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蹭我脑内电视》
第1章
[穿越重生] 《全世界都蹭我脑内电视》作者:羊不服【完结】
本书简介:
胎穿六品小官家的千金,整日在后院重复枯燥又贫瘠的闺阁生活,好在脑里有一个电视,可以播放一切发生过的事。
于清浅整日靠着刷世界新闻过日子。
进宫选秀那天,误与太子对视将电视和心声外放,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头顶冒出一个巨大的屏幕。
彼时老皇帝正满意地将一个个秀女收入后宫:“这届秀女俱温良恭俭,朕心甚慰。”
【这个秀女每晚出去行侠仗义,一手三阴刺骨爪虎虎生威。】
【这个秀女有相好了,狗皇帝你横刀夺爱!】
【啊!又来一个,一朵鲜花咋插/你头上了?】
皇帝脸色越来越黑,秀女们也越来越忐忑。
皇帝不信邪,看中一个他需要笼络的臣子之女。
【咦,她是个拉拉,正是刚才前面那个秀女的相好,本不必进宫,追着媳妇儿来的……】
“噗!”
“…………”
*
自从开启外放模式,整个世界疯狂了,于清浅也更懵逼了。
总有莫名其妙的人突然冲上来。
比如此时,她正在逛街,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位陌生妇人。
“咚!”妇人突然跪下,泪如雨下。
“诶,你谁……”
“砰!砰!砰!”三个让人牙酸的的响头嗑了下来。
“青天大老爷在上,求哔——救救民妇的女儿吧!刚才集会人太多,我家小丫走散不见了,有人看见她和一陌生男子离开,定是拐子。求哔——救救她,我给您磕头了!”
于清浅一脸懵逼:“快起来,你女儿不见了,找我作甚?”
脑中电视不自觉播放小丫所在的地方,正在两条街后的一处民宅,里面十数个小孩,果然是拐子窝。
“咳,”于清浅正寻思着既然知道了,怎么找借口救人,“莫急,我爹……”
却见妇人又几个响头磕下来,一脸欣喜若狂:“多谢哔——!”
随后当场给她燃了三柱香和一叠纸钱、冥币,便匆匆赶去视频中的地点救女儿。
于清浅看向自己脚边正旺盛燃烧的纸钱和冥币:“……”
那一刻,她脑子是空白的。
“………………”
本文又名《电视女神是什么羞耻称呼?!》
地图:
京城—全国—全世界
ps:正文女主不会知道真相
排雷:
1.一章末尾一小部分和29章 分别有和bl剧情,介意勿入哦~
2.三章才开始展开设定问题,秀女也全部回家,会逐渐补上各种逻辑bug
3..沙雕乐子文+升级流爽文。设定不是单纯吃瓜,主线是升级路线
4.双c,女主是胆小普通、但心底有正义哒
5.别问啦,真的不修仙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穿越时空 爽文 升级流 沙雕 脑洞
主角视角于清浅太子
一句话简介:“电视女神”什么羞耻称呼?!
立意:真相永不迟到
第1章 选秀(修文)朱漆高墙掩住宫外的人烟……
朱漆高墙掩住宫外的人烟,白玉铺就的地面温润晶莹。放眼望去,河面上白墙粉刷,楠木雕刻的飞龙吞云吐雾,栩栩如生。
一个月过五关斩六将的选秀下来,如今已轮到最重要的时刻,彼时,将由圣上和娘娘亲自挑选中意的秀女。
于清浅老老实实排在选秀队伍最后面,耷拉着脖子,蔫蔫地跟随嬷嬷进入采秀宫。
她四周莺声燕语,名媛云集,家世皆凌驾于自己亲爹小小六品官之上,只有身边的于小妹是自己的庶妹。
【所以我和小妹要家世没家世,要姿色没姿色,怎么中选最后一轮的?莫非……】
于清浅低垂着头,并不知道她头顶有一个巨大的绿色屏幕,四周秀女们的眼睛正努力往她头顶瞥,耳朵尖尖竖起。
【莫非我跟这里的人审美不一样,其实我和小妹是绝世大美人?】
众秀女:“……”
头顶巨幕陡然出现两张放大的脸,那是两张再普通不过的圆脸,塌鼻梁、小眼睛,粗糙的毛孔、雀斑清晰可见。
“啊!”
开幕雷击,秀女们小声惊呼,纷纷彼此对视洗洗眼睛。
于清浅试图用欣赏的目光去看身旁的庶妹,却发现她眼中似有泪珠。??!!
于清浅大惊,小声问她:“小妹,你为何而哭?”
于小妹瞅一眼天幕上放大数十倍后、脸上缺点清晰可见的自己,头一次被自己丑哭了。
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她头垂得越来越低,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到她的脸。
不再多言,秀女们跟随嬷嬷进入采秀宫,又钻过三个拱门,来到一处空旷的大院子,不远处有一个较大的凉亭,里面坐着皇帝、皇后、太子和几位娘娘。
秀女们兴奋起来,排成一个小方阵后,纷纷摆出自己最勾人的仪态站定。
不多会儿,御前大太监福公公捏着尖细的嗓子喊道:“宣大理寺卿之女李凤兰觐见!——”
最前面一排都是三品大官之女,也是这届秀女身份最高的。
第一个秀女只身前去,此时亭子里几位妃嫔正在打量她。
太子在一边闭目养神,一手盘弄着核桃,仿佛只是来这里走个过场。事实也的确如此,这场选秀是专门为皇帝充盈后宫的。
皇帝端坐上首,不言不语便无端生出一股气势,震慑得地上秀女浑身颤抖。
“大理寺卿之女?李……抬起头来,叫甚名字?”
秀女轻轻抬头,露出芙蓉玉貌,眼睛不敢直视天威:“回圣上,臣女李凤兰。”
“兰,千古幽贞是此花,不求闻达只烟霞。人如其名,好名!留牌,封兰美人。”[1]
“谢圣上!”秀女惊喜叩谢。
【啧,一把年纪了还贪花好色,也不看看自己四十好几了,人家才十四岁,畜生啊!】
众人脸色大变,纷纷僵在原地。秀女更是趴在地上不敢起身,浑身颤抖。
皇帝脸上看不出神色。
福公公惊叫:“大胆!竟敢哔——”
竟敢骂圣上畜生!
皇帝抬手,福公公这才退下。
一场风波过去,于清浅毫无所觉。
福公公宣下一个:“宣礼部尚书之女蒋嬛嬛觐见!——”
很快,下一个秀女入场。
秀女们艳羡地望着她出列。蒋娘子是有名的才女,堪称闺秀典范,又见她静若处子,气若幽兰,留牌已是板上钉钉。
“咳咳,咳咳……”
蒋嬛嬛似乎先天有疾,一步一咳,倒别有一番病美人姿态。
她脸色苍白,倦态尽显,似乎站起来就耗光了全部力气。
蒋嬛嬛艰难地行了个礼,有气无力道:“臣女蒋嬛嬛,拜见圣上、娘娘。”
皇帝关切道:“早听闻蒋卿有女才貌双全,生了什么病,竟如此孱弱?”
“回圣上,臣女自娘胎便有弱症,去岁不知生了什么疾,竟然咳嗽不止,咳咳咳……”
用手帕捂着嘴一阵猛咳后,她放下手帕。
皇帝眼尖的看到一点红色:“……”
咳血?
原来蒋家女郎如此羸弱,进宫他估计也碰不了。但为了平衡朝中势力,需要和其背后的礼部尚书维持姻亲。
这也是一介病弱女郎能选秀到现在的原因。
“善,蒋嬛嬛端庄贤淑,便封……”
【“呔!兀那小贼拿命来!!——”】
一声娇喝犹如一道闪电横空出世。
皇帝和一众后妃遥遥望去,只见远处天幕正上演一处捉贼戏码。
夜晚,两位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正各自拿着一柄剑追着一个布衣贼人。其中一位蒙面女侠的身形和蒋娘子像了八分。
【哈哈哈神特么大家闺秀、迎风咳血!嬛宝我还不知道你?从小跟一个游侠儿学剑强健身体,每天晚上都和师傅一起出门行侠仗义。】
【为了不被选上,装得一手好病,哪里想到皇帝看在你爹的份上非要收你哇。】
众人的震惊视线汇聚在脸色苍白、咳嗽不止的蒋嬛嬛身上。
闺秀典范私底下竟是一名游侠儿?!
却见她浑身僵住,眼神游离,呈心虚之态。
见众人都望着她,索性直接将手帕拿下来,说不咳就不咳了。
皇帝面无表情:“……”
罢了,到底是礼部尚书之女:“留牌,赐封……
【“看我三阴会骨爪!!”】一爪子下去,贼人脸上多了三条血痕。
到底这并不是什么武侠世界,游侠只是会些拳脚和招式的普通人罢了。
因此她的一爪、是真的女子撕逼打架时的挠人一爪。
皇帝只感觉脸侧生疼。
【“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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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侠饶命,】贼人崩溃大哭:【“我真的没偷到鸡!只摸了一颗蛋呜呜呜……”】
【“呵,三更半夜去寡妇娘子家里偷鸡?当本女侠傻的?”】
【“绝命连环脚!!”】
几脚踢下去,看得皇帝双腿发紧。
他立马改口:“留牌赐封定然不妥,你如此孱弱,还是回家好好养病。”
蒋嬛嬛头快垂到了地上:“……多谢圣上。”
感受四面八方的震惊眼神。虽然她装病就是为了不入宫,现在也确实不必入宫。但……她十五年的闺秀之名……
福公公已经开始传唤下一位。
随着选秀继续进行,一个个秀女走上前,前排很快少了大半,百来人里仅有十数人留牌,留牌的秀女们皆背景雄厚。
皇帝之所以一直坐在这里选秀,除了选几个自己偏好之人,最重要的便是与朝中重臣拉拢关系,维持朝堂稳定。
如今还要再加一条,便是不动声色将那神人纳入后宫,以便时时监视。
自从一个月前发现那位突然出现神异的神人时,他和太子观察良久,决定暂时按兵不动,观察她对大赵是好是坏。
只是没想到……
“赐封阮贵人。”
【狗皇帝你横刀夺爱,人家有相好了!】
皇帝心如止水。能进来必然验过正身,既然没问题,进了宫就是他的人。
“封婉仪。”
【啊!一朵鲜花咋**头上了?!】
“封秦淑人。”
【咦,这是个拉拉,正是前面阮娘子的相好……】
“噗!”太子一口茶喷了出去。
皇帝脑子空白一瞬。
相好……
女子?!
却见亭下刚封的秦淑人很是尴尬,正悄悄与旁侧的阮贵人眉来眼去。
皇帝:“……”
【嗐,谁能想到呢,别看秦娘子身为女儿身,却有一颗男儿心,常常作男儿打扮,哪曾想救下一个小黏糕。】
远处天幕中,正上演着一次春日宴会。
阮娘子正在学马,谁料马儿失控,疯了似地往山上冲。
【“啊啊!——】
她吓得紧紧地抱住马头,生命垂危之际,一位郎君策马至于旁侧,随后趁机跳上她的马,生生将疯马勒住,救了她一命。
被救下后,阮娘子脸蛋通红:【“多谢郎君……”】
【“不谢。”】秦娘子扮作的郎君很是高冷,留下两字就大步离开。
然而阮娘子春心萌动,没能打听到对方是赴宴的哪位郎君,日思夜想,竟然偶然在外面某个板栗小摊上遇到。
她赶忙上前娇羞地打招呼:【“郎君,竟在这里遇上了,不知郎君贵姓,小女还没谢过上次的救命之恩……”】
秦娘子淡淡瞥她一眼:【“免贵姓秦。”】
于清浅感叹:【就是这次相遇,结果秦娘子就被缠上了,每天来买板栗都会遇到阮娘子。】
采秀宫。
皇帝看着自己刚封的阮贵人满脸含羞,只觉牙酸。
【天天缠着秦娘子,无论人家怎么冰冷都推不开,啧啧,你不粘人谁粘人?】
视频中,秦娘子渐渐心动,但她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异类,不该欺骗别人的感情。
这天,她终于难忍煎熬,决定实话相告;【“其实我不是郎君,是女子……”】
阮娘子甜甜地搂着她的胳膊:【“我知道啊。”】
秦娘子瞪大眼:【“……”】
不仅视频中的她瞪大眼,视频外的于清浅也忍不住有些呆住。
众人更是震惊地看着阮贵人。
视频中的阮娘子依旧笑得很甜:【“你第一次策马救我,我就闻到了你身上的女子香味。见你一身男子气派,还以为你是被家人扮作的郎君呢。”】
【卧槽,原来两人同是百合,这是什么缘分?】
画面一转,阮娘子对着秦娘子哭了一整天:【“怎么办,爹爹要把我送入宫中……”】
那一天,秦娘子一直没有说话。她家中有一姊妹已被选上,自己本没有登记名册。
然而选秀当天,阮娘子震惊地发现秦娘子也进了宫。
【秦娘子一向沉默寡言,自知是个异类,所以习惯用冷漠包裹自己,现在却愿意追随阮娘子入宫。】
【嘤嘤……】一阵哽咽声在天幕中响起。
众人正分辨是阮娘子还是秦娘子在哭。
忽然听到一段震天响声:【这他么是什么毁天灭地的爱情!!呜呜呜~~~】
众人:“…………”
采秀宫。
皇帝看着两位有情人很是头疼,有些后悔刚才留下牌子。
说实话,刚才留牌的秀女绝大多数也是为了平衡朝政,未有他中眼的。
反悔的话即将脱口而出。
却听皇后感触道:“可怜见的,让她们回家也没个去处,不如就此留下,圈个别宫搭伙过日子吧。”
皇帝幽怨地看她一眼:“皇后倒是把朕的后宫当作收容所了。”
到底没有反驳皇后,毕竟皇后和后宫女人不同,是一起打过天下的兄弟。
刚册封的两位娘子欣喜地对视一眼:“多谢圣上。”
皇帝扶额挥了挥手,倒是未曾离席,毕竟要不动声色收下神人,而神人位卑、排在最后。
很快轮到这届公认最貌美的秀女上前,既然排在后面,自然身份偏低,凭美貌走到最后。
貌美秀女忐忑地迈步上前,她没有不良喜好、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整日就老老实实在闺房里绣花,这神人总不能发现什么不对吧?
皇帝眼前一亮,这女子真是哪点都长在了他的喜好上,虽然位卑,但却是头一个令他真正想要收下的女子。
他感叹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肤若凝脂、点绛朱唇,天下竟有如此标致人物。”
秀女双颊绯红,眉目含春,娇羞道:“圣,圣上……”
嫔妃们眼见两人当众调情,瞬间将此人列为新晋后宫公敌。
此女如此盛容,已经可以预见以后盛宠、抢了她们的风头的样子了。
皇帝眼神意味不明,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怕是今晚就要好好疼爱一番。
但到底前面留下了阴影,他试探道:“此女……留牌……封训仪?”
【这个真不行,她是你当年南巡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啊!】
“……”
“………………”
貌美秀女瞪大一双狐狸眼。
轰隆!——
一道惊雷劈向采秀宫,那一瞬间,皇帝脑子的某根弦似乎断了。
第2章 太子竟有两张面孔(修文)一篇不搞笑……
远处于清浅头顶天幕正在播放十六年前的一幕。
游船上,彼时还是皇子的皇帝伪装成一位富家公子,对一位貌美女子一见钟情,那女子正和眼前的秀女像了八成。
只能说不愧是母女,相似的脸恰好都长在了皇帝的喜好上,都让皇帝一眼相中。
众人震惊中又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这等皇家秘闻是她们能知道的?
唯有太子肆无忌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回过神来,目光沉沉:“太子。”
太子不客气的嗤笑:“父皇不愧为天下共主,哪里都有沧海遗珠,甚是博爱。”
这些年来,父皇后宫既有前朝皇后,又有兄嫂,如此荒唐行事,可曾将陪他和先帝一起打天下的母后放在眼里。
皇后倒是颇为佛系地抿了口茶,老了老了,她和圣上之间早已超越单纯的男女感情,并非太子想像那般。
倒是两父子总是如此争锋相对,叫她很是忧心。
皇帝沉默半响,若非太子乃皇后所出,岂容他如此放肆。
他看向面前的貌美秀女,脸色变青又很快恢复正常,目光变换不停,最终定格在了慈爱上。
也是没想到自己子嗣单薄,竟然还有沧海遗珠。他招手:“过来,让朕看看。”
貌美秀女此刻还是懵逼的,临行前父亲还交待她如何魅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明明要给圣上做女人的,怎么变成女儿了?
她呆呆地上前,只见圣上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响起温和慈爱的声音:
“和你娘像了八成,唯独这双眼睛和朕一摸一样,不错。先在福禄宫住下,日后朕不会再让你受苦。。”
皇帝虽有不少疑惑,想和她好好谈谈,但并没有打算现在就谈。毕竟那神人就
在不远处,他可不想皇家的私事再被那神人抖个干净。
吩咐福公公带新发现的小公主去了福禄宫,打算这边事了,再去细查。
看着剩下的秀女,皇帝已经无心选秀了,然而那神人就在剩下的队伍里。
本想将神人收入囊中就近监视,没想到仅仅一上午过去,后宫就已经鸡飞狗跳了。皇帝不由怀疑,他的决定真的正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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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总觉得不出多久,整个后宫秘密有一个算一个全得人尽皆知……
随着一个又一个秀女觐见,很快便要到于清浅那里,她忍不住翻看起皇帝来。
突然,她震惊道:【我去!老皇帝选这么多美人,原来没有精钢钻硬揽瓷器活儿!】
头顶天幕切换到齐妃寝宫,里面只有皇帝和齐妃,红蜡烛在尽情地燃烧。
秀女们纷纷惊吓得垂头,又忍不住眼珠往上飘。
什么叫没有精钢钻硬揽瓷器活儿?
齐妃捏紧手帕,咬紧了唇,十分紧张。
皇帝脸色顿时变青。
太子身子前倾,迫不及待看他爹的笑话,手里核桃有节奏地盘了起来。
所有人心提了起来,眼睛看不到的便竖起耳朵。
【噗哈哈哈!震惊我全家!昨晚皇帝在齐妃那里……】
突然,电视音响一样的声音戛然而止,头顶天幕闪烁两下也骤然消失。
天幕好似从未出现过,那神人恭敬地低垂着头,也好像从始至终只是一名普通秀女,除了她嘴角留有一抹可疑的痴笑。
太子:“……”
众人:“…………”
在齐妃娘娘那里怎么了?怎么了?!你说啊!!!
正当皇帝松了口气时,却听太子突然传唤:“大理寺丞之女,过来。”
于清浅还沉浸在脑内电视中,突然感觉到衣袖被身旁的于小妹扯动。
“长姐,殿下唤我们。”
于清浅诧异,不明白太子唤她俩小小大理寺丞之女干甚?
两人低头耸肩迈入长廊走到凉亭,活像两只鹌鹑。
待至跟前,怯懦行了一礼,声音跟蚊子似的小:“臣女拜见圣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和各位娘娘,望圣上、娘娘、殿下洪福齐天。”
太子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盘了两下核桃:“抬起头来。”
于清浅正要抬头,皇帝皱起眉头:“太子!”
又朝于清浅道:“于家女郎,退下。”
于清浅似被吓到,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太子不管不顾,好似浑人:“别退,看着孤。”
经过一个月试探,他发现只要与这神人持续对视,心中数到第十声,她头顶就会出现天幕,也是她口中的“电视”,他们也能听到她的心声。
每次对视,天幕就会出现十日。期间不可关闭,只能等十日后天幕自动消失。
皇帝显然也知道此事,因为他和太子一样都拥有这种能力,当时还猜测此神通与大赵国脉相关,毕竟他们一个是大赵天子,一个是大赵储君。
现在太子想要开启天幕,显然是要看他这个老子的笑话。
皇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听闻民间传你心狠手辣、荒唐昏聩,昨日又打死一名太监,可有此事?”
太子不甚在意地盘了盘核桃:“父皇又不是第一次听说,索性儿臣也懒得辩解,不过处罚一个太监而已,死就死了,有何不妥?”
“砰!”皇帝将茶杯砸向他,太子额头瞬间出血。
“有何不妥?朕以仁义治国,作为储君,你却视人命如草芥,叫朕如何与天下人交代?!
你的太子之位若不想坐,有的是人坐。”
太子“呵”了一声:“父皇既然早就看好晋王,何不让他来坐?”
皇帝只有三子,如今只有晋王有争位能力。
一旁的齐妃暗暗窃喜,晋王是她所出,分明名声更好,又是长子;若非太子乃皇后所出,圣上怎会一意孤行地立他为太子?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于清浅和于小妹将头压得低低的,僵在两父子之间不知所措,身子似乎还被吓得轻微发抖。
众人也十分惶恐。这种事是她们能听的吗?
皇后不再作壁上观了,圆场道:“好了好了,你们父子整日不对付,何时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太子这孩子不是滥杀之人,其中必有什么隐情。”
皇帝再度幽怨地看她一眼:“皇后就知道护着太子。”
倒没再斥责太子,也不提什么换太子之事。刚才只是气话,毕竟皇后在他心中十分不同,若立太子,也必须皇后所出。
齐妃捂嘴:“姐姐这话说得不对,此事臣妾也有耳闻,听闻上奏殿下荒唐的折子一直不少呢,可不止这一次。”
皇帝淡淡瞥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齐妃脸色瞬间惨白:“是臣妾多嘴了,不该乱猜。”
再转头,皇帝见于清浅头顶天幕暂时消失,松了口气,怕她真把自己昨晚和齐妃的床第之事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神人为何整日对这些事感兴趣?
按理,他现在应该按计划把她收入后宫,以便时刻观察。但一上午的选秀下来,他现在万分纠结。
真的要把她留下来?
以后后宫还有安宁之日?
但为了大赵……
再看一眼样貌普通、耸肩发抖鹌鹑一样怯懦的神人,皇帝不太情愿地说:“于家娘子于清浅贤良淑德,便封……”
于清浅头顶开始闪烁绿光。
皇帝暗道不好,看向太子,只见太子满是得逞的笑容。
原来刚才趁几人交谈之际,太子朝于清浅扔了颗枣,迫使她与他对视十秒。
皇帝脸色快黑成了碳,气不打一处来,太子就这么想把他和齐妃的床弟之事曝光?
这儿子生来就是和他作对的吧!
齐妃咬了咬唇,手中帕子捏出汗来。皇后素来无波的眼里出现好奇。
眼看天幕快要成型,皇帝突然吩咐:“所有人退下。”
霎那间,宫女太监秀女娘娘们如释重负,脚步快速退下之际,背上已经湿了一层冷汗。
太子转了转核桃,坐直身子,笑容越来越大,眼里满是好奇。
所以父皇究竟如何没有精钢钻硬揽瓷器活儿了?
他很期待。
下一秒,巨大的屏幕凝聚成型,太子庞大的脸庞占满整个屏幕,红肿的眼睛和湿润的睫毛清晰可见。
【嗷嗷嗷!文宝昨晚这张委屈小哭包脸好可!
谁也想不到吧,我家文宝泪失禁体质,每天在外面跟冷血阎罗似的,一回家就偷偷躲在房间里哭哈哈哈哈!】
太子盘弄核桃的动作僵在原地。
皇帝脸色瞬间红润,眼神放光,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皇后双眼睁大。
所有人震惊地转头看向天幕。
一片死寂。
“……”
【哈,昨天就是这样,那太监是名细作,刺杀文宝,结果被文宝反杀。文宝腰上中了一刀,可不得掉上几滴泪?】
皇帝看向太子。原来真有隐情,那太监是细作,还刺杀他,刚刚为何不解释?
【瞧瞧你怎么当爹的?文宝这娃我看着长大,还真没无缘无故杀人的,外面大多是晋王给他泼的脏水哇。
人家以前有跟你好好解释你不听,看到几个折子就信成傻子了,一言不合就“教育人”,现在还来怪人家跟你作对?】
皇帝:“……”
他陷入沉思,或许自己真的该和太子好好沟通。
画面一转,却见她切换回太子的哭包脸,打算欣赏一番。
皇帝坐直了身子,兴致勃勃看起太子的另一面。
没想到,完全没想到!这个整日只会和自己作对的逆子、总是被朝臣弹劾残忍暴虐的储君、若非皇后所出他早就废立的太子!私底下竟是如此模样。
太子眼看不对,自己的体质自己知道,他乃一国储君,心性本十分强大,不至于为这种小事哭,然而身体十分特异,只要不舒服就会自动落泪,压根不是自己想哭。
昨日仅仅是受伤导致的体质发作。
他立马试图转移她脑子里的想法:“于清浅,哪个清浅?”
于清浅小声怯怯,仿佛被龙子之气震慑:“回殿下,清澈的清,深浅的浅。”
太子头一次听到如此质朴的回答:“……”
他继续尬聊:“清浅,清澈明净之意,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想必于大人希望
你如水一样透彻纯洁。“[1]
【哇!这就是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区别吗?我都不知道我名字还有这种解释。】
太子眼看天幕已经黑屏,昨晚那张哭包脸消失,终于放下心来。
他重新躺回背椅,身体放松,盘了盘核桃,正欲说些什么。
下一秒,天幕再次亮起,无数张太子流泪表情包犹如蝗虫过境扑面而来。
五岁被皇帝罚跪后回去偷哭;七岁摔了一跤哭;九岁和晋王打架打赢,结果回去对着淤青偷哭;十二岁第一次吃辣椒被辣哭……
【不愧是我家文宝,谁能拒绝一个又有文化又爱哭的大宝贝呢?麻麻从小看你哭到大的哈哈哈哈~~哭!狠狠地哭!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嘴一个,麻麻爱你!!!】
屏幕开始反复跳转,从太子的哭包脸跳到于清浅撅嘴亲,又反复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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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太子脖子瞬间充血涨红,并迅速上升,很快蔓延至整个脑袋。
皇帝惊呆地看着无数个哭包太子,平日只知太子顽劣,总是与他作对,原来太子从小到大哭过这么多次。他大概真是疏于管教了,竟从未发现!
又看到大量哭包中闪过的几个“神人撅嘴要亲亲”片段。
“哈哈哈哈哈哈!……”皇帝笑得见牙不见眼,“善!于娘子贤良淑德,便聘为太子妃吧。”
原来这神人如此爱慕太子,他不必迎进后宫了哈哈哈!
“啪嗒。”太子核桃落地。
于清浅一脸懵逼地抬头。
“…………………………”
第3章 第一次坑爹真的是第一次…………
【我一定听错了,竟听到皇帝聘我做太子妃。】
重放一遍刚才的事情,于清浅懵逼地发现这事是真的。
脑中一片空白,电视直接黑屏。
太子和皇帝作对惯了,涨红的脸色渐渐恢复冷静,直接不客气地拒绝:“不劳父皇挂心,儿臣对婚事自有主张。”
虽然那女子颇有神异,又极其爱慕自己,但他可没兴趣迎娶进门。
他又不是父皇,为了利益什么女人都愿意迎进门,甚至为了稳住前朝老臣继续效力大赵,把前朝皇后都给娶了。
这神人也是如此,要娶父皇自己娶。
“混账!朕是你老子,还做不了你的主了?”
太子一脸冷漠:“儿臣认为于娘子……”
【啊啊啊我怎么可以嫁给文宝这个没发育完的小屁孩!】
太子一顿。
……没发育完?
小屁孩?
这神人不是爱惨了他?
【从他穿开裆裤我就看着了,一天天看着他长大,麻麻和鹅子是没有好结果的。】
【而且文宝今年才16岁还是个爱哭鬼啊!!!】
大号哭包脸再次塞满整个屏幕,视频中太子再度尝试吃辣椒,眼泪哗啦啦地流。
周围人都在暗搓搓地偷看,皇帝更是头一次用怜爱的目光看他。
不过……麻麻和鹅子何意?
【愣着干嘛,快拒绝呀!我嫁谁也不要嫁你,爱哭鬼。】
太子咬牙切齿:“儿臣认为于娘子秀外慧中、钟灵毓秀,多谢父皇赐婚。”
【救命啊啊啊!!!呜呜呜~~~】
皇帝欣慰:“如此甚好,你也快要成家,收敛下性子,切莫再胡闹了。”
【母/子/乱/伦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人间惨剧!】
“噗!!”
皇帝喷了于清浅一脸。
“……”
于清浅一脸懵逼。
皇后张大了嘴。
众人瞪圆了眼。
太子重新拿起的核桃被他生生捏碎,露出里面的核桃仁。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
*
这场选秀以戏剧的形式结束,最终皇帝谁也没选,连之前选过的秀女都决定放回家中,除了皇后开口留下的两位有情人。
自从给神人和太子赐婚,皇帝突然发现太子长大了。
以后也该让太子学着平衡朝中势力,不能什么都指望他这个老子联姻。
何况如今又出现神人这个变故……
总之绝不是他对那些秀女们无感。
皇帝让太子送于清浅出宫。
出宫路上,于清浅偷偷地瞥一眼身旁的太子,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太子也百思不得其解。
一切变故发生在一个月前。
那天,皇帝广招天下才女充盈后宫,太子去皇宫的路上,正逢文武百官送女儿入宫。
太子发现一位普通小官的千金掀开帘子,看他的眼神十分意味不明。
不同于其他人的敬畏或者恐惧,如此胆大的眼神让他多看了两眼,就是这一短短对视,那女子头顶突然凭空生出一道天幕,被她称为“电视”。
当时沿途的百姓、众官、女眷全都跪下喊神仙显灵,让人惊讶的是,那女子竟也出来跪下,还以为全都在跪他这个太子。
经过一个月的试探,他发现此女那“电视”颇为神奇,既能播放出现过的世间万物,还能将她的心声一并播放。但她似乎并不知别人能看到,只以为自己才能翻看“电视”。
他们一开始试图告知她“电视”一事,却发现只要说到关键字就说不出口;
即便换用其他词语说出口了,但只要涉及可能让她发现真相的话语,她一概听不清。
哪怕他们正在同时讨论她天幕中的内容,有部分话语她也听不到,仿佛上天提前过滤了一切让她知道真相的内容。
至于如何外放……
只要他自己或父皇与之对视至十声就能开启天幕,让所有人看到,但每次只能持续十日。
听她心声所言,以前并非此世之人,而是投胎到了大理寺丞家中,从小就能使用“电视”。
她以前到底是什么人,精怪?神仙?
很快行至宫门。
密密麻麻的马车侯在宫外,官员或夫人们盯着皇宫望眼欲穿。
“选上了吗?”
“没事没事,重在参与……”
“圣上和娘娘选了哪些人?”
“什么!一个也没选?!
“哦,只选了两名秀女。”
秀女们支支吾吾,对选秀时发生的事闭口不谈。
众人听到女儿带来的消息,纷纷惊讶,这么大一场选秀圣上竟然只选了两个?
被选中的阮家和秦家正暗自高兴。
【那当然,皇帝又不行,怎么祸害姑娘?】
阮家&秦家:“……”
“噗!”
“咳咳咳咳咳……”
四周响起口水呛到的声音和咳嗽声。
他们听到了什么?圣上不行!!!!
众人震惊,他们听到了惊天大秘密。
一个月前他们送女儿进宫时就发现了此人的神异,如今再见还是颇为敬畏,没想到就听到了这番听闻。
大理寺卿不可置信地问女儿:“方才你说圣上为你留了牌子又收回去,是因为这个?”
李凤兰咬唇,想起之前天幕中圣上在齐妃娘娘寝宫的视频,虽然天幕突然中断,但……:“圣,圣上并非……昨夜还和齐妃娘娘在,在一起。”
“我就说……”
【啧啧,和齐妃只坚持不到一分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没有精钢钻揽什么瓷器活儿呢。】
只见她头顶天幕正播放昨夜齐妃寝宫里的故事,视频对准了一根红蜡烛,隐约听到齐妃在问:【“圣上,开始了吗?”】
视频陷入良久的沉默。
“……”
于清浅:【wow~⊙o⊙】
众朝臣家眷秀女们:wow~⊙o⊙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子笑得停不下来。
他重新盘了盘最新拿出的两颗核桃。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父皇“没有金刚钻硬揽瓷器活儿”的出处。
他总算看到刚才天幕中断后的续集。
方才父皇一再打断,没想到在这里播放了出来。
今日过后,父皇不行的消息怕是要传遍朝野了!哈哈哈哈哈哈!!!
此刻皇帝还端坐宫中,庆幸这届秀女基本全送回去,更庆幸把神人赐给了太子,丝毫不知道明日朝堂会发生什么。
……
众人尴尬之余,忽然又从自家女儿口中听到于家女郎被圣上赐婚。
那神人成了太子妃!
定眼一看,晃眼的天幕之下,不正是太子和神人?
此刻大理寺丞于爹正接受四面
八方大官们的贺喜,头一次如此威风。
“于大人,恭喜恭喜啊。”
“于娘子成了太子妃,于大人日后怕是父凭女贵了。”
“哈哈,哪里哪里,承蒙尚书大人吉言哈哈……”
于爹以前只是个连上朝资格都没有的六品小官,从前连大官的面都见不着,能接触到权力最高的也就是大理寺卿了,毕竟是大理寺最高长官,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些重大案子的宣判是要交给他审核的。
自从女儿展露神异,这个月以来,四品、三品、二品大官频频拜访,连大理寺卿也常常主动问候他,让他受宠若惊。
于爹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大理寺卿顺路,便打算同行。
看到太子和两个女儿,他上前一步,颇有些激动:“多谢殿下送浅姐儿出宫,浅姐儿真是三生有幸啊。”
他可是第一次与太子这样的大人物说话,作为六品小官,以前自己连上朝资格都没有,连太子的面都见不到!
太子脸上还带着未退的笑容,倒也赏了于爹一个好脸:“于大人养了个好女儿。”
“嗐!哪里哪里,浅姐儿都是被殿下的雄威折服的!”于爹连连摆手,眼睛笑得只剩一条缝。
【嘶~从前怎么看不出来我爹这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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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嗤,”太子轻笑一声,核桃转了半圈,“行了,孤回宫了,你们自便。”
他转身大步离去,于爹连忙拉起旁边的于小妹躬身行礼:“恭送殿下!——”
突然被cue于小妹:“……”您怎么不拉长姐?
待太子背影消失不见,于爹这才起身看起这个一月前突然出现神异的女儿。
“浅姐儿,最近这段日子似乎清瘦了?回家爹给你好好补补。”完全忘记自己以前多忽视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儿,又多宠爱旁边的于小妹。
“诶,”一旁的大理寺卿见状插了一句,“本官刚得了一支五百年的人人参,不如炖了为贤侄女补补身子。”
五百年人参!于爹屏住呼吸,一脸灿烂地摆手:“如此珍贵之物,这如何使得?”
五百年人参!
把整个于府卖了都买不起,而且有价无市,这完全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哇,怕是上官也得来不易。
父亲祖父太祖父列祖列宗们,女儿太给他长脸了!!平日他生病这位顶头上官也才送俩燕窝而已。
【还往外捎带呢,过去被我爹骗钱骗少了吗?大冤种。】
于爹:“……”
大理寺卿笑容僵住,缓缓转头。
【鹅鹅鹅~我这爹也是好玩,胆子小不敢贪,于是将目光对准了大理寺的顶头上司。
大理寺卿夫人娘家经营药材的,灵芝人参燕窝数不胜数,他为人也慷慨,每当下属抱病,就送出一点药材补品什么的慰问一下。】
【我爹……噗哈哈哈哈,我爹把这看成生财之道,别人每年最多生一次病,他每个月必请一次病假,不是风寒、发热就是摔腿、中暑。
每次薅来的药材补品都悄悄卖出去换钱,还能带薪请假,高,实在是高!】
视频中,于爹头上包着纱布,嘴里却啃猪蹄啃得津津有味,哪里有生病的样子
大理寺卿感觉受到欺骗,一脸不可置信:“于大人,你……”
他一直可怜这个格外体弱多病的下属,十几年来每月都靠喝药维持生命……
于爹冷汗直流。
周围官员家眷们纷纷竖起了耳朵。
【我看还有啥……卧槽,为了薅点贵的,我爹真拼啊,竟然谎称自己……】
于爹满头大汗,急忙打住女儿。“浅姐儿!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于清浅轻轻颔首,柔声回道:“是,爹爹。”
【肾虚哈哈哈哈哈!笑不活了hiahiahiahia!!!】
视频里,于爹举着一根牛鞭咬了一口,笑得褶子全皱在一起:【“至少用人参炮制了十年,发财了!”】
视频外,大理寺卿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咦惹~~”于爹周围人下意识后退一步。
于爹心如死灰。
【要不怎么说是大冤种呢,我爹说他得了肺痨都敢信,真以为他命不久矣,送了一大堆补药不说,还骗得同僚们纷纷上门送礼慰问。
钱收够了事后说误诊,亏你说得出口哈哈哈哈!】
大理寺卿:“……”
有在场的同僚们傻眼:“于大人竟然拿这种事撒谎,就为了收点礼?”
“啊!我的绝版景镇笔洗!!”
【老爹这次居然搞到波大的,五百年人参……怕是能卖不少钱,总不能再跟我娘哭穷了吧。】
于清浅朝大理寺卿腼腆一笑:“多谢李伯父,您真是个好人。”
大理寺卿:“……”
感觉脑门“大冤种”几个字亮的反光。
于清浅疑惑地看向于爹,小心翼翼地问:“爹,我们还不走吗?”
于爹勉强笑道:“走,我们走。”
顾不上拜别上官,他踉跄着走向马车,临近上车还摔了一跤,腿都是抖的。
“爹爹小心,”于清浅上前扶着他,又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爹,您腿摔伤了,要不要问寺卿大人……”
于爹一把抓住她,满脸涨红地爆喝一声:“走!”
不敢直视身后异样的眼神,于爹带着于清浅和于小妹逃也似地离开此地。
第4章 于爹头上长草被钱姨娘替身
于府住在东街,回家路上,马车顶上一直有一个硕大的天幕。
一会儿播放京城皇宫旧事,一会儿播放非洲大草原,一会儿画面转到某个乞丐窝,一会儿出现凛冽的冰雪高峰……
沿途百姓定睛一看,大惊。
“看!那是什么?”
“神迹!天降神迹!!”
“天佑我大赵啊,必是上天看燕氏推翻前朝昏君有功,降下恩泽来了!”这是皇室旁支。
“神迹为何一直跟随一辆马车?”
“我知道,那是大理寺丞于家的马车!”
“……”
百姓纷纷跪拜,一路跟随马车行至东街于府,方才见到的神迹居然是在一位于府千金的头顶。
于府门口,于清浅一行人下车,却见周围十分拥堵。
“哔——女哔——有神通,故哔——啊啊啊!!!”
“是极,简直哔——没想到女哔哔——”
百姓或跪拜,或神色激动。
于清浅暗暗戳了戳于小妹:“小妹,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今天有啥活动,这么热闹?”
于小妹一脸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嘴巴动了动,说出一句。
“哔——————”
于清浅:“……”
*
一墙之隔,于府内部。
于爹共有一位正室夫人,两位姨娘,各有一子。
于清浅乃于夫人嫡出;于小妹是钱姨娘所生,全名于清月;最后一位白姨娘生了于小弟,年仅七岁。
钱姨娘快步走在于夫人前面,一边整理头饰:“快快,月姐儿就要回来了,我家月姐儿花容月貌,也不知是否被圣上看中?”
一旁的丫鬟忙不迭奉承:“二小姐是有大福气的人,定能中选。”
身后,于夫人和白姨娘不紧不慢地跟着。
白姨娘撇了撇嘴,在夫人耳边上眼药:“夫人,您也不管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正室夫人,月姐儿才是嫡出似的。”
于夫人不为所动,捏了捏袖子里藏好的一叠银票,打算待会儿女儿浅姐儿落选难过时,递出一沓讨她欢心。
只是行至正门,忽然听到外面人声鼎沸。
“外面怎的如此热闹?”钱姨娘惊喜,“莫非我儿中了?!”
她吩咐下人开门。只见百姓包围之中正是老爷和两位小姐,其中浅姐儿头顶……
竟生出奇异天幕!
里面有人、有山林、有星月,一切清晰可见。
是神迹!
于府众人吓得一个哆嗦。于夫人掐了掐丫鬟的手,喃喃道:“我没看错?”
“娘!”于清浅张着大大的笑容快步走向她。
“今日外面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多人?也不是什么节日呀。”
于夫人:“你头哔——”
于清浅疑惑:“拟投?”
于夫人呆呆地看着她。
两位姨娘和丫鬟小厮们也呆呆地看着她。
【这是咋了,傻了吧唧的,被我的无敌美貌震惊了?】
众人:“……”
于小妹快步拉住钱姨娘:“姨娘,有些事我晚点跟你说。”
没多久,皇帝身旁的大太监前来宣旨,尖细的嗓音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大理寺丞之女于清浅接旨!——”
于府众人皆跪下。
“于氏有女于清浅端庄贤淑、秀外慧中,特聘为太子妃,择日完婚,钦此!——”
于夫人呼吸加重。
门外逗留的百姓议论纷纷:“哔——竟成了太子妃,看来是大赵之福……”
福公公笑眯眯道:“于家娘子,接旨吧。”
于清浅乖巧地起身:“臣女接旨,多谢福公公。”
于爹连忙躬身上前塞了一包银子给他。
福公公笑眯眯收下:“于大人好福气,生得如此女儿,定能直上青云。”
于爹脸都笑烂了,这可是圣上身边的大红人,当即拍回马匹:“哪里哪里,小女那些日子定是承了福公公的福气,又有福公公美言,不然如何能得圣上青眼。”
【哇偶,福公公居然绿了……】
福公公突然惊道:“于娘子!圣上赐了黄金千两,字画两箱,南海珍珠一斛,蜀锦十段……您可收好了!”
一抬抬檀木箱子抬进于家院子,众人发出了没见识的感叹,于清浅两眼放光。
福公公语速极快地报完赏赐:“杂家还要回旨,就不多留了。”
随即脚下生风,好似身后有饿狼在追。
于爹抹掉额际冷汗。福公公绿了谁?这是他能知道的吗!
【绿了……】视频开始跳转,首先出现了福公公的脸。
福公公脚崴了一下,突然仿佛在用生命嘶喊:“于娘子!你今日甚美!!!——”
“美”字喊得过于尖细,甚至喊破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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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众人缓缓张大了口。
于清浅被震住了。
电视卡了许久,心声也毫无动静。
良久,久到福公公已经消失不见。
【原,来,我,真的这么美?】
巨大的天幕中,小圆脸、小眼睛、塌鼻梁和粗糙皮肤由小变大,定格成一个巨人大小。
“啊!我的眼睛……”人群中不约而同响起痛苦的呼声,然而这一切于清浅统统听不到。
这一刻,她对土著和自己审美极端相反的认知越加深刻,刻入灵魂。
“…………”
*
惊心动魄的一天过去,除了每日外面蹲了不少百姓,于府渐渐恢复平静。
这三天于爹都歇在于夫人这儿,今晚也是如此。
于爹平日最爱去的其实是钱姨娘那儿,毕竟于夫人只是他微末时娶的商户之女,钱姨娘才是有共同语言又温柔小意的宣德郎庶女。
于夫人平日辛苦打理家中生计,却并未得到多少敬爱,谁让她肚子里出的女儿出息了,不但得上天眷顾、拥有神异,还赐封太子妃!
现在于爹睡在她那儿,两个姨娘都老实得不得了。
傍晚,钱姨娘孤身一人辗转反侧。
本来做了两手打算,若月姐儿中选便是娘娘、飞黄腾达;若没中,她也看好了一个六品官嫡子,虽然月姐儿只是庶女,但在于府的地位如同嫡女,想来有老爷出马定能成,实在不行暂挂到夫人名下也行。
谁能想到六品小官之女能做太子妃,浅姐儿又有此奇遇?为何不是她的女儿!
既然浅姐儿都能做太子妃,月姐儿必需得有个更好的婚事!
她思来想去,忽然起身,俯首作下一首诗。
当晚。
于夫人院子。
夫妻俩正要歇下,忽然听到钱姨娘的贴身丫鬟敲门。
“老爷,姨娘作了一首诗,请老爷品鉴。”
于爹开门,虎着脸:“胡闹!大晚上作什么诗,明日再看!”
这种事丫鬟做的简直不要太多,她直接摊开纸页:“还请老爷过目。”
熟悉的小字出现眼前,于爹习惯性地读出来:“夜夜相思更漏残,伤心明月凭栏干,想君思我锦衾寒。”[1]
于爹声音越读越缠绵,读完早已心猿意马。想起什么,又飞快地瞄了眼于夫人。
于夫人早已习惯,好整以暇道:“去吧。”
于爹十分心虚:“夫人定然累了,明日再来陪你。”说完迫不及待去陪他的心肝宝贝。
他走了没多久,于清浅便抱着被子溜进来。
于夫人惊讶:“浅姐儿,你怎么来了?”
于清浅钻进她怀里撒娇:“一个人睡不着,想娘~~”
于夫人失笑:“这么大了还黏人,什么时候能长大?进来吧,正好娘想和你谈谈。”
【还不是看见渣爹又被姨娘从你房间骗走了。你看看他,要钱没钱,要长相没长相,官芝麻那么大,还学别人宠妾灭妻。这样的男人不离留着过年吗?】
于夫人:“……”
另一边。
钱姨娘的小院里,烛影摇晃。
于爹搂着钱姨娘,正是累极,打算睡觉,忽然听到一阵低泣。
他心疼道:“乖乖,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钱姨娘一点他下巴中间的黑痣,吸了吸鼻子:“妾身就是想着,浅姐儿如今有了好归宿,月姐儿又该怎么办?”
“嗐,我当什么呢,我会留意的,放心吧。”
“可是……浅姐儿如今是钦定的太子妃,月姐儿该相看什么人家呢?您若是寻了同家世的,又和太子殿下连襟,岂不惹人笑话?”
于爹失笑:“即是和殿下连襟,定有大官望族愿意前来提亲,别哭了乖乖,你一哭我就心口疼。”
钱姨娘破涕为笑:【“哼~老爷能不能让浅姐儿带月姐儿多出去走走,说不得还能得一些王公贵族青睐呢。”】
【“都依你都依你,心肝儿,长夜漫漫……”】
钱姨娘抚了抚他下巴中间的黑痣:【“啊,讨厌~~”】
于爹最喜欢她触碰自己黑痣时动情的样子:【“嘿嘿……”】
堂厅。
两人的声音加了音响似的传遍整个堂厅,进入正在一起用早膳的于爹、于夫人、两位姨娘和三位公子小姐耳里,又穿透到院子里伺候的每一个丫鬟小厮耳朵。
所有人都斜起了眼,竖起了耳朵,偷偷看正在吃饭的于清浅头顶的电视。
只见视频中仅有的一根红蜡烛在热情燃烧。
【“老爷可一定要嘱咐浅姐儿多帮扶月姐儿!”】
【“乖乖,一定一定嘿嘿嘿……”】
【“哎哟!老爷好坏坏~~~”】
于爹和钱姨娘脸上由白变青,由青变黑,又由黑变紫。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沉迷扒饭。
钱姨娘的女儿于小妹更是把头埋进了饭里,不断祈求天幕中她娘别再提到自己了。
最好当她隐形人。
于清浅毫无所觉地吃得又快又小口,边刷电视边吃饭才是快乐。
于夫人脸色冷下来,竟敢算计到她的浅姐儿头上。
过去钱姨娘极力讨好老爷,虽然在府中作威作福,但好歹与她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让浅姐儿带她多出去走走,说是给王公贵族瞧,可浅姐儿是未来太子妃,见得最多的不正是太子?难道还要常见其他外男?
这是打着姐妹共侍一夫的主意呢!钱姨娘好大的胃口!
【啧啧,渣爹对钱姨娘不愧是真爱,对白姨娘和我娘可好久没这么热情,乖乖心肝儿叫的又亲热又油腻。】
“咳咳……”于夫人呛到,连喝了几口水,回头朝于清浅点了一额头:“真是个促狭鬼!”
于清浅迷茫歪头。
于爹脸色青了一瞬,不多会儿又恢复正常。他脸皮一向厚实,既然大家已经知道了,不如坦言:“浅姐儿,以后常带月姐儿出去走走,毕竟血脉相连,你们姐妹还得同心济力才是。”
于小妹头垂得低低的,仿佛埋进了饭里,不断默念都别再叫她。
于清浅抿唇浅笑,柔声道:“爹爹说的是。”
【哦吼!嫌弃我娘商户女,又嫌弃白姨娘外室出身,都不如钱姨娘诗书礼仪样样精通,不仅志同道合,还懂你的心?找我娘伸手要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嗯哼。】
于爹恢复面不改色,都能装病骗上官的药材了,吃软饭也吃得理直气壮:“也是大姑娘了,不如你们姐妹两今日出门逛逛,去库里取些银两,也该添点首饰。”
“多谢爹爹。”
【哈哈哈哈神特么志同道合,读了这么多诗都没发现钱姨娘作的是藏头诗。】
藏头诗?
于爹一愣,桌下悄悄把昨晚的诗作拿出来看。
哪里藏头了?他横看竖看斜看读谐音,都没发现诗作隐藏之意!
钱姨娘脸色倏地变白。
于清浅已经把过往的诗作一一呈现。
【就这还自诩才子和钱姨娘志同道合呢,都没发现所有诗都有“思”“月”两字,傻爹,也难为钱姨娘夸得动你。】
众人八卦之心陡起。
思月?这是何意?
月……
不正是月姐儿吗?于小妹名唤于清月,当娘的果然疼爱女儿,竟然每首诗里都藏有女儿的名字。
于小妹感动:“娘……”
于爹瞧了她一眼:“你也是,为何不告诉我,平白许多年都没发现。”
钱姨娘嗔怪道:“妾身也没料到老爷到现在都没发现,后来就不敢说了。”
【哦吼,钱姨娘也够执着,月是她初恋的名字,嫁人后不仅给孩子取名月,还每首诗都在“思月”,这明明是在思念初恋啊!!!】
轰隆!
一片绿雷惊响堂厅。
众人皆瞪大了眼,于爹也劈绿了脸。
视频里播放起昨夜于爹陶醉读那首诗的表情。
【“夜夜相‘思’更漏残,伤心明‘月’凭阑干,想君思我锦衾寒。乖乖莫冷,我来了!”】
【大晚上的哪里是在想我爹,分明想的前任哈哈哈哈哈~~~我爹读了十几年“思月”,绿,好大一片绿!】
视频中出现一片青青大草原,非洲野马正在狂野地奔腾。
“……”!!!
“呼,呼,呼……”
于爹大口大口吸气,心胸起伏不断,仿佛随时都要嗝屁。众人连忙过来搀扶。
钱姨娘更是轻拍他的后背,低头认错。
她声音一如既往的娇媚:“老爷,我……”
“滚!!!——”
一嗓破音嚎叫惊跑窗外鸟雀。
第5章 最惨于爹三个老婆全是假面哈哈哈……
钱姨娘吓得惊退两步。
于小妹连忙过来扶住她:“姨娘,您没事吧?”
于爹死死地盯着这个被他视为知己、甚至宠妾灭妻的挚爱,进气多出气少的质问:“他是谁?你们还在来往没?月姐儿是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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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钱姨娘瞪着一双红眼,捂着胸口不可置信:“老爷,这些年妾身待你如何您不知道吗?什么时候私会过外男?您怎能冤枉妾身?!”
于爹眼神软了一下,很又快恨起来,她可是每首诗里都有“思月”。
“冤枉,”他把昨夜的诗作纸张揉作一团砸向她,“你且看我冤枉你了?!”
【咦,我爹居然发现了?原来不傻啊。】
钱姨娘将诗作捡起来摊开,眼泪吧嗒吧嗒掉,好不柔弱。以往这个时候,于爹已经心疼得把她抱在怀里哄了。
“是,妾身成婚前是和别人相好过,但我们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从未逾越!自从嫁给老爷,妾身便一心侍奉老爷,妾身发誓,成后未曾与他见过一次面,如有作假,天打……”
“好了,”到底是自己十多年的知己,于爹终究心软,连忙打住她,声音也没有刚才那么冷,“那这诗……又作何解释?”
钱姨娘认真地看着他:“妾身承认,才嫁给老爷时……还没忘了他,便给女儿取名‘清月’。但后来真心被老爷的威仪镇住,又得老爷真心宠爱,妾身便将整颗心都扑在了老爷身上,早忘了那人。
后来月姐儿去了几年老家,妾身写诗真的是在思念月姐儿,到现在便成了习惯,老爷信不信我?”
于爹沉默半响,眼神波动变换,终于长叹一口气,起身将她搂在怀里:“为何不早跟我说,刚刚可有摔着?”
“妾身怕老爷怪罪……”
“以后不许瞒我了。”到底是一直疼爱的知己。
白姨娘翻了个白眼。
于夫人却颇有感触,偏头小声对于清浅说道:“看不出来,你爹和钱姨娘之间还有一段曲折故事,跟话本里面的痴男怨女似的,倒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压根儿忘了自己才是正室夫人。
于清浅也完全没觉得不对,嗑cp嗑地兴起,连连点头:“娘说得极对。”
【这就是替身转正吧,我爹也算是从替身炮灰变主角了。】
于爹一顿,替身?这是何意?
怀里的钱姨娘一僵,替身……不会是她想的那个……
【哎,要不是那富家少爷突然家里出事,人也消失不见,人家现在指不定低嫁做了正头娘子呢,轮得到给你一个六品小官做妾?
人家那时候才名远扬,要是愿意做妾,有的是达官贵人提亲,还不是看你眉眼和那少年些许相似,尤其下巴中间的黑痣一摸一样,把你当替身了!】
于爹:“……”
看见视频中青涩秀气的钱姨娘初恋,难怪觉得哪里眼熟,原来和他年轻时有几分相似,尤其下巴中间都有一颗黑痣。
他后知后觉响起,她可是每次同寝都爱抚摸他的黑痣!且十分动情!!他一直以为把这当作调情,原来竟是……
他猛地看向怀中人儿,大眼瞪小眼。
瞪了没多久,钱姨娘心虚地移开眼。
于爹:!!!
【好在替身转正了,后来钱姨娘没把我爹当过别人,两人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一段不错的古代爱情故事,啊,我又相信爱情了。】
于爹气笑,没把他当别人?如果她没有每次都动情地抚摸他下巴黑痣,他差点就信了!
钱姨娘瞬间心虚地脱离他的怀抱,拉着女儿快速退到门口。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骗子,这些年我真心对你,原来你竟一丝真心也无!”
“来人,将姨娘关进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来!”
“爹——”于小妹求情。
钱姨娘忙眼神制止她:你爹正在气头上,别多话。
这些年她早摸清他的性子,知道这时候最好避其锋芒。
“妾身谨遵老爷指令。”
“砰!”于爹将热汤狠狠砸向她的背影,“假的!全是假的!十几年情谊全是假的,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骗子?!!”
为何只有他十几年的真情不是假的?于爹眼中似有酸涩。
“姨娘!你没事吧?有没有烫着,啊,脖子这里都烫红了。”于小妹慌张地扒上去。
钱姨娘眉头未皱,脚下不停:“无妨。”
快走!不能曝更多了……
于爹听到烫伤,习惯性担心地看了一眼,忽然反应过来,甩袖冷哼一声。
众人完全没料到事情走向如此曲折,最终竟变成这样!
于清浅也惊呆了:【诶,怎么突然翻脸了?】
于夫人叹了口气,吩咐丫鬟:“我那里有一盒烫伤药,给她拿去吧。”
……
当晚,于爹夜发急症,病倒在床,请了一回真正的病假。
病假消息很快到了大理寺卿耳里。
照以往该随口吩咐下人送点补品的,大概是想起之前的“冤种”评价,又有那神人在此,这次他决定亲自上门。
大理寺卿头一次踏入于府。
作为三品大官,以前断断不会拜访这等微末小官,哪怕他是自己的下属。
陡一进门就看到于爹脸色苍白,不像装的。见于爹要起身拜见,他连连止住:“于大人,勿要起身,你还是好好安歇。”
“咳咳,让寺卿大人见笑了。”
大理寺卿随手将灵芝人参交给于府下人:“可让大夫瞧过,病况如何?”
于夫人正绞了帕子为于爹擦汗,闻言便道:“瞧过,大夫说心神波动过大,忧思成疾,修养几天便好。”
“那就好。”
这时,白姨娘忽然带着七岁的于小弟进屋,欣喜地拿出一叠纸。
“老爷,弦歌儿为您作了一首诗,您可要快快好起来呀。”
于爹精神不少,撑着坐起来:“拿来我看。”
他最是喜爱诗词歌赋,不然也不会把钱姨娘视为知己,只如今钱姨娘……不提也罢。
要不是为了生儿子传宗接代,也不会纳了白姨娘。事实证明,这个儿子颇得他的真传,从小便能诗能赋。
他接过诗赋读起来:“父兮生我,母兮鞠我。酬答恩慈,百无一可。先生若曰,惟孝则颇。儿不愿致千金富,儿不愿觅万户侯,但愿长侍父母之春秋……好,好儿子。“[1]
于爹心中感动,目含欣慰。虽然白氏是外室转正,但为他生育了一个好儿子。
子女的出息让他暂时忘了钱姨娘带来的伤心。
一旁的大理寺卿夸赞道:“贤侄七岁成诗,未来必有一番成就,儿女皆如此出色,于大人好福气,本官倒想讨教如何教育小辈了。”
于爹谦虚摆手,嘴角止不住的笑:“让大人见笑了,小官哪里会教育子女,不过他们自己争气罢了。”
这时,白姨娘突然支吾道:“老爷,弦哥儿前些日子看上一个孤本,只是囊中羞涩……”
于小弟迈着小短腿亦步亦趋上前,拱手行礼:“父亲,儿不要什么孤本,惟愿父亲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于爹笑得合不拢嘴:“买!不就是孤本?只要我儿出息,什么孤本为父都给你拿下!多少钱?”
“五百两。”
“……”
安静。
掏衣兜的动作顿住,于爹尴尬地看向于夫人:上官还在,给点面子。
于夫人面无表情:“老爷,公中的银子预留给主子下人发月例和吃用后,剩下不到五百两。非要给弦哥儿买孤本,只能动用妾身的嫁妆银子。”
于爹恼羞,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
悄悄瞄了眼大理寺卿,大理寺卿尴尬转头,假装在看窗外风景,仿佛未曾注意他们的对话。
门外传来电视扩音的声响:【又来骗我娘嫁妆!】
屋内众人大惊,这祖宗怎么这时候来了。
于清浅进门,怯生生地给长辈们行礼:“爹,娘,李伯伯,姨娘安好。”
【说的就是你,一天不是给钱姨娘买珠花,就是给白姨娘买头面,就凭你那点微薄的俸禄和骗大理寺卿的药钱,养的起吗?还不是靠我娘的嫁妆!】
大理寺卿面朝窗外,嘴凸成o字型,眼睛一个劲儿往后瞥,似乎听到了什么劲爆的消息。
这个下属竟然吃软饭的⊙o⊙!
于爹恼羞成怒,指着她:“你哔!——你,你……不孝女!”
于清浅抬头疑惑地看着他:“爹爹何出此言?”
于爹:“……”
他有苦难言,气不打一处来。
于夫人有些不自在,也不能说总靠她的嫁妆吧。作为商户女,她是有些嫁妆,但能在京城开店做生意,还是靠着老爷的官身才能一路顺风顺水。
就算在老家,光打点那些官老爷的钱都得让她脱层皮,在京城可从未打点过什么银子,全靠老爷奔走厚脸相求。
就这来说,给家里花些钱是应该的,全当给老爷奔走的辛苦费了。
何况平日老爷大多靠自己俸禄和骗他上官的药材补品,其实要她的钱反而不多,比起在老家打点官员的银子,可谓九牛一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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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也不再拿乔,“不就五百两,公中还有,待会儿取给弦哥儿买孤本便是。”至于是公中还是私库,就不好说了。
白姨娘带着于小弟连连感谢:“谢谢老爷,谢谢夫人。”
于爹面色稍霁,总算可以放心地躺回去。
【咦,买孤本?不是给白姨娘买头面吗?】
于爹躺下的动作顿住,白姨娘母子退出的脚步僵住。
视频中,白姨娘先是在店里看中一副造型精致的白玉金雕头面,店家谄笑道:【“这副白玉头面只要三百两,您看是否包下来?”】
白姨娘回家立马对着儿子道:【“为娘看上一副头面,以后传给你媳妇儿,只要四百两,待会儿在你爹面前配合一下。”】
画面又转到刚才那一幕,于小弟惭愧地对于爹说:【“五百两。”】
于清浅:【哇偶⊙o⊙】
所有人:哇偶⊙o⊙
【哈哈哈哈哈!!我笑死!!!老爹把大理寺卿当冤种,小弟把老爹当冤种,白姨娘把小弟当冤种,不愧是一家人哈哈哈哈!!】
无辜躺枪的大理寺卿:“……”
想告辞,又忍不住想知道后续。
于爹一脸便秘:“你们俩,想买孤本?”
“呵呵,买什么孤本,把《论语》各抄五遍。”
于小弟傻眼:“什么?”
论语全文一万五千多字,各五遍就是……!!
他求助地看向白姨娘。
白姨娘恳求道:“老爷,我们知错了,而且妾身不会写字,也没法抄啊。”
“呵,我当然知道你不认字,弦哥儿不是向着你么,让他把你那份抄了呗。”
“这……”
于小弟突然大哭:“呜哇哇!我不要抄,我不要抄!让姨娘自己一个人抄呜哇哇啊!——”
于爹捶胸顿足:“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孝子,撒谎,不孝,你之前作的孝诗竟都是假的么?”
【咦,你怎么知道?】
于爹:“……”
白姨娘冷汗直冒,拉着儿子“唰”的跪下。
【哈哈哈哈小弟神他么七岁成诗!白姨娘神他么大字不识!从小弟五岁到七岁作的诗全是白姨娘代写的,也不是为了神童之名,只是白姨娘看见漂亮首饰走不动道,就帮儿子写诗骗钱。】
【我爹一直以为全家都围着他转,结果钱姨娘把他当替身,白姨娘把他当人傻钱多的摇钱树哈哈哈哈hiahiahia~】
视频中,白姨娘轻描淡写作了一首又一首诗,不断收获儿子崇拜的眼神,哪里有半分文盲的样子。
大理寺卿兴奋地整只耳朵尖尖竖起,眼睛不住往视频处瞥。
没想到,完全没想到,这个下属家里竟如此劲爆!!
于爹气得从病床上爬起来,狠狠给了两人两掌:“都是骗子,都是骗子!你们和钱姨娘一样,都给我滚!!!”
哪里还有半分病弱游丝的样子。
于清浅压根听不到后面于爹骂两人骗子的声音,只疑惑地看他突然起身打了白姨娘和于小弟两巴掌。
她忍不住感慨:【有一说一,我爹真的好善变啊,这就是更年期吗?】
从头看到尾的于夫人:“……”
第6章 蒋娘子为何突然尖叫今日也十分疑惑……
于爹转回去,第一次意识到三个老婆只有于夫人真心对他,既没什么初恋,也不骗他银子,反而源源不断掏嫁妆补贴他。
他双眼似有噙泪:“夫人,只有你真心待我,原我是瞎了眼,没发现她们都是骗子,过去为夫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断然不会。”
于夫人似有感动,眼神游移:“老夫老妻的,说这些作甚?”
于爹此时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十分真诚:“你放心,为夫以后定爱你护你敬你。”
【我娘其实……】
于清浅脑内电视还没切换过去,于爹已经心跳陡然加快,快要呼吸不过来。
不会吧,不会连夫人都骗他吧?这些年来他生活的世界还有一点真实吗?
【我娘其实自嫁给你就掏心掏肺地为这个家付出,又是在外面打理生意,又是在家里打理后宅。
嫁给你的时候你还一穷二白,也没什么官身,说是要好好爱护我娘,结果一发达了就娶漂亮小妾,嫌弃我娘年纪大了、没有共同话题,渣男!】
于爹松了口气。
于夫人心虚,也不能这么说……一开始丈夫有了官身也好好待她,后来七年都无所出,只好让丈夫纳妾,谁曾想纳了后两人都怀上了,之后丈夫才被钱姨娘迷住的。
视频重新切回当年花前月下,穷秀才对妻子承诺:【夫人,等我以后中举,必如今日一般爱你护你敬你!】
视频外,于爹脸上青红交加,悔恨万分:“是我忘了初心,忘了当日的誓言,今日便让李大人做个见证,以后家里都由夫人做主,我若再负你,便脱了这身官服!”
也是今天刺激太大了,连这种话都说出来。
大理寺卿被拉出来时,脸上吃瓜的表情还没收回去,此时一脸无辜:“于大人,这种誓可不能乱发,多少年寒窗苦读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于夫人也被他的承诺震惊到了,眼神一再游移,万分纠结。
【啊这……我娘老早就对你死心了,并且前几年就筹备合离,还没离是为了占着位置为我寻个好夫家。
嘿嘿,想不到吧,我娘这几次回娘家其实是在挑选摸样出色的小倌,就等着合离了学你纳几个男妾!】
视频中出现几个各有姿色的年轻男子,或如秀才般清瘦、或肌
肉蓬勃,此时他们正扭着三十多岁的于夫人:【“姐姐何时娶我们兄弟几个?”】
【“快了,我儿已经十六,待她出嫁我便合离。”】
于爹猛地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于夫人心虚地背过身子。
“噗!”他喷出一口鲜血。
“造孽啊!!”
随即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爹,爹你怎么了?快叫大夫!”
“于大人!哎,快扶你家大人上床休息。”
“……”
众人乱作一团。
大理寺卿面带担心地对于夫人告辞:“如今于大人要好好修养才是,切莫大惊大喜,本官下次再来探望。”
于夫人也一脸凝重,仿佛丈夫不是自己气晕的:“好,这次老爷突发旧疾,寒舍招待不周,下次定备上好酒。浅姐儿,送李大人出去。”
“贤侄女留步。”
大理寺卿一脸沉重地走出去。
待踏出于府,突然变脸似的兴奋起来。
没想到,完全没想到!太子妃家里竟如此精彩!
不行,他要拜访一下少卿和另外五个寺丞。这个骗了他十几年药钱的小人不仅吃软饭,还被女人骗得团团转!
下次定要送上厚礼,结伴前来探望哈哈哈哈哈哈~~~~、
……
于爹病床前。
兵荒马乱忙了一宿,病情总算安稳下来。此时已至第二日清晨。
大夫写下药方:“大人这是气急攻心,静养一段日子就好,切忌动怒,老夫再开几副调养身子的药。”
于清浅担心道:“爹爹必是被姨娘气着了,姨娘也是,怎能如此欺骗爹爹。”
于夫人:“……”
她一脸复杂地取出一叠银票。
“浅姐儿。”
“怎么了,娘?”
“出去玩几天,娘在城西还有一处私宅,这几天别回来了。”
于清浅懵:“为啥?”
“……你爹需要静养。”
于清浅:“……”
出了院子,她拿着银票去找于小妹。
不知为何,小妹一看到她就垮了脸。小妹才乖巧了一个月,就又要故态复萌了?
“小妹,我们出去逛街,珍宝阁最近新出了不少首饰。”
于小妹看向被父亲不喜、禁足的钱姨娘,觉得于清浅就是罪魁祸首,想要如过去那样骂她,然而看了一眼于她头顶天幕……
“哼!”于小妹终究胆怯,只撇过头去。
“月姐儿,”钱姨娘热情地说,“和浅姐儿出去玩吧。”
于小妹摇头:“姨娘,女儿就想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钱姨娘将她拉在一旁,小声劝她:“傻孩子,如今浅姐儿可不是一般人,跟她处好关系只好不坏。”
于小妹一个劲儿摆头:“就不。”
钱姨娘捂着胸口落泪:“娘为何努力讨好老爷,不就是为了让你被父亲喜爱,过上好日子,以后嫁个好人家。如今娘是不行了,你自己有机会为何不争气?”
于小妹:“……”
于清浅凑过来:“怎么了这是?”
钱姨娘将女儿推过来,偷偷擦了擦眼泪,脸立刻变得讨好:“没什么,月姐儿跟姨娘谢谢你呢,说你很照顾她,她现在就想跟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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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想了想,又咬牙从自己嫁妆盒里拿出一对压箱底的珠钗:“姨娘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两只钗子是一对,还是嫁人前我祖母传下来的,给你们姐妹正好。”
于清浅受宠若惊,以前这位钱姨娘得她爹宠爱,可没拿正眼瞧过她,如今怎么突然这么……
“谢,谢谢姨娘,不过如此珍贵,就不用……”
钱姨娘一把塞她手里:“月姐儿,和你长姐好好玩。”
于小妹看着母亲一心为了她的举动,终究叹了口气:“长姐,我们出门吧。”
*
两人重新打扮一番,总算出门。
路上闲着无聊,于清浅便直播起海底世界。
一群七米长的虎鲸正在畅游,四周游过数不尽的小鱼,显得虎鲸十分巨大。此时它遇到误闯的大白鲨。
大白鲨张嘴露出密密麻麻的锋利牙齿,虎鲸便用巨型体重撞它,并张口露出更加犀利的牙口。一番激烈争斗后,大白鲨败下阵来。
于清浅有些纳闷,不知为何,出门总有一群百姓围着她们,十分喧哗、神情激动。
“快看!哔——出来了!”
“啊啊!好大一个哔——”
“好多牙哔——,吓死人了。”
“啊啊啊啊撞它了撞它了!”
声音太过嘈杂,于清浅只听到数不尽的尖叫声。
【这里的人审美真的好奇怪,不仅皇帝一眼相中我做太子妃,连百姓们也纷纷围堵,古代潘安出行也不过如此了吧嘿嘿嘿!】
【啊~~我这无敌美貌,人见人爱,狗见了都要发出尖叫!!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尖叫声戛然而止,人群陷入短暂的窒息。
“……”
于小妹一言难尽地看着她:“长姐,珍宝阁到了。”
直播瞬间黑屏,于清浅抿唇微笑,一手勾起耳边碎发,柔声道:“如此,我们便上去吧。”
众人面无表情。
两人进入珍宝阁,百姓们便在外面逗留,没钱可是进不去这个门的。
“于娘子!许久不来,楼上请。”
于府公中没什么钱,故于小妹平日很少来这种地方,不免有些拘谨;但于夫人把嫁妆铺子打理得十分挣钱,于清浅可没少来。
踏上楼梯,此时上面有两位小姐在争一副头面,正是大理寺卿之女李凤兰,和当日被曝暗地游侠儿的蒋嬛嬛。
蒋嬛嬛自从选秀被发现真面目后,索性也不装什么闺秀才女了,一身锋锐显露无疑。
此时她看见于清浅忍不住打个招呼:“我说外面怎么这么热闹,原是这位主儿来了。”
于清浅压根不知道对方在说自己,印象中自己和她从未有过交集,除了一起选秀过,以及自己私底下养崽过一段时间。
此时她正在小声和于小妹交谈:“那副头面好生精致,纯黄金打造,雕花栩栩如生,华丽又不失古朴稳重。”
于小妹觉得当家夫人才戴的起:“雍容华贵,拿来配母亲正合适,只是这价钱……怕是不便宜。”
于清浅:“不……”
这时掌柜笑道:“这是刚收上来的黄金头面,本欲作镇店之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看上,于娘子都是本店常客了,若是喜欢,这副头面便送予娘子如何?”
蒋嬛嬛见她没理自己,有些郁闷:“掌柜的,我已经看上了,为何送给她。”
又朝于清浅道:“于娘子,我母亲过寿,正缺一副这样的头面,可否割爱?
掌柜尴尬地看着她,等她决定。这可是神人,而且还是未来太子妃。若她喜欢,便是白送也值得。
于清浅慢吞吞道:“我只是感叹这头面精美,没打算要。”
蒋嬛嬛松了口气:“听见没,她没打算要。这头面还是卖给本小姐。”
等了一会儿,见于清浅二人已经转身看起其他首饰,真没打算要,掌柜便不再勉强。
李凤兰也放下心来:“掌柜的,方才我出价一千两了,这头面该给我才是。”
“本小姐先来的,再加一百两,我母亲过寿,让给我。”
“一千二,巧了,我祖母不日大寿,这是送给祖母的。”
两人眼神激烈碰撞,谁也不让谁。
掌柜的喜笑颜开,恨不得再多出点,压根不想阻止。
“一千三!姓李的,诚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两人父亲不仅官位同阶,还是政敌,故小辈们也针锋相对。
“一千四,蒋小姐说笑了,尽孝而已。”
“一千……”
【话说……死/人头上拔来的东西真那么好?】
只见视频里,盗墓贼从尸首头上拔出黄金头面后,光秃秃的骷髅头突然放大至整个屏幕。
空洞的眼眶似乎透过屏幕在直视他们,黑漆漆的眼洞阴毒而邪恶,格外渗人。
蒋嬛嬛的“千”字瞬间变调尖锐,变成尖叫:“啊!!!!!——”
尖叫响彻云霄,店外围观百姓们不明所以,惊得纷纷捂住耳朵。
其他人心也跳到了嗓子眼,惊吓到极致,想要尖叫却发现已经失声了。!!!
“……”
这骷髅好恐怖!
救命!!——
第7章 蒋郎君被盯上路边的野花采不得……
于清浅被突然出现的尖叫吓得一个哆嗦,电视瞬间关闭黑屏,良久脑子里都在环绕蒋嬛嬛的声音:【“啊!——”】
珍宝阁陷入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
直到终于平静下来,蒋嬛嬛再看那副精美头面,顿时吓得退到门边;李凤兰更是面色僵硬地下楼;掌柜的砸了招牌,苦不堪言。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嬛宝怎么突然尖叫?】
却见蒋嬛嬛幽怨地瞪了她一眼,随后扬长而去。
于清浅偏头小声问道:“小妹,你什么时候招惹蒋娘子了,她刚才为何瞪你?”
于小妹:“……”
“长姐,有没有可能……”
“刚才突然叫喊,也不知被什么吓着了?”
【吓老娘一跳!】于清浅神经兮兮地张望,生怕看见不该看到的。
于小妹张了张口:……有没有可能是你天幕中的骷髅吓人。
两人不敢多留,随便挑了几对耳坠便匆匆离开,徒留掌柜看着那副重金收购的头面发愁。
重新逛进街道,发现围观她们的百姓越来越多,远远的竟还有人跪下。
“哔——降临,大赵之幸啊!”
“不一定就是哔——吧,也没见降下甘霖,说不定……”
“胡说什么,圣上都亲封太子妃了,怎么可能是妖哔——”
“于家娘子,你别跑!”
于清浅痛并快乐地拉着于小妹一路狂奔,体会了一把被粉丝追逐的明星待遇。
【以前也没这么多人追,难道我长开了才变美的?】
脑子又开始唱起那首歌:【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众人:“……”
围追的人瞬间少了一大截。
于清浅两人身边终于清净不少,可以正常地逛街,彼时丫鬟小厮都不知甩到哪里去了。
穿过两条街,又看到熟悉的蒋小姐,她正试图挤入旁边围成一圈的人群。
于清浅还没说什么,对方已经眼尖地看见她们,主要是头顶天幕太过显眼。
她幽怨一叹:“又是你,这回看见我了?”
于清浅垂眸一笑:“蒋娘子认识我家月姐儿?”
蒋嬛嬛一脸问号:你在说什么?我在跟你说话。
见到于小妹眼色,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和于清浅没有交集,对方可能以为自己认识她妹妹,在跟她旁边的妹妹说话。
更郁闷了。
于清浅礼貌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
蒋嬛嬛:“我兄长……方才路遇女子卖身葬父,兄长欲赠银两安置,之后他在这里等着,我便独自去逛珍宝阁,没曾想再过来时这里围了这么多人,兄长还在里面。”
“原是如此。”
【哦吼,卖身葬父!经典桥段啊。】
围观的人听到熟悉的电视音响,纷纷侧目。
“竟是这神人。”
有从未见过于清浅的人惊呼:“这是什么神通?”
跪在地上披麻戴孝的女子也被惊住,吓得瘫倒在地。
有好心人解释:“这你就不知道了,她是哔——”
好心人:“……”
沉默半响,他重新说:“这是大理寺丞的千金,大赵未来太子妃。”
事实上,只要见过于清浅的人,这个消息都传遍了;但不知为何,只要对别人说她的神异,却无法说出口。
蒋嬛嬛趁机借着于清浅开道,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事故中心,披麻戴孝的女子正一个劲儿朝蒋郎君磕头,她身旁用白布盖着一个逝去之人。
蒋嬛嬛:“兄长,出什么事了?”
蒋郎君为难:“也不是甚大事,我本赠了十两银,让她安葬其父,结果这女子非要自卖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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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那女子惧怕地看了一眼未知天幕,回神过来,姣好的容貌上梨花带泪,哭得一些围观百姓心猿意马。
“琴儿怎能白收郎君的银子,既是卖身葬父,琴儿愿意将自己卖于郎君,还请郎君带琴儿走吧。”
部分围观百姓看得眼红:“这娇美小娘子只要十两银子就甘愿卖身,而且一片拳拳孝心,这位郎君捡了好大一个便宜!”
“钱都给了,就把人收了呗,白得一个大美人还不乐意?”
蒋郎君发愁:“可我新婚燕尔,刚成婚就领回去一个貌美娘子,怕是我家夫人会闹。”
旁观百姓嘲笑:“又不是只能收为侍妾,领个丫鬟进门你家夫人也吃醋?岂不是妒妇?”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说得蒋郎君有些犹豫:“既然只是丫鬟……”
蒋嬛嬛感觉不对,只是丫鬟当然没什么,但这丫鬟也太貌美了些:“兄长,嫂嫂可刚过门。”
蒋郎君朝那女子看去,一双秋睑泪意盈盈,十分勾人。
“琴儿不是言而无信之辈,怎能接受嗟来之食。”
“这……”
良心和色心在斗争。
【强买强卖?给了银子就必须自卖己身?把银子要回来不就得了。】
蒋嬛嬛眼前一亮,伸出手来:“这位娘子,你如此貌美,想必有的是人愿意买你,我兄长家里实在不方便让你进门,不如你把钱还回来,就没有嗟来之食了。”
琴儿:“……”
围观群众也被这操作震得无语。
她怯生生地看向蒋郎君:“郎君~~”
蒋郎君被勾得有些痒痒:“罢了,不就一个丫鬟?收入府中又有何妨。”
虽然新婚妻子……但这女子也太貌美了些……
若不收下,被其他人买回去肯定要欺负她!
【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兄长,你怎能如此?”蒋嬛嬛要是还没看明白兄长什么意思就是傻子了,“嫂嫂新婚,怕是经不起打扰,既然她自卖己身,不如给我做丫鬟。”
蒋郎君一脸失望:“胡闹,你一未嫁女整日想些什么?兄长我是那般龌龊之人吗?”
【……难道不是吗?】
“噗哈哈哈……”围观群众不由笑了出来。不就是看见人家美貌,起了色心?
蒋郎君骑虎难下:“罢了,此事就这么定了,琴儿就跟着我回府吧。”说完又指点小厮们把地上的“父亲”尸首安葬。
【啧啧啧,第九个受害人,果然没人抵抗得住琴儿的美貌,哪怕你新婚燕尔。】
蒋郎君一顿,什么叫……第九个?受害人??
就在一晃神之际,琴儿突然飞快逃出人群,连带人群中有几个陌生男子和女子一同狂奔。
几人眨眼消失不见。
众人还在茫然之际,蒋郎君一脸懵逼。
【咦,怎么跑了?蒋郎君捡回一条小命啊!】
蒋郎君睁大眼,满脑子都是问号。
【团伙作案,杀尽天下负心人,专挑新婚的达官显贵,前面的八人还没一个逃掉的,蒋郎君运气真好。】
视频中,一个个郎君突然倒下,虽然打了马赛克,但那一双双不瞑目的眼睛十分骇人。
“啊!!”蒋郎君吓得后退两步,额头冒汗。
周围人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惊吓。
【哇,蒋郎君这是招惹一个变态恶魔了!到底咋回事?我瞅瞅……】
她索性没点开电视,读起后台的一条条视频标题,快速浏览始末。
【琴儿本来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因长得貌美被胜州榆林县县丞之子相中,虽门不当户不对,但他死活要娶做正妻。嫁人后,本以为遇到良人,殊不知美貌既能成就她,也能毁了她。】
【县丞家里很快得罪了惹不起的胜州录事,险些全家坐牢,正把人家请回来赔罪时,不料录事看上了琴儿。这家也真是……就把儿子新婚不到两月的妻子送到别人床上赔罪。
太过分了!】
围观群众议论:“竟然把儿媳妇送出去,这家人也是无耻。”
【事后县丞家里倒是没事了,唯一被牺牲的琴儿还想找丈夫帮忙讨回公道,丈夫却嫌弃她已经不洁。
后来县丞家里找到了升官之路,靠着儿媳的美貌和禁忌的身份,不是送给县令打点门路,就是送给一州长史尝鲜,竟然一步步升职成一州司士。
所以说不要考验人性,在利益面前,有多少人守得住底线?】
围观人听得三观都裂开了,对故事主人公琴儿也产生了同情。
街尾一处酒楼,一带着面纱的女子悄悄掀开窗户一角,静静地看向不远处的天幕。
视频中,琴儿带着满身伤痕去找丈夫,
却见门口小厮轻蔑道:【“夫人,郎君还有要事,您不能进。”】
只听院内嬉戏调笑声不断。
丈夫新纳的妾侍娇声问道:【“夫君,夫人这么貌美,您怎么看上奴家了?”】
【“别提她。”】
【“好吧——啊~~讨厌!”】
街尾酒楼二楼,面纱女子静静看着视频,眼里毫无感情,仿佛冰冷的机器。
虽然她恨把她推入火坑的公婆,但她更恨默认一切的丈夫。
但现在,心中似乎没有恨了,唯有杀人才能引起微末快感。
【不要小看女人啊。琴儿的复仇非常迅速,勾引一个爱慕她的帮厨,买了迷药放在全府的伙食里,这迷药还是延迟发作的,等全府上下全在都在睡梦中不醒时,直接一把火烧了全府!】
天幕突然出现熊熊烈火,并迅速占满整个视频,火焰炙热而安静,没有一人发出惨叫,全都悄无声息地睡死在大火中。
面纱女子看得笑容展开,十分怀念当晚冲天的火光。
他们全都该死!
围观百姓忍不住皱眉。
【烧得好!不过……
于清浅看到那些睡梦中烧死的下人:【冤有头债有主,只把主院点燃就好了,为啥要烧了全府。那些丫鬟婆子老老实实生活,也没招你惹你啊?】
百姓们点头,尤其一些有家人在贵人府上做事的百姓深深共情。
是啊,报仇可以理解,只点燃主院就好了,为何把那些下人们的住所也点燃?他们又没干过什么,也不能左右主家,何其无辜。
她继续读标题。
【琴儿卷走大量钱财,带上被拉入伙的帮厨,悄无声息的离开。后来靠着钱雇了好几个人,一个个寻找目标,专挑有权有势的新婚郎君,诱惑他们。
如果郎君胆敢上套背叛新婚妻子,回去没多久就要被琴儿暗害泄愤。我靠,钓鱼执法么这不是?!】
视频中的琴儿完全黑化,冷笑道:【“都是负心人,我杀了他们是为民除害!”】
看着视频中死相各异的郎君们,蒋郎君吓得瘫坐在地,面色苍白,欲哭无泪。
不就被美色迷了一回眼?为何被这恶魔盯上?!
若没有神人曝光,原本他就该是……第九个!!
【哎,虽然背后有一段悲惨的往事,但并不是你残害无辜人的理由啊。
你光是想着除掉那些负心人,不说人家是被你勾搭的,又说背后有多少新婚守寡的女子,不仅从此守一辈子活寡,还被人指指点点克夫,送回去更是被娘家嫌弃。】
视频中,有户人家比较极端,对新婚寡妇实行家法,老母亲哭道:【“都怪你,才嫁来不到半月,可怜我儿就被你克死了啊……”】
围观人也没想到这女子到最后竟会变成这样一个毒妇。
视频突然转向街尾酒楼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
【卧槽,还没死心呢!琴儿正在不远处的酒楼看着我们,蒋郎君危矣!】
蒋郎君猛地望向街尾那座酒楼,二楼半开的窗户边真有一个面纱女子,那女子突然扯开面纱,正是刚才的琴儿!
只见琴儿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冰冷的眼神直直射向他。!!!
“啊啊!——”蒋郎君吓得在地上直往后爬,后摆处竟有些微潮湿。
第8章 看,那只女神!故事走向逐渐离谱……
“于娘子,救救我!”
于清浅被突然扒上来的蒋郎君吓懵。
“蒋郎君,有话好好说……”
“兄长,勿要拉扯哔——”
【蒋郎君这是咋了,发了癔症?】
蒋嬛嬛将兄长拉到一边:“兄长,那琴儿能害人也就打个措手不及,如今她没了伪装,也不过一个普通人,且就在酒楼里,我们完全可以抓住她。”
蒋郎君之前被视频里遭受残害的郎君们吓破了胆,如今被妹妹这一分析,才发现自己只要不上当,完全不用担心。
“是了是了,立刻抓她!还有她的同伙!”
琴儿在酒楼露了真容,不少人自发过去守在门口堵她。
没多久,官兵来了。
店家颤巍巍迎上来:“大人,人就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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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没人敢直接进去,毕竟这女人害了不少人,不知有什么阴邪手段。
官兵一路也听说了此事,看向一旁的蒋郎君。
蒋郎君恨到:“踢门!这贱人胆敢害我,我饶不了她!”
“砰!”
门被踢开,蒋郎君和官兵们小心翼翼地探进去。
只见床上躺着一个精致美丽的女人,她面带诡异微笑,双手交替成一个奇怪姿势,睁着冰冷而死寂的眼睛,却没有一丝生息。
“啊!!”蒋郎君再次被吓破功。
官兵们也有些被吓着,他们不是没见过死人,第一次见这么诡异的。
“郎君,有纸条!”
只见琴儿奇怪姿势的双手上面覆盖了两张纸。
“拿,拿过来。”
蒋郎君颤颤巍巍地接过两张纸条。
只见第一张写着:世上还有无数个琴儿。
打开第二张:蒋郎君,你跑不掉的。
“噗通。”蒋郎君今日第三次吓破胆,一屁股跌坐地上。
突然他僵着手拿起纸条飞奔起来。
脑海里不断晃过那些下场惨烈的郎君们,又晃过睁着大眼诡异微笑的琴儿。神人!只有神人能救他!
奔至大街,看到熟悉的绿色天幕,他抓住救命稻草般地狂奔过去。
胭脂铺前。
之前卖身葬父那事散场后,于清浅本来只带着于小妹闲逛,不料蒋嬛嬛非要加入。
蒋嬛嬛自来熟地拾起一盒粉色唇脂:“这颜色看起来十分鲜嫩,拿来配小妹正合适。”
于清浅看向于小妹:“……小妹?”
【你俩啥时候这么亲密了,居然跟我一样唤你小妹。】
于小妹:……有没有可能跟你学的。
买下后将粉色唇脂丢给于小妹,她又走到隔壁摊位,不停朝后面招手:“快过来。”
彼时丫鬟小厮连带于清浅二人手里已经大包小包了,全是蒋嬛嬛给她二人买的。不知道这位主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她们买东西,一路走一路买。
姐妹两对视一眼,无奈跟上。
蒋嬛嬛又拿起一根白玉簪在于清浅脑袋后面试了试。
摊主看那眼熟天幕,有些激动:“娘子若是看得上,这簪子便赠与娘子了!”
于清浅对着一旁铜镜悄悄睨了眼:【怎么到处有人送我东西,我真的那么美?】
摊主看着她普通的圆脸和上面的雀斑,一言难尽。
虽然都说这是神女,但……神女也要投胎成凡人不是?
蒋嬛嬛:“咳,你送了本小姐送什么?多少钱,我买了。”
“哔——女!救命!”
蒋郎君突然冲过来,面目惊恐地准备将纸条交到于清浅手上,却发现她上塞满了大包小包。
一旁的蒋嬛嬛抽出纸条:“兄长何事如此着急?”
待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她睁大了眼。
——世上还有无数个琴儿。
——蒋郎君,你跑不掉的。
还有不少如同琴儿一样的人盯上了兄长?
或是琴儿的同伙!
蒋郎君欲哭无泪:“以后真不敢随意在外面捡人了,也不敢负你嫂嫂。你跟于娘子关系好,让她帮帮兄长。”
一旁的于清浅隐约听到“于娘子”几个字,用脑内电视一探,发现了那两张纸条。
【咦,琴儿自知跑不了自尽,还留下遗言吓唬蒋郎君?】
惊恐得双手颤抖的蒋郎君僵住:“……”
吓唬他?
他慢慢停下颤抖,惊恐的表情逐渐变为面无表情。
大概抖得久了,手还有些僵硬。
想到刚才的丑态,竟是那女人吓唬他?
哈哈,吓唬。
【只是在纸上下了毒药,手上有伤口的人会逐渐僵硬颤抖,两个时辰不加救治就会身亡啦!】
蒋郎君再次一秒破防,看着自己僵硬的双臂和手掌的伤口,表情重新一点点惊恐。
他觉得自己快被玩坏了。
【哇,居然还是连环计!我说琴儿怎么下这种药,原来卖身葬父时她用竹篾倒刺“不小心”给蒋郎君划破了皮。竟然这时候她就已经制定好害人方案了,只是没想到自己这次被逮住。】
蒋嬛嬛呆呆地看着兄
长:“她说……两个时辰内还有救。”
下一秒,蒋郎君再次以狂奔姿态奔向医馆。
“大夫,救命啊!!!”
他再也,再也,不在路边捡美人了!
【蒋郎君这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我还想怎么提醒来着,看来他还没那么蠢嘛。】
蒋嬛嬛:“……”
她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个今天二度救了自己兄长、之前又在选秀时助她没能留牌的人,突然深深行了一礼:“多谢于娘子,以后若有需要,尽可驱使。”
“嗯?”于清浅迷惑,谢她干啥,她们之前又有啥恩怨?
【最近遇到的人总是奇奇怪怪的。】
全程知道始末的于小妹对这个过去没有存在感的长姐心情复杂。
周围的百姓大多是从刚刚附近卖身葬父时就开始围观的,全程看到于清浅如何“不经意”救了蒋郎君,此时有些蠢蠢欲动。
这神人……似乎能看到世间真相,莫非是掌管公道的神下凡投胎来了?
四面八方或买东西或摆摊的百姓们议论纷纷,悄悄打量她。
“定是如此,她那什么‘电视’神器一出,一个人生前干了什么缺德事、做过哪些善事,‘电视’记录的明明白白。”
“倒像阎王的生死簿了,难道……那位是地下的?”
“不对不对,可从来没听说生死簿有‘电视’这个称呼。”
“到底是哪路神通,总不能是新晋仙班,下来历劫吧?”
“诶,指不定被你说中了哈哈哈!”
“稀奇稀奇,老夫求神问佛这么多年,还第一次遇见真神仙……”
周围议论纷纷,却不敢真的靠近。
这时,一位褐色布衣的老汉拖着一个壮汉突然往于清浅方向过来。
“放手放手!你这老汉,都说不用你赔了,怎么不依不饶的?”
“不行,这事必须说清楚,老朽开了二十年面馆,从未掉过这么大一只蟑螂?今日哔——女在此,到底是老朽不小心掉进去,还是你自己放进去的,自会真相大白!”
壮汉:“那人怎么可能管你一个小老百姓的事,也不看看你算哪根葱,放手!”
老汉胆怯一瞬,又咬牙将他带到于清浅面前,“噗通”一声重重跪下。
正在偷照铜镜的于清浅脑袋空白一瞬。
谁懂啊,行走在大街上,突然有陌生的一老一壮朝你跪下,你会想些什么?
【难道我真实身份是流落在外的前朝余孽,现在我的老部下找来了?】
此话一出,不仅正要说话的老汉和壮汉当场宕机,连周围偷听的人也小脑萎缩一瞬。
【哈哈哈,原来是隔壁街的面摊老板啊,旁边那个混混吃面不想给钱,吃完了就放一只蟑螂进去,污蔑老板的面不干净,还让他赔钱。】
视频中,壮汉混混把汤都喝得只剩底时,突然摸出一只蟑螂,接着就开始让老汉赔钱了。
周围人恶寒,你都吃干净了才放,污蔑人好歹还剩一大碗的时候说啊。
壮汉已经在瑟瑟发抖了,真正被这种神鬼手段照出他干的坏事时,心里还是恐惧的。
于清浅托起地上老汉:“二位跪下作甚,快起来,找我有何事?”
老汉从未想过这般神人竟然亲手扶他,吓得连忙抽回手:“使不得使不得,老朽手脏。”
于清浅没说什么,只抿唇微笑,静静等他说出来由。
【说起来,我也一天没洗手了。】
因为揉面时常洗手的老汉:“……”
于小妹悄悄用手帕擦了擦刚刚被长姐签过的手。
老汉张了张口,本来想请神女主持公道,结果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难道因为一件小事要找我爹,大理寺丞……虽然审案,但好像不管这些。】
于清浅瞪大眼:【所以他想贿赂我,托关系让我爹审?!】
老汉:“……”
老汉也有自己的想法。既然神女这么想,说不定是让他这么演,可能下凡历劫不能让上面的仙人知道她还有神器,可以直接帮助人吧。
他接受了这个离谱的解释,从包里掏出今日挣的面钱:“于娘子,你能不能让于大人……”
于清浅瞬间退后三米远:“不成不成!”
却见老汉把铜板一把放到旁边于小妹抱着的一堆首饰盒子上面,随后拽着壮汉后撤。
“多谢娘子!”
于小妹呆呆地看着怀里的铜板,抬头,忽然看到四面八方眼睛放光的百姓们。
果然,不出片刻,两位妇人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抓了一把铜板放到于小妹怀里,随后就对于清浅下跪,双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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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其中胖大婶磕了个头说出自己的诉求:“于娘子,昨晚民妇和隔壁的麻婶吵了个嘴,今日就在家门口发现一地夜香,定是她泼的,结果她不承认。”
另一个麻婶毫不服气:“胡说八道!我昨晚骂完就去睡了,谁有工夫给你泼夜香,不信于娘子您请于大人来主持公道,告上官府我也不怕!”
于清浅傻眼:“这,这……”
【以前没具体了解过我爹的业务,好像不是管这些事……的吧?】
一旁的于小妹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铜板,又看了眼跪拜长姐双手合十的两位妇人,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两位妇人好像夫人和姨娘去寺庙跪拜神佛的样子,长姐像那尊不会说话的神像,而自己就像……一只香火炉子?
第9章 生水有疾陶二牛误食生水
于清浅试图解释:“二位大概找错人了,我爹是大理寺丞……只审理特定地方上报的案件。”
脑里不自觉跟着两位妇人的描述找到相应事件。
只见视频中,胖婶和麻婶吵架,结果胖婶吵输了,回去发了一晚上牢骚。
胖婶:【“这个老货,一天打扮得跟个妖精似的,顶着一张麻子脸不知道要勾谁?”】
视频外,还跪着的麻婶也不双手合十了,指着胖婶的鼻子就骂:“在外争不赢只会背后嚼舌根,说谁勾人?自己长得丑还怪别人比你好看,真是丑人多作怪,看我撕烂你的嘴!”
“怎的,你还大半夜在我家门口泼夜香呢,缺不缺德?烂心肠的东西。”
于清浅看得头疼,悄悄往一边溜走,任由她俩自己吵。
“都说了不是我泼的!”
胖婶:“哼,谁泼的自己心里清楚,谁泼夜香谁烂手烂心肠!”
于清浅惊讶转身:【这样诅咒自己儿子好吗?】
胖婶:“……”
麻婶:???!!!
围观群众瞪大眼,露出吃瓜的兴奋表情。
母子相残为哪般?一个自己家里泼夜香,一个骂儿子烂手烂心肠!
刺激!
只见视频中,胖婶骂骂咧咧一晚上后,小儿子决定为他娘报仇,大半夜偷偷摸摸端起全家的夜香桶做贼似的出门。
轻手轻脚打开门,东张西望一番后,小儿子突然盯紧了隔壁麻婶家。阴恻恻笑了几声,便端着夜香直直过去。
不料没走两步,“哎哟”一声,脚踢在门槛上摔了一跤,整桶夜香洒在了自家门口不说,自己身上也到处都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视频外,围观的百姓笑做一团。
“偷鸡不成蚀把米。”
于清浅表情严肃:【这是一个有味道的视频……】
【hiahiahiahia~~小胖子承包了我一年的笑点!】
跪在一边的胖婶看到自家儿子的丑态,只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自己埋起来。
她暗暗咬牙:“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等着。”
麻婶气笑:“好哇,原是你家崽子想泼我家,你还倒打一耙!”
于清浅将满手的首饰盒往唯一空手的蒋嬛嬛身上一塞,又对她和小妹使了个眼神。
三人悄悄开溜。
两妇人对骂一阵后见她不在,索性也不跪了,站起来开撕。
“叫你一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嘴里还和泔水一样臭。”
“呵,你儿子把泔水泼人不成泼自己家,说明老天也看不过去,该你倒霉!”
“……”
于清浅将几人带到一处小巷,心有余悸。
【总算没人了,中年妇女的战斗力真不是盖的,我等小民还是不要掺合。】
殊不知头顶明晃晃的天幕只能麻痹沉浸吵架的妇人,麻痹不了人民群众雪亮的眼睛。
于小妹缓缓道:“……长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于清浅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哪有声音?”
“嗡嗡……”
“于娘子……”
“人在这儿!”
一大群人冲进小巷,仿佛粉丝看见自家爱豆。然而众人只远远挤着不敢靠近,满脸新鲜。
【总觉得我不是美,而是长得像只猴子……一定是错觉!】
于小妹和蒋嬛嬛对视一眼:好像有那么一点点……
蒋嬛嬛:错觉。
没一会儿,一名村夫听到消息,被好事者扶了过来。
一见到于清浅头顶天幕,村夫就一瘸一拐冲出来,“啪嗒”一声俯在地上。
“求哔——为俺做主哇!”村夫穿着灰扑扑的补丁衣服,满脸都是劳动刻下的痕迹。
于清浅吓得后跳一步,咽了咽口水:“有,有话好好说,干什么趴下?”
村夫才惊觉“神女”之词说不出口,更加恭敬:“俺是下华村的,前儿修屋顶摔坏了腿,便让村里路过的游医为俺治腿,但俺吃了药腿没好转不说,还上吐下泻,这才不得不来城里找大夫。
俺去找那游医,结果他死活不认,现在还在其他村里给人治病,于娘子您一定要惩罚她,让他赔俺钱啊!”
周围百姓讨论起来。
“腿摔伤了,结果吃药腹泻,这不是扯么?”
“庸医啊,现在还在给别人治病,骗钱不说,还耽误人家病情。”
“那位可是管公道的,一定会惩罚他!”
“……”
于清浅看了眼电视,本欲不管,然而看这么多人都在,犹豫后还是问道:“你有没有吃别的东西?”
村夫一愣:“没有啊,就和平日一样吃饭。”
视频播放出来,村夫的确只是晚上吃了一顿粟饭,煮了几根野菜,喝了几口水。
百姓们也没看出任何不对,有人猜测:“莫非……饭里下了药!”
“嘶!不可能吧,不过一个乡野村夫。”
于清浅看了眼后台,她看到的和别人看到的视角不一样。她的脑内电视并非只有一个电视,而是一个可以操控的后台,一个总监控室。
脑内电视可以播放这世界发生过的一切事物,类似一个全球的监控卫星,她根据相关线索可以精准检索,比如默念“京城下华村近日游医治腿”,瞬间出现数个相关视频和标题。
旁人看不到她的后台,只能看到播放出来的视频。
只见这个村夫的一生都快罗列出来,最上面其中一条标题十分醒目——陶二牛前日喝生水腹泻。
陶二牛声泪俱下:“哔——您定要为俺做主哇,哪有治腿治到肚子上去的,俺那晚上差点以为活不下来了,庸医!庸医害人哇!”
于清浅:“……”
“俺上城里治腿才花了三两,治肚子居然花了五两,把俺家打算买牛的钱都搭进去了,庸医赔钱!”
“这个……”于清浅咳了两声,“有没有可能你喝过生水,生水里有寄生虫,所以才……”
点开那条视频,治腿那日陶二牛正好路过河边,捧起一口河水喝了起来。
陶二牛迷茫:“俺喝的时候没看到虫啊?”
于清浅不是爱出头的性子,从小就深知自己不是这世界的人,过于出格容易被这里的人打为异类,说她妖魔附身也可能。甚至看过不少类似案例。
为了隐藏自己的异常,她从小很少愿意见人,只宅家刷电视,出门也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小时候她认为自己长得很精致,却能成功扮演隐形人;最近也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长相越来越泯然众人,反而被所有人追捧。
难道她的审美真的和土著相反?
既然她潘安一样的“美貌”注定鹤立鸡群……于清浅看了一眼围观的众多百姓,想起古代许多人不知道生水的危害,造成不少伤亡,她忍不住借机科普一下。
“曾经看过一本古书,说生水里有许多人们肉眼看不见的小虫,喝进去如果没能消化掉就会生病,容易肚子疼、腹泻,甚至可能生出虫瘕、虫痈等疾。”[1]
百姓们大惊,本来听到水里有看不见的虫子就觉得离谱,他们喝了这么多年都没问题,直到听到虫瘕、虫痈。
“什么,此病竟是喝水引起的。”
“听我姥爷说过他年轻时的一个同乡就得了这种病,天爷哟,他亲眼看到那个同乡肚子疼得地上打滚,最后从嘴里吐出虫来!”
“嘶!太可怕了,我们岂不是不能喝水了?”
“那位可不是凡人,她说人的肉眼看不见,说不定她……看见了。”
“嚯!~~”
于清浅只听到百姓议论纷纷,也听不清在议论什么,继续说:“古书还记载了,把生水烧开便能杀死绝大多数的寄生虫,故而平日喝水只需喝沸过的开水,便能减少这些危害。”
【千万别问我哪本书,问就是不见了!】
百姓:“……”
他们谁也没有提起那本书,好似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解释:“原来如此,幸得于娘子博学多识。”
“对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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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于清浅松了口气。
【看来我的话术不错,大家还是很好糊弄的嘛,都是老实人。】
“咳咳……”人群多处响起轻咳。
还跪在地上的陶二牛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您的意思是俺上吐下泻是由于俺自己喝了生水,治肚子的五两银子也不该那游医赔?”
于清浅这回不敢再冒头了,眼神游移:“这个……我也不知,不如问问大夫,让他检查一下你吃过的药?”
【就是自己的锅,还想甩给别人。】
见他还不服气,周围人不客气了:“怎么跟于娘子说话呢。”
“这次亏就亏了吧,确实跟那游医没关系,人家明明在好好治你的腿,哪里开药害你?分明是你自己喝了河里生水,以后千万记得煮沸。”
“难怪人家不认,那大夫尽心为你治腿,你却污蔑他害你腹泻。”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说得陶二牛瘪了气焰,只能自认倒霉。
【就是就是,那游医开的药怎么可能让你腹泻,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大夫,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方子,就是补药啊!】
众人:“……”??!!!
什么叫……不是大夫?只会开补药?!
现场陷入一片安静。
视频快速闪过游医的过去,他行遍大江南北,专往各个村里治病,因为好骗。不论对方是心口疼、头疼、生疮、风寒、骨伤,他给的所有药都是一个药方。
徒弟问他:【“师傅,这药一点用也没有,他们不会发现吧?”】
游医捋了捋胡子,颇为无赖:【“哪里没用?这可是滋补身体的好药,他们要是补好了,自是为师的功劳;要是没好,只能怪自己没钱,找游医买廉价的药。想治好,自己去找坐堂大夫嘛。”】
于清浅直呼:【无耻啊!骗了钱还耽搁人家病情,不行,人现在还在上柳村,得找我爹去。】
陶二牛站起来:“俺要找那游医算账去!”
想起什么,一手伸进内衬摸了又摸,终于摸出五个铜板,他苦涩道:“俺这次就剩这些钱了,还请哔——不要嫌少。”
眼尖地瞧到于小妹怀里大包小包上方的铜板,正要放进去,却见于小妹惊得后窜:“你要干甚!”
她看向于清浅,却见自家长姐早在他掏钱时就已经退出五米远。
于小妹:“……”
*
皇宫,宣德殿外。
皇帝批阅了一堆奏章后正出来溜达,忽然看到太子从对面过来。
“儿臣参见父皇。”
“太子,如今你也将有王妃,多去看望一下。”
太子脸上始终冷硬:“儿臣自有分寸。”
皇帝也懒得计较,正要再说什么,眼前骤然一亮,右侧似乎闪过一束强烈的明光。
他和太子同时望向宣德殿方向,那是上朝议政的地方。
他突然问身后的福公公:“小福子,你刚才可有看见闪光?”
福公公不明所以:“回圣上,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皇帝和太子相视一眼,表情凝重。
第10章 青天大老爷于娘子?虎子,磕头……
于清浅姐妹二人满载而归,丫鬟怀里也完全塞满了,雇了辆马车才将这些东西载回于府。
已至黄昏,可能白日被百姓们围堵没吃午饭的缘故,于
清浅饿得头昏眼花。
之前她那么容易饿?
她梳洗一番来到主院,于夫人已经布置好了热饭,于爹也清醒过来,苍白着脸起床用餐。
于爹许多年未曾敬爱过妻子,他有善解人意的钱姨娘,为他生了儿子的白姨娘,于夫人在他眼里只是钱袋子,每次要钱时还不给他好脸色。
分明他自己俸禄都交予夫人,而且为了护住夫人的产业,上下打点也费了不少功夫,只是偶尔俸禄超支要了一些夫人的钱银罢了。
然而昨日经历大起大落,他才惊觉唯有夫人真心对他,如今夫人却一心合离,回去娶男妾。
初听此言时,他气得吐血,谁知一觉醒来,夫人见事已败露,竟然直接拍出合离书!
现在他只想怎么挽回夫人,故而明明可以在床上用餐,他却硬拖着病体要和夫人一起享用。
因为于爹要一起用餐,桌上摆的全是照顾病人的菜,一眼望去,白水豆腐、鱼头汤、素炒青菜……颜色寡淡、尽是蔬菜。
于夫人还没什么表情,于清浅脸色已经垮了下来。
于爹给她夹了一块豆腐,知道挽回夫人还得从女儿入手:“尝尝这块盐白豆腐,爹记得你最爱豆腐。”
【emmmm我喜欢红烧豆腐、麻婆豆腐,不喜欢只有盐的白水豆腐。】
于爹手顿了一下,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慈笑道:“再尝一口这个青菜,爹记得你还爱吃炒青菜。】
然而于清浅此时不知为何,特别想吃肉,明明平日她也爱吃青菜。她受宠若惊地吃掉青菜:“谢谢爹,我自己来就好。”
【肉!好想吃肉……】
于爹:“……”他尴尬地放下筷子。
于夫人看了眼女儿,不明白平日不嗜肉的女儿怎么突然喜欢起肉来,偏头吩咐丫鬟:“怎的全是素食,叫厨房做些肉菜来。”
又问女儿:“浅姐儿,你可有想吃的肉食?”
于清浅轻轻摇头:“女儿喜素,全凭娘做主。”
头顶天幕闪过色香味俱全的全肉宴,红烧肉、爆炒牛肉、狮子头、酱猪蹄……
于清浅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
于夫人:“……”
很快,新上来的五个纯肉菜上桌,和于爹的青菜豆腐形成了鲜明对比。
于清浅初时还遮遮掩掩的小口吃,吃着吃着就大快朵颐起来。
于爹于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手夹着红烧肉,一手拿着大猪蹄狂啃,活像没吃过肉似的。
埋头苦干没多久,五盆纯肉菜消灭一空,桌前堆了一大堆骨头。
【啊啊啊怎么会这样!今天怎么这么想吃肉?我在爹妈面前十六年的淑女形象啊!可恶为什么这么好吃!救命根本停不下来还想吃呜呜呜……】
于爹、于夫人:“……”
女儿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
夜晚。
京城,城东小巷。
一名破布旧衣、背着八岁小孩的女人在拼命奔跑。
背上小孩不时紧张地向后张望:“娘,他们追上来了!”
“娘,你放孩儿下来吧,孩儿自己能跑。”
只见身后有两位身着黑衣蒙着黑布的持刀歹徒,他们正在穷追不舍。
“那边去了,快追!”
黑夜很好地掩盖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阴暗。
女子惊恐得泪流满面,然而为母则刚,小孩根本跑不赢大人,她丝毫没有放下儿子的意思,使出了全身力气在夜色中奔跑。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跑,拼命地跑!
两人又转过一个街角,小孩焦急得向后看:“快快快,他们马上转过来了!”
这时,小孩眼尖地看见一户人家大门敞开,惊喜地告诉母亲:“娘,右边这家人门开着。”
听到后面愈进的脚步声,女子爆发了生命般的速度冲向那户人家,随即快速把门关上。
下一秒,黑衣歹徒穿过转角,看着空无一人的街巷惊讶:“人跑那儿去了?”
“奶奶的,砧板上的鱼还能跑了!”
“前面两个路口,我去东面,你去西面。”
“好,大人吩咐直接就地解决扔乱葬岗,你可不要多事。”
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门后。
女子和小孩趴在门后,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终于松了口气,浑身泄力地瘫坐在地。
“你们是谁?”
只见屋内有一老妪和年轻男子。
女子吓了一跳,忙拉着儿子跪下:“这位夫人、郎君,请恕我们娘俩失礼,我们实在无处可去,求你们收留一晚!虎子,磕头。”
老妪忙将两人扶起来:“可怜见的,你们是哪里人,莫非家中遭了什么难?”
男子还有戒心,他刚才可是听到门外说什么“就地解决扔乱葬岗”,可别给自家惹上麻烦。若非如今那位神人降临京城,他怕早就将人赶出去了。
几人进入房间,未敢点燃蜡烛。
听女子所言,丈夫多年前赴京赶考杳无音讯,她本在老家侍弄双亲和孩子,如今双亲皆去世,她便带着孩子上京寻人。
原来丈夫多年前早就高中探花,还娶了高门千金,生下一子一女。她带着孩子去找他,不料丈夫当面将她娘俩骗出去安顿,当晚就派人暗杀。
老妪气愤:“怎有这样的人?!不孝父母,还对自己的发妻和亲生骨肉痛下杀手。”
女子擦了擦眼泪:“奴家想去报官,又怕他们官官相护,如今想来,只能尽快逃出京城,不然他定会取我儿性命。”
“这……”老妪也是普通百姓,听到大官、追杀什么的还是感到害怕,可怜他们的同时,也隐隐有些后悔将他们迎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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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女子抱着小孩哭个不停:“我娘俩怎如此命苦,你爹如此负我便罢,竟还欲杀了自己的亲生孩儿。我儿,娘不该带你上京……”
八岁小孩小声呜咽着,哭得老妪心又软了下来,也是可怜人。
这时老妪的儿子说道:“你们可以去东街于府找于娘子,她哔——”
女子连忙记住这个名字,见他迟迟不说出下文:“她怎么了?这位于娘子有何特别之处,莫非她爱管不平之事,家中也有比我丈夫更大的大官?”
老妪听到于清浅,顿时兴奋:“那可是专管公道的哔——十分哔——任何事情都能真相大白!”
女子和小孩听得迷糊,为何大娘说话前言不着后语的?
老妪和男子讳莫如深:“总之,你见到她就知道了。”
*
第二天,于爹已经能下地,便开始去大理寺上职。
于清浅觉得自己很奇怪,自昨日后,她不仅变得嗜肉,还很容易饿。
这日午时,再次在家里独自将三个纯肉菜消灭一光后,迎来于夫人担忧的眼神:“浅姐儿,可有哪里不舒服?娘给你请个大夫。”
浅姐儿往常可是两碟青菜都吃不完的肚量,如今三碗纯肉却还未饱肚。
于清浅连连摇头:“不用了娘,我吃饱了。”
其实才五分饱,待撤下午膳,她便打算偷溜去外面的酒楼再吃一顿。
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脑中电视再次闪过五花八门、色香味俱全的全肉宴,她忍不住流了口水。
旋即又反应过来,自己状态非常不对!
快到酒楼,于清浅兴奋地准备踏进去,肉!她要吃肉!
突然,一位妇人和小孩以风一般的速度冲到她面前,完美挡住她进入酒楼的步伐。
“虎子,磕头。”
“咚!”两人重重跪下,膝盖落地的声音重得叫人牙酸。
于清浅还在懵逼之中,见状,吓得连忙叫停:“诶,别……”
下一秒,“咚!咚!咚!”
三个重重的响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磕了下来。
于清浅:“……”
再看他们时,两人额头已经出血,小孩皮肤薄,已经青紫,此时强忍着疼痛,眼泪要掉不掉的。
于清浅看着都替他疼。
反观妇人,一脸欣喜若狂,仿若异教徒遇到了真主。
妇人也完全没想到,昨日大娘指导她来寻东街于府的于娘子,说看到人就知道了。
她本来还十分忐忑,不明所以。直到老远就看见一个巨大的天幕,里面的五花肉、八宝鸭等食物栩栩如生且快速变化着,仿佛另一个世界。
神鬼手段!
原来于娘子是神仙!!
她娘俩遇见神仙了哈哈哈!!!
于清浅被这妇人又哭又笑的疯狂表情吓得头皮发麻、很想掉头,然而看一眼可怜兮兮的小孩……
将地上两人扒拉起来,脑中迅速翻找起两人的视频,一边问道:“夫人找我何事?”
【最近怎么总有陌生人找我,还老是突然冲出来,总有一天得吓出心脏病。】
百姓们看到有热闹,纷纷围过来。
妇人大声哭诉,掷地有声:“哔——在上!民妇柳烟芸,状告吏部侍郎田绍仁抛妻弃子、不孝不悌,赴京赶考七年,早中探花,却对家中双亲、妻儿不闻不问,另娶她妇;
如今双亲去世,还要杀妻儿灭口!”
随着她自爆家门,于清浅检索速度加快,脑内电视迅速播放起昨晚暗巷追杀的一幕,完全印证了此人所言不假。
“嚯……”围观的百姓们看到那场惊险的追杀,纷纷震惊。
“世上竟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不孝不悌、抛妻弃子不说,竟然还要杀自己发妻和亲生骨肉?那可是亲生的!”
“虎毒尚不食子哇!”
“如此恶毒之人竟是一方大官,还中了探花,啧啧……”
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清浅也十分震惊,为这对母子的遭遇感到同请。
但是……
但是!
【为什么找我告状,我不是官啊?就算我被皇帝钦选太子妃了,我也不!是!官啊!我能把吏部侍郎撸下来还是咋滴?】
于清浅欲哭无泪。
【您这击鼓鸣冤的架势为啥不告上官府、京兆府、大理寺?找我有啥用?】
柳烟芸带着儿子又磕了一个头:“青天大老爷在上,还请哔……还请于娘子为民妇做主!”
“好!”百姓们响起一片喝彩。
于清浅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她真的,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小民。
为什么会有人跳出来让她一个普通小女子审案,还一群人叫好?!
她张了张口,看了眼一脸信任的妇人,又看看周围人见到青天老爷似的眼神,满头问号:【这世界是怎么了?????】
第11章 吏部侍郎根本不认识她真的吗
僵持良久,于清浅叹了口气。
“这位夫人家乡可是河东道一带?”
柳烟芸忙不迭:“正是,民妇家住兴唐郡。”
于清浅自昨日被围追后,回去真有好好了解过他爹的工作,高低是个最高法院的副法官之一,也能审案,正好他还分管河东道那带地方案件的复审。
四舍五入……这个案件应该能管吧?
她不确定地想了想。
“柳夫人,这件事情找我确实没用,我只是一名小女子。如果你信得过我,便随我上大理寺找我爹如何?”
柳烟芸一脸信任:“全凭于娘子做主。”
于清浅牙酸,实在不明白这莫名的信任到底哪儿来的。
【就因为我长得美,就无条件的信任我真的好吗?】
柳烟芸:“……”
她第一次被这种自信震到。
周围百姓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大理寺。
于爹刚刚回来上职,正悠闲地边喝茶边看地方上交的复审文书,瞥一眼或批准或拒绝。很快处理完这堆文书,便打算摸一天鱼,等明天再给其他几位寺丞复审一下。
这样不到一天的工作就拉长成了两天,完美。
嘴里不自觉地哼起小歌,拿起一本杂书边抿茶边看了起来,好不惬意。
他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将派给他多大的任务。
“咚!咚!咚……”
直系上司大理寺正走进来:“谁在击鼓?”
于爹立马从摸鱼状态变为认真审查文书:“倒是许久不曾听到击鼓了,下官去看看?”
“嗯,去吧。”
于爹一脸严肃地匆匆出门,待见不到人,这才不快不慢走出去。
只有平民才会击鼓鸣冤,若真是什么权贵重案,直接就移交给大理寺或刑部了,哪里用得着击鼓。
既然只是百姓案件,他处理起来绰绰有余,故而寺正以上都没出面。
于爹毫无压力地走出去:“何人在此击……”
“击”字直接变调上升,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天幕,顿时睁大眼:“浅姐儿?!”
于清浅正站在持鼓的柳烟芸身边,讪讪一笑:“爹,她要报官。”
于爹一看到她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果然,外面密密麻麻已经围满了百姓。
他只好硬着头皮升堂,希望这只是一起民间案子,不涉及什么权贵。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柳烟芸将刚才对于清浅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于爹顿时就坐不住了:“你说你要状告吏部侍郎抛妻弃子,杀害妻儿?!”
天爷,他只是六品小官,吏部侍郎可是四品,这事他做不了主,甚至连当事人都请不来,必须得请寺卿。
不,寺卿也管不了,这吏部侍郎另娶,娶的可是……
【一个探花郎居然娶了太子少傅之女,人家可是二品大员,多少状元一辈子都上不去,啧,他怎么净走桃花运?】
太子少傅!
于爹呼吸一窒。
他离开座椅,差点站不稳:“等等,容本官先禀报寺卿大人!”
女儿怎么净给他找些麻烦事?不管是吏部侍郎还是太子少傅,哪一个都不是他惹得起的啊。
于爹蹒跚着匆匆离去,留下于清浅、柳烟芸和一众百姓面面相觑。
……
大理寺卿正忙得不可开交,桌上的审案复核文书堆成了小山,他正皱着眉高效地批改着,忽然听到一阵急呼。
“寺卿,寺卿大人!”
他皱眉:“何事如此慌张?”
见来人是于爹,他松了松眉头,又想起刚才的击鼓声:“莫非有什么大案?”
于爹气还没喘顺:“大人,有妇人状告吏部侍郎杀妻杀子!”
“什么?!”
大理寺卿倏地站起来,此事不容小觑,吏部侍郎毕竟是当朝四品大官,一般人连传召都不容易。
他写下一封传召文书,盖下官印:“先将他传召过来,容本官当堂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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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于爹松了口气,有寺卿顶着就好:“是,大人。”
两人很快赶往公堂。
隔老远,大理寺卿就看到一个眼熟的天幕。
他脚步顿了下,微妙地问:“贤侄女……也在此地?”
于爹擦了擦汗:“是,要不要下官把浅姐儿先叫走。”
差点忘了,这案光让寺卿审还不够,女儿也不能在这儿,不然光靠那天幕就能让事情真相大白,他必须把自己家从这个案子摘出去。
倒时即便侍郎入狱,少傅也怪不到他和浅姐儿头上。
久居官场,就算于清浅做了太子妃还成了神人,于爹也改不了谨小慎微的毛病。这些年,他靠着“不该得罪的一个也别碰”,硬生生熬到现在,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早就被收拾了。
大理寺卿意味深长:“不必。”
待行至公堂,于清浅向两人行礼。
“爹,李伯父。”
【我爹可以啊,知道自己审案震不住侍郎,还把寺卿拉来助阵。差点以为他要临阵脱逃了。】
于爹心虚,自己就是临阵脱逃了。
大理寺卿哈哈一笑:“贤侄女也在?正好,此案由你爹审,本官只是来旁听的,给你留个位置一起看你爹审案?”
于清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于爹已经错愕地抬头。
他惊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这这,不是你,我……”
不是寺卿审案吗?!
不是说好的吗?!!
于清浅腼腆一笑,仿若乖巧的邻家女孩:“多谢李伯父。”
【昂!果然被我猜中了吧,我这傻憨憨老爹还是有点智慧在身的,知道找寺卿来旁听威慑。】她压根不懂这种案子本该由大理寺卿审,最好还要三司会审。
于爹被推着坐上首位的时候还是懵的,看了看外面挤满的看热闹的百姓,又看了看大理寺卿:您是认真的吗?
“……”
没多久,吏部侍郎接受传召而来。
他还没见过于清浅,别人也无法对他说出“神人”等事。他和岳父家光知道此女被聘为太子妃了,还没来得及拜见,丝毫不知天幕之事。
作为四品大官,他丝毫不惧一个平民的状告。坦坦荡荡走进公堂,没曾想看到一个巨大的绿幕。
绿幕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绿色,再往下看,绿幕竟然生在一个女子头顶!
吏部侍郎揉了揉眼,定
是自己看错了。然而再睁眼,那绿幕却毫无变化,反观周围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吏部侍郎惊骇地指着于清浅:“这是什么东西?”
于清浅:“……”
她此时有些困倦,连电视也是关机状态。垂了垂眼皮,脑子已经不太清醒,听到此言,下意识回怼。
【你才是东西呢,你全家都是东西!】
于爹尴尬解释:“咳,这是小女,不是东西……”
【你才不是东西,你全家都不是东西!】
这样想着,于清浅感觉哪里不对:“……”
于爹&众人:“…………”
大理寺卿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赶紧审案。
于爹第一次审讯大官,颤颤巍巍拍下惊堂木,不敢使力。
轻飘飘喊出他的名字:“田,田绍仁,柳氏告你不孝不悌、杀妻杀子,你可有什么好说的?”
原告柳烟芸抱着孩子卑微地跪在一边,反而被告吏部侍郎身负官身,堂堂正正地站在公堂,连官帽都没来得及脱。
见大家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吏部侍郎努力忽略那道绿幕。
他对这位女儿刚升为太子妃的小官有所耳闻,故也愿意给几分面子:“于大人,本官没什么好说的,本官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嚯!……”
外面旁听的百姓们纷纷惊讶,他们之前只看到暗夜追杀那一幕视频,也没看到全集,光听柳氏说他抛妻弃子,又见神人送她来报官,所以对柳氏的话直接全盘相信了。
没想到这位大官会如此言说!
不认识,难道这妇人竟是骗人的?那为何神人送她报官?
地上的柳烟芸猛地看向他:“夫君,你我好过一场,如今竟连认都不认识了!”
吏部侍郎皱眉看着她:“本官不管你受何人指使,清者自清,朗朗乾坤之下岂容小人污蔑。”
百姓们面面相觑,两人各执一词,他们一时也迷糊了,纷纷望向那位神人,试图解惑。
却见她目光呆滞,头顶天幕依然一面绿色。???
有百姓疑惑询问旁人:“那位怎么了,为何双目无神,毫无声音,天幕也如此画面?”
“莫非……”有人小心翼翼指了指天上,“神魂出鞘,去了别处?”
“嚯!”众人捂嘴。
“是了,那些天上来的……颇有鬼神手段,定是如此。”
却听神人终于吐出一句话,便再无声音。
【孜然小乳猪嘿嘿zzz~~】
“莫非出鞘去天宫探望了一位名唤子然的天猪!”
“嘶!——”
再看于清浅时,众人纷纷肃然起敬。
于清浅刚才困到不行,一秒睡着,用的正是从小练就的“睁着眼睛睡觉”技能。饿瘪的肚子让她梦到自己正在碳烤孜然小乳猪。
梦中她正吃得兴起,忽然听耳边隐隐传来嘈杂声,十分扰人。
吏部侍郎一脸坦荡,掷地有声:“本官的妻儿早在七年前就已故去,之后才赴京赶考,另取续弦;双亲不愿离开老家,便另找人照顾。此人根本不是本官的元配!”
【放你娘的屁!】
吏部侍郎:“……”
正准备哗然的众人:“…………”
第12章 田绍仁杀妻杀子案一个正经的大理寺审……
地上的柳烟芸暗淡的双眼霎那放光。神仙会还她一个公道!
于清浅刚被吵醒就听到渣男在说着无耻的话,下意识骂了一句。脑中不由播放起七年前临行时渣男对妻子的告别。
视频中,柳烟芸抱着一岁儿子送别赴京赶考的丈夫,泪流不止:【“夫君一路小心,妾身在家等着你。”】
还是书生装扮的吏部侍郎背着行囊,满是不舍:【“芸儿,待为夫金榜题名,就接你们娘俩进京过好日子。”】
【“夫君!”】
田绍仁回头,忍不住回去把她们母子圈在怀里:【“芸儿,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天幕里正在上演七年前感人的送别戏码,公堂上吏部侍郎脸色变青,柳烟芸也十分冷淡。
看看视频里相爱的夫妻,再看看公堂里冷漠对峙的两人,众人不免唏嘘。
好好的小夫妻变成这个样子,这位侍郎大人刚才竟然还信誓旦旦不认识发妻。
差点就信了他的邪!
吏部侍郎此刻浑身发冷,怎么也想不到这位神异之人竟然能再现七年前的事情!
柳烟芸抱着孩子,又哭又笑:“‘夫君’,你还有何话可说?”
却见他面上变换不停,显然被突如其来的视频弄得措手不及。实在没想到刚出口的话这么快被打脸。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柳氏是他的妻子,知道他抛妻弃子,他怕是今天过后就要名誉扫地了。
既然事已成定局,抛妻弃子不过道德败坏,杀妻杀子才够得上问罪,没有证据……
吏部侍郎无耻否认:“本官并没有派人暗杀过他们。”
还不待柳烟芸反驳,下一秒,新的视频出来了。
黑暗中,吏部侍郎对一个心腹下人小声叮嘱:【“雇几个人,去福来客栈,把她和孩子……”】
他眼神狠厉:【“就地解决,扔乱葬岗。”】
公堂上,吏部侍郎:“…………”
这打脸来得太快了些,他冷汗直流。
为何?为何这神人如此偏帮柳氏?!她只是一个无知民妇啊!!
大势已去。
百姓们一片哗然:“嚯……”
“虎毒尚不食子哇!”
如今事实清楚,按理该于爹宣判将人拿下关入监牢,但他压力山大。
这可是大官!!
感受到大理寺卿催促的眼神,于爹哆嗦着拍下惊堂木:“将吏部侍郎田绍仁,押,押,押入监牢,择日再审。”
事关朝廷四品大官,还需请示圣上才行。
离开座位时,于爹只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腿根子直发软,仿佛快羽化登仙。
“哎哟。”果然,一个不稳差点摔下堂去。
“爹爹小心。”于清浅忙上前扶住他,似乎十分关切。
她也难得心口如一:【看不出来,我爹竟是一名不惧权贵、铁面无私的清官,在家怎么被姨娘骗得团团转、还吃我娘软饭的?】
于爹:“…………”
感受四面八方难以言喻的眼神,他腿也不软了,疾步如飞,只想迅速逃离公堂。今日在这里,他实在承受了太多。
“爹,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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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于爹走得更快了。
于清浅迈着小步追上去,头顶巨幕突然消失不见,心声也随之消失。
十日已到,外放结束。
她不知道身后百姓爆发出比之前更大的哗然声。
“为何神异突然消失了?!”
“不知道啊。”
“莫非法术失灵了?”
唯独正被押下的吏部侍郎惊喜,那神人的神异消失了!她不能再偏帮柳氏,只要他咬死不认,这罪就定不下来!
……
这边,大理寺卿正在整理案宗。
他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一折控告吏部侍郎的奏疏,正欲送至皇宫。
路上突然被人拦下。
马车帘子被一只手掀开,一位为两鬓泛白的老人隔车遥喊:“李大人留步。”
此人正是吏部侍郎的岳父,中书令徐大人,太子少傅是他的虚职,实则手握重权,和大理寺卿不相上下,而且德高望重。
大理寺卿作为小辈,自是下车行礼:“徐中书,晚生有礼,不知唤某所为何事?”
徐中书摸了摸胡子,笑道:“听闻老夫那不争气的女婿不知轻重冒犯了李大人,现在还在李大人那里?老夫代他赔罪了,还请李大人给老夫一个面子,放他出来罢。”
接到消息说吏部侍郎家中早有原配和孩子时,他整个人都气炸了。
好一个田绍仁,当初不过一小小探花,要不是女儿看中他容貌和才气死活要嫁,他是断断不会把女儿许配给他的。
这些年装得人模狗样、爱妻深切,万万没想到他家中早有妻子。隐瞒不报,还谎称双亲腿脚不便,来不了京城,结果原来是抛妻弃子、不孝不悌!
如今怕事发竟雇凶杀人!雇凶就算了,关键事没办成,被那妇人告上大理寺,如今都传到他这个老丈人耳朵了!连累徐家也要被人议论。
为了保住女儿的丈夫、保住徐家的名声,他现在还得忍着怒气帮女婿处理后续,趁
着大理寺卿上报圣上、弄得满城风雨之前拦住,将公堂审案定性成冲撞赔罪。
徐中书还不知道天幕之事,更不知道当时旁听的百姓爆满,根本瞒不住。
大理寺卿不接他岔。想扭曲事实,否认公堂审案,说成是个人冲突?不说他不答应,神人不答应,百姓也不答应!
他故作疑惑:“贵婿何时冒犯小子了?想必中书还不知道,今日有一妇人状告贵胥杀妻杀子,小子也是无法,只能先捉拿归案,禀报圣上。”
徐中书笑容消失,眼神冷下来:“李大人这是执意和老夫过不去?”
“徐中书说笑了,小子甚是仰慕中书,然国有国法,小子也做不了主,一切全凭圣上定夺。
小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言了,告辞。”
言罢,大理寺卿坐上马车径直离开。
“哼!”马车中,徐中书面色铁青:“好一个李纯明,如此不给老夫面子。”
大理寺卿很快进入皇宫,上报皇帝。
彼时太子也在,听到自己少傅家的女婿出了这档事,很是惊讶。
皇帝震怒:“大赵建国不过数十年,科举也才试行数十年,选出来的人才竟是这副德行?杀害自己妻儿?!罔顾伦常,藐视律法!”
太子沉吟片刻:“今日刚报案,你便如此确认,可曾仔细调查?”
毕竟是朝官,需得慎重。
皇帝也怀疑地看着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眼神顿时微妙起来:“这……于娘子当时也在……”
皇帝、太子:“…………”
他们已经想像出吏部侍郎拼命否认、但一切都被那神人曝光得一干二净的样子了。
的确如此,一切真相都逃不过那神人的“电视”,有她在,吏部侍郎干过什么蠢事直接就真相大白、众所周知了。
皇帝想到这几日传言他不行的小道消息,不免牙酸:“行了,此案必为百姓牵挂,还需按律严办,以肃官风,就让太子监审吧。”
“唯。”
*
调查取证了几日,大理寺卿受到重重阻碍,柳烟芸母子也再遇追杀,他只好将两人收留在大理寺。
不用想都知道,必是吏部侍郎在外的耳目和他老丈人的手笔。
不日,再升公堂。
作为大赵中央最高审判机关,大理寺专门审理中央百官犯罪、京师徒刑以上案件和地方移送的死刑疑案。
大理寺卿高坐案首,太子则坐身旁监审,堂上跪着刚从狱中捞出来的吏部侍郎和柳烟芸母子。
其中柳烟芸腰上还缠着绷带,透出些许红色,显然这几天的多次追杀让她受了伤。
奏请过皇帝后,需要真正的定案,便不能再随意地让于爹来审了。之前他绝不是为了让于大人出丑,报复骗药之仇!大理寺卿如是想着。
“啪!”惊堂木重重拍下,和于爹之前颤巍巍的声音形成对比,高下立见。
“田绍仁,你抛妻弃子,被发妻找上门后,为了事情不暴露雇凶杀人。你可认罪?”
吏部侍郎田绍仁在牢里吃了些苦,此时紧张地张望一番,没看到那诡异绿幕,松了口气,正声道:“我不认罪!”
现在有太子监审,只要没有充足证据,大理寺卿也不能草草定罪。
“呈证人、从犯。”
此时,堂外人挤人、围满了观审的百姓。
不管是当朝大官杀妻杀子丑闻,还是那神人曝光了此事,都格外引人注目。
“让让,让让……”
围观的人群中,于清浅一个劲儿往前凑。到底是她把人带过来的,今天审案怎么都得来观看一下。
众人见是失去了“法术”的神人,纷纷为她让出一条道来。
她一站到最前面,就被正在监审的太子注意到了。
于清浅轻拭薄汗,看到堂上已经在陈述证词了。
一名老妪和年轻男子上场跪拜,正是当日收留柳烟芸母子的人家。
男子言道:“回大人,当日确实有人追杀她们母子二人,被草民和家母救下,草民亲耳听到他们说‘大人吩咐就地解决,扔乱葬岗’。”
很快,追杀柳烟芸母子的凶手也被拖了出来,显然这段时间被大理寺卿抓住了。
两个壮汉趴在地上求饶。有一人指另一个家丁服饰的壮汉哭叫道:“大人饶命啊!都是顺财让小人去做的,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顺财这几天经历不少,此刻腿肚子还在流血,他哆嗦着指向吏部侍郎:
“大,大人明鉴,都是老爷让小人雇凶,所以小人才和他一起去追杀的。他们一个是手无寸铁的妇人,一个还是稚童,小人也下不去手啊!但小人只是一个奴仆,身家性命都捏在老爷手里……”
吏部侍郎恶狠狠地看向他:“顺财!”
顺财不敢看他。
柳烟芸取出一份婚契,大声道:“大人,此乃民妇和那负心人的婚契,田绍仁为了销毁证据,否认我们的存在,不仅找上门那天让人追杀我母子,还在入狱后暗度陈仓继续让他二人追杀我们!
我们娘俩几次差点丢命,现在民妇身上还中了一刀,请大人还民妇和我儿一个公道!”
她腰间透着红色的绷带彰显这几天的凶险。
吏部侍郎瘫倒在地,知道大势已去,不由心中悔恨。早知道就早点派人去老家杀了她,不该一时心软,留到柳氏上京。
大理寺卿声如洪钟:“此案证据确凿,按大赵律例,谋议者徒三年,已杀伤者绞,已杀死者斩。田绍仁犯谋杀罪,已实施谋杀,但柳氏受伤未死,判绞刑!”[1]
他扔下令牌。
“好!”围观百姓响起一片喝彩。
太子远远望去,发现前排的于清浅却没有喝彩,反而一直看向人群中的一对小孩。
五岁左右的男童和女童被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揽着,妇人正神情复杂地看着公堂上的吏部侍郎田绍仁。
公堂上,田绍仁猛地抬头,不可置信:“怎么是绞?为何是绞?!!”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害怕了。
第13章 丑爆的太子审美相反原则万岁!
他以为自己堂堂四品大官,就算判刑也顶多脱去官身,设想过最重的刑罚就是流放,但也能有妻子和岳父照应。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和平民一样判死刑!
死亡激起了他真正的恐惧:“怎会是绞刑,圣上不会同意的,你问过圣上了吗?!”
大理寺卿:“本官已经奏明圣上,圣上下令严惩。”
田绍仁绝望,突然想起什么,他又转向柳烟芸痛哭流涕:“芸儿,我知道错了,为夫知道错了,你告诉他们,我没有派人暗杀你!虎子不能没有爹啊!”
小孩被吓得一个劲儿往柳烟芸怀里钻,疼的她腰间刀伤疼痛难忍。
她冷笑道:“要我翻供?要我顾念孩子?你弑子的时候想过他是你儿子吗?!”
田绍仁求情不成,害怕地四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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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他有妻子,有儿女,有身为中书令、太子少傅的老丈人!判处官员死刑最终还需要圣上点头才行,只要老丈人为他求情,圣上不会批准绞刑的!
忽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双胞胎儿女。
他眼前一亮,招手:“棋哥儿,阮姐儿,过来!”
五岁小孩还不懂什么是审案,好奇地看着自家爹坐在地上和别人说话,听见他唤自己,两小孩亦步亦趋地冲向他。
“爹,抱抱……”
“爹,你为什么坐地上?阮阮坐过,地上很冷的。”
随着小孩过去,美妇人也走了过去,正是他另娶的徐中书庶女。
柳烟芸看到两个年幼无知的小孩时,瞳孔骤然放大。
小女孩好奇地看着她:“姨姨,你怎么跪地上,小脚脚会疼的。”
小男孩也围过来惊奇地戳了戳她怀中的虎子:“爹你快看!这个哥哥好不知羞哦,这么大居然还要娘抱,阿棋已经会自己走了哦。”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爹马上就要没了。
公堂上响起两小孩的童言稚语,众人面面相觑。
大理寺卿正要让人把小孩抱出去,却听柳烟芸说话了。
她看向田绍仁和美妇人,艰难地说:“这是……你们的孩子?”
