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弟弟想和我搞纯爱》 第1章 《男友弟弟想和我搞纯爱》作者：月白不尚【完结】 简介： 艾月生是个无cp苏爽文作家，读者看了都说好，直到临近结尾，爽文爆改成娇妻文学，无心无情的男主秒变恋爱脑，还倒贴反派。 读者大为破防，愤愤打下一星评分后，在评论区口吐芬芳。 ——****一月球生找枪手也不找个专业的，md退钱！ ——你**艹***写不下去就让我来，我用脚趾敲键盘都能写得比你好（微笑） ——安枫我是找不到，而你，一月球生，你猜我能不能找到你呢。 ——太好了，是恋爱脑，一月球生没救了。 ——yyqs我将写你的抹布文（附上文件：yyqs1v8肌肉猛男.txt） ——疑似二月对我的最后一击。。。 艾月生敲下最后一行字， 【安枫摘下食指上的血戒，虔诚地献给孟梓越，他想，空间系统如今升到满级，终于能送给他心爱的人了，‘梓越，他会喜欢吗——会喜欢我.......吗？’】 他低头，忐忑地看着手中定制的男士戒指。 这是他用所有稿费买来的戒指，不知道阿野会不会喜欢。 他蜷缩在小而破旧的出租屋里，静静等待他男友回来。 直到天色暗沉下来，他才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攥紧了戒指盒，屏住了呼吸悄悄贴近门，他想给男友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男友漫不经心地对着电话说： “装穷确实有意思，给钱还给玩。” “今天让他趴着拍怎么样？” 艾月生顿时如坠冰窖，牙齿打颤。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男友最近花样这么多了。 ...... 初恋男友终究还是变成了前任。 为了摆脱前任的纠缠，艾月生花钱找了个男人来演他的新男友。 可没想到，新男友不仅不要他的钱，还想养他。 除了总在他耳边说他前任的坏话。 “他自私无耻，在你面前装得人模人样，背地里又把你的照片到处发。” 艾月生郁闷：“你怎么知道？” 新男友诡异地沉默了一秒。 ......因为他是那个渣男的弟。 食用指南： 1.破碎清冷系作家攻（艾月生）x 心机偏执狼狗受（秦安枫/秦枫） 2.换受，渣受和正牌受是亲兄弟 3.攻不洁，受洁 内容标签： 都市古早 白月光 主角视角：艾月生 秦安枫/秦枫 一句话简介：发现男友装穷怎么办？ 立意：爱生活，好好生活。 第1章 昏暗的房间内，仅有一台老式电脑透着微弱的光亮，光线照在青年白皙粉腻的脸上。细看，他的脸颊挂着不正常的红晕，手指搭在键盘上，可怎么也敲不出一个正常的字，文档里弹出一连串的乱码。 下一刻，他几乎要半趴在桌上。 但是......才过去了五分钟。 艾月生捂住自己的嘴，蜷缩起双腿，想要把自己缩坐在椅子里，发尾垂落在他眼皮上，眼尾的一点痣活了般，显得愈发可怜。 底下那磨得他难以忍受的震动依旧在持续。 他用力眨了下眼睛，将眼尾泛起的泪花甩开，凑近屏幕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 18:05。 他是六点的时候开始的，甚至连一分钟都没有过去。可男友说了，他一定要坚持一个小时，下午七点男友就回来了，如果男友没有看到他几乎要撑不住的模样，男友会生气。 再坚持一会吧，一小时，很快的。 艾月生尽量忽视自己那股别扭劲，想要集中注意力在码字上。 时间一分一秒在走，而他的文档字数还只有223个字符数。艾月生手指一顿，他今天还差3777个字，只有码完四千字，他才能拿到600块钱的全勤奖。 他颤颤巍巍地敲下一个又一个字。 震动感太过强烈，以至于他不能准确地敲下按键，但他不能放弃全勤奖，因为他是个全职网文作者，每天的收入都没有个准数，有时候一天的收益能上三四位数，有时候却只有可怜的个位数。 在他最初写网文的时候，甚至每天都只有个零鸭蛋，所以只有保底能让他稍微安点心。 男友没有工作，能省点就省点吧，艾月生每天都抱着这个念头，只要赚到钱了，他就会像仓鼠囤粮一样，一点点存到他和男友的银行卡里，然后看上个五六七八遍，每当看着这张卡，他的内心才会多上点满足感。 一想到钱，艾月生感觉自己又行了，他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结果就坐起来了这么一下，整个人直接歪靠在椅背上，连喘了几声。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手伸到地下拿了出来。 是个小玩具。 “果然......还是不太行。”艾月生低喃道，语气略有些沮丧。不然还是等秦野回来了，跟他求情吧。 他确实不太行。每次他们在床上温存的时候，秦野总露出一副烦躁的表情，说他木讷无趣。 艾月生揉了揉眼睛，将泛起的酸意抹掉。 没事，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他就还是不行，无论是赚钱还是在变得更有趣这件事上，他都会继续努力。 艾月生鼓起劲，抬头一看见他的文档，又陷入到失落中。不止他的男友对他感到不满，最近他的读者也都不喜欢他写的小说了。 他移动着鼠标打开网站，还是没忍住滑到了评论区。 入眼的第一条评论就把他骂惨了。 ——yyqs我艹你**，*****不会写就别写！ 艾月生静静地看了几秒，发现这个读者id还很熟悉，“yyqs我的神”是这本书第一个给他评论的读者，他连载到现在460章，每一章都有他的评论，起初是鼓励，还会时不时给他挑剧情漏洞，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读者一来就在骂他，评论区也基本都是这个风向。 他可能要笔名自.杀了，或者换个平台写。 艾月生深深地叹了口气，不怪读者嘴上不饶人，说到底还是得怪他。 他到快要结尾的时候，给男主安了个官配，还是原定的反派，这搁谁都得骂他。 可是自从他谈恋爱之后，确实写不出原来的感觉。 他打开文档，重新盯着文档发愣。 【安枫手起刀落，一刀将丧尸斩杀，徒手挖开了丧尸的脑核后，用袖口仔仔细细擦拭干净。他今天运气好，找到了高阶丧尸，刚好能给孟梓越进阶用。 梓越，梓越。 安枫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一向冷漠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温柔。 在遇到孟梓越之前，安枫不相信爱，他踽踽独行，如行尸走肉般完成着一个又一个任务，渐渐地，他得到了许多追随者，可他依旧活得麻木不仁。 直到孟梓越如横冲直撞的玫瑰出现在他面前，爱毫无预兆地降临了。安枫触摸着震动急促的心脏，连他的心跳都在述说着对孟梓越的爱意。】 艾月生又不小心写成这样的走向。 好吧，他承认也不是完全不小心，写小说的时候走了神，然后故事就歪了。 他原定的小说男主，应该是一个眼中只有敌人，一路靠杀进阶成最强者的设定，可他写着写着，就连男主的金手指，都快要被他送反派了。 幸好现在还没写到这里，不然评论区又得骂声一片，艾月生不由得庆幸。 尽管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艾月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瞄到已经是下午六点半，脑子里顿时记起了一件事。 他忘记煮饭了。 他猛地起身，差点没站稳又坐了回去。扶着墙缓了会，这才加快脚步走向厨房，淘米，洗菜。 身形削瘦的青年拿下挂在墙壁上的米色围裙，反手给自己打了个蝴蝶结，勾勒出他紧致的腰身，不过这种旖旎在看见他的脸庞时，又会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眉宇清冷，眼神又很干净，明明只是做个饭，他却用十分的态度去对待。 艾月生做事一向认真。 可等热锅溅起油时，他又显得手足无措，一手拿着锅盖想挡，另一只手又抄着锅铲想炒菜，忙活了半天，不仅油溅到他手上，菜也局部熟过头了。 艾月生放下锅盖，忍着痛将菜勺盘子里，再匆匆走到水龙头旁边，开着冷水冲洗自己烫红的手臂。 他对着烫伤处呼了几口气，试图从心理层面上消除痛意。 结果很显然，他做了无用功，还是痛。 艾月生嘟哝了一声，“果然，只有男友亲一口才能好。” ......读者说得对，艾月生的恋爱脑没救了。 等他炒好菜，再炖了个排骨汤，这才勉强算完了事。艾月生往窗外探了个头，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可男友还迟迟没有回家。 艾月生在厨房里转悠了几圈，捏着手机犹犹豫豫。男友不喜欢他打电话打扰，可他实在放心不下。 第2章 20:00。 艾月生靠着墙壁，低垂着眉眼看手机上的时间。男友骗了他，说好的要七点回家，可这都超过一小时了，男友甚至连告知他一声理由都没有。 看来，秦野对他已经完全没了兴趣，艾月生神情恹恹，接受了最糟糕的一种猜想。 不过，眼下有更为急迫的事情，距离零点就剩下四个小时，而他才码了223个字，以他一小时几百字的码字速度，快赶不上更新了。 艾月生压下心中的担忧，老老实实回了房间码字。房间的光线太暗，他拉开了一半窗帘，便缩在融化的月色里敲字。 一直到凌晨十二点，他没有换过一个姿势。厨房的饭菜味早已散去，艾月生做的饭又该丢垃圾桶了。 赶在最后一分钟发表新章，艾月生舒出一口长气，还好，今天的全勤没掉。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被粗暴地撞开，发出“砰”的一声。 艾月生心里一跳，听出是男友的脚步声，没等他把小玩具捡起来，室内的白炽灯骤然亮起，刺激得他闭了闭眼睛。 急促的脚步声朝他靠近，紧接着，艾月生的下巴一痛，睁开眼时对上了一双嘲弄的眼眸。 他跌坐在地板上，双手后撑，下巴却被强硬抬起，眼尾沁出绯红，视线也有些模糊。相比起他淡然的神情，他的反应更为敏感。 “你什么时候才能乖一点？”秦野俯身在他的耳侧说，意有所指。 艾月生狡辩，“是你说七点回来的，但你没有......”他声音渐小，然后消失在秦野不容置疑的眼神中。 “我是这么说的吗？好好想想。” 艾月生回忆了一番他的原话——“等我回来才能拿下。” 当时他追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得到的答案是：“下午七点。” 艾月生顿时愣了神，随后眼神飘忽地移向身前高大的男人，放低了声音说： “阿野，我不行。” 得到的只有男人的质疑，“不行？是真不行？还是你不想？” 艾月生想躲开眼神，却只能被迫和眼前的人对视，下巴带来的痛感让他红了眼。 可他越是狼狈，秦野就越是喜爱他这幅模样。 是秦野亲手将淡漠疏离的艾月生拽入人间，并让艾月生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刚认识那会，艾月生还是别人眼中的高岭之花，而现在...... 秦野轻摸了下艾月生的脸，艾月生睫毛轻颤，不安地抖了下，带着求情意味轻扯着秦野的袖子。 高岭之花已经变成了他一人的玩物。 秦野低叹了一声，“宝贝，我也不想太过分，可我们交往这么久，你却还是这么无趣，对我们的感情生活实在不利。” 艾月生为难地皱了皱眉，小声反驳：“我也有在努力。” 秦野只是沉静地看着他，瞳孔里倒映出艾月生的影子。 艾月生噤了声。 秦野松开手，他便低垂着头，偏过脸不去看对方。 电脑屏幕不知何时息了屏，白炽灯的光过于强烈，照得他无所遁形，艾月生不由得乱了呼吸节奏，脸庞上挂着迷惘与无措。 秦野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抚：“听话，我会让你变好。” 艾月生蜷缩着手指，问：“那我该怎么做？” 秦野缓和了神情，“宝贝，越是不适，你就越要克服。” “拍下来，这是克服的下一个步骤。” 他说出了让艾月生恐惧的话。 第2章 逼仄的出租屋里，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艾月生沉默，秦野就脸上挂着笑看他，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种嘲弄的意味。两人此时反倒不像是情侣，更像是仇人，只是对有了点情感纠葛的仇人。 艾月生茫然地望着秦野。 眼前的男人五官硬朗，浓眉下嵌着一双极其黑沉的眼眸，依旧是他熟悉的眉目，可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秦野走到了现在这般境地。 曾经，是秦野先给出承诺，他说：“你信我，未来我一定会让你过得幸福。” 艾月生信了，因为彼时的秦野足够意气风发，倒不是秦野更年轻，是他心性强，从他身上瞧不出任何年长者的颓废失意，一个相貌出众且风趣幽默的男人，任谁都拒绝不了，艾月生自然也不能。 他们是在图书馆认识的。 那时候艾月生还在上大学，学校的图书馆装修去不了，他就去了市里的图书馆自习，连去三周后，他在常坐的位置上发现了一张字条。 【请问可以认识一下吗？如果觉得冒犯，可以不用理会。】 他一抬头，与陌生男人的视线撞上，男人指了指桌上的纸条，撑着头笑了下。 艾月生顿时慌了神，低着头没敢再抬头，耳根却有些红了。面对陌生男人的搭讪，这还是头一遭，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所以秦野压根就没花太多技巧，就搞到了他的联系方式，再多花点时间和艾月生聊聊天，艾月生就稀里糊涂地跟人约上了会。 他没有跟社会上的男人相处过，不清楚男人的手段究竟有深不可测，尽管秦野只是大他三岁，但把一个还没有毕业的男大搞到手，轻而易举。 等他们上了床，确认完情侣关系后，艾月生这才知道他的男友是个无业游民，可人都上了，感情也谈着，要想分开也没那么容易。 索性就继续谈下去。 谈到现在，也有个两年了，他们的关系逐渐变得紧张，就像是已经绷紧的细绳，稍不注意就会断裂。 艾月生不想把他们的关系闹得更僵硬，所以他尽可能平静地拒绝。 “阿野，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接受把这种......”他难以启齿地掠过某些字眼，“拍摄下来，照片或者视频都不行。” 一些情.趣玩具他可以接受，唯独这点不行。 “你在担心什么？”秦野带有掠夺性的眼睛直视着他，步步紧逼，“不信任我？担心我暴露出去？” 艾月生心虚，不敢跟秦野对视。他撑着手想要往后退，却撞到了墙面，这间屋子太小，小到无法让他躲避，而白炽灯又太亮，亮得让他无所适从。 秦野却仍在靠近。 艾月生避无可避，被秦野伸手拥进怀里。不料，这个怀抱反倒激发了艾月生的抗拒，他猛地推开秦野。 秦野一时不察，胳膊撞到了桌角，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艾月生看见他的手臂上青了一片，下意识说：“疼不疼？我去给你找药抹。” 这话一出，两人的眼神迅速黏上，仿佛刚才冷硬的氛围只是错觉，秦野也没有再提起拍摄的事情。 房间内关了白炽灯，只留了一盏暖色的台灯，柔柔地照在艾月生侧脸上，他正在给秦野擦药，也不敢太用力，放轻了动作。 “是不是很疼？”艾月生问。 秦野的心思不在他的话上，在他泛着润泽的唇上，滚动了下喉结，低哑应：“嗯。” 艾月生讷讷道：“下次，你先让我冷静下来。” “冷静不了。” “什么？”艾月生诧异抬眸，却突然被秦野拽到身前，按着后颈来了个法式深吻。 两人影子交错，逐渐从地面转移到了床上，扒下的衣服和裤子散落了一地。夜深人静时，嗲声的猫叫响了一声又一声，直到彻底哑声。 艾月生是被客厅传来的欢笑声吵醒的。 他揉了揉眼睛，鼻尖嗅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下意识皱起了眉。他起了身，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到处都是红到发青的咬印，大腿内侧尤为明显。 艾月生不禁想叹气。 生活不易，尤其是成年人。 他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新的衣服换上，这才去打开卧室门，才开了一条门缝，就迅速给关上了。 客厅像是在举办聚会，五彩斑斓的灯光照得他眼睛疼，几个男人又是抽烟，又是放声纵歌，把本就不大的客厅搞得像是某种成年人隐秘的交易所。 俗称夜.店。 艾月生靠在门上，给秦野发了消息。 ——你邀请了朋友来做客？ 他问得委婉了。 在等秦野回消息的时候，艾月生蹲坐在地上，双目微阖，他在试图让自己冷静。 可吵闹声争先恐后地闯入他耳中，让他冷静不下来。 手机嗡嗡震了下，艾月生掀起眼皮，惫懒地查看秦野发来的微信消息。 ——嗯。 只有一个字，甚至连解释也没有。 艾月生紧握着手机，手指颤了颤。昨夜秦野还将他搂在怀里温声细语，眼里满是化开的温情。 等天一亮，秦野又摆出敷衍的态度，似乎与昨晚的他不是同个人。 他们究竟是怎么了？ 艾月生自问道，他按着眼窝，试图缓解眼睛的酸涩。 秦野明知道，他不喜欢嘈杂的环境，却偏偏要带来一群人，把家里搞得吵闹脏乱。 第3章 艾月生深吸了一口气，看见手机显示的时间，下午两点，他该码字了。 他又泄了气。 衣服贴在他薄薄的肩背上，愈发显得他孱弱，他眼下淡青，嘴唇上也没什么血色，搭上那张透白的脸，直叫人怀疑他是不是要倒下去。 艾月生坐到电脑桌前，一边揉着自己的胃，一边翻看着昨天的评论。 ——yyqs你是伪人吗？为什么能写出这么智障的剧情。 ——合着安枫才是反派的金手指呗，队友质疑一句，他手动静言，敌人刚瞄准孟梓越，就直接被安枫干掉，要我说这小说别叫《血戒》，直接叫《如何成为反派的金手指》得了。 ——md，越看越气，偏偏还想看一月球生怎么拉坨大的。 艾月生看了眼读者的订阅率，百分百。 那就是没问题了，艾月生自我安慰，他继续看下去。 —— 一月球生你敢不敢给个准话，反派什么时候下线？？？实在不行来个妹子啊！搞无cp诈骗就算了，还让男主去搞基，你大爷的！ 艾月生眼神飘忽，在他的大纲中，好像没有反派下线这个后续情节。 读者也没说错，他确实在圈钱。 其实他还开了一个马甲，准备去写成女频，只不过他的手速无法支持他双开，这才硬着头皮更下去。 现在重开一本书风险太大，收益也远远没有这本高，他还想着，等拿到这笔稿费后，就去给男友定制一款戒指。 不过，现在他可能要好好想一想了，艾月生情绪低落起来。 他胡思乱想这会，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 艾月生正坐在老旧的台式电脑前，不再去想有关小说之外的事情。 消息也没回，他在无声地向秦野发出抗议。 刚一静下心，房间门就突然被人撞开。 艾月生被吓得一哆嗦，扭头看去，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寸头男人，个子高大，身材魁梧。 “哟，你就是野哥的对象？” 艾月生往后挪了挪，紧靠在电脑桌前，脸色更白了，“有事吗？” 寸头男人吹了声口哨，“长得还有点姿色，怎么不出来陪哥几个玩玩？” 艾月生正要拒绝，却听到了另一道不容置喙的男声。 “小艾，出来。” 秦野靠在门框边，不仅没有维护他，说出口的话也极为冷漠，尽管他的语气依旧温和，还特地挑了只有在床上才会叫的昵称。 也是，如果没有秦野示意，别人怎么会进来。 房间门大开，激昂的音乐骤然闯来，顿时让艾月生一阵恍惚，他不知道眼前的场景是他做的一场梦，还是正在发生的事情。 “秦野，你说什么？”艾月生是真感觉自己没听清。 秦野却不耐烦了，“艾月生，这不行那不行，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进屋的人面面相觑，寸头男人讪讪说道：“野哥，不然我们出去也行，就不打扰——” “对。”艾月生打断了他的话，对着秦野说。他握紧了拳头，仿佛这样能带给他多一些勇气。 秦野微微一怔，这是艾月生第一次反驳他，随后他看到，艾月生咬着嘴唇，全身都在颤抖。 秦野这时才慌了神，他大步走向艾月生，把他搂在怀里，顺着背轻摸。 “对不起，是我错了，小艾。”他轻声哄道，一边示意着其他人离开。 艾月生没有发出哭声，眼泪却在流。 秦野暗骂一声，这回他骂的是自己。他是爱看艾月生哭，但也不是这种哭，等人哭得喘不过气了还得哄。 “小艾，我不会再对你提要求了，别哭。”秦野捧着艾月生的脸，将他的眼泪擦干，脸上流露出怜惜的神情。 “小艾，别哭。” 秦野的声音很温柔，又成了他依赖且熟悉的那副样子。 艾月生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他，心中难过。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秦野一定要做出让他们都不痛快的事情。 秦野难得下了厨，给艾月生煮了一碗清汤面。 艾月生的泪水干了，这会气也消了七八分。 “小艾，你不喜欢的，我都改。”秦野用饱含爱意的眼神看着艾月生，做出承诺。 第3章 秦野这天温和得实在不像他，晚饭也是他亲手下厨。 他的厨艺比艾月生好太多，青菜出锅翠绿鲜嫩，红烧肉红亮诱人，闻着也香，煮出来的米饭软硬度正好，叫人胃口大开。 艾月生终于吃了顿正常的晚饭。 “好吃吗？”秦野问。 艾月生点点头，嘴里还塞着米饭，脸颊鼓起来。 秦野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语气自然地说：“毕竟是专门为你学的。” “咳。” 艾月生差点被呛到，忙将嘴里的饭咽下。 秦野不慌不忙地给他递来一杯水，“慢点吃。” 艾月生端着水喝，眼神不自觉移过去，和秦野对上了目光。 目光交汇的瞬间，艾月生想起了刚同居那会，秦野确实是个生活废物，也没什么生活常识，拖地能拖得满地水，洗碗起码按十泵洗洁精，弄得满水池泡沫。 煮饭更是一言难尽，菜半生不熟就算，要么齁咸，要么淡而无味。后来秦野多下厨几次，才勉强能吃。 艾月生一想起这些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之前以为你是手残，后来才知道你是大少爷。” 他调侃秦野是大少爷，是在笑他什么家务活都没干过。秦野颇为敷衍地应：“之前自己住比较随便。” “你一直自己住吗？不跟家人一起？”艾月生打量着他的神情。 艾月生没有听过秦野说起家里事，也不清楚对方家里有几口人，如今一思索，才发现他对他男友一无所知。 秦野挑眉，“怎么？你不也是？” 艾月生同样对家里事几乎不谈。 他被堵了话，张嘴反驳：“我那是......”他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说。 不是艾月生不想说，是他的家人实在拿不出手，他宁愿没有那样糟糕的爹。而且，他们也确实很久没联系了。 艾月生闷闷不乐地低下头，他也知道他和秦野的相处方式和别的情侣不太一样，比起情侣，更像是临时搭伙过日子的伴。他们跟网恋唯一的区别，大概只有上过。 他对秦野的了解，只有他这个人。 秦野走到他身侧，弯腰抱着他，在他耳边哄：“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每个人总有些不想说的过去，不是吗？” 艾月生无法反驳。 秦野凑近，轻咬了下他的唇，“宝贝，我不想说是因为那些人没什么好说的，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唯一。”他用懒散的语气说起了情话。 艾月生总觉得，每当秦野叫他宝贝，就是在向他告白，那样的语调实在过于暧昧。 他的经验太少，但凡他多去几次gay吧，就该知道这样的男人遍地都是，这样暧昧的话语自然也不是独属。 但艾月生上学时是个乖学生，毕业了也是个宅家好好青年，实在没去过这种地方，对酒吧也只是基于书面了解，更别说是gay吧。 艾月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 秦野顺势提起：“宝贝，时候不早了，先去洗澡吧？” 艾月生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表情疑惑：“才八点，还好吧。” 秦野吻了吻艾月生的唇侧，手不安分地摸着他的锁骨，声音低磁沙哑，“我们一起。” “唔。”艾月生没有拒绝，他仰头望着秦野，加深了这个吻。 浴缸放满了水，水面上飘着玫瑰花瓣， 艾月生被秦野抱着放入浴缸中，他抓紧了浴缸边缘，神色有些紧张。水溅湿了他的发尾，服帖地垂在颈后。他的脸颊水水润润，睫毛上也挂着水珠。 秦野握着他的肩膀，还是没忍住在他的颈侧咬了一口，留下一个红色咬印。 艾月生被他的头发挠到，痒得偏过头，他咽了咽口水，隐晦邀请：“水温刚好，你要来试试吗？” “等一下。”秦野拿出细绳项圈，系在艾月生的颈上，铃铛刚好覆盖在喉结上。 艾月生不适应地转了转脖子，想扯松些，却被秦野按住，“别动，这样就好。” “小艾，看我。” 艾月生无奈回过头，却正好对上闪光灯。 “咔嚓。” 秦野的手机镜头对准他，拍下了美艳的一幕。 艾月生心都凉了，他伸手挡住自己的脸，气恼喊道：“阿野，你！” “咔嚓。” 秦野又拍了一张。 艾月生想起身，这个姿势却没能使上劲，反而在浴缸里打滑了一下。 “秦野！” 秦野这才放下手机，勾起艾月生的下巴，看着他满脸羞愤的表情。 “你太美了，记录一下而已。”秦野哄了哄，“而且，我说话算话，也没有拍那种照片。” 第4章 艾月生顾不上跟他狡辩，想夺过他的手机。 秦野轻松圈住他的手腕，使了下劲，压在他的头上。 “小艾，你真美。”他赞叹着，手指按在艾月生红润的唇侧，磨了磨，颜色便比玫瑰还红。 艾月生愤愤地看着他，趁秦野一时不察，猛地撞上了他的额头，甩开他的手从浴室中离开，经过客厅时，他注意到墙角放着一个快递盒，邮寄的正是玫瑰花，收件人：秦野。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秦野今天这么温和了，原来目的是在这。 秦野追了过来，“宝贝，我只是觉得你美，不拍下来有些可惜。” 艾月生不搭理他，自顾自回卧室穿了衣服后，钻进了被窝里，还用被子把脸盖住，不想看见秦野那张脸。 秦野扯了扯，没扯动。 艾月生压着被角，故意侧躺到另一边。 “宝贝，怎么样你才能消气？” 床边陷进去一块，秦野隔着被子抱住艾月生，“小艾，别生气。” “删了。”艾月生回。他的声音隔着被子，显得有些闷。 秦野略带无奈的语气，“好。” 艾月生这时才掀开被子，脸上已经被闷得泛红，“真的？”他不太相信。 秦野当着他的面，把相册里刚拍的两张照片删除，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艾月生拿着他的手机，把相册里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真的没有他的照片后，这才松了口气。 秦野笑笑：“宝贝，你知道我从不骗你。” 艾月生把手机丢了回去，又瞪了他一眼才解气。 秦野抵着他的额头，蹭了蹭，“宝贝好暖和，抱起来好舒服。” 艾月生没好气地偏过脸，重新钻被窝里。 秦野顺杆子往上爬，抱着他的后背一起上床睡，肌肤相碰时，他的心思又有些旖旎，但艾月生明显还在气头上，他只好消了这个心思，老实关灯睡觉。 等室内暗了，艾月生睁开眼睛，迷糊地想着，究竟是他太放不开，还是秦野太过分。 秦野是他的初恋，他也没有别的经验，都是靠秦野带。左思右想，也没能思考出个结果，索性闭上眼睛不想了。 这晚，艾月生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难受，脑子跟浆糊似的，身体也不太爽朗，直到他实在难受，推了推秦野，用着气音说：“阿野，我难受。” 秦野开了灯，看见艾月生烧得通红的脸，眼神也迷蒙，再摸一摸他的额头，发现烫得吓人。 他温柔地安慰：“小艾，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艾月生点点头，模样乖巧，他的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还好今天没忘记码字，不然全勤就该没了。 秦野的心思则是，这样的艾月生，真美啊。 他还有些遗憾，要是能和艾月生这时候做上一夜，肯定很不错吧，艾月生的嗓子还有些哑，估计哭也叫不出声。 当初和艾月生在一起，秦野只是答应了不让他疼。可艾月生不知道，这世上多得是不疼，却足够让他难受的事情。 秦野的想法没有说出口，面上依旧挂着担心。 直到被送去医院，艾月生也不知道，他的男友竟然有这种想法，反而还握着男友的手安慰，“应该只是小烧。” 秦野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 他似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这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艾月生只以为他是稳重，还想着，他应该多学学秦野，不该一遇到事就慌张。 幸好发烧不算重，只在医院待了两天。 秦野把艾月生的手揣兜里，两人挨着走在路上。艾月生竖起衣领，把下巴埋住。 两人身高腿长，站在一起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路人频频回头看着他们，有的甚至还偷拿出手机拍照。 秦野习以为常，步伐稳当。 艾月生却不太适应，他抽了抽手，却没能抽开，反而被秦野拉得更近。 秦野和他十指交错，还握紧了力度。 秦野时常有种莫名的占有欲，他不把艾月生介绍给家人，却也不允许别人觊觎艾月生。 他要将艾月生牢牢占有，让艾月生的生活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力度把艾月生握疼了，艾月生用手肘轻捅了他一下，“松手。” “不，除非......”秦野眸色渐深，贴在艾月生的耳侧说，“让我们今晚做一次。” 他还没放下那个旖旎的念头。 艾月生一时语塞，眼神飞快地瞄了眼周围，确认没人听到后，没好气地看向秦野，“你怎么天天想着这种事情？” 秦野耸了耸肩，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不然想什么？想你那里多好看？”他往下瞥的眼神告诉艾月生，这就是一句荤话。 艾月生往他鞋上踩了一脚，在他的鞋面留下一个清晰的泥印，再用力抽开手，大步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见人没有跟上，他回头眨了下眼睛，用无辜地眼神看着秦野。 秦野面不改色，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他在这种小事上一向不太计较，因为他的计较，都放在心里。 艾月生还以为他赢了一回，嘴角微微翘起。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回了出租屋。 秦野二话不说，拉着他往床上走。 艾月生的笑意还没消下去，当对方是在开玩笑，“这么急啊？” “嗯。” 秦野直接上手，脱了他的外套，再拽下他的上衣，动作带着强势的意味。 艾月生不满，扯回他的衣服，“秦野，我现在不想做这档子事，等明天吧。” 秦野忍了两天，也早已不耐，他向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追艾月生那阵子，已经消耗了他大部分的耐心。 “要是我想今天呢？” 他的动作没有停下。 “秦野，你是不是有病？！”艾月生挣扎间，重重地打到秦野的胳膊上。 “啪”的一声。 清脆的声音中断了他们的争执。 艾月生愣然地看着秦野，试图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发烧才刚好......” “行。” 没等他说完话，秦野就先出声打断。 他眸光冷冽，一字一句地说：“既然你不想，那就不做。” ......你的手疼不疼。 艾月生剩下的半句话堵在口中，随后他咽下，默不作声地和秦野对峙。 谈话没有进行下去，秦野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们迎来了冷战。 第4章 彩灯投射出绚丽光影，琳琅满目的酒瓶随意搁置在吧台上。 高大颀长的男人散漫斜靠，他轻晃着酒杯，眼神晦暗不明，看了眼没有动静的手机，冷嗤了声，“艾月生，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秦野没有等到艾月生的消息，心里不悦。 他从衣袋里拿出细绳项圈，摩挲着上面的铃铛，不由得想起艾月生浑身湿透时那副可怜模样，手机界面一划，赫然是艾月生的照片。 他的目光一寸寸移过去，看着高清照片上，宛如被精心打包成礼物的艾月生，指尖一动想摸上去，又缩回了手，装作毫不在意。 手机相册里的照片是删了，只不过他还留了备份。 “嗡嗡嗡。” 手机发出震动，他直接右滑接听，开口就是嘲讽：“终于想起我了？” 对面一阵沉默，随后传来的不是他预想的声音。 “......哥，”磁性的低炮音语调上扬，“又在想你的小情人？” 秦野瞬间兴致乏乏，“什么事？” 他对这个刚回国的弟弟实在没什么感情，两人小时候就互相看不惯，甚至想弄死对方。 秦野这点倒是没有骗艾月生，他对家人只有一个感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更别谈什么亲情。 “没，只是问候一下而已。”语气颇为阴阳怪气。 秦野讥讽，又带着些得意说：“呵，追不到心上人是你没本事，不像我，都抱着美人度过多少个日日夜夜了，那滋味还行。” 他知道他的弟弟一直有个心上人，可惜没本事，只敢搞暗恋。 听到声音的男人骤然沉下脸，扯着嘴角祝贺：“那还真是恭喜你啊。” 他站在狭窄的楼道拐角处，压低了帽檐听秦野继续说，“脸我就不给你看了，那身材绝对是极品，我敢肯定，这是你见过最极品的一个。”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握紧了手机，声音压着怒气，佯装成不在意，“我可不信这样的人能看上你，你可得看好了。我没猜错的话，你们闹矛盾了吧？说不定他正想着，该怎么把你甩了。” 这话就像是水滴进了热锅里，瞬间激起秦野的怒火，“不劳你费心，我的人我自然会看好。” 谈起艾月生，秦野又起了自信，“有点脾气玩起来才带劲，你信不信，晾他一天，他再怎么犟也会跟我服软。” 男人挪开手机，心烦意乱地挂断，不再听对方狗吠。他的目光移向楼上那扇铁制的门，门上的油漆已经斑驳，门锁也生了锈。尽管如此，门外两侧依旧贴着艳红的对联，地上也没什么灰尘，明显经常打扫。 第5章 想想也知道，这种事不会是秦野做的，是艾月生。 男人低喃着这个名字，轻声说了句：“艾月生，你怎么会看上他。” 艾月生不清楚门外的动静，正在专心码字。 【......安枫阖眼靠在墙边休息，突然听到一阵急促快速的脚步声。 “什么事？”他睁眼问。 林霄辰没他这么淡定，踱步说道：“安队长，基地内现在乱成一团，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安枫低头擦起匕首，“嗯。” 林霄辰深吸了一口气，“安队长，研究所那边出了结果，传染源来自第一批感染者，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安枫一顿。 他们都知道，第一批感染者现在只剩下孟梓越。林霄辰来找他，是要他给一个明确的态度，杀了孟梓越，阻止异化丧尸病毒蔓延。 安枫淡声道：“不一定是他。” 林霄辰握紧了拳头，一把拽起安枫的领子，发现对方一动不动后，更是气得破口大骂：“除了他还有谁？！” “基地里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他们没有觉醒异能，只能靠着强化武器对抗丧尸，一旦新异化的丧尸混入人群，会发生什么你最清楚！” “他们把你奉为救世主，你就放任孟梓越这么横行下去？！” 他斩钉截铁，一字一句地说，“不久后，孟梓越一定会成为制造丧尸的巢主。” 林霄辰紧盯着安枫的眼睛，试图在他眼中寻找出一丝犹豫，但是没有。 他只是说：“我担保，不会发生。”】 艾月生挠了挠脸颊，有些苦恼地看着码出的剧情。随后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脸，他又把剧情写成一坨。 因为孟梓越就是反派，也确实让基地乱了套。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仇人主动撞上，孟梓越自然不会放过。 但读者可不会买账，他们只看到主角又被打脸的憋屈。 艾月生深深地叹了声气，硬着头皮继续码，接下来轮到反派和男主的对手戏。 【束着高马尾的青年轻轻跃上树枝，他身形矫健，稳稳站立，目光在下面的人群中搜寻。 如若下面的人抬起头，就能发现他赤绿色的眼睛正在逐渐显化，胸膛也没有起伏。 他长着人类的外表，却没有人的心脏。 突然，他目光一滞，与窗口边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艾月生的思绪，他踩着拖鞋前去开门，还没看清人就下意识说： “这么早就回来？”明显嘲讽的调调。 眼前笼罩下一片阴影，艾月生缓缓抬头，看见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陌生男人，不由得退了一步，磕磕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男人微低着头，帽檐盖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他将手上提着的蛋糕递给艾月生，低低的嗓音说：“外卖。” 艾月生发蒙地捧着蛋糕盒，看着人转身离开。 男人连背影都显得高大，一身黑衣服，看着年纪应该不大，还留着狼尾发型，艾月生竟然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这种极致压迫感，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还有他的外观，怎么感觉跟他的小说主角有点像？ 他晃了晃头，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艾月生一低头，看见自己手上的蛋糕才想起，他根本就没有买蛋糕，在蛋糕盒外看了圈也没有找到订单信息。 “那位先生，等一下！” 他匆匆追了出去，可等他赶到楼梯口，往下望却发现没有任何身影，那个男人不见了。 “真奇怪。” 艾月生暗自嘟囔，他摸不着头脑，只能拎着蛋糕走回去。 他不知道，男人就藏在阴影处。等脚步声渐渐远去后，男人摘下帽子，勾了勾唇，沉稳的气质骤然消散，变得桀骜不驯。 终于见面了，艾月生。 ...... 艾月生正在心里琢磨，会不会是秦野给他买的，知道他喜欢吃蛋糕，所以暗戳戳买个蛋糕来给他消气。 他解开蛋糕盒上的蝴蝶结，突然发现了一张卡片。 上面写着：【那个男人真该死，竟然让你生气，别要他了，考虑考虑我怎么样？（可怜） wx：155*****968】 艾月生瞳孔地震。 这什么啊？！ 他连忙跑到窗边，掀开窗帘往外望，却没有找到刚才那个男人的身影，回头看着蛋糕又有种无力感。 如果秦野在这时候回来，他是真解释不清。 蛋糕他是肯定不会吃，不过...... 艾月生看着卡片留下的联系方式，犹犹豫豫地搜了下。 是一个黑色的头像，朋友圈的背景是全灰色，连个背景图都没有。 闷骚。 艾月生默默吐槽。 他没有申请添加好友，搜索完返回时，却收到了一则好友申请，正是刚才的微信号。 ——男友出租，可日结可月结，长期合作有优惠~ 艾月生无言地看着，他自己就有男友，不需要好吧。 破案了，原来是个盯上他的小广告。 这时候他反倒不觉警惕，毕竟这种骚扰信息到处都是，估计他就是被当成了冤大头。 眼光真不怎么样，艾月生腹诽。 他都住这种地方了，谁家有钱少爷会住这种破旧小区？ 他甚至想给对方提意见，下次要选高档小区，也别给蛋糕了，多打几张名片往地上一撒，总有人感兴趣。 怪浪费的。 艾月生瞄了蛋糕好几眼，还是没忍住拆开来看。 巧克力蛋糕外表光滑诱人，他凑近吸了吸鼻子，嗅到了蛋糕特有的奶油味。 蛋糕看着不便宜，艾月生有点舍不得丢了。 上一次吃蛋糕，还是在好几年前，自从他搬到这里和男友合租后，他精打细算，一分多余的钱都不敢用，更别提给自己买蛋糕这么奢侈的事情。 他是有这个钱，但他穷惯了，需要多存点钱才有安全感，生怕哪天没钱了和男友一起沦落街头。 他心虚地左看右看，磨磨蹭蹭地拿出了盘子和刀叉。 先切下来看看吧？他说服了自己一句。 随后他又想到，说不定是别人送错了，或者是等他吃了再回来要钱。 思索间，他已经切了一块，蛋糕切面夹着奶油和果肉，更馋了。 如果是送错，那他就全款买下来！ 艾月生对自己大方说道，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塞进了嘴里。 真香！ 他在出租屋里吃得开心，秦野倒是越来越不痛快，他一直在等艾月生的消息，可艾月生迟迟没有动静。 以前会这样吗？ 秦野皱眉想了下，但他只记起以前和艾月生冷战过，却不记得后来是怎么和好的，因为这些事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和艾月生在一起，不过是看上他的姿色，高兴了就和人上个床，不高兴了也懒得搭理对方是怎么想，无论是去赛车，还是去点酒消遣，都比想这些事有趣得多。 他和艾月生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也就艾月生傻，居然相信同甘共苦这种事情。 秦野翻看起他和艾月生的聊天记录，回忆着他们之间种种甜蜜的时刻，眼眸中流露出难得的柔情。 低头就低头吧，再宠一次也没什么。 第5章 艾月生吃得心满意足后，回房间继续码字。 【孟梓越刚与人对上眼睛，就见到窗边那个男人双手扶窗，脚往下一蹬，跃到他的身前。 他蹙起眉，后撤一步借着树干的力，拿着刀往男人胸口刺过去。 男人的眸中无波无澜，伸手抓住了孟梓越的手腕。孟梓越没有回答，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刀尖离男人的心脏更近了。 只剩一厘米的距离，孟梓越就能用尖刀刺穿男人！ “梓越，你咬了人？” 这人正是安枫，一开口便是惊人的话。 孟梓越挑起眉眼，赤绿色的眼眸满是挑衅，“是，我还亲眼看着他异化成丧尸，所以，安队长想要对我做什么？” 他慢悠悠道，“杀了我？还是把我交给研究所？” 安枫还没回答，孟梓越就化出冰刃往安枫背后捅，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安枫身子一偏，躲开了他的攻击，随即用手臂抵住孟梓越，“我不会。” 他用着淡然的语气，再次语出惊人，“拿我试试怎么样？” 孟梓越顿时一阵诧异，他确实早就想对安枫下手，想把他转化为丧尸，不过，安枫虽然没有觉醒异能，却是个强大的敌人。 甚至可以说，安枫是他目前遇到最棘手的一个。 孟梓越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真的？” 安枫颔首，他靠近孟梓越，慢慢松了手。 孟梓越看着送上来的脖子，张口就要啃下一块肉。他脸上愈发喜悦，这时反倒卸下了防备，还讥诮了一句：“安枫，要是你早一点效忠我，我还能留你一条命！” 第6章 如果能多一个安枫这样的下属，他也不至于躲躲藏藏，甚至现在还要躲在人类的基地里，简直奇耻大辱！ 但也不碍事，等他将基地的人都收归麾下，他孟梓越一定能成为末世中唯一的...... 主宰。 这个念头刚浮现，孟梓越就被一个手刀劈晕。 安枫抓着孟梓越的后领，见把人的脖子勒红了，手一松，转而要往肩上扛，余光瞥到孟梓越没什么肉的锁骨，又换了个姿势，半扶半提。 他沉默不语，带着人跳下树，走了一段路，发现孟梓越没有任何动静，脸上划过一丝迟疑，看了眼孟梓越的后颈。 孟梓越本就不是人，近看皮肤呈现出淡青色，安枫发现他的后颈上出现了一道颜色更深的痕迹。 他下手重了。 安枫放轻力度按了下，再放手发现那里已经浮肿起来。他的视线往地下寻，截断的冰刃沾了土，不能敷。 安枫：...... 他带着人往集市去，地摊上卖的多数都是干粮，走了好一会，才终于找到一个摇着蒲扇的白发老头，旁边放了一盆盆冰块，还冒着丝丝冰气。 “——卖冰咯！一阶晶核可以换一盆，高阶异能者出品，24小时保质期！简单一盆就能享受皇帝般的待遇，堪称空调平替品！” 他吆喝得卖劲，可惜没人买单。经过的路人翻了个白眼，都末世了，能活就不错了，还皇帝般的待遇—— “我买。” 路人差点惊掉下巴。 安枫在兜里掏了掏，只找出一个二阶晶核，他想了想，将二阶晶核劈成两半，拿出其中一半递给白发老头。 老头吹胡子瞪眼，看着这暴殄天物的行为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小子！” 安枫见他神情不悦，以为是不够，又从兜里拿出一个二阶晶核，“够了吗？” 老头闭嘴了。 安枫一手拿着手盆，一手抱着人往居所去。回去后将一整盆冰块削成肥皂大小的形状，轻轻按在孟梓越的后颈上。 半小时就消肿了不少，安枫不由叹道，冰系异能者确实不错。 消肿后，他把人往床上一推，又拿着绳索将人捆好，防止孟梓越突然暴动逃走，又卡着他的下巴，看了看他的牙齿，不太放心地拿出条毛巾塞他嘴里。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安枫想。 ......】 艾月生码完今天的字数后，直接放平台上更新，趁读者还没看完来骂他，赶紧关了网站。 看不到那就是没有。 艾月生刚放松下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开门声。他心里莫名一紧，先前的怒气也后知后觉浮起，冷着脸往床上躺，当作没听到动静。 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房间一向昏暗，艾月生眼睛紧闭，听力却异常敏锐，听到脚步声正在朝他走来。 他默默攥紧了被子，耳边传来刻意放得温柔的声音，“宝贝，还在生气吗？” 秦野弯身轻靠在艾月生身上，抱着人轻哄：“别生气，我也不是故意这么做。” 艾月生仍闭着眼睛。 秦野吻了吻艾月生的侧脸，发现他的睫毛颤动得厉害，心知他是在装睡。 “你不喜欢，那我们就不做了，我们去旅游好不好？”秦野抱着人，闻着艾月生身上一股清新的香味，有了更多的耐心。 艾月生抿了抿嘴，慢慢睁开眼，对上男友充满爱意的目光，犹豫着说： “旅游就算了吧，我想把钱存着。” 艾月生一直想要买房。 他希望以后能拥有自己的房子，和相爱的人过上平淡幸福的一生。 秦野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也没问艾月生想存钱做什么，总归就那点钱，能做什么？ 艾月生态度一软，秦野又有些乏味了，艾月生总是没什么骨气，只要他稍微哄几句，就什么立场都没有。 秦野开了灯，在明亮的灯光下仔细看着艾月生。只一眼，就又让他起了兴致。 艾月生在被窝里闷了一会，皮肤白里透红，摸着还细腻紧致，冷淡的性子下是敏感的身体，上过一次就足够让人难忘。 艾月生按了按眼睛，“阿野，下次开灯不要这么突然。” 秦野浮想联翩，面上却不显，他滚动了下喉结，应：“好。” 他并不是记性差，只是先前不太用心记，这会艾月生难得闹了一次脾气，秦野回想当初追艾月生那时的心情，耐下了性子。 秦野给艾月生整理了下衣服领口，将锁骨掩在衣领下，“不旅游，去乡下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这会天气冷，没什么蝇虫，要是能抱着艾月生在草丛里来上那么一次，指定够刺激。 真龌龊啊，秦野自叹，他不得不承认，他就是一个衣冠禽兽。 艾月生想了想，也好，反正他在哪里码字都一样，在乡下住还便宜。 他坐起身靠着床头，点头说：“好。”又拉过秦野的手，挽起袖口仔细看了下，发现他手臂果然多了块淤青。 “对不起。”艾月生低低说道。 淤青而已，秦野没放心上，他挨着艾月生的额头，贴了贴艾月生的唇瓣，“是我该和你道歉，下次我一定不会再逼你。” 他再次做出了承诺。 秦野的承诺都给了艾月生，有没有实现不清楚，但他此时的神情看起来极真，他眸色幽深，似乎爱意都藏在了他的眼中、心中。 艾月生就是这么被骗了一次又一次。 这次他学聪明了点，没再去看秦野的眼睛，不过嘴上还是回了一句，“那我们说好了，以后发生矛盾了要好好说。”艾月生认真说道。 他本想在后面多加半句，任何事都不要瞒着对方，可随后他一想，他也有事情没跟秦野说，就咽下了这半句。 “好。” 秦野应得干脆。 艾月生说了许多话，秦野一直在倾听，他眉目沉着，把玩着艾月生的手指，“小艾，你真美。” 艾月生脸上莫名臊得慌，他推了推秦野，“咱们都在一起多久了，怎么还总这么说？” 随后他又想到，每次秦野这么夸，总是...... 他心里一跳，不会又是想做那种事吧？ 幸好秦野只是凑过来亲了一下，“没有，就夸夸你。” 艾月生松了口气。 这天他们在床上赖了许久，什么都不做，就只是靠着，艾月生心中浮起暖意，将脸颊埋在秦野的肩窝前。 他和秦野未来会幸福的，艾月生遐想着，提起未来他总觉得遥远，可若是能和秦野这么过下去，就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要是以后老了觉得两个人比较孤单，那就再养只猫，或者养只狗。 他抱着这个念头，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揉着眼睛时却发现在晃动，他猛地惊坐起，发现他竟然坐在一辆车上。 “秦野，我们这是要去哪？”艾月生紧张地朝着开车的男人问。 男人侧回过头，有意缓解气氛，“宝贝，醒了？” 艾月生绷着脸，没说话。 秦野轻笑了声，“不用紧张，不是说要去乡下住一段时间吗？现在就是在去的路上。” 艾月生蹙眉，“那你怎么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东西都没有收拾。” “都在后备箱了，还给你带了台笔记本。”秦野示意着艾月生旁边的电脑包。 “你有钱买？”艾月生不禁疑惑。 秦野一顿，失笑道，“二手的，不贵。” 艾月生打开看了下，发现这台笔记本外表光滑，看着就很新，他感觉赚到了，不禁感叹：“阿野，这二手的笔记本这么好！” 秦野糊弄了句：“托朋友买的。” 艾月生又问：“多少钱啊？” 秦野随便说了个数：“九百。” “那你这朋友真好。”艾月生夸道。 秦野不由沉默。 艾月生放下笔记本，往窗外望了望，路的两边载满了树，瞧不出是在哪，他摇下车窗，风声呼啸而过，冻得他一个激灵，连忙将车窗重新关好。 这会他醒了也睡不着，又记起一事，“阿野，我身份证你带没带？” 他不知道秦野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要是在外面待久了却没带身份证，去哪都不方便。 秦野瞥来一眼，“在我这，怕你弄丢。” 艾月生吊着的心轻轻放下，望着前方愈发宽敞的路，透过朦胧的雾气，幻想着篱笆围起的小村庄，随风起伏的金黄色麦浪。 可车行驶的方向，却在逐渐偏离他的幻想。 第6章 艾月生抱着电脑包，看着路边的风景渐渐远去，周围的环境渐渐变得荒芜，过路的除了他们，只有三两只野狗。 “阿野，我们去的地方这么偏？”他身子微微前倾，向秦野问。 秦野伸来一只手按在他腿上，轻拍了下安抚道：“这两年一直在城市里住久了，换个人少的地方待一段时间，你不是写小说吗？还能找点灵感。” 第7章 艾月生身形清瘦，身上该有的肉却不少，紧实又滑腻。大腿肉压坐着，也就圆润了些，大腿内侧尤其容易留印子。 这倒也是。 艾月生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 可惜天不遂人愿，还没到达目的地，乌云积在上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还越来越大，车轮轧在坑洼不平的泥地上，溅起泥点子。 秦野眉目皱起，心里像是堵了气，低骂一声：“该死！”他的计划泡汤了，再打开手机一看当地天气预报，小雨转大雨。 艾月生安慰：“这雨看着一时半会不会停，要不我们先在路边停一会？” 话音刚落，车子猛地朝左晃了下，艾月生整个人撞到了车窗，磕得手肘一阵酸麻。 秦野稳了稳，车子却没开动。 “我下去看一下。”说完他打开车门，长腿一跨就往雨中走去。 “哎，等......”艾月生没有拦住他，想跟着下去，雨势却骤然大了起来，头刚要探出去就被浇了个清醒，连忙缩回车里。 湿漉漉的发丝贴在他白皙的脸侧，使得脸小了一圈，雨滴顺着他的下颌，一直往下流入衣领中，艾月生裹紧衣领，凑在车窗边望着车外的身影。 