柴,炭也是极好的材料,而且炭的价格可比柴高多了,只不过受众就变了,她得想想办法。 回到家里,许梨忙着去擦鞋了。 许明棠记得完成任务后获得的抽奖次数,她默念打开自己的面板。 人物面板: 【姓名:许明棠 年龄:18 身份:云山镇村民 财富:4文 生命值:92】 任务列表: 【主线任务一:在一个月内赚取一两黄金。(注:任务失败将扣取生命值)(倒计时29天) 支线任务一:卖出您的第一件商品。(已完成) 支线任务二:房子破破烂烂怎么行,快快修缮房屋吧!】 抽奖面板: 【恭喜完成支线任务一,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许明棠不假思索地按下抽奖按钮,轮盘转动后停止。 【恭喜获得黄级甲等木箱!】 黄级箱子明显就比玄级箱子的质感差了一些,雕花也没了只有几条简单的装饰花纹,许明棠伸手打开。 【您获得了一把锋利的斧头。】 【您获得了20铜钱。】 许明棠把斧头从箱子里拿起来,她扭头想对比墙角的斧头,却发现她放在墙角的斧头不见了。 再一看掌心里的斧头,这有熟悉划痕的斧柄不正是她原本的斧头吗? 好家伙!废物回收再利用! 许明棠把钱装进荷包里,提着斧头去外院拿了根木头试了试。 斧光一闪,啪,木材一劈即裂,几乎没怎么使劲。 嚯!好东西啊! “姐姐好厉害!”许梨在一旁见了直夸,她似乎一点也没看出来斧头有哪里不一样,包括许明棠也拿纳物荷包试探过,可许梨完全没起疑过。 倒也省了许明棠还要解释的麻烦。 第二天许明棠起了个早,也许不是错觉,生命值的回复当真让她觉得精气神好了很多。许梨正在外面做饭,每次她刚起来没多久,许梨也就跟着起来了,紧接就手脚麻利地把早饭做好了。 这次的早饭是昨天买的白米和没吃完的一点粝米混在一起煮的,口感比单独吃粝米好了很多。 许梨只装了小半碗,许明棠见了,又给她舀了一大勺,把碗填得严严实实的,见她还想推拒,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吃饱,咱们今天还能挣钱!” 许明棠的语气里是不容拒绝,是笃定的自信。 依旧是那张面黄肌瘦的脸,但她此刻的眉眼间竟流露出丝微的迫人气势,无声地告知许梨,在十八岁的少女体内是曾在商界叱咤风云的许总。 许梨眼底有不知名情绪闪过,她睁圆了眼睛,还是那般乖巧模样,听话地往嘴里扒饭。 吃完饭她们便上山砍柴,有了锋利斧头的加成,砍柴的效率高了很多,除去砍伐经过暴晒的枯木,许明棠也找到了一些质地坚硬的树木。 她幼年时曾跟着外婆学过制炭,首选质地坚硬的硬木或者带有香气的果木,前者炭温高且耐烧,后者制成炭后会有果木气息。 许明棠砍了一棵木质坚硬的树,即便是用有加成的锋利斧头,也费了番功夫,她只当自己在做有氧了,手脚活动开来,身体也不觉得冷了。 今天的一上午比昨天多了一倍的柴。 柴火挑回家时,不大的后院几乎都被柴火塞满了。 还是同昨天一样,将细枝小柴留下来自己用,品相好的柴火就被分堆捆起,下午她们挑到镇上去卖。 而许明棠特意砍的硬木则被用稻草掩着放在屋外的墙角处,这是她准备用来烧炭的柴。 第三次来到镇上时,许明棠的目标基本已经明确。 她没再挑着柴去镇西口,而是让小梨在空处等着她,她还是像昨天一样去各个食肆铺子里问,但这回,她多了去了一个地方,镇东边的居民区。 “卖柴咯,上好的枣木干柴,三斤柴一文钱,无论要多少都给送到家门。”许明棠走街串巷地吆喝,起先没什么人应,可是昨天的那个妇人听见了便出来找她买了九斤柴,一旦有人下了单,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而旁的路过的人看见这些人都在买柴,从众心理会让他们即便不买也探着头去张望,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这么热闹,得知是买柴有送柴上门的服务,或是本就需要,亦或是抱着好奇 的心态,三三俩俩也都下了单。 “丫头,我们这么多人要,你记得住吗?”有人不放心地问。 许明棠笑了笑,自信应道:“放心婶婶,我记性好着呢!柴到付款!”她并不是吹嘘,多年的查看各种商业资料和学习,让她自有一套独创的记忆方法,短时间内的记忆能力远超常人。 她这次和小梨带了百来斤的柴,听着多,可是八、九个人订完,就不剩什么了,还有三两个都没订上。这时,许明棠就笑眯眯地会上前问:“婶婶,我明日还来,您要预定吗?下午给您准时送上门,柴到付款。” 嘿!这又是新奇事了! 预定送柴!一般只有富户才能有这个待遇,他们要的量少,要柴只能自己去镇西口买,还没听说哪个樵夫会给他们预定呢! 总归不过几文钱,还是柴到付款,那几个人当下便订了,有些已经下了单的听说,也都凑热闹的明天也要几斤柴,许明棠一一应下。 她跑回小梨在的地方,与她一同如昨天那般去各家送柴,今天带的柴多,却比昨天还更快一些收工,一共赚到了35文。 许明棠也没多停留,本想着直接回家,趁着天还亮着,再去砍些柴,却看见街边有店铺卖窗纸。 她想到自己家里漏风的窗户,还有没完成的支线任务二,拉着小梨走了进去。 店铺里卖的窗纸种类也很多,有丝绵纸、麻纸、谷皮纸等,价格高的窗纸就薄、韧、透光,价格低些的窗纸自然也就没那么透光,不过许明棠知道自己现在的经济水平,并不追求那些高级窗纸,只要能让窗户不漏风就行,漏风的窗户晚上睡觉都觉得背后发凉。 也好在她家看着就穷,不会有盗贼上门。 她在店里正挑好窗纸准备付钱的时候,听到身旁有人在说话—— “这几天府上就要采购过冬物什了!要买的可不少!” 第4章 赵家目标客户 “这几天府上就要采购过冬物什了!要买的可不少!” 说话的俩人声音很小,但耐不住许明棠耳聪目明,她借着挑窗纸的角度瞥向出声处。 是两个穿着棉布衣裳的女人在小声说话,她们看的窗纸贵,旁边没有人。 一人嘟囔:“赵管事那个性格,哪会有机会啊……” 最开始出声的女人道:“她那没机会,底下的那些人又不是傻子。”她复而高声道:“伙计,这个丝绵窗纸要六卷!” 另一人登时如醍醐灌顶:“哎哟,还是秋兰你说的是,我真糊涂!”她转而又有些犹豫,“但……要是被发现了……” “别担心,一切有我!” 两个人说着话买了六卷窗纸,丝绵纸的价格是最贵的,高达百文一卷。 而店铺伙计瞧着也像认识她们,“姐儿,您现在带走还是给送到府上?” 叫秋兰的女人道:“晚些时候给送到赵家去,就说是二小姐房里要的,会有账房与你结账。” “好嘞,没问题!” 许明棠一面听着耳边人的对话,一面买了10文钱一卷的粗麻纸。 那两人买完窗纸说着闲话走远了,许明棠把视线收回来,心里记着了个名字,赵家。 她回到家没急着贴窗纸,环视房屋一圈,发现不光是窗框、门框,屋顶、墙壁等也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 窗框、门框可以自己削几根木头顶上,但是屋顶上的茅草她可没有,问了小梨,得知村里张婶家里是卖蓑衣的,茅草多,于是她趁着天还带点亮,挑着十来斤干柴去了张婶家。 张婶人爽快,见到许明棠挑来的柴,有些生气:“你这孩子,总归是山上的草,你要来我家拿就是,还挑柴来!” “张婶,这柴不过也是山上的树,不值当什么!”许明棠笑着说,她只当是人与人之间的客气话。 可张婶瞧着却是真生气了,手背朝外连连挥手:“拿走拿走,这柴你挑回去!要不然就别来我家拿茅草!” 第5章 许明棠见状一愣,在商界多年,她习惯了礼尚往来,以物易物,得到什么就需要付出相应代价这一类的规则,对于这样过于赤忱的淳朴一时间竟没做出反应。 后院走来一中年男子,是张婶的夫郎,他抱着一大捆的茅草往许明棠和许梨怀里塞,口中道:“棠丫头,我们做长辈的,怎么好拿小辈东西的,这茅草不值当什么,这会儿又正是季节,山上大片都是,你这柴火留着去镇上卖钱吧,攒些银钱和你妹妹也好过冬。” 许明棠不再推辞,大方接过来道谢:“谢谢婶,谢谢叔!” 张婶面色这才缓和一些:“哼,倒像个样子,阿郎,给两个丫头再装些萝卜带回去。” 许明棠抱着满满一怀捆得结实的茅草,心下有些慨然。 她感激张婶家的慷慨馈赠,但她不会去学这种赤忱行为,她早已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社会中学会了人善被人吃这个道理。 茅草抱回了家,先要和泥补墙,茅草切碎加进泥土里可增加泥土的抗裂保温能力,许明棠和许梨两人来回用斧头切拌敲打了半个时辰才算把泥和好,接着她踩上桌子开始补墙。 黄土墙本身建得结实牢固,仅靠近门窗和房梁的地方有几处需修补,游戏也非常贴心地把墙壁需修补的地方给用红点标出。许明棠每修补完成一处,那处红点就会变绿,然后消失,示意修补完成。 一个时辰之后,满身是泥的许明棠跳下桌子,墙壁部分的修补已全部完成。许梨早就在锅里烧好了热水,洗澡的条件暂时是没有的,许明棠借着灶火的光和暖,在厨房简单的擦洗身上脏污。 大工程是看得见外头天空的屋顶,许明棠定了计划明天来做,此刻她得去睡觉,因为明天她要早起上山砍柴,她现在的身体十六岁,而小梨也才十三岁,她们需要保证每天至少六小时的正常睡眠时间。 …… 凌晨天没亮,许明棠就睁开了眼,她今日要做的事情更多了,砍柴、修缮房屋、制炭,找目标客户。 先去砍柴。 就这两天功夫,许明棠已经完全适应砍柴这种体力活,从树根处砍倒树木,除去枝杈,再分段劈砍成合适大小,由小梨一堆一堆捆好。 她们的合作很默契,午时之前就带着柴火下山了。许明棠这回上山不光砍了柴,还砍了些竹子带回去。 回到家后,她坐在院子里用斧头刮去竹子外层青皮,又将竹段分劈成细条后,再取青蔑、拉黄蔑,动作一开始有几分生,之后就很细致熟练,明显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活儿。 许梨在一旁看着,捧着脸崇拜道:“姐姐好厉害啊,还会做这个。” 许明棠沉浸在取青蔑中,道:“穷的时候学着做过,卖钱贴补家用。” “原来是这样啊!”许梨也好像没听出许明棠说漏嘴,依然神色如常。 许明棠垂着眼换了镰刀片青篾,浓密的睫毛掩住了她眼底的深意,而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小梨依旧是那副无所察觉的模样。 午时刚过,吃完午饭的许明棠就带着小梨挑着柴往镇上去,她这一次带过去的柴并没有比昨天多,也只是百斤左右,分送完昨天预定的人家,就不剩什么了。 今天向她预定柴火的人也少了,大家都只是图个新鲜,柴火嘛,囤太多家中无地方存放,镇西口想买随时都能买到。 同时许明棠发现在她送柴的时候,也看到了原本在镇西口摆摊的樵夫挑着小捆柴在街上叫卖,大抵是听说了她送柴上门的事情,也来走街串巷了。 她一直都知道卖柴一事长久不了,想到昨天买窗纸时遇见的那两个女人。 赵家…… 她不着痕迹地向买柴的人打听了一嘴,都无需详问就知道了个大概。 赵家是镇上最有钱的人家之一,靠卖粮起家,田地众多,云山镇几乎有一半的田地都姓赵,她去买粮的粮铺就是赵家的产业。 他们家每年光靠收租就能赚得盆满钵满,更遑论赵家的家主还与县官关系交好,在云山镇有钱有势,怪不得昨天能一气花六百文买丝绵窗纸。 许明棠站在镇南大街遥看着装潢富贵的宅院,门口的牌匾上提着两个遒劲大字——赵宅。 而在许明棠眼中,那两个字约等于目标客户。 她在市集上 打听过炭价,普通的炭每斤四至六文不等,好一点的炭每斤价格能上十文。 再好一些的香炭价格会更高,数十文上百文一斤也是有的,只是这种炭的消费客户在云山镇这个不大的地方几乎已经固定了,只有镇里那几家富户用得起,县官都不一定能用上。 而赵家每个冬季都要用掉数百斤的炭,绝对是一只肥羊、不、资产强劲的准目标客户! 要搭上赵家的线,宰羊!许明棠在心中这样想。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再次去了赵家的粮铺,今日卖柴火得了36文,再加上昨日剩下的59文,她身上已经有了95文钱。 有钱了自是可以多买些米粮,许明棠花25文买了5斤白米,在粮铺她还看见了鸡蛋,1文钱一个,许明棠买了十个,把许梨看得只摆手:“姐姐,鸡蛋太贵了,咱们别买了。” “要吃的,不然我们会是小矮子。”许明棠对她道,她已经吃了三天的野菜饭了,有条件改善当然要改善,肉吃不起,鸡蛋还是能来几个的,不然长期这样高强度的体力活没有充足的营养跟上,身体素质可遭不住。 从粮铺出来,那对柳姓兄妹的烧饼摊还在街口,许明棠本来没打算买,可她眼角余光扫见一个身影,立时把许梨带到那烧饼摊去,“老板要六个烧饼,小梨你在这吃会儿,不要乱跑,我等下来找你。” 不等小梨说话,许明棠就把掏了一把铜钱塞她手里,匆匆转身进了人群。 “姐儿……现在吃?”柳白余迟疑地问。 许梨摇头:“不,带走。”她说着从许明棠塞给她的一把铜钱里数出十二枚铜钱递过去。 许明棠看到了昨天买窗纸的赵家人,看她的打扮应当是赵家的仆人,还是等级比较高的,毕竟不是所有仆人都能穿棉布衣裳的。 那人没察觉到许明棠跟着她,手里上下抛着碎银子。 许明棠不动声色地跟在那人身后,心中想着该找个什么由头去搭话,见那人拐了几个街角后,进了一家不起眼的铺子。 铺子没挂门头,只有个简陋的布帘挂在门上,陆陆续续有人走进去。 许明棠站在门口,都能听见里面的嘈杂声,她眉头微皱,没有犹豫很久,也随着人流走进去,布帘一掀开,热浪扑面而来。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大大大!” “小!!一定是小!” 果然是个赌坊。 置身其中,仿佛进了开空调的暖房。 喊声、骰子声、叫牌声等嘈杂声音瞬间充盈耳腔,还有眼前叮铃作响的银钱铜币,调动身体里的激素不自觉上升。 初冬的冷天,赌坊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红晕,圆睁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或高昂大叫,或握拳捶桌期待着属于自己的幸运降临。 第5章 赌坊我不爱吃! 许明棠穿行在人群中观察,赌坊规模不大,百平左右,放了六七张桌子,桌面上的银钱能看出来赌得也不算大。 或许是和朝廷政策有关,又或许是赌得大的没叫人看见。 她的目光在一张张桌子上巡睃,有赌骰子的,有打叶子牌的,还有猜码的…… 赌骰子的人是最多的,赌骰子的桌子上平铺了一块布,画了很多个格子,每个格子里写了不同的字,大、小、单、双、豹子等,还有单个点数,依据赌的方式不同,倍数也不尽相同。 骰盅里的骰子声叮铃当啷,啪一声骰盅倒扣在桌面上,庄家是个年轻干练的女人,她正大声吆喝着:“下!下!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围在桌子周围的散客们有的直接选定,有的则做求神拜佛的动作,想感受“老天”给的指示。 “下完就开盅了!”庄家又喊了一声。 几个还没下注的散客听到庄家这声,也犹犹豫豫地下了注。 见没人再下注,庄家利落地抬了骰盅。 骰盅下三个骰子,朝上的面分别显示一点,二点和四点。 “一二四,七点小,单!” “吃大赔小,吃大赔小!” 骰盅揭开,有人欣喜狂喊,有人垂头丧气。 当有长钩在桌上的银钱上划拉时,许明棠这才看到庄家左右两边原来各有一个人,她们熟练地把押错注的格子中的钱币全部收归,然后分别给押对的人按比例返钱。 围着桌子的二十余个散客,无一错漏。 一局结束,新的一局又开始了。 庄家摇着骰子,喊着:“财来财来,财源滚滚来嘞!” 她是个摇骰子的熟手,骰盅在她手中晃得飞起,不多时,骰盅又一次倒扣在桌面上。 第6章 许明棠摸了摸口袋,约摸还有三十来个铜钱,她掏出铜钱随着人群的下在了“单”字上。 这是要猜三个骰子的总点数之和为单,单双猜到的概率大,倍数是最低的,豹子(三个骰子点数一样)的倍数最高,但基本上没人压,倍数高但概率极低。 所有人买定离手,庄家开盅。 一、一、三。 单,小。 铁钩一划,许明棠被推来三十个铜钱的本钱外加五个铜板的利钱。 下一轮继续开始。 许明棠听着盅里骰子的动静,押了几次,有输有赢,输了丧着脸叹气,赢了高兴地数着铜板,在一众赌徒里并不引人注意。 赌坊的人越来越多了,许明棠基本上每张桌子都逛了遍,最后停在了另一桌赌骰子的桌前。 她看见了那个叫秋兰的女人,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初冬鬓角隐见汗迹,像是输了不少,此刻眼中正死死盯着庄家手里上下摇动的骰盅。 骰盅扣桌。 庄家又开始喊起来。 冯秋兰手里捏着枚碎银子,正来回放在指尖滚动。 “都下完就开了啊!”庄家喊着。 冯秋兰的手犹豫着往“小”的格子上放,可这时,侧边有人忽然挤了她一下,手上的碎银落下竟顺着惯性滚去了豹子。 她登时急了:“诶!谁挤我?!”眼角余光看见身旁一个瘦弱丫头,来不及骂她,想着要和庄家说改改,却见庄家的手已经抬起,她立时心死一大截,气势汹汹地要找那个没长眼的臭丫头赔钱,一只手才抓上面前臭丫头的衣领就听一声高喝响起—— “六六六,豹子!” “什么!豹子?!!”冯秋兰猛一扭头,看见桌面上的骰子竟真是三个六!! 而桌上只有她压了豹子! 她立时欣喜若狂,“是我是我!我赌赢了!我赌赢了!!” 转眼,一枚碎银子,就变成了一堆碎银子。 “姐,好运气啊!”耳边冯秋兰听见有人说话,冯秋兰斜眼瞧见是那个瘦弱丫头,平日她肯定不带理的,但是一想到要不是刚才这丫头来的一下,她也没这个好运气了。 赌钱的人高低都信风水,冯秋兰尤甚。 想到这,她从银堆里摸出一角碎银丢给面前的瘦弱丫头,“喏,赏你了!” “谢谢姐!”许明棠笑眯眯地大方接了。 台面上,下一局又开始下注。 冯秋兰拿着银子准备下注,但看见身边那丫头,鬼使神差般地小声问了句,“你说说,会是什么?” 许明棠瞥一眼盖得严实的骰盅,不假思索道:“双数,大。” 她说得随意极了,声音也轻,要不是冯秋兰离得近,许明棠的声音几乎就要淹没在嘈杂声里。 冯秋兰狐疑地去看面前的瘦弱丫头,不知道她这说的是真的还是随口说的。 她不光左耳听着许明棠说话,右耳也在听别人分析,很多人都觉得是双小数,冯秋兰一咬牙,拿了一半碎银子下在了双大数的格子里,双压,倍数翻番。 “三三六,双数,大!” “诶?!神了!”冯秋兰看着骰子眼睛瞪得滚圆,“真是神了!” 拿到了银子冯秋兰转头还欲问时,身边已没了刚才那瘦弱丫头的身影,冯秋兰愣了一下,环顾四周,人来人往,那丫头竟一点踪迹也无了。 难道是祖宗在天之灵保佑? 冯秋兰想过见好就收,但是骰子声响在耳边,周围人热切的目光也不断投在冯秋兰身上,还有好些盯着她怀中的银钱眼中艳羡不加掩饰,有人上来恭维她:“姐儿,你这也太神了吧!” “是啊,姐儿,你也太厉害了,我下一局就跟着 你投了!” “我也是我也是!” 面对那些目光,冯秋兰得意极了,陷入膨胀之中冯秋兰没注意庄家的目光和人群中几人的隐晦对视,她无所察觉地抓着银钱开始了下一局的赌宝。 …… “我和我哥要收摊了,你姐姐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柳玉姝望着一旁的许梨道。 许梨面无表情地握着在冷风中已经凉透的烧饼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 柳白余一只手按住柳玉姝,道:“玉姝,没事,我们再等等,还有几个胚子没卖!” “没卖那不是咱们晚上吃的吗……”柳玉姝在柳白余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扬着下巴去台阶那坐着默字去了。 泥炉里的炭火逐渐微弱,天也越来越黑沉,许梨站在阴影下一声不吭。柳玉姝百无聊赖地站起身活动手脚,忽听身旁有人道:“小梨,等久了吧!” 这一声仿若一道开关,许梨抬头看向来人,转而又像是生她气也没理人。 许明棠手里拿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塞到许梨手中,“我看见有卖糖葫芦的,你应该喜欢吃。” 许梨握着糖葫芦也没见喜色,蹙眉生硬道:“这是小孩子吃的东西!我不爱吃!” “噗嗤!”许明棠揉了揉许梨的脑袋,“你不就是小孩吗!”她一面说着一面去向柳白余兄妹道谢,“多谢两位照看我家妹妹!” 她说着话把手中另一串糖葫芦递过去,“路上买的零嘴,就当吃个趣!” 柳白余连连推拒:“不必如此客气,我们本就在摆摊,不算什么事!” 糖葫芦虽然走街串巷地卖着,这一串的价格不便宜,糖是稀罕物,寻常人家逢年过节才能咬牙买上半斤几两的糖打打牙祭,柳白余自是不会接,可许明棠不是假客气。 许明棠把柳白余推拒的手腕攥住,一根糖葫芦塞进了他的手里,“哥儿可别推拒了,天色不早,我要带我妹妹回去了,咱们下次见!” 说罢不等柳白余反应,她拿起装着米粮和鸡蛋的筐拉着许梨走远了。 柳白余站在原地望着手里的糖葫芦愣了半晌,转而把糖葫芦递给柳玉姝,“下次见着她们姐妹买烧饼,就别收钱了。” 就算哥哥不说,柳玉姝也知道,原本晚回家的怨气也被一根糖葫芦给消解了,五文钱一根呢,就算他们卖烧饼赚得比寻常活计多一些,也极少买这种零嘴吃食。 初冬的夜里,糖壳清脆的声音嘎吱作响,柳玉姝把红红的山楂果递到柳白余唇边道:“哥,你也吃一个,可甜啦!” “我不爱吃甜的,你吃吧……” “快吃快吃,举得手都酸了!” 兄妹俩分着一根糖葫芦推着泥炉渐渐远去…… …… 许明棠牵着许梨走了会儿,一瞥眼就见许梨手上一串六个的糖山楂只剩下两个,瞪大眼睛道:“小梨,你不是说你不爱吃吗?!” “唔,唔唔!唔唔唔!”许梨嘴里嚼着山楂口齿不清,许明棠抓住许梨的手,张口就往糖葫芦面前凑,“不行,高低我也要吃一个!” 许梨鼓着脸举着手不让许明棠吃,可她哪敌得过许明棠的气力,咽下嘴里的糖山楂气哼哼道:“你都多大了!羞不羞!” 话音落下,她自己先顿了一下,借着夜色去窥许明棠的脸,却不料让许明棠抓着空,许明棠咬上一颗山楂果子,“什么多大,我才十八岁!” 见许明棠似乎无所察觉,许梨心虚地把最后一颗果子咬进嘴里,小声嘟囔:“比我大的都很大!” 许明棠被山楂酸了一下,皱着脸反驳:“歪理!” …… 第6章 机会生命值-20! 今日去了趟赌坊,回来的时间被耽搁了,回到家已是深夜,姐妹俩热了两个烧饼配着野菜汤吃就当是晚饭了。 吃过饭,许梨问许明棠:“今日傍晚你去哪里了?” “去赚钱了呀,看!”许明棠把荷包里的银钱倒在桌子上,叮叮当当一阵响,数十枚铜钱夹着一枚碎银子落在桌面上。 许梨诧异了一下,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她从哪赚得这么多? 许明棠已经清点完毕了,铜钱有六十二枚外加碎银子一枚,这里的碎银子一般都能值百文钱。也就是说,她现在已经有了一百六十二文的身家,顶得上普通人家小半个月的吃用了。 但距离一两黄金还远远不够。 “你这些钱是哪里来的?”许梨问。 许明棠慢悠悠地把银钱撞回纳物荷包里,故作神秘道:“现在不告诉你。” 许梨脸一扭,哼,她迟早会知道! 数完了钱,许明棠可没忘记她今天的待办事项还没做完,今日事今日毕。她拉着许梨又是去后院挖坑,又是去和泥巴,昨天补墙的泥巴还没用完,这会儿刚好用上。 大半夜,两个人干得热火朝天。 坑挖好后,她把砍好的硬木整齐码了进去,然后枝叶泥巴封住坑口,只留了一个透气小口,将打通竹节的竹竿插入透气小口用来帮助排烟。 都做好后,她从坑底燃起火焰,如此就算完成了制炭的前期工作。 这个时代缺了不少东西,也不知这一坑五十斤的柴能烧多少成品炭出来。 第7章 许明棠一向讲求尽人事听天命,见炭坑燃起来后,她就不再去想有的没的,拿着青蔑去屋里编茅草了,这些农活她小时候没少干过,虽然也有十来年没做,一旦上手了,就很是轻车熟路。 先踩着桌子,用木棍把屋顶上的茅草全数扒拉下来,再把一些腐坏的,发霉的,长青苔的摘出来,将完好的留下,和昨日张婶给的茅草一小股一小股编进青蔑中。 许梨帮着茅草理顺分股,许明棠则手脚麻利地用竹编茅草编紧,一上一下打个扣,再反复动作,眨眼间,一扇茅草顶就编排好了。 她们的屋顶不大,游戏系统再次贴心地根据许明棠编出来的茅草顶标记了需要的张数。 需要八张茅草顶。 张婶人实诚,给的茅草很多,再加上她们原本便有的,足够编排出来。 在又一次子时到来之际,许明棠家中的屋顶终于被茅草严严实实盖住了。 “呼!”许明棠擦了一把汗站起身,来不及休息匆匆往后院去,看了眼还在烧的炭坑,竹筒里冒出来的烟还是浓白的,表示柴木中的杂质树脂还未被高温完全析出,她估算着至少也需要烧五六个小时才能好。 虽是这样说,许明棠半夜也没睡安稳,一个时辰左右起来一次,去盯着后院竹筒里冒出的烟。 起来两次之后,也不回房了,索性靠在后院的墙上打瞌睡,后院烧着炭,也不算冷。 卯时,天上星辰还未散尽,许明棠猛点一下头醒来,第一时间去看竹筒口。 寒晨,万籁俱寂。 只有竹筒口有烟飘动,烟气已经变得清透不沉,这就是好了。她抽出竹筒糊了一把泥堵住了透气孔,让坑中的柴木缺氧熄灭。 接下来就是要等炭坑彻底冷却才能知道这第一坑的炭烧得怎么样。 她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不打算再睡了,今日还是要上山砍柴的。 许梨也起床了,许明棠烧水煮了粥,把昨天没吃完的烧饼贴在锅边一同热。 今日的早餐丰盛,白粥配烧饼。 清晨带着湿冷气息的风一吹,再困都精神了。 吃过早饭,许明棠和许梨带着扁担和斧头上山砍柴,在炭没有制出来之前,卖柴火的生意不能断,多几文钱是几文钱。 只是今日上山,许明棠望着山上的树木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对于自己的直觉向来比较重视,所以砍柴的时候也留了心眼,当砍倒一棵树之后,顺着树干,她目光停住。 树木倒下的延伸处,有枯木枝条被踩断的痕迹,地上的树叶上也有模糊不清的泥点子,许明棠望着那些泥点子觉得心里突突的,她想着难道,是……兽类脚印? 心里才升起这个念头,山林深处就有呼哧呼哧的声音。 “姐姐……” 许明棠听到许梨喊她,她回身抬头,握着斧头的手指倏然一紧。 灌木丛里一阵响动,一只巨大的,灰黑色的,长着獠牙的野猪踏着蹄子跳出来,正目露凶光地盯着许明棠二人,它前蹄一抬,后蹄一跃,眨眼间已俯冲至许梨身前。 【叮叮——随机任务发布!】 来不及去听系统提示音,许明棠大跨步上前把许梨往身后一拉,抡着斧头就往面前张着嘴的野猪面门上劈去。 呲啦!锋利的斧头帮了大忙,野猪脸上被削了一块。 “呃啊——”野猪发出痛嚎。 腥臭的血液撒在许明棠的脸上,同时她肩膀一痛,竟是被野猪的獠牙顶倒在地。 【生命值-5!】 离得近了就能闻到野猪身上的泥臭味,还有那如山一般能压死人的庞大体型,许明棠眼前一暗,野猪庞大的身形罩在许明棠面前,正抬起前蹄朝她的胸口踩。 一旦踩中她就得交代在这了! 许明棠忍着肩背的疼痛翻身,从野猪要命的攻击下险险擦边避开,她打了个滚躲开了野猪的攻击,可是不远处的许梨却被暴露了出来。 见猎物不见,野猪一晃脑袋,嚎叫一声朝许梨扑去。 许明棠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都来不及喘匀气,拿着斧头直直朝野猪撞去,凭借着冲撞的力道硬是改了野猪的既定路线。 三番两次被打断,还被许明棠削了皮肉,野猪狂性大发,张嘴要去咬许明棠,在咬到的一瞬间,嘴里被塞了根木柴,是许梨塞进来的。 即便许梨动作够快了,许明棠的衣裳还是被野猪连带着木柴一起咬住了。 “吭哧吭哧——”死亡的阴影笼罩在许明棠的头顶。 她被咬着整个人随着野猪的力道甩在半空,腰背连撞了几棵树,系统声叮叮叮的响着—— 【生命值-3!】 【生命值-2!】 【生命值-4!】 …… 她大喘着气,被咬着领子在空中甩,唯有手中紧紧抓着斧头尽可能保证头脑不发晕,待抓住机会,反手又砍了一斧,斧光闪过,竟是砍中了野猪的前肢。 野猪前肢受击,上半身陡然前倾,许梨见状,急忙去拉许明棠。 许明棠借着许梨拉的劲,矮身一滚,抱着许梨滚到了一棵树后面,她对许梨道:“在这躲好!” 眼见着她还要出去,许梨拉住她惊道:“许明棠,你不要命了?!” 许明棠脸上还带着血,她朝许梨勾了下唇,眼眸中是灼热血气,是志在必得! 她如果只拿了把普通的斧头,她会趁着野猪受伤之际,带着小梨立刻有多远跑多远。 可她手里是她抽到的锋利斧头,普通的斧头不会一击就能重伤野猪,在皮糙肉厚的野猪面前,锋利的斧头是最好的利器。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忽略脑海里响起的叮叮任务声,虽没空查看具体内容,也知必定和身前野猪有关! 这不是野猪,这是一次机会! “但凡日后我想起这件事会有一点后悔,我现在都会拼尽全力去冲一次!” 许梨气急道:“可你会消失的!” 回应许梨的是许明棠义无反顾奔向野猪的背影,她攥紧了拳头,她的身份让她没有办法再上前去了,这是许明棠做的选择。 消失就消失呗,消失了还会有新玩家进入游戏。许梨故作不在意地想,目光却牢牢锁在许明棠身上。 受伤的野猪看到许明棠,黑灰色长着鬃毛的可怖猪头高昂发出嚎叫,再度蓄力猛冲向许明棠,很明显,它要用它的体型压倒许明棠! 许明棠紧紧抓着斧头向许梨的反方向跑去,吭哧吭哧的野兽声音近乎响在耳畔,脊背都能感受到野猪口鼻呼出的热气。 从许梨的角度看,野猪的獠牙几乎已经碰到了许明棠! “许明棠!”她咬着牙喊她。 在许梨出口的同时,许明棠被野猪撞到了树上,几乎背过气去! 【警告!遭受重击,生命值-20!】 同时许明棠的视野范围内出现了警告红光。 她借着树干躲开了野猪的第二次攻击,看着庞然大物,她眼眸闪过狠厉,手快速地在树干上绕了一下,转身往坡下跑! 被激起怒意的野猪想也不想猛冲去追,它再一次轻而易举追上了许明棠,却见许明棠猛地俯趴在地,贴着地面急速翻身,手中的斧头平举起,刺啦—— 野猪没料到许明棠的行动,下坡和庞大身体的惯性让它无法停不下来,四肢已经跃起,无法回头去看那个狡诈的人类,最先感知到的是腹部的剧痛。 “呃——”野猪发出痛苦嚎鸣,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数百斤的重量让周围地面都发出轻微振动。 鲜血喷洒了大范围的地面。 血泊之中,许明棠斧头撑着地站起来,作为血液喷洒的中心位,她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被猩红血液浸透,下巴、指尖、衣摆都在淅淅沥沥地滴着血珠。 她的手臂上缠绕着她们平日绑柴火的麻绳,而麻绳的另一头捆在了她刚才被撞到的树上,也是因为这样,她没有顺着惯性滚落坡下。 野猪的腹部被锋利的斧刃划了很长一道口子,撞到坡下再也无力动弹。 许明棠视野里的警告红光闪烁了很久才逐渐平息。 第7章 npc求求姐儿救我! 身后有脚步踩着枯叶的声音,是许梨后面走过来,许明棠偏头看了她一眼,眼眸里是肃杀未消的血气,和平时打着哈哈的许明棠很不一样。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谁也没说话,空气沉寂了几秒。 “刚刚……很危险。”许梨率先开口。 “你会消失的?”许明棠扬着眼去看许梨,那是刚才许梨情急之下喊出的话。 她的脸上还淌着血,语气一如之前那样随意,就像是随口问问今天天气怎么样,吃饭了吗诸如此类。 而许梨也只需要装傻充楞地回一句,姐姐你在说什么呀?大抵也是能糊弄过去的。 “姐姐……”许梨的嘴巴动了动,半晌,见许明棠的眸光一直平静地望着她,许梨索性放弃了挣扎,破罐子破摔道:“就是会消失,你死亡了,你就会消失。” 第8章 “果然如此啊。”许明棠道。 果然?许梨狐疑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这几天。”许明棠周身的气势逐渐淡下,又成了那个平和无害的许明棠。 许梨可没被许明棠糊弄,她清楚地知道,许明棠进入游戏都没几天,这样说许明棠是一早就知道了! “你一直在看我笑话?”许梨立刻从心虚转为气恼,她就说她之前有一两次说错话,许明棠却一直没见有什么反应。 还有那天许明棠说她家里穷什么的,现在想来也是在试探自己。 她还疑惑哪来的这种粗神经玩家,怎么当上的上市公司总裁,原来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不对劲,实在可恶! “也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这个游戏系统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规则以至于我做出什么对你造成影响。”许明棠说完这句话,皱着眉又重复了一遍:“游戏系统。”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说游戏系统,可说出来的声音却是滴滴声—— 许梨面无表情道:“你说不出来的,有关游戏的任何消息都无法述之于口,但是我能听见。” “你能听见?你是什么身份?”许明棠去看她。 【是盯着你,严禁你违规的npc。】 许明棠脑海里忽然响起这句话,她挑眉去看许梨,“你的身份听起来很酷!” 许梨:“……” 许明棠抬手蹭了蹭眼眉上的血液,拍拍手道:“行啦,尊敬的恩大人,快和我一起收拾残局吧,要是山上再来一只,我可撑不住!” npc说不出来,恩大人却可以。 果然是惯会钻空子的商业老油条!许梨冷哼。 两人说开了,许梨率先感觉轻松不少,对于许明棠的态度也开始随意起来。 “喂,搬完了猪,还砍柴吗?”许梨搬着野猪吃力地问。 许明棠抽空一个暴栗敲在她脑袋上:“没大没小,叫姐姐!柴肯定要砍,昨日答应过人家今天给送。” 也只有真的上手了才知道这只野猪有多庞大,粗略估计,得有个四五百斤。 肩背的皮坚韧厚实,布满了树脂和泥沙,即便是有加成的斧头劈上去都有些费劲。 四五百斤她们两人现在是扛不动的,许明棠大刀阔斧地把野猪粗暴地劈成两半,她和小梨分了两趟才将野猪都带回了家。 不少村民瞧见了她们从山上搬的野猪,既是震惊又是艳 羡,震惊这么庞大凶猛的野猪竟然被这对十来岁的姐妹俩打下来了! 至于艳羡当然是因为无论是自己吃还是卖,都是极大的好处! 许明棠也没想独自包圆,对看到的村民道:“15文一斤,有想要的可在午时来我家买。” 她关注过肉摊上猪肉的价格,根据部位不同,一斤肉二十文至三十文不等,而野味则不像现代越野越贵,在这个时代,野味的价格反而会更低一些,但也能卖到二十文左右。 15文一斤是让价之后的价格了,给这个价格并不是因为同村的,也不是许明棠善心大发,而是因为她刚进游戏里时看到了原身简单的背景介绍——幼时母父双亡,与妹妹许梨相依为命,得村民救济,在村子里艰难度日。 虽然只简单的得村民救济五个字,许明棠也知姐妹二人欠村民良多,算是以德报德吧。 离午时还有一个多时辰,许明棠到家先烧水,擦洗自己一身的血污,主要是兜头的血腥味,臭得慌! 兜头的野猪血黏腻地在身上,不洗澡也不成了。 当许明棠衣服脱下来时,许梨看见,纤细的眉头皱得紧巴巴的,许明棠的肩膀后背青紫交加,老长的一道血淤从右肩贯到后腰,还能看见血色晕出。 “小梨,帮我缠一下,咱们下午去镇上买点药。”许明棠头也不回道。 肩背好几处被树枝划伤,家里没有绷带和药品,只能拿衣服撕成布条简单缠一下。 缠好之后许明棠也没歇着,又带着斧头上山了,与许梨一同把那今日砍倒的树也扛回了家。 后院的炭坑还发着热,没有冷却完,许明棠没去贸然开坑,避免未熄灭的炭火见了氧又重新复燃。 她带伤在后院劈柴,把昨天预定的柴火给劈了出来,又去洗猪肉。 担心血腥味在山上引来其他猛兽,许明棠没在山上的溪水边上洗,用的是家里水缸里蓄的水。 剥皮剁骨摘内脏,忙活半个时辰也只是洗了半边野猪,而家门口已经有村民陆陆续续地带着钱上门买肉了。 十一月,临近过年,提前买点肉腌着,等过年了也能吃上一口肉,他们讲究过年吃上肉,来年丰收年。 村里人口不多,来买肉的也都买得少,几两半斤的买,铜钱在手里都捂热了心里还是觉得舍不得,但15文的价格实在便宜,这价格在镇上打着灯笼都难找。 张婶的夫郎也来了,要买一斤肉,许明棠斧头照着脂肪最多的腹部划了一道肉下来,还带了些猪板油,也没称,直接放到张婶夫郎的篮子里道:“叔,给。” 没等张家夫郎推辞,许明棠就道:“叔我下午还要去镇上呢,可没时间与你多说。” 说完,她就去问后面的村民要多少肉,张家夫郎见她忙,也不好添乱,只好道谢后提着肉离开。 村民们都喜欢脂肪厚的,油水多,但这个价格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多要求什么,就算只给个骨头蹄膀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可许明棠给的大方,都是照着油脂厚的地方下刀,村民们得了肥肉,皆喜不自胜。 但是即便这样,也才卖了十来斤肉,村子里的消费能力实在过于低了。 许明棠用半斤肉找村长借了骡车,她要把这些肉带到镇上卖掉。 待村民走后,她在家中把野猪脏污的皮毛洗净,选了些好部位放进筐篓中,又带上柴火,和小梨一同驾骡车去了镇上。 坐在骡车上时,许明棠总算是歇了口气,但她很快想起来系统任务,她点开面板,率先看见的是被系统标黄的生命值,从昨天的92已经变成了46,后面还带着一个感叹号警告。 嘶!半条命都没了。 “小梨,这生命值要怎么恢复?我多吃点能恢复吗?”许明棠问道。 “不能,只有完成任务才可以恢复。” 啧。许明棠想起她之前完成了一个支线任务,只涨了3点生命值,这要完成多少任务才能涨满? 她一边想着,一边划到任务面板。 任务面板有一条任务显示绿框,表明任务已完成。 【随机任务——杀死山上作乱的野猪。(已完成)】 她本以为随机任务完成她又可以去抽奖了,打开抽奖页面时,却早有一个箱子摆在那里,上面飘着几个字——【随机任务完成奖励】。 眨眼间,箱子就自动落入她的怀里了。 山间路上没有其他人,许明棠打开箱子。 【生命值回复5点。】 【您获得了一袋优质麦种。】 【支线任务发布!】 【支线任务三——光有种子没有田地怎么行呢?快获得一块田地吧!】 许明棠不满地朝许梨控诉:“你们是不是也太抠门了,我打死了那么大一只野猪,不给田地却给我种子!竟然还让我自己去获得田地。” “野猪的奖励难道不好吗?”许梨问。 “那也是我应得的!”许明棠丝毫不被许梨糊弄,“你是不是能向上级反映一下?为我争取点福利?” “你是一个连主线任务一都没完成的菜鸟,上级不会管的。”许梨冷漠回应。 “啧,小梨,你变得不可爱了。”许明棠失望地摇头。 “哼!我是npc!你对我尊——诶!谁准你摸我的脑袋了!”许梨气恼地扭头,像只可爱小狗。 许明棠驾着车逗小梨,把种子放进了自己的纳物荷包里。 有骡车的帮助,许明棠她们比以往快了一刻钟到镇上,许明棠带着三筐野猪肉直接去镇上酒楼问询。 “老板,要野猪肉吗?二十文一斤。” 镇上大酒楼只有三家,许明棠挨个去问,大部分掌柜虽然感兴趣,但要的量也不多,五六十斤就顶天了,毕竟也不是寒冬,就算放地窖里肉也放不住,而且野味这种东西,都是吃个新鲜,也没几个家里有钱天天来酒楼吃肉。 许明棠带了约三百斤猪肉,只在几家酒楼间卖出去了一百多斤。 从酒楼出来后,她先去把昨天预定的柴火送去,然后带着许梨去了镇西口摆摊,二十文一斤野猪肉,倒也零零散散卖出去了几十斤,得亏是接近年底,买肉的人还是不少的。 至于卖不出去的,许明棠也不着急,她卖猪肉挣了四两多的银子,有钱什么事都好解决。 她去了买了盐、酒和香料,香料也是在盐铺买的,有香叶、花椒、食茱萸等,种类还挺多,许明棠把自己认识的都买了点。 买的时候问过店铺伙计,原来这里靠近码头,时常会有各地货商来此歇脚中转,店铺的香料就是从那些货商手上买的,只是现在是枯水期,船只往来少,要等来年开春才会有货船到这。 第9章 “别忘了去医馆!”许梨在一旁提醒。 许明棠本来沉浸在挣钱的快乐里没感觉到身体哪里痛,被许梨这样一说,她立刻感觉肩、背、腰、腿哪哪都痛,赶紧转身往医馆去。 一转身,砰! 许明棠本就受伤的腰背猝然被人撞到地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生命值-5!】 与系统冷漠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惊慌的男声:“求求姐儿救我!” 第8章 随机任务这个男人赔给你了! 救你?大哥!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来! 我要死了! 许明棠被压的差点有进气儿没出气。 好在那个男子很快被人抓起来了。 许明棠也被许梨掺着站起来,她才站稳,就又被在旁人手上挣扎不断的男子抱住了腿脚,头发蓬乱,满脸泪痕地哀求:“求求姐儿救救我吧!” 力气之大让许明棠感觉到腿骨一阵疼痛。 【生命值-1!】 许明棠:“……” 这时,后面有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叉着腰跑过来,个子不高,穿了个薄袄,脸上还涂着粉。 中年男人看见这一幕,自下而上地打量许明棠,见许明棠穿着简陋,头上、手上、腰间也无贵重首饰,一打眼就知道不过是个普通村女罢了。 态度立时变得轻蔑:“这位姐儿,赎人可是要10两银子,我奉劝你少管闲事!”中年男人眼中的鄙夷叫许明棠看得清清楚楚。 许明棠双手微抬,示意此事与她无关:“我可没管!他是你的人?” “当然!” “不是,我不是,求姐儿救救 我……“那个男子抱着许明棠的腿,抬头哭诉,连连否认。 许明棠没理脚下的男子,把手臂渗血的一面给中年男人看,对中年男人道:“他刚才撞了我,都出血了,你是不是能把医药费给我结一下。” 中年男人没料到许明棠竟然还敢找他要医药费,面上鄙夷更加明显,冷哼一声道:“什么乡野村妇!月桥仙的人你也敢讹?!” 中年男人口中的月桥仙引起附近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 “是月桥仙啊!” “竟然是月桥仙!” “月桥仙竟做出这种事?!” “……” 月桥仙是什么很有名的地方吗? 许明棠抽空听了一耳朵,听起来月桥仙似乎是个夜总会一样的存在,大概就是这个时代的……青楼? 还是开在州府的青楼,名气这般大,官府不管?难道是合法的?许明棠有些疑惑。 思索间,扒拉许明棠的男子再一次被两个打手扯开了,正拖向中年男人的身后,大抵是失望,又或许是认命了,他口中的呼救声变得衰弱,也不再挣扎。 【叮叮——随机任务发布!】 这个时候给她随机任务……许明棠摸着荷包才走上前一步,想开口叫住中年男人,忽觉面前一道劲风呼过,围观众人发出惊呼。 许明棠的发丝被擦身而过的风扬起,她眼眸微睁,瞳孔骤然紧缩。 刚才还无力挣扎的男子竟不知怎么挣脱了两个女人的束缚一头撞在了她面前铺子的墙上。 额头渗着血,身体无力地一点点滑落在地上。 【随机任务——拯救遇难男子。】 周遭一瞬间的静默之后,最先听到一声咒骂。 “该死的!”中年男人气急败坏,疾步上前去探那男子的鼻息,几息后,狠狠一挥袖,“还真是小看这贱人了!” “贵哥,还救吗?”有打手期期艾艾地上前问道。 “救什么救!你出钱救吗!”叫贵哥的中年男人气恨地站起身,尤嫌不解气地踢了那撞墙男子一脚,瞥见一旁的许明棠,冷笑道:“你不是要医药费吗!喏,这男人赔给你了!” 说罢,他一挥手,带着两个打手堂而皇之地离开了,无一人阻拦。 而一旁的围观群众见此也都三三两两散开了,生怕这种晦气牵连到自己身上。 只有被撞了自家店铺外墙的掌柜连连叹息,正不知该如何处理,却见那个穿着简陋的女子走上前,蹲下身去看男子的情况。 许明棠摸了摸他的颈侧,微弱的搏动,她面无表情地捂住男子渗血不止的额头,侧头对许梨道:“小梨,来帮我一下,扶车上,去医馆!” 从医馆出来,许明棠兜里的四两银钱转眼就只剩下一半了。 她坐在车上摸着荷包痛心疾首道:“这都什么事啊!” “你既然那么心痛,还费那个钱救他干嘛?”许梨不解地问道。 许明棠诧异地看了一眼许梨:“小梨,你怎么这么冷血?!” 许梨:“?” “你不冷血,你当时怎么不救?”许梨不服气。 许明棠一时语塞,点头承认:“那好吧,我也冷血。” 她想救,但她不能救。原因很简单,她目前的实力救不下来,还会平白惹了麻烦,她是个商人,不是善人,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她实在没必要陷自己于险境。 但是她现在觉得这样不行,会把小梨教坏的。 于是,许明棠亡羊补牢:“小梨,我觉得我的想法错了,我们不能做一个冷血的人,从小我就在课本上学过,要舍己救人,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一首歌唱得好,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间将会变成美好的人间。” 许梨:“?”钱花多了,花成傻子了? 许明棠絮絮叨叨给小梨讲了一路人间真善美,小梨全当许明棠是花钱太多,心理上变异了。 教育未果,许明棠扶额叹息,学善之路果然任重道远,可想到贱如草芥的人命,她的眼底逐渐变得幽深。 原来无论在哪,都要靠钱说话。 …… 回到家,许明棠和小梨把牛车上的东西先卸下来,难得有车,许明棠不光买了盐和香料,还买了储物用的瓦罐,棉衣棉被等家中必需品。 原本空荡荡的家里一下子多了不少物什,有一点家的感觉了。 将东西放好后,许明棠去把骡车还了,顺带还问了村长关于买卖田地的事情。 村长和她道:“田地可不便宜呢,咱们村里的上等田八两一亩,中等田五两一亩,下等田三两一亩。” 这昂贵的价格听得许明棠咋舌,“这价格没得商量吗,村长?” “这哪是我们能左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村里的田大多都是镇上赵家放的租,这价格也是他们定下的,村里人有地的少得可怜,每年交完赋税,留够自己吃的就不剩下什么了。” 村长叹息地摇摇头,很是愁苦,“赋税一年比一年重,再这样下去,村里人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看着村长沧桑的面容,许明棠想到中午全村人来买肉也才买了十斤左右,还是在她降低肉价的基础上,村子真的很穷啊。 【叮叮!支线任务发布,支线任务四——老村长的烦恼:村中田地不够,快为老村长想想办法吧!】 她想办法?她自己都没地她能想什么办法?! 许明棠使劲回想她印象中并没有那么美好的童年,倒还真让她想起一个法子,她问道:“村长,荒地呢?我们能自己去开荒吗?” 老村长听言,愁苦依旧挂在脸上:“哪有那么轻巧,但凡能开垦的田都已经被瓜分了去,剩下的土地都是肥力不够极其贫瘠的土地,种不出东西的,即便种出,也是入不敷出。” 肥力对许明棠这个现代人来说还真不是问题,她道:“村长,左右田地我是买不起,我想试试开荒。” 村长见她执意如此,对她道:“你若确定要开荒,须得写个字据,写明开荒田地的位置大小,按照每亩600文缴纳买地钱,说明此地只用于种植不做他用,我为你送到镇上府衙去,府衙手续通过了你才能在字据上写明的地方开荒。” 开垦荒地竟不光这么些道手续,还要缴纳钱,许明棠摸了摸荷包里还未捂热的银两,点头道:“那行,村长,我回去看看田地,看好就写个字据来给你。” 从村长家离开,许明棠看了眼只剩下26天的主线任务,心中在做权衡。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许梨削着木棍问道。 “去打听田地的事了,这不是任务要求吗!”许明棠坐下来跟着许梨一同干活,今天要把房屋修缮好。 只剩下门框和窗框了。 她把整面窗框都卸了下来,重新削木头钉框。 锅里煮着米粥,待煮浓稠了,如此就是粘合力极佳的浆糊了。 窗框重新钉好,涂上浆糊,再小心地把窗纸贴合上去,原本破旧的窗户立刻焕然一新。 接着是门,许明棠着重把门锁的部分给上了多道,门后的门栓不够,她特意在门的上方和下方也做了单独的栓锁,防人之心不可无。 当门锁调整好之后,任务完成的叮叮提示声也同时响起。 第10章 许明棠打开任务面板,上面只有支线任务二修缮房屋是绿框,并且给她回复了3点生命值,而那个拯救遇难男子的随机任务竟还是未完成状态。 “为什么?”她去问小梨。 “人你虽然送去了医馆,还没脱离危险呢!”许梨说道。 “好吧。” 还真严谨,许明棠认同了这个说法,她打开抽奖面板,显示可抽取次数为1。 她按动抽奖按钮。 轮盘旋转,几秒后,指针指向一个雕刻线条简单的箱子。 【恭喜获得黄级乙等木箱。】 她运气这么背吗? 她问过小梨,奖励有四个等级,天、地、玄、黄,天级最好,黄级最次。 三次抽奖,两次黄级,不过锋利的斧头还是很好用的,这回是什么? 【您获得了一口不错的锅。】 【您获得了10枚铜钱。】 锅?木箱里并没有锅,只有10枚铜钱,许明棠想到斧头的事情,迟疑地去看厨房里正在煮粥的锅,土灶台上的锅果然已经变了模样,好家伙,又是回收再利用。 锅的口径比原先大了一圈,也深了一点,散发着一种类似现代合金金属的光泽,一瞬间之后,又恢 复成平平无奇的样子,但许明棠知道,这个锅已经变身完成了。 能有多不错?许明棠迟疑地盛了点粥出来吃,觉得和之前吃的没什么区别。 那它不错在哪? 些许是看出了许明棠的疑惑,许梨慢悠悠道:“大概是好看吧!” 这……也行吧,有个好看的锅也挺好。许明棠安慰自己。 半刻钟之后,在后院的许明棠听见许梨大喊着:“着火了,着火了!” 她连忙跑进厨房,一眼就看见灶台上蹿得老高的火苗,眼疾手快地拿锅盖盖住了锅,扭头质问小梨:“你在干什么?” 见火势被压下,许梨昂着下巴理所当然道:“炒猪肉啊!” 许明棠把灶台里燃烧的柴火抽出两根,狐疑地看了看小梨,“小梨,你不会做饭?” 许梨理不直气也壮道:“喂!我煮的粥不好吃吗?!还有!你讲点道理,穷人哪有油去炒菜,汤里能有个油星子就是过节了!” 许明棠把大一块猪板油炼了猪油和猪油渣,今日本打算晚饭吃个猪油渣炒饭,被小梨这一把火一烧,好了,得吃炭渣拌饭了,她一面想着,一面揭开锅盖,却惊讶地发现锅里的猪油渣还是保持着焦黄的色泽,并没有变成想象中的黑炭,她这才有些反应过来锅的好处在哪:“这锅还不错啊!” “别夸锅了!快点快点,炒饭炒饭!我要饿死了!”许梨催促道,猪油渣飘在厨房里的气息实在诱人。 许明棠没急着炒饭,先敲了两个鸡蛋在滋滋冒油的锅里,鸡蛋和猪油接触,立刻迸发出极其诱人的蛋香,滋啦噼啪,锅铲一挥,鸡蛋就炒散了,这时候再倒入中午没吃完的米饭,蛋液裹着米粒在锅里上下翻炒,偶尔还有几颗香酥的猪油渣夹杂其中,令人垂涎欲滴。 来回翻炒数下,撒适量盐炒匀,就热气腾腾地出锅了。蛋炒饭和煮方便面一直都是许明棠唯二拿得出手的两道菜。 许梨像个饿死鬼投胎,吃了一大碗饭,还把没吃完的米粥也给包圆了。 “你小心晚上积食。”许明棠提醒她。 许梨摇头晃脑道:“不会不会!我是npc!伟大的npc不会积食!” “噗嗤。”许明棠被她逗笑了。 吃完饭,许明棠到后院去看她的炭坑。 炭坑已经完全冷却了,许明棠扒开上面已经烧干的泥土外壳,当泥壳扒开后,许明棠的心沉了下去。 第9章 贺云景那男子……长得也不如他!…… 这坑炭烧废了。 炭坑边缘的炭好些都带着未完全炭化的木头痕迹,而中心好些炭底下却已经被烧透成了灰白色。 许明棠将一坑的炭木收拾出来,这一坑有四五十斤的柴,烧出不足三斤的炭。 失败的原因一目了然,火势不匀。 她将炭坑收拾干净之后,将炭坑坑底稍作改良后加垫了几块石头进去。又重新码了柴火,开始了第二坑的烧炭。 炭坑燃起来之后,她没忘了她还有一百多斤的猪肉没处理,决定都腌制起来做熏腊肉。 “你今晚不打算睡了?”许梨望着在厨房炒盐的许明棠,不理解许明棠怎么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睡,先把东西弄完。” 一百斤的猪肉都切割成合适的大小浸润适当烈酒后,再裹上香料盐,然后放进瓦罐里密封腌制。 处理好猪肉,许明棠搬了个凳子靠在后院的墙上,去盯着她的炭坑。 寅时刚至,竹筒里的烟就有变清的趋势,又过了一刻钟左右,烟雾彻底变得清透,许明棠封了口。 打了个哈欠,一夜没睡的她回屋睡觉,睡了一个时辰就起了,身上的伤上了药好很多,但还是腰酸背痛,许明棠怀疑是生命值扣多了的后遗症。 她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带着斧头和小梨一道上山了,她需要砍更多的硬木,制更多的炭。 几乎一整天,许明棠在山林里挥汗如雨,干起活来,连身上的疼痛都不觉得有什么了。 家里的后院再度被柴火填满。 下午,许明棠开了炭坑,第二次的烧炭结果比较喜人,坑中木炭黝黑完整,拿起来敲击时有清脆叮当声,还能看见炭切面上的金属光泽,一看就是好炭。 许明棠把炭全都捡出来,又马不停蹄地摆了第三轮的柴火进去。 “你就这么确信你的炭能卖出去?” “当然。”许明棠满脸自信。 许梨不明白许明棠的自信哪里来的,明明前两天还在街上卖柴火,怎么就敢没人预约的情况下制这么多炭,费时费力,也不怕砸手里了。 一连三天,许明棠烧了百余斤炭出来。 在第四天的时候,系统任务完成的叮叮声让许明棠想起来,她有件事还给忘了。 【叮叮——随机任务拯救遇难男子已完成。】 医馆里还有她的二两银子! 许明棠打开任务面板,拿到了随机任务的奖励箱子。 【生命值回复5点。】 【您获得了一袋优质土豆种子。】 哇!土豆种子! 很好! 许明棠将种子收好,一拍手决定:“小梨,走,去镇上卖炭。” 虽然这样说,许明棠却也只用竹篮装了不到十斤炭就准备出门了。 “你怎么只带这么点?”许梨不解,花了三天制那么多炭,总算要去镇上卖,却只带这么点,她还赚不赚钱了? “带得少才能卖得多。” 许梨:? 许明棠去了镇上没着急去医馆,拎着筐在镇上走了一圈,有一句没一句地喊着卖炭,上好的乌木硬炭,三十文一斤。 诚然许明棠带的炭不错,可这炭的定价实在太高,寻常人家根本买不起,即便有几个穿着不错的人来看了炭,也并没有买,许梨不明白她在干什么。 直到有一个女人猛地抓住许明棠,激动得近乎癫狂:“是你!果然是你!我找到你了!” 许梨眉头一皱,却见许明棠面色如常,甚至还向她展示了一下手里的竹篮:“姐儿,买炭吗?” “炭?”冯秋兰一愣,看了一眼许明棠筐里的炭,随即道:“买!这有多少,我都要了!” 许明棠摇摇头道:“上好的乌木炭,三十文一斤,百斤起卖。” 冯秋兰听言顿住,她哪里买得起百斤! 她去看许明棠的脸,又去看她筐里的炭,很快有了主意,她抽出许明棠竹篮里的炭反复端详,“你的炭都是这个质量?” “只好不差。” 冯秋兰再度看了几眼,最终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从荷包里翻了很久翻出二钱银子递给许明棠,道:“这炭我拿走,明天卯时,你带炭来赵家后巷偏门。” 许梨望着冯秋兰离开的背影,暗自疑惑,许明棠什么时候搭上赵家的线了? “看,炭卖出去了。” 许梨给许明棠泼冷水道:“你可别高兴太久,赵家可是有专门的送炭工。” 许明棠抛了抛手里的碎银子道:“是吗,那看看明天我能不能把炭卖出去吧!” …… 这头冯秋兰带着炭回到赵宅,没贸然去拿给府中管事看,先带到厨房里烧了一根,想看看成色。 这炭外观绝对不差,但要想给府上换炭,这种事她可没有决定权,再说了,万一买回来炭烧着要是哪里不好,她决计要丢了差事的。 可是一想到她在赌坊欠的债,心里更是焦灼,这件事要是被捅出去了,她也肯定保不住差事,在赵家当下人,出去都是个上等人,像赵家这么体面的好差事难找! 眼下只有那个丫头能救她! “哟,秋兰,你这是哪来的炭?火力旺呢!”后厨的管事瞧见盆里的炭,有些惊喜地夸赞。 第11章 杜若管后厨,府中经手的炭她也亲自烧过不少,冯秋兰盆里的这炭,通体乌黑,泛着光泽,燃起来无烟,站着两步远都能感受到温度,是好炭。 “杜娘,你说这炭比起府中之前的炭如何?”冯秋兰问道。 “瞧着要好一些,这是今年府中要进的炭?” “嗯,我打算去问问赵管事!”冯秋兰含糊应声,不过得了厨房管事的认同,冯秋兰对等下去找赵管事心中底气也更足了一点。 和厨房杜管事不同,赵管事是赵主母的亲戚,统管全府吃用,这两日正 是要忙着筹备冬日用品。 赵管事平日瞧着就威严得很,冯秋兰还因为偷懒被她罚过月银,所以一和她说话就犯怵,此刻为了银子,也是没办法,一咬牙,端着炭盆去后院找赵管事了。 …… 许明棠卖完炭就往医馆去,不光要去看看她的二两银子,她身上的膏药也要换。 她一进医馆,环视一圈,和医馆里一个青衫男子撞上视线,却见他立刻面露嫌恶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本来许明棠还没认出他来,听见这声音,差点乐得出声,这不是二两银子吗,换了身衣服,头发梳齐整了倒也人模狗样,就是这脾气,啧!还是当初她太心软。 “我来讨债啊!这是你对债主的态度吗?”许明棠道。 贺云景怔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医馆里有药徒走上前来解释道:“哥儿,那日是这位姑娘送你来医馆的,还出了二两银子的医药费。” “什、什么?”贺云景没料到,那日不管他死活,只顾着朝李贵讨要医药费的女人竟然会出手救他。 “行了,别装傻,人证我也有,来,签一下欠条,按一下手印,做好给我打工还债的准备吧。” 许明棠拿出早就准备好写在旧布上的欠条,要贺云景签字按手印。 贺云景拿着笔,手指颤抖,病气未消的脸上还能瞧出几分俊朗姿色。 一旁有看见的拿药病患看见了忍不住开口道:“姐儿,人家男子孤苦无依还受着伤,也不容易……” 许明棠挑眉道:“我也不容易,那不然你帮他出这二两银子?” 此话一出,立时便没人说话了,二两银子,谁没事当这个冤大头。 贺云景恨恨一抿唇,硬声道:“我会还你的!” “别口头上说,先把字签了,手印按了,在做诸位都是我的人证。”许明棠分外无情。 贺云景拳头一紧,闷头在上面写了名字,按了手印。 “叫云川啊……”许明棠望着名字,名字起得倒是不错。 见他们商议好,有大夫上前来问道:“姐儿,你是今日要带他走吗?诊金还余了百文左右。” 许明棠摆摆手:“那让他在这再住两天吧,看着还病歪歪的,别带回去就死了。” “哎哟!” 这晦气话让周遭的人禁不住呸呸几声,心里暗暗道着:药王勿怪! 贺云景低头没说话,他醒来后就不安,他就说怎么这小镇医馆竟如此心善救他,原是那女子花了银钱救的,见她还愿意把自己留在医馆,贺云景稍微松了口气。 不做声地观察那女子,虽说她说话刻薄了些,可为人应当是不坏的,至少愿意花二两银子救他,而且,她还有个妹妹,应当……应当是个好人吧。 许明棠换完药,没急着走,在医馆找大夫开了些另外的药材。 许梨看得分明,都是些有异香的草药。 从医馆拿了药离开,许明棠瞧见街口卖烧饼的柳白余兄妹,立时走上前去。 贺云景看着许明棠姐妹头也不回地拿着东西离开,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居然就这么放心不怕他跑吗! 但他不敢跑了,他没有路引没有银钱,在李贵手里受了折磨好不容易才脱身,他不敢再莽撞,怕又遇见张贵,王贵…… 他的目光追着许明棠的背影,直到街口,见她侧脸笑靥如花地对着一个卖烧饼的男子在说些什么,似是很熟稔的样子。 那男子……长得也不如他!凭甚对他就一副要债的刻薄嘴脸,对那男子就笑得温和! 贺云景心里有些不服气。 第10章 卖炭成了! “要两个烧饼。” 柳白余抬头瞧见是几日未见的许明棠,温声应道:“好,姐儿稍等。” 他不顾柳玉姝疑惑的目光,从一旁的面团里取了两块面剂子,熟练地擀成圆饼用长夹送进泥炉里。 许梨皱眉,扯了扯许明棠的衣袖,“不吃烧饼,要吃蛋炒饭。” 自上回吃了一次猪油渣蛋炒饭,许梨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 “都吃都吃,等下就带你去买鸡蛋。”许明棠接过烧饼从兜里掏钱,却被柳白余制止,“姐儿不必付钱了,上回你予我家妹妹吃食,今日也当我礼尚往来。” 虽然糖葫芦是柳白余接的,可柳白余却知道自己身为男子不可轻易和女子牵连关系,便拿了妹妹的名字出来。 许明棠一听便笑了,还是把钱掏了出来,放在泥炉上,“一码归一码,那个是谢礼,多亏你们帮我看我妹妹!” 柳白余连连摇头:“不打紧的。” 许梨在一旁听得酸死了,这两人有完没完,快去买鸡蛋! 许明棠二人拿了烤好的烧饼离开后,柳玉姝纳闷道:“哥哥,你刚才不是有提前备面胚吗,怎么还给她重新擀?” “噢,我一时忘了……”柳白余轻声道。 …… 许梨斜眼去看走在身旁的许明棠,“你不会瞧上他了吧?” “你脑子正常点。”许明棠拍了拍许梨的头顶,“烧饼省事。” “哼!没有最好!”许梨收回视线。 采买一些物品后,她们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开炭坑,许明棠在后院用泥巴砌了个窑灶,和炭坑一块制炭。 这几天下来,因着熟悉工具和材料,她制炭的效率也高了很多。 在炭坑再次续上炭之后,许明棠从买回来的东西里找到了石臼,将这几日收集的碎炭加入香料捣碎,用米浆混合后捶打良久,再给捏成大小之中的圆饼状放在炭坑旁烘干。 吃过饭,许明棠找村长借了骡车,明日用车载炭。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本想让小梨继续睡,谁成想她非要跟着一道去。 炭都上车之后,她把墙角边上的小竹篮拿了过来,那是她前两天编的,编了两个,编好后在里面糊上了一层泥巴,这会儿像个可移动的小泥炉。 她在里面放了一层灰白色的木炭灰打底,取了一个圆炭点燃,轻微有些白烟,不熏眼不呛人,反而带着舒神的暖香,许明棠朝许梨笑了笑道:“移动暖手炉,怎么样,不错吧!” 许梨没料到许明棠还会这一手,她接过那个竹编泥炉,炭火的温度刚好,提在手上顿时暖了。 许明棠驱车带着小梨前往镇上。 在卯时差一刻的时候,到了冯秋兰所说的赵家后巷偏门。 这里早已经有一些卖瓜果蔬菜的果农在此等候,当偏门打开时,那些菜农就挑着新鲜的蔬菜挤上去,殷勤道:“管事大人,您瞧瞧,早上刚摘的,新鲜着呢!” “大人,您看看我的!” 许明棠站在后面被人群淹没,都看不清出来的人长什么样。 不过她也不急,她看了一圈,都是瓜果蔬菜和布料花草之类的,没人和她撞同款,于是老神在在地在一旁坐着。 拥堵的门口很快被几个仆役疏散了,许明棠看见了冯秋兰,她跟在为首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身后,想来,那女人就是赵家的管事了。 冯秋兰一眼看见了站在最远处的许明棠,打着眼色让她上来,可是许明棠就跟瞎了一样,巍然不动。许明棠不动,她也不好拉着赵管事往前,心里抓心挠肺似的,生怕错过了。 赵管事在一众来送菜送肉送布料等的人之中很快就选了些,让下人记着,送进了府里,被选中的人则喜滋滋地跟在账房旁边结钱。 “大人,买炭吗?” 赵管事忙完忽听到旁边来了这一句,她瞥眼去看面前的女子,瞧着约莫十七八的样子,衣服齐整,模样端正,第一个照面对许明棠的印象就还不错。 冯秋兰昨日就来找过她,说寻到了一个上好的炭工,她看了炭,确实不错,只不过,府中早已有固定的送炭工,她没有一口答应,只说再看看。 好巧不巧,傍晚府中固定的送炭工也拿了炭来问今年要多少炭,等她回话,好回去备着。 她看了炭,再和冯秋兰拿来的炭一对比,就觉得不太满意了,于是,用需要问明主母把送炭工给打发了。 她刚刚出来就看见了许明棠,那时还没注意到她身边的炭车,赵管事走到骡车旁,看了眼筐里的炭,和昨天冯秋兰拿来的一模一样,原来冯秋兰的炭是从她这拿的。 想到冯秋兰,她微微皱眉,对此等偷懒耍滑之人生不 第12章 起好感,而且最近还听闻她出入赌坊的消息。 “你这炭怎么卖?”赵管事问。 “30文一斤。” 赵管事把手中的炭轻轻一扔,“你倒真敢要!” 乌木炭落入筐中,发出清脆的金属敲击声。 没等气氛冷凝,许明棠笑着接话:“大人,我这是上好的乌木硬炭,易燃耐烧,无烟无味,冬天炭盆里点一个就能暖好久呢!” 赵管事昨日见了那炭,知道面前的人没说谎,确实如此,可即便这样,这炭的价格也实在高了些。 府中之前用的炭都是15至25文一斤,这炭却要30文一斤,但确实也比那些十几二十文的耐烧……赵管事有些犹豫。 冯秋兰见状,忍不住道:“管事,半月后二小姐要宴请好友来府中论诗呢……” 赵二小姐最重视脸面。 赵管事没理冯秋兰的话,她的注意力被许明棠身后的许梨吸引了去,那女孩手里提了个竹编笼子,浅黄色的竹编内里映着淡淡橘黄的光,此刻离得近了,还能嗅到一丝香气,有些檀木和白芷的香。 “她手里是什么?”赵管事问道。 “噢,我给我妹妹做的竹炉,路上来怕她冻了手。”许明棠把竹炉拿过来给赵管事看。 “这里面的炭和你卖的不太一样啊。” “这个是特制的香炭,放进竹炉里温度合适还能带暖香,好用着呢,我瞧瞧,今日有没有多带一块在身上。”许明棠将竹炉放在骡车上,距离赵管事不远不近的位置,刚好能让她瞧见,也能让她闻到那股淡香。 她上辈子是个演员吗?许梨面无表情地想,她早上可是亲眼看见许明棠特意用帕子包了一块香炭放在兜里的。 “诶!找到了!来,赵管事您瞧瞧。” “这炭你有多少?”赵管事端详着巴掌大的香炭问道。 “这炭可不多,制起来麻烦,我们也只是偶尔给王家送一点。”这个王家是许明棠在市集上打听到的。 镇上有三姓大家族,田产千顷的赵家,铺面众多的王家,还有当县令的孙家。 赵管事敏锐地捕捉到许明棠话语里的关键字:“王家也用你们的炭。” 许明棠笑笑道:“不是镇上的那个王家。” 就是镇上的王家!赵管事看到许明棠的态度,几乎笃定,想到这,她不再犹豫,王家都用了这等炭,她们赵家要是落了下风,准要让主母丢面子,这可不行。 “这乌木炭你能有多少?”府中换炭,便要备足至少三个月的量,若是今天换这个明天换那个,是决计不妥的。 许明棠回得分外自信:“大人要多少有多少。” 赵管事盯着许明棠的面容,眼眸微眯地问:“我明日要三百斤你也拿得出来?” 许明棠毫不迟疑:“当然拿得出来。” 许梨几乎没控制住面上表情,这人为什么满嘴瞎话还能说得这么自然,光是一百斤炭,她都是日夜不休地烧了四五天才烧出来,三百斤怎么可能明天拿的出来?! 不过她低着头,没多嘴,这不归她管的事情。 “那这个香炭呢?也能拿这么多出来?”赵管事怀疑地问。 许明棠摇头:“香炭的话就给不了那么大的量了。香炭的工艺麻烦,而且香炭的价格30文一斤可拿不到,要80文一斤。” 冯秋兰在后面听得咋舌,80文一斤?!这丫头怎么敢卖这么贵的。 赵管事却没惊讶,她曾随主母去过州府,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州府那边的香炭,做工比手上这枚粗糙些的也要七八十文一斤的价格,贵的不是炭,是其中的香,所以对比下来,这香炭不算贵。 而且,府中的主子们,有些时候出外应酬,手炉里需得放香炭。 她沉吟片刻,道:“这车炭赵家都要了,三日后再送一百斤乌木炭来,这香炭要十斤,可拿得出来?” 成了! 许明棠眼眸微亮,面上镇定应道:“好的大人,三日后的这个时候一定准时给您交货!”很有几分宠辱不惊的样子。 赵管事更加笃定,许明棠也在给王家送炭,而且送了有一段时间!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骡车的百斤乌木炭进了赵府,许明棠兜里也多了三两银子。 待离了赵家,许梨问:“你疯了,你三天怎么制得出一百斤炭?”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许明棠道,在当下那个口,她不可能露出一分一毫的犹豫,机会稍纵即逝。 “那咱们现在快回去制炭?” “等会儿。”许明棠道。 等?等什么? 许梨正奇怪着,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姐儿!姐儿!等等!” 第11章 第11章照顾熟客呗 身后叫住她们的人是冯秋兰。 她呼哧呼哧地跑上前来,“姐儿,你的炭卖出去了……”冯秋兰只说了这么一句,眼神便紧紧地锁在许明棠的身上。 “是啊,卖出去了,赵家买的。”许明棠着重强调赵家二字。 冯秋兰听言一下子急了:“诶!不能这样算!我昨日可是废了不少功夫,我拿着你的炭向我们管事说了可多好话……还有!还有今日让你来这,也是我和你说的!” “可这个我和其他人打听也打听得到,我的炭好也不愁卖不出去,再说了,你难道会和赵管事说我们在赌坊见过?”许明棠半倚在墙上,满不在乎。 “你,你这是过河拆桥!”冯秋兰脸都气红了,可她又不敢真去对许明棠做什么,怕许明棠把她去赌坊的事情捅到赵管事面前。 “你欠债了?”许明棠问,虽是问句,尾音却压得重,像是陈述。 冯秋兰听言,面上一时露出些尴尬神色,又忿忿不平地为自己辩解:“我只是运气不太好。”接着,她目光热切地去看许明棠:“你运气好!我知道的,你运气比我运气好!姐儿,多少我也算帮了你一把,你看看……” 许明棠没理会冯秋兰的谄媚,只道:“欠了多少?” “没多少,就二两……”冯秋兰的声音在许明棠的目光下不自觉弱下去,细长的眼里闪烁着心虚,“就、就五六两吧……”真是见了鬼了,这丫头瞧着比她小,身高也没她高,她怎么还矮人一头的样子! “三日后,我和你去一回,只帮你这一回。” 见许明棠松口,冯秋兰喜不自胜:“行行行!没问题没问题!姐儿!三天后我等你啊!” 冯秋兰本就是偷溜出来的,事情说妥后又急急赶回赵府。 许梨踮着脚去审视许明棠:“你们要去哪?赌坊?” “不行吗?”许明棠垂着眼去看许梨,眼眸里还带着未散的冷意。 许梨冷哼:“哼,十个赌九个输还有一个丢了命,你竟然还敢去赌坊!” “是啊,你都懂的道理,你说她怎么就不懂呢!” “喂!你不要转移话题!你之前去赌坊了?”许梨很不满。 “什么转移话题,去看看今天有没有烧饼卖,买完了咱们赶紧回家开工!”许明棠拉着许梨快步朝街口走去。 原本以为时间尚早,指不定遇不到卖烧饼的柳氏兄妹,谁曾想,到了地方竟看见了那个熟悉的烧饼摊子。 “哥儿,我要二十个烧饼。”许明棠兴冲冲上去道。 许梨一听,脸塌下去,她当然知道许明棠要二十个干什么,之后三天,估计她们顿顿得吃烧饼凑合了。 柳白余才支起摊子没多久,正和妹妹在泥炉后面烤火暖手,见到许明棠来的这样早还要这么多烧饼有些惊讶,却也点点头道:“姐儿要得多,得等一会儿。” “行的。” “你怎么要买这么多烧饼?”柳玉姝好奇地问,许明棠时常来买烧饼,她们也熟稔了。 许明棠回道:“接了个急活儿,吃烧饼节省做饭时间。” “唔,原来是这样。” “你在背书吗?”许明棠瞧见泥炉后面的书本。 “嗯,我明年要参加童试的!”柳玉姝回道。 “读书好啊!”许明棠点头,目光在许梨身上打转,直把许梨看得起毛,在她脑海警告道:【你别打什么歪主意,我是npc!npc是不需要读书的!】 许明棠就跟没听见一样,向柳玉姝打听买书识字的事情,一旁的许梨急得团团转。 柳白余垂着眸将烧饼一个个取出包好,用细绳绑着递给许明棠,许明棠瞧了一眼,数了50枚 铜钱给他。 “姐儿,多了。”柳白余常年数铜钱,几十枚铜钱的重量一入手就知道多了不少。 “不多,你照顾我们,我们也不能占你们便宜,谢啦!”许明棠笑道,朝柳氏兄妹二人挥手,带着小梨离开了,柳白余握着铜钱愣怔地去看她们离开的背影。 只有柳玉姝半知不解地问:“哥哥,她说的什么意思啊?什么照顾,什么便宜的?” 柳白余摇头,“没什么,今日我们能早些收摊了!” 第13章 柳玉姝轻易被转移了话题,高兴道:“是啊,真好!希望天天有人买这么多烧饼!” …… 回去的路上,许梨拿着热乎的烧饼抱着啃,边啃边问道:“许明棠,你有没有觉得这两天吃的烧饼比之前大了点?” 话音才落,后脑勺就挨了一下,“叫姐姐!” “哼!”许梨狠狠咬一口烧饼,嚼着烧饼,忽而眼珠子一转,脑海里灵光乍现:“诶?那个卖烧饼的是特意给我们做大的?所以你才多给他钱?” 见小梨反应过来,许明棠点头:“是啊。” 许梨皱眉:“他为什么要给你做大烧饼?” “照顾熟客呗。” 许梨隐隐觉得不太对,但好像除了这个说法没别的说法了。 “吃饱点,吃饱了咱们直接去山上砍柴了,正好有车,咱们用车载两趟柴。” “知道了知道了!许扒皮!” …… 贺云景早上醒得早,一起来就在窗口瞧见了许明棠姐妹的身影,立时心慌意乱,暗骂许明棠怎么说话不算话,昨日才说的让他在医馆多住两天,今日早上就巴巴地来接他。 他着急忙慌地穿衣梳洗,想着一会儿见到她要怎么嘲讽她才好,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许明棠进医馆,他从门口探头,见许明棠又在街口的那个烧饼摊子上,又在和卖烧饼的男子说笑。 哦,那应该是买完烧饼就来找他,他惴惴不安地想着。 又等了好大一会儿,等贺云景再探头看外面时,烧饼摊已经没有许明棠姐妹的身影了。 嗯?人去哪了? 贺云景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从一开始的不安,等到后面的焦躁和气愤。 那人怎么回事?!说好的两天,这都第三天了,到底有没有把接他的事记着?她是真不怕他跑吗!! 村妇就是村妇!说过的话半点不算数! …… “哈欠!”熬了三个大夜的许明棠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小梨,你不许再骂了!等今天卖完炭就给你做蛋炒饭。” “我才没骂,我感觉你要累死了。”小梨咬了一口干硬的烧饼陈述。 “去去去。”许明棠抬腿欲踹,让许梨躲了去。 为了能按时把一百斤炭交出来,许明棠几乎可以说是昼夜不息,趁着烧炭的功夫去山上砍柴,砍完柴开坑取炭,填入新柴,然后再砍柴,连嚼个烧饼手中都不停歇地锤打香炭泥,三天睡了不到五个时辰,都是趁着烧炭的功夫眯了会儿。 除去后院的炭坑,还有搭起的窑灶,许明棠把厨房的灶台都给征用了。 这样才勉强保证一天能出三十多斤炭,再加上之前家里剩下的炭,在第三天凌晨才算是堪堪抢出了百斤乌木炭和十斤香炭。 一口气也来不及歇,迅速将炭搬上骡车,一切准备好后,许明棠把脏污的衣衫换下来,照着模糊不清的水镜,洗面束发,待全身整洁后才驾着车往镇上去。 许明棠看了眼自己的人物面板,生命值已经低至30了,因为她昼夜不休的原因,生命值隔三差五就降一点。 生命值低的后遗症也很明显,身体时不时会出现乏力状态。 卯时初,许明棠驾车到了赵家后巷的偏门,赵管事正在验看其他的货物,赵管事瞧见许明棠来,上前去看她带来的炭。 赵管事看得仔细,一筐筐都一一看过,那香炭甚至还取了一个当面点燃,确定与三日前拿来一般无二,点头让府中下人搬进去,冯秋兰就是其中一个搬货工。 有了二百斤的炭,府上过年是够了,赵管事对许明棠道:“每月逢五逢十可到府上来问炭需,届时会有人告知你需不需要送炭。这个月不需要再问了,年前来问两次。” 许明棠点头应道:“好嘞,大人放心。” 三两八钱银子进了兜,算上前几日赚的四两多卖猪肉的钱和炭,许明棠荷包里已经有了八两多的银子。 离一两黄金还差不到二两。 二两…… 啧,许明棠想起她在医馆的那“二两银子”。 “现在去哪?” “去客栈开房睡觉,困死了。”许明棠打了个哈欠。 刚才趁着冯秋兰搬货,和她说了,下午申时在街口见,此刻她还能睡四个时辰。 去客栈开了房,许明棠进房倒头就睡。 四个时辰一晃而过,睡饱了的许明棠精神抖擞。 “小梨你自己在房里玩一会儿,我等下来找你。” 许梨当即跳起来:“你又想丢下我?!” “不是要丢下你,小孩子不能去赌坊。”许明棠和她讲道理。 小梨从榻上一个起跳飞跃,双手双脚抱住许明棠,像个千斤坠:“不行!不管!我也要去!” 许明棠被抱得动不得,只得道:“那好吧,你等下跟紧我。” 第12章 赌骰子许明棠动了她的骰子 许明棠和小梨到街口的时候,冯秋兰早早地就在那等得焦灼。 扭头瞧见许明棠她们来,眼眸亮起,“姐儿可算来了,我和别人换了工,只能出来两个时辰。” “知道了,走吧。” 一行三人来到赌坊,赌坊还是之前的赌坊,热闹喧嚣。 见到冯秋兰进来,有赌坊的人与她打招呼:“姐儿今儿是来还钱的?今日再不还,三日后就是七两二钱了。” 冯秋兰原本只借了六两,短短几天,已经翻成了七两银子。 “边上去!”冯秋兰自觉有了靠山,抬手高傲地挥退那人。 赌坊的人被这样一喝,有些悻悻,以往见冯秋兰,冯秋兰都是一副瑟缩模样,今儿倒是变天了,他们盯着冯秋兰,想知道她能掀起什么风浪。 许明棠和冯秋兰到了赌骰子的桌前。 冯秋兰在街口等着的时候,恨不得立刻来赌坊赢回自己输掉的一切,可是,真到了桌前,又有些胆怯了。 庄家正在摇骰子,骰盅一扣,“买定离手!” 她瞥了眼一旁的许明棠,小声道:“姐儿,我只剩下五钱银子了,还是和人借的。” 许明棠没理冯秋兰,桌面上大多人都下了注,压大的人很多。 只见庄家手压在骰盅上,高喝一声:“买定离手!没人下就开了啊!” 许明棠耳廓微微一动,她听见了,在高声掩盖之下的骰子响动声。 原本的四四四十二点大,变成了小。 “姐儿,我们这轮不下吗?” “下,猜点,二二五,九点小。” 许明棠轻飘飘的声音响在冯秋兰耳边。 冯秋兰看了一眼许明棠,又看了眼扣着的骰盅,屏息拿着五钱银子有些犹豫地下在了九点的格子里,收回的手指微微颤抖,她可输不起了。 猜点数的倍数比猜大小的倍数高。 也有人猜点,但少,见到冯秋兰下九点,庄家一顿,她的手才抬起来正想再往骰盅上按一下,却听有人问:“还不开吗?” 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骰盅上,“对啊,快开!” 庄家视线掠过说话的许明棠,没有机会耽搁,压眸开了盅。 只听旁人高喝:“二二五,九点小,吃大赔小! “中了!中了!” 五钱银子转眼成了三两,小梨惊异地看了眼许明棠,她离得近,自是听见了许明棠刚才说的话。 “真神了!真神了!”冯秋兰高兴地嘴都笑歪了。 周遭人无不羡慕! “丁零当啷——” 骰子又在骰盅里响起来。 啪! 骰盅盖下。 “下!下!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姐儿,压几点?”冯秋兰兴奋地问。 “压大。” “啊?”冯秋兰有些不理解,大小的倍数才一两倍,哪有压点数来的倍数高,她道:“咱们压点数吧,赔得高, 赢了咱们对半分!” 许明棠不和她多废话:“你不压,那我当这事结了!” “诶!别介啊!压压压!”冯秋兰把手里的三两银子全压到了大上。 一旁有几个见状也跟风压大。 还有已经压了的人见状想改,却被铁钩一拦道:“买定离手!谁要坏规矩?” 此话一出,也没人敢改了。 开盅! “五五六,十六点大!吃小赔大!” 压得人多,只有不到两倍,冯秋兰本钱加利钱也一共拿到了七两多的银子。 “行了,咱们的事了了!” 冯秋兰心里一急,拉住许明棠道:“姐儿,这不是还早嘛?咱们再玩会儿啊!反正你——” 许明棠冰冷的目光生生把冯秋兰的话语截住,“说过了,只一回。” 在两人说话时,第三局开始了,旁的有人看出些苗头,知道这两人下得准,忍不住催道:“要下注了,你们还下不下呀!” 许明棠没回,带着小梨扭头离了赌桌。 第14章 赌桌的庄家见状,侧头和身后的人吩咐了两句,身后有人接替了庄家的位置,而庄家则朝许明棠她们走去。 冯秋兰见许明棠态度强硬,不敢再拦,看着赌桌,又看了看手里还没来得及捂热的银子,到底清醒一回,决定先把赌债还了。 等着勾画欠条时,她眼尖地瞥见赌坊有人拦住了许明棠姐妹。 …… “姐儿,怎么不玩两局?” 许明棠望着堵在她面前的人,是刚才在骰桌上摇骰子的庄家,她沉静道:“怎么?不玩不能走吗?” “哎哟,这说的什么话,只是刚才瞧您好像对赌骰子很在行啊,不若我俩玩一局比试比试?”庄家笑得和善,可她身后却跟了两个人高马大的打手。 “就随便玩一局,无论输赢都不再拦你,咱们就当交个朋友。” “行,玩呗!” 她们的动静引起其他人的关注,听说有人要和赌坊的庄家比掷骰子,大家也都感兴趣地围了上来。 有人搬了张方桌,许明棠和庄家相对而坐,面前都放着一个骰盅和三个骰子。 “就比大小,一局定胜负。”庄家道。 “好。” 话音落下,两人一同挥过骰盅摇起骰子。 庄家摇着骰子笑问:“我叫魏秀,不知道姐儿怎么称呼?” “许明棠。” “好名字啊!”魏秀提高了音调,啪一下吧骰盅倒扣在桌上。 许明棠手中的骰盅也同时落了桌。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没有人说话,这大抵是赌坊最安静的一刻了,他们皆瞪大着眼睛去看桌子上骰盅,暗自猜测是谁会赢。 “一起开?”许明棠按着骰盅道。 “姐儿,要不我们互相给对方开吧。”魏秀笑眯眯地提议。 话音才落,就听见许明棠道:“行啊。” 魏秀没料到许明棠竟然答应地这么爽快,仿佛是早就猜到她会这样提议,她反倒有些迟疑。 许明棠按着骰盅,将贴着桌面随意推到桌子中间。 魏秀见状微顿,旁人看不出来,可她听到了,骰盅的骰子的响动声,会变成什么?她极力按照以往经验去推测。 她手掌按着骰盅贴着桌面移到许明棠骰盅旁边。 两人分别按住对方的骰盅。 魏秀抬眼去看许明棠,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面前人只十七八岁的年纪,面上还带着丝未褪尽的稚气,脸上血气不足显得苍白,柳叶眉下那对眸子……气定神闲。 她看不出什么,她确信许明棠知道她会耍手段,但是许明棠仍然敢让她开,所以,许明棠的骰子到底变成了什么? 这是一场心理上的博弈,也直到这时,魏秀这时才忽然觉得自己错了,不该让提议互相开盅,她不光要猜许明棠会不会改骰子,还要猜许明棠会不会改她的骰子。 如果改了,会改成什么? 经营赌坊这么多年,魏秀还是头一次感知到这种心无把握的忐忑。 许明棠轻呵一声,目光懒散:“开吗?” 见到她如此放松的姿态,魏秀的心被吊得高高的,一咬牙:“开!” 话音落下,来能人的骰盅同时开盖。 魏秀目光快速看过双方的骰面。 她的骰面:三四四。 许明棠的骰面:四四四。 魏秀骤然一惊,不敢置信地抬眸去看许明棠,她没动许明棠的骰子。但是许明棠一开始扣住骰子时,她听出来是四四四了,明明她移到桌中时,她听到骰子响动的声音了。 可为什么……最后…… 看着自己骰面显示的三四四,魏秀的脊背嗖地窜上一股寒意。 她的骰面本不是三四四!许明棠动了她的骰子,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在确信她不敢动她的骰子的前提下。 魏秀越想越心惊。 耳畔响起许明棠的声音:“险胜啊,我果然运气还不错。” 只是险胜吗…… 即便魏秀心里再波涛翻滚,僵硬的嘴角也扬起笑,端得是一副心悦诚服:“明棠妹子果然厉害!不若——” 她的话语被许明棠径直打断:“承让承让,天色不早了,我得早点回去,家中还有一堆活计等着我呢,魏秀姐刚才说的话,算数吧?” 魏秀嘴角微不可察地轻顿,依旧笑着:“当然当然,我送你。” 冯秋兰在一旁看了全程,对许明棠更是拜服不已,她心想着连赌坊的庄家都比不过她,当真厉害绝顶,下次等她发了工钱,她再去求许明棠一回。 …… 小梨跟着许明棠出了赌坊,“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手。”她看了全程,当然也看出魏秀和许明棠简单的赌骰子背后的博弈,她当真也如同魏秀一样,小看了许明棠。 许明棠朝小梨笑了笑,“有个赌鬼老爹,就什么都会了。” 赌鬼老爹?小梨回想着许明棠的现代资料,好像确实提了一句,许明棠在外婆去世后,被接到父亲身边生活,她父亲嗜酒嗜赌,所以她和父亲学的吗? “你既然赌术这么厉害,你刚才怎么不和她赌点什么,二两银子什么的,这样你不就——” “哎呀!”许明棠一拍手,想起一件事,“二两银子!” “啊?” “我那二两银子还在医馆呢,走走走,快去看看他有没有逃跑……要是跑了,我就亏大发了!” 可恶!又转移话题! 第13章 劳动合同小梨听言,如遭雷击。…… 许明棠离开赌坊后,魏秀手下的打手有些忿忿不平道:“秀姐,咱们丢这么大面子,就这样让人走了?” 魏秀看着桌子上骰面显示的四四四,冷睨说话人一眼:“面子?面子是靠自己挣的,不是靠别人给的。” “可!可她赌术这样厉害,若她日后再来该如何?今日那冯秋兰就靠着她平了七两银子的债,咱们不斩草除根——” 魏秀一脚踹在说话人腿上,打断她的话:“蠢货!” “赌术高绝却不贪的人,你见过吗?”魏秀眼底蕴着深意,“冯秋兰要她第二局赌点数,她却一定要赌大小,是因为她听不出来吗?她和我赌的那局,你见她开条件了吗?” “她,她说不定怕她输了,不敢开条件呢……”打手气弱地反驳,可这话她自己说出来都不信。 另一人白那个蠢货一眼,俯身去问魏秀:“秀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去把人的底细打听清楚,还有,她身边除了冯秀兰外还有个人,查查和她什么关系,查清楚后,把资料传到州府去,问过主子后再行动。” “是!” …… 许明棠先进医馆买了药材,才把人领着带走,贺云景额头的伤已经结痂了,接下来小心注意些就没事。 从医馆出来,夜幕低垂,散星映空。许明棠从客栈把骡车取了,带着贺云景驾车往村里去。 贺云景见许明棠离镇时就慌了,坐在骡车上方才后知后觉感觉不安:“你们……去哪?” “回家啊。”许明棠驾着车道。 “你们不住在镇上吗?”贺云景窥着许明棠的脸色问。 他担心许明棠是要把他给卖了。 许明棠耸耸肩道:“现在买不起镇上的房子,等你给我打工,赚钱了我就去镇上买房子。” 打、打工?!打什么工!她想让他干什么!!! 贺 云景慌得不行。 直到…… “你不会?”许明棠疑惑地看他。 “我为什么要会这个!”贺云景气弱地反驳。 “可镇上人都说男子心灵手巧,可会编竹编了,你怎么能不会呢?”许明棠有些失望。 “我、我又不是你们镇上的!”贺云景看着面前的一堆竹条心中生气,他从小学得是琴舞乐画,才没学过这种东西! 许明棠很快也不纠结了,她道:“那你学学,男子都聪明,你看起来也聪明,想必一学就会!” 贺云景听言,什么气都没了,她说他看起来聪明,鲜少有女子会这样夸赞他,他肯定一学就会,于是他拿起青蔑竹条问:“要怎么做?” 竹编不难,一个动作反复来回穿插就是,难的是耐心和细心。 贺云景确实学得很快。 “哇!你果然一学就会!真聪明!你试试看,能不能编出个这样子的竹炉来。”许明棠把她编好的竹炉放在贺云景面前让他看。 “这有什么难的!”贺云景点头,埋头就开始编竹编。 许明棠很高兴:“行行行,你好好做,你一定可以!” 贺云景立时信心大增:“我很快就会编好的!” 小梨在一旁看着被许明棠糊弄傻了贺云景,一时无言。 不过,不归她管,她只管另一件事:“蛋炒饭!蛋炒饭!” “我现在去炒!云川你饭量大吗?”许明棠随口问道,若是大的话,她得多下一碗饭。 第15章 贺云景下意识回道:“我吃很少的。”然后,他又意识到什么一般,“你……你做饭?” “对啊!” 贺云景微微怔然,她身为女子竟然愿意给他做饭…… 他望着手里的竹条,再度低头埋头苦干,既然如此,他也不能让她失望! 当油亮喷香的蛋炒饭出现在面前时,贺云景咽了咽口水。 他已经接近一个月没吃过荤腥了,之前在李贵手下,天天就是一碗水一个干噎的馍。 这是蛋炒饭,这是一个女子给他炒的饭…… “你不饿吗?”许明棠疑惑。 贺云景闻言,嘴硬道:“也不算太饿。”说着他颔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鸡蛋和米饭煎炒过的香气,瞬间充盈口腔,他登时又些迫不及待又吃一口,紧接着就端着碗头也不抬地往嘴里扒饭。 一碗炒饭转眼就空了,贺云景有些意犹未尽。 他抬头看见许明棠和小梨同时诧异地看自己,脸一下子红了,“你们、你们看我干嘛……”他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吃饭的姿态实在不优雅。 “没什么,你吃饱了吗?” 没吃饱,他还想再吃一碗,可是他身为男子,怎么可以主动说呢,于是他说:“还行。”试图让许明棠理解他的意思。 谁料许明棠完全没理解,“那你快去编竹炉吧,动动手,消消食!” 贺云景:“……” 话已经出口,贺云景也添补不了什么,兜着半饱的胃和一肚子闷气去编竹炉。 到了晚间,大家发现了一件被忽略的事情,贺云景睡哪? 许明棠很快想出解决办法:“我给你在厨房搭张床,你睡厨房吧,而且厨房还暖和。” 厨房出去就是后院,许明棠制炭的窑灶挨着厨房的墙搭的,窑灶里制炭时,厨房就会获得供暖,两全其美。 饶是贺云景不情愿,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许明棠家中就一室一厨房外搭露天院子,卧房是许明棠和小梨睡的,而且贺云景是断然不同意与两女子同睡一室的,这传出去像什么话,不睡厨房的话就得去院子露天睡。 只能睡厨房。 许明棠把卧房里的桌子搬到厨房,再加上后院吃饭的桌子,铺垫些稻草棉絮,勉强也凑出一张床。 “行了,你就暂时这样凑合一下吧,明天我再想想办法。” 许明棠说完和小梨回房了,贺云景一个人呆在黑漆漆的厨房里,他一咬牙爬上了那张简陋的床,把头蒙进了被子里。 本以为很难睡着,厨房墙壁的暖意让他一下子生了困意,比当初他在家中睡时还暖和,转眼安稳地熟睡过去。 遥遥的鸡鸣声让贺云景从半睡半醒中惊醒,他在哪?这是什么地方?他怎么会在这? 一连串问题没来得及想出答案就从厨房的窗口看见后院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昨天的记忆随着那道身影骤然回笼。 外面的天还是暗的,许明棠姐妹却早已起床,贺云景为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起床的人这件事感觉到有轻微的羞耻。 他穿好衣服走到后院看见许明棠和小梨正在扒坑上的土,“你们在干什么?”他问。 “醒了,早饭在后面桌上,吃完饭来干活。” 早饭! 贺云景想起昨晚的炒饭,兴冲冲去看,发现只有一碗菜粥和一个烧饼,而且烧饼应当是放了有几天了,干硬得很。 腹中空空的贺云景此刻也没法挑剔,他端着粥咬着烧饼,去看许明棠她们在做什么。 发现是在挖炭。 “炭原来是这样做的吗?”他觉得有些新奇,而且他觉得许明棠做出来的炭很好,敲击时不会碎,且有清脆金属声,断面也泛着漂亮光泽。 这种成色的炭在他家就是每个月只能限量领的炭,去得迟了,他还可能领不上,在家中好炭都不会留给他的! 许明棠干活很利落,炭全都捡出来之后,她又重新码了柴进坑,封好口之后,她对贺云景道:“你在家编竹炉吧,我和小梨上山砍柴,中午回来。” 没等贺云景应声,许明棠和小梨就拿着斧头和扁担上山了。 贺云景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后院觉得不可置信,这人怎么能这么放心他?也不怕他一把火把她家里烧了。 虽然这样想,但贺云景还是老老实实坐在后院编竹炉。 后院在烧炭,所以很暖和。 安静的后院,偶尔听得见鸡鸣鸟叫,除此之外,就只有贺云景编竹编的声音。 临近午时,许明棠和小梨搬着柴火和竹子归家。 “哇!云川,你做的不错嘛!竟然一上午编了两个!” 贺云景被夸得一愣,转而翘着压不住的唇角道:“那当然。” “行了,来,喝口水歇歇,咱们来谈谈劳动合同。” “什么合同?”贺云景听不懂许明棠说的话。 “就是打工契书。”许明棠示意贺云景坐下,她开口,“镇上一般工人是15文一天,我给你20文一天,多劳多得包吃住。怎么样,我给你的待遇还不错吧。” “还、还行吧!”贺云景没给别人做过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错,只是,在许明棠这里呆着比在外面担惊受怕来得好。 “喏,先给你三天的工钱。” 贺云景望着那串铜钱疑惑:“三天不是60文,为什么你只给我30文?” “你还欠我二两银子啊,扣你一半的工钱还债。” 贺云景:“……” “那我呢那我呢!”小梨在一旁看得眼热,“我也要工钱。”有钱就可以买糖果子吃! 许明棠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要什么工钱,过几天送你去上学,我都打听好了,镇上云山书院的夫子学问很好。” 小梨听言,如遭雷击。 第14章 卖竹炉她是恶狠狠的严格npc!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上学!我不要去书院!”小梨像一只愤怒的猴子在前院后院的上桌下地乱窜。 “我是npc!npc是不需要读书的!是不需要的!!!”小梨气愤地大声地向许明棠宣告! “那你现在写两个字儿我看看,就写社稷两个字。”许明棠早发现小梨虽然是npc,但是学识思想什么包括写字还是十三岁的初中生水平,不,应当是现代的小学生水平。 小梨写不出来,小梨气死了! 可恶可恶可恶! “反正我不去书院!我不去!我不去!”小梨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梨丫头这是怎么了?”院门外有人疑惑。 是村里做木工的陈婶,许明棠请她来给家里打张床。 “陈婶来了啊!” “梨丫头和你这是在吵架?”陈婶问道。 “不是,闹孩子脾气呢!”许明棠不以为意道。 “才不是!才不 是!“小梨跑到陈婶面前去告状,试图拉到帮手:“陈婶,姐姐要我去书院,我不想去!” “书院?”陈婶一愣,去看许明棠。 许明棠点头:“嗯,小梨这个年纪我想送她去读点书,认认字也是好的。” 陈婶应道:“这是好事啊!” 小梨看向陈婶满眼的期待转为悲戚,“陈婶……我不要……” 陈婶是过来人,自是懂许明棠的用心,她道:“梨丫头,读书是好事,这事得听你姐姐的。” 小梨见竟然无人帮她,瘪着嘴跑屋里去了。 许明棠道:“没事陈婶,我晚点和她说说,您先帮我把床打了。” “行,要个什么样的床?” “男子睡的,简单些就行。” “男子?”陈婶下意识去看许明棠, “噢,是我前几天在镇上救了男子,他无处去,我把他留下给家里做帮工。” 许明棠一边说着,一边带陈婶来到房门外靠近厨房的地方,框出一个两三平的空间。 陈婶依着许明棠的规划,拿木头靠墙钉了张床,许明棠又从梁上挂布帘以做阻隔,如此算是贺云景的私人空间了。 “谢谢陈婶!” 床打完后,许明棠递了五文钱给她,这是之前说好的价格,她出木头,陈婶帮她钉床。 “小事。”陈婶接过钱,看见厨房里还放着编好的竹炉,随口问道:“棠丫头,你编这么多小竹篮去卖的吗?” 地上的竹炉里面还没刷泥浆,瞧着就像是竹编小篮子。 “是啊,对了,陈婶,你做木工,你知道谁家会编这个吗?”许明棠需要大量的竹炉,光靠云川一个半生不熟的新手是来不及的。 “我夫郎会,村里大多男子都会,只是,你这竹篮太小了,装个苹果橘子都费劲,难卖啊。”陈婶好心提醒。 “婶,没事,我有法子卖,陈叔要是有空就让他帮我编些吧,我3文钱一个收,有多少收多少。” 陈婶听得咋舌,价格的确是公道价格,只是她真的担心许明棠卖不出去,“我带个回去让我夫郎试试,等他编好我拿来给你看看。” 第16章 “行行行,谢谢婶了!” …… 陈婶拿着小竹篮回到家,正好赶上午饭时间,饭桌上,她若有所思道:“咱们幺儿也到年纪了吧。” 她家中有三女两儿,大儿子已经出嫁,小儿子如今也有十六了,得帮着相看了。 陈夫郎看她:“妻主相中了谁家?” “村里棠丫头。” 许明棠?陈夫郎微愣,心里对妻主的眼光有些不赞同,他小声道:“明棠性格是不错,可是她无双亲,无田地,还有个妹妹,半大孩子吃穷家底,她也没个长久活计……” 听到夫郎的话,陈婶也犹豫了,她道:“棠丫头近些日子卖炭似乎卖得不错,而且,我今日去她家,她有打算送她妹妹去学堂。” “去学堂?”陈夫郎一惊,“读书得花不少钱,养得起吗?” 是这个道理,陈婶叹气道:“是啊,再往后看看吧,你下午照着那小竹篮编一编,棠丫头说出钱收,年前活计少,能赚一文是一文,年后赋税只怕又要涨了……” 听到妻主说这个,陈夫郎情绪也低落下去:“嗯,我晓得了。” 而许家的饭桌上,小梨正在闹绝食。 即便是她最喜欢的蛋炒饭,也绝不碰一下。 “云川,再吃点?还有很多。” 贺云景点头:“好。”短短相处一天,贺云景知道,不能和许明棠客气,不直说她绝不去猜背后的意思。 小梨就眼睁睁看着许明棠和贺云景分了她那份饭。 气死了! 贺云景吃完饭去了后院编竹炉,许明棠则和小梨在屋里。 小梨扭头:“哼!” “怎么就生这么大气呢!”许明棠轻笑。 见到许明棠还笑得出来,小梨更生气了,“我才不去书院,我是npc!npc是不——” 许明棠接过她的话:“npc是不需要读书的?” “哼!” “npc不需要读书,它只需要盯着玩家完成任务,但是小梨,你真的只是这种npc吗?” 小梨没有说话。 许明棠替她答了:“小梨,你不是。所以我想让你看看更广阔的天地,书中有你没经历过的惊奇壮阔,有你所未知的世界,我想让我的npc小梨亲自去感受。” 小梨好生气,想反驳却找不出任何话语反驳,可恶!她怎么能用这种恶心巴拉的语气说她是她的npc!她才不是! 她是恶狠狠的严格npc! 正想着,却听头顶响起一句:“去一天学堂,回来给你10文钱的零花。” 小梨瞬间抬头:“好!” “真乖。”许明棠笑着拍拍小梨的脑袋,“锅里有饭,快去吃吧!” 贺云景见一转眼又活泼开朗的小梨十分好奇:“你怎么说服她的?” “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贺云景接话。 许明棠摇头,故作高深道:“不,晓之以钱。” 贺云景:“……” 下午,陈婶就把夫郎做的三个小竹篮拿过来了。 许明棠很惊喜,熟练工的手艺和初学工的手艺到底是不一样,精巧漂亮,当即和陈婶约定以3文钱一个价格收购,有多少要多少。 陈婶回去后没多久,就有村民上门来问小竹篮的事,“棠丫头,听说你收小竹篮。” “对,收,3文钱一个收。” 得到消息的村民纷纷回家告知家中会编竹篮的家眷,这种能挣钱的活计可难找。 仅一个晚上过去,第二天一早,就有许多村民拿着小竹篮来找许明棠。 许明棠验货后一一付清了钱,并告知年前都要。 她在家中给小竹炉细细涂上泥浆,覆上薄泥,在底部做好凹槽,使得一个圆炭刚好能嵌进去。 有凹槽嵌着,再加上有泥土围挡,即便小竹炉不慎侧翻也不会着火。 泥浆干了之后,小竹炉便是成了。 许明棠在家四天做了近百个竹炉出来,还制了上百斤的乌木圆炭和不同香型的香炭。她的主线任务倒计时只有15天了,因为买了小竹篮和香料的原因,她身上的银钱不增反降。 隔天大清早,她找村长借了骡车,去了镇上。 小梨和贺云景都跟着去了,他们想看看许明棠到底是怎么卖的。 他们还是去了镇西口,十一月底,临近年关,镇上人流量很大。 摆摊的人也很多,许明棠随便找了个缝隙插进去,摆好竹炉就开始吆喝了。 “买暖手竹炉送炭咯!瞧一瞧看一看嘞!” “两文钱一个竹炉,耐用又划算!” 小梨和贺云景相视一眼皆惊呆了,许明棠在干嘛? “喂,你三文钱一个收的,两文钱卖出去还送炭?”小梨像在看傻子。 “听我的没错,快帮我叫吧!” 许明棠看见身形颀长面容俊朗的云川,目光一动,把烧炭的小竹炉递给他,笑眯眯道:“云川,这个你拿着,再给你五文钱,你去随便买点吃的,想买什么买什么,街上走一圈就行。” 贺云景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虽然许明棠这样说,但是贺云景也不敢走远,就拿着5文钱在不远处逛了逛,偶尔有一两个人问询他手里的竹炉,他也不知作何回答,硬着头皮就说街口买的,两文钱。 再回来时,许明棠的摊子已经有不少人在问询竹炉了。 “是真的是真的,只需要两文钱,来,收您两文钱,这是竹炉,这是送的炭,一块乌木炭一块香炭。” “哟呵!还送香炭!”买的人惊讶极了,香炭可不便宜,价格都是数十文一斤,她才花两文钱,就能有了? “当然啦,买到就是赚到,炭用完了可来我这买,也便宜。” “那我再要五个!” 许明棠摇头:“一人限购一个,可以问问其他亲朋好友需不需要。” 来人一听,赶紧回去告诉其他人来,才两文钱,划算得紧! 有听到热闹的自发来的,有被朋友带着来的,也有被许明棠大声吆喝吸引来的,总之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不到一个时辰,许明棠带来的上百个竹炉抢购一空。 “完美收摊!”许明棠很高兴。 贺云景和小梨还是不理解许明棠在做什么生意,正要细问,却见有人站在他们摊前。 第15章 地级乙等宝箱!叮叮—— 主线任务一已…… 许明棠抬头,是几日不见的魏秀。 “有事?”许明棠抬头问。 魏秀把玩手里巴掌大的竹炉,道:“明棠你的竹炉卖得不错啊。” “还行吧。”许明棠应道。 魏秀又问:“明棠,你不觉得你这能力在镇上卖炭是屈才了吗!” 许明棠迟疑地摇头:“也没有吧,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见许明棠不接她的茬,魏秀眼皮一跳,恨铁不成钢道:“可你卖炭能挣几个钱?!”她压低声音,带着诱惑,“你来我的赌坊做吧,赌坊赚得可比你这多多了。” 这也是主子那边给的指示,拉拢为主,莫树敌。 许明棠摸着下巴回忆估算,“卖炭这半个月大概赚了七、八两吧。赌坊给我什么待遇?” 魏秀一哽,有些不相信:“你说卖炭半个月挣多少?” “七两多吧,你也知道,冯秋兰。”许明棠朝她笑。 冯秋兰是赵府的家仆,魏秀凝眸,这样说来许明棠是在和赵家做炭生意了,怪不得能挣这么多,只是…… “魏秀姐,要不然你来跟我做吧,我一个月给你开五两银子的工钱。” 一旁的贺云景:??? 五两银子! 魏秀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是心动的,但她也很清醒:“你卖炭不过做的是冷天生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是啊,等天暖了就转行了,不过转行也不去赌坊。”许明棠很认真道。 “这样说,许明棠你是铁了心不愿意来我赌坊了?”魏秀眯着眼睛沉声发问。 “嗯,我不喜欢赌钱,没什么意思,之后也不会去赌坊。”许明棠道。 魏秀听出她语气里一点别的意味,没再强求,她离开对许明棠提了一句:“赵家之前的炭工镇上可是有靠山的,许明棠,有些事你可要再想想清楚。” “多谢提醒。” “那人真嚣张。”贺云景在人走后小声说,“不就是镇上有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许明棠听了好笑,反问:“怎么,你镇上也有人?” 贺云景一噎,要说他未逃家之前,以他的身份也许还真能在这小镇上说两句,现在,估计他娘已经对外宣称他重病不愈,只等着年后宣布他病故的消息了。 许明棠也就随口一问,她把临时摊点收拾好之后,见贺云景还在发呆,问道:“想什么呢,走了。” 坐着骡车回家时,小梨问她:“你为什么把竹炉卖得那么便宜,还送炭,不算炭钱你都纯亏一百多文。” 第17章 “亏小钱赚大钱。卖得便宜,东西好用,买的人就会多,消费群体增大会形成一种潮流趋势,我们就能从其中发展连带产业。” 小梨听得一知半解,贺云景却反倒是有些理解,“利用竹炉卖炭?” “对,竹炉的功能是暖手,他们有了竹炉必然产生了炭的需求。今日一百个竹炉卖出去,明日有不少于三成的人来买炭,我就是赚了。”许明棠眉眼沉静地回道。 她深知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如果没有三成的人来买呢?”贺云景问。 许明棠朝贺云景扬眉笑了一下,没回答,贺云景却愣怔半晌,心脏扑通扑通跳了好久方才平息。 无他,她的笑容过于耀眼了,眸光里是他从未在其他女子面上见过的明媚自信,她在无声地告诉他,不可能! …… 事实如许明棠所预测。 第二日他们再来到镇西口时,买竹炉的人变多了,买炭的人也增加了。 “乌木炭5文一包,香炭10文一包,便宜耐烧,好用不贵!” “有的有的,明天还有新造型的竹炉,记得来看一看。” 天寒地冻,底层人家用不起暖手炉,铜铁制的东西动辄数十文上百文,可一个竹炉才多少钱,两文钱,省下的钱用去买炭都绰绰有余。 镇西口的许明棠的摊点成了最热门的存在。 两三天下来,镇上随处可见提着竹炉行走的人,竹炉小巧,颜色青葱或嫩绿,造型有圆的,四角的,六角的各不相同,在冬日里也是一番别样风景。 王砚桉走在街上时,很快发现了街上的男子女子们手里拿的新奇玩意。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问身后跟着的小侍。 小侍正好前日出来帮公子买东西,听人说起过,回道:“公子,是竹炉,暖手之用。” “瞧着新鲜,在哪卖的?” “镇西口,可便宜呢,据说才两文钱。”小侍说道。 两文钱? 王砚桉来到镇西口时,都无需问旁人,一眼就望见了生意最火的摊点。 那摊点的简易架子上摆了好些形状不一的竹炉,有两排都已经售空了。 许明棠眼尖地看见一个男子走近,衣着打扮与其他人不同,身后还跟着侍仆,她开口招呼:“哥儿瞧一瞧,是买竹炉还是买炭?” “我听闻你这的竹炉两文钱一个?” “是,只不过今日两文钱的竹炉已经卖完了,这里还有其他价位的,您瞧瞧需不需要?也都是买竹炉送炭。” 许明棠在两文钱的竹炉打开市场后,让村民帮着编一些形状更有趣造型更复杂的竹炉,让竹炉渗透消费者市场。 当然,以更高的价格收也以更高的价格卖。 “送炭?”王砚桉听了觉得稀奇,他挑了个六角花竹炉拎在手上,仔细瞧了瞧,外面是竹篾编织,内里涂了泥浆,底部有专门放炭的凹槽,拿在手里小巧不重,竹编的毛刺也被磨得圆润,“这个多少钱?” “五文钱。” 王砚桉付了钱,许明棠递给他一包炭,“这是送的炭,一块乌木炭,一块香炭,哥儿是要现在烧吗?” “烧,要这块香炭。”王砚桉道。 “行,哥儿稍等。”许明棠将那块香炭放到贺云景手里在烧的竹炉里,一会儿的功夫就见香炭微弱亮了红光。 许明棠把燃了的香炭放进王砚桉手中的竹炉里,不多时,王砚桉就嗅到了香炭淡淡的暖香,浅淡好闻不刺鼻。 这下他是真的惊讶了,这炭比他屋里烧得都还好些。 “你这香炭怎么卖?” “10文一包,一包六块炭,80文一斤,约莫六十块。哥儿要多少?” “你这还有多少,我都要了!”王砚桉道。 “哥儿,我这还余了十五六斤,您都要?”许明棠向他确认。 这要花去一两多的银子,可不便宜。王砚桉想了想,道:“我都要了,你帮我送到镇南王家。” 王家?许明棠眸光一闪,笑着应道:“好嘞!” 小年担忧道:“公子,家中有炭,你还买这么多炭,主夫怕是要斥责的。” 王砚桉摇头:“不会,这炭好,我回去就拿给爹爹看,爹爹肯定也说我买得好!” 许明棠听言也道:“哥儿放心,我家炭耐烧无烟,好用着呢,我都给赵家送了上百斤炭。” “赵家的炭是你送的?怪不得娘那天去完赵家,说赵家似乎换了炭工!这下好了!瞧我回去给娘一个惊喜!”王砚桉拎着竹炉迫不及待地往家赶。 小年匆匆和许明棠说了具体位置小跑着跟上王砚桉的脚步,“公子,等等我。” 许明棠让小梨和贺云景看着摊,她则背着十多斤香炭送往王家,当从王家账房那收了一两二钱银子时,久违的系统叮叮声响起。 【叮叮——主线任务一已完成,生命值回复至100,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主线任务二已发布,请玩家尽快查看。】 生命值的大量回复让许明棠有一种吃了十全大补丸的感觉,身体都觉得轻盈不少,她寻了个偏僻巷子,打开系统面板。 任务面板: 【主线任务一:在一个月内赚取一两黄金。(已完成) 主线任务二:在六个月内赚取十两黄金。(注:任务失败将扣取生命值)(任务倒计时:180天) 支线任务三:获得一块田地。 支线任务四:老村长的烦恼:村中田地不够,快为老村长想想办法吧!】 许明棠换到抽奖面板,按下抽奖按钮。 指针飞快转动,几息后,缓缓指向了一个泛着光的精致箱子。 许明棠眉眼一挑,这可比之前玄级箱子都精致些。 【恭喜获得地级乙等宝箱!】 地级乙等,高了一个等级啊,是 因为完成了主线任务?许明棠打开箱子。 【您获得了《天工开物》!】 【您获得了储物指环。】 【您获得了500铜钱!】 这回居然有三样东西。 许明棠很惊喜地拿起《天工开物》翻了翻,内里包含了农业、手工业、机械、纺织等多项工艺介绍论述,是古代的工艺百科全书,正是她所需要的。 把书拿在手上,她去看储物指环,很细的一个银色素环,上面有一行半透明小字介绍:可储放指环内部空间大小的任意非活物物品。 指环内部空间大小。 她把指环套进食指,眼前瞬时一变,出现了一个一百立方大小的空间,她把《天工开物》放进去后,指尖一动,空间就消失了,手指再一晃,指环空间又出现在眼前。 好东西啊,之后运输东西就方便了。 许明棠得了两样宝物,心情不错地往回走,路过街口时,下意识去看了眼烧饼摊子,却发现柳白余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 【叮叮——随机任务发布:见义勇为。】 第16章 贺云景的打算女子喜欢温柔小意的,要…… “哥儿,你这饼莫不是前些日子剩的,我夫郎吃了肚子不舒服。”一对妻夫在柳白余摊前发难,男人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疼。 “我是当着你们的面烤的新鲜烧饼,怎么会是剩的?”柳白余辩解,他记得这两人,昨日买两个烧饼都要找他还价,谁成想今日还来找麻烦。 那妇人听见柳白余还敢反驳,声音大了些:“那我夫郎肚子怎么会平白的不舒服?就是你这饼的原因!” 他们的争执引起了一旁行人的关注,好些路人指指点点,柳白余心中不安,再闹下去,他只怕烧饼摊的名声要坏了,家中都靠着这个摊子养活,他问道:“你们……想如何?” 见柳白余退让,那对妻夫脸上闪过得意,道:“什么我想怎么样,你赔我点钱,这事就算了,三十文吧,就三十文的医药费!” 柳白余手指蜷握成拳头,垂着头,眼底闪过屈辱,明知是来讹钱的,他却没有一点办法,妹妹开春就要乡试,爹爹还在病中,要是事情闹大传到他们耳中,更加不好。 “听见没有?”那捂着肚子的男人道。 柳白余最终低下头,伸手探进荷包—— “哥!出什么事了?” 柳白余倏然抬眸,瞧见是许明棠,他摇头,“没、没什么事……”他不想牵扯许明棠。 可许明棠显然不这样想,她站直了身体道:“没什么事那他们在咱们家摊前做什么?刚刚我好像听见谁说不舒服了?大叔,你肚子不舒服?”许明棠去看那个男人,目光犀利地一眼看出他装模作样的作假成分。 “对、对啊,我夫郎吃了你家烧饼肚子不舒服!”没料到这个买烧饼的人竟还有个妹妹,妇人目光闪烁了一下。 “大娘你夫郎肚子不舒服不先带去医馆,反倒先来要钱?” “喂,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没钱怎么看病?!”妇人气势汹汹道。 第18章 “你……”柳白余开口想让许明棠别管这事了,才张开口,手背就被许明棠轻轻拍了拍,很轻的力道,像是一种安抚,也像是一种力量。 耳畔许明棠还在说话:“那行啊,那我和你们一道去医馆,当面看看大夫的诊治。” 那对中年妻夫听言,脸一变,妇人道:“倒也不用那么麻烦,把钱给了,我们自己去。” 柳白余手背上还残留着那点余温,他听言,往许明棠身前走了一步,将许明棠半挡在身后:“去医馆,我同你们一道去。” 许明棠从柳白余身后探出脑袋:“对,等去完医馆有病治病,没病咱们正好就往县衙走一趟!” “衙、衙门,”那妇人听见衙门两个字脸色一变,软了口气道:“只不过是肚子疼,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去医馆了。” 许明棠夸张道:“那怎么行?他可是说吃的我哥做的烧饼肚子不舒服的!得去!” “最好是真的肚子痛,不然……”许明棠目光冷然。 只把那妇人看得背后发毛,那男人更不必说了,从听到衙门的时候,身体就因为害怕抖得厉害,“我,我肚子不是那么痛了。” 妇人听言,踹了一脚男人,恶狠狠道:“定是你个赔钱货又偷吃了什么东西才闹肚子的,竟然诓骗我!” 男人立刻伏低做小地躲到妇人身旁,“我下次不敢了……” “大叔,你肚子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的!到底疼不疼?”许明棠声音不小,周围人都听得见,见那妻夫二人神色有异,大多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男人只当没听见许明棠的话,妇人骂骂咧咧的,妻夫二人在行人的指点中悻悻离开。 【叮叮——随机任务完成。】 许明棠回身去看柳白余:“你没事吧?” 柳白余紧握的拳头松开,因为紧张,手指现在都在颤抖,他声线还有些不稳:“我没事,多谢你。” “你妹妹呢?” “她前几日染了风寒,不好跟着我出摊。” “原来是这样,”许明棠呼出一口白气,天的确越发冷了,“哥,我要三个烧饼。” 柳白余听到这声称呼,眼睫微颤,不敢抬头地含糊应:“嗯,这就给你做。” 在等待烧饼烘烤的时间,两人有一小段静默,许明棠在看柳白余,今日他穿了一身浅青色衣裳,是便于做事的窄袖样式,露出了一截手腕,手背略有青筋凸显,手腕修长有力。 柳白余被许明棠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嘴唇动了动,主动地轻声开口:“听、听说你在镇西口做生意。” “对啊,也不见你来照顾我生意。” “我、我下次就去。”柳白余慌乱无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摆。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许明棠觉得柳白余真的还挺有意思的。 烧饼烤好后,许明棠数钱给他,柳白余推拒,温润的眸子里写满了真诚谢意:“今日多谢你,这烧饼只当是谢礼,你别嫌弃。” 许明棠摇头,反手抓住柳白余的手,把铜钱按在他掌心里:“你妹妹染风寒了怕是得花不少钱看病吃药,你就别和我客气了,我生意好呢,今天我照顾你生意,下次你来我摊上,照顾我生意呀。” 柳白余的手掌被许明棠握着,他动也不敢动,感觉手掌不是自己的了,只能用仅存的理智僵硬地回道:“好,好……” “就这样说定了,我先回去了,下次遇到麻烦别怕,坏人才要怕!” 许明棠说完朝他挥挥手,往镇西口走。 柳白余站在原地望着许明棠的背影愣了好久,直到有行人来买烧饼才回过神。 许明棠回到镇西口的时候,纳物荷包里多了一袋随机任务奖励的优质水稻种子,而小梨和云川守着空空的摊子正坐着等她。 “卖完了?”她走上前问。 “卖完了,你好慢啊!”小梨抱怨,目光在她的食指上掠过微顿。 “给你们带了吃的,走吧,我们回家。” 贺云景看到许明棠递过来的烧饼,想到前两次许明棠对烧饼摊的男子不一般的态度,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回村的路上,遇见与许明棠闲聊的村民,聊得无非就两件事,收小竹篮和亲事。 许明棠如今在村里日子过得好,上门打听她亲事的也多了起来。 贺云景心里紧张,如果许明棠成了亲,那许明棠的夫郎定容不下他了,那怎么办? 紧张不安之际,一个念头闪入脑海,如果他做许明棠的夫郎呢? 想法一起,心脏咚咚咚地飞速跳动。 “你们先回去,我去找村长说点事。云川?” “知、知道了。”贺云景不自在地应道。 许明棠要去找村长说买地的事情,地她已经看好了,离她家不远就有一大片荒地,杂石乱草众多,但有一小块地离运河近,到时规划好了,灌溉方便,她决定买下来。 村长听说她的来意,问道:“棠丫头,那可是十亩地,你和小梨种得过来吗?”荒地不比良田,开荒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所以还得劳烦村长帮我问问村里,谁家田地不够,让她来我这,我保证到时一亩地能产三石粮食,到时二八分成,不够三石,我个人给她补上。” 村长听得惊呆了,提醒道:“棠丫头,你那是荒地,一亩地能出一石粮食就已经是高产了,怎么可能出三石!上等良田都不一定能有如此产出。” “村长,能出的,您帮我叫人就行。”当然能出,她可是有土豆种子的人! 许明棠买田开荒的事也转眼间被众人所知,也有不少人听到了村长放出的消息,蠢蠢欲动。 其中就包括家中人口众多,田地不够的陈家。 “去棠丫头那做工吧,闲着也是闲着。”他们这样想着,便去了许明棠家。 许明棠的家里这几日已大变了模样,房屋多了三间出来,是她特意寻村中瓦匠搭出来,小梨一间,贺云景一间,还有一间用以办公学习。 他们到了许家的时候才发现,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他们一家。 陈婶去的晚了只分到了最后的两亩地,她留到最后,试探地问许明棠:“棠丫头,你说我也去买块荒地,能养好吗?” 许明棠点头道:“婶,你若信我,就随我一道开荒,高低不会让地废了的。” 陈婶将此事记在心上,趁着此时无人,把心中盘桓多日的另一件事提起,“棠丫头看我家三儿如何?” 陈三儿是陈婶的小儿子。 许明棠立时懂了陈婶的意思,笑道:“陈婶您的孩子当然是极好的,这哪还要问我。” “那你看……”陈婶迟疑地问。 “陈婶,别急,后头日子会好过的。”许明棠知道陈婶为什么急着把她儿子嫁出去,怕来年赋税加收,多一口人多一成税。 陈婶见许明棠沉着的目光,心里不由得一定。 两人又说了点别的,许明棠把陈婶送到门口,说:“过几天我去你家看看。” 贺云景当时不在屋里,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但是,他可是知道陈婶家有个适龄男子的,他登时就不好了,许明棠去看什么? 相看男子吗? 想都别想! 他咬牙切齿地想,手里一个没注意将手上的竹篾掰断了,竹刺划过指腹,有鲜血溢出。 望着那点血意,贺云景想到他爹挽留他娘的方法,他爹曾和他说过,男子不可过于粗犷不可没有规矩,女子喜欢温柔小意的,要懂得示弱,要让人怜惜…… 他从前不以为然,但现在,他想到许明棠总记挂的那个卖烧饼的男子,不就是看他可怜吗。 可怜谁不会! 许明棠送完陈婶,回来瞧见云川在给手指缠纱布,没多想,随口问了一句:“手怎么伤了?” “没注意被竹篾划了,只有一点痛,没什么事……”贺云景垂眸轻轻摇头。 许明棠觉得云川有点不对劲,尤记得有天他的手肘没注意撞到墙上去都没见他说痛,这是怎么了? “房里有止血药,晚点记得擦一擦。” 贺云景压住唇角的喜意,克制着嗓子轻应一声:“嗯~” 许明棠听得头皮发麻,他在犯什么病? 第17章 贺云景:实施计划!单薄的衣裳被蹭得…… 许明棠的支线任务三完成,获得了一个玄级乙等的箱子。 得到了一个转速飞快的石磨。 家里多了个云川,许明棠没把急着石磨拿出来,她放进了她的储物指环里,想着过几天找个借口说市集上买的再拿出来。 因为荒地的官府批复还没下来,许明棠还是以卖竹炉香炭为主营业务。 值得一提的是,王家在她送了十多斤的香炭过去后,第二日,也找她定了大量的乌木炭和香炭。 许明棠忙得脚不沾地,贺云景的一腔心思全抛给了瞎子看,不过见许明棠也没时间接触其他男子,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第19章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温度骤降,许明棠的摊前,买竹炉的人少了,买炭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他们都发现,许明棠的炭耐烧无烟,很好用。 “哇,你家生意真好。” 许明棠听见这声,抬头,见到来人露出笑意,是柳氏兄妹。 柳玉姝身后的柳白余只与她对了个眼神便慌乱低下头,贺云景见了心中警铃大响。 “你们今日收摊了?”许明棠问他们。 “嗯,哥哥说你家竹炉好用,要给我买竹炉用。”柳玉姝道。 “是、是旁人说的。”柳白余磕磕绊绊解释,“玉姝她风寒才好,我担心她……” “那哥儿姐儿,你们挑挑喜欢什么样式的?”贺云景站过来插话道。 柳白余骤然看见一个样貌俊朗的男子站在许明棠身边,袖口的指尖蜷起。 柳玉姝没察觉出哥哥和贺云景的不对劲,问道:“明棠姐,他是你夫郎吗?” “不是,家里请的帮工。” 柳白余:原来是帮工。 贺云景:就这么急着撇清关系吗?! 许明棠这话一出,柳白余和贺云景两人心思各异。 “云川,你去忙其他人吧,这里我来。” 贺云景饶是不情愿也只得点头,虽给其他人递着炭,目光还是时不时拐到那对兄妹身上。 柳玉姝很快挑了一个四角样式的竹炉,问许明棠,“这个多少钱?” “两文钱。”许明棠应道,她去看柳白余,“你不挑一个吗?” “我,我整日在泥炉旁……”柳白余这样说着,又想起来自己是来照顾她生意的,在许明棠的目光下,往竹炉架子旁走了两步,随手拿了一个只当挑好了。 “哥,你手上这个好看。”柳玉姝夸道。 “是啊,挺好看的。”许明棠也笑。 柳白余被许明棠一句挺好看的,说得耳根都烧红了,别着眼胡乱应道:“嗯,多、多少钱?” “两个四文钱。再送你们两包炭。”许明棠倒是没开口直接说送他们,柳白余肯定不同意。 “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啊,说你这里的竹炉两文钱一个,还送炭。”柳玉姝惊呆了,没料到真的这样便宜。 “当然是真的。”许明棠取了三包炭给他们,“这一包是熟人送的,哥,收吗?”许明棠的那声哥叫得轻,还在看竹炉的柳玉姝没注意到。 可贺云景听见了,许明棠喊他哥是什么意思,她见过有妻夫之间喊哥哥姐姐以做情趣,可是这声哥,既没到调情的份上,他也并不觉得许明棠是想做柳白余的妹妹。 他瞧着那男子低头把三包炭胡乱抱在手里,手足无措地去拿钱,只觉得这一幕碍眼得很,装什么装! 五文钱的竹炉说两文钱,十文钱一包的香炭说送就送,贺云景后槽牙都咬碎了。 柳氏兄妹走了之后,贺云景听见小梨压低声音问:“许明棠,你干嘛?!为什么对他们那么好?” “他们给你做的大烧饼这就忘了?”许明棠戳小梨的脑门。 “好吧。” 小梨被安抚,可贺云景心里却竖了根刺。 这天收摊回去,村长来找许明棠,告诉她荒地的官府批复下来了,她正式有了十亩荒地的田契,许明棠便叫了承包她田地的村民来开荒。 她先是在荒地周围挖出了隔火带,然后一把火将荒地里的枯枝野草烧了个干净。 接着就和众人一道拿着耙子、锄头等工具将田地里的石块翻出,松动坚硬的土块。 草木灰也在翻动间进了土壤之中。 除了陈家外,村里还有另外两家也学着许明棠买了荒地,只是买得都不多,都只有一亩半亩的。 学着许明棠的法子开荒。 烧过的土地寸草没留,翻地时也松快很多,无需许明棠盯着,村民们自己都干得热火朝天。 仅几天,十亩地就被翻了第一遍,没等第二遍再翻,一场倾盆大雨落下,预示着寒冬正式降临。 雨下了很久,砸在地面上还有沙沙的冰粒子响动,到了晚间夜空中响了几个闷雷,雨声更大了。 许明棠正坐在床头看她那本《天工开物》,忽听到房门被敲了两下。 这么晚是谁? 她披着衣服下床打开门,看见抱着枕头只着素色单衣的贺云景,视线从他微敞的衣领露出的肌肤一掠而过,眼底闪过深色:“怎么了?” 贺云景手指陷入枕头里,垂着头眼神飘忽:“打、打雷了,我有点怕……”他在房间想了很久,觉得这是难得的机会,他可以趁机和许明棠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她应当就会娶自己了。 许明棠退后一步,让他进了屋。 屋外寒风呼呼地刮着,贺云景抱着枕头有些拘谨地坐在床边,“你在看书啊……” “嗯。” “你是想考科举吗?” “不是,为了种地。” “噢……”贺云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许明棠说话,目光时不时地去看在床上看书的许明棠,暗恼这人怎么半点不解风情? 又一声闷雷响起,贺云景做作地惊叫了一声,借机扑到了许明棠身上。 当他的手碰到许明棠腰身时,仿若被烫到一般,瑟缩了一下,好软……他忍不住想。 “我太害怕了,所以……”他抬起头,口中说着早已想好的借口,正好撞进了许明棠的眼瞳里,她的眼瞳颜色比常人浅些,带着琥珀光,在灯光的映照下有股惑人的魔力,将贺云景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了去。 呼吸喷洒肌肤上,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屋子里的灯光摇曳。 贺云景的手掌缓缓搭在许明棠的腰上,他微低着头去亲许明棠的脸,当唇瓣真的碰到软肉时,贺云景的呼吸猛地急促。 许明棠没有拒绝他…… 贺云景有些高兴也有些失望,女人原都是这样的…… 但是她身上好香啊……贺云景的唇胡乱贴在许明棠的颈脖上,有些意乱情迷。 单薄的衣裳被蹭得乱了,贺云景觉得有些热,他的手掌贴在许明棠的腰间,正欲向上,却被一直微凉的手按住了。 “你呢?” “什么?”贺云景呼吸有些粗重,迷蒙地抬眼,不明白许明棠在问什么。 “你半夜上我的床,是想要什么?” 贺云景听到这句话,身体僵住,因被情、欲而发热的身体瞬间降温至冰点,“你,你说什么……” “你之前应当是看不上我的吧。”许明棠看着他苍白的脸说,神情冷淡,“或许你曾经有个比较不错的身世,至少是高于我这个村民的,虽然你不说,但你的言行骗不了人。” “看不上我,又心不甘情不愿地上我的床?你想要的是什么?还是说……”许明棠无甚情绪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是喜欢半夜爬床?” 贺云景才冷凝的血液登时沸腾,怒火直冲脑门,脱口道:“你胡说什么?!”她怎么可以这样说他…… “我说得不对吗?” “你——”贺云景才张开口,忽听门外响起小梨的声音:“许明棠!” 贺云景气息骤然短了一截,猛地往许明棠身下一缩,试图拿许明棠的身体挡住自己。 “怎么了?”许明棠扭头问门外。 “你在房间干嘛,我要和你睡。”小梨已经推开的许明棠的房门,她起夜似乎听见许明棠房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但她不好去问云川,决定来许明棠这一探究竟。 “在看书,进来呗门没锁,正好进来认点字。” 贺云景听到这声回答,眼眸睁大,许明棠想干什么? 他脑海里闪过很多可能,再加上她刚才说的话,他悲从中来,委屈憋闷让他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小梨听到许明棠这么干脆地同意,反倒说:“哼,大半夜我才不认字,我不和你睡了,我自己睡!” 确认小梨走了之后,许明棠转过头,却发现身下的云川泪眼朦胧,哭成了个泪人,她觉得有些莫名:“你哭什么?” “就算、就算我爬床又怎么样,你怎么可以这样羞辱我?!”贺云景抽着嗝委屈地说。 “我怎样羞辱你了?” “你让小梨进来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她看见吗!还是想和她一起……”一旦想到那个可能,贺云景的眼泪更加抑制不住。 “你有病?”许明棠皱眉打断他,“我要是说不让她进来,你信不信她当场把门踹开窜进来?” 贺云景哭声一顿,显然也是想到了那个画面的可能性,可他还是觉得委屈。 许明棠没耐心哄人,往旁边挪了挪坐直了身体,“屋子是你要进的,床也是你要爬的,现在又在哭什么?” 贺云景呜咽着说:“我怕你娶的夫郎容不下我,我才想着先一步……” 许明棠失语,“你的病是臆想症?” 贺云景一噎,“那么多人都找你相看了,万一呢!” 第20章 “你是不是没搞清楚你的身份?我是你的债主,我就算娶了夫郎,他也不会影响你还钱的?而你,你欠我的钱爬我的床,也是依然要还钱的!” 她的话说得不好听,可贺云景心里却安定了些,可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若你夫郎要你赶我走呢……” 许明棠以一种难言的目光瞥他一眼:“你都看不上我了,你还会怕他?” 第18章 月桥仙还真是仙子啊…… “我没有看不上你……”贺云景没料到自己之前的举动都被许明棠看在眼里,他不安地去抓许明棠的手,试图得到一点勇气。 诚然,之前他确实只觉得许明棠是个村妇,可与她相处之后,当知她不像寻常村妇那般粗鄙无礼,反倒聪慧多智,又对他从无轻薄举动,知道是看走眼了。 怕许明棠对他生了芥蒂,他踌躇几息,低声坦白:“我不叫云川,我叫贺云景,我娘是兵部郎中,京城五品官员。” “但我是庶出,到了议亲的年纪,我娘想送我去上级官员那联姻,拉拢巩固朝堂关系,我不同意,可谁管我的想法……然后我就逃了,我本意只是在外小躲两天,吓吓他们,可谁知路上遇见李贵,他不知我身份,诓我离京,想骗我去窑子,我寻了好久的机会才逃出来。” “男子出逃,离经叛道,我娘定是不会认我了,若你也赶我走,我怕又遇见李贵……”贺云景是真的怕,此刻的他墨发散肩,眼眶鼻子哭得红通通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的眼泪又溢满了眼眶,确实有几分可怜味道。 许明棠受不了哭哭啼啼的男人,拿了帕子给他,“你自己擦擦,钱都没还完,我赶你走干什么,回去睡觉,有空想这么多,明天把那几亩地耕了!” 贺云景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眼泪,去看许明棠,猝不及防瞥见她微微凌乱的胸前,脸颊一红,慌乱别开眼,手脚并用地爬下床时,心头又有些失落。 不甘心地回身问:“你……” 你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许明棠看出他的想法,平静道:“云川,如果我要了你,却不给你名分,你会是什么下场?” 贺云景背后猛然一凉,失贞的男子还能有什么下场…… 许明棠又说:“你躲在外面不回去,你娘会在意吗?” 不会……贺云景知道,他娘的儿子那么多,他算什么…… “有些事情想清楚后果再做。” 大抵是夜里爬床着了凉,或者是被许明棠的话吓到了,又或者是旧伤未愈,总之,第二天,雨停了,贺云景也病了。 面色惨白,咳嗽不断。 许明棠带他去镇上医馆看病。 风寒气郁之症,问诊开药花了许明棠二百文的银钱。 许明棠懒洋洋道:“现在好了,又多欠我一笔债。” “我都生病了……”贺云景委屈,这人真是掉到钱眼里了。 “你生病怪谁?”许明棠挑眉。 听到许明棠这样说,贺云景想到昨夜手掌下的温软肌肤,臊红脸抿唇不吭声了。 许明棠等着药徒给打包药,听到了有人在说集会的事情。 “什么集会?”许明棠好奇地凑上去问道。 “州府的年底集会呀,就在明日,每年都可热闹了!”那人兴冲冲地说。 【叮叮——活动任务:参加一次州府年底集会!】 还有活动任务? 随机任务给种子,活动任务给什么? 说起来州府,许明棠来此地这么久还一次都没去过。 她看了地图,州府离云山镇大概也是半个多时辰的路,离运河稍微远一些,周围除了云山镇之外还散落其他两个小镇,不过州府的占地面积很大,应当很繁华。 赚钱的好机会啊。 云山镇的竹炉几乎已经饱和,许明棠可以在年前往外扩张一次竹炉市场,这次的年底集会就是个好机会。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小梨是个爱热闹的个性,一听说有集会,也要跟着去。 “去呗,云川你去不去?”虽然贺云景告诉了许明棠他的真名,但许明棠还是叫他云川。 “不去……”贺云景没精打采道,一是风寒未愈,二是京城的集会他都看过,怎么可能看得上州府的集会, 为了明日的集会,许明棠找了村民帮她连夜制作竹炉,又提着肉上门去找村长借车,她思索着等日后稳定下来,还是自己买个车方便。 许明棠带着一车竹炉和香炭早早地就和小梨一同出发了。 从村里去州府花了近一个半时辰。镇上往州府的路明显就宽阔平坦些,只是因为前日下过雨,地上泥泞湿滑,即便是骡车也难走。 州府在许明棠看来就是放大版的小镇,她第一次来,不知道哪里可以摆摊,也不着急,慢慢驾着骡车沿街叫卖。 运气比较不错,她的竹炉在州府竟也有一点名声,有些人是被香炭吸引的,有些人是被竹炉造型吸引的,再加上集会的气氛烘托,一天下来,带去的几百个竹炉和百余斤香炭卖了个空。 这是个比云山镇更大的未饱和市场。 离过年还有二十余天,许明棠要拿下这个市场。 兜里有了银钱,就开始想着为家中添置一些什么,许明棠边走边买,吃的穿的用的,零零散散买了不少。 许明棠找了家客栈把骡车寄存,带着小梨在州府四处走了走,去观察州府的市场行情,消费者的消费水平。 到了傍晚,州府街道上逐渐变得喧闹起来,沿街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有舞龙狮的,有耍杂技的,还有行走游商的往来叫卖,热闹非凡。 人气儿倒是比现代的过年氛围更浓厚些。 酉时将尽之时,街巷的行人忽然都朝着一个地方移动,“月桥仙要表演了!快去快去!” 月桥仙? 许明棠觉得耳熟,很快回忆起来在哪听过,她好奇地随着人群移动,想去看看古代的青楼是什么样,她一边走一边随意打听着关于月桥仙的消息。 月桥仙是个清馆,里面男子皆卖艺不卖身,逢年过节就会举办大型的歌舞表演,其中尤为出众者还数一位叫观月的头牌。 观月只是许明棠这样喊,因为其他人说的时候,都是一脸陶醉地喊他观月仙子。。 许明棠觉得这个月桥仙的广告宣传做得实在很好。 跟着人群来到地方,许明棠才知道进去还得交门票,一钱银子一个人。 她低头去看小梨,小梨顿时拽紧她的衣袖,无声地告诉她:我也要去! 行吧…… 许明棠交了钱,有小侍带着走,跨入门槛走进去才知道里面乾坤大,左中右皆有门厅廊道相隔,穿过院中的假山流水,便听到隐约弹琴吹箫声,再跨过一道大门,方是进了正院。 一楼院中有个高数尺的舞台,周围挂了纱幔,有人在跳舞演奏,舞台前有数个茶座,不少女子坐着椅子上摇头晃脑地欣赏。 画面一派祥和文雅,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淫靡不堪……还真是清馆啊。 许明棠坐在位置上听了会儿,对这些歌舞没什么兴趣,毕竟现代想看什么样的没有,她主要想看看那个被称作仙子的头牌,才要问人,便见舞台的人退下了,没有了歌舞弦乐,院子里忽的静了一下,难道那个观月要来表演了? 噌—— 是指尖划过琴弦的声音。 许明棠四处扫寻,怎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难不成这也是个噱头?靠琴曲臆想的仙子? 她怀着心中疑问去问小侍,小侍朝她一笑道:“姐儿若想看观月公子,得进二道门呢。” “什么二道门?”许明棠疑惑。 “您刚才交一钱银子进的外门是一道门,若想看观月公子,得交一两银子进二道门。” 好嘛,原来在这等着她。 华国有很著名的四字箴言,来都来了。 许明棠交了二两银子,小侍带着她和小梨绕过九曲回廊,跨了第二道门槛,门后是极其空旷的一片地,没有桌椅板凳,所有人都是站着的,却无一人有怨言,已经有二三十余人在院中,她们面露陶醉地望着空中。 空中? 许明棠顺着她们的目光疑惑抬头,面上有光亮挥过,下一瞬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有一阁楼悬空而立,白衣墨发的男子戴着面纱盘腿而坐正在低头抚琴,一轮蛾眉月将阁楼笼在其中,给阁楼中的男子全身镀了层泠泠月光,只能隐约瞧见他清冷的眉眼,指尖拨动琴弦时,一错眼,就仿若是仙人在月宫中演奏一般。 还真是仙子啊…… 即便是早有了心理准备,许明棠也被这一幕冲击到了,怪道都称仙子,即便没看到全貌,也知此人长相定当非凡。 许明棠立刻动了心思。 她看了眼还在抚琴的人,又去找小侍,“可以和你们这的掌柜的谈谈吗?” 第21章 小侍还是第一次听有人喊他们这管事人叫掌柜的,他浅笑着摇头:“姐儿,我们这管事的是观月公子。” “那我想和他谈话可以吗?”许明棠问。 小侍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姐儿这可不行,曾有京城来的女子花千两银子约见我们公子都未曾见到呢。”小侍的语气带着几分傲然。 言下之意很明显,我家公子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名气大的人有点脾气很正常,许明棠想了想,把自己手上的竹炉给小侍道:“那能劳烦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你们公子吗?他若问起,就说有个叫许明棠的人想和他谈笔生意。” 小侍想了想,接了竹炉,应道:“好的,只不过公子今夜抚琴,只能等明日转交。” “行,我三日后来问问。”这个时代没有手机电脑什么的就是麻烦。 许明棠转身离开月桥仙,而那小侍见许明棠离开,瞧了瞧手中的竹炉,暖是挺暖,却不值什么钱,他随手拎着竹炉进了回廊,一个竹炉而已,哪里值得特意送到公子面前呢。 第19章 烟花柳白余在烟花声响中听见了自己的…… “你找他谈什么?”小梨狐疑。 “签代言人,打广告啊,要是他外出,手上拿了个竹炉,一定能引起潮流效应。” “你签得起吗?你看他一晚上赚多少!”小梨泼她冷水。 “合作嘛,都是可以谈的。” “万一人家不搭理你呢?” “没关系,搭理了最好,没搭理还有下一次。”许明棠也没抱很大的希望,她挽着小梨的手,“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哼!在讨好她!小梨有些得意地想,非常嚣张地说:“要吃刚才的甜糕,要十包。” “行啊,一包甜糕一本字帖。” 小梨:“!!!” 可恶! 小梨才闪过暗恼,就听到空中一声炸响。 “是烟花!” 攒动的人群停了下来,不约而同抬头去看。 夜空之中,无数光点带着烟雾尾气向上,窜直高处时,骤然炸开,火光流泻,绚丽多彩。 砰!砰! 红的光,黄的光,五颜六色的光芒在夜空中绽放,一朵还未消散,另一朵又骤然绽放。 “小梨。” 小梨听见有人喊她,扭头去看,被心心念念的甜糕塞了个满怀。 “允你这一回赊账。” 小梨神情微怔,转而变得喜悦,她咬着粘牙的甜糕想:哼,还算有点人性。 …… 在满空烟花的小巷里,月光也照不见的小屋子。 “怎么回事?这个月你就交上来这点钱?”为首的女人将丁点碎银砸在桌上,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田姐,生意跑了。”来交钱的人也是愁眉苦脸。 “说清楚!” “今年赵家没从我这拿炭,本想着还有王家,可谁知道王家前几日也不从我这拿炭了。” “混帐东西,你是不是拿次货叫人发现了?” “哪能呢!赵家,王家是什么地方,我哪敢糊弄她们。” “为什么不要炭,你一点都没打听出来?”田金问。 “打听出了一点,赵家有个与我相熟的人说,赵家如今是从另一个许姓炭工那拿炭,好像是一个叫冯秋兰的仆人牵的线,至于王家,据说是王家小公子在市集上寻到的一个炭工。” 田金怒不可遏:“废物东西,人家随便从市集上寻一个炭工就把你给换了?你倒是连问都不敢去问。” 那炭工哭丧着脸:“田姐,我能怎么办,赵家、王家,家大业大,我哪好死乞白赖地上门讨说法,您可得救救我呀,不然我今年都没法过年了!” 这哪需要炭工说,赵、王两家这么大的肥肉,竟 然没留意叫别人咬了去!田金怎么可能容忍,她踹一脚那炭工道:“滚去打听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敢断老娘财路!打听不出来,你也别在我这干了!” 炭工被踹一脚,不怒反喜,连连应声道:“诶!诶!我这就去!” …… 烟花放完,集市也就逐渐散场了,许明棠驾着骡车带着一堆东西与小梨回村里。 许明棠打开任务面板,看见活动任务显示已完成,划到抽奖面板,看到了任务奖励,一筒烟花。 “任务奖励居然是烟花……”许明棠把烟花拿在手里来回细看,除了外边是竹筒做的,没其他可研究的了,她把烟花放进储物空间里。 “烟花不是挺好的吗!”小梨抱着甜糕边吃边说。 许明棠去看小梨,见她怀里的甜糕少了大半,嘴里还在吃,怀疑地问道:“你真的不会积食吗?”糯米做的东西,大晚上她吃了四五块了。 “不会不会!”小梨打包票。 临到家前,许明棠储物指环礼的石磨放在了车上,只当作和其他东西一起买回来的货物。到家时,贺云景还没睡,竟坐在后院编小竹炉。 许明棠道:“生病了就休息,可别说我虐待工人。” 贺云景在许明棠离开之后就后悔了,他一整天都在想许明棠,像着了魔,可眼下见许明棠的样子就知她无意于自己,压下心中酸涩,若无其事道:“我闲着也没事,还不如多做点早点把债还了!” “这觉悟不错,年后给你涨工资!”许明棠还是很喜欢这种员工的,自然也不吝啬发一点过年福利,“给你带了两件棉衣回来,过年嘛,穿新衣服。” 贺云景见到衣服心里微微惊喜,还没开口,却看见一旁的小梨不太对劲,奇怪道:“小梨是怎么了?” “嗯?”许明棠疑惑扭头去看小梨,却见后者抱着肚子苦着脸道:“许明棠,肚子好涨,想吐……” 许明棠:“……” 说自己不会积食的小梨大半夜积食,黏着许明棠要她给揉肚子,被许明棠戳着脑门禁了她的零食。 “我只是不小心多吃了一点点而已!”小梨不服气,强调,“只是一点点,不是积食!” “是是是,恩大人是不会积食的!”许明棠嘲她,手掌还是给小梨按着。 贺云景瞧见觉得有些羡慕小梨,心里头一次生出了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纠结,他到底是哪里不够好,为何许明棠不喜欢他? …… 集会隔天,许明棠带着小梨去了云山书院,交了一条肉的束脩,夫子让小梨年前先去几天,跟跟班,待元宵节后正式上课。 学院有住处,现下寻不出空房,夫子建议年后再办入住,于是小梨暂以走读生的身份进了书院。 临别时,小梨气势汹汹地嘱咐:“你晚上要来接我!可不能忘了!” “放心,卖完炭就来接你。” 送完小梨,许明棠挑着炭去了镇西口,贺云景风寒未愈,带着病气不好跟着来,小梨又去书院了,只有许明棠一人在摊上看顾。 十二月,年关将近,温度越发低了,卖柴、卖炭的生意都很好,许明棠的生意尤其好,申时之前就将带来的炭卖完了。 小梨的下课时间在酉正,还有一个多时辰,许明棠趁这个时间去相看店铺。 有个固定的店铺会方便很多,她早先打听过,镇上的店铺看位置和面积大小,店租在五百文至三两银子不等,而买的话就需要几十两至上百两不等了。 买是暂时买不起的,只能租了,她如今身上有十一两多的银钱,而初步预测,炭还能卖两个月,镇上若有个歇脚的地方,去州府也方便。 所以她需要租一个店面不需要很大,店租在六百文左右,去州府方便一些的店铺。 目标明确,找了伢子只看了三间商铺,便爽快地定下来一间,每月七百文的租金,贵了点,但是面积大,离州府方向近,而且店铺可改造的灵活性比较高。 铺子拿到了,还要去官府走一些契税流程,大抵要到年后才能拿到铺子,许明棠又多给了些钱,让伢子顺带着帮她把官府流程走了。 天色渐暗,街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不出意外的,许明棠又看见了街口的烧饼摊,很不要脸地上前去蹭暖。 “明棠姐,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今日柳玉姝也来了,看见许明棠还挺高兴。 许明棠回她:“帮工病了,小梨上学堂去了,我在等她下学。”说罢,她伸手在泥炉上敲了敲,去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着头道柳白余,“白余哥,我要三个烧饼带走。” 柳白余听见这声称呼,耳腔有点痒,慌乱应道:“好。” 柳白余在一旁擀烧饼,柳玉姝饶有兴趣地问:“明棠姐,听说你昨日去了州府集会,是不是很热闹!今儿我听人说了,说集会上卖什么的都有,还有杂耍看。” “嗯,是比镇上热闹些,你们昨日怎么没去凑个热闹?”许明棠问。 “我和哥哥可走不开,”柳玉姝摇摇头,十四岁的脸上忽然就有了大人模样,“哥哥要顾摊子,我要读书,家里爹爹还生着病,去不了。” 第22章 “唔,原来是这样。”许明棠之前听柳玉姝说起过一点她爹爹生病的事情,她的目光在变得沉寂的柳玉姝和柳白余身上掠过,没再细问她们家的情况,“玉姝,看烟花吗?” “啊?烟花?”柳玉姝没料到话题怎么跳到烟花上了,“这会儿可没烟花看,兴许过年镇上会放呢!哥哥他还挺喜——” “烧饼好了。”柳白余打断了柳玉姝没说完的话,将三个烧饼递给许明棠。 许明棠看了看泥炉,“你们是不是要收摊了?” “嗯,快了。”柳白余应道。 许明棠没再多说,挥挥手道:“我走啦!” 柳玉姝见许明棠走远,仰头去看哥哥的神色,忍不住猜想:“哥,你说刚才明棠姐说的烟花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买了烟花啊?” “应该只是随口说说,烟花是昂贵之物,寻常人怎会——” 咻—— 没说完的话语被声响打断,柳玉姝和柳白余不约而同朝出声处去看,随后眼瞳倏然睁大。 寂静黑夜中,有光点骤然跃上夜空,怦然炸开,五颜六色的火花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流星瀑布一般,缓缓消失在空中。 随即,又听数道咻咻声—— 噼里啪啦连绵不绝,绽放的烟花似彩蝶,似繁花,似璀璨的画卷,热烈而绚烂地展示于世人眼中。 他们的瞳仁倒映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哥!真的是烟花!”柳玉姝有些惊喜,而烟花绽放的方向正是许明棠刚刚离开的方向。 柳白余在烟花声响中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第20章 偷袭改日登门道谢 “也不知是谁家放的烟花,真好看啊。”有行人伫立在一旁仰望着天空,一些孩童此刻也都跑到街上来瞪大了眼睛去看烟花,兴奋地上蹦下窜,“娘亲,爹爹,快看,烟花!” “小梨,你们这系统给的烟花还挺好看的嘛!”许明棠坐在一旁的台阶上侧头对小梨道。 上了一天课的小梨有气无力地咬着烧饼道:“那当然!”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清脆凤鸣,小梨咀嚼的动作一顿,诧异地去看夜空。 在烟花绽放的夜空中,一只彩翼凤凰鸣叫着直冲云霄,倏然霞光万丈,天地间亮若白昼,凤凰展翅,原地盘旋一圈之后,同烟花一道消失在夜空。 “原来你们的烟花还有凤凰特效呢!”许明棠很意外,“下次是不是还能有麒麟飞龙什么的?”她很快有了新想法,“我要是攒得多了,一块放——” “美得你!”小梨又咬了口烧饼,“活动任务又不是天天有。” “也是。” 许明棠不知,在她看来只是一场普通的烟花,但在州府以及京城范围却引起轩然大波。 隔天凌晨,有钦天监的官员拿着牌子匆匆进了皇宫,大喜禀报:“皇上,是祥瑞!大大的祥瑞啊!” 年过半百的皇帝刚从宠卿的床上下来,虽是兴头上被打扰,却丝毫不怒,“当真是凤凰?” “是,是,确认再三了,洛州刺史 也派快马进京告知此事!在书信中说明了,彩翼凤凰,遨游夜空,盘旋片刻后离去。” “好好好!”皇帝大悦,“定是上天有所指示,速速派人去洛州查探,若有发现,重重有赏!” “是!” 当夜,被皇帝宠幸的卿侍也被连升三级,封了贵卿。 京城,安仁街,越王府。 有一书房亮起豆大灯光。 一鬓发微白的老妇和一华服女子相对而坐。 “殿下,此事你怎么看?” “大抵是洛州刺史临近年关搞出来的把戏,她们这些人惯会阿谀奉承。”越王齐谨面露嫌恶。 “皇上已经派了人去洛州。”太傅杨灵之道,“只怕底下有人要浑水摸鱼了。” “皇帝昏庸无道!我们再防着有什么用?!” 杨灵之按住齐谨:“殿下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本王就是气不过!当初她在母皇面前如何承诺,可如今呢,你看看这天下,怨声载道,她却只管着宠幸后宫,建立玩乐之所!” 杨灵之话语恳切:“那也是群臣之过,后宫之错。” 齐谨坐回位子上,平复呼吸道:“本王知道了。永州灾情如何了?” 听齐谨问及此,杨灵之眉头皱起:“救灾粮层层剥削,情况不好。” 齐谨握拳怒道:“灾民救命的钱她们竟也敢动!” “但是殿下,这不失为一次机会。” 齐谨微微坐起,躬身看向杨灵之,“太傅,你的意思是……” “这凤凰可以是祥瑞,也可以是上天的警示。” 齐谨很快明白太傅的意思,转着扳指想到了法子:“大理寺近期有不少案件在查,明儿我让素雪去打听打听消息,看看有没有关联洛州的,届时我叫人跟去。” …… 那夜的彩翼凤凰,在云山镇也引起不少讨论。 只柳白余小心地告诫妹妹,莫要在外乱说话。不过即便柳白余不说,柳玉姝也知这事可大可小,在外绝不多言半分。 作为当事人的许明棠见到一个烟花竟然讨论度这么大,心道下次还真得找机会多囤两个,感觉作用很大。 在众人讨论凤凰之际,赌坊的魏秀收到了一个消息。 “田金要收拾许明棠?”魏秀指尖转着骰子。 “对,只怕她们是今日就要动手了。” 魏秀把骰子往掌心一收,站起身道:“带几个人跟我走。” 对即将被收拾一事毫无知觉的许明棠正在月桥仙询问小侍关于约见观月公子一事。 小侍回想了会儿,才忆起许明棠是三日前来过的人,他目光闪烁地推说:“公子太忙,无暇见你。” 这种神情许明棠很熟悉,九成是她的邀请没传上去。 她没再多问,扭头出了月桥仙。 小侍见许明棠离开,不自觉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暗自奇怪,瞧着也不算大人物的姐儿竟让他感到巨大压力。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呼到一半,肩膀忽被人拍了下,吓了一大跳,转头发现是公子身边的侍仆挽画。 “挽画哥哥,你吓死我了。” “做什么亏心事了?”挽画狐疑看他。 “没有没有,挽画哥哥找我何事?” “公子要见你,随我来。” 啊?小侍愣在原地,像他这种底层级的侍仆,见挽画都难,更遑论见公子了。 他心里忐忑地跟在挽画后,一层层上了梯阶,前往公子住处。 赫连观月的住处在月桥仙极隐蔽的楼阁之中,四周安静,门窗皆是上等红木精雕细琢而成。 小侍垂头跟着挽画进了房间,房里点了熏笼温暖如春,入目所及的地面都铺了兽皮,奢华异常,没等小侍抬头,余光却先瞥见放在桌上的竹炉。 霎时心惊,那不是刚才的姐儿三日前托他转交的竹炉吗?! …… “你看,我就说人家不会搭理你。”书院今日休沐,小梨一听说许明棠要去月桥仙,立刻跟屁虫一样跟上了,全程目睹许明棠被小侍敷衍。 见许明棠铩羽而归,小梨兴致勃勃地继续泼她冷水,“你太穷了!” “是啊,太穷了!”许明棠似无所察觉,握拳道,“那就等之后赚大钱吧!” 小梨:“……”她都直接奚落她了,她竟然还像没事人一样,哪找的心这么大的玩家? 她开口还想再来几句,忽见面前的小路上,不知从哪窜出来七、八个手持棍棒的人,凶神恶煞地逼近许明棠。 零星几个行人见状,匆匆跑远了。 许明棠见来者不善,将小梨护在身后,问道:“你们是谁?” 为首包着黄色头巾的女人不说话,拿着棍子照着许明棠的头打下去,被许明棠从身后抽出一把斧头给挡住了。 许明棠进入游戏后,先不说砍了一个月的柴,她之前也学过一些防身术,再加上她有意识地锻炼身体,四肢肌肉早已结实健壮。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她冷着脸反身一脚踹在袭击她的女人腹部,道:“来找我的麻烦总得让人知道个缘由吧!” 那女人被踹的后退两步,叫手下的人扶着,她怒极反笑道:“缘由?挡了人的财路你就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说罢,一挥手,剩下的人一拥而上。 许明棠立时想起来魏秀之前告诉过她的事情,先前赵家的炭工是有靠山的。 她的眼神变得冷漠,对于身前七、八人的进攻,挥斧抬腿,动作利落,攻防得当,那几个人竟一时拿不下许明棠。 许明棠在这边以一敌众,身后的小山坡上,魏秀带着手下正在旁观这场打斗,她看了不到半柱香,眉头一挑,对身后手下道:“走走走,上上上!” 手下的笨蛋不解:“秀姐,你不是说要等将死的时候咱们再去,能让许明棠更感激嘛,咱们这么快就上去?” 第23章 魏秀怒道:“再不上去人家许明棠都自己解决了!” 她们这边说着话,那边打斗还在继续,有人把主意打到小梨身上,她们故意攻击小梨吸引许明棠的注意力,这一招很奏效。 小梨被许明棠拉了一把,耳畔听见砰的一声,有棍棒打在许明棠的肩膀上,小梨眼眸微动,又是这样,野猪也是,这次也是,她为什么总是要替自己挡? “许明棠,我不会死的,你别给我挡,你会死的!”小梨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促。 许明棠对小梨的话充耳不闻,依旧把小梨保护得很好。 小梨气得在她怀里大喊:“你是聋子吗?!” 许明棠的招式比她为人狠辣得多,斧头在她手中舞得生风,一斧头打倒背后偷袭之人,不等偷袭者站起身,她手中截过另一人的木棍,看也不看地重力挥下,被打中之人发出惨叫,哀嚎着在地上打滚。 余下还站着的三四个人看到许明棠出手狠辣有些心惧,拿着棍棒不太敢再上前,却也不甘心离开。 僵持之际,听不远处有人道:“这是在干什么?好热闹啊!” 那群人看见魏秀,脸色一变,显然她们也是认识魏秀的,头巾女人捂着胸口狠啐一口血沫道:“魏秀,这闲事你也要管?” 魏秀踱步走来,不赞同道:“刘二,这怎么是闲事,我与明棠妹子可是相熟的。” 没料到许明棠竟然还和魏秀有关系,叫刘二的头巾女人目光变得阴狠:“怪不得她敢截田姐的生意,原来是背后有你这大靠山啊!”带来的人已经伤残过半,魏秀还带着人,再动手她们明显不占优势,刘二放下狠话道:“魏秀,你等着,这事没完!” 她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待人走后,魏秀站到许明棠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见她因打斗而显得有些狼狈的样子,道:“明棠妹子,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 “她们是谁的人?田姐是谁?”许明棠问。 魏秀的手下看不惯了,往前一步叫嚷道:“你怎么和我们秀姐说话的?!” 魏秀挥挥手,示意不碍事:“田金,州府的地头蛇,州里,镇上很多做生意的人给她交保护费以求庇佑,你截的卖炭生意也是她手下的。” 听到魏秀的解释,许明棠直视魏秀:“魏秀,这个地头蛇的位置你要不要?” 魏秀被擦身而过的冷意惊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以为然:“许明棠,你被打疯了吗?你听清楚了,田金不是云山镇的地头蛇,是洛州的地头蛇。” “不要就算了。”许明棠把斧头插回后腰,拉着小梨走了。 魏秀去看 许明棠的背影:“喂,我高低也算救了你,一声谢都没有?” “改日登门道谢!” 第21章 解决麻烦田,田姐,这……这是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贺云景在院中看到许明棠和小梨衣裳狼狈地回来,还看见许明棠肩背的一点血痕,焦急地上前查看。 “被人找麻烦了。”许明棠不以为意,“上点药就没事了。”她身上几乎没什么重伤,只是替小梨挡的那一棍实打实地打在了背上,估计得有两天才能好。 贺云景还是头一次见许明棠受伤,又听到她被人找麻烦:“什么,那怎么办?”他甚至生出了回京城找人来保护许明棠的想法,但他知道,他一旦回去,别说找人保护许明棠,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他担忧又无助地去看许明棠,却见后者笑了笑:“好办啊,解决找麻烦的人。” 贺云景和小梨谁也没把许明棠这话当真,哪有那么好解决。 当看到许明棠背后的青紫棍痕时,贺云景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许明棠见了好笑:“伤在我身上,你怎么红着个眼眶?” 贺云景望着她,喃喃:“可我觉得痛。” 很轻的一句话落在许明棠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情愫,她偏头去看贺云景,觉得贺云景实在是单纯过头了些,怪不得这样容易叫人拐骗。 贺云景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她察觉,忍着强烈的羞耻之心,手指轻搭在许明棠肩头想问她个准话,“你……” “许明棠,你的伤怎么样?!”小梨突然从门外进来。 屋子里的暧昧气氛倏然消散。 贺云景缩回手,垂着头给许明棠上药。 “没什么事。” 小梨看着她肩背上扎眼的伤痕,嘟囔着:“叫你逞能。” 之后两天许明棠像没事人一样,依然砍柴烧炭然后挑到镇上去卖,日子过得与之前似乎一般无二。 第三天的时候,许明棠把小梨送去学堂之后,又去了州府,但这回她不是去卖炭的,她要做另一件事。 三天足够她打听清楚很多事情了,田金此前是云山镇的混混,和云山镇的县令主簿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所以在云山镇有不少人向她交保护费。 之后又花了大量人力物力混去了洛州,和洛州长史攀上了些关系,拿了块地盘,至此在洛州站住了脚跟,还是做起收保护费的老本行。 她才到洛州三年,根基尚且不稳,急于攀附关系的原因,在洛州抢了地盘,自然也是有仇家的。 少有人经过的巷子里,许明棠将一袋铜钱丢给面前的人,“怎么做你知道了吧。” 那人接过钱袋,笑得牙不见眼:“知道,这事好办!” 要说直接找田金的事她们看在长史的面上可能还怯三分,现在眼前这人只是说给田金手下的店家找点小麻烦,这不是轻松事吗! 本来田金抢她们地盘就足够叫人恼火了,她们早就想着找机会治一治,现在有人花钱请她们治,何乐而不为呢! 许明棠的三袋钱币分给了三波不同的人。 她站在街角的阴影处看着那些人收了钱,分散到各个店铺之中,很快,那些店铺有了不同的骚动。 “诶!哪来的老鼠啊!” “老板,你这布料怎么是臭的?” “哎哟,掌柜的,你店里有人偷了我的钱袋!” “赔钱!” …… 许明棠静静地站在北巷口,田金的大本营就在巷子里面。当看到那些店铺中的伙计三三两两领着人从巷子出去的时候,她心中默数着数,数到四十二时,她提着斧头踹开了北巷最里面的门。 田金还在屋里发火:“今天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店都有麻烦?谁敢找老娘的麻烦?!” 听到门口砰的响动时,心中更为恼火,狠狠一踹桌子,“又出什么事了?!” 回答她的是,看门的手下被人直接踹着后退破开了大门。 田金脸色一变,看向来人,“你是什么人?!” 她目光惊疑不定地去看她的身后,发现只有她一个人,更加震惊:“你是谁?!” “我是谁?三天前派人在道上截我,这会儿竟不认识我吗?”许明棠一斧头把试图上前制服她的人给拍倒在地。 “许明棠?”田金怒不可遏,“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来我的地盘闹事!” “谁给的胆子?”许明棠脸上笑意一寸寸收敛,手里那把斧头挥得呼呼作响,“马上你就知道谁给我的胆子了!” 田金的大部分手下都被派出去处理那些商铺杂事去了,此时留在身边的只有四五个人,这些混混平时也只是狐假虎威地吓唬别人,真的打起架来,全是软脚虾,许明棠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把人打趴下了。 看着被打在地上翻滚喊痛的手下,田金后退两步,脸上俨然换了副表情:“许姐儿,我们大概是哪里有什么误会吧。”她面上撑着笑,心里怒骂手底下那些人怎么还不回来,等她的人回来,一定要叫许明棠——啊! 田金捂着被斧背打肿的脸,瞪向许明棠的眼中怨毒掩藏不住,然后又挨了一斧头。 一盏茶后。 “田姐,我们打听到了,是许明棠干的!是许——”有人冲进屋里,看清屋里场景,未完的话语哽在喉咙里。 正屋里,田金和一干手下被麻绳一个个串着绑起来,嘴巴都被抹布堵着,原本田姐总坐着的大梨木雕花椅上坐着一个她些微眼熟的女人。 那女人正翘着腿,不紧不慢地翻看着些什么。 “田,田姐,这……这是怎么了?”她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觉得过于魔幻了。 田金恶狠狠瞪着闯进来的手下,她都要疯了,蠢猪吗?!还问怎么了?叫人去把许明棠拿下啊!!! 许明棠听到声响看向来人,“我们见过,三天前。” 那人终于反应过来:“许,许明棠!!!” 话音才落,就被一斧头砸晕了脑袋。 许明棠收起斧头,拿着她从屋里翻到的东西,上下拍了拍田金的脸:“东西呢,我就拿走了,毕竟是送上门的把柄,不要也说不过去,你如果想找我麻烦就尽管来找,等这上面的东西传遍洛州,你猜猜这洛州长史,县衙捕头,还是云山镇主簿谁会饶你!” 第24章 她说的人都是清单上田金送了大量礼的人,有些甚至还留存了书信往来。 田金恨不得嘴里咬着的抹布是许明棠的血肉! 许明棠用书册给了她一巴掌,“眼神收收,我走了,不必送!” …… 许明棠从北巷出来没急着回镇上,反而还叫上了收她银钱的人去酒楼吃饭,饭桌上说笑逗趣好不熟稔,临了结账的时候只把银两给了其中一位,劳烦她去结账,那人收了银钱也很高兴,“明棠妹子,这有什么麻烦的,之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多谢张姐儿。” 如此这般,几人酒足饭饱之后,许明棠方才从州府往镇上回。 不过她才回到镇上就发现镇上的气氛不大一样。 秩序井然,街道干净整齐,连街边铺子里讨价还价的声音都轻柔很多。 她找了相熟的掌柜问了原因,原是京城那边有贵人到访,早晨的时候就有官吏特意来嘱咐过,绝不可生事。 许明棠正想着打听一下京城贵人的事,就见赵家管事匆匆寻来。 “速速备百斤香炭,天黑前送来。” 前些天许明棠才给赵家送过一次炭,而今又要,且要得这么急,炭许明棠是囤了的,但她却故作惊讶道:“哎呀,赵管事不凑巧,今日我去州府送了百斤,如今家中只有五十斤了。” “只有五十斤?!”赵管事眉头一皱。 许明棠道:“我这倒是还是另一种炭,今日也去州府送了百斤,就是价格贵些,不知赵管事看看要不要,两种炭凑着能有百斤呢。”她从荷包里掏出一块帕子包着的香炭。 炭做了形状,不再是圆柱形,而是用模子印出来的各种花型,模样可爱精巧,只拿在手上就能嗅到淡淡幽香。 “行,这种炭一并送来。”赵管事应得爽快,一点都不差钱的样子。 “赵管事,这炭我在州府卖一百 八十文一斤,您是老主顾,给您一百五十文一斤。” “钱不是问题,赶紧送到府上来。”赵管事道。 许明棠应道:“好嘞,我这就回去运炭,天黑前一定送到。” 她暗自揣测,有贵人到访,赵管事却急忙要了高价炭,还要得这么多,贵人难不成歇在了赵家? 距离小梨下学还有三个时辰,足够许明棠来回了。 她将一筐筐炭运到赵府后巷,瞧见搬炭的人里有冯秋兰,拉过她打听道:“贵人竟要用这么多炭吗?” 冯秋兰听许明棠的语气,只以为赵管事说了贵人下榻的事,低声道:“可不是,京中的御前红人,还有位听说是四品官职呢,主母可不敢怠慢,说了不光屋里,廊道也须得时时燃炭,绝不可让贵人冷着了。” “贵人怎么没住在衙门?”衙门有专门的接待所。 冯秋兰道:“衙门哪有家里舒服。天高皇帝远的,谁管的了那么多。” “你知道她们来做什么的吗?” “这就不知道了,人家来一天了,我都没见过。”冯秋兰摇头,见赵管事看向这边,推说了两句又去搬货了。 冯秋兰不知道贵人是来做什么的,但许明棠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那些贵人带着人上云山挖山了。 挖的位置离她家不远,贺云景远远瞧了一眼躲屋里去了,他告诉许明棠,里面有个人他见过,光禄寺少卿,主管庆典宴会等事务。 许明棠又去村长家里打听了一下,原是那夜的凤凰惹的事,现下那群人在山上找祥瑞呢。 那个四品官就第一天出现了一回,之后就再也没见踪影,山上被几个衙役围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贺云景见唯一可能认出自己的人走了,心里松了口气,这日才从屋里冒出了个头,就听到身旁有人惊道:“云景?” 贺云景骤然一惊,无需扭头就从声音里听出来人是谁,他的嫡姐,贺朝妤。 两人面面相觑之时,见山上有衙役下来,贺朝妤连忙闪身进了院子,避开衙役。 许明棠见她的动作,目光微动。 待衙役走后,贺朝妤看了看贺云景又看他身旁的许明棠,看着贺云景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 第22章 种地你得罪谁了要这么害你? 田金自打被许明棠闯了老巢,心里万分不痛快,阴测测地想找人弄死许明棠,可有忌惮许明棠手里捏着的东西,每每想起都要大发雷霆,“一群蠢货!叫你们查的东西查出来了吗?!” 手下颤颤巍巍道:“田、田姐,查了,那天来找我们麻烦的是城西燕双的人,听说她们那天中午还一道吃了饭,也是燕双那边付的钱。” 另一人补充:“田姐,她和魏秀关系也不错,上次小路上逮她,就是魏秀来阻止我们的,而且听说在镇上的时候,许明棠还和魏秀一块赌钱来着。” 砰! 田金踹翻一把椅子,和城西那边关系好,还和魏秀关系好,怪不得敢那么肆无忌惮,更何况—— 想到那叠被拿走的东西,田金更气了! “田姐!”有人从门外匆匆赶回来,她被派到村里去寻许明棠的住处。 “说!” “打听到了,许明棠住在云山镇下面的村子里,只是那村子……”手下说得有些犹豫,当即就被田金狠踢一脚,“说个话说不清楚了?” “没,田姐,您还记得长史之前说的贵人吗?” 田金面色一顿,“你什么意思?” “那些贵人如今暂住在云山镇赵家,她们正派人在云山找祥瑞,就在许明棠村子的后山上。” “找祥瑞?”田金眼缝眯起,当即有个主意涌上心头,眼底闪过阴毒杀意。 …… “……之后,是她救了我,收留我。”贺云景坐在屋里和贺朝妤小声说。 贺朝妤听完目光在许明棠和贺云景之间打了个转,眉头拧起,不等说话,屋外有竹哨声响起,她止住话头道:“我现在有事……” 她看了看许明棠,对于把弟弟留在这觉得不好,但一时又没有合适地方安置他,她拉过贺云景问了几个问题。 在得知贺云景仍是清白之身时,对许明棠的观感稍微好了些,便对他道:“你暂时呆在这,等我事情处理完就来找你。” 说完,她从屋子里离开,闪入山林里没了身影。 “怎么办?我姐姐来了……”贺云景在屋里不安地踱步。 许明棠不解:“这不挺好的吗,你家人来了,正好可以帮你把钱还了,然后接你回去。” 听到许明棠没心没肺的话,贺云景气得去瞪她:“你!”他咬住下唇,手指攥紧,“你就这么希望我走吗?!” 他忽然知道他的不安来自于哪里,他不想离开许明棠,可面前的女人显然不这样想,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去留。 头顶忽然一重,贺云景回神,是许明棠按住了他的发顶,她的手掌微微用力将他压向她面前,浅褐色的眼瞳依然对贺云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听到许明棠说:“贺云景,你跟着我就只能当种地砍柴的村民,你回去了就是尊贵的官家公子,别为一时的头脑发热毁了自己的前程。” 贺云景有些委屈,也有些茫然,他哪来的前程,可他真的要跟姐姐回去吗? 小梨下学回来就看见贺云景魂不守舍的样子,上前旁敲侧击,得知贺云景的姐姐今日找来了,立时觉得上学的苦都没了。 找来了好哇,趁着两人还清白着,赶紧把人领走,别耽误许明棠赚钱。 这头贺云景内心天人交战食不下咽,那头小梨喜吃两碗饭。 但入了夜也没见贺朝妤找来。 夜里,许明棠躺在床上等着一会儿去封炭坑的口,听到后院有响动声,是平时从未听到过的响动,她警惕起身,从屋里的窗缝去看后院。 黑夜中视物困难,不影响许明棠看见有个瘦小的人影从后墙翻进她家后院。 那道身影并没久留,在后院走了一道拿了什么塞进怀里之后,匆匆翻墙出去了。 许明棠拿过衣服起身走到后院,一眼瞥见放在门口的鞋不见了一只,她无声无息地跟在那个人身后。 见他直直往后山方向去。 那是近期被衙门戒严的地方,许明棠的眼眸变得幽深。 许明棠一直跟着那人,直到看到他小心地蹲下身进入官府的戒严条范围。 寒夜中的深山偶尔能听见风刮过树枝的声音,再往深处去,隐约听见铁锹的响动。 那人兴许是胆怯,在看到衙门营帐之后没再往前去,从怀里把鞋子低低地抛向营帐方向,转身就下了山。 许明棠快速躲在树干后,没叫那人看见。 确认人走后,许明棠也没贸然去拿鞋子,她看见不远处有衙役坐着烤火。 许明棠瞥见营帐中有衙役换下来的衣服和帽子,趁着营帐无人,她伸手扯了衣服套在身上,又拿过营帐旁插着的铁锹,混进了衙役的队伍之中。 第25章 “刘姐,我们都在这挖几天了,真的有祥瑞吗?” “小点声,赶紧挖吧,大人说有,那定然就是有!” “这大冷天的,冷死了,等会儿刘姐你小心点别掉到前头的大坑里去了……” 许明棠在几个衙役的对话中,找到了自己被扔在灌木丛里的鞋子,她把鞋子收好后准备离开,却被人叫住了。 “你们几个过来!把这里挖了。” 许明棠只得低着头跟着人去干活。 山上被人挖得到处是坑,许明棠也看到了刚才衙役说的大坑。 几米深的深坑,爬上来都够呛。 在一众干活的人中,许明棠看见了一张熟脸,起先她没注意那么多,但就是那么凑巧,她晃眼的功夫,看见了白天才在她家出现过的贺朝妤。 她怎么在这?还衙役打扮。 贺云景和她说过,她姐姐在大理寺做事,论起职位怎么也不应该跟村镇的衙役一个等级。 看她目光躲闪的样子,八成也是混进来的。 并且……似乎没藏住啊…… 许明棠看到刚才叫刘姐的人目光几次落在贺朝妤身上,然后见她手一抬,指着贺朝妤道:“诶,你——” “张姐,来搭把手,这石头真沉啊!”许明棠拉了一把贺朝妤。 贺朝妤赶紧低头帮着面前的女人搬石头。 两人搬着重石到一旁的石堆里,刘姐见有人与那人相熟,只当想多了,也就忙别的事去了。 “你在这做什么?” 贺朝妤觉得声音耳熟,抬头看见竟然是许明棠,眼眸惊讶睁大,却没有贸然出声,两人对了个眼色,默契地趁人不注意离开了衙役的视野范围。 许明棠把人带回自己家里,贺朝妤狐疑去看许明棠:“你去那做什么?” “捡鞋子啊。”许明棠把怀里的鞋拿出来。 “捡鞋?”贺朝妤皱眉。 “有人半夜来我家偷鞋,扔到里面去了。” 贺朝妤反应很快:“你得罪谁了要这么害你?” 衙门圈起来的重地,里面早被清场过,等白天要是发现一只不明身份的鞋,查到许明棠头上,绝对得以违抗命令抓进衙门好一顿罚,兴许命都能丢了。 “谁知道呢,没看清人。”许明棠心里已经有了名字,这么想让她死的除了被她抓到把柄的田金还能有谁。 贺朝妤对一个村民的事情也不甚在意,用身份威压,叮嘱她管好嘴巴之后,从后门闪身离开了。 许明棠对贺朝妤的威胁毫不在意,只是换鞋时,她鞋底沾了厚厚的泥,她目光在鞋底上的一块块黑点上顿住。 …… 山上一直在找祥瑞,许明棠几日没进山却也没闲着,和村民一块再翻了回地之后,就下种了。 有村民不解,这大冷天下种,作物能活吗?而且这种子也奇怪,像发了芽的地瓜,还得裹上草木灰才能进土里。 许明棠打包票说能种活,他们也就埋头干了,十亩地一半种了土豆,一半种了小麦。 他们还看到许明棠在田地旁挖了深坑,然后一层层铺了秸秆树叶食物残渣草木灰等东西,说是沤肥。 种子种下去之后,许明棠的面板多了一块种植区域显示,时不时叮叮提醒她,缺水或者缺肥,让她及时补充,以让作物能够长得更好。 许明棠还把种子分给也开了荒地其他村民,只说是借给他们的,收成之后,还她三成作物。 虽然心中对收成忐忑,但看到许明棠这样笃定,村民心里还是稍微有了点底气。总归,许明棠卖竹炉让他们年前都挣了一笔,现下应当也不会坑骗他们。 几日后,眼见着到了十二月中旬,山上还是在找祥瑞。 而许明棠也带着村民下河塘了,冬天,河塘水位低,河底的淤泥就是最好的有机肥料,她带着人挖了泥,然后晒干敲碎,撒进田间。 