美妇人面色复杂:“是,他们是双生子。”
田绍仁看到希望,突然痛哭流涕:“芸儿,他们才五岁,你可怜可怜他们,棋哥儿和阮
姐儿不能没有爹啊!我要是没了,他们母子仨以后可怎么办?
我保证,只要这次我没事,一定给你和虎子一大笔补偿,再也不伤害你们!求你。”
美妇人见状也求情道:“我嫁给田郎时,并不知你的存在。田郎有罪,可他要是没了,我和孩子真不知上哪儿去。如今求你发发慈悲吧。”
旁观的徐中书暗恨这人拿自己外孙和女儿做筹码。
女儿不能没了丈夫,外孙不能没了爹。不管如何,他自会向圣上求情饶他一命,却看不惯女婿拿外孙、女儿向原配求饶的模样。瞧他没骨气的样子!
柳烟芸正冷下眼神,却听旁边小孩哭到:“爹、娘你们为什么哭啊?阿棋不要爹爹和娘哭。”
“呜呜呜~~阮阮也不要爹爹和娘哭……”
那一刻,她心软了。
柳烟芸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她最是知道没爹的孩子会怎样悲惨,被同龄人欺负、学不会父亲身上的男子气概、缺爱……
她的虎子就是这样过来的,从一岁到现在,都是没爹的孩子。
罢了,她和虎子还活得好好的,缘何就要他一条命呢?何必又毁了另一个家庭?日后躲远些,再不来京城罢了……
大理寺卿见状不对,连忙示意将小孩抱走。然而显然来不及了,柳烟芸突然眼神一变,对他说道:“大人,民妇要翻供!”
大理寺卿:“……”
田绍仁欣喜地看着她:“芸儿,谢谢你,我一定会补偿你们的。”
大理寺卿头疼。这个案件主要靠证人证词,被告始终没有认罪,若原告真的翻供,事情还真就麻烦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柳烟芸看到年幼孩子、加上自己没有致命心软了。真是蠢人,若非运气好,她和孩子早就没命了。何况她难道以为放过他,之后就不会被追杀?
然而即便现在有太子监审,涉及官员死刑,还要移交刑部和圣上两次复核。当事人双方都否认的话,到时候证据就显得不够充足了。
田绍仁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大理寺卿揉了揉犯疼的额角:“你可想好了?公堂不容胡闹,戏耍公堂要受罚的。”
她再看了一眼两个小孩和泫然欲泣的美妇人:“民妇想好了。”
这时,监审的太子看到堂外于清浅表情很是奇怪。
他突然离开座位。
众人疑惑地看着他离开。
堂外,于清浅正沉浸在电视里,耳边忽然听到太子的声音。
“于娘子,你也在这儿?”
于清浅侧头,惊讶道:“殿下,您不是在前面吗?”
太子不知从哪儿摸出两个核桃盘了两圈:“孤的未婚妻在此,便来瞧瞧。”
他瞅了眼身后的人海:“这里如此拥挤,不如随本殿去前面坐。”
于清浅咬了咬唇:“快审完了吧,不必了,多谢殿下美意。”
说话间她正要不自觉地垂下眼,又听太子轻笑道:“为何不敢看孤?娘子眼睛甚美。”
于清浅错愕。
她这是被调戏了?太子怎么这么会?
不确定地在脑内电视回放自己,依然是不好看的小眼睛没错。
又瞅了瞅剑眉星目、俊美无涛的太子,比之以前见过的明星也不遑多让,何况他身上还有一股特别的王室气质。
随即想起她和土著审美是反着来的。她眼中的帅,在土著眼中可能……
太子面不改色地夸赞起她的单眼皮小眼睛,复又邀请:“这里站着定然很累,不如去前面坐坐。”
美男含笑凝望,看得于清浅猛女害羞:“既然殿下盛情,那就……”
正说着,她头顶开始闪冒绿光。
持续的十秒对视已到,天幕即将开启。
见目的达到,太子翻脸无情:“娘子不愿便罢,继续在这站着。”
于清浅:“……”
看着她凝滞的表情,太子嘴角不自觉上扬,手中核桃轻快地转了一圈又一圈。低头凑近,又恶劣地加了一句:“眼睛真小。”
他心情颇好地转回公堂,大步回去。
于清浅愣在原地。
半响。
【呜呜呜太子肯定知道自己丑到炸裂,在我这个绝世美人面前自卑了!多么惹人怜惜的文宝嗷!!】
“咔擦。”太子脚崴了一下。
大理寺卿和围观的百姓炸裂了。
太,太子,丑???
随着心声响起,太子上次被皇帝砸到头、回去偷偷流泪的大号表情包再一次被端上电视。
大理寺的官员和百姓们还是头一次看到这副哭包表情的太子,那可是坊间传闻心狠手辣、草芥人命的太子啊!
竟然哭了!
震惊已经无法表达他们的内心,看一眼现场浑身散发冷气、和视频中显然是同一人的太子。
百姓们之前并不知太子如何模样,也不知公堂旁边监审的就是太子,只是民间传言他行事荒唐、草芥人命,十分狠辣。
但是……再看一眼视频中流泪不止、额头还有血包的太子……
有百姓小声道:“这就是我们的储君?”
“原是误传,哪有狠辣的样子。”
“咋还哭上了,跟奴家的小郎君似的,哎哟哎哟,一哭奴家就心疼……”
【嗷嗷,再吸一吸我家文宝,哭起来这么可爱,为什么长得丑爆了?!】
于清浅十分坚信自己总结的审美相反原则。既然她觉得帅炸,土著肯定觉得丑爆。
太子:“…………”
第14章 一切为了孩子首先,得是你的孩子……
公堂上,田绍仁脸色一变。这神人的神异怎么又回来了?她不是失去“法术”了吗?
旁听的徐中书和女儿更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
徐中书:“她怎么哔——”!!!
为何说不出口?他睁大眼,胡子上翘。
此刻,太子见众人都盯着那道天幕,尤其自己脸还在上面挂着,不由捏碎了手中核桃。
他浑身散发着冷气,将矛头对准了地上的柳烟芸:“柳氏,你要翻供?”
果然,众人的目光再次凝聚在公堂。
柳烟芸从天幕中得知他是太子,有些害怕,不自觉放低声音:“是,是,殿下……”
“哦?”他敲了两下桌子,垂下淡漠的眼眸:“你可知道后果?”
她犹豫着摇了摇头:“民妇不知……不过此案既无伤亡,想来应该不严重……”
太子轻笑一声:“应该?”
轻飘飘的几句话说听得柳烟芸忐忑不已。
见她犹豫,田绍仁跪不住了,忙搂过两个孩子求她:“芸儿,不会有多大后果,我一定补偿你们,让虎子过上好日子。求你看在孩子的面上放我一马,孩子不能没有爹啊!求求你了,棋哥儿,阮姐儿,快给芸姨磕头。”
这时,美妇人却拉住孩子不太愿意。
田绍仁红着眼看她:“夫人,你这是干甚,不想为夫活命吗?你一起跪下,我们一家人求芸儿原谅!”
美妇人有些纠结,今天当着这么多人一跪,可就把骨头跪软了,以后在夫人圈里还怎么抬头?可是不跪,夫君就不好救下……
徐中书看不下去了,吹胡子站起来大骂:“田绍仁,你自己没骨气,为何让妻儿跪?!你对不起自己的原配和长子便罢,如今还想欺辱老夫的女儿!”
龙凤胎被这变故吓住,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现场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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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孩子令人心碎的哭声让柳烟芸坚定起来:“大人,民妇要翻供,田大人并没有派人暗杀我们,他只是抛妻弃子,民妇气不过便投了假案。
民妇腰间刀伤也是之前被盗贼劫财所伤。”
大理寺卿头疼。
柳氏翻供了,再加上田绍仁并没认罪,所谓证人证词就显得勉强。总不能人家当事人都不承认追杀,光靠外人说几句就定罪吧。
届时单是刑部尚书复审都无法通过。早知道宁愿多费些功夫,先让他们两签字画押。
堂上,田绍仁欣喜地看着她:“多谢芸儿!”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快得柳烟芸没能察觉。
今日一切都是她带来的,若她没有上京,没有击鼓,他何必如此遭遇?待他完好无损地出去……
美妇人也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你,柳娘子。”
柳烟芸冷漠道:“若不是为了孩子……”
【为了谁的孩子?他们又不是田绍仁的孩子。】
柳烟芸:“……”
众人:“…………”
大家缓缓张大了嘴,两眼放光。
徐中书也一脸懵逼,什么叫不是女婿的孩子?
田绍仁猛地看向美妇人。
美妇人心虚地移开眼神。
【啧啧,当年人家爹就已经是中书令兼太子少傅,手握重权,哪怕她只是庶女,也不是一个小小探花郎攀得上的。
哈哈哈!什么一见钟情,非卿不嫁?当然是她暗结珠胎想找个老实人接手啦!】
徐中书胡子缓缓翘起,震惊地看向女儿。
当年女儿以绝食闹着要嫁,合着不是情根深种,而是……暗结珠胎,急于出嫁!
四面八方的震惊眼神瞥向堂中的美妇人,她咽了咽口水,将懵懂的龙凤胎儿女从田绍仁怀里扒拉过来。
田绍仁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和一对儿女。
“他是谁?!”
于清浅听不到他的声音,自顾自又刷起那段香艳剧情。
视频开始播放起美妇人出阁前的某次经历。
六年前,还是少女的徐娘子去寺庙上香,只见她突然偷偷摸摸从禅房出去,东张西望,确认无人后,便快步进入一间专供香客居住的寮房。
正关上门,房里突然扑上来一人:【“娘子,想死本王了!”】
视频外,徐中书脸色由青变紫,不时小心瞧了瞧面无表情的太子。
本王?
竟是晋王!
他可是太子党啊!女儿不自爱已经够让他丢脸了,竟然还和晋王……
美妇人头深深低下,已经快低到地上了。
这神人看起来颇有神异,为何用法术把这种事公之于众?
没脸见人了!
视频持续播放,两人搂着往床上走。
围观百姓顿时兴奋起来,这种香艳桥段是他们能看的吗?
有孩子的纷纷捂住孩子的眼睛耳朵,自己却偷偷斜起眼睛,盯着天幕的眼睛似发出光来。
刺激!竟然在寺庙……
谁料视频突然转向一只香炉,随后传来一阵欢快的童谣音乐。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眼睛,真奇怪……”】
众人:“……”
【可恶,为啥一到关键时刻就看不到,连声音都儿童化处理!我就只配去幼儿园是吧?!】
“…………”
美妇人松了口气。
播放没多久终于恢复正常,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
【“王爷,奴家已经委身于你,你答应娶奴家做侧妃,何时来提亲啊?”】
【“不急,本王不日就去提亲。”】
于清浅叹息:【当初太子之位迟迟不定,皇帝也是,表现得那么宠爱齐妃,让所有人都以为齐妃所出的晋王最有希望。
当时徐娘子只是徐中书的庶女,正在议亲,不甘心低嫁,竟然主动勾搭晋王,梦想以后当贵妃。
傻孩子,有梦想是好的,但你好歹看看亲爹的立场啊!你爹明显站皇后嫡子、文宝那一派的,晋王也是顺势利用你,想等你怀孕再去提亲,到时候你爹不同意也得同意,必须换阵营。】
【结果……好嘛,还不等怀孕提亲,皇帝直接封文宝为太子,你爹也成了大功臣,封太子少傅,晋王还跟你处个毛哇!】
徐中书咬牙,他还不知道有这茬,差点就被迫换派别了!真是他的好女儿。
偷偷睨了眼太子,却见他眼神淡漠,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中。
徐中书悚然一惊。
【徐娘子被抛弃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彼时亲爹已成少傅,晋王怎么也不要她,没办法,只好回去议亲找个好骗的冤种接手,家境贫寒的新晋探花田绍仁可不就入了她的眼?】
【哈哈哈探花郎果然好骗,为了不被发现失洁,新婚当夜竟然被徐娘子轻易用丫鬟蒙混过关!有一说一,两人真相配啊。】
视频中,徐娘子骗他:【“夫君,妾身害羞,把灯熄了好不好?”】
【“都听娘子的。”】
公堂上,田绍仁恨毒地看着美妇人:“你竟骗我至此,竟骗我至此!贱人!”
美妇人心虚片刻,又硬气道:“你还骗我了呢,明明有妻有子,却骗我说孑然一身,父母不愿过来,其实见的那几次也不是你真正的父母吧?”
“若非你如此骗我,我怎会挑中你?”
“哐啷。”田绍仁这一刻真的后悔了,无力地瘫倒。
柳烟芸惊呆,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她和虎子差点被追杀致死,如今为了孩子翻供,结果孩子压根不是他的!
同时心里也隐隐解气,种瓜得瓜,种果得果,如今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柳烟芸还不知道,如果她在堂上放过田绍仁了,他后面不一定会放过她。
这时,太子慵懒地支着下巴:“柳氏,你的案子已经过问父皇,如若翻供便是欺君。还翻供吗?”
柳烟芸:!!!
“民妇不翻供了!”
大理寺卿头不疼了,立即道:“如此便来签字画押罢。”
田绍仁颓丧地被带下去,不断后悔没早点杀了柳氏,又后悔当初找跳板时不该选徐中书之女。
案件终于尘埃落定。
太子忽然觉得眼前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他立马看向于清浅,却无任何动静。
是错觉?
不对。
他想起了当日在宫里看到的闪光,那次要亮上许多。
……
这件案子结案后很快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除了吏部侍郎田绍仁杀妻杀子案外,他的另娶妻子居然带着孩子改嫁晋王了!
一个个重磅新闻砸下,于清浅却无心打探。
她被于夫人拘在后院绣花。她娘说既然快要嫁人,要好好拾起绣工,以后给太子裁衣刺绣。
这几日在府里,于清浅感觉自己食量变得十分奇怪。
将五菜一汤的宵夜吃干抹净,连带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面对于夫人一言难尽的眼神,于清浅尴尬笑道:“娘,女儿吃饱了……”
【饿!好饿好饿好饿!!】
于夫人:“……”
“……要不再来点?”
于清浅连忙摇头,矜持道:“不用了娘,女儿真的不饿。”
脑中电视再次闪过五花肉白斩**宝鸭……
【不行,我可是淑女,怎么能跟头猪似的只知道吃!】
虽然如是想着,手却饿得捏紧了桌角。
“咔擦。”
桌角突然被掰下来。
她错愕地看着桌角,和于夫人大眼瞪小眼。
“…………”
第15章 在于府逗猫遛狗的日子这祖宗终于走了……
次日,听闻于小弟近日劳累过度,作为长姐,便差厨房做了一碗鸡汤,亲自提去探望。
很快,于清浅便来到于小弟的住处。
此时正有几位他在学堂的同窗前来探望,约莫八九岁。
“清弦兄,你最近都没去学堂,哪里病了麽?”
其中一人拿出一本笔记:“平日你作的诗最得先生赞誉,这是这几天的课业,想来你必定不愿落下功课,便给你带来了。”
于小弟虚弱地躺在床上,眼底乌青、嘴唇苍白:“多谢子台兄。”
恰在这时,于清浅提着鸡汤上门。
小孩们纷纷乖巧地起身行礼,他们之前远远见过那道神奇天幕,回去又被长辈叮嘱过。此刻仍忍不住好奇地看着她头顶。
于小弟一见她就变了脸,别别扭扭地唤了声“长姐”。
于清浅颔首,柔声道:“小弟最近很是劳累,身子可还爽利?长姐给你带了鸡汤补补。”
“多谢长姐。”
一个同窗敬佩道:“清弦兄真乃我辈楷模,病了还要劳累,必是在看书。”
“是极是极,先生叫我等多向你学习,原来清弦兄不仅天资聪颖、作的一首好诗,私下还如此上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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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于小弟摆手,嘴角不自觉裂开:“哪里,只是练字罢了。”
【“呜呜呜!好多字,根本抄不完!……”】
一阵哭声响起,几个同窗疑惑地寻声望向于清浅头顶,竟然看到视频中于小弟悬着脑袋在奋笔疾书。
于小弟脸色大变:“长姐!”
【写诗全找白姨娘代笔被老爹罚了吧,十遍论语,十几万字!可不得劳累过度,这个月甭想出去了。】
只见天幕中,正是夜晚,于小弟眼底乌黑,头上吊着一根
绳子。一打瞌睡脑袋就被绳子勒醒。
旁边站着下职回来的于爹,拿着棍子犹如魔鬼:【“抄!不是喜欢抄你姨娘的诗吗?这个月抄不完再加十遍!”】
于小弟惊恐地奋笔疾书,眼泪吧嗒吧嗒掉:【呜呜呜~~儿真的知道错了爹!再也不叫姨娘代写了!呜呜呜呜呜~~~“】
视频外,同窗们纷纷瞪大眼。
清弦兄在学堂一向名列前茅,原来他的诗竟是找姨娘代写的!
这几天也不是生病,而是被他爹罚抄《论语》。
先生还不断夸赞他的诗作,要我们向他学习!!
同窗们面面相觑。
于小弟面如死灰。
这时于清浅端着一碗鸡汤递过来,声音温柔:“汤已经盛好了,快喝吧。”
却见于小弟双目呆滞,犹如一条死鱼直挺挺躺着。
于清浅迷惑:“怎么了这是?”
同窗们突然纷纷道别:“咳咳,清弦兄,想起我功课还没做完,就先告辞了。”
“对,突然想起我爹病了,下次再来探望。”
“家里昨夜走水,告辞告辞!”
三个同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离,于小弟心如死灰,体会到何为反复鞭尸。
长姐曝光给全家还不够,还要曝给同窗。
完了,接下来整个学堂都知道了。
于清浅走的时候,是在于小弟和整个院里丫鬟小厮看恶鬼的注视下离开的。
……
被拘在府里的这几日,于清浅发现自己不仅力气大了些,连下人们对她的态度也十分奇怪,仿佛她是洪水猛兽,见到就跑。
闲来无事,她便打算去花园逛逛,路上见到一群于小弟院里的丫鬟。为首的正是于小弟的贴身丫鬟喜鹊。
喜鹊迅速行了个礼:“见过小娘子。”
“嗯,喜……”
还不待她说话,就见喜鹊就带着一队小丫鬟和于小弟的书童匆匆溜走。
于清浅眨了眨眼:【喜鹊跑什么?】
远处,喜鹊脚步一顿。什么秘密在小娘子眼里都无所遁形,但她应该……没什么秘密吧?
于清浅已经随手翻看起电视,挑了挑眉:【哦哟~才十一岁就立志做小弟未来的第一个姨娘,这些小朋友一天都在想些什么,最重要的是小弟才七岁啊。】
书童和丫鬟们停住脚步,错愕地看着领头的贴身丫鬟喜鹊。
喜鹊姐姐竟然想做小郎君的姨娘!
喜鹊双颊瞬间布满红霞,她只是想想,为小郎君绣过几次荷包,试探地说过几次而已。又没有真的勾引……
瞅了瞅左右两边的丫鬟,她跺脚恼道:“愣着干什么,小郎君急着用宣纸呢,还不快去取?”
丫鬟们随即随即低头应是,迈着小碎步快速离开。
书童却愤愤地指控:“喜鹊,你居然觊觎小郎君!我要告诉姨娘。”
喜鹊顿时急了:“姨娘才不会信呢,你要是告密,等我以后成了主子,一定不给你好果子吃。”
书童冷笑:“哼,你猜姨娘会不会信?还想成为主子?做梦去吧。”
喜鹊眼眶红了一圈:“你,你……你为何总是欺负我?”
【哟呵~~还是三角恋,十一岁喜鹊一心勾引七岁小弟,十岁小书童又暗恋喜鹊,哈哈哈哈!这群小屁孩戏咋这么多?】
喜鹊红红的眼眶渐渐瞪大。
书童:“……”
小丫鬟们:!!!
一向欺负喜鹊姐姐的凶恶书童原来暗恋她!
在喜鹊从迷茫、震惊、到一眼难尽的目光中,小书童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快步前走,很快超过了丫鬟们的小碎步,突然捂着脸逃也似地奔跑起来,没几步便消失在转角。
喜鹊:“…………”
于清浅疑惑地看着他们。她听不清声音,只看到丫鬟们见到她便快步离开,那个小书童更是捂脸跑开。
她感慨道:【这该死的爱情的味道啊!】
只见喜鹊带着丫鬟们以更快的速度离去,小碎步快迈成风火轮。
“……”
继续花园里乱逛,路过的丫鬟婆子皆快速行了个礼便慌忙跑路。
她十分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这个厨房丫头刚刚偷吃了一只鸡腿。】
【那个小厮十二岁了还尿床哈哈哈!……】
头顶播放出小厮一觉醒来看见床单后一脸懵逼的样子。
【卧槽,这两个婆子塑料姐妹情,每次闹矛盾都偷偷朝对方饭里吐口水!】
【哟豁儿~~还有那个那个……】
于清浅迈着最规范的小碎步,面带微笑,仪态和众多闺阁小姐并无不同。
只是她的微笑快要绷不住了。
穿过后院花园,路遇的丫鬟婆子小厮们一开始还和她打招呼,到后来招呼都不打,再后来……
“小娘子来了,快跑啊!!”
正前方三五个洒扫落叶的丫鬟们一见到她,突然撒鹰似的四散逃开,留下一地扫帚和落叶。
于清浅:“……”
她十分郁闷,万分不解。
【为啥?为啥见我就跑?】
【难道是因为……】
脑内电视重新播放出她现在的模样,皮肤细腻些许,雀斑隐隐消失,鼻子不那么塌了,眼睛依然小小的,但明亮若有星辰。
于清浅表情逐渐凝固,又一点点变得惊恐。
这天,全府上下连带府外的一些百姓都听到了一声惨叫,经过话筒扩音的声音震耳欲聋,绕梁三日。
【我,变,丑,啦!!!!——】
“………………”
*
就在下人们日渐麻木、全府即将完全公开透明时,一张请帖递到了于府。
“长公主的赏花宴?”
于夫人含笑点头:“我儿,如今你也是预定的太子妃,出门在外勿要卑怯,只管大大方方的。”
“女儿知道了。”
于夫人又把一旁的于小妹推过来:“家中姊妹唯有月姐儿,便一同前去吧,你们姐妹二人要好好照应。”
长公主的赏花宴上定有很多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如今月姐儿尚未婚配,正好让她露露脸。
“是,女儿定好好照顾小妹。”
于清浅和于小妹带着两个丫鬟坐上马车,没多久,渐渐远离于府。
于夫人和全府上下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府上还保留了最后一点秘密。
这边,马车已经行至长公主府。
硕大的天幕出现,一时间,没见过的人纷纷惊呆,随后又被见过的“老人”小声解释。
不少小辈被家中长辈隐晦地告知过“注意未来太子妃”“看到不要大惊小怪,只当不知”云云。由于一些话和敏感词无法说出,故压根无法告知未曾见过的人。
小辈们当时还不明所以,原来竟是如此原因!
这位太子妃乃神人也!
来自四面八方的兴奋目光让于清浅重新找回了自信。看来她的脸只是些微变丑,还没有无可救药。
“于娘子。”礼部尚书之女蒋嬛嬛看见熟人,上前招呼。她身旁还跟着一位陌生的娘子。
“蒋娘子,几日未见,可还安好?”于清浅垂眸回礼。
“安好安好,这边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太常卿之女邱娘子。”又朝邱娘子指手介绍,“大理寺丞之女于娘子,旁边这位是于二娘子,我们一起唤她小妹便好。”
于是乎,于小妹又多了一位姐姐。
四人进入府内,长公主府十分奢华气派,沿途小径铺满玉砖,假山绿植遍布,朵朵繁华盛开,娇而生艳。
长公主乃皇帝的亲妹妹,据说与驸马福郡王十分恩爱,现在还没有任何妾侍,膝下唯有一子,已封为世子。
蒋嬛嬛边走边感叹:“公主和郡王如此恩爱,羡煞多少京中女子,若我以后也能得遇如此良人就好了。”
一旁的邱娘子打趣道:“还没嫁人呢,也不知羞。”
“去去,谁不想嫁福郡王那样的良人?听闻至今未纳一妾,还对公主事事关切。”
正说着,前面突然遇到一位白衣素容的娇美小娘子,她孤身一人站在那里,似乎十分尴尬。周围的小娘子都绕着她走,且眼神怪异。
于清浅好
奇:“那是谁?为何一个人在哪儿。”
正说着,脑里也开始习惯性检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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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邱娘子忙小声传起八卦:“我听说过,那是府上管事的女儿,世子和她一起长大,不知怎么就非她不娶了。”
“哦哦,青梅竹马!”于清浅小声惊呼,也不去搜索电视了,总是全知视角太过无聊,她享受起和小姐妹一起八卦的快乐。
第16章 祝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嗐,……
“嗐,主子和丫鬟算哪门子青梅竹马。不过你别说,这丫鬟的管事亲爹很得公主和郡王的眼。别看她只是丫鬟,听说可从没伺候过人。”
蒋嬛嬛加入讨论:“这丫鬟命真好。”
邱娘子:“还有更好的呢,世子非要娶她,本来公主都已经答应纳她为侧夫人了,世子、丫鬟都同意,唯独郡王不同意,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于清浅关掉电视,八卦地问道。
蒋嬛嬛和于小妹也好奇地凑过脑袋。
“郡王说,世子必须继承家风,不许纳妾,要娶只能聘为世子妃。”
“哇——”三双眼睛放亮,极大满足了邱娘子的分享欲。
蒋嬛嬛:“郡王也太深情了吧,不仅自己不纳妾、独宠公主,连对世子也这样要求!”
“可是……”于小妹犹豫道,“娶一个丫鬟为世子妃,怕是为世人诟病。”
“是啊!”邱娘子一拍手背,吊足了三人的胃口,这才说道,“堂堂公主怎么可能容忍一个丫鬟做自己的儿媳,纳妾还无所谓,这可是正经的儿媳!丢脸呐。”
于清浅恍然大悟。公主只同意纳为贵妾,郡王只允许娶为正妻,现在这丫鬟的地位不就尴尬了。
她想去翻翻电视,想了想还是作罢。既然分享八卦,就要享受求知不能的乐趣。
很快,一行人来到正厅。
长公主和郡王正坐上首,世子坐在旁侧,两边陈列了两长排小桌,分别给郎君娘子们坐谈。
刚才那白衣丫鬟坐在女眷最末尾。于清浅注意到,世子不时和她对视,端一个郎有情妾有意。
长公主一见她便喜笑开颜,眼角的褶子很浅,似乎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来来,于娘子,是叫浅姐儿吧,来这里坐。”
于清浅顺着她指的上首旁侧位置,脚步涟漪上前,颔首含蓄道:“清浅给公主、郡王请安。”
“好孩子,让本宫仔细看看。”长公主起身伸开双手轻揽她,仿佛没有看到她头顶一片绿色的天幕,兀自感叹道,“瞧瞧,真是个标志的可人儿,怪道皇兄和太子一眼相中,非要娶做太子妃呢。”
于清浅害羞地歪垂着头,兰花指捏着手帕掩唇,娇声道:“公主说笑了,清浅只是运气好,得圣上和殿下圣恩。”
长公主嗔怪地瞧了她一眼:“叫什么公主?随太子一起唤本宫姑母吧。”
左右端详,长公主满意点点头,又拾起她的小手轻轻拍了拍。这个外甥媳妇儿除了样貌逊色,倒还算一个温婉娇俏的小娘子。
突然,一阵粗哑豪放的声音响起:【哈哈哈吼吼吼我就知道我的美丽无人不知!】
长公主轻拍的手顿住。
众人目光怪异地看着她,连一旁的郡王和世子也被吸引过来。
于清浅浑然不觉:【连公主也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咳咳……”两排娇客纷纷捂嘴轻咳。
长公主拉住她的手拍也不是、放也不是,尴尬地说了声:“……落座吧。”
倒没想到这个外甥媳妇儿瞧着温婉娇俏,又颇有神异,不想内中竟是这般……
【人生呀儿~~茫茫呀儿~随波逐流~~~】
她心中轻快地哼起小歌,面上端的一片含蓄,羞怯行了一礼:“多谢姑母。”
长公主:“……”
这一刻,在座的公主郡王世子、郎君娘子们,仿佛听到了什么滤镜碎裂的微响。
既是赏花宴,郎君娘子们尝过呈上来的一叠叠鲜花糕点后,便移至园子赏花。
园子里还专门请了戏班子,正唱了一个荡气回肠,端叫众人意犹未尽。
既入园子,众人的步子也打乱了,各自找小姐妹抱团赏花作诗。于清浅又和蒋嬛嬛、邱娘子、于小妹走到一堆。
却见邱娘子兴奋指向一个角落:“快看,世子和那丫鬟走在一起呢!”
于清浅眼睛雷达一样看到找到目标:“我看到了,他们还牵着手。”
“在哪儿在哪儿?”蒋嬛嬛踮起脚尖,看了半响终于看到。
她摇头晃脑地感慨道:“他们如此相爱,郡王又赞同将那丫鬟聘为正妻,若非公主阻拦……哎。”
于小妹还算比较清醒:“让丫鬟成为正妻,堂堂大赵长公主成了丫鬟的婆母,说出去岂不贻笑大方?公主多尊贵的人物啊,答应才奇怪吧。”
“说的也是,那现在世子岂不是没法将丫鬟迎进门?”
正当此时,郡王注意到了世子和丫鬟,将他们唤过去。
于清浅姐妹团见状,便停下八卦看戏。
前方。
世子携丫鬟见自己的父母,他们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见过父亲、母亲。”
长公主见儿子没出息的样子,气愤地撇过头去。
福郡王朝丫鬟温和地笑道:“好孩子,你是在本王眼皮底下长大的,平日最是有才,声音也如青鸟般娇脆。”
丫鬟身着素色白衣,恬淡一笑:“王爷谬赞。”
“今日难得好时节,不如趁娇客们都在,唱上一曲,也叫大家知道你的才气。”
丫鬟一愣,和世子牵着的手不自觉握紧。她还没说什么,世子已经跳起来了:“父亲,柔儿又不是唱曲的!做甚让她给别人献唱?”
“瞧你,”福郡王淡淡地看着他,“为父何时说要她献唱了?”
长公主出来打哈哈:“好了好了,听戏罢。”
几人这才专注听戏。
后面的于清浅看着不太得劲儿,不是说郡王支持世子娶丫鬟为妻,怎么看着好像不太喜欢这丫鬟?
果然,戏子一曲唱罢,福郡王又开始作了。
他指着那台上花旦:“瞧着可有些眼熟?”
长公主和世子、丫鬟仔细端详:“好似眼熟,倒不知是谁?”
福郡王击掌一笑:“这双眼睛和脸上轮廓,不正和柔儿一个模样。”
丫鬟曲柔脸色瞬间苍白。
福郡王自顾自哈哈大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姐妹呢,你说好笑不好笑?”
“父亲!”世子噌得站起来,“您为何如此作践柔儿,将她和一个戏子比较?”
福郡王好似有些惊诧:“本王何时作践她了?不过开个玩笑。”
然而世子不满很久了:“柔儿也是您眼皮底下和孩儿一同长大的,您为何迟迟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丫鬟想要取出自己的手,示意不要为了她和自己父亲杠上,世子却不管不顾,牢牢握住。
福郡王很是无辜,放软了声音:“为父何时不许?为父一直赞同你娶柔儿为妻。男子汉大丈夫,你俩从小的情谊,莫非让她做妾?以后找一位正妃压她,岂不委屈了柔儿?”
这时长公主开口:“柔儿这孩子本宫是看好的,但最多让她做侧夫人,对一个丫鬟来说已经顶了天了。做正室……叫本宫以后如何见人?!”
丫鬟忙不迭开口:“只要和世子在一起,柔儿愿意做妾的。”
世子也向福郡王承诺,哀求道:“孩儿以后必定好好对柔儿,不娶正妃不再纳妾都可以,只是形式罢了,父亲你便松口吧。”
然而福郡王还是那句话:“要娶,只能娶正妻。”
长公主:“只能纳作妾!”
“作正妻。”
“作妾!”
“…………”
两人当众争执起来,看得一群郎君娘子们目瞪口呆,于清浅姐妹团也傻了眼。
这……这……
当事人都答应了,福郡王为何始终不答应?若说真心疼爱这个看着长大的丫鬟,刚才又怎么让她唱曲、还把她比作戏子,茶言茶语地羞辱她?
于清浅憋不住了,等八卦的日子太过漫长,她现在就想知道原因。脑子一动,开始检索电视里的关键词。
此时,前方公主和郡王没有争论个所以然来,世子和丫鬟的婚事始终没有着落。
【莫非……郡王看上了丫鬟,羞辱丫鬟是因为酸她嫁给儿子。最终还是为爱成全,但要成全就给她最好的,所以必须给她儿子正妻的名义?】
“噗!”长公主口里的蜜茶喷出去,好在收了力道,没溅到人。
福郡王连忙否认:“别听她胡说,我只爱你一个。”
世子则握紧了丫鬟的手,震惊地看着他:“原来竟是如此!父亲,柔儿可是你看着长大的!”
福郡王:“……”
世子和丫鬟相视一眼:“我们真心相爱,若不能在一起,这世子之位不要也罢。”
丫鬟感动:“世子,不必为奴婢做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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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柔儿,又忘了唤我什么?”
丫鬟脸上一片酡红:“成,成郎……”
【卧槽!震碎我三观。丫鬟和世子竟然是亲兄妹!福郡王和外室的私生女!】
丫鬟:“……”
世子:“…………”
世子和丫鬟脑子当场宕机。
在场郎君和娘子们缓缓努起了嘴。
长公主不可置信地看着福郡王,眼眶刹那变红。
嫁过来这么多年,驸马除了头几年忽冷忽热,后来一直对她关切备至,从未纳妾。她以为自己得遇良人,原来天下男人竟是一般黑!
“外室,私生女……”长公主脸上还是暴风雨来前的平静,“驸马,这些年你可有一丝真情?”
驸马面上慌乱:“公主,你听我解释。她不是我的女儿,我发誓,我若有外室、私生女,若有一点对不起你,天打雷劈!”
见他发此毒誓,公主缓和了态度。
世子和丫鬟也悄悄松了口气。说不定又是那神人开玩笑,若真是父亲的私生女,父亲又怎会坚定地要他娶柔儿为正妻?
福郡王简直说不清:“这些年为夫对你如何,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长公主想了想,确实如此,特别是最近几年,丈夫事事粘着她,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坏了。
他的喜爱简直快溢出来,让她一把年纪还以为回到以前被父皇疼爱的时候。
突然,视频里出现年轻时候的福郡王,他正搂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那妇人正是……管事的妻子!
妇人娇嗔:【“夫君什么时候接我们娘俩进门呀,柔儿已经一岁了。”】
福郡王:【“家中有位母老虎,直接迎你进门怕是给你和柔儿骨头都吃干净。这样,本王府上有一管事,你假作他的妻子,本王会给柔儿一个千金小姐环境的。唯有这样才能保我儿平安长大。”】
园子里,福郡王:“……”
长公主咬碎了一口牙,突然将手中茶盏狠狠摔向福郡王,福郡王脸侧瞬间出血。
“母老虎?!你就是这般想本宫的?!!”
众人噤若寒蝉。
第17章 震惊!福郡王竟然……惊煞我也,不能……
“怎么了怎么了?”于清浅听不清他们对话,不知相关声音再次被世界规则隔绝,只看到长公主突然朝福郡王扔了一只茶盏。
她小声向姐妹团乍舌道:“就因为郡王一心让世子娶丫鬟做正妃,公主就砸他?”
半响没得到姐妹团的附和。
她只好自己接话假惺惺道:“哎,公主太骄傲了,面子哪有这么重要,世子幸福就行了,是吧。”
姐妹团面色复杂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于清浅只好继续看起热闹:【话说郡王的段位真的高,如果公主在青铜,郡王就是王者。发现世子和丫鬟相爱,公主也同意纳作侧夫人,眼看亲兄妹就要成亲,郡王急了,竟然想出这种办法!】
【他明知以公主的骄傲,不可能同意世子娶丫鬟为正妻,于是他故意要求世子只能娶为正妻,硬生生给两人的婚事拖了两年,实在是高啊!】
【只是没想到两人心如磐石,两年也没凉,世子也不肯娶别人,拖得郡王慈父嘴脸都装不下去了哈哈哈~~】
天幕再次浮现,世子和丫鬟在桃花树下倾述心事,福郡王躲在一颗树后偷窥,眼神阴暗,一拳捶在了树上。
天幕外,福郡王心虚之下,百口莫辩。
世子大受打击,愣愣地看着自己和柔儿紧握的手,似已离魂。
丫鬟双眼噙泪,摇摇欲坠。不敢置信这竟是真的,她和世子竟是亲兄妹!
长公主依然优雅地静坐上首,只是眼眶微红、出口时语带嘶哑:“你还有何话要说?”
“本王……我……哎!”福郡王无力地垂头,“对不起。”
长公主和世子怨恨地看着他,福郡王突然起身:“这是私事,不便为外人知道,宴会就散了吧。”
长公主觉得很可笑:“私事?如今谁不知道你福郡王这么多年的深情都是装的,不仅偷偷养外室,私生女还和我儿好上了!”
福郡王匆匆起身:“公主,本王先回去了。”
“站住!”长公主见他这个时候还在害怕丑事曝光,而不是道歉,终于忍不住失态。
“哗啦……”她一把推倒面前的矮桌,“蹭”地站起来。茶盏、鲜花饼落了一地,碗碟摔成碎片。
两人隔空对峙,气氛瞬间凝滞。赏花的郎君娘子们努力放轻呼吸,大气不敢出。
“既然你如此不喜本宫,为何又对本宫这般好?若你一开始坦言不喜,直接纳妾又如何,本宫又不在意。为何编造谎言,骗得我也喜欢上……”你。
福郡王沉默不言。
长公主红着眼,仪态优雅地一步一步上前,每一步都如同凌迟。
“啪!”她给了他一巴掌,语气平静地说:“合离吧。”
他噌地抬头,眼眶微红,“不,不能合离!”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胆颤,不小心听了一耳朵长公主家里错综复杂的家事,还见证两人要合离的始末。即想继续看下去,又怕惹得公主郡王生气。
世子也惊呆了,他本来还在哀叹自己的爱情,没想到母亲竟然要和父亲合离!
但他并没有一句劝告,此刻他也怨恨着将自己爱情变成亲情的父亲。
不远处,于清浅只看到公主扇郡王巴掌,不免乍舌:“这给儿子娶妻有争议而已,为啥打自己驸马?”
姐妹团目光诡异地看着她,看得于清浅不明所以。
蒋嬛嬛一言难尽地给曝光元凶解惑:“公主发现郡王这些年一直在骗她,要合离。”
于清浅惊诧,不小心脱口而出:“公主竟然发现了。”
说完忙闭上嘴,见姐妹几个没有惊讶的意思,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公主与郡王的对话如同拨开层层迷雾,清晰地进入她的耳朵。既已知晓且未怀疑,掩盖她耳朵的世界规则渐渐消失。
另一边,福郡王眼尾皱纹轻抖,说出的声音带着不明显的哽咽和哀求:“不要合离,我错了好不好,我真的没有背叛过你。”
“啪!”第二巴掌下来,长公主颤抖着嘴,“你没有骗本宫?!”
福郡王再次心虚地低下头。
长公主闭上眼,一滴泪珠划过脸颊:“本宫一直以为你爱我至深,对我如置掌心、呵护备至,你会吃醋、粘人、害羞……原来这些都是演的,本宫竟从未发现你的真面目。”
“不对,怪本宫眼拙,八年前你就一直忽冷忽热,虽依然体贴,却时而露出厌恶的恶心眼神,只是现在演得更真而已。罢了,多说无益,回去本宫会将合离书送到王……”
【那当然是因为八年前那个还是真郡王,这个是他的双胞胎弟弟啦!】
长公主:“爷,手,里……”
“……”
她的一双凤眸缓缓瞪大。???!!!
众人缓缓张大了口。
世子错愕地看着福郡王。
福郡王突然面目狰狞,恶狠狠冲向于清浅,却被长公主死死拉住。
她长长的指甲嵌进他手腕的肉里,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双眼。
福郡王被盯了一会儿就败下阵来,眼里瞬间弥漫灰败。
于清浅浑然不觉,一边感叹自己炸裂的三观,一边点开刚看到的标题。
脑内电视再次切换。
两个一摸一样的婴儿出现在屏幕中,老福郡王妃忧心忡忡地对老福郡王说:【“王爷,双生子实乃不详,这可怎么办呀?”】
老福郡王也目光变换,最后闭了闭眼,狠下心来:【“双生子不详,宗族不会同意让他们中任何一个继承世子之位……趁现在无人知晓,必须除掉一个。”】
老王妃抱着孩子直哭:【“这
都是妾身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啊,不能除,不能除!有没有别的法子?“】
老福郡王目光缓缓落在晚出生一步的弟弟身上,久久未动。
后来,双胞胎弟弟成了哥哥的影子,常年带着面具。对外称是一个毁容的奴仆,在哥哥眼里,他即是奴仆、也是弟弟。
【老福郡王心也够狠,要求留下他就必须毁容,最终还是老王妃心软,找了一位精通化妆的高手给他化成毁容,骗过老福郡王。】
视频快速闪过不同年龄的兄弟俩,不论何时何地,哥哥总是衣着鲜艳、朝气蓬勃,弟弟永远戴着面具、沉默地站在他的身后。
哥哥上学、弟弟就在学堂外等候;哥哥打架,弟弟就冲当人肉沙包;哥哥去寻花问柳,弟弟就代替他承受老福郡王的棍棒……
视频外,长公主看向福郡王的目光一变再变,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心疼,又很快转为冷淡。
她想起那位成婚后时而消失、对她十分关心却沉默寡言的面具奴仆。
福郡王狼狈地垂下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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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后来先帝给彼时已成福郡王世子的哥哥和公主赐婚,两人又没有感情,成婚后相敬如宾,打算各玩各的。】
【这个哥哥也是离谱,成婚后觉得公主霸道,十分不喜,于是常年出去喝花酒,还养了不少外室,只让弟弟代替自己安抚公主……哪有让别人代替自己照顾老婆的?】
视频中,哥哥交代一句“照顾好公主”就搂着新欢匆匆离开。弟弟愣了许久,只好回去脱下面具,穿上哥哥的衣服重新出现。
公主牵起他的袖子:【“去哪儿了?为何这么晚才归家。”】
还未说话,弟弟的脸就红成苹果。
公主笑道:【“昨日还凶本宫,说本宫悍妇,今日怎么这般害羞?罢了,本宫不与你计较,就寝吧。”】
视频外,长公主喃喃道:“怪道不得,本宫那时还疑惑你为何时而令人生喜,时而令人生恶,原来根本就不是同一人。”
世子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期待:“父……父亲,我是你的孩子吗?”
如果那时候假郡王父亲和母亲就在一起了,自己说不定是这个假郡王的孩子,虽然与柔儿依然是堂亲……至少不是亲兄妹。
长公主突然面色复杂。
于清浅很快戳破了他的幻想:【也是弟弟太老实了,只要哥哥还在,任凭公主怎么逗都不上道,守什么守,喜欢就上啊!】
长公主张了张口,多年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
当初她其实特别纳闷,为何丈夫令人喜爱时怎么也不肯碰她,偏偏令人厌恶时爬上来。那段时间生恼,她一度把丈夫踢下床。
【这个哥哥真的垃圾,拥有弟弟渴望的光明身份却不珍惜,也是整日寻花问柳身子太虚,这么努力只生出世子和柔儿两个孩子。把俩孩子全权交给弟弟养不说,常年不归家,最后竟还得了花柳病。】
长公主胸口犯上一股恶心。原来曾经以为的君子竟是这种货色。
下一秒,她看向满园子的郎君和娘子们。今日种种绝不能外传!
众人纷纷拉怂着脑袋,低垂的脸上暗暗乍舌。
花,花柳病?
这种丑闻是他们能听的吗?
天爷!快收了这神人的神通吧!
于小妹和蒋嬛嬛连连扯于清浅的袖子。
于清浅疑惑地看向姐妹团。
姐妹团苦着脸:“别再哔——”别想了别想了。
“嗯?”她瞪着一双无辜又迷茫的双眼。
脑中电视兀自播放着连续剧。
两个一摸一样的青年出现屏幕。病床上,脸色苍白、眼圈乌黑病态的哥哥死死拉住弟弟的手:【“本王得这种病的事情一定不能传出去!”】
第18章 小芝麻漩涡【“等本王没了,……
【“等本王没了,你就代替我继续活下去,等个三年再自尽,本王允许你把你的骨灰和本王葬在一处。听到没有?!”】
弟弟摇了摇头:【“我不能再欺骗公主。”】
哥哥眼神一变再变,显然快要撑不下去了,虚弱地咳了两声:【“蠢货,你喜欢公主,还以为本王看不出来吗?机会就在这里,还不赶紧把握住。”】
弟弟犹豫许久,到底没能绕过私心。
从此,弟弟成了福郡王,且一做就是八年……
【要是老福郡王当时两个都留下就好了,当不成世子就当不成呗……不对,若没有世子,先帝也不会给公主和世子赐婚。】
于清浅感叹:【当初那个沉默寡言的弟弟现在为何变得茶言茶语的,难道得到爱情的滋润后变化这么大?】
视频外,长公主拉着福郡王的手不自觉放松,眼神几经变换,最后竟柔和起来。
虽然内心依然复杂,但她突然明白,令她心喜的一直是这个福郡王。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在一刻钟,长公主暗暗做下一个决定。
将错就错。
她软了声音:“王爷……”
却见福郡王突然挣脱她的手,狼狈逃离,几下便不见踪影。
长公主眼神一变,按照以往经验,至少要哄半个月。
她本欲追过去,忽然转头犀利地看向众位郎君娘子们:“今日之事谁若敢透漏半点风声,别怪本宫不客气!”
众人忙不迭点头。
她这才放心离开,徒留世子和丫鬟原地伤心。
世子不解,分明方才受伤的还是他和母亲,为何现在只剩自己了?
远远的,于清浅脑电波压根不在同一频道,此刻她纳闷地看向姐妹团:“什么风声,公主和郡王争执究竟给世子娶妻还是纳妾?这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姐妹团:“……”
蒋嬛嬛无言片刻,转身对邱娘子和于小妹说:“若是她的那个透露出去了,公主会不会算到我们头上?”
于小妹深有体会:“长姐……保不准。”
于清浅脑袋凑过来,还停留在之前的频道:“小妹你叫我?所以你们觉得最终是公主妥协还是驸马妥协?”
姐妹团撇过脑袋匆匆往前走。
于清浅感觉自己似乎被孤立了。
【孤立我?不行,得想个爆点吸引她们。】
只见她神神秘秘地凑上来:“你们猜世子最终会和那丫鬟走在一起吗?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也许郡王根本不想……”
姐妹团:“……”
压根对这个秘密不感兴趣,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她们都已经知道了。
一行人慢慢踏出园子,又出了长公主府门,各自坐上马车。公主府的牌匾越来越小。
和来时一样,巨大的天幕伫立在马车上,吸引无数百姓围观。
无人注意到,人群之外有一个脏兮兮看不出面容的年幼乞丐,他一直追着马车跑。
“不要走,不要走……”小乞丐一路追赶,却被人群越挤越远。
周围人看到他连连避开:“哪儿来的乞丐,把老子衣服弄脏了。”
小乞丐摔倒在地,目光渴望地望着那片巨大的天幕,天幕渐行渐远。他努力地伸出手,近乎呢喃:“不要走,哔——救,救大姐……”
*
于此同时,皇宫。
一道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微弱的闪光划过宣德殿,若不细看就会被忽略。
这一次太子看得清楚,不是什么白光,而是一条浅金色的丝线,在烈日下显得亮白而已。
太子凤眸微眯,吩咐随身侍卫:“温左,你去查查,本宫的太子妃……最近干了什么好事?”
“是,殿下。”
温左躬身行礼后迅速离开,很快消失在宣德殿转角。
*
于清浅最近有些发愁。
比如这天早上,天蒙蒙亮,她睁开双眼,忽然闻到一股臭味。
“珠玉。”
贴身大丫鬟进门:“奴婢在,娘子可要梳洗?”
于清浅鼻子嗅了嗅:“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珠玉顿了半响,犹豫地看向她:“好似……大抵娘子有些日子没净身,故而……”
于清浅懂了,臭味来自她自己。
囧了片刻,她传唤沐浴:“准备热水吧。”
“是,娘子。”
于清浅被自己臭到晕圈,不明白为何如此,明明前日才沐浴。
一手撑在床板,只听“咔擦”一声。
她懵逼地看着断裂的床板。
“长姐,长姐?”于小妹闯进屋子,于清浅连忙用被子掩人耳目,遮住被撑断的床板。
她起身换好衣服,等于小妹进来时,她已经整理妥当。
于小妹
用帕子捂住鼻子:“怎么那么臭啊?”
于清浅尴尬一笑,上前一步正要解释:“那个……”
于小妹惊恐地后退两步:“你别过来……呀!”
她被身后的椅子绊住摔倒,于清浅连忙上前将人拉住,却不知为何,力气变大,竟直接将人拉进了怀里。
于小妹被撞得一个趄趔,感觉鼻子撞到一个铁板,再分开时,一管鼻血落下,她的眼眶也瞬间红了一圈。
于清浅连忙慌乱地查看:“小妹,你没事吧?”
“别别别过来……长姐,我想起姨娘还在等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于小妹用手帕捂着鼻子迅速遁走。
于清浅欲哭无泪。
她对身上莫名的变化有些惊恐,又不知该怎么办。
用过早膳,她进入浴桶清洗一番。舒适的沐浴让人忘却烦恼。
“呼——”她闭上眼,喟叹一声。
忽然,她感觉闭上眼后的目光不断下沉,一片黑暗中,突然出现一粒芝麻,似是白色、又似金色。
于清浅拉近细看,发现是一个浅金色的小漩涡,芝麻大小。!!??
她十分惊奇,闭上眼怎么看到浅金色芝麻粒小漩涡,莫不是得了白内障?
忽然又觉得不对,她现在看到的似乎不是眼皮,而是在身体里,这种感觉很玄妙。
她试探地用“目光”拨弄小芝麻漩涡,却见里面突然抽出一跟比头发还细的金丝。金丝探头探脑地伸出一小截,对准了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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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咦?
于清浅来了兴趣,用“目光”戳了戳金丝头儿,突然,金丝紧紧缠住“目光”,猛地抽出老长一截,随后绑着她的“目光”来了一次体内一周游。
目之所及依然是一片黑暗,但她感觉自己在坐过山车似的,一路激流勇进。挤过薄如蝉翼的毛细血管,又跳进“哗啦啦”的泳池,大概是心脏?来不及多想,金丝带着她钻进各路静脉动脉,又进入一道臭熏熏的管道……等等,这里莫不是……?!
于清再次被带到小芝麻漩涡面前,已经头晕眼花,若此时不是“目光”而是本人,恐怕她已经吐了个干净。
目之所及,甚是雄伟。只见黑暗中,金丝编造了一个密密麻麻的网,想来就是刚才经过的各个经脉、器官。小芝麻漩涡如同毛线团一样不断吐着金丝,金丝越来越长,漩涡越来越小。
很快,金丝徜徉完一圈,化为星星点点的碎光消失在黑暗中;小漩涡似乎再也吐不出金丝了,变成一个浅金色的静止小数点。
臭,好臭……
于清浅猛地睁开眼,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恨不得出去来一场胸口碎大石。
突然,她感觉鼻尖萦绕一股浓浓的臭味,低头一看,顿时囧了。只见水里漂浮着一层又脏又油的物质,不知是啥,但可以肯定是自己身上冒出来的。
盯着这桶已经脏污的水半响。
她朝外面喊了声:“珠玉,再来一桶!”
“……是,娘子。”
*
东宫。
太子坐在高高的尊椅上,侍卫温左为他带来于清浅最近的动向。虽说长公主封锁得紧,他们也有特别的手段。略过一些敏感词,太子清楚知道了始末。
“笃,笃,笃……”
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檀木扶手,太子脸上看不出表情。
第一次宣德殿出现闪光,这位太子妃在外救了礼部尚书之子和一些百姓;第二次,她让吏部侍郎杀妻杀子案得以真相大白,她身上出现闪光;这一次,她阻止了福郡王世子和“庶妹”的婚事,揭露福郡王假替之事……
每一次她都靠着那道能知万物的天幕揭露真相,或是救人。
闪过的金光到底是什么,会给大赵带来什么影响。
如果不靠那道天幕,她还会出现金光吗?
太子眼里浮起一抹兴味。
“摆架,于府。”
……
于清浅的外放早已结束,阖府欢庆。
她换上一身利落的常裙,打算出门。每次出门都兴师不利,这次果然也是如此。
刚出大门,走过一条巷子,突然冲出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看身形约莫十一二岁。
“别别,你谁,等……”
小乞丐凶神恶煞,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冲向她,如同一颗炮弹:“终于,终于出来了……”
“轰——”
“砰!”
“啊!!”
小乞丐撞到了她的身上,被于清浅吓得连忙推开,却忘了自己的力气,只见小乞丐突然凭空后飞、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随即了无声息。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于清浅:“……”
她傻傻地看向自己的手,又看向远处没有声息的小乞丐。
于清浅大惊失色。
她不会害死人了吧!
试探地迈步上前,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探鼻息,正东张西望一番,突然发现右边巷角好像有人。
有人?
有人!
于清浅惊恐地细看,发现太子正一眼难尽地看着她。
她连忙自首求饶:“殿下,我不是故意的,这小孩自己冲上来。”
又一脸绝望:“完了,我会不会也要被判绞刑了。”
太子:“……你仔细看看。”
于清浅:?
太子:“胸口还在起伏,只是昏过去了。”
“……”
第19章 地方杀兄案万精油于清浅
于府,堂屋。
满屋人的视线中心,小乞丐正在狼吞虎咽。
小乞丐洗干净后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刚才也是饿晕的,一觉醒来就喊饿。
于爹正襟危坐,不时小心偷瞥身侧的这尊大神——太子。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和浅姐儿一起回来,还带来一个乞丐。
等小女孩吃饱,于清浅才柔声问道:“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怯怯地看着她:“我叫童三兰,今年十二了,家住银州儒林县。”
随着她自曝家名,太子注意到于清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小女孩有些害怕,她之前就看到这位姐姐头上有一个神奇的天幕,定有仙人手段,能救大姐,这才在府外守了好几天。
虽然现在看不到她的天幕了……
小女孩突然跪下:“姐姐,您发发慈悲,求您救救我大姐!”
于清浅连忙把她抱起来坐着:“起来,跪着做什么。”
她半蹲下来,认真的看着小女孩,脸上流露些许复杂:“有的事情可能过程不一致,结果却是一致的。姐姐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能收留你,做不了别的。”
于爹看了看高深莫测的太子,又瞅瞅这俩人,不知道她们打什么哑谜。
女儿的天幕和心声消失后、虽然保住了家里最后一点底儿,但也让人不太习惯。
银州、儒林县,这不是他管辖的地方吗?
童三兰……
于爹突然想起前不久从地方接到的一起死刑复核案件,犯人正是来自银州儒林县名叫童大兰的女子。
思索片刻,于爹突然问小女孩:“你口中的大姐,可是名叫童大兰?”
小女孩童三兰连忙点头:“正是,家中本来有三姐妹,多年前父母皆亡,我们被接到舅舅家生活,后来二姐掉河里没了。舅舅是个屠户,家有一子,是我们的表哥杜正。”
于爹:“本官记得你大姐的案件,因相处不和、心性刻薄,下鼠药害死你表哥。”
小女孩眼泪决堤,使劲儿摇头:“大姐平日最是温和,从未见过她刻薄;表哥一家也对我们姐妹很好,怎么可能相处不和!”
“真的从未闹过矛盾?”
小女孩点点头,想了想又不确定道:“嫂嫂……就是表哥的妻子,和大姐吵过几次,但只是小争执,平日也很和睦。”
于爹看了眼太子和于清浅。一个看不出表情、气势逼人;一个眉头紧皱。
“那就奇怪了,你表哥怎么死的,既然死因不正常,总得有个凶手吧。案发当日,你在何处?家中其他人在何处?”
小女孩一五一十回答:“那天,县丞新来了一个杂耍班子,大姐在家做饭,给了我三个铜板,让我去看杂耍。舅舅一家去市集卖猪肉。家中本来只有大姐在,不知为何表哥也回来了。”
这事又绕回来了,案发当日,只有犯人童大兰和死者杜正在场,不是她害的还能是谁?
于爹试探
地看向于清浅:“浅姐儿,你觉得这案子……可有冤情?”
女儿收回神通真不习惯,以往直接就掉豆子一样立马曝出真相了。
“嗯?”于清浅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实则正在看电视。
她还以为亲爹让自己发表意见,于是含蓄地将皮球踢回去:“女儿常居深闺,孤陋寡闻,见解定然十分片面。依女儿拙见,也许里面是有不少曲折,是否有冤,还要爹爹这样的青天才能查清。”
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太子轻笑一声。
于爹捋了捋胡子,凝神思索她话中意思。孤陋寡闻……真是信了她的邪!
就差没把府里上上下下老底曝光了,连哪里老鼠打了洞都知道!
平下心来再细品她的话,“其中有不少曲折”,也就是说……有冤?
于爹正要说话,不料太子突然问向小女孩:“你怎么来到京城的?”
于爹一惊。对啊,银州和这里隔了这么远,一名十二岁女童如何行至京城的?就是行乞也走不过来吧。
小女孩怯怯道:“嫂嫂将我赶了出来。后来我去探望大姐时遇到县令大人,县令大人真的很好,不仅给我饭吃,还让我来京城投奔他的家人。”
说着她突然伸手摸进衣服,取出一张脏兮兮的信封:“县令大人还花钱请镖师送我来京城,但是去找他家人时,她们却不认这封信,把我赶出来了,所以我才……变成乞丐。”
太子伸出两指接过信封,脏污染黑了指尖,他眉头未皱。
看完后:“确实是一封托付信。”
于爹拿过去一瞧,信中写着县令钱财都交予寡母和夫人,现在接来一位失咕的表侄女,请她们代为照看一段时间,俸禄会定时寄回家中。
于爹啧啧称奇:“这县令倒是一位好官,不让家眷陪他去小县城吃苦,给家眷寄俸禄,还收留无依无靠的女童,只是这家眷不太心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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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想来这样一位清廉的好官断案,定深思熟虑,不做那蝇营狗苟之事。”
“哎。”于清浅叹了一声。
于爹顿时望向她,浅姐儿为何叹气,难道那县令其实不是好官?
再次试探一问:“浅姐儿,你觉得这县令如何?”
“嗯?”于清浅疑惑地看向他,“爹爹都称好官,定然是好官了。”
于爹:“……”
所以到底是不是好官?
这一刻,他无比想念那道扰人的天幕。
……
于爹派人去儒林县传唤原告,既然这件地方案子本就交由他来复审,此时生变,自然也该他来审理。
他将这事暂且放在一边。
不料没多久再次被太子找上。
“殿,殿下?”
太子转动半圈核桃,一手负在身后:“儒林县那件案子办得怎样了?”
于爹受宠若惊,没想到殿下这么关注他的案子:“死者家人估摸着快到了,到时再问个清楚;另外已经传信给儒林县县令,调来详细的案宗。”
“嗯。”
太子“嗯”了一声后便一直未言,于爹等得忐忑。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哪里做的不对?
却听太子终于发话:“大理寺内重新派一个仵作去查一下。”
于爹一惊:“死者已经埋了几个月了……”
随即又低下头:“殿下思虑周道,下官这就去办。”
“嗯,还有。”
于爹忐忑道:“殿下请说。”
却见太子仿佛随口一说:“等人来了,让于娘子去查。”
“谨遵殿……于娘子?!”于爹错愕。
他是不是听错了。
“殿下说的可是……小女?”
“嗯。”
太子决定实验不外放那“电视”神器、让她帮助揭露真相或者救人,这位太子妃和皇宫还能否出现“金光”。
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别透露孤的存在。”太子吩咐完,负手大步离去。
徒留于爹在原地惊愕。
不止于爹惊愕,于清浅也惊愕。
于府。
于清浅怀疑亲爹脑子瓦特了。
她再确认一遍,连一向的闺秀仪态都快维持不下去:“爹,您说大理寺人手不够,让我帮忙查案?!”
“咳,”于爹心虚地移了移眼,“寺内最近案件太多,人员紧缺,正好那……童三兰被你所救,你便帮人帮到底吧。”
于清浅“……”
扯呢不是?!!
她想要摇醒她爹,到底当了多年闺秀,将将保住仪态。
她深吸一口气:“爹,这是捕快们干的事,女儿只是一名普通小女子,和大理寺毫无关联啊!”
“谁说没关联?你是我女儿,自当为‘天下大公’出一份力。”
于清浅面无表情:“……我要找我娘。”
什么案件都可以,唯独这件事她不想沾惹。
她娘正在犹豫合离,若不是因为她和太子的婚事,早就离了。
没想到于爹早防备这一手,提前和于夫人通好气,于夫人一听是未来女婿的请求,立马同意。
于夫人带着童三兰进屋:“浅姐儿,你闲来无事帮帮忙吧,听闻死者一家已经到驿站了,你爹忙得来不及探问,你便拜访一下,帮忙给你爹做个记录。”
小女孩睁着剔透的眼睛:“姐姐要见我舅舅家吗?”
看着三双请求的眼睛,于清浅败下阵来:“那便说好,只是拜访,女儿真的不会查案。”
……
于清浅收拾好记录用的手札,带着贴身丫鬟就轻装上阵。
这个案件她早已知道因由和结果,一点也不想翻案,然而别人并不知道。好在只是拜访记录而已,结果如何、最终是否翻案,她一点也不感兴趣。
丧丧地行至路中,突然遇到一架金雕楠木马车。
她认识那位赶马的车夫,是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温左。
“于娘子留步!”侍卫脱下帽檐,高声唤道。
于清浅带着丫鬟来到马车前,行了一礼:“见过殿下,殿下圣安。”
修长的手指掀开布帘,露出太子棱角分明的下颌。下一秒,磁性的声音响起:“娘子这是去往何处?”
一说起这个于清浅就苦了脸:“爹爹说大理寺缺人手,让臣女帮忙查案,就是上次您见过的那位女童大姐的案子。”
你说扯不扯,扯不扯?!
缺人手哪有让官员家眷替补的!她长这么大也是最近才搞清楚亲爹的职务范围呢。
“哦?”太子惊讶地挑眉,“于大人也是,怎能让你一小女子查案,遇到坏人怎么办。”
“是啊!”于清浅诉苦,“可我爹就是让我帮忙,哎,好在只是去死者家属那里拜访记录一下。”
太子皱眉:“死者家属?定然心绪激烈,伤到你怎么办,上车。”
“诶?”
于清浅惊讶地看着他。
太子唇角微勾:“娘子乃孤的未来太子妃,孤自当保护娘子的安全。”
她瞳孔微微睁大:“殿下您……真是太好了!”
她满脸感激地踏上马车,心中感慨,不愧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文宝,没看错人。
第20章 烧脑查案沉浸式无电视
马车内,香炉生烟,凉竹垫底,清凉又舒适。空间也够大,装下两人丝毫不挤。
不多会儿便来到驿站。即是大理寺传唤而来,路上皆由官府送行,此刻门口还守着一位衙门官兵。
死者杜正家属共有三人,杜父、杜母和他的妻子,未有儿女,也就是之前那小女孩的舅舅一家。
三人被带到一间屋子,十分忐忑。见到房中立有两人,下意识忽略于清浅,向气质卓然的太子跪拜。
杜父屠户出身,此刻却消磨一身凶气,显得卑微怯懦:“大人,不知何事传小老儿一家来京?”
太子指向于清浅:“你们诉告的案子移交大理寺了,主理此案的于大人有些问题,这是于大人家的千金,代为询问。”
三名家眷于是看向于清浅。
太子注意到死者妻子跪拜时扶了扶肚子。
于清浅拿出手札,只扶了死者妻子起身,随后公事公办问话:“你们状告童大兰用鼠药毒杀杜正,再说一下案发经过。”
杜父连忙点头:“是是,这位娘子。那日小老儿和我儿在市集卖猪肉,老妻和儿媳在一旁卖豆腐;我那两个外甥女则在家中做饭。
许久没卖完,我儿便
打算如往常一般回去取饭食,不料这一走,直到我们收摊也未回来。等小老儿三人再回去,就看到,就看到……”
说道最后,他捂着脸泣不成声。
死者妻子哭道:“民妇看到夫君倒在地上没了气息,桌上还摆着装好的饭食,唯独夫君手中有一个未吃完的馒头。是童大兰下毒害死我夫君啊!”
“嗯,还有什么?”于清浅一脸冷漠地奋笔疾书。
死者妻子脸上未施粉黛,哭得很是难看:“那童氏平日就心肠毒辣,民妇好几次看到她带三兰去河边玩,当初二兰就是掉进河里的,说不定也是她害死的。”
“她想害三兰没得逞,后来买鼠药定是想害我全家,只是没想到当天民妇夫君先吃了一个馒头,就先我们一步被害死了!”
于清浅的簪花小楷写得飞快:“平日你们对她如何,为何要害你全家?”
杜父摇了摇头:“小老儿怜她姐妹几个父母双亡,又是亲外甥女,接过来后无有不妥,尤其我老妻对她们甚是疼爱,犹如亲女。实不知她为何如此。”
他闭了闭眼、似有不忍,又好似有些心虚:“定是生性残暴,养不熟的白眼狼。”
死者妻子怨恨道:“她就是这般毒辣之人,民妇曾经产有一子,交予她照看,不料还未足月就没了。说不得也是她将我儿害死的。”
杜母始终一言未发,想说什么又咬紧了牙口。
“嗯。”于清浅未发表什么意见,将他们所说记录下来后,阖上手札便要离开。
太子疑惑:“这就完了?”
于清浅朝他浅笑:“是,殿下。臣女已将他们的陈述详细记录,只待交给爹爹。”
太子:“……”
看一眼似有秘密的死者家眷,显然这案子还有隐情。尤其是死者妻子一直护着肚子。
走了几步,她回头疑惑:“殿下,可有什么遗落?”
太子见她真没有细查的意思,一时也分不清她到底什么想法。于是跟着她一起出门。
待行至无人,太子忽然问道:“方才,你可有发现什么不妥?”
于清浅一脸无辜:“无有不妥呀。臣女愚昧,还请殿下解惑。”
太子见她假作无知,偏不如她意,于是引导:“方才那位死者妻子,孤觉得有些异常,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于清浅心知肚明那人其实怀孕了,但并不想说出来让人知道,于是故意把注意点聚焦在闺阁女子才会关心的脂粉上:“臣女见她未施粉黛,小娘子哪有不爱俏的,想来思及亡夫,都无暇顾及容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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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却见太子一脸恍然大悟:“是极,女子怎会不爱俏,她必是怀孕了,施粉有碍胎儿。”
于清浅:“……”
不施粉黛……就是怀孕,怎么得出这个牵强结论的?死者母亲不也素面朝天?
然而对方还真就怀孕了。
太子自顾自地感叹,一口大锅成功扣下:“娘子观察入微,孤自愧弗如。”
“……”
“死者妻子怀有遗腹子却不说,必有隐情,说不得顾及腹中胎儿,隐瞒了他人的存在。我们再去问一次,必能问出真相。多亏娘子心细。”
于清浅一言难尽。
无法,她只好跟着太子再次进去。
杜家三人见他们又来,忙不迭起身迎接。
“这位娘子,可还有事?”
于清浅看了太子一眼,却见太子一脸鼓励。
她不情不愿地指着死者妻子“……夫人可是怀孕了?”!!!
听闻此言,三人脸色大变。
杜父被戳中软肋,一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跪下祈求:“求娘子不要伤害我孙子,你们让干什么小老儿一家都照做了啊!”
杜母和儿媳也跪下来:“求大人们发发慈悲,让我们说大兰杀了我儿杜正,我们也一直照做。这是老杜家仅剩的独苗苗,求你们留他一命吧!”
太子凝目,看了于清浅一眼,却见她面无表情。
发现自己在看她,这才樱唇微张,兰指捏住帕子捂嘴,好似有几分惊诧。
太子:“……”
眼看太子在场,死者家眷又说到这份上,她只好顺着问下去:“谁用杜正遗腹子威胁你们,让你们说童大兰杀了杜正?”
杜父却闭口不言,这段时间的苦难似乎让他老了几十岁,只留下花白的头发和深深的皱纹。
“不敢说,不敢说呐……若说了,你们自己官官相护,倒害苦小老儿唯一的孙子了。”
这时太子插了一句:“于娘子的父亲于大人为官清正,专为天下人谋不平。
你们只管说出幕后主使,哪怕他是一县之长、一州刺史、京中王公贵族,在于大人面前也不过尔尔。”
三人被镇住了。
于清浅也被镇住了。
刺史、王公贵族在她爹面前不过尔尔。
天拉撸,她自己都不敢替亲爹这么吹!
下一秒,只见三束看到巍峨大山一般的激动目光射向她。
杜父没想到这位娘子竟然身份如此高贵,想要上前,又怕身上气味熏着她。
“于大人真如此厉害?”
于清浅:“……”
她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不是她爹厉害,是太子厉害。
却见一直沉默的杜母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泪如雨下:“大人,求你救救大兰,为大兰和我儿伸冤啊!”
有了“于大人”作保,确认幕后凶手不会暗害杜家仅存的遗腹子,三人倒豆子一样吐出真相。
杜母泣不成声:“那日,我们在市集卖猪肉和豆腐,我儿回家取食,不料许久未归。等我们回去,看到的却不是我儿拿着馒头倒地,而是浑身青肿。
我儿……我儿,是被人生生打死的!”
杜父:“三兰出去看杂耍了,大兰在家,那闺女衣衫破碎,被人生生糟蹋了啊!想来我儿为了保护她,被那恶贼打死。”
太子问道:“是谁?”
“大兰认识那恶贼,正是药房的东家范成武。那段时间三兰偶感风寒,大兰去药房为三兰求药,想来就这样被东家看上了。”
杜母声泪俱下:“我们告上官府,不料药房东家买通县令,竟然反过来诬陷大兰下毒暗害我儿!
现在大兰屈打成招,我们也被威胁作伪证,否则就要除了我未出世的孙子。求大人为我儿和大兰伸冤啊!”
太子沉吟片刻。
“你们放心,若所言不假,于娘子定会为你们做主、上报于大人,将贼人和县令捉拿归案。”
杜父等人激动地朝于清浅道谢:“多谢娘子!!”
一言未发的于清浅:“……”
总觉得自己被裹挟着。
……
回去后,又过了一段时间。
于清浅难得清闲,除了发现自己脸变丑之外。
脸上的小雀斑已经完全消失,鼻子似乎比以前更挺立,毛孔细腻很多。
虽然她很喜欢现在这个样貌,但土著肯定觉得她变丑了。现在出门围观人群大批减少就是证据。
闭上眼内视,之前那颗小数点已经长大,重新变成了芝麻大小的漩涡,一根金丝头儿从漩涡中探出头来,跃跃欲试,吓得于清浅连忙退出内视。她可不想再臭一次。
悠闲地日子持续到这日午时,于爹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于爹心虚片刻:“人犯和嫌犯已经收押大理寺了,既然这事是你发现的,你便一同观审吧。”
于清浅:“……”
无言片刻:“爹,您是认真的吗?”
这合理吗?让一个大家闺秀帮大理寺查案已经够离谱了,现在还要去牢里观审?
于爹早已练就醇厚脸皮,理直气壮地看着她。
于清浅:“…………”
这段时间的离谱事太多,她的十六年闺秀仪态岌岌可危。
默念十遍“我是温顺听话的大家闺秀”,于清浅重新端起一个含蓄的柔笑:“全凭爹爹做主。”
两人坐马车赶往大理寺。
路上,再次遇到那顶金雕楠木、低调奢华的马车。
“于娘子留步,这是去往何处?”
于清浅简单说明来意后,与之前如出一辙的对话出现。
太子义愤填膺:“于大人,牢房这等阴暗之地,怎好让娘子这样的柔弱女郎进入,也
不怕吓着娘子。”
于爹呆住,不是殿下让他做的吗?
于清浅目露感动,总算有人知道这很离谱了,她感激道:“臣女也是如此作想,还请殿下让爹爹收回……”
“既如此,孤便陪娘子一道!”
于清浅:“……”
听着这熟悉的配方,她怀疑地看了看太子,又看向车内的于爹。
脑内电视开始搜索,然而并没有搜到他们一起谋划的视频。
果然是她想多了,太子怎么可能和她爹一起谋划怎么套路她哈哈哈。
于清浅并不知道,因为事涉“电视”,相关视频已经被世界规则隐去。
太子这是为了试探不外放电视、让她帮助案件真相大白,还能否出现金光,因此也就与“电视”相关。而且太子见她无知的模样,也逐渐摸出这点规律。
只见他收起核桃,含笑吐出某句耳熟得可疑的话:“娘子乃孤的未来太子妃,孤自当保护娘子的安全。”
于清浅面无表情:“……”
第21章 拜访县令在京家眷继续烧脑,小脑安在……
狱中。
漆黑的牢房只有几缕烛光萦绕,将不尽的漆红掩埋在阴暗角落中。
于清浅头一次踏进牢狱,鼻尖萦绕一股挥散不去的霉味和铁锈味。
没多久,三具身着带血囚服的嫌犯被拖上来,狗一样趴在地上;又有一名虚弱的女子被扶着走进来。
药房东家苍白着脸,虚弱喊道:“大人,冤枉啊,小人没有欺辱她,更没有害人。”
另一个被拷打过的县令吐了口血:“我乃朝廷命官,没有圣上手谕,你怎能任意拷打?”
于爹坐在案首,扔下一道手谕:“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一旁的于清浅仔细一瞧,狐疑地看了一眼太子。她爹连皇帝面都见不到,哪儿来的皇帝手谕,真不是太子弄来的?
太子状似疑惑地回望。
这边,身着囚服的女子正是被告童大兰,她看起来十分凄惨,虚弱道:“大人,民女才是真的冤枉。那日民女在家中做饭,这药房东家突然喝得醉醺醺的闯进来,先是欺辱民女,被表哥发现后,又伙同他的奴仆生生将表哥打死。”
她泪如雨下:“民女上告县令,结果他买通县令,反诬告民女害死表哥。这段时间民女偶然偷听到,原来那药房东家不仅有钱,还是银州长史爱妾的弟弟。”
“贱人!”药房东家恶狠狠扑向她,又被人死死摁住。
他转回来诉道:“大人,分明是那女人自己勾引我的,她第一次来小人药铺就买了鼠药,还对小人抛媚眼,一切都是她的计谋啊!”
于爹没想到还和一州长史有关,气势顿时弱了两分,毕竟官场讲个官官相护,姻亲关系错综复杂。
然而看了太子和于清浅一眼……
“啪!”他颇有气势地一拍桌子,问药房东家身旁的奴仆:“本官问你,那日醉酒,你家主人可有闯进杜家?”
奴仆从未受过这种严刑拷打,此刻心理防线全乱,不自觉就说出真话:“回大人……有。”
“可有欺辱童大兰。”
“……有。”
“可打过杜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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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药房东家想冲过来捂嘴他的嘴,却没有力气。
奴仆汗水不断掉落:“……有。”
等他说完,于爹又偷偷瞥向于清浅,仔细观察她的表情,见她毫无惊讶,想来看过这个事实。
“啪!”于爹再次一拍桌子,犀利地看向药房东家:“你还有什么话说?”
药房东家直冒虚汗:“小人……小人喝醉,记不清了。”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于爹拍了两掌,倒真是第一次在太子和女儿面前这么威风,心中暗暗得意一番后,便宣了两人进来。
其中一位仵作呈上一张验尸文书。
“大人,我已去银州儒林县验过,死者乃踢打致死;毒药只在喉,未入胃,乃死后被人喂进去的。”
另一位捕快拱手:“已去儒林县县令家中搜查,发现一百两黄金,皆是今年印造。”
“啪嗒。”县令和药房东家彻底瘫软在地。没想到他们还派人大老远去县里搜查,还给入土为安好几个月的死者验尸。
这下是彻底捶死了。
太子注意到于清浅皱了下眉,俯身问道:“娘子可发现哪里不对?”
却见她咬了咬唇,含胸缩在他身后,好似被吓到:“臣女好害怕,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地方。”
突然,她好奇地瞅了眼童大兰,天真地瞪圆了眼:“殿下你看,那女囚也不施粉黛诶,莫不是也怀孕了?”
于爹一听便笑着摇头:“在牢里怎么敷粉?再说不敷粉就是怀孕?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女郎,浅姐儿,你还要多长长见识。”
不料太子突然吩咐:“娘子说得有理,传大夫。”
于爹:“……”
大夫很快入场把脉,带来一个新的消息:“此女前不久小产过。”
于爹胡子一翘:“小产?!”
于清浅也捂嘴惊呼,似是头一次听到这么骇人的事:“未婚女怎会小产,大夫,几个月了?
听闻月份大会损伤根本,这位姐姐真是可怜,你一定要治好她,需要什么药只管找我爹爹。”
于爹:“……”
大夫闻言赞道:“娘子心善。这位女囚孕中受到酷刑,导致落胎,身体早已沉疴不堪,具体月份已经诊不出,不过定然在三月以内,不然身子只怕更差。”
太子注意到,于清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因为没诊出具体月份?
于爹沉吟:三月以内……
他看向童大兰和县令:“何时落胎的?”
童大兰虚弱得声音轻浮:“回大人,约莫两个月前,妾身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子,就这样……就这样没了。”
县令也默不作声,没有反驳。
于爹:“两个月前落胎,从案发当日到现在总共四月出头……也就是说,那日药房东家欺辱童氏致使怀孕,后经过严刑拷打,导致怀孕两月的童氏小产。”
他看向药房东家:“都对上了,范成武,你欺辱童氏、踢打其表哥杜正致死,又在死后为他尸身灌毒、栽赃童氏,如今证据确凿,认罪吧。”
药房东家无力地垂下手,自知全部证据都被他们翻出来了。现在人在京城,银州的长史姐夫也保不了他。
毕竟,那日他虽然喝了点酒,但意识还是有些清醒的,他确实强了童氏,也确实和奴仆一起打死了前来救人的杜正。
这是一场没有争议的犯罪,再不认罪只是徒添酷刑。
“小人……认罪。”
待药房东家签字画押后,被人如同丧家之犬一样拖了下去。
事情尘埃落定。
太子紧紧盯着于清浅,半响,却未曾见到任何金光。
于清浅被看得不太自在:“殿下为何这般看着臣女?”
太子轻笑一声:“孤看自己的未婚妻,有何不妥?”
于清浅顿时害羞一般垂下头。
他负在身后的手中核桃转了一圈半。
有点意思。为何没有金光?
因为没外放,还是这神人参与不够,抑或……这案子还有别的隐情?
随着药房东家被拖下去,儒林县县令则一个劲儿求饶。
“大人,当初那东家用钱财贿赂末官,末官没有同意,谁料他是长史爱妾的弟弟,末官惹不起,这才不得不妥协。
末官见童大兰被屈打成招又小产很是可怜,待她妹妹三兰找来的时候,还送三兰上京投靠末官的家眷。”
他痛哭流涕:“末官真的被迫如此,未曾想过害人,还竭尽所能帮助她的妹妹,请大人明鉴啊!”
于爹陷入思索,那天那个小乞丐确实说过县令送她上京投靠家人,当时他还道这是个好官,于是问道:“本官问你,长史可有胁迫于你?如何胁迫的?”
“这……”县令眼神闪烁,冷汗直冒。
“啪!”于爹一吹胡子,“拖下去。”
……
于清浅跟随太子出了大理寺,来到马车旁。
将要分道扬镳之时,她状似好奇道:“也不知他们最后被判个什么罪。”
太子:“药房东家乃斗杀,按大赵律例,斗杀者绞;县令受贿制造冤案,从重发落,估计判个流放。不过经过一番拷打,尚不知能否撑到流放地。”
于清浅点了点头,忽而感叹:“听三兰说县令家人之所以不收留她,是因为家中只有寡母和妻子两位女眷,怕多生事端。也不知道县令受贿入
狱一事曝出后,她们又该何去何从。”
他挑了挑眉:“娘子有何想法?”
于清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臣女虽身无长物,也想拜访慰问一番。殿下可愿与臣女一道?”
太子眯了眯眼,带了几分意味不明。
有意思,这神人竟然主动邀请他,不是一向喜欢龟缩在壳里、不参与任何麻烦么?
之前让这神人查童大兰一案,她十分抗拒,探问死者家属时也很是消极。如今竟主动邀他拜访县令在京城的家眷。
她想让他知道什么?这县令家中又有什么门道?
太子爽口答应:“好啊,娘子盛情,孤便与娘子一道。”
京城,崇水街。
一户府宅门前。
“咚,咚咚。”
敲响大门后,门打开一个缝隙,一名老奴探出头来。
“谁啊?”
太子上前一步,拱手行礼:“睿明兄的府邸可在此处?小生有礼,乃睿明兄之前一起赶考的同窗。”
被关押的儒林县县令,字睿明。
老奴只见此人仪表堂堂,往后一瞧,又见到华丽的马车、陌生女子,奴仆手上抱着的厚厚一垒的礼物。
“郎君稍等,待我禀报老夫人和夫人。”
门被合上,隐约听得一阵叫喊和脚步声,没多久,门再次打开:“老夫人有请。”
太子换了一身书生打扮,素衣飘带,惹来于清浅一再侧目。
倒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儒雅的样子,以往在外分明很是霸王。
见她一再看自己,太子颇有礼貌地伸手含笑道:“娘子请。”
于清浅:“……”
可恶,这个风格的文宝也好喜欢!
两人踏入府邸,迎面走来一位老妇人和年轻妇人,想必就是县令的母亲和妻子。
老夫人笑得满脸褶子都皱了起来:“快进来,原是睿明的同窗,睿明到银州赴任县令去了,怕是见不到。今日郎君远道而来,便留下吃个便饭吧。”
她疑惑地看向身旁的于清浅:“这位是?”
太子抱拳:“在下韩启文,这位是在下的未婚妻,听闻睿明兄家中寡母和妻子远在京城,正好路过,便来探望一下。”
太子母姓韩,字启文,他的字只有少数人知道,因而此时说出来也不怕被认出身份。
“哦,启文呀。”老夫人很是欢心儿子的同窗还挂念着他,还帮他探望寡母。
一行人进屋,下人抬着礼盒鱼贯而入,看得老夫人和儿媳欣慰又叹息。
老夫人牵起于清浅的手拍了拍:“这闺女长得俊,启文好福气。”
转身,又仿佛不经意问起太子:“不知启文时下在哪儿任职?”
太子看了眼于清浅。他倒想知道这神人会说些什么?
于清浅笑着回道:“回老夫人,启文也将赴任银州,正好和贵子一个州郡,到时候定当登门拜访。”
“啊!”县令夫人正提着茶壶倒水,却没发现早已溢满,此时手背被热水烫得通红。
众人望向她。
于清浅关切地问:“夫人没事吧?”
县令夫人颇为慌乱地放下茶壶,用帕子捂着手:“无事。”
老夫人喝斥:“怎的毛手毛脚,还不回屋敷一下药膏。”
“儿媳这就去……”县令夫人脚步慌乱地离开。
老夫人转过来笑道:“让两位见笑了,不如就在此歇一晚。”
太子拱手行礼,仿佛没有看到县令夫人的失态:“那就有劳老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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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两人在老奴引导下进入后宅,于清浅不住看向太子。
没想到文宝装起文弱书生来像模像样的。
待两人走后,老夫人眼神沉了下来。
县令妻子着急忙慌地走出来:“怎么办,他们也要去银州!”
第22章 竟是假县令这是双案
入夜。
府宅陷入安静。
于清浅脑内电视发现太子正在院子里,于是收整一番也出了屋子。
月光下,远远地见着人,她状似惊讶:“好巧,殿下也在此处?”
太子心知她带自己来这里必有动作,便早早出来等候,见状也不戳破。
“巧了,娘子也睡不着?”
于清浅靠近,抬头望了望天中圆月:“今日月色正好,便想出来赏月,殿下不如一起走走。”
太子温和一笑,配上那一身素青色的书生装,惹得于清浅一再偷看。他全当不知:“孤正有此意。”
随后两人便逛起了后院。
待走到某一处时,于清浅突然娇声“哎呀”,接着旋转一百八十度,正要以一个美丽的角度“摔倒”。
不料太子眼明手快捉住她的手。
如不出意外,将出现青春校园文里才有的唯美画面。月色下,男主角将女主角拉入怀中,温香软玉在怀,久久不愿分开。
如不出意外。
于清浅也不想太子跑这么快,明明隔老远了。
被捉住手的那一刻,她下意识使劲一挥手,想要挣脱。
下一秒,“砰!”
太子整个人三百六十度旋飞了出去,砸到树上方才罢休。
于清浅傻眼:“……”
太子:“…………”
万籁俱寂。
月夜中只有蝉鸣在尽情地歌唱。
于清浅呆呆地看向自己的手,咽了咽口水。忽然,她猛地看向树脚毫无动静的太子,大惊失色。
“殿下您没事吧?!”
太子未动分毫,不是不想起身,只是在怀疑人生。
见于清浅过来,他这才缓缓起身。脸上伪装的温文尔雅不再,恢复一贯的冷漠:“无碍。”
于清浅欲哭无泪,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完了,这段时间身体突然的变化她自己也很害怕,现在在太子面前露出端倪,还将他弄伤,不会被当成异类吧。
她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最后只是故左而言他:“殿下可有哪里受伤?”
太子冷漠的表情只持续了一会儿,很快恢复温和地笑容:“本宫无妨,倒是娘子,方才摔倒可还有恙?”
见他没有问起自己刚才超乎常人的力气,于清浅松了口气。
正伸手想去扶他,想起什么,又赶忙收回手。
太子故作疑惑:“方才娘子怎么突然摔倒,可是脚下有什么东西?”
于清浅这才想起来自己最初的目的,她忙不迭俯身查看。这是一片泥土地,实际很是平整、没有绊脚的物什。
她蹲下身遮住身后的目光,悄悄地用手刨着泥土和落叶,哼哧哈嘿。
却不知太子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只是佯装不知。
只见她取出一样东西,假装惊呼:“殿下,您看这是什么?”
“哦?”
太子走过来,定眼一瞧。这是一张未烧完的纸钱。
纸钱?这便是神人一心想让他知道的东西,有什么玄机?
他接过纸钱:“孤看过县令的案宗,最近几年家中无人去世,这是为何人祭奠?”
这时,远处有提灯逐渐凑近。
刚才闹出的动静到底太大,惹来县令母亲和妻子的注意,这便匆匆出门。
老夫人笑着走近:“启文可是睡不着,来院中赏月?”
突然,她眼尖地看到太子手中纸钱,顿时变了脸色。
“这,这……启文作甚拾起纸钱……不吉利,快扔掉!”
县令夫人也一同变了脸色,提着灯的手发抖。
太子不甚在意:“无妨,在下不信鬼神,只是好奇怎会有纸钱,老夫人家中有谁过世?”
老夫人目光变换不停,随后笑叹一声:“嗐,我当什么呢,不过年节祭拜先人,烧的纸没处理干净罢了。”
太子手中摩挲纸钱,看纸张成色,分明是这个月京城出现的新品。
现在正值六月,这个月可没有什么祭拜先人的时节,除非亡者祭日。
他将纸钱随意扔掉,拱手一笑:“原是如此,多谢老夫人解惑。”
于清浅看他这么轻易就相信了,暗暗着急。
很快大家再次回房。
两人分道扬镳之际,于清浅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太子。
不料太子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骤然转过来。
她被抓了个正着:“……”
……
次日,两人向老夫人告别。
老夫人正在清点回礼。
于清浅推辞:“老夫人不必破费,钱财乃身外之物,若非要盛情,不如赠一本贵子平日的文章吧。”
这回再助力一波,她的文宝可不能这么不上道。
老夫人当然无有不可,既是同窗,又只是文章:“娘子稍等,老身让我那儿媳取来。”
县令夫人很快为他们取来文章,两人这才告辞离去。
目送他们离开。
老夫人脸上的慈祥和蔼消失。
县令夫人捏紧了手帕,来回踱步:“这可如何是好,他们就要去银州了……”
老夫人看向院中唯一的老奴:“你即刻启程去往儒林县,让他立即辞官,躲远点。”
老奴神情肃穆:“是!老奴这就去。”
说罢他便匆匆离开。
……
另一边。
太子送于清浅回府。
马车上,于清浅见他闭目养神,不管是她身上的力气、还是县令家眷的怪异,他什么也没问。
憋了一路,临行前又忍不住给个提示。
她先是将老夫人给的文章递给太子:“臣女随意要了本文章,虽看不懂其中的内容,却发现这字体很是遒劲,殿下看看?”
随后,于清浅又假意感叹:“真不知那县令到底怎样想的,分明当初还写信送三兰投靠他在京的家眷,却又接受贿赂对受害的大兰严刑拷打。”
说着她状似想起什么:“对了殿下,那封信还在您那儿吧?”
太子睁开眼,并没有揭穿她拙劣的演技,只是惊讶道:“信?什么信?”
于清浅暗道不妙,果然见他突然作恍然大悟状:“哦,你说那封信啊,孤那日路过河边,早就丢了。”
于清浅:“……”
丢了!这两天她忙活来忙活去,太子不开窍就罢,竟然还把关键证物丢了!
霎时间,她一张脸仿佛便秘。
于清浅下马车回府的时候,整张脸还是臭的,又碍于一向的闺秀仪态,她还得保持不漏齿的微笑,只是脚下踩得很重,仿佛踩的是某人。
“咚,咚,咚……”她脚步沉沉地离去。
太子见她要笑不笑的样子,心情颇好地将核桃转了又转。
待放下帘子,不料眼眶突然一红,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掉落下来。
原是昨晚树上那一摔,身体疼痛、泪失禁体质发作了,他憋到现在才落泪。
只听外面“咚,咚,咚”的沉重脚步突然变成“哒哒哒”的轻快声。
太子暗道不好,掀开帘子,果然见到那神人嘴角带着一抹痴笑,必是将他的哭态看了个干净。
太子:“……”
*
回到东宫,太子忙碌起来。
他先是将县令母亲赠送的文章摆出来,又将之前县令让童三兰带的家信进行比对,果然字迹南辕北辙。
想到什么,他吩咐随身侍卫:“温左,去调取儒林县县令的科举文章,还有他的任命文书。”
“是,殿下。”
当晚,科举文章和任命文书俱摆在东宫。
太子仔细一看,突然冷笑:“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温左好奇地问:“殿下,这话从何说起?”
太子指了指县令的书信和他的科举文章:“你看,科举时和现在的字迹完全不一样,想来这个儒林县县令根本不是当初科考的人。”
“任命文书是去年五月起草的,要送达本人。说明去年科考中举的真县令五月份还健在,离京赴任至少要到七月才能抵达。
这个期间他去世了,没以真实面貌接触过当地人,才能被人冒名顶替。”
“现在正值六月,孤昨晚在县令家眷那里发现半张纸钱,看成色也是六月新出的。
正说明真县令去年六月赴任途中去世,今年六月是他的祭日,他的家人才会祭拜他。”
原来如此,这就是神人要他知道的真相。
好一出狸猫换太子,大赵建国不过数十年,官场就出现如此弄虚作假之态!
假县令是什么身份?真县令家人为何包庇他?这其中又是否有其他人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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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温左听得一知半解,直道:“殿下英明。”
太子没有急着上报皇帝,而是眼里流露一丝犀利:“去大理寺,孤要会会这个‘县令’。”
深夜,大理寺狱中。
刑桩上,儒林县县令被打得皮开肉绽。
“啊!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我招,小人什么都招。”
太子抿了口茶,漫不经心地挥手。
行刑的狱卒这才收起鞭子。
彼时假县令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犹如一条死狗。
温左替他问道:“说!你究竟如何冒名顶替的?”
假县令垂下头颅,气若游丝:“小人都招。这县令之位本是小人族兄的,他在赴任路上患了急症去世。
小人家中经商,父母去世后留下一大笔遗产,便拿钱买通了银州长史,代替族兄赴任。”
“哦?”太子放下杯子,缓缓站起身来,八尺身高完全遮住了身后的烛光。
他拾起一根烧红的铁烙走近,声音似乎只有单纯的疑惑:“一切乃你一人所为?你不过一小小商户,如何识得长史?”
假县令只感到面前笼罩一片隐约,有些害怕。
左右他已经死定了,何苦连累族兄一家。
“是,是小人一人所为,族兄和他的家眷、族里并不知情。”
下一秒,烧红的铁烙狠狠地压在他胸前的伤口上。
“啊!!!”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假县令痛的晕厥,很快被凉水泼醒。
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却发出烧熟的焦味。
再醒来时,假县令陷入深深的恐惧,再看那逐渐凑近的脚步,他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黑暗中,太子眸光毫无感情,铁烙在他手中仿佛只是一个有趣的玩具。
白日温和的假面褪去,夜晚揭露他最真实的一面。
周围人垂下头瑟瑟发抖,都传大赵储君心狠手辣,此言果然不虚。
同一时刻。
于府。
于清浅看着现场直播,捏碎了手中板栗。再摊开手时,板栗已经连壳带仁成了一把细渣。
“臭宝!”
“他虽然买官,但在位期间是个好官啊,能不能温柔点!”
大理寺狱中。
太子再次烧红了铁烙,在假县令眼中犹如鬼面阎罗。
他买官前曾是富家少爷,这段时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折磨,今天尤甚,此时痛哭流涕:“别过来,小人都招,小人都招啊!!”
却见那阎罗突然打了个喷嚏,惊天动地。整个人一下如同从九天跌落凡间。
“啊,啊切!”
太子面无表情:“……”
不用想,必是那神人。
第23章 买官大案童大兰案真相露出了一条尾巴……
假县令被折磨怕了,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吐出来。
“银州地处高寒,山上多有瘴气,外来者触之必然生病,轻者头晕目眩、浑身发热,过些日子就自己好了;重者七窍流血而死。
这是族兄打听到的,听闻历来赴任县令没了命的十之有一。“[1]
“小人族兄本来也要赶往儒林县赴任,谁料竟成了那十分之一,药石无医。临终之际,族兄不知哪里得知一条门路,和长史搭上了关系。
原来这些年外地前来赴任的官员太多,不少没了性命,加上那里地处偏远,十年才回京述职一次,长史便想了个卖官的法子。”
太子面上看不出表情。
大赵地方官其实三年一述职,部分地方由于地处偏远,地势险要,能在哪里任官基本很少调动,故十年一述职。
假县令无力地绑在桩子上,继续说:“那些赴任的地方官如若觉得自己命不久矣,长史便允诺他们将官转给自己的族亲,这样全族受益,全族人一起瞒天过海,谁也挑不出错来。
等十年任期一到便辞官,有那长相相似、不怕认出的也敢直接进京述职。”
“小人继承了双亲的万贯家财,也想造福一方百姓,奈何胸无墨水……
族兄找上门来,小人便散去家财,答应一半给予族兄的寡母和妻子,一半用来疏通长史,这才顶替上来。”
太子兀自看着手中铁烙,比划一番。
假县令冷汗直冒,眼睛紧张地随着那块红烙转动:“小人字字真话啊!”
太子抬手挥出两指,假县令这才被带下去。
这件事牵扯的恐怕不是区区长史。
……
接下来一段时间,朝中风云变幻。
太子将此事上报了皇帝,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朝中也由此迎来了一个重磅炸弹。
听闻银州刺史仗着本土瘴气,明知外地人应当如何适应环境却不言说、甚至加重,任由前去赴任的县令等众多官员受瘴气滋扰,不少人过于严重、直接药石无医。
至于原因,便是伙同门下长史行卖官之事,收受大量贿银。
现在银州共有五十余位冒名顶替的假官,不少假官不懂政事,治下民不聊生、暴政苛税、造成无数冤假错案。
此案一出,震惊朝野。
刚结束战乱、正欣欣向荣的大赵还有这种乱象!
皇帝为此取消了部分偏远地区十年一述职的特赦,统统三年一次。又补充恩科,为银州重选官员。
再找当地人传授如何适应环境,去赴任的官员也必要身体强健。
银州刺史、长史、一众假官纷纷入狱。其治下定了罪的犯人,若有冤情,皆可申请重审,只待来年恩科后新赴任的官员启动重审。
仅有几名好官,在位期间倒还算兢兢业业,真心治民,因此只被发配出家,不得再出仕。
值得一提的是,儒林县县令也在其中。原来实地调查后,发现他赴任一年中倒未曾错判,也真心为民,收获一些民间拥戴。
唯一枉法的童大兰案件,听后来被捕的长史吐出,原来当初用银子贿赂不成,长史作为药房东家姐夫,握有县令冒名顶替的把柄,以此威胁。
既然是被胁迫,在位期间也没有枉法,因此他只被发配出家。不必流放也不必砍头,倒捡回一条小命。毕竟按原定轨迹,被拷打成这样再流放,熬不熬得过去还两说。
一条条诏令下来,全国上下官员纷纷闭门谢客、战战兢兢。
……
这些日子以来,太子一直盯着宣德殿,未曾错眼,却从未见过一丝金光。
他沉思一番,倒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之前童大兰的案子没有金光,倒可以解释为神人没主动参与。然而这件震惊朝野的大案,若非神人指点,他根本不可能发现。
按理,这件案子神人应当有功劳,然而他连一丝金光也没看到。
太子一边描绘丹青,一边思索。
正说明“电视”神器是一种媒,唯有通过它,才能转换金光。
这种媒在神人身上,唯有大赵天子和储君才能开启。
金光究竟是什么,为何每次都同时出现在神人身上和宣德殿。
宣德殿是大赵群臣上朝的地方,天下大事皆从此出,代表大赵国脉。
莫非……大赵国脉也是一种媒!
将案上丹青最后一笔画成,太子搁下笔。
媒……
“温左,于娘子现在何处?”
*
于清浅正坐着马车急行。
她不时撩开帘子,催促前面车夫:“快点,快呀……”
车夫叫苦道:“娘子,奴才这是马车,快不到哪儿去啊。”
她暗暗着急,后悔自己怎么没学会骑马。
“吁——”一匹黑马拦住去路。
于清浅抬头一看,只见太子坐在高高的大马上,含笑说出那句耳熟的话:“娘子这是去往何处?”
她欣喜道:“殿下,三兰被童大兰接回去了,现在估摸着快要出京。三兰在我娘跟前养了这么些天,怎能不道别?臣女正在赶去。”
这段时间之前被冤枉的童大兰无罪释放,在京城修养一段时间后,现在正要随着舅舅一家回去。
一只大手伸出:“上来,孤带你去。”
“多谢殿下!”
于清浅坐在太子怀中,却无暇顾及,只急道:“快,快到城门了。”
太子凝眉,见她如此着急,恐怕不是单纯的道别这么简单。
“娘子坐好了。”
下一秒,黑马如疾风般窜出。
“驾!”
身后,温左和车夫面面相觑,眼见殿下的黑马快要看不到,立马追上去。
太子快马加鞭,眼见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面前出现两条岔路。东面直通城门,西面是一条河流。
忽听怀中神人扭捏道:“殿下,臣女肚子不舒服,可否带臣女去西面河边……无人之地……方便。”
太子闻言直接转道,进入与城门方向完全相反的河边。
于清浅不喊停,他也不问。
黑马又疾行一阵,渐入无人之地,忽然见到河边站着一人,正是童大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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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她见有人过来,于是大喊:“快来人啊,救救三兰,她掉河里了!”
“吁——”太子勒马停下,回头看了一眼神人。
原来这才是神人的目的,她早知童三兰要掉入河中,于是赶来救她。
看到河中还在扑腾的女童,他一边褪去外衣一边问道:“掉下多久了。”
童大兰哭道:“有一阵了,民女不会水,还请大人救救我家三兰!”
这时,太子外袍脱完,眼见女童已经无力扑腾、开始下沉,他一个猛子跳进河中。
于清浅爬下马来,她也不会水,印象中太子会水,但水性不太好的样子。
她朝河岸的树林东张西望,试图寻找结实的绳子或者棍子,以防太子呛水。
找了许久,她缓缓盯向一颗最细最长的树。
童大兰还在大喊“救命”。
远远驾来一匹骏马,原是温左追随主子而来,见太子身在河中,顿时大惊。
于清浅已经走向大树,在童大兰震惊的目光中,双手抱紧,下蹲。
发力!
半响,无事发生。
“……”
她额头冒汗,继续咬牙发力;太子已经游到河中央,将三兰捞起,又拖着游回来。
在童大兰和赶来的温左震惊的目光中,她将大树连根拔起。
随后抱着一端伸入河中:“殿下,将三兰放在树上,你也拉住树枝,臣女带你上来。”
既然早在他面前露过大力,此时也来不及顾及,索性救人要紧。
太子确实有些吃力。他本来也只是简单会水,自己一个人游还好,拖着人有些吃力。听到这话,便将童三兰举起压在树上。
温左已经跳入河中帮忙。
一通忙活下来,总算将人救上岸,然而女童已经紧闭双眼,毫无声息。
温左探了鼻息,又俯身听心跳,起身回禀:“殿下,人已经没气了。”
太子沉下脸。
“三兰!我的三兰,大姐刚刚洗去冤屈,你怎么就这样没了!你叫大姐以后怎么办呜呜呜!……”
童大兰扑过来,失声痛哭。
太子审视地看着她。
不对劲,这个童大兰不对劲。
他赶过来时,女童还在河里扑腾,显然掉下去时间不会太久。
而神人很早就焦急地赶过来,那时候女童不可能掉进河里。
除非……神人早就知道有人要害她。
显然这个时间段,童三兰身边只有童大兰。
恰在此时,于清浅放下大树,跑过来一把推开正抱着女童哭泣的童大兰。
“让开,我看看。”
童大兰被推得摔倒,还在地上滚了一圈,可见用力不小。
却见于清浅一脚跪地,正在快速解开三兰的衣服,并为她清理口鼻中的淤泥。
童大兰哭道:“三兰已经去了,娘子何苦还要解开三兰的衣襟,连最后这点体面也不给她。”
于清浅充耳不闻,将她口鼻中的淤泥挖开后,又观察她的喉咙,发现有异物堵塞。
将三兰翻了个身脸部朝下,一掌拍下去,异物排出气管,原是一株水草。
一旁,温左诧异地看向自己主子:“殿下,人都已经没气了,于娘子这是做甚?”
太子也有些好奇,难道这神人还有别的神异?
下一秒,只见那神人突然突然俯身亲向童三兰。
亲一个死人!
太子有些惊愕,抱着的手渐渐放下,身子也慢慢站直。
另两人更是瞪直了眼。
温左嘀咕:“娘子这是得了痴症?”
于清浅一边吹气一边按压心脏,好在力气变大后能够轻易按压,只要注意力度。
已经尽力赶来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
好在不多会儿,三兰突然咳出水来。
“咳咳……”
温左看了看自家殿下,又看向女童,整个人惊骇起来。
活了!
天爷,太子妃把死人亲活了!!
第24章 恢复电视(双更)童大兰案真相……
童大兰猛地扑过来:“三兰,你没死!”
正要搂住女孩,却被一只胳膊拦住,于清浅不冷不淡道:“三兰才醒来,不要勒着她。”
“是是,我不碰她。”
于清浅这才起身,却见太子眼神奇异地看着她。
顿了下,她刚才的气势顿时消失,十六年的闺秀教育刻在肌肉中。
只见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温顺下来:“殿下,方才情急,臣女失仪了。”
太子眼神很是炙热:“无妨。”
不想这神人还有这种神异,亲一下就能让逝者活过来。也不知是否只针对刚去世的人,改日定要找人试上一试。
于清浅被盯得毛骨悚然。
见童三兰悠悠转醒,太子已经开始问话:“方才你如何掉进河里的?”
小女孩虚弱道:“帕子,方才大姐的帕子掉河里了,我们一起去捡帕子,结果滑倒了。”
童大兰捂脸噙着泪水:“都是大姐的错,不过一张帕子,丢就丢了,大姐不该让这么小的三兰和我一起捡。”
小女孩还在安慰她:“大姐不要哭,三兰已经没事了。”
没多久,他们送童大兰姐妹俩去往城门,原是之前和舅舅一家约好,先各自采买,然后城门见。
杜母连忙招手让她们过去,一见三兰周身湿漉漉的,顿时大惊。
“这是怎么了?”
童大兰简单解释了下刚才的经过,却见嫂嫂护着肚子瞪着她:“都说了不要去河边,你为何总是带着三兰去?”
杜母拦着:“大兰这段时间也受了不少磨难,罢了,以后注意些。”
又转过身,对于清浅深深弯下了背:“多亏娘子和于大人为我儿沉冤,又还了大兰一个清白啊!现在又救了三兰一命,老妇真不知道怎么谢谢娘子了。”
于清浅连忙扶起两人:“快起来,正好见着你们,我倒有个不情之请。”
杜家人疑惑地看着她:“娘子请说。”
太子也看向她,不知这神人又有什么动作。
只见她不好意思地捂了捂唇:“前段日子三兰不是一直被我娘照顾么,三兰很是乖顺,我娘见之心喜,便想收下她。”
“这……”杜家人面面相觑,怎么也不知道这么大的显贵人家竟然看上了三兰。
去这样的人家做丫鬟,那可是享福啊!
何况他们回家缺乏路费,对方这样富贵,收下三兰、定会给他们不菲的报酬。
杜父当然高兴:“夫人看得起三兰,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小老儿这就把……”
“不行!”
所有人看向童大兰。
只见她抖着嘴,想说什么,又卡壳半响:“……三兰还有两年就可以定亲了,怎么能做伺候人的丫鬟。”
杜父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在于大人这样的大官府里,夫人定会善待她,还会给她找个好人家。”
童大兰铁青着脸,咬死了那句话:“不行。”
童三兰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最后到底是亲情占了上风,她弱弱道:“谢谢姐姐,但我要跟着大姐。”
太子见状,好奇地看着神人,猜她接下来又会怎么做。
却见于清浅纳闷一会儿,改换口风:“谁说让三兰做丫鬟了,我娘要收她做干女儿呢。”
于夫人丝毫不知自己即将多出一个干女儿。
杜家人呼吸一窒。
干女儿!
他老杜家八辈子穷民,三兰竟然这么好运,以后要过小姐生活。
岂不是老杜家以后也成了大官的亲戚,天降馅饼啊!!
此去一别,又会给他们多少盘缠……
杜父杜母和儿媳兴奋得快要昏厥过去,正要一口答应,不料……
“不行!”童大兰斩钉截铁。
杜家人:“……”
她看着怀中妹妹眼泪依依:“三兰,大姐在狱中受苦时最想的就是你啊,你要是离开大姐,大姐可怎么活呜呜呜。三兰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吗?”
童三兰被童大兰紧紧抱着,闷闷道:“三兰不是……三兰都听大姐的。”
却听杜父斩钉截铁道:“让做丫鬟你不肯,让当小姐你还不肯?!”
天上掉的馅饼啊!以后老杜家有了一门贵人亲戚,还不得帮扶帮扶;对三兰也只有好处。
他将三兰拽出来扔到于清浅面前,弯腰陪笑道:“这事大兰做不了主,小老儿才是一家之主,三兰就交给娘子了,还请娘子好好待她。”
杜家人你一言我一语骂童大兰当姐姐的不地道,又齐齐上阵拦着她。
“三兰……”
“大姐……”
童三兰一个劲儿地哭着要姐姐。
两人伸手遥望,端叫一个血脉分离,于清浅就是那恶人。
于清浅将女童抱在怀中,女童挣扎不停,不停大喊“坏姐姐”。
她尴尬地向几人解释:“……我娘实在太喜欢三兰了,非要收作干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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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抓住女孩的手脚,让她不得动弹,不曾想却被咬了一口。
但她依然温婉地笑着,仿佛没有脾气的软包子。
一旁的侍卫温左忍不住暗暗嘀咕。这神人莫不是又痴了,她何等身份,竟然收留一个寄养在屠户家里的小可怜做干妹妹。
这小可怜还不乐意。
太子却对神人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她这样作态恐怕是为了救下那个女童。
有人要害童三兰,为了救下她,神人竟然愿意将她收为干妹妹。
就为了救一个蝼蚁一样的平民百姓?
越来越有趣了,这神人平日胆小甚微,生怕露出丁点异常被打成异端,闺秀皮子披得比真闺秀还要厚。
有时又敢露出一点爪牙,不动声色给他提供线索,不动声色救下自己想救的人,叫人抓不住一点异端的尾巴。
当初那县令,恐怕也因为知道是位好官,不忍他一身伤病去流放、以致死在途中,这才带自己探出银州买官案,又从“长史”口中审出县令是被胁迫的。
毕竟,历朝卖官屡禁不止,特别时期连皇帝也要以此筹钱。故而大赵没有相关刑罚,只要那县令查出没有作奸犯科、情节轻微,定能轻判。
不过,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的异端早已满城皆知了吧!
一想到这,太子就大笑不止:“哈哈哈哈!”
于清浅莫名其妙地看着太子,却见他忽然直直地凝视自己。
不同于以往被她发现后对视几秒就移开视线,这次他凝视许久。
她颇感不自在,怯怯道:“臣女脸上可有什么东西……殿下为何一直看着臣女?”
太子却未言语,只一个劲儿看,唇角勾起一个奇怪的笑容。
之前他猜测“电视”神器是一种媒,神人助他揭开银州买官案和救童三兰时,并没有出现金光。
如今有人要害童三兰,这件案子明显存疑,若她帮助揭开谜底,不知能否出现金光。
若真是如此,倒验证了“媒”的存在。
十秒已到,她头顶开始闪烁绿光。
这个谜底,今日就要揭开了!
太子目光炯炯,脸上笑容越来越大。
下一秒,绿幕凝聚成型,还未出现画面,于清浅经过电视扩音的心声传的又响又远。
【笑你妹呢笑!以为自己邪魅一笑特别迷人是不是?嘴角裂得都快劈叉了!】
太子的笑容僵住。
低头望去,于清浅依然怯怯地看着他,好似一个软面包子。
太子面无表情。
与此同时,城门附近排队出城的人纷纷惊诧地看着她。
“那是什么?”
“咦,哔——又回来了,许久未曾看到,今日竟然在城门出现……”
“来来我跟你说,这就是那位太子妃#¥&……”
周围人们窃窃私语。
杜家人头一次见到这等神奇之事,惊恐地指着于清浅头顶,语无伦次:“哔——”
于清浅只看到他们张着嘴说了一通,却一个字也听不到。又朝着他们指的方向往天上一看,什么也没有……
【阿巴阿巴阿巴,傻到连话也不会说,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呜嗝~~”怀中的童三兰已经不挣扎、也不再哭,只是忍不住打了个哭嗝。
于清浅微笑着低头看她,目光柔和。
【哭你妹哭!我真是吃饱了撑的,大老远跑来救你。知不知道你大姐想要你的命,臭崽刚刚还咬我!】
童三兰:“……”
杜家人震惊地看着童大兰。
什么叫大兰想要三兰的命?!
太子一眼难尽地看着这个点了火的炮竹,逮谁咬谁。
这段时间许久不曾听到神人心声,又见她一直柔顺,倒忘了其实内里……
【还看!整天五迷三道,那天一下就发现杜正妻子怀孕,去拜访县令家眷给你那么多提示却还看不懂。不该聪明时特显能耐,该聪明时脑子被狗吃了,说的就是你,臭宝!】
太子:“……”
他眼神顿时冷下来,仿佛凝着寒冰。
温左震惊地看着于清浅。天爷,神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吗?
她竟如此辱骂殿下!
于清浅温婉含笑,亭亭玉立站在一旁。
但是心里的火气已经压不住了。
从小到大,每天都能看到世界各地的万千悲苦,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管不了那么多。自己尚且时刻害怕被当作异端烧死呢。
但如果人就在她面前,明知悲剧即将发生,她根本无法坐视不管。所以在力所能及且不暴露的范围内,她常常忍不住发散一下可笑的善心,虽然无人知道、也无人感恩。
当初的儒林县县令是一个,如今的童三兰也是一个。
事实果然如此,她现在赶来救人,结果吃力不讨好还被咬了一口……
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许拥有播放天下事的电视后,总是惶恐自己应该负担对应责任?
看向怀中三兰,见她目光呆滞,于清浅温柔地探了她的额头,亲切唤道:“妹妹,哪里不舒服?”
【崽种,我和我娘好不容易将你养得胖一点,若不是看到你大姐又把你带去河边,谁大老远跑来救你,刚刚还喊我坏姐姐。真是记吃不记打,知不知道你大姐多少次想害你?】
童三兰瞪圆眼:“胡说,大姐怎么可能……”
于清浅疑惑地看向她。
电视播放出一段视频,正是刚才河边。
只见童大兰回头见妹妹没注意,故意将手帕丢尽河中,又唤妹妹前来。
两人一起捞帕子时,童大兰突然“哎哟”一声,假装滑倒,然后将三兰撞进河中。
视频外,城门口。
杜家人震惊地看着童大兰,却见她只是惊恐地看着视频。
她的嫂嫂,也就是死者杜正的妻子,此刻一脸恍然大悟:“我就说,好几次看到你带三兰去河边玩,肯定不安好心。当初二兰就是掉河里的,怎么可能不长记性!”
【三兰你命也忒大,童大兰好几次带你去河边准备下手,如果不是恰巧都遇到你嫂嫂路过,早就没命了。当初你二姐就是她亲手推进河里的。】
早已去世的童二兰出现在视频中,只见她在河里拼命扑腾,祈求地求救童大兰。
【“大姐,救我……为什么……”】
童大兰满脸疯狂:【“别怪大姐,大姐是为了你好。”】
视频外,所有人惊愕地看着童大兰。
杜母向来疼爱童大兰,此刻一掌狠狠拍向她:“孽女,我怜你姐妹三个父母双亡,好心将你接过来,不想你竟是这般毒妇,残害自己的亲生妹妹。为什么啊?”
于清浅听不到声音,只看到杜母打童大兰。
【还有你,都说溺子如杀子,你养个儿子不如养块叉烧,从小纵容他欺压邻居跛子家的小孩,人家找上门来还倒打一耙。
对他要星星不给月亮,让他无法无天,在童大兰才十二岁的时候就欺辱了她。】
杜母正要挥的第二掌生生停在空中。
她如遭雷劈。
她儿子……欺辱了大兰?
【从十二岁到十七岁,总是趁着全家出去干活、回家取午食的机会欺负童大兰,并且一直用她的妹妹作威胁。这姐妹仨进了舅家就跟进了狼窝似的。】
视频中,童大兰拼命挣扎:【“表哥,你就不怕我告诉舅舅?”】
却见杜正恶狠狠道:【“去告啊,你要是敢告状,我正好纳了你。对了,二兰今年也十岁了吧……”】
【“你……”】
视频外,在场众人怎么也想不到,受害者杜家表哥竟是这样一个禽兽。
城门排队的人第一次看到这种剧情,也舍不得出去了,纷纷偏头看起热闹。
杜母也万万没想到,她对儿子一向溺爱,要什么给什么,见儿子对失去双亲的大兰很是怜惜,也爱屋及乌怜惜大兰。
原来是这种怜惜!
【禽兽表哥用妹妹威胁大兰很多年,童大兰恨表哥的同时,也恨上了妹妹。
直到二兰也到了十二岁的年龄,她发现表哥看妹妹的眼神不对劲,于是先下手为强,索性送二兰下地狱,免得遭受她遭受过的痛苦。】
于清浅在后台又一次看到“直接送二妹下地狱”的标题,嘴角抽搐。
【按理二兰没了,你也该解脱了,结果沉浸在亲手了结妹妹的痛苦中,精神越来越不正常。直到今年,三兰也年满十二了,哪怕那时表哥对干瘪的三兰不感兴趣……】
视频中,童大兰时常用一种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三兰的背影,兀自喃喃道:【“三兰,大姐是为了你好,你今年十二了,明年会很痛苦,不如去陪二妹吧……”】
电视上放着她瘆人的表情,看得众人直冒鸡皮疙瘩。
童三兰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姐。
杜母颤抖着嘴,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儿子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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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杜家人心中五味陈杂,愤怒、愧疚。
杜正妻子更是复杂,她对杜父杜母说:“既然夫君已经为救大兰一命抵一命了,以后便就此抵消吧……”
于清浅依然未闻,难言地看一眼童大兰:【你说你,是受害者不错,但为啥要变成加害者?你可以报复正主、可以告官,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痛苦发泄在无辜弱者身上?
二兰你觉得有危险,什么努力也不做、直接害死她;三兰没有危险为什么也要害她?
现在杜正已经死了,刚才为什么还要淹死她?到底是为了保护妹妹,还是发泄怨恨?】
童大兰仿佛被戳中灵魂,倒退两步,脸色苍白。
【而且你那时候不敢反抗表哥便罢,为啥要把怨气发泄在一个小婴儿身上。还未足月什么也不懂的婴儿,你日日照看呵护,竟也下得去手?】
视频中,小婴儿正对着童大兰欢笑。
不料童大兰愣愣地盯着他:【“你的唇形和表哥真像。”】
随后,她将婴儿放在床上,忽然高举枕头,面目狰狞,视频一下变成绿色。
城门。
杜正妻子死死捂住嘴,眼泪瞬间决堤。
那是她的孩子!
这几年她一直记恨着大兰,正是因为唯一的孩子是在大兰照看期间没的。只是当时大夫说孩子呼吸困难,可能先天有疾。
原来是童大兰生生捂死的!她怎么下得去手!!
看到童大兰害妹妹的时候她还能说出“抵消”这种话,看到孩子也被害的时候,杜正妻子血气飙升,来到童大兰面前。
“啪!”
狠狠一耳光下去,她嘶吼道:“他才不到一个月,你怎么下得去手?!”
于清浅看到她的背面,依然没听到声音,只看到杜正妻子忽然扇了童大兰一耳光。
她没多想,毕竟这两人一直不对付。
于清浅矫作道:“夫人何故打童娘子?到底我带走了三兰,让她们姐妹分离,合该我的不是。”
【你也一样,童大兰这份怨恨,你也有一丝功劳。一家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时在丈夫身上看见特定长度的发丝、闻到特定胰子的香味,你敢说什么也没察觉?】
视频中,杜正妻子拿起丈夫的衣服闻了又闻,又拾起一根头发比划长度。
画面一转,某日她去为童大兰梳头,凑近时鼻子动了动。
【你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欺骗自己是别人的头发。却每个正午都不敢回家,任由丈夫回去取了“很久的午食”。】
杜正妻子突然打了自己一耳光。
若她早点阻止这件事,她的儿子是不是也不会被害死……
城门排队的人也不料听到这么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议论纷纷。
杜母快要站不住:“造孽啊,造孽啊!”
杜父连忙扶住她:“老婆子,都怪我没教好孩子。”
他
不知道别人是否也能看到这般神迹,若不能……
杜父朝于清浅告辞,正要跪下:“娘子,三兰交给你了,小老儿一家也该回银州了。”
于清浅一手抱着三兰,一手连忙托起他:“快快请起,老人家既将三兰托付于我,回去路途遥远,若不嫌弃,便收下这盘缠吧。”
说着她伸回手掏出两张银票,既然收了人家的孩子,理应给些银钱。
按理,杜父一开始乐意把三兰给她,也在等着这笔钱,毕竟对方好歹是大官家里,不可能白白带走别人家的孩子。现在却接得烫手。
“多谢娘子慷慨,不用不用,只要三兰过得好,小老儿也就安心了。这便出城回去。”
一旁,太子给了温左一个眼神:如今闹出命案,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温左立即领命,正一步踏出。
【糟老头子坏得很,最坏的就是你!】
只见于清浅含笑颔首:“就此别过,老人家一路小心。”
【怎么有你这种舅舅?早就发现儿子欺负外甥女了,却不声张,既要还要。一方面不敢让儿子明媒正娶纳进门,怕街坊邻居知道了、骂自己家吃窝边草。
另一方面也不阻止儿子的恶行。觉得家里唯一的孙子没了后,儿媳迟迟没有怀孕,想等童大兰为你生个孙子,硬是留她到十七岁,拒绝所有提亲。】
电视播放了一个画面。
某日,杜父回家拿东西,发现三兰被锁在闺房;走进去后,却听到儿子房间传来声音。
他站在门外听了一个午时的墙角。
视频外,童大兰猛地抬头。
“舅舅,原来你早就知道。”
表哥一直拿妹妹威胁,要她不许告诉舅舅。从小娘亲就让她保护好妹妹,一开始她也为了妹妹默默忍受。
但是真的好累啊,年复一年,她开始幻想如果妹妹不在人世,表哥再也无法威胁她。
若非她们,只要告知舅舅,舅舅就会阻止表哥。
原来舅舅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
童大兰眼里恨毒,带着血丝。
杜父一脸尴尬。
【一家子都不是啥好东西!母亲溺子;儿子侩子手;儿媳装聋作哑;父亲推波助澜;受害者童大兰可怜不错,却选择变成加害者。
最无辜的就是二兰、三兰和婴儿了。
翻案?姐一点也不感兴趣!要不是我爹脑子秀逗了非让我卷进来,翻不翻案whocare?】
实际幕后推手的太子:“……”
【不翻案吧,就当给二兰和小婴儿偿命;你非要翻案,回去祸害你们一家人也好,前提不要又把三兰卷进去。这个臭崽也是不识好人心,刚刚咬我。】
于清浅对于被咬一事怨念非常大。
【再说这个案子还有啥疑意?本来真凶就是童大兰,嫁祸给药房东家而已,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无辜的。】
杜家人瞳孔放大。
第25章 皇家狩猎(三合一)马屁精将军、大力……
视频中,童大兰脸色寡淡:【“我怀孕了,快一个月。”】
杜正欣喜若狂:【“你嫂嫂第一个儿子没了后,再无所出,如今我杜正终于又有儿子了!大兰,你放心,表哥保证纳你入门。”】
她没有一丝欣喜:【“胎稳了再说吧,表哥,我要看大夫安胎。”】
杜正大方地拿出一吊钱:【“尽管去,这里熟人太多,柳街新开了一家药铺,去那里看。”】
画面一转,童大兰走了许久,来到一家药铺,却未曾诊脉、也未曾买安胎药:【“大夫,有鼠药吗?奴家家中总被那些腌臜物光顾。”】
于清浅看着标题摇头:【总算有勇气反抗。本来想买鼠药带全家一起下去,结果发现新来的药房东家看她的眼神不对,于是想出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哎,当初你要是有这心计,哪里被迫害这许久,还推二兰入河?只是想不到吧,看似普通的东家竟是长史小舅子,被陷害了也不调查,人家直接给你来个屈打成招。】
【药房东家也是活该,仗着姐姐是长史爱妾,平日作奸犯科、害了多少良家妇女,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你为了不把脉、不被诊出喜脉,大半夜给三兰被子浇水,以妹妹风寒为借口常去药铺买药,又时常眼神勾引药房东家,在他找上门时拒绝,将人勾得魂不守舍。】
视频里,东家想要轻薄她,童大兰娇骂:【“登徒子!”】
又拐弯抹角提醒:【“哼,除了正午家中无人,平日家里一直有人在,你休想轻薄奴家。”】
【啧,正午哪里无人,表哥每天正午都回家“取食”。你这天天把三兰支走,结果东家果然上套,喝点小酒壮胆,直接闯进了杜家,二话不说就将人欺负了。】
视频中,东家欺负人后也不太清醒,不料看到突然回家的杜正。杜正见怀了自己儿子的大兰被欺负后哪里忍得住,直接跟人干了起来。
随后给东家看门的奴仆也加入打斗,两人一起将杜正打晕,这才夺门逃出。
【东家见人晕倒,事后还以为是自己打死的,谁能想到其实是童大兰补的刀哇。】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电视中,童大兰在人走后发了疯地拳打脚踢。中途杜正还醒过一次,只是受伤严重,没有力气。
【“大兰,你打我干什么?疯了你……”】
童大兰打得十分痛快:【“去死吧!”】
【“啊啊!——你敢打我?”】
【“救命,救命!我错了大兰……”】
这场发疯持续了一个下午,杜父和儿媳以为他正干缺德事,三兰也被支走看杂耍去了,竟没一个人回来。
良久,童大兰探了鼻息,这才放松下来。彼时死者杜正全是踢打的痕迹,童大兰也破碎地抱着被子。
等杜家人回来,惊怒地听她哭哭啼啼道:【“药房东家欺辱于我,又伙同奴仆打死了表哥。”】
她没想到东家背后有大靠山,这才有了后续报案、“蒙冤”、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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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视频外,城门。
众人看完全程,久久不能回神。
谁能想到呢,其中内情竟然如此曲折。
若非有神人的“电视”,谁能猜到那名“受辱”女子才是幕后真凶,毕竟连背锅的东家都以为自己是凶手呢。
排队出城的百姓已经堵塞好一阵了,看守城门的官兵却无暇顾及,因为温左持着太子令牌将他们一大半都叫了过来。
这边,杜家人惊怒交加。被欺骗的感觉涌上心头,脑中充血。
童大兰无力地瘫坐在地。
太子沉思。他猜到其中另有隐情,却不想如此弯弯绕绕,真应了神人一开始说的那个词——曲折。
突然,他亲眼见到一丝非常微弱的浅金色光线出现,从杜正妻子的肚子钻出,眨眼进了神人的头顶。
他瞳孔微缩。
原来如此,想必童大兰翻案回去后,原本除了要害童三兰,还会再害其嫂嫂的腹中胎儿。
神人通过“电视”公布真相,救了胎儿一命,故得此金光;救童三兰时却没有通过这个“媒”,因此无法获得金光。
果真验证了“电视”神器就是“媒”。
现在需要弄清金光到底是什么。既然救了人就会有……是信仰?功德?还是属于别人的什么东西?
为何宣德殿也有。金光究竟是进入宣德殿、还是从宣德殿抽出,又能带来什么影响,对大赵是好是坏?
【怎么还不走,腿都站累了,文宝搁这儿发啥呆呢?】
太子立马笑道:“娘子,这里日头太大,不如孤送你回去。”
于清浅微笑颔首:“多谢殿下。”
太子唤来一名城卫,让他将三兰带上另一匹马,自己则跟于清浅共乘一匹。
身后,杜父见两人要走,忙唤道:“大人等等!”
然而太子一鞭挥出,黑马疾步如飞,很快便不见身影。
身后,一群城卫突然包围杜家人。
温左持令走出,看着童大兰:“奉殿下旨令,此女与一桩命案有关,拿下。”
杜父等人由于没
有实质的伤人举动,无法拿下。
然而出城后,却被一伙不知哪里来的“贼人”打了一顿,抢走大半盘缠。回家路漫漫,又有伤者,杜家人一时叫天无人。
重伤的杜父和怀孕的儿媳,仅剩钱财只能先紧着老杜家唯一的孙子,让儿媳吃饱。
……
又一段日子过去。
于清浅对三兰其实并没多大的感情,救下她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她也说话算话,将三兰拜给她娘做干女儿。给她一个安家之所,再偶尔逗弄一下、确认她的心理健康,日子倒也相安无事。
突然凭空多出一个干女儿的于夫人:“……”
罢了,自女儿露出不为人知的内里,她已经许久找不到乖顺的影子了,正好这三兰还算乖巧。
这段时间,于清浅也有自己的苦恼。
太子不时光临于府,与她“深情对视”……
【青春期荷尔蒙躁动?】
体内小芝麻漩涡变成了两粒,皮肤光滑不少,虽然她觉得更清秀了些……
她照了照镜子,更愁了。
好在无聊照镜子的日子持续没多久,一年一度的狩猎会出现,届时皇帝将带着公主皇子们和一些大臣入围狩猎。
作为钦定的太子妃,于清浅也在此列。
伤感地在脸上画几个斑点后,这才悻悻乘马车去往狩猎场。
*
狩猎场。
这是一片巍峨雄壮的山脉,峰峦叠嶂、连绵起伏,皇帝圈了其中一座山作为狩猎场地,派人清理把守。
此时,皇帝和皇后坐在高位,齐妃坐下首,两侧分别坐着太子、于清浅,和晋王夫妇。
皇帝只有三个皇子,大皇子晋王齐妃所出、早已娶亲;二皇子皇后所出,正是太子;还有一个五皇子,今年将将十四。
于清浅安静地独坐自己座位,眼观鼻鼻观心。
皇帝正在和大臣聊天,拉拢感情。
“熊卿,朕记得当年追随先帝打天下时,我们还比箭谁先取下敌将性命?”
辅国大将军拱手:“圣上好记性,那时年轻气盛。”
皇帝感叹:“是啊,那时熊卿箭法最好,百步穿杨,不料最后还是朕获胜了。”
虎背熊腰的辅国将军羞愧不已:“什么百步穿杨,都是臣的属下吹出来的,圣上才是箭无虚发,一箭射中敌将头颅,臣等望尘莫及。”
“哈哈哈!”皇帝一手指着他,摇了摇头。
“你呀你,当是一员猛将,那时更是顶天立地的血性男儿,一柄战天斧杀敌无数。只一点,追求什么君子之风,在意箭术上的虚名。”
辅国将军已经脸色微红:“年少不懂事,臣哪里会什么箭法,这方面的能人非圣上莫属。”
这时,熟悉的电视音响出现,一片厮杀声响起。
士兵打作一团,一颗大石后面,彼时还是乱世贼人的皇帝隔空喊道:【“熊弟,敌将就在前面不远,听闻你百步穿杨,为兄也不遑多让,不如你我比比?”】
对面的大石头后面,辅国将军一斧头拦住凑过来的敌军,一身莽气十分慑人:【“燕兄,那就比比!”】
由于是战场,不该出现的地方打满了马赛克,只能大致看到人影,倒不至于引发在场之人恐慌。
原来是于清浅听他们交谈,好奇点开了那段视频。
皇帝看着往日的视频不由目露怀念。
却见辅国将军的脸色已经从微红变成涨红。
皇帝忍不住为他尴尬。
吹嘘自己百步穿杨、结果十分拉跨的事迹竟要被神人反复鞭笞,拿来供后人观看。
熊卿晚节不保啊!
“咳……”他轻咳一声,准备转移话题。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神特么百步穿杨不遑多让,人家当年可是真正的神箭手,还以为棋逢对手要比试一番,结果谁知道皇帝你箭术那么拉跨。
人家为了不伤你自尊心让着你呢,结果你倒好,反过来嘲笑他虚有其表。】
皇帝:“……”
他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又看向辅国将军确认一遍:“熊卿,记得当年朕在敌将身上射中很多箭,你一箭也未中。”
他一直关注着自己射出的箭,看得清清楚楚,敌将身上每一箭都是他自己射出的。
那时年轻,胜过了声名在外的熊卿这件事,让他得意了许久。
辅国将军红着脸点头:“圣上说得不错。”
【明明一箭就可以中的,你嫩是射了二十几箭哈哈哈,辅国将军都被你震惊了!】
“咳咳咳……”
在场的王公贵族和重臣们呛住。
二十几箭才致命!敌将都快成刺猬了吧,胜败乃兵家常事,敌将何苦死前还要遭受这种惨绝人寰的对待?
这圣上也……当真如此?
他们不敢探听,又很是好奇,忍不住悄悄觑一眼电视。
原来彼时皇帝射出一箭只中了敌将的衣服,敌将当时就要在先锋兵掩护下冲过来。
辅国将军见状心急,只好从对面也射出一箭,擦过敌将的脸侧,吸引注意。
这果然给了年轻时的皇帝可乘之机,又一箭射出,不料依然未中要害。
【辅国将军哪里想得到皇帝你这么废,只好持续不断地吸引注意,毕竟他可是有原则的人,真枪实弹的话,必要一击即中的。】
就这样,用来掩护敌将的先锋兵们已经被辅国将军射杀一大片了,皇帝还在那儿死盯着敌将。
最后敌将身负数箭也未中要害,掩护的先锋兵却已经所剩无几,敌将索性也不要掩护了,直接冲过去就要干皇帝。
【“躲在石头后面的鼠辈,拿命来!”】
为了保护皇帝,还是辅国将军拿起斧头过来缠住的。这才终于又给皇帝拖了些时间,让他又放几箭取下敌将性命。
【哈哈哈哈哈……皇帝这也太废了吧!】
狩猎场,众人纷纷抬袖遮脸喝口茶,掩饰尴尬。
辅国将军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圣上,只见他面无表情、不恶而严、龙威凛凛。
他当即抛开凳椅,吓得上前跪地:“圣上,微臣知错!”
皇帝沉默不语。
辅国将军痛苦流涕:“臣千不该万不该一见圣颜就心神受撼、方寸大乱,臣当时真的尽力了啊,然而圣颜在前,臣真的射不中啊!”
皇帝果然动容,也不知真动容还是假动容,倒是顺了个台阶:“当真?”
于清浅也听到这句话了,只个别词被世界规则隐去。
她忍不住感叹:【辅国将军滑跪姿势为何如此熟练?拍马屁的功夫为何这般一绝?我瞅瞅,咦,原来早有先例,家中……】
“圣上!”辅国将军满头大汗,嘴里快速蹦字。
“如今时辰正好,不如开始狩猎吧,传闻太子妃殿下箭无虚发不是,太子殿下箭无虚发,去岁猎得一只难得的白狸不是,难得的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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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他已经口不择言,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皇帝总算消气。瞥了于清浅一眼,瞧给他的将军吓的。
罢了,到底是多年的功臣,又听到“家中”二字,大抵是什么家事,便给他一个面子,不予追究。
此时皇帝还不知道,他的好将军家中给他放了一个什么雷,更不知自己快被偷家了。
“善,狩猎便开始罢。”
……
皇帝宣布狩猎并离席后,众人也各自散去,分别去找自己的马儿和部下。
马厩旁。
侍卫牵来一匹通体乌黑、膘肥体壮的骏马,正是太子的坐骑。
黑马名叫乌雪,有一部分汗血宝马的血统,其疾步如飞、踏雪无痕,从小便伴随太子,养了好些年。
太子接过马绳,转头望向于清浅:“娘子,可要学学骑马?”
于清浅低眉颔首:“全凭殿下做主。”
“上来。”
乌雪大抵认出这是第二个骑过它的人,颇
为温顺地趴下。
马儿再次起身,两人共乘一骑,并有随行三名侍卫。
正出发,却见晋王骑马过来。
“二弟,今年带着未婚妻一起狩猎,你可不一定赢过本王。”
太子面上十分谦恭:“皇兄说笑了,往年皇兄输给臣弟,也未曾带着王妃。”
晋王哈哈大笑:“本王可不像二弟,走哪儿都带着未婚妻。妻妾嘛,自当以夫为天,若干扰男儿做事,岂不显得男子娘们唧唧。你说对吧,二弟?”
两人你来我往、甚是亲热,若不听内容,端叫外人以为兄友弟恭。
太子依然笑眯眯,只是笑不达眼底,正要回报一番:“皇兄此言差矣……”
【以夫为天?mygod,你确定吗?】
晋王一顿,正要说话,画面已经播出来了。
却原来当初吏部侍郎抛妻弃子案后,其龙凤胎儿女被曝是晋王的种,于是其妻子带着孩子改嫁晋王。
当天,王妃对他又抓又绕。
【“啪!”】
响亮的巴掌声听得附近王公贵族牙酸,不自觉瞅向晋王的脸蛋。
晋王僵住,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多天前的事情被翻出来,当即告辞。
“二弟,本王先行一步,去那边狩猎。”
太子嘴角噙着笑:“别呀,不如我们同行,臣弟好久没与皇兄一起狩猎了。”
【“闹什么?”】
【“你叫臣妾以后怎么见人,竟然冒出这么大的庶子庶女,还是别人妻子的,以后带着他们臣妾如何与夫人们诉说?呜呜呜……”】
晋王到底心虚【“该咋说咋说,你别……”】
【“啪!”】又一巴掌下去。
【“……”】
于清浅低用帕子努力捂着嘴。
【哈哈哈哈哈~~~~】
晋王不敢看身后眼神,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高声留下一句:“二弟先陪你的未婚妻,本王先走一步!——”
太子当即策马,乌雪疾步如飞追了上去,他高喊道:“皇兄,臣弟许久未曾与你亲近,今日便一同狩猎吧!”