秦野就算在雨中，依旧行动自如，他蹲下身检查了一圈车轮，发现地面果然有个凹下去的大坑，车轮嵌得刚刚好。 可惜出来的时候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也没有带任何工具，这下要出去难了。 他走回车上，跟艾月生说了情况。 艾月生一边听，一边抽了几张纸巾帮他擦身上的雨水。 他们尝试了一下打电话，却发现这地方偏，还没什么信号，电话也没能打出去。 “不然，我们等雨小了就下去找人，车先放这。”艾月生提议。 秦野解开领扣，按着额头倍感头疼，好好的约会，现在全给一场雨毁了。他心情烦躁，一偏头见到艾月生低垂着头，手上擦水渍的动作就没有停过，顿时消了不少。 反正是想跟艾月生在一起，在哪也无所谓。 秦野柔和了目光，按住艾月生的手，声音喑哑了几分，“听你的。” 艾月生一抬眸，撞见他幽深的目光，顿时一滞。 “你身上湿了，擦一下，不然会感冒。” 艾月生把干纸巾一股脑塞秦野手上，自己倒是缩回手，不帮忙擦了。 “你头发也湿着，我帮你擦怎么样？”明明是头发湿，秦野却摸着艾月生的脸，明显口不对心，想擦的也不是头发，只是借着这个幌子。 艾月生抓着他越来越往下的手，心下无奈，“别在这，不然等明天我们都得感冒。” 秦野的手一顿，想起他真正的目的还没达成，还得装，也就停下动作。 他轻捏了下艾月生的脸，刻意低着音在艾月生耳边说：“听你的。” 艾月生果然红了耳根。 床上的把戏拿到床下用，一样好使。 而此时他们腿靠着腿，隔着凉湿的衣服，也依旧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艾月生挪远了点，坐得端端正正，长腿也没敢往那边放，缩在了另一侧。 车外雨声愈发嘈杂，车内就更加安静，环境狭窄，两人还是一对，氛围依旧不可控地变得暧昧。 艾月生如坐针毡，坐了半小时后坐不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和秦野发生的矛盾太多，现在和秦野挨得太亲密，他就有些别扭。 “我们现在下去吧。”艾月生说。 幸好车上还留着两把伞，刚好能用。 秦野握着艾月生的手，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 艾月生借着拿伞的动作抽开手，也没等秦野，就自己往车外走。 一阵刮来的风砸在他身上，艾月生将将稳住伞。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额发被掀起往后，发尾翘起来，脸也被风吹红了，可他看起来依旧好看，还多了一丝凌乱美。 秦野慢悠悠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走了有一会，先不耐烦的反倒是秦野，他上前一步，拉着艾月生找了处能遮雨的地，“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 艾月生抿紧嘴唇，想说他也跟着一起去，但看到秦野不耐烦的表情，开口时就改了话：“好。” 秦野见他这么乖，摸了下他的发顶，“等我回来。” 艾月生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那你要快点。” 秦野颔首。 高大的男人转过身，背影在艾月生眼前一点点模糊，到消失。 艾月生的双腿早就酸麻了，等看不到秦野后，他动了动，缓解下麻意，然后就站在原地，对着雨滴发呆。 一小时过去了，秦野没回来。 艾月生呼出一口气，站不住了蹲下身，无聊地继续等，闲着没事干他又开始用手机码字。 【......孟梓越瞪着眼，阴狠的目光刺向面前的男人。 安枫不为所动，转动着烤架上的鱼，烤得均匀焦黄。他出来做任务，又担心孟梓越逃了，索性一起带出来。 他戳了下鱼，见熟得差不多，递给孟梓越。 孟梓越：...... “基地带来的，没问题。”安枫淡声说。 孟梓越撇过头，没搭理。 安枫见他双手被缚，这才想起他把人给绑了，吃不了。 他一阵无言，给人解开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和自己的手绑着。 这样就没问题了。 孟梓越一只手刚被松开，就使出了最大的力气，迅速打向安枫。 安枫头一侧，稳稳抓住他的手，还给他递来了鱼。 “吃。” 孟梓越转动手腕，却没能从安枫手上离开。 “切。”他发出一声气音，愤愤咬下一口鱼。 安枫眉目沉着地看着他吃，又低下头吃起自己的那份。 孟梓越偷袭了109次，一次都没有成功，索性就放弃了。 火堆照红了他们的脸侧......】 真温暖啊，艾月生感叹道。 又一阵冷风呼呼吹来。 他哆嗦了下身子，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指，把手放兜里捂了会，再继续敲字。 【孟梓越眼神复杂地看着安枫，怀疑这人是不是有病。 安枫擦着匕首，神情认真。 “喂，为什么你不把我交给基地那些人？或者是干脆把我杀了。”孟梓越踹了下安枫，没踹着。 安枫闻言侧目看了他一眼，“不会，舍不得。” 他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这句话。】 艾月生一个字一个字的敲，手心泛冷，可他的心是热的。写出这种话，他心里也暖，他喜欢这种真挚美好的情感。 这话，秦野也对他说过许多次，可感觉就跟安枫完全不一样。 【孟梓越嗤笑，偏过身子不再搭话。 只是也没有再偷袭。 或许是出于复杂的心里，也可能是知道打不过。】 艾月生叹了一声气，这个世界没有安枫，也没有孟梓越。他设定的孟梓越虽然是个反派，可他当初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不过反派没有主角的好机遇，遇不上金手指，还被抓进了研究所被当成小白鼠，折磨了这么多年，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任谁都得疯。 艾月生创造出了纯粹的人，心情就愈发低落。 安枫强大又可靠，他写出这么个主角，确实是想写一本爽文，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感情影响了故事走向。 他不是个合适的创造者，艾月生心知。 他纠结地揪了揪头发，还是决定硬着头皮把这本更完，以后什么打算，再说吧。 雨渐渐停了，天色也变得更加阴沉，秦野还是没有回来。 偏偏还起了风，艾月生牙齿打着颤，嘴唇被冻得青紫。他想给秦野发个消息，却迟迟发不过去。 也没法跟人求助。 艾月生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别说是人了，鸟都没见到一只，可四周总有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他紧紧握着伞柄，心里是胆怯又犹豫，天黑了不好认路，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回车的位置，但是在这里等下去也不是个事，秦野迟迟没有回来。 艾月生频繁点开微信，真希望此时能收到消息，任何人都好。 点开好友列表一看，寥寥无几，他又失落地低下头。 艾月生上学时候就比较孤僻，也没什么发小，他有个酒鬼父亲，任谁跟他好上几天，就会被吓跑，久而久之，他就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等上了大学，他就更孤僻了，白天去图书馆学习，等要睡觉才回寝室，同学也是上课了才能见着，他连班上有多少个同学都不清楚。 现在熟悉的只有秦野。 他可怜巴巴地盯着手机，点了好几下秦野的聊天框，他发出的消息显示着红色感叹号，对方也没有发来一条。 突然，手机震了下，他抖了下手点开，正好点到了添加好友。 第8章 ——男友出租，可日结可月结，长期合作有优惠~ 那人就跟人机一样，给他再次发来了一条同样的消息。 艾月生接到消息，顿时一喜，也顾不上跟他聊，连忙返回给秦野发出一条消息。 ——什么时候回来？（！） 又出现了红色感叹号。 艾月生有些无语，这信号怎么还时好时坏，看人下菜啊！ 他愤愤地给刚添加的人机好友发了条消息。 ——租了你就能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正以为这条消息同样发不过去，在放下手机之前，手机又嗡嗡震了下。 ——嗯，抬头。 对方这么回道。 艾月生惊了，耍人也不带这样的吧！他在荒郊野岭，怎么可能找得到他！ 他噼里啪啦打字，手指都不带停，就准备将蛐蛐的话发出去。 ——你以为你是钢铁侠蜘蛛侠还是什么超级英雄吗？我在某德导航都找不到的犄角旮旯的地方，你一个发小卡片的，难道能比导航还厉害？如果你能在我冻死之前找到我，就、 眼前笼罩下高大的阴影，艾月生一不小心，将没编辑完的话发了出去。 消息提示音响起，不是他的。 “就怎么样？”低沉的男声传来。 艾月生缓缓抬起头...... 第7章 艾月生抬头对上了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眸，惊了。 深邃的黑色瞳孔，单眼皮，狼尾发型，通身冷漠的气质，都让他想起笔下的主角，上次匆匆一瞥还无法让他确认，可这会，近距离观察后更是让他震惊。 这这这、简直就是他的小说主角！ 他仰着头，呆愣地看着身前的男人，脑海中浮现了许多主角穿越到现实找作者算账的小说，顿时害怕起来。 补药啊！补药来找他算账啊！ 艾月生脑补过多，差点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在撑到泥地之前，被揪住了后领。 男人沉着的气质骤然消散，变得不再正经，他半眯着眼睛笑道：“客人，我找来了，要来租男友吗？” 艾月生顿时松了口气，果然，现实还是科学的，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他被男人揪着后领，勒得慌，下意识想扯住男人，却连男人的衣角都搭不到。 “你可以先拉我起来吗？”他向男人求助。 留着狼尾的男人弯腰，没扶他，只是悠悠问道：“需要出租男友吗？” 艾月生原先对他的感激瞬间消散，他真没遇到过这么无赖的男人。 果然是生意人，成天就想着赚钱！艾月生愤愤想到。 “不要！”艾月生才舍不得这个钱。 “给你打半折怎么样？” “不。” “一折？” 艾月生明白了，这人性子恶劣，就是来耍他的。他扭开头不再搭理对方，想要自己撑着地面站起来。 这时，眼前递来了一根光秃秃的树枝。 男人低低地笑着，“客人别生气，虽然做不成生意，搭把手还是没问题的。”说完又将树枝递近点，只要艾月生伸手就能抓住。 艾月生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比他还讲究，他身上又没有病毒，难道碰一下会中毒？ 好气。 他悻悻地抓住树枝，被男人带着站起身。艾月生动了动脚，酸麻感瞬间从足底下传来。 一个踉跄，又被揪住了后领。 “客人，小心点。”男人的眼中满是兴味。 看着就不像好人，艾月生腹诽，不过他也知道，如果男人真不是好人，估计也没必要搭理他。 这么一打诨，艾月生反倒对男人没了什么警惕心，他的神色松懈了些，走起路也不会再克制着步伐大小，尽管他们之间隔着半截树枝的距离。 “你怎么会在这里？”艾月生疑惑。 男人笑着看他，“来找生意。” 艾月生：......这人好像不太正常。 他对男人的第一印象彻底碎了，甚至觉得侮辱了他的小说男主，他的男主绝对不会是这种人！ “喂，那你认识路吗？知道怎么出去吗？”艾月生扯了扯树枝。 男人借着树枝戳了下他的手臂，“我有名字。” “我又不知道。”艾月生嘟囔，“那你叫什么？” “秦枫。” 艾月生点点头，“我叫艾月生，随便你怎么叫。” 秦枫轻笑道，“我知道。” 艾月生微微一诧，“你怎么知道？” 他单手插着兜，悠悠解释：“像我们这种人，都有些不为人知的小渠道。” 艾月生无语，“那拜托下次不要给我塞小卡片了好吗？我可不是你的受众。” “我这么穷，怎么可能做得起你的生意？” 秦枫微微俯身，看着他的眼睛说：“给你低价怎么样？” “你长得这么好看，不要钱也成。” 艾月生又瞪了他一眼，“不需要，我自己有男朋友好吧！” 秦枫牵起嘴角，语气带着轻微的嘲讽，“就是把你一个人落在这里的男友？那看来也不怎么样。” 艾月生仿佛被人踩了尾巴，顿时炸毛：“才不是，他肯定是被别的事情耽误了，我们感情很好，拜托你一个外人不要挑拨离间好吧。” 秦枫耸了耸肩，“那看来你眼光不怎么样。” 艾月生想怼回去，又觉得没必要，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然后就被树枝勾住了衣服。 “那边是在往深处走。”秦枫用着让艾月生恼火的语气，悠闲自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散步。 艾月生悻悻转身，但是又扭过头不看对方，直到差点踩坑里，这才好好走路。 这会雨已经完全停了，地上的泥土是湿的，一不小心就容易踩一脚泥。 “要我带你出去吗？” 艾月生这时又记起了男朋友，拿起手机晃了晃，发现还是没有信号，沮丧地扭头问：“你手机有信号吗？” 秦枫幽深的眼睛看着他，“你想联系你男朋友？” 艾月生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得到了斩钉截铁的回复：“没有。” 艾月生一阵无语，“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没有信号？再说了，你没有信号还问我干嘛？” 秦枫勾唇一笑，“逗逗你。” 艾月生扯过树枝，重重戳了下他的胳膊，“就你这样的，我不信你能找到生意。” 秦枫挑了下眉，夸他：“聪明。” 艾月生被他的话一噎，仔细打量着对方的身形，“虽然我承认你是有些恶劣，但应该不至于吧？” 秦枫笑了笑，“是啊，我也觉得不至于，但是客人没看上我。” 现在工作可真不容易，艾月生叹气。 他刚叹完气，见到秦枫笑吟吟的目光，又觉得不一定是真的，艾月生狐疑地问：“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秦枫意有所指，“没啊，我眼前不就有一个客人。” 艾月生彻底服气了。 见周围出现了田地，应该有人在这边住，他停下脚步，“我们在这里分开吧，我要去找我男朋友。” “他都没来找你，你去找他做什么？” 秦枫的话实在可气，但又不是没道理，艾月生撇了撇嘴，“我们是情侣，发生点矛盾也很正常，总不能有点矛盾就分手吧。两人一起过日子，总得磨合磨合。” 艾月生说服了自己。 秦枫嗤笑：“你男友也这么想？” 艾月生瞬间泄了气，但还是嘴硬地说：“我不知道，但我猜他肯定也跟我一样。” 秦枫瞥来意味不明的眼神，“最好是。” “不是，你怎么对我男友的意见这么大。”艾月生发现了，只要一谈到他的男朋友，秦枫就是一副嘲讽的神情，要不是他知道两人不可能认识，还以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次秦野只是语气平平地回：“是吗？” 艾月生见他不愿多谈，也就没有深究下去。 “你确定要自己留在这里？”秦枫又问。 艾月生没什么底气地点头。 秦枫盯着他看了一会，缓和了语气问：“如果你男友不出现，你打算在这里等一天吗？” 艾月生不太确定：“不会吧？”秦野离开前还让他等着，而且，他答应了会快点回来。 “天都黑了，说不定这里还有狼，就等着你落单，然后呢，”秦枫刻意顿了会，“把你吞进肚里。” 艾月生哆哆嗦嗦，“不、不会吧，在我被狼吃掉之前，我男友一定会先出现。” 秦枫这次没回话，他的眼中映着青年的身影，沉默地看着。 反倒是艾月生自己，察觉出了自己的狼狈。 他忽然意识到，他的男友甚至都比不上这个仅仅见过两面的陌生男人。 因为艾月生回想起来，这并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他和秦野去爬山，在人群中分散开之后，他一直站在原地等秦野，给秦野打的电话也没有接。 第9章 等到天快黑了，秦野才打来电话：“小艾，我在酒店等你，买了新的款，你一定会喜欢。” 艾月生当时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很荒谬。他们是情侣，又不是炮.友，但秦野所有的温柔，好像只在床上的时候才出现。 起初秦野掩饰得很好，艾月生没有丝毫察觉，直到最近，他愈发怀疑这点，秦野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他，只是单纯喜欢他的身体，喜欢跟他做，所以才会在追到他之后，越来越敷衍。 艾月生咬紧了嘴唇，回忆着那天他回到酒店的情形，他刚进到酒店里，就被秦野拉着来了一次，他表现得越是气愤，秦野反而更加有兴致，还对他说：“小艾，你生气时的眼睛，真美。” 他心中涌上一阵无力感，是不是这次也一样？ 可秦野说他是宝贝，会抱着他说，遇到他是最幸运的事情。 知道他不擅长下厨，秦野还为他去学做饭...... 艾月生将那些小事挑挑拣拣，找出了几件好的，可心心脏酸涩的感觉还是没消散。 是秦野在他孤独的时候陪伴着他，如果不是秦野，他只会更加孤僻。没有秦野，他甚至不知道跟别人一起吃饭、一起生活是什么感觉。 艾月生太孤独了，得到了一点温暖，就舍不得放开。如果他连秦野都没有了，那他还有什么？ 在艾月生想象的未来中，每一种可能都有秦野的身影，如果现在将对方抹去......不，他还下不了决心。 他垂下眼皮，掩饰着眼睛泛起的湿润，他不想在一个不熟的男人面前哭，这样太丢人了。 垂眸时，却看见了眼前多了一朵小巧的野花。 “是不是跟你很搭？” 不知道是不是艾月生的错觉，男人的声音低得十分温柔。 这么一打岔，艾月生也没继续沉浸在回忆中，他接过这朵小野花，闷闷问：“怎么就搭了？” “很鲜活，不是吗。” 艾月生一阵诧异，抬头对上秦枫专注的视线，又飘忽着眼神移开。 “还好吧。”他挠了挠脸颊，有些羞赧。 “所以这位小野花先生，遇到渣男就该踹了找下一个，不是吗？”秦枫笑着说道。 这话艾月生不应了。 再过段时间吧，艾月生找了个理由，如果过了这段时间，发现秦野还是这样，那他就重新考虑这段关系。 艾月生终于听进了一句话。他也不是蠢，只是一直缺乏面对的勇气。 他不愿再想这些沉重的事情，扭头说：“说得这么轻松，要是你遇到喜欢的人，我才不信你会看得这么开。” 一句玩笑话，却让秦枫沉默了好一阵。 艾月生瞄了下他的脸色，踟蹰说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不用太放在心上。” 秦枫沙哑地开口：“你说得没错，没这么轻松。” 艾月生闭嘴了，原来无论长得多帅，都有坎坷的情史，看样子似乎还有个白月光，说不定比他还惨。 他暗戳戳投去同情的目光，随即想到自己，也一同沉默。 直到艾月生又被树枝戳了下，“走吧，小野花先生，我车就在附近，比起你不靠谱的男友，还不如上我的车。” 艾月生摸了摸鼻子，默默跟上，不过还是谨慎地问了句：“去最近的酒店要多少钱？” 秦枫勾着笑，微微弯身凑在他耳边说：“小艾先生，你这么说我真的会误会。” 艾月生瞬间脸色爆红，将树枝砸他身上，“臭流氓！” 他气冲冲地走到前面，又回过头幽幽说：“这车我要白嫖，弥补我的精神损失费。” 秦枫走得不紧不慢，“我求之不得。” ...... 等到艾月生出了这片没信号的区域，终于接到了秦野的电话。 “艾月生，你人呢？”他压着不悦。 艾月生蹙眉，不过还是耐心解释：“我在那里等不到你，所以就先自己去找酒店住了。” 对面那端陷入了沉寂，许久后才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好，那你注意点，别被外面的野男人拐了就行。” 第8章 艾月生的视线挪到秦枫身上，心虚地回：“当然不会。” 秦枫正神情专注地开着车，似乎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艾月生凑近了手机小声说：“你也赶紧找个地方去休息吧，我们等明天再汇合。” 秦枫的神情变得冷冽。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笑，“宝贝，你把酒店地址发我不就好了，用不着明天，今晚我们就能见面。” 艾月生心里咯噔了一下，踌躇道：“现在已经晚了，要不你先就近找个地方住？我这里可能离你那里有点远。” “宝贝，咱们是在同个地方分开的，你能去多远？”秦野顿了会，语气含着危险，“你不会真在外面找了野男人吧？” 艾月生连连解释：“当然不是，那等会我把地址发你。” 他不敢多说，连忙挂断电话。 这下真糟糕了！ 艾月生还没到酒店，会那么说，只是不想这么早见秦野，这下秦野自己找来了，要命。 还不能让他见到秦枫，不然指定要怀疑他们有什么关系。 秦枫似乎看热闹不嫌事大，问：“你男友急了？” 艾月生一脸苦恼，“秦枫先生，拜托你开快点可以吗？”他要赶在男友找去之前到达酒店。 秦枫面无表情开口：“限速，快不了。” 艾月生看着从车窗边疾驰而过的车辆，再回过头来，无语地看着秦枫。 “那就先拜托你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我打车去。” 秦枫这才加快了车速，艾月生的脊背顿时贴到椅座上，抓紧了安全带，委婉提醒：“也可以不用这么快。” “不是赶着去约会？” 艾月生一时分辨不出他是在嘲讽，还是在调侃。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唯唯诺诺地说：“其实也不是，这次我想和他好好谈一谈。”他长了教训，只是不知道，这点教训在面对秦野时，还有没有效果。 秦枫的话滚到嘴边，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 “如果受委屈了，也可以来找我。”他说出了最真心的一句。 艾月生却没当真，反而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没事，应该不会。”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这一步，这一次的巧遇，已经超出了正常社交距离，艾月生后知后觉，他对一个陌生人坦诚得太快，还是一个卖小卡片的男人，所以他变谨慎了点。 他摇下车窗，任风吹拂在脸上，情绪舒畅了不少。 尽管他身侧的男人心情截然不同，甚至能称得上一句糟糕。 赶到酒店后，艾月生还委婉地说了句：“那就再见？” 他已经在撇清关系了。 艾月生不自在地偏过头，不敢对上秦枫的视线。 利用完就走，渣男是这样的，艾月生套用了一下。 出乎他的意料，秦枫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他只是靠近了艾月生，将名片放在他口袋里，“什么时候需要出租男友，联系我。” 艾月生心里的愧疚散了不少，拿起名片一看，竟然是张空白名片，他抬头刚想喊人，却看不到秦枫的身影了。 人呢？ 艾月生不解地摸了摸头，四处张望了下发现人真走了，只好将名片先放这里兜里，打算先进酒店里等秦野。 当他要迈进酒店时，脚步一顿，不对，他身份证落在秦野那里，怎么订酒店？ 艾月生脸色一僵，既然这样，那秦野为什么没有问他，总不能跟他一样忘了吧。 不巧，身后刚好传来熟悉的声音：“宝贝，怎么不进去？” 艾月生步伐一转，正好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脸，他尴尬地笑了下：“来得这么快啊。” 秦野阔步走到他身前，拉着他往酒店里去，“我们好好聊一聊。” 艾月生扯了扯，没扯动，干巴巴地开口：“你听我说。” “一间房。” 眉眼冷峻的男人没有看向他，反倒是前台，目光诡异地盯了会他们牵着的手，确认道：“一间？” 秦野颔首。 过了会，前台又隐晦地看了眼艾月生：“先生，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拨打前台电话。” “不用。”艾月生连忙解释，“我们是......”说到这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支支吾吾了半天。 直到秦野接了话：“这是我男朋友。” 前台立马收回视线。 秦野拿到房卡后攥着艾月生的手腕往里走。 艾月生真是有苦说不出，刚一进房门，就被抵在门上。 秦野靠近艾月生的颈侧，顿时眉头一皱，“你身上怎么会有香水味？” 艾月生一愣，否认道：“不可能。”他从来都不用香水，秦野是知道的，而且他也没有背着秦野做什么事情。 秦野从艾月生口袋里拿出那张空白名片，香气骤然袭来。 第10章 艾月生脸色煞白，这名片竟然有香味。 秦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艾月生愣了，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这是......”话顿时变得烫嘴。 卖小卡片的人给的。 这话他说不出口啊！ 他总不能跟秦野说，他跟这样的人有联系，那下一步，秦野估计要怀疑他外面有人了。 艾月生不得不怀疑，秦枫给这张名片是不是专门来挑拨离间，哪有人给的名片会有这么浓郁的香水味。 他只能看着秦野，真诚地解释：“阿野，这是别人塞给我的，但我真没注意。” 秦野摩挲着他的锁骨，视线下撇，发现没有任何异样后，才淡声应：“我信你。” 艾月生刚松一口气，他话锋一转，“不过，可别让我下次再发现这种名片，否则，我真该怀疑你外面有人。” 艾月生辩解：“才不会。” 他从小到大，就只喜欢过秦野，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今天这事只是个意外。 气氛缓和下来，艾月生这才有了闲心问：“阿野，你今天去哪里了，我在那里等了你好久，一直没有等到你，这才离开。” 他埋在秦野肩窝前，语气有些委屈。 秦野只是含糊解释：“有点事。” 艾月生不满：“下次你要提前跟我说清楚。” 秦野依旧敷衍应声，但眼神却没有离开过艾月生，流连在他的脸上，唇上，甚至还想要继续往下。 要说他对艾月生有没有爱，那自然是有的，有时候秦野甚至会想，他怎么这么爱艾月生，恨不得时时刻刻和他缠绵在一起，只不过每当他接近艾月生，汹涌蓬勃的爱都化为对他爱欲，直白的讲，就是喜欢和他上床。 这种欲望甚至超脱了感情，以至于艾月生感受不到秦野的爱。 艾月生却不爱这么直白，他喜欢跟心爱的人谈情说爱，唯独在性.欲上没那么强烈。他喜欢和秦野拉拉手，靠在一块看电影，但每次都会莫名其妙地变成上床。 艾月生一看到秦野的目光，骤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这次他问出了口：“阿野，你和我交往，不会是因为想和我上床吧？” 秦野未见慌乱，将他的发丝别在耳后，用着无奈的语气说：“小艾，我就是因为爱你，才想和你上。”他修饰了自己的话术，尽管是不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艾月生现在是不太详细了，但也不至于因为这种事就和男人再次闹矛盾。 “你把我身份证给我，我自己去开个房，我们分开睡。”他打算让双方冷静一段时间。 秦野攒起眉心，“有必要吗？”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凝滞。 又是这样，艾月生疲惫地看着秦野，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吵架的人，这种事情遇多了，只会让他厌烦。 秦野攥着艾月生的手腕，摁在门上，贴着他的唇侧说：“艾月生，你好好想一想，究竟是我最近过分了，还是你的原因。” 艾月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顿时一怔。 “怎么可能是我的原因？”他不解。 秦野抬起他的下巴，“你一直在抗拒我的亲近。” 他说得笃定，让艾月生不由得起了疑，他也不是抗拒，只是不想那么频繁而已，怎么会是他的问题。 “这么多天，我们一次都没有上过不是吗？我一直在纵容你，给你时间消化，是你一次次推开我。” 艾月生有些凌乱，竟然真有些被说服了。 秦野揉捏着他的手心，温柔地说：“小艾，为什么不和我再尝试一下，相信我，你会爱上这种感觉。” 艾月生动了动指尖，眼神迷茫地望着秦野，真的是这样吗？ 秦野继而又说：“我去重新订一间房，希望你能想开。” 艾月生动了动嘴，还是没有叫住对方，任由他离开了这里。 等秦野走后，艾月生蜷缩在被子里，心里纠结地想着这个问题。他们交往两年了，要是想继续交往下去，会不会就像秦野说的那样，需要多适应一些新的方式，让他们的生活重新变得有趣，不然感情也只会越来越淡，甚至是更加麻木。 艾月生点开秦野的聊天消息，往上划发现，他们每次聊天都是一些稀松平常的话题，他甚至连一点玩笑都开不得，只要秦野一听到关于床上的事，他就会避开这个话题，还会责怪对方总想着这种事。 可情侣之间，上床不就是正常的吗？ 或许这次，是他做过头了，艾月生想。 艾月生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索性坐起身去码字，说不定忽然就想开了。 他打开文档，又发呆了五分钟，还是重新点开了秦野的聊天框。 ——阿野，你让我再想想。 艾月生还是做不出决定，发完这句话后，他磨磨蹭蹭地打开了文档，刚一打开输入了“安枫”两个字，脑子里就浮现了秦枫那张脸。 艾月生：......坏了，他以后还怎么码下去。 他再次尝试： 【安枫带着孟梓越前去执行任务，基地里却反倒乱成一团。 一名新异化的丧尸没有看守住，将基地内的三个居民咬伤后，逃到了基地外。 安枫接到任务，要将新异化的丧尸带回研究所，必要时可以采取紧急手段，直接解决。 孟梓越站在旁边，一脸无所谓。 安枫挑起眉......】 艾月生敲字的手一顿，无奈地捂住了脸。 这么下去，他的男主严重ooc了，连忙删了重新打： 【安枫的目光移向孟梓越：“你能控制他们？” 孟梓越冷笑，“是又如何，我可不会帮你。” 安枫收回了目光，他确实没有抱着这个想法，他只是在想，会不会这件事是孟梓越的手笔。 他一边进行着任务，一边看守着孟梓越，竟也不觉得疲惫。 孟梓越观察了安枫几日，发现甚至是在这人睡觉的时候，一旦靠近他，就会立刻睁眼，且呼吸平稳。 他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离开。 真棘手，孟梓越咬牙切齿。】 艾月生写到这，又想到秦枫给自己递来的那张空白卡，也一同咬牙切齿。 可恶啊，如果让他再次遇到秦枫，他一定要找对方算账。 这个念头刚浮现，他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艾月生朝着门外问。 “秦枫。” 艾月生差点摔下床，居然真的这么巧，他刚想到这个人，这个人就找上门来了，他气冲冲地走出去，打开门问：“什么事？” “还有，你给我一张空白名片干什么？” 他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一想到那张空白名片就头大，差点就闹出了大误会。 秦枫半眯着眼睛，笑了下，递来另一张名片，“抱歉抱歉，是我拿错了，这才是要给你的。” 艾月生狐疑地看着他，“你来找我就这个事？” 秦枫挑了下眉，“嗯，毕竟出来做生意，总得给客人留好联系方式，否则哪天真有需求却找不到我，那我岂不是亏了。” 看见秦枫这个神情，艾月生眉心一跳，暗道秦枫简直有毒，这才见了几次面，就给他留了这么深的印象。 他木着脸接过，只见上面写着：【男友出租，可日结可月结，长期合作有优惠——秦枫】 这句话艾月生都快能背下来了，还真是初心不改啊，艾月生不由得感叹。 这次他小心了点，将名片拿近仔细嗅了嗅，还好，没有香水味。 秦枫笑着问：“怎么了？”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有些不怀好意。 艾月生哼了一声，懒得跟对方说自己的糗事。 “行了，没别的事情你可以走了。”艾月生开始赶人。 秦枫却岿然不动，还问：“不请我进去喝杯水？” 艾月生翻了个白眼，“想和自己去跟前台要，好了你赶紧走，等会要是我男朋友来了，我们解释不清楚怎么办。” 秦枫却不以为然，“会这么想，证明他对你也没多少信任，还不如早点分了。” 艾月生正想送客，却突然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有人给他打来了电话。 他拿起来一看，打来的人正是秦野。 艾月生示意秦枫别出声，接起电话：“阿野，怎么了？” 秦枫倚靠着门框，就那么看着。 “我过去找你。”温柔的声音透过电话，却让艾月生瞬间头皮发麻。 “阿野，你现在就要过来吗？”他确认道，同时在心里希望这并不是真的，如果秦野现在过来，看到他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那才是真的完了。 “宝贝，我刚才跟你说的话是认真的，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现在过来给你送个礼物。” 随着电话里这句话落下，不远处响起了脚步声，艾月生身体僵住，脑子顿时也一片空白。 第11章 “宝贝，你在房间等我。” 艾月生讷讷地说了声“好”。 一挂完电话，他推着秦枫就要往外面走，余光却瞄见一个高大的影子就要朝着他这个房间拐来，连忙抓着秦枫就往房间里钻，火速关上门。 他只有一个想法，这下真变成了抓奸现场。 秦枫却还是没有丝毫慌张，“解释一下不就好了？”他说得轻巧，脸色笑吟吟。 艾月生却无法放松，他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推着秦枫小声说：“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在房间里四处张望，终于发现了一个可以勉强躲人的地方。 同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宝贝，开个门。” “来了！”艾月生先是朝着门外喊了一声，然后拉着秦枫躲在窗帘后面，还不放心地叮嘱了下：“等会千万不要出声。” 秦枫颔首。 艾月生将窗帘拉紧实了，确认不会轻易看出来后，才前去开了门。 “阿野，怎么现在过来了？” 秦野的视线落在他的面上，帮他拂开粘在脸颊上的发丝，“不急。” 艾月生刚刚小跑了两步，这会呼吸确实急促了些，他缓了缓，“我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所以就急了点。” 秦野挨在艾月生身上，“宝贝这是想见我，还是不想见我？” 艾月生只好尴尬笑笑。 秦野这下懂了，似乎最近艾月生跟他闹的次数多了，反倒对艾月生更宽容了些，甚至还带着调侃问：“这么不欢迎我？” 艾月生含糊地说：“也还好。” 倒也不是不欢迎，就是来的时间不太对，他没做好准备。 艾月生心不在焉地跟秦野说话，心思却一直在身后，生怕听到身后传来什么动静。 秦野拉着他走近房间，“宝贝，今晚和我试试好吗？”他含情脉脉地看着艾月生，艾月生此时却没有任何想法，只觉得更紧张了。 他怕秦野在这里待一整晚，也害怕秦野发现秦枫，更不想在秦枫面前上演活春.宫，所以他跟秦野软声说：“阿野，不然还是改天吧。” 秦野把他抱在怀里，捏着他的手心正要说话。 突然，窗户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艾月生浑身抖了下，俊秀白皙的面庞瞬间绷紧。 秦野抱着他的动作一滞，目光幽深地看着艾月生，“艾月生，你现在连碰一下都不肯？” 艾月生哑口无言，想要找其他话题转移一下，正好看到他提着一个礼品袋。 “阿野，这是什么？” 下一秒，艾月生宁愿自己没问。 只见秦野从礼品袋里拿出一套镂空蕾丝睡衣，艾月生当场呆滞。 秦野咬了下他的耳朵，低语道：“宝贝，你不是问我今天去了哪里吗？现在我就告诉你，这就是我出去的目的。” 艾月生脸颊绯红，说话磕磕巴巴：“你、你就为了买这东西，然后把我一个人丢在荒郊野外？！” 他控诉地望着秦野。 秦野轻捏了下他的脸颊，“也是为了我们的幸福着想，只能先委屈你了。” 艾月生笑也笑不出来，他的余光里注意到，窗帘动了下，身子顿时绷得更紧。 “秦野，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秦野这时还有闲心说情话，他低笑了声，说：“想你啊，宝贝。” 艾月生心累。 秦野明明长得端正，尤其是当他穿着正装，看着就是个正经人，谁知道竟然时刻藏着这种想法。 艾月生一时觉得荒谬，又好笑。 “小艾，是我太喜欢你了。”秦野的话说得动听，眸光里含着过分明显的情意。 可当艾月生和他对视的时候，却只觉得，他的眼里只有欲望。 艾月生觉得自己站在对方面前，就像是躺在餐盘里的食物在等着他享用。 他若是再继续深究，就会发现秦野的眼中，那些爱意都是虚的。 想到这里还藏着另一个男人，艾月生更是一阵头疼，他担心秦野继续说下去，捂住了他的嘴说：“阿野，剩下的话等回家了再说。” 秦野单手把他抱在怀里，搂着他的腰身，顺势在他手上轻咬了口。 艾月生迅速缩回手，却发现了更加令尴尬的事情，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硌到了。 他瞬间明白，脸色也更加胀红，连忙站起身，对着秦野说：“你要不，先去冲个凉水澡？”这会他也不考虑对方会不会感冒了，秦野身体好，他们现在做上一场的可能性比秦野感冒的可能性大得多。 秦野身子后倾，领口大开，隐约露出了他紧实的腹肌，长腿横跨在艾月生身前，薄唇轻启：“宝贝，真的不想来一次？” 艾月生的目光刚挪过去，就听到窗户又发出了响声，他迅速给秦野的领口拢好，讷讷地说：“下次一定。” 现在有另一个人在场，他就算是有点想法，也根本不敢动。 秦野兴致乏乏地收回了目光，也没有再强求，“行，那我先去冲个澡。” 他走向了浴室。 艾月生的目光悄悄挪了过去，等听到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连忙走到窗帘旁边，小幅度地拉开窗帘，对着男人小声说：“快走。” 秦枫叹了声，“可惜了，没能看到精彩的部分。”他这话说得颇有些阴阳怪气，艾月生无奈，扯了扯对方的衣服，想将人拽起来。 不料，一扯，对方的扣子就崩开了，露出大面积的腹肌。 艾月生看着他，缓缓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他无力解释道。 秦枫就敞着领口，意味不明地问：“我的身材好，还是他的好？” 第9章 一向随性的人骤然表现出攀比欲，棱角分明的脸也变得刻薄。尽管秦枫依旧目光含笑地看着他，但艾月生怎么都觉得这笑不对味，像是充斥着火药味。 艾月生不敢作答，视线更是规矩，只敢盯着飘荡的窗帘看。 他品性端正，绝对不会对除了男友之外的男人有非分之想，艾月生如是说。 他捂着眼睛，却挡不住脸颊和耳朵的红，配上他小白菜一样的姿色，瞧着跟个被调戏的寡妇似的。 秦枫喟叹：“你这么纯情，真是便宜他了。” 他真是句句不离秦野，还明讽暗刺。 艾月生催促：“你赶紧把衣服穿好，然后出去。” 他听到浴室的水声渐小，再磨蹭下去，等秦野当面抓个正着，他就跟被迫出轨没两样。 秦枫慢条斯理将衣服拢好，有一搭没一搭聊：“有需求可以来找我，小艾先生。” 艾月生嘴上糊弄道：“好好好，赶紧走。” 肩宽背厚的男人朝他逼近，眸子微微眯起，用着平淡的语调说：“小艾先生，你们真会玩。” 明明是在陈述，艾月生的脸却被火烧了般冒着热气。 “呃、这个、那个，不是我要买的......” 都怪秦野，平白无故毁坏他的名声！艾月生埋汰道。 “看来是你男友想强.迫你，”秦枫懒懒叹了声气，“你男友真畜生啊，小艾先生得小心了，这样的男人就爱骗你们这些纯情小男生。” 秦枫再次将秦野贬低得一无是处。 艾月生嗫嚅道：“也没有，只是他那方面的需求比较多，我不太......行。”他说得难以启齿。 秦枫听着浴室没了动静，凝眸看着艾月生，好心提醒：“你男友应该快出来了。” 艾月生拽住秦枫的胳膊，就想直接冲到门外。 不巧，经过浴室时，门把手正好扭动。 “宝贝，你在跟谁说话？”浴室里传来秦野的问话。 门缝渐渐变大，艾月生猛地拉着门把手，“阿野，你先等一下再出来，我在......”情急之下，他瞄到了放在床上的礼品袋，急忙道，“我在试你买的衣服。” 一边用眼神示意秦枫赶紧走。 秦野的视线落在艾月生搭在他胳膊的手上，再静默地看着艾月生，眼神真切，可不是他不想走。 艾月生连忙松手，还顺势推了他一把。 “好，那我等会再出来。”秦野十分通情达理。 秦枫长腿刚迈了两步，脚步一顿，又回头倾身附在艾月生耳边用气音说：“扣子。” 艾月生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秦枫刚才崩开的扣子正躺在地板上，位置明显。 他深吸了一口气，指了下秦枫，又指了指门把手，懂？ 秦枫眉头轻挑，无声笑笑，比划着口型：好。 交接完，艾月生蹑手蹑脚地走去捡纽扣。却不料，秦野等得没了耐心，“宝贝，我出来帮你怎么样？” 话是这么问，手却转动着门把手，他想直接开门出来。一扭，没扭动。 秦枫面无表情地握紧，不让对方转动分毫。 艾月生怎么可能力气这么大？ 秦野眉头皱起，暗暗使劲。 第12章 两个男人在艾月生不知道的时候莫名杠上了。 艾月生捡完小跑着回来，刚跑到秦枫身前，脚被地毯绊了下，整个人朝着秦枫撞上去，下巴磕到他的胸膛，发出一声闷响。 痛痛痛！艾月生双手捂住下巴，眼角冒出了泪花，缀着他的泪痣上。 秦枫也被撞得一滞，手上的力度松了些，浴室开了条门缝。 “宝贝，怎么了？”秦野听到动静，问。 艾月生用身体挡住门缝，把门重新拽上，“阿野，你再等会，我感觉这个尺寸有点小，穿不下。” “那下次我买大一号。” 好巧不巧，秦枫正要给艾月生让开位置，两人又撞了下，这回是贴着身体撞，秦枫垂下的手无意间摸到了柔软的部位。 艾月生缓缓低下头，见到一只宽厚的手按着他。 秦枫快速挪开手。 艾月生差点蹦起来，他他他、他的屁股...... “你！” 他刚发出一个音，就被秦枫捂住嘴。艾月生只能用他的双眼表现愤怒，瞪向秦枫。 秦枫摊开手，歉意笑笑，又用口型道歉：对不起。 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艾月生看着他打开门，终于不再提心吊胆。 偏偏他刚一放松，秦野就开了门，从浴室里出来。 “宝贝，怎么了吗？” 艾月生撞到他的怀里，余光瞥见秦枫的身影，心再次高高提起，连声音都劈了叉，“没、没啊！” 他拽着秦野，不让他转头看向那个地方。“阿野，我发现......你最近好像变得更帅了。”他开始胡言乱语。 秦野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侧，“那小艾要不要来验货，看当然没有摸着好。” 艾月生心不在焉，专注地瞄着门口，“哦哦，验货。” “我们去床上聊。”秦野搂抱着艾月生坐到床边。 艾月生还惦记着秦枫究竟出没出去，但任他再怎么伸长了脖子张望，也望不到门口，也就只能暗自祈祷，求秦枫不要掉链子，早点走人。 稍一走神，他就发现身上凉飕飕的，他低头一看，衣服被扒开了一半，抖了抖，赶紧抓回衣服不让秦野继续。 “阿野，不是说让我想想吗。”艾月生控诉道。 秦野顶了顶腮，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艾月生，“艾月生，从刚才我就想说了，你跟我说话一直在走神，”秦野猛地将艾月生按倒，单手将他的手腕举到发顶，如幽潭般的眸子透出阴冷，“你在想着哪个男人？” 艾月生重重摔在床上，眼神发蒙，但听到这个问题瞬间清醒，“阿野，除了你，我还能想谁？” 他弓起脊背想坐起身，却没有支力点，扑腾了几下，还是重新倒向了床。 卧躺在床上的青年一脸惊慌，衣服挣扎得凌乱，露出一截纤细紧实的腰肢，泪痣更是为他增添了一分楚楚可怜。 “小艾，要是你敢骗我，”秦野俯身摸着他的泪痣，“我会让你知道欺骗我是什么下场。” 第10章 艾月生看着秦野眼里流露出的偏执，不由得一怔，这是秦野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这一面。 “小艾，你只能留在我的身边。”秦野低语，“要是你想从我身边逃离，我就把你囚.禁住，让你每日每夜都只能看着我一个人。” “你只能是我的。” 他的话如此强硬疯狂，艾月生像是被蟒蛇缠住了般，被钉在床上无法动弹。 见到艾月生这么害怕，秦野恢复了平静，用那双含着爱意的眼神看着艾月生，贴着他的额头，再与他十指交错着说：“小艾，我好爱你。” 秦野说这句话好似又是真诚的，他将艾月生死死抵住，一个吻将要落下。 艾月生忽然偏开头，绷着纤长的脖子说：“阿野，我也爱你，只是，未来的事说不准，如果真有一天我们被迫分开，或许我们也能......好聚好散。”艾月生还是害怕了，当他看着面露疯狂的秦野，才恍然察觉他对秦野的了解太少，少到让他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多么陌生。 秦野的脸色骤然沉下来，虎口卡着艾月生的下颌，强迫艾月生看着他，狭长的眼睛眯起，“宝贝，你说什么？” 艾月生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背上渗出冷汗，在秦野凌厉的目光中怂了。 他勾了勾秦野的指尖，讷讷说道：“阿野，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秦野没有放过他，冷声开口：“好聚好散？不可能。” “在我秦野这里，从来都没有好聚好散这么一说。被我盯上的人，只会被我纠缠一生。”他的嘴角扬起，露出一抹微笑，“小艾，你要么就在我身边好好待着，要么就做好被我囚.禁一辈子的准备。” 艾月生畏缩了下，想要从他眼里看出说笑的意味，但是没有，他的指尖渐渐泛冷，恐惧将他包裹着。 秦野覆上他的手背，揉捏着他的掌心，温柔问道：“宝贝，手怎么这么凉？很冷吗？” 艾月生颤着声线说：“可能有一点。” 秦野把他抱紧了，“那就让我抱着，抱着就不冷了。” 艾月生僵着身子，没动。 秦野眼里的冷冽化开，他捏了下艾月生的脸颊，从胸膛里发出震颤，笑着说：“我开玩笑的，你真信了？” 艾月生神情一松，见他笑个不停没好气地推开他，“秦野，真是够了，下次别开这种玩笑好吧！” 秦野又凑了过来，“宝贝，你这样子也很可爱。” 艾月生瞪着他，“可爱你个头。”他气不过，又伸腿往对方踢了下，刚一伸过去，就被抓住了脚踝。 秦野摩挲着他的脚踝骨，“小艾，你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好的。” 艾月生被盯着脚，臊得蜷起圆润的脚趾，他的双手撑在床上，想要往后退，却被抓着凑得更近。 秦野卡着他的腿，俯身想吻他。 艾月生手和脚都被抓住，避无可避。 就在秦野的吻即将落下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笃笃笃。 秦野的动作一顿，艾月生迅速用力推开对方，将被子裹在身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向对方表现抗议。 “谁？”秦野不耐地朝着门口问。 “先生，酒店提供用餐服务，如果需要可以来楼下登记，本周有六九折活动。” 秦野正要回拒，艾月生却从被窝里钻出来，眼睛泛光地回：“要要要！这就下去登记。” 六九折！艾月生一个清贫的小作家完全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 他推了推秦野，“阿野，不要白不要，这样咱们又能省一笔钱。”艾月生算了算，发现出来一趟，花销已经超出了他的打算，还订了酒店，钱又肉疼地少了一笔。 秦野：...... 秦野看不上这点钱，但见艾月生喜上眉梢，无奈应了，也只有这个时候，他心里才生起一点后悔。 他更想和艾月生度过一个暧昧的夜晚。 艾月生不知道，他扯着秦野兴匆匆地走出去，刚踏出门才记起秦枫，心虚地四处瞄了下，发现没有对方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登记完顺便吃了饭后，艾月生拉着秦野在楼下散步，晚风温柔，拂去了艾月生的疲惫。 “阿野，你说我们......” 他说着话，一抬眸对上了秦野溺笑的目光，红了脸。 秦野裹着黑色大衣，他身躯健硕，随便往哪站都有气势，浓眉，鼻梁高挺，正好长在艾月生的审美上。 艾月生是个隐形颜控，他喜欢成熟男人这一挂，虽然他的男友其他方面可能不太符合，但长相上毋庸置疑，就是他的菜。 他亲热地贴过去和秦野说话，“阿野，你好帅啊。” 秦野不以为然，只是问：“明天不下雨，我们继续出发？” 艾月生点点头，他向来好说话。不过等回了房间，他把秦野拒绝在了门外，用“要赶路”的借口拒绝睡同个屋子。 秦野也没有纠缠，捧着艾月生的脸吻了下他的额头，心情不错地说了句：“晚安。” 下一秒，艾月生就“砰”的一声将门关上，然后靠在门边消化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或许事情没那么糟糕，艾月生想，总之先度过一段小假期。 艾月生一觉得幸福，码字也没那么想码字了，甚至有了想请假的念头。 手机震了下，艾月生一看，是秦枫发来的消息。 ——最近我有空，需要帮助可以找我，当然，出租男友的服务随时都可以提供。 艾月生不禁吐槽，他现在和男友在一块，怎么可能需要他一个卖小卡片的帮忙。不过，秦枫和秦野的名字还真像，要不是他听男友说过没有兄弟，还真会以为这两人有关系。 他将这些无厘头的想法抛在脑后，回了消息。 ——我有男朋友，才不需要你帮忙。 等天一亮，艾月生就被敲门声吵醒，开门一看，秦野都收拾好了。艾月生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跟秦野出了门。 第13章 这次出发倒是没发生别的意外，如他所想的一样，目的地是一个被篱笆围起的小屋子，只不过，这篱笆有些太高，看着大约有四五米，附近也没有别的住户。风景瞧着倒是跟画一般美，种了花花草草，再往远处望，浓雾散开便是连绵起伏的山脉。 艾月生疑惑地扭头问：“阿野，这里怎么感觉不太像农村？”具体是哪里不像，艾月生想了想，应该是环境好过头了。 这里更像是某些有钱人专门度假的地方。 秦野没有直面回答，“不喜欢吗？” 艾月生摇摇头，眼前的场景太梦幻，反倒有些不太真实，他理想的退休生活，就是和爱人住上这样的小院子，但钱还没存够，怎么就先住上了。 秦野从背后拥住艾月生，说着诱惑他的话，“以后我们在这里住一辈子好不好？” 艾月生像是在沉思，随后他认真地抬头问：“阿野，你是不是跟别人借钱租的？” 第11章 秦野哂笑，“宝贝，你真是可爱，这么害怕，难道是怕我把你卖了？” 艾月生细想，他也不值几个钱，也没有当鸭的姿色，应该不至于。 “我比较担心我们流落街头。”他一脸认真。 秦野心神一动，握住艾月生的手，在他冷白的手腕上轻咬了口，留下一个浅浅的齿痕，“放心，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在艾月生要缩手的时候拉住人，然后将人抱在怀里，又在他的颈侧留下一个咬印。 艾月生皮肤白，只要稍微用点力，就很容易留印，留下的痕迹也不容易消，感受到艾月生的抗拒，秦野就愈发起兴，咬完又捏了捏他的后颈。 艾月生推开不得，气恼地打了下对方的后背，“那你哪来的钱？” “宝贝，其实这里是我家里人留给我的地，我还有笔遗产，不过要想动用还有个条件，你猜猜是什么？”秦野诱惑着他，“那不是一笔小数目。” 艾月生狐疑想到，据他所知，他的男友是个无业游民，跟亲戚家人的关系看着也疏远，哪来的遗产要继承？ 不过，他还是捧了哏，“什么条件？” “让我结个婚。”秦野开了个玩笑，“小艾，要不你嫁给我也行。” 艾月生木着脸，“噢。” “不然你叫我一声老公也行。”秦野退而求其次。 “不要，叫你个头。” 艾月生踩了下他的脚，用力推开他后往屋子里走，没听见身后有动静，又回过头去叫秦野，“阿野。” 秦野插着兜，像是遗憾般地叹息了一声，“小艾，真可惜，你错过了一次好机会。” 艾月生狐疑地望着他，“什么机会？” 秦野笑笑，“暴富的机会。” 他说得像是确有其事，艾月生却是有些无语，他早就过了做白日梦的年纪，傍大款？得了吧，他还没有这个好命。 他上一次听到这种话，还是出自他的酒鬼父亲口中。那一天，他的父亲难得早归了一次，也没有拎着酒瓶子，撞开门口兴奋地冲他说：“我终于能发达一笔了！” 他几乎要以为他的父亲疯了，他合上皱巴的作业本，缩到了墙角处小声问：“为什么？” 那个男人笑得恶心，盯着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块金子，随后拿起桌上的钥匙，脚步匆匆地离开，走之前叮嘱他：“你好好待在家里。” 