在堆的农家肥还没沤好之际,泥肥可用来代替,村民们不懂许明棠这般操作有没有用,不过他们也没阻止,毕竟是许明棠的地。 其他两家看着许明棠的操作,一咬牙,也有样学样,反正是贫瘠荒地,再闹腾也不会更差了。 两日后,后山上响起了鞭炮声,听说是找到了祥瑞,衙役们喜气洋洋地抬着盖着黄布的大箱子离开。 与此同时,许明棠得到了另一个消息。 魏秀被抓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她的系统提示音响起来了。 【叮叮——支线任务:拯救被冤枉的嫌疑犯。】 第23章 恩人我和我弟弟请你吃个饭。 “哥,今天咱们又可以提前收摊了!”柳玉姝露出笑脸。 这两天生意不大好,每天的面团都剩了不少,今日生意其实也算不上好,只是偶遇一个行商买了六个烧饼走,这才没让他们剩了面团。 “是啊……”柳白余心不在焉地点头,面上喜意不大明显,目光一直在街头巷尾徘徊,他好些日子没见到许明棠了,昨日他找借口买家用还去了镇西口,可是镇西口也没见到她。 她最近很忙吗?柳白余心情无端有些低落。 柳玉姝见柳白余情绪不大高,只以为他担心生意,安慰他道:“哥,你别担心,等天暖了,咱们生意又会好起来的。” “嗯。”柳白余从街上缓缓收回目光,正待要和柳玉姝说话时,视线一顿,盯住了街边出现的那道倩影。 许明棠正在街上打听消息,魏秀的手下告诉她,前天有官府衙役不由分说地进赌坊把魏秀给抓了,在此之前,她们没收到任何消息。 这就足够奇怪了。 因为魏秀在镇上开赌坊,和衙役关系都不错,一点风声都没有就被抓了,而且现在赌坊被查封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有重兵把守。 魏秀的手下还告诉许明棠,“领头的是个生脸,京城口音。” 许明棠几乎一下子就联想到贺云景那个在大理寺任职的姐姐。 她收集完消息之后,就去了衙门,花了点银子见到了魏秀,牢狱阴冷,散发着血腥恶臭的气息。 魏秀状态不太好,身上有用过刑的痕迹,看到了许明棠面上的惊讶掩盖不住,“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来见我。” “我花了钱的,没时间和你废话,她们抓你的原因是什么?” 魏秀沉默了一下,道:“她们说我藏了御赐之物。” 许明棠没说话,盯着她,等她的下文。 “一块白玉双鹤佩,是安王的玉佩,可我他老子的见都没见过那玩意,”魏秀的语气忽然变得激动,“她们说那贼是在我的赌坊把玉佩赌掉了,赃物在我的赌坊,她们没找到却叫我老实交出来,交个屁!” “那你收没收过玉佩?” “收过,”魏秀咬牙切齿,“一个赌徒没钱了,拿家里的玉佩抵债,玉佩雕的是鸟雀,成色不好,我转手就卖了,现在就是因为那块才卖了三钱银子的玉佩被人指认双鹤玉佩在我这。” 许明棠全程看魏秀的神情,确认她没撒谎,她还想再问,却有衙役催促:“时间到了啊!赶紧出来。” 便匆匆给魏秀留下话:“等着。” 说完,她出了衙门,魏秀没撒谎的话,她也许知道玉佩在哪里。 她找了个偏僻无人的角落,把指环空间里从田金那拿走的书信一一翻开来查看,她记性很好,记得田金在给洛州长史的赠礼中,有写到过一块玉佩。 还画了纹样,长颈细腿,很容易认出鹤的样式,心里旋即有了主意。 下午,州府的田金正万分着急不安,因为长史把那块白玉双鹤佩差人送还给她了,有些纳闷:“长史大人怎么把这玉佩又送回来了,她当初可是很喜欢的。” 百思不得其解时,却得知了魏秀被抓起来的原因,而且听说衙役正在全城搜索双鹤玉佩的线索。 田金立刻急了。 这玉佩她也是从倒货商那买来的,她看过成色很好,也没有御制刻字等玩意,只有两只鹤交颈环绕,知道是好东西,所以她拿去送礼换了州府上位的机会,如今竟意外得知是御赐的东西,这怎么得了?! 长史还给她,她销毁了就是,但她没忘了许明棠手里那叠东西,这玉佩她可是画在里头了,她认字不多,大多都是以画代写,就怕许明棠看出了什么端倪。 田金坐立不安,拿着这块玉佩登时觉得如烫手山芋,几乎立时便想着,要让魏秀坐实了这个罪名! 这事她不敢告诉别人,只等自己一个人带着玉佩去了云山镇,在街上装作若无其事地溜达,她先去了魏秀的家,那里已经被重兵把守。 趁着夜深又去了赌坊,可是赌坊也有衙役看守,她着急上火,一咬牙,把手里的玉佩用布包好扔到赌坊里,还没脱手,就被几个暗中跳出来的人按住了身体。 “不许动!把手里东西交出来!” 完了!田金心想着。 …… 第26章 “你倒是有点本事,还真的把人捉住了。”贺朝妤看着属下呈上来的玉佩,不由得对许明棠有些刮目相看。 许明棠昨日来找她,说能找到玉佩,只需要把丢失玉佩的消息传出去就行。 本以为是个无知村妇,找上门来说能找到玉佩还以为是夸下海口,谁知竟真的找回来了。 她此次出行洛州本就是顺带的事情,她表面上在大理寺任职,实则受越王调遣,来找回玉佩只是个幌子,实则要做的是盯着所谓的祥瑞想办法做些文章。 上个月安王丢失的玉佩,想找回来无异于大海捞针,谁都知道只是来走个过场,抓个替罪羊了事,无功无过,这回玉佩找着了,拿回去也算是功劳一件! 贺朝妤很高兴,只不过,她目光落在许明棠身上,略带深意。 “全靠大人英明。”许明棠感受到贺朝妤的打量,当然不会傻冒地去领功劳,只道,“多亏大人明察 秋毫,这才抓住盗贼,找回玉佩。” “哼,你倒是会说话。”贺朝妤从钱袋里丢了锭银子给她,“你的赏钱。” “谢大人。”许明棠笑着收了钱,心知肚明:赏钱收了,功劳自然也就平了,剩下的功劳都是贺朝妤的。 田金被抓了,魏秀被放了。 魏秀回去拿柚子叶泡水狠狠洗了个澡,真他老子的邪门,差点给人当了替罪羊! 洗完澡出来,看见屋里多了个人,登时一惊,“主子,你怎么来了?” …… 【叮叮——支线任务完成,获得抽奖机会一次。】 【恭喜获得黄级甲等宝箱。】 【你获得了锋利的雕刻工具一套。】 【你获得了20铜钱。】 雕刻工具?许明棠看着一卷帘二十来根粗细不一的工具,地上捡了块石头,随便试了试,还挺顺手,用来刻章子什么的应当还不错。 但她并不精于此道,之后看看有没有机会学一学吧,把那套工具卷巴卷巴塞储存空间里去了。 东西才收起来没多久,贺朝妤来了。 来她家的目的也很简单,她要回京城了,要带贺云景回去。 对于贺云景欠的二两银子,贺朝妤也很大方地给五两,一是还钱,二是封口。 她对许明棠印象还不错,虽然是个村妇,但有些小聪明,为人进退有度。 贺云景在一旁看见许明棠把钱收了,心里憋闷压抑不住,他把许明棠拉到一旁气恼质问:“你就这样把钱收了?!” “有钱我为什么不收?”许明棠觉得贺云景还是有点傻。 “那我呢?”贺云景委屈死了。 许明棠面色一正,道:“贺云景,你忘了我和你说的了吗?” 贺云景问:“可我回去能有什么前程?” “那你现在能不回去吗?” 不能。贺云景低下头,最终还是跟着贺朝妤离开了。 贺云景走了之后,许明棠看着时间去镇上接小梨下学。 许明棠才到镇上,正准备去柳白余的烧饼摊子买俩烧饼,就看见魏秀找来了,手里提了些糕点吃食递给她:“多谢你救我。” 魏秀原先以为是主子从中施救,可后来才知道,是许明棠在其中帮了大忙。 “就当上次的谢礼吧。”许明棠不太在意,她从这一件事里拿到了足够多的好处。 “这不一样,明日午时,我和我弟弟请你吃个饭。” “你?和你弟弟?请我吃饭?”许明棠不是很懂这个逻辑,“救姐之恩,你不会是想让他以身相许吧?” “你想得美!”魏秀瞪她,生硬道:“明日午时,在望江楼,来就是了!” “知道了。” 有人请吃饭,许明棠也没拒绝,贺云景走了,小梨中午在学堂吃饭,挺好的,中午的饭有人包了,她拎着糕点盒子往书院走,没有看到街头有人失落地垂下了头。 待第二日,许明棠进了包厢,包厢里魏秀和她弟弟已经在等着了。 许明棠脚步一顿,看了看魏秀,又看了看魏秀身侧的男子,有些不大确定地问:“魏秀,有没有人说过,你弟弟有点像州府月桥仙里的观月公子?” 魏秀惊讶,“你去过月桥仙?” 她不光去过,还想着要和人做生意,虽然没成功搭线。 “一点虚名竟被恩人得知,让观月属实羞愧。”白衣戴面纱的男子微微俯身,向许明棠行了个礼,端得是清雅方正。 还真是啊! 许明棠那夜只是远远看见了阁楼上的观月,虽覆面纱,但观月通身气质属实叫人过目难忘,是以,一进屋,她便直接问了,谁曾想,魏秀的弟弟竟然真的是观月。 只是……许明棠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圈,这两人也不像啊。 观月站直身体,眼眸微弯,话语轻柔,声线温润悦耳:“恩人请入座。” 第24章 奴隶他的尾音压得低,带着莫名的缱绻…… 许明棠落座之后,门外便有小二端着菜品呈上。 最后两道菜是一位模样清秀的男子端上来的,放下菜碟后,没有走,只听赫连观月道:“恩人,这是我的侍仆挽画,让他伺候您用饭吧。” 许明棠摆手,“不必,我吃饭不习惯别人伺候。” 听言,赫连观月便让挽画退下了。 随即一股淡淡清香从侧旁拂来,许明棠扭头去看,原是赫连观月坐到她身旁,两人离得很近,不足一尺,他道:“是观月考虑不周,恩人莫怪。” 他的尾音压得低,带着莫名的缱绻温柔,叫人听得耳朵酥麻。 许明棠瞧了他一眼,“这怎么会怪你,你不必叫我恩人,叫我明棠吧。” “好,”赫连观月应声,从善如流,“明棠。” 正式用饭时,赫连观月取下了脸上面纱,单看他上半张脸就知道他长得极好,眉似远山含黛,眼若桃花秋水,更不必说面纱取下后,五官精致漂亮地如同画中仙子, 美人在旁,许明棠感觉镇上的饭菜都比州府好吃很多,怪道人都说秀色可餐。 酒过三巡,魏秀端起酒杯道:“明棠妹子,我被抓后,除了我弟弟再无旁人替我打算,那日我在牢中见到你时,怎么也没想到,你竟会出手救我,多谢!” 说罢,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坐在她身旁的观月也举起手边茶杯,道:“多谢明棠救我姐姐,观月不善饮酒,便以茶代酒谢过恩人。”他仰头喝尽了茶水,茶水浸泽过的唇瓣显得嫣红润泽,眉眼间尽是温柔感激之色。 天地良心,真不是许明棠好色,确实是赫连观月长得太犯规了。 即便许明棠在现代见过不少明星,这会儿也有点晃神,她定了定神,端了酒杯回道:“小事。” 赫连观月抬眸去看她,认真道:“于明棠来说不过是小事,对观月来说却是无异于救命之恩。” 说完,他轻轻抚掌,挽画端着一块红布盖着的托盘进来,他道:“这里是二十两纹银,聊表谢意,还望明棠收下。” 不等许明棠答话,观月又道:“听闻明棠还未娶夫,若有明棠不嫌弃,也可来我月桥仙择选一二。” 许明棠疑惑看他,月桥仙还管这个? 赫连观月轻声解释道:“月桥仙的儿郎卖艺不卖身,可若他们与谁家姐儿两情相悦,我自是填一封嫁妆送他们结缘。” 见他竟安排得这样妥帖周到,许明棠想到一个人,“你认识李贵吗?” 赫连观月似乎有些意外从许明棠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他点头应道:“认识,他是跑州府做奴隶买卖的人伢子,好些个落难男子都是我从他那买下的,不然,那些男子的下场不会好。” “原来是这样……” “是,明棠既去过月桥仙,可有看上的男子?” 许明棠摇头,推开了纹银,道:“我不要那些,你若真想谢我,我倒是想要你——” “你说什么呢!”魏秀站起身,打断许明棠的话。 “姐姐。”观月拉住魏秀,魏秀面上怒气明显,被拉着又重新坐下来,警告道:“许明棠,你救了我我怎么谢你都行,但你想别打我弟弟的主意!” “生意,谈生意!你别多想,听我说完。”许明棠指尖沾着酒水直接在桌上规划,“年后吧,年后帮个小忙就行。” “我年后镇上要开店,暂定是卖竹炉,只需要观月你偶尔外出或者见人的时候带着。” “不让白干,赚了钱九一分成,我九,你俩一。”许明棠对观月可太满意了,自带知名度,长得又好,妥妥的活招牌! 魏秀不放心地问:“只做这些?” “不然还能做什么?诶,对了,你的那些手下年后要是没事也来帮我吧,按天发工资。” 什、什么玩意? 直到许明棠离开,魏秀都不确定许明棠说真的说假的,她竟然对纹银和男子都不感兴趣,本以为是看上她观月了,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让观月做个宣传。 第27章 “呵……” 听到身旁的轻笑声,魏秀连忙站起来,“主子……这……” “她挺有意思的,按她说得做吧,看看这个一成到我们手里能有多少。” “是。”魏秀应声。 许明 棠接小梨下学的时候,上了一天学的小梨正蔫蔫的,不过靠近许明棠后,她鼻尖耸动,立刻精神起来,跳到她身上嗅来嗅去,“你去哪里了?你身上怎么有男子熏香的味道,还有……酒味?!” 小梨眼前一黑,含了莫大冤屈地控诉道:“你把我送去上学,你自己背着我去喝花酒?!” 许明棠:“……” 她轻拍小梨的脑袋:“你鼻子倒是灵,今天中午和魏秀吃饭,她弟弟也在,她弟弟你见过的,是月桥仙的观月,然后我们就吃饭聊了点生意事。” “真的?”小梨狐疑地盯着她。 “骗你又没钱花。” 小梨暂且相信,转而她又高兴起来,“夫子说要过年了,学院放假了,叫我年后再去上学。” “行,晚上回去我看看你功课,学了这些天会写几个字了?” 小梨捂着耳朵装听不见,“我要吃甜糕,去买甜糕吃!” “小梨,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许明棠慢悠悠地坠在她身后道。 “哼,你是坏人!”小梨气死了! 柳白余看着两道身影笑闹着消失在街角,才缓缓收回目光,心里有些高兴,但也有些失落,他垂眸,慢慢地将手中的饼胚擀圆…… 明日若还能见到她就好了。 …… 许明棠再度进入了忙碌期,种子下种,村民们没种过土豆,所以时常来问她,她也没种过,但是好在系统的种植面板有提醒。 比如【缺水啦,快快浇水吧!】【严重缺肥料啦,赶紧施肥吧!】诸如此类的提示语。 依据提示语也能把田地耕种得像那么回事。 田地在耕种着,许明棠也没忘上山,那天找鞋子的夜里,回来时她发现她的鞋底沾了煤泥,知道山上有煤矿,煤是好东西,温度高,可以冶炼金属,提炼矿石产物,做饭取暖更是不在话下。 云山很大,但是那一块地方很好找,只有那一块地方四周光秃无树木生长,现在还多了那些衙役留下来的一个个填得随意的坑洞。 许明棠把坑重新挖开,沿着她们挖的坑继续往下,越往下,泥层越透着黑,隐隐能嗅到焦煤气息。 确定了煤矿的位置,开采却不大容易,即便《天工开物》中有记载该如何开采,许明棠也没贸然行动,她得想办法把这块地的承包拿到手,还得寻上几个信得过的人才行。 许明棠再度去了村长家里,问询关于山林承包一事,问过之后才知晓,山林没有承包一说,但许明棠看中的那块地可以按照荒地买卖,因为那里寸草不生。 这是个好消息。 许明棠知晓后面上不露声色道:“村长,等我那几亩荒地种出东西来,我再看看要不要再买些地,毕竟那位置偏了点。” 越是着急买下来,越不能着急,况且此时想买,县衙处理这等事情也得等到年后了。 她现在得想想该如何找一些可用之人,她想到观月和她说过的,州府有做奴隶买卖的人伢子。 良民或者更上层阶级的人若犯了严重罪过,按照律例会贬为贱民,无房无地,被发卖各地。 洛州就有专门的奴隶市场。 …… 冷,很冷,刺骨的寒意侵入皮肤透进骨髓,由内而外冻得她身体发疼。 她就要死了,宋容想着,身体乏力,骨骼泛着痛,但是,现在不行,她还不能死,她死了她的妹妹怎么办…… 她奄奄一息地想到了她娘,眼泪从眼角滑落,阿娘,对不起,我这个长姐到底是辜负了您的嘱托。 有人扶起她,喂了一点温水,那声音在她耳边哽咽地喊着:“阿姐,阿姐,我讨来了水,喝了水就会好的,你喝了水就会好起来的。” 宋容强撑着睁开眼,看见妹妹稚嫩的脸,那点温水咽下,她精神好了些,“你哪来的水?” 那些人不可能这么好心。 见瞒不过姐姐,宋星道:“我出去偷来的,他们不会发现的。” 宋星见姐姐高热得厉害,口中一直喊着水,她拼了命地从笼子的缝隙里挤了很久,才勉强出去,趁着凌晨她们在睡觉,匆匆从桌上拿了一碗残余的温水。 她裸。露在外面肩膀还有蹭刮的痕迹,火辣辣得疼,她看着姐姐眼眶发红,“阿姐,你要好起来啊!” 宋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忍着咽喉的刺痛道:“会的,我会好起来的。”妹妹能出去笼子,她就算咬着牙也得再活几天,她要让妹妹逃出去。 不远处有铁链的声音响起,宋星慌忙把瓷碗藏在稻草之下。 有链子打在笼子上,发出叮当响声,有人脚一踹笼子,恶狠狠道:“赶紧出来!祈祷着今天有人能把你们买走吧,老娘也省心了!” “老四,都让你给人吃饱点,瘦蔫了的,谁买啊?”有人大咧咧说道。 “嗐,吃再多有什么用,浪费钱,你瞧这个,估计今晚就要抬去城外了!” 城外有个乱葬岗,专门丢弃一些无人认领的尸体。 “早知道前天那人出二百文钱就卖了算了!省得大冷天的还要管这几个死活。” 宋星听了拳头一紧,却也不敢吭声,反抗是会被打的,她姐姐不能再被打了。 清晨天将破晓,寒露甚重,洛州的城西牲畜买卖档口开张了。 第25章 买奴仆我的公子!你安生点吧!…… 许明棠今日去云山镇给王家和赵家送了年前最后一趟炭。 趁着时间还早,她去了州府,她想去看看牲畜,想买牛和马,买牛耕地方便,买马之后来回村镇方便,毕竟年后她就要在镇上开店了,光靠脚力徒步就太浪费时间了。 问了路到了专门买卖牲畜的城西市场,发现奴隶买卖也在这。 才进去,许明棠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雾气未散的清晨,门口就跪了插着草标的奴仆,两个。 大抵都是别人挑剩下的,虚弱瘦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甚至能看见其中一个明显是生了病,人伢子恍若看不见,见到有人停下,就把那人拎起来给行人推销,“奴隶便宜卖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若那些人摆头走了,人伢子就会将那些奴隶丢在地上,继续等待下一个停留的人。 那个生了病的奴隶被拎起来一回,丢在地上后,很久都没撑起身。 许明棠收敛了神情,往奴隶那边走。 宋容浑身脱力,是宋星撑着她,她才勉强坐起来。 宋星很担心她的姐姐,姐姐在发卖途中,一路上都在照顾她,在入冬后没多久就病了,宋星为了不让自己被卖出去,也一直装作瘦弱无力的样子,才机会一直陪着她姐姐。 原先只是风寒,可是拖了半个月,愈见严重。 “阿星。” 忧心忡忡的宋星听到宋容喊她,她忙低声应,“阿姐。” 宋容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喉咙似刀刮过,她趁着那些人伢子没注意她们,沙哑着低声道:“这里是洛州,我依稀记得娘亲生前在洛州有相熟的亲友,姓贾,等我死了,你趁着她们抬我去乱葬岗,你想办法逃出去,你乖巧些去求求他们,让他们收留你,我知道你有气力,你能找到他们的。” 宋星眼眶通红,倔声道:“我不去,我陪着你。” “听话。”宋容这两个字说得几乎是气音了,下一瞬,她颈脖上的链条就被人提起,人伢子谄媚的声音响起:“姐儿,买奴仆吗?听话好用还便宜。” “你这两个人多少钱?”许明棠问。 “两个一起五钱银子!”人伢子声音兴奋起来。 许明棠看着人伢子,又问道:“多少钱?” 人伢子见眼前人不好糊弄,咬牙想了想,报低了她不甘心,报高了,又怕这冤大头跑了。 就犹豫一瞬,手中拎着的这个忽然一阵猛烈咳嗽,竟是咳出血来。 “阿姐!”宋星惊呼着去抱宋容。 人伢子恨不得踹一脚这个催命鬼,她也发现,面前的姐儿在看到那人咳血时眉头一皱,不是怜悯,是嫌弃,甚至微微后退半步,可不能嫌弃,眼见着生意要跑,人伢子立时便道:“二钱银子,买一送一,姐儿,最低价了。” 这回,许明棠没再说什么,她不知道这人病得多重,怕再耽搁人就没了,她从荷包里摸出二钱银子给了伢子。 许明棠收了身契,俯身去解开两 人颈脖上的锁链。 不消她说,另一个就急忙扶着人,见她扶得动,许明棠也没插手,道:“跟我来。” 人伢子看着前两日还软弱无力的宋星这会儿竟然能扶起病倒的宋容,感觉自己被糊弄了,可钱货两讫,她只能暗恨,不过那宋容瞧着应当是没什么活头了,这样一想,她又觉得好受了些。 第28章 许明棠带两人出了城西,找到了家医馆,请大夫给两人看诊。 宋星不知面前的女人想做什么,但见她要给姐姐治病,她便没做声,只是紧张不安地望着大夫诊脉。 大夫探脉多时,遂收回手道:“风邪入侵多日,邪寒入了五脏,再晚些命都难保,现在情况也不算好,需要参汤吊气,辅以牛黄、虫草、桂枝解毒补气。” 人参、牛黄、虫草……都是极贵的草药。宋星着急地揪紧了衣服。 大夫许是也知道这副药价格不菲,便道:“还有另一个方子,价格便宜些,但是她气血亏得太多,人参得要。” “不必换了,就按大夫你开的方子来吧。”许明棠现在也不差这几个钱,把人养好了对她来说才是省钱。 宋星听到许明棠的话,当即扑通一声跪在许明棠面前,感激涕零:“谢谢贵人救我姐姐,待我姐姐病好,我给你做牛做马!” 这一跪,跪得结实,都能听见膝盖骨敲在地面砖上的闷响,许明棠把人拉起来,“别折腾自己,好好看顾你姐姐。” “是,是!” 大夫的药很管用,再加上宋容本身的底子不差,两碗药汤下肚,下午宋容就已经能下床了,只是身体还在发热。 许明棠没让她走,在城西牲畜档口买了牛,多出了些钱叫贩子帮忙套了车,让宋星把人扶上车,这才往镇上回。 到了镇上许明棠又给人买了两套衣服和一些贴身用品。 回到家,许明棠把贺云景之前住的屋子收拾出来让姐妹俩住,“你们就暂时住这里吧。” 小梨听见动静从书房跑出来,脸上还有些许墨痕,“你带了谁回来?” “在州府买的帮工。” 小梨瞥见是一对姐妹才放心地点头。 “字写得如何了?”许明棠问她。 “那当然是极好!”小梨毫不心虚地叉腰自夸,接着又问,“晚上吃什么?我饿了。” “吃炒饭吧。” “又吃炒饭?”小梨见天的吃炒饭,已经对炒饭腻味了,但她们俩都不会做饭,小梨只会水煮一切食材,而许明棠比她强一点,多会一个炒饭,许明棠扭头去问宋氏姐妹,“你们会做饭吗?” 宋容和宋星面面相觑,她们俩连生火都不大会。 许明棠见状朝小梨摊手,“炒饭和粥,你选吧。” “那还是炒饭吧。” 宋容的晚饭是一碗粥配了点青菜,她还生着病,不宜荤腥。 宋星看到自己碗里和许明棠一模一样的一碗腊肉蛋炒饭,肉和蛋的香气扑鼻,让她的口水不自觉分泌,她使劲咽了咽口水,道:“主、主家,我和姐姐一样喝粥就行了。” 那个年轻的女子却望她一眼,理所当然道:“你姐姐生病了,你又没病,吃吧,我叫许明棠,这是我妹妹,小梨。” 不等宋星答话,宋容半捂着口道:“这怎么行?主仆之间的规矩我等必当遵守。” “对,对。” “先吃饭,吃过饭再来给你们讲规矩。” 宋星囫囵吃了一碗饭,饿了多时的胃里终于感受到一次满足。 吃过饭,许明棠对两人道:“我买你们回来是要帮我忙的,年前暂时没什么事,年后会比较忙,所以趁着这会儿你们俩好好养养身体,在我家也没什么主仆之分,我吃什么你们一样的吃什么,只一点,手脚得干净,我眼里容不得沙子。” “主家放心。”宋容立时便道。 “嗯,待年后你们能正常做事了,我也正常给你们发工钱,之后你们要是觉得能干,就在我这当个长工,要是觉得干不了,就自己攒钱,把身契赎了我放你们走。” 宋容和宋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全听主家安排。” “行了,我现在没什么吩咐的,你们俩去休息吧,这盆炭端到屋里去用,其他要是还缺什么和我或者小梨说就行。”许明棠摆摆手让这两人去休息。 宋容和宋星回到屋里仍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她们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宋容沉稳多思,她拉着妹妹的手道:“我们且再看,不要太早放心。” “我知道的,阿姐。”宋星应声,“快休息吧。” 厚厚的棉被盖在身上,屋里燃的炭火很暖,两人互相抓着对方的手臂终于久违地能好好睡一觉…… …… 京城,贺府。 前院正在宴请贺家的亲友,觥筹交错,热火朝天,喧闹的声音即便是而偏僻的后院也能听见一二。 “咳咳!这是什么炭!拿走拿走!”贺云景气得要踹翻炭盆,只是膝盖疼得下不了床才作罢,望着那盆冒着浓烟的炭面上恼火遮掩不住。 伺候他的侍仆不耐烦地劝导:“哎哟,公子!你可安生点吧,别再闹事了,你才跪了三天的祠堂,当心主母知道了又罚你跪。” “什么闹事?这种炭你怎么也从库房拿过来?!”贺云景气道。 侍仆一边找来蒲扇扇走白烟一边无可奈何地解释:“公子,您这次逃跑惹恼了主母,府中上下,哪还有人看得起咱们院子,幸而您还是清白之身,不然……估计就连下等仆都敢给咱们使眼色看呢。” 侍仆还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贺云景却没心思听了。 他裹着单被坐在冰冷的床上,望着那盆冒烟的潮炭,愣愣出神。 他想许明棠了。 那女人虽然话总说得不好听,可人却是极好的,即便是第一天去她家,她也想办法给他找了棉被,让他靠着暖墙睡,之后更是给他买棉衣棉鞋……还会夸他…… 侍仆见公子安静下来,松了口气,把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放到小桌上,道:“公子,吃饭吧。” 一菜一汤一碗米饭,精致的萝卜雕花,配青菜汤,丁点热气都没有,得是放了好些个时辰,在他没离家的时候,那些人偶尔也会这样敷衍作弄他,但是他会自己提着棍子去厨房一个个问,是谁敢怠慢他,也正是因此,总被母亲罚,说没有规矩,丢她颜面。 若他不争,换来的是什么? 冬日的冷菜冷饭、潮炭、薄被…… 贺云景觉得有点累,“你下去吧。” 侍仆听言,忙不迭地下去了,谁也不乐意伺候这个不得宠的庶出公子,他是没办法才被推着过来的。 贺云景独自坐在冰冷的床上,膝盖已经痛得没什么知觉了,他把饭菜移到一旁,头埋进枕头里,有水汽一点点洇湿枕巾。 第26章 找厨子白衣镀金。 除夕当天下了大雪,许明棠一家四个不会做饭的人磕磕绊绊做了几个菜,摆上酒,在屋里也热热闹闹的把年过了。 大年初一,许明棠家里成了村里最热闹的地方,村民们都感激她收竹笼,让他们年前挣了不少钱,还有那十亩荒地。 眼下没见到什么作物长出来,但是在土层之上已能看见绿苗冒头,让他们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了些期盼,一些家里犹豫着没买荒地的看见土里的情形,都想着是不是年后买块荒地,学着许明棠种土豆。 许明棠告诉他们,会继续收竹笼,大量收,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过年无事,一家子人一起做,手熟勤快些的一天便能做出来二十余个,就能得六七十文钱,对村民来说可谓是巨款,比镇上做活都赚得多些。 是以,村里一些亲戚来往走动时,总能看见男子们挎着篮子一边聊闲话,一边编竹笼。 许明棠没有亲戚要走动,带着小梨去了一些村民的家里意思意思一下,就在屋子里窝冬了,宋容的病也好了很多,能和宋星在家中帮上不少忙。 其他村民就不一样了,或者托儿带小的去走亲戚,或者急忙烧茶水招待来家中的亲戚,炮竹声此起彼伏。 一直到了正月十二,爆竹声才渐息,转而,大家都热热闹闹地挂起各式灯笼,准备过正月十五的上元节。 而许明棠也收到了系统的上元节活动任务。 【叮叮——活动任务:参加州府上元节。】 就算没这个活动任务,许明棠也是要参加的,过年这段时间,村里村民来往拜年,都没忘给她做竹炉,屋里堆了几百上千个,她的指环空间里也放了很多。 宋容和宋星则是一个个地给竹炉内部刷泥浆做凹槽,然后烘干。 深绿、浅绿、青色、黄色等各种不一样的颜色的竹篾在村民手中编出各种花来,但即便再精致,许明棠对其的定价都不会超过10文。 答应过给她做宣传的赫连观月也在正月十三那日,拎着一只竹炉出现在街头,仅仅是从马车上下来买了只河灯,停留了极短暂的时间,白衣青炉,偶有淡淡香雾从竹炉中丝丝缕缕散出,只叫人觉得似梦似幻。 他离开之后,他手中的竹炉引发热议。 而很快就有人发现,这竹炉曾经在街头有人卖过,价格便宜拎在手里轻巧又保暖。 无需费力多找,他们在街头就找到了卖竹炉的摊贩。 第29章 仅几文钱就能买个同款,炭也便宜,一时间,街上卖花灯河灯的都没有卖竹炉的生意红火。 一月还没过完,许明棠光靠卖仅几文钱的竹炉就挣到了十两银子,更别提炭了,主线任务二的进度已经过半。 她的店铺手续也办好了,没急着开店,先去找村长买下山里那块埋着煤矿的荒地。 许明棠先前买的地已经绿油油一片了,在冬日看着很是喜人。 其他村民手头上有些余钱的也都咬牙买了地,就算种得不如许明棠这样好,但起码日后多个进项。 一月底,田契批下来,村民们有了地,系统的支线任务四老村长的烦恼也完成了。 许明棠获得了任务奖励,改良版的曲辕犁。 这是好东西,春天耕地刚好用得上,许明棠还打算找人去做一个。 【新任务发布,请玩家尽快查看。】 许明棠打开面板,看见了新的支线任务——【支线任务五:拥有属于自己的第一家店铺吧!】 许明棠手里已经有了租铺的店契,但并没有显示任务完成,看任务字面意思,应当是买下店铺才行,这不是一笔小钱,许明棠也没急,她有得是时间。 眼下,她有更麻烦的事情。 “明棠啊,隔壁村的刘家三郎如今年龄正好呢,性子温顺,做事勤快!” “镇上陈家五郎模样端正,家世很好。” “明棠瞧瞧我手里这个吧,图册都给你带来了,好些个适婚儿郎!” 四五个媒公拿着手册在许明棠面前叽里呱啦,过年一趟,人来人往相互打听,谁都知道了云山村的许明棠条件极好。 家中有适龄儿郎的纷纷找人上门去问。 一开始还比较隐晦,问得人多了,媒公们就开始直接报对方的长处优点,任由许明棠择选。 今日好些个竟撞到了一块来,这下许明棠家算是闹开了锅。 她手掌下压,道:“多谢各位叔伯,我目前尚且不急婚事……” 不急婚事,这怎么行?! 不等媒公再开口,许明棠又道:“人道先立业后成家,业都未立哪好意思成家,等两年叔伯再来吧。” 见许明棠说的笃定,媒公们无功而返,但男子们的心思可没歇,任谁都知道上元节卖竹炉的姐儿模样好,明眸皓齿,见谁都带了三分笑。 家中尚未娶夫,还有田有地,大胆的男子便有好些借着买竹炉搭讪。 许明棠见状也就不自己出摊了,让宋星宋容姐妹出摊,她则去装修她租的店面。 小梨此前来过,本以为她要开个卖竹炉的店,但之后看店里装潢,竟然摆了桌椅板凳,“你这是要开什么店?” “民以食为先嘛,当然是吃食店!” “你要卖蛋炒饭?”不怪小梨这样说,因为许明棠拿得出手的只有蛋炒饭。 “还没想好,先装着。”许明棠种植面板里显示土豆快要成熟了,土豆能做的美食很多,但她都不会,她得去找个会的人才行。 从店铺出来,许明棠想去街上找人打听打听招厨子的事,正想着,却忽然听见耳畔有熟悉声音响起。 “小心!” 许明棠抬头瞧见一片黑影扑来,敏捷地闪身躲开,那男子没碰到人,心中恼恨多嘴的人,面上却佯装羞赧道:“姐儿,抱歉,你没事吧,都怪我没注意。” “没事。”许明棠当然看得出来这男子的套路,扭头去看刚才提醒她的人,她笑道:“白余哥,好久不见啊。” 年后她一直忙着做生意,很久没去柳白余的烧饼摊了,没想到竟在这见到了。 冬末的阳光正好,洒在许明棠脸上,映照着五官明艳清晰,眉眼处染了暖光,浅珀色的眼瞳仿若能看到人的心里去,柳白余微微别开眼,与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许明棠眼尖地瞧见柳白余手里篮子里提着一些蔬果,“白余哥今天没出摊吗?” “出了,让玉姝帮忙看着,我要买一些家用。”柳白余低声道。 “正好,我也去买几个烧饼,好久没买了。” 两人一同往烧饼摊走,柳白余微微落后半步,男子与女子同行,不可并肩。 柳玉姝瞧见许明棠觉得惊喜,与她打招呼:“明棠姐,最近听说你生意做得很好呢!” “还行,我看到你哥买菜了,你们家你哥做饭吗?” “对啊,我哥手艺可好了!不光做烧饼好吃,做其他的——” “玉姝……”柳白余打断柳玉姝的话。 但许明棠已经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她扭头去看柳白余,眼眸微亮,“白余哥,我们谈个生意吧。” …… 当走进许明棠店铺的后厨时,柳白余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怎么会答应和许明棠做生意。 可即便再来一次,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先试试,就这几道食材。”许明棠给了一小块肉,一把野菜,一袋面粉,还有一些鸡蛋和萝卜。 柳白余拿着食材去了后厨,宋容宋星姐妹也卖完了竹炉回到了店里,此时店里还未开业,但是店内的装潢已经完善得差不多了。 宋容把卖竹炉的钱交给许明棠,正向许明棠汇报今日的卖炭情况,说到一半却见她话语止住,目光向许明棠的身后看,眼中有惊艳闪过。 许明棠顺着宋容的视线扭头回望,店门被两个侍仆推开,戴着面纱的赫连观月正站在门口,身姿修长,夕阳冷金色的光芒斜斜打在他身上,白衣镀金,恍若仙人。 第27章 再见许明棠,求你再收留我一回吧………… 柳白余端着萝卜炖肉、野菜饼和蒸蛋羹出来时,瞧见大堂里许明棠正在和一位男子相谈甚欢。 州府鼎鼎有名的观月公子,他自然晓得。 他们竟相熟吗? 柳白余的手指扣紧了托盘。 “哥,你做好啦!”柳玉姝看见柳白余出来。 许明棠扭头忙招呼他,“白余哥,来这边。” 赫连观月敏锐地注意到许明棠对柳白余的熟稔,眼眸不经意间在那布衣男子身上一扫,很普通,并没什么值得让人注意的。 反倒是许明棠,头一次有女子为了旁的男子忽视他,赫连观月觉得新鲜,面上却不显。 许明棠想招柳白余来她店里做厨子,但她要先试菜。 三道菜品摆在桌上,赫连观月率先夸道:“柳公子好手艺啊。” 观月站在许明棠身旁,如同一对壁人,柳白余垂下眼睫,轻声道:“公子谬赞……” “观月,你也一同留下试试?”许明棠想赫连观月在州府定是吃过不少佳肴的,也想听听他的看法。 观月微微俯身,“那观月就却之不恭了。” 许明棠和观月分桌而坐,宋容宋星站在许明棠身后。 柳白余瞧见许明棠夹食他做的菜,无端地有点紧张。 菜品一一试过,手艺确实不错。 萝卜炖肉中肉中的油脂浸入萝卜,萝卜又清甜解腻,叫人吃肉也不会觉得腻,蒸蛋羹没什么指摘的,蛋羹滑嫩入口即化,野菜饼中的野菜吃着也没有苦涩味,而且柳白余确实很擅长烹饪饼类,饼皮松软可口。 是好吃的,中规中矩的好吃,不过这对许明棠来说也够用了,有点基础再教教就是了。 “观月觉得如何?”许明棠问他。 “柳公子手艺很好,三道菜色香味俱全,比起州府的 酒楼也不遑多让。“观月声线柔和,很简单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格外真挚。 “嗯。”许明棠支着下巴点头。 柳白余看出许明棠对他的菜品的意见还有保留,唇微微抿紧。 许明棠心中已做好决定,偏头瞧见观月还在,对他道:“卖竹炉一事多谢你,后日去州府请你吃饭。” 观月听言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眼眸弯起轻笑,“本来就是我为报恩,何来明棠谢我之说,今日天色不早,我便先回了,后日月桥仙设宴,我请明棠,还望明棠务必赴宴才好。” 这番话说得善解人意,得体大方,许明棠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好,一定,我送你。” 她把观月送到门口后,方才回到大堂,她对柳白余道:“我给你每个月八钱银子,另外出玉姝的束脩费用,你在我这做,如何?” 不说妹妹的束脩费用,就是这每月八钱银子,对于男子来说都是极丰厚的待遇了。 不说柳白余和柳玉姝惊讶,宋容宋星姐妹听到都觉得有些诧异。 这位主家似乎格外心善好说话。 柳白余没犹豫很久就答应了,在遮风挡雨还无需露面的厨房,比起在外头风吹日晒抛头露脸来得好太多,况且,妹妹还要考试,他不能总让妹妹跟着他摆摊。 既然柳白余同意,那许明棠很快就想好店里卖什么吃食了。 就卖柳白余擅长的饼。 主营业务定下后,她去粮米铺子买了数十斤不同种类的面粉,要柳白余先研究饼皮最好的配比。 第30章 转眼进入二月,逐渐升温,卖炭和竹炉的生意逐渐淡下来,由宋容一人就能出去支摊子,宋星则跟着许明棠前前后后地跑,有时买粮米,有时去药店买些辅料,又或者是给店铺添些什么物件。 宋星力气大,带着方便很多。 许明棠把开店日子定在了三月初七,还有大半个月。 二月中旬她的土豆收获了,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来看她收获,想知道种的到底是什么,真的能种出三石的粮食来吗! 许明棠带着人拿着耙子挖土,耙子一翻,只见黑黝黝的土里咕噜噜滚出一个个金黄的圆果子出来,这是他们都没见过的东西。 来不及问是什么,只听得雇农惊喜道:“好多!这也有!” “明棠丫头,这是什么庄稼?我还从没见过哩,像地瓜。” “是啊,才三个月不到就能种出这么多,这是怎么吃的?” 许明棠早就发现,游戏的时空似乎架空在唐宋年间,所以明代传入的土豆、番茄之类在这里都属于新物种。 她向众人解释道:“土里生的豆子,叫土豆,煮着吃,蒸着吃,烤着吃都行。”许明棠索性就地挖了坑,点了柴炭,埋了二十多个土豆进去。 一亩地收完,炭火里的煨着的土豆也就熟了。 将烤好的土豆扒拉出来,许明棠从纳物荷包里拿了盐撒在上面分发给村民,这可是新奇玩意,软糯香甜冒着热气,一点点盐巴的加入让土豆更加美味。 尝过的村民纷纷点头,虽说不上顶顶好吃,但是这个产量,这个味道,比起穷苦时吃的野菜糙饭可好太多了。 “发芽的就不要吃了有毒,可留着做种子。”许明棠告诫他们。 五亩土豆地收完,足足收了二十八石土豆,这可把村民们惊讶坏了,要知道这可是荒地,最贫瘠的田地,种稻米都不一定能有一石,五亩地却种出了二十多石土豆。 不到半天时间,村里上下都知道了这件事。 许明棠把土豆收回家,叫雇农把地重新深翻过,又补了肥,只留了两亩地继续种土豆,剩下的打算种其他作物。 跟着许明棠一块买荒地的两户人家也丰收了,虽不及许明棠那么多,但一亩地出三石的土豆完全没问题,他们笑得嘴都合不拢,今年上半年的粮食不用愁了。 陈家尤其高兴,幸而跟着许明棠一同买了地,村里见到他们家的丰收不知道有多羡慕。 许明棠带了数十斤土豆去镇上的店里,连带着还有家里的数十条腊肉。 “白余哥,想想,这些能做馅吗?”许明棠问。 柳白余在她店里后厨研究了半个月了,许明棠没做过饼,但在现代吃过很多饼类食物,馅饼、烤饼、披萨之类,她稍微提一提,柳白余便能举一反三,现下已经能做出各类夹馅烧饼了。 许明棠大概说了自己的想法,比如土豆煮熟压泥加腊肉混合之类的,柳白余很快就能理解。 他试着按照许明棠说的方法去研究,把土豆蒸熟后,将腊肉细细切丁,翻炒出油脂,再混合土豆泥,适当加些盐,接着包进面剂子里,放入窑火中烘烤,一时间,满店铺的土豆腊肉香味。 柳白余只做了六个出来,许明棠吃了一个,连连点头,当即拍板:“可以可以,就这个!招牌!” 宋容和宋星也连连点头,这是她们吃过最好吃的饼了。 见到许明棠喜欢,柳白余眼眸中也带了笑意:“咸淡合适吗?” “非常好!白余哥你是做饼的天才!”许明棠从不吝啬夸赞自己的员工。 小梨这日刚好学院放假,和成为同窗的柳玉姝一道循着香味进到店铺,第一时间看见相视而笑的柳白余和许明棠,警铃立刻唔理唔哩震响。 “店里好香啊!”小梨大声打断店里的两人谈话。 见到小梨和柳玉姝下学归来,招呼她们两人道:“来,尝尝,店里研制的新品种,很好吃。” 馅饼好吃,但小梨的警惕之心没放下来,她当然没漏掉柳白余听到许明棠夸赞时眼底的那丝满足,还有甚至连柳白余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丝渴望。 这是个坏消息,极坏极坏的消息!她如今天天上学堂,逢十才休一天,等开了店,许明棠和柳白余可就是天天朝夕相处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想什么呢?回来就一直苦大仇深的。”许明棠戳了戳小梨紧皱的眉心。 小梨道:“我不想上学了!” 许明棠瞧着小梨的神色,忽然凑近她:“你在担心什么事情?” 小梨一惊,没料到许明棠竟这样敏锐,“什么担心,我才没什么担心的!就是上学不好玩。”她心虚地说。 许明棠坐直身体,目光重新回到自己桌前的纸张上,道:“不好玩你也得好好把这一年给我上了,浪费我的钱,我会揍你的。” 小梨:“……”虽然许明棠从没揍过她,但是小梨不怀疑许明棠会说到做到,毕竟,到目前为止,许明棠想做什么都做成功了。 看来厌学行不通,得换个法子。 小梨探头去看许明棠画的纸张,问:“你这是在画什么?” “挖煤通道啊,等店铺正式开业,生意稳定之后,叫宋容宋星和我一道去挖煤,煤可是好东西。” “你不去店里吗?” 许明棠道:“店里偶尔去去就行,到时候看看生意如何,再招两个人就足够了。” 小梨听到许明棠这样说,放下心来,“很好,挖煤好,挖煤很好!” 许明棠听了发笑,“发什么癔症呢!” “我才没——”小梨握着拳头要反驳,却被院门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咚咚咚——咚咚—— 两人相视一眼,这都深夜了,是谁这么急? 院里的宋容宋星也听到动静,宋容上前去开了门,见是个陌生的男子,发丝凌乱,容颜憔悴惨白,衣服上隐见血痕,讶然道:“你是……” 那男子见开门的人,眼眸慌乱无措,警惕后退一步。 “宋容,是谁?”许明棠这时也走到了院子,宋容摇头,示意她不认识,站开身,叫许明棠看见来人。 当看清来人,许明棠一愣:“你怎么……” 男子见到许明棠,胸膛起伏得厉害,惊慌的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身体脱力得险些跪倒在地,被许明棠快步上前扶着了,他埋进许明棠颈窝中,语带泣音道:“许明棠,求你再收留我一回吧……” 第28章 乖点不给名分也没关系…… 两个月前,京城,贺府。 “云景,我的好孩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贺云景的爹从小院门雀跃地走进来,面上喜意掩盖不住。 贺云景回来半个月了,只在回来当日见过他爹,他爹只是严厉地警告他要听话,不可再闹脾气,之后便再少见到,即便他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也不见人,只一心捣鼓着如何吸引他娘的注意力。 而 这时主动来他小院,贺云景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好消息”。 毕竟上次他爹给的好消息就是为他寻着一门好亲事了。 “云景,你娘给你选了门极好的亲事!” 今年才三十出头的王氏还很年轻,面容清隽,只有眼角有轻微的细纹,他坐到贺云景身旁细细与他道:“上次你不愿嫁去给刘大人做小,爹也不逼你了,刘大人毕竟年纪大了些。” “如今这回不一样,”他开口说着话,眼中闪着畅想的光,清隽的面容因带着算计失了几分颜色,“是户部尚书的孙女张泉张大人,据说想挑个夫侍开枝散叶,她如今也才二十三岁,风华正茂,家中夫侍甚少,而且朝中也有官职在身,云景你嫁过去——” “我不想嫁。”贺云景打断他。 王氏脸色一变,眉心皱起,皱纹多了两分:“你这孩子!又说什么胡话?” “京城三品高官孙女的夫侍,你知道多少男子想求都求不到的吗?!更遑论你一个庶出,能嫁给她是顶了天的好婚事你知不知道?!” “好婚事?”贺云景仰头去看他爹,眼眸里闪过狠意:“好婚事轮得到我吗?不就是想用我去换娘的升迁吗!” 啪! 狠狠的一道巴掌打在贺云景脸上,白净的脸皮上顷刻间浮现出指痕。 王氏怒极,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我看你是疯了,竟敢这样口不择言,你娘升迁对你难道不是好事?你逃家出走的事情要不是你娘给你压着,你以为你还能是贺府的公子?” “你早就不知被京城多少人嘲笑唾骂了!未出阁的男子竟这样大胆敢离家一个多月,说出去我都羞愧生了你这么个忤逆子!” 贺云景听到最后一句话,心中涩痛,面上却更倔强:“那你打死我啊!就当没生过我!” 啪!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王氏气得声音都狠戾不少:“我倒是真想打死你!云竹,云湖不知道比你乖巧多少,偏生就你是个倔种,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31章 王氏说的是贺云景的庶出兄弟,早在这两年乖巧听了家中安排嫁了人,只有贺云景在京中名声算不上好,但他又是几个兄弟里长得最好的那个,他娘一心想用他去换个更值当的好处,才将他留到了现在。 贺云景想过他是不是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是,现在想想,他和那些被卖的男子又有什么不同,明码标价,只不过买卖人变成了他的娘爹。 因为他的不配合,他院子里的侍仆多了很多,都是盯着他的,他被禁足了,每日的饭食也越发敷衍,有时候甚至比不上下人吃的,可贺云景不在意了,他几乎认命了。 但好几个晚上,他总会梦见云山镇的事情,准确地来说,是梦见许明棠。梦见她给他做过的蛋炒饭,梦见她浅珀色的眼眸,梦见那个雷雨夜,他触碰到的她…… 他甚至在想,早知道那夜就更不要脸皮一点,爬了许明棠的床,就算许明棠不给他名分也没关系,如果他要嫁的人是许明棠该有多好。 偶尔几次半夜醒来,脸上会带着泪痕,睡不着的时候就坐起来猜想许明棠在做什么,或许和他一样没睡,在看着炭坑。 许明棠说让他不要一时头脑发热毁了自己的前程,可如果他的前程是被他娘用来交易的筹码,那他干脆不要了。 想逃,想去见许明棠。 这个疯狂的念头在某个夜里一闪而过,便如同燎原之火时时刻刻灼烧他的肺腑。 脸上心思藏得住,可床上的床单骗不了人,有一天晚上,他又梦见爬上许明棠床上的事情,醒来时亵裤湿了一块,不知哪个仆人暗中告了秘,他娘很生气,对他动用了家法。 足足三十六棍,打在身上命都去了半条,他爹也再三警告他,不要再做丢贺家脸面的蠢事。 他听见那些仆人明里暗里嘲讽他不知廉耻,不要脸皮,那又如何呢!他浑不在意。 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只有受了家法的第二天,有个大夫草草丢了副药方给他,叫他抓药喝,但仆人哪里会去给他抓药,更别提熬药了。 后背火辣辣的刺痛,想去见许明棠的心思不但没歇,反倒愈加强烈,但他不敢再露出什么情绪,每日只在屋里,直到二月底的一天,他爹让他好好打扮一下,明日带他参加宴席。 庶子平日不可能有参加宴席的机会,只怕参加宴席是假,把他拿去给人相看才是真,可笑的是他爹明知他背上棍伤还没好全,就这样迫不及待吗? 他没拒绝,暗中藏了些钱在身上,不敢拿多,怕叫人又看出什么来,去参加宴席的路上,他跳车跑了,他赌他爹不敢声张。 事实证明,他很了解他爹。 逃离的路线他早在脑中想过千次万次,这一次离家不再是茫然无助,他心中有了确切的目的地,他要去找许明棠,去见她。 …… 贺云景醒来时不知道身处何地,连日来的风餐露宿让他瞬时紧张地坐起,后背未痊愈的伤痕被拉扯到,顾不上疼痛,赤脚下了地,屋外一片漆黑,像还是在夜里,他拉开房门,见迎面走来一人。 “怎么下床了?还不穿鞋?”许明棠手里端着药碗,点点下巴示意让他回屋里去。 贺云景看了许明棠几息,兀自伸手抱住她。 “诶!药撒了!”许明棠单手端着药碗举高,整个人被贺云景抱在怀里,许明棠经过一段时间的营养补充,长高了很多,但贺云景依旧比她高了大半个头,此刻大只的他极力想往许明棠怀里缩。 “你会赶我走吗?”贺云景闷声问道。 “我赶你走,你走吗?” “不走。”贺云景闷闷道,“他们说我不知廉耻不要脸皮,我觉得他们说得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 话说的硬气,语气却虚得不行。 许明棠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揉了揉贺云景的脑袋,“先放开我,把药喝了,然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回了屋,贺云景像个黏人虫要贴着许明棠坐,他眉也不皱地把药喝完,对许明棠言简意赅道:“我爹要我嫁人,我不嫁,然后我又逃了。”他尾音有些得意,很快又低落下来:“这次,我回不去了。” 他在离京的路上就听说了,兵部郎中的贺家庶子重病,药石无医,兵部郎中为此特地告假一日,大家都夸赞她爱子情深。 只有他知道,他娘应当是被他气得要吐血了,还有他那个一心想让他往上爬的爹。 “你背上的伤怎么回事?” “我娘打的,因为……”贺云景不敢把他肖想许明棠的事情说出来,含糊道:“因为忤逆我娘。” “你骨头倒是挺硬。”许明棠看了他背后的伤,是实打实地打出来的,青紫一片带着血痕,好些地方淤血一块一块的,却没有一点上过药的痕迹。 “那当然,因为我不听话,我娘和爹没少打过我,不过我骨头硬,打不死我的!”贺云景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有几分骄傲,眉眼间显露出几分少年意气来。 “嗤。”许明棠嗤笑一声,没再说什么,拿起空碗站起身道:“你暂时在这住着吧,等明天白天我去给你买点药。” “你去哪?”贺云景急了,一把拉住她的手。 “我回房睡觉啊,你睡了一天一夜,我可是半宿没合眼。” 贺云景愣住:“我、我睡了那么久吗?” “嗯,你昨天夜里来的。” 见许明棠说完又要走,贺云景再度伸手把人拽住了。 许明棠疑惑看他。 贺云景指尖僵硬着,缓缓松开,“没、没事了。” 许明棠离开房间,房间的灯还亮着,贺云景环视一周,发现这不是他之前住的房间,是书房,只不过摆放改了些位置,他刚刚才没认出来。 他想起来昨天夜里开院门的陌生女人,她是谁? 贺云景吹灭了烛火,有些不安地 躺在床上,睡得不太安稳。 他睡得不安稳,远在镇上书院学舍的小梨睡得更不安稳。 本就有个柳白余让她警惕,这会儿谁知道原本都回家了的贺云景竟又回来了。 危险!极度危险! 这是种田经营游戏,可不能让许明棠给玩成后宫游戏,她要维护游戏的身心健康! 想到这,她深思熟虑过后,按下了一个召唤按钮,想召唤刚正不阿的绿江大人处理一下,回复来得很快。 【暂无违规现象,不予处理。】 小梨:“……” 好吧,好吧,小梨安慰自己,许明棠看起来也不是恋爱脑,也许事情没她想象得那么糟,她在自我安慰中熟睡过去。 贺云景一宿没怎么睡着,即便看见了许明棠,心里还是慌。 第二日,清晨,听到外面有声响,他以为是许明棠,也早早换好衣物起床,在院里看到的却是另一个女子。 贺云景虽说离经叛道,但是看到许明棠家中出现了两个陌生女人,不安再度涌来。 不过那女子也是知礼的,看见他出来,便低头往到后院去了。 贺云景微微放松一些,直到看见许明棠的身影,他立刻快步走到她身边。 先前的女子赶着马车出来道:“主家,车套好了。” 马车是许明棠年后在州府买的,思来想去还是买了马,费些事,脚力却快些。 “你要去哪?”贺云景问她。 “去镇上,今日我镇上的店开业。” “你在镇上开店了?”贺云景话语惊讶。 “是啊。你在家——” “我也要去!”贺云景才不要自己一个人呆着。 “你后背不痛?”许明棠问他。 “不痛,我想去。”痛也要去! 见他想去,许明棠没拒绝。 路上宋星和宋容坐在外面驾车,小声嘀咕,“那男子似乎与主家关系还挺亲密,不过听他说话像京城口音。” 宋容低声道:“不该我们管的事情少管。” 她们姐妹俩在许明棠家中干了两个多月,对许明棠都非常感激,吃穿用度如许明棠所说,她吃用什么,她们就吃用什么,干活也都是一道干,完全没有一点主人的架子。 也不会对她们颐指气使,这样好的主家打着灯笼都难找,她们绝不能背后议论主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说说而已。”许明棠是宋星的救命恩人,要不是许明棠救了她姐姐,她们姐妹俩还不知道下场如何凄惨。 得了姐姐的告诫,宋星也不再多言。 贺云景到了镇上许明棠开的店里,正觉得新奇,就见一男子从后厨出来。 面色一僵,他认识,许明棠时常会去光顾的那家烧饼摊卖烧饼的男子。 “你请的厨子就是他?”贺云景问。 “对,白余哥的手艺很好。”许明棠道。 贺云景心里像是竖了根软刺,不痒不痛就是蛰得慌,他没想到,许明棠开店竟然请柳白余来当厨子。 那他们俩如今是什么关系? 第32章 贺云景心里打鼓,后来发现,两人似乎并不亲近,心微微松下。 柳白余看见贺云景站在许明棠身旁的亲密距离,心里也起了些涟漪。 不过这些都只是一晃眼的事情,他们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帮助许明棠把开业做好。 许明棠在此前已经在镇上宣传过几回,不过后来发现,无需特别宣传,因为这半个月来,店里散发的食物香气足够引起各种好奇地问询。 “姐儿,什么东西这样香啊?” “何时开业啊?” “今儿又是什么口味,香气竟这样独特?” 将周围的居民胃口吊足了。 店里几人对视一眼,时辰一到,两挂鞭炮声挂起,噼里啪啦的鞭炮炸响声中,招牌红盖头掀开。 许明棠的如意烧饼店在云山镇开业了。 “新店开业,凡今日进店者,送炭烤土豆条一份!” “进店消费者满10文,送招牌土豆腊肉烧饼一个,多买多送!” 早早就有人被店铺里的香味吸引,此时听说有这样大的优惠折扣,立时涌进店里,生怕去得迟了就没了。 不大的店一瞬间挤满了人。 许明棠对此早有应对,叫宋星宋容拉了布条维持排队秩序。 先一步进店的人,进门就被墙上挂的菜单吸引,木牌的菜单下画了各种烧饼小画。 下面还摆了一排烘烤好且已切开的烧饼叫他们能看清烧饼内里的样子。 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 “口味这么多啊!” 粗粗一看挂了七种口味,韭菜鸡蛋馅,野菜萝卜馅,豆腐粉条馅,土豆腊肉馅,大葱鲜肉馅……还有糖馅的! 价格在两文至八文不等,不带馅的和素馅的烧饼都是两文,招牌的土豆腊肉馅烧饼定价在四文钱,这在当下来说是很便宜的定价了。 带肉的在街上哪找得到这个价位,甚至满10文送土豆腊肉馅。 有人就纳闷了,“腊肉他们知道,这土豆是何物?” 这时就会有人端着油纸装着的炭烤土豆条送到他们手里,“土里生的作物,叫土豆,软糯好吃的嘞!姐儿试试。” 土豆洗净切条放在窑炉里烘烤后,撒些细盐就能吃了。 外皮烘烤得焦黄韧脆,内里软糯,一个不留神就把送的那份土豆条吃完了。 “这个好吃!”吃到新奇食物的顾客们对土豆一下子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这是小食,明日正式上菜单,两文钱一包。” 有人又问:“我买五个不带馅的也送土豆腊肉馅的烧饼吗?” “送!只要满了10文就送。” 大部分有只想进店免费拿个土豆条的,在吃过土豆条之后都忍不住买了烧饼。 烧饼这东西不似寻常零嘴,顶饱又能放,买几个回去吃也能当主食,不属于“浪费钱”的东西。 新奇的食物,买赠的噱头,店里一直爆满。 前店后厨都忙得脚不沾地。 这桌客人刚走,宋星就眼疾手快地擦干净了桌面领着下一桌客人坐进来。 没位置了就打包带走,你要两个,我要五个的,三月开春还带着凉意,后厨却热火朝天,三个窑炉齐齐开火。 临近中午,人流量激增。队伍排得老长,从街头到街尾。 许明棠去找了魏秀借了人手才堪堪忙得过来。 不到酉时,店里的烧饼销售一空,眼见着下一个饭点即将到来,许明棠毫不迟疑地迅速关上店铺的门。 在门口贴了告示:烧饼售罄,明日赶早。 店门一关,许明棠转身,看到店铺里东倒西歪了好些人。 都是今日忙活了一天的人。 魏秀四仰八叉地摊着道:“我说许明棠,今日我赌坊可是为了你都关门了,竟拉我来这苦差事!” 上午到下午足足三多个时辰,忙得都没空吃饭,迎来送往,累得够呛。 “多谢魏姐今日伸的援手,今日每人除基本工钱外,另发一钱银子的奖金!” 许明棠此话一出,几个人的视线顿时看向她,魏秀尾音扬起:“真的?!”她可是带了五个人来,算她一起,六个人,许明棠得出六钱银子,这可不是小数字。 算上其他人得一两多的银子呢! 不过转而她又心安理得,六钱银子算什么,都抵不过她赌坊一日的流水。 许明棠笑道:“真的,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我在隔壁酒楼定了包厢,一块去吃饭吧。” 今日开业,她心中有数,赚了不少,魏秀肯出人来帮她是情分,她从不辜负人情,更何况,她弟弟是观月,她和观月还有生意要做。 至于柳白余就更别 提了,是她店里的大功臣。 “谢谢许姐,太客气了!”魏秀的手下没想到来帮个忙不光有钱拿,还有饭吃,连吃带拿,面上推诿着,心里却高兴得不行。 “走吧,都是姐妹,不说客气话。”许明棠叫魏秀带着人先去,柳白余站着没动,见许明棠看过来,轻声道:“我就不去了。” “我也不去……”贺云景今日也忙了很久,当歇下来时,后背疼得厉害,况且,那些都是女人,他一个未出阁的男子,如何好意思去。 许明棠也没强求,道:“你们俩就在店里,今天辛苦了,我让小二给你们送些吃的来,等吃完饭我回来说下明日的安排。” 柳白余和贺云景在店中没等很久,就有酒楼小二端着菜送进来,三菜一汤,荤素得当,都是酒楼的招牌菜,也照顾了两人的口味。 两人都有些惊讶许明棠的贴心,心思各异。 许明棠在酒楼和魏秀她们吃完饭,带着宋容宋星回到店里。 店里已经被柳白余打扫好了。 五个人在店铺里清算今日的收入,数完后发现当日流水竟高达五两七钱。 “这么赚钱?”贺云景都惊呆了。 “应当是今日开业的缘故。”许明棠看得清楚明白,半个月的吊胃口,加上开业的噱头在,还有从众的心理,多项因素导致今日一直爆满。 尝过新鲜之后,会少一部分人,就看最后能留下多少人。 “那应当如何备明日的材料?”柳白余问道。 “按照今日的量准备。” 柳白余听了立时就要去备材料,却被许明棠拉住,“今日你辛苦了,早点回去吧,明日我会早些来,我们一起准备。” “没事,这些不费事……”柳白余的话语在许明棠的目光中逐渐消声。 “别担心,没问题的。” 许明棠看了柳白余准备材料的全部过程,就面团会费些时间,其他的明日早些来都能准备好。 “好。”柳白余选择相信许明棠。 他心里也很高兴,不光是帮了许明棠,更是自己能挣更多的钱了,妹妹如今也好好的在书院读书,一切都开始变得好起来了。 贺云景见到许明棠对柳白余的温声细语,心里那根软刺又轻轻蛰了一下他。 等坐着马车彻底回到家时,贺云景趴回了自己的榻上,后背未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 “贺云景?” 贺云景听到外面许明棠的声音,立时打起精神下床去开门。 “怎么啦?”他像个无事人一般问。 许明棠递给他一个小罐子:“活血化瘀的止痛药膏,今天一天后背的伤口有没有事?” “没。”贺云景摇头,心下酸软,他受家法以来,只有许明棠给他买药膏,问他后背的伤。 “上了药早点休——”息。许明棠话没说完,手腕被贺云景攥着了,只听他垂眸去看她,低声缓道:“你能……帮我上药吗?” …… 贺云景躺在床上时,心里暗骂自己不要脸,褪去衣物的后背凉飕飕的,他紧张地把头埋进了枕头里,又骂了自己一句。 许明棠没那么多想法,双手搓热了药膏给贺云景后背按上去。 “嘶!好痛!”贺云景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旖旎心思都飞了。 “大夫说有淤血的地方要揉一下。” 许明棠也不大会做这个,一块一块揉得认真。 贺云景偷偷侧头去瞄许明棠,灯光下,她拿着药膏一丝不苟地正在给他揉后背的淤痕。 他觉得许明棠和三个月前不大一样了,五官长开了些,浓睫长眉,眼眸明亮,与其他同龄女子很不一样。 半张脸在光下怎么看怎么好看。 疼痛逐渐变了味,后腰一阵阵的酥麻……贺云景心虚地别过眼不敢再看许明棠,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是趴着的。 然后又在心底狠狠骂了自己。 “涂好了,晾一刻钟再把外衣穿上,也别着凉了。” “啊……啊……”就好了吗,贺云景有些失落。 许明棠把药罐放在书房里的桌子上,“早点睡。” 三个字让贺云景耳朵又麻痒了一下,他趴在床上依依不舍地望着许明棠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要留在许明棠身边,要一直一直留在她身边。 第33章 …… 第二日,人流量果然如许明棠所说,没有第一日那么爆炸,不过进店的顾客也是络绎不绝。 炭烤土豆条上了菜单,上至八十老人,下至三岁小孩都很喜欢这种零嘴,好吃管饱又不费牙。 柳白余和贺云景在后厨,宋容宋星招揽客人,许明棠负责收钱,大家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过了饭点高峰期时,大家轮流去后厨吃饭。 今日卖到了酉时,备的材料剩了些,没全都卖完,许明棠分给柳白余一些,让他带回去吃。 柳白余连连推拒,因为有肉有蛋,都不是便宜食材,他已经拿了很高的工钱了,哪好再拿东西。 “你拿着吧,你不带一些,我这也吃不完,这几日我给你在后厨再招个帮工你看怎么样?” 柳白余和贺云景两人在厨房还是有些忙不过来,贺云景身上带了伤,虽然他不说,但偶尔见他拉扯到伤口时,眉头会不自觉皱一下。 “许掌柜的生意兴隆啊。” 有清润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许明棠抬头去看,瞧见了观月,笑着去迎:“稀客啊,今日怎么来镇上了?” 观月笑得眼眸弯弯,声音温柔:“贺你开店之喜,本来昨日便要来,想着你定会很忙,今日才来,还望明棠不要怪罪才好。” “当然不会。” 观月走进来,将手里卷轴递给她,“也不知送些什么合适,便画了一幅画,明棠看看可喜欢?” 许明棠展开去看,本以为是些风景画,谁知道,竟是个笑得开怀的财神。 看到这个礼物,许明棠眼中闪过诧异,没想到雅正出尘的观月竟这样接地气,细看画作又觉得惊喜:“画得真好,等会儿我就去裱起来挂在店里。” 观月也很高兴:“明棠喜欢就真是太好啦。” 贺云景看那个白衣男子和许明棠说话谈笑,眉眼冷淡下来。 都是男子,他如何看不出来白衣男子对许明棠的兴趣。 于他而言,许明棠就像是他无意间发现的宝藏,还不等他私自占为己有,就发现宝藏也在被其他人觊觎。 而面前这个白衣男子的威胁比柳白余更大。 观月送完礼并未久留,目光从贺云景和柳白余身上轻巧掠过,转身离开。 这种眼神柳白余也许看不出什么,贺云景如何看不出,他爹每次把他娘勾到房间里时,看他娘其他的夫侍时就是这种眼神,他称之为不动声色地炫耀。 令人厌恶! 也令他感到焦灼不安。 在得知白衣男子就是月桥仙的那个观月公子之后,他更加焦急。 他嫡姐贺朝妤带他回京时路过洛州月桥仙,那天她见过观月公子之后,说道:“别说放在洛州是个仙子,就算是京城,能及上他风姿的男子恐怕不足一掌。” 他嫡姐平日眼光可高,今日他见到观月才知他嫡姐说的一点错没有。 如今仙子垂眸,许明棠她是不是会被勾引? 贺云景心里又下定了决心! 近水楼台先得人。 是以,晚上许明棠像昨天一样帮贺云景按揉完后背,打算离开时,却被贺云景拉住。 许明棠低头去看他,却见贺云景坐起,手臂用力,将许明棠抱在怀里。 “又发什么疯。”许明棠被拉得半坐在塌上去看他,因为上药的缘故,贺云景上半身未着衣物,衣服层叠堆在腰间,不去看背后交叠的棍痕,他胸膛的肌肤是光滑白皙的,肩头有一颗红痣,很惹眼。 他大抵是会些拳脚功夫,腰腹一块覆着薄肌,此时正跟着主人的心绪一道剧烈起伏。 贺云景抱着许明棠,嗅到她身上熟悉的淡香,鬼迷心窍似地贴近她的唇,喃喃道:“许明棠,你要了我吧……” 许明棠瞧着面前可怜巴巴的一张俊脸,浅珀色的瞳仁闪过一丝幽深,她抬指捏着他的下巴,“想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了吗?”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两人离得很近,几乎鼻尖对着鼻尖,贺云景有些受不住诱惑地贴近她的脸,“我想跟着你,不给名分也没关系,我想一直留在你身边……求你……” 他不知多少次唾弃自己不知廉耻,但他太慌了,柳白余让他慌张,观月让他更加慌张,再不出手,他的宝藏会被人抢走的…… 唇齿相接,贺云景生涩又努力地去亲许明棠,腰腹间热得厉害,他有些后悔,之前他爹拿给他的小册子他没仔细去看,现下只知道去亲许明棠的唇、脸,完全不知该如何继续。 捏在下巴上的手指忽然用了些力道,贺云景茫然地微张着口,有柔软探进,甜腻惑人。 贺云景脑海一片空白,唇舌几乎是立刻失了理智地去纠缠那点柔软。 烛火摇曳,映出墙上亲密交叠的两道影子。 许明棠的舌根被贺云景吮得有些痛,暗自无奈,这个生手,蛮劲倒是大得很。 她勾着贺云景下巴的手转到他的锁骨上想把他推开,谁知贺云景更激动了,直接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到底未经人事,只会不得章法地乱蹭,许明棠的手滑到贺云景后背。 然后—— “嘶——” 疼痛让贺云景回过神,他颇为委屈地去看许明棠,“你干嘛按我伤口……”声音黏糊亲昵,唇瓣眼见着又往许明棠唇上贴。 许明棠眼疾手快把人推开,贺云景一时不察,后背给推到了墙上,撞得又是一阵痛,眼眶都红了。 罪魁祸首却兀自将微微凌乱的领口整理好,贺云景见她又要离开,一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跪坐在床上,慌张无措掩藏不住,“你——” 下巴被抬起,他仰头去看面前人,下唇被指尖摩挲,他眼瞳微微睁大。 “乖点,后背好全了再说。” 第29章 第29章我今晚……想和你睡。…… “今日的药怎么闻着不一样?”双鬓微白的中年男人靠在床上端着药碗轻嗅,他常年缠绵病榻,今日的药一端来他就知道与往日不同。 “给爹换回了原来的药方。”柳白余知道瞒不过爹爹,索性说了实话。 柳父急了:“做什么换药!我现在喝的就可以,我已经感觉好很多了。” 原先的药方中好些昂贵药材,几副药就要上百文,他们家如今的境况不比以往,哪里喝得起! 柳白余坐到爹爹身旁为他捻了捻被子,道:“爹,你别急,东家人很好,昨天开业还不光请我们去酒楼吃饭,还给了赏钱,足够换回之前的药方了。” “那不能要!你本就是给人做事的,已经收了工钱,不可再多拿。”柳父道,他们虽家道中落,但家风不能歪。 “我知道,但东家每个人都给了,这赏钱得接。”柳白余没说的是,许明棠还另外多给了他一钱银子。 脑海里那对明亮的眼眸他现在都记得,“你是大功臣,不一样。” 是哪里不一样……柳白余一直在想。 “白余?”柳父喊了他一声。 柳白余倏然回神,对上柳父探究的眼神,他敛下心绪,镇定地缓声问:“爹,怎么了?” 柳父狐疑地问:“你是不是……” 柳白余的心跳得有点快,面上却仍旧疑惑:“什么?” 柳父见状,换了个问法:“你的东家应当还没娶夫吧?” “没有。”柳白余摇头,又说,“不过应当是已有良人做配了。” 柳父听到这方才放心,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断不会与已婚女子纠缠,便叮嘱他道:“东家这样好,可要好好给人家做事,莫偷懒。” “我知道的,爹你早点休息。”柳白余站起身去吹油灯,背着柳父的脸已经维持不住惯来温和的神情,面前摇动的火苗,他吹了两回才吹灭。 黑暗中,柳白余一步一步离开柳父的房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握着空碗的指关节泛白,唇线抿成一条直线,眼眸暗沉得不见一丝光。 …… 贺云景做了一晚上昏沉的梦,早上起来裤子又湿了一块,他红着脸藏起来,打算晚上偷摸洗。 看了眼窗外天色,他着急忙慌地穿衣起床。 想去见许明棠的心情完全克制不住。 两人在院子里打了个照面,贺云景面上微红,心脏如鹿乱撞,暗暗想着许明棠会和他说什么? 他们会牵手吗?或者会摸摸他,亲亲他? 他娘宠爱他爹的时候就偶尔会这样,那许明棠是不是也…… 许明棠奇怪地看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眼眸亮得惊人的贺云景,“快上车,再不出发就要晚了。” 说罢,她先上了车,没看见贺云景怔愣之后羞恼的目光,这人怎么这样?!一点情趣都没有。 但贺云景很快自我开导,许明棠不给,他自己去要,反正他不要脸皮。 马车里就他和许明棠两人,许明棠低头在随身带的侧本上写些什么,神情认真专注。 贺云景见状即便自觉不要脸皮也不好去打扰她,委委屈屈地挪到了许明棠身边坐着,手指轻轻勾着许明棠的衣摆。 第34章 一行四人在卯正到了镇上,天气转暖,天亮得也早些。 他们到店里时,柳白余已经早早在店里后厨忙活开了。 “白余哥,你总是这么早!”许明棠与他打招呼,顺带着和宋容宋星把桌椅摆开。 “我住得近,在家中也无事。”柳白余温和地回应,他家就住在镇上,来店里很方便。 听到他们熟稔的对话,贺云景心里软下的小刺登时又竖起来,对其他男子也这样温和。 他虽然心底憋着气,可该干的事情还是好好干了,不能耽误许明棠的正事。 辰时前一刻,店里正式开门。 刚烘烤好的烧饼伴随着清晨的风飘散数十里。 今日来店里的客人还是很多,柳白余看到许明棠在店门口贴了招工的告示。 他眼神黯然,心中知道,她招了伙计,她应当就不会天天来店里了。 来应招的人很多,许明棠在相看再三后,挑了一对妻夫,他们刚巧与柳白余是同住一个街道的邻居。 许明棠问过柳白余,得知两人品性很好,便招用了,按照镇上的平均工钱给的薪酬。 试着做了几天之后,那对妻夫心中高兴不已,虽说和镇上做其他活计得到的价格差不多,可是却远没那些活计累。 时不时还能带一些店里没卖完的食材回去,东家人也和善,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活儿了! 烧饼店开了七、八天,生意逐渐稳定下来,柳白余和那对妻夫再加上宋容四人就能应对。 每日流水也很可观,少得时候一二两银,多的时候四五两银。 而且开春后,镇上的码头也逐渐有货船来往,货商和码头工人的流动也增加了店里的人流量。 许明棠的土豆烧饼在镇上打响名号后,村里的人卖土豆也好卖了。 一时间,许明棠所在的村子,村民们生活水平上涨不少。 而许明棠在盯着雇农把水稻播种之后则在思考另一件事。 山里的煤矿。 那块地她买下来了,但是地契上说只能用来种地。 她若要挖底下的煤,要是没个正经名头,被其他人告到官府里,她不占理。 况且她要靠煤做生意,所以这个煤矿必须得过了明路才行。 而过明路的话…… 许明棠坐在屋里拿着炭笔思索,得去县衙…… 房门被轻敲两下,许明棠头也不抬道:“进来。” 她本以为是宋容找她有事,抬头却看见是贺云景,“怎么了?” 贺云景咬着唇坐到许明棠身旁,“我的背好了,我今晚……想和你睡。” “不行。”许明棠有事要忙,并不想让贺云景在一旁影响她。 “为什么?”贺云景委屈极了,那夜之后,许明棠对他与从前一般无二,完全没有亲密的感觉,明明说 等他后背好了就可以,可是,他后背已经好了,许明棠却不同意了。 出尔反尔的坏女人! 许明棠还在看手里记录的册本,她分出一丝注意力到贺云景身上,回他:“我有事情要忙。” 贺云景平日粗神经,可这会儿却敏锐地觉察出她语气的软化,他一点一点贴过去,手臂环着许明棠的腰身,下巴搭在她的肩窝,软声恳求:“我不打扰你,我留下来好不好……” 很黏人。 却不让人讨厌。 许明棠知道他这几天在店里很乖,她忙着田地和煤矿的事情,他也没痴缠。 今日大抵是忍不住了才过来。 许明棠思索一瞬,点头答应了,她今日的事情快处理完了。 贺云景面上露出喜意,他很想让许明棠亲亲他,可是他忍住了,许明棠很忙,他得听话。 深夜,许明棠将一切事情安排完之后,侧头瞥见贺云景坐在一旁撑着头歪睡,手指勾着她的衣摆,睡得不太安稳。 她伸手拍拍他的脸,“醒醒,去床上睡。” 贺云景迷茫地醒过来,看见面前的许明棠一时间不知道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只鬼迷心窍地仰着脸往上凑。 不管是不是梦,他都想让许明棠亲亲他,那天夜里的亲吻让他上瘾,让他着魔。 许明棠笑了一下,只以为他犯什么癔症了,捏了捏他的脸,“睡傻了?快去床上吧,我吹灯了。” 明早她还有事要做。 贺云景清醒了,没讨到吻,有些失落地爬到许明棠的床上,床上有许明棠身上的香气,许明棠的衣物没有刻意熏过香,但身上就是有一股特殊的香。 他的心脏砰砰跳了两下,他要和许明棠一块睡觉了…… 随即他又有点后悔,万一明天早上起来裤子湿了怎么办…… 呼。 烛火被吹灭。 房间陷入黑暗,床榻外侧有人上来,黑暗里贺云景听到许明棠说:“不睡?” 贺云景立时倒下,一时间睡意烟消云散,看着近在咫尺的许明棠,他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的喉结滚动一下,想动又不敢动。 静默良久,他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细微的动静在安静的房间里很明显,他立刻停下了。 但是…… 又过了很久。 贺云景小心翼翼地去感受许明棠的呼吸,半晌,他有点气有点恼,又有点说不上来的郁气,这人怎么就睡着了啊! 许明棠睡眠质量很好,贺云景却一夜未眠,他不太明白,难道他对许明棠就这样没有吸引力吗? 同样睡得不好的还有镇上的柳白余。 他今天早上起得很早,寅正就起了,他心里记着事。他已经三天没见到许明棠了,自从店里生意稳定之后,她就来得少了。 但今日她应该会来。 因为学堂放假,她会接小梨一同回村里。 那位贺公子应当也会一同来吧。想到这,他眼神黯淡了一瞬。 许明棠最后一次来店里时,虽然两人没表现出什么,可是,他看出来那位贺公子和许明棠不同以往的氛围。 她很纵着他。 柳白余无声地咬紧了牙,陌生的情绪让他觉得自己很不对劲,这种情绪不能是他该有的,他没有任何立场能起这种情绪,他极力地克制再克制,他当然能做到。 他能做得很好。 就比如现在。 “今日怎么过来了?”柳白余问身前的女子,面上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丝毫叫人看不出内里的暗潮涌动。 即便在看见贺云景贴在许明棠身旁,面容也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许明棠回道:“今日小梨放假,来等她一起回去,顺道来看看店里,你和周叔在厨房忙得过来吗?需要再招工吗?” 宋容每天回来都会给她汇报店里的生意情况,不过她到底是女子,柳白余没多说厨房的事情,宋容也没问。 “忙得过来。”柳白余回道,“周叔能帮很多忙。” “那就好,要是忙不过来就和我说声,就再招人。”许明棠简单看了一下店里,并没有久留的打算。 她要去做什么?柳白余在心里猜测。 “你去哪?我也要去!”贺云景看到许明棠带着宋容要出门,急忙跟上去。 柳白余的眼眸微闪,低头去摆放桌椅,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注意许明棠那边的动静。 “我有点事要去办,你不能去,你在店里。”许明棠与他道。 贺云景不知道小声和许明棠说了什么,许明棠似乎答应了,贺云景立时就变得高兴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呢? “白余,桌椅摆好了,咱们去后厨准备吧。”周叔和蔼道。 柳白余回过神,“好。” 和周叔说完话,再去看门口时,许明棠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于是,柳白余又猜,许明棠中午会回来店里吃饭吗?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不会。 贺云景说的。 他要靠猜,而贺云景可以光明正大地问。 柳白余闷声擀着手中的馅饼,年轻一些的男子当会更讨女子欢喜吧。 第30章 第30章村民能懂什么?懂四书五…… 许明棠给县衙主簿写请帖,请她来酒楼吃饭。 请帖是在酒楼包间里写的,写完叫人送去,就直接在酒楼包间里点上菜了,宋星觉得主家是不是有些太自信了。 平民请官员吃饭,哪有一请就到的,云山镇的县衙主簿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九品,多少也会摆点架子,少说也得送三次请帖才能叫人看出诚意。 她心里犯嘀咕,面上却不显,只不作声地陪着许明棠等。 还未到午时,包间就有一中年女子进来了。 正是云山镇县衙主簿,薛静。 许明棠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薛大人来了,快上坐,宋星,去外头叫小二上菜。” 宋星掩下眼中惊讶,应声出门。 包间里许明棠笑眯眯的,可薛静的脸色不算好,她警惕地开口:“你和田金是什么关系?” 第35章 “大人慎言,可不敢和她有关系。”买卖御赐玉佩,谁能和她有关系,只不过刚好在她被抓前,许明棠去她老巢捞了点东西出来,又恰好那些东西和主簿薛静有些关联。 薛静被一个平民抓着把柄,心中压着火,径直发问:“许明棠,你意欲何为?” 她对许明棠有些印象,年前一口气买了十亩荒地,年后又买了上十亩,作为一个村民来说,实在阔绰了些。 后来又得知她在镇上开了烧饼店,很红火,县衙里的捕头捕快都去了好几回,这个名字不光她有印象,县令大人都提过一嘴。 哪曾想,这人竟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许明棠拍了拍她的肩膀:“大人,别那么紧张,我要真想做点什么,你就该在田金被抓的那天一道被查办了。” “所以你现在拿来威胁我?”薛静见多了这种小人,面上嫌恶。 “怎么会是威胁?只是有个合作想和大人谈谈。” 宋星正好敲门进来,有小二端着菜盘鱼贯而入。 两人止住话头,许明棠笑道:“来,大人,咱们边吃边聊。” 薛静不动筷子,许明棠也不在意,给人倒了茶说:“再过三个月,镇上要征税了吧。” 薛静眼皮微动,瞥她:“你想逃税?”田金之前就是这样干的。 不光田金,很多人,花点钱,就能把数字改一改,少交或者不交。 许明棠笑道:“怎么会,大人,我可是良民!” “那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明棠不答,又径自说:“大人瞧着年纪不小了,在主簿这个位置当了有八年了吧。” 薛静搁在桌上的手指握拳。 许明棠如同没瞧见,“大人就没想过动一动?” 薛静觉得许明棠实在过于狂妄自大。 之前下面村长递交上来的田契审核材料她是看过的,许明棠不过云山镇下面村子里的一个村民而已,今年也才十九岁,吃了豹子胆了敢和她聊官职一事。 村民能懂什么?懂四书五经,懂策论时务吗?懂个屁!愚 蠢至极! 薛静没那个耐心与许明棠耽误时间,人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许明棠,直接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十天前,我在镇上开了家烧饼店,”许明棠去看薛静。 和她有什么关系?薛静觉得莫名其妙。 “十天,店里流水超过三十两。” 薛静一怔,“多少?” “三十四两多吧。”许明棠随意道,“对了,那些荒地我年前下种,半个月多前也收获了,每亩收成超过五石。” 薛静这回是真的惊了,“荒地?五石?” 她觉得荒谬! “大人如若不信,自可派人去问,您在县里当主簿,届时下村审核,这点事哪骗得了人!” 许明棠把茶杯往薛静面前放了放:“大人喝点吧。” 薛静顿了顿,坐下来,冷哼:“就算是真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现在是关系不大,毕竟一个店的税顶了天能有多少呢,荒地收获再多前三年也不收税,对于县里税务的数字帮不上什么大忙。” 薛静鼻子里又哼出一声,算是表示她还有点自知之明。 “一个店的税不多,十个店呢?”许明棠睨了一眼薛静,“荒地不收税,买卖的作物收不收呢?” “村里数个农户都跟着我买了荒地,今年六月份,云山下村光荒地的粮食产出就能超……” 许明棠顿了一下,道:“一百石。” 话音落地,平地惊雷。 薛静猛然扭头去看许明棠,眼眶瞪得酸痛,觉得她异想天开,觉得自己疯了,明明知道是假的,心脏却不自觉跳得快极了。 这是她在县里当主簿的第九个年头,九年,她知道自己的官途差不多一辈子也就到这了,所以想趁在职的时候多捞些。 九年,她也深知云山镇下面的几个村子每年加起来的作物产出都不一定能有一百石。 可现在,面前的女子告诉她,今年六月份,云山镇下面一个村的荒地粮食产出能超过一百石。 而地方官员每年的考课最看重税收,民生,如果许明棠说得属实,那她…… 薛静觉得有点口干舌燥,端起面前许明棠给她倒的茶水一饮而尽,茶放得久了,有些微凉回涩。 一杯茶下肚,她也清醒了一点,“你要我做什么?” 许明棠笑了,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我年后买的荒地下面有煤。”许明棠开门见山。 薛静又是一愣,煤在当朝是属于官府管制的范围,但不及盐铁那般严格,官府设了冶监处,私人可以经审批后进行开采,但要缴纳相应矿税。 矿税是小事,但这个开采权的归属在官府,明面上是竞价,价高者得,实际上,暗地看谁家背景硬归属权在谁。 她有点明白许明棠为什么找她,但她又不是很明白,她道:“你太高看我了,这事你找县令可能有点用,我没那么大权利。” “我自不会让大人为难,只是希望大人在县令择选之时帮我添几句话就行。” 许明棠轻声与她耳语一番。 待听了许明棠的话,薛静看她:“你既知道会有赵家、王家这等身家的人与你竞争,你还要去拿这煤矿?你拿到了,是与他们树敌,你没拿到,只怕之后在镇上做生意都难了。” 许明棠笑了笑:“劳大人操心,这事小民自有分寸,只盼大人帮我一帮,小民绝对让大人帮得物超所值,小小心意,请大人收下。” 话毕,许明棠将一锭银子递过去,数额不大,一两银子。 薛静入手便觉得比寻常银子重些,指尖一翻,看到银锭底部的京制官印。 京城制的银锭。 她和京城还有关系?她很快想到,抓捕田金的就是京城大理寺来的官员…… 薛静心下一凛,收起银子站起身:“祝你得偿所愿。” 许明棠恭敬行礼,笑道:“也祝大人官运亨通。” …… 薛静走后,宋星忍耐再三,还是有些忍不住问道:“主家,光靠一个主簿就有用吗?” 许明棠头也不回地出了包间,道:“当然不够,备车,去州府。” 田金的那些往来信件中,还有个长史大人。 按律,矿产归属权竞价之时,要有至少高一级的长官监察,以免偏颇。 待晚上和长史吃完饭,出了酒楼天都黑了。 “主家,我们现在回镇上吗?”宋星问。 “不,去月桥仙。” 人搞定了,她得去准备钱,她现在点身价总共才六十多两,想和赵、王两家竞价,还不够格。 …… 许明棠进月桥仙的时候,此前拿过许明棠竹炉的小侍一下子就认出她来,只是这回却见着挽画亲自带许明棠去了后面的阁楼。 心里惊讶,这人何时与公子这样相熟了?又想起那日,公子亲自问话自己那竹炉的出处……小侍只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挽画把许明棠带到了暖厅,厅里燃了熏笼,是许明棠时常在观月身上嗅到的香,浅淡舒神。 许明棠坐了一会儿才看见观月进来,入了春,他衣着也单薄了些,月白色衣裳,描银竹纹的封带束在腰间,衬托得身形颀长,仪容雅正,他一进门便颇为抱歉道:“不知道明棠今日来,让你久等了。” “是我临时起意,打搅你休息了。”许明棠看见观月封带系歪了,想来是来得匆忙,心下顿觉抱歉。 观月闻言,眼眸带了笑,为许明棠斟茶:“未曾休息,在房中抚琴而已,不知明棠这么晚来寻我,是为何事?” “想和观月谈笔生意,就是不知道观月感不感兴趣。” “洗耳恭听。” …… 小梨和柳玉姝一起,酉时就到了店里,明天学堂放假,等许明棠一道回家,可是等到亥时都不见许明棠回来。 店里已经关门了,但柳白余和柳玉姝也没走。 亥时一刻,街外响起马蹄声。 宋容时常套马,对家中马匹很熟悉,而且镇上鲜少有马车,她站起身道:“许是主家回来了。” 贺云景和小梨立时往门口去看。 柳白余在宋容说话之前就听到了店外马车动静,可他不能有什么动作,只等着小梨和贺云景到了门口,才和柳玉姝一道站起身。 果真是许明棠回来了。 许明棠进店率先看见门口的贺云景和小梨,道:“忘了和你说,要是我回来得晚,你们就自行先回家,下次可别等了。” 又看到他们身后的柳氏兄妹:“白余哥你怎么也还在?快些回去吧,天都这样晚了。” “你做什么去了?”小梨问。 “谈生意,快上车。”她又似想起什么,对马车旁的宋星道:“把车上买的糕点拿来一些。” 她把糕点递给柳白余他们,“在州府买的,正好给你们分一点。” 第36章 “不必……”柳白余推手婉拒。 可许明棠已经颇为强硬地放进他手上了,“白余哥还和我这样客气?” 柳白余只好低声道谢接了,拿着糕点的手掌微微蜷起,想留下许明棠手指的温度。 许明棠走后,柳白余后知后觉地嗅到了空气中的暖香,这股暖香他很熟悉,是观月身上才有的。 不光柳白余闻到了,贺云景也闻到了。 而小梨……左手右手拿着糕点吃得香甜。 回到家,许明棠先回了屋,她需要尽快筹谋接下来的事情,贺云景也跟在她身后一道进去了。 小梨咬着糕点傻眼,她才上学几天,贺云景什么时候和许明棠这么熟了? 屋里许明棠没去管贺云景,她拿着笔一点点勾画她的方案,县衙主簿和州府长史那边她都搞定了。 她找观月入了股,拿了钱,官府到时会找人勘测煤矿,估算竞价,她问过长史,一般这种规模的煤矿,竞价不会低于三百两,但观月只能拿出二百两, 她还差了至少一百两。 钱不够,不耽误许明棠先把煤矿开采的计划和策论材料写出来,她心中来回想着事,又在册本上写了几个重要事项之后,许明棠才闲下来。 她扭头就看见贺云景小狗似地眼神巴巴地看她,心中失笑,“怎么了,这样看我,谁给你委屈了?” “明棠……”贺云景贴上来,他小声道:“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晚,是去见观月公子了吗?” “嗯。”许明棠漫不经心应道。 “明棠可不可以不见他了?”贺云景试探着问。 许明棠唇角笑意渐淡,侧头认真地看了眼贺云景。 贺云景看到许明棠的眼神,眸光冷淡,情绪不明,他心中陡然一沉。 他好像……说错话了。 “天太晚了,你先回房吧。” “明棠,我……”贺云景急于解释,却被许明棠伸手按住了唇,语气温和不容拒绝:“乖点,等我忙完这阵……” 贺云景抿住唇,垂头耷拉着肩膀从许明棠的房间里出去。 一直盯着房门的小梨看见贺云景垂头丧气的出来,嗯? 耳后听见宋星小声和宋容说:“姐姐,贺公子好像和主家吵架了。” 宋容只回了两个字:“少管。” 小梨倒是一下子就高兴了,吵架好哇!吵架多好! 第31章 第31章后日就得交上,来得及吗…… 许明棠变得忙碌起来,很忙,非常忙。 因为她要在煤矿的消息被其他人知道之前,率先按板。 她写了很多关于煤矿开采的计划,包括详细图纸、工人数量、开采方式等,这也是她参与竞价的有利筹码。 同时她去打听赵家、王家对于煤矿的态度,以及她们如果参加竞价的话,出价范围会在什么区间等各种消息。 她手头上能用的人太少了,而这个煤矿,是她必要拿下的东西。 她很忙,她还要忙中抽空带宋星去州府买东西。 魏秀见过几次,对观月道:“主子,她拿钱都在州府买价格不菲的吃用之物,眼见着这几天花费得有数十两了……” 她感激许明棠救她,却也不能见着她坑自家主子。 观月彼时正在擦琴,闻言,不见面上有什么波澜:“急什么,骰子都还没摇。” 就是没摇才急,等开了盅就迟了! 魏秀见主子不急,也只能按下心急。 …… 贺云景已经四天没能和许明棠说上话了,一上马车,许明棠就在看图纸,下了马车就带着宋星外出,回到家就进房,她忙得喝水吃饭都顾不上,更别提和他说话了。 那天晚上,他反省过自己,他知道他要的太多,他爹曾经就说过,即便在意也不能叫人看出来,女子宠爱你时这是情趣,若女子厌弃了你,这就是逾矩。 此前他觉得他爹说的都是无稽之谈,女子厌弃他,他便也厌弃那女子呗,相看两厌,谁也不干涉谁! 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许明棠不一样,他永远不可能厌弃许明棠。 可他如今不是京城贺家的公子,他是离经叛道的出逃男子,孤苦无依,只能仰仗许明棠过活,若是许明棠喜欢上其他男子,那他将如何自处? 许明棠若与其他男子交好,厌弃了他,那他…… 贺云景牙一咬,恶狠狠地想,那他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些勾引许明棠的男子! 心里想得比谁都狠,面上却无精打采的,神情恹恹地躲在后厨,越想越觉得委屈。 “贺公子怎么在这,吃饭了吗?”周叔在店前面收拾完桌椅,端着碗筷来到后厨看见了贺云景。 贺云景心里门儿清,之前旁人叫他一声贺公子是因为她娘,如今这声,是因为许明棠。 “没胃口,不想吃。”贺云景低声道。 “应当是累着了吧,我把饭菜给你热锅里,一会儿饿了来后厨吃。”周叔没想太多,只以为他今日忙前忙后给累着了。 一旁揉面的柳白余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贺云景,他前几日便发现了,贺云景和许明棠之间的氛围不大对。 因为时常要走镇上州府走动,所以这几天许明棠几乎天天都来店里,但她在店里呆得不久,有时一整天都在外面。 贺云景往常很黏许明棠,与她说话动作也很亲密,可这几天在店里,贺云景很克制,或者说,不敢过去。 他们之间闹矛盾了吗? 柳白余心里猜测,似乎是那天夜里许明棠很晚回来之后,第二天他们的氛围就不对了,会因为什么呢? …… 县衙在知晓煤矿的第一时间,派人前去估测煤矿的大小,并发布了竞价告示,这件事在镇上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动静,煤矿又不是金矿银矿。 再加上大部分百姓还处于关注吃饱穿暖的地步,他们觉得煤矿一事与他们实在毫无干系。 如许明棠所料,赵家和王家相继出手了,还有州府的几家也凑了热闹。 薛静告诉她,王家和赵家的出价都差不多,但是县丞是王家的人,一直在帮王家说话。 许明棠不太在意,因为主簿都知道县丞是谁的人,县令不可能不知道。 六家竞价策本摆在县令的案桌前,每一家都是厚厚一叠详述,镇上赵家和王家的摆在最上头。 云山镇县令拱手低头,恭敬地站在一旁:“长史大人,您看如何?” 长史翻阅着每一家投上来的竞价策本,却反问县令:“不知县令大人可有看中的?” 县令不知其意,便端水道:“赵家和王家都还不错,出的价也高。” 自己镇里出的煤矿当然是想自己镇上的人拿着才好,而且她看过几本也确实是赵家和王家的价出得高。 长史听了笑了一下,把手中策文放回案桌上道:“不急,县令大人,还有三天呢,好好选选。” 长史离开,县令觉得长史话中有深意,难道长史想要她选州府的人?县令微微皱眉。 目光落到案桌上,瞧见了压在赵家和王家策本上的一本竞价策本。 嗯? 云山镇下村……许明棠? 县令记得这个名字,她批复过几本荒地田契,皆是这个名字,而且,那煤矿好像也刚好是她荒地上发现的。 她怎么也来竞争?不过她一个村民能出几两银子? 县令好奇地伸手打开那本策文,竞价策本,第一行便写的是出价,随后就是若己方拿到,该如何开采,缴税几何,如何售卖等等,所有人的策本都是这样写的,许明棠的也不例外。 她的出价……三百七十两,和赵家王家竟是一样的。 县令来不及惊讶她哪来的那么多钱,转而被她后面的开采图纸和售卖计划吸引了,最重要的是,她愿意多出半成税。 半成看着不多,但以目前勘测的煤炭规模,她如果多出这点税,每年至少多出近五十两银子的税。 县令想到每年交上州府的述职书,税收年年在涨,收税也越来越难,要是年底有了这五十两银子,那她的述职信不就能好看很多吗! 但是,赵家和王家也不能不管……这是镇上两个纳税大户,特别是王家。 想到王县丞,县令有些头疼。 第二日中午,县令处理完公事,看到主簿还在,便问:“薛静,你觉得赵家和王家谁拿这煤矿合适?” 薛静放下手中的案册,拱手道:“下官觉得两家都好。” 县令一气,“尽说些没用的话!”问题是能两家都给吗! 薛静走近了一步低声道:“要我说大人左右难两全,何不如,选个收益最大的,让旁的去得罪他们两家,祸水东引,您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县令听言,脑海里立时想到了许明棠。 她出价与赵、王两家虽然瞧着差不多,但是她有荒地的田契,赵、王无论谁拿下,都得分出十两给她以作补偿。 第37章 而她拿下就不需要另给补偿,而且她还能多出半成税。 这样瞧着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 县令辗转反侧想了一晚上,拿定了主意。 她拿着策本去找长史,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谁知道长史看了却没什么特别反应,只道:“无偏颇即可。” 当然没偏颇! 这是最没偏颇的一次了! 竞价第四日,没有百姓在意的角落,许明棠拿到了煤矿的归属权。 许明棠对这个结果没有意外。 宋星也高兴,可心里有些着急,她这些天一直跟着主家跑进跑出,主家大手大脚买了不少东西,她现在能拿得出三百七十两银子吗? 她到底比不上宋容能藏心思,悄声去问许明棠:“主家,咱们有银子交吗?” “现在去筹。” 现、现在?!!宋星傻眼。 许明棠却已经走出门了,她连忙跟上,“主家,后日就得交上,来得及吗?!” “先去拖拖时间。” 拖时间?怎么拖?官府可是说一是一的! 许明棠叫宋星把自己写得采矿计划装在盒子里,两人一道去了趟县衙,得见县令大人,详细交谈一番,还根据县令的指示做了些添补。 县令很高兴! 她当县令这么久,如何看不出来赵家、王家都只是表面上恭敬自己,背过身去谁知道是一幅什么嘴脸。 哪有像现在的许明棠这样诚心诚意又叫人喜欢的! “大人说得极好,我这就修改方案,还好提前来请示过大人,不然指不定要闹多大的笑话!”许明棠恭恭敬敬地,心悦诚服地,一丝不苟地按照县令的说法修改了一些采矿的步骤。 可宋星旁观瞧着,这些不都是许明棠一早想好的吗,只不过留了几道空缺,随便找个对政务有所了解的人都能知道该怎么填。 就这么几道空,把县令哄得眉开眼笑。 县令和蔼道:“你很不错!届时采矿,我让县……”县令本想说县丞,想到县丞是王家的人,改了口,“我叫主簿盯着,定无人闹事。” 许明棠又是感激非常:“多谢大人。” 两人谈得甚是和洽,临到出门时,许明棠像是记起来什么事,道:“对了,大人,这钱我何时交上来为好?” 县令一顿,也想起来这事,想到她刚才来时提的两盒糕点,都是州府几两银子一盒的,还有她又开店又买地的,想来也不缺钱,摆摆手,口风便松了些:“不急,待本月三十我去州府述职,你再交上来不迟。” 那就是三日后。 许明棠拱手作揖,“听大人安排,那草民这就先回去调整采矿图纸了。” 见许明棠要走,县令心底又划过一丝不放心,迟疑地问:“你到时能交上来吧?” 许明棠立刻道:“当然可以,不若我现在交付也是没问题的!”说着她往袖袋里一掏,摸出两锭金来,她一拍脑袋,“哎哟,倒是忘了刚才去交了买铺子的钱,大人且等等,我这就回村里去取。” 见她出手就能拿出两锭金,还买了铺子,县令放心了,按住她:“不急,村里来回要费不少时间,三十日那天交来便是。” 许明棠略一思索,把两锭金塞到县令手中,道:“大人体恤草民,草民感激,这两锭金就当定金吧,若到时交不上来,草民也不来讨这钱了,还望大人切莫与我推辞!” 这下,县令的心彻底放进了肚子里,“明棠你为人实诚,本官甚喜,且与本官进来,本官与你写个字据,证明已收你的定金。” “大人您当真是心细如发,考虑周全!” 两人一前一后又回了县衙去写字据。 宋星内心对许明棠一番话术佩服不已,心里却还是着急,只多拖了一天,能筹得齐钱吗? 第32章 第32章她的天娘啊…… 马车从县衙出来,停在了镇上王家门口。 许明棠从车上拿了一盒麻糖给宋星。 宋星接过,还在等,却见许明棠已经下了马车,两步上前跟在她身后小声问道:“主家只送一包吗?” 送礼讲究好事成双,车上明明还有,怎么只送一盒麻糖? “不是送礼的,拿给你吃的。” “啊?”宋星傻眼。 许明棠已经越过她敲响了王家的大门。 此时,王家的主母正在拍案,压着气很不得劲:“这许明棠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截了我的胡!” 但她又心想着还好没给赵家拿到。 王家嫡女王鹤语道:“查清楚了,是镇下头村子里的一个村民,此前还在我们家租了铺子卖烧饼,不知道是哪里发了笔横财……” “横财?”哪里来的横财能拿出几百两银子,王家主母欲要发问,就见外面门仆进来禀报:“主母,外头有个叫许明棠的姐儿说要见您。” “许明棠?见我?”王家主母冷哼,“怎么,拿了个矿地,就这么迫不及待来耀武扬威吗?!” 门仆小心回道:“好像听说是来买铺子的。” “买铺子?”王家主母一顿,三百多两的煤矿钱拿出来了还有闲钱买铺子? 她和王鹤语对视一眼。 王鹤语道:“娘,我去见见?” 王家主母略一思顿:“去看看!” 王鹤语抬脚没落地,思量了一下,收回脚步,对门仆说:“先请到前厅去,上茶水点心,我一会儿就到。” 这个一会儿,让前厅的许明棠等了近半柱香,王鹤语才姗姗来迟。 “处理点事情来迟了,让许小姐久等。”王鹤语笑呵呵地进门,瞥了一眼桌上茶点。 茶点没动,她这才正眼去看许明棠,“听说许姐儿是来买铺子的?” “对,买铺子,我瞧中了你家几个铺面,想买来做生意。”许明棠话语很快,像很着急。 嘎嚓—— 王鹤语听到声响,抬眼,这才注意到许明棠身后的仆人竟然……在吃东西?! 真是……毫无教养! 宋星口中吃着麻糖,心中震惊,主家不是来借钱的吗,怎么变成买铺子了? 许明棠见到王鹤语注意到在吃东西的宋星,笑道:“王掌柜,别见怪,今日事多了些,家仆没来得及吃饭,吃点零嘴垫垫。” 王鹤语从元酥记的木盒上收回目光,也笑:“许姐儿当真是大忙人啊。” 二两一盒的点心给下人吃,还真是阔绰…… 许明棠往椅背上一靠,大大方方道:“可不嘛,等买了铺子,再招一批人,也让自己清闲点!” 见她这番言行举止,王鹤语心里思量更多,问道:“许姐儿看中了哪个铺面?” “这几个!”许明棠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拿出镇上地图,以指代笔利索地圈了三个位置,像是早早就看好了。 都是镇南街上的顶好铺面。 宋星看着许明棠画的圈,呆滞地往嘴里塞了块麻糖。 嘎嚓—— 王鹤语一顿,盯着许明棠的脸说:“这几个铺面,可都……不便宜。” 她试图从许明棠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没有。 许明棠毫不在意:“钱不是问题!这三个铺面加起来顶天不过二百两,我也不和你讨价还价,二百两,我要这三个铺面!”话音落地,斩钉截铁,豪气冲天。 宋星狠狠一咽口腔里的麻糖,觉得口舌干燥,耳膜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主家买煤矿的钱都还没筹到,哪来的钱去买铺面?! 王鹤语也是跟着母亲做了多年生意的,王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镇上的铺面半数以上都姓王,云山镇她没见过这么豪横的人。 还是一个村民! 王鹤语感觉自己在一个村民面前竟有些气短,但她也疑惑,一个村民哪来的这么多钱? 她试探着问:“许姐儿像是发财了?” 许明棠摇头,试图谦虚, 面上却止不住地得意:“这才哪到哪,等我拿了铺面真把煤炭生意做起来才叫发财呢!” 王鹤语敏锐地捕捉到许明棠话语里的关键字句:“许姐儿买铺面是为了做煤炭生意的?”她故意不屑道,“煤而已,就算家家户户都烧着用,哪里做得了那么大的生意?” 后半句话半真半假,煤在他们看来和炭差不多,没有门道做不出大生意。 但村民果然就是村民,心思浅,一激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许明棠扬起下巴,意气风发,“煤烧起来,火势可比柴火那些的大得多,只卖给村民当然没什么搞头,三瓜两枣的,我才没时间费那个功夫!” “那你是要把煤卖给……?”王鹤语觉得思绪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王掌柜,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这般迟钝?”许明棠语气高昂,眼中尽是得意,“当然是冶铁处!” 王鹤语的思绪陡然一停,又散发得更加杂乱,冶铁处是官家,凡是搭上官家事,里面的油水就不少,特别是盐铁这一块。 第38章 但王家却一直分不到这杯羹。 她努力理清思绪问:“许姐儿在冶铁处有人?” 她问得很轻。 许明棠朝她笑了笑,笑容里的张狂和得意叫人看了目眩神晕,她说:“挖出了祥瑞的宝地出的煤,不就是最大的靠山吗?” 祥瑞! 王鹤语呼吸一滞,她怎么没想到?!怪不得她敢这样得意。 她又问:“万一冶铁处不认这个呢?”虽然她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想知道许明棠难道就只打算靠祥瑞给冶铁处供煤吗? “不认我还有货商啊,码头那么多来往货商。”许明棠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很奇怪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我都和几个货商谈好了,这两天就挑个吉日把煤矿开了,叫她们看看成色再出价。” 说到这,许明棠又笑了一下,志得意满:“不过你也知道,这煤矿本就是我荒地里出的,上报县衙后,我叫懂行的人看过了,都是好煤,她们有货船,每人要个几百斤的没问题!” “有几个定金都付给我了,不然我哪来的钱买铺子,行了行了,王掌柜,我可没时间和你多说,先把正事干了吧!”许明棠点点指尖下的图纸,示意商谈铺面的事。 “等等,等等。”王鹤语按住她,她平复一下呼吸,努力理智道:“姐儿稍等,我叫下人去拿铺面图来。” 王鹤语说完,不顾许明棠神色,转身快步出门,叫来门口的心腹道:“速去县衙找县丞问许明棠煤矿一事,再叫人去查她近期,动作要快!还有,和我娘知会一声。” “我都听到了。”王家主母从柱子后走出来。 “娘。”王鹤语看向她娘,头一次觉得拿不定主意,“您怎么看?” “她是做大事的人,”王家主母目光掠过前厅的窗户,沉声道:“想办法拖住她,等下人查探清楚,她说的如果是真的,这生意我们得搭上!” 王鹤语点点头,在外等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又进了前厅,王家主母则在外头等下人回信。 才走进去就听见许明棠对她的仆人道:“没注意耽搁了时间,一会儿还得去赵家走一趟,等下马车驾快些。” 宋星欲说些什么,余光瞥见王鹤语进来,只得应道:“是,主家。” “许姐儿还要去赵家?”王鹤语想打听。 许明棠又露出得意的笑,却很快收敛,随意道:“不是什么大事,对了,铺面图可拿来了?” “哎呀,真是不巧,我家那三个铺子前些日子刚叫人续了租,你也知道,自古买卖不破租赁,这下倒是不好卖了。” 许明棠不屑道:“多补些钱就是,哪有人会和钱财过不去!” “生意人嘛,讲究的不就是诚信嘛,不若许姐儿看看其他铺面?” 续租当然只是王鹤语的说辞,实际上这三个铺面早叫她给了县丞,明面上是她家的铺子,实际上收益全暗中给了县丞。 不这事没人知道,也不知道怎的,叫许明棠看中了这三个铺子,不过王鹤语没怀疑许明棠看出了什么,因为这种私密事只有她、她娘和县丞三人知晓。 “我要的就是南北通透,靠近州府的铺子,这样才叫我好做生意,其他的犄角旮旯我可看不中!”许明棠话语有几分恼。 而门外,王家主母也收到了外出打探的仆人的汇报:“县丞那边来消息说,煤矿钱应当是今天交了,远远看见许明棠拿着几锭金子给县令,县令还带她进县衙写了契书。” “前些日子就看见许明棠和一些货商打扮的人在酒楼吃饭,之后好几次去州府买了好些价格不菲的物件,全都结的现钱,不赊账,手头阔绰得很!” 王家主母得到消息,叫下人给厅里送了一盘花生酥,这是她和女儿一直以来的暗号,花生酥是必拿下,瓜子酥就是再等等。 王鹤语看到母亲的暗示,心中也定了下来,既然不是骗人,那就能好好和许明棠谈一谈。 她指了指另外两处铺面道:“这两处也是旺铺,许姐儿——” 许明棠话没听完,就直接摇头:“我只要那三个铺面,若是交易做不成就算了,我去别家问问。”她把方方正正的花生酥丢回盘里。 别家?!还能有哪个别家!不就是赵家吗! 王鹤语快声道:“这两处铺面王家送给你。” “送给我?”许明棠面上露出不理解,“白送给我?” “只要许姐儿愿意分给王家一成煤矿的利。”王鹤语自认为没有狮子大开口,却听见耳畔有人不屑嗤笑。 “王掌柜,”许明棠觉得王鹤语在异想天开,“人家出二百两才得一成利,你出两个边角铺子就想——”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许明棠止住话题,简短道:“王掌柜,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 说罢,她转身往外走。 “二百两!” 王鹤语出声。 许明棠出门的脚步都没迟疑一下,继续往门外走。 宋星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让自己跟上了许明棠的脚步。 “二百两,两个铺面,还有你在王家租的那个铺面也送你,王家只要一成利!”王鹤语加码。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急了,但是,许明棠的动作太快了,她来不及再思索更多的事情,官家、冶铁、煤矿、赵家……甚至那二两银子一盒的酥点都叫她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宋星拿着银票盒子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是飘忽虚浮的。 她的天娘啊…… 她的主家光靠一张嘴就把钱和铺子都拿到了?她觉得太不真实了,她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主家,咱们现在回去?” 只听见许明棠道:“驾车,去赵家。” 宋星:?! 第33章 第33章咱们得大获全胜! 赵家门口 宋星道:“主家,我……还吃东西吗?” “不吃了,把嘴巴擦干净,衣服理理,等会儿就规矩地站我身后。” 王家靠权势买地起家,通俗来讲和暴发户差不多,所以她得张狂些,而赵家的田地却是祖上三代累积下来的,宅门深规,许明棠之前送炭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下人等级分明,各有规矩,去赵家就不能和王家一个套路了。 赵家的管家引她进的门,见到她时,还愣了一下,方道:“姐儿本事大啊。” 年前还只是卖炭的,年后就能见主母了。 许明棠笑眯眯,眼眸弯的似月牙儿般讨喜:“托赵家的福,这不,我来投桃报李了。” 赵家主母亲自见的许明棠,在此之前,她早已遣人打听过,许明棠的马车才从王家出来。 煤矿没被王家拿下,却被半路冒出来的许明棠截了,本来只要不是王家拿,谁拿都无所谓,可如今拿下煤矿的人竟又和王家有了牵扯,赵家主母觉得不妥。 她在王家的线 人说,许明棠似是和王家达成了一些关于煤矿的合作,具体不得而知,只知王家母女很是高兴。 她本以为许明棠也是找她来谈煤矿合作的,可许明棠进门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只字不提煤矿的事。 赵家主母便直接开口问了:“听门仆说,许小姐的马车方才从王家出来,是去谈生意了?” 许明棠知道赵家和王家不和,不曾想,赵家竟然对王家的举动这般了如指掌,心中飞快地重新筹谋,面上规规矩矩地答:“是,谈了些小生意。” “王家可不与人谈小生意,是关于煤矿的吧。”赵家主母直接明示。 许明棠笑了笑,“赵主母就别为难我了,我与王家有过约定,便不会诉之于口,咱们还是说说田地的事儿吧。” 赵家主母见许明棠竟然一点口风不透,也换了话题:“许小姐想买地?” “对,想买良田。” 赵家主母听言摇头:“我赵家的田地不卖。”她深知赵家在镇上以何立足,田地绝不能卖。 许明棠听到这句话,面上也没有露出失望神色,只是道:“赵主母,今日我来愿意出八两银子一亩,改日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赵家主母傲然一笑,“无论何时,赵家也不会轻易卖田。”她目光落在许明棠脸上,想到她刚才的严口风,还是多问了一句:“赵家在云山镇立足多年,有什么生意是王家谈得而赵家谈不得的?” “赵主母,话并非这样说,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肥肉就这么大,人人都能分到,那就不叫肥肉了。”许明棠拍拍手站起身,“不过来赵家一回,明棠只觉得赵主母为人和善,行事周全,若有下次,定先来赵家。” 望着许明棠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赵家主母眉头微锁。肥肉?一个半瘦不肥的煤矿许明棠眼中是块肥肉?是许明棠眼界太浅,还是说……煤矿一事她忽略了什么? 念及此,她抬手招来下人,细细嘱咐两句,便让其去办了。 许明棠回到镇上的店里,已经是酉末了。 宋星还在好奇地问许明棠:“主家,咱们为什么不多拉一个赵家进来,这样钱财不就富余了吗?” 第39章 许明棠回道:“赵、王两家不合,你让我拉进来看她们打架吗?” “都有利益可取,万一不打架呢?”宋星问。 许明棠睨她:“两家都进来如若不吵架,那谁做老三?” 宋星恍然大悟,依赵、王两家的实力,做老三的必得是主家了。 “还是主家考虑周全啊!”宋星没想到许明棠竟想得这么深。 店里的门已经掩上了,许明棠来接宋容一道回村。 柳白余还在店里整理桌椅,见到二人回来,轻声问道:“这么晚才回来,吃过了吗?若是没吃,我擀了面,你们要不要吃一些再回去?” 许明棠正觉得腹中饥饿,点头:“行啊,吃点再回去吧,省得回去开火。” 贺云景道:“我,我也去帮忙。” 许明棠的目光掠过贺云景的背影,面上闪过一丝沉思。 面是柳白余下午关店后擀好的,担心许明棠晚归,不一定吃了饭,现下,他无比庆幸,幸好多擀了些。 滚水下面,店里烧饼的馅料还有些,蔬菜鸡蛋,正好用来下面。 面煮好后,放少许盐,淋上热汤,摆上青葱嫩绿的烫蔬菜,还有边缘焦黄,香气扑鼻的煎鸡蛋,一碗家常面就煮好了。 柳白余做了三碗,把托盘交给了贺云景道:“你端出去吧,你也吃一些,中午晚上都没见你怎么吃东西。” “谢谢……白余哥。” 贺云景把面端给许明棠和宋星,自己也端着一碗面,四方的桌子,一时间不知道坐哪合适,许明棠瞧了他一眼,点点手边的位置,“来这。” 他立时就高兴起来,端着碗坐到许明棠身边。 许明棠边吃面边问:“你怎么也没吃?” “下午店里有点忙……没顾得上。”贺云景道,忙是真的,但也不至于忙得顾不上吃饭,他心里想着事,担心许明棠冷落他。 可今日看来,好像没有,还关心他怎么没吃饭,贺云景心里有些甜。 柳白余站在后厨,从帘缝里去看正在聊天的许明棠和贺云景,面上失意一闪而过,正欲转身把厨房收拾一下,眼角余光却扫到店门口又进来两人,眸光顿住。 “今日不是学堂休沐的日子,怎的这时候回来了?”他撩开帘子走出去,问才进门的二人道。 回来的两人正是本该在学堂念书的小梨和柳玉姝。 她们俩神色都不太好,低眉耷眼的,衣服上也有尘土,柳玉姝的手上还有擦伤,她听了哥哥的问话,嘴唇动了又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许明棠放下筷子去问小梨:“打架了?” “对啊!打架了!”小梨语气生硬,昂着下巴带着几分不服,像是浑身竖了刺。 “打输了?” 小梨下巴抬得更高:“当然赢了!” 许明棠便笑了,揉揉她的脑袋道:“赢了还不高兴?!” 略有些僵硬的氛围随着许明棠这一笑就缓和了,小梨和柳玉姝微怔,许明棠又去看柳玉姝:“你们吃过饭了吗?” 柳玉姝摇头,声音低落:“我们在学堂打架,受了夫子的训诫,夫子叫我们回来反省三日。” 许明棠道:“那先吃点东西再反省也不迟,饿着肚子脑袋转不过来。” 柳白余接话:“面条还有些,我去给你们煮面,玉姝来帮我一下。” “好。” 许明棠对小梨道:“马车上刚好有给你买的新衣服,换了衣服来吃饭。” 小梨被推着走了两步,扭过头去看许明棠,强调:“我今天打架了!” “知道,你还打赢了,不错!”许明棠点头。 小梨又得了夸,见许明棠当真不是阴阳怪气,扭过脸就高兴起来,跟着宋容去马车找衣服换了。 …… 小梨走后没多久,柳玉姝从厨房出来,低声道:“明棠姐,对不起。” “怎么和我道歉?” “你供我读书,我却还在学堂打架,都怪我……”柳玉姝觉得很对不起许明棠和她哥哥,她好不容易才能重回学堂,她却愧对他们…… “能说说为什么打架吗?” 柳玉姝小声解释:“我这次小考得了甲等,同窗王悦灵却说……说我是上不得台面的,得了甲等也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小梨帮我说了句话,却也被她奚落,说小梨读书不好,家里还指望她家的铺子才能做生意,说……说你和小梨是一辈子种地的穷苦命……” 还有些更难听的话,柳玉姝没说出来,她又辩解道:“小梨本只是回了两句嘴,是王悦灵先叫人动手,我和小梨才反抗的。”话语里有着一丝委屈,明明她是考了甲等,也不是她和小梨奚落旁人,更不是她和小梨先动的手,被罚的却是她们。 低垂的脑袋被一只手掌揉了揉,“玉姝,你是个大人了……”许明棠与她道。 柳玉姝脑袋垂得越发低了,是啊,她是个大人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冲动! “下次打架前,想好全身而退之策再动手。” 柳玉姝低垂的脑袋顿住,缓缓抬升一些,眼珠子朝上瞄,语气不太确定:“下次……打架?” “总不能每次打架,架打赢了,还不得劲吧!架打赢还不算,咱们得大获全胜!” “你,你不怪我们打架吗?” 许明棠笑笑,并不在意:“年少气盛打个架怎么了?女孩子活泼些很好。” 柳玉姝眼眶涨红,恨不得指天发誓地表示:“我下次一定先想好再动手!” “嗯,很好!”许明棠觉得果然是孺子可教。 宋星、贺云景等人听着许明棠的话语,都觉得哪里怪怪的,但细想,又觉得没有问题,作为许明棠的头号小妹宋星第一个支持:“主家说得对!” 柳白余站在一旁,见到妹妹激动的神色,一时间也没说话。 …… 小梨换了衣服出来,觉得店里气氛不太一样,她去看柳玉姝:“你哥说你了?” 柳玉姝摇头,“没有!快吃面吧!我哥做的面条好吃!” 小梨也确实饿了,没工夫想,端着刚煮好的面咕噜咕噜埋头大吃。 两个十四岁的少女头对着头在微黄的烛光下大口吃面。 许明棠站在门外看了半晌,叫来宋星。 “把这个送回给王家,就 说算了。“许明棠将下午从王家拿到的银票地契盒子递给宋星。 宋星一愣,惊诧道:“主家,这可是你这么多天忙进忙出布了那么久的局,好不容易才拿到的!怎么就算了?” 她试图让许明棠改变想法:“而,而且,煤矿的银两过两日就要交了,现在算了,咱们还上哪筹钱去?” “钱是死的,人是活的,还有三天,再想办法就是,快去吧,一会儿宵禁了。” “可是——”宋星皱着眉,很不赞同。 “去!”许明棠无甚情绪道。 宋星端着盒子,一步三回头地去看许明棠,等许明棠改变主意,可是她没有,跟了许明棠这样久,她早该知道许明棠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宋星只得捧着盒子往王家去。 …… “还不回去吗?”小梨坐在马车上晃着小腿问,她现在吃饱喝足了,心情很不错。 “再等会儿,宋星替我办事去了,应当快回来了。” 话音才落,就见宋星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许明棠笑她:“你和人打架打输了?这个灰头土脸?” “不是,我就是……”宋星还是想不明白,孩子间的打闹,何至于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处又给送回去。 “阿星,牵马回去了。”宋容喊住宋星。 宋星止了声,应道:“来了。” 不光宋星想不明白,王家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算了?”王鹤语看着盒子失声,“难道赵家给了更大的好处?” 她下午得知许明棠的马车出了王家就径直去了赵家,才从赵家出来没多久,就和她说算了?这不就是在戏耍她们王家吗! “我也不明白,只是许家那仆人来还东西时,气性还有点大,放了东西就说她主家说算了,就走了。” 王鹤语觉得自己被耍了,又气又怒,脑仁都疼了,正想着叫人明天上门要说法,她的三女儿却骂骂咧咧地进门了。 “娘!许梨和柳玉姝打我!你快叫人收了许明棠的铺子,别叫她做生意!”王悦灵是王鹤语庶出的女儿,但平日里机灵活泼,很得王鹤语的喜欢。 王鹤语按着太阳穴的手指停住:“你和许明棠的妹妹打架了?!” 第34章 第34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主母,好消息!” 赵家大清早就有仆人给赵家主母报喜,“昨夜许明棠叫人把东西还给王家,她们这生意做不成了!” 昨天夜里,赵家找人打听了清楚许明棠和王家合作的事情,虽不是知道个十成十,但也知了五六分,赵家主母再一揣测,便八九不离十了。 第40章 心里还可惜自己竟错过了这样一个稳赚不赔的机会。 这时听到仆人的报信,顿时眼眸一亮:“详细说来。” “据小的打听到的,王鹤语的女儿和许明棠的妹妹在书院打架,许明棠得知消息当晚就让人把东西还回去了。” 赵家主母皱眉:“只是打架?”两个孩子打架,许明棠就这么硬气? “对,目前打听到的是这样。” “王家什么态度?” “王家那边态度还不明朗。” 赵家主母想着,这大概是祖先给的一次机会,她道:“去,速速叫人去请许明棠。” …… “娘,这许明棠是不是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把我王家的孩子打成这样!”王鹤语不忿,觉得受到了挑衅。 “是啊,祖母,孙儿都要疼死了,你快和娘说,叫她把许明棠的铺子关了!”仆人正在给王悦灵身上的伤上药,疼得她龇牙咧嘴,想着一定要给许梨一个教训! 让许梨和那个柳玉姝跪着来求她! 王家主母端坐在一旁,看着桌上原物奉还的盒子,又看了看受伤的王悦灵,眉头紧锁。 王鹤语见母亲不答,问道:“娘,您在想什么?” “悦灵去祠堂跪着。”王家主母道。 王悦灵听言傻眼,“祖母?!” 王家主母没多说,只抬了手,仆人立即一左一右架起王悦灵带到祠堂去了。 “祖母?祖母!”王悦灵叫喊的声音越来越远。 “娘,你这是何故?”王鹤语也愣了。 “二百两银子,加镇上三个铺子。她说不要就不要了,你就不想想为什么?”王家主母点了点盒子,发出几声响,“只为了给她那十几岁的妹妹出口气?” “娘,您的意思是……”王鹤语反应过来。 “这里面的利益一定很大,大到她完全不愁找到合作的人,你别忘了她从我们家出去扭头可就去赵家了。” 王鹤语想起昨日许明棠志得意满的模样,还有对一百两银子的不屑一顾,又想到悦灵身上的伤痕:“可她妹妹打了悦灵,咱们难不成还上门赔礼?我们王家也太丢颜面了!” 这也正是王家主母所犹豫的,她们王家在镇上怎么也说得上是大家族,许明棠什么人,村民而已,被人打了还上门赔礼,这在她们王家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是但是……王家主母对于煤矿一事还是分外在意,云山镇不比州府,能做大生意的机会少之又少,这次的煤矿还能搭上官家…… 若她们真的趁此机会搭上了官家的生意,再加上县丞从旁协助,她们王家一定能再上一个台阶,将赵家远远抛之于后。 一时的颜面和王家的未来,王家主母自认为还是选的来的,她正了面色道:“颜面重要还是生意重要?她妹妹打了悦灵,悦灵难道就没打回去吗?小孩子间的打闹说几句不就说开了?” 王鹤语懂得母亲说的道理,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是觉得下不来面子。 王家主母见王鹤语还轴着,缓声道:“鹤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咱们搭上官家,截了许明棠的生意,她不就任由我们拿捏?” 王鹤语听了这番话,面上总算松了,点头道:“还是娘说得是,我等下就去备礼,叫仆人送去!” “不,你亲自带着悦灵去。” …… 许明棠再度陷入忙碌,王家的东西还回去了,她要另谋出路。 “主家,咱们不然去赵家?”宋星想起来昨日赵家对煤矿生意的兴趣。 许明棠摇头:“不急,等一步。” 宋星心里急得不行,哪还有时间等啊,眼见着只剩两天了,上哪找一百两去! 许明棠坐在店里的偏僻角落,目光落在桌上似在想些什么,实则,她正在看自己的系统面板。 拥有属于自己店铺的支线任务本来在昨天拿到店契后显示已完成,但现在的状态处于冻结状态,后面有小字显示,[任务进度异常,扣除20点生命值,下一条支线任务完成时解除冻结状态。] 而一条新的支线任务也任务面板出现——【在镇上拥有一所住宅!】 主线任务,赚到10两黄金的后面也显示了一排小字:[查询到有未结清债务,不予进行结算处理。] 这个游戏系统,还挺严格。 许明棠看了眼后厨,小梨和玉姝正坐在后厨吃饭的隔间写字,露出了半个脑袋。 宋容匆匆从店门外进来,直奔到许明棠面前道:“主家,我给几位货商发了帖子,她们都表示今天晚上一定赴宴。” “嗯。”许明棠应完,见宋容似还有话,“怎么了?” “我刚刚在街上看见王家人往咱们铺子这边来了,估计一盏茶的功夫就要到了。” “王家人?”许明棠眉头轻皱,“来的哪几个你认得吗?” “我只认得王悦灵,另一个女人瞧着像是母亲一类的长辈,她们带着两个仆从,手里似乎还提了东西,我没仔细瞧,抄小路赶回来了。”宋容回道。 她没去过王家,自是不认得王鹤语,但她送过小梨去学堂,见过王悦灵。 许明棠听言,眉头倒是松了,叫宋星宋容自去做事。 不出宋容所说,当真不到一盏 茶的时间,就见王鹤语带着王悦灵上门了。 一听说王悦灵来了,小梨登时掀了帘子跑出来,竖眉怒目:“你来做什么?” 王悦灵也恼了,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许梨的鼻子道:“许梨,我说你——” 王鹤语啪一下打掉王悦灵的手,斥喝道:“悦灵,不可无礼!” 转而又面对许明棠笑道:“孩子们不懂事,许姐儿勿怪啊……” 许明棠不应茬,只问:“不知王掌柜来此有何贵干?” 王鹤语见许明棠态度冷淡,硬是笑着道:“昨日收到许姐儿退回的物什,不明其意,待小女归家,方知道是小女言行无状,闹了误会,今日便是替我家小女致歉而来,一点薄礼,还请笑纳。” 身后的仆人立刻把礼盒放到桌上。 默了几息,王鹤语又拍了拍王悦灵肩膀,王悦灵鼓着腮帮子,心不甘情不愿道:“许梨,是我乱说话,抱歉!” 小梨头一拧:“哼!” 气氛有些僵硬,王鹤语乐呵呵笑着:“还都是孩子脾气,她们都是一个学堂念书的孩子嘛,打打闹闹开些玩笑也很正常,许姐儿你说是不是?” 许明棠坐在椅子上去看王鹤语,也笑了。 见她一笑,王鹤语心下松了半边,却听许明棠道:“孩子们打闹是玩笑,我与王掌柜的事情也只当是我们大人开的玩笑。” 王鹤语一顿,唇边笑意淡去,心道,这许明棠竟是真的把这事放心里了? 她又有些恼,许明棠什么玩意,一介村民,不就是个煤矿生意嘛,就在她面前拿乔作态? 宋容这时却进了店里,快步走到许明棠身边道:“主家,外头有货商想提前和你见一面,是通州来的。” “说了什么事吗?” “她想全包。” 两人说话音量不高,但王鹤语耳尖,听到了通州货商几个字,通州是大州,靠近京城一代,那边来的货商也都财大气粗得很。 她立时便道:“打架一事,确实是小女做得不对,许姐儿说说你的条件吧。” 许明棠看了王鹤语一眼,对宋容摇头:“说不行,等晚宴。” 宋容应声点头出去,许明棠看向王鹤语道:“王掌柜,你家女儿和我妹妹与玉姝打架,你问我做什么?” “她们都是孩子嘛,也不懂得什么……” “王掌柜这个年纪的时候难道什么都不懂吗?”许明棠反问。 “这……”王鹤语语塞,十四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该懂的肯定是懂了。 “小梨和玉姝都是我妹妹,她们受了委屈,我不想当玩闹揭过,也不会当玩闹揭过。”她浅珀色的眼眸里尽是认真之色。 小梨和旁边的玉姝去看许明棠,两人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柳白余没想到许明棠竟也不忘维护他的妹妹。 “许姐儿可让我好找!” 店外一道声音打破僵硬气氛,所有人不约而同去看来人。 许明棠站起身讶异道:“赵管家怎么来了?” 赵管家目不斜视地越过王家人,走到许明棠面前递了帖子问:“我家主母请您中午赴宴,不知姐儿可否抽得出空?” 许明棠笑着接过帖子,应道:“赵家主母相邀,没空也得抽出来,中午一定到!” 王鹤语没想到许明棠这般难说话,一想到通州的货商,还有赵家这会儿的上门。 她难得脑子通了一回,赵家定是听到了消息才叫人来找许明棠,是不是说明,赵家之前和许明棠谈下的份额没她王家大。 赵管事递完请帖后离开。 王鹤语压着气对小梨和玉姝笑道:“打架一事,确实是悦灵做得不对,婶婶已经教训过她了,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和婶婶说。” 第41章 柳玉姝去看许明棠,她当然知道王家人对她和蔼的原因。 小梨谁也不看,摇头:“我什么都不要,我才不原谅王悦灵!”说完就扭头跑了。 小梨不松口,许明棠也没松口,王鹤语几番没压住火,试图恩威并施,那曾想许明棠油盐不进,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临走时,王鹤语到底没忍住放了狠话:“许明棠,你如今给脸不要脸,往后可别求到我王家跟前来!” 许明棠对此话并不以为意。 王鹤语走后,许明棠到后厨时没看到小梨,柳白余向她指了指店后的马车。 许明棠上了马车看见小梨垂着头不太高兴。 “别人来和你道歉了,怎么还不高兴?”许明棠问她。 小梨抬头,瞪着许明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妹妹啊,不对你好对谁——” 许明棠的衣襟被小梨抓住,杏眼瞪着,她一字一字质问:“我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别给她扯什么姐姐妹妹,她们都心知肚明,她才不是她的妹妹! 野猪攻击她,许明棠保护她,混混截道,许明棠替她挡了,还有现在,为了她,临到手边的钱都不要…… 还给她买糕点,买衣服,送她去学堂…… 小梨才不信这人对她无所图,她的眼眸恶狠狠盯着许明棠,想看出她的破绽。 只见许明棠唇边的笑意淡了些,慢慢的,面上所有神情都淡了,她又笑了一下:“之前和你说过,我有个赌鬼老爹……” 小梨没明白这和她爸有什么关系。 “我妈受不了他赌博酗酒和他离婚,带着我弟弟走了,留下我和我妹妹跟着他。” 妹妹?许梨一怔,她接收到的资料里并没有很详细的关于许明棠家庭的描述,她从来不知道,许明棠原来还有个妹妹吗? “很长的一段不算太好的时光里,只有我和她相依为命,她很乖很听话,但在我九岁那年,我爸欠了赌债……” 许明棠坐在马车上,声音很轻:“就把她卖了。” “我找了她二十年,找到了,进游戏的前一刻,我正要接她回家。” 小梨回忆起许明棠进游戏时,在一辆车上,车里只有她和司机,并没有第三个人。 ……等等! 那个骨灰盒…… “买她的人说,十三岁那年她生病了,就死了,因为是女孩儿,他们也没给个坟头,胡乱埋了,我又找了很久,才找到她,想带回去好好养着。”许明棠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却叫人听了心里难受。 小梨咬着牙,小声又执拗地说:“我不是你那个妹妹!” “我知道。”许明棠去看她,道:“我想有两个妹妹,可以吗?” 小梨鼻子有点堵,恶声恶气道:“有就有呗!那你也不至于把你好不容易拿到的筹码还回去!” “原来你知道了啊。” “我是npc,我当然知道!”她就是因为知道才想不明白。 许明棠手掌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不容易得了个宝贝妹妹,哪舍得让她受委屈。” 小梨觉得鼻子堵得越发厉害,眼眶湿湿涨涨地发热。 在许明棠之前,她接过好几任玩家,那些玩家知道她的身份之后,有的只把她当工具人,有的想方设法想从她这里找捷径,还有的直接把她当出气筒…… 没有人像许明棠这样…… 把她当作一个人……当作妹妹…… 可恶!惯会花言巧语,阴险狡诈的坏商人!!! “说得好好的,哭什么?”眼角的泪被温热的指尖拭去。 小梨羞恼:“我才没哭!!!你讨厌死了!” 许明棠看着扑在自己怀里抽噎还不忘嘴硬的小梨,哄她:“是是是,我讨厌。” 小梨顿了几息,瓮声瓮气地又说:“你不讨厌……” ……是她讨人厌,坏了她的事。 第35章 第35章我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 许明棠应邀赴了赵家的宴席,赵家主母亲自作陪。 “许明棠,我知道你拿下了煤矿,和王家的合作也没达成。”赵家主母开门见山。 赵管事回府和赵家主母说了在许明棠那瞧见王鹤语母女的事,这更加坚定了赵家主母和许明棠合作的决心。 别人不知道王家什么性格,她能不知道吗,王家人心比天高,这次竟然向许明棠低头,她可不信什么良心发现,只能是煤矿的利益驱使。 “让赵主母见笑了。”许明棠道。 “王家 给得起的,赵家也不会差,许明棠你说呢?” 许明棠夹了口菜送进嘴里,慢慢嚼着,一口菜咽下去之后,方道:“赵主母说得是,赵管事即便不来,明棠也当还是会上门叨扰,还担心赵主母看不上呢。” 赵家主母听言便笑了,“明棠你倒是谦虚,哪有什么看得上看不上的,左右合作不就讲求一个缘字吗!” “看来,明棠和赵主母有缘。”许明棠举起酒杯。 赵家主母亦如是,两人相视一笑。 许明棠从赵家离开时,拿到了二百两银子和十亩良田。 宋星看着这些银子,忍不住道:“主家,咱们要不然先去衙门把钱交了,避免夜长梦多。” “不怕。” 去完赵家,许明棠紧接着又去州府等货商们来赴宴。 她几日前就让宋容去留意下帖了,只不过卖的不是煤块,而是土豆。 有五个来自不同州的货商在吃货土豆馅的烧饼后,对土豆很感兴趣,她们想要带回本地去种植栽培。 “这土豆的种子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土里长的东西,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劳诸位看得起,前来赴宴。” 货商们纷纷道:“许掌柜谦虚了。” 许明棠又道:“并非谦虚,我知各位的意图,土豆的种子我不与你们收钱售卖。” “不收钱?”货商皱眉,“不知许掌柜的不要钱要什么?” “送与你们带回去种植。” 货商们听言讶异,“什么都不要?白送?” “对,如今民生艰难,土豆好种产量大,还请你们带回去,能叫一些百姓吃个饱饭。” 许明棠收了几亩地的土豆发现了,系统给的土豆和现代的还不太一样,口感和饱腹感会更好一些,成年人一顿吃一个土豆能管饱两个时辰不成问题。 优质土豆还真是优质,她有些期待小麦和水稻的长成了。 “许掌柜大义。”货商们纷纷动容。 许明棠叫宋容宋星搬来发芽的土豆递给各位货商看,并解释:“此处便为芽点,带回去后切块裹草木灰种在土里,两至三月便可收成。” “你们带回去,我只一个要求,若是售卖,种子价格不可高于三文一斤,诸位可答应?” “没问题!”一个货商率先回道,“我本也是听说这作物管饱产量大,才想带回我的家乡,并不为利益。” “我也是!” “嗐,都一样,谁能指望这东西挣钱,不都是为了家中能有口饱饭吗!” 见她们应下,许明棠将土豆种子分给她们,并口述了一些种植注意事项。 几位货商拿了土豆种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唯有一位货商留到了最后,许明棠对她有印象,通州来的货商,也是五个货商里最不起眼的一个。 货商瞧着二十五六的模样,五官端正,拇指戴着个杂色扳指,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裳,唯有衣裙下偶尔露出的缎料鞋面能依稀看出价格不菲,其他装扮都与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 “徐货商还有事?” 徐怀溪笑着应道:“我还想向许掌柜买些东西。” “什么?” “我坐船从通州来洛州的路上,瞧见运河边有个村子的田地上绿苗茂盛,问过让人打听,方知是许掌柜的地,那绿苗我隔着河看得真切,似乎是麦苗,不知这小麦,许掌柜卖吗?” “卖,不知徐货商如何出价?” 徐怀溪望着许明棠道:“我要买三月后熟成的麦籽,我出十文一斤的价格。” 许明棠摇头,“价格低了。” 徐怀溪皱眉:“再高可就和肉价差不多了,不会有人买的。” “会有的。”许明棠笑道。 “许掌柜出什么价?” “五十文一斤。” 徐怀溪转了转手里的扳指,面容不悦:“许掌柜张这么大口,不怕东西烂在手里了?肉价如今不过二十文一斤,而作为粮食的麦籽价格竟敢要价如此之高。” “徐货商,都是穿的,您身上的棉布衣裳不过二十文一尺,可你的绫缎鞋面当是超过百文一寸了,您不是照样买了吗?” 徐怀溪怔然,又听许明棠道:“需求不同,价值就不同。” “你口中说得好听,可你的麦籽万一种出来与粮铺售卖无差呢?” “若是与粮铺无差,徐货商何必问我出价呢?” 第42章 徐怀溪这才知道,面前人比她会做生意得多,原来竟一早看出她的想法。 她心想着村镇的农民给十文一斤的价格,当是喜不自胜地答应,没想到许明棠的要价还要更高。 “若我要等熟成之后验过货再买呢?”徐怀溪试探地问。 “价格翻番。” “你……哈哈哈哈哈!”徐怀溪哈哈大笑,“许掌柜很不一般啊。” “过奖过奖,生意嘛,不就是个赌字吗!” “我要五石。” “收二成定金,跑单不退。” 徐怀溪手一翻,放了一锭银两在桌上,她端详着许明棠,换了枚更大的银锭放在桌上。 “我见你那地里不光有麦苗,还有水田稻苗,我也要五石。” “那个要不了这么多钱。” “多的便当货款吧。” 许明棠也不多说,收了银两:“三月后与你交货。” …… 而两日后,许明棠也成功把煤矿的银钱交给了县令。 王县丞看着一头雾水,她此前不是交过了吗? 但看许明棠似乎完全不差钱的样子,也只当自己看错了,并没在意。 县令拨了主簿薛静助她开采煤矿。 在此前,许明棠问过小梨和柳玉姝的意见之后,送她们去了镇上另一家书院。 柳白余觉得会不会太过麻烦,许明棠却道:“读书嘛,好的环境最重要,若是周围都是些酸言酸语、嫉贤妒能之人,对读书无益。” 而待柳玉姝去完新的书院回来之后,很高兴地告诉柳白余:“同窗都很和善,夫子学问也很好,我听说宋星姐说,明棠姐是特意去看过书院还着人打听了,才选这家的,果然很好。” 柳白余将柳玉姝的话记在心里,只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报答许明棠的恩情。 许明棠处理完书院的事,就开始忙活煤矿的事,她在村子里招人组建了采矿队伍,与他们见天的聊采矿事宜。 贺云景瞧着许明棠一日一日地忙,心里总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 许明棠这日傍晚从煤矿回家,吃饭时,看到贺云景心不在焉的,也想到了他的事。 待吃过饭后,许明棠对贺云景道:“你和我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贺云景心里陡然一跳,许明棠会和他说什么?厌弃他了吗? 难不成这几日她是故意冷落他的吗? 或者嫌他麻烦了,想送他回去? 无论哪种,贺云景都觉得难受极了,他跟着许明棠进了屋。 许明棠坐在屋里的椅子上示意他也坐,然后才开口道:“你跟在我身边——” 贺云景不等听完,就扑上去抱住许明棠,胡乱地在她唇上亲吻,“我不想听,你不要说……你不可以丢下我……” 许明棠掐着他的后颈把他拉离了些,“乖点,听我说完。” 贺云景不安地去抓许明棠的手。 “你也知我现在日日忙碌,没功夫注意你,但我瞧你也是多想的性子,如今我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 “第一,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养着你,不一定有什么荣华富贵,但吃饱穿暖没问题。” “第二呢,我给你安排差事,你去做,像其他人一样,做得好有奖励,做得不好也会罚你,最后做成什么样,全看你自己。” “这两条路你选什么都行,我就一点要求,你得乖些,你自己选吧。” 贺云景闻言,去看许明棠,“若我选第二条,你还会与我亲近吗?” “这又不冲突。” “那我要选 第二条,我想帮你。“贺云景的目的和想法一直很单纯,留在许明棠身边,帮助她。 “那行,明天带你去矿地。”许明棠看好贺云景身强体壮,让他去指导搬运煤炭倒很适合他。 贺云景手指握着许明棠的手,小声问:“那……那我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可以。” “那可以……一下吗?”贺云景耳朵有些红地凑到许明棠面前,他早就知道自己不知羞耻,但面对许明棠说这种话时,还是觉得面红耳赤。 可他真的很想亲许明棠,他都好久没亲过了。 许明棠瞧着凑上来的俊脸,缓缓把唇贴过去,“明早我还有事,不与你闹太晚……” 贺云景见红唇在眼前,哪里还听得进许明棠后面的话,迫不及待地张口吮上。 两人从椅子上亲到了床上,贺云景把许明棠抱在怀里,鼻息间全然是许明棠身上好闻的气息。 他在被许明棠包裹的气息氛围里,沉溺于许明棠的吻,身体发烫,更多的渴望从心底涌来。 后颈被温凉的指尖捏住,许明棠勉强拉开距离,道:“可以了。” 贺云景露出可怜的哀求神色,“再,再亲一下好不好?” “不行,你抵着我了。”许明棠眸光从下方掠过。 贺云景听言,气血上涌,慌乱无措地解释:“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但是它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不会了。” “你自己去浴桶里解决吧。” “我,我不会……”贺云景是真不会,他没看过册子,这时候,只会无措地去求助许明棠。 少年男子的青涩在这时显得有些惑人,许明棠眼眸闪过一丝暗色,咬着他的耳垂,教他,“手探下去,握住,然后……” 第36章 第36章……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许明棠此前对贺云景要说多喜欢,也并没有。 如果许明棠的助理在这里,就会非常善解人意地将贺云景像许明棠的其他情人那样安排。 安排住所,每个月按时打一笔款,然后等着许明棠哪天需要他,就会提前打电话告知贺云景,叫他空出时间等待许明棠的到来。 但现在,许明棠觉得很新鲜。 不同于信息爆炸的现代,这里的男子对妻夫之事了解得少之又少,在婚前几乎完全不知晓。 直率又青涩的男子全心全意地看着自己,手法生涩地在她面前做着一些……事情。 “明棠……不行……太奇怪了太奇怪了……”贺云景觉得要疯掉了,他浑身发热,整个人都靠在许明棠身上。 他听许明棠的话,按照她教的去做,确实暂时缓解一些,但随即,更大的热潮向他扑来,心深处产生了更大的渴求,对于许明棠的渴求。 许明棠圈着他的腰身,指尖摩挲着他的皮肤,使坏:“哪里奇怪?” 贺云景满头大汗,但贺云景不知道,腰身却诚实地贴向许明棠的手掌。 许明棠的手指移到他的后腰,贺云景的身材,她是比较满意的,骨架匀称,腰腹肩背都有薄肌覆盖,手感很好。 “你练过武?” “啊?”贺云景眼眸迷蒙,看着眼前一张一合的红唇,只知道凑上去,想亲吻。 “是不是练过武?”许明棠任由他贴着。 这回贺云景听清楚,应道:“学了一点……明棠明棠……”他又向许明棠求助。 许明棠的手仿若带着火星,燎过身体时,炽热带着酥麻,他清晰地感知到许明棠的指尖停在他的胸膛上…… 平日从不会注意的地方被人…… 他要死了……他真的要死了……太奇怪了…… “明棠明棠……”他的声音发抖,手越动越快。 胸前有痛感传来,贺云景脑海白光闪过,胸膛猛地起伏,身体微微颤抖着,鼻息间气息急促。 他第一时间茫然地去看许明棠,他,他怎么了…… 贺云景长发凌乱散在肩头,颈脖肩腹都有晶莹汗珠,特别是小腹处,除了汗珠还有一些…… 小腹被人用指尖不经意间刮了一下,引起贺云景的战栗,他慌张去拉许明棠的手,“别……脏……” 指尖上的东西蹭回他的胸膛,有人轻笑着在他耳边道:“好了,去洗洗,睡觉。” 贺云景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些和之前不太一样的情绪,说不上来的温柔,听得他下腹又是一阵热涌。 不过看到许明棠面上的疲意,也知今日太晚了,不能再闹她,听话地去打水,又从衣柜里拿了新床单换上。 看着换下来的床单,贺云景脸有点红,他这样是不是就是和许明棠行了妻夫之事,越想越觉得脸红,心里却甜蜜不已。 怪道他爹天天想把他娘往房里勾呢,这滋味……当真让人**。 他穿着白色亵衣上了床,许明棠在床外侧似乎睡着了,贺云景瞧着她的睡颜,轻手轻脚地去环住许明棠的腰身,将脑袋轻轻搁在许明棠肩上,闭上了眼睛。 贺云景这一觉睡得很好,许明棠起身时,他便有察觉,虽然没有规矩学过为人夫之事,但他想着他爹之前做过的,或者偶尔听来的,也听了个一星半点,要为妻主着衣束发,要伺候妻主洗漱用膳…… 只是他才拿过许明棠的外衣,许明棠便从他手上接过,他道:“我,我替你穿。” 第43章 “不用了,你不需要做这些。”许明棠会在上位者时让底下人帮她做一些事,却不习惯旁人伺候她。 她之前的情人还说过她不懂情趣,她不以为然,这种情趣没什么好懂的。 许明棠穿完衣服就出房门了,没留意到贺云景有些失落的神情,早上的明棠和昨晚的明棠好不一样…… 饭桌上,许明棠对贺云景道:“今日,你就跟着宋容去矿地。” “那你呢?”贺云景急问。 “我要去镇上。”许明棠没细说要做什么,贺云景也不再问了,他怕哪一句又问错了。 强撑着笑意看着许明棠宋星二人驾车离开,失落地跟着宋容去了矿地,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明棠把煤矿采好。 …… 许明棠早晨起来时,头就有些发晕,她知道,这是生命值被扣除的后遗症,在她刚来村子里时,被扣多了生命值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严重,却有些影响她的思维。 她闭目坐在马车上思考今天要做的事情。 选址,买地,还需要上一趟县衙,落实售煤的事情,烧饼店也还需要继续招人,天气回暖,店里的生意也逐渐稳定了,店里仅三四个人,人手还是紧张了些。 因为和王家合作闹黄了,镇上买地之事就有些困难,因为镇上有一半左右的店铺姓王,她如今的烧饼店估计也做不长久,需要尽快换新位置。 许明棠联系伢商看地,店铺没找到的合适的,倒先看中一处宅院。 是一个两进的宅子,进门是前院,穿过垂花门便能到中庭,左右各有一处回廊连通柴房、厨房、杂物仆人房等,从中庭走过便可进正厅,再绕过假山树枝,便到了内院,内置主人住的主卧侧卧等房间。 不算特别大,一家子若有十几口人便住得拥挤,但却很适合许明棠这种家里人丁稀少的人住,许明棠看过了,用来住的卧房足有八间,给宋容宋星一人安排一间卧房都还有空的房间。 “这处宅院去年就空着了,宅院的主人做生意急用钱,等不到卖家,我找几个姐妹借了钱托大就拿下了,来看过宅院的人要么就嫌小了,要么就觉得价格不合适,一直没卖出去。”伢商给许明棠介绍,“但姐儿,这宅院风水是极好的,不然我也不会托大拿下,您要是觉得合适,二十五两就卖与您。” 许明棠之前在镇西口卖柴时,偶尔也听过一些路人讨论房屋价格,这个价格还算合适,她手头上交完煤矿的钱,还富余了一百多两银子,买这处宅院也不算问题,便不再去看别的地了,“行,就要这地儿了,店铺的事情还请帮我上点心。” 伢商没想到许明棠这样好说话,喜出望外,连连应道:“诶!一定一定!准把给姐儿找店铺的事情放在头一位!” 看地买宅院就花费了一上午,看了眼时辰,和孙县令约的时间要到了,许明棠又匆匆去了县衙。 孙县令对许明棠态度很好,“你见本官,是薛主簿在矿地不上心吗?” “大人说笑了,大人安排的薛主簿在矿地尽心尽责,特别好,草民感谢都来不及呢!” 见到自己安排过去的人,许明棠满意,孙县令也很满意,薛静的作用当然不止是帮许明棠采矿,更重要的是要记录采矿的数量,以好来年收税,之前有过商贾就对盯着他们的人很不满意,千方百计想换掉那些人,好偷摸做违账,逃避税收。 “既然满意,今日是为何而来啊?” “确有一些事情想与大人商议。”许明棠看着孙县令说道。 孙县令很懂,一个眼神就让身边的人都退下了,包括还想留下来的王县丞。 “大人,矿井已经打好了,昨日上来了第一批煤矿,草民看过,质量上乘,草民准备进行加工改造,去试试冶铁处。” “冶铁处?”孙县令觉得许明棠异想天开,才得了一处煤矿就想往州府冶铁处凑,她摇头,“那地方多少人挤破脑袋都送进不去,你一个没根基的就想送进去?” “草民有大人啊!”许明棠自然地回,目光中对孙县令对敬仰毫不掩饰。 孙县令多久没被人这样看过了,顿时咳咳两声,不自觉坐得更端正了些,但一想到许明棠要做的事,还是摇头,“本官与冶铁处并无交集。” 言下之意就是说,我在冶铁处没人没关系。 “草民当然不敢奢求大人为草民托找关系,但是大人,草民看到煤矿出的煤质量上乘,想起年前煤矿地附近出过祥瑞,心想着,定是因为祥瑞滋养的缘故,煤矿才如此精良,所以草民只恳求大人将草民矿地所出之煤矿送到冶铁处,叫冶铁处的人分辨一二,若他们看上了,这于草民于大人于云山镇都是一件好事啊!若看不上,草民就再往货商那售卖也不迟。” 许明棠一番话叫孙县令心里即刻动摇了,若是许明棠的煤真让冶铁处看中了,那于她确实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许明棠的煤卖得越多,她能收的煤税也就越多,她还能再因煤的事情来往州府,说不定就能与州府几位大人更加熟络一些。 “嗯,明棠说得确实有道理,这对云山镇是好事!”孙县令点头,面上端的是一副为镇为民的模样,“罢了罢了,为了云山镇,本官就去试一试吧!” 许明棠长揖作礼:“大人为民之心,让草民敬仰不已。” “不必多礼,都是为了百姓,你何时将煤送来?明日可送的来?” 许明棠见孙县令如此着急,心底摇头,面上迟疑道:“这……可能得三日后。” “嗯?怎么如此之久?”孙县令疑惑,语气下压着不满,她的好事可不能耽误了。 “矿井刚挖成,草民想看看底下是不是有更好的煤,择选过后,再给大人上交,不是更稳妥些吗?” 经许明棠一提醒,孙县令反应过来,“嗯!说得有道理!这事是得稳妥些。”她不能急,她得再写封荐贴更好,许明棠是底下村子里出来的,与赵家、王家不同,州府没半点关系,贸然送上去,定是被打回来。 她得好好筹谋一下。 心里想着事,耳边又听许明棠轻声道:“大人,草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大人,此事未成之前,可否请大人藏于心间,”许明棠面上有些不安地说,“草民与王家闹了些矛盾,怕若是让他们知晓,阻挠草民事小,就担心他们让大人为难,草民不想因这点小事叫大人难做。” “这个王家!”孙县令皱眉,看着懂事细心此时还不忘为自己着想的许明棠,心中那杆秤更加往许明棠这偏了,与她亲近道:“你放心,这事本官知晓轻重,有本官在,王家不敢把你怎么样!” “可是……” 孙县令打断她的话:“没什么可是的,他们王家靠的不就是个县丞吗,还能越过我这个县令去?!” 说起来这个王家近两年也确实嚣张得过分了,别以为她不知道煤矿一事,王家让王县丞搞了多少手脚。 她看着许明棠,想到那煤矿的事情,心思一动,若是叫许明棠的煤真送到冶铁处去了,日后许明棠说不定能成为她的助力,顺势利用她打压王家也未尝不可! 得把许明棠的煤送进冶铁处! 感受到面前孙县令的打量,许明棠低头,无人看见的地方,她的唇角不易察觉地轻勾一下, 第37章 第37章再见,明棠。 许明棠从县衙出来,又去靠近州府的码头打听货商的消息,看看他们卖什么,也看看他们收什么。 问他们从何而来,也问他们往哪去。 之前她太忙了,打听的事情一直都交给宋容,由宋容回来再复述给她,但她很快意识到一些弊端,人与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观察的角度也是不一样的,她需要自己去主动地听,主动地看,才能掌握更大的信息渠道。 任何时候,信息差都是非常重要不容忽视的因素。 码头很大,很多货商在这里装货卸货,从一些没封严实的麻袋或者木箱里能看出来,有粮食有动物皮毛还有些本地特产的草药之类。 他们并不是把所有东西都带回本地售卖,有一部分是沿运河的线买卖。 货商们跑得多,心中各有一本账,就比如粮食,有些地方粮食丰收,便可低价去收,然后乘坐货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转手卖出去,粮食能得到的利润不大,换成布匹、皮毛、草药等,利润就大得多。 但这种倒手买卖也有一定风险,比如货船出事故,东西保存不善,又或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别人先一步进入市场,还有运河沿线的剥削,路上歹人作乱等。 在信息不流通的朝代,未知风险因素太多,货商们出门前也都是再三拜各种神灵,祈祷一路顺风平安。 许明棠在码头看见了徐怀溪,她在货商中很有威望,不少人都会与她点头打招呼,她随行手下很多,也只有她独自包了两艘货船。 第44章 “这不是许掌柜嘛,怎么来这风大的地儿了?”徐怀溪笑眯眯地和许明棠打招呼。 许明棠也朝她笑:“来找些缘分。” “可找到了?”徐怀溪问她,手里转着那枚杂色扳指。 “若这样好找就不叫缘分了。” 码头有风沿着河面吹过,迷得人睁不开眼,待风过后,许明棠问徐怀溪,“徐掌柜都做得哪些生意?” “什么都做。” 徐怀溪瞧着许明棠的神情,想到她地里的禾苗,凑近她问道:“姐儿可是有东西要卖?” “徐掌柜收煤吗?” “煤?”徐怀溪身体后移站直,兴趣显而易见地减弱,“那东西可不好卖。” 黑不溜秋一手灰,吃水重,收来价格就不低,带到哪儿去卖都不划算,更别提万一船上进了水,全得砸手里。 许明棠也知徐怀溪的担忧,并没多说,只问:“徐掌柜要在洛州待多久?” “小半个月吧。” 许明棠拱手:“十日后许某乔迁,还请徐掌柜赏脸,届时请徐掌柜瞧点东西。” 徐怀溪觉得许明棠这人有点意思,索性她也无事,便应道:“好啊。” …… 宋星听了又觉得忧心,那宅院今日才买的,洒扫置物都是耗时间的事情,如何能十日后就住进去? 她跟主家之前从没这么操过心,她有点懂她姐姐对她的担心了。 许明棠也知时间紧迫,越急她越不能急,总归还有时间。 她又回了宅院,重新走了一遍,把宅院平面图大致画了出来,宅院整体保持得还不错,底基没问题,用料扎实,就是门窗廊道处处落了灰,还有庭院的花草没人照看,杂草丛生。 都是些费时间的活儿,这年头又不像现代有家政公司,全程包揽,都得她自己亲力亲为,许明棠就地找了个台阶坐着,用炭笔刷刷刷的在册子上记录。 她的待 办事件又多了一条,这件还得急办。 眼见着天色渐暗,许明棠有再多事也只能明日再办。 “主家,我们直接回村里吗?” “先去店里看一下,写个招工贴示,明日叫周婶张贴在门口。” 宋星应声驾车往烧饼店去。 沿街的店铺门都半掩着,这是即将关门了,小镇没有夜生活。 烧饼店里的门也是半掩着,见到许明棠来,店里三人都很惊喜,“东家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宋容和云景被我安排了其他事,店里人手应当不够,来写个告示,明天贴出去,若明日有合适的,你们就先留用。” 周氏妻夫对视一眼,周婶道:“东家,我有个侄女,二十岁,为人老实,手脚勤快……” 许明棠一口答应:“行啊,叫来试几天。”她对周氏妻夫还是挺满意的,每次来都能见他们忙前忙后,尽职尽责,他们推荐的人她也愿意试一试。 听到许明棠答应得爽快,周婶面上却不见喜色道:“只是,她口齿不太清楚……” 有些做生意的掌柜会忌讳这种伙计,许明棠却丝毫不在意:“卖烧饼又不是说书的,为人没问题就行。” 周婶听言有些惊喜,笑着连连应道:“诶!诶!我今晚就回去和她说!” “你那妹妹家的孩子如果留用了,明日再招三个吧。” “要这么多?” 一旁的柳白余也有些惊讶,“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等人招到了,你们就换着来。”许明棠心里还有别的打算。 周氏妻夫心里慌张:“东、东家,我们能干一整天没问题的……” “别误会,不是换了你们,你们都做的很好,只是店里这么忙,你们吃个饭都得抢时间,招几个人来你们也松快些,况且,现在这店小,你们就不盼着我开个分店什么的?” “是是是!东家说的是!” 周氏妻夫一听,不是换了自己,而且听东家的意思,日后店面还会更多,都高兴不已。 “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许明棠觉得头脑有些昏沉,心道莫不是码头吹了风,得早些回去才是,她站起身,把写好的招工告示交给柳白余。 才转身,许明棠眼前一黑,只听见耳畔响起众人惊呼,“主家!” “东家!” “明棠!” 许明棠感觉自己落到了一个皂角香的怀抱,耳膜有砰砰砰的声音,随即贴着的胸膛震得她头发晕,有人大声道:“快去医馆!” 这一声喊得焦急慌乱。 她手慢慢抬起来,胡乱抓住了什么,周遭静了一瞬,她张口道:“我没事。” 钥匙拿到了,但是宅子的地契她明天才能拿到,任务没完成,生命值没恢复,今日一天又在外奔波,还在码头吹了风,让她刚才一下子有些……低血糖吧。 许明棠视线重新恢复,第一个看到的是柳白余担忧的脸,她笑道:“白余哥,你心跳得好快。” 震得她耳膜咚咚作响。 柳白余此刻完全无暇顾及许明棠的打趣,他看着许明棠苍白的唇色,眉头紧拧,嘴唇因为紧张有些颤抖。 宋星赶紧把许明棠扶过去在椅子上坐着,不放心道:“主家,咱们要不然去医馆看看?” “是啊,东家!” “不用,晚上没来得及吃东西,不碍事。”许明棠摇头,她这个情况去医馆也看不出什么。 柳白余听言,匆匆往厨房去:“我去给你煮点面汤。” 周叔道:“我也去帮忙!”这么好的东家可不能出事! 面汤煮起来很快,趁着烧水的功夫,揪些面片,水滚了就能下面片,只是店里食材不剩什么了,柳白余切了小葱,又把蛋液淋进去,撒些盐,一锅浓稠鲜香的面汤就煮好了。 许明棠和宋星一人一碗,许明棠对一旁还担忧不已的周氏妻夫还有柳白余道:“真没事,你们先回去吧,一会儿我和宋星吃完把碗筷收拾了也回去了。” 周氏妻夫再三问过之后,才不放心地离开。 许明棠对柳白余挥挥手:“白余哥,你也回去,我没事。” 谁料平日里温和寡言的柳白余此刻面上却严肃不已,“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可把身体安康当儿戏。” 话语严肃却饱含关心,有一种来自年长者的关心叮嘱的感觉。 许明棠微怔,这话她第一次听。 前半生爹不疼娘不爱,后半生在名利场摸爬滚打,只有生活助理会按时提醒她去做体检。 很奇怪的感觉,一种从来没体会过的情感融在许明棠的心间,她掩下那点情绪笑着应:“知道了白余哥!你真操心!” 宋星虽然觉得柳白余的话有些逾矩,但是见许明棠没反驳,柳白余也是好意,也就吃着面汤应和:“主家,柳公子说得对,不能把身体当儿戏。” “是是是。”许明棠应声喝了口面汤,温热适口的面汤暖到胃里。 最后柳白余还是留下把厨房收拾好了才肯离开,许明棠见天色太晚,就让他上车,送他一程。 不等柳白余想出拒绝的话,就被许明棠推上马车,“走吧走吧,又不费事!” 到了巷口,许明棠把柳白余放下,朝他挥挥手:“再见啊白余哥。” “再、再见?”柳白余一时愣住,没理解出再见的意思,但宋星已经驾着车走了。 再见……柳白余心里反复念了几遍,是再次见面吗?是又见?还是自己刚才逾矩,让她心生厌恶了? 不、不会…… 她还特意送他归家。 无论怎么揣测,意思都不太对,但,看回想许明棠说话的神情,应当是个好词吧…… 回到家时,柳父打量他几眼,奇怪地问:“今日归来怎么有些心神不定?是受东家斥责了吗?” “不,没有,东家人很好。”柳白余第一时间反驳,“是……东家说明日再招些工人,我在想这个事情。” “原是如此,”柳父点头,忍不住又道一句:“受了人家的恩惠,可不能偷懒耍滑。” “爹,我省得。” 直至深夜,柳白余半睡半醒时忽然坐起,看着窗外皎皎月色,他如同福至心灵,许明棠说的再见,是不是……再会的意思?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月光斜透入屋,倾洒在柳白余的脸上,他的眉骨比寻常男子高些,面无表情时五官就会显得生硬不讨喜,所以他总是低着头,偶尔抬头也尽可能的是笑着的,但他讨厌笑,只有面对许明棠时,不一样。 他的视线落在放在被面的手指上,有三根手指微微动了动。 那是他抱着晕倒的许明棠想要去找大夫时,许明棠曾抓住过的手指,他早就知道许明棠的手生得好看,他曾用千万遍次的余光看过,他不敢去看许明棠的脸,只敢去看她的手。 他知道她的指腹有薄茧,掌心也有,那是她握斧砍柴时留下的,即便如此,她的手掌也好看的不得了,指甲好看,指尖好看,指骨好看,就连手上的薄茧都好看。 第45章 和他满是粗茧的手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如同他和她的距离。 柳白余神情晦涩,月光映得他披散肩后的发丝带着轻微的光泽。 “再见,许明棠。”他轻声回应,觉得不好,无声地又说一遍,“再见,明棠。” 念完后,他失落地垂下头,苦笑了一声,再无困意。 第38章 第38章哪 来的鸡汤? “姐儿,这是契书。”伢商把印了官印的住宅契书递给许明棠。 【叮叮——支线任务六:在镇上拥有一所住宅!已完成,生命值回复三点。支线任务五:拥有属于自己的第一家店铺吧!冻结状态已解除。】 许明棠收起房契,“我那铺子的事儿如何了?” 说起这事,伢商面露难色:“哎哟,姐儿,我正要和您说呢,这铺面难找啊……” 不是伢商故意这样说,是她出去打听了一圈,如今镇上有空铺面的只有王家,可王家和眼前这位姐儿又闹了一场,怎么可能愿意出店铺给她,要不是她为了讨生活,她也不敢接这姐儿的生意。 “一家空的都没有?” “也不是,只是那些和王家没关系的位置都偏了些……”伢商给许明棠指了指图上几个点,镇上的散铺面本就少,要不是谁家有个急事或者搬走,少有人卖铺面,只有临近村乡一类的犄角旮旯里能寻出一两个空铺。 许明棠皱眉,确实偏太多了。 即便烧饼店如今在镇上已经有了些口碑,这位置也着实偏了些,酒香也怕巷子深,还是食物这种可替代性特别多的东西。 许明棠不语,凝眸深思,气氛一时安静。 伢商在旁竟感隐隐压力,她入行这么久,和富户也没少打过交道,还是第一回感到这么强的压迫,有一种自己差事没干好的负罪感。 她瞄着手里的图纸,目光一定,手指踌躇再三地指了一处,犹豫地问:“姐儿,你看这处行吗?” 许明棠的视线落在上头,眉梢一挑,巧了不少,伢商指的是一处在镇南街上的铺面,就在王家那三个顶好铺面的对面。 “这好位置的铺面别人肯卖?”她问。 伢商有点后悔,因为她也知道王家的铺面就在对面,但话出口,只得硬着头皮道:“这家店家生意做不过旁人……” 许明棠看出她还有未尽之言,指尖点点桌子:“一次性说清楚些,不然我以后知道了,也是要找你麻烦的。” 伢商本就对许明棠有些莫名心怯,听她这样说,还是全都交代了:“王家之前想收了这铺子,价格没谈拢,之后租铺子的店家卖什么,王家就开店卖什么,价格比这家店只低不高……” “……之后就没人敢租这铺子了,店家想重新卖给王家,可王家只愿意出半价买,那店家气得大骂,又没谈成,王家就放话谁接手这铺子就让谁干不下去,这铺子就空下来了。”伢商说起这事,也是唏嘘不已,当初多好的一个铺面啊,闹成这样。 “店家出什么价?” “啊……啊?”伢商一听,“姐儿要买?” “嗯。” 伢商眼珠子一转,道:“去年在我这挂的是三十两,因为一直没人问价,我也好久没去了,我去……问问?” “尽快确定,问好了到我店里来留个消息。”王家而已,敢得罪一次,就不怕第二次,再说了,这位置也确实便利,值得她再去和王家打个擂台。 “好嘞好嘞!” 店铺的事情解决,许明棠又问伢商:“你可有相熟的人伢子?” “我那宅院想找人清扫。” “正是春耕的时候,这会儿可不好找人……” “临时的也行,我只需要叫他们帮我把宅院清扫完。” 伢商一听,心思又活络了:“姐儿要是信任我,我带着人帮姐儿清扫如何?” “你带人清扫?几时能清扫完?” “15文一天,7天帮姐儿清扫完工。” 许明棠略一思忖,回道:“三天内清扫完成我给你200文,如何?” 200文! 伢商眼睛都亮了,点头应道:“行!没问题!” 许明棠便把昨日在宅院里画的图纸给伢商,“需要格外清扫的地方我在上头标注了,我给钱让你做事,别糊弄我。” “不敢不敢!一定给姐儿把事情做漂亮!” …… 伢商送走许明棠,转身就往家里去,她做房屋买卖的,偶尔为了让房屋店铺更好出手,也会叫人清扫,给个十来文前,那些人都高兴的不得了,如今可是200文啊! 原本她只想着带自己夫郎和家里人去做,但现在许明棠要三天内做完,就得再叫几个人,她很快找到了人,风风火火地带他们到了宅院,安排清扫任务。 见几人都忙活去了,她叫自己夫郎千万盯着,别出差错,说完就一溜烟往金丰巷子跑,跑到里巷的一户人家门口,啪啪啪急切地敲门。 “谁啊?” “是我,富贵。”伢商道,“温姐在家吗?” 一妇人开了门见到来人,应声道:“富贵姨,我娘在呢。” “快快快,带我去见——”伢商本来还想叫妇人带她去,却见到院子里坐着的老妇,喜不自胜地奔上前去:“好姐姐,我给你带了个好消息!” 老妇眉一竖,没好气道:“郝富贵!你要是来给那王家做说辞,我就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哪能呢!我还能不知道你的脾气?”伢商坐在老妇旁边细细与她道:“你那镇南街的铺子有位姐儿瞧上了,她问多少钱,我没报实价,只说大概三十两左右,她瞧着能接受,现在只等你的意思呢!” 老妇狐疑地看着伢商:“她莫不是王家的人?” 伢商连连摆手:“哎哟!不能够不能够!她前些日子还和王家闹了矛盾!王家不卖她铺子,这才找到你的铺子” 老妇还是不放心:“那她知不知道那铺子的事,我虽着急卖铺子,却也不能坑了别人。” “知道知道,我与她都说了,你要是不放心,约个时间,你亲自见见,我绝不诓你!” 老妇想了想道:“那就亲自见见!” “行行行,见,但你脾气得收收,好不容易遇见个愿意接手你烂摊子的,可别给闹黄了!”伢商叮嘱老妇。 “不用你说,我自是知晓。” …… “妍言,一上午还适应吗?”趁着午饭的功夫,周婶问自己的侄女。 周妍言望着碗里的米饭菜蛋,咽了咽口水,道:“适、适应,多、多谢、姑姑。” 她因口齿不利,镇上找活难,只能和夫郎去码头抗货,去年家里添了俩孩子,日子过得更加紧巴,有时还得靠着母父姐妹接济。 她娘听说姑姑找了好差事,求到她姑姑这里,她没抱很大的希望,但姑姑昨儿夜里来她家叫她明日和她一同去上工。 到了店里才知道这里的待遇是真的好,活也简单。 姑姑没让她迎客,只叫她来回后厨前厅端饼打包,或者在后厨削土豆,空了就去把桌椅板凳收拾整齐。 生意很好,顾客很多,而且店里还在招人,好些人都来问过。 她有点紧张,她还没见过东家,怕东家见了她不满意,转念一想,东家要是见了,肯定不满意,她不再说话,大口大口地吃着碗里的饭,今日中午吃饱些,晚上回去就少吃一顿,省些口粮。 临近傍晚稍微清闲了一些,周妍言也没歇着,擦桌子扫地,收拾碗碟。 忽听姑姑在耳边道了一句:“妍言,东家来了!” 周妍言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缓缓吐息,想松松嗓子,一会儿给东家答话时尽可能流利一些,但老毛病又犯了,越是不想紧张就越紧张,人都还没见到,手都在抖。 “妍言,别紧张,东家人好。”周婶轻声道。 “嗯、嗯……” 许明棠看到前头店里客人还有些,没从前门进,从靠近厨房的后门进了店。 她记着今日安排了招工的事,宋容在矿地,所以她得亲自来看一下。 刚进后厨,周婶把周妍言带到许明棠面前道:“东家,这是我侄女,叫周妍言。” 许明棠阅历丰富,只瞧她一眼,就知道是个端正人,心下比较满意。 周妍言不知,她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紧张与不安,结结巴巴地开口:“东、东家、好。” 简单的三个字说完,她眼中流露出几分挫败。 “你好,既然和周婶是姑侄,一些活计怎么做,周婶就多费些心教教,你跟着周婶好好学。”许明棠道。 周妍言蓦地抬头,这才算是第一次正式看清了许明棠的模样,她此前并不知道,原来她的东家是这样年轻的女子,眉眼灵秀清朗,言 行举止都带着无形的气势,明明和众人站在一起,却与众人又完全不同。 她对上许明棠转来的视线,忙低头道:“我、我会、会的。” 第46章 周婶知道东家这是认可了,连连点头:“东家放心,妍言她勤快着呢!” “嗯,”许明棠,点头,又去看柳白余,“没其他人了吗?” 柳白余道:“来问的人不少,合适的少。” “那行,慢慢看,不急,这事交给你我放心。” 柳白余心跳陡然加快几分,面上不动声色,他去看许明棠的脸色,问她:“你今日吃了吗?我炖了汤,你要不要喝些?” 周婶听了想起昨日许明棠昏厥的事情,暗赞柳白余细心,她也附和道:“是啊,东家,你要不喝完汤再忙,你得顾好自己身子啊!” 宋星也点头,“对对对,主家,你今日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没一会儿,许明棠面前就多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是鸡汤,放了春笋炖的,很鲜甜。 而外头还没到打烊的时候,客人也还多着,许明棠无其他事安排,大家也都各自去忙活了。 “哪来的鸡汤?”许明棠坐在后厨的凳子上问正在擀饼的男人。 柳白余手下动作不停,回应道:“我从家中带的。” 爹爹身体不好,如今家中收入稳定,他隔三差五会给爹爹炖汤补身子,这鸡汤是他昨天夜里就炖上了的,炖的时候一早就想好了,留够爹爹喝的,他的那份带给许明棠。 早上带来的时候就一直煨在窑炉旁保温。 还好她来了。 “白余哥,想不到你炖汤也这么厉害啊!”许明棠喝着汤,对于九日后的乔迁宴又有了新想法。 第39章 第39章她去镇西口做什么? 许明棠咣咣两口把汤喝完,叫宋星一道回村里,去找了村里的木匠陈婶。 陈婶是个老手艺人,木工活做得又细致又好。 许明棠给陈婶简单画了自己想要的木桌样式,她此前脑海里一直有个大概雏形,待喝了柳白余那碗汤之后,雏形逐渐清晰了。 “做个夹层,中间要空出来……空一个圆饼大小的位置,边缘打磨光滑一些,不要棱角……” 陈婶也帮许明棠做过不少物件,也有了一定的默契,对于许明棠说的要求都点头。 “我要二十多张这样式的桌子,陈婶能加急做吗?” 陈婶笑呵呵道:“放心,晚上不睡觉也给你做出来!” 许明棠如今可是陈家的大恩人,陈家因为听了许明棠的话,年后一家子人凑钱买了一亩荒地,学许明棠的种地方法,前些日子地里的土豆收上来,一家人笑得合不拢嘴。 许明棠在镇上卖土豆馅烧饼开了路,他们跟在后头去卖土豆,卖了不少钱。 开年仅三个月,就赚了往年大半年才能赚的钱,家里的粮食难得一见的有了富余。 现在许明棠又在山上组建矿工队,她女儿也在里面,虽然辛苦,但干得越多挣得越多啊,日子过得不知道比之前好多少。 去年还在担心赋税的事情,今年完全大变了样。 陈婶说什么也要把许明棠要的桌子做得漂漂亮亮的,跟着许明棠有饭吃! 得了陈婶的应诺,许明棠往山上矿区去。 她明天就要带煤去县衙,她早就看过煤,这话不是诓王家的,地下开采出来煤品质都很好,煤化程度高,杂质少,她拿出来一些烧过,燃烧时无烟,无火焰,热值高,是铸铁炼钢再好不过的燃料了。 只可惜她没一个炼钢厂铸铁厂之类的地。 煤矿采上来之后,放到一旁的空地,把一些土法子把上面附着的一些尘土岩石去除后,按照种类大小分开,再统一分成大小一致的煤块进行装袋。 期间产生的煤灰也被收集起来,用以二次加工。 煤矿开采不过几日,大家都已经很熟练了,下井、拉绳、凿矿、抬煤…… 许明棠也再三叮嘱过,矿区附近不可见明火,不可操之过急,矿井里面的撑架绝不能偷工减料,务必保证矿区的安全性,大家也全都牢记,按照许明棠所说去做。 她来到矿区时,看到大家都干得热火朝天,十余个人被分成了四组,负责不同的领域。 贺云景一眼瞧见了许明棠,把肩上的煤矿卸了之后,就奔着她来了。 宋容落后一步也走上前来。 许明棠挑了几个问题问贺云景,比如如今矿井下到什么程度了,一天能出多少煤矿,贺云景都能答上来。 “做得很好。”许明棠夸他。 贺云景的眼眸一下子就变得亮晶晶的,沾了煤灰的脸上也全然是高兴之色。 他确实做得很好,到矿区笼统才两天,许明棠并没特意告诉过他要记什么,看什么,他却自己留意了那么多事情,许明棠对他挺满意。 宋容看见许明棠对贺云景的赞赏,即便知道两人的关系,心里还是略起了一些波澜。 此前只觉得贺云景是伺候主家的男子罢了,可如今,主家却让他来矿地,主家分明有意培养他。 她听从主家指示,也依旧按主家所说行事,心底里还是觉得有些失落,她作为女子,自是认为男子比不上她的,主家为何不多看看她? 若要旁人知道,她和一个男子争风吃醋定是要招笑,但宋容不得不在意,她觉得主家很厉害,也想获得主家更多的认可。可最近几日,她总觉得,主家没那么重视她,即便该交办给她们的事情也还是交办给她们,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就比如现在,让她把挑好的煤矿装筐,她知道这是要送去给县衙的,主家还是把重要的事情交给她来做,是不是她想多了? 不被重视的疑窦在心底一划而过,留下一丝涟漪。 许明棠连着宋星一道搬了百余斤煤下山。 其中有五十斤是要拿到县衙的,煤块不似旁的物品,看看敲敲就算完事,他们要试了再试,运气好些试一回就要了,运气不好,试三回都不一定要。 许明棠和宋星先把要上交的煤块处理好装箱,又开始敲煤粉和黄泥。 支线任务六完成,许明棠抽到的还是黄级箱子,里面是两把重锤。 