两匹马儿载着三人,你追我赶。
沿途,于清浅头顶天幕不停追着连续剧,让路过的郎君娘子和大臣们目瞪口呆。
【“别打了别打了,别闹!”】
【“呜呜呜,臣妾自嫁于王爷从未逾越、端守本分,向来为人称赞,王爷怎可让臣妾如此丢人?”】
【“砰!”】重物砸下。
【“嘶……”】
【“再抓……真以为本王不会对你怎样?”】
【“呜呜呜……你打!臣妾要告诉父皇母妃。”】
【“啪!”】却依然是被王妃打。
路上郎君们:!!!Σ(д)
【哈哈哈鹅鹅鹅救命了谁来救救我哈哈哈啊哈!】
晋王:“……”
“…………”
这日狩猎回去,众人都没有猎到多少猎物,却满脸兴奋和满足。
一处帐篷内。
一男一女相对而立。
锦衣男子正是晋王:“儿臣叩见母妃。”
四周皆是阴暗的烛光,使他看不清齐妃的表情。
齐妃一改白日的温顺娇柔,一双厉眼看着晋王:“你今天去招惹那位了?”
晋王知道她说的那位是谁,正是神人。想到白日出的丑,不由有些尴尬:“母妃……”
“从今日开始,不得再接近她!”
晋王惊讶:“为何?”
问完他不由露出一丝嫉妒:“为何老二运气就这么好,不仅获得太子之位,还有那样一位太子妃,岂不得道天助。儿臣还怎么和他争?”
他眼神带了一丝阴暗:“那位现在似乎只是一位柔弱女子,若是能除掉……”
“妄言!”齐妃飞快地看了一眼天上,示意神人随时可能看到他们在说什么。
她凑近耳语:“我们的秘密,绝不能曝出。”
晋王还以为她说的是自己曾经为了争夺储君之位做的手脚,以及一些害人之事,当即也变了脸色:“母妃说得有理,不能让父皇知道,不然定要重罚儿臣。”
齐妃没有解释,只是交代:“总之,接下来的事你不必再管。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病了,向你父皇告病回府。”
他很是疑惑,却依然点头。
齐妃飞快地看了眼天上,再次告诫:“你病得很重,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得出府一步,更让不能冒犯那位。”
“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了没!”
“儿臣记住了。”
当晚。
晋王突发恶疾,向皇帝告病后,连夜回了王府。
回去后,他痛定思痛,写下一篇罪己书,将自己在民间放出谣言、说太子荒淫无度草芥人命、不配为储的行为进行了真诚的忏悔。
又将自己收受贿赂、庇佑诸多作奸犯科的官吏富户之事一一陈列,其中进行了不少美化,比如不知情、听信谗言、王府缺钱等等。
想来什么都逃不过那神人的“电视”,若真到那一步,只要他立马认错,父皇会从轻责罚的。
……
狩猎第二日。
太子依然带着于清浅和三名侍卫前往狩猎。
昨日骑了一天马,于清浅已经略懂骑乘,但现在正当狩猎、四周皆是山林不说,有时追赶猎物还要疾行。她便没有练马,依然应邀搭乘太子的乌雪。
渐入山野,周边同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一路收获野兔、野鸡不少,却无什么大物。
四周渐渐无人,其中一名侍卫却暗暗看向太子身前的于清浅。
他握紧手中弯弓,偷偷取出一箭。
突然,前面很远的地方隐约出现一头鹿。
太子正愁没有大物,见状心喜,忙从身后抽出一箭欲射,不料小鹿似乎也发现了他们,受惊地跑开。
“追!”
太子一骑当前,风驰电掣,没多会儿就消失在林中。
连于清浅感受了一番狂风的呼啸。
三名侍卫面面相觑,那名抽出一箭的侍卫见状,也将箭放回身后。
好在熟悉的声音经过电视扩音后十分响亮:【啊啊慢点慢点!颠得座下疼!】
温左看了那名侍卫一眼,对两人说:“跟上。”
几人追着小鹿疾行,不知不觉就顺着山脉翻到隔壁山,早已超出了皇帝圈养的狩猎场范围。
太子终将小鹿追到手。
又问于清浅:“娘子方才可吓到了?”
于清浅含泪点头:“有些。殿下为何追这么远?”
温左赶上来,笑着为太子解释:“娘子有所不知,圣上常年在此地举办狩猎,其中野物已经不多了,多是从别处入的围。如今连头野鹿也难得一见了。”
太子点头,不客气道:“父皇向来勤俭,不愿换地方。若明年还是此地,孤便不来了。”
于清浅目含钦佩,真诚道:“殿下,圣上有邀,怎可不来?何况圣上竟如此勤俭,定是为天下众民做表率,臣女大为佩服。”
【懂了,太抠。】
温左:“……”
太子却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这神人某些时候还是让人顺心的。
这时,温左突然扔出一箭,刺中一名侍卫的左臂。
“殿下小心!”
原来这名侍卫落在队伍最末,趁无人注意之际偷偷拉起来了长弓,对准太子方向。
不过虽然被刺中,那一箭却已经射了出去。
“嗖——”
太子早有防范,因为刚才温左上前时给了他一个眼神暗号。
手早就放在腰侧剑柄上,见状,直接拔剑回挡。
却原来这支箭是射向身前于清浅的。
箭矢破空而出,直直刺向于清浅面门,那一刻,她好像傻了。
从小到大,除了有个电视,她的生活和古代众多闺秀没什么两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从未遇到这么惊险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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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恐惧袭来,她的心率直线上升。
“铿——”
宝剑与箭矢交汇,发出清脆的嗡鸣声。
太子问她:“娘子可被吓到?”
于清浅眼泪汪汪:“臣女刚才好害怕。”
她也难得心口一致:【吓尿了好吗!】
太子:“……”
似乎一致,又似乎哪里不一致?
叛徒被温左押上前。
另一名侍卫见状
大惊:“拢右,你跟着殿下快十年了,为何背叛殿下?”
叛徒跪地求饶:“求殿下恕罪,奴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却见太子和温左毫无惊讶。
温左逼问:“说,你背后主子到底是谁,将你从小安插在殿下身边?”
叛徒脸色一变,他怎知自己是从小安插进来的细作?
“你们早就知道?”
温左冷笑:“你背后之人倒是藏得深,多年来没有动作,若非你最近有过不对劲,我们也不能发现。
殿下一直让我盯着你,今早你在马厩旁捡到一张纸条?想来幕后之人就在狩猎场上。本以为你要对殿下出手,为何暗害于娘子?”
叛徒一句话也没说。
太子两手交叉,居高临下:“话太多了,拖下去。”
竟是连问都不问。
叛徒大惊,拖下去不是暗狱就是丢命:“殿下不问问背后之人是谁吗?!”
太子轻笑:“这还用问?昨夜晋王‘突发疾病’,连夜告病回府了。”
“不是晋王就是齐妃,或者他们一起。”
叛徒果然再度变脸。
太子只是诈一诈,看他脸色就知道所想不差了。他之前当然不能确定,不然看到纸条那一刻就将人拿下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文宝还挺聪明,确实是齐妃。】
于清浅心有余悸,她不去主动搜也不会知道有人要害她,主要十六年人生也没遇到过这种事。
乍一出事,她立马翻起视频。
视频中,放纸条的人是一个小太监。
再倒放,小太监接触了一个丫鬟;丫鬟是在厨房里的梅花糕碗底抽出的,原来她们一向以梅花糕联络,特定位置有梅花糕代表有信息;
放这张纸条的是齐妃的丫鬟。
最后回放丫鬟听齐妃口述,然后用左手写下纸条:太子妃,除。
于清浅看得心惊胆跳、目瞪口呆:【这就是宫斗吗?一环套一环,只要一个环节错了就找不出幕后之人。齐妃为什么要害我?】
由于齐妃害人理由事涉电视,于清浅没有找到相关视频。
太子无言以对。他盯了许久连猜带骗,才找到一个幕后范围,神人直接将一个个隐秘环节全抖落出来。
确实不太习惯这种抄答案式的调查。
解决妥当后,一群人准备回去。
不料这时,远处传来一声虎啸,凶猛异常。
“吼!!——”
温左惊道:“这里是大山外围,为何有虎?”
几人当即离开,猛虎却看到了他们。
无独有偶,另一边又出现一头。
竟是一公一母两头猛虎!
于清浅欲哭无泪,如果能平安回去,以后出门必定时刻查一下周围环境,谁能想到跟着太子、只在大山外围也会接连遇到危险。
这时再查一下,她顿时沉默了:【这座山脉太过丰富,不同地盘的猛虎出于繁衍后代的需求,纷纷出走交欢什么鬼?!走出家门在这儿谈恋爱吗?】
太子等人无语凝噎。
然而再有萌点,也无法掩盖这是两头凶猛的野兽。
此时它们眼冒绿光,看见几人就跟饿了正好看到自助餐似的。
几人警惕地看着猛虎,对峙片刻,一公虎突然猛地扑来,柿子先挑软的捏,地上被押下来不及上马的叛徒率先中招。
“啊!”
另一头母虎比较贪心,扑向了于清浅和太子。毕竟他们是二人一马,三只食物。
猛虎张开恐怖大口,腥臭味袭来。再一次感受到生命即将逝去,于清浅吓到失声。
太子一剑刺向猛虎眼睛,惊起一声怒吼。随后他跳下马,刀背狠狠拍向马身:“你先走,回去叫人。”
随着拍打,乌雪早已吓到不行,当即奔走离开,将马背上吓到呆滞的于清浅带走。
温左两侍卫留下对付另一头猛虎。如今它扑倒人后,并未多停留、直接扑向他们,根本来不及逃跑。
太子持着宝剑指向母虎,冷笑一声:“畜生尔敢冒犯?今日孤便叫你知道,什么是君!”
……
于清浅呆呆木木地随着乌雪逃命。
她控制自己不去想文宝他们怎么样了。
但那可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崽,而且为了救她才下马与虎斗。
这毕竟不是什么武侠世界,大家都是普通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在两头虎口逃生。
又行了一小会儿,她忍不住点开电视。
只见视频中,太子已经多处挂彩,宝剑断成两截,温左两人一个躺在地上,一个还在搏斗。两虎虽然也受轻伤,但势头很足。
他们显然已成弱势,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凭着多年强身健体、去军营打拼过的体质。但显然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她闭了闭眼,忽然勒马。
昨日乘了一天马后,她勉强学得骑马,此时现学现用,调转方向。
“驾!”
乌雪一见这方向,一开始还不愿,然而她一鞭挥出,它不得不跟载着人返回。
文宝让她求援,哪里能撑到求援。
她现在力气大了许多,上次都能拔树了,再怎么也比他们几个血肉之躯强。
他们都能不畏生死,太子都能舍身救她,她怎么就不可以!
没多久,温左也撑不住将要倒下,太子肩上被咬了一口,宝剑只剩下很短一截,分明周身狼狈,却依然傲然挺立,仿佛猛虎才是手下败将。
见于清浅回来,他喝道:“回来干甚,找到援兵了?”
于清浅也顾不上以往的淑女形态了,见状喊道:“殿下,臣女助你一臂之力!”
【最近的援兵都在隔壁山头的狩猎场呢,等我找来援兵,你们怕是只剩骨头了。】
“胡闹,赶紧回去。”
于清浅却不再言语,看到温左已经倒下,那头公虎正要扑咬他。她下马抽出一箭便冲了过去。
【妹的,死又何难,老娘不怕!】
太子第一次被神人震住。
他从未见过这般女子,自小只见过男儿悍不畏死……这又是神人的另一面?却见自己对上的母虎扑来,他便又缠斗起来。
这边,于清浅手持长箭气势汹汹冲出去,却见那庞然大物遮天蔽日、张开血盆大口。
顿了半秒……
“啊!!!——”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救命啊呜呜呜!!——】
闭上眼狠狠将长箭刺入,又两手死死掰住公虎的上下牙。
竟真的掰住了。
原来她和公虎力气差不多大!
“吼——”
来不及多想,她已经和公虎缠斗起来。
一只两三米长、约莫五百斤的公虎和瘦弱娇小的于清浅撕打起来,仿佛两个小屁孩在地上扭打。
你咬我一口,我掰断你牙;你扑我,我撞你;一会儿公虎在上,一会儿于清浅在上……
看呆了倒地的温左和另一边快撑不住的太子。
于清浅也万万想不到,前世从未和姐妹撕逼、一向普普通通的自己,有遭一日竟然会和一头老虎打架撕逼,还隐占上风?
第26章 热血斗虎公虎再一次被压住后翻身……
公虎再一次被压住后翻身而起,没再扑上来,反而退后几步怀疑地看着于清浅,大抵在猜她是不是披着两脚羊皮子的同类。
又看向旁边还没咬死猎物的母虎,大抵也没什么合作精神,觉得它不会来帮忙。继续下去,今天白忙活不说,还要被这个伪装两脚羊的同类打。
只见它望了几眼,竟然丢下母虎自个儿跑路了!
于清浅仰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汗水已经湿透衣襟,身上也添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搏斗后,她已经毫无力气。
“吼——”
却见太子手中已无厉刃,只能徒手与母虎相斗,彼时他已身受重伤,哪里还是母虎的对手。
母虎一只眼睛受伤,身上又中了几剑,此刻疯狂地报复他。它凶性毕露,一个猛扑腾空,徒手且重伤的太子将毫无招
架之力。
温左目眦欲裂:“殿下!——”
太子此时其实已经没有站立的力气了,他却用尽力量挺直脊骨。
曾经徒行千里与敌军厮杀时没有丢命,今日算他倒霉,竟要栽在这畜生口中。
即便最后一刻,他也绝不跪着等死!
“畜生!”
他的眼中倒映着空中的猛虎,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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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突然,一道身影以更快的速度扑向他。太子已是强弩之末,轻易就被扑倒。
原是于清浅冲过来,两人纷纷倒地,此刻仰面迎接扑来的母虎。
这母虎长达三米,足有六百多斤,不仅看起来更庞大,力量也远在之前的公虎之上。
母虎将二人压在地上,于清浅故技重施,两手掰住它的上下牙。
岂料母虎比公虎凶性更强,力量也更大,张大的嘴竟然开始合拢。力量几分之差,生死已定。
于清浅惊恐地瞪大眼,满头大汗。
情况十分危急。
太子被一人一虎压死,无法动弹。
“吼——吼!——”
凶禽的叫声吓退了大山外围的生物,小动物们纷纷逃蹿。
腥臭地味道扑面而来,虎口一点点在合拢。
于清浅害怕的闭上眼,力气也越来越小。真正的生命垂危之时,她竟然什么想法也没有。
闭上眼任由“目光”下沉。突然,她看到黑暗中有屡屡金丝。
两颗小芝麻漩涡此时只有一颗在运转吐丝,另一颗早已吐干净,变成一个小数点。
金丝从仅剩的小芝麻漩涡中缓缓吐出,朝着一个方向凝聚,又快速消散。那是……手的方向!
于清浅睁开眼,她有了一个猜测,自己之所以力气如此大,是因为金丝是一种神秘力量,在她使力的时候汇聚于手上,再输出去。
再次闭上眼,她试着像第一次那样用“目光”碰触它。
一旁的温左见状,连神人都闭眼了,他们一群人还有救吗?
母虎见于清浅撑住虎口,开始用利爪反复抓挠拍打她的头。
没几下,她脸上身上便俱挂了彩,身下的太子也被抓了几下,却没有直面母虎的于清浅严重。
看着身上始终坚持撑住虎口的神人,太子生平头一次感到心悸,心脏砰砰直跳。
噗通、噗通、噗通……
他向来冷血,言语间便能无负担地轻易决定别人生死,不管上阵杀敌、被万人唾骂,还是如刚才那般和猛虎搏斗、生命垂危,也从未有过如此心悸之感。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看到凶虎一爪爪拍下、带走神人的血肉,身材娇小的神人却始终挡在他身前。
噗通、噗通……
于清浅不是不知道疼,只是咬牙坚持。这一刻,她爆发了前所未有活下去的欲望。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她继续内视,发现正是一缕金丝在源源不断地提供力量,力气之所以这么稳定,是因为那屡金丝出去的速度稳定。如果大量金丝一次性出去呢?
眼见还剩下大半颗芝麻大小的漩涡,她突然将“目光”狠狠撞向漩涡,然而一鼓作气,使出最大力量拉扯金丝。
小漩涡就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自动吐司系统,第一次被“目光”裹挟拔丝,一开始还有些懵,任由她抽出一半,后发现不对立即扯回去。
“目光”和小漩涡你拉我扯,没多久,小漩涡被拔成了小数点,于清浅也感到一股莫名的空虚和疲惫感。
大量的金丝很快缠成了一个蓬松的毛线团,被“目光”一股劲儿全推向手部。
此刻她的双手已经被迫合拢,只待虎口再一使力,这场力斗便要结束。
母虎胜利在望,抓得更狠更兴奋,牙口再一发力,死死咬下。
于清浅猛地睁开眼,露出她隐藏于本性、从未表露过的眼神——桀骜不驯。
“你妹!——”
伴随这一声落下,一团金线喷涌而出,数十倍猛虎力量同时发出,六百多斤的母虎突然倒飞出去,在空中旋飞几圈,狠狠砸到不远处的山体上。
“吼!——”
“砰!”
“轰——”
伴随一声轰隆,猛虎尸身缓缓从山体落到地上,那一处山体也掉落不少泥石。
一切只发生在刹那间。
山中似乎陷入一片寂静。
鸟雀不敢乱飞,虫鸣不敢乱叫。
于清浅和太子也毫无动静。
……
良久。
温左连走带爬地摸过来,痛苦流涕:“殿下!您还活着吗?您走了温左可怎么办啊!”
却听被压在神人身下的人突然嘶哑出声:“吵。”
温左当即欣喜若狂:“殿下您活着!太好了!”
“太子妃怎么样了?”
温左看一眼惨不忍睹、满脸青肿毁容的神人,又见她头上那片绿幕尚存,结结巴巴道:“还,还活着……”
太子闻言,轻笑着唤了一声:“娘子,起来罢。”
却听上面迟迟没有动静。
他眉头一皱,撑着不多的力气缓缓起身,没想到神人轻易就翻到在地。
太子心中升起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慌张,连忙起身查看,行动间扯动了伤口,却不为所动。
俯身一看,只见地上神人浑身伤口,脸上更是直接毁容,想是刚才直面猛虎抓脸所致。
她满脸泪水。
太子咳嗽一声,吩咐温左:“你回去找人。”
“是,殿下。”
待人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个。太子安慰:“娘子定是吓到了,便好好睡一觉吧。”
于清浅眼神移到同样有伤、却无损容颜的太子身上,依然不语。
心中却仿佛打开了洪闸:【太!恐!怖!了!!!】
【太恐怖了呜呜呜呜!!】
她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只是眼泪如洪水泛滥,心声如小儿嚎啕大哭。
【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太恐怖了呜呜哇啊嗝呜哇!……】
太子:“……”
无言片刻,不知道怎么安慰,索性也不再忍着特殊的泪失禁体质,陪着她掉落一滴泪珠。
自从五岁后,他从未在人前发作,这还是第一次,只为了安慰她。
于清浅的哭声果然小了点,被太子的红眼吸引目光,哭的时候也不时偷望他。
以前都是云养崽,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真人哭。
许久。待哭声渐停,太子才问:“疼么?”
于清浅眼泪依依地点头:“疼。”
见她有反应,太子又问:“还哭么?”
她点头:“还哭。”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于清浅:“……”
这个时辰,温左找的人已经找来,为首的正是辅国将军和皇帝身边大太监福公公。
福公公几步跨过来,大惊:“哎哟,殿下,于娘子!你们怎么这副模样?太医快快过来呀。”
尤其这神人,脸上怎么这般惨不忍睹?
辅国将军见到不远处山体下的一头猛虎,顿时惊讶地上前查看。
却见猛虎身上有不少剑痕,背上凄惨一片、倒像是摔打出来的痕迹。
宝剑只有殿下拥有,他震惊地转回头:“殿下,这大虫可是您打下的?”
太子看向于清浅,正要解释,却感觉袖子被拉住,神人目露祈求。
【不是我不是我……】
【我只是一个普通闺秀,打死老虎这种事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会被当成异端烧死的。】
脑中却不由自主播放起她将猛虎扔飞、砸到山体的视频。
所有人“唰”地对她行起注目礼,望而生畏。
这种神术……不愧是神人!只是身上怎么这么惨,莫非是在历练?
太子:“……”
他一言难尽地顺应她揽下功劳:“正是孤。”
辅国将军:“……”
于清浅松了口气。
回去路上,两人被抬在软轿上,随行太医为他们包扎伤口,不多会儿就绑成木乃伊。
皇帝和皇后正在营地等待,望眼欲穿。毕竟是太子和未来太子妃,不容有失。
皇帝都在这儿等了,一溜随行的重臣、皇亲贵族自然也得在这儿等。
天已经暗下来,好不容易等到人,却看到一具抬起来的巨大虎尸,众人大惊失色。
众人注意力都在虎尸,唯独一旁的齐妃看到那道熟悉的天幕,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搀着她的宫女手骨都差点被捏碎。
她进行了一场豪赌,如今她赌输了,神人没死。
这边太子两人还在软架上,只能辅国将军前来叩拜。他面无表情地大声汇报:“微臣拜见圣上,此乃殿下打死的大虫。”
众人面面相觑:“这……这……殿下竟打下了大虫!”
皇帝本来见到太子受伤还有些担心,一看到他打下的大虫,顿时龙颜大悦:“不错,朕当年奋勇杀敌,如今太子英勇杀虎,颇得朕的真传。”
大臣和勋贵们纷纷恭维起来:“殿下少年英杰,不愧为龙种,不愧为燕氏子孙啊!”
按理,往常这个时候,最先拍马屁的应该是御前红人福公公,此刻他却难得沉默。
众人正夸着,忽听一声虎啸传来,遥遥望去,于清浅头顶正播放着猛虎压着她和太子那一幕。
凶猛的母虎张开大口欲要撕咬,神人死死抵住它的牙口,猛虎无奈,利爪不断拍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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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啊……”
在场还有些女眷,见状纷纷吓得捂眼,她们哪里见过这等凶险,就是男子也有些吓住。
画面一转,神人将猛虎扔飞出去,砸到山体。
【“轰——”】
“天爷……”众人忍不住惊呼。
竟然将猛虎扔飞,哪里是凡人能做到的!
等等,这大虫不是神人打死的吗,为何将军却说是殿下打的?
却见辅国将军面无表情,毫不解释,仿佛已经麻木。
皇帝怒了,将军竟敢骗他:“好你个……”
【我也太太太厉害了吧!】
【天哪,我真的还是人类吗?】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文宝,这锅你背定了。】
众人:“……”
原来是神人自己不想认功。
众人转而开始关心太子的伤势。皇帝上前慰问太子,正说话,却见眼熟的视频再次出现。
【“轰——”】猛虎被轰飞砸向山体的视频再次出现。
【我也太太太厉害了吧!】
【天哪,我真的还是人类吗?】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文宝,这锅你背定了。】
皇帝:“……”
侧头望去,只见裹满纱布、只剩眼口鼻的神人嘴角露出痴笑。
“太子,这些日子你安心养伤,不必临朝,朕自会让人……”
【“轰——”】
【我也太太太厉害了吧!】
【“天哪……”】
太子仿佛不闻:“多谢父皇。”
【“轰——”】
【我也太太太厉害了吧!】
【¥#%&……】
皇帝:“……”
辅国将军依然面无表情,这段视频和心声他已经被迫看了一路了,至少重复了一百来遍!
很快,于清浅和太子被送回各自的营帐。周围还有无数王公贵族和朝中重臣的营帐。
当晚,电视音响加了喇叭一般传遍大大小小无数个营帐,如同系统卡bug似的不断重复。
【“轰——”】
【#%¥&……】
所有人:“…………”
在扰人又枯燥的bgm中,众人陷入沉睡。
半夜。
于清浅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打虎事迹中,前所未有地体会了一把“超级英雄”的感觉。
天呐撸,原来她不是麻瓜。
谁懂啊,当你前半生一直以为自己是平庸的麻瓜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拥有超凡力量!
于清浅兴奋地反复欣赏那一幕视频,突然,她发现一丝不对。
由于视频正对猛虎,猛虎扑下来时只能从后侧方看到自己,且非常渺小。她突然发现视频中自己额头怎么有道口子?
于清浅如福尔摩斯般将视角翻面,放大……
一个满脸爪印和青肿的猪头出现眼前。
“……”
电视陷入沉浸。
心声也消失不见。
重复枯燥的bgm消失后,众人早已陷入沉睡,此时夜中只剩蝉鸣。
寂静。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苍空,震耳欲聋,将无数人从梦中吓醒。
【啊!!!——】
于清浅满脸泪水,她被自己丑哭了。
第27章 齐妃暴雷批发的玉佩
在于清浅的扰人声音中,并非所有人都在睡觉,皇帝正在太子的营帐里。
灯盏交错间,太子躺在病床上,将齐妃暗害神人一事说予了皇帝。
“齐妃?”皇帝陷入沉思。
齐妃为何害神人?如今这神人最大的神异便是还原真相、曝出别人的秘密,齐妃有什么不为认知的秘密?
暗杀神人……这是一步险棋,若暗杀成功,秘密自然保下;若失败,她必会被神人发现是幕后凶手,秘密也会更快曝光。
太子嘴唇苍白:“她既然行这一步险棋,说明这个秘密曝光后,她将受到很大影响。齐妃是父皇的妃子,也许这个秘密与父皇你有关。”
皇帝脸上看不出表情,大掌却缓缓拍在扶手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第二日清晨,太阳初露霓光。
狩猎的每日辰时,皇帝和随行的皇室、重要大臣都在一起用膳谈心、拉拢感情。
此时也是一样。
只是大家眼底青黑、双目无神、脚步虚浮,分明还未坐下,眼皮就快要合拢。
一想到自己昨晚被那神人扰了大半夜,现在他们不得不醒来觐见圣上,神人却可以仗着受伤在营帐里睡个饱,众人就心有不平。
不料刚进来就看到一道熟悉的天幕,天幕之下,脑袋缠满纱布的神人被抬到了皇帝下首。!!!???
众人瞬间清醒,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没睡好眼花了。
于清浅也很懵:【一定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明明在床上睡觉,为啥醒来在这儿?】
“咳……”皇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对她解释:“于娘子,这日光可还舒适?御医说你的伤势要多晒晒日光才好,朕便允你一起用膳了。”
于清浅被这操作震住了:“……”
【六啊,把起都起不来的伤患‘抬出来’用早膳,皇帝你是第一个。】
偷偷幽怨地看一眼皇帝,又同情地瞧向旁边坐着的太子。他们俩仿佛难兄难弟,一个脑袋裹满纱布,一个肩上缠着;太子还能好好地坐着,自己却只能躺着。
由于嘴巴还露在外面,她违心地勾起一个笑:“……舒适,多谢圣上关心。”
“那就好,”皇帝似乎很是欣慰,“朕念在你有伤,就不必起身了。”
于清浅:“…………”
“臣女谢过圣上。”
由于昨夜大喜大悲,快清晨才入睡,此刻本就困倦,再加上躺在舒适的软椅上,她眼皮子打起架来。
正待睡着,突听皇帝声音传来:“这碗山药粥十分香甜,你尝尝。”
旁边的宫女立时给她喂粥,使她无法入睡。
她再次感激一笑:“多谢圣上。”
【救命,你要做哪样啊!好想睡觉……】
诸位本来困倦的勋贵和大臣们也不困了,纷纷目光囧囧地盯着她。
一想到这神人作茧自缚,也得和他们一样强撑着睡意,他们就周身舒坦。
哈哈,你也有今天?
舒坦!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眼底青黑,此时却十分兴奋。
见状,同样眼底青黑的皇帝欣慰一笑,连他都没睡好,这神人还想睡好?呵呵。
只对面的齐妃看到于清浅,十分不安。
用过膳,太子开始发动了。
他忽然撑着虚弱的身子起身:“父皇,儿臣有一事相告。”
皇帝疑惑:“何事?”
“昨日,有侍卫暗害儿臣和儿臣的未婚妻,经过审查,原是受齐妃娘娘指使。”
随着太子说完,之前在于清浅视频中出现过的太监宫女被押进来。
“什么?!”皇帝震怒地拍下桌子,仿佛才知道此事。
他看向齐妃:“齐妃,你作何解释?”
齐妃脸色苍白,手帕掉落在地。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走出案椅,软跪在地,
竟毫不辩解:“臣妾无话可说。”
在场重臣和勋贵议论纷纷,声音压得很小。
“怎会如此?娘娘竟然谋害殿下和……那位。”
“莫非为了晋王夺……又怕那位暴露出去?”
“嘘——”
“晋王呢?”
“早就告病回府了。”
“原来如此,这样就与他毫无关系了,也不怕被那位……”
“……”
他们并不知道齐妃其实只谋害了于清浅一个人。
于清浅听到与自己相关的事,也瞬间醒了瞌睡。
上首,皇后才真是第一次知道此事,此刻很是震惊,又怀疑道:“这其中莫非有什么误会?圣上不先审一下疑犯?”
虽然齐妃有时候很作,但她看在皇帝面子上对齐妃一向宽容,这些年来,两人也逐渐情同姐妹。
她一向待齐妃不薄,也知这人胆子不大,怎会暗害她的皇儿?
却见齐妃捂脸低泣,直接承认不说,还真诚悔过:“圣上,姐姐,臣妾一时想错做了不该做的事,不求原谅,只求圣上看在晋王的面上,给臣妾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下面众人交头接耳。
“圣上一向宠爱齐妃娘娘,听闻当初还差点立晋王为储,这次不会又要轻拿轻放吧?”
“这回可是谋害殿下!怎可能轻拿轻放?”
“最后不是化险为夷……”
“嘘,妄言。”
四下又安静下来。
皇帝桌下按住皇后的手。他之所以和太子演戏当堂问罪,是想通过神人找出齐妃的秘密。
能让她如此作态,想必还牵扯了人命,且与皇室有关。齐妃想将他蒙在鼓中?真是好大的胆!
皇后感受到手上的触感,惊怒的脸色一顿,意识到这事有猫腻。于是几下恢复沉静,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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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皇帝继续怒斥:“齐妃,朕想不到你是如此毒辣之人,谋害当朝太子?这些年来,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
于清浅也很困惑齐妃为何害自己,不料没翻到相关视频,却翻出一大片齐妃的瓜。
【哇,你不知道的可多了去了!】
齐妃果然脸色大变,她立马请罪:“臣妾自知有罪,还请圣上让臣妾进冷宫自省。”
于清浅果然被震住,成功转移想法。
毕竟他们当时又没有受伤,怎么也不可能要了齐妃的命,到底是晋王的母妃,要么禁足,最差也就进冷宫了,结果齐妃竟然自请冷宫!
【看不出来齐妃这么有反省精神,原来她是真的想改过自新啊。】
皇帝哪能如她的愿,宁愿进冷宫也不愿被神人曝光,正说明背后之事可能会导致比进冷宫还严重的后果——处死。
他脑中快速回顾过去这么多年,齐妃能做哪些可能导致处死的事。
皇帝想到了自己一直怀疑的一件事。
当年皇后怀的其实才是长子,齐妃要落后几个月,本来皇后宫中守得铁桶一般,结果后来还是落胎了。期间她只与同样怀孕的齐妃接触过。
他当时怀疑过齐妃,只是没有证据,齐妃怀了皇子又救过自己,不好拿猜测定罪。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愠怒,直接问道:“朕问你,除了谋害太子,你还做过哪些伤天害理的事?”
齐妃眼泪依依:“圣上怎可如此怀疑臣妾?”
皇帝这么一问,于清浅也好奇起来,直接将他的原话用脑子输入搜索引擎。
一排排标题出现,惊得她瞪大眼。
【原来早有经验,皇帝年轻时征战留下毛病,本就子嗣单薄,至今也才三个皇子和几位公主,好家伙,齐妃就害了四个!】
“咳咳。”皇后被面汤噎住,忍不住咳嗽起来。
众人也十分惊骇。什么叫害了四个!
皇帝更是震怒。
他本来只猜测齐妃害了皇后怀的那一个,原来足有四个!
视频中一一闪过大着肚子的皇后、萧嫔、柔嫔,她们都因各种原因滑胎。
皇后惊怒出声:“玉儿!”
她怀头胎时,早早为孩子取小名为玉儿。
原来竟是齐妃害死的!
却见画面一转,冬日夜里,寒风凛凛,三岁的小皇子正在睡觉,炭火烧得整个屋子暖洋洋的。
门外的宫女们忽然被人叫走,一位小太监摸进来,悄无声息用迷药帕子迷晕了睡梦中的宫女,随后将整个房间的窗户关死。
小皇子和宫女烧炭而亡。
“砰。”皇帝一拳捶在案上,重重念出小皇子的排位:“老四。”
他看齐妃的目光如同看向一个死人:“齐妃,真是好样的。”
众人沉浸在如此皇家秘闻中,久久不敢言语。
皇帝目光冰冷,吩咐道:“拖下去。”
“哐当。”齐妃瘫坐在地,知道自己完了。
侍卫上前拖住她。
【哎,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当初多善良一个女孩,怎么后来就变成这个样子?】
勋贵和大臣们面面相觑。
救命恩人?
这就是这些年圣上宠爱齐妃的原因?
齐妃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从腰间卸下一块月牙玉佩:“圣上,臣妾救过您啊,求圣上饶了臣妾吧!”
“哼!”皇帝毫不留情,“朕当初就是念着你的恩情,允你一个前朝孤女进入朕的后宫,这么多年对你多般容忍,怎料你竟蛇蝎心肠。”
却见齐妃愤恨地指着皇后:“若非当初圣上将姐姐错认成臣妾,臣妾才是皇后,又怎会如此谋划!”
“嚯——”众人吃到一个惊天大瓜,纷纷对皇后行注目礼。
认错救命恩人?齐妃本该是皇后?!
见圣上利眼扫来,这才惊觉不妥,忙低下头。
于清浅也翻到了这段复杂的感情史。
【原来皇帝八岁的时候掉进河里,被还是前朝官吏千金的齐妃救了,临走前掉落一块月牙玉佩。
后来天下大乱,那时皇帝还正当年轻,正随先帝打天下,谁知皇后正好也有个一摸一样的月牙玉佩,被他看见后,二话不说就将人娶进了门……
卧槽狗血替身梗啊!
随后皇后也加入征战队伍,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两人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
什么标题,依皇帝这个处处留情的性格来看,从爱人变成了异父异母的好兄弟还差不多。】
【好不若容易打到天下,后来先帝没几年去世,皇帝终于登上大典,皇后也成功升职,好么,这时候齐妃找来了。】
视频中,前朝遗孤齐妃携着月牙玉佩前来,十分落魄地祈求道。
【“民女救过小时候的圣上,并未打算携恩图报,只是如今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求圣上和娘娘收留。”】
皇后端详了一番:【“原是熟人,既救过圣上的性命,便留下吧。”】
皇帝一脸懵逼:【“等等,她什么时候救过朕了,救朕的人不是你吗?”】
皇后更是惊讶:【“臣妾什么时候救过小时候的您了?那时我们还不认识啊。”】
【“……”】
【哇喔⊙o⊙】
众人:哇喔~
皇帝是个重恩的人,最终留下了齐妃,之后又对她多有容忍;皇后看在齐妃是皇帝救命恩人的份上,也对她很是宽和,什么好的都送给她,这才传出皇帝宠爱齐妃更甚皇后的传言。
众人恍然大悟。
那时他们还以为皇帝这么宠爱齐妃,晋王有望成为储君,纷纷站队,结果皇帝直接封了声明狼藉、皇后娘娘所出的太子。
原来是这个缘故!
于清浅摇了摇头,却扯住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点进“齐瑶舍身救当今皇帝小时候”的视频,叹了口气:【明明当初的小女孩那么善良、舍身救人,怎么后面变成这个模样,害了四个皇嗣?】
视频中,还不是皇帝的八岁小郎君在河中拼命扑腾:【“救命,救命……”】
河边只有一群女孩路过,其中一位高个子女孩脱了外衣:【“我会潜水。”】
另几个女孩却变了脸色:【“齐娘子,男女授受不亲,何况现在冬日寒冷,河中定然十分危险,不过一陌生人罢了,不如我们回去叫人。”】
【“来不及了!”】她直接跳入河中,从冰冷刺骨的河中救下皇帝。
皇帝被救上来后,看到女孩要离开,又见她身上有两个月牙玉佩,下意识拔下一个。
视频外,皇后和在场的一些夫人看到视频,突然有些惊愕。
于清浅感慨万千,又十分疑惑:【那时候多正义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她开始翻看女孩的人生。
十岁救了皇帝后,十一岁又救下几个乞丐,十二岁收留一群孤儿,十三岁捐了全部私房钱买粮食,救了数百个流民……
她抓耳挠腮:【那么好的人……为啥性情大变?】
勋贵和大臣们也十分好奇。
原来齐妃娘娘曾经是如此巾帼!
于清浅继续翻。
【十五岁被家人定下婚约,十六岁嫁人?等等,好家伙,还嫁过人!!难道是在夫家那里性情大变的?
没多久前朝皇帝过于昏聩以致天下大乱,丈夫家族叛变,成为一方势力……】
于清浅快速浏览标题,然而越读越慢,越看越不对劲:【婚后两年无所出,十八岁那年跟着丈夫进军营……一,起,打,天,下?!!】
于清浅:“……”
她顿了一会儿,索性不看标题,直接点开视频,里面果然正是年轻时候的皇后。
“…………”
所有人震惊地看着皇后。
皇帝很是惊讶,眼神询问:你不是说没救过小时候的朕吗?
皇后也很是纳闷:是啊,臣妾怎么不记得?
但视频中的高个子女孩确实是自己不错。
等等,她好像有些印象……
齐妃则摇摇欲坠。她本来以为神人知道一切,但刚刚神人也没发现真相,这才继续欺骗圣上。
那神人一开始不是没有发现,还说她才是救命恩人吗?怎么现在又发现了!
【怎么回事?救人的女孩不是叫齐瑶?齐妃姓齐,皇后姓韩啊!!】
皇帝和在场的几位夫人齐齐变了脸。
皇后曾经确实姓齐,单字一个瑶,家中还和齐妃家里因为同姓连过宗。
于清浅找准方向,输入“皇后为何姓韩”。
【原来夫家叛变后,为了不连累家族,改名换姓啊。那玉佩又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只见视频中,十岁时的皇后所在的姐妹团里,一个女孩兴奋地拿出一把月牙玉佩。
【“姐妹们,最近父亲赏了我一大块好玉,我特意让人雕刻成形状相同的月牙玉佩,来来,人手一个,愿我们永结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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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这块质地很是温润,竟是上好的羊脂玉,你也舍得?”】
【“好东西就要分享,而且玉石太大,多做了五六个呢。来,正好有两位齐娘子,一人一个。”】
原来齐妃当时也是姐妹团中的一个,两人接了后,皇后想起什么:【“家中还有姊妹,那小家伙看见我有啥就要啥,既然你多着,再给我一个罢。”】
【“齐娘子开口,当然行。”】
最后,十几个姐妹人手拿了一个月牙玉佩,欢欢喜喜。
后来遇到皇帝落水时,齐妃也在场,自然知道全程,也就有了后来碰瓷认恩的事。
狩猎场上,众人目瞪口呆。
皇帝也呆住了,没成想这个质地相同的玉佩原是出自同一玉石,而且还有十几枚之多!
却见在场有几位夫人默默拿出一样东西,正是月牙玉佩。
【哈哈哈这个玉佩竟然是批发的哈哈哈哈!
皇帝单靠玉佩认人,只怕能认出十几个姐妹!运气也太好了吧,第一个遇到的刚好就是皇后。】
皇帝“……”
众人:“…………”
皇后很是无辜,谁能想到当初圣上提亲是因为看到这块玉佩呢?
找准方向后,于清浅也能精准搜索了。
【原来皇后救过的人太多,早就忘了皇帝是哪根葱了。
只有皇帝在那儿日思夜想,成婚后还以为缘分天注定,有情人终成眷属,结果是自己在那儿唱独角戏哈哈哈哈!!】
皇帝:“……”
众人低下的面上悄悄张大嘴。!!!
皇帝偏头看向皇后,似喜又似无奈:“你真的不记得了?”
皇后努力回想半天:“好像有点印象……只论臣妾那两年救过的泅水男童的话……约莫有二十几起?”
皇帝面无表情。
第28章 后宫真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小社会(捉虫)^^……
这边,御前侍卫正要将齐妃带下去。
于清浅关于皇后英勇事迹的视频已经进展到齐妃入宫,忽然发现一丝不对。
她皱起眉头:【等等,不对,兴明三年,齐妃怎么……】
皇帝登基,国号改为“兴明”,此为他登基第三年。
“于娘子!”
“嗯?”于清浅下意识抬头。
忽见齐妃趁其不备拔了御前侍卫的刀,竟直直朝她劈砍而来。
“去死吧!”
于清浅瞳孔紧缩,好在刚和猛虎干过架,反应极快地从软架上滚落下来。
太子比她更快,一脚将人踹翻在地,没一会儿,一群带刀侍卫冲过来将她齐齐拦住。
于清浅惊吓未定,十分不解。她哪里得罪齐妃了,又是派人暗害,又是亲自出手。
齐妃见大势已去,又见那神人天幕还暂停在那一幕画面,一时心中闪过万千念头。
齐妃忽然将矛头指向皇后,冷笑道:“姐姐,曾经我们分明是差不多的人,凭什么你运气好能贵为皇后,我连个贵妃都求不来,你很得意吧?”
皇后疑惑地望向她,竟不知道原来齐妃还想当贵妃?
于清浅果然被转移视线,很是惊讶:【你在说什么啊,连你的妃位都是皇后给的。】
齐妃:“……”
【皇帝自征战后,作为叛军头领先帝的孩子,重要性飙升,恩人可多了去了,本来也只打算收留你当个吉祥物。
从进宫封宝林,到才人、美人、婕妤、昭仪,直到“齐妃”,都是皇后看在跟你关系越来越好的面子上封的啊。】
视频中,皇后正兴致满满地侍弄一株兰花,偏头对皇帝说:【“昨日齐婕妤送来这株稀有的素冠荷鼎,甚得臣妾喜爱,臣妾想……”】
皇帝不甚在意地挥挥手:【“皇后看着办就是。”】
隔日,齐婕妤就得“皇帝”口谕升成了齐昭仪,走路都带风的。
画面再一转,齐昭仪诞得龙子,皇后虽然落胎几个月,还是为皇帝的长子欣喜。
她找到皇帝:【“如今齐昭仪诞下龙子,不如晋一晋位份?”】
皇帝却对她落胎一事耿耿于怀:
【“你怀胎以来宫里守得铁桶一般,怎会落胎?期间只有她来找过你。哼,当日若非你阻拦,朕早就捉了她审讯!”】
皇后安抚小孩一样笑道:【“圣上又说笑了,齐昭仪那般柔弱,又和臣妾一样是爱兰、礼佛之人,怎么有胆子这样做?
臣妾多年未育,如今她好不容易诞下皇长子,又曾经救过圣上,不如便升妃位吧。“】
【“朕不同意!”】皇帝撂下一句后便甩袖离开。
两人陷入冷战,皇帝未曾踏入皇后宫中一步,皇后也不去找她,一心侍弄花草和礼佛。
之后还是皇帝败下阵来,抱着被子来到皇后寝宫求饶:【“罢了,朕倔不过你,升便升吧。”】
皇后满意了:【“如此甚好,今晚记得去陪陪她,可怜见的,到底还虚弱着。”】
皇帝憋屈地看着关上的门:【“……”】
次日,齐昭仪升为齐妃,满面红光。
看完视频,齐妃满脸不可置信。她以为圣上心中有她,才会让她一路晋升,她一直以为赢过了皇后!
【真正色令智昏让她一路晋升的一直是皇后哇!】
下面众人:“……”
万万没想到“圣上宠爱齐妃”的流言,真相竟是“皇后宠爱齐妃”!
于清浅叹息:【皇后娘娘看错人了啊,齐妃哪里是什么柔弱的礼佛人士……】
还记得之前翻出的震慑人心的标
题。画面开始快速跳转,一会儿跳到被摁入枯井的宫女,一会儿跳到某位毁容的才人……
没多久又跳回了兴明三年,刚才她发现不对的地方,画面正进行到齐妃乔装成宫女偷偷出宫……
“噗呲。”
于清浅眼前闪过一抹红色,一串热腾腾的血珠落在她脸上的纱布和眼睛里。
天幕瞬间变成绿色,心声也突然沉寂。
她呆呆木木地看着眼前落地的齐妃。
原是齐妃就着其中一位侍卫的刀直接自尽了,并且还特意朝着于清浅方向。
除了之前的猛虎扑咬外,于清浅从未在现实中看见人死亡,即便电视每天都能看到世界各地的悲剧,却很多地方都打了码、或者显示别的东西代替。
感受脸上的热意,她陷入呆滞。
上首的皇帝挥手:“带下去。”
齐妃这才被带走,地上留下一滩血迹。
皇帝对这个欺骗自己还害了四位皇嗣的齐妃并无好感,即便她为自己诞下皇子。
他沉思,齐妃为何宁愿自尽也不肯神人暴漏秘密?兴明三年……
他和皇后对视一眼。
齐妃有孕!
皇帝眼神阴狠下来:“好哇,敢如此戏弄朕,她还是第一个!来人!”
他要抓了那个孽障!
却见皇后按下他的手,眼神示意: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还有恭亲王叛变、京师地动,不一定就是子嗣问题,不管答案是什么,先查一下。
皇帝怒火顿熄。又望向神人,被打断后,天幕依然是一片绿色。
突然,他看到四面八方飘来萤火虫一般的浅金色光点,纷纷穿过天幕最下方的绿色,化为一条细线进入神人的头顶。
皇帝瞳孔紧缩,他想起了前段时间几次在宣德殿外看到的闪光。
偏头看向太子,果然太子也瞧见了光点。
太子将光点尽收眼底。不同于活人的浅金色线条,这些只是一个个散落的光点,粗粗一看,约莫近百。
难道说,齐妃害死过近百人,这些光点都是死人身上来的?
之前他猜测金光是信仰、功德或者属于别人的某样东西,现在可将信仰排除在外,毕竟死人哪来的信仰。
若是功德,定然只好不坏,若是别人的东西……那么神人是否从大赵国脉中抽取了什么?
还有这电视,之前光线一闪而过没有看清,这次近百枚光点,他看得清楚。原来光点先穿过电视、再凝聚成一条金线进入神人头顶。
是否说明真正需要金光的是那“电视”神器,只是它以神人为载体才能吸收。
怎么分的,这金光由神器和神人共有,还是他们按比例分配?
一个个念头闪过,太子面上看不出端倪,只笑着上前一步,暗暗遮住于清浅看向血迹的惊吓目光。
……
狩猎完后,于清浅被皇帝以养伤为理由留在了宫里。
皇帝本欲抓下这神人,不料被太子拦下。
殿里,太子说出自己的猜测:“如今这金光对大赵不知是好是坏,既然由她助人所得,又与功德何异?”
皇帝按下心来。
功德……若金光真是一个好物,或许真对大赵有好处。
“那便留她在宫中观察一段时间。”
做下决定后,皇帝又传召大理寺卿。
当晚,大理寺卿急匆匆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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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圣上万安,不知圣上传唤微臣有何要事?”
皇帝:“你去查一下晋王的身世。”
“晋……”大理寺卿傻眼,“晋王的身世?”
却见皇帝一眼扫来,他立即躬身拱手:“微臣领命。”
……
晋王府。
“你说什么?!”
晋王猛地站起来,一手抓住幕僚的衣领:“你竟敢胡说八道,母妃怎可能自尽!”
幕僚哭着脸:“王爷,属下没有胡说,亲眼所见啊。”他当时并没有跟着晋王一起回来,还在驻守晋王的营帐。
晋王脑袋充血,不可置信地呢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再次抓住幕僚的衣领:“你跟本王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幕僚将现场描述了一番,由于有些敏感词说不出,说得含糊,好在晋王知道神人一事,全都听懂了。
他双眼恨毒,当即就要找那神人算账,不料被幕僚拦住。
“让开!”
“王爷,娘娘生前交代过属下,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拦住你,不能让王爷出府一步啊!”
晋王想起回王府前母妃的一再叮嘱。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得出府一步,更不能招惹那位。
母妃早就做好了打算!
“砰!哗啦……”
他愤恨地推倒桌案,上面的书画、花瓶全落到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幕僚见状,为他出了一个主意:“王爷,娘娘不让您招惹那位,您可以用别的手段……”
他凑近晋王的耳朵说了一通,晋王眼前眼前一亮。
复又咬牙切齿:“那妖孽,害得本王连送母妃一程都做不到,休想好过!”
……
于清浅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毕竟也没有特别去翻看。
她被安排在离皇帝寝宫特别远的宫殿,四周皆是冷清,只太子每日来看她,皇帝也不时过来。
于清浅乐得自在,只是纳闷两人为啥将她安排这么远,还常常大老远跑过来,不嫌累么?她并不知道皇帝对她的深夜尖叫心有余悸。
不知为何,这次伤口似乎好得特别快,仅仅不到十天,于清浅已经可以下床,脸上也时刻泛着痒意。
下地以后,皇帝允诺她可以在宫中游逛,还派了一位公主陪她,正是选秀当日被她翻出来的流落在外的公主,现已排行老六,封号福元。
福元公主看到于清浅时眼里流露复杂,怎么也想不到当初自己明明是要给父皇选妃的,就因为这神人的曝光,她摇身一变成了大赵公主。
于清浅看到貌美的福元公主,心情颇好地行了一礼:“臣女见过公主殿下。”
“快快请起,父皇让本宫带你参观,于娘子可有心仪去处?”
于清浅已经对皇宫哪里老鼠打了洞都知道了,就差实地观摩,她浅笑道:“听闻七殿下最近身体抱恙,臣女打算去看望一番。”
七公主年龄最小,才五岁。
见她关心七妹,福元脸上浮现笑意:“七妹最近一直没出门,只是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听闻太医也没诊出什么病,本宫正好一起去。”
【能诊出病就奇怪了,明明是偷偷养了一只猫哇!】
却见电视中,一只通体雪白的狸奴乖巧地躺在七公主寝床上,柔妃一进去,她立马把被子一盖,将猫藏在被子底下。
福元公主却被这只猫吸引,好可爱的小狸奴!
两人和随侍宫女来到柔妃的宫殿。
由于七公主才五岁,还没有自己的封号和宫殿,暂时还和她母妃住在一起。
柔妃十分热情地出来迎接,她对这神人太子妃好奇良久。
“六殿下,于娘子,快快请进。”
于清浅虽然头上依然包裹纱布,礼仪却相当标准:“娘娘,臣女和六殿下来探望七殿下,不知七殿下可好些了?”
说起这个柔妃就愁了起来:“也不知我儿到底发了什么病,连太医都诊不出来。”
突然,她在于清浅头顶电视看到一条通体雪白的狸奴。
“啊!”柔妃惊叫一声,吓得连忙后退。
于清浅疑惑地看向她:“娘娘怎么了?”又往上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
柔妃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盯着视频中和狸奴玩成一片的七公主。
【这只齐妃养的猫偷跑出来后,不知怎么被七公主捡到了,明知自己母妃最怕猫,就偷偷养……】
柔妃咬牙道:“六殿下,于娘子,想来小七已经醒了,这便随本宫进去吧。”
一旁的福元公主见状,暗道小七要遭。
一行人走进小公主寝宫,宫女正要传唤,却被柔妃阻止。
这边,直到听到脚步声,五岁的七公主发现不妙,立马将狸奴藏进被窝,自己也躺下,做出一副虚弱模样。
柔妃进来时正好看到她在掖被角,顿时气笑了。
七公主看起来似乎十分虚弱,声音有气无力:“母妃,小七好难受……”
“是么?”柔妃温柔地走进,“哪里不舒服?”
“呜呜~~浑身都不舒服,母妃快走吧,小七一个人睡一会儿就好了。”
却见柔妃突然一把掀开被子,露出里面乖巧又无辜的狸奴来。
七公主惊得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抢过被子将猫盖住,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样子。
随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陷入尴尬。
柔妃连忙走开,不敢看这猫:“这就是你生的病?!还不赶紧把这死东西丢了!!”
七公主气短,呐呐不敢言,但也没有答应。
“母妃……”
却听于清浅突然说道:“若殿下不嫌弃,便将这狸奴交于臣女保管如何?”
“不行!”
七公主一把保住小猫,死活不同意。
柔妃尖叫:“你快将它丢了!快丢了!既然于娘子愿意要,还不赶紧给她!”
于清浅笑着伸手来接:“殿下,将它给臣女吧。”
小公主抱着猫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要,坏女人!”
却见她依然耐心地伸着手,只求助地望向柔妃,希望当娘的帮忙说几句,然而小公主死活不肯,还嚎啕大哭。
“呜哇哇哇!小七就要小狸奴,你们都是坏人,要抢小七的狸奴!”
连一旁的福元都看不下去了,娘娘不许养狸奴,神人夺人所爱,便是让小七养了这狸奴又如何?
于清浅目露真诚:“臣女真心喜爱这狸奴,既然娘娘不愿养,殿下不如割爱。”
【当谁想要呢小屁孩!若不是你娘猫毛过敏,谁稀罕你的猫,再可爱也不行,我只喜欢现成的,不铲屎哒。】
七公主不懂过敏什么意思,依然在那儿嚎哭,抱着猫不撒手。
【你当你娘为啥怕猫,就是因为小时候和猫接触过差点没命。知道过敏啥意思不,轻则皮肤红肿发痒,重则引发哮喘、呼吸困难……】
听到这么严重,七公主哭声减小,也有些傻眼。她只是养只狸奴,母妃就差点没命?
偏头看去,却见母妃捂住脖子,似乎很难呼吸的样子。
“呼——呼——”
七公主大惊,连忙将狸奴放在床上准备过去,却被于清浅拦下:“殿下,容臣女过去探望吧。”
【刚抱了猫,过去加重吗?】
七公主含泪点头。
于清浅这才走过去,现在没什么药,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远离猫:“娘娘,这里可能空气不畅,不如移步外间。”
“呼,呼——”柔妃难受得满脸挤在一起,眼泪哗啦啦地掉,说话有气无力,“本宫好难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难怪她这段日子总觉得很痒。
出去前柔妃还将袖子捞起来,只见手臂上有好几处红疹,都是抓挠出来的。
七公主终于知道后悔了,再次大哭:“呜呜呜……母妃,对不起!我再也不养狸奴了,呜呜呜嗝,对不起……”
于清浅见事态着急,赶紧将人带出去,直到出了外间,着急地问道:“娘娘,现在可好些了?”
咋办,她不知道过敏严重咋处理啊,没有药哇。
却见柔妃一秒变脸,放开捂住脖子的手,精神十足:“于娘子,突然感觉本宫好多了!”
哪里有半分方才呼吸困难的样子。原是她听到那神人说“严重则呼吸困难”,立马有样学样,相信这回小七怎么不会养狸奴了。
柔妃此时通体舒畅,满脸笑容:“方才娘子说想要这狸奴?本宫便作主赠予娘子。”
里间还隐约传来七公主的嚎啕大哭:“母妃,小七错了呜呜哇!小七以后什么都听母妃的,小七再也不养狸奴了!呜呜呜嗝~~呜哇哇!——”
于清浅:“……”
一旁的福元公主见状,想起刚才听神人心声说其实不太想要,只是为了救娘娘才这么做。
正好她也喜欢狸奴,于是试探道:“娘娘,于娘子,本宫见这狸奴也甚是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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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果然,于清浅立马道:“娘娘,既然六殿下和七殿下都如此喜爱,不如还是交予六殿下,这样七殿下日后还能来探望一番。臣女便不夺人所爱了。”
柔妃想了想,小七这么喜欢狸奴,只要不再这里养,也不是不可:“好。”
三人愉快地做下决定,里间七公主还在自责大哭:“呜呜呜……母妃对不起!小七知错了!……”
“……”
解决完这遭,于清浅又到处逛悠起来。
福元公主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一会儿去某处假山,打断一个揩宫女油的太监,一会儿又去某处冷宫偷听墙角。
什么冷宫娘娘失宠数十年,就偷偷与守门太监结为数十年的对食,两人正在老夫老妻唠家常里短。
什么小宫女带了很多徒弟,专教她们纳鞋底,连管事嬷嬷也在此列。
真是哪里都能给她翻出来,福元也对皇宫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于清浅边默不作声散步,边悄悄感慨:【这哪里是皇宫,简直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小社会啊。】
正闲逛着,迎面遇到皇帝和宛嫔。
宛嫔朝皇帝忧愁道:“老五已经十四了,臣妾之前送人为他开导人事,结果老五却不肯收下。臣妾想来,是否该给他定一位皇妃?”
皇帝看她一眼:“你有什么人选?”
宛嫔道:“臣妾以为大理寺卿家的李娘子温婉贤淑,又长得小家碧玉,很是喜爱……”
李娘子不论长相还是性格都和她一挂,宛嫔中意许久了。
却见于清浅和福元公主迎面走来。
“臣女见过圣上、娘娘。”
“嗯,”皇帝应了一声,又朝宛嫔说,“到时问问李卿,看他家千金定亲没有,退下吧。”
宛嫔高兴告退:“多谢圣上。”
正待离开……
【嗯?五皇子不是在追求辅国将军家的千金吗?现在还偷溜出去表白呢。】
宛嫔脚步一顿。
却见视频中出现一个虎背熊腰的姑娘,一身气势摄人心魂,额头还有好大一个疤,与小家碧玉不能说相差甚远,只能说毫不相关。
宛嫔心梗:“……”
她儿子正舔着脸差太监送礼上门,站在门外大喊:【“娘子!熊娘子!你便出来见见本宫吧!”】
不多会儿,一个丫鬟偷偷开了缝隙:【“我家娘子说了,她不喜欢殿下,还请殿下回去吧。”】
五皇子却充耳不闻,见门打开一条缝,当即对太监吩咐一声:【“冲!”】
【“砰!”】
【“哎哟。”】小丫鬟被撞到在地,五皇子冲进去一路狂奔,终于来到熊娘子庭院。
只见他还停下整理了一番着装,这才打开一把扇子,自认潇洒地进去,歪头伸手作揖:【“娘子,小生有礼。”】
看得视频外的皇帝不忍直视。
他儿子竟然喜欢这一挂的?
却见虎背熊腰的熊娘子叹了口气:【“殿下回去吧,臣女对殿下无意,来人。”】
一群大汉走出来将他驾走,五皇子风度不在,不依不饶地大喊:【“娘子,本宫真心心悦你!你便给本宫一个机会吧!”】
一群大汉将他拉出去,他就又是咬人又是拳打脚踢,最后终于探出上半身,两手直直往前伸,痛哭流涕。
【“娘子!我离不开你啊,你就答应本宫好不好?我们曾经那么好你都忘了吗?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做错事了,唯娘子马首是瞻好不好?!!
去你奶奶的,别拉本宫!“】
却见熊娘子不为所动,即便脸上好大一个疤,却云淡风轻地站在原地:【“送客。”】
一群大汉在后面拉他的腿,五皇子上半身在前面爬,端叫一个赖皮。
【“娘子,娘子……”】
最后他是被生生拖走的。
视频外,后宫,皇帝十分牙酸。
他儿子喜欢这一挂就算了,竟然还这么
没出息!
瞧瞧这德行!
宛嫔已经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老五对一个姑娘死缠烂打,这姑娘还毁容……
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第29章 五皇子与熊娘子眼见蠢儿子还在砸……
眼见蠢儿子还在砸门:【“开门,开门!熊娘子,我们曾经的山盟海誓你都忘了吗?我们说过永远在一起的!”】
丫鬟在里面大喊:【“我家娘子从未与你山盟海誓,你不得胡说!”】
皇帝气笑了,转头对于清浅说:“于家娘子,听闻老五在熊卿家做客,正好朕要给他选一门婚事,你便跟上一起参谋,看看哪家女儿好。”
于清浅有些纳闷,只福了一礼:“谨喏。”
一行人坐着马车出宫。
路上,皇帝和宛嫔了解了一番蠢儿子和熊家千金的感情史。
【还是很真挚的感情嘛,两年前五皇子一个人偷跑出宫,结果碰上拐子,正好和熊娘子被抓到一个地方。】
那日,五皇子本来还在哭,不料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殿下?”】
原来熊娘子认出了他。她因为独自出去闯荡,进黑店被抓了进来。
里面还有其他小孩,两人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可算平下心来。
到底是武将家出来的,半夜,熊娘子用尖锐石头磨破了绳索,又偷偷给五皇子和其他小孩解开绳索,她一边打探着外面换班时间,一边趁守门的人进来送饭时,偷袭了他。
很快,一群小孩偷偷跑了出去。换班时间一到,新进来的人贩子立马发现不对,赶忙喊人追了出去。
人贩一共四人,此刻倒下一个,剩下三名大汉举着火把追出来。山林里,小孩四散逃开,其中一名人贩找到了五皇子。
他举着细长的火把靠近:【“好小子,真能跑啊,老早就看你不对劲了,说,是不是你放跑的?!其他小孩在哪儿?”】
五皇子很是滑头,当即哇哇大哭:【“不是我,是一个哥哥!”】
人贩却不信,这人穿着富贵、抓来路上很是会耍滑,一点不怯场,显然是一个富家公子。
管他什么公子,到了这里都得他说了算!
人贩熄了火把,升起一股奇异的快感:【“如果你不说出其他人在哪里,我就在你身上试一下这东西的威力。”】
只见他一手抓住五皇子,一手拿着熄灭后冒着火星的一端靠近,就要戳中他。五皇子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吱哇乱叫。
这一幕看得视频外的皇帝火冒三丈,宛嫔也十分揪心。
大赵皇子竟然受到如此对待,那人贩是谁,定要将他们统统打尽!
继续看,却见火把快戳上五皇子之际,熊娘子突然跳出来:【“人都是我放走的。”】
人贩一见,气愤道:【“原来是你,过来!”】
嘴上这样说,手上可一点没放过五皇子。
五皇子已经吓傻了,反应过来后倒是颇有气节:【“过来干什么?你走啊!”】
然而熊娘子还是义无反顾地过来了,见状,人贩发现这女孩对手中男孩很上心,于是也不放下五皇子,鸡贼地将火把偏移。
也不知道他有啥变态嗜好:【“过来,这里盖个戳,大爷我就放过他。”】
五皇子惊叫:【“别过来!你干什么,蠢货!”】
却见人贩又要把火把往他身上戳。
熊娘子立马走过来:【“我过来了,你先放过他,换我来。”】
这时,五皇子咬了人贩一口,人贩当即气得将火把直往他身上戳。
【“啊啊啊!”】五皇子痛苦的闭上眼,闻到一股焦糊气味。
却原来是熊娘子与人贩争夺火把,人贩趁机戳向了她的额头。
她额头上的疤由此得来。
人贩终于顾不上五皇子,与她缠斗起来,好在熊娘子继承了她爹的健硕身材,年龄虽小,但缠住了他。
五皇子也拿石头砸他,两人齐齐上阵,人贩落了下风,竟让他们俩跑了。
马车里,皇帝和宛嫔心情复杂。
宛嫔叹息一声,也没想到熊家娘子毁容是这么毁的。
她试探着向皇帝进言:“既然老五这么喜欢熊娘子,不如……”
皇帝若有所思。
【我看看……出去后两人就成了好朋友,只不过……噗哈哈哈,熊娘子把他当朋友,五皇子把他当未婚妻看的!】
两年来,五皇子经常溜出去找她,两人无话不谈,知心知底。
他坐在一边,脚下晃了晃:【“父皇说我太过滑头,不像他。胡说,我都听二皇兄说过了,父皇年轻时也很滑头的。”】
马车里,皇帝气笑了,太子和老五竟然这么议论他?
滑头?
视频中熊娘子认真回复道:【“殿下很聪明,一点也不滑头。”】
【“真的?”】五皇子眼睛闪过星星,【“那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熊娘子:【“殿下是大赵皇子,若需要臣女作陪,臣女莫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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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于清浅乐了:【“原来之前五皇子说的‘山盟海誓’‘说过永远在一起’出自这里!这不是一厢情愿吗?”】
【结果……咋成这样的哩?】
宛嫔也很好奇。
原来两人关系越来越好后,五皇子也不顾及了,某天他有件特别想分享的事,忍不住第一次闯进闺房。
【“娘子我跟你说……”】兴奋地推门而入,视频突然对准了院子里的黄椒树。
【“啊!!”】
视频里出现一声惊叫,却是五皇子的。
【“对不起对不起……”】只见他满脸通红地跑出来。
随后,熊娘子走了出来,头发还是湿的。
五皇子脸红红的:【“既然……反正你是本宫的未婚妻,正好今年已满十四,本宫这就回去找父皇赐婚。”】
熊娘子眼里闪过一丝迷惑:【“臣女什么时候是殿下的未婚妻了?”】
五皇子震惊地抬起头:【“那年你为本宫挡下火把,若非早对本宫情根深种,怎会如此?从你为本宫毁了容貌开始,本宫就决定对你负责了。”】
【“这两年我们这般亲密,难道你不是默认了吗?”】
熊娘子:【“……”】
从这件事后,五皇子日日来找,熊娘子都闭门不见。
他还以为是自己闯入闺房一事唐突了人家。
时间久了,本就滑头的五皇子脸皮越来越厚,现在怕是熊娘子打他一掌,都乐颠颠地送上另半张脸。
马车里,皇帝和宛嫔、于清浅一言难尽。
马车很快到了将军府。
彼时五皇子还在拍门:“娘子!本宫的心在你那儿啊,当初说好一辈子的,为何出尔反尔?”
皇帝率先下马,给了他一脚。
“哎哟……”
福公公尖着嗓子唤一声:“圣上驾到!——”
周围顿时跪倒大片,熊家人全部出来迎接。
原来辅国将军也在家,只是假装不在,不敢给日日找来的五皇子开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熊娘子也出来迎接。
皇帝一看,额头确实有块疤,到底是为老五留下的。
有一事他十分困惑,熊家娘子现在这副模样定然不易定亲,她又和老五关系这般好,老五提亲,为何不同意?
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倒底是自己的老将,若人家真不愿意,他也不好勉强,因此只是试着提了几嘴。
“听闻熊卿的千金很是有才,今日一见,果真雅人深致,名不虚传。”
熊卿不住谦虚:“哪里,当不得圣上谬赞。”
却见皇帝提起五皇子的后衣领,话风一转:“老五给你们添麻烦了。说起来,老五也算聪明机智,如今也到了十四……”
“这……”辅国将军额头冒汗,不知该如何应答。
于清浅感觉不对,实地一看,熊娘子怎么比她爹还高?
又使劲儿往前翻了翻,拉到出生时的标题……
【咦……哇!原来熊娘子男扮女装的!】
“砰!”
福公公惊叫:“娘娘,您怎么了?”
原是宛嫔接受
不能,惊吓晕倒。宫女们齐齐上阵扶她,这才悠悠转醒。
男扮女装!
五皇子震惊地看着熊娘子。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就是她一直拒绝自己的原因。
原来如此!!
却见熊娘子偏过头,不敢与他对视。
这边,皇帝也是有些愣住,他记得熊卿家中只有千金没有儿子。这为熊娘子显然是从小扮作女子。
乍眼一看,他发现辅国将军满头大汗,显做心虚之态。
皇帝:“……”
为何要将儿子扮做女子,难不成还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企图?
辅国将军当即认错:“圣上,微臣有错!我儿小时候体弱多病,被大师算过,做女子养才能命厚一点。”
皇帝松动,原来如此,
【嗯?难道不是因为作为武官之首,怕皇帝忌惮,所以不敢有“儿子”?】
皇帝:“……”
【也是皇帝太吓人了,刚刚弑弟夺位没几年,给人家吓得不敢生“儿子”。不过其实……皇帝这些年还算开明。】
皇帝看看老五再看看熊娘子……熊小郎君,一时再说不出什么赐婚话来。
【啊,原来熊……郎君本来铁直,跟五皇子确实奔着做兄弟去的,这两年相处下来却有点心动,被表白后惊觉不对,不愿再骗下去了,这才故作冷漠。】
辅国将军没料到儿子真动心了,有些傻眼。
五皇子望去,见到熊郎君垂下头很是狼狈。
他本来还生着气,忽然兴奋起来,原来她……不对,他心中也有自己。这段时间的闭门羹也是为了不再欺骗自己,以致越陷越深。
五皇子头脑一热,当即高声道:“父皇,儿臣心悦熊家郎君,求父皇赐婚!”
嗖!无数枚目光瞬间射向他。第一次听到男子求娶男子的。
“啊——”宛嫔再次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于清浅猝不及防:【好家伙,竟然还是双性恋!】
辅国将军颤抖着手指向他,若非圣上在此,怕是就要冲过去撅了这个口出狂言的小辈。
唯有熊郎君心中直跳,眼神游离,不知该作何反应。
“砰!”
皇帝做了辅国将军想做的事,一撅头给他掀倒。
“哎哟,”五皇子摔了个跟头,顺势翻到了熊郎君面前,卖惨道:“郎君……”
皇帝大喊一声:“来人,给朕把这个不要脸皮的东西叉回去。”
一群侍卫过来叉着五皇子往外走,五皇子伸出双手,拼命大喊:“熊郎君……等我!——”
所有人:“…………”
临走前,皇帝对辅国将军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朕看重有功之臣,若没犯什么大错,朕不会心胸狭隘。熊卿好好想想。”
辅国将军若有所思。当初真是他想差了,只看到圣上弑弟登位,便觉此人不择手段,恐对权臣赶尽杀绝,这才不敢生“儿子”。
其实并非如此,这些年来圣上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虽然私德有亏,但大事上很是开明,礼贤下士,颁发了诸多包容性的政策。
大赵开始欣欣向荣。作为君王,圣上确实是位好君王。
既然如此……
这边,皇帝正压着气带蠢儿子回宫。
等气消,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辅国将军家可有两位虎背熊腰的千金!
果然,第二天就传来消息。
辅国将军家的二位千金摇身一变竟都成了郎君!
原来当初大师算命说儿子命薄,要扮女儿养大,还一算算俩。
朝野都在为这个离谱的消息震撼时,议论声已经传到了皇帝耳朵。
皇帝再次气笑:“……”
第30章 妖星转世?(捉虫)昌平侯降爵“唱戏……
五皇子如何在宫中上演逃宫的一百种方式暂且不提,晋王做的手脚已经初露成效。
他故技重施,很快,民间出现一小股流言,说太子妃乃妖星转世,将为大赵带来灾祸。
见过神人神通的人自然不信,毕竟他们已经暗地给于清浅下了另一个定义。倒却有小股未曾认识她的人当真。
这样的手段晋王曾经用也在太子身上过。
这边,皇帝正在自己的仁和宫。
大理寺卿正在禀报之前查到的事情。
“回禀圣上,关于晋王爷的身世……微臣找到了一个瘸腿老仆,正是当年恭亲王在京城府上守门的奴仆。
听他所言,兴明三年,恭亲王应召赴京。那奴仆曾为一位身着宫装的宫女开门,后来也多次看到亲王送她出府。两人姿态亲密。
那老仆本以为宫女是亲王的外室,不料有一次竟听亲王说漏嘴叫了一声‘娘娘’,叫他记到现在。”
大理寺卿回禀完后就站在一边,不敢看皇帝的表情。
圣上登基第三年,圣上的亲哥哥恭亲王趁着宣召赴京时造反,齐妃娘娘同年也怀孕了。
现在才发现原来当年齐妃娘娘和恭亲王有一腿。
之前齐妃虽难逃一死,但为何宁愿当场自尽也不愿神人暴漏兴明三年的事?
因为她早就知道——晋王不是圣上亲子!
大理寺卿惊出一身冷汗。
皇帝冷笑:“来人,将晋王押进宫来。”
他倒要看看,晋王又知道多少。
不,还要叫神人在场,到底是自己倾心教导出来的,如果他不知情,也可以从轻发落。
皇帝虽对假皇子一事气愤,但并没有因为对方是造反兄弟的亲子而怒,毕竟当年自己也弑弟登位,为了稳固朝堂旧臣,还收了弟妹。
只要不是危害社稷的大事,他向能容忍。
恰在此时,福公公进来传报。
“圣上,昌平侯在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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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皇帝怒火微顿。
昌平侯正是晋王的岳父。
他又来干什么?
“宣。”
福公公走到外面,高唤一声:“宣昌平侯觐见——”
……
这边,太子又一次来找于清浅。
“殿下?”于清浅正在手搓辣条。
太子略带好奇:“娘子这是干甚?”
她不好意思地放下辣条净手:“这是臣女闲来无事做的吃食,殿下可要一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见状,于清浅含笑让人取了碗碟来,摆放至太子面前。
太子正要入口,却见于清浅目含期待。
顿了一秒。
【快吃快吃快吃!知道你要过来特意拿出来的存货,我还从没见过真人版被辣哭的呢。】
电视再次闪过太子第一次吃辣,猝不及防没忍住,身体自动落泪的画面。
【世界上原来真的有人会被一颗茱萸辣哭,这可是我精心调制的魔鬼辣,今天就让我瞅瞅真人版落泪吧。】
太子手中筷子差点不稳,本想放下,又瞧见她亮的发光的双眼。
顿了片刻,他面不改色地吃下,完后赞誉道:“娘子好手艺,食之爽口味鲜,难得美味。”
这种体质发作,他一向能忍。
于清浅等了半天没见到效果,不免有些失望。
【难道一碟太少了?】
她又拿出一碟:“既然殿下喜欢便多吃一些。”
太子微笑:“……”
没多久,桌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空碟。
侍卫温左突然进来,在太子耳边附言了一会儿。
太子如释重负地起身:“娘子,父皇召见我们,一起过去。”
于清浅颇为遗憾地看向剩下三大桶存货:“……好吧。”
两人赶往皇帝所在的仁和宫。
……
仁和宫。
昌平侯一张国字脸,脸上端的严肃老古板
此时他义正言辞道:“圣上,现在民间都传未来太子妃乃妖星转世,将祸乱我泱泱大赵啊!”
皇帝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哦?”
昌平侯有理有据地陈述:“她不仅身怀异术,还力能打虎,哪里是什么凡人,不是妖孽又是什么?”
“嗯。”
“圣上,大赵江山绝不容有失,老臣斗胆求圣上捉了此女!”
这就是晋王的招数,这边让人给
皇帝上眼药,等皇帝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去民间调查,发现确有小部分谣言。
届时半分怀疑都要变成五分。
圣上最看重的就是江山社稷,如果觉得那神人于江山有害,怎可能继续容忍?之前按兵不动只是尚未确定是好是坏罢了。
皇帝还没有说什么,福公公又进来传唤:“圣上,殿下和于娘子已到。”
“宣。”
等于清浅二人进来,皇帝给他们赐座:“这是新得的贡柑,你们尝尝。”
“多谢父皇(圣上)。”两人落座。
于清浅还以为皇帝特意邀请他们来吃贡柑,然而坐好看清堂下老臣的脸时,瞳孔微微放大。
【怎么是他?救命,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昌平侯也没料到神人这时候过来,他正在说她的坏话,这神人莫不是专程赶来的?
心里暗道不妙,他严肃地朝皇帝拱手:“圣上,老臣言尽于此,这便告辞。”
“不急,”皇帝顺手吃了块宫女剥的橘子,目露好奇,“好物当然一起分享,你也落座吧。”
也不知这“好物”指的时贡柑,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所以神人为何要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不仅皇帝,连在场的太子、大理寺卿和福公公都十分好奇,暗戳戳期待地盯向于清浅。
昌平侯严肃的国字脸还看不出什么,只是胡子抖了又抖,额际划过一丝冷汗。
他试图将注意转回“妖星转世”,义正言辞道:“圣上,哔——事关社稷,还请圣上三思!”
【啊啊啊不要点开不要点开,“手”你在干什么救命啊!!】
“那哔人乃哔星转世,民间皆知,圣上一查便知……”
【“妖精!”】
却见视频中突然出现一个似魔似怪的女子,浑身黑色异服,头上还盘了一圈黑色的蜘蛛,脸上更是画着奇异妆容。
皇帝等人皆瞪大眼。
世上竟然真有妖精?瞧这扮相还是蜘蛛精!
也对,神人都有了,妖精有什么奇怪的。
【“你这山中野怪休想吸小生的元阳!”】
只见画面转过去,书生打扮、脸上充满皱纹和胡子的国字脸昌平侯出现。
“噗。”
率先没忍住的是大理寺卿,一口橘子刚入口就喷了出来。
【一把年纪了和爱妾玩什么cosplay?还演成这副德性,人家是真的清俊小生,你这……还我眼睛啊啊啊!】
昌平侯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本还有诸多谗言,此刻竟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他结舌道:“老臣以,以为,祸祸乱……该抓……”
“哈哈哈!”皇帝大手一挥,“行了,你不必多说。”
完全没想到这位一向古板的老臣私底下竟然这么猎奇,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昌平侯不再说话,但并没有松口气,额头的冷汗依然掉个不停。
画面一转,还是同样的演员,只见爱妾穿做娘娘打扮,昌平侯则穿着太监服。
【“娘娘,使不得使不得,杂家只是一个阉人,不可逾越……”】
【“怕什么,圣上又不知道。”】
于清浅还在哀嚎:【救命啊,娘娘和太监,“手”你为什么要点开?】
福公公看了看视频又看了看自己,惊恐的发现那太监服和自己身上的特制服饰一模一样!
侯爷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演他一个太监祸乱后妃?!
皇帝脸也沉了下来,轻飘飘吐出几个字:“昌平侯,你真是好大的胆。”
“砰。”昌平侯站不住了,只跪下求饶。
“朕是真没想到你……”
【“啊,圣上不可呀!”】一声捏着嗓子的尖细音出现。
只见那身太监服这次换在了爱妾身上,昌平侯竟然穿着一身黑色的皇帝常服。
【“嘿嘿,小福子,你是逃不掉的~~”】昌平侯开始和爱妾在后院你追我赶。
演的正是皇帝和他的贴身大太监福公公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于清浅:【……】
轰隆——
一道晴天霹雳击中福公公,万万没想到又有遭一日自己和圣上被人意会这种关系。
昌平侯莫不是脑中有疾!
他咬牙切齿。好你个昌平侯,你给杂家记住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他赶紧望向圣上,却见圣上气道:“昌平侯,你真是好大的胆!”
地上跪着的昌平侯打了个哆嗦。
完了,他私自扮演圣上被发现,这可是谋反的大罪!而且他还扮演圣上和福公公……
演的时候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绝望。
只觉眼前一黑,昌平侯突然晕倒。
“哼,”皇帝冷哼一声,“拖下去。”
到底没有将他关进牢里,毕竟皇帝一再告诫自己是一个有度量的君王。昌平侯虽然做这种事,到底不是真有胆子谋反。
然而这口气始终顺不下去,皇帝复又下令:“降爵一等,当什么昌平侯?以后就当“唱戏伯”吧,其后代才可以恢复昌平伯的名号。”
太监们将新出炉的“唱戏伯”抬了出去,正好遇到被押进宫的晋王。
一见自己岳父,又想到自己是被押进宫的,晋王暗道不妙。
莫非神人已将他的事情都抖落干净了?
还好他早早准备了罪己书。只要自首快,父皇定会从轻发落。
一被押进仁和宫,果然见到神人正坐在一边。
晋王咬牙,不是她透的还有谁?
皇帝正要问他关于身世的问题。
“你可知……”
“父皇,儿臣知错!”晋王突然跪地痛哭,呈上一份“罪己书”。
“儿臣不该在民间放出谣言说二弟草芥人命、荒唐行事、枉为储君!”
“更不该收受贿赂,庇佑各路官吏、富商藐视王法、草芥人命。
儿臣这些年一直试图赎罪,儿臣知错了哇!”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皇帝更是气急,本来想问身世,没想到晋王还做过这些恶事。
“砰!”将用来装贡柑的三角碟砸出去,“朕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孽障!”
于清浅看了又看。
【哇偶,晋王居然这么诚实,将底儿都交代了。】
第31章 晋王贪腐案被皇帝当作镜子的于清浅……
平缓了一下怒气,皇帝面无表情地问他:“你说说,收了多少贿赂?造成了多少起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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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晋王卡壳一瞬,悄悄抬头望了一眼皇帝:“约莫白银十万两,造成冤案……”
又看一眼于清浅,想必这神人早就透露过了,父皇在试探他悔悟的真心。
晋王闭上眼:“一百多起!”
于清浅:【……哇偶。】
皇帝从椅子上走下来,“啪”地给了他一记窝心脚。
晋王一下被踹倒,表现得十分悔恨:“父皇,儿臣知错,儿臣以后定当克己复礼,再也不干这事了!”
皇帝冷笑一声:“你还想有以后?”
晋王心中忐忑,不知道父皇什么意思?
他把钱全部上交国库,不知这事能不能过去。
却听皇帝突然问起:“你可知兴民三年……”
观察晋王,只见他侧耳倾听,见自己没说下去,还疑惑地望向自己。
倒不像是装的。
皇帝又问:“还记得恭亲王吗?”
晋王更是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恭亲王和自己收受贿赂有何联系。
“儿臣记得,在兴民三年谋反的乱臣贼子,父皇何故提起他?”
皇帝还没说话,于清浅已经替他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兴民三年?那件事啊,我说当时咋看着那么不对。恭亲王进京,齐妃想着皇帝这么多年没个孩子,皇后也是多年才怀了第一胎,说明皇帝不行啊。
于是借恭亲王生子,想着反正和皇帝都是一个血脉的,如若事发也有个退路,哪里想到恭亲王就谋反了呢。】
晋王逐渐睁大眼,反应过来这神人在说
什么,准备冲过来:“你胡说什……”
“孽障。”
皇帝叫了他一声,晋王看过去,只看到父皇双目含冰。
原来这次父皇将他压过来是因为——身世。
他竟然是母妃和那个贼人的私生子!
晋王终于开始真正痛哭了:“父皇,儿臣是您的亲子啊,是受您教导长大的。”
皇帝本来对他也还有父子情意,若他不知情,也只打算夺了他的王爷爵位,再封个侯爵,也算成全一番父子之情,为燕氏延续血脉。
万万没想到晋王做过这等事。
十万两?一百多起冤案?他怎么敢!
皇帝背过身去,闭了闭眼:“朕不是你的父皇。”
“不,不,儿臣是您的儿子啊,儿臣只有您一个父皇。”晋王跪地上前抱住皇帝的大腿痛哭。
怎会如此?他分明是大赵皇子,怎会是那贼人的私生子?
恭亲王虽是父皇的亲哥哥,却造了反,若他真是贼人的私生子,父皇哪里还容得了他,定要将他一并处死。
一旁的于清浅很想捂住耳朵。
【啥意思,皇帝发现晋王不是自己的儿子了?这祸乱宫闱的事就这样随随便便讲出来真的好吗。】
【话说当初齐妃找了恭亲王几次就怀上了,压根没想过孩子是皇帝的。也对,皇帝这么多年才让皇后怀上,怎么可能轻易就让她也怀上呢?
这孩子不是恭亲王的难不成还能是皇帝的?】
晋王心如死灰,在场众人心里悄悄点头。
【一开始我也这样觉得,但是……】
电视出现四张放大的人脸,分别是恭亲王、齐妃、皇帝、晋王。
【单眼皮和单眼皮怎么可能生出双眼皮啊。】
皇帝一顿。单眼皮,双眼皮……这是何意?
仔细一看,却发现恭亲王和齐妃的眼皮没有褶皱,自己和晋王的却有。
于清浅精准搜索一番,发现标题也确实都说晋王是皇帝的孩子。
【概率学这个东西,谁能想到呢……晋王就是皇帝的孩子。】
晋王瞪大眼。原来他就是父皇的亲子!
他不必因为是贼人之子而被处死了。
一时间,晋王对这神人观感复杂。若非是她,母妃不会死,自己也不会暴漏这些秘密;然而若非她,自己的血脉问题爆发后,也没人相信他才是父皇的亲子。
刚刚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目露希望,喊了声:“父皇……”
这边,于清浅低头专心剥贡柑,悄悄感叹:【如今被皇帝误会也好,你收受贿赂、纵容一百三十五起冤案的真凶逍遥法外,一百三十五户人家求告无门。
他们又找谁说理?】
电视一一闪过那些求告无门的人家。
一名小商户老汉哭天喊地:【“我家闺女被拐卖到大户府上,我儿找上门要赎回,结果被生生打死啊!
那大户很是无法无天,我花费全部身家告了两年都没有结果。“】
一位妇人在四处喊冤:【“娘的好儿媳,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明明是他们欺负你,却反说你与人私通、将你沉塘。
娘找不到为你做主的青天老爷,只能求你在天有灵,让他们都不得好死!“】
又一位乞丐疯疯癫癫,逢人便说:【“我才该是秀才,我考了三十年,我才该得到特赐钱银、免除徭役、光宗耀祖啊……
那贼人霸占我的身份,又买通大官,现在倒摇身一变去考举人了……“】
【“哪儿来的疯子,走开。”】
又有一位……
……
一位位求告无门的含冤者出现在电视上,晋王跪着的头越垂越低,几乎贴近了地面。
“混账!”
“啪!”皇帝又踹了他一脚。
如今大赵建朝不久,他尽心竭力重视民生,自己也一再节省,严打贪污,晋王怎敢带头去贪。
就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他怎么有这样的儿子。
晋王小心翼翼:“父皇,儿臣愿意上交脏银……”
皇帝呵了一声:“你愿不愿意都得上交,剥去爵位,送宗人府,不得出来。”
“宗人府!”晋王犹如晴天霹雳,他可是父皇的亲子!
那些到宗人府圈禁的皇亲贵族有多少能出来的?多少人老了都在圈禁。
就为了一些银子……父皇怎可如此待他?!
到现在晋王的注意点都在财银上面,未曾重视那些平民百姓。
皇帝闭上眼,一摆手。
他正在严打贪腐,若纵容自己儿子贪污,又怎么服众?
身后,侍卫们将他押下去。
“父皇,儿臣知错了!饶过儿臣吧……”晋王哭喊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边,皇帝心绪未平。
一旁的大理寺卿看了一出大戏,安慰道:“圣上不要动怒,要保重龙体啊。”
于清浅依然垂头剥着贡柑,忍不住感叹一句:【从冤案里得出的银子都要上交国库?要是能用来平反那一百三十五起冤案、抚慰受害者及其家眷就好了……】
听到这,皇帝觉得有理,转身朝大理寺卿吩咐:“李卿,这事就交给你了。”
大理寺卿:“……臣遵旨。”
大理寺事情太多,作为寺卿,本就忙得脚不沾地。一百三十五起……不知又要通宵多久。
果然回头还是得找于大人分担点。
还在大理寺摸鱼的于爹对此一无所知。
太子偏头看向毫无所觉的于清浅。
这件贪污事后,不知会掀起多大的轰动,又会有多少人盯紧这位神人。
……
皇帝觉得自己终于开发了神人的用处!
大赵建国未久,朝堂有很多打过天下的老臣和年轻人,当初都是秉着“拯救万民”的初心,因此还不算腐败。
加上他一直严打贪腐,朝堂其实比前几个朝代都清廉肃正,但免不了还有人怀有私心、心存侥幸。
只是小打小闹他自然不管,若像晋王这样的,贪额巨大、造成多起冤案,他却不能容忍。想想自己为了省点钱,狩猎场也许久没换了。
这几日,晋王因贪腐被圈禁宗人府引起一片哗然,朝堂上人人自危,对那神人深深忌惮。
好在大多官吏还算清廉,最多有点小打小闹。
这日,皇帝向朝堂宣布了一件事。
他高坐龙椅,俯瞰众多朝官。在福公公准备宣布退朝时,忽然感慨。
“在座的不少都是从前朝乱世活过来的,当初前朝昏君穷尽民力、将百姓当作刍狗,弄得民不聊生。
大家也因此追随我燕氏推翻前朝,建立新朝,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下面一些老臣连连点头,百官更是附和道:“圣上说得极是。”
却见皇帝突然喝道:“如今才舒服多久,就忘了过去的惨状了?竟有晋王这等为一己私利、害一百三十五户平民百姓含冤的!”
百官噤若寒蝉。
晋王可是圣上的亲子,圣上都能大义灭亲将他永远圈禁宗人府,又岂会轻易放过其他人。
良久,皇帝这才满意点头:“过往如何,朕暂不追究,但你们有那手长的……
该平反的平反、该归案的归案、不该拿的东西还回去,大赵待众卿家不算克扣,小打小闹朕也不管。”
他一一看过百官:“至于以后……朕可得多开盛宴,邀请太子妃和众卿家共赏良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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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赤裸裸的威胁。!!!
百官死死垂着头。
让神人和他们坐在一起,到时候但凡圣上指引几句……天爷,这官还能不能好好做了!
圣上怎么想出让把神人当成一面肃清朝堂的镜子的?
好在大多数官员还算清廉,问心无愧,只是那等有心还未行动的人收了小心思;
也有那少数的冷汗直流,拼命思考回头怎么补缺,毕竟圣上说过补漏平反了就不追查。
皇帝欣慰,这神人目前总算有点用处。
也就是开国才到第二代,朝中还算清廉,贪腐的是少数,他才敢如此威胁。若是
盛世,姻亲错综复杂、贪腐成为常态时,就不能这么招惹众怒了。
趁着开国,为后代打好基础。
下方,太子暗忖,即便贪腐不多,也总有心怀不轨之人,怕是给神人招祸。
……
此事过后,由于皇帝看到了于清浅的用处,便暂时将她放回家,免得整日祸害自己的后宫。
却说满朝百官看到了这位神人的地位。毕竟过去都在观望,如今见圣上将她当作肃清朝堂的镜子,显然决定看重她。
大多官员家中还算清廉,不惧查看,于是纷纷想和神人拉近关系。
于清浅家中目前只有于小妹待嫁闺中,因此,大家的目光纷纷看向了于小妹。
提亲的人家踏破了门槛。
……
这些天,于清浅回到家,发现钱姨娘前所未有的热情。
钱姨娘正谄媚地扶着于夫人的手:“哎哟,这里有块石头,快小心,不要踢着了。”
将于夫人扶到一处亭子的石凳上时,她立马先走一步用袖子将凳子反复擦拭,然后才满脸笑意:“夫人,妾擦干净了,来这里坐。”
于夫人:“……”
这时,钱姨娘着急忙慌地擦拭另一张石凳,招呼于清浅:“浅姐儿,来这里坐。”
于清浅:“谢谢,不用这么……”
“可是太硬了?”钱姨娘立马脱去外袍,将之铺在石凳上:“现在软和了,浅姐儿来试试?”
于清浅:“……”
【姨娘这是咋了?以前不是恭维我爹,和我娘不对付,看我整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吗?】
【说起来……姨娘好像有一段时间没给我爹好脸色了。】
钱姨娘将于小妹随意塞到一个石凳上,这才边给于夫人剥瓜子,边满脸谄笑。
“夫人,最近有不少大官向老爷提亲,要求娶月姐儿,您看……能不能让浅姐儿帮忙掌掌眼?”
说着将手上的瓜子仁双手递给于夫人,就差直接喂到她口中,简直不能更狗腿。
一旁的于小妹想偷偷拿两颗。
“啪!”被钱姨娘一巴掌拍红手。
于小妹:“……”
第32章 于小妹相亲二合一章
看着嘴前的瓜子仁,于夫人沉默两秒:“钱氏,你不必如此,月姐儿是家中的一份子,她的婚事合该浅姐儿出力。”
钱姨娘脸都笑烂了:“那就好那就好,月姐儿,还不快谢过母亲和长姐。”
于小妹被一把拽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懵,傻傻地说:“谢谢母亲,谢谢长姐。”
于清浅也没料到钱姨娘竟然这么相信她,虽然她确实会暗暗替小妹掌眼不错。
“姨娘当真信任我?”
钱姨娘满脸堆笑:“当然,浅姐儿可是未来太子妃,见识肯定不少。你说什么姨娘都听。”
“其实……”她有点犹豫。
【小妹才多大啊,只有十四,生育早了对身体伤害很大,如果我说等到十八的话……】
钱姨娘笑脸容一僵,连忙打断:“目前提亲的人家有光禄大夫、太常少卿……浅姐儿看什么时候有空,帮月姐儿掌掌眼。”
笑话,等到十八不成老姑娘了?那时还有谁看得上。
虽然这样想着,但心底深处忍不住留意那句话……生育早了真的对身体伤害很大?
定是胡说,大家都是这个年龄生育的。
于清浅也没再多说,古代都是14到16岁定亲成婚,18对他们来说确实很晚。
“姨娘说笑了,作为长姐,自当为小妹把关。”
……
于清浅完全没料到钱姨娘所说的提亲是这种……
之前没去搜现场视频,真是完全没想到!
于府,正厅。
门口人满为患。
“别挤别挤,我先来的!”
“咦,少卿也在?听说于娘子今日为她妹妹相看,你也是得到消息来的?”
“这不人尽皆知了吗,现在谁不带个家中小辈过来碰运气?”
“……”
正厅,于清浅和于小妹呆滞地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有大官、小官,无一例外都带着自家小辈。
乍眼一看,让于清浅有种看到相亲大会的感觉,只不过女主角只有小妹一个。
原来确定于清浅会出来帮忙相看后,于爹放出了这个消息,没想到隔日就来了一大群人。其他人有派人留意于府动向的,见状,也急忙回去带着小辈前来碰运气。
这边的于爹和于夫人正在张罗,都没有钱姨娘兴奋,她想招呼人、又碍于老爷和夫人在场。于夫人念在她是月姐儿的亲娘,便也准她一起张罗。
她不停地走来走去招呼人。
“哎哟,这边请这边请……”
来客捋了捋胡子,见只是一位姨娘,微微皱眉,又惊觉这是于小娘子的姨娘,远远看去,于大人和于夫人正忙着招呼自己的上官,见自己入府,正要过来招呼。
他一本正经道:“听闻于小娘子沉鱼落雁、文章星斗,特携犬子提亲,今日一见果真开了眼界。”
夸女儿就是夸她,钱姨娘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她捂脸遮住笑烂的脸:“哪有哈哈哈哈哈~~~这位大人的郎君看起来也才高八斗,风神俊朗哈哈哈~~~”
朝散大夫之子、轻车都尉、侍郎、尚书之子……
天爷,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大官,他们全都来求娶月姐儿!!
于小妹眼睛转成蚊香,钱姨娘却激动得快哭了。
刚进来几位家世和人才皆不错的,钱姨娘小声问坐在旁侧的于清浅。
“浅姐儿,你觉得这几位如何?”
于清浅:“这……”
堂下三位郎君正襟危坐,一位端正君子姿态,一位扬扇潇洒一笑,一位朝于小妹抛了个媚眼。
于小妹接到媚眼:“……”
正当大家凝神看着她时。
【下一批!】
一旁的于爹和于夫人被呛住:“咳咳咳……”
三位郎君:!!??
所有人:“…………”
三位郎君很是不服,神人虽然厉害,但怎能这么快就否决他们。他们家中清白,可没贪腐。
自己不管长相、才能、家世更是样样拿的出手,在外求娶别的娘子什么时候不是手到擒来。
凭什么看一眼就否决?
眼见他们不服,钱姨娘也有些纠结,这些都是四品大官的嫡子,还有一位是新晋状元。想来月姐儿嫁过去定会安享荣华。
她试图争取:“浅姐儿觉得他们哪位可行?”
却见于清浅小幅度的摆了摆头,超小声地朝钱姨娘说:“我觉得还可以再看看别的,您瞧那位郎君眼底青黑、脚步虚浮……小妹值得更好的。”
她悄眼看去那位抛媚眼的光禄大夫之子:【说得就是你,虽然未娶正妻,也不看看家里二十几房小妾了,难不成指望小妹加入你的大家庭吗?】
抛媚眼的郎君脸色一僵。
这……男人三妻四妾怎么了?她们又不是正儿八经八抬大轿娶回来的。
“啪!”旁边他爹对着他脑袋就劈头拍了一掌。
“叫你成婚前收敛点你不听,瞧瞧旁边太常少卿家的儿子,一个妾室也没有。”
太常少卿得意地一捋八字胡,还好他管得严,没让儿子纳一个妾。
于清浅只见到抛媚眼的郎君被拍了一掌,没听到他爹的声音。她直直看向太常少卿家那位扬扇的郎君。
【还有你,前一位好歹给了自己女人一个名分,你倒好,和伺候的丫鬟都相好个遍,完了人家还是丫鬟;
还常常流连烟花之地,就喜欢不用给名分那种是吧?大猪蹄子休想碰我家小妹!】
太常少卿气得胡子发抖,他管得这么严,说了多少次定亲前要给未来妻家面子,结果兔崽子偷着来?
扬扇郎君默
默放下自己的扇子,瑟瑟发抖。
完了,回去有家法伺候。
钱姨娘也纠结了,男子是三妻四妾不错,但这两位郎君婚前就这样不知收敛,以后还能给月姐儿好脸?
她看向那位一直端坐君子之姿的新晋状元,虽然目前官小,但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之前一直在读书,定不是那等流连女色之人。
状元和其母亲也有些忐忑,他至今可从未碰过女子,只些许瑕疵,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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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视频中突然出现状元、老母亲和一位女子。
女子娇声问道:【“表哥何时娶了奴家,现在奴家见天儿往表哥家跑,别人都笑话奴家呢。”】
状元母亲握着她的手含泪道:【“烟儿,你是婶从小看到大的,你放心,为了我儿的仕途,只等我儿攀上一门好亲,定将你娶进门。”】
女子担心:【“表哥娶了新妇,以后哪里还会在意奴家?”】
状元向她承诺:【“不管最终娶了谁,她们都是我不得不娶的,唯有烟儿才是我此生挚爱。”】
【“表哥……”】
【“烟儿……”】
【“诶,好孩子,便叫婶子一声娘吧。”】
女子扑过去:【“娘!——呜呜呜~~~”】
三人仿佛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好像即将迎娶的新妇是什么恶人。
视频外,正厅。
所有人一言难尽地看完视频:“……”
新晋状元君子之姿不再,羞愧得想掘地三尺再加十尺钻进去。
早有听闻这神人的神异,他本以为家中只有一位表妹,算是清白。方才的场景也就发生过一两次。
没成想神人这般神通广大,连这等犄角旮旯都翻出来了。
于清浅超小声地、用气音朝钱姨娘说:“姨娘,其实……我觉得那位状元可能不是很喜欢小妹……”
【滚你妹的!小妹不稀罕拆散你们一家三口!!——】
声音之大,犹如饿虎咆哮。
钱姨娘:“……”
最终三位郎君羞愧退场,后面又进来了一些人。
钱姨娘拉了拉于清浅的袖子,犹豫道:“浅姐儿,男子哪有不三妻四妾的,即便现在没有,未来总得纳几个。”
差不多得了,照她这样看下去,怕是最后一个都成不了。
她问向女儿:“月姐儿,你可有心仪的?”
于小妹正在发呆,突然被叫醒:“啊,哦,我都可以,全凭姨娘和长姐做主。”
钱姨娘又看向于清浅:月姐儿都没意见,你就把条件放宽些吧。
于清浅也知道是这个理,想在古代找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简直凤毛麟角,毕竟不纳妾反而是社会异类,还会被人嘲笑。
但当她看到一个个男子后院那一堆女人,就难以接受把小妹嫁给这些大猪蹄子。不求小妹大富大贵,只希望她能够幸福。
虽然凤毛麟角,但说不得就有呢。
于清浅如同老母亲和x光线一样照射着来客,一位位官员携带儿子摇头走了出去。
外面本还有一大群人,见状纷纷叹了口气。
这神人要的是身心洁净之人,自家儿子早已开过人事,没那福分啊。
于是也不进入,纷纷离去。
看着越来越少的人,钱姨娘傻眼了。
这时,又有一位官员携带郎君前来,由于家世靠后,他排在了最后面。
正是当初钱姨娘百般讨好于爹、想要给于小妹攀上的亲事,同为六品官的工部员外郎家的嫡子。
当初自家庶女配人家嫡子高攀不上,还要请于爹周转,现在钱姨娘已经看不上他了。
前面来的都是大富大贵之人,这位郎君要功名没功名,背后只有一个员外郎的爹,就这也好意思来提亲?
不料于小妹一见到来人就不发呆了,反而有些讶异:“是他?”
工部员外郎正朝于爹拱手作礼:“于大人,许久未见,近日可还安好?”
于爹摆摆手:“原是年大人,倒是有段时间没有一起赏酒了。”
原来两人官阶相同,平日也有些私交,当初差点议亲,故而一起喝过几次酒。
两人寒暄着,于清浅正严正以待地为小妹挑选相亲对象。
“咦,”于清浅的x光线卡顿一瞬,两眼放光,连忙拉了拉钱姨娘:“这个好这个好。”
钱姨娘很不乐意,偏头和于清浅用气音交流:“好什么好,不过有一个六品员外郎的爹,官芝麻那么大,还不是他自己的。”
她已经完全飘了,丝毫忘了自家老爷也是六品小官。
芝麻小官于爹在旁边听了个囫囵:“……”
“这……”于清浅绞尽脑汁,想了想怎么说服她:“据闻这位郎君家风很好,长得也俊朗,说不定和小妹聊得来。”
钱姨娘偏头看了一眼,哪里很俊朗,不过普通清秀,前面比他俊朗的不知凡几:“切。”
小郎君脸色微红:“……”
【啊啊啊!这家人真的很好啊,先说家风,这个员外郎和妻子是前朝乱世活下来孤儿,两人相依为命一起长大。
后来建立新朝,为了过好日子,妻子就拼命挣钱,现在已经富甲一方;丈夫明明只小时候识得几个字,为了让妻子当官夫人,想法设法读书,终于做了工部员外郎。】
【夫妻恩爱就不说了,还设下不可纳妾、敬爱妻子的家规,看这小郎君被养的唇红齿白、气宇轩昂,又从小受家人熏陶,小妹嫁过去肯定被一家人疼爱啊!】
于清浅现在是丈母娘看女婿,哪哪儿都顺眼,清秀也能给他夸个绝色天香出来。
小郎君脸色更红了点,身后的工部员外郎更是挺直了胸膛。
过去由于家中只有一位妻子,他总被同僚笑话家有母老虎,说他耳根子软,如今竟然得到神人这样的夸赞。
对啊,他老妻是丑了点、凶了点,但他们可是从小扶持着长大的,夫妻恩爱,那些蠢蛋懂什么。
同样嘲笑过他的于爹:“……”
【再说这位小郎君还倾心小妹,感情也有了哇。】
“咦?”钱姨娘看向他,两人都不认识,怎么倾心的。
却见视频中闪过一幕画面。
里面于小妹正和丫鬟游街,忽然窜出一名乞丐,眨眼间偷了她的荷包。她眨了眨眼,忽然反应过来:【“哎呀,我的荷包。”】
这时,一位小郎君立马追了上去:【“站住!你这小贼,快把荷包放下!不然等小爷抓到你,定要送你见官!!”】
两人你追我赶,穿过热闹的人群,又穿过无人小巷。
【“哎哟,谁踩我的脚!”】
【“好像在追小贼,哪儿有小贼?”】
于小妹则带着丫鬟在后面紧追慢赶:【“慢点,你们慢点,有贼啊……”】
最后他们在一处小破宅找到了小贼,原来小贼还有一位病重的姐姐,没钱看病,他只能出去偷钱。
被员外郎家的小郎君抓到后,他还狠狠咬了一口。
【“嘶!小贼,偷钱还咬人,小爷今天定要教训教训你!”】
于小妹却看到里面重伤昏迷的姐姐:【“要不,这钱还是先给你姐姐治病吧,只是以后不能再偷钱了。”】
小贼没料到这位娘子居然放过了他,还愿意给钱治病:【“谢谢娘子,谢谢娘子……”】
小郎君也没见过于小妹这么温柔心善的女子,他从小在他娘这种女强人棍棒下长大。
于是小郎君沦陷了。
之后,他又多次“偶遇”于小妹。
于小妹正在猜灯谜,等候多久的小郎君红着脸出现:【“真巧,这这儿遇见了,不如一起猜灯谜。”】
画面一转,于小妹正随着钱姨娘上香,一个人在闲逛时,突然出现小郎君:【“真巧,又遇见了,听闻这里的菩萨很灵,一起拜一拜?”】
小郎君将她引导月老像前,一根筋的于小妹毫无所觉:【“我许愿家里和睦,不知道你许愿什么了?”】
小郎君红了脸,没说话。
画面又一转,【“真巧……”】
【“好巧……”】
【“又巧了……”】
如此种种,看得于清浅心理熨帖,钱姨娘喷出一口老血。
好小子,原来老早就祸害她闺女了,巧?巧个屁!
于小妹恍然大悟,难怪前段时间总遇见这位郎君,还道真的这么巧呢。
【哎,都怪这个当爹的,不然早就提亲了。】
却见小郎君脸越来越红,身后的员外郎爹眼神飘忽,作心虚之态。
电视继续播放,原来当时在钱姨娘的鞭策下,于爹和员外郎说起亲事。回头员外郎把这事和家里说了一下,不料却看到儿子害羞。
他突感不对,一问之下,才知自家儿子早对人家女儿有心思了。
不聪明的员外郎冒出一个自认聪明的想法,正好儿子不爱读书,不如趁机……
员外郎苦口婆心道:【“你如今也没个功名在身,怎好意思娶人家女郎?不如这样,先至少考个秀才,不然为父都不好意思去提亲。”】
于是乎,不学无术的小郎君开始奋笔疾书、勤学苦练,许久不曾出门,早已眼底青黑、邋里邋遢。
视频中闪过一幕幕小郎君悬梁刺股的画面,看得员外郎颇为欣慰、视频外的众人瞠目结舌。
视频继续播放。
现在刚刚考完试、还没出结果的小郎君没来得及兴奋,忽然发现于小妹的长姐成了未来太子妃,已经不是他们攀得起的人家,来提亲的大官更是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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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员外郎夫人抄着鸡毛掸子对丈夫一顿打:【“都怪你!早提亲多好,非要用这种事来鞭策儿子,现在好了,人家指定看不上咱家了!”】
【“别打别打,夫人我错了,这就上门提亲去。”】
视频外,于府正厅。
众人暗道,原来其中还有如此波折。
于清浅不住点头:【“看得上看得上……”】
却听钱姨娘憋紫了脸:“不行!”
虽然……品性确实还不错,但明明有那么多权贵人家可挑,这人再好也没出息啊,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等以后浅姐儿成了太子妃,周围都是诰命夫人,月姐儿嫁给一个没出息没家世的郎君,别人又会用什么眼神看她?
自己可都是为了月姐儿好!
“……”
这场亲事到底没成。
虽然于清浅觉得可行,于夫人没意见,但钱姨娘百般反对。尽管她做不了主,却影响了于爹。
于爹暗吋,确实如此,当初虽然觉得员外郎家好,家风、人品也不错。但现在浅姐儿成了太子妃,月姐儿又有这么多好人家可挑,何必执着于此。还是再相看相看。
这场婚事暗暗让浅姐儿相看,又由他和夫人做主,实际他们三人哪个不同意,婚事都得作罢。
走的时候,小郎君很不死心,不住往后看。看样子似乎还不想放弃,不知会生出怎样波折。
却说第二日,又有人来提亲。
只是吸取前一日的教训,来提亲的人家俱是带着还未开人事的小辈,只是少之又少。
虽说神人的要求很是难为情,估计不止现在不纳妾,以后也不得纳妾,简直跟娶公主的驸马也没区别了。
但为了攀上她,牺牲个别小辈也不是不可以。
小辈:“……”
故而这日,来提亲的少有高于十四岁的郎君。
大官们志气昂扬,都觉得这次稳操胜券,剩下的怕是只拼家世。只有郎君们生无可恋。
第33章 相亲后续——清远侯的复杂家庭小郎君……
于府外围。
温左正带着一群人悄悄守在外面。
自从晋王贪污事件和圣上宣布“请神人和百官一起品酒”之后,来于府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但也免不了有那心怀不轨的。
殿下让他来守着,目前倒没发现什么贼人。
真是奇怪,若有人要暗害神人,神人只用她的神器一探,不就全知道了,到时候再被神人一透漏,幕后凶手连祖宗十八代都能探出来。
谁还敢来?
温左和其他人并不知道于清浅的探查范围有限,涉及电视真相的会被屏蔽。目前只有太子猜到。
再者,保不齐有那抱着必死决心赌一把的,齐妃就是前车之鉴。
忽见自家殿下迎面走来。
温左连忙迎上去:“殿下。”
太子大步过来:“最近有什么可疑人物?”
“暂时没有发现……倒是有一个小子鬼鬼祟祟。”
只见一位小郎君被揪了出来,正是员外郎家的嫡子。
……
于府正厅。
于爹刚刚送走礼部侍郎和他的大儿。
来的时候礼部侍郎还信心满满:“犬子今已十六,洁身自好,日后定对于小娘子一心一意!”
走的时候是揪着儿子耳朵走的。
【可不洁身自好?正在和罪臣之女的丫鬟上演霸道郎君狠狠爱,追妻火葬场,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飞……这……小妹还是不加入了。】
目送礼部侍郎携子走远,于爹擦了擦额上的汗,高喊一声:“一路走好啊田大人!——”
已经数不清浅姐儿替他得罪多少上峰了。
钱姨娘也想不通,怎就没个完美的呢?
也是浅姐儿要求太高了,哪里就真有洁身自好的男子,大家不都得三妻四妾么?
虽这样想着,脑海里却不由想起了员外郎家的小郎君。随即又摇了摇头,不成不成,月姐儿必要嫁大人物的。
没多久,却真来了一个大人物。
清远侯携刚满十四的幼子前来提亲。
于爹和钱夫人惊地前来迎接,于夫人不紧不慢。
这可是真正的世家望族!
于爹受宠若惊:“侯爷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清远侯很是儒雅,阖了阖茶盏:“于大人哪里的话,吾今日携犬子前来,特聘于小娘子为妻,此乃一点笑礼,还望于大人收下。”
他老来得子,身边站着的正是续弦为他生的嫡幼子,刚满十四,比那些孙子辈要大几岁。
随着他说完,下人拿出两个小匣子并打开。一匣子闪闪发光的珠宝首饰,一匣子罕见的孤本。
看得钱姨娘和于爹眼睛冒光。
世家出手就是不一般,光见面礼就可窥其底蕴,别看只有两匣子,俱价值不菲。
见状,清远侯又推出嫡幼子:“此乃家中老幺,刚满十四,还未……”
他给出一个眼神,让对方心领神会。
好在事先做好功课,既然神人要洁身自好的,他可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连自家儿子的状况都没搞清。必要真的洁身自好才行。
钱姨娘瞧了一眼,那幼子看起来很是懵懂,确实还未通男女之事。虽然她不在意这些,但这回浅姐儿可没话说了吧。
老天,那可是侯爷的嫡幼子!
于清浅:“这……”
虽说过去钱姨娘和她娘不对付、单方面争宠,好歹不敢过分,只井水不犯河水,小妹也被管束着少与她见面。
但就像当初好奇皇宫,结果发现对外要强、对内小哭包的皇后之子很好玩,于是开启云养崽道路一样。
小妹只比她小两岁,她从小捏小奶包的手长大的,怎可能不上心,自然又云养一个,连小妹啥时候尿床都一清二楚。
说起来,她云养的崽好像还有……京城的、外县的、欧洲的、非洲的……不少?
如今小妹选亲,她简直操碎了心,必要万无一失才行。
清远侯放下茶盏,双手放于膝上:“若我儿日后胆敢对不起于小娘子,吾必不放过他。”
他如今条件兼具,此亲必成。
钱姨娘内心尖叫,成!成!这么好的亲事去哪儿找?
于爹也很兴奋,他有了一个太子女婿,如今还要和侯爷攀亲,日后老于家也要跻身名流了!
只是这婚事明面上是他和夫人做主,实际大家都看着浅姐儿呢。
于清浅仔细一看,小妹和侯爷的幼子都两眼放空、正在发呆,压根还是两个啥也不懂的孩子。除了昨天那位小郎君情窦初开……
【哎,都才十四岁,这么小就要成婚生孩子,身体都没长开,这是损根本呢,要是能等十八就好了……】
清远侯脸色一变。
十八……且不说年龄大了,只论神人能不能辉煌到那个时候还两说。
虽然现在圣上重用她,但木强则
折,一个不小心,侯府可就白忙活了。现在先稳住当前的价值,如若有个万一,还能“舍掉”,世家望族可不会轻易被打倒。
钱姨娘第二次听到十八的言论,心里不免嘀咕,生早了真的损根本?……
现在的重心是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于清浅也就是那么一想,想来别人肯定不会同意。真正令她犹豫的是:【人虽然是个好孩子,但这个家很复杂啊。】
于爹一听这话就一咯噔,完了,浅姐儿又要发现什么隐秘?这可是侯爷,他真的得罪不起啊。
清远侯岿然不动,他们家恪守礼节,没什么很出格的事。
他品了一口茶,对于爹温和一笑:“吾家中和睦,子弟谦让、女眷温良,于小娘子嫁进来必受疼爱。”
于爹和钱姨娘放下心来。
【“滚开!你这禽兽!!”】
【“别跑,让二叔好好‘疼爱’你吧……”】
“噗!”清远侯喷出一口茶。
只见视频中出现一片熟悉的花园,他的好二弟正追着大儿媳跑,显然想要轻薄她。
清远侯脸黑成了炭。
于爹脸也黑成了炭。
月姐儿嫁过去必受“疼爱”?就是这种“疼爱”?!
到底对方是侯爷,他不敢直接骂出口,但是脸上显然已经笑不出来了。
门外传来唱声:“太子驾到——”
一行人连忙出来迎接,却见太子殿下还带了一位眼熟的小郎君,正是昨日员外郎家的小郎君。
清远侯和于爹上前一步:“叩见殿下。”
太子摆手:“免礼,孤今日来只是凑个热闹,听闻于小娘子正在议亲,你们继续罢。”
于爹:“是是……”
清远侯却踯躅不前,刚才那等丑事让于大人知道便罢,怎能让殿下也知道?
然而踯躅不踯躅都为时晚矣,还未到正厅,电视已经连续剧一般停不下来了。
大儿媳骂道:【“你可知我乃侯爷长媳,怎敢如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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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二叔步步紧逼:【不过一庶长子的小小商户夫人,娶你不过看中你家中钱财罢了,真当自己那么重要?不如今日从了爷,往后……】
却见不远处有几位丫鬟路过,大儿媳这才逃过一劫。
之后她更是时时不离丫鬟小厮,但二叔时常上门拜访,眼神轻薄,令人烦不胜烦。
【哇,我娘嫁过来好歹我爹保留她的嫁妆,帮忙打点关系,只偶尔缺钱的时候伸手。你们家到好,直接吃绝户哇!
什么有底蕴,明明侯府已经落魄了,非要维持奢侈生活,专门去外县寻了一个只有独女的首富。人家还当嫁入侯门是什么好亲事,结果你们全都扒在她身上吸血。】
【将人家四十万嫁妆消耗一空便罢,还朝她娘家要,这就算了,竟然还欺负人家!】
于爹呼吸窒住。
天爷,四十万!再想想自己几辈子加起来的俸禄……顿时郁闷。
于夫人瞥他一眼,倒是比较淡定。她一向会诉苦,只说家中铺子总是亏钱,盈利很少,所以他才会为四十万这般模样。虽然四十万很多……这些年经营嫁妆翻了几番,她也不是拿不出来。
清远侯有些尴尬,他分明有好好待儿媳,确实没想到二弟竟敢如此轻薄人家,回去必好好教训。
但花儿媳嫁妆这事……
他偷偷看了眼太子,却见太子面无表情。
清远侯一时有些忐忑。
【大儿媳早就受不了啦!二叔轻薄自己,丈夫寻花问柳,虽然公婆态度还好,但全府吃她嫁妆就算了,还吃她娘家!
一怒之下就要闹合离,结果侯府还不同意。】
视频中,大儿媳取出一张合离书,对着公婆和丈夫好言好语。
【“如今家中父母年迈,又不愿过继嗣子,儿媳只育有一女,将将出嫁。便请爹娘放儿媳归家,回去侍奉父母。”】
清远侯当然不肯,人要是走了,自己家还怎么维持体面。
他温和笑道:【“可是有谁怠慢你?你嫁进来也许多年了,若送你归家岂非显得侯府不仁义?”】
【“不如这样,将二老接到京中,有侯府庇佑,也不怕欺负,你也能时时探望他们。”】
于清浅安静地坐在一边,沉迷追剧,没注意到大家都没声音了。
【你这算盘打的,我在城东都听到了!嫌儿媳娘家太远了不方便吃,还得让人把所有财产变现带到京里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太子还在旁边,清远侯面露尴尬。
视频中的大儿媳显然也想到这点,她面露难看,退而求其次道:【“儿媳多年膝下无子,只有一出嫁女儿,今日便自请下堂,更不要回什么嫁妆。”】
她只想保住家中二老一辈子的打拼,花出去的嫁妆就当肉包子打了狗。不料侯爷这也不愿放她,一是考虑到面子,二是府中缺少银钱。
只见他面上一冷:【“来人,少夫人病了,送她回房,等‘病’好了再出来!”】
【“爹!您怎可如此对我?这些年儿媳为家中付出多少,您都没看见吗……”】声音渐行渐远。
丈夫只是庶长子,在一旁默不作声。
视频外,于府。
清远侯很想打住神人的脑子,然而太子正在一旁盯着。
他揣揣不安,想了又想。这到底是家事,殿下总不可能问罪吧。
太子轻哼了一声:“清远侯,家风甚好啊,一群人欺负一个弱女子……”
清远侯心里一个咯噔,立马垂下头:“殿下说得是。”
太子又瞧了一眼于清浅,见她果然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依然沉浸电视神器。
于是放心地继续说:“孤希望今日这事得到解决。”
【可恶啊老匹夫!!】
清远侯连连点头应是。
太子喝了口茶,垂眸:“你也不想明日朝堂上父皇夺了你的爵,文武百官、勋贵世家都知道你家的事吧?”
“啪嗒。”清远侯软了身子,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殿下真够狠的,若只是空口让他解决家事,他还能玩出花来应付。没成想竟威胁削爵、告知所有人,到时候不仅身份没了、体面也没了。
这是刀刀戳中要害啊!
他忙不迭颤着嘴回应:“今日定会解决,她要合离便合离,绝不拘着她。”
太子:“不该自己的东西还给人家,若你儿媳一家出了什么意外……”
太子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于清浅。
清远侯嘴里犯苦,有神人在此,他哪里还敢动什么手脚。
但四十万两又该怎么凑,不知得变卖多少田地铺子,难道真的要缩衣节食?
又转念一想,要是连爵位都没了,还要体面有什么用。
今天这遭真是来亏了,来亏了!
太子放下茶盏,发出“咚”的一声轻响,随后起身。
看了清远侯一眼:“哼。”随后甩袖离开,仿佛真的只是进来凑热闹的。
实则走出府外后,他来到了温左所守的暗处。
太子本来只是问温左对神人的守备情况,刚刚真就只是看到清远侯家太不像话,才进去转一圈罢了。
只是他都出来了,清远侯为何还不出来?
太子眯了眯眼,没有着急走,而是守在外面。
于府。
清远侯父子、于爹一家、和被太子留下的小郎君大眼瞪小眼。
钱姨娘心思百转,没想到这些名门望族家中如此复杂。这两天吃了太多毒,看向员外郎家的小郎君时,竟然觉得顺眼了一点。
至少这小郎君家中清白,自己也对月姐儿有心……
不成,没家世没功名……
这时,小郎君突然从衣兜里摸出厚厚一叠银票,不好意思地朝于爹说。
“这是今年家母给的零花钱,只有五万两,都给于小娘子……以往的花光了,若于伯父将小娘子许配给我,以后的零花钱都给她。”
于爹和钱姨娘被这叠银票惊呆了。
五万两!还只是零花钱,只是今年上半年的!!以后都交给月姐儿?!!
钱姨娘想到自己从老爷那里一点点抠来的、为月姐儿筹了十几年的二千两嫁妆……
她死死地盯着那叠银票。
第34章 游船赏月清远侯“好打算“啊
于爹再一次为自己的俸禄郁卒,又悄悄羡慕一下。
为何别人的夫人随
手掏出五万两的零花钱,自家夫人开铺子却总是亏钱,连几百两都给得很是艰难。
于夫人默默品茶,但笑不语。
钱姨娘依然死死盯着那叠银票。
老爷一年也就有点俸禄、骗上官的药钱,和舔着脸向夫人伸手的银钱,她一抠再抠,买个首饰还得算计一下,十几年也才攒下两千两。
这小郎君一出手就是五万,以后还都交给月姐儿……
她脑中不断试图告诉自己清醒。
没家世没功名、没家世没功名……
【哇,员外郎夫人不愧是女强人,不仅在京城开了十几家大酒楼,还在全国各地开了很多分店,一年净挣五十万还没算不动产啊卧槽。】
“砰!”钱姨娘轰地站起来,整张脸涨成猪肝色。
于爹也惊得双腿发软,竟然从不知这位同僚家里这么有钱,一年就挣够自己几辈子都挣不来的俸禄?
钱姨娘哆嗦着嘴,正想问“你真愿意给月姐儿零花吗”。
突然头脑一热:“你真愿意等月姐儿到十八吗?”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钱姨娘:“……”
都怪浅姐儿,老说什么“太早生育有损身体,要等十八”的言论,害得她都嘴瓢了。
小郎君果然惊住,还以为对方依然不愿意将人许配给自己。
却听神人冒出声音。
【咦,前两天在亭子里随口说了一句等十八再成亲,姨娘居然记住了。嗐,这里的人就是成婚太早,身体都没发育完生什么孩子?
没看到皇后娘娘二十六才生,现在还不时去军营里打两拳吗?】
【晚生晚育优生优育啊衰仔,小妹才十四,至少等到十八了身体长好了,以后才能长命百岁啊。】
小郎君满脑子只有那句“长命百岁”,他瞪大眼:“愿意愿意,我愿意等小娘子十八的!”
钱姨娘:“……”
于爹:“………”
两人捂着胸口:“不不,不必……”
【咦,姨娘嫌人家没功名,其实小郎君还是很聪明的嘛,以往不好好学习,现在为了小妹勤学苦读,居然真的考了个秀才回来。】
视频中考官们虽还未张榜,但已经在抄写名录了,小郎君的名字赫然就在此列。
小郎君兴奋地朝于爹承诺:“于伯父,你放心,我一定在小娘子十八以前考中状……”
想了想还是有些没信心:“考中进士,然后回来娶小娘子!”
说着他将五万两银票往于小妹怀里一塞,正要回去继续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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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于爹和钱姨娘大惊,哪里敢轻易放跑他,连忙拦住。
“贤侄贤侄……”于爹拉住人,“月姐儿哪儿能真等你四年,不如你们先成亲,日后再考也不迟。”
笑话,月姐儿嫁一个这么有钱的郎君,又有太子这样的姐夫罩着,没人敢欺了他家钱财。往后虽没有诰命,但日子定不会差了。
再说,当姐夫的定然不会让妹夫一直布衣吧。
小郎君摇头:“我一定会给小娘子挣来诰命的……”
于爹只好退而求其次:“不如你回去找父母做主,先订亲,等到了年龄再成婚。”
“可,可以吗?”
“自然。”
小郎君欣喜若狂,对于小妹傻笑一阵,这才乐颠颠地回去。
等人走后,于小妹看着手中的巨款,心底涌起一股异样。
现在客人就剩下清远侯和其幼子。
于爹虽有些疑惑,却不敢直言。到底是侯爷,不论家中如何,怎么也比他一介小小六品官强。
只见清远侯笑道:“吾有些话想对于娘子说。”
于清浅有点懵,她跟侯爷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会有话想对她说?
联想到自己是未来太子妃:【莫非有话想让我转告太子?】
于爹也想到这层,又考虑到女儿如今得遇神通,想来可能有什么正事,不方便说与他们听。
这样一想,于爹便向清远侯告辞,带着于夫人、钱姨娘等人离开。
没多久,正厅只剩下清远侯父子和于清浅三人。
于清浅疑惑:“侯爷有什么话,现在可以直说了。”
清远侯为难:“吾有个不情之请。”
“侯爷请说。”
却见他忽然将幼子推到自己面前,严肃地拱手作礼:“请于娘子收下我家老幺,让他做一名侍卫。”
幼子和于清浅皆惊讶地看着他。
于清浅吓得一哆嗦,怀疑自己听错了。
【嗯?清远侯要将儿子送给我做侍卫?我一定听错了,人家好好的一个侯府嫡子,送给我做侍卫?】
幼子却没那么抗拒,反而有些欣喜。这可不是凡人,身俱神异、握有神器,做她的跟班……定受同窗艳羡。
府外。
不枉太子在这里守了一阵,这才摸到清远侯的想法。
温左诧异:“原来侯爷想让小儿子做娘子的侍卫。侯府当真落魄了,竟要用这种方式重拾地位。”
太子也嗤笑一声,那人如此胆小,怎会收下。他竟在这儿等了半天,就等出这个结果,果真傻了。
这样想着,他抬脚开始离去。
于府。
于清浅卡顿片刻,摸了摸头上依旧未拆的纱布,果如太子所料拒绝。
“侯爷说笑了,郎君乃侯府金尊玉贵的嫡出公子,怎能屈居我这小女子之下,做一名侍卫?使不得使不得……”
却见清远侯突然拉近距离,小声推销:“若如娘子厌了殿下,还有一名侍卫解闷。”
于清浅有点没听懂:“恕小女子愚钝,没明白侯爷的意思。”
“咳,”他眼神飘忽,“此侍卫非彼侍卫,正如真龙与鲤鱼,夫人与姨娘……”
于清浅:“……”
幼子:“………”
沉默片刻,他又加了一句:“这种事……万望娘子避开殿下。”
于清浅:“…………”
良久。
一声咆哮经过扩音传遍于府及周围街巷。
【是亲爹吗?竟然把儿子推给我做小?!你儿子倒了八辈子霉投生你家吧!!】
府外,正离去的太子脚下一顿。
府内,清远侯忙道:“娘子小声些。”
却见于清浅疑惑地抬眸看他。
她一言难尽,不明白清远侯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实在是……
【为老不尊!】
清远侯:“……”
于清浅正想办法怎么回拒,却见府门突然打开,一行人大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太子。
清远侯当即吓得软坐在凳,怎么也没想到殿下走了这么久,还能去而复返。
岂非刚才的话都听到了?
太子目光冰冷,看向他时犹如射出利剑:“清远侯,你胆子很大。”
清远侯额冒冷汗,立马跪下:“求殿下恕罪。”
“恕罪?呵,”太子冷笑一声,“孤让你回去解决家事,你的行动太慢了,不如孤来帮忙。”
清远侯有些忐忑,不知殿下要如何“帮忙”,按殿下之前的吩咐,今日先让大儿媳合离,然后再凑钱还那四十万两嫁妆……
“温左,现在便帮侯爷凑钱,务必在今日内完成。”
清远侯猛地抬头。
今日就还,现在哪里有这么多存银,本来就要变卖一些田地铺子……今日凑完,哪能马上找到买家,莫不是全要贱价卖了?
届时哪里是还四十万两,七十万两也不在止啊!
这是要让侯府连普通富户的体面都撑不下去啊。
清远侯有些吐血,连连告罪:“殿下恕罪,是我等……”
“温左。”
“在!殿下。”
清远侯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温左带下去了。
他伸出一手:“侯爷,请。”
清远侯心在滴血,也只能闷闷离开。
他的幼子今日也是经历太多,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离去。
正厅又只剩下于清浅和太子。
于清浅刚才个别句子被省去,只知道太子让人“请”清远侯离开。她松了一口气。
这清远侯真是打雷第一高手,她刚才被雷得不清。
见四下无人,她看向太子:“殿下……”
只见太子忽然发出一个邀请:“后日十五,将有满月,特邀娘子于京郊映月湖赏月,娘子可愿一道?”
于清浅一愣:“既是殿下所邀,臣女荣幸至极。”
赏月?
……
时间一晃便到了后日。
今日月亮果然圆满,映月湖上有不少游船,放眼望去,灯火通明。
于清浅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的夏装,虽然脸上还包着纱布,但她时常感觉到痒意,可能正在长肉。
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她却不敢揭开看看。老虎抓的伤口,能长什么样子?
太子迎上来:“娘子,今日月色正好,定要作上几首好诗。”
于清浅跟着移步上船:“臣女诗兴不佳,还要仰望殿下才是。”
【哈哈,作诗?我长这么大还没做过一首诗呢。今天姐就诗兴大发一个……一轮满月银勾勾,光撒大地亮堂堂……】
文盲得明明白白。
太子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地帮忙掀开帘子,没再提作诗之类的话。
“娘子尝尝这糕点。”
于清浅娇羞一笑:“多谢殿下。”
【啊,我真是个有诗才的大baby!古往今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我!!】
太子:“……”
两人相对而坐,品着良酒、尝着可口的糕点,凉风席过,倒是难得舒畅。
于清浅头一次感觉两人是未婚夫妻,这个崽也不知不觉长大了。
【咋感觉怪怪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约会?】
看一眼天上的满月,又瞧了瞧周围大大小小的游船和灯笼:“殿……”
“殿下!于娘子!”却听远处传来喊声。
转头望去,远处有一艘游船,一个奴仆提着灯笼正在不停晃动,他旁边站着一人。
太子定眼一瞧,正是清远侯家的幼子。
那个差点“做小”的小子此时正在使劲儿招手呐喊:“殿下,于娘子!真巧,可否邀我一起赏月?!——”
太子:“……”
侯府正忙着清理家当、维持体面,怎么还有钱让这小子租船赏月?
巧?呵。
第35章 第35章温左拉开帘子走进来……
温左拉开帘子走进来:“殿下,要不要属下……”
“不必,让他上来。”太子笑得没有一点温度。
清远侯幼子姓何,何郎君顺利上了船。
他正是被清远侯遣来的,虽然他觉得父亲的想法很荒谬,在殿下面前作死,是嫌侯府落败得不够快么?
他也并不想做什么“真龙与鲤鱼”的鲤鱼,但对这神人十分好奇。
之前听同窗传她可能是什么下凡历劫的神仙,若当真如此,神仙千年眨眼即过,殿下虽贵为大赵储君,也不过凡胎,在“神仙”面前算不得什么,倒能理解父亲的做法。
若他能在神仙历劫时跟在身边当个跟班,以后说不定也能鸡犬升天,羡煞同窗……
怀着厚厚的滤镜,何郎君上船后满怀期待地掀开帘子。
“见过殿下,娘子。”
“坐。”太子虚虚一指,请他入座。
何郎君忐忑地坐下。
【咦,这娃……】
太子略带期待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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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好生俊俏。】
太子面无表情。
此时在月光和烛火的笼罩中,只剩下湖水潺潺的声音。
“咳,”何郎君忽然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有此良辰美景,在下想赋诗一首。”
太子静静地看着他表现,忽然挑了挑眉:“郎君脸上怎有脂粉?”
于清浅果然被引起注意。
何郎君身形一僵。
好在太子随后就笑道:“哦,倒是孤想差了,听闻京中郎君尽皆爱美,用些脂粉实属常见,只是孤甚少用此物,身边也难见脂粉郎君,故而有些惊讶。
何郎君继续。”
何郎君感觉自己被嘲笑了,但不敢反驳,只好道:“是,殿下。”
【用脂粉怎么了,就许女孩子爱美,不许男孩子爱美?】
听到神人帮自己说话,何郎君暗暗欣喜,开始踏出一步作诗:“在下想出一诗,更深月色半一家,北斗浪岸南斗……”[1]
【“打死你个臭小子!整天不思进取,就搞这些歪门邪道!!”】
何郎君顿住,看向突然播放的画面。
【啊,不就喜欢研制胭脂,多难得的手工达人啊,为啥打人家?】
却见视频中,何郎君周围铺满了脂粉盒子,还有花瓣、滤布、石蜜等研制脂粉的工具,他手上正拿着一根细管,显然正在亲手制作。
然而清远侯却拿着一根棍棒朝他砸来:【“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看看你的哥哥们,弹琴弄诗哪样不好,就连你大哥寻花问柳那也是男郎家的喜好。
就你?整天弄这瓶瓶罐罐,采花弄蜜,娘们唧唧的!“】
于清浅扼腕:【哪里娘了,瞧瞧人家不到十四就研制出“玉面膏”这种护肤品,造福多少女性。这是被亲爹耽误的古代化学家啊。】
何郎君第一次被如此肯定,以往由于这一喜好,只有被父亲不喜、兄弟嘲笑的。
虽然得到认同很开心,然而……
【“啊啊!!爹你别打了呜呜,我不弄了行不行?别打嗷!——”】
视频中的何郎君鬼哭狼嚎,清远侯自己打累了,索性让下人按住他。
视频移向了别处,但大家都知道接下来他要后臀开花。
【“呜呜呜……啊!~~”】
【住手哇老匹夫!】
游船上,何郎君:“……”
此时方知何为痛并快乐,冰火两重天。
太子轻抿了一口酒,唇角微微勾起。
早听闻清远侯幼子偏好研弄胭脂,不受清远侯喜爱,想必因此才被丢来和于小娘子联姻。
联姻未成,又送到神人身边,甚至不惜得罪他。
真是完全落魄了,还以为这神人能庇护侯府?
对于落水狗,太子没有兴趣穷追猛打,免得湿了自己的衣裳。若非刚才气氛无聊,也懒得招这郎君上船逗弄。
欣赏够了何郎君的家规,太子忽然朝于清浅发出邀请。
“再过不久诸藩朝贡,父皇将开国宴,娘子作为孤的太子妃,到时也一起入席吧。”
于清浅眨了眨眼:“国宴?”
心中暗搓搓兴奋:【哇塞,有生之年,我也能吃一次国宴,出息了。】
太子见她没出息的模样,暗觉好笑。
……
此时周围的游船船头纷纷站满了人。
原来大家本在饮酒赏月,对那神人的“电视”也早已习惯,然而这出“棍棒打儿子”的戏码太过有趣,引起一众围观。
其中一条不起眼的游船将将从湖的另一面划过来。
船上之人身着异域服饰,身材高大,脸上有一圈浅浅的络腮胡。
正是朝贡的其中一个藩国——土藩。
几人看到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天幕,其中还有栩栩如生的人在哭泣,纷纷大惊。
使臣心神手震:“这是什么神鬼手段?!”
他看向另一个不起眼的灰袍男子,十分惊恐:“王上,听闻中原河中有一种‘水猴子’,专将活人拉入水中替死,然后他才能转世投胎,莫非这就是?”
灰袍男子皱了皱眉:
“找个本地人问问。”
使臣很快从邻船邀了一群人上来。
邻船是一群学子,作书生打扮,正聚在一起品酒赏月、吟诗作赋,好不痛快。见有人相邀,一群人凑热闹地涌上来。
其中一位书生好奇地作了一揖:“看阁下打扮,不似中原人,不知是哪国的?”
使臣的中原话说得很溜:“在下是来自土藩的商人,今日才到京城。听闻有藩国朝贡,想来我们的使臣也会来此,便进京凑凑热闹。”
使臣衣着鲜艳,被称为“王上”的男子却灰扑扑地站在一边,伪装成一个仆人。
书生恍然大悟:“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不知邀在下有何要事?”
另一书生指着远处天幕大笑:“既是今日进京,想来没见过我们的……那位,定是被湖上的异象怔住了。”
使臣连连点头:“正是如此,不知那究竟是何物,为何这般……”
“哈哈,想你也没见识过,那是我们大赵的太子妃,据说掌管真相,是从……”
他小心地指了指天上,“那里下来的。”
“上……!”使臣惊呼出声,整个人吓得差点摔倒。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道天幕,躬身行了一个中原礼:“多谢兄台。”
待几位书生走后,使臣很是不知所措:“没想到世上真有这种神异,还是中原的太子妃……”
土藩首领也会一点中原话,只是不流利,方才听了个大概:“不管如何,别忘了此行的目的。”
使臣立马变得严肃:“求娶福成公主!”
……
又几天过去。
这天,于爹正在堂审一桩民间案子。
堂下被告是一名新妇和她的邻居。
“啪!”
惊堂木拍下,于爹质问堂下新妇:“徐春花,你本要嫁入城东任家,结果你和邻居早有私情、狼狈为奸。
成婚当晚合伙害了任家新郎和他的寡母,意图吞并他家的财产,你可认罪?”