艾月生缩着脖子，也不敢回话，但是除了这个时不时漏水的砖瓦房，他无处可去，所以那天夜里，他提高警惕，卷在薄薄的被子里。 直到三更时分，他听到门外传来了酒鬼父亲和另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我可就这一个儿子，你也看过照片了，够三千吧？” 艾月生听到了令他心惊胆战的话，“够！老子今晚爽一把，明天就给你。” 他慌张地从木板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去开门，却发现门早被堵紧实了，而此时，脚步声愈发接近。 艾月生忘不了那天晚上的恐惧，幸好那个男人也是个酒鬼，晚上视线又比较昏暗，他才没被抓住，顺利从这里逃了出去，这天过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那个酒鬼父亲。 现在听见男友的话，他只想着，可千万别来个噩耗就成。比起暴富，他更担心男友突然说他负债几百万，那才是真的天塌了。 艾月生暂时在这里住了下来，还将这段时间当成了度假。 秦野也不知道从哪托的关系，每天都有人送食材过来，秦野说，这是附近的村民。艾月生却有些疑惑，来之前也没见到这附近有什么村子，送食材的男人还个个都长得高大威武，不像是干农活的。 秦野面对他的质疑，只是笑着回：“小艾，现在农村可不比以前，也有不用干农活的。” 艾月生暂且信了。 才住没几天，他又有了别的困扰，似乎自从上次秦野起了疑心，就黏得紧。晚上盯着不够，白天也要盯着。 就连他码字的时候，本来从不关心的男人也问了句：“你写的什么小说？” 艾月生只是糊弄道：“就是爽文。” 秦野凑过来想看，艾月生才敲了几行，就索性摆给他看，手指刚好挡住男主的名字。 “你看吧，不过你肯定没什么兴趣。” 【孟梓越眉心一跳，四处张望了下，发现这是一处山洞。 他挣了挣手上的绳子，咬牙切齿地低骂了声。 安枫，那个无耻的混蛋，居然把他绑到这里！】 不料，秦野看了眼，目光一时有些复杂，还带着些晦涩不明，“宝贝，你写的是什么类型的文？” 艾月生不明所以，“男频啊。” 说完后他顿了下，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以前是，现在是有点不好说，但他的文风绝对妥妥的男频，这标志性的感叹号，多有王者风范啊！秦野单看这一段，绝对发现不了。 他还给秦野讲解了这段剧情，“男主要看守反派，但是又得去完成任务，为了图方便，就干脆把反派绑到这里，还专门用了特质的绳子，把反派关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绝对逃不了。” 秦野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小艾，你写小说还挺有天赋。” 艾月生羞赧地挠了下脸，谦虚了一句：“还好吧。” “不对，你只看了一小段，怎么做出的判断？”他撇了下嘴，认为秦野肯定是在糊弄他，随便夸夸而已。 秦野挨在他的身后，声音从他的胸膛中发出，“小说来源于现实，你没经历过却能猜出来，很厉害不是吗？” 艾月生被这么一夸，觉得很有道理，“还不是因为最近在这里待久了，这里环境是好，但是见不到什么人，我每天望着那高高的篱笆，莫名有种压迫感。” 说到这，他倒是郁闷起来，他歪到在秦野怀里，仰头闷闷问道：“阿野，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不回去好不好？”秦野撩开他眼尾的发丝，摸着他的泪痣，“之前不是觉得出租屋小吗？现在住在这里不开心？” 艾月生躺着没动，眼尾洇出一抹绯红，“好是好，但我待在这里，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慌。” 秦野：“哦？为什么？” 艾月生想了想，“可能是担心我出不去？但这又不是小说，肯定不会发生的，对吧阿野？” 秦野似乎是笑了下，又说了那句：“宝贝，小说来源于现实。”他低头吻在艾月生的泪痣上，“你能写得出来，怎么会觉得我做不出来？” 艾月生身子僵了下，嗫嚅着问：“阿野，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他抬眸，看见秦野面上微微带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疯狂，“宝贝，你说呢？” 第12章 艾月生嘴角僵住，心中起了毛骨悚然的感觉。可他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仍旧不太相信。他们本就在交往，若是没有出现别的意外，他们会相伴一辈子，秦野没必要做这种事情。 他颤着纤长的睫毛，推搡了下，“秦野，你够了啊，总是吓我也没有意思。”秦野其他方面还好，就是有时会冷不丁冒着这种话。 秦野脸上的微笑恰到好处，“宝贝，我没吓你，我确实想这么做。” 艾月生皱皱眉，将手伸到他的额头上，再用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嘀咕道：“也没发烧啊。” 他的表现不由得让秦野发笑，他怜惜地捧起艾月生的脸，侧着蹭了下，“宝贝，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艾月生内心的疑虑散了个干净，他将微尖的下巴搭在秦野肩上，调笑道：“既然你喜欢我，那下次就不要再吓唬我。你都叫我宝贝了，要是你不珍惜，那我就会跑，跑得远远的。” 秦野搭在他腰窝上的力道霎时收紧，沉着声音说：“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艾月生还想搭话，眼皮却越来越重，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每天吃完饭，都会觉得困倦，身体像飘在云里，也没什么精神气。他打了声哈欠，“阿野，我有点困，想先睡会。” 第14章 他眼皮阖上前，像是听到秦野张开口说了话，只是那话却听不大清楚。 醒来再问吧，也不急于一时，艾月生想。 等他再次睁开眼，便见到屋内一片漆黑，他唤了声：“阿野？” 没有回声。 艾月生仍有些困顿，还是拖着身体摸黑去开了灯，视线亮起来后，才缓解了几分紧张的情绪。 室内有一百平米，不小，但除了一个自带的浴室，四面墙方方正正，窗户也不透光，还被关得紧实，就算有暖色的装潢，插在瓷瓶上带水珠的鲜花，铺在地上的毛茸茸麻色地毯，也依旧沉闷。 艾月生走去开门，却发现门开不了，他推了推，门发出砰砰声，果然，门从外面栓住了，这里的屋子门外都有门栓，还都是老式的木门栓。 到这里，艾月生并未起疑，他们刚来住时，男友有时候出门就会下意识栓上，后来还越来越频繁，艾月生不由得吐槽，秦野的记性越来越差了，等他回来了，一定要交代，下次出门时不要关上，不然他要出去也不方便。 不过，室内倒是什么都有，也不缺，艾月生耐下性子，给秦野发了个消息。 ——你又把门关了，我出不去！（小猫扭头哼气.gif） 艾月生看着手机界面，等了五分钟，秦野没回。 他冷哼一声，秦野又这样，一有时间就不回消息。随后他在屋子里转悠了几圈，闲着无聊缩靠着床头，开始静心码字。 刚一敲字，手指还有些发软，搭在按键上却没有敲出字，艾月生疑心是自己睡迷糊了。 他去浴室里洗了把脸，一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不禁一诧。 镜面上，皮肤冷白的青年发着愣，眼皮耷拉着，一颗泪痣挂在眼尾，站着还有些虚，身形比之前还瘦了一圈，神情也有些憔悴，睡了这么久的觉，眼窝下的淡青色也没有消。 他瞟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中午十二点，这还是大白天。艾月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鞠起一把水将脸泡在水里，这才清醒了些。 明明是来这边度假，怎么精气神没好多少，反倒跟被吸了精气似的。 艾月生拍了拍脸，疑心是自己多想了。他重新缩坐回床上，开始静心码字。 【孟梓越被安枫关在洞穴里后，每日无所事事，就想着该怎么从这里逃走。 安枫只要天一黑就会回来，还会在饭里给他下些抑制的药，只要吃下，他的异能就会被削弱，跟安枫对上没有任何优势。 孟梓越恶狠狠地骂了声，等他得了势，一定要将安枫大卸八块，这才能够消解他的心头之恨！ “吃。”安枫给他递来一条烤鱼，沉声说。 孟梓越面无表情接过，略微嫌弃问：“怎么还是鱼，就不能换点别的？” 安枫默不作声掏出一块压缩饼干，“还有这个。” 孟梓越咽下了埋怨，默默咬住鱼肉，像是在啃食仇人的血肉，他更在心中立下誓言，他和安枫不共戴天！】 艾月生捋了下思路，孟梓越心胸狭隘，安枫越是这么对他，他就越是仇恨。这次过后，孟梓越得到了反咬安枫的机会，在丧尸潮来袭的时候，趁机将安枫推入到丧尸潮中，却不料，这次危机却被安枫当成了机遇，成功让血戒晋升了一级。 他喜滋滋的想，这么写，应该还是蛮爽的吧？怀着这个想法，他冲动地点开了评论区。 ——md男主能不能不要这么墨迹，赶紧把孟梓越杀了啊！ ——以前杀伐果断的男主怎么一遇上孟梓越就这么脑残？一月球生我拜托你带点脑子，对待仇人就该当机立断杀了，实在不行送去研究院啊！搞这跟反派培养感情呢？ ——yyqs你别告诉我这是兄弟情？ ——这题我会，yyqs这狗贼早就给男主找cp了，就是反派，还真不是兄弟情 ——说实话作为老读者，在看到之前我是不信的，我万万没想到yyqs能把剧情崩成这样 艾月生挠了挠脸颊，确实不是兄弟情，而且他也在文案改了，只是没想到这些读者没有跑，而是选择留下来骂他。 虽然这锅确实得他背，他心虚地看了眼评分，以前高分升得多快，现在降得就有多迅速。 他又看了几条，越看心里越没底，干脆选择屏蔽。 各位高贵的vip用户们，等他圈完这本书的钱，就立马收拾走人。 艾月生现在只更新，评论是一条都不敢回了，要是回一条，立马就会被读者围攻，实在有些扛不住。 他又扛了一天。 等他码完了字，手机突然震了下，他按了按鼻梁两侧，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卖小卡片的人发来的。 ——你还在跟你男友过二人世界？ 艾月生回：是啊，不过今天我男友不在，就留我一个人待着，有点无聊。 ——为什么不离开？ 艾月生诚实回复：因为门被关了，走不了。 秦枫似乎沉默了一阵，隔了两分钟才发来。 ——关了？把你锁在屋子里？ 艾月生想了想，这么说好像会有点误会，男友又不是把他囚.禁在这里，手机也还在，他解释道：是我男友出门的时候顺手关上的，等他回来开就好。 这次对方沉默更久了，屏幕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第13章 艾月生耐心地等了一会。 ——离窗户远点。 消息框弹出后，他不明所以地望向那扇窗户。 过了个十秒左右，窗户那边传来“哐当”一声，整块玻璃在他面前碎裂，哗啦啦地掉落在地。 艾月生瞳孔地震。 紧接着，刚才还在跟他发消息的人，此时背着光出现在了窗户外。 窗户一碎，光线骤然朝着屋内照射进来，明亮而温暖，直到这个时候，艾月生才有了这是白天的实感。 艾月生稍微眯了下眼睛适应了下。避开玻璃渣，小心翼翼地挪近，他看着秦枫仍觉得不可思议，“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向带着笑意的男人，此时正面无表情，他扯开嘴角嘲讽，“艾月生，你男友就是在非法囚.禁。” 他说得笃定，艾月生还想辩解一两句，但看着他冷下来的表情，一时间有些不敢回话。 艾月生握紧了手机，又瞄了眼地上的玻璃渣，暗想这卖小卡片的人怎么这么暴力。 秦枫注意到他的神情，淡淡解释道：“不好意思，没忍住。” 艾月生瞧着他绷出青筋的手臂，默默咽下了一句话。 真没看出不好意思。 秦枫又看了他一眼，“你站远点。” 艾月生连忙躲开十米远。 秦枫将窗沿四周的玻璃渣扫开，徒手掰住两侧栏杆，用力往两边一扯，硬生生扯出能够容纳一个人出去的空间。 艾月生缩了缩脖子，莫名有些害怕。 “出来。”秦枫朝他伸手。 艾月生没动，犹犹豫豫地说：“秦枫，你真的误会了，我男朋友不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发现男人的神色愈发讥讽。 他心知这件事解释不清楚，索性闭了嘴。 艾月生没动，秦枫也没收回手，过了会，他的态度放温和了些，“知道你男朋友好，把你自己关在这里，然后他自己去外面逍遥。” 艾月生蹙起眉，“他出去应该是有事。” “什么事？” 艾月生回答不出来，因为秦野就没跟他报备过，自然也不清楚他男友明明没有工作，却时常跟个大忙人似的往外面跑是为什么。 见艾月生犹豫了，秦枫捏着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不信？我这里就有证据。” “什么证据？”艾月生不由问道，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机，他忍不住伸手想拿。 艾月生的手刚伸出，就被宽厚的手掌握住，他抽了抽，没能抽开。他瞪圆了眼睛谴责对方，“你骗我！” 秦枫挑眉，“你出来了我再告诉你是不是真的。” “那你不能骗我。”艾月生犹豫了两秒，还是同意了，毕竟再屋子里待着也蛮无聊的。 他刚点头就被秦枫拉了把，艾月生垫起脚踩在窗沿上，撑着手往外跃。落地时，他差点没踩稳，被秦枫轻松接住。 “小艾先生胆子还不小。” 不，是他冲动了。 才这么一会，艾月生的额上就渗出了冷汗，双腿也有点发软。他的体质实在不算好，也没有健身的习惯，毕业后就一直宅在出租屋里写小说，身上一层薄薄的腹肌也早已退化。 他略微羡慕地瞄了眼秦枫的身材，之前他衣服穿得宽松还不明显，现在不小心摸了下，才知道这人的肌肉有多紧实。 秦枫凑到他的耳边，刻意放低了声音，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艾月生侧颈上，“小艾先生终于看上我了？” 艾月生迅速偏过头，否认道：“当然不可能！” 他的耳根却莫名红了，除了男朋友，他还没跟别人这么亲近过，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动了动手指，触摸到一阵湿润，低头一看，发现秦枫的手上被划了道伤口，血液正在顺着他的掌心往下滴。 第15章 艾月生放轻了力度，想要松开，“你受伤了，要不要去包扎一下伤口。” 秦枫看着他关心的眼神，反而勾起唇角，“不碍事。”他也不放手，还拉着艾月生的手轻晃了下，“小艾先生，你的手好软。” 艾月生一臊，猛地抽开，“看来你不是手受伤，你是脑子进水。” 秦枫将手掌平放在他眼前，掌心里沾了血，瞧着有些吓人，“本来握着没事，现在你松开，好像真有些疼。” “跟我来，我给你包扎。” 艾月生扯着他的衣服，快步走到门口，发现门锁着他也进不去，皱着眉头看向秦枫，“要不我们去附近......” 看见秦枫一脸轻松，他噤了声，愤愤地问：“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秦枫轻咳了一声，“好像现在又不疼了。” 艾月生无语地看着他。 “既然没事，那就各回各家。”说完他抬脚往窗户那边走，打算再重新爬回去。 “艾月生。”秦枫沉着声音叫住他，“你就这么喜欢他？” 艾月生愣了下，回头理所当然地回：“他是我男朋友，我肯定喜欢。” 秦枫又拿起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你都不知道我拍到什么。” 艾月生这才想起他出来的目的，神情顿时一紧，走近了秦枫就想要拿，“给我看看。” 秦枫避开了他的手，举起来说：“那你别回去。” 艾月生点头应，“好，你先让我看看。” 秦枫：“然后跟我走。” 艾月生下意识就要点头，“好......”后知后觉不对劲，“跟你去哪？” 秦枫笑笑：“走吧，小艾先生，这回是你答应的。” 艾月生被他扯得一个踉跄，“你耍赖！” 秦枫没松开，依旧扯着他的衣袖，“是是是，小艾先生言而有信，跟我不一样。” 艾月生一路嘟嘟囔囔，直到上了车，还骂了句：“无耻小人”。 听到这句时，秦枫正在给他系安全带，闻言垂眸看着他，将他困在臂弯里，喑哑的嗓音落在艾月生耳侧，“小艾先生，你没见过我真正无耻的样子。” 艾月生抖了下，讷讷问道：“什么样？” 秦枫缓缓凑近，跟他四目相对，在艾月生提心吊胆的时候，倏忽笑了下，“小艾先生，我逗你的。” 什么？ 艾月生神情有些呆。 他伸手摸了摸艾月生的头，怜惜道：“小艾先生，下次不要再被人骗了。” 艾月生定了定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你骗我好吧！” 秦枫：“那不一定，坏男人多得是。” 艾月生想反驳，手机就震了下，弹出了秦野的消息。 秦枫嗤笑，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他的手机，“那个人最坏。” 第14章 艾月生眸光闪烁，眼神撇到手机界面，却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一时间不敢看。他的目光又转向眼前勾着冷笑的男人，只觉得这个男人冷漠至极，偏要戳破他的难堪。 眼尾带痣的青年垂下眸子，用起警告的语气：“秦枫先生，这是我与我男友之间的私事。” 却不料，秦枫并没有被这种语气吓到，他只是不紧不慢地帮艾月生理了理领口，掩住他颈侧的红色咬印，面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小艾先生，原来你也不是软柿子。” 秦枫伸手握住艾月生的肩膀，“你早该生气了，下次他要是在欺负你，你就恶狠狠瞪他一眼，或者是，”他牵起艾月生的手，然后握在手心里放在他的脸侧，温文尔雅笑道，“重重扇他一巴掌。” 艾月生惊诧地看着他，刚升起的愤怒倒是散了个干净，“你——” 你是不是有病？！ 这话还没说出口，秦枫就说了更让他震惊的话。 只见秦枫摇了摇头，遗憾说道，“不，还是别这么做，小艾先生，你太温柔了，这样像是在奖励他。” 艾月生猛地缩回手，将脊背贴紧座椅，嗫嚅了片刻，“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和我男友是正常关系，我不会做这种事情。” 他着重强调“正常关系”四个字，虽然他对某些圈子有所耳闻，但他自认为没有这个癖好，秦野更不会。 而且怎么感觉，好像秦枫比他还很气愤，艾月生偷瞄了两眼，不解想道。 他抿起唇，“秦枫先生，其实......”他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否要向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男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他只是想要有一段稳定的关系。虽然秦野有些时候是混蛋了些，但他能明确感知到对方是爱他的。 这就够了，艾月生低着头想。 “嗯？”秦枫等着他的后话。 艾月生弯唇笑道：“不，没什么。”　随后他指着露出一角的烟盒问：“能来一根吗？” “小艾先生会抽？”说话间，秦枫已经将烟盒放在艾月生手心处，尽管他不认为艾月生会抽烟。 艾月生刚想摇头，放弃突如其来的念头，这时手机又震了下。他的神情冷淡下来，从烟盒中捏出一根，两指夹着放在唇边，“试试。” 他说话时语调含糊，从唇缝中还能隐约瞧见淡红色的舌尖，随后他摊开另一只手，“打火机。” 秦枫无奈笑了下， “小艾先生，我戒烟。” 艾月生不信，不过他发现烟盒包装虽然被粗暴拆开，里面二十来根烟却塞得严实，确实没动过。 “好吧。”艾月生略有些遗憾。 在他要将香烟放下时，秦枫却递来了打火机，他微微一诧，“不是戒烟吗？” “我帮你点。” 秦枫避开他要接过打火机的手，自己也从烟盒里拿出一根，“今天不戒了。” “咔嚓”一声，火光窜起，迅速点燃了烟头，秦枫隔着缭绕的烟雾，静静地看着青年那张柔和俊秀的脸。 不知是不是雾气的缘故，艾月生的眼眸逐渐潮湿，脸颊看着也润泽，他的指尖颤了颤，还是将香烟挪开了嘴，“秦枫先生，这是我一次抽烟。” 他也透过烟雾看向神色冷硬的男人，“谢谢你。” 说完这话，他就接连咳了好几声，没抽过烟的青年还是勉强了，这烟对他来说太呛。 秦枫从他手中接过，捻灭烟头，好似无意地问：“艾月生，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艾月生捂着嘴笑笑，等压下了喉咙间的痒意才说：“喜欢他活好。” 秦枫一滞，随后眯起眼睛靠近，“能有多好？” 艾月生说完就后悔了，他只是想开个玩笑，结果玩笑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就开大了。他尴尬地撇来视线，并不想在这个私密问题上说太多，“就还好。” “我年轻，活肯定比他好。”秦枫还接着他的玩笑话继续，“要不考虑考虑我？” 艾月生不知道他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觉得在狭窄的空间内，脸上越来越潮热，手脚也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他磕巴了下，“我、我，这不好吧。” 秦枫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看着艾月生的神情越来越局促，忽然饶有趣味地笑了笑，“考虑一下踹了那个男人，然后接我的生意。” 艾月生松了口气，没好气地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肩，“你这是有多缺生意，我只是个写小说的，真没钱找你，你早该换个目标了。” 秦枫扬起眉，“小艾先生，你长得太对我口味，实在有些放不下。难道我长得这么差劲，你就一点也看不上？”他向艾月生挨近。 艾月生倒是没多想，仔细打量着他的眉目。面前的男人确实长了张堪比建模的面孔，只是不太戳他。 艾月生喜欢秦野那样的，带着些成熟男人的气质，虽然有时是坏了点，但也会放下身段哄他。艾月生不得不承认，他的癖好是怪，他就喜欢坏男人。 在秦枫面前，他自然不能这么说，因此他委婉说道：“你长得挺帅。” 秦枫盯了他半晌，眼皮掀起，“小艾先生，你的眼睛可不是这么告诉我。” 艾月生被他这么盯着，气场骤然弱了些，也不敢跟他对视，“没，我说的是真的。” 秦枫轻捏着他的下巴，撩开他额前的碎发，语调异常低沉，“真的？” 距离过近，艾月生心脏鼓跳个不停，他伸手按在男人肩上，推搡了下。 “我没理由骗你。” 秦枫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勾起了满意地笑。 艾月生心里嘀咕，这人怎么跟秦野一个样。 就在他以为秦枫要退开时，秦枫突然一把将他按到在座椅上，半伏在他身前，食指抵着唇，“别动。” 艾月生眉头紧张，不知道他这是搞的哪一出，正要开口询问，突然透过车窗，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瞪大了眼睛。 是秦野。 艾月生绷紧了身体，把脸埋在秦枫身下，生怕经过的人发现，他的背后渗出了冷汗，衣服黏着皮肤，身前又半压着一个男人，细小的汗珠划过他的眼尾。 第16章 幸好秦野一直背对着这个方向，这里树多，遍地草丛，只要他不回过头来，就不会注意到这里。 秦野的身影越走越远，艾月生堵在喉咙的一口气终于要舒出，这时，远处的男人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同一时间，身侧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不好，艾月生心跳漏了一拍。 第15章 眼见远处的男人即将偏过头来，艾月生颤着手握住手机，在即将挂断的时候，被秦枫摁住，他们的手随着手机一同震颤。 艾月生挣了挣，没挣开，低声在秦枫耳边骂道：“给我松开！”余光里一直注意着远处的动静，深怕把秦野引来。 秦枫拢着他的手，将手机反面罩着，嘴角勾着笑，“小艾先生，你说他打电话给你，是为了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叫他回去，艾月生怒瞪着他，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秦枫叹息了一声，“他是在逐渐圈.养你啊小艾先生，明明是在欺负你，却偏要说他爱你，给你的承诺就没实现过，他在用爱的幌子让你变得乖顺。你说他不是在囚.禁你，还给你留下手机与外界接触，可说知道，明天会不会还是这样。” 他的身体几乎要覆着艾月生，带来极大的压迫感，声音却是缓而又缓，“小艾先生，你这么久没回消息，他应该已经察觉出了异样，你猜等你回去之后他会怎么对待你？” 手机没握稳，从座椅边缘掉落，艾月生的心高高吊起。 幸好砸到了秦枫的鞋，没发出太大声响，秦野也回过了头，并没有往他们这个方向望。 手机停止震动，秦枫伸手一捞捡了起来，在艾月生反应过来之前用他的手指解了锁。 “你！”艾月生屈起膝盖，却又被秦枫压住腿。 “小艾先生，你别急着骂我，你先看他发了什么。”秦枫将手机界面摆在艾月生面前。 艾月生眼神闪了闪，犹豫间已经看到了他和秦野的对话框。 眼睛看到的时候，秦枫凑到他耳畔说道：“他回的第一条，是向你道歉，说他太忙了，没注意到你的消息。” ——宝贝，刚才太忙，没注意到你的消息。 “第二条还是道歉，承认他是出门时不小心锁了门，并且承诺下次一定不会。” ——出门的时候太急，下次一定会给你留门。 “接着，你没回消息，他开始急了，”说到这时，秦枫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求你原谅，或者说他爱你。” ——宝贝，你生气了？ ——宝贝，你睡着了吗？ ——宝贝，这次是我做得不对，下次一定不会这么做，原谅我好不好？回去给你带小蛋糕。 ——小艾，不要让我的过错影响我们的感情好吗？我很爱你，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 艾月生怔怔地看着，每一句都跟秦枫所说的一样，他的喉咙有些干涩，秦枫的话却还没有停止。 ——艾月生，这是最后一次。 “直到最后，他的温柔再也装不下去，他会向你发怒。” “够了！”艾月生想要夺回手机，却反被秦枫抓住手腕，他强硬地让艾月生正视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嘲讽极了，像是在感慨般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小艾先生，你的男友真不怎么样。” 话音刚落，背后浸着冷汗的青年恶狠狠地朝着他的颈侧咬下一口。 秦枫一滞，眼珠缓慢地移向艾月生，他的面色绷得很紧，不知是在兴奋还是在惊讶地“呵”了一声。 艾月生咬住的时候，脑子才逐渐清醒，身体比秦枫更加僵硬。 天哪，他做了什么？！ 他松开口，看着被他咬出清晰印记的脖子，讪讪地、小声地说：“对不起......” 艾月生承认，他是有些过激了，秦枫是在提醒他，尽管他的提醒方式不太友善。 秦枫好似还没回过神，他伸手摸了摸咬印，神色逐渐带了点愉悦，瞧见艾月生愧疚的表情还安慰了句，“没事。” 察觉到他的愉悦，艾月生又抖了下，他该不会下手重了吧？ 他心虚地瞄着已经青了一块的地方，暗自后悔。 秦枫微微笑道：“小艾先生，咬得不错，生气了就该表达出你的愤怒。”他不仅不责怪，还带着些欣慰。 艾月生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秦枫疯了。 空间狭小，艾月生越来越局促，秦枫却好似没察觉，还贴心地提醒道：“刚才你男友望向了这边。” 艾月生僵住，“什、什么时候？”他的目光移向秦野刚才出现的位置，此时那里已经没了他的身影，幸好现在不在。 他刚要松一口气，秦枫的一句话让他瞬间提心吊胆：“在你刚刚咬我的时候。” 艾月生：？！ 看见艾月生紧张得直冒冷汗，睫毛也不安地眨动，秦枫忽然笑着说：“逗你的。” 艾月生：......他后悔了，后悔没直接把这人的脖子咬断！ 他愤愤不平地瞪着秦枫，“行了，你赶紧起来。” 秦枫坐回主驾驶的位置，还帮艾月生整理好压出褶皱的衣服，随后悠悠道：“不过，我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小艾先生要是听我一句劝，就先别回去，也别搭理他。” 艾月生揪了揪袖口上的纽扣，眼睛流露出些许迷茫，“要是我不回去，那我去哪？” “跟我走。”秦枫顿了会，又补了句，“小艾先生，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天，做个朋友没问题吧？” 好像也没几天，艾月生默默腹诽，却也没否认他的话。犹豫了许久，他还是应道：“好，就几天。” 汽车启动后，艾月生将头侧靠在窗边，清凌凌的目光望着窗外逐渐远去的景色，又低下头看了看手机，切换了几个软件的页面，最后还是回到消息界面。手指一滑，反倒将消息界面切了出去，停在空白的文档上。 太阳缓慢滑落，余晖拉长了远山的剪影，蓝色的氤氲渐起，笼罩着在路上疾驰的车。 艾月生双手握着手机，发了很久的愣，才敲起了字。 【......黑夜降临，丧尸们蹒跚而来，数量极其庞大。 孟梓越站在安枫身后，看着正在朝他们围聚的丧尸，嘴角的笑再也克制不住。 这一次，安枫绝对逃无可逃！ “小心。”安枫侧过头提醒，反手斩杀了孟梓越身旁的丧尸，头滚滚落地。 孟梓越压平嘴角，冷淡回了个“嗯”，眼神却止不住地往安枫的背部瞟，只要他轻轻一推......】 艾月生犹豫了下，对接下来的情节有些不确定，真的要那么写吗？他突然发现，所谓的人物轨迹，都是他在安排，归根结底取决于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小艾先生，看窗外。” 艾月生抬头，撞见了整片蓝色的景象，就像是他们置身于海底深处。远边天与地的交界处，划分出绚烂的光晕。 他缓缓睁大了眼睛，不曾想运气竟然这么好，能碰巧看见蓝调时刻。 此时车正好停在路边，他兴冲冲地开了车门，跑到外面看。 秦枫并没有跟着下车，而是慢悠悠地给自己颈侧的咬印拍了张照，然后发给了一个人，并且附上一条得意至极的消息。 ——羡慕吗？ 第16章 对方并未回消息，秦枫又续发了一条。 ——美人在怀是好，可惜即将被甩的人体验不到。嗯？难道是已经被甩了？你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还快。 嘲讽意味十足，对面迟迟回了个：滚。 秦枫收回手机，嘴角勾起弧度，长腿往车迈下一步，眼眸紧紧跟随着前方的身影。 “秦枫，你不下来看？”青年回头朝他招呼。 秦枫垂下眼眸，收敛起眼神中的炙热，再漫不经心地走过去，“来了。” “真美啊。”艾月生被刮来的风吹得一个哆嗦，却还是望着天空感叹。 秦枫侧过头看着他，“嗯，很美。” 艾月生的手冻得泛红，紧握在身前，垂在脸侧的发尾被风拂起，露出纤长的脖颈，纯澈的眼眸与天共色，融化在似水的深蓝中，他身材挺拔，一向茫然的眼神如今多了分神采。 秦枫从车上找出件外套，拢在艾月生的肩上，声音放得温和，“起风了容易着凉。”他从背后虚环着艾月生，帮他将外套披好。 艾月生偏过脸，顿时感受到颈侧温热的吐息，顿了下，双手抓着外套退了半步，“谢谢你，秦枫先生。” 发丝从秦枫的掌心轻柔划过，他动了动指尖，还是没有再靠近一步，而是顺从对方的意思也往后侧退了半步。 艾月生朝他颔首，显然是在感谢他，目光之中却并无其他意思，即便在如此浪漫的景象中，艾月生也并未对他升起一分温情。 真令人遗憾，秦枫面无表情注视着他，心中却暗暗想到。 被注视的青年却无暇关心，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些不该有的回忆。他拢了拢外套，抿紧嘴唇，低着下巴想要将脑子里的画面赶走。 第17章 “都说在极端的环境下感情容易升温，小艾先生觉得呢？”秦枫和他并肩站着，侧头问。 艾月生闷闷地应了个“嗯”，起初下车时，他全然只有看见美景的欣喜，可欣喜过后，他却忽然想起上一次看见这样的景象，是和秦野在日出前看到的。 仅仅回想了几秒，艾月生的脸颊就迅速泛起红。他该庆幸，现在天色渐晚，秦枫应该看不太清晰。 身边的男人还在问：“那小艾先生如今对我是什么感觉？” 艾月生心不在焉回道：“朋友吧。” 那时候是他和秦野的第一次。 前一晚他们刚确认关系，拉着手在野外散步，秦野油嘴滑舌把他逗得直笑，以至于就算是在黑夜，还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他也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心脏鼓动得快速，脸颊上的温度一直降不下去。 后来他实在走不动，秦野就拉着他回到车里，帮他按摩了会。 “是这里酸吗？”秦野单膝跪在他的身前，抬头问他。 艾月生应是。 然后秦野的手就从他的小腿，顺着摸往上摸到大腿，低哑着嗓音问：“这里呢？” 艾月生沉默，却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双手撑在座椅边缘，后仰着抓紧。 秦野从他的裤边揉捏起他的腿肉，抓着他的脚踝继续问：“在这里，好吗？” 艾月生挪开视线，不禁咬了下他的手腕，他想要借这个动作掩饰他的不自在。 却被秦野发现了。 秦野卡着他的下颌，抬起他汗涔涔的脸，不赞同地让他松开手，“小艾，别这么伤害自己。”说完这话，秦野牵起他的手腕，落下一个吻。 “宝贝，下次这种事情让我来好吗？”他说得真心，“我希望你身上所有的痕迹，都来自于我。” 然后秦野撩起他的衣服，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咬印，“这是惩罚。” 他只能失神地别过头，望着车窗外深蓝色的景象。 当时艾月生哑然，如今回想起来的艾月生依旧口干舌燥，他的眼神飘忽地虚望着，走神得再明显不过。 秦枫低声发问：“小艾先生，你在听我说话吗？” 艾月生胡乱点了下头，他会回想起来，主要是秦野太乱来，后来甚至将场地转移到车顶上。 “阿野，我们还是回车里......这里太、唔。” 听到他这么说，秦野握着他的腰窝，反倒让他撑在上方，似笑非笑地问他：“呵......这里怎么了？” 艾月生的泪水滴落在秦野的唇边，涨红着脸说：“下次不要了。” 那天天色极好，可艾月生根本就没什么心思观赏风景，等到天色渐渐明亮，他才拖着疲倦又泛着潮热的身体回到车上。 “小艾先生？”男人的声音逼近艾月生，他才慌慌回了神，“怎么了？” 秦枫眯着眼睛，眼神凝在他面庞上，又对上他游移不定的目光，“小艾先生在想什么？” “没。”艾月生出声时被自己软化的嗓音吓了一跳，连忙偏过身子清了清嗓子才回答：“没想什么。” 秦枫一瞬不动地盯着他，扯开嘴角道：“那最好不过。” 艾月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被打乱了思绪后终于不再胡思乱想，他还在跟男友冷战，这种时候不能再想他。 “小艾先生，对着这么好的景色想他可没意思，你说是吗？” 艾月生下意识就要反驳：“我又不是故意......” 秦枫仅用一句话就让他暴露得彻底。 艾月生不由泄气，“下次不会了。”他甚至都没发现，“下次”这两个字也成为了他的口头禅。 秦枫并没有顺着他的意思放过，而是从他背后靠近他，低沉的语气含着危险：“下次？小艾先生，你知道我们做生意的，最不接受的就是这两个字。”秦枫贴近艾月生的后背，将即将要掉落的外套重新拢好，让他的气息完全拢住艾月生，好声好气地对艾月生说：“小艾先生，你抬头。” 艾月生不由得照做，张开干涩的嘴问：“看什么？”下一刻，他几乎要惊呼出声。 秦枫二话不说朝着他的颈侧咬下，酥酥麻麻的痛感传来，艾月生颤着声线问：“秦枫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秦枫拿出纸巾温柔地帮他擦拭，抬起他的下颌发问：“小艾先生，记住这个景色了吗？” 并温和地在他耳边解释：“小艾先生，你咬了我还想着别人，作为朋友的我也会生气。” 第17章 艾月生的脸颊被刮来的风吹得僵冷，裹着的外套勉强能挡风，却没有感受到多少温度，唯有被触碰的颈侧泛起热，似乎连血液也从那里开始沸腾，并快速蔓延到全身。 他颤着嘴唇，“秦枫先生，朋友是这么相处的吗？”他没交过朋友，不清楚朋友的界限。 秦枫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不同的朋友相处方式不同，但大多数都讲究礼尚往来，分寸也是。”言下之意便是，是艾月生先咬的人。 艾月生目光茫然起来，是这样的吗？ 这个问题还没想清楚，鼻尖骤然发痒，艾月生急急捂了下嘴，打了好几声喷嚏，牙齿也逐渐打颤。 天气好像是真冷了。 “天气冷，先回车上。”秦枫推着人上了车，又找出一条灰色厚围巾，将艾月生裹得紧实。 艾月生搓着手，埋着下巴发出闷声：“我出来的时候不知道天气会这么冷。”骤然降温的天气把他的思维搅胡了，连忙补上一句，“抱歉。” 上一次天气骤变的时候，他催着秦野出门，想要和他来一次久违的约会，起初天气晴朗，他拉着男友的手往电影院赶。不料，电影票落在出租屋里忘记带，中途还下起滂沱大雨，把两人彻底淋湿，艾月生内心自责，讷讷地转头向秦野道歉：“阿野，对不起，下次我出门一定会提前看天气预报。” 男人没责怪他，只是瞥来不耐的眼神，见到满脸愧疚的青年身子颤得不停，才无奈地说：“行了，下次出门多注意点。” 此时艾月生记起了当时的愧疚，一时间眼睛也水润。 秦枫默然看着，捧起青年的脸轻声说：“是我带你出来的，这事该怪我。” “对不起，艾月生。” 艾月生一诧，细想觉得这不太对，“秦枫先生不用跟我道歉，”他认真地望向秦枫，“谁也无法预料天气的变化，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任何一个人的责任。” 秦枫注视着他，叹道：“是啊，那么小艾先生又在自责什么？” 艾月生收回视线，低下头不说话了。 秦枫见状，以为是说得太过，便转移话题：“现在不冷了吧？” 艾月生闷声闷气地回：“嗯。”又伸手摸了摸柔软温暖的围巾，抬起头来露出他水汪汪的眼睛，“秦枫先生，您是一个好人。” 秦枫：...... 秦枫无奈地笑了声，“我不当好人。” 艾月生以为他不乐意被这么说，扯着他的袖子解释：“我是说，您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像是有一股暖流涌入心脏，暖了全身。 秦枫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比起那个男人如何？” 艾月生缩回手，恨不得自己没有说过这句话，可看着男人执着的眼神，他还是说了，“秦枫先生，我的男朋友和你是不同的人，根本就没法比较，再说了，我们认识得晚，肯定还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秦枫肯定懂。 秦枫低声说了句：“但我明明是先来的人。” 声音太低，艾月生没听清，“秦枫先生，你说什么？” 秦枫垂眸掩盖了莫名的情绪，“没什么，现在太晚，我们先去找间酒店住。” 艾月生点点头，没有追问。 ...... 他们开了两公里路，才终于找到一家酒店。 “现在只剩下一间双人房......” 前台抠着指甲，心不在焉地抬起头，只一眼身子立马坐得笔直，眼睛止不住地往艾月生那张脸瞟。 “两位客人要入住吗？” 艾月生被她看得有些害臊，往秦枫身后挪了半步。 秦枫的手指点了点台面，“没有单间吗？” “咳，”前台收敛了些，“有一间。” 艾月生面上犹豫，如果两个人分开住，那就只能一个人住双人房，一个人住单间。 多贵啊，勤俭持家的他冒出这个念头。 但他有男朋友，和别的男人一起住也不合适，他犹犹豫豫，还是没能做出决定。 “一间双人房，一间单人房。”秦枫替他做出决定。 艾月生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准备从兜里掏出银行卡，秦枫就抢先一步付了钱。 “小艾先生，这钱我付就行。” 在艾月生开口前，秦枫凑在他耳边说：“就当是我的歉礼。”他有意点了下艾月生的侧颈。 艾月生的脸颊漫起红晕，他还是禁不起撩拨。他按着秦枫的肩膀，凑近了小声说：“但是我也咬了，所以这钱还是我来付。” 第18章 秦枫笑道：“小艾先生，我有钱。” 有钱？他也有钱——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艾月生思索着这句话，秦枫已经趁这个间隙付好了钱。 “该走了，小艾先生。”秦枫往前迈了两步，面上含笑回头叫他。 艾月生追过去，“秦枫先生，你真是有钱人啊？”他的目光打量着男人，也瞧不出他这一身是不是名牌，外套的布料是比较软，也不起球，但说不定是刚买不久。 秦枫这回倒是不答了。 艾月生无语了两秒，如果秦枫真的有钱，也用不着去卖小卡片，这个不正经的男人肯定就是嘴上瞎说。 不过，钱是他付的，还是该谢一谢。 在艾月生说要住单人间时，秦枫甚至先一步拿了单人间的房卡，还送艾月生住进双人房。 “房间太大我住不习惯，你住这间。”他说得像是确有其事。 艾月生分辨不出来，他凑近了想拿走单人间的房卡，却被秦枫轻松避开。秦枫把人接了个满怀，还附上一句调侃：“小艾先生难道是终于看上我，想对我强.制爱？” 松开手时笑着说，“我可不当三，不过，你把那个男人踹了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艾月生不由得哽住，用力往男人的鞋面踩下一脚，并当着秦枫的面关上门。 “我才看不上你！” 留下男人站在房门前，缓缓收敛了表情，叹息道，强.制爱啊，真是一种快捷的方法，可惜，他偏偏想搞纯爱。 ...... 艾月生一进房间，神情也变得倦怠，他垂下眼眸，拿出手机看着消息界面冒出的红点，眼不见心不烦地丢在床上。 他解开围巾，脱下外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好。走出浴室时，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水流顺着他的泪痣往下滑落，滴在他若隐若现的锁骨上，带来一丝冷意，他打了个哆嗦，却没有再碰那件外套和围巾。 艾月生缩坐在床边打算码字，打开文档时顿了下，或许，他能让反派留一次情？ 他冥思苦想，把页面切来切去，还是点开了聊天框。 ——艾月生，我出去是为了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入眼的一句话就让他当场怔住，原来秦野记得他的生日。他握着手机，对着对话框编辑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发出去，而是重新打开文档。 【孟梓越不再犹豫，化出冰刃往安枫背部重重一刺。 安枫侧身躲开，禁锢住他的手腕，眼里连一丝讶异也没有，他神色平淡，甚至也没有问他为何又能使用异能。 孟梓越见状，更是愤愤不平，原来他的犹豫一直被安枫看在眼中，宛如小丑的一直是他。 可惜，他还有后招。 孟梓越在安枫耳边轻声说道：“安枫，我爱你。” 安枫一愣，背后就被捅了一刀，正中心脏。 这是第一刀。 第二刀，孟梓越从正面刺，在安枫抬手时，他往后退了一步，任由这个男人被丧尸群淹没......】 艾月生咬着下唇，想不出这么写是好还是不好，他只是这么写了。他退回和秦野的对话框，重新编辑。 ——小艾，这么晚还没睡？ 艾月生一滞，愣愣地看着这条消息，随后赶紧删了编辑框里的内容，抖着手再次回到文档。 【“安队长！！！”不远处传来一句悲痛的叫喊。 孟梓越抬头一看，朝这边奔来的人是林霄辰，他勾起冷笑，来得正好，他还能再解决一个。 林霄辰是强化系，只能依靠强化武器对抗丧尸。孟梓越往他的方向轻轻一跃，就来到了他的身前。 林霄辰紧握c4a强化步枪，枪已经上膛，他只要及时按下扳机，就能...... 孟梓越已经朝他的手臂砍下一刀。 “林霄辰，早在你背叛我的时候，就该预料到今天。”孟梓越冷冷地对他说。 孟梓越信过他，结果显而易见，所有人都知道孟梓越是个异类。 “嗬。”林霄辰吐出一口血。 孟梓越玩味地笑着说：“我不杀你，但我要让你也成为异类。” 林霄辰目眦尽裂，“我就不该放过你！” 对待异类，他如鬣狗般残忍，绝不放过一丝陷害的机会，可若是同类，他又是顶好的一个大善人。 ...... 林霄辰踉跄地往基地跑，甩着鲜血淋漓的手臂，撞见的人都朝他关怀问候：“林副队，你没事吧？” 林霄辰挤出一个惨白的笑容，“没事。”他放不下他的面子，心里却更加急躁，被多一个人耽误，他就少一分生还的可能，所以他低头不语，一味朝着研究所的方向狂奔。 c博士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艾月生刚码完，又接到了秦野的消息。 ——小艾，我去找你好吗？ 第18章 艾月生平静地跟秦野闲扯：你知道我在哪？ ——只要你同意，我就能知道。 艾月生撑着脸颊看，不回，切回文档看着最后的四个字发愣。c博士确实是林霄辰的救命稻草，他得到了一支还没试验过的强化剂，注射后有50%的概率进阶，另外一半可能是成为狂暴化丧尸，并彻底失去理智。结果他成功了，由5阶进化为8阶。 自此，强化剂在基地内大量使用，有的人癫狂，有的人逆袭成为强者。 救命稻草。 艾月生默念着四个字。他的救命稻草是什么？ 年幼时，他既不喜欢回家，也不喜欢在外面待着。回了家，他的父亲会举起酒瓶子对着他咒骂，质问为什么活下来的人是他。 他只能低着头躲在墙角，期期艾艾地摇头。 他不知道。 听村里的人说，他的父亲曾经也是个好男人，那时候艾月生的妈妈还在。等艾月生过完4岁生日后，一切都变了。他的生日是在1月31日，也就是那天，男人第一次酗酒晚归，和女人发生了一次剧烈争吵，酒瓶重重地摔在地上，洒了满地玻璃渣。 直到艾月生抽噎上前，用稚嫩的话说：“不要吵架。”这才没让家庭关系进一步僵化。 那天晚上男人抽了很多支烟，而女人在卧室里烧全家福，不知道是谁引起的火灾，等艾月生揉着眼睛突然醒来时，黑烟冲着他袭来，二手沙发烧得亮红，断截的粱木骤然砸在他眼前。 “小艾！”他的妈妈捂着口鼻踉跄地跑来，她流着满脸泪水，颤抖地抚摸着他的脸说，“你要活下去。” 艾月生是被他的妈妈救下的，那时候，妈妈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的父亲也活了下来，可是从这天过后，曾经会用胡茬子故意逗儿子笑的父亲就变了。他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艾月生，他无赖、龌龊，却又叫人无可奈何。而幸福的家庭一旦变得不幸，就难以再变回去。 在艾月生的童年记忆中，家里是灰色的，就算出去了天气也是蒙着灰，晴朗的日子不存在，跟朋友玩闹的时光也近乎没有，所以他大多数时候都缩在家里的角落，躲在父亲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写日记。 等他逃出来后，他终于有了第一个朋友，可是就连唯一的朋友也不告而别，甚至在他离开后，艾月生才知道朋友这么厌恶他。 那么现在，他的救命稻草是什么？ 艾月生的手掌掩着眼睛，又回看了眼秦野发来的消息，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男人，秦野英俊、风趣，每次发生争吵也会主动哄他，他们也彼此相爱。 是不是他强求太多了？艾月生自问。 秦野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小艾，等你生日那天，我给你举办一场独属于你的聚会，不会有别人，只有我们，再一起看场电影好吗？ ——我们在一起两年了，你真的舍得离开吗？ 艾月生神色复杂，要不是因为不想重新开始一段新感情，他早分了。 他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停止这场冷战，戒指他已经定好，希望能好好过一次生日。 再说了，要是重新找一个，说不定下一个更烂，艾月生心想，可要是让他自己活着，那好像没什么意思。 他刚要回消息，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小艾先生睡了吗？”是秦枫的声音。 艾月生连忙拍了拍脸，站起来时踉跄了下差点摔倒，幸好是往床上倒，只是脑子有些懵，他揉着脑袋去开门。 “秦枫先生，怎么了？” 男人递来一杯温热的牛奶，声音放缓了说：“小艾先生，喝杯牛奶更容易睡个好觉。”他一直看着艾月生的眼睛，仿佛没察觉到艾月生略微凌乱的头发和衣服，还有他憔悴得苍白的脸。 艾月生愣神了片刻，双手接过牛奶，“谢谢你，秦枫先生。” 男人异常温和地开口：“小艾先生，如果有什么困扰都可以告诉我。”尽管他的神色看起来实在冷峻，这话听起来也就没那么友好。 紧接着，他的下一句话变得极具攻击性。 第19章 “如果是那个男人，我可以帮你处理——” 秦野的话没有说完，被艾月生急忙打断，“没有！”他还四处望了望，生怕被人听到这句话。 幸好走廊一片安静，没有别的人。 “秦枫先生，他什么都没做。”艾月生没好气地说，“我也没有困扰，好着呢。” 秦枫不置一词，他只是注视着眼前始终蹙着眉头的青年，沙沙的嗓音问：“要抱一下吗？” 艾月生的话卡在喉咙中。他预想过对方能看出他的情绪，还在脑子里组织语言，想着该怎么敷衍过去，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秦枫会这么问。 他耷拉着眼皮，将复杂的情绪掩盖住，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秦枫先生，你这样很犯规诶。” 话音刚落，他就落入到一个干燥温暖的怀抱中。艾月生没动，是秦枫上前了一步，将他虚虚环住。 “小艾先生，外套就是用来穿的，既然我给了你，你就可以随意使用。”秦枫的手掌放在青年的脊背处，安抚着有些发颤的艾月生。 艾月生这时才后知后觉，他已经冷到在发抖，不过现在，因为这个过于温暖的怀抱，他逐渐平静下来。 这时他才低低地说出自己的决定：“秦枫先生，我想回去了，我知道，你是不是会觉得我是恋爱脑，怎么总是放不下......” “你开心吗？”秦枫垂着眼眸，语气不明地问。 艾月生哑然，随后他脱口而出： “那是我的生活，偶尔有争吵但还算稳定的男友，虽然不大但够我们两人住的房子，就算我们比较穷，但也能活得......”他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犹豫地吐出那两个字，“幸福。” “艾月生，你开心吗？”秦枫只是重复了一遍。 艾月生不由得沉默，过了会才回：“应该算是。”连他自己都听出了迟疑。 秦枫松开手，挑眉笑道：“小艾先生，你真单纯。” 艾月生用犹疑的目光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不清楚他是不是在讽刺。 “别误会，我这是在夸你。”他耸肩解释。 “谢谢？”艾月生用不太确定的口吻。 秦枫盯了他两秒，还是没忍住捏了下他的脸颊，“小艾先生，你这样让我真想欺负你。” “喂！” 艾月生拍来男人的手，无语地瞪着秦枫，他就知道，这个男人正经起来不到两秒。 肩膀宽厚的男人往墙边一靠，目光晦暗不明，“小艾先生，我好像有点心软了。” 这话倒是让艾月生不解，他抬眸问：“心软什么？” 秦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艾月生：......这话好像不用问了。 他瞪了秦枫两眼，总觉得这人是在内心说他坏话。 秦枫凑到他跟前问：“小艾先生，差个免费司机吗？” 艾月生故意装作思考的模样：“如果秦枫先生要把好人做到底，免费送我回去，我当然乐意。” 秦枫忽然笑了下，“那我就做个好人，仅此一次。” 艾月生关门后，心情忽然轻松了许多，是啊，他没必要想这么多，只要他乐意就行。 实在不行，就把秦野踹了，哼哼！ 艾月生给秦野发了消息：我回出租屋那边。 ——宝贝，我会在那里等你，明天中午想吃什么？ ——我们小艾是想吃男友做的豪华大餐呢，还是烛光晚餐？ 秦野说了几句甜言蜜语，把情绪价值给足了，艾月生趴在床上，下巴搭着手背，看得眉眼弯弯。 他的心情一向好得快，或者说，爱情是不讲道理的，尤其是容易处在热恋状态中的艾月生。 简单来说，就是他最好哄，也最好骗。 隔着屏幕的秦野有这个想法，还站在艾月生房门外的秦枫，也不由得无奈。 