此时拿来打煤块是再合适不过。 煤粉按比例混合黄泥,加水调匀,塞进中空的竹筒压实,再戳上洞,最后推出来,放在地面上晾干。 这就是简陋版本的蜂窝煤了。 这种做蜂窝煤的法子用不长久,但许明棠问过铁匠铺子,做那种蜂窝煤的器具耗时,得大半个月才能打出来。 只能先用竹筒代替定型,目前先这样做,后面再改进。 一晚上,许明棠和宋星做出来两百余个蜂窝煤。 黑黢黢的煤坨晒满了一整个后院。 “主家,为什么要做成这样啊?”宋星不太理解。 明明直接烧也能烧的。 “方便,热量大,能充足燃烧。” 方便?宋星这会儿是没看出来方便在哪,充足燃烧是什么意思?宋星不太理解。 打粉,和泥,铸型,晾干……费老劲儿了。不过主家说方便,热量大,能充足燃烧就一定没错! 晚间,贺云景和宋容从矿山上回来,看到一院子的煤坨好奇地问了下。 两人知道后皆和宋星是一样的想法,现在看不出来,但许明棠说得准没错。 晚上,贺云景抱着枕头又去找许明棠了。 不是为情。爱之事,而是为了……学习。 自从贺云景去矿区之后,许明棠就会和他说一些关于矿区管理的事情,煤块的分类,工人的管理等,他有一种觉得自己正在发挥重要作用的感觉。 很奇妙,很兴奋。 长这么大头一回这样被重视。 而宋星也在屋子里和宋容说话,“姐姐,你怎么这几日不太开心?” 她们俩相隔岁数不大,又一起相处数年,宋星即便神 经再粗也感知得到姐姐的情绪。 宋容心底那点情绪再度被提起,不过她看了看妹妹,摇头道:“没什么。” 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第二日,贺云景困顿不堪地从床上起来,灌满了知识的脑子叫他身体沉重。 但去了矿区之后,又生龙活虎起来。 特别是在一些情况和许明棠说的对上了,他还能解决时,更觉得骄傲。 抛去他男子的身份,在矿区,大家俨然把他看成了半个负责人。 贺云景在矿区忙活,许明棠带着煤块去找孙县令。 而孙县令也在这两日写好了荐贴,不过她没说,她对许明棠只道:“许明棠,本官只是帮你试上一试,你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许明棠如何不知道孙县令的心思,从善如流地答:“草民知道,大人愿意给草民一次机会,草民感激都来不及,人事已尽,就看天命了。” “你能有这番觉悟,很好。”孙县令夸她。 “是在大人身边耳濡目染。”许明棠从不吝啬夸奖一个即将帮自己做事的人。 孙县令越看许明棠越满意,为人谦逊,与其他高门望族也没什么关联,自己这件事若是办成了,不光自己有极大好处,这许明棠定当唯自己马首是瞻,这样想着,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第47章 许明棠低眉顺眼地离开县衙,转身往店里去。 才到店门口,就看见店铺里面一片狼藉,店里还有叫嚷的声音—— “你们这店怎么做生意的?我无故被打了,你们怎么不负责任?来你们店真是晦气!” 许明棠和宋星听了眉头皆是一皱。 “怎么回事?”许明棠走进去问。 “东家,您来了……”周叔愁眉苦脸。 “东家?你是这家店的掌柜的?我在你们店被打了,你们店得负责任,赔我医药钱!”一个中年妇人上来就抓着许明棠不松手。 “该负责的我们不会推脱,总得容我听个事情经过才好给您负责不是?” 许明棠说完,去看周婶,周婶道:“有个客人今早吃醉了酒,和她打起来了,就闹成了这样。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来,那人就满嘴胡话地走了……” “大清早吃酒?”许明棠皱眉,“周婶可认识她?” 周婶摇头,实在没什么印象。 一旁的周妍言却结结巴巴开口:“我、我见过。” 见许明棠看她,她吞了吞口水,“是、是镇西、西口的、混子,叫、叫刘二……”她在码头搬货的时候见过那人,那人还因为偷懒耍滑被赶走了。 “喂!你现在知道了事情经过,快点赔我医药钱!”中年妇女气势汹汹道。 “行,走吧,婶儿,我们去医馆,给您把伤治治,该赔多少赔多少,绝不二话。”许明棠干脆利落地抬手请人,又回头看了眼,说:“周……妍言?你也来。” 周妍言愣了几息才走跟上去,她不知道东家叫她去做什么?还有,东家竟然记得她的名字? 医馆不远,就在隔壁一条街,许明棠把妇人带进去让大夫诊治,她伤得不重,就手腕有些擦伤,大夫开了药,许明棠付的钱,还多赔了三十文钱。 妇人面色一下子转好,再无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你这掌柜的为人倒是不错。” “过奖过奖,毕竟您在我们店里伤的,我们肯定会负责。”许明棠笑意盈盈,瞧着脾气很好的样子,她送走妇人,对周妍言抬抬下巴,“你也去看看胳膊。” 许明棠进门就注意到周妍言胳膊上被划拉了一道,也不知撞到哪了青一大片。 “啊?我、我……”周妍言急的话都说不出口,连连摇头,“不、不……” 许明棠不由得她拒绝,直接把人推到大夫面前:“你这算工伤,我也得负责,身体康健了才能好好做工。” 大夫大抵是少见这样好心的掌柜,略微诧异地看了一眼许明棠。 周妍言伤得就比妇人重得多,不光胳膊,肩膀也撞伤了,开了跌打药油,还配了几副内服的药,她很是坐立不安,结结巴巴的一直想拒绝。 可谁料许明棠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取药付钱,眨眼就完成了。 许明棠把药给她:“药拿着,大夫叮嘱的你也记着了吧,按时吃药,放你两天工伤假,伤好之后再来店里上工。” 不仅有药还给放假……周妍言觉得自己在做梦,好半天才回过神:“多、多、谢谢、谢,东东家……” 许明棠点点头转身走了,周妍言想问她不跟自己一块回店里吗?又觉得自己一个做伙计的不该问太多,她转身往店里走,走了两三步觉得不对劲。 东家刚才离开的方向,是往……镇西口去的? 她去镇西口做什么…… 第40章 第40章那就期盼再见时,姐儿生…… “砰咚!” 有重物砸到桌椅上,桌子被撞到墙边发出巨响。 “臭丫头——你——啊!”刘二才张口说了几个字就被人拎着后衣领按在地上,手臂被人钳制。 “臭娘们——放开——啊啊啊!痛痛痛!”刘二痛得五官扭曲,上半身不自觉跟着被扭到后背的手臂移动,哀声求饶:“轻点……轻点……姑奶奶轻点……” 宋星咽了一口口水,从来没见过主家这么生猛的一面。 许明棠坐在屋子里唯一完好的一把椅子上,脚下踩着刘二的手腕,她垂眸瞧着地上的人,唇角勾起:“听我的伙计说,你喝醉了酒才在我店里闹事,我怎么现在瞧着你现在还挺清醒?” 刘二本不知道来人是谁,听到她这样一说,就立刻知道了,嘴硬道:“我、我喝了醒酒——啊啊啊别踩别踩了……求你求你!”刘二的眼泪从眼眶里被逼出。 “说一句假话就废你一条胳膊,胳膊没了就断腿……” “你、你要是敢这样做!我去告官,你别说生意做不成,你自己都得蹲大牢!”刘二平日最烦衙门那些狗腿子,此刻却也不得不拿出来做保护自己的武器。 “呵……”许明棠不以为意地嗤笑,微微俯下身道:“你不是爱喝酒吗?喝醉酒掉进粪坑里的醉鬼,有命告吗?” 最后一句仿若阎王低语,叫人头皮发麻从肺腑渗出寒意。 “你、你想做什么?!”刘二的脸被按在硬邦邦的地上,心里直打鼓。 “既然你这么爱喝酒,就请你喝点酒啊。”许明棠拿过她在街上打来的那坛酒,塞子也不取,直接把酒坛口往地上一磕,清脆的哒嚓一声,磕出个口子,酒液随着坛口碎片撒了些许在地上,酒香瞬间弥漫屋子。 刘二眼睁睁看着那锋利的碎坛口朝自己嘴巴扎来,扭头挣扎,但她一个常年好吃懒做的人的气力哪敌得过许明棠,尖利的坛口几乎已经碰到她的嘴皮了,“王家!是王家!!!” 嗓子尖利的都喊破了音,尾音带着颤。 酒坛停住,刘二嘴边有液体滴落,她尝出血液腥甜的味道,背后冷汗一阵一阵,心里后悔得直叫亲娘祖宗! 要是早知道许明棠是这么个阎王,给再多钱她都不接这个活儿! “说清楚。” “王家说你让她们掉面子了,让我去你店里闹事……姐儿您也知道,王家那地位,我哪敢不答应……” “继续。” 继续?刘二绞尽脑汁,又道:“还有还有,和我打架的那个,她也是王家派去的,王家,王家好像还找了其他人,说是要让你的店开不下去……” 踩在手腕上的脚劲松了些。 刘二的手背在身后一时也不敢从许明棠脚 底下抽出来,“姐儿,我知道的都交代了……” 两张纸轻飘飘擦着她的鼻尖落在她眼前的地上。 手腕被踢了踢。 刘二颤颤巍巍地捡起地上的两张纸,她认的字不多,但也能看出来是两张药方,什、什么意思? “一个是被你打的人的药钱,15文,我还多赔了她30文,一个是我店里伙计的药钱,50文,凑个整,就一百文吧。” 凑整是这样凑的吗,明明是同伙的医药钱怎么也归她出…… 刘二的手都在抖……欲哭无泪,她哪里拿的出一百文啊…… 她哭丧着脸道:“姐儿,我没钱啊……我要是有钱我也不去接王家的活啊!” “能拿得出来多少?”许明棠睨她。 刘二反复摸了摸,扣扣搜搜地只摸出七枚铜钱。 许明棠伸手把铜钱无情地收走,“零碎不算,还欠一百文,去给我打工还债!” “什、什么?!”刘二又被强行凑整,又零碎不算的,暴脾气上来,才支起身子要找回场子,被许明棠眼神一扫,瞬间颓下来,语气弱了不止九成:“全听姐儿的安排……” “换身干净衣服,头发梳整齐,把脸洗洗!” 刘二不敢不听,巴掌大的屋子里,刘二在许明棠的注视下,局促地换衣服,洗脸梳头。 天知道她多久没拾掇自己了,家里连个镜子都没有,只能胡乱着凭感觉束发。 许明棠上下扫了一眼,不算满意,好歹有个人模人样了,勉强接受了:“之后还债的每一天,比起今天只能好不能差。” “是……是……” “叫什么名字?”许明棠正在纸上写东西。 “刘二……” 许明棠停下笔,瞥她:“问你名字。” 刘二应激反应地缩了下肩膀,“刘……乐之。”见许明棠还盯着她,胡乱解释:“就是那个什么敲钟敲锣的乐之。” “钟鼓乐之。” 刘二听了,又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姐儿也念过书呢!” 许明棠没理她,把刘乐之三个字写上去之后道:“把这个签了,手印按了。” 刘二半认半猜看出来是一张欠条,一百文三个字她还是认得的,敢怒不敢言的签了字。 按手印时家里没印泥,就见许明棠对她笑了笑,捏着她的手指往她嘴角一按,待血指印按在纸上,刘二才后知后觉感到嘴角的刺痛。 臭娘们!真不是个东西!刘二心里暗骂。 “走吧。” 刘二战战兢兢地跟在许明棠身后往店里走,烧饼店已经重新收拾好了,但被刘二一闹,生意显然受到了一些影响,客人零零散散的没几个。 第48章 见许明棠回来,还带了个人,大家一时没认出来人是谁,直到刘二在许明棠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开口:“我错了,我今天不该借酒闹事,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刘、刘二?”周妍言诧异。 “你还敢来!”周婶气得不行,她侄女为了保护店里不受损伤,自己却受伤了,还是东家人好带着去看诊了,不然指不定自己得疼多久! “我不是道歉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刘二话才说出口,后腿就被人踹了一脚,没什么力道,但刘二再清楚不过是谁踹的,没回过劲的手腕子还生疼着可不敢再触霉头,语气软了不少,“您大人大量,是我错了……” 周婶冷眼看刘二,不解地去问许明棠:“东家,您怎么把她找来了呀?” “她欠我钱,叫来做事还债,该给她做的活计就给她做,”说完她又去看刘二,道:“你一天工钱十文,在这做十天,哪天出问题了,我就哪天请你喝酒。” 最后两个字落得轻飘飘的,刘二这下不光手疼,嘴也疼了:“知道知道……” “哎呀,姐儿,您在这呢!我给您把人约好了,您现在有空去瞧瞧吗?”伢商正巧这时候进门来找许明棠。 “有空,走吧。”许明棠看了眼柳白余,还是对周婶道:“她就交给你了,我晚点再回来一趟,但凡她有半点不上心就告诉我。” 周婶一拍胸脯:“放心,东家!” 许明棠点头和伢商出门了。 伢商把人直接带到了镇南街的铺子里,温家母女已经在店中了。 年轻一点的女子看见许明棠有些诧异,“姐儿,原来是你啊。” 许明棠也认出来是之前卖柴时,那个腿受伤的妇人,笑道:“好巧。” 伢商高兴地热场子:“哎哟,熟人啊!熟人可就太好了!来来来,都坐都坐。” 她殷勤的将厅里的几张椅子码好,邀人坐下。 老妇人却是油盐不进,盯着许明棠看了半晌问:“你既然知道这铺子和王家的恩怨,你为何还要买?” “刚好我和王家也有点恩怨,怨多不怕。” “王家会让你生意做不下去。” 许明棠后背靠在椅背上,姿态全然放松:“婶儿,你且看着吧,王家会死得比我快。” 在场四人听言,除了宋星,其余三个都觉得许明棠这个年轻姐儿未免口气也太大了点。 宋星觉得许明棠说的事很困难,但宋星相信许明棠。 良久,只听老妇人沉声道:“这家店二十两卖给你,我要现银不赊账。” 二十两是之前王家出的半价的价格,再艰难的时候,温笙都咬着牙没卖。 “啊?二十两?”伢商错愕,拉过温笙低声道:“温姐,你糊涂了?怎么就二十两了?三十两是三十两!” 这本就是好地段,价格能卖四五十两没问题,被王家折腾的能卖三十两都已经是高价了,可温姐儿怎么如今二十两就卖? 伢商不是心疼她少的那五钱银子,她与温笙是多年好友,当然知道温笙如今境况艰难,能多拿十两银子都不拿! 真是个倔木头!伢商恨铁不成钢。 但无论伢商怎么说,温笙一意孤行。 许明棠见她们争执,并不参与,她只需要在她们商讨出合适的价格时出钱就行。 四十两以内都是她的心里预期价位。 最后还是以二十两成交了铺面。 双方签完店契,许明棠道:“到底算是承了个人情,若婶儿日后有需要,许某会量力帮之。” 温笙看了眼面前的年轻女子,她觉得她过于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却也羡慕她身上那股劲儿,摇头道:“铺子卖了,我会举家搬走,以后大概见不到了。” 许明棠笑笑:“婶儿你还年轻,我也还年轻,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温笙一顿,自从被姓王的那家子缠上,如同陷入梦魇一般,好好的生意黄了,顶好的店铺也毁了,王家在县衙又有人,她求告无门,无处可走。 一日日内心愤懑不得抒发,这会儿瞧着面前这张年轻的脸,憋足了气的心肺仿若被人不经意间撬开了点口子,温笙眉间常年皱起的川字纹舒展一些:“那就期盼再见时,姐儿生意兴隆通九州!” 第41章 第41章时日还长,且看着吧。…… 许明棠买了镇南街的温家商铺一事瞒不住王家。 王家主母气急反笑:“这许明棠能耐大啊,温家那个铺子也敢买!” “娘,你放心,此事交给我。”王鹤语面上闪过阴狠,“这家店铺的生意叫她都做不成,更别提让她去镇南街开铺子!” “事情办隐晦点,”王家主母想了想又问,“她那煤矿的事情打听出来了吗?” 王鹤语点头:“王县丞传话来说,孙县令往上头送了一批煤,上头的回应还没下来,但依孩儿所见,冶铁处都是些老油条,哪有那么好进的,州府附近那么多煤商盯着,还能叫许明棠钻个口子?” “不可大意,叫人在州府那边也盯紧点,万不能叫许明棠把冶铁处的生意做成了!我们得不到的,也绝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孩儿明白!” …… 第二天,鸡鸣三声。 睡梦中的刘二翻了个身,被子一盖继续睡。 没几息,她的呼吸陡然一止,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窜了起来。 今日得上工! 去那个臭丫头店里做事! 不然就要被请“喝酒”…… 不过请“喝酒”只是刘二积极上工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就是…… “哎哟,早上咱店里也吃这么好啊!”刘二腆着脸往柳白余跟前 凑,“柳家弟弟的手艺倒是真不错啊!” “诶诶!你干嘛呢干嘛呢!”周婶叫着过来,把刘二往一旁推,“离远点。” “远点就远点呗!我又不吃了他!”刘二冷哼,眼睛却一直往柳白余手下头的锅里瞄,真香啊,肯定好吃! 昨天怀着怨气做了一下午工,那曾想,晚上竟还有一顿饭,吃的是店里剩下的馅料拌的面,她哐哐吃两碗,剩下的烧饼也能分,但那个姓周的不给她分! 哼!小里小气! 不过,今早一来,看见早上还有的吃,她又满意了,怪不得她听几个人说这如意烧饼店的待遇好呢! 她在后厨左右瞄瞄,忽看见窑炉旁还有一个小瓦罐,更惊喜了,“哟,还有汤呢!” 手还没碰上去,面前一道黑影闪过,柳白余站在她面前,脸色冷得像冰:“那不是你的!” “不是就不是呗!”刘二悻悻收回手,嘴里不肯吃半点亏的嘟囔,“男子这么凶,怪不得这么大年纪没嫁出去!” 柳白余面色一沉,周婶正好进来,对刘二道:“你怎么还在里头,快点出来干活!” “知道了……”刘二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周婶出去了。 把外头桌椅摆整齐,几人才快速吃了个早饭,等着客人上门。 刘二粗手粗脚的,周婶没让她出去迎客,只叫她干周妍言一样的活,收拾桌子,削土豆洗碗等。 正干了没多久,就听见外头有争执声,她探出头瞄了眼,心里一沉,闹事的来了! 她还都认识…… 脑海里昨天许明棠笑盈盈的恶鬼脸一闪而过,刘二心道:可不能让她们闹起来! 刘二见周婶只知道像昨天一样好言相劝,暗骂真是愚笨,她手里抹布一丢,赶紧跑出去,“诶!你们干嘛呢干嘛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两人往外推,“有事好好说,都是熟人能有什么大事?!” 两个人没反应过来就被刘二推到了店铺外头。 “刘二?你怎么在这里?”闹事的两个人自然也是认识她的,“你怎么还系着围裙这种东西?” “管我呢!你们赶紧走!”刘二嫌弃地把她们挥退。 “啧,你这是给人家当看门狗了?”其中一个女人嘲讽她。 “狗你祖宗!我劝你们,别为了那么几十文钱犯大错,不然我可救不了你们!”刘二自觉很讲义气。 女人一听,当即嘲讽:“哎哟哎哟,刘二,你当自己救世主啊?还救我们?怎么就转性子成了这么个孬种!” “拉着她,这事儿啊我还就闹定了!” 刘二好不容易把两人推出来,肯定不能让她们再进去!伸手抬腿地两人拦住,拦着拦着,三个人就打起来了。 周妍言在店里瞧着想去帮忙,脚步才动就被周婶拉住了,“妍言,这事你别管,昨儿的伤还没好呢,反正她们都是些地痞,让她们闹去!” “可、可是……” “周婶,去报官,就说有人当街打架!”柳白余不知何时出来站在门口,大声说。 一听到要报官,三个人也不打了,那两人朝刘二啐了一口,“看你能不能当一辈子的看门狗!” 刘二也不甘示弱:“不服你等着!看老娘回头收不收拾得了你们两个狗东西!” 第49章 本来昨天就一肚子火,今天打了一架,那俩不是东西,都下得死手。 刘二心情更差! 她又不敢走,气势汹汹地回后厨削土豆去了。 “小柳,还报官吗?” “回去做事吧。” 周婶也反应过来柳白余的意思,连连道:“还是你聪明,只是这两天是怎么回事啊……”她有些愁。 许明棠傍晚过来了一趟,刘二瞧着对她冷脸的柳白余正把早上当宝贝看的那一小瓦罐汤端到许明棠面前让她喝。 啧,怪道把汤看得像宝贝似的。 刘二嗤之以鼻,原来是老男人想啃嫩草啊,也不瞧瞧别人看不看得上! “你认识那两个人?她们住哪?”许明棠慢条斯理地喝着汤问刘二。 刘二一下子精神了,“认识认识!就住我家后头那俩矮房子里呢!天天不务正业偷鸡摸狗,就知道打架喝酒!” “你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吗!”周婶嘀咕。 在许明棠面前,刘二硬生生咬住了牙没回嘴,老娘们!你等着! “她在这干得怎么样?”许明棠抬头去问周婶。 刘二登时坐直了,老娘们,你要是敢乱说一句,我就—— “还算勤快,今早上也多亏了她拉走两人店里才没遭殃……”虽然说周婶看不惯刘二,但也不会信口胡说,而且,今早上也确实多亏了刘二。 许明棠微微挑眉,“刘乐之,干得不错。” 刘二耳根子一麻,道:“那、那当然!” 许明棠又从荷包里掏出10枚铜钱,“这是你维护店铺的奖金。” 刘二一顿,奖、奖金? 还有奖金这玩意? 再回过神时,许明棠已经走了,刘二拿着10枚铜钱,得意洋洋地向店里几人炫耀:“看见没!就我有!” 周婶看不惯她那得瑟劲,道:“做得好都会有,我们之前也发了。” 之前也发了?刘二心思一动,“许明棠人这么好呢?” “东、东家是、是最好的!”周妍言结结巴巴道。 刘二翘起二郎腿,道:“结巴就少开口!” “你!”周婶怒瞪刘二。 “下工了!你可不能凶我!”刘二拍拍屁股,大摇大摆地走了。 今儿拿了奖金,高兴得不行,路过酒馆本想打壶酒,可摸了摸还没好全的嘴角,还是没进去。 …… 第二天,刘二按时来店里上工,一眼就瞧见了店铺里站着的两个女人,鼻青脸肿的,贴着墙根站着,满脸不耐烦地对周婶道:“姓许的叫我们来这里打工还债!” 刘二心情一下子明朗了,“哟哟哟,这两位是谁啊!”她表情夸张地走到两人面前,“这叫什么?这叫什么!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说说这事闹的啊!怎么就不听刘姐我说的呢?”刘二看到她俩比自己伤得还惨,心里的得意劲都藏不住了,诶嘿!她拿奖金,这俩狗东西挨揍! 活该! 刘二双手抱臂,道:“这是上门来当狗了?” “你得意个什么劲?!”那女人怒骂道,“你不也肯定是被打了呗!” “切!谁和你们一样!”刘二把兜里的铜钱拿出来炫耀,“瞧见了吗!我的奖金!你们有吗!” “傻子!”女人低骂。 “行了,既然东家叫你们来干活,就赶紧干活!”周婶也不知道许明棠怎么把人搞过来了,但东家肯定有她的想法! 许明棠早上去宅院看过,伢商干活确实利落,宅院焕然一新。 她和宋星跑了几个铺子,购置了一些家具,马不停蹄地往州府赶去。 …… “许小姐,我家公子今日不便见客,还请海涵。”眉清目秀的挽画站在阁楼下对许明棠道。 自从和观月熟络,今日倒是少有一回不便见客,许明棠便道:“劳烦转告一声,我有急事找他,等你家公子方便的时候还请递个信来。” “好。”挽画应诺。 挽画站在门口瞧着许明棠主仆离开,转身匆匆上楼。 敲开门后,房里并无人,一扇山水屏风之后,有模糊人影闪动。 挽画绕过屏风,刚才他口中不便见客的观月正在穿衣,墨发披散,绝色的面容一片惨白,唇瓣毫无血色,像个阴冷勾魂的艳鬼…… 他走近观月身边,为他递上衣物,偶有触碰到观月肌肤时,一阵冰凉寒意。 浴桶里还泛着涟漪的水面没有丝 毫热气。 挽画拿起干布巾为观月擦拭头发,看着他的脸色很担心:“公子,您这寒水泡得越发频繁了,身体可怎么遭得住啊……” 观月神色不改:“春天很快就要过去了。” 又侧头问道:“她来找我可说了何事?” “没说,只说有急事,也许是为了她煤矿一事。”挽画猜测。 观月披上衣服坐到垫了软垫的雕花木椅上,“应当不是。” 许明棠不知他的势力,不会是因为煤矿。 挽画听言有些懊恼:“早知我刚才应当仔细问问。” “无碍,明日就知道了。” 挽画迟疑地问:“公子,那许小姐当真能堪大用吗?” 观月脑海里闪过许明棠的脸,他也曾几次问自己这个问题,不过…… “时日还长,且看着吧。” 第42章 第42章县衙里的县令大人姓孙不…… “你是说,要于我月桥仙租借十二名男子去你的乔迁宴?”赫连观月温声细语,纤长的睫毛将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掩盖得不留丁点痕迹,他将茶水递至许明棠面前,问:“不知明棠是要借去何用?” “要做些体力杂活,比如搬桌子,端菜等杂事,所以要力气大些的,你这能腾出些人手吗?”许明棠问他。 “做体力杂活?”赫连观月眼睫微动,抬眸去看许明棠。 许明棠没察觉出赫连观月语气中的微妙,她应道:“是啊,乔迁宴定得急,我给码头好几个货商都下了帖子,赵家到时应当也会给个面子到场,场面得撑起来,我指望着那些货商帮我销煤呢。” 观月愿借给她二百两银子解她一时之困这是雪中送炭,许明棠承诺后期双倍奉还还附加一成煤利,这不光是许明棠的报答,还有她对信任她的合作伙伴的优待。 既然是合作的关系,观月手头上又正好有她需要的资源,股东的羊毛当然能薅就薅一把,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 “当然不白借,会给酬劳。”许明棠自认为还是很有良心的。 “原来是这样,我这就叫人进来让你挑一挑?” 许明棠眼睛一亮,“行!” 不得不说,月桥仙的仆人确实形象极好,许明棠从一众人里挑了十二个男子,和观月约定了乔迁宴前三天叫他们来新宅提前训练。 宅院里的软装是许明棠在镇上和州府来回挑选的,门头的匾额、盆栽花草、厅堂摆件等等……待一个个物件被人搬进宅院后,先前还空空荡荡的宅院,顿时充满生活气。 “姐儿,您瞧瞧,还要搬什么吗?”郑六殷勤地问。 郑六也是许明棠提溜回来的,说起来,许明棠还要感谢一下王家,给她送了几个好用的帮手来。 放三个在店里看着,不光没人闹事,工作效率也提高了。 还有不长眼的,打一顿老实了之后就被许明棠拉来做搬运工了。 王家得知他们安排去找茬的人竟一个个被许明棠收拾得服服帖帖,气得不轻! 但当得知许明棠的煤没进冶铁处时,那股火气又降下来了,“看你许明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许明棠比王家要晚得知消息,还是薛静告诉她的。 “你的煤冶铁处没要。” “噢,真遗憾。”许明棠口中这样说,面上的表情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依旧有条不紊地安排人卸煤敲煤。 薛静不理解,孙县令昨日收到消息的时候比许明棠反应都大,“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这事不是我急就有用的。”许明棠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即便有祥瑞的加成,但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里面,没有点实际利益,光靠祥瑞可不行。 “你打算放弃了?”薛静追问。 许明棠朝她眨眨眼睛:“有人会想办法的。” 有人?谁? 薛静很快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孙县令。 她傍晚从矿区回到县衙时就看见孙县令一个人伏案在写些什么,这可是个新鲜事,孙县令在职以来可都是得过且过的,哪曾见过天黑依旧勤笔伏案的情况。 “大人,今日许明棠的煤矿产量比昨日又多了百斤。”她老老实实地汇报许明棠的煤矿情况。 “嗯,冶铁处的事情她知道后什么反应?” 薛静头微微低下,掩住眼眸里的心虚,按照许明棠教她的话道:“许明棠听到消息之后很遗憾,还叫我转告大人,感谢大人帮她的忙,虽然事情未成,是她的问题,她会再想想办法,过几日去州府再试试。” 第50章 “她倒是个实诚人,事情未成也还记得感谢本官。”孙县令对许明棠更添一分怜爱,谦逊实诚,还不忘本,她一个个小小村民去了州府能有什么用,孙县令摇摇头,她看着墨迹未干的书帖,叹息,“还是本官想想办法吧!” 薛静:“???” …… 在孙县令想着办法的时候,丝毫不知此事的王家则派人又去了许明棠的店铺,要许明棠提前退租。 许明棠当时正在调/教月桥仙送来的十二名男子,如何端菜,如何取碟等…… 刘二跑来喊:“许明棠,你的店出事了!”她的喊声里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着急,虽然才上了不到五天工,但是有吃有喝还有奖金,让刘二还是想好好把工继续上下去的。 许明棠跟着刘二去到店里,看到的是王家的管事正拿着店契叫她赶紧搬走。 她道:“当时我与你们签的店契是三个月,为何这才不到一个月就要我退租了?” 王家的管事鼻孔朝天:“有人出了高价要租这铺子,有本事你也出比他更高的价格啊!” “惯来租铺子不就讲究先来后到吗,租赁的时间都还没到,怎么能赶人呢?”周婶觉得王家的说辞很不合规矩。 “王家的铺子王家说了算!你们懂什么?!” 许明棠冷眼看着王家嚣张的做派,猜到王家应当是知道她冶铁处的事情没成,这才敢跑来叫嚣。 “搬走可以,当时契书上可是写了违约条例的,若要我搬走,王家需赔钱给我。” “赔钱?”王管事身后的仆人拿着棍子站出来,嘲弄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叫我们王家赔钱?赶紧从王家的铺子里滚——”出去。 话没说完,被许明棠冷厉的目光打断,缩了缩脖子,觉得背后有点瘆人。 刘二觉得王家人全是蠢货,她在这店里几天都看出来这店的生意多好,一日流水好几两,这放到别家巴不得宣传自家店铺红火,王家竟然还赶人。 “王管事,当时黑纸白字写得清清楚楚,王家率先违约,若无赔偿就想让我搬走,那我们就衙门见。”许明棠冷声道。 “衙门?你怕是不知道衙门如今管事的是谁?!去了你也是挨板子!” 王家仆人此话一出,后面那些人都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县丞姓王你知道吗?” “真是愚民!” 王管事也面露轻蔑。 许明棠面色不变:“宋星,去报官!” “是!”宋星听言,果断往外面跑,被王家人拦下了,两边争执之时,王管事指着许明棠的鼻子语带威胁道:“许明棠,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许明棠一巴掌拍掉王管事的手指,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之际,单手抓过她的衣领,将她的脑袋狠狠按在店里的桌子上。 王管事面色一变,“你——” 她才说一个字,脑袋上的施压之力就更重了,许明棠在她头顶道:“我也告诉你,县衙里的县令大人姓孙不姓王,她是位廉政爱民的好官,今日这事你拦得了我一世吗?无故毁约,还想仗势欺人!等到了衙门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还是不是这番嘴脸!孙大人定会秉公处理,给你们这群恶人一个教训!” 薛静站在人群之后,看着店里的闹剧,又看了看面色 阴沉的孙县令,心道:难道县令大人临时起意微服私访也被许明棠猜到了? “大人?” “别说话!”孙县令语气带着怒意,这个王家!云山镇的县令还没改姓呢!就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猖狂叫嚣!当她孙妙不存在是不是?! 店里的闹剧还在继续…… 王管事没料到这许明棠在知道县丞姓王还敢和王家叫板,“许明棠,你想清楚了,你得罪了王家,你以后在云山镇别想做生意了!” “我不是早就得罪王家了吗?”许明棠不以为意,“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该给的赔偿金给我,第二,我们县衙见!” “许明棠,你痴人说梦!” 许明棠抬头对刘二道:“打出去,去衙门报官!” 刘二没料到许明棠竟给自己委以重任,当即带着身后俩姐妹,往外冲。 王管事见许明棠当真不怕死,道:“不见棺材不掉泪,让她们尽管报官去!”反正王县丞在,王家不会有事。 “是谁要报官啊?” 人群之外忽有人语。 一些远远围着的人散出一条道。 孙县令带着薛主簿踱步上前。 王管事没料到孙县令竟然在这,当即挣脱许明棠的钳制,扑到孙县令面前哭诉:“大人,您快看看这刁民,大庭广众就打杀我等,当真是一点都不把您放在眼里,您瞧瞧我的手还有我的脸上……” “大人,事实并非王管事所说啊!”周婶上前辩解。 王管事扭头指控:“你和那许明棠是一伙的!你们就是蛇鼠一窝——” “够了!”孙县令呵斥,“既然要报官,就都带去衙门吧!公堂之上,本官自会分辨个清楚明白。” 一行人乌泱泱地往县衙去,王家也收到了消息。 “这个王芸怎么闹到衙门去了?” “别管了,先去看看!” 王家母女站在人群之外看见坐在孙县令下首的王县丞,内心安定了一些,孙县令向来管事少,一切决断听王县丞比较多,而且,还有三个月征收赋税了,孙县令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落了她们王家的面子。 许明棠和王管事站在公堂两边,各执一词。 王县丞见状,提笔写了一份呈堂证供,文笔很漂亮,表面上公允,实则偏向王家,她躬身递到孙县令面前去请她看。 孙县令看着底下站得笔直的许明棠,又看了看面上隐带得意的王管事,想到三个月后的税收一事…… 又想到许明棠刚才在店里说的话——“县衙里的县令大人姓孙不姓王,她是位廉政爱民的好官……孙大人定会秉公处理……” 王家…… 也该到头了! 第43章 第43章蜂窝煤。 孙县令将王县丞写得供词推到一侧,问堂下:“双方契书何在?” 王家母女听言面色登时变了。 王管事惊疑不定地去看王县丞,这是之前没有过的啊。 但公堂之上,哪有问询的机会,许明棠已经率先将契书掏出来了,王管事见状也只得递交上去。 片刻之后,惊堂木一拍。 王鹤语也被请上了公堂,她刚才分明站在外面看了全程,此时上堂却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连连喊冤:“是这刁奴欺上瞒下,自作主张!大人明鉴啊!” 王管事接收到眼神,也只得把罪名抗下。 最后以王管事挨了十个板子,王家按契书所约定的赔付许明棠结束了这场闹剧。 “东家,这店铺没了……如何是好啊!”周婶在店里收拾东西,对这家店很有些不舍。 柳白余也沉默地将后厨的东西一一收拾。 刘二恨铁不成钢:“许明棠,你当时在公堂上就应该说按照契书继续租下去,孙县令肯定也会同意的!” “就是啊,赔付才几两银子,你店铺一日就赚回来了。”剩余两个打工仔也这样说。 许明棠道:“何必在别人的地盘看冷脸。” “可你现在店铺没了,王家也得罪透了,不打算做生意了?”刘二问。 “主家,车租来了。”宋星在门口喊道,她接许明棠的指令去租了两个板车来拉东西。 “把我们的东西搬上车,跟我来。” 店里几人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地跟着许明棠走,直到停在了镇南街的一家两层商铺面前。 许明棠招呼大家把东西都搬进这家店里。 “前两日买的铺面,才拿到契书,没想到就用上了。” “你买这家铺子?”刘二震惊,“你是真打算和王家硬碰硬啊?” 这家店铺和王家的渊源,云山镇消息灵通点的人都知道。 “做生意哪有一帆风顺的。”许明棠说,她随手拂去桌椅上的灰尘落座,将怀里几份契书拿出来,看向周婶周婶等人道:“这事与你们无关,是去是留皆看你们意愿。” “这……”周叔听言去看周婶,他得听妻主的。 周婶面上也很有几分为难之色。 “我、我想、留下。”周妍言磕磕巴巴地说,许明棠是她遇见的最好的东家,不光她每天都能吃饱,晚上还能带些吃食回去给她的夫郎和孩子。 跟着谁能吃饱,她就跟着谁。 “我,我也留下。”刘二说。 许明棠看她一眼,“你本来就得留下,你们仨欠我的债还没还清。” 刘二身后的俩女人一听,跟着刘二一道安心了,还能好吃好喝两天。 “后厨若还需要我,我也留下。”柳白余不知道许明棠买下这么大的店铺想开什么店,如果需要他,他会留下,他爹的病情这几日才有好转,玉姝在学堂也比跟着他出摊好太多。 第51章 “我们也留下!”周婶也做了决定,“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不就图个安稳吗!整个云山镇怕再找不出你这样好的东家了。” “既然大家都愿意留下,那么,这几日就得辛苦大家了!” 空了大半年的铺子,开荒可是要费不少功夫的,所有人干劲十足。 许明棠还记挂着宅院里尚未调/教好的十二名仆人,临走之时,带走了柳白余。 “白余哥,我有事请你帮忙。” “你说就是。” 许明棠对柳白余如此这般说了一通,柳白余不假思索地点头,“我试试。” …… 三天后,许明棠的乔迁宴如期而至,小梨特意请了假,跟着许明棠一道跑前忙后。 好些个货商收了许明棠的免费土豆种子,也很赏脸地提着礼物上门贺喜。 徐怀溪和赵家主母也到场了。 赵家主母当然听说了许明棠和王家闹上公堂的事情,见到王家吃瘪,心情很是舒爽了几天。 “恭喜啊,许姐儿!” “同喜同喜!”许明棠给赵家也发了贴,见赵家主母竟然亲自来,面上露出惊喜神情,交代小梨在门口迎接来人后,很上道地主动带她往正厅走。 庭院栽种了一些新鲜的绿植,还沾着水珠的宽大叶片层层叠叠地与廊柱融合得很自然,昨日下过雨,但庭院却无积水,地面上的砖石也都干净齐整。 一路走来,无论是仆人还是客人,都井然有序,过道的几处摆件也颇有新意。 这若是赵家主母没有提前知道许明棠的底细,也完全看不出她年前竟还只是个卖炭的村民。 正厅里已经到了不少货商,有些与赵家也是有生意往来的,此时见到赵家主母,都不需要许明棠介绍,纷纷熟络地打招呼。 待人到期后,许明棠请众人一一落座,这时,大家才发现,原来这次饭局竟然不是圆桌制,而是每人面前一张方桌,方桌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圆形的浅槽,其余与普通桌子没什么区别。 桌子相距很近,不影响彼此交谈说话,却又有一点莫名令人舒服的安全距离感。 有人注意到正厅角落的几处薰笼被下人撤走,开玩笑道:“这才下 过雨的寒春,许掌柜连个炭盆都不舍得了?” “祁掌柜说笑了,我只怕一会儿你们喊热呢!”许明棠笑了笑,叫人上了菜。 排着队的仆人鱼贯而入,给每位客人前端了一个砂锅,正正好放进了桌子的浅槽中,里面盛放着骨汤,瞧着不是很热。 不少人皱起眉,不懂这是何意,只觉得有些更冷了。 “今日大家赏脸出席许某的乔迁宴,许某自当让大家不白来一趟,请诸位吃一点新奇的,现下给诸位上的是骨汤锅底,接下来给大家上一些配菜。” 话音落下,仆人们端着托盘再次进入正厅,将小碟子里盛放的食物一一放置在众人面前的桌子上。 放眼一看,有肉有菜,但全是生的。 “这不会要让我们自己煮熟吧,这要煮到何时去?”有人问道。 “诸位试试便知。” 经许明棠一抬手,众人这才发现,砂锅里的骨汤不知何时竟然翻滚了,咕噜咕噜冒着蒸腾热气。 “刚才才只冒一点热气,这会儿竟然烧开了。” 许明棠端起碟子一一介绍,“这是鸡肉片,这是去骨鱼片,青菜竹笋……” 都是常见的东西,大家试着像许明棠说的那样将肉片蔬菜放进去,没一会儿竟然就熟透了。 晶莹剔透的鱼片更是熟得快得惊人,滚汤里一过,筷子都还没来得及撤下,鱼片就熟了。 夹起来放进口中,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都舍不得吐出来,又鲜又甜,没有一点儿腥味,“好吃!” 鱼片、鸡肉片,蔬菜一一试过,都鲜美得惊人。 空碟子被撤下,又有仆人端来新一轮的菜式,“这是我地里产出的土豆,大家可以煮来吃吃看,配了些蘸料,诸位可随喜添加。” 许明棠唯一遗憾地是这个时代还没有辣椒,只有一些茱萸、生姜、花椒等稍微重口一点的调料,但是目前来说也够用了。 煮的软糯的土豆配一点酸辣的酱油调料,又是另一种滋味。 土豆片吃完,仆人又端上了一碟新的菜式。 “这是何物?” 细长嫩白,像面条却又比面条看着有韧性。 “土豆粉,也是用土豆做出来的,诸位可以煮一些试试看,合不合口味。” 与土豆粉一同上来的还搭配了一些肉酱酸菜,待粉煮熟捞出,淋上肉酱酸菜,还没吃,就口中生津,有些迫不及待。 粉条进口中,弹牙爽滑,陪着肉酱酸菜,简直给人带来一种味觉新体验。 “好吃好吃!”有人吃得满头大汗。 就连平日在外少动筷子的徐怀溪都吃了好些。 土豆粉吃完,还有切成块的烧饼,各式各样的口味,任由大家拿自己喜欢的口味。 一些没去过许明棠烧饼店里的货商吃到烧饼惊叹:“怪不得听旁人说云山镇许掌柜店里的烧饼好吃,一直没机会去试试,果然好吃!” 不同于寻常干噎无味的烧饼,许明棠的烧饼早就经过柳白余和许明棠的多番改良,饼皮酥脆有层次,内馅软嫩多汁,已经有些类似于馅饼一样的口感了。 这还没完,馅饼之后又上了炸土豆条,土豆片等“饭后零食”,经油炸而非烘烤出的土豆条酥脆软糯,带着土豆特有的香气,再撒上一些小茴香孜然等调料,让人一个接一个停不下来。 大家边吃边聊,当真觉得有些热了。 许明棠叫人把桌面收拾,一人端了一壶山楂梅子汤来。 酸甜解腻,喝下去整个人都舒爽了。 有些货商想喝热的,仆人便将茶壶被放在刚才放砂锅的位置,没多大一会儿,咕噜咕噜又冒起了热气。 有心思活络一些的货商已经在向许明棠打听起土豆相关的生意合作了,山楂梅子汤也叫人觉得惊喜,无论冷喝还是热喝都很爽口。 一场乔迁宴,大家吃饱喝足,还谈了些生意,都很满意。 待把人一一送走之后,许明棠回到正厅,像是才发现徐怀溪还在似的,“徐掌柜还没走呢?” “生意没谈,怎么走得成?”徐怀溪道。 “不知徐掌柜要谈什么生意?” “你这锅下面是炭还是煤?”徐怀溪一早就注意到砂锅下的温度,她起先想过是炭,可是吃饭聊天一个多时辰过去,这砂锅下的温度依旧保持得很稳定,但如果是煤的话,为什么一点气味和煤烟都没有? 许明棠当真徐怀溪的面,将砂锅移至一旁,揭开了底下的铁片格挡,露出了方桌凹槽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徐怀溪看着凹槽里放着的形状像蜂窝,却散发着高温的燃烧物。 即便铁片揭开,也没有闻到煤烟味,方桌里的炉子被烧得通红,没有火光,目测还能再烧上小半个时辰。 “蜂窝煤,温度高热量大,价格比煤便宜,徐掌柜有兴趣做这个交易吗?” 第44章 第44章明棠……可愿与我做个交…… 蜂窝煤便宜是因为在它不光是利用煤矿边角料产出,还因为它需要掺一定比例的黄泥,只要产量上去,价格还能再便宜一些,不说比柴火便宜,但一定能比炭便宜。 许明棠要让蜂窝煤走进家家户户,在来年冬天之前,垄断供暖市场。 徐怀溪是个谨慎的商人,她只要了三百斤蜂窝煤,因为她六月底还要再来一趟云山镇,完成和许明棠关于麦籽、稻米的交易,届时再多要也不迟。 晚上,许明棠在宅院里又设了宴,这回招待的全是熟人。 贺云景,周婶周叔周妍言,宋容宋星,柳白余柳玉姝,魏秀刘二等,都是帮过她或者是现在在她手底下做事的人。 今天中午这场宴席多亏了他们帮她,她上次和柳白余说过之后,他便熬制了好几种汤底,请许明棠挑选,许明棠做饭不行,但是好不好吃还是吃的出来的。 之后正厅里众多人的配菜择菜也靠着周婶等人,宋容宋星则跑前跑后的给她递消息,虽然招待上不免仍然有些疏漏之处,但好在中午的吃食足够新鲜,叫人转眼就忘了。 他们晚上是按照中午一样的桌子,这桌子许明棠是打算放到店铺里用的,所以每张桌子都能叫两至四人同坐,贺云景自是和许明棠小梨坐在一处。 “大家不必拘谨,一道试试,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查缺补漏的地方,我打算等店铺装修好了,就卖这吃食,你们觉得如何?” 周婶连连点头:“东家,我觉得可行,今日那些人走的时候,我瞧着都可满意了。” 周妍言是个结巴,但防不住她一个劲点头,很赞同周婶的话。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许明棠从来也都没摆过什么架子,气氛很快热络,大家对着砂锅汤底各抒己见,对开店一事都抱着极大的期待。 第52章 柳白余和玉姝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眼角余光总是注意着许明棠那桌。 贺云景和许明棠关系亲密,两人皆不避讳,大家心知肚明也从未背后嚼过舌根,只有刘二第一次瞧见贺云景时念叨了句原来许明棠金屋藏娇啊。 被听见的宋容敲了脑袋,“主家的事不准随便议论。” 刘二还是有些怯许明棠的,心里虽然骂宋容是个狗腿子,但嘴上却没再说了。 小梨看见许明棠竟然趁着自己去学堂,背着她和贺云景“暗中苟且”,咬牙切齿,呼叫绿江大人的按钮都要被她按烂了。 吃过饭后,一些剩菜剩饭都叫他们打包带走了,都是平民百姓,最见不得浪费,而且,这一顿还如此丰盛,有肉有菜,带回去又是丰盛的一顿。 许明棠叫了宋容宋星到书房。 “主家叫我们有何事?”宋容问道。 许明棠瞧了宋容一眼,“你似乎对我有些不满?”她察觉到宋容这几日的不对劲,但因要忙乔迁宴的事,一直脱不开身,只拖到现在才有功夫管一管。 宋容一惊,低头回道:“宋容不敢。” 宋星也赶紧帮着解释道:“主家,我姐姐怎么可能对您不满!她最敬重您了。”这话不是宋星胡说,宋容在她的面上的确夸赞过很多回许明棠的行事。 许明棠没有在意两人的慌乱,她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了两张卖身契,是宋容和宋星的,“当时买下你们的时候便和你们说过,你们在我这做工,待攒够了钱赎了身契,便还你们自由身。” “你们在我这也做了近四个月,足够抵当时买你们的银两,只因我人手不够用,私心多留了你们些时日,如今这身契还给你们,你们若有好的去处,尽可自去。” 宋容宋星对视一眼,宋容率先跪下,“是宋容之错,求主家不要赶走我们姐妹。” 宋星也跟着一道跪下,面色慌张:“主家,一定是闹了什么误会!” “你们这是做什么?”许明棠一手一个把人拉起来,“我自是知晓人无完人,我若有错处,能说开最好,要是不愿说也没什么,这卖身契是一早就要还给你们的,不是赶你们走,是遵守我们当时的约定。” 宋容听言,反手抓住许明棠的手,低声道:“宋容……的确有一事不明,还请主家解惑。” “你说。” “宋容身为女子自认为行事谨慎无甚过错,可为何主家瞧着却更偏重贺公子?我难道有哪里比不上他吗?”宋容一口闷气在心胸之中憋了许久,此时说出来,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宋星听了都惊呆了,她姐姐这是在说什么话啊!姐姐怎么和贺公子比起来了?不说女男之别,就说贺公子和主家的关系,姐姐也不该如此问啊…… “你前些日子对我态度古怪,原是因为这个吗?”许明棠心底惊讶,她倒忘了,再怎么说,眼前的宋容也只是才十七八岁的女孩。 宋容脸一下涨得通红:“宋容并未对主家态度古怪,只是宋容想不明白。” 她的肩膀被许明棠拍了拍:“下次有任何疑惑,直接开口问我就是。” “云景他离家跟了我,他颇有些力气,脑子也聪明,我不想把他养成后院里的娇花,才叫他去矿区做事,他做得很好。”许明棠说。 宋容也不得不承认,贺公子在煤矿确实做得很认真也很好。 “你做的同样也很好,但……” 但是什么?宋容抬头。 “像我刚才说的,卖身契还于你们,你们自行决定去留,若都要离开了,何故让你们多劳费心力。”在不确定宋容宋星心思之前,许明棠做好了随时放弃她们的打算。 宋容一愣,当即单膝跪下道:“我与阿星亲族皆已亡故,是主家救了我们,我们愿一辈子跟随主家,绝无二心!” 宋星听言也立刻附和:“我们愿一辈子跟随主家,绝无二心!” 许明棠看着面前的两人,此前,宋星更叫她放心一些,因为年纪小,脸上藏不住事,宋容的心思则会藏得深些。 她对自己御下自信之余总是会清醒地保留一丝警惕之心,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浸淫商海多年,她深知人心难测,即便是最亲近之人,这一丝警惕都成了本能被压在人际关系的最底层,不叫旁人察觉,偶尔自己也察觉不到。 但是,会在。 许明棠是靠着这丝警惕在诡谲莫测的商海之中攀爬上岸的,自不会丢弃。 现在也是如此。 她再次把两姐妹扶起来,“你们愿意跟着我,我很高兴,这卖身契我就暂替你们保管……” 宋容和宋星听到这面上都没什么表情,宋容只道是主家仍不信任…… “等以后,我会想办法为你们赎了贱籍。” 什么?! 宋容和宋星同时瞪大眼睛。 被划为贱籍的人大多都是战俘和罪犯以及他们的后代,贱民的地位等同于牲畜,可以被用来交易买卖。 贱籍想恢复良籍很困难,朝廷特赦,或满一定年限,又或者自赎…… 前两者遥遥无期,后者须得主家同意,还需要大量银钱,决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许明棠愿意承诺,以她们目前对许明棠的了解,她是不会拿这些话诓骗她们的,宋容宋星相视一眼,眼眸里全是激动,再次跪下去,这回还磕了头,“谢主家!” 许明棠总觉得自己要折寿,她再再次把两人拉起来,“等事儿办成了再谢,回去休息吧,之后有的你们忙了。” 宋氏姐妹离开书房,宋星小声对她姐姐道:“姐姐,你也真是的,怎么会和贺公子……”争风吃醋?一较高下?宋星不知道用什么词合适,就是觉得很奇怪。 宋容与许明棠说开,听到妹妹这样说,见到她单纯的疑惑,面上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但她还是道:“主家是个有能耐的人,我也想从主家那学到更多东西,也想叫她更看重我们。”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 宋星心思也动了,又听宋容对她说:“你跟在主家身边,多听多看多学,也一定要保护好主家的安危。” “姐姐放心,我知道的!” …… 宋容宋星的卧房在西院,许明棠和许梨住在正东的主院里。 贺云景分到了东南边的卧室,他当然想住的离许明棠更近一点,但是主院只有两间厢房,主卧旁的耳房也被许明棠改成了书房。 入住新卧房的第一晚,贺云景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从卧室屋里看见许明棠书房的灯还亮着,索性起身去敲许明棠的房门。 许明棠看见是他,“怎么了?” 贺云景抱着许明棠,把头埋进许明棠的肩窝,语气委屈:“我一个人睡不着……” “都多大的人了?”许明棠的下巴被贺云景的发丝弄得有些痒。 “想和你睡……”贺云景的脑袋又蹭了蹭,甚至还大胆地偷偷亲了亲许明棠的颈脖。 “知道了,去床上睡吧。” 贺云景的头抬起来,眼睛亮晶晶的,“还想亲……”他是惯会得寸进尺的。 许明棠看了看手里的计划安排表,亲了亲贺云景,“去睡吧。” 贺云景注意到许明棠的动目光,知道她明天肯定还有事情要忙,不再闹她。 待抱着许明棠要陷入睡梦时,想起一件忽略了很久的事情,他和许明棠行了妻夫之事,为何他的守贞砂还在? 迷糊睁开眼,去看许明棠,黑暗中只见她睡着的侧脸,心里暖融融的,暗想女子应当也不清楚这事,之后找机会问问其他叔伯吧。 …… 大清早,宋容和贺云景回了村里,他们需要去盯着矿区,许明棠则租了马车,把从月桥仙借来的十二名男子送去州府还给观月。 看着这些身强力壮的男人一个个上车,许明棠还觉得有几分舍不得,这些奴仆的规矩被观月教得极好,昨日在厨房和正厅来去也是有条不紊,乱中有序。 要是把这些男子都能拐过来…… “许明棠,你在想什么?!”正准备去学堂的小梨看到许明棠盯着那些男子若有所思的目光,那目光实在算不上单纯,她咬牙切齿:“你可不许想歪主意!” “什么歪主意?”许明棠扬眉,“打工仔可是正经主意。” “打、打工仔?”小梨傻眼,却又有点狐疑地去看许明棠,许明棠的想法比其他玩家难猜得多,她得盯紧点,不能出了差错! 许明棠再不舍也得把人带去州府还了。 说来昨日晚宴她也邀请了观月,只是没见他来,魏秀说他有事,借人那日也是他身边的挽画把人带到她面前的,他这些天似乎也很忙。 当见到了人时,许明棠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 观月肉眼可见地瘦了不少,宽大的衣袍挂在他身上似的,腰身看起来比许明棠的都要纤瘦。 前几日来见他,还不是这样。 第53章 “生了点小病,让明棠见笑了。”观月浅浅笑了一下,似墨画的眉眼间就染上几分弱柳扶风的姿态。 很晃人。 许明棠收回目光,秉承着对合作伙伴的关心原则道:“最近天尚未 转暖,须得多保重身体。” “明棠说的是,”观月应声,又问,“昨日一切可还顺利?” “顺利,你帮了我大忙。”产品固然重要,但是舒适的服务带来的情绪价值也必不可少,特别是想往上走和更高一层的人接触时,或正式的或隐形的服务就更重要了。 昨天不光蜂窝煤卖出去了,还有土豆的一些副产品都被推销出去,就算有些没和许明棠做生意,大家也都混了个点头之交。 生意嘛,人脉最重要,今日和你有个面善之缘,指不定哪天有生意就记起你了。 观月听了也笑,却并不居功:“只是举手之劳,能帮到再好不过。” 两人之后没再聊什么,许明棠见观月不舒服,也不久留,道:“乔迁宴没请到观月,届时店铺开业还盼着观月赏脸。” “明棠又在打趣我了,自是一定过去。” 观月站起身,“我送你。”他站起到动作微微一停,面上笑意有些不自然。 许明棠惯会察言观色,“你不舒服就休息吧,不必多送。”她说完正转身要走,眼角余光忽瞥见观月身形晃了一晃,再扭过头来时,赶紧跨步上前,将摇摇欲坠的人扶稳,滚烫的温度随着衣物传递到许明棠掌中,她来不及讶异这个高温,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下,道:“观月,我去给你叫大夫来。” 赫连观月歪在许明棠身上,腹中燥热叫他咬住了牙,看着面前许明棠的脸,他脑海中思绪混乱,只在那一瞬间做了个决定。 他抓住许明棠的手臂,微微抬起脸,露出烧得泛红的眼尾:“明棠……可愿与我做个交易?” 第45章 第45章事后我会喝药……不会纠…… “三年前的一场春日宴,我遭人暗算,中了天欢之毒。” “此毒每到春日便会发作,发作时……浑身高热,情/欲难捱……” 观月说到这面露难堪之色。 “大夫说此毒泡寒水可暂缓,但却唯有欢爱可解,我不愿叫下毒之人称心如意,便每到春日靠寒水生捱……但三年过去……情毒症状愈发频繁……离春日结束还有一个月……而如今我几乎昼夜浸泡寒水却也效用甚微……所以……” 观月指尖揪着许明棠的衣襟,问她:“明棠可愿帮我?只待春日过去便好。”大夫说他不可再生抗,脏腑遭受不住,会留下病根……他这两天想了很久,才选定许明棠,至少,许明棠不叫他厌恶。 本以为以他的姿容,许明棠应当轻易答应,却见她面露思索之色,观月便又说:“毒解之后,我可为明棠做三件事。” 美人在怀,又有酬劳可拿,许明棠没道理拒绝。 但是…… 许明棠捏着观月的下巴,直视他的双眼:“你还有事瞒我?” 观月眼眸极轻微地闪烁一下,许明棠见状,将他推到一旁,站起身道:“我去叫你的仆人给你打水。” 许明棠毫不迟疑地走到门口,还未碰到门栓,就有炙热的怀抱自背后笼罩许明棠。 “解毒期间男子极易受孕……”观月炽热的喘息落在许明棠耳侧,许明棠转过身,观月显然已经极为难受,可是他却还能厘清思绪,字句清晰地和许明棠说话,“但……你放心,事后我会喝药……不会纠缠不清……” “我知道了。” …… 百墨书院 “小梨,你怎么又在发呆,夫子让抄的文章,你抄完了吗?”柳玉姝和小梨因为水平不同,分在不同的学堂,但柳玉姝偶尔会来看看小梨的功课。 “我才不是在发呆。”小梨道,她这是在时刻保持警惕,她不在许明棠身边,须得防着一些男子乘虚而入。 这样想着,她又按了一次呼叫绿江大人的按钮,隔半个时辰按一次,确保万无一失。 “你快抄吧,一会儿夫子要来检查了。”柳玉姝提醒她。 “我知道了!”小梨急匆匆拿起笔,没注意到这一次的呼叫闪烁一下后,被接收了。 …… 男人的长衣,女子的衣裙零散着散落至床尾脚踏之上。 观月几乎不着寸/缕,许明棠靠在床头,观月贴在她的怀里,眼尾有一线红,晕着春色。 他的身体和贺云景很不一样,皮肤很白,腰身纤瘦,腹部的肌肉块很不明显,瘦得有些过了头,他的肩头也有一颗红艳艳的朱砂痣。 许明棠抬手蹭了蹭那处,引来观月一阵轻颤,身体的幽香更加明显。 “明棠……” 观月原先有些苍白的唇瓣已经变得湿红,眉头轻蹙,含情眼似嗔似恼地去看许明棠,无声地问她,为何戏弄他。 许明棠低头,两人几乎鼻尖相抵,湿热的气息喷洒交缠。 这又是和贺云景不一样的地方,若是贺云景此时已经抬头吻上来了,可观月却兀自咬着唇也没多进一步。 许明棠伸手按在观月的唇瓣上,压了上去。 观月惊喘一声,被许明棠压倒在床榻之中。 …… 宋星从州府码头打听完消息回到月桥仙,没见到许明棠,只看到贴身伺候观月的挽画端着茶碗笑着对她道:“宋星姐姐,许小姐和我家公子有重要事情商议,你且在此用些茶点。” 这话说得奇怪,主家来的时候可从未说过,宋星想起姐姐的叮嘱,起了警惕之心,她耐着性子喝了碗茶,仍不见许明棠,不做他想,立刻起身往阁楼奔去。 挽画没料到宋星这般莽撞,跟在她后面跑:“宋星姐姐,你不能上去!” 几层楼,宋星一会儿就跑上去了,临到门口时,到底还记得主仆身份,抬手敲门:“主家?你在里面吗?” 她想好了,要是没听到主家的话,就立马踹门闯进去。 一息……二息…… 就在她脚都抬起来的时候,屋内传来许明棠的声音,“有事?” 宋星松了一口气,还好刚才没硬闯:“我刚才听挽画说你和观月公子要商议事情,我有些不放心,来问问您。” 许明棠抬眸看了一眼发丝被汗浸湿的观月,他的眼尾沿着耳垂顺着颈脖红晕一片接一片。 他们的姿势很亲密,许明棠坐在观月的腿间,契合得很紧。许明棠只是稍微动了一下,他便立时有些受不住地扬起了颈脖,下唇都要被咬出血来。 透过帐幔,隐约能瞧见门外的人影,宋星还在等回应。 许明棠道:“我没事,你再去码头一趟,看看有没有海产货商,若是有,将他们的货物买一些回来。” “是。”宋星门外应声。 脚步声远去,才有抑制不住的声音从观月唇边溢出,见许明棠在看他,抿着唇去捂许明棠的眼睛:“别看……” “好些了吗?” 好些了吗? 没有……没有好…… 想要更多……赫连观月只觉得如同万蚁噬心,他的手臂圈在许明棠的颈脖上,把自己献上去。 当身体许明棠的手掌碰着,被许明棠的唇瓣贴着,才觉得舒服。 还有下面…… “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许明棠问,她见过持久的男人,但观月这个时间显然不属于正常范畴。 春/药的作用? 观月埋首在她颈窝之中:“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别顶了。”许明棠拍拍观月的后腰,她……才过,想缓一下。 谁知这一拍,如同碰到观月身上什么机关一般,观月猛地闷哼一声,手臂揽紧了身上许明棠,腰腹不受控制地抖了几下。 许明棠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也激得失了力,要起身的动作一软,又坐了回去。 两人同时发出喘息,头皮发麻。 “你……”许明棠才开了口,抬眸看见观月一双含情眼绯红,氤氲在眼眸中湿气坠在翘起的眼尾,仿若桃花沾雨,稠丽娇艳。 许明棠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曾经,她到了一定的位置时,才知道一些东西的玩法也叫人琢磨出各种花样,此前有人邀请过许明棠进圈,但许明棠从不碰那些东西。 那人曾说:“许总难道不觉得,驯服一只忠于自己的宠物很有趣吗?” 她还记得她冷淡地回复:“不觉得。” 但在这一刻,她的牙有点痒,面前这脆弱的颈脖,白皙的肌肤,还有这因为刺激过了头而茫然 失神的脸。 想要…… 留着痕迹…… 从他的颈脖、胸膛、腰腹……都留下咬痕,叫他在自己的掌控中露出更多表情…… “唔。”观月急喘几声。 许明棠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下手重了一些,观月的锁骨处被她按出了一道红痕…… “抱歉。”她很讲礼貌的收回手。 第54章 下一刻,却感受到身体里的异样。 她再度去看观月,却见观月闭眼偏头,面上的潮红分不清是羞赧还是情/欲,轮廓清晰的下颌骨上有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珠的液体滴落…… 液体落在锁骨上,顺着红痕蜿蜒向下,消失在紧贴着的肌肤之中…… 许明棠不是一个重欲之人,可是,观月……实在有些不太一样。 他会把下巴搁在许明棠的肩头,带着些泣音地说:“不要了……” 可下面却比嘴硬。 真要停下来,他又用茫然不解地目光去看许明棠…… 一切主动权都在许明棠手中,某些部分的主导权似乎又在观月手中,两人亲密交缠许久…… 但许明棠毕竟是个有计划的人,她不会任由欲/望控制自己,而且她在观月这停留得太久了,后续的工作安排都会受到影响,于是在最后一次之后,她果断把观月按回床上,“今天应当已经够了,我去叫水。” 那一下按得有些重,许明棠的手掌贴在观月的胸膛,腰腹间锦被堆叠处隐隐又见隆起。 观月缓缓拉着锦被坐起身,双腿轻微交叠,没让许明棠看出什么异样,观月的墨色长发披散在肩上,他声音有些沙哑道:“是观月耽误明棠的时间了……” 和平时很不一样的声线,沙哑又带着未消的情/欲,磨得许明棠耳腔有点痒,她侧头去看观月,未着片缕的上半身有轻微红痕,肩膀上那颗朱砂痣……不见了? “这个位置……”许明棠有些疑心自己记错了。 “是守贞砂……”观月轻声道,忽而侧耳倾听,听到轻微铃响声,道:“挽画打好水了,明棠先去清洗吗?我叫他们给你准备衣裳。” “好。” 许明棠随手捡起床尾的外袍披在身上,朝房间后的耳房走去。 观月看着许明棠的背影消失,不解地去看自己两腿之间的位置,明明只要欢好就可解毒,为什么,他的欲望还是如此强烈? 想把许明棠留下来,想要她再亲密地…… 想留在她身边…… 观月觉得是天欢的隐症导致如此,他明明从未对任何女子有过这种心思。 他的思绪很快又跳转了,许明棠的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想到她……观月的呼吸急促两分…… 又想到刚才许明棠离开时,果断的背影,他抿了抿唇,他曾见过听闻过别家男女欢好,结束之后,都会温存一番,可许明棠…… 观月蹙眉,是他哪里做得不好吗?他向来对自己的容颜很自信,不过……他想到刚开始时,许明棠手搁置在他腰身,眉眼间一闪而过的不喜,是……太瘦了吗? 观月想到跟在许明棠身边的贺云景,那个健壮俊朗的男子……似乎颇得许明棠的喜欢。 第46章 第46章今日怎么这么缠人? 正在驾车的宋星,赶车之余,时不时瞥一眼许明棠,欲言又止。 几次三番之后,许明棠睨她:“有话就说。” 马车本就比不上汽车舒适,再加上地势不平,颠簸得很,许明棠兀自从马车里翻出张软垫搁在身下,那是之前小梨喜欢用的。 “主家好像换了身衣服?”宋星试探着问。 其实不止换了衣服,身上也沾染了香,是观月公子身上才有的。 许明棠神色如常:“嗯,脏了就换了。” “哦哦……”宋星一知半解地点头,衣服脏了换身衣服也很正常,讲究些的小姐公子,外出都会有仆人专门带备用衣裳,用来应急。 衣服是观月公子那的,所以染了些观月公子的香也很正常。 宋星自认为在脑海里把逻辑理通了,也就没再纠结,以至于忘了再去想,主家的衣服为什么脏了这件事…… 回到镇上,许明棠去了店铺里看了一眼改造进度,店铺结构很好,之前也是用来做酒楼的,所以不需要大改。 用来吃饭的桌子,陈婶已经帮她打了十多张,都堆放在她的宅院。 店铺有两层,一楼是开放式用餐区,二楼则隔了数间包厢。 后厨比之前的店铺大了很多,从后厨出去有一小片院子,院子下面是储存食物的地窖。 刘二等人按照许明棠的想法,在大厅又隔出了放大圆桌的多人区和放方桌的少人区,以屏风或者盆栽相隔,闹中取静。 “待清扫好就去宅院把那些桌子都搬来吧。” 许明棠说完,目光落回正期期艾艾的刘二等人身上,“你们欠的债还清了,现在要不要和我签一份打工契约?” 这还用问。 连带刘二在内的五人立时便同意了。 她们这些人,平日里也就在镇上偷鸡摸狗混日子,偶尔去找点散工做,再接点踩线的脏活,有一日混一日,哪有在许明棠这里做工来得舒服。 虽然要做的事情多,可给的也多啊,还包饭,饭还好吃,有菜有蛋的,偶尔还有肉,下馆子都吃不到这么好的! 看着一个个来签字按手印的打工仔,许明棠满意地点头。 店铺的事情安排好之后,许明棠没有在镇上久留,去了村里。 镇上虽然买了宅院,可现在煤矿的事情还没步入正轨,她还需要盯一下。 马不停蹄回到村里,许明棠下车时,脑袋一阵晕眩,宋星眼疾手快给扶住了,“主家!” “没事。”今天的体力消耗有点大,她的生命值又还没满。 即便许明棠这样说,宋星还是忧心忡忡的,“主家,改日去州府寻个大夫瞧瞧吧,这样下去可不行。” “嗯,知道,这两日就找机会去看看。”许明棠没有回绝,她知道这是为她好。 到矿区的时候,薛静也还没走,她看到许明棠来,和她道:“县令大人为了你煤矿的事情,已经写了两封推荐信了,但冶铁处还是没有消息,县令大人瞧着有些丧气。” “给冶铁处供煤的是不是叫……吴惠荷?”许明棠问。 薛静听到这话,警告性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干什么?她可是有表亲在朝中任职。” “我就随便问问,我一个平民百姓能对她做什么。” 薛静可不信许明棠,毕竟许明棠只和孙县令见了几次面,就能让孙县令那个尸位素餐的人为她的事情奔走四方。 甚至和纳税大户王家对抗时,都站在了她这边。 而这次她到底会做什么? 是对付她那样,拿捏把柄威胁她?还是利诱?薛静想不出来,据她所知,许明棠应当也没和谭敏有过交集……她到底会用什么方法呢? 薛静抓心挠肺,不等她想出什么来,天色黑沉,矿区的工人也都到时间下工了。 成堆采集上来并处理好的煤块用麻袋装着堆放在临时搭建起来的仓库里,不知最终会被送往哪里…… 贺云景看到许明棠回来特别高兴,他把手上和脸上的煤污洗干净后跟着许明棠下山,一路和她说矿区的事情。 许明棠都安静地听着,偶尔提一点自己的看法。 贺云景说着说着,身体就不自觉贴向许明棠,就在他要贴到许明棠身上时,他动作停住,鼻尖动了动, 嗅到了不属于许明棠身上的气味,是浅浅淡淡却不容忽视的竹兰香。 仅一瞬间他就把这股陌生气味和另一个人挂上钩。 观月。 要离得多近,她身上染上的味道才会这样明显…… 当意识到这一点,他忽然发现,许明棠身上的衣物和早晨出门时穿的也不一样。 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问话止在口边,贺云景眨眨眼睛,想起许明棠冷落他那回。 许明棠不喜欢他管她的事情。 贺云景的手指在袖中慢慢收拢。 “嗯?去了矿井然后呢?” 许久没等到贺云景的话,许明棠看了一眼贺云景。 贺云景回过神,回她:“噢噢,然后我用你教我的办法,探测了好久,发现矿井下面可深了,采矿的工人说,底下至少还能挖一丈呢,不过下面黑漆漆的,都看不太清……” 照明是个问题。古代没电,照明用具大多都要靠火,而火不能进矿区。 许明棠专心想解决办法去了,没注意到贺云景黯然的目光和低落的语气…… 晚间,许明棠在书房勾画接下来的计划安排。 贺云景贴在许明棠身边。 两人都洗过澡,屋里点了炭盆,很暖,贺云景的心却凉凉的,特别是看到许明棠颈脖下的红痕时,眼睛都要盯出血丝来。 即便心里慌乱得无以复加,在许明棠偏头来看时,也只是闷不吭声地埋首在她肩头,小声问:“今晚想留下来可不可以?” “嗯。” 听到许明棠答应,贺云景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他向来很会自我宽慰,他觉得明棠应该也没有很喜欢观月,都没有把他带回来,而且,她在镇上都买了宅院,却还是晚上回村里陪他。 这样一想,贺云景又很高兴了,只要……只要不带回来,就没关系…… 第55章 即便如此,第二日得知许明棠要去州府的时候,贺云景心里发紧地不愿意放手。 “今日怎么这么缠人?”许明棠捏了捏他的脸,好脾气地亲了亲他。 贺云景立时贴过去,要是可以他恨不得在许明棠唇上咬个印子,叫月桥仙那个惯会勾引人的狐狸精瞪大了眼睛好好看看明棠喜欢的是谁! “好了,”许明棠别开脸,拍拍贺云景道,“过几日叫你去镇上。” 叫他去镇上? 贺云景不明白许明棠这话什么意思,但许明棠已经走了。 他也想起一件事,急急地和宋容一道往矿区去。 他要去和村里成了亲的伯哥要册子,等他多学些技巧,明棠定会更喜欢他! …… 许明棠去了州府找了货商吃饭,经过送土豆种子和乔迁宴,她已经和不少货商混了个脸熟。 此时她请货商办事,也是一说便应下。 “放心,明棠妹子,这点小事算什么,定你给办好了!保证不叫旁人知道。”货商拍拍胸脯保证。 “是啊,买卖嘛,本就是我们熟的事!” 许明棠非常感激:“多谢刘姐,若是刘姐多停留些时日,过几日我镇上的店铺开业,也叫刘姐看些新鲜!” “好,没问题,有空一定去捧场!” 和货商吃完饭,许明棠不作停留,又去了另一家酒楼,在那里,她同样约了一桌饭局。 连着两顿饭吃完,她立即回镇上。 …… 月桥仙 “公子,许小姐回镇上了……”挽画轻声汇报。 赫连观月正靠着墙在扎马步,他闻言睁开眼睛,问:“直接走了?” “嗯,吃完饭就走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叫魏秀多看着她。” “是。” 挽画看了一眼扎了一上午马步的公子,有些不解,公子这是怎么了? 惯来喜欢清淡的公子早上就吃了一碗肉不说,这一上午竟然不弹琴,反而扎起马步了…… …… 许明棠回镇上径直去了衙门,在见到孙县令时,脚步迈得急,面上带笑:“听闻主簿大人说,孙大人为草民煤矿一事竟到处奔忙,草民实在铭感五内,实在不知如何感谢大人才好!” 许明棠懂得感恩,孙县令很高兴,但是她事情没办成,虽然她这样奔忙并不全是为了许明棠,但看着许明棠这样感恩,她心底竟起了丝愧疚。 “咳咳,”孙县令清清嗓子,“不过是顺便帮你问问,莫做太大指望。” 许明棠应声:“草民知道,不过大人放心,草民也联系了码头货商,她们从草民这定了不少煤块,若冶铁处争取不到就算了吧……” 孙县令在两封推荐信石沉大海之后也想过要不然就算了,冶铁处的人一个个眼高于顶,为了个不确定的事情,自己还得陪着笑脸点头哈腰,但听到许明棠这么说,孙县令又觉得不行! “怎么能算了!”孙县令大义凛然,“你的煤我看过,都很好,待我明日再去州府说说,指不定事情就有转机了!” 许明棠当即拱手感激涕零:“大人,您这般为草民着想,草民实在感谢,来日有机会定当报答大人。” 王县丞在角落瞧着许明棠言行,只觉得她谄媚又扎眼,令人憎恶,不过,她暗自嗤笑,能有什么转机,王家不许的事儿,哪有那么容易办成…… 孙县令说给许明棠的话,也只是一时气性上来说的,但想到自己话都出口,那么多人看着,第二日还是空出时间往州府冶铁处去了。 与此同时,许明棠也叫人把煤块装车一车一车运往镇上。 薛静不解:“谁家要这么多?” 许明棠朝她笑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 孙县令坐在冶铁处都做好喝一盏茶然后空手而归的打算了。 谁料,茶盖都还没揭开呢,就见冶铁处主管事谭敏大人急匆匆走进来,她有些惊讶,之前都是主管事身边的下属官员,这回她怎么亲自来了,连忙放下茶盏,拱手行礼,“谭大人。” 谭敏坐下,开门见山:“没工夫说那么多,你那是不是个煤贩子?” 孙县令一愣,连声道:“对,对!前些日子我还写了信,还带了数十斤煤块来给您,煤块您瞧过了吗?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啊!” 谭敏确实看过,煤看着还行,但那时候冶铁处有吴惠荷供煤,她便一时搁置了,但这回情况紧急见到孙县令她就想起来了,她问:“确实还不错,能供上来数百斤煤块吗?” “当然没问题!”昨日许明棠来县衙,听到她和货商做生意,孙县令刚好还问了薛静关于煤矿产量的事情,一日便能有至少三百斤的产出,这几日囤了不少煤块,“我问过那处煤矿的情况,就算长期供煤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谭敏没接孙县令的话,只道:“先叫她送五百斤来,今日便要,不可拖延。” 见谭敏要得急,孙县令点头:“下官这就回去叫她把煤块送来,定不会误了大人的事。” …… 薛静看着孙县令叫人把煤块往州府冶铁处送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到底干了什么?冶铁处怎么就突然要你的煤块了?” 许明棠朝她笑了笑道:“饱妇才会挑三拣四,饿妇只会抓着就吃。” “什么意思?”薛静一头雾水。 许明棠无意和她说太多,她还有好多事要忙! 她回到宅院时,她的宅院后院正堆着三百斤煤,宋星朝她低语:“昨天晚上刘货商送来的,我与她结清了银钱,没叫人看见。” 许明棠蹲下身,捡起一个煤块看了看,和她矿区产出的 浅层煤差别不大,只是煤块处理得马虎,外面有薄薄一些岩土层,对于采购的人来说,这点微乎其微的东西并不会叫人在意。 只是……对于冶铁工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呼呼——” 风箱被拉得呼呼作响,夹杂着打铁匠叮叮当当的声音,数十名铁匠在冶铁处热火朝天地打着铁。 昨日有外地货商急要了一批农具,数量要得多,价格也给得高,他们连夜赶工,煤窑里的煤烧了一整夜。 此前少有这种匆忙急况,囤的煤,七个高炉同时烧一夜就余量不足了,很快有人运了新的煤块进来。 在看到煤块投入炉中时,打铁工匠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因为生煤块刚进炉子里时会有煤烟,有些呛人,等烧起来之后就没有了,他们很熟悉,所以等着煤烟过去。 一息、二息……九息…… 嗯?怎么没有煤烟出来? 有人实在憋不住,呼吸了一下,惊讶道:“这回的煤竟然没有烟。” 听他一说,不少人也奇怪。 “赶紧打铁,少说话!”有官兵拿着鞭子督促他们。 他们又都匆匆埋头抡锤打铁。 新煤仅入炉一个时辰,就有熟练的打铁匠觉察出差别了,这回的煤不光没烟,温度还高,他们打铁时更容易,效率也提高了。 不消打铁匠说,一旁的官兵都察觉出来了,最主要是没有烟,她们也都少受罪,于是等新的农具交上去时,她们对谭敏道:“大人,这回吴家送来的煤比以往都好,您看看这后面出的农具,看着都实用不少!” 一个两个的农具对比看不出差别,但是两批农具放在一起差别就很明显了。 谭敏觉得两边煤没什么差别,但打出来的东西竟然有如此差距,不由得想到孙县令的推荐信里说,这是祥瑞之地出的煤,难道,真的有祥瑞之灵在其中? …… 货商按时收到了急要的农具,爽快地结清了银钱,带着仆人转身就把这批农具送到了许明棠家中。 而许明棠则把冶铁处给的煤块钱转手交付给了货商。 新的农具被她拿去分给了承包自己田地的村民和矿区采矿的工人,煤块则重新处理打碎用来做蜂窝煤。 表面上看着,她用五百斤煤块还另外自掏腰包添补了近五十两银子,换了别人家的三百斤煤块和一批农具。 实际上呢。 冶铁处被许明棠闯进去了。 许明棠看着面前欣喜若狂的孙县令,含笑恭喜:“草民多谢大人搭桥引路。” 送煤过去没几天,冶铁处就有文书下来了,叫许明棠继续供煤给冶铁处,孙县令得知喜出望外,她的税收!她的官职!她的前途!这不都来了吗! 孙县令克制地冷静下来,面上依然抑制不住:“不算什么,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冶铁处可是说了,要长期送好煤,若拿次煤滥竽充数,你可是要被问责的。” “草民定当严加审核送去冶铁处的煤块。” “好好干!”孙县令对许明棠真是越来越看好了! 许明棠从衙门出来,就见观月身边的侍仆挽画站在街边等她,见她出来,急急上前…… 第56章 第47章 第47章咬一下好不好? “暂且忍耐一时?”赫连观月目光落在挽画身上。 挽画也很为难,小声地说:“许小姐是这样说的,她还说……” “还说什么?” “说……” “我很忙,你家公子若是找我,最好提前至少一天,不然我没办法临时空出时间。”许明棠不喜欢既定的安排计划因为其他事情打断或者延期。 挽画从前跟着他家公子,没见过许明棠这样不把他家公子放在心上的,着急问:“那许小姐……我家公子您就不管了吗?” “不是不管,我会尽快忙完,你回去叫他暂且忍耐一时,三个时辰之内,我会过去。”许明棠生命值一直没满,头晕目眩的老毛病时不时突袭,观月又会闹得比较久,她可不想为了一时的交易,猝死在床上。 许明棠把行程安排从纳物荷包里拿出来,在待办事项里加了观月的名字。 为了契约精神,她只能把今天的一些待办事项进行精简。 今天矿区是去不了了,得去看一眼店铺装潢,去店铺的话…… 不知道白余哥今天有没有炖汤…… …… “东家,您看看,这还满意吗?”周婶这几日把监工盯得足足的,按照许明棠的图纸,一丝不苟地安排。 许明棠低头喝了口汤,“嗯,不错。”白余哥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周婶办事也很牢靠,店铺的格局基本上已经改好了。 刘二几个虽说不大靠谱,但在周婶的眼皮子底下,也老老实实地干活,没出什么岔子。 “东家,这是拟定的菜单,汤底备了三种,配菜有二十种,荤菜定了七种,烧饼的口味也新增了三种,今日小柳正好烤了新口味烧饼,正好您在,您先试试?” “可以。” 柳白余立即端来烧饼,还切成大小适口的块。 许明棠一一试过,越发觉得把柳白余挖来真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可以,都列在菜单上吧。”许明棠看着菜单又想起一件事,“饭后小食怎么没列?” “正想和您说,这小食的制作成本也太高了,用来随餐附赠是不是也太……亏了……”周婶纠结地问。 这回许明棠定的小食可不是土豆条之类的,而是糖心酥点,糖本身就昂贵,还要用细白面粉、鸡蛋、油等物,都是价格不菲的原料,结果东家还说用来随餐附赠,这算算得亏多少出去。 “只是开店当天送,之后正常售卖。”许明棠可没忘了店铺周围有王家的店铺虎视眈眈,她必须要拿出十足地吸引人的东西,才能将那些潜在的有钱客人吸引并留下来。 土豆条这类吸引的都只是普通的百姓,只有更加精细的,更富贵的东西才会叫上层的人停驻,不光因为味道,还有价格。 特别是那些有些钱却又不是巨富的人,一些精致昂贵的小东西能叫他们撑足面子。 所以这些小食得从外形上就叫人知道价格不菲,不光叫平民百姓见了觉得物超所值,也叫富贵人家不觉得掉档次。 正所谓雅俗共赏。 之后包括周婶在内的很多人又问了诸多关于店铺的事情,许明棠与他们探讨了好些地方,事无巨细。 正讲得口干舌燥之际,手边有一盏茶递过来,是柳白余递来的茶水。 许明棠见到茶碗,微微一怔,骤然想起州府的观月。 “现在什么时辰了?” 柳白余回她:“快到酉时了。” 许明棠眉心微皱,离约定的三个时辰只剩一个时辰。 她快速把接下来的事情安排:“柜台后面制个菜牌板,还有你们的衣服,叫布庄加急些,今明两天就去宅院把桌子搬来吧,宋星,你到时候盯着点。” “东家,您不看着吗?”周婶问。 “我有事要去趟州府,后面的事情你和宋星看着拿主意就行。”说话间,许明棠已经起身走到门口。 “主家,我不跟着一块去吗?”宋星问,之前主家都是带她去的。 “不了,晚上……”许明棠看了眼正在西下的日头,“晚上要是晚,我可能赶不回家里了,明日我直接到店铺来。” 不回家…… 宋星还想问,许明棠已经跳上马车,驾车往州府去了。 镇上去州府即便是马车也得半个多时辰。 许明棠到月桥仙时,日头已经完全落下。 挽画正在门口翘首以盼,看见许明棠面上大松一口气:“许小姐,您终于来了,您快随我来。” 许明棠跟着他快步流星地往阁楼去。 待进了观月的屋子,屋里没瞧见人,却听见屏风后面有水声。 挽画悄声退出房间把房门关好。 许明棠绕过屏风,看见观月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地坐在浴桶之中,像是睡着了。 听到脚步声,观月睫毛轻颤,眼皮掀开看见许明棠,“你来了。” “嗯。” 观月在浴桶之中动了动,水面泛起涟漪,他低声询问:“可否容我先更衣……” “好,我在外面等你。” 许明棠坐在靠窗的美人榻上,没坐很久,只着白色里衣的观月便从屏风后绕出来,他没有第一时间靠近许明棠,反倒是在屋角的薰炉旁站着,见许明棠疑惑看他,他笑着道:“身上有些凉,待暖些再过去……” “过来。”许明棠朝他伸手。 于是观月便走过去。 当两人双手交叠时,许明棠感受到他冰凉的体温,观月的体温升得很快,他反手揽住许明棠的腰身,贴近她,终于露出了点委屈的神色:“你来得好迟……” 语气不是抱怨,更像是撒娇……出奇得懂事。 许明棠听到这句话,心底罕见地起了丝愧疚。 她的手从观月的里衣探进去,触碰莹润的肌肤,“上次离开时忘记和你约定时间了,你这病症多久反复一次?” 观月被碰地低吟一声,手掌顺着许明棠的腰身攀至她的后背,下巴抵在许明棠的肩头,轻声道:“没有规律,或三日,或五日,来得突然。” “这就有些麻烦了。”许明棠有些头疼。 观月的唇贴着许明棠的颈脖,在许明棠看不见的角度,眼底闪过一丝暗色,她竟觉得自己麻烦…… “嗯?你身体像是好了些。”许明棠摸到观月的腰腹,感觉手感比前几日好了很多,没有那日硌手了。 “要多亏明棠帮我……”观月双腿分开跪坐在许明棠身上,呼吸有些急促地看着许明棠,邀请之意很明显。 许明棠仰头吻上他的唇,很软,也很甜。 两人一同倒在榻上,发丝交缠在一起,观月轻轻拢着许明棠,叫她压在自己身上,才穿上的里衣凌乱地散开,观月仰头乖顺地承受着许明棠的吻。 …… 贺云景晚间在家只看见宋星回来,奇怪地问道:“明棠呢?” 宋星道:“主家说有事要去州府,晚上可能不回来,明天早上她直接去店铺里。” “州府?”贺云景一愣,随后面色一变,观月可是在州府的,大晚上去州府,还不回来…… 彻夜未归……许明棠之前从没有过的,她是和观月在一起吗? 说起来,明棠这几日忙,也很久没和他那个了,今日还去州府……是因为观月技巧更好吗? 贺云景想到从村里一些伯哥那里借到的册子,饭也不吃了,急匆匆回房,那些成亲的哥儿都说,只要床上伺候好了妻主,妻主当会很喜爱他们的。 他多学点就是了,这样想着,他从自己房间的床底拿出册子,借着烛火一点点细看。 第一回就是破砂,他刚好有此疑问,迫不及待地往后翻了一页,当看清册子上的图画字样时,原本还有些羞赧红晕的俊脸一下子白了几分…… ——……当女子纳入男子……之后,男子方是破砂完成。 而他和明棠几次在床笫之间,是明棠带着他……可……可…… 贺云景的唇微微颤抖,他垂下头,失魂落魄,可明棠从没有告诉过他,还要这样做才行…… 为什么? 是嫌弃他吗…… 想到那日许明棠从州府回来换了衣服,颈脖处还有红痕,贺云景咬紧了牙,他重新把册子打开,一页页翻看过去…… …… 当细长带着薄茧的手指在身上游离,观月明确地知道,许明棠比起上次更喜欢他现在的身体,他心中没由来的有些喜悦,轻喘着抱着许明棠,任由她探索自己的身体,只恨时间短了些,他的身体没有调整到更好的状态。 “明棠……明棠……” 他忽而有些受不住,眼角泛起了泪光,胸膛起伏得有些厉害,心底的渴望来得突然又猛烈,“明棠……”他的声音更加低哑…… 许明棠伏下/身,咬着他的耳垂道:“帮我解一下。” 观月面色晕上绯红,含情桃花眼里有羞赧闪过,修长的手指落在许明棠腰间……他呢喃地去问许明棠:“可以吗” 第57章 “嗯。”许明棠随意地应声。 观月的手动了动。 “唔……”许明棠低叹一声。 忽而想起观月琴弹得很好,指腹有琴茧,漂亮又灵活。 “可以了。”她说。 观月看着许明棠的神色,再度贴近她。 他的所有经验都仅限于和许明棠,其余的都是听旁人说的。 第一次之后,他隐约觉得许明棠对他不算满意,他也搜罗了一些册子来看,而现在他按照自己从册子里学到的,尽可能地让许明棠舒服。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许明棠先舒服了之后,就有些犯懒了。 观月抿唇,心道:无情的女子……但面上却还是高兴的,许明棠喜欢他的侍弄。 他拥着许明棠,贴在她的颈侧,仿佛他们是天底下最亲密的人。 身体里的燥热来得突然,他有些控制不住,只能去恳求许明棠,他贴着许明棠,声音低软:“明棠……帮帮我……” “唔。”许明棠躺在床上,“你来……”总坐在上头,她的腰酸…… 他来? 他怎么来…… 观月去看许明棠,许明棠手掌掐住观月的腰,稍稍用了些力气,观月被带到了许明棠身上。 腰间的微痛让观月更加……他想让明棠更用力些对他…… 但很可惜的是,许明棠的手很快就收回去了。 主导权落到观月手中,观月低下头,望见许明棠浅珀色的瞳色,痴迷地吻上许明棠的唇,他喘息着,轻轻地说:“明棠……再碰碰我……” 许明棠被这声音勾起了点火,轻咬着他的唇,“怎么碰?” 于是观月脸上的红晕就更明显了,他主动地将自己莹白的颈脖送上去,“咬一下好不好?” 许明棠眸色一深,张口咬上去。 第48章 第48章试试我的吧!我学了好久…… “公子,许小姐也太没轻没重了些,您这脖子上,明日该如何见人啊……”挽画看着观月颈脖上的牙印,心底暗暗埋怨许明棠不知怜惜。 观月对着铜镜看了眼还泛着红的牙印,抬手摸了摸:“是我让的……”他算着时间许明棠应当也要沐浴出来了,抬手道,“你先下去吧,我有分寸。” 挽画见公子似乎极为在意那许明棠,眼中闪过诧异,只得先抱着换下来的床单被褥应声离开。 刚才进房来整理床榻,他都不禁有些脸红,竟闹得那么激烈。 …… 许明棠洗完澡出来,凌乱的床榻都已经重新换了新的。 观月披着外衣看向她,软声细语:“明棠,今日都这么晚了,州府已经宵禁,不若留宿一夜明日再归?” 他抬手动作间,未拢紧的衣领微微敞开,能叫人看见颈脖连带着锁骨上暧昧的咬痕。 “正想问你这有没有空房间。”许明棠也是这样想的。 她问得太自然,仿佛从来没考虑过另一个可能,观月唇边笑意微微滞顿一瞬,很快应道:“有的,我带你去。” 阁楼上除了观月的房间其实没有其他的房间了,观月把她带到了自己的琴房,那里有可供休息的临时床榻。 “不知明棠可介意?” “这里很好。”许明棠只要有个能安稳睡觉的地儿就可以,况且这琴房布置得很好。 观月俯身将自己的琴搬至一旁,弯腰时,隐隐可以窥见宽松里衣内白皙的肌肤。 当他站直身体时,许明棠已经坐在床榻边了,目光完全没有落在 他身上,观月的眼睫微动。 “太晚了,你也早点休息。”许明棠说。 观月如何听不出话外之意,温和地笑应:“好。” 他转身走出去,笑着把门关上,直到回到自己房间,看见平平整整的床榻,唇角那点弧度缓缓抿成一条直线,甚至微微下拉了些。 他重新坐回铜镜前,望着镜子里颈脖上的牙印,细细回想着刚才在床榻上的情事,他之后确实有些没控制住,但明棠她还是允了,她应当是喜欢的吧。 可为什么,却不愿意和他同睡? 观月又伸手摸了摸腰腹,还得再健壮些才行。 …… 许明棠大清早就走了,观月亲自送上马车的。 挽画还有些奇怪,公子和许小姐昨夜竟不是同睡一屋,想来公子对许小姐也还是有防备之心的。 但这会儿公子竟又贴心把人送走,挽画一时之间有些看不懂了。 许明棠完全没去想观月的事情,她的店铺如今筹备的差不多,得定个日子开业了。 烧饼店被关停的几日,都有好些人问烧饼店还会不会再开。 她一早回到店铺,宋星等人正在搬桌子,已经接近尾声了。 “主家。”宋星看到许明棠,高兴地和她打招呼。 柳白余听到声音,看向门口的许明棠,早上宋星独自来的,他知道她昨夜未归。 此时,她梳着和平日不太一样的发髻,衣服也换过,身上有淡淡熏香,旁人看不出,他却看得出来,许明棠眼角眉梢都带着春意,似是被滋润得极好。 这种神态,他在成了亲的女子脸上总能瞧见。 柳白余脑海里闪过那个月下谪仙似的观月,垂下眼眸。 东西都准备好了,开店的时间很快被定下来,就在两天后。 许明棠忙完店铺的事情,回到村里。 趁着天亮,她重新看过矿区,还亲自下井看过现在煤矿的规模,结果很喜人,矿区下面的煤矿储量非常大,挖到深层,甚至还有透着金属光泽的上好无烟煤。 这种煤,许明棠在现代做生意的时候,听几个煤老板说过,可以用来做化工肥料,制作氮肥、氨肥等,不过很可惜,这不属于她涉及的范围,当时只听过一耳朵,况且,这里的条件简陋,制作化工肥料还是困难了些。 许明棠在矿区一直待到工人们下工,结合宋容的汇报,她也把矿区的情况了解清楚了。 接下来…… 她看了一眼桌旁不发一言的贺云景,“你在闹什么脾气?”中午他就躲着她,一下午,直到现在到家也不说话,许明棠没工夫猜贺云景在想什么。 宋容和宋星对视一眼,默默从房间里退出去了。 贺云景听到问话,忍了又忍,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你这个骗子!”他看起来气极了,眼眶溢满了泪珠,眼尾和鼻头都红通通的。 仿佛下一秒就能痛哭出声。 许明棠冷眼看着他,平静地说:“你如果不能好好说话,那我们就算了。” 贺云景听到这句,率先慌了神,泪珠子断了线似地落下来,“我没……我……我好好说话……你别不要我……”他用手背擦了眼泪,努力的止住哭意,可是他太急了,这一口气也憋得太久了,胸口,喉口的生理反应让他的嗝停不下来。 睫毛也湿成一簇一簇的,眼瞳似水洗过一般,慌张又着急地去看许明棠,可怜巴巴的。 许明棠从桌上倒了杯茶水给他,贺云景的眼泪又落了些,咕噜咕噜打着嗝喝完了一杯水,情绪这才好了些。 “怎么了?”许明棠问他。 贺云景愣了愣,眼睛眨了两下,泣声渐渐止住,面对许明棠的询问,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要怎么说,难道说为什么不和他行妻夫之事吗? 良久,贺云景期期艾艾地靠到许明棠身边,“观月的那里比我的好看吗?” “?”许明棠一时间竟没反应过贺云景在说什么。 直到贺云景又说,“我问过村里那些哥哥了,他们说的,颜色粉的,形状好看还大的最讨妻主欢心,我也比过了,我觉得我的很粉,也很大……为什么……你还不碰我?” 贺云景自认为这话没有吹牛,他上茅房的时候看过了,他的颜色就是最粉嫩,又比其他人都大,而且之前在床上,许明棠也看着很喜欢的样子。 “……”许明棠看着贺云景求知的目光,有点无语,“你比这个?” “对啊,我昨晚还看过册子,我特意借的,说能更好的服侍妻主,然后,我看完了册子,才明白为什么我们行了妻夫之事,我的守贞砂还在,原来你根本就没有接受我……”说到这,贺云景又觉得委屈。 “我知道你昨晚去找观月了,我还知道你前几天也去找他了,”贺云景耸耸鼻子,他讨厌死那个狐狸精的味道了,他忍不住追问:“是因为他那里比我好看吗?他的比我大吗?” 许明棠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有点没办法对着贺云景这张看着挺聪明的脸,回答他傻白甜的问题。 谁知许明棠的沉默让贺云景慌了神,他伸手把许明棠抱到自己怀里,嘴唇贴着她亲:“明棠,我昨晚学过了……你试一试我的好不好?我肯定不比观月的小……我还学会了好多姿势……” “喂——你——” 许明棠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贺云景堵住了嘴,贺云景的力气很大,这段时间又一直在矿区搬矿石,抱起许明棠毫不费力,他抱着她坐到床边,叫许明棠跨坐在他身上,托着许明棠的后脑与她亲吻。 第58章 贺云景和许明棠接过很多次吻,从一开始的莽撞乱亲,逐渐也学会了些章法,知道怎么用舌头勾缠,怎么用嘴唇吮吸…… 一吻结束时,许明棠的态度被亲得有些软化了。 贺云景小狗一样,一下一下地亲着许明棠的唇角,手臂稳稳地揽着她,委屈又可怜地哀求她:“好不好?试试我的吧!我学了好久的,我也学会了的……” 许明棠没有点头,他也不敢乱来,许明棠说过的,要他乖点,他会乖的…… “我有点累……” 听到许明棠这样说,贺云景的眼皮黯然地垂下来,不舍地又亲了亲许明棠的唇角,正准备应声,却又听许明棠说:“你来动。” 贺云景眼眸唰一下子亮了。 “明棠!”他欣喜若狂地去看许明棠。 美色是当真误人,无他,手掌下的肌肉手感实在太好了点。 虽然贺云景说他学过了,也学会了,但是生手毕竟是生手,之前和许明棠也只是在许明棠的“教学”下玩自己…… 一旦碰到许明棠的身体,他就有些失措,不过好在是没忘了昨晚看的册子。 要亲吻和爱抚妻主,待妻主舒适了才能进行下一步…… 贺云景一边亲一边去看许明棠的神情,看着看着就有些痴了,灯光下的许明棠叫他心动得厉害,眉眼是好看的,嘴唇是刚才和他亲吻,红红润润的,他觉得有点渴,覆身上去,又吻住了她。 手掌被人指引着碰到…… 这对贺云景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嘶……” 贺云景立刻去问:“我弄疼你了吗?” 许明棠摇头。 贺云景看着许明棠的神情,呼吸微微粗重了些,这样的明棠,好漂亮……叫他挪不开眼。 “可以了。”许明棠道。 贺云景回过神,知道许明棠的意思,他突然有点紧张,又凑上去亲许明棠。 才动…… 许明棠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慢点。” 确实很…… 然后…… 很突然。 许明棠和贺云景对视一眼,许明棠率先笑出来。 贺云景整张脸都红透了,手舞足蹈,语无伦次:“我……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之前不是这样的……” “你、你知道的!”贺云景快哭出来了,他在册子上看过,男子最忌讳早…… 这才只到一半…… 贺云景真的哭出来了,委屈得要命,“明棠,不是这样的,是意外……”眼泪珠子滴答滴答地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觉得陌生又舒服,然后被明棠漂亮的眼睛看了一眼,就一下子没把住关口。 许明棠亲了亲他,“我知道……” 贺云景也很好哄,一句话又重新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去看许明棠,问:“可以,再来一次吗?” 他又很严肃地保证,“绝对,绝对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的!” 就像许明棠没拒绝开始一样,这会儿也没有拒绝他的再一次, 她的手指在贺云景的后背划过,贺云景的后背很好看,肩背处有肌肉覆盖,背沟很深,肌肉到了腰间又一下收紧,小腹处的人鱼线也很明显,平日穿着宽大的衣服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除去衣服后,肩宽腰细,肌肉紧实流畅,身材很令许明棠满意。 大概贺云景也知道这点,主动地把自己的肌肉送到许明棠手掌之下,眼巴巴地讨到一个吻。 这一次,贺云景确实如他所说,没再出现“那样的情况”。 第49章 第49章两人目光碰撞,空气中有…… “砰!” 半夜,贺云景被许明棠抬腿踹下床,“你这两天不许上我床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牛劲,不得章法只知道乱顶,偏生腰力又好,自顾自顶舒服了,没等她说什么,就自己掉眼泪,茫然又兴奋地乱问:“好奇怪……明棠,这里,你舒服吗……这里呢?” 他边说边动作,一直在探寻…… 许明棠是真的要死了! 待终于结束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她果断把人踹下去了。 贺云景厚脸皮地爬回去,蹭到许明棠身边,讨好地把她抱在怀里:“明棠,我帮你揉揉。” 册子上有说的,他记得,行事结束之后,要帮妻主揉按腰身、腿侧,以免隔日酸痛。 贺云景的手掌很大,也很暖,按得腰身很舒服,许明棠也没管他,阖着眼皮睡过去。 睡着之前,听到贺云景在耳边说了句什么,没听清,实在太困了。 贺云景见许明棠熟睡,偷偷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 早上睁眼,就看见俩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睛怼在眼前。 唔。真丑。 洗漱的时候,贺云景才从铜镜里看到自己的模样,惊叫一声,回房间找了块布把眼睛捂住了。 “这是瞎了?”许明棠故意问,活该昨晚哭!大男人哭得傻兮兮的…… 贺云景猛一扭头去看许明棠,即便眼睛被布条捂住了都能看出他的委屈。 许明棠笑了一下,不再逗他。 宋容和宋星见两人的矛盾似乎被解决了也松了口气,不然她们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这次之后,贺云景就老实了。 直到镇上的新店开业这天,两串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许明棠拉开红绸,亮出许氏汤锅店的店匾。 进店就赠送土豆条,随餐附赠糖心酥点的活动依旧吸引了一大批人。 汤底都是骨汤熬制,无需多说就看这飘了数十里的香味也知味道定是不差。 手头不富裕的人家本只想着领个土豆条,但一看店里价格,只点个汤底,再点些素菜土豆粉之类的,花费不过几十文,就能一家人都喝上暖乎乎的肉汤了。 没吃饱还能点烧饼就着汤,怎么都能吃得饱饱的。 还赠送看起来就不便宜的糖心酥点。 这对镇上的人来说不算高消费,甚至是很划算的馆子了。 而阔绰些的讲究人进店也能找个幽静的地儿,和三五好友,点上几盘子肉片,也吃出新鲜来! 而观月的到来,也叫许氏汤锅店的开业声势更加浩大了些。 观月是蒙着面纱来的,一来就引起了不少人的议论。 “是月桥仙的观月仙子!” “他竟然也来了!” “还带着琴!难不成……” “应该不可能吧……” 观月只在门口匆匆出现了一面,就被伙计带到了楼上厢房。 之后还有县令大人亲自送的墨宝贺开业之喜。 无论是店铺活动,还是瞧新奇食物,亦或是观月和县令大人的捧场,总之,许氏汤锅店一层和二层都坐满了人。 对门的王氏母女看得额角青筋直跳。 冶铁处叫她闯进去了,如今店铺也开起来了,王氏在外头瞧见了,许明棠不知什么时候和那些货商也都称姐道妹,好些都与她们王家是有生意往来的。 危机感笼罩王氏。 决计不能叫许明棠再这样发展下去。 …… 今日贺云景也到店里来帮忙了。 他本来在后厨帮忙的,当听到来端菜的伙计议论观月的时候,噔一下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从厨房的窗户探头去看,观月果然来了,眼睛里火星唰一下烧得老高。 哼!来就来,谁怕谁! 见到观月被伙计带着去二楼,而许明棠还是留在店门口迎客时,竖刺才收回去一些。 本来只有中午和傍晚是店铺的高峰期,但下午,二楼有琴音传出,引来不少路过的富家高门小姐。 许明棠叫宋星买的海货也很受一些她们的欢迎。 最主要还是土豆相关的产品,土豆粉、土豆片、土豆条还有老少皆宜的土豆泥,便宜又好吃,几乎是每桌客人必点的。 待送走最后一桌客人,观月也抱着琴从楼上下来了。 彼时,贺云景正坐在许明棠身边,而许明棠正在看账本。 听到下楼的脚步声,许明棠抬头看见观月正朝自己走来,只听他道:“还没来得及和明棠道声恭喜。” “也谢谢你百忙之中还过来一趟,你今日的琴弹得好听,只可惜我这地儿不大清静。”下午人少些,但也时不时有人语交流,实在不算个弹琴的好地方,但观月的名声确实也帮许明棠带了不少富贵客人来。 下午见了好几个住在州府的客人专门跑来一趟,出手也很阔绰。 “明棠若是喜欢,我下次再给明棠弹奏一曲。” 贺云景听观月和许明棠说话,脸色实在好看不起来,他之前在家中时,就见过观月这种男子,温柔小意,又体贴得体,他爹说了,女子最喜欢这样的男子的。 那明棠呢,明棠也会更喜欢他吗? 在贺云景心中猜想时,观月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贺云景。 贺云景比自己高一些,身形也确实比自己健壮,不过,心思瞧着却单纯,什么情绪都放在脸上,叫人一眼就能看透,明棠将他留在身边,是更喜欢这样的男子? 第59章 两人目光碰撞,空气中有无形的火花炸开。 柳白余站在人群之后,望着许明棠身边一左一右站的两名男子,眸底有些黯然,他又很快地低头,没叫任何人瞧见他的神情。 都是年轻……样貌又好的男子啊…… 他今日看见了,许明棠耳后未消的红痕,是那位叫贺云景的公子留下的吧。 明棠平日看起来就很宠爱他。 许明棠把观月送到门口,临上马车前,观月又回眸看了一眼许明棠,贺云景心里警惕,只听观月说:“近几日忙碌,明棠可要多保重身体才好。” 贺云景听得眉心皱起,他这话什么意思,轮得到他关心许明棠身体吗!他去看观月,正好对上观月转身时瞥向他的眼神,温和……又冷漠。 狐狸精! 贺云景要气死了!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挑衅他吗! 许明棠没看见,只看到贺云景气恼的神情,拍了拍他的后腰。 贺云景收敛了一些神情,小声去告状:“观月刚才瞪我!” 许明棠点点他的额头,“你看错了。” 见许明棠不信,贺云景抿唇,心里想着,那个狐狸精总有露馅的一天! 就在店铺生意逐渐走上正轨的时候,同一条街也新开了个店。 卖得东西和许明棠的汤锅店里卖得几乎没什么差别,汤锅、烧饼、糖心酥点…… 价格比许明棠店里还要低,天天有店小二站在门口揽客,许氏汤锅店的生意顿时受到冲击。 “东家,这可怎么办啊?!” “我找人去给她套俩麻袋!”刘二怒气冲冲道。 久在镇上的刘二等人都知道这是王家惯会用的伎俩,以此逼退其他商家,之前她们只 当看个热闹,当这个恶心人的伎俩用在自己身上时,都恼火得不行。 刘二话才说完,不等其他人应和,就被许明棠拿着账本敲了下脑袋,“鲁莽!” “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什么叫坐以待毙,你们对白余哥的手艺这么没信心吗?”许明棠道。 一旁的柳白余眼睫微动,抬头去看许明棠,正对上许明棠投过来的支持目光,他心脏陡然跳空一瞬,极力保持镇定,没叫其他人看出什么。 “汤底我们可是研究了那么久才从十几种里选出那么三种,配菜腌肉我们哪个不是真材实料,更别说咱们的招牌烧饼了,是旁的店三五日就能学到的?” 其他人因为许明棠的话看向柳白余,周叔道:“我觉得东家说得对,小柳的手艺确实好,对面开的店我虽没进去吃过,但路过门口,闻着的味道都不如我们店里来得香。” “姑、姑父说得对!”周妍言也结结巴巴应声赞同。 被周叔这样一说,焦急的店员理智稍微回笼,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 “我们什么都不要做,平日该如何就如何,不要和王家起冲突,她们愿意搞这些就让她们搞去,味正不怕比。”许明棠说完又去看柳白余,对他道:“白余哥,你也不要有压力,按平时的来就行!” 柳白余点头,“我知道的。” 见柳白余神色平静,许明棠很满意,就喜欢这种波澜不惊的员工。 “姐儿!您在呢!还说来这留个话,明日再找您呢!”门口传来伢商的声音。 许明棠带她到楼上包厢里,问道:“店铺有合适的了?”汤锅店正式开业之后,许明棠又找了伢商,叫她帮忙留意州府的店铺。 “有了有了!”镇上的店铺大多都在王家手里打听不来,州府的反倒是好打听了。 伢商走进来把手里的图纸给许明棠看,“就这里,州府西坊口的铺子,前头铺面不大,后面有个小仓库,可以临时放些货物,而且这铺子离码头也近,您做煤块生意啊,正正好!” “什么价?” “三十两。” 这价格……许明棠微微皱眉,她知道州府的铺面贵,没想到价格这样高。 “姐儿,这价格我谈过了,这是买家给的最低价,放州府来说,价格真不高。”伢商对许明棠道,她和许明棠做了两回生意了,对许明棠这个给钱爽快的熟客还是很喜欢的。 “这两天我去看看铺面再说。” “行嘞,我再帮您打听打听其他铺面。” “好。” 和伢商谈完店铺的事情,许明棠与她一同下楼,一眼看见店铺里站了个陌生女子,她神色复杂地在看……柳白余? “阿余,果然是你。” 许明棠眼眸微眯。 第50章 第50章柳白余啊柳白余,你长大…… 时至戊时,夜色已深,街边的店铺基本上已经关门,许明棠的店铺也是。 她坐在马车上回想店里那个和柳白余相熟的女子,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凭她多年看人的经验,这女子似乎和柳白余有一些感情纠葛。 柳白余这个年纪还未婚,是因为她吗? 瞧那女子的模样,许明棠在云山镇没见过她,而且回想起她的穿着打扮,绣工精致的对襟小袄和滚边的束腰缎裙,都是州府那边流行的穿着,想来应当是州府那边的富裕人家。 柳白余对那女子好像也…… 许明棠想到这有些忧心,她店里的大厨要是跑了,可得耗费些功夫才能找到合适的,再想找到柳白余这样合心意的可就难了。 最坏的打算,只能先叫周叔和周妍言能顶上一段时间,这件事倒是提醒了许明棠,得再找个备用厨子才行,以防不时之需。 她心里记着这事,第二日先跟伢商区州府看了店铺。 本身州府的铺面价格和镇上的铺面价格相差甚远,而洛州又属于发展还不错的州府,铺面价格就更贵一些。 三十两能在镇上买处宅院,可到了州府,只能买到一个角落里的小铺面。 仅仅往前走只相隔两个的铺面就已然翻了倍。 许明棠又跟着伢商看了其他几个铺面,不是价格过高就是位置不方便,相比之下,这个小铺面确实是比较合适的,还带了个小仓库,她没再犹豫,买下了铺面,也叫伢商帮忙留意镇上哪家有比较好的厨子。 伢商做成了生意,自然不会拒绝这点要求。 中午,许明棠没急着回镇上,先去了冶铁处请主管事等人吃饭,顺带送了些礼。 她和冶铁处的煤块合作光靠一个孙县令不太够用,足够的利益才能维持相对比较稳定的关系。 主管事显然对许明棠的上道也很满意,酒酣饭饱之余随意地透露了些之前的煤商吴惠荷几次来找过她们的消息,她如今当着许明棠的面说出来,想必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不过许明棠却敏锐地觉察出她话语里隐晦的纠结之意,笑得温和地给主管事敬酒,“还要多靠大人支持才是。” 一顿饭吃到下午,离开酒楼之后,许明棠就去打听了吴惠荷的住处,几个铜钱就能叫街边的乞丐帮忙留意她的动向。 又去了州府的街上来回询看。 待回到镇上店铺里已经是傍晚,正是饭点的时间,但因为王家损人不利己的恶意压价影响,许明棠前几日还满座的汤锅店里客人骤减,她扫视周围,视线顿住,她看到了坐在角落那桌正在慢条斯理吃烧饼的女子,是昨晚那个。 不会是在等柳白余下工吧? 许明棠不免阴暗地揣测那女子的动机,不会今天等人下工,明天就把人给带走了吧。 她又诚心地希望,柳白余不是一个恋爱脑。 天色渐晚,店里的客人一个个结账离开,刘二、周婶等伙计都下工了,但那个女子还坐在那。 “明棠姐!” 门口听到柳玉姝的声音。 明日学堂沐休,小梨和柳玉姝一道结伴回来。 小梨打了个哈欠问:“好困,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就——” “玉姝!” 许明棠没说完的话语被打断,她和柳玉姝一道看向说话的人,柳玉姝看清来人后神色微怔,随即细眉狠狠拧起:“你怎么在这?!” 嗯? 许明棠眉头一挑,这情况不大对啊,她对小梨道:“你先去马车上睡一会儿吧,我等下就来。” 小梨应声去了后院的马车里。 与此同时,柳白余也从厨房听到动静匆匆出来,正看见柳玉姝对乔念檀恶狠狠道:“你来这做什么?!” “玉姝,不可无礼!” 柳玉姝看见自己哥哥来了,嘴巴动了动,没再说话。 “阿余……” 柳玉姝听到这声称呼,又怒起喝道:“你住口!不许你这样喊我哥哥!” “玉姝!”柳白余肃声喊她,目光从一旁的许明棠身上快速掠过,最终停在乔念檀身上,“你和我来。” “哥!” 柳白余似是叹了口气,“玉姝,你长大了。” 柳玉姝听言,眼眶湿热,直到柳白余和乔念檀道背影消失在后院,还愣愣站在那。 第60章 许明棠给柳玉姝递了个帕子,“那人是谁?” 柳玉姝看了眼许明棠,闷不吭声坐下,没说话,许明棠以为她不会说了,但几息之后却听她开口道:“她叫乔念檀,是曾经要和我哥哥……”她停顿一下,“定亲的人。” 曾经要定亲的人? 这个“曾经”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个朝代很重承诺信约,特别是婚姻大事,古往今来,若到了 定亲这一步,基本上亲事就定下来了,而现在是亲事没成,但这女子却上门纠缠? 大概是对许明棠的信任感,又或许是有些事情在心底压抑很久,柳玉姝继续在说话:“五年前,我家住在州府,家中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过得不错,在我娘还在的时候,乔家与我家很亲近,我哥哥与她年纪相仿,双方母父也说过议亲的事,信物都给了,只差寻个良辰吉日把日子定下,可是,在那之前,我娘外出意外坠马……” 柳玉姝声音低下来,桌面上有水珠砸下。 “事情很突然,我娘一走,我爹就病倒了,族中亲戚诓骗我们说给我爹找大夫,拿走了我家钱财,之后耗尽所有才办完我娘的丧事,爹爹的病也愈发严重,我哥万不得已去乔家借钱……” “回来的时候,互换的信物也换回来了。” “之后,我哥做主卖了州府的房子,带着我和爹爹搬到了云山镇……” 柳玉姝说得简略,许明棠却从这之中窥见了许多,家道中落,病父幼妹,贪婪亲戚环伺,势利亲家悔亲,柳白余能撑住倒是不容易…… 五年前?他那时多大?十六岁? “明棠姐……谢谢你……” “怎么突然谢我?” 柳玉姝擦去脸上的泪痕,“我哥以前是和我一道习字念书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第一次为了生计出去摆摊卖饼,回来的时候偷偷哭了,我就知道他不喜欢,我和他说我去给别人做工,他不让,他要我念书考功名。”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很沉默,直到遇见你。” “你知道吗!去年年底,你放烟花那次,那天是我哥的生辰,以前他过生辰的时候,我家也会叫人放烟花,他可喜欢了,我们搬到云山镇之后,很少看见烟花……” “我一直都很想和你说声谢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没想到,你之后又招我哥哥做工,还送我去学堂……爹爹的病情也在好转,家里就像忽然被太阳照进来一样,一切都变好了。” “看到乔念檀的时候,我感觉五年前那些阴影又回来了……”柳玉姝眼眸垂落,湿意在眼眶积聚,“我担心正在变好的一切会被打碎……”她头颅低低的,颈脖似要被脑海中的压力折断了。 许明棠伸手,把她的脑袋抬了抬,道:“玉姝,你长大了。” 柳玉姝愣住,这句话她哥哥刚才也说过,只不过是劝诫更多。 现在,许明棠也告诉她,她长大了。她猛然意识到,自己今年十六岁了,早就是能挑起担子,成为家中顶梁柱的时候了,她怎么还能这样惶恐不前,惧怕以往呢? 她不再是五年前那个人任人哄骗的孩子了,她能替她哥做主了。 见柳玉姝神色转变,许明棠知道她当是想通了,看了眼后厨的位置,柳白余啊柳白余,你长大了吗? 寂静的院落里。 柳白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乔念檀。 “这是什么?”乔念檀接过,待看清里面的银两时顿住,“阿余,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当年,多谢你借给我的十两银子,我一直记着,这些年我攒够了还你家的银钱,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还你,如今正好遇见。”柳白余平静地看着她,“这里面是二十两银子,就当是连本带——” 乔念檀打断他的话:“阿余,你怎么会以为我是来找你要银钱的?!”她激动地上前想抓柳白余的手腕,柳白余却略带一些防备地后退一步。 她见状,动作顿住,停顿数息才道:“阿余,你跟我回去吧,我回去和我爹说,他会同意我们俩的亲事的,我这些年没娶,我一直在找你,我爹已经妥协了,你与我一道回去,我们的亲事还作数!” “乔小姐,那日令尊应当说得很清楚了,不过是一时玩笑话,我和你之间,没有亲事。”柳白余看着乔念檀的目光淡淡的,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乔念檀被看得心中觉得诧异,“阿余,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柳白余温润知礼,虽然对她也有几分疏离,但她只道是他守着女男有别的规矩,反倒对他更加喜欢,可如今,他变得更加冷淡了,甚至用她从来没见过的冰冷目光看她。 “你变了好多……”乔念檀喃喃。 柳白余并不接她的话,“天色不早了,乔小姐尽快回去吧。” 乔念檀却执拗地看着他:“阿余,我知道你生我气,当年我爹指责你,而我当年没有站出来是我的不是,你怨我恨我都是应当的,可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如今我们又遇见了,这不是上天注定了我们之间有缘分吗?!” “不是。”柳白余回得果断,“当年那个情况,再议亲事的确不合适,你爹说的没错,他担心我还不上钱,也是情理之中,所以我不怨恨,你借了我银钱,所以我感激你,并且现在把钱还给你。” “我们之间,已经两不相欠,还请乔小姐不要再来打扰了。” 第51章 第51章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啊……… 乔念檀走了很久,柳白余才从后厨的院子走出来。 当看到店里站着的人时,他心头倏然一跳,她怎么还在? “白余哥,你收拾完了?” 许明棠坐在大堂看见乔念檀失魂落魄离开的身影,想着两人应当是没谈成,虽然不道德,但她还是很高兴,厨子没被拐跑。 她现在决定使用怀柔政策,让柳白余感受一下资本家的温暖。 “走吧,我送你和玉姝回去。” 柳白余看了柳玉姝一眼,猜到妹妹大概是告诉了许明棠一些往事,她也当知道自己差点定亲的事情了吧,柳白余的心情复杂,他既不想让许明棠知道,又想知道许明棠知道这些事情之后,是什么反应。 但眼下看来,她似乎并不在意他的事情。 也是,他和她又没什么关系。 柳白余和柳玉姝上了马车,马车上除了许明棠还有个在睡觉的小梨。 车厢里一片沉寂。 “到了。” 不知是谁说的这句,柳白余回过神,和妹妹一同下了车,见许明棠挥动马鞭要离开,急声开口:“明……东家!” 许明棠扭头去看柳白余。 睡得正熟的小梨听到这声包含情愫的呼唤困意顿时烟消云散,瞬间坐起来,透过车帘缝隙看向外头。 夜色深沉,柳白余脸上神色不明,小梨脑海里的警笛呜哩呜哩地鸣叫。 空气静默了几息,周遭似裹了凝重压抑的雾气,良久,听到柳白余哑声道:“谢谢你。” 只是却没说清楚谢的是什么。 许明棠眉梢微挑,语气轻快:“哥和我还这么客气?” 密不透风的雾层似有光照进来,朦朦胧胧的,散了那股子凝重气息。 听到这声哥,柳白余的心脏一下子嘭起来。 他站在背光的昏暗中去看许明棠,她坐在马车上,单腿悬下,简单编起的墨色长发以木簪挽束,明媚清隽的五官在月光下一览无遗,洒在她身上的月光此刻都是温柔的。 近在咫尺,遥不可及。 鼓涨跳动的心脏缓缓地卸掉了所有的气,一下一下,跳得缓慢,柳白余很清楚,他配不上许明棠,如今能站在她身后都已经是极幸运的了,毕竟…… 脏手怎配碰明珠…… …… 车轮声远去。 “哥,你怎么了?”柳玉姝看着神色低落的柳白余,问他:“是不是乔念檀说什么了?!” “不是,她什么也没说,”柳白余慢慢地说,“玉姝,她是我们家的恩人,不可无礼。” 不等柳玉姝反驳,柳白余道:“若当年不是那十两银子转圜,我们会更难。” 柳玉姝似也回想起当年的噩梦,沉默地应道:“我知道了。” “你放心,我和她说清楚了,她应当不会再来了。” “是玉姝和白余回来了吗?” 屋里传来柳父的声音,兄妹二人默契地都不再谈及这个话题。 …… 小梨觉得自己要炸了。 她就是去学堂念个书而已!这许明棠!这许明棠!怎么就这么招蜂引蝶?! “你想什么呢,苦大仇深的!” 许明棠去看小梨,小梨一扭头,看见贴在许明棠身边的贺云景,再想 到刚才的柳白余,还有她衣柜里带着竹兰香的衣物…… 她觉得问题很大,拉过许明棠小声警告她:“你不可以这样!” 第61章 “我怎么样了?”许明棠觉得莫名其妙。 “这是个经营赚钱游戏,你不能玩成后宫恋爱游戏!系统发现了会制裁你的!” 小梨说到这,想到自己之前还举报来着,连忙去看系统面板,好嘛!好嘛! 举报被接收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许明棠真的已经和不止一名男子……生米煮成熟饭了!可恶啊!是什么时候?! “我难道不是在经营赚钱吗?”许明棠反问她。 小梨听言,又觉得好像是这样,抛开那些男子不谈,该开的店确实也开了,钱也在赚,可是,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等绿江大人来判定!”绿江大人先来,即便许明棠真的违规了,也有整改的空间,总比被系统直接抹杀来得好。 “绿江大人是谁?”许明棠问。 “就是专门管这些违法乱纪的……会处理一些违规的操作。” 许明棠眉头轻皱:“怎么个处理法?” “清空数据或者更改数据之类的。”小梨随口道。 “这个绿江听起来像个大病毒,万一它随意篡改我的游戏数据怎么办?”许明棠问。 “这你放心,除非玩家自愿,不然玩家的数据谁也没有权限动的。” “唔,看起来玩家的数据权限保障还挺大,不过不动玩家的数据,如果玩家违规那怎么处理?” “很多方法啦,小问题就在在任务系统或者抽奖系统做一些更改,大问题就去把游戏数据里的一些东西给清理——”小梨警觉地收住嘴,“这不关你的事情,反正绿江大人不会冤枉你的!” 许明棠盯着小梨半晌,问她:“游戏数据清理?包括游戏里的……人吗?” 小梨扭头不再透露,只说不知道,捂着耳朵跑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许明棠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 …… “明棠在想什么?”微微暗哑的声音贴着许明棠的耳侧轻问。 许明棠回过神,看到身下观月潮红的脸,指尖摩挲着滑腻的肌肤,“你的毒症是不是好了很多?” 今天离上一次隔了六天。 观月轻应:“应当是。”他手臂撑着床靠近许明棠,眸光微暗,语气带着自责:“我耽误了明棠不少时间吧……” 美人自怜,旁的女子见了定是要好声哄慰一番,许明棠掌根顺着他的颈脖抚向他的脸,“我们约定好了的,这不算耽误时间。” 这对许明棠来说是一笔交易,还是比较合心意的交易。 观月很懂事,不论是床上还是床下。 只除了…… 许明棠的目光落在观月锁骨处的红痕上,那是她咬的,但是,却是观月要求的,他好像格外喜欢她咬他……不,不止…… 红珠在指尖揉按,观月抬着眼眸望着她,羞赧地请求:“明棠,可以再重一点吗……” 许明棠如他所愿,他的眉心就会微微蹙起,似是疼了,却又被欢愉覆盖,他是喜欢这样的,甚至连其他的地方都会反应很明显。 有些时候似乎是疼得厉害了,他的胸膛会起伏的很厉害,微微翘起的眼尾泛起漂亮的红色,晶莹的泪水会打湿浓密的睫毛。 在许明棠疑心是不是下手重了,就会有冷白修长的手指按着她的手,湿润的信任的眸光望着她…… 无声地告诉她,她还可以更加恶劣一些对他。 许明棠发誓,在遇见观月之前,她是没有这方面倾向的,完全没有。 但是…… 和观月……的时候,很奇怪,非常奇怪,一些从未有过的想法在观月顺从又期待的目光下,会一点点倾泻出来,将冷白的画纸,用浅红淡紫一点点描绘。 观月贴着许明棠随着她的动作急喘,声音里满是情/欲:“明棠……我快要……明棠!”尾音忽然拔高却戛然而止,然后房间里是粗重的喘息声…… 他的身体因为……还有些颤抖,许明棠也一样,她腰身发软地倒在观月的胸膛上。 和观月在一起,比和贺云景更耗费体力一点,因为贺云景没这方面的爱好,但除了这点之外,观月在床上又很体贴。 观月把脑袋靠在许明棠肩上,勒痕未消的手腕圈着许明棠的腰身为她轻按着腰身,话语小声疑惑又不安:“明棠……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啊……” 许明棠看着在观月“请求”之下,导致的他身上轻微的明显痕迹,“奇怪倒是不奇怪……”毕竟在一些圈子里更奇怪的她也见识过,她不太放心地问:“这样,你会觉得更舒服吗?” 观月听见问话,脸颊飞上薄红,抿唇不言埋进许明棠的颈窝里,露出来的耳垂都红透了,他脑袋微微动了动,“我……不知道。” 虽然从他的身体语言中可以读出,他是喜欢的,但许明棠有另一个猜测:“这会不会是天欢之毒导致的?” 观月眼眸迷茫一瞬,缓缓地应和:“也许……是,我之前从不会这样……” 那就是了。许明棠觉得自己猜对了,没有注意到观月微微闪烁的眼眸。 观月趴在许明棠肩头,眼眶湿红无助地去看她:“明棠,药物把我变得这样奇怪……万一之后还是这样可如何是好……”他的手指不安地揪紧床单,楚楚可怜。 长发美人梨花带雨地在自己怀里寻求帮助,许明棠心猿意马,她想了想,用观月能听懂的语言向他表述:“这样不奇怪……这也是一种……情绪的宣泄,是正常的……而且,往好处想,也许毒解了,这种反应也会消失的也说不定。” “真的吗?”观月神情变得有些惊喜,他抬起手指擦拭眼尾的泪痕,慌乱间力气可能大了些,原本就泛红的眼尾红得更加明显,他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叫明棠见笑了……” 修长白皙的颈脖和光滑莹润的肩头展露在许明棠眼前,半侧过去的脸上红晕明显,带着一股不自知的诱人媚态。 许明棠晃神一瞬,很快将那点躁动克制,她清楚自己和观月是交易,当她迅速转换心态之后,内心平静下来,正当她觉得观月这次的药性发作已经解决,要开口离开时。 观月手指握住许明棠的手,目光慌乱地看向许明棠,“明棠,我好像又……” 嗯?这么快! 许明棠到底是没走成…… 第52章 第52章狐狸精!狐狸精!…… 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 贺云景手里的蒲扇上下挥动,恨不得炉子里烧的不是柴,是那个惯会勾引人的狐狸精才好! “嘀咕什么呢?” 贺云景听到声音,噔一下站起来,转身去看来人:“你醒了。” 当看见许明棠站在门口又着急地把她往屋里推:“怎么出来了,快回屋里,别吹了风!” “我没事。”许明棠的声音还带了点鼻音。 贺云景不认可,难得在许明棠前语气硬了些:“都晕倒了,怎么叫没事?大夫说了,叫你静养,不能吹风,药马上就熬好了,大夫还说要喝上七天才行。” 说到这他忍不住又在心底暗骂一声,都怪那个狐狸精,明棠从州府回来后第二天晚上就发了高热。 差点没把他吓得心脏骤停。 驾车去了医馆,大夫诊断后,说是思虑过重再加寒邪入体所致,贺云景自发的把锅扣到观月头上。 想到给许明棠换衣服时,无意间瞥见她腰背上轻微的暧昧红痕,贺云景又气又妒,肯定就是那个狐狸精! 看到贺云景焦急在意,许明棠吸吸鼻子,再清楚不过,她只是一个小感冒发烧而已,但这里似乎会把发热看得很严重,而且,生命值没满格确实对她的身体素质有一定的影响。 只是生命值目前却没办法回复。 在田产、店铺、住宅都达到之后,支线任务一直没有再发布。 而主线任务…… 她 的资产早就达到了主线任务10两黄金的条件,不过,她还欠债的原因,系统不进行结算。 她得还上她自己承诺给观月连本带息的四百两才行。 得快点赚钱。 许明棠憋足一口气喝完了贺云景给熬的药汤,苦得眉头都皱起来了,一想到这药还要喝七天,她叹了口气。 “你去哪?!” 贺云景见许明棠喝完药,一副要呆不住的样子。 “去店铺看看。” “大夫说——”贺云景的嘴巴被许明棠捏住,许明棠说:“你和我一块去。” 在许明棠的目光下,贺云景嘴巴动了动,良久才道:“……那好吧。” 去店里比去找狐狸精来得好。 许明棠到了店里没进去,念着自己病还没好,又没个口罩之类的隔离物件,只在门口看了看。 今日比起之前,店里的人多了些。 店铺斜对门,王家的伙计大肆在门口揽客。 周婶也在门口揽客,她眼尖瞧见了许明棠,过来问她怎么不进店里。 第62章 “生了点病——” “是怎么了?可瞧过大夫了?”周婶面露急色。 “没事,大概是着凉了,有些发热,带着病气不方便进店,店里生意怎么样?” 听到许明棠问这个,周婶面色松泛带着喜意:“这两日人多了些,我打听过了,都是去王家那里吃个新鲜的,说咱们店铺的味道好,份量足,王家看着便宜,给的量都少,还不好吃,两个人去吃都吃不饱呢!” 说到这,周婶还笑着道:“刘二那几个人面上瞧着凶,前两天生意不好,心里也都着急呢,如今对客人态度也好了些!” “不错,对了,伢商找的那个厨子怎么样?”许明棠问,伢商给许明棠介绍了个厨郎,姓李,三十来岁,之前也是给镇上富户做厨子的,许明棠那时候只匆忙见过一面便忙其他事情去了。 “挺好的,我夫郎说他在后厨很勤快。”周婶说到这,不知怎的想到厨郎刚来店里时,柳白余怔忡的神情,但这两日似乎瞧着相处得不错,便没多话。 街边有风飘着柳絮吹来,许明棠喉口有点痒,捂口轻咳两声,道:“行,劳周婶多看着点,这两天我就不去店里了。” “诶!东家放心!”周婶应完,又担心地看着许明棠道:“东家您生病了得在家好好养着才是,店铺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 一旁的贺云景听得连连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如今冶铁处的煤块宋容在送,店铺也开起来了,镇上宅院也买了,这许明棠都生着病怎么还忙个不停?但没人能管许明棠…… “咳咳——”许明棠又是一阵咳。 周婶担心道:“东家,您这……” 贺云景把许明棠拢在怀里给她轻拍后背,面色有些担心:“明棠!” 许明棠边咳边摆手:“咳——没事,咳咳,柳絮飘着呛了下。” “上马车去。”贺云景半抱半推地叫她上车,可不敢叫她再吹着风。 贺云景犟起来,许明棠都推不动,只匆匆和周婶交代两句就上了车。 周婶回到店里,店里过了饭点,客人都陆陆续续结账走了。 不太忙的时候,刘二勾上周婶的肩膀带到了后厨偏僻的角落问她:“我刚刚好像看到许明棠了,你和许明棠说什么呢,她怎么没进来?”自己开的店都不上心吗!令人生气! “东家生病了,说带着病气不好进来,就问了问店里的情况。”周婶知道刘二也关心许明棠,没隐瞒她。 “她生病?”刘二觉得不可思议,许明棠都能把她打趴下,这么健壮的人竟然能生病了,又问:“不是什么大病吧?”紧接着又补了一句,“那什么我可不是关心她,就是担心她赖我的工钱!” 刘二才说完,后衣领就被周妍言拎住,口吃也不影响她的严肃:“东、东家,才、不会!” “和你这结巴说不清楚!”刘二不想和周妍言打架,要扣工钱不说,许明棠还得揍她。 “严不严重啊到底?”她追问周婶。 “咳得厉害好像还发热……”周婶也不太确定,许明棠脸色不大好看,还急咳。 咚! 有砂锅落在桌上发出声响,周婶回头去看,是柳白余,他正看向自己这边,而他身边,周叔也很着急,“还发热了?发热可不是闹着玩的!可得好好注意着点。”他们都是听过高热不退烧成傻子的! 大家都很担心许明棠,柳白余的异常也看起来微不足道了。 周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她又道:“应当没事的,有贺公子在她身边照顾呢!” 刘二皱眉道:“男人顶个什么用!算了,我下工了去她家里瞅一眼吧!” “我也去看看。” 柳白余把砂锅重新擦干净放进橱柜里,听到身边那几个伙计说着下工去许明棠家里看看,他沉默地低下头,慢慢整理后厨。 …… 刘二等人傍晚到许明棠的宅院时,许明棠刚喝完一碗药汤,屋子里都是苦涩的药草味。 “喂,许明棠,你生什么大病了?”刘二皱眉去看她。 然后被许明棠踹了一脚,“受了点凉,喝几天药就好了。” 见她还有力气踹人,刘二松了口气,“怪周大姐那人说话不说明白,说你咳得厉害还发高热,我这不是怕你得什么肺——”似乎后面的是什么不太好的病,连刘二都呸呸两声,不再说,只说:“没大病就好,那我们走了。” 刘二身后的三个人还知道说些多保重身体之类的话,紧接着就要跟着刘二一道走了。 “等会儿,回来。”许明棠招手,“正好你们来了,替我办点事。” “什么事?” 刘二等人上前。 等刘二她们离开时,月亮已经挂在柳梢头了。 人才刚走,贺云景就急急地端了热水进来给许明棠擦手洗漱,催许明棠去睡觉休息。 许明棠好笑道:“这才不到亥时……” 贺云景很严肃,一板一眼地说:“大夫说了,你要早点休息,不能再思虑过度!”他说着说着又委屈上了,控诉许明棠,“你都不听大夫的话,你今天出去了,你还吹风了,差点病情加重了,你刚才还和那些人聊那么久,你在生病你知不知道?” 许明棠捏了捏贺云景的脸,见他满脸担忧,道:“放心,我的身体我清楚,喝了药已经好多了,明天就差不多能好转了!” “真的好些了吗?”贺云景不大放心。 “下午我都没咳了,好了,我已经上床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想……”贺云景话没说完就被许明棠打断了,“你忘了大夫说过,寒邪入体的病气容易传染了吗,快回去休息吧。” 许明棠再三说了,才把贺云景劝走,等贺云景一走,她又靠在床头,安排她的日程表。 没办法,没有一个特助一助的,什么都得自己来安排。 …… 王家为了压制许明棠的汤锅店,把自己镇南街的一个经营得还可以的吃食店改成了和许明棠差不多的店,也卖烧饼和汤锅子。 当然为了吸引百姓的到来,她们还刻意压了价,许明棠店里卖多少,她们就在基础价格上减少一文两文的,再让伙计大肆揽客拦住那些客人,一般不到一个月,被压制的店铺就会关门大吉。 这种套路王家经常用,屡试不爽。 但这回却出了点问题。 和许明棠的店打了才十天的擂台,自己店铺的生意却越来越差,而许明棠店里的生意眼瞧着又要红火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王鹤语去了铺子里拍桌责问掌柜的。 店铺掌柜的也苦着一张脸,“东家,我们是按照之前的做法来的啊,这……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王鹤语坐在店后的隔间里,翻着账本,店铺掌柜的战战兢兢地站在王鹤语面前。 “账本上的数字怎么会入不敷出?”王鹤语问道。 听到王鹤语说起这个,掌柜的可有苦水吐了,“您是不知道对面的许氏汤锅店,也不知道怎 么搞的,能把价格压的那么低,先不说骨汤那些,光是土豆我们就有些撑不住了,许家的土豆是自己种的,咱们没有人种土豆,土豆都是花钱从别人那买的,但一听说是咱们家要买,要么就不卖要么价格就高得很,好不容易买回来,厨子们也不太会弄这些,做出来的东西就强差人意了,土豆条、土豆泥什么的,客人都说不如许家的好吃。” “还有烧饼,也不知道怎的,这些泥腿子如今竟都还挑上了,两三文钱的菜烧饼,他们吃着都指指点点。”店铺掌柜的越说越气,“还说咱们店里清汤寡水的,还有些见了汤底,当场就要求退钱的。” “退钱?”王鹤语皱眉。 “是州府的小姐……”掌柜的轻声说。 王鹤语眉头皱得更紧了,“州府的你们怎么也不上些心?” “上心了,都给的上好的食材,但那些小姐还是不满意,说什么听闻观月公子都来了,特地来尝尝,没想到味道如此一般……”掌柜的越说声音越小,见王鹤语脸色难看,她小声提议道:“东家,咱们要不然找点人去他们店里……” 话没说完就被王鹤语打了个巴掌,“蠢货,你没看见对面店铺里招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说到这个王鹤语就来气,一群混混玩意竟然对许明棠言听计从,王鹤语看了眼斜对门的许氏汤锅店,深吐一口气道:“把店里价格再降下来,食材准备好一点的,先把对面压垮,之后的再另说。” “诶,是是!” 第53章 第53章贺公子好像还没有名分吧…… 王家食铺的掌柜得了东家王鹤语的指示,隔天就找了俩伙计站在门口宣传自家店铺食物再次降价的事情。 降价策略也确实有用,吸引了很多云山镇的百姓进店。 王家掌柜得意洋洋地去看对面的许氏汤锅店,想看看对面店铺垂头丧气无能狂怒的样子,可是很遗憾,对面店铺没有伙计站在门口。 第63章 哼,大概是觉得没脸出来在店内发火吧,王家掌柜的嘴角扬起,和王家斗,等着关门大吉吧! 在云山镇,没有人斗得过王家! 两天过去,王家掌柜心里隐隐觉得不大对劲,怎么明明是自家店铺在降价,为什么对门还有客人进去? 而且看着还不少的样子。 她走到后门,叫了两个不常出现在人前的伙计去对门打听。 以往两个伙计办事很快,这回却去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回来,两人身上都带着些骨汤味,嘴巴都没擦干净。 “怎么去那么久?”王家掌柜问,话语带着冷意。 两人顿时收敛吃饱喝足的神色,道:“掌柜的,他们搞得东西有点复杂,听了会儿才搞明白。” “说说。” “是一个什么会员制……”伙计磕磕绊绊地循着自己记忆回道。 会员制。 是许明棠研究出来的交给刘二办下去的事情。 王家和他们打价格战,她不可能去应这一茬,稳定的商品价格一旦出于某种原因成为了低价商品,当人们接受且习惯这个低价之后,将来想再涨价就困难了。 特别是食物这种可替代性太多的东西,她们现在去打价格战压缩的是她们未来的利润空间,许明棠才不干这种亏本事。 不降价的情况下去和王家对抗,才刚开业没多久的店生抗肯定还是吃不消,另辟蹊径的话,办法就多了,附加赠品,组合售卖,储值售卖等。 会员制也是其中一个办法。 恩格尔系数较高的地区做不起来储值会员,提前从他们口袋里拿钱无疑是降低他们对许氏汤锅店的信任度,但是非储值形式的会员制就不一样了。 客人进来消费了,结账的时候,拿着册子问一句,需不需要登记个会员,留个姓名住址就可以登记,累计来满三次送酥点,来满五次酥点或者肉片二选一,来满十次汤底免费等…… 新鲜,不费事,还送东西。 而且经过王家低价筛选之后,仍然选择到许氏汤锅店来吃饭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代表着拥有一定的品质要求。 许氏的会员制一出,立刻抵消了他们对王家低价的向往。 内心的偏向叫他们会自发地帮许氏找借口,比如王家说是低价,也没便宜多少嘛,比如王家分量少还不好吃,比如许氏这边还送东西,品质又好,何必去占个小便宜还吃不好呢! 更何况,结账的时候说一句有会员,唉哟!那新鲜感,那种得意,没法形容。 听说,后面还会给定制的牌子! 去的越多,送的东西越好,无形之中的攀比得意感又上来了。 许氏汤锅的会员制吸引了镇上和州府不少人前往。 不说贵门小姐公子,就连在许氏汤锅店和王家低价店纠结的平民都忍不住会选择许氏汤锅店。 “姐姐,听说你们镇上新开的那个王家汤锅店今日半价,咱们晚上去吃那个吧!”有人这样说。 不等自家姐姐回答,就见咬着糖葫芦的侄女道:“姑姑,不去王家那个,王家不好吃,要去吃许氏的,今日再去就是第三回了,会送糖心酥点!” 女人讶异:“送糖心酥点?我之前在州府倒是听过有一家送酥点的汤锅店好吃,原来是许氏吗?” “对对对!镇南许氏的可好吃了!我要吃土豆泥!” “是啊,妹妹,囡囡可喜欢许氏的土豆泥了,我有会员,走走走,带你去尝尝许氏的!味道正!” 三个人说着话,越过王家揽客的伙计,径直进了许氏汤锅店。 王家掌柜一口牙咬碎了,什么破会员! “小二,再来一盘肉!” “我这也要一盘。” 听到吆喝声,掌柜的心中烦躁更甚,半价之后表面瞧着店里生意是不错,人来人往的,但只有她这个天天打算盘的知道,生意越好,他们亏损越多,来的还都是这些像是生来没吃过肉的饿死鬼! 一旁小伙计看王家掌柜脸色不好,出主意道:“掌柜的,不然咱们也弄个会员制?” 王家掌柜一脚踹伙计腿上,怒气冲冲道:“弄个屁!都半价了还送东西,要不然把店送出去,看看谁要你们这群惯会偷懒耍滑的!” 小伙计出主意没得到夸赞还挨了顿打,不吭声地躲后厨去了。 莫名却想到昨夜她饿着肚子在后厨洗碗洗到深夜,对门的刘二等人拎着食物笑哈哈地从许氏下工的样子。 她不是第一次看见她们拎着食物出来,本以为是他们偷拿的,但后来听说是他们掌柜的允许的,店里没用完的食材晚上关店时都会叫伙计们带走,还包饭,还能不忙的时候正大光明地休息。 而她们店里没用完的都只会第二天再端上桌去,即便端不上桌也轮不到她,都被掌柜的拿走了。 更别说休息了,稍微喘口气都要被骂懒惰! 刘二那样的混混许氏汤锅店都要,那她是不是也…… “小罗,你腿断了吗?上个菜还没来?” 小伙计吓得身体一抖,端着菜盘应声:“来了来了!” …… 许家宅院 “你来干什么?”贺云景面露不忿地站在院门口,眼中的怒意恨不得化为钉子戳死对面这个狐狸精才好! 观月身着浅青色衣袍好整以暇地站在院门口,端得是一副温柔公子模样:“听说明棠生病了,我来看看她。” 贺云景冷脸扬起下巴道:“她在休息,你回去吧。”他才不会让这个狐狸精见许明棠。 观月面上依然浅笑温和,说出来的话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明棠知道贺公子这样擅作主张吗?据我所知,贺公子好像还没有名分吧,就管的这么宽,女子应当最不喜欢吧……” 贺云景脸 色一沉,身侧的拳头握紧。 见贺云景的神情难看,观月唇角轻扬,一个自小养在后院里的官家男子,心思真容易叫人看透。 观月不禁又想,许明棠看上他,是因为他心思单纯,还是他的身材呢? 正想着,却听见贺云景冷哼道:“我就算没有名分,某个人可是连门都进不来!” 观月眼睫陡然一颤,唇角那点角度被拉平。 “云景,谁来了?” 听到这一声,原本针锋相对的两人脸色同时一变,观月立刻收敛了神色,一瞬间还是那个温和善解人意的观月,而贺云景的变脸能力就远不及观月了,脸上没有之前那般难看,却也说不上多好看。 “明棠,我听说你病了,有些担心,特地来看看你。”观月一边说,一边自然地侧过身体避开拦在他面前的贺云景,走向院中的许明棠。 贺云景没留意叫观月占了先机,此时在许明棠面前却也不想和观月闹出什么,叫许明棠觉得他任性,硬生生憋着火。 “我没什么事,喝了两天药基本上已经好了。”许明棠目光从贺云景脸上一掠而过,“正好你来了,有事想请教你,有时间进来喝杯茶吗?” 观月俯身应声:“荣幸之至。” 许明棠是在正厅接待观月的,贺云景端的茶盘。两人愉快地喝了茶,谈了事情,事情谈完后,观月以许明棠病才刚好要多注意休息,主动提出告辞。 等他走后,许明棠再去看贺云景,见他站得笔直地垂着头,脸上是忐忑和不安,许明棠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还算有点进步。” 贺云景本以为许明棠要和他生气,此刻被她手掌揉着脑袋,想到刚才许明棠和观月相谈甚欢,完全忽视自己的模样心里有些酸涩,伸手抱住她不做声。 “今天知道错哪了吗?”许明棠问他。 贺云景沉默了几息,闷闷道:“我不该对……观月那个态度。” “不光是观月,面对任何人,你都要保持冷静,今天只是观月好意来探病,若明日是王家人来探听消息呢?你也要这样喜怒形于色,都无须开口,就叫旁人把我的情况探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 贺云景听言,急忙抬头:“我不会——”待看清许明棠脸上认真的神色时,贺云景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贺云景,你如今是站在我身边的人,不要那么容易叫旁人看穿你。”许明棠盯着他一字一句,“看穿了你,会暴/露我。”贺云景目前还比较好用,许明棠不打算舍弃他,但如果教过,他还不改的话,许明棠会考虑疏离他,她不想要身边有个定时炸弹。 许明棠的话如重锤砸在贺云景心头,他在隐约之中感受到自己在许明棠心中的位置,也忽然明白自己的重要性,安下心的同时,涌上了更大的责任感,他郑重地说:“我再也不会了。” 我会保护好你,我会拼尽一切帮助你,我会听你的话。 车轮滚在泥土上发出嚓嚓的声音,观月独自坐在马车上,眉眼泛着冷意,脑海里反复回想着贺云景那一句“某个人可是连门都进不来!”,良久,车厢里有嗤笑声响起,真是笑话! 第64章 …… 【叮叮——】 正在苦着脸临字的小梨手一顿,连忙去查看信箱,看到来自上层的信件通知,小梨屏住呼吸,终于要来了吗! 她点开信件查看,当看清信件内容时却傻了眼,什么叫游戏内部分人物核心已改变?什么又叫支线人物情节发生冲突?还有什么不明数据异常? 这都是什么东西!看不懂…… 直接看最后,唔……上头要派人亲自来处理了! 许明棠完蛋了……绿江大人要来制裁她了…… 第54章 第54章告诉了我这么大的秘密,…… 转眼进入五月,天气逐渐转暖,厚重的袄子被换下,街上的百姓身影也逐渐增多。 镇南街一直都是热闹的街道,沿街店铺叫卖声不断,门口人影稀少王家汤锅店显得格格不入,斜对门生意红火的许氏汤锅店将这个对比差距拉得更大。 许氏汤锅店的伙计站在门口笑脸盈盈,迎来送往,生意一派红火。 “许氏汤锅店新出的茶心酥!好好吃!” “我喜欢桃花酥!” “酸梅汤好喝!吃完热锅子喝一杯,浑身都松快了!” “我会员都积了14分了,下次去能送,咱们一块去吃啊!” …… 街边谈论的声音从开着的窗户缝透进去。 王家掌柜额头的汗珠止不住的渗出,鬓角都湿了一块。 “啪!” 账本被人往台面上一扔。 “王韵,这个月怎么回事?你这个掌柜做不好,就换人来做!”王家主母的语气压不住火。 店铺压价压得这么严重,许氏铺子不光没倒,她自家的铺子反倒日渐萧条,大中午的外头都没坐几桌人。 这么好的地段竟然在亏损! 王韵被训的有苦说不出,王鹤语之前来指导说要压更低的价去和许氏竞争,少东家的命令她能不听吗?! 如今东家查账……她,她能怎么办啊! 王鹤语也没料到,她们都把食物价格压得这么低了,竟然对许氏一点影响都没有。 “娘,王掌柜的事情先放放吧,当务之急是对门那个许氏!” 之前她们使出压价策略,那些店铺都撑不了很久,许氏汤锅店还是第一个不受影响的,王氏母女感到急迫的危机感。 “娘,不然我叫人去搞点事情吧,吃食店好弄。”王鹤语道,这种手段虽然脏却出奇有效,特别是这种规模比较大的吃食店,最好叫那些州府的人都看见,看谁还去她们店。 王家主母盯着对面的店铺,良久,道:“你不要经手。” “孩儿明白。” ……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王家汤锅店的人吧。”许明棠从容不迫地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孩,这女孩扎着简单的发髻,脸颊瘦瘦的,眼睛很大,写满了不安。 昨天有小纸条包了石头丢到她面前,她顺着方向看到了慌忙消失在人群里的眼熟背影。 宋星觉得有诈,许明棠却认为可以来见一见。 即便是在偏僻无人的角落,宋星也在周围看着,小罗还是惶恐不安地左右去看,“我、我找你……”她有点后悔了,要是被掌柜的发现她就完了。 许明棠的目光掠过她鼓着包的额头和红肿的手:“你不用这么紧张,说说你的来意。” “我、我知道一件事,对你们店很重要。”小罗努力直视许明棠,眼神却在碰到许明棠时还是不自觉飘忽。 许明棠了然:“唔,你们东家想搞我们店。” 小罗惊愕:“你怎么知道?!还有谁来告诉你了?”她以为她是第一个……是谁告诉她的? “你告诉我的啊。” “我?”小罗一愣,对上许明棠仿若洞悉一切的目光,她心里空得厉害,转身就跑。 才跑出一步,就听身后的人问:“告诉了我这么大的秘密,你确定不和我谈点条件?” 小罗停住脚步,有些怕,又有些犹豫。 “聊一聊吧,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你来找过我。” 许明棠的声音温和真诚,小罗如鼓擂的心跳渐渐平息,“她们打算……” …… “小罗,你这个臭丫头,又在偷懒?” 一块抹布甩到小罗头上,脏水挥了她一脸,额头还未好的鼓包隐隐作痛,但她不敢有什么不满,“掌,掌柜的,还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心里没数吗?怎么招到你这么个懒丫头,去把厨房碗洗了!” 小罗是三个月前来到王家食铺的,她是新来的,没有背景,长得弱小又很年轻,一开始是做跑堂的伙计,职责是接待客人,点菜,上菜,每个月五钱银子的工钱,算是很不错的活了,没做多久,就多了洗碗的活计。 一开始只中午忙的时候帮着偶尔洗一回,之后不知怎的,洗碗的活自动归了她,现在每天晚上她一个人在店铺里洗到很晚,第二天掌柜的不满意还要扣她工钱。 三个月了, 没有一个月不被扣工钱,额头上的包是那天东家走之后,掌柜撒气随手砸的。 小罗看着水盆里的碗,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红肿的手指有些颤抖。 但掌柜的平日的话语回响耳畔—— “真是个贱命玩意儿,懒得出奇!” “你这个月工钱因为偷懒耍滑扣了一钱。” “就是因为你喊得不够大声,客人才没进店!害得我被东家骂!” 前几日砸到她额头时,一脸嫌弃地说:“真娇弱,我还没做什么,脑袋上就生了疮,怕不是得了什么病吧!” 她颤抖踌躇的目光在这些叫骂声中逐渐变得坚定,她的手伸进冰凉的水里捞起了瓷碗…… 啪嚓—— 在空空荡荡的王家食铺里,碎裂的声音分外明显。 “怎么回事?!”王家掌柜的怒气冲冲跑来,先看见小罗摔在地上的碗,完全无视她腿上的血迹,心疼万分道:“哎哟,你这个笨手笨脚的丫头,这瓷碗要五文钱一个啊,从你工钱里扣!” 小罗没什么意外地垂下头,一瘸一拐地走到王家掌柜的面前:“掌柜的,我的腿伤了,想去医馆买点药。” “还买药……”王家掌柜的看着她别扭的走路姿势,眉心皱得厉害,头也伤了,腿也伤了,今后还怎么做事?她眼珠子一转,想到如今店铺收支紧缩,冷声道:“哼!你这个三天两头闯祸的丫头!我们店可容不下你,收拾东西走吧!你从今以后不要来了!” 小罗即便做了心理准备也没料到王掌柜这样毫不留情地抛弃她了,“掌、掌柜的……” 前面有客人来了,王家掌柜不想在这浪费时间,抬手挥了挥店里的另一个伙计,“盯着她走,别叫她偷了铺子里的东西。” 说罢,急匆匆去了大堂。 这一幕不少人看着,小罗平日做的事情他们都看在眼里,此刻见她被辞退,皆心有戚戚,只有几个惯来拍王掌柜马屁的家生子冷嘲热讽,“瞧吧,懒人就是这个下场!” “快走吧!别在这碍手碍脚了!” 小罗左右看了看,虽有些人面露不忍,但没人帮她,她心中难受得厉害,简单收拾了东西,离开了王家食铺,离开前她想讨要这两天的工钱,却被告知都扣光了…… 她本想再挣一挣,却被几个人从后门推搡着叫她离开了。 她一瘸一拐的背影消失在王家食铺的后门转角,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出现在许氏汤锅店的后门。 “怎么真的伤了?只是叫你演一演就行。”许明棠叫宋星去拿医药箱。 “我、我怕演的不好。”小罗面对许明棠还是有些警惕,她来来回回地抓着衣摆说:“你说过,会招我的……你说过的……”她很担心,很不安,也很恐慌。 额头上的鼓包被贴上了清凉的膏药贴,小罗眼瞳睁大,有些愣地看向面前放大的许明棠的脸,她在给她上药吗? “我说话算话。”许明棠半蹲着给她贴好药贴后道,“把裤子撩起来,上一下药。” 小罗脸一下涨得通红,“我,我自己上药就可以了。” 许明棠也不勉强:“行,这瓶药你拿去用。” 刘二匆匆跑进来道:“主家,人抓来了。” 许明棠站起身,“知道了。” 还没等她走,就有人扯住她的衣袖,小罗不放心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来上工?” 许明棠低头看了眼她的伤:“等对面闭店了就来。” 小罗在原地愣了很久,她觉得许明棠在耍她,王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关门,许明棠就是反悔了不想要她了! 但是,她回想起刚才她仰头看到的许明棠的神色,面容温和,目光坚定,语气里全然是势在必得。 王家食铺真的会闭店吗? 许明棠没让小罗等很久,第三天,王家食铺就闹了大动静,还惊动了官府。 街道上的百姓们也都议论纷纷。 第65章 “哎呦!你们是没见到那个场景啊!全是老鼠!” “老鼠都扎窝了!” “这个王家汤锅店,还好我只去了一次!” “真恶心啊……” “那个王掌柜还叫冤,官府都亲自派人查了,那后厨全是烂叶子剩菜,伙计都招供了,说剩菜第二天还会上桌呢!听说好些个经常去吃饭的人气死了,正挤在王家找他们算账呢!” “真是活该!王家都那么有钱了还干这种事!” …… 王鹤语正在书房发脾气,她简直要抓狂:“应该出现在许氏的老鼠怎么会在我们店里?说啊!!!” “这……这……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 王鹤语一脚踹翻面前的椅子,“你不知道?你去做的事情你说你不知道?!” “这会儿不是发脾气的时候!”王家主母从外面进来冷声道,她是从偏门进来的,正门堵了不少人。 饶是王家主母气得头发都白了两根,也知道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 “娘,你去了县衙,孙县令那边应该没问题吧。”王鹤语疾步上前问道。 想到孙县令微妙的态度,王家主母的太阳穴更疼了,“处了罚金,叫我们闭店整顿。” 王鹤语登时瞪眼叫道:“闭店?!马上就要交税收了这个档口还叫我们闭店?” “不闭店也是日日亏损!”王家主母斥喝,闭店对她来说只是小事,她更烦恼的是另一件事。 自从上次和许明棠因租契的事情闹上衙门之后,孙县令对她们王家的态度就若即若离,王县丞也说现在孙县令很多事情都不叫她接手了。 “娘,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王鹤语六神无主。 王家主母的后槽牙咬了又咬,最终道:“下帖子,请许明棠吃饭!” 第55章 第55章这个许明棠,之前还真是…… 今天是许氏汤锅店发工钱的日子,是宋容代许明棠发放的。 店铺每个员工获得了应有的报酬之后,还根据每个人当月表现不同额外得到了数量不等的奖金。 有一两个员工的奖金甚至都比月钱更多。 柳白余就是其中一个。 “怎么给个男子发那么多……”有人嘀咕。 刘二瞥她一眼:“不服啊?”她这个月的工钱也很可观,脸上笑意还没完全褪去。 说话那人之前也是个混混,诨号叫胡四,和刘二一样,找麻烦不成被许明棠收拾了一顿,来店里打工。 胡四没料到话被刘二听见了,连连摇头:“哪能呢!他做的是比我们多。” 虽然不服气男子拿的比她多,但说实话,柳白余每天最早一个来,最晚一个走,店里忙得时候,最忙的要数后厨了,而后厨最忙的得数柳白余。 想到这,胡四心里那点不服气也就散了,不过见到店铺新招的几个人,心思又活络了,凑向刘二低声道:“姐,这个月店里进了不少新人,咱们店哪用得上这么多人,这许明棠该不会是卸磨杀驴吧,想撤了咱——嘶——姐!疼,疼!” 胡四疼得龇牙咧嘴,好声求饶才叫刘二松了踩在自己脚背上的力道。 虽然警告了胡四,但刘二望着那些新鲜稚嫩的面容,心里也有点打鼓。 这回新进来的员工足有七个,除了小罗之外,竟然还有两个王家店铺之前的员工。 刘二暗忖:店铺现在生意是还不错,可哪里至于再招七个人进来?许明棠是钱多的发瘟了吗? …… “哈切!”许明棠捂嘴打了个喷嚏。 宋星立时紧张地看着她,许明棠的病才好没多久,可别又病了。 “没事没事!”许明棠示意她继续去盯着搬煤的工人。 原本预计六月底才过来的徐怀溪正从货船上下来。 “徐掌柜生意兴隆啊!”许明棠朝她拱手笑道。 “托许掌柜的福。”徐怀溪上次带了三百斤蜂窝煤回去,留了一部分自用,剩余的放在自家的铺子里售卖。 起先无人问津,买的人也寥寥无几,没多久,先前买的人来复购,还带了些生意,说烧水做饭格外好用。 两百多斤蜂窝煤不到一个月卖了个精光,徐怀溪这才临时又来一 趟洛州云山镇。 这次直接向许明棠订购了一千斤,专门用了一艘货船来装蜂窝煤。 他们是从洛州附近的码头装的货,装完一千斤,已经是中午了,许明棠本想在州府找家酒楼请吃个便饭,但徐怀溪却道:“听闻许掌柜的汤锅店生意红火,今日徐某可方便去一饱口福?” “当然没问题。” 许明棠店铺开业的时候,徐怀溪已经返程了,今日是第一回上门。 徐怀溪到店后婉拒许明棠去二楼厢房的提议,“就在大堂坐吧,我这人喜欢烟火气。” 许明棠笑应:“行。” 伙计不认识徐怀溪,但是认识许明棠啊,东家来吃饭,更何况早上才发了丰厚的工钱,大家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热情勤快,面上笑容洋溢,走路都板正生风。 吃过饭,伙计上了酥点,是时下卖得很好的桃花酥和茶心酥,徐怀溪拿着一个在手上吃,闲聊般问:“许掌柜从哪招的厨子,手艺这样好?不光汤食好吃,点心也别出心裁。” 许明棠对旁人的言行向来很敏锐,她眉梢轻扬,道:“镇上做生意认识的。” “哦,这样好的厨子月钱应当不低吧……” 还是闲聊的语气,不过许明棠却不和她拐弯抹角:“徐掌柜问这个是有想法?” “哈哈哈,是有一点想法,就是不知道许掌柜……” …… “别胡说!” “我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那个通州来的货商想和咱东家要柳白余,还打听他月钱的事呢!”胡四趁着不忙拉着刘二到后院说刚听到的八卦,“通州可是富裕地方啊!估计那个货商不知道柳白余是个男的,不然……” “不然什么……”刘二问了一句,见胡四神情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咳咳,柳厨,你在啊……” 刘二扭头,只看见柳白余走回后厨的冷漠背影。 胡四的碎嘴又停不下来了:“啧,男子这么寡言冷淡,怪不得这么大年纪没嫁人,刘二你说是不是?” 刘二想起来柳白余对许明棠的格外关心,她不觉得许明棠会看上柳白余,不过许明棠对柳白余的看重她同样看在眼里,而且柳白余的妹妹和许明棠妹妹还在一个学堂念书。 胡四这个傻子还在这叽叽歪歪…… “胡四,你这臭嘴最好改了,这话叫许明棠听见,你看她揍不揍你!” 说完刘二回了大堂。 胡四像看妖怪一样看刘二到背影,此前刘二和她在街上混时,嘴巴可比她来得臭,怎么这会儿当起菩萨来了? 不经意间从窗外看见大堂里的许明棠,想到她收拾自己的态度,胡四伸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也赶紧回大堂去了。 后厨如今多了三个人,柳白余只要提前把东西备好,基本上就没他的事了,那些人会抢着来做。 起先招了个厨子,柳白余就有些担心,现在后厨又来三个,再回想刚才胡四说的话——“……通州来的货商想和咱东家要柳白余……” 他心里忐忑,从后厨走出去,看见前面大堂的许明棠正在送徐怀溪离开,微松一口气,正欲回厨房时,余光扫见王家的管事正拿着张帖子往许明棠这来。 “许小姐,我家主母邀您赴宴。” 许明棠帖子都没接,直接拒绝道:“实在不好意思,你也看见了,我最近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赴宴就再说吧。” 这是王管事第三次被拒绝了,她不死心道:“我家主母也很有兴趣和您谈生意啊!” “噗!”许明棠听言嗤笑,“谈什么生意?汤锅店怎么降价的生意,还是后厨养老鼠的生意?” 王家发达这么多年,而王管事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哪有人敢这样当着她的面奚落她,她的脸一下子拉下来,许明棠扫她一眼,“回去转告你们家主母,想求人做生意,就得拿出该有的诚意,不然就别来浪费我的时间。” 看着王管家离开的背影,宋星疑惑地问:“主家,您还想和王家做生意吗?”她跟着许明棠这么久,当然明白许明棠刚才话里的意思,要是王家主母或者王鹤语亲自上门,主家难不成真的要和王家握手言和? 许明棠笑眯眯的,心情不错的样子:“做啊,为什么不做,王家这么多铺子,放着多可惜。” 宋星不知道许明棠要做什么,但是她见到许明棠的笑,莫名的为王家捏了把汗。 许明棠重新回到店里,坐到了账房的位置,开始翻账本。 前几天她的任务板在提醒她,她的主线任务剩余时间不足三十天,要求她尽快完成任务。 四百两银子啊。 许明棠手指捻着账本,一页页翻过。 第66章 店里的帐是周婶记的,很详尽,巅峰期就是开业的营业收入十八两,低谷期是被王家刚开始压价的那几天,只有不到一两银子的入账。 之后营业收入就稳定不少,大多都在八两银子上下浮动。 除去给员工发放的工钱及奖金,上个月的净收入达到了一百三十二两。 近期因为王家食铺闹出老鼠的事情,她们店里也受到了一定影响,不光是她们店,镇上很多食铺都受到影响,不过,都比王家名下的铺子好得多。 今日从街上走来,王家名下的食铺都处于门可罗雀的状态,对面装潢气派的王家汤锅店,门上的锁上了两天了。 受到重创的王家,是一块肥肉啊。 算上蜂窝煤收入,许明棠的流动资金在二百两左右,即便再加上冶铁处的收入,除去要分出去的利益,不到三百两。 许明棠合上账本,看着对面落锁的王家店铺,眉眼微扬,王家,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啊。 …… “娘!她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我上门去求她来吃饭吗?!她以为她是谁?!”王鹤语暴跳如雷。 王家主母被自家女儿的破锣嗓子叫得太阳穴青筋直跳,手中茶盏重重磕在桌面上:“闭嘴!” 王鹤语被呵斥得住了口。 “你以为我找她吃饭是因为什么?”王家主母眼皮微掀,去看王鹤语。 “不是谈生意吗?”王鹤语不解母亲为何有此问。 “愚蠢。”王家主母眉心的皱纹隐现,“现在能和她谈什么生意?煤矿她和赵家做得火热,汤锅店又没了我们的阻碍,顺风顺水。” “那母亲,你找她是……” “孙县令!”王家主母加重语气,恨铁不成钢,“她如今对我们家的态度很微妙。” 王鹤语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孙县令应当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吧,还有半个月就要交税了,离了咱们家……” “她有赵家,还有许明棠!”王家主母冷声接过话。 “许明棠就一家店,哪里比得上我们……”王鹤语话说到一半,想起许明棠进了冶铁处。 “孙县令上回没帮我们,这回又毫不留情地叫我们闭店整顿,王县丞说话也不管用了,我们还要在镇上做生意,平日里嚣张没什么,万不能真的把孙县令得罪了!” “可是孙县令的事,许明棠能有用吗?” “王县丞说,在孙县令判我们店铺整顿之前,曾见过许明棠……”王家主母眼底暗潮涌动,“这个许明棠,之前还真是小瞧她了。” 她道:“明日,你亲自带厚礼上门,去请她赴宴,再敢弄砸了,你就别回来了!” 第56章 第56章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 “白余哥,你来一下。” 临近打烊的时候,许明棠叫住了正在后厨收拾清扫的柳白余。 “说不定是要谈价格了!” 胡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柳白余握着抹布的手紧了紧,沉默地跟着许明棠走到了隔间里。 两人面对面坐着,许明棠开口道:“白余哥,我找你是因为……嗯?你怎么了?”话说到一半,许明棠发觉柳白余的面色不好看,像是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你找我不知何事?” “想问问你,后厨里的黄叔现在怎么样?” 黄叔是最开始伢商给许明棠介 绍的厨郎,三十余岁。 “他很好……” “你觉得如果让他独立管理后厨有问题吗?” 柳白余怔住,许明棠问他这个是什么意思?如果他说没问题的话,会怎么样…… “嗯?”许明棠的手在柳白余面前挥了挥,“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黄叔没问题的……”柳白余道,下一瞬他呼吸停滞,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脸,手指僵硬。 许明棠弯腰俯身凑到他面前,浅珀色的眼珠直直地盯着他,漂亮的眼瞳里是狐疑,话语真挚:“到底怎么了白余哥?你要是真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你。” 在这种几乎能叫人误以为被看透所有想法的目光下,柳白余艰难地摇头:“没、没有事……” 许明棠带着疑惑坐回位子上,语气有些失落:“还以为和白余哥很熟了……” 这样失落的语气,这样苦恼的神情,怎么可以是因为他…… 柳白余的心陡然跳空,他脊背僵直,感觉思绪完全不是自己的了,他听见自己开口:“是、是有一点问题。” 对面的女子抬起头,看他,问道:“是什么问题?” 话一出口柳白余就后悔了,但现在再后悔也迟了,他不想骗许明棠,沉默一瞬,斟酌着组织语言开口:“后厨除了黄叔,还来了三个新伙计……” “是不是太多了?”柳白余觉得说得不妥,又连忙补充,“后厨不是很大……忙起来会有点挤……” 但说完又觉得这样说也不合适,“我的意思是,后厨的伙计……” 后面的话没再说了,因为许明棠眉眼弯弯地露出一个笑容。 柳白余的耳腔鼓膜一下一下地响着心跳的声音。 “白余哥带新伙计是不是有点辛苦?” “不,没有!”柳白余立刻否认,“就是担心店里开支……” “还好没有,就算说有,也得辛苦白余哥多费心。”许明棠道,“至于店里开支,这是必要的支出,没有办法。” 柳白余不是很明白许明棠的话。 许明棠从册子里拿出云山镇的店铺分布图,她摊开在桌子上,走到柳白余身边指了图上的两个铺面,“白余哥觉得在这两个地方开分店怎么样?” 柳白余骤然抬头去看许明棠,“你是为了……” 许明棠笑眯眯地点头,“在计划中,预计这个月完成。” 话音落下,她手掌撑住桌子,缓缓抵消脑海中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 “你怎么了?!”柳白余第一时间发现许明棠的不舒服,站起身着急地扶着她,“我去叫大夫——” 许明棠摸索着抓住他的手,“没事,老毛病,扶我坐下来吧。” 柳白余像是捧着一块水豆腐一样,小心翼翼地扶着许明棠坐下。 许明棠缓了一会儿,面色重新恢复正常,“继续我们刚才说的事情——” “你应该好好休息。” 这句话里的语气有劝诫,有担心,有着急,甚至能听出来隐忍的不赞同和……怒意? 总之,很不像柳白余这样温吞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许明棠没在意,只笑了笑,“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好好的。” “可你——” “来看看铺子吧。”许明棠打断他,不太想在自己身体健康这方面的事情耽误时间。 柳白余听出许明棠的意思,他反复去看许明棠,确认她是真的没事之后,才强/制性地把目光转向许明棠指的两个铺子,待看清楚铺面所处位置时,眉头轻微皱起,“这好像是王家的铺面……” 许明棠和王家不对付的事情众所周知,王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把铺面租给许明棠! “暂时是她家的,很快就是我的,”许明棠并不担心这个问题,“我找你来也是因为分店的事情,我计划开个点心铺子,再开个茶楼。” 她从纳物荷包里取出一叠纸张,“所以我想要你这些天不忙的时候,再研究一些新的点心,点心的图案和口感味道还有一些可能用到的材料我都写在上面了,你现在看看,有没有什么疑惑的地方。” 此前的茶心酥和桃花酥也是许明棠交给柳白余的,许明棠不会做,但她吃过,记得口感和味道,而柳白余真的很聪明,手艺也很好,虽然有的做出来与记忆中的味道不同,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柳白余翻看着一张张绘制精细的图纸,吊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下来,只要他会的够多,就能帮到许明棠更多,那么,许明棠应该就会需要他,不会轻易把他与别人做交易……吧? “怎么样?” “我这几天就试试。” “好,那就交给白余哥了。”许明棠越看柳白余越满意,“对了,白余哥,从这个月你的工钱给你涨二钱。” 柳白余听言摇头,“你给我的足够多了。”他现在的月钱是每个月八钱,而许明棠还在店铺设置了各种奖金,他也总是可以拿到,一个月都有至少一两五钱银子,这在外面都够雇佣三个人了。 “不够,白余哥聪明又能干,手艺又好,帮我这么多,我要是不多给一些,还担心白余哥被别人拐跑呢!” 柳白余清楚,许明棠说的拐跑是怕旁人挖墙脚,但他的心却止不住急跳两下。 “除了你,没有人要我……”柳白余低头道。 柳白余肩膀一重,被许明棠拍上,他只觉得左肩被碰到的地方在发烫,面前是许明棠在说话:“白余哥,这话可不许说了,你是很厉害的,今日中午与我吃饭的徐掌柜还像我打听你呢,想出高价叫你去她那里做事。” 第67章 “那,那你……”柳白余急切地去看许明棠,想知道她的回答,“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没同意啊,嗯?怎么了?看你的反应,难不成你很想过去?”许明棠见柳白余的神色,有点惊讶,白余哥怎么这么着急? “不!我不想过去!”柳白余果断否认。 “那就好,你刚才的反应,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这里。” “没有,我……”喜欢。最后两个字柳白余说得很轻,许明棠没听见,“你刚才说什么?” 柳白余在心底积蓄勇气,望着许明棠:“我说,我——” 这时一旁传来敲门声。 “叩叩——” “主家?” 许明棠看了一眼柳白余,去看门口的宋星,“怎么了?” 宋星往旁边站了站,露出了身后戴着面纱的男子:“观月公子来了。” 柳白余顺着视线看见了着月白长袍宛若谪仙的观月,心底里积攒的那点勇气一点点泄掉,这样好的人,也许像观月公子和贺公子这样的人才能站在她身边,他只要默默站在她身后就可以了,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白余哥,那事情就交给你了,劳你多费心。” 柳白余可以和许明棠客气,却不想看到许明棠和自己这样客气,他道:“是我应该做的。” “嗯,我先走了。” 柳白余垂着眸,看着许明棠的裙摆一点点远离自己的视线,忽想到她刚才晕眩的事情,忍不住抬头又去看她,想多说一句,却不料,一抬头,撞上了观月恰好回头望来的眸光。 两人的视线撞上,柳白余率先想移开目光,不光是自惭形秽还有几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心虚,可不知为什么,他定着没动,直到观月转过头,他也依旧没动。 他看见了观月贴上许明棠的手臂,看见了两人相携出门,看见了两人一同登上马车,看见了两人亲密的言行…… 心脏仍然是一下一下地跳着,但也许是被盐梅汁浸透了吧,不然怎么会又酸又涩…… …… “你刚刚回头在看什么?”许明棠坐在马车里问观月。 马车里就他们两个人呢,观月紧靠着许明棠坐下的,他想到刚才站在隔间里与他对视的男子,温和地笑道:“在看柳公子啊,他的好手艺都传到州府来了。” “是吗?”许明棠挑眉。 “嗯,来月桥仙的很多人都说云山镇的许氏汤锅店味道好,茶点也好吃……我都在想要不要寻个时间向柳公子请教一番。” “近期你不许找他。” 观月听出许明棠语气里的霸道,心头微微一跳,故作疑惑道:“为什么?明棠似乎很看重他……” “当然看重啊,他很能干,最近被我委派了新任务,忙着呢。” 许明棠的语气中对柳白余的欣赏之意毫不掩饰,在宋星出声之前,他在一旁看着柳白余和许明棠说话,即便柳白余掩饰得很好,但是,同为男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柳白余对许明棠暗藏的心意? 观月掩下眸底 暗色,整个人拥住许明棠,声音喑哑:“明棠……”怎么办啊明棠,你身边的又多了让我讨厌的男子。 许明棠陷入炙热的怀抱,她按住观月的手,“今日我身体不太舒服,换个方式帮你解毒吧……” “明棠怎么了?是上回的病还未痊愈吗?”观月的语气带着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着急。 “不是,老毛病,身体会有些虚弱,只是不好进行太激烈的动作……”许明棠摸了摸观月发烫的脸颊,“新的方式,你应该也会喜欢。” 第57章 第57章细细的绸带…… 细细的绸带缠绕两只手腕绑在床柱上。 “明棠?”观月手腕挣了挣,他的双眼也被黑布蒙上,失去视觉的他不安之下翻涌着隐秘的期待。 凌厉的破空声呼啸而下,胸膛多了一道红痕,观月闷哼一声,几乎是立刻有了……的趋势。 “嘘。” 高高在上的,遥远冷漠的“嘘”声让观月怔住,随即胸膛起伏得更加厉害,呼吸间都带着灼热温度。 许明棠坐在椅子上,面容与有游刃有余的声音表现得完全不同,满是苦恼,接下来要怎么做? 她当初没进过那个圈子,仅有的一点经验也都是听说的。 捆/绑……鞭打……抑制……若即若离…… 好像还有个什么词?好像听说很重要。 什么词来着? 观月的下巴被指尖摩挲,和以前一样又不一样,他立刻想贴过去,无比渴望许明棠更多的触碰,被捆绑住的身体让他无法再靠近一寸,然而这点限制却叫他的渴望被无限放大。 “明棠……” “说个词吧。” 观月神色迷茫。 “当感到不适时说出来,我会立刻停下的词。” 随着许明棠的解释,观月的呼吸粗重两分,他不知道许明棠要对他做什么,被剥夺视觉感受的未知让他不安的同时隐隐兴奋。 “赫连。”他道,“我的姓氏。” “赫连……观月吗?” 有东西拂过观月的皮肤,带起一阵痒。 下一瞬又是一鞭。 是软绸带拧的鞭绳,不似皮革鞭子打在身上火辣疼痛,只要力道控制得当,不会破皮,更不会见血,只会留下一些刺痛红痕。 好奇怪啊…… 他的胸膛已经有了些痕迹,但是心底里奇异又隐秘的感觉冉冉升起,更多的是期待…… 一些陌生的,熟悉的情绪交织…… “看来你很喜欢。” 许明棠的声音响在耳边,即便眼睛被蒙上了,观月还是感觉到无法自抑的羞耻,不仅脸颊在发热,其他的地方也…… 她看到了。 她一定看到了自己的反应,再怎么伪装也无法掩盖的最真实的……反应。 “呜……”她会怎么想自己?观月很快无暇去想。 “啪!” 这一下打在他的……擦过…… 观月倒吸一口冷气,不等他缓过神来,啪! 又一鞭。 “唔!”观月哼出声。 …… 一下又一下。 绸带在空中挥出漂亮的弧度,然后落下,再挥起,又落下…… 疼痛被满足压过,观月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的手指紧抓着床单,身体在愉悦和疼痛中徘徊。 “明棠……明棠……”观月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他晃着头颅去寻找许明棠的位置,他快要…… 鞭声止住。 接近临界点的观月茫然,他喘得有些厉害,纵横交错的痕迹在白玉上有种奇异的…… 而异常明显的……让美感增添一丝…… “明棠?”他疑惑地去寻她。 若是他此时取下眼罩,定能看见许明棠脸上的纠结苦恼。 许明棠低估了观月的承受能力,也高估了自己的个人道德。 她必须再重申一次,她对这种东西真的没有爱好,可是,观月带给她的反应很奇怪。 疼痛时他隐忍地咬住唇,愉悦时扬起白皙的颈脖,抓着床单的手背有青筋隐现,被汗水浸湿的凌乱发丝又叫他整个人破碎又颇具美感。 许明棠的眼底暗流涌动,继而,面上的一点犹豫也褪去。 既然如此…… “明棠?”没有得到回应的观月声音变得急切。 有人靠近他,熟悉的气息让他知道是许明棠,可她不开口说话又让观月觉得不安,他知道他奇怪,他没料到许明棠会应他,可为何她现在又没动静了? “明——唔——”他身躯颤抖,唇抿得更紧了。 