新妇连连喊冤:“大人,民妇冤枉啊,民妇和邻居然哥清清白白,也没有害死夫君和婆婆,求大人明查!”
另一个中年人则含泪告冤,正是死者新郎的堂伯:“大人,可怜小人的侄子和母亲在成婚当日横死家中,等他们一没了,大半财产都归这毒妇所得,不是她杀的还能是谁?”
新妇只一个劲儿摇头。
于爹:“还敢狡辩!仵作验尸后表明你夫君死时还未入夜,显然还没有洞房,为何又验出你已破身?”
新妇一个劲儿喊冤:“民妇哪里知道夫君死于入夜前,不可能啊,当日夜里民妇分明与夫君洞房的。”
死者堂伯则道:“小人打听过了,这毒妇和她的邻居青梅竹马,只这邻居家中穷困,当初提亲没能成功。
他们若非早有私情,怎会破身。嫁了小人的侄子后,再害死他们母子,他们就能分得大笔遗产!”
围观的百姓们指指点点。
“这毒妇和邻居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怜新郎和寡母还以为结了一门好亲。”
“不是她害的怎么破身了?还想把这事嫁祸到新郎头上,没想到仵作还能查到具体时辰吧,啧啧。”
却见堂上新妇叫冤不成,忽然哭喊道。
“大人,民妇真的没有害人,愿请于娘子作证!”
“……”
众人大跌眼镜。
于爹也没想到堂下嫌犯竟然会向浅姐儿求证,要知道什么事都逃不过浅姐儿的神器,这嫌犯竟然敢找浅姐儿,说明确实可能有冤。
他往外一扫,果然听到百姓们议论纷纷。
“竟然敢找那位,难不成真的有冤?”
“这难道不是已经证据确凿了吗?”
于爹头疼,若今日起了这个头,日后浅姐儿怕是没有宁日。
然而看到众多百姓都十分期待,他只好朝捕快吩咐一声:“去把浅姐儿找来,就说为父找她有事。”
捕快也暗暗期待:“是,大人。”
老天,前面是有过神人帮忙破案,但这可是第一次有嫌犯主动请求对神人“自证清白”。
他暗道,这神人的影响越来越大了。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
于清浅被带到了公堂。
看到人山人海,她一脸懵地问捕快:“我爹找我有什么事?”
“浅姐儿,浅姐儿……”于爹招呼她过去。
于清浅望了望堂下满脸激动的妇人,满头雾水地走上去,小声问:“爹,您这有正事呢,不知叫女儿来所谓何事?”
于爹心虚地咳嗽一声:“这……此案审完后为父便下职了,想为你娘挑件首饰,你最懂你娘的心思,到时想请你帮忙看看。”
于清浅:“……”
她难言片刻:“原来如此。”
【就这?!就为这?你就把我从家里大老远找过来,不好好审案,在这么严肃的公堂上跟我讲“买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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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于爹一再心虚。
今日开了这头,往后怕没有消停了,也怪浅姐儿自己影响太大。
却听堂下新妇哭道:“大人,于娘子,民妇冤枉啊!”
于清浅转身过去,不明白对方叫冤就叫冤,为何还要带上自己的名字。
然后脑中翻了翻相关视频,她忽然皱起眉头。
堂外。
一位灰袍、高大的异域男子正躲在人群中围观,正是之前的土藩首领。他身边跟着乔装过的使臣,正用土藩语和首领交流。
使臣十分纳闷:“王上,那位太子妃居然真愿意来公堂?”
他们正是听说了,有人请求在这位“神仙”面前自证清白,这才好奇地跑来围观。
首领环顾周围犹如见到真神的狂热人群,笑道:“看来大赵比本王想象中神秘,这次朝贡,本王亲自去。”
使臣震惊道:“什么,王上您亲自……您跟着来就已经很危险了,绝不能让人知道,怎么还直接面见大赵皇帝?”
首领却直直地看着公堂上的“神仙”和天幕:“你忘了?据说那位掌管‘真相’。”
使臣神情一肃。
第36章 天朝上国?于清浅默默退到堂外。……
于清浅默默退到堂外。
只见死者堂伯告道:“大人,我那侄子和母亲死后第二日辰时,我本去庆贺,哪料将他们两人抓个正着。”
邻居叫冤:“大人,小人是提过亲,但亲事并没有成,新婚第二日也只是为她送鱼。”
新妇:“然哥确实只是送鱼啊!”
死者堂伯当即跳出:“然哥然哥,瞧你叫的多亲密,还说没有私情?”
“啪!”于爹看了看几人,“安静。”
他悄悄地瞥一眼堂外第一排的于清浅。究竟怎么回事,难道和之前童大兰案一样,死者的堂伯贼喊捉贼?
不止他,捕快们、围观百姓都悄悄地瞥向她。
这神人怎么这么安静?
于清浅正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围观群众,丝毫不知道自己又被围观了。听完堂上几人的陈述,她沉入脑中,开始搜索视频。
看到标题,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凶手另有其人。】
众人一惊,另有其人?
死者堂伯不可置信,若另有其人,新妇怎会破身?
视频中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男人,他走路一瘸一拐。
此时刚刚陪宾客喝完酒的新郎吐得昏昏沉沉,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新郎也该入洞房。
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到新郎身后,关切道:“任郎君,怎么喝这么多,你还好吗?”
堂上,新妇和邻居背对于清浅,只能听到声音。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纷纷变了脸色。
新妇终于想起不对劲儿:“大人,民妇记起来了!洞房的时候,夫君喝的很醉,只依稀看见他穿着喜服。
夫君熄了灯,也没说话,走路时有些不稳,民妇还当他喝得太醉摔了一跤。”
“如今想来,他哪里是夫君,分
明是民妇的邻居跛子啊!”
之前完全没想到跛子会在这里,毕竟跛子是娘家的邻居,而这边的宾客全是男方的。
然而一听到这声音,她就全串起来了。
众人哗然,完全没想到是这么个走向。
于爹一拍惊堂木:“传跛子!”
于清浅也听到她的话,不免感叹:【还好徐春花发现不对劲儿了,谁能想到这跛子虽然是新妇邻居,其实还是新郎的远方表亲呢?
这跛子人到四十没娶媳妇,一天招猫逗狗,对同巷的徐春花垂涎已久,还花光积蓄想把人娶回家,人父母怎么可能同意。】
视频中,跛子来新郎家中吃酒,酒壮怂人胆,看到新郎意气风发,他十分愤恨。
等到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他看到新郎醉得走不动道,不知怎么就上前了。
【“任郎君,怎么在这儿吐,来来,我带你去恭房。”】
新郎不清醒地看了眼,被他扶着歪歪扭扭走了几步:【“是你啊跛子,听说你还向春花提过亲,也不瞧瞧你什么德行,呕……”】
他又撑着一棵树吐个不停,却不知这话惹怒了跛子。
背后,跛子高举一块大石头。
周围百姓们忍不住闭上眼睛。
视频外,没多久,跛子被传唤过来。
来的时候,他虽然心虚害怕,却能强装镇定。然而一到公堂看到天幕,他顿时变了脸色,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
于爹不审大官的时候还是很有气势:“跛子,徐春花状告你杀害其丈夫、婆婆,还伪装成新婚丈夫与他洞房,你认不认罪?”
跛子虽双腿发软,心中打颤,但还是忍不住辩驳一下:“大,大人,小人没有杀害……”
【哈!就是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先用大石头砸死醉酒的新郎,将他拖到恭房;然后穿上人家的衣服,扮成新郎与徐春花洞房。
下半夜清醒过来想跑,结果遇上早起的新郎母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全解决了!】
视频中,跛子正在把衣服穿回新郎身上,突然被新郎寡母撞见。
她捂住嘴:【“你……”】
却见跛子突然扑过去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公堂上。
新妇徐春花虽然没看到视频,但光是听声音就已经泪流不止了:“跛子害我全家,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死者堂伯也没料到侄媳妇原来也是受害者,一时讷讷无言。
如今真相大白,跛子毫无意外被问了斩,他颓废地被带下去时,怨恨地看了一眼于清浅,然而无济于事。
却见围观百姓响起一阵叫好声。
“好!”
“哔——真乃青天在世,短短半日就破了此案,不然那新妇和邻居不得冤死?”
“不愧是真相哔——”
于清浅也暗暗点头:【欸嘿,我爹真是一个绝世大青天。】
于爹:“……”
百姓:“…………”
【瞧这受人爱戴的样子,下一个寺卿之位就是你哇!】
于爹差点儿吓得从凳子上掉下来,哪里还有刚才的威风。
浅姐儿真是什么都敢说,这话要让寺卿大人听到了,还不得给他穿小鞋?
却见不远处闪过一道身影,不是寺卿又是谁?
于爹开始冒汗:“……”
人群中。
土藩首领和使臣悄悄退出人群。
回到住所,首领沉思:“那位……果真不同凡响。”
使臣很是心潮澎湃:“不愧是管真相的,什么都逃不过她的法眼,仅仅半日就将案子真相大白。”
说着他又担心起来:“王上,大赵有如此神鬼手段,怎会轻易将公主许配给您?
听闻这位公主素有贤明,常常在民间为穷困之人传授谋生之技,诸如工匠、纺织等,还收容落魄女子,传授刺绣……”
首领道:“此行必要娶到公主,才能将中原文化带到土藩。”
使臣很是担心:“可是大赵有此神异,哪里用得到和亲,怕是举兵也威胁不了什么……”
首领一锤定音:“所以这次本王必须亲自朝见大赵皇帝,以诚待人。”
……
等待国宴的日子,于清浅闭上眼睛,气沉丹田,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有了六粒小芝麻漩涡,脸上也许久未曾有过痒意。
趁着四下无人,她悄悄地取下脸上的绷带,借脑中电视偷偷看一眼现在的模样。
只见她脸上哪里还有什么爪印,皮肤变得细腻,只是之前受过爪伤的地方浮现红色,是新长的嫩肉。几条粉红色歪歪扭扭贴在脸上。
于清浅很是惊恐。
这才大半个月,正常人怕是永远留疤,她的伤口全部消失就算了,还迅速长出更细腻的新肉!这是人类能有的修复力吗?
左右望了又望,确定没人看到后,她心惊胆战地将纱布缠回脸上。
【还好没人看到,脸这么快就好了这种怪事绝不能让人知道!】
她不知道的是,整个于府的夫人姨娘、丫鬟小厮,以及在府外暗中保护她的温左等人,都看到了天幕中的脸。
温左暗道,原来神人已经快好了,得告诉殿下。
……
很快到了国宴这日。
与大赵有往来的国家接近两百个,这次来朝拜的国家足有三十多个,大多藩国派遣的使臣,有的也会派遣皇室嫡亲,甚至一些小国家的首领会亲自前来。
现场坐满了人,靠近皇帝的是部分较大藩国的使臣,土藩首领正在此列。他们穿着异域的特色服饰,两边还有一些朝中重臣和勋贵。
场面堪称万民朝贺。
琳琅满目的国宴菜接连上来,松鼠鳜鱼、文思豆腐、佛跳墙、乳鸽……看得这群异域使臣目不暇接。
皇帝有心想令这些国家心悦诚服,让大赵成为真正的天朝上国,怎可能不晒一晒自己国家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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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虽然这“宝物”时常让人一言难尽,但只要她不是凡物,能镇住这些人就够了。
他大手一挥,福公公立即用尖细的嗓音唱道:“太子驾到——”
众人皆朝后看去,只见一男一女从远处走来,男子剑眉星目,女子则头上缠着纱布。
若只是两个身份尊贵的人,倒不至于叫他们失态,然而那纱布女子头上竟然有一个偌大的天幕,里面赫然正是国宴现场,他们每一个人都在里面!
当即便有使臣坐不稳了,一个劲儿往后缩,惊骇地呼唤:“这这这……为何有另一个我们?这难道是镜中界?!”
只见视频中出现一个一摸一样的使臣,他也一个劲儿往后缩,神情惊恐:【“这这这……”】
国宴上,使臣瞪大眼:!!!
于清浅有些纳闷:【文宝这么吓人吗?瞧给人吓得都不会坐了。】
太子:“……”
其中一位使臣忍不住问道:“圣上,不知此乃何物?”
“咳,”皇帝轻咳一声,看向不安的使臣们:“诸位不要惊慌,此乃大赵的哔——”
关键字无法说出,皇帝也没有着急,今日必要为大赵安上一个君权神授的“天子”名号,让万朝臣服。
只见他一挥手,一行太监抬着一物,用红布遮着。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东西吸引,连于清浅也瞧了又瞧。
送达皇帝面前,只见他掀开红布,一尊无脸神像突兀地出现眼前。
众人大惊失色。
皇帝看了看下面四周,这才满意道:“此乃上天念大赵建国有功,特派祂……”
他指了指神像,“降临人世,为大赵歌功颂德。”
诸使臣心提了起来:!!!
一束束目光“嗖”地射向于清浅。
世上原来真的有神,还是大赵的神!大赵当之无愧乃第一上国,他们回去必要跟自己的王上好好说一说,该有的小心思暂且收起来。
上天都是认同大赵的,他们必要与之打好关系。
众人的视线中心,于清浅比任何人都要震惊:【卧槽我十六年都没见过这种无脸神,打哪儿来的?上天派来为大赵庆功的?皇帝好会编~~】
主打拆台。
皇帝:“……”
第37章 求娶公主在线抄答案
一众使臣有些惊疑不定,分明出现了神异手段,为何那位神仙却矢口否认。
而且那神像分明有鼻子有眼,为何神仙却说“无脸神”?
皇帝不紧不慢地再次一指神像:“上天降梦于朕,祂为庆功而来。然既入凡尘,忘却前事,亦不可窥之以往。”
使臣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编,接着编。】
又有霍藩的使臣对着神像恭敬一叹:“外臣见祂高堂饱满、颇有福祥,眼虽小、却格外有神,犹如照透人心。”
皇帝哈哈一笑,很是愉悦,这可是照着神人的脸做的,虽然不是很像,但神韵却似了七分。只是这神人明日不可再带出来,太能拆台。
然而在于清浅眼中神像哪里有什么五官,就是一张光秃秃的脸。
听到使臣无中生有地夸赞“眼睛”和额头,她不确定地一看再看,脸上依然光秃秃一片没错。
她微笑着端坐原地,心里十分纳闷:【这是什么国王新衣的故事,一个敢编,一个敢信啊!】
“咳咳……”一旁的太子轻轻咳嗽两声,拉回了于清浅的思绪。
宴会继续进行,华美的歌舞一场接着一场,菜肴也不断撤下上新,然而使臣们已经无心惊叹,皆心不在焉地偷瞄那道天幕,盘算回去怎么和自家王上说。
皇帝看着下首的土藩首领,这次大多藩属国都只派遣使者,像土藩这样的小藩国,本来他也没放在眼里,只是听说其国主收复了周围部落,很是能干的样子。
没想到这位国主竟然亲自向他称臣,皇帝很是欣慰,将他安排在使臣第一排不说,还亲切地唤他的名字。
“帕卓老弟,听闻你骁勇善战,将国土扩大不少,竟也有精力亲自朝贡。”
土藩首领是位身材高大的青年,二十来岁,此时操着一口不流利的中原话。
“臣哪里当得起圣上一句老弟,早闻大赵乃天朝上国、威震四海,臣仰慕已久,这次必要亲自见一见大赵的天子,果然气吞山河、不怒自威。”
有几个别国使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没料到土藩国主这次亲自朝见皇帝,定然目的不纯。
“哈哈……”皇帝听得十分愉悦,被一个他国国主这样恭维,只感觉大赵果真开始兴荣了,万国朝见、八方来贺。
但他还是得表现出大国的礼节,于是乐呵呵地谦让道:“老弟不必客气,朕虽长你二十,但你我同为国主,便以平辈相交,称朕一声老哥吧。”
土藩首领:“这……”
于清浅边默默吃菜肴边感叹:【嗐,人家哪里想叫你老哥,人家是想叫你一声爹啊!】
“咳咳……”皇帝被呛住,周围使臣也不约而同地瞪大眼。
爹?!
皇帝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大赵也才结束乱世,还不是什么盛世,为何人家国主愿意千里迢迢跑来称臣纳贡。
他看向土藩首领。
土藩首领见目的暴露,竟直接起身行礼,大声道:“圣上!外臣听闻福成公主知书达理、丽质天成,特携黄金五千两并珠宝若干,求娶公主!”
“哗——”此举引起一片哗然。
于清浅默默地干着菜肴,若非嗑瓜子有失形象,就要边嗑瓜子边看戏了。
【口气不小哇,福成公主可是贤明在外的名人,皇后娘娘带大的事业型公主,你一张口就要她跑到异国他乡和亲?】
福成公主排行老三,因生母早逝,后来由皇后照看。
她正在宴席中,被这突入其来的变故惊住。
朝臣们大跌眼镜,纷纷看向她,公主并非什么貌美之人,除了被娘娘调教过几年,去民间施过几回善,也没什么出彩的。
看来土藩就是想和大赵和亲。
皇帝脸上亲切不再,也沉了下来。
好大的口气,大赵何时需要公主和亲了,何况还是皇后教养过的公主。
他权当没听到这话,举起杯盏:“来,帕卓老弟,从土藩到京都何止千里,一路定然十分幸苦,朕敬你一杯。”
“圣上……”土藩首领正要再说什么,被身旁的使臣按住,只好同样举起杯盏,“多谢圣上。”
随后一饮而尽,顺着使臣的目光,果然看到其他几位怪异的人。
皇帝正以为这波过去了,小抿一口。
太子注意到于清浅小口有节奏地嚼着乳鸽,就像松鼠啃食。
于清浅恨不得嚼的是瓜子壳:【公主常去民间帮助穷苦百姓,你们这些国人不以为意,但那些来京城的异国商人听说后,早就将人家美名传到国外了,吸引的追求者何止土藩?】
皇帝一个咯噔。
果不其然,只见霍藩的使臣忽然起身:“圣上,我霍藩太子愿用黄金七千两、牛羊各一千,求娶福成公主!”
萨藩使臣不甘落后:“你霍藩不过区区太子。圣上,萨藩国君求娶公主,尊为王后!”
“珊国王爷求娶公主。”
“印国求娶公主!……”
“……”
随着一个个使臣站起来,不仅大臣们目瞪口呆,皇帝惊住,皇后欣慰,福成公主本人更是不知所措。
勋贵重臣们从前并未重视这位公主,毕竟她生母不过一介宫女,若非皇后娘娘调教了几年,他们不会特别关注她。
看到她去民间对穷苦百姓传授谋生之技,还取笑她妄图学习娘娘俘获民心、投机取巧。也不看娘娘当年可是女中豪杰,打天下的功劳。
【哈哈哈,想不到吧,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们不重视有的是人重视。公主跑遍京城,什么都学会一点,人又十分贤能。
若非身为女子,早就成为一方大官了!瞧瞧你们都能干个啥,知道地里不同菜种间隔几许吗?
这些藩国本来就不断派人来大赵“留学”,哪里比得上直接拥有一位公主这样的王后哇!】
视频中出现一位样貌普通、双颊晒红的女子,正是福成公主。烈日下,她正和一名老农谈论着怎么间隔、施肥,才能最大程度丰收。
国宴上,勋贵重臣们有些尴尬,以前没重视的人原来这么得藩国认可。
皇帝虽然乐见自己女儿这么“抢手”,但不代表他愿意让公主跑到异国他乡,繁荣远比不上大赵不说,还难能回来面见亲人。
因此他一口回绝:“此事容后再议。”
使者们哪里甘心。
霍藩使者站起来:“圣上,我国太子真心求娶公主,霍藩有个习俗,如果追求一位女子,需要通过比试从对方兄弟那里胜出。听闻大赵能人辈出、足智多谋,可愿一比?”
萨藩使者不甘落后:“萨藩有智者,也想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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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土藩首领轻轻一笑:“外臣就是土藩最强的勇士,愿与大赵一比。”
【哦豁~~有备而来啊……】
皇帝:“……”
如今当着这么多藩国使臣的面,若他不答应,显得大赵无人、不敢应战。
他笑不达眼底:“既然如此,你们三国各出一题,朕也出三题,若有三次未能获胜,想娶朕的公主……还差些火候。”
使臣们相视一眼:“臣无异意。”
只是看向土藩首领的目光不是很友好。失策了,同是求娶公主,自家只来了使臣,别人却连国主本人都来了,这里就落了下乘。
……
用过午膳后,大家各自回去休息。
下午。
再开国宴,于清浅和一众公主没有再去。
于清浅被安排在东宫,本来一个人悄悄躲在屋内看现场,不料被公主们找上门来。
“于娘子,数日未见,来找你唠唠。”选秀被曝光是皇帝女儿的福元公主抱着一只白色的狸奴,身边跟着五岁的七公主。
于清浅“嗖”地收起不雅的姿态,起身行礼:“六殿下,七殿下。”
除了她俩之外,上午被提亲的主人公福成公主也来了。
上次于清浅在皇宫养伤时,福成公主正在外面忙活,没能见到面。
于清浅悄悄打量她:“三殿下安好。”
没多久,却见五皇子也远远地跑了过来:“于娘子!听闻姐妹们都来找你玩,本宫也凑个热
闹!”
原来国宴上有辅国将军和他的两个儿子,皇帝知道五皇子对熊郎君念念不忘,便将他赶出国宴,免得两人眉来眼去看得他头疼。
几位公主天天听他嚎叫想逃出宫,早就知道五皇子的事了。此时只暗道,他哪里是来凑热闹的,怕是想从神人的神器里窥见熊郎君的吧。
于清浅纳闷:【今天我是捅了皇子窝?怎么公主皇子都跑来找我?】
几人轻咳一声,他们就是过来看神人口中的“直播”罢了。
于清浅坐在一边假意刺绣,实则两眼放空。福元公主和七公主只一个劲儿地顺猫,顺得猫儿炸毛也不知。
福成公主和五皇子下着棋,实则早就分出胜负了,他们还恍然未觉。
所有人的目光都偷偷落在“电视”上。
只见视频中,霍藩使者率先出题。
他早有准备,不知哪儿找来几百只鸡:【“圣上,这里有一百只母鸡和三百只小鸡,请在一炷香内分出哪些小鸡是哪些母鸡的孩子。”】
现场一片寂静,只剩下鸡咯咯叫的声音。
霍藩使者洋洋得意。别说一炷香时间内,再给一个月时间,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怎么解!
东宫,公主们瞠目结舌。
这,这,这……
这怎么可能分得出来?!
【哈哈哈,我知道!在霍藩想出这招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只见视频突然切换,霍藩使者正在问出这主意的人:【“这怎么分得出来?”】
出主意的人得意一笑:【“方法非常简单,只需……#¥%@¥……”】
【哈哈哈哈,现场抄答案哇!可恶,怎么把答案告诉他们?】
却见五皇子突然往外跑去。
公主们看着视频,悄悄为那位得意的霍藩使者捏了一把汗。
第38章 认鸡究竟为啥知道这么快?
【五皇子跑哪儿去?】
于清浅疑惑了一下,没有特别关注,又关注起直播现场。
公主们的注意力也被拉了过来。
视频继续播放国宴。
一群人看着几百只撒欢的鸡正在焦头烂额。
如果别国使臣在一炷香内解出答案,便算别国使臣获胜;如果大赵解出,便算大赵胜;若最终谁也没有解出,则出题者霍藩获胜,且要演示正确答案。
眼看香已经燃过一半,各国使臣奇招频出。
萨藩试图根据母鸡和小鸡的羽毛颜色进行区分,土藩猜测霍藩事先做了记号,于是抓住几只鸡翻来覆去查找记号,但最终什么也没找到。
【不对不对,怎么可能做记号,难不成留着破绽让人解么?】
东宫,于清浅暗暗发表观赛言论。
几位公主也看得着急。五皇子走后,福成公主索性自己跟自己下起棋来。
……
国宴。
大赵的官员们冥思苦想,正聚在一起讨论,但也没讨论出个道道来。
“要不问问那位,她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这……那位似乎只管发生过的真相,还能管解题?”
眼看半炷香又少了一半,众人着急起来:“先不管她能不能解,问一问就知道了。”
“有理,快!”
霍藩使者看着大家干着急,得意地笑了笑。这一局,霍藩必赢!
讨论过后,太尉连忙上告皇帝:“圣上,不如找于娘子问一问……”
皇帝皱眉:“于家女郎在东宫,一来一回,怕是来不及。”
太尉着急,怎么把那位主安排在东宫了?
皇帝不自然地偏了偏头,他能说神人实在太能拆台了吗,只让她露个面就够了。
恰在此时,五皇子往这里赶来,被福公公为难地拦下:“殿下,圣上说您暂时不能来这儿……”
“让开!本宫找熊郎君,这道题本宫知道怎么解。”
福公公大惊:“殿下,您知道怎么解?”
五皇子绕开他,双手举高,朝坐席中的熊郎君挥了挥手,嘴里应付道:“当然,本宫刚才从于娘子那里过来。”
福公公信了八分:“殿下稍等,待奴婢禀告圣上。”
等他走后,五皇子在背后小声喊道:“让熊郎君出来,本宫只告诉他!”
福公公走路的腿软了一下,差点摔倒。
皇帝老早就看到老五的傻态了,只觉眼疼。
在听到福公公汇报的内容后,更是头疼地望了一眼熊郎君。
他的好将军这次为何要把儿子带来?
席位中,辅国将军今日不知第多少次后悔,为何要听儿子的祈求带他来这里。
眼看五殿下拼命朝儿子招手,又见皇帝挥手示意,他只好放大儿子离开。并叮嘱道:“不可有过激举动。”
熊郎君淡淡抿唇:“是,父亲。”
随后他离席往墙角走去。
辅国将军死死盯着墙角的五皇子,却见自家儿子刚到墙角,就被五皇子一把抱住,两人相拥着离开了墙角,消失不见。!!??
辅国将军脸黑了。
这一幕被于清浅现场直播了出来。
东宫,她一边低头绣着不知是何物的花,一边沉浸地刷着直播。
【哈哈哈哈!瞧这脸色儿变的,辅国将军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一顿哈哈哈!!】
几位公主也沉浸地看着电视。七公主手中的狸奴都快被顺得秃噜皮了。
暗叹还好辅国将军不在这里。
【原来五皇子跑出去是要会熊郎君,他们在说啥?】
却见视频中两人相拥一会儿,五皇子凑到熊郎君耳边说了几句话,并没有播放出声音。
然后五皇子还在原地,但让一群太监跟着熊郎君离开。
见两人分开,于清浅的关注又回到国宴中。
【时间没多少了,嗐!】
却见没多久,熊郎君又出现在国宴。
【“圣上,小子有一计,可以分辨母子。”】
于清浅忍不住放下手中刺绣:【咦,熊郎君知道答案了?他刚刚出去是……】
画面一转,却见视频中出现几桶东西,原是熊郎君专门出去带来的:【不错嘛,有点东西。】
三位公主也提起心来,索性手上也不动作了,专心刷直播。
视频中,皇帝挑眉:【“哦,你有何法子?”】
霍藩使臣看着快要见底的香,很是大方:【“这位郎君尽管一试。”】
所有人都一筹莫展,认定已经毫无希望,皆好奇地看着这位陌生郎君。
只见熊郎君拍了拍手,一群太监忽然抬着几桶东西上来,那是……
【酒糟!熊郎君果然聪明!】
太监们忽然将鸡群全部赶到一块空地,然后四处撒起酒糟来。
在众人的惊呼中,母鸡纷纷“咯咯”叫起来,招呼自家的小鸡,随后绝大多数小鸡纷纷跑到自家母亲颈下啄食。
【“这……这……”】众人纷纷不可置信。
【“就这么简单?”】
【“是了,人不能辨鸡,焉知禽不能辨?鸡怎么可能不知道谁是母亲,谁是孩子?母护子又是天性,此时不就体现出来了?”】
【“妙啊妙啊,不想大赵还有如此巧智之辈!”】
霍藩使臣变了颜色:【“这不可能,不可能……”】
皇帝哈哈大笑:【“熊家郎君,你立了大功。”】
却听霍藩使者忽然叫道:【“不算,还有一些小鸡没回到母鸡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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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原来还有些小鸡比较顽皮,非要自己抢食吃。
观看视频的于清浅和公主们不免又揪起心来。
【不算什么不算,你说了才不算!】
却见视频中,熊郎君轻轻一笑,突然食指和拇指圈在一起放入口中,吹出嘹亮的哨响,犹如鹞鹰啼鸣,一声接着一声。
众人再次看到神神奇的一幕。
那些顽皮、独自抢食的小鸡们真被吓住,真以为有鹞鹰到来,纷纷躲进自家母鸡的翅膀底下。
老母鸡护着小鸡,警惕地盯着周围。
自此,全部鸡禽的子母已分。那柱香还剩最后一点底。
“好!”
东宫,福元公
主突然站起来叫好,却见大家的视线都聚向她。
“喵!”狸奴终于受不了,一向哑巴的它忍不住发出抗议,随后从福元和七公主手中逃跑。
于清浅疑惑地看向她:“六殿下,怎么了?”
福元公主沉默两秒,看到她手中帕子和针线,于是夸赞:“本宫见你绣的花格外逼真,一时忍不住叫好。”
“原来如此,”于清浅笑着展开绣帕道谢,“多谢公主,此乃……”
忽然发现展开后绣的哪里是花,分明是一团乱麻,如同小儿涂鸦,和“逼真”不能说相差甚远,只能说毫无关联。
于清浅:“……”
公主们:“……”
国宴。
霍藩使者直呼不可能,实在想不通为何在最后的时间被破,而且解法和自己知道的一模一样。
大赵竟真有如此能人!
然而定局已成,此局由大赵破,故霍藩和其他藩国都算输一局。
皇帝看向霍藩使者:“如何?本朝也有足智男儿。”
霍藩不甘的垂下头:“外臣……服气。”
唯有一旁的土藩首领猜到和那神人有关。
却见萨藩使者轻蔑地看了一眼霍藩:“圣上,辨认子母不过平民百姓之事,外臣这里倒真有一个取巧的题。”
皇帝现在一点儿也不担心,嘴角噙着笑:“哦?”
萨藩使者拿出一颗斗大的珠子和一根细线:“这颗宝珠内里弯弯绕绕,十转来回。
依然一炷香内,若能把这根细线穿过宝珠,便算厉害。”
“十转来回!怎么穿得过去……”众人再次犯难。
使者把珠子呈上来,皇帝接过,顺着孔隙往里一看,里面弯弯绕绕,确实看不到底。又递下去让众人和使臣们传看,看谁有破解之法。
新的一炷香开始点燃。
众使臣和大臣们再度焦头烂额、昏招频出,穿孔无数次,始终无法穿过。
烈日下,众人的汗水一点点滴落。
霍藩使者试了几次后,直接叫嚣:“这根本不可能穿得过去,休要用自己也无法做到的事情为难别人!”
萨藩使者自得一笑:“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皇帝坐在一边观测一会儿,忽然招手,示意墙角还在看熊郎君的蠢儿子过来。
五皇子走过去。
皇帝:“去问问于家女郎,此题何解?”
五皇子眼前一亮:“儿臣这就去!”
他匆匆离去。
……
东宫。
五皇子气喘吁吁跑回来。
于清浅和公主们惊讶地看着他。
“殿下,为何如此着急?”
五皇子目光晶亮地看向几人,将宴会上萨藩使者出的题说了一遍。
“敢问皇姐、六妹和……于娘子,可有解法?”
几人面面相觑:“这……”
于清浅刚看完答案,心想正不知怎么透露,机会不就来了?
只见她反复咬唇,假装犹豫一番,这才道:“殿下,臣女倒有一计。”
“哦?快说来听听!”
“……”
没一会儿,五皇子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国宴。
他这么积极自然是有原因的。
当皇帝让他直接透露答案时,遭到五皇子拒绝。
“儿臣只与熊郎君说。”
皇帝:“……”
五皇子如法炮制,又争取到一段与熊郎君独处的时间,看得皇帝扶额,辅国将军想冲出来给他两拳,又碍于对方是皇子、且身在国宴。
好在他掐着时间,没多久,熊郎君走出来。
于清浅等人继续刷着直播。
视频中,萨藩使者看到大家抓耳挠腮,尝试无数遍也无法穿过,正自得地笑了又笑。
突然见到某位眼熟的郎君说出某句耳熟的话:【圣上,小子有一计!可以穿过宝珠。】
萨藩使者:“……”
他不知道自己刚拿到题目、寻求解题时的视频早被曝个精光。此时他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哪儿冒出来的郎君,竟智多近妖?!
第39章 比斗终极计策
视频中,众人正抓耳挠腮,不知怎么解时,只见熊郎君找来一只蚂蚁,使用巧劲儿,将细线绑在蚂蚁身上,然后轻轻推入一侧孔隙。
又在另一头涂满蜂蜜,蚂蚁寻着香味一个劲儿往里钻。
众人直呼神奇。
见蚂蚁迟迟未能出来,想是卡住了,熊郎君便对着一侧孔隙吹气。
没多久,蚂蚁真地穿了出来,细线也成功穿孔。
【“太神奇了!”】众人纷纷惊叹。
萨藩使臣变了脸色,他怎会知道自己的解法?
扭头一看,却发现霍藩使臣幸灾乐祸:【“真是好取巧的一道题,不到半炷香就解了。”】他的题可坚持到了最后一刻,差点就获胜了。
萨藩使臣:【“……”】
于清浅在东宫看得乐不可支:【这两道题好熟悉,老感觉在哪儿看到过……咦,之前都没注意到,土藩换题了?!】
三位公主此刻聚坐在一起,招呼于清浅:“于娘子,打叶子牌么?”
于清浅犹豫:“殿下,臣女牌艺不精。”
福元公主立马劝道:“小七也才刚学,本宫带你们。”
于清浅看了眼才五岁的七公主,暗道这么小都学牌,肯定是垫底,于是同意。
四人齐坐一堂,三位公主心不在焉地打着牌,实则心思全落在了电视上,眼睛虽然盯着牌,但不时斜瞟一眼电视。
只有于清浅一门心思盯着自己的牌,真正做到一心两用、雨露均沾。
视频中,土藩元首拱手行礼:【“圣上,单单比智想来太过单一,公主要嫁智勇双全之人才行,故而外臣这一题,比勇。”】
前面两场的胜利都归大赵,按约定,使臣们已经连输两场,只要再输一场,就不再有提亲资格。
众人纷纷看着他,不知土藩能玩出什么花来。
三位公主也聚精会神地想知道土藩能出什么题。
只见视频中,土藩使团推出一辆巨大的车,上面搭着黑布。
土藩首领一把掀开黑布,一头瘦弱精悍的猛虎出现笼中。
【“啊啊!!——”】众人惊慌失措。
大赵臣子们也变了脸色。
虽说之前神人打过一条大虫,但他们看到的是死了的大虫,现在可是活生生的啊!
皇帝倒是面不改色,毕竟这头老虎要进入皇宫,还需得到他的准许,因此早就知道了。
虽然神人能打虎,但这次比赛他不会让神人来比,神人既是一介女流,又刚被他尊为给大赵庆功下凡的神仙,怎能亲自下场。
土藩首领站起来:【“此局很简单,只要进入笼中,打开笼中与大虫之间的隔门,呆上一盏茶的功夫、再与大虫分开并锁上隔门,便算获胜。”】
众人战战兢兢,一盏茶的功夫怕是连骨头都给吃没了,谁进去不是送菜?
各藩国使臣们更是退后一步,咽了咽口水。土藩国主竟然使出这一招,这是玩命求娶公主啊。
东宫,公主们也被吓得不行。
福成公主虽然平时常出没民间,但身边跟着一群护卫,被保护得铁桶一般,从未见过这等冒险。
她颤颤巍巍地打出一张牌。
于清浅双眼放光:“胡了!”
却见视频中那土藩首领忽然脱了外衣,一举打开铁门,兀自钻进笼子。
“啊!!”福成公主受惊地将手中木牌砸了于清浅一脸。
于清浅:“……”
只是胡个牌,用得着这样?
【“圣上,既然外臣求娶公主,理应表示诚意,就头一个进来吧。”】
国宴上的众人敬佩地看着这位猛人。
等仆人上好锁后,只见土藩首领光着膀子热了热身,直接打开与老虎之间的隔门。
老虎显是被饿了两天,早就虎视眈眈,见门打开,一举冲过来,张开血盆大口。
东宫。
此时于清浅正打着下一把,见福成公主一张牌丢出来,她兴奋地摊开自己的牌:“哈哈又胡了!”
“啊!!”福成公主再次受惊地把手中木牌砸了她一脸。
梅开二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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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于清浅面无表情:“……”
片刻后,到底对方是公主,她不得不掬起一把笑,谦卑道:“殿下若是玩得不尽兴,不如找找别的乐子?”
福成公主反应过来,歉意地看着她:“无妨,方才有些
惊到,给娘子添麻烦了。”
又拿出银子:“愿赌服输,娘子好手气。”
于清浅顿时开心地收起银子,脸上的笑都带了真诚:“……殿下哪里的话,臣女不过侥幸。”
有钱不重要,赢钱很快乐,她继续搓起牌来,殊不知满桌只有她一个人在认真看牌。
三位公主的心早就飘到视频中人与老虎的凶险搏斗了。
于清浅之前与虎斗过,看到老虎的凶性,倒不会特别惊动,叶子牌转移了她大部分兴趣。
趁着搓牌,她瞄了几眼直播现场,脑中突然吹了一口哨子。
【嘘~~~瞧这膀子,瞧这肌肉,不愧是平定内乱、吞并周围部落,建立土藩王朝的国主。男人味十足啊!】
听到这话,公主们不约而同地收回了眼,眼神偏移。
什么膀子、肌肉、男人味,还有声那口哨,神人怎么关注这些……不知羞!
虽这样想着,福成公主却忍不住看向视频。
明明是很凶险的一幕。
说时迟那时快,土藩首领被饿虎死死压在下面、疯狂挣扎,他又抓住一旁的栏杆扭身迅速骑上去,他一拳拳打在虎的七寸之上,然而饿虎使劲儿将他甩下来。
他再次陷入被动,且已浑身是伤。
福成公主第一次见到这种玩命的搏斗,按理她该被惊吓住才对,然而或许是被于清浅的想法带歪,她忍不住看向搏斗中的那个人。
那人双目有神,脸上蒙了一串鲜血。
他肌肉紧绷,青筋乍现,汗水顺着脖颈筋脉滴落下来,划过……流进……
福成公主咽了咽口水,突然双颊爆红,掩饰般地看着手中叶子牌,随意打出一张。
两位公主也跟着打了一圈。
于清浅疑惑:“殿下?”
眼看福成公主又要打出一张,她连忙拦住:“殿下,您刚刚不是胡了?”
“嗯?”福成公主这才反应过来,“胡了啊,再来。”
国宴。
在众人的惊叫中,土藩首领好几次遭遇凶险,最终成功挺过一盏茶,然后将饿虎引到一角,随即迅速后撤,关上中间的隔门。这才气喘吁吁地从笼子中钻出来。
他伸手,仆人为他穿上外袍,遮住充满伤痕的膀子。
“外臣已经通过这关,第二个谁来?”
他视线一一看过各藩国的使臣,被看到之人无不避开目光。
笑话,这位国主真身上阵不说,还是一位猛人,他们进去只有送菜的份。
大赵这边,太子轻笑一声,正待起身。
忽然见到辅国将军起身禀报:“圣上,犬子可上。”
他和皇帝刚才显然看到了太子的动作,然而太子上次的虎伤还没好,身体还虚弱着,怎么敢让他上。
作为武官之首,让自己儿子上阵义不容辞。这次拗不过长子请求,只带了长子赴宴,因此他说的儿子正是指熊郎君。
皇帝欣慰一笑:“熊郎君可敢?”
熊郎君也站起来:“圣上,臣子敢上。”
就在他准备热身之时,没料到五皇子从角落里冲出来:“敢上什么敢上?父皇,郎君以往可是娇养大的,怎能让他与虎搏斗,这不是送死么?”
众人愕然。
皇帝脸沉下来:“胡闹,将老五带出去。”
却见五皇子道:“父皇,照之前霍藩使者所言,既然考验的是从女子兄弟那里获胜,儿臣才是三姐正儿八经的兄弟啊!这场比赛合该儿臣参加!”
众人震惊地看向身板瘦弱的五皇子,就这体型,还不够那头饿虎塞牙的吧?
皇帝和辅国将军也没想到,五皇子竟然愿意为了熊郎君做到这般地步。
却见熊郎君一言不发,忽然趁别人没注意,勾了土藩使臣的钥匙,直接跑入笼中,用行动表明态度。
【“郎君!——”】五皇子惊叫着冲过去,却被太监们拉住。
于清浅追着五皇子的连续剧。
【熊郎君怎么跑笼子里了,他可不是帕卓那样长期厮杀的人呀。】
叶子牌正打得兴起,突然听到福成公主问:“于娘子,你觉得土藩国主是位怎样的人?”
于清浅愣了一下,浅笑道:“臣女一直未出京城,对这些也一知半解。”
脑中则迅速翻起他的过往。
【我瞅瞅……土藩国主结束内乱降伏周围部落后,建立了统一的土藩,发展农牧业,制定文字,推行法令,创设各种制度,派遣人学习大赵文化……
真是基建的一把好手哇,将一个原始的、散落的部落统一成一个文明的国家。傻孩子,求娶你也是看重你的能力和背后的文化呀。】
闻言,福成公主一手拿牌,一手却敲起了桌子,脸上有些严肃。显然正在沉思。
一旁的福元公主见状:“这穷乡僻囊的,要真去和亲,怕是连个像样的住所都没有。不提也罢,继续玩牌罢。”
大家再次心不在焉地玩起牌来,实则纷纷关心起视频中的熊郎君,毕竟这可是大赵男儿。
视频中的熊郎君未能挺过一盏茶,即将被饿虎扑咬之际,五皇子抽出带刀侍卫的剑、从笼外狠狠插向饿虎,给熊郎君拖延时间:【“愣着干什么?快出来!”】
熊郎君这才迅速退后,关上隔门,从笼中退了出来。
公主们和于清浅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输了这场比试,但比起其他连上都不敢上的藩国,也算有勇之人,没有堕了大赵男儿的志气。
国宴。
如今三场比试过去,其余藩国全军覆没,唯有土藩胜过一场,失败两场。按约定,只要他再失败一场,便不能再提亲。
其他藩国也怨念地盯着土藩。真够拼的,竟然想出这种法子,拿命比!
接下来该轮到大赵出题。
太尉等人想到这些人皆是蛮夷,便决定比经义。不曾想土藩使臣深入学习过大赵的四书五经,论起来竟头头是道,反而隐占上风。
若这局也输的话,下局便能决定胜负,必要严阵以待。
皇帝向福公公招手:“问问于娘子,她有什么计策?”
“谨喏。”
福公公脚步匆匆地离去,五皇子见状,望了眼被扶回席位的熊郎君,也跟了上去。
东宫。
于清浅呆呆地看着五皇子。
【怎么又双叒叕跑回来了!跑来跑去不累吗?】
五皇子尴尬地轻咳一声:“三姐,六妹,于娘子,下局可能就要定胜负,下局比什么……你们有什么意见?”。
【啊这……】于清浅瞬间想起一个热闹的场面,【突然想起一个办法,叫他必输无疑,不行了想起来好好玩哈哈哈~~~】
五皇子和公主们侧耳倾听。
只见她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脑中却不断发出贱笑:【hihihihi~~~】
五皇子:“……”
到底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恰在此时,电视中赛事有了新进展,土藩使者果然获胜,成为最可能娶公主的藩国,众人一片哗然。
五皇子索性直接发问:“于娘子,你一向聪慧,对此有什么建议?”
于清浅犹豫地看了几眼:“这……臣女愚钝,怕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不行不行我这馊主意……】
五皇子眼前一亮,馊主意好:“娘子只管直说,本宫权当增个选项。”
见状,于清浅只好说出自己的“馊主意”。
“臣女觉得,何不设一局,选三百位与公主身形相似的女子,化同样的妆容,再戴上深色幕篱,叫他不能靠近,且一炷香内选中公主。”
几人纷纷被这个设想惊住。
福公公暗道,乖乖,神人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三百位
女子化同样的妆再戴幕篱,这怎么可能找得出来?
“但是……”五皇子有些犹豫,“若那国主真的找到了怎么办?”
却见于清浅垂着头左右瞅了瞅,突然指出两名和福成公主身形、脸型皆相似的宫女。
“殿下可愿将这两人借予臣女?”
两人正是福成公主的宫女:“自然。”
一群人疑惑地看着她,却见于清浅一阵捣鼓,没一会儿,和福成公主像了八成、脂粉略显厚重的两人出现。
众人瞠目结舌,纷纷看向于清浅。
想不到神人还有这等手段!
于清浅感受到视线,移了移眼,轻咳一声:“那国主自然不可能找到,公主殿下根本不在其中。
臣女略通化妆,可以将她二人化成公主的样子,她们是公主的宫女,又熟知公主的喜好,定能成功扮演公主……
即便那国主指出了其中一位,我们只需说另一位才是真公主,他必输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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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众人一看,这哪里是略通化妆,直接将南辕北辙的两人化得和福成公主“一摸一样”。
【计中计中计哇!要想找出公主,第一关,首先得解决幕篱,只给半炷香时间,不信他能解决;
如果被他解决了,第二关,还得凭着仅国宴上见过一面的印象,从三百名相似的女子中找出公主;
若他真那么厉害,连假扮公主的宫女都找出了,嘿,咱就骗你说你找的那个是假的,另一个才是真的,主打赖皮。】。
【哈哈哈哈想不到“真公主”有两个吧,还都只是公主身边的宫女假扮的,不管咋选都不可能成功!】
众人被这无耻计策震得久久无言:“……”
第40章 目标:名垂青史公主,您尝尝这个饼……
天时已晚,还要寻找与福成公主身形、脸型相似的女子,再化成一个样子,时间显然来不及。故而最后一局赛事推后到了明日。
入夜,公主们和五皇子已经离开。
太子回到东宫,正准备见于清浅,忽然听到宫女汇报:“殿下,娘子和三殿下已经睡下了。”
太子诧异:“和谁?”
宫女小心回道:“三公主殿下。”
寝居。
于清浅没想到福成公主想和她抵足而眠,虽然和公主贴贴很快乐,但……她们白天才第一次见面吧?
躺在床上,她不自在地往里缩了缩,脑中闪过很多想法。
【公主看上了我的美貌?】
【公主对我意图不轨?】
福成公主:“……”
许久过去,于清浅已经快要睡着,耳边忽然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
“娘子,你觉得本宫去和亲……好吗?”
于清浅瞬间被吓醒:“殿下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自家国富民强的,做什么想不开跑那嘎达和亲?!】
福成公主也有自己的想法:“土藩国主收复部落,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人才之时,本宫去那里定能得到重视,成为母后那般的人物。”
她不好意思地说:“说来叫人恼羞,娘子莫要笑话。本宫自被母后教导后,便想成为母后那般的巾帼,受人爱戴,只是苦于没有门路。”
【原来公主还有这么朴素的理想……受人爱戴,流芳百世?】
公主忙不迭摇头:“不是……”
什么流放百世?想都不敢想!她只是想成为母后那样不输男儿、真正受人尊敬的女子罢了。
却听于清浅询问:“殿下不是深耕民间,在民间颇有美名了?何不继续朝着这个方向。”
公主叹了口气:“本宫不能出京,这些年倒是把京城跑了个遍,然而只是带人教导一些贫民知识和谋生之道,多培养了几名教书先生……
不说这些东西本就普及,此举也只让一小部分贫民生活富裕些罢了。”
她笑了笑:“这些事,朝中任何一位男儿都能做到,说件好笑的事,娘子莫要取笑。本宫曾以此向父皇讨要官位……”
结果自然显著,公主现在除了封位,没有任何官位。
大抵是气氛正好,被窝太过温暖,又大抵心中对这思想奇特的“神人”抱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她说出来从前只敢对皇后倾述的心事。
原来公主本是宫女所生,性格懦弱。八岁生母病逝,被皇后接走教养。
皇后是位大智若愚之人,她平时佛性,但该强势的地方一点也不弱。此外,她备受皇帝、大臣和百姓的爱戴。
“本宫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还记得第一次跟着娘娘出宫去兵营练拳,分明微服出巡,路上却突然有摊贩为娘娘送菜,有老人带着孙儿给娘娘下跪……
到了兵营后,那些男人们纷纷崇拜地看着娘娘,最后娘娘还与一位老将军打了一个回合。”
透过月光,于清浅看到福成公主的眼里似有星光。
“这些年来,本宫每日深耕民间、跑遍京城的各个角落。
然而如今没有战事,天下天平,只能做一些大家都能做的事,不算什么成绩,最终也不过得到一句……”
于清浅的电视跟着播放出一个视频。
只见福成公主躲在隔壁,听到一位大臣说了句:【“福成公主?哦,那位宫女所生,但被娘娘调教过、还算有点名声的公主啊。”】
于清浅双手放在枕前,往公主方向挪了挪,正要说点什么,突然摸到枕上的一点湿润。
霎时间,她安静如鸡,不知如何摆放手脚:“那个……”
【当花了全部时间和精力,试图实现理想,却没有足够的空间实施抱负,甚至没能得到认可,最后反而被这些藩国认可。
再说什么叫大家都能做的事,那些事男儿能做,可他们去做了吗?】
却听福成公主莫名奇妙地道了个谢,并笑了笑:“多谢娘子,本宫已决定和亲土藩,那位国主似乎很是开明,正好他的……”
想到白日看到的小麦肌肤,她不自然地移了移眼:“他的相貌也算合本宫的眼……”
于清浅瞪大眼:“万万不可呀殿下!自古只有弱国才和亲,如今大赵国富民强,又不怕他们打来。
再者,路途遥远,和亲后基本就难能回来了!哪里要啥没啥,民风还彪悍,殿下如何能适应?”
【说句难听的,万一他死的比你早,你在那儿又怎么安置?】这话她到底不敢说出来。
却见公主背过身去,闷声道:“本宫心意已决。”
于清浅:“……”
她绞尽脑汁,不知如何劝说。
【不就想要功成名就、名垂千史……】
公主忙不迭否认:“本宫只是想靠自己受人看重……”
什么名垂千史,那是圣人才有的待遇,神人净胡说八道!
却听那神人忽然放慢声调:“或许,殿下还未听过‘丝绸之路’。”
于清浅突然想起,这个世界的朝代历来比较封闭,如今大赵算是难得开放。但目前与别国的贸易仅仅依靠“朝贡体系”,甚至还有诸多国家未曾参与朝贡。
“若有一个人,打通大赵与诸藩国、东亚西亚,乃至整个世界的经济路线。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匮乏和富足的资源,通过大赵操盘,实现资源和经济的互通。大赵输出丝绸、瓷器和小部分技术,换取资源和财富。”
想了想,她又夹带私货地说了一句:“再向世界输入大赵的文字、文化和儒家思想,实现经济与文化的征服,使世界向往大赵、离不开大赵……”
福成公主顿住,侧过身来愣愣地看着神人。
于清浅轻咳一声,声音越来越小,生怕别人听到:“届时大赵将成为真正的天朝上国,世界的经济、文化、政治中心,威震四海、八方朝贺!”
福成公主听得心潮澎湃,快要呼吸不过来。
与此同时,于清浅不知道自己说话的声音虽小,心声却和说话声音同步,
传遍整个东宫。
太子寝宫。
太子从床上起身,行至门口,看着于清浅寝宫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随侍的太监和宫女们站在角落,死死垂着头。
【届时真正实现那个国家理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也许这个过程需要几代人努力,也许现在只能开辟诸藩国乃至整个亚洲的丝绸之路,但作为最初开辟这条道路的你……】
于清浅寝殿。
福成公主死死盯着她,呼吸窒住。
于清浅用低不可闻的气音说:“若你不能载入史册、名垂青史,还有谁能?”
霎那间,福成公主的眼中似乎迸发万千星光,光耀照人。
她脑中充血,如置梦中,仿佛已经实现了那个新的理想,成为整个大赵乃至后代子孙的功臣。
半响,她脑中还保留一丝理智:“这等好事怎么轮得到本宫?”
却见神人摆摆手:“殿下您忘了?那些藩国可都追捧您啊,排着队来提亲呢,说明很是认可您过去的作为。这件事舍你其谁。”
一句话肯定她过去付出的努力后,于清浅继续说:“再者这事又没有先例,谁敢贸然尝试?您想想,探遍整个亚洲,可能还有危险,除了殿下这等深明大义之人,谁敢冒然去探?”
“等您回朝,功劳又岂是封侯拜相那样简单。”
公主目光晶亮,使劲儿摇头:“本宫不怕危险!”
此刻,她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天朝上国,名垂青史!
“殿下小声些。”于清浅总算艰难地画完了这个饼。
她深知这些东西不该由她这样的小官之女懂得,不然定会被当成异类。
今日也不知道为啥,可能气氛好,忍不住多说了些。
“殿下还和亲吗?”
福成公主打了鸡血般使劲儿摇头。
天朝上国,名垂青史!!
于清浅小声道:“有件事,还请殿下帮忙……”
福成公主现在满眼兴奋和崇拜,不等她说完就使劲儿点头:“娘子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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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天朝上国,名垂青史!!!
“……”
与此同时,口脑同步的心声出现:【今日这些话,可千万千万别说是臣女说出来的,万望殿下保密。】
经过电视扩了音的心声犹如喇叭一般传遍整个东宫。
公主:“……”
太子:“……”
整个东宫的宫女太监们:“………”
垂下的头又低了一点。
之后于清浅没再说话,背过身去睡觉。
大概还没有睡着,电视播放的心声在东宫遥响。
【你看这个饼,它又大又圆。】
【什么你说是我画的?不可能!小官之女怎么会画这种饼?】
太子轻笑一声。
这神人还是一如既往的……
却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响彻云天。
【嗷!诶不是,公主你抱我干啥?我就知道你对我图谋不轨!我直的救命啊啊啊!!——】
……
翌日一早,于清浅缓缓醒来,突然发现床边空荡荡的。
伸手一模,早已冰凉,公主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床。
宫女们为她穿上衣服,梳妆打扮。
她顺口问一句:“公主殿下呢?”
宫女小心地看了她一眼:“三殿下后半夜便出去了。”
“后半夜?”于清浅惊讶,看来昨夜鸡汤果然熬得有点浓,公主都睡不着了。
她想起昨日睡得早,还没见过太子,于是又问:“太子殿下呢?”
宫女:“殿下……也出去了,说有点事情,处理完后接您去国宴。”
按照嘱咐,她隐去了太子和公主同时出去的话。
于清浅点了点头,没有多想。
今日是土藩一决胜负的日子,她无事可做,便坐在软榻上看书,实则刷起直播来。
突然看到电视里有一群密密麻麻、头戴黑色幕篱、着装和身形皆一致的女子。
于清浅一脸懵逼。
这不是她昨天说着玩的题么?
……
国宴。
众使臣目瞪口呆地看着乌压压一片的幕篱女子。
这要怎么选?
究竟是谁想出这么离谱的题?!
太尉笑着宣布规则:“这里有三百位女子,只有一位是公主。不可触碰,不能跨过四周的线,请在一炷香内找到公主。”
只见女子们以横十五人、竖二十人站成了一个方阵,四周五尺远还画了上了横线。
土藩国主放眼望去,只看到三百张黑色纱布的幕篱。
那一刻,他心中飘过无数东西:“………”
使臣也傻眼了:“王,王上,这要怎么找?”
第41章 公主出使眼看香已经点燃,使团开……
眼看香已经点燃,使团开始激烈讨论。有人试图用棍子去挑,却被警告“不可触碰”。
香已经燃了一小半,一群人热得满头大汗,突然,使臣想到一个法子。
“王上,不能触碰,但我们可以用扇子!”
土藩首领行动极快,当下立道:“取仪仗扇来。”
东宫,于清浅在那儿看得乐不可支。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也忍不住偷瞥。
视频中,一群人拿着和人一样高的、又重又大的仪仗扇,在女子方阵的四周使劲儿扇风,有的还试图伸进去扇更里面的。
【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官员出行摆造型的仪仗扇哈哈哈哈!!救命了无法想象的画面。】
国宴。
使团成员们举着大扇,扇得大汗淋漓,周围人目瞪口呆。
好在幕篱的黑纱真的飘飞起来,土藩首领和使臣俯下身,一个个仰头看去。
突然发现黑纱飘扬间,所有女子的样貌似乎都大同小异。
相似的脸型、相似的妆容,还刻意把眼睛嘴唇画的相似大小。
土藩首领:“……”
在场的使臣们也隐约看到几个,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怎么好像长一个样?”
“还是有不同的,只是妆容画的相似而已。”
“这这……何止相似,究竟谁出的主意?!”
大赵的臣子纷纷掩饰一笑。这可是神人出的主意,任你找花眼也找不到。
土藩首领开始回忆昨日宴席间见过的公主样貌。
眼看香还剩下一小截,他最终锁定了五位女子,其中有两位尤其像公主。
土藩首领使出了最后一招。
只见他突然伸手做停止动作,使团便停下扇风。
在众人都不明所以时,土藩首领开口了:“帕卓真心求娶公主!”
众人哗然:“时间都快到了,他说这些做什么?”
一墙之隔,福成公主化着同样妆容,穿着同样宫装,静静地站在墙后,听着前面传来的声音。
原本,她打算今日站在那堆女子之中。
“公主,你若嫁给帕卓,必尊你为土藩王后。帕卓承诺,在我能力范围内给你最大程度的自由。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不触及底线,帕卓一定为你扫清障碍。”
为了让公主和亲帮助发展本国,他给出了最大诚意。
一墙之隔,福成公主确实有些心动。
土藩首领一向奉承“真诚是最大的利器”。
然而等候许久,女子中却没有一个人产生反应。
眼看这柱香最后一点快要燃尽,他只好指出之前看到的两名女子中的一位:“她是公主。”
这时,太尉却笑吟吟地揭开另一名女子的幕篱:“国主猜错了,这位才是殿下。”
正是昨日于清浅化妆后、与公主八成相似的两名宫女之一。为了保持妆容,她们一直没卸,还想办法补粉。
土藩首领感觉不对:“等等,不该如此……”
然而太尉已经问向诸位使臣:“大家请看!这是不是昨日的公主?”
众使臣只昨日上午国宴上见过一面,有个大概印象。此刻定睛一瞧。
阳光下,女子淡然地看着众人,不是昨日见过的公主又是谁?
“果然是公主,土藩国主猜错了啊!”
太尉快速放下幕篱,让这群人离开。
皇帝遗憾地看向土藩国主:“帕卓老弟,看来我们无缘姻亲了。”
土藩首领感觉不对,恰在此时,幕篱女子们走到墙后离开,真正的福成公主又带着幕篱从墙后走出来:“见过父皇、母后。”
他只好作罢。
没过多久,于清浅也被太子带了过来。
再次看到那道熟悉的天幕,使臣们躁动了一番。
于清浅早就看完刚才的比赛了,此刻不免纳闷,公主怎么又出来了。
却听皇帝突然问她:“于家女郎,你可知道土藩何等风貌?”
于清浅愣住,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问她,于是组织语言怯怯道:“回圣上,臣女没出过京城,未曾见过土藩……”
脑中电视却不由自主播放起土藩的风貌。草原上,一名小童正牵着一只耗牛。
众使臣惊呼,这神仙竟然能放出千里之外的画面!
昨日只见她将国宴现场放入那“神器”,今日才知原来连这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
皇帝又问:“你可知道霍藩王室何等模样?”
【皇帝这是傻了?我怎么可能“知道”?】
她一脸惭愧:“这……臣女不知。”
电视却播放出一群正在烹煮羊肉的人。
其中一位衣着华丽的老人咬了一口羊肉,问旁侧的年轻人:【“也不知道这次求娶大赵公主成功没?”】
年轻人道:【“黄金七千两、牛羊各一千,这次求娶必手到擒来!”】
在场有些使臣忍不住闷声发笑。
霍番使者惊道:“王上!”
那神仙的本事原来是让人看到世间的一切!
霍藩和萨藩这才后知后觉,之前自己出的题为何轻而易举就被解了,还和自己的方法一模一样。
能不解么?这神仙一看,还有什么能逃过她的眼睛?
两位使者心塞不已。
那土藩国主真够鸡贼,怕是早就知道神仙的真正神通,特意“比勇”赢过一局,好在最终也没能求娶成功。
大家正心神不定之时,忽然听到皇帝开口。
皇帝:“朕见诸国有牛羊多者、有鲜果多者、有工艺优胜者,何不交流互通,共筑繁荣?”
于清浅听到这开头,瞪圆眼看向福成公主。怎么那么像她昨晚说的东西?
众使臣也纷纷彼此对视,摸不着头脑。
大赵皇帝这是何意,要帮助他们繁荣?
皇帝继续说:“朕决定遣使诸国,将丝绸、茶叶、瓷器等诸国欠缺之物运往诸国,自由交换牛羊、瓜果、宝石等物品;再助诸国开化民智、学习我朝圣学。”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真能助我国开化民智?!”
中原这么好心?
“我国盛产胡桃,也可用此物换取丝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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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有人不明所以:“现在我们不正是如此?”
于清浅本默默地站在一边,听到这,忍不住墨迹几句:【嗐,你这是朝贡,是国家性质的,而且一年才朝贡一次,有的几年才来一次。
那条路打通后,各国和大赵的商人平时都可以自由贸易,你国家不值钱的东西卖出去,换你们稀缺的,还能学习文化。大便宜啊!!】
众使臣本来还犹豫不定,听神仙这么浅显一讲,感觉自己国家似乎真占了便宜。
他们不知道学习大赵文化意味着同化,未来将促进民族融合。只从目前来看,诸国本来就向往学习大赵,只好不坏。
于是纷纷朝皇帝言道:“此乃利国利民的大事,外臣回去立刻禀报王上。”
皇帝欣慰地点点头,看了眼眼神督促的皇后,又看了眼太子和福成公主。
脸沉了下,半响:“既然如此,封福成公主为大赵使臣,遣往各国出使,另命齐将军带五百将士,务必保护公主的安全。”
此言一出,不仅使臣们惊住,大赵臣子和勋贵们也震惊了。
“什么?让公主出使!”
“老臣一定听错了……”
不说让一介女子当官,只说这是公主啊,怎能去那些小藩国游走,一路宿在荒郊野外,还随时能遇见危险。
“老臣斗胆求圣上收回成命,这等糙事怎能让大赵娇贵的公主去做!”
“女子如何能作官?”
【啊,公主效率也太高了吧,昨天才给她提了一嘴,今天就要出使了。】
闻言,众臣和勋贵纷纷怒视着她。
原来是神人做的好事!
【急什么急?这提案既然是公主告诉皇帝的,让她来做有什么不对吗?你们以前提过一句吗就搁这儿跳出来!】
一群人心塞不已。
诸国使臣们倒没那么排斥,毕竟从自己国家的商人口中听说过福成公主,会入民间教百姓谋生技艺和知识。
虽然没能求娶到公主,让她来助自己国家开化也不错。
事情就这样拍板。
却听福成公主取下幕篱,突然问向土藩国主:“你方才说,在能力范围内给本宫最大程度的自由,如今本宫不和亲了……可还作数?”
自从换了理想后,她的思路也发生了变化,不再以看未来夫君的目光看人。
从这两日的国宴表现来看,这位国主很希望吸纳大赵圣学,甚至不惜亲身比虎。
想来作为出使的第一个国家,国主若能大开方便之门,定能成功。再以此做作敲门砖,进入别国会更顺利些。
土藩国主没想到峰回路转,也猜到什么,于是欣然答道:“自然作数。”
虽与娶公主千差万别,但目的算是勉强达成一部分。
两人相互礼貌地笑了笑。
于清浅偷偷看了看他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半响,她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一群人来面试,土藩国主努力表现,被hr公主相中第一个入职吗?】
这时,皇帝警告地看了土藩国主一眼,又看向诸国使臣:“如此甚好,朕的公主若有闪失,大赵必不罢休!”
说着他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于清浅。
众人噤若寒蝉。
这要是谁敢做什么小动作,定被那神仙看得透透的,到时候中原举兵报复……
一些人的小心思收了收。
……
没多久,土藩使臣告别。
福成公主因为第一站也要去土藩,于是带着护卫安全的将军和五百精兵跟着出发。
于清浅等人前来送别。
临走前,福成公主突然来到她面前:“于娘子。”
于清浅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子身边,闻言,疑惑地“嗯”了一声。
下一秒,却见公主退后一步,张开两臂与肩膀同平,双手当于胸前,上下手相叠,微微俯首和屈膝。
竟郑重行了一个万福礼。
如今万福礼还没有完全融入日常,多用于肃拜,以示庄重。
于清浅傻住,连忙回礼:“殿下折煞我也,臣女不过一介小民。”
公主眼中再次溢满光亮,在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娘子……嫂嫂当得起。”
于清浅大惊,忙转头看了一眼太子。
【什么嫂嫂?不要乱说!】
没多久,公主终于准备离开,她的人手也陆陆续续到达。
准备上轿时,不小心撞到土藩首领身上,他立即扶住:“公主还好吗?”
福成公主又一次想起那天看到的肌肉和汗水,眼神不自然地漂移,离开三米远:“本宫无事。”
土藩首领见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日他之所以脱掉外衣,就是在赌公主可能正在看那神人的神器。
不论有无效果,这次公主先行土藩,路上相处必然不少,若能使她改变主意愿意下嫁……
【卧槽!公主这次决心太足了吧!知道自己喜欢猛男,怕招架不住土藩的猛士们,特意给自己找了二十个“贴身侍卫”!!】
下一秒,只见二十位肌肉蓬勃的彪形大汉赶到,将公主的轿子齐齐围住。
土藩首领:“……”
“殿下,属下来迟。”
公主面色淡然地看了他们一眼:“无妨。”
随后她上了轿子,周围的荷尔蒙快要将轿子包围。
于清浅看不到人,不信她这么淡定,便通过电视看看轿子中的公主。
只见公主脸上染上一层薄红。
【哈!果然脸红了!我就知道你喜欢猛男……诶,怎么好像更红了?】
公主:“……”
只觉昨晚对神人的感激和崇拜似乎消失一空。
只是一点无伤大雅的爱好而已!
轿外的土藩国主心情复杂:“…………”
随着公主和土藩国主离去,于清浅看到一群马队正赶来皇宫。
远远看去,皆是蓝眼睛、白皮肤的海外之人。
不远处的太尉见状,“咦”了一声:“今年的玫瑰国来得有些晚。”
第42章 海外玫瑰国遣使为首之人黑发蓝……
为首之人黑发蓝眼、穿着细麻制成的长袍长裤和披肩,他脱下帽子,大声说出一串鸟语。
他旁边的人则磕磕碰碰翻译一通:“斯托克代表玫瑰国,向大赵皇帝,表示,崇高的敬意!”
这些人看到天幕,纷纷瞪大眼,彼此小声议论:“这难道就是东方帝国的神秘邪术?”
见大赵本国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们小心收起心底的恐慌,假装看不到。
正好国宴还没散完,一行人又被接引面圣。
见到皇帝,使臣斯托克立马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头。
皇帝很是开心,大赵的威名已经传到海外了。
虽然这些只是一群长相怪异、位置偏僻的野蛮人,但正说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连这等野生小国也知道大赵的名字。
他满脸笑意:“斯卿平身,一路奔波劳累,赐座。”
一旁的翻译绞尽脑汁翻译成玫瑰语。
为首的斯托克闻言,激动地说了一大波,指了指自己带的贡品,又指了指皇帝。
“叽里呱啦#¥%…#@!@##*()巴拉巴拉……”
许久,他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停下来,满眼崇拜地看着皇帝,不知吹了什么彩虹屁。
翻译开始额头冒汗,冥思苦想半天,最终总结为一句:“尊敬的……皇帝,很漂亮,下午好。”
然后就没了下文。
皇帝:“……”
众人:“…………”
大家怀疑地看向蓝眼睛翻译,总觉得那位使臣并非只表达了这一层意思。
【哈哈哈哈哈!!饶过翻译吧,他只会几句日常问候语,支撑一群人从沿海走到京城,真的很超神了。】
玫瑰国使臣大惊,哪里冒出的声音,竟然是他们国家的母语!
斯托克东张西望,最终瞄准了那道奇怪的天幕,只因里面竟有一摸一样的“自己”,而“自己”正在重复刚才的一幕,说着重复的话。
原来于清浅也听不懂这种古英语,只好启动字幕大法。
她头一次用这个功能,毕竟以前都听得懂。搜索半天,终于找到一个“语音转文字”功能,又点了“翻译中文”。
众人只见天幕底部突然出现一排陌生的方形字,虽然和大赵的文字有些相似,但竟然难以看懂。
勋贵和臣子们面面相觑。
“这莫非就是那位所在地方的文字?”
“怎么和大赵有些相似,方方正正的,只是为何都不认识……不对,似乎识得一两个字。”
太子和皇帝也凝神看着这些陌生文字。之前他们还曾怀疑神人是他们大赵土生土长的凡人,只是机缘巧合获得某种机缘。
如今倒是暂时排除这一怀疑,毕竟这些文字看起来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最重要的是……神人能看懂。
皇帝正经危坐,垂眼看向下首玫瑰国使者,刚才他指了指贡品和自己,不知究竟想表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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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为了展示大国风范,他很是温和地指了指座椅:“斯卿不必站着,快入座吧。”
斯托克看懂了,满眼感激地带着使团成员入座,不断躬身,嘴里也不断说着感激的话:“叽里呱啦发克蹦蹦蹦……”
手舞足蹈一番后,又充满敬意和期待地指了指贡品、又指了指他。
翻译结结巴巴:“把这些……最好的……都给皇帝。”
“哈哈哈!”皇帝很是满意,虽然他不太看得上这些海外特产,棉麻、皮革和宝石首饰等物,唯有一匣子宝石他还看得上眼。
但这也是海外夷人的一番心意,“善,不枉你们远道而来,便也看看大赵的特产。”
他一挥手,一箱箱丝绸、玉器、漆器、茶叶等物被抬出来,看得玫瑰国使团目不暇接。
【哈哈,皇帝这个大傻叉!】
众人纷纷脸色大变。
神人居然如此辱骂圣上!
皇帝脸色也沉了下来。
【见一面居然还要磕头,以为你是神明吗?见我们自己的国王都不用磕头,要不是为了丝绸,谁乐意跪你,傻叉……】
原来于清浅正在读字幕。
视频正播放着刚才斯托克磕头的画面,他嘴里说了一串听不懂的话,于清浅心中只好读起字幕来。
他刚才“崇拜地”说了多久,字幕就骂了多久。
皇帝已经浑身散发寒气。
重臣和勋贵们瞠目结舌,又纷纷愤恨地盯着这群海外人。
野蛮人竟然敢如此辱骂圣上!辱骂大赵!!
于清浅乍舌不已:【这就是传说中的表情管理大师?怎么做到满脸崇拜和感激地骂人的?!】
【难怪那个翻译结巴半天,这压根没法翻译吧。】
玫瑰国使臣完全听懂了那位神秘东方人的心声,不知为何会是他们的母语,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此刻,斯托克看着四周拿着刀虎视眈眈的“士兵”,终于知道害怕。之前敢放肆辱骂,主要也没想到有人能听懂他们的语言。
见皇帝被骂后满脸高兴,他还十分得意。
斯托克再次离开座椅,这次他真正求饶地跪拜起来,也真正地道歉。
翻译也终于可以正常地翻译了:“真诚地为我之前的行为,抱歉。或许我可以,亲吻,您香甜的脚,表示歉意。”
皇帝本来正想着怎么把人大卸八块,闻言,浑身一震。
亲吻他“香甜的脚”?!!
勋贵和臣子们也震惊地看着跪下的人。
“嘶,海外野蛮人求饶的方式竟变态如斯!”
【哈哈哈,我真怀疑这个翻译是不是故意的了,神特么“香甜的脚”?明明是“神圣的手”呀!】
斯托克猛地看向翻译:我什么时候要亲人的脚了?你为了求饶竟然这样捏造我!
翻译欲哭无泪,他真的只是翻译错了而已。
作为地道的玫瑰国人,本来也是最近三年才开始来东方朝贡,这里的文字比他毕生所学都难,每个字都有不同的结构和意思。
会现在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不易了!
斯托克觉得虽然自己骂了对方皇帝,但作为海外最大帝国玫瑰国的使者,道了歉后,皇帝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没想到皇帝冷哼一声:“拿下。”
侍卫纷纷将使团成员押下。
斯托克惊住:“等等,我可是玫瑰国的使臣,你们国家要与玫瑰国作对吗?!”
翻译立马转译,愤愤地看着侍卫:“我是玫瑰国的使臣,你们国家要与玫瑰国相爱吗?”
某位大臣:“噗。”
【哈哈哈哈哈~~~虽然那个使臣很自大,但这个翻译……这个翻译……hia哈哈哈!!~~】
皇帝气笑了:“玫瑰国是哪个偏僻小国?”
若不是看在他们身处海外无人之地、还不忘朝贡的份上,怎会接见他们?连贡品都如此寒碜。
群臣也忍不住气愤道:“圣上,不过一个鸟不拉屎的蛮荒小国,人口可能还不足一个县,竟敢如此欺我大赵,灭了又如何!”
一位将军走出来:“臣愿请两千兵马剿灭此国。”
见状皇帝犹豫起来,这一来一回的军费怕是不少,为一个偏僻的蛮荒小国实属没必要:“此事容后再议。”
大臣和勋贵们却劝道:“此等蛮荒小国如此不把圣上和大赵放在眼中,又不需多少兵力,若忍气吞声,以后如何令天下臣服?”
皇帝想了想,现场还有少数其他小藩国的使臣没走,刚才又被如此辱骂。他们只是小国使臣,又不是大赵的神人,何必咽了这口气。
他又加一千:“陈将军,朕给你三千兵马,务必凯旋。”
陈将军斗气昂扬,有力地一拱手,大声喊出:“臣遵……”
【三千兵马远渡重洋去打三千五百万人?!】
“额。”
陈将军脑子宕机一瞬:“……”
三千……五百万人!
于清浅觉得这群人真是魔怔了,欲言又止:【醒醒啊,玫瑰国可是欧陆最强的国家,当今天下第二大帝国,仅次大赵。
国土面积和人口约为大赵的四分之一,你居然带着三千人就扬言攻打人家?】
勋贵和臣子们傻眼。海外之地……这不是一群被上天遗忘的野蛮小国吗?
怎么还能是什么四分之一个大赵、第二大帝国。
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大赵才是天下中心,海外只是天下的犄角旮旯呀。
玫瑰国的使臣斯托克听到她的介绍,忍不住又神气起来。
只是什么叫第二大帝国?
斯托克:“我国明明是世界第一,也并不想与你们交战。我为之前的行为道歉,如果你们能当作没有发生过,我愿意向国王美言,以后和大赵加强联盟。”
蓝眼睛翻译也抖擞起来:“我国才是第一,不愿,与你们相爱,我为之前道歉……并会跟,我们国王说,以后和大赵……额,亲密地在一起!”
某位大臣:“噗。”
于清浅:【哈哈哈哈!这个翻译好绝,是怎么把这种事说成求爱的?】
皇帝大致猜到意思。
他思索起来,若那个玫瑰国真如神人所说的这么厉害,确实不应该贸然出兵。
但若真有实力,为何贡品如此寒碜,五大箱全是不值钱的棉麻,半箱皮革,只有一匣子宝石首饰值钱些,比来朝贡的任何一个藩国都寒碜。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误以为这是什么蛮荒小国,可以轻易剿灭。
而且那使臣……
【一群人都被玩得团团转啊,一个玫瑰国的商人,冒充使臣,连续三年以朝贡的名义进入大赵,用当地廉价的棉麻和一点点宝石、换取在玫瑰国价值不菲的茶叶和丝绸。
还在大赵的地盘仗着所谓“使臣”身份作奸犯科……嗯?好家伙,还强抢过良家女子!不知道你只是别人国家的“客人”吗?还是个不请自来的假客人。】
斯托克底细被曝,面色大变,此刻他再也没法当作看不到那位神秘人了,这明明是恶魔!
他死死地看向于清浅,张口大喊,却惊恐地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回皇帝和众人也知道了斯托克的真实身份,原来所谓使臣只是一个商人。
臣子们尴尬低下头,被一个骗子玩得团团转,真乃耻辱。
侍卫们将斯托克一行人带下去,他还不停大叫。
那位翻译也瞪大一双蓝眼睛:“我,我不知道,是假的……”
【啊,这位翻译真够倒霉的……以前流落到一个岛上,和一群大赵人学过几句口语。
好不容易回去了,又被这个仿冒使臣的商人发掘去当翻译,还喜滋滋地真以为这是一群被遣使的贵族。】
【说起来……一个商人之所以敢这么做,还不是因为真正的玫瑰国使者以前来过,被你们生生回绝了。】
皇帝、勋贵、臣子们纷纷瞪大眼。太子陷入沉思……
第43章 这才是天下电视播放出五年前的……
电视播放出五年前的一个画面,一群和斯托克相似容貌的异乡人觐见皇帝。他们穿着华丽的服饰,却有一些狼狈。
一名金发碧眼的男人磕磕碰碰的翻译:【“请,支援玫瑰国,将和你们做,永远的朋友。”】
众臣被逗笑了,不说对方地处偏僻、出兵费力不讨好,哪有第一次来朝贡,就敢让大赵帮忙出兵的道理。
福公公还大叫一声:【“大胆,见到圣上还不跪下?!”】
玫瑰国使臣不明所以,压根不知道面圣的礼节,听到“跪下”,于是单膝下跪。不料此举激怒了大赵人,第一次见遇到面圣只跪一只腿的藩国。
福公公气道:【“哪里来的小国,如此不懂礼数?”】
侍卫们将使臣按住磕头,使臣露出受辱的表情。
好在皇帝念他们第一次朝贡,只是无知,并没有揪着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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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于清浅不确定地又瞅了眼标题:【人家是来建交的。欧陆的玫瑰国和亚陆的珊国本来是世仇,打得两败俱伤,结果渔翁得利、被拉尔国钻了漏子。
玫瑰国再怎么说也是当前世界第二大国,听说了我们大赵的厉害,便想来建交,能帮忙出兵对付拉尔国最好,不能也算拉拢一个盟友。】
【结果,结果……噗哈哈哈,玫瑰国使臣也太惨了吧,身为国内身份尊贵的大贵族,上岸就差点因为海禁政策被当成普通商人拦下。
一路走来又因为半吊子翻译和习俗差异吃尽苦头,路上还遭遇山贼……
好不容易见到皇帝,上来就被摁着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
众人面面相觑,是有些不幸……但磕头怎么了?谁面圣不磕头。他们还没怪罪那使臣不懂礼数呢。
【文化差异弄的误会啊,人家见自家国王都不磕头,从来只有奴隶才会向他磕头。搞得还以为你们特意羞辱他,回去对玫瑰国国王大哭一顿,说我们大赵无礼,拒绝联盟。】
画面一转,一排排和大赵风格迥异的圆顶、顶上置有十字的建筑出现,镜头由远拉近,一座高大、造型复杂、色彩鲜艳的穹顶行宫出来。
众人没见过这等建筑,虽十分怪异,但又有说不出的壮丽。有了之前于清浅对玫瑰国的介绍,大家看这些建筑时,又有了别样的评判。
似乎……这个国家的风格虽然怪异,但并不贫弱的样子。
镜头拉到内部,里边光线暗淡,屋顶很高,四面八方装了椭圆的窗户,光线透过碎琉璃折射进来,似乎在耀耀发光。
完全不同于大赵的建筑。
皇帝也对这个国家有了改观。
这时,太尉突然上前一步:“圣上,大赵虽乃天下中心,但未曾遣使探过海外,焉知天下边陲是何等模样,不如趁此一探究竟。”
于清浅被转移注意:【天下边陲?】
只见天幕突然出现一个蓝色的球体。
众人疑惑,偷偷瞄去,不知这是何物。
下一秒,镜头极速拉近,球体越来越大,穿过云朵、天空,画面犹如史诗般奇幻。
众人惊呼不已。
只见无尽的蔚蓝中出现一只蚂蚁,镜头疾风般穿过云朵和天空,不断放大,气吞山河、回山倒海。蓝色汪洋中有各式各样的小蚂蚁……
其中一只蚂蚁放大,里面出现密密麻麻的小格子。
众人还陷入刚才看到的波澜壮阔的奇幻场景中不能自拔,又看到这些格子。
有人小声呢喃:“这莫非是什么储物的箱子,怎么其中乱七八糟的?”
却见天幕选中其中一个格子,再一次加速放大。
群山、河流、房子……
太子瞳孔紧缩。
皇宫!
众人目眦欲裂。
原来那刚才只蚂蚁就是大赵。
回想刚才的一片巨大的蓝色汪洋……
大赵竟渺如蝼蚁!!
众人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也不敢再看。
天幕中又响起神人轻描淡写的声音:【这才是天下。】
四周
一片寂静。
他们一直认为大赵就是天下,如今神人告诉他们,大赵只是天下的一只蝼蚁,这叫他们如何能接受。
这就是神眼中的世界?
【这个星球绝大多数都是海,人只在陆地上生活,大赵国土面积只有整个星球的百分之二……
就说人口,虽然是第一大国,也不到世界的三分之一啊,怎么就自称天下了?闭关锁国要不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兄嘚……】
众人还在剧烈地思想挣扎着。他们一向视为全天下的大赵怎么可能如此渺小。
半响,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知想了些什么:“陈将军,朕命你出使玫瑰国,回来后,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朕。”
不知是不是之前看到的场景打击了他的信心,虽然依然不肯相信,但也没再以为海外是什么“天下边陲”,神人所说的玫瑰国也不容轻视。
陈将军神情一肃:“末将遵旨。”
又指了指那个蓝眼睛翻译:“末将不通语言,恳请让此人跟随。”
翻译听了大概,似乎自己又有救了。
他满脸欣喜:“我!我会翻译,你眼睛很好看,我特别甜美,可以爱你!”
陈将军惊恐地退后一步,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作甚?我有妻儿!”
众人也惊愕地看着这位突然表明心意的翻译。
玫瑰国人果然变态。
【噗哈哈哈救命,能把“你眼光很好,我特别厉害,可以帮你”翻译成这副模样,你确定要他帮忙翻译?】
陈将军果然僵住,带上这人……路上还能有安生日子?但若不带上,到时又怎么和玫瑰国人交谈。他只得认了。
太子余光望去,只见到神人肩膀微微颤抖。
……
国宴散去。
于清浅返回东宫,也准备回去了。
却说皇帝这边突然见到匆匆赶来的罗藩使臣。
御书房。
罗藩使臣痛哭流涕,大声控诉:“那丽国发起争斗,联合别国攻我四十城,阻我罗藩朝贡大赵的所有通路,外臣费劲千辛才来到这里啊……”
皇帝皱眉。
丽国从前朝就不安分,企图称霸一方,对当地和大赵的动作不断。如今竟意图阻拦罗藩与大赵的朝贡之路,显然安分没多久,又故态复萌了。
罗藩使臣深深地跪拜:“外臣恳请圣上出兵,攻退丽国!”
却见皇帝一挥手:“朕自有主张,下去吧。”
“圣上!——”他还有诸多话未说,已被人请出去。
无人后,御书房剩下皇帝和太子。
两人没有再提刚才罗藩请求出兵之事,反而议论起了于清浅。
皇帝思索片刻:“国宴上,朕又见到了闪光,这回又如何用‘功德’解释?”
太子手指点了点扶手:“三妹和陈将军出使,如何不算功德。”
“牵强,不过出使罢了,这如何能算?”
太子抬眼:“父皇的意思是?”
皇帝对这段时间的观察有了初步怀疑:“朕见那人和宣德殿总是同时冒光,然大赵还无甚变化,她已变得力能打虎。”
为何大赵和神人同时闪光,最终只看到神人获益。
难道这光是从宣德殿抽出,进入神人身上的?
若所谓神人其实是妖魔,窃取了大赵的东西为己用……
皇帝眼神阴狠下来。
却听太子突然笑了下:“父皇,难不成忘了那排文字,忘了刚看到的那颗蓝色小球?”
皇帝瞳孔微缩。
那些完全不同于大赵的、自成体系的文字,还有神人眼中那颗看似小球、实则浩瀚的整个天下。
正说明神人不该是简单的妖魔,背后有一个完整的世界。
突然,他看向太子:“你最近似乎有些感情用事,什么时候这么为你的太子妃着想了?”
太子眼神淡淡:“父皇想多了,儿臣只是陈述事实。”
“最好如此,”皇帝沉吟,决定再给出一点耐心,“盯紧,若她真有窃取大赵的迹象……直接拿下!”
第44章 中元节的人海人海拐子窝
于清浅回到于府,不知为何,这些天总感觉外面有奇怪的人。
体内的芝麻漩涡不知不觉又多了一颗,但她已经习以为常,没有太多恐慌。
除了不时弄坏桌椅外,倒无事发生,满府的人从来不问,她也乐得松口气。
没多久就到了中元节,应太子邀约,两人来到一条贯穿京城的长河,正是之前救过童三兰时的那条河流。
只不过当时靠近城门的地方是下游,现在他们则处在上游,依然在城东。
中元节,夜晚。
平日冷清的河畔此时犹如闹市。
“让让,哎哟,看我这只河灯……”
“哈哈!李大家的,今年你也没放弃啊……”
“嗡嗡……”
哄闹声、叫嚷声、气汗味……
于清浅和太子身着便装,看到人挤人的场面不免打起了退堂鼓,好在大概周围人关爱伤残,纷纷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于清浅摸了摸头上的纱布,实则里面的伤口已经完全长好,只是新肉的颜色和以前的皮肤对比太大,显得红白交错。
她不知道的是,周围人之所以为她让出道来,不是什么关爱伤残,而是看到她头上显眼的天幕,硬生生往后挤出来的。
“哎哟,谁踩我的脚!”
人群中发出多起惊叫。
尽管大家在让,然而人实在太多,还是免不了撞到人。
“娘子小心。”太子伸出一只手,替她拦住了即将撞上的人墙。
于清浅望去,只见太子笑意盈盈、温暖和煦,整个人犹如谦谦君子。
她受惊地道谢:“多谢殿下。”
【哥,你别这样笑,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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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太子疑惑的望着她。
只见视频出现一个画面,正是前夜太子处理一名刺客。
太子步入暗牢,温左上前迎接:【“殿下,这是白日抓到的刺客。”】
刺客被套在桩上,拷问了整整一天,已经奄奄一息。
温左厉声问他:【“谁派你来的?!”】
刺客没有说话,如果说出幕后主使才是真的性命不保。
却见太子笑意盈盈,一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你不说孤也知道,林……”】
刺客瞳孔紧缩,看来被说中。
轻易得了答案,太子二话不说掐死了刺客。
之后,温左递上一张崭新的绸制手帕,太子擦了擦手扔掉。
他嘴角和眼角弯起的弧度未变,然而眼里冷漠而平静,仿佛刚刚掐死的只是一只蚂蚁。
视频外。
于清浅刚看完那段视频,此时看着嘴角弧度和掐人时一模一样的太子,莫名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周围偷瞄的百姓也纷纷吓到,他们平时生活普通,哪里见过这场面。原来神人身边的人就是当朝太子,而且分明脸上笑着,却轻易就掐死了一名刺客。
不管刺客、太子、还是审讯,都离他们十分遥远,大家纷纷惊恐地又往后挤了挤。
人群传来声音。
“哎哟,谁又踩了我的脚!”
“对不住对不住……”
于清浅也忍不住后退一步。
太子:“……”
不多会儿,这段日子特意练习的笑容消失,他再次露出真实的表情,冷淡无味、仿佛对任何事物都没有兴趣。
见到熟悉的表情,于清浅总算松懈下来,又靠近一点。只是……
她东张西望一番,心惊胆颤:【文宝身边的刺客也太多了,今天人这么多,待会儿不会又冒出一个吧?】
太子一时无言。
刚才天幕中的刺客其实是刺杀这位神人的。
他查出林家巨贪,且早有求娶福成公主的想法,国宴那日没有出头,大概以为父皇不会答应和亲。
想必林家本来就时时忌惮神人,又见她将公主劝去出使、打乱了全部算盘,于是痛下杀手。
不想他早就安排温左暗暗守在于府。
两人继续往前走,这回再也不担心撞到人了,两侧行人纷纷使劲儿往旁边挤,生生挤出一条通路。
河岸停靠了四艘大船,灯火通明。
于清浅胆子又大起来,踮起脚往左边望了望,只见最左边那艘大船上有人在念经;再往右看,有人正在燃烧纸锭,十分热闹。
最热闹的当属最右边这艘,不时有人将写满了愿望的河灯放在船上。放眼望去,一只只漂亮的河灯如同星火。
船上河灯太多,也有许多人直接放在河里,让它随着流水远去,明日自会有人在下游打捞。
来到卖河灯的摊位,于清浅拿起两只河灯,递给太子一只:“殿下可要一试?
据说今日鬼门大开,把愿望写进河灯,再祭祀一些香火,会有路过的鬼神实现愿望。”
太子接过河灯,提笔写下一行字,于清浅也赶紧开始写。
没多久,两人来到河边放河灯,她好奇地问太子:“殿下写的什么?”
太子却没有作声,兀自将河灯放入河中,没有放到船上。
见状,于清浅也默不作声,心中暗道:【嘿,让我看看,要是不大,说不定还能给你实现一下。】
电视显示出太子刚刚放出的河灯,却发现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原来刚才写字是虚晃一招,实际没有落墨。
于清浅:“……”
这时,却听到耳边传来太子的轻笑声:“孤若有愿望,自会自己实现,何需寄托鬼神?倒是娘子写了什么愿望?”
附近听到声音的百姓也忍不住偷偷侧了耳朵,神人还有什么需要鬼神实现的愿望?
于清浅含羞道:“这……说出来就不灵了,且臣女写的闺阁之事,怎好意思说出。”
【哈!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我写的“绝世无双、天下无敌、吊打一切鬼神”?!】
周围人:“……”
默默为路过打开这个愿望的“鬼神”捏一把汗。
这可是真神人。
太子也忍不住“扑哧”一声。
于清浅仿佛发现新大陆:【这是文宝今天第一次真笑诶。】
与此同时。
另一条街的人群中。
香火铺前,一位妇人正带着女儿买香火,以便待会儿祭祀。
突然,小女孩看到不远处有人卖糖葫芦,她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不料站到了人群之中,人潮涌来,小女孩被越挤越远。
“娘!——”
妇人听到声音,猛地回头,只看到人群中女儿的半张脸。她立马追上去:“小丫!别挤,你站那儿别动!”
然而这波人潮太过汹涌,不多会儿小女孩就不见了踪迹。
“小丫,小丫!——”
妇人越追越远,越来越着急,然而哪里还找得到什么人,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她满脸泪水,悔恨自己为什么不看紧女儿,只能四处打听,找得人都快魔疯了。
“大哥,你见过一个穿着花布衣裙、九岁大小、头上绑了两条红色丝带的女娃娃吗?”
行人无不是摆手避开,就是留下一句“没见过”。
许久,终于有路人回答她:“你说的有点眼熟,刚刚我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娃,听到那女娃喊了一声‘娘’,然后就被捂住嘴了。
那男人说孩子闹着吃糖葫芦……怕不是拐子。”
“什么?!”妇人绝望地坐在地上,嘴里一个劲儿呢喃,“我的小丫,娘的小丫……你看到他往哪儿走了吗?”
路人摇了摇头:“有一会儿了……”
看她如此可怜,想了想,路人又道:“你何不找那位……我刚从河边过来,看到于娘子正在河边放灯。”
“于娘子!”妇人眼中从新凝聚希望。
……
于清浅和太子刚刚放完河灯,正在四处游逛,不过现在人还很多,显然不是逛街的好时候。
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位陌生妇人,直直地看着于清浅。
于清浅疑惑,正要开口。
“咚!”妇人突然跪下,泪如雨下。
“诶,你谁……”
“砰!砰!砰!”三个让人牙酸的的响头嗑了下来。
“青天大老爷在上,求哔——救救民妇的女儿吧!刚才集会人太多,我家小丫走散不见了,有人看见她和一陌生男子离开,定是拐子。求哔——救救她,我给您磕头了!”
听到这话,于清浅眉头一皱。只是她也很懵逼,为何女儿不见了,这妇人会找她。
她一不认识这妇人,二也应该没有表露任何能帮忙找人的能力吧。
想到于府也在这一片城东:【难道这人知道我爹是大理寺丞,想让我爹帮忙?】
她伸手去扶:“快起来……”
脑中却忍不住搜索相关视频,很快,小丫的下落便出来了。
天幕中,脏兮兮的房子里,十数个小孩被捆住手脚,奄奄一息,刚被抓来的小丫还很有精神,一个劲儿哭着叫“娘”。
拐子共有五人,抓小丫的拐子见她哭个不停,一张脏布就塞进她嘴里。
视频外,妇人揪心地捂住嘴,眼泪不停掉落。
于清浅看了眼身旁只身一人的太子。虽然她知道人在哪儿,但对外不能这么迅速准确地知道,至少得有个搜查的过程。
【就在右走两条街后的第四家破落民宅,得赶紧回去找我爹才行啊。】
“莫急,我爹……”
却见妇人又几个响头磕下来,神情若狂:“多谢哔——!”
随后把刚刚在香火店买来祭祀先人和鬼神的东西拿出来。此刻,在她眼中,神人已经完全是神仙了。
妇人当场给她燃了三柱香和一叠纸钱、冥币,拜了两拜,便匆匆赶去视频中的地点救女儿。
于清浅看向自己脚边正旺盛燃烧的纸钱和冥币:“……”
她脑子一片空白。
“………………”
“噗哧。”太子露出今晚第二个真笑。
于清浅回过神来,这个世界上每天都要发生很多不好的事,这些事没出现在她面前,她还可以当作没看到,然而……
这样顺手就能帮的事她还是难以当作没看到,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亲爹。
她状似被冻到地摸了摸双臂:“殿下,天色已晚,不如回去吧。”
太子看了眼单枪匹马去找拐子的妇人,闻言点了点头:“听娘子的。”确实应该回去找人。
突然,于清浅顿住。
电视再次播放,还是拐子窝。
小丫刚被抓来没多久,反抗很激烈,被堵住嘴后不停想要逃出去,却不小心撞到墙上,额头破了相。
被撞到过的拐子一把揪起她的头发:【“奶奶的,这么不安分,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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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他抓着九岁的小丫往隔壁拖去。
另一个同伙见状阻拦:【“干什么?这是值钱货,你动了还怎么卖?”】
却见那拐子将小丫的额头露出来,怪笑道:【“已经破相了,不值钱,到时候当个丫鬟卖,谁能知道?”】
“……”
视频外,河边。
围观的人见状,纷纷叫骂。
“真不是东西。”
“人在哪儿来着?”
却见于清浅后退两步,突然“被人群吞没”,她回头“焦急地”招手呼唤:“殿下……”
只见她被挤得越来越远,竟然朝着右边的街道而去。
太子看着她身周足有一尺多的真空地带:“……”
沉默半响,他竟也认真地追上去,回应一声“娘子”。
人群小声议论着:“那位怎么了?”
“刚才有妇人的女儿被拐子拐走了,求她问路……”
“嘶!那现在这是?”
“看这方向,那位……正去打拐呢。”
“走,一起看看。”
“……”
京城河边出现一个奇观。只见人群纷纷朝右涌去;于清浅一路“被挤着”往前走、神情焦急地呼唤太子;太子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仿佛怎么也追不上。
一大群人以相对稳定的位置从河边涌到了第二条街外。
于清浅也“被挤”到了第四家民宅。
她惊叫道:“别挤别挤……”手却不知不觉地按上大门。
随着“轰隆”一声,大门被人群倾倒。
五个拐子以为谁来闹事,纷纷走出屋子。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大群人海挤进自家窝点,里里外外、密密麻麻全是无处下脚的人。
第45章 无数只载满希望的河灯愿天下无拐
为首的拐子哆嗦着嘴:“怎,怎么回事?”
说话间,已经有人绕到窗边,看到另一间屋子的情景。
他朝后兴奋地大声欢呼:“有十三个被捆住的小孩!”
拐子叫骂:“你们是谁?怎么乱闯别人房子!”
“哗——轰——”
只见人群一拥而上,犹如蝗虫过境。
顷刻间,屋内、院子、街巷已经数不清的人。
五个拐子本在惊慌阻拦,不知被谁“不小心”推了一下,纷纷摔倒,涌过的人全踩在了他们身上。
屋内。
被抓住的小孩幻想过无数次自己被救的情景,可能有从天而降的官差老爷,可能卖的时候被家人发现、买了回去。
但他们都知道不可能,只求不入下九流,被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小厮也好。
从未想过今天这般场景。
屋内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正满眼兴奋地盯着他们,仿佛在看街边被耍的猴子。
小孩们大眼瞪小眼,都忘了哭。
有人前来为他们解开绳索和口中脏布,并突然举起一个小孩。
突然打横腾空的小孩:?
“都看看!谁认识这个娃娃?”
紧接着,小孩一个接一个被举起来,被人们一个个传下去。
“哟,这不是水村的二娃么?”
“这个娃也有点眼熟,像我二姨的三弟妹的侄女的邻居家的翠萍……”
“……叔,我是叫翠萍。”
“这个不认识。”
这群孩子一半都是今天拐的,拐子趁着中元节人多,专挑那等走散没多远的下手。
能在这里集会的都是京城这一片区的,故而真有五六个小孩被熟人认出。
剩下的小孩不知不觉被传到了于清浅面前。
与此同时,太子看到一缕缕比发丝更细的浅金色光线从小孩身上出来、从她头顶汇入。
于清浅也没想到这么顺利。
本来她只是打算混进人群脱离太子,然后悄悄雇人上拐子家。
没想到人群居然刚好往这个方向涌。在她悄悄推开这扇门后,人们就顺势涌了进来,理所当然地发现了被拐的小孩。
与此同时,之前求救的妇人也带着女儿来到了于清浅面前,正要道谢,却发现说不出口。
于清浅看到了她们:“恭喜夫人找到小丫。”
妇人笑了笑,虽然有些狼狈,却不见刚才的绝望。
发现无法感谢神仙为她找到女儿,于是换了一个说法:“这事多亏娘子福泽深厚,民妇刚拜托娘子,救找到小丫了。”
于清浅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看了眼太子:“我也没做什么……”
这时,五个拐子不知被谁用绳索捆着送了过来,只见他们浑身是伤、到处都是脚印,有一个似乎脊椎还断了,站都站不起来。
来人谄媚一笑:“于娘子,您看这些人怎么处理?”
于清浅又看一眼太子,见他没有说话,于是硬着头皮道:“想必你认识我爹吧,我爹会处理这些拐子。”
来人愣了一下。神人的爹……是谁来着?
又见神人指了指被传过来的几个小孩:“这些孩子也会帮他们找到家人。”
【我爹得多清名啊,才能这么多人认识我,知道我是大理寺丞于大人的女儿。】
来人:“……”
于清浅看见周围人奇怪的目光,虽然亲爹在家里一言难尽,但在外还算清正。
想到这,她顺口给亲爹说两句好话,维持一下孝女人设:“诸位放心,拐子害得一个个家庭支离破碎,我爹定会主持公道,将拐子绳之以法,将孩子平安送回家中。”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大哭。
她疑惑看去,只见突然出来一个大汉。
“大叔,您这是?”
却见大汉一膝盖跪下不说,竟然直直朝她的腿抱来。
【哎哟我去!!】
于清浅被吓得双脚猛地往后一跳,一蹦三尺远,蹿到了太子的身后。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于清浅咽了咽口水:“……”
半响,她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太子,又瞅了眼周围的人群。
好在大家似乎没有对这略超普通人的弹跳力感到惊讶,也没有指责她无礼的行为,注意力反而在这名大汉身上。
太子状似无意地右移一步,挡在大汉和于清浅的中间。
大家指责起这位大汉:“你跪就跪,干甚抱娘子的腿?”
大汉十分羞愧:“小人该死,方才魔怔了。”
于清浅探出头来:“大叔有什么事,起来再说,我只是一名小女子,当不起如此大礼。”
闻言,大汉忍不住又悲痛起来:“多谢于娘子,小人只是想到我家走丢的囡囡,我找了她整整三年,从徐州一路打听到京城,耗费大半家财,求娘子指条明路啊!”
他找人都快找得绝望了,刚才也是偶然知道这位神人在打拐,这才凑过来碰碰运气。
周围人闻言,也不忍再指责他,纷纷同情起来。
于清浅不知如何是好,脑中快速检索起关键词,由于是三年前的事情,范围有些广,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借助当前大汉的大致外貌特征检索出来。
看到标题,她顿了下:“这位大叔,此事我会告知爹爹,只是……你女儿已经拐了三年,不论她怎么样,你都会接受么?”
大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心中某块大石似乎终于压了下来:“不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囡囡。”
只见视频切换,一位穿着清凉的女子正讨好地给客人唱曲,周围往来的女子无不风情万种。
正是青楼。
大汉深深目眦欲裂,死死盯着天幕,那是他的囡囡!
好在不是他以为的最坏的结果,人还活着。
于清浅缩回太子身后,看不到他的目光。
【家贼难防啊……你的亲大哥在外欠了赌债,没能向你借到钱,于是怀恨在心,趁你不在家,将你女儿骗出去卖了还债。
不知道你向谁打听的消息,她从来没出过家乡,就在徐州彭城郡的醉花楼里。】
大汉通红着眼,紧握的双拳狠狠捶在地上。
原来是他的亲大哥!大哥将囡囡卖了不说,还假装打听到消息,骗他说人被卖到了京城。
可怜他的囡囡现在就在老家受苦!
于清浅从太子身后绕过来,见他一个猛汉哭成这个模样,犹豫片刻:“你过段时间来于府找我,我爹定会秉公办案。”
实则她打算借她爹的名义、自己悄悄给答案。虽然此举有些冒险,若某天有人跟她爹说起这事,她不好解释。
但这事没发生在京城,徐州也不是她爹管辖之地,她爹怕是不会管。
大汉依然跪着,只见他缓缓垂下身,直至头磕在地上,将脸深深埋在地面。
他久久没有起身,只看得见身子一直在轻微颤抖。
周围人叹了口气,纷纷绕过他。
于清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拉了拉太子的袖子,示意离开。
不知为何,太子却没有动。
因为他看见人群中几束强烈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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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果然,于清浅刚刚往外踏出一步。
一位老妪挥着拐棍,迈着不符合自己年龄的步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第一个冲到于清浅面前。
正要跪下,被于清浅惊呆着以更快的速度拦下。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跪我。以前也没发现我爹的名声这么远啊,老少通吃啊,这
么大年纪跪我不是折我的寿么?!】
老妪听到神人一门心思将原因归到她爹身上,于是顺着她的话。
“求于大人帮帮忙吧,老身的孙儿也不在两年了,那是老身家中的独苗苗啊,无论被卖到哪里,我们都要赎回来。老身给你磕头!”
于清浅忙道:“老夫人有话好好说,您这是折我的寿呢,说一下名字,我回头给我爹提一下……您别抱希望,也不一定能找到。”
老妪却十分感激:“多谢娘子,我那孙儿京城人氏,名叫高言。”
【啊,被拐到戏班子去了,现在还在京城城西那片,过两天就要出城了。】
于清浅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正要说些什么,却见老妪热泪盈眶,被突然出现的人扶到了一边。
“诶?”
下一个已经迫不及待地紧张道:“于娘子,可否请于大人帮忙找一找我那外甥……”
另一个:“还有我娘家长姐,自嫁出去已经七年没有回来……”
“叽里呱啦巴啦啦……#%$……”
于清浅:“……”
【糟糕,刚才不该大揽特揽,这要全找我爹,就算我悄悄帮忙,他忙得过来么?会怀疑我么?我只是个普通人呀!】
她求助地看向太子。
见状,太子低头问了一句:“娘子可要回家?”
于清浅巴巴地点头。
太子没说什么,只是握住腰间剑柄,突然抽出长剑对准人群,肃穆的脸上散发一丝冷气:“让开。”
人们看到锋锐的长剑果然吓住,又被他的气势震住,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刚才那几个人也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声音戛然而止,不敢再言。
这位可是高不可攀的神人,他们这样的蝼蚁,刚才竟然理所当然地向神人提要求,果真魔怔了。
刚才大概神人太过平易近人,他们看到希望,竟然如此无礼地索要答案,好在神人没有怪罪他们。
于清浅跟着太子畅通无阻地走了很长一截。
人群似乎出奇的沉默。
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闷,又走了几步,她偷偷往后瞅了眼,只见刚才求助的几人十分颓丧。
其中一位老汉白了头发,满脸沧桑。
她忍不住悄悄查了下,发现他才刚过三十,妻儿四人全部不见,有两个被山贼杀死,还有两个被山贼转卖,只剩自己孤家寡人,找了整整十年。
回过头,准备再往前走,她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步子。
太子见身后没了声音,停下脚步,眼眸微眯:“娘子?”
却见于清浅突然倒回去,对刚才求助的那几人说:“你们的事我刚才都听到了,回去定会告诉我爹,过段时间来于府找我。不过你们也别报希望……”
话没说完,几人却欣喜若狂:“真的?多谢于娘子!多谢于娘子!”
于清浅继续说:“你们也可以试试别的法子。”
几人疑惑:“什么法子?”
“咳,”她摸了摸鼻子,“今日不是中元节么,若要问丢失之人,听闻在花瓣形的河灯中写下那人的姓名和籍贯,再侍奉香火,会有路过的鬼神指路。”
她假意东张希望一番,凑近几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几人也认真地凑过头来。
“听闻去年有位夫人在花瓣河灯中写下丢失孩子的姓名、籍贯和其他信息后,第二日去捡回河灯,竟然发现一张纸条,你们猜上面写了什么?”
几人一愣:“写了什么?”
却见于清浅惊道:“竟然写了丢失孩子的去向!”
几人面面相觑:“……”
这真的不是神人自编自导么?
于清浅笑道:“你们也可以试试,或许运气好就找到了。那位夫人还在花瓣河灯上放块萝卜,烧了三柱香,想必就是这样感动鬼神的。”
“切记,子时是鬼门大开的时辰,过了这个时辰,千万不要外出,小心冲撞鬼神。”
几人:“……”
对视一眼:“多谢娘子,我们记住了。”
见状,于清浅总算可以轻快地离开,这样既不用担心这些人全去于府被她爹发现,又可以没心理负担地帮助他们,完美。
她轻快地来到太子身边:“殿下,我们走吧。”
“对了,得把那几个拐子和小孩也带走。”
太子面色复杂地看着她:“好。”
于清浅轻轻松松地离开,却不知道刚才自认很小的声音,由于心口一致,已经变成心声广播出去了。
人群中,不少人眼前一亮。
当晚,这些人赶回去将此事告知自己认识的、丢了人而苦寻不得的人家。
没多久,京城约莫一半丢了孩子、妻子、或丈夫,从而支离破碎的人家,此刻如同鱼儿找到水源,黑暗中找到灯火,无不充满希望。
……
丑时,凌晨两点。
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偷偷躲过巡逻卫队,穿过无人的街道,摸到河边。
正是于清浅。
她随身带着笔墨,不知那几个带着三柱香的花瓣河灯在哪儿。上游离家近,她打算从上游找到下游。
等走到空无一人的河边,她怀疑自己老眼昏花,揉了揉眼。
只见无数个花瓣河灯正以缓慢地速度往下游去,上面无一例外都有三柱燃烧着的香,十分壮观。
只这里看到的,至少上千只。
于清浅:“……”
“………………”
于清浅郁闷半响,倒也没走。
随意找了个地方坐着,又随意捞起一只花瓣河灯。
【刘翠喜,丙午年生,走失一年……嗯,在齐州历城县一柴姓富户家做丫鬟。】
借着月光,又烧起一只蜡烛。她拿起自制炭笔,用左手在纸条的背面如是写道,随即将三只香抽了拔掉,又将河灯放回河中,让它自由流向下游。
紧接着又捡起另一只河灯。
她看不到的是,黑暗中,无数双充满希望和渴求的眼睛正看着她,如同朝圣。
第46章 她就是鬼神本神金刚芭比于清浅
不知不觉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于清浅写得眼冒金星,看着还有长长一排的河灯,十分郁闷。
她确实有些疑惑,她夜前和那几人讲的事情其实是真实发生过的。
记得前几年的一次中元节,她无意中听到一位夫人和丫鬟交谈。说有位道人告诉她,在河灯上焚香,写下丢失孩子的生辰八字,明日再来看就能得到孩子的去向。
想也知道那道人是骗钱的,不过最终那妇人真得到了孩子的去向,只不过这内容是她写的,深藏功与名罢了。
于清浅纳闷,那次妇人真找到了孩子,也没见大家跟着仿照,这次怎么这么多仿照的?
定是她刚才把这事讲给那几人听,现场人多,叫他们传出去的。
【嘴巴漏风的家伙,要了老命了,京城有这么多走失人口吗?!】
心中不断吐槽,但她也没停下手中的炭笔,暗暗充当中元节的“鬼神”。
这一刻,和从小到大的某些时刻一样,她产生一种突如其来的使命感。
于清浅嫌弃地摸了摸脸上的黑布:【这造型也太丑了,下次换个黄金雕花面具和金丝抹胸战袍吧,嘿嘿嘿嘿……】
看着写不完的河灯,她从左手执笔换到右手,从字迹端正到潦草,从小心翼翼捡起河灯到一路写一路丢,端叫一个快速且狂躁。
【吾子董必安……运气不错,在京城雍县冯家做书童。】
【我外祖母的远房表妹的外孙的丈夫……阿这,这亲搁得太远了吧!在顺化郡安化县的采石场劳役。】
【其母凌夏月,半年未归……已逝,埋尸京郊黑山。】
【小厮。】
【丫鬟。】
【龟奴。】
【已逝。】
【……】
于清浅以堪称神速的手速奋笔疾书、埋头苦写,一次抱好几只河灯,全部拔掉香火,写完一只丢回去一只。
【救命,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岸上。
人们躲在树林中,沿岸的酒楼、民宅、街巷中,看着那道黑暗中亮如白昼的天幕,听着震耳欲聋的声音,一个个犹如等待宣判的羔羊。
客栈二楼,一对商人夫妻悄悄掀开窗户,看着天幕中的女孩,
妻子热泪盈眶,死死抱着丈夫:“惠姐儿就在京城做丫鬟!太好了,赎回来,老爷,我们将她赎回来!”
商人回抱住妻子:“夫人,明日就去接人,为夫一定给惠姐儿千金小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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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也有那每日街头卖饼的妇人,看着天幕中被奸人害死的丈夫,一手死死捂住孩子的眼睛,另一只手却捂住了自己的嘴。
“呜……呜……”她尽量不对孩子哭出声,却还是忍不住溢出了一点哽咽声。
孩子被蒙住眼睛,好奇地说:“娘,我刚才好像看到爹爹了,他不是不要我们了吗?现在终于回来,娘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地卖饼了。”
妇人久久没有说话。
她一直以为丈夫欠了一屁股债,丢下妻儿跑路了。原来所谓的债主从来就是杀害丈夫的凶手,他的“债”也是伪造的,想逼自己当他的小妾。
这次点燃河灯,本想找到那个抛妻弃子的死鬼丈夫自己还钱。却没想到丈夫从来就没丢下她和孩子。
她悲哀地露出几声哽咽。
同一时刻,河岸各处。
有人喜极而泣,有人迸发希望,有人埋头痛哭,更多人还在忐忑不安地等待。
一颗大树后。
太子定定地看着河岸上、边走边埋头苦写的于清浅。
和别人看到的世界不同,他抬眼望去,不时看到浅金色光芒在空中划出一条条长线。
东南方、西北方……
一整晚,上千条细如发丝的金光从四面八方、全国各地而来,一条接着一条,划过黑夜,通过天幕汇入神人的身上。
犹如一条条流星、十分绚烂。
太子自己都不知道,他看她的眼神熠熠发光。
噗通、噗通、噗通……
他不解地抚上心口,不明白为何第二次跳得这般快。
想是夜中寒冷,他着了凉。
岸边。
于清浅已经进入狂写模式,能写多简略就写多简略,二十秒一只、十秒一只……
实在太多了,早上就有人来清理这些河灯,不赶快她根本写不完。
【哈!我堂堂超英怎么可能被区区速度打败!】
她嫌一只手太慢,索性两手一起写,恨不得嘴上也叼支笔。
不多会儿,她狼嚎起来:【真的好多呜呜呜!!~~~】
她沉浸于写字,没注意到体内的小芝麻漩涡已经变成八粒、九粒、十粒,最后相互吸引,开始抱合。
不多会儿,十颗芝麻竟然合成一颗黄豆大小的漩涡。
与此同时,太子眉头一蹙。
只见天空中划过一道闪光,粗细不到幺指的五分之一,从无色透明,到乳白色,再到微微渗出浅金,最后竟然成了完全的浅金色。
看这方向,正是从神人身上而出,飞往皇宫。
变化只在一刹那,闪光转瞬即逝。
皇宫。
皇帝看到一簇浅金色的光线,以往只能看到一瞬闪光,这次他却完整看到闪光“进入”宣德殿的过程。
进入……并非抽出?
皇帝陷入沉思。
河边。
太子眯了眯眼。
原来如此。为何每次宣德殿只能看到闪光,却看不清去处或者来处,正因为它并非一开始就是浅金色,而是透明的。
以往它细如发丝,根本看不见颜色变化,从神人那里出来时是透明的,只到了宣德殿露出全部金色才被发现。
为何会从神人身上去往宣德殿?
神器、国脉、神人,以及他和父皇……究竟有什么联系?
突然,太子听到一声尖叫。
【嗷!!——我怎么这么臭?!】
于清浅心中踏过一万头马,不敢相信臭味竟然是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她欲哭无泪,用水泼了泼,试图洗掉臭味,然而压根洗不掉。
此时天已蒙蒙亮,于清浅也来到了下游。
下游拐弯处有一条围栏,挡住无数只河灯。
她不知为何现在还没有人来,于是站在拐弯处,试图用棍子将回复过的河灯往旁边挪,让剩下的还带三柱香的几只河灯游过来。
不料棍子一碰就断。好不容易等最后几只游过来,她又发现炭笔一拿就碎。
于清浅很是恐慌:【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变大力金刚了!】
无奈,她只好俯身瞅了几眼上面的内容,在岸边的泥地上用手指凹出几排大字。
瞅了一眼时间,往常这个点大家都已经起来了,大概这是靠近城门的地方,人们还没来得及赶过来。
于清浅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找出一条外袍,罩在黑衣外面。又找出一条纱布草草缠在脸上,连黑布都没来得及摘。
从下游一路走回去,于清浅生怕被人发现不对。
天色还有些朦胧,她却不知身后的林子里、民宅里站了许多人,目送她的离开。
“哎哟!”走得有些紧张,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旁边的大树上。
只听“轰隆”一声,她猛地往旁边一看,大树轰然倒塌。
于清浅瞪大眼:!!!
却见大树直直朝她的方向倒来,她吓到心中失声,匆忙往旁边躲去。
旁边是一户人家的围墙,随着“轰隆”一声,大树倒在了另一面。
于清浅松了口气,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倒霉,这棵树肯定早就被人砍过……】
“轰!!——”
“哐啷哐啷……”
一阵巨大的灰尘出现,她机械地缓缓转头。
却见她的姿势未变,然而围墙以她靠的点为中心,正在轰然倒塌,并逐渐向整片围墙蔓延。
不多会儿,整片民宅的围墙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于清浅:“…………”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情一点点变得惊恐。
“啊!!!————”
随着她的声音,“轰隆——”,旁边另一处民宅的围墙也垮了大半。
于清浅傻眼:“…………”
错觉中,她感觉自己听到了脚步声。
匆忙取下荷包,扔在两片废墟交接处,她双手抱头、落荒而逃。
“砰!”
身后,荷包落地之处,青石板被生生砸出一个洞来。
然而这一切她已经统统看不见。
在她走后,这处民宅屋中竟然走出数十人。
房主大跨步跑出来,傻眼看看自家的废墟围墙,又瞅了眼院中一览无遗、光秃秃的房子。
与此同时,林中、其他民宅也陆陆续续走出人来。
太子走了过来,捡起废墟中的荷包,又从自己身上摸出一锭银子,丢给房主:“赔偿。”
房主接住银子,这分量赔偿他和隔壁围墙的十倍都绰绰有余。他忙不迭递回去:“不知阁下是谁,小人不用那位……娘子赔偿。”
只见他满眼兴奋地看了眼自家废墟,一脸痴相。
乖乖,这可是女神碰过的墙。
“这墙,小人不修了!”
所有人都会知道女神碰过他家围墙哈哈哈!!
房主满脸得意,周围人羡慕嫉妒恨。
太子:“……”
他没有接过银子,留下一句“收着”,便大步离开。
*
天光大亮。
朝堂。
之前罗藩带来丽国阻碍罗藩朝贡之路的信息,朝中分成了两派。
一派主和,一派主战。
太尉出列:“启禀圣上,此乃罗藩与丽国的争端,大赵正是修生养息之时,何必为他国出兵,不如派人去劝和一番,也算尽了职责。”
辅国将军站出来:“此言差矣,丽国狼子野心,前朝便开始犯我中原,现在又断藩国朝贡之路,且前两年胡藩反我大赵,微臣查出是丽国煽动的。”
“什么?!”一些大臣惊住,“胡藩反叛竟然是丽国挑拨的,他们想干什么?”
主战派臣子站
出来:“圣上,丽国如此挑衅大赵,怕是先吞噬罗藩,届时与大赵为邻,还能安分?不如一战!”
劝和派则道:“不可啊圣上!前朝皇帝昏聩,劳民伤财、穷尽民力;如今大赵才建国数十年,前面又打了胡藩。民生萧条,实需修养啊。”
主战派反驳:“现在民力还很充足,民心也和前朝完全不同。前朝皇帝征兵,民夫宁可自断手脚;然大赵前年征兵打胡藩,百姓纷纷积极响应。”
龙椅上,皇帝陷入思索。
丽国狼子野心,屡次挑衅,还挑拨他国对付大赵。若容忍这次、放任他壮大,在其他藩国面前失了威信不说,还给将来招惹麻烦。
现在出战自然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征兵……这可不是几千人就能轻易攻下的,少则五万,还得打上数年,实在劳民伤财。
问题还在于民力。
正在两拨人争论不休时,外面突然传来急报。
“报!——汴州黄河水位突然大幅升高,堤坝快要冲垮,一些地方已经出现灾情,决堤危在旦夕!”
“什么?!”皇帝大掌拍下,震怒道,“朕年年从国库派银子巩固堤坝,怎会决堤?”
黄河问题自古是每个君王都头疼的事情,但自从大赵使用了“堤坝”治河的办法,每年投入大量钱财,已经有些年没有闹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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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如今堤坝竟然会决堤?!汴州刺史是吃白饭的吗!!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黄河泛滥、洪灾出现,届时才是真的劳民伤财、伤亡严重。
故而,主张征讨丽国的主战派偃旗息鼓了。
不料过了没多久。
外地的乐安郡王突然进京。
“圣上,治理黄河之事,臣认识一位得道高深的道人,他有法子可解。”
皇帝眼前一亮:“当真?”
见识过于清浅的特殊能力后,他对这位得道高深的道人产生期待。毕竟世上真有怪力乱神之事。
只是不知神人和道人,哪个更厉害。
乐安郡王压根不认识于清浅,十分自信:“臣以性命作保!”
……
对于朝堂发生的事,于清浅一无所知。
她此刻十分忧愁。
于府。
于清浅在床上翻了个身。
“轰!”床塌了。
夜晚,全家聚在堂屋。
她准备吃饭,只见桌子摆放着十几双不小心拿断的筷子,最后是丫鬟一口口给她喂的。
于清浅[泪水止不住地流]:“……”
“哐啷。”她身下的矮凳断成两截。
面对于爹、于夫人和姨娘姊妹们惊恐的目光,于清浅也很惊恐且小心翼翼地起身,靠在墙脚,不敢凑近几人:“爹,娘,姨娘,小妹……”
“轰!——”
只见全家吃饭的堂屋塌了一整面墙,凉风呼呼地吹进屋子,吹得屋内众人脸刮刮的疼。
于清浅:“……”
于家人皆惊恐且窒息地瞪大眼:!!!!!!!!
第47章 比较日常的一章秘籍
于清浅闭眼内视,只见体内有一个黄豆大小的漩涡,正像发动机一般疯狂吐着丝。
黑暗中充斥着一团团杂乱的浅金色丝线。她试图堵住漩涡,却无济于事。
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
以往她生怕被人发现异常,然而现在异常已经藏无可藏。她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她。
她其实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
以前怕被发现异常,是因为担心被当作异端烧死,但自己现在力气这么大,要是真的被质问扣押,她有这个能力随时逃跑,所以才老老实实回家。
但是在家三天,没有人问一句,也似乎没人感到惊讶,哪怕她把家拆了。
于清浅心里十分忐忑,她一向胆小,别人不问她也不敢主动提起,怕得到什么可怕的回答,更怕打乱现有的平静。
虽然家里一点也不平静。
又一日。
“咚,咚,咚……”行走间,院子里的青石砖已经多出数百个窟窿。
她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小院,丫鬟们见到她都战战兢兢、不敢靠近。
于夫人和于小妹站在院子外,小心探了个头,安慰她道:“浅姐儿,别担心,睡一觉就好了。”
于清浅看了眼唯一愿意靠近自己的亲娘和小妹,感动地倒回去:“娘,小妹,我……”
行走间,地上又多出几个窟窿。
于小妹咽了咽口水:“长姐,有话好好说,别,别伤了脚。”
于清浅尴尬地看了眼地上的窟窿。
昨天还不会这样,大概黄豆漩涡吐出的丝越来越多,都堆积在体内,所以今天的力气更大一些。
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支支吾吾地问出那个问题:“娘,你们不疑惑吗?”
却见于夫人笑了笑:“疑惑什么?浅姐儿有些奇遇,就不认娘了吗?”
于清浅瞪大眼:“当然不是!”
于夫人目光温柔:“那就够了,不论浅姐儿变成何等模样,都是为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于清浅心中感动,也不再那么忐忑。她轻松地给于夫人道别:“谢谢娘,你们快回去吧,别靠近我,会受伤的。”
说着她脚步轻快地回房,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笑容。
由于别人不敢靠近,她只好自己小心地带上门,恰在此时,大概由于骤然放松,体内的漩涡打喷嚏一般猛地吐出好大一团金丝。
“嘣!!——”
丫鬟小厮们尖叫逃跑:“啊啊!!”
整个小院的房子如同被什么强大的力量击中,轰然炸开。
“哗啦哗啦……”房梁、木架、砖块不断垮塌。
于清浅只感觉体内被堵了许久的金丝、犹如洪水放闸般不停往外泄出,十分舒爽。
她不自觉眯起眼睛:【啊~~舒服……】
金丝喷出去变成无色透明的气浪,那部分金色似乎留在了体内,又眨眼消失无踪。
巨大的尘雾出现,家具、正房、下人房、花园、围墙,整个小院逐渐坍塌成一片废墟。
“快跑!”
下人们纷纷逃出院子。
于夫人慌张喊道:“浅姐儿!浅姐儿……”却被正在垮落的砖石堵住去路。
与此同时,太子下朝来到于府,于爹正在接待。
听到动静,他朝这边快步走来,于爹跟在后面气喘吁吁:“殿下!慢点儿……”
待来到于清浅的小院,于爹惊骇地后退一步。
灰雾笼罩着一片废墟。
太子心里一个咯噔,上前问道:“于娘子何在?”
于夫人指了指那片废墟,揪着手帕:“浅姐儿在里面,在房梁底下,快救她!”
说着她自己准备冲进去,却被丫鬟们拦下:“夫人不可啊,里面危险。”
她只好指着几个小厮:“你们快去。”
小厮见状,咽了咽口水,抖着腿扒拉进去。
太子已经先行一步,来到于夫人指的地方,搬开上面的瓦砾和木柱。
找了许久,却见于清浅果然被埋在底下,已经昏迷。
小厮喊道:“找到了!人在这儿!”
见状,于夫人再也忍不住爬上废墟。
“快把浅姐儿拉起来。”
丫鬟和小厮们却不敢动手,要是在搬动过程中她的手搭下来什么的,真的不会让自己送命吗?
却见太子已经将人扒拉起来,于清浅脸上的纱布一角被挂在某块瓦石上,行动间,不小心被扯了下来。
所有人呼吸窒住,揉了揉眼。
肌肤细腻无暇,五官似乎精致了不止一个度,整张脸犹如瓷娃娃,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小姐么?
丫鬟们瞅了眼自家娘子,又瞅了眼棱角分明、俊美异常的太子,第一次觉得自家娘子和殿下看起来相配。
太子并没有太大
表情,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一个样,包括自己。在他眼中,神人一直都是一个“模样”。
只是低头望去,为何神人笑得这么……
只见于清浅紧闭的眼角和嘴角弯起,笑得安详又舒适,仿佛释放了什么憋了很久的东西。
他将人抱起,大步离开。
……
当于清浅再次醒来时,已经第二天。
缓缓睁开眼,发现正处在她娘的主院。
“娘~~”
丫鬟惊喜道:“夫人,娘子醒了。”
于夫人走进来:“我儿!”
于清浅疲惫地笑了笑,正打算撑起来,突然发现不对。
为何她使力一撑,床没坏?
闭上眼睛,发现一片黑暗,体内哪里还有什么金丝,只有一个芝麻大小的小漩涡。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刚才小芝麻漩涡似乎长大成两颗芝麻大小。
不过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恢复正常了。
她朝于夫人撒娇道:“娘,我饿。”
“好好好,”于夫人欣慰地吩咐丫鬟,“还不快给娘子准备吃食?”
【肉!肉!!】
丫鬟连连应是,随即脚步匆匆地出去。
于夫人问她:“可有哪里不适?”
于清浅现在特别高兴,虽然她一直幻想超凡力量,但绝不是昨晚这种连菜都夹不住的能力。现在只一个劲儿傻乐:“女儿感觉一切皆好。”
【哈哈哈,我又回来了!我又可以夹菜了!!】
她笑得一脸灿烂,忍不住捂住脸,不让自己这么丢人:“女儿为何在娘的院子里?”
她感觉有些不对:“女儿记得好像听到什么声音,然后就没意识了。”
于夫人一脸复杂地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告诉浅姐儿她的院子没了。
“娘告诉你一件事,你先……”
【啊啊啊!!!】
一阵狼嚎响起,于夫人疑惑地看向女儿。
只见于清浅在自己脸上摸了又摸,笑容消失不见,紧张地问:“娘,我头上的纱布呢?”
于夫人笑道:“不小心掉了,你呀你,分明好全了,怎么还缠着纱布。”
然而于清浅一手拉起被子盖住脸,心如死灰。
脑内电视又播放起现在的容貌,这不就是用美颜相机拍照后,磨皮、微调还精修过的样子么?
她自己当然觉得很好看的,但是……
有过像潘安一样、被所有人围观和“惊艳”的体验后,再像以前一样默默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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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
没多久,当太子来于府探望于清浅时,愣了一下。
面前的人皮肤黑了好几个度、脸上有不少斑点,眼睛黑了两圈、还画了眼袋,脸侧还多了两道虎爪留下的“伤疤”。
于清浅笑得十分自信,一双眼眸熠熠发光:“殿下,您怎么来了?”
【小样,被姐迷住了?瞧你都看呆了。】
太子:“……”
于夫人在旁侧欲言又止,方才浅姐儿化妆,她拦都拦不住。
太子没多说什么,而是问了一个问题:“娘子这几日很是大力,今日这力量又突然消失,能和孤说说具体感受么?”
闻言,于清浅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我这么不正常的怪力,你们都不惊讶一下吗?该不该告诉他我体内很多金丝,那些力量都是金丝排出去导致的呢?】
她犹豫一番:“殿下……”
太子却若有所思。
果然是那些进入神人身体的金光,但若金光排出体内,他为何看不到,正说明排出去的是之前看到的“透明”物体,而非金光本身。
他突然从袖子中取出一本破旧书册。
真的又破又古老,纸张泛黄腐蚀、只剩几页不说,上面的字也不是这个朝代的,更像是象形字。
她疑惑地看向太子:“殿下这是?”
太子漫不经心道:“这是孤偶然得来,来自三千年前尤文王的墓穴,野史记载,尤文王生来病弱,但后天突生巨力,能举千斤巨鼎。
和娘子如今的症状有些相似,娘子不妨一看。”
他隐去自狩猎打虎后、就开始探查相关案例,前几日更是亲自带人去探墓一事,也没说里面的重重危险。
一旁的于夫人一听这东西是墓穴里的,吓得差点站不稳。
于清浅听到太子的解释,却很是感激:“多谢殿下,臣女知道尤文王,那可是三千年前凌朝大名鼎鼎的英雄国君。”
【就是倒霉了点,一百多妃子三十多个儿子,结果死后儿子们自相残杀、一个不剩,最后王位便宜了兄弟。】
但这不是重点。原来她不是异类!
虽然另一个同类有点久远……
她期待地接过书册,用电视播放,再熟练地点击“提取文字”“翻译中文”。
突然,她神色怪异起来。
半响无话。
众人看不懂电视上的中文,疑惑地瞅向她。
好一阵。
【二阴柔骨爪?】
她犹犹豫豫地翻开一页。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
众人:“……”
大家第一时间想到了历史上尤文王三十多个“自相残杀”的“儿子”。
第48章 道士进宫于清浅万万没想到得到一……
于清浅万万没想到得到一本武功秘籍。
她从小在大赵生活,翻遍历史,早就通过电视看遍整个世界,可从未听过什么江湖、武功。
确实有一些行侠仗义的游侠儿,会些稀奇古怪的招式,但那也只是会些拳脚的普通人而已。
她很确定,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古代世界,没有任何超凡力量。
【扯呢不是。】
然而现实远比故事炸裂,书中并未描写什么金线,只说如何盘旋丹田、操控内力,从而输出到两指。
于清浅照着做了一下,内视后,用“目光”按特定顺序拨弄“漩涡”,竟然真有控制的势头。小漩涡犹如被顺了毛的猫,很舒服地蹭了蹭,虽吐起丝来依然无情,不过还是减缓了一会儿。
她大为不解:【难道这是什么武侠世界?不应该啊。】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又修整一天过去,她十分饥饿地吃了六个成年人的分量,漩涡居然又重现长回黄豆大小,吐起丝来不要命一般。
于清浅暗吋,莫非这些金丝就是内力,漩涡就是丹田?漩涡作为发动机丹田,通过吃肉摄取能量,然后不断转化为金丝内力,排出体内就变成了力量。
似乎还有哪里说不通,可没有提到内力是金色的,但目前也只能这样解释。
那本《二阴柔骨爪》讲的正是如何控制丹田,并沿着特定穴位输出内力,最终汇聚于两指。
于清浅开始通过残书中的方法控制漩涡和金丝,很是生疏。
她纳闷地看着弯曲的食指和中指,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招式很流氓,活像要抠人的老妖似的。
经过这几天的不懈努力,她终于能用食指和中指夹起筷子,下一步便是练习夹豆子。
于清浅忐忑地想了想:【这个过程可能有些波折,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吧。】
“砰!!”一开始练习夹树枝时,两根手指抖了一下,金丝顺着指尖喷出好大一团气流。
主院房子告罄。
“劈里啪啦……”假山放鞭炮般炸成一地碎石。
“轰——”包围整个于府的高墙垮塌,向整条街坦露里面的废墟。
于爹这几天又告病了。
于府,他捂着心口喘不过起来,痛心地看着一地碎石:“宅子!我的宅子!……”
下人连忙围着他:“老爷,顺顺气,别气坏了身子。”
于夫人尴尬地远远站在一边,都是她女儿干的好事。
两位姨娘则好言劝道:“老爷,往好处想,浅姐儿这是得到奇遇了呀,她这么厉害,往后谁敢不给老爷面子。”
闻言,于爹缓了口气,然而还是心痛不已:“这都是我多年攒下的家产!”
白姨娘捂嘴笑道:“老爷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浅姐儿这么争气,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就是就是。”
恰在此时,远处的于清浅满头大汗,正换了个角度尝试夹筷子。凝神静气,指引金丝根据特定穴位汇聚两指,然后不让它们出去。
不料再次失利,大量金丝从两指喷涌而出,直直射向了另一边白姨娘的院子。
随着“轰隆”一声,白姨娘的院子变成一地废墟,里面的东西也被炸开。
一根断成
两截的簪子落在不远处。
白姨娘盯着那根簪子:“……”
远远的,于清浅睁开半只眼小心翼翼地看向她。
却见白姨娘面目狰狞,疯狂地冲向她,但被下人们死命拉住。
“啊啊啊!!那是我收集多年的首饰!我满满一屋子的珍藏啊啊啊啊!!”
“姨娘,别过去,危险!”
“…………”
到底有一个好娘,虽说这些首饰是白姨娘通过于爹薅的于夫人,但最终于夫人还是为白姨娘的首饰买了单。
毕竟是她辛苦替儿子写诗攒的,好在不少首饰只是被埋,没有坏。
于爹看到夫人赔偿白姨娘,暗戳戳地走上前,暗示地看了眼宅子:“夫人……”
不料于夫人一句话堵嘴:“妾身虽是浅姐儿的娘,但老爷更是浅姐儿的爹,如今浅姐儿有此奇遇,您这做爹的可要多多担待啊。”
找我赔钱,你不也是孩她爹吗?还凭着女儿的身份获得不少好处呢。
于爹:“……”
再看一眼满地狼藉,他心痛得无以复加。
“孽女啊……”
两眼一翻就晕死过去。
于清浅自知理亏,尴尬地捏了捏手:“那个,女儿给爹娘添麻烦了,这就去外面,暂时不回来。”
她指了指于府大门。
这扇大门很是**,周围的围墙早已倒塌,只剩它在那儿遗世独立。
然而随着她一指,最后一团残余金丝喷涌而出。
“哐当。”仅剩的大门应声而倒。至此,于府完全对外开放。
街坊邻居们都躲在自家门后偷看,见状,心中无不打了个颤,祈祷神人千万别出府。
离得近的于府众人被吓得倒退几步,恐惧地看向于清浅。
却见于爹悠悠转醒,看见倒塌的府门,惊得瞬间冲过去:“我的百年楠木鲤鱼门!”
于清浅心虚地捏起手指:“……”
回忆结束。
等她终于能够控制金丝夹起筷子时,已是几日后,现在需要练习两指夹豆子。
整个于府已经被祸害没了,只剩下钱姨娘的房子还幸存。整个于府对外界一览无余,遍地垃圾。
于爹另外租了个宅子,现在正有来来往往的下人搬家,于清浅则独自留在了钱姨娘的屋子。
主要是不敢出去,怕祸害别人,等先练习好如何掌握力量,才敢出门。
她每日就坐在矮凳上,在太阳底下练习夹豆子,饿了有人送吃的,无聊了就刷刷电视。
这条街住着许多小官,本来大家还害怕神人的神力,然而光秃秃的于府中,于清浅的电视实在太过显眼,播放的东西太过有意思。
因此大家都偷偷地蹭起电视来。
随着她在中元节的事情传播出去,慕名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不少人本来是过来感恩的,却渐渐迷上神女的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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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因此,只要于清浅出来晒太阳夹豆子,于府周围总远远地站着一群蹭电视的百姓。
于清浅见状,还以为自家府邸塌成这个样子太过奇葩,吸引人围观。
前面的多次围观早已让她练就一副视若无睹之态,此时只自顾自的刷电视练豆子。
百姓站在外面指指点点,有人还在吃包子,有人正端着一碗汤面,还有人正在捻线裁衣。
一会儿看到豪富的家财万贯,一会儿看到某处乞丐窝群架。
众人大开眼界。
“原来那位平时看这些东西。”
“足不出户,便可观世间百态,我等三生有幸,竟然也能看到。”
也有之前中元节点燃河灯的人家,手中正在雕刻一具木偶神像,神色崇敬:“观世间百态算什么,那位可是哔——”
那个称呼没能说出口,他又专心地雕刻起手中木偶。
这时,于清浅换了个台,播放起正在早朝的宣德殿。
【哇,今日特大新闻,道士进宫!】
电视正播放到早朝,京外的乐安郡王带来一位仙风道骨的道士。
乐安郡王满脸喜悦地拱手:【“圣上,这就是臣之前说的清风道人,他有办法治理黄河!”】
朝中大臣闻言,无不惊讶:【“什么,这道人能治河?”】
于府蹭电视的百姓和街坊忍不住嗑了一粒瓜子:“真的假的?”