他站着久久没动，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拿了根叼在嘴边，却没点火。 艾月生在犹豫，他也在犹豫。只要他拿出证据，让艾月生认清现实......不。 秦枫收紧力度，将烟盒捏得皱巴，随后他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既然是那个家伙的锅，就该让他自己收场。 至于他，坐实好人的身份就行。 男人转身离开，顺手将香烟丢进垃圾桶里。 ...... 艾月生坐在车上，握着手机和秦野聊天。 ——宝贝，不用我去接你吗？ 艾月生连忙回复：不用，我自己回去。 ——打车？ 艾月生一顿，偷瞄了下正在开车的男人，然后岔开话题：阿野，你有没有提前收拾？我们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去住，肯定落了不少灰尘。 ——放心。 艾月生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秦枫在一起，他的心里都莫名心虚。 只是朋友而已，艾月生说服了自己。 可是等车快开到小区时，他又开始如坐针毡，秦枫毕竟是好心送他回来，但他不仅没打算请对方上去喝杯茶，还想提前下车，让对方离开。 他有种本能的警惕，觉得不该让秦枫和秦野两个人碰面。 幸好，车速渐渐慢下来，秦枫没有停在小区门口，而是隔着一条街停的车。 “谢谢你，秦枫先生。”艾月生从车上下来后连忙道谢。 “不用。” 等艾月生走进小区时，回头望发现那辆车还在。那辆车就静静地停在原地，可惜车窗已经关上，隔着车窗也看不到男人的神情。 他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秦枫先生，好像一路上的心情并不好，他不应该光顾着和秦野聊天，应该关心一下对方才是。 这时，身后突兀地响起秦野的声音：“小艾，你在看什么？” 第19章 艾月生惊喜回头，上下打量着已有一段时间没见的男朋友。 男人敞着大衣阔步走来，向来散漫的眼眸如今盛满柔情，他将艾月生抱在怀里，没用太大的力道，珍惜得像抱着失去的小猫，碎发挠得艾月生的脸侧发痒。 艾月生不习惯在外面和男友这么亲密，他轻推了下，“阿野，我们先回家。” “都听你的。”秦野喑哑的嗓音贴近艾月生的耳侧，让他的耳朵泛起一阵酥麻。 艾月生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前，故意藏住他的耳朵，瓮声瓮气地说：“别这样。” 秦野低笑道：“好。” 两人并肩往出租屋的方向走，艾月生有时会侧过头去瞄一眼，看见男人英俊的脸庞就忍不住勾起笑，殊不知他才是长得最吸睛的那一个。 艾月生身形削瘦，皮肤白，眼尾的泪痣更增添了一分神采，他长得高腿也长，是天生的衣架子，不笑的时候瞧着清冷，笑起来时没什么距离感，容易亲近人。 他们说说笑笑，再碰碰手，关系瞬间恢复如初。 推开出租屋的门，艾月生被秦野正面抱起，他笑着踢开鞋，“行了，让我检查一下男朋友的劳动成果。” 秦野抱着艾月生，闻着熟悉的气息，喉结上下滚动，“包你满意。”他给艾月生换了双兔子棉鞋。 艾月生：...... “没有别的吗？”艾月生投去埋怨的目光。 秦野闷笑道：“没有。” 艾月生低头看着他穿着的黑色棉鞋，指着说：“我要穿这双！” 秦野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是你男朋友的，听话。” 艾月生佯装生气地瞪着他，“行吧，下不为例啊男朋友。”说完他自己弯着眼睛笑起来。 他望向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眼眶竟有些酸涩。 这个场景美好得不太真实，他想。 可艾月生却忘了，恶劣的男人并不会因为一次失去就彻底改变性格，况且，男人还没体验到失去的滋味，艾月生就回来了。 艾月生又回到那间昏暗的屋子，缩坐在那台老式电脑前码字。 【......孟梓越成为了各个基地的公敌，可惜就算人类有了强化剂，也根本无法和他抗衡。 “c博士，针对丧尸的药剂研发得如何了？”林霄辰匆匆赶来研究所，他的双臂因为使用过度，上面布满青黑色的筋脉，肌肉肿胀到发疼，他拿起一支强化剂往手臂上注射。 他的手臂开始发生蠕动，面上冒出虚汗，牙齿咯吱咯吱打颤，直到一切都恢复正常，他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c博士推了推眼镜，“三天后来拿。” 三天。 林霄辰苦笑，这可不容易，现在孟梓越盯得很紧，实力也在以近乎恐怖的速度增长，要是安枫还在......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c博士，孟梓越的现在的实力不止8阶了吧？”他们根据人类的分级情况，对着丧尸群体也同样作出等级划分。 c博士瞥了他一眼，“当他还是巢主未完成体时确实是8阶，现在应该是12阶，甚至是往上。” 林霄辰直冒冷汗，他咽着口水问：“巢主这么厉害啊？”那他们还打什么？目前基地内最高等级的异能者也只达到9阶。 第20章 “......也不是无懈可击，每转化一个高阶丧尸，他会虚弱3-8天时间。” 林霄辰听完更觉惊悚，这岂不是意味着他能无限繁衍？！】 艾月生的手指搭在按键上，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 19:00。 秦野还没有回家，这是他们和好的第8天。 艾月生无意识地咬着嘴唇，一边想着秦野会去哪里，一边捋着小说的后续走向。 三日后，林霄辰拿到了药剂，却始终没办法接近孟梓越。孟梓越每次在虚弱期都会避开人类躲在丧尸群中，林霄辰自然也没有胆子闯进去。 直到安枫回来，他接了这个任务。 艾月生看着数字慢慢变动，秦野回来的时间从晚上九点、十点，到凌晨十二点。 青年的神色逐渐疲倦，却还是强撑着精神看着电脑屏幕。 【......安枫隐匿在角落，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远处白着脸，虚靠在墙边的孟梓越。原本高高束起头发，如今只是任它垂落在肩前。 “安队长还要看多久？”孟梓越抬起头，目露嘲讽地望向安枫。 周围巡逻的丧尸顿时站定，盯紧了安枫。 孟梓越摆摆手，那些丧尸才恢复原先的松弛。 安枫跃至他的身前，却始终沉默不语，也没有任何动作。 孟梓越冷笑一声，“安枫，你是来看我的笑话？” 安枫摇了摇头。 “我想问你，你后悔吗？” 孟梓越一愣，皱眉打量着对方的神色，“后悔害了你？还是后悔成为——如今这幅模样？” 说是巢主，其实他只是喂养丧尸的天然饲料，可惜等他发现时力量已经在流失，繁衍的冲动一直在叫嚣，他无法阻止本能。 他靠在墙上，轻蔑一笑。 “可能要让安队长后悔了，我不后悔。” 安枫静静地看着他，哑着声音开口：“我不是在质问你。” 他抓着孟梓越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胸膛前。 孟梓越本是不解，随后他缓缓睁大眼睛，安枫竟然没有心跳！ “我是想告诉你，如今我也成为了异类。” “和你一样。”】 艾月生不由得捂住脸，原本主角的逆袭，又被他写成告白现场。 安枫当时确实没逃出去，还被丧尸撕得稀碎，不过他是主角，还有血戒这个最大的金手指，所以他复活了，代价是他失去心脏，只能依靠血戒生存。 后来......安枫因为想让孟梓越摆脱巢主的身份，把血戒献给了他。 如果读者看到这个后续，估计又得破口大骂。 艾月生从抽屉里拿出戒指盒，面色纠结，他用这些骂声换成一枚价值699万的定制戒指。同时他也知道，只有愿意看他小说的人，才会一边骂他，一边花钱订阅。 不然早就去某些不知名的网站上看txt了吧。 他再次质问自己，真的要那么写吗？ 想到这，他的眼神茫然起来，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往读者满意的方向写。 艾月生诚实自答，他不知道。 他一向愚钝，和男友的关系都维护不好，更写不出完美的爽文，所以他只是想圈点钱而已。能赚就赚，不能赚，他就去换别的工作养家。 而如今，有更加值得期待的事情等着他，距离他的生日还有10天。 零点一过，艾月生就用黑色粗线笔在日历上打下一个大大的叉。 他打算在生日那天，把定制戒指作为回礼送给男友。 艾月生扬起一个浅笑，秦野应该会满意吧？ 可是之后的几天，秦野依旧晚归，每次他回来时，艾月生都趴在电脑桌上打瞌睡。 等艾月生醒来，基本就是裸着躺在床上。 1月31日这天，艾月生揉着眼睛醒来，他掀开被子一看，发现身上果然多了许多又青又红的咬印。他愁眉苦脸地叹气。 今天是他的生日，秦野应该会早点回来吧？ 艾月生心不在焉地套上衣服，坐在电脑前愣神。今天，他也要写到剧情中最重要的节点，安枫会把血戒献给孟梓越。 【......安枫自从来到孟梓越身边后，自顾自当上孟梓越的下属，不仅承包一切家务活，还贴身照顾。 孟梓越时常气恼，但他也赶不走。 “喂，你要是没事干就回你的基地去。”他开口赶人。 安枫磨着菜刀，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回：“他们不需要我。” 草，他也不需要啊！孟梓越暗骂一声。 随后安枫神色如常问道：“今天喝鸡汤？” 孟梓越：...... 自从安枫赖在他身边，就总是给他炖汤做饭，明明他也可以不吃。只不过，那味道确实没得挑。 他咬咬牙，“喝！” 安枫微不可察地笑了下。 ...... 这天，血戒隐隐发烫，安枫神色一凝。 时间到了。 他献出自己的性命，让血戒直接晋升到满级，可是，他必须在一个月内找到下一任主人，也即为寄主，否则他和血戒会一同消失。 如今，他和血戒共生。 而最合适的人选是孟梓越。 “孟梓越。”安枫叫住前方的青年。 孟梓越不耐地回头，“干嘛？” 安枫突兀地说：“如果能摆脱巢主的身份，你愿意吗？” 孟梓越面露讥诮：“安队长，你能帮我实现？” 安枫缓和了神色，“对。” 他找出了另一个对孟梓越有利无害的方法，那就是将灵魂献祭给血戒，替代血戒，那样，孟梓越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听到这话，孟梓越微微一愣......】 艾月生今天码得异常顺利，他将发表的时间设定为23:59分，等读者看到时他的生日就过了，这样他就能躲过一天。 一整天他都捏着戒指盒，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又走到镜子前，难得注意起自己的形象，他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 他一直等到傍晚，门外才出现了脚步声。 艾月生悄悄凑到门边，还开了条门缝，门外传来熟悉的男声，他顿时一喜，正要打开门时突然听到—— “......怎么样，他的身材还不错吧？”秦野嗤笑一声，接着漫不经心地说，“装穷还挺有意思，只要装得够真，他就会把钱都掏出来，还给玩。” “真傻。” 艾月生愣在原地，不自觉推开了门。 秦野一抬眸，撞见了他不可置信的目光。 艾月生颤着身子，艰难地从唇齿中吐出字：“秦野，分手吧。” 话音刚落，窗外雷鸣骤响，大雨倾盆而下。 第20章 秦野默然无声地挂断电话。 雷声“轰”的一下在耳边炸开，带着寒气的雨滴溅到窗边，再跳到艾月生的鞋上。 艾月生上身只穿了件米色毛衣，唇瓣冻得发紫，可的眼神却是异常坚决，且头一次流露出如此锋利的厌恶，硬生生地刺痛秦野。 秦野骤然沉下脸，快走两步来到艾月生面前，将他抵在粗糙的墙边，捏着他的脸颊问：“你说什么？” 艾月生像是失了力气，松垮地靠在墙上，微仰起头轻声说：“我说，分手。”他的脸颊被捏得泛红，话语却清晰地传入秦野耳中。 秦野看着他通红的眼眶，手上一松，继而捧着他的脸抚摸，眉目深情而忏悔，“小艾，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 艾月生抬起手，没用什么力道地用手背拍向他，“啪”的一声清脆响起，打断了秦野的话。 “秦野，你真贱。”艾月生轻飘飘骂道，另一只手将戒指盒握得皱巴。 秦野微偏过脸，神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艾月生拽开他的头发，举起戒指盒嘲讽地对他说：“装穷很得意是吧？也是我傻，一直被你骗得团团转，甚至还想在生日这天把戒指送你。” 他捏出戒指，上面镶嵌着夺目耀眼的蓝钻，艾月生却毫不怜惜地砸向秦野，这张柔白的脸第一次露出刻薄的表情，就连那眼尾上的一点痣，扬起时也仿佛是在挑衅。 “赏你的，高兴吗？” 戒指滚滚落地，蒙上了一层灰。 秦野望向艾月生，目光变得晦涩难辨，“小艾，我承认这件事是我的错，但你没必要这样。” “什么样？”艾月生扯开嘴角，冷笑一声，随后他发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对你这么好吗？” 秦野声音发紧，“因为......” 艾月生并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他的眼眸闪烁着细碎的光，“因为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一样可怜，一样只有彼此。” 不幸的家庭时常养出拧巴又恶劣的性格，所以艾月生说服自己，觉得他再包容一些也无所谓，因为他们都是贫穷的、匮乏的。 艾月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张柔软的嘴唇吐出冰冷的话，“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你比我还可怜。” 第21章 “你只是一个卑鄙无耻、连爱都要靠骗的小偷。” 秦野的表情变得僵硬，他猛地攥紧艾月生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那你不还是被我骗了，在小偷身下叫的人是什么——是发.情的狗？还是叫.春的猫？”他一边说着，一边扯开艾月生的领口。 艾月生被扯得露出一侧肩，皮肤被摸得发颤，可他却没有丝毫慌乱，他只是掀开眼皮冷漠地看着秦野，“说下三流的话比狗还不如。” 他越是冷静，秦野就越是想让他露出别的表情，可以是陷在爱.欲中、可以是落泪，也可以是求情，唯独不能是这么冷漠的表情，就像是他的心中已经完全没有一点爱。 艾月生怎么能不爱他？ 秦野不相信，他冷峻的面容软化下来，帮艾月生的衣服理好，握着他的肩膀克制着情绪说：“小艾，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艾月生被他的手一碰到就下意识拍开，“不用解释，我也不想听，”他疲倦地说，“秦野，我累了。” 听到这话的秦野一滞，只觉得心脏似乎传来一阵刺痛，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爱着艾月生，不过是从前的他不承认，竟然还自大地当成一场游戏。 秦野恍惚地记起从前，刚搬到出租屋时，他并不习惯住在这么破小的出租屋里，肉眼可见的嫌弃，那时候艾月生拉着他的手，晃着撒娇说：“阿野，现在我们没什么钱，先在这里将就一段时间，等以后我们有钱了，再去住大房子。” 他们交往到现在，艾月生没说过一句苦，也没喊过累，秦野不得不承认，和艾月生住在一起是真舒心，予取予求。就算发生了矛盾，艾月生也从来都不会说要分手，他只会用湿润的眼睛看过来，无声地述说他的难过。 艾月生表现得太过听话，以至于秦野从不把他的脾气放在心上。不愿意就硬着来，生气了就哄两句。 可是如今，艾月生竟然说他累了。 秦野拧着眉，甚至产生了一丝困惑，只是装穷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男友变有钱了，对艾月生来说明明就是件好事。他面上不显，语气却透出高高在上的意味。 “艾月生，只要跟我在一起，这样的戒指你想买多少都有，以后也不用住在这么——”秦野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艾月生不由得握紧拳头，他的胸膛起伏两下，还是没忍住给了秦野一拳。 秦野猝不及防被打中一侧脸，瞬间青肿一片，他顶了顶腮，目光沉沉地看向艾月生。 “你打我？”他的语气中还略有诧异，“你竟然打我？” 艾月生牵起嘴角，“大少爷，既然你这么嫌弃，就该早点滚。”他冻得身体冷，声音也在抖。 秦野见他白着一张脸，忍不住心软了些，“小艾，我们先回屋里说，今天还是你的生日。” 得到的只有青年的抗拒。 “你不走是吧？那我走。”艾月生转身朝着楼梯走去，第一脚差点落了空，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勉强稳住，楼梯口的声控灯年久失修，明明灭灭地照在他身上，修长的身形一点点隐匿在黑暗中。 秦野靠在门边，脚一顿，还是没追上去。 还是让他们各自冷静一下吧。 艾月生伞都没带，一路淋着雨走，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心中也乱成一团。他的脚步走得发虚，身体也发冷，鸣笛声吵得他静不下心思考，只是茫然地望着路的前方。 他在这个城市里，只有秦野一个熟人。就算他离开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是他也不想回去。 他耷拉着眼皮，沉默地注视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当他迈开步伐时，一声急促的鸣笛声响起，他转头一看，一辆汽车冲着他驶来—— 第21章 快速逼近的车灯照得眼前一阵白，心脏像是要跳到嗓子眼，艾月生僵着身子，手脚来不及反应。 突然，手腕传来一阵拽拉力，视线瞬间翻转颠倒，艾月生撞得眼前一黑。 “艾月生，你不要命了吗？”男人的语气很是糟糕。 艾月生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大喘出来，手脚发软到几乎要瘫倒在地，他将全身的重量靠在对方身上，伸手抓着能借力的地方。 “对不起。”他抽了抽鼻子低头说，又因为太冷，小声得几乎要被雨声掩盖。似乎刚才跟秦野对峙时的硬气都成了虚张声势，艾月生只会逃跑。 其实难过得差点要哭了。 秦野说得对，他就是软骨头，一直都没什么骨气，要不是当面听到秦野的话，他甚至都不会站出来。 如今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如果艾月生不是个恋爱脑，在生活中更敏锐一些，他甚至不会被秦野瞒这么久。 虚假的爱情只会愚弄笨拙的人。而艾月生，连掉眼泪都要用笑容掩饰，就如此刻，他抽抽噎噎地挤出笑，抹掉脸上的雨水和眼泪，对着好心拉他一把的秦枫道谢，“谢谢你，秦枫先生。” 他想要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腿一软没站稳，整个人往身后倒。 秦枫抓着他的领子，让他向后倒的姿势停在半空中。 艾月生还在笑，他摆摆手重新站好，“没事。”又轻拍了下秦枫的手，示意对方可以放开手。 秦枫：...... 秦枫垂眸看着他，说出口的话有些恶劣，“你确定要我松手？” 艾月生本就难过，听到他这么冷漠的语气，鼻尖又是一酸，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狼狈的时候总是遇到秦枫，偏偏这人也不完全好心，总爱说些嘲讽的话。 他用浓浓的鼻音回：“秦枫先生不用管我。”他扯开对方的手，扭头就想走。 结果没走两步，又被人拉了回来，还被递来一把伞，“艾月生，你这样会感冒。” “再说了，你现在想去哪里？” 艾月生心想，这人是不坏，就是说出来的话总戳他心窝子。 他握紧伞柄，抿紧嘴唇没回答。 秦枫微弓着腰看他，没什么人情味地问：“艾月生，你是被甩了？还是被骗了？” 他语气一顿，用着十分精彩的语气继续说，“还是说，既被甩也被骗，连你自己租的房子都要拱手让给渣男？真可怜，明明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个，最后却输得一干二净。” 听完这话，艾月生不由得再次升起一个想法，他真的好讨厌！ 艾月生想反驳，可他却找不到任何能让人信服的理由，所以他只能窝窝囊囊地说，“他确实骗了我，但分手是我提的。” 艾月生觉得自己已经硬气一回了。 秦枫挑了下眉，“然后呢？” 艾月生不解地看着他，“然后什么？” 秦枫差点气笑了，“然后你就冒着大雨什么都不带就跑出来？还差点被车撞？” 艾月生张了张嘴，随后又闭上。 “我就是，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艾月生如实解释，不过他也不算完全吃亏，起码还打了对方一拳。 “如果是秦枫先生，你会怎么做？”他虚心询问。 秦枫冷笑道：“我？” 艾月生见到他的神情，顿时也不是很想知道了。 秦枫却没停下，他勾起一抹笑，“如果是我爱的人，小谎没什么，但如果敢骗着我在外面勾搭别人这种程度的谎言，他能从我面前爬出去都算他幸运。” 好的，艾月生立马收回借鉴的想法，还悄悄地挪开一小步。 秦枫收敛神情，温和地说：“当然，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我爱的人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艾月生不由得沉默，要不是他现在没有吐槽的心情，他还真想说，秦枫先生跟他比起来，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是连他这个恋爱脑都要感叹一句“没救了”的程度。 “阿嚏！”他打了好几个喷嚏，又因为全身湿透，整个人显得惨兮兮。 秦枫从袋子里拿出一件厚外套，“披上。” 艾月生诧异，摸到柔软舒适的外套下意识蹭了蹭，他低下头，看到自己从上湿到下时还是不好意思披上，只是抱在手上贴着脸颊暖暖。 秦枫无奈说道：“这件送你。” 在艾月生拒绝之前，他又补充一句：“我不差钱。” 艾月生一手拿着伞，一手抓着外套，实在没有第三只手可以穿，正在他要把伞递给秦枫时，秦枫已经把手搭了过来，“我帮你拿着。” 宽厚温暖的掌心突然包裹住艾月生冻僵的手指，艾月生愣在原地，只觉得脸颊迅速升温，烫到好像在发烧。 秦枫也没松开，凑到眼前笑着问：“是有些冷，冻坏了？” 艾月生猛地抽开手，把外套裹得紧实，包括发烫的下半张脸，像是被煎得化了一半的汤圆。 过了会，艾月生意识到对方是在故意逗他。 “秦枫——” 他抬眸瞪向对方，却猛地撞见男人怜惜的目光，扬起的嘴角一滞。 雨淅淅沥沥地下，艾月生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他恹恹地开口：“秦枫先生，谢谢你能来这里安慰我，但我还是想要独自冷静一会。” 第22章 至于回去面对刚分手的前男友，他暂时还没有这个勇气，就先让他当只缩头乌龟，等他收拾好心情，再重新回去面对。 艾月生不得不承认，他的应对能力确实糟糕透顶，可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不然也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小艾先生，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处理，要吗？”秦枫用冷静的口吻问道。 艾月生对这个做法心动了一秒，随后还是摇头拒绝，“秦枫先生，还是不了，这毕竟是我的私事，我们的关系充其量不过是最普通的朋友关系。”他难得清醒，“秦枫先生，就算你能帮我一次，也不能永远帮助我，不是吗？” 浑身湿漉漉的青年握紧拳头，满眼坚定。 秦枫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为什么不能？” 艾月生差点绷不住，“啊？” 秦枫他擦干眉稍的水珠，含着笑意说：“不过你想自己处理，我就不会插手。” 他低低地叹了一声，“小艾先生，我真有些羡慕他了。” 艾月生只当他在打趣，哼了一声留给对方一个背影。 ...... 雨还没停秦野就追了下来，他皱着眉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但无一例外都没有回应。 他出来得匆忙，连伞都没带，雨水顺着他锋利的长眉滑落，他思寻着艾月生可能会去的地方，可他望着雨蒙蒙的街道，竟然想不出一个答案。 艾月生喜欢去哪？秦野不确定。 酒吧？艾月生没去过，赛车场？艾月生估计都不了解。秦野能想到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出租屋，每次闹了矛盾都是秦野先离开，艾月生只会缩在出租屋里消化情绪。 但是这回，是艾月生先离开。 秦野阴沉着脸，用拳头重重地捶向墙，血和雨水顺着墙面流下，他隐隐察觉到这次的不同，不过，他还是不肯相信艾月生会彻底离开他。 他等着艾月生回头。 第22章 “秦枫先生，真的可以吗？” 艾月生抓着比他大一码的衣服，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黏在身上的衣服一直在往下淌水，脚下踩的地板已经湿了一片。 秦枫按着他的肩头，笑了一下，“当然，你先去洗澡。” 艾月生欲言又止，绷着一张脸笑不出来，他捧着秦枫给的衣服，僵硬地迈开步子走向浴室，临到时又扭头问：“要不还是换个方法吧？或者，再等两天？”他觑着秦枫的脸色小声建议。 秦枫眉梢一扬，“没事，我不介意。”他笑容的弧度扩大，“相信我，现在的效果最好。” 艾月生欲哭无泪，他觉得自己提了个馊主意。起初他只是打算说个谎，让秦野以为他在交往期间就有别的男人。 但他没有经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装，再说了，他随口一说肯定说服不了秦野，艾月生两手一拍，决定找个参考对象，眼前正好有一个。 秦枫听完，露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提议不仅要在电话里说，还要说得真情实感，最好在电话中就让对方相信。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来一场虚拟的电话play。 艾月生讷讷闭上嘴。 秦枫见状眯着眼问他：“小艾先生难道舍不得？” “不......”他双手捂住通红的脸，只是这远远超出了他想象的尺.度，他把心一横，又惴惴不安地捏着袖口说，“我不知道该怎么......电话......play。”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秦枫观察着他的神色，闻言反倒流露出一丝愉悦，“原来小艾先生也不是身经百战。” 艾月生反驳：“难道你有经验？”他犹疑地看向秦枫，还是觉得这么恶劣的男人不会有对象。 秦枫微微一耸肩，“以前是没有，现在不就要有了？” 艾月生一言难尽地收回目光。 他洗完澡后换上秦枫的衣服，袖子和裤脚都挽起一圈，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走出浴室，瞄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规规矩矩地坐到最边上。 秦枫拖长语调问道：“这么怕我？”他倾身靠近。 艾月生往沙发外挪了又挪，差点悬空坐到地板，被秦枫扯了把带回来。 秦枫圈着他的手腕，突然眉头一皱，“瘦这么多？” 艾月生一愣，他最近确实没吃多少，心情糟糕，吃饭也就没什么胃口。不过，他近距离地打量秦枫的眉目，竟觉得这人凶的时候好像一个人。 他伸手挑起秦枫的眉毛，又将他的头发往后撩，神情认真地看。 “怎么了？”秦枫笑了笑。 艾月生顿时松了口气。 随后他真诚建议，“秦枫先生，你还是多笑笑吧，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凶，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 秦枫一顿，问他：“你以前的朋友这么凶啊？” 艾月生点点头，“对，第一次见面就把我当小偷，还差点把我送去警局，不过我们不是朋友，只是很多年前偶然认识的人，也早就没了联系。” 秦枫看着他，缓着声音问：“你惦记这么久，该不会喜欢他吧？” 艾月生摇摇头，“不是，我很讨厌他，现在也已经忘了他长什么样，只记得他留着寸头，板起脸来很凶。”他顿了顿，又说，“说起来，他的名字有个字跟你一样。” 秦枫似笑非笑：“那还真巧。” 艾月生再次打量秦枫的脸，“一开始我还真没觉得你们像，毕竟你们性格相差太大了，他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出身，话少，还凶，秦枫先生就不一样了，”他略微安慰道，“秦枫先生比起他还是更温柔一些。” 秦枫微笑：“记得这么清楚，看来你是真讨厌他。” 艾月生毫不犹豫点头，他不仅讨厌，还偷了对方的名字当主角名。想到这，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起初他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写爽文主角，只能参考他认为最成功的人生，至于主角名，纯粹是因为发表的时候忘了改，一经发表再改太晚，干脆将错就错。 不过，他写的小说主角已经越来越脱离掌控，早就谁也不像了。艾月生心想，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不知道爽文主角会是什么样，这才越写越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模拟出另一个人，肯定无法达成完美走向。 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艾月生一僵，捞了几下手机还是没拿稳，他抖着手说：“秦枫先生，要不还是下次——” 他的话没说完，秦枫就好心帮他按了接听键。 艾月生：...... 艾月生闭了闭眼睛，抱着豁出去的决心把秦枫按在沙发上。 ‘拜托。’他朝秦枫比划口型。 秦枫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无声问：‘你会吗？’ 艾月生撑在他上方，愁眉苦脸地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想让秦野相信，肯定得他出声了吧？ 问题是他光撑着，别说是开口叫，就连手脚都僵硬到动不了。 手机传来男人和缓的声音：“小艾，我承认我不该骗你，这回我认错了行不行？你早点回来，我给你做饭好不好？你淋雨出去，要是感冒了怎么办？”秦野的声音再温柔不过。 艾月生撑着累想换个姿势，膝盖一挪不小心压到秦枫的腿，“对——” “对不起”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秦枫捂住嘴，他的话顿时变成了气音。 秦野一直没等到艾月生的回话，试探了一句：“小艾，你在听吗？” 艾月生回了一个短促的“嗯”，实在是撑着太紧张太费力。他的发尾往下垂，挠得脸颊有些发痒，他晃了晃头，没甩开，反而黏在脸侧上。 他下意识就要用手去拨开，一只手臂刚抬起，直接整个人朝着秦枫压下去。 “唔！”他不由得发出闷哼。 幸好秦枫及时把手掌按在他额头上，这才没让两人彻底贴在一块。 艾月生脸庞发烫，双眸蒙着一层水雾，头发凌乱散开，手脚都有些发软，宽大的衣服也在动作间撩起，露出他白皙紧实的腰身，双腿更是紧贴着身下的人。 秦枫垂下眼帘，呼吸渐重，脸上不再挂着笑意。 这下他也分不清被折磨的人究竟是谁。 电话那端的秦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危险：“艾月生，你在做什么？” 第23章 呓语般的声音透过手机，听得秦野心里腾起一股怒火。这种声音秦野再熟悉不过，他甚至能想象出此时的艾月生是什么表情，一定是面色绯红地咬着下唇，汗珠压着睫毛，或是滑过他的泪痣，逼急了还会像猫一样探出舌头散热。 秦野最爱的就是在床上看着他哭，又故作无意地抚摸他的身子问上一句：“你又不痛，哭什么？” 艾月生就算眼里盛满泪花，也还是会摇头不承认，“没哭，是......太舒服了。”自从他被男友说过木讷以后，他也会学着讨好男友，说一些助兴的话，尽管男友每每用牙齿衔着他腿侧的肉时感觉很奇怪，他也会装出满脸享受。他还会压着男友的后颈埋在他隆起的胸膛前，轻喘着呼出热气。 第23章 艾月生是真的有在努力，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男友现在被他单方面变成前男友，他还要彻底让对方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可以接受男友是个穷光蛋，却接受不了欺骗。秦野是个混账，喜欢把他弄哭又死性不改，但他招数多还花里胡哨，艾月生实在招架不住。 但爱情的滋味太令人沉醉，艾月生陷在英俊男人的套路里无法自拔，每当他依偎着男友，被男友紧紧抱在怀里，内心就会滋生出幸福，他会悄悄吻上男人紧闭的眼睛。 男友是个混蛋，但很爱他，这就够了。 ‘够了吧？’艾月生说着唇语，难为情地向秦枫问道。 他瞄了眼秦枫手机上的录音时间，4分58秒。 居然才将近五分钟，艾月生心里发苦，这几分钟比他和秦野进行一场完整的床上活动还漫长。 这不该叫电话play，明明一点都不好玩。 录音是秦枫提的，说是方便后面复盘，也能装得更像。他说得一本正经，艾月生却是不敢吱声，这本该是他主导的报复行动，怎么秦枫比他还上心。 艾月生走了神，突然被电话的怒吼吓得一个激灵：“艾月生，你竟然敢——！” 其实他不敢。 但此刻他生出一股勇气，故意扬气声线回道：“亲爱的，舒服......嗯......” 他的话说到一半，秦枫按在他的腰窝上，声调瞬间变了。 秦枫挡在他额头上的手转到他的颈后，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有点假。” 艾月生温热的吐息喷在男人的颈窝上，滚烫的脸颊蹭着男人的下颌，不服气地小声回：“那你来。” 秦枫闻言展开眉目，搂住他的腰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而后俯身在艾月生面前露出一个极为温和的笑，‘这可是你说的。’ 艾月生目光发蒙地看着他，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躺在沙发上的人就变成了他。 这不对吧？！难道只有他一个手脚发软吗？而且刚刚被男人碰了下腰，现在都有些酥麻。 艾月生瞄了眼男人撑在他身侧的胳膊，肌肉线条清晰而有力，哦不怪他，是他们类型不同。 他眼睛一闭，躺平了。 闭眼时声音则听得更加清晰。 “艾月生，你tm把老子放在哪里？！我不同意分手，老子才是你男人，你听到没有？！”男人的低吼声朝他砸过来。 秦野急了，头一次跟他爆粗口。 艾月生听完满肚子气，他睁开眼大声反驳：“你已经被我甩了！大渣男！” 不料对方听完，发怒声骤然停止，随后是漫长的寂静。 艾月生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低低的笑意传来，秦野带着玩味说道：“小艾，看来那个男人不行。” 艾月生一噎，懊恼地捂住嘴。 “小艾，别忘了，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他的话语没什么起伏，艾月生听着却觉得恐怖。 艾月生没忘，这个男人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都把他耍得团团转，只要他露出一个表情、说出一句话，秦野就能判断出他的心情和状态，所以每次到了后半夜，他都是精疲力尽。秦野太过狡猾，总是哄着他再坚持一会，实则要让他快虚喘不出声时才肯放过他。 以及，那一句句让他放低底线的哄骗。 “小艾，在床上没意思，我们在镜子前怎么样？” “小艾，你真没趣，除非——你换一身更情.趣的衣服。” “小艾，别耍小性子，绑个绳子而已，又没把你怎么样。” “小艾，虽然你木讷无趣，但拍下来效果还行，你要看一眼吗？” ...... 艾月生被秦野的话引了去，光顾着骂他：“秦野你贱不贱啊！骗我有意思吗？！” “我不爱你了！我恨你！恨死你！你满意吗？” 他骂得越是愤怒，秦野的声音越是轻快：“宝贝，爱我也好，恨我也行，我们注定纠缠在一起，你越是恨我，就证明你越在意我。” 艾月生不得不服气，但秦野这招数是使对了，艾月生现在满脑子都是他，以及他们的过往，一幕幕画面控制不住地浮现在脑海中。 那些快乐的、痛苦的记忆，都是秦野带给他的，他似乎永远也逃脱不开，就在这个念头刚升起时—— 秦枫圈着艾月生的手腕拉到他的发顶上，动作粗暴突然，艾月生几乎要蹦起身，还没坐起，秦枫就挨着他的脸侧无声说：‘别哭，反抗我。’ 艾月生的愤怒还没收回，直直地撞到男人平静的目光中，被束缚的姿势又让他回想起秦野——他只和秦野有过这种私密的回忆。 反抗？ “小艾，乖，听我的。”这是秦野以前常说的话。 而如今，秦野还在电话那端高高在上地说：“听话，回家。” 艾月生猛地撞向男人，朝秦枫的肩侧咬下一口，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印痕。 秦枫护着他的后颈，揉捏了下他的腰身，‘叫。’ 艾月生发出暧昧的声音。 在得到艾月生之前，秦枫要彻底清除另一个男人的记忆。而此刻，艾月生的眼睛终于切实地看见了他。 秦枫抚摸着他，动作轻柔，却让艾月生的身体滚烫而酥麻，这是不一样的感觉，艾月生想道。 快乐，舒服，享受，比上.床还上头。 秦野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再也克制不住地摔下手机...... 艾月生——！ 第24章 呼—— 艾月生目光虚虚地呼出气，电话已经挂断，他睁着眼睛缓和后劲。 “小艾先生，满意吗？”秦枫凑到他眼前，发尾挠着他的鼻尖，视线极其有存在感。 艾月生偏过头，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答：“谢谢你，秦枫先生。”他的脑子还有些发愣，没什么心情说笑。 他实在不喜欢阴天，艾月生心想，刚才那股劲忽的消失了，只剩下茫然无措。 脑子思考时会卡顿，情绪也调动不起来，艾月生蹙着眉，脸上还是泛着不正常的轻微红晕。 秦枫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有点高。 “小艾先生要先去卧室睡会吗？”有客房，但秦枫让出了主卧。 艾月生摇摇头，“我想在这里睡。” 似乎只要秦枫不同意，他的眼睛就会流露出委屈。 “好。”秦枫温和说道，还给他拿了床被子，把他盖得严实，只露出一张脸来。 秦枫看着，没忍住又摸了两下。 艾月生只用那双湿润的眼睛看人，也不说话，吃退烧药的时候也没有吭声，眼珠子跟着秦枫转。 只有秦枫要离开的时候，他才开口请求：“秦枫先生，能先在这里再待一会吗？” 他从被窝里探出手，抓紧秦枫衣摆。 秦枫微微一诧，却没有拒绝，他蹲下身看向艾月生，“怎么了？” 艾月生轻轻握住他的手掌，拉到脸颊边蹭了蹭，呢喃道：“好温暖。”他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糊，像是在说不清醒的话。 秦枫哑然失笑，抵着他的头低声说：“我这算不算在趁虚而入？” 艾月生没回，冷不丁说了句：“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秦枫怔愣。 艾月生的语气极为认真：“不要讨厌我。” 秦枫的话哽在喉咙中，“你......” 认出我了？ “安枫。” 艾月生的话打消了他的疑惑，再一看艾月生已经闭上了眼睛，这话明显不是在对他说。 秦枫闭了闭眼睛，按着鼻翼两侧，随后默不作声地帮他掖好被角。 “艾月生，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你。”秦枫捏了下他的脸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下次不能再淋雨。” 可惜艾月生已经睡得昏沉，什么都没听见，自然也不会给出回答。 秦枫望着窗外的乌云，不由得升起和艾月生同样的想法，阴天是有些沉闷，闷得他的心情有些堵。 那时也是这样沉闷的天气，他坐在车里，看着艾月生的身影渐渐远去。 艾月生当时会是什么心情？ 秦枫拨弄着他颤动的睫毛。 “啪。”艾月生拧着眉，将他的手拍开，再把脸埋到被子里。 秦枫闷笑一声，艾月生是一点都没变。 真讨厌，艾月生突兀地升起这个想法。 他还在做一场梦，梦中的他还只有16岁。他从家里逃出来后，什么都没带，也没有钱，惆怅得在桥洞下捂肚子，饿的。 想去兼职，但他没有身份证，脸皮子也薄，从满条街的店铺前经过，又怂怂地回到角落。 他饿得眼前一阵发晕，开始蹲在地上做白日梦。 要是天上能突然掉钱该多好啊！ 巧的是，他一低头，眼前真的出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钱包表面光滑，摸着质感不错，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发现里面塞满红色的百元纸币。 第24章 穿着破洞裤的少年顿时一喜，傻乎乎的笑刚扬起，就被人提起后领，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小偷。” ...... 艾月生猛地睁开眼，生无可恋地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许久后才坐起身，抹开额头冒起的虚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果然不管过去多久，就算他把人给忘了，还是总能想起这个恐怖的场景。他郁闷地捂着脸，那时候他是真害怕，就怕被人送去警局。 幸好没有，后来甚至还临时搭伙了一段时间。 但安枫是真坏，艾月生默默腹诽，长得凶就算，还总是欺负他。 大骗子。 “醒了？” 艾月生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扭头正对上秦枫打趣的眼神，他磕磕巴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秦枫眉头轻挑，“这是我家。” 艾月生被他的话噎住，“不是，你不去休息会吗？” 秦枫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抬起手，意有所指地说：“我倒是想，就是有人不肯。” 艾月生缓缓低头，发现他一直抓着男人的手腕。 艾月生：...... 他猛地缩回手，期期艾艾地道歉：“不好意思啊，秦枫先生。” 秦枫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等他快坐立不安时才笑着说：“小艾先生不用担心，我逗你的。” 艾月生：感觉拳头硬了。 “不过，刚才小艾先生是做了噩梦？”秦枫抬起他的下巴，在他眼尾上抹了下，“都哭了。” 艾月生没好气地瞪着他，“我没哭，这是睡醒的正常反应好吧！”他嘴硬不肯承认。 秦枫笑了笑，“那就好。” 他这么贴心，艾月生反倒不自在，颇为古怪地瞄了他一眼。 直到秦枫似笑非笑地问他：“怎么了吗？” 艾月生才摇头闭嘴。 不过，这次确实睡了个好觉，艾月生掀开被子，觉得有勇气面对和前男友糟糕的关系了。 他把秦野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兴致勃勃地对秦枫说：“秦枫先生，借一下你的手。” 秦枫：？ 艾月生嫌他动作慢，直接把手覆在他的手心里，然后紧紧握住。 秦枫表情一滞，眼睛盯着他们紧紧相牵的手。 “咔嚓”。 艾月生对着交握的手拍了张照。 “谢了。” 说完便毫不留恋地松开，直接将照片发给【前任】。 ——这是我现男友的手，好看吗？ 艾月生朝对方挑衅。 等了将近一分钟，也没有等来秦野的消息，艾月生收了兴致。 玩不起。 艾月生又瞅了好几眼，秦野依旧没动静。 “秦枫先生，我要先回出租屋那边——”艾月生转头看向秦枫，撞入他幽深的目光中，话语戛然而止。 好奇怪，他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秦枫收敛表情，却朝他逼近一步，抓着他的手意味不明地问：“小艾先生，这么快就要回去？” 第25章 艾月生身子往后仰，想要拉开与男人之间的距离，宽大的领口露出胸前白皙一片，他却没有意识到，缩了缩手颤着睫毛说：“秦枫先生，我只是想要去彻底结束和前任的关系。” 这话让秦枫愉悦了一分，但他看着眼前的青年跟只小白兔一样躲着他，又压下了那点愉悦，继续朝他逼近，直到覆在白兔先生的上方，似笑非笑地垂眸问他：“小艾先生，我是你的现男友？” 刚才的消息被他看到了。 艾月生心虚摇头。 秦枫举起他的手，按着他刚才的姿势慢慢将手指扣紧，又故作不解地问： “那为什么小艾先生这么自然就拿去炫耀？” 他细细打量一番，叹道，“不过也不能怪你，我们的手握起来确实契合。” 艾月生觉得秦枫简直在说胡话，他小声解释：“秦枫先生，你不是说要帮我吗？” 秦枫挑眉，“是，所以我帮你演了一场电-话-play，”他在某些字眼上故意加重声音，“不过牵手这事，我可没有同意。你就这么随意撩拨，小艾先生，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艾月生头一回被人说“过分”，他咬了咬嘴唇，发现欺负人的角色也不好当。 “还有，你的打算是好，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艾月生眼睛流露出愣气，随后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并没有想出自己遗漏了什么。 他现在不就只有秦野的事情没解决吗？ 突然他一顿，记起他放了读者鸽子，还没有彻底交代完就从网上失联。一想到这他就心虚，不过，反正读者也找不到他面前，只要他不看评论区，那就是没有发生，艾月生使出掩耳盗铃大法。 但这件事秦枫应该并不知道，也跟他没关系吧？ 艾月生琢磨着，手指一弯勾着秦枫的袖口问：“还有什么？” 秦枫噙着笑，一副再好心不过的模样，做法却截然不同，不仅扣着人的手不放，还把人盯得发慌。 “真的没有吗？” 艾月生移开视线，细软的发丝划过秦枫的颈侧，他还是没想起自己遗漏了什么，他向秦枫发出抗议：“秦枫先生，你就直说吧。” 秦枫没让他躲开，凑到他眼前压低眉眼说：“小艾先生，你把我忘了。”低哑的嗓音甚至还透出一丝委屈，尽管他的形象和表情跟委屈无关，更像是一匹拱兔子的恶狼。 艾月生：？ 艾月生微微张开嘴，脑子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秦枫依旧没有放过他，开始强词夺理：“小艾先生，我是个清白的生意人，可是你一来就污蔑我的名声，还用了就丢，占我的便宜却没有给我吃点甜头，你看这说得过去吗？” 艾月生顺着他的话理了理思绪，不到一秒就被他说服了。 好像，是有点过分？ 艾月生内心懊恼，要知道这位卖小卡片的先生一开始甚至连搭把手都不肯，现在却被他拉着强演了一场床.戏，他的目光移到他们紧握的手上，更是心虚了两分，刚才他还抓着人十指相牵...... 不对，现在不肯放手的人是他啊！ 在一抬眸，秦枫眼里的笑意明晃晃，艾月生气不过，朝他蹬了一腿，却反被绊住。 眼前恶劣的男人还在说：“小艾先生，你是不是得给我点报酬？” 这回艾月生学聪明了，他也跟着耍赖，“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就是要互帮互助的，你不能跟我要报酬。”他得意洋洋地扬眉。 秦枫笑了笑，根本不下套，“那就说好了，做我的生意。” 艾月生还在沾沾自喜，下意识点头说：“对，好朋友就该......”他突然一僵。 秦枫已经得逞，怜爱地摸了摸艾月生的头，“小艾先生，下次对男人要多长点心。” 艾月生：...... 艾月生磨了磨牙齿，又想给人咬上一口解恨。 却连这点念头都被秦枫看出来，他按着艾月生的后颈挨到颈侧，装作无奈地开口：“小艾先生好像真成了只兔子。” 艾月生愤愤地推开对方，骂了句：“大无赖！” 秦枫捏着他鼓起来的脸颊，“小艾先生，我不占你便宜，这样吧我不收你钱，给你免单了。” 他只用一句话就让艾月生消了火气，艾月生怀疑地瞧了两眼，“真的？” 这样反倒是他赚了，艾月生想，其实他找上秦枫，本就是想找他扮演男友，后面估计还得带人在秦野面前演一场，这样秦野才会彻底死心。 秦枫颔首。 艾月生一喜，觉得自己赚大了，他将额头轻靠在秦枫肩上，叮嘱道：“那你要演得真一点，男朋友。” 男朋友。 秦枫目光低垂，落在艾月生细软的发上，他嗅到艾月生那点特有清新香味。 此时此刻，他幻想了无数次的场景忽然成真，艾月生就在他的怀里，软软地叫他男朋友。 男人勾起嘴角，手掌虚虚地环住艾月生的背部。 艾月生等了一会，也没等来男人的回话，以为是自己太过主动，连忙分开坐好。 “秦枫先生，不好意思，以后不在我前任面前，我肯定不会再做这种没分寸的行为。” 秦枫放下手，唇角压平，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没事。” 艾月生隐约察觉到秦枫沉下去的心情，暗自吐槽，难道他又在不知道的时候把人得罪了？ 可下一瞬，秦枫又恢复了原先那副散漫的模样，“小艾先生想怎么做？” 艾月生不再多想，说出他的计划：“这次我先自己回去，如果能和他说得通，就不用麻烦你过来。” 秦枫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小艾先生，你真可爱。” 艾月生：是在骂他蠢吧？ 秦枫表情不变：“小艾先生，你确定你去了不是入狼窝？那个男人真会放你离开？” 艾月生答不出来，他就是不确定才找上秦枫，他认真思索，过后又说：“你要送我去吗？” 第25章 秦枫不置可否。 艾月生再次试探：“要不你在外面等我？” 秦枫摸了摸他的泪痣，温柔说道：“小艾先生，要想让他相信，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他面前来一场。” 艾月生：？？？！ 第26章 艾月生和秦枫对视了两秒，眼皮半阖，颤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鸦青色的阴影，“秦枫先生，别开这种玩笑。” 他只能装作不知廉耻，却不能真的这么做。 他半是提醒半是警告：“秦枫先生，我不知道你接触过的人都是什么人，但我绝对不能做这种事情，如果你是开玩笑，那请你收回，如果你说的话是真的，那我们就此中断。”他说得斩钉截铁。 他是软弱也是恋爱脑，但那是对男友的专属，如果换作别人，抱歉，他不接受。 固执，自怜，愚笨。 艾月生陷入的是自己的圈套。 秦枫静看着他，不知为何想到了从前的艾月生，那时候艾月生身无分文，不得不接受帮助，却又无法接受得心安理得，所以总会偷偷找时间溜出去兼职，但他收获到的时常不是金钱，更多的是欺骗。 艾月生实在太好骗，去小超市打工，被超市老板白嫖了一天时间，最后只得到老板同情给出的一碗泡面；去帮饭店儿子辅导小学题目，只捧了一碗盒饭回来；去帮水果摊老板卖水果，忙活了大白天去上个厕所，赶回来却发现摊位和老板都不知所踪。他笨拙地尝试每一种赚钱的方式，却只带回蹭得脏兮兮的衣服和空荡荡的口袋。 似乎所有的霉运都找上了他，而艾月生却浑然不觉，只会抿嘴笑着说：“安枫，我今天赚到了一碗饭，是不是很厉害？” 蠢死了。 偏偏艾月生回回都不长心眼，还不长教训，睡前还要撑着头狡辩，“他们才不坏，只是比较警惕，担心我是个坏人。” 这么想来，艾月生被秦野骗，似乎也变得理所当然。 艾月生的话只能说服他自己，秦枫只需要借着“现男友”的名头，就能转变他的想法。 秦枫目光沉下来，不仅不为他的警惕而感到半分高兴，心情反而更加糟糕——事实上，这种糟糕从见到艾月生起就一直在，提议的话也带着讥讽。 直到艾月生轻握了下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瞧着他的脸色说：“抱歉，我不是故意在反驳你，我只是觉得、那样不切实际？”艾月生绞尽脑汁地描述自己的想法。 他敏锐地感知到秦枫此时的情绪，因此用一双关切真诚的眼眸望过来，他并不喜欢成为败坏他人情绪的罪魁祸首。 