有细绳绑住…… 有东西恶劣地……,绸带依旧继续……。 观月的身躯抖得更加厉害,泪水洇湿了布条,身躯不自觉地想更加贴近许明棠。 愉悦的满足感和被抑制的……在体内积聚,他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 “明棠!” 即便他的声音已经带了哀求,但是许明棠的动作完全没有停下。 赫连。 要喊吗? 要停止吗? 观月不知道。 他知道他满足得快要……就算…也可以。 许明棠率先察觉出观月的不对劲,解了绳。 观月惊喘一声之后,猛一抬腰,几息后无力地落回床上,身体痉挛靠在许明棠身旁,满面红潮。 遮眼的布条也落了下来。 还没缓过来的观月看见许明棠不赞同的神情,心下一凛,饶是内心各种念头闪过,面上却越发可怜了起来,眼眶盈着泪回望许明棠。 许明棠问他:“明明承受不住了,刚才为什么不叫我停下?”要不是她发现的及时,她都疑心观月会不会憋死过去。 观月含着泪,靠向许明棠:“我害怕……” “你还知道害怕?”许明棠的语气不好。 第68章 观月仰着脸去看她,不说话,湿润的眼眸里是不安与羞耻,楚楚可怜。 颈脖之下的白皙肌肤还带着红痕。 许明棠没说话,观月的脸颊靠上许明棠的肩头:“明棠……我害怕……” 他身体还有些余颤,他轻声说着,仰着头去碰许明棠,尾音消失在两人的唇齿间。 观月记着许明棠的身体不舒服,没缠她很久,即便还没完全满足,也克制地停了下来。 结束后,两人身上都有汗珠,观月披着衣服下了床,端来热水给许明棠擦拭身体,又拿来干净的亵衣。 服侍人这种事,只要观月想做,那必然是得心应手。 这次,他们不是在观月的阁楼中,而是许明棠在镇上的宅子里。 观月早在进门时就看清了许明棠的房间模样,简单干净的房间,没有太多摆设,看得出来不常住,但是衣柜里却有男子的服饰。 一看就知道是贺云景的。 观月进门的时候没看见他,想来应当是在村里,观月知道贺云景在给许明棠做事。 他心里有诸多想法,面上丝毫不显,给许明棠换上干净的贴身里衣后,问道:“我瞧见明棠的衣柜里有男子外衣,不知现下可否暂时借我一穿?” 许明棠睁眼看他:“你现在要回去?” “嗯,我来得匆忙,想来……”观月后面的话没说出口,许明棠明白了。 来得匆忙,怕她没给他准备房间,她也确实没准备。 “你与我同睡吧?”许明棠道。 更亲密的事情都发生了,许明棠倒也不介意和观月一块睡,就是看观月介不介意了。 “不然窗边还有张……”榻。 话没说完,就见观月弯唇朝她笑:“又麻烦明棠了。” 许明棠止住话语,道:“不必如此客气。” 观月如同没听见许明棠的另一个提议,自觉爬上床榻,自然地伸手去给许明棠按揉腰背,“明棠我帮你揉一下。” “唔。”观月的手指纤细修长,手掌宽大,按得许明棠很舒服,困意上来。 黑暗中,观月贴近许明棠,嗅着她身上的香,唇角的弧度更加明显,只是眼角余光在瞥见衣柜时略有冷色。 不该在的东西,总会被清出去的。 …… 生物钟让许明棠习惯早起。 醒来时看见身边睡的观月还愣了一下,回忆起昨晚的事情,目光环视,绸带都被好好地收进盒子里。 观月睡得很熟,他的里衣领口敞开了些,露出胸膛的鞭痕,昨晚还只是红痕,早晨有几道重痕已经肿起。 嘶,力道还是没把握好。 许明棠拎着被角给他盖上后,起身出门洗漱。 关门声响过之后,“熟睡”的观月动了动,撑床坐起,绝色面容难掩失落。 不是说,女子早晨最是温柔,还会窝进夫郎怀里吗…… 想到她给自己盖被子,心里觉得甜蜜,可又忍不住多想,难道……还是对他的身材不满意吗? …… 许明棠洗漱完正在看今日的行程安排,就看见宋星跑进来道:“主家,王鹤语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许明棠并不意外,“先请到偏厅,我等下就去。” “是!” 许明棠不紧不慢地继续勾画她的行程。 王鹤语在偏厅坐得怒火中烧,丁点大的屋子,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一壶粗茶都凉了也不见许明棠的人影。 她要是看不出许明棠是存心的,她就是傻子! 当茶盏里那点热气散没了的时候,才见许明棠从门外走进来,“不知王掌柜今日来所为何事?” 叫她等这么久,竟连句客气话都不说,比那日来她家中更为嚣张。 王鹤语看着就火大,但想到娘的叮嘱,也只得压下脾气来,“许掌柜看起来忙得很啊……” 她本只是随意寒暄一下,却见许明棠点头道:“是啊,忙得很,也不知怎的,最近汤锅店生意越来越好了。”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 明知道王家食铺前几天关门,这会儿还故意提起这茬,别说王鹤语生气,她身后跟着的仆人都忍不住暗惊许明棠的胆大。 “王掌柜还不说什么事情吗?我要准备出门了。” 王鹤语压下怒火,从怀里拿出请帖道:“我们王家有一些合作想和你谈一谈,今晚不知可有空赴宴?” “今晚不行,我有约了。”许明棠道。 “那明天呢?明天是否——” “明天也不行。”许明棠看向王鹤语。 “不知道许掌柜哪天有空?”王鹤语语气已然带了些怒意。 许明棠转身面对王鹤语,轻笑着对她道:“不好意思,王掌柜,我不觉得现在的王家有什么值得我合作的地方,你说呢?” 第58章 第58章那些男子也是不知节制的…… “她是这样说的?”王家主母语气阴沉。 “对,娘,你是没看见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王鹤语现在想起来都气得牙痒,“嚣张什么啊,不就在镇上开了个店嘛!迟早弄死她!” “鹤语!”王家主母瞥她一眼。 王鹤语见娘的模样,“娘,你不会还想……” “我亲自去一趟。” 王鹤语瞪大眼睛,“娘!那不过就是运气好点的村民,你何必亲自出马?” “运气好点的村民?多好的运气能让她在镇上买房买铺子?能来去县衙和县令往来?能进冶铁处?能从赵家手里拿地?能和通州货商徐怀溪做上生意?” 王家主母每说一句,王鹤语的脸色就绷紧一分。 “你看,她都做到了,现在都能瞧不起我们王家了。”王家主母的心情显然也甚为不佳。 “孙县令之前就在我们王家和赵家中摇摆,现在来了个许明棠,她却开始疏远我们,你说,孙县令想做什么……”王家主母话语冷若冰霜。 王鹤语顿时有了危机感,“孙县令想扶持许明棠压过我们……” 也只有在这时,王家才会想起之前他们凭借家大业大,几次得罪过县令大人。 “娘!”王鹤语话音不稳,后知后觉地开始担心县令如果针对她们家该如何是好。 王家主母冷哼,“有点出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才哪到哪!” 想到她要弯腰去请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吃饭,声音更冷:“要不是悦灵去惹许明棠的妹妹,何至于此?!” 王鹤语不敢狡辩,只说:“娘,我会好好教导悦灵的。”她又想到一件事,“娘,我在许明棠家中还看见一人。” “谁?” “观月。” …… 在王家主母的亲邀下,许明棠第二天晚上去了王家赴宴。 比起许明棠第一次上门的怠慢,这一次显然增了几分重视。 各种意义上的重视。 刚一落座,就有两位清秀男子一左一右坐在许明棠身边,要为她布菜倒酒。 王家母女言笑晏晏。 许明棠支着下巴听她们说话。 “许掌柜,此前我们两家有些误会,还望莫见怪,今日请你来,一是想解了两家误会,二来呢,也想和许掌柜谈一谈生意合作。” “王主母指的误会是您孙儿欺负我两个妹妹的事?还是不到租期违约退租?亦或者是以远低于常价的价格试图排挤我汤锅店的事情?” 许明棠面上带着浅笑:“依您的意思,这些都是误会?” 氛围有一点凝滞。 王家主母举起一杯酒道:“如今我年纪大了,对底下人的管教的确是疏忽了,此后这类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许明棠笑着也端起酒杯,“王主母说的什么话,一点小事而已,过了就过了。” 凝滞的气氛一下就活络了。 王家主母心中满意,看来许明棠还是忌惮她们王家的。 酒过三巡,王家主母见气氛不错,主动提起:“听闻许掌柜近来总是出入县衙?” “冶铁处的煤块报备总不好越过县令大人吧。”许明棠道。 “确实如此,说到冶铁处,据我所知,冶铁处的煤块供求应当不小,许掌柜就靠村里那一个煤矿怕是有些吃力吧?” “王主母看来是有高见?” 许明棠也不瞒着,冶铁处要的煤块量现在她能应付,但是徐怀溪这次要了上千斤的蜂窝煤,不出意外,她之后要长期与她合作。 只怕之后,两处要是撞上,就可能会有供不应求的情况,得未雨绸缪才好。 所以她在接触先前给冶铁处供货的吴惠荷,不过,王主母这一说,许明棠倒是想起来,王家下头也有个煤矿。 “我前些年也偶得了个煤矿,开采出来的煤块质量也是上乘,不知许掌柜意下如何?” 许明棠笑道:“这事我再考虑考虑。” 见许明棠没有第一时间应声,王家主母也不再多问,又有意聊了些孙县令的事情,被许明棠全都含糊应付过去,一顿饭吃完,王家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打听出来。 第69章 许明棠告辞时,听王鹤语道:“不知席间两位男子许掌柜用着可还顺手,不若带回去,红袖添香。” “不了,一身铜臭,做不来文雅事。”许明棠果断拒绝。 出门一上马车竟看见了贺云景,“你怎么来了?” “听说王家邀你吃饭,我担心她们欺负你。”贺云景抱过许明棠,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她应当是喝了酒,身上沾染了不少酒味,还有……男子的熏香气息。” 唔,王家倒也不会那么土匪。“许明棠靠在贺云景胸膛,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些想法,“宋星。”她对外喊道。 “主家,怎么了?”宋星掀开帘子问。 “明日把王家找我合作煤矿的事情传到吴惠荷耳朵里去。” “好,那吴惠荷的事情要不要也宣传一下?”宋星跟了许明棠这么久,对她的一些想法已经能体会到内里意思了。 “不必,王家自己会找人打听的,传得多了就刻意了。”今日她在宴桌上拒绝的那么果断,王家不好奇才奇怪了。 “是。” 待回了家,许明棠进了浴房沐浴更衣。 贺云景则去许明棠房中给她整理床榻。 观月在离开前虽然已经把房间收拾齐整,但贺云景一进房间就敏锐地察觉出有陌生的气息,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他目光环视四周,在床尾处发现了一块手帕。 手帕的主人似乎是生怕不知道这是谁的,帕子上明晃晃绣了一个月字。 衣柜里的衣服也被人动过,还有一箱绸带? 贺云景望了一眼浴房,攥着手帕去找宋星。 “昨夜明棠是不是带人回来了?”贺云景问宋星,眼里的火星子能把人直接烧着。 宋星咳了两声,有些不知道怎么回。 看到宋星的模样,贺云景就知道了,仍然不死心地问一句:“观月在这呆了多久?” “唔……今早走的。”宋星含糊回道,观月走的时候并没有避人,就算宋星不说,稍微打听一下也能问出来,更何况,王鹤语早上来的时候应该也看见了。 宋星看着贺云景远去的背影,赶紧回房关了门。 一方面觉得主家艳福不浅,一方面又有点担心主家后院着火。 许明棠带着水汽从浴房出来,早就平复心情的贺云景拿过干布巾给许明棠擦拭未干的头发。 桌子上放了块手帕,挺显眼的。 贺云景窥着许明棠的神色,道:“我刚才在地上捡到块手帕,应当是观月公子落下的吧……” 她拿起来看了眼,“应该是他的。” “明日我正好要去州府店里送货,不若我带去顺路还给他?” 许明棠听言,思索两息,点头:“行。” 见许明棠没有拒绝自己的提议,贺云景眼眸微亮,待她发丝擦干,贺云景上前去讨了个吻。 许明棠捏了捏他的脸,“累。” 贺云景便克制地停下来,“我抱你睡?”言下之意在问今晚可不可以留下来。 “嗯。” 贺云景又亲了亲许明棠,上床把她抱在怀里,吻着她的发顶,轻抚着她的后背,两人一同相拥而眠。 许明棠一大早就出门了。 贺云景拿着帕子进了月桥仙。 “观月一时不察,遗落了帕子,有劳贺公子专门跑一趟。”观月温和有礼道。 贺云景看不得他的装模作样,“哼,顺便的事,不然也是扔了,进不来的物件硬塞也没用!” 观月眼眸乍冷。 见他不高兴,贺云景就高兴了,让你装!狐狸精! 观月冷脸也只是一瞬间,他收敛神情,将手帕叠好放进袖带,“若贺公子无事,就恕观月不送了。” 贺云景本也只打算还个帕子就走,可他眼见地看见观月收起手帕时手腕上的痕迹,微红带青,像是有一两天的伤了,不知怎的,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衣柜里的那箱绸带,“你的手腕……怎么回事?” 观月闻言低头看了眼手腕,仔细将袖口捻好方道:“与你无关。” “哼,最好别叫我知道你用了什么肮脏手段才缠上明棠,不然你等着瞧吧!” “肮脏手段?”观月眸底有幽深闪过,他不怒反笑道,“可明棠宠我呢,贺公子当如何?” “你!”贺云景要气死了!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不过贺云景到底跟了许明棠那么久,再一根筋都长了点脑子,许明棠若真是宠观月,不可能同意让他送帕子,念及此,他道:“再宠,你也不过是外头的!” 观月眼眸彻底冷下。 …… “诶?白余哥,你做什么?” 许明棠正坐在店里隔间计算煤矿产出,蜂窝煤数量以及煤块供给等数据,没有电脑拉表格,就得靠自己纯手工计算填写,很耗费时间,她坐在店里写了半个时辰了,才歇了口气,正准备再提笔时,柳白余就进来按住了她的手册。 柳白余第一次做这事,但他在脑海里做了无数次了,此时做了便做了,他把手册放到一旁,将托盘里的汤盅端来许明棠面前,“喝点汤再忙吧,你脸色不大好。” “大概是昨天喝了点酒……”许明棠边说边掀开汤盅的盖子,“好香啊,白余哥手艺又增进了啊。” 听到她还喝酒了,柳白余眉头轻蹙,尽量用平和语气道:“我在里面加了些当归黄芪,可以补气血。”柳白余很担心许明棠的身体,尤其见她两次差点在自己面前晕厥。 她年轻,不知爱惜身体,长时间奔忙不说,喝酒又……近男色…… 那些男子想来也是不知节制的……总是叫她这样劳累…… 柳白余唇线绷得很紧。 第59章 第59章凡事许氏名下的店铺,会…… 宋星办事很利落,许明棠还在店里喝汤,王家找许明棠想合作煤矿的事情就传到州府吴惠荷耳朵里了。 此前,许明棠来找过她,承诺大批量收她的煤块,但是价格一直没谈拢。 吴惠荷被许明棠抢了冶铁处的生意,自然不甘心还低价给许明棠供货,可是少了冶铁处,他们煤矿的收入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她几次去给冶铁处管事送礼竟都被退回来了,这许明棠哪来的能耐?! “东家,王家已经先出手了,咱们再不合作,那些煤就只能堆在后厂了。”有管家劝说吴惠荷。 换成银子比堆在那放着来得强吧。 …… 在吴惠荷犹豫时,王家也用一晚上打听出来许明棠考虑的原因了。 “她抢了吴家的生意,吴家还能跟她合作?”王鹤语有些怀疑。 王家主母道:“哪有谁抢谁的,生意人认的都是钱。” “那娘,我们怎么办?” “吴家还没同意,咱们让利,先拿下许明棠。” 许明棠一盅汤还没喝完,王家人就上门了。 “主家,王家来人了。”宋星站在隔间道,“是王家主母。” “唔。”许明棠放下汤匙,“她得见见。” 她可以在王鹤语面前嚣张些,但她老娘来,目前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柳白余见她汤都来不及喝完,知道她有正事要忙,也不敢再去劝,上前去收拾汤盅。 才伸出手还没碰到汤盅,就被许明棠用手背按停,柳白余不解去看她,随即目光微怔。 只见许明棠直接端起汤盅,一饮而尽后才站起身,朝他笑道:“谢谢白余哥了。” 说完她收起手册,跟着宋星往外走去。 柳白余站在原地,被碰到的手指有点发热,目光停在空空如也的汤盅上时,倏然变得柔软。 …… 王家主母来的目的很简单,想尽快促成和许明棠关于煤矿的合作。 她主动提出降低半成煤价作为合作的诚意,年近五十的她敏锐地察觉到许明棠面上的心动之意,依她多年做生意的经验,基本上是要成了,心道:一个黄毛丫头,脸上半点藏不住事。 但谁知许明棠沉吟半晌,语气不屑道:“这半成煤价才几个钱,我若要镇南和镇西街尾的两个铺面,王主母可舍得?” 王家主母很快在心里进行了换算,得出了两个结论,要么许明棠的煤矿不赚钱,要么就是许明棠目光短浅。 但许明棠的煤块进了冶铁处,又和徐怀溪合作,不可能赚不到钱,那就只能是她目光短浅了,到底是年轻。王家主母对许明棠更加看轻。 半成煤价看着不多,但长年累月下来必定比是比两个铺面划算的。 更何况她要的还是街尾的不值钱铺面。 王家主母笑道:“这有什么舍不舍得的,这两个铺面近日正好空着,许掌柜要是看上了,今日下午店契就给你送来。” 她应得干脆,许明棠却又露出犹豫神色,只听许明棠说:“王主母真是爽快人,但此事急不得急不得……” 被许明棠这样再三吊着,王家主母心底有了点火气,可为了煤矿一事又不得不压着,她没忘了许明棠的心仪合作人 第70章 是吴惠荷,和吴惠荷比,王家占不了上风,她问:“不知许掌柜何时能给个准话?” “王主母如此诚意,许某心中自然已经有了决定,不过此前有些事情未了,许某得处理一下,不然以后落了话头可不好。” 听到许明棠这样说,知道许明棠的选择,王家主母面上缓和,大度道:“行,那就等许掌柜事情处理好了再谈,还望尽快。” “一定一定!” 王家主母还算满意地离开。 而州府的吴家也打听到了点消息,原本紧咬着价不放的吴惠荷动摇了。 许明棠趁热打铁,下午就去了州府见吴惠荷。 两人谁也不提王家,可吴惠荷心知肚明。 事情谈得和想象中一样顺利。 回去的路上,宋星问:“主家,你这和吴家合作了,那王家呢?” “铺面都送上门了,当然是接着。” 宋星傻眼问道:“你是说,两家都……” 许明棠展眉道:“这不挺好的吗?” 宋星听言,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许明棠做了什么。 利用王家给吴家施压,而吴家也会因为王家的积极而动摇,最后两边都松了口,而许明棠则双方通吃。 “但是……这样她们日后要是知晓,不会记仇吗?”宋星有些担心。 许明棠毫不在意:“事情是她们自己派人打听的,也是她们催着我尽快做出决定,我可什么都没说。” 宋星回想了一下,确实,主家在和两家谈生意时,完全没提到任何一家,更没用对家来进行压价,都是对方看起来更占主动方的洽谈。 许明棠又说:“等他们从我这拿到了实实在在的银两,这笔帐就记不到我头上。” “!!!”宋星对许明棠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她真心实意道:“主家真厉害!” “是她们着急了。”许明棠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的街道,州府的街道比镇上街道宽敞很多,街上人来人往,路过城门时,许明棠瞧见城门口有些人聚集,她问宋星:“城门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宋星遥遥看了眼,道:“这个我在吴家听到下人说起来过,说是近日从永州那个方向来了些灾民。” “灾民?”许明棠眉头轻皱。 “对,年前我就听闻过一些永州地动房屋倒塌,道路塌陷的事情,但听说朝廷第一时间赈灾了,这些人应当是来投奔洛州亲戚的,”宋星看了看四周,小声说,“好些人都说是上天发怒,降灾警示……” “你也信这些鬼神之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马车驾着往镇里走,许明棠看见城门的官兵正在查看那些灾民的路引,一个一个的放他们进城,人不多,就五六个,许明棠从他们身上收回视线。 从州府回来,她就去了王家,在王家得知她和吴家也合作了的消息之前,非常顺利的把合作谈拢了,拿到她想要的两间铺子。 第一时间安排了人去给铺子装潢。 本来是打算一个做点心铺子,一个开茶楼的,但是煤矿的合作让她改了主意,将镇西口的铺子用来卖蜂窝煤,州府的煤块店生意逐渐做起来了,以上带下,正好合适。 许明棠和两家都合作的事情,王家和吴家第二天就都知道了,特别是王家,王鹤语觉得她们被许明棠耍了,第一时间想上门讨个说法,王家主母拦住了,“也不算吃亏,许明棠只要了两间小铺面,好好的煤块生意做好,想办法和冶铁处搭线。” 王鹤语眼睛一亮,“娘,你是说咱们去截许明棠的官家生意?” “哼,让她得意一会儿,之后谁踩着谁还不一定!” …… 对于许明棠真的把王家两个铺子拿到的事情,柳白余既意外又不意外,他隐隐有一种许明棠现在做成什么事情,都是没问题的感觉,她是他见过的人中最有能耐的那一个,也是最好的那个。 许明棠这几日都住在镇上,因为她在盯店铺装潢的事情。 宋星看得出来她很上心,却还是有点疑惑:“主家,现在想想,王家提的半成煤利好像更划算一点,咱们拿钱不是能买到更好的铺面吗?” 对于宋星的疑问,许明棠只道:“这就是更好的铺面。” 她没办法告诉宋星,有钱拿也要有命花才行啊,她的主线任务不到二十天了,等着每个月才几两银子的煤利肯定是不行的。 把店铺开起来,才能更快的变现。 至于店铺会不会开垮这种事,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许明棠要开的店,必然能开起来! 五月十日,小梨学堂放假,她一回来就上蹿下跳地盯着许明棠看,许明棠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你?” “最近没人来找你吗?”小梨奇怪地问。 “没有啊?谁找我?”许明棠问她。 小梨很疑惑,明明之前在学堂的时候,系统就发了信件通知要处理,怎么看起来还没处理的样子? 哒! 许明棠一个响指打在小梨耳边:“在想什么?” “没什么啊,看起来你的新店铺要装潢得差不多了。”小梨非常明显地转移话题。 许明棠见她不想说,也没再问,回她道:“后天开业。” 镇上的煤块店她交给贺云景了,宋容则在三家煤矿帮她盯着。 而镇上的点心店则交给宋星管理。 煤块店在镇西口,店铺不大,贺云景外加两个伙计足够应付。 点心店在镇南街尾,比煤块店铺面大一些,只有一层,和许氏汤锅店在一条街,相距不足四里,很近,许明棠调了汤锅店的两个伙计和两个厨子到点心店。 在开业前,许明棠就让人在许氏汤锅店做了宣传,所以在许氏点心铺开业这天,生意也是分外红火。 开业当天许明棠也是做了活动的,比如满减,买赠等,当然,她也不忘再宣传一次许氏会员。 “凡有许氏会员的客人持牌入店,加赠绿豆糕一份,没办会员的可以考虑办个会员哦,许氏店铺的会员通用!” 许氏会员的牌子是个圆木牌,比铜钱大上一圈,上面用罗马数字和阿拉伯数字刻了会员数字,还有许氏标记的图案。 别人即便想仿也都是外形会仿,却仿不来上面的字,因为她们看不懂。 而且每个会员都登记在册,即便偶有同名同姓之人,也不会闹出误会。 之前只是许氏汤锅店的会员,现在许明棠镇上开了三家店,三店通用,这让没办会员的百姓纷纷涌上去办理会员,反正不要钱,而且之后还有优惠,这便宜不要白不要。 “许掌柜,你州府那个店能不能用会员啊?”有人问。 “当然,凡是我许氏名下的店铺,会员通用。” 许明棠在州府开煤块店的事情,镇上的人知道得不多,此时被人这样一说,大家才知道原来许明棠在州府也有店,也能用上会员,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有人又问:“许掌柜什么时候去州府开汤锅店啊?我家祖母爱吃,但这隔三差五的跑镇上,我担心她劳累。” “是啊,我家孩子也是。” 许明棠笑着回:“已经在计划中了,我尽量在今年给各位会员落实,大家还有什么建议和要求也可以写纸条放进……”许明棠四处看了看,拿了个空篮子来,“放进这个篮子里,我许氏店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这话说的大家心里都暖乎,她们就随口一说,许掌柜竟然真的当回事了,还能写纸条! 一时间,大家内心对许氏的信任度和喜爱度更高了,买起点心来也是分外大方,店铺门口挤了个水泄不通! 第60章 第60章有柔软的唇瓣贴上来………… 店铺开的如许明棠预期,非常顺利。 时间一天天过去,许明棠的个人财富在一点点增加。 主线任务的时间也在一天天减少。 在倒计时十天时,任务面板甚至闪烁红光警告。 小梨都从学堂跑回来,急得上蹿下跳。 “你现在有多少了?你还差多少?不对,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生命值又降了?”小梨盯着许明棠。 “降了一点。”她和吴家王家两家做煤块生意,要花钱去买他们的煤块,在任务没完成时,财富值减少就会被判定为消极游戏,扣除生命值。 即便之后煤块二次加工后重新卖出去更高的价格,也不会给她涨生命值。 所以和两家分别交易了两次之 后,她的生命值只剩下61了。 “你你你!” “我什么我,放心,这两天就能完成了,你别想着逃课。”许明棠一边说一边拎着小梨的后衣领,“送你去学堂。” “再逃课就揍你。” “喂,你怎么这样啊!”许明棠的力气很大,小梨被拎得无法挣脱,被许明棠推车上去了。 刘二等人在外面只听得到一点脸色难看、生命等字眼,本来心里还犯嘀咕,但看到许明棠手劲依旧这么大,还能有力气教训小梨,又觉得应当没什么事。 第71章 唯有柳白余看着许明棠略白的唇色,考虑再三,往今日的汤里加了参片。 他在后厨给许明棠留了个小灶炉,专门给她炖汤用,许明棠不是天天来店里,但是炖汤是天天备着的。 看着汤盅里的炖汤,柳白余在心底推测许明棠等下还会不会回来。 前两日她才去过州府,身上有观月的香,依照他之前观察到的,许明棠至少三日内不会再去找观月。 村里矿区她昨日也去了,贺公子如今在镇上帮她顾店,所以她今日应当不会回村里。 那她再回店里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柳白余估测得不错,许明棠确实准备送完小梨之后,回店里再算算帐目,完善一下会员制度。 不过在回来的路上,她在镇上的路口看见了生面孔,不多,三两个,大口吃着买来的食物往巷子里一晃就不见人影了。 他们之所以引起许明棠的注意是他们脚上破破烂烂的鞋,和前几日在州府见到的很像。 麻线草鞋,云山镇不产麻线草,草鞋多用的稻草和麦秸,麻线草是永州那边才产的植物。 想到这,她驾车去了码头,码头的随船搬运工们应当能打听出来一些消息。 出乎许明棠的意料,码工们也对永州的情况不清楚。 “永州听说因为地动出了乱民,船老大不在永州停靠了。” “地动很严重吗?” “咱们在船上能看出什么来,都没进城,不过倒是看见倒塌的房屋有官兵在修缮了,还听说朝廷已经赈灾,我们觉得啊,得是有些暴民趁乱闹事。” 他们唏嘘感叹:“这世道嘛不就这样吗,太平的时候一切太平,出了点事,恶人就冒头了!” 许明棠又问:“近来我们镇上好像也有几个永州来的人,永州和洛州离得也不近,跑这么老远来?” 他们得出了和宋星一样的结论:“应当是来这寻亲戚的。” 许明棠和搬运工们聊完,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人,心里头隐隐划过一丝不安。 房屋官兵在修缮,朝廷也赈灾了,他们千里迢迢来洛州真的只是因为亲戚在这里吗? 汤锅店里,柳白余照例是最晚走的,他看着汤盅里的参汤,缓缓垂下眼睫。 第二日,官府的赋税消息下来了,比去年上涨一成,这简直要了许多百姓的命,可是没有办法,官家要收的钱,倾家荡产也得交上去。 交不上去就要被拉去做苦力抵税,去官家做苦力得要半条命脱层皮才能回来。 周氏妻夫看到税收数额时,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庆幸,幸好在东家这里做事。 税收涨了,放在去年肯定是要勒紧裤腰带至少三个月才能缓过来,但今年不一样,在东家这里才做了不到三个月,月钱比之前累死累活四个月来得都多。 不光周氏妻夫这样想,许氏店铺里的伙计都这样想,还好来了许氏这里做工,周妍言尤甚,来许氏汤锅店这两个月,甚至因为每天能吃饱,都长了点肉。 刘二冷哼一声:“税收今年涨这么多,真是天杀的狗腿子!简直是要人命!” “就是啊!”胡四等人如今也能交上,就是觉得舍不得,好不容易才挣的钱,都没捂热呢,就得交上去一大半。 “谨言慎行,小心祸从口出。”周婶不赞同地喝止她们。 税收消息下来后,孙县税她也愁,必定有些人是交不上来的,但是上头又有数额规定,她云山镇要是垫底,年底的述职信必然也不会很好看。 于是她又召集了镇上的一些富户商户,赵家、王家、刘家等,这一次,许明棠也在其中。 “今年的税收又得靠各位支持了。”孙县令如此说。 富户们愿意支持她税收的事情,她自可在一些合理的事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很多地方官都会与乡绅富户达成的约定。 面对县令大人的话,大家当然纷纷应和。 答应是一回事,实际上支不支持又是另一回事了,王家就别有想法。 “征税动员会”结束后,孙县令把许明棠留了下来。 “我听闻你在镇上三个铺子经营都不错,今年征税能交上多少?”孙县令很期待地去看许明棠。 “应是五两左右。”许明棠道,她昨日才算过账本,其余两家店才开的业并不会算入今年的税收,只有许氏汤锅店开的时间久一点,且营业收入是最高的,能根据律例核算税收,再加上她许氏的户税和煤税,到顶也差不多是五两。 五两节省点花能抵上三口之家半年的开销了。 但放到孙县令这却实在太少了,她得至少收上去一百两的税才能交差,按照以往的经验,从百姓手里笼统能收到三十两就已经是不错的了,剩下的就得去各大乡绅富户那里筹。 “王家如今肯定不会那么老实交税。”孙县令头疼,有些后悔,早知道等税收交过之后再与王家打擂台了。 许明棠道:“大人为官,为天子做事,为何要受商户掣肘?” 孙县令只当许明棠想得太简单,道:“你不懂,若是得罪了她们,她们一旦联合起来,日后可有的麻烦了!” “大人为一镇县令,做事有规章制度,怎么会叫商户联合抵抗呢!” 孙县令听得皱眉,还是觉得许明棠过于单纯,“吞下去的钱肯定无人想吐出来,自然就联合抵制了。” “把抵制得最厉害的那个按律例处置呢?” “那她们会更……”孙县令话语一顿,“把抵制得最厉害的按律例处置?”她面上显露出思索之色,“处置之后呢?” “自然是好言相劝其他人,别叫他们学了那个坏的。” “不行不行!”孙县令还是摇头,“税到时候收上来了,她们反应过来不也还是记恨上本官了吗?” “当然不能只说,还得给些好处,让他们知道跟着大人的路子走,才有出路。” 孙县令听言,觉得要长脑子了,“什么好处?”若是要给钱给地那她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很多啊,大人能给的不费力气,而她们能实际感受到的好处……”许明棠随意道,“比如颁发一些商铺奖给他们名声,适当放宽一些货商交易条件,衙役重点巡逻,严惩在获奖店铺闹事者保护他们财产……” 许明棠一席话叫孙县令醍醐灌顶,是啊,她贵为县令,权力不大,但这些都是不要钱的东西,对他们又是实打实的好处! “大人是一镇县令啊!”许明棠轻声又说了一遍。 孙县令只觉得眼前豁然亮起,对啊,她可是县令,怎么能叫几个商户骑到她头上! 见孙县令反应过来,许明棠拱手,“预祝大人一切顺利。” …… 没多久,许明棠就听说王家不配合律例交税,王鹤语被抓到衙门审讯的事情。 关了两天,人放出来了,一出来就听说除了王家之外的几户人家都把税老老实实交 了,有一个交得最多的商户还得了个县令大人亲笔写的盖了章的嘉奖状。 喜得那户商家连夜把嘉奖状装裱挂在了自家店铺最显眼的地方。 而就在任务倒计时三天时,许明棠的财富也终于达到了四百两银子。 她带着换好的银票准备去州府找观月,却被人拦下了。 “嗯?白余哥,找我有事吗?” “你要去州府吗……”柳白余看着许明棠苍白虚弱的脸色问道。 “对。”许明棠见柳白余像是有话说,她也不着急这一时,“怎么了?” “你……近来身体不大好。”柳白余说,五月以来,许明棠的脸色明显没有年前那会儿红润。 “过几天就好了。”许明棠心说,等我把债还了,我身体就好了。 柳白余不信,柳白余只觉得是许明棠敷衍她的说辞。 许明棠站久了,眼前有些发晕,柳白余第一时间注意到,把人扶在椅子上坐下,忍不住气道:“你都这样了,你还要去找观月?!” 啊?许明棠觉得柳白余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她抬手想拍拍柳白余,叫他放宽心。 还没碰上柳白余的肩膀,她的手腕就被宽大的手掌攥在半空,没等她反应过来,后脑已经被面前的人用另一只手托起,有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许明棠的眼瞳蓦地微微睁大。 面前的人显然有点紧张,却又不知为何抱着一种坚定的决心,许明棠张口想说话,却有湿热探了进来,勾/缠着许明棠的舌尖,叫她只能发出唔唔声。 亲吻她的人很温柔,侵入的舌尖很柔软,清扫齿列,交缠着另一个柔软,唇齿相接,口鼻中的呼吸全然被面前的人侵占。 一吻结束,两人的唇瓣都红艳艳的带着水渍。 柳白余登时有些呼吸不稳地别开视线,许明棠清楚地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颈脖、脸颊、耳朵都通红一片,即便是这样,她也能听见柳白余说:“东、东家,你不能因为床笫之事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若你有需求,我也会一些,不会叫你累着。” 第72章 啊? 柳白余见许明棠似是不信,当即半跪下来,要展示一下自己“会的东西”,叫许明棠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把人拉起来,仰头对他道:“白余哥,我看你才是累着了,这事只当没发生——唔——” 许明棠话没说完,被柳白余再次低头吻住,他的目光虔诚而坚定。 第61章 第61章黑心商城。 许明棠的马车出现在月桥仙楼下时,观月喜出望外。 这是他与许明棠约定解毒以来,许明棠第一次主动上门找他,他当即换了身衣服,又重新束发熏香,对着铜镜看了又看,确保得体之后才端坐在阁楼上,等着挽画将人带进来。 待把人请进房间里,他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明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许明棠向他推来一个木盒。 “给我的吗?”观月心中乍喜。 “对,打开看看。”许明棠坐在他对面。 观月心里不由自主地漏跳一拍,猜想着是什么,是发簪?还是香囊?女子送男子物件还有什么? 他小心地打开扣锁,掀开盒子,有些期待的目光在看见盒子里的几张银票时愣住。 耳畔响起许明棠的声音:“当日与你借了二百两银子,今日按约定双倍还上,还有这个月的煤利也都在里面,你点一下数,看看有没有错。” 观月只愣怔几息便很快恢复往日温和笑脸:“明棠给的当然不会有错,这笔生意,倒真如明棠所说,稳赚不赔。” 许明棠没有第一时间答话,因为在观月说完话的时候,系统面板的提示音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债务已结清,系统核算资产中……】 【固定资产核算……流动资金核算……】 【核算完成。】 【叮叮——主线任务二已完成,生命值恢复至100,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叮叮——主线任务三已发布。】 【叮叮——支线任务七已发布。】 【叮叮——支线任务八已发布。】 【叮叮……】 一连串的叮叮声响了好久才停。 “明棠?”观月见许明棠神色有异,不由得唤她一声。 “哦,没事,”许明棠回过神,对观月建议,“你还是清点一下吧,涉及钱财还是当面说清得好。” 听到许明棠与他这样客气疏离,观月按在木盒上的指尖无意识地用了点力气,面上依旧弯眉应声:“好。” 待观月清点完木盒中的银钱,确认无误后,又听许明棠问他:“春日将去,你的身体如何了?” 面对许明棠的关心,观月扬唇,目光越发柔情似水:“已经好多了,明棠你……”观月一顿,不知是不是错觉,才一晃眼,许明棠的气色与刚才完全不一样。 阳光和微风一道进入房间,许明棠发丝拂动,面容明媚,眼眸清亮,心脏扑通扑通跳着的观月在触及许明棠嘴唇时目光微顿,红润微肿,每次他和许明棠亲吻完,许明棠的嘴唇就会是这样的状态,像沾了露珠的桃花花瓣,只是如今色泽更深一些,红一些…… 他立刻知道,许明棠在来见他之前在和别人亲吻! 这种程度,或许还是非常亲密的亲吻,是谁?贺云景吗!也只能是他!一定是知道许明棠要来见自己,所以才这样示威! 以为这样就有用吗?!真是个粗俗的男子!观月心中厌恶更重。 “嗯?”许明棠看他,等他后续的话语。 观月弯眸问:“明棠你的身子可好些了?气色瞧着好了些。” “我没什么事,之前忙开店的事情,近来松快一些就好了。”许明棠随意找了个借口,脑海里闪过半个时辰之前,和柳白余在隔间发生的事情。 她有点头疼,见观月这边的事情解决之后,站起身道:“我在镇上还有事,就先走了。” 观月唇角微滞,继而扬起:“好,我送你出去。” 亲自送许明棠离开房间,送上马车,看着马车驶离。 挽画瞄一眼观月,小心地垂下了头,他伺候观月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主子脸色这样阴沉。 还以为贺云景只是个小角色,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能勾得许明棠这样对他好,是他小瞧了他。 时日还长,走着瞧吧。 …… 许明棠坐在马车里查看自己的面板。 原本只剩下主线任务二的面板,如今被四个新任务覆盖。 【主线任务三:在十个月内赚取一百两黄金。(注:任务失败将扣取生命值)(任务倒计时:300天)】 上个任务十两黄金都给了六个月,而这回一百两黄金却只给十个月,这个系统还真是步步紧逼啊。 目光下移,看到了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七:一亩田地怎么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十亩田地吧。】(任务已完成,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支线任务八:一家店怎么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十家店铺吧!】(任务进度:4/10) 【支线任务九:在州府拥有一套住宅吧!】 许明棠随手确认了支线任务七已完成的信息后,【叮叮——支线任务十已发布:十亩田地远远不够哦!拥有至少五十亩田地吧。】(任务进度:20/50) 确认了任务信息后,许明棠来到了抽奖页面,上面显示抽奖次数为2。 许明棠凝眸按下按钮。 大圆盘呼啦啦转起,几秒后,指针指向了泛着光的箱子。 【恭喜获得玄级甲等宝箱!】 许明棠再次按下抽奖按钮。 本以为该有个地级了,谁知道指针 指向了暗淡无光的箱子。 【恭喜获得黄级乙等箱子。】 许明棠眸色冷漠地看着面前两个箱子,心中暗骂:垃圾抽奖系统。 她按顺序开的箱子。 【您获得了快马一匹。】 【您获得了100铜钱!】 快马?许明棠一愣,箱子里的马是一幅画,通体漆黑,毛色油亮,体型高大壮硕,四肢修长,马蹄规整。就算不懂马也看的出来是匹好马。 上面有半透明的字体说明:无人处可展开此画,获得快马。 这倒是不错,可以多个马车了。 接着她打开了黄级乙等箱子。 【您获得了三袋优质种子。】 【您获得了10铜钱。】 种子? 三个袋子上面各有半透明字体说明:优质土豆种子、普通番茄种子、优质水稻种子。 土豆和水稻种子她都有了,这个番茄种子……也还不错吧,起码种出来指不定能有机会配出一套薯条番茄酱的套餐。 这还没完,在许明棠将物品妥善放好之后,系统提示音又来了。 【叮叮——恭喜玩家开启游戏商城模式,玩家可到商城面板查看。】 商城? 许明棠当即发现系统面板多了一个新面板,她点开去看,眉梢挑起。 这个商城面板就像很多游戏的面板一样,只不过东西很少,而且很大的字体标明交易货币以黄金为单位。 商城里有很多个格子,目前只亮了三个。 【商城目前可售物品为:一袋普通的红薯种子(售价10两黄金)、一桶新鲜的牛奶(售价10两黄金)、一只母鸡(售价50两黄金)】 在暗下来的格子上也有字体显示:可花费100两黄金开放新的商品售出窗口。 在商城面板的最下面还有个窗口显示可以回收物品,许明棠试着放了一袋优质土豆种子上去,显示回收价格为50铜钱。 她微笑地拿回自己的土豆种子。 黑心商城。许明棠总结。 许明棠已经在种第二茬的土豆了,用的是种出来的土豆留的种子,预计六月中旬可以收获,而水稻和小麦则要等到六月底才行。 虽然许明棠的作物收获季节与旁的村民种植作物的收获季节有些出入,不过那些村民看起来也并没有觉得异常,还真是对什么事物都接受良好啊。 又或者是系统设置? 许明棠的马车停在了镇上的煤块店。 这会儿煤块店没什么人,贺云景正坐在柜前埋头苦算,他很聪明,许明棠教给他的东西,一学就会,如今看起来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听到马蹄声,贺云景随意抬眸看了一眼,当看见是许明棠的马车时,眼眸亮起,急匆匆出来迎许明棠。 许明棠把马绑在了店前的树干上。 贺云景走到许明棠面前,还没开口,鼻尖先动了动,立刻闻到许明棠身上的熏香气息,眉头一皱,又去找狐狸精了…… “这几天的生意怎么样?”许明棠一边往店里走,一边问他。 “比我预计的收入高一点点。”贺云景跟上许明棠的脚步,给她看他画的表格和数据图纸。 与点心铺子不一样的是,煤块店的高峰期不在开业当天,反倒是在开业后几天,有一个小爆发的收入,随后就平缓在那个数字附近。 第73章 “我也观察过了,镇上还是有很多人宁愿买柴用,不是很相信蜂窝煤。” 这在许明棠意料之中,接受新事物需要有一个过程。 “好好说话呢,别蹭了。”许明棠看着绘制的表格图纸,手掌按住贺云景的额头,不叫他离自己很近,影响自己视线。 贺云景的眼尾登时垂下来,小狗一样委委屈屈地“噢”了一声。 可以和观月离得那么近,还染上他身上的香,却不让自己靠近…… 她嘴唇还肿肿的,一看就是被亲的。 只能是那个狐狸精亲的!可恶!他肯定没少在明棠面前吹耳边风,狐狸精就是狐狸精。 “晚上我们在家吃饭吧。”许明棠看完数据后说道,镇上的宅院她招了厨子和门房,确保偶尔在家时,能有个烧热水做饭的。 贺云景的眼睛噔一下亮晶晶的,“好啊!” 在家吃就表明晚上不会出去了,只要他乖一点,明棠很大概率会叫他晚上留下来。 他都好久没有和明棠一起睡觉了,目光还停留在许明棠身上,思绪早就飘远了,洗澡的时候要把自己洗得香一点,他要蹭许明棠一身的味道,叫那个狐狸精闻到,最好气死他! 晚间关门时,顺道带上了宋星。 在经过汤锅店时,宋星问道:“主家要下去吗?” 以往许明棠多半就算没事也会下去逛一圈,因为柳公子总是会留一份炖汤给主家,但这回却听许明棠道:“不了,直接回家吧。” 第62章 第62章我要叫他知道,他配不上…… “奇了怪了,许明棠这两天怎么都不来店里了?”刘二工作之余忍不住嘀咕。 虽然看到许明棠她心里怕怕的,但这么久没看到许明棠总觉得怪不自在的。 胡四猜测:“别不是在家里病倒了吧?上次看她脸色就白得很。” “胡、胡说!”周妍言反驳,“前儿、前儿还去了、点心、点心铺子!” 胡四支着腿讶异道:“哟,周结巴,你消息还挺灵通!” “哼!”周妍言不欲与她们多说,拿着抹布出去了。 “她去点心铺子都不顺带来咱们店里看一眼?昨日店里生意那么好,我楼上楼下白跑得那么勤快!” 话虽这样说,生意好,他们的月钱也会多一点,但就是觉得不得劲! 伙计们两三个在后厨嘀咕。 柳白余垂着头擀面,一言不发。 那日之后,已经五天了,许明棠没有来店里。 柳白余一开始是觉得用自己会的方式去帮许明棠,叫她不会劳累,身体也能满足,而他并不奢求什么,能帮到她就可以了。 当鼓足勇气吻上许明棠时,才忽然明白,为什么贺公子和观月公子会这样纠缠她。 唇齿交缠时,他仿佛品尝到世间最美妙的滋味,那种美妙足以让他溺毙,让他情愿交出他所有的东西去拥有…… 一切的前提是,许明棠愿意。 然而…… 他和许明棠的第二个吻很快就被许明棠制止了。 他的胸前被一只手掌按着,背后抵在墙上,她的唇甚至因为上一刻和他接吻还泛着水色。 柳白余忐忑不安的胸腔下压着激动,他感到某个地方正在发热,他慌张地错开视线,不敢再去看许明棠。 却听她道:“白余哥,有些事情不是你愿意就可以。” 那一瞬间,柳白余扭头去看她,周身如置冰窖。 他惊慌无措地磕巴解释:“我、我知道……我只是想——”叫你不要那么累。但剩下的话柳白余说不出口,他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不是的。 他心疼许明棠是真的,他羡慕贺云景和观月也是真的。 他是有私心的。 他的私心让他没有办法对许明棠说出那么冠冕堂皇的话。 许明棠对他说的第二句话是:“以后不要这样了。” 有门开合的声音。 柳白余一个人愣怔地靠在墙上,所有血色霎然褪去,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冰冷得止不住颤抖。 ——“白余哥,有些事情不是你愿意就可以。” ——“以后不要这样了。” “小柳,小柳?” 柳白余回过神,看到周叔在一旁看他,“怎、怎么了?” “你这个饼……是不是太薄了点?”周叔指了指柳白余擀面杖之下的薄饼。 薄得要透出案板的颜色了。 柳白余也看见了,他的头垂得更低了,手里握着擀面杖,涩声开口道:“我想试试做豆酥,薄一点会酥脆一些。” “哦哦,是研究新糕点啊!”周叔了然地点头,点心铺子的大多点心都是柳白余研制的,听了柳白余的解释,不疑有他,笑道,“刚刚看你心不在焉的,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 “没事。”柳白余垂眸给饼面刷上薄油,又撒了些花生碎,一层层叠起再切开,放进窑炉中烘烤,不出一刻钟,烘烤后的花生香气混合着面饼香气充盈了整个后厨。 把花生酥饼从窑炉中拿出来时,色泽金黄,边缘的酥皮烤的微微翘起,能看见层层分明的薄透酥层下焦黄的花生颗粒。 “柳哥真厉害。”有后厨打下手的伙计钦佩道。 “这个可以记录一下,等下东家给她看看。”周婶闻着味来到厨房,很高兴地说。 柳白余眼眸一动。 刘二率先问出声:“许明棠等下要来?” “嗯,应该会来,东家月初都要来对账的。”周婶说道。 如周婶所说,临近打烊时,几天没出现的许明棠果然出现了。 贺云景也跟着一道。 周婶一边把准备好的账本拿来给许明棠过目,一边道: “今日小柳又做了些新的糕点,东家要不要尝尝?” 被周婶提及的柳白余忐忑不安地站在后厨门口,目光望着那道身影。 “行啊,尝尝。” 柳白余听言转身回后厨端酥点,还有他每日都熬的炖汤。 许明棠扫了一眼大堂,看到刘二等人还没走,拿着抹布在桌椅板凳上一个个擦得卖力,稀奇道:“你们这么勤快?” 刘二满意了,把手里抹布一放,“你这几天都没来,我可是每日都如今天这样勤快的!” “东家,我也是我也是!”胡四连忙也道。 “还有我还有我。” “唔,不错,下个月继续保持。”说完,许明棠的目光在刘二身上徘徊一圈,把刘二看得心里发毛,“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你和周妍言留一下,等下有点事问你们。” 周妍言听言看了眼周氏妻夫,心头也有些紧张。 许明棠看账本的速度很快,唰唰唰就翻过去,旁人见了定是要觉得她没仔细看,但只有周婶知道,东家看得是极仔细的。 “怎么这个月的食材费用低了些?” 看,就连只与上个月差几两的细微成本差距都叫东家看出来了。 周婶仔细回道:“这个月有依据客人到店的数量准备食材,没有盲目备菜。” 即便最后晚上剩下的食材可以让他们打包带回去,但周婶他们都不会因为这一点故意多准备食材,力求每日尽量不剩下食材。 甚至连刘二在大堂跑了几天都能说出“明日猪肉少备些,没那么多人舍得吃肉!” 话虽然不太好听,但里头的意思周婶是明白的。 胡四对此颇有微词,不过刘二拉着她到拐角“谈了些话”,回来的时候,胡四就老实了。 “很好啊,拿出三钱添进你们这个月的工钱里。” “谢谢东家!” 柳白余把盛了汤盅和花生酥饼的托盘端出来,放到许明棠面前,收回的手指还有些颤抖。 “你们吃过了吗?觉得味道怎么样?” “我们分吃过,都觉得不错。” 许明棠拿起一块试了一下,加了油层,入口不干,花生碎嚼在齿间生香。 柳白余紧张地看许明棠的反应,见她点头道:“可以,六月点心铺子用来做新点心推出吧。” 但她只吃了一口,目光就转向刘二和周妍言,问道:“你们俩现在是想继续在这做还是想去点心铺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刘二目光迟疑地看着她。 “宋星要帮我做事,那边掌柜的位置空出来了。”这也是宋星前两天自己提的,她说还是想跟着许明棠,而许明棠手边也需要人做事,便应了。 今日不光是来对账,还要给那边安排个掌柜。 “叫我去做掌柜的?!”刘二只觉得喜从天降。 “周妍言去做掌柜,你给她做副手。”许明棠道。 “什么?”刘二登时不干了,“你叫我给这个结巴做副手?” 许明棠耸耸肩道:“你不愿意就算了,周妍言,你要不要去点心铺子做掌柜?” 周妍言看了看周氏妻夫,又去看许明棠,指了指自己,确认道:“我?我去吗?” 第74章 “嗯。” 周妍言吞了吞口水,随后点头道:“好、好。” 刘二见许明棠劝都不劝自己一下,还那么重视一个结巴,气得扭头出了店铺。 “东家,这……”周婶有些担心地去看刘二离开的方向。 “没事,随她去。”许明棠毫不担心。 “周妍言你明日就去点心铺子上工,宋星会教你怎么做,半个月内能做下来你就在那做掌柜,做不下来继续回来做伙计。” 听到许明棠这样说,周妍言心中反而没那么紧张了,她话语清晰道:“东、东家!我会、好好、学的!” 许明棠又安排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给周婶。 贺云景在一旁提醒她:“汤还没喝,再不喝要凉了。” 许明棠看到汤,抬眸去看柳白余,见他默默站在一旁也在看着自己,两人视线在半空中撞上,脑海里不约而同闪过几日前在隔间的那一幕,许明棠对他道:“白余哥,以后不必给我准备炖汤了。” 柳白余一顿,随即着急去问:“那你的身体……” “我身体已经没什么事了。”生命值恢复到100到许明棠每天生龙活虎。 柳白余看着许明棠红润的脸,沉默地点了头,他反思他自己刚才问的那句话,是真的担心许明棠的身体,还是希望能见到许明棠的借口。 事情安排完后,大家也都下工了。 柳白余去厨房收拾了一下,走得迟了些,在后厨望见只有许明棠和贺云景的大堂里,贺云景把许明棠没吃完的酥点吃掉了,甚至……还亲了她。 许明棠对此并没有露出不悦,反而习以为常似的,把账本放好后,与贺云景一同上了马车。 柳白余背过身,手背在脸上快速擦过,随后也低头从后门匆匆离开。 百里之外的州府。月桥仙。 观月正对着铜镜调整脸颊的角度,调整唇角的角度,调整衣领的角度…… 许明棠没来的这几天他都在做这件事,要怎样抬头才能露出最好看的脸,要怎样弯唇才能有最好看的笑,要怎样……不经意间的拉开衣领,才能叫许明棠留下来。 笑着笑着,他的脸就沉了下来,唇角也僵得扬不起半点弧度。 自从那日许明棠确认他身体无碍之后,就再也没来过月桥仙,久到他觉得自己被许明棠忘记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长得这样好看,他的琴艺那样高超,那么多人对他趋之若鹜…… 只除了,他的身材没有贺云景好。 观月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面无表情地一拳砸向铜镜,一声巨响,铜镜碎裂成一块一块地落在梳妆桌上。 “公子!” 听到屋内响动的挽画进来,看见观月血迹斑斑的手,连忙上前给他包扎,“公子,您的手……这、这……” 以往公子最宝贵他的手,伤了手,之后可如何抚琴啊,挽画着急得不行。 “你说,我的手伤了,许明棠会来看我吗?” 挽画猜到了一点公子的心思,却没料到公子竟这样在意那个女子。 “公子,许小姐身边有贺公子,您——”挽画想劝公子别对一个女子这样费尽心思,月桥仙开了这么些年,女子有多无情,公子理应是最清楚不过的,如今,怎么竟还一头扎了进去? “有又怎么样?”观月恨道,“不过是没有名分的男人,想来明棠也不会多在意他。” “公子说得是!”挽画只得附和,想着等公子冷静下来,再与他细说,可谁知还没包扎好的手指竟握成了拳头,又溢出血液,只听观月道:“我要叫他知道,他配不上许明棠。” 第63章 第63章永州灾民。 “阿余,怎么这么晚还在厨房?”柳父点着灯笼来到厨房,屋外弦月高挂,已是夜深。 “在做点心。”厨房的蒸笼冒着气,厨房的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柳白余的脸在白雾之中有几分模糊。 柳父讶然:“你们东家要得这么急吗?你昨日不是才做了两个新点心吗?” 柳白余摇头,“是我想做。” 柳父望着柳白余,没再劝,只是道:“阿余,今日白天,镇上媒公来找过我……” 柳白余在许氏干活之后,有钱给柳父换更好的药方,妹妹又正经念上书了,柳父的身体也日渐好转,周围邻里也知道柳白余在许氏汤锅店做得好,工钱高,且还未许人。 只不过他年纪着实大了些,来找上门的也都是娶续弦或者条件不大好的,放在以前,柳父定是要把人都赶出去的。 可如今柳父即便不满意,但看着柳白余年岁愈大,心里也有几分着急。 “爹,以后别见他们了。”柳白余淡淡道。 “这怎么行,”柳父看着柳白余犹豫着说,“不然,那乔家……”他知道乔念檀找过柳白余的事情,和其他人家相比,乔家好得多。 他没说完,就停下了,因为柳白余 正看着他,他生的儿子他如何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眉宇间露出愁意,眼角皱纹都深了些:“你总不能不嫁人吧……” 柳白余看着爹爹的神情,沉默半晌,道:“等玉姝考完试吧。” 乡试在八月,如今六月了,那也快了。 见他松口,柳父面上浮现笑意:“好好好。” “爹爹早点休息。” 柳白余劝着父亲,然而厨房的油灯却亮了大半宿。 亮了半宿的还有许家的烛火。 暖黄的光晕摇曳,墙上人影晃动。 “明棠……”贺云景把许明棠抱在腿上,声线低哑地喊她,动作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许明棠被这一下顶得有点……倒吸一口气,指甲从贺云景的宽背划过,打在他的肩膀上:“你慢点。” 贺云景只有在这种时候被打才不觉得委屈,他凑到许明棠面前,讨好地亲了亲她,本只是亲亲唇瓣,碰到之后,就没忍住长驱直入。 “明棠,你好甜啊……”贺云景舔了舔她的唇角。 “你——”许明棠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太纵着贺云景了。 贺云景的学习能力很强,也惯会举一反三,特别是在这种事情上,兴致极高,两人才……没多久,贺云景就又贴了上来。 许明棠点着他的下巴:“最后一次,我要睡了。” 贺云景的眉眼顿时耷拉下来,显然意犹未尽,转而想起什么似的,问她:“可以久一点吗?” 见许明棠眉头蹙起,连忙亲她,不叫她再说其他的话,含含糊糊地说:“我知道了。” 他知道,要是让许明棠说话,他的最后一次也要没了。 反正,来日方长嘛! 近来一段时间是贺云景最高兴的时候了。 村里的作物这几天要收了,许明棠少去州府,即便去了也不去找狐狸精。 他就说嘛,只是外头的狐狸精而已,等许明棠兴趣没了,不就断了吗! 而且明棠的身体也好了很多,全然不见之前苍白的脸色,每天都叫贺云景看得心动,今天好不容易得了许明棠一次允,贺云景当然要好好表现! 第二日,周妍言去点心铺子上工,在那还见到了一个人。 “乐、乐之。”周妍言看见刘二有些惊讶,她以为刘二昨日那般生气应当是不会来了。 刘二当然不想来,但昨晚许明棠来见了她,只说:“给你个机会,跟着周妍言一道学,若学得好,下个月新店的掌柜是你,若学不好,就去汤锅店后厨和小罗换岗位。” 小罗在汤锅店还属于新来的小伙计,干得都是些杂活,月钱也没有刘二多。 刘二咬着牙应了。 不就是学点东西嘛!有什么难的,周大姐在店里做得那么简单,她也肯定能做得比周结巴更好! “叫什么叫,咱俩把店搞起来,要搞得比汤锅店还要好!”刘二道。 “嗯!”周妍言狠狠点头。 …… 许明棠正在村里收土豆,不光是她田地里的土豆熟了,其他村民的土豆也熟了,六月的天儿,初夏降至,一大群人满面笑容地在田地里干得热火朝天。 粗齿的耙子在黄土地里一翻就能翻出连串的圆滚滚的土豆。 “嗨呀!我这亩田有五石土豆!”有村民惊喜道。 “我比你多三斗呢!”另一个村民喜气洋洋! “我也有五石!” 自从三月份看见许明棠几亩荒地就能收获二十多亩土豆,村里大多数人都学着许明棠买了荒地种土豆,实在没钱的就去帮许明棠种地。 如今大丰收,整个村子都洋溢着喜悦。 九月的税收也不用担心了。 “种完土豆要堆肥养养田,不能立刻再种作物。”许明棠告诉他们。 这也是许明棠在书上学的,土豆吃肥,连种的话,田地会越来越贫瘠。 “我们晓得,都听许姐儿你说的!”村民连连点头。 四、五石的土豆,就算一半拿去卖,剩下的也足够他们一家子吃到下半年了。 第75章 正好在矿区的薛静看着村民们统计作物重量,饶是许明棠之前夸下海口说他们村六月能收获一百石的作物,薛静也是半信半疑,此刻真的见到,才惊觉许明棠竟然说得是真的。 一筐筐圆滚滚金灿灿的土豆被板车拉走,薛静看得眼睛都直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能产出这么多的作物,还是在荒地上!是荒地! 几个月前她看着县令大人批下来的地,谁能想到,荒地也能种出这么多作物来! “薛主簿,你看,我没骗你吧。”许明棠搭着薛静的肩膀缓缓道。 薛静的心跳得极快,因为激动身体都有些颤抖,心服口服:“许姐儿当真是厉害。” 她吞了一口唾沫,又说:“往后,您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薛静说这话不光是因为荒地出了一百石的粮食,还有她日日去盯的煤矿,许明棠就真的是有那个能耐把煤块送进冶铁处,把煤块几百几千斤地卖给货商。 她笃定,许明棠是有大作为的人,她要站上许明棠的船。 薛静的意思,许明棠听得明白,她笑道:“薛大人是聪明人啊,不过您放心,只要您不为难我,咱们俩都能各取所需。” 县衙能多个有用之人这对许明棠很重要。 种完土豆的荒地被堆了肥养着,至于许明棠的田地,都无需她说,自有人勤快地帮她翻地堆肥。 村子里的地光秃秃一片,而许明棠的另外十亩泛着黄的稻苗、麦苗就很惹眼了。 “年前可以再种一茬土豆,种完之后,大家也都种上水稻,小麦,吃不一样的粮食。” 这是许明棠对各位村民说的话,村民都明白许明棠对他们的照顾,如今云山下村都唯许明棠马首是瞻。 大家要么是为许明棠种地,要么在许明棠矿上做活,要么是借了许明棠的种子,几乎全村人如今的好处都是靠着许明棠来的,村长都几次和许明棠说过卸任之事,却被许明棠按住了。 许明棠笑道:“村长,您有经验就好好当着吧,我镇上还有那么多事儿呢,忙不过来,您有空帮我看看田地我就很感激大家了。” “诶!诶!准保给你看得好好的。” 云山下村出了一百多石粮食的事情很快传遍了附近的村庄,附近的村民都来打听这件事,一时间,云山下村人来人往比过年都热闹。 …… “许明棠的村子里出了一百石粮食?”薛静刚一回县衙,孙县令就急匆匆地抓住她问。 薛静点头,并补充:“一百零九石。” 孙县令惊而大喜,转而又抚掌皱眉,面上又出现纠结之色。 薛静看得不明白,“大人这是怎么了?这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但是……”孙县令想说什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县丞,对薛静道:“你随我来书房。” 王县丞看着孙县令把薛静带到书房,狠狠地踢了一下桌脚,如今孙县令真是越来越排挤她了。 书房里 “永州灾民?”薛静听了也是愣住。 “对,做日我去州府,刺史大人说的,近来州府涌入的永州灾民越来越多了,州府的粮价都为此涨了不少。”孙县令 很头疼,“我回县衙的路上也发现近日咱们镇上的街道上也多了不少衣衫褴褛之人。” “我已经派衙役往永州沿线去查探了,一会儿便应当能有消息。” 才说完话,就有马匹嘶鸣声在衙门口响起,有衙役急急往衙门跑,边跑边喊:“大人!大人!” 孙县令立刻开门,“情况怎么样?!” 衙役气都来不及喘匀,大喊道:“灾民!大批灾民!按脚程不出五天就能靠近咱们洛州了。” “什么?!”孙县令觉得天塌了。 灾民是什么人,灾民背井离乡又是什么原因,孙县令再清楚不过。 那些人是饿极了穷极了只剩一条命的人,他们能千里迢迢地从永州来洛州,说难听点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也不为过。 之前就有其他州府被灾民拖垮的情况,灾民入境,为了吃,烧杀抢掠,搞得本来安居乐业的州府元气大伤,还被朝廷斥责办事不力。 衙役的这几声喊得很大,王县丞听到了,眼睛一亮,见无人注意她,匆匆离开县衙往王家去。 “大人,这怎么办?” “怎么办?!去!去找许明棠,去叫她来!”孙县令在这种危急关头最先想到的不是去州府找刺史大人,而是许明棠。 她肯定有办法! 第64章 第64章这或许是个转机也说不定…… “灾民?”许明棠听到孙县令的话,心中蓦地一沉,此前压在心底的那丝不安窜了上来,洛州灾民竟然真的在向永州地界涌入。 “对,你可有法子?”孙县令来回不安地踱步,灾民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沉沉压在她的心头。 若没处理好,她脑袋上的帽子保不保得住都难说。 许明棠正要开口,又有急匆匆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衙役从外面跑进来道:“大人,刺史大人派人来传话,传您与其余四镇县令速去州府商议要事!” 不说孙县令也知道是什么要事,她这里都得到消息了,刺史大人那边更不必提,来不及等许明棠说话了,急急地整衣冠叫下人备车。 “大人!”在孙县令临出门前,许明棠想喊住她,孙县令脚步没停。 如今刺史大人叫她们,定先紧着刺史大人那边,孙县令快步边走边道:“等本官去完州府回来再与你商议。” …… “灾民?”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同一时间王家从王县丞那知道了大批灾民短时间内会进入洛州境内的消息。 王鹤语对下人吩咐道:“快去购买粮食,有多少买多少,明日就将店里的粮价调高。” 王家喜不自胜,这不就是天送的发财好消息吗!灾民涌入,粮食价格定然上涨,他们只需要在赵家没反应过来之前,大批量存粮,之后粮食价格不就由他们王家说得算吗! 傍晚,许明棠没等到孙县令,她走在街上,放眼四周,街道旁拿着破碗乞讨,面黄肌瘦的永州人格外显眼。 一只破瓷碗递到许明棠面前,许明棠顺着拿碗的手看见一双哀求的眼睛:“姐儿,求求你行行好……” 是个女孩,脸上和露出的手肘、膝盖都有淤青。 【叮叮——活动任务发布:灾民即将入侵也太可怕了吧!快快想想办法救救云山镇吧!】 救救云山镇…… “明棠!”贺云景大老远在煤块店看见了许明棠在街上,跑过去找她,在看到她面前的女孩时脚步慢下来。 女孩见面前女子和男子都穿着不凡,当即跪下来连连磕头:“求求两位好心人行行好吧,求求你们……” 周遭也有其他的人面前跪了乞讨的人,有的嫌弃地从衣袖里拿出一枚铜钱丢进去就算完事,有的则绕过那些乞讨的人匆匆离开。 “真晦气!这街上怎么多了这么多要饭的!” 女孩感觉到面前有阴影打下,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身子,然而手中的碗里却多了几枚铜钱,“谢谢姐儿!谢谢姐儿!”女孩把钱收好,很快在街道中消失了踪影。 “镇上最近多了很多这样的人……”贺云景道,“大概是哪个地方闹灾荒了吧……” 许明棠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以前我偷看过我娘的奏折……上面就有类似的事情。”贺云景偶尔也会想起过他娘严厉的面容。 “那之后是怎么解决的?” 贺云景回想了一下,“如果事情严重到兵部出马的话,都是暴民聚集烧杀抢掠的情况,这种情况,我娘收到的指示大多是……武力镇压。” “这样啊……” 许明棠想着事情正要往店里走,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眼熟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一眼,这一看,还真是熟人。 贺云景顺着许明棠的目光看过去,当看清来人时,面色立刻阴沉, 阴魂不散的狐狸精! 观月带着面纱,装扮得朴素,正在和面前的男孩说话,偶尔有些人会把惊艳的目光投在他身上,但也没有引起大的骚动。 “观月,你怎么到这来了?” 观月听到声音,扭头看见许明棠,眼眸露出惊喜神色:“明棠,好巧啊!” 哼!贺云景冷哼,装模作样! 许明棠看见观月对挽画吩咐了些什么,面前两个瘦弱的男孩就千恩万谢地跟着挽画离开了。 “你这是……” “是逃难来的灾民,我叫挽画带他们回月桥仙,学个一技之长,总好过流落街头……” 观月偶尔说起过一点,月桥仙的男子都是孤苦无依之人。 “你心地真是善良。” 观月眼睫低垂,轻声道:“只是举手之劳,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母父俱在。” 第76章 许明棠听言微顿,“是啊……” 贺云景警觉地盯着观月,觉得面前这狐狸精肯定在打什么坏心思,他手臂挽上许明棠,“明棠,天要黑了,你与我一道回家吗?” “嗯,今日我要回村里。”许明棠要去村民家中收一些土豆,早做准备。 贺云景立刻道:“那我与你一道回去。” “也好。”许明棠没拒绝,贺云景的力气大,带着能帮她抗土豆。 她应完贺云景对观月道:“观月,我这边还有急事,就先走了。” 观月温和应声:“明棠自便。” 贺云景高高兴兴地挽着许明棠转身离开,待转身时,贺云景的目光与观月撞上,贺云景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继而与许明棠贴得更近了些,叫观月看得心头火起。 就算他找来了,许明棠看起来对他也并没有亲近之意,为什么? 许明棠之前待他不是这样的…… 不、不对,观月凝神回想,他们在床上确实亲密,但行完事后,许明棠甚少留宿在他那,即便留宿也是去另外的房间,许明棠也从来没说过喜欢他…… 女子在床上爱说的甜言蜜语她都没说过……女子对亲近男子会表达对示好之意她也都没做过。 最多,是会满足他的癖好…… 许明棠难道从来就只把他们俩的事情当做一场交易吗? 观月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眼瞳里尽是幽深暗沉,哪有那么容易与他撇清关系! …… 许明棠到了村里,村中还没有关于难民的消息,许明棠让村长把人都叫来,她直接开诚布公道:“过些日子,有别州的灾民会进入咱们地界,镇上和州府大抵会生乱。” 她的话立刻引起了村民的骚动。 “啊!灾民?!” “灾民怎么会来我们这?!” “这可怎么办?” “大家只要在家中备足粮食,风波过去之前少出门,一定没事。”许明棠如此说道。 “而我召集大家来,也是想向大家收一些土豆,按五文钱一斤收。”现在的市场价差不多时三、四文钱一斤,许明棠提到了五文。 许明棠先告诉村民有动乱的事情,才说要收土豆,即便是五文,有些人家也并不是很乐意卖,动乱时候,粮食价可高着呢! “我完全可以在收完土豆之后再告诉你们这件事,但我没有,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单纯,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我们吃饱了,旁的灾民在饿着,等他们饿疯了,会出现什么事情不必我多说。” “有、有衙役呢!”有村民说。 “最先乱的是州府,州府若顶住了,无事发生,州府的衙役若没顶住,村镇的衙役就能顶住 吗?” “现在事情还未发生,我想让那些事情永远不要发生,村里下个月就要种第二茬土豆了,年前还能种水稻和小麦,日子本来就在越过越好,但如果灾民入侵了……” “我把土豆卖给你,灾民就不会闹事吗?!”有人问。 许明棠没回村民的那句话,只说:“大家都只是为了吃饱穿暖。” 村民们沉默,确实如此,能吃饱谁还闹事呢! “我卖!”陈家先开了口,陈婶道:“我们一家多亏了明棠丫头夏税才交上,眼下也不用着急秋税了,如今大难当前,明棠丫头收土豆并不为私利,而是为了村里,为了大家的平安,这当口还想着发难民财的才要遭天谴!明棠丫头!我卖土豆给你!” 陈婶一开口,很多人也应声同意了。 他们如今的日子在越过越好,完全没必要去为了那么几个铜板毁了当下的生活,“我也卖!” “还有我!正愁着两百斤土豆该怎么卖呢!明棠丫头大方给五文一斤,我当然卖!” “多谢大家,愿意卖的到村长这边登记名字和数量,我按斤数给钱。”许明棠目光扫过一两个没动静的人,提高音量道:“登记在册后,我许明棠一定拼尽全力保住大家安危,不让大家出事。” 有了许明棠的保证,再加上当下几乎全村人都在村长那排队登记,剩余的那一两个就算再不情愿,再不相信许明棠所说,在这种情况下也只得站起身去登记卖土豆。 许明棠带着宋容、贺云景等人将收到的土豆放进了自家村里的地窖和库房中。 煤矿生意做起来后,许明棠村里的房子又扩了一些,增加了地窖和库房,用来存放作物和煤块的。 村民自留了充足的土豆,许明棠收到了约三十石土豆,加上她自己的三十多石,家中的后院、地窖、库房里都堆满了土豆。 “晚上带着人运到镇上宅院去。” “今晚就运吗?”宋容惊讶。 “嗯,现在镇上不乱,等乱了就运不了了。” 深夜,许明棠、贺云景和宋氏姐妹分别驾着马车和牛车将麻袋装的土豆运往镇上宅院。 四个人跑了一晚上才终于把那么多土豆送到宅院里。 而孙县令也终于从州府回来了,她一回来都等不及叫旁人唤许明棠来,自己坐着马车就去寻许明棠了。 州府会议上,刺史大人提了许明棠的村里收上来一百多石粮食的事情,听着刺史大人的意思,孙县令难得机灵了一会,这或许是个转机也说不定! 第65章 第65章灾民还没到,镇上就乱了…… 一晚上没歇的许明棠才睡了一个时辰,就被贺云景喊醒。 “明棠,县令来了。” 许明棠瞬间清醒,下床穿衣。 贺云景帮着她整理发带。 两人动作很快,不过对于孙县令来说还是慢。 一看到许明棠出现立刻拉过她往车上推:“走走走,快和我去府州见刺史大人。” 两人坐上马车,孙县令对她道:“今日镇上有不少人得知灾民消息,粮价已经涨起来了,刺史大人这次叫你去,是听说了你所在村子里近日收获了一百石粮食的事情。” 时值六月,大多数村民所种的作物成熟期在八九月,要是六月被灾民破坏了田地庄家,别说秋税的事,就是州里镇上都得闹饥荒。 “是百姓得知消息粮价才涨的,还是粮价涨了之后百姓得知消息?”许明棠敏锐捕捉到孙县令话语中的关键。 孙县令一顿回想起在街上听到的话——“昨儿白米还是五文钱,今儿怎么就七文了?” “听说有灾民要来了,七文就七文吧,赶紧买些粮食屯着。” …… “王县丞!”孙县令不是傻子,经许明棠提醒,她反应过来,她都是昨日才知道的消息,但粮价怎么就这么巧今天涨了。 直接受益者就是王家、赵家,但赵家是在王家涨价之后才涨价的,她咬牙切齿得出结论,“一定是王县丞走漏了消息。” 只能等回去再收拾她! 快马进入刺史府。 许明棠落后孙县令一步,跟着她一块入内。 “刺史大人,这就是许明棠。” “草民见过刺史大人。”许明棠拱手下跪行礼。 “起来吧。”刺史约莫四十岁,鬓发微白,此时因怀揣心事,眉头紧锁,面上显得很严肃。 “听闻你的村里近日收获了一百石粮食?” “是。”许明棠低头作答。 “灾民的事情,想来你也听说了。” “是。” 孙县令瞥一眼许明棠,心里着急,这许明棠平日挺能说的啊,怎么这会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蒋修宁深邃的眼眸微眯,再度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你可有法子?” “有。” 蒋修宁和孙县令眉心同时一跳。 “说来听听。” “城门设置防线。” 听到许明棠的法子,蒋修宁面上露出失望神色,“本官如何不知,但那些人现在是灾民不是匪民,本官作为一州长官如何能将他们拒之城外?” 许明棠问道:“大人想将那些灾民收编进来吗?” “谈何容易!”少则几百人多则上千人,能安顿下来就已是难事,更何况收编! “我能做到。” 正厅里骤然一静,孙县令觉得许明棠疯了,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这可是她带来的人! 蒋修宁问:“你如何做?” 许明棠看见桌案上的地图,抬手请刺史大人过去,手指圈了一块地,“大人允我这块地,再借我府兵一百,我便能做。” 那块地在地图上不算显眼,是洛州周边零散的几块空地之一,平日里有一些摊贩临时摆摊,并非往来枢纽的重要地段。 这对蒋修宁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为难的要求,她盯着许明棠道:“你叫本官如何信你?” “大人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吗?” 蒋修宁直视许明棠:“许明棠,这事若不能妥善安顿可不是蹲大狱就能完事的。” 许明棠拱手长揖:“草民赌上身家性命,定保洛州无忧。” 第77章 …… “你疯了吗?你是不是疯了!”回去的路上,孙县令在刺史府压抑的怒火彻底爆发,“这事要是没办成,不止你,本官都要受你牵连!” “大人,草民需要您帮我。” “本官怎么帮你!这天大的事你一个人就敢应下,你哪里需要本官帮忙!” “大人,这事若成了,对大人而言无利吗?” 孙县令一顿,当然有利,大大的利,可如果没成,也是天大的难。 “这事已经应下,我与大人一道共渡难关。” 孙县令来回呼吸平静心情,“你要怎么做?” “第一步,控制粮价。” …… 孙县令和许明棠会到镇上时发现百姓都在抢粮,镇上的几个粮铺挤满了人,平日才五文的白米价格已经升到了十二文一斤,孙县令看得两眼直发黑。 灾民还没到,镇上就乱了套! 这个王县丞!这个王家!孙县令简直要气死了! 许明棠对孙县令道:“大人,靠你了。” 随后她去店铺叫宋氏姐妹把家中的土豆运出来,直接用板车拉着放在街口叫卖。 “大家不要慌不要急!粮食的事情不要担心,镇上粮食库存很多,六月底云山下村的粮食要成熟了,八九月其他村的粮食作物也都丰收了,云山镇不会缺粮食的。” “大家不要被有心人欺骗了!” “谣言不可信!” “实在担心的可以囤一些土豆在家里,土豆四文钱一斤,抗饿管饱。” 许明棠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骗人的吧,百姓们尚且还在犹豫的时候,又有板车拉过来几麻袋的粮食,“这是白米,白米六文钱一斤。” 才六文钱! 大家相视一眼,看到自己怀里 抱着的高价抢来的一点米粮觉得真是太傻了! 虽然许明棠宣传不要担心,但是大家还是挤上去买土豆和白米,不过看着车上堆满的粮食麻袋,这回没有上午那般疯狂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几个本来人挤人的粮铺登时空无一人。 王家掌柜和赵家掌柜今日上午看到进账都高兴得合不拢嘴,还打算着下午再涨价,可谁知,还不到中午,竟没人买粮了。 “怎么回事?” 有伙计打听到消息:“掌柜的,许明棠在街口卖粮食四文钱一斤土豆,六文钱一斤白米。” “又是这个许明棠!”王家掌柜气得手都拍红了。 “什么!她哪来的粮食?!”赵家也有几分恼,但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许明棠除了土豆之外,是哪来的那么多白米。 “云山下村听说前几日收了一百多石粮食呢!”伙计小声说,这件事在临近几个村镇都传遍了。 “白米不是这个季节能收获的!”赵家觉得自己肯定漏了什么。 “掌柜的,我们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降价啊!”几家粮铺掌柜饶是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把价格降回去。 “掌柜的,那这白米价格是定五文还是六文?” “许明棠卖六文,咱们也定六文。” 她们这样说着,改了价,但是下午来买粮的人依旧寥寥无几,“这几家粮铺太可恶了,传播谣言借机涨价,反正价格一样,还不如去街口许明棠的摊上买!” “掌、掌柜的……”伙计望着掌柜的阴沉的脸,小心请示。 许明棠在镇上的宣传,赵、王两家都听到了,心中各有合计,毕竟云山下村收获一百多石粮食的事情是货真价实的,街口的板车上全是土豆和白米,运河边上那些黄绿的稻苗势头也是正好,等到七八月更别提了,粮食丰收的话,粮价只跌不涨。 特别是王家,他们昨日囤了大批粮食,要是在秋季丰收之前没卖出去,得放库房发霉了。 “改价改价!定五文。” 粮铺的涨价计划只施行了不到半天就被迫终止。 临近傍晚的时候,分别有不同打扮的人进入镇上不同的粮铺,讨价还价之后以九文钱两斤的价格买了大量的白米和其他粮食。 她们口中说着,“要不是许掌柜收摊了,我才不来这买呢!” 掌柜的听了即便生气也不敢和她们掰扯,原先堆在仓库的大批米粮此刻成了烫手山芋,得在六月底之前出清才行。 这些人买了粮食之后,扛着扁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掌柜的,她瞧着面生呢!” “大概是永州来的穷鬼吧!买点粮食都要讨价还价!” 这些“永州的穷鬼们”带着粮食转到了许明棠宅院的后门。 许明棠和孙县令正在后院等候。 七个人分别买了十斗左右的粮食,许明棠挪出其中的二十斗道:“大人,这是归还今日挪用县衙粮仓的白米。” 是的,许明棠今日在街口卖的白米来自县衙粮仓,每个县衙都有粮仓储备粮食,以备不时之需,孙县令纠结再三,也只得咬牙开仓,谁成想许明棠不到一天的功夫竟然就能把白米拿回来。 “许明棠,你真有办法啊!” 不光把开仓的粮食拿回来了,还低价买了这么多粮食。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光咱们镇上粮价稳定可不行啊。” “第二步,稳定已经入境的灾民。” 许家大清早就在店门口贴了告示,要招大量伙计建造房屋,不过每日工钱只有五文,包三餐住宿。 这个待遇实在说不上好,镇上有住所的百姓不太愿意去做,只有流离失所的人看到这个告示如获至宝。 一个穿着破草鞋的女孩在认真读完告示之后,飞快地往镇外的山林里跑去。 往常少有人烟的山林里,此时多了些人迹,小女孩钻进其中一个山洞,高兴地道:“娘,爹,镇上有东家招工,包三餐和住宿呢!” “真的吗?!” “但,她们会要我们吗?”男人有些犹豫。 “要的,那个东家在店门口说了,外地来的百姓都能去做活!”小女孩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我听其他百姓说了,姓许的东家是个好人呢!前日也是她给了我好些个铜板。” 作为一家之主的妇人听言,做了决定:“咱们去试试,总比在山里来得好。” 男人和妇人对视一眼,点点头,他们流落山林倒无所谓,不能叫孩子毁了。 他们从镇外的山林里往镇上走去,一路上发现了不少和她们一个方向的人,有些他们也认识,是一道逃荒来的。 到了许家店铺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排队了,旁边还有好些牛车,装满了一车就会往府州的方向驾离。 有些人不安地问:“这是要去哪建房屋?” 有人便会拿出地图给他们指:“去府州郊外的一块地,瞧,在这,是大工程呢,估计得两三个月才能建成。” 排队的人一听高兴极了,能做两三个月的活呢! “不要急,一个一个登记姓名拿了牌子就可以上车了。” 女孩一家三口跟着排队。 排到他们的时候,妇人先报了姓名年纪和籍贯,“杨石柳,二十八岁,洛州竹叶镇人士。这是我女儿杨心月,十岁,我夫郎周铁柱,二十七岁。” “是一家人啊?”宋星一边登记一边道。 “对。” “行,那你们拿这三个牌子,到时候住在一起。” “诶诶!谢谢姐儿!”没想到还能住在一起,一家人都很高兴。 “你女儿十岁是吗?”宋星皱了眉。 “对……怎么了吗?”杨石柳有些不安。 “那她每天只能做两个时辰的工,剩下的时间要去念书,有问题吗?” “啊?念书?”杨家一家人傻眼了,杨石柳小心翼翼地问:“姐儿,念什么书啊?” “就是启蒙书啊,四书五经千字文什么的,我们东家说的,凡十四岁以下的都要安排念书时间,不能全做活。” 杨石柳和夫郎女儿互相看了一眼,相互握着的手都在颤抖。 “行了,快上车吧,别耽误后面人登记。” “诶!诶!” 一家人上了车,待车上坐满八个人之后,车子就出发了。 他们来到了一块空地上,有个穿着简练短打的年轻女子在人群中很显眼,杨心月小声说:“那个就是许东家。” 不光是云山镇有牛车到,其他附近的镇上,包括府州方向都陆陆续续运了人来,都是面黄肌瘦,衣衫破烂的人。 一百个官兵也都在。 看到官兵他们都很警觉不安,人群里不断骚动。 许明棠如同没看见一样,大声和他们说话。 “差不多陆续到齐了,先和大家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许明棠,是雇你们干活的人,之后你们叫我名字也行,叫东家也行。” “在我这做活,按照图纸帮我建造房屋,五文钱是你们每日的最低工钱,做得好的另外会发奖金,吵架闹事、偷懒耍滑的人轻则扣除工钱,重则按律例处置,听明白了吗!” 第78章 “听明白了!” “现在大家去领衣服,吃个饭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和住处,下午开始干活。” 一上来就发衣服,还让吃饭,多新鲜啊! 发的衣服是普通的粗布麻衣,但比他们身上破烂打补丁的好百倍。 住的地方也是临 时搭建起来的帐篷,女人和男人分开住,一家人的就住在一间大帐篷里。 吃食是他们最关心的,本以为是拿一些粝米粥打发他们,没想到木桶打开,是一份份冒着热气的土豆和粝米饭,还有青菜和鸡蛋汤。 所有人迫不及待地拿着牌子去领饭,一时间有些拥挤,有三五个官兵上来,不等官兵呵斥,他们自觉想到许明棠刚才的警告,大家赶紧自发地排队领饭。 待领了饭,都来不及做到椅子上,拿着土豆顾不上烫就往嘴里塞,席地而坐,大口大口地吃着。 许明棠数了一下,洛州几个镇现下一共招了了五十多个人,后续肯定会有更多人,得多给他们找点事做才行啊! 人群里除了杨心月之外还有好些孩子,吃过饭之后都被许明棠叫到了一处,不过并没有远离孩子母父的视线。 许明棠指了指府州官兵临时搭起的一间房子,“你们早上和下午分别要在这念一个时辰的书才能去干活,知道吗?” 一群萝卜头乖乖点头:“我们知道了,谢谢东家姐姐!”他们来之前,娘爹都交代了,要嘴甜要听话。 “很好,现在可以去找你们娘爹了。” 小萝卜头一哄而散,回到自己娘爹身边,小声地告诉他们,刚刚许明棠在和他们说什么。 原本愁苦的一张张脸,多了点光亮,也许,日子的盼头来了也说不定。 第66章 第66章孙县令低头闭了眼,觉得…… 距离洛州不足百里的地方,数以千计的难民成群结队地走在乡野道路上。 所过之处,挖草根,割树皮,寸草不生。 “翻过这个山就有城镇了,就有吃的了!”有人喘着气说。 后面的人都很沉默,沉默的面容里又带着渴望。 灾民群里还能看见有些人的身上有伤痕,这都是他们去抢夺食物时被人打伤的。 “城里有官兵……” “咱们先去村镇,村镇官兵打不过我们!”有几个人俨然成了这些人的指挥者。 小孩听了瑟缩在大人身边,年纪大一些的老人垂头抹了把眼泪。 大家都知道,一场苦战又要开始了,可他们没有办法,要不是官府不人道,他们哪至于被逼至此。 他们走到了山腰下,村镇已经离他们很近了,人群里是不是能听到一些腹中发出的咕咕声。 “咱们在这歇一会儿,等天黑,然后我们脚程快一些,趁着府州没派兵支援,先去村镇抢吃的,抢到了就跑。” “好。” 六月的天黑得很晚,到酉正也还亮着。 随着日头西斜,余晖洒落山林。 领头的人道:“再等半刻钟我们就冲过去。” 所有人手里都握着木棍,严阵以待,有风吹着树枝灌木沙沙作响。 “咱们现在就——” “诶,那是不是来人了?” 有人指着山脚下说。 一时间大家警觉地看向那人指的地方,当真是来了人,还不少,二十余个,大多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手里都拿着斧头,像是要砍木头。 有人仔细辨认了一下,惊讶道:“那不是竹叶镇的杨家夫郎吗?!” “左边第三个,我见过,是是隔壁村的张家儿子。” “那个包头巾的男人是我们村的,他不是和她妻主先跑了吗,这会儿怎么在这?” 大家惊疑不定之时,他们的行踪也被来人发现了。 近两千人和二十余人面面相觑,随后杨家夫郎红着眼眶率先开了口:“陶哥儿,陶姐儿,你们也逃来了。” 随着他的一声,其余人也都纷纷与面前的二十多个人认了亲。 他们本就是一个地方的,村与村,镇与镇之间都有个点头的交情。 就算不认识,也眼熟。 不过认亲之后,那些难民最想问的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说到这事,杨家夫郎道:“我们在给许家做活!这镇上的许家招工,我们在给她做活!” “招工?做活?”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 “对,一天五文,管吃管住,东家人也好。” “真的假的?” “管吃管住?” 人群骚动声更大了。 “真的真的!”杨家夫郎站在山腰上,指了指隐约能瞧见的空地,“喏,就是那块,我妻主女儿都在,对了,他们还让我的娃念书!” “怎么可能?!” “你骗人的!” “不,是真的!” “没骗人,真的是这样的!” 两拨人吵闹起来,一声惊叫打破僵局。 “阿灵!” 一个妇人正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晕厥的孩子。 杨家夫郎立即道:“山下有大夫,快随我去。” 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妇人抱着孩子跌跌撞撞跟着杨家夫郎跑下去。 有数十个人也跟在他们后面,想去看看情况。 其余人面上犹豫很明显,没有动。 “快跟我们去吧,钱是少了点,但是总比风餐露宿,流落山林来得好!”其他人纷纷劝说自己认识的亲戚朋友。 “可我们这么多人……她都要招吗?” “招的,很大一块空地,建房屋,活多着!东家说还要招很多人!六婶不骗你,是真的。” “要不我和我妹妹带一部分人先去看看情况,你们在这等消息?情况不对,我让我妹妹给你们传消息。”说话的女人叫林鸢,她妹妹是个瘦高的女孩,叫林晴。 “行!” 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很快选出了人,他们跟着那些人一道下山。 还没等进镇上,就看到有大横幅写着招人的告示。 刚才抱着昏迷女儿的妇人也在,一个看起来是大夫的人正在给那女孩诊治,妇人正在端着碗喝东西。 空气中有粥米的香气。 陶氏姐妹互相看了一眼,只觉得腹中更为饥饿,不光是他们,跟着一道来的人也一样。 “来,在这登记。”六婶朝他们招手,“登记完了领牌子,可以去拿吃的和衣服。” 有人听见吃的立刻上前去登记,拿了牌子。 旁边就有装米粥的桶,一掀开,食物的香气顿时虏获所有人的理智。 他们一拥而上,要去登记。 有带刀的官兵迅速又摆了张桌子,并上前喝止拥挤现象:“排队!不许拥挤,这边的桌子也能登记。” 林氏姐妹喝着粥小声说话,“姐,我回去和他们说吗?” “先不急,万一他们是表面功夫呢!”林鸢很谨慎。 喝粥喝了个饱,他们拿着衣服跟官兵走,走到杨家夫郎所说的空地上,那些人当真是在建造房屋,好些人都在搬运木头、石头等材料。 “三姨!”林鸢看见一人,眼含热泪地喊道。 被叫的人转身看见两姐妹,眼眶也红了,“哎哟,鸢儿晴儿,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这几天正和你叔说呢,昨日还寄了信出去。心想着万一能看见呢!” “三姨,你们也在这做工吗?” “对,我们家前日才来的,那边杨家婶婶比我们先到两天,她和我说的这里招工,多亏了她告诉我这件事。” “这么说,这不是骗人的?” “不是不是!你看那边的帐篷,我们都住那里,然后旁边的屋子里是我们吃饭的地方,你再看左边,是孩子们念书的地方。” “念书?”林鸢怔愣,“东家还让念书?” “嗯,要的,每日两个时辰,就你们几个来吗?其他人呢?我记得大家当时都收拾东西逃亡了。” “在后头山上,我怕他们骗人……” “不骗人,这个许东家人好着呢!我们现在只要好好做工,每日都能吃饱饭,睡好觉。” 林氏姐妹自幼就与三姨是邻居,她的话,林氏姐妹非常相信,林鸢道:“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们。” “快去吧。” 戊时差一刻,洛州空地上点着灯笼排了长队,队伍长龙蜿蜒着排到了山脚下。 孙县令和许明棠站在人群之外,孙县令眉头紧皱:“这么多人的工钱和吃食,你拿得出来那么多吗?” “拿不出来。”许明棠据实相告,两千多人,就算是每人五文钱的工钱,一天都得十余两银子,更别说还要吃饭。 “你——你小点声!”孙县令急忙看了看周围,生怕难民听见了,她忍不住责怪许明棠:“你说你,当时不说给钱,只叫那些难民有得吃有得住不就行了吗,竟还请夫子教孩子读书!” “大人,只是能吃饱,这日子是没有盼头的,他们手里有了钱才会安分,才会打自己的算盘。” 第79章 孙县令有点没明白,“什么叫自己的算盘?五文钱能有什么用?” “大家都没钱,等吃住不愁的时候,那他们聚集起来就会想方设法去赚钱,他们都是难民了,拿什么赚钱?反正已经逃跑过一回……”许明棠望着孙县令,后者陡然一惊。 “现在每个人手里都有一点钱,一天是五文,干得好有额外奖金,一个月单独的人最少赚一百五十文,一家人能赚几百文,那么这时候大家的想法就不一样了,只有不一样,才会不搞事,让他们的孩子读书那么孩子的母父就更不会闹事,而那些单独的想闹事的人就成不了气候。” 孙县令吞了吞唾沫,没想到许明棠一介村民出身竟然能想得这么深, “可他们之后的工钱拿不出来怎么办,县衙里不可能出这笔钱的。”不可能出,也根本出不起。 许明棠笑眯眯的,很无害道:“我们去找刺史大人呀。” 孙县令莫名为刺史大人捏了把汗。 …… 深夜 刺史府的灯长亮着。 许明棠把手里的册本交给蒋修宁:“大人,这是登记在册的两千三百五十名灾民,请您过目。” 蒋修宁的府兵早就快马回来告知过她这件事,府兵说了,无一人闹事,都排队登记,安安分分地被安排好了,一场灾难被化解,蒋修宁很高兴:“你干得不错!” “草民不敢居功,是大人和县令大人的信任与安排才有此成果。”许明棠分外谦虚。 “你想要什么赏赐?” “草民想要洛州一百亩荒地和一千两银子。” 孙县令低头闭了眼,觉得自己可以现在直接死过去了。 啪! 册本被拍在桌上,蒋修宁怒意裹挟着冷肃的话语劈头盖脸砸下:“灾民都还没安顿好,你就敢张这么大口?!” “大人息怒啊大人!”孙县令腿软跪下,慌慌张张解释:“大人,许明棠要这些是有原因的……” “原来是你授意的吗!”蒋修宁的怒气对准了孙县令。 孙县令欲哭无泪,“大人,不是这样的大人,冤枉啊……” “大人,城外那处空地现有两千余名灾民,凭借草民一人财力只能稳住他们半月,没有银两土地他们会再次流离失所。” “这么说,你是在为灾民着想了?”蒋修宁目光如炬地盯着许明棠。 “不,不是。”许明棠直视蒋修宁的目光,“草民在为大人着想。” “行,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为我着想的。” 许明棠先问了个问题:“永州地动,朝廷赈灾,当地官府也在盖屋修房,为何永州地界的百姓却出逃到洛州?” 蒋修宁没说话,心里早已知道答案。 为官数载,哪有不贪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多了去了。 “几千名百姓出逃不是小事,朝廷定会很快知道并派钦差大臣查明原委,那么此时永州官员面对空空如也的街巷当会如何?” “他们若是得知洛州收留了百姓……” 蒋修宁眼眸深邃,她们定会求到她面前来,用尽一切办法带百姓回去,粉饰太平。 “即便永州官员无动于衷,那钦差大臣查不到灾民在哪吗?若是钦差大臣得知是大人指导有方,将数千灾民收留又当如何……” 不知道蒋修宁动不动心,孙县令反正是动心了! 那可是钦差大臣啊!要是钦差大臣在奏章上美言那么一两句,指不定就扶摇直上了!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永州不来人,钦差大臣也查不到,可这两千多的劳动力是实打实的。”逃难路上,最先淘汰的就是老弱病残,能来到洛州的都有一定的劳动力。 “让他们开荒种地,不说别的,就土豆,一亩最少出三石,一百亩就是三百石,一年种三茬,产多少土豆?” 简单的算术题,在场三人都算得明白。 “那你要一千两银子又是为何?”蒋修宁问。 “大人,您总不能既想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吧,一千两银子每个难民分到的不足五百文。” 孙县令手肘杵了许明棠一下,叫她别乱说话。 蒋修宁掀起眼皮,对孙县令的动作视而不见,她望着面前的年轻女子,没有说话。 房间一时间陷入静谧。 良久,蒋修宁端起桌上已经凉掉的茶盏,轻呷一口后,方道:“荒地可以给你,但银子给不了那么多,最多六百两。”其中二百两还得蒋修宁自己补贴。 孙县令觉得幸好自己是跪着并低着头的,不然她没法保证自己脸上的表情不会失控,因为来之前,许明棠说,只要能拿到六十亩地和五百两银子就可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刺史大人面前报得那么高,但她现在却明白刺史大人给得这么多的原因。 房间再度陷入静谧。 孙县令想抬头去看许明棠,她是不是因为表情失控或者过于震惊才这么久不答话。 “唔……”为难的叹气声,许明棠说,“草民勉强试试吧。” 啪嗒。 孙县令彻底软了腿脚。 蒋修宁有些嫌弃地瞟了一眼孙县令,当官这么多年,竟没一个村民处事不惊。 事情谈妥后,蒋修宁当即规划了图纸,从洛州城区以及附近几个村镇划出一百亩荒地给许明棠,又给了她六百两的银票。 许明棠拿了东西没急着走,拱手道:“大人,明日早晨,还望大人能亲自到郊区空地见一见大家,总要叫那些灾民知道是大人为他们殚精竭虑地托底。” 蒋修宁严肃的面容听言缓和,“嗯,本官知道。”做好事肯定要留名。 …… “孙大人,您也太夸张了。”回去的马车上,许明棠无奈道,还好刺史大人没太在意孙县令的反应。 孙县令瘫软在位子上,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托你的福,我觉得我已经死了两回了。” 她是怎么有胆子和刺史大人又要地又要钱的…… “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孙县令没意识到,她现在已经完全在听从许明棠的安排了,就算意识到,她觉得她也要听从许明棠的安排。 “第三步,给灾民一个家。” 第67章 第67章感觉柳白余好像哪里变了…… 洛州城郊靠近云山镇的在建空地。 凌晨,昨晚登记完的灾民在临时的大通铺和衣而眠,官兵们则是连夜给灾民搭建帐篷。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对陌生环境的警觉,灾民们都只睡个囫囵,天还没亮就都很有精神地盯着食堂方向。 先进来打工的人说早上会放饭,他们都能吃到吗? 大家心里都有这样的疑问。 有些人甚至一晚上没怎么睡,等着第一个排队去吃饭。 卯时刚至,他们看见官兵搬着一大桶一大桶的食材进入食堂。 “土豆、笋子,菘菜……鸡蛋!” “那是肉吗?”有人兴奋地问。 睡得迷糊的人翻个身嘟囔:“昨晚没睡看花眼了吧你!咱们哪能有肉吃!” 食材一桶一桶搬进去,不出一刻钟,空气中顿时有蛋肉香飘散空中。 睡着的没睡着的都闻着味不由自主地清醒过来,此前做过两天工的人还好,毕竟这两日吃饱穿暖。 可就苦了昨日才登记的灾民们,因为太晚,每个人只喝了点粥,现下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有官兵来回喊道:“一炷香之后开饭,在五个放饭点都能排队,人人有份,主食管饱,不可拥挤,不可插队生事!” 所有人一听,马上朝着排队口涌去,数十个官兵拿着棍棒在五个放饭点维持秩序。 先凭牌子拿了空碗。 然后到站到放饭点。 时间一到,装得满满的木桶被车推出来,盖子掀开。 是蛋花野菜汤,嫩黄葱绿,但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是另一个木桶上里的酱色食物,是肉片。 “肉!有肉!!” 人群骚动。 有一个排在后面的人马上就冲上去,后面的人也蠢蠢欲动。 有官兵眼疾手快地把人拿下了。 棍棒划在空中发出破空响声,抵在插队那人的颈脖处,官兵面容肃穆,“不可插队生事!不然就扣了今日早食!” 扣早食可不行! 大家这下也不敢再胡来,老老实实拿着碗排队。 “这是土豆,不限量,吃完了可以再来拿。” “土豆?是什么?”永州地区的百姓没见过,有点好奇,有人给他们解释,“是洛州这边特产的,地里长得的作物,好吃着呢!” 鸡蛋野菜汤每人一勺,再加一片肉。 菜和肉的份量都不多,但是没有人有怨言,这已经是极好的伙食了! 毕竟平日里他们逢年过节才吃的上肉。 食堂里坐满了人,坐不下的就席地而坐,埋头大吃,土豆加了盐巴蒸的,软糯管饱,比他们吃的草根树皮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第80章 有人囫囵吃完了两个土豆,看了看那边装着土豆的桶,试探着走过去,缩着脑袋对放饭的人说:“我还想要两个……” 他做好了被人嫌弃的准备,或者是不耐烦的叱骂,却不曾想,放饭的人很和善也很干脆:“行,这就给你拿。” 两个热乎乎的土豆在手上,那人看着都觉得不敢置信,这么轻易就给他了。 旁的人看见了,本还踌躇的人也纷纷上前去拿。 无一例外,都很轻易地拿到了。 临近早食尾声。 许明棠带着蒋修宁和孙县令来到了食堂。 “是许东家!”有人眼尖看见了她,又看到旁边两个穿官服的人,不知如何是好,但双腿自觉跪了下去。 然后传染似的,哗啦啦一片都跪下去了。 许明棠见状也从两位大人身侧绕到她们面前单膝跪了下去,“见过刺史大人,县令大人。” 后面的难民有样学样,声浪四起,“见过刺史大人,县令大人。” “都起来吧。”蒋修宁颔首道。 许明棠站起来,得了蒋修宁的示意后,对难民开口:“这是我们洛州的刺史蒋大人,大人听闻永州灾情,忧心忡忡,食不下咽,授意我招揽大家做工。” “今日早晨的肉食也是大人自掏腰包为诸位加菜,此次大人还专门请了城中的大夫过来,若有伤患者,等下自可到大夫这里来诊治。” “我们蒋大人说了,她会竭尽所能,帮着大家能吃饱穿暖,无病无痛!” 许明棠一番话下来,不少灾民眼含热泪,又跪下磕头:“多谢蒋大人!” “要是永州的官员个个像大人这般清廉为民,我们哪会落得这个下场!” “蒋大人清风高节!” “谢谢大人救我们。” 他们一路走来受了多少白眼冷待,可洛州蒋大人竟如此为民,叫人怎么不感动。 气氛都到这了,蒋修宁当然知道该如何做,她亲自走上前,把面前难民们扶起来,“只要大家安分守己,本官必竭力保大家生活无忧。” 呼啦啦又跪倒一大片,他们发自真心道:“谢大人!” …… 送走蒋修宁之后,孙县令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得劲,“你刚才怎么也不顺嘴提一句本官的名字?” 许明棠:“……” “你这样看着本官做什么?”孙县令莫名觉得心虚。 “大人,您是让我在刺史大人安抚民心的局面下,提一句您的名字,分走刺史大人的威望?” 孙县令当即怒斥:“你胡说什么!”她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想。 见许明棠没说话,孙县令又半信半疑:“只是提一嘴,有这么严重吗?” “那一会儿难民要是问起云山镇,我就说是孙县令和王县丞管辖的村镇,您高兴?” 当然不高兴! 她作为一镇长官,王县丞只不过是她的手下而已……嘶,她也只不过是刺史大人手底下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县令而已。 这下孙县令什么想法都没了:“还是明棠你想得周全。” 孙县令又瞅了眼许明棠,“那咱们忙活一场什么都得不到?” “这块地不是归入云山镇了吗,这么大块呢,等建成之后大人想想每年能收多少税。”许明棠刻意模糊了这块地的归属权在她这的事实。 孙县令很好忽悠,一听许明棠说的,又高兴起来:“说得极是说得极是。” 许明棠忽悠完孙县令,就去安排建房屋和开垦荒地的事情了。 两千多人,都得安排妥善才行。 每亩地分七到八个人一块开垦,先烧后犁。 房屋建造也根据许明棠的规划一点点初现雏形。 孙县令是个甩手掌柜,刺史大人又要忙写奏章呈报和府州之事,拿了钱又拿了地的许明棠自得为灾民安顿尽心尽力。 几天下来,她日均睡眠不足两个时辰。醒来就是跑工地去看农田,回到家要根据现有的进度深入规划。 房屋如何建造,地面如何铺平,楼房如何排布,荒地如何利用……一桩桩一件件,许明棠都得亲自过目。 这天许明棠正要从镇上去城郊,被店门口的周婶眼疾手快给拉住了,“东家东家,您稍慢一步!” “怎么了?店里有事?”许明棠脚步一转进入店里,她不在店里的时候,宋容宋星帮她巡过店,没出什么乱子。 “是小柳,他这两天做出了不少新品点心,正等您确认之后放到点心铺子那上新。” “又做出新品了?”许明棠有点惊讶,因为前两日柳白余才交过一次新品,这才几日,竟又做出新品了。 许明棠坐到汤锅店包间里,柳白余端着托盘将点心呈上来。 三个小碗里装着不同样式的甜点。 第一个是荷花造型的酥点,酥皮层层叠叠,内里是莲蓉馅,无论是颜色还是形状都非常好看,第二个是枣泥山药糕,方方正正,红白相间,香甜可口,第三个则是甜汤,莲子绿豆沙,绿豆被磨成细沙与白色莲子一同熬煮,入口即化,清爽解腻。 许明棠一一试过,对周婶和柳白余道:“白余哥的点心做越来越好了,之后上新,让白余哥你来安排就行。” 柳白余面对许明棠的夸赞,显得比较平静,他点头应道:“好。” 许明棠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感觉柳白余好像哪里变了一点。 周婶对许明棠道:“小柳可认真了,每日都在想不同的点心做法,蒸煮煎炸,一整天都埋头在后厨钻研,这荷花酥他这几天少说都做了近百回才终于做出来!” 柳白余说:“是我愚笨,浪费了不少食材,糕点上我还有点疑问想问问东家,不知道东家能不能抽出一点时间。” 都已经坐在这里了,许明棠点头:“你问。” 柳白余掏出怀里的册子,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小字记录,还有图画,他的问题也都是关于糕点形状和糕点口味的,比如如何让点心的花型更加好看,内馅里加些什么可以改善口感等。 许明棠也是个半吊子,她只吃过那些东西,偶尔有一两个当面做给她看的,她只能凭借着记忆给出一点建议。 柳白余认真地记录,然后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东家,我先下去试试了。” “好。” 许明棠应后,他转身就离开了包间。 望着他的背影,许明棠眉梢微扬,还真是不一样了。 不过这样也好,许明棠就喜欢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的员工。 许明棠临走时对周婶道:“如今六月的点心足够了,有时候也叫白余哥歇歇。” 周婶反而道:“东家,您还说别人呢,您看看您自己,我这瞧着您都瘦了一圈了,您也要保重身体啊。” “我有分寸。” 和周婶说完,许明棠匆匆去往郊外,后厨的柳白余似有所感地 抬头看了一眼店铺门口,停顿半瞬,低下头继续研究内馅。 这次许明棠到了郊外,却发现孙县令已经在那了,看到她来,急匆匆道:“哎呀,你跑哪去了,我到处找你呢!” “怎么了?”许明棠看见孙县令面色不好。 “快跟我走快跟我走,出事了!” 第68章 第68章当朝律例,为官者不得经…… 许明棠如今日日在刺史大人和县令大人面前转悠,王家是最先坐不住的人。 之前许明棠在她王家和吴惠荷之间装模作样,叫她们吃了亏,这回灾民粮价又半路横差一脚,她们王家好好的发财路子就被许明棠毁了。 王家哪里看得了许明棠顺风顺水的样子。 王县丞冷声提了一句:“许明棠以帮灾民为借口拿了一百多亩地和六百两银子,这些地大部分归属于洛州其他村镇。” …… “这四个王八羔子!灾民要来的时候叫她们想办法想不出办法,等咱们都摆平了,荒地都开垦好要堆上肥了,她们就开始出来跳脚!还不如叫灾民冲她们镇上去!”孙县令怒气冲冲地咒骂。 去府州的路上,孙县令告诉许明棠,洛州下面其余四个镇的县令不满她拿了那么多地正在刺史府闹事要说法。 许明棠对此倒是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待进了刺史府,书房里,刺史大人坐主座,两侧分坐着四个人,正面色不善地看着进来的许明棠和孙县令。 不必分说,就知她们是孙县令口中的四个“王八羔子”。 “你就是许明棠?” 不等许明棠说话,一个圆脸县令站起身怒视她:“一介草民怎敢开口要那么多地!” “刺史大人,还望你三思啊,她一个平民如何能拿洛州及其五个镇的一百多亩地!”一个方脸县令说得义正辞严,铿锵有力。 孙县令在一旁嘴唇不懂,喉咙发出极细微的声响告诉许明棠:“那是天水镇的张县令,她旁边圆脸的是松叶镇的周县令,最高的是云桥镇的尤县令,没说话的是石柏镇的吴县令。” 第81章 就介绍的功夫,书房里吵翻了天。 都是对于许明棠一介平民拿那么多地的不满。 “都已经拿了六百两,还要一百亩地,是不是过于贪心了!” “就是!真是个会做生意的商人啊!”张县令嘲讽。 “大人,三思啊!” 孙县令恼道:“当初商议时,你们谁也不站出来,如今倒知道急眼了?” “孙县令,话不能这样说吧,当初——” 蒋修宁语气没有起伏地说了一句,“行了,这里是菜市口吗?” 几个县令的声量顿时减小,然后消失,书房安静下来。 “一个一个说。” 孙县令当即先跪一步,抢了话语优先权:“大人,这几位大人完全是在歪曲事实啊大人。” “若非许明棠,那些灾民就进城打家劫舍了,她好不容易将灾民安顿下来,没想到竟被几位同僚这样揣测。” “孙大人,你这话说得有失偏颇吧,你不能因为许明棠是你镇上的人,你就如此偏袒!” “是啊,她做的那些事,我们都能做,怎么她就要拿一百亩地呢!若拿的是你云山镇的地我无话可说,她可是拿了我天水镇的三十亩地!”张县令显然很生气。 孙县令不屑地撇嘴,不知道的以为拿的是多好的良田,仅是三十亩荒地罢了。 “给地一事是本官允的。”蒋修宁道。 张县令马上拱手道:“大人,您是被小人蒙蔽了……” 许贪心小人明棠:“……” “敢问诸位大人是何想法?”许明棠面向四人,坦诚发问。 “当然是要你把属于本镇的地还回来!” “对!” 许明棠不紧不慢地问:“那本该去耕地的灾民如何安顿?” 张县令微抬下巴:“我只是要拿回地,灾民还是可以继续耕种。” “既然这样,那张大人您就把地收回去吧。”许明棠干脆地说。 “!!!” 似是没料到许明棠松口松得这样快,孙县令拉她袖子,叫她别一时头脑发热,蒋修宁也有些诧异。 许明棠没管孙县令的小动作,和张县令继续说:“归属您镇上的荒地有三十亩,约莫三百余名灾民在那些地里耕种,届时他们的吃住和工钱也辛苦大人了。” 孙县令动作停住。 张县令眉头皱起:“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们现在在城郊空地不是有住所有吃用吗!刺史大人可是给了你银子的!” 许明棠一拍脑袋:“您倒是提醒我了,刺史大人给了我六百两银子,分到两千三百多个灾民头上,每人约摸260文,三百人就是78两,我给大人凑个整,等下就取80两银子给大人,大人带回去三百名灾民安顿,钱、地还有灾民都给大人,这总没问题吧。” 其余三个县令听了,心里默默合算这事划不划算,但无需再多费一丝脑子都知道肯定不合算! 张县令惊道:“这!这怎么行?!”80两银子够安顿几个人的,还要管他们吃住,三百人不得拖垮她天水镇! “那张大人觉得哪一处不行呢?” 张县令清了清嗓子说道:“灾民既然已经在城郊安家了,就让他们继续在那呆着不就行了吗,钱我也不要,你拿着,我镇上出地让他们耕种就是。” 她此刻自觉自己分外通情达理。 却见许明棠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她望着张县令:“张大人,您的意思是我出钱让他们吃,让他们住,给他们工钱,然后让他们帮您天水镇耕地?” 许明棠这话让书房陷入安静。 孙县令阴阳怪气:“哎哟哟,张大人您才是真的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张县令脸颊涨红道:“本官不是那个意思!你、你那不是有刺史大人给的钱吗!” “一顶帐篷八十文,两套衣服六十文,草鞋二十文,一日三餐十文,每日工钱五文,就不算请大夫和夫子的钱,灾民安顿至目前已经是第七天了,草民想请大人算算,钱财一共花了多少?” 孙县令这会儿一下子算术能力奇高:“每个人都已经花了265文了!刚才明棠你说的六百两均分到每个人头上是多少,是260吧?!天呐!”她最后一句话恨不得贴着那四人的耳朵里喊。 四位县令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茶盏底碰到案桌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几位县令噤声转身去看刺史大人。 “此事,你们可吵出个结果了?”蒋修宁平静地问。 许明棠拱手上前:“是草民思虑不周,闹了误会,草民愿退还各位县令大人辖区的地,两千余名灾民也正好趁此机会分给各位大人管辖的区域,这样也解决了灾民安顿问题。” “这可不行!”圆脸的周县令立即站出来,“蒋大人,我镇上的情况您也知道,人口住宅本就少,短时间内哪里放得下数百人。”她镇上被划分过去的土地不多,不到十亩,但按许明棠的说法,他们镇上得进一百个灾民。 还要包他们吃住和工钱,怎么可能! 张县令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什么不对来。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 几位县令沉默,把地给许明棠又觉得不甘心,可要让他们带数百名灾民回去这绝无可能,接了就是烫手山芋。 张县令面露为难道:“大人,实不相瞒,我不是不愿意给地,只是天水镇本就耕地不多,镇上百姓也都不富裕,这一下子给出去三十亩实在是捉襟见肘啊!”张县令叹息罢袖,端得是一副为民为镇的好姿态。 孙县令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天水镇的耕地不多,荒地可不少,天水镇的荒地比云山镇还便宜些,不想着叫村民耕地,反倒想着坐享其成,美得她。 “许明棠,你怎么说?” 蒋修宁把问题丢给许明棠,即便许明棠知道蒋修宁是在等她们“内部解决”,她道::“张大人言之有 理,那地还是退还给各位大人吧,那些灾民就让他们歇着吧,给干活的灾民发工钱就是,若灾民们问起,只说耕地另有用处。” 哪能有的发工钱有的不发呢!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道理她们谁都懂! 几位县令面上顿时有些不安,人多口杂,到时候打听出来是她们不给耕地,这不是坏名声的事情吗! “许明棠,本官不是这个意思!”周县令率先道,“总归是些荒地,有灾民种着确实比荒芜来得好,既然能帮上忙,那灾民们种着就是。” 张县令气得牙痒痒,周县令那镇上不痛不痒地只出不到十亩地,她镇上可是出了三十亩地。 周县令第一个表了态,除了张县令之外的两位县令也犹犹豫豫地表了态。 这才张县令像是在火上烤,她一个人硬着头皮不给地更不可能,她干咳两声道:“许明棠你那么急做什么?大家都是为了百姓过好日子,三十亩地本县令又没说一定不给!” “张大人又愿意给了?”孙县令呛她。 张县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许明棠开了口:“到底是从各县拿的地,白拿也属实说不过去。” “就是这个道理!”张县令立马接话。 “草民倒是有个想法……”许明棠缓缓地说。 “什么想法?” “待耕地作物成熟之后,五成归耕种者,三成归我,一成归耕地所属镇上,一成归府州,不知各位大人可愿意?” 这要是许明棠进门就提出,她们肯定不愿意只拿一成。 但现在一想,不要她们出钱又不要她们出力,还能给自己博个好名声,白拿的一成,不要白不要! 几位县令一对视,去瞄主座蒋修宁的脸色,听蒋修宁道:“是个法子,你们怎么看?” 蒋修宁表态,其他县令立刻借坡下驴:“甚好甚好!” “既然你们没意见,就这样办吧!” 耕地的事情总算谈拢,几人离开书房时,许明棠瞧一眼孙县令,状似无意道:“也不知道这四位县令是怎么得知刺史大人还给了六百两银子的事情……” 孙县令打胜仗的表情一顿,对啊,她们怎么知道的?当时刺史大人写地契给银票的时候,她们可都不在场啊! 想到这,孙县令扭头去找了和自己交好的石柏镇吴县令。 …… 许明棠在马车上等到了怒气冲冲的孙县令。 孙县令两步跨进马车对许明棠道:“你知道是谁走漏的消息吗?” “这……”许明棠故作为难地猜测,“难道是刺史大人府上伺候的奴仆。” “是王县丞!”孙县令咬牙切齿,“吴县令和我说,是她身边的县丞和王县丞吃饭时,王县丞无意间透露的!好一个无意间透露!” 许明棠都不想说孙县令,那些重要的资料竟还能让王县丞看见,她面露震惊,贡献自己的演技:“啊?!居然是王县丞?!先是粮价的事,现在又是耕地的事,王县丞想做什么?” 第82章 “她怕不是想造反了!”孙县气得怒不择言。 “大人切莫胡言……小心被有心人听去了。”许明棠劝她,她支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王县丞和王家关系倒是亲密,应当是帮王家谋好处吧。” “她先得是云山镇的县丞!才能是王家人!”孙县令恨不得回去就把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打死算了。 “原来王县丞真的和王家有亲密关系啊,怪不得镇南街中部的三个顶好铺面王家也给她了……”许明棠自觉失言,没再说下去。 孙县令却敏锐起来:“你刚才说什么?镇南街中部王家确实有三个顶好的铺面,但都是王家人接手,和王县丞有什么关系?难道背后收受利益的人是王县丞?” 当朝律例,为官者不得经商。 许明棠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大人,我乱说的,您别当真,我只是随意猜测的。”她很快转移了话题。 孙县令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第69章 第69章这是醋什么呢? 孙县令的速度比许明棠想象中来得更快。 大抵是积怨已久,再加上这两回王县丞实在触了孙县令的逆鳞,孙县令鼓足了精神要收拾她。 孙县令能当上县令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根据许明棠说的镇南街中部的三个铺面,她回去之后很轻易地找到了蛛丝马迹,再找几个证人一问,不给任何人反应时间,直接带了衙役亲自去查的账本。 王县丞和王家大抵是嚣张太久,没想过孙县令会忽然发难,有些东西也来不及藏。 当场被孙县令查出了王县丞和王家之间的利益往来,人赃并获,王县丞被革职查办。 王家也因为贿赂朝廷官员被定罪,没收多家铺面,处了罚金,主管蹲大狱,一套处罚下来,元气大伤,王家主母气得昏厥。 得知这些消息的许明棠正在汤锅店看几家店的账本。 那日在刺史府报的支出其实有点水分,不过安置两千余名灾民,让许明棠的财富目前也确实是处于亏损的状态。 放在平时投资前期的亏损都是正常的。 但是游戏里不行,一亏损就被判定消极游戏,扣除生命值。 前两日花了大价钱给灾民买帐篷,买衣服,几乎把许明棠本就不多的存款耗空,一下扣了七点生命值,这还是许明棠卡了bug,每天入不敷出就每天扣生命值,每次扣除1-10生命值不等,所以她尽可能在一两天内将需要花费的银钱用掉了,才只是扣了7生命值。 之后柳白余推出的新品点心卖爆了,又从刺史大人那薅到了六百两银子,有了进项之后,生命值不再扣除。 “妍言和刘二都说,小柳的荷花酥还有绿豆沙很受欢迎,入夏之后,买的人很多,府州那边还专门有人家吩咐奴仆来买。”周婶在一旁道。 许明棠翻到了点心铺子的账本,从荷花酥和莲子绿豆沙推出之后店里的收入就高了一大截。 她很满意地点头,伸手拿了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入口之前疑惑问道:“嗯?怎么没放茶叶?” 周婶面上也不解:“啊,我是让伙计泡的茶啊!” 身后有人说话,“是我倒的温水。”两人同时侧目,看见柳白余从门外走进来,他说:“太晚了,喝茶不好。” 许明棠笑道:“没事,喝点茶正好提提神。”她习惯喝浓茶提神。 谁料柳白余面容正经地回:“不行。” 一旁的周婶干咳两声,小声道:“小柳,怎么和东家说话的?” 柳白余没有收敛,依旧道:“你脸色很难看,晚上需要尽早休息。” 面对柳白余的反驳,许明棠心底闪过一丝极细微的不悦,她认为柳白余此举逾矩了。 周婶都看出来许明棠面色冷了一点,正准备和稀泥,就听许明棠问:“这是什么?” 她正在看柳白余手中拿的一本册子,柳白余朝她摊开:“是点心铺子和汤锅店之后预计推出的新品,有几种已经做出来了,试吃效果还不错,七月份会推出,后面几张是待做。” 许明棠拿过翻看,看过几个之后,不由得微微吃惊:“白余哥,你这么短时间内就想出了这些?” 柳白余垂眸,声音平静:“嗯,东家给了我很多提示。” “做得很好。” “谢谢东家夸奖。” 又确认一点细节之后,许明棠就被柳白余以天色太晚为由推着“赶”出了汤锅店。 许明棠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在车上了,但外面已经月牙高悬,漆黑一片,许明棠在马车里松了松肩膀,也觉得有少许疲惫涌上,对宋星道:“回家吧。” 马车远离后,周婶看了看柳白余,对他道:“小柳,那毕竟是东家,咱们做伙计的可不能这样,万一惹得东家不喜可就不好了。” “她本来也不喜欢我。”柳白余低声说了一句。 正好街上有人推着货车过去,周婶没听到柳白余的话,问他:“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没有,东家身体比较重要。” 周婶知道柳白余说得没错,但她还是叮嘱了一遍:“唉,话是这样说,但是咱们还是得注意点分寸才是。” “我知道的。” 柳白余当然知道,许明棠不喜欢他,他努力研究点心和菜品不是为了让许明棠喜欢上他,只是为了让她少操点心,她面色才好了没几日,这两日见她,唇色又带着白,不用想就知道她肯定没有好好休息。 同时他发现,只要他足够有能力,许明棠对他的容忍度会提高,那他就再有用一点吧。 强硬叮嘱许明棠早点休息的柳白余一个人在家里的厨房灯灶台边又独自呆到天边破晓。 …… “王家收回来的那些铺子,孙大人是什么想法?”许明棠正在问薛静。 “等王家事情结了,过段时间大概会拿出来以官府的名义租卖。”薛静对这些流程很熟悉,她们为官者有商铺也没法自己经营。 “那劳烦主簿大人帮我留意一下。” “行。”这对薛静来说不是难事,而且因为王县丞不在了,商铺租卖的差事甚至很有可能落到她手上。 就在云山镇忙碌之时,朝廷也得知了永州灾民灾后逃离故乡的事情。 皇上勃然大怒:“当初知道永州地动,朕第一时间开国库发放赈灾粮,竟还闹得百姓流离失所!一个州的百姓竟所剩无几!” 御书房里,只有皇上威严恼怒的声音,其余人等在凤怒之下皆双膝跪地,不敢抬头。 皇上眸光在底下几人身上扫过,指了一人道:“齐谨朕派你去永州,务必给朕查清楚查明白!这永州刺史是怎么当的!当不了就卸了!” 越王齐谨心下诧异,出列应声:“臣齐谨领命。” …… 越王府。 太傅杨灵之正在告诫越王齐谨此去当万分小心,莫冲动行事。 “太傅,本王知道。” “皇上竟派你去查永州道事,看来此事确实惹恼了她。”杨灵之分析。 “这事如今周边几个府州都传遍了,若不好好处理,有损她的凤威呢!”齐谨嘲讽道。 “本地百姓逃离之事确实影响甚大,殿下去永州处理完事情,若有空可去趟洛州。” “洛州?那地方怎么了吗?”齐谨觉得这地名耳熟。 “据我手下人来报,洛州下一个村镇,六月初收了一百余石粮食。” 齐谨面露诧异:“一个村镇出的?”她强调“一个”。 “对。此事真假不得而知,若是真的,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本王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 深夜 观月独自睡在榻上,双眸紧闭,眼皮下的眼珠偶尔转动一下,睡得很不安稳。 他近来时常做梦,旖旎暧昧的梦。 梦里,有他,有许明棠。 他们的关系仿若还像之前那样亲密,许明棠对他也百依百顺。 绸带……布条…… 被压抑的欲/望,痛苦而欢愉…… 在看见鞭子抽打自己的欲望时,观月猛然惊醒。 额头汗水浸湿了发鬓,胸膛起伏得厉害。 他撑床坐起,瞧着腿间的物件,面无表情。 许明棠已经大半个月没来找他了,除了他那次主动去云山镇见了许明棠一面,他感觉自己很久很久没再见到她了。 观月本就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再愚笨都看出来许明棠对他竟没多出半点女男之爱,明明他们在床上那般契合…… 他沉下眸子,重新沐浴更衣后,仔细在脸上、手上涂抹香膏,山不来就他,那他去就山。 许明棠本人正在孙县令家吃饭。 她本来不明白为什么孙县令这次竟邀她去她家中吃饭,以为是有关商铺的事情,谁知道…… 望着身旁俊俏可爱的男子,许明棠面上温和,心中叹气:这孙县令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第83章 席间,孙县令对她道:“明棠,你今年十九了吧,听闻也是尚未婚配啊。” 许明棠浅笑回应:“是还未婚配,但家中已经有人了。” 孙县令摆摆手:“伺候的人不算什么,之后你要忙的事不少,得有个人管家才行。”她这几次和许明棠打交道,发现许明棠分外合她心意,聪明谦虚,脑子转得快,只除了是个商人不是读书人,没别的缺点了。 “多谢大人关心,但如今明棠业都尚未立下,如何成家?”许明棠正推说着,旁边有馥郁香气传来,“锦知给许小姐倒杯酒吧。” 孙县令的儿子,许明棠不会不给面子:“多谢。” 这香薰得她鼻子有点痒,不期然间想起观月身上舒缓好闻的暖香。 孙锦知倒完酒却没离开,还是离许明棠很近,许明棠神色如常,和孙县令打着太极吃完了饭。 孙县令说她饮了酒,还热情邀她留宿,许明棠只说明早还有急事,晚上要回村里,推却了孙县令的邀请。 孙锦知代孙县令送客。 他脸颊微红地想和许明棠说话,可都走到门口了,也没说上几句话。 “许小姐——”孙锦知还想和许明棠说话,就听不远处有声音传来,“明棠——” 孙锦知的脸微变。 许明棠抬眸看见贺云景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贺云景笑着去扶她:“来接你回家呀,就知道你赴宴少不了喝酒。” 瞧见面前男子和许明棠的亲密举止,孙锦知想起许明棠在席间说的家里有人。 “孙公子留步。”许明棠对他道。 “许小姐好走……”孙锦知说完,小鹿般可怜的目光在许明棠身上不舍流连。 贺云景咬紧后槽牙,揽着许明棠的腰带她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行走间,有脂粉香气飘过贺云景的鼻间,他在许明棠发侧轻嗅,在嗅到许明棠身上酒味和脂粉香气时,再想到刚才那个俊俏的男子,手指不自觉紧了紧。 “捏疼了。”许明棠道。 贺云景气恼地把扶着许明棠的手一松,忍不住回道:“旁人捏得肯定不疼!” 他觉得委屈,店铺打烊时宋星告知他许明棠去孙县令府中赴宴,他知道官场赴宴肯定少不了喝酒,喝得多了留宿一夜也是常事,他又担心许明棠晚间还回来,便驾着车在门口等她,谁知等到了一身脂粉气的许明棠。 “这是醋什么呢?”许明棠喝了酒,语气慵懒绵长。 这语气在贺云景听来就是心情不错,为什么心情不错,因为刚才那个男子吗?!他眼眶都气得红了一圈:“我有什么可醋的!” 争风吃醋向来会惹女子不喜,他也没指望许明棠会在意,闷着头扶许明棠上了马车,见她坐好,转身要去驾车。 但没走成,因为腰带被一只手勾住了,他冷着脸去掰许明棠的手,却听耳畔一声轻笑。 随后腰间被人一拽,贺云景一时不备,被拉倒在车厢中,他疑心是许明棠喝多了,可下一秒,唇上传来温热柔软,还泛着红的眼眸蓦然睁大。 第70章 第70章但小狗不听话,小狗疯了…… 马车停进宅子后院,宋星看见贺云景回身进车厢,将许明棠打横抱了下来。 宋星还想上去帮忙,被宋容一把拉住:“贺公子,浴房热水已经备好。” “嗯。” 贺云景抱着许明棠走远之后,宋容才点了点宋星:“以后跟在主家身边,有点眼力见。”方才两人亲密的姿势,哪里需要她们上前帮忙。 宋星:“!” …… 贺云景为许明棠擦身换衣,看见许明棠唇角的咬痕,心虚地别开眼睛。 有指尖戳贺云景的下巴:“咬我?” “不小心碰到的。”贺云景支支吾吾地辩解。 一刻钟前,贺云景被许明棠压着亲吻,意乱情迷时嗅到她身上的脂粉香气。 想到刚才那个年轻男子眼睛都黏在许明棠身上,这还是他看见的,要是没看见……贺云景一个没注意犬牙就用了点力气。 然后就被许明棠毫不留情地反咬一口,在舌尖的位置,现在都能感受到一丝血腥味。 “哼!” 大抵是喝了酒的缘故,许明棠比往日要放纵一些,她的指尖顺着贺云景的下巴划到他的喉结,凸起的喉结让她玩心大发。 “明棠……”贺云景声音低哑,受不了她这样的玩。弄,他攥着许明棠的手低下头,鼻尖碰着她的脸颊,舔了舔她唇边的咬痕,随后深吻下去。 许明棠被贺云景从浴房抱回房间。 就这样几步路,许明棠的手也没闲着,按着贺云景身上软软硬硬的肌 肉。 胸膛的肌肉很软,按到的时候贺云景会无意识绷紧,手感很好。 被许明棠不安分的手碰着,贺云景最后两步路健步如飞。 …… 床榻上的衣服零散落着。 贺云景漂亮结实的肌肉上布满汗水。 他知道许明棠喜欢他的身材,他体型本就不差,在矿区搬了一个多月的煤更叫他肌肉线条流畅紧实,酒意上头的许明棠动作间多了几分撩拨。 ……腰身挺动得只见残影。 许明棠伏在贺云景身上,指甲陷入他宽厚的背肌里。 “贺、贺云景……”许明棠不想要了,太快了,虽然舒服,但也觉得有什么要脱离掌控。 但小狗不听话,小狗疯了,六月以来,许明棠忙店铺、灾民、耕地等各种事情,贺云景很久没有和许明棠亲密了,喝了酒的许明棠和平日不一样,他好喜欢! 澎湃的情感抑制不住。 他要把所有的都给许明棠!都给她! 不知过了多久…… “停、停下……” 陷入痴迷的贺云景完全听不见,许明棠忍无可忍一口咬在贺云景的肩膀上。 两人同时……,贺云景喘息着抱紧了身上的许明棠,循着许明棠的唇吻上去,呼吸急促炙热。 他们身上的温度都很高,肌肤紧密贴在一处,没有半点缝隙。 许明棠能清晰地感知贺云景胸膛的剧烈起伏,临昏睡的前一瞬,她想把贺云景踹下去,但是激烈运动之后的腿酸软无力,腰背又被温热的手掌按着,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贺云景看着依着他肩膀睡的许明棠,心都化了,低头一下一下亲在她的额头、鼻尖、脸颊、嘴唇…… 唇角的咬痕已经淡得看不出来了,贺云景贴上去又亲了一下。 亲着亲着……贺云景就被许明棠挥了一下,“别闹……” 贺云景停住,小心地哄拍她,许明棠再次熟睡。他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的还是……在一起,他听叔伯说,这样容易…… 如果他……的话…… 才冒出这个念头,贺云景立刻摇头,不行不行,明棠身边那么多狐狸精,肯定会趁虚而入。 想到这,他打消了……的想法,小心地退出来,……叫他看得喉咙一紧,克制地别开眼。 小心地清理之后,贺云景拥着许明棠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许明棠在鸟鸣声中睁开眼眸。 她记着今日有事要做,起来时还未到辰时。 外面有些声响,随后有人轻手轻脚地进来。 是贺云景,他手里拿着干净的衣服。 看见许明棠醒了,他有点惊讶:“起得这么早,不再睡会儿吗?”他知道昨晚他闹许明棠到很晚,私心想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不了,我今日要去村里,田里的庄稼这两日要收了。”许明棠下床接过衣服。 “那我和……”贺云景当即想跟去。 “你去店里。”许明棠道。 “好吧。”贺云景失望地垂下眼睑,又问:“你晚上也在村里住了吗?” “不,回镇上,今日小梨学堂放假。” 贺云景的眼睛又亮起来,“那好,我在镇上等你。” “嗯。” …… 许明棠带着宋容一道去的村里,宋容因为一直在帮许明棠看矿区,村里的庄稼也一直在留意,庄稼成熟的事情就是她告诉许明棠的。 两人到了田地间,黄灿灿的稻谷小麦在阳光下发着光,有微风拂动,麦穗稻谷起起伏伏,像金色的海浪,其他村民有些地里也种了庄稼,眼下还未成熟,一对比,稻田麦浪俨然成了村子里的一道风景线。 “是熟了,这两日叫人割稻吧。”许明棠一块块麦田走过,查看稻谷和小麦的长成。 她没种过地,对稻田麦谷也不算多了解,但是系统的种植面板会告诉她,稻田已成熟,麦田已成熟。 每走过一块地,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系统就会给一个勾,表示已成熟可收割。 有了许明棠的指示,不到半刻钟,帮许明棠种地的村民们纷纷带着镰刀来到田地上。 手起刀落,一簇稻谷就被割下,几簇一起被捆起扔在一旁,接着又去割下一簇。 第84章 村民们一边割谷子一边小声议论,“这谷子长得真好啊!” “是啊,我种了二十多年地,还是头一回看见这样好的谷子。” 虽然一直是他们在种,这会儿上手割稻时,沉甸甸的手感与往日割自家稻秆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每根杆上都挂满了饱满的谷粒。 村民们干农活很麻利,到中午时,已经割完两亩地了。 割完的稻谷小麦被当场打了谷穗下来,装进麻袋里,一捆捆装车,送到许明棠家中,留下一部分做种,其余的都摊开在宽大的筛子里,晒谷。 许明棠一直呆到下午,十余亩地割了一半,一亩稻田平均能出四石左右的稻谷,一亩麦田只能两石半的麦籽,后面再打谷去壳,得减半石的重量。 比起现代来说,产量差了很多,但放眼放下,却是极好的收成了。 看着天色,许明棠记着小梨今日休假的事情,就把后续的事情交给宋容了,“我明日再过来,今日先辛苦你帮我看着。” “主家放心,是我应该做的!”宋容应声。 许明棠驾车回小镇时,竟在镇口恰好看见了观月,一身青绿色的外衫,在夏日看来分外清爽宜人。 “观月,你怎么来镇上了?”许明棠与他打招呼。 观月道:“听闻许氏点心铺子的荷花酥和莲子绿豆沙广受好评,便想着亲自来试试,不知道明棠给不给这个机会?” 许明棠朗然笑道:“哈哈哈,上车吧,正好我也要去铺子。” 挽画搀着观月上了车,观月在与许明棠擦肩时,眼尖地瞥见她衣领没掩住的半道红痕,眸底划过幽深之色。 “你来得晚了些,不知道店铺卖没卖完。”许明棠知道荷花酥和莲子绿豆沙卖得很好,周婶说了,每日备再多分量都不够卖的,这会儿都接近酉时了,还真不好说。 “月桥仙事宜有些多,这才来晚了。”观月语气有些失落,“要是没赶上,也不知下次来镇上是什么时候。” 挽画在一旁听自家公子说话,心道,公子大抵是在为晚上留宿镇上做准备了,怪不得公子还特意挑这个点来,再过一个多时辰,府州的城门就得关了。 “先去看看,指不定你运气好!”许明棠驾着车路过镇上煤块店时,疑惑地唔了一声,轻声喝停了马车。 “出什么事了吗?”观月探出头,看见煤块店门口围着人。 许明棠已经拴好马,跳下车去,对观月道:“你稍等我一下。” “我与你一道去吧。”观月见状也下了车。 许明棠没管他,注意力都在煤块店上了,走近了她才看见是孙锦知和贺云景起了争执。 …… 半刻钟前,贺云景在煤块店里算着许明棠回来的时间,时不时去看看镇口方向,正待收回目光时,眸光一凛,看见了个令他讨厌的人。 “原来这煤块店是你在帮许姐姐看吗?”孙锦知带着仆从走进店里,完全没有昨晚在许明棠面前的俊俏可人,他作为县令之子,原本是看不上许明棠的,他娘却日日夸赞许明棠,还叫他晚上好好打扮去见许明棠。 他本不以为意,直到昨晚真的看见了许明棠,只一眼便动了心,他在镇上没见过这样明媚温和的女子,五官端正,眉目清明,举手投足间尽是风度。 就连他昨夜故意那般近地靠近她,也不见许明棠对他又什么逾矩之举,这般君子做派更让孙锦知心动。 可许明棠却婉言拒了他娘,还说家中有人,哼,没名没份的,算什么有人。 “公子要买煤?”贺云景不想和孙锦知发生冲突。 “买呀,你这煤什么价格?”孙锦知扬着下巴问。 “蜂窝煤四文一斤,煤块三文一斤,再好一些的六文一斤。”贺云景面无表情 回道。 孙锦知指尖都没碰上煤块,便从腰间抽出手帕擦手道:“啧啧,真脏,许姐姐肯定不会让我做这种事,这种脏活粗活,也就是你做了!” “是啊,我愿意做,有些人想做都没机会吧!”孙锦知的话压根伤不到贺云景,这本来就是他自愿从许明棠那要的活,手上做了活,觉得自己在帮许明棠,即便脏点累点每日他也高兴,而且许明棠从未因为这事嫌弃过他,反倒总夸他。 孙锦知狠狠一挥袖指着贺云景气道:“喂!你说什么?!谁稀罕做这破烂事!” “公子,您的袖子!”仆从惊叫道。 孙锦知后知后觉地瞧见自己衣袖上沾染了一块煤印,气恼道:“你这是什么破店,脏兮兮的,毁了我的衣服,你得赔给我!” “我没碰过你,这些煤也没自己长脚,是你自己弄到的在这赖什么?一件衣服而已回去洗洗就干净了。”贺云景不想再和孙锦知纠缠。 孙锦知更气了:“你这个乡村男子,你知道我这衣服是什么料子!多贵吗?!” “苏罗的缎子,顶了天也就十五文一尺,你莫不是想拿云罗来糊我?”贺云景当初在京城家中,什么料子没见过,还真瞧不上这苏罗,又闷又不透气的,只是颜色和云罗相仿,买不起云罗的人便会买这种料子撑场面。 “你!”孙锦知不料贺云景竟认得出来,素白的脸气得通红,“什么糊你,就算是十五文一尺你买得起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没名没份地赖在许姐姐家中,也真是够不要脸皮的!” 最后一句话似一根细针扎进贺云景的心间,放在平日他早就一脚踹向这男子了,但现在他不能这样做,他知道面前这人是县令的儿子,而他也没有京城的娘家撑腰,许明棠最近又一直要和孙县令打交道,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坏了许明棠的事。 见他不说话,孙锦知更得意了:“怎么,被我说中了?还当真以为——” “是我的人啊。” 一句女声懒洋洋地插进来。 正起争执的两人面色同时一变。 第71章 第71章娶了夫都还能纳侍,更何…… 观月望着穿过人群走到贺云景面前的许明棠。 要说之前,他并不觉得贺云景有哪一点比得上他,但在这一刻,他却无端生出一丝羡慕。 被大大方方承认的关系,被心爱女子维护的男人,哪里像他还得费劲心思…… “许姐姐,事情不是这样的……”孙锦知想解释,看着许明棠站在贺云景面前,又觉得自己才是最委屈的,眼眶就红了:“是他把我衣裳弄脏了……” 许明棠看了一眼他的衣袖,道:“孙公子,你的衣服我会叫人赔一件新的到府上,这地儿实在不适合你来,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许姐姐……”被如此明显的下了逐客令,孙锦知不安地往许明棠面前走一步,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贺云景抓住了许明棠的手,“明棠……” “许明棠!”小梨噔噔噔从人群外扒拉进来,她目光如炬,先看见三步远的观月,又看见站在她身边的贺云景,还有她对面楚楚可怜的孙锦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系统不是说了会派人处理吗?!这看着哪里像处理过的样子? 系统坏掉了吗?! “今日怎么早些?”许明棠看了一眼小梨和柳玉姝,她的手被贺云景握着,拇指在他手背上安抚地敲了敲。 柳玉姝乖乖回道:“夫子今日家中有事,便提前给了功课叫我们散学。” 许明棠收回目光,看了眼孙锦知身边的侍仆:“带你们公子回去吧。” “是。”侍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听许明棠的,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扶着自家公子往回走了。 小梨拉扯许明棠,小声警告她:“你不能这样乱来!” “我干什么了?”许明棠不解。 “你不能沉溺男色……”小梨见过太多沉溺男色最后陷入游戏里的玩家,许明棠可不能这样。 许明棠见她一本正经,噗嗤笑出声,却也认真点头应她:“嗯嗯,好,我知道的。” 夕阳余晖落在许明棠带笑的脸上,观月看愣了神,忽而视线一挡,贺云景横插在他和许明棠之间。 观月的眼皮跳了一跳,眼珠子上移和贺云景隔空对上视线,皆看出对方眼中的不善。 …… “这、这个和这个都、都卖得很好。” 点心铺子里,周妍言正在和柳白余讨论店里点心的售卖情况。 自从许明棠把点心的事情交给柳白余之后,柳白余每隔十天都会来店里一次。 刘二也跟在周妍言身边,去听他们探讨的事情,她如今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之前在汤锅店,跑跑堂,端端碗碟,现下到了点心铺子,偶尔空闲时还能瞧见她对着书本认字。 她幼时学过几天字,之后大了,没人管了,就荒废了,如今再捡起来虽然吃力但也没想过放弃。 许明棠可是答应过她,只要她做得好,下一家铺子就是她当掌柜! 刘二铆足了劲要好好干! 第85章 等他们把事情都讨论完了,天也渐黑了,刘二嘟囔道:“许明棠今天还来不来?” “听、听说,东家去村里、收庄稼了!”周妍言的口吃这些日子也好了很多,因为她不停地说话,之前因为自卑,极少开口,现在当了掌柜,一种责任感叫她必须多开口,她也得好好干! “啊?村里啊!这一来一回得要些时辰,今天说不准不过来了!那我们把后厨点心分了吧。”刘二不太爱吃点心,腻歪兮兮的,她宁愿整只烧鸡啃,她打算拿来给周妍言和柳白余分了。 “东家会过来的。”柳白余道,今天小梨和玉姝沐休,许明棠肯定会来镇上接小梨。 真的假的?刘二迟疑地才站住脚,就听见外面有马蹄声。 三人同时打起精神往外看,果然是许明棠。 和她一道的还有不少人! 小梨、柳玉姝、宋星、还有贺公子和观月公子。 “东家。”周妍言开口喊道。 “嗯,这是要关门了吗?店里还有荷花酥和莲子绿豆沙吗?”许明棠问。 “巧了不是,刚好给你留了。”是柳白余留的,刘二瞥了眼柳白余,心里有些纳闷,他怎么知道许明棠今日要过来? 许明棠偏头看了眼观月,笑道:“看来你运气还不错!” 柳白余微怔。 贺云景还沉浸在许明棠那句“是我的人”,但看见许明棠和观月说话,满眼的粉红泡泡一下子散去不少。 感受到不友善的目光,观月温和地弯了眉眼:“是托明棠的福!” 刘二去后厨把留的点心都端过来了,不光有荷花酥和莲子绿豆沙,还有其他的一些点心,点心的备量不像汤锅店的菜品,菜不够了随时就能买到。 点心做出来费功夫,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好的,所以他们都是每日早晨备一次,中午再看售卖情况,添补式再备一次,会多出些损耗时无法避免的,此时大家都在,正好能拿出来一起吃。 大家都是熟人,也不拘束,你一块我一块地拿着吃起来。 柳玉姝高兴地说:“在学堂里同窗们也都说咱们店里的点心好吃呢!” “是啊,你哥哥很厉害。”许明棠笑道。 既然许明棠来了,周妍言 也很自觉地把店里账本拿来给她看。 周妍言嘴笨,账面进帐多也不知道邀功,但刘二会,她道:“许明棠,你看,我们点心铺子这个月收入怎么样?!” 许明棠前几日听周婶说起过,手底下的人会做事,当老板的自然很高兴:“做得很好,这个月给你们涨工钱。” 周妍言和刘二被许明棠认可,心里越发干劲十足。 观月这时道:“月桥仙的客人都说许氏点心铺子的荷花酥好吃,果然名不虚传啊。” 咔嚓! 贺云景狠狠咬一口酥饼,狐狸精! 许明棠起了兴趣,仔细去问观月:“很多人说吗?”她盯着府州的市场很久了,目前手头上的资金还不多,又要管着灾民那边的事情,在府州买铺子肯定不够,但今日村里的庄稼收了,徐怀溪这两天应该就要到了,从她那指不定能掏掏。 观月作回忆状,回道:“十余个人。” 许明棠若有所思地点头,贺云景倾身递了一块点心给许明棠,许明棠在想着事,无意识张口咬了一口,随后摇头:“你吃,不用管我。” 贺云景便把许明棠咬了一口的点心吃掉了。 他们俩这一亲密的动作让观月和柳白余心底分别闪过不同情绪。 柳白余坐在贺云景左手边,刚才贺云景侧身时,他看见贺云景颈下的半个牙印,酸涩的羡慕叫他心里被盐水浸泡着一般,他极快地撇开目光,尽可能地让自己不去在意,这么多人,不能叫别人看出什么,更不能让许明棠再度察觉。 点心吃完,大家都要回去时,只听挽画道:“公子,咱们现在回去,府州城门当是要关了,小路又不安全……” “现在镇上也很难找到客栈了吧……”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许明棠听见。 她偏过头,朝门外看了眼天色,道:“观月若不嫌弃,去我家住吧。” 贺云景心下一紧。 观月没想到事情竟这样顺利,面上隐有为难道:“不会打扰明棠吧……” “不会,我今晚要回村里,你安心住着就是。” 许明棠此言一出,几人又是一愣。 “主家这么晚还回村里?”宋星问道。 “嗯,要去看看粮食。” 贺云景先出声:“明棠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能帮着扛粮食,顺便也看看煤矿。”他学聪明了,先把自己的作用表明。 果然,许明棠没有拒绝:“好。” 观月饶是心有不甘此时也没有理由跟着许明棠去村里,只能眼睁睁看着贺云景超自己露出一个挑衅又得意的笑。 宋星驾着车,带小梨和观月挽画回了许明棠镇上的宅院,他们下了车之后,许明棠便和贺云景去了村里。 到的时候,宋容还没睡下,正在清点粮食。 “主家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来看看粮食,今日割了多少?”许明棠问。 “割了十亩了,明日上午就能把剩下的全都割完。”宋容又说,“家里晒不开,搬了些谷子去村长的家中晒。” “好。” 查看完粮食之后,终于只剩下贺云景和许明棠,贺云景抱着许明棠就往她颈窝里蹭,满腔的欢喜抑制不住,好喜欢明棠! “干嘛呢!”许明棠捏了捏他的后颈。 贺云景:“好喜欢你。”他的耳根红红的。 许明棠摸摸他的头发,“你很乖,这样很好。”她当然看得出今日在煤块店贺云景的隐忍,比之前急躁的性子好太多。 白天被许明棠承认了关系,现在又夸他乖。 贺云景手臂一紧,把许明棠扑倒在床上。 “明棠!喜欢你!”贺云景压着她又说,即便脸颊和耳根都红透了,也依然在说,“好喜欢你。”说好多遍都觉得不够,喜欢不够,要比喜欢还要喜欢! 像被一只大型犬扑倒,贺云景的气息包围着许明棠,眼睛亮亮地在许明棠的颈窝脸颊又亲又蹭。 许明棠亲了他一下,“今天不行,明日还有事要忙。” 一个亲亲让贺云景气血上涌,虽然觉得失望,可心里又很甜蜜,嘴唇蹭着许明棠的脸颊,撒娇一般地痴缠她:“唔,等你忙完好不好?再亲一下好不好?” 于是许明棠又亲了他一下,回道:“好。” 贺云景更加高兴了! 有人欢喜有人恼。 观月没想到自己苦心计划竟然落了空,挽画看着自家主子阴沉的脸,默不作声地为他散了头发,想了想还是劝道:“公子,许小姐似乎很在意贺公子……” “哪又如何……娶了夫都还能纳侍,更何况她还没娶。”观月认定的事情,从不轻易更改,挤他也要挤进许明棠的门里。 挽画傻眼,公子这意思是就算做小也没关系吗? 观月细细给自己抹了膏脂上了床,徒留挽画一人还陷入震惊当中半晌回不过神。 第72章 第72章明棠,可以像之前那样……… 在稻谷晒干脱壳之后,徐怀溪如期而至。 看见白花花稻香扑鼻的稻米,徐怀溪讶异地挑眉:“品质这么好?”她在通州也见过上等稻米,可是色泽香气和饱满度不及许明棠这的一半,当然价格也比许明棠给的低。 “徐掌柜,我许某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 许明棠又给她看了麦籽,有一部分已经磨成了面粉,粉质精白细腻,不掺一点杂质。 “您看看您是要粉还是直接带麦籽回去。” 徐怀溪看了看稻米又看了看麦籽,道:“直接面粉装袋吧,许掌柜,这货还能加些?” “能啊,不过我之前说过,收成之后再定价格就不一样了。” “现在是什么价格?” “稻米此前30文一斤,现在是50文一斤,麦籽此前50文,现在是80文一斤,这是给你的优惠价。” 这个价格听的人咋舌,但两人都知道,这种品质的粮食受众就不会是平民百姓。 徐怀溪算着自己收回去,再倒手能赚到的利润空间,笑道:“怎么说我也是老主顾了,价格再谈谈?” “行呀,谈谈。”徐怀溪好说话,许明棠也不会不给她面子。 两人谈到尾声时,徐怀溪的仆人从外面跑进来,道:“主家,表公子不见了。” 徐怀溪面色不变,她平静道:“就知道他不会让我这么省心,派人出去找,食肆酒馆多看看。” 和仆人说完话之后,见许明棠看她,徐怀溪无奈道:“是我的表侄,玩性大,此次非要跟着我出来,这才刚安生没两天,人就玩得没影了。” “需要我帮忙吗?”许明棠客气地问一句。 “不必,他玩够了自己也会回来。”徐怀溪对他的表侄性格很清楚。 第86章 话虽这样说,她看起来还是担心,遂谈完后也不多留,只说:“我的货船就在码头,东西备好后,叫船工验收上船即可。” “行。” 除了之前要的10石粮食,徐怀溪又补了10石,去掉已付的定金,许明棠收到了一百两的货款。 有钱了,许明棠便想着府州的铺面。 这时系统却响起叮叮声。 【叮叮——游戏商城正在打折,玩家不看一看吗?】 她才拿到的钱,游戏商城就打折?许明棠点开商城面板,发现上面的三个窗口不光价格变动,商品也换了。 【商城目前在售物品为:一袋优质辣椒种子(折扣价8两黄金)、一桶蜂蜜(折扣价3两黄金)、一只母鸭(折扣价10两黄 金)】 还真是降价了很多,但即便这样许明棠也不想买,她毫不留情地要关闭系统面板,却在关闭的时候弹出一个弹窗。 【玩家首次下单,可随机获得上一轮在售商品的其中一样哦!确定不考虑一下吗?】 也就是说,买一样能得两样。 但是上一轮商品是她看到的那三个吗? 大抵是为了更具备吸引力,有三种商品的图片出现在挽留面板上。 红薯种子,牛奶和母鸡。 许明棠的目光在辣椒种子上停留几秒,她想要辣椒,但买了辣椒她府州的铺子就得再等,她提前预定好的计划不想被打断,于是她购买了一桶蜂蜜。 获得蜂蜜的同时她还获得了一桶牛奶。 啧。这运气!种子一个都没有。 虽然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但是商城比想象中良心,给的桶很大,许明棠用手提了一下,约莫一桶能有二十五斤,心思转念间就有了主意。 她把牛奶和蜂蜜放进指环空间里又带上面粉去找柳白余,叫他拿去研究点心。 许明棠到店的时候是下午,汤锅店人不多,不过后厨还在备菜,楼上厢房有客人。 她拿了一部分的蜂蜜和牛奶到后厨,柳白余见了,也不问东西是哪里来的,与她认真道:“这牛乳和蜂蜜价格昂贵,做点心的耗费很高,在镇上卖不起价格。” “是这样的,所以我想把点心铺子开到府州去。”许明棠道,洛州的上层消费人群会更多。 “府州……”柳白余微顿。 “对。”许明棠想起柳白余曾住在府州,便拿出地图问他:“白余哥觉得府州这几处哪处铺面划算?” 她来往府州时留意过府州街边铺面价格,好点的位置都在百两往上,价格属实不低。 但府州很大,她还没来得及都看过。 柳白余怔忡几瞬,看着地图指了两个地方:“我家以前有铺面在这两条街,很热闹,富贵人家也总会来往这两条街。” 许明棠瞧了眼他的神色,点点头:“行,我这几日去看看。” 就许明棠和柳白余说话的功夫,许明棠见小罗又进来报单子:“楼上包间加菜,土豆粉一份,五花肉三份,鸡肉片两份,土豆肉馅烧饼一份……” 洋洋洒洒报了十余道菜。 许明棠刚进后厨时就看见她端着一大托盘的菜上去,现在又加菜,随口问道:“小罗,楼上人很多吗?” 小罗摇头,“不多,是两位公子。” “哦。”许明棠没再继续问,把食材交到柳白余手上之后,她要忙着去打听府州的铺面情况。 柳白余说的那两条街在府州很出名,月桥仙也在那条街上。 许明棠看着地图上圈的铺面,想了想柳白余当时的神色,掉头进了月桥仙。 她到的时候,观月正在阁楼弹琴,等了一会儿才见观月抱着琴过来。 “明棠!”观月看见许明棠,面上的喜悦不言而喻。 “当初答应我的三件事还作数吗?”当初她替观月解毒,观月应了她三件事。 观月一顿,喜意微减,应道:“当然,明棠需要我做什么?” 他放好琴,拂袖坐下,为许明棠添了茶水。 “我想办一场游船宴,想叫你帮我去撑个场子。”许明棠开门见山,“不需要你额外做什么,只需要你弹会儿琴就好。”她现在的名声想把人叫齐还有些难度。 “好啊。”观月眉眼弯弯半点没有为难的样子,“什么时候?” “得过两天,我需要再准备点其他东西。”许明棠回道,她低头在随身带的本子勾画两下,抬眼时瞥见观月衣袖下的手腕视线停住:“你的手腕怎么了?” 观月闻言,惊慌地把衣袖拉了拉,将手收到桌子下面,欲盖弥彰道:“没、没什么……” 手伤了可不行,她还需要观月弹琴,许明棠皱着眉去拉他的手腕,衣袖掀起,白皙的小臂上,一些血痕触目惊心。 “难看,你别看……”观月难堪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到底怎么回事?前几日还好好的。”许明棠一脸正色看他。 观月撇开眼避开许明棠的视线,眼眶渐渐泛红,他闭了闭眼,方才艰难道:“是我……是我的问题。” 许明棠不解。 “我也不知为何……天欢之毒解了之后,我的身体还是这样奇怪……我也不敢与旁人说……”观月声音胆怯不安,充满了对自己的怀疑,“果然我这样子……还是太奇怪了……” 他没再说下去,滚烫的眼泪落在许明棠的手背上,观月即便是哭,模样都是极好的,他哭起来是无声的,泪水积聚在泛红的眼眶里,兜不住了就顺着湿漉漉的羽睫擦过脸颊,像断了线的珍珠,滴滴答答。 顺着许明棠的手背滑落。 许明棠从怀里掏出手帕,替他把眼泪擦干:“我不是与你说过吗,这是正常的,每个人情绪宣泄的方式都不一样——”这当口她不能叫观月这里出了岔子。 “你骗人!”观月话音沙哑带着泣音:“我问过了,没有谁会像我这样……我就是个怪物……” 珍珠似的眼泪砸在衣袍上,洇出大大小小的湿印。 观月肩膀微颤,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忽而,他的下巴被人托起,有温热的唇贴上来,观月脊背一僵。 吻他的人很温柔,温柔到他有点心虚与惶恐。 他是装的,他是故意的,要不到许明棠的喜欢,他就去要许明棠的怜悯。 可是这样被人温柔以待,观月的眼泪越发抑制不住,他想要许明棠的目光只看着他,想要许明棠的喜欢,想要被她拥有…… “怎么哭得更厉害了?”许明棠松开他,却被观月反手抱紧,他埋首进许明棠的肩窝,掩住自己的贪婪与渴望,声音里是脆弱不安:“明棠,你可以像之前那样……对待我吗……” “之前那样?”许明棠没反应过来。 愣怔间,观月已将衣带解开,手指一拉,衣衫便从肩头滑落挂在手肘间,覆有薄肌的上半身裸/露,许明棠这才看见,不光他的手臂上有泛着血色的勒痕,身上也有。 “这是……你自己弄的?” 观月垂下眼眸,轻点头颅,他白皙的颈脖显露在许明棠的面前,邀请之意明显。 和合作伙伴在完成交易后继续发生关系,并不符合许明棠的作风,她在思考,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行动。 观月见她没有动,头越发低了,他一点一点把手肘间的衣服拉拢,那些痕迹被遮盖,“明棠不必为难,是观月逾矩了……”他的声音除了低哑一点都很正常,如果忽略衣袍上又溅起的水滴的话。 许明棠按住他的肩膀:“去床上。” 观月肩膀一僵,手指依赖地抓住许明棠的,不等许明棠说话,便将她抱起,他坐在床上,叫许明棠坐在了他的腰腹间,两人的姿势亲密暧昧。 合拢的衣裳再次被拉开,许明棠指尖划过那些勒痕,勒痕轻重不一,轻的是红痕,重的都已经青紫有淤血的迹象:“以后不要这样伤害自己。” 观月没应,只是搭着许明棠的手叫她的手掌贴在自己胸膛,试探地问:“明棠以后也会帮我吗……” 掌心感受着观月说话时的起伏,许明棠没开口。 观月贴近她,目光里是依赖和不安,他追问:“观月可以一直留在明棠身边吗?” 许明棠还是没开口,观月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静默,他的唇贴着许明棠一下一下地亲吻她,话语带着哀求:“那明棠偶尔来看看我好不好?” 漂亮的含情眼里再度蓄满了泪水,摇摇欲坠。 旁人见了别说偶尔看看他,掏心挖肺也是毫不犹豫。 许明棠的拇指按着观月的唇,她问:“你会乖吗?” 观月和贺云景不一样,贺云景走投无路又还有用处,许明棠才留他在身边,但是观月不是,观月有月桥仙,有魏秀,或许还有一些其他的势力,贸然将他留在身边,许明棠不想冒险。 “会的,我很乖的,我会听话的。”观月毫不犹豫地答应,只要能留在她身边,他一定是最乖的那个。 第87章 第73章 第73章我要拿下府州这家店铺。…… 即便观月表现得如此乖巧,许明棠也没给他什么承诺。 她对他仍留有余地。观月意识到这一点,但他不敢再要求了。 不能着急,现在还不到时候。他如此告诉自己。 他顺从地躺在床上,感受许明棠带给他的一切,并且向许明棠展示他练过千次百次的最好看的角度。 只除了……控制不住的时候…… “呜……明棠!”观月一声惊喘,浑身无法自控地 挨着许明棠抽搐痉挛,大脑一片空白。 好快乐……他自己弄从来就不会达到这样的愉悦。 只有许明棠可以。 观月尚且还未缓过来,带着血痕的手攀上许明棠,他自下而上地抬眼去看许明棠,轻咬下唇,眸光怯怯,他想亲她。 他实在太知道怎么利用他的美貌了。 泛红带泪的眼,潮热的脸,微湿的鬓发,精致的脸部轮廓……还有期待又渴望的目光…… 许明棠眼底幽深,把观月推倒,压着他吻上去。 观月温顺地张开口,任由许明棠侵入亲吻,他的手臂圈抱着许明棠,叫她能牢牢地在自己的怀抱中。 这一刻的他好幸福,他仿佛等了好久好久…… …… “贺公子,已经宵禁了,主家今夜大概不会回来了,咱们先回去吧。”宋星劝道。 贺云景望着镇口的方向,手指握拳。 许明棠去府州少有不回来的情况,上次府州留宿一夜再归时,身上就染了狐狸精身上的香。 可恶! 贺云景闷闷不乐地回了宅院,一晚上都没睡好。 而在月桥仙的阁楼上,观月望着睡在自己怀里的许明棠,心里倏然间就被填满了。 这是第一次,能光明正大地叫许明棠留宿,能拥着许明棠入眠。 如果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多好。 他侧过身,小心地握着许明棠的手,抵着她的额发闭眼。 属于观月的美好时光一晃而过。 他尚且还在梦里,就感受到身边人的离开,倏然惊醒。 “吵醒你了?”许明棠正在床边穿衣,早已有奴仆备了新的衣裳在一旁。 观月摇头,顾不上身上酸痛,匆匆起身披了外袍,给许明棠束发穿衣:“明棠怎么起得这样早?” “镇上有事。” 观月眼中闪过失落之意,低着头为许明棠系腰带。 许明棠穿外裳时,他便给许明棠挽发,只要观月愿意伺候人,那被他伺候的人一定能感到熨帖舒适。 “明棠在我这吃过早膳再回吧。”观月挽留。 许明棠摇头:“不了,我去店里吃。” 说罢她走向门口,手指忽被人勾住,她扭头就看见观月留恋不舍的目光,不说话,只是默默望着她。 许明棠回身对他道:“把伤养好,五日后好好地去游船宴。” 观月面上有了笑意:“嗯!” 望着马车远去,他握了握手掌,眼底是贪婪终是溢出来,要拥有更多。 …… 汤锅店清晨才开门没多久,柳白余每次都是店里最先来的,他才准备了一些食材,就看见许明棠裹着雾气进店,他鼻子敏锐,仅打个照面就嗅到她身上的淡竹暖香。 马车从府州方向回来的,他心里划过再多想法,面上不显,只问她:“东家吃过了吗?” “没呢,店里有吃的吗?” “有,我给你端来。”柳白余给许明棠端来了一碗粥,还有几碟点心。 “这是我早晨新做的,本想带给周婶他们尝尝,东家正好试试,这些新点心可以吗?” 柳白余昨夜回去就用许明棠给他的牛奶、蜂蜜和面粉做了不少吃食,材料昂贵,他做起来也是小心翼翼。 许明棠扫了一眼,一道蒸奶糕,一道蜂蜜煎饼,还有一道酥点,香气扑鼻,模样也很好看。 她一一试过,摇摇头,有些失望:“这个可不行啊白余哥。”这些点心虽然入口给人感觉都不错,但许明棠要的不是不错的点心,她要入口惊艳的点心。 柳白余一怔,衣袖被人拉着坐下。 许明棠从怀里拿出地图给他看,“我要拿下府州这个店铺。” 柳白余的视线顺着许明棠的手指瞧见了庆华街上三层楼的店面。 那是他家以前的铺面。 “为何……是这家店?”柳白余问。 “朝向好,位置好,也是整条街上最好拿的。”这个“最好拿”是许明棠对比过其他店面得出的结论。 现在这铺面在庆华街开酒楼,这一条街上有三四家酒楼,生意都比它红火,这间铺面没有一点竞争力,开得半颓不兴的,也是许明棠看中的原因之一,有了回旋的余地。 “而且,我问过玉姝了,这是你家之前的铺面吧,白余哥要不要和我一起把店铺拿回来?” 许明棠问得随意,可是柳白余心底却炸了花,他从没想过,还能把家中之前的铺面拿回来。 “怎么拿?”他问,声线有些颤抖。 “五日后,我要在府州办游船宴,办成了就能拿下,你要在五天之内,拿出能上台面的点心,这三样都不行,过于普通了。” 柳白余垂眸去看那两道点心,他道:“我会想想办法的。” 许明棠看了看他,道:“要么新奇,要么口感极致。”许明棠回忆着自己现代吃过的点心,给他提供了一些思路。 “可以把煎饼煎得再薄脆一些,再辅以一些杏梅类酸甜的果酱,奶糕现在的口感很普通,像馒头,要让它更细腻软糯,最好入口即化……” 两人在后厨讨论,周婶和汤锅店的伙计们进来看见没打扰他们,各自忙碌。 许明棠和柳白余说完也开始写游船宴的请帖。 她在汤锅店的隔间写的,听见小罗说昨日的公子又来了,还报了一堆菜名,都是些价格不便宜的肉类蛋类菜品。 周婶上去送了回菜,回来时说,好像是京城的口音。 京城? 许明棠笔锋微顿,暗自揣测,随后架了笔,将写完的请帖吹干后让宋星分送出去。 出门时,瞧见了个熟人。 “徐掌柜来吃饭?”许明棠和她打招呼。 “来找人的,我那表侄窝你这来了。”徐怀溪无奈道。 正说着,楼上下来一位侍从打扮的男子,看见徐怀溪立即道:“少东家!” 徐怀溪没好气道:“还知道我是少东家,谢青河呢?” 男子缩缩脑袋指了指二楼厢房的位置:“在……在屋里。” 徐怀溪和许明棠示意之后上了楼,那个侍从站在楼梯口对着店里伙计喊:“小二,再加菜!菜单上的都来一遍。” 许明棠回头看了眼楼上,对周婶道:“徐掌柜那桌的帐记我名字上。” 周婶点头:“是。” 许明棠嘱咐之后,就去府州相看船只了,她没注意到二楼汤锅店窗口投下来的一道视线。 就在许明棠忙活游船宴的时候,洛州刺史蒋修宁也正在接见永州刺史何瑜。 何瑜的脸色很难看,她赔着笑道:“蒋大人,前段时日,永州因为地动一事,不少百姓流落到您的管辖区域,劳您照顾多日,我现下想将他们带回去,您看何时方便?” 前几日她收到了京城那边的来信,说派了越王来彻查,本来那些人跑就跑呗,地动死些人很正常,可谁知竟有消息来说,人没死,两千多人都在洛州。 这可不行! 这些个平民百姓自己好好的有家有地的不呆,要是让越王查到了在洛州当难民怎么得了,她连夜坐马车赶了三天路才来到洛州,想在越王到来之前,把人带回去,粉饰太平。 何瑜说完,还推过去一个信封,“劳蒋大人看顾,这些只当是劳您安顿的费用。” 蒋修宁指尖挑起信封口,打眼一瞧得有个**张银票。 她收了信封,道:“不算什么事,何大人既然来了,把百姓带回去安顿也自是最好。” 许明棠很会做事,灾民在修建房屋和耕地的时候,许明棠便时常以她的名号给灾民一些福利,如今她的名声也有了,那些从府州拿出去安顿的钱也回来了。 何瑜想把人带回去,她自然不会拦着,还能卖她一个人情。 一举三得。 “真是再好不过,多谢大人”何瑜很高兴。 蒋修宁心情也不错。 何瑜以为事情解决了,甚至美美吃了个午饭才和蒋修宁一同去安顿灾民的空地。 两人坐着马车到了地方,下地看见都是一愣。 蒋修宁只大半个月前和许明棠来过一回,之后她府州事情繁忙便没再来了,原本一片荒芜的空地,此时竟渐渐有了街道的模样。 房屋的砖坯都已经搭建起来了,甚至有几间屋子门窗都修缮完毕了。 原本坑洼不平的地面也填平了,不知用得什么材料,坚硬平整,即便马车驶上去,都看不见车辙印。 第88章 震惊是一方面,但何瑜没忘了她此时来的 目的,蒋修宁一招手,空地的府兵跑上来,“见过大人。” “把管事的叫来。”蒋修宁说。 府兵应声去找了宋容。 宋容宋星姐妹会交替着为许明棠管理城郊在建的地。 宋容在听到何瑜的来意时,很配合地点头,“我这就召集工人叫他们来听大人安排。” 何瑜更满意了。 目前来说,一切都很顺利,不出意外的话,她半个时辰后就能到带着这些平民回去了。 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 城郊的工人们对何瑜的到来并不欢迎,一些狗官之类的字眼在人群里出现。 何瑜笑容和蔼道:“乡亲们,永州已无地动,房屋也都修建好了,朝廷说了,灾后一年,无需缴纳赋税,快随我一块回去吧。” 一连说了几遍,没有人理她,而何瑜此次出来也只带了七八个亲卫,在众多灾民面前毫无威慑力,她只能生气地朝宋容看去:“怎么回事?!” 宋容一脸茫然,“大人,这……草民也不知道。” 这是许明棠教她的,上头来了,让做什么做什么,上头不问,就不要主动说,上头问了该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蒋修宁会保下她。 此前,薛静从孙县令那打听到钦差大人要来的事情,宋容很快想到了工地这边,担心地问许明棠:“若是这些百姓回去了,这耕地和没建起来的房屋不就荒废了吗?” 那时的许明棠和她说:“那就让他们不回去。” 怎么做呢? 让灾民们种土豆,告诉他们即便是荒地,土豆一亩也至少能出三石,许明棠自己在村里的都最高产量都能达到一亩地出八石的土豆。 种出来的粮食他们可以拿走四成。 让灾民们吃饱穿暖看得见希望,不光给地,让娃娃念书,还给房屋。 许明棠向他们承诺过,他们有优先购买租赁的权利。 先不说房屋能不能拿到,但是此前许明棠承诺过的东西都做到了。 说做得好的会有奖金,那就是会有,还不是一文两文,是五文十文,工人们干劲十足。 说给娃娃念书,那就是每日有夫子教书认字,有些娃娃学疲了不想学,还是府兵压着回去继续学,本来村娃娃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现在都能背几句千字文了。 说有大夫诊病,就是给配了大夫,无论大病小病,出极少的医药费就能治。 而且每月还能吃三回鸡蛋,吃一回肉,日子过得不知道比原先在永州好多少。 有钱、有地、有书念、有房子…… 一套连环拳打下来,灾民们完全忘了他们从哪来的,洛州才是他们的故乡! 所以对于先前在永州地动后还压榨他们的官员,这些灾民没有半点好感。 何瑜试图用官职威逼,灾民们情绪逆反,险些闹出乱子来,蒋修宁出面才平息了局面。 带灾民回去一事陷入僵局。 许明棠也听说了,彼时,她正在装饰画舫,她对宋容道:“这事我们不要插手,是上头的事情。”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府州刺史和钦差大人之间的机锋,她们一介平民要是贸然插手,那就是不知死活。 宋容点头应是。 许明棠想了想,又对宋容说:“这几日你看着场子,别让你妹妹去了。” “主家,我知道的。”宋容明白许明棠的意思,她妹妹虽然现在长进不少,有时候还是会容易冲动行事,她也放心不下让宋星去。 …… “挽画,再去问问,我的新衣可送来了。”观月对着镜子仔细查看容颜发髻。 即便一个时辰前,挽画才问过一回,此刻听了观月的话也不得不再去一次。 好在这次才到门口就看见有小侍拿着新衣上楼,挽画连忙接过。 “公子,衣裳到了。” 观月立时站起身,抖开他的新衣转去屏风后换上,出来时,挽画面上闪过惊艳,“公子,你穿这一套衣裳真好看!” 天水碧色的衣裳着在观月身上,带着一层飘逸外纱,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让观月本就绝色的容颜更显得惊为天人。 观月对着镜子瞧了又瞧,眉头微蹙:“过于隆重了些。” 就在观月还在纠结时,听到外头小侍汇报:“公子,许小姐的马车进府州了。” 观月连忙转去屏风后换下衣裳,今日许明棠说要带他去租借来的画舫熟悉地方,他着装可不能这样惹眼。 换上了低调的衣裳,急忙对着镜子整理仪容,头也不回地问道:“挽画,人到哪了?” “马车已经进月桥仙了。” “这么快!”观月一惊,再三看了镜子确认仪容没有问题,便匆匆下了阁楼。 到了庭院停马车的地方,观月一眼瞧见正在下车的许明棠,唇角扬起:“明棠。” 但是下一瞬扬起的唇角就抿平了。 贺云景跳下马车目光与观月对视,扬着下巴扭开头,贴着许明棠问:“我们现在去河边吗?” 观月望着两人亲密的距离,眼皮跳了跳,指甲在掌心划出一道痕,随后又看见马车上下来一人,是柳白余,他神色平静地和观月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观月现在方便和我们一块去看看画舫吗?”许明棠问道。 见许明棠问他话,观月立即扬起笑:“当然……” 第74章 第74章竟有一种被主家夫君嘱咐…… “许明棠?”东升楼的东家汪泉觉得这名字耳熟,一时没想起来。 店中掌柜认识,她说:“是下面镇子里做生意的,这段时间因为永州灾民的事情很得刺史大人看中!” “哦,是她啊!”汪泉一下有了印象,继续看手中的请帖,再往下又被观月的名字吸引了:“她竟能请得观月公子抚琴……” “是呢,不光如此,听闻她还邀了其他家呢,大小罗家、孟家、陶家等都在邀请之列。” 她想做什么?汪泉起了兴趣,又看了眼帖子上的日期,眉头皱起:“明日?” 掌柜道:“帖子前几日就送来了,您一直不在。” 汪泉无所谓道:“明日就明日吧,推了柳家的晚宴便是,与观月公子游船比柳家的戏曲有意思。” …… “明日在这抚琴会影响吗?”许明棠盯着画舫上的台子不大放心。 她租的这艘画舫有两层,第二层只在中舱之上有个带顶的小阁楼,她将此处用来给观月弹奏之用,宾客则在船头听曲观景。 画舫行进之中,遇水波船体会有轻微摇晃,阁楼上的波动感会更加明显。 “不会的。”观月答话,温和地朝许明棠笑:“明棠放心。” 贺云景冷冷盯着观月的笑,怎么看怎么讨厌! 三人看完地方下了阁楼,柳白余正在后舱的小厨房里试做点心。 蜂窝煤在厨房里能派上很大的用场,耐烧易燃火力大。 柳白余做了道奶糕,他这几天改良了很多回,为了许明棠那句“要不要和我一起把店铺拿回来”,他几乎昼夜不休。 直到看见许明棠点头那一刻,什么都值得。 “柳公子,手艺精进不少。”观月不露声色地夸道,他没忘记曾无意间瞥见柳白余对许明棠泄露的心思,只是不知今日这心思还在不在。 “过奖。”柳白余平静点头。 观月瞧了他一会儿,移开目光。 哗啦。 水声忽起,船体震荡,正在观看窗门位置的许明棠猝不及防之下歪了身子。 “明棠!” 贺云景和观月面色一变,同时伸手。 柳白余在看到贺云景更快地抓住许明棠的手之后,强自将抬起的手臂压回去。 “没事,别这么紧张。”许明棠感受到贺云景紧张的力道,拍拍他的手。 船很快又稳住了,船妇进来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刚才有对船来,避让之下起了颠簸。” “唔,没关系,不过明晚要注意,不必行进过快,平稳即可。”许明棠说。 “小人明白的!” 观月的眸光掠过贺云景还搭在许明棠肩膀上的手,眼底闪过阴冷嫉恨的光。 画舫确认无误之后,许明棠等人便下了船,只待明日游船宴。 回去的路上,贺云景和观月一左一右坐在许明棠身侧,柳白余则坐在贺云景旁边。 观月暗恼贺云景碍眼,今日好不容易和明棠见面,这贺云景偏偏还时时刻刻贴着许明棠,就连现在,还在许明棠面前卖弄乖巧,和明棠说什么要不要靠着他休息一会儿。 “不必。”许明棠摇头,她正在脑海里一一确认明日夜宴的细节。 就连观月下车时,欲言又止的目光也被许明棠忽略了去,贺云景拉上车帘时无声朝他丢下一句——“白费心机。” 观月一口白牙几乎要咬碎,不过就凭借着卖惨在明棠身边多留了几日罢了,有什么好嚣张的。 第89章 饶是这样想,观月的心也堵得慌。 直到第二日游船宴。 观月到的时候没瞧见贺云景,心中微喜,面上却不解问道:“怎么没瞧见贺公子?” “今日有货商要了蜂窝煤,他走不开。”今日来之前刚好有货商来下了大订单的煤块,宋容在工地,宋星得和她过来,只能叫贺云景去办蜂窝煤的事。 观月唇角的弧度真切两分,他微笑道:“原来是这样。”心中想着,不知一会儿明棠会不会留下…… 他抱着琴上了阁楼,没过多久,宾客一一到达画舫。 大多与许明棠第一次见面,但大家都是做大生意的,摆个桌子倒些茶水大家都能说上几句,聊开了就熟了。 许明棠只做没看见那些人看向阁楼的目光,她无声数过,她下了帖子的人都到了,便叫了船妇行船。 