“这道人看起来有点道行,但肯定不如我们哔——”
皇帝也来了兴趣,但他并没有一开始就相信这个道士:【“朕未曾听过什么清风道人。”】
清风道人看起来年过四十,一身气质十分飘渺,仿佛随时羽化登仙。
他轻轻甩过浮沉,没有行礼,只清冷地点了点头:【“老道乃方外之人,只是算到东南方将有大灾,方才入世。”】
一旁的乐安郡王面露崇拜:【“清风道人一年前来到臣那里,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小神仙,他算到东南方有难,如今东南方黄河果然出现决堤危险。
圣上!若不听清风道人所言,必将酿成大片洪灾啊!“】
一位臣子跳出来:【“妄言!王爷,这等事不可乱说。”】
乐安郡王斜他一眼:【“王御史,本王有没有乱说,到时候自见分晓。”】
却见道士手指掐了掐,突然指向那名王御史:【“王大人,母逝,其母生有六指。”】
官员们嘲笑:【“胡说什么,王老夫人哪里有六指?”】
虽然王老夫人已逝,但他们以前可去过王老夫人的寿宴,从未见过六指。
却见王御史十分震惊:【“你如何得知?”】
他转身面向皇帝:【“圣上,先母确实脚生六指。”】
【“嚯……”】
此言引起一片哗然。难怪他们不知道,手上若有六指还能看到,脚上如何能看。
朝堂上,皇帝信了五分,又见道士继续说。
【“圣上,除了王大人,老道还算到洪侍郎前年落过水;曹御史不止府中三儿二女,在外还隐有私生子两名;还有朝议郎……”】
他连着指了几个名字,被指到之人无不惊呼,因为这些事他们并没有外传,这道人如何得知?
洪侍郎率先禀报:【“圣上,道人说得不错,微臣确实落过水,只是没有外传罢了。”】
另几个也一一惭愧地承认,这下,众人看道士的眼神都不对了。
皇帝眼中异彩连连:【“好,好,好!”】
视频外,于府外面。
蹭电视的百姓们纷纷惊呼。
“那道人如何得知这些事的?”
“还真有几分道行!”
“真乃神人也。”
点过河灯的百姓立马反驳:“胡说,那位才是真哔——”
于清浅一边夹豆子一边惋惜:【这分明是搞情报的一把好手啊,做什么道士。】
百姓们:??
【每到一个地方就先把这些私事打听得透透的……先混进各府做下人广撒网,又买通其他下人,将人家只有府里人知道、不外传的事情摸了个透。
有这本事当什么道士,自古道士都是个危险行业呀?】
百姓们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那道士骗人的?”
【打听到人家洪侍郎落水、曹御史有私生子就算了,还细心求证。
特别是王御史,从人家老母生前的丫鬟那里知道她有六指后,居然半夜跑去偷刨人家坟,非得亲眼确认。
可怜王御史撞枪口上,那道士本来打算最后曝你的,结果你自己撞上来。】
百姓们纷纷震惊。
“这道人也太无耻了。”
“刨人老母祖坟!”
视频中,王御史已经化身道士的头号粉丝:【“圣上,清风道人果真厉害,竟然连这秘事都知道。”】
这不就是另一个神人?
【哈哈哈!你知道他半夜刨你祖坟么?】
王御史当然不知道,此时他满脸兴奋:【“清风道人好道行!下官见你才不惑之年,就有如此修为!”】
道人垂眸微笑、仙风道骨:【“王大人说笑了,老道早过不惑,现已修炼二百载。”】
皇帝和大臣们纷纷惊叹:【“二百载!”】
谁不向往长生不老,眼前之人看起来最多四五十,竟然已经修炼了二百多年。
有了之前的一出,又见这道人的出尘气质和不卑不亢,皇帝抚掌大笑三声,连称呼都变了:【“善!清风大师,你有什么法术,叫朕观瞻一下。”】
道士坦然的一甩浮尘:【“老道献丑了。”】
于府,于清浅一边夹豆子一边摇头:【一群傻子,睁大眼
睛好好看看,人家真就只有四十岁,他敢说自己两百岁,你们也敢信?】
蹭电视的百姓们心情复杂。
若没有听到这神仙的想法,真就差点信了他的邪。
此刻看到被忽悠得团团转的皇帝和众臣,他们一言难尽。天子和那些大官也会被骗?
第49章 现场直播道士骗人电视中,清风……
电视中,清风道人的小童抬进来一个棋盘,上面摆了一些黑白分明的棋子,正是一个残局。
现已到了关键时候,前面说到底只是用气质和话术拿捏,若不能像于清浅一样展现真正的神异,道士前面的话就会大打折扣。
皇帝和百官不解地看着他。
【“道人莫非要与人对弈?”】
【“对弈算什么法术。”】
却见清风道人淡淡问道:【“圣上,请问可有人能破了此局?”】
皇帝怀疑地看向他:【“朝中自然有人可破,道人想展示什么?”】
道士哼笑一声:【“这残局很有意思,老道花了好些天还没有破解,圣上请看。”】
只见他突然两指并拢,一拂袖指向棋盘,上面的棋子竟然跟着移动。
众人惊骇:【“隔空移物!”】
【“这哪里是凡人手段?!”】
道士仿若未闻,似乎沉浸于棋局:【“白子快被黑子包围,该如何突围?”】
说话间,他手指所指之处,又隔空移动了几颗棋子。
皇帝噌地站起来,惊叹道:【“清风大师果真神人也!”】
大赵竟有两个神人,果然他是得天眷顾的。
视频外,百姓们百思不得其解。
“那位不是说道士骗人吗,为何会如此神鬼手段,隔空移物?”
另一人专心致志地雕刻着手中木偶神像:“既然是那位所说,定不会出错,说不定道士乃妖孽所扮。”
其他人惊骇:“妖孽?!”
太阳底下,于清浅逗得豆子快要夹不起了:【一群二傻子,磁铁磁铁!没见过磁铁咋滴?指南针总见过吧。】
吐槽间,一束金丝喷出无形气浪,将远处一个废墟射出一个洞来。
临近的围观百姓吓得一个激灵,连连后退。
他们心有余悸:“那位可真是天赋异禀,就是冷不丁有些吓人。”
有人还真不知道指南针和磁铁是何物,毕竟他们从未航海过。
也有人经过这么一提醒,恍然大悟:“原来是司南!那道士定然袖中藏有司南,棋子中也含有铁,一指可不就‘隔空移物’了。”
“好一出骗局!”
再看电视,显然里面的皇帝和一众大臣已经心悦臣服了。
若说前面的言语说服还令人半信半疑,如今的法术一现,半分信任立马成了十分。
皇帝大笑:【“妙极,之前大师说有办法治理黄河,不知是何对策?”】
清风道人不急不徐:【“回禀圣上,黄河问题在于堤坝乃沙石所铸,并不牢固,随时能被冲垮。
此题唯有一解——点石成金。“】
众臣惊呼:【“点石成金!是我想的那个金?”】
此时道士还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已经被于清浅拔得底裤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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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他十分自信:【“不错,老道可将松散的沙石变成坚不可摧的金石。”】
于府。
于清浅摇头:【骗谁不好骗皇帝,用一点化学手段点石成金,到时候你去哪儿给人家整个黄河全变成金石?】
百姓们也看得一言难尽。
然而朝堂上的人压根不知道真相,更不知道今日被骗得团团转的事已经众所周知了。
不知被刨了坟的王御史一个劲儿吹捧:【“必是圣上的贤明感动上天,竟然派来两位哔——真乃大赵祥瑞。”】
道士有些疑惑,他听不到被消音的敏感字,故而并不知道于清浅的威名。
他快要面圣时听说未来太子妃力大如牛。但时间紧迫,还没来得及探查。
两位什么?
皇帝还以为道士这么厉害,肯定早就感应到神人的存在:【“不错,你们可以多加交流,这次治河,说不定她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道士完全听不懂皇帝在说什么,只故作高深:【“圣上说得极是。”】
心中则不断思索。什么“他”?莫非有另一个道士先他一步了。没听说过啊,不行,这次的国师之位,他志在必得!
下朝后,大臣们感慨万千。
皇帝也十分满意。
以前他放任也忌惮着神人的能力。看着宣德殿不时冒过闪光,又见神人力量渐大而大赵没有变化,他总是十分担忧。后来看到那金光是“进入”宣德殿的,方才放下一部分心来。
然而未知总是令人担忧,如今有人能与之抗衡,他怎能不喜。
“如今大赵有两位能人,大善,哈哈哈!”
结果当天就听到道士骗人的消息。
御书房。
皇帝面无表情,屋内萦绕一阵冷气。
几个臣子颤颤巍巍地立在一旁,一名臣子抖着嘴说:“圣上,那道士谎称年龄、又事先打听各位臣子的私事,斗棋也是利用了司南的原理。”
另一名臣子不敢看皇帝的眼神:“一群百姓去于府看热闹,所以……民间已经传开了……”
“砰!”皇帝一章拍在桌上。
王御史更是痛哭流涕:“圣上,您要为臣做主啊!那妖道竟然惊扰臣已逝先母,只为确认先母的六指,还欺骗圣上。此等恶行,必要严惩!”
皇帝冷喝一声:“来人,把那妖道押过来。”
没多久,道士在刚被赏赐的宫殿中被押了过来。
虽是押送,却似乎一点也没显得狼狈,他仙风道骨地站在堂下,脸上略带薄怒:“圣上,这是何意?”
不用皇帝说话,王御史已经骂上了,顺便将他骗人的把戏抖落精光。
“你这妖道,骗人不说,还刨我亡母的坟,缺不缺德?!”早上有多崇敬,现在脱粉踩得就有多重。
道士没想到事情这么快暴漏,面上慌乱一瞬,又镇定下来:“老道不曾骗人。”
然而那一瞬慌乱已经出卖了他,皇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好啊,拉下去,将此人大卸八块。你不是会法术吗,朕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隔空移动铡刀。”
道士终于大惊失色,被拉了下去:“圣上!老道真没骗人,我可以点石成金治理黄河啊!”
然而皇帝压根不信。
眼见就要受死,他仔细观察皇帝面容,决定赌一把:“老道擅长炼丹,圣上时日无多,可以一治!”
此言一出,不仅当场的几个大臣被震得说不出话,侍卫们吓得手软。
福公公更是气道:“妖道,你好大的胆子!”
“圣上龙体安康,岂容你如此编排?看来将你大卸八块太便宜你了,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不料皇帝却突然唤道:“慢着。”
这一句叫停,叫得道士瘫坐在地、松了一口气;也叫得在场几名臣子惊出一身冷汗。
那妖道编排圣上时日无多,圣上为何不气,反而留下他?
几人不敢深思,最后僵着身子出宫,不敢再对此事多说一句话。
不知道士又和皇帝说了什么。
最终,皇帝决定带道士去找于清浅求证。
于府。
皇帝本意是找神人求证道士的炼丹能力,不料却看到一地破砖烂瓦。
他怀疑自己来错地了,偏头问福公公:“小福子,你带错地了?”
福公公讨好地一指远处天幕,又指向周围已经跪拜一地的百姓:“圣上,没错,这就是于府。”
一旁的道士见到那道天幕却激动不已,他入道多年,虽然坑蒙拐骗,但对这行多少有些敬畏,从未见过此等神异。
这才是真神!
这时,于清浅已经看到皇帝,便跨过一地破烂来到这儿:“臣女见过圣上。”
皇帝凑近一步,关切道:“快快请起,于家娘子,府中出什么事了?”
于清浅尴尬地说:“回圣上,府中年久失修……”
说话间,皇帝面前的废石被射出好大一个洞。
“砰!”碎石翻飞。
福公公大惊:“来人啊,护驾!”
皇帝:“……”
原来于府是这么年久失修的。
于清浅默默地垂下头。
皇帝之前有听到神人力气变大、于府搬家一事,并没有太当回事,以为无非就是比打虎力气更大点罢了。
如今一见,方才发现神人出现了非同一般的神力,将家都拆了。联想到之前看到的进入宣德殿、比以往更粗的闪光……为何大赵没有任何变化?
皇帝心中隐隐有一个说不明的期待,又更加忌惮。
好在如今神人身为未来太子妃,是大赵阵营的。
于清浅做鹌鹑状。
【要是等会儿皇帝抓我,我是该直接逃跑呢,还是绑了他逃跑?我家人又该怎么办……一起绑?】
皇帝:“……”
他没忘了这次来的目的,无视神人的内心,指向一旁道士:“于娘子,可是生了什么怪疾?这是清风道人,定能为你炼丹治疗。”
于清浅看向一旁要帮她炼丹的道士。
却见道士满脸激动,“啪”地一声跪下来不说,还大叫一声。
“师父!”
于清浅一脸懵:“……”
【呔!我哪里来你这么老的徒弟?!】
练了两天二阴柔骨爪,于清浅还当自己出现怪力后,有人找她学武功。
又听到炼丹,于清浅受宠若惊:“多谢圣上赐丹。”
【哈,丹药?嫌命太长了吗,你赏呗,吃不吃是我的事。】
【知不知道丹药基本成分有矿石丹砂,就是硫化汞,需要炼汞哒,汞是啥,水银啊,吃这东西跟慢性自杀啥区别。】
皇帝面色大变。
慢性自杀?
道士却激动了,想喊出“你胡说”,却震惊地发现张不了口。
于清浅看他一副疯样,又忍不住翻起他的过往来。
【说起来,这个道士也一根筋,以前就是做药的,自从跟了一个老道士后,被洗脑以为炼丹真能长生不老。
学了一通骗人本事,谁能想到搞情报搞得头头是道,骗人却是为了获得便利和经费去炼丹。
也是个二傻子,谁能想到你这么能忽悠人,其实才是被忽悠得最厉害那个,相信一切的付出都是为了炼丹大道哈哈哈~~~】
道人只觉得信仰崩碎,嘴里连道“不可能”,却无法说出口。
如果老道士说的炼丹大道是骗人的,那他以往的付出又算什么?岂不成了笑话。
【关键你练就练吧,还老炸炉,买不起炉子和材料就去坑蒙拐骗,真真是个一根筋的专业人物啊。
可惜走错了道,其实哪里就必须练出丹来呢?你这炸炉的本事,练成炸药,用来打仗,岂不是攻城利器?】
随着电视一转,【“砰!”】炸炉爆发的巨大火光闪耀屏幕。
皇帝眼前一亮。
第50章 拐出京黄河水患
这日,皇帝和道士听了好一通丹药有毒的言论,又听了一通炸炉的厉害。
回宫时,两人皆有些复杂。
皇帝想起自己以前也服过丹药,恨不得把那群道士抓起来全杀了,然而又想到炸炉的威力。
若真能得此攻城利器,与丽国那一战,就不必担心民力、畏首畏尾了。
他吩咐道士:“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一月内不能做出那什么炸药……”
道士冷汗直冒:“贫道必全力以赴!”
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于炼丹一道天赋平平,总是炸炉。完全想不到,有朝一日竟因为一手炉火纯青的炸炉功夫保命。
至于什么点石成金的治河办法,更是拖延时间的歪理罢了,本来还想到时候再想办法编排,或者赚一笔逃走,现在也被曝个精光。
*
这天,朝中传来急报。
担忧多日的黄河决堤终于发生了,然而比决堤更让皇帝愤怒的是当地刺史的不作为。
宣德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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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皇帝一掌重重拍下:“你说什么?汴州刺史弃城!”
“他竟一点也不挽救,直接让所有百姓撤离,任由决堤,将洪水引到隔壁郡县?!”
急报的士兵悲痛道:“大人当日就发出了弃城指令,无人挖泥、无人投掷沙包、无人筑堤改道!现在已经好些日子过去,恐怕洪水已经畅通无阻淹没隔壁郡县了!”
众臣议论纷纷:“汴州刺史怎么一点治河办法都没有,遇事光知道逃跑?”
“记得那里不是有专门维修堤坝的官吏吗?他们哪儿去了。”
“都受刺史管理,刺史让弃城,谁敢不从。”
也有曾经在黄河一带任职过的官员。
“这事在有决堤危险时就该考虑改道,不管最后是否成功,都不该什么都不做、直接弃城,祸水东引。那刺史毫无治水才能。”
还有一个问题他们不敢明面上讨论。为何前几年都没事,现在反而决堤,莫非那刺史……贪了筑堤的银子,偷工减料?
皇帝很是震怒,气得连咳几声:“咳咳咳……朕当汴州刺史是清廉之人,谁料他无才无德!朕饶不了他。”
却见太子出列:“父皇,当务之急,还是稳住汴州及附近州郡的灾情。”
皇帝吐出一口气:“太子说得有理,这次治涝,谁去?”
众臣却没有人敢出来。现在只传来决堤的消息,肯定已经洪水泛滥了,伤亡情况恐怕已经在路上。
洪灾已经酿成,换他们去,又能怎么治?而且那里已经如此危险。
至于从灾粮中捞油水?神人就在京城,谁敢?
一位老臣见无人,正要站出来,却见太子已经拱手:“父皇,儿臣愿意前往。”
皇帝欣慰:“善,备上灾粮,即刻出发。”
“咳咳……”他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退朝。
*
趁着筹备救灾钱粮,太子却来到于府。
于清浅还在太阳底下兢兢业业地捡豆子,如今她控制度上升,只要将金丝沿特定路径集中于两指,再控制不让它出去,就能抑制漩涡继续吐丝。
前面却出现一片阴影。
她疑惑地抬头:“殿下?”
太子沉默一阵,突然出口:“孤马上就要前往汴州,可能数月不能见到娘子。”
“汴州?”于清浅搜了搜电视,这才搜到黄河水患和太子请愿治涝一事。
原来太子告辞来了。
于清浅站起身来,礼貌地笑笑:“臣女恭送殿下。”
却见太子突然取出一只小盒子:“本打算等你生日再给,如今一别几月,怕是赶不上了,便提前给你罢。”
于清浅有些好奇:【哟,文宝到了青春期,也会给姑娘送礼了,不过我什么没见过……算了,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好了。】
她“受宠若惊”地打开盒子,突然眼冒精光。
只见盒子中放着一只造型精致、花纹繁复而神秘的黄金面具,瞬间吸引了她的目光。
太子还记得当初神人为河灯写字时,嫌弃自己的黑衣黑布,说过想要一只黄金面具和抹胸战袍。
然而于清浅早就忘了当初一闪而过的念头,上千只河灯已经耗光了她的脑细胞,此刻看到面具,只觉得哪哪儿都契合她的喜好。
面对真正喜欢的东西,她反而欲拒还迎起来:“这怎么使得,面具哪里是小女儿的用物,平日也用不着,殿下还是收回去吧。”
太子闻言,挑了挑眉,竟真的伸手接过盒子。
【你敢接?你敢接!啊啊啊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
太子看她一脸正色,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激动,忍不住扑哧一笑。
复又正色道:“孤的一片心意,娘子便收下吧。此去汴州,娘子可随时书信于孤。”
【算你娃识相。】
于清浅暗地乐开花,面上却难为情地收下面具:“多谢殿下。”
道完别后,太子抬脚离开。
于清浅暗地里盘算着再搭配一件好看的战袍,如今她有了武功,只会在黑夜活动的京城超级女侠从此诞生。
又想到太子此去的黄河水患,忍不住翻看了一下:【决堤?沙石太
松散?】
她不懂黄河治理这种事情,只是突然想起她外公曾经干过工地,她好像了解过……
【用水泥会不会好点,这样廉价又牢固,堤坝就不那么容易冲垮了。】
【水泥怎么造来着?】隔了十多年,再让她回忆上辈子的知识还有些费劲儿,她开始冥思苦想。
突然,她的胳膊被去而复返的太子握住。
太子眼里是她看不懂的目光:“娘子,孤此去汴州,身单力薄,怕是会遭遇危险。”
于清浅有点懵:“殿,殿下?”
却听太子话锋一转:“如今娘子得遇神力,可愿护孤左右?”
“啊?”
于清浅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殿下邀臣女一同前往汴州?”
太子点头应是。
见状,于清浅犹豫了会儿,太子肯定是看上她的武功了,她路上也可以好好回忆一下水泥怎么造的,但是……这在古代孤男寡女的,再说她爹娘能同意?
“这于理不合吧……”
却见太子正色道:“娘子乃孤的未婚妻,若娘子同意,孤自会告知父皇和伯父伯母。马上就要出发,若现在决定不去,孤绝不勉强。”
于清浅还在懵逼中,她虽然看遍世界,但还真的没有出京过,现在太子马上就要走,活像要带她远走高飞私奔似的。
以往她生活小心谨慎,也就这两个月多姿多彩一点。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出了京后,将有更加刺激的事等着她。
看了眼手中的黄金面具,超级女侠……她心脏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
【反正只是几个月,还有太子兜底……就当见见世面?】
于清浅可耻地心动了,回想一直被古代社会牵着鼻子走的过去,她决定大胆一回:“好!”
最后她口述了一封家信,让太子代写,随后交给旁边搬家的小厮,让他转交于爹。
太子又写了两封信,分别让人交给皇帝和于爹。
温左赶过来禀报:“殿下!灾粮已经在城门集结,只等出发。”
“好。”太子翻身骑上乌雪,向于清浅伸出一只手来。
于清浅还处在即将偷偷出京的激动中,一把抓住,正待踏上。
不料一不小心将人拉下了马,乌雪也差点翻车,好在太子落地后几下站稳。
“吁!!——”
于清浅:“……”
太子:“……”
两人相顾无言一会儿,于清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殿下,不如臣女自己上?”
“……娘子请。”
两人终于赶往了城门,看着为了护送灾粮、浩浩荡荡足有一百的精兵。
精兵们上下齐口、声音洪亮:“禀殿下,已准备完毕,随时出发!”
于清浅想起太子说的“身单力薄”“需要她保护”,顿时沉默了。
……
皇宫。
皇帝对能攻城的“炸药”很感兴趣,没事又跑到道士的宫殿,听着里面传来“bang”的炸炉声,心情愉悦,一时掩住了对汴州水患的烦心。
道士灰头土脸地走出来:“贫道见过圣上,圣上万岁。”
皇帝摆手免礼:“可有头绪,没事多问问于家女郎。”
道士不复之前的清高,受宠若惊:“贫道怎敢叨扰那位……”
这时,突然有侍卫上前递来一封信。
“圣上,太子已携未来太子妃出城!”
皇帝噌地站起来,接过信一看,心思绕过万千。
如今神人生出巨力,在京城民间声名赫赫,还有宣德殿的闪光后果一直未知,究竟对大赵是好是坏还不明晰。
太子怎敢直接将神人带出京?
“咳咳咳……”他气道,“孽子!!”
“追回来……”
“圣上,圣上!”
与此同时,搬家后的于府。
于夫人正捏着信在走来走去。
于爹下职回来,讨好地凑上来:“夫人,还在为浅姐儿担忧?我看浅姐儿现在已经能够控制了,再等两日便将她接回府吧。”
却见于夫人拍出两封信:“浅姐儿随殿下出京了!”
“什么?”
“叫你不敢让她一起过来,非得在那破地方练什么爪。现在好了,浅姐儿要是在我们跟前还能劝阻,结果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老爷,这要是有什么好歹,合离!”
于爹:“……”
半响,他呐呐道:“当时要是让她过来,说不得再搬一次家……再说浅姐儿可是跟着殿下走的,殿下自会护她安全,担心什么?”
却见于夫人愁道:“妾身是担心浅姐儿把殿下弄出什么好歹。”
于爹“噌”地站起来,眼睛发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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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
出京路上,马车里已经悄悄多了好几个手指粗细的小洞。
于清浅兴奋又矜持地藏起手指头,见太子闭目养神,恍若未觉,她也忍不住冥思苦想起来。水泥配方是啥来着?
马车外,士兵们心惊胆战地看了看粮车上的小洞,又看向马车上的小洞。
这要是不小心射穿到他们身上。
嘶!神人恐怖如斯!!
第51章 山贼我扔
太子一行人快马加鞭,然而带着这么多灾粮,没多久就被皇帝派的人马追上。
来人边骑马边大喊:“殿下!圣上说您自己去便罢,不可带那位……”
却见太子忽然带着于清浅骑上乌雪:“驾!”
随即黑马便以更快的速度疾行,消失无踪。
太监累得满头大汗,然而被一众侍卫拦下。
温左无辜抱手:“殿下和娘子走远了,可能没有听到,公公既然话已带到,便请回吧,等我转告殿下,定将娘子送回。”
“当真?”
“既然是圣上的旨意,殿下怎会不从,公公放心吧。”
太监一想也是,擦了擦热出的汗水:“那杂家就在京城恭候娘子了。”
等他离开,众人就加快脚步,又走小道避开。
路上,于清浅还在绞尽脑汁回忆水泥。
【石灰石……嗯,已经有了,好像烧瓷的就有用到。】
过了好一阵,温左递来食物:“殿下,娘子,可要出来用膳?”
太子看一眼于清浅,她整个人都在发呆:“拿进来。”
于清浅正襟危坐,冥思苦想:【好像碾碎后要用高温,八百度还是一千几来着?现在烧瓷好像就用到煤,温度也有个几百上千度。】
太子递给她碗筷,现在她已经能自己用筷子了:“娘子,用膳吧。”
于清浅双目无神:“哦,好。”
【石灰石、煤,还有啥?】
一百士兵正在外吃着大锅饭,彼此小声议论着。
“那位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能听懂就怪了,听说那位在想一种筑堤神物,这才是真正的‘点石成金’。”
“哇,筑堤!那位要用法术变出来?不愧是世家子弟,你懂得真多!”
“傻冒,吃你的饭吧。”
众人正在期待神人回忆出法术口诀,不料整整一天,整个队伍都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电视音响。
士兵们赶路。
于清浅发呆:【石灰石、煤、石灰石、煤……】
士兵们吃宵夜。
于清浅目光呆滞:【石灰石煤、石灰石煤……】
夜晚,没遇到客栈,大家在山间驻扎休憩。
于清浅目光炯炯:【石灰石煤石灰石煤石灰石煤……】
士兵们:“……”
半夜。
士兵们陷入沉睡,留几人守夜,四周只剩下蝉鸣和火堆霹雳的声音。
于清浅瞪着一双大黑眼圈:【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大家瞬间惊醒:“谁?”
【我终于想到了,还有铁矿石和黏土!】
“……”
原来那神人还没睡。
神人既然已经想到了,想必可以安心睡觉了。
半响没再听到声音,众人放下心来,再次闭上困倦的双眼,陷入沉睡。
黑暗中,突然冒出一个轻飘飘的声音。
【这些东西分别按多少比例来着?】
众人惊恐地睁开眼:“……”!!!
于清浅的马车外,温左小声唤道:“于娘子,殿下吩咐,夜深了,该睡了。”
这个马车够大,于清浅躺下完全没问题,她捂着被子小声回应:“告诉殿下,臣女已经睡着了。”
【多少比例来着?】
温左:“……”
好在仅仅出京两天,电视外放的时限已到,太子便没帮她继续外放。
一行人安静地又走了一月,离汴州已不算远。
看着精兵把守的队伍和锋利的兵器,路上倒没有不打眼的劫匪胆敢冒犯。
这日,山上。
队伍路过河边,便打算清洗解渴,小憩一会儿。
于清浅憋了一路,见太子正在看一本残卷,便状似不经意地聊起天来:“殿下看的什么书?”
太子举书的动作未变,回她一句:“凌朝的一本杂记。”
她想了想,不就是太子为她找秘籍的、三千年前的那个朝代吗?原来太子能看懂象形字。
她感慨道:“原来是凌朝,说起来那个朝代有不少典藏都被焚毁,臣女之前还偶然得过一则孤本呢。”
太子给了她一个眼神:“哦?什么孤本。”
于清浅惭愧笑笑:“臣女也不懂,好像是一种修筑堤坝的东西。
传闻将石灰石、黏土、铁矿石、煤分别按照约莫七成、一成半、小半成、一成的比例研磨成粉,再以烧制瓷器的高温进行煅烧,便能得到一种名为‘水泥’的坚固之物。”
正是她回忆了一路的水泥。用“修筑堤坝”来形容,希望能得到太子重视。
太子果然做出一副惊讶之态:“真有如此利器,仅需这些不费财的东西便能烧制?”
他似乎轻易就接受了:“孤记下了,回头就让人试着制作,届时还请娘子指导。”
于清浅更震惊,这么轻易就重视了吗,她一路想了好多腹稿,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等等……”
马车旁边的温左松了口气。神人总算把这东西说出来了,才出京那两天真是够折腾。
于清浅觉得自己好歹想了一路的借口,忍不住加戏:“臣女小时候生病,去庄子小住了一段时间,无意中救了一位白胡子老爷爷。这孤本也是老爷爷交给臣女的。”
太子:“……嗯。”
她继续说:“里面好像还有别的东西,臣女已经记不大清了,当时没在意,也不知这书落哪儿了。”
“嗯。”
“说起来……”
太子放下书,剥开一颗葡萄:“娘子可要尝尝?”
于清浅果然转移注意,受宠若惊:“怎好劳烦殿下亲自为臣女剥葡萄……”
突然,她眉头一皱:“殿下,我们尽快出发吧。”
太子拾葡萄的手一顿。
……
山上,零零散散有一些简易房子,更多人还在修建房屋。看起来像是一处祥和的村落。
实际这里是一处山贼窝,众人或瘦骨嶙峋、或膘肥体壮,腰上无一例外都系着红色带子。
一个山贼冲进山门:“老大老大!来了一伙官兵,带着不少好东西啊!”
屋内,二当家皱眉:“官兵的道也敢劫?我们刚要在这里驻扎,往后少不了跟官府打交道,就当没看到吧。”
三当家不满:“二哥这么快就忘了?就是这些当官的,一个个富得流油,不顾我们死活……我们前面又不是没打过当官的,怂什么?大哥你说句话啊!”
大当家一身腱子肉,满脸络腮胡,他问道:“对方多少人?”
小弟:“大概一百人,拉着二十几车,不知道得多少财宝!”
众人惊呼:“这么多人?”
二当家比较理智,担忧道:“怕是不好吃下,而且势力不小的样子,别给我们招惹麻烦。”
三当家不屑:“怕什么,我们有三百多号人,还怕了他们区区一百人不成。奶奶的,当官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怕是哪个县里卷钱跑路的。
大哥,你最是厉害,上吧。”
大当家不知被哪句话刺痛,站起身来:“全体兄弟,抄家伙!”
……
河边。
于清浅坐上马车,催促一行人赶路。
突然,众人停下脚步。
周围虽然只剩下叶子磨砂的声音,但经验告诉他们,这不对劲。
“冲啊!——”山中传来一声喊叫,随即四面八方涌来一群拿刀的山贼,约莫数百人。
温左骂道:“这群人胆子真大。”
他朝马车里面喊了一声:“殿下,于娘子,属下去去就回。”
外面传来一片厮杀声。
这时,突然又传来温左的声音:“殿下!里面有个厉害人物!”
太子放下书,掀开帘子一看,只见为首的络腮胡山贼力气奇大、似乎异于常人,眨眼就干倒三五个官兵。
于清浅有些害怕,但又想想自己如今很厉害,且出来就是保护太子的。
她犹豫道:“不如殿下在这儿等着,臣女出去。”
却听太子道了声:“不必,娘子就在马车里呆着罢。”
说罢,他直接出了马车,拔剑对上大当家。
外面传来“铿铿锵锵”的兵器交接声和惨叫声,于清浅觉得自己应该帮忙。然而悄悄掀开帘子……
她“唰”地放下来,紧张得正襟危坐。外面太可怕了。
过了一会儿,她做好心理建设,打算将这段时间练的“二阴柔骨爪”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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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再次拉开链子,偷偷伸出两根手指,正打算对准山贼。
突然,一柄大刀刺进马车,差点捅到于清浅的眼睛。原来是三当家发现这里还有女人,意识到她的重要性,于是探进头去,一把抓住于清浅,还用刀威胁。
手里有重要人质,三当家兴奋地朝外大喊:“都别动!你们的夫人还是小姐在我手里,要是不乖乖听话,我立马杀了她!”
周围的山贼见状,纷纷欢呼:“好!”
大当家一直知道自己力气异于常人,岂料眼前的男人用剑很厉害,竟与他打个难舍难分。
他抽空回了声:“好样的,老三!将人带过来。”
他们丝毫没注意到这些官兵微妙的目光。
三当家正兴奋地扯人:“出来吧你。”
于清浅一动不敢动。
行动间,冰冷的刀在她脖颈上滑动,留下一条痕迹。
下一秒,尖叫声响起:“啊啊!!——”
三当家直接被扔得倒飞出去,飞出三米远,砸到一棵树上方才罢休。
“砰!——”
紧接着,马车四分五裂,露出里面的人来。
山贼们震惊地看着她。
这这这,将人扔飞这么远,真是人能做到的?
于清浅哪里还记得什么“二阴柔骨爪”,直接大喊一声:“殿下,臣女来了!”
随即迈出步子,就近抓起一只山贼。
她死死闭上眼:“啊啊!!——”
山贼被举起来狠狠砸出去,面色惊恐:“啊啊啊!!!”
之后,山贼们见到了毕生难忘的恐怖场景。
只见那个“柔弱女子”一个个将人反复摔砸,犹如砸蟑螂。
“砰!砰!轰——”将人往前拍在地上,又往后拍在地上,随即扔出去。
于清浅边扔边尖叫:“啊啊啊!!”
被扔的山贼们更是惊恐:“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
第52章 流民不知过了多久,于清浅睁开一……
不知过了多久,于清浅睁开一只眼睛,只见山贼正在地上疼得打滚。
大当家被挂在树上,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她“嗖”地收回手,若无其事整理衣服,随后躲到太子身后,紧紧捏着他的袖子。看起来要多柔软有多柔弱。
“臣女……不是故意的,臣女好害怕!”
断胳膊断腿的山贼们瞪着一双死鱼眼:“…………”
“莫怕,有孤在。”太子竟真的安慰起来,随后一挥手。
士兵们蜂拥而上,将山贼反手捆起来。
山贼们终于知道求饶:“大人,小的知道错了,饶我们一命吧。”
“我们都是逃难来的,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干这事啊。”
太子凑到其中一人面前,正是二当家:“你们是哪里来的?”
“汴州!刺史下令让黄河边上所有人撤出,逃跑路上没有吃的,不得已落草为寇,我们路上没有欺负穷苦百姓,望大人明鉴!”
“全都撤离了?”
二当家悲痛道:“那天大水发得突然,不少人直接困在水中没命。后来年轻人都走了,有些老人不愿离开,恐怕已经……”
太子又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现在水是退了不少,但随时可能再冲上来,有些离得远的、家还在,倒是愿意回去;家没了、粮食也没了的,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太子若有所思。
既然已经快到汴州,可以给神人开启神器,按之前的试探,只有通过外放的“电视”神器才能收集金光。
他已经预感到接下来将收集很大一波,而这……又会给神人和大赵带来什么变化?
太子看向于清浅的眼睛,她不明所以地回视。
耳边是二当家的求饶:“大人,我们从未欺男霸女,现在活不下去了才落草的啊。”
挂在树上的大当家也悲痛道:“我们家乡全被洪水淹没,小人的妻儿老小全在路上饿死,如果有的活,谁愿意落草?”
周围一些年轻的山贼或多或少地想到自己,悲从中来:“呜呜……我想我娘了。”
【可怜见的,都是逃难出来的,也确实从没欺负过穷人。】
一些士兵很是同情。
然而山贼们却变了脸色,震惊地看着凭空出现的巨大绿屏,听着犹如从四面八方混响而来的声音。
难怪那女人身着怪力,原来本就是方外之人。
“你……”试图说什么,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众人更是惊恐。
【问题是大当家的,你这个逃荒团队的头头,压根就不是逃荒来的啊。】
“嗯?”
什么叫大当家的不是逃荒来的?一时间,山贼们对这个新闻的震惊程度甚至超过了神人。
他们看向树上挂着的大当家,大家不都是汴州洪灾的流民吗?一路还是老大招兵买马的。老大说大家都是老乡,应该团结起来。
原来老大根本不是什么流民。
二当家和三当家惊愕:“老大,你……”
然而大当家满脸络腮胡,压根看不出什么表情。
山贼们顿时觉得被欺骗了感情。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恨官府和富商。这大当家是滑州的,当初凭着一身力气当了衙门差役,结果一次外出,妻子被富商欺辱。
那富商年年孝敬县令,他跑去讨公道,结果当然是被县令投进大牢,妻子也没了。】
【被押解流放的路上,正好遇到汴州逃出来的流民,于是趁机混了进去,还到处宣讲、招兵买马,混成了一个山贼头头。】
众人忍不住同情起来,原来大当家有这样一个过去。
视频中,流民们失去房子和田地,饿殍遍地,不时发生考验人性的惨剧。
有一群商队经过,大当家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朝身后快饿死的流民们振臂一呼:【“兄弟们,同样是逃难,我们的命不值钱,连死都不能做个饱死鬼。
这些贵人却一点不受影响,依然锦衣玉食、大鱼大肉。大家一起上,抢了他们!“】
最显眼的还是三当家,那时还是流民,他喊得最凶。
三当家站在高处,十分振奋,他不知哪儿偷来一把刀:【“这群为富不仁的臭虫,抢了他们!!”】
【“抢了他们!”】
接下来,一整条商队大部分人皆死于流民。大概由于妻子的遭遇,虽然大当家痛恨富人,却不同意欺辱女子,然而失去庇佑的人遭遇很悲惨。
视频中,商队的千金在暴动中失去了亲人和财产,护队全跑光,在这群贼人走后,又被其他流民欺辱,最终生生饿死。
【你以为不让手下欺辱妇女、不抢穷人,只抢官吏富人就是义士吗?
被抢的人也很无辜,并非每个都是坏人,你们抢的人里有黑心肠的恶人,也有在洪灾爆发后每日施粥的善人。】
视频再次播放,却是一排长长的队伍,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正在施粥。
那时候黄河还没有大幅决堤,只有部分地方被灌溉。
突然,女子注意到远处一个快要饿死、无力排队的乞丐,于是亲自乘了一碗粥,灌入乞丐口中,生生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
乞丐迷糊间叫了一声:【“娘……”】
女子惊讶:【“你叫什么?”】
乞丐睁开虚弱的双眼:【“仙女……”】
面纱女子被逗乐,发出铜铃般的笑声:【“扑哧,好滑头的乞丐,一看就活得久,再偷偷赏你几个馒头,藏好了。”】
视频外,三当家死死盯着天幕。
那里面的乞丐正是他。
那位女子在哪里?他本以为永远不可能再见到她,没想到竟然在这等神异中看到。
眼看视频中的女子饿了,她背过人去,悄悄揭开面纱,忍不住也喝一碗粥。
三当家眼中越来越亮。他的“仙女”,如果这次能活着出去,他一定要找到仙女!
【咦,这乞丐好像是三当家啊。】
众人的目光嗖地射向他,然而三当家毫不理会,紧紧盯着视频中的女人,等着看她揭开面纱。
【这位救他的女子……就是他第一次抢劫的商队千金啊,失去亲人后被流民欺辱,最后生生饿死。好一个恩将仇报。】
视频中,一群脏兮兮的流民蜂拥而上,只看到人堆中不停传来商队千金的哭喊声:【“娘!娘,救我……”】然而她娘早就死于刚才的抢劫。
视频外,三当家愣在原地。
不,不可能……
那不可能是他的仙女。
脑海中却不由回想那一天,他第一次挥起屠刀,十分兴奋,一向将他们视为蝼蚁的贵人、跪在他脚下摇尾乞怜。
这边。于清浅小声问太子:“殿下,这些人怎么处理?”
太子扫了一眼:“全部押走,正好治河缺乏青壮,暂时让他们充当苦力,日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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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再出发时,山贼的双手背在身后,分别绑上绳子,并套成长绳。又去他们的窝点救下不少人质。
没多久,一行人再次赶往汴州,还过两个县便到,路上有不少流民。放眼望去,有的拖家带口、还背着棉被和陶碗,有的则孤家寡人、形容枯槁。
无一例外,他们神情麻木、衣衫褴褛。
突然,一道快速驶过的车队引起人们注意。
流民们纷纷激动地拉扯家人:“快看!快看!”
驶过的车队上方有一道巨幕,里面快速流动栩栩如生的人物,这不是神仙手段?
“饿出幻觉了吗?老天爷终于看到我们的苦难,派下哔——来拯救我们?”
人们神情激动,一扫之前的麻木:“一定是这样!我为什么说不出话,不是幻觉!”
“看!他们去的是汴州的方向!”
人们癫狂地哭道:“老天没有抛弃我们……”
流民中,一对只剩几口馍的父子正在赶路。
“爹,我们还走吗?”
“不,回去。”
“可回去一粒米也没有,地也不能种……”
“回去,老天爷没有抛弃我们爷俩。”
像这样的还有很多,众多流民紧紧跟在车队后面,然而连日的饥饿已经拖垮身体,根本追不上。
“回去……”
于清浅正坐在马车,不知不觉,经过了那群山贼第一次大规模抢劫、聚为贼寇的地方。
“砰!”
“老三!——”
队伍混乱一阵,原来俘虏中的三当
家突然朝一旁的石墩子撞去。
山贼们纷纷围上来,二当家悲道:“老三,现在只是去劳役,你作甚想不开?”
三当家倒在地上,恍惚间,似乎再次看到当初第一次劫过的商队。没有发生暴动,而那位善良的仙女认出了他,并收留他当一个护卫。
仙女渐渐伸出手:“来,小乞丐……”
三当家面带笑容,呼吸渐渐停止。
“老三!老三!!”
这件小插曲很快就过去,死亡只是这片充斥流民的地区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灾难,然而比灾难更恶的是难测的人心。
虽然黄河决堤谁也无法预料,但在治河上毫无作为的一州刺史,无疑加深了这场灾难。
一位平时放任不管、不懂修缮,面临决堤危险时毫无判断和作为,决堤后直接弃城,不致力于堵流改道,直接嫁接到隔壁宋州,导致毫无防备的宋州连淹三县的刺史。
……
车队抵达汴州,天空正下着暴雨。
汹涌的洪水暂时退去,没有之前那么凶猛,然而还是淹没了不少房地,而且随时可能再次暴涨。
河水中飘着不少尸体,三三两两有人在捞尸或者找食物。
洪水十分昏黄,街道散发臭味,好在水位不深,人们踩在河中,水只漫至膝盖,也有人在水上划船。
前面走不过去,太子下马车,撑着伞朝于清浅说:“外面多有不便,娘子就先呆在车里吧。”
于清浅想起自己出来的任务,又想起之前凶残的山贼:“殿下不是让臣女护您左右么?”
于是两人坐上简陋的小船,撑伞游向堤坝。
见到天幕,人皆激动。
当他们处在一无所有之时,当他们无数次祈祷老天之时,竟然真的看到一个不同寻常的人。人们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扫之前的绝望。
“难道佛祖真的听到我的声音了……”
也有人痛骂:“为什么来得这么晚!我家只剩我一个了。”
然而这一切,于清浅统统听不到,虽然隐约感受到大家聚拢的目光,但这种目光她早已习惯。
堤坝。
一位身着官服、带着官帽的中年人正踩在河中忙碌地指挥着,任由污水将膝盖下面的衣袍打湿,也毫不在意。
“这里也有人,快捞起来!”
“干什么吃的?那里有个小娃娃,你眼睛长天上了?”
温左拾出令牌,大喝一声:“见到太子,还不拜见。”
中年人这才反应过来。
愣了两秒,这里无法下跪,他深深弯腰行了一礼:“罪臣刘义,拜见殿下——”
正是汴州刺史。
说完,他保持弯腰姿势,突然两手脱下官帽,直直递出去。
第53章 刘刺史此人救济
周围人听到这竟是当朝太子,又见与他并肩的神异之人,惊得连连退到一边。
“刘义,”太子嘴里咀嚼这个名字,忽然利眼扫去,“拿下。”
士兵们上前将他拿住,州郡正在捞人的官兵和个别百姓见状,欲要上前阻止,又犹豫不决。
刘刺史伸手止住,那些人这才退后,似乎十分信服他。
太子注意到这个情况。
刘刺史依然鞠着躬,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情况,任由大雨砸在身上:“罪臣自知罪孽深重,只求殿下允臣为这里做最后一件事。”
他偏头看向河中的尸体:“这些人若不尽快捞出,恐生瘟症。”
太子没有说话,而是下船观察堤坝,随手捏起一块沙石,质地坚硬、没什么腐蚀痕迹;放眼望去,整体堤坝的高度比起之前途径的隔壁郡矮了很多。
“为何比邻郡低矮许多?”
刘刺史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高度平时勉强没问题,然而今年早有预兆,水位涨的比之前哪年都厉害,隔壁郡提前防范,升高堤坝。偏他不信邪,觉得小题大做。】
太子看他一眼:“材料倒是扎实,还很新。”
刘刺史深深躬身,不敢抬头。
【那当然,朝廷每年拨下不少银子,全用来加固堤坝了,就是从来不懂得升高、改道,不停对着上任刺史的老设计进行翻新加固,专门治河的官吏劝都劝不住。
你想想,黄河每年流经就要留下大量的泥沙,河床不断升高,不同的河道流量也不一样,地理条件肯定发生变化。治河怎么可以不知变通?
你固守己见便罢,还不听建议。现在其他地方虽然也有少数洪灾,但哪一个有汴州这么严重?!】
刘刺史沉默很久,只重重吐出一句话:“臣罪该万死。”
太子看了眼周围关注事态的百姓:“孤今日拿你,便让你死个明白。决堤那日为何弃城?”
刘刺史终于抬起头,眼睛已经红了一圈:“洪水突然爆发,即将淹没村庄、集镇,不让百姓撤离,难不成留下等死吗?!”
有一个百姓忍不住辩解:“刘大人是个好官……”
但更多人沉默不语。
太子冷笑一声:“蠢货,撤离没错,但你不安排人补救,直接让这里变成空城,让所有人流离失所。你当时但凡安排人紧急筑堤改道,洪水也不一定这么严重。
离得远的可能根本淹不到,何至于出逃?还泛滥这么一大片,乃至洪水淹没邻郡三县才肯罢休。”
刘刺史仿佛瞬间老了十岁,脚下差点站不稳。
是啊,他当时怎么就这么蠢,一心觉得堵不如疏,只要先撤离,让洪水疏通完了自己退潮,百姓们就又可以回来重建家园。
哪里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于清浅看了眼复杂难言的百姓,忍不住悄悄叹了口气。
【这件事说到底朝廷也有责任。刘大人……没得说,人虽然老顽固,但一心为民、铁面无私,是个纯正无比的清官。
如果在其他地方任职,说不定一辈子都是位备受敬仰的父母官。】
电视播放起了刘刺史的过往。
那几年汴州已经许久没有爆发洪水,普遍比较穷困。
刘刺史赴任后,积极鼓励农桑;又由官府出钱,每村都置办统一耕牛,使村民可以轮换耕田;肃清官场,减少了很多杂七杂八的多余赋税。
此外,还允许那些自觉身负重大冤屈的人向他上诉,亲自审理重大冤假错案。
当时的刘刺史赢得不少百姓的认可,整个州郡欣欣向荣。
电视外,太子若有所思,难怪那些百姓眼神不对,原来他曾经确实是位好官。
【可惜了,谁让你对治河什么都不懂呢?看看人家上任刺史。
上任刺史是个技术宅,发明了挖淤泥的水车、改善简单投掷沙包的筑堤方式、选用更牢固更费钱的沙石。连皇帝都叫好,大方拨款不说,还设立专门筑堤的官员。可惜前刺史人没了。
选继任者的时候,这朝廷非觉得已经铺好路,还每年拨款,只需要一个绝对清廉的人来管理筑堤官员。
欸嘿,人家懂技术的咱就不要,觉得什么都不懂才不会被腐蚀,看上刘义。】
【好么,刘义是很清廉,也确实对治河什么都不懂,觉得那些专业的治河官吏说“升高堤坝、改道什么的”就是变着法贪钱,一律不给通过。
现在遇到决堤更是天真地纸上谈兵,错误运用“堵不如疏”,觉得让洪水自己疏够了自己退下去,到时候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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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结果呢?本来洪水是会造成很多伤亡,但他的错误决策、他的偏见和固执大大加重了这一伤亡,导致多少人流离失所。】
刘刺史在其他方面再是一位好官,都必须为自己的失误决策买单,为那些本来也许不必遭灾的百姓买单。
看向河里的遍地尸体,刘刺史只感到深深的后悔。
暴雨下,一向固执和威严的刘刺史重重跪在水中,跪在那些百姓和尸体面前,仿佛老了十岁。他不断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温左招手,士兵将他从水中拖下去。
突然,刘刺史喊道:“殿下,罪臣死不足惜,只求能为那些逝者收殓遗体,将余
下百姓安置好,之后任凭殿下处置!”
见太子不为所动,他只好继续说:“臣对这里还算熟悉,殿下如果要治涝,臣可助殿下一臂之力。罪臣不求任何功劳,只求能放心离开……”
不知想到什么,太子挥手,士兵们将刘刺史放下:“准。”
……
眼看洪水一涨一停、似乎想要卷土重来的样子,太子让人到郡里最大的烧瓷处生产“水泥”。
这些天,于清浅没事就往烧瓷的地方跑。各项材料的配比并非一成不变,工人们纳闷地烧制了很多次,不断调整具体配比。于清浅也不断记录着,观察烧出来的成品。
工人胆怯地看一眼这位神人,不敢以对一般女子的方式称呼娘子:“大人,这样烧出来的是还是泥灰,不知有何用处?这锅和前几锅好像没区别。”
“不,”于清浅目不转盯地看着即将出炉的实验品,“别小看这个泥灰……”
说话间,新出炉的水泥已经取出,她噌地站起来:“成了!”
……
太子让人借用前刺史的水车不断挖通淤泥,对河水进行引流,这段时间,洪水已经下降许多,露出堤坝的来。
但河水每天还在缓缓上涨,只能不断通过引流降低水位。
趁着堤坝露出水面,于清浅便着手让人修起水泥来。
修缮的工人和路过老弱百姓无不质疑:“就这软绵绵的泥能堵住洪水?”
“还不如沙石牢固。”
有工人悄悄抠出一撮泥捏了捏:“用这东西筑堤,这不是开玩笑么?!”
“嘿,”有人神神秘秘地凑过来,“你懂什么,听里面一个官兵说的,那位能“点石成金”,恐怕就是将这些灰泥变成坚固的金石。”
“嚯!”工人们忍不住惊呼,又捂住嘴巴,悄悄看向不远处指导水泥塑性的神人,不明觉厉。
一些水中捞人的百姓则偷偷瞥向这位可能是老天派下来的神仙,十分困惑。就这东西能抗洪?
青壮不够,便将之前的山贼拉来修建,并严加看管。
除了修筑堤坝、处理河中逝者,还得给断粮许久的灾民分发粮食。一个运用这次国库批下来的灾银灾粮,一个便是从那些安好的县里商户调用,刘刺史为此跑断了腿。
在救济粮食时,郡内排起了长队。
只因太子一句:“此时便交给娘子。”
于清浅便严阵以待地亲自发粮。
每户人家可以领取一小袋糙米和粗面,自从通知出去后,排队的人络绎不绝,一下排了四五条街。
也就是现在人少,只有以前被困住的人,还有之前的流民看到电视返回家乡的。
后面的人们小声交流:“大哥,你们也是一家人都在领?”
对方尴尬一笑:“每户人家都可以领取,我家五口人,不就可以扮作五户人。你不也是这样?”
周围人露出心照不宣的尴尬表情。毕竟现在基本断粮,不多屯点,以后不发了饿死怎么办。
然而……
一个老汉排队上前,十分感激地准备接过米面:“谢谢娘子,老朽孤家寡人,全靠这点东西救命……”
【周百生,55岁,上有高龄父母,下有一子一女,孙儿刚刚成家。明明四代同堂了,咋说自己孤家寡人?
哦,原来儿子刚刚已经领过,现在是冒充已经没人的邻居户口。】
霎那间,附近人的目光嗖嗖地射向老汉,看得他无地自容。
于清浅收起米面,笑道:“老人家,现在食物有限,家中若已有人领取,还请让给需要的人。其他的还在路上,不止今日发放。”
接下来,她目光炯炯地盯着排队的人。
【哈,你小子刚刚已经领过了!什么竟然喜欢隔壁寡妇,这是给隔壁寡妇领取的?】
周围人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男子呜咽一声,不等官兵拖下去,他的亲娘已经揪着他耳朵走了。
【王月娥,和前面领过的丈夫一个演鳏夫、一个演寡妇,互相伤害?……】
女子尴尬,那丈夫直接上前带着人落荒而逃。
剩下的人见状,纷纷收起小心思,一切都逃不过那神仙的法眼,被拆穿给所有人更是没脸见人了!
随着现场宣传出去,排队的队伍顿时少了一条街。好在天黑时,终于将这部分食物全部发至排队的每户人家。
第54章 治河这日,于清浅躺在床上正在日……
这日,于清浅躺在床上正在日常关注新闻,突然惊坐起来。
脑内电视中,从黄河上游往中游方向,大波河水正在急速涌流,不日就要抵达汴州。
第二波洪涝蓄势待发。
【救命,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她本欲敲太子的房门,又觉得不妥,该怎么跟太子提起,说她未卜先知看到了即将到来的洪水?
沉下心来,她开始认真观察起来整个下游的局势,尤其是首当其冲的汴州这一块,回放起之前的遭灾情况。
虽然她不懂治河,却可以记录发生过的事。
一夜未眠。
鸡叫第一声,于清浅收起用左手写了一夜的信纸,突然偷偷摸摸出门。
先是偷偷打开窗户,左右张望一番,然后轻手轻脚地爬出去。见四下无人,这才做贼似的溜出院子。
她不知道头顶电视像夜光灯一样照亮黑夜。
不远处,驻守的士兵推了推同伴:“那位干啥去?”
同伴揉揉眼:“好像是去殿下的院子,怎么一副……”
一副偷鸡摸狗的模样,要不是看见亮堂堂的天幕,他差点当作小贼抓起来了。
两人兴奋起来:“为何半夜去找殿下?”
于清浅毫无所觉,她躬身走几步又猛地回头张望,这才“有惊无险”地来到太子住所。
“咯吱。”她故技重施地推开窗户。
屋内,太子警觉地睁开眼,手悄悄摸到床侧的剑柄。突然反应过来,屋内怎么变亮了些?
眼睛一斜,就看到电视被光源由上而下照射的神人的上半张脸,笑得十分诡异。
太子:“……”
于清浅感受不到光源,蹑手蹑脚走近。
太子也闭上眼,不知神人要干什么,心却不由自主跳动起来。
然而于清浅只是将手中信纸轻轻放在被子上,便直接离开。
半响没再听到动静,太子不知是疑惑还是失望地睁开眼,却看到被子上的信纸。
“咚。”窗外传来一声闷响。
太子下意识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落荒而逃的身影。
【艹!谁这么没公德心,竟然在窗外放捕兽夹和死老鼠!】
这间屋子正是之前刘刺史的住所,刚才于清浅来的时候没踩到,走到时候却中招了。
【原来是你,刘刺史。有毛病哦,把守这么严的府邸、怎么可能有宵小半夜爬窗?!】她完全忘了此刻自己就是那个爬窗的宵小。
“……”
太子给刘刺史记了一笔,捡起手中信纸看起来。
信纸共有三页,上面的字有些歪歪扭扭和“力透纸背”,写了一则预言和一些详尽的地理情况。
——此地不日将再发大水,特以示警。
——上次决堤,上河段乃主要通道,然河床较高,堤坝较矮;李子屯至文桥有多个开口,引流方向的储水湖已经满溢,上次淹没湖泊周围市集两个。
——谭家坝至月光潭一带,地势较低,之前决堤时最为严重……
简单的三页信纸,涵括上次决堤时、整个汴州乃至周围受灾严重地方的情况和地理环境。
若要人为探测,没有三五月怕是无法详尽。
里面有的地方太子之前考虑到了,很多地方却没注意到。
他看着手中的信纸,不知怎么的,想到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不知不觉间勾起。
又走到窗边,看到墙角的铁渣和老鼠,眸中一寒。
辰时。
虽然昨晚没睡好,于清浅还是按时起床,并在用膳时悄咪咪地看向太子的神色。
然而太子面上没有
任何变化,让她不禁有些纳闷。
没多久,太子出门,刘刺史也跟着一起出去。
于清浅定睛一瞧,那个走路一瘸一拐、两只手和头上还缠着绷带的人,不是刘刺史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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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稀奇,这是爬了多少窗,踩了多少兽夹?】
却见刘刺史突然腿软了一下。
……
有了具体的地理信息和上次决堤情况,又知道即将到来的第二波洪水后,太子忙碌起来,对应信纸一一找出对策。
上河段需要加高加宽两岸堤坝、清理河床里的淤泥,之前已经完成。
李子屯至文桥的多个开口需要封堵,避免引流;谭家坝至月光潭一带地势低,则需要再次加固加高堤坝,确保万无一失……
按神人所言,若在水泥中以铁为骨会更加牢固,然而铁乃国之重器,轻易不可得;此外,还需要防范被他人盗取。
因此太子只在一些河水流量和冲力大的地方用铁,并以里为单位,派兵驻守。
种种策略下来,看得刘刺史十分羞愧。他曾经只知道一个劲加固前刺史的堤坝,丝毫没考虑过实际地情变化。
……
与此同时,于清浅在电视中看到太子的行为,颇感欣慰,便在城中逛了起来。
顺着没被淹到的地方,不知不觉来到一个离集镇很近的村落。
“姓孙的!你抢人东西,不得好死!”一位农妇正拽着一个农汉的头发。
农汉很是狼狈:“放开,大根家的,你当初自己把东西租借给我,我可是付了铜板的,现在没到时间呢。”
“钱还你!我不租了,你把东西还我。”
“不行,租给我现在就只能我用!”
周围人直摇头:“孙二,你这就不地道了,东西是人家的,你又没有买下。人家现在不想租,你怎的不还?”
远远的,于清浅看到这边动静,忍不住好奇:【什么东西?】
两拨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这才看到天幕,心中一惊。
这段时间去领灾粮,若有不老实的,祖宗八代都差点被拔干净,还被所有人知道。
谁不认识这神仙?
“你是哔——”
于清浅路过,见打架当事人和劝架的人都看着她,旁若无人地微笑:“你们继续。”脚下却忍不住加快脚步。
视频播放出来,原来他们租赁的是一个农具。
她边走边若有所思:【原来是在赶夏种,之前洪涝没能种上,现在九月份,正好赶上夏种的尾巴,没有农具帮忙根本来不及。
这人家肯定不想还你,毕竟谁拥有它,谁到时候就能收获粮食。】
打架的两人对视一眼,妇人:“还不还,等我们用完了就给你。”
农汉也没松手:“呸,等你们用完根本来不及了……”
路过的于清浅突然想起来:【对啊,现在还能赶上夏种的尾巴。】
第55章 犁消失已久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消失已久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外公虽然后来在工地上混得还行,但老家在一个偏远的山村。
她小时候暑期去过好几回,房子还是纯木头制的,用最传统的灶台,而且犁地也是原滋原味地用牛拉犁,后面去城里,老家才荒废下来。
她小时候好奇地跟着大人们犁地、打谷,想起历史课上学过的曲辕犁,于是也好奇地请教外公。
还记得外公抱着她,说那是改进曲辕犁、更好用的犁。还头头是道地讲过犁的发展、和各个部件的作用。
如今记忆久远,她想着刚才看到的农具……
【这不就是直犁么,费时又费力。】
虽然小时候那把犁制造更复杂,她也记不清,但将直犁改造成曲辕犁还是很容易的,只需要考虑力学,做个小小的更改。
想到这,于清浅忽然朝打架的两人走去:“婶,叔,能不能把那犁卖予我,若来不及犁地,我让人帮你们。”
两人没料到神仙竟然主动找他们搭话,还“叔婶”的叫。这可是下凡来救他们命的神仙!
农妇受宠若惊:“这位……娘子哪里的话,若娘子想要,我直接送给娘子。”
刚才还为农具和邻人打得你死我活,见于清浅想要,竟然一口气直接送她她。
另一个农汉纠结半响,也艰难道:“娘子既然想要,便拿去吧。”
于清浅有些惊讶:“多谢,这钱还请收下。”
丫鬟给出钱,农妇不好意思地推拒:“这怎么行,娘子为我们做了许多,怎么还能收钱……”
“嗯?”于清浅奇怪地看向她。
【我为他们做什么了?我咋不知道。】
她想了想,笑道:“婶可是在赈粮时见过我?那是朝廷的灾粮,我只是帮忙发放罢了。这钱您收下。”
丫鬟死命将钱给了农妇,又将租子给了农汉,随后留下士兵帮他们犁地。虽然没有农具,但有这么多人帮忙,也能赶上夏种。
“哎哟,我哪儿能收娘子的钱,回头让当家的知道了,不得打死我?”
农妇和农汉奋力推拒,自己怎么能收拯救他们的神仙的钱?然而于清浅已经带着农具离开。
士兵们已经麻利地翻起了地:“叔,婶,既然娘子发话,这地就交给我们吧。”
“诶诶,小伙子,使不得……”
虽然这样说着,两人却脸上笑开了花,心中酸酸涨涨。劝架的村人们也十分安静。
以往他们见过的贵人无不高高在上,从来没有一位会亲切地称呼他们叔叔婶婶,还不愿占他们一分便宜。这位贵人,呸,神仙真不一样。
有一位村民呢喃:“这真是天上的活哔——下凡来了。”
于清浅将犁拿到一位木匠那里。
木匠忙不迭迎出来,激动得手直发抖:“哔,娘子来此,不是有何贵干?”
于清浅眼尖地看见他颤抖的手,有些怀疑:【帕金森?能拿好锉刀吗?】
她礼貌地笑了一笑,拿出直犁:“能请您帮忙做几处修改吗?”
木匠一张脸都笑烂了,大声道:“哪里还用情!娘子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小人一定照做!”
他将门大大开放,好让别人都知道神仙来了他的铺子。
于清浅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小心思,只觉得这人精神状态堪忧,不太放心地指着木制直犁。
“将这根长直辕换成短一点、弯曲的辕;还有这处辕头,能不能安上一个能自由转动的犁盘?”
见木匠一副痴呆的模样,她又在纸上照着记忆画出一个形状:“就弯成这个样子,可以吗?”
木匠第一次见造型这么奇怪的犁,挠挠头说:“换成弯曲的辕倒是没问题,自由转动的犁盘……像马车上那种?”
脑中有了想法,木匠立马开干起来,当即锯起了木头,手上哪有半分颤抖的样子。
见状,于清浅暗暗点头:【看来可能是社恐,一涉及专业领域立马就正常投入了,不愧是老手艺人。】
却见木匠越锯越快,越来越兴奋,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手也再次抖成帕金森。
于清浅惊呆:“你没事吧?”
【看着不像能干这活的,要不还是……】
“娘子!”木匠激动喊道,“小人和犬子本来正在逃荒,我儿快要饿死了,本以为回来死路一条,是靠着娘子发的救命粮才活下来的!”
他正是当时看到那道天幕的万千流民之一,本来和儿子快要饿死,要不是看到神仙去往家乡,也不会赌一把回家,没想到真就活下来了。
“哦,”于清浅同情地点点头,“叔你继续,什么时候能做好,我来取。”
【算了,生活也不容易,照顾一下生意。】
“明日!不不,今晚!!”
走的时候,于清浅不太放心地往后一看,只见木匠如同注射了兴奋剂一般疯狂刨木,摇头抽搐。
于清浅:“……”
很快到了第二日。
木匠眼白中带有血丝,想是一夜没睡,见于清浅过来,激动地拿出改造后的犁,还不肯收钱。
于清浅看他连夜加班,便多给了些,随后留下钱逃也似地离开。
带着新鲜出炉的曲辕犁来到昨日的村庄,想要试验下效果。
村民们纷纷好奇地围上来。
“这是昨天的犁?怎么变得这样奇怪?”
农妇也凑上来,虽然这犁给神仙她心甘情愿,但见陪伴自家一辈子的老家伙被这样糟蹋,忍不住悲从心来。
“造孽啊,怎么变成圆圆滚滚的样子了?这还怎么犁地啊。”不想在神仙面前发作,她忍不住躲在一边暗哭。
有村民小声安慰:“大根家的,许是那位不懂,这犁能让她玩个乐子也算有用了。”
这时,于清浅走过来:“婶,能试试用这个犁地么?”
农妇惊讶:“娘子,这犁圆滚滚的,肯定拉不动,原来直挺挺的多好。”
村人们也不看好:“那位起了玩心?”
虽口上这样说,到底是神仙的吩咐,农妇还是难为情地接过犁。然而刚一拉动,她就感觉不对劲。
“这……”
村民见她神色不对,连忙问道:“大跟家的,难道拉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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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瞧这弯弯曲曲的,能拉动才怪了,怕是牛也使不上劲。”
却见下一秒,农妇突然往前走了几步,如履平地,和以往汗流浃背、躬身奋力往前拉才移动一小步完全不一样。
众人惊讶。又见她已经轻松地朝远处走去,好似正在散步。
没多久就犁了一个来回,村民们一片哗然。农妇虽然依然累得冒汗,但十分兴奋。
于清浅正在记录数据:“和你之前的犁比起来,有什么变化?往常这个时候犁到哪里?”
农妇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往常才十分之一不到!哔哔,不是,娘子,这犁为啥这么好用?你给它施法了?!”
【成了!】
于清浅眼角弯起:“什么施法,就是改善一下。”
她转头朝村民们宣传一波:“大家家中若有那种直犁的,可以去离得最近的木匠家中,这犁便是他改善的。”
……
于清浅将犁拿给了太子。
她惊喜地说道:“殿下,看臣女发现了什么?”
说话间,电视里已经将白日的事情播了个彻底。
太子故作惊讶:“发现什么?”
“这是臣女在一木匠手中发现的改良曲辕犁,让人试过,比原来快十倍!”
她边进屋边道:“如今将要入秋,大家都赶着最后时间夏种,好存下粮食。但这点时间根本来不及种多少地,若能有这个,便能大大加快速度,赶在入秋前种下……巴拉巴拉……”
她说得眉飞色舞,自己也没注意到,此刻她在京城时惯用的端庄表情已经消失大半,伪装出的小心谨慎也完全不见,双手大大咧咧地比划着。
太子被她的模样吸引,定定地看着她。
“还好臣女发现了民间天才,竟能做出这等神犁。现在大量生产肯定来不及,不如生产的同时,再号召百姓将手中的直犁改造成曲辕犁,然后轮流……叽里呱啦……”
突然,太子鬼使神差地搂住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于清浅的唇,不明白它看起来这样好看,为何这么能说。
他忍不住凑近。
下一秒,“砰!”
于清浅惊叫着扑上去:“殿下!”
门外侍卫们听到动静,一脚踢门。
温左神色慌乱地问候:“殿下怎么了?”
只见墙上正镶着一人,不是殿下又是谁?
太子面无表情地从墙上走下来:“出去。”
“是是……”温左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出去,并带上门,恨不得没有进来过。
于清浅正出去,不料却被叫住。
她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太子:“臣,臣女不是故意的。”
【谁让你突然抱上来,下意识反应。】
太子扭了扭脖子,只是有些怀疑人生,以及对未来生活产生一丝迷茫:“无妨。”
于清浅诚恳地道歉:“都是臣女的错,殿下下次可以先打招呼,臣女一定注意。”
又看一眼墙上的凹陷,电视已经同步画面:【这张抠墙图一定要保存下来!虽然很抱歉,但是真的好好笑哈哈哈……为啥突然抱我,难道真是青春期到了春心萌动?】
太子:“……”
“出去。”
于清浅愧疚难当地告退:“臣女告辞。”
【拜拜了您勒!~~】
只是走出门外后,脑子一直回想起刚才的场景。
【文宝为啥抱我?】多想几次,她竟有一丝不自然。
……
没多久,水泥已经晒干。
返回的百姓们悄悄过来观察。
有人伸手戳了戳:“真想不到,软趴趴的灰泥变干后竟然成了坚硬的白石头。”
“这不比什么沙石牢固?”
正当大家好奇之时,这一天,黄河开始不断暴涨。
“大水!!发大水了!!——”
随着一声大喊,恐惧席上心头,人们纷纷逃出来。
“怎么还有?”
“我刚刚回家安定下来,家又要没了?!”
“快,快上山!!”
有了上一次经验,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携着家中破铜烂铁往外逃。
“一个个的跑什么,忘了我们有那位,堤坝也重修了?”
上河段,天空又一次下着大雨,狂风呼啸,河水涛涛。
于清浅和太子、刺史站在此处,眼看着水位一步步升高。
也有一些离得近的百姓,此刻紧张地看着水流:“能不能拦住?一定要拦住!”
第56章 救人(黄河尾声)撩一个,走起……
湍急的河流疯狂咆哮着,一个个突然喷起的漫天水卷似要把人吞噬。
太子等人离堤坝很远,正在观察水势。
“嗡嗡~~~哗!!!”
一个昏黄的巨浪重重袭来。
于清浅睁大眼,突然被太子一把抱住。
“哗哗……”
巨浪狠狠拍在太子背上,两人皆成了落汤鸡。
于清浅眨了眨眼,脑子里想的是……【所以抱住有啥用?】
太子:“……”
温左冒雨跑过来:“殿下!此地不宜久留,还请移步。”
部分附近观察的百姓绝望喊道:“又涨水了!又涨了!!”
刘刺史刚才离得近,也被拍湿,神色恍惚:“没用的,会决堤的,谁也逃不掉……”
“快溢出来了,跑!——”
温左焦急道:“殿下,娘子,再不走会有危险。”
然而于清浅不断搜索着电视。
只见视频中,上河段再往上的河流已经比较平缓,显然这个巨浪已是最后的高峰,并不意味着继续涨水。
温左看到,忍不住惊喜:“太好了。”不继续涨水就是好事。
等了一会儿,水位果然有所下降。
“降了!降了降了!!”附近百姓们不再逃跑,喜极而泣地抱在一起。
突然,太子伸手止住:“等等。”
刚才电视中观察全河段时似乎发现不对,他直接问于清浅:“娘子,孤觉得之前文桥附近的开口未能封堵好,可否陪孤同去?”
电视果然不自觉搜索起文桥的河段,却见附近有两个大开口直接被冲垮,大概之前水泥未完全晾干,十分脆弱。
文桥已决堤,附近的百姓未能幸免。
众人一惊。
“臣女愿意前往。”
……
赶至文桥,洪水开始从两个开口疯狂涌去,眼见要不了多久,周围的其他堤坝随时可能被冲垮。
河水仿佛在怒吼,在咆哮。附近撤离不及时的百姓已经卷入黄河之中,随着湍流急速往下流去。
有人抱着木头漂浮水面,有人拽着树枝,下半身却被死命往下冲,眼见树枝快要折断,他满眼恐惧。
也有人手中什么东西也没有,绝望地在河中起起伏伏,没一会儿就沉入浪底,生死不知。
“救命!救命……”
“老天爷你不开眼啊!”
“啊啊!……”
太子立马吩咐士
兵:“堵住开口。”
士兵们纷纷去搬事先备好应急的沙包。
当务之急,比起救人,堵住决堤开口最重要,这才能避免更多百姓受灾。
他又抽出多余士兵救人,只是河中太急,他们只能趴在岸上钩住游过的百姓,对河中央的人却无能为力。
所有人忙碌起来。
于清浅看一眼仿佛要吃人的湍流,咽了咽口水:“殿下,可有臣女能做的?”
太子正忙于四处查看情形和安排,边走边道:“娘子既然生有巨力,不妨帮忙一起投掷沙包,封堵开口。”
“好。”于清浅也不知自己能干啥,听到安排,立马老老实实地加入扔沙包队伍。
士兵们不料神人居然也愿意和他们一起抗包,干这等苦活。
“不对,”其中一位士兵崇敬道,“我们是抗,那位是拎。”
“那位果真和一般的贵人不一样。”
只见于清浅两手分别拎着三袋沙包,一人抵得上六个。
她虽然手上拎着沙袋,但离得远远的,害怕被冲进河里。她力气虽大,但掉进仿佛吃人河里也没辙,她还不会游泳。
站在只漫过小腿的水中,一个小浪花扑来,于清浅差点滑倒,被身旁的一个汉子扶住:“娘子小心了。”
于清浅心有余悸:“多谢。”
【吓死人了,这要摔倒被冲到河里,简直要了老命了。】
然而她没滑倒,身旁的汉子却因为掺扶她而身体不平衡,进而摔倒。
这汉子是附近的百姓,他在这儿抗沙包,妻儿便在不远处关切地看着。
见他摔倒,他的小儿子着急往这边跑来:“爹!你没事吧?”
远处的妻子一惊,在后面追赶:“星儿,别乱跑!”
这边,于清浅忙不迭丢下沙包将汉子扶起来。
汉子松了口气:“多谢娘子。”
于清浅笑道:“哪有,方才若非您扶我,摔倒的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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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却听不远处传来他妻子的惊叫:“星儿!!”
两人齐齐转头,只见一个小孩儿朝他跑来,突然摔在水中,顺着浪潮直直往黄河的开口流去。
小孩扑在水中,朝他招手:“爹!——”
汉子目眦欲裂,朝他疯跑过去:“星儿!儿子!”
然而不等追上,小孩已经被冲进开口,汇入涛涛黄河。
小孩刚被冲到岸边时,专门扑在堤坝外救人的士兵试图用树杈钩住他:“快抱住。”
然而小孩毫无还手之力,既没被钩住,也无法抱住,直直流向最凶险的中央。
汉子见状,想也没想直接跳入河中,旁边的士兵试图拦他:“你不要命了?”
然而汉子一心只有儿子,直直朝小孩游去,却哪里抵得住汹涌河流的冲力。
于清浅渐渐走过来,愣愣地看着河中的汉子和小孩。
刚才若非她脚滑,那位大叔不会为了扶她而摔倒,小孩也不会担心他爹跑过来,更不会掉河里。
“爹,呜呜呜……”
汉子已经抓住小孩,眼看小孩快要沉下去,他叫道:“爹在。星儿,待会儿若是看到有东西,一定要拼命抓住。”
却见一个浪潮扑来,汉子突然将小孩举起来,自己则逐渐沉入水中,被河流带着越来越远,逐渐淹没口鼻。
他选择牺牲自己给儿子活的机会。
岸上的士兵们来不及伤悲,毕竟河中有不少被淹的人,而且以现在的情形,根本无法划船和游泳,下去就是送死。
人手有限,只能先紧着河中靠近岸边的百姓。
却听到“噗通”一声,士兵们正嘀咕又是哪个倒霉蛋掉进去了。
突然听到一声惊喊:“哔——那位,于娘子掉河里了!”
只见湍湍黄河之中,于清浅抱着一只粗壮的、上下均匀的树干,脸上带着一个黄金面具。
【既然是我导致的,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丢命!我就是超级女侠。】她目光坚定,直直朝父子俩的方向而去。
“快禀报殿下!”
此事涉及到神人,事关重大。
太子已经看到河中的天幕了,眉头一皱:“她捣什么乱?”
又一脚踢倒士兵,眸中冰凉:“为何不拦着?”
士兵疼得冷汗直冒:“属下知错。”
温左还记得上次救童三兰的场景:“属下记得娘子不会泅水啊。”
“殿下,派人救救于娘子……吧。”转头看去,却见太子已经跳进河中。
温左大惊:“殿下!”
他转头看向士兵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水?殿下和娘子要是出事,唯你们是问。”
……
河中。
于清浅现在就后悔,非常后悔。
她不会游泳,所以特意伐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以保证漂浮在水中。
跳下来才知道后怕,这浪潮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让从未下过水的她一下就患上深水恐惧症。
更糟糕的事还在后面,由于一个紧张,手中的树干瞬间断成两截。她顿时惊恐地抱住剩下半截,不敢用力。
于清浅泪流满面,一个劲儿后悔:【我当时怎么就脑抽了,跳下来干什么?会游泳吗就跳,瞎逞能!还救人,把自己搭进来了吧。】
不料由于恐惧的情绪上头,不小心用力,半截树干又少了半截。
于清浅:??!!!
【呜哇哇哇……救命!!】
此刻她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超级女侠”“救人”的想法,面具也早就冲丢了。她十分害怕地抱着怀中仅剩的四分之一木头,再断,可真就没命了。
却见身边突然流过一开始消失的半截树干,上面还有个人。
于清浅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乖乖,这人长得和文宝真像。】
太子温声道:“娘子,抱着孤。”
她这才知道不是错觉:“殿下?!”
正要转抱他的树干,却听他说:“抱着孤。”
于清浅只好转而抱向太子的腰。
耳边传来太子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放松,有孤在。”
于清浅便真的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两人虽一直在河中央,但树干没有再断,太子也一直在身边,没多久,太子代替了一开始的树干,给了她充实的安全感。
人一旦感觉到安全,就能注意到周围。
比如这时,身边有过一位老人流过。
他拼命扑腾:“救命……”
于清浅伸手钩住他的衣领,再一甩。
“啊啊!”老人被甩向堤坝,重重摔倒岸上,随即被岸上官兵抬下去,让人包扎摔伤。
人们纷纷围上来包扎:“又来一个。”
又惊叹地看着河中神人:“刚才白瞎我一片担心,那位可不是凡人。”
河中。
于清浅身边游过一位妇人。钩住,甩之。
一个小孩,甩之。
乞儿,甩之。
书生,甩之。
“啊!!”
【甩。】
……
不知不觉,两岸已经站了好大一片缠着绷带的人,皆崇敬地看着河中的神人。
有人小声嘀咕:“纱布不够用了。”
“草药呢?”
“还有。”
“那就好,用衣服包扎吧。”
“不是,大夫也不够用啊!”
中途终于找到刚才的汉子和小孩。汉子已经陷入昏迷,瞧着还有气,被于清浅一把甩上岸。
“嘶。”太子轻微叫了一声。
于清浅疑惑:“殿下怎么了?”
“娘子放松些。”
不知不觉中,河水平缓下来,水位也降低至正常数值。说明这次的堤坝成功拦住洪水。文桥这一处虽然决堤,也已经挽救下来。。
人群响起一片欢呼声。
两人抱在木头上,水速平缓下来。于清浅突然看到周围有些红色。
她伸出手来,却发现手中一片红色。
于清浅大惊:【文宝被我抱得腰间盘突出流血了?!】
“殿下……您还好吗?”
太子:“……好,旧伤罢了。”
“我们上岸吧,殿下要尽快治疗才好。”于清
浅心虚。
两人正待上岸之际,于清浅忽然发现不对。
“殿下……臣女样貌可有变化?”
电视照了照现在的模样,被河水清洗过的容貌露出端倪,一张经过美颜、磨皮、精修的瓷娃娃脸出现。
【我怎么这么好看?不对……我变丑了?!】
她又看看太子,欲哭无泪;【这是什么难兄难弟。】
正悄悄将头埋在他的后背上,却见太子转过身来。
两人衣服已经被河水湿透,呈相拥之态,太子感觉一抹异样。然而于清浅刚才一心沉迷甩人,现在沉浸于容貌,没注意到太子的变化。
“有变化。”
不知是由于成功拦下这次洪水,还是由于有效的治河方法,金光从四面八方一闪而过,涌入于清浅身体,体内也不知不觉拥有三颗黄豆大小的漩涡。
在太子眼中,空中的无数金丝交缠成绚烂烟火,衬得怀中人儿犹如婀娜仙子。
他耳根有些薄红,在她耳边轻轻一笑:“变得更动人了。”
第57章 遍地祥瑞两人往岸上游去,自那句……
两人往岸上游去,自那句话后,两人气氛有些异样。
太子问道:“孤有一事不明,可否请娘子解惑?”
于清浅扭扭捏捏:“殿下请说。”
“为何娘子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这话在她听来就是“你长得丑还化什么妆”。
于清浅:“……”
而且不就化个妆,什么叫不以真面目示人?!
旖旎消失无踪,她礼貌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臣女只是和众多女子一般喜爱胭脂罢了。”
【你妹!】
数千里之外的福成公主突然打了个喷嚏。
太子:“……孤是觉得,娘子不涂胭脂的模样更美些。”
于清浅这才消了气:“殿下莫开玩笑。”
【口是心非的家伙,我之前要是不美,你们还能看上我当太子妃?想我以前那么可爱的时候,你们眼睛都瞎了。】
却见视频中出现一个小女孩,肤白赛雪,五官精致,如同一个瓷娃娃,瞧着眉眼有些眼熟。
太子一愣,这是小时候的神人?
继续看视频,宴会中,她一人默默无闻地坐在角落,目光呆滞,与宴会上热闹的千金们格格不入。
画面轮转,随着小女孩长大,皮肤逐渐粗糙、精致的五官变得普通,最终泯然众人。
不一样的是,她的人缘却开始变好,虽依然目光呆滞,但也交了几个手帕交,宴会上也不再无人问津。
【如果不是我越长越美,你们怎么态度越来越奇怪,特别前面在京城的时候,我出行跟潘安也没啥区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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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太子陷入沉思。
他猜测小时候的神人因为貌美,将其他适龄人衬得如同山鸡,所以没人敢搭话。加上她自己也不在意,沉迷于电视神器,总是“目光呆滞”,便与其他千金的隔阂更大。
越长大越普通,神人不再“高高在上”,和其他千金处境一样,这才有人敢接近。现在神器外放,更加引人注目,神人不知缘由,只好用“美丑”解释。
至于为何长相变普通……恐怕还与电视神器有关。
神器唯有外放时才能捕获金光,从而改善体质。神人十六年可一直没有外放过,体内金光匮乏,可能还反被神器抽取过,才能变化这么明显。
一切推测只在一瞬间,太子心底闪过一丝莫名的不爽。
所有推测都指向神器在利用神人,目的在于金光。而神人对此一无所知,旁人也无法告知,甚至因此产生对美丑的误解。
他神色未变,直截了当:“似乎在娘子眼中,美和丑是反着来的。”
“你怎么知……”于清浅惊讶。
【不对,我哪里表现出来了?不是还“扮美”了吗。】
“殿下为何这样说?”
太子说得再明白一些:“娘子这些日子特意扮丑,方才却说是‘爱美’,孤实在不解其意。”
“扮丑?”于清浅瞪大眼,一脸你驴我?
太子真诚地点头:“娘子现在甚美,不若日后继续保持。”
于清浅一脸不信:“殿下当真觉得这样很好?”
说不定太子想拉她下水,和他一起丑。不过这段日子她也不知怎么了,自从那天第一次鬼使神差地化妆,后面就停不下来。
她不怕默默无闻,只是不想看到曾经的鲜花和掌声突然变成满满恶意。大规模粉转黑才是可怕的,其实她这段时间自己也不舒服。
太子笑了起来、狐狸眼成了一轮弯月,美得妖冶的容颜看得于清浅痴住:“当真。”
“好。”于清浅也笑了起来。
这一刻,什么美不美丑不丑的,什么他人的看法,似乎统统被抛在了脑后。
【卧龙都这样自信,凤雏有什么好焦虑的。】
上岸后,人们纷纷围上来,温左拿出大氅为两人盖住:“殿下,娘子,先更衣罢。”
于清浅悄悄看了一眼,见大家对她的变脸似乎毫无所觉,放下心来。
两人就近找了个住所更衣,便坐上马车。士兵们拦住后面追逐的百姓。
马车上。
温左取出一封信件:“殿下,这是方才接到的圣上密旨。”
太子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有人密告曹州济阴县县令贪污,正好在他返程的路线上,让他顺便去查证一下。
——另,派人速将太子妃归京。
温左在马车外小声问:“殿下,可有要事?”
太子看了一眼累到熟睡的神人,神情自若地将信收起来:“小事罢了,去济阴。”
至于将神人归京?父皇想把神人一辈子困在京中?太子嗤笑一声。
此时,天空中的金线似乎将要告罄,最后一丝金线通过电视进入于清浅身体。
突然,一道拇指粗的金光从神人身上脱离而出,迅速冲向空中。瞧方向,正是京城。
太子瞳孔紧缩。
这次的金光大概足够粗,能亲眼见证离体和从浅色到深色的变化。
他一直疑惑,为何大赵也能通过神人获得金光,大赵和电视神器、神人有何联系,为什么能分得一杯羹。
难道神人的能力和处境也有大赵的推动?也对,毕竟他和父皇都拥有外放神器的“钥匙”。
一瞬间,太子脑中迅速推断着。神器是神人获得金光的媒,神人是国脉获得金光的媒,而他们拥有的“钥匙”,说不定……大赵国脉和他也是一种媒。
而若金光就是功德,功德讲究因果,国脉、神人、神器能获得功德说明有“因”,只是需要通过“媒”才能获得“果”。
按这个方向推测,现在他也一起救治水患,有媒、有因,为何没有果,莫非被国脉昧了?
似乎被他猜中,大赵国脉有些心虚。只见空中突然出现一根发丝粗细的金线,从京城方向而来,竟然直接入了太子的身体。
太子眼眸微眯,心中的猜测得到验证。
他继续想道:[未能观测到国脉、神人、神器对金光的“分配比例”,下次定要仔细估摸。若分配不均,还是不予神人外放了。]
若国脉有思想,此刻必定头皮发麻。
只见空中又不情不愿地吐出几根金线,纷纷没入太子体内,又有两根没入神人体内,大概皆是被它昧下的。
太子心情愉快:[如今宣德殿的金光只入不出,神人已颇负神力,
然大赵却无甚变化。父皇一直对此生疑,怀疑神人对大赵不善,甚至想将她禁锢京城,如此又怎么收集金光?]
此时马车已经行过无人之处,却见空中突然响起雷鸣,一道闪电“愤怒地”劈向马车车顶。
霎那间,马车四分五裂。
温左和士兵们纷纷惊得围过来:“护驾!殿下,您还好吗?”
马车内,于清浅也被惊醒,噌地站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卧槽,大白天被雷劈,我干啥缺德事了!】
她这才发现马车已经没有顶,四周也被劈裂,只剩脚下的板子。
凉风袭来,她一脸懵逼地看向太子。
却见太子十分优雅地倒了一杯清酒,轻轻品抿,见她站起来,于是给她也倒了一杯:“娘子何故站起,坐下喝一杯,暖暖身子。”
似乎对四面漏风、只剩下底板的马车一无所觉。
于清浅:“……”
……
京城,皇宫。
皇帝眼睁睁看到拇指粗的金光进入宣德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粗。
他期待地等了半响,却无任何变化,这次倒是往外冒出几根发丝粗细的金线。
他脸色沉着。这金光看似是个好物,却不能给大赵任何好处,但神人定然又成长许多。长此以往,若神人想要威胁大赵……
皇帝既想要金光,又忌惮神人,然而金光的作用一直未明,便不能一个劲儿地任由她成长。
“咳咳咳……”他招手示意福公公,“密旨送出去多久了?”
他让太子赶快将神人送回京城,又让他回程路过济阴县时顺手查证县令贪污一事。
之前他派人去追,太子回信说不会给神人外放神器,他这才没有追究。
如今金光一出,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逆子怕是天天外放,唯恐不能养虎为患,说不定还要带神人一起查案。
福公公侧身倾听:“回圣上,算算日子,殿下应该已经收到,说不定那位也在路上了。”
皇帝冷笑一声:“传朕口谕,济阴县一事、朕另派人去查,让太子尽快归京。”
想了想:“再带五百羽林卫,护送太子和太子妃。”
福公公一惊,这哪里是护送,分明是押送。
他深深躬身低头:“谨喏。”
“咳!”皇帝捂嘴咳嗽一声,打开手帕,却见手帕上出现一丝血迹。
“圣上!传太医。”
皇帝伸手止住,叹了一口气:“哎,那逆子现在如此顽劣,丝毫不懂为君之道,叫朕如何放心将大赵交给他。”
这神人,不能出京!
然而第二天,皇帝就啪啪打脸。
一觉醒来,他突然发现床上有一根藤条。
皇帝生气:“小福子,怎么回事?”
“圣上,圣上!不得了了!!”福公公震惊地跑进来,差点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慌慌张张什么?”他掀开床帘,却发现寝屋出现数根长长的藤条,皆从窗外伸进来。
皇帝疑惑,身着里衣便匆匆出门看去。
只见宫里枝繁叶茂,野草疯长。从前只至脚底的草丛长至及膝,三米高的树长成五米,应季不应季的鲜花一一盛开。
整个皇宫的植物一夜之间暴长数倍,生命旺盛,画面如同原始森林。
皇帝震惊到失语,宫人们也目瞪口呆。
他们何曾见过这般奇幻的景象,别说一夜之间长大,连这样大的花草树木也从没见过。
皇帝咽了咽口水,心情复杂地去上早朝。这难道就是金光的作用?
虽然确实神奇,但也不过尔……
朝堂上,众臣如同复制粘贴了同一个震惊表情包。
“圣上,臣亲眼看见府中植物疯长,此乃祥瑞啊!”
“臣也一样!”
“臣也是。”
皇帝差点坐不稳,扶着龙椅:“众爱卿府中都出现了此等祥瑞?”
“这……”太尉结结巴巴道:“其实进宫的街道上,臣也见到了祥瑞。”
“呼——”皇帝深呼一口气。太尉住在城东,正和神人府宅一个方位,从于府到皇宫,以及文武百官的府邸,都出现了祥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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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金光……竟有如此作用,是在预示什么?
仅仅拇指粗的金光就让众臣和皇宫出现祥瑞,日后说不得还能延绵大赵国祚?
皇帝暗暗决定收回昨日发给太子的口谕,便让神人随太子继续逗留京外。
“圣上!——”辅国将军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微臣今早探遍京城,整个京中植物疯长,遍地异象,百姓们都在议论神迹!说必是那位带来,圣上不愧为天命所归。”
“啪。”皇帝一拍龙椅,站起身来,嘴唇有些发干:“熊将军,速速出城拦住羽林卫!”
第58章 奇怪的县令一行人行至曹州济阴县……
一行人行至曹州济阴县城外。
太子让一拨人将汴州刺史押送回京,剩下的便乔装打扮,分散入城。
电视外放已经关闭数日,他并没有开启的意思。
如今“通过神人直接查贪污”一事本就十分敏感,百官虎视眈眈。
之前晋王落网,加上父皇用神人威胁百官、严查贪腐,本就激起部分人的忌惮。那段日子,他在于府外抓到的探子和刺客足有四起。如今神人离京,她的家人却在京城。
因此神人还是少招惹这类事情为妙,他也并不打算外放电视获得真相,以免一些人狗急跳墙,以她家人做胁。
若要外放电视收取金光,需得等到无人之时,不可招摇,方才能瞒下。
调查必要真的调查,才能做足样子。
于清浅和太子身着布衣,只带了两个侍卫入城。
其余人乔装打扮,或化身商队、或假扮一家人,分批入城,随后悄悄守在太子周围。
辅一进城,两人就发现县城很是富裕,街道整洁,摆摊卖货的人很多。
百姓们穿的衣服不论布料、针脚都比其他县好,也少见补丁。说明人们生活富裕。
尤其摊位和小店还标明价格,显示这里物价也不低。
温左嘀咕:“殿下,看来县令将这里治理得不错。”
也不像贪的样子,若治上贪污,苦的往往是百姓。
太子只“嗯”了一声。
穿过一条街巷。
“年糕!九文钱一个。”
“新鲜的包子诶!——只要六文。”
温左乍舌:“比京城还贵,京城的包子也才五文钱一个。”
于清浅龇牙:“饿了,买一个吧。”
三人凑近一看,这包子比京城的小多了。
温左纳闷道:“娘子,瞧着也不好吃,不如去酒楼。”
包子铺老板是位温厚的中年大叔,气道:“你这后生,尝都没尝,我在这儿卖了十年的包子,就没说不好吃的。”
于清浅笑得露出牙齿:“大叔,别听他的,给我来个包子吧。”
温左老实递出六文钱,老板却被于清浅和太子惊艳到:“哟,瞧这闺女真俊。”
他递出一个包子,凑近小声问道:“听口音,几位是外地来的?”
温左正要说话,于清浅却道:“我们以前是外地的,后来投奔这里的亲戚,已经住了好些年了。”
太子注意到,她没有接过包子。
温左诧异地看着神人,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太子则笑而不语,一副任由神人做主的模样。
老板恍然大悟:“瞧我,还以为你们是外地的,现在才来济阴。”
说着,他竟然又拿出两个包子:“还请娘子收下。”
于清浅这才笑眯眯地接过,温左却奇怪:“老板,你拿错了吧?”
他只给了六文钱,包子铺老板为何给了三个包子?
老板也纳闷:“没错啊,两文钱一个,你给了六文钱,不正好三个?”
“哦,”他突然有些心虚,“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这一个确实是昨日剩下的。”
温左看一眼太子和于清浅,愣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好你个奸商,分明二文钱一个,看我们是外地的就卖六文!”
虽然包子不值钱,但欺骗他家殿下和娘子就不行。
却见包子铺老板更是惊怒:“你们不是在这儿住了好些年吗?你们骗人!”
就在温左不明所以之际,隔壁卖年糕的大婶听到了,也过来征讨:“卖包子的,你怎么给外地人卖原价,这就算了,还嚷嚷这么大声,让我也听到,你这是害我啊。”
包子铺老板苦着脸:“年糕婶,求你别检举我,我哪里晓得他们骗人。”
年糕婶小心地左右张望:“你也别怪我,既然给我听到了,要是不检举,就得全家连坐、每人十个板子。”
于清浅故作惊讶:“什么检举、板子,怎么回事?”
两人连连摇头:“你害苦我了,害苦我了啊!”
这时,太子拿出一
个银锭:“二位可否换个地方详细说说。”
两人眼睛都看直了。然而又有些犹豫。
“对对,”于清浅一个劲儿点头,十分真诚,“我们家在汴州那边,发了大水,真的是来投奔亲戚的。”
说着她巧眼看向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太子心领神会,吩咐温左:“带过来。”
男子很快被捉拿过来,很是慌乱:“郎君郎君,我就是路过的,什么都没听到!为何抓我?”
却见太子又拿出一个碎银子:“别误会,便是请你们三人一起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男子眼前一亮,同时也被迫加入阵营。
于清浅对包子铺老板和年糕婶道:“这下没有别人知道了,不怕别人检举你们仨,可否告知我们。”
“这……”包子铺老板左右张望,终究还是心动。将几人带到一个角落,“你们千万别说出去。”
年糕婶啐道:“呸,还不是那位青天大老爷下的命令,前些日子挨家挨户通知,让我们摊贩店铺纷纷挂牌,且对外地人卖三倍价格。要是不这样做,就全家连坐各打十板。”
“如果我们知道了而不检举,反而被别人举报,也得统统连坐。”年糕婶意有所指地看一眼男子。
男子立马发誓:“既然我也加进来了,肯定不检举你俩。”
温左愤慨道:“你们说的青天老爷可是这里的县令?也太无法无天了,强制卖外地人三倍价格!”
太子也陷入思索,难道县令通过这个方式增税,从而贪污?看来真的有贪。
却见于清浅眼尖地瞅了一眼:“婶,你的外衣真漂亮,料子还很新,只是里面的领子似乎是旧衣?”还有反复缝补痕迹。
“嗐!”年糕婶继续吐槽,“还不是那位大老爷,不知哪根筋……咳,勒令我们不许穿有补丁的衣服,不然也要打板子。还得我将成亲时压箱底的衣服穿上。”
说着她掀开外衣袖子,只见胳膊上的里衣满是补丁。
温左呆住。
太子挑眉:“我们沿街过来,很少见到穿补丁衣服的,难道他们都是县令勒令做的假象?”
“那可不咋滴!我们这片很穷的,平时谁家衣服没个补丁,都是被逼着拿出压箱底啊!”
太子眼神沉了下来。
于清浅继续“惊讶”地爆料:“竟然如此!我们一路连乞丐也没见到,还以位济阴很富裕,县令是个好官呢。”
温左反复咀嚼。没有乞丐……没有乞丐?
却见被捉来的男子嘲笑:“你以为真没乞丐啊,还不是这段日子被大老爷赶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听说……”
他突然神神秘秘地凑近:“听说上面可能要来大官视察,这段时间县令大人整顿市集、赶乞丐,让我们穿好衣服、东西卖高价……都是做给那位大官看的。”
温左等人一惊。
原来如此。
难怪这里这么奇怪,原来县令早知他们要来,于是故意营造一种虚假繁荣的假象,真是老谋深算!
若非神人提点,他们差点就没有发现,就这样被蒙混过去了。
得到消息后,太子等人给出银子,谢过三人,渐行渐远。
路上,太子却想到更多。虽然回城他们是要经过济阴,却只是路过外面的官道,不必进城。
他看向两人:“县令既然做出这等假象,说明……”
温左脱口而出:“他早知我们要来这里!”
于清浅同时说出:“上面有人。”
说完,于清浅尴尬一笑。
温左呆住。对了,若非上面有人提前告知县令,他怎会知道他们要来查证贪腐。
却见太子点头:“这县令倒是谨慎,不过上面确实有条大鱼。”
几人路过衙门和县令府邸,却发现这里十分破旧,和前面“繁荣的”市集格格不入。
温左看了太子和于清浅,义愤填膺:“殿下,这县令真会作假,肯定有鬼。百姓明明很穷,却让他们假扮富裕的样子;
收来的不义之财肯定不少,结果自己府邸却清贫成这样,谁信呀?真当殿下和娘子看不出来么!”
一旁的于清浅小声逼逼:“……也许真没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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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太子抱胸看着府邸:“看起来破旧不少年头了,不像才改的。”
这会儿功夫,又远远地看到县令回府,轿子、衣裳一应物品皆陈旧,而且熟门熟路地进去,路过门口时看见敲门的锁环坏了。
管事立马道:“大人,这把锁环了这么久,可要更换?”
却见县令叹了口气:“哎,府里哪样东西还完好?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再等等吧,另一个锁环也坏了就换。”
他们躲在暗处,按理县令不该知道,故而这些话也应当是真心话。
温左愣道:“难道错怪县令了,其实他真的没贪、很清贫?”
太子斜了一眼于清浅:“不是真清贫,就是谨慎之极,时时戴着面具。娘子意下如何?”
却见于清浅正在拼命憋笑,还努力用两手掰平嘴角。
听到问话,忙正襟危坐:“臣女认为殿下说得有理,这县令说不定就是演的,可能在外还有大宅子呢。”
然而太子见她发笑,心下生疑,试探问道:“娘子觉得济阴的百姓如何?”
于清浅立马叹了口气:“在这样的父母官治下,有点可怜。”
“济阴的县令如何?”
“有点可怜噗,不是,”她一脸严肃,“罪大恶极!”
温左在一旁听得一脸问号。
此时几人又行过一道街。
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小老爷来了!大家快跑啊!——”
一时间,街道突然哄乱起来。行人们纷纷躲避,摊贩连忙收摊,店铺关门打烊。
不多会儿,太子等人本以为会空无一人的街道,没想到只是女人全部跑光,男子还原封不动。
他眼神一使,温左拉住一位慌乱逃窜的老妪,递出几个铜板:“夫人,小老爷是谁,你们跑什么?”
老妪接过铜板:“小老爷就是县令大人的独子啊,怎么连这都不知道?这位小老爷生性好色,只要是女子都不放过,越美的女子越容易被他捉住。”
她看了于清浅一眼:“瞧瞧这闺女,多俊呢,你还不走等着被抢吗?不说了,老妇得赶快躲起来,被看上可就晚节不保啊!”
几人看着满脸褶子、怕是不下五十的老妪。
“……”
温左一言难尽,最后的声音都变了调:“那县令独子真那么无法无天,连……年纪稍大些也抢?!”
老妪慌乱地拍开他的手,边跑边朝后喊:“那当然,听闻去年街上年轻女子跑掉,只剩下老妇人,结果小老爷就把隔壁街、豆腐西施的寡妇婆婆抢了。”
“可怜见的,那婆婆男人死了好多年,去年已经四十四,孙子都一岁了!”声音越来越远。
几人:“…………”
没多久,一位油头粉面、衣着风光的年轻郎君出现街头。他高坐轿子,被八个奴仆抬着,风光无限。
瞧见街上唯一的女子于清浅,粉面公子眼前一亮:“极品啊!来人,打包抬走。”
于清浅和太子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位重口的县令之子。
第59章 被杨郎君领走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四周隐姓埋名的数十名士兵悄悄起身,却见太子伸手制止。
他悄声问:“娘子觉得这位县令之子如何?”
于清浅一脸憋红地吐出那句熟悉的话:“有点……可怜。”
一旁的温左:“……??”
太子若
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孤想和你一起被带走,娘子可有办法?”
却见于清浅眼珠一动,悄咪咪道:“看殿下舍不舍得割爱了?”
太子疑惑地看着她。
却见下一秒,她突然抽出太子的剑。
众人一惊,气氛瞬间凝固。伪装的士兵们再次悄悄起身。
然而于清浅只是背过身去,将剑的锋锐一端折叠进去,折纸鹤一般弯成手铐的模样,随即铐在自己和太子手腕上。
太子:“……”
他看着碰在一起的手,心似乎突然跳了一下。
两人再转过身去时,县令之子已经凑到跟前。这才发现造型怪异的手铐,面露厌恶:“怎么铐在一起了?来人啊,把这野男人的手砍了!”
温左惊怒,一个小小县令之子如此胆大妄为,竟敢称殿下“野男人”。
太子眸中一片冰冷,看他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死人,垂下的手指伸出一根。
霎时间,乔装的士兵们接到命令,悄悄摸向被布包裹着的刀剑。只待太子下出最终指令,便能瞬间将对方捅成窟窿。
这时,县令之子旁边的狗腿子劝道:“小老爷,大人交代了,这段时间有大人物来,要低调行事……”
县令姓杨,故他的儿子也称杨郎君。
轿子上,油头粉面的杨郎君一脚踹翻他:“废话那么多,你看看这位美人的穿着,像是大人物吗?”
不知为何,他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去,把男的砍了,女的带走。”
奴仆们一拥而上,还有几个持刀的衙门官兵。
近百的士兵则冲了过来,纷纷取下绑上带子的包裹,正待拔剑。
一场大型械斗即将上演,围观群众纷纷惊吓地蹲下,缩在摊位后面。
突然,只见神人一个转身,将太子拥在怀中,用身体遮住两人的胳膊:“谁敢砍我家郎君的胳膊?!”
太子被温暖的怀抱包裹,浑身僵住。
他快速做了一个手势。
以为终于能大干一场、摩拳擦掌的士兵们:“……”
只好再次撤退。
杨郎君全部注意力都在于清浅身上,见状,唯恐刀剑伤到美人,着急道:“愣着干什么,快把人拉开!要是伤着美人了,本少爷要你们好看。”
一个彪形大汉的奴仆走过来,握住于清浅的胳膊,狞笑道:“小娘子,对不住了。”
于清浅满脸做作的惊慌:“你不要过来啊。”
其他奴仆见状,便停下动作,嘲笑地看着这个护在男人面前的柔弱女子。
这时,彪形大汉使力一拉:“过来吧你!”
然而半响过去,无事发生。
众人揉了揉眼:“……”
彪形大汉尴尬站在原地。
大家不信邪,一起上。然而这位小娘子的手就像焊在那儿了,怎么拔也拔不动。
“小老爷,分不开啊!”
杨郎君气得牙痒痒:“一起带走。”
这边,于清浅朝太子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太子似乎一直在发呆,浑身都是神人的味道。
这一刻,一直萦绕心中的疑惑似乎有了答案。
又一次被神人保护,他隐约明白当初第一次被神人护在猛虎之下、心跳变快,究竟是什么原因了。
……
两人如愿以偿地被带走,来到一个华丽的宅子。
远远就看到一个巍峨的漆红大门,十分气派,和之前看到的破旧县令府邸截然不同。
太子对小声和于清浅咬耳朵:“看来这才是县令的府邸,之前看到的果然是作秀。”
却见于清浅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有没有可能,这只是县令儿子的住所。”
果不其然,开门的小厮惊喜道:“主人回来了。”
称呼县令儿子为主人,说明这是他的私宅。
从门口经过富丽堂皇的庭院、精雕细琢的假山,再到后院,无不述说这所宅子的奢侈。
县令贪污的证据猝不及防地呈现出来。
于清浅问道:“殿下,现在动手吗?”
太子摇了摇头:“等。”
“等谁?”
“大鱼。”
于清浅恍然大悟。
两人被关在一个寝居。
杨郎君踏进来,对太子恶狠狠道:“小白脸,你是她的夫君?”
太子点了点头。
杨郎君提刀指向他:“听着,你家娘子是本少爷第137房小妾,再不分开,本少爷一刀砍了你。”
太子眼中瞬间冷下来。开始思索着不该和他周旋,要不还是直接做了吧。
从哪儿开刀好呢?
不知为何,杨郎君只觉浑身汗毛竖起,十分危险。
“噗哧。”
冷压瞬间消失无踪,两人看向于清浅。
为了继续钓鱼,于清浅发挥全部演技,满脸乞求:“求郎君放过夫君,夫君是奴家的命根子,若夫君没了,奴家也不愿苟活。”
太子头一次亲耳听到神人说出这么肉麻的话,不自然地捏了捏手,心跳再度加快。
杨郎君却更气:“小娘子这般貌美,本少爷对你一见钟情啊,不然早就把你……哼,若不嫁给本少爷,你夫君必死无疑。”
于清浅一拧大腿,眼泪掉下来,悲痛地豁出去:“若郎君愿意放过我家夫君,奴家愿意三人行!”
现场鸦雀无声。
三人行?是他们想的那个三人行?这娘子这么敢想?!
“……”
太子面色变青。
杨郎君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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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丫鬟们捂住嘴。
于清浅还不明所以:“奴家愿意嫁给你,为何郎君这副表情?”
却见杨郎君傻傻重复:“……三人行?”
于清浅一惊,下意识捂住嘴:!!!
怎么回事,她刚才明明说的‘嫁给你’啊。
太子一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神人定是脑中想到了不可描述之事,方才表演过度,一时口快说错了。
这边,杨郎君怒道:“三人行,一女侍二夫,你觉得本少爷这么大方?”
他的刀未曾偏移半分。
却见于清浅看了眼太子,硬着头皮将错就错:“奴家不是这个意思……奴家只是觉得,夫君的姿色和奴家不分上下。
郎君不妨考虑一下,前面136房小妾,可曾有过男,男的?”
“你是说……”杨郎君小脑萎缩一瞬:“夫妻共侍一夫?!”
太子:“……”
每当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神人,又总是被刷新认识。
他还没做什么,手却被于清浅戳了戳,转头看去,她用口型比了个“大鱼”。
这是生怕他被触怒,忍不下去,直接灭了县令之子。
按理,他不至于为了一宗小案委身到这个程度,然而看着和神人相连的手……
太子出奇地没有吭声,反而悄悄勾住那根手指,脸色泛红。
这边,杨郎君眼前仿佛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太子妖冶的容颜,尤其上面的粉色。
又突然伸出右手捏住于清浅的下巴。
太子一个冷眼扫来,犹如萃了利箭,竟吓得他松了手。随即又反应过来,这只是阶下囚。
不知究竟想到什么,他浑身一个激灵,惊恐地盯了一眼太子,随后匆匆离开房门。
屋内。
于清浅见人终于离开,便将手伸向自制的手铐,看了眼不远处的丫鬟:“小老爷总算走了,奴家先为夫君解开手铐,睡觉定然不舒服。”
然而太子很是担忧:“丫鬟还在,那位县令之子也随时可能进来,恐怕就等着我们分开。刀剑无眼,娘子可愿保护……为夫?”
“这样啊……”于清浅丝毫没意识到太子的险恶意图,“那只能委屈夫君了。”
入夜。
由于不能在丫鬟眼皮底下露馅,加上手铐不能分开。两人和衣躺在一起,两手触碰。
陌生的感觉让两人触电一般僵硬。
“那个……”于清浅试图缓解一下尴尬,“殿下不要多想,我们只是为了查案,委屈殿下了。”
太子不明白神人为什么觉得委屈他?
他轻笑一声:“娘子本就是孤未过门的妻子,倒是委屈了娘子,还未过门。此事过后,婚期也该……”
“呼~~呼~~”
“娘子?”
才一句话的功夫,她已经睡死过去。
“……”
他从未和别人同睡过,也从不知道有人可以入睡这样快。从躺下到睡着,有超过五句话的功夫吗?
太子看着神人的睡颜,迟迟不能入睡,未曾发
现自己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入神。
这时,于清浅睡着的本性暴露,习惯性地找枕头,于是摸到太子。
下一秒,她一手紧紧箍住。
太子心跳加快的同时,突然感到腰间有些湿润。
伸手一摸,上次得到金光后痊愈的腰间再次露出血迹。
突然,于清浅的一只腿也紧紧压在他的腿上,俨然把他当成大型抱枕。
“咔擦,”黑暗中,似乎出现腿骨碎裂的声音。
太子:“……”
这下,他终于明白神人为何一直说“委屈他”。
自从上次金光如体,他也产生一点金丝,只是很少,现在便集中全部金丝为自己治疗腰伤和腿伤。
半夜。
丫鬟们已经睡着,温左从窗户翻进来。
太子用所剩无几地金丝费力掰开手铐。
温左小声询问:“殿下,这宅子已经证明县令不清白,为何不直接拷问他们,反而演一出被囚的戏?”
就算上面有人,他们有的是手段拷问,现在这么隐忍不是殿下平日的作风啊。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然看到床帘外垂下一截女子胳膊,上面带着手铐。
温左又看了看太子手腕的勒痕,顿时一惊。
他明白了!
殿下这是为了享受神人的保护,为了和神人亲近!
霎时间,温左看太子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
“殿下您怎可如此?”
太子淡漠看他一眼:“温左,你失言了。”
“是,殿下。”温左连连低头认罪。
太子想到白日杨郎君摸神人下巴的手,凉薄地吩咐道:“废掉县令儿子的右手。”
温左早就想砍了他,当即应是。
待人走后,太子回到床畔。
随即丹田发力,挤出最后一点金丝,将另一端手铐圈在自己手上。
这才带着温柔的笑容躺下。
没多久,于清浅手脚再搭过来。
刚痊愈的腰间再次出血。
“咔擦”,腿骨也再次断裂。
太子脸色发白、额头冒汗,体制发作、泪珠掉落,然而他脸上却带着满意的笑容。
和之前斗虎时被神人压住、白日被神人圈住的触感一样,他面带笑容、十分舒适地陷入沉睡,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这天晚上,太子不自觉露出从未在神人面前表露过的一面。
第60章 以月事为引夜半三更,府宅似乎……
夜半三更,府宅似乎十分热闹。
“抓刺客!——”
“小老爷受伤了,快把最好的大夫找来!”
隔了一会儿又有人说:“小老爷说了,把那位找来。”
外面的脚步声响个不停,不过丝毫没有影响到于清浅的睡眠。
第二天,她迷迷糊糊醒来,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冷不丁看到太子直勾勾的眼睛。!
她下意识拍了下手。
“嘶~”
于清浅这才发现拍到了太子腰间,一手黏糊糊的,不正是血?再看他的眼眶,还有些微潮红。
显然是她造的孽。
这一刻,她的惊吓不比在河里时少。
“抱歉,殿下,臣女为您包扎伤口。”
太子勾起一个温和的笑:“无妨,伤势不大,娘子也是无心之举。”
于清浅十分歉疚地搀扶太子起身,却发现他走路一瘸一拐。
于清浅张了张口:“……”
更加内疚。
这时,紫衣丫鬟来收拾床铺,突然发现床上的红色,惊喜地回转头来:“娘子来月事了?”
于清浅:“没来,我家夫君受伤了,可否请个大夫?”
紫衣丫鬟这才注意到太子腰上变红的衣裳。
“这……”这可是阶下囚,还要为他请大夫?
于清浅悄悄看了太子一眼:“日后说不定我们夫妻二人还是你半个主子呢。”
太子想到昨日的三人行言论:“……”
丫鬟们无言以对:“………”
最后她不情不愿道:“你等着,奴婢跟小老爷请示一下。”
却见这时,另一个绿衣小丫鬟将她拉到一边,悄声道:“紫鹃姐姐,你真信那位郎君受伤了?昨日还好好的,怎么睡一觉就受伤了?”
紫衣丫鬟纳闷:“你的意思是?”
“我看呢,就是那位小娘子来月事了,蹭到她夫君衣服上,然后借口她夫君受伤,联系大夫,怕是谋划逃跑。”
“什么?”紫衣丫鬟捂嘴,“这么说,这位娘子真有月事!”
绿衣小丫鬟是新来的,不明白紫鹃为什么重心放在“月事”上,不该关注“逃跑”么。
随即就见紫衣丫鬟匆匆离开。
再次折返,她竟然拿出一个桶,上面还铺了褥子,带着香味。
绿衣小丫鬟不解:“紫鹃姐姐,你这是?”
太子正猜测这个桶的用意。
不料于清浅一看到这个桶就如临大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回床上,还将太子抱起来端在床里侧。
太子:??
紫衣丫鬟笑着凑近:“娘子来月事怎么也不说一声,府里的月事带赶巧没有了,便劳烦娘子先坐在这个桶上,以免脏了衣裙。”
还不等于清浅有反应,绿意丫鬟已经被炸裂到。
她才来府中不久,以为自家老爷强抢民女已经是她接受的极限,昨日听到“三人行”言论够震撼了,此刻更觉神出天外:
“来月事了,不用月事带……一直坐在桶上?”
“闭嘴!”紫鹃训斥一声,又熟练转换笑容,“娘子不用担心,若要如厕,另用恭桶便是。至于这位郎君……既是夫妻,也不必害羞。”
于清浅憋红了脸,惊恐地看着这个桶:“我真没来。”
这也太变态了!而且是在文宝面前保持一整天如厕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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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不行,今日就得把县令之子的事情解决了!
内侧的太子却没有吭声,不知是暗暗期待还是相信她能解决。
却见紫衣丫鬟目含歉疚:“那就对不住了。”
她突然上前去拉人,打算来一波强的,又朝后招呼:“小绿,还不来帮忙?”
绿衣丫鬟只好一起上,然而半天后……
“使力,使力啊!”两人忙得满头大汗,然而那娘子没有动弹分毫。
紫衣丫鬟又叫上院子里看守的小厮、婆子,然而于清浅犹如焊在床上,毫无所动。
她吓得倒退两步,惊骇道:“怪物,你是怪物……”
于清浅死死盯着桶:“我真的没来月事。”
……
待人走后,众人不敢继续留在屋子,便锁上房门。
于清浅觉得应该速战速决。
文宝的伤势耽误不得,她也不想坐那劳什子月事桶,晚上更不能和文宝一起睡了,不然弄成半身不遂就是她的罪过。
“殿下,不如今晚出去探一下?”
太子没说什么,只摸了摸自己的腿,然后幽幽地看着她。
于清浅心虚:“这……要不晚上臣女自己出去探,殿下在这里等着就好。”
“娘子哪里的话,孤怎么放心你一个人。”
“殿下的意思是?”于清浅疑惑不解。
……
时间再次来到晚上。
于清
浅正在府宅中东躲西藏,背上还有一个大包袱。
太子紧紧攀在她的背上,肌肤相切的触感让他浑身战栗,奇妙的“安全感”再次笼罩他。
他将头搭在她的肩上,唇瓣不经意擦过她耳朵,脸色潮红、声音缠绵:“娘子在找县令儿子的住所?向东走……小心些。”
热气扑在耳朵上,于清浅她压根没察觉到撩拨,直肠子地傻乐道:“殿下不用凑这么近,风很小的,臣女听得到。”
暧昧瞬间消失。
太子:“……”
两人再次在夜中奔走,避开下人,来到杨郎君所在的主院,又从院墙爬过去。
于清浅想要将这些事让太子知道,电视播发后,显示现在就是一个好时机。
她背着太子避开有人看守的正门,来到后窗,随后从窗缝偷偷往里瞧。
屋内只有两个人,一个正是杨郎君,还有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人。
尽管电视里已经看过一遍,再看到杨郎君的断臂,于清浅还是十分震惊。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缺了个胳膊?!究竟被谁寻了仇?可惜电视偶尔抽风,只看到一个黑衣人。
屋内。
杨郎君痛苦难耐,满脸乞求和恨意:“大师,你那么厉害,一定要救救我的手!还有那刺客,算算他在哪儿,我必要将他碎尸万段、凌迟处死!”
道士高深莫测地掐了掐诀,随即叹了口气:“小老爷不必动怒,为今之计只有先接上断臂。”
杨郎君激动万分:“真能接上?”
“自然,只是……”
“炼丹还需要什么,大师尽管开口,我最近收到一个极品,她的月事血必定堪称重宝!”
窗外。
太子一愣,瞬间明白了那个月事桶的作用,随即眼里啐出冰渣。
于清浅和他咬耳朵:“原来这位县令之子竟用女子那物炼丹,怕是之前的女子也被捉住。”
这便是她想让他知道的东西。
只是……太子只感觉耳畔酥酥麻麻,眼中冰雪瞬间消融,啥也听不进去,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继续偷看屋内。
“很好,”道士满意地一甩浮沉:“这次接臂非同小可,需要用到千年一生的天山雪阳草,怕是……”
他为难道:“此物只在道界,造价不菲,小老爷的手拖延不得,还请尽快。”
“这……”杨郎君也为难了,涉及到自己的手,他一咬牙:“大师莫急,我马上告知我爹,需要多少银子,今晚必给你凑齐了。”
他又不确定地问:“做法请神,需要祭祀童男童女么?那些女子月事又需要多大量?”
道士嘴角抽了抽:“贫道自有主张,不必人祭。”
窗外。
于清浅见太子已经听到他们做的事情了,再次咬耳朵:“殿下,之前那些被捉的女子恐怕也被用来提供炼丹材料了。”
不知为何,太子依然只闷闷地“嗯”了一声,将她抱得更紧。
于清浅纳闷,文宝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也不惊讶一下?
她再次带着他在府中乱窜起来。
两人“路过”一个幽暗的假山,来到一座重兵把守的偏僻小院。
她“惊讶”道:“殿下,这是哪里?”
太子一眼看穿她的“惊讶”,顺着她说:“这里可能是关押那些女子的地方。”
“竟然关在这里!”于清浅义愤填膺。
她故技重施,背着太子从院墙上翻过去,猫身躲过丫鬟小厮,却见里面几间大屋,窗户封死、大门锁死。
摸到一间不起眼的小屋,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不能从前门进。
两人悄悄来到无人看管的屋后。
太子:“娘子这是?”
于清浅认真地伸出爪子,轻轻掏进厚实的石墙:“挖墙。”
屋内,微弱的烛光十分昏暗。几名女子正抱着身子、麻木的坐在桶上。
“唰,唰,唰……”
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响起。
“什么声音?”
“老鼠?鬼?”有女子害怕地想要起身。
一名小厮邪笑地看她一眼:“坐下。”
按向她的肩膀,又趁机摸了摸肩。
女子当即恐惧地坐下。
小厮这才举着蜡烛,小心地往声音方向而去,却见墙上突然出现一个小洞。
他趴上去瞧。
于清浅正准备轻轻用拳头将小洞扩大,突然看见一只放大的眼睛。??!!!
若她此刻依然开着电视,怕是尖叫声已经传遍府宅。
吓到窒息之时,她已经一拳头下去。
屋内,众人惊讶地看到突然倒飞出去,人事不醒的小厮。
第61章 地狱空荡荡“谁?”……
“谁?”
屋内的另一个看守婆子凶悍地看过来,却见墙上有个拳头大小的洞。
她拎起一根棍子,小心翼翼地去查看。听到身后的骚动,她厉眼扫过去:“小蹄子们,安分点。”
突然,洞口伸进一只小巧的手,迅速拽住她的领子往外拉。
婆子顿时大惊,立马就要喊人:“来……”
然而不等喊出声,“砰。”人已经砸晕过去。随之而来的,整面墙四分五裂,随时可能顺着裂缝掉落。
于清浅没料到自己已经尽力轻手轻脚,还是闹出大动静。无奈之下,只好一手顶住缺口,一手慢慢拆除碎石。
太子看了眼外面的护卫,又看向老老实实拆墙的神人,忍不住笑起来。
这就是他的神人,胆小如鼠、选择偷偷摸摸的方式、不敢与护卫正面对上;又难得纯真,害怕也要来救人。
太子忽然从她身上下来:“娘子,孤出去一下。”
“嗯?”于清浅两手正忙得不可开交,看着太子一瘸一拐地走出去,忙不迭问:“殿下有伤在身,干什么去?”
然而太子已经不见踪影,她心慌的同时,只好加快拆墙的速度。
屋内的女子已经吓傻了,眼看墙一块块变空,吓得一动不敢动。
却见一个绝美女子的身影出现,几人顿时瞪大眼睛。
“你你,是人是鬼?”
屋内几位女子样貌普通,面色红润,神态还很灵动。
其中一个女孩叹了口气:“你也被抓来了吗?”
于清浅放下最后一块石头,小声说:“我是来救你们的。”
几人闻言,目露惊喜,随即又担忧起来:“这可是小老爷,济阴的土皇帝,谁能治得了他。”
角落里,有一个目光麻木的女子,不论小厮和婆子昏迷,还是于清浅救人。
她从始至终未曾变过表情,仿佛一尊石像。
另一个女孩犹豫道:“我……不行,被抓来虽然月事期间要坐这个……但这里有菜有肉,在家却吃不饱穿不暖。”
“不能逃,若是被发现,会死的!”
于清浅诧异,没想到对方自己不愿离开。
其她几人也动摇了:“小老爷手眼通天,我们逃不掉。再说了,这里吃饱穿暖,也不需要干别的事。”
“我们虽然才被抓来不久,但小老爷已经纳我们为妾了,哪里还有清白,再回去……乡里乡亲又怎么看我?”一个女孩哭哭啼啼。
于清浅为难了。古代就是名声大于一切,这些女子被抓过,回去怕是也得不到家里人认可。
突然,角落里麻木的女子笑了起来,声音十分渗人:“哈哈,哈哈哈,天真,你们知道为何没见过其她人,为何月事房只有你们几个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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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他抓了一百多人,为何那些老人没来月事,只有你们新人正常?”
角落的女子站起来,半张脸藏在阴影中,浑身脏兮兮的。
突然,她迈开步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原来脚下还上了镣铐和锁链。
几个姑娘有点害怕,摇了摇头:“为何?”
她们被纳为第一百三十几房小妾,才来不久,却从未见过前面的姐姐们。
是不是等她们被小老爷幸了,就能离开这里,和姐姐们过正常生活?
角落女子容貌中等,一步步来到昏倒的小厮面前,麻木的眼神渐渐消融,又一点点淬毒。
就在几人疑惑之际,突然,她高举起一块碎石,面目狰狞,随后狠狠砸下。
“诶!”
“砰!砰,砰砰……”
一下,两下……
女子越砸越快,笑容癫狂:“哈哈哈,哈哈哈哈!!”
中途小厮醒了过来,十分惊恐地挣扎起来:“一百零八号,你干什……”
“砰!”
他永远闭上了眼睛。
几个桶上的新人女孩哪里见过这等残忍的景象,纷
纷吓呆了。
于清浅也呆住。
这时,女子才冷笑一声,继续前面未说完的话:“因为她们都被玩坏了。”
“你们,就是下一个。”
几个女孩吓得不敢说话。
女子已经兀直跪在于清浅面前,抓住救命稻草般地疯狂:“小女柳婉,求恩人救救我们!”
于清浅躲开,忙将她拉起来,电视里早已看过她们的遭遇,此时声音柔和:“柳娘子快快请起,时间不等人,我们先把其她人救出来。”
“小女知道她们在哪儿。”
于清浅朝其她人看了眼:“跟上,若待会儿还有想留下的,便留下吧。”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柳婉也冷冷回头:“谁敢不走,把恩人透露出去……”她指了指小厮,“他便是下场。”
像这样自己不思逃走的,她本来一点不想恩人管她们。
然而在这里这么久,她深知这些人只是时日尚早,还没开始遭遇那些事,心态不一样罢了。
几个女孩吓得一个激灵,虽有些不情愿,但不敢不逃。
“听恩公和柳娘子的。”
几人从拆开的墙后悄悄离开,这时,太子一瘸一拐地从拐角出现。
女孩们惊艳地看着他。
柳婉却期待地看着他身后。
然而半响过去,只见那男人渐渐走进、趴在恩人的背上,恩人温柔地问一声:“干什么去了,有没有受伤。”
跛脚男人便亲昵地蹭了蹭恩人的脖子:“腿疼。”
柳婉:“……”
她不安地问道:“恩人,其他人呢?”
于清浅不解:“什么其他人?要救的人吗,我们不正去找?”
柳婉暗道不好,又带着最后一丝期待:“其他帮手呢?”
于清浅纳闷地看她一眼:“什么帮手?”
柳婉:“……”
只有一名女子和一个跛脚男人,单枪匹马来救人?
几个女孩咽了咽口水。
然而已经踏出一步,不能回头,几人硬着头皮偷摸到院子,却惊讶地看到地上人事不省的护卫们。
于清浅也惊讶地回头,耳朵擦过背上太子的唇畔。定是文宝刚才出去解决的。
外面的护卫既然已经倒地,几人便正大光明走出来,柳婉将他们引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大房子面前。
柳婉正欲从倒地的护卫中翻找钥匙,于清浅已经一把捏开了锁。
柳婉斜眼瞄了一眼,继续翻找,突然,她又翻看一眼。
捏,捏锁?
她傻眼。
打开门,近百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被锁在柱子上、门窗上、桌椅上……
她们满脸麻木,睁着一双双空洞的眼睛,一动不动,即便看见来人,也没有任何变化。和前面神色灵动的几个新人截然不同。
像一地尸体。
于清浅没有说话,挨个走过去,为她们捏开锁链。
身后新人女孩被这“徒手捏锁”震得说不出话来。又被一地“尸体”吓得捂住嘴。
这就是那些“老人”的去处,她们的未来?
这些女子无任何情绪,如同一个个任人摆布的娃娃。
柳婉走过去,将其中一名浑身伤痕、眼角淤青的女子扶起来:“烟姐姐。”
女子眼神终于淡淡地波动一下:“一百零八?你来了。”
柳婉眼中流出泪水:“烟姐姐,有人救我们。”
“哦。”女子淡淡应了一声,没骨头地靠在墙上。
这时,里面的其他几个小屋中突然走出一批护卫,约莫十人,和正在救人的于清浅大眼瞪小眼。
护卫:“……”
于清浅:“……”
护卫反应过来,大喊道:“来人啊,有人逃跑!”
然而外面的人早让太子悄悄放倒,哪里有什么人。
于清浅怕他把府内其他院子的人引来,连忙阻止:“别喊,别喊……”
护卫们举着烛火围过来,看清她的容貌,纷纷惊艳。
其中一个邪笑道:“不喊可以,按住这个小娘们。”
于清浅:!!!
“别,别过来啊……”
她下意识看向被放在身旁的太子,想躲到他身后。
太子一看她眼神,颇为谦逊地站起身来,抽出自己好不容易捋直的剑,挡在她身前:“娘子放心,交给孤。”
护卫们对视一眼,突然一拥而上。
太子举起剑。
这时,他感觉双肩被神人握住,又被举起来。
太子:??
下一秒,于清浅:“别过来啊!!”
却见太子被当成直挺挺的雕塑,被她举着旋转抡了一圈又一圈。
正在“被抡人”太子双手抱胸,陷入沉思。
“嗷!哎哟……”
一圈下来,十个护卫已经痛呼倒地。
地上麻木的女子终于波动起来,看着地上起不来的护卫们。
其中一人神情恍惚:“又梦到了。”
脑中仿佛传来遥远的、神佛的呢喃:“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下一刻,近百个被捏开锁链的女子们突然暴起,疯了一样涌上去。
护卫们被搅了武器,大惊失色:“你们干什么?反了不成?!”
“啊啊啊!!——”
现场陷入混乱,一群女子丧尸一般扑了上去,人堆底下传来惨叫。
于清浅和新人女孩们目瞪口呆。
这时,却见有几人跌跌撞撞走向其中一间屋子,然而里面上了锁,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几个女子求助地看向于清浅。
她们神情恍惚,精神状态有些不对:“神啊,如果你听到信女的愿望,请打开这扇门。”
于清浅感知到里面发生什么,为难地将太子端出门外:“殿下,你在外面等等。”
太子猜到什么,点了点头:“娘子小心。”
待到门外,他摸出一个竹筒,用打火石点燃引线。
“biu~”一簇不大的烟花蹿上天空。
房内,于清浅难得沉下脸,走到那间屋子,不仅捏开锁,还卸下门。
随后给自己鼓了鼓气,又深深呼气:“呼——”
闭上眼,将手中的门狠狠砸过去。
开门后,在一开始被救的新人女孩见到这辈子难忘的一幕。
几名护卫正在折磨两位女子。
四周摆满了各种恐怖的用具。
屋内,护卫还当外面的同伴又在玩乐,突然看到一扇门由小变大,飞快来到眼前。
随着“咚”的一声巨响,护卫们被砸得从墙上穿出去,人事不省。
于清浅走进来,拾起地上的衣服,为浑身颤抖的两位姑娘盖上,随后轻轻地拥抱:“没有了。”
女孩们这才反应过来,死死地抱住她,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
“哇哇哇!!呜呜呜呜……”
这时,刚才拍门、神色恍惚的几名女子对此毫不关心,早已习惯,只以为现在又在做梦。
进来只是为了找几个用具,找到一只带刺长鞭和其他东西后,一脸诡异地走出去,看着人堆底下的护卫们,缓缓露出笑容。
没多久,护卫们传来比之前大声百倍的凄厉叫声。
门外。
刚刚被折磨的两个女孩依然非常恐惧,抱住于清浅不肯撒手。
柳婉此刻十分温柔,丝毫不见之前的狠意。
她指着屋内,笑着解释:“让她们发泄发泄,不然不会分出梦和现实的。这都不足之前那些人带给她们的万分之一。”
她看着天上的月亮,浅浅笑着:“那混蛋不行,竟会使些折磨人的法子。”
那混蛋指的县令之子。
于清浅不知该说些,只好静静听着。
太子也没说话,幽幽地看着贴在神人背上的女子,那本是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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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几人赏着凉风和美月,身后房内则传来混乱的惨叫。
柳婉直勾勾地看着月亮:“那混蛋把我们抓来,就是听说用女子月事炼丹,可以治疗他的不举之症,倒真让他好过几回。”
“不行的时候,就爱用那些可怕的东西,还肆意赏给手下,给他看。”
于清浅想起小屋内数不胜数的东西,比大理寺的刑具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二三十个人直
接没了吧,后来那些女子总是犯病,且月事艰难,他才稍微收敛点。
至少那些新来的、还健健康康的,模样也不如何的,也愿意好吃好喝养一段时间。不过时间久了也一样。”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刚才的新人,几人浑身一抖。
柳婉看着于清浅,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谢谢你,恩人,有生之年能有今日,婉儿已经很快活了,死而无憾。”
原来她看到于清浅没有其他救兵,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所以任由里面的人耽误时间。
于清浅奇怪:“什么有生之年,死而无憾?”
她在说什么,这么正常的姑娘精神也出了问题?
这时,于清浅看到柳婉裙后的红色,这个府里没有月事带,便脱去外袍,为她盖住。
太子见状,便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上:“夜间天冷,别着凉了。”
于清浅又拉开门,朝屋内提醒一声:“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去了。”
柳婉:“诶?”
屋内的女子们也愣住,发泄之后终于回过神来:“不是做梦吗?”
她们不敢置信:“我们……真能出去?”
月光下,那貌若娥皇的仙子朝她们伸出手:“娘子们,我来接你们了。”
众人不受控制地朝外走去,忐忑地伸出手,呼吸着数月未曾碰过的新鲜空气。
曾无数次幻想过的事情就这样轻易实现。
见全部到齐,于清浅点了点头。
电视看到那些人已经发现,正在往这边赶来,同时文宝的部下也已经聚集在外面,等待接应。
两点一线最短。她带人直接朝士兵们的方向而去,一路手动拆除假山、围墙、房子若干。
队伍中其中一名女子掐了掐自己:“怎么感觉像在做梦。”
另一个人傻乐道:“九十一号,不是做梦,还能是真的不成?”
又有人冷脸呵斥:“九十一号、三十七号别闹,这个版本的梦以前没梦到过,居然有月神,我要完整体验一遍,要是给我吵醒了,有你们好看!”
两人鹌鹑一样低下头:“是,五号姐姐。”
位于群首的于清浅心情复杂。
这群人的精神状态似乎、大概、可能……
她看了眼太子:罪魁祸首能不能绳之于法。
太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娘子所想,孤所愿也。”
第62章 引蛇出洞很快,一群人来到外面,……
很快,一群人来到外面,接应的士兵已经站了满满一排。
女子们见是一群男人,目露凶狠,剑拔弩张。
于清浅拦住:“自己人。”
然而大家还是很戒备,议论纷纷。
五号显然是这群人的大姐大,朝身后凶狠地呵斥一声:“闭嘴!”
众人竟真的安静下来。
她又转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月神娘娘……”
柳婉纠正道:“恩人不是月神……”是人。
旁边的另一女子连连点头:“对对对,从未听过什么月神,月亮上只有嫦娥娘娘。”
于清浅:“……”
五号从善如麻,满脸期待:“嫦娥娘娘,那些是接我们去天宫的天兵天将吗?”
于清浅眨了眨眼,不知该如何开口。见她精神状态不对,决定先把人哄住。
她犹豫地点了点头,含糊道:“大概是吧……”
刹那间,五号眼中绽出万道光芒。
她前头四个人已经没命了,因此现在她就是女子中来得最早、最能隐忍、最具号召力的人。
她豪气地朝后面一招手:“天兵天将来接我们了,姐妹们跟上!”
众人看了看五号又看了看于清浅,放下顾虑,不再排斥男人,欢欢喜喜地走过去。
五号此时神态活泼,仿佛没有经历过之前的苦难,看起来曾经也是位性情开朗的泼辣娘子。
路过太子时,她对于清浅背后的太子瞅了又瞅,嘀咕道:“嫦娥娘娘不爱后羿、找小白脸了?”
太子:“……”
于清浅:“噗哧。”
太子静静看着她。
于清浅:“……”
她一本正经地哄道:“没,我玩后羿弓箭时技艺不佳,不小心射中了他的腿。时间差不多了,尽快离开吧。”
五号恍然大悟,这才蹦蹦跳跳地随大家一起离开。
柳婉临走时,却深深朝于清浅和太子拜了一拜。部分女子似乎也意识到这不是梦,纷纷朝两人拜下,这才离开。
没多会儿,女子们被士兵接走,纷纷不见踪影。于清浅二人则留下来断后。
于清浅眼看电视中杨郎君带的大批护卫,和另一端县令带的官兵。
又看着空无一人的街巷,她张了张嘴,半响没能说出一句话:“殿下,一个士兵也不留?”
待会儿怎么对付那么多人,还是一对多?她真的快hold不住了。
太子却笑道:“娘子莫急,鱼儿该下锅了。”
他在于清浅耳边耳语一阵,于清浅眼前一亮。
“待会儿还要请娘子多多配合才是。”
于清浅忙不迭点头:“放心,臣女是专业的。”
掐着时间,杨郎君的人马翻遍整个府宅,这才顺着拆拆补补的建筑寻到这里来。
一看到两人,他立马暴怒:“好啊,竟敢逃跑!快说,其他人去哪儿了?”
见两人不语,杨郎君冷笑一声:“来人啊,将他们抓起来。你以为不说就可以救她们了?”
他指挥一队人去向前方:“肯定没跑远,追!”
这时,杨县令夫妻带着几个官兵来到这里,正是来送银子的。
一看到杨郎君的断臂,顿时焦急地哭喊:“儿啊!你的手臂哪儿去了?”
杨母迎上来,心疼得直流泪:“我儿怎么这么苦,那道士说能治好,是不是真的?”
杨郎君更是痛哭流泪:“娘,大师说需要雪什么草,十分昂贵,且要尽快,不然就接不上了。”
“好好好。”见有的治疗,杨母又恨道,“谁干的?你说出来,为娘必要将他抽筋剥皮!”
这边,县令看到正被围住的于清浅和太子,下意识道:“是不是他们干的?来啊,给本官捆起来!”
太子站在于清浅身旁,轻轻一笑:“杨县令。”
杨县令恶狠狠道:“你这恶贼,知道本官是一县父母官,还敢暗害我儿。呵,你害我儿一只手,本官便要你们双手双脚,再凌迟处死!”