艾月生也并非都是缺点，他有一张不错的皮囊，和能让人心软的眼睛。 秦枫只好轻松地略过这个话题，“小艾先生，出门记得带伞。” 艾月生起身，弯眼笑着回：“好，这次肯定不会淋雨。” 秦枫看着他清瘦的身影，暗自叹道，艾月生，你真是不幸。 最不幸的，大概就是遇上他。 秦枫冷不丁出声：“小艾先生，你真要穿着这一身出去？” 艾月生不解低头，看见半敞开的领口连忙拢紧，挽起的裤脚已经滑到后脚跟处，一走动差点绊倒。 秦枫托着下颌打趣道：“小艾先生，还有更合身的衣服你要吗？” “不是说没有......”艾月生的眼睛缓缓睁圆。 秦枫笑而不语。 直到离开前，艾月生瞪了他好几眼。 艾月生算是长见识了，有人就是纯坏。 秦枫刚送走人，就叹息着跟在青年身后，他手机还存了n张青年的私人照，艾月生真没有叫人放心的本事。 ...... 再次来到出租屋门前，艾月生搭在把手上，犹豫了许久。 “小艾。” 身后突然出现一道沙哑的男声，艾月生一惊，回头时手肘不小心磕到墙面，眼睛冒出泪花。 看见从阴影处走出来的男人，艾月生局促地往墙面贴了贴。 男人依旧英俊，眉目深邃，可他的发型不再规整，衣服明显也没怎么打理，眼睛布满红丝，下巴冒出一层浅浅的青色胡茬，喑哑的嗓音再次响起：“小艾，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他走近一步，低低地说，“我们不住这里，我带你去住别墅，给你买一年四季都不重样的花，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艾月生掐着手心，收起那点多余的心软，冷声说道：“秦野，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再次当面强调。 眼前的男人恍若未闻，“小艾，以后我养你，你不用每天都赶小说，家务活都不用你做，你只要等着我来伺候你就可以。”他眼中盛满浓郁的爱意。 艾月生不再退后，而是上前一步，“秦野，我不需要你的伺候，”他一反从前的软弱，说出最为冷漠的话，“我不稀罕。” 秦野手指微颤，捧着他的脸哑声问：“小艾，你不是最爱我吗？只要你回来，我可以不在意别的男人，我甚至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回来，好不好？” 艾月生怔愣在原地，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种话，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男人眼眶发红，瞳孔中装满他的身影，目光专注而深情，甚至为了和他平视，弓下腰迁就他。 青年忽然闭了闭眼睛，不再观察。 结束一段感情容易吗？ 对艾月生来说，并不。 刚交往的时候，艾月生仿佛置身在美梦中。 秦野是第一个说喜欢他的人，会注意他的喜好，会给他制造惊喜，是秦野告诉他：“宝贝，你在这个世界上很重要。” 他们依偎过无数个日夜，争吵过、和好过。秦野带给艾月生太多没有的东西，陪伴、爱、惊喜，那些艾月生从未有过的体验。 艾月生胆小，夜里经常要开着一盏小灯睡觉，是秦野抱着他哄：“宝贝，害怕就抱紧我。” 艾月生心思细腻，又经常嘴硬，秦野却经常能看穿他强装镇定下的无措，会握住他的手无声安慰，也会对他说：“宝贝，下次不喜欢的事情告诉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做那些事情。” 直到后来，那些打动艾月生的细节一点点消失，秦野变得捉摸不透。 现在秦野又说，他会改。 艾月生和他对视着，对峙着，渐渐起了种倦怠的情绪。 在这种名为爱情的游戏中，他们都输得彻底。 艾月生一点点地掰开秦野的手指...... 第27章 男人懈了力度，面庞上挤出一抹惨淡的笑，“刚分手就这么不留情面了？” 艾月生扬起那张透亮白皙的脸，视线往门一瞥，淡声道：“开门。” 秦野从他身侧略过，动作利落地开了门锁，他没有过多纠缠。 艾月生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四下打量，目光移到餐桌时骤然一顿，“你做了饭？”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还冒着热气，两把椅子挪开了些，筷子和碗也已经摆好，边缘还放着他们的双人合照。 喑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我想你总有一天会回来，你的胃又不好，回来刚好可以吃上饭。” 艾月生目光微闪，他眼尾一扬朝着男人看去，发出一声讥笑，“秦野，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吗？” 秦野薄唇轻勾，神情异常温柔，“不，我只是想这么做而已，现在你不就回来了吗？” 艾月生冷哼一声，“秦野，我回来不是和你说这些无关的事情，”他指着门，“这是我出钱租的地方，你收拾完东西，就可以滚了。” 秦野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他端起一盘糖醋排骨，色泽油亮红润，香味朝着艾月生扑来。 “宝贝，你真的不吃一口吗？”秦野缓步走来。 艾月生皱起眉，“秦野，只要是你做的，我一口都不会吃。” 秦野夹起一块往他嘴边喂，看见艾月生抗拒的神情也不意外，他叹息一声，“宝贝，你不是最喜欢这道菜吗？不喜欢也没关系，下次我不做了。” 说完，他将盘子一斜，将一整盘糖醋排骨往垃圾桶里倒，倒干净后又勺出一碗玉米排骨汤，往艾月生嘴边喂，“宝贝，这个你喜欢吗？” 艾月生眉头拧紧，撇开脸恶狠狠说：“秦野，你赶紧给我滚，别在我眼前整这种把戏。” “这个也不喜欢？” 秦野遗憾收回，又要往垃圾桶里倒的时候，艾月生伸手拦住，“秦野，你要不就给我吃了，要不就立马给我滚。” 秦野微微一笑，“行啊。”他端起一碗就往嘴里倒，溢出的汤水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淋得湿了一片。 “宝贝，咳......这样你满意吗？” 他呛了一声，嘴角依旧挂着笑容，眼睛仍饱含爱意地望着艾月生。 艾月生握紧手，眼眶气得发红，他拽起秦野的领口，用力得指尖泛白，“秦野，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秦野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宝贝，我不是在照着你的话做吗？哪里不满意？不满意你就跟我说，说了我改。”他轻握住艾月生的手腕，像对待从前的艾月生一样，轻声哄道，“小艾，都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不会这么做。” 第26章 “没有下次！” 艾月生扯着他往门口走去，再往门外一推，“你赶紧给我滚，见到你就烦。” 发现人还杵在门口更是一气，朝男人鞋上踩一脚，手快速往眼睛一抹，还想说些恶言恶语时，没忍住抽了抽鼻子。 男人挨着他的发顶，颤着声线说：“宝贝，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艾月生手肘往他身上一捅，“不能，你给我滚。” 男人吃痛地闷哼一声，艾月生趁机把人往门外挤，拉过门就要快速关上。 关门声没有响起，因为男人的手卡着门，手背被撞出一道紫青色的淤痕。 “秦野，你不松手，这手你就别想要了。”艾月生依旧恶狠狠的语气，作势就要再次关上。 秦野没有松手。 沉默在他们之中蔓延。 艾月生松开门，又把男人拽进来，“不走正好。” 他默不作声地走到屋里，打开衣柜将不属于他的衣服扯出来，拢成一团抱在怀里，走到男人面前扔地上，再挑衅一笑：“把这些垃圾带上再走。”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秦野压根就不在意，他只是扯开笑，“小艾，累不累？”笑容中甚至还带着关切。 艾月生额上已经渗出汗，闻言不由得骂道：“有病！” 他拉过一把椅子，不小心将桌上的双人合照撞倒。 “哐啷”一声，相框落地打碎。 秦野的神情终于变了，他弯身将相框捡起，手指摸上中间的裂缝，照片中挂着浅笑的泪痣青年还算完好，另一个男人的面目却是四分五裂。 指尖被玻璃渣刺中，红色的血珠滴落在地上。 艾月生冷眼旁观，开口又是一句嘲讽：“碎了还省事，也不用我来砸。” 这话说出口，艾月生心里一阵畅快，尤其是看着秦野憔悴的脸色。 如果是曾经的他只会心疼，但是如今，秦野越是纠缠，他就越是不耐，既然不能和平分手，那就用尽一切方法断绝关系。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彻底分开，艾月生想，如果现在还优柔寡断，对他们都是伤害。 不料，秦野低低笑起来，“哈哈哈哈......”笑声逐渐扩大。 艾月生古怪地退后一步，“你......” 秦野止住笑，起身朝他走来，像是释怀般地朝他伸出手，“宝贝，既然都分手了，抱一个不过分吧？” 艾月生试探性地问：“之后就一别两宽？” 秦野像是无奈地笑了下。 艾月生松了口气，这样最好。 靠近时看见男人手指还滴着血，他还别扭地说道：“床头柜第二层抽屉里还有创可贴。”语气略有一丝不自然。 秦野从来不记这种事，估计也不知道有没有，只有艾月生会在意这种细节。 男人覆在他背后的手一顿，“好。” 拥抱有些紧，艾月生出声提醒：“可以放手了吧？现在没下雨，要走也方便。”他委婉地催了催，言下之意是让对方尽早离开。 “走？”秦野的语调略有些诡异，“宝贝，我可没说我要走。” 艾月生一诧，正要追问时后颈突然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被诓了！ 这是艾月生最后的念头。 秦野怜惜地抚摸着青年的脸，“宝贝，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青年双眼紧闭，没有答话。 秦野喟叹一声，“知道你害羞，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屋内遍地狼藉，秦野却丝毫不受影响，珍惜地紧抱着青年。只要艾月生是他的，只要艾月生不离开......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嗤笑，“真可笑啊，我亲爱的哥哥。” 第28章 秦野猛地转头望去，沉着脸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狼尾青年走近，弯腰盯着他怀里的艾月生看了一会，在秦野不耐前吹了声口哨，“原来极品身材安的也是顶配的脸，确实没让我失望。”话听着像是在夸赞，只是那表情，皮笑肉不笑。 秦野被他的目光看得恼火，将人的脸埋在颈窝前不让他看，从齿缝中挤出字，“没事就给我滚！” 秦枫直起身子，眉毛一挑，开口火药味十足：“这么宝贝你的小男友？可我怎么觉得他不喜欢你，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强.制爱这一套。” 他一字一句地接着说，“怕不是得恨-死-你。” “哦看样子你已经被甩了，不然也不至于用这种下流手段。” “再说我弄死你。”秦野阴沉沉地警告他。 秦枫勾起唇角，“弄死我？真有本事。在弄死我之前，还请你先去应付一下父亲的问候，不然怕不是要死在我前头，你说是吗？这位打算强.制爱的哥哥。”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秦野雷点上蹦跶，秦野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的脖子掐断。 “说够了吗？”秦野烦躁赶人，“你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秦野拧眉看向秦枫，秦枫微微耸肩，“你再不接，上门的就不是我，而是那个男人了。” 电话接得并不愉快，秦野应声挂断，他目光狐疑地投向秦枫，不觉得他会这么好心。 秦枫微微一笑，“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只会让我想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他们兄弟两人，从小就是纯恨，秦枫刚生下来不久，秦野每每见到他，都想让他直接断气。只因多了一个秦枫，就意味着他多一个对手。 偏偏他们两人性格不同，喜好却时常相撞。 男人让他们各选一块地皮开发，他们毫不犹豫地指向同一块；他们相差四岁，生日却在同个日子，生日宴上男人准备了两幢别墅作为两人的生日礼物，若是一人选其一就能皆大欢喜，不巧兄弟又选中同一栋，差点把生日宴变成杀人现场，最后秦野的手臂被打骨折，秦枫被掐得声带受损。 男人对此并不满意，既想让两人竞争，又不想失去其中一个，所以按着他们两个待在同个书房学习，顺便培养点兄弟情义。结果一天下来，两人身上的伤口比学习成果多。待在一起别说是兄友弟恭，能活下来都是个奇迹。 说起共同点倒是有一样，因男人的高压教育，青春时期一人叛逆出走，一人赛车成瘾，一个找不着，一个在医院见。 男人只能遗憾地分开培养，把秦枫送去国外。 时隔多年秦家兄弟再次相见，兄弟感情一点没见长，恨意倒是阴差阳错深了不少。 秦野阴沉着脸，把怀里的人送到卧室。 锁上门后，他转身朝着秦枫走去，压低声音警告：“管好你的嘴！”说完这话，他的拳头直直朝着秦枫脸上打。 秦枫侧过身子，徒手接住他的拳头，手臂绷出青筋，面上却仍带着讥笑：“不用你多嘴。” 两人不欢而散。 直到秦野离开后，秦枫又拐了回来，打开门把卧室里的人抱怀里。 泪痣青年眼皮颤了颤，秦枫摸了摸他的眼尾，手指沾上一点湿润润的泪水。 “艾月生，别哭。”秦枫低叹一声。 艾月生没醒，只是他连在昏迷中都显得不安，或许他已经察觉到自身处境，只是不愿多想。 他的小说，秦枫一直都在看。有人在看他的故事，有人纯粹看乐子，只有秦枫在透过故事看人。 艾月生总会把他的处境映射在故事中，也只有秦枫知道，艾月生是在纵容秦野，他的潜意识里已经预想过秦野的行动，却从来都没有拒绝过，或者说是他在有意抛开警惕，甚至希望更疯狂些。 艾月生是天生的小说家。 他擅长欺骗，喜欢构建虚假的故事。 爱是他自我说服的理由，幸福是他最大的谎言。 这是15岁的秦枫意识到的事情。 那年蝉鸣夏季，艾月生主动向秦枫透露家庭关系，他挠着脸颊，一脸羞愧地说： “我的爸爸妈妈很爱我，只是我太叛逆，想出来混一混。” 秦枫平静地扫过他躲闪的目光，问：“是吗？” 艾月生侧过身子，又强装镇定地回看他，尽管手指早已把裤缝揪出褶皱，“对啊，我四岁那年，我爸妈还给我过生日，他们给我买蛋糕，蛋糕上面铺满一层巧克力，切开里面还有夹心和果肉，他们还围着我，给我唱生日歌，他们说宝贝又长大一岁啦，以后也要快乐成长。” 他眉眼低垂，抿出一个软软的浅笑，眼睛里却始终细闪着泪光，“他们还抱着我说，小艾，你是我们最爱的宝贝。” “我的爸爸也很温柔，每次回了家都要抱抱我，问我今天学了几个字，有没有听老师的话，还会给我做一桌好吃的饭菜。” ...... 秦枫不为他描述的幸福动容，只有在艾月生看向他想要得到他的回应时，他才敷衍地点头回应。 哦，嗯。 两个语气词轮换着来，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耐心。 第27章 这样的情形在狭小的屋子里上演过许多次，艾月生每多说一句，就是在编造多一个谎言。说得越多，破绽越多。 秦枫从他描述的话中抽出一些真实。 4岁，家庭关系破裂，艾月生的母亲走了。他的父亲是个混账，还是个酒鬼，没关心过艾月生，没给他做过饭，全靠艾月生自力更生。 他抽出一张纸巾塞在艾月生手里，面无表情地说：“轻点擦，不然你眼睛明天会肿。” 艾月生被他的话噎到，气鼓鼓地抓起纸巾背对着他，肩膀耸动，宽大的衣服靠弯曲的脊椎骨撑起，后背纤薄。 长得营养不良，那时寸头少年只有这个看法。 如今秦枫掂了掂艾月生，略微好笑地想，艾月生还是长了点个子，不然比那时候重不了多少斤两。 不过这话要是被艾月生听到，大概会不乐意。 16岁的艾月生不会爱上一个轻而易举就能看穿他的人。 25岁的艾月生同样不会，他只爱能将爱意编织成花花世界的秦野。所以秦枫必须要靠伪装才能接近他，谁叫艾月生就喜欢甜言蜜语。 “真难搞。”秦枫恶劣地轻捏了下艾月生的鼻尖，“你说是不是？” 第29章 艾月生揉着眼睛醒来，迷迷糊糊地朝四周望，突然对上一张靠近的脸。 “醒了？” 艾月生下意识甩过去一巴掌，“啪”的一声，他瞬间回了神，手掌轻轻抬起，看见男人脸侧泛起轻微的红印，讪笑两声又给捂上。 “抱歉，没忍住。” 秦枫眼睛微微眯起，“艾月生，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艾月生小声狡辩：“是你靠太近了。”他松手，目光往男人的脸瞟两眼，觉得他不说对方也不知道，随即放下了心。 “什么救命恩人？”他又问。 秦枫朝他凑近，高挺的鼻梁几乎要戳到艾月生面上，故意压低声音问：“你忘了昏迷前最后见到的人是谁？” 艾月生神情一滞，眼神快速往屋子里扫一圈，发现这里就是他的出租屋，心脏更是乱了半拍，他掀开被子，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下一刻，脚踝就被一双宽厚的手掌握住，“艾月生，光脚踩地板可不是好习惯。” 艾月生往床上倒，手肘抵着软绵的被子，听着男人低沉的声音，心神定了定，“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枫把他重新往床上送，撑着床沿故作无奈，“艾月生，我来救你啊。” 轻松的语气瞬间打消了艾月生的紧张感，他往被子一埋，嘟嘟囔囔地说：“你这叫不请自来。” 秦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艾月生闭上嘴，坐起身后还是打算先道个谢，“秦枫先生——” “对名义上的男友叫得这么陌生？” 艾月生打住，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秦枫，那另一个人去哪了？” “这么关心他？” 艾月生可以摸着他的良心保证，是真没抱着其他想法，他现在对秦野只有满满的气愤。不过，他看着男人冷嘲热讽的表情，故意不回男人的话。 他再次产生了错觉，面前这张男人的脸，竟然跟真有几分肖似安枫，他甚至起了个荒谬的念头，安枫长大会不会成了秦枫这样？ 他不由得捂住额头，觉得是昏迷太久的锅。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怎么能混为一谈，他只能把这种想法归结于最近梦到安枫的次数太多了。 秦枫见他久久没有回应，压着威胁的语气问：“真想他？” 艾月生否认，“没有，我是想到另一个人。” “上次你说像我的人？”秦枫微笑道，“艾月生，你不会在把我当替身吧？说着讨厌他的话——其实很喜欢他？” 艾月生被这话一呛，“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自私冷漠的人？” 秦枫神情不变，语气却是迟缓了些，“自私冷漠？” 艾月生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我甚至怀疑他心都是黑的......” 那时候艾月生被人抓着领子当成小偷，任他怎么解释都没用，因为那人压根就不理会，只是抓起他就往警局走。 本来艾月生看见是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以为会比较好说话，刚松出一口气才发现放心早了，因为这人的脾气就跟那寸头一样刺人。 艾月生从家里逃出来，什么证件都没有，也不想回家，自然对警局避而远之。 “等一下！”艾月生想拽回衣服，力气却没有对方大，还是被拖着走。 “喂！你讲不讲理啊！我都说了我没偷你钱包，是捡到的，你现在也拿回去了，我们各回各家不好吗？”他一边解释一边委屈。 “咕——” 艾月生捂住肚子，又窘迫又难堪，再联想到如今的处境，鼻尖不由得一酸。 “......” 脚步停住，寸头少年瞥来一眼，平静的目光闪过一丝不解，他还是松开了手。 但是这会，艾月生情绪已经上头，他肩膀耸动，视线渐渐模糊，“我都说了......我没偷东西......嗝。” 后来艾月生也不记得他哭了多久，只记得对方说了句：“你怎么这么会哭？” 他硬生生憋住了眼泪，又因为实在饿，把流到唇边的泪水咽肚子里。那时候他想，面子已经没了，这人还这么有钱，饿死之前一定要先讹一顿饭。因此，他伸出细瘦的胳膊扒着对方不放，“你好过分，请我吃一顿我就原谅你，不然、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说的话颠三倒四毫无道理。 艾月生回忆起这段，闭了闭眼睛略过，“第一次见面就污蔑我，你说他可不可恶？” 秦枫略一颔首。 “后来他赖上我，在我感冒的时候想用中药灌死我，明知道我体力不行，病刚好就让我做五十个俯卧撑，天没亮就起床跑步......”他掰着手指数，每一项都罪大恶极。 秦枫面无表情听着。 直到艾月生说到最后一句话，“他还让我走。”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恹恹地结束话题，“所以我最讨厌他了。” 秦枫沉默了一会，随后说：“嗯，都是他的错。” 他们谁都无法忘记当年的阴雨天。 潮湿，沉闷，压抑。 秦枫突然问道：“后来你有好好学习吗？” 艾月生回过神，点点头。 秦枫忽然笑了笑，“那就好。” 艾月生疑惑地看向他，他又叹了声气，“不过光顾着学习也不好，都学成恋爱脑了。” 艾月生：...... 艾月生瞪向他，“我现在可不是。” 秦枫面上挂着微笑，“很好，要是还有下一次，我帮你把关。” 艾月生：“然后？” 秦枫不语。 然后把他的腿给打断。 他转移话题，“艾月生，离开这里跟我一起住怎么样？” 艾月生磕巴了下，“我们不是真情侣，同居太——” 秦枫慢悠悠补上后面的话，“我那里客房多。”他捏着艾月生的脸颊，有意问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 艾月生拍开他的手，揉着自己的脸颊嘟囔两句，“是你自己说的，不能怪我多想。” 秦枫适可而止，“艾月生，离开伤心的地方才能开启新生活，不是吗？” 艾月生只犹豫了一会。 在答应之前，他又问道：“秦野呢？”这回是单纯好奇。 ......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秦弈川转着手上的玉扳指，单手支颐，语气平和地问：“去哪？” 秦野压下戾气，“有点私事。” 听到这个回答，穿着黑色大衣的英俊男人表情没变，他端起茶杯，随手往秦野的方向砸去。 “咣当”一声，茶杯在秦野脚下碎开。 秦野低着头，默不作声。 秦弈川的语调仍旧平和，“这几天在家待着。” 原本一声不吭的秦野开了口，“不行。” 秦弈川“呵”了一声，“不行？”平静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轻蔑，“你都烂成泥了还敢我跟说不行。” 秦野拧着眉，“那您去叫另一个儿子，看他愿不愿意。” “他有跟我谈的资格，你有什么？” 秦弈川丝毫不顾及岌岌可危的父子情面，“还是说，你为了那个小情人，连秦家都看不上了？” 秦野磨着后牙槽，一字一句地问：“父亲，是谁跟您说的？” 秦弈川不对此作答，只说：“要是你现在敢走出这个门，以后秦家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秦野转身就走。 “你斗不过他的，”秦弈川缓缓说道，“他比你更像我。” 秦野停住脚步，“只要他不来打扰我，我没必要跟他斗。” 他彻底想开了，他只要艾月生。 秦家又算得了什么？ 秦弈川看着他离开，拿起一旁反放的照片。 第28章 照片中，左边有泪痣的少年面上带笑，留着寸头的少年没笑，目光瞥向左边的少年。 连秦弈川都没想到，将近十年的时间，他的儿子居然还没忘。 而现在，他另一个儿子也喜欢上了同个人。 第30章 “在回答你之前, 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艾月生不解问道。 秦枫眼中的怜惜不作隐藏，“那个男人在你面前惯会装模作样，其实......他比你想的还要渣。” 这话让艾月生更加不解, 秦野除了装穷, 还做过别的？ 艾月生蹙眉抬眼, “秦枫，你直接告诉我吧。” 秦枫叹息一声, “我之所以在你面前表现得这么厌恶他，还对他冷嘲热讽，是因为我得到过一些照片, 这些照片都是同一个人, 你猜会是谁？” 谁？ 艾月生的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止在唇边。 男人没有开口回答，他的眼神流露出温柔与怜悯, 瞳孔中倒映着一张清冷疏淡的脸。 是他，艾月生已然知晓。 好心的男人还捧起他的脸安慰, “艾月生，不要为这样的男人难过。” 艾月生的神情瞬间冷冽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有照片吗？让我也看一眼。”他想亲眼看看, 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 秦枫不再多话, 直接将手机屏幕摆在他眼前。 照片中, 未着寸缕的青年置身在放满水的浴缸中，他用手臂掩着眉目, 脖子上戴着铃铛项圈, 玫瑰花瓣浮在水面，遮掩着微微隆起的胸膛，画面称得上香.艳。 果然是这种照片, 艾月生磨了磨牙，对秦野的气愤更增加了一分。 秦枫像是无意地将手掌抚过他的颈侧，随后放在他的肩上，温和劝道：“他本就令人作呕，这样的男人配不上你的喜欢。” 艾月生被他指腹上的薄茧摩挲得微颤，又后知后觉想到，他竟然和另一个男人一起看他的裸.照，当即耳根泛起红，迅速把手机息屏。 秦枫见他升起警惕，摊开手无奈解释：“留着这张照片是怕你不信。” 艾月生仍是蹙着眉。 秦枫又续说道，“如果我想留着，完全没必要告诉你。”他掀起眼皮，作出一副爱信不信的模样，“现在告诉你，反倒让你起了疑，做个好人真不容易。” 见到他这幅神情，艾月生反倒松了口气，说的也是，也不是每个男人都是秦野，他也没这么香饽饽，是个男人就能爱上他。 秦枫将手机交到他手上，“你自己删。” 艾月生点开相册，发现只有一张照片，就是给他看的照片，他诧异地看向秦枫。 秦枫耸耸肩，“我没这么下流。” 艾月生彻底放下心，删完后还起了点愧疚。 “抱歉，我......” 秦枫薄唇勾起，“不用道歉，这种事本来就该警惕，你还刚好有过不好的经历。” 他越是善解人意，艾月生就更加愧疚，还再次将他和安枫区分开，只因面前的男人做派太温柔，全然不像他记忆中的冷漠少年。 要知道，当初他被人尾随跟踪还没有任何察觉，安枫直接把尾随者拽到他面前，问他要怎么处理。 那个时候，艾月生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只能咽咽口水说：“我......不知道。” 安枫沉着眉目，“艾月生，你是软柿子吗？” “任人揉捏。” 他说得直白，从来不顾及艾月生那点难以启齿的胆怯。 甚至为了让艾月生吸取教训，让艾月生看了一周拐骗凶杀案的相关视频。 后续就是艾月生吓得连上厕所都要拉着安枫一起。 有没有吸取教训不知道，但是艾月生的胆子是被吓小了。 艾月生是不是软柿子不知道，但他确实被人欺负过，还被人偷过钱。 那时他把安枫给的五十块攥在手里，也没点警惕心，刚到街上就被擦肩而过的痞气混混顺走。本来是出门买菜，结果菜没买着，钱还被偷了。 他回去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安枫，低着头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艾月生，抬头。” 艾月生唯唯诺诺地抬起头。 “见到小偷长什么样吗？”安枫给电饭锅插上电，拿起砧板上的菜刀冷声问。 艾月生被刃口上的反光吓得腿软，“安枫，五十块而已，不、不至于......”他生怕安枫拿着刀出门把小偷砍了。 安枫：“......” 安枫把菜刀递给他，指着水池里活蹦乱跳的鱼说：“今天你杀鱼。” 艾月生感觉天塌了。 “第一刀你来。”安枫似乎想要借此唤起他的血性。 艾月生抖着手，用刀给鱼划了一下。 下一秒，鱼溅了他一身水。 艾月生晃晃头，试图把脸上的水珠甩走。 安枫：“......” 安枫从艾月生的背后握上他的手，在艾月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干脆利落地砍下一刀。 艾月生：！！！ 不过煎好的鱼太香，倒是没有因此对鱼产生恐惧，只是他多了个认知，绝对不能惹安枫。 安枫是艾月生见过最凶残的人，没有之一，以至于艾月生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他无法理解安枫，安枫也无法跟他共情。 “艾月生，你怎么什么都怕？” “艾月生，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艾月生，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 字字戳心，艾月生也想知道。 但是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本就有安枫这个异类，再多他一个也正常。 艾月生看了秦枫一眼，觉得如果眼前的男人是长大后的安枫，手段肯定不会这么温和。 他设想了下，不由得打了个颤，有点吓人，无法设想。 秦枫半垂着眉，轻握着艾月生的手问：“被吓到了？” 艾月生摇头，“只是想到了某些可怕的回忆，”顿了会他又补充，“不是关于秦野，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人 。” 秦枫静看一会，随后笑笑，他猜到艾月生回忆起了什么。 当年十几岁的年纪是有些没藏住。 离家出走的人十有八九带点叛逆，艾月生是，那时候的安枫也是。只是艾月生性格温吞，表面看不出来，他倒是能看出来，但也不是件好事。艾月生就是最大的受害者，他时常被气得跳脚。 “安枫，下次不要拽我衣服！” “你走得太慢。” 艾月生伸出干瘦的胳膊，正握住寸头少年的掌心。 “下次拉住我不就好了。” 他身上的短袖是跟摆摊的大爷买的，十元两件，好不容易从一堆花花绿绿中挑到还算满意的小猫印花款，要是拽烂了那得多心痛。 安枫经常拽他的衣服跟拎小白菜似的，起初艾月生敢怒不敢言，后来看着身上穿的地摊货被拽大了一圈，这才大着胆子建议。 寸头少年僵着手臂，被握住的手心传来暖意，心里是说不上来的古怪。 安枫时常无法理解艾月生，刚认识那会艾月生就跟只蜗牛一样，对他有一肚子意见，却什么都不敢说，只敢在每天晚上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对他小声叨叨。 “安枫，你下次说话能不能委婉一点？哪有人在当事人面前说蠢的，当事人也要面子。” “安枫，你对我有亿点点凶，你都不知道，我有很多次都想哭，你板起脸好吓人。哦虽然你平时也没什么表情，但也有点不一样，你生气时眉毛一扬我的腿就想抖，还想跑。” 安枫：...... 认识一段时间后，艾月生才敢在他面前说出真心话，这次甚至敢直接上手。 安枫动了动指尖，好像也不反感。 他一开口，艾月生就会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所以他一般都是少说话，直接动手，这次也一样，他拉着人抬脚就往前走。 艾月生走路太慢吞，他早想拽着人走了。 艾月生被拉得一个踉跄，快走两步才跟上人。他朝安枫瞄一眼，刚到嘴边的嘀咕被那双平静的眼睛一看，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只有在当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挪到另一张并排的床上小声建议。 他是不敢当着人的面说，但那些话最后还是都被安枫听了去。 可以说，秦枫之所以成为现在的模样，都是艾月生的功劳。在没见面的日子里，他训练了无数次，就为了在艾月生面前变成另一个人。 艾月生记性差，也容易糊弄，所以他成功了。秦枫不一样，他记性太好，把艾月生回忆了无数遍，不仅没忘，反而记得更深。 久别重逢，他只想问艾月生一句话：你怎么比以前还笨？ 要是艾月生听了，估计只想喊冤，他只是运气不好，好不容易遇上个帅气男友，以为能就此过上幸福生活，结果是个喜欢哄骗他的渣男。 秦枫收起思绪，又开始煽风点火：“会把你照片到处发的男人，卑鄙又无耻。” 第29章 这话艾月生认同，不过他有个疑惑，“你怎么知道？还有照片？” 秦枫一顿。 他佯装自然地说：“路子多，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艾月生欲言又止。 “不过你放心，我就看过你一个人，没看过别人。” 艾月生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放心什么？他应该放心吗？ 秦枫轻咳一声，“所以你问我他去了哪里，这可真不好说，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去做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艾月生愤愤骂道：“见色起意的大渣男！” 秦枫笑着附和：“没错。” “不对，那你怎么进来的？”艾月生投去疑惑的目光。 秦枫笑容一滞，随后轻轻地拥住他，高大的身影覆下来却没有带来任何压迫感，“我担心你，趁他不在的时候进来看看。” 艾月生思忖，“那他应该还会回来。” 秦枫脸上掠过一抹不经意的笑，他巴不得。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等人到了就可以进行下一场戏，他要让艾月生彻底认清楚秦野究竟是什么人，没念想最好，倘若还存留那么一点，他会让艾月生断得干干净净。 他面上还是装了一把，“我想，走还是留该由你决定，所以就没有直接把你带走。” 他撩开艾月生额前的发丝，看着艾月生的眼睛说，“艾月生，我和他不一样，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也要告诉你，无论你做出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在这里支持你。所以，不要害怕。” 艾月生微微后仰，他发现，每次只要提到秦野，秦枫就会和对方比一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男人的胜负欲？ 而且，如果他真做出脑抽的选择，对方真的会支持他？ 艾月生觑了秦枫一眼，总觉得这话真不真还有待验证，但对他的好心倒是没怀疑，说不定有人就是爱管闲事。 说话间，门口传来声响，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有人正在开门进来。 艾月生和秦枫对视着，他起身轻声说道：“我去。” 秦枫藏住眼里戏谑的笑意，“好啊。” 秦野一路赶来，每多延迟一秒，他面上的烦躁就加重一分。他想立刻见到艾月生，只有见到艾月生，他内心才会得到平静。 开门后的第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一路上想念的人，秦野当下便柔和了神色，“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他脱下外套，想要给艾月生披上。 艾月生伸手挡开，眼里没有先前与秦野对峙时的愤怒，他像个旁观者一样冷静地问：“秦野，你之前拍的照片都删了吗？” 秦野心跳突兀地剧烈鼓动，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同了。 但是现在，这个问题他不能承认。 他做好了坦诚的准备，只是现在还不合适，一旦承认艾月生只会被推得更远。 他否认道：“当然删干净了，不是当着你的面删了吗？” 艾月生点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问。 他的神情甚至更轻松了些，“你是想把我在这里关一辈子吗？” 秦野喉结快速滚动两下，艾月生问得冷静，男人一向从容的脸反倒流露出慌张和执着，他的反应比艾月生更加激烈，“不，小艾，我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他单膝跪下，想握住艾月生的手忏悔，声音低颤着说：“小艾，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艾月生垂下眼，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个想跟他和好的男人。他甚至讶异地发现，秦野竟然红了眼眶。 艾月生歪头睥睨着他，弯身问道：“秦野，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秦野下意识要皱起眉，却只能硬生生地克制住烦躁。 他现在想要得到艾月生的原谅，所以他只能忍下。 这句话，从前是秦野对艾月生说的，他最擅长让艾月生反省。 艾月生实在笨拙，做事时常做不好。 秦野和他拥吻，他连借着空隙喘气都不会，他会颤着睫毛憋红了脸，憋不住了就会直接推开秦野，捂着已经酥麻的嘴唇说：“不要再亲了。” 秦野一边觉得好笑，一边故意逗弄他：“小艾，情侣之间亲吻很正常，你推开我就是你的错，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艾月生睁圆了眼睛，闷闷说道：“我就是不想亲了。” 秦野拨开他的手，牙齿咬在他嫩红的唇瓣上，沙哑地说：“你不该推开推开我，你应该多学一学。来，我教你。” 艾月生张开嘴，任由他所谓的“教学”入侵，他搂住秦野的脖子将身子贴紧对方，呼吸还是没学会，依旧是艰难地小喘，嘴唇麻了一圈，眼睛也冒出泪花。 这是秦野想和他调.情的时候。 还有另一种情况，是两人闹矛盾的时候。 艾月生和秦野出门时，只要秦野不在身边，艾月生就经常被别人搭讪，有一会，艾月生和搭讪的男人多说了两句话，那人实在风趣，逗得艾月生眉眼弯弯。 秦野刚好撞见了这一幕，他当即沉下脸朝着艾月生走去，紧紧地锢住艾月生的腰身，问：“小艾，这是谁？”充满火药味的语气让艾月生心里咯噔了下。 他小声解释：“这位先生来问路的。” 秦野不满，勾起他的下巴咬住他的唇边，任凭艾月生推搡也不松开。 另一个人颇有眼力见地离开了，留下气恼中的艾月生和仍处在怒火中的秦野。剩下的半天时间，两人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除了艾月生有时候故意刷存在感，在秦野面前“冷哼一声，再迅速扭头。 直到当天晚上，秦野抱着艾月生哄，把人哄消气了，才对他说：“小艾，你知道你错哪里了吗？” 艾月生解释：“我本就没想跟他说话，但他是来问路的，我不好摆脸色。” “小艾，记住了，下次见到这种男人就离远点。” 而现在，风水轮流转，问话的人变成了艾月生。 秦野耐着性子说道：“小艾，我是不该骗你，但我下次不会再这么做，原谅我好吗？只要你还留在我身边，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再违背你的意愿。” 他头一次低声下气地对艾月生说：“错的都在我，你永远都是对的。” 深情的话语在艾月生耳畔回响，他却还是不满意，尽管他根本就没想着和秦野和好。 艾月生抬起秦野的下颌，看到他狼狈的表情竟生出一丝好笑，男人五官锋利，微微凹陷的眼眶下嵌着一双深邃眼眸，纵使他眼底青黑，略显憔悴，也依旧深情不减，从前艾月生就是被这么一张面孔欺骗。 而如今，他依旧游刃有余地面对着秦野，“这段时间睡不好吧？” 秦野眉心一跳，并未因为听到关心的话而产生愉悦，相反的是，情况似乎比他所设想的还要糟糕——艾月生关心人的时候不会是这么一副表情，他会蹙着眉，抓着秦野的手臂问候，决不会只问出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秦野此刻竟然有种无力感，他不知道该怎么挽回艾月生。 “嗯，我很担心......你彻底离开我。”秦野试着坦诚，这并不容易，但说出口的瞬间，也没那么困难。 这几天夜里，他睁眼闭眼都是艾月生说分手时的绝情。每想起一回，他就会在心底确认一遍，是的，他喜欢艾月生，他爱艾月生。 在承认的时候，回忆中艾月生落泪的表情就会浮现在脑海中，秦野这才知道，原来他伤害了艾月生这么多次。 艾月生厨艺不好，但他也会试着做一些符合秦野口味的菜，他自己的口味偏淡，但是饭桌上从来都只有重口味的菜。 艾月生在生活上也是个笨蛋，很多常识并不懂，但他操办了几乎所有的家务事，缺什么、需要做什么从来都是艾月生跟秦野交代，秦野压根不用操心。 艾月生对不擅长的事情一直在学，有一回甚至破天荒地对秦野说，“我买了新的内.衣......听说爱人看着做会更有兴致，你要试试吗？”他眼神飘忽，甚至都不敢跟秦野对视，说得也很难为情。 但他记住了秦野说过他很木讷的话，夜里他偷偷难过，在浏览器里搜索出许多关于怎么让男友满意的帖子，然后大着胆子下单这么一件情.趣内.衣。 蝴蝶结绑在胸膛前，胯骨处垂下半透明的网纱蕾丝，底下仅有两条丝带松垮绑住。 艾月生废了好大劲才搞清楚该怎么穿，磨得身体泛起绯红。 后来男友是满意了，但这是少有的情况，大多数时候，艾月生总是不能让秦野满意。 原来艾月生曾经对他那么好，是他不珍惜，是他辜负了艾月生的心意。 这些事情一回想起来，秦野便愈发觉得自己可耻可恨，竟然忽略了艾月生这么久。 秦野懊悔，还贪婪地想要艾月生留下来。 他开始用追艾月生的方法，将人捧在心上，琢磨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想法。 如今艾月生想要的是他的真诚，秦野便将他的心剖开，让艾月生看看他究竟有多爱。 第30章 但艾月生听完，只是微微颔首。 秦野诧异，艾月生的表情冷淡到极致，这是不应该的，艾月生应该担忧地捧起脸，问他要不要现在再去睡一觉——抱着他。 下一句话更是让他震惊，艾月生说：“秦野，你不行啊？这点程度就睡不着，那你接下来可能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艾月生勾着浅笑，泪痣微微挑起。然后，卧室中走出另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站在艾月生的身侧，将他搂在怀里，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败犬低叹： “真令人作呕啊。” 秦野双目睁得通红，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竟然是真的。 可恨的男人还没有停止对他的嘲讽，同时他手中握着秦野的把柄，他点着手机说道：“也不知道这位先生嘴里有几句是真的，怕不是还藏着某些——” 秦野打断他的话，近乎嘶吼地说：“给我闭嘴！” 他的弟弟竟然跟艾月生认识！怎么可能？！ 似乎一切都通了，怪不得秦枫一直在刺激他，亏他还洋洋得意，以为在这方面略胜一筹。秦枫追不到暗恋多年的人，而他，美人在怀，还是个极品。 他也只将照片发给了秦枫，偏偏这个时候才发现，秦枫之所以想得到这些，说不定就是想要拿着这些威胁他。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会不会秦枫一直暗恋的人——就是艾月生？ 他不愿再细想下去，如果是真的，那他才是那个最可笑的小丑。 秦枫像是被吓到一般，挨在艾月生肩上，“第一次见面就凶我，宝贝，他好过分。”他把“第一次见面”几个字着重强调，又在艾月生看不到的角度对着秦野挑衅，无声提醒他照片的事情。 他要秦野否认他们两人的关系，如果秦野敢暴露，那么秦枫会将照片的事情透露出去，秦野必须得守住这个秘密。 秦野咬牙切齿，当即领悟到秦枫的意思，可他还必须照做，他不想让艾月生失去对他的情意，而前一刻，他还刚否认过这件事。 可惜，他并不知道，他的弟弟比他狡猾得多，早就将事情告知了艾月生，现在秦野的可信度在艾月生那里几乎为零。 艾月生自然站在秦枫那边，他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他确实凶，还恶心。” 秦枫又搭腔：“是啊，刚才那些话我听着都差点吐了，什么话都能说出口，脸皮比墙还厚。” 配上那张嘲讽十足的脸，在秦野眼中更加可恨，而让秦野更忍受不了的是艾月生的态度，他纵容秦枫的靠近，甚至还亲昵地叫着他：“阿枫。” 秦野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却狼狈至极地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面前宛如噩梦这一幕。 这个世界上他最恨的人和他最爱的人在一起了。 而随后，艾月生揽着秦枫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秦野的呼吸骤然停滞了一瞬，下一幕更是让他目眦尽裂。 秦枫投来轻蔑的目光，按着艾月生的后颈，当着他的面和艾月生唇齿相迎，进行了一个亲密而绵长的热吻。 第31章 屋内没开灯, 日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恰有乌云飘过，如盖上乌纱般模糊了一个度, 艾月生迎着朦胧的光线, 半眯着眼睛看向秦枫。 脑中蓦然回想起和秦枫隔着缭绕烟雾相视那一次, 初次咬着香烟，呛人的气味窜入鼻腔与喉咙, 再加上逼仄的环境，神经不由得绷紧。可这次，明明没有刺鼻的烟雾, 仅有温凉的唇瓣贴着, 却好似骤然绷起一根弦，秦枫的齿牙衔咬着他软绵的下唇, 眼中的侵略性毫无掩饰地向他袭来。 艾月生是懵的。他主动亲上秦枫，只是一种挑衅行为, 说是亲都不太算，只是飞快在秦枫唇边碰了一下，他甚至在考虑，该怎么在事后跟秦枫解释, 毕竟这个男人刚开始连碰个手都顾忌。 为什么现在能这么自然吻上他？是为了在秦野面前演戏吗？ 艾月生不知道, 也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男人的手抚在他的身后，酥麻感从脊椎骨往上窜, 呜咽声禁不住从唇缝中泄出, 腰部微微向下塌陷，发软地靠在男人身侧。 他不由得庆幸，和男人站得近, 应该不会太明显——尽管这是他的错觉。 在场的另外两个男人，几乎将大部分的注意都放在他身上。 秦枫狭长的眼睛愉悦眯起，和艾月生亲吻的滋味，比他想的还要享受。他本没想做得太过火，没想到艾月生会自己送上来。本想半推半就，掩一半演一半，不料艾月生对他的诱惑力这么强，紧致的身体一贴近，效果堪比人形春.药。 他们都顾不上另一个人。 而秦野，他早已被怒火烧得失去理智，指骨攥得发出暗响，膝盖传来痛感，却远远没有看见眼前这一幕更让他痛彻心扉。 起身时，双腿跪得太久麻到无法感知，他却只想着向前阻止，往前迈一步，脚步一个趔趄撞到桌边，手臂传来丝丝痛楚，他恍若未觉地再向前走去。 “小艾，你是在骗我，对不对？”秦野近乎哀求，声音嘶哑到快要失声。 只要艾月生说一句是假的，只要艾月生承认是在刺激他，只要艾月生说还爱他，他会将怀疑抛之脑后。 艾月生眨眨眼睛，视线逐渐变得清明，他抵在秦枫身前想要将他推开，一时间却因为没站稳晃了下，腿侧磨到一团鼓胀。 艾月生：......？ 他没反应过来，又动了动，随即被秦枫圈住腰身，捏着后颈说：“艾月生，很紧张？” 艾月生腾的一下红了脸，汗毛竖起。 男人的手掌摸着他的后颈，粗重的呼吸打在他的耳郭处，“这里湿的。” 原来艾月生的颈后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可明明冷空气在不断地袭向肌肤，从裹紧的毛绒外套钻到他的身前，又怎么会冷？ 他猛地喘息一口，舌尖抵着上颚，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向秦野，缓慢说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撒谎成性？” 艾月生斜靠在秦枫身上，一缕发从耳鬓滑落，擦过他冷淡的眉眼，“再说了，你现在什么都不是，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他说得平静，每一句都在秦野心上凌迟。 “宝贝，没必要跟无关紧要的人说这么多。”秦枫一句话，更是让秦野勃然大怒。 秦枫还没停，他搂着艾月生继续挑拨离间，“这么小气的男人也是头次见，说点真心话就变脸，这样的男人可不能要。” 这话一出，秦野直接越过艾月生把秦枫拽到眼前，攥紧的拳头就往他脸上挥过去。 秦枫略微侧过身避开，面色愈发讥讽，“难道我说得不对？”他毫不退让，同样往秦野的脸上揍。 秦野身子将将闪开，咬牙切齿地骂道：“我tm无关紧要？！我和小艾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 这话一出，秦枫面色骤沉，脸上不再挂着漫不经心的嘲讽。 秦野敏锐察觉到秦枫的痛处，并往死里戳，“我们在一起两年，白天缠着彼此，夜晚也抱得紧，这种滋味你懂吗？” “他身上的每一处我都摸了不知道多少遍，我知道他哪里敏感，知道他在最上头的时候是什么模样，清楚他爱用什么姿势——这些你能明白？我看无关紧要的人是你才对。” 话音刚落，“咚”的一声，秦野被秦枫猛地按在地上，拳头落在他的颧骨上，顿时青紫一片。 秦野偏过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下一刻他发狠地将秦枫同样扯到地面，抡起拳头就要往他身上打。 “住手！”一句呵斥将他的动作止住。 秦野一顿，直接被秦枫踹了一脚，整个人往墙上撞，面颊从粗糙的墙面擦过，手掌也传来火辣的疼痛感。他吃痛地闷哼一声，靠在墙边缓着气，余光里却见到艾月生走到秦枫身侧，对他备至关怀。 “没事吧？”艾月生的目光不在他身上，关心的另有其人。 秦野如坠冰窖，他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剧痛好像骤然传遍全身。 艾月生把秦枫扶起来，用厌恶至极的眼神看向秦野，“喂，要是连话都不会好好说就给我滚。”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和男友的感情很好，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秦野将口中的血腥味咽下喉，嗓音嘶哑，“不是我想动手。”这次他学聪明了，不再直接硬刚，这一套在艾月生这里不好使。 艾月生蹙起眉正想反驳，秦枫挨在他身上，阴阳怪气地开口：“小艾有你这个前任真是不幸，那点事都要反复提，难道小艾只是你炫耀的资本？还是说，你就只看中小艾的皮囊？”他故意用了秦野对艾月生的爱称。 不得不说，这话效果明显，艾月生被他的话一引导，对秦野的厌恶更深一分。 艾月生一扭头，看见秦枫手臂上的淤青更是愧疚，秦枫本来不会掺和上这种事，是因为他，所以才被迫和秦野打了一架。 “疼吗？”艾月生小心翼翼地握住秦枫的手。 第31章 秦枫嘴角止不住上扬，又克制地压平，明明只是一点小擦伤，他却故意压低声音对艾月生说：“有点。” 艾月生将愤怒的目光移向秦野，伸手讨要：“既然你是在装穷，还打了人，赔点医药费不过分吧？哦对了，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 秦野：...... 在场受伤最重的人咽下一口血，秦野对这点钱自然不放在心上，他缓缓起身，靠着墙望着艾月生，“小艾，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他放任自己的狼狈，想要引起艾月生一点同情。 艾月生默了默，给出最后一句建议，“秦野，我们好聚好散吧。” 秦野失魂落魄地垂着头，将被打伤的脸露出来，衣服也早已凌乱，跟艾月生印象中的男人恍若两人，他擦干嘴角的血渍，勾起一个苦笑，“ 好。” 这幅凄惨的模样让艾月生无法再说一句重话。 艾月生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秦枫的目光却变得更加冷冽，不自觉收紧手上的力度。 秦野伸手挡着脸，掩盖住对秦枫毫不掩饰的恶意。