夜色微暗,灯笼挂在画舫四周,不多时,有食物香气充盈画舫。 随后侍仆从后舱端来食物,这些都是一早就安排好的,香气扑鼻的果酒,鲜嫩多汁的烤肉块,香酥的带馅烧饼,浓郁的肉汤…… 每道菜的分量不多,一道道吃完,也不会觉得撑肚子,反倒期待着下一道菜品。 “许掌柜,这菜式倒是新奇得很啊。”被邀请的宾客有的家中在开酒楼,对于一些菜品也有相当的敏锐度。 “过奖过奖,都是瞎研究的。”许明棠分外谦虚。 “好吃是好吃,就是不知这观月公子何时演奏啊?”有懂行的,当然也有只奔着观月来的。 有人提醒,沉浸在美食中的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正欲发问,只见许明棠抬抬手,有侍仆端着菜盘再次鱼贯而入,而阁楼上,也终于有悠长清亮的琴声响起。 琴声顺着水波缓缓在河面荡开…… 今夜的月光似乎也格外偏爱观月,似银似玉的月光洒在观月身上,为他周身镀了朦胧光华,叫人看了恍然若梦。 一曲终了,船上宾客交相称赞,只觉得此次宴席比往日任何一次宴席都合人心意。 观月只抚了一曲,阁楼便换了人,虽比不上观月的琴艺,但满足之下的众人也自不会闹事,平日要去月桥仙看观月抚琴都得凭运气,今日离得这样近就能听到,足够了。 美酒佳肴,佳人抚琴,七月的夏风从河面拂过,微暖,带走夜里的凉意。 听了琴,喝了酒,吃了东西,大家说起话来更加随意,大家相互举杯时,又闻见船舱里飘来的香气,说不上来是什么香气,奶香四溢,夹杂着酸甜果香,令人心生期待。 不多时,就有侍仆将点心一一端上,入口即化的香软奶糕,香甜脆口的果酱薄饼,还有经过改良之后层层起酥,造型不一的荷花酥…… 本来那些菜品就足够叫她们惊喜,此刻端上来的点心叫她们更为惊讶,她们都是府州人氏,家中富贵,什么样的点心没吃过,可偏偏还就是许明棠这船舫上的点心她们不仅没吃过,见都没见过。 “许掌柜邀我们赴宴,只是为了请我们听琴?”终于有人忍不住问。 “听曲是其一,其二嘛,许某近日想在府州开吃食店,但许某少去府州,这才邀了各位,想问问建议呢!” 听到许明棠要开吃食店,几家在府州有酒楼的人面色微变,按今日这菜式,许明棠的店要是开起来,她们的生意该受到阻碍了。 不做吃食生意的就很高兴,素有府州大罗之称的罗敏芮开口道:“许掌柜的店要是开起来,我罗某必定给你捧个场。” “明棠在此多谢罗姐姐了。”许明棠举杯敬她。 有人不安地打听:“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吃食店?要开在哪里呢?” 许明棠的目光掠过众人脸色,笑眯眯道:“大抵是个点心铺子吧,目前在三南街看铺子呢,府州的铺面价格都高着,难找呢。” “三南街啊……”有人放下心来,三南街离她们所在的庆华街可隔着两条街呢,点心铺子而已,影响不到她们的酒楼生意。 就在大家喝酒聊天时,画舫有小船靠近,挽画从小船上了画舫,匆匆上了阁楼去寻观月,没过多久,有侍仆借着上酒的时机,小声对许明棠道:“东家,观月公子说有急事要先离开。” “嗯,让他去。”许明棠点头示意。 在宾客沉浸美酒佳肴时,观月站在后舱遥遥与许明棠对视一眼后,随着挽画乘坐小船往岸边驶去。 观月的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她们正拉着许明棠称姐道妹的喝酒,偶尔几个还想从许明棠口中打听她开店铺的事情,也有人想问她如何邀请观月的事情,又或者是她和刺史大人的交情如何…… 总之,每个人都在劝酒。 许明棠也是来者不拒,她轻而易举地把握着与每个人交往的距离,周旋众人间,对谁也不过分讨好,也不过分疏离,偶尔还能说些趣事叫众人哈哈大笑,推杯换盏间,她们对许明棠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柳白余在后舱看着许明棠谈笑间入腹的酒液,眉头皱起,在后舱熬煮了一点醒酒汤,叫了侍仆呈上去。 随着画舫靠岸,游船宴也结束了,大多数人都喝得东倒西歪,她们的家仆也都停了马车在岸边等候,看见自家主人纷纷上前去扶。 “明棠妹子!我看好、看好你!等着你店铺开业!”有人醉醺醺道。 “开业我也一定给你捧场!” “多谢,届时店铺开业一定给诸位下帖子。”许明棠亲自扶着每个人交到她们的家仆手中。 一些家仆看着许明棠的目光都带着些惊讶,上船前明明都不认识许明棠,怎么下船的时候竟这般熟稔! 随着众家的马车离开,许明棠站在岸边,一口气缓缓松下,身形才摇晃一瞬就被人扶住,“怎么能这样喝?”柳白余望着许明棠目光里满是不赞同,就他看见的,许明棠至少喝了四壶酒。 许明棠还残余一些意识,面对柳白余的问话,她说:“必要的流程。”话音拖得很长,已经醉了。 “主家。” 宋星在看见其他家的马车离开后这才驾着车来到岸边,她看见主家喝多了本想去接,却见柳白余弯腰抄起许明棠的膝盖,将她干脆利落地打横抱起,“回去吧。” 宋星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柳白余抱着的主家,愣怔一瞬后才匆匆跟上去。 马车向镇上驶去, 宋星的目光偶尔飘向车帘后面,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马车里,柳白余把许明棠抱在怀里,许明棠经马车颠簸,喝多了酒的头脑昏沉得似坐了百余回的大摆锤,她胃里有些难受,口舌烧得慌:“云景,我要喝水。” 柳白余顿住,低头看了眼许明棠,后者闭着眼睛,眉头微皱,很不舒服的样子,他在车里看了看,开口问外面驾车的宋星:“宋星,马车里有水吗?” 宋星本就注意着马车里的动静,听言回道:“有的,在左边车座之下有水囊。” “好,车驾慢些,她不太舒服,我喂她喝点水。” 宋星不自觉挺直背应声:“哦哦!好的!”有一种被主家夫君嘱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柳白余本想放开许明棠去拿水,但看见许明棠的脸颊挨着他的胸膛贴得很紧,柳白余有点舍不得,他只得小心地托着她,去车座之下找水囊。 许明棠半天没等来水,迷迷糊糊喊道:“云景?” “嗯。”柳白余面不改色应声。 “水……” “这就喂你。”柳白余拿到水囊,拔开塞子,不料水液溅出了一些,许明棠循着水珠一口咬在了柳白余的胸前。 宋星半拨开车帘道:“刚才滚到石块了,主家没事吧?” 柳白余微侧过身,道:“她没事。” 听见没事,宋星又继续去专心驾车了。 有柔软的舌尖抵在柳白余的衣襟之上,尖利的牙齿叼着那块软肉不放,柳白余头皮发麻,他举着水哄她:“东家,水来了。” 舌尖划过,她含糊道:“骗人!” 柳白余无奈,只得用拇指抵着她的牙,一点点让水液进入她的口中。 喝到水的许明棠这才放开了他,柳白余怕她撑到胃,不敢叫她喝多,水液润泽她的口唇便止住了,许明棠显然不满意,张口咬住柳白余的拇指,柳白余只得又给了水,许明棠这会儿也不渴了,她咬着口中的拇指并不喝水,舔咬一会儿觉得硬得硌牙,循着刚才的记忆,侧头埋进柳白余的胸前,伸手扒拉后张了口…… 柳白余阻止不及,胸/前被柔软/口唇咬住,呼吸停滞。 “云景,你的胸……怎么变大了?” 柳白余脸上燥红,克制地闭了闭眼,再抬眼时,声音艰难:“我不是……贺云景。” 醉鬼这会儿显然听不进任何话,只觉得脸颊挨着的这处柔软宽阔,甚至想上手扒拉得更多一点。 柳白余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对许明棠。 第90章 “吁!” 车帘外宋星的声音响起,“贺公子。” 柳白余陡然一惊,硬着头皮把许明棠推开,拢起衣服,下一瞬,车帘就被人从外面掀开。 第75章 第75章何大人好大的威风啊! “你们在干什么?!”贺云景掀开车帘看到许明棠在柳白余怀里,当下就炸了,两步跨进车厢,要把许明棠从柳白余怀里夺下来。 柳白余反应比脑子快地避开贺云景的手,在贺云景含怒的目光下,镇定回道:“她喝醉了,坐不稳。” 贺云景捞了个空,听见柳白余的话,低头去看许明棠,的确闻到她身上的酒味,见她意识不清醒,贺云景心里的火气压回去,对柳白余甚有敌意道:“我知道了,劳烦你照顾明棠了,把她给我吧。” 面对贺云景伸出来的手,柳白余手臂紧了紧,但以现在两人的身份而言,他只能把怀里的许明棠递过去。 贺云景的手急切地往前伸了一寸要抱回许明棠,就在他要接过许明棠的时候,只见许明棠微微侧了头,脸颊擦过贺云景的指尖,把头往柳白余怀里埋。 两人都因许明棠的这一动作顿住,空气仿若都有一瞬间的凝滞。 宋星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贺公子,您坐稳了我就驾车了。” 贺云景扭头要应声,手臂一沉,见柳白余把许明棠小心地放到他的臂弯间:“东家喝醉了,把我当成贺公子了。” 就这一句解释,贺云景只觉得刚才还有点碍眼的柳白余登时是个高节清风的正直男子。 “多谢你看顾她。”贺云景道谢的声音都真诚不少。 “不必谢,她喝多了晚间不要让她泡澡,热水擦身即可,头发一定要擦干。” “酒液撑肚,若她要水,少量喂些。” “夜间也要留意她起夜的情况,莫叫她摔了。” “最好煮些清爽适口的汤水备着,替她揉一下额侧、脑后,可减缓宿醉的头疼之感……” 柳白余低声与贺云景叮嘱着各项细节,那态度过于自然,贺云景心里那点不舒服都来不及冒头,就消失不见,继而专注去记柳白余说的注意事项。 马车昏暗,柳白余的目光落在许明棠脸上,拇指抵着许明棠的牙的微痛感还尚存,不可见人的心思再度被压了回去。 宋星先把柳白余送到家,才驾车回了宅院。 柳父出门看见柳白余回来,诧异道:“阿余,怎么衣服这样乱?” “搬东西弄乱了,爹,我先去洗澡了。”柳白余知道他爹心思敏感,不像贺云景那样好糊弄,不欲叫他多看出些什么,匆匆往厨房去打热水。 待坐进浴桶时,他低头看见了左边胸前的牙印,圆圆红红的,有一处虎牙的齿印很明显,被软软的脸颊贴在胸腔的感觉仿若还在。 温热的口腔,尖利的牙齿,柔软的舌尖…… 柳白余往浴桶里添了一桶冷水。 半晌,他又添了一桶。 待他洗完澡出来,身上已经凉透了。 …… 月桥仙 观月跪地俯身向主座之上的女子行礼:“赫连观月参见越王殿下。” “起来吧。”越王齐谨随口道,“难得见你离开月桥仙。” “接邀去了趟游船宴。”观月低声回道。 齐谨对观月参加宴会之类的事情不感兴趣,她此次本是隐下身份先到的永州,想看看永州刺史平日如何为人的,到了地方却得知永州刺史在洛州,真是稀罕事,自己都大难临头了,往洛州跑有什么用。 她想起太傅所说洛州村镇的出了一百石粮食的事情,索性也骑快马来了洛州。 路上她听了不少洛州的新奇事,有个名字给她留了印象。 “你在洛州听过许明棠这个人吗?”齐谨问道。 观月心下微诧,面色如常:“听过,今夜我去的游船宴便是她做的东。” 这件事他不主动说,明天齐谨也会知道,不如坦诚说了。 “哦?”齐谨起了兴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商人。”观月回道。 商人?齐谨若有所思,许明棠的事情到底不及永州的事来得重要,她又问了些观月关于永州的事情,观月将他得知调查到的资料一一交付给齐谨。 齐谨看着面色越发森冷,最后将一摞资料扔在桌上,冷声道:“好一个永州刺史何瑜。” …… 这两日愁得上火的何瑜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拍桌与亲信道:“明日说什么也得把那些平民带回去,越王算算日子没两日就要到了。” 亲信反而道:“既然他们不愿意回去,就让他们在这也未尝不可,大人您不是已经给了安顿银钱吗?” “混帐东西,你懂什么?!”何瑜一脚踹过去,“灾民在这,底下州县空荡荡的,越王来了怎么交代?” 亲信想了想:“可现在人多眼杂,那日小的们强行威逼,险些闹出乱子。” “这些刁民!”何瑜怒火中烧。 亲信听到何瑜的话,有了主意:“大人,不若咱们这样……”她附身在何瑜耳边细细说了一些话,何瑜思索一会儿,道:“行,就这么办。” 许明棠第二日醒来时,太阳穴隐疼,用冷水洗了脸,又喝了贺云景提前熬煮的醒酒汤才缓过来一些,“昨晚辛苦你了。”她说,昨夜她虽然喝多了,却也能感受到有人替她换衣擦身,早晨醒来身上也很清爽。 “不辛苦。”贺云景眼睛亮亮的,贴着许明棠讨到一个吻,身后仿若有大尾巴在快乐地晃。 许明棠不知为何下意识伸手按在了贺云景的胸前,感受了一下指腹下的触感,把贺云景按得面色潮红,结结巴巴道:“明、明棠,现在是白日。” “唔,就摸一下。”许明棠收回手,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但又和平时是一样的,是自己的错觉吗? 她没再纠结这件事,派了宋星去府州打听消息。 宋星去得很 快,回来花了些时间:“主家,昨晚游船宴的事情在府州一些人家口中传开了,风评很好,观月公子在船上弹奏的事情也在大家口中相传。”她还打听到一件事,“昨夜柳家也摆了宴,邀请了汪家、大罗家等人,但……”宋星顿了一下,许明棠知道她的意思,当然没去啊,因为人都在她船上呢。 宋星道:“听说柳家家主脸色难看呢。” 和府州柳家在同一天夜宴,完全是个巧合,许明棠并不知道柳家也设宴了,不过正好,天助她也。 游船宴能请观月抚琴,菜品点心美味独特。 即将在府州开店,邀请了府州各大知名家族甚至名气不如柳家的小罗家都邀了,却唯独漏了柳家,不是看不起是什么? 日渐衰微却自尊心极强的柳家会怎么做呢? 就在许明棠和柳家隔空博弈的当口,城郊空地出事了。 何瑜带着亲兵威逼利诱想带部分百姓回永州,却叫百姓和她的亲兵打起来了,这事当下就封锁了消息并没外传。 同一时间,洛州刺史蒋修宁、越王齐谨和许明棠都知道这件事。 蒋修宁是最先到的,齐谨隐在人群之后,并没急着上前。 许明棠最后一个到,她来的路上却听到了一些传言,比如:刁民闹事,打伤官兵,永州刺史在阻止中被暴民误伤……又或者是永州刺史亲劝灾民回州……诸如此类的话术。 不知全貌的百姓议论纷纷,只说永州百姓果然民风剽悍,怪不得之前还打家劫舍…… 许明棠敏锐地从其中嗅到了营销的气息。 她不了解永州刺史,她还不了解那些灾民吗? 只要能满足最低温饱需求,就一个个恨不得拿命去干活的人,怎么可能这样不知好歹。 果然,等她到了城郊空地上,就见百姓跪倒在地,哭诉声一片,试图向蒋修宁讨公道:“大人,我等并非有意伤人,实在是这狗官欺人太甚啊!” 当即就有永州刺史的亲信派人将说话的人拿下,“大胆刁民,竟敢侮辱朝廷命官,按律打三十大板!” 旁边好些个灾民已经被按着打了,重罚之下,无人再敢说话。 蒋修宁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对永州刺史的行为很不满,但那些灾民现在还是隶属于永州的灾民,归属何瑜的管辖,她不好出手。 “娘!别打我娘!”有女孩在一旁哭喊着要冲上去劝止,却被官兵用刀棒拦住。 许明棠将何瑜的打算看得分明,灾民和官兵发生冲突是事实,何瑜作为朝廷命官受伤也是事实,只要再把灾民的名声败坏掉,话语权就会偏向何瑜,灾民们在重罚之下不敢解释,就算解释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最后,只需要何瑜卖弄一下受伤的手就能把责任推卸给灾民。 正想着,眼前忽有银光闪过,许明棠瞥见人群中一个女子袖中的匕首,心下一惊,忙叫宋星去把人按着,同时提高声音道:“草民许明棠参见刺史大人!” 第91章 蒋修宁看见许明棠来,眉头微松一些,“起来吧,你怎么来了?” “草民听说灾民闹事,心中恼火,怕灾民再冲撞了大人可就不好。”许明棠低头恭敬道,“两位大人为灾民一事劳心费力,这些百姓竟一点都不体谅大人们的难处,实在是不知好歹。” 这话说得何瑜心中熨帖,瞥了眼许明棠:“你倒是个懂事理的。” “是大人宅心仁厚。”许明棠又放低了声音劝道,“大人,大庭广众之下虽有杀鸡儆猴之效,却也难免有风言风语四起,不若迟些再罚……” 这话说到蒋修宁心坎上了,在她洛州的地界惩处百姓,她的名声定要受影响,她赞许地看了一眼许明棠,也道:“何大人,许明棠说得不无道理。” 何瑜不以为意,反正消息已经封锁,外面即便传也是刁民暴起伤人,不过她还是给了蒋修宁面子:“既然蒋大人开口,就先将这些刁民收押大牢……” “何瑜你这个贪官,狗官!”一个被打得血淋淋的女人大喊道,“你不得好死!” 何瑜身边的亲信当即拔了刀朝着那女人颈脖砍去。 许明棠眉心微皱,心下犹豫两分,还是抬了手去拦。 但有人比她出手更快。 叮当—— 何瑜的亲信刀锋一偏,刀柄脱了手,斜插在地上。 “何大人好大的威风啊!” 有威严的女声从人群后传来。 何瑜面色猛然大变。 第76章 第76章许明棠被男色冲昏了头脑…… 城郊空地上所有人都跪下了。 何瑜的头埋得低,汗珠从额头不停渗出,滴落在面前的地上。 越王什么时候到的?! 消息说还在路上,至少三天才到,怎么今日竟在洛州了? 是直接来的洛州吗?还是已经去过永州了? 何瑜越细想越心惊。 齐谨看了眼灾民,道:“换个地方吧。” …… 才建好的房屋土坯房内,齐谨坐在梨花木扶椅上,蒋修宁、何瑜等人分站两侧。 越王亲兵和洛州府兵有序站在房屋外隔绝百姓打探的目光。 许明棠等人就站在屋外待命。 她作为平民是无法窥探朝堂隐私的,只能站在外面根据屋内偶尔传出的一些声响猜测。 比如何瑜隐约的喊冤声,夹杂着蒋修宁的说话声。 偶尔还有一点拍案声。 然后有越王亲兵跑出来,又从人群里念了几个人名,带了那些人进去。 声音一下子又大了。 再然后,声音就没了。 官兵把那几个人又带出来了。 随后,蒋修宁和何瑜也出来了,不过何瑜是被人押着出来的,往府州衙门方向去了。 “许明棠何在?”有人跑出来问。 “草民在。”许明棠拱手。 “随我进来。” 许明棠低头跟着官兵进了屋,她的目光能从下摆的服饰认出旁人。 屋子里人不多,滚着银边的下裙摆很显眼,她站定脚步,行礼:“草民参见越王殿下。” “大胆许明棠,你可知罪?” 许明棠微怔,应道:“草民不知。” 齐谨盯着面前跪着的年轻女子,冷声道:“借永州灾民一事,划地拿田,为己谋私,竟还敢在本王面前装傻!” 转而她声音又带了询问:“亦或是,你是受人指使?” 墙后的蒋修宁听言,心里翻起波涛,越王刚刚才处置了何瑜,她本以为到她就该论功行赏了。 没想到竟是来定罪的。 蒋修宁心里无端地担心许明棠一个平民受不住威压胡言乱语拖她下水,毕竟当时接收这些灾民在城郊空地上时,她确实有私心。 “殿下明鉴,草民确有私心。” 蒋修宁眉心一跳,齐谨目光骤然冷寒。 许明棠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道:“当日灾民来袭,草民所在村镇正值丰收之际,若灾民进城,草民定会首当其冲,这非草民所愿见。” “有缘得见府州刺史大人,见刺史大人为灾民之事忧心,便接机献策,以空地收容灾民,以建房耕地稳定灾民,确保州镇无忧,确保草民粮食无忧。” 屋子里静默一瞬,只听齐谨问道:“本王听说你为了灾民投入不少银两进去,你那些粮食值当这么多银钱?” 随口的一句话,许明棠立刻知道,越王把自己调查清楚了,她道:“所以草民向刺史大人要了这块空地,有私心但并非全为一己私利,建成后,来往村镇的货商 、农家都可由此路更便捷进入府州售卖,有利于村镇与府州之间的商贸繁荣。” 齐谨听许明棠所言,无端想起观月说的,许明棠是个商人,还真是个商人。 “你就是这样说服蒋大人把地给你的?” 许明棠低头诚恳道:“蒋大人是为了灾民食有所安,居有定所才同意草民的建议。” 齐谨自上而下地打量许明棠,后者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人是个规矩人,做的事也是规矩事。半晌,她启唇道:“你做得不错。” 许明棠似乎有些诧异,因为她抬了头,面上的诧异叫齐谨看了个正着,又在和齐谨对视的一瞬间低下头:“殿下……不罚草民吗?” 抬头的这一问,叫齐谨觉得许明棠城府不深,对她的戒心也少了些,她道:“论迹,那个法子是个好法子,论心,人之常情,只当你功过相抵了。” “多谢殿下!” 齐谨倒没忘太傅的嘱托,她道:“本王还有一件事问你。” …… 许明棠得了越王青眼的事情一下子传开了。 “我亲眼瞧见的,越王殿下去了许明棠的地里,还去了她的店里吃饭呢!”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 “听说许明棠还邀了越王殿下参加她的游船宴!” 府州柳家的柳湘听见这些话,烦躁地踢了下桌脚,前几日许明棠的游船宴在府州几家里都传开了,去过的人都说夸赞食新奇美味,夸赞琴曲好听,夸赞景色漂亮,当时府州有些名气的她都邀请了,偏偏她们柳家没收到帖子。 她一面知道是柳家如今的确比不上当年那般名气,但又觉得小罗家都能受邀,为何她家没有? 而如今许明棠要举办第二次游船宴,看意思越王殿下也要参加,听说有几家已经都收到请帖了,她们柳家依旧什么都没有收到。 “二姐,咱们可不能这样干看着啊!现在连个刚进城的村民都瞧不起咱们家了。”柳湘愤懑不平又说,“要是柳瑞雪还在,她们哪里敢小瞧咱们家?!” 柳潇这几日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听到妹妹说起柳瑞雪,也翻起旧帐:“谁叫柳白余不争气,当年若是嫁了乔家,不也是一道助力嘛!偏生没脑子地跑去村里卖烧饼!” “咱们现在怎么办?这次要是去不了,定被汪家、罗家在背后挖苦嘲笑!” “许明棠不是要开店找铺子吗,咱们拿个铺面去做个人情。”柳潇和柳湘姐妹二人都是没什么经商天赋的,当初她们把柳瑞雪家的几间铺子弄到手,也是风光过一段时间的,但是五年过去,原本的旺铺一个个都开得半颓,好在铺子众多,每年吃些铺租日子也过得去,就是没之前那样潇洒。 现如今对她们而言,保持她们家在府州的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可听说她要在三南街找铺子,咱们在三南街又没铺子。”柳湘道。 柳潇白了她一眼:“三南街那偏远的地方,指不定是图价格便宜去的,咱们送上门的铺子,我就不信她能拒了!” “咱们白送?”柳湘有些舍不得。 “眼皮子浅的东西,一间铺子算什么,如今许明棠可是刺史大人和越王跟前的红人,真搭上关系了,大富贵不就来了!” “有道理!” …… 柳家坐不住在许明棠的意料之中,但是许明棠没料到,柳家竟然把铺子白送给她,这其中,想必越王殿下的名字也帮了她不少。 她笑眯眯地和柳家办好了店契转让的契约,柳家也高高兴兴地拿到了游船宴的请帖。 柳家人走后,许明棠把店契放到柳白余跟前道:“你这些姨看着可不大聪明。” 是不聪明,是当年的他太过愚蠢,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她们的话,娘亲还在的时候,姨姑都待他们家极好,平日关系也亲近,他从没想过,人变得能这样快。 柳白余还在发愣,却听耳边女子问他:“你家的铺子被拿去了几间?” “七间。”他脱口而出,这个数字他从未忘记过,娘亲的心血都在这七间铺子上,如今却被她们糟蹋。 “行,慢慢拿回来吧。”许明棠道,“不过我拿回来的,可就是我的。” 她眉眼上挑,带着认真,仅一年,面容就褪去了他初见她时的稚气。 “嗯。”柳白余点头,他只要娘亲的店能好好的开下去,是谁的无所谓,但最好能是许明棠的。 第92章 但到了游船宴那天晚上,他就后悔了,他不想要许明棠去拿回店铺了。 柳潇来赴宴,带了她的儿子,柳昱泽,是一个长得漂亮的男子,很符合时下的审美,细眉圆眼,挺鼻薄唇,笑起来时脸颊上还有个酒窝,很是单纯柔美。 但柳白余知道,这只是假象,之前在家中时,他便见过柳昱泽苛责下人的场景,那时奴仆们不敢去伺候他。 柳白余从后舱看见柳潇把柳昱泽带到许明棠面前,喝了杯酒之后,柳昱泽就留在许明棠身边了。 席间响起几人的暧昧调笑,柳昱泽则脸颊微红地和许明棠说话。 柳白余的心脏仿若被放在炉火中炙烤,贺云景可以,观月可以,但是柳昱泽不行,他配不上许明棠。 许明棠对付这种名利场游刃有余,在柳白余精湛的厨艺加持下,即便这回观月不在,游船宴也依然叫大家欢喜散场。 就是柳昱泽大胆地让她有点惊讶。 他留到最后,与许明棠在船舱里,竟直接按着许明棠的手不放,单纯的面容上,是显而易见的魅惑之意,领口微乱,他软声道:“今夜的酒喝得昱泽心跳得好快啊……” 另一只手去碰许明棠,“明棠姐姐,人家好热啊……” 脸是好看的脸,这个身材许明棠实在没什么兴趣,瘦弱无骨,许明棠指尖捻着柳昱泽的衣裳,将其合上,温和对他笑着道:“柳公子,今夜太晚了。” 柳昱泽抓住许明棠的手指,娇嗔道:“晚不是……正好吗……” 许明棠指尖摩挲了一下他的下巴,勾唇道:“可我喜欢白天。” 柳昱泽的脸一下子红了,气息喘得有点厉害,扭着腰道:“昱泽明日来找明棠姐姐可好?” “行啊。”许明棠拍拍他的腰,引来他的闷哼。 真……啊。 把依依不舍的柳昱泽送走后,许明棠伸了个懒腰,她这回也喝了酒,喝得比上回少一点,正要转身去叫柳白余送他一道回去,电光火石间,她被人推进船舱里,反身被压在了船柱上。 许明棠皱眉回身要踹,但喝了酒的原因,手脚没有往日那般利落,被身后的人躲过,一招没成,她当即手肘曲起,往后使劲,被人抓住手腕,束于腰后。 船体颠簸,两人一同跌倒,按照惯性许明棠要跌在地上,但那人却硬生生使劲拉住了她,两人跌至一旁的榻上,许明棠也趁此机会看清了来人,目光微诧:“白余哥?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要和他在一起。”柳白余声音低哑道,“他不是好人。” “谁?”许明棠又反应过来,“柳昱泽?” “嗯。”柳白余的脑海里全是刚才柳昱泽和许明棠在船舱里的亲密举动,许明棠对他温和,对他笑,为什么柳昱泽可以?他不可以? 紧绷在脑海的弦嘶鸣着。 为什么他不可以? 许明棠道:“我知道,与他不过逢场作戏而已,你先放开——唔——” 柳白余尝到了许明棠口中残余的酒液味道。 唇齿交缠,逐渐升起的温度,许明棠觉得自己醉意更深了点。 “东家,我比他更好用。”柳白余抵着许明棠的唇如此说。 “柳白余,你起——”许明棠一只手去推柳白余,手掌按在他胸前时微顿,这是和刚才柳昱泽完全相反的手感。 就在这一愣神间,柳白余带着粗茧的手碰到她的……,许明棠闷哼:“唔!” “您……了。”柳白余陈述。 “我知道,你放开我!”许明棠咬着牙道。 柳白余望着许明棠,就在许明棠以为他要放开她的时候,粗砺的触感更加明显。 “你!”许明棠 怒目而视。 “您会喜欢的。”柳白余看着许明棠的神色,拉开了衣裳,让许明棠的手搭在他的胸膛上。 软弹隆起的胸肌叫那点怒火轻易消去,许明棠眉心微蹙,或许是微醺的酒意让她有点上头,或许是掌心舒服的触感,又或者是身下…… 是很不一样的感受。 像蹦蹦床,像大弹簧,像蓬松柔软的棉花被…… 总之,许明棠被男色冲昏了头脑。 柳白余虚压在许明棠上方,许明棠看见他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眼眸里全然是她自己的倒影,深情又认真。 船舱外是河水流动的声音,船舱内也有水声。 某一时刻,许明棠轻吟一声,指尖陡然用力,宽阔的胸肌被抓出道道痕迹。 船舱似乎哪里进了水,柳白余的手上也沾染了…… 然后,他缓缓俯下身…… 许明棠半靠在榻上,外人看起来就像是在醒神一样。 但往下看就知道并非如此,她的手掌按在柳白余的头颅上,有水声,有吞咽声,持续不断地响起…… 第77章 第77章女子好色,不算什么毛病…… 贺云景在镇上接到许明棠时有些疑惑,“柳大哥怎么不在?” “叫其他人送了。”许明棠神色惫懒。 贺云景只当是许明棠在宴席上累着了,没再多问,抱她下车。 鼻息间又嗅到了男子的脂粉香,贺云景眉心皱起,本以为只是明棠应酬,少不了逢场作戏,可晚间他帮许明棠擦拭身体,这回竟发现她腿间的红痕齿印…… 很浅,但贺云景再熟悉不过许明棠的身体,这些暧昧痕迹逃不出他的眼睛。 是谁?! 观月那狐狸精这次没去,那还能有谁? 许明棠已经熟睡,贺云景借着光瞧见她微肿的唇,面色更加阴沉,心底的妒火叫他拳头握紧。 一想到她腿间的印子,他咬牙切齿,定是外面的狐狸精学了些勾人的法子勾引明棠,叫人恼火! 第二日,贺云景打听之下听到了一个名字。 柳昱泽。 “柳家的小儿子呢,看柳家的意思像是要许给许明棠了。” “许明棠最近风头这么盛,柳家当然上赶着送铺子送儿子!” 许明棠两次游船宴,在府州的口碑很好。 灾民一事上,得了越王齐谨的赞赏,与冶铁处有煤块交易,与货商有生意往来,村镇还有田地数十亩…… 在一年前还都是查无此人,仅仅不到一年,就展现出如此强劲的势头,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许明棠身上。 而许明棠本人一大早起来之后就被传到了刺史府。 何瑜被越王齐谨治了罪,新任刺史未上任之前,永州各项事宜暂由永州别驾和长史代管。 因为何瑜贪污赈灾款,灾情期间强收赋税,导致永州百姓四散逃离,现如今齐谨得把这烂摊子给收拾了。 但许明棠给的待遇太好了,灾民回乡的意愿不大。 “总不能如今你洛州人来人往,叫永州地界空着。”齐谨如此说。 蒋修宁应声:“殿下说得是!” “许明棠,你说呢?”齐谨问。 “落叶归根自是应当。” 于是达成一致的三人就迁移灾民一事商量对策,当日下午就颁布了告示。 鼓励灾民回到家乡建设,两年内免收赋税,愿意回去的人还可以带着土豆种子回去种,官兵护送,包路上吃用花费等。 有拖家带口的回去意愿性是比较大的,而孤家寡人则还是想留下来。 齐谨也不催也不强逼,给了三天时间,告示下说三天后将会护送百姓回永州。 这期间的事情便还是交由许明棠处理,明眼人一看就知许明棠很得越王看中。 下午的时候,柳昱泽就在府州找到了许明棠,“明棠姐姐,这是我亲手煮的甜汤,你尝尝。”他甜甜地朝许明棠笑。 “正好渴了。”许明棠尝了一口,夸道:“柳公子手艺很好啊。” 柳昱泽面上便浮出羞赧之色:“哪有,只是随便做的,明棠姐姐喜欢就好。” 这一幕落在贺云景眼中,恨不得把这个勾引许明棠的野男子给撕了去! 想来昨夜明棠腿间的痕迹就是他搞出来的! “明棠!”贺云景朗声叫道。 许明棠抬眸,放下汤匙,“货商的货都放好了?” 贺云景大步走到许明棠身边,挤开柳昱泽:“嗯,刚刚都清点装船了。” 柳昱泽被挤开也不恼,乖巧地去看许明棠:“明棠姐姐,这是云景哥哥吗?早就听说你身边只有——” “谁是你哥哥?!”贺云景厉声打断他的话。 柳昱泽愣怔一下,眼眶登时有些红,无措地去看许明棠,许明棠见状轻拍一下贺云景:“怎么说话的?教你的规矩你忘了?” 贺云景没料到许明棠竟然为了面前这个装模作样的男子斥责自己,酸涩的怒火烧红了他的眼睛,他硬声道:“我本来就不是他哥哥!” 柳昱泽很大度道:“没关系的,明棠姐姐,是我叫错了。” “柳公子不介意就好。”许明棠一边说着,一边对贺云景道:“你先去马车里吧。”这句话的话语就比上一句要冷一些。 第93章 贺云景胸膛剧烈起伏两下,扭开头上了院外的马车。 柳昱泽见他的背影,眼底闪过嘲讽,哼,没点头脑的男子,还想和他斗。 他看见许明棠对贺云景的行为显然也很不满,但面对他还是收敛了情绪,对他温声道:“柳公子,今日我要处理些家事,就不留你了,改日再邀你赴宴。” 柳昱泽半垂着头,细眉粗起,委委屈屈道:“明棠姐姐你别怪云景公子,都是我叫错了。” “怎么会是你的错?”许明棠亲昵地拍拍他的头,“快些回去吧。” 这一举动叫柳昱泽离开时,面上是挡不住的雀跃。 送走柳昱泽之后,许明棠上了马车。 贺云景一个人呆在马车的边角上,咬着牙眼眶通红,见她进来,眼睛不敢看她,硬声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和他发脾气。” 昨夜的痕迹加今日许明棠对柳昱泽的特殊态度让贺云景昏了头,和柳昱泽呛声之后,他一个人在马车里又有些后悔,明棠如今对他都已经极好,观月那个狐狸精他都忍下来了,怎么就与柳昱泽闹起来了。 越想越担心明棠生他气,万一又冷着他,他如何受得了?! 所以许明棠一上车贺云景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认了错。 “这次你做得还不错。” 贺云景惊讶抬头,什么意思? 许明棠的手掌托着他的脸:“听着,之后来找我的男子会越来越多,你只管与我闹就是。” 贺云景从来都不笨,隐约有点明白许明棠的意思,但又并不确切。 许明棠没有和贺云景解释太多,但贺云景看着许明棠坐在车里的模样,忽然问道:“那他伺候得你舒服吗?” “什么?”许明棠没懂贺云景的意思,“甜汤吗?”不好喝,她不喜欢甜的。 贺云景膝行两步卡在来许明棠的双腿之间,手掌探/进衣裙顺着她的小腿抚上去,随后低了头埋在她的腿间。 马车在行驶,还能听见车外人来人往的声音。 许明棠靠在车壁上,她呼吸有些不稳,低头去看贺云景:“你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舌尖缠着软肉,贺云景抬起头,高挺的鼻骨上沾了水液,“这样你舒服吗?” 是和柳白余不一样的感受,想到昨夜胆大包天的柳白余,舒服个屁!许明棠一脚踹在贺云景的肩膀上,“今晚你自己睡!” 并不知自己被迁怒的贺云景被踹得身形一歪,顾不上许多,抱着许明棠的腰身委屈道:“自己睡好冷。” “七月的天有什么冷的?!” …… “这个许明棠倒是……”齐谨听着手下人的汇报缓缓道,“有点意思啊。” 观月这几日都在月桥仙,不知齐谨何意,放在以往他不会多问,但是事情涉及许明棠,他便不动声色地问了句:“可是她做了什么惹的殿下不快?” “不是。”齐谨摇头,“恰恰相反。” 观月放下心,又听齐谨道:“女子好色,不算什么毛病。” 好色?许明棠? 观月愣住,她好谁的色? “观月?” 观月回过神,看见齐谨目光探寻着看自己,收敛心神回道:“殿下,怎么了?” “两日后,蒋修宁会为我办个送行宴,你到 时候也去,帮我试试许明棠。” “是。”观月垂眸应声。 齐谨离开之后,观月去看挽画,“明棠最近几日和谁在一起?” 挽画倒是知道,听见观月问起,犹犹豫豫道:“好些个商贾家的男儿都邀许小姐赴宴。” “那她去了谁家?”他倒是要看看谁的美色敌得过他。 “都去了……” “都去了?”观月又是一愣。 “嗯,听说宴席上还有人要送侍奴给许小姐,许小姐本要收下,可贺公子与她闹着不让呢,就拒了。不过……”挽画窥一眼自家公子的脸色,小声说,“柳家柳昱泽公子似乎很讨许小姐欢心。” 挽画的声音在公子冷骇的眸光下越说越小。 “贺云景当真没用!” 即便再恼,但齐谨还在洛州,观月不能随便去找许明棠,他不想给许明棠带去一些意外的麻烦。 观月在避免给许明棠带去麻烦,但许明棠面前正站着个麻烦。 她冷眼看着向来寡言少语的男子说:“东家很久没来汤锅店了。” 许明棠确实有几天没去汤锅店,那夜在画舫之后,她就没去了,原因很简单,不想看见柳白余。 见了生气! “有事?”许明棠冷声问。 “我研制了新的糕点,想问问东家的看法。”柳白余从怀里拿出册子翻开给许明棠看。 是正事许明棠便会自动开启公事模式,她仔细去看柳白余的册子,上面画着点心的模样,下面还写了材料和味道。 材料表上很多材料都有修改的痕迹。 有几款点心的造型很好看,也符合当季吃食,许明棠在看到的一瞬间脑海里都想好了宣传方法。 柳白余望着许明棠沉浸思考的侧脸,深邃的眉眼中是对许明棠的了解,她果然对正事还是如此认真,只要他一直有用,即便她恼他,她不喜欢他,她也会留着他的。 “这个锦鲤戏水可以再改改,八月盛夏,汤水爽口些为佳……这道定胜糕可以推,八月正值乡试,赶考学子当会想寻个好兆头,还有这个……”许明棠很认真地和柳白余讨论自己的想法。 柳白余听着许明棠的想法,应声点头,也很快能明白她的意思,拿着笔当场按许明棠的意思修改。 “你这些做得都很好。”许明棠觉得柳白余确实好用,本来心里那点芥蒂就要消了,只听柳白余道:“那东家,我可以要些奖赏吗?” 第78章 第78章而他在许明棠那里,再也…… 许明棠目光落在柳白余的脸上,审视一瞬,勾唇如往日般温和笑道:“行啊,白余哥想要什么?” 柳白余望着许明棠的笑,雀跃的心情戛然而止,心脏陡然落入无底寒洞,冰冷恐慌席卷全身。 不了解许明棠的只会觉得她心情还不错,但是柳白余跟在许明棠身边近半年,余光千万遍地看过她,知道她高兴是什么样子,不高兴是什么样子。 她性情很好,极少不高兴,但是现在…… 他让她不高兴了。 柳白余面色苍白,极力让自己冷静,他后退一步,嗓音干哑地问:“庆华街点心铺子开业后,我想去那家铺子,可以吗?” 房间里安静一瞬,柳白余垂着头指甲抠进掌心。 面前的女子说:“可以。” 柳白余喉结动了动,凝滞的血液缓缓开始流动,眼底泛上艰涩道:“谢谢东家。” “嗯。” 从房间里出来时,柳白余袖中的手指轻颤,身体的肌肉因为绷得太紧隐有酸痛。 他太着急了,他犯了大错,那晚画舫发生的事情让他昏了头,他以为那晚许明棠喜欢他的身材就会接纳他。 但并不会。 是他对许明棠生了不该有的贪欲,是他急切地想离许明棠更近一点,是他自以为是…… 他再次清楚地意识到,许明棠不喜欢他。 而他在许明棠那里,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怎么会自大地以为,许明棠会喜欢他……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府州人人称赞的柳家公子,他已经不年轻了,也没有显赫的家世,而她不一样,她有无数个比他更好的选择。 回想着许明棠不达眼底的疏离笑容,柳白余的心脏仿若被挖开了塞进粗盐,酸涩痛楚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处,他离她还是太远了。 是他自作自受,妄图以此邀功,他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柳父正好在家,看见他脸色不对,碰到他的手惊诧:“阿余,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没事。”他勉强撑起笑,不想叫爹爹为他担心,只说,“爹,我只是有点累,先回房休息了。” …… 汤锅店里。 一名身着玄衣的高大男子正在吃东西。 对面坐着他的侍仆元宝,元宝端起一碟肉片落入滚汤,汤滚两遍,肉片就熟了,元宝把肉片捞起置于碗中,再递到玄衣男子面前,玄衣男子拿起筷子整摞夹起,一口就都吃下去了。 他这种吃东西的方式很豪迈,且干脆利落。 转眼就吃完了三碟肉片。 元宝又继续给他烫菜。 谢青河右手持箸,左手手指轻敲桌面,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枣红色的桌案上,分外赏心悦目。 如果小梨在这就会看到,他敲的不是桌面是系统面板。 他的系统面板东西很少,点了两下后,头也不抬伸手又扣了扣桌子,早已经吃饱的元宝会意地出去给他加菜去了。 谢青河低头看着系统面板上,一个标注着许明棠的小人身上弹出了很多个关系线条,绿色表示正常往来,粉色表示关系暧昧,粗略一数,足有五六根。 第94章 他轻啧一声,剑眉微挑,才晚到几天,乱七八糟的关系还真是越来越多了啊。 贺云景、观月、柳白余……嗯?谢青河数到柳白余的时候,发现那点粉色逐渐退回了绿色。 还是有叫人省心的人嘛! 除去贺云景和观月,剩下的几个小萝卜粉色都很淡,谢青河决定一个一个把他们解决。 不过,先吃饱再说。 等吃饱了,他打算去找许明棠,查到她在村里,他坐着马车刚到村里,就发现她转移到了城郊,于是又跟去城郊,她又转去了府州。 还没等他到府州,又见她去了码头…… 谢青河对着功能残缺的系统面板敲得指尖起火。 “你又要往哪跑呢?!”徐怀溪一把抓住谢青河的后衣领。 “表姑。”谢青河理理衣领。 “还知道我是你表姑,你这一天天地到处窜什么呢?我可是和你娘做了保证才把你带出来的,可不许给我惹事!” 谢徐两家生意做得大,谢无双又只有这么个儿子,自小惯得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个性,放眼京城哪有他这样的男子。 三天两头在外面跑,没有点闺阁男子的样子。 “我没惹事啊,洛州还挺好玩的。”谢青河道,他不耐烦听徐怀溪说教,转移话题,“姑姑今晚有宴请?” “嗯,越王明日要去永州,今夜蒋大人给越王送行。” “那姑姑去做什么?”谢青河问。 “通州、京城的行商都收到了帖子。” 徐怀溪这样一说,谢青河就明白了,是去送钱的。 永州灾情处置了何瑜还不够,越王受命处理,还得把永州那些灾民安顿了才行,钱从哪来呢? 从宴中来。 许明棠应当也在其列,谢青河道:“我也 要去!” “你去做什么?” “见世面。” 徐怀溪不信谢青河的鬼话,他向来说一出是一出,虽不信,但也不拦他,因为她知道,拦不住。 这头许明棠到了宴席,看见几个生意做得比较大的货商,转念一想,就明白这场宴席的目的。 许明棠和其中几个有生意往来,见了面大家都有话聊,忽听某处有骚动声,她循着声音看过去。 一眼看见了徐怀溪身旁的年轻男子,生得高大英俊,比徐怀溪近乎高了一个头,穿暗绣玄色衣袍,剑眉星眸,挺鼻丰唇,跟着徐怀溪在她身旁落了座。 “徐怀溪还真是艳福不浅啊。”有人小声说。 “我听说是她侄子。” “是嘛,原来是侄子啊!” 旁人这一提,许明棠想起来徐怀溪之前说过,她的表侄和她一道来的,再去看那男子和徐怀溪的面容,眉眼处的确有两分相似。 正待收回目光,见那年轻男子眼皮一掀,眼睫扬起几分凌厉的弧度露出点漆似的黑眸。 眸光与许明棠的对上,一触即离。 许明棠心下一震,有什么从心底快速划过,不等她抓住就已经消失不见。 “越王殿下到,蒋大人到。” 随着下人的通传声,大家都起座行礼。 许明棠忍不住再去看那男子,但他已经跟在徐怀溪身边起身行礼,端得一副翩翩公子知书达理的模样,刚才凌厉幽深的眸光仿若是她的错觉。 奴仆们端着菜盘鱼贯而入,而台子上亦有琴舞者表演,一派宴会欢乐场景。 酒过三巡,就听蒋修宁和越王齐谨搭起台子“唱戏”,什么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什么永州灾情,百姓水深火热,又是若是朝廷知道,定当震怒,最后还隐晦点了几个近日铺张浪费,耽于玩乐之人。 按理说,许明棠也应当在其列,毕竟她前些日子才举办的游船宴,但蒋修宁和齐谨就是略过她,这叫其它人心中再次重新掂量许明棠的位置。 在蒋修宁和齐谨说完之后,许明棠看见蒋修宁朝自己使了个眼神。 这是叫她做出头鸟呢。 无论她愿不愿意,她必须得做,还得有足够分量的带头作用才行,于是,她站出来道:“草民愿捐献二十石粮食支援永州灾情。” 钱是不可能出钱的。 二十石粮食也不是小数目了,折算下来的银两虽然不多,但眼下丰收季还没到,能一口气拿出二十石粮食的人还真不多。 齐谨扫视众人,意有所指道:“嗯,难为你一介平民都能拿出二十石粮食支援永州了。” 这话一出,但凡懂点门道的都已经主动了。 徐怀溪拿了五百两银子出来。 其他人虽拿不出徐怀溪那么多,一百两,八十两也都凑合着拿了出来。 登记完名单,齐谨还算满意,宴席继续。 男子们在台上跳舞奏乐,许明棠一半是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一半是觉得这些男子跳得倒还真的不错。 她不会跳舞,看不出门道,不过,他们跳得“热闹”,动作整齐划一,聚似花朵,散似繁星,打发时间看看确实也不错。 许明棠在认真看舞蹈,殊不知几道目光从她身上掠过。 她正看着,忽而视线一顿,瞧见一个眼熟的人抱着琴上台。 观月怎么会来这? 不光她看见了,其他人也看见了,在琴曲奏响之时,银子打水漂的难过都减淡不少。 齐谨见许明棠目不转睛地盯着观月,心中盘桓几日的想法,有了决定。 谢青河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打了个转,面上若有所思。 一曲终了,观月抱琴退场。 新一轮的饮酒宴开场,不少人或是恼恨许明棠的出头捐献,又或是想和许明棠打听消息,攀点关系,都端着酒杯来与她敬酒。 齐谨则坐在主座,目光落在人群中的许明棠身上,声音不大地和蒋修宁说话:“大人觉得许明棠此人如何?” 蒋修宁不知齐谨的意思,谨慎回道:“是个有些能力的商人。” “是有点能力。”齐谨说着,直视蒋修宁道,“本王觉得你也不错,做事稳重,在洛州属实有些屈才了。” 蒋修宁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撞了大机遇,忙道:“下官愿听殿下安排。” “嗯,等消息吧。”齐谨轻描淡写道。 蒋修宁克制地压住喜色应声回是。 许明棠虽然周旋众人之中,眼角余光没忽略主座越王和刺史大人的神情,虽然听不见她们聊的是什么,但是,看到蒋修宁脸上的喜悦,她也大抵能猜到一些。 砰。 手上的酒杯被人碰了一下, 许明棠抬眸,看向她面前站着的男人,“听我姑姑说,许小姐在和她做生意?” 第79章 第79章不就是勾引人嘛,谁不会…… 宴席散场,许明棠在门口看见了宋星的马车,上车时看见宋星欲言又止的目光,她没多想,脑海里还在想刚才那个叫谢青河的男人。 他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诚然,他的言行举止在这个朝代显得格格不入,不过没人会觉得奇怪,因为她娘是谢无双。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许明棠坐进马车里,当有手指按上她的太阳穴时,她才发觉车里还有一人。 “明棠想什么想得这样入神?”观月垂眸看她,声音低缓温柔,响起他入场之前,许明棠盯着那些舞乐男子们专注的目光,眸底闪过晦暗的情绪。 观月的手指按得很舒服,身上的淡竹暖香也很舒神。 许明棠靠在他身上,因为喝了酒,声线慵懒,“你听过谢青河吗?” 观月想起那个肆意放纵的俊美男子,心中起了警惕,明棠难道对他有兴趣? “首富之子,当然听过。”观月不动声色地将许明棠揽入怀中,一边为她按揉额头,一边问:“明棠怎么问起他了?” “觉得他……”许明棠暂时没想到合适的话语形容他,便说,“与其他男子不大一样。” 观月柔声道:“他娘是京城首富谢无双,他爹的娘家与当朝皇贵君又有亲戚关系,谢家也算得上皇亲国戚了,谢青河又是谢无双唯一的孩子,性子被养得骄纵古怪了些也不意外。” “原是这样。”许明棠揉了揉眉心,想到刚才他在宴席上与自己碰杯随口交谈的那几句话,半晌无果,索性清空脑子,不再去想。 颊边微痒,一缕青丝垂落她的脸侧,顺着青丝她瞧见了正在为她按揉的观月。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观月垂眸对上她的视线,朝她露了个温柔的笑。 轮廓分明的下颌骨,白皙的脸,温柔含情的眉眼…… 许明棠的手抚在他的脸侧,拇指按了按他红色的唇。 观月便低下头来,任由许明棠含住他的唇。 按揉在许明棠太阳穴的手也换了位置。 一手搭在许明棠的肩上,一手揽着她的腰,轻柔地、不着痕迹地将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更加方便许明棠对他为所欲为。 第95章 许明棠将他压在车壁上,呼吸湿热,唇齿交缠。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车帘被掀开。 面向车门的观月眼睫微抬,与车门外的来人对上视线,随后伸出舌尖勾缠许明棠的,喉口发出轻吟,“嗯……” 声线低沉温柔带着情/欲,蛊惑意味十足。 贺云景神色阴沉地站在马车外面,看见许明棠与旁人亲密缠绵,愤怒与嫉妒叫他烧红了眼,他一直都知道许明棠和观月的关系,也见到过许明棠与观月事后,身上暧昧的痕迹。 但是叫他亲眼看着许明棠和观月亲密,是第一次。 不要脸的贱人! 该死的狐狸精! 贺云景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剧烈,抓着车柱的手背青筋暴起,杀了观月的想法在心中叫嚣。 他要杀了这个勾引许明棠的狐狸精! 观月自然没有忽略空气中闪过的那一丝杀意,他眉眼更温和,偶尔从帘缝中瞥向贺云景的目光中尽是挑衅。 怎么办呢,明棠就是喜欢我呢! 有风从掀起的车帘里进入车厢,许明棠从痴缠的吻中抽离,看着面前观月迷蒙含情的眼眸,拇指又按了按他的嫣红的唇。 注意到马车停下,她扭头看了眼窗外,原是已经到了。 观月扶着许明棠下了车,和贺云景打了个照面。 只有两人知道彼此有多厌弃对方,却因为在许明棠面前,两人不得不勉强维持体面。 不等观月开口,不远处又有急促马蹄声,是挽画驾车赶来,一看就知有事。 观月勾着许明棠的手指,低声与她温柔小意道:“明棠,我今夜要回府州了,改日你来看我可好?” 贺云景冷眼看着观月这番作态,心中作呕! 许明棠的目光从挽画身上转到观月身上,只说:“你有事就先回去吧。” 观月敏锐地觉察出许明棠话语中的冷淡之意,心里微沉,还欲再说什么,只见贺云景的手臂扶上许明棠的腰身,对他道:“观月公子,你的侍仆看起来很急啊,还不去吗?” 两人目光相触,无声硝烟四起。 “明棠,我先走了。”观月不得不离开,他温声对许明棠说完,转身上了车。 贺云景心中冷哼,低头去看许明棠,忽视她身上沾染的其他男人的气息,亲亲她的脸颊:“热水已经备好了,我带你去洗漱?” 讨人厌的味道当然要帮明棠清洗掉。 “嗯。” 最后是贺云景和许明棠一道进了浴桶。 贺云景承认,是他色迷心窍。 看着许明棠在热气氤氲中湿发红唇微肿的模样,一想到是因为许明棠把观月压在车厢里亲吻导致的,他心里就跟竖了根刺似的。 于是他故意、没错他故意脱去外袍,叫热水浸湿了他的里衣。 胸肌和腹肌的轮廓便半透半隐地显现出来。 不就是勾引人嘛,谁不会啊! 官宅后院里,那些侍君勾搭他娘的样子他也是见过的。 在浴桶里的感觉很奇怪也很新奇…… 他迫切地舔咬许明棠的唇瓣,舌尖在她的口腔里探寻吮。吸,要把另一个人留下的痕迹完全覆盖。 许明棠的舌根被亲得发麻,伸出手掌按在他的胸膛上,把人推开。 贺云景哼哼唧唧地委屈贴上来在她唇角啄吻。 “去床上。”许明棠道。 浴桶的位置太小了,贺云景进来就填满一半,水都撒了一地。 阵地转移,春宵帐暖。 …… 匆匆跟着挽画回到府州的观月正在越王跟前回话。 “明日早晨本王就会出发去永州,许明棠你替本王留意着。”齐谨又说,“你前几日给我的资料上,何瑜和京城兵部郎中贺兰珏有牵连?” “并不确切,”观月脑海里闪过贺云景的脸,淡声回道:“两人有过书信往来。” “这个贺兰珏……”齐谨眼中闪过思索之色,良久,她站起身,“行了,这边你帮本王盯着,京城的事,本王回去自会查明。” 观月垂睫应声:“是。” 送走齐谨,观月面无表情地回想起贺云景的脸,许明棠身边的碍眼东西应当尽早清除才好,不然叫人看了生厌。 …… 齐谨第二日天不亮就带着千余名灾民往永州去。 许明棠的城郊空地霎时间空了一大片出来,许明棠在空地上一一核对名字,宋星带着一个女人来见她。 是那日袖子里藏匕首的女人。 她见到许明棠朝她磕了三个头,“多谢大人救我。” 若不是宋星及时拦住,她险些犯下大错。 “你叫曲若颜?” 来人似乎没料到许明棠竟知道她的名字,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后应声:“是。” 许明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因为空地建设的时候,这个名字总是能拿到奖金,是个做事很勤奋的人。 “你从今日起,做三组的组长,以后凡事过个脑子,不要冲动。” 曲若颜感恩戴德地走了。 许明棠把剩下的六百余灾民进行分组分队,十五到二十人一组,五组一队,分别由组长,队长带领做工,工钱也每人多了三文,由原来的每人每天基础工钱五文,变成了八文。 吃饭、读书的待遇还和之前一样。 此前的杨石柳、林鸢、林晴等人都留在了洛州,分别被委以队长和组长的职责。 有十余所房屋已经搭建完成,许明棠当场就拿出了十所房屋,给工人们内部员工价租售,买不起的就先租,以租代售。 有些房子不到一两银就能买到,曲若颜便拿出这些天攒的银钱买了一所房子。 杨石柳一家也买了房子,当然,钱不太够,不过他们算过,一家三口再做一个月就能拿到房子, 正是因为买了房子钱不够,和还没买房的原因,虽然做工的人少了,但是做工队伍却比之前更加努力。 因为希望已经被他们看见,甚至已经握在手里。 城郊空地在建同时,许明棠庆华街的点心铺子也开张大吉了,店铺中的点心价格定位都比较高,但因为之前游船宴在上层群体中宣传过的原因,开张这天,店铺门口还是挤满了人。 糕点的甜香借着夏日暖风飘出十里远。 面对上层群体,点心俨然从造型到包装都进行了细节升级。 镇上的铺子售卖的点心大多都是油纸包着,府州的店铺则不然,会以竹编小篮子垫油纸装填,个别点心还专门有竹编盒子或四个或六个一组装起售卖。 竹编盒子是村里的村民编织的。 楼上楼下一共有三层。 大堂有外带区,楼上则有包间厢房。 许明棠府州点心铺子开业这天,谢青河和徐怀溪也到场了。 他们坐在包间里,从上午吃到下午。 仅两个人就消费了近百两银子,对外人来说是一笔大数字,但对这两人来讲不过九牛一毛。 许明棠亲自拿着点心去过包间,也有幸看见了谢青河吃东西的样子。 大一点的点心他一口一个,小一点的点心他一口一组。 许明棠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嚼就咽下去了。 徐怀溪解释道:“我这侄子胃口比较大,遇到喜欢吃的东西吃得会很多。” 许明棠在现代也是见过大胃王的,她淡定回道:“徐掌柜和谢公子喜欢就好,能如此捧场,许某也很高兴。” 吃食店遇见大胃王,这多值得高兴啊。 柳潇也带着柳昱泽来了,看见店里红火的生意,柳潇眼中闪过一丝后悔,若是早点把酒楼改成点心铺子,是不是这家店的生意就不会那么差了? 但后悔也没用,店铺已经送人了,只能叮嘱自己儿子乖巧嘴甜些,最好早日进了许家的门,叫许明棠帮衬他们柳家。 如今许明棠在府州可是个香饽饽,多少人盯着呢,他们柳家好不容易占一次先机,可不能叫旁人夺了去。 在柳潇刻意制造的机会下,柳昱泽有了与许明棠独处的机会。 柳昱泽含羞带怯地去看许明棠,一边说话一边往许明棠身边靠。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相隔几间包厢的谢青河咬着酥点站起身。 “你吃饱了?”徐怀溪问。 “我出去再加点。”谢青河头也不回道。 徐怀溪暗自纳闷,这种事他不是一直叫元宝去的吗?这回怎么亲自去? 谢青河看着系统面板上柳昱泽和许明棠的关系线,眉头皱起,要是这个柳昱泽像柳白余一样叫人省心就好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推开每间包厢的门,找错了就把门关了,继续开下一个。 基本上能在包厢吃点心的人都认识谢青 河,即便被谢青河如此冒犯了,他们也不敢找谢青河的麻烦,毕竟不说谢青河的身后是谢无双,徐怀溪本人甚至都还在洛州呢。 第96章 就这样找了六七个包间,啪! 眼前的包间推开,包厢里寡女孤男同时侧目朝门口望来。 谢青河满意,找到了! 第80章 第80章【对不起,您暂时无法修…… “你是什么人?!”柳昱泽惊呼,下意识躲到许明棠身后。 “谢公子怎么到这来了?”许明棠审视谢青河。 柳昱泽见许明棠认识他,稍微镇定一些,重新再去看那男子,注意到那男子高大的身形和俊美的五官,又妒又恼对他挑剔:长得就粗犷,怪不得如此无礼。 “找错房间了,打扰许掌柜了?”虽然话这样说,谢青河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抱歉之意。 “是的,打扰到我了。”许明棠笑着应声,“谢公子的包间在右手边第五间,现在……” 她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逐客之意不言而喻。 谢青河听言一顿,狭长的眼眸微眯,是棘手的玩家啊。他的指尖习惯性地敲了敲,但并没把面板敲出来,因为不能让玩家知道。 “主家!”宋星从外面找了过来,见到三人,下意识噤声。 “怎么了?”许明棠担心开业第一天出什么状况。 宋星瞅瞅屋里屋外两位公子,轻声道:“观月公子来了。” 屋里陷入一瞬间的安静,不远处的脚步声就分外清晰,谢青河侧头去看。 落后几步的观月已经走了过来,如同没看见站在许明棠身边的两位男子,浅笑着道:“明棠,恭喜新店开业,” 他容颜本就绝色,笑起来更叫人眩目,柳昱泽眼底闪过嫉妒和不安,许明棠若是被观月截胡怎么办? 他拿什么去和观月争? 柳昱泽纠结之时,听得许明棠客气回应:“谢谢,我让宋星带你去看看顺道吃些点心。” 观月带笑的唇角凝滞一瞬,很快应道:“好,你先忙。” 柳昱泽心下一喜,许明棠竟然为了他放弃了观月公子。 正在暗自窃喜之时,忽有寒刀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柳昱泽抬头只看见观月谦和有礼地和许明棠道了别就跟着宋星离开了。 错觉吗? 只有谢青河那个角度看见了观月冷寒的目光,心中暗啧一声,麻烦的男人。 “谢公子还有事?”许明棠目光瞥向还在门口的谢青河。 谢青河想了想,道:“没有,走了。” 先去解决那个麻烦的男人吧。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许明棠转身问柳昱泽:“柳公子刚才想与我说什么?” “我娘后日想邀你来我家吃饭……明棠姐姐有空吗?”柳昱泽想到她娘邀请许明棠的目的,面色泛红,露出羞赧之意。 “行啊。” 许明棠一口答应,柳昱泽心跳扑通扑通的,再一想到刚才许明棠为了他还回绝了观月公子,对许明棠更是情根深种。 …… 谢青河两步就追上了观月,抬掌即将碰到观月的肩膀时,被人躲了去。 “谢公子何事?”观月警惕地看他。 “我瞧你衣服颜色不错,不知是什么料子?”谢青河说着,伸手还想再碰,却被人侧身又躲开,观月似是极其不喜旁人触碰,面色微沉道:“不过就是普通的春罗布料,布庄很多,谢公子若是感兴趣自可去布庄挑选。” 观月说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嘶。碰不到,真麻烦。 然而下一瞬就看见柳昱泽面带红晕地从转角处走来,这个男子的警惕性显然不如观月,谢青河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易看到了他的数据,手指敲了敲,情感那一栏的数据就被调低了。 数据修改后,柳昱泽回过神,看见谢青河站在他旁边,上一刻他已经得知谢青河的身份,此刻再看见他,心中的嫉妒不减反升,同为男子,为何他的母亲就是首富! 而他却要被他的娘亲用来联姻巩固府州地位,还是嫁给许明棠这种村民……真叫人恼火! 谢青河是没办法篡改玩家数据的,但是可以通过触碰修改游戏中npc的数据,有一定的限制,不过,足够用了。 他看到柳昱泽和许明棠之间的关系线上的粉色逐渐褪去。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能看出来,只有柳昱泽那边的颜色褪去,柳昱泽一褪,关系线颜色就逐渐转为绿色。 像上次柳白余一样。 这许明棠,压根不喜欢他们吗? 那……谢青河的目光落在几乎变成鲜红色的两条关系上,贺云景和观月的……又占多少呢? 心中起了好奇,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观月碰不到,那就去找贺云景。 谢青河叫元宝去和徐怀溪打了个招呼,往煤块店走去。 贺云景正在搬煤块,最近煤块的生意很好,特别是冶铁处和货商们,都要得很多。 他的手背忽被人碰了下。 贺云景放下煤筐,却没看见是谁碰到的,四处张望了一下,继续搬煤块。 今日煤块卖得多,店里可以早点关门,等下去找……明棠!一想到这个名字,贺云景就很雀跃,如果他背后有尾巴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晃出残影了。 谢青河靠在转角街巷的墙上去看贺云景,眉头皱起,这个npc的数据怎么无法修改? 【对不起,您暂时无法修改该角色数据。】 谢青河觉得有根脑神经在犯痛,因为他的系统面板残缺的原因,所以才无法修改吗? 可为什么柳昱泽的修改成功了? 谢青河决定再试一次。 这次得到的系统答复是:【该角色数据已被重新赋值,您无操作权限。】 重新赋值? 被谁?许明棠? 谢青河脑神经又在突突地跳,无数个可能性在脑海里闪过,但谢青河饿了,那些点心根本吃不饱,他决定停下思考,先去吃东西。 …… 观月在点心铺子待到很晚,直到许明棠忙完,他这才缓步走到她身边,他说:“明棠新店的点心很好吃。” “嗯,谢谢。” 看着许明棠客气又疏离的态度,观月心里一慌,那天晚上他送许明棠下了马车之后,挽画来找自己时,许明棠对他似乎就冷淡了些。 观月看四周暂时无人,手指勾上许明棠的手指,声音低微:“明棠,别与我生气好不好?是我错了。” 许明棠的目光从账本上分出一个眼神给他,又重新低头看账本。 观月的手指便得寸进尺地扣进许明棠的指缝中,“那夜确实是临时的急事,再不会有下次了……” “知道了。”许明棠抽回手,用笔蘸墨在账本上添写几个字。 虽然见许明棠应声,可观月心中依旧惴惴,急切地邀请许明棠:“明棠,后日你来月桥仙可好,你好久没来了……”他还制了新衣,想穿给明棠看。 贺云景到府州点心铺子时,正好看见观月惺惺作态地粘在许明棠身边,还邀请许明棠去月桥仙,好心情立刻被破坏,碍着在许明棠面前,他强自压下恼怒,想横插两人之间,打断观月的话。 却听见许明棠道:“后日不行,我有约了。” 贺云景的心情登时阴雨转晴,“明棠!”他高高兴兴地喊她。 然后走上前“自然地”插在许明棠和观月之间,“今日煤块店生意很好,卖出了九百多斤煤,明日得去村里拉货了……” “现在拉货是从哪条路走的?”许明棠问道。 “会从城郊那绕一下。” 城郊那处空地修了路,是许明棠根据《天工开物》里面的记载,用石灰石混合黏土细沙打碎研磨,再加水调和成泥浆铺的路。 缺少很多现代工业化的工具,泥浆比较粗糙,但是比起原始泥巴路来说会坚硬平整很多,至少雨天地面不会变成湿漉漉的泥坑水洼,车轮马蹄走过也不会陷下印痕。 所以那边的路一建成,车马走过之后都知道,从那块地走平稳且不费力,那边已经逐渐有车马行经了。 许明棠这几天正准备去找孙县令,说服她把村镇之间的路修一修。 俗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 便捷的交通一定是商业发展的必要条件之一。 “我今日还看了城郊那边,左边的房屋几乎都建好了!” 贺云景和许明棠说的一些事情,观月完全插不上话,他在想许明棠说的后日有约的事情,无端地想到柳昱泽。 刚才他在大堂也听到过柳潇与旁人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想把柳昱泽嫁给许明 棠,没明说,却也说了后日之后家中大抵是要有喜事了。 因为用力,观月的指甲有些泛青,他去看许明棠,正巧刘二找她有事,许明棠出去和刘二说话,贺云景斜着眼睛看了眼观月,以为他面色不好是因为明棠刚才忽略了他,有些得意地冷哼一声。 “贺云景,你听着,后日许明棠赴宴,你想办法跟去。” 贺云景:“?” “你在命令我?”贺云景很不爽,转而又疑问:“明棠要赴什么宴?”随着许明棠生意越做越大,近几日许明棠都赴了不少宴。 第97章 “我没猜错的话应当是柳家的宴,你若不去,那就等着许明棠的夫郎进门吧。”观月越说声线越冷,那个柳昱泽他之前没放在心上,刚才看起来,许明棠好像对他又不太一样…… “什么?夫郎?!”贺云景大骇,他半信半疑地盯着观月,疑心这是观月耍的诡计。 “你若不信你自己打探便是。”比起让许明棠家中再进一个,观月宁愿许明棠身边暂时只有贺云景这个蠢货。 晚间吃饭时,贺云景也得知了许明棠后日的确要去柳家赴宴,还不让自己跟着。想起观月说的话,他又难过又委屈,情绪半点藏不住,额头抵着许明棠的肩膀,周身情绪低落。 难得见他这幅模样,许明棠看完账本后,才挠挠他的下巴:“怎么了?只是一个宴席而已,难过成这样?” 贺云景不会拐弯抹角,他直接开口问:“明棠要娶夫了吗?” 许明棠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反而问道:“如果是呢?” 贺云景登时眼睛就红了,手臂箍着许明棠的腰身,力气很大,嘴唇蠕动两下没出声,埋着头在许明棠颈窝。 不多时,许明棠的颈窝就被浸湿了,他声音很小地说:“明棠就算要娶夫,也别丢下我好不好……” 第81章 第81章女子娶夫纳侍本就是常事…… 当观月得知许明棠仍是独身一人去柳家赴宴时,心中恼怒贺云景果然是成事不足。 好在他没全寄希望于贺云景,柳家那边他也派了人盯着,只不过酒宴进行到一半,柳家人便将所有下人撤了,这让观月心中不安。 宴席上,柳潇和柳湘二人对许明棠的笼络之意完全不加掩饰,柳潇也在找机会提起结亲一事但全都被许明棠不着痕迹地挡了回去。 几次下来,柳潇意有所指地问道:“难道许小姐已心有所属?”据她所知,许明棠身边如今就只有个贺姓侍仆,听闻跟着她有一段时间了,但想来应当也不是很喜欢,不然怎么连个名分都不给,还叫那侍仆在店里抛头露面。 “柳掌柜此言差矣,只是发财之道就在眼前,许某怎么能耽于情爱之事。”许明棠笑道。 发财之道?柳潇心头一跳,却听自己妹妹迫不及待问道:“什么发财之道?要如何做?” 柳潇觉得自己柳湘问得过于直白,装模作样地呵斥两声,实则对许明棠说的也很感兴趣。 许明棠却觉得说漏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说。 柳湘亲密地与她倒酒聊天拉关系:“明棠,怎么说你府州那点心楼也有我们柳家的一份力,怎么能有好事就瞒着我们呢?” 这话让许明棠做思考犹豫之色,随后道:“那我只与你们二人说,万不能叫旁人知道。” 柳潇马上把所有下人撤下,道:“绝不叫第四个人知道。” 许明棠似乎被柳潇所打动,神秘又小声地说:“我之前在村里山上砍柴,得了本美食秘籍,上面有好些失传的菜式,这点心楼中的几种点心便是秘籍所写,我已经在物色酒楼店址,点心楼不过就是前菜而已,等我的酒楼开起来,凭借秘籍上的菜式定能叫我日进斗金!”她似乎是有些醉了,说的话也变得自大狂妄,“不日,这府州定会开满我许氏的酒楼!” 这话很扯,但柳潇和柳湘信了,深信不疑。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许明棠一个卖柴的村民突然在镇上开起烧饼店,然后烧饼店生意一路红火,又开汤锅店,点心铺子,开一家火一家,直到在府州开了点心楼,前日点心楼开业她们也是去了的,里面售卖的点心精致奇特又美味。 点心售价高昂,宾客却络绎不绝,且都是些衣着华贵的达官贵人。 柳潇眼珠子一转,“这秘籍如今在何处啊?” “这不能说不能说!”许明棠摆手。 “那——”柳潇还想再问,只见一直坐在许明棠身边的柳湘忽然打断她,“姐姐,这都是隐秘事,哪能随便打听呢!” 柳潇眼眸一凝,她对自己妹妹柳湘的性格了若指掌,她不信她柳湘对此没有兴趣,但是却在这会儿打断她?是什么意思?她狐疑地去看许明棠和自己妹妹,正好撞见许明棠和柳湘似乎对了个眼神,疑窦陡然而起。 许明棠离开的时候,也是柳湘抢着去送的。 两人在门口话别,许明棠道:“如今府州点心楼能开起来,还要多谢柳二掌柜,我都知道,那点心楼原本是柳二掌柜你的铺面,你如此大方地帮了我,许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柳湘一听,喜上眉梢:“许掌柜这说的哪里话,咱们以后合作的地方多着呢!” 许明棠应道:“确实如此,但……柳二掌柜你也知道,这事本来是我一个人赚,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才说出秘籍之事,若之后我与你们柳家有合作,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最多出两分利给你们柳家。” 柳湘上头有个柳潇,一直都被她压着,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不是柳潇,是她柳湘的面子! 这感觉新鲜又叫人着迷,柳湘心里千回百转,两分利一个人拿都没多少,还要分给柳潇的话就更少了,但柳潇多年的威压在上头,柳湘只道:“行,等咱们找时间详谈!” 热情地把许明棠送走,柳湘转过身心情极不错地哼起曲儿来,才哼两声就见树丛后站出一个人将她吓了个半死,“哎哟,姐姐你怎么在这?吓死我了!” “你刚刚和许明棠说什么了?” 柳湘装傻道:“什么说什么,就送她走呗。” 但她面前的是她的姐姐,柳潇如何看不出她的装腔作势,冷声道:“你别忘了,没有我可没有你柳湘的今天!” 柳湘平日就听她总说这话,都听得耳朵起茧了,“知道知道,我是多亏了你!” 口中应着,心里却逆反起来,都是姐妹却与她算得那么清楚,要送人的酒楼就拿她名下的,现在有好处了就来警告她! 柳湘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 …… 观月不知许明棠和柳家聊了什么,只知道隔天两家关系似更加亲密,他去找贺云景道:“就算许明棠要娶旁人你也不在意吗?” 贺云景拳头攥紧,怎么会不在意,但是…… 他道:“女子娶夫纳侍本就是常事,我们做男子的怎么能阻挡?”贺云景想明白了,只要他听话,明棠就不会丢下他,只要不丢下他,纳几个人又算什么,他把胸腹腰肌多练练,把那处好好保养,那些野男人拿什么和他争! 贺云景睨一眼观月:“你别想把我当枪使,自己都在门外头呢,着急的是你才对!” 观月惯来温和的脸沉下,虽然他瞧不上贺云景,但是贺云景确实说得没错,明棠上次恼他了,这几日与他也冷淡不少,万一真叫柳家男子进了门,新婚燕尔,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他越想越觉得不行,贺云景成不了事,他自己想办法就是。 担心柳昱泽进门的不光只有观月,还有柳白余。 但他没有资格干涉许明棠的决定,许明棠应他的要求让他来府州庆华街的店铺,他近六年没回来这里,看着失而复得,陌生又熟悉的楼店,柳白余心中最初的高兴过后,只余满腔苦涩。 那日之后,他自觉地很少出现在许明棠面前,也很少能见到许明棠,府州店铺的后厨在很后面,不像镇上,隔道窗就能瞧见,他只有每日看着后厨的伙计做完点心之后,佯装监督上菜的功夫在后厨门口站着,不动声色地看大堂,看门口。 很多时候,都一无所获。 这家店的店铺掌柜是刘二。 刘二也没想到,许明棠之前答应过她,下一家新店叫她来,谁知竟直接让她来管理府州店铺,谁能想到半年前她还只是个街头混混,有上顿没下顿,半年后,她就成了府州店铺的掌柜! 她激动又兴奋也很不安,担心自己给许明棠丢脸,但是许明棠还把柳白余也 调过来了,这叫她安心不少,柳白余平日虽然寡言少语,但是为人还是很可靠的,而且店里的大多数点心都是他研制,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他就行。 看见柳白余在监督上菜,刘二很安心,也趁着空隙拿着册子去找柳白余问问题:“柳厨,近几日这千丝酥点买的人少,你说我们是降价还是减少售卖数量啊?” “为什么卖得少?”柳白余问。 “为什么?”刘二想了想,道:“我有听客人说起过,这东西脆,带回去就稀碎了,在这吃有时又吃不完。” “堂食可以减量减价,若是外带,可以……” 刘二见柳白余没继续说,疑惑看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门口的马车,诶!不是许明棠的马车吗! 许明棠正从马车上下来,一同下来的还有柳湘。 刘二来不及多想,先上前接待去了,就和许明棠打了个招呼的功夫再扭头看时,后厨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而许明棠和柳湘已经去楼上包间了。 第98章 刘二知道柳白余对许明棠的一点心思,毕竟之前在镇上时还总是给许明棠留炖汤,就特意和他说:“柳厨,东家在甲三号包间,点了荷花酥、定胜糕和龙井茶,你一会儿送上去呗。” 本以为柳白余会一口答应,谁料他道:“我要看着这锅糕点,你叫其他人送吧。” 嗯? 真稀奇,蒸的糕点只需要小心着点火就是,哪用得着柳白余亲自看着。 柳白余拒了,刘二也没强求,叫了旁人送点心上楼,柳白余垂着眼看着面前氤氲的蒸汽,眼睫都沾染了水蒸气微微带着湿意。 包间里,柳湘正在和许明棠说话。 “许掌柜之前说要找酒楼店址,不知道可找到了?”柳湘知道许明棠这两日一直出入伢行,故意这样问。 果不其然见许明棠叹息地摇头:“府州的铺面太紧俏了,好铺面一个没有,边角的铺面我也瞧不上。” 柳湘迫不及待道:“你看看庆南街的东四十五号铺面如何?” 许明棠回忆了一下,“那不是柳二掌柜的铺面吗!” “对,我的铺面,拿来给你开酒楼。” “白送?”许明棠问。 柳湘笑:“许掌柜真会开玩笑。” “那柳二掌柜是何意?” “我把这铺面给你开酒楼,赚的钱我们俩平分。” 柳湘这几日盯着点心楼的来往宾客眼馋得不行,只要进店那些人就消费,少的几十几百文,多的好几两银子,这些全是白花花的钱啊! 要是庆南街那个铺面也能开成这样,她不就发了吗! “这不行。”许明棠摇头拒绝。 “为何不行?”柳湘急了,“我也不收你店租这还不行吗?” “店租才几个钱,我要开的铺子那铺面必得是我许明棠的名字。”许明棠缓缓呷了一口茶。 柳湘犹豫了,庆南街的铺面可值不少钱,百八十两是没问题的,叫她白送那必然不可能,可是她又不甘心卖出去。 许明棠瞧了一眼柳湘的神色,道:“柳二掌柜若相信我,不若拿店铺入股。” “入股?什么意思?”柳湘不明白。 “铺面归我,我拉柳二掌柜入我的生意,每个月分你两成利,” “才两成!”柳湘觉得低了。 许明棠不急不缓道:“我这点心楼一个月流水至少能有三百两。” “三百两?!”柳湘惊呼。 许明棠叫人去拿了账本给柳湘看,才开业几天流水就已经达二百两了。 “这其中有几个消费高的我没算进去,毕竟能一日消费百八十两的人在府州也不多见。” 许明棠指尖捻着茶盖,慢条斯理地说:“当然只是我一个提议,如果柳二掌柜不愿意的话,其实柳大掌柜最近也一直在约我……” 柳湘知道许明棠没说谎,她姐姐的确总是约许明棠吃饭,她这才急着拉许明棠商量。 登时也不再犹豫,同意了许明棠的说法,店契交到许明棠手中时,柳湘总觉得心里有些没底,却听许明棠道:“那就提前恭喜柳二掌柜了,放心,许某不会叫你吃亏的。” 第82章 第82章求你,不要弃我………… 许明棠和柳湘做完交易的当天,柳潇就知道了,她立刻去找柳湘质问。 柳湘却一改平时伏低做小的姿态,道:“我拿的是我名下的铺子,你凭什么质问我?管的也太宽了吧。” 好一句凭什么!柳潇心头火起,不明白许明棠为什么宁愿和这个蠢货合作也不和她合作! 她和柳湘身边伺候的人对上眼色,不多时,她就知道了柳湘和许明棠的合作内容。 “继续盯着柳湘,有事随时向我汇报。”柳潇眸光阴沉道。 她倒是要看看许明棠是不是真有那么大能耐。 府州的酒楼在装修,许明棠也找孙县令谈修路之事。 孙县令很为难,一方面她相信许明棠,但另一方面不能枉顾现实:“修路一事涉及甚多,人力、无力消耗巨大,县衙支撑不起。” “大人只管同意,我出钱,我出人修。” “全都你出?”孙县令不敢置信,这耗费可不少。 “对,我只有一个条件。” “是什么” “我要一点王家在镇上的铺面。”许明棠道,“不白要,走正常流程,我向官府买。” 孙县令紧皱的眉头一下就松了,“这没问题。” 本身充公的铺面也要在乡试之后租售出去,如今少道流程,她也省点事。 孙县令拿了铺面图出来,上面好些个都已经标好价格了,只等着乡试之后发出告示。 许明棠没全要,圈了十余个铺面。 除了两个正街的大铺面,其他都是靠近运河边上和村里的偏僻位置。 拢共不到一百两银子就都给拿下了。 事情商量完,有侍仆来添茶水,许明棠一抬眼就看见孙锦知端着茶壶正给自己添水。 许明棠挡了一下,接过他手上的壶,“孙公子太客气了。” 孙县令在一旁见状,对许明棠更加满意,此前王家可没这样谦和的性子。 她挥手把自己儿子赶下去之后,试图旁敲侧击,只听许明棠道:“大人这样好的公子当有更好的归宿才是。” 这就是不成了。 孙县令虽然觉得可惜,但也没强求,她当然更愿意自己儿子嫁给一个读书人而不是一个商人。 从县衙出来的许明棠多了无数待办事项,她迅速规划行动,拿到公章文书之后,就叫人开始动工修路。 路一直从镇上修到村子里。 动工这天不少人来看,好些人都知道府州城郊那块的路平整坚硬,便有人问:“咱们镇上也修城郊那种一样的路吗?” “对!”许明棠应道。 盯完镇上的修路工程,她又要坐马车去城郊。 她连日来在外奔波,各个施工场地来回跑,人都跑瘦了些。 刚到城郊,下车就看见戴着蒙着面纱的观月提着食盒朝她走来,离她几步远的时候停下脚步,一双含情桃花眸望着她。 宋星早就自觉地先去城郊了。 观月这段时日总是会来找她,但多数时候许明棠都忙得没空理他,见他又来了,许明棠先开了口:“这大热的天,怎么过来了?”话语还是有点冷淡,观月却弯着眼眸又朝她走了几步,“今日天热,我给明棠煮了绿豆汤用以解暑。” 许明棠带他走进工地上她的临时办公间,五米见方的屋子,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四张凳子。 “东西放这吧。”许明棠一边说,一边把从马车上带来的文案书册放在桌上。 观月关了门,把食盒放在桌上,伸出指尖去扯许明棠的衣袖,他轻声道:“明棠,近日对我好冷淡……” 许明棠闻言瞥他一眼,“我只问你一句,你与越王什么关系?” 观月不曾想,许明棠竟这般敏锐,面对许明棠仿若能看穿一切的目光,观月心底犹豫一瞬。 就这一瞬,许明棠将袖子从他指尖扯出来,“你回去吧。” 他怎么能回去?! 观月伸手着急去抓许明棠,却叫许明棠冰冷的目光止住了动作,他心里慌得越发厉害,不再敢对许明棠有所隐瞒,道:“我在三年前的春日宴中了天欢之毒,是越王救下我,为报答她的恩情,我替她在府州收集情报。” “也包括我的?”许明棠就说越王为何才来府州一两天,但却对府州的事情了若指掌,原来是背后有个情报探子。 观月点头,又急忙解释:“都是百姓知道的事情,绝无明棠的半点隐私之事。” 这句话许明棠是信的,因为她不想叫人知道的事情,谁也不曾告诉过。 她知道观月一个男子能在府州把月桥仙开起来,背后一定有其他势力,不曾想,观月竟背靠着越王。 观月看见许明棠思量的神色,上前握住她的手,泫然欲泣道:“明棠,你别猜疑我……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想过和女子有什么瓜葛,可你不一样,你与旁的女子都不一样,我想留在你身边绝非别有心思,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 他话语说的真情恳切,眼眸里满是认真坦诚,眼底的惶恐无措也分外明显。 “求你,不要弃我……”观月这句话带着泣音呜咽说出,叫人听着心尖发颤。 许明棠指尖抚过他带着哀求的绝色面容,“你做你的事情我不管,但若涉及于我的事情,你不许瞒我。” 观月听出许明棠话语的松动,眼眸一颤,泪中带着欣喜的笑,抬手按住许明棠的手保证道:“我绝不对你有所欺瞒。” “嗯。”许明棠松开手,应了一声。 指尖旋即被观月勾着,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身,观月低头对许明棠道:“明棠能不能抱抱我,我刚才好害怕……”怕明棠真的弃了他。 声音温温软软的,像在撒娇。 第99章 许明棠朝他走近一步,观月屏住呼吸,无端地有些紧张又期待。 “咚咚——” 有人敲门,“主家。” 许明棠听出是宋星的声音,扯下观月的手,“我有事要忙了,你先回去吧。” 观月心中失望又恼门外之人,面上却分外懂事朝许明棠笑:“好,明棠注意保重身体,记得喝汤。” 说完他松开手,重新戴上面纱。 “进来。”许明棠偏头喊了一声。 宋星应声进屋,观月也懂事地离开了屋子,来日方长,他不能急。 挽画的马车在不远处等他,观月登上车,轻声问道:“柳昱泽那边情况如何?” “公子,他的车轮坏了,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今日不会来见许小姐的。” 观月合上车帘,缓声道:“不光是今日,明棠这样忙,别叫不相干的人打搅她。” “挽画明白。” …… 柳潇在家中看见柳昱泽,眉头皱起,“不是叫你去找许明棠吗?怎么没去?” “车都坏了,叫我怎么去!坐坏了的车去见人,不是丢人嘛!”柳昱泽回道。 柳潇眉头皱得更紧,这几日叫柳昱泽去见许明棠,不是车坏了,就是路堵了,哪有这么多巧合?是谁在暗中搞鬼? 柳湘的名字立刻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肯定是她。 “明日换辆马车再去。”柳潇道。 “知道了。” 柳潇心里不解,明明自家儿子之前是很愿意去见许明棠的,怎么如今心不甘情不愿的? 自家妹妹胳膊肘往外拐,儿子也不懂事,柳潇暗自气得半死! 柳家没人注意到屋顶上一道身影快速闪过。 再一晃眼,身影出现在街头,谢青河摇着扇子慢悠悠地在巷子里晃。 观月的这个法子倒是给了他灵感,既然没法子改数值,那就让他们都各自忙去,忙起来了哪有功夫情情爱爱。 打定主意,谢青河就开始计划了。 许明棠那边倒是不用他操心,她自己给自己整的一堆事就够忙活的了,他顺带着添把火就行,贺云景和赫连观月的话,谢青河想到赫连观月那边做的事,决定先给赫连观月找点事情做。 ……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至七月底。 许明棠的府州酒楼修建完成,正式开业了。 她在现代是有酒店资产的,对于菜式就比点心了解得多。 偶尔还会有厨师现场烹饪,所以许明棠虽然不会做,但是制作过程也是略懂一些的。 在府州开个酒楼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更何况,她许氏的招牌已经通过点心铺子和汤锅店早早的宣扬出去了。 酒楼开业这天也是宾客满座。 柳湘看得高兴不已,生意越好,她的分成越多。 而柳潇也动了心思。 但是这回的许明棠可就没那么好邀了。 许明棠城郊那块的空地房屋也都搭建起来了,外围的房屋她应诺优先租售给了建筑房屋的工人们,内圈则是像现代的商业圈一样,规划了衣食住行等各个区域。 她现在的金钱不够把全部区域开起来,而且她如今只在“食”这行涉及比较多,还得再拓展其他产业才行。 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如今不需要太多人建造房屋,她便从其中招了人,替她研究其他产业,比如香皂、膏油、酿酒等…… 大多在《天工开物》上有所记载,她只需要叫人一遍遍实验出最好的配比出来,同时,她也在其他货商那里大量进货,比如香料、海产品等。 村镇的道路在许明棠的规划下,修建得也很顺利,天气炎热,但工人们都干得热火朝天,他们都看过城郊的路,平坦又宽广,等村镇的路修好了,他们以后走路就方便了。 而且许明棠修路的法子比他们知道的法子要省力方便得多,只需要把石头煅烧,粉碎,再加水和泥土混合,铺平即可。 府州和镇上的路是最先修通的,路修好之后,许明棠来回州镇的时间都缩短一大半。 这日,她看过城郊的建设之后,上了马车打算回镇上。 在马车上又见到了观月,他目光幽怨地望着她,漂亮的脸靠在许明棠肩上,“明棠近日都好忙,都不曾踏入月桥仙看看观月。” “我听闻月桥仙最近也出了不少事,忙完了?”许明棠问他。 听到许明棠说起这事,观月心底闪过懊恼,这几日不知为何,月桥仙闹事的人越发多,还吵着要见他,他索性关了阁楼,称病谢客,谁也不见。 月桥仙日日被人堵着,他好不容易才寻了空出来见明棠。 “明棠取笑我?”观月目光更加幽怨。 “怎么会?”许明棠垂眸去看观月,观月漂亮的眼睛也望着她,观月有些受不了许明棠这样看他,再加上久未亲密,心里躁动得慌,他的手勾下许明棠的颈脖,扬着下巴去吻她。 下颌骨的弧线流畅清晰,唇瓣贴着温热,他勾着舌去吮吸许明棠的唇,目光迷离。 “明棠,今夜收留观月一晚吧……” 第83章 第83章想要嫁给许明棠。 “唔嗯!”观月小臂青筋微凸,手指揪紧绸带,泛红的眼尾溢出泪水。 他弓着腰想靠近许明棠,才动了一下,就有软鞭破空的声音—— 啪! 他的身体因为疼痛瑟缩,但他的……却因为疼痛愈发明显。 “明棠!”观月有些受不住了。 他想碰到许明棠,他想拥抱她。 可是他的手臂被绑在床柱上,身体的其他部位动一下就会被鞭打,心中的渴望在压抑之下膨胀得更加迅速。 “明棠!”观月视线去寻许明棠,在看见许明棠衣裳完整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浅珀色的眼珠自上而下地盯着他,像是在观察,像是在玩弄…… 观月呼吸不可自抑地停滞一瞬。 他觉得许明棠的目光犹如实质一般,抚过他身上的每一处。 好羞耻…… 仿佛整个人都被看穿了,看透了…… 观月瑟缩着有了想躲的冲动,然而腰身才动, 软鞭破空的声音再次响起。 许明棠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他一开始还担心自己身体哪个部分不好看明棠不喜欢怎么办,后面就无暇顾及了。 一下又一下…… “明棠!不要了明棠……”观月的声音里带了泣音,仿若真的到极限了。 “是吗?”许明棠目光向下瞥了一眼,手臂再次挥动软鞭,不紧不慢道,“观月,你在说谎啊……” 观月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被发现了,被发现了怎么办? 交错的红痕给了他答案。 说谎的人是要被狠狠惩罚的。 许明棠看着床上的观月,一种奇异的愉悦感在她心间冉冉升起。 连日来积压的疲惫也似乎找到出口。 指尖才抚上观月的脸,观月便立即把脸蹭进许明棠的手掌,啄吻她的掌心,依赖爱慕毫不掩饰。 “明棠……”观月挺起胸膛想要得再多一点,但是许明棠却冷淡地把手收回去了。 观月急切地想凑过去,却被绸带束缚,绸带已经被拉得绷直了,他也还是差一点点才能碰到许明棠。 啪! 胸膛被人打了一巴掌。 观月跌落在床上,呼吸急喘。 许明棠上了床,观月又立即跪坐起来,朝许明棠贴去,然后又被打了一巴掌。 下巴被指尖挑起来,对上许明棠略显得冷淡的面容,观月心中的渴望越发急切,他不由自主地又往许明棠身旁靠近。 许明棠的指尖从他的下巴划到喉结,食指抵在那里。 没用力道,但观月不敢再往前一步。 许明棠支起腿朝他笑了笑:“要我的允许才可以碰我,明白吗?” 是和平日很不一样的许明棠,得以窥见一角的观月呼吸越发炙热,把所有的渴望全数压下,他喉结动了动:“明白,观月明白。” 他明白了,许明棠也不让他碰,他难受得要疯了,他难受得要死了…… 观月肩膀颤抖,泪珠坠在眼睫上:“求你……” 许明棠耳侧一动:“你刚刚说什么了?” 观月心里微紧:“求你。” 许明棠摇头:“不对,是什么?”她看起来不想追问了,指尖就要从观月颈脖处划走。 观月的手束缚,只能急切地亲咬她的指尖,面色潮红:“妻主……妻主求你……” 许明棠觉得耳腔有点痒,指腹碾了碾观月嫣红的唇,眸色幽深,“现在……” “取悦我。” …… “狐狸精!”贺云景站在窗口盯着对面亮着烛光的屋子,心里的酸水汩汩冒出! 贱男人!贱男人!勾引别人家妻主的贱男人! 心中咒骂着,眼眶湿红得厉害,大抵是瞪得酸了,晶莹的泪珠子断了线似地掉落。 第100章 他答应了明棠要听话,他也知道女人娶夫纳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真的事情发生在眼前时,心里就是酸痛苦涩。 狐狸精! 他又暗骂一声,衣袖狠狠擦过脸颊,把头埋进了枕头里,不再去看还亮着烛火的那间屋子。 …… 清晨。 因为受伤的地方蹭到床单,观月从睡梦中疼醒。 眼睫睁开时,发现自己正埋在许明棠的肩窝处,回忆起昨夜的事情,观月面颊晕红。 他轻轻地挪出来,看见许明棠还在睡,心中的甜蜜无以复加,好希望她真的是他的妻主,而他是她的夫郎。 他们每晚都可以睡在一起,他每天清晨睁眼能看见她。 想要嫁给许明棠。 想成为她的夫。 怀揣着这个想法的观月心脏鼓动,他亲了亲许明棠的发顶,下床穿衣,白色的里衣将身上红痕一点点掩住,他仓促间束了发,趁着明棠还未起,他要去厨房为她做早膳。 米粥在砂锅里咕噜咕噜冒着小泡,观月对着水镜理了理鬓发,要乱,但不能真的不修边幅,那样该叫明棠厌弃了,观月想到许明棠,面上不自觉带了笑。 “你在厨房做什么?!” 一声叱喝叫观月的笑意浅淡下来,倒是忘了,明棠家里还有这么个碍眼的男人。 他转过身,去看贺云景:“当然是给明棠做早饭。” 贺云景看见他的脸,胸腔内压抑了一晚上的怒火直冲头顶,他大步走过去撞开观月,拿起锅子道:“用不着你!我会给她做!” “哼。”观月冷哼一声,意有所指道,“你做的明棠大概也吃腻了吧。” “你说什么?!”贺云景一把抓起观月的衣领。 观月猝不及防之下被带着向前,贺云景的力气极大,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忽地他眼眸凝在一处,另一只手放下锅把,迅速扒开观月的衣领,白皙的胸膛前一道道交错的红痕分外明显,痕迹延伸着消失在衣物之下,有些红痕微微肿起,颜色很新,显然是最近才留下的,不等贺云景再仔细看,手指就被人掰开。 贺云景望着整理衣裳的观月,迟疑且不确定:“你身上……是明棠打的?” “与你何干!”观月话语冷淡。 见他的样子,贺云景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又看到他整理衣领时,衣袖滑至手肘,手腕小臂上的勒痕,他记得上次也在观月手上看见勒痕,这次身上还多了这么多伤痕…… 转念间贺云景有了猜测:“一定是你在床上不讨明棠喜欢她才打你,明棠就从来不打我。”他的语气有几分骄傲,感觉一晚上的郁气都消散了一些。 甚至还颇有些炫耀道:“明棠在床上待我可温柔了,什么姿势她都由着我。”虽然有时也会踹他,不过他知道明棠是刀子嘴豆腐心。 观月听了他的炫耀,心一堵,白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把衣服整理好:“你懂什么!” 贺云景只当观月被他戳穿在这嘴硬,还欲再说什么,听到东厢房那边有动静,知道明棠起床了,顾不上和观月再掰扯,赶紧生火做早饭。 观月也占了另一个灶,两人面和心不和的在厨房里暗自较劲。 许明棠洗漱完到饭厅时,桌上已经摆好了各式早点,小米粥、煎饼、馎饦、包子…… 各式各样摆了满满一桌。 观月和贺云景分站左右,见她出来,都朝她走来,异口同声道:“明棠,快来用早膳吧。” 宋容和宋星早就自觉地躲远了。 许明棠瞥他们一人一眼,觉得这个场景有点怪。 待坐下后,观月和贺云景便一人取了一只碗为她盛粥夹菜。 还没等端到许明棠面前就被许明棠挡了回去,“你们自己吃,我吃饭不爱让人伺候。” 虽是这样说,但观月却很体贴,时不时在桌上换一下碟子,叫许明棠不费力地就能夹到想吃的菜式。贺云景让观月抢了先,他看了一圈也没什么能给许明棠做的,气闷又觉得委屈地低头吃面前的包子,没什么胃口,吃得慢吞吞的。 眼前一只碗搁下,贺云景愣愣抬头,许明棠睨他一眼:“多吃点,今天有得忙。” 贺云景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咧着嘴笑:“嗯!” 观月眼睁睁看着许明棠把自己的碗递给贺云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面上却神色如常。 他要让许明棠看到自己得体大方的一面,争风吃醋那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女子最是不喜。 早膳进行到一半时,门房来报,说徐姓小姐来家中拜访。 许明棠认识的徐姓小姐只有徐怀溪了,见这时辰还 早,也没在外厅见她,直接让人把徐怀溪带到饭厅这里来。 徐怀溪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谢青河,他今日穿着一身蓝色云纹交领锦袍,腰封紧扣着腰身,衬得人肩宽窄腰分外矜贵俊美。徐怀溪看见许明棠一左一右坐着的两名男子,其中观月她是认识的,并未过多诧异,只笑道:“明棠好福气啊。” 许明棠站起身道:“让怀溪姐见笑了,来得这样早,可吃过了?不若坐下一起吃些?”她和徐怀溪做了几次生意,关系亲近很多。 “哦,不用,我们来时已经吃——”徐怀溪才要拒绝,就听身后的好侄子道:“是可以吃点。” 徐怀溪话语顿住,许明棠已叫人摆了碗筷。 有客人来,家中男子自是不能上桌,许明棠倒是没注意这个细节,只见贺云景和观月自觉收拾碗筷要下桌。 徐怀溪摆摆手道:“我们做生意的,没那么多讲究,本来也是我打搅了你们,何况,我侄子也在。” 听到徐怀溪这样说,两人去看许明棠,许明棠更不会介意这点小事:“继续吃完吧。” 虽然这样说,但座位肯定是变了。 许明棠坐主座,徐怀溪在她身边落座,贺云景和观月便挨个坐在许明棠下首,谢青河坐在徐怀溪下首。 徐怀溪说的不是客气话,她和谢青河确实是吃过才来的,但谢青河饿得也太快了! 看着谢青河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样,吃喝随意,徐怀溪眼不见心不烦地收回目光,转到许明棠身上,“明棠,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托。” “何事?” “是这样的,我临时要去下面的丰州调一批货,我侄子跟着我不大方便,但他一个男子独身在外我也不大放心,便想放在你这,叫你收留几日,大抵七日内我就能回来,你看如何?” 徐怀溪此话一出,观月和贺云景率先竖起耳朵。 “作为交换,丰州盛产蜂蜜蜂蜡,我此去可为你带半船回来。”徐怀溪知道许明棠的点心铺子需要蜂蜜,而且还向其他货商收购了蜂蜡、贝壳等物件。 徐怀溪给的条件很厚道,许明棠没有拒绝的理由:“当然没问题。” 听到许明棠答应,两人又去看谢青河,后者根本没去听她们对话的内容,在她们说话的功夫,专心致志地吃完了一整碗馎饦外加一碟包子…… 第84章 第84章饭菜不好吃,我会吃不饱…… 看得出来徐怀溪很急了,早上说完,等不到中午就走了。 她临走前对谢青河叮嘱甚多,但许明棠觉得谢青河压根没听进去,因为徐怀溪说话的时候,谢青河的目光停在街边刚出炉的包子上。 徐怀溪才上车,回头还想和谢青河再说一句,谢青河已经不在原地了。 她也很熟悉自家侄子什么性格,目光在四下睃巡,果不其然,在包子店前看见谢青河正在买包子,接了碎银子的店家喜得牙不见眼。 她无奈地对许明棠供拱手道:“我侄子就麻烦明棠了。” “客气了。” 送走徐怀溪,许明棠才转身,面前就多了一堵人墙。 “我姑姑刚刚在和你说什么?”谢青河吹着热腾腾的包子问。 “让我管你吃饱喝好,不要让你乱跑。”许明棠依稀记着,这离早上吃完饭才一个多时辰吧,这就又吃上了? 谢青河不置可否地撇撇嘴,目光盯着手里的包子:“我不会乱跑,我会跟着你的。”他还得把她身边的花花草草的情丝给斩断。 “那最好了。” 许明棠巴不得谢青河乖巧点,让她顺利地能拿到蜂蜜和蜂蜡。 两人走在街上,谢青河咬着包子问她:“你现在去哪?” “去巡店。” “不吃午饭吗?”谢青河皱眉。 许明棠止住脚步看了他一眼,“你等会儿还吃得下?”她的马车上常年备水和食物,忙起来时是没空吃饭的,大多在马车上对付一口。 她本以为谢青河现下吃了四五个包子应当不需要吃午饭了,谁曾想,谢青河本人点头,认真回道:“吃得下。” 那就没办法了,答应了人家姑姑要看好他,并且人家姑姑还是以优渥条件交换的,许明棠不能亏待人家。 “走吧,你想吃什么?” 第101章 谢青河很自然地开始点菜:“你不是新开了家酒楼吗,去那吃,我还要点心楼里的点心,东街素心斋的糖水也给我打包两份到酒楼吧,你叫人去买,我会付钱的。” “谢公子可别寒掺我,答应了你姑姑照顾你,吃住自是不算你的。” 谢青河吞下口中的包子,道:“我吃的会很多。” “没关系,吃饱才好。”许明棠道。 许明棠之前见过谢青河几次,对他胃口大这件事有一点了解,当真的和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东西时,她才知道,自己还是了解得少了。 谢青河一个人吃完五人份的一桶米饭,点的八菜两汤也几乎全进他的肚子了,还没算上吃饭之前他还吃了几个包子。 眼下正用手帕擦了嘴,一块一块地吃点心,大抵是在溜缝儿吧。 因着谢青河的好胃口,许明棠今日中午都比往常多吃了些。 下午,谢青河确实也一直跟在许明棠身边,安安分分。 就是旁的人看见许明棠身边多了个俊美的男子,不由得窃窃私语,猜测二人的关系。 当有人认出男子是谢青河时,暧昧的目光就少了很多,毕竟一个是京城首富之子,一个只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商人,天差地别。 就算谢青河愿意嫁,他娘肯定也不会允的。 许明棠才不管别人怎么说,一整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和往常一样忙忙碌碌。 谢青河闲的话就跟着许明棠溜溜弯,不乐意溜了就去马车上休息,说是休息,大多时候都在吃东西。 “你吃得这样多,不会影响身体吗?”许明棠忍不住问道。 谢青河不意外许明棠会问他这个问题,答道:“不会,我娘请大夫看过,大夫说我的肠胃异于常人,饿了就吃,不会影响,吃不饱才会影响身体。”谢青河没说的是,他这个现象并不是从小就有的,在五年前的某一天,忽然就有了这个毛病。 也是在五年前,他才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游戏世界,而他,是游戏世界的管理人员之一。 但是他的系统面板是不全的,所以只能处理部分的问题,后面小问题处理多了,偶尔就会处理一些关于玩家的问题,比如,某玩家靠杀人越货完成任务,或者坑蒙拐骗获得非法利益等影响游戏平衡的行为,这种时候就需要他们这些管理人员介入警告,扣除玩家生命值甚至抹杀玩家。 当然,他没有抹杀玩家的权限,只有绿江有。 这回处理许明棠的感情问题,也是绿江下发的通知。 不过他不太明白,之前也有玩家在游戏里和多个npc有情感关系,还是在女尊游戏里,这似乎并不属于违规现象,为什么这次却接到指令清理许明棠身边的男子? 但是绿江下达的指令不需要他们有自己的思考,照着完成就可以了,不然,他们会被优化甚至格式化。 目前来看清理任务做得还比较顺利,几个杂草修改一下情感数据就可以了,棘手的是观月和贺云景两个人,这两人的数据似乎自动化升级过,他没有权限修改他们俩人的数 据。 得想想其他办法。 “你晚上要吃什么?” 谢青河回神,想起中午吃的点心,觉得很合口味:“唔,打包点心带回去吃。” “行,那就先去点心楼。” …… “你们看见了吗,东家又带了谢公子来!” “看见了,中午听说打包的那些点心就是给他的,晚上竟又来打包那么多,难不成晚上……” 那人没再说下去,但其中意思大家都懂。 “但听说谢公子他娘是谢无双啊,京城首富。” “首富又怎么样,那可是我们东家!” “如果东家和谢公子……那贺公子……” 贺云景和许明棠的关系,两人都没有刻意隐瞒过,店里的伙计都知道。 “女人嘛,娶夫纳侍的这有什么纠结的……” 一群人忙活的同时,嘴也不闲着,只有柳白余一声不吭地在案板上揉面,仿佛对那些话题完全不感兴趣。 但其实,许明棠中午来的时候,他看见了,晚上来的时候,他也看见了。 她来的每一次他都看见了。 他能做的,就是好好的把点心做好,不让她失望,不让她操心。 画舫那一晚于他来说,似乎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场梦,唯一有点遗憾的是,没有向她讨到一个属于他的拥抱。 他曾无意中看见贺云景抱她,面对面的,很亲密的拥抱,心底的羡慕怎么都藏不住,那个画面他记了很久。 其实细想,他抱过她,在马车上,她喝醉了,认错了人,他才偷到一小段不属于他的片刻亲密时光。 谢青河,他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 他羡慕每一个可以近距离靠近许明棠的人,曾经他也可以,只是他做错了事…… 十几盒点心打包完成后,许明棠和谢青河上了马车,宋星一声吆喝,马车向镇上驶去。 直到马车离开,柳白余才从后厨出来,一直看着马车消在转角,每每也只有这时,他才能光明正大地去看她,即便能看到的只是载她的马车。 …… 许明棠今早和贺云景说他有得忙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近来冶铁处和货商要煤块都要得多,贺云景在店里也忙活了一天,调煤块,算价格,搬货…… 到了傍晚才歇了口气,趁着这个时间,他去店后面的小屋里重新换衣服,把脸上手上的污渍都清理干净,可不能叫明棠看见他脏兮兮的样子。 一想到早上起来看见观月那只狐狸精在水缸旁边搔首弄姿的模样,他怒哼一声,小白脸! 他耳朵微动,听见了马蹄声,扬首去看,果然是许明棠的马车,他连忙整了整衣裳,上了车。 才上车,就看见马车里的点心盒子和坐在马车里吃点心的谢青河。 许明棠递给他一个点心盒子,“饿了吗?” 贺云景目光从谢青河身上收回,他接过许明棠递给他的点心盒子,坐在她身边:“我们一起吃吧。” 毕竟有外人在,贺云景想找许明棠讨抱的想法没能实施,不过喂明棠吃东西他也很喜欢,先喂给明棠吃一口,他再把明棠咬过的一口吃掉,再给她递新的一块。 谢青河看着贺云景的动作,再看他的表情,暗自疑惑:许明棠吃过的难道会更好吃一点吗? 他想了想,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适。 他因为经常不能理解一些npc的想法和做法而显得格格不入。 到了家,谢青河住的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了,和贺云景住的很近。 本来许明棠是打算给他在客栈订房,但谢青河拒绝了:“我要是在客栈遇到危险怎么办?反正你家里有男子,我和他睡就可以了。” 当然不能真的让首富之子和别人挤一张床,便在贺云景房间隔壁收拾了一间房间出来。 晚饭是家里的厨子做的,谢青河才吃了一口就直接道:“你为什么不把你酒楼和点心楼的厨子请到家里来。” 许明棠回得也很坦率:“请到我家来我要给他们付钱,放在店铺里,他们可以给我赚钱。” 谢青河皱眉:“饭菜不好吃,我会吃不饱的!” 贺云景不解:“你刚刚吃了十多盒点心,你还能吃?” 谢青河一本正经答道:“点心是点心,饭菜是饭菜。” “……” 贺云景自认为胃口也不小,特别是忙碌之后,一顿甚至能吃三碗饭,想刚才马车上吃的点心,吃十来盒不说十分饱也能八分饱了,和谢青河一比,他觉得他吃的好像也不算多。 “今晚要请厨子也来不及了,谢公子先将就一下?” 要是白天,许明棠倒还能去镇上找厨子,但这都入夜了,还有半个时辰就宵禁了,上哪给他找厨子去。 谢青河不满地去看许明棠,到底没说什么,神色郁郁地吃了三碗饭。 第85章 第85章把你接触到的玩家许明棠…… 晚间贺云景好不容易摸着机会,寻到许明棠房里,黏黏糊糊地挨着许明棠讨吻。 一边吻她一边想趁机今晚留下来。 敲门声响起。 贺云景没听见,许明棠捏着贺云景的下巴硬生生把他从自己唇边推开,侧头问一句:“谁?” “我。我要饿死了!” 谢青河等了一会儿没看见有人开门,抬手又打算敲门,没敲上。 门开了。 许明棠衣服齐整地站在门口,嘴唇比晚饭时见到的要红润一些。 谢青河鼻尖动了动,嗅到一股食物的香气,皱眉望她:“你自己在房间吃东西?” 怪不得这么久才开门。 嗅到许明棠身上食物的气息,他更饿了。 许明棠:“?” 虽然不知道他从哪得出这个结论,但是许明棠还是为自己澄清:“我没有洗漱完还吃东西的爱好。” 第102章 谢青河怀疑地看了她一会儿,目光在许明棠的唇上流连,饥饿感叫他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他道:“我很饿。” 饿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贺云景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叫厨子给你做饭。” “不要今晚这个厨子,要换一个厨子。”谢青河很挑剔,饭菜不合胃口,他晚上只吃了三碗饭。 “家里只有一个厨子。”许明棠因为不常在家里吃饭,家里也就一个厨子。 谢青河疑惑:“你赚那么多钱,不舍得给自己请两个好厨子?”她怎么这么抠? “我不重口腹之欲。”这会儿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许明棠一边说一边往厨房去,想看看能给他找点什么吃的,总不能答应了人家姑姑,还把人大晚上饿着。 “明棠,我给他做吃的吧。”贺云景从屋中走出来应道,他不想明棠因为其他的男子不能好好休息。 “你做的也一般。”谢青河早上吃了贺云景做的包子,包子皮没有街边的暄软,馅料也一般,观月做得还成,不过谢青河也看不上。 贺云景气道:“那你早上还吃了一整碟?!” “因为没得选。”谢青河坦诚道。 “你!” 贺云景的腰被许明棠拍了拍,不甘心地住了口。 许明棠在厨房看见了一大锅米饭,没什么蔬菜和肉类,只有一筐鸡蛋。 她事先和厨子说过,谢青河会吃得很多,让厨子多煮些米饭,但是饭菜不合谢青河胃口,一大锅米饭没吃完。 “吃蛋炒饭吗?现在看起来只有这个。”有这么个大胃王,明天得叫人多备些食物在家里。 谢青河皱皱眉,大抵是没听过这么简陋的食物名字,但腹中饿得实在厉害,勉强道:“吃吧。” “明棠,我帮你做!”贺云景很懂事。 “你帮我生火和打鸡蛋。” “好!”贺云景眼眸亮亮的。 锅热倒油,数十个鸡蛋滋啦下锅,打散的鸡蛋在锅里叽咕叽咕地冒着小泡,锅铲搅散后,焦香的气息立时迸发。 一锅米饭倒进去,翻炒,压散和鸡蛋碎混合。 然后加盐翻炒均匀,出锅之前加一点切碎的葱花。 最朴素的蛋炒饭就完成了。 是很普通的蛋炒饭。 谢青河迟疑地盯了一会儿,觉得卖相尚可,才矜持地用汤匙送了一勺进嘴里。 鸡蛋外焦里嫩,米饭松散软硬适中,葱花提香增色,盐放得也刚好。 谢青河的评价是,这种程度的话,他可以吃五碗。 贺云景很久没吃过许明棠做的蛋炒饭,也盛了一碗。 见谢青河没有发表其他意见而是在专心吃饭,许明棠放下袖子,回房换衣服休息去了。 自是不知道谢青河和贺云景两个人在厨房差点为了最后一碗蛋炒饭打起来的事情。 许明棠临睡前没忘了去 嘱咐宋星,明早的早点让她去外面买,按照谢青河的胃口买。 第二日早晨,谢青河来到饭桌前,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早点,挑着吃了两样,神情恹恹,很不满意。 “不好吃。”他说。 许明棠掀着眼皮看他,把她汤锅店里打包回来的馅饼摆在他面前,“这是我店里的馅饼。” 谢青河勉勉强强吃了七个,对于其他地方买回来的粥、面一类兴趣缺缺。 “吃完,等下带你去州府买吃的。”买的份量很多,要是谢青河不吃,没人吃得下,许明棠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 谢青河觉得许明棠在虐待他,但他没有证据。 他像吃毒药一样,把剩下的两碗面和一碗粥吃完了,附带着几个包子馒头也一起吃完了。 贺云景看得叹为观止,小声对许明棠道:“幸好他娘是首富。” 不然谁家里养得起他。 虽然许明棠也觉得贺云景说得对,但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议论别人。 谢青河仿佛是听到贺云景说的话,冷淡地哼了一声,对于昨晚贺云景试图抢走他最后一碗蛋炒饭这件事还在记仇。 不听话的npc果然该早早赶走。 许明棠的城郊空地已经在修建尾声,她预计能在乡试之后正式完工。 说起乡试,府州的客栈最近多了很多周边村镇来赶考的学子。 她不会错过蹭热度的机会。 点心楼适时地推出赶考礼盒,放的都是一些管饱顶饿又名字又很吉利的糕点,定胜糕、顺饼、吉酥等,一经推出,很受欢迎。 乡试考三场,每场考三天,一共要在在贡院里呆九天七夜,整整九天的吃喝拉撒都呆在不足两平方的屋子里,又是八月正热的天,进去的考生考完出来都得脱层皮。 每年乡试都考试中途身体扛不住从贡院里抬出来的考生。 今年柳玉姝也在候考之列。 傍晚的时候,柳玉姝和小梨一道从书院回来了。 柳玉姝之后就不需要再去学堂了,因为—— “两天后就要考试了,夫子让我们整理行装,在家中备考。”柳玉姝道。 小梨则是面带警惕地盯着谢青河问许明棠:“他是谁?” 怎么她才去学堂几天,许明棠身边又多了个男人? “朋友的侄子,帮着看几天。”许明棠和小梨解释,随后摸了摸她的脑袋,“最近是不是长高了啊?” 之前小梨只到她肩膀,今天看着都到她下巴了。 柳玉姝听言也道:“我也觉得小梨妹妹长高了。” “是吗!”小梨踮着脚很高兴地和许明棠比划,“我还会继续长高的。” 许明棠闻言微怔,转而笑道:“你当然会继续长高的。” 谢青河目光转到许明棠身上,觉得她刚才有一瞬间的表情有点奇怪,他的脑海也震了一下。 许明棠给柳白余也放了两天假,让他能有时间帮柳玉姝准备东西,送他妹妹去考试。 当然,她没忘记回去的时候给谢青河再招个厨子,再带很多盒吃食。 她可不想大半夜又去厨房炒饭。 不过新招的厨子似乎也不是很合谢青河的胃口,但应该比原本的厨子好一点,因为谢青河吃了四碗饭。 小梨第一次和谢青河同桌吃饭,看得目瞪口呆,真的是人吗?为什么能吃这么多? 许明棠指了指桌子上打包的吃食道:“你晚上饿了的话,可以吃这些。” 谢青河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道:“知道了。” 房间里,小梨正拉着许明棠严肃地问:“为什么徐掌柜会放心把她的侄子交由你看顾?”谢青河一看就和许明棠年纪差不多,一女一男的,怎么能这么放心交托? “大抵是觉得我比较可信吧。”许明棠理所当然道,她并不在意谢青河,她在意的是徐怀溪答应帮她带的货。她从商城买的牛奶和蜂蜜已经见底了,但牛奶是比蜂蜜更珍贵的东西,在这个朝代很难找到,而蜂蜜相对来说容易买到一些。 牛奶和蜂蜜对她的点心楼很重要,她之后在商城看过,商城每隔几天都会随机更换商品种类,偶尔也会进行打折活动,折扣力度都比较小,原价50两黄金,折后48两黄金这种,许明棠基本上扫过就放弃了,太贵了,她现在的身家还不足以让她在商城自由消费。 所以当徐怀溪说出可以帮她从丰州带蜂蜜和蜂蜡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了解过这个朝代发各个府州,丰州的蜂蜜、宣州的纸张、楚州的生丝等都是当地很有名的特产。 她已经在计划造一艘货船,顺着运河去各地看一看,商人只在一个地方做生意,商业版图是拓展不开的。 不知想到什么,她看了一眼还在思考的小梨,问她:“小梨,你想要一个姐夫吗?” 小梨眉头一下子皱紧:“你想干嘛?你看上谁了?你想成亲了?”贺云景?还是观月?或者是其他人? 绝对不可以! “没有。”许明棠摇头,“我就问问看你的想法。” 小梨断然拒绝:“我才不要!” 许明棠望着她,好奇地问她:“你好像对我身边的男人都很排斥,为什么?” 小梨顿了一下,反驳道:“才、才不是排斥,就是觉得男人有什么好的,男人只会拖后腿。” “噗!”许明棠忍不住笑,“你哪来这么深刻的认知的?” “反正就是这样!我才不要姐夫!”小梨涨红了脸,十分倔强。 “好,我知道了。”许明棠应她。 小梨担心许明棠又问她什么,借口要回房睡觉从许明棠房间里离开,才关门走了几步就被人拉到角落。 “你干什么?!”小梨眉眼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谢青河敲了敲手指,系统面板显示出来,“npc小梨?” 小梨看到面板一怔,反应过来:“啊!是管理员青河大人啊!您怎么从主城那边亲自过来了?” “绿江检测到这边的数据异常,叫我过来处理,顺便把你之前反应的许明棠情感关系复杂的事情一起处理掉。”谢青河敲着面板随口道,“不要和玩家暴露我的身份,然后,把你接触到的玩家许明棠的信息数据上传给我。” 第103章 小梨听言,没有马上行动只是说:“青河大人,玩家数据属于保密信息,除非绿江大人亲自来……” 谢青河敲面板的手指停住,看了一眼小梨,道:“那就把不需要保密的数据传给我,毕竟有两个异常数据都和她有关。” 第86章 第86章脑海里总是闪过那对漂亮…… 在许明棠不知道的地方,谢青河和小梨已经接线成功。 谢青河坐在房间查看来自于小梨传过来的关于玩家许明棠的资料。 嗒、嗒嗒—— 指腹一下一下敲着桌子,指甲在烛光下微微泛着莹润的光。 直到看完所有资料谢青河也没觉得许明棠有什么异常之处。 资料看起来没什么神奇的,和其他进入游戏的玩家没什么两样,就是这么普通的玩家竟然能改变两个npc的数据。 但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完成这么多任务,这样看来倒是比其他玩家强一些。 他靠在椅背上回忆,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昨夜的蛋炒饭…… 好饿。 隔壁房间有声音传来,听动静是贺云景回房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青河感觉隔壁房间有淡淡的食物香气飘过来,他觉得这和昨夜去敲门的时候,许明棠身上散发的味道很像。 但是隔壁是贺云景的房间,说起来,他昨天也在许明棠房间,难道是他在吃东西? 他站起身朝隔壁走去。 …… 贺云景刚刚从许明棠的房间出来,他想和许明棠睡,但许明棠把他赶出来了,说最近天热,想一个人睡。 他只讨到一个吻,好像再亲亲明棠。 贺云景身上有些燥热,正倒了一杯凉茶入腹,房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谢公子,有事?”贺云景放下茶杯,看着站在门口的不速之客。 谢青河 开门看见贺云景,食物的香气几乎淡得嗅不到了,他皱皱眉,问:“你在喝什么?” “茶啊,你屋里不是也有吗!”贺云景指了指对面他的房间,桌上同样摆着一个茶壶。 两句话的时间,食物的香气没有了,谢青河没兴趣地转身回房。 贺云景看见他这样无礼,顾及他的身份,也只能咬牙忍下来。 谢青河感觉鼻尖还残留着那股诱人的食物香气,没回房,去了厨房,许明棠买回来的点心食盒都在厨房的柜子里。 好饿。 谢青河吃了三盒点心,就没再吃了,不是饱了,是不合口味。 那股香味到底是什么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洗漱上床后,睡着前的最后一刻都在想。 也许是晚上没吃到想吃的食物,谢青河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有各种食物,也有一些杂乱的模糊碎片。 去寻,去找,去看清。 一个黑影倏然间笼罩了他,巨响传来。 他猛然惊醒。 偏头看向窗外,天边破晓。 已至卯时。 他穿衣下床后发现,梦里的声响大抵是院子里工人在搬运货物造成的。 他们在搬运煤块。 宅子后院有一个棚子,专门用来存放店里放不下的煤块。 许明棠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正站在后院里清点煤块。 夏天的晨风尚带着一丝凉意,透过云层照下来的阳光已经是暖的了,金色的阳光从院中错落的树枝中漏出几缕落在许明棠的身上。 她的侧脸、发丝、衣袖仿若生了光。 日头从云层中露出全貌,阳光也终于笼罩了整个院子。 谢青河不知不觉在院子里站了半个时辰。 “谢公子您怎么在这?早膳已经备好了。”厨子大概以为谢青河是肚子饿了来厨房找吃的。 许明棠听见声音,侧头看了一眼。 谢青河就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那对浅珀色的眼瞳里。 好漂亮的眼睛。 ……好饿。 谢青河转身朝饭厅走去。 脑海里总是闪过那对漂亮的眼瞳和……红润的唇。 他觉得要饿死了。 许明棠清点完煤块回到饭厅时,正看见仆人端着一摞空盘子从饭厅出来,面上是已经尽力遮掩也没掩饰下来的震惊。 谢青河还在吃。 许明棠随口说一句:“今天的早饭看起来很合谢公子胃口。” 谢青河咽下最后一口馅饼,回道:“难吃。” 许明棠:“……” 贺云景:“……” 感觉他的胃比嘴诚实。 小梨今日也在家,有青河大人盯着许明棠,小梨乐得自己跑出去玩。 因为城郊空地即将建成,许明棠每日都会去看看进度,空地上的房屋都是按照许明棠的想法去建的,分成东西南北四个区域,分了店铺和住宅区,中间有纵横两条交叉的宽阔道路隔开,动、静分离。 住宅、店铺的位置安排的井然有序,其中还有两栋三层的楼房,她想建得更高,但目前的经济水平只能支撑她建三层楼,越往上耗费的人力物力会更多,只能暂时作罢。 七百多的灾民在这一块是住不下的,许明棠找了府州刺史蒋修宁要了文书,将剩余的灾民分散到各个村镇去,由许明棠出钱做担保,村镇县令给灾民划分住宅。 灾民们都选了自己耕种的那块田地附近的村镇安家,当城郊房屋建成后,最后一名灾民终于落户时,许明棠的活动任务也完成了。 【叮叮——活动任务:阻止灾民入侵,已完成。奖励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活动任务的奖励啊。 许明棠挑了个没人的空档在抽奖页面领取了奖励。 这回的奖励不是烟花了,是…… 【您获得了一个急救箱。】 急救箱? 许明棠打开木箱子看了眼,嚯,瓶瓶罐罐放了好些个,还有绷带和一些药材。 瓶瓶罐罐上也有红纸贴着字,上面写着止血药粉、麻沸散、解毒药丸之类的字样。 也还不错,保障生命健康,许明棠把急救箱放到自己的空间里去。 城郊空地的店铺建成了当然不能让它们空在这,许明棠想了想,驾着马车往柳家去。 谢青河看到许明棠要回镇上,提醒她:“我的食物还没买。” “等下你去汤锅店吃饭。” 等下他去?谢青河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眼,“你要去做什么?” “去和别人谈点事情。” “我也要去。” 许明棠发现了,谢青河是一个很没有分寸感的人,大抵是因为是首富之子,从小长大的环境让他无须去顾忌别人的看法。 但是不让人讨厌,因为他很坦诚,心思直白。 “你去做什么?”许明棠问他。 “我总是觉得你在背着我吃好吃的东西。”谢青河毫不掩饰他的对许明棠的不信任,他要搞清楚,许明棠身上偶尔出现的诱人的香味是从哪里来的。 许明棠:“……” 她就说,谢青河的脑子里除了装吃的,还能不能装点别的。 “你可以和我去,但可能会晚一点吃饭,不许喊饿。” “知道了。”谢青河自觉地从车厢的车座下翻出吃食,先给自己的五脏庙垫巴一点。 他们到柳家时,柳白余正在井边打水。 是盛夏,他穿得很单薄,衣袖挽起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应当是已经打了很久的水了,他的后背和前襟都被汗水浸湿,洗得轻薄发白的布料贴在健壮的身体上,透出一点点肌肉的颜色,鼓鼓的胸前格外明显。 还是出来倒水的柳玉姝先看见许明棠,“明棠姐!” 院子里打水的柳白余握井绳的手微微一僵,他克制地叫自己先把水桶里的水倒进水缸,有些紧张地把手肘上的袖子扯下来,这才看向许明棠的方向。 许明棠没看他,正在和柳玉姝说话,她身旁跟着俊美矜贵的谢青河,柳白余眼睫微垂,柳父听见声响也从屋里出来,听见柳玉姝介绍说是他们家的恩人时,千恩万谢。 “哥,明棠姐说找你有事。”柳玉姝趴在后院的小门上道。 柳白余心中顿时有些不安,他应道:“好,我换身衣服就来。” 他带了桶水回房间里,脱下身上被汗水浸湿的衣服,拧干布巾,简单地把自己身上擦洗了一遍,才打开衣柜,拿更换的衣裳。 衣柜里的衣裳颜色都很单调素淡,柳白余手指划过很快选了一套穿在身上,又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开门走出去。 柳白余家不大,一个前厅,两间房,柳父和柳玉姝一人一间,他住的房间是柴房改的,虽然之后挣了钱,但他们也没换房子,他是想把钱存下,毕竟爹爹的病还没好全,而妹妹也还要念书。 他到前厅时,爹爹正在和许明棠说话,见着他来,向他招手,“阿余,你东家说有生意事要和你谈。” 生意事? 柳白余紧张的心脏稍微松了一点。 第104章 他在桌子上坐下,“东家,是什么事?” 有柳玉姝和柳白余作陪,柳父看了眼天色,起身往厨房走去。 许明棠道:“我城郊那边的房屋建好了,我想叫你去那边做生意。” 柳白余听了,仿若有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脸色微白,他嗓子有点干涩,“我去城郊那边吗……”许明棠就这样不想看见他吗…… “对!”许明棠正低头拿地图,没注意柳白余的神色,她继续说,“叫你去那边,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柳白余听到最后一句话,被攥紧的心脏透了一口气,“重要的事?” “嗯,有关于你们家铺子的事。” 许明棠和柳白余认真地说自己的计划,柳白余的脸色一点一点好转,听到最后他点点头,“我会按照东家说的做的。” “明棠姐,你好厉害!”无 论是帮扶他们家,还是做生意,又或者是救助灾民的事情上,柳玉姝看着许明棠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是真的打心底里钦佩许明棠。 柳父也看着时机从厨房走过来,“我煮了饭,东家要是不嫌弃饭菜简陋的话,留下来一块吃个晚饭吧。”柳父的手艺也很好,柳白余的手艺有一半就是和柳父学的。 许明棠想到谢青河的胃口,摇头道:“不了,我——” “我要吃。”谢青河截住许明棠的话,他早就饿了,车上那点点心都不够他塞牙缝,此时嗅到空气里饭菜的香气,根本不可能再走,说什么也要吃几口再走。 第87章 第87章响亮的一个耳光。…… 饭桌上,谢青河大吃四方。 柳父惊讶谢青河的大胃口,柳玉姝记挂着明日考试的事匆匆吃了几口就下桌了。 柳白余心里则想着许明棠为了谢青河妥协的事。 刚刚许明棠分明不想留下来,谢青河只说了一句“我要吃”她就留下来了。 他悄悄去看谢青河,身着墨蓝衣裳,面若冠玉,剑眉星目,吃东西时慢条斯理,端得是一副富贵清俊的高门公子模样。 许明棠先前留在身边的贺云景也是这样,面容俊美,举止间自有气度,柳白余垂眼,脑海恍惚,有些食不知味。 “阿余。”柳父喊了他一声,对他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快去厨房再端些吃食来。” “我这就去。”柳白余站起身。 “不必了。”许明棠婉拒,“我们也吃好了,不必再端食物了。” 谢青河的另一只手被许明棠按着,他想了想,没出声。 直到出了柳家,谢青河在马车上问:“带我去哪吃饭?” “汤锅店。” 谢青河勉强满意。 他们到汤锅店时,贺云景和小梨也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又凑上一桌。 谢青河直接把汤锅店给吃得提前打烊了。 但还是饿……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处理游戏bug又或者是活得太久了,谢青河很清楚地感知到,他一日比一日胃口大。 他有预感,总有一天,他会变得吃再多东西也吃不饱,他会饿死…… 谢青河阖眼躺在床上,意识无比清晰,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腹中的饥饿一直在影响他的思绪。 丝丝缕缕的香气从门窗的缝隙中透进来。 又是这个香味。 谢青河睁眼。 翻身下床,刚站起身,小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撑着床柱站了起来。 更饿了。 他循着香气出门,临走前注意到贺云景的屋子是空的。 …… 许明棠的房间里。 屋子里有轻微的水声响动。 许明棠腰腹剧烈震颤一下,好半天才缓缓喘出一口气,摸了摸贺云景的脑袋,示意够了。 贺云景恋恋不舍地纠缠了会儿,抬起头,鼻尖还残留水液:“今晚我留下来好不好?” 不等许明棠应声,房门被敲响。 许明棠小腿碰了碰他示意他起身,朝屋外问:“谁?” “我。” 谢青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许明棠眉头微皱,“你在这,我出去看看。” 贺云景现在的状态也不太适合出去见人,衣裳凌乱,腿间……。 温暖的身躯离开,贺云景涨得发疼,又只能在房间里等许明棠,度日如年,只能盼着她早点回来。 许明棠绕过屏风打开门看见谢青河,直接道:“谢公子,吃食在厨房柜子里。” 谢青河薄薄的眼皮垂下,纤长的眼睫在下眼睑落了一片阴影,探寻的眸光落在许明棠身上,他确信无疑,她身上散发着极其蛊惑他的食物香气。 但夏天,大家都穿得单薄,她身上又没有地方能藏东西。 谢青河的目光落在许明棠的唇瓣上,莹润光泽,香气似乎有一部分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他好饿…… 他饿昏了头地想:只要尝一下就能知道是什么了吧…… 许明棠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谢青河头一点点低下来,她以为谢青河要和她说什么,对他没有防备。 直到…… 唇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她的眼眸蓦地一下瞬间睁大。 下一秒她抬手要推开谢青河却被他猛地扣住压在门框上,唇舌侵入她的口腔,涎液交缠。 “啪!” 响亮的一个耳光。 谢青河白皙的脸上浮现指印红痕,红痕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肿起来,可见打他的人力气之大。 剧痛让谢青河从吃到顶级美味食物的陶醉中回过神来,凝神看见面前的许明棠正目光冷冽地望着他:“谢公子,你怕不是病了。” “明棠,发生什么事情了?”贺云景听到屋外的响动,管不得许多,匆匆站起身披上衣服往门口走来。 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只看见了许明棠一个人,她的眉眼还散着未消去的冷淡之意。 “明棠,怎么了?”贺云景不明所以。 许明棠望了眼谢青河背影消失的方向,口腔里还残留谢青河的气息,但是刚才谢青河脸上的震惊之色也不似作伪,她摇头:“没什么。” …… 谢青河一个人走在街上,元宝从黑夜中闪身出现:“公子,客栈订好了房。” “知道了。”谢青河看了一眼元宝,碰到他,指尖敲了敲,删除了一刻钟之前元宝的那段记忆。 在客栈的房间里,谢青河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瞳涣散无神,处于一个放空状态。 为什么会去亲一个女子?为什么从她的唇齿中尝到了顶级的美味?而又是为什么……伴随了他五年的的饥饿感现在奇迹般地消失了? 所有的疑问都没有答案,而且,他的脸好痛,半边脸都麻了,连带着头也痛,那个女人为什么下手这么重…… …… 贺云景依然没能成功地留下来,只能自己回房去洗冷水澡。 许明棠发现谢青河不在房间里,准备派人去找,谢青河的侍仆元宝忽然出现,说他家公子已经在客栈休息了,许明棠这才作罢。 正待离开时,又听元宝道:“许小姐,您应当注意些分寸,谢家的公子不是什么人都能碰得!” 他奉命看着公子,却有一刻钟的疏忽,回过神来时,公子顶着红肿巴掌印的脸让他去客栈订房间,即便他不知来龙去脉,也能自己分析出原因,他家公子还从未受过这么大的耻辱! 元宝自认为是在给自家公子讨公道,但是话语说完,只觉得周身寒凉,他看向许明棠,那一刹那,许明棠褪去了平日温和的表象,露出了少见的凌厉压迫之感,她盯着他的眸光犹如寒剑般冰凉彻骨,良久,她启唇:“还轮不到你来警告我。” 许明棠离开后,元宝才发现背后已经湿透了。 第二天,直到小梨吃完早饭去学堂,谢青河也依然没出现,不过小梨很放心,青河大人肯定是处理别的要事去了,有青河大人在,许明棠肯定不会陷入爱情漩涡。 许明棠本来也不想管谢青河,不过正值府州乡试,学子入贡院之时,周边戒严,好些个府州官兵在街巷和贡院附近巡逻。 她想了想,还是准备去找谢青河,至少后天徐怀溪回来之前,她要确保人是安然无恙的。 她刚出门口,就见谢青河有如游魂一般从门外飘进来,侧脸的巴掌印已经消了。 他看了一眼许明棠,没说话,飘到了自己屋里。 直到吃饭时间也没见从屋里飘出来。 隐在暗处的元宝出现端了饭菜进屋,可是饭菜最后也是原模原样地给端出来了。 许明棠眼皮跳了跳,没管,只要人是活的就行。 她叮嘱宋容在镇上多盯着些谢青河的动向,有异常就来城郊找她。 城郊的空地已经完全建好,进入清扫“招商”阶段,只需要 把多余的建筑材料搬走,这里俨然是一块冉冉升起的商业圈。 第105章 柳白余也在城郊,他在等许明棠。 许明棠告诉他,会在这里给他三家店,专门高价卖一些食材,他现在还不太明白许明棠的意思,不过,他相信许明棠,只要还能和她有所联系,许明棠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去做。 和柳白余快速把几家店的经营思路和他说了之后,便叫他去观察市场顺便进货招伙计。 然后许明棠便马不停蹄地去了柳家。 准确来说,是柳湘家中, 毕竟八月不光是乡试的日子,还是许明棠和柳湘结算月利的日子。 许明棠在府州的酒楼承诺每个月给柳湘二成利。 柳湘也一直很关注酒楼的生意,没有让她失望,许明棠把酒楼经营得很好,每天都有人进出,而且最近时值乡试,来往酒楼之人更多。 当下人来报,说许明棠来的时候,柳湘又惊又喜,搓着手道:“哎哟,明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答应给柳二掌柜的月利准时给了才安心。”许明棠说着把手中的匣子递过去。 柳湘入手一掂量,面上喜意完全遮挡不住。 “柳二掌柜点点数,没错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约了伢商看门店呢!” “看什么门店?”柳湘忙拉住许明棠。 “我现在生意这么好,当然是开分店了。”许明棠道。 分店?!柳湘一下子动了心,店铺她也有啊,还有一个在卖布料,半死不活的,不如交给许明棠,她照着拿月利岂不是两全其美。 许明棠却摇头认为她太亏了,“虽然柳二掌柜之前给了我两个铺面,但如今这势头,我若后面的店铺也每个月给你二成利,未免太不划算,我不如去府州买几个铺面呢!” “二成利高了咱们就再谈嘛!凡事好商量!”柳湘生怕许明棠不接她的铺子,拉着她好言相谈。 最后同意每个月分得一成利,柳湘本来觉得少,但一想到酒楼每个月还是二成利,又觉得赚了,而且看到许明棠与她讨价还价的样子,感觉之后能赚得更多。 于是她毫不怀疑地把手中另一个铺面交到了许明棠手中。 她本想着,把店契给她,再随便立个字据就行,可许明棠不,她很认真地写了两份契书,一人一份,按手印签字,柳湘更是对许明棠放心。 柳湘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没逃过柳潇的眼睛。 许明棠跟着下人还没出门,就被柳潇截了。 柳潇的意思和柳湘一样,想和许明棠做生意,但她比柳湘想得更多,问得也更多,比如会打听许明棠和徐怀溪的事情,也会旁敲侧击,谢青河这几日与她关系亲近又是为何。 许明棠挑着几个随意回了,有些问题则笑着打哈哈语焉不详,叫问题的答案多了几分暧昧空间,大部分都是和谢青河的关系之类。 柳潇看到了柳湘拿的月利,也看着两家店在许明棠的手下开得红火,再加上她和徐怀溪在做生意,又和谢青河关系暧昧,诸多条件累加,让她也把手下的铺面交到了许明棠手中。 许明棠也和她签订了和柳湘一样的契书,所有店铺每个月盈利的一成分给她们。 许明棠拿着一叠柳家的店契被柳潇亲自送出门。 到门口时,柳潇的表情忽然变得暧昧起来,“有佳人相伴,柳某就不多送了。” 马车边上,谢青河在一侧等她。 “有事?”许明棠问他。 谢青河看了眼还没转身的柳潇,认真去看许明棠:“你拿我的名字在外获利,不打算分我一点好处吗?” 许明棠挑眉:“你想要什么?” “我想吃你嘴巴。” 第88章 第88章他就知道,明棠心中是记…… “我想吃你嘴巴。” 话音落地,空气静默。 这是谢青河想了一天一夜想出来的方法。 第一次或许是巧合,又或许是其他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才导致的,但肯定是因为许明棠,他长久的饥饿感才消失的。 最好的办法是,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可能就会有答案了,也能确定是不是要吃许明棠的嘴巴才能获得饱腹感。 但是许明棠很冷漠,很无情,她说:“谢公子,回去请令堂找个好点的大夫治治,再拖延可能就晚期了。” 许明棠说完转身上了马车,不想和谢青河再进行交流,反正他看起来没什么事,而且他身边跟的那个叫元宝的侍仆武功也很厉害。 昨天元宝就是突然从屋顶上跳下来和她说话的,落地时脚步声轻盈,一看就是练家子。 咚咚。 马车有两声响动,晃动一下,车帘被人掀开,谢青河跟了进来。 “我是认真的。”他说,“我想再试一试吃你嘴巴的感觉。” 许明棠掀起眼皮瞧他,冷声道:“我看你是还想吃巴掌。” 宋星在外面驾车,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车厢里沉默一阵,只能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 良久,谢青河开口:“我提出这个要求是有原因的。” “宋星,停车。”许明棠喊道。 “吁!”宋星一声高喝,马车停下。 宋星拉着缰绳才要转身问许明棠是不是有什么事,背后生起一股风,有什么从车厢内掉了出来,摔在地上。 她定睛一看。 是谢青河。 “驾车。”车厢里许明棠淡声道。 宋星看了眼正在站起来的谢青河,咽了咽口水,心里觉得这样对待谢公子是不是不太好,毕竟是首富之子,但她的身体却下意识地听从许明棠的吩咐,缰绳一抖,马车行进。 谢青河才站起来就被扑了一脸马车扬起的灰尘。 “公子,你没事吧。”元宝倏然出现在谢青河身后。 谢青河扯了扯衣领,好半天才缓解刚才在车厢里被许明棠揪着衣领的窒息感和被她单手抛出马车的失重感。 “没事。叫辆马车来,去跟着许明棠。”谢青河一边说,一边敲着指尖把元宝不该存在的记忆删除。 元宝应声离开。 谢青河沉着脸不着痕迹地揉了一下胯骨,嘶,好痛。 他压根没想到许明棠会这么粗暴,最起码也该听一听他的原因吧。 谢青河坐在马车里,听着元宝的汇报,“许小姐去看了铺面……许小姐去看了另一个铺面……许小姐——” 一只手挥了挥,元宝住了口。 谢青河自己在马车的车窗看见了许明棠。 她正从一个铺面出来,是柳家的铺面,不,已经是许明棠的了,他想起自己在柳家的屋顶上听到她和柳家人的对话,巧言善辩,能说会道,要不是他昨天跟着许明棠去柳白余家吃饭听到点东西,他也不会想到许明棠表面上和柳家合作,实则却对柳家的店铺有所企图。 他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一处,当看清那处来人时,眼眸眯起。 看来月桥仙还是不够他忙啊! “明棠!” 许明棠在进入府州时,观月就知道了,他这几日忙于月桥仙的事宜一方面没有时间去找她,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明棠会不会来找他。 可是,一次都没有。 他一直听闻许明棠忙着各种事情,甚至几次马车从月桥仙门口过都没见她停下进来看看他。 虽然早就察觉到她对情爱之事淡薄,但见她对自己如此不在意,观月不免还是觉得心中酸涩难受。 明明在床上,明棠对他也是喜欢的,他还特意把身型向她喜欢的状态去调整,可偏偏明棠就是对他半点不上心。 虽然观月现下不知道该如何做,最少,也得叫明棠习惯他才行。 所以看到到许明棠没那么忙的时候,他特意换上了衣裳来“偶遇”许明棠。 “明棠在做什么?”观月出门时都会戴上面纱,以免过于出色的容颜引起其他人注意。 好在见过他的人也不多,偶尔几个女子目光会停留在他身上,但看见他身边还有 其他女子时,就会错开目光。 “在看店址,过些天准备开新店。” 观月半张脸掩着挡不住眉眼弯弯的笑意,叫人看了心情很好。 “你呢,怎么在这?”许明棠问他。 “我来买一些……膏脂。”观月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眉眼有些羞赧之意。 膏脂珠粉这些都是比较私密的物品,是闺阁男子私下才会讨论的事情。 “膏脂?”许明棠好似有兴趣,问道,“你现在在用什么膏脂,涂在哪里的?” 不曾想许明棠竟起了兴趣,观月心里觉得高兴,以为许明棠对他的事情开始关注了。 他从袖中取出自己常用的膏脂罐子递与许明棠看,“是在南香居买的玉香膏,润肤之用。” 许明棠接过,打开盖子看到是乳白色半固体状态的膏脂,她低头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玉兰花香,偶尔她在观月身上能闻见这种淡香。 观月窥着许明棠的神色,又担心许明棠不喜,补充道:“只是偶尔用一下,今日也只是想起来才想去南香居看看是否有新的膏脂。” 第106章 “我们一起去吧。”许明棠道。 观月闻言微怔,随后,眉眼弯下的弧度变大,他应道:“好啊。” 即便极受宠爱的夫郎,也少有妻主愿意陪着逛膏脂店,明棠竟愿意陪他。 远处的谢青河那个角度看不清观月给了许明棠什么,也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只看着两人氛围和洽,说了两句话便一同往街上走。 “跟着他们。”谢青河吩咐元宝。 元宝应声缓慢地驾着车,跟在两人身后。 许明棠和观月到南香居时,店里客人很少,只有一两个男子在挑选膏脂,见到一女一男进入店中,羞怯些的男子小心地避让到一旁。 南香居是府州比较有名的膏粉铺子,里面的脂粉价格不菲,最便宜的脂粉也要三两银子,而观月在用的玉香膏在店里得要八两银子才得一小罐。 伙计是个机灵的,瞧见进门的男子穿着富贵,女子虽然穿得一般但周身气度不凡,连忙迎上来问道:“不知小姐公子来想买些什么膏脂,店里最近有上新的脂粉,二位可要看看?” “拿来看看吧。”许明棠道。 “好嘞,小姐稍等。” 一转眼伙计就带了个托盘过来,上面放了三罐膏脂,“您瞧瞧,这是珍珠粉,用来敷面可使皮肤白皙,这是桃花露,可使面容白里透红,粉若桃花,这是白玉膏,能让皮肤滑润柔嫩。” 许明棠挨个看了看,珍珠粉在手上捻了捻,确实增白,但白得发青,桃花露倒是不错,一股淡淡的桃花香,白玉膏也还不错,香味调得很舒缓。 “你喜欢哪个?”许明棠问观月。 观月弯眉与她撒娇道:“明棠帮我挑好不好?” 许明棠想了想,指了指桃花露和白玉膏对伙计道:“行,就拿这两个吧,每样要两份。” 这两瓶就得十五两银子了,更何况许明棠要的还是双份,伙计喜不自胜:“好嘞,这就给小姐拿。” 她一边拿一边对观月道:“公子好福气啊,你家妻主这样疼爱你。” 观月见许明棠没反驳,手指悄悄勾上许明棠的手指,低头浅笑。 之后许明棠还看了南香居其他的脂粉,不光有敷面的脂粉,还有还有口脂和眉黛等,这些膏脂的香气调得都不错,但是颜色却很生硬,白得发青,红得发紫,黑得发沉,稍微没掌握好量就毁了妆容,但听伙计的意思,店里这些脂粉卖得都很好。 许明棠在膏脂和眉黛中挑了几个也买了。 待出了南香居,观月好奇问道:“明棠怎么还买脂粉?”据他的观察,明棠应当是不喜男子面上涂脂抹粉才是。 “买回去看看。他们家的脂粉香调得很好。”许明棠道,她想带几个回去研究研究。 “听说是南香居的掌柜亲自去南疆那边学了调香之法呢。” “掌柜亲调的香吗?”许明棠还想着挖人,这下也没戏了。 “是啊。这个在南香居可是秘法。”借着衣袖宽大,观月的手指一一直勾在许明棠的尾指上,“明棠在想什么?” “我想开一家膏脂店,在找会制膏脂的人。”许明棠也并不瞒观月,她对化妆品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粉、油、膏、霜……但她只会一些皮毛,她会的也能把店开起来,但她想要的可不仅仅只是把店开起来。 观月一下子反应过来,许明棠原来不是专门陪他去南香居,他半开玩笑道:“还以为明棠是特意陪我呢!” 许明棠偏头看他一样,反手握住他的手,笑道:“难道没有陪你吗?” 观月面颊微红,手指间握到的柔软叫他心底的一点失落也完全淡去了。 “那明棠今晚陪不陪我?”观月问她,悄声在她耳畔道,“调香之术,我也会些。”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许明棠的外耳廓,给许明棠提了个醒,她倒是忘记了,观月身上的香也惯来是好闻的。 “好啊。”许明棠应道。 两人进入月桥仙时,观月回头望了一眼,“明棠,那辆马车好像下午就一直跟着我们。” “不用管。”许明棠早就看到元宝驾的马车,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想到谢青河白天说的话,许明棠眼底闪过幽深。 继而她将观月推在月桥仙的墙上,伸手按住观月的后颈,扯下观月的面纱,仰头吻住了他的唇。 观月本被许明棠这一动作推得趔趄两步,面上还带着不解,随即唇上被温热贴上,心中顿时欢喜丛生,顺从地躬身低下头,揽住许明棠的腰身,叫许明棠吻得更方便。 他就知道,明棠心中是记挂着他的。 第89章 第89章妻主疼我…… 谢青河望着靠着墙拥吻的两人,眼中闪过郁气,不愿意让他吃嘴巴,却愿意和别人吃嘴巴。 他心间充斥着食物被夺走的愤懑,别人能如此轻易得到,他却要挨巴掌。 墙边的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 谢青河的马车停在月桥仙下一整晚,诱人的食物香气接连不断地透过车帘传到谢青河的鼻息间。 直到后半夜,香气才逐渐减淡…… 马车里的谢青河如同遭受一场酷刑,食物就在眼前,饥饿之人却不能上前拿取。 谢青河知道权衡利弊。 他作为游戏中的管理员,也是npc的一员,是不能贸然插手玩家的游戏进度的,只能从旁辅助性地引导玩家。 如果插手玩家游戏进度被系统察觉,他会被强制遣返,绿江会重新换一个管理员接手他的任务。 这不是他想看见的,他要做的是,无声无息地附着在许明棠身边,完成他该完成的任务,获得他该获得的食物,徐徐图之…… 况且,那两个npc本来就数据异常,需要他处理掉。谢青河想到他看到的那些资料,很快,这两个麻烦会自己消失。 …… 凌晨,宵禁解除,谢青河驾车离开了月桥仙。 谢青河离开后,抵着许明棠颈窝睡得很深的观月忽然心悸醒来,当看到怀中的许明棠时,一下子忘了醒来的原因,目光变得柔软。 明棠两次没有否认妻主的事情,而且也逐渐会在他这里留宿,是不是说明她对他也…… 心底泛上欢喜,他望着还在睡的许明棠,亲了亲她的发丝,轻手轻脚地起身。 下床穿衣时,身体行动间有几分不自然,特别是穿上亵裤后,肿痛的双丘把亵裤撑出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臀部果然肿了。 昨夜是他故意做出那种姿势,引诱明棠。 当巴掌真的落在上面时,观月又痛又舒服…… 他觉得他自己是真的病了。 几日不见许明棠,不是许明棠挂念他,是他想许明棠,他的身体心脏都无比想念许明棠,他想让许明棠叫他更痛一些,想让身上的痕迹能留得更久一些,想融进许明棠的身体里,想一直和许明棠在一起…… 无人知道他脑海是什么疯狂的念头,内心又有多么失控,观月面色平静地穿起一件件衣裳,头发束起,转眼间又成了那个温和疏离的观月公子。 许明棠是按照自己的生物钟准点醒的,醒来时刚至辰时。 观月听见床榻上的响动,带着衣裳从屏风后绕进来,见许明棠醒了,体贴地上前去给她穿衣。 许明棠惯来是不习惯旁人这样贴身伺候的,但是观月的距离感拿捏得很好,帮她穿上衣裳后,许明棠系衣带的功夫,他就帮许明棠整理衣领和衣摆。 待她系好衣带之后,自然地为她套上外衫,递给她拧干水的温热布巾和杨柳枝,再为她把亲自做的早膳端上,陪着她一同进食。 “明棠今日做些什么?”观月为她盛粥。 “要去城郊看看,还要去找货商。”昨夜许明棠也不全是和观月亲密,观月告诉她很多香料,她需要去找货商进货,还要和货商谈一些合作的事情。 而且今日,徐怀溪也该回来了。 正思索着,瞥见观月隐晦地蹙眉,又发现他似乎坐凳子也没坐实,她往下看了一眼,“昨夜是不是打重了些?”她已经在克制力道了,观月的皮肤白皙,特别是那处,手掌落上去就有红痕出现,偏偏他还要来撩她,她后面也确实失了点力道。 观月听见许明棠问这个,脸上晕开红霞,蔓延到耳根,羞赧地望她一眼,道:“还好……只是肿了一些。” 许明棠指尖点了点他的脸颊:“下次疼了就别瞎胡闹了。” 观月按着许明棠的手,下巴轻点在许明棠的肩膀上,桃花眼含情脉脉,吐着气道:“妻主疼我……” 这妖精……许明棠指尖的力道稍重了点,观月面上有一点红痕出现,然后晕开在他泛红的脸颊上,许明棠克制地收回手:“今日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 “好。”观月应声,手却没松开,目光不舍地看着许明棠,很懂事,也很黏人,但不叫人讨厌,观月一直以来都很有分寸。 许明棠又道:“过几日我会在府州买住宅。” 第107章 虽然许明棠没有明说是什么意思,观月意会明白她的意思,含情桃花眼倏然亮起,“那我等明棠!” …… 许明棠从月桥仙出来就去寻谢青河。 他正好在府州的酒楼吃饭,脸色瞧着不大好,眼下泛青,无精打采的。 胃口看着也不大好的样子,听伙计说来了有半个时辰了,只吃了一碗馄饨和三笼包子,对旁人来说已经是不错的胃口了,但对一顿至少能吃十笼包子的谢青河来说,算得上胃口不佳了。 看到许明棠过来,谢青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身上已经不再散发昨晚对他来说极具吸引力的食物香气了,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没有散发什么特殊味道。 几次他嗅到食物香气都是在晚上,难道只有夜晚她才会散发食物香气吗?谢青河暗忖。 “你姑姑今天应当要回来了,你要和我去码头吗?”许明棠随口问他,并不在意他愿不愿意去。 “去啊。”谢青河当然答应,他把碗里最后一颗馄饨吃下去,就跟着许明棠出发了。 路过城郊时,许明棠下去看了一眼,城郊的房屋已经有了些人气,住宅区域已经有人在晾晒衣服,而店铺区域也有几家在进行门面装潢,是柳白余接手的铺子。 白余哥做事果然叫人放心。 把城郊走过一遍之后,系统叮叮声响起。 【叮叮——固定资产核算中……流动资金核算中……】 【核算完成。】 【检测到固定资产价值已经达到一百两黄金,主线任务三已完成,生命值恢复至100。】 【叮叮,查询到主线任务三完成时间较短,已为玩家发送额外奖励,玩家请前往抽奖页面查看。】 固定资产吗…… 许明棠望着脚下的城郊,这再也不是一个多月前荒芜的空地,这里建了成栋的店铺和房屋,修了宽阔的水泥路,路面北通府州繁荣街道,东到码头,西接外州,南至各个村镇,属于四通八达的一个交通便利之地,也是正在兴起的商业区,而它的价值也被系统估测出来了。 这里店铺贸易正式开通之后,会更加繁荣,它的价值会一直上升,系统会重新核算吗? 许明棠打开系统面板,翻到抽奖页面,已经有个箱子在页面等她,是系统说的额外奖励。 她打开箱子,里面是……一袋什么? 【你获得了一袋优质的蚕种。】 唔,竟然是蚕种。 云山上倒是有不少野桑树,但洛州这边没见到什么人养蚕,据她所知,楚州的生丝才是比较出名的,几个眨眼间,许明棠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不少想法,她将蚕种收好,去看抽奖面板。 抽奖次数是3。 不仅仅是主线任务三完成了,支线任务八,拥有属于自己的十家店铺和支线任务十,拥有至少五十亩田地也都完成了。 许明棠按动抽奖按钮。 轮盘呼呼呼转了几圈,三个箱子出现在许明棠面前。 许明棠先去开了光芒最亮的那个,【恭喜你获得地级甲等宝箱!】 【你获得了《齐民要术》!】 【你获得了一口泉眼!】 【你获得了一两银子!】 一口泉眼?许明棠去看那口泉眼,就是一汪水,咕噜咕噜冒个不停,水色纯净,上面有半透明字体介绍:会不停出水的泉眼哦(注:此泉眼可进入空间,若掉落除空间之外的环境,则无法再次移动)。 括弧里的信息让她有些惊喜,这倒是方便了她以后出行。 她打开食指上的指环空间,握着泉眼放进了空间里。 接下来其他两个箱子相比地级箱子就显得普通了,都是玄级的箱子,一个里面装着增产肥料,可使作物产量翻倍,还不错。 另一个,装着,嗯?商城兑换券?拥有此券可以兑换商城里任意一件商品。 许明棠去看了看商城,这次商品页面又更新了,上面有一袋优质棉花种子(售价30两黄金)、一只肥猪(售价20两黄金)、一桶冰糖(售价50两黄金)。 目前没有她想兑换的,她关闭了商城页面,虽然关闭商城页面时,页面提醒买东西可获得一点折扣,她也果断放弃,商城又抠又黑,兑换券被她放进空间里,等之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商品兑换。 她打开任务面板,任务面板的主线任务也更新了。 【主线任务四:在十五个月内获得一万两黄金。(任务倒计时:455天)】 多少?十五个月内获得一万两黄金?许明棠皱眉。这个系统真是越来越不把人当人看了,之前十个月赚一百两黄金,见她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完成就这样给她加量? 她在系统界面找了找,没找到投诉按钮,作罢,去看了一下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也还剩一个,【支线任务九:在府州拥有一套住房吧!】 这个倒不是难事,她现在身上的银钱有六百多两,她本来也打算在洛州买一套住宅,本来她可以在城郊就地建一所住宅,不过,城郊的空地除了给灾民建的住宅区,其他的都被她规划成店铺了,那块地在她眼中寸土寸金,用来住太浪费了。 她把东西收好后,往马车上走去,她得好好想想,一万两黄金该怎么挣,这可不是小数目…… 目光瞥见斜倚在马车上的谢青河时,一点想法浮上脑海。 第90章 第90章明棠……你可以打我的……… “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吃一下,你身为女子,又不吃亏。” 车厢里,谢青河问许明棠。 许明棠目光从车窗外收回,百无聊赖地瞧他一眼,回他:“怕你赖上我。” 谢青河嗤笑,觉得许明棠未免也太高估她自己了,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但他听出许明棠语气的松动,便与她说:“就吃一下,我保证不会赖上你。” 许明棠没答话,对着车窗透进来的阳光举起手仔细瞧了瞧自己的手指。 谢青河识时务地住口了。 他们到码头的时候,不少其他的货商在装货卸货。徐怀溪的货船还没到,有先到的货商说看见了徐怀溪的船,估计不到一刻钟也能靠岸了。 许明棠看了一圈,没看到香料货商,问了旁人才知道香料货商今日去下面镇子收货去了。许明棠没找到人也不急,与其他货商边闲聊边等徐怀溪,顺道邀请他们明天中午赴宴。 因着许明棠之前送了他们土豆种子,之后又与他们有一些生意往来,为人真诚付钱直爽,而且许明棠如今在府州的势头见好,指不定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大家都应了邀约。 说话间,徐怀溪的货船在运河上已经能瞧见影子了,岸边的船工早早地等在旁边,待船只靠近就拉着揽绳将船拉进码头,熟练地固定船身,方便船上的人下船。 徐怀溪应诺把半船的蜂蜜和蜂蜡交给许明棠,许明棠叫了伙计装车运回城郊的店铺里。 许明棠看到她船上还有蜂蜜,不是简陋的木桶,而是用玉罐封存的,俨然是精品的样子,她问:“徐掌柜是专门去丰州调蜂蜜去了?这蜂蜜瞧着珍贵不少。” “可不,好几十两一罐的百花蜜,是京城那边突然传话急要,我在此停留一日装货休整,明日就要出发回京城了。”徐怀溪道。 好几十两一罐。 许明棠闻言再度看了一眼船上,有十来罐,算上装蜂蜜的罐子,不就得上千两了,京城的生意金额倒是大得很。 “许掌柜,香料商回来了!” 有人远远对她喊了句。 许明棠应声:“诶!多谢,我这就来。” 她朝徐怀溪道:“还真可惜,我明日邀宴,想和货商们商议我城郊商区的事情。” “城郊商区?”徐怀溪听到这个名字,起了兴趣。 “对,但只能等徐掌柜下回有空再详谈了。”许明棠遗憾道,然后朝徐怀溪指了指一旁的谢青河,“您的侄子就交给您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徐怀溪见自家表侄毫发无损,道谢:“多谢许掌柜看顾。” 两人分别。 许明棠转身离开,徐怀溪眼疾手快地把自家表侄给扯了回来,“你干嘛去?!还跟着人家干嘛?” 谢青河双手抱臂:“姑姑,她那商区有些名堂,明天你自己走吧,我留下来听听。” “你说什么?”徐怀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头姑侄俩在说话,那边许明棠也找到了香料商人刘霖。 此前她曾找她买过几回香料,大多都是用来食物加工的,见许明棠找她,刘霖还以为许明棠是要买放进食物里的香料,直到许明棠说是其他用处的。 刘霖便点点头,将自己的香料匣子打开,让许明棠挑选。 她做香料生意三十多年,这个香料匣子也是找人特制的,匣子盖子打开里面横四格竖四格,放了十余种香料,每种香料格子里的香料都是小盒子密封装起来的,这样的香料匣子她一共有五个。 第108章 香料匣子放了这么多年的香料已经腌入味了,拿出来时就带着异香,盖子打开,复杂的香气扑鼻而来,并不冲人,反倒很协调。 许明棠看着香料,按照昨晚观月说的,挑了几种,她挑香料时,刘霖便在一旁整理一些罐子,是一些香粉,膏油。其中一个罐子没盖严,一股清新的香气泄漏出来,许明棠起了好奇心:“这是你收来的货吗?” “对。”刘霖做香料商人卖香料也收香料,还会收一些香料制品,沿途卖出去。 “这膏油不知你是从哪里收的货,气味如此好闻。” “这个呀,是从石柏镇桑雪那收的,石柏镇离云山镇很近,许掌柜应当听过吧,桑雪在石柏镇制香还挺有名的。”刘霖道。 许明棠摇摇头,她还未曾去过洛州除了云山镇之外的村镇,也没听过桑雪这个名字。 刘霖见许明棠一无所知,告诉许明棠:“她的名字听过正常,没听过也正常,她性子古怪,又喜欢与男子厮混,风流些的人可能听她的名字会更多些,许掌柜当是忙于生意,极少去风花雪月的场所吧。” 唔,今早才从月桥仙离开的许明棠镇定地点头,是的,她很少去。 许明棠在刘霖那又看了桑雪制的其他膏油,香味都很有特色,桑雪这个名字在许明棠心中留了印象,许明棠向刘霖道了谢,并向她买了很多香料。 打算明日宴席完,去石柏镇找一找这个桑雪,能找到一个专业的制香师当然是最好的。 买完香料又去和伢商看府州的住宅,跑了两三处都不是很满意。 一整天忙活下来,饶是许明棠也不免觉得疲惫。 她坐在马车上,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良久,马车停下,有人从外面掀开车帘。 许明棠睁开眼睛,看到了贺云景。 见他的样子,许明棠失笑,“怎么不高兴?” 能怎么高兴…… 昨夜许明棠一夜未归就算了,今日一整天贺云景都没见到许明棠,虽然明棠只是两次夜不归宿,但他总觉得明棠在外留宿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是他哪里不够好吗? 还是…… 贺云景想到那天早上,在观月胸口看到的那些痕迹,还有观月一脸高深莫测地说你懂什么,难道是他在床上没让明棠尽兴吗? 越想心里越慌,贺云景单膝跪在车厢里倾身去抱许明棠,他委屈道:“好久都没看见你。” “这不是回来了吗!”许明棠随意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把许明棠拥在怀里,贺云景的心总算踏实不少,他的头埋在许明棠颈窝,小声说:“看不见你,总是觉得心慌慌的。”这不是假话,这几天他偶尔会心慌,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他担心许明棠出事。 许明棠的手从他的脑袋滑到他的下巴上,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什么时候这么会撒娇了?先回去。” 只是被亲了脸颊,贺云景登时就高兴起来,眼睛亮亮地抬头也学许明棠亲了亲她的脸。 宋星看着下车的贺云景再一次对许明棠心起崇拜,刚刚看到贺公子脸色暗沉的模样,她还担心贺公子不知分寸去找主家闹脾气。 谁知道,上车才那么一会儿,贺公子就高高兴兴地和主家一起回房了。 主家真厉害! 房间里,贺云景缠着许明棠讨吻。 他是极喜欢和许明棠亲吻的,特别是把许明棠抱在怀里,如果可以,他可以亲一整天! “好了,再亲明天嘴巴又要肿了。”许明棠喝止他。 贺云景依依不舍地松开,然后嘴唇贴着许明棠的唇舔咬着向下,下巴、颈脖、锁骨…… 房间亮着烛光,他看见了许明棠身上的一点痕迹,一看就知道是昨晚那只狐狸精留下的,讨厌! 他唇舌用了点力道,将那些痕迹覆盖。 手指也顺着肌肤向下。 叽咕叽咕—— 空气变得潮湿…… “唔。”许明棠低哼一声,觉得身上有些酸胀,抬腿踢了踢贺云景,叫他进入主题。 以往总是分外听话甚至很急切的贺云景这会儿却有点犹豫。 “在想什么?”许明棠问他,语气有微妙的不悦。 贺云景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许明棠颈脖间,他去看许明棠,期期艾艾地说:“明棠……你可以打我的……” “?”许明棠眯起眼睛审视他,“你说什么?” “就是打我……嗯……胸膛,身上,哪里都可以。”贺云景说。 许明棠沉默了良久,开口问道:“你也喜欢这个?” 也? 贺云景迅速捕捉到关键字眼,果然!明棠就是喜欢这个,被那个狐狸精知道后,就靠这种手段留住了明棠。 “喜欢!我喜欢!”贺云景斩钉截铁地说。 许明棠缓缓靠在床头,打人这种事说实话,还是有点累人的,特别是在床上。 她倒没想到,贺云景竟然也喜欢这个。 贺云景生怕许明棠不打他,积极主动地从衣柜下面翻出了盒子,自觉把软鞭递到许明棠手上,“你打我吧。”他说。 见他甚至都知道那些东西她放在哪,想来平时也关注了很久,今日才没忍住说出来了吗?许明棠心想,算了,既然他喜欢,就陪他玩一次吧。 “跪好。”许明棠睨着贺云景,声音冷淡。 贺云景心里一抽,跪在了床上,感觉许明棠和平时有些不大一样,他心底惴惴不安,同时心里疑惑,挨打还要跪着挨打吗…… 许明棠握着鞭 子心里叹了口气,熟练地甩手,凌空一鞭抽在了贺云景的胸膛上,一道红痕登时从贺云景的锁骨至胸腹处浮现。 嘶,好痛。贺云景才升起这个念头,啪,胸前又挨了一鞭。 他倒吸一口冷气。 许明棠现在甩鞭已经很熟练了,几个呼吸间,贺云景的胸前就多了五道鞭痕,纵横交错的,在蜜色的肌肤上,是和观月截然相反的肤色,带着别样的美感。 是特制的软鞭,且许明棠用了巧劲,打在身上不是特别痛,但也还是痛,特别是一连贯几鞭子下来,贺云景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但是一想到那个狐狸精为了留住明棠,竟然这么能忍,他怎么能认输。 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挨打,胸膛因此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还是许明棠看出他的不对劲,用鞭子戳了戳软下去的东西,“你真的喜欢我打你吗?” “喜欢!”贺云景坚定。 “云景,我再问你一遍,是真的喜欢吗?”许明棠直视贺云景的眼睛,“等会儿我可就不留力道了。” 贺云景瑟缩一下,留了力道都这么疼,要是不留力道…… “以后和我睡的话也是要天天挨打的……”许明棠补充。 “我真的……”只要能让明棠高兴,贺云景打算咬着牙认了。 许明棠打断他:“我不喜欢别人骗我的,你应该知道吧,想清楚再回答。” 贺云景听到许明棠说不喜欢,一下子就卸了力,呜呜咽咽地抱着许明棠,委屈至极:“明棠,我好痛……” “喜欢我打你?” 贺云景把头埋着,小声回:“不喜欢……”他腹诽:脑子有病才喜欢挨打!身上真的好痛…… 许明棠丢了鞭子,她就说,贺云景这个状态和观月俨然不同,她还以为是什么新类型的m,原来是装的。 第91章 第91章行啊,你让观月来伺候我…… 第二日的宴席是在许明棠府州的酒楼办的。 许明棠的目的很简单,招商引资。 她在宴席上说了她的设想。 “城郊商区如今空着两栋三层的楼铺,我想要做成百货商铺,你们可以出货给我,然后通过我的铺子售卖。” “百货商铺?!” “出货给你?” 货商们窃窃私语。 这对那些货商来说是个新奇词汇,他们没有门店,卖东西都是自己推车挑担子叫卖,偶尔也有熟人店铺可以帮着代卖,但效果一般。 “怎么出货给你?又怎么算钱?”这是大家最关注的。 “你们可自行在我的百货商铺里按需付费租选铺位,售卖货物,你们可以直接把货物以一个价格出售给我,之后我来定价放在商铺售卖,也可以自己定价,我收取一点费用,帮你们长期售卖。” 这个概念太新奇了,一些人还是有所顾虑,“你那城郊都没什么人,东西卖不出去怎么办?我们的铺位费不就白出了吗!” “人流大家不必担心,我们会签订契书,铺位租售时间内未赚回铺位费的可全额退费。”许明棠说。 这个说法的确打消了很多人的顾虑。 许明棠向他们展示了城郊商区的图纸,预备做百货商铺的楼店每层有十五个铺位,大小不一,位置朝向也不同。 “可我是卖扇子的,若还有其他卖扇子的与我在同一个店里,这不就撞了吗!”有人说。 第109章 “你所顾虑的细则我们都可以在契书上详细商量列出,双方同意后互相签订契书。” “若有感兴趣的下午可与我一道坐车去城郊商区看看店址后再做决定。” 几乎来参加宴席的人都对许明棠所说的百货商铺很感兴趣,许明棠叫人雇了车,带着他们一道前往城郊商区。 外围的住宅区已经有了居住的模样,男人砍柴打水,小孩嬉戏打闹。 过了一条平坦大街,就是商铺了,一间间铺子大多还是空着的,只有几家店在装潢门头,所以也没什么人从这里走,只有一些从村镇来的牛车偶尔会经过。 商铺再往前,靠近外州的地方矗立了两栋很显眼的三层楼店。 两家店隔街相对而立。 许明棠带他们走进店里一一介绍,“这家店是打算做百货商铺的,而对面的那家店则是做吃住的客栈,若有外地行人来此居住,可首选到这家店来进行采买。” “店里铺位大家看见了,价格也都明码标出,有兴趣地可以考虑考虑与我合作哦。” 每个铺位的价格不一样,按月租售。有的铺位价格仅几十文,有的却要二三两银子。 几十文肯定在府州是租不到铺面的,不过花在许明棠这家店里仅租个铺位,有些人还是纠结。 但也有人在和许明棠签订契书了。 是谢青河。 “你怎么没和你姑姑回京城?”许明棠有些好奇。 “姑姑对你的商区感兴趣,留我下来打探打探,她留了人保护我。”谢青河毫无隐瞒。 “所以你要哪个铺位?用来卖什么?”许明棠问他。 谢青河圈了五个铺位,许明棠眼眸微动,都是百货商铺里最好的位置,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确实进门或者转角就能看到的好位置,所以这些位置价格会稍微高一点,却又比正当门的显眼铺位价格便宜很多。 他的眼光倒是出奇得好。 “这五个都是我谢家租的。”谢青河道。 许明棠一愣,不是帮徐怀溪租的吗? “姑姑的事,我可不管。”谢青河不掺合其他npc的因果,“我要拿来卖金银玉器。”先和许明棠做上生意,才有合理接近她的机会。 有了第一个人签契书,陆陆续续后面有了两三个,有卖衣裳的,也有卖皮毛的。 但大多数人还都是观望状态。 许明棠也不急,她可不仅仅只是和货商合作,府州的那些店铺也都是她的合作目标。 隔天,她就邀请了府州的一些商铺掌柜吃饭,同样把话告诉他们,府州有几个商铺掌柜的目光就犀利得多,当许明棠提出设想之后,她们也都分别问了几个问题,比如许明棠是否会帮忙招揽顾客?货物安全由哪方保证?日后铺位是否会涨价等一些问题。 同样也有三四个掌柜也选了铺位签了契书,是城里卖布匹衣裳、孩童玩具的掌柜。 而同天下午,也有货商再来找上许明棠租铺位。 商区周边的小店铺许明棠便租给了在附近安家的灾民,他们也都各有各的本事。 城郊商业区的街上眨眼间就热闹起来。 商业区步入正轨之后,许明棠去了石柏镇找桑雪。 石柏镇和云山镇一样,也不大,进了镇子找人一问就能问到桑雪的行踪。 “她呀,应当是在酒铺里吧,她大半的时间都会呆在酒铺。” “酒铺吗?”制香之人喝酒? 许明棠觉得不大对劲。 石柏镇上的酒铺有两家,许明棠很幸运的在第一家就找到了人。 酒铺不大,只有一桌有客人,一女两男,三人很亲密。 两位男子穿着暴露,正在为中间的女子倒酒。 “喏,那个就是桑雪。”伙计为许明棠指了指正在饮酒的女子,许明棠在来的路上也打听到了一些桑雪的事情,比如桑雪靠制香为生,却嗜酒好色,赚的几个钱全砸进了酒 坛子和男人堆里,又比如…… 桑雪比许明棠想象中年轻,脸颊因喝酒泛着红,手也不大规矩地在男子身上摸。 许明棠叫了两壶好酒,拎着走过去,放在了桑雪那桌的桌子上。 她的到来让其他两个男子不约而同地看向她,桑雪似是醉了,只是搂着男子的颈脖亲吻。 男子看到许明棠芳姿绰约,气度非凡,脸红地推桑雪:“桑姐姐,有人来了。” 桑雪眼眸迷离地抬头看了一眼,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带着醉意道:“女人有什么好瞧的,难不成你们这两个负心郎也见异思迁了?” “桑姐姐说的什么话!”男子嗔道,但也确实不再敢去看许明棠,桑雪才是愿意给他们花钱的人。 许明棠在桑雪对面落座,坐近了才嗅到这里有不同于酒味的一股香气,是从桑雪身上传来的,因着那些香气,即便桌上空了好些个酒坛子,空气中的酒味竟也没有想象中那般浓烈。 而她也得以更清晰地打量桑雪,确实是个年轻女子,二十出头的样子,只是因沉迷酒色,面色上浮肿,眼下泛青,叫一副好相貌糟蹋了。 因为许明棠毫不掩饰的打量,两位男子束手束脚不说,桑雪也觉得分外扫兴,头也不太抬道:“今日不做生意,别打扰我喝酒!” “请你喝酒啊。”许明棠把两坛酒推到桑雪面前。 桑雪嗤笑一声,拿起面前的酒毫不客气地灌,一半进了嘴里,一半撒在了衣裳上,她砰地一声放下酒坛子,“难得见到个大方主顾。” 显然是对酒很满意。 她靠在男人的肩头抬着醉眼去看许明棠:“说收吧,你找我想买什么香?”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买香的?” “你身上有刘霖香料的味道。”桑雪说完把剩下的半坛子酒灌完了,又把另一坛酒的封口打开,亲了身边男子一口,道:“阿郎不为我倒酒在想什么呢?” “桑姐姐!”男子被桑雪当着外人面亲热,很是羞赧,却也听话地给她倒酒。 “我想找你合作。”许明棠道。 “噗!”桑雪一口酒喷出来,“哈哈哈哈哈,合作?真有意思!什么合作,说来听听?” “我想开一家膏脂店,缺个制香的师傅。” 桑雪看着似乎起了点兴趣,她慢慢悠悠支起脑袋看许明棠,道:“行啊,你让观月来伺候我,我就同意和你合作。” 许明棠眼眸一凝,她和观月的事情从来没放到人前去,外人只知他们是见过几面的私交,而桑雪这话,显然是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是在想我怎么知道的吗?还是在想什么时候让观月来找我吗?”桑雪似是起了兴趣,语气轻快,很得意也带着一丝恶意:“你身上的味道瞒不过我,观月身上的熏香味,我曾在府州远远闻到过,他身上的熏香调得叫人难忘……哎哟哟,你这眼神还真可怕呢!怎么,舍不得啊?” 她嬉笑着,话语却完成不是这么回事:“舍不得就滚出去!” 桑雪话语很不客气,许明棠反而没生气,她拿过桑雪面前的酒坛,寻了个空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手撑着下巴去看她:“是因为被男人抛弃了?所以成了这幅模样?”桑雪的未婚夫郎抛弃她攀高枝的事情在镇上也同样被人所熟知,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那男子不守夫道的罪过。 “啪!” 酒杯擦着许明棠的脸落到她身后的桌子上砸成了碎片。 “我的杯子!桑雪,这酒杯得记你账上!”酒铺掌柜的叫嚷起来。 许明棠慢条斯理地将一杯酒喝完,扭头对掌柜道:“记我账上。” “滚出去!”桑雪眼神阴冷地看着许明棠。 “哎哟哟,你这眼神还真可怕呢!”许明棠慢悠悠地学桑雪刚才的话。 一个酒坛迎面砸来,两个男子惊呼。 许明棠歪头躲过那个酒坛,问她:“桑小姐,真砸到我,你有钱赔吗?” “我叫你滚出去!”桑雪声音暴怒。 许明棠放下酒杯,道:“看来桑小姐是醉了,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谈谈合作的事情。”许明棠站起身,脚步一顿,“哦,对了,我叫许明棠,目前住在云山镇,也欢迎你主动来找我。” 第92章 第92章我是个商人,我找你合作…… 在和伢商看了几次宅子之后,许明棠终于在府州城南处买宅落户。 城南处离她的商区近,出行交通也很便利,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大了。 但府州一时半会儿想买到合适的宅院实在太难。 如果许明棠选,她住哪都无所谓,但想到宅院买下后定是要邀宴请客的,宅院大点倒也不是缺点了,宅院小了会让她的合作方有很多不必要的猜疑。 出门行商,这是必要的面子。 许明棠在伢商的介绍下,招了奴仆,门房、厨子、管家等……也是因为宅院大,所以这方面的支出比预想要高很多。 宅院匾额挂上,人员一个个到岗之后,宅院自发有了气派声势。 第110章 一切都在正轨上时,桑雪怒气冲冲地找了过来。 “许明棠,你什么意思?!”桑雪推开拦着她的宋星闯进门,一掌拍在在看账本的许明棠面前。 桌案上的纸笔震了震。 许明棠挥手让宋星出去,笑眯眯对桑雪道:“桑小姐今天看来酒醒了啊。” 桑雪面色沉沉,许明棠走后,隔天镇上就没人卖酒给她,不光是石柏镇,附近村镇都不卖酒给她! 这个许明棠! 桑雪一把抓过许明棠的衣领:“你凭什么敢这样对我?!” 许明棠平静地抓住桑雪的手腕,手指用力,桑雪的手指就被迫松开了来。 她的手腕被许明棠掰着一直按到了桌子上,动弹不得。 桑雪抬起另一只手想反抗,结果也是一样。 “就凭你这喝多了酒虚软无力的身体打不过我,而且,还没有钱。”如果她有足够的钱,别人自然会把酒卖给她。 最后一句俨然是暴击,桑雪双目爆红凸起,嘴唇抖动,却半点挣扎不开,“许明棠你这个狡诈无赖之徒!