这时,杨郎君在一旁解释:“爹,真凶另有其人,他们才没这个本事!这是孩儿抓来的夫妻,但现在和其他女人一起跑了。”
“什么?”杨县令仔细看了两人的出色样貌,气出肝疼,“让你这段时间低调点,你怎么又去抢人,这回连男子都抢。”
杨母连忙顺气:“老爷,儿子都这样了,就饶他一次吧,先抓到凶手。”
杨县令这才顺了气:“等你好了再收拾你,至于这两人……恐怕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儿子“不行”的事,绝不能传出去。
他黑着脸给儿子收拾烂摊子:“行了,爹会‘处理’他们和那些女人,下不为例。”
“是,爹爹。”
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太子忽然笑道:“杨县令,你儿子的手就是孤废的。”
一家人诧异地看着他。
太子看着杨郎君,笑得高深莫测:“还记得你当时求饶的话么?‘求求你放过我,我给你钱、女人,你要是想当县丞,我也能让我爹答应’。”
“是你!”杨郎君面色大变,举刀冲过来,“原来是你这混蛋害本少爷!我要杀了你!!”
只有杨县令感觉不对,方才那人自称什么……孤?
他心中一跳。
恰在此时,太子取出一块令牌。
于清浅适时地捧哏:“太子殿下在此,还不跪下!”
众人面面相觑。
杨郎君嘲笑:“拿块破令牌就想充当太子,我还是圣……”
“混账!”杨县令拍了他一脑袋,接着深深跪下,颤抖着说,“末官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心中暗暗震惊。怎么回事?他接到消息称太子将
来查他,但等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太子入城的消息。
原来他竟然乔装打扮成平民百姓!
其他人见状,也震惊地跟着下跪,心思各异。
见人们跪下,太子十分愤怒:“杨大人,这些日子贵子干了不少好事,竟然强抢孤的未婚妻,还将孤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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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他看了一眼于清浅。
于清浅立马会意,轻咳两声,突然掐着嗓子娇怒:“啊~~这浪荡子还调戏臣女,殿下为臣女做主啊~~诛他九族!”
太子被娇得一个激灵。
杨县令一听,顿时吓得瑟瑟发抖,额头冒汗:“误会,都是误会。”
他狠狠踢了儿子一脚:“还不快给殿下和娘子赔罪?”
“哎哟……”杨郎君被踢得滚落一圈,“都是草民的错,草民给殿下和娘子赔罪,让我干什么都行。”
地上的人皆低下头,于清浅只看得到头顶,她询问地看向太子:怎么办,不接招啊?
却见太子突然上前,一脚踩在杨郎君的脸上。
杨母惊呼:“儿子!”
太子:“娘子,也来玩一玩。”
地上,杨郎君从小到大就是县里的土皇帝,何曾被人踩过脸。然而他只能屈辱地捏紧拳,不敢说话。
这时,于清浅已经走过来,撒起娇来:“不嘛不嘛,他太脏了~~会脏掉臣女鞋子的啦~~”
以前未曾听过神人发嗲,太子浑身一震,耳根泛红。
地上,杨郎君再次被羞辱,眼里恨毒。
然而下一秒,“啊!!——”
原来于清浅一脚轻轻踩在他的另一只胳膊上,她想到被这混蛋害得精神失常和丢命的上百女子们,忍不住又左右转动一下。
于是他的左胳膊也废了。
杨郎君蜷缩在地,浑身发抖:“疼,娘,我疼,儿好疼……”
杨县令心疼地只求饶:“犬子不懂事,冲撞了殿下,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
“呵,”太子不留情面,“将这人抓起来,孤要将他砍头。”
于清浅适时地“透露”道:“哼,我们治河后路过这里,听闻你做官不仁,柯税敛财,才想进来查探一番。果不其然,瞧瞧你儿子的大宅子。”
杨县令心思百转。
这句话透露的信息巨大。
太子并没有禀报圣上,只是路过。听到一些传闻后,想要在圣上面前邀功,才私自拿他作筏子。
他之前只收到消息说小人告密,太子要来监察济阴贪腐。
还以为圣上专门从京中指派,原来是太子自己治河后路过这里。
他试探一问:“殿下之前在治河?不知灾情如何。”
又义愤填膺:“恕下官愚钝,不知那些护卫哪儿去了,太失责了,怎能不保护殿下和娘子,让二位孤身出行?!”
于清浅果然“上当”,大致跟他讲了汴州水患的情况后,又心直口快:“哼,正在回京的路上,若非殿下聪明让人假扮我们,我们怎么能偷跑这里查……”
“于娘子。”太子沉着脸打断。
于清浅看了眼县令一家人异样的神色,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声音渐停。
杨县令一看,哪里还不明白。这位未来太子妃人傻话多,竟吐出“他们是偷跑”出来的。
听她讲汴州的地理细节,他打消怀疑。说明他们真的去治河了,也真的路过济阴县而已。
只是治河哪里这么简单,恐怕其实根本没治好,便想私查他的贪腐,这是拿他的人头立功呢。
杨县令惊出一身冷汗。
这时,太子朝他告辞:“杨大人,这次的事情不予追究,孤还要赶路,下不为例。”
于清浅也忙不迭点头,加重了两个字:“对的对的,其他人都在‘城外’等我们呢。”
不等县令说话,两人就急匆匆地往前走去。
杨县令眸色加深,眼看两人心虚向前,隐隐约约听到那未来太子妃说“下流”“竟敢强抢……”“圣上”“诛九族”……
杨县令心中一沉。
禀告圣上,诛他九族……
既然圣上并不知情,太子二人也是偷跑出来的,假扮的人早就路过济阴,前往京城……
无人知道太子来这里。
除了那个告密的和上面提醒他的人,只要再找到告密之人。
这时,杨郎君撑起来,才发现他的左手歪得不对劲,他顿时哭喊道:“爹!孩儿左手也废了。”
杨县令站起来,叫住太子和于清浅:“站住。”
前方,两人脚步一顿,立马逃跑起来。
却听杨县令见他们心虚,一狠心,下起命令:“来人,本官刚才发现太子令牌是仿冒的。这两人冒充太子、胆大妄为,押进大牢!”
于清浅和太子对视一眼,没有抵抗。
……
两人被关在衙门大牢,然而一点儿也没被怠慢,鸡鸭鱼肉梨木床,十分舒适。
县令府邸。
杨县令来回踱步,左思右想,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两人。
直接杀死?若太子在济阴没了,圣上会不会查到这里。
然而放他们走?没听那人说吗,诛九族。
至于太子二人骗他,杨县令确实没想过。
毕竟太子妃若没有透露他们偷跑、且无人知道,自然没有危险。待回京禀报圣上,自己逃不了诛九族。然而她透漏了,让自己有机可乘将他们抓起来,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杨县令到底从未做过如此胆大的事情。他竟然把一国储君囚了!
太子来这里,郡里那位也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连忙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
第三日夜里。
一个黑袍男人来到县令府。
杨县令已经愁的胡子拉碴,一见他,顿时如同看到了救星:“都督,您可算来了,救我。”
“啪!”都督怒气冲冲地给了他一巴掌,杨县令被扇出一颗牙。
“姓杨的,从前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竟敢捉拿当朝太子?!”
杨县令委屈地捂着脸,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通。
完了他又补充道:“太子和他未婚妻要探查下官,其实没有禀报圣上,只是想私拿下官立功。而且是偷跑出来的,谁知道他们在这?”
“再说,犬子冒犯了他们,他们不仅废了我儿的双手,还要诛我九族。都督,您可是下官的姐夫,咱们往来这么久,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
都督忍不住又给他一巴掌:“谁是你姐夫,你姐不过一个妾,要这么算,本官有官位的妹夫怕是十多个。”
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对劲:“你说……太子没有禀报圣上,想私自立功?”
“是啊。”
“不对,”都督走来走去,心中有些发慌,“本官得到消息,是圣上让太子来查的。”
县令大惊:“当真?”
都督反应过来,随即脚步匆匆地离开:“此事有诈!”
然而显然已经来不及。
府门打开,近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来,迅速包围院子。
太子和于清浅从士兵中走出来。
太子笑吟吟地看着都督和杨县令:“孤当谁这么大本事,能提前得到消息通知县令,原来是都督大人,久仰大名。”
于清浅抱着冷得发抖的肩膀,暗暗嘀咕:“刚才也太能唠了,今晚温度好低,在外面等了半天。”
太子耳朵极尖,立时脱下外袍,盖在她的身上,眼中哪里还有什么都督。
不远处,都督不甘又颓丧地垂下头,杨县令则直接瘫坐在地,惊出一声冷汗。
完了。
第63章 大冤种贪官只剩一条穿了三年的裤衩子……
被带走的时候,都督趁机在县令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杨县令眼前一亮:“大人真能从殿下手中保我?”
“自然,你儿子冒犯了殿下,本官不能保他。但只要你照做,保下贤弟一家四口还是没问题的。”
“这……”听到不能保儿子,杨县令很是犹豫。
不对,他家中只有一妻一妾一子,除去儿子,只有三个人才对,哪来的第四个人。
他奇怪地看向都督,却见都督正被带走,临走前小声快速说道:“听你
姐姐说,你那妾氏已经怀孕,你竟不知?”
杨县令瞳孔紧缩。
妾氏怀孕,他又有儿子了?
这一刻,杨郎君还不知道他即将被一向宠溺自己的亲爹抛弃。
不远处,于清浅眼睁睁看着两人光明正大地说悄悄话,傻了:“殿下,任由他们串联口供,不阻止吗?”
太子最近患上肌肤饥渴症,很想捏捏她的脸,又忍住:“不急,孤有意为之。”
“哦。”
狱中。
曹州都督一脸愤懑:“阁下这是何意,你可知你缉拿的是一州都督?”
“何意?”太子反问,“冒犯当朝太子,与治下县令同流合污,鱼肉百姓,收受贿赂,你说孤为何拿你?”
“什么?你是太子殿下,有何凭证?”都督似乎十分惊讶。
太子将令牌丢出去。
都督仔细观摩一阵,不可置信:“这竟是真的!”
一旁的县令也软倒:“您竟真是太子殿下,末官狗眼看人低,未曾见过真正的令牌,还以为有人冒充。末官该死,求殿下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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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于清浅在一旁看得牙酸,这演技,若她没有电视,差点就信了。
都督很是无辜:“殿下,杨大人是微臣爱妾的弟弟,臣只是来探望小舅子,对此事一无所知,还请殿下明鉴。”
“哦?”太子轻笑,“原来二位还有这层关系。这么说,杨大人搜刮的民脂民膏,都用来孝敬都督咯。”
两人面色大变。
杨县令看了眼都督,咽咽口水,闭上眼睛,心一横:“殿下,末官知道犬子冒犯殿下和您的未婚妻,罪恶滔天。犬子任由殿下处置,但是您不能冤枉末官。”
“末官一向清廉,从未搜刮民脂民膏,更未贿赂都督大人!”
这时,被押来的杨郎君只听到亲爹说“犬子罪恶滔天、任由处置”,顿时惊喊:“爹!我是你儿子啊,你怎能弃我不顾?”
杨县令羞愧地偏过头。
恰在此时,温左上前小声禀报:“殿下,已经搜过县令府邸和杨郎君的宅子,并未搜出金银。只有杨郎君的宅子本身价值不菲。”
杨县令大义凌然:“末官问心无愧,只后悔生了这样一个孽子,如今才知他强抢民女,末官宁可大义灭亲。”
他闭了闭眼,到底疼爱这么多年,但他深知儿子冒犯太子,已经无法挽救。只能想想即将出生的爱妾之子。
都督更是觉得冤屈:“臣这小舅子一贫如洗,哪里有钱贿赂微臣,还请殿下明鉴。”
这时,杨郎君见亲爹这么不留情面,一时气极,索性将自家抖个干净。
“殿下,我爹平日鱼肉百姓,乱征苛税,朝廷根本就没有的裁衣税、成婚税、拜佛税、出行税……治了这么多年,百姓越来越穷,饿死者无数。
曾经有流民到济阴,我爹还贪过灾银……”
“孽子住口!”
“……”杨郎君声音变小,然而回想父亲那句“大义灭亲”,很是气不过,“虽不知我爹把银子藏哪里了,但……我那价值千金的宅子就是证据。”
“嗯,”太子看向杨县令,“杨大人,你儿子已经供认不讳,还有什么话说?”
却见杨县令捶胸顿足:“殿下明鉴,殿下明鉴啊!末官教子不严,竟然污蔑自己的父亲。
但末官真的没有贪墨,别说银子了,连宅子都买不起,我儿那处宅子是租的啊!”
太子看了一眼于清浅,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租的?
这县令真够谨慎,竟没留下一丝痕迹,不知把贪墨的银子藏哪儿去了。
审问暂停。
太子吩咐人去查证县令的说法,宅子的主人究竟是谁。
外面。
温左十分奇怪:“殿下,为何不直接拷打,反而这般温和?”
“一看那县令平日就没受过皮肉之苦,恐怕用刑不出一盏茶,就把自己祖宗八代都交代了。”
太子没有回答,只问:“让你查的人怎么样了?”
闻言,温左立马从怀中掏出两封信:“按殿下吩咐,这段时间奴让人蹲守城门,发现十三个入城的京城人氏,其中五人已确认探子,这是截获的两封密信。”
太子打开一看。
——县令抓捕冒充(太子)之人,济阴未见神异。
信中虽然未提他和神人的名讳,却述明了他在实地查案,神人未曾动用神器。
太子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
看来某些人果真怕了,忌惮神人“探查贪污”的能力,竟派探子确认她是否插手。
若神人用电视神器插手,恐怕某些人就要狗急跳墙,派人追杀;更甚者,拿神人在京城的家人作胁。
太子颇为无辜地笑了笑。他每一步都在认真查案,那些人注定无功而返,就让他们“安心”一阵子吧。
如今,也到了神人收割金光的时候。
没多久,太子收到消息,杨县令确实是租的宅子,房主另有其人。
奇了怪了,竟一点异常财产也找不到。
他的银子究竟藏哪儿了?
……
城外,荒野。下半夜。
于清浅有些纳闷:“殿下,来这里干什么?”
看了看四方,空无一人的野树林。
四周摆了一圈火堆,她则躺坐在柔软的马车里,对太子的安排很不理解。
太子:“这里是城外,可以吓唬县令,让他招供。”
于清浅怀疑地看向他。审案在牢里更吓人吧?而且她又不能帮上什么忙,为啥带上她?
却见太子炙热的目光盯着她不放。
于清浅明白了,这是青春期荷尔蒙爆发,正值热情,黏糊她呢。
百无聊赖间,她点燃烛火,坐在舒适的马车软垫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又打了个哈欠:“殿下快去吧,臣女还想早些回去睡觉呢。”
太子眼神不自觉柔和:“多谢娘子。”
不远处,马车外的囚车上。
杨县令很恐慌:“你们带本官出城干什么?”
却见一人取出一块黑布,将他眼睛蒙上。
霎时间,他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心中更是恐慌。
一旁的温左诈道:“杨大人,殿下已经知道你将银子藏在城外。若现在如实交代,还能给你轻判些;如让殿下多花些功夫找出来,你就等着诛连全族吧。”
闻言,杨县令反而松了口气。
他却不知,带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套他的话,而是悄无声息从神人脑中得出真正的赃银去向,然后给县令定罪。
杨县令喊冤:“冤枉啊,末官真的没有贪墨!府中一贫如洗,好多旧物坏了都没舍得花钱换新的,那豪宅也买不起,只敢租一年让我儿高兴。更别说在城外藏银子了。”
突然,他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似是女音,又空灵震荡。
【这倒确实是实话,杨县令真的穷,一条裤衩子穿三年都不舍得丢。】
杨县令被蒙上眼睛,还以为太子没找到银子,于是有人认可他刚才的话。
太子这边的人却陷入沉默。
什么意思,这县令真没钱?
不该啊,看他种种心虚表现,不像没贪的样子。
杨县令听到赞同,暗暗欣喜,继续哭着叫屈:“末官真的没有贪墨,更没有多余银子贿赂都督大人,我们清清白白,求殿下严查。”
看起来非常冤枉。
【还给你家都督洗白呢,你和他是真爱吧,再护下去小心连最后那条三年的裤衩都给捞走。】
杨县令一顿。
众人一愣。神人这话什么意思?杨县令和都督……真爱?
所以县令把钱全都交给都督保管了?众人想到两个有家有室上了年纪的人,不免一阵恶寒。
【你鱼肉百姓、踩着这么多人,搜刮这么多钱,简直恶人一个,但是……】
于清浅边看书边倾听车外的动静,又忍不住偷吃一口糕点,满意地眯了眯眼。
【我还没见过这么惨的贪官!瞧你使出浑身解数,结果贪墨的银子全进了都督的口袋,自己和百姓一起过苦哈哈的穷日子。】
杨县令瞪大眼。
他什么时候把银子全给都督大人了?
但他不敢否认,否则岂不是承认贪墨了。
太子也正起身来。
他本来想从神人那里得知银子的下落。既能悄无声息收集金光;又能瞒过探子,不让神人与“贪污”一事沾边,招惹麻烦。
如今竟意外得知银子全给了都督。
许久不曾盘过核桃,他拿出两颗盘了盘。
杨县令觉得对方可能在挑拨他,然而他已经在太子手中,且冒犯过太子。想着都督“保他一家四口”的承诺,杨县令硬着头皮强调:
“都督大人和末官同乡,又是末官的小舅子,对末官一直照顾。因而这次只是凑巧来探望一下,对殿下一事毫不知情。”
【还护,真当是什么靠山?同乡那会儿他就恨上你了,你是全村受人敬仰的读书人,他就是个空有一身力气的二流子。向看上的女子提亲,结果人家一脸瞧不起他,反过来求着嫁给你。
后来人家参军去了,立下战功反而爬到了都督,你正好在他治下,可不得收拾你。】
杨县令懵住,都督大人竟然恨他?殿下连这都查到了,不对,肯定在挑拨他和都督大人的关系!
【你看看你,费劲心思从百姓身上榨出油水,然后拿出四分之一孝敬都督,换取庇护;二分之一被你儿子套走。
你说你这倒霉儿子吧,不举就不举,非得相信道士练丹,用药那叫一个贵,什么蓬莱山莲蓬,孟婆汤。一个敢编,一个敢信。关键你儿子居然拿绝食逼你买药,直接花光二分之一的赃款。】
杨县令心中忍不住点头,要不是只有这一个独苗苗,要不是还得传宗接代,他哪里愿意花这么多钱买药。
但是这药……确实有用啊,差点给他怀了一个孙子。
此时,众人哪里还想着审问,纷纷恍然大悟,原来县令儿子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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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于清浅翻了一页,这段电视看过太多遍,没什么好翻看的,于是边看书、边给车外的杨县令留个神。
【但是你知道不,你儿子其实是都督下的药,道士也是他请的,每次给的丹药只是一些助阳的药物罢了,再给他停上一段时间败兴药,效果可不得显而易见。
重要的是,你一半赃款全进了你亲爱的都督大人的口袋哇!】
众人惊讶地张开口,又默默喝了一口水。
杨县令更是震惊,忍不住开口,变相承认赃款:“不,我不信……”
对此,于清浅当然听不到,又翻了一页,一心两用:【还在审?好吧,还有你给儿子置办的大豪宅,他们还真以为是租的,哈哈!
一开始房主就是你,都督怎么能允许你有钱呢,直接让道士骗你儿子、说有一种可能一劳永逸的药,骗得你儿子又是绝食又是自尽,把价值千金的豪宅卖出去租进来。
你想想,那个房主是不是都督牵线的?说是他的好友,其实就是都督府上的一个管事,空手套白狼还定期收租子啊大冤种!】
轰!——
过往的一幕幕呈现出来,杨县令犹如五雷轰顶。
是了,他当时还觉得都督是大好人,正因为买主他朋友,儿子才能租到。其实是白送一个宅子还要定期给他送租子!
还有其他的什么宝珠、绝世古物,每当他有什么宝贝,总是没拥有几天、就得为了儿子卖走……
【哦对了,你还剩下四分之一赃款自用哇,他怎能不惦记?还记得你那看见珠宝不撒手的爱妾吗,没错,就是人家专门控制送来的瘦马。将你的钱全部要走、转换成珠宝,再按分成捞给他。啧~~】
所有感叹都在一个“啧”字后,于清浅不再关注车外的审讯,认真看起书来。
却突然听到一阵骚动。
“噗!
原来杨县令突然喷血,随后倒地不醒。
难怪他爱妾的首饰只见买的,不见戴的,原来也是都督骗他钱的手段。
温左在囚车旁皮笑肉不笑:“杨大人,殿下还没对你用刑,怎么就扛不住了?”
【咦,爱妾怀孕了?难怪刚才在牢里大义灭亲,连儿子都不要了。算算日子,这是你家亲爱的都督大人的吧……该。】
却见杨县令“噌”地坐起来,眼睛发红,浑身受刺激一般浑身充血。
他大声怒喊:“殿下!末官要揭发曹州都督贪污受贿,高达五十万!!”
第64章 话本?轻功?囚车中,杨县令知道……
囚车中,杨县令知道依都督的尿性,等他死不承认、把都督摘出去,对方哪里还会保自己,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索性逃不过,便将自己和都督所作所为和盘托出,死也要拉他下水。
温左目瞪口呆,不想事情走向竟然如此离奇,变成了狗咬狗。
不愧是神人。
于清浅也好奇地撩开帘子,看着杨县令一五一十地招供:【不愧是文宝身边的,只是移到城外,竟然真把县令吓得一愣一愣的,啥都交代了。】
温左:“……”
就在杨县令滔滔不绝招供中,于清浅放下书,听着听着也陷入困倦。
又打了个哈欠,便沉沉睡去。
不远处,太子又一次看到星星点点的金光进入马车,虽然不多,但十分美丽。
他忍不住欣赏起来。
次日。
暖阳透过车帘的缝隙照射进来,闪烁着纷彩光影。
于清浅伸了个懒腰,朝外叫了声:“殿下,审完了么?”
然而半响没有回应。
察觉不对,她猛地掀开帘子,只见昨晚浩浩荡荡的人马消失不见,只剩下三个士兵。
四周十分寂静,只余虫鸣鸟叫和风吹过树叶的摩挲声。
于清浅一脸懵逼:“……”
【人呢?不是,人哪儿去了?!】
脑中快速搜索电视,只见太子正端坐公堂之上,审判县令和都督。
她这才放下心来:【精力可真够充沛的,昨日还审问,今日就升堂了。】
这时,其中一个士兵注意到动静,提了一壶水过来,恭敬举起:“娘子醒了?殿下吩咐,不日就要出发,还请娘子在城外稍候两日。”
于清浅无言片刻,点了点头。
……
这边,太子光速升了堂。
曹州都督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背刺,当听到杨县令细数他们罪状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姓杨的,我呔你老母!本官哪点对不起你了?!”
“呵,你哪点对得起我了?骗走我所有钱,给我儿子下药,还给我戴帽……做妹夫的就那么好欺负?”
杨县令此刻人已经杀疯了,随着他自损一千、伤敌八百,不仅杨郎君傻眼,堂外观审的百姓也听得目瞪口呆。
证据确凿,几人很快被定罪。
事实上,太子近百的士兵与衙门的近千官兵相比,不值一提,更别提对抗手握军队的一州都督。
曹州都督暗暗后悔,早知如此,不该只身前来,更不该当场认下太子,让官兵束手无策、不敢动手。
若当时将太子打为逆贼,虽然后面会被圣上清算,但留点时间逃跑,也好过束手就擒。
他也不料县令竟然什么都曝出来,不留一丝情面,让局面无法挽回。
审完案,太子又马不停蹄带人抄了都督府。
依靠太子令牌和之前皇帝给予权限的密旨,他畅通无阻地抄出百万两贿银,比
杨县令口中的五十万还多出一倍。
就这样,一场震惊朝野的贪腐案从审案到抄家仅仅过了两日,虽然查案花了更多功夫,但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太子已经带着人犯和赃银上路了。
一行人赶往城外,这两日,太子连轴转,迫不及待想看到神人。
温左担心道:“殿下两日未曾好眠,何不休憩一日再走?”
太子摆了摆手,又问:“那几个京城来的探子如何了?”
温左取出一封信:“这是属下截获的其中一封密信,信中根据公堂供述,粗略记载了殿下破案和审案过程。”
“没有提到于娘子?”
“回殿下,没有。”
闻言,太子满意地笑了起来。
成功将神人从贪污案中隐身,且获取金光。
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
这时,温左突然又拿出一张黄色的丝绸,边缘绣着龙爪:“殿下,这是圣上的密旨。”
太子随手接过一看,皱了皱眉:“福州?”
……
城外,人迹罕见的树林里。
太子策马赶到,只见神人坐在铺了外衣的地上、背靠一颗树,正在看《诗经》。
他不自觉放慢脚步,不忍打扰这美好的一幕。
然而还是被于清浅发现。只见她惊讶一瞬:“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太子笑着伸出一只手:“让娘子久等了,出发吧。”
于清浅弯起眼角,搭上手起身:“多谢殿下。”
【啊,现在就走?前天审完案又马不停蹄升堂、抄家,到现在还没休息俩时辰吧?生产队的牛都没你这么能使唤。】
太子顿了片刻,见神人这么关心自己,忍不住高兴:“孤不累,可以即刻出发。”
于清浅崇拜一笑。
内心哀嚎:【我的话本!】
太子:“……”
他怀疑地看着神人手中、封面写着《诗经》的书册。
于清浅已经踏上马车:【车上看书可太折腾了,还是看电视吧……那晚太子和翠儿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子:???
哪个翠儿?他和翠儿怎么了?
周围士兵忍不住八卦地竖起耳朵。
温左更是不可置信,殿下什么时候负了神人?
下一秒,一张放大的书页出现在天幕中,几行小字十分醒目:[翠儿在雨中悲泣:“贱妾只是一介农女,殿下这般尊贵,怎能和贱妾一起做那等事?”
太子将她打横抱起:“不,你是孤的知己、孤的挚爱,今生唯有翠儿能懂孤心中所想。”
翠儿惊呼:“不要!求你。”
两人来到破庙……]
这一页便已写满,下一页还没有翻开。
原来这就是于清浅的话本。
刚才她正好看到这里,上了马车准备刷电视,又忍不住想起刚刚没看完的地方,重温一遍。
温左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太子,却见太子面无表情。
他心中一跳。
这神人居然看与殿下相关的香艳话本!!
士兵们:⊙o⊙!
如此香艳,主人公正是殿下,神人真是什么都敢看……下一页写的什么?
这边,于清浅抓耳挠腮,很想知道后续:【算了,马车里看话本容易晕车,还是不看……嗷!就看一点点!】
见四下无人,她偷偷摸摸地捡起《诗经》,沉浸地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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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哇——竟然这样、那样……这也太厉害了吧!】
士兵们只有二十人,其他大部分已经早早押送县令等人离开,剩下的估计都是太子留下特意找她的。
他们表情肃穆,脚步声整齐有力,然而眼睛早就飘到了天幕上。
哪样?怎么厉害?你倒是把话本放到天幕中啊!
这时,太子微笑着抽出了于清浅手中书册。
“娘子若对孤感兴趣,大可直接相看,何必转听他人空想?”
此时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人,说着,他竟然取下腰带。
于清浅傻眼地看着太子露出胸膛,脸腾地变红,往后靠去:“殿下您干什么?”
【救命,文宝终于疯了,开始耍流氓啦!】
太子两手撑地,爬过去,喷出暧昧的气浪:“孤想干什么,娘子不是很喜欢吗?”
于清浅受惊地看着太子越来越近,一只手向她腰带伸过来。
她死死盯着那只手。
【啊!!】
一声尖叫过后,于清浅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太子摸到了她放在身侧的《诗经》。
原来不是她想象的扯腰带,而是拿话本。
太子低头拾起话本,一抬头,才疑惑地发现神人不见了。
听着动静,他纳闷地朝上看去,只见马车顶破了一个洞,神人正悬挂在高高的空中,被风吹的衣裙飘飞。
不对,仔细一看,她似乎踩在一片树叶上?
此时,四米高的树梢上。
于清浅颤颤巍巍低头,看着脚下的树叶和众人,大气不敢出。
士兵们震惊地张大口。
“娘哩,哔会飞……”
于清浅正不知所措,突然看到正下方走出马车的太子。
太子一抬头,忍不住双颊爆红。
于清浅下意识夹紧裙子,瞪他一眼,也顾不上害怕了:【平时看不出你这么流氓,看什么看?】
说着发觉不对,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本《诗经》,不正是她刚才看的话本?
于清浅一时心虚,这才知道错怪太子,刚才他肯定知道自己在看写他的话本,这才戏弄她。
正想着,突然感觉脚下一软,体内金丝开始错乱。
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她直直朝下掉去。
“啊啊!——”
太子伸出两只手:“娘子小心,孤接住你。”
远远的,众人心也提了起来,正待围过来一起接人。
却听太子忽然呵斥:“滚!背过身去。”
众人不明所以,但殿下的命令不得不照做,纷纷背过身子。
温左恍然大悟,殿下难不成想一个人英雄救美?
下一秒,“咚!!”
地面出现一个深坑。
众人惊住。
半响,“哎哟~~”于清浅灰头土脸从坑里爬了起来。
众人如梦初醒,急匆匆围过来:“娘子,殿下!——”
没一会儿,太子也被挖了出来。
原来刚才太子切切实实接住了于清浅,只是金丝错乱,所以力量外泄,太子被于清浅压到了坑里。
于清浅内疚地前来道歉:“对不起殿下,都怪臣女……”
太子似乎不敢看她,伴随“咔擦”一声,只专心掰正错骨的手肘:“无碍,娘子不必自责。”
这时,于清浅又看到他腰间没离身的《诗经》,更是心虚:“臣女看这种话本……但方才殿下也戏弄臣女,如此可算扯平了?”
太子抽出腰间的话本,随手翻开,面带笑意:“自然,只是下次娘子莫要再看这类话本,若喜欢,孤可亲自示……范。”
看着看着,他笑容逐渐消失。
于清浅却吃惊地抬起头:“原来殿下也喜欢彩绘?”
周围士兵:嗯?
什么彩绘?话本里不是写殿下和女主人公在破庙里这样那样吗?
电视开始翻起刚才看过的书页。
【话本里太子可是彩绘高手,只是知音难觅,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只学了皮毛。于是他遇到一个人生知己——虽缺乏技艺、但用“心”去彩绘的农女。】
只见电视中的话本,正描述着两人在破庙中、如何对失了颜色的破败神像进行彩绘,最终改造成威严、神秘的神像。
【哇!这位话本先生定然是个中高手,这么懂色彩搭配、笔刷和技法……诶,不对,我咋不知道文宝以前喜欢这个?】
太子:“……”
士兵们:“…………”
破庙里哪里有什么香艳内容,竟然是一本正经地给佛像上色!挂羊头卖狗肉,呔!
几人再次赶路。
于清浅发现不对。
之前她就在电视中看到,杨县令父子和都督、赃银提前被送走,太子让七十人护送回京,自己只留下二十个士兵。
她还以为这是因为来接自己,待会儿他们会追上,此时却发现方向越来越偏,和犯人越走越远。
“殿下,我们不押送都督他们回京吗?”
太子:“孤已安排人手押他们进京,至于回京,父皇差孤前往岭南、福州等地。”
于清浅点点头:“原来如此。”
【都是沿海,老皇帝想一出是一出,这是要干啥?】
一行二十几人再次踏
上路程。
路上,于清浅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有了四颗黄豆漩涡。
之前只有三颗黄豆和五颗小芝麻,这几天不知为何又涨了五颗小芝麻,今早那十颗小芝麻才合成黄豆。
难怪她刚才能跳这么高。要是再来一次,她可不敢。
之前她就隐隐感觉身子时常轻飘飘的,脑中也总若隐若现地出现文字,如今终于能看到全文。
只见几个大字浮现脑中电视旁边:【……流影奇决?】
她不确定的点开,下一秒,秘诀招式快速闪过,文字一股脑塞进脑中,于清浅头昏脑胀。
然而过来一会儿,她突然双眼发光:【轻功!】
【啊啊啊啊,我要成为货真价实的超级女侠啦!!】
随着一个激动,“砰!”
太子睁开眼,看到刚换的新车顶又破了一个洞,神人正站在高高的树梢之上。
“……”
于清浅颤抖着低头,看了眼脚下树叶和底下的太子,迎风落泪。
历史又一次循环。
“啊啊……”
“咚!”
【练个轻功,以后再也不能为了凉快穿短裤了。】
第65章 小白脸走了没多远,路上突然被一……
走了没多远,路上突然被一匹马追上。
“等等!”
却是五号正在策马奔腾,她身着红衣,热情似火,身后坐着快要晕马的柳婉。
柳婉难受得想吐:“慢点,五姐姐……”
“那怎么行,不是说她在这里?”五号笑容灿烂,“看到了!”
原来这些女子找不到于清浅,但有人见太子审完案后往城外走去,于是急匆匆回去通知。大家这才猜测于清浅可能也在城外。
“吁——”五号勒马,停在马车面前。
于清浅撩开前面的布帘,有些惊讶。
电视中,她看到五号和柳婉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众人对男子有些抗拒,不愿回去成婚,便商议以后成立一个帮会,互帮互助,互为家人。
“可是缺乏银钱?”
却见对方摇了摇头。
下一秒,五号下马,虔诚地行了一礼,随后眼神透出狂信徒的热情:“嫦娥娘娘!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信女有一物,望娘娘收下。”
过了这么些天,再听到这个称呼,于清浅尴尬地抠出三室一厅。
不自然地瞧了眼太子和外面的士兵:“什么东西?”
五号取出一个小木盒,突然有些羞涩:“这是……信女之前遗失之物,现在终于找回,听闻此物驱邪避凶,可以炼做法宝。”
闻言,于清浅十分好奇,期待地打开小木盒。
只见一小截美感十足的“趾骨”躺在其中。
于清浅:“……”
她头皮发麻,下意识看向五号的脚。
不过她没有丢掉,因为她知道这是曾经五号受过的伤害,后来喜欢练成白骨藏起来,视为珍宝。现在愿意送给她,显然一片赤诚。
这时,柳婉晕马,缓了一会儿才下马。看到于清浅头顶的电视,她神情复杂。
本以为姐姐们疯魔了,一心把恩人当作嫦娥娘娘。
现在看着电视,她忍不住陷入沉思。
原来恩人真的是神仙?
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疯了??
于清浅笑着递出一沓银票:“收着,你们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换个地方开酒楼也好,开绣庄也罢,找个活计好好经营。”
又看向柳婉,深知这是其中少见清醒的正常人:“日后对人对事不要冲动,可以听听柳婉的意见。”
五号不舍地点头,眼角浸出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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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却见“正常人”柳婉眼中开始流露同样的光芒,竟跟着五号一起称呼:“是,娘娘!”
于清浅:“……”
她要再抠一室。
……
送走两人,一行人开始赶路。
七八日过去。车队一路向前,于清浅却没有好好呆在马车里。
士兵们不时仰头或远眺。
【飞龙在天!游龙走蛇,轻盈如燕,身形……如风。哪里来的天下奇女?】
只见神人一会儿跳到树上;一会儿突然往前蹿出很远,远到看不见,比马儿还快;没多久又兴奋地蹿回来。
秘籍共有三阶,经过一段时间训练,她已经初有成色,摸到第一层“动若脱兔”的门槛。
见众人目光诡异,她摇头叹息:“哎,我天赋不佳,鞋子都磨破了,才将将摸到门槛。”
【我怎么这么厉害,这么厉害怎么办,怎,么,办??嚯嚯嚯哈哈哈哈哈!!】
伴随“唰”的一声,她再次消失无踪。
士兵们:“……”
马车里伸出一只修长的手,上面捏着一张浸湿的白色帕子。
“过来。”
见状,于清浅“嗖”的一下蹿过来,额际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殿下,何事?”
下一刻,湿润的帕子已经敷在她的脸上。她只感到脸上一阵温暖、鼻尖萦绕淡淡檀香。
“热,歇会儿。”
于清浅嘿嘿笑了起来,就着帕子一擦:“臣女不热。”
她再次热情地练了起来。
这可是轻功,虽然前世耳熟能详,但试问哪个麻瓜真的练过?
只一点不好,大概才开始练的缘故,一跑远就可能停不下来。
没两天,她将将学会刹车,天幕已经消失,太子还没来得及续上。
再一次来到一颗大槐树的树梢上,她突然看到底下有一群人。
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手提砍刀,正在追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
底下。
恶汉们步步紧逼:“竟敢逃跑?老大下令,这次绝不能放过你。”
年轻男子十分害怕:“放过我,我家中有钱,你们开个价,多少银子可以赎回……”
他步步后退,直至撞在树上、无路可退,这才摔坐地上。
现在正值清晨,天空将亮未亮,林间弥漫雾气。
恶汉提起砍刀:“要怪就怪你长了这样一张脸。”
男子绝望间,突然看到对面那据说能通灵的大槐树树梢上、飘着一个白色影子,若隐若现。
生死在他面前都没有看见这场景吓人。
“鬼啊!!——”
闻言,恶汉们却真地停下动作,纷纷惊喜地四处环顾,然而半响没看到“鬼”。
“奶奶的,哪里有鬼,被这小白脸骗了。”
“别挣扎了,再拖延时间你也得上路。”
一阵风拂过,等他们再转过来看时,地上哪里还有男子的身影。
……
于清浅带着男子一路疾驰,本来她穿白衣学着前世电视剧里的人物,大侠们一袭白衣、踏雪无痕,十分仙气,没想到反被当作女鬼。
她艰难地拎着他的衣服,如同背了一头两百斤的猪。速度大大降低不说,连树梢也跳上不去。
“吃什么长大的,看着瘦瘦弱弱,也忒重了。”
风呼啸而过,男子不停鬼哭狼嚎:“别吃我,我还没和双亲道别,没能一展抱负,还没能沐浴,一年了……嗷!!”
他一脸懵地被丢在地上。
于清浅已经感觉手心发痒了。
一年没洗澡!
这边,士兵们围上来,看着地上脏兮兮、模样清秀的小白脸。
不得了,神人捡了个男人回来。
太子也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
男子只感觉犹如被一头猛兽扫视。
太子吩咐一声:“温左。”
温左上前应是,将男子带下去洗刷安抚。
这时,太子抽出一张洁白的湿帕,垂眸为于清浅擦拭起手心:“怎么乱捡东西?”
于清浅终于感觉手心不痒,给他说起刚才的见闻,完了还补充道:“他被贼人追杀,臣女好心救他,结果他污蔑臣女是鬼!臣女长得很吓人吗?”
太子看了她一眼,忍不住从喉间发出一声闷笑。
第66章 恶鬼习俗脏兮兮的男子被洗刷干净……
脏兮兮的男子被洗刷干净,露出真貌。
他生的唇红齿白,在外也是美男子一枚,只是这姿容在太子和于清浅的映衬下,显得暗淡
无光。
温左对他旁敲侧击许久,这才来前来禀报。
太子正在为于清浅擦拭另一只手:“交代清楚了?”
“禀殿下,此子姓高,字玉书,年十八,乃附近柳城县尉。”
太子挑眉:“县尉?”
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这回连于清浅都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县尉乃一县统管治安的大吏,怎么这副德行?
温左忍不住咧嘴:“那小子还想哄骗属下,说他是普通人,属下一眼就瞧出不对。”
这时,高玉书哆嗦着走过来,隔着老远驻足,瞧见白衣女子娇艳的面庞。
他口齿发颤:“你,你真不是鬼?”
于清浅无言片刻:“真不是。”
她气鼓鼓地看向太子:看,这人忒没眼光,又说臣女是女鬼。
高玉书直勾勾地看着她,继续追问:“那你为何刚才一下飘出老远,还能在树上漂来晃去?”
且长的这么美,简直和书上吸人阳气的女鬼一模一样。
太子上前一步,挡住他的目光:“这位兄台,我未婚妻怎可能在树上飘?你怕是平日志怪话本看多了,把臆想当作现实。”
高玉书愣住,随即开始自我怀疑:“臆想?”
于清浅不住点头:“对,郎君定是产生幻觉了。”
太子十分自然,一脸笃定:“在下韩启文,乃京城镖师,我们都会些拳脚功夫,此次准备前往福州,不料途中遇见贼人欺负兄台。
高兄当真不记得?当时我们和贼人激烈打斗,我未婚妻功夫了得,救了你一命,怎么反被你当作女鬼?”
高玉书张大口,自我怀疑已至臻境。
真是他自己疯了,产生幻觉?
再看于清浅时,他深深内疚:“真是对不住,这位娘子,在下可能被这群人折磨疯了,竟生出这样荒唐的念头……”
他深深叹息:“在下乃柳城县的县尉,上任才几个月,不料去年出门省亲,被一伙土匪捉住,生生关了一年。
哪怕我自爆身份,他们也不信,近日才找到机会出逃。”
太子作揖:“原来是高大人,失敬失敬。”
高玉书摆手:“说来惭愧,在下本该整顿贼寇,给柳城一个太平,谁知自己反被抓走。这次回去定要纠集人马剿匪。”
于清浅想了想:“我们要去福州,需要穿过柳城,正好顺路,不如一起。”
……
前行一整天。未到柳城,天色已晚。
进县城还需要两三个时辰,只好在外露宿。
一行人本以为要委身荒野,好在看到一个村庄。
于清浅十分欢喜:“太好了,今晚可借宿一宿。”
好几天没能睡大床了。
村口有几个老人正在闲聊,其中还有一个年轻村夫,离他们最近。
她上前询问:“大哥,我们途径此地,无处歇脚,可否借宿一晚?”
说着她拿出碎银。
不料村夫看了她一眼,顿时被这从未见过的美貌闪花眼,说话都结结巴巴:“当然,当然可以,这位娘子生的真……”
不料下一秒,不远处的一个老人拿起拐杖砸过来:“可以什么可以?!”
他走过来,看了眼大剌剌一群人:“对不住了,俺村不收留外人。”
于清浅疑惑,又拿出几颗碎银,足以让他们在城里的客栈住好几晚:“老人家放心,我们不白住。”
太子的人马也走过来。
高玉书操着一口地道的本地话:“我们明日一早便走,老人家,便通融通融吧。”
这时,其他几个村老陆陆续续围过来,见一群人显贵的模样,面色大变。
“快走吧,再多钱也不行,俺们不让外人进来的。”
“劝你们赶夜路尽快离开,不要在外逗留。”
“就是,后生,听你口音还是本地人,想必也知道举人村的事,正是俺们邻村。”
高玉书顿时惊道:“举人村!那个害死王举人的村子?!”
村老们一听,脸色顿时不好了,语气也没刚才那般温和:“王举人是被小人害的,怎可能被一整个村子害死?”
“走走走,俺村不欢迎你们。”
“滚!”
高玉书被几人推搡,差点摔倒。
这边,于清浅已从电视上看了前因后果,早就尴尬地先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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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谁知道这位高大人这么不会说话,不是等着被人打么?
这边,太子看了神人的神色,知道其中必有蹊跷,看到跌跌撞撞而来的高玉书,直接问道:“高大人,举人村是何缘故?”
“哎,”高玉书摆了摆手,“韩兄有所不知,举人村可不是什么美名,也没出过举人,你可知它为何叫举人村?”
“哦?为何?”
高玉书看了不远处的村民一眼,凑近对太子和于清浅小声说:“约莫七八年前吧,那时我还是十岁稚童,略有耳闻。
听闻平州有位少年英才,姓王,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且文章秀逸,名次不低,只等进士及第。
他自幼定了一门娃娃亲,后来他老丈人来我们营州赴任监察御史,两家便没再往来。”
太子:“所以中举后,老丈人觉得此子可塑,年龄也合适,决定履行婚约?”
监察御史虽然只是八品,但权力可不小,专门监察地方官员,连一州刺史都能监督举报,品阶小,只是为了防止他们自我腐败。
这样的人若看不上女儿的娃娃亲对象,自然可以拒绝履约。决定履约,正说明他很看好这个女婿。
“正是。”高玉书点头,“王举人自然乐意,便打算来我们营州拜见老丈人和未婚妻。”
“听说当时老丈人借派了十多个官兵接女婿呢!路过一个村子打算借口水喝,谁知进村后,王举人就在十多个官兵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一旁的温左惊呼:“消失?!大家亲眼看见一个大活人消失?”
于清浅早已看过电视:“……恐怕还是和人分开一会儿的。”
怎么可能众目睽睽下大变活人。
“对,王举人说想欣赏一下村中风景,便一个人闲逛起来,不料才闲逛半盏茶的功夫,大家就找不着人了。官兵搜遍整个村子都没找到,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讲的绘声绘色,见听众都看着他,这才满意地讲下去:“官兵竟然在村外的深山里找到,王举人已是一具尸首!”[1]
士兵们听得津津有味。
“原来如此。”于清浅顺口接了句。
高玉书还没说完,闻言惊讶道:“娘子知道?”
“嗯?”于清浅愣了片刻,见大家看着她,“……想必那老丈人审问村里人,定然无人承认。他又有权势,怕是杀了不少有嫌疑的‘凶手’。
所以刚才那些人才不敢让我们进村,隔壁村血淋淋的教训在那儿。”
高玉书不住点头:“是极是极!那个村子也没想到,只是被王举人借口水喝,就死伤二十多个邻居,到现在都没确定真凶。
这件事当时流传甚广,村子也被大家戏称举人村,没想到就在这附近。”
太子看了眼村口戒备的村民:“既然如此,便在外面歇脚。”
他猜测其中还有蹊跷。毕竟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只是一场偶然的凶案,为何这些村民还这么戒备?
不过他也不想深究,毕竟只是过路,明日一早就离开。
眼见天色更暗,该回家休憩了。村口聊天的几个老人便打算回家,留下之前那位年轻村人守夜,盯着于清浅一行人。
突然,山中传来一阵嚎啕大哭,由远及近。
“桂花儿!桂花儿……”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山中跑来一个村夫,他背上背着一个女人。
来不及走的村老围上去:“大牛,你婆娘怎么了?”
“怎么这么晚还在山上?”
这边,于清浅却进入马车,不想再看。
初到这里搜电视时她就已经看到,然而当时事情早已发生。
不远处,大牛哭着将妻子放到地上。
“俺和桂花儿白日去城里买东西,晚上才回来。刚才俺们在山上赶路,俺走在前面,好半天才发现身后没有声音。”
“等俺
回头去看,桂花儿早就不见了!俺倒回去找了好久,才在草丛里找到桂花儿的尸首。”
村老围过来看,只见地上的女子被开膛破肚。
几人面色大变,其中一人叫道:“快回去找村长!”
大牛哭喊不已:“不知哪个遭天谴的,把桂花儿的肝挖了啊!”
一个村老拿拐棍狠狠打了他一棍:“谁让你上山的?害了自己的婆娘。”
大牛十分后悔:“平日也没事,俺就是想抄近路,走山路进城快些……”
这边,温左等人被这变故吸引目光。
“挖肝?!多大仇,竟要挖心挖肝泄愤。”
马车上。
于清浅随手拿起一本太子的《道德经》读起来,似乎对窗外发生的事充耳不闻。
然而车外声音清晰可见。
车外,太子看向神情骤变的高玉书:“高大人乃此地县尉,也不管管?”
却见高玉书叹息摇头,说出之前隐瞒的一些事:“不瞒韩兄,之前我提到的那位王举人只说找到尸首。其实……他也是被挖了肝。
他老丈人发了这么大神通都没找到凶手,还牵连不少无辜村民,我一小小县尉,又能如何?”
太子看一眼马车,似是明白了什么。
温左已经问出疑惑:“为何他们都被挖肝?”
高玉书很不自然,不太想跟这些外人讲家乡的丑事,然而犹豫片刻,还是道。
“韩兄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有个习俗,民间不少人信奉稜睁神,用人的肝脏祭之,以求升官发财、祛除百病。”[2]
“要论凶手,这些信徒都是凶手,且整个营州遍地都有,你又能找谁去呢?”
正说着,远处一群村里人举着火把出现。
“大牛,你婆娘被‘那些人’害了?”
“哎,太倒霉了,那群人肯定还在山里,怎么又来俺们村找猎物!”
村长警惕地看看四周:“最近注意生面孔,出门不要一个人,别去山上,免得着了道。”
他有意无意地看向太子一行人。
马车里,于清浅看着书册久久没有翻页。
车外传来嘈杂的议论声,最明显的还是大牛的哭喊声。
“桂花儿,咱就不该抄近路,俺对不起你……”
“喜丫刚出生就没有娘了呜呜呜……”
“没有你俺可怎么活啊!!——”
于清浅放下书,叹了口气。
她走下马车,凑到大牛身边。
第67章 傻白甜vs智多近妖??真凶
村长早有提防,见于清浅走来,怀疑地看向他们:“几位从哪里来?干什么的?”
于清浅和气地笑道:“我们从京城来,走镖经过这里,本想歇个脚,谁知遇到这种事。”
听她口音,确实不是营州任何一个县的土话,村长放下戒备:“原来是外地人,听我一句劝,要么赶夜路离开,要是想原地休息,就不要离开队伍。”
倒是好言相劝,但也没有收留他们的意思。
于清浅道谢:“多谢村长,我别无他意,只是更深夜露,想借个火石烧火取暖。”
美人一笑,总是易让人生出好感。听到只是借火石,村长很大方地让人递来一颗。
借着这个小忙,于清浅拉近关系聊起来:“这事闹的,您别介意,刚才我在那边听了一嘴,你们说的山上那条近路,平日应该很少有人去吧。”
村长摇头:“白天还是有不少人抱团上山挖野菜,只要不单独走就没事。晚上基本没有人在山上逗留。”
于清浅面上不动声色,脑中已经开始头脑风暴。
再次搜索电视,她看到地里闲聊的几位妇人。
其中一位妇人正在八卦:【“俺跟你们说,大牛夫妻俩为了省点驴车钱,打算后天走山路进城。俺本来还想让他帮忙搭卖柴火,这下也没戏了。”】
另一个妇人拔了一把葱:【“哟,走山路啊,回来不也得晚上上山,听说山里晚上有‘那些人’出没,大牛也不怕危险?”】
【“嗐,都是瞎吹的,村头的猎户好几次在山里过夜,也没见过‘那些人’啊。”】
这时,邻村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路过,手中提着一壶酒。还和地里的几个妇人打招呼。
【“瘦子,大早上从举人村过来,又去探望你外甥啊。”】
干瘦男人实际偷听了好一会儿,当下只【“诶”】了一声,便匆匆离开。
次日,他便坐着驴车进城。
来到城里一座私密的破宅,里面有一男一女,正位摆着一尊诡异的神像,前面还插了三柱香。
原来几人均是稜睁神的信众。
干瘦男人将自己偷听的内容讲出来:【“明天晚上,有一对夫妇从俺那后山经过,山上没有别人。”】
对方诡异地笑了一下:【“行啊瘦子,又物色一头肥羊,事成之后给你一半祭品。”】
干瘦男人搓搓手指:【“多谢大哥,要不是七年前王举人那事弄得俺差点没命,俺就敢自己上了。”】
之后两个信众顺利成章来到山上蹲守,果然见到一对夫妇,轻易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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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看完电视,于清浅捋顺前因后果。
大牛将进山的事情不小心透漏出去,被人八卦,又被隔壁村来探亲的瘦子听到。
瘦子实际是邪神信众,需要用活人肝脏祭祀。提前知道大牛夫妻要落单,犹如看到主动跳上砧板的鱼肉,便串通他的上线,提前在山里埋伏。
而且,这瘦子还是当初王举人案的真凶。
她本来是不想管的,这样的信众实在太多,甚至瘦子的所谓上线也只是一个底层,其中确实有组织,但更多信众其实是自发信仰邪神的普通民众。
这片地区每日都有这样的事情,是部分百姓的信仰问题,且这部分百姓占着不算小的比例。
管不过来。
于清浅看一眼抱着妻子尸首悲伤的大牛。
算了,来都来了。
她冥思苦想,该怎么用她有限的脑容量推理真相?
深思一会儿……
她决定不再深思。
于清浅睁着一双疑惑的水润大眼:“奇怪,为何大牛在山上刚好撞见那伙人?”
村长叹了口气:“自然因为晚上常有‘那些人’出没,大牛和桂花运气不好……”
于清浅却像是没听到,自顾自地“强行猜测”:“莫非有人提前得知大牛夫妻要落单,向‘那些人’告密,然后他们有预谋地蹲守?”
村长和村民们惊了:“姑娘,有些话不可乱说!”
不远处。
高玉书哭笑不得:“到底是小娘子,无凭无据猜想。这种事常有发生,就是运气不好遇到那类信众了。哪有这么多阴谋诡计?”
太子却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看着于清浅。
神人开始主动了,似乎少了一层以往的拘谨和伪装,变得更加开朗,也更自信。
这边。
村长无奈道:“大牛和桂花一向待人和善,村里也很和睦,怎会有人告密?再说了,村里人也不信那个神,更不认识他们,怎么和那些人传信?”
于清浅质疑:“这可不一定,村长若对村里人信任,那别村人呢?这些日子有没有别村来走亲戚的?大牛有没有对人透露过要晚上上山的?”
“听闻当年王举人在举人村里被害,说不定举人村就有那等邪神的信众。”
“要是大牛夫妻要晚上走山路回村一事,刚好被他知道,他可能还有同伙……”
就差没把电视里的真凶指名道姓。
村长和村民们目瞪口呆。
不远处的高玉书也端正姿态,发
现她说得竟有几分道理。
想罢,他摇头笑道:“韩兄,你未婚妻猜得有些牵强。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就算真有邻村人来走亲戚,并且无意中听到这个事了,但凭什么说他就是信众、害死大牛妻子?”
怕是话本看多了。
太子抿唇一笑:“是么?在下相信她。”
这边,村民想不到太多,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觉得似乎很有道理。
大牛放下妻子,感觉真有那么一个人害他妻子。
他双眼充血,暴怒地抓住旁边一个妇人的领子:“二婶,那日你来找俺,俺只跟你一个人讲过,俺和桂花晚上要走山路这事,是不是你告密出去的?!”
二婶大喊冤枉;“婶子只信佛祖,都不认识那些人,怎么可能告密?大牛,俺当时只是在地里和别人唠了几句。”
说着她指向其中一个妇人:“她可以作证!”
大牛死死地看着被指着的妇人。
妇人连连点头:“你要上山走夜路这事,你二婶确实和俺们讲过,当时还看到路过的瘦子了。他提着二两酒,去探望外甥,俺还和他打招呼哩。”
大牛浑身一震。
瘦子!举人村的瘦子!
对上了,和那位娘子说的一分不差。
瘦子的外甥正好在场,见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别乱泼脏水,俺舅舅才不会信什么稜睁神,干那杀人取肝的缺德事。”
旁人也不愿相信:“是啊,也没听过瘦子信这些东西啊,都是猜测,别把好人冤枉了。”
然而此刻大牛哪里还听得进这些话,脑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是他!瘦子都四十岁了怎么还是个光棍,他要是偷偷供奉,谁能知道?”
一旁的于清浅见他猜出真凶,脚底抹油,打算开溜。
不料刚后退两步,村民们的目光就齐刷刷地盯着她。
于清浅:“……”
她拿着当借口借来的打火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却见大牛从村口的柴堆抱了一摞柴火过来,在于清浅身侧点燃火,将之烧旺。
正在她不明所以之际,大牛开口:“娘子姓啥?方才你说想烧火取暖,不知道现在还冷不冷?”
于清浅恍然大悟:“多谢,鄙姓于,你可唤我一声于娘子。”
“于娘子,”烧完火,大牛已经急不可耐、面带乞求,“真让你猜准了!真有举人村的人来走亲戚,并且恰巧听到俺和桂花要上山的事。
你这么聪明,求你告诉俺,究竟是不是瘦子害的俺婆娘?”
“这……”于清浅环视一圈,村民们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或不信,或敬佩,或好奇。
电视里再搜索一圈现场,她慢吞吞道:“今日那人得手了,恐怕正在祭拜。是不是他,现在去他家里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一静。
大牛已经冲了出去。
“回来!”村长唤了一声,“大伙儿一起去。”
一群村民气势汹汹地赶往邻村。
原地,于清浅和高玉书大眼瞪小眼。
高玉书没想到事态演变成这样,这位娘子几句话就让众人找邻村算账。
“万一去那个瘦子家里,什么也没搜出来如何是好?”
于清浅看他不爽很久了,一会儿说她是女鬼,一会儿不停反驳她的推理。
虽然是牵强了点,但这就是真相。
瞪了他一眼:“万一瘦子就是凶手呢?你还是县尉呢,保护一县治安,结果一点也不积极。
破案就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懂不懂?”
高玉书一怔。
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话。
他正色起来:“你说得有理。”
他上任不过半年,又被抓起来关了一年,太过年轻。
但他到底是县尉,有责任追查真凶,怎能因为几率小就否认这个可能?
往往某些巧合也可能就是真相。
看着村民的方向,高玉书追了上去。
一个村夫留了下来,见到正准备睡觉的太子一行人,走过来,支支吾吾。
“于娘子,外面湿气重,容易着凉,村长让俺带路……你们要不要进村休息一晚?”
于清浅诧异地看着他。
瞧了瞧自己舒适的大马车,又看向火堆旁席地而眠的士兵们,骤然一笑:“那就多谢了。”
……
举人村就在隔壁,并不算远,半个时辰就到。
于清浅宿在一户独居老人家中,其余人陆陆续续被邻居们收留。
半夜,睡得正香之时,隐约听到外面的吵嚷声。
她没有理会,继续睡去。
次日一早,于清浅走出屋门,看到另一间屋子走出来的太子。
阳光正好,她伸了伸懒腰:“殿……启文,早呀。”
太子应了一声。
于清浅笑眯眯地看向远处的蓝天绿地,忽觉不对。
田地里怎么这么多人?
她犹豫片刻,渐渐走近。
村民为她分开一条道路,纷纷敬畏地看着她。
只见人群中央,一个干瘦男人被绑在稻草人木桩上,正是瘦子。
村长激动地说:“于娘子,昨夜我们去他家,你猜怎么着?家中刚好有半颗肝,还有一尊佛像和三柱香。这家伙果然是信众,正在祭祀。”
瘦子很是不解:“你们怎么知道的?俺十年都没暴露过。”
“啊!”他再一次被愤怒的大牛砸了一拳。
村长继续说:“我们问他有没有同伙,他一开始还不老实,打了几拳就交代了,瘦子果然是向同伙告的密。”
瘦子十分惊恐:“你们到底怎么知道不是俺亲自动的手?!”
这时,举人村也来了不少人,他们激动地看着于清浅:“您就是于娘子吧。得亏您聪明,知道当年王举人那事也是他干的。”
“对啊,这下终于还俺爹清白了,当初俺们这些邻居被王举人老丈人问罪,原来都是替瘦子背的锅!”
说着,来人给了瘦子几巴掌。
瘦子已经崩溃:“王举人那都是七八年前的老黄历了,你究竟怎么知道这也是俺干的?!!当时村里又不止俺一个信众!”
回应他的,自然又是拳打脚踢。
“这个,额……”于清浅看向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目光,咽了咽口水。
她只好傻笑地挠挠头:“大胆想象,小心求证,都是猜测,猜测而已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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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众人肃然起敬。
村民中间,高玉书对她看了又看,敬畏地后退一步,一改之前对她的印象。
嘶!此女……
智多近妖!!
第68章 村长竟然村民已经有人点燃火把,……
村民已经有人点燃火把,大喊:“烧死他!”
“烧死他,烧死他!”
被绑在稻草人上的瘦子十分惊恐:“别烧俺,是那两个人动的手,俺可以告诉你们人在哪儿……”
与村民们的激动不同,村长挥手让大家安静,随后恭敬地请教于清浅。
经历之前的事,他已经十分信服:“于娘子,您怎么看?”
于清浅看了眼一旁的高玉书,心想官在这里,你们敢直接杀人犯法?
“这个……不如报官?”
众人一愣。
其中一个村民大笑:“报官?呸!他们才不管这些,说不定还护着哩。”
于清浅:“此言差矣,王举人一案水落石出,他老丈人定会严查。也能给之前被冤枉的人还个清白。”
村民们陷入纠结,还是对官不太信任,但这可是于娘子提的建议。
高玉书总算找回一点存在感,他跳出来、亮出身份:“诸位,不才正是柳城县县尉,将此人交给我,必让他吐出更多同伙,还大家一个公道。”
这下,众人都惊讶起来:“你是县尉大人?”
“如假包换。”高玉书不自觉昂首。
却见众人都向于清浅:“于娘子,您是第一聪明人,怎么身边还有骗子?”
高玉书:“……”
于清浅:“……没骗人。”
……
粗粗审了一番瘦子,众人才隐约得知上面还有一个教派,瘦子未曾接触过。
那教派也不要求他们做什么,只是宣传邪神,并贩卖“祭品”。
几百年来,对邪神的信仰是民间自发、根深蒂固的。
这个教派反而最近十多年才建立,目的在于挣钱,但也无形中扩大了这一恶俗。
一番审问后快至午时,村长邀请他们上自己家吃饭。
一桌农家小菜十分新鲜、色香味俱全。
村长媳妇没有上桌,在一旁侍候着。
村长读过几年书,多了几分文气,他端起酒杯:“高大人,于娘
子,韩郎君,之前的事多谢你们,我先干为敬!”
他一饮而尽,其他人见状,也喝起来。
太子没见过于清浅喝酒:“娘子不胜酒力,在下替她喝。”
不料于清浅腼腆一笑:“无碍,我可以的。”
古代的酒能有多少度数。
随着她一饮而尽,村长笑呵呵地又喝一杯:“这酒不醉人,正好暖暖身子。”
乡野不讲那么多规矩,趁着吃饭的功夫,村长唠起嗑来。
“于娘子和这位郎君是外地来的,可能不清楚,在我们这儿信睖睁神的人可不少哩。”
“哦?怎么说?”太子看了眼一杯接着一杯的神人,顺口接道。
“别看我们村没什么人信这个,其实很多地方就像举人村一样,有那么一两个信众。
甚至有的地方整个村都信牠,专门修建神庙,每年都要祭祀一个活人,以保来年风调雨顺呢。”
“郎君,这个好甜,是米酒吗?”
于清浅忍不住又吸溜一口,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一整壶。
太子将她的酒杯夺走。
村长也连连打住:“于娘子,少喝些,虽然不醉人,但喝多了还是有些晕的。”
不料于清浅竟然夺回酒杯:“酒是啥,不就是水?区区米酒能奈我何?!”
“好!娘子好雅量,”村长大笑,转头唤起身后侍候的妻子,“秀英,给于娘子再来一壶。”
“是,当家的。”村长媳妇十分温顺地离开。
太子见她眼神清澈、脸也未红,显然没醉。
不对,神人说话开始大胆起来了。太子眯了眯眼。
村长继续唠:“我们这些乡下人,一年祭一个还算好的,听说那些贵人……”
他身体前仰,似想吓唬他们:“还专门祭祀那等签了死契的丫鬟奴仆呢!”
见没人惊讶,他讨了个无趣,继续故弄玄虚:“听说人祭还有门道哩,一般莽汉的肝他们还看不上。
本来我只是听说,这回大牛婆娘遭了殃,大牛却没事,我看这说法有几分道理。”
“我知道我知道!”
大家惊讶地看着于清浅,却见她将手高高举起,眼睛亮闪闪的。
“第一要聪明人,那些读书人就很聪明,一个抵仨;第二要修道之人,那些道士僧人能一个抵俩;最后是妇人,以一抵一。”
“所以当初人家没看上王举人的小厮,没看上大牛,偏偏看上王举人和桂花,因为一个是读书人,一个是妇人哒!”
村长脱口而出:“您怎么知道?”
高玉书再次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竟能从如此细微末节推测他们的做派……”
这位于娘子……果真恐怖如斯!!
只有太子看出神人的醉意。
神人平日虽然心中跳脱,可对外一向规矩,何时这般活泼。
却见于清浅伸出双手,扬起大大的笑脸:“奖励,再来一壶!”
高玉书忍不住往后挪了挪。
又来了又来了,于娘子明明智多近妖,却非要表现一副清澈愚蠢的模样。
此人工于心计,极擅伪装!
一旁的村长媳妇忙不迭又提来一壶酒。
“于娘子少喝些,酒虽不醉人,但小心撑坏了肚子。”
说罢,她温柔地站在一旁。
于清浅看她在旁边一直站着看他们吃饭,终于忍不住劝道:“这里一桌好菜,婶子快别站着了,坐下来吃些东西吧。”
村长不在意地摆摆手:“妇道人家,怎么能上桌子和男人一起吃?秀英,你也饿了,上厨房看看还有剩的没,随便吃点吧。”
村长媳妇温顺地笑了笑:“好。”
村长又喊道:“肉菜都端上来,别在后面偷吃!”
他转过来笑了笑:“别介意,我们这儿妇人都不能上桌的。不过于娘子不是一般人,我那婆娘哪能比得上,也就一手厨艺拿得出手了。”
“这妇人啊,就得多管管,要是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他不自觉有些得意,想到什么,“当然,不是说娘子你。”
太子和高玉书皱了皱眉。
“啪。”太子放下筷子。
于清浅看了看村长,歪了歪头,迷惑地一眨眼。
“平时婶子不是天天上桌吗,啥时候有的这个规矩?”
嗯?
太子和高玉书看向村长。
村长顿住。
于清浅哪里感受到这微妙的气氛,看了眼电视,兀自疑惑道:“而且婶子味觉不好,烧不好菜,平时自家人吃就算了,但每次待客不都是你亲自做饭吗?
今天这桌菜就不错,村长果然好手艺!”
高玉书吃惊地看着他。
村长:“……”
他额上掉汗:“娘子想多了,大男人怎么会烧菜?”
“啊,”于清浅不知看到什么,恍然大悟,“瞧婶子多好,知道你大男子主义,对外这么给你面子,表现得那叫一个卑微,让村里人都羡慕你。”
随着她曝得越来越多,村长面子已经挂不住了。
“于娘子肯定醉了。”
于清浅脸不红心不跳,一点没有喝醉的样子。她就着壶又喝一口:“区区米酒怎么会醉?我在喝水呢。”
这时,村长媳妇端来一盆排骨,脸上带着笑意:“尝尝这碗萝卜炖排骨,我熬了一个时辰,也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于清浅疑惑地看着她:“这不是村长事先炖好的吗?”
村长面无表情。
“你怎么知……”村长媳妇自觉失口,连忙自打嘴巴,“娘子想错了,这些事自然该我们妇道人家做,男人顶天立地,怎么能进后厨?”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乘了一碗排骨汤:“当家的,小心烫。”
就差没亲口吹一吹,再温柔地递上勺子。
高玉书默默地喝一口热汤,对于清浅说的话无比信服。
他盯着村长,已经看破一切。
村长:“……”
却见于清浅又喝了口酒,一拍大腿:“这么好的婶子,现在还为你维护面子。听我一句劝,村长,别再偷偷包养那女人了!你没钱,也对不起婶子啊……”
“噗!”高玉书一口热汤喷出来。
“啊!烫烫烫!——”村长发出一声惨叫。
高玉书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口中热汤溅到了村长身上。
定眼一瞧,竟是村长媳妇将手中的滚滚热汤从村长头上浇了下去。
他咽了咽口水。
却见村长媳妇走到一个柜子前,弯下身,从柜子底下抽出一根三尺长的鸡毛掸子。
瞧这快薅秃的鸡毛,怕是用了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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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村长脸色大变。
下一秒,两人绕着桌子追逐起来。
“好哇!我说你最近怎么见天儿的往城里跑,家里银子越来越不够用。说!那女人是谁?”
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温柔模样。
“我错了秀英,有客人在,给点面子给点面子……”
“还想要面子?呸!我给你脸,你要了吗?”
“啪!”下一秒,村长被追上,鸡毛掸子挥过来。
“嗷——”一声入魂。
高玉书只觉得后臀吃疼。
这位于娘子……
嘶,竟然连这种事都看得出来!
他惊恐地又移了移椅子。
这时,于清浅站起身来,拍了拍村长的肩膀:“老叔啊,我真是为你好。那小牡丹就骗是你钱的,你看你到现在连人家的手都没摸上。
就你还养她?人家本来就同时吊着好几个,你压根排不上号。现在你还有积蓄,她就当挣个零花钱。
等你家底败光了,看人家鸟不鸟你?”
“她那么温柔,怎么可……”村长反应过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她叫小牡丹?!”
甚至尾音都变了调。
于清浅神秘一笑,显得高深莫测。她指了指酒壶,示意满上。
太子确定她已经醉了,将人拉下,又将酒壶中的酒倒了,换成水。
这神人刚才信誓旦旦酒就是水,没想到一点米酒就醉成这样。
另几人却完全没发现,毕竟于清浅脚步平稳,说话逻辑通顺,还能观察到如此细致的地方。
村长媳妇冷笑一声:“呵,你身上那点牡丹花味,老娘已经忍你很久了。
现在就跟我去把钱追回来,她温柔是吧,以后天天让你尝尝老娘的温柔!”
不等说完,村长已经落荒而逃。
“秀英,你冷静点……我真错了。”
她提着鸡毛掸子追了出去,又顺手扔了一只鞋砸向他:“跑?你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屋里,几人面面相觑。
太子按住于清浅:“你喝醉了。”
“不!水怎么会醉,我还没喝饱呢。”
这边,高玉书正沉浸在刚才那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却见面前多了一道影子。
于娘子睁着一双清澈又愚蠢的大眼睛……不,应当是睿智的眼睛,正高深莫测地盯着他。
她弯下身子,影子无限放大:“哦,小老弟,还忘了你……”
高玉书毛骨悚然:!!!!
第69章 离家一年,妻妾成群,孩子五岁于……
于清浅两手撑在凳子两端:“你一年没回家,说不定有惊喜。”
眼看两人越来越靠近,高玉书飞快地瞄了眼太子,双颊爆红:“能,能有什么惊喜,我尚未娶亲,总不能我娘给我娶了一门妻子?”
于清浅意味深长地哼笑,“何止一个妻子,说不定还妻妾成群、儿女双全呢。”
高玉书傻眼:“……不能吧。”
眼见两人越靠越近,太子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
从后背捞起于清浅:“娘子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踏步离开时,从高玉书脚背踩过。
“啊!”高玉书痛呼出声。
然而他无暇顾及其他,满脑子都是刚才于清浅的话。
不能吧,他一年不在家,哪里来的妻妾,难道他爹娘给他冲喜的?
肯定是逗他,于娘子再聪明,也不能猜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这边,于清浅酣睡在太子怀中。
隐约听到她焦躁的梦呓。
“宝,你最近老是偷看我,还以为我不知道,早恋?想的美。”
“唔,你脸怎么长的,一点没有小时候可爱,最近越看越想打你了……”
“啪。”轻轻一巴掌,太子脸上留下五根红指印。
太子:“……”
不知为何,他笑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她似乎半梦半醒。
挣扎着起来后,忽然无师自通了《流影奇诀》第二层,浮空起来。
她脚下没有任何实物,悬浮一米。
太子有些愕然,细细看去,她脚下隐约可见气浪。
这是化虚为实,将金丝……内力转化为实物?
但也不对,若是实物,也应与地面接触。
神人靠内力支撑,内力又靠什么支撑,为何悬空?
若太子见过飞机火箭,便知有一种东西,叫“燃料”。
一旁,高玉书纠结许久,觉得于娘子虽然敏锐得不似常人,但又无神通,不可能知道这些东西。
“娘子何故开这种玩笑?”
什么妻妾成群,吓他一跳。
突然,眼前出现一双绣花鞋。
他顿了片刻,一点点抬头,只见于娘子正诡异地飘在屋中,他的面前。
头、手和脚尖自由下垂,仿佛被人悬挂上去,了无生息。
她低垂眼睛死死闭着,正好面对着他,仿佛正在透过眼皮凝视他。
高玉书(o_o)[大脑一片空白]:“……”
伴随一声短暂又怪异、犹如锯子切割木头的尖叫。
他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太子:“……”
他看向毫无所觉、在屋内半空中睡觉的神人。
好在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多久,不到一分钟,于清浅似乎内力耗尽,掉落下来,被太子稳稳接住。
……
当于清浅再次醒来时,人在马车,周围十分喧闹。
怎么回事,依她以往的酒量,怎么一点米酒就醉成这样。
难道这也是体质变化带来的?
想起之前干过啥,她轰然一惊。
透漏村长那点事儿,还透露高玉书家里的情况。人家还没回家,她怎么知道。
她拍了自己额头一掌,自己不会被当成未卜先知的妖怪吧?
耳边传来低哑的声音:“拍自己不怕疼么?”
于清浅蓦然转身,才发现太子正慵懒地靠在另一侧。
只是这脸上……怎么有点红,隐隐成五指模样。
“殿下睡觉压着脸了?看着有些红。”
这是对她睡着后干的事一点不知。
太子静静地看着她的手:“娘子以为呢?”
于清浅一愣,快速切播电视。
电视中,她闭着眼挥出那一巴掌后,那叫一个爽。
于清浅:“……”
她不敢再看太子,心虚地掀开帘子。
车外,除了骑马的士兵,高玉书坐在一辆驴车上,板子上还绑着一人,正是瘦子。
不知何时,高玉书很是萎靡不振,见她望过来,竟忍不住有些颤抖。
他心惊胆颤地踱步过来:“娘子醒了?”
于清浅十分纳闷,对方为何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昨日醉酒说了胡话,高大人不要在意。”
“不在意不在意……”
于清浅想了想,回头看向太子,有人在旁边,她不便称呼“殿下”:“郎君,福州路远,若不急着赶路,不如我们送高大人一程。”
太子挑眉:“但凭娘子做主。”
一行人行至一条热闹的街道。
高玉书顿了下,按理他该先把人犯送至衙门。
然而右拐不远就是他家,他已经一年未曾回家了。
又想到昨日于娘子说的妻妾成群,他心中总有一个疙瘩。
她不仅深通谋略,而且……道行高深。
到底情绪战胜了理智,高玉书最终选择右拐,钻进巷子。
没多久,便来到一个伫着两个石狮子的大门前,牌匾写着两个大字:高府。
“笃,笃,笃……”
随着大门敲响,一个小童打开门。
一见他,又看了眼身后的太子人马,惊喜道:“大人回来了!”
高玉书也十分惊喜,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身边伺候多年的小童:“小板凳,你长胖了……”
小童朝边跑边禀报:“大人回来了,老爷,老夫人,大人带着朋友回来了!”
高玉书感慨万千,笑着摇了摇头:“还是这般不稳重。”
门外,马车上。
太子问道:“不下车?”
于清浅顿了下:“臣女觉得很快就要离开。”
她从窗口望去,只见高家其他人陆陆续续走出来。
看见父母,高玉书双眼含泪:“爹,娘,孩儿想你们想得好苦……”
“哼,你回来干什么?”高父冷着一张脸。
高母却忽然惊愕,匆匆上前几步,将他上下左右一看,忽然爆哭:“儿啊!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这时,又走出几个陌生的漂亮娘子,或含羞带怯、或风情万种地看着他:“夫君……”
高玉书心神一震,果真让于娘子说中了,他爹娘真给他娶妻纳妾。
由于心里早有准备,再加上各个貌美如花,他虽然难以接受,还是尴尬地唤了一声:“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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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只是不知夫人是其中哪一位?
却见不远处又走出一个黑胖矮壮的妇人,她上来就揪着他耳朵,河东狮吼。
“高玉书,你叫哪个夫人?!老娘才是你的正牌夫人!”
“哎哟哎哟,”高玉书疼得蹲下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爹娘。
他爹娘给他娶妻纳妾就算了,为何娶的妻子这般粗鲁?
高爹冷眼相看,高母欲言又止。
“啊!你打我干甚?”
随着黑胖女子一顿拳打脚踢,高玉书痛苦地闭上眼睛。
这次回家,“惊喜”可太大了。
不远处,于清浅和太子看了一出好戏,她摇了摇头。
太子好笑地看着她:“这就是不下车的原因?没想到高玉书的双亲真为他娶了亲。”
于清浅看得起劲儿,吃一口梨花糕,顺口接道:“说不定还有更离谱的呢。”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眼神漂移。
大门内。
一个三岁小男孩和五岁小女孩跑出来,惊喜地跳到高玉书身上。
“爹——”
高玉书一脸懵逼,恍如雷劈。
黑胖女子还在骂骂咧咧:“我为你生儿育女,你倒好,整天流连青楼,还给我纳了这么多妓子。
刚才还叫一个妓子夫人,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等等,我缓缓……”
大概这两天经过于清浅的强烈刺激,他心脏已经无比强大,没有立马晕过去。
他看着高爹:“爹,究竟怎么回事?孩儿只是一年未曾归家,为何多出这些妻妾?”
“这就算了,孩儿被土匪掳去才一年未归,哪儿来这么大的两个孩子?!”高玉书有些崩溃。
不料等他说完,现场却陷入一片寂静。
高爹和小妾们用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他。
黑胖夫人惊慌失措。
唯有高母跳出来:“老爷,这就是我们的玉书啊。妾身早就说过现在的儿子和以前不一样,不是玉书,你偏不信。”
在场之人纷纷睁大眼。
高玉书结结巴巴:“娘,你的意思是……这一年里,有人冒充孩儿?”
“等等。”他匆匆跑出门,扒拉于清浅的马车窗户,满脸祈求。
“娘子,您神机妙算,可知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于清浅不知自己啥时候多了一个“神机妙算”的标签,不过她早有准备。
“冒充你的人说不定正在衙门上职,高大人一见便知。”
高玉书如获圣旨,连说了三个“好”字,便要离开。
难怪刚才家人看见他。便疑惑“你回来了”,原来此回来非彼回来,定是冒充他的贼人正常上职,所以奇怪他提前回家。
当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前往县衙时,于清浅和太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场闹剧只持续了一盏茶,不必下车。
县衙。
迎面路过一个捕快,看见高玉书,很是奇怪:“高大人,您什么时候出去的?”
又看他身后的一群人和被绑的瘦子,乍舌道:“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抓了犯人,还换了衣服。”
高玉书认出他:“阎捕头,本官才是真正的高玉书,把里面的假货叫出来。”
说着,他直接往里走。
“小的早就不是捕头了,不是,”阎捕快反应过来,“什么假货?”
他追上去,里面的人正好有事走出来。
假货一看见高玉书,又看向他身后的高家人,面色大变。
“来人,眼睛都瞎了么,竟有假货冒充本官,拿下!”
闻言,捕快们抄起家伙赶出来,正要拿下,却见到对方和自家县尉大人长得一摸一样,只稍微瘦些。
大家一脸见鬼的模样。
高玉书怒气冲冲地指着他:“本官才是真县尉,他是假货。”
这事惊动了县太爷,没多久,县令被人扶过来,看见两个一摸一样的人,也是傻眼。
县丞机灵地命人端来案几,大肚子的中年县令抖着肉坐下,一拍醒木。
“你们都说自己是真县尉,可有凭证?”
却见高玉书突然跑出去。
正在众人疑惑之际,他来到于清浅的马车前,简直把她奉成了百科全书。
还没开始对峙,他就知道先请教于清浅。事实证明他的选择很正确。
高玉书十分恭敬:“娘子,您有什么办法?”
于清浅快速翻看电视:“嘶~”
情况有些复杂,不仅前来的高家人中有假货的人,现场捕快里也被他安插了快一半的自己人。
待会儿对峙不仅可能被“家人”污蔑,还可能被“下属”污蔑。
就算对峙占了上风,那假货也随时可以反水,让自己人强硬抓捕他。
她看一眼太子。
太子似乎总能捕捉到她想什么,含笑点头。
于清浅满意一笑,这才招手。
高玉书连忙狗腿地附耳过去。
她组织一下语言,将自己电视上看到的真相,简单“猜测”一翻。
不多会儿,高玉书满脸震惊。
身后的假货还在叫嚣:“你这假货,还能找帮凶不成?本官行得正坐得端,牛鬼蛇神休想谋害本官!”
第70章 我才不是鬼神一向没脾气的高玉书……
一向没脾气的高玉书冲上去揪他领子:“定是如此,你和那帮土匪是一伙的,故意将本官掳上山去,给你腾位置。”
假货一脚将他踢开,看向县令:“编的有模有样,但休想骗过大人的眼。”
县令其实也迷惑不已。
这时,高母跪倒在县令面前:“大人明鉴,这才是玉书,之前都是贼人假扮的。”
假货不可置信:“娘,你……”
高母冷笑一声:“呵,我儿不爱吃芹菜,你却从来不避讳;我儿不近女色,你却流连青楼;我儿平日与我最亲近,私底下称呼阿娘,你却很恭敬……
就这点把戏,还想瞒过我?”
眼见假货脸色一点点铁青,县令虽难以置信,但人家亲娘都拍板了,也不得不承认:“原来你才是假县尉。”
这时,高家的黑胖夫人带着两个孩子跪下:“大人,娘说错了,高郎之所以性情大变,是因为多年前和妾身好过一阵,后来弃妾身不顾。
却不想妾身一年前带着两个孩子认亲,强逼他成亲,他心中不快,这才移了性情。”
“妾身和他恩爱这么久,能不知道他是真是假?”
众人一脸炸裂。
这种事是他们能听的么。
高玉书崩溃:“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和你好过?你本来就是他土匪窝里的妻子,是真是假还不是任你们胡编?”
“肃静。”大肚子县令一拍醒木,提出质疑,“你如何得知他们是土匪夫妻?”
高玉书哑口无言。
这……都是神机妙算的于娘子推测出的,叫他怎么说。
县令看向高爹,却见他惊疑不定。
“老妻曾跟小人提过,我儿这一年确实性情大变,但小人看过他的书法,无甚变化;也考校过功课,对答如流,这才打消疑虑。”
高玉书惊讶,没想到那假货这么厉害。
“爹,你也可以查看孩儿的书法,考校孩儿功课。”
众人无言以对,真就两个一摸一样的人。
怎有这等怪事?
却见高玉书又一次跑至马车前,卑躬屈膝,和车上的人说了什么。
县令皱眉,感觉威严被冒犯:“车上何人,本官在此,为何不下来拜见?”
却见车帘伸出一只纤细的手,一位美丽娇柔的娘子钻出来。
众人屏住呼吸。
高玉书似是找到了靠山,自信满满地跟在后面。
假货一看,竟只是娇弱女子,还当他找了什么帮手。当即鼻子呼气,嘲笑一声。
“你这假货,还当你有什么陷害手段,就这?哈哈哈!!”
他上下打量一翻,眼前一亮,还从未在柳城见过此等美人。
县令问道:“堂下姓甚名谁,你和本官的县尉什么关系?”
于清浅走近案几,捏捏袖子里藏的东西,咽了咽口水。
她似乎越来越主动了?以前遇到这种事都是能避则避的,最多悄悄解决顺手之事。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出头,不怕暴露异端。
不对,她的异端早已藏无可藏。
也许正是身体莫名出现的力量,也让她产生莫名的责任感。
“民女和高大人没有关系,但有办法分辨真假,只望大人答应民女一个请求。”
听到没有关系,不知为何,身后的高玉书有些黯然。
马车里,太子一手托腮,慵懒地靠在窗口,笑着阳光下神采飞扬的神人。
又想到这般作态都是为了那小子,一道不带感情的目光射想高玉书,如同利刃,让高玉书浑身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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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这边,案几上,县令对美人和声细语:“娘子有什么请求?”
假货一旁嗤笑,全然不担心她闹出什么动静。
“我要大人……”于清浅指向桌上的官印,“去兵营里抽调两百兵马过来。”
“什么?!”
县令拍案而起,哪里还有刚才的温和,暴怒地指着她的鼻子:“无知女郎,你可知两百兵马意味着什么?”
“我县总共就养了四百官兵,各司其职,你一下就想抽调一半,有何阴谋?”
假货也面色大变:“大人,这些兵马都是下官在管,关乎一县治安。冒然抽调,若有贼寇来袭,如何能防?
恐怕今日辨别真伪是假,这妖女哄骗大人降低防守、勾结盗匪洗劫柳城是真!”
于清浅想过可能被反对,没想到对方这么能颠倒黑白,一时无语凝噎。
好在她
早有准备。
县令也想到这一点,一手指着于清浅的鼻子,差点喷出唾沫星子:“来人,将妖女押……额。”
只有两人能看到的角度,他看着于清浅袖子里露出的太子令牌,逐渐呆滞。
这令牌他虽然没见过真的,但当官自然都做过功课,识过令牌图案,否则冲撞贵人才得不偿失。
这令牌怎么看都和文书上的图案一致。
不可能,当朝太子怎么可能出现在小小柳城?
绝对不可能。
于清浅看着电视,不明白令牌都出了,他还在磨蹭什么。
她之所以让县令抽调两百人过来,自然是因为假县尉已经派人召集自己的同伙,正在路上。
电视中,一位尖嘴胡腮的“捕头”正领着浩浩荡荡一群官兵过来,约莫一百人。
这些官兵实际都是土匪窝里的人。一年里,假县尉借助手中兵权,不断将让自家小弟顶替原来的官兵,图谋甚大。
这也是她跟随这里、并找县令借兵的原因。
不然等假县尉的人包围这里,天圆地方还不是他说了算,说不定情况特殊下,连县令本人都能牺牲。
虽然自家文宝的二十个士兵各个骁勇善战,自己也有了奇遇,但总共只有二十来人,帮他们找出祸害就不错了,为啥还要自我牺牲。
县令额头滴满汗水,对太子亲临一事依然难以置信。
他想起一则传闻,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听,听闻,那位身边有一个力能……”
于清浅眼看人马正在赶来,催促地敲了两下桌子,挤眉弄眼:“快些。”
大肚子县令死死地盯着桌上手指戳下的洞。
听闻太子有个力能打虎的太子妃,早就传到他们这些小县城。
记得一次回老家,进京述职的同僚和他聊过,那位太子妃很是不同凡响,至于具体如何,却没有细说。
如今看到这两个手指洞,何止不同凡响?
所以……他看一眼不远处的马车。
里面真的是当朝太子?面前这位是太子妃?!
“哐当。”县令重重摔坐在椅子上。
大概他的眼神太过炙热,于清浅顺着视线望过去,才发现自己手指正插在人家桌子上。
“……”
掩饰地盖住小洞,于清浅催促:“让阎捕去叫人吧。”
“是是……”县令反应过来,一抹汗水。
抖着手写下一封文书,并盖上官印,吩咐一旁的阎捕快:“你速去速回。”
“是!”
另一边的假货傻眼:“大人,你怎可听信妖女胡言?”
说罢,他一发狠,直接出手抓她。
现场所有人一愣。
高玉书忙不迭上前拦住,但哪里是他的对手。
“住手!”县令焦急万分,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哪里还敢怠慢。
却见于清浅下意识向后一跳,一蹦三尺远:“干啥?”
同时袖子中藏了许久的盐水泼出。
下一秒,假货脸上妆容花掉,脸上黑一块白一块。
鼻子和下巴似有异物、溶解了一部分,十分狼狈。
他索性一把抹去脂粉,撕掉鼻子和下巴用来易容变形的白蜡。
竟露出与真正的高玉书七八成相似的容貌来。
众人惊掉下巴。
这还是他们从前认识的高大人么?
“夫君——”黑胖妻子扑上去。
县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拿下!”
这个身着官服的才是假县尉。
于清浅见真相大白,悄悄往外挪,准备溜走。
却见捕快中又走出两人,挥刀相对,原来是假货安插的贼人。
县令惊愕不已,衙门里竟有假县尉的同伙。
他还不知道自家四分之一的官兵都变成了贼人。
假货看到对方人势众多,面前的娇弱女子最好拿捏,当下做好决定,准备拿于清浅做人质。
于清浅还在悄悄后挪,突然感觉肩膀被一把抱住,眼前闪过一缕银色的刀光。???
当她反应过来之时,已经人在屋顶,背上带着一脸懵逼的假货。
所有人都很懵。
县令结结巴巴,指了指屋顶,又指了指于清浅刚刚所在的位置:“她,这,她……飞上去了??”
马车上,太子正趴在窗口欣赏神人的一言一行,却见那假货竟拿脏手触碰神人,当即冷下脸。
他走出马车,从底部摸出一把弓箭,行至公堂屋檐下。
随即举弓对准屋顶持刀威胁神人的假货:“放开她。”
下一秒,剪矢直接射中他的右臂,完全不等他说话。
“啊!”假货吃痛地松开手。
他惊恐地看一眼下面的太子,但对面前的于清浅更加惊疑不定。
凡人怎么可能“飞”上屋顶。
“你究竟是谁?”
于清浅纳闷:“我就是一个普通女子啊。”
也是没想到,临走还要被当成人质。
这事闹的,她本来只是想引导县令除掉假货和他安插进来的贼寇,能除掉匪窝最好。
并没有打算做别的。
其实这假货如此大胆,这些土匪如此大费周章,自然是有原因的,她在一开始救下高玉书就看到电视了。
所谓土匪其实不单纯是土匪,实际是一个邪//教窝点,是信奉睖睁神的大型组织下面的小支点。
电视中,一个曾经在柳城街边卖艺的流浪汉被掳到匪窝,不料匪窝信奉邪神,要杀他取肝。
好在手艺人也不是普通流浪汉,他精通化妆,还无师自通学会用白蜡做特效妆,模仿他人。
看到和柳城县尉七八分像的二当家,他就知道活命的机会来了。
【“别杀我!小的有办法让你们在柳城立足,收割更多祭品,求求大当家、二当家……”】
【“哦?你有什么本事?”】
手艺人尖嘴猴腮,看向文质彬彬的二当家。
【“小的曾在柳城卖艺,二当家和那县尉长得极为相似,再加上小人的祖传手艺,定能冒充县尉。
到时候在柳城犯事额……寻找祭品,不是轻而易举?“】
贼人眼前一亮。
这才有了后面一出,真的高玉书被大当家掳来,由于担心二当家叛变,便没有杀他,只关押。
于是二当家成功扮演假县尉。
在官兵中安插自己人后,收割祭品、贩卖活人也更加肆无忌惮。
二当家是个有本事的人,擅长仿写,曾也是科举学子一枚,却因为乱搞男女之事被举报。
走投无路之下来到匪窝,好在因为同为邪神信众,再加上娶了大当家女儿,这才成功当上二当家。
黑胖妻子正是大当家之女,所以他才处处隐忍。
衙门,屋顶。
于清浅看着眼前的假货二当家,又看看底下的人,有些凌乱。
该怎么解释自己跳上屋顶这种超人行为?
什么超人,不就是轻功,这个没有武侠的古代、太朴素也不怪她啊。
恰在此时,一个尖嘴猴腮的捕头带着一百兵马闯进衙门。
正是那个会特效妆的手艺人。
他被二当家提拔成捕头,天天给二当家易容。
捕头正兴高采烈地叫道:“高大人,小的来了,那假货……”
他看到屋顶上露出真容的二当家。
“……”
糟糕,事情败露。
这一百教众也反应过来,纷纷变了脸色,将衙门团团围住。
他们全是邪神信众,被假县尉利用手中职权替换进来,便于平时在城中寻找祭品。
其中一个小弟直接朝屋顶的假货大喊:“二当家,不要怕,我们人多,只要杀了所有知情人,还能继续当官!”
他们还不知有二百官兵正在路上,更不知道现场有怎样的存在。
二当家十分严肃:“走!”
见状,于清浅暗暗叹息。
这些都是邪//教教众,还只是一个扎根柳城县的小支点,上面有更大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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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但她没有除掉的意思,更没有这个能力。
正如之前所说,民间对邪神的信奉源远流长,长达数百年,难以根除。
这个组织其实近十几年才建立,里面的成员都是信
众。
主营业务是向民间需要祭品的信众“卖肝”;向下则发展下线,收割祭品。
于清浅暗暗摇头,不是她不想除,而是这类组织不断更替,这已经是不知第多少个。
根源在民间信仰。
信仰不断,祭品需求在那里,这类组织就永远无法除掉,除掉一个又建立一个。
她不是圣人,只是有些许能力的普通人,没这么大力量改变人们的信仰。
只能说,眼前的问题既然遇到了,便顺手而为。虽然治标不治本。
于清浅无辜摆手,她也无能为力。
屋顶。
二当家扮演的假货既然是组织支点的小头目,对那等鬼神之事自然信到了骨子里。
他依然对刚才飞上屋顶的事情耿耿于怀:“你究竟是人是鬼?”
底下的小弟早被洗脑,干过不少害人事,十分盲目自大。
他们的思维早就和常人不一样,人命不过牲畜。
其中一人叫嚣:“二当家,跟一个小娘子废话什么?杀了他们。”
教众们满脸疯狂地挥舞。今天的所有人都是神的祭品!
底下,高玉书看着举刀的众人,和屋檐上随时可能摔落的于娘子,一时心惊胆跳,害怕不等救援抵达,他们就已经没了小命。
不对,于娘子不是一般人。
鬼使神差的,他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双绣花鞋,又想起村中关于邪神的见闻。
他脑子一抽、脱口而出:“贼人,你休想害人,于娘子可是鬼神,大名鼎鼎的睖睁神!你敢动手,定叫你求死不能!”
没错,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猜测。
现场一片寂静。
“…………”
于清浅惊得一脚踩空,摔落屋顶:“哎哟,你在说什么?”
突然发觉不对,她怎么停在半空中。
脚下一看,更是愣怔。
她什么时候学会了《流影奇诀》第二层,以金丝为燃料,飘浮半空?
只听“唰”的一声,屋顶二当家、底下一百个教众齐齐跪下,满脸疯狂。
“吾神……”
于清浅张了张口,闭嘴,又张口……
“………???”(o_o)
第71章 一章思想启发文造“神”
于清浅坚持了不到不一分钟,内力似乎检测到功率过高,闭合的线路跳闸一样断开,她掉落下来,被太子接住。
好在之前练过多次,没有再往地下砸洞。
见她下来,所有信众都整齐地做了一个诡异的动作:“欢迎吾神归来。”
此刻他们十分兴奋,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见到真神露面。神真的存在!!
太子眼里流露异样。这些人对神人称呼“神”字,竟未被规则屏蔽。
大抵他们不知道电视,由于信众身份,此举也符合逻辑,不会让神人怀疑。
看着现场整齐一致的信众,于清浅尴尬得脚趾抓地。
什么中二发言。
现场的县令和捕快们却一脸呆滞,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儿,哪有心思思考别的。
大肚子县令怀疑人生。
当朝太子妃是邪神?
他的一百官兵是邪神信众??
他自言自语:“我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方为官又十数载,莫非这世界并非真实世界,只是黄粱一梦?”
高玉书也久久不能言语,本来想用于娘子吓唬这些土匪,这下可好,人家不是土匪,直接就是于娘子的信徒。
闯入狼窝了。
没多久,阎捕快带着二百兵马过来,看到里面齐齐跪着的一百号同僚,不明所以。
现场三百多号人虽然各怀心思,但齐齐陷入懵逼。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好在最后太子打破僵局,环视一周,直接吩咐:“全部关起来。”
县令如蒙大赦,知道这是太子后,唯恐行差就错,此刻连连卑躬应是:“都听殿……”
却见太子轻轻看他一眼,毫无感情。
县令犹如被扼住喉咙。他改口道:“都听这位郎君的,还不快将这些贼人关进大牢!”
捕快见县令对太子言听计从的样子,不免纳闷,但也乖乖照做,不敢多问。
信众们也出奇地没有反抗,避免了一场流血械斗。
乖巧得叫于清浅侧目。
他们多为十几岁的少年,说狠毒也狠毒,视人命为牲畜;很多时候也单纯得过分,错把她当成自己的真神,就收起爪牙。
大概这些年轻教众从前生活在封闭的山上,天天洗脑、生活简单,外出只知道捕猎祭品,故而真正纯粹地忠于邪神,甚至愿意付出生命。
二当家就不一样了,他本是俗人,私欲远重于信仰,远没到自我奉献的程度。
见到于清浅不仅没有帮他们,反而任由他们被抓起来,不由变了脸色:“你不是我们的神,你究竟是谁?!”
现场果然有一些教众动摇。
眼看这群披着羊皮的狼正没有反抗地跳入坑里,避免一场伤亡。
于清浅哪里还会犯傻。
索性早就暴露,她跳上房顶,又看向底下目瞪口呆的三百多人。
咽了咽口水,忽然一把将二当家举起。
二当家忽然腾空:??
他下意识惊叫地晃动四肢:“啊啊——”
于清浅忍着爆表羞耻,说出那句中二台词:“尔等蝼蚁,再敢冒犯本座,这便是下场。”
只见她脚下轻轻一跺,屋顶便破了个大洞,随即便带人跳下屋顶。
二当家惊魂未定。
教众们一边疯狂呼喊,一边乖乖被带下去。
县令心疼地看一眼破顶的衙门,再看于清浅时,依然是畏惧。
……
大抵此事非同小可,涉及邪门歪教,太子并没有急着前往福州,而是决定逗留几日,处理完这件事再走。
审讯出柳城县组织支点的地理位置和人数后,太子便召集人马,前去剿“匪”。
看出于清浅的心不在焉,他并没有让她一起前去。
于清浅确实有些心不在焉,自那日被误认邪神后,她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
这日,她外出行走,忽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一位和尚正对路人化缘:“施主,你与佛祖有缘。”
他拿出衣钵。
“哪来的臭和尚,没钱,走开!”
也有人投出几个铜板,善意地双手合十。
不论遇见什么样的人,他都会十分温和地念叨一声“阿弥陀佛”,真诚而佛性。
若以往看见这样的大师,于清浅一定十分尊敬,然而……
这不是当初童大兰案里的儒林县县令吗?
于清浅呆着眼。
说起来,这个儒林县县令和高玉书虽然同为真假官员,但遭遇截然不同。
他是因为当地刺史利用特殊地理和政策卖官授爵,于是买下因高反致死的族兄官位。
本来差点被童大兰案牵连,她暗地指出卖官一事后,于是查出他是被威胁的、且在位清廉。
后来他被皇帝发落出家。这才几个月,怎么出家出到这里。
而且整个人看起来这么佛性。
于清浅大跌眼镜:“范大人?”
听到熟悉的称呼,和尚慢吞吞转过身来:“阿弥陀佛,贫僧道号净元,已脱离俗……”
看到于清浅,他微微惊愕。
正是这位神人,自从那日被判出家,他偶然在京城看到神人的天幕和作用,才恍觉是她救了自己。
于清浅很好奇:“您这么快就皈依佛祖啦?”
和尚一手立在胸前,笑着摇了摇头:“贫僧信奉佛祖,但也在信奉此哔。”
没能说出“神”字,他也一笑而过,一举一动间充满佛性。
只见他从包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神像,在于清浅看来,神像脸上一片空白,没有五官,叫她有些毛骨悚然。
这不是当初国宴上皇帝杜撰的无脸神吗?吹什么上天派下凡来为他歌功颂德。
皇帝敢乱编,还真有人敢信?眼前这个就是例子。
于清浅不知道的是,她眼中的无脸神,在和尚眼里却长着一张她的脸。
她一言难尽,担心刺激到他:“你现在……信这个?”
和尚十分笃定:“从前贫僧拜观音、拜佛祖,信因果轮回,然从未见过真神显灵,不免时常疑惑,这世间真有神存在?”
“后来贫僧见到一位真神,祂行走世间,真真切切地关爱世人。
贫僧不知祂来自何处,或许是佛祖派来的弟子,或许是哪位仙君投胎……”
看着他虔诚的目光,不知为何,于清浅全身发毛。
“如今贫僧依然信奉佛祖,但皈依于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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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他指着这尊无脸神。
于清浅纳闷,那位无脸神也就在国宴上出现过一次,什么时候还能“显灵”?
难道皇帝为了增加可信度,派人在民间假扮,这和尚就着了道?
正如她这几天纠结的事情一样。
自从那日在县衙被教众误认为他们的真神,于清浅便产生一个矇昧的想法:扮演邪神,骗信众改变祭祀方法。
毕竟连忠诚度这么高的教众都能被骗,此路有门。
然而这毕竟是“邪神”,“价值观”就是视人为牲畜,这也是广大信众的价值观。
若邪神“显灵”,恐怕只会加大他们的信仰。
就算废除祭肝的骇人仪式,鬼知道以后还会冒出什么害人仪式。
如今和尚的一番话给她一个新的思路。
于清浅诚恳地施了一礼:“多谢大师解惑。”
和尚急忙避开:“贫僧受之有愧。”
……
回去后,等到太子剿“匪”回来,于清浅正想和他说起这事,又犹豫了。
她自问并不是一个多么大义的人,从始至终,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因为莫名得到了力量,才多出一份莫名的责任感,但她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承担得起吗?
世上灾难太多,她不是救世主,只是比普通人厉害点的普通人。
看出她的纠结,太子主动聊起:“孤在匪窝剿获教众不足二百,然拿到他们向下发展的信众名册后,还有五百。
这仅仅只在柳城县,不知总部又有多少?”
于清浅看向脑中电视,哪里只有五百,这只是教派组织成员而已。
而且基本只是挂名的下线,提供消息和抓祭品的,很少与主要成员联系。
就她看到的柳城县,户口三千、人口十万,散落民间的邪神信众就有一万多。更别提整个州郡有不少这样的县城。
今日发生在营州、民间自发的、愚昧的祭祀行为,就有三十多起。
这样算来,整个州郡一年就要因此少一万人左右,区区一个邪脚(谐音)组织,比起民间祭祀简直小巫见大巫。
因此,于清浅摇摇头:“百姓信仰不变,除掉这个,还有下一个。”
太子有些惊讶,神人竟说出这番话。
于清浅深深思考,自己真的要不自量力?
之前她能心安理得的地弃之不顾,是因为自知无力改变信仰;然而那日的事情偏偏又告诉她:你有能力……
但那可是以万为单位的信众啊!!!
算了,她真的只是一介凡人,还是……
太子看出她的纠结,联合这几日神人心不在焉的起因,被误认邪神;再联想她刚才说的“信仰”言论。
他心里有了底,猜出神人症结所在:“那日娘子被误认邪神,其实若娘子能扮演祂,再改变一些规则,也能减少此类祭祀发生。”
“娘子不必有负担,这些事与娘子无关,更不该由你承担。孤乃大赵储君,自当摒除恶俗,此等取肝祭祀罔顾人伦。移风易俗,天下皆宁。”[1]
于清浅看着他。
太子认真回望:“此乃孤的责任,若娘子愿意伸出援手,有孤在,不必担心后顾之忧;若娘子为难,无妨……”
“好。”不等他说完,于清浅已经答应下来。
不知是心理责任被分出一半,还是因为太子的加入给她自信。
应承下来后,于清浅轻松又释然。似乎目标不再庞大、唾手可得。
她浑身充满动力,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两人对视。
随着她的应承,太子并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等到十声后。
一道熟悉而久违的天幕出现。
于清浅将自己遇到和尚之后的想法说了一下,太子若有所思。
直接扮演邪神不行,会增强他们的信仰和忠诚度。
“我上午见到的和尚本来最是信佛,别的什么也不信。结果就因为看到圣上找人扮演的‘神’,就信以为真。”
【没见过的神说到底虚无缥缈,怎么比得上见过的“真实存在”?没看那和尚现在天天把无脸神像带在身上,皇帝这波洗脑真成功啊。】
太子:……恐怕那尊神像的原型是你。
于清浅丝毫不知,想好规划:“所以要……”
太子好笑地看着重新充满活力的神人:“造神。”
与此同时,各种不同的场景出现。
无人的巷角,一位受害者刚被熟人作案。
荒凉的房间里,一位老妪正在祭祀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肝。
某大户人家的祖祠中……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村落,举村去往山上的神庙,一位妇人正被捆绑着抬上去。
在全州郡搜索后,这是距离最近、且还未发生的案件。
来得及。
下一秒,于清浅运足轻功,掳着太子前往。
衙门。
县令揉了揉眼:“什么奇怪的东西飘过去了?”
高玉书看得清清楚楚,骇然道:“下官果然没有猜错!”于娘子就是邪神!
第72章 良神驱逐恶神法没错,吾乃菩提门下、……
于清浅带着太子飞快跳跃着,路人纷纷揉眼:“刚才什么东西过去了?”
“好像空中闪过一道光,光里还有一群人。”
“对对对,你也看到了!”
“莫非有宝物?”
众人对未知或害怕或兴奋。
……
于清浅播放的正是一个村中神庙的画面。
她一边运用轻功、一边查看事情进展。
电视中,从南面城门出城不远、陶家村的神庙里。一大群村民正聚在一处。
一位村妇被堵住嘴、束缚手脚,四肢固定在一块布板上,眼里流露惊恐。
【“娘!娘!——”】
【“巧娘!求你们放过她,我媳妇刚生完老三,孩子不能没有娘啊。”】
男人在地上死命磕头,三个孩子都被人抱着。
族长叹息:【“每年这段时间都要祭祀一个,你们家自己抽签抽到的,怪得了谁?你媳妇要是不祭出来,就得祭别人家的母亲、妻子了。”】
祭品最好是读书人、其次是修道之人,最次是妇人。
前两者他们村都没有,以往倒是偷过几个,但每年祭祀用得最多的还是常见的“妇人”。
其他村民你一言我一句的劝导。
【“能被神进食,融入神的一部分,这是你媳妇的福气啊。”】
【“对,陶狗剩,你可不要惹怒神明,要是降下灾难,你就是咱们村的罪人。”】
男人十分苦涩,往年看别人祭祀,只觉得理所当然,如今落到自己媳妇身上,才知道痛苦。
主持祭祀的族中长老看了看时辰:【“行了,今年侍奉好神,来年才会风调雨顺、吃饱穿暖,年年都是这样,矫情什么?”】
看到这里,于清浅正跳到一颗树上,抱住太子腰的手忍不住用力。
【呸,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咋不把自己祭出去?】
太子腰间发疼、唇色苍白:“……”
……
陶家村,神庙。
陶家村是一个大族,十分讲究,村里基
本都是陶家人,连村长都要给族长和长老颜面。
见时辰已到,长老爆喝一声:“请神!——”
庙宇中,红布掀开,一尊高大神像渐渐露出真貌。
祂看起来十分威严,似人非人,面带微笑,睁着诡异的眼睛。
长老脸上画着彩图,开始跳着自古传下来的祭祀舞,唱着难以听懂的祝歌。
“嘎吱嘎拉……”
村民们兴奋欢呼。
男人苦涩,曾经他也是其中一员。
随着祭祀进行到最高朝,长老手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屠宰刀。
村民们起哄:“哦哦哦……”
男人眼珠快要瞪出来,拼命往里面冲:“巧娘!!”
却被人死死按住。
“求你了,长老……”
木板上,妇人犹如待宰的猪,由于嘴被堵住、四肢被固定着,只能拼命扭动身体。
屠宰短刀朝她胸口袭来,在炙热的日光中,刀尖闪烁着森森寒光。
长老早已练得心如止水,正待下刀,突然手掌一疼,刀掉落下来。
他后知后觉地看向手掌,只见两个小洞从手背贯穿掌心,又穿过刀把,小洞噗呲噗呲往外冒血。
长老:???
“啊!!!”他急忙捂住手,疼得满头大汗。
村民们不明所以:“长老,您怎么失手了?”
“不对,长老受伤了。”
于此同时,一阵奇怪的声音笼罩神庙,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断回响、振聋发聩。
正是于清浅的电视音响:【老匹夫,放开你的猪手!】
于清浅还没赶到,就见长老已经开始下手,情急之下,想起那套《二阴柔骨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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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两指一并,反应过来之时,两束包裹金光的内力已经喷射出去,击中他的手掌。
“谁?”村民们神神叨叨地四处环视。
只见神庙外面,一位面容精致、宝相庄严的仙子从空中慢慢悠悠飞过来。
她头上有一片诡异的画面,如同一面镜子,将他们纷纷摄入其中。
另一背剑的妖异男子则从地面信步而来。
不似凡人,不是凡人!
于清浅面上尽量做出没表情的样子,实则暗暗发囧。
没办法,踩着实物的轻功还好,感觉带着人再走一个来回都没问题。
但燃烧金丝的“飞行”特效太耗能了!
二十秒就耗了快百分之二十的金丝,要是带着太子飞,怕最后得走回去。
她也没想到《流影奇诀》第二层这么耗能,难怪之前坚持不到一分钟就跳闸。再有就是,太子太重,拖起来的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飞了二十来秒,她及时从天上下来,停坐在神像之上,呈居高临下的视野。
村民们十分震撼。
就在他们的神庙、祭祀现场,一位仙子从天上飞来,坐在神像上。
这不是他们供奉的真神又是什么?
本来现实生活中遇见一位活生生的鬼神,他们应该只有恐惧和抗拒。
然而此情此景……
画着迷彩的长老率先忍着手痛下跪,恐惧而激动:“真神降临!信徒陶仁义,恭迎真神!”
他是有功之人,每年都亲手庆贺祂的诞日,供奉祭品。真神一定会保他财运亨通。
大抵于清浅长得养眼、不像传说中的邪神,周围的村民也激动大过畏惧。
“拜见真神,保佑小人来年挣大钱!”
“真神,真神……”
祭祀当场遇见自家供奉的真神怎么办,自然求祂保佑。
只是这神怎么是女的?虽然真神没有分过男女,但和神像不太像啊,众人暗暗疑惑,不敢说出来。
于清浅咳嗽一声,想想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脚趾抠地,不对,现在双脚吊着,抠不着地。
她不怕在这群村民面前装,但在太子面前……
【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啊喂!】
向门口望去,太子鼓励地朝她笑笑。
于清浅索性放开天性,装出一副神色淡漠的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不管了!】
“吾乃菩提门下修道千年、位居蓬莱仙岛、厉劫三千年百世轮回、方才修炼成仙、现任观音座下大弟子、善恶神女是也。
并非你们的真神。”
一口气说完,她表情淡然,实则耳背已经红透了。
太子:“……”
他也没料到神人竟能编出如此离谱的神设。
现场鸦雀无声。
众人:“…………”
村民们目光呆滞。什么意思,这位仙子说她是善恶神女,不是他们的真神。
“不可能的,吾主才是唯一的真神。观音座下?那些佛门子弟不是不入流的修道之人么?”
他们丝毫没有怀疑于清浅的话,毕竟有生之年哪里见过这种神异,神仙视凡人为蝼蚁,不屑于说谎。
长老依然激动而质疑,见她坐在自家神像上面,惊觉不妥。
但不论怎么说,这可是真正的神仙显灵啊!
以往哪里见过这等神异。正说明他们信奉的睖睁神也很可能真实存在。
他恭敬地弯下腰:“善恶仙子,不知您可见过吾主?”
“见过。”于清浅回答得很干脆。
村民们再此激动起来。他们终其一生也没见过真神,竟然真实存在。祂究竟长什么样?平时是否会聆听他们的祈告。
众人仰头看去,却见那仙子十分不屑:“刚才路过发现一只小鬼,这就是你们祭拜的鬼神?”
“他偷了白无常的法器,便来凡间装神弄鬼,骗得你们主动给祂上供,实际帮不上任何忙。”
“风调雨顺是风神和雨神的职责,灾难是灾厄之神的杰作,发财是财神的专业,而你们供奉的不过是地府随处可见的小鬼。
祂作恶多年,吾职责所在,将祂捉入十八层地狱。现在么……”
众人听得三观碎裂。
他们不断呢喃,十分炸裂:“不可能,我们的真神怎么可能只是小鬼,还偷了白无常法器来凡间装神弄鬼?”
“胡说!”
他们这么多年的祭祀又算什么?
神像顶上,于清浅忽然站起来:“祂已受罚去了,竟敢不信?吾叫祂一声,祂敢答应吗?”
却见她脚下一跺,两三米高的神像轰然倒塌。
村民们瞪着眼睛:“不……”
随着神像倒塌,他们心里的什么东西似乎跟着碎掉。
既然世间真的有神,为何这位女神仙如此羞辱祂,他们的真神却不敢跳出来?
难道真的是……如这位仙子所说,祂只是小鬼?
于清浅趁机跳了下来,娇小的身材在村民们眼中却无限拔高。
“吾掌管善恶,汝等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吾的法眼。日后地府报道,根据善恶受罚投胎。”
然而听到这话,众人有些将信将疑。
既然是观音座下,怎么还管地下的事?
却见仙子随机指向其中一位村民。
“陶壮,年三十五,五岁救过一只鸟,七岁被同龄人欺负,九岁第一次参与祭祀、上前助舞,十岁开始霸凌他人……”
于清浅边搜索电视,边缓缓念出。
在村民们看来,那道摄入现场的“镜子”发生变化,竟快速演变着不同年龄的他。
五岁小孩十分单纯,玩耍时发现一只受伤的鸟,原来有人用弓箭将它打下。
听到别人找来的脚步声:【“奇怪,哪儿去了?”】
小孩抱着小鸟躲进麦堆,等人走后,这才戳了戳它:【小鸟啊小鸟,娘说流血会很痛,你一定很痛。】
五岁小孩已经偷偷见过很多东西,知道她娘每次流血都要搓洗一种帕子,于是回家偷来,给它堵上,竟然真叫他救活了。
画面一转,被欺负后,他变得沉闷和自卑。
这种压抑在第一次见到祭祀时得到释放,他恐惧又兴奋,当日还上前助舞。
从此他便移了性情,对欺负自己的人以牙还牙、十分凶狠;同时也加入他们,喜欢上了霸凌别人的感觉。
于清浅声音尽量装出没有波澜的冷漠。
“十五岁,娶了一位温柔的妻
子,但多年无子。
于是更加痴迷祭祀、祈求得到一儿半女,甚至主动递刀,渴望以后成为长老那样的人。”
被指名的村民十分崩溃,好似被人看透,没有一点秘密:“别说了,求您别说了……”
“二十岁,抽签抽到你家,妻子被带走。”
天幕中,年轻的壮汉经历人生致暗时刻。
那一天,他没有参加祭祀,而是把自己关在屋子,躲在床底,疯了一样呢喃。
【“怎么可能抽中我家?全村五百多个妇人,每年只抽一次,为啥就抽中我妻子了?”】
第73章 被忽悠瘸的信众先定一个小目标……
自那之后,陶壮成了鳏夫,祭祀也不再积极,整日了无生趣。
【所以说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没挨打不知道疼,这恶俗究竟有什么好的?】
画面不断翻转,二十五,媒人说了一门亲事,妻子是一个泼辣的悍妇,他也越来越怂、越来越消沉,一点不做反抗。
只时常独自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发呆,似乎在想念曾经温柔的妻子。
他依然会偶尔参加祭祀,只是变得沉默寡言。
【假深情。】
于清浅总结道:“目前善值十,恶值六十,恶人中算是庸碌。将在拔舌层服刑五年,转世乞丐。”
被指名的村民已经完全崩溃、泪奔出逃。
其他人一看,还有哪里不信的。
果真是善恶之神,他们在祂眼中仿佛是透明的,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什么不在神女的注视下。
只见神女忽然伸出手指,从他们之间一一指过。
众人头皮发麻,畏惧地后退一步。
却见指头定格,指向长老。
“陶仁义,每年亲自操刀剖肝,还私下再添多条亡魂。善值30,恶值……1244。”
【好家伙,每年一个还不够,平时还私底下暗害路人。】
画面快速翻转着他的过往,一帧一帧揭是他。
长老果然面色大变。
恶值竟是陶壮的二百倍!而且神女将他的过往翻地一干二净。
于清浅十分自然地宣判,一点也看不出编的。
一旁的太子眼里带着笑意。
神人为何总是有这么多奇特的想法?
她看着天真,以前没有自保能力时却懂得处处谨慎;平时看着冒失,但该机智的时候从来不傻,总能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达成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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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于清浅趁机得意地看他一眼。
至于为啥会知道别人的过往经历……反正现在身上异常多了去了,也没见出啥事,还能自保。
她破罐子破摔,已经不在意再多一个,谁还没有秘密?
太子唇角微勾。
看着长老,于清浅现场编结果:“照这个数值,你将清醒地服刑九十年,刀山三十年,火海三十年,油锅三十年,三世投生畜生道。”
“知道刀山火海什么样子吗?”
【啥样来着?】她当然也不知道。
她随意搜出一个火山爆发的视频,照着描述:“烈焰喷射而出,火石遍布山海,能融尽世间万……”
“啊!”还不等她说完,众人已经惊骇地大叫起来。
天幕中,他们看到一阵冲天的火光从山口喷发,恢宏绚烂,随后火海侵袭漫山遍野,正怒气腾腾地向他们扑来。
大家哪里见过这种场景,纷纷四散逃跑。
长老更是信成了傻子,痛哭流涕地跪下:“仙子,求您发发慈悲,我不要进火海!”
“嗯?”于清浅诧异。
【我描述得……这么恐怖?】回想刚才的描述,她好像还没说个啥吧。
“砰砰砰!”长老连磕几个头,额头已经磕破,比死更可怕的是死后的刑罚。
“您可是菩提门下修道千年、位居蓬莱仙岛、厉劫三千年百世轮回、方才修炼成仙、现任观音座下大弟子善恶神女!
您老这么厉害,求您救救小人!”
于清浅:“……”
她已经忘了刚才给自己编的身份,没想到有人记得这么清楚。
再次尴尬到脚趾扣地,这次脚下不再悬空,竟真让她抠着了。
看着脚下被自己鞋尖钻出的洞口,她难得陷入沉默。
但这也算是达到目的,她看了眼其他人,开始灌输价值观。
“只要做了恶事,阴间就一定会出具刑罚,只是根据善恶数值可以调定量刑,但不能超过一定范围。”
“多行善事可以降低刑期,这里大部分人还有得救,恶值不算高。但你身为普通人,善值大概也就止步一百,最多减刑七年。你可有九十年刑期,三世畜生道。”
长老十分绝望:“求仙子救命。”
“嗯。”于清浅点了点头,见其他人聚精会神的模样,显然已经被忽悠进去了。
“阴间有阴间的规则,阳间有阳间的规则,既然你如此诚心,吾便提点一句。
你若能创下巨大贡献,指认其他杀人取肝者,并将‘你们信奉的所谓真神其实是小鬼’宣扬出去,一月为限,最终能影响多少人,就看你的能力了。”
于清浅看了看,这家伙作为陶家村的祭祀长老,声名远播,影响力还不小哩,知道的阴暗事也不少。
长老连连点头,刚才那一幕太过恐怖,官府的刑罚哪里有地府的刑罚吓人,此刻为了减刑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只恨一个月太少。
“仙子,小人斗胆问一句,一月为限,莫非因为真神……小鬼的诞日还剩一个月?”
按照传统,真神修炼有成后,又经历七七四十九天化而为神,故每年这四十九天就是神的诞生日,他们可挑其中任意一天祭祀。
诞日还剩一个月结束,所有信徒都会在这段时间祭祀,过了这个时间,数量才会大幅降低。
于清浅点了点头,又接着说:“一月以内,此举约可增加善值一百五,之后便无所增加;及早自首为妙。”
长老使劲儿点头,恨不得再多些善值:“多谢仙子提……”
忽然发现不对。
“自首?!”他顿了下。
自首,就他干的事,恐怕得直接砍头。
于清浅风轻云淡地说着恐怖的话:“以身作则,反正也没剩几年阳寿,早早下去,还可增善值二百五。”
长老脑子已经凌乱。
早早下去?下哪去,地府吗?而且他的阳寿竟然没剩多少?
“加上前面所得,你共计能获得四百善值,可减刑三十年,并减少一次畜生道,投胎人类。也可不减刑,换一次投胎贵人的机会。”
听到这个奖励,村民们不再那么畏惧,纷纷羡慕嫉妒地看着长老。
减刑,投胎贵人!
只要行善事、自首就能增加善值!但他们没有实际操刀害人过,自首的话,官府能收他们吗?
长老也不再犹豫,激动万分:“仙子说的可是真的?”
于清浅睥他一眼:“吾为何骗你?”
长老已经被忽悠瘸了:“好,仙子大恩,等小人下次投胎为人,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他甚至已经开始考虑投胎后的种种了。
于清浅:“……”
她往外走去,大家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想起什么,她转回身,“悲悯”地向村民们劝告一句:“人命最能增添恶值,一命少则一百。汝等恶值少有超过一百的,且珍惜罢。
日后多行善事,可减刑、投个好胎。”
经历之前那一遭,大家哪里还有不信的,仿佛找到一条生路,感激涕零:“多谢仙子指路。”
【开玩笑,全郡的信众要是都跑去自首,官府还收得下?】
这些人还没有亲自手刃过人命,虽然都是帮凶,但全郡有十几万信众,只能骗他们改信。
想到这里,她面上虽然依久悲悯,但心里不免暗暗得意:【能想出这招,我果然……】
还没想完,她已经被太子牵住:“仙子,我们走吧。”
神人哪里都好,就是心中所想不受控制,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好。”
说罢,于清浅右手横在胸前,做出一个起飞的动作,随后轻盈飘渺地飞走。
太
子也大步离开,消失在山中。
村民们痴迷地看着他们。
一开始被当作祭品的妇人已经被她丈夫解开绳子,两人搀扶着起来,朝于清浅离开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长老和族长率先反应过来,指着被踏碎的佛像碎片:“快,还不把这些脏东西清理出去。”
知道“真相”后,他们后悔不已:“换一尊善恶神女的神像,有祂庇佑,我陶家人才能少走弯路。”
虽依然难以置信这么多年信奉的真神是小鬼,但在“证据确凿”之下,他们不得不信上七分。
“善恶神女”是他们唯一真正见过的神仙,祂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改为信奉祂,总不会出错了。
村民们也反应过来,争先恐后地上去清理。
有人灵机一动,看到被搀扶一边、十分虚弱的祭品妇人,竟拿了一盘本来祭祀邪神的炖鸡。
他十分关切:“狗剩家的,你被绑了整整一天,还没有吃饭吧,来吃点肉。”
妇人偏头,不想看他,好在她丈夫接过炖鸡,给她喂了一勺。
见她喝下,那人兴奋地搓手:“不知道能长多少善值?”
其余人这才知道他的用意,一时间暗骂不已,却纷纷涌上来嘘寒问暖:“狗剩家的,吃颗梨。”
“哎哟哟,瞧瞧你胳膊上的印子,婶那里有药,保管你涂了不留疤!”
妇人见到之前凶神恶煞的恶魔、一个个变得和蔼可亲,觉得可笑之余,心中也酸酸涨涨。
她忍不住看向仙子离开的方向。
……
刚刚消失在村民眼前,于清浅连忙停止空中烧内力的行为,找了棵树靠着。
见到太子出现,这才拖着他运用轻功第一层,一跳一落,快速离开。
看到体内犹如被黑洞吞噬的金丝,她忍不住嘴角抽搐:【好家伙,飞了十几秒,比得上轻功跳跃两小时。】
特别拖着太子一点也不飘逸,背都差点挺不直。
她幽幽地看着太子:【你好沉。】
太子:“……”
趁着赶路,于清浅和太子聊会儿天。
她试探一问:“方才听到‘诞日’,殿下可知何意?”
【邪神的诞生日,七七四十九天,今年已经过了十九天。文宝,还不快点查,信众们大开杀戒啦。】
太子停顿一下:“……有所耳闻。”
于清浅惊讶:“殿下知道?”
【说起来,邪脚总部人数凑的差不多,打算三天后过节,将举办一个大型祭祀,活祭四百人。】
她忽然说:“殿下,下一步不如端掉邪脚总部?”
【先定一个小目标,一天消灭邪脚。】
她飘了。
第74章 联系兵马,全军出击“咳。”太子……
“咳。”太子忍不住咳嗽一声。神人才刚刚改掉一个村的信奉,这就直接想端掉整个异教总部?
这异教光是在柳城县的支点就有三百人驻守,外加登记名册五百,整个州郡有七个县,故而总部的人……恐怕只多不少。
剿灭自然可以,但神人想一天内解决,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时,却见电视出现一个恢弘的画面,似乎从空中俯瞰大地,连绵的群山出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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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随着镜头拉近,山脉逐渐放大,直到屏幕上只剩四座不起眼的山峰,且弥漫雾霾。
这时,镜头开始从山顶跳崖式下降,穿过层层雾霾,竟出现一片造型别致的房子。
正是异教总部。
太子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藏得够深啊,四面环山、全是雾霾,天王老子来了也找不到。仗着隐秘,只留一千核心成员在那里。
嘿,可惜被我看到了,就在黑山山脉的峡谷里!】
太子一顿。
只有一千?
如果对方真的只有一千核心成员驻守、唯一优势是隐秘,那么在没有秘密的神人眼中,一天解决他们或许真有可能。
这时,于清浅忽然神神秘秘:“殿下,之前臣女练轻功迷路,误打误撞闯入一个奇怪的地方,您猜是什么地方?”
太子挑眉:“什么地方?”
她捂住嘴巴,瞪圆一双眼睛:“竟是邪脚总部!”
太子:“……”
他配合地惊讶道:“娘子竟跑到那里,可有受伤?”
“那倒没有,只是听那些人说、凑齐四百人就要开始大规模祭祀,吓得臣女急忙跑回来了。”
说罢,她就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照着电视编了一通。
完了,还状似无意地提一句:“臣女无意中听到他们谈论,其他人都好打点,唯独本地的姚都督是个硬岔,全家信佛。
且姚都督上半年私生子误被教众害死,因此恨死了他们,四处打压。”
见她卖力表演,太子忍俊不禁:“多谢娘子提点。”
两人很快回到衙门。
一路惹来不少回头,待县令等人见到电视时,惊骇地指着于清浅。
“你,你……”
于清浅奇怪地指了指自己:“我?”
高玉书给了他一个大惊小怪的眼神:“大人,您忘了于娘子是谁?”
邪神啊!
县令恍然大悟,之前捉拿那伙贼人时确有提过。但他当时可没怎么信,怎么可能呢,太子妃不是京城人吗,怎么变成他们营州地区的神?
见他眼神变换不停,活像唱京剧的,于清浅离开时好奇地瞅了又瞅。
【好怪,再瞅一眼。】
县令变换不停的表情出现在大屏幕。
【诶,脸怎么又变青了?】
县令:“……”
回去后,太子修书一封,盖上官印,又取出令牌。
他吩咐侍卫:“温左,将此信交给营州姚都督。”
又嘱咐了几句。
温左:“是!”
随即他快马加鞭离开。
……
营州都督府。
府中正在开一场家宴,著名的花旦正在台上唱得如痴如醉。
小厮焦急地前来汇报:“大人!有人前来拜见,说,说有当朝太子殿下的急信。”
姚都督是个又高又瘦的中年人,脸上有两撇小胡子,一脸莫名地站起来:“你说谁?”
小厮急的话都说不明白:“当朝太子!”
姚都督十分纳闷,不明白太子怎么会派人给他送信,总不可能来营州了吧,他一点消息也没接到。
但也不敢耽搁:“快将人请进来。”
待温左进来,递上信封。
姚都督看到那张令牌,心中大骇,打开信封,第一眼就看到上面的印章,不是太子又是谁?
心中已经信了八分,只是一看内容……
“……去黑山围剿睖睁教派,借兵两千??!!”
而且还画了一张简单易懂的地形图,地点显示是一个峡谷。
一看到这个教派,他就怒火顿起,上半年他养在外面的一个庶子,被不长眼的教众当成普通人掏了肝。
虽然他儿子不少,但哪里容得这种挑衅。可惜那个组织藏得太深,还和营州一些大户关系密切,打了几个都是小分支。
看到信物,确实是太子令牌和印章没错,又想起之前几次进京述职、见过的太子样貌……
到底两千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
他试探一问:“是不是有些匆忙,殿下初来营州,下官还没能好好招待……”
太突然了,虽然有信物,但若能亲眼见到太子本人,他才敢全信。
“况且二千兵马是不是少了些?”
殿下究竟怎么知道对方藏在黑山,而且隐藏这么多年的组织,两千兵马就能拿下?
温左一脸正色:“后日殿下自然会在黑山等候大人,事况紧急,殿下让我嘱咐你,此事涉及四百条人命。
若能及时救下,定会上书圣上,给大人记下一功。若耽误了……”
姚都督正色:“是,下官一定不辱使命。”
听到涉及四百条人命,他就知道此事不小。反正如果什么事也没有,不过空跑一趟,州郡守城的兵马还剩很多。
若真是邪脚总部,正好除掉这个眼中钉。
……
这天,于清浅起了个大早。
自从电视中看到太子给姚都督
送信,她虽看不到上面的地形图,但已经放下心来。
又见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兵马,于清浅很是欣慰。
【不错文宝,就知道你挺上道,一点就通。】
太子心情愉悦。
为了保存体力,于清浅没用轻功,而是随着太子快马加鞭。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场围捕悄无声息来临。
黑山山脉。
姚都督正带着一群人潜伏者朝黑山靠近。
乌压压的一片大军,从半夜无人时开始出城,教派安插在城里的眼线还没得到消息,他们已经上了山。
正是清早、山中弥漫雾霭。
直到黑山山脉守岗的教众看到,大惊失色。
他拍了拍身边的同伴:“官兵,好多官兵。怎么回事,为何一点风声没有透出?”
同伴也惊呆,两人趴在山洞下:“别急,看起来是姚都督的兵马,他不可能知道我们在这儿,上头也没有通知,说不定他们有什么急事,只是带兵路过。”
两人紧紧盯着,这里离总部还很远,而且总部十分隐秘。
见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借道,怎么带这么多人,来势汹汹,难不成哪里有战事?”
另一个教众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你在这里盯着,我去向上级禀报。”
远处。
姚都督对地形图看了又看,初看很清楚,如今身在雾茫茫的连绵山脉中,他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他问一旁的温左:“不是说能见到殿下,他在何处?”
他现在连自己在哪儿都快分不清了,还能见到殿下?
从接到命令到速度出兵,他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温左神秘一笑:“大人且等等,殿下会找到我们。”
“好,”姚都督又看了看太子给的地图,“往这边走。”
另一边。
上了山后,于清浅正带着太子在山上穿梭。
看一眼电视中姚都督他们的行军方位,正朝着与总部“完全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于清浅:【……】
【刚刚还找对方向,怎么越跑越偏了?】
她认命地追上去,一会儿奔入草丛,一会儿跳上树梢,电视在速度加持下变成一道快速闪过的光芒。
雾霭中,另一处哨岗是个不起眼的猎户木屋。
值守的教众揉了揉眼,问向同伴:“刚才好像看见一束光。”
同伴闻言,抬头看去,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雾。
“哪儿有光,刚睡醒就做梦?”
正说着,一道诡异的电视荧光从不远处一闪而过。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逐渐惊恐。
……
于清浅终于追上姚都督一群人。
【还走,越来越远了!】
姚都督和一群士兵只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转头看去,顿时失了声音。
一个天外神人从高处腾空而来。
姚都督大惊,莫非真有鬼神,此女就是睖睁教派的神?
他一挥手,士兵们害怕又戒备起来。
好在他眼尖的看到女子身边的男子,曾经多次进京述职,自然认得太子的样貌。
“殿下?”
姚都督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离奇,太子莫名其妙来了营州,他丝毫不知,随后便收到剿灭异教的手谕。
现在竟然看到太子和一个诡异女子从天而降!
他对于清浅一看再看,想要问什么,却见太子伸手制止:“姚大人,此乃孤的未婚妻,父皇亲封。人带够了吗?”
姚都督脑子飞快转动。太子妃?早听闻她颇为神奇,至于神奇在什么地方,同僚只说见了才知。
原来如此!
见他一脸稀罕地朝自己看了又看,于清浅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看什么看,你这人相好私生子一堆,不会看上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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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想的美,有这时间不如回去整顿整顿你儿子。瞧瞧你的好大儿,调戏到你女儿头上了。】
只见电视中,一位浪荡郎君正带人在一处私宅门口敲锣打鼓。
【“来来来,大家都瞧一瞧,本公子对丽娘一见钟情,她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了,谁要敢上门提亲,腿给他打折。”】
大门打开,一个娇美小娘子出现,破口大骂:【“无赖,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
山中,姚都督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这不是他府中的长子、和悄悄养在外面的私生女吗?
电视中,浪荡郎君扬起一抹自认为英俊的笑:【“嫁到都督府可是你的福气,等本公子纳你入门。”】
一旁的妇人正是姚都督的外室,她一言难尽:【“郎君还是回去告诉你爹,他要是同意,民妇和小女也没意见。”】
【“娘!你怎么答应他?”】私生女还不知道自己爹和都督是同一个人,她不可置信。
浪荡郎君也不知道这是亲妹妹,他眼前一亮:【“一言为定,我爹定会同意,小美人就等着吧。”】
电视外,姚都督脸已经黑成了炭。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飘忽不定。
【造这么多娃,还不接回去。这下好了,大家互不认识,好大哥调戏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头上。】
姚都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心中已经想好回去收拾孽子的一百种方法。
他之前被教众害死的庶子就是如此,由于养在外面、没有张扬,教众不知道这是他的儿子,否则哪里敢招惹。
没再逗留,太子招手,让他们往来时的路倒回去。
姚都督还在气急,这才发现自己之前走的路一直是相反的。
拿出地图再看一眼,又瞅瞅周围漫山遍野的雾罩,他老脸一红。
走反了……
【呔,家庭关系混乱就算了,还没有方向感,人家放哨的都以为你在借路呢。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
于清浅一边叹息着摇了摇头,一边带路。
姚都督脸上黑了又红,红了又黑:“……”
他们这一折返,再次引起哨岗的恐慌,尤其这次清晰看到了天幕。
……
总部。
一座座精致奢华的宅子矗立在峡谷中。
峡谷四面环山,进出只有一条隐秘的路。
从外面看,仅能站在高高的山巅,看到下方深不可见的雾气。因此不论外人怎么在山上晃悠,都难以发现总部的存在。
“报!——”
接到消息的是一个管事,正在准备一年一度的大祭。
只见大片空地上,撑着几个偌大的柱子,又横向固定了许多长杆,上面挂了一排排人。
管事正在嘱咐小弟:“先上一百,第一批哪些人开刀,再把名册清点一下。”
“是,第一批祭品一百,核心教众一百,匕首一百,已经准备齐全……”
他欣慰地点点头:“就要人人参与才显诚意。”
听到下面有人来报,他皱起眉头:“何事如此着急?”
下面的人十分焦急:“管事大人,姚都督带着一大批兵马、正往我们这个方向来!”
管事蹭地上前一步:“姚都督?那个渎神的疯狗?!多少人?”
“看不清楚,只知道很多很多,怕是不下一千。”
闻言,现场的教众有些慌乱,他们这里可只有核心成员,总共也才一千人。
管事还算淡定:“我们这里苍蝇都找不进来,那疯狗带再多人也找不到我们。
莫慌,待我禀报教宗。”
那些哨岗都是层层交接,最外围的可从来找不到这里,不怕被审讯。
又见另一个教众慌慌张张跑来。
“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有个怪人,她头顶好大一张画,能包罗世间万物!”
第75章 入口教众们忍不住嘲笑起来:“你……
教众们忍不住嘲笑起来:“你在说什么鬼话,若真有这种怪人,怎敢踏足吾神的地盘?”
管事摆摆手:“行了,你再去观察姚都督的兵马怎么回事。”
看了看挂出来的一排准备取肝的人,好似过年杀猪。
想了想,他对身边人吩咐一声:【“我去找教宗,这些人牲暂且收起来。”】
【“是。”】
他
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实时直播出去。
黑山。
再看一次神奇的天幕,姚都督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一行人行至高峰,放眼望去,没有任何可以下去的路,只有悬崖峭壁。
姚都督站到悬崖上,心有余悸地朝下望去,深不见底,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雾霭。
看起来压根没路,要是别人告诉他异教总部就在下面崖底这个峡谷,他是万万不肯相信的,然而天幕……
“确定在这下面?”
他兴奋地摩拳擦掌。
这时,士兵抓来两个猎户打扮的陌生人:“大人,抓到两个教众!”
来人一个劲儿求饶:“各位老爷,小的就是进山捕猎,不知道什么教众啊,求老爷放过小的吧。”
【你是放哨的。】
电视中,两人趴在地洞里偷窥的画面,谎言直接被戳破。
两人:“……”
姚都督心中大定,有哨岗,看来这里真是异教的老巢。
吩咐士兵们准备好攻击的大石头,他期待地看着太子:“殿下,现在就打?”