既然想抢他的人，那就尽管来试，亲爱的弟弟。 他稍一冷静，从艾月生的言行举止中，渐渐察觉出了那么一丝不对劲，或许事情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秦野放下手，看着艾月生露出一个温柔而哀伤的笑容，“小艾，无论你跟谁在一起，我只希望你能幸福。”他太懂艾月生，又比秦枫狡猾，无论从长相还是性格上，他都比秦枫更加有优势，倘若不是他对艾月生作出欺骗他的事情，艾月生绝对不可能被秦枫抢走。 艾月生没有回应，他也只是释怀地笑了笑，而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踏出门口前，他回头对艾月生说：“绿萝不能浇太多水，别忘了。” 艾月生微微一怔，朝着窗边的两盆绿萝看去，正好一阵微风吹过，油亮的叶子晃了晃。 两盆绿萝是他和秦野散步时顺手买下的，说要买的人是他，但实际上，他并不会养。起初买下来后，他总要时不时就去盯一会，还总担心水分不够，经常想浇水。 结果养没多久，叶子越来越黄，他惊慌失措地捧着跑去跟秦野说：“阿野，我好像把它养坏了。” 等秦野问清楚后，才知道他一天浇好几回水。当时秦野就接过手，对他说：“以后你别操心，我来养。” 说实话，艾月生并不放心，尤其看到秦野好似不在意的样子，更是三天两头就去提醒，但秦野依旧那样，想起来了才去浇一回。却没想到，两盆绿萝反而活得好好的。 艾月生一天看三回，仍旧觉得吃惊，后来才知道是他太操心，水浇多了当然养不活。 秦野当时还笑他：“小艾，你越操心就越得不到结果，还不如干脆别管，顺其自然就行。” 听到这番话，艾月生还对他多升起一分崇拜，秦野总能在小事上踩中他心动的点。 而现在，秦野一句话让他回忆起这些细节，他抿紧嘴唇，强装镇定地挪开视线。 正当艾月生想要应声时，身侧男人开了口：“等等。” 他站直身子，腿一迈朝两盆绿萝走去，拎起两盆绿萝递给秦野，像是没看到秦野黑得仿佛锅底一样的脸色，似笑非笑道： “既然这么关心绿萝，不如干脆带走。” 艾月生回过神，赞同地点点头。 也是，既然他养不好那就干脆不养好了。 在艾月生看不到的角度，秦野阴狠地盯着秦枫，无声地说道：“你等着。” 第32章 送走人后, 艾月生回到卧室收拾东西，一进屋就见到老旧的台式电脑缩在角落的电脑桌上，灰扑扑的。 他目光怔愣地看着, 还是没忍住去开了机。 入眼第一条评论就把他劝退： ——yyqs我求你能不能别再写了（微笑） 他仓皇关掉网页, 随后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瘪瘪的纸盒, 里面放了他存钱的银行卡，以前是想要存钱和秦野一起养老, 现在少了一个人负担也减轻不少。 打开时，他不由得再次一愣。 里面放着他定制的蓝钻戒指，还多了另外一张银行卡, 拿起来后发现还有张纸条垫在背后。 【小艾, 戒指这么好看，你戴起来应该不错。另外这张卡是我留给未来养家的钱, 你收着。如果真有一天我们分开了，这钱也是留给你的, 我们小艾一直很辛苦，我也想和你一起分担。】 艾月生摩挲着纸条，心中百感交集，真不敢相信秦野竟然会说这种话, 自他和秦野在一起后, 秦野越来越没心没肺, 他有时甚至觉得，秦野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他发愣的时间有些久, 全然不知道卧室门口站着另一个身影, 秦枫靠着门框，眸色渐冷。艾月生看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直到艾月生把戒指盒放下, 他才出声：“收拾好了？” 艾月生手一哆嗦，把戒指盒往桌上一推，才回过头来说：“还得等一会。” 秦枫大步流星走到他身旁，好似无意问道：“艾月生，你不会心软了吧？” 艾月生正要摇头，秦枫手一探，纸条就落到他手中。 “既然没有心软，这又是什么？” 艾月生狡辩道：“我也是刚发现。” 秦枫凑到他眼前，眯着眼打量他的神色，“是吗？” 艾月生点头，“我和秦野交往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纸条，”他感叹了下，“所以有点吃惊。” 秦枫勾起一抹冷笑，“这种人惯会投机取巧，知道你吃这一套，就特地弄这么一出。” 艾月生琢磨出秦枫的态度不太对，诧异问道，“你是在生气？” 秦枫眉毛一扬，从艾月生的背后捧起他的脸，转向衣柜上的全身镜说：“艾月生，看清你自己的脸，再回答我。” 艾月生抬眸，撞见自己茫然无措的神色，男人的指腹摸过他泛红的眼尾，点在他的泪痣上，语气不善地再次问道：“你觉得我信吗？” 还没等艾月生解释，男人的手按着他的胳膊顺势往上，按住他的肩胛骨，“艾月生，他欺骗你那么多次，明显就不可信。” “如果你连他都肯原谅，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 秦枫温凉的唇划过他的下颌，又流连在锁骨那一片，像蛇爬过一般带起一阵战栗。 “如果你愿意跟我试一次，保证比他更能让你满意。”讥讽的话语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假意。 艾月生被捏着下巴，唇齿不由得张开，看见了镜中粉嫩的舌头微微探出，喉结滚动，没咽下的津液泛在唇边。 他情不自禁地扯住秦枫的袖子，仰起脖子往后靠，将口中泛滥的唾沫咽下喉。 秦枫手上松开力度，艾月生却没有立刻解释，他垂着眼皮说道：“秦枫，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不清不楚的一句话，却让秦枫冷凝的表情一松，语气也逐渐缓和，“什么事情？”他对艾月生还是耐下心，是否要采用强硬手段，取决于艾月生的回答，如果是秦野——秦枫眯着眼睛，按在艾月生身上的力度重了些。 “我......”艾月生组织着话，“我写了本小说，现在烂尾了。”他换了个更能概括的词。 很奇怪，他和秦野交往整整两年，他从来没有在秦野面前提起这件事，在秦枫面前却能够轻而易举地说出口。 实际上艾月生正好歪打正着，问到了对的人。尽管秦枫只看过他的小说，不一定能作为参考，也从没干过开导人的活。 “你是想赚钱还是想写自己的小说？” 艾月生答：“以前想赚钱。” 秦枫尽量温和地对他说：“我是不写小说，但你要知道，做生意都得了解市场，写小说也一样，你得去了解读者爱看什么，不要加入自己的想法。” 如果要秦枫真心评价，艾月生确实是个失职的小说家。 艾月生又问：“如果......如果是你被骂了会怎么办？” 秦枫面无表情：“如果是我，我不在意。”甚至可以说，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只不过这句话明显对艾月生没有任何参考作用，如果艾月生能做到这点，就不会来问这个问题。 事实上，艾月生搞砸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他是秦枫见过最天真的人，只会莽。 艾月生差点成为辍学少年。 那年艾月生离家出走时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别说是继续上学，要不是遇到秦枫，没饿死都是运气好。 空了闲也从不学习，不是拿着素描纸随便涂画，就是在日记本上胡乱写些今日心情。 直到有天，他看见桌上放着一摞书，才好奇地向安枫问：“安枫，你喜欢看书吗？” 安枫眼睛都不抬，继续写着习题，“要考试。” 艾月生：？ 他大为震惊：“考试？考什么试？你不是跟我一样离家出走不读了吗？” 安枫：...... 经过这么一问艾月生才知道，原来暂时休学的人只有他，安枫一直在学习。 第32章 艾月生感觉天塌了，这才抹着眼泪跟安枫一五一十说了实话。 那时候艾月生是一点都不为将来做打算，过去这么多年，艾月生多少有所长进，只不过并不多，生活过得一团糟，小说也没写好。 如今听到艾月生的求助，秦枫是一点都不意外。 秦枫还是没说违心的话，“如果不是能力问题，写成违背读者期望走向的结局，你必须承认，有你的问题所在。” 艾月生不否认，沉思了一会然后说：“既然这样，我把戒指当了，然后把稿费退给他们这样可以吗？” 这会怔愣的人成了秦枫，他不由得哑然失笑。 随后他问：“艾月生，写了这么久的小说，你不后悔吗？” 艾月生摇摇头，“以前是想着要养家，现在家没了也不用养，剩下我一个人，怎么样都能活，应该不会饿死街头。”他思考起实际情况，“幸好我还有存折，不然我可能活不到两个月。” 像他现在笔名养烂了的情况下，重开一本书大概率没有书粉买单，还得重头开始。 “这一次，我会先试着不要用修辞，不添加任何带有个人色彩的修饰，客观地去写好一个故事，再去开。”艾月生一脸认真。 秦枫唇角不自觉扬起，他突然记起许多往事。 艾月生是莽，但他总会第一时间选择承担后果，他是笨拙，但他总有自己的方法应对，这也是当时安枫能容得下他的原因。也只有艾月生，才能容忍安枫。 安枫对艾月生说过许多直言不讳，甚至称得上刻薄的话。艾月生从来都不会当面发脾气，他只会拉着安枫的手，按在胸口瘪着嘴说：“你不要这么说，我听了之后这里很难受。” 安枫能够应对大多数的突发情况，可也有例外，那就是安枫生病的情况下。 那会还是大半夜，艾月生被身后贴上的安枫给热醒，轻推一下没推开，再摸了下额头，发现已经起了烧。 艾月生急忙给小诊所的王医生打电话，拖着人赶去看病。等到安枫睁开眼睛，就见到一个毛茸茸的头趴在旁边。 安枫戳了戳，艾月生抬起头见人醒来，当即笑弯了眼睛，“下次生病要记得叫醒我。” 后来是安枫背着艾月生回去，艾月生困得趴在背后直打盹。 艾月生太好，好到像是不存在。也是因为艾月生，安枫才能一步步成为秦枫。 想起往事，秦枫心神一动，从背后拥住艾月生，又不满足地把艾月生转到正面看着他，眼底泛起波澜，“艾月生，我想吻你，可以吗？” 艾月生：？ 他的眼睛逐渐睁圆，被秦枫这么一提醒，他突然记起先前和秦枫的吻，捂着嘴闷声说：“秦枫，你是在开玩笑的对吧？” 他不相信秦枫会喜欢他。 秦枫喉结滚了两下，忽然笑得顽劣，捏起艾月生的耳尖，哑笑着开口：“这么不禁逗？耳朵都红了。” 艾月生瞪了他一眼，放下手反驳道：“明明是你太过分好吧！下次不要再开这种玩笑。” 秦枫笑道，“好，听你的。” 艾月生又开始控诉：“还有啊，你演戏不要演太上头，在秦野面前装一装就行，不要真上嘴啊。” 他摸了摸嘴巴，现在还能想起亲吻时酥酥麻麻的感觉。 秦枫挑眉道：“不然太假，他不会信。” 艾月生想了想，好像也是。 随后秦枫还是提醒道： “艾月生，你可以尽你最大的努力去做。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众口难调，不喜欢你的人依旧不会喜欢你，你同他们解释，只会让他们更加厌烦。不要解释，不要讨好，你要一意孤行，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无论是写小说，还是做其他的事情。” 艾月生抿起一个浅笑，“我知道，可是总有能理解我的人，你不就是吗？” 秦枫：...... 秦枫垂下眼，“你慢慢收拾，我去客厅等你。” 艾月生挠了挠脸，不解地看着他快步离开。 他应该没说错话吧？ 艾月生叹了口气，还是觉得很难搞。他把卧室收拾好后，突然接到一则消息： ——小同学，这周日见一面，不想你父亲出事，就别告诉任何人。 第33章 艾月生撇了撇嘴, 没回。 那个男人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估计又是借了钱没还, 现在债主找到他这里来, 就是不知道这人怎么找到他的联系方式。也有种可能, 说不定发消息的人就是那个男人。 五分钟后，那人又发了一条消息： 你父亲向我借了一千万治病, 用你抵债，我是不需要，不过我儿子想必会很乐意（附上欠条）——秦先生 艾月生瞄过去, 目光一滞。 欠条落款：艾曲明, 确实是那个男人的字迹。再一细看，发现发消息的人姓秦？ 艾月生不由得皱起眉, 能借得起一千万的人，会是谁？思考不到两秒, 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艾月生神色凝重，该不会是他刚分不久的渣前任吧。他试探性地发过去问了句：您是秦野的父亲？ ——嗯。 对方承认的这一秒，艾月生把各种狗血小说的经典套路回忆个遍，按照这个套路, 发展路线应该是：男友是个富少——男友家长不满他这朵小野花, 叫过去威胁分手, 说他配不上男友——甩出支票侮辱/用家人威胁——他含泪被迫接受，恰好被男友撞见...... 艾月生捂住额头, 打住脑中愈发离谱的想法, 他现在已经和秦野分手，应该可以从头阻止这一系列剧情。他现在一穷二白，跟任何底层以上的人物都得罪不起。 为了赶紧澄清, 他颤着手指发过去：秦先生，我和您的儿子现在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您放心，就算他来找我，我也绝对不会再搭理他！ 他噼里啪啦解释一堆，对方发来条vx好友申请，申请语录都不容置喙地摆着“通过”两字。 ——来这个地方见我（发送位置） 艾月生默默咽下一句话，这么霸总，了不起哦。 他点开对方朋友圈视奸数来回，只能憋屈地认了，这位可能是真霸总。 艾月生还是决定去赴约，起码打探清楚这位是什么目的。去之前，他鬼鬼祟祟地避开秦枫，还是被人在门口堵住。 秦枫面带微笑问他：“这么着急出门？见人？”他帮艾月生压下翘起的头发，语气骤然沉了沉，“难道——又是他？” 艾月生没被他的语气唬住，神色凝重地拉住他说：“秦枫，要是我24小时都没回消息，一定要帮我报警，我可能.......”他及时打住，“我出去一趟，没什么事。” 秦枫饶有趣味地笑起来，“看来这一趟让你很紧张，是比较重要的人？” 他逼近到艾月生眼前，艾月生不由自主地绷紧嗓子，“不是，你别想多，就是出去一趟。” “长辈？秦野？”秦枫不待他反应，接连问道。 艾月生脑子还没转过弯，他就好似已经得出了结论，“看来有人联系你。” “我就是出去见个老朋友。”艾月生终于找出个理由。 “好。” 秦枫笑着颔首。 艾月生觑了他一眼，没看出他是信还是不信。 秦枫给他让开路，懒洋洋地靠在墙边，“早点回来。” “那我出门了？”艾月生擦过他的肩膀时，侧回过头说了声。 秦枫摸了摸他的发顶，“见到人别紧张。” 艾月生点点头，又掩饰道：“只是个朋友而已。” 秦枫笑了笑。 艾月生不由得松了口气，丝毫不知道身后的人在他走出门后，脸色迅速冷下来。 他照着地址找去，脚步轻飘飘地被人迎进别墅回廊。在见到那位秦先生之前，他以为会是位两鬓斑白的中年人。 等他小心翼翼地望过去，对上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眸时，却不由得呆住，眼前的男人跟他想象中的全然不一样，不仅看不出年纪，还帅到惨绝人寰。 艾月生揪着衣服，不太确定地问：“您是秦先生？” 男人身着正装，双腿交叠，右手随意撑着下颌，神色平静地问：“小同学？” 艾月生点点头，不由得更加局促。 秦弈川：“坐下聊。” 艾月生绷着脸，路上想好的问题通通都说不出口，只能如坐针毡地待着。他怎么都没想到，秦野的父亲长这样，和秦野极其相似的脸，却比他更沉稳更平和。 他甚至有些不解，这样的父亲为什么会有秦野那样的儿子？ “你不喜欢秦野？”秦弈川冷不丁问道。 艾月生瞬间一个激灵回了神，立刻回话：“现在不喜欢了。” “嗯。” 艾月生身子微微前倾，还在等着他的第二个问题。 不料男人只是给他沏了一杯茶。 艾月生捧着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就这样？ 第33章 男人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震惊：“一千万不用你还。” 秦弈川转着扳指，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没兴趣吓小儿子的心上人。他的目光扫向艾月生，刚好捕捉到艾月生飞快移开的视线。 消瘦的青年眼神像雪一般纯净，面容白皙，黑发耷在颈后，敛眉时气质柔和，挑起眼来带动泪痣又显得生动，不敢直视眼前的男人，却又忍不住时不时瞟两眼。 真是个干净漂亮的小朋友，秦弈川心想，怪不得小儿子会把一颗心都吊在他身上......还有他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大儿子。 秦弈川垂眸回想到，当年小儿子才十几岁，就敢为了这个小朋友跟他叫板，也是有本事。 那时候秦弈川给了秦安枫两个选择：跟他走，或者带上艾月生一起走。 想离开秦家？可以，秦安枫有本事，也得看艾月生有没有本事继续混下去。 秦安枫选择前者，还敢跟他提要求。 “帮艾月生办好入学手续，我会让你满意。”小儿子挑衅的话仿佛还萦绕在耳边。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秦安枫长本事了。 第二次，是秦安枫把名字改为秦枫。 叫来询问，还用一副不以为然的口吻：“一个名字而已，反正还姓秦，你乐意怎么叫都行。但这是我的名字，我有改的权利。” 后来他才知道，小儿子改名前连姓都不要。 真是长本事了。 秦弈川握着茶杯，神色晦暗不明地回顾往事。 “秦先生？”艾月生小声地叫人，他捉摸不清眼前这位秦先生究竟是什么意思，本以为对方是想威胁他，可他人到了，却也没说什么，反而把他晾在一边。 艾月生稍稍郁闷，他们素不相识，总不能是单纯叫他来喝茶吧？ 没等他问出第二句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且愈发清晰。 艾月生顺着方向抬头望去，见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赶来的人是秦野。 见到来人，他不由得蹙起眉。 秦野匆匆赶来，气还没喘匀，就站到艾月生面前护着他，面色冷峻地质问秦弈川：“您怎么把他叫来了？” 秦弈川眉目依旧沉定，开口时却仿佛裹着阵阵寒意，“什么时候我做事情，轮得到你指点。” 艾月生缩了缩脖子，半句话都不敢说，原来刚才这位秦先生只是在和他过家家，现在男人一摆出气场，他恨不得原地消失，祈祷秦家的家事千万不要掺和上他。 偏偏秦野还对着干，一开口就火药味十足，“只要您不故意找事，我犯不着惹您生气。” 他态度坚决，还紧紧握住艾月生的手，偏袒意味十足。 艾月生躲避不及，暗暗叫苦，他想要抽手，秦野却转头安抚他，“小艾，有我在，不用紧张。”望向艾月生时，他的脸色迅速转变，只剩下满心关切。 秦弈川冷冷看着他，“这么有本事？我记得我说过，只要你离开秦家，就再也没有回到秦家的资格，现在居然敢回来。” 秦野讥讽：“我本来也可以在外面逍遥，谁知道您这么会挑事。” 秦弈川起身，反问道：“逍遥？” 艾月生终于抽开了手，默默缩在角落，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直接离开这里。而正在和秦弈川对峙的秦野，也没有再执着于牵他的手。 见到局面逐渐僵硬，艾月生嗫嚅着嘴唇，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解释，被秦弈川看了一眼后，闭嘴了。 “想要我放过？呵，你以为你离开了秦家算什么东西，也有跟我谈判的资格？再说了，要是我真想下死手，你又能做什么？”秦弈川说得轻缓，话里的意思却异常锋利，他毫不给秦野留面子。 每多听一句，艾月生都觉得命不久矣。另一方面，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秦野会是秦弈川的儿子了，两人同样得理不饶人，一开口几乎能毒死人。 秦野握紧拳头，双目阴狠地望向他的父亲，“您确定要做到这个地步？” 他一字一句地说，“那您就是我的仇人。” 秦弈川静看了他一会，突然往秦野身上踹上一脚，力度之大，让目睹的艾月生不由得手心发凉，这时候他突然记起秦野曾经说的话。 “小艾，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懂得爱的人，至于那些有点血缘关系的人，呵，算不上家人。” 秦野咚地跪在地上，低着头沉默不语。 艾月生看向他，目光复杂。 原来骗子也会说真话。 只不过，晚了。 艾月生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秦先生——” 第34章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 那我先走了。” 艾月生客套地问了句，他打定主意不会掺和别人的家事，眼神越过秦野, 只跟这里的主人打声招呼。 秦弈川没有拦下, 艾月生转身跟上等候在一旁的管家先生, 脚步不带停顿。 刚踏出大门一步就被身后的声音叫停：“小艾。” 艾月生置之不理，依旧往前走去。 这次身后追来的人直接拦在他面前, “艾月生，我想和你聊聊。” 秦野赶得匆忙，风衣领子被风掀起, 擦过他侧脸上淡青色的伤痕, 上次的擦伤还没消。 艾月生目光下垂，落在秦野的双腿上, “不疼？” 秦野朝艾月生走近，步伐轻缓, 细看便能发现迈出的左腿更慢一些，他却是不以为然，眼眸中只有艾月生的身影。 秦野牵起嘴角，“不疼。” 艾月生懒得和他纠缠, “秦先生并没有威胁我, 你误会了。” 不料秦野听到这句解释, 仅是笑了笑，“好。” 艾月生皱起眉, 目光扫过他脸上的表情, 察觉不出秦野的意图。 “我见到你就慌了神，无法立刻做出判断。如果他是威胁你，我必须护着你, 如果他没有威胁你，我也必须摆出我的态度，所以那是我当下最好的做法。” 艾月生不禁语塞，“他是你的父亲。” 秦野故作无奈，“但你比他更重要。”他含笑的眼眸满是浓浓情意，“只有在你面前，我甘愿成为一个无可救药的傻子。” 艾月生陷入沉默，秦野刚追他那会，也说过类似的话，也正是那一天，他松了口，同意和他进一步发展关系。 那天下起了小雨。 此前他们已经在图书馆眉来眼去好几回，每天定时定点出现在二楼靠窗的一角，直到那个雨天。艾月生心不在焉地翻阅着书本，朝着窗外望了好几回，可窗外的视野刚好对着一片人工湖。 艾月生看不进书，干脆双手交叠压着，下巴搭在手上望着窗外发呆。 突然肩膀上被人拍了拍，艾月生回头一看，男人浑身湿漉漉，衣服上被蹭脏一大片，鞋上还沾了泥点。 艾月生顿时一惊，从背包里抽出纸巾递给他。 男人却没有接，而是指了指窗外，图书馆不方便说话——他想要约艾月生出去说话。 艾月生担心男人感冒，把桌面上的东西往背包里扫，抱着背包拉着男人的袖子急匆匆走到外面。 去到外面，艾月生直问：“你怎么没打伞？”他顿了下，又接着说，“或者也可以不来。” 男人缓缓笑了下，“我出门时还没下雨，等下雨了只想着早点来赴约，根本没记起来。” 艾月生又问：“那你这一身又是回事？”他打量男人的目光有些一言难尽，如果只是淋了雨，应该不至于狼狈成这样。 男人指了指角落，“刚才有只猫在树上下不来。” 艾月生循着方向一看，真有只黑色的小猫缩在角落里发抖。 “我不是个有善心的人，但它让我想到你，这么一想就狠不下心坐视不管。” 男人轻轻牵起艾月生的手，带着凉意的手指和艾月生交握，“我本来应该处理得更加妥善，可是我等不及，我想快点和你见面。” “我一想到你就不受控制地变得愚笨，可我却并没有升起任何危机意识，反而心甘情愿。我想，只有爱情能解释。” “如今我已经笨拙到无可救药，你愿意怜悯我吗？” 当时几句话让艾月生呆在原地。 他一直独来独往，没有任何亲密关系，还是头一次被人当面说情话。当然，那些乳臭未干的小鬼不算。 一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男人，还是一个英俊男人。 艾月生就那么中招了。他没接触过成熟男人一挂，面前的男人符合他的审美，还极其满足他爱人的需求。 “爱”是动词。 童年的不幸时常在脑海中盘旋，记忆中的父亲还是一个不负责的典范，他希望成为一个合格的男人，所以他心软，纵使发现男友混账，他也没那么敏感，又因为他幼时就失去母亲，他不受控地在父亲和母亲的角色来回切换。 是的，他怜悯。 那时候艾月生这么回答。 如今同一个男人在他面前再次剖析真心，以一副狼狈的姿态。 第34章 秦野紧盯着艾月生，艾月生沉默的时间越长，反而更加证明他在艾月生心中有分量。他清楚艾月生有多心软，所以他采取了这个做法：装惨。 再加上一些花言巧语。 艾月生最受不了。 艾月生抬起头，缓缓挨近秦野，把距离逐渐缩短，几乎快要碰上秦野的鼻尖。 秦野眉梢一动，想要顺势而为碰上去，却被艾月生抵住肩膀。 “秦野，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是。” “是不是还想困住我？” 秦野喉结动了动，“我会遵从你的意愿。” 艾月生轻叹一声，很短促，声音收得快，快到秦野差点听不出来。这个声音，很像是艾月生偶尔在事后的叹声。 倦怠，惫懒，但又不抗拒亲近。 “如果你可以困住我一辈子，那就来试试，如果不行，那我也很遗憾，因为我现在不喜欢你，也不恨你。” 秦野一怔，这时候他才发现，艾月生的眼中没有一丝暖意，更别说是对他的怜悯。 他掐紧手心，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只有他才知道，每次上床时意动的从来都不只有他，艾月生同样满足，但艾月生从来都不主动，只会欲擒故纵地勾引他，扯住他的领口，或是搂紧他的脖子。 艾月生总是露出疲惫的神态，嘴上也会说：“阿野，不要了吧。” 但是实际上的拒绝却没有。 当天他提一个新的玩法，艾月生面上犹犹豫豫，可到了晚上，他已经敞开衣领躺好，眉目甚至隐隐带着期待地问：“阿野，要在床上吗？还是在地板上？我今天拖了地，除了有点凉，应该也挺舒服的。” 秦野时常说他木讷，因为只有他知道，艾月生喜欢听，身体上也会更加敏感。 他们两个一直都很尽兴。 直到前段时间，艾月生突然变了，这时秦野才后知后觉，艾月生对他的爱意很浅。 艾月生爱一分，他能够表现出七分神态。 而秦野之所以有把握，因为他自认为艾月生起码爱他三分。 三分就够了，足够留下艾月生，足够让他们情爱一辈子。 直到他把谎言暴露，艾月生快速抽离；直到他发现，艾月生身边竟然有别的男人；直到今日，艾月生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 他们眼神彼此交汇，一时间竟觉得对方有些陌生。 艾月生同样如此，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倒映着男人的身影，他惊诧地发现，一向游刃有余的男人竟然流露出挫败的神情。 偏偏他喜欢的，是男人的漫不经心，是男人在他面前噙着笑，却始终没把他放在眼中的模样。 不得不说，那样的秦野很符合他的心动标准。 秦野扯开嘴角，“小艾，车、房、戒指这些我都会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 他的话没说完，艾月生打断问道：“是秦家的吗？”他是单纯好奇。 秦野笑道：“当然不是，那个男人可不会这么好心。” 他抵上艾月生的额头，动作中带着小心翼翼，微微躬身和艾月生平视着，像只虎豹收起利爪讨好心仪对象，语气更是轻而又轻，“把我有的都给你好不好？” 艾月生眨了眨眼睛，“这些我自己也能赚。” 他委婉拒绝了下，贫穷的男友他还能济贫，只要提供点精神需求就可以，但如果是有钱的男友，他反而不太需要。 和贫穷男友在出租屋里相依为命很温暖，但如果男友其实是个富少，那样就没感觉了，顶多就是玩玩，他不喜欢玩，他喜欢真情实感地扮演。 “小艾，你想要什么？”秦野问道。 艾月生为难地蹙眉，他也不知道。 而且感情这事就是说不准，刚分手的时候他还觉得难过，现在看见秦野却什么感觉都没有。明明以前见到秦野，心脏会怦怦跳，脸颊也会不由自主升温，对秦野还会时不时升起崇拜感，只要想到秦野就觉得满足，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艾月生摸了摸胸口，心跳很平稳。 他是心软，但他不喜欢强求。 因此，艾月生面色平静地对秦野说：“秦野，我们好聚好散吧。” 这句话他说了不止一次，但只有这次，他在后面补了句，“你出现在我面前有点烦。” 秦野沉着脸，手心掐得生疼，看着艾月生跳开一步，转身朝着前方逐渐走远。 想留住艾月生，现在只剩下唯一一种方法，那就是艾月生说的，困住他一辈子。 可，他能做得出来吗？ 做不到，艾月生只会更加厌烦。 秦野咬紧牙关，第一次生出不确定的想法。 他不能确定。 那还有什么方法能留住艾月生？ 等到艾月生要彻底消失在他眼前时，秦野突然开口叫住他：“艾月生，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艾月生不解回头。 “什么事？” 秦野抬起头，露出那双疯狂的眼眸，“有关你身边的那个男人。” 他讥笑着，既然他得不到，那他要让另一个也得不到。 只要艾月生没有偏向任何一个，那他就有可能。 他怎么忘了，艾月生最爱的就是欲拒还迎。 艾月生的话也不能全信。 “他——” 秦野刚开口，身后传来嘎嘣一声，有人故意折断树枝发出声音，还在朝着这边走近。 “我就说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原来是和老情人叙旧。” 第35章 艾月生眼皮一跳, 稳了稳心神问：“秦枫，你怎么在这里？” “碰巧路过。”秦枫迎面走来，语气很淡, “嫌我打扰你们？”他的目光在两人之中徘徊, 不说, 但有捉奸的嫌疑。 艾月生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心虚感，他暗自嘀咕, 见到秦野确实是意外，不怪他。 因此他面对秦枫扫来的目光不闪不避，还脸不红心不跳地指了指秦野：“我们也是碰巧遇到。” 艾月生甩锅有一手, 继而问秦野, “你刚刚要告诉我什么？”他说得真诚，“刚好秦枫也在, 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当面说。” 秦野和秦枫目光交错一瞬，擦出的火药味十足。 秦野像是不经意地提议：“小艾, 你没发现我们长得有点像吗？” 艾月生的眼神在他们脸上来回转，仔细打量。 秦枫来到艾月生身侧，手掌搭在他的肩上，故意凑近人低声说：“有人真恶心, 搁这挑拨离间。”尽管声音连秦野都刚好能听见, 明摆着在阴阳。 他侧过头, 对着秦野说了两字唇语：‘试试？’ 艾月生被凑近的气息整得不自在，向反方向歪了歪头, 却被秦枫扣住, “男朋友，交往这么久了还不习惯？”他一字一句放缓了说。 艾月生被他这么一提醒，乖乖站好和他靠近, 朝着秦枫的一侧耳朵，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慢慢泛起红，他动了动手指，还是克制住揉耳朵的冲动。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总喜欢在耳边说话，还总靠这么近。 艾月生至今都不习惯被人挨这么近。 秦野阴恻恻地看向秦枫，面色绷得紧，还是将堵在胸口中的气咽下，意味深长地对着艾月生说：“没别的，我想说的就这个。能遇到这么像的人，还真是巧。” 秦枫不带笑意地回：“别碰瓷。” 两人一来一回地反讽，艾月生只能默默地缩小存在感，却不料，战火还是波及到他身上。 秦野冷笑：“碰瓷的不是你？要不是你长着这张跟我相像的脸，说不定小艾都看不上你。”他十分轻蔑地嘲讽，“不然，你以为小艾能看上你什么？” 秦枫沉下脸，轻捏起艾月生的下颌，用低沉到格外缠绵的嗓音问他：“宝贝，你来告诉他。” 艾月生仰起脖子，被秦枫的目光一盯，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装过头了吧！他们不是假情侣吗？ 偏偏秦枫的手掌从他的脊椎骨划过，紧接着放在他的腰窝上，还好似无意地摩挲了两下。 艾月生被摸得腿一软，往秦枫身上扑过去，雾蒙蒙的眼睛蹭上秦枫的肩膀，手下意识抓着他的衣服。 秦枫把他的头按在胸膛前，带着些无奈说道：“不能说？好了好了，知道你害羞，不逼你。” 艾月生：...... 什么不能说？ 艾月生的声音闷在衣服中，声音很小，“放开我。” 却被秦枫按得更紧实。 艾月生只好当起鸵鸟。 过了会，艾月生听到秦枫愉悦的声音响起：“什么？你觉得他比不上我？还不想看见他？行，正好我也有这个想法，我们现在就走。” 艾月生嘴角抽了抽，他扯了扯秦枫，想提醒他不要太假，就感受到湿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颈后，紧接着被一阵温凉碰了碰，“宝贝，不要这么急，等回去我们再做。”喑哑的声音低低传来。 第35章 轰的一下，艾月生感觉脑子要炸开了。 秦枫怎么这么......这么过分！ 艾月生感觉他的名声在秦枫的败坏下，可以说是所剩无几。这下秦枫就算没把他按住，他也把脑袋埋紧实了，双手也紧紧挡住透进来的光线。 “不好意思啊，我男友比较害羞，下次别问这种话，毕竟床上那点事都是私事，你问多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秦枫的声音传来，明显是对着秦野说的。 艾月生一细想，感觉思想都脏了，他终于知道秦枫前几句提到的“不能说”是什么事情。 他不由得口干舌燥，也就秦枫脸皮厚，居然说得出这种话，还当着他的面编排...... 但这招威力确实大，艾月生是没看到秦野的脸色，要是见了估计得吓一跳。 尤其是，秦枫在他看不到的时候，还在对秦野无声嘲讽。 秦野快要忍不住时，艾月生动了。 艾月生摸到兜里的东西，突然想起他把秦野给的卡带着，从秦枫怀里探起头，然后捋了下凌乱的头发，看向秦野说道：“对了，这卡还给你。” 他捏着卡，拍了拍秦枫的手示意松开。秦枫这会面色愉悦，也没有阻拦。 艾月生把卡递到秦野眼前，“我用不到。” 秦野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声音沙沙地说：“这卡本来就是给你的。” 他没有接。 艾月生抿着嘴，走到剩下一步的距离，直接把卡草草塞到秦野的口袋里，他只说：“我不要。” 下一秒，秦野猛地拉他到怀里，艾月生拧起眉，正想把人推开，就听到耳边传来秦野极其压抑的声音：“小艾，让我抱一会好不好？” 艾月生抵住他的手一顿，没有推开。 秦野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的头发，像是以前他们还没分手的时候，“小艾，我爱你。” 他抚摸的力度骤然变得沉重，“可惜我发现得太晚，也太过自以为是，到头来反倒把你弄丢了。” 实则嘲弄的眼神已经投向秦枫。 艾月生不由得沉默。 下一瞬，他已经被秦枫用力拉开，而压抑的男人还在用那双悲伤的眼睛注视着艾月生，“你不收我的钱，但我也想尽可能补偿你。” 没等艾月生拒绝，秦枫已经替他作了答。 “小艾有我照顾，不用你的补偿。”秦枫面带嘲讽，“要是当初懂得珍惜，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一句话让艾月生瞬间清醒。 秦枫眯起眼睛，“在我这个现任面前说这种话，可真有意思。” 艾月生默默挪远了点。 秦野朝艾月生勾起一个歉意的笑，“小艾，他说得对，确实怪我，我一见到你就下意识觉得我们还是以前的关系，”他的眼神稍稍落寞，“但我也该清醒了。” 艾月生移开视线。 秦枫发出一声嗤笑，“清醒？你说得对，不过看样子你还缺个帮手。”拳头顿时朝着秦野抡过去，秦野没避开，脸被重重打偏。 艾月生看了都觉得疼，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指。 秦枫却不为所动，依旧冷冷地盯着秦野，“怎么样？彻底清醒了吗？” 秦野顶了顶腮，通红的双目沉沉地看向秦枫，握紧的拳头在意识到艾月生也在时，克制地松开。 他狼狈地望着艾月生，颤着嘴唇说：“小艾，以后一定要幸福。” 艾月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开。 他转身走远后，秦野垂着头，低低地叹了声，察觉到秦枫的视线，还挑衅地朝他无声笑了笑。 秦枫冷漠地注视这一切，然后在秦野露出得意神色的时候，放出一条录音： ——“所以你问我他去了哪里，这可真不好说，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去做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见色起意的大渣男！” 音量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后一句明显是艾月生的怒骂声。 秦野面容一滞。 秦枫收起手机，神色轻松地从他身边经过，悠悠说道：“他现在对你可是半点信任都没有，你猜你演这么多，他能相信多少？” “几乎为零。” 不管艾月生是否真是这么想，听到这话的秦野，脸上再也挤不出一丝笑意，阴恻恻的目光射向秦枫。 秦枫自然不在意，自顾自跟上艾月生，心中甚至有些遗憾艾月生骂得不够狠。 这次回去，艾月生没有在出租屋逗留太久，把东西都打包好后就跟着秦枫走了。 艾月生坐在车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车窗外逐渐远去的景色，从熟悉到越来越陌生。 “舍不得？” 听到秦枫的问话，艾月生可怜巴巴地转头看他，点点头。 “艾月生......”秦枫话一顿。 艾月生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干脆不搬了？他脑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结果秦枫话锋一转，“没事，以后在我那里住习惯就好。” 艾月生缩回了突如其来的想法。 说是搬家，但艾月生也没使多少力，东西基本是秦枫搬的，他只是拎了一个装小物件的背包。 等到安顿好，天也已经黑了，艾月生下意识起身说道：“我去做饭。” 秦枫把他按坐在沙发上，“你不累？” 艾月生的双手搭着膝盖，自以为隐蔽地揉了揉，“还好。” 秦枫垂下眼帘，将他的动作收入眼中，似笑非笑地问：“艾月生，他以前都这么对你？” 艾月生嗫嚅着嘴唇，解释道：“是我停不下来，总想做点事情。” “那我换句话问，他享受得这么理所当然？” 艾月生被他一噎，心中默默反驳，其实真不怪秦野，是他就爱做这些事情，这句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被秦枫手动闭了嘴。 秦枫的手心挡住他的嘴唇，稍微施压点力，身子朝着他的方向前倾，让他不得不往后仰。 唔唔唔唔唔唔唔！（不是你问我的吗！） 艾月生唔声抗议，眉心攒起。 秦枫眉毛轻挑，语气中带着威胁：“艾月生，要是再说我不喜欢听的话，我会做什么可不敢保证。” 艾月生内心不以为然，面上还是点点头。 等秦枫松开手，艾月生嘴巴开始叭叭：“不怪他......” 三个字一出，艾月生明显感觉到秦枫的脸色不同了。 他渐渐止了话...... 第36章 面对秦枫突如其来的低气压, 艾月生的话在唇齿间打转，还是没敢继续说下去。 “那我不做就是了。”艾月生嘟嘟囔囔，不明白他究竟在介意什么。 他腰部使力, 伸手抵住秦枫的肩膀想要将他推开。 下一刻, 秦枫温热的手掌覆在他的腰窝上, 时轻时缓地按揉。 艾月生顿时使不上劲，脊背撞上沙发, 蜷缩着身子本能地躲开，闷笑声从喉间泄出，“哈......你！” 他挣扎了几下, 反倒让衣服在挣扎间撩起, 秦枫的手掌直接碰上他的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酥麻感从碰到的那一片开始蔓延，直接涌上头脑, 连带着眼睛也被刺激得冒出泪花。 想要阻止的手刚压下衣服，就被牢牢抓住。 艾月生刚想埋怨，抬头撞上沉沉黑眸，不由得愣住。 秦枫覆在他上方, 抓着他的手抵在两人的唇边, “艾月生, 无论是不是你自愿，他把你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就是错。” 艾月生懵懵地点头。 “记住了吗？”秦枫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要是下次还不长记性，可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可是，现在有你啊。”艾月生皱皱鼻尖, “我们不是朋友吗？以后我要是还遇到渣男，不是可以找你帮忙吗？” 秦枫和他四目相对，艾月生眼神一错不错地向他表达出这个疑惑。 秦枫眼眸下敛，目光不可控制地落在艾月生露出的那一截白皙细腻的腰身上，摸到的温凉肌肤顿时变得烫手，他猛地撤开，顺带拉艾月生起身坐好。 “你可以找我帮忙，但也要记好。”秦枫飞快地说出这一句。 艾月生看他像躲洪水一样地避开自己，不由得纳闷。他凑到秦枫眼前，手压在屈起的大腿上，颇有些稀奇地看着秦枫：“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秦枫侧过身子，滚动了下喉结，想要躲开眼前看到的风光。 “你说得对。” 艾月生白净通透的脸依旧往他眼前凑，“那你躲什么？” 秦枫不自在地挪开腿，“靠太近不习惯。” 艾月生：盯。 刚才威胁他的人明明是秦枫，他也认真听取了建议，现在秦枫对他避之不及，艾月生实在疑惑。 秦枫没让艾月生继续盯下去，他快速起身，留下一句：“想吃什么等会跟我说，不用你做饭。” 之后便往浴室赶去，直到砰的一声关上门，艾月生都没来得及喊住他。 第36章 听着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艾月生挠了挠脸颊，不禁有些疑惑，天气又不热，为什么这么急着赶去洗澡。 艾月生没想不明白，只当是秦枫的个人习惯，可能是有些洁癖？ 转念一想，刚才对他这么避之不及，该不会是嫌弃他脏吧！ 艾月生低下头往身上看，突然瞧见自己露出的腹部软肉，还有......半透的米色底裤边？！ 他连忙把衣服扯好，脸上已经燥热一片。 都怪他前一天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抓错了款，干脆将就着穿上以前特地买的特殊款底裤。 本来穿在裤子里也看不出来，没想到会突然暴露在秦枫眼前。 所以说，他刚刚就是这么坦诚地跟人聊天的吗......他捂着两颊，小小地社死了一下。 自从认识秦枫后，他的节操渐渐丢没了，呜呜呜。 ...... 秦枫在浴室待了足足有一个小时，还有空发消息问他有没有想吃的，艾月生瞄着时间，也顾不上去想他究竟在里面做什么。 因为他饿了。 秦枫出来时，刚好门铃声响起，他去拿外卖前跟艾月生说了句： “楼上第二间是你的卧室，你可以先去看看喜不喜欢。” 艾月生点点头。 上次他来得比较匆忙，秦枫是把主卧让给他，这次才专门准备了一间。 尽管肚子饿得咕咕叫，艾月生还是先起身去看一眼。 随便环顾一周，他正打算下楼去吃饭，要关门时突然发现有张身份证掉在地上。 艾月生摸了摸自己的衣兜，还在，不是他的。 那......应该是秦枫的。 他弯身将身份证捡起，鬼使神差地多瞄了两眼，却发现正对着的一面是背面。 秦枫真的就叫这个名字吗？他的脑中突然冒出这个疑问。 他把身份证缓缓翻过面，心不由得提起。 直到看见秦枫两个字，艾月生才松出一口气。 他就说，秦枫怎么可能是安枫，两个人明明完全不同。 但是，既然他们以前也不认识，秦枫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艾月生，”身后突然传来秦枫的唤声，“怎么还不下来吃饭？” 艾月生连忙站起来，把身份证递给他，指着地板说：“我在这里捡到你的身份证。” 秦枫接过手，笑笑道：“我就说怎么找不到，原来在这。” 艾月生斟酌了一下，还是选择问出口：“秦枫，我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但我想问......”他欲言又止。 “想问原因？”秦枫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艾月生点头承认。 秦枫给他提供住宿甚至还不要钱，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从来没有中过奖的艾月生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他从小到大，还没遇到过这么好的人。 可为什么是他？ 艾月生自认为平平无奇，小时候被排挤，长大了也都是独来独往。那些觉得他长得不错想要接近他的同学，被他拒绝几次后也都受不了他。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人来往，害怕和别人成为朋友后发现他是个糟糕透顶的人，然后失望地离开。 所以他上大学的时候天天不在宿舍待着，没课就往外面跑，舍友叫什么他都不知道。 但即便他尽力避开矛盾，某天晚上回到寝室时还是听到了舍友们对他的看法。 “你们说艾月生天天去外面是做什么？” “鬼知道他，他不打游戏也不参加社团，每次回到宿舍就是睡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学习。” “以前他不是一直去图书馆，但上大四后，他就没去过几次图书馆，天天都跑校外。” “哎这我知道，上次我去市里的图书馆看到他和一个男人牵着手，给我恶心得头皮发麻。” “卧槽，他不会是个gay吧？！” “我跟你们说，那个男人看样子比咱们大好几岁，我怀疑，艾月生是傍上了阔少，以后跟咱们可不一样，他也不用像我们一样累死累活去找实习......” 艾月生默不作声地走进去，谈话声突然停住，一个个躺在床铺上不吭声了。 那时候，他和秦野刚谈不久，确实被隔壁床位的舍友在校外撞见过。 艾月生还记得，那个舍友看他的眼神很复杂，目光紧紧盯着他和秦野紧握的手，还没得及解释，舍友就已经跑远了。 后来也没来问他，艾月生以为这事会这么过去，只是那个舍友对他的态度忽然有了个180度大转变。以前艾月生每次回了宿舍，如果时间早，他会凑上来说几句话，就算艾月生不怎么搭话，他也不介意，还会特地跟别人解释艾月生是内向；如果艾月生回来得晚，他还会给艾月生留一瓶牛奶。 撞见后，舍友时常对他冷嘲热讽，就算艾月生不怎么搭理，他也还是故意刷存在感，这次甚至直接造谣。 艾月生起初也不理解是为什么，直到他看到那个舍友拿着他没来得及洗的内.裤闻，另一只手还放在裤兜里动，时不时泄出几声粗喘，当场愣住。 ...... 艾月生颤着睫毛，不愿再回想这些事情。秦枫给他的感觉不同，他也不觉得对方会做出这种事。 秦枫捧起他的脸，帮他撩开扎在眼睛上的额发，“别担心，我对你没有任何意图。”他顿了下， “我只是在弥补，弥补我以前一些不成熟的做法。” 艾月生试探性问道：“你以前有喜欢的人？” 秦枫模棱两可地回：“算是吧。” 艾月生“哦吼”了一声，朝秦枫打趣道：“原来你还有白月光啊！” “他长得怎么样？好看吗？你喜欢他什么？” 艾月生眨眨眼睛，满眼都是好奇。 秦枫：...... 秦枫垂着眼，看着他不断张合的唇，不由自主地滚动着喉结。 艾月生在他眼前挥挥手，再次纳闷，怎么秦枫每次跟他说话总是走神。 秦枫抬起眼，只给了他两个字：“吃饭。”说完长腿一迈，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艾月生抽了抽嘴角，没意思，不说就不说呗。 等到吃饭的时候，艾月生吃到一半又好奇起来，将嘴里的饭咽下，问道；“那你暗恋他，他知道吗？” 紧凭秦枫的态度，艾月生已经自动补全了一些信息。 秦枫给他夹上一筷子油麦菜，着重强调：“好好吃饭。” 艾月生一张嘴，又被他塞上一口红烧肉，艾月生只好鼓着脸颊嚼肉，尽管他吃得心不在焉，心思明显就不在吃饭上。 等他咽下这一口，在秦枫给他塞菜前连忙端起碗挪开，“再多就吃不完了。” 秦枫放下筷子。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艾月生趁机再塞一个问题。 秦枫晦暗不明地看着他，“你真想知道？” 艾月生快速点头。 “把饭吃完我再告诉你。” 艾月生眼睛盯着他，把碗端起就往嘴里塞饭，目光明晃晃地告诉秦枫：这可是你说的。 秦枫依旧吃得不紧不慢。 艾月生怀疑他是在心里编理由。 结果秦枫吃得比艾月生快，在艾月生塞着满嘴饭的时候说：“你慢点吃，我先去洗澡。” 艾月生幽怨地看着他，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过艾月生也有应对的计策，他咽下嘴里的饭，在秦枫进浴室前堵在门口。 “你还没告诉我。”艾月生控诉道。 秦枫眸色渐深地逼近他：“那我说了。” 艾月生催促：“你快说。” “因为他就在我面前。” 第37章 秦枫的话像丢出的雷一样轰地在耳边炸开。 艾月生的眼睛里流出茫然与无措, 就连即将脱口而出的追问都卡死在嘴边。 让他陷入茫然的男人却恰恰相反，反而神情自若。秦枫曲起手指，轻弹了下他的额头, 含着笑意说：“被吓到了？不是你要问的吗？” 艾月生捂住额头, 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讷讷应声。 等他终于回过神，想起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一个叫秦枫的人, 有点关联的也就只有一个安枫，但秦枫根本就不叫这个名字，也不像, 身后就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艾月生愤愤地转过头, 盯着关上的门还是气不过，快走两步小踢了一下。 “臭秦枫, 只会骗我！” 他算是发现了，秦枫口中的话十有八九都是骗他的, 还有一两句是哄他的，为了给他消气。 刚骂完，浴室里就传来秦枫带着笑意的声音： “这么黏我？想进来一起洗？” 艾月生瞪着门，像是要把怒气透过门传给男人, “才不要跟你这个骗子一起洗！” 浴室内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 “如果我没骗你, 你就敢？” 艾月生被他一噎，嘴硬反驳, “那不可能, 你就是个骗子。”说完这句，又觉得失了气势，赶紧补充一句, “我才没什么不敢，不敢的人明明是你，有暗恋的人都不敢表白，胆小鬼。” 第37章 说完他自觉赢了，环着手臂洋洋得意道：“我跟你可不一样，如果我有喜欢的人，我就缠上去，让他甩不掉我。” “如果他不喜欢你？” 艾月生眼珠子一转，“他喜欢我还好，他要是不喜欢我，我就烦死他，让他记住我。”嘴上说说，艾月生最在行。 话音刚落，浴室门开出一条缝隙，秦枫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艾月生，再不走是想进来？” 艾月生看着打开的门缝越来越大，脚尖开始朝外，只不过心中还记起秦枫骗了他，又回怼道：“我敢你就敢？” 刚说完，门彻底开了，艾月生扭头就朝外面走。手腕突然被人拽拉了过去，后背像是撞上一堵墙，后脑勺更是磕得一痛。 艾月生捂住后脑勺，眼冒金星地回头，对上秦枫的目光突然弱了气势，那像是在锁定猎物，艾月生心里发毛地想到。 他小声解释：“我、我就是说说。”解释完他的眼神突然一滞，目光缓缓下移，扫完了秦枫上身的人鱼线后，脸色爆红。 “你你你怎么不穿上衣！” 秦枫微微低下头，看着他问：“谁要洗澡了还穿衣服？” 艾月生讷讷闭上嘴。 好像也是，是他一直堵在门口说话，不让人洗澡。 “不过，你不是刚洗完一次澡吗？”艾月生真诚地望着他，“洗这么多次，精力真旺盛。” 秦枫：...... 见他面色不太对，这次艾月生学聪明了，把人往里面一推，门一拉就给直接关上。 “年轻人身体燥，容易上火，我理解。”甩下这句话，艾月生快速溜走。 当天晚上，艾月生还是一直在回想，他究竟认不认识一个叫秦枫的人，可每次脑海中都只会浮现出安枫的身影。 他干瞪着天花板，想得甚至有些失眠。 隔了这么多年，他对安枫的印象也没那么深刻，就连脸都是模模糊糊，根本记不起来具体长什么样。 难道秦枫会是安枫？ 不对，两个人压根对不上，艾月生叹了声气。如果是和安枫重逢，还发现他和秦野这种相处模式，按照那人固执冷漠的性子......艾月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可能会被揍一顿。 更大的可能，他应该会躲着安枫。 艾月生并不想搞久别重逢这一套，尤其还是一个他讨厌的人，如果让他的难堪全暴露在那个人面前。 拜托，千万别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 艾月生不愿再细想下去，而是起身去倒杯水喝。 二楼走廊深处的书房透出光线，艾月生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刚好门没关紧实，留有一条门缝。 