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 “也不是,不过有钱能让我不和酒鬼谈生意。” 桑雪咬牙道:“那你做梦去吧!我绝无可能把香卖给你!” “我不要你卖香给我,我想让你帮我调香。”许明棠道。 桑雪怒瞪着许明棠,气得浑身发抖,这个人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她都不想卖香给她,怎么可能还帮她调香! 她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做梦!” “话别说得那么满,冷静点听听我的想法。”许明棠说着把人按在了椅子上,从荷包里掏出一根绳子把人结结实实绑住了。 “你就是这么和人谈生意的?”桑雪怒极反笑。 “你比较特殊,我也不喜欢和别人一边打架一边谈生意,更何况你还打不过我。” 许明棠每句话都让桑雪怒极,偏偏就像许明棠说的,她无可奈何! 就像有些人的离开一样。 桑雪的情绪低落下来,久违的痛苦浮上心头,口舌干渴,对酒的渴望依赖再度袭来。 但面前这个狡诈多管闲事的女人是不会给她酒的。 一股酒香袭来,桑雪一顿。 “备了壶好酒,免得你过于记恨我。”许明棠一边说,一边取出两个杯子,酒液清澈气息香醇,没喝就知道是好酒。 也是她买不起的酒。 许明棠把酒杯抵在桑雪唇边,给她喂下去一杯。 自己坐在她对面,也小酌一口。 “现在,我们来谈谈生意上的事。” 许明棠从桌上拿出一叠纸,一张一张展示给桑雪看,“我的计划是开一家膏脂店,店里卖的膏脂以美容、养颜、留香为主,目标顾客群体下至三岁孩童上至八十老人,我预计先推出……” 桑雪本来只是被逼着听的,但是听许明棠讲着膏脂店的计划,逐渐有了很多自己的想法,不过她看了一眼许明棠,她没出声,只面露不耐地听,和她有什么关系! “……如果顺利的话,这家膏脂店在府州能很快推行开来,桑小姐觉得怎么样?” 桑雪冷哼,勾唇笑道:“你想让我帮你制香,还是那句话,你让观月陪我睡一觉,我说不定就答应了。” 许明棠的脸上没有桑雪预计之中的怒意,她反而替桑雪又斟了杯酒:“我以为你酒醒了之后,理解能力会高一点,原来是我想错了吗?” “你说什么!”许明棠骂她蠢的言下之意,桑雪自然听出来了。 “我说的那么多你听不明白吗?”许明棠声音冷淡,将纸张放在桌上,“这些纸张是 我详细的开店计划,上至调香师、制膏师,下至掌柜、伙计,我所需要的人员已经配备齐了,你并不是缺一不可的那个人。” 桑雪一怔,她脸色难看,但很快找出漏洞:“那你还找我做什么?” “找你锦上添花啊,我从刘霖那闻过你制的香膏,你调香确实很厉害,不过你制膏一塌糊涂,所以,如果你脑子里只装着酒和男人的话,那我也不一定非要找你合作不可。” “我制的膏如何一塌糊涂了?!”桑雪气得带着椅子一块站起来。 许明棠从荷包里拿出两个罐子,“这是你的膏油,很香,涂在手上留香也不错,但你看,它质感油腻,一直浮于皮肤表面。” 她拿起另一只罐子,“这是我找人制的半成品,你看膏油的质感。”许明棠涂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涂匀后,呼吸间,油润感便一点点隐下。 “香味虽不及你,肤感却远胜于你,在府州售卖足够了,更何况全天下又不止你一个调香厉害的人,你不愿合作,我再找别人是一样的。”许明棠将罐子放在桌上,伸手去解开绑在桑雪身上的绳子。 绳子解开,桑雪伸手去拿桌上的罐子,两厢细看,确实如许明棠所说,她的膏脂质感不如许明棠的半成品。 她手指握拳,狠狠砸了一下桌面。 既有被愚弄的愤懑,也有比不上的不甘心,还有一种自己也无法说清的……无力感! 有酒杯置于她的面前。 “现在想想绑你谈合作确实是我不对之处,这酒就当折罪,桑小姐莫怪才好啊!” 许明棠一副看开了的模样,桑雪却完全没有,她紧紧咬着牙,“为什么你还要找我?” 在第一次看到她沉溺酒和男人之后,依然告诉她,她叫许明棠,可以去云山镇找她。 “想拉你一把。” 桑雪的的手指握紧酒杯,觉得这话恶心至极,她懂什么?! “你祖母也是那会儿离世的吧。” 握紧酒杯的手指蓦地一僵。 “桑辛叶。”许明棠缓缓念出一个名字,“你祖母很厉害。”她回来后查过,是远近有名的调香师,桑雪的调香自小也是跟着她祖母学的。 桑雪鼻子一酸。 未曾想有一天还能从旁人口中听到她祖母的名字。 五年,短短五年,祖母的痕迹就从石柏镇消失,没有人再提及她,仿佛她的祖母从来没有来过,只有她记得。 当年,祖母年纪大了,身体每况愈下,她知道祖母唯一放心不下她,为了完成祖母的心愿,她和她救下的那个男人订下婚约,祖母也因为她的喜事,渐有好转,可就在成亲前几天,男人留下书信跟别人离开,亲事成了笑话。 她匆忙间想再临时找个人成亲,却被祖母制止,“成亲是大事,我的雪儿可不能将就。”病榻上的祖母当时这样说,满是皱纹的脸上是对她的疼惜。 没过多久,祖母就去世了。 让祖母抱憾离世,是她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也是最痛苦的事情,为了忘记那些痛苦,为了忘记自己的无能,她选择沉浸在醉生梦死中。 “你祖母教给你的东西,你打算在酒水中遗忘吗?”许明棠又为她倒了一杯酒。 下一瞬,许明棠的衣领再度被人抓起,桑雪暴怒的脸直逼许明棠:“你有什么资格这样问我?你又打算从我这骗走什么?!” “我想让你祖母留下的香传遍世间,叫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孙女是个厉害的人物,也叫她在天之灵得以安息。”许明棠直视桑雪的眼睛。 桑雪的手指颤抖,湿热涌上眼眶,呼吸间满是酸涩,她的祖母…… 许明棠垂下眼睑看了一眼她因为抓握的用力而泛白的指关节,再度开口:“以上那些话是骗你的。” 桑雪眼眶睁大,手臂猛地用力,力气之大几乎将许明棠整个人提起来,暴怒扑面而来:“你说什么?!” 即便身陷如此困境,许明棠依然神色如常:“我是个商人,我找你合作当然是为了我的利益,至于你想不想做到那些事,全看你自己,当然了,你喜欢喝酒就去喝,喝的五感退化也与我无关,你喜欢男人你就去睡,温柔乡里做个风流鬼,死后就这样去见你祖母吧,又或许,指不定哪天落魄时,还能遇见故人呢,以你现在的样子……” 桑雪的面色发白。 许明棠伸手扯掉了桑雪的手指,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行了,桑小姐,这才喝几杯,就别在我这耍酒疯了,我还有不少事要忙,你自便。” 脚步声远离,许明棠推开门打算叫奴仆来送桑雪出去。 桑雪猛然转身:“我跟你合作!我们合作!” 许明棠侧眸看她,“桑小姐,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和醉鬼谈生意,回去醒醒酒想想清楚吧,请吧。” “那点酒算什么,我——”桑雪疾步走到许明棠面前,在看清许明棠的面色时话语戛然而止。 那张脸上是再明显不过的高傲与冷漠,她不说话地望着她,她也从那对浅珀色的眼瞳看清了自己的样子,发丝凌乱,面色浮肿,衣裳勉强算得上齐整却难免带了酒味。 这样的她似乎的确不配和许明棠谈生意,她就像是在耽误许明棠时间的醉鬼,明明这会儿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第111章 突然间桑雪似是被抽空的力气,不再说话,脚步沉重地朝门口走去。 “慢走,不送。” 第93章 第93章她竟然如此护着那个男人…… 谢青河靠在客栈房间的窗边榻上,敲着指尖。 就在刚才,他监测到一条被自动修复的异常数据。 系统有自动修复功能,它会根据异常自动修正数据,这些被修正的数据本来不会入谢青河的眼。 但是,他随意的一眼,看到了异常数据和许明棠有关,下意识点进去看了一眼。 一行行代码映上谢青河的眼瞳,他看着数据,脑袋隐痛。 更让人难受的是他腹部传来的饥饿之感,几天过去,饱腹感不再存在,他又回到了要吃大量食物才能勉强充饥的状态。 他已经获得过饱腹感,吃过美味的人,再看那些食物,便一个个如同糟糠,半点看不上眼。 可许明棠不让他碰!谢青河拧眉,觉得很烦,从小到大,没有人连着拒绝他两次,即便是皇亲贵族的女子见到他也会看在他娘的面子上给三分薄面。 而许明棠油盐不进! 他不认为许明棠身边的贺云景哪里比得上他,更不认为月桥仙的观月又比他多了什么能耐! 偏偏他渴望的食物,这两人能毫不费力得到。 他传信给他娘,派人运送货物来洛州,不光是为了接近许明棠,他也是抱了几分真心是要与许明棠合作的,他看得出来,许明棠的商区会成功。 她的计划和他之前……嘶……谢青河按着头,头疼阻止他继续深想。 头痛肚子饿,他心情很差。 去找许明棠。 夏日的夜晚,拂面的风都是暖的。 街上大家都在收摊归家,行人聊天也大多都是在谈论猜测贡院里那些考生情况如何。 谢青河半点不关心。 他要饿死了。 他知道许明棠今天住在府州的宅院里。 开门的是宋容,她正好回宅院,要和许明棠汇报商区进度。 见来人是谢青河,把他请进 了宅院茶厅。 “我找许明棠。”谢青河不想在茶厅,他要找许明棠,他已经闻到了食物的气味,好饿…… 宋星得了消息跑过来,听到这句话,面色有些为难,主家和贺公子在房里呢,这怎么好去打扰。 “不知谢公子是有何事找我们主家?”宋容问。 “生意上的事。”谢青河道。 宋容见谢青河不愿意多说,即便商区一块主家交给她来做,但来人是谢青河,她也不太好做主。 “谢公子稍等,我去请主家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她。”谢青河站起身。 宋星和宋容同时拦下,“谢公子,主家在后院,你去不太合规矩。” 主家的后院,外人怎好乱闯! 真烦。 谢青河坐回椅子上。 宋容叮嘱宋星看好谢青河,她则前往后院去请许明棠。 …… 许明棠的房间里。 贺云景正拉着许明棠给他上药。 胸膛前几日被抽了几鞭子,几乎没有痕迹了,但贺云景拿药膏来,眼巴巴看着许明棠,许明棠指尖点着他的胸膛道:“明日不许来了,都没有痕迹了。” 贺云景按着许明棠的手,叫她结结实实搭在自己胸膛上,搂着她道:“还是有一点点痛。” 许明棠睨他:“痛还能抵着我?” 贺云景听言耳根子红透,被许明棠这样的目光望着,身上燥热。 他唇瓣贴上去,亲吻许明棠:“它不听话,明棠教训它。” 贺云景那次装m未果受了教训之后床事上却开放不少。 “明棠我想亲这里可以不可以?”贺云景手掌轻揉。 许明棠半眯着眼睛,指尖随意地在他身上划过:“再多说废话就下去。” 这个样子的明棠好漂亮,贺云景心里痒极了。 他低头衔住,舌尖挑逗。 好软,好甜,像桃子。 好喜欢! 房中酣热之际,“咚咚。” 敲门声响起。 “主家。” 许明棠抓着贺云景的头发,叫他的唇远离:“怎么了?” “谢公子在茶厅,有生意上的事情想和您谈。” 谢青河?许明棠眉眼微动,手上一时卸了力。 让贺云景寻着机会,嗷呜一口又衔住。 “明棠……”他黏黏糊糊地喊,这档口上,不想叫许明棠离开,还是去见一个男人。 许明棠捏着贺云景的下巴,“下面。” 贺云景一喜,忙矮身埋首。 他半学半听的,如今会的技巧可比之前强多了。 半刻钟之后,许明棠闷哼一声,身体松软下来。 贺云景抬头,想进入下一步:“明棠,我……” 话还没说话,就见许明棠披上衣服下床。 他神情错愕,“明棠,你去哪?” “我去茶厅看看。” 贺云景抿住唇,手下意识地去抓许明棠,不舍得她走,也不想她走,委委屈屈:“我怎么办?”他虽然还穿着裤子,但是那处鼓得分外明显。 “你自己弄弄,我一会儿回来。”许明棠留下这句话离开房间。 贺云景坐在床上傻眼,他自己弄? 他自己一个人有什么好弄的! 贺云景气死了! 谢青河比狐狸精还讨厌! 两次了! 贺云景下床怒灌三杯凉茶,重新穿好衣服,他倒要看看,谢青河他一个男子有什么事非要大晚上来找明棠! …… 许明棠跟在宋容后面进了茶厅。 谢青河看到许明棠的第一眼,眼睛就离不开她身上。 好香。 食物的味道。 他好饿。 许明棠让宋容下去休息,又叫奴仆上茶水,这才问谢青河:“谢公子找我何事?” 谢青河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许明棠疑惑:“谢公子?” 谢青河站起身,走到许明棠面前,许明棠看见他狭长的眼眸染上猩红之色,心下警觉,“谢青河,你怎么了?” “好饿……”许明棠太香了,谢青河几乎不能有自己的思考,他要饿死了,他要吃东西,而最美味的食物就在他面前,他吃过的。 “我叫下人给你端——”许明棠话语猛地停住,抬手抓住谢青河欲抓上来的手,厉声警告:“谢青河!” 谢青河已经听不见了,他反手去抓许明棠的手,低头去吃他眼中的食物。 但是许明棠哪会轻易让他近身,手腕一拧,从谢青河掌中挣脱,两人一个勾拳一个锁臂眨眼间打了个来回,谢青河的速度很快,但弱点也很明显,他双眸只知盯着许明棠的唇。 许明棠三两下把谢青河的手制住,迅速给了他一个肘击,将人击退。 她用了八成的力道,足够叫人觉得剧痛,本以为这样能叫谢青河清醒,谁知,谢青河如同感知不到痛一样,抗下许明棠肘击,瞬息间移至她身后,反锁她的双手。 趁她不备之时,迅速低头,终于吃到了食物。 是甜美的、令人愉悦的美味。 好快的速度。许明棠惊愕。 谢青河的唇舌贪婪地在许明棠口腔中搜刮,喉结滚动。 许明棠准备抬膝给他一击时,有暴喝声自门口传来。 “你放开她!!” 贺云景端着刚从奴仆手里截下来的茶水,进门就看见谢青河强制亲吻许明棠。 立刻将托盘放置一旁,疾步上前,揪住谢青河的衣领一把将他拉开。 暴怒的贺云景扬起拳头砸向谢青河的脸!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明棠?!!!这个无赖!!! 谢青河从进食中回过神,拳头近在眼前,他只来得及侧头,还是让拳头擦伤了脸。 下一瞬,又一拳朝他砸来。 被打断进食,还是他看不上的,却能跟在许明棠身边的碍眼男人。 谢青河眼眸阴沉。那就把他打死好了! 他抬腿踹向贺云景,翻身也与他对打起来。 贺云景吃痛,怒意更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两人你来我往打红了眼。 招招下的都是死手,你打我左脸一拳,我回你右脸一拳,拳头落下时带着呼啸的风声。 许明棠挑了个离他们远一点的椅子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漱了漱口,茶水入口,唇角有轻微刺痛感,她微微蹙眉。 目光转向正在打斗的两人。 贺云景会武功她是知道的,没想到谢青河也会武功。 谢青河刚才的状态,很不对劲,而且,他为什么对亲吻自己、不、不对,不是亲吻,他之前说的是“我想要吃你嘴巴”。 吃?许明棠陷入思考,吃人吗? “主家!”宋星跑了过来,看到茶厅里打作一团的两人有点吃惊,第一时间找到许明棠:“主家,徐怀溪身边的侍女求见,来找她们家的表少爷……” 第112章 徐怀溪回京城里,但是把她的贴身侍女徐毓留下来了,既然人找来的,任由他们再打下去就不太像话了。 许明棠看了眼两人的对局,挑了个空处,眼疾手快地拉回贺云景,并回了谢青河一掌,谢青河的眼睛更红了,心底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没等他想明白,话语已然脱口而出:“你为了他打我?!” 他是谁?他是京城首富之子,他是游戏里拥有无数权利的管理员,他是谢青河!而许明棠竟然!为了个随便捡来的男人打他? 许明棠没去深思谢青河话语里的复杂情绪,只是道:“不然呢,他可是我的人,谢公子你是不是也太过放肆了点?” “明棠,他卑鄙无耻,你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他!”贺云景一想到谢青河压着许明棠亲吻的那一幕对谢青河的怒意就更深一层,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大半夜上门亲别人家的妻主! 说出去是要被浸猪笼的!!! “公子!”谢青河的侍仆元宝也终于找到他,从屋顶上跳下来,看见他脸上淤青,衣裳凌乱,惊道:“公子!是谁敢这样对您?!” 而徐怀溪的侍女徐毓也赶了过来,她看到谢青河脸上的伤,皱眉去看许明棠:“许 掌柜,您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贺云景后知后觉想起谢青河的身份,是他把谢青河打成这样的,他是不是给明棠添麻烦了?他脚步往前走了一步,道:“是我——” 一只手挡在他面前,贺云景怔怔地去看许明棠,只见后者面向徐毓,不悦道:“是你们该给我说法才是吧!” 谢青河看见许明棠的动作,心底无名怒火涌上,她竟然如此护着那个男人! 第94章 第94章谢公子想和许明棠成亲?…… 一刻钟后,双方各坐一边,侍仆小心翼翼地要给谢青河上药包扎被谢青河不耐烦地推到一旁,却还是好声好气地劝哄,“公子您这脸不及时上药得肿好些天呢!” 大抵是劝说奏效了,谢青河不再抗拒,目光依然不悦地盯着坐在许明棠身边的贺云景,他也在上药。 真碍眼! 徐毓也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件事正常来说,的确是她家公子不太规矩。 但是,谢家的公子哪里需要什么规矩! 她看了眼谢青河脸上的伤痕,公子打小金生玉养,平日里咳嗽一声都叫无数人挂心担忧,何曾被人打成这样过! 若是普通商贾,这件事定是过不去的。 只是面前的人是许明棠,是主母徐怀溪很看重的许明棠,徐怀溪私下和她说过,许明棠此人大有作为,临行前还特意嘱咐过,不可冲撞了许明棠。 谁能料到,表公子和许明棠之间起了冲突,徐毓端正面色:“此事虽是我家公子有所唐突,但贺公子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家公子动手,还下手如此之重!” 徐毓决定先发制人,许明棠若是会看在谢家和徐家的面子上,主动求和致歉是再好不过。 可惜她面前的人是许明棠。 许明棠笑了:“不分青红皂白对你家公子动手?你是说你家公子半夜来我家,对我行唐突之事,被我夫侍发现并阻止,是我的错了?” 她冷哼一声,语带嘲讽:“你这青红皂白分得倒是清啊!” 徐毓一僵,没料到许明棠这样硬气,徐怀溪又不在,她不想让事态越发展越僵,语气软下来道:“许掌柜,您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件事许明棠若真要追究,外传出去对她家公子的名声没有好处。 徐毓看了眼正在上药的谢青河,只得厚着脸皮放小声道:“许掌柜,他毕竟是我家主母的表侄,您看……” 见徐毓拉出徐怀溪的名字来,许明棠仿若才知道两人的关系一样,道:“原来是徐掌柜的表侄啊,那看在你家主母的面子上,我勉强不追究了,只是以后可得把你们公子看好才是。” “是,是。”徐毓应着声心里苦,生意场上哪有那么多面子可讲,这会儿用了主母的名号等同于主母欠了许明棠一个人情,若是主母之后和许明棠还有合作…… 唉,指定是还有合作的。 徐毓望着正在被侍仆扶上马车的谢青河规劝道:“奴知公子行事向来随心,但谢家主母毕竟不在,公子还是稍微收敛一些吧。”她见谢青河一副听不进话的模样,又说:“以公子的家世,公子即便配皇亲国戚都是配得的,一个商女实在是不值得公子如此伤害自己。” 谢青河睁眼去看徐毓,启唇:“你好吵。” 徐毓:“……” 因为知道谢青河要在洛州停留一段时间,徐怀溪索性在洛州买了一处住宅。 马车回到住宅后,谢青河要了纸笔说是要给自己母亲写信,徐毓暗道许明棠要折了,以谢家的能力,对付许明棠一个洛州商贾,动动手指就能解决。 她在心底为许明棠默哀。 谢青河写好了信,置笔之后召了徐毓来把桌上的信装进信封,快马送到京城。 他对信的内容半点不遮掩,徐毓也规矩地没有多看,只不过在折信时难免会瞥见一两个字眼,看到之后,她惊愣在原地。 成亲? 谢公子想和许明棠成亲?! 她眼前有点黑,不敢相信! 谢青河是什么人?母亲是首富,姑姑是皇商,家中财力雄厚,富可敌国也不是说说而已。 许明棠又是什么人?洛州一个稍微有点能力的商贾而已。 公子是疯了吗? 但对于谢青河的信她不敢多问,只管把信装好,快马送到京城。 不光谢青河写了信,她也写了信给徐怀溪,请她速至洛州,这局面她真的没有能力控制。 …… 贺云景脸上挨了谢青河两拳,左边脸颊青紫肿起,他在镜子里瞧见自己的模样,也顾不上借机朝许明棠卖惨了,捂着脸躲回自己房间里,不想叫许明棠看见他这样子。 许明棠叫人送了药膏给他,脑海里对谢青河的异常还是有些莫名在意。 翌日起床时,听到了观月来访的消息。 见许明棠还没吃饭,自发地坐到她身边为她盛粥布菜。 “这几日月桥仙杂事不断,一直抽不出时间来见明棠,听闻明棠昨夜歇在了府州,对明棠实在思念,又怕来晚了明棠已经出门了,这才早早来了,不会耽误明棠吧……”观月声线温和悦耳,在说到思念的时候,冷白肤色的脸颊透着薄红,桃花眼隐带羞赧地看她。 “不会。不过我今日没空陪你。”许明棠对今日行程早就做好了安排,并不会因为观月的到来有所改变。 “嗯,观月知道,见过明棠之后,观月也要回月桥仙了。”月桥仙这段时日大事小事不断,观月也是好不容易才抽了空,观月的小指勾着许明棠的手,食指在许明棠掌心轻轻画着圈,温和的声音含了情意而显得有几分缠绵和不安:“观月就是担心,几日不见,明棠忘了观月……” 观月实在太会撒娇了。 配着他那副好皮囊,谁来了都迷糊一下。 许明棠捏了捏观月的脸颊,“你这样好看,谁能忘得了你?” 观月听言,脸颊薄红更加明显,瞳仁印着许明棠的脸,眼底是化不开的缠绵悱恻,他抿唇轻笑:“明棠又在打趣我了。”心中却知道许明棠这话大抵是说说而已,若真的在意喜欢他,不说娶他进门,怎么也该叫他进宅才是,偏偏只字不提。 不过……观月转念又想,应是快了,明棠已经在府州安了家,他来找明棠就更加方便了,他进门是迟早的事情,毕竟他喊明棠妻主,明棠也从未否认过。 想到这,观月服侍许明棠吃饭的动作越发温柔小意,许明棠暗自叹息,人是很好的,但是时间不对。 她吃完早饭,就往商区去。 观月目送许明棠离开,看了眼宅院,心里有一丝疑惑,他自是知道贺云景也一道歇在了府州宅院,今日倒是奇了,他陪了许明棠那么久,却完全没见到贺云景的身影? 以他对贺云景的了解,这不符合他的性子。 难不成是贺云景惹恼许明棠了? 观月不动声色地朝宅院奴仆问了几句话。 奴仆的嘴很严,只是说贺云景身体不舒服在屋里休息,观月看见了院里还未清出去的破损茶几摆件,又随意问了几句。 根据奴仆的话语,再结合他知道昨晚谢青河来找了许明棠这件事,望着茶几摆件明显是认为的破损痕迹……这样分析的话…… 观月迅速猜到,贺云景和谢青河昨夜打架了。 那许明棠应当是生气了,才没叫贺云景出来。 不、不对,早晨明棠的心情是不错的,贺云景和谢青河打架,许明棠肯定知道,但她不生气。 谢青河做了什么事情……贺云景才会打他,应当是有关明棠的事情,而且得是对许明棠不好的事情,不然贺云景不会那么冲动,而昨夜的事情双方都没有泄露,以谢家的能力却不追究,多半是谢青河的原因。 第113章 谢青河来找许明棠,对许明棠做了不好的事情,被贺云景打了……是什么事呢? 观月眼眸一凝,想到前几日谢青河时刻跟在许明棠身边的事情,虽然想不到是什么事情,可他却隐隐有受到威胁的感觉,得再黏着明棠 一些才好,等他进了门…… 贺云景在观月进宅院的时候就知道了,但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被打肿的脸,根本没办法出去! 和狐狸精站在一起的时候,万一叫明棠嫌恶了怎么办!那狐狸精又惯会花言巧语的,绝不能让他逮着机会奚落自己。 还好听奴仆说明棠吃完早饭就上马车了,而狐狸精没有一起,贺云景这才安心。转头又看见镜子里自己这张脸,想到谢青河昨晚做的事,狠狠一拍桌子,心里暗暗下了决心,绝不能叫那人再碰明棠分毫。 对他人心思毫不知晓的许明棠则已经到了商区。 交给柳白余的几家店面已经装修完毕了,货架上的货物排列整齐,标着价格的小木牌插在货柜上,叫人对价格一目了然。而百货商铺里,和许明棠租了铺位的货商,她们的货品也都在百货商铺里铺好了货。 每个铺位由许明棠安排两至三名伙计进行介绍和售卖。 商区的动作叫不少经过的人起了好奇之心。 许明棠着手叫人准备宣传事宜,她把商区开业日定在了乡试结束的第二天,也就是四天后。 她坐在椅子上写宣传语和宣传计划。 手边有一盏茶轻轻放下,许明棠恰好写完,听到茶盏碰到桌面的轻响,不由自主地抬头,是柳白余。 他看见许明棠抬头,面上有懊恼闪过:“打扰东家了吗?” “没有,刚好写完了。”许明棠端过茶盏,茶盖揭开,清淡的茉莉花香气扑鼻,她讶异挑眉。 “是今年的龙井,我加了些晒干的茉莉花进去,对睡眠好,东家看着昨夜没有休息好。”柳白余说到此处及时住了口,暗暗责怪了自己一声,怎么又没忍住。 担心又引起许明棠的厌恶,柳白余收在袖中的手指轻轻握紧。 “白余哥,你真的不是大夫吗?这都看得出来。”许明棠昨夜确实没怎么睡好,晚上甚至还做梦了,梦见谢青河要吃她,没等她反击,天就亮了。 柳白余的手指一点点松开,他尽量自然地回道:“总是去医馆为我爹抓药,听大夫说得多了,就会了点。” 许明棠点点头:“怪不得呢,那你爹最近身体怎么样?” “谢谢东家关心,我爹的已经养好了大半了。”柳白余回,然后他自然地拿起茶托道:“东家要是没事,我就先退下了。” “嗯,等开完业,给你放几天假,你看着瘦了不少。”许明棠拿着笔重新埋头去看她的计划。 没看见柳白余因为她随意的一句关心,愣怔在原地的模样。 柳白余抓着茶托的手指微微颤抖,极其克制地回了一句:“谢谢东家。” 第95章 第95章看不清容颜,但是,这个…… 贺云景和谢青河脸上都挂了彩,各自安生了几天。 桑雪也在那日上门后,再次上门了。 这回的她云鬓高挽,身着月青色留仙裙,体态修长,行走间隐有香气萦绕,裙摆飘曳步步生莲,她本就相貌不差,这番打扮之后,一路走来不知引得多少儿郎羞红了脸,暗地托人打听她是否有家室。 桑雪规规矩矩地递了拜帖在茶厅等许明棠。 那日和许明棠谈过之后,桑雪回家就把酒坛子都给收了,在家素斋三日,沐浴更衣又焚香之后,这才来见许明棠。 她不是空手来的,她手上还带着一摞纸,是她根据许明棠告诉她的计划,这三日在家中细想之后写出来的香谱。 许明棠的计划很清晰,像一条线,指引着她一页又一页地写出十余方香谱,自祖母去世后,没有哪一日比这三日的头脑更清楚。 她似入了魔,下笔连贯流畅,檀香、石斛、柏叶、苏合香…… 就像回到了祖母还在世时的日子。 每当她犯了错,祖母便罚她抄香谱,十遍百遍地抄,她曾埋怨过祖母过于严厉,却也不敢偷懒耍滑。 如今那些香谱已经放在书架上落了厚厚的尘灰,但那些香谱中的香料却从那些十遍百遍的记忆中一一浮现脑海。 这是祖母留给她的。 “看来今日是酒醒了。” 忽然而至的女声打断桑雪的回忆。 她端正面色去看来人,站起身拱手:“前几日桑某多有得罪,还望许掌柜勿怪。” 许明棠打量一眼桑雪,眉清目秀,清眸朱唇,完全无法把面前的人和几天前在酒馆见到的浪荡酒鬼联想在一起。 这才三天,变化竟如此之大吗。 桑雪在许明棠的目光下心底难得起了点羞赧之意,不过,面上还是规矩地行礼。 “坐吧,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许明棠落座在她身旁的梨花曲木椅上。 “是香谱。”桑雪将带来的东西推至许明棠面前,“此次来是与许掌柜商谈合作一事,这是我根据许掌柜所说,写出来的十六方香谱,请过目。” 许明棠一张张看过,她不太懂调香,但桑雪不光写了香料香型,一旁还有小字注解,有孩童可用的酸甜花果香,有文人喜欢的淡雅竹木香,还有老者偏爱的宁神舒缓香…… 桑雪抿着唇等许明棠看完,心里竟无端生出点紧张。 一刻钟过去,许明棠看完,将香谱放回桌子上,抬眸正视桑雪。 “你调香的确很厉害,但我目前要开的是膏脂店,膏脂的使用感在我这排首位,香味次之,我已经高价请了两位膏脂师傅。” 桑雪心里一紧,才要开口,又听许明棠说:“你可愿配合她们制香?” 话音落地。桑雪张开的口反而闭上了,良久,只听桑雪问:“她们可会干涉我制香?” “自然不会,但若有冲突,你们双方都得磨合。” “我制的香,署谁的名字?” “当然是你的。” “你只做膏脂吗?”桑雪盯着许明棠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她会制膏脂,也如同许明棠所说,她制膏脂的水准没有调香高,若许明棠只做膏脂,她呆在这就是大材小用! 桑雪仍有自己的骄傲。 许明棠浅珀色眼眸一如之前那样望着她,勾唇笑道:“你说呢?” 眼前的女人笑起来似海棠明艳热烈,笑意之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欲。望。 桑雪愣怔一瞬,转而也弯了眼眸,“如此,桑雪便无疑问了。” …… “桑雪今儿是去见相好的了吗,你的脸怎么这般红?好事将近了?” 回到石柏镇的时候,有相熟街坊见她这番端正打扮,脸还透着红,好奇地问了一句。 桑雪胡乱摇头,啐道:“哪有男子配得我上门见?”一错眼又是带了几分先前的桀骜出来。 “哈哈哈哈哈!”街坊哈哈大笑,但见桑雪的模样,也不由得点点头,“是极是极,那你今日做什么去了?打扮得这样隆重?” “谈生意。”桑雪说。 “谈生意好啊,女子嘛,就该这样亮亮堂堂才好,老桑见了也高兴呢!”街坊欣慰说道,她也是看着桑雪长大的,之后见她沉迷酒色,但她非人家亲长,也不好说些什么。 如今见她像是醒过神的样子,街坊将手里的菜分了一把给她:“拿回去煮着吃,好吃呢!” 桑雪手里被塞了把菜,不等她回拒,街坊已经进了家门,看着手里还挂着水珠的鲜嫩菜叶,不禁回想起临走时,许明 棠说的那句:“你祖母将你教得很好。” 什么嘛! 桑雪脸上止不住又是一阵热意,心里又恼又羞,许明棠瞧着也是比她小三四岁的模样,怎么好意思用那种长辈的语气和她说话! 她祖母当然把她教得好! 桑雪想起正事,她得赶紧收拾行李,许明棠说了,给她在府州安排了住处,明日能直接去工坊参加膏脂研制。 这回,她不能再叫祖母失望了! …… 乡试结束这天,艳阳高照,府州贡院门口乌压压的全是人,每个人头脸都是汗津津的。 他们拖家带口地等自家参加考试的考生,也有看热闹的,个个翘首以盼。 申时刚至,贡院大门打开。 先出来的是一列官兵,然后再陆陆续续有考生出来,有眼尖地瞧见自家人,连忙高声呼喊。 进贡院九天,考生们出考场时个个精神萎靡,更有甚者才踏出贡院大门就晕倒在地,被家人连忙掺起去请大夫。 柳白余和柳父站在一旁,看着院门,也紧张地去看晕倒的人里有没有柳玉姝。 “哥!” 柳白余从人群里精准捕捉到柳玉姝的声音,她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柳白余和柳父上前几步,去接柳玉姝。 “可有哪里不舒服?”柳白余问她。 第114章 柳父追问一句:“肚子饿吗?”。 “还成,想回去先沐浴,身上好臭啊。”柳玉姝道,大热的天,贡院里每日只给一桶清水擦身,且贡院考间逼仄,总归是不方便的。 “走,走,我们回家。” 街上无数人像柳家一般,簇拥着刚刚考完的学子往家中走去。 乡试一结束,街头巷尾就如往年一般,热议起考题考生,猜谁家榜上有名,谁家名落孙山。 如今又多了一个热议话题。 “嘿!许氏商区开业你们听说了吗?据说学子买东西价格有减免!” “早听说了,明儿开业对吧,还说车接车送呢!我已经看见了那些牛车和马车,嚯,好大的阵仗!” “对,听说那里面什么都有的卖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说大话!” “明儿去看了就知道!正好带我女儿散散心。” “我明儿也带我孙儿去!” …… 隔天一大早,几百串鞭炮齐鸣,地上满是炮仗红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成亲呢! 牛车马车从清晨起就不间断地往许氏商区驶去。 不光是府州,就连附近村镇,也有车辆来往。 商区的路面平整,坐在马车牛车上完全没有颠簸之感,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地方。 到了商区门口,车就停了,来看热闹的百姓一下车就惊呆了,面前俨然是个从未见过的繁华整洁街道。 平坦的路面,整洁的街道,街边的店铺里的货物琳琅满目,有的无需进店,门口就能看见价格板子,有些还写了今日减价活动等。 这家吃食店冒着腾腾热气,那家玩具店叮当作响,还有漂亮的布料绸缎店,实惠的家用器皿店……果真是应有尽有,眼睛都看不过来。 以往在府州买东西,想买两种不同的东西得跑两条街才行,而商区这里,走两步什么都有的卖。 还有三层楼高的百货楼,里面东西更是齐全新奇,且大多都是外州的货物,香料、皮毛、草药、金银玉器…… 外街的店都看不过来,更别提百货楼里的,扭个头卖的东西就又不一样了,而且今日开业,每家店铺都有活动,若是学子购买,价格还能另外再减些,一时间,商区人头攒动,每家店的生意好得出奇。 逛累了,就去茶水楼里点一壶茶,自有伙计热情招待,还送一碟点心,歇着的功夫,眼睛也忙着朝外头看,想看看还有什么店没进去看过。 “诶,伙计,那家店铺怎么还闭着门?”有人指着茶楼对面的铺面问道。 “噢,那家是膏脂店,后日开门,卖各种香脂膏油,很不一般呢!” “怎么今天不开门?” “咱们掌柜请了个调香师傅,说得精益求精,不能求急,后日各位有空可来看看呀,香气准保好着,商区减价活动持续三天呢,后头还有好东西呢!” 因为膏脂香气的原因,膏脂店来不及赶在今日一同开业,各个店铺的伙计早就得了许明棠的授意,有人问起就这样回答。 “哎哟,这可得来可得来,我爹最爱香脂了,明儿带他来看看。” “我明日与同窗也来看看。” 大家热议之时,膏脂店的工坊里也在热火朝天的……吵架。 “这什么味?!你别坏我名声!”桑雪捏着鼻子骂道,“我给的可不是这样的!” “牛黄、雄黄不都这味儿嘛!掌柜的说了,先保品质,再管香味。” 桑雪怒道:“你管香味了吗?!这臭气熏天的,你想熏死谁?!” “诶!我说桑雪你别不知好歹!你到底想怎么样?!”膏脂师傅也是有脾气的,插着腰对桑雪很不满。 “拿回去改啊!”桑雪半点不惧。 “这方子都改了十几回了!后日还开不开店了!” “你们别吵了!掌柜的来了!”有人喊道。 两人不约而同停下,果然见工坊后院停着马车,许明棠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一名男子,带着面纱,看不清容颜,但是,这个身形和随风飘来的熏香气息…… 桑雪忽的觉得有些尴尬。 第96章 第96章许明棠,你让我吃一下……… 观月是跟许明棠来试用膏脂的。 他一下车就嗅到了工坊弥漫的香气。 工坊场地设在城郊商区的东南角落,这里不光有膏脂的工坊还有其他货物的仓库和处理工地等。 工坊很大,有隔挡,每个区域分工明确。 许明棠带他进了试用间。 桌上摆了几罐膏脂。 许明棠早在膏脂研制出来之时就找人试用过,大部分成品已经定下,并且出货完成了,只等后日上架。 最近听闻桑雪和膏脂师傅在玉面膏等出品上吵得厉害,想到观月也擅调香,便叫他来看看。 膏脂师傅跟着进了试用间,观月蒙着脸,膏脂师傅不认识他,只觉得该男子身段气质都生得极好,且与东家关系似乎很亲近,像是东家的蓝颜知己,两人坐在一处,十分登对。 观月一一试用过还处于待定期的膏脂,从中挑选了三种觉得可以的。 其余便摇头,指着一个小罐子道:“这个气息太冲了,恐会扰了其他膏脂的香。” 其实现在放在一个屋里它的气味都已经很霸道了。 膏脂师傅一看,不就是桑雪让她们改了十几回都不认可的膏脂吗! 在东家面前,膏脂师傅声音也温缓很多:“东家,这个膏脂桑雪让我们改了十几回了,这已经是改良过的了,一些必要的药材气息是重了些,可减量的话,功效就不一样了,刚刚还在和桑雪说这事呢。” “是吗?那桑雪人呢?”许明棠没瞧见她,“下车时还听到她的声音了。” “她突然肚子不舒服,在屋里躺着呢。”膏脂师傅也一脸纳闷,前一刻钟还中气十足地和她吵架,东家才来,就肚子疼了。 许明棠大概知道什么原因,但现在是正事没功夫与她掰扯,叫了伙计来:“去看看她,没事就把人叫来。” 桑雪哪能真有什么事,伙计来叫她说为了膏脂的事情,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试用间里,正听见一温润悦耳的声音在说:“加麝香呢?会有功效冲突吗?” 桑雪一听,径直插话:“麝香价高而量少,加在那里面是暴殄天物。” “你说什么呢!”膏脂师傅一听就怒了,“什么叫暴殄天物!” 桑雪哼一声,双手抱臂:“本来就是,你那个要量产的东西加麝香了别人也买不起,膏脂又不能久放,久放则沉——沉?”她话语停顿,忽而皱眉,“黄沉倒是能试一试。” “黄沉?”膏脂师傅一愣。 桑雪看也不看观月,对许明棠一扬下巴:“我想出办法了,现在就去改,晚点定给你看到满意的成品。”说完,人就跑了,眨眼功夫就不见人影。 留下试用间几人面面相觑。 “这桑雪怎么这么没规矩。”膏脂师傅替桑雪找补了一句。 许明棠倒不在意,她感受到桑雪的避让之意:“既然她想到办法,叶师傅你也快去看看,不必管我。” “诶!东家我这就去。” 膏脂师傅离开后,观月疑惑地去问许明棠:“桑雪师傅似乎对我……有偏见?”那个叫桑雪的女子一进屋就似乎刻意避开他,虽然做得很隐晦,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没事,是她自己的问题。”许明棠道。 观月听到许明棠说没事,小声道:“我还担心是我哪里说错话了……” “不会。”许明棠拍拍他的手背。 观月像是安心了些,倚在许明棠身边嗯了一声,“那就好。” “走吧,去百货楼看看。” 事实上,许明棠也没进得去百货楼,三层的楼,里面挤满了人,即便每个铺位都安排了两至三个伙计,也应接不暇。 但许明棠在百货楼的外面撞见了谢青河,他脸上的伤已经完全看不见痕迹了。 谢青河看见许明棠径直朝她走过去。 “谢公子。”观月朝许明棠身旁靠了一步,朝谢青河打招呼。 谢青河望着两人的亲密距离,眼眸微动,对许明棠道:“今日你商区开业,你沉迷花楼男子?” 花楼男子观月抓着的许明棠衣袖,直面感受到谢青河对自己的敌意。 再想到他前几日晚间还去找许明棠,不由得对他也生了一份警惕。 许明棠回道:“许某的私事就不劳谢公子操心了。” 谢青河眼眸沉下,对许明棠和他划清关系这一点很不满:“我的货物在你铺子里售卖,你这样叫我很不放心。” 许明棠指了指百货楼人来人往的模样:“看到这情形,谢公子还不放心吗?当是及时补货才是。” 观月在一旁听二人说话,观许明棠言色,似乎对谢青河也有防备,他稍稍放下心来。 谢青河盯着许明棠的唇,现在她身上飘散的食物香气很淡……若不是之前吃过,几乎察觉不到,只有晚上食物香气才会散发吗? 第115章 他饱了没几天的肚子又觉得饥饿无比,而此时已经接近傍晚,谢青河道:“我饿了,许掌柜不介意请我吃个饭吧。” 观月指尖一紧,讨厌的男人! 虽然谢青河两次对她做了逾矩的行为,但许明棠也不可能和谢青河为敌,寻常掌柜有此提议许明棠都不会拒绝,何况,他还是谢青河。 “当然不介意,谢公子请吧。” “好。”谢青河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观月,对自己身后的元宝低声说了句话,又道:“要宝化街的那家烤鸭。” “是。”元宝应声离开。 “宝华街的烤鸭比较好吃吗?”许明棠起了兴趣,烤鸭这块领域她还没涉及,不过她知道谢青河对吃食惯来挑剔,而他之前常吃的几家包括她许氏的酒楼在内,也都是府州有口皆碑的好味道,想来这家店应当味道不错。 “还行,”谢青河认真地去看许明棠:“如果你给我吃一口,我等下可以分你一块。” “谢公子真爱开玩笑。”许明棠不接他的茬,而心中对于他说的吃一口疑惑更深了。 “明棠想吃吗?我叫挽画给明棠买来就是。”观月适时开口。 话音落下,有一道冷淡目光扫过他的脸,观月毫不在意。 商区的吃食店都爆满,三人还是等了一会儿才等到空包间,店里掌柜的亲自把许明棠三人送进包间,然后小声为难道:“东家有些吃食已经没有了。” “不打紧,有什么上什么就行,量大一些。”许明棠道,她没忘记谢青河是个大胃王。 “好嘞!” 包间里放着一张八仙桌,许明棠先落了座,观月在许明棠同侧的身旁也落了座。 谢青河看见观月动作,直接坐到了两人对面。 不等饭菜上上来,挽画先敲门进了屋,小声贴在观月耳侧道:“公子,那些人又来了。” 观月眉头皱起,对许明棠道:“明棠,月桥仙出了点麻烦事,我……”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上回他匆忙离去,便叫明棠恼了他,这回…… “要紧吗?需要我帮忙吗?”许明棠问。 见许明棠没生气,观月松一口气道:“不是什么大事,但需要我回去处理……” 许明棠也没犹豫,直接到:“行,你坐我的马车回去吧。” “嗯。”观月应声,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谢青河,却见后者也正在看他,观月一怔,心下闪过些什么…… 观月坐在马车上一直忘不掉谢青河刚才的笑,月桥仙开始出麻烦事好像就是在谢青河来洛州之后…… 难道说…… 酒楼包间里,元宝也提着三只色香味俱全的烤鸭进了包间,他知道自家公子的胃口,直接把那家店的剩下的烤鸭都包圆了。 元宝离开之后,包间里也只有谢青河和许明棠两个人,许明棠早就吃饱了,只有谢青河还在吃。 包烤鸭的荷叶包打开,露出里面油亮肥美的烤鸭,色泽是漂亮的橘褐色,谢青河从袖间取出一把匕首,刀刃切进烤鸭中,表皮发出清脆声音,烤鸭被剖开,鲜嫩的皮肉间有汁水溢出,叫人口齿生津。 谢青河看了看许明棠,匕首的尖尖点了点面前的烤鸭:“怎么样?我们交换吧,我可以分你这只烤鸭的一半。”谢青河说得很谨慎,看得出来,这烤鸭应当很符合他的口味,所以这般护食。 “不必,我吃饱了。”许明棠婉拒。 谢青河落刀的动作重了一点,像是在生气。 三只烤鸭眨眼间被他大卸八块,腿、翅、胸、骨架……被一一切开,刀法利落,烤鸭的香气弥漫包间。 谢青河用匕首插着烤鸭,吃得嘴唇油光发亮。 他一边吃一边偶尔看一下许明棠,再去看外面的天色,面上露出些不解。 外头已经入夜,街道两旁的灯笼也都高高挂起,但许明棠身上怎么还是没有浓郁的食物香气? 难道今晚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谢青河仔细想了想,似乎也没有。 “谢公子为何总看我?”许明棠问他。 “许明棠。”谢青河放下烤鸭,喝了口清茶,去看她:“你现在让我吃一口,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他得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很早就想问了,为什么是吃?”许明棠道。 谢青河脚步一动,转眼坐到了许明棠身旁,是刚才观月落座的位置。 “我的胃口很大,每顿都要吃很多东西,但吃再多也没有饱的感觉,只是能让我没那么饿,但自从那夜吃了你的嘴巴,我忽然发现,你能让我感觉到饱。” 许明棠微顿,诧异:“我能让你感觉到饱?” “对。两次吃你嘴巴都是这样,所以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是什么让我感觉到饱的。”谢青河这样说着,身体已经逼近许明棠,“许明棠,你让我吃一下找找原因,我应你一件事,如何?” 第97章 第97章也怪不得她生意能做起来…… 谢青河的肩膀抵着许明棠,指尖已经碰到她的下巴,两人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谢青河望着眼前的许明棠恍惚一瞬,情不自禁低下头靠近她……胸前被一掌猛地推开。 力道很大。 猝不及防之下,他身子一歪差点掉下凳子,但谢青河的武功底子还在,他腰身腾空一横,随即直起上半身去看许明棠,后者单纯无害地看他:“不好意思,谢公子,我对你能做到的事情不感兴趣。” 他谢青河应的事有什么用。 大抵是许明棠眼中的轻视太明显,谢青河心头起了点异样情绪:“你——” “明棠!” 包间的门被打开,贺云景从门外闯进来,看见包间里只有许明棠和谢青河,当即炸毛了,怒喝一声:“谢青河!” 谢青河本就不悦,现在又被人打断,手指关节动了动,出了点响。 只是他刚站起身,肩膀上就按了一只手,那手用了点力道,他一时没动弹。 “云景。”许明棠喊了一声,同时收回按着谢青河的手。 贺云景被这声一喊,炸起的毛收了一些,看向谢青河的目光仍旧带有敌意。 “只是和谢公子在吃饭。”许明棠说,在人来人往的商区,他们俩要是打起来,人多眼杂只会叫人看了笑话。 贺云景压抑怒火疾走两步,横插进二人之间,拳头握得很紧。 谢青河的目光掠过贺云景落到许明棠脸上,明明已经入夜了,她身上还是没有之前那股食物的 香气,为什么? 许明棠道:“谢公子应当吃得差不多了,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去得好。” 谢青河看了眼两人的亲密距离,还有贺云景敌意明显的目光,他朝许明棠颔首,径直离开了包间。 “明棠,你没事吧。”贺云景着急去看许明棠,却发现许明棠的目光落在谢青河离开的背影上,心下陡然觉得不安。 许明棠回过神,淡淡道:“没事,回去吧。” 回到家中时,许明棠也没让贺云景留在她房里,她独自坐在房中的书桌前安排后续规划。 没有人知道,就在许明棠所在的房间屋顶上,一个颀长的身影坐在屋脊之上,与黑夜融为一体。 …… 许氏商区第一天开业直接打开了府州的局面,第二天,百货楼的几个空铺位和街边的铺面直接被其他货商一抢而空。 到第三天膏脂店开门营业时,商区再度迎来一波购物狂潮。 府州及其下面村镇,甚至包括临近外州的一些百姓,在车接车送的巨大便利下皆涌入商区。 短短三天,许明棠营业收入就达到近千两银子。 商区的百货楼、膏脂铺子、吃食铺子尤受欢迎,开业后日日排着长队。 “嚯,才一年不见,这洛州之地竟繁华至此?”一女一男坐在马车上看向两旁的街道,两人保养得很好,且相貌皆不凡,打眼一瞧像是二十来岁的模样,但眼角的细纹泄露了二人的年龄。 车马在平坦道路上行驶得很快很平稳。 男子虽讶异眼前繁华,却无心细看,对身旁妇人道:“妻主,还是先去找青河吧,那孩子真是叫人操心!” 妇人哼一声:“那臭小子,就没让我省心过。” 谢青河才出门几天突然就传信来家中说想和一个商贾成亲,叫许明棠。 这名字她听都没听过,怕不是哪个油嘴滑舌的商贩花言巧语地骗了她那个傻儿子。 徐怀溪却因为要与宫中对接货物事宜,一时半会儿没法抽出身来,只传了话对谢无双妻夫道:“许氏不容小觑。” 她本意是想让谢无双多注意一下许明棠,可妻夫二人一听,以为徐怀溪也觉得那许明棠招数甚多,这还得了! 接到信的当下立刻将杂事处理完坐了船来到洛州。 两人到洛州地界自有谢氏名下的店铺掌柜恭敬来接,徐怀溪留下的奴仆也自觉过来禀报谢青河近期的动向。 第116章 在知道谢青河竟然大半夜还跑到人家住宅里去和人家夫侍争风吃醋时,谢无双腰间的鞭子已经取下来了,叫人把谢青河带来。 “妻主……也、也许青河有苦衷也说不定。”谢父劝道。 “我看就是你惯的,这事要是放到京城指不定又要闹多大的笑话,不给他一点教训,当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谢无双的鞭子挥得猎猎作响。 谢青河在知道自己母父来了之后,眉头皱起,没料到他们竟这么快就来了。 当跟着徐毓到了大厅时,看见拿着鞭子的母亲,谢青河就知不好。 “我要打你五十鞭,你可有异议?”谢无双的眼眸直盯着谢青河,他们母子俩长得不大像,只有那对凤眸叫他们像了七分。 谢青河知道母亲肯定是得知了自己在府州做得事情,他摇头说:“我想和许明棠成亲。” “谢灵,你来打。”谢无双抛了鞭子给身后的女子,谢灵是谢无双身边的贴身侍女,对谢无双的命令言听计从。 谢无双坐在太师椅上,问谢青河身后的元宝:“东西可都带来了?” 元宝恭恭敬敬地把查到的许明棠的来历递过去。 谢无双接过纸页,道:“你也挨五十鞭。” 元宝不敢多言,自觉跪在谢青河身后受罚。 啪!啪!啪! 鞭子抽打的声音响彻大厅。 谢无双看完,谢青河和元宝也都受完罚了,谢青河还能勉强站着,而身后的元宝已经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地半伏在地上。 谢父看得心疼不已,连忙叫仆人扶谢青河回去休息。 谢青河却不走,只喊了声:“娘。” 谢无双把那叠关于许明棠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我还奇怪永州地动灾情一事上,越王殿下哪来的大本事,筹集那么多粮食钱财,原来是这个许明棠在其中活动。” 她二十多年生意不是白做的,从几张纸的资料就能看出这许明棠的确如徐怀溪所说,不容小觑。 短短一年间,从卖柴的村民做到如今府州的大商,和洛州刺史,越王殿下都有联系。 “我不同意。”谢无双冷淡道。 谢青河凝了神色去看谢无双。 “朝廷现在在查永州地动贪污赈灾粮的事情,牵连甚广,而许明棠在此事上和越王又颇为亲近,难保她今天是商贾,明日是不是就成了阶下囚。”谢无双道。 谢父疑道:“妻主,不是越王殿下查出道贪污吗?许明棠是帮越王的啊。” “越王殿下是殿下!”谢无双久在京城,对皇室的那点关系早就心知肚明,殿下再大哪大得过陛下,况且,陛下早就对越王有所忌惮,这次越王大功一件,颇得民心,外人只见她风光,实则,她已然身陷囹圄,进退两难。 “更何况,京城的贺兰珏也在调查之列,她脱不了干系。”许明棠的那叠资料上自然没有漏掉贺云景这个人,贺兰珏之子,贺兰珏那种程度的碎催大抵是要成为弃子了。 赈灾粮贪污一案闹了一个月,陛下的态度暧昧不明,但谢无双看得分明,京城的风向大概要变了。 为了自己不被波及,她也趁此机会和夫郎离京,避一避风头。 “她是聪明人,不会让自己落到那个境地。”以谢青河对许明棠的了解,她做的每件事定有无数后手。 “你对她评价倒是高,为何非要嫁给她?”谢无双问道。 谢青河面上难得露出一丝不确定,他说:“她有时候很香……” 谢无双:“?” “……让我想吃她。”但最近许明棠身上又不是那么香了,这两天都没有食物的香气,为什么?谢青河出神地想。 “青河!”谢父忙打断谢青河的话,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哪有男子这样说法的?!他担心地去看了一眼谢无双,生怕谢无双再给谢青河来五十鞭。 谢无双冷脸对谢灵道:“把他带下去,伤没好之前不准让他再出去。” “是。” “这个许明棠……”谢无双背靠太师椅,眼中露出深思。 …… 许明棠这几日忙得晕头转向,即便在商区开业前就做好了各项准备,但商区真的开业之后,又会有各种问题频发,比如会员登记不及,折扣减免算不清楚,货物损坏等,这个朝代不比现代,没有电子通讯设备,问题发生后都得靠人力来回奔波解决。 但好在之前的准备充足,许明棠还特意成立了一个专门解决问题的团队,所以问题发生后,也能及时有人去问询。只是一开始团队里的人解决问题时还是会有些不熟练,得许明棠看着点才没出差错。 这日她才从外头店铺来到百货楼,就见金银玉器那里忽然起了争执,争执双方一个是村镇来此的妇人,另一个看打扮似乎是外州来的,还带着京城的口音。 她在一旁看了会儿,从他们的三言两语间听明白了。 外州来的女子正在看一个玉镯,两人转身间碰到,这个玉镯掉在地上碎成了四瓣,两人互相指责对方。 有店铺伙计看到了,的确是一个没拿稳一个没注意到。 许明棠对伙计低语两句,伙计得了命令,连连点头前去解决问题。 百货楼人正多着,这里一个耽误,整层楼都人挤人影响各个铺位的生意。 伙计插到还在相互指责的两人面前和气道:“两位请听我一言,这件事我们三方都有责任,当然,我们的责任更大,确实是我们没看顾好,但咱们 大家也别为了一只镯子伤了和气……” 伙计按照许明棠教的说法,将两人拉到旁边,缓缓说着解决方案,镯子的损坏费用店铺出,两人无需担责。 听到店铺伙计这样说,妇人和外州女子都有些惊讶,“真不用我们赔吗?”那镯子不便宜,得二十两呢。 “不用,扰了两位的心情,我们也很过意不去,这两张饮品兑换券送给你们,以表歉意。”商区为了促进消费,出了很多饮品兑换券,食物兑换券这种类型的代金券,有专门可以兑换的店铺,一经推出效果很好,能很大程度带动饮食铺面的消费,每个店铺都备了些,以备不时之需。 事情解决,人群也都散开了,都七嘴八舌地说起自己的看法来,有的说是妇人的责任,有的说外州女子的错,但最多的还是说百货楼的掌柜真是大气,竟然都不追究责任。 碎了的玉镯最后当然是计入了店铺的货物损耗里,许明棠叫人重新用金线红绳重新接起,放到了折扣区售卖。 无人再去在意的外州女子在商区晃了一圈,进入到百货楼对面的酒楼里。 临窗的包间里,谢无双指尖摩挲着饮品代金券的边缘,不欺村弱,不欺外客,不怪伙计,二十两银子的损耗就自己硬吞了。 良久,谢无双叹道:“也怪不得她生意能做起来。” 第98章 第98章全部的……都被谢青河一…… 许氏商区开业短短几天,许明棠的名字已经在府州传遍了。 见商区稳定之后,许明棠也在着手打造货船,趁着夏秋之景去看看运河附近的州镇。 她没忘了她那袋蚕种,已经叫人用桑叶养着了,但养蚕缫丝一事洛州会的人不多,她要去楚州看看,学习一点经验,最好能带几个熟练师傅回来。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小梨叫嚣着在许明棠身上打滚。 “行啊。那一起去吧。”小梨想去,许明棠也不会拒绝。 小梨登时高兴起来,“那我去收拾包袱!” “诶!回来。”许明棠拎着她的后衣领把人拎回来,“还有些日子,急什么,该去学堂的时候还得去学堂。” 许明棠走之前得把府州的事情安排妥当,货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选好的。 “啊……”小梨苦着脸,“玉姝都不用上学堂了!” “人家刚考完试等成绩呢,开春也该到你考试了吧。”许明棠揉了揉小梨的脑袋。 小梨考的是童试,童试通过后才有考乡试的资格。 “是啦是啦!你好啰嗦!”小梨气死了,她堂堂npc还要考试,可恶的人类! 贺云景也想跟许明棠去。 他之前在京城听过不少官员商人外出办事,回来时身边就会跟着一两个男子的艳闻,他定得防备些。 这夜,贺云景得到一个好消息,得到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明棠带他一块去。 坏消息,明棠不让他今晚留下。 他失望地从许明棠房中离开,这几日明棠忙于生意上的事情,在房事上都不太热衷了。 虽然明棠一直对房事欲。望都淡淡的,可这几日尤甚,就连讨个吻都难了。 他难免猜疑是不是许明棠在外面有人了又或者是月桥仙的狐狸精把明棠喂饱了,但据他打听的消息,明棠一直几个地方奔波,没有寻欢的可能,那狐狸精最近也一直在月桥仙没出来。 看来还是他不够吸引明棠,贺云景深深叹了口气,晚上回去再看看册子,学点新的姿势,明棠也许会更喜欢也说不定。 第117章 晚间仍残余些白日的暑气,许明棠开着窗在看商区的账目册。 朱砂笔才完最后一项数据,窗口一阵风动。 许明棠被人压在了床上。 她眉头一拧,毫不犹豫朝身前人挥拳。 谢青河偏脸躲过,然后腹部挨了一拳,被打退两步,肩背撞上床柱,发出一声闷哼。 许明棠停手:“你受伤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很重。 才几天不见谢青河,只见他神色颓靡,脸色苍白,但是看着许明棠的目光却灼灼带着隐见癫狂的渴望。 今日的许明棠身上食物香气依旧很淡,但是谢青河太饿了,这点香气足够叫他着魔。 他三日前被母亲打了五十鞭,肩背痛得要命,那些原本符合他口味的食物吃在嘴里也如同嚼蜡,胃里一直空落落的,吃再多都没有实感。 想见许明棠,想吃她。 于是他趁夜深躲过母亲那些奴仆的看守,闯进了许明棠房里。 谢青河喉结滚动,他狭长的眼眸幽深地望着许明棠:“我给你货船,你让我吃一口。” 母亲近日很关注许明棠,也听到了她和谢灵谈论许明棠打算去其他府州拓展生意的事情,他当然知道许明棠缺什么。 他作为游戏管理员,给她一艘货船虽然麻烦点,却也不是难事。 许明棠看着谢青河,往日矜贵俊朗的脸,此刻苍白着,凤眸里带着红血丝,呼吸粗重,忽觉得他很像犯了某种瘾的人。 谢青河张口就能给她货船,若她能拿捏谢青河…… 许明棠思考间,谢青河又靠了上来,他敲着手指,思考他如果霸王硬上弓的话—— 但是,他的下巴被眼前的女人捏住了。 他再度被人推到床柱上,背后没好全的鞭伤再度裂开,但唇上的触碰叫谢青河顾及不到那些疼痛了。 唇上的甜美味道虽不及前两次吃到的,但也足以让他全然沦陷沉迷其中。 要更多,要更多…… 谢青河的脑海轰然炸开,他反客为主,扑倒许明棠,压在许明棠身前,一手撑在她的耳侧,急不可耐地在许明棠口腔中攫取他的食物。 舌尖长驱直入,在许明棠的齿列,口腔中搜刮。 “唔!”许明棠微微仰了下巴,谢青河太粗暴了,她的唇舌被吮吸得有点痛。 大抵是觉察到许明棠的抗拒,谢青河手臂紧紧箍住许明棠,护食一样,更加热烈。 “谢——唔——”声音很快被淹没。 啧啧水声在房间响了很久,许明棠的手推在谢青河的肩膀上,虎口几乎是卡着他的喉咙才将他推离两寸。 “够了吧。”许明棠拧眉看他,却猛然一怔,谢青河的眼眸已经完全红了,许明棠愣怔间,他按倒许明棠再度吮上她的唇舌。 不够,怎么够! 谢青河无暇思考其他,再多一些,还要多一些…… 许明棠仰躺在床榻之上,一条腿点在脚榻上,一条腿被谢青河压着。谢青河痴迷地吮吸,随着胃里的实感增加,急切的动作逐渐缓和下来。 好甜啊…… 他的动作慢下来,甜美的气息逐渐散发,他依依不舍地放开她,谢青河望着许明棠,恍惚地想,她身上还有更好吃的地方。 许明棠手肘撑在床上,半坐起身,眸子冷淡地睨着他:“起开!” 若是贺云景在这,就会熟练地把……送进许明棠体内,黏黏糊糊地朝她撒娇,要再来一次,而大多数许明棠也是会允了的。 谢青河对许明棠不了解,不妨碍他凡事随心。 他没动,压着许明棠,声线低沉:“你再给我吃一口,我再给你一艘货船。” 他的声音不同于贺云景的爽朗明快,也和观月的清润似水不一样,谢青河的声线更低一些,也更沉一些,此刻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沙哑和蛊惑,叫人听得心头有些痒。 许明棠按住谢青河即将压下来的脸:“我要那么多货船没用,我要马匹。” “那我可以吃其他地方吗?”谢青河很有礼貌地问。 许明棠:“?” 半刻钟后…… 许明棠青丝披散在肩后,神色倦懒地靠在床柱上,依旧是一只脚踩着脚榻上,但另一只脚踩在了……谢青河的肩膀上。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谢青河光洁的额头和挺直的鼻梁。 “唔,慢点……”她踢了踢谢青河的肩头。 有手掌陷入大腿,贪婪的吞咽声在屋里很明显。 这里更加甜了,想全部都吃掉…… 谢青河的唇完全贴在上面,舌尖灵活地…… 越来越快,越来越深…… 他感觉到踩在肩膀上的力气逐渐变大。 “谢青河!”许明棠忽地喊了一声,掌下的腿肉倏然间颤抖得厉害。 所有的……全部的……都被谢青河一滴不漏地吃下去。 他终于知道饱是什么滋味了,他的体内有力量充盈,再也不是身体空荡荡,胃里没实感的感觉了。 吃饱的谢青河没有立刻起身,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舔舐着,像是在吃饭后甜点。 许明棠懒得管他,后脑靠着床柱慢慢回缓呼吸。 好半天过去了,谢青河还没起来,许明棠被闹得有点呼吸不稳,不客气地要踢 他,但却见谢青河再度贴了上去:“你好像还有吃的……” 有个锤子! 不过许明棠抬起的脚到底是没有踹下去。 …… 贺云景隔天起来,知道许明棠晚上叫了次水,本以为只是天太热,明棠晚间出了汗的原因,但是早上看见许明棠时,却见她唇色红润微肿。 登时警惕起来。 这种唇部状态他再熟悉不过,每次亲吻时吮重了些,明棠的唇就会微微肿一些,和现在一模一样,可他昨晚没讨着吻。 昨晚明棠难道是和别人? 是谁? 家中的侍仆吗? 但家中除了必要的侍仆,并没有什么貌美年轻的男子,而且,侍仆住的都是外院,若有侍仆从外院进来,贺云景所住的屋子当是能看见的。 到底是谁? 贺云景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冲动的人,他将疑惑猜测压在心底,没有表现。 一直到晚上,他黏黏糊糊地抱着许明棠撒娇。 他今日都跟着许明棠,知道她今夜当是没什么事,他得留下来,就算不做什么,也要留下来。 许明棠允了,这几日事情多没让谢青河闹她,昨夜让谢青河吃了两回,倒是勾起了一点她的欲/望。 贺云景大喜。 房中帷帐半掩,两人的衣物落在脚榻上。 贺云景搂着许明棠亲吻, 虽然他和许明棠接过无数次吻,但每次亲吻的时候,他的脸颊耳垂和脖颈都会通红一片,羞赧又热情。 贺云景已经很知道怎么取悦许明棠了,他的吻沿着许明棠的唇落到她的肩上…… 许明棠懒洋洋地任由他抱着,贴在他的胸膛上,指尖偶尔逗弄一下……就会听到耳边的呼吸声沉重一分,挺有趣的。 贺云景却受不住了,他把人抱在腿上,缓慢地碾过…… 某处被…… 许明棠微微蹙着眉,小腹酸软,唇齿间有轻微的声音溢出。 似有风拂过,许明棠目光不经意地从窗口掠过,视线微顿。 贺云景有很久没和许明棠行过……,一时间馋得厉害,但也知道要叫她舒服才好。 他本来克制得很好的。 却不料许明棠忽然绞紧……,叫他一下子没忍住,贺云景头皮发麻,动作更快了些。 房间只开了一指缝的窗被合上,谢青河背后靠着墙,清楚地听见房间里暧昧的声音。 半阖着的凤眸里尽是冷淡之色。 贺云景……也该回他自己的位置了。 第99章 第99章至少她没打过贺云景,却…… 就在贺云景心心念念准备行李和许明棠一道出行时,一个京城来的消息砸懵了他。 “听说了吗,之前永州赈灾一事,原来是京城的官员贪污……” “对对对,还听说好些个大官都被抓起来了!” “你们知道有哪些官员吗!”一个人显然知道的消息更多,她得意洋洋地说:“兵部侍郎,郎中,还有户部的侍郎、郎中全被端了,这些贪官!活该!” “嚯哟!还真是都是些大官!” “你刚才说,兵部郎中被抓了?” 说话的人瞧见是问话的是个男人,本不以为意,但定睛一看,发现是许明棠的身边人贺公子,如今许明棠在府州可是当红的人物。 于是,她正色回道:“是啊,我有亲戚刚好从京城那边回来,说这事在京城闹得大呢,那些官员全被下狱了。” “刑部和大理寺都介入在彻查呢……” 贺云景越听脸色越白,虽然他不满家里安排他的婚事从家中出逃,但那毕竟是养了他十七年的家。 第118章 娘爹和姐姐会怎么样? 再来不及多想,扭头回去找许明棠。 他得回去! 茶楼包间里,有人负手立在窗边,目光盯着街上那道惊慌失措的背影,指尖一下一下地敲着。 …… “我家、我娘出事了,我姐姐、我家,京城,说下狱了——” 贺云景找到许明棠,但话说得颠三倒四,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许明棠说,眼眶急得发红。 “贺云景。”许明棠握着他的手,平静地看他。 贺云景被一声喊住,耳腔是慌乱的心跳声,看着许明棠平静的脸,心忽就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住了。 “贺家出事了?”许明棠问他,她今早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已经让宋容去打听详细了。 “他们说我娘涉及永州赈灾贪污一事……”贺云景心里不安极了,他在京城时,偶尔会听闻她姐姐说起某个府州官吏贪污,被抄家下狱,那时只当听个闲事,听过就过了。 但如今,被下狱的是他娘,他家成了别人口中的谈资,他深知他爹外强中干的性格,娘若出事了,家中定是乱成一片,他姐姐在大理寺任职,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 洛州远离京城,贺云景对京城的情况一无所知。 “你想怎么做?”许明棠又问他。 我想怎么做? 贺云景脑海阵痛,心跳声如同擂鼓在耳腔震得他眼前发黑,他想怎么做? 他应该做什么? 他现在不该在这里…… 他应该—— “回去,我想回去看看!”他对许明棠这样说。 他望着许明棠,忽的又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问出口:“你可以借我一些银钱吗?” 若他家真的出事,他孤身一人回去没有任何作用,按当朝律例,若非罪不可赦,是能赎刑的,能以财物等抵消刑罚,所以他得带些银钱回去。 许明棠点头:“可以。”她从荷包里拿出今日才结算上来的银票递给他,“这里是一千两的银票,但今日天色已晚,你先收拾行李,明日早晨再走,我备快马,宋容跟你一块回去。” 贺云景盯着那叠银票,手指颤抖一下才拿在手里,哑声想说谢,却让许明棠摸着脸:“此去心中做好最坏的打算,不可冲动,三思而后行。” “嗯,我都听你的。” 贺云景将银票收好,回宅院收拾行李。 宋容回来后,许明棠去了刺史府。 这几日洛州刺史蒋修宁可谓是春风得意,灾情一事后,她就搭上了越王齐谨的线,昨日还收到齐谨的来信。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今年年底位置就能挪一挪了,顺利的话说不定能进京城。 京官和州官区别就大了,就算同为四品,京官天然就比州官高半品。 得亏灾民一事处理得好,还有…… 蒋修宁想到越王信上提到的许明棠,准备找个时间见见,正想着,就听到下人来报:“大人,许明棠求见。” 这不是巧了! “叫 她进来。” 许明棠如今的商区正火热着,把周边村镇都带活了,还有今年她一个人手底下的田地农作物产量就比去年整个府州都多。 年底述职时,她的绩考绝对在其他府州排得上前列。 而且,蒋修宁对许明棠很满意,许明棠为人知进退,不骄不躁,还聪明。 上回越王殿下试探许明棠时,许明棠都没拉自己下水。 “草民见过刺史大人。” 瞧瞧,就算生意做得那么大,都规规矩矩行礼,一如当初。 “不必拘礼,怎么今日过来了?”蒋修宁和蔼问道。 “草民想问永州赈灾贪污一事。” 蒋修宁眉头一皱,“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她居刺史之职,对京城那边的事情也关注着,永州赈灾贪污一事在越王临走前她就看出点苗头,一个多月过去,如今终于有动静了,但这种事,她们只能远观,若近身的话保不齐就惹了牵连。 “贪污一案,该是越王殿下在查吧。”许明棠低头道。 “你怎么知道?”许明棠一介草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当日永州刺史没有当场处置,反被殿下押送回京,定是背后另有牵连,查赈灾贪污是个烫手山芋。而殿下已经成了众矢之的,陛下若在乎殿下,必会让殿下避开此事,但陛下不会在乎——”越王和皇帝之间的关系,许明棠早就探听过。 “许明棠!”蒋修宁心都要跳出胸脯了,连忙喝止她,她看左右无人也不敢松懈,门外,窗外都看过才肃声斥她:“你未免也太大胆了,你乃一介平民怎可揣测皇室宗亲!” “大人,此事越王殿下不该接手。”许明棠道。 蒋修宁怔然。 她终于知道心底深处的那一丝不安是什么了,她起初还以为这是皇上重视越王殿下的意思,现在经许明棠一说她才知道,越是牵连得广,背后牵扯利益越多,越会遭人嫉恨。 蒋修宁背后起了一身冷汗,她竟然没有一个平民想得深。 那越王殿下在京中树敌,遭人嫉恨,她怎么办?她已经是明面上的越王殿下的人了。 “大人,你已经在船上了,贸然下船只会溺水,你此时应当帮越王殿下撑船才是。” “本官该怎么做?”蒋修宁急问。 …… 早晨天还没亮,就有一女一男两人分别骑着快马从城门奔踏离开。 身边两个助手临时离开,虽然打乱了许明棠的一点计划,但是如今她手头上可用的人很多,有杨氏妻夫、林鸢林晴姐妹、曲若颜、刘二胡四等。花了一点时间重新安排,除了几个伙计,没有人感觉到店铺的异常。 许氏的店铺依旧生意火爆。 贺云景离开的消息,很快传进谢青河和观月的耳朵里。 谢青河对此并不意外。 而观月则心中大喜,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许明棠,他向来很有耐心,不能过于急切,叫明棠察觉出什么。 这边观月隐忍不发。 那边谢青河晚上轻车熟路地从窗子里翻进许明棠的屋里吃“夜宵”。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 “你身上的伤怎么还没好?”许明棠觉得疑惑,之前他和贺云景打架的伤两天就好了。 但距离那夜知道他背后受了伤离现在都有五六天了,竟还能闻到血腥味。 谢青河不语,谢青河只是一味地吃。 他当然不会告诉许明棠,他那天晚上蹲墙角,回去晚了被他娘发现,又挨了顿打。 他唇舌间含着软肉,舌尖碾磨着吮吸,偶有露水溢出便被他全数吞吃。 许明棠半阖着眼,漫不经心地问他:“谢青河,你这是不是异食癖啊?吃这个能饱——唔——慢点!”她的脚后跟踩在谢青河的肩膀上踹了踹,上好的锦缎面料被踩出褶痕。 谢青河的肩膀也出乎意料的宽阔,也很好踩。 他毫不在意许明棠踩在他肩膀上的脚,唇舌越发深入。 许明棠的呼吸声有些沉了,她恍惚地认知到谢青河的鼻梁很挺,是不是过于挺了…… 软肉被一下一下碾磨,许明棠酸胀得厉害,自己动腰,蹭了两下。 却不料谢青河也正好发力,她没坚持很久,小腹颤抖着软下身体,身上出了层薄汗。 脚踝无力地滑在谢青河的臂弯间。 谢青河抬起头看她,“你好甜。” 真的是异食癖吧!许明棠暗忖。 谢青河发现许明棠不光能叫他吃饱,还能叫他背后的伤不那么痛,这样想着,他又低下头,但这回被许明棠踹开了。 “行了。”许明棠推开他,兀自下床,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裳道:“九月份我要在楚州看见货车。” 力道不小,谢青河倒在床上去看许明棠,她夏日晚间穿得轻薄,肌肤在轻纱中半隐半现,放下的衣裙下藏着美味的食物,明明骨架比他小一圈,他却知道她的身体里蕴藏惊人的力量,若他再纠缠的话,应当……会被打吧。 肯定会被打。下次再想吃东西就没那么容易了。 “知道了。”谢青河觉得不太满意。 贺云景想吃就只要到许明棠房间里来,而他想吃却要用东西换,贺云景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就能整晚拥有,他付出了东西却只能吃一次,许明棠对贺云景也比对他温柔,至少她没打过贺云景,却总打他。 “你怎么还不走?”许明棠回过头发现谢青河还在她床上,有些不悦。 对他说话的语气也比贺云景的凶,谢青河闷闷地站起身,“知道了。” 即便肚子吃饱了,也不再觉得满足。 他忽视腿间的帐篷,跳出窗外,看着许明棠头也不回地转去耳房的浴间,那股不满愈发强烈,他的指尖敲了敲,没关系,贺云景已经回他该回的地方了,许明棠会对他好的。 第100章 第100章这动作如同一把锋利的…… 第119章 谢青河眼皮绷着,目光阴沉沉的。 就算是不熟悉的人见状也知他此刻心情不好。 元宝下意识后退一步,再站远一点,他跟着公子这么久,很少见他发脾气,公子平日的脾气其实很好的,但也很少关注其他的事情,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吃东西。 但最近公子不仅食物吃得少了,对其他事物的关注度也提高了,比如现在,即便在主母眼皮底下都要溜出来,只为了…… 元宝视线悄无声息地从街上的两人身上收回来。 这许小姐艳福当真是不浅,走了个贺云景,又来了个貌美男子相伴,怪不得公子这样生气。 观月轻纱蒙面,宽大的衣袖下,手指勾着许明棠的手和她说话。 “明棠要去外州吗?已经定好日子了吗?”观月心里微紧,如今贺云景不在,楚州之地又开遍烟花柳巷,不知当有多少男子纠缠。 “对,月底就走,秋税日之前回来。”这次出行许明棠没打算用太长时间,去楚州寻到养蚕人便归。 不管在哪个朝代,丝绸、瓷器和黄金都是价值极高的硬通货。 若能做上生丝生意,她的财富累积得会更快。 手掌被人握住,有淡雅怡人的香笼罩许明棠,耳边惯来温润的声音隐带失落:“一来一回应要半个月吧。” 这处街巷少有人经过,观月的眼尾垂着,可怜兮兮的,没提舍不得,没说想跟去,但不舍的情绪却丝丝缕缕地传了出来。 有点缠人,但并不让人反感,甚至还很受用。许明棠拇指摩挲他的手背,说:“事情办完了就会回来。” 观月得了这句话,眼眸里多了几分高兴,他温声问道:“明棠今夜去我那用膳可好?” …… 看着两人忽转了方向,再一看那朝向,谢青河的眼底涌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招了招手。 元宝胆战心惊地上前,“公子?” “叫你查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元宝点头:“都查到了。” “今晚就去办了。” 元宝讶异是不是太急了点,不过公子的命令,他也只得点头:“是。” …… 月桥仙 观月亲自下厨为许明棠烹饪了三菜一汤,都很合许明棠的口味。 饭后,观月便去沐浴了,虽然许明棠没闻出来,但他觉得他身上有油烟的味道。 有侍仆进来收拾碗碟,许明棠坐在窗边榻上随手翻看榻边案几上的闲书。 待屋内收拾完后,有一侍仆拿着一叠书信走到许明棠面前问道:“许小姐,刚才有人给公子送了书信……” 许明棠抬眼,用书本随意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放那吧,我等下和他说。” “是。”侍仆应声去放,不知怎的,脚步被绊了一下,书信散落了些,有几张 落到了许明棠的腿上。 侍仆慌张急了,一边跪地捡起书信一边道:“许小姐恕罪,奴侍不是故意的。” “没事。”许明棠把腿上的信张拿起,上头的几个字眼叫她的目光顿住。 侍仆小心地把书信整理好之后放在案几上退下。 许明棠看着手上那几张纸,神色逐渐沉下。 “明棠。”观月从浴间出来,只着了轻薄的白色里衣,披散在肩后的长发隐带着湿意,他见许明棠在窗边榻上看东西,好奇地走近,“你在看什么?” 许明棠目光从手里的东西转向观月,神色冷淡,叫观月一愣,“怎么了?怎么这样看我?” “刚才有个侍仆来送东西,说是有人给你送了书信。” “书信?”观月不解。 许明棠把案几上那叠东西推向他面前,“这上面说,是你告诉越王殿下京城兵部郎中贺兰珏和贪污案牵连?是真的吗?” 观月脸色猛地一变,低头去看书信,才看几行便道:“明棠,这信是假的,我与越王之间的书信断不可能叫旁人经手,刚才的侍仆定是有心之人前来挑拨!” “我知道这书信是假的,所以我现在问你,这书信上写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许明棠不是傻子,那侍仆来得太刻意,她来观月阁楼几回,除了挽画之外,极少有侍仆进出,仅有的几个她也大致认了个脸熟。 而刚才的侍仆,她没见过,与她说书信,然后摔倒,把那几张关键的书信落在她身上。 她望着观月的脸道:“你不会不知道贺云景和贺兰珏是什么关系。” 许明棠还暗道奇怪,她见过贺云景的姐姐贺朝妤,不是蠢人,而且还在大理寺任职,怎么会让自己娘亲牵扯贪污案。 房间里一片死寂。 观月脸色苍白,强作镇定地开口:“明棠,你听我解释,当时,是越王,你知道的,她要那些消息,我为她做事,必须要给她,贺家的确牵连其中,我并非故意如此……” 他看着许明棠的脸色,慌张极了,眼眶盈着泪珠,半跪在许明棠身前解释,伸手去抓她的手:“我当真不是故意针对他的,明棠……” 许明棠把手从他掌中抽回来:“当日我便警告过你,你做你的事情我不管,但若涉及于我的事情,你不许瞒我,你当日应我了。” “如今你又是怎么做的?” “不是的,明棠,不是这样的,不一样的,贺家,贺云景他是贺家人……他……” 观月的话语在看见许明棠愈见冷淡的面容中停住,他哑声哀求:“明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会了……我不会这样做了,我真的什么都不会瞒你了……” 许明棠没说话,从榻上站起身,“我还挺喜欢你的……” 观月喜意还未涌上,却又听许明棠道:“算了。” 什么算了? “明棠!”见许明棠要走,观月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去抓许明棠的手,被许明棠反手抓住推开了去。 这动作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割断了他和许明棠之间的系带,直接捅进了他的心脏。 “明棠,你别不要我……”观月话语带了泣音悲鸣。 可许明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阁楼。 观月愣怔良久,急匆匆追出去,他得解释,他不能让许明棠就这样走了,不能算了,怎么能算了?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挽画在阁楼下看见观月,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着急询问。 “明棠呢?” “许小姐她刚刚从这出去了……”挽画指了个方向,观月立时追出去,才至门口就看见许明棠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上的另一个人他认识。 谢青河。 许明棠已经进了车厢,谢青河似有所感地朝一处望去,看见了即便是衣冠不整也依旧貌美的观月,他们俩的目光对上,谢青河的唇角缓缓弯起,随后也进了车厢。 观月立刻知道,是谢青河! 是他! 胸腔翻涌着不知名情绪,脑海震荡,许明棠那句算了一直回响耳畔,怎么能算了,不可以的,许明棠,你不能不要我! 观月胸口一痛,喉口有腥甜涌上来,随即眼前黑沉,似断翼鸟雀般朝地上跌去。 “公子!”跟出来的挽画看见观月喷出血液,惊得冲上去扶他,见他唇角溢血脸色苍白,急唤一旁的侍仆:“快叫大夫!” …… 马车里,许明棠盯着谢青河,“你一直跟着我?” “我只是在找吃的。”谢青河理所当然道。 许明棠手有点痒,但她忍住了。 要是早两天知道,在贺云景回京之前,她就能另外部署计划了,眼下就要看宋容的了。 “你在想谁?”谢青河见许明棠心不在焉,心中不满,“那个风尘男子?” 许明棠眼皮掀起,目露犹疑,她紧盯着谢青河的脸问:“那些书信是不是你搞的鬼?” 谢青河没料到许明棠竟然这么敏锐,他顿了一下,“不是。”是元宝搞的,他没插手。 许明棠冷哼一声,她要是看不出来谢青河的细微表情变化,她白在商界混那么些年了,她的头撇向窗外,不再去看车厢里这个糟心玩意。 谢糟心玩意完全没那个自觉,他甚至挪了下位置,坐到许明棠身边,“你眼光很一般,那男人不怎么样。” 他认为自己完全是很客观地在评价观月。 那桃花眼一看就是多情种,皮肤白得像鬼,腰身细得他一拳能打折,还有那软软弱弱的声音,要死不活的,整日就知道把许明棠往床上带,一天天尽整些有的没的。 这样的男子,实在配不上许明棠。 还有那个贺云景,脑袋一根筋,长得也不怎么样,天天就知道面前撒痴卖傻缠着许明棠,总缠着女子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这次回去,听说还找许明棠借钱,真没用,他就该老老实实呆在他家里的后院里。 谢青河觉得自己作为管理员,很有必要地提醒许明棠:“女子得先立业再成家,不能总是把注意力放在男人身上……” 第120章 “停车。”许明棠朝外面喊了一声。 大抵是这声过于有威严,元宝下意识勒住马。 谢青河心里忽觉得不妙。 果然,下一瞬,他的衣领就被许明棠拎起,然后—— 砰一声,被丢出了马车外面。 “许——” 砰,第二声,元宝也下来了。 许明棠坐在车头,“驾!” 马蹄扬起,车轮滚动,沙土糊了两人一脸。 “咳咳,公子,退后。”元宝呛着嗓子试图护住谢青河,手捞了个空,才发现,自家公子在地上被自己压着了还没起来,忙跳开两步,去把他扶起来。 沙尘散了些,元宝忍不住劝道:“公子,你这一日日纠缠许小姐,要是被主母知道了,又得罚我们俩了,再说了,您可是谢家的公子……”这样多掉价啊。 “你好吵。”谢青河皱眉,“回去吧。” “公子,回家的路在这边,你往许宅方向走做什么?”元宝道。 “我让你回去。”谢青河头也不回道。 元宝:“……” 第101章 第101章如今我也长大了,哥哥…… 贺云景快马赶路,在第四天傍晚总算到了京城。 一进京便直奔家中。 昔日在京城还算得上热闹的贺家此刻门庭萧条,大门边上甚至都没有门房仆人。 贺云景推开门往家中走,偌大的宅府竟没看见几个侍仆,进了内院才听见隐隐约约的哭声和叫骂声。 “别哭了主夫,咱们快想办法筹钱吧。” “你这贱人说得容易,该卖的都卖的,宅子说不定哪日就要封了,还能上哪筹钱去!” 贺云景一下子听出说话人的声音,喊道:“爹!” 正房里的说话声音一下子止住,所有人朝门外看来,见到贺云景进门,贺父先是一愣,随后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去抓他,“云景?云景你回来了?!” “爹!娘和姐姐呢?“贺云景问。 “你娘和姐姐……”贺父想到这,再一看贺云景,登时想起什么,如同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快!云景,你和我去张家,求她家纳你做侍,就能换些钱来,把你姐姐先救出来。” 贺母的其他夫侍也道:“对,二公子回来的正好!二公子长得好,张家小姐定会同意。” “对对,主夫所说极是!” 贺云景闻言,面色一怔,看了眼贺父抓着他的手,声音大了些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娘和姐姐情况如何?” 他的语气有些沉,不带什么情绪,叫贺家一群六神无主的人一时忘了刚才的主意,七嘴八舌回答他的问题。 一刻钟之后,通过众人的诉说,贺云景也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七月越王稳定灾情之后,在永州刺史府发现刺史贪污的蛛丝马迹,押送永州刺史回京,向皇上递交述职文书。 八月上旬,突然有官兵闯进府里把他姐姐和他娘给抓了,一起被抓的还有兵部侍郎、户部侍郎等紧要官员,一出事,贺父就派人去打听消息,但什么也没打听出来,只听说是涉及赈灾贪污案,由大理寺全权调查。 如今她们关在大狱里约莫有半个月了,人人只把贺家当瘟疫一般不敢靠近。 后来贺父听人说可以赎刑,花了不少钱进去,也没把人捞出来,家里两个顶梁柱被抓了,家中乱成一团,奴仆们跑得跑,散得散,一盘散沙。 贺云景了解来龙去脉之后,来不及和他爹再多说什么,只道:“我去大理寺一趟。” 贺父在后面喊都喊不住。 宋容跟着贺云景一道来到大理寺,贺云景花了些钱被告知只能见到贺朝妤,而贺兰珏属于在查重犯,目前不得探视。 “姐姐!” 被关了半个月的贺朝妤精神还算好,看见贺云景分外惊讶,怎么也没想到他回来:“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在洛州听说家里出事了,赶回来了,你和娘到底犯什么罪了?” 贺朝妤这几日也在牢狱中想这个问题,贪污一事是越王在查,而她是为越王做事的,为什么会被牵扯进来。 官兵来得突然,她甚至没能和娘问上几句。 她在牢狱中对外面的情形一无所知,心中诸多猜测无法验证,面对贺云景的询问也只能摇头。 “姐姐,我能做些什么?”贺云景问。 贺朝妤一愣,望着满目坚定的贺云景,心神一动,声音压低道:“若无人注意你,你想办法去三味茶楼找个叫邓二姐的人,与她说今日天气尚佳,若她回不错,便问她一句,可有归期?” “是越王的人吗?”有人插了一句。 贺朝妤这才注意到贺云景身后还跟了个女子,警觉问道:“她是谁?” “她可以信任。”贺云景道。 即便贺云景这样说,贺朝妤面上依然带有怀疑之色。 宋容轻声说:“贺小姐都这个时候了,无谓的怀疑是在耽误时间。” 确实如她所说。 贺朝妤叹了口气:“是越王的亲信,问过之后才知道贺家还有没有活路。”若越王当真把她当弃子,贺家怕是也保不住了。 得了贺朝妤的话,贺云景和宋容离开了牢狱,依言去三味茶楼寻邓二姐。 邓二姐是个茶楼说书人,这日傍晚,她才讲完书正要收摊,就见一女一男来找她,她摆摆手道:“小姐公子要听书,明日赶早啊!” “今日天气尚佳。”贺云景依言说出暗号。 邓二姐收摊的动作一顿,目光在贺云景和宋容之间来回打量,方道:“不错。” 见她回了暗语,贺云景又问:“可有归期?” 邓二姐摇头道:“须得再看看,后日吧,后日小姐公子再来听书。” 这就是叫他们后日再来了。 贺云景正要离开,宋容上前一步,“有一书信托你转交,不知可否?” 邓二姐摇头,她只管传话,可不管带东西。 便听宋容道:“是洛州刺史亲笔书信。” 邓二姐一顿,再度去看了眼宋容,一旁的贺云景也有点惊讶。邓二姐目光打量四周,人来人往的,她自然地从摊上翻出一本旧书递给她道:“姐儿看看这书,不知这个故事可喜欢否?” 宋容接过书,将书信夹在其中,翻看两页后,递还给邓二姐:“还不错。” “那小姐公子后日得来听书才好啊。”邓二姐把书收进书箱中笑道。 贺云景从茶楼离开后没回贺家,在京城寻了处客栈落脚。 临进房前,他问宋容:“你刚刚递给她的书信是什么?” 宋容道:“主家托我转交的,应是有关眼前一事。” 贺云景听到主家两个字,手指蜷了一下,心里有些暖意,方觉得有好久没见到许明棠了,不知她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动身去楚州…… 他进了房,奔波几日却毫无睡意,站在窗前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只觉得京城的夜太长了…… …… “夫子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所以玉姝才有此问。”家中情况转好后,吃穿有度,柳玉姝个头长得很快,虽还比许明棠矮半个头,但也完全没有去年冬日那个瘦弱丫头的模样了。 此刻的她一身夏日薄衫,青丝束起,已经很有些正经大人模样了,她正在和许明棠说话。 她想跟去楚州看看。 许明棠应道:“行啊,正好和小梨搭个伴,督促她功课。” 柳玉姝听了很高兴,又问:“那明棠姐,我能带上我哥一块吗?”一旁的柳白余微诧抬头。 他听见自己妹妹说:“我肠胃不大好,怕吃不惯外州饮食,想带我哥去,一来照顾我饮食,二来若外州有什么新奇吃食也可叫他学习一二。” 是这个理,许明棠点头,都同意带柳玉姝了,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她道:“行,那后日便一道出发吧。” “谢谢明棠姐!”柳玉姝笑着道谢。 只有柳白余还愣怔着。 待兄妹二人走在无人处时,柳白余问道:“玉姝,你何时肠胃不好了?”他印象中,妹妹肠胃没出过问题。 柳玉姝停下脚步,看了眼柳白余,忽而没头没脑道:“若是旁人,我定会劝诫哥哥,但若是明棠姐,也许再没比她更好的人了。” 柳白余眼眸微睁,夕阳落在柳玉姝的发丝上,她的声音很轻快也很坚定:“五年前是哥哥先长大保护了我和爹爹,哥哥为家中牺牲太多了,如今我也长大了,哥哥不必顾及我,我会帮哥哥的。” “你……何时知道的?”柳白余自认为掩饰得很好,特别是那次受许明棠的警告之后,他每次与许明棠相处时都格外克制。 柳玉姝笑道:“我们是兄妹啊!” 柳白余看着柳玉姝的笑脸,胸口酸涩,缓缓抿了唇,应了一声:“嗯。” …… 小梨最近可高兴了,贺云景回京了,观月不知什么原因似乎惹了许明棠,好几日没出现了。 第121章 不愧是青河大人,果然能力就是强。 许明棠看了一眼走路蹦蹦跳跳的小梨,只以为她是要出去玩了才这样高兴。 小梨的好心情在看到家门口站着的人时戛然而止。 许明棠眉头微皱:“小梨,你先进去。” 小梨看了眼弱柳扶风之状的观月,心道许明棠该不会吃这个苦肉计吧,她应声进门,迅速转至墙后,趴在墙上仔细听两人对话。 “明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别不要我……”观月瘦了很多,眼眶噙着泪去抓许明棠的手,正值盛夏,他的手也冰凉着,似是大病未愈的模样。 许明棠望着他,观月抓着她的手,哀声道:“明棠,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去寻贺云景的事,我不该瞒你……我知道错了……”观月确实生了场大病,他一直梦见许明棠厌弃他,一闭眼就是许明棠那句算了,浑身凉得发疼,是他的妻主啊,怎么可以 厌弃他。 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砸在许明棠手背上,观月泣道:“明棠,求你……” 良久,许明棠看着观月开口:“当初我为你解毒,你应了我三件事,我当时只让你做了一件事,你还差我两件事,可还记得?” 观月眼中多了一丝希冀,他忙不迭道:“记得,明棠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这第二件事,”许明棠慢慢地说,“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观月身体一颤,他张了张口,勉强镇定道:“明棠,明棠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我……听错了是不是?对吧,是我听错了……” 许明棠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声音还是如往日般温和:“听话些,我讨厌纠缠不休的人。” 说完,她不顾观月苍白的脸色,转身进了宅门。 随着许明棠的背影远去,观月眼中的光一点一点黯淡、消失。 他眼睫颤抖着,他失去许明棠了…… 他被他的妻主抛弃了…… 失去意识前,只听见了挽画的惊呼声:“公子!” 第102章 第102章隔天早上,谢青河站在…… “太傅,这信上所说之事你怎么看?”齐谨问道。 太傅杨灵之放下手中的信,指尖压在洛州刺史蒋修宁的名字上,谨慎道:“殿下应当见一见来人,当是有未尽之语。” 蒋修宁的信上一来写明洛州近期动向,二来竟是有关永州贪污案一事。 信上说她知越王殿下如今处境艰难,小小提了一点建议请殿下三思,大意是说陛下信任殿下,将案子交予她处理,本也是个左右得罪人的活,不若做得让陛下高兴些…… 信上说得都很隐晦,但越王一看就明白了。 “本王也是这样想的。”齐谨放心了,昨日邓辛过来递了贺朝妤的话和这封信上来。 洛州刺史是她看好的人,而许明棠亦是。 这几日她本就因为贺朝妤的事情在斟酌,她花大力气保了个人进大理寺,却因接了个烫手山芋,要弃掉,叫她有些不甘心。 这封信倒来得及时,只是齐谨还是有些犹豫,见到杨灵之这般说,她才下了决心。 “确实要见见。” …… 约定的日子一到,贺云景和宋容早早地去了茶楼。 谁料邓二姐比他们更早些,看到他们俩道:“跟我来。” 两人对视一眼,跟上了邓二姐。 他们跟着邓二姐一路弯弯绕绕走了很久,最后停在了一处民宅前。 一路走来邓二姐都很谨慎,她敲门说了暗语,将二人带进了宅子里,然后敲了一扇门道:“主子,人带来了。” 屋里轻响两声,邓二姐站到一旁,“你们俩进去吧。”又嘱咐一声,“规矩些。” 两人走进去才发现,屋里竟坐着越王殿下,连忙跪地行礼。 “除了信,还有什么?”越王开门见山。 贺云景一脸茫然,许明棠没让他带任何东西,宋容从怀里又掏出一封信,低头奉上:“这是主家托我带来的。” 有脚步声靠近,宋容手上一空。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信封拆开的声音。 一刻钟之后,屋里再度响起声音:“你们回去吧。” “殿下,那我娘和姐姐——”贺云景忍不住问道。 被宋容按了一下。 齐谨语意不明道:“这就要看看许明棠的能耐了。” 离开宅院后,贺云景想不明白越王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宋容只道:“主家在来之前叮嘱过,若情况不明,就只能等。” 宋容顿了顿,又说:“做好最坏的打算。” 贺云景握紧了拳头,他会听许明棠的话。 “贺公子先回去休息吧,你脸色不大好。”宋容道。 贺云景无力地点头,他知道宋容说得没错,他最近的确睡得不好,脑袋从离开洛州后就隐隐作痛,还总是会半夜惊醒,梦里有光怪陆离的东西在撕扯着他…… “明棠!明棠!”观月倏然从床上坐起,脸色苍白,眼瞳中满是惊惧。 “公子,您醒了!”挽画上前,见观月满头大汗,连忙拧了帕子给他擦汗。 观月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仍由挽画替他擦汗。 他已经清醒了。 也回忆起去见许明棠时,她说的话。 ——“算了。” ——“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听话些,我讨厌纠缠不休的人。” 挽画替观月擦汗的帕子越来越湿,他抬头看清观月的模样时神色一顿,有些无措地喊道:“公子……” 他从小伺候观月,他见到的观月向来是清冷出尘不沾染世间烟火的仙子,何曾有过这种槁木死灰的模样。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观月眼眶中落下,他的面上灰败一片,心脏仿佛被那几句话捅穿剖开,血淋淋地摊开,被浸入盐水里,被一片片割下。 痛得他整个人身体发麻发苦发涩…… 他该怎么办? 他只是想让明棠的眼中只有他,他只是想留在明棠身边…… 可明棠不要他了。 观月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公子!”挽画见观月的状态不对劲,赶忙唤他。 观月从癔症中脱离,再度陷入昏迷。 …… “青河大人,数据都恢复正常了!”小梨高兴地和谢青河说。 那日她在墙后看许明棠的态度,当是对观月已经斩断情丝了,她很是松了口气,女子嘛,哪能沉迷男色呢! 贺云景回京城去了,这段时间她努努力,指不定贺云景就能在京城呆着了。 “您真厉害!”小梨夸道。 谢青河不以为意,问道:“你们明天就去楚州?” “对!” “楚州……”谢青河指尖动了动。 小梨显然也知道楚州不光丝绸有名,烟花柳巷也很出名,她道:“青河大人放心,我会看着许明棠的,绝不会叫其他男子再近她的身了。” “嗯,你们早去早回,别在楚州耽误时间。”影响他吃东西。 谢青河也想跟去,但是想也知道他娘肯定不让,而且许明棠近来心情不好,对他也没好脸色,他跟去肯定要被许明棠打的,不若就在洛州等她回来。 左右小梨跟着了,当是没有别人会和他抢东西吃。 “嗯?”小梨疑惑,“青河大人还要留在洛州吗?”青河大人处理完异常数据应该就会回去才是。 谢青河无甚表情道:“我娘爹都在这里,我当然跟着他们留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小梨若有所思地点头。 …… 隔天早上,谢青河站在码头前面的山上看着许明棠等人登船。 许明棠、小梨、宋星、柳玉姝,柳白余……柳白余? 谢青河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人怎么也跟去? 疑惑间,正在登船的柳白余忽回头朝自己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谢青河微顿,但柳白余很快把头转回去了,是错觉吗? 他看了眼面板上柳白余的数据,又看了看船上相距甚远的两个人,心底隐隐闪过一丝不安。 “哇,好大的船!”小梨高兴地在甲板上跑来跑去。 “你掉河里了我可不叫人捞你。”许明棠靠在船杆上慢悠悠道。 小梨叉腰道:“我自己游上来。” 许明棠嗤道:“你真大能耐。” “哼!”小梨怒瞪许明棠,这个坏女人! 不过她没高兴太久,坐船不过半日就蔫了。 “许明棠,我头好晕啊,我要吐了……”小梨趴在许明棠怀里无力地喃喃。 许明棠给她揉着后背心道:“再忍一会儿,一到下一个州镇就停船靠岸,走陆路。” “呜呜呜……”小梨太难受了,头疼恶心,恨不得在许明棠怀里打滚。 “东家,我煮了些陈皮姜汤,小梨喝了兴许能好一些。”柳白余端了一碗闻起来酸凉的汤水过来。 第122章 “多谢。”许明棠伸手接过,先试了一口,酸甘微辣很醒神,她托着小梨哄她:“来,小梨,喝一点试试。” 柳白余站在一旁看许明棠对 小梨分外温柔体贴,这是她对贺云景和观月都不曾有过的。 小梨一点点喝了陈皮姜汤,喝下之后,精神果然好了一点,晕船之感也减轻了。 “好点没?”许明棠问。 “嗯嗯。”小梨抱着许明棠精气神还有些没缓过劲来,但面色已然好了很多。 柳白余离开后,许明棠戳着她脸道:“你怎么当个npc又积食又晕船的?” “我怎么会知道,你不许嘲笑我!”小梨抓住许明棠的手指,气得恨不得咬她一口。 “我——嗯?”许明棠忽然想起来,她上次任务完成获得了一个急救箱来着。 她从空间里找出那个急救箱,翻找一通,摸出一瓶清凉丸,“你看看这个对你能有效吗?” 小梨张口吞服了一颗,没多大会儿,就生龙活虎了,见她无事,本要靠岸的货船也继续行进了。 旁人只道柳白余的汤药煮的真妙,只有许明棠和小梨才知道真正生效的是什么。 许明棠看见她的模样,好奇问她:“系统的药丸对你有效,那其他的规则是不是一样有效?” 小梨没想太多,自然回道:“当然啦,虽然是npc但也是游戏里的一部分啊,也要遵守游戏规则的——嗯?你笑什么?” “有吗?” “有!你就是笑了!你是不是嘲笑我?!”小梨怒气冲冲地坐在许明棠腿上和她对视。 许明棠恭维她:“没有,小梨大人这么厉害,我怎么敢嘲笑你呢,大人早些睡吧,明日还要坐一天的船。” “知道了。”小梨折腾一天也累了,打了个哈欠,拉着许明棠道:“我要和你睡。”许明棠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没有鱼腥味,她很喜欢。 许明棠目光柔软应她:“好。” 一天后,船只在楚州码头靠岸。 而码头边上竟已有人驾车在等候许明棠。 许明棠等人才出码头,就见有人来问:“请问是不是洛州许明棠许掌柜?” “是我,你是?” “我叫谢来溪,是楚州谢家商会的掌柜,大公子吩咐给许掌柜备的马匹货车都已经备好了,也给许掌柜安排好住宿了,许掌柜请跟我这边来。” 这谢青河做事还挺靠谱。 谢来溪带着许明棠等人在谢家名下的客栈落了脚,“许掌柜尽管住下,有什么需要和店里伙计吩咐就是。” 许明棠和她顺势打听了一点关于养蚕农的事情。 谢来溪道:“楚州养蚕农到处都是,只不过厉害些的都被各大商户垄断了,可不好找呢。”谢家在楚州多年,自然也圈了好些养蚕农,那些养蚕农是她们在楚州立足的根本,不可能会有商户愿意出让的。 许明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对她道谢。 谢来溪走了没多久,许明棠开始陆陆续续收到各家各户的请帖,无一例外是请她吃饭。 许氏商区自开业就爆火,又与各来往州镇的货商做生意,经过各地货商的口口相传,附近几个府州都有所耳闻,特别是商区里的百货楼,几个楚州的货商回来时曾说,只不过在许明棠的百货楼里卖了半个月货,却抵得上小半年的收入了。 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而如今许明棠来到楚州,又被谢家如此礼待,楚州不少商户都想看看这许明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许明棠收了帖子却没应任何一家,只带着小梨、玉姝她们在楚州街道四处闲逛。 遇见喜欢物件便买下来,丝绸、缎料、首饰……喜欢什么买什么。 楚州到处都种满了桑树,此时正值桑树果熟的季节,大街小巷里都有卖桑葚的,许明棠买了一篮子,很便宜,才几文钱,小梨吃得嘴巴紫红像中了毒。 许明棠失笑地递给她帕子叫她自己擦擦。 她们一路走走逛逛,忽在街上成排的桑树中瞧见了几棵柳树,长长的柳枝妖娆地迎着风很显眼,柳树一直延伸到巷子深处,隐约能听见巷道里的人语笑声。 小梨见许明棠停下脚步,如临大敌,连忙把顶着许明棠的腰往前推:“你看什么呢!”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许明棠问。 “废话!你可不许进去。”小梨警告道。 “知道了。”许明棠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 看许明棠的确对柳巷没兴趣,小梨才放下心。 几条街走完,许明棠回到客栈,抽出了一张请帖对宋星道:“准备准备,明日去这家探探情况。” 第103章 第103章我这有比柳巷更好的。…… 许明棠各处赴宴时,京城的齐谨也有了动作。 她带着大理寺的人闯进京城几个官员家中把人逮走了。 接连三日,以查赈灾贪污案为名,足足抓了二十四个在京官员。 她是越王,又是奉旨查案,她拿着圣旨抓人,无人敢置喙什么。 谁也没料到她胆子这样大,几乎是肆无忌惮了,被抓官员里甚至都有三品官了,人进了大理寺就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动荡不安,京城脚下办事的,哪有不做点交易的。 众人一合计这样不行,得把越王拉下来才行,于是参越王的折子也似雪花一般扑上了御书房的桌子。 “你看看你办的这差事!”皇帝齐韵很生气,把那些奏折丢到齐谨面前,奏折上字字句句都是对齐谨行事的不满,“你想干什么?” 齐韵即位以来一直很忌惮齐谨,她知道她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但这又怎么了,如今她是皇帝,朝野内外谁敢说什么。 她都在位二十多年了,早就习惯了当皇帝,断然不可能把位置还给齐谨。 她不但要当皇帝,她也要她的女儿当皇帝,她还要当太上皇。 所以她一直也不给齐谨机会,但为了堵住众人之口,也会偶尔拿些看起来名头大实际没什么实权的事情让她做,七月齐谨稳定灾情归京,她生怕齐谨的口碑大好,于是将查贪污案的烫手山芋丢给她。 也确实如她所料,齐谨处处受制,也让朝中官员们对她防备,谁曾想,这几天她竟然无法无天地抓了二十几个官员,大多都是朝中重臣。 今日早朝,殿上空了好些个空缺,一问都在大理寺牢房里。 “启禀陛下,臣所抓之人都是与贪污案有关之人。” “贪污案?这工部书令史、还有那些个员外郎能和贪污案有什么关系!”齐韵随便指了几个名字出来,语含怒意。 “皇上圣明,昨夜臣查过了,工部书令史的确是清白的,今早已经叫人放出去了。”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还在查,这是目前查到的一些官员犯罪情况,请皇上明察。” 齐韵一顿,还真叫她查出什么了? 当宦官将齐谨的折子递给齐韵看过之后,齐韵气极反笑,都是些或明面上或背地里的在她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 什么这个官员今日去赴了某商贾的宴,那个官员收了几两银子的好处,真是小家子气,查出一堆琐事。 当皇帝要是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怎么把持大局? 她正要开口嘲讽时,就听齐谨道:“臣知这些罪名都不大,若一个个处置也得花费不少时日,臣与大理寺卿商量,轻罪之人以赎刑最为合适,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赎刑……”齐韵嘲讽的话语吞回去,赎刑之法,至少以罪一罚三起步,这二十多人将罚款交上…… 是一笔不小的钱财入国库。 而且看着满地不满越王的奏章,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反正已经记到齐谨头上了,她再以赎刑索要她们钱财,只怕朝中官员更记恨她了。 齐韵瞥着低头的齐谨,头一次觉得她很顺眼,点点头:“小惩大诫,说得在理,就按你们商量的去做吧。” 得了皇上的指示,齐谨垂头应声,眼眸无声冷了两分,退出御书房。 赎刑的消息很快暗暗在底下传遍了。 官员们 都讲面子,听到有个出来的口子,纷纷叫家里人速速打点,花点钱能把人捞出来,还能保住官职,花了也就花了。 最好在赎刑的消息传开之前,把人捞出来,做官讲究名声。 贺父等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贺朝妤还好说些,就在大理寺任职,手脚也干净,不干净的事情都是帮齐谨做的,齐谨当然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 但贺兰珏就不行了,她身在六部之一的兵部,为官多年,虽没有大的违法乱纪,却也明里暗里收受了不少贿赂,零零总总加起来得有十来件,按罪行数量和罪行程度至少得罪一罚七。 得要个千八百两银子。 贺家之前就为了二人被抓奔走耗费家中诸多银两,如今哪里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钱。 第123章 就在贺父在家急得团团转时,只听外头奴仆来报:“主夫,二公子把主母和大小姐带回来了!” “什么?!” 贺父先大惊,后大喜,来不及多说什么,激动地跟着奴仆往外头跑去。 果然看见门口贺朝妤和贺云景扶着贺兰珏进门,贺兰珏被关了半个月脸色不大好,贺父挤上去急声问道:“妻主你怎么样?” “爹,我们先进去。”贺朝妤道。 “说的是说的是!”人平安回来了,贺父总算松了一口气。 贺云景是从邓二姐那里知道赎刑的消息的。 当得知要为贺兰珏赎刑的银两时,贺云景总算明白越王当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娘犯的都是不大不小的事,合计起来的银两却高达一千二百两银子,这放到哪里都是个大数字,贺云景身上只有九百多两,正急着不知去哪筹钱时,宋容掏出银票。 “是主家交给我以备不时之需的。”临行前许明棠不光给了宋容信件,还有一千两银子。 她的原话是:“若人没问题能保就保,若真犯了大错,也无需去保。” 贺云景望着银票眼眶泛红,拿着银票急匆匆去了大理寺,在核对罪行时,却有两份不同的罪行书,上面写的罪行都是一样的,但是说法不同。 “这份拿出去你就算花了钱,贺兰珏的官职也得掉半级。”那人点了点另一份,那份的罪行书的罪行就被润色得很好,“交哪份你自己定。” 贺云景拳头紧了紧,交了钱,选了润色过的那份。 那人收了钱道:“去牢里接人吧。” “我姐姐。” “她会一起被放出来,但无需我多说,你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我知道。” 于是,贺云景带着贺兰珏和贺朝妤从牢里出来了。 贺家劫后余生,贺父忙吩咐厨房为二人准备吃食。 就在贺家准备吃晚饭的时候,楚州的许明棠也正在参加一场宴席。 她这几日赴了三家宴,那些邀她的人意思很明显,想打听她来做什么,也想看看有没有合作机会。 许明棠大大方方地说了自己的来意,她有好的蚕种,想寻精通养蚕缫丝的人。 这事放到楚州来讲,是容易事也是难事。 楚州是丝绸之州,会养蚕缫丝的人遍地都是,但精通此道的人早早地被各大丝绸商贾垄断。 知道许明棠的来意,所有人都看紧了自家的养蚕农。 这次邀宴的主家姓叶,叫叶秋梧,楚州有名的丝绸大商,她喝着酒和许明棠道:“明棠妹子,我看你面善,实话与你说,这养蚕农啊,你可不好寻。” “合作呢?”许明棠问。 “哈哈合作?”叶秋梧笑了,“我自己雇人一年能挣千八百两银子,合作还得分钱给别人,一年才落得几个钱?” “我能让你一年挣的翻番也不合作吗?” 叶秋梧喝酒的动作一顿,目光在许明棠脸上来回打量,随后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摇摇头道:“今夜喝了酒,我不与你说生意的事,明日,明日我再寻你正经说。” “许某也正有此意。”目前看来,只有叶秋梧比较合她的眼。 两人合了眼缘,叶秋梧高兴地劝酒:“哈哈哈哈,来,喝酒,这可是好酒,一般人我都不拿出来。” 酒至中场,叶秋梧笑得暧昧道:“明棠才来楚州没几天,怕是还没来得及去柳巷看看吧。” “是没来得及。”许明棠道,她虽偶尔有欲望,但对男人还是有要求的,她并不打算去那些地方。 不料叶秋梧道:“没事,我这有比柳巷更好的。”说罢,她拍拍手,有五个男子从外走进来。 无一不是五官俊美,身材出色的美男子。 “明棠你先挑,他们可都比柳巷那些强得多。”叶秋梧道。 盛情难却,许明棠便随手指了一个,那男子便乖巧地坐到许明棠身边。 叶秋梧也揽了一个,没多大会儿,就坐在了男子的大腿上,继续与许明棠说话。 许明棠身边的男子觑着许明棠的模样,脸红地也小心地把手要往许明棠腰上搭,不过叫许明棠按住了手,“倒酒就是,无需你做别的。” 那男子有些失望地收回手,倒酒时有意无意地向许明棠展示自己的身材,期待许明棠能心动一二。 但很可惜,面前的女子都不怎么看他,完全无视他,男子郁闷地抿唇。 酒至下半场,许明棠见叶秋梧醉了,也不欲久留,起身告辞。 叶秋梧忙拦住道:“今日夜色已晚,明棠喝了不少酒,不若在我这歇着,你要是觉得这个不满意,我另外叫两个人伺候你。” 许明棠摇头:“不必麻烦,有马车在外等我。” “但我这酒,后劲可大着呢,你还是歇下得好。”叶秋梧这样说。 许明棠在这时以为她说的是酒的度数,便笑道:“我的酒量也还不错。” 见许明棠执意不留宿,叶秋梧也不再劝,叫刚才的男子送她出去,“我喝得多了,就不送你了,明棠你回去也得散散酒才是。” “明棠记着了,多谢叶掌柜招待。” 道了谢,许明棠往外走,走至门口时,脚步有些虚浮,身旁的男子连忙扶上她,“小姐,小心。” 许明棠也没拒绝,感觉酒的后劲的确是一点点涌上来了。 “主家。” 宋星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忙接过她,将她送上马车。 等回到了客栈,许明棠身体发热地半靠在床上时,终于明白过来,叶秋梧说的后劲有些大是什么意思了…… 第104章 第104章喝醉酒的人是不讲道理…… 许明棠暗骂叶秋梧,怪不得她当时对她说回去要散散酒,还硬要留人伺候她。 现在她身上燥热,内里空虚,是真得叫个人才行。 许明棠从药箱里翻出清凉丸吃了一颗,凉意顺着食道入腹但不解根本,平缓一刻之后,酒的后劲涌来,冷热交夹更加难受。 她拿过床边外衫,正打算下床,听到有人敲门。 “进来。” 是柳白余。 他手里端着托盘,见许明棠拿外衫的模样,问道:“东家这么晚还要出门吗?” 许明棠将外衫穿上,应道:“嗯。” 柳白余垂眸抿唇,喝了酒,大半夜还要出门,这种时候,会开门接客的只有一个地方。 他想劝许明棠,太晚了,而且她还喝了这么多酒,但想了想自己的身份还是没说出口,只说:“我煮了醒酒汤,东家先喝一点?” 许明棠应言从下床,才走了两步,脚步就有些酸软无力,伸手去抓一旁的床柱,一只温热的手更快地抓住了她。 本离她有几步远的柳白余已经快步走到她身边,担心地看着她:“东家,你没事吧?” “没事,喝多了没站稳。” 两人肌肤相触,许明棠觉得柳白余的手凉凉的很舒服。 “我扶你。”柳白余克制地抓住许明棠的手,将她扶到桌边坐下。 许明棠端起醒酒汤喝了大半碗,定一定神,脑海已经清醒很多,身上还是燥。热。 她站起身道:“谢谢白余哥了,你早点休息。” 还没等她再走两步,手腕就被宽大手掌抓住,“东家是要去柳巷吗?” 许明棠回身低头看他,语气没什么起伏:“是啊。” 她说完,想抽出自己的手腕,手却被那只手掌带着向前,直到碰到温热。结实的胸膛。 许明棠眼眸微动。 柳白余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大胆的行为了。 但这一次他更加谨慎。 他看着许明棠,确认她没有露出厌恶的神色,方轻声道:“太晚了,我……伺候东家吧。”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沉寂。 柳白余望着许明棠,握着她的手掌,将自己的外衫脱去,交领的白色亵衣已经能隐隐窥见肌肉分明的胸膛轮廓。 在手指碰到亵衣的时候,许明棠手顿了一下,眼底有一丝迟疑,她实在不是很想和合作伙伴发生关系,会影响她后面的生意判断。 犹疑间,指尖已经被人略微强硬地放到了鼓起的胸膛上。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柳白余身体微颤。 许明棠记得这个手感,甚至在碰到的时候还有一丝怀念涌上来。 都已经这样了,再说别的就有些矫情了。 而且许明棠确实觉得,眼下的最优解反倒是柳白余,反正,他愿意,而且伺候人的水平还不错。 指尖又动了一下,柳白余敏锐地感知到许明棠的态度软化,另一只手大胆地揽上她的腰,叫许明棠坐到他的腿上。 让她的手更方便地碰到自己。 “你身上好烫。”柳白余哑声道,刚刚他就发现了,许明棠身上的温度很高。 “不知道叶秋梧给喝的什么酒……别动,让我咬一口。”许明棠的脸贴在柳白余的胸膛上,触碰到比自己温度低的身体,许明棠一下子觉得舒爽很多。 第124章 柳白余身上有一股皂角的香味,很怡人。 许明棠坐在柳白余怀中,张口咬上了面前的馒头。 头顶有闷哼声响起。 不光手感很好,口感也很好,她的腰肢动了动。 立时感觉馒头绷紧了。 这口感好熟悉啊,她怎么感觉像之前咬过一样?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很快就没空去在意,埋进了馒头里。 柳白余手指有粗茧,平日看着不太明显,在这种时候就很明显了。 许明棠有些坐不住地要往下滑。 柳白余的手往下托了一点,叫她坐稳。 谁料到许明棠坐稳之后就开始“胡作非为”了,柳白余的额角渗出一点细汗,“东家……” 他想说再咬就要肿了,但许明棠喜欢,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身体比思想更诚实地迎合她。 桌边的凳子到底是太小了。 柳白余托抱着许明棠走到了床边。 才坐下来,就被身上的女子压在床上。 衣物似乎叫她格外不喜,柳白余从善如流地解开自己的衣带。 有带着露水的花朵蹭他,让柳白余又起一身汗,他喘着气,仰躺在床上,鬓发微湿,肌肉绷紧,又带着些隐忍的神色。 在许明棠看来,实在是秀色可餐。 于是她低头和柳白余接了个吻。 柳白余绷得更紧了些,紧实的肌肉轮廓更加清晰。 胸前忽被拍了一下,听到许明棠含糊着不满道:“软一点。” 硬邦邦的身体趴着不太舒服。 喝醉酒的人是不讲道理的。 柳白余喘着气放松身体肌肉。 许明棠一点也不知道柳白余的艰辛,只遵循自己的意愿。 她的脸颊晕着醉酒后的红霞,柔软的发丝披散在肩后,浅珀色的眼眸比平日更蛊惑人心。 柳白余仰头望着许明棠,眼中的爱慕在此刻终于遮掩不住地倾泻而出。 许明棠拧着眉,酒意上头,头脑难得有些不清醒,所有行为都随着性子来,不多时,许明棠软了腰身,脑袋无力地靠在柳白余的肩膀上。 柳白余手指轻柔地帮她按着。 她有点累,不想说话,指尖动了动,看了柳白余一眼,无声明示。 柳白余呼吸一滞,喉结滚动,听从许明棠的吩咐。 但是,柳白余到底是头一回。 “你……”许明棠一口咬在他的肩上,有些东西实在过分……! 柳白余任由她泄愤,动作却不似面上那般平静。 原本是许明棠压着他,不知何时,成了柳白余覆于许明棠之上。 夜很漫长…… …… 许明棠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刚亮,她觉得她都没睡多久。 实际上她也没睡很久,多年来的生物钟让她自发醒了。 她坐起身,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床单被褥都是干净的,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也是干爽的,身上还穿着干净的亵衣。 要不是腰腿处的异样感觉,她都怀疑是不是做了场春梦。 昨夜的酒后劲实在太大,许明棠揉着脑袋重新躺了回去,腰身酸胀得厉害。 都怪昨晚上那个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柳白余。 许明棠径自把责任都推到柳白余身上,对于自己昨夜里的恶劣行为绝口不提。 和观月,和贺云景,甚至是谢青河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主动权都在她,她愿意就继续下去,她不愿意了就立刻抽身,那几个男人谁也不敢说什么。 但是这个柳白余…… 昨夜竟生生拉着她做了两个多时辰,腰差点没折在他身上。 虽然,醉酒的她也占了一小部分原因,总在柳白余停下来之后去撩拨他,但谁叫他胸肌那么大的…… 说实话,手感是真的好,许明棠指尖动了动,有些不解,怎么能有男人能这么大呢? 不过胸大,那处也…… 一想到这,许明棠默默扶着腰,气闷地翻过身睡了。 回笼觉睡了半个多时辰,许明棠就醒了。 正好听见宋星来敲门,“主家?” “一会儿就来。”许明棠道。 得了房中人的声音,宋星放心地下去和其他人一道吃早饭了。 “大概是昨晚喝多了酒吧,主家还是头一回这个点还没起呢!”宋星说道,“不过刚才我去问过了,主家已经醒了,一会儿就来了,不过嗓子听起来有点哑。” 柳白余听言,站起身道:“我去借下厨房给东家炖个梨汤。” 这话没人起疑,柳白余平日惯来是这样周到的,而且之前还总是给许明棠炖汤,大家也就默认了柳白余的行为。 柳白余离开时,他们还在讨论许明棠喝酒的事情。 “哼!可不能叫她这样没节制地喝酒!”小梨咬着饼叉腰道,“酒味臭死了。” “谈生意嘛,”宋星很理解,“主家已经很克制了,极少喝多呢!”她跟着主家这么久也就一两回喝多。 柳白余端着炖梨汤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许明棠正坐在桌子前吃早饭。 她似有所感朝柳白余的方向地抬起头,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柳白余心知许明棠恼了自己,走上前,把梨汤放下,“东家等下喝点吧。” “嗯。”许明棠冷淡地应了一声。 小梨很满意,对待男人嘛,就得冷淡些才好。 梨汤许明棠是喝了的,但她不和柳白余讲话。 柳玉姝看出些不对劲,小声问他哥:“哥哥,你做什么惹明棠姐生气了吗?她好像都不怎么和你说话了。” 柳白余也只能答:“没有,东家很忙。” “确实。”这几日他们倒是没什么事情,被带着在楚州各处游逛,但许明棠却有忙不完的事,还有赴不完的宴。 这不,刚刚又接到两张请帖。 等下她还要和昨日约的叶家掌柜聊事情。 每日他们也只能早上匆忙和许明棠见一面,然后许明棠就带着宋星各家赴宴了,今日也不外乎如此。 许明棠吃过早饭就出去见叶秋梧了。 叶秋梧是情场老手了,一眼看出许明棠面带春意,滋润得很好的模样,暧昧地朝她笑道:“怎么样,我那酒不错吧!” 许明棠只能委婉道:“后劲实在大了些。” 叶秋梧摊手道:“我都很你说了后劲大让你留下,你不听,非得回去。”随即她上下一扫许明棠,“不过,许掌柜后院的人实力看起来不错啊,怪不得看不上我安排的呢。” 许明棠无意再与她说这些风花雪月,道:“叶掌柜,咱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第105章 第105章东家自始至终是我唯一…… 叶秋梧一哂:“行啊,谈正事,明棠打算怎么合作?要我出些什么?”她语气戏谑,说得漫不经心。 “我要你手底下所有的养蚕 农。” 叶秋梧噗嗤笑了声,“明棠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吃得下吗?” 许明棠不理会她的嘲讽:“你知道的,我在赴你的宴之前,去过叶天璇和程允的场子了。” “但我并没有和她们两个商谈过关于合作的事情。为什么我会选择实力远不如她们的你合作呢?” 叶秋梧听着许明棠说的话,一点也没觉得高兴,反而眼中闪过怒意:“许掌柜未免也太过放肆了吧!” 她叶秋梧是不如叶天璇和赵允,但楚州的人高低会给她点面子,从无人当着她面说过这种话,如今被许明棠一个外州人直接说破,心头恼火。 许明棠淡定道:“我不说就不存在了吗?叶掌柜要一辈子都在那两人之下吗?楚州还有个谢家呢!” 无论叶家赵家如何争夺市场,谢家永远稳稳居于她们之上,因为谢家是皇商,做得是皇室生意,每年光是只供皇室的几百匹月华锦就足以抵过她们一年的收益了。 虽然许明棠说得唬人,但叶秋梧也不是黄毛丫头,“你一个对丝绸半点不懂的人,能做出什么东西来?” “我是不懂丝绸,也不懂养蚕,但是你懂啊。”许明棠说得理所当然。 许明棠从荷包里拿出那袋任务获得的蚕种,“我得了袋蚕种,这个月开始孵化,顺利的话十月之前能得蚕丝,春蚕的季节过了,谁又说得准秋蚕的丝好不好?” 叶秋梧仔细看了眼那袋蚕种,以她多年看蚕的经验,那袋蚕种是好种,可是,她皱眉:“然后冬日卖丝绸?” 冬日买丝绸的人少,一是价格高,二是颜色没有春夏来得鲜亮,三是都知道春蚕丝才是最好的。 她不认为冬日卖丝绸料子是个好选择。 “你卖了这么多年的丝绸料子是卖过叶天璇了?还是卖过程允了?”许明棠问。 叶秋梧一噎,问她:“那你拿了蚕丝做什么?” “我当然是做——”许明棠话音停住,看了叶秋梧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第125章 叶秋梧又是一梗,这许明棠真气人。 “不是合作吗?”叶秋梧说。 “那叶掌柜和我谈吗?”许明棠好整以暇地望她。 叶秋梧再次犹豫了,她早在前几年,就与上头压着她的两家斗过了,可无论是纺织技术还是染色技术都不如那两家,年年都没比过。 再这样下去,她叶秋梧的生意就要被其他几家瓜分殆尽了。 如今来了个外州人,气势汹汹想闯进楚州的蚕丝生意,偏偏她还就有一袋好蚕种,而且看起来胸有成竹。 想到许明棠在洛州弄得风生水起的商区,叶秋梧一咬牙:“谈啊,当然谈!” …… 叶秋梧的同意在许明棠意料之中,她是三家里最年轻的那个,也是最不服输的那个。 当然也是最弱小的那个。 这样的人最好拿捏。 许明棠把蚕种交给叶秋梧,叶秋梧当即派了人手孵养,得抢在桑树叶落之前把茧养出来。 蚕种的事情落实之后,许明棠留了两个伙计在叶家,计划离开楚州的事宜,待十月份茧成再来一次楚州。 但是回去的路线许明棠不打算走水路了,她有谢青河给的十余辆车马,想从其他州过一趟,一来看看其他州镇的情况,二来收一些当地特产带回去售卖。 她看着地图在选路线,地图上忽有一只手指点上,“江州盛产果酒,果干,良州的茶叶和香料远近闻名,元州的皮毛……” 柳白余的手指点过去,将附近几个州的情况向许明棠一一阐述。 许明棠略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娘以前也是做行商的,听得多了就记下了。”柳白余温声道。 “原来是这样。”许明棠见柳白余知道得多,将昨夜的“仇怨”搁置一旁,和他讨论了一下回洛州的路线,最后定下路线之后,坐下喝了口柳白余端来的茶,方觉得腰身疲累。 柳白余的手掌贴了上去:“我帮东家按按?” 虽是问话,但手已经在按揉了,他的手掌很大,带着一点温度,按在腰身上很舒服,许明棠忙了一天,一时犯了懒,见他这样识相,不再与他计较昨晚的事情。 柳白余坐下,将许明棠抱到怀中,用掌根一下一下得帮她揉按肩背腰身。 许明棠懒洋洋地趴在他身上,脸颊贴着软弹结实的胸膛,眼眸半阖,被按得昏昏欲睡。 柳白余垂眸望着怀里的女子,眼底有幽深闪过。 “白余哥……”怀中人出声。 柳白余的手微顿,复而继续:“东家?” “你有更好的选择……”许明棠静下来之后,觉得自己昨晚要了柳白余这件事还是禽兽了点,人家兄妹日子过得本就艰难了,她还…… 但也是柳白余自己主动在先。许明棠暗想。 沉默一瞬,头顶上有声音道:“东家自始至终是我唯一的选择。” 许明棠睁开眼睛,仰头去看柳白余,后者俯下身吻了吻她的唇,“东家睡吧,我会帮东家收拾好。” 柳白余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许明棠陷入梦乡之前,脑海里一直在想,是哪里不一样了? 怀中的人呼吸逐渐变得平缓,柳白余静静抱着她坐了一会儿,方才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薄被后,抚了抚她的发丝。 我会帮你的。柳白余在心底说道。 …… 对于许明棠最终选择和叶秋梧合作这件事,楚州其他商户只当看个热闹。 许明棠她们不了解,叶秋梧她们还能不了解吗,缫丝染色技术都比不上她们,蹦跶不出什么水花。 倒是可以向许明棠那里打听打听她那商区是不是能租个铺位来。 许明棠出乎意料的好说话,敞亮的把商区还剩的铺位告诉他们,并随时欢迎她们前往她的商区看看行情,她离开楚州之前也大批量买了很多楚州的丝绸,或卖或穿都是极好的选择。 马匹拉着货车,一行人离开楚州。 回去的路线从会经过良州、元州,都是从官道上走的,虽然要缴些过道费用,但安全。 九月初,他们带着载得满满当当的十余辆马车回到洛州。 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在许明棠的预计范围之内。 回到洛州时,许明棠也没松懈,一堆事情等着她去做,她先叫了商区的伙计把货物整理归类,拟定价格,准备上店铺售卖。 又去查看店铺的账本,巡店观望店铺的生意。 没等巡完店,柳潇柳湘姐妹就怒气冲冲地找来了,“许明棠,为何八月的利只有二两银子?!” “是啊!酒楼里人来人往的,怎么可能只赚了这么一点!” “酒楼掌柜没给你们看账单吗?”许明棠不慌不忙道。 “别拿那些糊弄我们!你每日成本几两银子,只赚几十文钱,说出去谁信啊!就是拿的假账欺骗我们!把店铺还给我们!”柳潇厉声说道。 “柳掌柜,我们是签了契书的,你要不再好好看看契书上怎么写的?” 柳潇见许明棠的模样要是再不知道自己被骗了,就当真是白活了,她伸手要抓过许明棠的衣领,却半路被人截下,当看见来人是谁时,柳潇迟疑了一下,“你是……柳白余?” “明棠姐!”柳玉姝也赶了过来。 “好哇!”柳湘一看到柳玉姝登时大叫道,“柳白余柳玉姝!原来是你们两个在背后搞鬼!你们竟然帮着外人骗自家人!” “胳膊肘往外拐!一对没心没肺的杂种!”柳潇骂道。 柳玉姝听言,面色气得涨红,拳头都已经举起来了,但被柳白余按下,他站在柳玉姝和许明棠身前,面对柳潇姐妹道:“当初,你们如何从我这骗走店契银两的事情需要我帮你们回忆一遍吗?” 柳湘马上嚷嚷道:“什么骗?!谁骗了,当初我们姐妹是看你们兄妹年纪小,好心替你们分担压力!你们呢!你们现 在却伙同外人骗自家亲姨!真是好心没好报!” “白余,玉姝,这其中你们肯定是误会了。”柳潇看着两人正色道,“眼前先把店契从外人手里收回来,再听我和你们解释。” 柳玉姝早就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她肃声道:“没什么误会的,你们就是趁我爹重病欺骗我哥,店契本就不该是你们的!” 柳湘反驳道:“什么不该是我们的!你娘死了,这店契怎么会没有我们的份呢!如今你伙同外人从我们手上骗去,不怕我去官府告你吗!你的秀才身份还想不想要了?!” “我——”柳玉姝宁愿不要秀才身份,也不想叫眼前柳氏姐妹得意。 许明棠站出来道:“柳掌柜,你这话说得多难听,什么骗不骗的,我们当初可是正经的签了契书的,而我也履行了契书上约定的条例,何来欺骗一说?” “你就当真不怕我们去告官吗!”柳潇语含威胁,“进了官府,要是被查出你的账本作假,你可是要吃牢饭的!” 许明棠盯着柳潇,一字一句道:“柳掌柜,我做生意从不作假。” 柳潇指着许明棠,“好,好!你嘴硬!你等着官府来抓你吧!” “柳湘,我们走!” 柳氏姐妹怒气冲冲地来,怒气冲冲地走,走的方向是往官府的方向。 “明棠姐,不会有事吧!”柳玉姝有些不放心,“别因为我们牵扯你了。” “问你哥哥呀。”许明棠朝柳白余扬扬下巴。 柳玉姝不明所以地去看柳白余,却见他沉稳地点头:“放心,不会有事的。” 许明棠在一旁看着说话的柳白余,指尖摸了摸下巴,聪明的男人魅力果然更大一些。 第106章 第106章柳氏姐妹把许明棠告上…… 巡完店的许明棠回到家刚进房就有一道黑影扑来,她下意识一脚踹开。 那人被踹倒在地,语气幽怨又不敢置信:“一见面你就打我?” 许明棠这才看清,原来是谢青河,才十来天不见,只见他眼下青黑,眼眸泛着红血丝,似乎还瘦了点,五官的轮廓线比之前更加明显,显得面容有几分凌厉。 他盯着许明棠的目光气恼中又带着渴望,一副饿死鬼的模样。 “谁让你不经过我允许进我房间的?”许明棠淡声道。 “我不进你房间进哪?”谢青河站起身,又往许明棠面前凑,“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好饿……” 许明棠走得这些天他度日如年,每一天吃再多东西都吃不饱,许明棠这个名字一天被他念了数千遍。 当得知她回来的时候,他以为她会先回家,便早早的在她房里等她,谁料竟等到她半夜才归。 “谢大公子饿了该去食肆。”许明棠从衣柜里拿衣服,准备去沐浴。 一只手撑在衣柜上,将许明棠半环进自己的臂弯中,谢青河不错眼地盯着她:“你明知道我想吃什么?” 许明棠忙了一天,不想应付谢青河,反倒有些怀念起柳白余的按摩技术,她没什么情绪道:“你想吃什么?我就得给你吗?让开。” 第126章 “你!”谢青河生气却也没漏过许明棠一瞬间的走神,语气里带着自己也没察觉出的嫉妒问:“你刚才在想谁?” “和你没关系。”许明棠不欲和他多说,直接拎着他的衣领不顾谢青河的挣扎,把他从窗口丢出去了。 砰一声把窗户关上。 “许明棠?”房外传来小梨疑惑的声音,“你房间里在干嘛?” 许明棠打开门看见门口的小梨,扬了扬手上的衣服:“没做什么,拿衣服洗澡。” 小梨的目光在许明棠房间里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然后催她:“你快去洗澡吧,都这么晚了还不睡!尽让人不省心。” 许明棠噗嗤一声笑出来,揉了揉小梨的脑袋,“知道了,你也早点睡。” 小梨颇为正经地点头,“我知道。” 她应完转身回自己的房间,走到半路上,见到廊柱旁站了一个人,脚步一顿,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才小声地喊了一句:“青河大人,你怎么来了?” “许明棠她去楚州,有遇见什么人吗?”谢青河顿了顿,又补充,“男人。” “男人?”小梨回想了一下,“没有啊,赴过几次宴,但每晚都回来了,也没去柳巷那些地方。谈生意的也都是和女子……怎么了?” 小梨疑心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地方,叫一些男子有了可乘之机。 谢青河摇头:“没什么” 如果不是在楚州看上什么男子,难不成还记得观月和贺云景那两个人? 观月无需他操心,就是那个贺云景…… 谢青河眼皮垂下,闪过思索之色。 半晌之后。 好饿…… 但许明棠的房间门窗紧闭,谢青河满脸郁色。 …… 一大早,就有官府来传唤许明棠。 柳氏姐妹把许明棠告上公堂了。 许明棠去官府的路上时,街道上人来人往分外激动,口中都喊着:“放榜了放榜了!” 乡试放榜了! 不过这与许明棠关系不大。 她从容走进官府,抬眼看见刺史大人蒋修宁端坐公堂之上。 本来这点小事无需蒋修宁出面,不过,被告是许明棠,她不得不看看究竟。 威武镇堂声之后。 柳氏姐妹率先说了报官原因,她们认为许明棠账本造假,欺诈她们店铺。 蒋修宁道:“许明棠,你可有辩驳?” 许明棠抬头高声道:“大人,许某做生意从不欺诈,店铺账本干干净净,大人自可派人查验。” “既然如此,就查查吧。”蒋修宁派人去传许明棠名下店铺掌柜带账本前来对峙。 片刻后,各店铺掌柜带着账本前来,蒋修宁一一翻看之后,也有些惊讶,“你这些酒楼每个月只赚这些?” 每个月赚的除去成本和必要损耗,竟不到十两银子。 柳潇立刻喊道:“大人明察啊!她那酒楼日日宾客满座,怎么可能每个月只赚几两银子!” “是,因为用的食材都是最好的,成本价格就昂贵了些。” 柳湘大喊道:“什么昂贵?就是欺骗!什么米要花百文才得一斤?又是什么肉得要几百文一斤?这不是明显造假吗!” 啪! 镇堂木一响,“肃静。” “许明棠你对此有什么辩解的?” “进食材的商铺就在府州,商铺不光卖给我,也卖货给别人,就是要这个价格!” 蒋修宁一思索,吩咐衙役:“去,把食材铺的掌柜传唤来。” 又过片刻,柳白余被衙役带进来。 一看到柳白余,柳湘破口大骂,“柳白余,你这个杂种!竟帮着外人!” 镇堂木又响一声,蒋修宁沉声皱眉道:“若再扰乱公堂,就拖出去打五个板子!” 柳湘立刻闭嘴。 柳白余将管理的店铺账本也交了上去,“食材是从云山镇进的,米粮皆是上品,肉食菜果也都是精品,草民带了些米粮给大人分辨。” 他显然是有备而来,将一小袋米和小麦面粉给呈上,给蒋修宁看,“货商也从我这进 货,都是这个价格,并未有所欺骗。” 蒋修宁一看那些米和面粉,就知柳白余没说谎,米粒白净剔透,没有杂质,面粉也比寻常见到的精细,还散发着小麦的香气,价格昂贵确实没什么可指摘的。 而且,别人定的价格,一个愿意卖一个愿意买,并无错处。 更别提账本上还有售卖给其他货商记录,账目都对得上,如何判断,一目了然。 蒋修宁镇堂木一拍,“账本证据都在这里,被告并无欺骗行为,原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可是,我们将铺面给她是信任她,如今一个月店铺分给我们的不到一两银钱,而我们此前经营店铺每月都能有十余两的利润,求大人做主,解了我和许明棠之间的契书!”柳潇伏地道。 “对对!”柳湘应和。 “你说有十余两,证据呢?” 柳潇朝许明棠挑衅一笑,高声道:“当然有证据,这是原先几家店铺的账本,请大人过目。” 几本厚厚的账本呈上去,前面几个月的盈利确实如柳潇所说,每月能盈利十余两。 “大人,做生意这种事,这个月赚的少点,下个月赚的多一点都是正常的,这才两个月,上个月我的店铺挣了那么多怎么不见她们来说呢!”许明棠慢悠悠地说。 “许明棠,你不要再花言巧语了!”柳潇道。 这时,外头鸣冤鼓又敲响了。 有衙役进来禀报:“大人是柳玉姝,她要告柳氏姐妹骗她家产。 堂上众人一顿,柳潇姐妹脸色剧变。 蒋修宁看了眼许明棠,觉得事情未免也太凑巧了,“先叫进来。” 柳玉姝扶着柳父从外面走进来。 原告变被告。 原来的被告许明棠喜获第一排最佳视角。 柳玉姝站定,拱手道:“大人,我要告柳潇柳湘姐妹五年前趁我母亲过世之际,骗取我家中财产。” “柳玉姝,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偷不偷的!” “谁和你是一家人?!”柳玉姝厉声反驳,“趁我娘过世,爹病重,欺我兄妹年纪小,骗取我娘留下的店铺银钱,这是家人会做的事情吗?!” “柳玉姝,你可有证据?”蒋修宁问。 柳玉姝道:“证据就是大人面前的那摞账本,账本上的缴税据条和记账字迹,这些都能证明府州的七家铺面的掌柜以前是我娘,但我娘离世之后,柳潇等人花言巧语骗取店契,从此店铺便易了主。” 店铺账本一直都是店铺最重要的东西,是轻易不能更换的。 柳潇强作镇定道:“那是你娘留给我们姐妹的。” “绝无此事!”柳父矢口否认,“大人明察,我妻主从未有过这等想法。” 柳玉姝也道:“大人,她在公堂之上还敢撒谎,我有往日店铺的伙计可为我作证,我娘多次斥责她们姐妹不思进取投机取巧,也从未说过什么将铺面留给她们姐妹二人!何况,我娘有我有我哥哥,还有我爹,家中人都在,怎么会将铺面银钱全都给远亲!” 蒋修宁翻看完账本,又叫人传唤了证人,多番听取证词之后,去看柳潇柳湘姐妹:“你们说店钱财是逝者留给你们的,你们可有证据?” “我们……我、我们……”柳潇柳湘姐妹傻了眼,当日骗取店铺之后,她们仗着人多势众趁机接管了柳家,又用他们父亲病重威胁,让他们无法反抗,甚至将他们逼出洛州。 本以为从此高枕无忧,哪知道,五年后,他们竟然回来了,还上官府告她们。 蒋修宁为官多年,眼前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拍响惊堂木,肃声道:“被告柳氏,可有证据?” 柳潇还想挣扎一下,却听蒋修宁道:“公堂之人,任何人若有虚言,按律处置。” 柳玉姝拱手躬身,字句清晰道:“草民以举人身份担保,草民所说绝无虚言。” “举、举人?”柳潇愣住,她中举了? 举人可就和她们这种平民已经不一样了,自带了半个官身,怪不得她刚才见到刺史大人没跪。 柳湘先软了腿脚:“大人,是我们一时受利益蒙蔽,大人饶命啊我知错了!” 柳潇也瘫倒在地,面目呆滞,完了。 二人认罪,之后的事情也好办了。 签字画押。 按照律例,柳氏姐妹被暂且收押,家产查清后退还柳玉姝,当然铺面的归属也自然与她们无关,至于归谁……柳玉姝道:“我和许掌柜私下自可商议,不叫大人为难。” 许明棠也点了头。 既然她们能商量,蒋修宁也省得费心。 柳玉姝兄妹和许明棠离开官府时,天色都暗下来了。 今日这官司打了一整天。 几人都是饥肠辘辘。 许明棠道:“走吧,请各位吃个便饭,在你们柳家失而复得的铺面里。” 第127章 “许掌柜!”柳父喊住许明棠。 许明棠转身看他,却见他膝盖弯曲,竟跪了下来。 许明棠伸手去托了一把,将人扶起,柳父泪眼滂沱:“多谢许掌柜,您的大恩大德柳家铭记一辈子!” 柳玉姝也朝许明棠作揖:“谢谢明棠姐!”若不是许明棠,她现在可能都还在和哥哥在镇上卖烧饼,日日担心着父亲的病。 “无需言谢,伯父的儿女也很争气呢!”许明棠去看柳玉姝,“还没恭喜你呢,中举了?” “嗯!”柳玉姝面对许明棠时有些羞赧,但还是掩不住骄傲道,“运气好,中了解元。” 许明棠自是知道这解元的含金量,颇有些讶异,夸道:“了不起啊,柳解元,双喜临门,更得好好去吃一顿了,走吧。” 柳玉姝扶着柳父走在前头,许明棠看了眼柳白余,弯眉笑道:“恭喜!” 柳白余眼底映着许明棠的笑,温声回道:“同喜。” 第107章 第107章明棠她不理我了,我做…… 大家一块在酒楼吃完饭,柳玉姝左边看了看许明棠,右边看了看她哥,于是,和对面的她爹道:“爹,我和你先回去吧,哥哥应该还要和明棠姐谈铺子的事。” “诶诶!好!”柳父觉得自己女儿说得很对,还对柳白余叮嘱:“可莫要让许掌柜难做。” “我知道的,爹。” 待两人走后,许明棠支着下巴看柳白余道:“你要怎么和我谈铺子?” 没了柳父,柳白余落座时离许明棠近了很多,为她倒了杯清茶漱口,道:“按照东家和她们签的契书再签一份吧。” 许明棠端着杯子没喝,闻言扬眉道:“和柳潇她们一样的?她们可是只拿到了每个月的一成利。” “那我也只要一成利。” 许明棠歪头去看柳白余,忽然觉得越来越有点看不懂柳白余了,“你图什么?” 柳白余也给自己倒了杯清茶漱口,他喝下之后道:“玉姝明年年初要进京赶考,届时我也许会跟着一道去,没有时间管理铺子,况且我拿着铺子并不懂如何经营,不如就交给东家,毕竟东家助我良多。” 许明棠点头:“那就立契书吧。” 既然他不要,那她拿着正好,反正商区的几个铺子也在他的手下经营,他吃不了亏。 酒楼谈完铺面的事,柳白余道:“我送东家回去吧。” “不用,我又没喝酒,这点路指不上——”许明棠话语停住,目光看向自己腰间的那只手。 柳白余把人往怀里揽了揽:“我想送,东家给个机会吧。” 挨着结实的胸膛,许明棠暗想:嘶,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许明棠打量的目光在柳白余脸上,见他目光沉着,神色自若…… 耳廓却带着红。 好像又没有哪里不一样。 “走吧。” 许明棠回的是府州的住宅,离酒楼很近,两人走在街道上其实都没怎么说话,柳白余把她送到门口便止了步,“东家,好好休息。” “嗯。” 待许明棠进了宅门,柳白余偏头看了一眼宅院旁无人的街巷,收回目光,往家中走去。 经过一个人少的街道时,他停下脚步,“你跟着我做什么?” 背后脚步声靠近:“柳白余……” 柳白余转身看向来人,面前男子戴着帷帽,瘦了很多,风吹起帷帽的纱能看见他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像是大病过一场。 任谁都惊讶往日府州出了名的月中仙子怎么成了这等模样。 “柳白余……”观月取下帷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柳白余,他说,“你知道了是不是?” 柳白余唇微抿没有回答。 观月立刻就道:“你知道了!”他像是获得了什么救命稻草,去拉柳白余的衣袖,眼眶红得要滴血地哀求:“哥,你帮帮我!求你,求你帮帮我!明棠她不理我了……我做错了事情,她不理我了怎么办啊哥……” 他的话语满是痛苦迷茫,许明棠真的不要他了。 柳白余叹了口气,“你知道了,就该退出这里,不该再在这里纠缠。” 观月表情一变,眼眸瞬间变得凶狠偏执,他道:“我不要!”他又狐疑地去看柳白余:“哥知道了为什么也不退出?哥……也喜欢明棠是不是!” 柳白余没有接观月的最后一句话,只说:“我要帮她。” “帮她?”观月一怔,迟疑道,“她也是……” 柳白余没有回答,但观月何等聪明,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他几乎没有思考道:“我,我也帮她,我也帮她!哥,我要怎么做?” “我没有牵挂,你不一样,有人在等你回去。” 观月听言,脑袋半耷着,泪水失控地落下,他捂着心脏苦涩道:“可是我这里疼啊哥,我不可能回去的,我快活不下去了……” 他身体摇摇晃晃地支撑不住,靠在墙上,状态极差,却极为执拗:“哥,我不和你抢,我只要一点,一点点,她别讨厌我,我不能失去她……” “这里很危险,你应该回去。”柳白余再次劝道。 “我不!”观月眉头一拧,虚弱的面上止不住狠意道,“哥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就是,我绝对不会退出这个——” 柳白余眉眼一凝,手掌捂住观月的口鼻,喝令道:“噤声!” 良久,柳白余的手缓缓放下,观月面上还带着余悸,他哑声道:“谢谢。” 这两人都知道有些禁忌不可以说出口,是规则。 观月疲惫地闭了闭眼,他自诩聪明却总是做蠢事,涩声道:“我不打扰她,我会帮她,哥,你帮帮我……” “你身体很差,回去养好。” 观月听出柳白余语气中的变化,欣喜道:“哥,你——” 柳白余叹了口气,心知是无法劝动观月了,于是轻声地说了一句:“小心谢青河和许梨。” 谢青河就算柳白余不说观月也知道,但听到许梨,眼中闪过惊讶,他从没在意过那个女孩。 观月扶着墙,缓缓走回月桥仙,脑海里满是混乱杂序,唯有一个念头是坚定的,帮助许明棠。 倾其所有地帮助她。 …… 谢青河正在许明棠房间里,忽然收到系统提醒数据,他点开数据查看。 查看数据导致他没有在许明棠进房的第一时间扑倒她。 在听到开门声时,谢青河迅速关闭面板,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异常数据被自动修复。 “你怎么又过来了?”许明棠心情还不错,坐到桌边支着脑袋看他。 谢青河已经饿了快一个月了,他盯着许明棠的嘴唇,眼睛都在冒绿光了,他控制不住地走到许明棠面前:“好饿……” 即便许明棠现在身上没有散发食物的香气,但是,谢青河都已经能想象出美味了,只需要吃她的那处,叫她高兴了,食物就会变得好吃。 许明棠一根手指抵在他的额前,让他无法再靠近分毫,“你这异食癖的症状怎么一点不见好?” 谢青河眼眸直勾勾盯着许明棠一张一合的唇,喉结滚动,脑海里完全无法思考其他东西,只知道:“饿……” 不过大抵是许明棠之前对他动过手,他被许明棠一根手指抵着,就真的没再往前一步了。 许明棠另一只手顺着谢青河的脸按到他的唇上,问他:“今天没吃东西吗?” 谢青河将许明棠的指尖含进嘴里,摇头。 许明棠回来之前,他一直没什么胃口吃东西,而且那些东西吃再多都吃不饱,许明棠回来之后他更不想吃那些东西。 “呵。”许明棠短促地笑了一声,“你这样好傻。” 随后她松开了抵着谢青河的手指,这仿佛是一种讯号,被谢青河瞬间接收到,他急不可耐地伸手箍紧许明棠的腰身,另一只手托着许明棠的下颌骨,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舌尖长驱直入,搜刮着他的养分。 他很急躁,却也有经验,知道如何才能叫食物变得好吃,所以舌尖进入之后,他勾着许明棠的舌吮吸,轻缠,无师自通地深吻许明棠。 手掌也情不自禁地向下…… 然后被许明棠打了手背一巴掌。 谢青河喘息着止了吻,怨气十足地看她:“为什么又打我?” “谁叫你手乱摸的。” 谢青河看着许明棠润泽的唇,喉口吞咽,暗暗想到那天晚上蹲的墙角,贺云景都能握能吃,他碰一下就要被打,心底怨气翻涌得更加活跃。 “行了,看在你楚州的事做得还不错的份上,让你吃了,你回去吧。”许明棠扭了扭脖子,站起身要去衣柜拿衣服。 回去?那必然不可能! 谢青河拉住许明棠,他将许明棠压在衣柜上,鼻子抵着她的鼻尖:“再让我吃一点……我其他的事情会做得更好的。” 许明棠摇头要拒绝,却先被谢青河再一次吻住了唇,他的手掌揽在许明棠的腰臀处,一面低着头,一面托着许明棠。 第128章 这回的吻没有刚才那么狂风骤雨,像是微风斜雨,轻柔、缠绵、又潮湿暧昧。 像观月…… 这可不是个好想法。 许明棠脑海里闪过那个惯会撒娇的男人,倒也有好些天没见过他了。 她的失神让谢青河敏锐捕捉到,她又在想谁?! 谢青河狭长的眼眸眯起,没忍住用牙尖磨了磨许明棠的唇角,不敢深咬,怕被打,也被怕被再次丢出窗外。 许明棠回过神,捏着谢青河的下巴,主动覆了上去。 谢青河心底闪过一丝愉悦。 但很快这丝愉悦被猜疑替代,她是不是把他当成谁了? 毕竟许明棠从没对他这么热情过。 控制不住的猜疑、愉悦和恼火在谢青河胸腔交织,最后化为他熊熊燃烧的不知名燥热情绪,他同样热情地回应许明棠的吻。 小腹不自觉贴上了许明棠的。 然后被许明棠推开了。 谢青河喘息着不甘心地看着她,他闻到了,食物的香气,美味食物的香气。 就在许明棠这里…… 许明棠坐到床榻上,对谢青河勾了下手指。 谢青河立刻懂了,两步上前,半跪在许明棠身前,埋首其中。 空气中越来越潮湿,食物也变得越来越美味。 柔软的物体被碾磨……溢出汁水,暧昧的吮吸声在房间里格外明显…… 许明棠略微失神地靠在床柱上轻轻喘息。 她抬脚踢了踢谢青河,道:“抱我去洗澡。”她出了一身汗,一时犯了懒,不想动弹,命令起人来也是十分自然。 对于许明棠的指令,吃饱了的谢青河没有半点不满,十分听话地将人抱起,往浴房走去,心想着等下在浴房能不能再吃一回,如果他让许明棠高兴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第108章 第108章贺云景后槽牙咬紧的肌…… 凌晨,天还未亮,府州的城门刚刚打开,就有两人率先进了城。 二人风尘仆仆,一看就是风餐露宿,昼夜赶路。 看到了熟悉的府州,贺云景归心似箭。 在确认家中稳定之后,贺云景还在京城停留了几天,这才和宋容一道赶回洛州。 “不知道明棠回来没有。”贺云景抱着不确定的想法,与宋容一起先回了府州的宅院。 门仆看见二人回来,告诉他们主家前日也回来了。 贺云景听言大喜,他看了眼天色,心知按照许明棠的习惯当是还未起,于是他先回房清洗之后,才前往许明棠的房间。 刚走到许明棠房间门口,他听到房里有动静,猜想她应是起来了,便去端了水盆好让她洗漱,忽听见里面有大的声响碰撞,疑心是不是许明棠出什么事情了,贺云景顾不得放下手中水盆,推门而入。 “明——”未 出口的话语在看到眼前一幕时停住。 许明棠醒了,应当是刚醒,身上的白色亵衣微乱,衣领滑至肩头,尚未束起的长发落在肩后。 而她的身下压着一个同样只着亵衣的……男人? 谢青河! 贺云景端着水盆的手一下子绷紧,将铜盆边缘捏变了形。 谢青河昨夜在浴房蹭了许明棠的洗澡水果然又吃上了一顿。 待晚间抱着许明棠回房间时,心知自己该回去了,但是望着许明棠懒洋洋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却产生了一种依依不舍的情绪。 不想离开,就想这样抱着她。 如果能抱着睡一晚上的话…… 谢青河从未与旁人一同睡在一张榻上过,但是,如果是许明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你怎么还不走?”许明棠打了个哈欠,发现谢青河还在房间里,眉头微皱。 谢青河大着胆子蹭上床,把头埋进许明棠的颈窝道:“这么晚回去,我娘发现了要打我的。” 上次半夜回家被他娘发现了,就给抽了一顿鞭子,现在回去结果肯定也一样。 许明棠扬起拳头:“你再不滚下去,我现在就打你。” 谢青河身体一僵,退开了半寸,和她谈条件:“你和叶家做蚕丝生意,我能帮你找销路。” 许明棠眉梢扬起,“你娘知道你这样背后卖她吗?” “和我娘没关系,谢家丝绸每年出产量不多,精益求精,全都上供皇亲贵族,叶家的缫丝工人即便再学十年,都入不了皇室的眼。” 这一点谢青河说得的确没错。 别说和谢家比,叶家的缫丝纺织技术都比不上楚州其他两家丝绸大户。 也正是因为如此,叶秋梧才想和许明棠合作,寻找突破口。 谢青河道:“留我一个晚上,明天销路单子给你。” 许明棠打量谢青河良久,抬脚把他踹下去:“自己打地铺去。” 谢青河额角青筋凸起。 最后也没打地铺,在房间的窗边榻上将就了一晚上。 凌晨睡得不深的谢青河被窗边的风吹醒了,半睡半醒,昏昏沉沉,感受到床榻那边的吸引力,不自觉摸到许明棠床上,温热的身体抱入怀里。 谢青河叹慰一声,忽的有些明白那些妻夫为什么喜欢抱在一起睡了。 妻夫? 谢青河困意上来,妻夫成了他睡去之前最后的一个想法。 不过还没睡到一刻钟,就被许明棠翻身掼到床板上了。 看到许明棠发丝微乱,还带起床气的脸,谢青河的第一感觉是,好迷人,想吻上去。 他还没开口,房门就被打开了。 谢青河眼角余光扫到门口的贺云景,眉头皱起,他竟然回来了? 许明棠送开了抓着谢青河的衣领,从床上坐起身,问贺云景:“什么时候回来的?” 贺云景后槽牙咬紧的肌肉都酸痛,看向谢青河的目光恨不得化为刀子把那个男人捅死。 听到许明棠的问话,他眼眶酸涩,松了咬紧的牙关,乖乖回道:“半个时辰前。” 许明棠生物钟很准,此刻到了点,也无心再睡,拢了拢敞开的衣领下床。 贺云景把水盆放到置盆架上,拧干了布巾递给她。 许明棠接过擦完脸之后,去看贺云景:“事情顺利吗?” 贺云景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凑到许明棠身边说话:“嗯,娘和姐姐都没事,宋容把你让她带的东西都交给……”贺云景说到这想起屋里还有个人,就没再说下去。 许明棠的手捏贺云景的脸颊,道:“瘦了点。”也黑了点,不过精神看着还不错。 贺云景刚在还入坠深渊的一颗心,转眼就被许明棠两句话就给捞回来了,他伸手去抱许明棠,声音黏糊:“好想你。” 他习惯性地埋进许明棠的颈窝里蹭,许明棠揉了揉他的脑袋。 谢青河眯着眼睛看着两人的相处,在看见许明棠如此纵容贺云景时,他重咳一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明棠。”谢青河喊道,他第一次这样喊许明棠,却仿若是喊过无数次般的亲密。 贺云景身躯一僵,刻意忽略的情绪再度涌上来,他没忘记他刚进屋里时,两人是什么姿势,而且看谢青河的穿着,昨夜定是在明棠房里留宿了…… 而且明棠的唇也是肿的,他们俩昨晚…… 是不是不止昨晚…… 一想到这里,贺云景满腔酸涩,眼眶都气红了,不要脸的男人,趁他不在勾引明棠,想揍谢青河的心无论如何也挡不住。 但是不行,明棠不喜欢。 贺云景从许明棠的颈窝抬起眼盯着谢青河,却发现后者也在看他,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无形的火花迸溅。 “你怎么还不走?”许明棠对扰了她睡觉的人没什么好感。 又是这句话! 谢青河气得心头一梗,但贺云景在,他只道:“怕你身上有哪里不舒服,毕竟昨夜……” 他故意不把话说完,感受到来自贺云景的愤怒目光,唇角轻扬。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贺云景也是故意在他面前和许明棠亲密,切!有什么了不起的! 谢青河大敞着衣领往许明棠面前走去,胸膛上还有几道红痕,叫外人看着很是暧昧,但只有谢青河知道,这是昨晚他缠着许明棠要吃嘴巴时,被许明棠不耐烦打的。 目光掠过贺云景攥紧的拳头,谢青河轻勾唇角,手指轻轻将许明棠脸颊的发丝挂至耳后,“昨夜当是累着了吧。” “废话。”许明棠白他一眼,懒得理会他发癫,径直洗漱后去衣柜拿衣服。 谢青河还想靠过去,但手腕却被人大力攥住,贺云景无声地怒瞪着他,谢青河面色也没多好看。 碍眼的男人!两个人心里同时这样想。 “许明棠,我今天要去学——”小梨蹦蹦跳跳地来到许明棠房间门口,见她房门打开,探头往里看了一眼,随后一愣,大声嚷嚷起来:“许明棠,你屋里怎么有两个男人?!” 小梨气死了! 第129章 怎么回事?! 上哪来的两个野男人?! 小梨冲进屋里,以她的角度先看到的贺云景,她细眉一皱,怎么就回来了,然后又去看另一个男人,是青河大人啊……随即,她猛地又一抬头,谢青河?! 她望着谢青河微乱的亵衣领口,外衫都没穿,小梨眼前有点发黑,怎么回事?是她看错了吗?她重新再一次抬起头,还是青河大人…… “我知道你今天要去学堂,先去吃早饭,然后叫车夫送你去。”穿好衣服的许明棠从屏风后面出来,见小梨面色苍白的模样,走到她面前去看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小梨嘴唇抖动,指了指面前两个男人,又指着许明棠:“你……你……” 她知道小梨对她身边的男人有意见,但应该与贺云景无关,贺云景一早就跟着她了,于是她皱眉看了眼谢青河:“谢公子,不送。” 谢青河:“?” 小梨眼前更黑了,这是什么事啊! 许明棠的神情不好看,而此时又有旁人在场,谢青河穿上外衫对许明棠道:“我改日再来。” 谢青河走后,许明棠拉着神色恍惚的小梨往饭厅走。 贺云景听到许明棠那句话,面上对谢青河的怒意全 消,哼,原来只不过是谢公子而已,他高兴地也跟了上去。 …… 谢青河回到家里,正要往房间走,有一道冷淡的声音喊住他:“站住。” 谢无双拿着鞭子正在等他。 “一夜不归,我就是这样教你的?”谢无双面上怒意明显,“你一个未出嫁的男子,上赶着去爬人家女子的床,你还是我谢无双的儿子!你也真是不怕给我丢人!” 听谢无双这样说,谢青河知道,元宝肯定是什么都和她娘说了。 他不知怎的,脑海里闪过妻夫的字眼,定定站着对他娘道:“娘,我想嫁给她。” 谢无双瞪大眼睛,鞭子直指着谢青河,“你说什么?你疯了吗?” “没疯,我想抱着她睡觉,想每天都看见她。”谢青河坦然道,如果是妻夫的话,许明棠就会同意他上她的床了吧,他成为许明棠的夫郎之后,还能把贺云景赶走,一举两得。 鞭子凌空一响,眼见着就要抽到谢青河的后背上。 谢父忙抓住谢无双的手道:“妻主,青河所说,也并非不可行啊。”他压低声音道,“”京城那边传来消息了,贪污案一事已近尾声,青河如今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但以他的身份在京城嫁给谁都不合适,不若嫁给府州的人,咱们也能拿捏得住。” “况且,那许明棠,您不也很看好吗?”谢父小声地补了一句,“我这些时日瞧她,觉得她当是有本事的人,您说呢?” 谢无双顿住动作,仔细看了一眼谢青河,而后对谢父道:“向许明棠下张帖子。” 第109章 第109章摸摸不可以吗? 帖子送到许明棠这里的时候,许明棠正在巡店。 “谢家的帖子啊。”许明棠展开烫金纹边的请帖,帖子大意是邀她后日晚上赴宴。 “东家要去吗?” 许明棠看帖子时,柳白余也站在她身旁,她也没有避着柳白余。 “去啊,京城首富的邀约,当然要去看看。” 柳白余看着许明棠的侧脸,没有再说话,心里暗自猜测谢无双邀约许明棠的原因。 他没忘记,谢无双的儿子叫谢青河,一个猜测隐隐压在他的神经上,叫他眼中闪过一丝暗沉。 许明棠赴宴的前一天是秋税日,无论是云山镇的孙县令还是洛州的刺史蒋修宁,对许明棠都分外满意。 因为许明棠名下的百来亩田地获得了史无前例的大丰收,虽有大多是荒田,不入税收,但是粮食产出的数量填在述职文书上也是极好看的。 放眼几个州镇,建朝以来也没听说过谁的田地能有如此产出。 许明棠的田地里不光有土豆,还产出了一种新的作物,拳头大小的红果,红通通的,汁水丰盈,酸甜适口,极为好吃。 都管它叫红茄。 当天下午,许明棠的酒楼就有新菜式,红茄炒鸡蛋,土豆红茄饼,红茄肉汤等,一经推出,饱受好评。 无数的货商也在向许明棠打听红茄的价格,但许明棠都没卖,只说等下一次收获再谈。 她名下的多家酒楼食肆这几日正是点单番茄的高峰期,几亩地种出来的番茄全都拿去酒楼供应了。 蒋修宁也得了许明棠一匣子红茄,她只留了两个,其余地连带着她的信快马送去了京城。 第二天傍晚,许明棠换了身新裁的衣裳,准备出门。 借口身体不舒服没去学堂的小梨见状,连忙拦住:“你晚上要去哪?”还特地换了衣服。 许明棠晃了晃手里谢家的烫金请帖,告诉她:“谢家邀我赴宴,我且去看看,你晚上早点睡。” 谢家。 青河大人肯定也在,小梨想了想,觉得那天早上应当是个误会,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青河大人敞开的衣领处的守贞砂分明还在。 她想着,青河大人也许是为了防备贺云景。 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于是小梨还算比较安心地放许明棠出门了。 谢家的宅子是徐怀溪离开前买的,几百两银子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花销,对她来说只是花钱买个落脚点罢了,得知谢氏妻夫要去洛州小住几日避京城的风头,索性就把房子给了谢无双。 谢无双妻夫住进来之后,叫人好生收拾了一番,门庭桌椅全都换了套新的,好不好看是其次,最主要是富贵。 鎏金的匾额,乌金木的桌椅,山石流水,昂贵花草,怎么富贵怎么来。 装潢气派的宅院很是唬人,但许明棠接受良好,毕竟,现代再精致的庄园也都见过,她跟着谢家仆人来到宴客厅,见到了谢无双。 她是个很年轻的妇人,面盘微圆带着富态,凤眸几乎是与谢青河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比谢青河多了几分老成稳重,也多了分犀利。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谢无双对她的目光有诸多打量以及……挑剔。 许明棠落座在谢无双的下首,仆人们端着菜盘鱼贯而入。 “不知谢掌柜邀我赴宴是商谈何事?”许明棠开门见山问道。 谢无双却没直说,反倒说:“近来听闻许掌柜生意做得不错。” 许明棠点头:“是还不错。” 谢父闻言瞧了说话女子一眼,他只是远远瞧过许明棠,在府州打听的口碑也还行,没料到说话竟这般不谦逊。 谢无双倒是对许明棠多了两分欣赏。 行商嘛,就得胆子大些才好。 “难道谢掌柜想与我做生意吗?” 许明棠这话问得不客气,甚至有些狂妄,谢父再度皱起眉头。 谢无双的指尖转着手中的酒杯道:“你与越王殿下走得很近。” 她人虽不在京城,但京城发生的事情,她却一件不漏,越王本在进退两难之境,但许明棠的人进了京,没两天,越王就有大动作了。 被抓的人里还是她身边男子的家人,一千多两的赎刑银两,若说许明棠没在其中出手,她不信。 许明棠摇头:“谢掌柜说得话我听不大懂,我一介平民哪里能和越王攀上关系。” 她确实没有直接和越王有过联系,更妄论走得近这一说。 见许明棠否认,谢无双也不以为意,她道:“生意人要是站错队,可就血本无归了。” 听到谢无双这般说话,许明棠敏锐察觉到话语里另外的意思,她问:“谢掌柜难道已经站对位置了吗?” 若说站稳倒也没有,却也是有了偏向。 许明棠窥着谢无双的神色,忽然道:“所以谢掌柜站二皇子殿下?” 谢无双凤眸一凝,诧异许明棠竟然如此敏锐。 宋容回来之后,向许明棠汇报了很多京城的消息,比如越王殿下不受皇上待见的原因,比如太子殿下荒淫无道,又比如二皇子殿下名声贤德。 谢无双既然明示她不要站错队,说明她不站越王殿下,而贪污案一事涉事官员多为太子殿下的拥护者,谢无双却躲来洛州,说明她也不站太子殿下,那么,就只剩下贤德名声的二皇子殿下了。 “许掌柜还是莫要乱说话来得好,祸从口出啊。”谢无双话语平淡道,眼眸已经露了杀意。 许明棠听出她的警告意思,耸耸肩道:“我早就站好队了。” “哦?” 许明棠手一翻,一锭银两出现在她掌心,上下一抛道:“我站它的队,它在哪我便往哪去。” “哈哈哈哈哈,许掌柜是实诚人啊!” “过奖过奖。” “那许掌柜觉得它之后该往何处走?”谢无双问她。 “冬日降至,当然是做回老本行了。”许明棠就是靠卖柴卖炭起家的,虽然之后天气转暖,煤炭销量没有之前来得好,但是蜂窝煤的市场已经被许明棠打开了,现在甚至有人专门制作了放蜂窝煤的炉子售卖。 第130章 徐怀溪曾和谢无双说过许明棠的蜂窝煤,谢无双也知道,徐怀溪曾靠着蜂窝煤赚了一笔,确实是不错的点子,但她瞧不上眼,一块煤才卖几个钱?她供上去一匹 布料的钱就足够许明棠卖一个冬日的蜂窝煤了。 “许掌柜不打算再发展一下其他的生意吗?” 酒楼、煤炭店、粮铺、膏脂铺子……这些在谢无双看来,都是小本生意,赚得实在太少。 许明棠点头:“当然有想法,不过,人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做生意求财却不能急财,谢掌柜以为如何呢?” 求财却不能急财……谢无双轻笑,“许掌柜的觉悟倒是比我之前见到的那些商贩高得多。” “许某就当谢掌柜实在夸许某多了。” 谢无双对许明棠多了丝欣赏之意,推杯换盏间,也忽然明白徐怀溪对许明棠的高看之处。 谢父在一旁看着妻主和许明棠说话,完全没有提亲事的意思,若说谢无双看不上许明棠,却又与她把酒言欢,若说谢无双喜欢许明棠,为何顺势提亲事呢? 直到许明棠离开,谢无双也完全没有此意。 “妻主,怎么不提亲事?”谢父待人走之后问谢无双。 谢无双摇头道:“那丫头心思深着,站队不明,不能贸然与她牵扯。” 谢父半知半解地点头,他不太懂,但他不需要懂,只要按照妻主说的去做就不会错。 谢无双脚步一顿,问道:“青河呢?”一晚上没看见他出现,谢无双觉得不对劲。 谢父面上闪过一丝心虚,“好、好像出去吃东西了。” “哼!”谢无双面上浮现怒意,“看来前日是没打够!不知道疼!” “妻主,你别打青河了,那背后的伤今儿都没好呢!” 谢无双更气:“伤没好还有力气往外跑?!” 谢父抓着谢无双的手道:“年少慕艾也是正常的,况且青河当是知道分寸的。”他瞧过,谢青河的守贞砂还在。 “你就惯着他吧!” …… 许明棠一场酒宴下来,身心俱疲,和谢无双过招得步步小心,稍有不慎就落了套,谢无双就在京城,对大局的把控比她强,她很久没有参加过像今天这样走钢丝的宴席了,不过她也从谢无双那探听到不少消息。 最重要的是,谢无双站队二皇子吗…… 许明棠想着事情踩上马车,一进去就看见马车里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 许明棠没料到柳白余这个时间竟然在她的马车里。 “知道东家今天参加酒宴,怕东家喝多了。”柳白余抬手接过许明棠,拿起他带来的竹筒道,“给东家准备了一点醒酒汤。” 许明棠的确也喝了酒,但这次她有分寸,没喝多,柳白余的好意她也没拒绝,打开竹筒喝了两口汤。 安静的车厢里,柳白余的手掌轻重正好地帮许明棠揉按太阳穴和腰身,“东家这两日累坏了吧。” “还好。”许明棠头靠到柳白余的肩膀上,柳白余按得她很舒服。 她享受着柳白余的按摩,脑海里想着事情,生意的事,谢家的事,还有京城的事……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握了一下掌心下的柔软,唔,手感真好。 柳白余呼吸沉了一下,抓住许明棠的手,不赞同道:“东家。” “摸摸不可以吗?”许明棠很无赖,谁叫他擅作主张到她的马车里来的,还要抱着她按摩,他胸肌那么大,摸摸怎么了! 柳白余大抵也是没料到许明棠这样理直气壮,他看着少见的带着些娇气的许明棠,半晌,他又把她的手重新放回去:“可以。” 第110章 第110章他终于回忆起他的身份…… 柳白余同意之后,许明棠仗酒行凶,更加肆无忌惮,手指贴着他的衣领探进去。 指甲轻轻地刮着他的皮肤,肌肉一下子收紧。 感受到手掌下紧绷的肌肉之后,许明棠又不满地戳戳,示意要软一点。 柳白余无奈地看着许明棠,托着她的腰身,尽力放松身体。 掌心揉揉,指尖捏捏,许明棠仿若寻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柳白余却不那么好受,鬓边渗出薄汗,身体温度也一直上涨,却还是纵容许明棠的行为。 他抱着许明棠的坐姿稍微调换了一下,没让某物硌着她,偏生“罪魁祸首”还一点自觉都没有,满脸是新奇有趣。 原本因为行进而颠簸的马车缓缓停住,车仆在外面道:“主家,到了。” 柳白余松了口气,手掌重新去抓许明棠的手指,对她道:“到家了。” 许明棠意犹未尽地抽回手,问他:“你如今住在府州吗?” “是。” 上次和柳氏姐妹打赢了官司,不光是店铺还给他家,原先他娘留下的房产也做抵押还给他家了,所以柳白余把爹和妹妹都接回府州住了。 “挺好。”许明棠按了按柳白余的唇,他的唇形很好看,嘴唇不厚不薄,唇峰微微凸起,很性感,许明棠浅色的瞳仁倏然幽深一瞬,张口咬了上去。 柳白余微怔后,手掌托着许明棠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之后,许明棠从他腿上下来,“我走了。”她话音才落,小腿忽的一软,柳白余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手臂。 与此同时,车帘被人打开。 贺云景探头进来看见了柳白余,目光从他凌乱的衣裳上扫过,神色一僵。 月光自贺云景头顶落下,车内的柳白余将他眼底那丝慌张看得分明,正欲再仔细分辨时,贺云景已经扭过脸去看许明棠,“明棠,我扶你。” 柳白余抓着许明棠的右手小臂,贺云景去接许明棠的左手。 许明棠回头对柳白余道:“你驾这车回去吧。” 柳白余沉声应:“好。” 贺云景如同没看见柳白余一样,只是去扶许明棠。 柳白余见他抓稳后,缓缓松了手,许明棠弯腰出了车厢,贺云景便抄起她的膝盖,将她打横抱入怀中。 正欲转身离开之际,背后有人喊道:“贺公子。” 贺云景脚步一顿,硬着头皮转身,只听柳白余道:“走稳当些。” “我知道。”贺云景说完,便抱着许明棠转身进了宅门。 柳白余透过车帘去看贺云景,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柳白余才收回目光,拿起缰绳,驾车往家中去。 庭院廊道下,贺云景抱着许明棠往房间走去。许明棠靠在贺云景的胸前,指尖捏了捏贺云景的下巴:“你怎么心跳这么快?” “啊?有、有吗?”贺云景不自在回道。 许明棠疑惑地打量他,不过夜色昏沉再加上她喝了酒,看不分明。 贺云景心慌意乱地把许明棠拢在怀里,走向房间的脚步快了两步,当推开房门时,心底的慌张瞬间转为怒意:“你怎么在这里?!” 许明棠从贺云景的怀里偏头看过去,她房间里坐着的不是谢青河是谁。 谢青河看见两人,神色也没多好看,走到许明棠面前问:“你半个时辰前就从我家里离开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他说完鼻尖嗅了嗅,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但他并没有高兴,反而面色更加阴沉。 这段时日和许明棠相处以来,许明棠什么状态时身上会散发食物香气他再清楚不过,贺云景一直在宅子里,刚刚才出去接她。 所以许明棠回来之前还见了人,是谁勾引她? 难道是他娘安排的人? 贺云景和谢青河对视一眼,谁也看不惯谁。 许明棠靠在贺云景的肩膀上,懒洋洋对谢青河道:“你让下人给你收拾个房间。” 谢青河很不满许明棠的区别对待:“那他呢?” “谢公子,你再管得这么宽,我就叫人把你赶出去了。”许明棠平日里虽有些脾气却也被她自己控制得很好,轻易不怒于人前,但谢青河三番两次踩她的线,这会儿又喝了酒,一点平日里被克制的脾气便显现出来。 谢青河一顿,看了眼贺云景,起身往外走。谢青河离开之后,贺云景抱了许明棠去沐浴更衣。 两人换过衣服上了床榻,许明棠掀起眼皮看了眼贺云景,“你怎么回事?” 贺云景一顿,“怎、怎么了?” 许明棠指尖捏着贺云景的下巴,目光锐利,与他对视:“你回来之后,变得奇怪了,有心事?”回来当天,许明棠就感觉到了,但宋容说贺云景在京城并未有什么特别之举,只除了他的娘和姐姐没有被救出来时,做了几天的噩梦。 贺云景知道许明棠敏锐,没料到她喝了酒竟还这般犀利,他确实心里揣了件事,但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和许明棠说的。 他想到柳白余的脸,垂着眼角去碰许明棠,声音低落:“明棠当是很喜欢柳公子吧……” 贺云景在京城做了好些个噩梦,一些被封存的记忆碎片也模糊拼凑 第131章 在一起,其实在动身之前,他的脑海就在打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一些零散的碎片,还有脑海里关于《黄金千万两》的游戏介绍。 到了京城之后,那些记忆越来越清晰,直到他终于回忆起他的身份…… 他叫贺云景,来自t世纪,t世纪是智能时代,无人飞车、光脑、机甲等在那个时代都是分外常见的东西,而他则是正在军校学习机甲武装的学生,某一天,一款名叫《黄金千万两》的全息经营游戏突然降世,首发一百个内测名额,而他,以为自己成为了幸运的百分之一。 每个人随机身份,任务都是赚取黄金一千万两,每人有一次退出的机会,退出后无法再次进入游戏,在游戏内不能提及任何关于游戏的事情,否则会被强制抹除部分角色数据。 他获得的身份就是兵部郎中之子,从起先的兴奋到迷茫到恐慌,随着一些无意间的违规行为,他的角色数据逐渐被抹除,而他也渐渐地“融入”了这个游戏世界,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按照游戏里的设置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当他爹叫他嫁人时,是原本的叛逆性格救了他,他逃离京城遇到了许明棠,然后在许明棠身边,几次心态转变,一些被抹除的数据重新在他脑海里生成,直到他娘和姐姐出事,情绪受激之下,诸多数据重现脑海。 他想起了一切事情,自然也想起了柳白余,他没想到柳白余竟然也进入了这个游戏…… 而且还对许明棠似乎也动了心思,他那么出色的人物都追求许明棠,那他哪来的胜算……想到这,贺云景即便一开始提柳白余只是要转移许明棠注意力,此刻也忍不住带了几分真情实感,他呜咽着抵着许明棠的额头,喃喃道:“柳公子成熟身材好,厨艺好,人体贴,懂得又多,还能帮明棠做那么多事……” 他回想起之前明棠最喜欢他身上的肌肉,可柳白余的身材比他更惹眼,他除了年轻,力气大点,什么都不会,他越对比下来越觉得自己比不过柳白余,许明棠万一不喜欢他了怎么办?