太子看一眼神人皱起的眉头:“等等。”
姚都督不明所以,见天幕中那挂起的一百个祭品被关回去,这才恍然大悟:“是下官思虑不周。”
待会儿将石头推下去,砸到受害人就不好了。
眼看天幕中继续跳转,深藏不漏的教宗出现。
教宗是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正在亲力亲为地种菜,看起来十分和蔼,哪里像手刃无数人命的恶魔。
只一双灰白眸子掩藏不住蛇一般的冷漠,叫人发凉。
管事正在汇报:【“姚都督那条疯狗,也不知道哪里得了信,带人搜到黑山了。”】
教宗正专心致志地刨土,温和一笑:【“放心,黑山山脉很大,他不可能知道我们在哪儿。”】
管家会心一笑:【说得也是,这里每处哨岗都只知道一部分路,连我们这些核心人物都要蒙住眼睛才能进来。
唯有您和两位护法知道完整通道,那蠢货一向没脑子,怕是给他地图也找不进来,哈哈哈哈~~】
电视外,悬崖处。
一排排巨石被推到悬崖边上,只待一声令下。
于清浅暗暗摇头:【都站你头顶上了,还能不知道你们在哪儿?】
姚都督十分兴奋。
得到太子肯定的眼神,他大手一挥:“推!——”
敢说他是蠢货?今天就让他们见识见识,究竟谁蠢。哈哈哈!痛快!
霎那间,无数巨石、大树投下去,地动山摇。
峡谷。
下面的人还十分松懈,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巨响。
教宗种菜的手一顿:“什么声音?”
“啊!!”
“敌袭,快跑!”
他们走出去,只见滚滚巨石从天而降,砸中房屋和一些没防备的教众。
教宗终于变了脸色。
这时,两位护法也赶来,大惊失色:“怎么会有袭击?别人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他们戒备地看着彼此:“有叛徒。”
“别说了,赶紧躲起来。”
好一阵后,巨石终于消停。
今日要举行祭祀,所以在空地上忙碌的教众不少,一开始大家猝不及防,被砸中受伤的人很多。
现场一片狼藉,好在峡谷够大,人们躲避及时,后面伤亡不是很大。
听着下面人的清点:“教宗,一共二百个兄弟受伤、三十人死亡。”
教宗静静退到墙边,“啪,”一手拍向墙壁,脸色沉下来。
一下子损失五分之一的兄弟。
山顶。
于清浅站在崖边眺望,殊不知身后的姚都督和一众士兵、正聚精会神瞄着电视,将底下情况看个一干二净。
电视中,左护法怒不可遏:【“教宗,那姚蠢货定然知道我们在下面了,不如属下带人会会他?”】
右护法劝道:【“莫要冲动,这里地势险峻,他们绝对找不到下来的路。
你出去岂不是为他们指路?听说他带的人不低于一千。“】
左护法气不过:【“那怎么办,这些兄弟白死了?再说他到底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右护法:【“有内鬼指路,难保不会把入口也透出去。”】
右护法不可置信:【“什么意思,你说我是内鬼?!”】
眼见两人吵起来,教宗呵斥一声:【“够了,我相信你们都没有背叛吾神。”】
教宗十分自信:【“姓姚的定然找不到入口。你们要是还担心,就一起带人在半道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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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两位护法相视一笑:【“入口如此复杂,姚蠢货不可能找到!”】
“哈哈哈哈哈!”
山崖顶上,姚都督笑得十分兴奋。
找不到?那老货竟然说他找不到入口!
以往他说不定真找不到,现在么……
于清浅转过身,一脸纳闷地看着他:【笑什么?】
姚都督双手抱拳,十分诚恳:“娘子聪慧,可知通往崖底的关窍?”
“哦这个,”她看一眼太子,想起之前说的借口,“之前误打误撞去过一次。”
姚都督觉得这位太子妃就是他的福星,摩拳擦掌,笑得十分谄媚。
于清浅不自觉后退一步:“……”
她来到一处山墙,摸摸索索,众人不明所以,刚才他们站在山顶,对周围一览无余,这就是一片实打实的山,还能穿墙不成。
却见她拨开上面的藤蔓,露出泥土,接着竟开始挖土!
士兵们前来帮忙,刨开泥土和藤蔓,一个木板出现眼前。
众人对视一眼,掀开木板,出现一条狭窄的通道。
姚都督忍不住惊呼:“山外有山!”
士兵们从这通过需要时间,他已经率先穿过通道,豁然开朗,有花有树。
“真没想到,这就是入口。”
姚都督稀奇地张望,然而逛悠一圈后,又发现不对。
“娘子,这里也只是悬崖,没有下山路啊?”
闻言,于清浅默默地东拐西拐,来到一处不起眼的杂草地,清理干净后,竟然露出一个洞口:“从这儿下。”
【你刚刚那个是入口a,这是入口b。藏得够深吧,但凡找找漏一个,你就甭想下去。】
姚都督张了张口:“没想到……竟然要同时找到两个入口,还藏得这么隐秘,多亏于娘子心细。”
难怪教宗那老货这么自信!但一切都逃不过太子妃的法眼。
【这就震住了?这才哪到哪儿。】
众人顺中洞口进去,里面空间不小,修建了阶梯,一路下行不知多久,竟看到光,想必就是出口。
姚都督眼前一亮,正要一脚踏出去,却被于清浅拉住:“等等。”
她向外踩了一脚,下一秒,树枝伪装的出口轰然掉了下去,露出光秃秃的洞口,外面是万丈深渊。
【差点就跳崖了,教宗一百个心眼,你就是一百个缺心眼。】
姚都督心有余悸:“……”
他深深叹服,不敢再得意:“多谢于娘子。”
“我们如何下去?”
却见于清浅摸向某处墙壁,故技重施,一个新的小洞口现出痕迹。
穿过小洞口,出现一截陡峭的绝壁栈道,他们还顺势抓获几个哨岗。
于清浅满意点头:【入口c。】
姚都督:“……”
众人:“……”
难怪那老货说入口难寻,他还当多难寻,原来是一环套一环,入口多到离谱啊!
走错一个都白瞎。
接下来……
【入口d。】
【入口e,完美。】
【入口f……】
众人已经麻木。
山腰处是一圈密林,正是埋伏的好地方。
两位护法正带着一大群人埋伏在此。
左护法:“在这儿守个什么劲儿,他们根本找不过来。要我说,不如出去打他。”
右护法摆手:“诶,到这里需要找到八个入口,想那姚都督一个也找不到,你出去倒为他们引路了。”
他脸色笑着,实则暗暗怀疑地看着对方。
教宗让他二人一起来潜伏,恐怕还是起了疑心,怀疑他们中有一个叛徒,让他们俩相互监督,谁也不能出去为姚都督领路。
现在想来,左护法肯定
就是那个通风报信的叛徒!现在还时时刻刻想出去呢。
左护法还不知道自己被同伴怀疑,闻言大笑:“也是,姚蠢货恐怕现在还在峰顶打转呢哈哈哈!”
【“……还在峰顶打转呢哈哈哈!——”】
两位护法和教众们瞬间警觉起来。
“什么声音?”
只见一群人数众多的官兵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为首的正是姚都督几人。
其中那位女子的头上竟生出一道巨幕,上面赫然正是潜伏在此的自己和一众兄弟。
两位护法惊骇。
这女子是谁?!
他们指着于清浅,想问问那巨幕是何物,然而一开口:“你哔——”
竟无法说出口。
只有鬼神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头脑风暴,被包围的几百教众压根不是两千官兵的对手。
姚都督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再不像从前那样每次都扑空,照抄标准答案简直不要太爽。这次他必一雪前耻。
他兴奋地一挥手:“上!”
第76章 整个营州风向大变嘘,那个神女…………
一场单方面的围攻后,数百教众被擒。
崖底。
教宗总觉得心神不宁。
“报!——大批敌人进攻,护法他们……都被抓了!”一名教众狼狈地跑来报告。
“不可能。”教宗震怒地站起来。
他走出去,峡谷已经被官兵包围,仅剩的几百教众根本不是两千持刀官兵的对手。
此刻他们躺的躺,死的死。
姚都督走出来:“哈哈,原来你就是背后之人,一个不肯进棺材的老不死。”
“噗!”看到多年心血付之一炬,教宗年迈的身子终于支撑不住。
“成王败寇,你对吾神如此不敬,祂会让你们不得好死。”他的眼中充满恶毒诅咒。
“呵,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闭眼前,教宗始终想不通这地方这么隐蔽,这些人究竟怎么找来的。叛徒到底是谁?
直到他看到了于清浅和电视。
教宗瞳孔放大。
“为什么,吾神,要……帮,他们?”
于清浅刚刚走出来,就见教宗一手指着自己,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太子提醒姚都督:“别让他死了。”
姚都督这才有所收敛,十分谄媚:“殿下,于娘子,你们去里面稍侯片刻,别让这些人污了二位的眼。”
……
接下来一段时间,营州风云变幻。
从总部解救差点被祭祀的人后,又得到组织在整个营州的联络网。
这个组织与其说是邪脚,不如说是一个祭品买卖组织。
一个个邪脚分支被接连打掉,长期联系的买家名册也完全暴露,整个营州人心惶惶。
太子和姚都督正忙于打击邪脚,闲暇之余,太子问起一旁的温左:“娘子呢?”
温左面露难色:“上午还在黎县,方才听人传报在雍县看到她,现在可能……”
于清浅正熟练地在各地穿梭,忙得飞起。
这个月是邪神诞日,民间祭祀实在太多了。
【太多啦呜呜呜!!!!】(╥﹏╥)
某富户祠堂。
几个签了死契的丫鬟奴仆正被人按着。
其中一个少年奴仆还专门被富户请过先生,他曾经以为自己深得主人喜爱,原来自己只是被圈养的祭品,读书只是为了更好的祭祀。
尖刀刺破胸膛,他绝望地发出惨叫。
富户充耳不闻,虔诚地祭拜着金塑的小神像,念念有词:“神,保佑我来年生意兴隆,吞并对家……”
“孽障,住手。”
一位白衣飘飘的绝美仙子从天而降,一脚踹翻刽子手。
刚被划破胸膛的少年奴仆愣愣地看着她。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起来的变故震住。
从天而降?
仙子!
富户大喜,以为自己祭拜的睖睁神显灵,激动地磕头:“求神仙保佑,求神仙啊啊!”
他被一脚踹翻,盘中的金塑神像也被拾起。
于清浅将手中神像捏成饼状。
【哟,还是真金……】
她说出不知已经念了多少遍的台词:“吾乃菩提门下修道千年、位居蓬莱仙岛、厉劫三千年百世轮回、方才修炼成仙、现任观音座下大弟子,善恶神女。”
有的话说一遍会尴尬,说两遍会害羞,说十遍就能淡定。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但说五十遍会麻木。
当于清浅第一千次说出这句话,她已经自我催眠,面色恍惚、深度自信。
【没错,我就是善,恶,神,女!!】
随后她语速极快地把之前的设定搬过来。
“吾乃佛门弟子,岂容邪魔外道放肆?你家神主只是小鬼,早被吾打入十八层地狱……”
富户、家眷和下人们一脸呆滞。
她在说什么?
之前的内容还没有消化,于清浅已经赶进度地开始下一步。
她看着为首的富户。
“刘德贵,八岁偷卖弟弟的玉,十二岁学得一手算盘,十六岁出门做生意、结果坑了对家,二十二岁信奉邪神、祭祀无辜者……三十五岁巴拉巴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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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随着她快速播报,电视中,不同年龄段的富户相继出现。
所有人被震得久久不能言语。
还不等他们反应,于清浅又灌输起“善值”“恶值”体系。
听到自己的恶值这么高,又瞅瞅电视里的自己。
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富户还有哪里不信的。
这简直将他的一辈子看得一干二净啊!
他和家眷跪下来,痛哭流涕:“仙子,日后我定多做好事挣取善值,再不敢害人了。
求仙子帮帮忙,我死后不能下三十年油锅啊!”
家眷们也很是后悔地求情。
“嗯,”于清浅不知对多少人编造了,她一脸麻木。
【快点懂,赶时间。】
“恶值已定,油锅必下;增加善值最多可减刑……”
这时,新的视频出现,隔壁镇的人也开始祭祀了。
电视显示的是一处街角的宅院,十多个信众聚在一起祭拜诞日,一位妇人正被堵住嘴。
有人在跳大舞,有人在磨刀。
【又来?】
下一秒,她提起裙子跳上屋顶,快速离开。
边走还不忘熟练地打出那句说了千百回的广告。
“信本神就去拜佛,本神不兴祭祀、不爱害人,珍爱生命,善恶有报————”
眼见她原来越远,最后两个字小的几乎听不见。
直至于清浅消失不见,富户全府人还没缓过神来。
刚才短短时间内接收到太多信息。
他们的神被神女打败了?
神女竟是他们一向最不屑的佛门子弟,原来佛门这般厉害?
还有……
富户急的不行:“仙子,善值最多能减少我多少年油锅?!”
她还没说完呢。这位仙子为何给他一种加班赶工的感觉?
于清浅已经赶到隔壁镇。
一路引起多少骚动不说,她索性停在房顶,让同为信众的邻居们也能看见。
“住手……”
一块巨石砸向信众,将他们纷纷砸倒,露出里面的妇人。
底下的人震惊地看着她。
于清浅一脸麻木地重复:“吾乃菩提门下……叽里呱啦%&……”
最终,信众们后悔地将妇人放下来,大哭不已。
五分钟后,于清浅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地点,无缝衔接。
某村……
某市集……
【太多了,能不能消停点呜呜呜~~~】
连她跳跃的身影都带着打工人的疲惫。
一个月过去。
营州郡,都督府。
太子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于清浅。邪脚一事终于全部收盘,他问温左:“娘子现在何处?”
温左为难:“回殿下,如今营州到处都流传娘子的事迹,属下已经分不清。”
以往要知道神人在哪儿,只看哪个地方传出她的事迹,现在已经传遍了。
这时,姚都督面色怪异地走过来。
“殿下,现在外面……。”
太子“嗯”了一声。
温
左笑着解释:“朝廷明令禁止人祭,现在外面都在传‘善恶神女降临人间’的故事,其实是娘子有意为之。
好叫那些信奉邪门歪道的改信佛,别再出现祭祀人牲这类事情了。”
“不……”姚都督一言难尽,“下官说的并非这个。”
几人走出府外。
只见民间从未有过这种风气。
一位老汉正挑着山货,不慎摔了一跤。
立马有人上前帮忙搀扶:“老汉,你小心些。”
又有人捡起山货,还有人帮忙贩卖,场面说不出的友爱。
卖菜的大婶总是忍不住多送点菜:“你家也不容易,多吃点。”
给钱的忍不住多递俩铜板:“哪能多收,你想我得恶值吗?”
就连街上的乞丐也焕然一新,身上似乎胖了一圈,面色红润。
只听有人大喊:“谭老爷施粥了!”
乞丐们纷纷朝东面跑去。
忽又听:“刘老爷在发包子!”
大家又朝西面跑回去。
不一会儿,谭老爷和刘老爷就吵了起来。
“这是我的善值,我的!”
“哼,凭本事获得的东西,你生意上不如我,善值也不如我。”
温左瞠目结舌。
这才一个月,怎么大家变成了这个样子?
姚都督也心情复杂。他治下的营州还从未有过这么清明的时候,没有偷盗抢劫、人人相让,就为了一个叫“善值”的东西。
以往要是有人遇到困难,谁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声女子惊叫:“抓小偷啊!!”
小贼前面一段时间天天流连赌坊,最近没钱才出来顺手牵羊,他还没听过于清浅的故事。
作为一个惯偷,深知没人会帮那女子出头,就算有那么一个愣头青,也跑不过熟悉的自己。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那女子声音响起之时,无数人眼前一亮,看他犹如看到金子。
“善值……”所有人露出饿狼般的绿眼。
小贼头皮发麻。
“小贼别跑!”
“啊!”他没跑两步,就被一大群人压在底下,手和脑袋被死死扣住。
“这是我抓住的。”
“我发现的!”
“我摁的脑袋……”
“各位都别吵了,在下有一把子力气,不如就让在下送他见官?”
“……呸!”
温左和姚都督张了张口,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
太子眼中含笑,看着远处的一道身影。
【哟霍儿,卷起来了。】
消失许久的于清浅脚步虚浮地出现。
经过这段时间练习,对于燃烧内力的无实物漂浮,她已经能从最开始的一分钟,到现在能坚持十分钟,
平时主要还得靠踩着实物的第一层轻功。
她向太子行礼,轻松一笑:“殿下,臣女不辱使命。”
大概这段时间装神女装久了,她不自觉地身姿如松,面上傲然,惹来周围一片崇敬的目光。
【累成狗了。】
【……】
【累成狗了呜哇哇!!!】(╥﹏╥)
“噗呲。”
第77章 《残金剑卷》一个月时间,整个营……
一个月时间,整个营州的传说传遍全国。
他们只能传出“善恶神女”,却不能说出电视等关键词。
金城郡。
“听说了吗,营州出现一个什么‘善恶神女’,全郡的人每天都在抢什么……善值。”
“啥玩意儿?这些人傻了吧哈哈哈……”
“子不语怪力乱神,小生从未听过‘善恶神女’的名头。”
有人气愤地反驳:“你们别不信,我们商队从营州经过,亲眼看到那位仙子从天而降,且她头上哔——”
听客们戏谑:“头上什么,你倒是说啊。”
“哔——”
那人努力半天,察觉说不出口,更是敬畏。他神神秘秘道:“总之,你们见到她就知道了。”
“切。”响起一片倒彩。
同样的事情在很多地方上演。
京城,朝堂。
植物再次疯长。
整个皇宫犹如原始森林,前面好不容易清理干净的植物再次席卷。
遮天蔽日的绿植将宣德殿围得密不透风、十分昏暗。
好在众人已经习惯,移步殿外上朝。
值得一提的是,清风道人研制的火药终于有了着落。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朝臣们看着远处被炸毁的巨木,久久不能说话。
龙椅上,皇帝龙颜大悦:“火药已成,可出征丽国。”
臣子们皆奉承:“有此攻城神器,我大赵将战无不胜!”
武官们则摩拳擦掌,都想要领兵出征,毕竟如今有火药在手,出去一圈定能挣得军功。:
“哈哈哈。”皇帝十分满意,看了一圈,想起辅国将军为了怕他忌惮,将两个儿子生生养作女儿。
“熊卿,朕没记错的话,你家二郎也束发了。”
男儿怎能作女儿养?就让熊小郎君出征丽国,练练胆色吧。
至于熊家大郎,皇帝一想到自家老五和他的纠缠,就没有好脸。因此直接掠过他,提都不想提。
辅国将军警铃大响。
这个当口,圣上想让他家二郎当主帅?
不行,自己作为武官之首已经够出风头了,得像个办法让儿子抽身。
他上前一步:“回圣上,犬子确已束发,之前虽作女儿将养,但骑射拳脚未曾落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满意他的上道,看来辅国将军打算主动请愿:“爱卿请说。”
其余武将扼腕,这次出征丽国的功劳没戏了。
辅国将军:“福州、岭南等地倭寇作乱,请圣上派犬子前往治乱。”
闻言,皇帝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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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那等沿海偏远地界,向来作犯人流放之地,倭乱从前朝就有。
灭掉一批没几年,又总会源源不断出现下一批,令人烦不胜烦。
辅国将军这是要将儿子发配边疆啊。
皇帝皱眉:“熊卿,你可想好了?”
无人知道,之前由于植物疯长,皇帝决定协助神人获得更多功德,曾给太子一封密信,让他去福州治倭。
之所以选择福州,正因为它足够偏远,途中定然能遇见许多不平事,足够神人获取功德。
想到这里,皇帝直言:“朕已命太子前往福州,既然熊卿有心,便封熊小郎君为游骑将军,领兵三千,协助太子吧。”
辅国将军傻眼,怎么也没想到皇帝已经暗地里安排太子了。
以往治倭就是个狗不理,如今太子亲临,而二郎要协助太子,显然不能没有排面。
果然,圣上竟然封二郎为游骑将军。
从无功名到从五品将军!
“……微臣谢过圣上。”
周围投来羡慕嫉妒的眼神。
皇帝自觉慰劳了老将,十分满意:“丽国之事,也是时候让老五锻炼锻炼了。”
言下之意,便是让五皇子领兵去丽国。
至于让太子带神人去福州,并在路上收集功德。
皇帝看着遮天蔽日的植物,希望神人的功德真正于国有利吧。
“咳咳咳……”最近咳嗽的次数似乎少了些。
想起前一个月陆陆续续看到的金光,如今火药成功研制。
难道功德能增强国运?
“增强国运……”皇帝虽觉得天方夜谭,但也不免为这个猜测激动。
他决定提拔神人的家人:“擢大理寺丞……”
于爹作为六品小官,自然不在朝堂,但他的最大上司大
理寺卿却在,因此听得分明。
大理寺卿挑眉,看来于大人要升迁。
突然,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
“地龙翻身了!快跑!!”
“护驾!护驾——”
皇帝万万没想到,刚猜测神人的功德能增强国运,转眼就发生地动。
他面上阴沉。
……
数日后,营州。
此间事了,太子和于清浅正要出城。
忽然,一封急信送到他手上。
太子打开信,一开始皱着眉头,后又神色复杂。
于清浅看他一眼:“怎么了?”
太子笑道:“京师地动。”
“哦。”于清浅没啥表情,仿佛只是问“吃了没”。
一旁地姚都督震惊:“京师地动!此等大事,不知多少人受灾,你们为何……”无动于衷!
到底不敢在两人面前太过放肆。
于清浅奇怪地看他一眼。
【京城不是经常发生地动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何况这次……】
太子接话:“无一伤亡。”
姚都督惊愕。
【对,说来也怪,这次一个人都没受伤,一毛钱也没损失。不对,还是有财产损失的。】
电视中出现绿植茂密的皇宫,随后跳转到一个小房子。
【整个京城都没事,就文宝东宫的茅厕塌了哈哈哈哈,看来你做了亏心事啊。】
太子:“……”
再次看向手中父皇写的密信,丝毫没有君王的稳重,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激动。
核心意思就一个:务必协助神人。
此刻,远在京城的皇帝十分兴奋。
批阅奏折,他连着批准好几个要钱的。
和皇后对弈,他输着输着就笑出声来。
皇后怀疑他吃错药了,这个臭棋篓子以往一输就黑着脸耍赖。
眼看皇帝又干掉三大碗干饭,皇后担忧道:“圣上,仔细撑坏了肚子。”
“毫发无伤。”却听他念念有词。
“皇后,你知道吗?自大赵建国以来,京师已发生数次地动,但这次……毫发无伤。”
“臣妾省得。”
皇帝喜滋滋的,如同捡到宝:“此乃国运!”
营州,城门。
于清浅可不知道皇帝的心路历程,她看着电视中这段时间越来越奇怪的京城。
不仅植物疯长,而且作为一个地震多发地带,这次竟然诡异地零伤亡。
再联想自己突如其来的能力,和体内积累的十颗黄豆漩涡。
就在昨天,她脑中突然获得一本武功秘诀《残金剑卷》,有十招剑法。
于清浅深吸一口气:【这世界灵气复苏了?!】
【不对,灵气复苏怎么送武功秘诀?】
不知为何,她就是确定这是武功秘诀,不是什么修仙功法,武侠和仙侠她还是分得清的。
【总不能这世界曾是武侠世界,因为什么原因降纬了,现在又升回去了吧?】
她甩了甩脑袋,想不通。
此刻的城门口,有许多人相送。
一众官员齐齐整整,百姓们围满城门,不明白自己地盘的神女为何要走。
官员中,一位八字胡中年人心中酸涩,正是八年前被害王举人的老丈人,监察御史。
与外界猜测不同,他与王举人父亲是至交好友,自从王举人被剖肝,他一直自责。
如今总算给了好友一个交代。
另一边,排在最末的高玉书远远看着于清浅。
初见时同行的亲密仿佛消失,自己和她的距离犹如天堑。
这时,于清浅看见熟人,跑过来告别。
“高大人!”
其他人诧异地看着这个小官。
高玉书期期艾艾:“下官当不得什么大人,娘子唤我玉书便好。”
“当得当得,”于清浅不在意地挥挥手,“我们这就离开了,以后有机会再找你玩。”
他莫名有些不舍和难过:“……嗯。”
“走了。”太子唤她。
于清浅这才笑盈盈地挥手告别,倒回太子身边。
一行人准备离开,不料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仙子,能不能不走?”
“是不是我们恶值太高?我在努力积攒善值了,仙子别抛下我们!”
“小的这条命都是仙子救的,小的天天为您供香好不好?”
恶俗用重法,破坏旧的规则就需要建立新的规则,于清浅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用力过猛,但并不后悔。
只是看到一双双被抛弃的控诉眼睛,她难得心虚。
到底装了多日仙女,包袱还在。
于清浅亭亭玉立、微微一笑:“吾虽不在营州,但可知天下善恶……”
突然,她表情变得扭曲。
【糟糕,我就知道。】
正如每次短时间内获得大量漩涡后,她体内总会有一次金丝爆发。
此刻,她体内突然有感觉,并迅速撑到了临界点。
看到这里这么多人,她暗道不好,唯恐伤人。
想起刚获得的《残金剑卷》,里面的招式似乎可以一招宣泄掉所有内力。
洪水积在闸门,再端庄的表情都绷不住,她脸已经变青。
太子关切道:“娘子可有碍?”
于清浅突然拔了他身后的剑,整个人腾空,飞跃人群。
百姓不明所以,见她突然变脸:“仙子怎么了?”
【让让让让让!!……】
半空中,她舞了个剑法,只来得及朝空气方向挥出一剑。
一剑寒霜,衣袍猎猎作响,气浪翻飞,叫人睁不开眼。
被蹂躏多次的剑终于不堪重负,寸寸破碎。
于清浅僵着脸落回来,身姿挺立。
内心却相当妖娆:【啊~舒服~~】
所有人被震住。
然而半晌过去,无事发生。
“……”
他们继续刚才的挽留,甚至大胆控诉起来:“仙子既让我们信了您,为何还要离……开……”
“轰隆——”
只见遥远的远方,一座大山仿佛被人斜着切了一刀,正在慢慢倾倒。
大厦未倾,大山已倾。
一剑将山劈成了两半!!!
人们安静如鸡,哪里还敢多说一句。
又小心翼翼地后退数步,唯恐自己的汗气熏着这尊煞神神女。
第78章 定州时疫这套剑诀果然威力巨大,……
这套剑诀果然威力巨大,一招之后,十棵黄豆漩涡产生的金丝耗尽九颗,于清浅脚步虚浮,差点没能站稳。
他们终于顺利离开,无人敢拦。
福州路远,一路又经过两个州郡,路线来到河北道。如果说汴州在黄河以南,这里便是黄河以北。
定州,博陵郡。
由于十日未到,电视没能关闭,沿路无不惹人注意。
辅一进城,周围人便指指点点,或小声惊呼,或双手合十,请求保佑。
街道上,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你看你看。”
“听闻营州有个善恶神女,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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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也没听过神女头上有哔——我怎么……”说不出口?
于清浅已经习惯,这一路总是有人指指点点,回头率很高。她加快了脚步。
有男子突然在她面前跪下,双手合十:“活神仙,信男愿一年食素,保佑我今年发大财!”
于清浅:“……”
她头顶电视快速播放着这个人的身份,一个总是偷工减料的胭脂铺老板。
视频中,他正在购买原料:【“掌柜的,红蓝花叶还有吗?”】
【“有勒,您要上等还是中等的?”】
【“嗤,要什么上等中等,你还不知道我?最次的陈年花叶拿出来。”】
街上,众人纷纷飘来异样的目光。
原来这个胭脂铺老板偷工减料。
男子满脸臊红,哪里还有发大财的激动。
于清浅对电视的内容并不关心,她大为不解:“你为什么拜我?”
【我在营州“飞”了一圈,还能装神弄鬼,但现在老老实实走路,究竟哪里表现出异常了??】
男子不明白神女为什么说自己装神弄鬼,她头顶的天幕不就是神鬼手段。
“您……可是营州来的善恶神女?”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于清浅:“……”
之前太过放飞自我,毫无羞耻感,如今这么远的地方也听到自己的传说。
消失已久的脸皮出现,她感觉到久违的羞耻。
“我不是我没有。”
还能怎么知道的,营州那帮家伙肯定把她的画像传出去了,真是……
【太羞耻了!!】
看着蠢蠢欲动的人们,甚至有人已经双手合十、膝盖开始弯曲,于清浅落荒而逃。
一行人除了太子、温左,还有二十个士兵,
太子拉住她的袖子,下一秒,被于清浅带着跑路。
人们追上去。
她跃上房顶,运用轻功快速离开。
“仙子莫走!”
“活神仙,保佑我家今年生个大胖小子。”
“我家人都生病了,咳咳咳咳……求仙子降下恩泽,保佑他们身体安康!”
“仙子!小人安喜县的,求仙子救命啊!!”
“……”
好在于清浅离开的快,一大群人追踪无果,最终也只能放弃。
于清浅心有余悸,这一路上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回追逐。好在大多情况比较正常,虽然回头率高,但没人带节奏。
此刻,她和太子跑到了一处堤坝。
这里是黄河以北,河面风平浪静,附近有人划船、有人摆摊、有人种地,安居乐业,和当初在汴州所见的惨状完全不同。
特别堤坝竟然是用水泥修建的。
于清浅感叹道:“殿下真厉害,短短几个月已将水泥推广到这里。”
【这里的刺史落实还挺快,这就全修上了。】
太子含笑看着她:“都是娘子的功劳。”
他看向蜿蜒曲长的水泥堤坝,如同一条坚如磐石的长龙,牢牢守护着河外的百姓。
确实是神人的功劳。
于清浅不好意思起来,一手撑在堤坝上,看向远方。
见状,太子也撑在堤坝上,和她保持不远的距离。
两人陷入沉默,空气开始升温。
【商业互吹什么的,文宝啥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咔嚓。”手下的堤坝出现裂纹,于清浅赶忙松手。
练过几本秘笈后,她掌控力量的能力已经炉火纯青,但难免偶有疏忽,特别如今力能劈山。
太子偏头,唇角带着一抹浅笑,分明是妖冶的容貌,却融合了谦谦君子的气质,叫于清浅看得有些入迷。
她恍然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子就一直保持这种笑容,还恰恰是她喜欢的温润如玉款。
印象中,她从小见大的太子可没那么爱笑,随心所欲、薄情冷厉才是常态,笑也是冷笑居多。
最近笑的也太多了吧!
【文宝是不是……在勾引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惊恐地后退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也撑着堤坝,和于清浅不同,他手下的堤坝完好无损。
于清浅:“殿下笑什么?”
太子从堤坝离开,步步靠近:“孤……”
“咔嚓。”
不等他说完,他刚才触碰的堤坝竟然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缝,随着“砰”的一声,倒塌三米长。
太子:“……”
于清浅圆润的眼睛立马犀利起来。
看着一地碎石,她犹如福尔摩斯地回想起这些天的异常。
【不对劲,这些天文宝似乎食量变大了。】
翻开以前和现在的视频对比,太子以前吃两碗,现在吃三碗,他们的菜量也增加了几盘。
只是她自己平时吃的也多,因此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又点开另一个视频,只见马车板上有一排手指戳的小洞,组成一张笑脸(^v^),是她闲着无聊时戳的。
不知什么时候,眼睛下面多了两个手指洞,变成“绿豆眼”,显得猥/琐。
【破案了,原来是你小子!】
于清浅目光炙热:“殿下,你最近是否一闭上眼,就看到几颗小漩涡,噗呲噗呲往外吐丝。”
太子舌尖抵了抵下槽牙,觉得神人十分可爱。
“孤看到四个黑点。”
【四个小芝麻漩涡。】于清浅感觉找到同类,自己终于不是最异常那个。
【这世界果然武学复苏了吧。】
她轻咳一声:“殿下,臣女见你骨骼轻奇,有一门绝世武功,欲传于你。”
太子惊讶,神人竟愿意把自己的秘学告诉他?
不等他说话,她已经把刚得的《残金剑卷》第一式说了出来,讲完配套的金丝穴位要诀后,又比划出动作。
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先这样……再那样……”
她满眼期待,如同看着一只小白鼠:“殿下试试?”
太子:“……”
他拾过树枝,将内力沿着神人所说的穴位流转。
不得不说太子天分很高,没有于清浅灌顶一样的知识输入,仅仅根据口述,就能找准穴位。
他手持树枝划过天空,指向无人方向。
半晌过去,无事发生。
于清浅:“……没关系,这才第一次,谁不练个千百殿下!!!”
却见太子再次使出《残金剑卷》第一招,人已经晕倒。
整个人冒出肉眼可见的热气,皮肤干涸。
犹如被烤干。
太子倒在她身上,只觉得神人果真香香软软,蹭了蹭她的脖子,才不舍地晕死过去。
【卧槽,文宝这是烤熟了,还带冒烟的?】
于清浅呆呆看着看他,被热气熏到。
她陷入沉思。
看来漩涡太小,练不了秘籍,金丝仅仅在体内运转一下,不等出去,就差点先将人烤干了。
她只好遗憾地将人带回去。
等太子再次醒来时,人在客栈,已是一天后。
客栈,屋内。
温左在一旁伺候:“殿下醒了,定州刺史袁大人求见。”
“咳咳……”他捂嘴咳嗽起来,鼻子有点红。
太子看向他:“着凉了?”
温左受宠若惊:“多谢殿下关心,大抵现在入秋,前夜未能入城,露宿时着了凉。
属下正打算告假,换小顺子服侍,以免将风寒过给殿下。”
“无妨,往后多加一辆马车。”这是让温左在野外时也能住马车的意思。
温左心中温暖:“谢过殿下。”
太子推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身着官服的干瘦男人,正是本地刺使。
于清浅的电视太过惹眼,刺史早早收到消息,虽然没见过电视,但知道营州那位所谓神女其实跟随太子前来。
辅一听说神女入城,他就知道太子来了,只是没想到印象中的假神女竟然真有神异。
太子淡淡地看他一眼。
袁刺史恭敬地行了个大礼:“下官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太子对他印象不错,这个刺史推行水泥很快。
又问温左:“娘子何在?”
温左低头回道:“娘子正在大堂用膳。”
太子下楼,果然见到神人正吃得不亦乐乎,满满一桌肉食。他不自觉柔和了眼神。
袁刺史追上来,弯下腰,脸上堆满笑意:“殿下,娘子,这里太过简陋,不如移步寒舍,让下官款待一二。”
周围的食客们本在稀奇地偷窥电视,看到一个身着官服的大官对另一人卑躬屈膝,不由心中一震。
乖乖,今天客栈是招了那路神仙,净出大人物,他们回去能吹一辈子。
于清浅刚从堤坝回来,看到全部更换上的水泥,对这个刺史很有好感。
“多谢大人,我们只是路过,不日便启程出发,便不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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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袁刺史眼前一亮:“哎呀,这位可是太子妃?真如传闻所说,眉目如画、倾国倾城,乃当之无愧的大赵第一美人。
美人配英雄,下官一看便知娘子和殿下凤协鸾和、天生一对啊!”
一旁的掌柜膝盖一软。太子妃,殿下?太子殿下!
他的客栈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于清浅忽略后半句,头一次听到人当面夸自己的容貌,直笑的合不拢嘴。
太子对后半句很满意,赏了他一个眼神:“坐。”
袁刺史顺杆上爬:“多谢殿下。”
太子:“来时,孤见这里的黄河堤坝全换上了水泥。孤推行水泥不过两三月,路过其他州郡,依然是以往的沙石。
可见袁大人雷厉风行、心系百姓。”
袁刺史含蓄道:“哪里哪里,殿下和娘子忧国忧民,推出此等利国之物,下官只是上行下效,在殿下面前班门弄斧了。”
一句话既捧了太子和于清浅,又用一句“上行下效”凸显自己的功劳。
说着他又长叹一口气,呜咽一声:“下官在此地为官多年,每每看到黄河发水、百姓流离失
所,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袁刺史吸了吸鼻子,又用袖子擦擦眼泪。
“哎,让殿下和娘子见笑了,下官太过忧心百姓,一时情难自禁。”
于清浅被震住了。
一旁偷听的掌柜也被震住了。
太子淡定地吃着饭,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官场上的老狐狸见多了,各个都是“忧国忧民、家国天下”的一把好手,这位刺史还不够自然。
然而于清浅信以为真,毕竟一个大男人说哭就哭,眼泪说来就来。
【以前我竟然漏了这样一个绝世好官?罪过啊。】
这样想着,她点开袁刺史的人物后台,决定膜拜一下他的英雄事迹。
袁刺史心绪稍宁,感叹道:“好在这几年未曾发水,定州还算安定……”
【“大人不好了!安喜县决堤了!!”】
【“什么?本官即将升任,此事绝不能上报朝廷。来人,封锁安喜县,不许任何人出来!”】
袁刺史:“……”
他之前没见识过于清浅电视的作用,只以为她能吐露心声,电视是另一个芥子世界。
看着电视中阴狠地说着“决堤”“不上报”“封城”的自己。
他整个脑袋瞬间充血。
于清浅惊愕地张了张嘴。
【本想膜拜好官,你这,你这……】
“啪。”太子放下筷子,看向他的眼神泛着凉意。
周围食客也忍不住议论纷纷。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这儿没发大水啊。”
“好像是有这回事,最近来了不少乞丐,都说安喜县决堤了。”
“我媳妇娘家就是安喜县的,最近他们来投奔我家,听说两个月前发大水,都封城了!”
“这么说是真的……”
袁刺史冷汗直冒。
这位神女竟能将发生过的事再现出来?!
于清浅顺着这件事摸到其他视频。
【好哇你,汴州决堤,人家刺史再无能、还知道上报朝廷,你为了不影响升迁,竟然直接隐瞒。】
电视中,好在洪水范围很小,只有安喜县决堤,其他地方安然无恙,因此才能瞒下。
不像当初的汴州,自家多县被淹不说,还牵连了隔壁郡。
【原来如此,难怪你这么积极地响应政策、修建水泥,原来是被决堤吓怕了。】
【决堤范围小,还真被你瞒下,但你封城后怎能放任不管,任他们忍饥挨饿?
不上报朝廷没有赈灾粮,你还不肯自掏腰包。】
于清浅对他的印象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视频所见皆是一地惨象。
消失的庄稼、浸水的房屋,河中飘荡的尸首无人打捞,陆上更是饿死者无数。
现场观看的食客和士兵们都噤声了。
袁刺史羞愧难当:“发大水,死伤在所难免,下官有派人救助,也曾召集商户捐赠,只是……”
只是钱少帮助小。
太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袁刺史心中忐忑。
以往就算上报,等灾银抵达也得很长时间。
百姓本来就要流离失所,对于天灾他本就改变不了什么,何况风头过后就没有封城了。
唯一的错只是没有上报而已。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事后的救灾安排有什么不妥。
更没意识到自己造成了多严重的后果,加倍带来了多少死亡。
于清浅只听到食客们讨论安喜县的事,听不到刺史当场回应的话。只当这事还好他们说出来,让太子听到。
她自顾自地看着视频,越看越不对劲。
【这么多尸体……就这样露在地上,飘在水中?】
她索性不再看两个月前的视频,直接查看现状。
随意翻出安喜县的一户四口之家,其中三人咳嗽不止。
还有一人,满脸潮红,忽然倒地不起。
儿媳扑上去:【“爹!咳咳咳咳……爹你醒醒。”】
儿子伸手拦住:【“爹已经不行了,你别染了病气,阿切!”】
儿媳自嘲道:【“就我们这样的,早就染了病。”】
于清浅心里一咯噔,再次切换其他人的现状。
洪水早就退去,人们返回湿漉漉的房子,然而十室九空。
视频中的人不是在咳嗽的路上,就是在忽然倒地的路上。
【“咳咳……”】
【“咳咳咳咳……”】
【“噗通。”】
她一连将定州的十个县切换了遍。
有四个县已经出现感染人群,其中一个正是她所在的主县。
于清浅看着碗中啃了一半的鸡腿,心里拔凉拔凉的。
【疫病。】
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只感觉一道冷泉直入天灵盖,浑身冰凉。
疫病。
“阿切!”一位男子忽然打了个喷嚏。
正是刚才大声说出妻子娘家来自安喜县、并来投奔自己的食客。
所有食客毛骨悚然地盯着他。
“咳咳……”顶着视线,男子没忍住又咳嗽两声。
食客们纷纷奔逃:“啊啊!!他感染疫病了,快跑!”
大堂中间这桌,太子、于清浅死死地盯着袁刺史。
袁刺史脑子简直快要爆炸,他是没上报安喜县决堤,但真不知道发生疫病了啊!
“噗通。”侯在一旁的温左突然倒地,面色潮红。
士兵们一惊,纷纷涌过来,又不敢靠近:“温护卫!你没事吧?”
太子站起来,将袁刺史狠狠踢飞出去,看他的眼神犹如一个死人。
“哎哟——”
疫病非同小可,若如传遍全国,将惨死无数人。如今定州已经波及四个县……
他目光冰冷:“封城。”
第79章 中招封城不是小事,势必会引起恐……
封城不是小事,势必会引起恐慌。
太子写了一封信,让人加急送给皇帝。
他看向一旁讷讷不敢言的刺史,又踢了他一脚,随后一脚踩到他的胸口。
袁刺史只感觉呼吸难受,濒死的痛苦让他挣扎起来。
他非常恐惧,感觉太子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太子居高临下:“抽调兵马严守四城,不得让人进出。”
【还有尸体,一个个都是病原体。】
“尸体集中焚毁。”
他放开脚,眼下这个刺史还有些用处,方便调动人手:“孤已上报父皇,只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至于父皇会不会采纳,采纳多少,就不关他的事了。
闻言,袁刺史本该觉得不上报啥事没有。
然而刚经历濒死的恐惧,他心态崩掉,听到这话只觉欣喜若狂、万分感激:“多谢殿下!多谢殿下!!下官一定竭尽所能。”
只是封城这般做法,怕是会引起激烈的反抗,正如他之前封锁安喜县。
流血才能镇压下去。
……
客房里,温左躺在病床上,浑身发热,呼吸急促。
他清醒了会儿,慌乱地看向门外的太子等人:“殿下,别靠近属下。”
一行人戴着面巾,大夫隔着帕子把脉。
“发热、气不足,而五脏六腑之气淤结。”
大夫写下药方,解释道:“此乃伤寒之状,老夫只能对状下药。”
对状而不对症,说明他也不知道这个疫病的症结所在,只能综合他的状态开药。
于清浅当然也不知道这是啥病:“谢过大夫。”
她站在门外,往里面瞄了一眼,对这个一路存在感不低的护卫心情复杂。
突然,屋内的温左变得面色苍白、冒冷汗,口唇发绀。
持续一会儿后,他开始大口吸气,似乎呼吸困难,嘴唇也已经紫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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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大夫本来正要离开,见状,连忙跑回去,伸手探向他的鼻息,又把了把脉搏。
“脉搏跳得好快!”他紧皱眉头。
于清浅往里看了眼:【先是呼吸微弱,后又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这是休克啊。】
大夫摇了摇头:“老夫见过好几例这样的病人。准备后事吧,老夫无能为力。”
他看了眼头带电视的于清浅,说不定她有神异手段:“不知这位娘子可有办法?”
于清浅想了想自
己体内的金丝,也不清楚。
【休克的话……给他震一震?金丝这么神奇,万一能治病呢?】
她踏上前一步,被太子拉住:“勿进,小心感染。”
于清浅其实也踹踹不安、纠结不已,谁不珍惜生命了,但……
“臣女只是试上一试,若此法得用,也能推广开来。”
【我可太怕死了!】
【但人都在这里了,到处都是病毒,我们还一直在一起,不试试能怎么办呢?
万一金丝能抑制病毒,咱也不用那么提心吊胆,还能治疫。】
她对金丝抱有很大期待。
听了她的想法,太子若有所思。
体内那道疑似内力的金色丝线能治病?
可以试验一下。
“娘子莫急,孤看一看。”
于清浅一愣:“殿下千金之躯,怎能以身犯险?”
太子只留下一句:“时疫忧关天下,孤既身在此间,如有救治之法,自当责无旁贷。”
这不是救一个人,而是救万千大赵子民。或许神人没有责任,但他作为大赵储君,从不畏惧邪魔外道。
说完,他径直踏进去。
一旁侯着的刺史和士兵们大惊:“殿下不可!”
太子挥手,态度强硬。
士兵们无法,只好给他备上全新的外衣、手套和厚厚的面巾。
不知为何,袁刺史感到莫名的羞愧。
于清浅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异常高大。
【这就是我的崽,虽然被皇帝误会、大臣弹劾、百姓害怕,但文宝可是皇后娘娘的孩子。】
她内心为他喝彩:【文宝加油!啵一个,mua~】
太子脚下一个趔趄。
所有人“唰”地看向她,神人怎的……如此豪放?
“娘子,”太子转过身来,“若孤用金丝救活他,娘子可否许孤一个奖励?”
于清浅疑惑:“什么奖励?”
太子指了指自己的唇,又看着她的唇,意味深长。
于内心奔放实际怂蛋清浅:“……”
“……这不好吧。”
【你想的美!!】
“哈哈哈哈哈!”太子大笑着走了进去。
穿戴齐全后,太子走到病床前,尝试调动体内金丝。
他领悟能力很高,无师自通地勾出一丝在指尖,在温左的胸前来回晃悠,思考从何处下手。
于清浅朝里探头出主意:“殿下,呼吸困难、心跳加速,可以朝心肺试试。”
太子将细细的金丝朝温左心脏刺入,金丝输出体外后没有颜色,只剩一道无形无色的气流。
感受到气流随着心跳颤动,他又伸出另一根手指,将气流刺入肺部。
所有人紧张地看着他。
【啥感觉啥感觉??】
太子凝眉:“如同感官外放,似乎触碰到一块湿润滑腻之物,收缩不止……孤打开了。”
于清浅惊讶:“感官外放?您这是触碰到了肺部?”
【好神奇,原来金丝刺入人体是这种感觉,这算什么,x光加激光、手术刀?
咱要是个懂医的,都可以做不用开刀的体内手术了,医学奇迹啊。】
随着太子的动作,温左似乎恢复呼吸,只是眉头紧锁、十分难受。
任谁体内的心肺被动,都会难受。
见他呼吸和心跳恢复,太子收起金丝。
温左缓缓醒来、脸色苍白,看到包装到只剩一双眼睛的太子,大惊失色:“殿下,您怎么和属下如此靠近,属下贱命一条咳咳咳……”
一旁的大夫啧啧称奇:“活了!老夫见过不少你这样的,只要出现不能呼吸的症状,没一会儿就死了。”
太子转过身,看向门口的于清浅,意味深长。
于清浅松了口气:“殿下好厉害,金丝真能治病。”
太子面带笑意,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唇,朝她走来。
于清浅大喜,满脑子都是金丝,哪里还记得刚才太子的许愿。
【太好了,金丝一碰到心肺温左就醒了,这说明啥?说明它抑制病毒啊!我再也不用担心……】
“咚!”
太子轰然倒下。
于清浅:“……”
她脚底泛起一丝凉意,直入脑门。
袁刺史和士兵们惊慌地涌上去:“殿下?殿下!——”
“…………”
*
太子昏迷到晚上,终于醒来,他没有多少咳嗽,身体也只是低热,看起来只是低症。
袁刺史在一旁焦急地来回踱步。
完了完了,殿下已将书信送出去,圣上会知道一切。
本来殿下给了他将功补过的机会,若他好好配合治疫,日后殿下自会为他向圣上美言。
现在殿下病倒,如果在定州丢命,他被贬谪事小,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事大啊!
袁刺史召集了全城的出名大夫,生怕太子在自己地盘上没命。
此刻,十多个大夫吵吵嚷嚷。
“按照温病治疗,柴胡二两,陈皮一两,川穹……”
“错了错了,应当以伤寒论处,麻黄半两,桂枝一两,杏仁二两……”
于清浅戴上自制口罩,与太子一帘相隔。
“殿下,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太子轻咳两声,还能正常说话:“无碍,娘子莫要靠近。”
在他昏迷的时间,于清浅想了很多。
【金丝并不能抑制病毒,只能从物理层面干扰。温左能醒来,是因为疫病导致休克,而金丝通过特殊“手术”将他从休克中救回来。】
【这个病似乎挑体质,潜伏期1-10天。
那天我让文宝练习《残金剑卷》,结果他只有四颗小芝麻,金丝不足强行练功,导致昏迷、身体虚弱。
在免疫力最低的时候,被还没有发病的温左照顾了一晚上。】
想明白后,于清浅很是愧疚:“殿下,都是臣女的错。”
一旁的袁刺史听得头晕目眩。
什么病毒、物理、手术、潜伏期?这位神女在说什么东西?
太子:“与娘子无关,娘子莫要自责。”
闻言,于清浅更是内疚。
出了事后,她趁他昏迷的时间翻阅病例,总结症状。
“殿下,臣女出去打听,发现这病是一种呼吸急症,通过飞沫和粪便传播,体弱者易感。
染病者往往因为休克而亡,若侥幸没有休克,也没有感染其他并发症,综合治疗,便有可能好转。”
【大多人都休克了,民间大夫很难急救,致死率高达五成。】
一旁的袁刺史依然云里雾里,只听到五成的致死率,心中惊骇。
大夫们则两眼放光。
“原来如此,难怪我治着治着,有人突然就没了,有人莫名好转,丢命的正是四五成!”
“原来是通过唾沫和粪便传人,老夫还以为病邪无处不在。”
太子见她专注的模样,被莫名吸引。
于清浅想起上辈子的经验:“任何疫病,要么高致死率、要么高传染性。
此疫如此致命,正说明传染力度低,只要切断传染源、做好防疫,防止扩散全国,应当能治疫。”
一位老大夫忍不住急切问道:“这是什么说法?”
于清浅绞尽脑汁说得通俗易懂。
“因为疫病通过一种肉眼看不见的病邪传播,这种病邪依靠人的生命而活,它在死人、物品上反而活不了多久。
高致命率,人发作得快,病邪存活不了多久,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传给别人。”
大夫们恍然大悟,纷纷用笔记下。
她顿了下,继续说道:“病邪在低温下更易存活,眼下已经入秋,等到入冬,恐怕……”
【有一场硬仗要打。】
大夫们呼吸一滞。
于清浅看着一帘之隔的太子,又担心又心虚。
【如果那天没让文宝练功,也不会感染。他现在一定很不舒服,还有这么高的致命率,怎么办啊?】
隔着帘子,太子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兴奋。
神人在为他担心。
“娘子别担心,只是孤有一事相求。”
于清浅上前一步:“你说……”
“别过来,咳咳咳……”
“殿下!”于清浅更是内疚,“您说什么臣女都……”
里面扔出一张太子令牌和官印:“孤如今身子不便,日后娘子便代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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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于清浅捡起令牌和官印,一脸懵逼:“……哈???”
“袁大人,无论娘子什么吩咐,你都要协助她。”
袁刺史连连点头:“全凭殿下和娘子做主!”
于清浅:“……”
【官印和令牌都交给我了,这么信任我,你咋不把家底交上来?】
却听里面传来闷笑:“孤的令牌可开启孤
的私库,娘子可别全取走了,咳咳……”
于清浅:“……”
他问道:“娘子对治疫有何建议?”
于清浅想了想:“……第一个要切断传染源,将尸体都焚毁,清理粪便、街道,定时消毒。病人按照轻重分别收纳,集中治疗;
然后还得注重防疫,人们没事别出门,出行戴口罩,注重清洁,殿下之前的封城就很好。”
大夫们连忙记下,神女说得每一句都好有道理。
“嗯,”太子笑着鼓励,“娘子想法很好,放手去做吧。”
“好勒。”于清浅离开。
等她走远,太子温润的表情消失:“袁如海。”
袁刺史麻溜地爬过去:“殿下,下官在。”
太子淡淡吩咐:“如若必要,不必手下留情。”
神人单纯,只觉得百姓都会听话、一切顺利。
实际不管封城、隔离、居家不出,势必都会引起恐慌,定然有人拼命反抗,还会发生许多杀人抢劫之事。
依她的性子,不敢杀人。
袁刺史点头:“是。”
太子凉凉看向他:“若娘子受伤,你提头来见。”
袁刺史内心悲泣一声:“……是。”
第80章 恐慌心态于清浅直接在后台搜索患……
于清浅直接在后台搜索患者,得出的数据是让人结舌的。
四个患者很多的县城都被封锁,其余县根据个别患者划区域封锁。还有极少部分人去往了全国各地,她已经让太子发信给皇帝。
城内果然出现动乱。
于清浅缓缓走过大街,人们疯狂地购买食物,官兵在挥散人群,让他们回家,却拦不住疯狂的百姓。
“快快,听说咱这起了疫病,以后都不让出门了。”
“我要走!为什么封城?官老爷们是不是放弃我们了?!”
“肯定弃城了,我们这里有瘟疫,上头这是打算牺牲我们,逼我们去死啊!——”
“老天爷,以后怎么活哦,粟米都涨到二十文一斤。”
“刚才谁抢了我的面粉那是我的面粉,我的!”
“……”
百姓提着大包小包、或随意用碎布包裹面部,行色匆匆,城内一片乱象。
但当他们看到于清浅,面上的恐慌显然小了许多,动作也收敛许多。神仙都在这里,他们也许还有救。
于清浅走到城门,看到一大群百姓在附近蹲守,或带着行李,或带了点干粮和破棉被,就地打地铺。
他们紧紧盯着城门,足有成百上千人。
守城的官兵们则举着刀剑,让他们不敢靠近一步。
她一路听得最多的就是“弃城”言论。
想来也是,古代县城本来就时常被轻易舍弃,如今封城、疫病组合在一起,怎么都像被放弃了。
所以他们不顾一切地想要逃跑。
这时,一队全副武装、蒙着厚厚面巾的官兵过来,他们带着许多板车,上面叠着一具具尸体,用白布盖住。
官兵们押送尸体往城门走去,踢了踢:“让开!”
睡在地上的百姓猜到这些尸体是什么,纷纷退避三舍,很快空出一条道来。
为首的官兵看到电视,知道这是这两天安排事情的神女太子妃,于是隔着老远打招呼:“拜见仙子。”
于清浅点头:“带到外面焚毁?”
“是,这些尸身带有病邪,会传给其他人,属下要带到城外集中焚毁。”
却见后面追来一群人,皆是死者的家属。
“你们要把我爹带到哪里去?!”
一位老妇人拍着大腿大哭:“丧良心哦,俺家老头子死了不让入土,连个全尸都不留,以后投胎都投不了啊!”
官兵举刀挥散:“你们亲人得了瘟疫,让他入土,嫌自己活得太久么?”
“他没病,求求你……”家属们不敢靠近。
对他们来说,死后不能入土为安、灰飞烟灭,以后就不能投胎转世,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于清浅看着这一幕,无法做出评价。她看到城门即将打开,一群就地等候的百姓蠢蠢欲动。
押送尸体的官兵一边防着家属,一边谨慎地将板车推过去,准备出城。
下面的城卫举刀防着百姓,楼上的城卫则举着弓箭。
城门缓缓打开。
于清浅看到人群中某个黑脸莽汉,感觉不对。
“等等,别开门。”
她快速翻查这个人的信息。
视频中,黑脸莽汉召集了几个跟班:【“等押送尸体的官兵出城时,兄弟们喊几嗓子,我们一起冲出去。”】
跟班一愣:【“那些官兵有武器,我们怎么出得去,会死人的。”】
人群中,黑面莽汉见到天幕中的自己,顿时一惊。
他看到上面的“自己”继续说:【“怕什么,官兵多少人,我们可有几百上千人,待会儿跟在最后……”】
流血的是前头冲锋的,他们在最后面浑水摸鱼。
城门,黑面莽汉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大喊道:“留在城里死路一条,出去才能活命,大家冲啊!!”
跟班们立马跟风:“咱们这么多人,大家不要怕。”
“冲啊!——”
人们虽然看到视频,但确实想出城,有神仙在也抵不过生命威胁带来的恐慌。
有人带头后,纷纷跟风冲出去。
于清浅见到这乱象,有种这天终于来临的感觉。这几天城里十分紧张,将要随时爆发似的。
她一跃而上,吩咐守城的城卫:“开门。”
然而城卫们哪里还顾得上,举刀斥退:“停步,别过来,刀剑不长眼!”
有城卫听到吩咐,想要打开门,却被蜂拥而至的人们抵住。
“噗呲。”有人被推着前进,不小心主动刺入刀。
“啊啊!!……”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杀人了!快跑,从这这里冲出去就能活!”
然而这扇门是从外往里开的,刚刚只打开了一条狭小的缝隙,现在即便想开门也开不了。
于清浅直接跳上城楼,蹲下,握住城门的最上角。
下一秒,直接将整个巨大的城门提起来。
底下的人只感觉豁然一空,城门竟缓缓向上打开。
不多会儿,整个城门大大方方的打开,人们不必挤在门口,一溜烟地被冲了出去,纷纷有些懵。
回头一望,却见那位头顶天幕的女子举着大门,犹如蚂蚁举着巨鼎。
大家陷入震撼,久久说不出话来。
于清浅站在城楼,朝下喊道:“出去啊,你们不是要出去?现在没有门了,只管大大方方地走。”
众人一时无言。
就她举着那张巨门,仿佛谁动一下、她就要砸谁的架势,谁还敢动?
于清浅气笑:“出了这个门,附近的其他县城都是封死了的,你们哪儿也去不了,只能露宿荒野。”
她看向门口流血的几人:“现在病魔没来,你们自己先死一波,满意了?”
听到这话,人们终于绝望。
有人跪地:“您是大慈大悲的菩萨,为何要跟他们同流合污,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那位煽动百姓的黑面莽汉走出来:“仙子,城里有疫病,我们显然被放弃了,只想求条生路。”
于清浅摇了摇门:“谁说放
弃你们了?”
黑面莽汉悲泣质问:“为何封城、每日焚毁尸体,难道不是等着我们自己染病死光,以免传到其他地方吗?”
到时候这里会变成一座死城。
于清浅:“……”
她终于弄清这些人的真实想法,为啥一直以为弃城。
“你们可知道,当朝太子也在城中?”
随着她说话,太子出现在电视中。
帘子外,护卫叫着:【“殿下,药已经热了。”】
太子放下书,应了一声。
视频外,众人一惊。称呼殿下,莫非真是当朝太子。
“若要放弃你们,太子怎么可能也在城中?我们正在积极地救治病人,未免疫病传遍全国,才不得已封城。”
“轰——”于清浅将门一把丢下去。
人们噤声。
“我们从来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大赵子民,难道你们看不到变干净的街道、遍地的石灰,看不到官兵每日宣传居家,将染病的人接走,将逝去的病体焚毁?”
随着她说话,电视中,各条街、各个村忙碌的官兵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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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又出现一个奇怪的画面,一个个整整齐齐的床位,上面的人一脸病色,不时有全副武装的医者来回走动。
于清浅看着他们:“你们以为居家是为了等死?把染病的人接走是为了集中杀死?”
城门外底下,人们不自觉点了点头。
他们确实是这样以为的。
但是看到天幕中的那些人……他们得到医治,并没有被杀死。
于清浅呵呵一笑:“我们号召全城大夫,竭尽全力救治他们,从未放弃过谁。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实地参观一下。”
人们看着天幕中仿佛要咳出肺的人:【“咳咳咳,咳咳……”】
大家纷纷惊吓地使劲儿摇头,哪里还有不信的,又哪里敢去。
于清浅又看着为首的黑面莽汉:“圣上已派御医和粮食过来,我们对这里严守以待,自然可以度过难关。
若你们到处乱跑,疫病传至全国,朝廷根本无法顾及这里,那时才是真正的十室九空,你们乐意吗?”
众人看着天幕中的一车车物资,纷纷羞愧地低了下头。
朝廷没有放弃他们,倾尽心力治疫,如果他们把瘟疫带到其他地方,哪里还有这些救助,那时大家才是真正的等死。
见状,于清浅放软了声音:“我们都是大赵子民,是手足同胞、同气连枝,自然也不会放弃任何人。”
听在这些百姓耳中,又有了别样的震撼。
仙子说他们是手足同胞。
大家心中酸酸涩涩。
……
一翻言论迅速传遍满城。
“那位仙子当真这样说?”
“骗你干甚,现在南城的城门还没有装回去呢,不信你去看看。”
“真有赈灾粮和御医送过来?我咋不太信呢。”
“你说那些病人不是去等死,而是被救治?我家夫君其实近日有些咳嗽……”
“咦惹——”人们纷纷离说话那人三米远。
太子买了一处宅子,用以这段时间安置。
此刻,宅中,太子寝居。
隔着帘子和三米远,太子笑问:“娘子这些日子可曾遇到麻烦?”
于清浅凝眉:“有一事还请殿下帮忙。”
太子好奇:“何事?”
于清浅顿了下:“请殿下颁令,召集天下医者,协力治疫。包来回路费,视贡献分发奖励。”
太子诧异地一挑眉。
她继续说:“……贡献最大者,封御医、白银万两。”
一旁的老大夫没站稳,一个把坐地上,但他毫不顾忌,双眼放光:“娘子说的可是真的?!”
御医!万两白银!
有钱又有名,简直就是医者的巅峰。
于清浅看向太子。
太子不像老大夫那样只看得到奖励,联想城门发生的流血争斗,他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想法。
“娘子此举,求医只是其一,恐怕稳定民心才是主要的。”
于清浅满意地看他一眼。
……
城中张贴起大量的布告。
有人念出声来:“召天下医者……天下医者?!”
“贡献最佳者赏银万两!!”他忍不住惊愕。
众人议论纷纷。
“朝廷要让全天下的大夫都来给我们治病。”
“上面没有放弃我们,染病有人治疗,不是等死……”
“仙子在这里,听说京城来的太子也在这里,仙子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真的有救!”
人们心态彻底改变。
第81章 中年医女皇宫,皇后宫殿。皇……
皇宫,皇后宫殿。
皇后正在侍弄兰花,和皇帝闲聊。
“圣上如今身子大好,少见咳嗽了。”
皇帝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又忧心道:“听太子说定州有疫,朕让他速速离开,已另派人前往。这逆子向来无法无天,也不知听没听旨。”
皇后:“圣上且放心吧,太子知道轻重。”
皇帝皱眉:“一国储君怎能留在如此危险之地,如若染病……”
“报!殿下来信。”
皇帝连忙起身,接过信件。
皇后笑问:“太子怎么说?”
“他非但没走,让朕广召天下医者,还染上疫症,咳咳咳……”皇帝气得病发,猛咳不止。
皇后放下浇花的水壶:“什么?!”
……
定州。
各大城门只进不出,却十分热闹。
来自五湖四海的医者正在赶过来。
这其中或许有博一个机会的医术高明者,也有混吃混喝的假冒之人。但一波波背着行医竹筐、郎中打扮的人进入城内,引起不少人围观。
百姓被要求每日每户只能外出一人,采购物品。饶是如此,他们也忍不住在城门逗留,每日最大乐趣便是数一数进来多少大夫。
一位严肃刻板的中年女子来到城门,她看起来不过四十,眉心有着深深的沟壑,叫人望而生畏。
她的小徒弟是位少年郎,背着行李亦步亦趋:“师傅!等等我。”
两人俱蒙着面巾,来到城门下。小徒弟擦了擦汗,抬头看了眼高高的牌匾,惊喜万分:“定州,我们到了。”
身边还有其他赶来的郎中。
万两白银!官封御医!不是贡献最大者也有额外奖励,还包来回路费。
绝大多数的民间大夫一辈子也就挣得几百两,几代人都是平民百姓。
即便定州是龙潭虎穴,有生命危险,看到这泼天的富贵,他们也忍不住闯一闯。
城卫走出来,看了眼他们的行头,十分客气:“几位是哪里来的大夫,快请进,一路辛苦,我们备了饭食和茶水,进来尝尝吧。”
小徒弟受宠若惊,没想到还有茶饭招待。他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太好了,我和师傅从汝州一路赶来,吃馍馍都快吃吐啦!”
其他郎中侧目,一位八字胡郎中嗤笑道:“竟拜医女做师傅。”
小徒弟瞪他:“医女怎么了,我师傅可厉害了!”
城卫笑着打哈哈:“原来二位从汝州来的,确实很远,且放心,等仙子相看过后就能报销路费。”
“仙子?”
“相看??”几人疑惑。
中年医女终于有了兴趣:“我姓乔,本是定州人,离开这里已经二十年了,敢问‘仙子’是指?”
城卫惊讶:“原来乔大夫是本地人!仙子就是仙子,等你们见过就知道了。”
小徒弟满脸期待:“为何称她仙子,难道是位心地善良的美娇娘?”
八字胡郎中听罢,摇头嗤笑:“又是个医女。”
吃饱喝足后,他们被送到一个很大的庄子,每个房间都住满了病人。
城卫将他们交给管事,一同来的还有几个新来的大夫。
管事边走边为他们介绍:“这样的庄子有很多个,左边院子是轻症病人,右边是重症病人,几位大夫万万小心。
仙子吩咐了,一定要用烈酒消毒,任何时候不可摘掉面巾,
不可与病人肌肤接触,不要点火……这边走。”
几人看到如此壮阔的庄子,里面的病人安置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每人有一个床位,单独的帘子、小桌子。
又见往来医者有条不絮地穿梭其间,随处都有烈酒的味道。
他们本已做好环境脏乱差的准备,现在只对那位“仙子”深深好奇。
中年医女的小徒弟嘀咕:“这些都是‘仙子’安排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
这时,旁边路过的大夫听到,停下脚步,热情道:“新来的?别急,仙子很快就来相看你们。”
怀着好奇,几人终于等到了那位神秘的“仙子”。
八字胡郎中嗤之以鼻。
看到真人时,才知仙子是真仙子。
庄子,大厅。
于清浅终于忙完手上的工作,过来看几个大夫,
八字胡郎中眼睛都看直了,哪里还有刚才的不屑:“仙子,鄙人姓胡,人称胡神医。”
于清浅朝他温和一笑:“你好,胡大夫,可否自我介绍一下。”
霎那间,犹如烟花盛开。
八字胡郎中被笑容晃花了眼,挺胸抬头。
骄傲地望了其他郎中一眼,他字正腔圆地大声说:“我乃开州杏春堂的坐堂大夫,也是那里的活招牌,行医八年……”
在他滔滔不绝之时,其他郎中投来仰望的目光,原来是坐堂大夫,还是最厉害的招牌大夫,难怪这么有底气。
【“孽子!你把你师弟赶出去了,那是咱们杏春堂的活招牌!”】
八字胡一顿。
他怎么听到自己过世老爹的声音?
悄悄朝那仙子看去,却见她头上出现自己死鬼老爹的大脸,正死死盯着他。
【“你师弟才是真正的神医,你赶走人家不说,还强迫伙计们称呼你‘神医’,难道伙计叫你神医,你就真成神医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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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视频中的大脸怒目圆睁:【“瞪什么瞪,我是你老子!”】
八字胡郎中瞪着眼:“……”???!!!!
“鬼啊!——”他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于清浅:“………”
她疑惑地朝天上看了看。她没听到鬼字,只见他突然嚎叫。
【嚯,为了赶走师弟,故意给病人抓错药,医术虽好,医品不行,去救治重症病人吧。】
心中迅速做好归类,她满脸焦急地上前:“哎呀胡大夫,您怎么晕过去了,可是奔波劳累身子骨吃不消?”
一翻忙乱后,八字胡郎中被抬到椅子上,还没有醒来。
于清浅这才和蔼地看向其他人。
几人浑身抖了个激灵。
她笑的真挚:“诸位都是杏林高手,愿意远道而来,说明有一颗慈悲心肠。”
她一一望去。
【这个是赤脚大夫,平时只给村里治个头疼脑热,去轻症组。】
赤脚大夫老脸一红,仙子一开始说什么杏林高手,他能有那水平?
【这个……混吃混喝的?只会开民间偏方,还毫无效果,纯靠心理加持。算了,大老远跑一趟,给点路费……
诶,还能土法给发热病人降温?进护士组!】
视频正好点播到那位郎中给人降温的过程,很有一手。
被点名的野郎中先是冷汗直冒,看到后面才勉强松口气,手心已经紧张得捏出一把汗。
【哟嚯儿~~这位女大夫才是真正的神医啊!】
于清浅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恨不得拿个放大镜怼她面前。
正是和教导主任一样严肃的中年医女。
视频中,中年医女自己支了个草堂。
一位庄稼汉惊喜地提来一只鸡:【“神医,神医啊!那些大夫都说我儿子没救,结果您一出手,他就活了!”】
也有慕名而来的富商,携带一小箱珠宝:【“乔大夫,您行踪不定,原来跑这里来了,我可找了大半年。求您救救我母亲吧。”】
视频外,众人仰望地看向中年医女,再看那半张额间充斥川字的脸,哪里又老又丑,分明遗世独立、仙气飘飘。
小徒弟骄傲地挺了挺胸,中年医女却十分淡然,眼皮也没动一下。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喊声。
“就是这个庄子,听闻殿下和那位仙子带来不少御医,还召集天下大夫,爹,这里一定能治好你!”
原来除了官兵将染病之人送到这里,也有不少百姓出于信任,主动过来。
于清浅和几位大夫出门查看。
这时,八字胡郎中也幽幽转醒,跟着一起出去。
躺在软架上的人身着官服,显然不是普通的平头百姓。
他看起来文弱儒雅,被下人抬着,蒙着半张脸,虚弱得连咳嗽也没有力气。
“咳咳……”
正是定州司马。
此刻,司马的儿子和父母都来了。
司马父母掺扶着不敢靠近,痛哭出声:“儿啊,爹娘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这里一定能治好你。”
司马儿子强笑着靠近:“我爹就交给仙子了,万望仙子照顾好他。”
他一挥手,下人们立刻奉上一箱珍稀字画,价值千金。
他小声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不知这里可有厉害些的大夫……在下另有重谢。”
最好是个御医。
于清浅:“……”
“这……”
【咋还挑上了?】
所有人看直了眼。
八字胡郎中抢先一步,双眼放光:“郎君,你爹只管交给我,我是杏春堂的招牌大夫,人称胡神医!”
司马儿子惊讶,又疑惑地看向于清浅。
这人是谁,比御医还厉害?
一旁,沉默寡言地中年医女看向担架上的病人。
他十分虚弱地躺着,仿佛随时都要断气。
她上前一步:“交给我吧。”
小徒弟十分惊讶:“师傅,您竟然主动收他?”
八字胡刚才晕倒,没看到她的厉害,此刻很是跳脚:“他可是官老爷,你能治么?
果然只是民间医女,为了点钱就敢大放厥词,见钱眼开的……”
【哟,乔大夫原来是司马的老相好。】
“咳!咳咳咳咳咳……”八字胡猛地呛住口水。
听到“乔大夫”“医女”“老相好”几个关键词,软架上瘫软的定州司马“噌”地坐起来。
他不咳嗽了,也不虚弱了,整个人犹如回光返照。
司马的父母惊住,转而心虚异常。
所有人都带着面巾。
却见司马本人目光炯炯,死死地盯着中年女医,一声“茹儿”百转千回。
他大哭起来:“二十年,整整二十年!茹儿,你让我找得好苦!”
所有人呆住,那个又老又丑还严肃的中年医女,竟也有人爱慕?
下一秒,司马挣扎着过去,却一把摔倒在地,他一手爬过去,一手伸出老长,官服凌乱不堪。
“茹儿,茹儿……”
一脸痴相,活像丧尸。
他爬过于清浅身边,吓得她连忙后跳一步,深吸一口气。
【嘶!你患了疫病,连路都走不得,这是要闹哪样?你不怕传人我还怕呢。】
中年医女一脸复杂。
司马这才想起自己身患疫病,不敢再动,只痴痴地看着她。
众人傻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
“爹!快回来。”
下人们试图隔着拖拽衣物,不敢碰人。
第82章 追剧医女司马重新回到软架上,心……
司马重新回到软架上,心中有万千语言,最终只化为一句:“你还是那么美,那么温柔。”
众人看着额间充满沟壑、眼神犀利的中年医女,纷纷陷入沉默。
又丑又凶。
“…………”
倒是这位司马大人,人到中年还风度翩翩,儒雅俊美。
怎么看怎么不相配。
中年医女“嗯”了一声,神色淡淡,像问候老朋友一样:“好久不见,你现在孩子也这么大了。”
“诶,诶咳咳咳……”司马十分激动。
司马儿子看了又看,一脸懵:“爹,您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位夫人,没听您说过。”
司马压根不鸟他,看向她身旁的小徒弟,忐忑问道:“怎么没见你丈夫,这是你儿子?一看就才华横溢,比我家臭小子不知好多少倍。”
司马儿子:“……爹!”
小徒弟也很愣。
于清浅见几人一直在门口逗留:“将司马大人接进来吧。”
司马连连点头:“诶,是该如此。”一点也看不出病入膏肓的样子。
下人们将他抬进去,一方面害怕满是患者的庄子,另一方面也暗戳戳好奇他的往事。
于清浅忙了好些天,也忍不住忙里偷闲八卦一下。
她在前边领路,身后的人偷看电视。
一位
娇美的小娘子出现电视。
众人惊讶,没想到医女年轻时这么美。
年轻的医女是一位孤寡老大夫的养女,从小天赋异禀,跟着学习医术。双十年华便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日,一位官宦公子生了怪病,城中的出名大夫束手无策,老大夫也没办法,却被医女一眼道出原委。
【“郎君乃水肿。我观郎君时咳、阴骨间寒、足胫肿、腹乃大,其水已成。”】[1]
医女第一次这么在这么多老大夫面前插嘴,有些羞怯。
闻言,各个大夫重新查看,激动道:“正是如此!小娘子哪家的,说得太对了。”
官宦公子正是现在的司马。
司马的父母见她这么厉害,便聘请她来治疗,许以重金。
司马那时还不是司马,尚在科考,被医女贴身治疗也没多大感觉。
对他来说,虽治了他的病,但只是花钱请的大夫。
直到第二天,医女直接扒开他的衣服。
司马惊得捂紧被子:【“你作甚扒我衣服?!”】
然而哪里能逃过医女的敌手,只见她一把拽过被子,司马就这样暴露出来。
视频外,画面打满了马赛克。
于清浅缓缓挑起单边眉毛(o。o):【哇哦,刺激。】
小徒弟一脸发现新大陆的目光,看得医女有些尴尬。
司马本人却一脸怀念,他儿子忍不住气愤:“爹,她怎能如此对待您?”
“闭嘴,不许这么说你娘……你乔姨!”司马冲儿子恶狠狠道。
一时口误,将心里期待的称呼说了出来。
中年女医清楚记得自己没生过这个好大儿:“……”
儿子:“……”
他爹到底多想让人家做他娘。
听到动静,于清浅转过身来:“什么闭嘴?”
司马儿子陪笑:“在下说错话了,父亲正在训教呢。”
点了点头,于清浅笑道:“就在这里停步吧,里面病人很多,你们早些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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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司马儿子犹豫着点头:“告辞。”
他爹到底什么情况,简直抓心挠肺。
于清浅道完别,便转过身继续拎人进去。
一边打开暂停的电视,继续刷起来。
电视中,年轻的司马抱住光着上半身的自己,怒斥:【“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女流氓!”】
医女既尴尬又羞愧:【“抱歉,我第一次对外人施针,还不熟练,隔着衣服找不准穴位。”】
司马一顿:【“……第一次?”】
医女红着脸点了点头,下一秒,拿出针袋,摆出粗细长短皆备的针,密密麻麻,叫人看得腿肚子打软。
司马咽了咽口水:【“第一次施针,要不还是换别人……啊!!!”】
却见一针突然扎进,痛得司马惨叫一声。
医女羞怯道:【“抱歉抱歉,手生扎错了,正常扎对不疼的……再来一次。”】
司马生平头一次感到惊恐:【“……”】
自那之后,他多了一句口头禅:【“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视频外,于清浅看着自那之后,天天被扎满扎错的司马,深吸一口气。
【看着就疼,论承受力,司马当属第一。】
周围人也同情地看向软架上的司马,眼神微妙。
这位大人难道是受虐狂,被这样对待还能心悦人家?
事情还真就是这样。
电视中,一个是第一次出师治病,状况百出、却被包容。
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熟读圣贤书,从未遇见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子。
两人暗生情愫。
司马终于忍不住向家人提出:【“爹,娘,孩儿想求娶茹儿。”】
其父诧异:【“我儿,你要纳了她?现在你还在科考,尚未娶妻,不若等正室过门……”】
【“不,孩儿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
【“什么!”】
司马父母自然不肯:【“小小医女竟有如此心计,趁着治病勾得让你娶她为妻。”】
【“绝无可能!”】
司马和父母陷入僵局。父母只同意纳妾,司马觉得依医女的骄傲,定然不会同意,也不忍委屈了她。
家人不同意,两人便偷偷来往。医女软中带硬,谁也没有放弃。
【“茹儿,等我熬几年考取功名,爹娘不松口也得松口。”】
医女对他能坚持几年不抱希望,但配合地含羞同意:【“都听郎君的。”】
司马已经畅想未来,做起了美梦:【“我此次名次不低,多加努力,争取考上京官,到时候你就是京城官夫人了,再给你挣个诰命。
爹在定州为官,没法为难你,还会因为我做京官光耀门楣而欢喜呢。如此便能两全其美。“】
医女依然娇羞模样:【“都听郎君的。郎君虽已大好,但……今日该扎针了。”】
她摸出一排锋利的长针。
司马咽了咽口水:【“……”】
两人郎情妾意,然而好景不长。
却说司马父母深入调查后,发现了她的身世。
这一看可不得了,连妾都做不得,他们直接找上医馆,抬来一箱珠宝:【“离开我儿。”】
医女自然不肯:【“夫人说的哪里话,民女与郎君情投意合,若他愿意分开,民女自然不会纠缠。”】
司马夫人气极:【“没脸没皮,区区青楼妓生子,怎配嫁进我家?!”】
原来医女是老大夫从青楼买下的妓生子。
医女自己也很意外,问老大夫:【“爷爷,我不是你捡的孤女吗,怎么是买下的妓生子?”】
老大夫见瞒不下去了,只得承认。
他满头白发,很是沧桑:【“不错,那时你才三岁,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流连青楼,死在女人肚皮上,我去为他收尸。”】
他似乎在眺望远方:【“本是恨铁不成钢、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之时,我遇见了你。你鼻子一动,好奇地问我‘身上为何有十二种怪味’。”】
【“那时我身上只有一枚自用的保心丸,正是由十二种药材制成。如此天赋异禀,比我不成器的儿子好千百倍,我后继有人啊!”】
如此便起了买她的念头。一个脱离青楼命运,一个填补丧子之痛,成了继接的后代和徒弟。
老大夫在感怀,司马夫人已经气急攻心。
【“你的身世太容易查到,若被有心人做文章,就是我儿私德有亏。考生求娶青楼妓生子,哪个考官愿意收他?
我儿尚在科考,你休要毁了他!“】
闻言,医女陷入沉默。
她的身世会毁了他的仕途。
没多久,她带着那箱珠宝和老大夫消失无踪。
司马疯了。
……
视频外,于清浅和周围人吃了一波神转折。
【好家伙,波折不够,设定来凑。】
加个妓生子身份来拆散他们。
身后突
然传来气愤的呐喊:“怎么可以这样?!!”
于清浅愣了一下,转过头来,才发现司马儿子压根没离开,一直跟着。
“郎君怎的还在?”
【你不是告辞了么?】
司马儿子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跟到了庄子内部,四处可见蒙面的医者。
糟糕,为了追看父亲的往事,他竟下意识追上来。
“这……因为……”
【难道因为他爹在这儿,想要临床照顾?】
于清浅恍然大悟:【古代果然重孝。】
看着大家的眼神,司马儿子骑虎难下,只好顺着回道:“因为在下不放心父亲,想要照顾他。”
总不能说自己不重孝吧。
于清浅叹了口气:“难为你一片孝心,便留下吧,只是一切小心,时刻带好面巾和手套。”
【哈,一切都逃不过我的法眼,我果然聪明!】
司马儿子面无表情:“……”
司马盯着医女的双眼终于移开一会儿,给了儿子一个欣慰的眼神。
“为父在这里有人照顾,正好你照顾一下你乔姨,她不便动手的,你就帮把手,别让病气过给她。”
司马儿子无言以对,他爹一点不怕他过了病气:“……紧遵父亲教诲。”
于清浅带他们来到病人房,大大小小的屋子住满病人,彼此分区隔开。司马连路都走不了,自然是重症患者,住在单独的隔间。
处处响起咳嗽声,有人额堂发红,似乎整个庄子笼罩在病气下,叫司马儿子心中尖叫,想要逃跑。
往来医者给于清浅打招呼:“仙子安好。”
她点头应是,再次强调:“日后诸位便在这里拯救生命,战斗在最前线,切记做好防护。若遇见有人休克,不要着急,尽量拖住病人体征。”
几人似懂非懂,只听到拯救生命、战斗在前线,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使命感。
只是……
中年医女也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休克是何物?”
恰在此时,外面有医者唤道:“仙子,有人休克了!”
于清浅立马赶过去,众人跟随。
司马眼见医女离开自己的视线,紧张喊道:“茹儿,别丢下我了!我不能没有你咳咳咳……”
他整个人已成痴态。
刹那间,路过的医者和附近病房的病人“唰”的看过来,目光诡异。
这人是谁,还穿着官服,怎这般肉麻?
司马儿子迎接这四面八方的目光,恨不得掘地八尺遁进去。
他感到深深丢脸,又不敢顶撞父亲,只小幅度地唤道:“爹……”
于清浅无言,指了指对面:“就在对面,我把门打开,你们还能隔空聊天。”
【闹哪样恋爱脑?就隔十米远,搞得好像天人永隔似的。】
司马终于感到尴尬,不再多言。
医女自始没说话,只是眼神有些许变动。
于清浅来到病房,医女立马严肃起来。
床上的病人呼吸困难,先是微弱,后又大口吸气,嘴唇发绀。
她凝神望去,只见仙子伸出两指悬在病人胸前,不一会儿功夫,病人竟真的面色好转。
医女和其他新来的医者震惊,暗暗思索自己刚才可有哪里得罪人的?
于清浅做这台手术已经十分熟练了,正是那日太子示范的“金丝触肺法”。
如果说一开始小心翼翼,生怕把人的脏腑弄坏,还差点直接害死人。
现在熟能生巧,已经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这些天她忙得脚不沾地,大半时间都用在突然发作的病人身上,她不仅救人,还得轻功到处飞。
饶是如此,也有许多没来得及救。
她一边治,一边和几人聊天:“这病最怕并发症,休克最为致命。几位大夫还是根据病人的不同症状综合治疗,及早治好病因。”
她尴尬道:“我只会这个。”
【嘿,但是稳如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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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几人刷刷记下来。
却见于清浅还能一心三用,继续刷起电视。
正是忙里偷闲之时,现在只有一个病人发作,手术已经熟到自动化,她忍不住继续追剧。
任谁一台简单手术做了千八百回,不动脑都能自动操作了。
众人本来严肃,见天幕继续播放,也忍不住偷偷观摩起来。
电视中,自从医女消失,司马便魂不守舍。
他书也不温,四处找人,父母告知他人家为钱跑路,他压根不信。
再这样下去考试必定落榜。
到这个地步,父母也隐隐后悔,遁着她留下的讯息找去,希望医女回去安抚一下儿子。
没想到仅仅一月过去,医女已嫁做人妇。
视频外,司马儿子追剧十分认真:“噗。”
“啊!”
昏迷中的病人一个惊醒。
于清浅满眼关切:“你还好吗?总算把你救回来,日后多加小心。”
病人受宠若惊:“多谢仙子救命……”
【嗷!怎么就嫁人了??!】
病人:嗯??
天幕中传来司马父母的声音:【“如此也好,叫他死了这条心。”】
告知儿子后,年轻时司马不可置信:【“这才过了多久,我不信她嫁人了!定是你们哄骗孩儿!!”】
视频外,于清浅手术开始收尾,面带鼓励:“可能有点疼,别怕,我会尽最大努力。”
脑子却飞到了电视中:【到底嫁没嫁人,啥情况???】
病人:“……”
第83章 医女后续(捉虫)到底是个细活,……
到底是个细活,于清浅最后用金丝检查肺部:“吸气。”
病人配合地吸了口气。
电视中,司马从父母哪里得知医女的踪迹,并嫁作他人,终于赶到城门。
他只看到医女被一陌生男子搂着上车,两人举止亲密。
他追上去,还没追到,眼里涌现恨意:【原来爹娘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为了财产离开,见我现在娶不了你,就跟着富商跑路。我就这么廉价?】
【“为什么?我恨你!!”】
体弱多病的司马吐血,气晕在路上。
马车已经远去,医女没有看见他。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医女。
病房里,于清浅诧异地看着病人:“快呼气啊,不憋得慌吗?”
病人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保持呼气,看天幕入了迷。
刚才天幕中的女人是谁,也太过分了,为了钱财抛弃爱慕自己的郎君。
他只看了这一段,已经产生强烈的代入感。
于清浅收手:“好了,往后多加注意,这些大夫都在,一定能治好你。”
准备离开之际,突然发现司马儿子眼角似有泪珠。
于清浅:???
“你怎么了?”
众人视线集中过来,司马儿子才擦了擦眼角:“没事,我在为爹爹的病情担心。”
太虐了!
乔姨为了不连累父亲,选择离开,但为什么这么快就嫁人,完全不给父亲机会。
他看向医女的目光带着不解。
中年医女并没有理会他,看了半响,突然走上前。
“可否容我把脉?”
于清浅诧异:“请。”
隔着手帕和手套,医女在脉上摸了摸,凝眉沉思。
片刻后,于清浅问道:“你感觉如何?”
医女沉吟,额上的眉头挤出川字:“我再看几个脉象。”
其他之前就来的大夫奇怪地看着她。御医都没办法,这医女难道还能说出什么道道?
于清浅对她很有信心,期待地暗暗搓手。
【这可是三岁未接触中医,就能辨识十二种药材的天才,最擅长疑难杂症。】
她浅笑颔首:“乔大夫请便。”
闻言,医女又依次给几个重症病人把脉。
不远处,司马哑着声音、在病床上疯狂呐喊:“茹儿!用悬丝,不要靠他们这么近咳咳咳,他们有病!”
奋力呐喊的声音到底传到了医女那里。
此言引起众怒,病人们很想怒目而视,然而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好有气无力地将矛头对准司马儿子。
“你爹怎么说话的,他才有病。”声音细若蚊子,完全没有司马的精力。
于清浅:【这话没毛病。】
确实都有病。
司马儿子尴尬:“…………”
他犹豫道:“我爹……平时很稳重。”
此话引起一片质疑的目光。
没多久,医女终于来到司马病房。
司马扭捏道:“悬丝把脉吧。”
医女看他和看其他人没什么两样:“手伸出来。”
司马只好照做,虽然手上隔着帕子和手套,但分别二十年的第一次接触让他心头一颤。
看医女专注的神情,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那年我看到的男子,应当不是你夫君吧?”
他还是不信茹儿会短短两月就嫁人。
医女没什么表情:“是我夫君。”
小徒弟刚刚在电视上看到了那个男人:“没错,师傅确实嫁给他了。”
司马还是不肯信:“为何?茹儿定在骗我。”
一屋人都暗搓搓地看着他俩的故事,司马儿子也百思不得其解,偷偷看向于清浅。
于清浅随手找了根凳子坐下,现在闲暇,正好看一下医女把脉。
【还能骗你?当然是真的了。当时乔大夫准备离开后,她爷爷急病,极需血灵芝一枚,正好是一位商人的祖传宝贝。
人家看上她了,碍于你和她纠缠不清,不敢染指,只说可以卖。乔大夫只好厚颜回去向你娘讨要之前的说好的钱财。
结果这个节骨眼上你出去说亲,还到处相看人家。那商人一看就知道你俩好不了,当即反口要乔大夫给他做续弦。】
病房里,司马如遭雷劈。
他相看人家,原来是这样,当时爹娘哄骗他,说只要他愿意出去相看,就告诉他茹儿的下落。
司马父母此刻没有跟进来,大抵是心虚。
电视中,医女走投无路,想要去找司马帮忙,却看到刺眼的一幕。
酒楼的楼梯上,陌生小娘子含羞带怯,不小心摔了一跤,被司马拽住。
两人脉脉对视,好不相配。
她不敢再走上前。
【一个是带大自己的爷爷兼师傅,一个是和自己在一起就仕途有损的郎君,你还另有新欢。
你说让人家怎么选?
关键她看到一次不信,又接连看到好几回,彻底死心,只好回去嫁人。】
司马心如刀割:“原来如此,为何你当时不找我,我只是和爹娘做了约定,没有娶她们的想法……”
医女也有些诧异,她以为他承受不住压力,决定变心了。不过过去这么多年:“无妨,都过去了。”
她坦然的态度让司马不是滋味,只好小心翼翼地试探一骂:“你夫君真会趁人之危。”
于清浅自然听不到他的话,沉浸刷剧。
忽听小徒弟愤道:“师傅嫁那人真不是东西!
自己娶了那么多女人都生不出孩子,被我师傅调养多年治好了,等我师傅怀孕,他竟然以为师傅偷人!!”
众人一惊。因为自己不生人,被治好而不自知,还怀疑妻子偷人。
于清浅还没看到这里来,画面定格在司马相亲那一幕,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我师傅以前很苦的,自从怀孕,那男人每日对她拳打脚踢,不许她出去给人治病,不许见外男。
尤其等生出儿子后,竟然信口雌黄说小郎君不像他,变本加厉地打人。”
小徒弟是个弃婴,被捡回家时还医女还没有怀孕,本不想把师傅的事公之于众,看了司马和她的故事后,却忍不住为她委屈。
他愤愤不平:“最过分的是,他竟然把小郎君给活活掐……”
医女脸色冷下来:“你多言了。”
把脉的手忍不住加重。
小徒弟惊觉失言:“对不起,师傅。”
他只是想把这些事告诉司马。
众人唏嘘不已。
现在医女身边只有徒弟,怕是儿子没了后,人也被休了。
于清浅终于明白医女为何如此冷漠。
【经历过这些,对男人恐怕都有心理阴影了,对世界也没多大好感了吧。
乔大夫还能不忘初心地遍地行医,心里很强大啊。】
司马心痛如绞之余,十分气愤:“那混帐男人在哪儿?我虽然生病,但还有些能力,必让他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医女看他一眼,淡淡道:“死了。”
众人毛骨悚然。
丈夫整天虐待妻子、还杀害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最后死了。
怎么死的?
妻子是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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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他们不敢深思,也不敢多想。
中年医女在他们眼中逐渐高大,也逐渐恐怖。
于清浅也小心翼翼地不敢再看她的内容,后台太多家暴标题。
翻到司马这一篇章。
【都不容易,司马不愧是个恋爱脑,以为医女为钱抛弃他,既怨恨又牵挂,多年不娶不说,还埋头苦读,势要考个人样出来。
结果果然高中,做了京官后,还是放不下乔大夫啊,找不到人就报复性地找了许多像乔大夫的女子。
有个最像医女的风尘女子怀孕,竟然决定把她娶回家。】
这个风尘女就是司马儿子的娘。
然而众人的重心不在他是风尘女儿子身上,而在司马身上。
小徒弟乍舌。
这也太疯了,娶风尘女子为妻,这官怕是也坐到头了。
司马儿子第一次看到他娘的样貌,竟和医女长得这么像。
“原来这就是我娘,她难产而死,我从未见过。”
中年医女眼中终于出现动容。
她的心早就随着孩子被掐死后一起死了。
天下男人一般黑。
就连当初的司马,也抵不住压力,没多久就欢欢喜喜相看别的女子,现在一家幸福,儿子都这么大了。
原来她想错了,他竟这般痴情?
视频中,司马已经疯了,
他一直怨恨牵挂着医女。
全家都十分害怕,为了不让他毁了全族,决定告知真相。
父亲怒斥:【“孽子,你怎么敢?!娶风尘女子为妻,全族都跟着蒙羞。
你让族里那些未出嫁的女儿怎么办,让做官的族叔们跟着你丢脸吗?“】
司马疯狂:【“孩儿如今比父亲还大两级,娶亲这事孩儿可以自己做主。”】
还是他母亲放软声音:【“你娶一个和乔大夫这么像的风尘女子,又置乔大夫于何地?”】
司马冷漠:【“别跟我提她。”】
母亲继续说:【“有件事,娘其实对不住你。当初乔大夫离开其实是娘请求的。
娘调查到她‘妓生子’的身份,本来许以重金让她离开,她不肯。后来得知自己身世,知道会影响你科举和往后的仕途,这才主动离开。
离开后没多久又突然向我索要钱财,大抵遇到了什么难处。“】
为了不让儿子娶那个风尘女,她说尽了医女的好话。
此时才知后悔。
司马震惊:【“你是说,她当初离开是为了……我?”】
他大喊一声:【“妓生子,你就是这么让她离开的!你是我娘啊!”】
自那之后,司马完全疯了。
先是自请回乡,从前途无量的京官到回家做个连司马都不如的小官。
回乡是希望有遭一日遇见当初的富商,从而找到医女。
二十年,一有风吹草动就全副武装。知道那是卖布的,所有布商都被他查了个遍,所有相似的女子都一一看过。
谁知那富商当初就是路过,无人认识,且相隔千里,再也没有来过定州。
风尘女诞下一子难产后,他便再没有女人,只是人变得更阴郁,和父母相处也十分生冷。父母无数次后悔也无济于事。
没人的时候,他似乎还产生了幻觉,对着空气气愤道:【“你这女郎怎么这么笨,现在还没练好扎针吗?”】
又无奈地摇头晃脑:【“罢了罢了,谁让你是我的大夫。”】
视频外,于清浅看完这段,深呼一口气。
【总算看完了,爹妈没事乱拆散什么,现在可好。你儿子的恋爱脑已经无敌了,二十年都没消化,心里还憋出毛病了。】
司马儿子泣不成声。
众人好不容易追完,纷纷看向他。
于清浅十分纳闷:“你哭什么?”
众人也疑惑,是啊,乔大夫没哭,司马大人没哭,你个局外人哭什么?
司马儿子尴尬一笑:“我爹被病痛折麽,在下深感痛心。”
太虐了!实在太虐了呜呜呜。
他以前只以为父亲不好接近,病弱却很恐怖,原来这么惨。
平日看的话本子都索然无味起来。
于清浅:“……”
【这家人不行啊,一个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一个超级恋爱脑,还有一个爹宝。】
医女看着眼神痴狂的司马,若说心中无感是不可能的。
她本来以为男人都是那样,对女子不以为意。原来还有人这般将她放在心上。
她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摸出一把针来,对于清浅说:“仙子,我想为他施针、看看情况。”
于清浅自无不可,鼓励道:“乔大夫试试。”
医女含笑颔首,笑起来的模样似乎和视频中年轻貌美的医女重合。
取出一根针,正准备下手。
却见司马应脱掉外衣,正要脱里衣。
医女顿住:“你这是干甚?”
一旁的大夫大叫:“仙子还在这里呢,你还是堂堂大官,怎么当众脱衣,不要脸皮!”
司马脑中曾经出现过无数次这种画面,解释道:“茹儿找不准穴位,需要脱衣施针。”
医女:“……”
小徒弟跳脚:“师傅已经行医二十年了,怎会和新手一样找不准穴位?”……
于清浅撇过头:(o_o)
【咦惹,瞧你那荡漾的样儿,眼睛都快拉丝了。】
第84章 叛逆的安喜县咚!大家都来看一看啊……
等医女施针完毕,于清浅忍不住问司马:“你感觉如何?”
司马定定地看着医女:“幸福。”
于清浅:“……”
【完了,没救了。】
医女懒得多话,隔着锦帕摸脉,沉吟半响:“比刚才有力,有效果,只是尚不明确。容我多试几个针灸和方子,再观察观察。”
司马这才发现自己想差了,仙子在问他身体感受。
“我之前脑袋昏沉、呼吸困难、浑身乏力,现在感觉浑然一轻。”
其他大夫一愣,看医女的目光不自觉高了一等。
确实有两把刷子,他们才来时许久都摸不着头脑,只能在病人休克时吊命。
若非仙子能将人从阎王爷手里拉回来,给他们拖延时间,怕是现在死得更多。
于清浅暗暗点头:【就知道我的眼光不错。】
医女伸手,小徒弟立马从行囊中掏出纸笔。
她写下一个方子:“先用此方一试,根据情况调整。”
于清浅和几个大夫凑过来看。
“麻黄去节三两,桂皮、杏仁去皮各二两、甘草一两……这组合好生奇怪,从未听过此等药方。”[1]
小徒弟骄傲:“那是自然,此乃师傅行医多年自创的方子。”
其他人不置可否,那些御医都没调试出方子,小小民间医女是有点能力,但怎么可能找到治疫良方。
于清浅在后台看到满满的标题,全是医女近十年的成就。
她信心满满:【我们乔大夫最不缺的就是专研精神。】
她发出邀请:“太医院院首胡太医正在别庄研究良方,乔大夫可愿前往加入?”
医女还没说话,司马已经紧张地乞求:“茹儿,别丢下我!”
于清浅嘴角抽搐。
司马儿子见自家爹这般丢脸模样,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心中不断默念:他是我爹。
医女想到天幕中所见的他后二十年的状态,不知参杂愧疚还是怜惜:“多谢仙子相邀,民女需要研究的患者,可否带他一起?”
司马听罢,开心得仿佛年轻了二十岁,眼神勾丝,声音缠绵:“茹儿,乖宝,你果然还念着我~~”
“咳咳……”周围响起清咳,提醒他注意场合。
医女神情一僵:“胡叫什么?”
司马儿子抬起袖子遮脸,满脸臊红,恨不得自戳双目,无数次后悔追进来。
乖宝?他爹怎么如此肉麻?
这绝对不是他以往严厉冷肃的爹!
于清浅面无表情:“……自然可以。”
【真,讨,厌。就你有宝?我也有。】
医女尴尬之余,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敢问仙子,如若病人休克,可有救治之法?
若暂时只有仙子可治,我们当如何通知,仙子又如何来得及?”
于清浅正要说话,恰在此时,视频中出现新休克的病人。
她“嗖”地一下窜到远处房顶,留下一句:“放心,只要……”
人已消失不见。
新来的大夫和病人惊愕。
小徒弟指了指她消失等方向,又看向自己师傅:“她,她,嗖的一下不见了??!”
不见了!
庄子里的老人讳莫如深。
……
等于清浅忙完一遭后,又是数日过去,来到太子的别庄。
不知是时日过长,还是他体内金丝作用,如今太子没那么气弱,已经能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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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屋内充满艾草的味道,隔着帘子,于清浅和他讲着这段时间的成果,又聊起医女和司马的点滴。
她多愁善感地叹了口气:“这两人也算艰难,一个备受丈夫折麽,一个多年苦寻不得。
哎,乔大夫可怜,司马大人也可怜啊。”
太子挑眉:“确实如此,这段时间辛苦娘子……”
【我呸!乖宝?乖你妹妹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你有宝,我也有。文宝,笑一个。】
视频循环播放起临走前那一幕,司马缠绵地唤着:【“乖宝,别丢下我。”】
【救命,我的耳朵不清白了。(╥﹏╥)】
太子:“……”
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听闻娘子施行一个策略,乡里以村为邻,镇上以保为邻。
若有疫病者,半月内不可出保出村。村中粮食自理,镇上指定人卖粮。”
“嗯,”于清浅点头,“患者家人收容在特定庄子,确无发病方可归家。
街上乞丐、流浪者也专门收容在别庄了,此次袁大人说动城中商人、借来不少庄子。”
一旁的袁刺史这段时间一直跟在她身边,十分崇拜。
“还有那些没有生疫的,也是以保为邻,由保长发放牌子,每日每户只可出门一人。
现在外面人迹寥寥,人们接触少,每日收治的病人远不如之前吓人。
娘子将这里管理得井井有条!”
太子眼中异彩连连,神人又展露了他未曾见过的一面。
于清浅含蓄内敛:“臣女没做什么,不敢邀功,主要是商人们支援,百姓配合。”
【宝,赶快把你所有的美言都献出来!】
太子看着她鬓角翘起的呆毛,眼角带笑,忍不住咳了咳。
“娘子真乃当世巾帼,才高八斗气度非凡。
依孤看,袁大人寒窗十年、又为官数十载,这刺史当得着实不怎么样,应换娘子来当。”
袁刺史兴奋顿减:“……”
怎么还带拉踩的?
但他有罪在身,不敢反驳。
于清浅暗暗得意:【算你识相。】
“将百姓封禁家中,恐怕不会这般听话,娘子可曾遇到困难?”
单靠保长和官兵看守,人手显然不可能够。百姓总有办法隐瞒,有的地方保长、村长和当地百姓是一条心的。
富户官吏这等手上有些权力的,又哪里是区区保长能管控的。
靠神人能安定部分民心,但定有不少人自以为无人知晓,四处生乱。
说起这个,于清浅含蓄表示:“确实如此,有的家中有病人,但藏起来了;有的收买保长,也有人买卖、互借牌子。”
【但一切都逃不过我的法眼。】
她停顿两秒:“如今三县病人不多,还算安稳,唯独安喜县完全乱套,难以管理。”
安喜县,正是疫病起始地,里面的患者遍地都是。
决堤时曾被封城,如今再被封,什么“神迹”“天下来医”都无法安抚他们的恐惧。即便如今大半灾粮都运送过去,依然无法抚慰。
【人心早在第一次封城就失去了。】
暗暗看了袁刺史一眼:【都是你的锅。】
袁刺史垂头冒汗,心里发苦:“都是下官的错。”
他当时只想着反正受灾了,不能影响自己的政绩,哪想到会生疫。
只希望殿下真为他说好话,至少免于一死。
于清浅愁道:“现在安喜县已成为疫病源头。
里面的人还不服管,四处生乱,不信任朝廷。臣女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除非……】
太子撑着站了起来,撩开帘子,面巾下额头苍白、眼带血丝:“不知娘子有何想法?”
“臣女倒是有个法子。”
她暗戳戳地看向袁刺史。
见状,太子也看向他。
那一刻,袁刺史好似被一公一母两头猛禽盯住,产生一种剧烈的恐慌感。
干什么???!
……
安喜县。
不似其他三县,这里的城门曾被民间百姓冲垮过,因此各个城门都派了重兵把守。
第一次封城,饥饿、死亡逼反了不少人,人人充满怨气。
虽然都是分散的小帮派,然而一旦汇聚,势力不可小觑。
如今第二次封城,有了灾粮、太子在此、天下来医、神仙降临的宣传,倒是引得不少没受太大影响的人消怨。
但更多人的怨气和不信任难以消除。
太子坐在高高的轿子上,四周皆是帘子,被四名大汉抬着。
离人较远,偶尔传来几声咳嗽。
于清浅骑着他的黑马,在城中晃悠。
不同于其他三县的空旷,这里人满为患,许多人并没有带面巾。
除了可怜的艾草味宣示着朝廷的存在,他们没有受到任何管控。
那些咳嗽的人大摇大摆的在外面游荡,官兵早已无力管控。
闹市中不时传来尖叫。
“快来人啊,当街抢人啦!”
“我的米,我的米……你们这群畜生,那是我全部家当。”粮店老板痛呼。
“呵,就是你们这些黑心商人,存这么多粮食不拿出来,害得我们每天饿着肚子。
兄弟们,全部搬走。”
人群响起一阵欢呼。
粮店老板跳脚:“如今朝廷有赈灾,每日施粥,哪里饿死人。
何况据说仙子能知万事,老朽未敢涨价,哪里黑心?
还敢当众抢我闺女,你就不怕仙子知道!”
抢粮的是个当地帮派,最近才兴起。
为首之人正是帮派老大,背着一根锄头。
想起曾经一闪而过的天幕,和那道快如闪电、不似凡人的女子,不禁有点发怂。
但看了眼小弟们,嗤笑道。
“你说朝廷、仙子?且不说她是否真有这本事,还注意到你个小小粮店老板。
就说所谓仙子、朝廷,都和袁老怪一伙的。”
太子队伍中,被称呼“袁老怪”的袁刺史脸绿了。
那边陆陆续续传来哄笑。
“你这闺女从小享福,也该我们哥几个享享福了哈哈哈……”
“爹!救我……”
围观的百姓们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
“造孽哦,粮食被抢了,连闺女也被抢。”
“呸,凭什么他这么多粮食,我们合该饿死。
当初第一次封城的时候,到处饿死人他不拿出来,打量我不知道他什么想法呢,等着卖高价!
现在有灾粮了,不卖就卖不出去,据说还有什么仙子监视他们。
不许恶意抬价、买灾粮,这才不得不拿出来。
现在被抢,该!”
“话不能这么说,闺女是无辜的……”
“那又怎么办,这个抢粮的帮派老大我见过,之前只是乞丐。
求到粮店老板这里来,老板扔给他一粒米、让他滚远点。心里有怨呢。”
人们议论纷纷,却没有出头。
于清浅看了看,那里人最多,当即下马。
众人看见天幕,纷纷闭嘴,心里大惊。
那什么仙子怎么跑这来了??
帮派老大也心里一个咯噔,真有仙子来为粮店老板伸冤?
形势比人强,对未知的恐惧溢上心头,他和小弟们连忙跪地:“仙子,我们知错了。”
又看了眼她旁边身着官服的男子,俯下的眼里带着恨意。
都是一群为富不仁、同流合污之人。
粮店老板惊喜:“求仙子为小老儿做主哇!”
于清浅点头:“他没有抬价,把人家闺女和粮食还回去吧。”
“可是!”一名小弟忍不住冒头。
帮派老大猛地抬头:“他没有抬价,可当初他有这么多粮食,一把米就能救条命。
他一点点也不愿拿出来,我们饿死这么多人,他当看不到啊!”
老板怒斥:“这么多人饿死,我这点米哪够,就当初的形式,恐怕拿出一点就要被抢个精光。”
这事于清浅也没法站立场。
往小了说人家的东西凭什么贡献出来,供出来就要被抢;往大了说,这是社会的一种分配不均、不公现象。
所以……
【都怪袁大人。】
于清浅走到一袋米前,招呼他们:“抬回去吧,官府会好好监督,决不允许哄抬物价。
现在正值用粮之际,若再发现囤粮不卖的……”
电视中迅速闪过几处藏得很深的粮仓。
这些商人敢囤粮正是因为藏得深,官府用强也找不到,所以肆无忌惮。
只是在电视中,万物皆可找。
百姓们只见到一幕幕白花花的大米,口水都出来了,只是不知是何处。
【哟,藏得挺深,还有藏在墓穴里的。】
她义正言辞:“若有抢粮的贼人,官府必让他吐出来;
若有恶意屯粮的商家,官府也会让他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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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她看了眼粮店老板。
老板立马低下头,背脊发抖。刚才其中一处正是他的粮仓。
仙子找得到!
帮派老大和小弟们还有些不服,这可是到手的粮食,还是仇人的。
看了眼于清浅一行人。
这仙子虽然看起来厉害,但只有七人,他们可来了三十个,而且遛街串巷,官府都抓不住。
胆子渐大……
帮派老大缓缓抬头:“仙子可知我们是什么帮,有多少人?”
于清浅摸了几袋米,疑惑道:“什么帮?”
一名小弟挺胸替嘴:“我们帮乃锄头帮,已收复七七八十一人,是附近五个帮中最大的帮派!”
于清浅呆住:“……什么帮?”
小弟骄傲喊出:“锄头帮!”
帮派老大面带矜持。
于清浅:“……”
她看向帮派老大肩上的锄头,本以为此人特立独行,此时她难得陷入沉默。
连一旁的袁刺史也沉默了。
【锄,头,帮。】
帮派老大跪着的一只脚悄悄伸出,有要站起之态。
其余人见状,纷纷对了个眼神。
他们只有七人,我们人多,日后翻城门逃跑。
好,抢!
突然,只见于清浅右手摸到五袋米的边角,竟直接将它们提溜起来。
五袋!
老大和小弟们结舌。
又见她另一只手也摸到五袋,总共十袋,轻而易举地提起来。
“愣着干甚,一起提进去。”
众人大骇。
十袋米!不提更多恐怕是因为手拿不到。
他们想差了,仙子怎是凡人可比,别说现在三十人,恐怕全帮都不是她的对手。
锄头帮众人的胆子迅速阉下去,不得不前去帮忙。
【我只听过斧头帮,锄头帮……谁起的?好响亮的名字哈哈哈哈!】
帮派老大:“……”
一行人把东西物归原位后,却见于清浅来到太子队伍。
取出一个铜锣。
她和太子对视一眼,解决完刚才的小事,开始此行目的。
“咚!!——”
随着一声响亮的铜鸣,众人疑惑地看向她。
袁刺史脸已经隐隐变绿。
帮派老大心中对这群人依旧有怨,但不敢表现出来。
“仙子要干啥?”
于清浅已经边走边喊。
“走一走看一看啊,定州刺史袁如海,之前水患时无故封城,未能赈灾,致安喜县百姓逃无可逃,遍地饥民。
如今太子殿下
查证,大家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啊!”
“咚!——”
众人一脸呆滞。
这仙子,在说什么鬼?
袁老怪不是,袁大人这般尊贵的大官,岂是他们能打的?
袁刺史脸已经黑的不行。此举下来,仕途便已经毁了。
然而如今他的事情已经上报圣上,殿下说若能戴罪立功,可免于一死,至于其他刑法,就看他的表现。
免于一死。
他被深深吸引,硬着头皮也要干。
只是太子怎么任由神人胡闹?
一州刺史代表朝廷的脸面,怎能任由百姓打骂?!
太子只含笑看着于清浅。
第85章 砸狗官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就是咱们的袁大人?”
“可不是,听说当初封城就是他的手笔。我大伯一家带着家当想要逃荒,结果在城门不是被乱箭射死,就是生生饿死,最后一家五口就剩我堂哥。”
说起那段时间的经历,众人仍有些心有余悸。如今更甚,粮食有了,病魔却笼罩这里。
“那样的大人物会让我们小老百姓泄愤?别是找的替罪羊,真要做好事,为啥不把城门打开?”
却听远处传来悠长的鸣响。
“咚——”
“走,看看去。”
于清浅身周围已经围了许多人,人群中不时传来咳嗽。
她眉头微皱,转而目光平和:“诸位,之前定州刺史袁如海在咱县出现洪涝时,不加救助,通过封城来封锁消息,直至生出疫病。
安喜县十室九空,灾难虽非人为,但他有不可脱卸的责任。”
“如今太子殿下知道此事,已经秉公执法,将他问责。”
她指了指高轿上的太子。
太子嘴唇苍白,略微点了点头,已经连咳几声。
围观的百姓有些动摇。
但站在原地没有动,小声议论,依旧敌视。
“怎么秉公执法?官官相护,还不是做个样子。”
“恐怕等我朝他吐口水,立马就将我抓起来了。
“休想唬我……”
说一千道一万,安喜县百姓阴影太大,对朝廷的仇恨和不信任深入骨髓,神仙来了也不好使。
袁刺史被挂了个牌子,双手用绳索绑着。
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对味。
明明殿下已经说好让他将功赎罪,这段日子他做的不够多吗,怎么还要演一出戏,挣“功劳”。
倒像没打算放过他。
于清浅看了眼抬轿的壮汉。
此事轿子已经放下,见到眼色,壮汉从轿子后面拿出两箱东西,抬到于清浅面前。
她一一打开,叫百姓们看花了眼。
白花花的布,白花花的鸡蛋。
这是这段时间大量生产的第一批口罩。
她取下面巾,拿出一个口罩示范戴上。
随后向大家宣布:“每人可按家中人口领取口罩,在场之人凡戴口罩者,皆可领一枚鸡蛋。袁如海就在这里,若你有怨,若你家中父母姊妹曾因此丧命……
就举起手中鸡蛋,砸他。”
人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即便有补过,造成的伤害却无法挽回。
太子摇了摇头。神人果然纯质,砸鸡蛋算什么惩罚。
他从未打算放过他,不过暂时利用其身份,大开方便之门。
袁刺史大惊。
之前没说过还要砸他鸡蛋啊。
不是说好的演戏吗???
人们陷入呆滞。
真的不官官相护?
可以免费领金贵的鸡蛋,用来砸狗官?
何等尊贵的太子和仙子亲临,也来到他们这座病城。
包裹心石的最后一层膜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融化。犹如心头一棒。
一片死寂。
然而枪打出头鸟,没人敢上前,担心对方只是做做样子,一出头就被抓起来。
锄头帮老大在旁边观摩已久。能从一介乞丐混成老大,早已置生死于度外。
他踏出一步:“我来。”
众人的视线集中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一步步靠近。
帮派老大也有点拿不准,上前摸了一颗鸡蛋和一枚口罩,学者仙子的方式戴上。
看了眼怒目而视的袁刺史,咽咽口水。
又瞅一眼仙子,见她眉目含笑、目露鼓励,顿时混身打了鸡血,做出一个投掷的准备动作。
袁刺史瞪大铜铃,奇耻大辱,没想到真有庶民敢砸。不是演戏吗?
恐慌席卷而来:“竖子尔敢……”
“啪。”
一抹混杂黄与白的蛋液在脸上炸开。
与此同时,热议也在人群中炸开。
“真的,可以领鸡蛋和什么口罩,还能砸那狗官?!”
有人急不可耐地排到最前面,其他人本还在犹豫,见状,忙不迭加入队伍。
没多久在场大半人已经戴上口罩。
到底灾难年头,大家哪里舍得把珍贵的粮食丢出去,都是把鸡蛋小心藏进内衬,又从地上捡石头捡树枝。
“打狗官!还我家人性命!”
石头树枝不要钱的砸向袁刺史。
袁刺史被人们围住,砸的浑身是伤,只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殿下,仙子,你们骗我……”
附近有跟随的副官,不由皮子一紧。
万万没想到殿下这般不留情面。
袁大人好歹是三品大员,代表着朝廷的脸面。即便做了错事,也自当由朝廷处理,怎能任由庶民侮辱。
殿下行事这么不拘小节……不会对他们有什么想法吧。
他们的惊慌并不重要,在人群的狂热中,人心彻底发生了变化。
……
一传十,十传百,最混乱的安喜县暂时迎来平静。
大大小小因为活不下去成立的帮派、贼寇按下心来,暗中窥伺。
诸多百姓头一次听话地呆在家中,每家只余一人可以出门。
维护治安的官兵受宠若惊。以往哪怕重刑罚之,少数终究抵不过众手,哪里管得过来。
于清浅看着人烟稀少的街巷,随处可见的口罩、面纱、和艾草味,终于满意。
就像被抛弃过的孩子,安喜县一向最为叛逆,现在可算和其他三县一样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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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果然民心比什么酷吏手段都高明。】
只是这民心初稳,需要巩固,于清浅便和太子每日出游。
辇车上,太子静闭双眸,不发一语,却生出无端威严。
也不知是不是金丝的原因,他咳嗽变少,脸色也红润许多,像是自己见好。
他什么也不必做,端在哪儿撑腰。
于清浅悄悄瞥他一眼:【啥也不干,都让我来,你是不是小白脸。】
“咳咳……”护卫们一个踉跄。
太子依然紧闭双眼,只是微勾的眼角透着一抹轻松。
这便是他的神人,明明超凡脱俗,却如此重视蝼蚁之命。
他从小学的是为君之道,权衡的从来是朝堂利弊与党派纷争,救民是因为把他们当作江山的所有物,对蝼蚁的内心想法其实很少关注。
也只有神人会把民心看得这么重。如今看来,民心确实很有用。
一顿出行后,他们来到今日目的地——一处台子。
台下有规律的放了许多小石头,横竖相距各有三尺左右。
“他们来了,快!”
不多会儿,下面每块石头前都站了一个看热闹的百姓,彼此相距三尺远,戴着口罩或面纱。
这便是于清浅想的第二个收复民心的法子——精神宣讲、打入民心。
也是叛逆的安喜县如今被快速安抚下来的重要原因。
这样的台子已经搭建许多个。
第86章 丢失的人(捉虫)于清浅知道,人……
于清浅知道,人都有从众倾向。
当人在不知所措时,常常以群体中多数人的意见和态度作为参考。在群体压力的作用下,也会尽量使自己的行为、认知和大多人一致。
组织一场场群体演说,也正是从认知上改变人们的想法,重新建立他们的信任。官府的公信力恢复,秩序才能恢复。
只是这发展有些奇特……
台上大肆宣讲的正是此地保长。
即便事先打好腹稿,身后坐着两尊大佛。保长腿肚子发软,说话也中气不足。
保长:“乡亲们,听我一言,太医院院使和神医乔大夫正在研制新药,已初有眉目,大家紧闭门户,避免交叉感染。”
每次念到“交叉感染”这个词,他总觉得有些别扭。仙子的词奇奇怪怪,倒是十分贴切。保长与本地住民熟悉,说的话容易让百姓信服。
然而不等他说完,下面已然闹闹哄哄。
大家这么积极,一来是对大人物心生敬畏,二来早听闻有位仙子断案如神,正在到处主持公道。
一对夫妇推推搡搡,不过二十,却布满风霜。
妇人犹豫道:“大郎,狗蛋是不是被老李头偷的,听说仙子什么都知道,奴家想求问一翻。”
丈夫是个老实人,闷声道:“那样的大人物怎会搭理咱们泥腿子。”
按理一家只能出来一个,但现在秩序初建,为了某些目的,两人都出来了。
她口中的老李头正是邻居,正好站在附近,听罢,嚷嚷道:“你这蠢妇,说了多少次,我没偷你家狗蛋。”
夫妻俩没想到邻居就在旁边,顿时眼红:“就是你偷的,可敢找仙子对质?”
老李头顿时心虚,憋着气:“仙子何等人物,也是你能攀扯的?”
周围人见状,欲要推搡起哄,奈何只得站在石头跟前、三尺开外。
动静还是传到了台上。
于清浅看过去,夫妇二人正扭着老李头穿过来,本来气势正强,见了于清浅本人,顿时瘪了下来。
“干甚干甚,你这妇人,说了没偷你家狗蛋!”
台上,前排的保长看着地上扑跪的三人,哽了下。殿下和仙子命令每家每日只能出来一人,这夫妇二人同时出现,要是被发现,恐怕要治他一个看管不当的罪名。
当下只想让这几人赶紧离开,保长偷瞄一眼于清浅和太子,复厉声道:
“刘家夫妇,殿下和仙子在此,也敢冒犯?来呀,拖下去……”
三人哪里还想着什么告状,连连求饶:“小人知罪,求老爷饶命,求老爷饶命。”
几名壮汉走上前,准备将人拉下去。队列整齐的百姓也失去一开始的轻松,纷纷噤声。
却见仙子挥手,一阵仙音传来:“何事?”
夫妇二人瞬间有了力气:“求仙子为小人做主,这丧良心的老李头,偷了我家狗蛋,将他,将他……”
于清浅凝眸看去,那老李头贼眉鼠眼,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偷人家小孩卖钱,确实丧良心。】
太子捻了捻手,觉得神人天真的时候也很可爱。
于清浅望向老李头:“可有此事?”
老李头大喊冤枉:“回禀仙子,小老儿是刘大郎的邻居,真的没有偷狗蛋,要是偷了,天打雷劈啊!”
周围人被镇住。能发这种毒誓,莫非真的问心无愧?
于清浅没有妄下断言,搜索起来。
视频中渐渐出现一个瘦成排骨、脸颊凹陷、睁着大大眼睛的小孩。
刘家夫妇哪里肯罢手,刘大郎向地上啐了一口:“还说没有,狗蛋不见那天,你虽然窗户关的严实,但我闻见了肉香。”
于清浅还没反应过来:“……肉香?”
老李头仿佛被戳中了痛脚:“你个烂嘴巴的,我要是煮了狗蛋,你当时怎么不进来,那是我自己藏的存粮。”
刘大郎红着眼想冲上去跟他干架,却被壮汉拦着。然而老实人爆发的力量难以估量,竟挣脱壮汉来到老李头跟前,揪住他的衣领。
“当初家家户户都找不出一粒米来,你自己都饿成皮包骨头了,哪来的肉吃?”
“当时不知道那是狗蛋,等我们发现狗蛋不见的时候,偷偷去你院子里挖出我们狗蛋的……狗蛋的……”
刘大郎说不出话来。
他挖出了小孩的骨头。
他妻子已经冲上去,眼神仿佛要吃人:“你还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周围人叹息地摇了摇头,那段时间饿死了多少人,为了活着,啃树、吃人又算得了什么。多少人都丧了良心,连他们自己也不敢说一句问心无愧。
于清浅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
无粮,食人。
这些视频她不是没有见过,一般都被模糊处理看不清,她平时也不会没事去搜,这才想起这都是灾民常态。
这类事属实不好处理,特殊时期,藏在黑暗中的积恶数不胜数,真要追究起来,不知多少人背着官司。
不患寡而患不均,今天处理了这一个,那些成千上万的人又待如何。
于清浅久久不语。
太子阖下眼帘。
台下三人也忐忑不安。
于清浅上前一步,看向刘家夫妇:“将你们那天看到的都说一遍。”
她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给人审案。
刘家夫妇把过程复说了一遍。
“回仙子,老李头是我俩的邻居,那天狗蛋就在家里,我们去山上找吃的,回来见不到人。
老李头还骗我们,说狗蛋出去找树皮,和他打过照面。
哪里是打过照面,分明掳了他去,可恨他家传来肉香时我们还傻傻分不清。求仙子为小人做主。”
于清浅看向老李头:“你怎么说。”
老李头自然大喊冤枉:“青天大老爷,我没有见过他家狗蛋啊!”
天幕已经播放起那天的画面,皮包骨的小孩悄悄打开门,东张西望。
路过邻居家门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一条缝,老李头直勾勾地看着他:【“狗蛋,你要去哪儿,我这儿有好东西,你过来呀。”】
说着他还舔了舔嘴巴。
狗蛋犹豫不决,一条腿向他迈去。
视频外,夫妻俩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恶狠狠扑向老李头:“事到临头,你还敢说谎。”
打脸太快,老李头战战兢兢。
于清浅看向一旁官兵,官兵识得眼色,将几人分开。
她突然看向刘大郎:“你家中可有其他亲人,为何不照看孩子?”
刘大郎不明所以:“小人乃家中老大,本侍候寡母,有两弟三妹,均已分家。那些日子过去……还剩一弟一妹。”
却见仙子突然吩咐官老爷:“将他兄弟姊妹喊来。”
“是。”
众人云里雾里,离得近的不敢作声,远些的小声议论。
“叫他兄弟姊妹作甚,难道他们有人能当证人?”
事实已经清晰明了,老李头做贼心虚的神色、香味和尸骨,还有天幕中的场景。
难不成还有别人参合,分一杯羹?
众人细思极恐。
却见仙子作思索表情:【审案好像要将三亲四戚、相关人员召集,总不能干巴巴地问,突然得出结论。】
于清浅感觉脑子炸了,已知正确答案,她要怎么审才能服众,总不能说她看过电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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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该怎么以符合逻辑的方式将答案‘推理’出来?】
一阵后,刘大郎的弟弟妹妹几家人齐聚台下。突然被召到大人物面前,不管有鬼没鬼都被吓得不轻。
刘大郎的二弟、三妹走到前面跪下。
刘二郎正是其二弟,一向机灵,胆子也大些,率先疑惑。
“大人,不知找我们有何吩咐。”
于清浅垂眸:“狗蛋一事,你们可清楚?”
刘二郎看向自己大哥,伤悲道:“回大人,那是小人的侄子,小人怎会不知。老李头也忒狠毒。”
刘大郎说:“若非三妹提议去老李头院子里打探,我们也找不到狗蛋的尸骨。”
于清浅看向刘三妹:“你如何知道去老李头家的院子找人?”
刘三妹一愣,看向刘二郎:“狗蛋不见那天,二哥说有人见过狗蛋和老李头说话。”
刘大郎紧跟说:“正是如此,那老李头不仅当日传来炊烟,而且拐骗狗蛋时还被人撞见,铁证如山啊仙子。”
老李头心中拔凉,趴在地上直不起身子。
这时,于清浅看向一旁的刘二郎。
“你说有人撞见,那人是谁,姓甚名谁?”
刘二郎本以为事已了结,没想到仙子还要细问。
大抵出于紧张,或是热着了,他满头大汗,布襟也被汗水浸湿。
“仙,仙子,是街尾的花大姐花氏。”
“哦?”
刘二郎半晌没听到声音,偷偷抬头望向台上,却见仙子淡淡地看向他身后。
他随即低下头,快垂到地上,这才看见身后人群中的花氏。
刘二郎心中一跳。
于清浅:“传花氏。”
不一会儿,花氏被带到台下。
花氏似乎很
害怕:“仙子,民妇什么也不知道啊。”
刚说完,视频中已经出现她的身影,躲在一个柴堆后面。
花氏心神不宁。
于清浅自然不知,从鼓鼓囊囊的荷包里摸了摸,竟摸出一颗铁核桃。
帘后的太子本来正看热闹,见状,突然朝衣袖摸了摸。
空无一物。
原来他消失已久的核桃在神人荷包里。
太子哑然失笑。
于清浅:“你不知?刘二郎却为何指认你看见?你在撒谎。”
第87章 棉衣洗童花氏满头大汗:“民妇确……
花氏满头大汗:“民妇确实看见了,刚才只是太害怕,求仙子勿怪。”
于清浅继续问:“你何时何地看见的,狗蛋怎么被老李头拐走的,说了哪些话,你为何不阻拦。”
“你住街尾,他们住街头,当日何故经过那里,可有人证,事后为何只告诉刘二郎,而非正主刘大郎?”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花氏头晕目眩,只能重复:“这……这……”
于清浅缓缓道出,手中捏了捏,铁核桃竟化为齑粉。
花氏心中大骇,终于支持不住,跪地求饶。
“仙子饶命,都是刘二郎的主意,民妇也不想的啊。”
众人一听,事情竟然还有隐情。再看向仙子,仿佛一切胜券在握。
不等于清浅继续问,她已经一五一十地交代。
“当时家里已经饿死俩,那刘二郎自己提议,让民妇的小闺女和他大哥家的狗蛋交换,然后……”
众人结舌,竟是刘二郎将狗蛋卖了。
易子而食。
而且是用亲侄子交换。
“啪嗒”一声,刘二郎应声而倒,额头和衣衫被汗水浸湿。
刘大郎有些不敢相信,求证地看着他。
“老二,那是你亲侄子,怎么可能被你拿去换花氏的闺女,分明老李头才是凶手对不对?”
刘二郎看了一眼心虚的老李头,不住点头:“大哥你信我,我没有害狗蛋啊,就是老李头害的。”
随着他脱口而出,视频也一一还原当时的场景。
视频中,为了节省体力,小孩一个人躺在床上。
突然,院墙外传来声音。
【“狗蛋,快开门,二伯捉到一只臭鼠,给你炖了汤喝。”】
下一秒,瘦弱得仿佛失去生命的小孩打了十二万分精神,蹭地跑出去。
蹑手蹑脚出门后,碰见隔壁老李头:【“狗蛋,你去哪儿,我这有好东西,你过来啊。”】
小孩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几步,却看到后面墙角探出的、自家二伯的身影。
刘二郎手中端着一个破盆,上面盖了一个漏洞的盖子,冒着热气。
狗蛋双眼放光,仿佛已经看到里面的鼠肉,直勾勾地越过老李头。
老李头找了不痛快,只好闭门,并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看到自家院墙外的刘二郎。
等狗蛋走过去接过盆,掀开盖子,发现只是一盆沸腾的水。
一双手抚上了他的脖颈。
没过一会儿,狗蛋躺在地上毫无动静,沸水洒落一地。
一个妇人抱着睡着的小女孩过来,正是花氏。
两人交换孩子,啥也没多说,便匆匆离开。
后续干了什么,不用看也能明白,于清浅没有再放下去。
视频外,现场。
于清浅继续审问:“刘二郎,花氏承认你将狗蛋与她女儿易子而食,你可有话说?”
刘二郎吓得说不出话来:“我,小人……”
看了视频,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刘大郎夫妇当即扑向他:“那是你亲侄儿,你怎么下得去手。”
“畜生,你怎么不拿自己儿子去换?!”
于清浅自然不知道他们也能看电视,吩咐官兵:“来人,去刘二郎和花氏家中搜查。”
刘二郎自知事成定局,求饶道:“青天大老爷,小人知道错了,求您网开一面吧。”
于清浅没料到证据还没出来,人家就自己认罪了。
她凝眉沉思,衣袖轻拂,端是一副高深莫测模样。思索间,另一个铁核桃也无意中化为齑粉,逐渐从手指缝隙掉落。
台下几人咽了咽口水,对这神秘的仙子心生无数畏惧。
只有太子发现,余晖下,神人故作稳重的样子隐藏一丝紧张。
【看来审案也不难,吓唬吓唬人就招了,但要怎么判?】
她悄悄看向侧后方的太子,岂料太子正好掀开帘子一角,与她隔空对视。
他握拳在唇边轻轻咳嗽,半响,吐出一个字:“绞。”
刘二郎惊恐:“大老爷,小的知道错了,我不想死,哥,哥!我是你亲弟弟啊,我知道错了……”
随着官兵将他拖下去,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刘大郎心中复杂,他恨弟弟害死自己唯一的孩子,但这毕竟是从小相伴、骨肉相连的弟弟。
随着花氏也被带下去,还没被处理的老李头吓得一动不敢动。
于清浅只是看了老李头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他下半身渐渐浮现水渍。
竟吓尿了。
视频播出那段日子,他饿的快死、开启偷尸饱腹之旅。
偷尸。
原来这便是他心虚的缘故。
众人神色各异,死者俱是街坊领居,老李头偷尸……
连干过吃人恶事的个别灾民也难以忍受,活人尚可假装当作牲畜,但那可是腐烂多日的尸体。
一阵呕吐感涌上胸口。
视频又播放到他半夜刨刚埋的新坟,是个小孩,之前的骨头已经被他扔掉,这一具他还没来得及丢,便藏在院子的地窖里,被刘大郎逮个正着。
众人怒目而视。能入坟的都是他们的亲人,老李头竟如此不挑、丧绝人伦。
看向仙子淡漠悲悯的眼神,老李头只觉自己如同蝼蚁、被看得干干净净。
他痛哭求饶:“大老爷,求您饶过我,当时我已经五天没吃东西,实在饿的不行了,才挖坟吃尸。我不敢杀人,只是不想死,别杀我呜呜呜!”
于清浅同时说:“既然凶手已经找到,便恕你……嗯?”
没想到老李头自己承认了。
乡邻怒道:“再如何也不能干这种事,你定然妖魔附体,居然敢做这种事,仙子必会让你沉塘。”
于清浅看下去,老李头衣摆一片湿润,胆子小得不行。
【虽然这行为着实让人诟病,但特殊时期,也是为了活着,并没杀人放火……】
若放在前世,可能判定紧急避险无罪释放,最多判几年侮辱尸体罪。在古代轻拿轻放显然难以服众。
想到他家徒四壁,就剩自己一个,唯有几亩被淹过的田,现在还靠救济粮吊命。
【皇帝好像已经下了免税三年的圣旨……】
于清浅道:“打十杖,三年内田里的四成收成用来赔偿被你渎尸的死者亲人。”
老李头不可置信,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虽然十杖能去掉自己小半条命,好歹命保住了。
他胆子最小,不敢杀人,也最怕死,要不然也不会忍着恶心、吃死人吊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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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谢谢大老爷,谢谢大老爷!”
其余人见没能要老李头的命,但自家以后能白得粮食,又突然听到减税三年的消息,哪里还惦记老李头,满脑子都是“粮食”“减税”。
老
李头被拖下去打板子的时候,满脸喜极而泣。
案件妥善处理完,于清浅暗暗呼了口气,这还是第一次干她老爹的活儿,当堂审案。
在场人眼中,这位仙子神秘莫测,唯有太子看出她的紧张。
他深处一只苍白的手,拿着一张纸条,一旁的侍卫躬身接过,又来到台前交给于清浅。
于清浅看了眼,很快收了起来。
“诸位,传太子殿下口谕,过往受灾有些人迫于无奈干了违心之事,若未杀人放火,则过往不究;但今后如再食人,一律绞杀。”
众人镇住,有人欢喜有人愁。
此时,太子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了三下。
侍卫收到指令,朝人群使了个眼色。
排列整齐的人群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仙子降临大赵,庆贺大赵天子一统江山之功,故与太子结秦晋之好,救万民于水火。”
又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声音:“哔——神女,大赵福音!”
人群跟着起哄:“大赵福音,大赵福音,大赵福音!……”
台上于清浅囧了片刻,觉得这情景与某个电影似曾相识,自己好像什么教派头头,正组织一场大型洗脑。
她以前努力低调,完全没料到走出京城后,自己越来越高调。
【这假神仙的身份是脱不掉了。】
尽管她心里一再暴露真相,众人看着那偌大的天幕、不似凡人的仙子,哪里会当真。
幕后,太子苍白的唇角微勾。
为神人造势,将神人与大赵捆到一根绳上,便不能有人反咬一口、将她妖魔化,父皇也不能限制她。
给她比皇权更大的尊贵,同时她和自己也会融为一体,不能脱离。毕竟神人的使命之一,就是“与太子结秦晋之好”。
*
如此过了些天,终于有好消息传来。
这天,于清浅游离在其中一个疫点,正用金丝将一名濒死患者拉回人世。
太子的症状越来越轻,却没用什么特效药,仅仅吃了些祛寒祛湿的药。
于清浅暗暗猜测:【人体的免疫系统能自主地对抗病毒,但挡不住最凶险的时刻,休克就直接致命了。
轻症患者辅以汤药增强免疫,所以能渐渐挺过来。重症会面临多次休克,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成因,但这里的人一旦遇上,往往药石无医。】
她也只是碰巧能用金丝“手术”。
【这样说来,病毒其实并不可怕,只要熬过几次致命发作,免疫系统是有一定抵抗力的,并非不堪一击……】
于清浅“肺部金丝手术”正在收尾,丝毫没注意到周围人呼吸都放慢了。
病人和大夫们听得云里雾里。
病毒到底是什么?难道仙宫也有恶神,向凡间投毒,导致疫病。
棉衣洗童又是什么,竟能打败恶神的疫毒?
周围人迷惑的眼神不断交接,联想到仙子颁布的“勤洗勤换”布告,莫非仙子想告诉他们……
“恶神当时只在童子身上投毒,所以只要勤洗童子的棉衣,便能遏制毒源?”
门外,几个太医正在聚首。
作为院首的胡太医得出如此结论。
之前在京城他就见识过神人的种种手段,将皇室朝堂搅的天翻地覆。他每每给娘娘和王世勋贵请脉,耳边总充斥着对她的讨论。
当时只感慨这样的大人物神通广大,有股不真实感,猜测传闻夸大其实。
直到这段时间,他亲眼目睹神人神鬼莫测的救人手段,只需将手覆在病人胸前,不一会儿“刚死”的病人就活了过来。
胡太医俨然成了脑残粉。
其余太医讨论不休:“原来如此,怪道童子更易染病,原来根源是童子的棉衣!”
一旁的医女陷入思考,她听到了“人体”两字,猜测不是什么“棉衣”,而是身体本身的自愈能力。
由此再结合刚才仙子所言,她醍醐灌顶,第一次从自愈角度来看待这次疫病。
她知道人受轻伤可以自愈,但效果甚微,基本依靠药物强制恢复。但如仙子所言,人体有另一套不亚于药物的力量体系,在疫病这等恶疾中也能产生强大的作用。
于清浅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到围成一堆的太医们。
她有些纳闷,看向院首:“胡太医,你们不在各疫点诊治病人,怎么聚集此处?”
却见胡太医目光炯炯,激动地问:“仙子,是否只要勤洗孩童的棉衣,就能遏制毒源?”
于清浅:“啊……嗯?”
她完全没把这和刚才自己所想的“免疫系统”联系起来。
毕竟谁能想到“免疫系统”会被曲解为“棉衣洗童”,并做出这种解释。
她点头回应:“正是,不止孩童的衣物,大人也要勤洗勤换。”
几位太医却好像得到了证实:“果然如此,那恶神歹毒,在孩童棉衣上投毒,想不到吧!逃不过我们仙子的法眼。”
于清浅乍舌:“啥,什么?”
什么恶神?跟小孩衣物有啥关系?