艾月生睁着一只眼睛往里面瞄。 秦枫坐在书桌前翻动着文件，眉头微微蹙起，光线照在他的侧脸上，割裂出冷峻的神色。 艾月生愣了下，心里嘀咕：秦枫不是一个卖小卡片的吗？为什么大半夜还要这么专心看文件？ 他只盯了一小会，秦枫锐利的眼神就已经投过来，发觉是艾月生，他把文件合上，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么晚还不睡？” 艾月生被发现，索性就不藏了，他走过去，向秦枫问出自己的疑惑：“你还需要办公？” 秦枫一顿，脸上挂起无奈的笑：“业绩不达标，总得向上面报告一下。” 艾月生更加惊诧，“那你这也太敬业了。” 原来现在卖小卡片的都这么不容易，他同情地看向秦枫。 “你每天都得熬这么晚？” 秦枫故作漫不经心：“要不是，偶尔一次，只是这次刚好被你看到。” 不，他每天都会工作到凌晨两点，不见艾月生的时候还得去公司。 “不困吗？” 秦枫笑笑：“还好，每天晚点起就行。” 现在他都是早上七点起，确实挺晚。 艾月生点点头，紧接着感叹道：“那还好，要是天天这么熬，这样的生活真要命，反正我是受不了。” 他至今为止，见过最牛的人是安枫，每天睡得比他晚，起得比他早，每当他揉着眼睛醒来的时候，发现安枫已经把习题写了好几页。 艾月生只有在对安枫有意见的时候才会晚睡，他会先装睡，等到台灯关了也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他就悄悄跟当事人告状。 安枫一天能干八百件事，他只能做一件，还很有可能会搞砸。 艾月生摸了摸鼻尖，心虚地收了神。 秦枫不以为然，“还好。” 艾月生疑惑地看过去。 秦枫顿了顿，紧接着笑了笑，“像我这种闲人，有点事忙还行。” 他最近确实闲，在艾月生面前一般不工作，休息时间腾出来不少。换作以前，三周时间顶多只会休息一个上午。 这点艾月生倒是赞同，他就没见秦枫做过什么正经事，要不是今晚碰巧看到，还以为秦枫是个混子，每天无所事事。 艾月生吐槽：“真不知道那些工作狂怎么想的，天天工作就不累吗？只要能活就行吧，你说对不对？”艾月生拉着秦枫，想要从他这么找到一点认同感。 同样的话他在安枫那里问过：“天天这么学不累吗？” 艾月生只喜欢躺平，看着人学习也累。 而安枫雷打不动，堪比机器人一样的自律，艾月生实在无法理解。 除语文作文外，安枫做题的正确率已经达到将近99%，脑子就是个行走的百科全书，有必要这么拼吗？ 当时安枫沉默地看了艾月生一眼，并没有回话。 因为他同样无法理解艾月生。 做错的题就算给他讲通了，下次还会再错；说好要跟他一起早起学习，下次还是再睡五分钟，然后就再也起不来；只是简单做几个俯卧撑，第二天就瘫在床上说他腰酸腿疼，动不了。 明明比他还大一岁，艾月生却什么都不懂。有时候安枫甚至怀疑，艾月生跟稻草人差不多，脑子里装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但是跟艾月生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安枫还是将这点心里话藏住没说，不然艾月生又得小声念叨一个晚上。 如今的秦枫听到这个问题，神色自然地开口：“是不能理解。” 即便是现在的秦枫，也依旧无法理解艾月生，他能揣摩艾月生的心思，却不能完全猜透——他至今都不明白艾月生为什么会喜欢秦野。 但也有不同之处。 秦枫扫过艾月生眼里的亮光，缓缓舒了口气，艾月生不需要改变，这样就很好。 艾月生听到满意的答复，便不再打算再逗留。 “那行，你继续，我先去睡觉了。”说完他抬脚就想走人，余光却突然注意到书架上放着一个格格不入的铁盒子。 “秦枫，那里装的什么？”艾月生指着书架上方问道。 秦枫一滞，随后掩饰道：“只是一些不重要的东西。” 艾月生察觉到他一闪而过的不自然，暗自闷笑，肯定是秦枫的黑历史！ “介意我看看吗？”艾月生扬起笑容。 秦枫：...... 他滚动了下喉结，没有直接回答艾月生。 艾月生自觉抓到了对方的把柄，“你不说我就当你同意了！” 他垫起脚跟试图去够上面的铁盒子，仰着头伸手抓了抓。 秦枫大步走来，按住他的手腕，“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休息。” 艾月生不甘心，却也只能应声：“行吧。” 等秦枫松开点力度，艾月生出其不意地往上蹦了下，手指勾住铁盒子。 步伐一个不稳，直接踩在秦枫鞋子上，整个人往秦枫身上撞，手上也没有拿稳，铁盒子从手中滑走掉落在地板上。 砰的一声重重响起，铁盒子打开，里面的信纸全撒出来，信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艾月生稳住身子后，小心翼翼地往后瞧了眼秦枫的脸色，不由得心里发怵。 这该不会是他的情书吧？ 第38章 落在艾月生耳边的是一声叹息, 随后背后的人伸手环绕着他的腰身，秦枫的手臂锢得紧，温暖以强硬而不可抗拒的方式贴近他, 艾月生轻微弓起的脊背慢慢放松, 心尖上的惴惴不安却依旧没有消失。 他闯祸了, 艾月生想，他又把一件事情搞砸。他的手指搓捻着, 用力搓指腹上的肉，像是要将上面的细纹搓平。 一声“对不起”就快要脱口而出。 话还没说出口，手背就覆上另一只手, 抓着他的手掌不让他继续。 做错了事连小动作都不能做了吗？艾月生可怜巴巴地想到, 他控制住想要将另一只手拍开的冲动。 “艾月生，你在害怕什么？” 听到这话, 艾月生几乎要跳起来，一阵战栗由下窜到上, 却又被身后的紧紧抱住，只能委委屈屈地压下这股战栗，捱住发颤的声音否认道：“没有。” 他的目光控制不住地移到散落在地板上的信纸，猜想这究竟是什么, 是秦枫写给心上人的情书, 还是他收到的情书。 第38章 念头溜得快, 等艾月生抓住时，才在内心谴责起自己, 现在是他闯了祸, 不该再想着八卦。这么想着，他的眼皮耷拉下来，手指又有些痒, 想要找点东西抠。 这是他紧张时候的小动作。 秦枫同样了解，他更清楚，艾月生紧张的并不只是这一件小事，而是从他来到新环境开始就已经在紧张了，不，可能还更早，从他说起自己把小说写毁的时候。 艾月生一旦感到害怕，他就会装得活泼，不断说话活跃气氛，还会做出与他平常截然不同的行为，开些玩笑，打破他惯常的社交距离，闯祸则是不可控因素——与人交往的能力几乎紊乱。 艾月生16岁的时候，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 出去买一篮鸡蛋，提回来的路上被石头绊倒，碎的碎，裂的裂，艾月生全都仔细看了一遍，好不容易发现一颗好的，一拿起来，鸡蛋液哗哗流下，最后一颗也摔坏了。 那天艾月生不敢回去跟安枫说，又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他就跑去商场问，能不能在他们那里临时打一天工，只要给他一篮鸡蛋就好。 他说得认真，但商场并不需要他这个没经验、也不能搬货的临时工。后来跑了几家，还是隔壁的小卖部看他可怜，答应了他这个请求。 等到天黑了，安枫找到艾月生时，他弯着腰正在向小卖部道谢。 艾月生一抬头看见安枫，笑脸盈盈地凑过去，双手提着一篮鸡蛋说：“安枫，我买的鸡蛋在这！” 安枫瞬间洞悉，问他：“原来买的鸡蛋摔了？” 或许是声线比较冷，艾月生脸色发白，以一种极度恐惧的眼神看着他，嘴唇颤抖着道歉，接连说了将近十遍对不起。 他连身子都在抖，双手却死死地拎着那一篮鸡蛋。 小卖部的店长看不过去，以为安枫在责怪艾月生，好心劝道：“这小孩挺好的，干活也积极，只是摔了一篮鸡蛋，现在也重新买了一篮，就算了。” 安枫：...... 他朝艾月生走近一步，想要拉住他的手时，艾月生瑟缩了下，用一种几乎在啜泣的声音说：“别打我。” 那天安枫把艾月生牵回去，艾月生害怕了一路，半路上还把那一篮鸡蛋推给安枫，哆哆嗦嗦地说：“要不我今天就不回去了。” 仅仅是做错一件小事，艾月生就害怕成这样，安枫无法共情。 “不回去你要睡桥洞？” 艾月生竟然真的在思考：“现在去占应该还有位置。”虽然流浪汉多，但是他是个小流浪汉，应该能占得到位置。 安枫用行动回应，强硬地把他带回住的地方。 偏偏这种强硬扩大了艾月生的恐惧，在他的童年里，只要他的父亲不说话，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往往迎来的只有暴力。醉醺醺的男人会拿起扫把往他身上打，咒骂他为什么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米饭煮得半生不熟，菜也能炒糊。 “你这没用的孬种，要是敢把锅烧坏试试？！” 钨丝灯泡亮起时，安枫看向艾月生，这才发现，他的面上已经流满了泪水，昏黄的灯光照着他的侧脸，晶莹的泪珠像是碎落一地的光辉。 那时候，安枫面对艾月生的泪水无措，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给他多塞几张纸，“我没怪你，下次摔坏了先告诉我。”隔了一会，艾月生的眼泪还是没停，他又说，“遇到其他解决不了的事情也来找我。” 艾月生抽噎着点点头，并且保证：“下次不会了。” 安枫想不出其他安慰的话，只能在一旁看着艾月生哭，一边递纸。顶多在艾月生要把眼睛揉肿的时候按住他的手，说：“不能揉。” 艾月生听到他的话，不仅没被安慰到，眼泪却反而掉得更快。因为他那点羞耻心上来了，偏偏这么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被另一个冷静的人看得清楚，视线模糊，眼睛发痒还要憋着。 等到下一次，艾月生被偷钱后，确实长了教训，会先跑回来找他。 安枫无法共情的事情，事隔经年，秦枫依旧难以共情，只是他学会隐藏，冷漠用温和的手段修饰，再包上一层蜜糖，就不会再显得尖锐。 “艾月生，不用害怕，我们是朋友，无论你犯了什么错，我都不会怪罪你。”秦枫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见鬼的朋友。 他心里同时冒出这个想法。 艾月生镇定下来，说不清是被秦枫的话安慰了，还是被他的拥抱温暖到。 “那些是我写的，你想看当然可以，在我这里，你永远有优先权。”秦枫丝毫不见羞耻。 从一开始将铁盒子摆在那个醒目的位置，就是为了引起艾月生的注意，此前掉落在艾月生房间的身份证也是有意而为。 秦枫随意捡起一张摆在艾月生面前。 艾月生犹豫地觑了他两眼，确认他真的不介意后，才拿在手上看，入眼的第一句就差点把他吓傻。 【想要得到你。】 艾月生手抖了下，偏过头问：“是写给你的......心上人？” 秦枫圈着他的腰身，低低说道：“是。” 艾月生蓦然升起一种想跑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后，还是强装冷静地看下去。 【得知他是你的男朋友，我的心里腾起怒火，迫切地想要把你抢过来。 你不知道，他恶劣、低俗、不堪，还狂妄自大地把你当成玩物，你对他的温柔细致被他嘲笑是“愚蠢”。 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喜欢。】 艾月生看到这一行，更是瞳孔地震。 秦枫居然是个阴暗批，心上人还有男友！ 艾月生怯怯劝道：“秦枫，当三不好。” 秦枫笑笑：“所以我没有告白。” 艾月生点点头，目光流露出同情，看着心上人和渣男甜甜蜜蜜，肯定很心痛，他替秦枫叹了声气，又继续往下看。 【我想过让你直接认清他的为人，但我舍不得看你难过，更加不耻的想法是：不想你怀疑我，也不想看着你在我和他之间选择相信他。 我试想了无数次，最后发现这种可能是90%。 你对爱的人一向袒护，而我跟你的关系显然没到这一步，你只会信任他，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予他。 放弃你，我又不甘心，所以我会静待机会，等待一个接近你的机会，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义无反顾地选择我。 想让你们感情彻底破裂并不困难，那个男人就是最大的突破口。只要稍加刺激，他就会倾吐真心，洋洋得意地炫耀你究竟有多好拿下，说你长着一张容易玩.弄的脸，还有一副敏感的身体。 他就爱看你身上烙下洗不掉的痕迹，仿佛你是他的所有物，还喜欢你叫给他听，只要你在床上开口，他的兴致就不会停下，偏偏还要哄骗你再说几句。 他说你玩起来很带劲，从他的声音中也能听出来。 那时候，我起了种冲动，想把这些话放给你听，再告诉你，他是个多么混蛋的家伙。 可是，不行。 我还需要再等。 所以我回他：“那还真是恭喜你啊。”我没忍住发出嘲讽的语气。 他没当回事，只是一味地把你当作炫耀的资本。 就是这样一个恶心至极的男人，被你全心全意地爱着。 我嫉妒他，我想要取代他，我下此决心。】 等到看完这几行，艾月生已是面红耳赤，他不知道，秦枫究竟是怎么做到，近乎赤裸地写下这些字。 温热的吐息倾泄在颈侧，“艾月生，每个人都有阴暗面，你有不敢面对的事情，我也有。而我，显然比你还要阴暗。” 艾月生此时已经剩下满满的同情了，他就没在秦枫身边见过其他人，估计现在也没成功。 只能卑微地暗恋一个人，太惨了吧！ 艾月生甚至有些后悔，或许他不该好奇，现在让秦枫再次回忆起这些，估计心里不好受。 他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秦枫的头，带着安抚的意味。 秦枫一顿，不由得收紧力度，胸腔剧烈地跳动着，想要在此刻亲吻。 艾月生浑然不觉，绞尽脑汁从脑中找出几句安慰的话，“没事，如果追不到，那就找下一个。” 考虑到秦枫都这么爱了，应该不会轻易放手，又劝说道，“要是放弃不了，找个人说说话，或者找点别的事情做也好。” 喑哑的嗓音传来：“我找到了。” 艾月生愣了下，随后为他高兴，“那就好，是什么？” “是你。” 第39章 艾月生不知道秦枫还能吐出多少荒谬的话, 写在纸上的字迹是真，每一笔也落笔得用力，环绕在腰间的手臂在收紧力度, 声音落定得真切, 这次不像是假的。 他判断完, 捡起那点同情问道：“我能做什么？” 秦枫微微顿了下，他也没想到艾月生会答应得这么快速, 艾月生甚至都没有问清楚，就那么干脆地说出这句话。 第39章 他把艾月生转过半身，盯着他润亮的瞳仁, 启唇说道：“艾月生, 你相信？” 艾月生同样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的反应不像是在说谎。”在他看信纸的时候，身后贴近的肌肉明显在紧绷, 刻意放缓的声音也掩饰不住紧张。 在这方面他异常敏锐，艾月生怜爱每一个迫切需要他的人。 艾月生摸了摸心脏，此时此刻，胸腔在剧烈鼓动, 头脑也兴奋不已, 甚至连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颤, 他喜欢这种感觉。 几个念头的时间，秦枫已经明白, 为什么秦野一直能把艾月生留在身边, 为什么秦野暴露后戏这么多——秦野想要勾起艾月生的怜悯。抑制不住的笑声从唇边泄出，秦枫眸中流露出笑意和张狂。 这次他赌对了。 秦枫握住艾月生的肩膀，他的眉间拧着, 充斥着难捱与迫切，缓缓述说他的请求：“艾月生，我发现只要在你身边，我就能忘记爱而不得的痛苦，请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可以吗？” 艾月生扭捏说道：“现在我不是住在这里了吗？这样就可以？”刚好他一直在想，该用什么方式回报秦枫，现在这个机会送上来，他自然不会拒绝。 秦枫漆黑的瞳孔盯着艾月生，“不，这不够。”他极具侵略性的眼神始终在艾月生脸上流连，拉起艾月生的手腕在唇边轻碰了下。 这个动作隐晦又烫人，艾月生头一次这么敏锐，秦枫想要和他有肌肤上的接触，他半咽在喉咙中的口水停着，大脑快速转动，这显然在他的预料之外。 “既然我们的关系已经这么不清不楚，为什么不进一步尝试？”秦枫迈出一步，侵略到艾月生的眼前，“刚好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 艾月生慌乱的眼神撇开，“我、我没有。”他摇头否认，脸上流露出委屈的表情。 明明他只是在安慰人，怎么突然就把火烧到他这里了？ 而秦枫早就看穿了他的伪装，诱哄道：“是，你没有，你只是喜欢我触碰你。”他不得不承认，秦野的招数有时候确实好使，能避免很多事情。因此他套上另一面，变成他的哥哥。 艾月生又想摇头否认，可是秦枫的手掌已经落在他的腰间，稍微按揉两下，他就往秦枫身上倾倒，下巴蹭到秦枫的肩上，搭在秦枫胳膊上的手感受着底下健硕有力的肌肉，他还是没舍得离开。 他甚至怀念起和秦野那段不管不顾的时光，艾月生没办法否认，秦野会的确实不少，他玩得也尽兴，但是这些话当然说不出口。 艾月生支支吾吾地说：“我腰比较敏感，你这么碰，我肯定会发软。” 秦枫却察觉到他刚才的走神，面上神色未变，语气却是带上一丝醋意：“你只和他体验过，当然会忘不掉他，你应该让我帮你，把那些该死的回忆完全覆盖。” 艾月生不由得深思，还能这样吗？丝毫不觉是被秦枫套了话。 “你们现在都分手了，你有需求不能找他，不如让我来帮你解决，刚好我也需要你。” 艾月生没想到对方的话越来越大胆，他收紧腹部，双腿也绷紧，被说得脸上一阵燥红，就连秦野都没有跟他说过这么直白的话。 而现在，一个还没跟他上过床的男人竟然在跟他讨论这方面的需求。 艾月生的脸皮还是比不上秦枫，他被脸上的燥热烧得张开嘴，“这样太......”他皱着脸，没找到一个可以形容的词，他甚至有些失语。 秦枫没有止火，还给莫名烧灼的氛围再加上一把，“我说得不对吗？” “只要亲吻你的锁骨，顺着你的衣服往下，不顾你的抗拒蹂躏你，你的身体就会激起兴奋，不由自主地迎合。” 艾月生的额上渗出一层细汗，就连贴着衣服的皮肤似乎也在变湿，衣服黏答答地蹭着，不仅没有消除燥热，反而还让他更加干渴，艾月生没忍住，双腿夹紧了下，让大腿肉碰在一起，掩盖他失常的反应。 可秦枫何其敏锐，他抵着艾月生的双腿，没让他的双腿并拢，含笑的嗓音闯到艾月生的耳中，“艾月生，你硬了。” 简单几个字让艾月生瞬间落荒而逃。 他猛地推开秦枫，慌乱地说：“我去趟洗手间。”连秦枫的脸色也不敢看就急急忙忙地跑走。 艾月生冲到卫生间后，手抖了两下才对准冲刷的水流，他掬一捧水朝脸上泼，水珠不断渗到衣服中，带着凉意的水珠让他发颤，但是依旧没有解决没由来的燥热。 他咬了咬下嘴唇，手撑在洗手台面上，不忍地看着镜子中那副羞耻的模样，眼皮颤动，一只手隔着衣服碰了碰。 ......好像更糟糕了。 艾月生勾着底裤边，朝着左右偷瞄了两下，看到四面瓷砖墙后松了口气，他悄咪咪地拉下一点，靠在墙边纾解。 快感像不断拍在岸上的激浪，涌起一阵又一阵。 但艾月生又觉得他应该更像岸边半死不活的鱼，不断摆动挣扎却没有缓解分毫。 还是别的男人帮忙更舒服。 艾月生冷不丁冒出这个羞耻的念头，自我谴责了几下，然后蔫巴地贴在冰冷的墙边，手搭着，该解决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这还是第一次，以前和秦野在一起的时候，秦野的需求通常比他更强烈，所以他还没升起渴望的想法就被打住，彻底尽了兴。 以后就得他自己解决了。 艾月生胡思乱想着，要不去找点小视频看看？可能效果也一样。 在和秦野在一起之前，他什么事情出格的事情都没干过，以前在大街上看见别人亲个嘴，他都会火速避开目光，脸还会瞬间爆红。和秦野在一起之后，羞耻程度骤然加倍，该体验的，不该体验的都体验了。 换作几年前，他甚至都想象不到日后的他会在别的男人面前穿着情.趣内.衣，还要叫一些羞耻的称呼。 起初他只接受正常在床上做，还是用正常姿势，但是他没动两下就累了。秦野装模作样地喘两声，等他动作慢下来，就提议道：“你躺床上，我动，然后你来叫怎么样？” 艾月生当时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做法，他在做之前也是查过功课，都说当1的应该更凶猛，才能让伴侣满足，怎么到他这就不太一样？ 艾月生不解，但是发现躺在床上还挺舒服，索性就不纠结，反正谈的人是他们，只要他们自己满意就行。 后来就越来越超出他的想象，原来不仅可以在床上，任何地方都可以，还可以绑绳子、绑铃铛......艾月生越想越口干舌燥，他不由得呜咽一声。 他不干净了！ 没等他撸几下，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需要我帮你吗？” 艾月生一抖，不小心用力按了下，发出一声急促的喘声，他连忙死死咬紧牙齿，嘴巴也抿得紧实，胸膛仍在起伏着，他实在没空回复对方。 偏偏秦枫却把这种沉默当成默认，“不回答我就进来了？” 艾月生内心谴责，对方肯定听到了声音！ 门把手转动的时候，艾月生终于能收手，他赶紧开口制止：“等、” 话刚出口，想要爬起来时脚下一滑，压着双腿跌坐在地上。 不是很疼，但是艾月生摔得有些懵，尤其是当他看到秦枫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时，手脚都开始僵硬。 青年的表情十分窘迫，他双手撑着地板，上半身只剩下一件宽厚的薄衣服，沾了水，半透明地贴在身上，身体曲线彻底暴露，裤子半挂，露出胯部两侧的肉。 秦枫目光一滞，故作自然地移开说：“艾月生，就算你不同意我的请求，朋友之间互帮互助也是正常的事，这没什么。” 他的淡定让艾月生松了口气，也是，毕竟都是男人，该有的地方也都有。 秦枫长腿迈到他的身前，屈膝低下头对他轻声说：“正常解决生理需求而已，艾月生，让我来帮你。” 艾月生抿着嘴不开口，眼神飘忽起来。 他嘴角挂着笑，“现在都没消，你自己来不够爽不是吗？”他意味深长说道，“艾月生，你需要我的帮忙。” 艾月生犹豫了好一会，也没坐起来，随后犹犹豫豫问道：“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在犹豫什么？”秦枫问他。 艾月生咬了咬下嘴唇，艰难地说：“我这样，会不会太......”放浪。这两个字实在难以说出口。 他才刚分手不久，现在就急着找别的男人帮忙解决，这样不好吧？ 这么一想，艾月生那点羞耻心又上来了，他摇着头拒绝：“不用，我自己就行。” 秦枫笑了笑，“艾月生，你没发现我出现后，你的反应更加强烈了吗？” 艾月生缓缓低下头，这一看，连脖子都红了一片。他扯下衣摆盖住，再用发软的手掩饰，磕磕巴巴说道：“你、你不许看！” 秦枫伸出手，挪开他的手掌，蛊惑道：“艾月生，我只是帮你解决一次，我们的关系依旧保持不变，还只是朋友的关系，你不用想太多，这样可以吗？” 第40章 第40章 艾月生慢慢将手挪开撑在身后, 双腿反而紧张得并拢，心里上说服了自己，身体上却还没有接受, 他的眼里冒出水汽, 嘴唇嗫嚅, 带着些许不安，“说好了, 我们还是朋友。” 他不会处理人际关系，更害怕陷入另一段感情漩涡中，他不得不承认, 和秦野感情的失败让他受挫, 这么说也不对，他就没有成功维持过一段正常关系。 艾月生低垂着眼皮, 在男人的手碰到他之前，他还是把不安暴露出来, 支撑身体的手臂不争气地颤抖，双腿屈起紧紧合拢，不让秦枫看到一眼。 秦枫握住他的脚踝，往一侧移开, 轻声哄道：“我保证, 会让你很舒服。” 艾月生圆润的脚趾蜷缩, 期期艾艾地抬起目光，有些害怕, 又带着些别扭劲, “要是不舒服，就没有下次。”说完他差点想把舌头咬断。 什么下一次啊！他究竟在说什么！秦枫只是好心帮他一次，又不是以后还会再帮他......以后他还要靠自己。 艾月生呼出热气, 又小声而急促地喘了下，白皙的脸上漫上红晕，身体几乎要缩成一团，像极了一只营养不良的猫，套着身体的衣服像是他的皮毛，撩开衣服就能摸到瘦得硌人的骨头，还有收起应激时的柔软。 秦枫微不可查地勾起嘴角，从喉咙中溢出一声低沉的笑声。 听到男人的笑声，艾月生想要把头彻底埋住，可是低头就看见横在眼前的手，他只能将头颅高高仰起，不让余光瞟到。 “那我开始了。” 随着这声话语落下，艾月生顿时像被踩住了尾巴，不由自主想炸毛，想要立刻逃走，他能感受到男人的手指带着薄茧，触碰到时激起一阵战栗。 艾月生鼻子一抽一抽，眼睛也在不断冒着泪花。 他想哭，还想反悔。 他的手指抓着光滑的地板，全然没有一点安全感，抓不扎实，些许水流淌过时还很滑。 但是他的反应一直在违背他的想法，在男人的帮助下依旧振奋，嘴角也差点泄出声音，就算仅仅咬住牙关，也不能完全阻止羞耻的声音从口中跑出，偶尔泄出一声“嗯”，腻人的声调让艾月生头皮发麻。 艾月生暗骂自己不争气，可是直窜大脑的刺激却还没有停止，还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艾月生感觉他像个不断膨胀的气球，想要原地爆炸。 他想叫停，可是一张开嘴，恼人的声音就止不住，他用力咬紧嘴唇，才勉强控制住声音，变成了呜呜咽咽的哼声。 要命了，艾月生想着，他想找别的方法传达，不让秦枫继续下去。 他的手腕使劲，把身子往后挪了半步，双腿也紧紧卡住男人的手——事实上，他想挤开男人的手，但是没成功，男人的手硬得像钳子，还紧随其后。 艾月生暗中较劲，抬起脚往男人胸口踩，腿还没使劲，就反被男人握住小腿，动弹不得。 “喜欢这个姿势？”秦枫的声音依旧低沉舒缓，动作却与声音的温和不同，带着明显的强硬，他不让艾月生退缩。 艾月生呜咽得更大声了。不过这次不是让秦枫停下，而是含在腔调里骂他。 随后，他的身子已经不再随他控制，本能地往后缩，直到彻底抵在两面墙的夹角处，再也无法退缩。 直到某一刻，刺激仿佛熔岩一般迸发，艾月生脊背弓起，大脑骤然一片空白...... 随后，他胸膛的起伏变得平稳，睫毛上挂着水珠。 “满意吗？” 艾月生虚睁着眼睛看过去，是挺满意的，但问题就是太满意了，总不能以后都叫他来吧？ 尤其是当他感受到秦枫和秦野的不同后，秦枫比秦野更加强硬，没什么技巧，就是纯爽。 再一看，男人跟他的虚脱截然不同，身上的衣服没有乱，脸上的表情也依旧镇定，失态的人只有他，和他对上眼神时不闪不避，甚至勾起唇角笑了笑。 显然，秦枫就是在明知故问。 艾月生皱了皱眉头，心里莫名腾起没由来的不爽，他突然用脚跟往秦枫腿部中间轻踩了一下。 这么一踩，他面露讶异，“你要不要也让我帮你解决一下？”一边放下了心，果然秦枫也没表面上那么淡定。 他的动作猝不及防，踩得正着。 秦枫嗬了声，抓着艾月生的手松开了些，高鼻梁朝艾月生脸上凑，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艾月生。 “艾月生，你确定？” 艾月生被他这么一盯，感觉雷达在不断发出警报，也就立刻收了腿重新坐好，不敢再挑衅。 这次艾月生老老实实洗了个澡，在洗之前也检查了门有没有锁好，等他洗好出来，发现另一间浴室关着，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艾月生摸了摸鼻子，这次他不会再问秦枫为什么洗澡了。 他穿好毛绒外套，坐在台式电脑前，这台电脑虽然老，但是艾月生舍不得，搬家时就一起带来了。 开机后刚好收到编辑发来的消息。 ——这是解约合同，确认后在尾页签上字。 艾月生认真看完每一行，在30%退订、50%退订和全额退订之间选择了最后一个标红的选项。 其实他的文如果要标上完结也可以，不过就是烂尾，只要他脸皮够厚，甚至可以一分不退。他也不拖更，连载期间是日更，没有别的黑历史。 他把这本小说的稿费散了个干净，幸好平台不错，之前的全勤奖还能留着。 艾月生揪了揪手指，再次打开小说页面。屏幕透出的蓝色光亮照在他的瞳孔中，像映着一汪清泉。 扫完一些评论后，他静静地关掉页面，重新打开另一个空白文档，又开始戳着按键，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像以前一样日复一日地做着这件事。 打完一段，手指顿住，又把原来敲下字删除。艾月生流露出一丝茫然，他好像失去了对故事的判断力。最开始想要写小说，是因为他看到安枫随意搁置的一个本子，第一个写着“末日生存手札”，是安枫手写的字迹。 他戳了戳安枫：“可以看看吗？” 安枫点头。 等到艾月生看到最后一页，眼里溢满了泪花，抓着本子抽噎，“安枫，你怎么能写出这种故事？” 艾月生怎么都没想到，安枫竟然能这出这种扎人心的情节。在他的故事中，主角一路所向披靡，没有金手指却是人类的最强者，本该一直爽到故事结尾，却突然来了个转变，主角突然被暴露注射过异变药剂，流言一传出，就算主角没有暴露出异化的现象，却被全人类基地排斥，在这时候，主角的队友们提出要做一场澄清，为他作证。 艾月生本来还在为此感动，不料翻到下一页就开始眼泪汪汪。 风尖浪口上，最大的背刺偏偏来自于队友，队友指认，主角有过吃丧尸的行为，由此主角只能被迫逃亡，丧尸追着他咬，人类追着他砍。 【第一天踩中人类设下的陷阱，左腿脚踝被锯齿形抓捕器划伤，逃跑时食物丢失，左腿脚踝的伤口逐渐出现感染。 第二天前去寻找食物，被丧尸群围堵，只能抛起人类尸体转移丧尸的注意力。他们说得对，异类不会有感情，更不会有愧疚感。 ...... 难吃。 丧尸的肉比人类的肉难吃。肉质僵化，不太好撕咬，口感像在啃在下水沟浸泡多日的抹布。 把一只丧尸咀嚼完，眼前突然出现一群身穿白大褂的人类，他们目露遗憾，摇着头叹息，“果然是这样。”】 这就是结局，其实末日是上位者的一场实验游戏，而主角是这场实验的小白鼠。 听到艾月生的指责，安枫沉静着回视，“你不喜欢？”他以为艾月生会喜欢这种戏剧化的发展。 事实上，这就是写给艾月生看的，艾月生总说无聊，每次在他写语文作文的时候会凑过来看，看了又会露出遗憾的神色，觉得枯燥，“安枫，你能不能专门写个故事给我看呀？感觉你写出来应该会很好看。” 这只是件小事，安枫记住了艾月生的需求。 艾月生显然已经忘记了，他含着泪花说道：“不是说你写得不好，但是我看了很难过。”这种难过还不是一时半会，艾月生情绪低迷了大半个月，自从安枫再也没写过这种东西。 艾月生就是一个敏感又感性的人，他记在心上后，就开始琢磨自己写，后来还变成了他的爱好。只不过敏感也并非完全是好事，容易变成感情用事。 回过神来，他晃了晃头，不再想这些过去的事情。艾月生以为，他只要把稿费退回去，就能揣着二十万块的存折重新开始。 存折是很早之前兼职，还有接稿、写短篇存下来的。本来的打算是，买完戒指，小说结算后的钱再继续放到存折里，现在后续收益骤然一空，他只剩下这二十万。 如果不和那些本来就有资本的人比较，仅仅作为一个普通人，刚毕业就有这个存款，他不算太失败，但他现在已经25岁，赚到最大的一桶金也没了，剩下的只有不太健康的身体，还有敲久了就会疼的手腕。 第41章 艾月生倒是没什么心疼的感觉，只是有些遗憾，他的人生计划彻底改变了。 以前他想着和男友一起努力，然后买个房子养老，现在好像不太可能：没有男友也没有钱。 艾月生正苦恼着，手机开始震动起来，他瞄了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电话那端传来两个字：“小艾。” 艾月生一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就下意识想要关掉。过了段时间差点忘了，他还有个前任一直在等他。 对方像是预料到了他的想法：“等我说完事情，你再挂也行。” 艾月生目露迟疑，秦野能有什么事情？ “最近我在你爸这边，你有什么话想跟他说吗？”秦野缓缓道出。 艾月生一怔，不可置信地复问一遍：“我爸？” “嗯，他......可能日子不多了。”秦野的声音难得温和。 艾月生深吸一口气，“怎么回事？” “酒精中毒晚期，最多只能活三年。”秦野一顿，继续说，“但你爸不愿意在医院治疗，也不戒酒，还每天把酒当三餐。”言下之意，情况可能更加糟糕。 艾月生冷笑一声，“活该！”骂完还觉得气，“小时候就天天酗酒，现在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气着气着，他绷着一张脸站起来走，又问：“真没得治吗？还有，你怎么会在他那里？” 秦野的声音像是有些无奈，“小艾，我能遇上他真是意外，我开车的时候，他突然闯出来差点撞上，送去医院检查后才知道是你的父亲。他也在，你想跟他说话吗？” 艾月生沉默不答。曾经他在秦野那里隐瞒了许久，对父亲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提过一句话。现在没必要隐瞒了，反而阴差阳错让对方先碰上那个男人。 他忽然有些抓不住手机，靠着墙壁缓气。 对面传来几句说话声，艾月生没听清，只听到一句：“你爸想和你聊聊，我给他了。” 艾月生抬起脸，依旧不说话，但是电话也没有挂断。他实在想不出来，那个糟糕的男人会有什么话想跟他说，从小就没尽过父亲的责任，把家庭搞得乱糟糟后，现在身体也垮了。 现在他大了，男人也老了，应该打不过他。如果想要骂他，他就挂断不听，只要他不想见面，那个男人肯定也没有机会见到他。小时候不管他，那以后也别见好了。 艾月生吸了吸鼻子，指尖隔空放在挂断的提示上。 “你，现在过得好吗？”男人的声音竟然有些小心翼翼。 艾月生故作冷淡，“你想说什么？” “咳，爸找你也没别的事情，只是想和你聊聊天，毕竟不管过去多久，你毕竟还是我儿子......” 听完第二句话，艾月生的冷淡没绷住，质问道：“谁是你儿子了？！你管过我吗？” “别生气别生气，我也知道我对不起你，当年是有些意气用事，不仅没把你妈留住，也没把你照顾好，现在年纪上来，我也知道错了。”这是男人第一次向艾月生承认错误，甚至带着些讨好。 艾月生舒出一口气，“这些话就不用说了。” “哎哟，我确实糊涂了大半辈子，这把年纪才知道儿子好，小艾啊，爸还得跟你道谢。” 艾月生眉头一皱：“道谢？” “对啊，不是你特地叮嘱你男友来送钱的吗？要不是你，我那八百万的高利贷真还不起。” 艾月生差点眼前一黑，哆嗦着问：“多、多少？” 第41章 像是意识到艾月生的语气不对, 艾曲明以为对方在问责，忙不迭解释道：“这不能完全怪我，是我被人黑了, 我原本就借个一百万, 谁能想到才不到半年时间, 那群人就抄着家伙找上门来，说我欠了八百万。”顿了下, 他的语气变得格外讨好，“所以我必须得感谢你，小艾, 什么时候上门来, 我给你做一桌子菜，喜欢喝什么酒, 爸请！” 他说得阔绰，艾月生听得却是一阵恼火, “我什么酒都不喝，再说了，你都要死了，还喝什么喝！” 艾曲明讷讷应, “最近已经在少喝了......” 艾月生被这话一堵, 心中的那股火反而试不出来, 他尽量平复心情说道：“你把电话给刚才那个人。” “好好好，你们小两口有话就多说, 我不打扰你们。”艾曲明本想说点好听话, 热忱劲还是没憋住，“小艾啊，你钓的男人真是好货色, 不得不说，还是你的眼光好，这人一看家底就殷实。幸好你当年没听我的馊主意，不然哪能找到这种上乘货，你好好把握住，以后准能飞黄腾达。我啊虽然命短，但也是享福了。” 本来听到前半段话，艾月生烦躁得想直接打断，直到艾曲明的语气越来越惆怅，直到最后一句话。艾月生突然起了种无力感，还没来及升起的恨意骤然落了空。 电话传来一阵窸窸窣窣，随后是熟悉的声音：“小艾，你想跟我说什么？” 艾月生清了清嗓子，语气带上一丝严肃：“秦野，以后别再借他钱了，也别照顾他。” 他踟蹰了会，还是说道：“至于那八百万，这账算我头上，后面还你。” 秦野的语气里满是不赞同，“小艾，这钱是我给他的，而且也是我瞒着你的情况下给的，不用你还。”他的声音放温柔了些，“而且，这本该是我欠你的才对。” 艾月生不跟他辩驳，“反正以后有钱了我就还你，就当给他送终。”他毫不掩藏对艾曲明的厌烦。 “但我把话说在前头了，以后你不许给他钱，让他需要钱就来找我，我看情况给。”艾月生握紧手机，郑重地强调，“如果你不听，上赶着当冤大头，我无所谓，随便你。” 秦野哄道：“小艾，别生气，我也没那么蠢。不过，关于你爸我还有些别的事情想告诉你，把我从黑名单拉回来好不好？” 艾月生犹豫不决，“有话不能在电话里说清楚？” 秦野低笑了声，“那我可能一天要给你打好几通，你别嫌我烦。”不知道是艾月生多想，还是秦野故意而为，笑声低哑，还带着点暧昧。 他终于磨到艾月生软化了态度，艾月生刚想说好，抬头就看见秦枫目光沉沉地朝着他走来，手一哆嗦，连忙对着电话小声说：“先挂了。” 艾月生莫名心虚，赶紧挂断电话。眼神再次瞟向秦枫，发现他神色如常，应该是他想多了。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秦枫眉梢微微上扬，“怎么我一来就挂断电话？见不得人？” 艾月生搪塞道：“没。”又觉得这么说似乎有些欲盖弥彰，就拎出他父亲，“刚才我爸联系我了。”一提起这个男人，艾月生就想起那些过往的糟心事，还有横亘在眼前的难题，八百万。 秦枫没有插话，只是看着他。 艾月生低垂着头，“他是个酒鬼，现在还是个快要死的酒鬼，跟别人借了八百万去还高利贷，但是这钱......总得还。”他捂着脸，后知后觉这八百万过于沉重，别说是八百万，就连一百万他都掏不出来。 向别人借？他根本就没什么朋友。不然把现在有的凑一凑，看看还差多少？ 艾月生这么想着，快步走到电脑桌旁，弯腰打开抽屉时习惯性地用力往外拉，却因为抽屉太轻连退好几步，脚一绊还差点摔倒。 “小心。”秦枫及时在他身后扶稳。 艾月生抬起茫然的眼睛，直到看到光滑的红木桌面，才记起他现在还寄人篱下，不是他原来住的地方，这个桌子不老旧，根本就不会卡顿。他把一堆扁扁的红包放在存折上面，再拿出另一张日常开销的银行卡堆叠在一起，全部加起来只有251520块。 他像只松鼠一样把所有存粮吐出来，然后揣在怀里，难过地哽咽一声，“凑不到。” 秦枫抬起他的脸，“你想替他还钱？” 艾月生的下巴搭在他的手掌上，有气无力地点了点，神情仍是难过，“但是我凑不到。” 这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自从他能赚钱开始，他就一直省吃俭用存钱，看着钱包慢慢鼓起来，他才会越来越有安全感，现在不仅全没了，还刚好出现意外，需要他拿出一大笔钱。 “他对你那么混账，你还想替他还钱？”秦枫又问。 艾月生垂着眼睛回：“他都要死了，我这个名义上的儿子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有钱就替他还，现在没钱，确实该好好考虑一下。”他只能说是量力而行，真拿不出这个钱，也只能先让秦野充当冤大头，后面他再想该怎么补偿对方。 “看我。”秦枫突然开口说道。 艾月生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发现他含着笑说：“八百万而已，我有，你怎么不跟我要？” 艾月生一滞，不可置信地朝他问：“真、真的？！” 他担心秦枫是在逞强，还劝道：“没事，我没这个钱就不帮他还了，让他自己想办法，你不用......不用管我。”他把逞强两个字咽下去，不想让秦枫曲解他的意思。艾月生也清楚，男人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好胜心，哦他是个例外，大多数时候能屈能伸。 第42章 话刚说完，艾月生手里就被塞上一张轻飘飘的卡。 “一千万，够吗？”秦枫散漫笑道，“不够的话，再来张黑卡？” 艾月生目瞪口呆，抓着卡愣愣地看向秦枫，“你，来真的啊。”他顿时脚底虚浮，像是站在云朵上，又像是被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钱砸了个正着，懵得回不过神。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不过如此。 “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事，以后还需要钱来找我。” 秦枫的形象在艾月生眼中忽然变得高大上，但艾月生仍是不踏实，还不太敢收这张卡，他试探道：“我可能要很久才能还你。”这话说委婉了，就算他勤勤恳恳赚钱，后半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凑够这个钱。 秦枫眉毛轻挑，“不用你还，我送你，你要是不敢收，就当是......”他摩挲着艾月生的衣领，意味深长说，“上一次的报酬。” 艾月生瞬间脸红舌燥，但他又不太确定这个上一次具体是不是他想的那样，如果真的是，莫非秦枫是人傻钱多？ 他唯唯诺诺问道：“是在卫生间那次？” 秦枫笑笑：“还挺聪明。” 艾月生颤动着睫毛，又问：“那次不是你在帮我吗？” 秦枫拉进距离，几乎要和艾月生紧贴，手指在艾月生的喉结处轻转了圈，声音低得喑哑：“我说过了，我需要你，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艾月生自行领悟，随后小声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包养？” 秦枫哑然失笑，还是解释道：“我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不用多想。既然解决了，今天就早点休息。”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艾月生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深吸一口气叫住人：“秦枫，等一下。” 秦枫回头看着他，“还有事？” 艾月生抬起头，眼眸中莫名有些生怯，吞咽着口水说：“那你、你需不需要我暖床啊？”一句话，他慢吞吞说了好久，还带着磕巴。 秦枫没回话，神情似笑非笑。 艾月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快走一步伸手抓住他的袖子，“八百万，你什么都不要太亏了，但我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抓着衣服的手指渐渐松开，“如果你觉得我自作多情，或者觉得不需要，可以直接拒绝我。”他说着可以拒绝他的话，眼珠却湿润得可怜，好像无论选择哪种，都是在欺负他。 秦枫捏着他的脸颊问：“暖床？你说的暖床是哪种？” 艾月生含糊答道：“天气冷，多个人暖被窝更舒服。”他答得不清不楚，明明是主动提起，却反倒要让秦枫自己猜。 秦枫的手掌按在他的颈侧，感受到艾月生一瞬间的瑟缩，顺着往下摸到锁骨时，艾月生开始抖，尽管他嘴上还在自荐： “我、我虽然别的不会，但是最喜欢钻被窝、不是，最擅长暖被窝，虽然夏天手容易冷，冬天也得捂好久才能暖起来......”他越说越混乱，等他混沌的大脑察觉到，这些矛盾的话已经说出口。 艾月生把嘴角抿出一个上翘的弧度，“我是说，如果你需要一定要找我，我会努力做好这份工作。”他非常有自知之明，尽管他的笑像是要哭一样别扭。 秦枫沉默半晌，突然叹息一声，他收回手按着额头说：“艾月生，不知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对你做朋友之外的事情。”这次说完，他抬脚就要走人。 艾月生连忙喊住人，“等等！” 等到秦枫停住脚步后，他脱掉外套，抖着手解开衣扣，动作不稳，每三个只解开一个，然后以这幅衣衫不整的模样从秦枫的背后抱住。 “我......我是认真的。” 第42章 不知道的是不是屋内开了暖气, 艾月生全身热腾腾的，就连平常冻得像冰块一样的手掌都热乎了起来，他把脑袋往秦枫背上轻蹭, 顺滑亮泽的黑发变得毛躁, 把秦枫两侧边的衣缝抓出褶皱。 他把本该冷淡的声线说得软糯, “我要回报你。”他确实需要钱，也抗拒不了秦枫提供的帮助, 他甚至怀疑，这不会是最后一次，艾月生这么一想就心虚。 我要回报你, 刚好你也需要我, 接受我的主动好不好？ 他的行为述说着这个请求。 秦枫侧回过半身，手指狎昵地探近艾月生的衣领中, 不轻不重地刮拭过他的皮肤，眼眸骤然变得深邃, “我没理解错你的意思？” 艾月生抓着他的手臂，指尖微颤地把领口扯开些，原本没解开的两个扣子崩开，掉落在地板上又滚了几圈, 敞开的衣领一路往下, 一直透到他绷紧的小腹。 秦枫看得目光一滞, 又强调道：“你可以不用这么做，我说了, 我是自愿给你。” 艾月生在这时候异常执拗, 还故意往秦枫身上蹭，感知到秦枫并非无动于衷，身上的肌肉硬邦邦, 就连那一处都在直观地表达他的意动。艾月生心定了定，抬起膝盖贴着秦枫的腿，再牵着秦枫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前，说得不清不楚：“我想要......” 秦枫的呼吸霎时乱了节拍，这句话的威力实在大，他尝试着把手掌放在艾月生的脊背上，缓缓下滑到尾脊骨的位置，试探的话还没说出口，艾月生就把身子往他身上倒，又拱了拱他的手臂。 “唔，你可以再暴力一点。”艾月生软下腰身说，其实他说的话是真的，他是真的想要。自从他和秦野分手后，对这方面的欲望就愈发强烈，本来忍一忍说不定还能熬过去。但是上一次秦枫帮了他一次后，是暂时压下不少，可当他缓过来时反而觉得不够。 艾月生见他还没什么动作，半拉半扯地往床上倒，撑在秦枫上方说：“上次你帮了我，这次我帮你。”他觑了秦枫好几眼，但秦枫总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艾月生升起一股羞耻，甚至怀疑起是不是他自作多情，难道秦枫说的需要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也是第一次主动，想勾.引秦枫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想撩拨秦枫却发现双手都撑着，没有第三只手可以动，更别说解开对方的衣服。艾月生开始回想，之前秦野都是怎么做的，可在脑中回想了一轮，只记得秦野游刃有余，自己也玩得很爽。 坏了，光记得很上头，具体什么技巧都没学会。 艾月生只能把脑袋往秦枫肩窝上磨蹭，试图蹭开他的衣服，塌着腰扭了没两下，几乎要彻底贴在秦枫身上。膝盖抵着床沿，故意往秦枫下身送。秦枫再不动，他都要急了。 你倒是动一动啊，艾月生内心默默流泪。 秦枫不动，他是真没活了。 直到他快耗完力气，抬眸时忽然对上秦枫幽深的眼睛，手脚像是麻了般不能动弹，目光愣愣地看着身下的人，危机感没有征兆地朝他袭来。 “艾月生，反悔时间现在结束。” 这话像是敲醒艾月生的钟声一般，明明轻得像叹息，在艾月生耳边却如此震耳欲聋，“什么......”艾月生呢喃问道，但却没有得到秦枫的解释。 话音刚落，他就瞬间被撂倒在床上，手脚陷在软绵的被子里，身体回弹两下后就被彻底压紧。亲吻从额头开始，轻缓地点下，艾月生想要仰头，却只能望见滚动的喉结，滑腻的手心被一只大掌按住，屈起时又被压平，只能小幅度地动一动。 紧接着是眼睛、鼻尖，还有嘴唇，这次艾月生还是没有看清秦枫的眼睛，只顾着和入侵的舌尖对抗，他本能地想要缩躲，却被紧紧缠住，嘴唇张到麻木，透明的水渍从他的唇边下滑，控制不住地流湿他的颈侧。 视线逐渐模糊，唇瓣酥麻到肿胀，还带上一丝难以言喻的爽痛，艾月生眼尾洇出淡红，一滴泪划过泪痣，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衣服在他失神的时候被彻底解开，连亲吻合适停止都不清楚，他晕乎地张着嘴，像是要汲取氧气，却连喘声都忘了发出，只是翕动着唇瓣，任由津液湿润。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胸口，艾月生猛地一颤，喘息声急急地叫出。 能够阻挡的手无法抽出，他只能带着哭腔地说：“停、停下！”这种感觉说不上来的怪，很别扭，也让他不由自主地流泪。 大腿屈起...... 艾月生弓起腰，不由自主地想蜷缩，但身体已经被固定住动不了分毫。 他像一只翘起尾巴的虾，在烧热的锅里反复折腾，却始终跳不出热锅，沸腾的水流将他包裹，不断撞击，晕乎得像在发烧。 又像是被定格的标本，泪水把他的眼睛冲刷得破碎，如琉璃般美丽，艾月生又一次被动接受了他无法承担的后果，他不应该挑衅秦枫。 秦枫像是要让他长记性，让他带着痛麻入睡，在他疲倦到要阖眼时还强迫他睁开眼，问他：“你对谁都这样吗？如果是别的男人给你钱，你是不是也会做这种事情？” 艾月生不知道，但他感知到不能这么回，张开嘴却只发出一个“啊”的音，只能委委屈屈地摇头。声音哑到发不出声音，他摸着脖子，怀疑嗓子要坏了。 第43章 秦枫眼神柔和不少，摸了摸他的发顶说：“睡吧。” 艾月生闭上眼睛，身体畏缩地往旁边挪了挪，感受不到热源才暗自松口气。 “这样睡会着凉。” 熟悉的声音传来，却骤然让他本能地僵住身体，他抓起被子尽可能地把自己盖实，自以为安全了又晕乎乎地睡过去，全然不知道他只是把被子卷出一条防御线，该盖住的根本没盖住。更不知道，他还被人抱去洗了个澡，防备的人还将他身上摸了个遍。 艾月生彻底晕睡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浑身酸痛到像是没睡过觉一样，怎么躺都不舒服，尤其是胸前，被衣服磨蹭到就痛，他侧躺着，白花花的大腿夹着被子，他慢吞吞蠕动两下，摊开时露出流连在内侧的红印。 幸好秦枫不在，艾月生难得保留住了他的羞耻心。他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撩起衣服时被身上多处青紫的痕迹吓了一跳，仰起脖子，咬印布满一圈，背过身时，薄骨下两侧青色的吻痕尤为明显。 他连忙把低领毛衣换成高领，可胸前无论穿多柔软的衣服都不自在，他脱下毛衣，低着头发愁，好像还有点肿。 他眼神四处扫了扫，忽然看到搁置在一旁的创可贴。 一处贴一个，他把边缘按牢固了还是有些不放心，各自又贴上一个，形成一个叉的形状。 没问题了，艾月生欣慰想到，这样就算衣服磨到也不会痛。 餐桌上除了早餐，还有一锅冰糖雪梨汤，艾月生默默喝了两碗。手机震了震，他瞥了眼，是个陌生手机号。 ——你要过来看看你爸吗？ ——前面发你的消息一直没回，怎么了？ 艾月生这才想起，还没有把秦野从黑名单里拉出来，赶紧切换vx给人加回来，顺便回道：地址发我，你要是也在，我刚好把钱还你。 ——小艾，这点钱不用你还。 ——我在，你也可以过来看一下你爸，对了，你爸以为我们还在交往，别露馅了。 艾月生不禁皱起眉，回他：你可以说跟我没关系。 ——那样不好解释。 艾月生真不懂为什么秦野一定要上赶着掺和这种事，现在事情越来越麻烦了。他拿着秦枫的卡，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如果秦枫发现......艾月生打了个寒颤，不敢细想。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赖上秦枫的原因，他们都有了这层关系，要是哪天真的被秦枫发现，应该会顾及一点情分吧？ 他住着秦枫的房子，还拿着秦枫的钱，和前任偷偷联系。这么一想，昨天对秦枫的怨念也基本消失了。 艾月生心虚的还有一个原因，其实他是把秦枫当小说素材。都说小说来源于灵感，现在他没灵感，只能从现有的找，他在内心跟秦枫说了句对不起。效果挺好，昨天他看着秦枫那双眼睛，莫名记起多年前的安枫......艾月生像做贼一样偷偷脑补不存在的故事。 趁着秦枫还没回来，艾月生赶紧出了门。来到秦野发给他的地点后，是秦野出来迎接他。秦野神情自然地叫他：“小艾。” 艾月生提醒：“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这么叫我。”声音仍有些哑，他有意放低声音。 秦野噙着笑：“小艾，等下还得在你爸面前演戏，你先适应一下。” 艾月生别扭地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应，“行吧。”应完他从兜里掏出秦枫给的卡，伸手递给秦野。 “钱在这里。” 秦野晦暗不明地看着他给的卡，“是你的？” 艾月生含糊应声，抓起他的手就要硬塞，突然被秦野拉下毛衣的衣领，“这是你的代价？” 第43章 艾月生本该慌张, 可是当他看向秦野时，发现一向目中无人的男人竟然神情复杂，不甘、嫉妒、愤怒种种情绪充斥在他眼中, 艾月生忽然就乐了。 他微微后仰, 慢条斯理地掰开秦野的手指, “秦野，这与你无关, 我们早就分手了，我有自己的生活很正常，包括性.生活。”他的语气愈淡, 秦野的愤怒就更加剧烈, 但是这股火根本就没地方使，艾月生说得对, 前任没有资格干扰。 秦野只能松开手，看着那些红到发青的痕迹隐藏在衣服下, 他甚至能想象到，肯定有更多的吻痕隐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比如艾月生的胸口、大腿内侧......那些他曾经喜欢抚摸的部位。 “是那个男人？”秦野阴沉沉地问道。 艾月生倒是不作掩饰，甚至还夸大地说：“对, 那是我新找的小白脸, 不错吧？”他张口就来, “还得感谢你让我看清男人，分手后我才知道, 原来别的男人上起来也带感。虽然占有欲是有点强, 你也看到了，这些痕迹都是新的，他喜欢从背后抱我, 还要像大型犬一样叼着我的肉，唔，是有点痛，不过我还挺享受。” 说完这番话，艾月生都想给自己点赞，时隔多日，他的脸皮愈发见长，现在甚至能面不改色地在前任面前说这种事。 