贺云景眼尾泛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而且,刚才柳白余看他的眼神带着探究,他觉得柳白余是不是也知道了游戏的事情,柳白余不知情的时候都能勾到许明棠,若他真的发散自身魅力去勾引许明棠…… 许明棠捏起贺云景的脸颊,威胁道:“你要是哭了,我就把你踹下去。” 贺云景即便眼里有泪水,都硬生生憋回去了,“明棠……”他委屈巴巴地叫。 许明棠在他肩窝寻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打了个哈欠,困意逐渐来临,缓缓地拖长语调道:“我确实还挺喜欢他的。”体贴,情绪稳定,做饭好吃,胸肌很大。 果然! 贺云景虽然心中知道许明棠对柳白余定是有所感觉,但当他真的听见许明棠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受不了,他低头去拱许明棠,甚至想捂住许明棠的嘴巴,不想再听了。 许明棠揉了揉贺云景的脑袋:“我也挺喜欢你的。” 贺云景拱脑袋的动作一顿,倏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明棠,你刚才说什么?” 许明棠困意上来,贺云景却精神得不行,又问道:“明棠,你刚才说什么了?” 他兴奋极了,托着许明棠的脖颈,急切地追问:“你说你也怎么我了?” 许明棠的眼皮已经阖上,她嘴唇微动:“我说,我也……” 贺云景紧张兮兮地竖起耳朵,恨不得有个录音笔在手上。 他等了半晌,等到了许明棠绵长均匀的呼吸。 贺云景健壮一下子耷拉下脑袋,看着许明棠的睡颜,他想到许明棠刚才说的话,又忍不住高兴起来,反正明棠说了,他听见了,会说第一次,肯定就会有第二次,明早再缠着她问一问。 他高兴地许明棠揽入怀里,悄声在她耳边道:“明棠,我也好喜欢你。” 好喜欢好喜欢。 屋顶上谢青河手中的一块瓦已经成了齑粉。 他的凤眸闪过不屑,哼,喜欢!谁稀罕。 谢青河扬了手里的粉尘,跳下屋顶,没回仆人给安排的房间,反倒几个轻跃间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去。 许明棠只要娶了他,也会喜欢他的。 第111章 第111章亲事? 京城 皇宫 有宫仆端着匣子步履匆匆地走进宝殿之中,“陛下,大喜啊!陛——” 啪嗒! 茶盏砸在宫仆脑袋上,磕出道血痕后碎在地上。 暴怒声自头顶传来:“喜什么喜?!接连三州疫情频发,国库都掏空了,你这无知宫人还敢报喜?!” 宫仆面上惊惧,连忙跪地,膝盖跪在了碎裂的茶盏瓷片上也不敢多吭一声,暗骂自己过于心急,又连忙解释道:“陛下,是洛州,洛州有喜报,洛州此次上报上来的作物产量足有千石,还出了一种叫红茄的新作物,此前的土豆也是洛州出的。” “千石产量?新作物?”齐韵的语气和缓一瞬,“东西拿上来。” 宫仆忍痛站起身,将带来的奏折和匣子低头奉上。 匣子置于案桌之上,一打开,是几个红通通的果子,看着光泽颜色就很喜人。 齐韵展开奏折细看,洛州当真是出了一千三百石的作物,近八百石还都是荒地出的,这一消息确实极大地安慰了齐韵内心的慌张。 永州地动之后,遂州干旱、万州蝗灾等灾事频繁发生,几千万两的赈灾银和粮食投下去,国库都被耗空一半,前线又战事频发,军饷、武器哪个都要钱! 朝堂内外,臣子叫嚣,民心动摇,把齐韵烦死了! 她原本要盖的行宫都被迫停工了。 “消息可确切?”齐韵是知道一些官员好大喜功,夸大功绩的德性的。 “确切,洛州刺史蒋修宁亲笔写的奏折呢!” “蒋修宁吗?她倒是不错。” 齐韵记得蒋修宁,当初永州地动,她安置灾民的行为就很合宜。齐韵合上奏折去看匣子里的红果。 已有宫人很识相地上前为齐韵切开红果,木刀没入果实,发出脆响,红果被一分为二,鲜红水润的果肉展现于眼前,丰沛的汁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宫人将红果切成适口的大小,又用银针试毒,着人试吃后,确认无恙方才递给齐韵。 这果实酸甜的滋味对吃多了山珍海味的齐韵来说没什么独特之处。 “洛州当真是个宝地呢,年前还有祥瑞进献,如今荒地出了八百石粮食,还出了这等祥瑞之果,定是上天保我朝顺遂!”宫人在一旁奉承道。 起先还觉得果实滋味没什么的齐韵听这一番话,忽觉得这果子实在美味,又吃了一块道:“拿两个去分给那些日日在朝堂叫嚷不休的臣子们尝尝,上天都出如此祥瑞果实了,几个州的灾情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齐韵朗声道:“上天必定佑我朝!” 宫殿内的宫人齐齐下跪,“上天必定佑我朝!” …… 京城发生的事情,没有瞒过谢无双的耳目。 不光是京城的事,还有其他府州的事情,已经有三四个府州 正处于水深火热的灾情之中,作为皇商,作为名声在外的首富,于情于理她都得表现出自己为国为民的意思。 于是她飞鸽传书,叫京城的管家以她的意思捐赠赈灾银两物资。 处理完公事,谢无双看了眼自己夫郎,“他还不吃饭?” “是呢,妻主你也知道那孩子,他一顿不吃都要饿得虚脱,这都两日了……”谢父担心又不解,“妻主先前不是同意青河嫁给许明棠了吗,怎么如今却……” 谢青河前日夜间回来,执拗地说要嫁许明棠,谢无双没同意,他便绝食至今。 “许明棠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人物。”谢无双道,“况且,你瞧她对青河有情意吗?” 谢父一顿。 妻主这话倒是让他理解了妻主的想法,这些时日以来,确实未曾见过许明棠对青河表达出什么情意。 “她娶了我,她就会喜欢我!”谢青河从门后走进来道,不知道他何时来的,两日未曾进食,他的步伐有些不稳,目光却分外执着地望着他娘。 谢无双看着谢青河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问他:“你就这么喜欢她?” “我不……”谢青河下意识想反驳,他才不喜欢许明棠,是因为许明棠身上很香,能让他吃饱,是因为许明棠身边的男子太多了,他一个个处理异常数据很麻烦,是因为许明棠对别的男子说喜欢,却对他拳打脚踢他不服气,是因为…… 反正太多太多的原因,才叫他必须得嫁给许明棠,才不是因为他喜欢她。 他是管理者,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玩家,还是这么花心的玩家。 “我不喜欢她,我只是觉得她能给我们谢家带来不少助力。”谢青河清晰的,一字一句地和他娘说。 第132章 他当然不喜欢许明棠。 谢无双深看谢青河半晌,道:“我知道了。” …… 许明棠最近又进入了忙碌期,店铺、田地的管理倒是其次,主要是蒋修宁找上门来了,她面带喜意,眉眼间俱是挡不住的欢喜,“哎哟,明棠明棠,忙着呢,告诉你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不知是什么好消息?” “你田地产量高的事情,还有出产了新作物的事情被我上报给京城了,结果你猜怎么着?!”蒋修宁实在是太高兴了,她从袖中取了明黄封面的奏折,“皇上亲写的手谕,给你的!” 许明棠一怔,接过打开看了内容,大意是她的田地产量高,皇帝非常高兴,并且吃了她种出来的红茄,分外美味,将红茄赐为贡品,让她送一些红茄和粮食去京城。 蒋修宁笑道:“陛下对你可是对你大加赞赏呢!” 许明棠也笑,“还得多谢蒋大人美言。” “哪里话哪里话!你做得很好!”蒋修宁也得了皇上的夸赞,皇上还夸了她之前永州事情处理得好,一定是越王殿下从中帮她说了诸多好话,看起来她加官晋爵不是梦了,“明棠,进贡给皇上的,你可千万得好生挑选,要大的要红的要甜的。”她千叮咛万嘱咐。 “大人放心,草民知道的。”许明棠恭恭敬敬回道。 待蒋修宁离开后,许明棠看着那封奏折,唇角压下,她心想着:当皇上可真好啊,说两句话,就能连吃带拿了。 柳白余走上前来问道:“东家不高兴?” 许明棠慢悠悠道:“可高兴不起来呢!”她怕不是要被皇上当粮库使了。 “主家!主家!”宋星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许明棠很是眼熟的请帖,“主家,谢家邀您今日赴宴呢!” 许明棠指尖捏过请帖,不太明白为什么谢无双好像对自己格外感兴趣的样子。 “走吧,去谢家看看。”许明棠将奏折和请帖都收好,上了马车,“白余哥,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 “东家放心。”柳白余温声应道。 许明棠很放心,最近柳白余做的事情很合她的心意,无论是扩张店铺,亦或是招工、改价等事情,都完全做在她的心坎上。 实在是太好用了。 许明棠走后不久,贺云景便来寻她,寻了空,得知许明棠去谢家赴宴了,正欲失落地回家时,却被人叫住,“贺公子。” 贺云景身躯一僵,转身去看叫住他的柳白余,“有、有事吗?” “我想与贺公子喝杯茶。”柳白余虽然话说得客气,手已经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手微抬,脊背笔直的,无形中带了一种居高临下之感,叫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贺云景喉结滚动一下,想了想,还是跟着柳白余去了房间。 两人进入房间后,柳白余的压迫之感更加明显,他本人似乎完全没有这个自觉,这是完完全全的常年居于上位者的身上自发带出来的气势。 他抬手给贺云景倒了杯茶,“贺公子应该知道了吧。” 贺云景伸手去端茶的手顿在原地,柳白余果然早就知道了。 “嗯。” “那贺公子现在是什么想法?趁早退出?还是——” “我不退出!”贺云景毫不犹豫,“明棠还需要我。”他警惕地去看柳白余,“就算你怎么说都不会离开明棠的!” “这样最好。”柳白余道,并不意外他的回答。 “你什么意思?”贺云景不解。 “现在的局面不对劲。”柳白余道,“我记得,你应当是这里出来的吧。” 柳白余的指尖沾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图案,是贺云景机甲学校的标志。 “你知道我?”贺云景有些惊讶。 “我知道很多人。”柳白余进入游戏之前,查过了绝大多数人的资料,但也有十余个人他没来得及查到,他猜测许明棠应当是那十余个人中的一个。 “你想帮她,就拿出你的能力。”柳白余道。 “我的能力,我不知道怎么赚钱……”贺云景很惭愧,在学校只学了机甲武装,没学赚钱的方法,他只会格斗和制作机甲,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融入进游戏里了。 “做你会做的事情。”柳白余一边说,一边在桌案上用茶水简单代替一些不能说出来的字眼,“我会和明棠提议,我记得你……学的很好。”柳白余在问贺云景格斗和机甲的事情。 “嗯!”说到专业的事情,贺云景很自信,他自信学校没人比得上他! “那就行,这里很多材料不好找,我尽量帮你找到更多一点的矿石材料,务必确保在发生必要的冲突时,能保全明棠。”柳白余从小到大受过的袭击数不胜数,自然知道要怎么组建一支强大的护卫队。 涉及到许明棠的安全问题,贺云景也很严肃:“你放心,这事交给我,我一定做好!” 就在二人商议之时,谢宅的许明棠面露诧异地去看谢无双:“亲事?” 第112章 第112章你和白余哥什么时候这…… “谢掌柜在开玩笑吧。”许明棠道。 谢无双正色道:“我不会拿我儿的婚姻大事与你开玩笑。” 许明棠定定地看了谢无双一会儿,随后摇摇头:“谢掌柜当是喝多了。” 谢无双是聪明人,听得出许明棠话语里的婉拒之意,不免有些生气,“许明棠你难道有心仪之人?”她最好是能给个合理的解释。 许明棠摇头:“无关他人,是不合适。谢公子一表人才,当有更好的良配才是。” 宴席间氛围凝滞,谢无双没想过许明棠会拒绝,毕竟谢青河几次去找许明棠也没见她拒绝,她以为许明棠该对谢家有所图才是。 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吗?还是说,装的? 谢无双观察许明棠一晚上都没看出许明棠的心思,几次试探之后反倒觉得许明棠是真的看不上她儿子,她言语间非常委婉地表示自己屋里有人伺候,钱财不缺,娶一个金疙瘩回去实在没必要。 话虽这样说,谢无 双怎容得旁人如此看不上她儿子,于是,宴席不欢而散。 许明棠乘上马车,在无人的车厢里,一直戴着的社交面具才松下片刻。 她手指摩挲着指环缓缓地思考,谢青河不是不可以娶,但不能以这样的姿态娶。 谢家是京城首富,以谢青河现在的身份嫁给她是低嫁,对她而言,她则是高攀。 这样的名声对她后续做生意十分不利。 况且,她不喜欢被人拿捏。 谢青河目前于她而言,也不是非娶不可。 谢无双不会无故想把儿子嫁给她,不是谢青河说了什么,就应当是还有些外在原因,许明棠需要搞清楚。 马车猛然停下,外头车仆惊呼:“谢公子!” 一个人影旋风一样卷进马车,谢青河面色不好地看着许明棠,质问她:“你为什么不同意娶我?” 许明棠了然,看来谢青河是占了一部分原因的。 “谢青河,男子当矜持些才叫人喜欢。”许明棠淡声道。 谢青河不为所动,执拗地看着她,当元宝把席间许明棠的答复转述给他时,谢青河只觉得心底有不知名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他和看管他的侍仆打了一架跑出来,他找许明棠要问个究竟。 “我矜持些,你就会喜欢我吗?”谢青河问。 许明棠看他,“你喜欢我?” 谢青河一顿。 不喜欢。他在心底否认,他是管理者,他不会喜欢玩家的,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更好的管理玩家。 “喜欢。” 他一瞬间的犹豫没有瞒过许明棠,许明棠笑了一下,“是因为我能让你吃饱所以才想嫁给我?” 谢青河飞快否认:“不是,就是喜欢你。” 他这回说得极快,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坚定。 反倒让许明棠有些摸不准了,不过她也不在意,谢青河若喜欢她,那她的筹码就多一份,若不喜欢她,她也还有别的筹码。 “早点回去吧,身上的伤还没好就乱跑,不怕你娘又打你?”许明棠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知道他当是又挨过打。 那次沐浴,她看到他背后未愈合的鞭痕,谢青河说是他娘打的,打完之后,他爹又会给他上昂贵的药,所以不会留痕迹,只是鞭子打在他身上时,叫他痛,想让他记个教训。 谢青河听到这话有点高兴:“你关心我,你喜欢我。” 许明棠没回他的话,只摇头道:“快回去吧。” 谢青河没听到想听的答案,高兴的脸沉下,一下子又不高兴了。 元宝此时从后面追上来,道:“公子,快和我回去吧。” 谢青河不想回去,许明棠还没说喜欢他,许明棠也没说要娶他,许明棠回去还要和其他男人亲近…… 他越想越不愿意回去,“我不回去。”他说。 第133章 元宝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许明棠对谢青河招了招手,谢青河不自觉上前,许明棠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谢公子……” 谢青河眼睛一亮,等她继续说话,却不料脖颈一痛,失去了意识。 许明棠把人推给元宝,“带回去吧。” 元宝在一旁看了全程,许明棠的手刀劈得快狠准,一点不留力道,他吞了吞唾沫,心道:好狠的女人。 许明棠拍了拍手,她可不想因为谢青河耽误自己的休息时间。 …… 许明棠回到家时,已是深夜,她跳下马车,似有所感地朝黑漆漆的街巷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便进了宅门。 街巷的墙后,观月的心脏跳动得极快。 他好几天没看见许明棠了,听说她今天赴宴去了,便想趁着夜色偷偷看她一眼。 没想到许明棠那么敏锐,他才探头看了一眼,就被她察觉到了。 观月平日里多情温润的桃花眼此刻无力地垂着,手指一点点握紧。 月亮从云层后破出,照亮了街巷,街巷无人,唯有地上落了几点湿痕。 …… 虽然皇上的手谕在薅许明棠的羊毛,但是,毕竟那是皇上夸赞过的东西。 许明棠自然知道要怎么把握绝佳的传销时机。 专门订做了木箱,将又大又红的番茄当着众人面装进木箱里,再“无意识”地透露是送到皇宫,给皇上的。 这是皇上亲口夸赞过的祥瑞之果。 仅仅只需要一两句,足够周围的人震惊并口口相传,帮许明棠种地的农民们与有荣焉,无需许明棠多说,他们自发地就帮许明棠宣传。 “是皇上都吃过的!” “皇上夸赞是祥瑞之果!” “这是送给皇宫给皇上的!” …… 有了皇上两个字的加持,再加上不知哪里传出来,吃了红茄之后,身体都变好,百病全消的传言,许明棠的生意愈加红火,酒楼里的红茄菜品供应不暇。 许明棠也在各大酒楼定了限时限量的规矩,一时间,红茄更是得到各家富户的追捧。 一颗红茄的价格甚至被炒到数十两甚至上百两银子。 仿佛那不是红茄,是仙果。 许明棠看得咂舌,她早知这个朝代的群众迷信,还是小看了迷信的威力。不过那些传言来得莫名其妙又时候正好,作为营销惯手的她隐隐感觉这传言背后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是谁在帮她? 一次偶然听见的食客闲聊叫她知道了帮她的人是谁,观月。 她在几个食客那里听到的,“观月公子病了好一阵子呢,在月桥仙也好久没露面了,听说人都瘦了一大圈,后来他的侍仆给他买了颗红茄回去,一吃下去,病就好了大半呢!” “他病了?”许明棠随意问道。 “是啊,一个多月前吧,就传出来他重病的消息,听说月桥仙很快也要关门了,唉,不知道这回吃了红茄,能不能大好……” 许明棠很久没听过观月的消息,那天叫他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之后,他果然没再出现了,不过,许明棠并没有想重续旧缘的想法,诚然观月挺合她的心意,但他不够听话。 “东家。”柳白余从外面走过来。 许明棠见他的样子,皱眉问道:“又发生打闹事情了?” 自从红茄被炒出天价之后,酒楼偶尔会发生一些抢夺打架的事情。 “嗯,”柳白余点头,又说,“东家,光靠伙计们应对这些突然事情实在有些跟不上,我娘生前行商时,会训练一些护卫,东家觉得需不需要也训练一些?” 许明棠近日里脑海里也盘桓着这一想法,没想到柳白余竟与他不谋而合,她点头应道:“确实可以。” 柳白余见她答应又道:“我听说贺公子的娘是行伍出身,那贺公子对训练护卫应当也有一些心得吧,不若叫贺公子帮忙——东家这样看我做什么?” 许明棠忽然凑近的目光让柳白余的话语停顿,他心跳有点快,却也神色如常。 “就是没想到,白余哥懂得这么多,真好啊。”许明棠笑眯眯说道。 “东家对我有恩,只要能帮上东家就好。” “我晚上回去问问云景,他身手不错,应当如你所说,会一些训练方法。”许明棠道。 她说完,又嘱咐酒楼的伙计,叫他们给准备一份煎饼。 柳白余一看便知,是给贺云景带的。 他想到那个年轻热情的男人,是许明棠唯一留在身边的男人,柳白余心头微微被揪了一下。 果然明棠还是会更喜欢年轻一点的男人吗? 年轻,热情,充满活力。 不像他,早早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心思深沉,一身铜臭。 看着许明棠叮嘱伙计不要放葱花的模样,她是真的把贺云景放在心上了,虽然柳白余极力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但是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拈酸吃味,他自虐一般地开口:“东家饿了,我给东家做吃食吧。” 许明棠摇头:“不 了,我等下回去和云景一块吃。” 云景…… 柳白余缄默。 因为是许明棠要的东西,伙计做得很快,许明棠提着油纸包要离开时,听见柳白余道:“东家。” “嗯?”许明棠扭头。 柳白余沉默地看着许明棠,停顿良久,才开口道:“路上小心。” 许明棠点头:“嗯。” 她提着煎饼回到家里,贺云景刚好在家,看到许明棠给他带了煎饼回来,高兴地抱着许明棠蹭。 许明棠看着他吃煎饼,闲聊般道:“白余哥都和我说了。” “什么?”贺云景咬着煎饼一脸茫然。 “护卫啊。” 贺云景恍然大悟,拍着胸膛道:“明棠,你放心交给我,我绝对帮你训练好护卫。” “好啊,不过……”许明棠盯着他慢慢地问,“你和白余哥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第113章 第113章贺云景手上拿…… 贺云景手上拿的煎饼啪嗒一下掉在桌子上。 一瞬间的慌张后再抬头看见许明棠的表情时,心道完了。 他勉勉强强想起柳白余和他事先对过“口供”,就怕担心他一时说漏嘴,柳白余专门和他叮嘱过。 他勉强镇定道:“柳、柳公子,之前提过,说酒楼有人闹事,然后提起过一点护卫的事情。”他自觉这话说的当是滴水不漏,除去他自己临时加戏,欲盖弥彰的故作自然地去拿饼。 薄饼几乎都要被他捏破了。 他的心虚就差没明写在脸上了,许明棠淡淡道:“原是这样。” 贺云景听到许明棠的话,小小松了一口气,心想:明棠应当是信了。 但他的心跳咚咚咚地打鼓,饼拿在手上半天没下口。 “怎么了?煎饼不好吃?”许明棠忽的问他。 心虚的贺云景吓了一跳,囫囵把饼吃完道:“好吃!” 许明棠道:“月底我要去楚州一趟,你正好就在家帮我训练护卫吧。” “啊?”贺云景听言,什么心虚都忘了,去握许明棠的手,追问:“你一个人去吗?你要去多久啊?” “我带宋星去,大概呆一个月吧。” “这么久……”贺云景的脸一下子垮下来,他才从京城回来,和明棠都没有好好温存过,她怎么又要走了?还要去那么久。 “府州这边就交给你和宋容了,临走前,我会把事情安排好。”许明棠道。 贺云景闷闷不乐地应声,问道:“那今晚——” “今晚你回你自己房里,我要看账本。” 贺云景更难过了。 许明棠如同没看见一般,无情地将人赶出去了。 她的计划定下后很快就开展行动,商区和田地的事情一一安排好之后,临走前她还嘱咐了宋容一些事情,其中包括留意柳白余和贺云景的动向。 宋容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可是两位公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许明棠摇摇头,她总觉得柳白余与之前有些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对宋容道:“先盯着,不要叫他们察觉。” “主家放心,您去楚州路上也要当心才是。”宋容道。 九月底,许明棠乘着夏末的晨风从码头出发了。 贺云景看着许明棠的货船离开的身影,心里空落落的。 柳白余心中也是不舍,他面上不表,目光落在贺云景身上对他道:“贺公子,当是趁这一个月好好把人训练出来才是。”他已经寻到了一批合适的人选,只待贺云景把人训出来。 涉及许明棠的安全问题,贺云景化不舍为动力,埋头钻进了训练营中,柳白余也将全部精力放进商区,许明棠不在,他能稍微放开一点去做。 许明棠的货船在运河上行进三天,到了楚州。 叶秋梧也早早派了人来接许明棠。 第134章 “那些蚕怎么样?”一下船,许明棠就问道。 “已经进入结茧尾期了,快的话,后日就能用上。”叶秋梧有点高兴,“蚕丝的品质很好,结出来的茧又大又白,我带你去看看。” 许明棠跟着叶秋梧去了蚕房,那些蚕被均匀的分布在一个个竹条编织的镂空网格里结了茧,大部分的网格里都是白色的椭圆形的茧,还有少部分的茧还未结成,隐约能瞧见蚕在内部辛勤吐丝的影子。 蚕房有好几个,除去许明棠给的蚕种,叶秋梧本身也有蚕种。 但是两边蚕种结出来的茧,一对比就能看出差距。 有一批茧已经被摘下,正等着许明棠来商量如何打算。 “许明棠,茧结出来了,接着呢?”叶秋梧问。 “一部分留种,另一部分拿来做被子和蚕丝料子。” “做被子?”叶秋梧一愣,还没听说过用蚕丝做被子的,一来蚕丝价格较高,二来,被子所需要的蚕丝量很大,这要是做出来,价格可低不下来。 “能买得起蚕丝的就不会是没钱的人。”许明棠淡淡道,“当知道同类型的产品有更好的品质之后,他们会愿意买单的。” 叶秋梧听得半信半疑,又问:“那蚕丝料子呢?你不是说丝绸做不过别人吗,怎么还做蚕丝料子?要绣花吗?” “不要,挑品质好的茧,缫丝,做贴身的衣物料子,不做外穿布料,少而精,叶掌柜当懂这个道理吧。” 许明棠提的两个提议,在叶秋梧看来都觉得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 真的会有人花那么大的价钱去买蚕丝被吗?蚕丝做里衣料子倒是能理解,可这个利润能高得起来吗? 她虽然犹豫,不过箭已经在弦上,只能埋头做了。 许明棠在叶家住下,除了盯工人的进度,偶尔也会出去看看,十月,桑叶落尽,天气转凉,这是蚕今年最后一次结茧了,之后就得留种等明年三月开春,才能再养蚕了。 因为和许明棠的合作,叶秋梧这次花了大价格,养了比以往多两倍多蚕,临近结茧期时,楚州的桑叶都几乎被她一家全包揽了。有人半是打听半是嘲弄地问:“叶二掌柜这是上哪接到大生意了?养那么多蚕,顾得过来吗?” 楚州还有个叶天璇,与她也算是隔了几代的表亲,生意做得比她好,她们都叫叶天璇叶大掌柜,而她则被叫叶二掌柜。 叶秋梧讨厌死了这个叶二的称呼! 她也不打算和别人说什么,只说:“手里留点货好过年。” 旁人也就不在意地散了,没有人会觉得风流在外的叶秋梧能干出什么事来,往年也没见她手里的货卖完过。 因为不需要复杂的绣花、染色等工序,蚕丝被出来得很快,煮茧、剥茧、开棉、拉棉……熟手的工人做得又快又好,他们开棉的时候就感叹这次蚕茧的质量真好,又白又厚实,茧丝紧实。 听说这样好的蚕丝要用来做被子,不少人暗暗咋舌,这不是糟蹋东西吗? 不过东家这样说,他们也只能按照吩咐去做。 一个个蚕丝兜被工人们拉开,丝密的蚕棉被扯开,一层又一层地覆盖,直到几百个蚕丝兜被拉开,一床被子的雏形才总算见到了影子。 接着由工人缝边固定,套上内衬,一床厚而轻的蚕丝被最终成了型。 手拍上去都是软乎乎的,摸着就很保暖。 一张蚕丝被耗费了近三千个蚕茧才算做成,这还是许明棠的蚕种质量好,普通点的蚕茧估计得要三千多个才能行。 蚕丝被一张一张地被做出来放进库房。 蚕丝布料也很快做出来了,布料的光泽度和亲肤度很好,摸上去分外顺滑,叶秋梧问过许明棠的意见之后,有一部分染了素色,此时放在秋阳下,料子微微泛着光泽,一看就是上等丝料。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放在店里买了?”叶秋梧看到两样东西的出品质量都很好,心里稍微多了点底。 “好饭不怕迟,再等等。” “等……什么?”叶秋梧不理解。 “我让你先做出样品做出来了吗?”许明棠问她。 说到这个,叶秋梧点头:“做出来了,你看看!” 蚕丝 料子做出来之后,许明棠让叶秋梧做了几件里衣成品出来。 “不过样品而已,要这么多吗?各种尺寸都做了。” “用盒子装好,按照名单上,拿去送人。”许明棠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她。 “送人?”叶秋梧瞪大眼睛。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怎么像是第一天做生意的?”许明棠有点不太理解叶秋梧之前是怎么做生意的。 “道理我懂!”叶秋梧羞恼道,“我这就叫人拿盒子送去,但是只送上衣吗?不给送上一套,也不差这点布了吧。” 许明棠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叶秋梧。 叶秋梧回看许明棠的目光,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实在愚蠢,“我懂了!我这就去叫人送。” 许明棠给的名单都是楚州及其周边地区的富贵人家,有些也与叶秋梧做过生意,甚至还有其他丝绸大户的客人。 她们在接到叶秋梧的蚕丝里衣时,有些人不以为然地丢到一旁,有些人瞧着觉得不错便叫人放到衣柜里。 东西送出去几天,没了下文,叶秋梧有点着急,这一次的货备了那么多,卖不完就全砸手里了,但她看着许明棠不急不缓的模样,也只得静下心。 十月中旬,一场秋雨过后,温度骤降,一夜转凉。 没几天,叶秋梧就收到了一些人的询问,那日送到她们家的里衣料子是否还有得卖? 许明棠告诉叶秋梧,“到时候了,可以开始宣传了。” 叶秋梧得令,直接拿了名下一家店铺专门用来卖蚕丝里衣的料子:“贴身里衣专用的蚕丝布料,柔软保暖,一衣上身,不畏秋寒!” 老套的广告词,却分外叫人受用。 其他的蚕丝大户看到叶秋梧搞这一套只觉得她在哗众取宠,但是当看到往年只和自家交易的富户们纷纷去她那下单时,便急了。 还能叫叶秋梧抢了他们生意不成? 不就是里衣用的蚕丝料子吗,她们也能做出来。 但毕竟太临时了,料子无论如何急加工也得数日方成,何况近来雨水甚多,料子晒不干,也出不了货,等他们好不容易出货的时候,市场已经被叶秋梧拿下了。 十月底,叶秋梧高兴地和许明棠开庆功宴,“二十八户!楚州整整二十八户的富户!都在我家定了料子!”她意气风发,怎么都没想到里衣料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市场。 里衣料子比做外衣的丝绸料子步骤不知道简单多少,但利润却极大,甚至都都有些供不应求的状态。 她暗自庆幸,还好九月养的蚕多。 许明棠对她道:“从其中挑一些客人,可以宣传蚕丝被了。” “蚕丝被……一床几百两,真的有人买吗?”叶秋梧有些担心,布料要的人多,毕竟一匹蚕丝料子二三百两,却能做四五套里衣。 但一床被子都近千两了才只能盖几个人? “宣传就是,待冬日到了,就知道能不能卖出去了。”许明棠丝毫不担心,她端起面前酒杯,入口前,忽然顿住,“你这酒,是上回的那种?” “是啊!”叶秋梧高兴道,“滋阴好酒呢!我等下给你安排两个人,也放松一下!” 许明棠略觉得可惜地把酒杯放下,道:“还未成事,你最好克制一下,若是坏事了,你错失的是你自己的良机。” 叶秋梧听言,倒酒的动作停住,也放下酒杯,应道:“你说得是!说得是!” “你明日帮我把东西准备一下,后日我要回洛州了。” “这么快?”叶秋梧错愕。 第114章 第114章想和姐姐在一起。 叶秋梧知道许明棠的生意分布主要在洛州。 她来楚州都不到一个月,她叶秋梧就翻身了,怪不得她在洛州做生意能做得风生水起。 叶秋梧心里很想让她多留几日,无奈许明棠做好的决定,谁也改不了。 临走前一天,许明棠在蚕房外面看了一眼,留种的蚕蛹都已经化蛾了,正在产卵。 “今年比往年冷一些,蚕蛾孵化受了点影响,不过九成以上都化蛾了,这些种我会放到专门保存蚕种的地窖里,来年春天,最少能活一半。”叶秋梧养蚕多年,对这些事情很了解。 “行,蚕种尽可能多保留一些,我明日就要回洛州,年底之前我可能会再来一次,在此之前,你在楚州切记,不要心急,蚕丝被无需大肆宣扬,不要说实价,更不要贱卖,等我在洛州的消息。” “好。” “对了,你和楚州的刺史大人关系怎么样?”许明棠问。 叶秋梧一顿,回道:“吃过几顿饭,能说上话,但不算熟。” 第135章 “这个秋冬和她想办法套套关系,说服她来年开春修路。” “修路?”叶秋梧愣怔,“这……”她有点为难,这种事哪是她一个卖蚕丝的商贾能说得动的,她见刺史大人一面都难。 “先打打关系,关系好了,你提几句让她留个印象,我那边也会托洛州刺史大人去说。” 听许明棠一说,这就不难了,叶秋梧点头:“好。” “还有,去和其他几家蚕丝商交好。”许明棠道。 叶秋梧拧眉,好大的不愿意:“她们往日可没多看得起我,如今我还要去与她们交好?” 她好不容易才踩在她们头上。 许明棠问她:“你要与楚州所有蚕丝商为敌吗?” “当然不是。”叶秋梧只是不愿意和头上那两个有什么往来,但她很明白许明棠这话里的意思,最重要的估计就是头上那两个。 “所以你是打算小人得势,去奚落她们?” 叶秋梧沉默,许明棠的话说得直白不好听,但她的确有这个打算,她们生意最红火的时候,都没有接到过二十八户富户的订单,但她叶秋梧做到了,看她们如何还嚣张。 许明棠拍了拍叶秋梧的肩膀,道:“蚕丝里衣料子无需绣花,无需复杂染色,来年春天,这样的里衣料子谁做不出来?” 谁都做得出来。 话音落地,叶秋梧背后一凉。 “我们只是赢在比她们快了一步,仅仅这样一步,她们很快就会追上来。” 叶秋梧知道许明棠说得是对的,也开始着急起来,“那怎么办?” “在她们没赶上来之前,营造好你的形象,即便往日她们奚落你,如今你起势了依旧对她们好声好气,不光是她们看着,别人也在看着,没有能彻底踩死敌人的把握之前,不要出招。” “去交更强的朋友,去学她们比你更强的地方,学不懂就花大价钱招更厉害的人去学,把你的名声打出去,来年春天,你叶秋梧做楚州的老大。” …… 许明棠离开楚州时是走水路回去的,不光因为水路会比陆路快一到两天,还有就是最近听闻山林小道上多了一些贼寇,她这次回洛州带了很多蚕丝布料和蚕丝被,她不想用她那些高价值的东西去赌。 她不怕贼寇,但是没有必要去冒险。 如今接近十一月,天气转冷,水上温度也寒凉得很。 许明棠站在船头去看天上的月亮,按照现在的船速,后日早上应当就能抵达洛州。 她转身欲回房,眼角余光却扫见昏暗的水面上有东西沉浮。 “宋星,那是人吗?”许明棠看不太真切。 宋星走过来看了一眼,也不太确定。 “把船靠过去。” 船仆应言往那处靠,离得近了,船上水手道:“是个人!” 有人劝道:“东家,这个咱们就别往船上捞了吧,看那个动静应当是没了。” 他们走水上的很避讳这种事情,只觉得会是水鬼讨债。 许明棠本来也觉得捞个尸体上来实在没必要,不过,她不知是不是眼花,隐约瞧见水里那人的胳膊动了一下,“捞上来吧,不管活的死的,总归叫我碰上了,是活的大家都有救人福报,是死的也是我要求你们捞的。” 听到许明棠这样说,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叫了两个水性好的下去把人用绳子吊上来了。 是个年轻男子,大概在水上飘了有一段时间,身体都有些浮肿。 船医来看过,道:“还有口气!” “尽力救救看吧。”许明棠道。 船医听言点头,又是扎针又是排水,男子口鼻中吐了水,气息还是微弱。 许明棠叫船上男人给他换了衣服,抬到杂物房里去了,随后许明棠又从急救箱里找了些药,给他喂下去,便去休息了。 凌晨的时候,船医来说,那男子发了高热,不一定能扛过去。 许明棠跟着船医去 看了眼。 经过一夜,男子身上的浮肿消了些,面容也清晰了很多,是张还有些稚嫩的脸,瞧着十四五的模样,脸色苍白。 许明棠不懂医术,她伸手探了一下男子的额头,果真烫得惊人。 “拿些酒给他擦身吧。”酒精降温,许明棠基本的医学常识还是有的,而且这次回洛州的时候,叶秋梧送了她很多酒。 酒精擦身对那男子有奇效,上午,男子的身体温度就降下去了,船医又给扎了针喂了药。 晚饭时,昏迷了一天一夜的人就醒了。 许明棠正在吃东西,就听见船医的声音:“诶!小公子,你病还未好,可不兴走!” 她偏头看了一眼,原是那个男子扶着船柱走出来,见到许明棠,便双膝跪地:“谢谢恩人姐姐救我。”声音喑哑,面容憔悴。 许明棠随意问了他几句,得知他叫乔南,不过他好像被水泡坏了脑子,其他的一概都不知道,一深想就头疼,看着许明棠的眼睛水汪汪的,单纯迷茫又恍惚。 “你先去休息吧,身体好了也许就想起来了。”许明棠随口道。 人醒了恢复得也就快了,吃了点东西,又喝了药,第二日跟着许明棠下船的时候已经能自己走稳当了。 他对周遭一切事物感到新奇又迷茫,不安地靠在许明棠身边,像一只刚出世的兔子。 “明棠!” 贺云景得了消息,在码头来接她,见到许明棠下船,飞奔到她身边,临进前时,他目光看到许明棠手边的少年,脚步一顿,“明棠……他是……” “水上救的人,叫乔南,失忆了。”许明棠三言两语解释了乔南的来历。 贺云景松了口气,他还猜测明棠难道开始喜欢纤弱少年了吗…… “这一个月家里情况怎么样?”许明棠问他。 “都好!”贺云景拉着许明棠的手道,“近来天冷了,煤炭店的生意变好了,蜂窝煤也比之前卖得更多了。护卫也训练好了,暂时先安排在各家分店里……” 他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许明棠侧耳听着。 被冷落的乔南挨着许明棠,看那个高大的男子牵着他恩人姐姐的手,边走边说话,很亲密。 他垂下眼去看许明棠空着的手,从袖子里探出指尖也抓了上去。 正在听贺云景说话的许明棠忽觉得右手一凉,低头去看,纤细的手指正学着贺云景的样子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是真的凉。 贺云景注意到许明棠的目光转移,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登时厉声问道:“你做什么握明棠的手?” 乔南被这声音吓到了,往许明棠身后瑟缩了一下,但手却握得更紧,小声的委屈地喊许明棠:“姐姐……” “别吓着他。”许明棠捏了捏贺云景的手,病还没好全,要是再给吓着,她还得耗费不少药。 贺云景见许明棠竟然还向着乔南,胸膛起伏两下,眼角也委屈地垂下来,控诉:“我没有吓他,是他不规矩。” “我知道。他还生着病。”许明棠道。 “你也握了!你才不规矩。”乔南小声地批判,声音足够贺云景和许明棠听见。 不等贺云景说话,许明棠对乔南摇头,“他可以握。” 贺云景一下子高兴了,看了眼和许明棠差不多高的乔南,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乔南咬着下唇也不再说话。 走出码头,柳白余树下等他们。 他也第一眼看见了许明棠身边的乔南,目光从他握着许明棠的手指掠过,神色平静地对许明棠道:“东家辛苦了。” “你也来了啊,那走吧,正好,先去商区看看。”许明棠看了眼乔南,道,“你和宋星先回去吧。” 乔南咬着唇,泪眼汪汪:“想和姐姐在一起。” 柳白余听到这声半娇半痴的话语,眼底幽深一闪而过。 贺云景则是咬住了后槽牙,哪来的白痴想勾引他的明棠! “不可以,我有事要忙。”许明棠不为所动,从他的手指间抽出了自己的手。 搭上柳白余的手,借力上了马车,然后吩咐一旁的宋星:“宋星,你把他和货物带回家去。” “知道了主家!” 许明棠上了车,贺云景跟着一块,柳白余上车前看了眼马车旁孤零零站着的少年,冷漠收回目光,拿起缰绳,驾离了马车。 码头不远处,有一驾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远处,挽画见车走了才小心探出头来道:“公子,咱们也走吗?” 车厢里传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后,方听见观月沙哑的声音传出来,“去查查那个男子什么身份。” 第115章 第115章她额角鬓发微湿,唇色…… 许明棠在酒楼账房里看账本。 这一个月来所有店铺的账本都被柳白余整理好放在桌案上。 最赚钱的是膏脂店、酒楼和百货楼,每个店铺一个月的盈利都超过了一千两银子。 第136章 这个月煤炭店的流水到了月底也有显著提高,等到了十一月、十二月的寒冬,流水会更高。 不同店铺的账本的数字项目复杂,但柳白余整理得让人一目了然,每项数据清晰,收入、成本等项目罗列得仔细不冗杂,一些会引起争议的数据还特意用朱笔写了解释,没有半点错处。 对许明棠一个长期看报表的人来说,观感非常好,甚至在想,如果柳白余在现代的话,她肯定会高薪把柳白余挖来她公司做财务。 她一页页翻过,目光在数据上,欣赏柳白余的同时,对他多了一层猜疑。 出主意让贺云景训练护卫,还能把几十家店店铺的账目做得如此清晰漂亮,即便他娘曾经也是做生意的,但他未免做得也过于好了,是做事一直都这样周全,还是有其他别的原因? 看完账本,宋容进来道:“主家,桑小姐来了,想见你。” 桑雪? “请进来。” 这个月的膏脂店生意很好,桑雪进门时脸却是沉的。 “怎么了?”许明棠心知肚明,对她抬了下手,“坐。正好有事找你。” 听到许明棠有事找她,桑雪压着气问道:“什么事?” “我从楚州回来带回来了一批蚕丝料子,想让你给它们熏上香。” “给布料熏香?”桑雪一愣。 许明棠已经拿起了旁边的布料,递与桑雪看,桑雪入手便说:“这是上好的蚕丝料子,断不能熏有色的香,不然便要吃色的。” “你果然很有研究。” 桑雪看见许明棠温和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又是叫她给膏脂店调香,又是让她给布料熏香的,都是些配料的活计,虽然都与香相关,但到底是和她想要纯粹调香的方式不一样。 她闷声问:“给布料熏完香,你又会安排我做什么?” 许明棠朝她眨眨眼睛:“给布料熏完香,可就不是我安排你做什么了。” “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桑雪想了想,给布料熏香,除了香料方面要注意一些,但也不用和膏脂的一些材料妥协,便接下了许明棠的安排,心里暗暗想着,若是许明棠胆敢糊弄她,她说什么也不放过她。 蚕丝布料的事情安排好,许明棠又伏案写着之后的安排,要寻刺史蒋大人吃顿饭,要安排蚕丝被的宣发,还有店铺的扩张以及下个月的其他事宜安排。 一通忙,一通写。 顿笔时,手边放了一碗茶,“东家该歇歇了。” 许明棠置了笔,见到柳白余不赞同的目光,轻笑问他:“云景呢?” “煤炭店临时有货商要货,他和宋容去调度了。” 唔,那应该是要了挺大货量,不然不至于贺云景的宋容一道去。 肩上忽然有双手按了下来,柳白余拇指和掌心 微微用力,帮许明棠按摩肩颈的位置。 他那双手干过很多重活,按在许明棠肩背上,需格外小心地控制力道。 许明棠舒了一口气,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才觉得因为工作紧绷的身体神经缓缓放松下来,瞥见窗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头天都有些黑了。 “先吃点东西吧,中午也没吃多少。” 许明棠都已经不记得中午吃过东西了,好像是柳白余递了什么给她,她囫囵吃了两口就继续去看账本了。 晚饭是柳白余做的,一如既往地好吃。 柳白余也没让许明棠多吃,“晚上吃多了会积食。” “噗,白余哥,你真的管好多。”许明棠懒洋洋撑着下巴评价,“像个爹。” 话音才落,许明棠忽的被一只手掌按到了窗边的美人榻上,她仰着头看见了柳白余压低放大的脸,唇舌被人侵入。 半晌,柳白余松开许明棠被吮吸得红肿的唇,带着某种闷气道:“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哈哈哈哈。”许明棠觉得柳白余正经得很搞笑,靠在他怀里笑得打滚。 柳白余无奈地看着怀里的人儿,手臂得小心托着她,免得太高兴仰了身。 许明棠笑够了,手指从柳白余衣襟划过,指尖在红珠处暧昧打着转,咬着柳白余的耳朵问了一句话。 柳白余当下便起了反应。 手掌托着许明棠的下颌骨,再度吻了上去。 烛火摇曳,唇舌交缠。 “唔……”这一吻又深又重,许明棠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才推着他的胸膛想要叫他离远一点,又被柳白余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挣脱不得。 那只手轻握着许明棠的手,带着她探寻。 柳白余漆黑的眼眸望着许明棠,柔软的唇舌轻轻吮着她,他身体有点发烫,即便他的腰腹紧绷得厉害,他的动作也是不急不缓。 大掌揽着许明棠的腰身,将她紧紧地抱入怀里,克制又温柔地吻着她。 许明棠却没柳白余那么多克制,都和人在一张床上了,不得好好摸摸,说起来,她也有好久没摸过柳白余了。 又大又白又软。 许明棠再一次感叹,手感真的太好了! 箭在弦上时,许明棠忽然想起不光是胸膛又大又白……那处也……有点过分。 她不是很想继续了,反正她已经高兴了,于是她微微后仰了一点,心想着要叫柳白余下去。 似乎是察觉到许明棠想要“耍赖”,柳白余张口含住许明棠的唇,叫她说不出话来,手掌一挪,一个翻身就叫人坐在自己身上,然后…… “唔!”许明棠的闷哼被柳白余吞吃入腹,她握拳锤了柳白余肩膀一下,拳头便被柳白余包入掌中,带着粗茧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间,与她十指紧扣。 空气逐渐变得湿热。 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屋子里的墙壁上倒映着两人交缠在一处的身体。 贺云景驾着车匆匆赶到酒楼,不知道明棠回没回家,想着先来酒楼看一眼。 酒楼的账房在三楼,一般没有特殊嘱咐,不会有人上来,贺云景看见屋子里还亮着灯,面上一喜,猜测明棠还没走,三两步走上前去,正要推门时,他耳朵微微动了一下,手掌停住。 他侧身去听,带着喜意的面色僵住。 遮掩不住的暧昧声音从门缝里透出。 贺云景放在身侧的拳头紧握,慢慢地后退,却没离开,自虐一般地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听着房间里的声音。 …… 房间里,原本在美人榻上的两人,转移到了账房的休息间,那里一般只有柳白余会用,他偶尔做账目晚了,便歇息在那里。 床榻不大,很干净,也很结实,只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声音。 “可以了,可以了!我明日……唔!”许明棠叫停的声音说到一半,嗓音陡然变了调,她趴在柳白余的肩膀上,恶狠狠在他的肩头留下了一个牙印,“我明日还要巡店,别坏我事。” 她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柳白余的脖颈间,染红了那一片的皮肤。 柳白余的手掌摸了摸许明棠的头,应道:“好。” 他伸手……,许明棠哼一声,“你手上的茧好硬……” “东家不喜欢吗?”柳白余盯着许明棠。 许明棠的手指扶在柳白余的小臂上,手指陷入他的皮肤,忽的抖动一下,身体放松下来。 柳白余亲了亲她,道:“我给东家打水。” 吃饱喝足的许明棠躺在床上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柳白余下床披了衣服,绕过屏风打开门,看到门口时,动作顿住。 贺云景也没料到柳白余这时候出来,觉得有点尴尬,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 两人对视一眼,柳白余没说话,去了楼下水房端水,但是房门没有关紧。 贺云景想了想,慢吞吞又有点做贼心虚地推开门。 入目就能见到窗边的美人榻上一片狼藉,空气中的味道很明显,屏风上零散挂着衣服,他绕过屏风,走到帐房里的休息间,帘后的床榻上,许明棠披散着头发枕在枕头上假寐。 她额角鬓发微湿,唇色红润,身上盖了薄被,露出的手臂上有极轻微的暧昧红痕。 大抵是贺云景注视的目光过于明显,许明棠微微拧眉睁开眼,看见面前的贺云景脸上闪过诧异,“怎么这么晚来了?” 贺云景喉结滚动一下,一步一步上前,半跪在床榻前,哑声道:“怕你还在店里,想来接你回去。” 他自己应当是没察觉,他的表情却是一副要哭了的样子,眼角垂着,抿着唇,满脸是委屈。 许明棠心情还不错,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先回去吧。” 贺云景伸手按住许明棠的手,上半身微微往前探了探,试探地问道:“我可以不回去吗?” “嗯?”许明棠诧异看他,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下一瞬,唇上就被人小心翼翼地舔舐了一下。 见她没有抗拒,舌尖便得寸进尺地探进了她的唇齿间。 第137章 贺云景的吻是许明棠手把手教会的,总有些喜欢舔人的习惯,许明棠一时不察,唇舌便被贺云景纠缠了个遍。 “明棠……你看看我……”贺云景委屈极了,他之前去京城,好不容易回来,明棠又去了楚州,一去就是一个月,终于等到她回来了,可……偏生还叫旁人捷足先登了。 他的手顺着许明棠的手臂揽到她的后背。 手掌抚过光滑的后背,微微用力,人便连着被子箍进了自己怀中。 许明棠现在的感觉也很复杂,她觉得这样不太行…… 太……了…… 可贺云景像可怜小狗一样,呜呜呜地舔咬着她。 又觉得不是不行…… 第116章 第116章凭什么都是许明棠的男…… 夜里下了大雨,雨滴顺着砖瓦落到屋檐上,滴滴答答又稀里哗啦地响着。 寒夜秋雨,温度骤降。 一墙之隔的屋子里,温度俨然不同。 “明棠……明棠……” 贺云景舔咬着许明棠颈侧,呜呜咽咽地叫着,他的呼吸声很重,带着某种哀求的语气。 “别叫了!”像在叫春,叫得许明棠耳腔痒痒的,虽然本来也和叫春无异了。 “呜……”被“嫌弃”了的贺云景委屈地蹭许明棠,他张着口去求许明棠,“求你,我出不来……明棠,我出不来……” 贺云景的声音是好听的,平日里清朗有磁性,更别提现在因为某些原因低沉几分,自带混响,炙。热的喘。息声在屋里十分明显。 许明棠心里头才歇下去的火又冒出了点苗头,心中觉得男色实在误人。 她向下看了一眼,隔着薄被抬脚踩了踩,贺云景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眼眶红得厉害,手臂青筋凸起,他将许明棠整个紧紧抱在怀里,许明棠的力道忽重了一点,他的腰腹不受控制地抖动两下。 轻吟声从紧咬的牙关中泄出。 许明棠慢悠悠道:“这不是出来了吗。” 贺云景头皮发麻,肌肉绷得有点紧,他还有些没缓过劲来,脑袋下意识地蹭向许明棠的颈窝,想寻温存。 “被子让你弄脏了。”许明棠盯着他的脸道。 贺云景喉结滚动,有点羞耻,但看见许明棠的浅珀色眼眸,她的眼眸深深,叫人看一眼就不自觉沦陷进去。 他喉结滚动得更加厉害,凑上去含住许明棠的唇,“我会洗干净……” “摸一下。”许明棠按着贺云景的手指示。 贺云景立即听命,别说摸了,就算让他现在去吃都可以,但是许明棠不让。 半刻钟之后,许明棠软下了身体,餍足地倒在贺云景怀里。 “明棠,我还没……”贺云景动了动腿,无声地示意,表情有点可怜。 彻底吃饱的许明棠才不管,她打了个哈欠:“你自己弄,我累了。” 贺云景抿住唇,看到许明棠的状态,心知自己今晚是没机会了,鼻尖轻轻蹭了蹭许明棠的脸颊。 柳白余推门进来。 看到躺在贺云景怀里的许明棠,无视两人亲密的姿势,也无视贺云景凌乱的衣裳,眼眸只看着许明棠问:“洗澡水打好了,我带东家去洗洗?” “嗯。”许明棠应声,她身上黏腻腻的,不太舒服。 贺云景急了,他才只抱了一小会儿,更何况他还没…… 正委屈着,柳白余已经伸手去接许明棠,贺云景私心不愿意放手,但也知道,他应该放手叫许明棠去洗漱休息。 指尖不甘心地紧了紧,还是放手了。 看着柳白余抱着许明棠转去了浴间,贺云景看着自己还精神的小贺,心里骂道:不争气的东西! 他站起身准备去窗口吹点冷风,凑合压下去算了,但眼角余光一扫,却瞧见了屏风上挂着的衣物,一件小衣只露了一角,浅青色,是很柔软的布料,细细的带子垂在屏风沿上,像流苏,格外显眼。 贺云景脚步不受控制地走过去,他盯着那件小衣,闭了闭眼,手指一动,小衣就落到自己手上。 是贴身的衣物,还带着许明棠身上的淡香。 许明棠不熏香,但是,贺云景就是能嗅到她身上与众不同的令他着迷的气息。 贺云景握着小衣缓缓靠坐在床边,半晌,他把头埋进浅青色的小衣,手往下探…… 他承认—— 他是个变/态。 …… 柳白余抱着清洗完的许明棠去了他刚才临时收拾出来的房间,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驾车回去的话视线受阻还颠簸得很,好在许明棠也没有执意要回宅子。 刚从浴间出来,就有一股凉风从未关紧的窗缝吹进来,睡着的许明棠往柳白余怀里埋了埋。 柳白余将许明棠安稳放到床上,才去了窗边将窗户关严实。 雨水打落在窗纸上的声音实在很助眠。 确认无遗漏之后,柳白余也上了床,许明棠迷糊地睁开眼看到是他,又很快合上。 柳白余正要躺下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 身上还带着湿气的贺云景走了进来。 他刚刚沐浴完,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洗完澡就寻来了。 凭什么都是许明棠的男人,柳白余能陪着许明棠睡觉,他就要独自守空房! 今天还那么冷! 明棠还没让他进去…… 贺云景郁闷又不甘心。 两个男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各自对视一眼,僵持在原地。 睡梦中的许明棠动了动,迷糊道了一句:“关灯。” 柳白余看着贺云景,缓缓躺在了许明棠的左侧。 因为柳白余的这一隐隐的让步动作,房间里僵持的氛围散去一点,贺云景为自己能争取到权益感到很高兴,他吹灭烛火,也上了床。 只不过他刚才一直站在外头,身上还带着凉意。 一上床,许明棠就无意识地往柳白余怀里窝了一下。 贺云景见状,面上闪过一点失落,不过他体热,没多久,身上就暖和起来。 睡在中间的许明棠也不再明显地抗拒。 房间里,只有一道呼吸声均匀缓长。 雨下得越发大了,房间里的呼吸声都被雨声掩盖,贺云景握着许明棠的右手,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率先睡了过去。 柳白余侧过身小心地吻了吻许明棠的发顶,也闭眼睡过去。 …… 这一觉许明棠后半夜感觉睡得被水鬼索命。 手上,腰间都被无形链条锁住,肩膀上也不知道压了个什么玩意,就像鬼压床,身体动都动不了。 她努力想要自救,于是手肘往压制她力道较轻的左侧先来了一肘。 一声闷哼。 许明棠醒了。 柳白余也醒了。 外头的天微微亮,屋子里映着光。 许明棠睁眼这才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她才抬头看见柳白余,右侧却听见呼吸声,扭头一看,是睡得正熟的贺云景。 她的肩膀也是被他压着的,手腕也被他牢牢抓着。 他们三个昨晚睡一块?酒楼没其他房间了吗? 许明棠把手从贺云景的禁锢中挣脱。 余光扫见一直无声看着她的柳白余。 她轻咳一声,想起自己刚才那手肘是不是重了点。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去看柳白余,都感觉能从他眼里看出点委屈的情绪了。 于是她伸手凭着刚才的印象往自己给手肘的地方摸去。 本意是好心帮他揉揉。 但清晨的胸肌实在很有吸引力。 许明棠没忍住多摸了两下。 柳白余也不阻止,低头吻住了她。 许明棠登时一顿。 她都能感受到贺云景的呼吸喷洒在自己颈侧,而她却在和柳白余接吻。 甚至三个人都在同一张床上。 许明棠觉得有些眩目,舌尖却诚实地任由柳白余纠缠,柳白余没有深吻,细致又温柔的,像是在讨补偿,也像是在服侍许明棠。 一吻结束后,他轻声道:“再睡会儿吧,我等会儿叫你。” 声音温柔沙哑很催眠,于是许明棠毫不犹豫地闭眼,把头埋进柳白余的胸肌里再度睡了过去。 柳白余见状,想揽过许明棠,肩膀才动,就无声倒吸一口气,许明棠那一肘当真是没留力道…… 许明棠再度醒来,是一刻钟之后。 她被柳白余叫醒时,没看见贺云景,洗漱完,才看见贺云景,他正拿着干净的衣裳从外面进来,见到她醒了,道:“明棠,我刚刚去给你买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衣服当然是合身的,贺云景对许明棠的衣服尺寸了若指掌。 贺云景亦步亦趋地跟着穿好衣服的许明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惹得许明棠奇怪地看他一眼,“怎么了?” “明棠,你想摸摸我的吗?我也有的。”贺云景说着,挺了挺胸,很是刻意地把胸肌挺起来。 第138章 他早上醒来时,手中抓了个空,第一时间去找许明棠,却见她埋首在柳白余的胸怀中睡得很香,他目光从柳白余微敞的衣领一闪而过,比了比自己的,心里酸涩得厉害:不守男德!尽知道用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勾引明棠。 昨晚也是,明棠好像会更喜欢柳白余一点。 贺云景心里起了危机,这才忍不 住趁着只有许明棠和他二人在,刻意地展示一下自己的身材。 他自认为自己的身材绝对不差,宽肩窄腰,标准的倒三角,还有八块腹肌,小腹的人鱼线也很明显,在学校时,他都被老师夸赞过是最适合操控机甲的身材,但后天到底比不上先天,而且他的肌肉是实战中练起来的,会很紧实,即便是放松下来,也都带着一定的硬度,不过明棠之前明明很喜欢的。 现在怎么感觉更喜欢柳白余一点。 早上他偷偷瞄过,柳白余的胸肌很大,平日里穿着衣服不明显,只着亵衣时,胸肌之间的沟壑就分外明显。 可恶! 不就是练胸吗! 贺云景暗暗把俯卧撑和卧推都安排上,他就不信他练不起来。 今天早上他就偷偷做了一百个俯卧撑,感觉小有成效,迫不及待地来向许明棠展示。 许明棠噗嗤一声,手掌意思意思地拍了拍,“嗯,是不错。”语气随意,像是在开玩笑。 贺云景委屈地抱着许明棠,在她颈窝乱蹭,小声又不服气道:“我会练好的!” “已经挺好的了。”许明棠很正经,但贺云景觉得许明棠又在笑话他,心里更加觉得一定要把胸肌练起来。 柳白余端着托盘进来,看到许明棠正笑着揉贺云景的脑袋,很亲昵,他的眼眸微微一动,“东家,先吃早饭吧。” 许明棠正要应声,一人从门外闯了进来,面色黑沉。 来人不是谢青河是谁! 第117章 第117章让许明棠娶正夫进门。 外面还在下小雨,谢青河进门时发丝沾了水,肩背也有些雨水洇湿的痕迹,周身带着一股凉意。 他看着房间里的三个人,面容冷得凝冰。 “谢公子有事?”许明棠率先问道。 谢青河目光从贺云景和许明棠还交握的手上转到许明棠脸上,将胸口那道郁气压下,启唇道:“蚕丝销路。” 许明棠听到是生意上的事,立刻正经问道:“都有哪些?” 谢青河目光一扫她左右两边,不说话,暗示之意却叫当场几人都明白。 贺云景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柳白余先开了口:“东家,我去厨房看一下备菜,你记得吃早饭,凉了对胃不好。” “好。” 柳白余一走,只剩贺云景。 是生意的事情,他知道许明棠不会为他妥协,松开握着许明棠的手,闷闷道:“我也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临走到门口,他又扭头道了一句:“我忙完就上来找你。” 最后一句话是警告谢青河的,让他别做出什么逾矩之举。 谢青河对贺云景的警告半点不放在心上,他盯着许明棠,脏腑扭曲得厉害,眼眸阴沉沉的,很不高兴。 他的食物!是他的! 却沾染了别人的气息。 那些令他厌恶的味道和讨厌的男人就该被抹除! 谢青河忍不住敲了敲手指,他不能这样做,如果这样做了就会被系统强制改造。 “谢公子?”许明棠喊了谢青河一声。 谢青河回过神,见许明棠坐在桌前在看他,他想起他娘的话,徐徐图之,方成大事。 他跨步过去,坐在许明棠的身侧,离得近了,能嗅到许明棠身上淡淡的香气,那两人的离去叫屋子里讨人厌的气息少了很多。 他从手袖中抽出两张纸,“这是沿河府州富户的名单,这是其他蚕丝商的出价。” 许明棠一愣,蚕丝商的价格他都弄来了? 她接过纸张,仔细查看,府州富户的名字写得详细,蚕丝商人的报价很模糊,不过都有一个区间,只需要稍加打探就能拿准数字。 是不是过于详细了?她心起疑窦。 “谢家在很多地方都有耳目,能最快察觉各个府州的趋势动向。”谢青河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对她道,“我答应给你的,就不会敷衍你。” 许明棠侧目去看谢青河,这人的确从来没有敷衍过她,之前他答应的马匹、货车,都安排得极妥帖,马是健壮好马,车是实木好车。 第一次出行去楚州时,也是谢家人接待,一路都有人介绍。 “谢了。”许明棠心情很好地收起纸张,随口客气道:“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过话说完她就后悔了。 谢青河的目光变得深沉,直直的毫不掩饰地盯着她,像是被绿眼睛的狼盯上一样,脊背窜起一股冷意。 许明棠伸手去摸谢青河的下巴,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有一点亵玩的意思。 良久,她倾身上前,给了谢青河一个吻。 松开后,她笑道:“奖励。” 谢青河喉咙吞咽,手臂已经按在许明棠的腰上了,不够!远远不够! 一根手指抵住了谢青河凑过来的脑袋,“我还没吃早饭。” 谢青河按在许明棠腰间的手紧了紧,在他先吃和让她先吃之间有了点犹豫,最终也没再更靠近一点。 惹恼了许明棠打他是其次,她也不会叫他碰她了,而且…… 好不容易等到许明棠吃完了米糕,又喝完了小米粥,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喝了清茶。 谢青河盯住许明棠,陈述:“你吃完了。” 潜台词:该我了。 “就亲一下。”许明棠道。 但这回谢青河却没有迫不及待上来,他看着许明棠道:“你来。” 他发现了,主动的食物会更好吃。 许明棠不理解他什么毛病,按了按他的后颈,仰头亲了上去。 在柔软的唇碰到自己的时候,谢青河再也按捺不住,瞬间反客为主,捏着许明棠的下巴长驱直入,攻城略地,他太久没吃到美味的食物了。 许明棠一时不察被谢青河钻到空子,舌尖几乎要舔舐到她的喉口,来不及吞咽的涎液都被面前人悉数吞吃。 谢青河就像一个贪婪的饿狼紧紧地裹紧着他的食物。 两人深吻之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敲门:“明棠?”是贺云景。 两人谁也没空回,贺云景又敲了下门,这回声音急了一点:“明棠?” “放开……唔……”许明棠在间隙中含糊说话,却很快被谢青河吞吃了去。 嘎吱。 门被推开。 谢青河一手揽着许明棠亲吻,另一只手抓住桌上的筷子,头也不回地往门上掷去。 才开了个缝的门登时被一支筷子插住,从里面反锁了。 贺云景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到被蛮力关上的门框里,他按在门板上的手慢慢蜷缩起来,不敢再推,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明棠的意思。 他牙关紧咬,呼吸粗重,心里默数,想着若是数到十个数,就算许明棠没说话,他也要踹门进去。 一、二、三……六、七…… 在数到七的时候,屋里传出了一些重物落地的动静—— 砰啪! 贺云景抬手推门要强闯,门被从里面打开,许明棠出现在门后。 他第一时间去看许明棠有没有事,除了嘴唇红润了一些,没有其他异常,贺云景轻轻松了口气,他越过许明棠看见了屏风后面有一个人正在站起来。 “走吧。”许明棠道。 “好!”贺云景不再去看房间里的人,匆忙跟上许明棠。 …… 洛州书院 “许明棠从楚州带了个男子回来。”谢青河冷声道。 小梨登时着急了,“什么?!” “叫乔南,目前柳白余和贺云景的数据我都无法修改,那个新来的男子数据也是混乱的,像是刚投入世界的人。” “这不行!这样下去要乱套了!”小梨急得团团转,她很快想出主意,“我叫系统安排其他大人来辅助青河大人吧。” “我有一个办法。”谢青河道。 小梨抬头:“什么办法?” “让许明棠娶正夫进门,便好管理她的后院。” 小梨听言眉头微皱,觉得不行,犹豫问道:“青河大人……正夫真的能管理许明棠的后院吗?而且这么突然能找谁呀?” 谢青河看着小梨道:“我。” 小梨愣怔,“青河大人?你是说……” “嗯。”谢青河点头,“我。” “不行不行!”小梨双手一起摆动,拒绝之意非常明显。 谢青河道:“昨夜贺云景和柳白余一同与许明棠歇下的。” 小梨:“!!!” “一起睡的?!”小梨的天塌了。 谢青河继续加码:“再不干涉,之后乔南也许要加进去了。” 第139章 “不行不行!!!”这回小梨的语气更加坚决了,“绝对不能出现这种情况!” 小梨走来走去,十三岁的脸 上写满了发愁两个字。 “青河大人,你嫁给许明棠,当真能管住她的后院吗?”小梨很犹豫。 “我与许明棠有了关系链接,大概率能修改她周围人的数据。” “你不能动她的数据!”小梨紧张道。 “当然不会,我也没有那个权限。而且游戏里正常娶夫不会干扰她的游戏进度。” “那青河大人会喜欢许明棠吗?”小梨又问。 谢青河微怔后摇头:“我没有喜欢这个程序。” 小梨放心了:“行,青河大人,我会想办法促成这件事的。” “嗯。” 是谢无双看出来许明棠在意她妹妹小梨的,她和谢青河出的主意,“你若真想嫁给她,不若说动她妹妹。”谢无双说话的时候,手里正扬着一块蚕丝布料,若是许明棠在,定能认出来是她和叶秋梧合作做出来的里衣料子。 说服小梨这件事,对谢青河来说,易如反掌。 只是,喜欢许明棠? 许明棠的喜欢? 什么才叫喜欢? 谢青河的脑海里在打架。 “对了,青河大人,您的母亲又打您了吗?” 谢青河在大脑紊乱地前一瞬回过神,茫然去看小梨。 小梨指了指他下颌骨那块的巴掌印子,说:“青河大人为什么不修改一下您母亲的数据呢?” 谢青河摸了摸那块巴掌印,是许明棠早上打的,他太久没吃东西,动作急了点,贺云景还非要在外面打扰他们,他不愿意结束,就挨了许明棠的巴掌。 听到小梨的问话,谢青河摇头:“人物数据改多了不好。”而且也不是他娘打的。 “是这样吗?” 谢青河敲敲手指看了眼面板,道:“我先走了。” “青河大人慢走!”小梨朝谢青河的背影挥挥手。 等人一走,她捂着脑袋蹲在地上,脸上是痛苦面具,呜!这许明棠真愁人! …… 当天下午,小梨就向学堂告假,跑回了家里。 正好在家门口遇见刚回来的许明棠。 许明棠瞧见她有些讶异:“今日学堂放假?” “没有没有!”小梨头摇得像拨浪鼓,还欲再说话时,宅里有道身影飞快地窜出来,直奔许明棠而来。 小梨被来人撞开了身子,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再定睛一看,一个俊俏的少年已经到了许明棠面前! “呜呜呜呜许明棠!”小梨立刻呜呜哇哇地叫开了,“他推我!” 许明棠听言拉过小梨,上上下下地看了她,“撞到哪没?” “疼死了疼死了!”小梨扑在许明棠怀里吱哇乱叫,眼角余光偷偷去瞄那个少年,心想着最好许明棠能把这人赶出去。 乔南似乎被吓着了,瑟缩地站在一旁,眼眶红通通地看着许明棠,小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第118章 第118章首富谢无双之子谢青河…… 小梨被许明棠两块甜糕哄好了,但是对乔南依旧面色不善。 许明棠看出两人不对付,便对乔南道:“你先回房间吧。” 乔南看了一眼许明棠,低头匆匆走了。 小梨气呼呼问道:“你怎么又带回来一个男人?” “河里捞上来的,失忆了,就带回来了。”许明棠三两句和她解释。 小梨狐疑地看她:“你不会见色起意吧?” 许明棠好笑地拍了拍她的发髻:“说什么呢?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挑的吗?” “你最好是!” “怎么没放假跑回来了?”许明棠问她。 小梨咬甜糕的动作一顿,眼珠子转了一圈,“想你啦,都有一个月没见到你了,你的生意怎么样?我看你任务进度还可以,主线任务是不是快完成了。” 许明棠捏了捏她的脸颊:“对,这个月吧就差不多了。我年前应该还要出一趟门。” 小梨垮下脸:“又出去!要出去多久啊?” “半个多月吧。” 小梨吃着甜糕不满嘟囔:“都这么冷了怎么还要出去?” “越冷才越要出门,有大商机。” 小梨想了想,问:“许明棠,你想过娶夫吗?” 许明棠略微诧异:“怎么突然问这个?你不是不想要姐夫吗?”她之前问过小梨,本来觉得观月还算适合,不过,小梨好像不喜欢观月,而且……算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你看你总是出门,在外面还要应酬,家里得有个管后院的贤内助才行呀!” 许明棠深看小梨一眼,话语在口边转了弯道:“你说得有点道理,那我想想,明年开春娶一个回来吧,不然就云景?他跟着我也挺久了。” 小梨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他不够稳重。” “那白余哥是不是够稳重了?”许明棠又问。 小梨依旧摇头:“不行不行,他太沉闷了。” 许明棠眼眸眯了眯,摩挲着下巴:“那我想想,之前媒公说别驾家有位公子适龄。” “不行不行,那人我知道,长得不好看。” 许明棠一连说了三个,小梨都摇头,她故作为难道:“那好像目前也没有合适的了。” 小梨憋了又憋,拐弯抹角道:“你找个对你主线任务有帮助的呀!” “主线任务有帮助的?”许明棠脑海中闪过一张人脸,她眼角瞄着小梨的神情,随意地开口,“要说最有帮助的,谢青河好像助益会大一些。” 这回小梨没拒绝了,她很是努力地装模作样道:“首富谢家的公子吗?这个好像还成。他要是陪嫁多一点,你就能更快完成任务了。” “我想想。”许明棠脑海里在想小梨刚才的神情变化,小梨想让她娶谢青河,是真的因为她的主线任务?还是和谢青河有些什么? 多年来的表情分析告诉许明棠,是后者,小梨和谢青河难道认识? 小梨见许明棠陷入思考,担心暴露青河大人,也不敢再催,只是咬着甜糕说闲话:“他长得还行,不过还是看你自己了。” 许明棠笑道:“难得见你喜欢一个!” 小梨登时便道:“呸呸呸!我才不喜欢呢!”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 许明棠和小梨说完话,回自己房间的路上,脚步一转,去了乔南的住处。 “姐姐。”乔南正趴在窗口,看见许明棠过来很高兴,欢喜地去拉她的手,被许明棠轻轻挡了回去。 乔南瘪了嘴,以为许明棠还在生气他撞了人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久没看见姐姐了。” 许明棠问乔南道:“你刚才看起来有点害怕我妹妹,为什么?” 乔南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回想了一下,面上忽然有些痛苦和恐惧:“修改……修改……数据” 最后两个字声音很轻,许明棠却听了个分明,皱眉追问道:“什么数据?” 乔南恍惚一下,面上的痛苦更明显,他捂着脑袋:“我、我不知道,我的头好痛!姐姐,头好痛。” 他一头栽进许明棠的怀里,脸色白得吓人。 许 明棠不敢再刺激他,心底却留了疑问,修改数据?小梨是npc,他难道是被小梨修改过数据的npc?但是小梨似乎不认识他。 到底怎么回事? 乔南慢慢恢复过来,他发觉自己竟然在许明棠的怀里,连忙挺起腰背,他急忙道:“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头还疼吗?”许明棠问他。 乔南比出手指:“一点点。” 许明棠盯着他的脸:“那你还记得刚才说了什么话吗?” 乔南摇摇头,满脸茫然:“我说什么了吗?” 许明棠换了个问题:“你想起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情了吗?除了你叫乔南,比如多大了,家里人还记得吗?” “我十八了,我有个……姐姐?”乔南说到后面有些不大确定。 “十八?”许明棠上下一扫他的脸,不太觉得这张脸能是十八的脸,十五都感觉说大了。 “记得姐姐叫什么名字吗?” “乔……念……”乔南想了很久,也没再说后面。 “乔念?”许明棠盯着乔南的脸,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张脸有几分眼熟,她的记忆里很好,即便只是见过一面的人都能想起来,更何况他还姓乔,“乔念檀?” 乔南听到这个名字,动了动眉毛:“姐姐……是姐姐!” 能记起个亲人就好办了,许明棠道:“明天我送你回家。” 乔南一怔,纤细的手指去抓许明棠的衣袖,瘪起嘴,眼泪汪汪:“不想、不想离开姐姐……” “你的家人也许在找你。” 乔南噙着泪珠,还是不情愿,他的手指紧了紧,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小声地说:“我、我想和姐姐在一起。” 第140章 许明棠对这种小少年没什么兴趣,不过她还是道:“等你回了家,之后可以来找我玩。” 乔南很好哄,他立刻抬眼追问:“真的吗?” “嗯,真的,你现在好好休息。” 乔南便乖乖听话地躺床上去了。 …… 翌日,许明棠一大早就差人送信到乔家,乔念檀和她的母父一道来的,见到家人,乔南的记忆促使他喊道:“娘、爹、姐姐。” 乔母乔父看见乔南,大松一口气,“你这孩子,吓死娘爹了!” 乔念檀拱手道谢:“多谢许掌柜救我弟弟,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来乔家说一声便是。” 许明棠看了眼乔南,低声问乔念檀:“你弟弟多大了?” “十四,怎么了?”乔念檀没料到许明棠有此问,想起什么,目露警觉,“许掌柜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随口一问,他似乎失忆了。”许明棠道。 而一旁的乔母乔父也看出来这件事,“你怎么会不记得了?我是你娘啊!” 乔南也很困惑:“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记得了。” “快些回去给南儿找个大夫瞧瞧吧!”乔父在一旁道。 一听要走,乔南依赖的目光立即看向许明棠,面上的不舍谁都看得出来。 “这……”乔父一怔。 乔母则是目光一凛,将乔南拉到自己身后,对许明棠郑重道了谢,然后才和乔父拉着乔南出去。 乔念檀落后一步,她看着许明棠又拱手鞠躬道:“阿余家的事情,多谢你出手相助。” 许明棠听到这话,眉头一挑,似笑非笑道:“这事儿……轮不到乔小姐来谢我吧?” 乔念檀微顿,又道:“我和他到底是曾有过婚约,道声谢是应当的。” 许明棠神色淡淡道:“乔小姐,出尔反尔的事情不适宜再拿到嘴边来说,只会叫人听了笑话。” 乔念檀被落了面子,手背绷起,婚约生变这事虽不是她本愿,但确实是她乔家做得不地道,她作为乔家人,无可指摘。 她在洛州,对许明棠的事迹渐渐听闻得越来越多,开商铺、修路、帮柳白余夺回家产…… 即便她有心不去听不去看,可耐不住周围的人都在谈论,偶尔也能听到柳白余的名字和许明棠的放在一块,时至今日,她对柳白余依然余情未了,于是见到许明棠时,便没忍住。 见许明棠坦坦荡荡的模样,乔念檀闭了闭眼,也不得不承认:“许掌柜说得是。”是她度量小了。 乔念檀离开许家时正好与一个往许家进的人插肩而过,她下意识多看了一眼,发现那人是谢家的下人,手里拿着请帖。 她暗自惊讶:许明棠竟能和谢家攀上关系吗?还是谢家亲自来送的请帖。 …… 这头许明棠拿着谢家的帖子慢慢悠悠地在手里晃。 在思考也在斟酌。 想了一会儿,她收起帖子出门去找桑雪了。 “香调得如何?” “正要找你,来闻闻看,满意不!”桑雪虽然是询问的话,但却满是自信。 “这么快?”许明棠伸手拿了一匹布,初时还未察觉,再稍微拿近一点时,就闻到了很淡的香气,浅淡却一直萦绕鼻间。 “这香好闻。”许明棠赞道。 “那可不,我想了一晚上呢,用苏合香加干花一点点熏制出来的,又用了我的独家秘方,虽然香气浅淡了些,却能至少保一年料子香气不散。” 许明棠笑道:“桑雪,等着看吧,你想要的东西就能拿到了。” 她想要的?桑雪一脸疑惑。 直到三天后,桑雪终于明白了许明棠是什么意思。 染过香的蚕丝布料在洛州及其周边府州大卖,布料上的香气引发了府州内外百姓的追香狂潮。 在蚕丝布料大卖的同时,另一桩事情也在洛州引起轩然大波。 首富谢无双之子谢青河与许明棠要定亲了! 第119章 第119章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叮叮——主线任务四已完成。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叮叮——主线任务五已发布,请玩家尽快查看。】 【叮叮——支线任务十已发布……】 【叮叮——】 蚕丝布料大卖带动商区的其他产业的消费活跃,许明棠的财富累积迅速突破了一万两黄金。 她坐在商区酒楼单独开出来的办公间里,查看自己的面板。 一万两黄金的主线任务四已完成,并且由于完成时间较短,再次获得了额外奖励。 上次的额外奖励是蚕种。 许明棠去到抽奖面板。 一个箱子依旧在等着她。 开箱是…… 【您获得了一袋优质酒曲。】 酒曲? 许明棠收了酒曲,顺手又开了抽奖。 【恭喜获得地级甲等宝箱!】 箱子打开。 【您获得了回春丸!】 【您获得了《酿经》】 【您获得了一两银子。】 许明棠本以为回春丸是个美容养颜类的丹丸,看了介绍发现不是,是一种类似起死回生的药丸,快死的人用了可以延缓一定寿命,得了病中了毒的都能治愈。 虽然不至于活死人肉白骨,不过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有得救。 瓶子里只有两颗,许明棠收进空间,翻了翻《酿经》,是关于酿造类的书籍,上面有酱、醋、酒之类的酿造详解。 将东西收起来,她又去看任务面板,任务面板的任务已经更新了。 【主线任务五:在十八个月内获得十万两黄金。(任务倒计时:540天)】 【支线任务十:拥有一千家店铺!】 【支线任务十一:拥有良田百倾!】 咚!咚!咚! 许明棠正在看任务,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很急,很重,很迅速。 砰! 房间的门从外面推开,门扉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一声,差点当场罢工。 贺云景喘着粗气站在门口,胸膛一上一下起伏得厉害,他的脸上还有几道煤灰痕迹,没等喘匀气,他着急地问:“你要娶谢青河?” 嗓音因为说话太快太急甚至有几分尖利。 许明棠皱眉:“你从哪听来的?” 她中午才和谢家谈妥,上门的媒公也才刚定下,这消息就传出去了? 贺云景盯着许明棠的神情,拳头越握越紧,鼻腔泛着酸意。 他听到消息时刚在煤炭店卸完货,衣服都来不及换,他要找许明棠确认,他告诉自己许明棠不可能娶谢青河的! 但是,当真的看到许明棠时,他又不确定了。 贺云景压着呼吸,尽可能的清晰地说:“他们说……看到媒公上门合八字了。” 许明棠如果不愿意,别说合八字,媒公都不可能进门。 而媒公不光进了门还拿了八字,这说明什么? 明眼人一看便知。 一个是首富之子,一个是洛州的风云人物许明棠,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大街小巷,但他不信! 许明棠点头:“会娶。” 贺云景僵在 原地,嘴唇张张合合,眉眼中俱是不敢置信:“你刚才说什么?” 他嗓音沙哑得吓人,他僵硬地控制自己的身体走到许明棠面前,带着些许希冀地说:“明棠,是不是我听错了……” 房间的门已经被外面有眼力见的伙计关上了。 屋子里只有许明棠和贺云景二人,一坐一站。 贺云景努力睁着眼睛去看清许明棠,眼前却越来越模糊,他的脸竭力维持平静而显得有些扭曲,全身的肌肉紧绷着,脸上的煤灰被水痕划过,留下斑驳的痕迹。 许明棠平静地回:“我说,我会娶他。” 我会娶他。 平静的四个字炸在贺云景的脑海中,他眼前发黑,几乎站不住。 酸楚、委屈、愤怒、怨恨等多种复杂的情绪直冲他理智,他没名没份地陪在许明棠身边这么久,而谢青河才来多久,他们才认识多久,怎么许明棠就要娶谢青河了? 他忍了又忍,终于质问道:“那我呢?!” 许明棠眉头微皱,对他的破防很不理解,不过还是回道:“看你自己,你要是愿意做小,娶完谢青河,过些日子就把你纳进来,你要是不愿意,就还是原模原样地按以前那样,或者,你想离开也可以。” 你想离开也可以…… 贺云景觉得自己鼓动着的心脏被锋利的刀刃插了进去,鲜血淋漓。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平静地说出他离开也可以的话? “我陪了你这么久,我不要名分地陪在你身边,别人背后怎么议论我都无所谓,可是……”贺云景的口腔里满是血腥味,他几乎将牙咬碎,字字泣血地问许明棠,“你把我,你把我当什么了?” 许明棠叹了口气:“我不太理解你为什么对我要娶谢青河这件事反应这么大,解决方案我已经提出来了,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情,我并没有强迫你,也没有亏欠你,你也不能把你对我的要求强加在我的身上,贺云景,你听明白了吗?” 第141章 贺云景只觉得身上有无名怒火在熊熊燃烧,烧得他眼眶通红,身心剧痛,许明棠的话语像一把又一把的尖刀,深深刺在他的心脏里,扎进他的神经里,呼吸都泛着密密麻麻的痛楚。 他何曾对许明棠有过要求?他只是想陪在她身边, “你说过,你喜欢我的……”贺云景艰涩的,一字一句地说,他曾因为这句喜欢,高兴了好多天,直到现在想起来,他仍然觉得很高兴。 “这之间冲突吗?” 冰冷平淡的反问叫贺云景仅剩的一点希望散了个一干二净,他的神情愣怔,他像个脑子停止转动的傻子。 明棠,在说什么? “我也给了你选择,看你自己选。” 房间里沉默良久。 贺云景的选择是,破门而出。 房间的门最终还是要重新装两扇。 伙计犹犹豫豫地告诉许明棠,“贺公子离开的时候撞坏了碗碟。” “记我账上。” 许明棠站在窗边,看着贺云景失魂落魄地离开,眼底是一成不变的平静。 …… 晚上,许明棠正在誊抄一些账本的重要数据节点。 这种事无法假他人之手,画图表,标数据这些,不光是阿拉伯数字还有一些表格格式以及涉及到的一些字母简写替代等,对这里的人来说如同天书。 叩叩。 “进来。”许明棠头也不抬地喊道。 门被推开,有脚步声靠近。 许明棠后知后觉地嗅到食物的香气,她写完最后一个数字放下笔,抬头看见竟是柳白余来了。 “东家,又不吃晚饭?”柳白余不赞同地看着许明棠。 许明棠站起身活动因为伏案太久而僵硬的肌肉,“忙忘了。” “东家先吃点东西再忙吧。”柳白余把菜盘放下,简单将桌面收拾出来,好方便许明棠吃饭。 “你吃过了吗?” “没有。” “嗯?”许明棠去拿筷子的手一顿。 “我想陪东家一起吃。” 许明棠这才注意到托盘里是两人份的饭菜。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块吃东西,许明棠吃东西很安静,柳白余也不是话多的人,时至初冬,夜间寒凉,屋子里燃了炭,偶尔能听见极细微的炭火噼啪声。 直到吃完饭,柳白余给许明棠端了清茶漱口,才随口问起:“这房中的门是不是换过?瞧着颜色不太一样。” 许明棠吐了茶水,道:“嗯,被贺云景撞坏了,记他账上了。” “是因为……东家和谢家结亲的事情吗?”柳白余带着某种试探地问道。 许明棠点头,“也不知道哪来的脾气那么大!” 柳白余微敛眼睫,平和地道了一句:“贺公子一直个性爽直。” “这倒是。” “东家当真要娶谢家公子吗?” “是啊。” 柳白余伸手揽过许明棠,自然地把她带到自己怀里,为她轻揉肩背,语意不明道:“谢公子倒是好福气。” 许明棠靠在柳白余肩膀上,懒洋洋道:“还行吧,各取所需。” 听到这句话,柳白余拇指微顿,“可说定了婚期?” “没,八字都还在合。”许明棠没结过婚,更不知道古代人什么流程,媒公稍微给她科普了一下,什么三书六礼都得齐备,光是问名,纳言都得花上好几天。 更别提之后的各种繁琐事了。 柳白余给许明棠按着肩膀,缓缓道:“这些事我略懂一些,东家可需要我从旁协助一二?” 许明棠都要闭上的眼睛忽的睁开,“你会?” 柳白余温声应道:“嗯,毕竟我曾……” 他停住没再说,许明棠反应过来,他和乔念檀之前似乎有亲事。 “东家……可介意?”柳白余问道。 许明棠戳戳他的胸膛,笑道:“这有什么可介意的?” 柳白余听言,唇角抿紧,“东家真大方。” 许明棠也没听出来柳白余话语里的不对劲,只道:“这事你来也行,你有经验。” “明日我带你去见见媒公。”许明棠是不想在成亲这种事情上耽误她太多时间,本来也就是一场交易,只不过对面是谢家,无论是为了两家的面子还是相互间的合作,许明棠都得把这事做妥帖来。 结亲可不是结仇,谢家有她要的东西。 柳白余情绪不明地应下。 就在许明 棠昏昏欲睡之际,耳畔有人问她:“东家今日歇在哪?” 许明棠有些挣扎,她想着回家,只是肩背上轻重适宜的力道实在叫人不想离开。 不过…… 许明棠张口才要说回家,就听柳白余道:“若东家宿在这,晚间,我也能和东家说说成亲的事宜。” “那就在酒楼歇下吧。” 酒楼不光有她办公的房间,也有她休息的房间,之前是柳白余一直在用,现在成了他们俩混用的了。 柳白余的个人习惯很好,即便偶尔在这里休息,也没留下什么过多的痕迹,只有衣柜里有两三件他的换洗衣裳,以备不时之需。 一刻钟后…… 许明棠眼眸半垂着,眉尖微微蹙着,手掌下是柳白余的脑袋,有黏腻的水声自她腿心响起。 本来只是贪图柳白余身上暖和才叫他留下来一起睡,但只是换个衣服而已,不知怎么的就纠缠到一块了。 她还道柳白余不缠人,这会儿看起来,也挺缠人。 第120章 第120章这是惩罚,你接受吗?…… 更深露重。 酒楼三楼的某间房里还亮着微弱的烛火。 锦被之下,许明棠侧躺着蹙眉倚在柳白余的胸膛,腰身被柳白余箍得很紧。 两人紧贴着。 隐隐有咕叽咕叽的暧昧声音从锦被中传出。 今夜柳白余不知怎么回事,动作很沉,也很重。 舒服又刺激。 但也很累人,每一下都酸酸麻麻…… “白——唔——”许明棠侧过脸想叫柳白余轻一点,只是开了个口,还没把名字叫全就被柳白余吻住。 她的下巴被柳白余反手托着,以便两人更好的接吻。 “嗯——”许明棠的吟声急了一分,空出手想去抓住柳白余另一只作乱的手。 柳白余的手臂圈过许明棠,将她环住。 许明棠的手才抓到柳白余的小臂就被……得半点动不了…… 唇被人吻着,手也做不出更多举动,只能任由柳白余带给她更多的…… 一层一层的累积…… 外头下起了雨,雨很大,噼里啪啦地落在砖瓦上,将屋内那点暧昧的声音掩藏。 大雨来势汹汹,又大又急,码头的船只被突如其来的雨水冲撞地散落四处。 许明棠躺在床上,身体像漂浮在水面上。 身后的人手掌扶着她的后背让她转过了身,许明棠被柳白余以面对面的姿势重新揽进怀里。 她以为只是温存。 谁知道她的……忽被手掌按住。 “你!”许明棠才瞪眼说了一个字,嘴唇就又被封住。 柳白余深情又细致地吻着她,……却完全相反。 这次的浪打得更急了。 许明棠完全招架不住,刚才的浪潮余韵尚在,就再次被拖进深水漩涡之中。 她的手攀在柳白余宽厚的肩膀上,……,被压制得无法动弹。 …… “嗯,你……”被含着的唇舌只来得及模糊地喊出两个短音节,许明棠的手掌去推柳白余,可身上的人完全不听。 直到—— 堆叠的浪花层层炸开。 许明棠的脸颊上晕着红潮,身体微颤…… 柳白余轻轻放开许明棠,看着她的模样,眼底深邃,一下一下啄吻着她红肿的唇。 啪! 一巴掌打在柳白余的下巴上。 本来是想打脸的,但没什么力气,只落在下巴上。 听着声音很脆,力道也没用对。 不过不管,打到了就行。 柳白余攥住许明棠的手,让她的手落在自己的胸膛上,他哑声问她:“东家,舒服吗?” 男人的声音还带着未散的…… 啪! 胸膛上多了几道指痕。 许明棠甩了他一个眼刀,道:“我要洗澡。” 听出来许明棠语气中的不快,柳白余又亲了亲她,才抱着她去清洗。 回来后他重新铺了床。 刚铺好的床还带着凉意。 柳白余没让人直接接触床,而是让许明棠趴在自己的胸膛上圈着,温柔又细致地给她按揉腰身。 许明棠闭眼靠在柳白余宽厚的肩膀上。 只听头顶上有人问:“东家与谢公子成亲了,会与我断了关系吗?” 许明棠依旧闭着眼,“你就为这事闹我?” 她闭眼小憩的模样实在招人,柳白余亲亲她的额头:“不全是,也想叫东家舒服。” 第142章 柳白余又问:“东家,舒服吗?” “大了,小一点就舒服。”许明棠坦然道,确实太大了,前面撑得有点难受,就算之后适应了也觉得有些勉强。 良久,柳白余抿了抿唇,再次开口:“东家……” 许明棠皱眉:“再吵我你就下去。” 遂,柳白余住了口。 又过了很久,久到柳白余都以为许明棠睡着的时候,听到许明棠道:“不会。” 柳白余一怔,随即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贴着她温声应道:“嗯。” …… 许明棠之后几天又忙起来了,因为天冷,街上行人逐渐变少,生意受到了一定影响。 于是她就开展了外送服务。 用贺云景之前训练出来的护卫队,分成了三十小队,在全府州定了接单点。 满足一定金额,或者是许氏的会员可以适当减免甚至无需出配送费就可享受送货**。 百姓只需要就近到接单点告诉他们想买什么,然后付钱,之后在家中等着就有人送货到家门口。 因为许氏会员的多种福利待遇,几乎全城的人都有了许氏的会员。 外送服务也得到了一致好评。 十一月的店铺流水不减反增。 不过贺云景在家呆了几天他慌了。 因为距离上次和许明棠争吵已经六天了,他已经有六天没见到许明棠了。 其实吵完他就后悔了,但一直低不下头,他的不甘心是真的,为什么许明棠会娶谢青河?还让他做小?和谢青河兄弟相称吗?!他做不到! 第三天的时候他就受不了了,晚上一个人睡觉真的好冷,和许明棠吵架也真的很后悔。 听说柳白余和许明棠格外亲近的时候,就更难受了。 于是,他跑去找柳白余。 “许明棠都要娶谢青河了,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吗?” 柳白余当时正在清点库存,闻言抬头看他:“你有万全之策?” 贺云景一下子泄了气,没有,不光没有还找明棠吵架了…… 柳白余瞥了眼贺云景,实际上少个人和他争抢是好事,只不过,在许明棠的任务没完成之前,贺云景都还有点作用,他便开口道:“你还没明白吗,她要做的事情,你拦不住,我也拦不住。” 贺云景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她为什么宁愿娶谢青河也不娶我……我哪里不好吗?” 对于贺云景的恋爱脑发言,柳白余冷漠道:“就凭谢青河是首富之子,你清醒点吧,想清楚你呆的地方是哪里。” 这是经营游戏,不是恋爱游戏。 贺云景被柳白余一句话点醒,他猛地抬头:“你是说,明棠娶谢青河是为了——”他急急刹住车,满脸兴奋地去看柳白余。 对此,柳白余只道:“年轻是好事,脑子也动一动。” 贺云景没高兴很久,他又垂头丧气,“可我肯定惹明棠生气了,我该怎么办?” “不知道。”柳白余冷漠道。 他没道理帮自己情敌讨好自己喜欢的人。 贺云景:“啊?” 最终,他还是被赶出去了。 一面懊恼自己没多想一层,听见许明棠要娶正夫就昏了头,一面又有些高兴,他就说明棠怎么会娶谢青河那种人。 可是,要怎么去找许明棠和好呢? 他苦恼地想着,忽然看见了街边的酒坊正在打酒,站住了脚步。 …… 这日晚上,许明棠照常亮着烛火在看账本,写计划。 月底她打算再出去一趟,年前回来陪小梨过年。 砰!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许明棠皱眉抬头,看见了贺云景。 贺云景愣愣看着许明棠,后知后觉地在已经打开的门板上敲了敲。 叩叩。 “有事?”许明棠皱起的眉没有松开,因为她闻到了酒味。 “我、我喝了酒。”贺云景磕巴道,他喉结动了动,往许明棠面前走,“我喝了很多酒。” 许明棠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脚步,眉心皱得更厉害,冷声道:“喝了酒就滚去清醒点再来找我说事。” 贺云景被许明棠冰冷的语气激得顿住脚步,然后想到自己喝了酒,壮着胆子又往许明棠面前走。 直到走到她面前,半跪在她身前,去抓她的手,他尾音声调有些长地说:“我很清醒的。” 许明棠冷冷看着他,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贺云景把许明棠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眸可怜巴巴地看她:“明棠,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许明棠抽回手,“出去。” 贺云景急了,手撑在许明棠的膝盖上,探起身子去蹭许明棠,“明棠,我错了明棠,我不该因为嫉妒谢青河就来找你吵架……我也不是想找你吵架……我就是一时昏了头……” 他呜呜咽咽的,声音压得低,很有几分可怜委屈的模样,“我怕你娶了谢青河就不喜欢我了……明棠……是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他一边说一边去蹭许明棠。 像被大型犬趴在身上,但贺云景不是真的犬,许明棠一掌把人推下去。 贺云景彻底慌了,想再去拉许明棠的手:“明棠……”抓了个空。 许明棠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贺云景。 他半跪在地上,仰着脸看她,眼角垂着,眼眸里是不安与慌张。 “贺云景。”她缓缓道。 “明棠!”贺云景眼眸亮起来。 “我很早就和你说过,我喜欢听话的。” 贺云景立马应道:“我听话!明棠,我听话的。”他又补充,“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那你现在还听话吗?” 贺云景飞快道:“听的,我听话!” “那……”许明棠顿了一下,“过年之前吧,我没喊你,你就不要来找我。” 贺云景怔住,用了很长的时间反应许明棠在说什么,他摇头,想开口说不行,但一眼撞进许明棠的眸子里,浅色的眼眸无声地望着他,仿佛在反问:你真的听话吗? “明棠……”贺云景声音颤抖得想再说些什么。 许明棠道:“这是惩罚,你接受吗?” 贺云景与许明棠对上视线,最终他难过地低下头,手背抹了抹眼尾,“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 “好了,现在出去吧。” 贺云景慢慢站起来,目光不舍地望着许明棠,嘴唇动了动,“能……能亲一下吗?” “不可以。”许明棠无情地回道。 贺云景失落地垂着脑袋往门外走,边走边回头,一直在等许明棠回心转意。 “等一下。” “明棠!”贺云景马上停住,下一刻就要往许明棠面前奔来。 “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 “……噢。”贺云景脑袋垂得更低了,直到他把门关上也没听见许明棠再次喊他。 第121章 第121章那姐姐喜欢什么,我学…… “你为什么叫柳白余插手我们之间的亲事?”谢青河盯着面前的人问。 许明棠平静回道:“他有经验,我叫他协助媒公,有什么问题吗?” “他请期都请到明年七月份去了!”谢青河恼道。 “这是正常时间。”柳白余此前也问过许明棠的意见。 过完文定,无特殊情况,婚期定在三个月至一年半内都是正常的。 “三月四月都有吉日,为何要定到七月?” “你的娘爹和媒公不都没有意见吗?” 提起这个谢青河就来气:“那是因为柳白余花言巧语,乱说一通!” 柳白余又是说风水又是说良吉,偏生他娘爹又极信这些,他想改数据都没办法改! 三言两语就说服他娘爹和媒公把日子定在了七月,要不是他极力反对,他信柳白余都能定到十二月去。 “成亲准备的东西多,时间长一点不会匆忙。”许明棠随口解释了一句。 谢青河以为是许明棠很重视,表情稍微好看了一点,他瞥了眼许明棠的神色,又道:“乔家的小公子近来总找你?” “来过两回。” “你都与我有婚约了,他又未出阁,你们还是保持距离得好。”谢青河知道许明棠与他订亲之后就与贺云景疏远了,本是高兴的事,但又听说乔南总来找许明棠,心里莫名发堵。 许明棠闻言挑眉:“谢公子,别说我们现在还没成亲,即便成了亲,我的私事你最好也不要多管。” 听出许明棠不高兴了,谢青河识相地住了口,转而说起别的事:“你后日就要去楚州,这回走陆路车马可都备全了?” 冬日运河枯水期,坐船没有马车方便,许明棠打算走陆路经元州去往楚州。 “备好了。”许明棠这次打算轻车简行,除去与叶秋梧的碰面,更多是看看附近州镇,等来年开春发展她的商业。 谢青河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递到许明棠手上,“谢家在各个州镇都有店面,若有需要,可以持这枚玉佩去找他们。” 第143章 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玉,触手生温,玉质细腻光润,许明棠接过收进荷包里道:“谢了。” 谢青河见她毫无负担地收下玉佩,也不表示什么,只得自己去讨要。 他鼻尖抵着许明棠:“让我吃一口……” 算算日子,许明棠确实很久没“喂”谢青河了,他近来也很懂事,许明棠没有驳他这个诉求。 捏着他的下巴,张口吻上。 …… 谢青河从下楼的时候刚好看见柳白余端着茶水往楼上走,两人对上视线,同时站住脚步。 二人谁也没有说话,楼下伙计的吆喝声隐隐约约传上来。 谢青河刚刚在许明棠那讨着甜头,本来心情还不错,但是看见柳白余衣领之下没遮住的半个牙印时,脸沉了下来,狭长的凤眼里闪过一丝阴翳。 柳白余目光掠过谢青河过于红润的唇,眼底情绪暗涌。 “辛苦你伺候我的未来妻主。”谢青河率先扬着下巴开口。 柳白余冷淡地看他一眼,轻声道:“谢公子话不要说得太早。” 谢青河眯起眼睛,彻底冷下脸。 该死的系统!从哪生成的npc! 贺云景和观月,包括乔南他都不放在眼里,那几个在他看来都是些小问题,只有这个柳白余叫他生出危机感! 他抬拳挥向柳白余。 柳白余平静地端着托盘,半点不避。 拳头落在柳白余鼻尖不足一寸处,拳风带动着他肩侧的发丝微扬。 半晌,谢青河放下了拳头,“那就等着看吧。” 他是管理员,他还有小梨帮他,柳白余有什么? 一个数据异常的npc而已,迟早被回收。 谢青河与柳白余擦肩而过,柳白余眼角余光微侧,随后神色如常地端着托盘去找许明棠。 看谁笑到最后。 …… 乔南特地在许明棠外出前一天赶来见她,扭扭捏捏地从怀里掏出一对护腕递给许明棠,脸红红地说:“这是我赶了好些天,特意给姐姐做的,姐姐看看喜不喜欢。” 许明棠看了一眼,摇摇头,“多谢好意,我不大习惯用这个。” 乔南被拒绝,咬着下唇,圆圆的眼睛里尽是失意,“那姐姐喜欢什么,我学着去做。” 许明棠没回乔南这个问题,反问他:“你的记忆恢复了?” 乔南摇摇头又点点头:“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想起来一些事情。”说到这里的时候,乔南看了看许明棠,欲言又止。 “你今年多大了?”许明棠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 乔南一怔,犹豫地回道:“……十 四。” 许明棠一眼看透乔南的心虚,手掌托着乔南的脸,盯着他道:“撒谎可是不好的行为。” 乔南痴痴地望着许明棠,脸颊红红的,听了许明棠的话,在四周看了看,悄悄地比了个十八的手势,然后小声说:“我不可以说出来的,会被惩罚的。” 许明棠眼眸微眯,“被谁惩罚?” 乔南下唇都被他咬出牙印了,他的脸颊不自觉蹭了蹭许明棠的掌心,仿若能借此获取一些力量,正要开口时—— 砰—— 房门被人推开。 谢青河从外头进来,正好看见许明棠的手摸在乔南的脸上,面色一沉,径直走上前拎着乔南的后衣领把人丢一边去了,“乔公子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乔南没想到谢青河此时过来了,手足无措地退了两步,胆怯地去看许明棠,“姐姐……” 谢青河见状,眉头皱紧。 许明棠对乔南道:“你先回去吧,我下次再找你。” 乔南红着脸点头:“嗯,那阿南等姐姐。” 谢青河转身满脸怒容地去看许明棠:“你——” 许明棠面色冷淡:“谢公子,我说过了,我的私事谢公子管不了。” “还有,下次进我的房间之前,先敲门。” 谢青河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步,觉得心里堵得更厉害了,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心堵,细想之下只觉得脑袋有点疼。 【滴滴——数据异常——】 许明棠翻书的动作一顿,疑惑地去看谢青河,“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谢青河极力镇定,“什么声音?”他的手指在身后疯**作。 许明棠凝神听了一会儿,是自己的错觉吗? “我娘找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谢青河匆匆说完,便离开了。 许明棠打开系统面板来回查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数据异常。 是听错了吗? 回想谢青河刚才的神情,似乎也没有问题,许明棠将此事压下,重新去看账本。 …… 隔天,许明棠只带了宋星就出发了,两人骑着快马,带着简单的行李。 离开的时候天气还不错,她们很顺利的从洛州至元州,再至楚州。 仅仅用了五天时间。 和叶秋梧见上面之后,细细规划了蚕丝的部署,临了,离开前,许明棠想起一件事,“你可认识酿酒之人?” 叶秋梧点头:“这你可是问到行家了,没谁比我更熟悉了。” “良州和元州都有酿酒好手,我那些鹿血酒就是从元州那边买来的,良州盛产果酒,不过良州现在不建议你去,那边估计都要大雪封山了,你这个时候去,小心出不来。” 叶秋梧不是危言耸听,良州每年都会有持续大雪,前几日已经下起来了,来往行商都少了。 许明棠点头,找叶秋梧要了元州的酒家地址离开了。 离开楚州的时候天正下着小雪,还没到元州的地界时,雪就忽的下大了。 “主家,咱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再走吗?”宋星问道。 前面全是山路,远远瞧着,山石上都覆盖了薄薄雪层,马匹此时上山,有一定危险。 “嗯。”许明棠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临近有个村镇,便想着带着宋星找户人家临时歇脚。 身后忽有人问道:“前头是许掌柜吗?” 许明棠勒马转身,瞧见一个戴斗笠的女子正看向自己这边。 那女子看清许明棠的脸,带了笑:“诶!还真是您呀!” 她走上前道:“许掌柜怎么到这里来了?”问完忽觉的不妥,又道,“许掌柜当是不记得我了吧,我是——” “张掌柜?”许明棠记得,她的记性很好,对见过的人不说过目不忘,也都能有个基本印象。 张亭月听见有些惊喜,“许掌柜竟然记得我!” 风雪大了起来,张亭月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斗笠道:“我家就在这附近,许掌柜不介意的话,到我家烤烤火吧。” “多谢。” “许掌柜不必客气,我才要谢你呢!” 张亭月把人带回了自己家中,张亭月的夫郎听见声音迎了出来,看见张亭月还带了两个女子回来,“妻主,她们是?” “阿郎,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免费分给我们土豆种子的许掌柜,快快去端热茶来。” 张夫郎一听连声道:“竟是许掌柜吗!我这就去这就去。” 待许明棠坐下之后,张亭月才道:“此前我去洛州,有幸得了许掌柜的土豆种子,带回了我们镇上,自己留了些,又分了些给其他人,大家都是半信半疑地种着,哪成想,三个月之后竟然丰收了!” “也是多亏了许掌柜你慷慨给的种子,咱们镇今年能过个饱年呢!” 宋星听到这才明白为何这女子对她主家这般客气。 一刻钟之后,张亭月家来了不少人,都是受了土豆的恩惠,来感谢许明棠的,他们张家镇上的人都是靠山吃山,偶尔自己种点粮食,不过他们这边的土地荒瘠,种不出来多少粮食。 当圆滚滚的土豆从地里翻出来的时候,大家又惊又喜,此时听见许明棠来了张家镇,饶是大雪也要来亲口说声谢 与众人一一聊过后,许明棠还顺带着收了些皮毛。 当得知许明棠要找酿酒户时,众人热情给她指路。 “山上的山神殿旁住的曦娘是酿酒好手。” “山神殿?”许明棠第一次听。 “就在前头不远,山上有个山神殿,在元州附近很有名,保平安很灵的,许掌柜也可以去看看。” “好,多谢。” 等雪小了一些,见许明棠要往山上去,张亭月主动为她带路。 从山脚下起路边就有挂着写了名字的木牌,起先还是零散几个,越往上走就见到的越多。 张亭月告诉许明棠,这都是给家人祈求平安的。 宋星忽然道:“主家,这竟有你的名字。” “难道是同名同姓吗?”张亭月猜测,又觉得不对,张家镇鲜少有姓许的。 宋星道:“或许是感谢主家的百姓呢?” 张亭月摇头:“你们有所不知,这山神庙路上的牌子都是写给家人的。” “这还真是奇了。”宋星拿着牌子疑惑,只能猜测是真的遇到同名同姓的人了吧。 第144章 只有许明棠看着木牌上的名字面上闪过一丝异样,因为这个笔迹,她眼熟。 第122章 第122章山神殿命中有此劫难,…… 三人行至半山腰,风雪忽的又大了。 那些挂在树枝和灌木丛里的木牌都被风雪掩了一半。 许明棠对张亭月道:“雪下大了,张掌柜先下山吧,我已经看见山神殿了,我们自行去即可。” 张亭月也不扭捏,道:“行,若不是家中的皮毛耽误不得,必将许掌柜送上去,看这雪的架势,许掌柜当是要住在山上了,我就不再多送了。” 她给许明棠指了曦娘的住处,又说:“许掌柜放心,你的马我会看顾好,你若下山直接来我家找我。” “好。” 看着山神殿近在眼前,许明棠和宋星二人实则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鞋履裙摆皆湿透了。 她们来时瞧见了曦娘的住处,但屋子里无人,便先到了山神殿。 山神殿比许明棠想象中大,香火旺盛,殿内还有穿着蓝袍的守殿僧人,殿中除了僧人,也有因为大雪滞留在殿中的百姓…… 殿内僧人知晓许明棠的名字后,道:“原来是许善人,请跟小僧这边来更换衣物吧。” 对于许明棠提出的可能要留宿的请求,僧人也是一口答应,“殿内有空房,专供香客留宿,今日大雪,下山也不安全,许善人安心住下就是。” 待许明棠和宋星二人换好衣物,宋星先去了曦娘家中打听她的消息,许明棠则独自参观山神殿,她进正殿也取了木牌祈福,之后将木牌挂在了殿外的一棵树上,从偏殿走过时听见有人说话。 “公子,您自己都病着,还大雪天给许小姐祈福,她一个冷心冷情的,您何必这样糟蹋自己?” 饶是许明棠不想听见一个许小姐就自我带入,但是挽画的声音她确实是听出来了。 偏殿里,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咳咳,你若不愿来,下次别跟着我来就是。” 挽画急了,连忙解释:“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咳咳咳——” 挽画连忙去扶观月:“是挽画多嘴,乱说话,公子您别生气。” 他把跪在蒲团上的观月扶起来,两人一同转身往门口走,挽画瞧着观月苍白的脸色,又道:“我听说许小姐近些日子去楚州了,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会经过元州,不若待雪停 了公子你——怎么了?” 挽画侧头和观月说话,忽觉得观月身子僵住,顺着观月的目光看到面前的人,惊呼:“许小姐?!” 观月看见许明棠时怔住,张了口还没说话,就听一旁有人道:“主家,曦娘回来了。” 许明棠听言,只看了观月一眼,就转身和宋星离开了。 观月脚步下意识跟出一步,又停住,最后慢慢地垂下头来,喉咙的痒意让他止不住的咳嗽。 “公子!” 观月侧着头咳嗽,脸上满是失意。 挽画知道自家公子是伤心了,心里暗怨许明棠无情,又无奈公子为何一颗心全得扑在那无情之人身上。 …… 曦娘全名叫庄曦,三十余岁,是远近闻名的酿酒好手。 她听闻许明棠的来意,很是倨傲:“我听过你许明棠的经商大名,只不过我酿酒是因为我爱喝酒,不为那几个铜臭银两!你喝过酒便自行离去吧,这两壶酒赠你,只当谢你的土豆恩情。” 许明棠浅酌一口面前的清酒,赞道:“我初到元州,人人都赞你曦娘的手艺好,今日尝到手艺是当真不错,不算白来一趟。” 曦娘听了,自得地将颊边一缕发丝挂至耳后,“那是自然。” 许明棠又遗憾地问:“曦娘如此好手艺,当真不能谈谈合作吗?” “不谈。”曦娘斩钉截铁,语气坚定。 许明棠只得摇头,“我偶然得了一袋酒曲,还盼着与懂酒之人好生研究一番,看来我只能再寻他人了。” 曦娘不为所动。 许明棠便打开带来的包袱将两壶清酒装进去,手指一侧,一不小心将布袋中的酒曲洒落了些,“哎哟,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注意便弄脏了你的桌子。”她拿出手中帕子擦拭被洒落了酒曲的桌子。 “无碍。”曦娘平静地回答,回完之后鼻尖耸动,忍不住看了眼那酒曲,心里痒痒起来,但天生高傲叫她忍住了,只是在许明棠要扔了擦过手帕的酒曲时,接过手帕,“我来处理吧。” “那就麻烦曦娘了!”许明棠道谢。 离开曦娘的家之后,宋星道:“主家,当真有用吗?” “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 许明棠和宋星回到山神殿已经是傍晚了,僧人还端了简单的斋饭来她们屋里供她们食用。 宋星见了端饭的师傅多问了一句:“师傅你生病了吗?怎么身上有一股药味?” “我不曾生病,是一位公子病了,他的侍仆在给他熬药,大抵是刚才在厨房染上的药味。”那僧人又叹息道,“那位公子病了好长时间呢。” “所以来这里祈愿吗?”宋星随口道。 “我本也以为是这样,但好像是给他妻主祈愿……他似乎是洛州人士,每隔几日就会来这里,每每祈福时都格外虔诚,说来也巧,他的妻主也姓许呢。” 宋星住口了,她好像知道僧人说的是谁了,下午去找主家的时候,她瞧见挽画了,挽画身边的男子戴着面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不知道主家和观月公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主家忽然就疏远观月公子了,不过,主家肯定没错,当是观月公子做错了事情。 僧人说完闲话,又将炭盆放好道:“两位小姐晚间使用炭盆时当心些,莫闭了气。” “我们知道了,多谢。” 吃过饭宋星便将炭盆熄了,打算和许明棠再去寻一回曦娘。 而曦娘自从许明棠二人离开后,正坐在屋里细看那手帕,指甲刮一下一些手帕上的酒曲,轻捻、细闻……越品越觉得这是好物,比她自制的酒曲好上几成都不止。 一面想去找许明棠,一面自尊心又压着她。 两相冲突之下,竟看见许明棠自己又找上门来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许明棠说落了东西在这,是写了东西的纸页。 曦娘只顾着研究酒曲去了,此刻听闻,在屋里一看,就看见角落里多了张叠了两下的纸张。 许明棠道:“幸好找到了,不然还要去问李兰的住处。” “李兰?”曦娘一顿,“你们问她做什么?” “研究酒啊,”许明棠道,“听闻她制酒也很厉害。” “厉害个屁!”曦娘骂道,“她们那酒酿得都不纯,别糟了好东西!” “那曦娘可有推荐的人选?”许明棠问她。 曦娘一顿,要说会酿酒的,当然是她最好,可她之前又拒绝了许明棠,这会儿面子一时拉不下来,推说道:“这一时半会儿的我怎么想的起来,我想想,我想想!明日再说吧。” 推说明日,实则也是给自己一个考虑的时间,许明棠也不点破,便道:“那我明日再来叨扰曦娘了。” 曦娘心烦意乱地应了。 这回就是宋星也看出来曦娘动摇了,竖着大拇指道:“还是主家有法子。” 许明棠轻笑着才要说话,抬眼一瞧,道:“那处是不是出事了?” 宋星顺着许明棠指的方向抬头看见夜色朦胧中,滚滚浓烟正冒出来。 而那地方正是山神殿的住宿处。 二人对视一眼,连忙往山上跑。 山神殿内已经乱成一团了,僧人们都在打水救火,一些香客想来也是梦中惊醒,披着棉被惊魂未定。 “许、许小姐,你们不在房里?!” 忽有一男子扑到刚刚跑过来准备帮忙的许明棠和宋星二人。 “我和主家刚刚出门了!怎么了?”宋星问。 挽画一脸崩溃又着急地指着正燃着熊熊大火的屋子道:“我家公子以为许小姐还在房里,闯进去救人了……”他说完心一横,打算冲进火焰中去找自家公子。 被人猛地攥住手腕,“宋星,看着他,我进去找人。” 宋星一把将挽画揽住,道:“主家,要不还是我去吧!” “你去帮忙救其他人。”许明棠脱下外衫在水缸里浸透了水冲进了火光中。 从外头瞧着火势就很凶猛,更别提屋子里面,浓烟滚滚,温度极高。 “观月!”许明棠捂着口鼻四处寻找。 还好住处不大,除去倒塌的横梁,一眼能看见屋内情况。 观月正倒在她的床榻边,不省人事。 许明棠快步上前,将湿帕子捂在他的口鼻上,把他打横抄起,再转身时,火势已经进一步蔓延,周遭门窗全然都是火焰,许明棠想起空间里的泉眼,从空间里取了水打湿她和观月后,拿着斧头生劈了一条路闯了出去。 屋外的挽画看见许明棠将人带出来,激动地扑上去:“公子!” 第145章 许明棠将他平放,去查看他的鼻息,很微弱,口鼻内也全是烟灰,几乎奄奄一息,有出气没进气。 挽画涕泪涟涟,“公子,你醒醒啊公子!” 许明棠想了想,掏出了回春丸,给观月塞了一颗进嘴里。 然后转身加进了救火的行列中。 一夜过去。 山神殿的厢房几乎被烧了个干净。 有僧人打了水给坐在一旁喘气的许明棠和宋星,“多谢二位善人施救。” 许明棠接过水问道:“不必客气,情况如何?” “虽然发现得迟了些,但幸好二位善人能力出众,目前无人亡故,受伤的居多,那位公子也暂时无碍,被安置到香房内休养了。”僧人也是灰头土脸,虽经历一场火灾,面上却依旧满是慈悲。 火灾的原因也很快被查了出来,是一位香客没注意炭盆,晚间睡觉时不小心烧着了床榻旁掉落的被子从而引发大火。 山神殿内的大师傅摇头合手道:“山神殿命中有此劫难,怪不得旁人。” 许明棠觉得她这话说的有意思,便问:“依照师傅所言,此劫在考验什么?” 大师傅垂眸望她,道:“应劫之人。” 许明棠一怔。 【叮叮——隐藏任务发布,请玩家尽快查看。】 第123章 第123章妻主,还要我吗?…… 【隐藏任务——信仰之力已开启。】 信仰之力? 许明棠在任务面板来回看了很久,任务只发布了这四个字,没有任 务介绍,也没有写如何完成任务,信仰之力是什么? 她正在琢磨任务,耳畔有人低喃,许明棠侧头看向床上昏迷的观月。 在许明棠看不见的地方,观月的角色面板不停地出现警告—— 【数据异常——数据异常——】 【生命值持续下降——】 【角色数据崩溃中——】 【叮叮——回春丹使用完成——数据修复中——】 观月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满头是汗,陷入了痛苦的梦魇…… “明棠……” “妻主……” 他口中胡乱地叫着。 脸颊忽被人碰了一下,他猛地睁开眼睛,手指已经精准地攥住了那只手。 他睁眼看见面前的人,神情震了一下,眼眶颤抖,倏地落下泪来。 许明棠望着观月消瘦苍白的脸颊,抽回手,才走了一步,就见观月慌张爬起来,手指抓向许明棠,膝盖落了空,直接摔在了地上,他仿若察觉不到痛似地只知道去抓许明棠的手。 许明棠眉头微蹙:“你这是做什么?” 观月跪在许明棠面前,头发披散在肩侧,手指攥住她的衣袖,仰着脸去看她,桃花眼中泪水满溢,“妻主……别不要我……” 他沙哑的嗓音里是藏不住的慌张失措。 七十八天…… 自从许明棠那一次说过不要让他再出现在她面前,他就像暗道中的老鼠,只敢偷偷摸摸的在远处看她。 整整七十八天,度日如年。 看着她和柳白余说话,和贺云景亲近,和谢青河定亲……从楚州回来还带回一个乔南…… 那么多男子出现在她周围,明棠好像一次都没想起过他,他就像被遗忘的人,看着她身边人来人往。 再这样下去,他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观月知道错了——咳咳咳咳——”观月伏在地上剧烈咳嗽,想和许明棠再说话,但压抑不住的咳嗽叫他完全无法再开口。 “咳咳咳——妻——咳咳咳——”他咳得几乎要闭过气去,手指攥着许明棠的裙摆,整个人蜷在许明棠的脚边,肩膀抖得厉害。 许明棠垂眼去看地上的观月,没说话。 …… “唔唔——” 挽画在门外被宋星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揽着腰,不叫他闯进去。 他只能瞪着宋星,用眼神骂她! 宋星把挽画拖离很远才道:“主家的事,你不许进去捣乱。” 挽画气得眼睛都红了:“我捣乱?她怎么能这样糟践我们家公子?” “肯定是你家公子做错了事,不然主家不会这样。”宋星对许明棠无脑信任,主家一向待人宽和,若是主家真对旁人冷情冷脸,那也绝对不是主家的错! “再说了,你家公子还是我们主家救回来的,不然他早死了。” “那还不是因为我家公子以为许小姐在屋里没出来,进去想救她!” “最后不还是我们主家救的吗!” “你!”挽画被宋星气得说不出话来,想到自己公子那样卑微地跪求许明棠,眼眶一红:“你们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宋星看了挽画一眼:“不可理喻。” 挽画刚要反驳,听见屋里的咳嗽声一直没停,心神一紧。 是临时分出来的置香的屋子,隔音不算特别好,观月咳得很厉害。 宋星紧盯着挽画,避免他冲撞主家。 屋内。 许明棠蹲下身,手掌拍在观月后背,为他顺气。 因为许明棠的这一举动,观月咳嗽颤抖的身体僵住,启唇还未有话语出口,喉口的痒意让他咳得更厉害了。 眼泪顺着眼眶溢出,又哭又咳。 好半天,才止住了咳,眼泪却一直没止住,手指抓着许明棠的裙摆一直没放。 许明棠把他抱起来,放到床榻上,从一旁的几案上端了水给他。 观月想接,又不敢松开抓着许明棠的手,眼泪像流不完似的又从眼眶里淌出。 “我真的……咳咳……知道错了……”他的嗓音沙哑,跪坐在床上直起身子去看许明棠,眼眶和鼻头哭得红通通的,很可怜。 许明棠见到这样的观月,心底有一丝复杂的感觉,眉心微蹙。 观月看到许明棠皱眉,有点慌张地偏了头,他病了多日,脸一定很难看…… 又忍不住去看许明棠,哀求:“我会改的,我再也不会了……” 他面上满是凄楚可怜:“妻主,别不要我……” 才说完话,嗓子又咳起来,咳得惊天动地,几乎要被肺都咳出来。 许明棠坐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替他拍背。 观月很努力地捂着唇克制,头往许明棠的肩膀靠,指尖揪住许明棠的衣襟,一阵阵地闷咳。 咳过一阵之后,许明棠把水杯递过去,“喝水。” 观月不知许明棠的态度,小心翼翼地看着许明棠的脸色,伸手去托许明棠的手,借着她的手,喝了半杯水。 另一只手还是牢牢地揪着许明棠的衣裙。 许明棠垂头看了一眼他抓着自己衣裙的手,伸手拍了拍,示意放开。 观月才止住的眼泪顿时又盈了眼眶。 “先把病养好。”就算许明棠不懂医理,也看得出来观月这病是耗出来的。 观月听言,泪珠坠在眼睫上,不安无措地问:“病养好了,妻主……还、要我吗?” 房间安静了一会儿。 观月的呼吸声很重,鼻子像是堵了,眼睫上的泪珠越聚越大,终于不堪重负地落在了床榻上,洇湿了一小片床单。 滴滴答答…… 一小片逐渐蔓延成了一大片…… “要。” 观月身躯骤然一震,一寸一寸抬眸,张着口,眼中是不敢置信:“妻、妻主……” 许明棠缓缓道:“最后一次。” 观月眼泪落得更急了,他颤抖着手去抓许明棠的手,扑进她的怀里,呜咽着说道:“我会乖的,我会听话的……” 勉强说完这些话,他的情绪就崩溃了,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见许明棠看他,还努力勾着唇角,想叫自己脸好看一些。 半晌无果,便去遮许明棠的眼:“别看……呜呜……我现在很丑……” 但也没遮很久就无力地栽倒在许明棠的怀里,还是泪眼汪汪的模样,甚至也没再来得及说什么话,就晕了过去。 许明棠把他塞进被子里,转身要离开,裙下的一股拉力止住她的脚步。 观月的手还紧紧抓着许明棠的裙子,力气用得很大,指关节都泛青了,睡梦中的观月依旧不安:“妻主……” 许明棠低头扯他的手,又听他很急促地喊:“妻主!” “嗯。”许明棠应他一声。 观月似乎就被安抚了一点,他喃喃道:“我会听话……会成为……你的……” 最后的话许明棠没听清,因为系统的叮叮声来了。 【叮叮——获得一点信仰之力。】 许明棠掰扯观月手指的动作停住,她看见观月身上有光亮闪过,她点开任务面板,隐藏任务那里的信仰之力多了一个小罐子,薄薄地存放了一丁点的光亮。 这就是信仰之力吗? 从观月身上传出来的……信仰之力。 有什么用呢? 许明棠敲了敲罐子,没有声音,她也碰不到那点光亮。 第146章 只能先放着了。 等她把观月的手掰开出去时,宋星正要敲门喊她:“曦娘来找了。” “大晚上来找我?”许明棠挑眉。 已经是四更天了,走水的缘故,大家都没了住处,少数的房间都优先给了伤病患者,山神殿里随处可见披着棉被在角落打盹的僧人和香客。 曦娘看见许明棠松了口气,“还担心你出事了。” “不知曦娘这么晚来找我是为了……”许明棠明知故问。 “你和你的人去我那住吧,然后我们再说。”曦娘一看这四周,也猜到许明棠应当也无合适住处,倒不如先把人带到她家去,再慢慢商议酿酒的事情。 “行。” 许明棠一口答应,带着宋星前往曦娘的家中。 宋星想了想,借口上茅房,和许明棠说一会儿跟来,然 后转身去了香房。 扔了颗石子把挽画喊出来了。 挽画对她仍然没有好脸色:“做什么?” “我和主家去曦娘那了。” 挽画本想说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再一想到屋里昏睡着也喊着许小姐的公子,反应过来宋星的意思,不自在回道:“知、知道了。” 宋星点头:“还不算笨。” “你——”挽画还没说完,就见宋星已经匆匆向殿门跑去了。 宋星的脚程很快,追上了许明棠,向她低声道:“主家,我与挽画说了一下。” 许明棠淡淡点头。 曦娘把许明棠二人带回家中,本有心问一问酒曲的事情,但见那二人一身疲意,而时间又实在太晚,便先叫她们休息了。 许明棠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因为生物钟自动醒了。 简单洗漱完正好看见曦娘在用罐子接叶片上的雪水,便上去帮她。 “这是酿酒之用?” “对,无根水以山中雨水和雪水为佳,其中雪水最好,可酿清劲醇厚的雪醅酒。”一说到酒,曦娘便停不下来,她对各种酿酒之法如数家珍,什么酒冬日封坛最好,什么米蒸煮后酿酒最佳,还能加花卉蔬果让酒香更加清爽…… 末了,她故作不经意地说:“而这些,李兰可都不会,她们家只知道一味用水勾兑,糊弄些不懂酒的人罢了,你可不要被骗了。” 曦娘可不是凭空捏造,李兰家上一辈的确酒酿的不错,但李兰接手之后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会在酒中勾兑,价格还是那个价格,但酒却没那么醇厚了,懂酒的人已经不去李兰酒铺买酒了。 李兰酒铺如今不过是靠着老一辈的名声在撑着罢了。 “多谢曦娘告知,不知曦娘可认识其他酿酒能手?”许明棠问。 曦娘认识是认识,可要她说,谁也没她的酒酿得好,可她又不愿意用自己的爱好去换取铜臭之物,觉得玷污了。 “私以为曦娘是最好的酿酒高手,不若曦娘与我说一说你的顾忌,咱们再商量商量?毕竟我也不想白糟蹋了我那酒曲。” 许明棠递了台阶给曦娘,曦娘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大方说出了自己的顾忌。 “这好办,我给你提供酒曲原料和地方,你只管随着你的心意酿酒,想如何酿便如何酿,售卖的事情交给我,我不强迫你量产,更不会私自兑水,绝不砸了你的名声。” 许明棠给的条件十分宽容,曦娘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可心中还是有些犹豫,她不是三岁孩童,商人之言,岂能轻信? 见曦娘还犹豫,许明棠从荷包中拿出了契书,“契书为约,绝无欺瞒。” “好!” 初升的冬阳下,二人正在签契书之际,忽听院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隐约的呼喊声。 “公子!公子!” 许明棠按完手印抬起头,就见观月形容慌急地奔跑在山间小道上,他在曦娘的院门口看见了许明棠,停下脚步,一时不敢上前,咬着唇站着。 他怕昨夜是在做梦,又怕许明棠改了主意,甚至暗自后悔着急出门没有好好打扮一下。 冬日的清晨,一个瘦削貌美的病弱男子俏生生站在自家院门口,曦娘看了看观月,又看了看许明棠,“这男子你认识?” 许明棠点头:“认识,家中人。” 观月听到许明棠的应答,才重新抬起脚步,往许明棠身前走,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几乎是大步奔到她面前,旋风一样将她抱进怀里,把头埋进许明棠的颈窝,呜咽道:“我好怕,我在做梦……” 曦娘见状,暗道自己也才月余没有下山,山下的民风已经开放至此了吗? 不过她也识相地给人空出地方。 许明棠单手抚了抚观月的后颈:“病还没好,怎么就乱跑?” 观月悄悄去看许明棠的神色,见她没有生气才小声道:“想见妻主。” 第124章 第124章眼底的嫉恨翻涌。…… 这一次的失而复得让观月像是患了病,时时刻刻地要跟在许明棠身边。 睡梦中也会突然惊醒,去寻许明棠。 如此折腾,原本就没好的病愈发严重了。 许明棠这几日在忙修建山神殿的事情。 山神殿对元州百姓来说都很重要,许明棠出钱寻人重建,元州百姓也都自发的来帮忙。 等她忙中歇口气,就看见观月在不远处看着她。 “不是说了病没好别乱跑吗?” 观月的病一直没好全,脸色比地上的雪都白,听到许明棠这样说,眼眶泛着红:“我怕……” 他瞄着许明棠的神色,去抓她的衣袖,只有在许明棠的衣袖抓到手上心里才有了安全感。 他近来噩梦不断,总觉得与许明棠重修旧好是一场梦,他还会再次被抛弃…… “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观月猛然回过神,慌张地擦眼泪:“没有,没哭,妻主,别厌弃观月……” 他恨死了自己的患得患失,往日里用的得心应手的眼泪此刻也半点不受自己控制,眼泪越擦越多,衣袖都湿了一大块。 冷风一吹,观月又咳起来。 许明棠带着观月进了屋,身旁无人,观月就小心地依附在许明棠怀里。 他瘦了很多,许明棠摩挲着他的肩膀时都能感觉到轻微的硌手。 “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许明棠把药碗递给他。 观月以为许明棠嫌弃自己的身材,露出慌张神色,他这几日很努力在吃东西了,但是一吃就反胃,折腾半天反而更瘦了。 “先把药喝了,明日就回洛州。”山神殿的修建已经不需要许明棠操心了,钱到位了一切都好说。 虽然给观月喂了回春丸,但耐不住他熬坏了底子,又是在比别处更严寒的元州,他的身体总是冰凉的。 “你和挽画坐车,我和宋星骑马先——”许明棠话没说完,只见观月的眼泪扑簌簌地落,神色慌张地喊许明棠:“妻主……” 许明棠看着他,指了指药碗:“把药喝完。” 观月囫囵喝完药,眼眶还盈着泪,仿若只要许明棠再提议和他分开,他当即就能水漫元州。 许明棠没漏掉他眼底那点惶恐。 “一起回吧。”许明棠道,反正也耽搁了,不差这几日了。 路上带了个病号,回去的时间就晚了些。 十二月初才到的洛州。 洛州彼时正在下雪,大雪纷飞的城门口有三人撑伞在等她。 谢青河先走上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路上出什么事了?” 柳白余和贺云景落后一步,目光也都落在许明棠身上,见她无恙才松口气。 “下雪,路上湿滑就晚了,你怎么知道我今日回来?”许明棠有些意外。 “我谢家那么多眼线可不是吃干饭的。”谢青河去握许明棠的手,被凉得皱眉,从元宝手中拿过手炉塞给她,“也不知道点个手炉。” “咳咳——” 许明棠身后的马车车厢里响起咳嗽的声音,谢青河三人的面容同时一顿,他们听出来这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还是个年轻男人。 当观月苍白的脸出现在车帘后时,三人神色各异。 “你别下来了,才好一点,坐在车上吧,免得吹了风。” “妻主……” 当观月这一声喊出来,三个人的脸不约而同沉下。 “明棠,这瘦得皮包骨的病痨鬼是谁啊?”谢青河率先发难。 他是知道如何戳观月痛处的。 观月脸色难看,谢青河脸色也没多好看,竟然一个没看住让观月钻了空子! 还叫妻主!是他的身份能喊的吗?! 撑死只能算个外室! 许明棠不欲在城门口与他们说这些,只道:“先回去。” 谢青河一揽许明棠的腰身,往自己的马车上推:“坐我的马车回去,少和病痨鬼挨着,免得染了病气。” “明棠!” 眼见着许明棠就要被谢青河带走,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的贺云景也急了。 第147章 身旁的 柳白余上前一步:“东家,商区的账本你要不要先看看?” 一听见账本,已经半个身子进车厢的许明棠撤出来。 “得看看!” 她干脆地跳下马车,转头向柳白余那边走去。 柳白余撑着伞去迎许明棠。 自动无视谢青河凌厉的目光。 贺云景也高兴了,因为他和柳白余是乘着一辆车来的。 观月看着眼前三人的明争暗斗,谁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这样的身材,这样的病容,如何与他们争夺! 他眼底的嫉恨翻涌。 忽见正要上马车的许明棠转过身,几人见状,不管刚才如何甩眼刀,立即变得春风满面。 “东家怎么了?”柳白余关切地问。 许明棠看了眼观月所在的车厢,道了一句:“你先回我那去吧,我晚点回去。” 观月便露出欣喜笑容:“好。” 狐狸精! 贺云景和谢青河心中同时骂道。 柳白余对此倒是没什么特别情绪,他看出来观月病得挺严重,至少这个冬日,观月讨不着什么好。 许明棠、柳白余、贺云景一一上了车,就在马车要驾动时,一人踩着车驾也进了车厢。 谢青河进来后直接坐在许明棠身边:“一个人坐马车冷,明棠不介意吧。” “坐着别吵我。”许明棠正在翻账本。 柳白余则坐在她身边,小声与她讲述她离开洛州之后,洛州商区的经营情况。 贺云景听不懂这些,谢青河则是不想听,两人对上视线,同时冷哼撇开眼。 观月独自坐在后面的马车里,挽画正在给他顺气:“公子,您别生气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许小姐身边哪时少过人?” 挽画说的话,观月如何不懂,一想到那些身材比他好,也比他康健的男人此刻正围在许明棠身边,他心里就堵着一口气。 见观月听进去了,挽画又劝:“公子,咱们好好的把病养好才是真的,到时凭借您的容貌,争许小姐的宠爱不是易如反掌吗!” 观月从车帘的缝隙里去看前面的马车,面上逐渐变得坚定,在元州几日,明棠对他依然是念着旧情的,只要他不再犯错,明棠就还是他的妻主。 …… 许明棠离开多日,柳白余替她把商区的事情安排得很是妥帖,该升级装修的升级装修,该扩建的也扩建了,一些大的方向也没有擅作主张,只是将条目列好,只等着许明棠回来过目定夺。 处理事情的度把握得非常周到。 周到得让许明棠对柳白余心中更加起了疑心。 柳白余能指挥得动贺云景帮她训练护卫,如今对生意上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安排妥当,商铺的日志她也看了,这老练成熟的作风,不是一个才二十来岁的人能做到的。 许明棠心底有了疑窦,晚上就把人拐到床上去了。 很好拐骗,都不需要说什么,勾一下手指头,柳白余就自己入了圈套。 “东家……”柳白余只着了亵裤,他的手掌紧扣许明棠的腰身,唇齿在她的脖颈间游离。 他很高兴。 许明棠一回来是找他。 但唯一有点美中不足的是,他和许明棠之间的尺寸有点不太匹配,需要耐心帮许明棠把前戏做足才行。 就在他的手要往下去的时候,被许明攥住了手腕,然后缓缓举过头顶,柳白余不解地去看许明棠,后者望着他,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柳白余一下子就迷糊了。 回过神来时,两只手腕已经被绑在了床柱上,绑得很紧,柳白余用了点力气都没挣脱掉。 “看我。” 柳白余的下巴被手指勾着看向面前的人,他喉结滚动,颈脖间有细汗渗出,“东家?” 许明棠抬起膝盖恶劣地压了一下某处,“白余哥,我有点疑问,你能帮我解答一下吗?” 柳白余呼吸不稳道:“你、你说。” “训练护卫、扩建商区、联合销售还有酒楼的宣传方案这些,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许明棠随意地问着,膝盖慢慢地施着力。 柳白余面上半是愉悦半是痛苦,他做那些的时候,想过会不会被许明棠看出来,但是当时那个情况,要帮她就得迅速抓住各种商机,稍有犹疑,机会就会溜走。 柳白余没说话,许明棠稍微用了些力道:“嗯?” “东、东家!”柳白余颈脖间的青筋凸起,汗水顺着那青筋脉络一点点滑落,有些落到了床上,有些则顺着肌肉的起伏滑到了鼓鼓囊囊的胸膛上,被人用指尖擦掉。 引起一声闷哼。 “我、学过。”柳白余艰难地说。 “学过?”许明棠俯下身,咬了咬红珠,表示不解。 “嗯——”尾音忽然高扬。 ……多了个牙印,明晃晃昭示着牙印主人的不满。 “敷衍我?”许明棠指尖戳了戳。 “没有。”柳白余挺了挺胸膛,慢慢调整呼吸,认真道,“并非我不想告诉东家,确实是,不能说。” “不能说?”许明棠翻身趴在柳白余胸膛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陷入了思索。 “说了会怎么样?”许明棠问。 “会被惩罚。” “这样啊……”许明棠若有所思地坐起身来,“那你现在要接受我的惩罚。” “东、东家……唔——”柳白余的嘴巴被……堵住,他下意识地张开口去舔舐…… 半刻钟之后,…… 柳白余细致地舔舐干净,他沙哑地去喊许明棠:“东家……” 自顾自舒服了的许明棠却抛下他,披着外衫径直下了床,“你自己睡吧。” 柳白余错愕地去看许明棠的背影,手腕还被捆住的他完全动弹不得,更别提去挽回许明棠。 许明棠才出门口,就被一人揽入怀里,唇舌叫来人搅弄了个遍。 “你真的好不公平!” 第125章 第125章喜欢,观月好喜欢妻主…… 许明棠被人卷到了房间里,“你晚上没回去?” 回去?谢青河恨恨地咬住许明棠的唇。 她现在一院子里住了三个男人,他怎么放心回去? 谢青河力气霸道,把许明棠的舌尖吮得发麻。 他饿了这么久不管,把柳白余那个玩意带到房里去! 明明是和他定了亲,却把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往家里带! 亲吻的力道逐渐失了控。 啪! 一巴掌甩在谢青河脸上,将他的脸打得偏了过去。 许明棠摸了摸唇角,一点刺痛感叫她不悦地皱起眉,指尖带了一点红,“你是狗吗?” 谢青河看见许明棠唇角见了血,凑上去舔了舔,黏糊道:“我不咬你了,你对我公平一点好不好?” 其他人都和许明棠那般亲密过,只有他,吃个嘴巴还得排在后面。 许明棠扬起脖颈,被谢青河亲得很痒,他身上很暖,许明棠想着晚上缺个暖床的,也就没再赶他。 “嘶——”许明棠踹了他一脚,瞪他。 谢青河第一次吃桃子,很喜欢,于是没控制好力道,安抚地又亲了亲,见许明棠神色软化才又接着…… 他发现了,许明棠在这种事情很娇气,吃不得痛,但也好哄,只要叫她舒服了,她的脾气就好了。 许明棠发丝散乱地靠在枕头上,鬓边发丝微湿,唇色红润。 她仰头看着谢青河,他身上湿得更厉害一些。 肌肉绷得紧紧的,腰腹间的力气尤其大。 他肩上有颗米粒大的红痣,随着他的动作,颜色逐渐淡去。 许明棠偶尔挠挠他,能叫他行动间越发失控,眼见许明棠的脑袋要撞上床柱,宽大手掌及时护住,才让她有机会喘口气。 谢青河蛮劲大又无师自通,叫许明棠不停地被他带上…… “不要了。”许明棠嗓音有些哑,舒服也舒服,但也累人。 食髓知味的谢青河吮着她的唇,“最后一次。” …… 谢青河屋里的烛火亮了大半夜,观月在屋子红着眼睛闷咳。 挽画劝他:“公子,早点休 息吧,你本就病着,眼下把病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观月心中酸涩得紧,他的妻主正在与旁人亲密,叫他如何睡得着? 谢青河有他侍弄得好吗?妻主若是更喜欢谢青河怎么办? 隐藏的不安在第二日看见柳白余手腕上的捆绑痕迹时达到巅峰。 “咳咳——” 许明棠听见观月还在咳,问了一句:“今日药喝了吗?” 观月掩下眼底情绪,温和地朝许明棠笑:“喝了,已经好多了。” 本来心情还不错的谢青河眼皮跳了跳,什么玩意! “许明棠,汤要凉了,我喂你喝。”谢青河拿着汤匙试图把许明棠的注意力转过来。 不过他也不是伺候人的料子,汤匙直愣愣怼上来,许明棠伸手接过了碗和汤匙,“我自己来。” 第148章 许明棠才放下汤碗,就有一块点心落在她的唇边。 柳白余看她:“是酒楼新出的糕点,你试试看。” 许明棠偏头咬了一口,糕点入口温度正好,外皮暄软,内里甜糯,她眼眸亮了一瞬,“好吃,在店里卖得怎么样?” 见她喜欢,柳白余面上笑意明显:“卖得很好,特地做给东家试试。” 许明棠挑眉看他,心道这人精力还真好,昨晚也不知几点睡的,今早还能起来给她做点心。 柳白余自是知道许明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轻声道:“东家真狠心啊。” 这话听在观月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意思了,联想到柳白余手腕上的绑痕,攥着筷子的指尖都泛了白。 谢青河听得也不高兴,昨晚是他强掳了人去,柳白余凭什么在这和许明棠打情骂俏。 贺云景更生气了,昨晚没见到人,今早还被挤在外头的位置,别说给明棠夹个菜,说句话都挤不进去。 以前明棠回来,他都能抱着明棠温存的,现在…… 气死他了! …… 一场早饭,只有许明棠一个人吃饱了,其他人都只顾着暗自较劲去了。 吃过早饭,许明棠和柳白余、贺云景一道去了商区,观月在家中养病,谢青河则被元宝愁着脸给劝回谢家了。 年关将至,商区里也很热闹,做了不少促销活动,大家都在买年货,不仅有府州的百姓,附近村镇的百姓也很多。 他们大多都在给许明棠做活,或是种地或是当伙计,待遇好,以往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口肉,现在咬咬牙,隔三差五也是能吃得起的。 原本只是云山下村一个村,后来附近的村镇百姓听说了,也自发的来商区找活干,几乎洛州大半的劳动力都在许明棠这。 大家都很卖力,干的越多,待遇越好,他们干得好,商区发展也就更好了。 一路走来都有很多人向许明棠打招呼。 许明棠坐到酒楼三楼的办公间时,才注意到自己的信仰之力多了很多。 罐子里薄薄的光亮已经积聚了一层。 除了观月的,有来自贺云景、柳白余等人的,也有桑雪、刘二等人的。 她看了看,没看见谢青河的名字在里面。 她现在也没明白这个信仰之力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完成了这个隐藏任务,她又会获得什么? 只能等小梨回来问问她了。 寒冬,保暖物件卖得很好,蚕丝里衣和蚕丝被,还有许明棠从元州带回来的皮毛,销量持续增长。 煤炭和竹炉也在热销。 许明棠这个冬日趁机直接拿下了府州及周边地区的煤炭权,九成以上的人家靠她供货。在刺史蒋修宁的帮助下,冶铁处的煤炭供货也全权由她负责。 她的个人财富在蹭蹭蹭地飞速上涨。 她回到洛州之后,没几天,信仰之力又一次大幅度增加,是来自山神殿那些人的信仰,想来山神殿重建完毕了。 几乎整个十二月,许明棠忙得脚不沾地。 临近十二月底的时候,许明棠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这事儿她是吩咐刘二去做的。 这日,许明棠正在家里吃汤锅。他们是在后院的亭子里吃的,外面飘着小雪,亭子四周围了帐幔,汤锅下的炭炉烘得人暖暖的,半点不觉得冷。 小梨也放假了,坐在她身边呼呼地吹着刚烫熟的肉片。 贺云景和观月分坐两旁。 观月的病养了一些时日,已经大好了,面上多了几分血色,正温柔体贴地给许明棠夹菜。 桌上还烫了一壶果酒,度数不高,喝着酸甜,小梨也贪了几杯。 用膳临近尾声时,许明棠听见了动静,将亭子里的帐幔拉开,几人不解其意。 只见飘着雪的夜空中,忽听得乍响几声。 再抬眼时,眼眸中已满是惊艳。 夜空如同广阔的画纸,各色的绚烂烟花一朵朵绽放其中。 红的光、紫的光…… 炫彩夺目。 似各色花朵,似天边瀑布,无数色彩为夜空描绘独一无二的画卷。 府州的百姓听见动静,也都带着孩子来到街上,孩童们惊叹的呼喊声,大人们称赞的笑闹声…… 柳白余被这些声音包围着,看向夜空的目光愣怔着。 妹妹柳玉姝惊喜的声音在耳边道:“哥!这肯定是明棠姐给你放的!” “我与她说过,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又喜欢看烟花,她将你放在心上了!” 她将我放在心上了……吗? 柳白余的心脏砰砰地跳着,如同去年的今日,又比去年今日跳动得更加剧烈些。 “哥,你要去找明棠姐吗?”柳玉姝在一边问。 柳白余摇头,“吃饭吧,忙到这么晚,爹都还未吃饭。”: 柳玉姝瞅了瞅柳白余,应了一声。 烟花持续了很久,柳白余在厨房做饭时,一抬头就能看见。 小梨和贺云景可高兴了,簇拥着坐在许明棠身边指着天空上的烟花。 观月却半点高兴不起来,他记得这个日子,柳白余的生辰。 在t星的时候,柳白余的生辰也是被所有人重视的,毕竟是柳氏科创的掌权人。 他总是忘不了柳白余手腕上的痕迹,总是想着柳白余在床上的时候,也会和许明棠玩那些吗?明棠那七十八天里没想起过自己,是因为有柳白余代替了他吗? 那现在呢…… 他都住进许家大半个月了,明棠从未进过他的房。 “在想什么?”耳畔忽有人语。 观月回过神看见许明棠,手指自发地去握许明棠的手,趁贺云景和小梨还在看烟花,他靠在许明棠肩头小声道:“妻主……今晚观月陪你好不好?” 许明棠摸了摸他的脸:“病好全了?” 观月眨着眼睛看她,桃花眼里满是情意:“好全了。” 他的指尖轻轻地在许明棠掌心画圈,面上含羞带怯,眼眸中是期盼,他本就长得好看,白皙精致的脸含情脉脉地看着许明棠,很招人。 许明棠点头应了。 当贺云景看完烟花想起许明棠时,人已经被观月勾到房间里去了。 只能心里暗骂狐狸精,一天都不得安生! 观月才不管旁人骂不骂他,能留住许明棠才是本事。 两人都吃了酒,亲吻时更显得缠绵。 许明棠摸了摸观月的腰身,“瘦了好多。” 热气喷洒在观月的耳侧,红了一片,观月手臂被红绸缠着,对于许明棠的动作, 只能轻轻打着颤地应:“妻主……” 观月的身体太久没让人碰过了,到处都很敏/感,他太喜欢许明棠了,终于能再次拥抱亲吻许明棠时,感受到幸福的他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划落。 “打疼了?”许明棠问他。 “不疼,观月摇头,他喘着气道,“喜欢,观月好喜欢妻主……” 许明棠眼眸深了深,挥鞭地力道大了些,却见小观月更加精神…… 还真是喜欢。 许明棠倾身吻住观月。 烛火又亮至深夜…… 第126章 第126章少拿你那些上不得台面…… 冬日清晨,许明棠迎着几个伙计的问好声上了酒楼三楼。 甫一进门,就被人压在门后夺了吻。 吻不深,浅尝辄止。 “昨夜宿在观月那里了?”柳白余抚着许明棠的侧脸问道。 她身上观月的熏香气息很重,一看就是厮混了许久才能染上。 “嗯,去帮我泡杯浓茶来。”许明棠没睡好,昨夜和观月闹了很久,晚间睡觉时,观月体寒,身上睡不暖,还总无意识往她怀里钻。 柳白余指腹摩挲着许明棠的眼下,又亲了亲她:“当是叫他们注意些。” 许明棠道:“你管好多噢!” 柳白余鼻尖抵着她,问她:“昨夜的烟花是给谁放的?” 许明棠乜他一眼:“你不知道?” “不知道,”柳白余盯着她,追问,“是给谁放的?” 许明棠噗嗤笑出声,拖长了音调道:“给柳公子啊,你认识吗?” 话音落地,许明棠被柳白余扣着腰身又吻了一遍。 她坐在椅子上喝茶时,唇都是肿的。 午间,被柳白余强制要求休息了小半个时辰。 本来上午喝了浓茶,许明棠没什么睡意,但无奈柳白余太好睡了,他的胸膛又暖又软,又被他轻轻揉着后颈腰背,没多大会儿功夫就睡过去了。 柳白余看着许明棠的睡颜,目光从她肩颈上的暧昧红痕掠过,眼底的情绪到底是藏不住,指尖缓缓地抚着那点痕迹,将许明棠衣领拉上。 眼不见心不烦。 二人在酒楼温馨午睡,许宅的气氛则有些凝重。 玄色锦衣男子和青色长袍男子相对而立。 谢青河面露嫌恶地望着观月,“病好了就赶紧滚出去。” 第149章 “妻主都未赶我,你凭什么?”观月声音温和带着冷意。 谢青河额角青筋跳了跳:“妻主?也是你配喊的?” “我不配?妻主可是很喜欢我呢。”观月扬着下巴,昨夜明棠对他一如之前那样体贴,还陪他玩那些花样,让他多了些底气。 他的脖颈上露出一些未遮住的红痕。 谢青河眼底满是阴鸷,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狠戾骂道:“乘虚而入就罢了,少拿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勾引许明棠。” 观月望着谢青河,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攥着谢青河的手腕,反手给他来了一拳:“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明棠本该娶得是我!” 他之前与明棠情意正浓,几次叫明棠妻主,都未见她反驳,分明也是喜欢他的,偏偏让谢青河钻了空子,告了他的状,才叫明棠冷了他那些时日。 “娶你?”谢青河冷笑,挥拳捶向观月的腹部,“你算什么东西?!唱戏的玩意!” 观月脸色冷得凝冰,他受了谢青河一拳,不甘示弱地踹上谢青河的胸膛,两人打了几个回合各自分开,看向对方的视线里皆是怒意,又挥着拳头打在一起。 小梨听见后院的动静,跑出来看到青河大人和观月竟然打起来了,一时间觉得有些魔幻。 不是……这、这对吗? 院子里还有积雪未化,两人打得一身泥泞,谢青河盯住观月,指尖敲了敲,没等敲出什么面板出来,就被观月一拳打散。 “你看得见?”谢青河微惊。 观月不答,只是一味地出拳。 谢青河也不再管其他,较劲地和他又打在一起。 小梨在一旁,双手狂舞:“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但没有用,打红眼的二人完全听不进去。 …… 直到晚上,许明棠从外头回来,在院子里看见二人,元宝和挽画正在洒扫院子。 她总觉得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没看出谢青河有什么不对,但她注意到观月似乎换了身衣服,早晨观月穿的不是这身。 观月见到许明棠回来,笑着迎上来,“妻主吃了吗?我做了晚饭,一起吃一点吗?” 许明棠摇摇头:“我在外头吃过了,你吃吧。” 谢青河冷眼看着观月献殷勤,在一旁插嘴道:“明棠,我娘邀你明晚赴宴,商谈婚事。” 听到许明棠这句话,观月和贺云景脸色都僵了一下。 “知道了,我明晚过去。” 谢青河注意到观月和贺云景二人难看的脸色,阴沉了一天的心情总算好了些,他给小梨使了个眼色,就和许明棠打了招呼离开了。 贺云景本以为谢青河回去了,观月竟也难得的也不邀宠,合该轮到他和许明棠睡觉了吧,谁知道,小梨拉着许明棠的袖子道:“晚上一个人睡觉好冷,我要和你睡。” “炭盆不够吗?”许明棠问她。 “床上冷,汤壶烫死了。”小梨撒娇。 好可爱。许明棠摸了摸小梨的脸,应她:“好。” 贺云景即便再想和许明棠睡也知道今日是不可能了,明棠惯来宠着小梨,对于小梨说是有求必应也不为过,他只得叹口气郁郁地独自回房。 本以为时日还长,他总有机会,可一整个冬日,小梨都黏着许明棠,要和她一起睡。 过年那天更别提了。 吃过饭后,就窝在许明棠怀里与她一道守岁。 别说和许明棠睡觉了,就连亲吻拥抱都没机会。 观月也注意到小梨的行为,想到之前柳白余提醒过他的,要他小心谢青河和许梨,这两人竟是一边的,要不要明棠提醒一下呢? 他想,可他不敢,他看得出来许明棠很在意小梨,他好不容易和许明棠关系修好,不愿意为了小梨再伤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过完年,柳白余要陪柳玉姝进京赶考了。 他本可以不去,不过,他需要帮许明棠,生意要做大,京城是必争之地,他得去帮许明棠走这一趟。 “上回贺云景和宋星去京城,我叫宋星在京城买了块地,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你有空可帮我看看。”许明棠对柳白余道。 柳白余沉声点头应道:“好,东家在洛州也当好好照顾自己。” 和柳白余说完话,许明棠又对柳玉姝道:“此去就祝玉姝妹妹得偿所愿!” 柳玉姝才十五六岁的模样,言行举止已经有了些柳白余沉稳的样子,“谢谢明棠姐,我必当尽力。” 和许明棠说完话,柳白余又去看贺云景和观月二人,不过并未说什么,只是扫了他们俩一眼。 被视线扫过的二人,皆不吭声地撇开眼。 柳白余此前已经找过他们谈话,关于许明棠的事情,也有关于任务的事情,告诫他们不可纵欲无度天天勾缠许明棠,这话要是别人说,这二人定是不服气,要争个高低,但是,是柳白余的告诫,而且,也的确是为了许明棠着想。 二人不想答应也不行。 柳白余一家便踏上了赴京赶考的路。 过完年之后,许明棠也进一步着手扩建商区范围。 洛州村镇的道路都被她带领众人修建了,连带着元州和楚州在开春后也修建了相连的道路。 很宽阔平坦的水泥路,来往都有挂着许氏牌子的接驳车,许氏会员乘车有不同优惠。 一出码头就有车接车送,无论是货商来往做生意,还是百姓探亲访友,再方便不过。 零散的货商们也无须担心东西卖不出去,他们从各个州镇来到洛州,愿意自己卖的就自己走街串巷,不想废那个功夫就径直去许氏商区,将货物直接卖给商区的铺位,价格虽然会低一些但省了许多麻烦,还不必 多费口舌。 随着树枝抽芽,积雪融化,许明棠的店铺如同春风拂过大地,开遍了附近州镇。 她的发展势头迅速且猛烈。 起先众人只以为不过是个洛州的普通商人而已,年纪又小,能成什么事,直到三月到来,他们看着洛州的普通商人将运河以南的四个府州生意包揽了接近一半时,才惊觉这哪里是什么普通商人,这是极具野心的饕餮。 不光是百姓所需要的衣、食、住、行,还有富贵人家的蚕丝、香薰、酒等产业,许氏商铺皆有涉猎,且好口碑已经不声不响地渗入了百姓心中。 “她那个会员,城里几乎所有百姓都办了。” “她洛州的会员,楚州百姓办来有什么用!”楚州商人程允气急败坏地说道。 仆人解释:“叶家的叶老二和许明棠合作了,蚕丝往来都经许明棠的手,还帮许明棠在楚州开了不少铺子,许氏会员通用。” 听到叶秋梧的名字,程允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个叶秋梧最近这么嚣张,原来是搭了许明棠的春风。” 她转而面色阴狠道:“想办法把许明棠搞下去,楚州的地盘哪由得她说了算!叶秋梧算什么东西也敢舞到我面前来。” “恐怕是不行了。”仆人为难地说。 “你说什么?!”程允怒道。 仆人左右为难,索性说个干净:“许明棠和谢家公子定亲了,六月份就要大婚,咱们要是在这势头上弄她,谢家饶不了我们。” “谢家!”程允眼前一黑,脑袋有些发晕,“和谢家结亲的竟然是她吗?!”她一直听说过这事,却没太在意,毕竟娶谢家公子的又不是她。 “是,不光如此,洛州和楚州的刺史大人都极其看重她,近来的道路修建全都是她在办。” “她……她哪来那么大能耐?” 仆人欲哭无泪:“谁知道啊!突然就冒出来了!” 程允还是不甘心:“刺史大人看中又怎么样,传信去京城,咱们京城有关系。” “主母,别了吧,您还记得洛州柳家吗?” “记得,柳家去年不是易主了吗?”程允和柳潇做过两回生意,但去年听说柳家当家换了人,现在由柳白余柳玉姝兄妹当家作主。 “京城刚传来的消息,柳玉姝高中探花了。” 程允不解:“她中探花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柳玉姝的兄长柳白余和许明棠关系极近,柳玉姝管许明棠喊姐姐呢!” 这下,程允的天是彻底塌了。 第127章 第127章北谢南许。 【叮叮——主线任务五:在十八个月内获得十万两黄金。已完成。完成时间较短,获取额外奖励一次。】 【叮叮——主线任务六已发布,请玩家尽快查看。】 指尖敲动,更新后的任务面板展示眼前。 【主线任务六:在十八个月内获得一百万两黄金。(任务倒计时:540天)】 除去额外奖励的茶树苗,许明棠主线任务五完成还获得了一块奇楠火香和两张商城物品兑换券。 香料这块许明棠不太了解,收起来打算找个时间去问问桑雪。 许明棠用兑换券,兑换了一些商城的种子。正值春耕,种子下种,早则五六月,晚则八九月,就能丰收。 第150章 任务的迅速完成在许明棠意料之中。 蚕丝、熏香和酒这三类都属于高利润商品,只要卖出去就有钱赚。 和谢家联姻的利好消息让她的路子走得很顺,而柳玉姝高中探花一事也帮她清除了很多阻碍。 洛州无人不知,柳氏兄妹与许明棠的亲近关系,当年柳氏兄妹落难是许明棠帮了一把才有如今的光景。 如今许明棠背后靠着谢家,京城有个正当红的探花妹妹。 又因为许明棠主张的修路让三州商业贸易往来更加繁荣,几个州的刺史很看重许明棠。 而洛州蒋修宁因为年底的述职文书成绩格外亮眼,已经被特调升官去了京城,这叫其他州刺史艳羡得不行。 蒋修宁临去京城前,还特地宴请了许明棠,告知她已经帮她和新上任的刺史打好关系了。 她亲自给许明棠斟酒:“不过以你的能耐,即便我不做什么,想必你也依旧能如鱼得水。” “大人说笑了,若不是大人扶持,明棠没有今日。” “哈哈哈哈哈——”蒋修宁哈哈大笑:“你啊,生意都做得这么大了,还这般谦逊。” 她呷了一口酒,忽而面上有一丝愁意,叹道:“洛州是个好地方啊……” 许明棠知道她愁从何来,蒋修宁在洛州为官数载,根基都在这,此去京城虽为高升,可京城的水浑得很,仅靠越王殿下不足以成事。 何况,越王殿下自己在京城都需步步小心。 许明棠只当听不出来:“洛州风水好,想来大人从洛州去京城也会一帆风顺!” 蒋修宁一扫愁意,举起酒杯:“你说得对!” 许明棠和蒋修宁举杯共饮。 刺史府外,三个男人在马车里僵持不下。 “我是许明棠未过门的夫郎,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抢?!”谢青河率先开口,他真是看这两个npc越来越不顺眼了! “成了亲还能休了你,何况都还没成亲!”观月冷嘲热讽。 贺云景也附和:“就是!我陪在明棠身边最久,她对我情意最,理应我来接她。” 此言一出,当即被谢青河冷声骂道:“做什么春秋大梦?” 观月也道:“贺公子怕不是昏了头。” “我看你们才是昏了头!” 车厢里剑拔弩张,气氛一度紧绷。 三人跟在许明棠身边久了,都知道许明棠酒后模样最是可爱,若喝得多了,便会软软地靠着他们,由他们擦洗换衣。 若喝得少些,他们稍加诱惑,或许能勾得许明棠起了兴致,与他们闹一闹。 平日里许明棠的欲。望不大,好不容易勾上了床,只纾解两三回便犯懒嫌累不要了,但喝了酒就不一样了,不光更主动些,对他们也更纵容一些。 一得知许明棠赴宴,便眼巴巴来门口接人,谁知道还有两个碍眼的人和他一样的心思。 三人怒视对方,谁也不让。 无声硝烟四起。 “公子,许小姐出来了!”马车外,挽画喊道。 三人表情同时一变,观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衣衫。 贺云景也挺了挺背,坐得更直了。 谢青河看着两人动作,轻蔑地扯了下唇角,很看不上二人的举动,手指却不着痕迹地拉了下衣领。 许明棠被宋星扶着上了车,车帘一掀,嚯,三个男人坐在车厢里。 “怎么三个一起来了?”许明棠就近要坐在观月身边。 观月面上浮现欣喜笑意,伸手去攀许明棠。 谢青河直接两步坐到许明棠另一侧,“蒋修宁找你说什么话说那么久,为难你了?” “哪能呢。”许明棠摇摇头,换了个位置,坐到了贺云景那侧去了。 观月唇角一滞。 谢青河直接问:“你坐那去干嘛?” 许明棠懒洋洋地靠在贺云景身上道:“三人坐一边,你也不怕马车侧翻!” 闻言,观月暗自恼恨地记了谢青河一笔。 贺云景则高兴地把许明棠抱在怀里,小声和她说话。 许明棠喝了酒,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混合着身上的体香,车厢狭小,这气息叫马车里的三个人眼眸同时深了深。 贺云景现在有点难受了。 他望着怀里脸颊泛红的许明棠,忍不住低下头……唇还没碰上,就感受到对面两道寒冰似的目光。 他动作一顿,想了想,轻声问许明棠:“明棠晚上和我睡吗?” 许明棠在想事情,听言随口应道:“好啊。” 对面的目光不光冷得像冰,还淬了毒。 但贺云景才不管,他自己争取到的。 到了家,贺云景抱着许明棠进了房,观月和谢青河在门外相看两厌。 “你的手段也不过如此!”谢青河嘲讽。 观月抚了抚鬓角,话语带刺:“不知道的还以为谢公子今晚陪妻主呢!”都没讨着好,他哪来的资格奚落自己! 谢青河的脸沉下来。 观月扭头回了自己房间,转过身时,面色冷淡,一时不察竟然叫贺云景这个愣头青抢了先,下次他绝对不会再错过。 只不过没想到之后,就要等很久了。 随着许明棠生意越做越大,在宴席上,想劝许明棠酒的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许明棠除了必要的酒局都鲜少再赴宴了。 三月还没过完,许明棠在洛州成立了商会。 以她为首,宋星宋容姐妹、桑雪等人分别掌管一方商业店铺,收纳了城中的一些中小型店铺作为商会的成员,自此,洛州的商业版块全数落在了许明棠手中。 不仅如此,商会的分会也开到了楚州、元州等地,在运河以南的地带,许明棠的名字被众人 所周知。 许明棠的势头高涨,一时间都有北谢南许的说头。 而让众商人更胆战心惊的是,这谢、许两家,六月就要成亲家了,先前只道谢无双从哪寻来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配她家谢公子,现在才觉得谢家的眼光竟这般好! 刚开始,众商人担心她们两家强强联手,想让她们这些散商走投无路,可提心吊胆了半个月,却完全不见许明棠排挤她们的生意,甚至有时许明棠的商队还帮她们卖货。 生意不光没受打击,竟然还比以前更好了一点。 后来她们又听说许氏商会的事情,有些人去打听了一些消息,在得知许氏商会能保障她们做生意,还能帮她们提供售货渠道,她们只需要保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当即毫不犹豫进了许氏商会。 四月底,商会脚跟站稳之后,许明棠又在洛州开了钱庄。 钱庄是新建的,足有四层楼高,内部设置了许多防盗设施。 钱折、密押等相关重要物品等钥匙分别在许明棠、宋容和钱庄掌柜三人手中,确保万无一失。 桑雪看着钱折上的暗红色朱砂印痕,捶胸顿足,“百年难寻的奇楠火香就这样被你融进了印泥里!你真是暴殄天物!” 主线任务完成获得的奇楠火香,许明棠拿了一小块去问桑雪,桑雪当时看见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她告诉许明棠,这是香中极品,留香持久且火炙烤之后会呈现特殊颜色,散发另一种香气,许明棠听了之后,当即就觉得这个非常适合拿来做防伪印章。 她用系统之前送的雕刀刻了三方印章,用来盖钱折。 印泥则融入了奇楠火香,一丁点就足够将印泥混合成一种特殊的暗红色,融入奇楠火香的印泥在火炙烤之后呈现更暗的红色,当温度恢复时,颜色也再度恢复,这无疑是最好的防伪印记。 “我这叫物尽其用。”许明棠淡然道。 奇楠火香难寻,价格高昂,但卖的那点钱,许明棠看不上,倒不如找个更实在的用途,何况这钱庄是她一直想办的。 运河以南的市场已经被她拿下,她的财产到这一步也接近饱和状态,她需要寻找更广阔的市场。 而就在这时,京城的柳白余给她传信。 西北爆发战乱。 这对许明棠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信号。 能让柳白余特地来传信,说明这场战争很危险,边境极大的可能守不住。 守不住的原因是什么? 许明棠无从得知。 正巧这时谢无双来找许明棠,想要把亲事提前办了,她得回京城处理战乱的事情,不能再留在洛州了。战乱一起,她在西北府州的商铺需要闭店,以免被波及。 许明棠却摇头:“亲事延后吧。” 谢无双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许明棠道:“我要去前线。” 谢无双面露惊愕:“你疯了吗?这个时候去前线?” 许明棠看出谢无双有内部消息,盯着她问道:“边境是不是要守不住了?” 谢无双也不瞒她:“是,国库空虚,朝廷发不下来军饷。” “那朝廷就不管了?” 第151章 “管啊,这不,找我要粮来了,”谢无双拍了拍刚到的密信,“但边境几十万张嘴,我谢家撑不起,而且,就算我给出去一万石粮食,但到了边境却不足三成,全喂了那群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朝廷贪腐不是一日两日了,谢无双一个商人无可奈何。 “你现在还拿得出多少粮食?”许明棠问。 谢无双心有一紧:“你想干什么?” 许明棠沉沉地望着她:“带粮食去前线。” 第128章 第128章如果我任务失败了,会…… 做了去前线的决定之后,许明棠就开始在洛州募集钱财粮食。 谢青河等人得知许明棠的决定,每个人第一反应就是不赞同,但谁也劝不住许明棠。 贺云景闷不吭声地帮许明棠训练护卫队。 观月则是传信给了柳白余。 柳白余在五月初的清晨赶回洛州,他变化不大,只是一路奔波,身上带着赶路时的风尘,面容更显得刚毅了些。 观月见到柳白余,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哥,你快去劝劝明棠,她要去前线!” 柳白余却摇头:“她要去这一趟。” 观月不理解,“为什么?你在京城帮她,她只需要将产业发展到京城,只要时间足够,任务是能完成的,她为何一定要去这一趟?” 柳白余沉声道:“到了这个位置,身边无权,钱越多,越会被人拿捏。” 观月一怔,倏然间明白柳白余的意思。 …… “你募集粮食多日,为何还不出发?”谢无双面前的许明棠。 许明棠指尖点着桌子,“谢掌柜难道不知道我在等什么吗?” 谢无双眼眸幽深,“我还以为你是热血赤忱的义勇之士。” 许明棠摇头,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我是个商人,不是善人。” “若消息一直不来,你就一直不出发吗?”谢无双的语气带了丝怒意。 许明棠很坦诚地告诉她:“不是。” 谢无双面色稍霁。 庭院前刚下过小雨,低洼处有浅浅的水坑,倒映着青葱嫩绿的树叶草丛。 二人坐在院中亭子里,谁也没有说话。 “主家!” 一声呼喊打破了这微妙的平静,水面晃动,有人影匆匆跑过。 宋星道:“朝廷下告示了,在西北用盐引换粮!” 盐和铁一直以来都是官营,严禁私售。 而盐引,则是合法贩盐的引票。有了盐引,可用它去支取食盐,合法私人售卖。 盐引换粮的情况很少见,但是此前也有过先例,特别是战事吃紧的时候,就会下达告示,以盐引换粮食。 盐是百味之首,售卖又被严格管控,它的利润可想而知。 许明棠问宋星:“村里粮食晒得如何了?” 宋星低声道:“本这两日就要晒好了,但今日雨水,怕是要等明日艳阳再晒晒,以恐回潮生霉。” “用炭火烤吧。加紧些。” 谢无双在一旁听着,冷不丁插一句:“西北水源可不多。” 许明棠将粮食烤干固然能带更多,但西北本就干燥,食物没有丁点水分,将士们恐怕也难以下咽。 “放心,不会缺他们水的。” …… 夜间,许明棠在记账。 柳白余见她写完才上前道:“你这次去,带上贺云景。”他不能去,他需要帮许明棠看好洛州的商业。 “嗯?不叫他贺公子了?”许明棠眼尾微挑。 自从上回许明棠试探过之后,柳白余并未遮掩,似乎更加敞亮了些。 柳白余道:“很多事情我不想瞒你,但我确实不能说。” 许明棠想起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小梨也告诉过她一些禁忌。 她想到乔南身上的矛盾,还有贺云景与柳白余忽然间的熟络,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你和贺云景很熟?” 柳白余摇头,“我之前听过他,”顿了顿,柳白余又补充道,“他打架很厉害。” “噗嗤。”许明棠被他逗笑了,“那你们有要做的事情吗?” “帮你。” 许明棠微愣。 柳白余将她抱在怀里,“贺云景、观月还有我,我们都会帮你。” 却见许明棠听言之后,面色沉默,没有说话。 柳白余问她:“怎么了?” “为什么要帮我?”许明棠问。 柳白余额头抵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真的不明白吗?” 许明棠没有回答,勾上柳白余的颈脖吻了上去。 …… 许明棠临出发的前一夜是和小梨一起睡的。 “小梨。” “嗯?” “如果我任务失败了,会怎么样?” 原本有三分睡意的小梨登时清醒,“你胡说什么!” “此去结果未知,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呸呸呸!”小梨捂着许明棠的嘴巴不让她再多说。 许明棠把小梨的手扯下来,“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消失,对吗?” 小梨闷闷嗯了一声。 “只有我消失吗?你们呢,这个世界的人呢?”许明棠问。 小梨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可能就会重新进入下一次的游戏吧。” “如果我成功了呢?” 小梨听到这一问,情绪稍微高涨了一些:“成功了就重生了呀!” “那这个世界的人呢?” 小梨回道:“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数据啊,你不需要关心这些。”她随即狐疑道:“你不会爱上了哪个男人吧?”她飞快地在心里思考她爱上了那几个男人中的谁。 “柳白余吗?还是贺云景?又或者观月?谢青河?”小梨拳头握紧,死死盯着许明棠。 许明棠正色去看小梨:“我是想问,你会怎么样?” 小梨面色愣怔一瞬,转而轻快道:“我是npc大人, 我自有我的去处!” 她避开许明棠的视线,捂住她的眼睛,“好啦好啦,明早就要出发了,快睡觉。” 许明棠遂不再问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脑袋,“好,睡觉吧。” …… 次日凌晨,粮食队伍已经井然有序地从城门口出发了。 许明棠落在后面一点。 观月握着许明棠的手,分外不舍道:“妻主此次去多加小心。”他眼角余光扫到一旁的贺云景,心里第一次暗恨自己当年怎么没有报考军校,若是他能抗能打一些,今日就能陪着明棠一块去了。 开春以来,观月的身体康健很多,在清晨的阳光下,容貌愈发显得出色。 许明棠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我会的。” 不等观月再和许明棠多说什么,谢青河挤到许明棠面前道:“你要在成亲日之前回来。” 此前许明棠和谢无双商议过成亲推迟的事情,但是谢青河说什么都不同意,还想配许明棠一起去,但被谢无双给否了,最后成亲的日子还是比计划中推迟了些,六月中推到了六月底。 许明棠的意思是推到八月,谢青河听言,险些就要拉着许明棠当场拜高堂成亲了。 谢无双的脸都裂了,她恨不得把谢青河吊起来再打几顿,怎么就养了这么个恨嫁的儿子! “我尽量。”许明棠回道。 谢青河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但他没那个能耐和许明棠叫板,他盯着许明棠,忽然伸手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对着她的唇张口咬了上去。 他的动作迅速,一旁众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亲完了。 观月气得脸都要歪了!这个不知羞耻狗男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怎么可以! 小梨也吃惊地看着谢青河,青河大人是不是也太…… 元宝捂脸,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告诉谢无双。 柳白余把许明棠从谢青河怀里接出来,拿出手帕给许明棠擦了擦唇,对她道:“洛州放心交给我和宋容,不必有什么顾虑。” 许明棠听到这话倏然笑了,“我对白余哥当然放心。” 和他们道别之后,许明棠带着小梨和贺云景上了马车,跟上了送粮的队伍。 马车一走,谢青河和观月的脸就再也维持不了平静的神色,各自冷哼一声,掉头离开。 柳白余叫住了观月,和他商谈了几句就去了商区。 得了任务的观月也去了月桥仙。 …… 出了洛州城区之后的道路就很难走了。 山路崎岖不平,即便是官道也并不平坦。 小梨东倒西歪地趴在许明棠怀里,又蔫菜了。 “不该带你出来。”许明棠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梨在她怀里仰了个面,气哼哼道:“哼,我没事,你别小瞧我!” 不光是小梨,其他人也都不太适应。 洛州城区的道路经许明棠着手修建,大道都平坦得不行,哪还走过这样的山路。 第152章 不过谁也没喊苦喊累,他们都是经贺云景手训练出来的,哪能这点苦都吃不了,而且,东家还对他们有恩。 押粮的队伍很长,从南到西北要跨五个府州。 刚开始几天虽然道路不平坦,但也还走得比较顺,到了近西北的府州时,情况就变得不对劲了,人烟稀少,地上偶尔还能见到一些人骨残骸。 贺云景骑着马警觉地观察四周。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夜里的时候,就受袭了。 贺云景警戒心很强,被偷袭的第一时间吹了哨通知护卫队。 许明棠迅速睁眼,按住小梨:“你在这躲好,不要出来。” 小梨点点头,许明棠的武力值比她高,她才不会出去坏事。 火光中能看出来是一伙颇具规模的贼寇。 他们手里拿着大刀长棍,叫喊声上来就是一通杀。 “他们有粮食!快抢!” 许明棠和贺云景带着护卫队一道打了上去。 贺云景一边打一边在人群中快速搜寻,直到耳边听到许明棠说:“东南方向,那个戴色头巾的女人!” 他立刻抬眼扫去““看到了。” 擒贼先擒王,那个戴黄色头巾的女人就是他们要擒的“王”。 