不料秦野听完，脸色极为古怪，“小白脸？” 刚才含糊掠过的词被他拎出来，艾月生底气弱了点，但还是虚张声势道：“对啊，虽然他长得是没我白，但他对我百依百顺，我想要什么都会满足我。”有些没刹住，话越说越离谱。 秦野扯开嘴角，意味深长地看着艾月生，“小艾，你没必要为了气我这么做。”艾月生编得太多，秦野反而不信。 艾月生：...... 秦野把卡重新塞回艾月生手中，目光含着温情，“小艾，我说了，那八百万是我自愿给的，你没必要给我钱。” 艾月生眉头微蹙，正想要反驳。 秦野掀起薄薄的眼皮，神色流露出倨傲，“你就算现在还我这个钱，架不住我以后还给，而且说白了，这八百万我也无所谓。” 艾月生微微一怔，指尖抠着银行卡的卡面，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秦野露出这种神情，这时候他才恍然大悟，是啊，只有他没家底，他费尽心思都凑不到的钱，可能秦野都看不上。如果秦野以前没有装穷，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阶层。 他带着气嘟囔道：“那我以前怎么没见你去工作。” 秦野看见他这幅撒娇的神情，心蓦地一软，朝着艾月生的脸颊伸出手想轻捏下，却被艾月生侧过脸躲开。 “咳，抱歉。”秦野放下手，“刚刚见你的脸上沾了睫毛，想顺手帮你拿掉。” 艾月生半信半疑地抬起手，用手背刮了刮脸，昂起脸问：“应该没了吧？” 秦野点着头，一边解释一边带艾月生往里面走，“我以前不在家的时候，基本都是出去忙。”他直接省略了另外一半情况，去赛车场还有去酒吧，不过那两处都记在他名下，也不算说谎。 “喔。”艾月生可有可无地应。 艾曲明住的小区环境虽然不算新，却比艾月生当初住的出租屋好太多，起码有电梯。 艾月生本不想搭理秦野，但秦野像是天生就知道怎么热场子，总能让艾月生不知不觉地应两声。 电梯到达八楼时，艾月生深吸了一口气，马上他就会见到那个糟糕的男人，他还没想好该用什么姿态去对待。他迈出电梯门口时，秦野忽然拉住他的手说道：“小艾，不用紧张。” 在艾月生要抽开手时，他已经先一步放开，面上微微一笑和艾月生对视。 艾月生扫向他，心底不得不承认，尽管现在没什么波澜，但秦野长着一张太对他口味的脸，既有年长者的成熟，又不至于太死板，偶尔露出的那点痞坏还是个加分项，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都能踩在他的点上，温柔得让他心动。 他好像天生就喜欢这种类型？艾月生不确定地想着。 可惜秦野配不上那张脸，他的温柔也都浮在表面，根本就禁不起考究。 艾月生晃晃头，把这些无关的想法甩掉，顺便强调道：“秦野，你不要再这么对我，没用的。” 秦野自然不会因为这句话改变，他甚至认为，艾月生愿意回他，就是个好现象，他诱惑道：“小艾，我知道你没那么喜欢那个男人，我也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你就不想试试，钓着两个男人是什么感觉吗？” 艾月生大为震惊，“钓着两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秦野靠近他一步，说出了近乎惊悚的话，“小艾，我给你当狗。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赶到你面前，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也可以从你眼前消失。”他的目光缱绻而深情，一如既往。 这话把艾月生雷得外焦里嫩，他以为秦野一直在他这里刷存在感，是想和他复合，怎么都想不到秦野会抱着这个想法。 艾月生呆愣在原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艾月生猛地回头，见到一张明显陌生的脸。穿着吉普外套的男人头发掺着白发，两颊微凹，目光略有些浑浊不清，似乎还处在微醺状态，看见艾月生时脸上划过一抹尴尬，又连忙掩去，热情邀请：“你就是小艾吧？现在都长这么高了。” 第44章 艾月生脑中轰地一下，瞬间明白眼前的男人正是艾曲明，艾曲明如今的模样和记忆中相差太多。 在他的记忆中，艾曲明是很糟糕，可他长着一张温文尔雅的脸，是外人看了都一致认为是好男人的脸。虽然艾月生不想承认，但他的眉眼跟艾曲明也有个四五分像，他的母亲是清冷那一挂，艾月生没有完全遗传到，笑起来会偏柔和。 艾月生打量着这张面孔，细看发现艾曲明脸上带着讨好，他忽然发现艾曲明也没那么高大，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恐怖，只是小时候的他太小，完全没有力量抵抗。 他淡淡地嗯了声，然后直接说明来意：“我会来这里，不过是看你死没死。” 艾曲明脸上的笑容一滞，过了会又装作若无其事，依旧好声好气：“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进来坐会。” 秦野刚才被听见那番话也丝毫不见尴尬，温和地对艾月生说：“先进去歇一会。”他全然没有朝艾曲明瞥去一眼，明晃晃的无视，他的目光只注视着艾月生。 艾月生再清楚不过，秦野会帮助艾曲明，根本就不是因为他有善心，只因为艾曲明是他爸，能跟他搭上关系。 进门后，一眼就能望见桌上随意放置的酒瓶，有开好的，也有没开的，地上还放了一打啤酒。 艾月生不由得皱起眉，语气也变得糟糕：“你天天都这么喝？” 艾曲明浑然不像是一个得病的人，只有细看他的步伐才能发现，他走得慢，步子也没那么稳，听到艾月生的问话，他笑呵呵地回：“小艾，你要来一瓶吗？” 艾月生沉着脸，猛地往桌上一拍，酒瓶子震得轻晃了下。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垃圾。”他的眉目变得嘲讽，说出来的话也直戳人心肺。这与平时的他实在不同，这或许是他说过最恶毒的话，可是这话就那么自然地脱口而出，刺喇喇地撕开艾曲明的伪装。 艾曲明额上绷起青筋，嘴唇微动，像艾月生记忆中那样，似乎下一秒就要发怒，但是他没有，只因秦野开了口。 “小艾，气坏了你自己不值。”秦野轻声哄道，眼神往艾曲明看去，暗含警告。 艾曲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哆嗦了一下，又变得如先前那般讨好，“小艾，以前的事都是我老糊涂，怪我，都怪我，不喝酒也行，冰箱里还有可乐，你要不要？” 艾月生抿着嘴唇没有回答，艾曲明就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往艾月生手上塞。 艾月生没有拒绝，嘴上还是强硬道：“别成天总想着该怎么跟别人要钱，你自己的烂摊子就自己收拾，不然等你死了，我都懒得给你收尸。” 艾曲明讪笑，保证道：“以后肯定不会。” 艾月生在这待着哪哪都不自在，他给艾曲明留了个电话号码，“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别找他。”他身子朝向秦野，也向秦野眼神示意着。 说完还不太放心，又强调一句，“别想跟我借钱去赌，我不会给你。” 艾曲明讷讷应道：“知道。” 艾月生的手指摩挲着兜里的存折，还是没有拿出来，“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艾曲明犹豫了下，小心翼翼问：“你们小两口要不再坐一会？” 艾月生一顿，把嘴里的解释咽下。 秦野像是没有眼力见一般，和他靠得极近，装出一副恩爱的假象，“小艾最近比较忙。” 艾月生拿起手机想看眼时间，点开一看却发现秦枫一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他装作眼瞎没看到直接把手机揣兜里，起身时动作却急了些，想早点赶回去。 艾曲明挂着笑容送客：“慢走啊，下次再来。” 艾月生懒得搭理，直接握上门把手想直接开门走人。不料，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两下敲门声，“请问，艾曲明是住在这里吗？” 艾月生不由得一僵，这声音他很熟悉，刚刚还给他发消息，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他没开口，屋内的人一时间也没人回应。秦野的笑顿时变得玩味，而艾曲明则是打量着两人的神色，面色有些古怪。 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艾先生，我有事情想和您聊聊，关于那一千万。” 第44章 什么一千万？ 艾月生蹙眉看向艾曲明, 用眼神催促他解释。 艾曲明僵着脸，微弓的腰压低了些，“这事说来话长。” 他一出声, 门外又敲了一声, “艾先生？” 艾月生赶紧拉着艾曲明往里面走, 离门有一段距离时低声警告艾曲明：“别告诉我你又拿这个钱去赌！” 艾曲明连连摆头，“没有, 只是有点别的事情。” 艾月生当下没有时间问明，眼神四处在这屋子里找，指着唯一的卧室说：“我现在这里躲会, 你别告诉那个人我来过。” 秦野悠悠跟在他身后, “小艾，我也要一起躲？” 艾月生正心烦意乱, 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把人一起推到里面, 关门前又回头对着艾曲明提醒：“记住我说的话。” 艾曲明隐约察觉出一点异常，迟疑问道：“你们不是小两口吗？那门外的？” 艾月生瞪了他一眼，又解释不清楚索性不解释，只催促着他：“你照我说的做。” 艾曲明的眼神在秦野和艾月生之间来回扫, 突然像是悟到了什么, 挤出笑容说：“小艾, 你还挺厉害。” 艾月生微微语塞，不太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催得更急了：“你赶紧去开门。”说完他就把卧室门一关, 贴在门后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门外还没动静，秦野就先凑过来，“你说我们这像不像在偷.情？” 艾月生把贴过来的人推开, 冷冷说道：“不好意思，我跟你不一样，我遵守夫道也不打算乱搞。” 秦野无奈耸肩：“我也没有。” 艾月生嫌他烦，回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别说话。” 秦野无声笑了下，这才没有再出声。 艾月生正要回头，目光扫到床头柜上放的相框，这一眼忽然怔住，那里放着一张小孩的照片，小孩还没有长开，五官清秀可爱，软软的黑发搭在额前，笑得很乖。 连艾月生都不记得还有这张照片，甚至可以说，他小时候压根就没多少张照片，离家出走后，他跟童年算是彻底告了别，他不愿提起，也不愿意回忆。不幸的童年没那么好治愈，艾月生直到现在都没有走出，他唯一恨的人只有艾曲明，秦野算不上恨，只是懒得搭理。 在他愣神的时候，秦野也望了过去，无声夸道：‘挺可爱。’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艾月生连忙凑到门后，可隔着门声音听得不清晰，他悄悄打开一条门缝，顺着门外往客厅看。 “艾先生，你这里还来过别的人？” 秦枫的身影从视野中经过，艾月生的手心渗出冷汗，差点没抓稳门把手，见秦枫的眼神扫过来，还停顿一会，他更是把门缝关成一条细缝。 直到秦枫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艾月生才敢把门缝开大一点，睁着眼睛使劲往外面瞧。 艾曲明：“没，请问您是秦先生派来的？” 秦先生？难道是秦野的父亲？艾月生皱眉想到，原来去秦家那次秦先生跟他说的是真话，艾曲明真欠了他一千万。 秦枫颔首，“准确来说，是你以后的债主成了我，我和他做了交易，这一千万会算在我这里。” 艾月生咬着下嘴唇，内心愈发想叹气，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秦先生说一千万不用他还，搞半天原来是债主转移变成了秦枫。 他一边把艾曲明骂了好几通，一边思索，秦枫究竟知不知道艾曲明是他的父亲。 艾月生把目光往秦野瞥，发现秦野竟然没有露出半点讶异，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见他看过去，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你知道这件事？’艾月生还是没忍住，用唇语问道。 秦野没有直面回答，又开始挑拨离间，‘他没你想的那么好。’ 艾月生眉头紧锁，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想再问细一些，门外又传来声音，艾月生的视线连忙拐回去，脚没踩稳，额头往门撞了声闷响。 门外声音一顿。 艾月生捂头又捂嘴，直到门外的声音继续时，他才暗自松口气。 艾曲明：“那个，这位额......先生，秦先生之前跟我说，那钱给我治病，您看这？” 秦枫嗤笑：“叫我秦枫就行。你以为他这么有善心？相信一个商人的善心，那很可笑。话是我说的，本想着既然你都要死了，这一千万也无所谓，不过，艾先生似乎并不珍惜。” 艾曲明惊诧，不明白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对他哪来的善心。偷听到这话的艾月生也露出古怪的神情，难不成秦枫真是人傻钱多的大冤种？ 秦枫：“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你这条烂命赖在我身上。” 艾月生默默腹诽，嘴真毒啊，不过单论行为还真是个大好人，要是换作他，一千万肯定舍不得，再说了，他就算有这个钱，也绝不会给艾曲明。 第45章 艾曲明不管内心怎么想，明面上当然连连应是。 秦枫突然把话压低，朝着艾曲明不知道说了什么。 艾月生伸长了脖子听，但是什么都听不清，他心里急了，就把门缝再拉开大一点，可是还是听不清，只能看到秦枫的嘴唇在动。 而艾曲明也没有解答的意思，只是一直在点头。 门缝越来越大，直到艾月生终于意识到这点，往前倾的幅度太大，一个站不稳就往外扑，秦野想给他搭把手，却被他拽着往外面摔。 等艾月生勉强卡着门站稳，脖子一卡一卡地抬起头，目光正好和秦枫四目相对，艾月生挤出一个局促的笑容。 “好、好巧。” 见秦枫视线落在他身上，又眯着眼转向秦野，艾月生连忙往外挪了两步，连忙澄清：“我跟他不熟。” 秦枫不置一词。 艾曲明刚才那种古怪的脸色再次浮现，尤其是看向艾月生时，神情竟然还隐隐带着欣慰。 艾月生：...... 艾月生暗暗朝艾曲明警告，突然对上秦枫的目光时，又乖巧地笑笑。 秦枫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拉着艾月生的手，问道：“回家吗？” 艾月生微微一怔，怎么都没想到秦枫只问这个问题。 秦枫见他愣神，又问：“还是说，你还想留在这里？” 艾月生摇头，还是指着艾曲明解释道：“我来这里是想知道他搞了什么烂摊子，我们......都姓艾。”他委婉点明他和艾曲明之间的关系，现在已经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艾曲明更是说得殷勤：“我是他爸，你们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在这里聊，都坐都坐。” 艾月生不耐回道：“不用了，我们就算要聊，也不会在你这里。” 艾曲明讷讷收声。 秦枫只看着艾月生，“要回去吗？” 这次艾月生点了点头，他确实不想留在这里。 秦枫把艾月生拉近后，在他耳边温声说：“你想去哪是你的自由，我当然不会责怪你，不用担心。” 艾月生脚步一顿，微微蜷起的手指被秦枫握紧，他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小声嘟囔：“我才没担心。” 话是这么说，行为上却放松了不止一星半点，甚至在走的时候轻晃了下秦枫的手臂，把秦枫的视线引过来后，又装作无辜地回望。 等他们要踏出门口时，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秦野突然开了口：“我说，见到我不打声招呼吗？弟弟。” 弟弟？什么弟弟？ 艾月生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发现秦野正晦暗不明地看着秦枫，他的眼睛逐渐瞪圆。 秦枫是秦野的弟弟？！ 秦野走过来，冷嘲热讽道：“装了这么久，好玩吗？秦枫？” 秦枫冷冽的视线扫过去。 秦枫被他的眼神一扫，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笑得夸张，他低着头笑得肩膀耸动，弯腰笑得颤抖不止，“你早就把我的事情告诉艾月生了吧？可笑我到现在才想清楚，还在想着该怎么洗清，我早该想明白的，你惦记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会帮我隐瞒。” 他的笑声突然止住，抬起脸阴沉沉地看向秦枫，“我是不怎么样，那你呢？难道你就光明正大？” “从一开始听到艾月生是我的男友，你早就在想该怎么从我手中夺过他，背地里趁我不在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再挑拨离间，让他彻底对我失望，你可真行啊，秦枫。” 艾月生一脸震惊，要不是秦野直接当着他的面戳破，他可能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艾曲明更是面色惊骇，原本浑浊的眼睛忽然澄明了一瞬。 秦野像是要彻底鱼死网破，他轻蔑地看着秦枫，“说到底，我们都姓秦，敢惦记嫂子的你比我更像一个畜生。” 他的语气骤然变得痛恨，“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和艾月生根本就不会分手！说不定我们会像以前一样，发生一次争吵后再次和好，我们可能会去其他地方旅游，再去领个证，以后还会继续恩爱地过下去，我们也会有个自己的家。到那时候，我自会把我的身份亮出来，然后带到父亲面前，向他郑重介绍，这是我的另一半，也是我此生的挚爱。” “而现在，这一切都被你毁了，你说，你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番话，艾月生脸上浮现出不耐，没等他开口反驳秦野的话，秦枫就先开了口。 “说够了吗？”语气很轻，却透露着狠厉。 秦枫松开艾月生的手，把指骨握得发出暗响，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手臂早已凸起青筋，他扯开嘴角，看着秦野一字一句问：“原来你一直都这么认为？” 秦野嗤笑：“要不是有你掺和......” 秦枫打断他的话，再次问道：“你就是这么想？” 秦野索性大方应道：“对。” 话音刚落...... 第45章 秦枫猛地拽起秦野, 一拳狠狠砸向他的脸，膝盖顶向他的腹部，让他不得不弯腰护着身体。下一刻, 秦枫用更加狠厉的劲打向他, 秦野晃着身体踉跄躲开, 拳头擦过他的脸侧，继而往下再上勾重击他的下颌。 一声闷响过后, 秦野嘴角溢出腥红的鲜血，脸上也出现多处深色淤青，他的脖子上暴起青筋, 摁住秦枫的胳膊想要将他整个人往地上抡, 却被秦枫反手摔到地上。 两人在地上翻滚着，打向对方的每一拳都使出了狠劲, 不过秦枫还是占了上风，他下手干脆也更加凌冽, 眉宇间充斥着对秦野的戾气。比起上一次的收敛，这一次他是完全不打算手下留情，只因秦野彻底踩到了他的底线。 艾月生才愣了一会，两人就打得这么激烈, 甚至到了后来, 秦枫几乎是压着秦野打。看着秦野的惨状, 艾月生来不及多想，生怕秦枫真把人打残, 连忙阻止道：“停下！” 秦枫的动作还没停, 依旧压着秦野狂揍，艾月生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缓了缓声音说道：“秦枫, 你冷静点。”他这个当事人看起来比秦枫还冷静。 艾月生用了力，可这点力道根本阻止不了秦枫，但当他的手触碰到时，秦枫顿了一瞬，随后顺着这股轻柔的力道松开手。 秦枫往秦野的肩膀踩下一脚，冷冷地看着他，吐出两个字：“愚蠢。” 艾月生也瞪向秦野，“就算没有秦枫，我也不可能和你一直耗下去好吧，就算不是这一次，下一次、下下次也总会出现问题，我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你。” 看着秦野依旧偏执的眼神，艾月生的语气带上认真，“秦野，你该做的是好好反思你自己，如果我们能一直恩爱，那就算来多少个秦枫，我都不会放弃你。” 听到这话，秦野愣了许久。 这话说的是事实，艾月生本就是个恋爱脑，处在恋爱中的他从不讲道理，只盲目地依从男友，如果秦野真是个二十四孝好男友，艾月生就算不喜欢，提分手的概率也很小，因为他最能给自己洗脑。 艾月生看了看秦枫，发现他还绷着脸，看秦野的眼神依旧带着狠意，连忙拉着他走。 离开前，秦枫扬起眉毛回头看着秦野，扯开一抹嘲讽的笑，“最后再送你一个礼物，既然你这么喜欢装穷，那我也不拦着你。”他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句话。 秦野坐起身，头发掩在他的眉目上，无法看清他的神色。不一会，他的手机开始传来消息，多张卡号陆续被冻结，酒吧、酒窖、赛车场......的多个负责人都在紧急联系他。 这次秦枫是真想把他往死里整，秦野紧握拳头往地面重重一锤。 艾曲明眼观鼻鼻观心，只能装作没看到。 而已经离开艾家的秦枫，刚才的狠劲早已消散，握住艾月生的手还带了些谨慎和试探，余光时刻注意着艾月生的表情。 比起愤怒，艾月生其实更多的是惊诧，他也有些意外，毕竟他一向讨厌欺骗，但面对秦枫的隐瞒，他倒是不觉得生气。 艾月生走神想到，这可能跟欺骗的目的有关？ “小心。” 艾月生差点踩空一脚，被秦枫及时扶住。 “哦哦谢谢。” 艾月生把目光投向身边的男人，这时才意识到秦枫一直走在他的外侧，明明已经拐了好几个弯，他还走神这么久。 他明目张胆地盯着秦枫思索，秦枫依旧面不改色，等艾月生终于要开口时，秦枫倒是先说了话。 秦枫偏过脸来看着他，“艾月生，我必须向你道歉，秦野刚才说的话是对的，我和他有血缘上的关系。听到他侮辱你的一些话，我也为他感到愧疚，而更多的，其实是愤怒。”他站定脚步，“尤其是当我开始关注你之后，更加觉得他就是个恶心至极的混蛋，所以......那个蛋糕是我想买给你的，每次我都会从他口中打听你的行径，然后过去找你，我想帮他补偿。” 一向不正经的男人突然变得十分绅士，他怀着歉意向艾月生解释，“也恰恰是因为这样，最佳的解释时机已经错过，我也担心会因此引起你的误会，所以一直拖延下去，直到现在。” 第46章 艾月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一切都能说得通了。只不过......艾月生古怪地打量着秦枫的脸，感觉他这种表情真的好怪。 虽然眼神很真切，但他呼吸平稳，每一个表情都做得刚刚好，就连动作都像是排练过一样，该急切时急切，刚紧张时紧张。 他暗暗把这种怀疑压下，可能是他想多了吧，秦野暴露得突然，秦枫怎么可能会事先排练过。 只是，这种带给他的感觉，真的像极了当年模仿笑容的安枫。 那时候艾月生因为被尾随过，被安枫抓着看了一周的拐骗凶杀案，导致后来每天晚上想去厕所都得拽着安枫一起。艾月生哆哆嗦嗦地拉着人，偏偏灯光昏暗，就算有安枫在，他也还是害怕，一有机会就贴近安枫。 “那些人是不是真的无处不在啊？”艾月生嘟囔。他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四周，总觉得哪哪都有可能藏人，还担心小偷闯进来，他们当场撞见然后被噶掉。 安枫：“不会。” 安枫的声音沙哑，突然在艾月生耳边低低响起，艾月生猛地回头，在昏暗光线的衬托下，安枫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显得格外吓人，艾月生当场就被吓得叫出声：“啊！！！” 他下意识就要蹲下身抱头，直到再次传来安枫略显无语的声音：“是我。” 艾月生这才想起是他把人拉出来，讪讪地朝安枫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对不起嘛，是你总是面无表情，看着太吓人了。”艾月生凑到他身边，用食指勾起嘴角说道，“不然你多笑笑？”艾月生仔细想想，发现安枫还真没怎么笑过，就算是心情好，嘴角也只是上扬一点点，还真没怎么大笑过。 安枫：...... 安枫没有理会，艾月生也没把这句话当回事，直到后来的一个早晨，他揉着眼睛醒来，一扭头就看到安枫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对他说：“早。” 艾月生吓得差点摔下床，他终于知道安枫为什么总是没有表情了，如果笑起来这么恐怖，那还不如不笑。 但为了安抚人，他还是安慰道：“笑得很好。”下次还是别笑了。 安枫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在之后的一段时间还是保持原来的面无表情，直到某天他突然再次露出一个浅笑，这次的笑容很真，艾月生大为惊叹。而后来，艾月生也越来越习惯。 直到这一次，秦枫在他表现出愧疚，艾月生才再一次回忆起来。 或许秦枫和安枫其实是一类人？那种不达到完美就会反复练习的人。 艾月生回神后，朝着秦枫摆手说道；“没事，我不会介意这种事，再说了，你就是你，秦野就是秦野，无论你们是什么关系，我都不会因此改变对你的看法。”他还举了个例子，“比如我和刚才见到的那个男人，虽然我们是父子关系，但你肯定也不会把我们混为一谈。就算他糟糕透顶，也不妨碍我是个好男人。” 艾月生提到最后一句时，语气中带上一丝得意，双手叉着腰说：“不管我小时候多惨，也不管我混得多差，我也会努力做个好男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咳好像夸大了，他的厨艺一般般，艾月生心虚了一瞬，胡乱补充了一个词，“房床。” 气氛骤然凝固。 艾月生只想把话塞回肚子里，他们前一天还在床上厮混，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他这么一说，尴尬就开始弥漫。 秦枫轻咳了一声，“你昨晚......感觉怎么样？” 艾月生眼神飘忽，“还好。” “还好？哪里好？”声音泄出笑意。 艾月生这才察觉出他的话不正经，朝他翻了个白眼，大步往前走去，同时在心里郁闷，做这种事情，不该是他来问对方的意见吗？怎么以前是秦野问他，现在也是秦枫来问他。 不过他回想了下，每次在床上躺着的都是他，负责动的人也不是他，也就收回了这种郁闷，好像是他这个1不太争气。 秦枫快走两步跟上他，语气有些无奈：“我是想问你......肿的地方疼不疼？” 肿的地方？ 艾月生摸不着头脑，直到他看见秦枫隐晦地朝他胸前瞥了眼，艾月生瞬间明白了。 他恼羞成怒地朝秦枫打了两下，“都怪你！” 秦枫摊开手任他打，“别生气，我已经帮你涂过药，你醒的时候应该会好点。” 艾月生：“涂药？什么时候？” 秦枫：...... 这下打两下是不解气了，艾月生愤愤地瞪向他，然后自顾自大步地往前走，不等身后的人。 不过才走一会艾月生就累了，眼皮还逐渐沉重，连打了几个哈欠。 “我的车停得不近，我先背你？” 艾月生连连点头。 等他趴在秦枫的背上，却反而不怎么困了，他抬头望了望天，感觉应该是乌云带给他困顿的错觉，风凉飕飕地打在身上，艾月生搂紧了秦枫的脖子闷声说：“秦枫，谢谢你。” 艾月生的情绪总是来得突然，他忽然有点难过，难过他的恨无法持久，看见艾曲明瘦成这样，心里一点也不爽。要不是秦枫，他现在的处境说不定更糟糕。 好像每当艾月生觉得生活要变好的时候，上天总会给他当头一棒。 秦枫斟酌了很久，等他要开口时，发现艾月生的脑袋已经垂在他的肩上，随着他的步伐轻晃。 艾月生已经睡着了。 过了一周，艾曲明打电话给艾月生：“小艾，能来我这一趟吗？” 艾月生本来不想搭理，故作冷漠：“有什么事就说。” “我就是......想在死前再见儿子一面。” 艾月生还是去了，可是他还是低估了男人的无耻，他刚匆匆赶到艾曲明的家门口，后颈骤然一痛，晕了过去。 背后的男人紧紧抱着他，带着失而复得的怜惜。 “小艾，这次我们一定不会再分开。” 第46章 艾月生是被一阵争吵声吵醒的, 紧接着是一声巨大的闷响，艾月生的困倦瞬间消散，他睁开眼睛, 撑着床沿坐起身。身体传来一阵虚弱感, 他不得不先靠在床头缓气, 他抬起手扶着额头，脑子一阵混沌。 现在是什么情况？ 艾月生一醒来就在陌生的环境, 他不禁冒出这个疑惑，摸了摸床边，也找不到手机。越想头越痛, 索性先抛下这个问题, 手臂贴着墙壁借力朝门口走去，他走得悄声, 打开门也小心翼翼，出乎意料地顺利。 他光着脚走到走廊, 说话声开始变得清晰，他悄悄往下面探头，发现楼下站着两个他很熟悉的男人，艾曲明和秦野, 地上散满玻璃碎, 明显刚才的响声就是从这里传来。 艾曲明带着些为难说道：“把小艾关在这里不好吧, 等他醒来肯定会生气，而且从一开始我只是想帮你们劝和, 你也没说要搞这一套啊。” 秦野嗤笑：“他现在被秦枫骗得团团转, 要是让他自己选择，肯定会跟秦枫走，到那时候, 后悔都来不及。” 艾曲明试探道：“我怎么觉得那个秦枫不像是在骗他......” 秦野不耐打断，摆手让他离开，“行了，钱也给你了。你没事不用来这里，反正小艾也不想见到你，你不来他还清净。” 艾曲明嘴角抽了抽，像是咽下了什么脏话，离开前，他再次强调道：“我还等着他给我收尸，要是你对他不好，别怪我把这件事暴露出去。” 秦野扯开一个嘲讽的笑，“要是这件事暴露，你觉得你逃得了？”他语气一沉，“要是你敢暴露，我可猜不准我会对他做什么。” 艾曲明指着他的手指抖了抖，“你！” 秦野耸了耸肩，“别生气，开玩笑的，严格算起来我还得叫你一声岳父，等以后我们成了，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艾曲明低声怒骂了几句，怒气冲冲地离开。 艾月生若有所思地望着楼下，见秦野似乎要转头看向他这边，他连忙侧过身子躲在拐角处。 几个呼吸间，楼梯上传来逐渐清晰的脚步声，秦野正在朝着楼上走来。艾月生按下内心的慌张，往卧室的方向望了一眼，还是不想直接回去。 他算是看清楚了，秦野想要把他囚在这栋别墅里。 艾月生蹑手蹑脚地朝走廊的反方向走，心里祈祷另一边最好有楼梯或者通向外面的通道。 走廊长得像是没有尽头，他的步伐逐渐急促，喘声回荡在宽敞的走廊中。与此同时，似乎有另一道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在朝他靠近。 艾月生暗道不好，秦野应该是发现他醒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忽然传来沙哑的低笑声，“小艾，你身子弱，跑太急不好。” 艾月生在心里骂了他一句，脚下一个不稳，踩中另一只脚瞬间摔在地上，他撑着地板，想要站起来时却发现手臂乏力，撑着都在抖。 偏偏身后的脚步声仍在迫近，“小艾，找到你了。” 艾月生身子一抖，抬起惊惧到苍白的脸，发现秦野已经站在他面前，不由得往后挪了半步。 第47章 秦野目光中满是不赞同，“下次出来记得穿鞋。”他将手上提着的兔子棉鞋放下，蹲下身想帮艾月生穿鞋。 艾月生将鞋子拍开，露出厌烦的表情，“秦野，放我出去。” 秦野恍若未闻，而是自顾自说道：“不喜欢穿鞋吗？那穿双袜子。”他握住艾月生的脚踝，将白袜往艾月生脚上套。 艾月生一阵恼火，往秦野踹了一脚，“我说话你听不懂吗？！” 秦野闷声受着，也不说话，顺势抓住艾月生小腿，不容抗拒地给他穿上袜子。 艾月生又软着嗓子撒娇道：“秦野，放我出去，就算我们分手了，以后还能做朋友。” 秦野一顿，艾月生以为有效果，又拉着人的手劝道：“分手而已，以后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保证不会计较这件事。” 才怪，艾月生一边在心里骂他不做人。 秦野终于看向他，眸色幽深道：“小艾，你以为我会信吗？” 他抓住艾月生的手腕，把人拉到他怀里，不顾艾月生的挣扎死死地禁锢他，语气中透露出疯狂，“小艾，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我也只想要你，只要能留住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秦野，你给我放手！” 艾月生又打又踹，还是挣脱不出来，反而因为情绪太激烈，手脚渐渐没了力气。 他虚弱地任由秦野抱住，却用最冷漠的语气对他说：“秦野，你以为你能把我在这里困一辈子吗？” “只要我找到机会，我会从这里逃走，然后再也不见你。” 秦野默不作声，只是把力道收得更紧，几乎要让艾月生喘不过气，他固执地、偏执地无视了艾月生的威胁。 等到他发现艾月生的喘声有些弱，才松开手，换了一个姿势把艾月生珍惜地抱在怀里，又出声哄道：“小艾，你想要什么可以告诉我。”他顿了会，“除了离开这里。” 艾月生气鼓鼓地撇过头不去看他。 秦野溺笑地捏了下他的侧脸，“你现在身体比较虚弱，再去睡会好不好？” 艾月生愤愤地转过头瞪着他，“你是不是给我喂了什么东西？” 秦野就当他同意了，抱起人朝着刚才的卧室走。 “秦野！” “臭渣男！” “狗东西！” ...... 艾月生口头上骂了他许多句，只得到秦野的无视，等他骂得口干舌燥，秦野还给他递来一杯水，再喂到他嘴边，艾月生抿着嘴以示抗拒。 可他不喝，秦野也有方法。他捏住艾月生的下巴，手指卡着他的唇齿，把水慢慢喂进去。 艾月生是不想喝，但他全身发软，根本就没有力气抵抗，只能任由水流咽下喉。 “咳咳咳......”他发出呛声，秦野这才停下，抽出一张纸巾帮他擦干唇边的水渍，神情尤其温柔。 艾月生又想骂他，还没来得及骂出声就泛起一阵困意，秦野的面孔逐渐模糊。 “睡吧。” 可恶！ 艾月生还是扛不住睡意睡了过去，接下来的几天，秦野也不对他做什么，除了离开几乎对他有求必应，演得像个贴心男友。 艾月生对他冷眼相待，秦野也不在乎，只是艾月生会发现，要是他对秦野越冷漠，当天就会睡得越久，他也就逐渐克制了下。 有一回，夜里他突然醒来，发现身后贴着一具温热的身体，艾月生顿时僵住，却发现秦野只是抱着他睡觉。 秦野十分敏锐，艾月生一动，他已经睁开了眼，几乎是下意识地抓紧艾月生。发现艾月生还在，他眉心舒展，靠在艾月生的耳畔说：“别生气，我现在就走。” 艾月生确实说过不止一次，他不想秦野出现在他面前。 秦野抵着他的发顶，像是在留恋，两秒后他没有再逗留，起身走出这间卧室。之后艾月生留了神，发现只要在半夜醒来，就会发现秦野在他身边。 艾月生想过从秦野身上偷钥匙离开，但是秦野太警觉，只要他一醒，秦野总能察觉。艾月生还尝试过趁机偷袭，但他的力量和秦野比起来太过弱小，结果那次还把秦野惹恼，给他戴了一天脚链。 “小艾，我还有很多工具，希望你用不上。”秦野抵着他的发顶喟叹道。 艾月生自此就更加小心了。 直到一周后，艾曲明再次上门，正好他来的时候秦野刚好不在。 艾曲明踟蹰地望了艾月生一眼，闭了闭眼就想直接离开。 艾月生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他跑到楼下时，逐渐合上的门就剩下一条缝，艾月生咬咬牙冲艾曲明喊道：“爸！”他本就是一次尝试，以为这次又失败了，正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快点。” 艾月生猛地抬起头，发现突然发现合上的门突然又开了，他用跑的速度奔过去，跑出门后发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穿过小花园，纵使双腿乏力也依旧不敢停下脚步，他不知疲倦地快走着。 直到第二扇栅栏门出现在他面前，艾曲明指着说道；“这里就是出口。” 艾月生喜不自胜地点点头，软着腿靠近栅栏门，又用眼神催促艾曲明快点开门。 艾曲明动作利索，把钥匙插进锁孔后扭动两下，门却没开，他皱起眉头疑惑地看了看锁孔，“应该是这把钥匙没错啊。” 艾月生心里急，直接夺过钥匙自己开，怎么使劲都开不了。 他过于注意，没有发现身边突然没了声响。 “要不试试这把？” 艾月生以为是艾曲明，下意识接过手，这次插进锁孔一扭，门咔哒一声就开了。他扬起笑脸转过头，“成......” 他瞳孔猛缩，惊惧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在他身边的人怎么会是秦野？！ 再一看，艾曲明趴在地上没有动弹，杂草将他的脸面掩藏，看不出他是不是昏迷，艾月生后撤了半步。 秦野摸了摸他的脸，目光宠溺，“想要钥匙怎么不问我？” 艾月生咬着下唇，猛力推开他，拉开门就想往外跑，却被秦野狠狠攥住，同时耳边传来他骤然阴沉的声线： “小艾，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能离开这里。” 艾月生怒骂他：“秦野，你是不是有病啊！我根本就不爱你，你把我关得越久，我只会越恨你。”他甩不开秦野的手，开始抽泣，声音也带着哭腔。 秦野的手指按在他的眼下，帮他擦干眼泪，“小艾，不是你说的，如果可以就把你困一辈子，那样你也会回头吗？我在努力了。” 艾月生：...... 艾月生想把当初的话咽下去，因为他发现，被迫困在不爱的人身边，那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艾月生颤着睫毛看向秦野，嗫嚅道：“秦野，放过我好不好？”他的眼睛湿润，睫毛上也挂着泪珠，整个人都显得可怜。 却不料，秦野温柔的眼神骤然一变，一字一句地说：“不可能。” 秦野正要把人拖回去，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痛楚，他转着眼珠子回看，发现艾曲明手上拿着一块砖头，上面还沾着红色的血。 “你个畜生！”艾曲明面目狰狞，往地上啐了一口。 艾月生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反应过来连忙推开秦野。秦野一时不察让他得了逞，他几乎没有耗费太大的力气，轻松夺过艾曲明手上的砖头，艾曲明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脚步不稳往地上一摔，头磕在地上两眼一闭。 艾月生拉开门就往外面跑，才跑两步秦野就已经追上来。秦野抓住他的手腕，艾月生推搡着他，再往他的手腕上咬，两人在推搡间摔倒在地上，连连滚了好几圈。 “小艾，不要逃，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秦野执着地对他说。 艾月生抵着秦野，泪水糊满了眼睛，忽然望见远处有个身影正在急速接近。 恍惚间，艾月生好像看到了那年帮他死里逃生的人。 “安枫，带我回家。” 他呢喃道。 第47章 脑袋跟着心跳一胀一胀, 秦野被拽开时，艾月生愣神地望着出现在面前的秦枫。 他仰躺在地上，细小坚硬的石子和带着些许刺痛的杂草刮着他的后背, 火辣辣的痛感让他更加清醒, 晃眼的太阳照着他的眼眸, 泪水无声流淌而下，然而他的表情依旧愣然。 一段久远而模糊的记忆突然涌上来, 那是安枫离开的前一个月。 那会安枫一有空就学习，艾月生又不爱学，联系的学校复学手续一直卡着没批下来, 他就天天往外面跑, 随便找点兼职做，或者去街上溜达, 帮卖菜的大妈大爷吆喝客人。 艾月生长得白白净净，除了爱晃悠但从不惹事, 很讨大人的喜欢。他还实诚，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一下子就把家底透了个干净。他还觉得这是好事，因为他一上街, 别人就都知道他是谁, 会朝他打招呼, 也会给他塞点小零食或小瓶汽水。起初安枫出于谨慎会跟在他身后，后来久了, 艾月生也没出什么事, 就索性任由他自己出门。 第48章 刚好赶上街头搬来一户新人家，夫妻俩有个15岁的儿子，听说还是个常年第一的学霸。艾月生听闻后起了好奇心, 每次路过都要往二楼望一眼，终于有一次被他望个正着，那个小他一岁的学霸长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再帅点，模样倒是斯文，只是瞧着不像书呆子，艾月生注意到他的手臂上有纹身。 他呆呆地仰着头，看着人也不知道打声招呼，还是那人笑了下，艾月生才回过神来，赶紧低头跑开。比起那个学霸，艾月生反倒更像一个乖学生。 艾月生只觉得那个人说不上来的奇怪，回去后他盯着安枫打量了好久，把脸挠红了也没想出是哪里奇怪。 他的奇怪行动没被安枫放在心上，只因为艾月生一天一个想法，根本就猜不到他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 翌日，艾月生在外面玩得太晚，为了走捷径经过小巷子，直接撞见好学生堕落现场，学霸两指夹着烟，正在往嘴边递，身边还站着一群跟他一样穿着当地高中校服的少年，还都痞里痞气。 艾月生发育不良长得没他们高，也没他们壮，当下撒腿就想跑。 那人叫住了他，“艾月生？” 艾月生讶异地回过头，指着自己问：“你认识我？” “认识。”他把烟头掐灭，随手丢进垃圾桶里，缓步走近艾月生，朝他伸出修长的手，“陈淮修。” 艾月生试探性地握了下他的手，“你好。” 如果艾月生当时多留点心，就会发现陈淮修身边的那些人都喊他淮哥。只不过当时的艾月生傻里傻气，根本没放在心上。 才认识一天，他们就迅速熟络。陈淮修会给艾月生讲些有趣的故事，艾月生会跑去学校门口等他放学。起初还不太习惯，被路过的学生盯着，艾月生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几天后胆子大了点，艾月生会装作没看见。不过他的脸皮还是薄，被陈淮修的朋友吹口哨打趣，耳根红了大半。 艾月生头一次跟出格的人混一块，每天都是新奇的体验，他们会去江边吹晚风，混入地下舞厅疯玩，在小巷子四处窜，拐几个弯还能去不用带身份证就能进的网吧。艾月生回去的时间越来越晚，还开始搪塞安枫，谎称是在外面兼职。 那天，陈淮修说要带艾月生去个新地方。 “不过，晚上赶不回去，你可以吗？” 艾月生将烤肠塞嘴里，胡乱咽下后正想应，一想起安枫还是露出了犹豫的神色，“晚点回去可以吗？你知道的......如果我不回去，安枫会有点介意。” “你不觉得他管太多了吗？” “可是我们一直都这样，他对我也很好。” “艾月生，听我的，你不回去他也不敢说什么，他又不是你的谁。” 艾月生被一怂恿，鼓起勇气给安枫发了个不回去的消息。 ——理由？ 短短两个字就让艾月生慌张起来，他抖着手正要回：马上回去。 手机突然被抽开，陈淮修帮他回了个：不用你管。 “这样就行了。” 直到艾月生跟着陈淮修到一个偏远的废弃工厂，才渐渐察觉到不对劲，“淮修，这里真的会有好玩的吗？” “跟我来。” 陈淮修将门推开，拉着他来到工厂下面的地下室，艾月生走进去就被占满整面墙的投影幕布吸引，半张着嘴呆呆说道：“好酷。” 门悄声关上，艾月生被陈淮修拉到可以仰躺的沙发上，陈淮修在选影片，艾月生则是反复调后仰幅度。 “艾月生，你看过那种片子吗？”陈淮修问了一句奇怪的话。 艾月生停下动作，疑惑问道：“哪种片子？” 陈淮修推了下镜片的边缘，忽然笑得意味深长，“原来你还很干净。” 这话引起艾月生的不适，手臂上也莫名其妙起了鸡皮疙瘩，“淮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直问道，语气不满。 陈淮修选好影片，插着兜朝他走来，“就字面上的意思，我以为你和那个安枫是交往关系。” 艾月生一滞，摇头否认：“当然不是！而且我们还这么小，肯定不考虑这种事情。”随后他补充道，“我们还都是男生，怎么可能交往？” 刚说完这话，幕布上就开始出现了画面，第一幕就十分惊人，是两个男人在亲吻。 艾月生惊到说不出话，而陈淮修刚好走到他身边，“当然可以。”声音跟影片中的男人正好重合，显得异常成熟。 画面中，亲吻逐渐变得激烈，西装男人掐着另一个短裤男人的脖子吻，抵着墙壁让对方退无可退，直到泄出的喘息几乎要发不出声，脸色逐渐涨红。 艾月生害怕到发颤，握着手机的手指无意间按到手机界面。 “艾月生？”手机放在兜里声音太小，他们没有注意到。 “淮修，我们不是朋友吗？”他的脚尖朝着门口方向，开始准备逃跑。 陈淮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猛地抓着他的手死死压住，艾月生用额头撞向对方，两个人从沙发摔到地上。背部着地，艾月生痛得泪花直冒。 影片中的声音依旧暧昧，在地下室纠缠的两人却没有半点温情，艾月生听着声音只觉得可怕，如果可以，他想把耳朵给捂紧。 陈淮修暴力地扯开他的衣服，艾月生手臂横在胸前挡住，他抄起桌上的杯子砸向陈淮修，踉踉跄跄地跑向门，抓着门把手使劲扭动时，却发现门开不了。 陈淮修从他背后贴近，说出的话尤为荒谬，“放弃吧，从我们进来后就再也出不去了，外面还套了一把锁。” 艾月生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 陈淮修的声音出奇冷静，“就算你想联系外界，最快也得半天时间，而期间的时间，够了。” 他把艾月生压在门上，凑到他耳边说：“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想说了，你好.骚。”他的手指流连在艾月生的颈侧，随后轻轻掐住，看着已经泛起的红印叹道，“明明身体这么敏感，还装得这么纯。” 艾月生心里腾起一阵恼怒，低下头恶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腕，再屈起膝盖朝对方撞去。 “嘶。”陈淮修被咬了个猝不及防，不得不退后半步，手腕上留下发青的齿痕。 艾月生迅速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和陈淮修绕着桌子周旋。汗珠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唇瓣颤着，双手也在发抖，其实就连他的双腿都有些不受控地颤抖，他只是在强装镇定。 跟他的慌张不同，陈淮修像是在逗弄宠物一般，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你现在就可以报警，但我保证你不可能完好地走出去。” 艾月生精神紧绷，根本就不敢再刺激对方，可时间耗得越久，他就越没有优势——他的体力并不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陈淮修像是失去了耐心，直接朝着他扑过来，死死压住艾月生的双腿。 艾月生不断挣扎，把陈淮修的手臂抓出一道道划痕，但他却不能完全阻止对方的行为，陈淮修掐着他的脖子，大脑逐渐缺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更别说挣扎。 眼泪从他的眼尾滑落，艾月生几乎以为他要死了。千钧一发之际，门传来巨大的响声，像是有人从外面在踹。 一下，一下。 艾月生的心跳也随着这个频率跳动。门砰地被踹开，微弱的月光瞬间洒进来，陈淮修突然被人拽开，拳头落在他的面上，把那张可怕的脸打得模糊。 艾月生终于得到喘息，呆滞半晌后发出了低低的啜泣。 他得救了，但是从这一夜过后，他变得更加孤僻，见到陌生人也不会主动打招呼，甚至选择性地遗忘陈淮修。 不久后，安枫离开，艾月生彻底遗忘这段回忆。 而如今，安枫的脸重新变得清晰，和秦枫的脸渐渐重合。 直到艾月生被秦枫扶起身，他才回过神来，警笛声闯入耳中，秦野也已经不在他眼前。 艾月生沉默地把脸埋在秦枫的胸膛前。 “艾月生，我们回家。”那年安枫也是这么对他说。 秦枫给艾月生披上外套，擦干他脸上的泪水，捧起他的脸温声说：“回去喝杯牛奶好不好？” 艾月生用湿润的眼睛看着他，点点头。 秦枫一顿，把艾月生的脸颊摸暖和了，“你这么乖，我反而有些不适应。” 艾月生抓着他的衣袖，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重复道：“回家。” 不远处突然有个人把秦枫叫过去，示意单独说话。 艾月生松开手，只好等在一旁。他的目光四处飘忽，忽然望见一个出乎意料的男人，秦野的父亲竟然来了，现在也是秦枫的父亲。 他依旧神色沉静，西装上没有一丝褶皱，察觉到他的视线还侧过头朝他颔首。 艾月生收回眼神，他理解不了男人的心情。 秦弈川主动朝他走来，“小同学。” 艾月生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秦先生。” 第49章 “放心，以后秦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一丝安慰。 艾月生微微一怔，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秦先生，你的儿子......” 秦弈川淡淡说道：“他会去监狱待着，脑子治不好就别出来了。” 艾月生更疑惑，他为什么会这么冷静。 秦弈川像是察觉到他的想法，转着手中的扳指，“他不配做我的儿子。而另一个，说起来还得感谢你。” 面对这样的赞赏，艾月生哑口无言，也无法接受。 好在秦弈川也不打算和他多聊，只说了一会就先行离开。 艾月生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正打算找人回去看，目光一寻，突然望见担架上盖着一层白布，正在往救护车里送。 他的呼吸突然一滞，想要靠近时却被秦枫拦住，“别看。” 艾月生颤着嘴唇问道：“那是什么？” 秦枫沉默不语。 艾月生又问：“怎么会？我记得他明明......只是晕倒。” 秦枫摇了下头。 艾月生抓着他提高了音量：“告诉我。” 过了会，秦枫还是告诉了他，“他的伤口主要在额头，墙上有大量溅上的血迹，手上拿着的砖头和额头的伤口吻合，目前推测是他的病情加重，再加上情绪激动，把墙上的树影当成了秦野，往墙上砸砖头时反砸到他的额头，当场死亡。” 艾月生几乎失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他对艾曲明是没多少感情，甚至还有些恨，可等人真的死了，内心还是沉重了许多。 回去的时候艾月生说想走走，秦枫自然同意。 突然起了一阵风，艾月生背着风向，头发凌乱地打在他的脸上，他突然问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秦枫不带停顿地回：“不太好。” 下一刻，他握着艾月生的手问：“我可以吻你吗？” 艾月生忽然哭了，哭得没有任何征兆，泪水也来得汹涌，他带着哭腔问道：“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啊？” 而秦枫的问题，他已经用行动回答，他踮起脚跟搂紧秦枫的脖子，把湿润的嘴唇碰上去。 秦枫抱紧他加深了这个吻，在间隙哑声说：“抱歉，是我来太晚了。” 艾月生把眼泪糊在秦枫脸上，喘着喘着突然笑出声，他用手指点了下秦枫的侧脸，莞尔道：“这样看上去，好像你也在哭。” 秦枫只回：“你替我哭了。” 艾月生被这句话堵住，随后陷在激烈的拥吻中，风呼啸而过，盖住了他们的心跳声。 ...... 艾月生在艾曲明的住处找到一张银行卡，还有写着字迹的纸张。 【里面有一千两百万，我死了你就拿去用，别浪费。】 艾月生盯着看了许久。 他还是给艾曲明办了个葬礼，葬礼上没来什么人，除了讨债的，就只有艾月生，和陪着艾月生的秦枫。 再过半年，艾月生发表了一篇新小说，这次他转了女频，用的还是原来的笔名，也没有换平台，陆陆续续出现一些喊宝宝的读者，也有一些原读者跟过来看戏。 ——yyqs居然能写出这么甜的文，不确定，再看看 ——呜呜呜yyqs快更，我还想再看一百章！ ——第一次就被看光，太惨了吧（幸灾乐祸） ——不是，本来我还觉得很正常，但为什么两个男的会亲......还有，女主呢？ ——楼上是误入了吗？yyqs写得就是双男主啊，哪来的女主（狗头） 艾月生滚动鼠标滑轮，一脸认真地看评论，毕竟是第一次写女频，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踩了雷点，前面的评论看着还好，他直接点开最新一章的评论区，发现下面盖楼在吵。 艾月生挠了挠脸，不明所以地往下看，直到他找到了最初争议的评论。 ——这么受怎么可能是攻（石化 （完）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