贺云景的功夫比许明棠想象中更加出色,他长棍一打,便扫开了四五人,三两步翻身跨过去,眨眼功夫就把人给擒住了。 长刀横在黄色头巾女人的颈脖处:“叫他们住手!” “二当家!” 火把亮在贺云景这头,发现老大被抓,贼寇登时惊叫起来。 护卫队趁机一拥而上,把那些人通通都给拿下了。 许明棠一脚将人踹翻在地:“将士们的救命粮你也敢抢?!” 第129章 第129章不知主帅大人何在? 黄头巾的女人吐出一口血沫,“什么狗屁将士,一群只会打败仗的蠢货,粮食给他们也是糟蹋了,还不如让我吃饱!” 刀光一闪,头颅落地。 周遭鸦雀无声。 血液从刀尖滴落。 许明棠面无表情地看着其余被擒贼寇,“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有人抖着嘴唇下意识回:“不不……” 之后声音就嘈杂了—— “不不不不!不是的!” “我们是被逼的!”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人饶命!” 五十余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贺云景逮了人分别去问。 才问清楚他们的身份,大多都是西北蒙州的灾民,因为旱灾落山为寇,靠打家劫舍为生。 起先只是个十余人的小团伙,慢慢的人就多了,先前有个大当家,只劫富人车队,只可惜没多久她得重病离世了,才叫武功最高的黄头巾女人成了他们的首领。 自此没有什么穷人富人,想过这山头都要留下钱财粮食。 不少商队和粮队都遭了他们的黑手。 “我、我们其实干得也不安心,但是没人敢走,谁要是提了想走,就会被她三刀六洞示威。”一个女人小声地说着。 周遭也有不少人附和。 “我们也不想干的,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啊!谁不想安安稳稳地活着!” “是啊,朝廷也不管我们!其他村镇的人也都被逼着上山为寇,不止是我们啊!” “大人饶命啊!” “你们山头还有多少人?” 听到这一问,有人迟疑不做声,刀刃抵在脖子上时才有人磕头回道:“山里只是些孩子们,求求大人放过他们吧!” “给你们两个选择。”许明棠坐在石头上,缓缓道,“第一,和那女人一样的下场。第二,将功折罪,把孩子带着与我们护送粮食。” 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天一亮,五十六个贼寇带着八个孩子,拿着棍棒刀枪跟着许明棠的粮食队伍出发了。 孩子大的有八九岁,小的尚在襁褓之中。 许明棠并不管那些人,该出发时出发,该休息时休息。 贼寇们见识过许明棠的手起刀落,又见她行事冷漠,显然不是好招惹的人,谁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西北的山很多,贼寇也很多,当队伍翻过一座又一座山,伴随护送粮食的贼寇也渐渐变多了。 起先还需要见些血光,后来,那些人就自己跟上来了。 人多也有好处,走不过去的路就直接搬山移石,不过,即便如此也耗费了近一个月才到了西北收粮处。 收粮官看见这么多粮食和这么多人,眼睛都直了,抖着手给许明棠数引票。 她也高兴得很,这么多粮食,若是昧下一车也不会叫人知道,转手能卖几百两银子呢!现在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她这收粮官也不知能做多久,能捞一点是一点。 “粮食交给我们就可——”收粮官的话语在许明棠的注视下不自觉停住,心底发虚。 许明棠收起引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地盯着收粮官:“我要亲自送我的粮食去前线。” …… 西北边境线。 “混账朝廷!一群狗崽种!” 帐篷里的桌子被拍得震天响。 “刘副将慎言!”一旁的 军师劝道。 另一个穿着甲胄的断臂妇人也说道:“是啊,刘冲,小心隔墙有耳。” 刘冲再度狠狠一拍掌,本就不结实的桌子咔嚓散架。 “都到这个时候了,慎言能保住那些将士们吗?!草根树皮都吃尽了!粮食呢?!没有粮食怎么和那些戎寇打仗!” 提到粮食,帐篷里的人都没了话。 朝廷上一次发放军饷还是两个月前,数量也没发够,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让戎族知道了。他们便支着火堆,架着大锅,在城门前杀羊宰牛。 军心一度不稳。 再加上,主将她…… 刘冲下定决心:“此战不能再拖!我今晚便带人夜袭。你们听我信号!” 军师大惊:“万万不可啊!刘副将!” “戎族狡猾,定设了圈套,你若此去出了什么意外,军中当真是没有主心骨了!” “那怎么办?!”刘冲站起身,铠甲哐哐作响,“战不得!退不了!难道就在这等死吗!” “我是孤家寡人无所谓!那些将士们呢!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也叫他们此战无回吗?!” 刘冲眼眶泛红,语气悲怆,她作为将领,比手下那群兵知道更多消息,心中也更加绝望。 没有粮食,没有援军,兵力虚弱,军心动乱,再拖就真的硬生生给耗死了! 军师如何不知刘冲心中所想,“刘副将,且再让我想想,一定有办法,我带兵奇袭也好过你去。” “我去吧!”一旁的庞秀说道。 “你歇歇吧,还想再掉一个胳膊?”刘冲道。 庞秀听到这话,摸了摸左手空荡荡的袖子,面上却分外坚毅:“左右我也是残疾了,就算此去丢了性命也比你被埋伏来得好!” “你胡说什么!” 军师望着争执的二人,眼中闪过悲痛,她们不眠不休想过许多法子,却无一不是死路一条,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想过降,边境最后的一道防线,若是真被戎族攻破,大周就当真完了。 急报往朝廷送了一封又一封,如同石沉大海。 绝望的不是无粮,是背后无人。 “大人!大人!!!” 有小兵直冲进帐篷。 刘冲当即拿了长枪,“可是那狗戎又来挑衅?!老娘这回豁了命也要叫他们好看!” “不,不!粮食!!”小兵面色涨红,眼眶带泪,“粮食来了!” 帐篷里三人同时一惊,又一喜,转而面色又沉下来,“这回朝廷是给了几石粮食打发我们?” “好多!”小兵道,兴奋又激动,“数不完呢!” 三人听言面面相觑,刘冲率先放了长枪,“且带我们去看看!” 出了帐篷,三人一路疾走,还未至军营门口,步子就顿住了,看着那长长的车马,只觉得是在做梦! 当真是好多! 她们狂奔过去,正听见一个年轻女子问:“是哪位大人验收粮食?” 刘冲大步上前:“我!我验收!” “刘副将!”其他人向刘冲行礼。 许明棠见面前女子浓眉大眼,鬓发微白,在军营又颇有威信,向她行礼道:“那大人便随我来验收吧。” 一车又一车道粮食被运进粮仓里。 有刘冲认识的饼馕,也有她没见过的食物,当验收完十车之后就赶紧叫人拿了去分给士兵,才又接着验收。 上千石的粮食,比过去一整年发的都多。 “这、这是什么……”刘冲指着一物,手指颤抖。 许明棠道:“肉干,现宰的猪肉,烤干的肉干。” 刘冲三人都震惊了,竟然还能有肉。 不光有肉,还有药材。 第153章 “是朝廷发的粮食和药材?”刘冲问,总觉得自己在做梦,朝廷何时这么大方了,她去问许明棠:“不知小大人你叫什么?是在朝中哪里做事的?” “朝廷募粮,我是南方的行商,叫许明棠,应召来送粮。” 怪不得! 几人一下子明白了,原来竟不是朝中官员。 刘冲看了许明棠良久,单膝跪地:“多谢许义士。” 许明棠双手去托举:“大人这是在折煞我。” 刘冲认真道:“你此举对边境军是救命的恩情,当受此拜!” 许明棠摇头:“大人说反了吧,你们带领将士保家卫国,予我们才是救命的恩情。” 刘冲三人闻言,眼眶狠狠地红了一下。 …… 有粮食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军营上下,军营里的士兵们纷纷咧嘴露了笑,锅炉烧着热汤。 带来的干饼烤馕都来不及蒸一蒸就被士兵们瓜分了,咬得腮帮子疼都喊着香! 有人连忙分发了热汤给士兵们,士兵接手一瞧,各个露出惊讶神色:“竟是菜汤!” 他们守边疆多年,平日里见到点绿色叶子都难,谁成想竟还能喝上菜汤。 “不止呢!”发放粮食的伙头兵道。 “还有什么?”有人探着脑袋好奇地问。 伙头兵朝他们笑了笑,往他们手上放食物。 “这、这是肉干吗?!” “莫不是糊弄我们的?” “今天当真是过年了!” 军营里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隔着帐篷都能听见。 营帐里的氛围却有些凝滞。 “我此问虽然逾矩,但还是要问,不知主帅大人何在?”许明棠沉声发问。 她来军营都大半日了,这样多的粮食送来,这样大好的消息,主帅大人应当站出来趁此机会稳定军心鼓舞士气才是,可却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面对许明棠的发问,三人沉默。 “她……死了?”许明棠看着她们的脸色猜测。 “放屁!”刘冲怒道! 那就是没死。 许明棠站起身再度拱手:“我自诩有些能力才多问一句主帅大人,看三位大人面色,主帅大人当是不好,还请大人如实相告,也许我能帮忙想一些办法也说不定。” 营帐里陷入沉默。 主帅一事,事关重大,怎可轻易外传。 军师先站起身道:“刘副将,这事也瞒不了太久了。” 刘冲狠狠一拧头,“你跟我来。” 许明棠跟着刘冲转到了一个戒备森严的营帐,看到营帐里的情况才明白为何三人对主帅大人的事情缄口不言。 约莫五十岁妇人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唇色发乌,气若游丝。 “这是……中毒了?” “对,戎蛮狡猾,用了当地的毒药涂在箭头上,主帅大人为了救我,中了招。”刘冲面色悲痛。 “那毒分外霸道,我的胳膊也是因为中毒才砍的。”庞秀在旁边补充,“但主帅大人的伤口在颈侧,我们只能日日用烈酒擦拭以缓毒性扩散。” 许明棠望着床上昏迷的主帅,不再多想,从荷包里拿出了最后一粒回春丸。 “我早些年获得了一颗回春丸,也许可以解主帅之难。” “什么!” 那三人又是一惊,看着许明棠手中的药丸,神情激动。 不过她们没有贸然给主帅喂下,叫了军医来,再三看过之后,才小心翼翼给主帅喂下去。 药丸入喉,起效很快。 不到一刻钟,就见床上的人干呕出几大口黑血,唇上的乌青之色缓缓褪去,肉眼可见的面 色好转。 这下不光是刘冲,营帐里包括军医在内的人都朝许明棠跪下行礼。 “先不必言谢,主帅大人的安危要紧。” 当晚,主帅祁决英就醒了,身体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也能张口说些话了。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刘冲战况如何,士兵们如何。 刘冲红着眼作答,并将许明棠带来粮食和施药救她的事情一一说了。 祁决英朝许明棠点头,“许义士大恩,决英多谢。” “大人客气了。” 她毕竟中毒多日,醒来没多久又昏睡了去,军医看过,说身体已经在好转,这几日好好喝几味补药就没有大碍了。 刘冲等人又哭又笑,最后又要朝许明棠跪下,被许明棠拦住了。 晚间休息时,她们甚至把自己的帐篷让给许明棠,自己则卷着铺盖挤到士兵堆里去了。 贺云景和许明棠睡一间帐篷,他看着许明棠深思的侧脸,问她:“明棠在想什么?” “依你看,若两兵交战,胜算可大?”许明棠问他。 贺云景仔细想了想今日所见,摇摇头,意思很明显。 军中士兵久久食不饱腹,如今虽有粮食解了一时之困,可精气神却远不如一直在外头叫嚣的戎族,何况,戎族还有毒。 那些士兵说起来这件事时,各个心有余悸,战场上一旦怕了,就难赢了。 第130章 第130章主帅,此战必胜!…… “粮食送到了,还不回去吗?”小梨挤在许明棠身边问。 “再等等。” 小梨狐疑地看着她:“你不会还想带兵打仗吧!” 许明棠闻言捏了捏她的耳垂,“我没这么大能耐。” 小梨仔细端详许明棠表情,确定她真的没那个想法之后,才放下心。 边疆的战况,即便她是有系统的玩家也很难出手做些什么。 系统没给她神兵也没给她利器,就算许明棠有些功夫,在战场上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小梨生怕许明棠想出了个什么主意就披甲上阵了,她可得好好盯着才行。 …… 今日是她们到军营的第五天,那群贼寇早在刚来军营时就被许明棠交给了刘冲,但几天过去,许明棠也一直没说要离开。 主帅祁决英已经能下床了。 士兵们看到多日不见的主帅,军营里一些猜疑的声音也消失了。 粮食充足,主帅无恙,士气难得高涨了些。 可戎蛮却没让他们高兴太久。 戎蛮带兵在城门叫嚣嘲讽,话语里都是对大周的贬低轻蔑之意—— “怂兵败将!敢不敢开门与我们一战!” “还自称大国!竟害怕我戎族吗!哈哈哈哈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不敢战就速速出来投降吧!你们这群缩头乌龟!” 守城门的将士听着都咬紧了牙,却也不敢做回应。 “主帅!不能再让那群孙子叫嚣了!”刘冲紧抓着手里的长枪,眼中尽是红血丝,“如今我们粮草充足,不如一战!” 祁决英在营帐里眉头紧锁,没应刘冲的话。 “主帅!”刘冲有些着急。 祁决英问她:“刘冲,我若派你出战,你能保证必胜?” 刘冲顿住,咬牙道:“我有六成把握能打!” 祁决英严肃看她:“那你告诉我,边疆军还能吃几回败仗?” 见刘冲不答,祁决英头也不回地问身后的军师:“军师,你告诉我,边疆军还能吃几回败仗?” 军师面色踌躇地站出来,“怕是一回能不能败了,若战得必胜!” 和戎蛮的这场战打得太久了,参军庞秀当场断臂,主帅也身重戎毒,久未出现在士兵面前。 将士们被拖了这两三个月,精气神俨然不如当初,而且这段时日以来,戎蛮多番使计策反,她也在城墙之上细细观察过戎蛮的兵力武器,戎蛮都是有备而来,越战越勇,已经狂妄嚣张的把城门口当自家营地了。 但边疆军却已经处于一鼓作气再而衰的境地了,若这一战再败,军心定会溃败。 营帐里的四人都知战败的后果,谁也再没说话。 庞秀看了看几人,有心打破僵局,就道:“说起来,许明棠这两日也帮了咱们不少忙,合该找个机会好好谢谢她才是。” 这一说,倒的确让凝滞的气氛松动了一些,祁决英问:“我这两日没得空见她,她人呢?” 庞秀道:“在山上逛呢。” 边疆军驻扎在苍山脚下,苍山事边疆境内最高的一座山,地势高,易守难攻,这也是戎蛮迟迟攻打不上来的原因。 但苍山因为常年干旱,山上荒芜一片,春夏日才能见到一点野草的踪迹,也多亏了这点野草才叫他们扛到了现在。 刘冲不解:“山上杂草都生不出多少的地儿有什么好逛的?” 庞秀挠了挠头:“她说……是想找戎毒的解药。” “!!!” …… 许明棠从山上回来,就见祁决英在等她。 “主帅?” “我听闻你在苍山上找戎毒解药?”祁决英尽量克制自己,让自己语气不要那么激动,但不知为什么,她见到许明棠总觉得她不一般。 第154章 “对。” “可有眉目?” 许明棠摇头:“没有。” 意料之中。 祁决英不是很失望,她早有心理准备,苍山上怎么会有戎毒的解药,但也还是觉得遗憾。 “不过……” “不过什么?” “我似乎找到了戎毒的来源。”许明棠从荷包里把手帕包着的黑色石块拿给祁决英看,“我看过地图,戎族与边疆相隔不远,但戎族地处更偏,物资匮乏,便想他们是哪里得来的毒呢。”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我去山上走了几趟,在这些黑色石头旁边发现了一些虫鸟的尸体,便带回来想让军医确认一下,这石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与戎毒有关最好,若是没有,这黑石想来也有一定危险性,说不定也能用来攻打戎族。” 听到许明棠这样说,祁决英立刻召了军医前来。 几名军医对着黑石好一番研究之后,谨慎道:“目前看来此石确有微毒,还要试炼一番才知道是不是戎毒。” “快快去试。” 庞秀看着那石头道:“这黑石我在苍山上看到好多回,没想到竟然有毒!” 刘冲苦中作乐地想:“还好也是没饿到要吃石头的份上,不然就一命呜呼了。” 第二天一早,军医就有结果了。 “我们将黑石敲碎熬煮,得了一小碗汤汁,试过毒性,与戎毒有八成像!” 得了毒,却还是对解药没有头绪。 刘冲干脆道:“要不然咱们以毒攻毒好了!” 祁决英斥责她:“胡言!” 许明棠想了想道:“前人曾说过,世间毒物,三步之内……” “必有解药!”军医接过话,面色有些激动。 祁决英当机立断:“庞秀,你带几个人,保护军医上山,去找!” “得令!” “等会儿!”祁决英喊住即将出帐篷的庞秀,“此事不要宣扬。” 在没找到解药之前,不能让士兵情绪起伏过大。 庞秀微怔,随即点头,明白主帅的意思。 营帐一下子走了好些人。 许明棠看着祁决英道:“大人,我还有一事想与你商量,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祁决英点头,屏退左右。 与许明棠说完话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她出来后,就叫来刘冲,对她耳语几句让她前去办事。 庞秀带着军医在山上找了三天,最终是带回了好消息。 黑石旁的红土就是解药! 军医带回红土后,又是一番研究,煮水,炼丸,一一去试,势必要找到最好的法子。 戎族依然在外叫嚣不止,但庞秀、刘冲各有事做,无人理会。 其余士兵也被安排着磨刀练武,每日吃饱了就安排在一起对打训练,精疲力尽,压根都听不进那些叫嚣。 又过三日,戎毒的解药被研制出来,士兵们得了解药士气高涨。 晚上,祁决英就召 集士兵,整训军威。 祁决英道:“戎蛮嚣张多日,我欲带你们再次出战,你们怕不怕?” “不怕!” “不怕!” 声音三三两两地响起,祁决英再度沉声发问:“你们怕不怕?” “不怕!” 声音比刚才齐了一些,可还是能听出没什么底气。 “怕不怕!” “不怕!” 气势终于出来了。 见祁决英训完兵,许明棠站出来喊道:“主帅。” “何事?”祁决英脸上还带着训兵时的肃杀之气。 “我们家乡那有个习俗,临行前,会问问天道,此去吉否,凶否。” 还没散完的士兵听到许明棠的话,点头:“我家那边也有类似的习俗!” “我心里头不安得很。” 有人叹气道:“可别问了,要是凶兆如何是好!”说完,她自觉失言,匆忙躲进人群里去了。 “一定是大吉!”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了。 祁决英不满地看向许明棠,她惯来不在军营里说这些神鬼之事,极其容易影响军心,她如今竟在众人面前说这些动摇军心的话。 “主帅,要不然咱们问问吧?”有士兵试探地说。 大部分人没说话,面上却犹犹豫豫地也是如此想法。 祁决英警告地看了许明棠一眼,“不知这天道如何问?” “摆酒,燃香,诚心问!” 许明棠这样说了。 祁决英挥手叫人下去准备。 东西一下子就准备好了。 以祁决英为首,刘冲、庞秀、军师在其身后,最后面是士兵。 祁决英将香插进香炉,又摆了酒,双手抱拳,叩首后抬头看天,目光坚毅:“祁决英欲带兵诛讨戎蛮,在此请天道佑护保我们此行诛讨顺利!” 她并未求问凶吉,她不可能把胜败交给天道决定! 一句说完,夜空中仅有几颗繁星点点。 祁决英目不斜视,再次叩首后又说了一遍,“请天道佑护我们此行诛讨顺利!” 第三次叩首,依然说了相同的话。 句句语气坚定不移,满是威严肃气,身后的士兵听了无不动容。 祁决英站起身,转身面向身后的将士,“此次诛讨戎蛮,我们定能凯旋!” 她话音落下,却见士兵盯着她身后的天空瞠目结舌,“这、这——” 庞秀、刘冲等人也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祁决英迟疑地转过身,先听见噼里啪啦的炸响声,她以为是什么不吉利的现象,当看清眼前景象时,也不由得愣住。 夜空边际,一只彩翼凤凰冲破了夜幕,展翅高飞,长长的尾翎带起绚烂金光,叫人头晕目眩。 “锵——” 一声清脆凤鸣响彻云霄,巨翼挥动,似有金光落下。 所有的士兵在这神圣的,威严的,尊贵的上古神兽的笼罩下不由自主地跪地祈拜。 凤凰盘旋一周,消失天际。 所有人这才愣愣回神。 许明棠道:“祥瑞大吉之兆啊!主帅!”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内心澎湃激动,“是大吉!” “祥瑞之兆!” “上天庇佑我们呢!!!” “此战定能杀那些戎蛮片甲不留!” “边疆军必胜!” 祁决英神色复杂地去看许明棠,却见后者也在看她,“主帅,此战必胜!” 祁决英听言,不再过多犹豫,“整兵,今夜就诛讨戎蛮!” 凤凰夜现,士气空前高涨,刘冲和庞秀负责整兵排阵。 祁决英带上头盔,拿起长刀,跨上马背,“杀!” “杀!!!” 城门大开,将士们嘶吼向前。 尚且还在睡梦中的戎蛮忽听见号角声,从梦中惊醒,盔甲都没来得及穿戴齐全,就被边疆军杀了进来。 戎蛮这两个月过于嚣张,直接将军营都搬到边疆的城门口了,谁也没想到龟缩了两个月的边疆军竟然半夜忽然发难。 大意轻敌的戎蛮拿着武器仓皇应战。 “用毒!毒死他们!”有人大喊。 但几百支毒箭下去,他们惊恐地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戎毒对边疆军竟然不再起作用了。 马上的祁决英长刀挥舞,眨眼间便斩敌首于刀下,边疆军跟着祁决英奋勇向前。 许明棠站在城墙上,看着势如破竹的边疆军,对小梨道:“这活动道具真好用啊。” 小梨不语,只是一味的把放烟花弄脏的手许明棠身上蹭,趁着夜色蹭她一裙子的泥巴掌印。 第131章 第131章谢家带着她家公子回到…… “快!清洗伤口!” “拿绷带来!” “上金疮药!” …… 凌晨天还未亮,军医们来回奔走伤员之间,给他们清创,包扎伤口。 昨夜一战大捷。 将士们即便受了伤,军营里的气氛都很高涨! “我杀了三个戎蛮!” “我也杀了两个,真痛快!” “可不!那群戎蛮日日叫嚣!原来也不过如此,嘶,轻点轻点——” “哈哈哈哈哈——瞧你这样儿!” 主帅帐篷里,大家也都很高兴。 “主帅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祁决英沉声应:“乘胜追击!” “好!”刘冲第一个应声,“什么时候?” 祁决英没答,反而去问坐在一旁的许明棠,“许姐儿觉得何时合适?” “现在。” 祁决英欣然抚掌,叹道:“与我不谋而合,你有这谋略做个商人真是可惜!” 刘冲和庞秀愣住,“将士们都才歇下……” “戎蛮想必都没时间歇下。”军师也很同意现在就再次出兵的谋略。 将令一下,刘冲也不管许多,她毫不犹豫站起身:“好!我这就带人打穿他们!” 第155章 刘冲领了千人精英将士,快骑出城,直捣戎蛮临时驻扎地。 戎蛮昨夜一战元气大伤,正在气愤地看着地图想要再打回来。 谁知道,就见一斥候仓皇急报:“王上!边疆军又打来了!” “什么?!”戎族首领目眦欲裂。 已有利箭破风穿帐,“噌”地一声,尾羽擦着戎族首领的脸颊钉在帐柱之上。 …… 不到午时,刘冲就带着士兵回来了。 大获全胜。 戎蛮带着残余人马仓皇逃窜五百里,直接退到了边境线附近。 接连两次大捷,军营里像过年了一样张灯结彩。 边境军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就算身上带着伤都觉得畅快! 战事顺利,许明棠数着银票想着支盐的事情,她几乎把收粮官那里的引票都拿来了,一个盐田里肯定支不了这么多盐。 刘冲见了,一拍胸脯道:“这好办!可以先在罗茶盐田那取足数量,之后你可回江南再取。” 她提议的不无道理。 毕竟西北这边来一趟就得个把月,先取最偏远盐田的盐,之后就好说了。 见许明棠同意,刘冲也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 趁着休战之时,她叫了几人带许明棠骑马去盐田,罗茶盐田离边境有些距离,来回须得耗费三五天。 当许明棠取完盐回来时,祁决英扬了扬手上明黄色的绢帛,“恭喜许姐儿。” 许明棠一怔,“这是?” “陛下召你入京觐见。” 陛下亲召,这是大事。 许明棠不做耽搁,收拾了行李,兵分两路,她带着贺云景和小梨入京觐见,另一部分护卫队则带着盐回洛州。 临行前,许明棠对祁决英道:“许某虽只在军营几日,却分外敬服主帅为人,还沾了主帅的光,得以一见祥瑞,如今祥瑞降下,还希望边疆军仍能如今日一般,所向披靡一往无前!” 祁决英拱手道:“此战胜,许姐儿相助良多,我还欠你一条命,日后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还有我!”刘冲也道。 “我也是!” 许明棠回礼:“诸位太客气了!望我们有缘再见。” 祁决英亲自送的许明棠,送到了城门口。 许明棠远去之后,祁决英回到军营。 还没进营帐,就看见刘冲瞪大着眼睛奔过来道:“主帅!”她一面说一面指着山腰的方向,“有、有……” “有什么?”祁决英皱眉。 不等刘冲再说话,身后的士兵也跑过来大喊:“祥瑞!凤凰留了祥瑞下来!” “祥瑞?”祁决英微愣,跟着士兵的步伐至山腰,望着眼前汩汩流出的清泉,祁决英方才明白他们所说的祥瑞是什么。 “水!是水!” 刘冲忽猛地去抓祁决英:“是她!”前几日主帅让她带人来山上挖坑,说是许明棠想要拿来装东西,起先还不明白要装什么,但因为许明棠的恩情,刘冲也就带着人闷头干了。 谁也没想过,许明棠竟送给她们这么大一个惊喜。 祁决英也知道刘冲口中的她是谁,她蓦地想起,许明棠临走之前说的“祥瑞降下”,原来竟是如此。 几人同时再朝许明棠离开的方向抱拳行礼。 …… 【信仰之力+1】 【信仰之力+1】 【信仰……】 许明棠刚离开没多久,就不停地有信仰之力涌入小罐子。 猜想到是他们看见了泉水,她从车窗口看了眼荒芜龟裂的农田,淡淡道:“希望能有一些作用吧。” 她本来想问问小梨信仰之力的事情,但是小梨已经趴在她腿上睡得要流口水了,许明棠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再抬眼时,眸光扫见了坐在她身边的贺云景,贺云景见许明棠看他,故作镇定地收回目光,转开了视线。 许明棠见他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觉得有点可爱,这段时日,他也很乖,帮了她不少忙。 她伸手去摸贺云景的脸颊。 贺云景小狗一样,脸颊不自觉地往许明棠掌心蹭。 当唇上得了许明棠一个吻时,他的眼眸亮得像星星,虽然亲过很多回,但每次许明棠亲贺云景的时候,贺云景的脸颊和耳垂都会变得红通通的,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些恶劣心思。 许明棠暗暗觉得不对,难不成是和观月呆久了? 去京城的路比去西北的路通顺得多。 特别是靠近东部时,路边的风景从荒芜戈壁变成山川河流,草木树丛,人烟村庄也多了起来。 还未进京,在驿站时就有人专人在那等候。 当看见许明棠的马车时,眼风对着许明棠上下一扫,踱步上前来问:“可是许明棠?” “是我。” 女使向许明棠亮了牌子,“我是陛下派来接你的,请随我来吧。” 她说话带着一股傲慢和轻蔑,似乎是久处高位惯了的人物。 许明棠对她的态度并未表现什么,顺从道:“有劳大人。” 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下,女使对许明棠道:“陛下只要见你一人,闲杂人等就不必跟着了。” 这语气不光小梨听着来气,贺云景也咬了牙,但这人又是皇上跟前伺候的人,二人不再跟随。 许明棠下了马车步行进宫,并未直接见到皇上,而是被女使带到偏殿,更换衣裳。 她才拿着衣服要进屋更换,迎面走来一个紫衣常服女子,发髻高束,五官秀丽,昂首阔步,浑身自带一股气势。 女使见到她,一改在许明棠面前的傲慢,躬身行礼道:“奴见过二皇子殿下。” 许明棠也跟着行礼。 礼行至一半就被人双手托住,“你就是许明棠吗?”说话的人,声音清越,还带着一股好奇。 许明棠只当未察觉面前二皇子殿下的打量,应道:“正是。” “本殿下听说了,这次多亏你带粮食药材支援边疆军,才能打得戎蛮落荒而逃,果然也与其他商人气质不同呢!”二皇子殿下的语气里满是对许明棠的欣赏之意。 “草民不过尽微薄之力罢了,是祁将军带兵有方,草民万万不敢邀功。” “蒋修宁形容得倒是没错,你还当真是谦逊。” 许明棠心中微讶,蒋修宁不是投靠越王了吗?怎么二皇子殿下说起她来这般亲昵? “对了,你与谢家儿子成亲时,可别吝啬往本殿下这送一份喜帖来。” 这下许明棠是真的惊讶了,“殿下这是……何意?” “你还不知道吗?”二皇子殿下含笑看她,“谢家带着她家公子回到京城了,正等着你呢。” 许明棠是真的不知道,谢无双竟然带着谢青河来回到京城了吗…… 她没有刻意掩藏自己的惊讶,甚至还表现出一点茫然,“啊,青河竟也来京了吗!若非殿下告知,草民还糊里糊涂呢!” “哈哈哈哈哈,看来你是一到京城就被薛女使带进宫了啊。” 薛女使在一旁适时谄媚道:“殿下,陛下召见,可不敢耽搁呢!” “是极是极,本殿下也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她拍了拍许明棠的肩膀,“你当真是不错。” 说罢,她昂首离开。 许明棠望着二皇子殿下离开的背影,眼眸微眯,这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先提蒋修宁,后提谢家,无一不是在向自己暗示她的势力,包括身边这个女使。 皇帝身边伺候的红人,对她竟也如此毕恭毕敬,她没记错的话,宫里不是还有个太子殿下吗? 她怎么敢这样嚣张? 很快,许明棠知道了原因。 太子殿下在一个月前被废了。 她在殿外等候皇上召见,恰好有几个刚从御书房出来的朝臣正在小声说话。 许明棠听力好,顺道也听了一耳朵。 原来废太子的原因是太子荒淫无道,但许明棠从其中听出一点别样的意味,内里恐怕别有内情,但皇宫里打听这些事无异于找死。 她垂头只当没听见身边朝臣的窃窃私语。 只等着女使传唤。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女使才前来传唤她。 许明棠全程垂着头进殿,跪地叩首:“草明许明棠参见吾皇万岁。” “起身。”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许明棠应言起身。 “早先朕就想见见你了,没想到,你竟这样年轻。” “草民惶恐。”许明棠作势又要伏身叩首。 皇帝摆摆手:“不必多礼,祁决英在信中说了,多亏了你送粮食和药材去前线,才得以打了胜仗。对了,还听说,苍山上现了祥瑞,凭空出现了一眼泉水。前两年,你所在的洛州云山镇也出了祥瑞,你当真是个有福之人!” “草民万万不敢当,频现大吉之兆,说明大周有天道护佑,就算没有草民,祁将军也一定能反败为胜!” 第156章 “哈哈哈哈哈,说得没错!” 这皇帝比许明棠想象中好忽悠太多了,只多说了几句祥瑞大吉,皇帝便高兴得合不拢嘴,连连要赏赐许明棠,她也知道许明棠和谢青河要成亲一事,赐了一对玉如意,道:“谢卿与朕说了,打算在京城操办她儿子的婚事,你成亲后也正好在京城多 呆几日,压一压京城那些别有用心的邪祟!” 最后一句话,皇帝的声音有些冷。 许明棠不解其意,却也没有多问,伏身应是。 说了一番话后,皇帝的精神似乎有些不济,让许明棠退下了。 许明棠退到殿外,正欲转身之时,险些撞上一人。 鼻息间充盈馥郁香气,一道娇弱男声:“你就是陛下说的祥瑞之人吗?模样生得倒是极好呢。” 听见女使行礼叫面前的人贤卿侍下,许明棠也连忙后退一步,喊道:“见过贤卿侍下。” “不必多礼。”那男子随意应了一句,便径直向御书房走去。 擦肩而过时,许明棠感觉自己的手背被人抚了一下,她倏然皱眉。 第132章 第132章东家,会娶我进门吗?…… “你去见许明棠了?” 金雕玉砌的宫殿里,二皇子面色不悦地看着贤卿。 贤卿如今是后宫之中最得皇上恩宠的男侍,白皙脸庞,精致五官,一双狐狸眼翘起,带着一股妖媚。 他听言,吹了吹茶盏里的浮茶,懒散道:“就瞧瞧模样罢了,殿下急什么?”端得是一宫之主的架子。 见他这幅做派,二皇子的怒意反而慢慢熄下,她面无表情道:“你别忘了,你能有今日是谁抬着你上来的,你若嫌这个位置烫手了,有的是人想上来。” 听到二皇子这样说,贤卿面色一僵,捏着茶盖的手指泛白,他面上带了笑,放下茶盏,走到二皇子面前,语气缓软许多:“我也只是好奇而已,她不过一个洛州小小商贾而已,殿下为何这样看重她?” 还亲自去偏殿见她。 小小商贾?二皇子眼底闪过轻蔑。 洛州的大商,手握巨额盐引,且马上就要与谢家联姻,蒋修宁、柳玉姝都与她私交甚好,母皇甚至亲自召见,而且,就她听到的消息,越王也在拉拢她。 这样一个人,这个男人竟还只是觉得只是个商贾,她不欲和他多说,只说:“本殿下自有打算。” 贤卿眼珠子转了转,伸手去勾二皇子的衣襟,吐气如兰:“殿下这样看重她,不若我去——” 啪! 白皙的手背上一道红痕。 二皇子厉声道:“孟笛,本殿下最后一次警告你,收好你的狗爪子!” 孟笛瑟缩一下,面上闪过一丝隐晦的难堪,捂着手背应是。 二皇子匆匆离开,伺候孟笛的小侍走上前来,瞧着孟笛的通红的手背,小声说:“殿下也太……” 后面的话小侍没说出口,他不能说,他说了就是大不敬。 孟笛眼皮绷紧,冷脸收回自己的手。 他总不会一辈子叫二皇子掣肘的! …… 许明棠一出皇宫,就看到宋星驾着车在不远处等她。 宋星把她带到一处宅院,告诉她是柳白余在这里以她的名义置办的宅子。 还没等进门,就见四个男人站在门口迎她。 “你们都来了?”许明棠有些讶异。 近两个月不见,三人都瘦了些。 许明棠把皇上赏赐的玉如意、绸缎之类地交给宋星让她放好。 谢青河率先伸手去拉许明棠,“怎么今日才到京城?” “西北有些事耽搁了。” 观月走上前来,还未说话,鼻尖忽翕动一下,眼睫垂下,手指去勾许明棠的手,“妻主……” 许明棠转头去看他,摸了摸他的脸,“怎么又瘦了?” 观月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心,他已经尽力在吃东西和锻炼身体了,体型却一直变化不大。 他如何看不出来许明棠的偏好,身材比不过那些人,他就换路子,玉白的手指按着许明棠的手背,声音温和缱绻:“想妻主了……” 谢青河冷眼看观月矫情,正想奚落他两句,鼻息间忽闻到一股浓厚熏香气息。 他狐疑地低头去闻许明棠颈侧,眯着眼睛去看许明棠:“你在宫里还见谁了?身上怎么一股男人熏香的味道?” 他这话一出,一旁的柳白余和贺云景都不由自主往许明棠面前走了一步,眼底带着不同程度的警觉。 皇帝可是有两个儿子的,都是适龄的年纪。 许明棠吸吸鼻子,闻到了身上一点残余的香气,回道:“见到了……贤卿?” 提起这个名字,许明来不及去管他们的反应,扭头去看柳白余,“我要京城的信息。” 柳白余点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许明棠和柳白余进了书房。 正堂里的三个人各自收了面上温和神色,看向对方的目光都分外不善。 傍晚的时候,谢无双上门了,和许明棠详谈亲事。 许明棠的亲事如今可不止是她一个人的亲事,二皇子盯着的,皇上也看着……且得需要好好商议一番。 谢青河趾高气扬地在其他三人面前晃悠,心情格外好。 等他进了门,这些个男人都是外室! 统统赶出去! 贺云景冷着脸。 观月面色也不好看。 柳白余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目光凝着书房。 一个时辰后,许明棠和谢无双从书房里出来。 二人神色都还不错,看来事情谈得也还比较顺利。 谢青河迎上去,还未开口,被谢无双按住了,谢无双的目光在他身后的三个男人脸上掠过,“我就先带着青河回去了。” “我送您。” 谢青河没料到这就要回去了,他不想回去,他还没找许明棠吃东西,无奈谢无双的态度分外强硬,拽着他上了马车。 送走了谢家,许明棠神情些许放松。 “晚饭准备好了,先吃一点吗?”柳白余问许明棠。 许明棠点头:“好,忙一天也饿了。” 小梨下午吃了点心,犯了困,早早就去睡了。 一桌子四个人,许明棠都不需要夹菜,三人一人夹一些,她的碗就满了,她无奈道:“你们自己吃,不用管我。” 看似和平的晚饭结束,就迎来了另一个问题。 晚上许明棠和谁睡? 三人谁也没有先开口,眼角余光注视着许明棠的行动。 许明棠无所察觉地往书房走去,临进门前,想起什么似得,回身来看柳白余,“白余哥,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剩下的贺云景和观月都知道了结果。 贺云景拳头一紧。 观月说不上太失落。 因为柳白余在许明棠的事情上帮过他,柳白余陪许明棠,总比谢青河和贺云景来得叫人舒心。 书房里。 柳白余本以为许明棠要问他关于京城的事情,谁知道许明棠问的是不能说的事情。 不能明说,却可以隐晦地表示。 比如许明棠问他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贺云景和观月是不是也一样等…… “怎么问起这些?”柳白余问她,伸手抱她,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许明棠把脑袋靠在柳白余肩膀上,闭目养神,“随便问问,就是在想……任务完成了,你们会怎么样……” “会回到与本身羁绊最多的……”柳白余在许明棠掌心写了“时空”二字。 “那就好。” 柳白余看了一眼许明棠,觉得她这个回答有一点奇怪,不过,他更在意另一件事。 他低声问她:“东家,会娶我进门吗?” 刚才的对话给柳白余提了个醒,他不知道许明棠来自于哪里,他需要加大他和许明棠之间的羁绊,这样,任务完成后,许明棠会离他很近。 许明棠闻言睁开眼睛,似是没想到柳白余会找她要名分,她想了想,认真道:“可以娶,不过要等一步。” 如今在京城脚下,她不能前脚娶了谢青河进门,后脚就把柳白余抬进来,她多少需要给谢家一点面子。 “好,我等东家。”柳白余低头吻上许明棠的唇,他有时间等。 二人久未亲近,如今一吻,如同干柴烈火一般烧了起来。 温热的手掌游移在许明棠的腰间,两人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服布料紧紧贴着,许明棠能感受到饱满结实的胸膛,她的手环到柳白余的后背。 柳白余不光胸肌的手感好,后背宽阔厚实,背阔肌摸着也很舒服,两块肌肉中间有一道沟壑,指尖不自觉落在上头来回滑动。 滚烫的温度相互传递。 许明棠一直都知道柳白余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带着粗茧,在这种时候,格外明显。 水液挂在指尖,在烛火的光照下微微泛着光亮。 第157章 许明棠颤抖地贴在柳白余胸膛上喘息。 未等气息喘匀,她呼吸一滞,紧接着是闷哼声。 手指不受控制地陷入柳白余的手臂中。 许明棠的眉头微蹙,神情却带着几分愉悦。 椅子晃得很厉害。 一个时辰后…… 柳白余叫了水。 体贴细致地帮许明棠清洗干净。 许明棠懒洋洋地依靠着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柳白余鼓鼓的胸肌。 一下……两下…… 手感真好,许明棠得了 趣。 柳白余叹了口气,攥住许明棠的手指:“东家,晚上不想睡觉了吗?” 许明棠后知后觉感受到某处的炙热,她打了个哈欠,装困:“它怎么还这么精神?” “它想东家。” 柳白余低头去亲许明棠,许明棠拍着他的胸膛示意不要了。 手掌慢慢揉着…… 柳白余再度看她,无声地问:真的不要了吗? 许明棠:“……” 最后还是半推半就的又来了一次。 柳白余又叫了一回水。 …… 第二日,谢青河大清早就来到了许明棠家中,把许明棠堵在墙角,鼻子凑在她脖颈里嗅,闻到了柳白余的气息。 气得谢青河压着许明棠吃了好半天的嘴巴。 他的舌尖贪婪地在许明棠口腔中搜刮,齿列、软舌……统统被谢青河吸吮了个遍。 他痴迷又沉浸地向许明棠索要。 谢青河还想吃更甜的东西,被许明棠制止了,“我今日还有事,别闹我。” “推了。”谢青河眼眸里都是红血丝,他渴望地盯着许明棠,她的眼眸、她的唇、她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有致命的吸引力,她能赐予他至高无上的甘润。 “推不了。” 谢青河皱眉,他看着许明棠坚定的神色,心下挫败,不甘心地退了一步:“晚上!那你晚上留给我,我晚上来找你。” “再说吧。”许明棠不打算给谢青河什么承诺,早上宋星递了一摞帖子给她,都是邀她赴宴的帖子,她需得好好看看。 其中有一张帖子,也让她很在意。 宋星说是一个叫邓二姐的人邀她去三味茶楼听书。 她知道邓二姐,宋容和贺云景当初在京城时,就是通过邓二姐联系上越王殿下的。 越王找她啊…… 第133章 第133章我们俩出去玩,带他们…… 通过柳白余告诉她的信息,她已经知道目前太子被废,朝廷大多数朝臣都站队二皇子。 皇帝拢共就两个孩子,一个废了,继承皇位的不就是另一个,即便还未有明诏,聪明人已经知道怎么选了。 至于越王,她在朝臣中的关联很淡,没有听说过哪个重臣与越王往来密切。 若非许明棠当初在洛州见过越王,说不定还真会以为越王她人淡如菊。 许明棠应了帖子,去了三味茶楼,意料之中地见到了越王。 谈话内容也如许明棠所预想的。 拉拢她。 被许明棠用话挡了回去。 许明棠不可能在这个节点上表态,她对越王道:“草民初来乍到,殿下总得给草民一些时间想清楚。” 越王盯着她,缓缓道:“有些事情是得想清楚。” …… 谢青河要饿疯了,许明棠自打来了京城,就没歇过,今天和这家掌柜吃饭,明天和那个当家喝酒,每每大半夜才归。 而回来的时候那些碍眼的男人总缠着她,让他没找到一点机会。 他打不过贺云景,和柳白余能打个平手,观月打不过他,但那狐狸精惯会装弱卖惨。 穿着些不要脸皮的衣服,卖弄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在许明棠面前矫揉造作! 可恨许明棠的精明全放在做生意上去了,对那狐狸精的手段半点察觉不出来不说,还格外怜惜他! 一想到傍晚被观月截胡,谢青河眼底的阴翳越发浓重。 傍晚,许明棠归家时,他不过只是与那狐狸精擦碰到肩膀,那狐狸精就顺势撞上一旁的柱子,恰好被许明棠看个正着。 “嘶——”观月倒吸一口冷气,眉头微皱,抬头看见许明棠时,又露出笑脸,“妻主回来了。” 再想到狐狸精扶着肩膀佯装无事地对许明棠嘘寒问暖,在许明棠随口问一句肩膀撞疼了吗? 他就抿唇摇头,“不疼。” 可那幅装可怜的模样恶心死了! 谢青河心堵得想打人! 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男人! 谢青河坐在屋顶上,望着亮着烛火的屋子,握拳的指关节咯吱作响。 明明下个月就要和他成亲的人此刻却在别的男人房里。 他想起自己特意去观察的那些即将成亲的女子男子们,各个如胶似漆,每个人都甜蜜得不行,但为什么许明棠一点都不在意他? 这个问题一深想,谢青河的脑袋就隐隐作痛。 不经意间想到前两天元宝说他:“公子的性格变了很多。” 不光他这样说,他娘也这样说,说他的性格好像变了不少。 可谢青河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变了,反而觉得这才是真实的他。 为什么? 原本的性格? 他原本是谁? 他是谢青河,是游戏管理员,是这个世界的npc,除去这些身份之外的他是谁?一种直觉告诉他,他还有这些身份之外的身份。 还有,为什么观月能看到他的面板?观月又是什么人? 而且,诡异的是,他竟隐约觉得柳白余和观月有一丝熟悉。 谢青河在屋顶上枯坐一整晚。 凌晨天光微凉,他身上沾染了清晨的寒湿。 院子里出来一个人,和谢青河对上目光。 谢青河眼眸一凝。 柳白余淡漠地收回视线,往后厨走去。 一种被轻视的感觉倏然窜上心头。 太不对了! 谢青河敲着指尖,去查柳白余的资料。 洛州人士,母亲早亡,带着妹妹和病父在云山镇生活。 可刚才柳白余身上无意间展露的气势,完全不是村镇男子能有的。 那是久居上位者才会有的睥睨姿态。 是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 一旦追溯,种种异常在谢青河脑海里越发清晰,他沉眸用自己的权限一点点去查询。 小梨在睡梦中睁开眼睛,她歪着头感应了一下,手指敲了一会儿面板,倒头又睡回去了。 …… 饭桌上,许明棠看着眼睛都睁不开的小梨,捏了捏她的后颈:“脸都要埋进汤碗里了,昨晚睡得很晚?” 小梨干脆不吃了,身子往许明棠身上歪:“不知道,就是很困。”接着她又呢喃问许明棠:“你今天又要出门吗?” “嗯。”许明棠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便问她:“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梨无意识地蹭了蹭许明棠的肩膀,幅度小小地摇头,又蹭了蹭之后,站起身道:“我回房间睡回笼觉。” 许明棠不放心地又看了眼小梨。 柳白余在一旁看着许明棠和小梨的相处,眼底对小梨的警戒并没有放松。 …… 房间里,小梨睡了小半个时辰就醒了,醒来的时候,看到窗边坐着个人,先是一惊,看清那人是谁之后,又有点纳闷:“你不是说今天要出门吗?” 她趿着鞋子下床,往窗边的人那走。 许明棠放下手里的账本,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回她的问,反而问:“今天要不要和我出去玩?” “去哪玩?”小梨不明所以。 “马球场去不去?”许明棠近来总在外行走,知道京城很流行打马球这种运动,而今日好像还有比赛,正好可以去看看。 小梨立刻起了兴趣:“去!” “那快换衣服。” “你出去你出去!”小梨拉着许明棠把她往门口推,迫不及待地要换衣服。 许明棠见她换个衣服还害臊,笑道:“行,我去驾车在门口等你。” 等小梨换好衣服,果然在门口看见了许明棠。 宋星驾车,小梨上了马车,发现车上竟然只有许明棠,“嗯?只有我们俩吗?” 许明棠指指车外:“不是还有宋星吗。” “你那些男人不去?”小梨不信那些男人会错过这个机会。 许明棠不以为意:“我们俩出去玩,带他们做什么!” 小梨听言高兴了,蹭到许明棠身边道:“那你今天要给我买甜糕吃。” “买,还能少得了你的吃的?” 小梨更高兴了! 三人驾着车,往马球场去。 等她们到了马球场时,上午的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了,许明棠在出门前就叫人定好了位置。 马球场周围都建了观看的亭子。平民百姓可以站在对面的外围看。 第158章 富贵人家就能花些银两入凉亭里就近观看。 凉亭里还备了糕点茶水。 她们入座时,两队人马正在争夺最后的胜利。 小梨兴致勃勃地站在凉亭里看比赛。 许明棠也是第一回看马球比赛。 比赛场地是很大一片空草地,有两个高高悬起的球门,双方骑着马手执毬棍,正在赛场上激烈地争夺拳头大小的球。 参赛者有男有女,手臂上分别绑了红色和蓝色的绸带,代表双方的场地都插了数面不等的小红旗子表示比分。 目前看来红队领先,有八面旗子,蓝队只有六面。 双方两名前锋正在执棍夺球,小梨做在凉亭里看得连手上的甜糕都忘记吃了。 许明棠从看呆了的小梨手里拿过甜糕,三两口吃进了嘴里。 锣鼓声嘭地响起,小梨也高兴地跳起来,“蓝队进球啦!” 之后没打多久,锣鼓声再次响起,这次不是进球,而是时间到了,比赛结束了,小梨扭过头对许明棠道:“好可惜,蓝队就差一个球。” 许明棠虽然不太懂马球,不过她看得出来,红队有个骑黑马的女子很厉害,但她也顺着小梨的话应:“是可惜了。” “红队也好厉害……”小梨目光从球场收回来,低头想吃甜糕,忽然发现双手空空,“嗯?我的甜糕呢?” “被你吃掉了。”许明棠一本正经道。 小梨愣怔一下,然后回忆,接着狐疑,在看到许明棠翘起的唇角时,呲牙咧嘴地扑到她身上:“大坏蛋!偷吃我甜糕!” “哈哈哈哈哈哈哈,”许明棠哈哈大笑:“哎哟,我家小梨怎么这么小气!” “可恶!”小梨伸手要去挠许明棠,“我的甜糕……” 许明棠抱着小梨,摸她脑袋:“好啦,等下再带你去买。” “哼,要两份!”小梨气势汹汹地要求。 “好好好。”许明棠牵着小梨往外走,“先去吃午饭,想不想打马球?吃完饭带你来打。” “真的吗?!我可以打吗?”小梨显然很期待,但是她又皱皱眉,“可是我不会打。” 许明棠随意道:“我也不会啊,叫上宋星,咱们仨找个师傅学一下。” 听到许明棠这样说,小梨马上就应了:“好!” 因为知道下午要打马球,小梨吃饭都比平时快了不少,放下碗就催着许明棠快吃快吃。 许明棠好笑地加速吃完饭,就与小梨、宋星一道下了球场。 马球场很大,也划分了很多区域,中午比赛的场地是最大,规格最严谨的区域。 其余也分了几个小场地给一些人家玩乐之用。 许明棠包了一个不大的场地,找了个马球师傅,请她来教。 宋星和许明棠本就会骑马也会一些功夫,上手很快,击球、夺球,打抛球等一下子就学会了。 小梨就有些困难了,而且小梨的个头还没长开,比许明棠矮了半个头,学起一些动作来就不太顺利。 不过有许明棠和宋星两个喂球高手在,小梨也玩得不亦乐乎。 “哇,小梨你又打进球了!”许明棠夸她。 小梨眉开眼笑:“我很厉害的。” 许明棠恭维她:“是是是,你很厉害!” 宋星也道:“小主家打球的姿势很漂亮。”她这话是真心的,虽然力道还差了些,但击球的姿势很好看。 小梨更是情绪高涨,不过再高的情绪也敌不过午时的烈日。 许明棠见她一脑门汗,面上也带了疲色,就对她道:“歇会儿吧,日头小些再打。” 小梨虽然意犹未尽,不过确实也累了,就应声道:“好!” 一回到凉亭,小梨直呼:“真凉快!” 许明棠递了帕子给她:“擦擦。” 小梨也不伸手,径直把脸凑上去,胡乱在许明棠手掌上的帕子上蹭。 许明棠说她是个小懒鬼。 小梨笑嘻嘻地摇头晃脑喝凉茶。 三人一道歇了没多久,就见教马球的师傅走过来问道:“姐儿,那边有其他姐儿马球比赛缺了两个人,托我来问问,你们这边能出两个人吗?” 许明棠顺着马球师傅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了一个较大的场地上,有两队人马,其中一队只有两个人,那边也往她们这看过来。 马球师傅又道:“就是寻常玩乐的比赛,不赌彩头。” 许明棠想了想,去问小梨:“你想打吗?还是等下我们三个玩?” 小梨摇头,她贪凉不想去:“你和宋星去吧,我想看你打!” “行,那你在这等我。” 许明棠带着宋星拿着绸带下场了。 第134章 第134章我就要去杀了他!…… 待下了场,才发现上午的黑马女子也在,不过是在许明棠对面的队伍里。 每队四人,三女一男。 因为不是正式的比赛,所以只设了一个球门,只要进球就能得分。 当真的下了场,许明棠很快就发现,黑马的女子是真的厉害,击球的角度力度迅捷又准确。 几次球在队友手中都能被她截走。 “顾三!厉害!”她的队友兴奋地喊。 叫顾三的女子截到球后,立即击球进门,不料场上有微风拂过,马球偏了一分,撞到拦板掉下来。 球落在地上,又引起争夺,许明棠眼疾手快伸棍捞球,高抛打起,一瞬间看清场上形势,三个队友都被人拦着。 许明棠看了一眼球门,在球滞空的临界点,将球击向球门。 拳头大小的球破空穿过球门。 “进了!” “好球!” 这一球给了队伍不少信心,宋星和许明棠合作很默契,比分逐渐拉平。 黑马女子那方的男子率先出现失误,他一击未中,便拼命想夺回那球,身体几乎大半腾空。 许明棠瞧着他的动作,眉头微皱,来不及出声提醒,就见他身子一歪。 “宸主殿下!” 许明棠在后面人出声的同时,手里的毬棍已经伸出去了。 堪堪抵住男人的肩膀,避免他直接摔下马被马蹄践踏。 另一边的顾**应也很快,伸手把男人拉回了马背上。 这一场变故,马球自然进行不下去了。 场外不少人围上来,问那男子情况如何。 许明棠和宋星交换了一个眼神,确信自己没听错,宸主殿下? 这时,叫顾三的女子走到许明棠面前道:“我叫顾珞,刚才多谢你了,不知姐儿叫什么名字?” 顾珞。 许明棠这几日对京城的各方信息都了解得差不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是镇国将军顾仪的三女儿,怪不得旁人叫她顾三。 “不必客气,我叫许明棠。” 顾珞秀眉一挑:“你就是洛州来的许明棠?” “是,顾姐儿听过我?”她没挑明身份,许明棠也只当不知。 何止是听过。 顾珞重新打量了一下许明棠,她最初是听她娘说起这人,说她和谢家公子定了亲,她不以为意。 之后又听说她带粮食去前线,得皇上亲自召见,还赏赐了东西。 再就是在街坊市集听到的,她初来京城就买了十几处铺面,如今城中那处在建的空地也是她花了大手笔买下来的。 她本疑惑谢无双眼光那般高,看中的儿媳该是什么样,后来就觉得这样有能力的人物怪不得能被谢无双看上。 现在当真见到许明棠,又觉得谢青河嫁给她,怎么瞧着有些高攀了。 顾珞道:“许大掌柜和谢家的喜事,京城无人不知,恭喜。” “同喜。” 两人没说两句,就有仆人来找顾珞,她对许明棠道:“你马球打得不错,下次再找你。” “好啊。” 本以为就是一场普通的马球,顺便结识了顾珞,许明棠没料到,过了几天,她获得了一个大惊……喜?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洛州许氏明棠,才情出众,赤忱忠心……朕心悦之,特赐婚于朕之皇长子,与谢家公子以平夫之礼共入许家,择吉日完婚。钦此。” 这一道圣旨来得猝不及防。 谢无双听说的第一时间就冲到了二皇子府,都顾不上礼仪,质问道:“殿下,您明知我儿与许明棠早有婚约,为何还让大宸主嫁给许明棠,置我谢家颜面于何处?” “这事不是我的意思。”二皇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懵了。 她几乎是和谢无双同时知道皇上赐婚的消息。 谢无双不信:“大宸主殿下不是您的弟弟吗?!”言下之意是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谢家丢脸于本殿下有什么好处?本殿下已经派人去打听消息了。” 正说着,打听消息的人就回来了,“殿下,是大宸主自己去求的皇上,当时……”说话的人顿了一下,又道,“贤卿也在。” 第159章 二皇子握拳捶桌:“孟笛?!” …… 贤卿宫中。 小侍端茶给贤卿道:“主子,二皇子知道怕是要生气呢。” “你等下别多嘴就是,我自能说服她。” 小侍低头,眼眸闪烁:“是。” 当二皇子怒气冲冲进了宫里时,小侍适时地退出殿内,他站在门后停了一会儿,小步走到角落,对一旁的侍卫道:“告诉越王殿下,事情成了。” 殿内二皇子正在发怒:“孟笛,本殿下是不是警告过你?!” “殿下,我冤枉啊,那亲事是大宸主殿下自己去求的,听说是在马球场上对许明棠一见钟情,才求到皇上面前。” “你当时为何不阻止?” “皇上的决定哪里是我能左右的,而且,皇上想看一看许明棠是不是当真身怀祥瑞之气。” “什么意思?” “前两年洛州就传闻有祥瑞,如今洛州来的柳玉姝、蒋修宁都有了大造化,许明棠更是如此,皇上觉得大宸主常年多病,想借此机会……”贤卿后面的话没说完,二皇子就明白了,她母皇向来最信这些。 “殿下,依我看,大宸主嫁给许明棠也不是坏事呀,您不是在拉拢她吗?这不成了您的弟媳,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 “你懂什么?谢家因此事要与本殿下生嫌隙!本殿下得不偿失!” “怎么会得不偿失呢!”贤卿缓缓道,“许明棠如今也是声名在外,假以时日,她可不一定比谢无双差。” 那次之后,他就派人去打听了许明棠的来历,这才知道为什么二皇子那么在意许明棠。 二皇子没说话,眉眼间闪过深思,倏而目光一凝,审视她眼前的贤卿:“此事确与你无干系?” 贤卿强作镇定地做出回答:“您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背着您贸然行事啊。” 二皇子勉强相信他的说辞,想到还在等她要说法的谢无双,一阵头疼,转身回府了。 看着二皇子苦恼,贤卿的唇角缓缓勾起。 得给她找点事情做,不然天天往宫里送人可怎么好。 …… 圣旨是下午接到的,突然还要娶一个,对方还是皇帝之子,筹备亲事的事项无形之中增加,好在涉及皇室姻亲,这回有礼部派人来着手操办。 许明棠和礼部的官员对了半天的单子。 她对于娶两个也没什么特别想法,反正一个也是娶,两个也是娶,即便谢家的面子掉了点,总归也不是她弄出来的事。 晚上,她回到房间,进门就看见谢青河沉着脸坐在她房间的椅子上。 面上冷若冰霜。 见许明棠回来,谢青河咬着牙问:“你还要娶齐澈?”他当是气极了,直呼宸主殿下的名字。 许明棠指了指桌子上还放着的圣旨,“圣旨都下了,没有回旋余地。” 看到她并不在意的样子,谢青河眼眶气红一圈,胸膛起伏剧烈,久压在心底的郁气在此刻喷薄而出:“你就完全不在意我的感受吗?我们之间的婚事你完全不在意是不是?!” 他盯着许明棠的脸,嘴唇在发抖,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看见许明棠这样,他只就觉得怒火攻心,甚至,甚至…… 谢青河忽然冷静下来,他站起身往门外走去:“我去叫人给齐澈灌药!”反正他一个病秧子,一碗药让他死了就好了。 许明棠一惊,有些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伸手拽住谢青河的袖子,“你发什么疯?你不想活了,你也不想想你娘爹?” 谢青河漆黑的眼眸盯着许明棠:“对,我是发疯了!柳白余、观月那些人我都可以忍,但凭什么齐澈能横插在你和我的亲事里?!他算什么?!” 许明棠一只手按着谢青河:“谢青河,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俩的亲事是交易,你情我愿的交易,你不要节外生枝。” 谢青河不知道是被那句话刺激到了,反身将许明棠压在墙上:“我节外生枝?是谁节外生枝?!交易又怎么样,我们俩的交易就能让其他人横插一脚吗?!” 他眼眶气得通红,眼眸里几乎能看见燃烧的火焰,英俊深邃的五官在此刻显得有几分扭曲,“我就要去杀了他!” 许明棠眼眸冷下来,啪地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谢青河被打得偏过脸去,却一直没再转过来。 许明棠的视角只看见他的半张侧脸,还有他眼角溢出的水痕,她觉得头疼。 还以为这个是最好拿捏的,也不知道随了谁的倔强性格。 静默的房间里,忽然响起谢青河沙哑失落的声音:“你根本就不在意我……” 许明棠没说话。 他的脑袋好痛,像有钉子在钻他的大脑,他的心脏也好痛,像被一把刀一片片割下。 他的五脏六腑都好痛,痛得他忍不住掉下泪来。 为什么许明棠不喜欢他? “你怎么了?”许明棠看到谢青河脸色忽然变得不对劲,他的身体也在发抖。 手臂才碰到谢青河的手,就被他紧紧勒进怀里,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她嵌进去一样。 许明棠刚抬手像推他,颈窝里就被湿热的水珠浸湿:“你对我公平一点好不好……” 公平…… 许明棠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哄孩子似地和他掰开了,揉碎了地讲:“皇上亲自赐的亲,抗旨会死的,你去杀宸主你也会死的,此事应当幕后有黑手推动,如今唯有先把人娶进来,才能知道那幕后的人想做什么,一场被安排的亲事而已,何必那么在意?” 其实许明棠大致也猜出来了,此事一出,谢家和二皇子必得生嫌隙,她可能还得因此对宸主本人有所不满,或者是对宸主的姐姐二皇子有所忌惮,这其中得利之人,除了越王没别人了。 这两人真烦啊。 谢青河从她的颈窝猛然抬起头:“那是你和我的亲事!”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睫因为泪水湿成一簇一簇,鼻头泛着红,白皙的脸上还带着许明棠那巴掌的红痕,眉头紧紧皱着,看着惨兮兮的。 “我们俩的亲事也是一开始就——唔!”许明棠的唇被谢青河捂住,他瞪许明棠:“你不许再说了!” 哪来的霸道性格? 霸道还没一会儿,脸就重新黯淡下来:“你为了齐澈打我……” “我不是为了他打你,我根本不认识他。” 谢青河狭长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脸好痛……” 许明棠看他脸上的巴掌印,“活该。” 谢青河觉得心里被巨石堵住一般,那狐狸精说不痛,她上去问东问西,他说痛,这女人竟然说他活该。 凭什么对那个狐狸精就好声好气! 他想了想那狐狸精惯常使的招数,眼睛眨巴眨巴,眼眶立时又湿润了。 许明棠无奈地从袖子里拿出手帕,“自己擦擦,赐婚的事情,你不许冲动,若是——唔——” 谢青河咬住许明棠的唇,去他狗屁的招数! 第135章 第135章许明棠的大婚日。 “妻主,我——” 观月才和许明棠说上一句话,就有一道身影行至许明棠身边,手掌霸道地揽着她的腰身,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许明棠, 我头痛。” 观月指尖一紧,许明棠已经偏过头去看谢青河了,“还没看大夫?” “看大夫没用,要你陪我。” 谢青河借娶平夫之事闹了许明棠很久,整天黏着许明棠说心痛,头痛,哪哪都痛,非得抱着许明棠才可以。 顾念谢家的面子,还有这件事确实是他受了点委屈,许明棠也由着他,主要是怕他哪天又发疯要去弑宸主。 不过,谢青河也没闹得了多久,成亲在即,他被谢无双捉回去了。 没了谢青河,许明棠也不得空,京城店铺的扩展比她想象中更难,各大势力盘根错节,不是这个官员的钱袋,就是那个皇室的亲属。 许明棠想从中分一杯羹,须得谨慎周旋。 好在成亲的事情不需要她操心,之前有柳白余给她操办,后来礼部又派了人,她只需要试一下婚服,然后敲定一下他们拟定好的流程就行了。 这日许明棠巡完店铺听说晚上护城河边会放烟花,想了想,决定回去带小梨出来玩。 她临时改了计划,回家径直去院子里找小梨,在踏入院子里时听到了小梨和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青河大人,你真的不会喜欢许明棠吧?” 许明棠眉头一皱。 紧接着她听见了谢青河的声音:“不会,只是为了任务,成亲之后,我会想办法让她把那些男人赶走。” “那就好,只是那些男人和她的联系好像越来越紧密了。”小梨的话语显露出几分苦恼,“真难办啊。” “申请系统清退也没办法吗?” “已经和玩家联系太紧密,无法自然清退。” 第160章 “许明棠对你比较在意,你去——”谢青河眼角余光扫到一个人影,话语顿住,心脏急促地跳动。 小梨见谢青河表情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见了面无表情的许明棠。 氛围有些凝滞。 许明棠率目光在二人脸上转了一圈::“看来你们认识啊。” “许明棠,你听我解释……”谢青河急忙上前。 许明棠打断他的话,“我晚点听你解释,小梨,和我过来一下。” 小梨像被捏住后颈脖的猫一样缩着脖子应:“噢……噢……来了……” 许明棠打量着面前心虚的小梨:“去不去看烟花?” “啊?”小梨一怔,目光惊疑不定地打量许明棠,不太确定地说,“去……吧?” “那走吧。” 小梨不太明白,以为是一场审问,怎么带她去看烟花了? 谢青河站在外面看见二人出来,迎上来。 许明棠看了眼天色,道:“你解释吧。” 当真的要开口和许明棠解释的时候谢青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许明棠开口问:“你和小梨都是npc?” 谢青河点头。 “你接近我是为了驱逐贺云景他们?” 谢青河点头,又摇头,“我还因为……”他话到嘴边停下来,还因为什么?他不知道。 许明棠帮他补充:“还因为能吃饱,对吧。” 谢青河一愣,话好像是这样说没错,但就是不太对。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谢青河抿住唇。 “难为你在我面前演这么久了,好了,解释清楚了,我要出门了,成亲之前就不必再过来了。” 许明棠的神情冷淡,一问一答间,好像事情都解释清楚了,让谢青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许明棠带着小梨离开。 马车里,许明棠冷不丁开口:“他就是你说的绿江大人吗?” “不、不是。”小梨摇头,“他是青河大人,绿江大人没来。” “绿江……青河,你们游戏npc的取名还怪有意思的。” 小梨觑着许明棠的脸色,小声问她:“你是不是生气啦?” 许明棠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生气了,我们家小梨联合外人欺骗我。” 小梨当即嚷嚷起来:“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她想了想,“我只是没有告诉你……” 她很快为自己找到借口:“不可以说的,说了的话会违反规定的。” 小梨脑袋一重,许明棠的手搭在她的脑袋上:“知道了,不是你的错,不生你的气。” 随着许明棠这句话出口,气氛似乎轻松了一点,之后,听见外面烟火声,许明棠就带着小梨下车了,夜空中已经有烟花在绽放了,她牵着小梨慢慢地朝护城河边走去。 京城的烟花很漂亮,和系统发的烟花不一样的漂亮,小梨很快沉浸其中。 烟花看完,一切又仿佛回到了正轨,时间唰一下来到了七月底。 许明棠的大婚日。 京城首富家的儿子,皇帝的儿子同时出嫁,还是嫁的同一个人,注定了这一场婚礼是个极大的盛典。 锣鼓喧天,烟花鞭炮的红纸铺了厚厚一地,红花喜糖不要钱一样撒在空中,引得无数百姓争夺,马车喜轿随着锣鼓声缓缓向前,车后跟着数十里的红妆。 两台喜轿一台从皇宫出发,一台从谢家出发,行至京城主大街相遇,随后便并排齐齐向着许家前进。 小孩们的怀里抱着一大兜子的糖果,笑得牙不见眼。 大人们啧啧称奇,感慨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盛景。 街道两旁还专门有皇家禁军站岗,以免生乱。 路线是礼部一早就规划好的,什么时辰走这条街,什么时辰过那个槛,又是什么时辰到许家,都定得分明。 家中已经宾客满座,来往宾客全是京城有名的人物,皇亲国戚、富绅高官。 酉时差半刻,两台喜轿到了家门口。 同时落地,同时迎人。 “落轿,迎新郎。”有喜爹高喊。 许明棠便把自己手中的红绸分别递给两人。 迎进家门,谢无双及谢父坐左边主座,右边则空出两张座椅。 礼部尚书亲自喝词。 “吉时已到,新娘新郎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拜高堂时,许明棠须得和右手边的宸主朝皇宫方向叩拜,再起身与左手边的谢青河躬身拜谢无双妇夫。 “妻夫对拜。” 二人同时朝许明棠躬身。 “礼成,送入洞房。” 元宝扶着谢青河进了后院,一旁有小侍也扶着宸主进了后院。 院子里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宾客开席。 喜宴行至深夜方歇。 柳白余站在人群之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穿着红色喜服送走宾客的许明棠,神色黯然。 “阿余。”身边柳父唤他。 “爹爹,怎么了?” 柳父看着柳白余的神色,语重心长道:“我早该知你对许东家起了情意,如今她已成亲,娶得还是宸主,首富之子,你看你是不是也……”柳父想劝柳白余断了心思。 却见柳白余摇头:“爹爹,她说,她会娶我过门。” 柳父一惊,“你再入许家,就是做小……” 柳白余淡定应声:“嗯。”做小也要嫁。 “如今玉姝在朝中职位不低,你寻个良人为正室不好吗……”柳父还想再劝,被柳白余打 断了话语,“天色很晚了,爹爹早些回家休息吧。” 柳父知道柳白余性格倔强,他也管不了他,许明棠又的确是个出色的女子,柳父左右为难,最终叹了口气。 贺家,贺朝妤也正在贺云景门外说话,“今日许明棠成亲,你不去?” 贺云景闷闷地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别吵我!” 屋子里,贺云景锦被捂着耳朵,不想听外面敲锣打鼓的喜庆声音,一听见就忍不住掉眼泪。 同样心情不好的还有酒楼凭窗独坐的观月,清冷的月光洒在窗前,观月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许明棠送走宾客后,方才歇口气。 后院里,两处屋子挂着红灯笼,亮着灯。 她并未过多犹豫,抬脚去了右手边的屋子。 小侍匆匆道:“殿下,驸马来我们的屋子了。” 红色喜床上的人听言坐得更直了。 房门打开,小侍行礼:“见过驸马。” 随后递了喜杆给许明棠,便悄声退出了房间。 许明棠看了眼床上坐着的人,走过去,用喜杆挑起了他的盖头。 当看到盖头下的脸时,许明棠面上闪过惊讶,面前男子秀眉黑眸,脸颊微带两分消瘦,薄唇着了胭脂,叫白皙似玉的脸庞上多了一丝稠丽,并不是马球场和他打马球的那个男子,不过也有两分眼熟,她回忆了一下,“是你啊。” 齐澈的黑眸闪过紧张:“妻、妻主,见过我?” “马球场上吧,我看到你去扶那个差点掉下马的男子了。” 齐澈没料到,那么多人,许明棠竟然对他还有印象。 掀了盖头,许明棠边倒桌上的合卺酒,边问他:“我听说,这婚事是你自己求到皇上面前的?” 齐澈闻言,站起身伏地就要跪。 许明棠眼疾手快把人拉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此事是子由之过,”齐澈垂睫,“那日在马球场上得见许小姐,心知许小姐为人善良,是一良人,我知许小姐与谢家公子情投意合已有婚约,本欲嫁你为侍,不扰许小姐原本婚约,但有旁人多言,母皇便赐了平夫圣旨,” “为什么要嫁给我?” 听到许明棠此问,齐澈难堪地闭了闭眼,答道:“我因常年生病,一直未寻妻主,如今又到适婚年龄,有人向母皇进言,欲要我嫁给行事荒唐之人,我才出此下策……” “原来是这样。”许明棠又瞧了瞧他,“你倒是大胆,只见我一面就敢嫁过来,不怕我暗地里其实是个坏人吗?” 齐澈看着面前穿着喜服,模样极好看的女子说自己是坏人,脸颊微红地摇头,小声道:“许、妻主……是好人。” 那日上午,他就注意到许明棠姐妹了,她待她妹妹极好,下午还会和家仆一块与妹妹打马球,瞧着马场里的三人,无端地便生出了几分羡慕,之后又看她和他弟弟在马球场上比赛,不骄不躁,进退有度,心中便知此人是他当下最好的选择。 更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商人,不涉及官场纷争。 “你生得什么病,是不是不能喝酒?”许明棠想把酒撤了。 齐澈伸手去阻止许明棠的动作:“无、无碍的,只是胎里带了些体弱的毛病,可以喝酒的。”合卺酒自是一定要喝。 见他想喝,许明棠就给他倒了小半杯:“那喝一点吧。” 第161章 齐澈见她体贴,脸颊更红一些,修长的指尖去拿酒杯,小心地与她的手臂交叠,趁着喝酒之时,小心地偷看许明棠,心中砰砰乱跳。 她比他想象中得更好一些。 第136章 第136章子由服侍妻主………… 齐澈本来以为许明棠只是顾念他宸主的身份,所以先来他的房间里完礼,之后再去陪谢青河。谁知,许明棠竟自顾自散了发簪,一副要就寝的模样。 他心里说不上是惊喜、慌乱,还是无措,他走上前接过许明棠手中的发簪:“妻、妻主要歇了吗?” “是啊,怎么了?” 齐澈觑着许明棠的神色,小声提醒:“谢公子那你还未去……” “他那不用去。”一个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的npc,她去做什么。 “啊?”齐澈茫然。 许明棠见他神色:“你不想我在这里吗?”她一面说一面把脱了一半的外衫重新披上,准备换个地方。 齐澈伸手阻止,“没、没有。”哪有新婚夜新郎不想新娘陪的。 他凝了凝神道:“子由服侍妻主宽衣。” 虽是这样说,但齐澈身为宸主,打小娇生惯养,从未做过服侍人的活计,对于女子服饰不甚了解,喜服又格外繁琐,还顶着许明棠的目光。 动作不由得慌乱,指尖一动,系带被他打了死结。 许明棠:“……” “我自己来。”许明棠伸手去解系带。 二人指尖相触,许明棠倒没觉得怎么了,齐澈的耳朵烧得通红,轻轻地、慢慢地收回手,指尖蜷起。 许明棠解开中衣,又换下衣裙。 齐澈见状,指尖有些发抖,他脑海里回想着喜爹给他看过的册子,这下不止耳朵了,整个人都在泛红。 “子、子由服侍妻主……”齐澈的手搭上许明棠的肩膀。 夏季炎热,许明棠才从层层叠叠的喜服中解脱,又被灼热的手指碰到,她甫一抬头,就看见面前人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一时间都能和身上的喜服媲美了。 碰到她的手指也在抖。 许明棠攥住他的指尖,凝眸去看他:“你是害怕,还是紧张?” 被面前女子抓握住手指,齐澈抖得更厉害。 “子、子由从未、从未与、女子这般、这般亲近过……”齐澈暗恼自己说话怎么这般磕巴,担心许明棠对他不喜。 “我、我不害怕、我只是……”齐澈越急越磕巴,眼神慌乱,还带了一丝不为人所察觉的无助,让许明棠看了个明白。 他一直在宫里,少与外女接触,好不容易与女子说上一句话,还是新婚夜和自己的妻主。 他表现得肯定很不好。 “去床上?” 齐澈一怔,然后点头。 两人坐上了床榻,齐澈才发现手一直握着许明棠,面上霞色更甚。 他小心地凑近许明棠,心脏跳得厉害,浅浅地在许明棠脸颊上亲了一下。 许明棠是打算直接睡觉的,他这一举动叫她轻微挑眉。 无需多说,许明棠也感受到他的紧张,因为她的手快被他攥断了。 她想了想,也亲了亲他的唇角,以示回礼。 虽然也不知道回得什么礼,但看他这么紧张,应当能缓一缓吧。 谁知齐澈更激动了。 因为许明棠的这一举动,他的胆子大了一些,看着许明棠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贴上了她的唇。 许明棠见他眼睫颤得厉害,亲了好一会儿也只知唇瓣贴着她,伸手扶上他的后颈,齐澈慌乱地看她,嘴巴不自觉微张,叫许明棠寻到机会钻了进去。 齐澈被许明棠 拥抱着亲吻,唇齿间满是甘甜。 他的口腔任她侵略,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手指揪着许明棠的衣襟,只觉得这种亲密对他来说过于刺激,自己几乎要小死一回。 他被许明棠压在床榻上,伸手抱着她,逐渐在许明棠的引导下学会回应,动作生涩又腼腆。 红烛的光亮着,喜服下的肌肤比玉瓷都要白皙细腻一些。 红衣,乌发,白肌。 是上好的美人图。 “妻、妻主……”齐澈仰躺在她的身下,与她十指紧扣,小声地喊她,目光里全然是依赖和眷恋。 许明棠浅珀色的眼眸深了深,俯下身去亲他。 …… “公子,那边叫了水,您要不早些休息?”元宝对着还坐在床上盖着红盖头的谢青河道。 谢青河如同没听见,依然端坐着。 元宝想了想,退出房间,朝一个方向走去。 许明棠刚在耳房换过衣裳,发丝还带着湿意,凝眸看眼前来人。 “您该去为我家公子揭盖头,他是谢家的公子。” 元宝硬着头皮说。 他们谢家嫁子,好好的正夫,弄的和宸主平夫本就受了气,如今都四更天了,自家公子的盖头还没揭,许明棠这属实有些折辱人,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即便元宝知道自家公子在婚前似乎与许明棠闹了矛盾,也不能这样对他家公子。 “有道理。” 元宝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料到许明棠这就答应了。 空寂的喜房里,有人开门进来。 明明是盛夏的夜,大红的喜房,屋子里却无端有些冷。 许明棠随手拿了桌上的喜杆,走到床上端坐着的人面前,本以为以谢青河的脾性,当是早就自顾自掀了盖头,没想到竟一直坐着。 她伸杆挑开了他的盖头。 盖头下的人抬头看见许明棠,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泪来。 “你这模样是为何?”许明棠问他,不知道的以为受了多大的委屈。 谢青河看见她衣领未遮住的暧昧红痕,眼底的怨成了怒恨:“你就那般喜爱齐澈?”他就该杀了那病秧子! “跟他有什么关系。”许明棠皱眉。 在谢青河看来,许明棠这就是在维护齐澈,胸腔的怒火喷涌,喉口腥甜。 “你是管理者,你嫁给我是在完成你的任务,我让你完成任务了,你还气什么?” 谢青河一怔,他下意识反驳:“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 “我、我……”谢青河张口想辩解,可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的数据系统出现警告性的嗡鸣声。 许明棠见谢青河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淡了神色:“早点休息吧。” 谢青河想伸手去抓许明棠,可是身体因为数据紊乱,无法挪动一分,直至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空落落的心脏蓦地炸开,喷出一口血沫,眼前全是乱码数据。 后院熟睡的小梨迷茫地坐起身,手指敲了敲面板,得到了角色统一性混乱的提示,再度敲了好久,好一会儿才再度又睡过去了。 …… “殿下,家主过来了。” 还未睡下的齐澈迎到门口,看见只着单衣的许明棠,语气有些雀跃:“妻主!” “还没睡?” 齐澈摇摇头,他以为许明棠要歇在谢青河那里了,心里本还有些失落,却没想到许明棠竟又来了。 望着月下的女子,齐澈觉得自己变贪心了,他不想做端水识大体的宸主殿下,他只想今晚能与他的妻主相拥而眠。 当许明棠真的和他一道进屋时,齐澈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成亲之日,喜烛是不兴熄的。 齐澈躺在许明棠的身侧,望着合眼熟睡的许明棠,小心地朝她身边贴了贴,鼻息间是女子的馨香,心里满满涨涨的欣喜。 他暗自心想:妻主应该是有点喜欢他的。 …… 成亲后的这几天,许明棠更是没得歇了,要带齐澈进宫面圣拜礼谢恩,还要分别带他们二人回门。 皇宫中的礼仪规矩繁多,一礼行完,又是一礼,七天之后,许明棠才得空喘口气。 紧接着迎来她在京城的钱庄开业。 因为驸马、谢家还有洛州商会的三重加成,不光是钱庄,各大店铺也都在陆陆续续开业,和洛州、楚州等府州相互关联。 她的盐铺也都在各府州设立了售卖点。 平民百姓所需要的粮食、煤炭和食盐,富贵人家追捧的生丝、熏香和美酒,都是许明棠最主要的商业板块。 店铺一经开业,就十分火热。 许明棠的名字更被人所周知,伴随她的出名,不少人背后议论是她娶了两房好夫郎,才有如今的局面,不过,这种言论很快被另一个消息所打破。 祁决英率将士班师回朝了。 这给那些人提了醒,“人家许明棠带几千石粮食去前线的时候可还没娶亲呢!那时就那样有实力了,和这两男人有什么关系!” “就是,洛州商会也是她一手创办,你是没去过洛州,她出钱修的地面平坦宽敞的哟!啧啧啧……” “对,听说洛州那边的村镇托她的福都极为繁荣呢!” “我也听说了……” 第162章 不管怎么说,这段时日众人口中八卦传播的无一都是许明棠这个名字。 而她本人正在和祁决英喝酒。 “听闻你前段日子成亲,没赶上道喜,这杯酒敬你。”祁决英举起手上的酒杯道。 许明棠回敬:“不敢当。” 酒过三巡,祁决英才说了她的来意,“不知许掌柜如今在谁手下做事?” 许明棠应道:“天子手下。” 祁决英一愣,试探地问道:“你看好二皇子?” 许明棠摇头。 “这么说,你站越王?” 许明棠再度摇头。 祁决英糊涂了,“你这是……” “许某这脑子,掺合不来朝廷事情,谁承大统,许某便跟着谁。” 祁决英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啊……”如今凯旋的她也是被双方拉拢的存在,忠君报国之心都得在这些明争暗夺中消磨殆尽。 “只要我们足够强大,事情就会变得容易。” 祁决英望着许明棠,想到回京途中听到的关于许明棠的事情,还有许明棠在西北展现出的能力,不禁开口问道:“你这样有能力,对那二位就没有偏向吗?” 从凤之功,可是大功。 “我只是个普通商人,做赚钱的生意。” 祁决英脑子里慢慢过了一遍这句话,目光逐渐变得明朗,“是极,我一个行军打仗的,这些又与我又什么干系呢!” 她又道:“只盼着这场斗争早日结束吧。” 朝堂之中,本来只有两方队伍,不是二皇子就是越王,中立的人会被双方排挤,但是随着以祁决英、柳玉姝为首的几位朝廷重臣和许明棠关系密切,朝堂再次出现了中立党。 且这一党派的人数日渐扩大。 二皇子和越王也不得不忌惮,派了很多人观察许明棠的行踪动向,生怕她偏到了对方的队伍中去。 但一段时间下来,发现许明棠本人还真的只对赚钱感兴趣,官场的事情碰也不碰。 除了赚钱,另一爱好似乎就是男色。 于是她们不约而同地想从此处下手,毕竟枕边风吹一吹,不比什么都好用。 还没等她们送人过去,就听说许明棠要纳侍。 纳的谁呢,兵部郎中的小儿子贺云景,翰林院柳玉姝的哥哥柳白余,还有洛州远近闻名的月下仙子观月。 许明棠一次纳三侍的事情与娶平夫一事同样震惊京城。 京城人士提起许明棠啧啧称奇,觉得许明棠这人当真是艳福不浅。 而得知此事的二皇子和越王,不得不咬牙放弃了送人的事情,许明棠娶的人各个绝色,她们上哪找比那几个人更貌美的男子。 只能另寻他法。 第137章 第137章这还是第一回,五个男…… 许家。 齐澈自觉与许明棠新婚燕尔才没几天,就听她说要纳人进来,即便早就知道许明棠与那三人关系匪浅,他心里依旧觉得失落。 这是许明棠定下的事情,他作为正夫不光要答应,还要帮着操办许明棠纳侍的事情。 操办各项事情之余,他不自觉留意同为正夫的谢青河那边是什么动静。 出乎意料的,许明棠纳侍这件事,谢青河很轻易地就答应了,反倒是妻主的妹妹叫闹不休。 “不可以不可以!许明棠,你不能娶这么多人!”小梨扑在许明棠怀里打滚。 “为什么?”许明棠顺手喂了小梨一块甜糕。 小梨下意识张口咬住,一边嚼一边回:“因为……唔唔 ……因为……“因为吃着东西,小梨思考起来就比较慢,待咽下了甜糕之后,才又道:“男人不是好东西,男人会影响你赚钱的,男人惯会骗人,他们还……” 许明棠递了杯茶水给她,口干舌燥的小梨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总结:“反正就是不可以娶那么多男人!” “他们人都挺好的,不但没有影响我赚钱,帮我管理的几个铺子都管得很好,我每天的财富累积很快。”许明棠用手帕擦了擦小梨嘴角的水渍。 小梨皱眉摇头:“你不懂,你与这些人关系过于紧密,他们都会成为你的羁绊,你也许会因此出不去游戏!” 许明棠摸摸她的脑袋:“我懂,他们不会成为我的羁绊,我有分寸。” “哎呀!你真的不懂!”小梨急了,还想再说。 却听许明棠话锋一转:“你近几日字写得如何了?” 小梨一顿,眼神闪烁飘忽,“写、写得还成。” “是吗?”许明棠打量着她的脸色,从桌上的暗屉里拿出纸笔来,“写几个字儿我瞧瞧。” 小梨的脸色一下子苦兮兮的,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拿笔:“干嘛吗!你是不是想让我明年去考功名?” 她疑心是近日乡试将近,京城里读书之风盛行,惹得许明棠想让她也去参加考试。 “你想考?” “不想!”小梨大声又快速道。 “那就不考。”许明棠摸摸她圆圆的脑袋,“写字。” 小梨面上一喜,毛笔在手里乱甩:“真的不让我考吗!” 许明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襟上的墨水点子,无甚表情地抬眸去看小梨。 闯了祸的小梨登时扭过头,老老实实地坐直了一笔一划地写着大字。 写了还没几个,小梨又偷瞄许明棠,小声强调道:“你说的,我不用考试的!” “字写好就不让你考。” “啊……”小梨苦大仇深地盯着笔下的白纸,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宋容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幕。 十四五岁的小梨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笔,认真地写着字。 许明棠坐在她身边看账本,神色浅淡,盛夏的夕阳透过竹帘落在她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发丝隐约都在泛着光。 明明许明棠也不过才二十岁,光是在那坐着,就让人觉得安心,不自觉地信服。 “你来了。”许明棠抬头看见宋容,“洛州如何?” 宋容是四天前从洛州快马加鞭来到京城的,一口气都没歇就来给许明棠汇报工作。 许明棠不欲扰了小梨写字,带着宋容坐到了竹帘另一边。 宋容清晰快速地给许明棠汇报:“洛州一切都好,如今商区已经成了洛州主要的市场,附近也都在建新的店铺和百姓住处,只是主家娶亲的消息传到洛州,店里一些掌柜伙计都遗憾着没能来,刘二、桑掌柜她们闹得厉害呢!” 听闻宋容说到这几人,许明棠笑道:“等我回洛州就摆酒宴宴请他们。” “钱庄如何?” “主家的名声越大,信服咱们钱庄的人也越来越多,还有——” “许明棠!” 一旁的小梨打断了宋容的话。 许明棠应声去看:“怎么了?” “我写完两张大字了,我想出去玩!”小梨扒拉着竹帘道。 许明棠颔首:“把自己名字练几遍就去玩吧。” “好!”小梨应得飞快,生怕许明棠改口。 小梨离开之后,宋容又接着和许明棠汇报,“如今楚州、洛州、元州等地的路面都修好了,来往方便又快……” 许明棠和宋容说了好一会儿话,本来宋容还想再说,许明棠拍了拍她的肩膀,“要紧的事我都知道了,其余的事情不急,你先回房间好好休息,赶路几天辛苦了。” “不辛苦!”有许明棠的话,宋容再辛苦都不觉得辛苦,主家体贴又厚道,还舍得放权,小事她们有话语权,大事她们也能知道一些,外头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她们姐妹。 宋容离开之后,许明棠站起身,瞥见原先小梨写字的地方早就没人了,只留了几张龙飞凤舞的大字和搁在砚台上炸了毛的毛笔。 许明棠失笑,走过去看了眼小梨写的字。 小梨上了一年学堂,字写得规整不少,该认识的字也大多都认识了,许明棠对她要求也不高,识字明理即可。 许明棠慢慢地将桌上的笔墨收起来,心里本想着要给小梨找个书童,但想到小梨说的话,还是算了。 …… 纳侍的流程走得比娶夫简洁得多,定下了日子,三台青轿前去各家把人接过来就是。 不过,柳白余等人上轿的时候都发现了,来接的不是青轿,而是红轿,比正红偏一分的颜色,八人抬的轿子。 柳父见状,有些惊疑不定:“这、这合礼制吗?宸主他们……” “爹,明棠姐疼惜哥哥呢!”柳玉姝是读书人,自是知道这轿子严格算起来定是不合礼制的,但一来许明棠是商人,不入仕,就与名声无碍,二来,这是内宅之事,又是别人家事,正夫没有意见,颜色也不是正红,真要细究,又是合礼制的。 听柳玉姝这般说,柳父抹了抹眼尾:“疼惜就好,疼惜就好。” 柳白余上了轿子。 三台红轿停在许家门口,许明棠一一将人接出来,才让仆人送到各自屋里去。 第163章 房间是早早就备好的,也点了红烛。 齐澈陪着许明棠用晚膳,心里难受,面上也强撑着笑,他作为宸主,又是正夫,须得大度。 女子娶夫纳侍再正常不过,何况,他的妻主已经很体贴人了。 “你会打马球吗?” 齐澈摇头,他都不会骑马,不知许明棠何来此问。 “今日顾三给我下了帖子,邀我明日去,你明日要与我一同去吗?” 齐澈点头,“子由想和妻主一起去。” 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妥,这样是不是太黏人了些。 许明棠没注意到齐澈的懊恼,对他道:“今日早些休息,明日我们一道去。” 明日妻主带她去打马球。 齐澈觉得心脏跳得有些快,他没忘记当初就是在马球场看见许明棠,对她一见钟情,没想到,她竟会带自己去马球场。 这件事冲淡了他因许明棠纳侍而产生的失落。 许明棠吃过饭,就三个人的屋子逛了一圈。 最后歇在了观月那里。 无他,观月体寒,夏日身体温度也较常人低一下,凉凉的很舒服,观月又惯会伺候人。 柳白余得知许明棠歇在观月处时,也打算休息,眼前一闪,一个人进了他的屋子,“谁?” 话音落下,他看清来人—— 谢青河。 两人目光对视,“你来做什么?” “有事找你。”谢青河开门见山。 柳白余眼眸一动。 …… 许明棠早晨依旧按照她的生物钟时间点起来的。 醒来的时候观月正依偎在她肩侧睡得正熟,薄被只斜斜盖到他的胸膛,露出的肩膀上清晰可见交错的红痕,还有斑斑点点的吻痕,大抵是畏冷,又或者是习惯性地想靠近许明棠,许明棠一动,他就不安地往许明棠怀里钻。 直到埋进了她的肩窝才又安稳地睡。 许明棠坐起身小心地把被子给观月拉上,绕过他坐在床边穿鞋时,后背贴上来一个温热的胸膛,“妻主……”声音温软带着依赖。 “吵醒你了?” “没有,观月服侍妻主……” 许明棠看着他尚带着困倦的脸,手掌托着他的下巴揉了揉,“你继续睡吧,我今天要出去,你不必这么早起来。” 观月一点朦胧的睡意登时散了,“妻主今日要去哪?” “和人约了去马球场,我带齐澈去。” 观月听到这个名字,想到他正夫的身份,眼睫微颤,挨着许明棠也下了床,乖声应:“好。” 二人洗漱完,到正厅时,桌上已经摆好了各色早膳。 桌边也坐了一圈人,见到许明棠过来,都站起身要来迎。 “坐着吃饭吧,没那么多规矩。” 这还是第一回,五个男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谁的心思也没放在吃饭上,都在注意许明棠,偶尔抬眼的时候观察一下其他男人,暗自比较,不过没人会在许明棠面前生事端。 谢青河自上次婚夜上,许明棠与他摊牌后,他变得沉默了些,坐在齐澈下首,闷不吭声地吃东西。 昨夜和许明棠春宵一度的观月面色最好,其次就是等下要和许明棠一同外出的齐澈。 “小梨还没起来吗?”许明棠问。 齐澈递了清茶给许明棠漱口,“还没。” 许明棠吐了茶水,对宋容道:“她醒了让今天写三张字才能去玩,盯着她一点。” “是!” 听到小梨的名字,谢青河和柳白余的神色都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戒备。 吃过饭,许明棠就带着齐澈出门了。 柳白余等人也都各自去忙许明棠的店铺事宜了。 他 们要帮许明棠早日完成任务。 第138章 第138章许明棠在…… 许明棠在马球场受伤了。 事情是上午发生的。 中午许明棠到家时,一群人围上来,包括本该在店铺的贺云景、柳白余等人,他们看起来也是匆忙赶回来的。 小梨挤过来,看着她打绷带的手臂着急道:“你的手怎么了?” 许明棠道:“没事,折了,御医接上了。” 见她说得那么轻松,小梨更急了:“还说没事,你脸色都这么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她跟着许明棠这么久,什么危险没遇到过,还没哪一次见到她受这么重的伤。 “别挤在门口了,进去再说吧。”许明棠拍拍她。 进了屋,许明棠三言两语说清楚原因,不算什么大事,他们在打马球的时候,有人惊了马,她替人挡了一下,不慎摔下马,手才伤的。 “你说你带个不会骑马的男人去干什么!”小梨恼道。 一旁的齐澈听言,面露难堪和自责,当时若是他会骑马就能替妻主挡那一下了。 许明棠闻言凝视小梨,语气淡淡道:“不许这样。” “你……哼!”小梨没想到许明棠竟然还凶自己,暗恼她不识好人心,一扬下巴,跑出去了。 “妻主……”齐澈担心地叫许明棠,他没看顾好妻主本就是他的错,现在还因为他让妻主和妻妹吵架。 许明棠侧头对他道:“不关你的事情,别多想。” “御医怎么说?”柳白余问道。 许明棠不甚在意道:“伤筋动骨一百天。” 听到这句话,几人盯着许明棠绑着绷带的手臂都皱了眉,看来是很严重了。 晚上,许明棠看小梨屋子里还亮着烛火,想了想就过去找她。 小梨也还没睡,不过白天的气俨然还没消,看见许明棠梗着脖子不理她。 “npc还会生气啊?”许明棠坐到小梨身边 小梨扭着屁股转过身背对着许明棠,小声嘟囔:“你凶我……” 许明棠把人捞进怀里,“怎么就凶你了?诶,别动,我的手伤着。” 小梨听言,原本挣扎的动作也停住了,她倔强道:“你为了一个男人凶我,就是不行!” “不是为了男人凶你。”许明棠的下巴抵着小梨的脑袋和她慢慢地说,“我是因为帮别人挡才掉下马,与旁人无关,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随意迁怒别人,知道吗?” 小梨知道许明棠说得没错,倔道:“那也是他没保护好你。” 许明棠单手捏了捏她脸颊上气鼓鼓的腮肉,“开始讲歪理了?” 小梨把脸从许明棠的指尖扭出来,扑在她怀里:“你讨厌!” 入屋时僵硬的气氛烟消云散。 小梨看着许明棠的手臂仰头问她:“痛吗?什么时候能好啊?” “系统的急救箱里有止痛药,我吃过了,所以不太痛,过两个月养养就好了。” 小梨小心避开她受伤的位置,靠着她“语重心长”道:“那你要快点养好,养好之后你就得小心一点,别总让人担心!” 许明棠失笑应她:“好!” …… 许明棠这边还在养着伤,那边宫里传出来皇上病倒的消息。 这一消息被压得很死,是齐澈进宫察觉一些端倪后告诉她的。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越王近日的动作忽然愈发频繁。 不光是越王,二皇子那边的动作也大了。 今天越王得势,明天二皇子得权。 二人的对峙进入白热化,京城有些地位的人天天提心吊胆,就连只是领个闲职的顾三都没空打马球了。 而不管京城风向如何变动,许明棠巍然不动,只是一味的扩展自己的商业板块。 “你的脸色很难看。”柳白余抽走许明棠手上的账本,“应该好好养伤才是。” 许明棠的手伤了一个月了,转眼已经入秋,手臂看着转好了些,可脸上气色却一直不见好。 家里的男人谁也不敢闹她,每天小心地看顾她的手臂,日日盼着她早日恢复。 “我伤都快好了。”许明棠晃了晃自己的手臂,又问柳白余,“运河的船队组建得怎么样了?” 许明棠一早就想在运河专门组建运输货物的船队,这个时代的交通不像现代那样发达,隔山隔河的,导致一样物品在本地卖得便宜,转到外地就能翻几倍。 她就着手组建船队和商队,专门每个月在几个府州之间倒货。 “月底就能正式开工了。” “那医馆药铺呢?” “也能在月底开门,”柳白余看着她的脸色道,“你应当歇歇。” “我有分寸。” 许明棠口中说着有分寸,可没过两天,却在家里晕倒了。 她一睁眼就见小梨蹲在她床前道:“你吓死我了!” 大夫说她是劳累过度,明明距离任务完成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她怎么就把自己给累成这样了?! “让你担心了。”许明棠朝她笑笑。 “你的手还没好,不好好养伤,明明还有那么多时间,你怎么这么着急啊,还劳累过度!要不要命了!”小梨碎碎念。 第164章 “知道了,不会了。” 小梨可不信许明棠的话,不光小梨不信,柳白余也不信。 许明棠养了两天能下床之后,身边开始多了小尾巴。 柳白余、观月、贺云景等人换着跟她。 小梨不出去玩的时候也跟前跟后。 如此盯了许明棠一段时间,许明棠的手伤倒是养好了。 只是又感染了风寒。 众人谴责的目光无声地投向昨夜陪许明棠睡觉的观月。 观月委屈极了,“我和妻主只是睡觉。” 真要做了什么他就认了,可昨晚他也只是搂着妻主一同睡觉而已。 于是许明棠又被众人监督着养病。 越王和二皇子那边几次来请许明棠赴宴都被齐澈推回去了。 二皇子怒道:“你是我弟弟,我还能害你吗?我只不过请她赴个宴,何必这样防备我?” 齐澈跟在许明棠身边,胆子也大了些,“姐姐,并非我防备你,是妻主她近日多病,大夫让她少走动,不光是你,祁将军、顾小郡主的邀请妻主都没去。” 这些二皇子倒是有所耳闻,面上稍霁,看了一眼齐澈带着些提醒道:“你总该要记得,你是皇室的宸主,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齐澈垂下眼睫应道:“我知道。” …… 许明棠的风寒连绵了一个冬日,开春时,祁决英看见她都愣了一下,“不是听说只是风寒而已吗?怎么脸白成这样了?还瘦了这么多!” “瘦倒是没瘦,养养就好了。”许明棠笑着道。 见她这样,祁决英也不敢和她喝酒,给她 倒的白开水,对她道:“那位要不行了。” 许明棠虽然病着,却也没忽略宫里的消息,“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年前她还带着齐澈进宫了一趟,那时还能见着皇帝坐着与众同乐,现在就不行了? “不知道。”祁决英不掺和这些阴私之事。 许明棠想了想,问道:“她身边是谁在伺候?” “贴身女使和后宫众侍。” “后宫的人都去了?”许明棠问。 “就几个位份高的去了,听说贤卿被传唤的频繁,有时还在里头过夜。” “贤卿啊……”许明棠对这个男人的印象不是很好,第一面手脚就不规矩,和齐澈成亲后在宫里也见了两回,听说是二皇子的人,不过,她瞧着近期越王的风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当观月手底下的眼线传上来看见贤卿身边的小侍和越王的手下接触时,许明棠也就明白了,不过她也未曾多言,只是冷眼看着朝中两人的明争暗斗。 …… 如今皇上身体不好,二皇子暂代执政,有人向二皇子建议,“如今您掌控朝政,不如以此向许明棠试压,叫她归顺于您?” 二皇子当天就把这人调离了。 什么蠢人现在都看不清局面,许明棠她盯了多日,的确和越王无甚往来,这是除了归顺她以外最好的结果。 若是她当真对许明棠做出什么了,不光是许明棠,祁决英、柳玉姝那些人只怕也不会这样安静。 退一万步说,她是执政了,可国库空虚,要钱没钱,要兵没兵,她在这节点上去动产业遍布全国的许明棠,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这样做。 她不光不能动许明棠,还得捧着她,只要她不偏向越王那边,那她就有一搏之力。 越王府中的越王也是做此想法,二人谁都不会轻易去动许明棠,必要时还得予以方便,搏一搏许明棠的好感。 在此背景下,许明棠的产业发展得越发顺利。 与之相反的是,她总是小病不断,身体感觉总是不太好的样子。 谢青河仔细观察了很久许明棠的起居,寻到了小梨,“她是不是生命值掉了很多身体才这样不好的?她的终极任务还差多少能完成?” 小梨皱着细细的眉头回道:“我看不到她的生命值,但是,她还没做到终极任务。” 谢青河闻言一怔,立刻转身去找许明棠。 许明棠正被柳白余拘着在屋里喝药,谢青河带着风闯进来,他盯着许明棠,看也不看柳白余:“我有事问她。” 柳白余目光在谢青河身上停留一瞬,对许明棠道:“我等下过来。” 许明棠看着谢青河:“怎么了管理员?” “为什么你还没做到终极任务?” “啊?什么终极任务?”许明棠不解。 “你的任务,你的赚钱任务!”谢青河盯着她一字一句说道。 “噢……”许明棠恍然大悟,“因为钱都投下去了啊。” 谢青河皱眉。 “修路啊。”许明棠说,“还有造船买马,组建船队和商队……这些不都要花钱吗!” “你的生命值现在是多少?” “九十多吧,前两天投钱入不敷出扣了点。” 谢青河还是觉得不对,“不说我的百万两嫁妆,就是齐澈的嫁妆也有十几万两,你怎么会因为没钱被扣生命值?” 许明棠懒洋洋道:“你们的嫁妆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等谢青河回答,许明棠又道:“你们系统难道认可男子的嫁妆归属成我的财产吗?” 谢青河沉默。不认可。 “说起来,柳白余和你怎么也这么熟了?”许明棠支着下巴看谢青河。 谢青河神情一僵,转而又坦然:“我和他认识。” 反正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她知道了,不怕她再知道一个。 “认识?”许明棠觉得这个认识的含义很广。 谢青河道:“是同一个地方的,但没面对面见过。” “他很厉害?” 许明棠想到观月和贺云景对柳白余似乎都有所信任和忌惮,而柳白余帮她打理商铺的意识也能看出来,他的谋略和眼光十分出众。 谢青河怎么可能在许明棠面前承认另一个男人厉害,他毫不犹豫地摇头:“一般。” 那就是很厉害了。 许明棠不禁有点想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又身处怎样的世界,不过,应当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第139章 第139章终极任务:黄金千万两…… 【叮叮——主线任务六已完成,生命值恢复至100,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叮叮——终极任务——黄金千万两已开启。请玩家尽快查看。】 【终极任务:黄金千万两。在二十个月内获得一千万两黄金。(倒计时600天)】 许明棠看着因为任务完成,二十多的生命值一点点上涨到一百,很明显感受到身体各项机能地恢复,但她内心没什么波动。 她早在年前就完成了主线任务六,只不过她以生命值为代价,一直把钱压在钱庄,让任务进度迟迟无法推进,钱庄多一份储蓄,她就会因为收入小于支出,被认定消极游戏,多扣一部分生命值。 这也是她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的原因。 本来还想多压一会儿,但谢青河和柳白余太敏锐了,他们起了疑心,导致小梨天天要看她的生命值,只能先把任务完成。 她的财富值显示才堪堪过了一百万两黄金的线。 但许明棠算了算她在钱庄存下的银两,快的话,明年就能完成终极任务了吧,也许年底就够了。 许明棠主线任务完成的消息,小梨第一个得知,她噔噔噔跑过来,看见许明棠气色恢复了,高兴道:“看吧,还是得快快做任务就能好起来了!” 看到许明棠气色转好,男人们也都松了口气, 晚上,按照男人们私下的排序,本来是该轮到齐澈陪许明棠,但是,不料吃过饭后,许明棠竟瞧上了谢青河。 谢青河自己都愣住了。 自从他的身份被许明棠撞破之后,两人的关系就一直不远不近,他心中仍然在意许明棠新婚夜晾他一整夜的事情。 也更恼恨为什么许明棠对比他后来的齐澈都要更亲密些。 他堂堂谢家公子,要容貌有容貌,要身家有身家,就这样不招她待见吗! 他不高兴,许明棠不说哄他,就连一句软话都不曾对他说。 郁气一日一日地积聚在心底,却在今日陡然散开。 因为许明棠要他今晚陪她。 是第一次主动要他。 谢青河的心脏蓦地跳得有些快。 听到许明棠要选谢青河,男人们脸色各异。他们自己私下的安排是,若许明棠没有指定,他们便一人陪一日,一个月五个人都能分到最少五日,谁也不许耍手段。 陪寝日自安排以来,基本上都没有出过变动,许明棠一颗心都扑在商铺上,对这些都很少有要求,无论谁陪着都没意见。 今日还是第一回,主动找了谢青河。 其他人脸色不好看,但谢青河眉眼里俱是喜意,许明棠还算有点良心,大病初愈,就想着自己。 他进房之前,柳白余警告他:“明棠身子不一定好全了,不能胡来。” 第165章 谢青河嗤之以鼻,他是什么饿中色鬼吗?再说了,他是正夫,轮得到一个侍夫来指点他吗! 见他不以为意,柳白余沉了眼眸:“谢青河。” “啧。”谢青河不耐烦,却也不得不应,“我知道!用得着你说!” 他不耐烦应付柳白余,和柳白余说话就是在耽误他陪许明棠的时间,匆匆几句结束对话就进了房间。 开春,夜里还有些凉意,谢青河进屋的时候许明棠盖着薄被坐在窗边的小榻上看账本。 她的生命值恢复至一百之后,面上的苍白完全褪去,面色红润,眸子清亮,只静静在那坐着就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听到开门声,许明棠侧头瞧见谢青河,便把账本收起,举着杯子朝他招手,“来尝尝。” “什么?”他语气有些硬,但心里是高兴的。 走过去一看,竟闻到了酒味,大惊:“你身体才好,怎么能饮酒?!”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酒杯从许明棠手上夺下来。 “曦娘酿的酒,我只喝了一点,你尝尝。” “一点也不能喝。”谢青河要把酒杯没收。 许明棠拉着他的袖子,叫他与她一起坐在小塌上,劝他:“喝一点喝一点。” 要说柳白余和观月在这肯定就觉察出不对了,谢青河自认为今日和许明棠关系刚刚修复,又被她如此劝着,就只能说:“我喝,你不许喝。” 他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对于喝惯美酒的他来说这酒还不错,入口微苦,回味 却很甘甜。 “好喝吧?” “嗯,还成。”谢青河其实哪里有喝酒的心思,只是难得的能和许明棠这样亲近,他心里欢喜,于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三杯下肚,谢青河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许明棠正歪在他怀里,“抱我去床上。” 真是……谢青河觉得许明棠懒散,身子却比脑子更听话地上前去抱人。 连人带被子,馨香满怀。 就跟入了蛊一样,还等不及到床上,头就已经凑上去了。 近三四个月许明棠身体不好,所有人都没敢动她,偶尔亲一亲,抱一抱都已经是很超纲的举动了。 现在她身体好了,微醺的谢青河哪里还忍得住。 他这几个月都只能亲一亲混个半饱,肚子就从没吃饱过。 床榻上,谢青河一手揽着许明棠的腰身,一手撑在床上,压着许明棠亲吻。 许明棠也很配合地去解他的衣衫。 因为许明棠的主动,谢青河动作一下子变得又猛又急,都能听见衣裙缎料撕裂的声音。 许明棠拍了他一下:“慢点……” 谢青河回过神,想起许明棠身体也许还没好全,动作稍缓。 ……他把人抱在怀里,勾缠着…… 他像一只久未饱食过的饕餮,克制又按捺不住地掠夺着他的食物。 ………………………… 谢青河……的技术还不错,只是动作再慢一些就很得她的心意了。 舌尖探弄…… ……被谢青河舔舐了个干净,许明棠碰了碰他,谢青河撑起身体,长发落在许明棠的肩侧。 有点痒。 他倾身向前,吻住许明棠…… 谢青河被箍得有些要发狂……偏生这时候许明棠还凑在他耳边说话,他完全没有心思去听她说的是什么,只隐约听到她问他,为什么都是一个地方的,他是管理者而柳白余他们是npc。 他们是如何进入这个游戏的? 每问一句,许明棠就紧一分,喝过酒的谢青河的脑子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疑心是自己幻听,喘息着去动作,却也回了许明棠的话。 他是最先进入游戏内测版本的,完成了几个任务,获得了一些管理权限,而柳白余他们是之后才进来的,这是全息游戏,他们连接脑机,补充足够的营养液之后躺进游戏仓就可以全身心投入游戏。 每人都有退出机会。 但这种画风的游戏在他们那个时代很少见,吸引了很多人,只是随着进入游戏时间越长,他们就会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这个游戏中,会逐渐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一些属于他们的玩家游戏面板也会随着他们的遗忘而消失,直到他们再次想起来。 “也有一些其他地方的人,我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就比如……”谢青河没说话,吻上了许明棠。 “你的家住在哪里?你完成任务之后,我去找你。”他这样问。 从谢青河的只言片语和之前许明棠了解一些片段,许明棠知道,谢青河与自己大概率不是同一时空的人,所以她不想回答谢青河这个问题,就转而又问他:“小梨也是一样吗?” “她?”提到小梨,谢青河的眉头皱了一下,“你很喜欢她?” “是啊,她是我妹妹。” 谢青河摇头:“许明棠,你不要对她太好。” “为什么?” “放松,别、别夹我……”谢青河有些受不了,手臂青筋绷起,“她……我确信我是最早进入游戏的,但是我进入游戏的时候,她就已经是管理员之一了……而且她跟过的几个玩家会消失。” “她说是因为任务没完成,所以离开游戏了。” “但是,那些离开游戏的玩家角色却还在继续维持动态。” 许明棠明白谢青河的意思,“人还在,魂没了?” “对!这种不是离开游戏的状态。”谢青河玩过很多游戏,一般玩家离开游戏,所创建的角色要么随之消失,要么停留原地,但是,被她跟过的玩家统统都是有形无神。 像个傀儡。 许明棠想到最开始进入游戏时,小梨说过的话,任务失败,她会消失。 许明棠在想事情,可谢青河的脑子一团混乱,身体发热,只知道去亲吻拥抱许明棠…… “为什么……这么热……”他喘着气,觉得不大对,他才结束,某处又起来了……他有这样天赋异禀吗? 许明棠看着他,“噢,曦娘说那酒补肾的……也许是这个原因?”其实还带一点点迷情的效果。 但曦娘也说了迷情效果约等于无,可许明棠没想到在谢青河身上反应这么大。 深感自己被质疑x能力的谢青河悲愤交加地把许明棠按在床上:“许明棠!你给我喝补肾酒??我那里你不满意?”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够好吗?嫌弃他不持久还是他不够大?刚才还一直劝他喝酒! “也不是,那酒也还挺好喝的不是吗?”毕竟许明棠是为了套话,看他反应这么大,这会儿她也有点理不直气不壮。 这完全不能说服谢青河,他暗地里和那几人比过,大家各有长处,他和许明棠在一起时也从没见他对他那里不满意,但今日这三杯补肾酒叫谢青河天都塌了。 他把许明棠狠狠揉在怀里,顶上去,咬着她的耳垂恶狠狠道:“今晚你别想睡了!” 第140章 第140章许明棠就是喜欢我,怎…… 许明棠早上难得起迟了半刻。 一上饭桌,见到许明棠没休息好的模样,所有人的目光恨不得把谢青河千刀万剐了去! 特别是柳白余,看着许明棠面上隐带倦意的神色,眼眸沉沉。 齐澈给许明棠盛粥,观月为许明棠夹饼,就差没直接给喂到许明棠嘴里。 许明棠摆摆手,“我自己来。” 声音有些哑。 于是刀子一样的谴责目光直射谢青河。 面对这样的谴责,谢青河有口难辩,也不想辩,被许明棠劝着喝补肾酒的事情他不可能说出来! 昨晚他还被许明棠踹下床好多回,现在侧腰还隐隐作痛,本想伸手揉一揉,手掌刚扶上腰就停住,这种暗示自己虚的举动,决不能做! 他用一个双手叉腰,微扬下巴睥睨众人的姿势,毫不意外地被其他四个人排挤了。 吃过饭,许明棠就去了店铺。 柳白余浅笑温和地送走许明棠,并叮嘱陪着她的观月注意多让许明棠休息。 送走许明棠之后,柳白余唇角的弧度缓缓拉平,他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活动了一下手指。 与他同一动作的还有贺云景,贺云景的动作就直接得多,袖子一撸,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下摆也扎进了腰带里。 两人一同往谢青河那走去。 齐澈看情况有些不对,正欲上前阻止,对上柳白余黑沉的目光,怔在原地,被柳白余身边的侍仆扶着去了正堂。 门才关上,他就听到厅堂里拳肉碰撞的声音。 又停下脚步,觉得不好,他身为正夫,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后院生出事端! 侍仆扶着他道:“主夫,柳侍夫有分寸。” 齐澈听言,想到早上见到的妻主,衣领下的牙印,耳后被吮吸出的红印,面上轻微的倦色,喑哑的嗓音,还有昨夜四更天在叫水的正房。 心里也暗怒谢青河的不知分寸,妻主这段日子身体才见好,正是要好生修养的时候,竟就这般猴急难耐,不知体贴! 第166章 实在是!实在是荒唐! 齐澈身为皇室宸主,多年的教养让他说不出难听的话,只是觉得谢青河行事太过分了。 柳侍夫他虽然交情不深,不过对于侍仆说的有分寸还是认可的,他做事从来就很周到…… 屋子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偶尔能听见一两声闷哼,齐澈想了想,觉得谢青河是得受些教训,便随着侍仆离开了。 一墙之隔。 柳白余、贺云景和谢青河三人打在一起。 三人的拳头都下了死手。 一对二,毫无意外,谢青河被打得更多一些,他腹部挨了好几拳,但他还勾着唇角露出挑衅的笑,得意洋洋:“许明棠就是喜欢我,怎么办呢?” 话语一出,贺、柳二人的拳头砸得更重了。 一场混战结束,柳白余理了理衣领,放下衣袖,冷冷地对谢青河道:“再有下次,我不会让你再碰她!” 被揍倒在地的谢青河撑起身体看他,不屑道:“你管得了她吗?” 柳白余神色冷漠:“你可以试试。” 谢青河的拳头握紧,狭长眼眸也冷下来:“你以为你是谁!” …… 许明棠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贺云景和谢青河吃得都不多,她很少关注这些,不过贺云景和谢青河吃得实在是比以往少太多。 贺云景之前一顿两碗饭打底的,谢青河就更别提了,要不是他找自己加餐,一个人能把一桌都吃完。 但今天,两人只浅吃了半碗饭就放筷子了。 许明棠奇怪地看了他们俩一眼,齐澈自然知道两人为什么胃口不好,贴身侍仆下午就去看过了,说三人脸上瞧着没事,但是腰腹胸膛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还不敢涂味道重的药,怕让许明棠闻到。 齐澈是当真有些佩服柳白余了,他身上的伤痕也不比其他两人少,但饭桌上神色如常,半点看不出异样。 甚至还能有空推两碗饭去贺云景和谢青河面前。 两人看到面前的饭碗,重新拿起了筷子。 许明棠又疑惑地去看柳白余,他的人缘这么好吗? “怎么了?”柳白余看她。 “没事,你们吃,我吃饱了。”许明棠放下筷子,喝了清茶漱口后下了桌。 齐澈主动跟在许明棠身后去陪她。 当许明棠离开之后,桌上三人不约而同地放下筷子,谁也吃不下半点。 痛都要痛死。 谢青河尤为气恼,他们下得这黑手,身上的痕迹起码得要三四天才能消! 贺云景到了晚上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下更恼恨谢青河! 三人目光在桌子上交锋,观月在三个人脸上转一圈,悄声退场。转过身去,他的唇角再也抑不住地上扬,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再好不过,谢青河吃教训了,他们仨的晚上时间也都空出来了,他能多陪明棠两日了。 事实也如观月所料,谢、贺、柳三人之后的三天都主动不陪寝,观月难得能缠上许明棠两日。 “怎么这么高兴?”许明棠靠在他身旁正在看帖子,抬头见观月眉宇间满是笑意,她的心情也不由得高兴两分。 观月低头看许明棠,贴上去亲亲她:“能陪妻主,观月就很高兴。” 许明棠笑了笑,有点懂古代昏君都是怎么昏头的了,不光长得好看,嘴还甜的美人是当真让人招架不住。 她的手随意搭在观月的腰身上,问他:“身上还疼吗?” 观月桃花眼眨了眨,眼尾似带着钩子:“疼……” “嗯?哪里?”许明棠回忆前天晚上是哪里打重了,她想着应当是那两块软肉,但也不能怪她,观月一个男人怎么能叫得那么色。情,下手没注意就重了点。 而现在,观月又拉着许明棠的手探进衣襟,让其贴在自己胸膛,缱绻温柔的声音带着蛊惑之意:“哪都疼,要妻主亲一亲才能好……” 许明棠的手指摩挲着光滑温热的肌肤,反身压上去:“我看你是还没疼够!” …… 天天看着观月不经意露出身上那点痕迹,别说柳白余和贺云景,就连前几天才吃饱的谢青河都嫉得牙痒痒。 狐狸精! 今晚许明棠要去赴宴,而今晚,按排序,轮到了贺云景,他身上的伤痕这几天已经好全了,今天就能陪许明棠睡觉了。 然而满心欢喜期待的他看到许明棠身边的齐澈时,沉默了。 “晚上你们早点休息,我和子由去二皇子府赴宴,不一定回来。”许明棠对他们道。 二皇子和齐澈是姐弟,若是时间晚了,只怕是要留宿他们。 贺云景失落极了,也还是乖乖应道:“好。” 许明棠偏头看见一旁垂着头的贺云景,想起来这几天店铺事情忙碌,他忙她也忙,除了早饭晚饭时间,其余时间都没怎么见过他,这样想着便伸手过去摸了摸他,对他道:“过几天带你出去玩。” 贺云景的小狗眼一下子亮起来,高兴应道:“好!” 他的眼睛太亮了,许明棠顺势垫脚亲了亲他,才和齐澈一道离开。 贺云景刚才还低落的心情一下子飞扬起来,他摸了摸许明棠亲他的地方,唇角翘得老高。 而一旁看到全程的谢青河几人心里头不自觉酸得冒泡。 柳白余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谢青河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他刚才故作平静的模样,实则袖子里的拳头都握紧了吧,冷哼:“装什么装!” 观月则暗自想着贺云景刚才的神情和姿态,已经打算好回房好好练习一下,等下次,他也要许明棠的亲亲。 …… 二皇子府 邀了许明棠这么多回,总算是把人给请过来了,二皇子是下了重大决心要好好拉拢许明棠的,在宴席上,一直叫许明棠弟妹,叫得极为亲热。 许明棠也不驳二皇子的面子,随着她的称呼叫她姐姐。 “我听闻弟妹的船队商队都已经开工了,要是关口那里有什么麻烦尽管和我说。” 船队商队带货物路过每个府州城区时都要查文牒路引,只要不是什么违禁物品,不难通过,就是排队察阅很麻烦,若上头说一声就方便很多。 “这真是太好了,多谢姐姐。” “哎呀,我们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我看弟妹还在郊区修路了,是打算做什么?” “随便建点铺子做点小生意。” “弟妹真是谦虚,你做的是小生意,京城可就没人做大生意了。” 二人喝着酒,话里话外的拉扯。 许明棠面上温和带笑,只说自己想说的,对于不想应道事情,也统统拒了,比如二皇子过几天还想邀她去飞雀楼小聚,许明棠便摇头:“这个不行,我过几天要回洛州一趟,行程都安排好了。” 飞雀楼是文人墨客都喜欢去的地,人多,眼也杂,许明棠不入这个套。 “怎么要回洛州?” “太久没回去了,那边的生意也要看顾一二。” “也是,弟妹如今可是大忙人啊。”二皇子仰头喝下一杯酒,心道:回洛州就回洛州吧,只要不是见越王,比什么都好。 “做生意的都得越山跨河地跑,不然哪里找得到机会呢。” 二皇子听言,不知想到什么,忽的沉默,又叹道:“是啊,想要机会都得到处跑才行。” 她如今也才二十出头,比许明棠大了三岁,眉眼间却因常年思虑多了一分老成。 许明棠只当听不懂,放下酒杯,推说醉了。 二 皇子便邀请他们在府里住一晚,明早再归。 许明棠和齐澈应下。 晚间,齐澈帮许明棠擦洗,忽闻许明棠问:“你这姐姐以前也是这样的性格吗?” 齐澈想了想摇头,“二姐姐以前很喜欢四处游玩,开朗又热心肠,后来母皇立了太子,但随着大姐姐私下名声难听之后,她就少有外出,母皇曾派她下过江南,我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她,再见到她时,她就变得有些……执着了。” 他斟酌着用词,又缓缓道,“二姐姐人挺好的,我小时候被大姐姐欺负,也是她站出来为我说话。” 见许明棠面露沉思,齐澈不想让许明棠难做,他转而又道:“但人都是会变的,妻主不必过于为难。” 许明棠淡淡笑了一下,“我知道。” 第141章 第141章妻主,早点回来。…… 许明棠说要回洛州的话并不是推辞,赴完二皇子的宴后,就着手准备回洛州的行李。 她这次回去只打算带贺云景回去,而对于许明棠只带一个人回去这件事,其他四人颇有微词,这一来一回少说得大半个月,怎么就只带贺云景? 观月旁敲侧击地问了,隐隐表达自己也想去的心情。 不过被许明棠否了,“你和子由身体都不好,就别奔波了,白余哥和谢青河得在京城里帮我盯着点,我又不光只带云景去,还有宋容呢,她也和我一道回去。” 第167章 问题的关键又不是宋容! 但许明棠这样说了,他们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如今京城局势不明,皇帝病重,越王和二皇子明争暗斗,这节点上的确不能掉以轻心,须得谨慎观测大局。 临行前一晚,是齐澈陪寝。 ……事后,他与许明棠肌肤相贴,虽然人就在他怀里,但心里已经生出强烈的不舍,自成婚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许明棠要出远门。 一想到她一去就要大半个月,就不由自主地把许明棠抱得很紧,下巴搁在许明棠的肩上,小声地说:“妻主此去路上小心。” “嗯。”许明棠阖着眼懒洋洋地应。 齐澈想和许明棠多说几句话,又怕许明棠嫌自己啰嗦,想了半天,又道:“家中你放心,我会替妻主看顾好。” 家啊。 许明棠侧过身睁眼去看齐澈,正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眸,眸子里满是不舍。 齐澈没料到许明棠忽然睁开眼,慌张错开视线,想调整自己神情,被许明棠按住了。 她仰头亲了亲他:“辛苦你了。” 齐澈的心一下子就软软地化成一滩水,他埋首在许明棠颈窝里摇头,心里那句话还是没忍住:“妻主……早点回来。” 许明棠摸了摸他的脸:“好。” …… 隔日,许明棠坐在马车边上,对小梨道:“每日写一张大字,不许忘了。” 小梨听着直皱眉,但也还是点头:“知道知道!我会写的!”而后对许明棠道,“我想吃枇杷糖,你回来给我带。” 枇杷糖是良州五月的应季糖糕,现在都已经五月上旬了,要给小梨带良州的枇杷糖,就得早些归程才能买到。 许明棠摸摸她的耳垂,应道:“好,给你带。” 听到许明棠应小梨的话,其余人心里也有了底。 许明棠惯来应了诺就会做到,特别是她那么在乎小梨,就更会说到做到。 他们便知许明棠应当会在五月底左右归京。 事实上,许明棠到洛州要处理的事情很少,巡视了店铺和商区后发现都被管理的很好,周婶、刘二、桑雪等人已经都能独当一面了,巡店之后就去了钱庄。 【检测到玩家消极游戏,扣除五点生命值。】 许明棠对于系统的提示音置若罔闻,缓缓地在钱折上签名,然后把钱折和银票一道放进密码锁柜中。 她此次来,就是为了办这件事。 事情办妥后,她就和贺云景踏上归程。 路过元州时,遥遥望着元州的山,想到自己那半罐子的信仰之力,便下了马车,和贺云景一道上了山。 山上的山神殿自上次大火后,由许明棠出了大头,重新修缮了庙殿。 这次是许明棠重修后第一次来山神殿。 庙宇内的香火依旧很旺盛。 络绎不绝的香客信徒在蒲团上跪拜祈福。 许明棠和贺云景祈福之后,殿内的大师傅看到了她。 “许善人,好久不见。” 许明棠回礼:“好久不见。” 大师傅看了看许明棠:“许善人是有大功德之人。” 许明棠知道大师傅说的是她在各个府州开医馆药铺免费给人看病发药的事情,她道:“师傅谬赞。” 大师傅笑她谦虚,又对她道:“有故人在此等你,不知许善人见不见?” 故人? 大师傅侧开半个身子,她看到了不远处坐在凉亭之中的越王。 许明棠笑道:“既是故人,当见一见。” 贺云景有些防备,被许明棠拍了拍手,让他不必担心。 “殿下怎么来这了?” 越王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那有一杯刚倒好的热茶。 “等你。”她说。 得知许明棠回洛州,越王便决定在山神殿赌一把,看能不能等到人,许明棠临行前几天留宿在二皇子府让她很在意/ 许明棠坐下,端着茶杯轻呷一口。 是上好的明前龙井,茶色清透,馥香回甘。 “许明棠,你有所求,我也有所求,你应我所求,我自应你所求。” “殿下能应我什么?” “东北、西北有五个铁矿山区,其中三个是我的人在管,我能给你。”越王开门见山,十分直接,她想好了,美男计用不成,就直接对症下药,许明棠眼下所有的精力都在做生意上,那她就让她做大生意。 许明棠凝眸,自古盐铁官营,越王竟然能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拿到三个铁矿山区,实力可见一斑。 “殿下怕不是说笑了,铁矿哪里是我一介平民能拿的。” “你想拿,就能拿。” 许明棠看着越王,轻笑:“殿下怎么这样急?” 越王一顿,下意识缓了呼吸,收敛神情,她没办法不急。 贤卿传来的消息,皇帝撑不了多久了,她和二皇子之间必定有一场恶战。 可许明棠是个变数,她如今受多人拥护,又是二皇子的弟妹,她心中实在难安。 内心正在思量,耳畔听许明棠道:“上头大限将至?你怕我支持二皇子?” 越王心里一惊,强作镇定笑道:“怎么会。” “我支持谁,殿下难道看不出来吗?” 越王心里又是一惊,她这话什么意思? “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兵不血刃。” 二人在凉亭里喝了一会儿茶,越王先下了山。 许明棠又在山神殿住了一晚。 临行前,她问殿中大师傅,“大师,我所求能如愿吗?” “许善人既然已经做了,为何还问我?” 许明棠闻言笑了,望着逐渐升起的太阳道:“那我所求必能如愿。” 大师傅阖眼默念一句:“善哉。” …… 五月底,小梨如愿吃到了枇杷糖。 而京中局面也越来越紧张。 朝堂上原本是二皇子代为执政,但二皇子在几次决策上出现失误,变为越王与二皇子共商国事。 朝臣们面对两位主子,内心也都备受煎熬。 日子就这样到了六月中,皇上病危的消息再也压不住了。 当晚就召见了二皇子、越王、太师太傅、祁决英等诸多朝中重臣觐见。 宫门紧闭了三天三夜,才在第四天清晨重新打开。 而这一开,天也变了。 皇帝驾崩,临死前在诸多朝臣的见证下传位于越王,一个月后举行继位大典。 不在漩涡中心的百姓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越王继位或者是二皇子继位于他们干系都不大,他们只希望日子能和平安宁。 茶楼的秘间里,祁决英、柳玉姝和许明棠三人正坐着喝茶。 “二 皇子和越王在殿外就吵起来了,禁军都出动了,分外惊险。” “皇上本就病危,她本意大家都知道,可后来越王拿着先皇留下的亲笔诏书三问皇上,问她答应先皇的做到了吗?问她在位是否爱民如子?问她这天下是她一人的天下吗?又有她的亲兵列阵,剑拔弩张……” “二皇子也把持禁军相持不下……” “说来不怕明棠姐你笑话,我当时都没敢喘气。”柳玉姝轻声道,在那些朝中重臣中,她是最年轻的一个,历事也是最少的一个,只能在一旁看着。 在关键时刻,是祁决英和三朝太傅杨灵之的态度让朝臣偏向越王从而拿下了胜局。 祁决英做出站越王的决定,有她自己的考量:“最起码,我在西北那几年,除了朝中的军饷,就是越王派人送来的支援,二皇子秉性纯良,越王也善恶分明,她们俩谁坐上那个位置都行,只可惜是姐妹了……” 还是夺位的堂姐妹。 “二皇子如何?”许明棠问。 “暂时被留在宫中皇子殿。” …… 许明棠了解事情大概之后,依然专心于发展自己的商业地图。 没过几天,宋星敲门进来道:“主家,陛下邀您明日在越王府喝茶。” 一旁的柳白余和谢青河眉头一紧,许明棠不甚在意,“放宽心,她都拿到位置了,不至于对什么都没做的我做什么。” 饶是这样说,谢青河等人还是不放心,甚至都派了暗卫跟在许明棠身边。 许明棠在越王府见到了越王齐谨,不,现在该称她为陛下。 她拿了一张图纸给许明棠看:“这是当时朕承诺你的三个铁矿山区,朕之后会赐你铁矿引牒,允你私商售铁,会有专人记录你售卖铁矿的记录。” 铁毕竟相关国家大事,越王不能不谨慎。 许明棠谢过君恩后收了地图,她抬首见齐谨面上凝重,似有心事,好奇多问一句:“殿下得偿所愿,怎么还不高兴?” 齐谨看了看许明棠,不知怎么想的,将心中盘桓数日的事情向她全盘托出,“如今我继位在即,须得为此事写诏书昭告天下,史官也要撰写国史,还有我那妹妹的去留……” 第168章 许明棠懂了,“这事殿下想听听我的意思吗?” 见她有主意,齐谨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 许明棠走后,太傅杨灵之从门后走出来,齐谨皱着眉头:“太傅,她说的法子……”齐谨很犹豫,许明棠竟然告诉她要宣扬先皇仁慈,感激先皇对她和善,还要说二皇子良善,有勇有谋,甚至要说她忠君爱国,自愿要去戍边守城,让自己的对手拿兵权,这是要她的命啊! 最后竟还要说自己能继位是运气所致,这不是纯属胡闹儿戏之言! 经过一场宫变,太傅杨灵之面容更加沧桑,目光却依旧睿智,她望着齐谨道:“按她说得做。” 起先齐谨不太理解许明棠此举背后的意思,但是杨灵之也赞同了,齐谨便依言去做,待继位诏书昭告天下之后,齐谨偶然间听到一些闲话,忽的明白了许明棠的意思。 “众人皆知先皇待你如何,你却如此不记旧愁感激先皇,说明你有宽广的胸襟,你夸二皇子良善,有勇有谋,最后先皇却选了你继位,说明你比二皇子更胜一筹,而二皇子是‘自愿’去戍边守城,一旦她拥兵自重,则可以直接按造反谋逆把她拿下。” “至于说你是运气好,”杨灵之缓缓道,“为皇者,气运二字绝不能少。” 她感叹道:“此女当有大智慧,还望陛下务必善待她。” 齐谨点头:“朕知晓。” 第142章 第142章恭喜玩家完成终极任务…… 越王继位后,改国号为熙元,大力发展农业和商业,并减免赋税一年,让长年重压之下的百姓得以喘息,人人感激新皇仁慈宽厚。 许明棠的商业在新政策之下发展得飞快,迅速覆盖全国,盐、铁、煤、生丝、酒等多个领域都占据龙头老大的位置。 在现代,企业家发展商业的同时,都不会忘记做一些慈善事业,一来谋福报,二来有个好名声,许明棠也不例外。 她在各个府州修路,让村镇百姓能更加方便来往府州,不仅如此,她还广开医馆药铺,凡穷苦人家看病买药都能得到一定的减免优惠。 民间百姓几乎无人不知许明棠。 新皇本都有些忌惮许明棠,可举国税收十成,许明棠占七成。 这样的实力地位,才登基脚跟不稳的新皇拿她无可奈何,甚至依旧要像尚在潜凤时那样,宽厚待她,谨慎拉拢。 虽然一直与许明棠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但每每与许明棠交流时,也会感慨幸好许明棠不是当初与她夺位的二皇子,不然她没有一点胜算。 这边新皇兢兢业业地治理朝政,笼络重臣,而那边许明棠…… “唔……谢青河!”许明棠仰着颈脖,被身前人托着亲吻。 谢青河的吻向来“穷凶极恶”,势必要把许明棠吃个干净。 长长的一吻结束,谢青河一下一下啄吻许明棠的唇角,见她喘匀了气,又贴着覆上去。 许明棠侧过头,只让他亲到脸上:“你干嘛?喝酒了?”她记得那次补肾酒之后,家中的补肾酒都被谢青河拿去外送了,他这会儿怕不是喝了什么假酒。 他们此前已经有过两回了,按照许明棠的习惯,现在应该结束,然后睡觉,可谢青河却不知餍足地缠着她索吻,手上动作也不规矩,很明显是还想要。 最近不光谢青河,其他几人也都热情得厉害。 特别是在房事上,每每都要折腾到大半夜。 “我不需要喝酒!”谢青河把许明棠的脸扭过来,亲上去:“想要。” 许明棠不想惯着他,她有点困了,但谢青河一直蹭她,还在她耳边发出奇怪的声音。 “你别喘了——唔——”许明棠才说一句话,就被谢青河…… 箭已经在弦上,被蹭出一点欲。火的许明棠也没再拒绝,她道:“你们几个怎么回事?” 谢青河看着她:“我想要孩子。” 许明棠:“……” “你生?”许明棠倒是知道这个世界是男子怀孕,当时知道的时候还震惊了一下,在看到大着肚子的男人时,也觉得很魔幻。 谢青河又顶一下:“我生。” 许明棠蹙着眉头道:“太……了……” 谢青河咬着她的耳朵道:“%&¥#……。” 这臊话让许明棠听得头皮发麻:“发什么疯!” 不管许明棠怎么想,谢青河是卯足了劲要受孕…… 三回、四回之后,许明棠忍无可忍,把人给踹地上去了。 见他还想蹭过来,许明棠威胁道:“你再敢来,我一个月不进你房里了。” 这句话果然很有用,谢青河一下子安分了,不光如此,他还去把裤子穿上了,主动和许明棠解释:“大夫说了,事后穿上裤子保暖,更容易受孕。” 许明棠:“……” 临睡前,许明棠还听见谢青河神神叨叨地说:“反正我要怀上你的孩子!” 关于要怀孩子这件事,是他们四人共同的默契。 随着大局稳定,许明棠的商业覆盖全国,而作为二把手的柳白余精准地估测,许明棠的财富应该最晚能在年底达到一千万两黄金。 身为管理员的谢青河查看过许明棠之前的资料,许明棠在那个世界没有亲人了,完成任务的奖励是重生,重生的时空却是按照羁绊来定的。 他们阴差阳错在这个游戏里相遇,本就有羁绊,如今他们又成了亲,若是再让他怀上孩子。 许明棠重生在他那个时空的概率能高达九成。 这一点,柳白余也早早地找小梨开诚布公地谈过了,以绝对不会背叛许明棠为条件,要求小梨不能再阻止他们和许明棠亲近,制造羁绊。 小梨没有拒绝柳白余的要求。 她也希望许明棠能重生在一个会快乐的世界。 所以,众男人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怀上许明棠的孩子,用血亲骨肉让羁绊彻底固定住。 不过任凭他们如何努力,自己的肚子却没有半点反应。 一个怀不了,是那个人的问题,两个怀不了,是那两个人的问题,三个、四个……五个人都这样努力的情况下,仍然一个都没怀…… “难道是因为我们非游戏内角色才不能怀吗?”观月猜测。 “齐澈也没怀上。”贺云景道。 齐澈目前在他们看来并不是玩家身份,他与许明棠亲近那么久,也没见喜事将近…… “难道是……” 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得不怀疑问题出在许明棠身上。 商量良久,柳白余发话:“先按兵不动,谢青河你去问问小梨,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其他人去看看大夫,测测是不是自己身体原因。” “那 你呢?“谢青河狐疑看他。 “我去许明棠那探探。” 虽然不满柳白余,但柳白余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没几天,几个人又重新聚在一块。 “小梨说怀孕的事她不懂。” “大夫说我们的身体没问题。” 贺云景兴冲冲补充道:“大夫说我身体好,特别适合怀孕!” 得了观月和谢青河的眼刀子。 而柳白余也摇头,他没从许明棠那看出什么异常,他甚至都带了大夫以检查身体为由,让大夫对许明棠进行望闻问切,可大夫也说她身子没问题。 “那问题出在哪了?做得不够多吗?还是进得不够深?” 谢青河第一个反驳:“不可能,我肯定够深!”他最长了! 贺云景不甘示弱,“我也做得很多。”他不是最长的,但他一定是最持久的! 观月也道:“妻主都坐在我身上了,怎么可能不够深!” 观月的回答也得了其他人的眼刀子,贺云景好奇地问:“你每次和明棠都是什么姿势啊?”他知道观月每次都会和明棠玩一些花样,想学习一下。 他这话一问,旁边的两人也竖起耳朵。 观月桃花眼挑起,很戒备:“我和妻主的私事,你问那么多干嘛!还是想想怎么能让自己怀上吧!” 几个人没找出原因只能决定,先做,从做中找出答案,以求量变达到质变。 戴套做得多了,都有万分之一怀孕的可能,他们做得多了,肯定也能! 这一努力,就到了年底,几个人的肚子依旧毫无动静。 十二月月底,柳白余已经把各个店铺的账本收上来了,在商业这块,许明棠一家独大,更别提新皇登基之后,颁发了很多利商利农的律例,他算过了,从开春至今,许明棠的任务进度应当接近三分之二。 按照这个势头,来年开春,应当就没问题了。 除夕夜,许明棠、小梨和几个男人热热闹闹地看了烟花,吃了年夜饭,晚上,许明棠是和小梨一道睡的。 小梨问许明棠:“你的任务是不是快完成了啊?” “嗯,快了。” 小梨沉默了一下,又道:“真好。” 第169章 “你会想我吗?”许明棠问她。 小梨把头埋进许明棠怀里:“许明棠,你这么烦人,我才不会想你。” “我会想你的。”许明棠抱着小梨道。 “许明棠,你好烦。”小梨的声音有一点闷闷的。 “小梨。” “干嘛!” “新年快乐。” “……”小梨脑袋动了动,“……也新年快乐!” “你刚才叫我什么了?我没听清。” “什么什么!赶紧睡觉吧!困死了!” “不行,你不说我睡不着!”许明棠去捏小梨的脸,闹她。 小梨羞恼地抬起头,大喊:“姐姐!姐姐!行了吧!睡觉!” “好妹妹。”许明棠满意了。 …… 过完年,二月开春,柳白余看着账本皱眉,按理说,许明棠的任务应该完成了才是,怎么现在都没动静? 又过了几天,就听许明棠对谢青河几人道:“我任务这几天应该就要完成了,不过为了避免生出意外,你们是不是先退出游戏比较好?” 几人听言,有些不放心,柳白余道:“我陪你到最后一天。” “我也是!”其他人纷纷附和。 许明棠还想再劝,甚至板着脸了,可他们依旧执意要留下来,说什么都不肯退出去,一定要呆到最后一刻,许明棠无奈,也只能随他们去了。 …… 三天后的早晨,许明棠说要去钱庄,大家就知道,这一刻来了。 小梨抿着唇跟在许明棠身边,他们一道坐上马车去了钱庄。 “你们在车上等我吧。”许明棠一个人下了车,宋容一早就在等她。 小梨晃荡着小腿坐在外面的车板上。 车厢里,几人面对面坐着,没什么话聊,贺云景从车窗看着钱庄奇怪地道:“明棠的钱为什么要存在钱庄?” “安全呗。”谢青河随意答道。 贺云景纳闷道:“可她在洛州好像也存了钱,不需要去拿回来吗?还是说已经让别人帮她拿了?” “你怎么知道她在洛州存钱了?”柳白余问。 “去年五月份我和她去过洛州啊,她带了银票和黄金去存的,估测得有个五千万两左右的银票吧。”贺云景回忆道。 “五千万两左右的银票?!”几人听言一怔。 柳白余语气忽的变得急促:“你是说她在去年五月就至少有了五百万两黄金?” “应该是这样。” 谢青河觉得不对,“新皇登基到年前她早就赚到了五百万两黄金,她的任务应该早就完成了才是,怎么拖到现在?” 观月猜想:“难道妻主想多陪我们一会儿?增加羁绊?” “不可能。”柳白余忽斩钉截铁道。 “那是为什么?”观月也不解。 “你们在说什么?”齐澈有些不明白。 小梨也听到车厢里的吵闹声,掀开帘子:“你们刚才说许明棠的任务怎么了?” 柳白余正欲开口,突然,一道“叮叮”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叮叮——” “恭喜玩家许梨完成终极任务黄金千万两,获得游戏奖励:重生。” “恭喜玩家许梨完成终极任务黄金千万两,获得游戏奖励:重生。” “恭喜玩家许梨……” 一连播报三遍。 马车上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系统……播报的人是谁?”小梨颤抖着嘴唇问道,大脑一片空白。 “许明棠!”柳白余率先往马车下冲。 其余人也都反应过来,跟着柳白余下车。 所有人才下了车,身体就无法再动分毫了。 身体似是被无形的重铁压住,气力在一点点被抽空。 “许明棠!”柳白余定在原地冲着钱庄大喊。 一道身影缓缓从钱庄里走出来。 是拿着钱折的许明棠,她没料到,竟然还会公放。 小梨跑到她身前夺过她手里的钱折,看着自己的名字在上面,又惊又惧:“为什么是我的名字?!我没签过这样——”她话语顿住,猛然想起去年开始许明棠就总是要让她练字,还要她练习写自己的名字,而写名字的那些纸张,她没留意放到哪里去了…… 还有许明棠的生命值一直莫名其妙的减少…… “你——”小梨紧锁着眉头,眼眶湿热,她死死地盯着写着许梨两个字的钱折,又去恶狠狠地瞪许明棠,破口大骂:“许明棠!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你干什么啊!”尾音颤抖带着泣音,“你是不是有病啊……” 许明棠揉揉她的脑袋:“快结束了,你别和我生气好不好?” 小梨鼻子酸涩,“你帮我干嘛啊……”泪水带着能灼伤皮肤的温度从眼眶里落下,“我是npc,我又不需要做任务……” “你不是npc,你是我妹妹,许梨。” “我不是你妹妹!我才不是!”小梨狠狠挥开她的手,转而又四处想去找笔,着急道:“你快改过来,快改过来!” “改不了了,”许明棠看着自己慢慢变得透明的手,“已经晚了。” 她看着小梨满是泪痕的脸,用拇指去给她擦眼泪,“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妹妹,我是很高兴的,后来,不光偷到了三年的时间和你相处,还能帮助你重生,我特别特别高兴……我觉得这是上天给我弥补的机会,你看,我果然做到了。” “许明棠,呜呜呜,你就是有病——”小梨泣不成声,扑在许明棠怀里,“你是不是以为你很伟大,你问过我了吗,我才不想要重生,我npc做得呜呜呜可高兴了,我才不要你管我!你——啊啊——你烦死了!”小梨哭得说不 出话来,她着急死了,“怎么办啊,许明棠,你怎么办啊……” 许明棠摸着她的脑袋,笑着和她道:“我许明棠的妹妹,值得最好的,再活一次,高兴点。” 小梨死死咬着唇,眼泪再度夺眶而出,她无助又惶恐地看着她:“你怎么办啊……” 许明棠依旧朝她笑:“我没关系,我也活够了。” 系统播报声缓缓再次响起—— “玩家许梨完成最终游戏任务,游戏世界即将关闭,关闭前会清退所有存活玩家,期待我们下次再见!” 随着播报声,有光芒缓缓笼罩在小梨和马车附近的几人身上。 许明棠的目光越过小梨去看马车旁的五个男人,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叹了口气:“不好意思,骗了你们。” 被光芒笼罩的几人顾不上去生气,惊惧地去喊她:“许明棠!” 空间被光芒分割成了两个部分,许明棠所在的游戏世界越来越暗。 光芒中的几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许明棠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许明棠!!!” 第143章 第143章柳白余再也不是那个温…… t星偏远的荒星 巷子里人烟稀少,处在报废边缘的机器人时不时撞墙打转掉落一些零件。 有人从街上走过,脚尖一勾,让撞墙的机器人重新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被机器人挡着的店门被人推开,关上。 嘈杂的声音只在开门的一瞬间泄露了些,叫人看清那家没有店牌的店是个酒馆。 不大的酒馆里挤了七八个人,有人在喝酒,有人在做交易。 叮叮—— 几个金属矿石落在店里的柜台上,一个矮老头踩着凳子皱眉:“怎么才这点?” “酒老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上头查得多严,我能搞到这点就不错了!” 旁边人听言,也发牢骚:“真是搞不懂那些有钱人,说风就是雨,折腾起来没完没了,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有的说找人,有的说找游戏,我看啊,是找人玩游戏吧!”一个醉汉说着荤话玩笑引得众人大笑。 叮铃哐啷—— 大量金属矿石的声音让酒馆里的笑声止住,有人探着脑袋去看,随即满眼羡慕,试探地问:“还是冥也有能耐啊,这么多矿石上哪找的啊?” 戴着面罩的男人沉默没有回话,只是盯着柜台前的矮老头。 其他人也都习惯了冥也的沉默。 矮老头收了矿石,给了他一袋金币。 以往冥也都是直接拿着钱走人的,但这回他从袋子里数出五枚金币推给矮老头,“玫瑰营养液。” 酒馆里再度安静。 直到叫冥也的男人离开,才有人喃喃道:“冥也看上谁了?” 他们这些荒星的人,都是买一个银币十支的普通营养液过活,只有追人的时候才舍得花买贵一点的营养液。 但那也都是买一个金币的中级营养液顶天了,还没见过谁花五个金币买一个只是多了点香气的中级营养液。 “可最近也没见他和谁走得近啊……到底是谁呢?” 丝毫不知旁人议论的冥也拿着钱袋和营养液走过长巷,越过长街,来到荒星的另一个贫民窟区域。 第170章 这里的人稍微多一些,都是穿着破烂的荒民。 他目光一扫,和废墙之后的女人对上视线。 …… “看来你今天收获不错啊!”许明棠掂了掂冥也分给她的金币。 “嗯。”冥也应声,又道,“多亏你告诉我d区的情况。”完全没有在酒馆时的冷漠。 “不客气,各取所需,嗯?”许明棠从袋子拿出一管粉色营养液,“这也是给我的?”她还没见过这种颜色的营养液,比她平时吃的看起来高级一点。 “……嗯。” 许明棠把玩着手上的营养液,瞥了眼面前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谢啦。” 冥也沉默了。 荒星的人都知道送高级营养液是什么意思,许明棠这样问他,是不是表示对他也…… 于是冥也摘下口罩,漆黑的眼眸看着她:“今晚,我可以去你家吗?” “啊?”许明棠没理解这之间有什么关联,但她也没机会问了。 因为冥也低头吻上了许明棠。 一墙之隔是嘈杂的说话声,墙那边还依稀能听见一些人在讨论最近帝星偶像之类的杂事,墙这边,许明棠后背抵着墙,被面前的男人亲吻。 间或听见冥也问:“可以吗?” 被缠吻的许明棠想了想,冥也长得还行,玩一玩也不是不行。 忽而,有一束强光自上而下地打进墙后阴暗区域,将正在拥吻的两人照了个无所遁形。 两人停下动作,不约而同朝光源处看去。 一个高大的男人逆着光站在飞行器上,身后跟着两列黑衣防护镜保镖。 男人从飞行器上跳下来,身后的保镖也都随之跳下来,迅速朝巷子里的二人冲来。 冥也看出来者不善,登时做出防御姿态:“你们是什么——” 话没说完,他看见了保镖手臂上亮着的狮头徽章。 柳氏财阀的亲卫。 反抗的冥也在八个保镖的压制之下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一步步走过来,冥也看出来者不善,猜想是不是自己最近买卖矿石的事情露馅了,对许明棠道:“你快跑!” 他不想拖累许明棠。 冥也才说一句话,就被人揍趴在地上。 墙后早已没有任何声音。 许明棠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越过光幕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本来只是觉得身形眼熟,当真的看见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时,她也不由得怔住。 黑色长发变成了黑色短发,发丝被发胶固定在耳后,面上没什么表情显得有几分冷峻,结实饱满的胸肌被隐藏在黑色西装之下,周身上下的气势分外逼人。 她抬手摸向面前男人冷 硬的侧脸。 柳白余身后两个保镖看见自家boss竟然不避不让地叫一个贫民窟女人摸了脸,墨镜后惊诧的神情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 冥也眼睁睁看着那个高大冷漠的男人走到许明棠面前,看见许明棠的举动,冥也一愣,分外惊讶,阿棠怎么会认识柳氏财阀的人。 就在他愣怔间,许明棠已经被男人揽住腰身带上了飞行器。 “阿棠!”冥也喊她。 光亮消失,墙后只有冥也一个人趴在地上,所有外来人的踪迹完全消失不见。 …… “柳白余!你干什么?!” 许明棠被柳白余带上飞行器后,一路带回了一栋悬空的别墅里,然后被一言不发的柳白余摔到床上。 不等她起身,高大的身影就压住了她。 她的唇被人吻住。 许明棠她挣扎着要推开面前有几分陌生的柳白余。 从见面到现在他没有说过一句话,见面就把她往床上按,饶是有几分心虚此刻也成了怒火。 不过……她感觉得到面前男人的怒火更甚。 “喂喂!你这尺寸直接来,还不如一刀捅死我。”许明棠勉强能接受他生气,却不可能接受这人直接硬来。 听到许明棠这样说,柳白余一顿,微微半起身,跃过许明棠,从床头摸出一管润滑。 起先许明棠觉得还行,第三次第四次之后,许明棠就累了。 但是没完。: 第五次、第六次…… “柳白余我不要了!” 许明棠再度挣扎起来,她觉得柳白余疯了。 柳白余是要疯了,他被弹出游戏的那一刻就已经疯了,他自认为做好一切筹谋,帮助许明棠完成任务,与她建立羁绊,接受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但是,在最后一刻,他被许明棠抛弃了。 他从游戏仓中退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寻找那个游戏,在寻找这个人!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许明棠真的被留在游戏里了,他找游戏,找小梨,找许明棠,找和那个游戏有关联的任何东西,他满世界地疯找,找别人认为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一个月两个月……直到,下面有人拿了几张贫民窟的影像给他,想要拉一些投资。 柳白余死死盯着影像角落里的半张脸。 他觉得,他找到了。 可是,他昼夜不休地来到荒星,看到的是什么? 是她和别的男人在夜下亲密拥吻! 她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他了吗? 柳白余又狠又深。 “柳白余,你滚出去!” “许明棠,你爱我吗?”柳白余沙哑着嗓音问。 许明棠一顿,没有回答。 柳白余进攻的动作让许明棠呼吸都碎了,“柳、你……” “你喜欢我吗?”柳白余换了一个问法。 “喜、喜欢,你轻一点!我不要了!” “骗人!”柳白余再度…… “你喜欢我吗?”柳白余又问。 “喜欢你,喜欢你!”许明棠再迟钝都看出来柳白余有些不对劲,“没骗你。” 柳白余因为许明棠的话,面色缓和一分,继而又马上冷硬道:“骗子!” 硬的不止是他的脸,还有凶器…… 整整三天,许明棠没下过床。 梦里都是柳白余一边喊她骗子一边掠夺她的画面。 她醒来的时候,柳白余已经不见了,她的手腕上多了个手铐,银白色的,不太像手铐,像个银镯子,前提是忽略手铐另一端那根细细长长的银链子。 她扶着腰,本来想下床,但放眼一看,还是在床上躺着了。 房间很大,空无一物,只有她身下这张巨大的床。 醒来不到三分钟,房间的门被人推开,柳白余提着食盒从外面走进来:“吃饭。” 许明棠闻言,并无动作,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在这样的目光下,柳白余率先移开视线,他坐在床边,不知道按了什么,床上升起了一张桌子,他把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 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是他一贯的好手艺。 许明棠知道,在这个世界,大家大多都是吃营养液为生,很少有人会做饭。 “你打算锁我到什么时候?” 柳白余目光凛冽:“你还想去哪?” “我在荒星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和那个男人的事?你不必处理了,我替你处理。” 啪。 柳白余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我说,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完。”许明棠的愧疚和心虚早就在下不了床的三天里消失殆尽,她觉得面前的柳白余很陌生,所以这一巴掌,她打得很利落。 如果……柳白余没哭的话。 “喂,你一个男人……”许明棠觉得无语又无奈,那点她以为消失的心虚再度浮现心头。 柳白余别过脸,眼角那点泪痕被他擦去,他道:“吃饭。” 许明棠低头看见他手上的水泡一怔,像是被火燎的,“你手怎么了?” “吃饭。” “行行行,我吃饭还不行吗!” 许明棠端着碗吃饭,“观月他们呢?” 柳白余幽深的眼眸看着她,冷声道:“你在乎吗?” 许明棠决定还是住口吃饭吧。 柳白余再也不是那个温和听话的白余哥了,像极了一个怨夫。 第144章 第144章那你想过要找我们吗?…… 吃完饭,许明棠朝柳怨夫晃了晃手腕:“把这个解开。” 柳白余如同没听见,兀自收拾碗筷。 许明棠眼皮绷紧:“我在和你说话。” 柳白余动作停住,去看许明棠,他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眼眶带点红,唇抿得很紧,眸子里透出一丝无声的执拗。 许明棠惯来吃软不吃硬,脸色比柳白余更冷。 最终柳白余先败下阵,他低头去解许明棠手铐上的链子。 “还有这个。”许明棠指了指手腕上的银环。 “这是光脑。”柳白余伸手在她的手环上按了两下,半透明的面板在许明棠面前展开,“识别绑定之后,就可以使用。” “光脑?”许明棠在冥也那见过,不过她才来这个世界没两个月,刚赚了第一桶金,还没来得及买。 第171章 “嗯,我告诉你怎么用……”柳白余自然地把许明棠揽进怀里给她讲解光脑的用法和功能,他讲得详细,声音轻缓。 在床上打了三天架,许明棠的精力还没完全恢复,听了柳白余接近两个小时的理论讲解,许明棠起先还兴致勃勃地探索光脑功能,之后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 柳白余见状,声音放得更轻更柔,直到许明棠彻底睡着。 他的衬衫之下,掩着的光脑不知道震动闪烁了多少回。 确认许明棠睡着之后,柳白余悄声退出房间。 站在门后的保镖张口要说话,却在看见柳白余脸上的巴掌印时顿住,瞠目结舌。 柳白余扫他一眼:“汇报。” 保镖回过神:“谢家少爷、贺少将连同国民偶像赫连观月在操纵舆论联手向我们施压,谢家少爷和贺少将已经在走联邦申请调查的程序了,说您、说您……” “私藏他们的未婚妻。” 保镖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小了点。 “继续。”柳白余声音没什么起伏。 “联邦首长传唤您即刻觐见。” “知道了。”柳白余拿过衣架上熨烫平整的风衣穿上,“去联邦局。” 柳白余到达联邦局的第一时间,谢青河就收到消息。 “怎么样,查到他的星轨了吗?”谢青河着急地问贺云景。 贺云景目光正紧盯着偌大的星域地图,地图上毫无显示,他摇头,“柳白余的反侦察系统太高级了,查不到。” 砰! 谢青河的拳头在金属桌面上砸出一个坑,气急败坏:“他到底能把人藏在哪里!” 自从他们被弹出游戏后,每个人都在找和许明棠相关的所有线索。 但是,他们一无所获,那个游戏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没有放弃。 他们退出游戏之后并没有联系,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相互友爱的关系,不过,他们找人的同时也在各自盯着对方的举动。 直到柳白余的飞行器去了荒星,一直关注他的其他几人立刻警觉。 柳白余一定发现了什么。 贺云景通过军区的搜索器,发现了只拍到许明棠半张脸的照片,他和柳白余一样,看见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他们在找的人。 他知道,以他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撼动柳白余,主动联系了母亲在联邦身居高位的谢青河和在星域有巨大影响力的观月。 可一连查了柳白余五六天,什么都查不到,他做事太干净了。 观月看着地图,忽然道:“贺云景,你能查到查蔬菜水果的流向吗。” “蔬菜水果?”谢青河没懂。 贺云景一下子明白了,星际的蔬菜水果都是高价商品,普通人只会买相似味道的营养液,管饱便宜,不会白花那个钱去买这些食物。 但许明棠有吃水果的习惯,柳白余一定会给她备足,而且柳白余那个闷骚东西肯定会给许明棠做饭的! 在悬空别墅咬着苹果的许明棠觉得鼻子有点痒。 面前的机器人正在给她表演削水果特技,还能给她摆个拼盘出来。 真的很高科技。 现代的机器人最多就削个刀削面,能跑个马拉松就已经是飞跃性地进步了。 但这个世界的机器人,发展得非常成熟,还分了不同的类别,家务型机器人、陪伴型机器人、表演型机器人等…… 许明棠一边吃水果,一边在看星域的新闻联播。 荒星的信号极差,也接收不到外来的信息,直到来到帝星,许明棠才算是真正了解这个世界。 这是个平等开放的世界,男女各有势力,谁强谁上位。 如今的联邦首长是一位优雅且手腕强悍的中年女士,她正在镜头前讲述今后如何开发星域的计划,鼓励域民们出谋献策,目光里满是坚定和野心。 许明棠盯着她指着的地图,在利用光脑记录,这对她来说是巨大商机,她可以让冥也带领其他的矿石猎人先占领即将开发的区域,能大赚一笔。 而另一边,贺云景等人根据水果蔬菜的流向也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他们才坐着飞行器到帝星别墅群,就看见刚从联邦局回来的柳白余。 “柳白余!”谢青河气愤大叫,“你果然把人藏这里了是不是?!” 柳白余转身看见三人,面色平静。 贺云景跳下飞行器:“明棠在哪里?” 柳白余冷冷看着他们,那目光让谢青河火冒三丈,三两步冲上去就要揍他,但柳白余身后的保镖站了出来。 “你以为就你带了人是不是?!” 飞行器上又跳下来一波人,飞快加入混战。 谢青河抓着他的衣领挥拳要打,眼角余光注意到柳白余衣领下的红痕,拳头登时握得更紧了。 狠狠一拳击向他腹部,柳白余却不躲不避,谢青河觉得不对。 “监测到有非法行为,请立刻停止行为。” 空中不知何时升起了四个执法机器人。 在警告红光的扫描下,贺云景三人不得不停止动作。 “柳白余,你敢阴我?!”谢青河怒道。 柳白余平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恨狡猾的资本家! “柳白余,”观月叫住转身要离开的柳白余,“明棠是不可能会被你私有的,除非你想被她放弃。” 柳白余眼眸一凝,沉默转身离开。 …… 执法局门口,三人各自被自家的辩护律师领了出来,柳白余的使诈让他们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怎么办?” “许明棠肯定在他那!”谢青河斩钉截铁。 “去找明棠。”贺云景抄他们扬了扬手里的追踪剂,“军用无味无痕的追踪剂,我放他保镖身上了。” 其余两人眼睛一亮。 虽然有追踪剂,不过柳白余的保镖每天都会轮换班去不同的地方,贺云景一行人蹲了几天的运动轨迹才又终于找到一点线索。 这天晚上,许明棠正坐在沙发前盘腿思考。 忽听得门外有爆破声。 “有人突袭!”保镖们立刻警惕。 话音才落,屋顶就被炸了个穿。 “保护!” 保镖第一时间开启防护罩,将许明棠保护在里面。 屋顶的空洞里跳出三个人。 他们分外激动:“明棠!” 烟灰被家务机器人尽职尽责地全部吸走,许明棠看清了来人,是贺云景、谢青河和观月,和游戏里的装扮都有些不同。 谢青河三两步跨上来,一把将许明棠抱在怀里:“快和我们走!” “啊?”许明棠一愣,“诶,我——”她也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谢青河带上了飞行器。 然后她就被带离了住了半个月的悬空别墅。 保镖迅速给柳白余发通讯:“保护目标被三人劫走了。” 柳白余沉默几秒,回道:“没事。”她会回来的。 …… “柳白余太可恶了,他把你藏起来,不告诉我们!”贺云景气呼呼地告状。 观月挨到许明棠身边,眼眶红红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妻主了……” 谢青河受不了观月这套矫揉造作,把人挤走,凑到许明棠面前问道:“我们离开游戏之后,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会到荒星?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不找我们?” “是信仰之力把我带到这里的。”许明棠道。 当日,她把所有的财产都转移给小梨,让小梨完成游戏之后,她就留在了游戏里,身体变得沉重,意识在被抽离,以为她要结束她的一生里。 但很快,有一束光罩住了她,来自于她面板里的信仰之力,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罐子里的信仰之力已经满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在荒星了。 至于为什么没去找人,她一个连光脑都没有的荒星人,上哪找人去。 听完了许明棠的话,其他三人沉默。 许明棠也沉默了,因为,还有一点原因,她没说。 “那你想过要找我们吗?” 谢青河突兀的一句话,让重逢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他直直盯着许明棠,等她的回答。 “没关系的,明棠……”观月想打破沉重的氛围,但是听到许明棠说:“想过。” 三人面上皆有些动容。 “算你还有点良心!”谢青河闷声说道。 “妻主,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观月红着眼眶去抱许明棠。 “对,回去我们先把婚结了,名分定了。”谢青河道。 “可以是可以……”许明棠在他们身上看了个来回,“齐澈呢?” 谢青河耸耸肩:“不知道,我们没听过这个人。” 贺云景和观月也摇头,表示不知道。 少一个人对他们来说都有好处,没谁想去找人。 第172章 见他们都不知道,许明棠也只得暂放,对他们道:“现在你们把我送回去吧。” 谢青河登时瞪了眼睛:“你说什么?!送你回哪去?” 第145章 第145章正文完结。 卑鄙!卑鄙!卑鄙!!! 无耻!无耻!无耻!!! 这是谢青河三人看见医院孕育室里的胚卵心中所想,但是在许明棠面前,脸上只能撑出笑。 柳白余郑重其事地向他们介绍:“这是我和明棠的孩子,医生说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孩子。” 谢、贺、赫连:“……” 都还只是个卵,连个具体形都没出来,就能看出来最漂亮了? 一个孩子而已,妄想留住明棠吗! 虽是这样想,但是看见许明棠眼底对那颗胚卵的希冀时,几人也不得不承认,柳白余的确惯会探察人心。 亲情对许明棠的羁绊才是最大的。 借子上位,真不要脸! “她要一直呆在这里面吗?这个看起来好小。”许明棠好奇地问柳白余。 虽然第一次来看到的时候也很震惊这里医疗科技的进步,但看了两次之后,竟然莫名其妙地就接受了。 柳白余温和地告诉她:“这是有张力的,会随着她的长大而长大,但是需要妈妈和爸爸的陪伴。” 恶心! 三人看着柳白余,脑海里只能有这两个字! 医生给了许明棠一摞资料,供她查看。 这个星球已经有非常成熟的模拟子宫环境的技术,取卵子和精子进入保护卵仓中,相互结合后形成胚胎幼体,幼体形成后将会在保护卵仓中发育成长。 这期间除了必要的营养补充,更重要的是需要精子提供者和卵子提供者的陪伴。 据各种研究报告,父母陪伴下成长的胚胎发育会更好,在出生后也会更加健康,而缺乏陪伴的胚胎会逐渐萎缩,甚至死亡。 许明棠点头,很慎重地加了医生的好友,并询问是否偶尔能咨询她一些问题。 医生非常热情地点头:“很荣幸为您服务,欢迎随时咨询,二十四小时在线解答。” “真是谢谢你了。” 许明棠对医生道谢,并没有注意身后四个男人的目光已经打得激烈。 “您真的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士啊。”医生忽然道。 “?”许明棠不知道她的感叹从何而来。 医生的目光从许明棠身后四个出色的男人身上收回,指了指旁边的胚卵道:“从这么漂亮的宝宝就能看出来您的基因很好。” 许明棠现在也没看明白那一团胚胎的模样,不过医生这样说,肯定就没错,她很高兴地道谢:“谢谢。” 从医院出来,五人回了柳白余名下的一栋别墅。 许明棠先去洗澡了。 柳白余抬着下巴,淡漠地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 其他三人神色一个塞一个的难看。 飞行器上听着柳白余和许明棠规划去医院的时间,他们心里像是塞了一块铁! 上不去下不来!就是恶心! 竟然被柳白余钻了这么大一个空子! 再看到他脸色,谢青河火冒三丈,从医院就攒着的怒火终于爆发,他站起来挥拳朝柳白余打去。 贺云景和观月也都撸着袖子加入战斗。 柳白余这事做得太脏了!找到人不告诉他们,还拿孩子上位! “柳白余,你真卑鄙!” 柳白余挡下谢青河的拳头把他摔到地上:“别说得那么道貌岸然,你先找到她,难道会告诉我?” 谢青河抬腿把柳白余踢开,“至少我不会背着她搞出一个孩子!” 柳白余靠着墙,唇角扯了一下:“没有孩子,你以为她会留下吗?” 三人一怔,贺云景心慌地反驳:“你别胡说,明棠说过喜欢我。” 柳白余打开光脑,投放资料:“她三个月前就到了荒星,她找你了吗?找其他人了吗?” 光脑影像的资料是许明棠初到荒星的活动路线和她接触的人。 信号原因,一些监控视频不是很完全,但也能基本上看出她的活动轨迹。 她是个在哪都能过得很好的人,只是刚到荒星一个月就认识了冥也,迅速找到了生存之法。 她能根据地图和土地情况,还能从垃圾堆里捡零件研究金属探测,找到矿石的存在……迅速地和周围人打成一片。 看到最后,是许明棠和冥也在小巷墙后接吻的画面。 三人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他们沉默良久,从始至终,许明棠没有做出任何寻找他们的举动。 或许他们可以自欺欺人是荒星信号不好,无法连接帝星,但是当他们看见许明棠和冥也亲吻的画面时,就明白了,对于许明棠而言,他们是能随时被人顶替的存在。 他们不是她的必需品。 但他们要成为她身边不可替代的人。 …… 许明棠从浴室出来时,四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气氛莫名有些凝重。 “你们在干嘛?”许明棠发问。 柳白余率先站起来,“我帮你擦头发。” “噢噢,我和学校请一下假。”贺云景道。 观月腻到许明棠身边,佯装抱怨实则撒娇道:“明棠洗澡好慢啊,像过去一个世纪。” “哪有那么夸张。”许明棠摸了摸观月柔软的长发,“你在这里也是长发吗?” “嗯,明棠喜欢吗?”观月的桃花眼对许明棠眨呀眨。 不等许明棠回答,观月就被谢青河隔开,“许明棠,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其他三人听这一问,不约而同地去看许明棠。 许明棠想了想,“找个有空的时间,都行啊。” “那谁做大房?”谢青河贯彻他一直以来的直来直往。 “啊?”许明棠没料到还要分这个,她从面前四个人里看了一圈,“要不就按年龄排?” “不行!” 这一提议得到了两个人的反对。 贺云景是年纪最小的,按照许明棠的分法,他是最小房,不可以! 谢青河也不同意,他在游戏里是正房,出了游戏才不甘心被柳白余压一头! 观月对许明棠的分法倒是没有意见,无论按年龄还是按能力,他自认为是比不过柳白余和谢青河的,他能用得上的只有他那张脸,于是他乖巧地对许明棠道:“明棠,我没有意见,你按照你的想法来就行。” 柳白余也表示一样。 贺云景和谢青河登时觉得被背叛了,这两个可恶的笑面狐! 明明刚才在研究完许明棠的活动轨迹之后,大家决定一致对外,这才过去几分钟,马上就反水了! “那你们两个想排第几?” “我当然是大房,之前我都是大房!”谢青河理所当然道。 贺云景也想做大房,他去看许明棠:“我也想做大房。” 许明棠看着他比起其他人稍显稚嫩的脸,想了想,托着他的脸揉了揉:“你暂时排第二行不行?” 贺云景立刻晕乎乎地同意了。 谢青河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大房的位置。 柳白余排在第三,观月则排在第四。 观月对这个位置还是挺满意的,排第一排不上,排最后,正好还能向许明棠撒娇卖卖可怜。 许明棠又道:“这排序隔段时间换一次,犯错了就去后面。” 这一提议除了谢青河其他人都没意见,所以被采用了。 至于婚礼的事情,大家统一觉得先把证领了,再去筹备婚礼。 观月建议:“明棠,明天日子就很好,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我也觉得明天很好。”谢青河点头。 其他两人也点头同意。 四人都这样觉得,许明棠也没反对。 这个时代,是可以多配偶的,所以,许明棠同时和四个男人登记结婚证也是合法的。 隔天,四个男人穿着都很正式,西装革履,发丝被打理得整整齐齐,许明棠也是被观月的造型师打扮了一番。 至于登记则是除了在光脑上将众人的婚姻状态更改,还会在他们的光脑手环上镶嵌一颗晶石,表示已婚的状态。 柳氏财阀的掌权人,谢家财阀的少爷,国民偶像,军校第一且是最年轻的少将同时领证,还是和同一个人,一时间,民政局都轰动了。 因为身份的特殊,五个人被请进了独立的房间里登记。 除了镶嵌晶石,每个人还要拍照。 先是一个大合照,然后是每个男人和许明棠的合照。 照片拍完后,会根据领证人需求适当修改,许明棠看了一下每张照片都觉得不错,没什么要改的,但是其他四个人就各自有一些意见,许明棠决定先去换下身上拍照时临时穿的礼裙。 才出门,就不小心被红地毯绊了一下,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扶住了她。 “谢谢。”许明棠抬头道谢,在看清来人时,神色顿住,“……齐澈?” 第173章 面前的齐澈似乎不记得她了,他的眼神带着疑惑:“这位女士,我不叫齐澈,我叫尤里尔,虽然你叫错了我的名字,但是我觉得,我们是认识的。” 尤里尔把许明棠扶正,很有礼貌地问:“能请问您的姓名吗?” “许明棠。” 尤里尔听到这个名字,面色登时愣怔一瞬,“原来,是你……” “你认识我?”许明棠看向他。 男人摇摇头,“我一直在做梦,穿着奇怪的衣裳,还嫁给了一位叫许明棠的女士,今天,教母指引我来到这里,说会遇见我的缘分。”尤里尔显得很高兴。 不过,他没忽略许明棠现在的着装,眼角余光也注意到她手环上的晶石,“您正在登记婚姻关系吗?” “对。” 尤里尔眉头微皱,显得有些苦恼,斟酌再三,他道:“许明棠女士您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尤里尔,今年二十岁,无不良嗜好,我的母亲是现任联邦首长,当然,我提她并非是威胁或者恐吓,我只是想让您了解我的家世,接下来,我提出的请求可能有些冒昧和无礼,可我希望您能答应我。” “许明棠女士,我很诚恳地请求您,能否让我加入您的婚姻关系?” …… 照相室的门被推开,观月看见许明棠很高兴地朝她挥手:“明棠,你快来看看这张合照怎——”他的话语在看见许明棠身后的男人时顿住。 许明棠拉着尤里尔的手进来,“可能……我们需要重新拍一次照片了。” 资源来自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