不等她思索,胡太医话锋一转,指向医女:“幸得仙子庇佑,下官与乔大夫日夜兼程,终于研制出一昧新药,可使大部分轻症病人痊愈。”
“当真?”于清浅惊喜,这短时间太忙,翻了电视,才发现几位老太医确实废寝忘食,终于研制出特效药。
不过……
他们前面虽然研究了许多成果,但始终未能找到有成效的的方子。最终的特效药出自医女之手。
【好你个胡太医,明明是乔大夫研出的新药,你一下就揽去一半功劳。】
胡太医尴尬。邀功习惯,一时口快,忘了在仙子面前没有秘密。
第88章 疫苗(1)面对于清浅欲言又止的……
面对于清浅欲言又止的的目光,他立马改口:“这次多亏乔大夫研出药方。
下官行医多年,自诩妙手回春第一人,从未见过如乔大夫这般聪慧的人物,真真高手在人间啊。
求仙子让乔大夫进入太医院。”
求贤若渴他倒是真心,正要拜下,却被一把拖住。
于清浅哪敢让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医下跪,虽然他邀功,但确实为了治疫兢兢业业,一把老骨头还天天奔波。
“胡太医哪里的话,成药又岂非一朝一夕、一人之力便轻易得来,你们也功不可没。”
【若没有你们先积累的经验和理论基础,乔大夫也不一定就这样成功。】
胡太医和其余几个太医听了这话,本来羞愧于药方被一个民间大夫制出,现在却感动万分。对啊,若没有他们的经验,那乔大夫一个人如何能有此成就?
当他们的功劳不被医女一个人掩盖、反而成了共同体时,先前的忌讳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叹服。
于清浅脑中翻看着医女和太医们在一起时各种惊人的表现,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乖乖,这种天才放我们哪儿不知道能给医学界带来多大震撼。天才不罕见,罕见的是天才还拥有超越时代的探索欲。】
于清浅感觉暴殄天物,扼腕不已:【乔大夫生错时代了,生错了啊!】
医女还沉浸在于清浅那番免疫之言,总感觉其中还有很深的学问,一旦解开,会打开一个全新的领域。
突然,她感到一阵如炬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
医女竟被看得寒毛直立:“仙子为何这般看着民妇?”
于清浅调整表情:“乔大夫,听闻您研出药方了。”
“正是,民妇试了数百人,这药能让九成轻症病人转危为安。”
于清浅想到重症恐怖的致死率:“九成!基本遏制了轻症转重症的可能,不知能救多少性命,乔大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医女仍旧凝眉:“仙子谬赞,此方虽能治病,但疫病传的太快了。有几昧药材昂贵少见,恐怕更多人将无药可治。”
于清浅听罢也陷入沉思,自言自语:“要是能有疫苗就好了。”
医女一顿。
其他太医并未注意,毕竟仙子奇奇怪怪的词语太多,他们从来没懂过。
【要是给普通人注射疫苗,自身免疫系统产生抗体,大家就不会再染病,从根源扼杀病毒。
可惜这里啥条件也没有,我也就高中学过一点理论……】
说着她不自觉瞄向这位时代的超前者。
却发现医女正死死盯着她,活像前来索命的前世教导主任。
于清浅吓得后退一步。
明明已经拥有劈山之力,她却依然结巴起来:“乔,乔大夫???”
医女双眼放光,上前一步:“敢问仙子,疫苗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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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医女又一次听到了那个词,雷达瞬间点亮。其他太医虽未懂,但“不会再染病”“从根源扼杀”几个大字如雷贯耳。
于清浅没想到随口一句话就被医女捕捉到。
【果然敏锐,说不定她真能搞出什么东西。】
“乔大夫可知,人体本身就有一套对抗邪毒的体系。”
一旁的胡太医摇头:“下官行医多年,自然知晓轻伤之人不用药也能痊愈。人确实有一点自愈之力,但若患重病,区区自愈力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医女却道:“依仙子所言,人体内既然有一套成型的‘体系’,就不该是轻伤自愈那般简单。”
想必这就是所谓的免疫系统,既然自成一体,怎可能微不足道。
于清浅点头,一边向前挪步,一边将绞尽脑汁翻存货。
“当邪毒进入体内,这套体系出于自我保护,会生成一种专门针对此邪毒的抗体,可以抵抗邪毒。这也是身体自愈的原因。”
穿出廊道,她看向身后几人。
胡太医似懂非懂,抗体又是什么玩意儿?
难为他一把年纪还理解新的词汇,他始终觉得区区自愈力没什么厉害的,治病还得靠药。
医女已经发现问题关键:“若能让此体系生出更多的……抗体,多到足以抵抗邪毒,不就能痊愈?”
抗体两字有些拗口,但她大概能理解其义。
于清浅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当身体第一次接触到某一种邪毒时,会产生少量抗体,所以某些轻度感染能够自愈。”。
一旁的太医忍不住问:“抗体究竟是何物……”
医女捕捉到‘第一次’:“第一次和第二次有什么区别,难道多次接触会叠加抗体?”
【一下就找到关键。】
于清浅一手掀开院门拦路的布帘:“非也。”
“若要说叠加,确实有,但不知叠加多少次才能产生足够多的抗体,届时又能否抵挡如此多的邪毒。我要说的,其实是这一系统的‘记忆’。”
医女:“记忆??”
太医们还没消化完抗体这个新词汇,现在更迷茫了。
那些偷听的奴仆和病人已经完全蒙圈。
人体内什么东西还有“记忆”,他们怎么从来没发现?
听着怎么像被鬼附身了!
于清浅点头:“这个体系有记忆,当它第一次接触到邪毒,应付不及,只会产生少量抗体,作用微乎其微。”
来到喂鱼的小池旁边,蹲下。
她抓起一颗石子扔向池水,水面泛起浅浅涟漪。
“但是它会记住邪毒的特征,当邪毒再次降临,它会产出大量的抗体,试图在极短时间内迅速消灭邪毒。”
她抓起一大把小石子,快狠准地砸向池面。一时间,小小石子犹如深水鱼雷,炸出无数水龙。
一把接着一把石子投出去,片刻不到,池面翻天覆地,气势恢宏,仿佛在咆哮、怒吼,随时要将他们吞没,最终却只能不甘地退去。
众人被震住。
水面平息后,于清浅才缓缓说:“记忆的作用之大,就像这样。”
医女拿出手札开始狂记。如果说第一次的抗体只能击出小水花,第二次就能击起惊天骇浪。
于清浅煞费苦心地对比了一番第二次的“大量”和第一次的“少量”差距有多大。
她继续说:“邪毒之所以如此可怕,是它不仅有强烈的破坏力,更有恐怖的传染力。”
“我所说的疫苗就是采取这样一个办法,先用极少量灭活的邪毒种入正常人身体,这类邪毒仅剩破坏性,不具备传染力。当它进入人体,免疫系统会产生少量抗体,重要地是留下记忆。”
“当身体再次接触到真正的邪毒,系统就能凭借记忆产生大量抗体,在短时间内迅速消灭邪毒,避免它扩散。”
太医们感觉头快炸了,还没理解通透。奴仆们更是完全听不懂。
“这样就能提前预防百姓染病。”
所有人一顿。
这句话听懂了。
提前预防!
太医们眼前一亮。若能提前预防,疫病还有何惧?
医女停下埋头苦记,猛地抬头:“疫苗如何获得?!”
这时,于清浅的电视又接到附近病人休克的警报。
她踏进病房,熟练地走向那位休克病人。其余人忙不迭跟上。
房内其余病人见到大夫们泱泱进来,正不知所措。
于清浅一边用金丝治疗一边偏头:“对邪毒进行灭活。”
“邪毒是一种很微小、肉眼看不见的东西,之所以这么厉害,是因为它能以人体为原料快速繁殖。
灭活就是杀死邪毒,使它只剩下微乎其微的伤害力,但无法繁殖,也就对人造不成伤害。它刺激抗体的功能就能起到很好的预防作用。”
胡太医当即也开始在手札上写写画画。尽管有些不明白,但先把神人的内容记录下,再慢慢消化。
神人正在传授他们闻所未闻的圣言。
其余太医见状,也不甘示弱地吩咐人拿来纸笔。
于清浅也在绞尽脑汁回忆。
【病毒怎么灭活来着?这么多年还记得个鬼啊,等等,好像要用……。】
她手上不急不缓,面上微笑自若,一点不见心里的鸡飞狗跳。
“先从病人身上收集邪毒,比如带他们穿过的衣物,再以甲醛灭杀。”
医女奋笔疾书,抬头问:“假……全?能灭杀邪毒,定是好物。敢问仙子如何能得?”
于清浅手上未停,回忆起高中化学,额间流过几丝冷汗。
【完,化学老师长啥样我都快忘了。】
【不成,乔大夫这样厉害的时代天才,我不能在理论上拖后腿。】
好在她现在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晰,努力想还真的记起来了。
“用甲醇。采取银催化剂法,在空气中高温煅烧甲醇,加入银粒或者银丝,就能得到甲醛。”
医女一双眸子越来越亮:“假纯从哪里得?”
“这……”于清浅卡壳。
【甲醇怎么造的……一氧化碳和氢气可以制作,但氢气怎么分离。
好像可以用金属镁和什么东西分离来着……镁在哪里有?】
【不行不行,灭活需要甲醛,造甲醛需要甲醇,制甲醇需要一氧化碳和氢气,氢气需要镁,镁需要……这里啥工业基础都没有,制作下去简直俄罗斯套娃啊。】
于清浅感觉脑子要炸了:【还有什么办法,煤也可以,我想想怎么做。】
比她脑子更炸的是太医们,手上笔耕不辍,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写的是什么东西。
院首胡太医奋笔疾书,胸有成竹,惹来其他太医侧目。
一旁的李太医偷偷看向他的手札,只见上面写着“一阳画碳和轻气”“金属没了就可合离”……
李太医松了口气,院首都和他写的一样,看来他没记错。
众人虽然听不懂,但不明觉厉。
于清浅还在头脑风暴。
【煤要先用木炭制煤,再生产煤气,然后脱硫,好像还要用酸性的气体脱除什么的,再用压缩机……这里啥也没有。】
正在硬写鬼画符的太医们头皮发麻。
脱流是何物?压缩鸡又是何物??果然是仙宫之物,不是他能凡人能够轻易参悟。
当下只能赶紧记下。
不过仙子安静许久,天幕也陷入一片空白。众人悄悄抬起头。
【酿酒!】
“啊!”休克被救醒的病人发出一声惨叫。
于清浅这才注意到病人早就醒了,金丝持续刺激导致他疼痛不已。
她尴尬地收回手:“抱歉。”
病人受宠若惊:“不敢不敢,仙子……”
于清浅已经转头对医女说:“要得甲醇,可以试试酿酒。”
【这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第89章 疫苗(2)医女:“酿酒?”……
医女:“酿酒?”
“对,在酿酒的过程中会生成甲醇,届时只要做好分离,便可制成。”
【还好本土有现成的酿酒工艺,不用套娃了。只是酿酒产出的甲醇太少,大赵又没有木薯,木薯的产出才叫高呢。
尤其
玫瑰国那边,已经有炼金术士提炼出成熟的甲醇了吧。】
医女眼睛越来越亮,之前她对于清浅只是态度上的礼貌,从未像现在这般打心底里敬仰。
仙子仿佛真知世间万物,她恨不得立马去尝试。
医女抱着手札匆匆告辞。
于清浅看着她的背影,也陷入思索。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何分离甲醇,煅烧甲醛需要多少温度和比例,怎么妥善处理病毒,确保它完全灭活,哪有这么容易。】
还未离开门口,医女被司马儿子拦住。
司马儿子其实听了有一阵时间了,眼珠子比她还亮:“仙子,乔姨,可否容在下一起研制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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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医女:“你?”
太医们看着自己尚且鬼画符的手札,又看向那唇红齿白的少年。
“终究是黄毛小儿,太过天真……”
于清浅乐了:“好啊,正缺你呢。”
【正缺你这样的人才!拥有这么好的化学天赋,还学过玫瑰国的炼金术,偏偏被亲爹叫去考科举,现在就是证明你自己的时候呀。】
脑中快速闪过司马儿子的过往,老是喜欢捣鼓一些新奇东西,将不同成分在一起混合,还会不断记录、实践。
一切来源于他小时候和一位远渡重洋的玫瑰国人结下的不解之缘。
那位玫瑰国人本是一位炼金术士,流落此地,租了司马家的庄子。见小孩有天赋和兴趣,便带他学了几年。
后来那人找到国人,便跟着那些玫瑰国商人回国了。
可惜司马儿子总是被他爹教训不务正业,督促成了一个舞文弄墨的翩翩公子。
司马不知道的是,他儿子其实偷偷办了个秘密基地,取名原味斋,自己搞研究。
电视显过秘密基地的模样,玲琅满目的陶瓷、琉璃和木制器材一一闪过,初具化学雏形。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司马儿子身上。
家中小儿都能有如此多精细的琉璃,这位司马大人府邸恐怕富得流油。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目光笼罩中心,司马儿子脚跟悄悄往后挪了一步。
【好家伙,真有两把刷子,就是你爹如果知道自己藏宝阁最里面、唯一值钱的、几代人的古董全变成了赝品,被你偷卖的钱都用在了这里,估计得吐血。】
众人目光变得微妙起来,带入自己,心里也跟着肉痛起来。
太败家了。
那可是祖上传承下来的古董!
几代人的古董全被这败家子拿去卖了,就为买这些银样蜡枪头的琉璃?
他们家里若是有这样的败家子,非得给他腿打折!
司马儿子脸色爆红,隐隐有逃跑之势。
完了,大家都知道了,这要传到他爹耳朵里,还不得打死他!
【这些可都是宝贝啊。有了它,搞研究就有门路了,何愁造不出疫苗。】
众人目光一遍再变,尤其是太医们。
依神人所说,这些东西就能做出那预防邪毒的神物?
能做出那等神物,区区几个古董算什么。祸兮福兮,这位定州司马傻人要有傻福了。
于清浅十分期待地看着司马儿子:“秦郎君才华横溢,若能加入,便再好不过了。”
司马姓秦,故称司马儿子一声秦郎君。
【有实验室还有科研能力,我怎么现在才发现你这个大宝贝。】
司马儿子的恐慌一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喜:“真,真的吗?”
医女也重新审视这位让她一度别扭的初恋儿子,笃定道:“自然。”
司马儿子越来越激动:“既然如此,乔姨,仙子,不如小子现在就带您二位去我的‘奇味斋’。”
几人迫不及待离去,司马儿子兴奋得走路都轻飘飘的。他干的这些离经叛道的事还是第一次被如此肯定。
只是他总觉得忘了什么东西。
于清浅边走边叹:【秦郎君果然坑爹,乔大夫离开一整天,司马大人正闹绝食呢,差儿子过来喊人,结果秦郎君自己都要跑路了,让他爹傻等哇。】
电视中,司马面色苍白地坐在桌前,桌上摆了一碗人参燕窝粥。
奴仆在旁边不停劝导:【“老爷,您快喝了这碗粥罢。”】
外面传来脚步声。
司马隔着口罩露出一双惊喜的眸子,理了理着装,伸长脖子往门外看去,却见只是丫鬟进来打扫屋子。
他的眸子迅速灰败下去,有气无力道:【“等茹儿过来再吃。”】
视频外,司马儿子脚步一顿。
对了,他之所以来此,是请乔姨过去看望他爹的,结果在门外听那疫苗之法入了迷,完全忘了他爹的交代。
【“老爷,乔大夫才离开不到两天,您就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啊,老奴斗胆求您吃点。”】
【“不吃,我儿已经去请茹儿了,很快就来,咳咳咳咳。”】司马拖着残破的身躯风中摇曳。
【“我儿怎么还没回来。”】
司马儿子兴奋的心情渐渐消失,脚步也不飘飘然了。
“爹!”他向司马的住处狂奔而去。
医女:“…………”
*
时间一晃,又是两月过去。
冬至。
于清浅三人和太医们折腾许久,竟然真造出了疫苗。
没有显微镜,没有灭菌环境,粗糙环境造出的疫苗并不稳定。只知操作步骤,却没法观测其灭活程度,也就无法确定投入使用。
要是把不完善的疫苗给正常人种上,岂不扩大了感染范围。
转机在于清浅练成的《残金剑卷》第二式——人剑合一。
虽是人剑合一的招式,她却从中领悟一丝感知之力。
她发现当自己人剑合一时,自己就成了剑,能感知到它的方方面面。
于清浅尝试把疫苗的“金属培养皿”当作自己的“剑”,果真能粗浅感知培养皿的状态。
若有菌、或灭活不彻底,她能体会到“剑”的蒙尘之感;若完全灭活,她能体会到“剑”的纯稚。
万万没想到,这招“人剑合一”成了疫苗成品的试金石。
每一批制出来的疫苗都经过她检验,诸多漏网之鱼回炉重造,合格的疫苗被推行整个定州。
如此忙碌不休,冬日引来尾声。
疫苗和治疗轻症的药方给定州带来甘霖,市集和村落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和流通,三教九流开始步入正轨。
时至今日,太子已经痊愈,并颁布了解除封禁的指令。
*
此时,司马儿子的奇味斋。
整个房内进行了多重杀菌消毒。
于清浅正忙着检验新一批的疫苗。
太子换上神人嘱咐的防护服,斜躺在一旁的软塌上,饶有兴致地端详她。
神人穿着厚厚的防护服,看起来十分笨重,她正一脸肃穆地抱着培养皿飞舞,最后将培养皿置于空中。
“合!”
她闭上眼睛,两指在停在培养皿前端。
半空中,培养皿不断发出嗡鸣声。
细细的金丝从指尖渗入培养皿,又钻回她的身体。
太子换了只手托腮。
神人就像一头正在祭祀的小棕熊,神秘又可爱。
于清浅正在使出《残金剑卷》第二式——人剑合一。
虽然把金属培养皿当作剑来使,看起来有点鬼畜,好在效果是有的。
一旁,医女、司马儿子和胡太医正巴巴地看着她。
每次见仙子使出这招,胡太医都忍不住惊叹。
将器具悬置半空,这才是神仙手段!以往见过的道士做法,什么喷火、符纸显灵都没有这个场景让人震撼。
半响,于清浅一手拖住培养皿,另一只手落下,睁开眼睛。
医女忍不住问:“如何?”
司马儿子也问:“这批疫苗可以吗?”
于清浅摇头:“还差点火候。”
医女听罢接过培养皿,雷厉风行地去一边忙活:“我再试试。”
见他们都去忙活,于清浅坐到一边休息。
一只修长的大手和茶杯出现眼前。
于清浅抬头,看见太子含笑的眉眼:“娘子,喝口茶吧。”
“多谢殿下。”她累的一饮而尽。
“定州俱已种下此苗,娘子何苦劳累?”
太子渐渐凑近,狭长的眼眸闪了闪,让她有点恍神。
于清浅:“南边还有诸多村落没有接种,臣女不想留有缺憾。”
【眼睛真好看,能摸一下就好了。】
闻言,太子笑的更加魅惑:“娘子思虑周到,想要什么奖励?”
于清浅站起身来,紧紧盯着他的眼:“臣女想要……”
太子一脸期待。
“想要为乔大夫和秦郎君讨个封赏。”
太子:“……”
不是想要摸他的眼睛么?
“之前发过召集令,乔大夫可入太医院,至于别的封赏,回京后孤会禀明父皇,论功行赏。”
“好。”于清浅睫毛如一轮弯月。
待至下午,几人终于把这一批疫苗验好,一同回程。
又来到这个疫点别庄。
这是司马所在的别庄,医女和司马儿子也在此歇脚。
再次路过别庄的水池。
医女有些感慨。数月前,仙子在此地演示了抗体的作用,今日已将疫苗推行整个定州。
而她也第一次接触到医学的这处闻所未闻的神秘角落——疾病预防,以及那些肉眼看不见却可控的微小事物。
这时,于清浅向她发出邀请:“这次治疫乔大夫、秦郎君和诸位太医功不可没,乔大夫可愿入官太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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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这么好的人才,怎么能没有名姓,该给你谋点福利。太医院未来第一位女圣手就是你啦。】
医女还没有回答,一旁的司马儿子焦急起来。
乔姨要去京城当太医,他爹怎么办,现在根本离不开乔姨啊!
医女跟于清浅混熟了,也不自称民妇了。她对这种依附在死去丈夫身上的自称不屑一顾。
经过这段时间见证,现在她对仙子的崇敬是放在心底的,自知仙子不在意什么虚礼。
医女古板的面上裹挟着一双纯稚的眼睛:“若仙子不嫌弃,我愿追随您左右。
仙子若在外游历,我便随身伺候;仙子若要回京,我便如您所愿,在太医院恭候光临。”
她想的很明白,自己在医学的造诣早已陷入瓶颈,唯有跟随仙子才能更上一层。
于清浅瞪圆眼:“这……”
【天呐噜,医学奇才要追随我!我踩了什么狗屎运?】
她害羞地摆手:“哪里用得着如此……”
“噗通。”
突然,于清浅一头栽进旁边的池子。
众人惊呼:“仙子!”
【靠!我不会游泳唔……咕噜咕噜……】
第90章 正式成为一只关系户“神”终日……
终日使用《残金剑卷》,透支体内金丝,于清浅早已亏空。
就在刚刚,她体内金丝突然全部抽出,几颗黄豆漩涡也纠缠起来,十分错乱。
她一下子失去所有力量,连支撑站立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跌落桥下。
此时体内没有一丝金丝,身体使不上力,甚至无法在水中挣扎,她直接被淹没。
吞了几口池水后,于清浅陷入黑暗。
【你奶奶个腿儿……我得醒着……】
此刻,桥上只有医女、胡太医和司马儿子,俱是旱鸭子。
胡太医着急大喊:“来人啊,仙子掉水里了!”
司马儿子脱下衣物,医女也脱掉外衣,系成长绳。
“快快,你牵着绳子,我下去。”
他也不会水,只能让医女待会儿把他们硬拉上来。
胡太医已经跑去叫人了。
还没走远的太子体内也有芝麻大小的金丝漩涡,此时突感不适,金丝似有动荡。
他皱了皱眉,突然往回走去。
隔老远就听见胡太医在喊:“仙子落水啦!”
听见动静的人纷纷跑过去。
太子心里一沉,疾步如飞,看见司马儿子身上捆着布绳,在水中扑腾。
司马儿子被医女拉出水面,大喊:“这边也没找着!”
幽幽碧池平静无波,丝毫不见神人影子,也未闻神人声音。
伴着“噗通”一声,太子直接跳入水中。
与只会扑腾的旱鸭子秦郎君不同,一入水,太子就仿佛来到了自己的领地。
这边。
于清浅感觉整个人都快窒息了。
她手脚被水草缠住,眼中一片黑暗。
凭着最后的意志,她艰难挤出一点金丝内视。
体内的几颗黄豆漩涡正在疯狂乱窜,又拧巴在一起,这场面像极当初小芝麻漩涡合成黄豆大小的场景。
难道小漩涡们又要合成了?
时间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又似乎只在一瞬间,她眼看着黄豆小漩涡们逐渐合成了一颗汤圆大小的漩涡,如同金珠一般。
与此同时,脑中隐隐闪过几个大字。
【大海……】
【天钧……】
【神。】
【功?】
海量信息涌入脑海,复杂的结印、金丝路线、恢弘奥妙的真理……
于清浅头痛欲裂,想要抽出金丝脱离困境。
然而这些日子天天抽空金丝检测疫苗,刚才合成汤圆漩涡更是损耗了最后一滴存货。
和以往不同,新合成的汤圆漩涡十分干涩,她现在抽不出一点。
【早知道平时留点金丝护身,再也不用的一干二净了。】
空气,她要空气……
突然,她感觉有人在解她脚上的水草,无果后,一张软唇附上来。
空气!
她大口吸气,仍然不够。
这时,一簇极其微弱的金丝从来人身上传进了她的体内。
来人正是太子。
不知不觉间,他体内也有了三颗芝麻大小的漩涡,正抽出所有金丝传给神人。
虽然小芝麻漩涡相较于汤圆大小的漩涡来说,这点金丝杯水车薪。
但于清浅刚好就缺这一点点。
这点金丝不够强用轻功,她想到刚才新得的心法,直觉告诉她不需要多少金丝。
意识模糊之际,她勉强运转起来,脑中结结巴巴地念着。
【心神,心神合一,万变不惊,意念、犹静……】
她发现自己头部出现一个小小的空间漩涡,正在源源不断产生空气,仿佛一个潜水专用的氧气罩。
空间漩涡似乎一个球形的罩子,就像海绵宝宝里松鼠珊迪的氧气头盔一样,只需依靠少量的金丝维持运转。
于清浅大大吸了口气,整个人总算缓过来。
原来这就是《大海天钧神功》,真神奇,竟然能在水中造出一个独立的空气领域,用来潜水岂不是如鱼得水。
她必须得操练起游泳了。
以后再也不能轻易抽干体内金丝,不留一丝余地。
与此同时,太子也发现奇妙之处。
当他脑袋靠近神人,仿佛置身陆上世界,一呼一吸毫无困难;但是离远一点,池水便从四面八方涌来。
方寸之间,两个世界。
趁着缓了口气,他俯身慢慢为于清浅清理水草。须臾,终于解开。
于清浅意识逐渐清醒,终于看清眼前的太子。
唇边柔软的触感还回荡脑内,不知为何,她心里仿佛被羽毛轻轻拂过。
她一把拉住太子的胳膊,指了指上面:“走!”
太子双手照着她空气罩的弧度比了一下,于清浅瞪大眼。
难道说,文宝也能感受到空气。这个罩子不是针对她的个人感觉,而是现实存在的空气。金丝转成的
空气?
两人相视一眼,贴着头相扶离开池底,露出水面。
池中远处还浸泡着其他人,皆是在水中找人的大汉。见到于清浅,有人乐得大喊:“人在这儿,找到了!”
于清浅感觉在水里待了许久,其实并没有多长时间,不然小小鱼池早就被人翻个底朝天,不至于现在还没找到。
*
京城,皇宫,
太医正在为皇帝诊脉。
皇帝心情十分愉悦,想起前几日看到的最新金光,以及这段时间自己的生龙活虎。
“朕近日咳嗽大不如以往,身子也十分有力。你看朕的病情如何了?”
太医细细把脉,先是凝眉,后又疑惑不解,最后大喜。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病情大大好转。莫非陛下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为何好转,他也百思不得其解,分明之前每况愈下、药石无医了。
他不敢说的是,病依然在恶化下去。
只不过以前如同沙漏般一天比一天严重,命不久矣。现在只是以极缓慢的速度恶化,能多撑许多年。
皇帝自然知道怎么回事。想来太子和神人在定州已然治疫成功,虽然急报还没传来,但那事关国运的功德金光早已入了宣德殿。
定是这金光救了他!
入了宫就是大赵的,他可是大赵天子。
皇帝正在美滋滋分析,又见太医吱吱唔唔。
“不知陛下可知最近京城的怪事?”
“哦?说来听听。”
“微臣有一老友,是永春堂的坐堂大夫。听他所言,近来生意惨淡,去问诊的病人少了大半。”
皇帝纳闷,想他不会拿一件小事跟自己上报:“这又如何,可是城里新开了医馆,抢走客人?”
太医摇头:“回陛下,并非如此。不止微臣老友的医馆,京城所有医馆几乎都少了许多病人。”
“非但如此,之前他看过的病人也恢复很快。”
想了想,太医又斗胆禀报:“现在正处凛冬,照以往来看,宫中定有多位小主感染风寒,然则今年少之一半。”
皇帝一顿,呼吸有些急促:“你是说?”
太医行了一个大拜:“陛下,天佑大赵,减少诸多病邪,使我大赵子民身强体壮啊!”
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太医只以为是天意,只有他知道,一切都是那道金光的功劳。
神人带来的金光……
之前他还对金光有所疑虑,对神人也从未打消防备,让太子助神人收获功德还带了试探的意思。
但这桩桩件件,不论疯长的植物、京师大地动却无一人伤亡,还是百姓身体变得强健,都说明他做的是对的,神人也确实对大赵有诸多好处。
若他做到更多,大赵能否永垂不朽?他又能否成为千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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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想到这个可能,皇帝有些激动。
必须把神人和大赵绑为一体!
就让神人做大赵的信神吧,他也拿出自己的诚意。
皇帝是个果决的性子,眼神变幻间,他已做好了一个重大决定。
“传令下去,太子妃本为观音座下大弟子哔——神女,下凡为大赵祈福,化身太子之妻。”
“将太子妃的神像纳入所有寺庙。”他丢下这句轻飘飘的话。
“什……?!!”太医大骇,惊觉失言,忙低下头。
周遭听到口谕的大太监心中也掀起惊涛骇浪。
将神人的塑像放进寺庙!
陛下怎么突然做出这种决定?
整个大赵都是佛祖的信徒,若神人也成了神佛中的一员,恐怕会逐渐被万民供奉,地位不同往日而言。
大赵要变天了。
*
千里之外的于清浅还在赶路。
治疫事了,她跟着太子继续出发,经历过睖睁神和大疫之事,如今终于快要抵达福州,这个一开始的目的地。
她还不知道自己被皇帝当成关系户塞进佛家,莫名成了一个官方认证的神佛。
于关系户神清浅正对她新得的功法爱不释手,在水里不怕淹死了,只是游走并不顺利,因此她正苦练游泳。
太医们已经回京述职,唯有医女紧跟于清浅身侧。
太子收到京城送来的密信,当看到父皇将神人塑像纳入寺庙时,它有一丝惊愕,随即又笑了起来。
当一个身怀异术的超凡之人出现大赵,要么被所有人忌惮,当作妖魔;要么被人奉若神明。
于父皇而言,对大赵有用之人是“神”,无用乃至图谋大赵江山之人便是“妖”。
对朝中众臣而言,能给他们家族带来利益的是“神”,招致祸患的便是“妖”。
虽然神人已经身怀奇技,但无法抵挡万万大赵子民,何况她也有父母软肋,她的成长更需要自己为其开启天幕作媒。
太子盘了盘新铸的铁核桃。
他一路的作为,便是为神人正名,使她成为名正言顺的“神”,再也无人胆敢置喙,污她是“妖”。
不过他只是从百姓中慢慢起势,没想到父皇如此给力,直接将神人纳入正宗的庙宇。
他敢如此不遗余力地将神人推上神坛,自然相信她没有野心,不会做出于大赵不利之事。
就她那胆子……
太子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好在近来神人干出诸多惊天动地的事,胆量已不可同往日而言了,处事也变得沉稳。
【啊妈妈!——】
太子似乎听到声音从天而降,他下意识伸出双手。
下一刻,抛物线飞来的于清浅如同一颗深水鱼雷将他砸倒在地。
【呜呜呜太可怕了,这鬼地方还有鳄鱼!】
原来她在附近河中练习《大道天钧神功》之时碰到了鳄鱼。这片地区沿海,凶猛之物到处皆有。
太子本来被压得差点泪失禁发作,听罢立马起身,将于清浅护在身下,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才发现天幕中出现一张血盆大口,一条浑身鳞片、丑陋又凶猛的怪鱼冲来。
护送的侍卫们哪里见过这么可怕的怪物,纷纷吓得噤声。
却见天幕中,水底神人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两手握住鳄鱼的上下利嘴,疯狂摇甩。
怪物被本以为遇见了免费的午餐,结果被甩得头晕眼花,牙齿还掉了好几颗。
等神人松手后。它逃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没了,只留下几颗带着血雾的利牙。
但神人显然没有注意到。她一下从水中跳出,使用轻功跳入太子怀中,逃得比那怪物还快,只留下一声【“啊妈妈——”】
看完前因后果,众人一时分不清这怪物究竟可怕还是可怜。
太子看向神人惊恐的表情,再看向她手中带着血丝、锋利的鳄鱼牙齿。
难得对自己的分析产生了怀疑。
他怎么会觉得神人胆量变大,处事沉稳了……
第91章 焚香三拜定州。司马府。……
定州。司马府。
司马静坐书案前,将手中的辞官文书看了又看。
本是儒雅的中年大叔,此刻却满脸胡茬,。
曾经他是前途不可限量的科举学子,还曾留任京城;茹儿只是身份卑微的医女。
如今,茹儿即将赴京任职太医令,身居高位,而他只是离京千里的小小定州司马。
局面完全倒转,他俩分居两地、无法相守,自己也配不上茹儿了。
司马犹豫许久,若要和茹儿在一起,唯有辞官。现在茹儿已随仙子远去,他无法离开定州,只好差遣儿子跟随。
好在这次治疫儿子争气,虽坑了先祖的古董,但机缘巧合干了番大事,还可能留任京城。
等他辞官,随儿子留在京城,便能时常去找茹儿。
但是……
司马自言自语:【“若我辞官了,一介白身,岂非更配不上茹儿。”】
【“何况我儿文采一般,不一定受陛下看重留在京中。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我儿身上。”】
他一把将辞官文书撕碎,像是做了某种决定,提笔在书案上写了两个力透纸背的字。
【—
—重考。】
重新科考。
福州地界。
于清浅一群人正在烤野味。周遭的士兵有意无意地偷看天幕。
“噗!”
司马儿子正在喝汤,此时一口汤喷出来,咳嗽不止。
看着医女递过来的手帕,他颤着手接过:“咳咳咳咳,谢谢乔姨。”
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
重考??
他爹仕途稳定,且已年过不惑,竟然要重新科举!
这……这……
【离谱他姥姥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于清浅道出了司马儿子的心声。
司马儿子不住点头。
他爹糊涂啊!
都过去二十年了,他爹哪里还能对当初的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做出的文章又哪里还能有年轻时的风采。
科举哪里这么容易,这要是老了都考不上又当如何?
电视中,司马突然往儿子的书房走去,拿起儿子的一本策论看了起来。
他目光坚定,不再颓废:【“茹儿,等我重新考入京城,必娶你为妻。”】
电视外,司马儿子张大嘴巴,目光呆滞。
于清浅一边啃鸡腿,一边看热闹。
【啧啧,司马大人不愧是顶级恋爱脑,都四十岁了还要重考,就为了配得上乔大夫、不异地。】
一旁小憩的医女没有任何异样,波澜不惊的内心却泛起阵阵涟漪。
被狠狠伤害过的心早已死去,逝去儿子的性命也一直提醒她,不要相信男子。
却有人不断试图捂热那颗冰冻的心。
【说实话,秦郎君文科真的差,要不是司马大人时常鞭策,恐怕连秀才都考不上。与儿子相比,司马就是个学霸呀。】
司马儿子还在为亲爹重考的决定风中凌乱。丝毫不知自己眼中困难重重的科举,到学霸亲爹那里有多容易。
于清浅啃鸡腿啃得津津有味,没注意到自己脸上沾了好几滴油。
一张散发古檀香韵的白色手帕出现。
抬眼望去,太子漫不经心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油渍,又若无其事地处理起手中信件。
于清浅眼睛笑成月牙形状。
太子余角瞥到,心弦被羽毛轻轻拨弄。
却听神人内心大喊:【司马大大我相信你!!】
这里处于荒郊野岭。
电视中的声音传出去老远,反复回响,惊得林中鸟儿四散。
不远处,一路商队正在赶路,听到动静,连忙停下。
“吁——”
马车上,瘦骨嶙峋、身披锦缎的商人掀开帘子:“什么声音?”
小厮前来禀报:“老爷,好像是那边传来的。”
马车里的年轻夫人扯了扯商人的衣袖:“该不会……有劫匪吧。”
商人安抚地拍了拍她:“安心,这段路我走过许多次了,没有劫匪。”
“过去看看。”
“是。”
商队拐了个方向,没多久就看到太子一行人。
陡一看到天幕,小厮语无伦次:“老,老爷……有妖怪!”
“胡说什么……”商人不满地掀开帘子,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与抬头的于清浅对视个正着。
商人渐渐张大嘴。
这里与定州相去甚远,于清浅的名头还没传过来。
然而商人本就四处游荡,从其他地方而来。
皇帝要求将神人的雕塑纳入庙宇,他上香的时候刚好见过。
当时觉得荒谬,哪来的从未听过的野神,也敢摆在菩萨旁边。
如今见到神奇的天幕,又见那和神仙雕塑一摸一样的面容,商人面露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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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娘咧,今天见到真神仙了!
这边。
于清浅快要啃完手中鸡腿。
突然看到刚刚路过的商队停下,一对锦衣夫妇手挽着手朝她走来。
小厮快速在地上摆了两个蒲团,又摆了一个香炉。
夫妇二人各持三炷香,“噗通”一声跪在蒲团上。
“小人携夫人拜见哔——神,求您庇佑我家财源广进,百病消除,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他们持香虔诚地拜了三拜,随即将香插在香炉上。
一套流程下来和去庙里上香没什么两样。
“啪嗒。”
于清浅没啃完的鸡腿掉在地上。
她被这行云流水的操作秀翻了。
脸上闪过大写的懵逼。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叫什么?】
这里地处福州,是大赵最边缘的沿海地区,哪怕她曾在定州装神弄鬼,名声也不该传到这里来吧。
何况她在定州的时候都没被人这样正经拜过。
于清浅还不知道自己的雕塑被皇帝纳入寺庙,尽管还没普及过来,商人已经从别处见过了。
第92章 乌香于清浅看向太子,天幕也陷……
于清浅看向太子,天幕也陷入一片空白。
那边的商人夫妇还跪在蒲团上小声嘀咕。
“像,太像了。”
“恐怕这就是咱们圣上追加神像的缘故,之前记载中遗漏了这位主,如今祂下凡了。”
“嘘,别在祂面前分神。”
太子将两人的动静净收眼底,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他挡在于清浅面前,俯下身在杂草中找了找,实则从袖子中摸出一个迷你神像。
“娘子,他们拜的大抵是这个。”
商人夫妇看到和眼前神仙一摸一样的雕塑,不住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
只是这雕塑和眼前的神仙有什么区别?
于清浅怀疑地看了眼,愣住。
【又是这个无脸神,皇帝洗脑的功力究竟有多强,都把这无中生有的玩意儿推行到这么偏远的地方了。】
她还记得当初国宴上皇帝为了给自己正名,向使臣们杜撰了一个无脸神,说是庆祝大赵平天下的。
在她眼中,这个雕塑脸上一片空白,没有五官,看起来颇为诡异。
商人纳闷不已,神仙怎么说这个惟妙惟肖的神像是无脸的?
【这些人也太迷信了吧,跑到荒郊野外拜这么个无脸怪。】
太子闷笑一声。
温左上前攀谈。
“此乃我家郎君,姓韩,字启文,京城人士。那位是郎君的未婚妻于娘子。”
小厮扶着商人夫妇起身。
商人看向眼前的韩郎君,腰系墨绿龙爪纹带,身披暗红长袍,俊朗非凡,一身气度不似常人。
他差点没站稳。
传说那位神仙看上了当朝太子殿下,故下凡化作未来太子妃。这人说神仙是眼前郎君的未婚妻,那这位韩郎君还能是谁?
当朝太子!
娘咧,活神仙和当朝太子就在眼前,他有生之年也算对得起祖宗了!
商人抑制内心的激动,大抵二位想低调才化名。
他哆哆嗦嗦道:“见过……韩郎君和于娘子。小人刘义,福州长乐郡刘家人,家中经营长乐织造,专为官府织作丝绸。”
【还是个官商哦~~】于清浅拿起一本《春秋》看了起来。
太子不想探究书里是否名副其实,放下手中信件,抬手做了个手势。
温左搬出两张矮凳:“刘老爷,刘夫人,请坐。”
商人受宠若惊。
太子知他已经清楚自己的身份,便开门见山:“听闻福州深受倭寇侵扰,刘老爷住在这里,可知其中情形?”
“这……确有此事,那贼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苦不堪言啊。何况……”
温左:“
何况什么?”
商人吞吞吐吐:“其中似乎有不少福州人加入。”
太子凝眉:“大赵子民,加入了倭国贼寇,一起抢夺百姓?”
温左恍然大悟:“怪道倭寇除之不尽,圣上施行海禁之政,严禁大赵子民与倭人互通,严禁倭人踏上大赵领土,怎么倭寇还是如此猖獗。”
“原来有人当了叛徒!”
商人看了眼太子,支支吾吾:“其实……”
温左愤愤不平:“得亏圣上英明神武,若能加强海禁,严处私通倭贼的叛徒,那些叛徒还怎么帮着敌国贼寇、抢夺生他养他的父母亲人。”
“温左。”太子淡淡看了他一眼。
温左自觉多言,忙低下头:“郎君,温左知罪。”
太子继续看向商人:“其实如何?”
商人摆摆手,陪笑道:“小人只是觉得这些叛国投贼之人太过可恨。
还是圣上英明神武,听闻派了熊小将军前来治倭,想必已将岭南那边收拾服帖,现在快要赶来福州了吧。”
【英明神武个屁,什么倭贼,什么叛徒,还不都是皇帝老儿的锅。
有这东西在,熊小将军又怎么讨的了好,吃的都是被自己人背叛的败仗啊。】
众人吃惊。
太子眼神犀利一瞬,神人为何说是父皇的错,‘这东西’又是何物。
正欲再听,远处忽然传来声音。
“不好了!秦郎君被蛇咬了!”
“什么?”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注意。
司马儿子被搀扶过来。
医女掀开他的衣摆,脱掉鞋袜,漏出被咬的伤口。伤口周遭已经变黑。
她的小徒弟递过医箱,
医女皱着眉处理伤口:“蔓延这么快,毒性很强。快去取清水。”
最近的河流离这里很远,侍卫们匆匆跑出去找。
【等你们提水来,人都没了。】
于清浅运用轻功“嗖”的一下溜远,不一会儿就提了一桶河水过来。
这边,医女正在处理伤口。
商人见到于清浅的神异震了下,又觉得理所当然。他凑过来,献出一个木盒子。
“小人见郎君疼痛难忍,不如吃点这个,不仅止痛、还可治病。”
司马儿子疼的额头冒汗,已然嘴唇发紫:“多谢。”
医女接过木盒,打开验看,见是一些白色粉状物,。
商人大力推荐:“这药内服啊,效果奇佳。我和夫人这些年体弱多病,全靠这东西吊命。”
医女自然要查看是否对症,拿小匙沾了一点,准备分辨其中药材。
于清浅刚提着第二桶水回来,就看到医女正在把药往自己嘴里送。
她心提到了嗓子眼:“等等!!”
【卧槽,乌香!这玩意是鸦/片啊,能往嘴里送吗?!!】
众人诧异的看着她。
乌香是何物,鸦/片又是何物?
于清浅顿了下:“这东西……看着好生眼熟。”
商人对神仙未卜先知并不惊讶,解释道:“此物名为乌香,是小人一位药商好友所赠,小人用了许久,什么病都能起到作用,绝无副作用。”
说着他似乎有点不舒服,鼻子抽了抽,让小厮再拿一盒来。
于清浅一眼难尽:“听说……此物成瘾。”
商人一边吸食乌香,一边疑惑:“成瘾?”
一旁的刘夫人也要了些:“老爷,妾身感觉胸口有些难受,可否也用些?”
商人立即分享给她。
【喂,别吸啦,这可是足以摧毁人的毒物!一看你俩就是瘾犯了,只要断了乌香,恐怕就像被一万只蚂蚁啃噬。你还想把这破玩意给乔大夫尝试。】
商人一愣,他夫妻二人还真的从未断过此药。
医女也也顿住。
于清浅:“此物……据闻根本不治伤,反而是控制人的利器,你不若停下来,试试会有什么反应。”
商人对神仙很是信服,虽然不肯相信此药有害,还是与夫人对视一眼:“既然于娘子发话,不如试试。”
“好。”
众人都好奇地望着他们,医女已为司马儿子包扎好伤口,他唇角不再发紫。
没想到还未过去半盏茶,商人渐渐浑身发抖,额头冒汗。
“药,给我药。”他开始忍不住了,试图伸手去扒拉被于清浅收起来的乌香。
刘夫人也很难受,心里更是一点点变凉。
商人没有要到,又过了半刻钟,忽然往地上满地打滚。
“痒,心里好痒,给我药,求你……”
商人开始流鼻涕口水。
他以前只要不舒服就立马服食,从未忍过。此刻才忍了半刻钟,就像被亿万只蚂蚁啃噬。
他趴在地上,大口喘气,仿佛一条垂死挣扎的狗。伸出骨瘦如材的手:“药,给我药……”
复又难受得左右翻滚,青筋暴露。
众人见到此情此景,不寒而栗。
差点也服用乌香的司马儿子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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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还好还好,他还没有碰那玩意儿。司马儿子拖着残腿离医女手中的木盒子十米远。
刘夫人感觉仿佛冰针刺骨,但还没到商人那程度,尚有理智。
她一把扑在商人身上,声泪俱下:“老爷,你这是怎么了?药!快给老爷药!”
于清浅深呼一口气,把乌香递给他们。
【这哪里是药,分明是毒。】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抖着手吸完药,终于清醒过来。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儿。
刘夫人含泪控诉:“老爷,咱们被你那好兄弟骗了,他说过没有副作用的。”
商人想起方才从未有过的感受,巨大恐惧涌上心头,又摇了摇头:“不,不可能,他也和我们一起服用,应该跟我们一起受骗了。”
于清浅无言以对,只好假装没看他们,在欣赏风景。
【这是什么傻蛋,人家吸的是面粉,你吸的是乌香啊。要是不跟着你一起吸,能让你信任嘛?】
电视中,装潢华丽的房间里,商人和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男子正在享用乌香。
只是细看的话,瘦弱的商人一脸享受,高大男子却皱着眉应付地来了两口,随即便盯紧商人的一举一动。
完事后,高大男子独自离开,将木盒子交给自己的心腹:【“把这面粉处理好。”】
电视外,商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都是那药铺好友给自己下的套!
他面目充红:“为何?夫人,我待他不薄,他为何这般对我?”
刘夫人安慰回抱,咬牙切齿:“此等小人定是图谋我刘家的长乐织造,图谋刘家的官商之位!只是不知背后是谁?”
【人家图的分明是你啊刘夫人。】
于清浅见两人你侬我侬,尴尬地背过身去,抬步离开。
心里却忍不住唏嘘:【那男子本来打算直接灭了刘家,要不是因为夫人你,又怎会如此大费周折?】
商人夫妇呆住。
第93章 是兄弟就看上你老婆【什么药商……
【什么药商朋友,不就是海盗假扮的,人家仇视一切官方,别提你还是官商,他早就看中你家的丝绸生意,想要据为己有啦。】
医女拿着手中乌香轻嗅,又拿银针试探,久违的记忆涌现脑海。
她走过来小声道:“仙子,我见过这东西。我曾被请到一位贵人府上治病,见过他聘请的萨波国大夫。”
于清浅:“萨波国?”
【那个能媲美中原的萨波王朝?现在恐怕自身难保了吧。】
医女:“当时贵人唯有刮骨疗伤,疼痛难忍。那萨波国大夫医术一般,但有一药,加一点放入麻沸散,对于止痛有奇效。”
她举起手中的乌香:“那药十金才买得一两,我闻之与此物一致。”她自幼嗅觉过人,闻过的药香不会忘记。
身后的商人听到:“这位娘子恐是弄错了,乌香极其廉价,我用了这么久,一两最多五钱,怎可能价值十金?
若真值十金,那混账能拿如此昂贵之物供我日日享用,哪里会看得上刘家这点家底?”
于清浅也查了
下后台。
【萨波王朝正在灭亡,乱得很,很多东西流传出来。那帮海盗也是去年得到的乌香和种子,自己就种了一批,当然便宜了。】
听着他们交流,太子的注意放在了萨波身上。
萨波与中原交好数百年,大赵建立时也来庆贺,听闻近来是吃了不少败仗,然而每年朝贡毫无破绽,竟然快亡朝了?
商人十分心焦,他现在离不开乌香。此物这么难得,且完全掌控在贼寇手中。
他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起神仙所言,那贼寇似乎与他夫人有旧。
“夫人,林老板那贼人狼子野心,恐怕就是要用这东西控制我们。你与我说实话,你们是否早就认识?”
刘夫人气得轻捶他一拳:“妾身嫁给老爷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去哪里认识?何况妾身早就说过,林老板眼神不正,叫你远离。老爷非要认他当好兄弟。”
【就是就是,不要怀疑女人的直觉。那海盗假扮药商林老板,本来打算用乌香控制你们夫妇,快速掠夺你们家产的。
要不是人家快要收网的时候,看到了你媳妇儿,现在你们怎么可能好好站在这里。】
视频中,药商林老板在暗室和心腹密谋。
【“老大,今天停掉刘老爷和刘夫人的药?”】
林老板估摸着两人已经上瘾,唇角上扬:【“停吧……等等,你带上一盒,待会儿有一出好戏。”】
心腹想起被控制过的其他商人,阴阴一笑:【“之前都是小打小闹,不知一向清高的官商,跪地求饶是什么模样?”】
【“鱼儿,该收网了。”】
转眼林老板就来到刘府。
商人和林老板相谈甚欢,期间,商人似乎有些焦急。
【“林老板,我那批乌香已经用完了,可有新货?”】
林老板磨砂手指,打算露出真面目:【“刘老爷,什么乌香?”】
商人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老板做出一副高冷姿态,睥睨他一眼,翻脸不认:【“哼,我林某活了数十年,可从未听说什么乌……”】
【“老爷——”】
突然,大厅门缓缓打开,刘夫人款款而来。
她披着青花流仙裙,面容身段并不出彩,一举一动间尽显温柔。
商人迎上去搂住她的香肩:【“夫人,你怎么过来了?”】
【“妾身特意给你带了珍馐白玉汤圆……这便是老爷时常挂在嘴边的林老板?”】
她抬头,却见那男子死死盯着她,似惊喜又似害怕。
刘夫人皱了皱眉。
林老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都有点变调:【“这位是……夫人?”】
他一直给商人送药,却第一次见到刘夫人的真容。
商人:【“此乃内子,林老板方才的话什么意思?”】
林老板一改刚才的翻脸,大笑道:【“哪里的话,我刚刚在学我们那位县太爷,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你看我学的像不像?”】
商人恍然大悟,被逗乐了:【“原来如此,惟妙惟肖哈哈哈,不过这话可不敢让县太爷听到。”】
解除“误会”,林老板将乌香递出。
看着不知情的刘夫人和商人一起享用,他脸上漏出一抹懊悔神情。
待林老板离开刘府,心腹着急地问他:【“老大为啥不直接收网?”】
【“计划有变。”】林老板留下这句话,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等着吧,以后刘夫人就是你嫂子了。”】
视频外,山脚。
商人吐出一口老血。
刘夫人扶住他:“老爷,老爷?”
商人默默看着她,艰难指向苍天:“那混账竟敢?竟敢!”
他气得又吐了口血。
司马儿子和一众侍卫看得唏嘘。
他小声朝医女吐槽:“太不是东西了,图人家产就罢了,还觑觎有夫之妇。”
何况这位夫人……众人一言难尽,模样普通,并非什么绝世美人啊。
于清浅见太子在一旁端坐回信,顿感捡到了现成的靠枕。
她悄悄把矮凳挪到他身后,重新捡起《春秋》看起来,脑子又飞到连续剧中。
一开始还假意端庄、稳打稳坐,不一会儿就原形毕露,将他的背当作靠垫,直接懒散地躺了过去,连脑袋都靠在人家后脑勺上。
太子回信的手一顿。
背上温润袭来,鼻尖萦绕着一股香甜的气息,和自身的古檀味道交织相缠。
【哦哦,原来是这样,林老板入行海盗前是个街头混混,靠乞讨和偷东西维生。
有次偷了人家馒头差点被打个半死,若非刘夫人心善解围,恐怕他早就半身不遂。哪晓得救了个白眼狼啊。】
电视中,刘夫人大喊住手,见那浑身脏兮兮看不出样貌的可怜男子,不忍一个馒头换条命,心软地摸出碎银。
【“不过一个馒头,何苦要了人性命,你有多少馒头,我全买了。”】
刘夫人将所有馒头交给乞丐,没想到他野狼一般狠狠抢过去,大口吞咽,差点伤到她。
她没有介意,又让丫鬟端来本给自己解暑的汤圆。
【“不噎吗,喝点这个,珍馐白玉汤圆,可是我亲手做的,便宜你了。”】
乞丐脏兮兮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最清亮,他傻傻地接过汤圆,小心翼翼品尝,瞳孔渐渐放大。
那是他有生之年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视频外,刘夫人愣住:“原来是他。”
【原来林老板被刘夫人救过,把她当成白月光了?难怪,明明好早之前就决定收网,任他们去死。结果看到刘夫人立马改掉计划……
新计划是啥,我瞅瞅。】
于清浅懒得翻视频,索性直接翻看后台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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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哈,等时机成熟控制刘老爷“带着家产”“转行海盗”“畏罪潜逃”。
待刘夫人对丈夫死心、无依无靠之时,他再跳出来当好人,把白月光娶回家。】
被小厮扶着的商人蹭的站起来,气的脸都青了:“竖子尔敢!!”
他如今才发现自己早已绿云罩顶了。
这样回应她电视的话,于清浅自然没听到,眼光也一直假意瞥到书上。
【好算盘啊,真是好算盘。
可惜这海盗也没想到吧,一开是算计刘家夫妇乌香成瘾,结果发现刘夫人是自己心上人。
后悔也没用,只能后面给她减少剂量,给刘老爷使劲加量……】
“哔——神救我!”商人爬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娘子救救我和夫人,如何摆脱乌香控制,将恶人绳之以法。”
刘夫人也后悔救了这样个坏人:“求娘子指引方向。”
“这个……”于清浅有些为难。
“服用乌香看似舒服,实则不断损耗寿元。若要摆脱控制,唯有一种方法,看你们愿不愿意了。”
商人期待:“什么办法?”
“戒。”
商人想起刚才的万蚁蚀心之痛,一时竟被吓退。
【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眼窝深陷,身体轻得风都能吹走,再用乌香恐怕离死不远了。】
刘夫人捶了他胸膛:“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退缩。”
商人咬牙:“戒,我们都听娘子的。”
*
如此过了几天,于清浅的天幕也到时间了,太子并未给她续上。
紧赶慢赶,一行人总算赶到福州长乐郡。
来到林氏药铺门口。
商人携刘夫人走在前面,并未表现异样。
伙计热情迎上来:“哟,这不是刘老爷吗,听闻您外出了,今儿可算回来,我们老板想死您啦。”
伙计正是林老板的心腹。
他看向商人身后浩浩荡荡一群人,又看见太子和于清浅一行人,被他们的美貌惊艳。
“这两位是?”
商人皮子笑了一下,又忍住:“林老板呢?有笔大生意要跟他谈,大好事呀。”
伙计闻到他身上淡淡乌香味,不知想到什么,面露惊喜。
莫非林老爷打算大笔订购乌香,推荐给别的肥羊?
“老板在留凤楼招待朋友呢,您等着,我这就去请人。”
不一会儿。
林老板大步流星走来,哈哈大笑:“刘老爷!你回来了也不给小弟说。走,小弟在留凤楼摆了一桌好菜,咱哥两带着嫂子好好叙叙旧。”
商人看了眼太子和于清浅,想要请示他们。
太子盘着核桃、勾起嘴角,并未发话。
于清浅则悄悄看了眼林老板,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刘夫人。
商人这才发现林老板竟然一直在偷偷瞧他的夫人,眼神那叫一个含情脉脉。
霎时间也顾不上请示了,他气的脑袋冒烟,第一次爆粗口。
“来人,把这混账给老子绑起来!!”
数名大汉将林老板和伙计围住。
林老板刚刚还在大笑,一时被这变故惊住,眼里的情意还没来得及收。
“刘老爷,你这是干甚……哎哟!”他被数人死死压倒在地。
第94章 查封林老板林老板被打了个狗血淋……
林老板被打了个狗血淋头,商人还没有消气,对着他破口大骂。
“狗屁贼人,混账玩意儿,也敢觑觎我夫人,还用乌香害人?”
林老板被人抓着手,商人对着他脑袋就是两拳,可惜终日乌香让自己太过瘦弱,打得不痛不痒。
到了这份上,林老板哪里还不知道事已败露,眼神瞬间变得凶狠。
“就该
让你这种人不得好死,我还把乌香推荐给不少好友。你真是害人不浅。”
林老板被人反手压着,抬起头,目露嗤笑:“既然你已知晓乌香之害,想必手中无货,体会过个中滋味,万蚁噬骨的感觉可好受?”
“你!”
他左右看了眼压制自己的壮汉,示意松手,并轻蔑一笑。
“不妨告诉你,这药是致命毒药,每次发作都痛苦难耐,必须继续服药,否则你将七窍流血而死。”
商人被吓住。
于清浅大声“嘀咕”:“这种东西,继续服用会死得很惨,停药才是唯一出路吧。”
竟与林老板说的恰恰相反。
林老板瞪着她:“你是谁,小娘子能懂什么?林老板,你既然愿意相信她,七窍流血的时候可别怪林某没提醒。”
商人松了口气,他当然相信神仙的话了。
“不信于娘子难道信你,你可知道祂是谁?”
林老板又换了种威胁:“刘老爷,难道你真能忍受没有乌香的日子?这药我也是找别人拿的,今日你绑了我,可就没药了。”
商人想起前几日戒断乌香那半刻钟,不禁迟疑。
好在他只体会了一小会儿就继续服用,尚能忍受,所以并不知道真正戒掉乌香有多困难。
于清浅继续朝太子大声“嘀咕”:“这多简单,戒掉不就得了。”
商人天真地小声发问:“娘子,乌香好戒吗,上次小人就很难耐。”
于清浅轻松一笑:“你戒过酒吗?”
商人尴尬。
刘夫人才说:“以前老爷喝出不少病,大夫建议戒酒,妾身便日夜督促,最后老爷真戒掉了。”
“这不就得了,”于清浅一本正经忽悠,“停用乌香,只最开始几次才有那种戒断反应。其实后面无甚感觉,比起戒酒容易百倍。”
“当真?”
听到这话,商人抖擞起来。酒他都戒了,还怕区区乌香?
他十分自信:“不就是戒?林老板还是好好想想,自己有什么下场吧。”
“呵,”林老板,“既然如此,刘老爷也不该对林某滥用私刑。林某从未卖过此物,你说乌香是我给的,不如拿出证据来,找县太爷告上一状啊。”
他来个抵死不认,反正药铺里搜不到,他也不信刘老爷真的能忍住瘾发,到时候不还得乖乖求回自己。
“报!——”
一队侍卫匆匆赶来。
林老板偏头望去,只见几名气度不凡之人朝着刘老爷的“朋友”卑躬屈膝。
“禀报殿下,这是从林府暗门里搜到的东西。”
侍卫躬身呈上物证和一册账本。
“暗门里共十八抬乌香,每抬约莫二十盒,这账本记录了购买过的每一位客人。”
太子翻看账本,数个有头有脸的商户、甚至还有几名达官贵人。
交易记录只有七个月,照神人所说,海盗去年才得到萨波国的乌香并加以种植,想必今年才开始用这东西害人。
好在时日尚短,害的人不算多。
这边,林老板做梦也想不通自己那么隐秘的暗门,怎么会被人发现。
“不可能,绝不可能!你怎么找到的?一定有奸细。”他恶狠狠看向心腹,“是不是你,暗室的门只有你知道。”
心腹也很懵:“老大,我怎么可能是奸细。见鬼,他们到底怎么找到的,明明制作暗门的人都灭口了。”
一旁,于清浅摸摸鼻子。
她只是跟太子“建议”,像寝卧这种地方如果也铺砖瓦的话,可以看看是否有空心的,尤其床底下最里侧那排,很容易被忽略。
又“提醒”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奴仆房的床底下也要重点搜一下。
也是没想到这海盗心思转了一百个弯,把暗室藏的够隐秘,甚至这个奴仆完全不知情,他们都是趁奴仆上值时才进去。
哪晓得殿下这么“聪明”,一下就找到了。
她“一脸崇拜”地看着太子:“殿下真厉害。”
太子:“……”
那边,林老板见事情败露,只好亮出底牌。
“姓刘的,你以为有了这些证据就能拿我怎样?去告啊,哈哈哈,且看看县太爷听不听你的。”
县太爷早就离不开他的乌香,他们早就一伙了,哈哈哈哈哈!
“住手!——刘义,你要反了天不成?”
说曹操曹操到。
远处传来一个尖细的喊声,被叫来的县太爷急匆匆赶来,此刻脚底跑成了小碎步。
冲到面前,县太爷先是被一旁的太子和于清浅惊艳到,随即想到正事,对商人一顿劈头盖脸。
“刘义,还不放了林老板,难道要等刘家的长乐织造改姓林,你才肯罢手?”
有县太爷撑腰,两名壮汉见哪里还敢压着林老板。
林老板这才直起身子,弹了弹肩上的灰,轻蔑一笑:“刘老爷,今日之事可要给林某一个说法。”
“刘义,这里本官说了算,你当自己哪根葱,竟敢如此对待本官的朋友!”
县太爷手指快要戳到商人鼻子,口水不断喷在商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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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咳咳,大人……”商人好心提醒,眼神不断暗示。
他瞥向一旁的太子两人,示意县太爷这里有大人物,别把话说大了。
太子抱手静看。
于清浅则事不关己地将头瞥向一旁看天,一副看热闹被抓包的心虚表情。
她现在电视的外放已关,别人看不到天幕,也听不到心声。
“这贱民是谁,见到本官也不下跪行礼,哼。”
县太爷见不得这么好看的男子,斜睨了眼太子和于清浅,一甩衣袍,等着他俩下跪。
“县太爷好大的威风。”太子缓缓勾起唇角。
“怎么,区区贱民……”
温左亮出令牌:“大胆,你敢对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不敬?”
“太……”县太爷变了脸色,仔细看了令牌的纹路,为官的自然都做过功课,一看直接吓到失声。
只见他微胖的身材一抖,双腿一软,连滚带爬地摸到太子脚边。
“殿下,娘娘,下官有眼不识泰山,都怪那林老板,殿下千万饶了下官啊!”
“来人,林老板犯了这么大的事,还不赶紧押下,听候殿下和娘娘发落。”县太爷义正言辞。
于清浅目瞪口呆,她从之前的电视中听说过这县令变脸很快。
乖乖,这分明是戏精吧。
太子皱着眉看着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县太爷。一脚踢开。
“哎哟哎哟,”县太爷连连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又爬回来,“殿下,可有脏了您的龙鞋?”
太子偏头一看,神人已经偏过头去,只肩膀一耸一耸的。
他暗道不好,看向自己的鞋尖,果然已经湿濡,俱是县令的眼泪鼻涕。
心中一阵恶寒,太子难得黑了脸。
此时县太爷正在用衣袖擦拭,试图销毁证据,悄悄抬头却看到太子的死亡凝视。!!!
他心中一疙瘩,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死期。
“噗哈哈呃。”看热闹的于清浅及时捂住嘴,暗道居然没忍住。
悄悄侧眼,发现太子的死亡凝视已经转向了她。
于清浅一脸无辜,转移话题:“……emmm,殿下,林老板怎么处置?”
听到这话,县太爷立马起身朝林老板狠狠扇了一巴掌。
“殿下,此子心思恶毒,用乌香害人,下官即刻查收他所有财务,将他押入大牢。”
县太爷敢翻脸翻得这么快不是没有原因。之前被乌香所迫不得不帮林老板,如今已在太子面前招了眼,又搜出这么多乌香,足够他享用很长时间。
林老板见大势已去,滑坐在地。
被押下去前,他奋力一挣,冲到刘夫人面前,眼中带有诸多复杂,最终化为不再掩饰的浓烈情意。
这也许是他们之间最后一面。
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声:“夫人——”
话中含着浓烈的不甘和爱慕。
“啪!”
回应他的,是刘夫人响亮的耳光。
林老板侧脸迅速肿起来。
“嘶~~”于清浅悄悄摸起自己的脸,隔老远都感觉疼。
……
几人入住了县太爷的府衙。
书房中,太子看着账本上享用过乌香的商户和官员,陷入沉思。
门外,桃树点缀着几株花骨朵,于清浅正在到处刨土。
她隐隐摸到《残金剑卷》第三式的门槛,需要寻找春天的感觉。
于清浅不是在这儿刨个坑,就是在那儿种株花。县太爷见自家后院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敢心疼却不敢言。
看着没心没肺的神人,太子将她叫住。
“娘子。”
“殿下,找臣女何事?”于清浅颠颠过来,手上还带着泥。
太子拿出手帕为她轻轻拭去脏污,于清浅不知想到什么,傻乐起来,看得太子不自觉跟着开心。
“这些人俱中了乌香,娘子可有办法让他们戒掉。”
他见过刘老爷发作的样子,十分难耐,恐怕他们很难配合戒掉,届时这些人将全被其他海盗操控。
“这个啊……”于清浅自从有了自保能力,又和太子关系渐变,越来越露出本性了。
以往这种事都要三思再拒绝,现在却眼珠子一转:“殿下,只管交给臣女。”
“哦?那就多谢娘子了。”
太子直勾勾地看着她,十分魅惑。
于清浅完全没有发现太子勾引的小心机,一门心思找春天,试炼《残金剑诀》第三式。
“臣女继续去忙啦。”
回应他的是神人毫不犹豫的背影,和外面县太爷心痛的哭声。
“啊!我精心呵护了三年的绝世玉兰怎么移栽到杂草丛里……”
太子:“…………”
*
这日,县令府衙。
数十名受邀而来的商人和达官贵人,携家眷和请帖进来。
他们摸不着头脑,相互询问:“县太爷将我们叫到这里,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
第95章 大忽悠于清浅“呸呸,你们知……
“呸呸,你们知道什么,当朝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来我们这儿了,现在就在县令府。”
“嚯~~”众人惊呼。
见说这话的是长乐织造的刘老爷,大家没有怀疑。
“刘老爷神通广大,连这都知道。要是谁家女儿能得那样的大人物青眼,以后只管飞黄腾达了。”
每一份请帖都注明了具体受邀人的姓名,因此那些女儿没被邀请的人家纷纷扼腕。
很快来到庭院,两排摆满了小桌,上面具有美味糕点和酒水。
众人纷纷落座,翘首以盼。
见县太爷居然也坐下首,更笃定上面有了不得的人物。
“太子殿下、未来太子妃于娘子驾到——”
众人心砰砰直跳,竟然真的是!他们这等商贾也能见到这种大人物。
等了好一会儿,终闻脚步声。
引入眼帘的是一只点缀玉兰花的小巧绣鞋;视线上移,身着粉色百碟裙的女子眼若流星、肤若凝脂。
她身上仿佛没有一点瑕疵,不似凡人。
身侧的男子目光深邃,身形欣长,一袭乌黑长发,身着紫色蟒袍。
众人被两人的容貌气度惊艳。
商人家的女儿看到这么俊朗的太子,不禁脸红心跳,有的妾生女甚至直接眉眼传情、试图勾人。
殿下虽有这么美的太子妃,但男人哪有不偷/腥,万一看上自己,哪怕只提个侍妾,以后也是能当娘娘的。
太子和于清浅坐上主位。
于清浅开门见山:“今日叫诸位来,其实和一样东西有关。”
温左呈上一个托盘,上面赫然放着一只木盒,里面的东西清晰可见。
大家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是他们平日享用的乌香吗?
不论大小病,只需用一点,瞬间好转。平日没事也会享用,如置身仙境。
也有人一见这东西就如临大敌,满目怨恨。
太子和于清浅将大家的表情尽收眼底,想必有的人还没断过乌香,有的人却已经深有体会,并且被林老板要挟过。
于清浅举起木盒:“此物产自萨波国,一次只用极少量可以止疼,如若滥用,则会变为致命毒药,让人离不开、死得快。”
“什么?!”众人不敢置信,面面相觑。
他们不肯相信平时这般好的东西会是致命毒药,又不敢在大人物面前窃窃私语,只好憋住。
“给你们药的林老板已被抓获,并且招认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海盗。”
众人神色再度变换。连林老板都进去了,而且林老板竟然是海盗……
太子殿下亲自来他们这地方查案,肯定不会像县太爷那样包庇、乱查。莫非是真的?
虽然是未来太子妃在说话,但在他们眼中,这一切都是太子授意,自然说的都是太子的意思。
太子并没说什么,只撑着一边脸颊,静静看着她,笑而不语,让抛媚眼的小姐们都抛给了瞎子。
既然神人说全交给她,他就放心地一点不插手。
如今神人自信的模样也格外动人呢。
于清浅静观了众人神态,等他们缓过来,才说:“我知道大家可能不信,不如做个小尝试,今日不用乌香,如何?”
有的人嗤之以鼻,并不觉得一天不用会怎样;有的则面色大变,看来曾饱受折磨。
众人抱拳:“我等谨遵殿下和娘子吩咐。”
按照于清浅要求,他们把带来的乌香都交了上去。
没多久,便有歌姬舞姬上来表演,午宴也被丫鬟们一一端进来。
众人放松下来,开始相互交谈,享用午膳。
有几人想称病告辞,可惜被于清浅委婉拒绝。
她关切地问:“哪里不适?这里正好有太医,可以为你把脉。”
称病的人心虚,他们哪里有病,只是不想待会儿断乌香时出丑。
大家暗地嘲笑:“能在贵人面前露面,他们居然要跑,放弃大好机缘,真是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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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又有好几人带着自家女儿上前拜见。
“小人见过殿下,这是犬女。”商人一脸奉承,旁边的女儿低眉垂眼,杨柳细腰,看起来十分娇弱。
于清浅小声跟太子咬耳朵:“这位娘子眼底发黑,连站都站不稳,恐怕乌香用得很严重啊,要重点关注。”
太子定睛一瞧,不由点了点头,那娘子仿佛风一吹就倒。
商人女儿感觉到视线,眼皮悄悄往上一翻,见太子正看着自己,还不住点头。
她脸颊瞬间染上红晕,连忙低下头,复又抬头看羞涩地看他。好一个欲语还休、楚楚动人。
于清浅怀疑地看向太子。
太子:“…………”
像这样争相露脸的还有很多。
不是这位官吏家的女儿吟诗,就是那位商人家的女儿献舞。
一时间,现场变成各位小娘子争奇斗艳的舞台。
大家完全没把于清浅放在眼中,只要得到殿下的青眼,一介未婚妻又能如何。
直到有人药瘾发作。
那是一名布商。
一开始他满头大汗,身体轻轻颤抖。
旁侧的盐商问他:“杜老爷,你怎么了?”
却见布商青筋暴露,抬头满眼隐忍。在太子面前不敢失德,但此时他显然已经失智了。
随着“砰”的一声,他推翻了身前
的桌案,玉盘珍馐“叮叮咚咚”摔落在地。
众人吃惊地望向他。
布商发了疯似的冲上去:“药,给我药。”
他已经失去理智,满脑都是乌香。
儿子和丫鬟赶忙拦着他:“爹!那是太子殿下!”
“快快,拦住他!”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县太爷连忙叫人把布商拉住。
然而布商已经冲到太子面前,满脸祈求:“给我一点药……”
他想要去抓于清浅的手。却被太子一脚踢开,布商连带桌案一起被踢飞好远。
众人大气不敢出。捕快们终于将布商按住。
却见他满脸皱在一起,眼眸含泪,双手不断抓挠,嘴里一直念叨:“好难受,真的好难受,娘……”
见状,于清浅站起身来:“这位老爷第一次戒断,药瘾发作了,来人,给他用药。”
“哗——”众人面面相觑。
不可能,乌香这等好物,怎们可能让人发疯至此。
对,杜老爷一定被鬼上身了。
然而现实给他们狠狠打了一巴掌。
布商服用乌香后,竟然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连忙爬去请罪。
“小人罪该万死,冒犯了殿下和娘子,求贵人开恩。”
于清浅:“你刚才什么感受?”
布商冒着冷汗:“小人习惯饭后服用乌香,刚才第一次没用。一开始只觉得浑身难受,后来就像一万根银针扎在身上,扎进心里,小人便昏了头。”
“这药果真如殿下和娘子所言,是致命毒药啊!”他泪流满面,悔不当初。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不安起来。
果然,不消片刻,又有人药瘾发作。
“快来人!这儿也有一个。”场边瞬间兵荒马乱。
一下午过去,不知多少人经历过戒断的折磨。
于清浅就是不给他们药,等他们受不了才给。让他们亲身体会一翻,才肯信任自己。
庭院里哪里还有什么李才女的诗词歌赋、刘娘子的箜篌,场面一度混乱。
待大家亲身体验一番后,已到卯时三刻,夕阳正在落山,天空还剩下层层红色光晕。
下午的情况如同一颗巨雷投入平静的湖面,大家心中惊恐万分。
没想到自己一直吃的是这种可怕毒药。
“求殿下和娘子救我。”
“殿下,您见多识广,既然知道此药产自萨波国,又知道剧毒至此,想必也知道如何解毒。老朽愿献上一半身家,求殿下救命!”
他们还天真地觉得只要服用解药就好。
可是哪里有什么解药,于清浅很清楚,唯一的解药就是戒掉,再也别碰。
但是想让他们自己戒,恐怕比登天还难,人家宁愿一直服用。
太子看向于清浅:“娘子的意思就是孤的意思。”
大家恐惧又恳切的目光纷纷聚向她。
于清浅起身站到中央,环视一圈,终于露出此行目的。
“诸位勿急,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其实我以前也中过乌香的毒。”
太子诧异地看着她,他怎么不知道神人还中过乌香。
但是其他人当真了,一下子感同身受:“什么,未来太子妃也中过此毒?”
“娘子今日似乎完全没发作过,莫非已经解毒?”
于清浅拿出手帕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确实已解。多亏殿下遍寻天下名医和能人异士,最终找到一位异人,传授我一门密术……”
她看着大家期待的神情,非常满意。
太子眼尖地瞧到边角绣着龙纹的白色手帕,那不是自己的吗,何时也被神人顺走了?
有人忍不住问:“什么密术?”
于清浅情真意切:“那异人对我封闭教导,日夜训练,不过半年,不仅完全解了乌香之毒,还学会了一身本事。”
大家有些迟疑,解毒……这么麻烦?不该一颗解药就够了吗?但未来太子妃亲身经历,他们不得不信。
虽然听起来有些离谱……
却见下一秒,那于娘子竟然抽出太子的剑舞动起来,步步生莲,衣袂飘飘。
就在大家惊艳中带着不解时,突然看到她的鞋子离地了。
离地了……
“离地?!!!”
大家怀疑自己看花眼,擦了擦眼睛。
哪里容他们看清,于清浅已经踩到旁边桃树的枝桠,跳到屋顶上。
众人惊愕地仰望远方屋顶上的人儿,还在怀疑人生。
杜老爷喃喃道:“一定是我脑子出了问题,竟然看到于娘子飞到树上,又飞到屋顶。”
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于清浅已经开始在舞剑。这是《残金剑卷》第三式的招式,十分炫舞。她还没摸到门槛,也为了避免伤人,故只练了招式。
夕阳余晖之下,远处屋顶女子身着粉衣,忽而剑出如龙,忽而翩翩优雅,好似一幅画,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太子又一次感受到心怦怦直跳,沉睡的欲望被唤醒,他看着她的眼神犹如深渊。
不多会儿,于清浅剑指桃树,树枝竟然凭空斩落。
等于清浅再次飞回庭院,众人已经变了脸色,惊恐中带着兴奋。
一直以为太子殿下已经是难以触摸的权贵,没想到于娘子才是真正深藏不露之人!
之前为了在太子面前献媚而无视于清浅的女子悄悄低头,生怕被注意到。
于清浅没有在意,大抵神仙装多了,她一脸淡定地忽悠:“我要教给你们的,就是这种密术。”
“此法不仅可解乌香之毒,‘有天赋者’还能像我一样,拥有非凡本事。”
“一定要封闭训练,短则三月,多则两年,过程虽然难耐,但只要坚持……”
她轻轻用食指指向远处屋檐上的灯笼,灯笼应声而落。
大家呼吸急促,死死盯着那只落地的灯笼,好似要盯出一朵花来。
那异人教于娘子的恐怕不是什么密法,而是成仙之术!
看到大家的反应,于清浅轻轻一笑:“要学习这等密术,需在此文书上签字,回去交代好家中事物,后日,便在城郊的庄子里学习。”
“可要想好了,签字画押后,与家眷说清楚,等进了庄子,没有学成之前绝不可出去。”
丫鬟们举着长长的文书走来。
众人哪里还顾及什么脸面和“不可出去”的后果。
“我来!”
“让开,本官是县太爷,本官先来!”
“那可是成仙之术,学成后你不一定还能在我头上耀武扬威呢。”
“……”
第96章 欲练此功……别庄的大饼
待众人散去,现场只剩下于清浅和太子的人。
温左疑惑地问:“娘子真要将一身本领交给这些人?”
于清浅自然没法教他们,他们体内又没有金丝。
目前也只有太子体内有零星半点。
“笨,这不是让他们戒乌香吗?”
温左困惑不已:“娘子已让他们认识到乌香之害,他们会自己戒,何必拿出娘子的密术?”
他是真的觉得于清浅有这种密术。
于清浅看下太子,神秘一笑:“殿下可知臣女为何要求他们聚到一起,又为何用这套说辞?”
太子知道神人这是寻求夸奖:“瞧他们如今模样,自己定然戒不掉乌香,必受海盗控制。若将他们强制关押,极易引起反抗。
这些人经营着此地大半商铺,若生乱子,城中百姓必然受苦。娘子此举……叫他们心甘情愿入套,实乃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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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于清浅脸上浮现些许得意。
“既然是‘封闭’‘学习密术’,等他们心甘情愿安顿好家里,到了庄子,究竟如何‘学习’,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太子笑而不语,不用想也知道,神人此刻脑中必定充满了对自己赞美,煞是有趣。
温左恍然大悟。
“高啊,实在是高。名为学习,实则强制戒乌香。家眷们不会怀疑,城中采买也不会生乱。好个一石三鸟!”
于清浅点头:“正是如此。”
她没说的是,其实自己还打算做一个小实验。
还记得当初自己只有芝麻大小的漩涡时,文宝曾给她带来一本武功秘籍,名为《二阴柔骨爪》。
那是取自三千年前凌朝尤文王的墓穴,据闻尤文王能举千金巨鼎。
后来她用金丝练了这本书,竟然真的生成一套武功。她慢慢出现一个猜测。
这本武功秘籍既然能够练出来,还是土著传下来的,说明以前可能真的有武功存在,尤文王就是一位高手。由于身份特殊,才被记入史书。
为何现在一点武功的痕迹都没有?
这个世界可能出了点问题。
现在她有了金丝,连文宝也开始出现小漩涡,是否这个世界在慢慢恢复?
然而她仔细观察了别人,除了她和文宝,没有一个人体内有小漩涡和金丝。
反正说了要让那些人练什么密术,不如就把这本秘籍扔给他们,看看有没有人能练得出来。
作为土著自己传下来的秘籍,万一能成呢。
至于书中第一页写的……
于清浅脑中电视悄悄回放那本泛黄破旧秘籍的第一页,几个大字力透纸背。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她心虚地望望天。
反正那些人一点金丝也无,估计练不出来。再说了,她自己有金丝,但作为一个纯女生,不也练出来了?
想了想,这本书是当初文宝千辛万苦给她找来的,她问太子的意见。
太子:“单凭娘子做主。”
*
官吏和商人们皆散回家。
杜府。
布商杜老爷将所有人叫到祠堂,又叫来所有掌柜。
“今日起,我和大郎、五娘会离开一段时间,短则三月,多则两年。二郎三郎跟着我学过一段时间,各个铺子便由他俩暂时代管,还请各位掌柜多多照顾。”
众人面面相觑。
老爷还活得好好的不提,大郎也是公认的下一任继承人,怎么家中两位主人都要离开,让庶子打理家业。
五娘只是庶女,平日很没存在感,所以无人关心。
二郎三郎的母亲只是小妾,闻言窃喜不已,本以为自家庶子日后毛都分不到,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机缘,管理家业。
杜夫人只有大郎一个嫡子,满脸不解和心痛。她泪流满面:“老爷!您究竟要带大郎去哪里,为何把产业交给两个庶子??!!”
“您要弃我不顾吗?”
杜老爷看着杜夫人满脸泪容,呵斥一声:“愚钝妇人,你懂什么。你可知我和大郎、五娘中了乌香之毒,却阴差阳错碰到了贵人。”
大郎不忍母亲伤心,便扶着杜夫人,当着大家的面把白日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什么……”小妾、儿女、掌柜和丫鬟小厮们无不捂嘴惊呼。
乌香有毒,发作起来如此可怕,还有生命危险。
当朝太子和未来太子妃来到了他们福州!!
太子妃练了一种密术,不仅解了毒,还……还能飞???
桩桩件件,一个比一个离谱。
众人一言难尽,总觉得自家老爷遇到了骗子。
大郎信誓旦旦:“当时我们就在县太爷府邸,亲眼所见!”
布商:“蠢货,等我们练成仙术,还怕杜家没有出头之日吗?”
小妾们也从一开始的窃喜转变为牙都咬碎了,这种好事怎么没轮到她们儿子。
最后布商一锤定音:“就这样定了,虽然二郎三郎代管产业,但不得变卖铺子,一切重要决定必须经过夫人点头。”
与此同时,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各家各户,都是白日签字画押的人家。
县令府,刘府……
这些人涉及此地各行各业的商业中枢,若全乱套,必会严重影响城中百姓的生活。
然而在于清浅的一翻话下,他们无不心甘情愿地连夜安排家眷接手家业,第二日又把账本和各个商铺事况一一讲给夫人或子孙们听。
一时间,城中当真没起什么乱子。掌柜们知道自家老爷只离开短暂时间,而且有大好事,也没敢造次。
第三日。
众人怀着激动澎湃的心情来到县太爷府,随后被秘密送到城外的一个庄子。
这是太子刚买下的庄子,地处偏僻,面积很广,足以容纳所有人。
大家环顾四方,这里杳无人烟,被密密麻麻的树环绕,十分安静。只偶尔响起一声鸟叫,空旷的脆鸣传出很远。
大家小声讨论:“果然是练仙术的地方,深山老林这里正好吸收天地精华。”
“是极是极。”
“那位……于娘子可到了?”布商杜老爷悄悄问刘老爷。
刘老爷四处张望:“想必还在路上。”
“二位,是在找我吗?”
两人一愣,猛的抬头,只见高高的树冠上立着一个黑影,遮天蔽日。
于清浅一袭白衣,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随即一跃而下。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再次见到那娘子如此作派,总怀疑她是天上仙人。
于清浅暗暗给自己装的逼打了个满分。她平时不穿白衣,这可是特意把文宝的衣服捞了一件,让丫鬟改小。
她买来不少丫鬟奴仆,早已吩咐好如何照看。
在他们进去前,于清浅打了个预防针。
“诸位,欲练此术,绝不可碰乌香,非天赋者和恒心者不得练成,这个过程有些难耐,一旦开始不能结束。”
她拿出一本自己翻译的《二阴柔骨爪》,心虚地把第一页“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改成“欲练此功,先戒乌香”。
改过之后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该不会以前写这本书的人和她一样,出于某种目的才写的“必先自宫”吧。
“咳咳,”于清浅伸出两指指向一棵树,开始画起大饼,“日后你们勤练此书,便可如此。”
随着漩涡运转,一团金丝穿过秘籍所写的经脉、从两指喷薄而出。
别人看不见金丝,只见到一排排树上多了两个洞,穿过很远后,一条蟒蛇应声而落。
大家看得眼睛都红了。
“日后小人唯娘子马首是瞻。”
“下官也是!”
看到别人表忠心,杜老爷连忙举起自己和大儿子的手:“若有所成,小人愿用布庄每年三成利润供奉娘子!”
他又扯了扯五女儿的衣袖:“愣着干嘛?”
杜五娘一向沉默寡言,此刻顺从地举起手来。
别人没想到布商这么鸡贼,现场一下卷起来。
他们还不知道之后要面临什么。
于清浅走后,大家欢欢乐乐地走进庄子。
随着大门缓缓关上,高高的围墙将这里圈成了一个小小世界。
每个人被分配到一个小单间,丫鬟奴仆们伺候周到。
房间虽小得像个下人房,杜老爷也没嫌弃。
他进入自己的房间,迫不及待地打开秘籍。只见第一页写着:
——欲练此功,先戒乌香。
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是通过练密术解毒吗,为何要“先戒”?
随着“咔嚓”一声,门被轻轻关上。
杜老爷一开始还没在意,直到药瘾发作。
他猛的去开门,却发现根本打不开。
“来人,给我药。”
“不是练密术解毒吗?如何能练?”
他喊了半天,外面始终没有回应。全身由内而外发痒的感觉席卷着他。
杜老爷试图使劲拍门,撞门,眼泪口水鼻涕留了满脸:“乌香!给我乌香!来人啊,救命啊……”
自然无人回应。
丫鬟奴仆们早被吩咐过,这种时候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到。
许多小单间都发生着类似的一幕。
既已入狼窝,如何能逃。
晚了。
另一个小单间里,杜五娘成婴儿姿势抱紧双腿,不断哆嗦。
她其实不是第一次发作。
曾经有一次风寒,大哥体谅自己,给了几盒乌香,自此她便染上药瘾。
和父亲、大哥不同,作为家里不受宠的庶女,她没法拥有源源不断的乌香,因此发作过很多次,最终只能找大哥再要几盒。
于娘子说过,练了这个密术
就能摆脱乌香。
“嗬,嗬,嗬嗬……”
杜五娘难受得浑身抓挠,不断喘气。又凭着最后一丝毅力打开于清浅给的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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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麻木地跟着书上念:“气沉,丹田,心,心如,嗬嗬止水……”
尽管她连丹田是什么都不知道,却对这本书爆发了强烈的信仰。
*
于清浅暂时没管别庄的事。戒乌香并非一朝一夕。
当下有更重要的事。
太子拿着一封密信,对于清浅说。
“熊小将军不日将抵达福州。”
于清浅故作吃惊地捂住嘴:“哪个熊小将军,臣女只知辅国将军姓熊,莫非是他本家?”
她自然知道,辅国将军家自幼被男扮女装的二儿子,恢复身份后,被皇帝派了数千兵马抗击倭寇。
之前一直在岭南抗倭,如今文宝抵达福州,便打算与文宝会和。
她在电视上看到,熊小将军的抗倭结果可是很不理想啊。
第97章 熊小将军入福州“让开,将军驾……
“让开,将军驾到,闲人退让!”
人烟稀薄的大街上,熊小将军带着一支百人队伍快马加鞭,声势浩大。
摊贩、行人纷纷避让,好奇地目送这些身着甲胄、高大威猛的士兵们。
兵马穿过大街,直奔县令府。
太子正在书房回信,于清浅依然在门外寻找春天。
她一直在研究门口的大桃树,这棵树年份很久,已长成苍天巨树,根部错综复杂,现在垂垂老矣。
别的桃树已经落英缤纷了,它才只开了几个花骨朵,还有几处枝干枯黄,看起来快要老死。
为了领悟第三式剑意,于清浅四处寻找春意。
就在刚刚,她发现一处假山地下藏着浓郁的春意,并且预感把桃树移栽此处,能够让它复苏。
就在她半蹲身子,徒手挖假山之时。
院外传来一声有力的高喝。
“微臣骠骑将军熊力夫,参见殿下!”
于清浅抬头望去,整齐划一的步伐声,带着雄狮之威逐渐变大。
为首的熊小将军身高八尺、魁梧雄壮,面容锋利,眼尾处有一道很长的伤疤,增添了几分狠戾。
他正大步踏进,忽然感觉不对,侧过头去、不由脚步一顿。
只见不远处有个美娇娘正瞪着美目好奇地望着他们。
她蹲在假山一脚,娇小柔弱,只是身前的假山空了好大一个洞。
她在干什么?
熊小将军没有停下步伐,他以前在京城虽然听过太子妃大名,却从未见过真人。
此时没看到传说中的
神异,便猜测是她县令府的哪位千金。
正欲收起余光,忽然看到那美娇娘一手插进了假山中。
熊小将军惊愕。
又仔细看了看,是货真价实的石头没错,美娇娘的手指竟然直接插过去了??
于清浅一边偏头看他,手上也没停下工作,不一会儿就掏出一块大石头。
等把这处假山挖空,就可以将桃树移植过来。
不多会儿,一百精兵浩浩荡荡走进院子,队列整齐。
温左搬来高椅,太子落座,慵懒地靠在一边。
熊小将军和一百精兵整齐划一地单膝下跪,垂首等待指令。
太子敲了敲扶手:“起。”
“孤来福州不久,熊小将军已至岭南治倭数月,听闻父皇炼出了火铳,威力如何?”
熊小将军站起身来,抱拳垂首:“回禀殿下,臣从未见过此等神器,一炮即出威力非凡,可瞬间致人于死地。”
“哦?”他倾身,“如此威力,可将广州的倭贼除去?”
“臣已获胜,只是……”
“嗯?”
熊小将军不卑不亢:“火铳虽然威力巨大,然倭贼是海上行军,一打就跑,臣苦于大船太少,无法追上,只能将他们暂时逼退。”
“而且……臣发现一个问题。”
这时,他看见那美娇娘竟然直接穿过太子面前,朝那颗桃树走去。
小娘子不要命了?
他想上前拉住于清浅,担心惹怒殿下,不料刚刚踏出一脚,那小娘子竟然自来熟地向殿下提出要求。
“打扰一下,臣女去那边挪棵树,可以麻烦殿下让大家散散嘛。”
太子慵懒的眯起眼:“愣着干甚,还不听娘子的?”
熊小将军一愣,连同精兵们一起后退。
小娘子竟敢这么跟殿下说话,又这般美貌,恐怕是殿下新宠。不知那位神异的太子妃能否容忍。
他继续禀报,心中却有些失落:“臣在追查倭贼时,发现诸多百姓为其打掩护。臣调查过那些百姓,都是土生土长的大赵子民。”
“此外,臣还在少许人家发现了这个,似是倭贼提供。”
他呈上一个小木盒,温左躬身递给太子。
“乌香?”太子打开看见熟悉的粉状物。
莫非大赵子民叛出是因为此物?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
此物去年才传入,倭贼从前朝就兴风作乱,时间上说不通。
“殿下,这东西从几间药铺流出,采买的除了商人还有贫苦百姓。
那些贫苦者因为一场病而花大半积蓄购买,没想到就此离不开此物,却没能力继续购买。
臣见过他们药毒发作的模样,十分可怖。”
“微臣便怀疑,倭贼利用此物控制百姓,让他们助纣为虐。还请殿下严查。”
太子摩挲手中木盒,并没有回答,只问:“你还有多少兵马?火铳何在,孤试试它的威力。”
熊小将军目光坚毅:“为了觐见殿下,臣只带了一百精兵快马加鞭,还有……”
突然,他和精兵们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天空一暗,仿佛被乌云遮着。
余光瞥去,那娇美柔弱的小娘子竟然将一棵巨大的桃树连根拔起!
又徒手抱起,若无其事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原来是巨大的树冠为他们带来遮阴。
小娘子抱着巨树,看起来犹如蚂蚁举起了大象,天方夜谭。
百兵们呆若木鸡。
这就是娇弱小娘子吗?不对,这是正常人吗?
这边,于清浅路过太子跟前,树枝不小心碰到了他手上的木盒,天连忙腾出一只手捡起来,物归原主。
又尬笑着打个哈哈:“你们继续,臣女只是路过。”
这桃树老得快死了,移植到假山那处肯定满血复活。
太子却将她一只手拉出,心细地看到一根破皮流血的指头。
他一边将神人的手指含在口中,一边直勾勾地看着她:“小心些。”
于清浅脸腾地变红。
快速抽回手,另一只手抱着巨树,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跑开了,仿佛怀中只抱了两本书的少女。
“哈哈哈哈哈……”太子大笑出声。
百兵们脑子一片空白。
殿下知道那小娘子怀中抱的是苍天大树吗?不是轻飘飘的书本啊!
为何能毫无异样地与小娘子打情骂俏?!
若不是飘过的树叶“啪啪”打在百兵脸上,他们都觉得自己生了幻觉。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时,也从未如此惊心过。
熊小将军凶煞的脸也变得僵硬起来,机械地说完后面的话。
“……还有三千兵马正在路上。”
又呆呆递上火铳。
太子饶有兴趣地拿起来,突然瞄准天空。
随着“砰”的一声,尖**出火花,一只猎鹰从天而降,摔在地上。
“殿下好箭法!”
“很好。”太子对火铳的威力还算满意。
他倒要看看,为何百姓对入侵家园的倭贼徇私袒护。直觉告诉他另有隐情,但若叫他发现一切都是那贼胆小国所为,如今有了这火铳,他宁愿斥巨资、耗国力造船,也要端了这倭国贼窝。
第98章 教功法“殿下,牢里那位林老板……
“殿下,牢里那位林老板扛不住审问,愿意说出其他据点和种植乌香的地方,但有一个条件。”
太子挑眉:“说。”
“他要再见刘夫人一面,并吃一碗她亲手做的珍馐白玉汤圆。”
“刘夫人……”
她还被关在庄子上戒乌香,这庄子如今已被熊小将军派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
深山老林,庄子。
如今已有数月。
于清浅来到大门,门口两位背着火铳的士兵向她行礼。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人纷纷渴望地看过来。
于清浅放眼望去,他们正被逼着扎马步。
公共场上接近七十人,男女老少,皆瘦弱得不成样子。
他们有的是官员、商人,有的是主母、小妾,还有为儿为女的,此刻全部半死不活地蹲着马步。
这是于清浅专门从熊小将军兵营里找的教头,让这些人在戒乌香之余进行军训,强身健体。
那本《二阴柔骨爪》
士兵们不会教,她也只知道金丝在经脉的游走路线,因此特意画了经脉解剖图和线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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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她暗搓搓地想,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练成功的。
如果此时她的电视还是外放状态,一定会收到一大堆问候语。
——成功个屁,他们连穴位在哪里都找不到,整天就坐在蒲团上乱感受所谓的“内力”,结果感受几个月,只感受到了蚊子咬。
此刻,众人见到于清浅犹如见到救星。
这几个月,说是炼密术解毒,实则天天饱受戒乌香之苦,每次逃跑都被抓回来,还要受罚打扫整个庄子。
管你是位高权重的官吏,还是低如蝼蚁的妾室,全部一视同仁,只能在房间里狼狈地忍受乌香之苦。
悔啊,恨啊……
他们一边蹲着马步,一声声情真意切的呼唤哭嚎。
“娘子,你害得老夫好苦!”
“奴家不练你的密术了,求娘子放奴家出去吧。”
“呜呜呜,就算被乌香毒死又如何,这种日子我宁愿去死啊,求娘子放我和杜五娘出去吧……”
这位是县太爷嫡子,在外也是个无法无天的纨绔,备受宠爱、心比天高,哪里吃过这种苦。
他自己想出去便罢,还想带着一个小小布商不受宠的庶女一起。
县令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逆子宁可为小庶女求情,都没想过自己这个亲爹。
于清浅定眼一瞧,别人都松肩搭背,那杜家五娘居然昂首挺胸,目光坚毅,和军营里的士兵一样。
难怪堂堂县令嫡子看上一个商人家的小庶女。
她悄悄看了眼电视,原来一开始县令嫡子天天闹事,说那些人大胆,竟敢对他不敬,结果被罚挑粪,挑不完不许吃饭。
他哪里干过这种活,好几次差点摔倒,把粪浇到自己身上。
别人不敢靠近,都是这个庶女顺手帮忙扶住,又在他“威胁”下一路陪伴,没想到县令嫡子就动心了。
看完,于清浅笑着摇了摇头。
那边,教头拿着棍子敲了敲木桩。大家纷纷噤声,这些日子可没少吃他的苦头。
“跟我做,左钩拳,右踢腿……”教头示范一遍,把军中的基础拳耍得虎虎生威。
示范完后,他颇有气势地大喊:“一!”
众人挥出软绵绵的拳头。
“二!”
众人踢出轻飘飘的右腿,差点没摔倒。
本来日日饱受戒断之苦,吃不下睡不好,身体弱得不行,此时哪里有什么力气。
人群中,杜老爷惊觉自己现在许久才发一次药瘾。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他居然觉得充实又习惯。
教头气得棍子使劲敲打木桩:“没吃饭吗,一个个老弱病残似的,我手下的兵要是像你们这样,恐怕一照面就被敌人杀了。
振作起来,待会儿不合格的再做五十组。”
听到五十组,大家顿时惊恐,打鸡血地操练起来。
一旁的于清浅看得乐不可支。
等教头训练完,过来向于清浅行礼:“见过娘子。”
于清浅点头:“幸苦了,下堂课我来吧。”
“你?”教头一身肌肉,看着眼前的柔弱女子,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是后面才赶到的三千兵马中的一员,一名百夫长,听说过这位娘子是殿下身边的人,不能招惹。
竟不知此女如此狂妄。
“娘子,拳脚无眼,可莫要伤到自己。”他语气轻挑,就差把“看不起”三个字写到脸上。
“无妨。”
教头见她无动于衷,皱眉问:“娘子真要教他们,不知有什么本事?”
难不成教他们绣花?
于清浅纳闷:“自然教练功啊。”
无言半响,教头嗤笑着退后半步:“请。”
碍于她是太子身边的人,他只好退步,打算看看笑话。
本以为大家看到他们被一个小娘们教,会怨声载道,没想到恰恰相反。
当于清浅踏上教台,所有人兴奋呐喊。
“娘子,你终于亲自指导我们密术了!”
“您让小人等得好苦哇,每每乌香发作,小人便翻看您给的秘籍,结果毫无所获。”有人嚎啕大哭。
教头看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
于清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敢说其实就是忽悠他们来戒药的借口。
但是既然秘籍是当初文宝搜寻来的,货真价实,她也多少解个惑。
抬手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放心,诸位只是时日尚短,乌香荼毒太深,不利于练武,所以只能先打基础。”
“原来是这样。”
“今日我为大家解惑,想必你们都看过秘籍,对上面的内容也有所了解。功法第一步,抱元守一,摒除心中杂念,将意念集中到脐下三寸,此乃丹田。”
说着,她盘腿坐在地上,闭上眼睛。
众人有样学样,纷纷打坐闭眼,认真感受脐下三寸的位置。
“想象有一股气,从丹田位置生出,慢慢向上延伸,来到脐中上一寸的位置,也就是水分穴。”
想了想,她把自己用金丝的体悟都说出来。
“现在,你感觉这股气一点点扩散,你的腹部变得暖洋洋的,它们慢慢收拢,汇聚在脐上三寸的建里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在打坐,十分安静,唯有于清浅舒缓的声音在引导。
他们第一次打坐没有睡着。
教头看得一脸懵逼。
这位娘子的练功真独特,要是敌人杀到眼前,难道坐着等死。
中途有人药瘾发作,或许忍习惯了,也或许对这“密术”抱有太多信仰,居然闭着眼咬牙忍过去,令于清浅刮目相看。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将要落山,大家才发现自己晌午都没吃。
于清浅讲的口干舌燥,终于将整本秘籍的线路通讲了一遍。
然而大家自然不可能感受到所谓的内力,只根据凭空想象的“气”在各个穴位游走,从未有过的体验使他们感觉颇为有趣。
教头本来听得无聊,早已睡倒在地。
看着大家朝圣一般的闭眼打坐,于清浅无情地决定来个终极忽悠。
她手指一动,细细看不见的金丝窜出去。
刚才药瘾发作也要打坐的男人突然悬浮两米高。
有人伸了个懒腰,却听到右侧传来爆破声。
“嘣——”
所有人吓了一跳,纷纷睁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栏杆被凭空劈成两半。
伸懒腰的人也吓住了,自己拳头还在冒白烟。
“啊啊,我
飘起来了!“一阵惊喜声传来。
众人纷纷往后看,不由发出惊呼。
只见男子以打坐的姿势悬浮空中,衣袍猎猎作响,分明眼底还带着药瘾留下的青黑,此刻却仙风道骨。
于清浅一口“笃定”:“这次我在场,我的内力外放影响到你们,所以他俩暂时感受到内力了,都是有资质之人。
记住这种感觉,勤学苦练,假以时日你们都能真正拥有内力,学会这门密术。”
“当真?”
“你看他还在空中飘着呢,娘子还能骗你不成。”
一时间,所有人都疯狂了,羡慕嫉妒的眼神纷纷射向他俩。
他们真的能练出这门功法!
乌香之苦算什么,只要能练成,什么苦不能吃哈哈哈……
于清浅见状,手指微动,几率金丝逸出。
不一会儿,又有几人飞起来,有人拍出一掌足以穿墙。
“哈哈哈,我飞起来了!”
“我陈家发达了,发达啦……”
现场陷入狂欢。
乌香是什么,戒就是了,练密术怎么能不吃点苦头。
教头彻底傻眼。
揉了揉眼睛,没错啊,这些人怎么在天上飞。
于清浅满意地笑了,她不仅要他们在这里戒,还要他们出去以后避免复吸。
这些官商大商们要是乱套,万一专门开铺子让别人吸食乌香怎么办。
她“善意”提醒:“日后回到家里也要多加练习,切记,一旦再中乌香,解毒之前,永远无法练成此功。”
众人浑身一紧,统一喊出:“紧遵娘子教诲!”
教头牙酸,这群老弱病残竟然喊得比他军中手下还响亮。不可否认,他也对这密术起了很大兴趣。
于清浅离开前,看着大家被自己坑去信一个永远无法练成的功法,多少有点心虚。
她刚刚看过了,练了几个月,这些人体内依然没有丝毫金丝,看来不可能练成。
想了想,她刚接触到《残金剑卷》第三式的门槛——回春剑。
于清浅决定临走前为大家施展一次。
刚刚赶来的熊小将军看到这一幕。
台上女子白衣胜雪,三千黑丝被一根简朴的桃木簪固定。
她捡起一根树枝,在台上舞动起来,步步生莲。
动作行为流水,衣衫无风自动。忽而剑若游龙,忽而回眸浅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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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当她持棍指向他时,熊小将军心跳如雷。
“咕咚,咕咚……”
眼尾的伤疤不在狠戾,雄壮的身材不再强大,那瞬间,春暖花开。
县令府处理公务的太子还不知道自己媳妇被人惦记了。
第99章 新鲜出炉的大徒弟我见你骨骼惊奇…………
于清浅使完这招回春剑,无事发生。
大家只感觉浑身轻畅,却看不到空中漂浮的无数柳絮状金丝,如同春雨润物无声。
这就是她之前找到的“春天”。
人群中,杜五娘羡慕地看着那些或起飞、或挥掌威力巨大的人。
原来内力这般厉害,为何她就没有。
她失落之余,熟练地想象一股气,从丹田到水分穴,到建里穴……最后凝聚两根指头,像过往无数次那样随意一甩。
突然,她感觉指尖有些酥麻,抬头望去,震惊地发现粉漆白墙出现了很浅的手指印。
由于动静太小,没人注意到。
这边,于清浅正准备离开,猛然回头。
她迅速来到杜五娘身前,捉住她的手,金丝瞬间刺入。
就在刚刚,她感受到了熟悉的金丝波动,也发现了墙上浅到差点忽略的手指印。
老天,那些人能有所谓的“内力”,全是她用金丝制造的假象,随意挑了几个幸运儿而已。
这位女子可是自己凭空生出的力量。
《二阴柔骨爪》竟然被眼前的土著女子练出来了?!
牛叉啊。
于清浅仔细查过她的体内,表情变得奇怪。
杜五娘体内并没有金丝,也没有小芝麻漩涡。
但她也有一个漩涡,小到只有芝麻的千分之一。有几缕白色丝线,能量和她的金丝十分相似。
于清浅一直以为芝麻漩涡足够小了,世界上还有小成像素点的?而且为何杜五娘的内力是白色,不该是金色吗?
“娘子,怎么了……”杜五娘怯怯地看着她,又含一丝孺慕。
于清浅翻看她的电视。杜五娘每次乌香发作都默念秘籍,把它当作精神支柱,所以早已倒背如流。
在自己新发给他们经脉走**时,别人看不懂就放弃了,她却日夜琢磨,不断找大夫和教头询问,所以自己早就知道怎么走穴。
而且她的身体很特别,脉壁雄厚通畅,像是传说中颇有根骨的人,所以自己刚刚施展的回春术,一下就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
于清浅表情奇异。
这世界真的有武侠……
而且眼前这人就是土著中的天赋异凛!
不仅天赋异凛,还不缺毅力。杜五娘凭着无数遍默念心法,度过一次次药瘾,加上本来成瘾程度低,已经成功戒掉乌香。
要是她猜的不错,这世界在复苏某种力量,以后杜五娘就是第一个土著宗师。
于清浅双眼放光:“五娘,我观你骨骼惊奇,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我眼下正缺一名弟子,你愿不愿意。”
杜五娘双手轻轻捂唇,不敢置信。
这边的动静很快被周围捕获。听到于娘子要收这个小庶女做徒弟,大家纷纷围过来,嫉妒得眼都红了。
刚刚飘起来的人很不服气,逮着杜老爷阴阳怪气:“恭喜杜老爷,我这么有天赋都没被收徒,你家庶女走狗屎运了。”
杜老爷率先冲过来,第一次正视这个从未正眼看过的庶女:“五娘,娘子要收你做徒弟?!”
县令嫡子也过来为她欢喜:“五娘,等你成为于娘子的徒弟,爹肯定同意我娶你进门。”
杜五娘吃惊地看着他,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同意嫁给他?
她嘴笨道:“郎君,请自重。”
县令嫡子才不管,他万花丛中过,没想到被这不起眼的小娘子折服,早就发誓非她不娶。
于清浅笑看两人打情骂俏,又期待地望着自己的“大徒弟”:“你想好了吗?”
杜老爷急得不行:“傻子,快答应。”
“嗯。”杜五娘轻轻点头同意,看起来乖巧可爱。
于清浅兴奋,没想到自己随便撒网,居然捡到一个根骨惊奇的未来土著宗师。
还是这么可爱软萌的妹纸!瞧那无辜的大眼睛,苹果一样的小脸蛋。
于清浅乐得抱着杜五娘亲了一口脸蛋,掌握好力道生怕伤了她。
“mua~五娘放心,为师会好生教导。”
杜五娘瞬间红了脸,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于清浅松开后冷静下来,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太冲动,忘了看看自家大徒弟有没有干过作奸犯科的事。
这么乖巧的徒弟肯定不是坏人。
她搜索起自家徒弟的关键词,粗略过一眼后台标题。
基本全是杜老爷后宅如何吃人,自家徒弟如何隐形。
小妾娘不受宠,吃不饱穿不暖,大冬天还要自己冷水洗衣服,生了冻疮。好在也没人会暗害一个生了女儿的不受宠小妾。
看过后,她顿时怜惜起自己新收的徒弟。
继续往小时候翻,原来徒弟的隐形都是有意为之,她其实十二岁便偷学完四书五经,七岁成诗,三岁就能说会道……只是为了不招眼,被她娘亲要求藏拙。
于清浅越看越欣慰,不愧是自己徒弟,原来这么优秀,还懂得藏拙。
她直接拉到底,既然徒弟的人品没什么问题,便直接退出电视后台。
等等……
于清浅又进入后台,拉到刚才看到的界面。
徒弟出生时……
竟然。
是个。
男的!!!
男……
于清浅眼睛一点点睁大。
杜五娘是男的???
为啥要隐瞒性别?
她不死心地点进去看视频。
视频中,丫鬟惊恐地差点摔掉手中襁褓:【“啊!怪胎!”】
刚生产完的姨娘吓了一跳,虚弱地接过襁褓,见婴儿长相正常,没有缺胳膊少腿,松了口气。
【“大惊小怪什么,我儿这不是好好的,对了,是小郎君还是小娘子?”】
丫鬟却颤抖着靠近,一把掀开襁褓,将婴儿完全暴露出来。
只见婴儿长着两套生殖系统。
【“啊!——”】
电视里响起姨娘和丫鬟共同的尖叫。
电视外,于清浅:“噗。”
大家看不到外放,因此她的表现格外突兀,引来注视。
于清浅抚了抚惊吓的小胸口,好在她见过的东西不少。
雌雄同体人,又叫双性人。
前世也有不少这种案例,由于父母一方减数分裂异常形成了异常的受精卵,导致先天双性人。
这类人同时拥有雄激素和雌激素,但比例不同。前世他们可以切除其中一个生殖器,变成单一性别的人。这个世界显然无法做到。
生他的姨娘也不懂,把小孩当成了恶鬼投胎。
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的,担心孩子被人烧死,她对外宣称生的是女儿,并且一直低调,生怕杜五娘的秘密被人发现。
于清浅复杂地看了眼新徒弟。
杜五娘刚刚被又抱又亲,此刻脸红得像一只煮熟的鸭子,满心满眼都是于清浅。
于清浅又看向旁边的县令嫡子。
县令嫡子开心的像个毛头小子:“五娘,上次我让爹向你家提亲,他没同意,说身份有别,现在唯一的阻碍终于没了。”
县里有多少想嫁他的女人,他只
看上了这个榆木脑袋。
县令在一旁轻咳一声,第一次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杜老爷更加兴奋,自己商贾之家,却能和县太爷成为姻亲,以后杜家在县里就能横着走了!
杜五娘却只怯生生地看着于清浅,一言不发。
于清浅再次看了眼自家徒弟和县令嫡子,细思极恐。
之前她以为两人情投意合,打情骂俏,但……
既然电视后台说徒弟是“男的”,说明杜五娘身体雄激素偏多,心理也完全是个男的。
并且是个大直男!
徒弟对县令嫡子一点意思也没有。
此时,县令嫡子满眼都是徒弟:“五娘……”
徒弟却鸟都不鸟他,反而羞怯又孺慕地捏住于清浅的衣袖:“娘子……”
于清浅:“…………”
头皮炸裂了。
她叹了口气:“还叫娘子,该改口了。”
“师,师傅。”
“既然拜我为师,为师为你取个字如何?”
“嗯。”
“金麟岂非池中物,便唤你雅池,杜雅池,你可喜欢?”
徒弟闺名杜婉,是个标准的女子名。如果他的心里是男子,恐怕更喜欢阳刚点的名字。
“杜,雅,池。”杜五娘细细咀嚼这个字,从小他没有一刻不讨厌别人唤他“五娘”,此刻心中仿佛被什么塞满。
他眼中含泪,声音不再细若蚊蝇:“多谢师傅,雅池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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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没人知道,未来开门创派、徒子徒孙遍布大赵的一代宗师杜雅池,现在只是个自卑敏感的“小庶女”。
*
于清浅将新鲜出炉的徒弟带回去。
太子已将城中乌香据点一窝打尽,并且查出倭贼的势力分布。
倭贼共有三处势力,最强的当属一个名叫“野泽”的头领。另外两个势力都以野泽马首是瞻,但各自活动。
林老板就是野泽团伙的一个不起眼小头目。
至于百姓为何叛变,他已查到一些头绪,并非受乌香控制。
太子一手指在图纸上,静静思索。
乌香去年才传入,种植不到一年时间,受害的人屈指可数。而对倭贼进行包庇的远不在少数,大多是贩夫走卒,各种私商。
对他们深恶痛绝的往往是穷苦百姓和各路官商。
被洗劫最多的便是各路官商,尤其是盐铁绢丝。
太子手指在图纸的某处反复敲击,眸眼微眯。
有意思,包庇倭贼的是百姓和商人,被抢劫财宝女人的也是百姓和商人,他们真的是同一批人吗?
他心中浮现一个猜测。
温左问:“真是太猖狂了,听闻殿下驾临福州,野泽竟然放话将伙同另外两个势力来陆上作乱!殿下,要不要趁他上来,属下将他……”
他手上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孤自有安排。”
温左:“野泽如此猖狂,却四个月还没敢行动,也就有贼心没贼胆。殿下还要苦等吗?”
太子嗤笑一声:“只敢争口舌之快罢了,既如此,孤便逼他现身。”
他手指着图纸上的乌香据点。
第100章 准备开战海口。五米……
海口。
五米高台。
数十精兵将高台的入口围得铁桶一般。
高台上,于清浅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人。
整个城市万人空巷。
高台设在海口,一面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洋,一面是百姓。
台上有太子、于清浅、熊小将军和一排被捉来等待行刑的倭寇。
靠海位置,太子摆了一盘棋,邀请于清浅坐下。
“娘子,与孤对弈一局。”
今日他要下一局大棋。
在京城时,每每他要谋事,都会与父皇或大臣下一局棋,管中窥豹。如今身边无人,便与神人切磋一局吧。
“这……殿下想要快棋还是慢棋?”于清浅一愣,她以前天天在家看电视,哪里磨练过什么棋艺。
“快慢何意,慢棋莫非指娘子手下留情,不至于一招至胜?”太子疑惑。
他眼前一亮,难道神人棋艺十分高超。
于清浅摸摸鼻子:“慢棋是指,殿下允许臣女五次悔棋机会……”
太子:“…………”
台上靠近百姓们的位置,熊小将军看了眼身后坐着的太子,得到示意后,他来到台前,高举火把。
“各位,我乃圣上亲封的骠骑将军,特来平定此地倭贼,还百姓一个天下太平。”
“今日将各位召集此处,商讨伐倭事宜。倭贼常年侵扰我大赵土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更是想出一招毒计——用剧毒的乌香将人操做傀儡。”
熊小将军义正言辞:“此物打着治病的幌子,使人日日上瘾,一旦没有继续服用乌香就生不如死。
今天,我就焚了它!”
他将一切阴谋扼杀在摇篮。当大家明知此物有害,以后定不会上当。
台下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乌香是什么?”
“没听说过。”
“这人还是个什么将军咧,专门打杀那些恶人的。”
“呸,朝廷没一个好东西。”
对于当地百姓来说,乌香只有极少数受害者,大多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
对倭寇来说,这东西他们虽然去年才得到,并且只种植了一年,但已经打算未来长期用乌香腐蚀福州。
这可是以后在福州来去自如的宝贝。
因此收到朝廷那帮人要全面禁乌香的消息,倭寇们坐不住了。
波涛汹涌的海面。
一艘巨大的船舰上。
满脸胡子的男人冲进来:“野泽君,怎么办!朝廷的狗官要禁乌香,如果乌香不能全面推行,种植它还有什么意义?”
胡子男是倭寇第二势力的头领。
一旁的第三势力头领比他更暴躁:“老子收到消息,那个京城来的狗官今天当着整个福州的面,放言灭了我们,还抓了好些弟兄,要当场砍他们的头。”
与暴躁粗鲁的两位头领不同,野泽是位儒雅的中年人。
今天他们三大巨头会面,正是因为“提前收到消息”。
今日将有一场声势浩大的“禁乌香”,而且狗官抓到了一些倭寇头目,打算当着所有人的面砍下他们的头颅,以儆效尤。
老三气得走来走去:“奶奶的,狗官都把臭脚踩到咱脸上了,如果我们连面都不敢露,以后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野泽不疾不徐地给自己斟茶。
“慌什么,今日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人不要太张扬。”
老二有些犹豫:“会不会有埋伏,听广州的朋友说他们手上有一件很厉害的武器。”
野泽不以为然:“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毛头小子,自以为把我们引过去就能轻易解决。武器再厉害,能厉害过我们两万水师吗?”
“何况居然在海口招来这么多平民百姓,只要我们杀到百姓面前,到时候他们都是人质,那狗官只能束手就擒。”
老三哈哈大笑:“听说那劳什子将军只有三千兵马,怎么可能拦得下,哈哈哈。自作聪明的蠢货,放这么多百姓在现场,不是送上门找打吗。”
野泽大手一挥:“随我出征。”
*
海口。
太子让这么多百姓作饵,自然早有打算。
焚乌香、包括台上即将斩首的贼寇,都是用来挑
衅他们的。
那些倭寇以为他只有三千兵马,且受手无寸铁的百姓辖制,完全没有优势,此仗必输无疑。
他轻抿茶盏。
引蛇出洞后,谁输谁赢可不一定。
于清浅趁他抿茶时悄悄收回两步棋:“殿下,该你了。”
太子放下茶盏,正要落子,忽然发现自己刚刚走的棋不见了:“……”
高台靠前的位置。
熊小将军一把点燃身前的乌香。
熊熊烈火将乌香一一吞没。
“从今往后,福州禁止买卖乌香。”
“如有私卖或诱导他人服用者,杖责五十,查收财产;如有私服乌香者,打十杖。”
台下百姓听得直吸溜。
“五十杖!那可是要人命的!”
“什么乌香有他说的那么严重?恐怕是杜撰的,就跟禁盐一样,不许我们泥腿子接触罢了。”
他们远不知道此物的可怕,并且对朝廷早就不信任。
渐渐的,不知从哪里开始出现一种声音。
人群中,有人大喊:“你们这些官老爷整天禁这禁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于清浅和熊小将军朝人海看去,还没找到喊话的人,又有声音从另一边出现。
“我们都是靠海吃海的,结果朝廷说怕倭寇抢劫,不许我们下海捕捞,不许和海外通商,哈哈。”
“禁了之后依然天天有贼来抢,但我们每天连饭都吃不起了啊……”
又有哭声传来:“明明海里就有吃的,却不让我们下海。可怜我家那口子为了给娃省点吃的,活活……饿死了!”
忽然前排有人往台上扔菜叶、扔石头。
可惜台子足有五米高,扔不上去。
于清浅看向太子。把台子建这么高,文宝难道早有预料?
不会不会,文宝也不能未卜先知吧……
台下开始混乱,各种针对朝廷的骂声扑面而来,太子无动于衷。
他指尖并落,轻轻落下一枚白子。
“父皇和文武百官强烈推行海禁政策,娘子以为如何?”
“这……”于清浅悄悄看了眼他,心想自己也是有能力大胆说话的人了。
“臣女以为,海禁虽是为了防止倭寇侵袭,为了百姓安全着想,却……没考虑实际。”
她落下一枚黑子,委婉道:“圣上英明神武,只是未曾来此地体察民情,难免有所忽略。
大赵以农为天,这里的人靠海吃饭,不让平民百姓下海捕捞,不让各路商人将东西卖出去,跟不让农民种地有何区别?
本意是平倭乱、还百姓太平,却忽略了他们吃饭的根基。”
太子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娘子大智。”
正说着,他落下一子,胜负已定。
没想到神人手速极快地从棋盘收回两子。
太子一顿:“娘子……第29次悔棋了。”
不是说只悔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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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于清浅一脸麻木:“殿下想下慢棋,臣女总不能输得太快。”
……
与后面的悠闲不同,台前的熊小将军很懵,他面对的是狂风暴雨。
“大家别着急,听我说……”
“啪。”一枚鸡蛋兜头砸来。
大概站的太靠前,哪怕站台高五米,他还是被砸中,衣服沾满蛋液。
熊小将军哪怕上战场受过不少伤,都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第一次被百姓砸鸡蛋。
眼看有人想要越过把守的士兵,爬上高台,他下达命令:“拦住他们!”
群众已经开始高呼:“杀了狗官,还我出海自由!”
大多人都是盲从的,看到有人带头,自己藏在茫茫人海不用担责,也跟着起哄。
毕竟朝廷把他们逼得太狠。
“杀了狗官!杀了狗官!”
现场一片混乱,守护高台的士兵们只得举起火铳,只待一声令下,便开始杀鸡儆猴。
然而百姓根本不知道火铳的厉害,在他们眼里,这破棍子还不如一把刀来的威胁。
他们不管不顾地向台上爬。
熊小将军只得过来着急地请示太子。
“殿下,可要动用火铳?”
已经有两个刺头爬上高台。
台下拦人的士兵应接不暇,无法过来。
两人亮出匕首,显然不是普通百姓。其中一个跑去为即将行刑的倭贼解绑。
眼看另一个刺头举起匕首冲过来:“狗官,去死吧!”
熊小将军一脚将他踢开。
不一会儿,台上被释放的十数个倭贼一起上,熊小将军以一敌十,应接不暇。台上乱做一团。
他差点被刺中,一个打滚躲过,再次朝太子大喊:“殿下,可要动用火铳?!”
太子落下一子,垂眸,静等神人第30次悔棋。
“等。”
于清浅看着一片混乱的大街和身旁激烈的打斗,再看看云淡风轻跟自己下棋的文宝,咽了咽口水。
她实在不想下了。
术业有专攻,自己每一步都输。
而且现在是下棋的时候吗?
突然,远处传来大吼:“快跑!倭贼来了!!”
“好多船,好多好多船!……”
“嘟————”
一声响亮的号角声响起。
百姓们哪里还有刚开始的愤慨,纷纷想要逃离此地。
于清浅电视中早就看到那些大船,此时忍不住偏头看现场。
远方,蔚蓝的海面上,二十艘黑漆漆的巨大船舰汹涌而来,气势澎湃,每艘上面都承载上千名倭寇。
大船组成了一支庞大的队伍,携着二万多大汉、气势汹汹。
迎接他们的,只有区区三艘官船,这是熊小将军的三千兵马。
太子定眼一瞧,其中十艘挂着野泽的旗帜,另外十艘分别挂着第二势力和第三势力的旗帜。
看来倭寇三大势力都到齐了。
他掏出一枚信号烟花,点燃,烟花很快在天空炸开。
熊小将军松了口气,殿下总算动手了。
放完烟花后,太子摁住神人的手,定定地看着她:“别下了,孤认输。”
“嗯?”于清浅诧异抬头,与他对视。
远方,主舰上。
三巨头正喝着美酒,搂着美人。
老二哈哈大笑:“野泽,对面居然只有三艘船,哈哈哈,怎么敌得过我二万水师?”
老三更是乐得亲了美人一口:“你看,他们居然每人拿着一根铁棍,难道等我们把他们的船打下来,再拿着铁棍自卫吗。哈哈哈哈哈……”
野泽看过去,三艘孤零零的船,摆着数排黑漆漆的铁棍,正对自己。
他站起身来,大手一挥:“区区铁棍怎么抵得过我们精良的弓箭手。男儿们,举起你们手中箭!等再近些,就开弓!”
第101章 她撑起了天?百姓们大多惊恐四散……
百姓们大多惊恐四散,却有部分人高声欢呼,似乎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守护高台的士兵们不必拦截百姓,终于能抽出手上来帮忙,很快便将十几名贼寇擒住。
太子这才站起身来:“速去迎战。”
棋子入围了。
“是!”
熊小将军很兴奋,在广州时,贼寇精通水性,又是散兵一群、很能逃跑,他往往束手无策。
这次殿下使出妙计,引他们正面迎战,谁也别想跑。
太子双手按住于清浅双肩,想了想,不再与她对视。
本来打算助神人打开天幕,随他出征,定能唬住倭贼。但看到海面气势汹汹的贼人,他难得犹豫了。
万一神人受伤怎么办。
他顷刻间改变主意,不如等他凯旋归来,再助神人外放天幕收获金光。
太子没有发现,自己一向果断,却在神人身上反复迟疑。
错开视线后,他只留下一句:“在这里别动,等孤回来。”
“嗯。”于清浅乖乖点头。
随即,太子与熊小将军迅速乘小船前往自己的队伍。
这边,野泽轻蔑的指着前面拦路的三条军船。
“这就是朝廷的兵?哈哈,弟兄们,加快速度。”
三条军船在二十艘巨轮面前,仿佛不堪一击。
三千打两万,本来就一片劣势。
巨轮上,倭寇们驾好了弓箭,只等在弓箭射程范围内将士兵们射死。
后排则人人持刀,凶悍异常,等着解决完拦路虎,去陆上大开杀戒。
朝廷又怎样,还不是拿他们没办法,哈哈哈。
“咚,咚,咚……”
野泽嚣张地给自己准备了朝廷行军打仗才用的战鼓。
老二兴奋大喊:“快了快了,现在距离只有两百步,等到六十步时,弓箭手就可以放箭了!”
与此同时,对面的太子二人赶到军船上,士兵们已经架好火铳。
看到对面已在火铳的两百步射程范围内,太子高举右手,手中的大赵旗帜不断飘扬。
随着特定手势摇动旗帜,将命令传达下去,他轻吐一声:“开火。”
“突,突,突突突突轰!!……”
对面,老二还在疑惑:“什么动静?对面的棍子在……冒火花?”
老三捧着肚子:“原来是烧火棍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一枚流弹从他额头穿过,第三大势力头领从此倒地不起。
野泽惊骇:“不对劲!快趴下!”
他看到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个倒下,或胸腔或头部出现伤洞,衣服上染满鲜红。
一边趴下,他一边吩咐:“快举起盾牌,弓箭手放箭!”
“该死,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然而小弟很快传来消息:“老大,距离太远,根本射不过去。”
“还差多远?”
“一百步!还差一百步!”
眼看又一排兄弟倒下,老二已经打退堂鼓:“野泽君,我们撤退吧,那帮朝廷走狗都是旱鸭子,对大海根本不熟,追不上的。”
野泽君哪里甘心,还未曾取对方一分一毫,自己就损失惨重,慌忙逃跑。
他一脸凶狠,气得眼睛都红了:“还差一百步,让他们坚持住。再抽五百人下水,游去岸上杀人。”
随着哗啦啦的声音,五百倭寇下饺子一样跳入海中,让对面的士兵找不到目标。
这边,太子不怕他们迎战,就怕他们逃跑,毕竟自己一群陆兵对大海的确一无所知。甚至一船人没多少会水的。
对方若是逃入深海,就跟回家一样轻车熟路,再追可就不容易了。
今日种种、包括百姓们暴乱他都早有预料。
这帮倭贼藏得太深,轻易不肯迎战,即便迎战也是游兵散将,一旦认识到火铳的威力,再捉可就难了。这也是熊小将军在广州一战打得如此艰难的原因。
故而刚才,他将挑衅和自己的“弱势”展现得淋漓尽致,让对方动怒又觉得朝廷自作聪明,直接全军出动。
为了引蛇出洞,一些暴乱引起的牺牲是必要的。
何况他必不让贼寇到岸。
太子旗帜一晃,做了个停止的命令,又下达指令:“倒退五十步。”
熊小将军疑惑:“殿下,我们占尽优势,为何倒退,后面可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直到他看见对面紧追不舍才恍然大悟。
原来殿下故意示弱,想诱敌深入。
对面。
“老大,顶不住了,他们拥有这种神兵利器,咱根本对付不了,还是撤退吧。”
眼看弟兄铸成的人肉盾牌一个个倒下,野泽也犹豫起来。
忽然,老二惊喜道:“他们停火了,而且还退后,野泽君你看到了吗?”
野泽心一横:“看来这种神兵也不是无止境的,他们必定不剩多少,只要我们撑到上岸,以老百姓性命威胁,这仗就赢了。
兄弟们,继续前进!”
殊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落入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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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这边打得如火如荼。
另一边,于清浅老实在台上等候。
她傻傻地看着现场,百姓们正在混乱逃跑。
有的惊恐呐喊:“我们只有三艘船,对面多到看不清,恐怕不下二十艘,就快追过来了,快跑。”
有人死守阵地:“我不怕,他们不会伤害我。”
周围人看傻子似的瞅他。
也有人驻足惊呼:“快看,贼人好像倒下一大批。”
不管怎么说,现场一片混乱。
忽然,于清浅在嘈杂声音中听到微弱的呼救。
“孩他爹?别踩了,求你们别踩了……啊!”
随着声音低落,说话的人也摔倒在地,从她身上踏过的人根本注意不到。
或者说注意到了也没办法,他们自己都被裹挟着奔走,根本停不下来。
下一秒,于清浅不再原地等候,一脚蹬地,运用轻功辗转过去。
一路踩过不少人头,有支点的轻功比直接飞,更节省金丝。
“什么东西压我头顶?”
被踩头的人们纳闷不已,抬头望去,惊骇地瞪大眼睛:“娘咧,有人在飞??!”
倒在地上的绝望女子发现,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手。那是一位美若天仙的仙子。
她拼命拉住这个救命稻草,满眼泪水:“孩他爹,求你救救孩他爹……”
就在不远处,她的丈夫已经不省人事,无数双鞋从他身上踏过。
于清浅一把将她拽起,又拎起她丈夫的衣领,脚尖一点,退出三十米远。
将两人放置到安全地方,她身姿一转,再次转向人群。
女子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转而抱住丈夫又哭又笑:“我们碰见仙女了。”
于清浅再次救出几个被踩踏的无辜者,然而还有更多人无法救下。
他们在逃跑途中摔倒,沦为他人的“垫脚石”。
就在她救人的时候,不少人已经悄无声息死去。
“爹——”
“囡囡,快起来,快起来……”
“倭寇来了快跑啊!”
于清浅大喊一声:“停下!”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人海中。
她难得有些愤怒。
造成这场混乱的罪魁祸首是太子。
他以无辜百姓为饵,一次性钓出全部贼寇,再趁机将他们一举拿下。
比起熊小将军在广州战局的惨烈,此举确实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成功,并且还绝了后患。
对于太子来说,百姓们只是在混乱中发生了少许牺牲。可是他消灭倭寇,本就是为了保护百姓,不该以无辜者的性命为饵。
他就没想过,不管有多少把握,一旦失败,让贼寇冲到岸上大开杀戒,这些人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以极少数人的命换大多数人的命,于清浅知道自己不该责怪他,对太子来说,这是权衡利弊的办法。
但自己前世的经历,让她难以接受守护百姓的人、反将他们的性命当作筹码。
少数人的命也是命!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再一次体会到这种心境。
于清浅冷静片刻。换做自己站在太子角度,怎样都要伤亡,确实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何况他是一个封建王国的储君。
太子在海上打仗,当务之急,她应该解决陆上的混乱。
她脚尖一点,穿过复杂的柱子,来到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下。
随即双手撑住高台底部,用力点地,将整个台面撑起来。
这个台面由无数木板钉在一起,足有七米宽,十二米长。
她开始燃烧金丝,做无支点的轻功,撑着整个台面飞上空中。
于清浅牙齿一咧,无支点轻功真的好费金丝,尤其这台面忒沉。
好在她很快举着台面在现场绕了一圈,随后踩在一处二十米高的柱子顶端,终于轻松下来。
柱子摇摇欲坠,她只好强撑着。
底下乱跑的人忽然感觉一片阴影。明明艳阳高照,为何天空一片漆黑。
虽然黑暗只持续了短暂时间,那是于清浅刚才举着台面飞过时闹出的动静,但足够引起所有人注意。
莫非天有异象?
人们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向天上看去,不料看到让人惊骇的一幕。
“天上那是什么?!”
所有人仿佛被摁下暂停键,站在原地对天上指指点点。
二十米高的柱子之上,一个巨大的木板台面摇来晃去。
在上面驻守的士兵和贼寇们已经吓尿了,抱紧上面钉着的几根木棍,生怕掉下去。
“我再也不干缺德事了,阎王大人饶过我吧。”贼寇还以为即将陷入地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底下的人显然看不到台上的情况,拼命仰头,也只能看到双手撑着巨台的女子。
犹如蝼蚁撑起了大象。
“这种巨力,莫不是神仙?”
“是不是天要塌下来了,正被祂顶着。”
“她撑起了天?!”
“神呐,救救我们吧!”
人们不由跪地,潸然泪下。
“大慈大悲的菩萨,求求您把贼人全部赶走。”
“把海禁取消,让我们吃上一口饭。”
“求您发发慈悲,让我妹妹活过来……”
柱子顶端,于清浅看着
不再乱跑的人群,松了口气。
总算吸引他们注意,避免更大的踩踏事故。
第102章 轻轻的吻全世皆知了
于清浅放下一只手,打算先用肢体语言沟通,在唇前做个“嘘”的动作。
全场极其顺从的陷入寂静。
她终于可以大声讲话,不再被噪杂声淹没。
“大家别跑,殿下和熊小将军正在抗倭,一定会保护大家。”
“现在呆在原地别动,等抗倭结束,战士们会带着你们秩序离开。”
底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违背神仙意愿开口说话,只能眼神交流。
一位大娘挤眉弄眼:神仙让我们别动。
老汉:听到了,也没必要跑,有神仙在,祂说战士会保护我们,就肯定能打败倭寇。
还有人不知担心什么:那不是倭寇……
老汉瞪他:你没被抢过还是家里没死过人,一群强盗,你还说什么好话!
这边的动静不仅百姓皆知,连海上正在打仗的都被惊动。
野泽正被打得难以还手。
虽然已在六十步内,可以放箭,但弓箭手已经所剩不多。
对方哪里疲弱,神兵利器源源不断的喷发火术。
老二惊慌失措:“野泽君,上当了,他们根本没有力竭,现在将我们包围了,怎么办?”
只见海面上,三艘军船分别围堵在二十艘巨轮的前方、东面和西面。
“突突突突突……”
火铳源源不断输出。
“放箭!”野泽也在负隅顽抗,然而还能活着放箭的人少之又少。
忽然,他看到远方陆地上的一幕。
一女子撑起巨大的木板,矗立在高高的柱尖。
“妖女!原来他们有妖女,怪不得有这种闻所未闻的火器,都是妖术!”
野泽终于害怕,毕竟人可以打败同类,但怎么可能打败妖呢?
老二哀嚎:“野泽君,只有后面没被包围,必须舍弃前面的断路,我们才能逃出去。”
野泽很不甘心,前后左右只有后面可以突围,如果他要撤退,大半人马都要折在这里,这么多年的经营全打水漂。
最终,他只能含恨下达命令:“撤。”
另一边,军船里时刻关注岸上动静的士兵们也见到了这一幕。
“那是咱们的未来太子妃?”
“什么,竟然这般非凡!”
熊小将军初见于清浅,只觉得她超凡脱俗,柔弱又强大。当时只以为她比寻常人多了些神秘的江湖功夫。
可如今这般模样,凭一弱女子之力扛起整片天,怎么可能是凡人?
这一刻,他心中是震动的,酸涩的,自卑的,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离他越来越远。
陆上。
于清浅撑得有些手酸,脚下的柱子摇摇欲坠。
突然,她看见岸边爬上来不少贼寇,是之前倭寇船上跳水的人。
当时野泽安排了五百人跳水游过来,水中隐蔽性好,经过火铳扫荡,还剩一百多个漏网之鱼到岸。
于清浅暗道不好。
他们的任务是——屠民。
已经有十几个贼寇开始挥舞大刀,所到之处无不充满血色。
“啊!”
被捅刀的人疯狂逃跑,然而没跑几步就永远倒下。
百姓虽然人多,但在手持利器的贼寇面前就像待宰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刚到岸的贼寇并没有注意到天上的情况,还在为成功上岸沾沾自喜,为陆上的羔羊盛宴嗜血疯狂。
“杀,杀死他们,哈哈哈……”
“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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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于清浅看见剩下七八十贼寇已经汇聚在着陆点,同时又有不少人爬上岸,挥着大刀兴奋地冲进人群。
甚至刚才那十几名贼寇已经连杀数人。
她将金丝汇于掌间,运行《残金剑卷》第一式,把头顶的台面猛地扔出去。
“呼——”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巨大的台面以毁天灭地之势,向还未上岸的贼寇席卷而去。
贼寇们本来还在兴奋,忽然感到一片阴影,还没来得及抬头。
下一秒。
“轰!!——”
“哗啦啦……”
海面深深地凹进去,溅起巨大的浪花。
海浪似乎被激怒,以吃人的态势咆哮不休,将贼寇一一吞没。
台面早已四分五裂,破碎的木板四处飘荡。
“啊啊啊!”
台面上方的士兵将将幸免于难,又被强大的反冲力拍向天空,一旦摔下,就是粉身碎骨。
柱顶上方,于清浅动了。
所有人怔怔地看着那一幕,永远不能忘记。
神女直冲高高的云端,遮天蔽日。
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
疾风将她的衣裙吹得猎猎作响。
她在半空一一拎住士兵们的衣领,直至安全落地。
士兵们受到惊吓,又接连晕飞。一落地就朝一旁狂吐。
于清浅站在着陆点,看着水中失去生命的数十名贼寇,心中起伏不定。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还一次性杀了这么多。
她奇怪地看向双手,自己连鱼都不敢杀,这次心里除了紧张以外,却一点也不害怕。
岸上不远处的贼寇已经吓尿了。
正因为他们当时已经混入人群,才幸免于难,亲眼目睹了同伴的身死过程。
在于清浅眼神扫过来时,各个吓得缴械投降。谁能想到这样柔弱的小娘子竟能爆发这种神力。
“神仙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于清浅:“捆起来。”
贼寇放下武器跪地求饶,又有“神仙”撑腰,很快便被周围的百姓制服。
“多谢仙子相助,敢问尊下是哪路神仙?”
人群中走出一位秀才,文绉绉地替大家说出心里话。
于清浅见众人激动的神情,正要说话:“我……”
电视传来画面,贼人完全处于劣势。野泽已经撤退到最末尾的船上,随时准备逃跑。
最前面的船只是断后的牺牲品,上面的心腹正假扮野泽,和太子谈判以拖延时间。
太子识破他的诡计,懒得废话,直接开火。
不料暗处有人偷袭。
此刻军船和倭寇的船距离渐进,已在箭程范围内。
于清浅在电视中看到,那人在箭尖抹了毒。离弦的箭迅速朝太子射去。
扑通,扑通,扑通……
不知为何,耳边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那一刻,她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那可是从小看到大的文宝啊。
而且还……
还怎样,于清浅自己也不清楚。
在她没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以比箭更快地速度使用轻功奔去。
随着“扑通”一声,于清浅坠海了。
“娘子!”
太子本来正风轻云淡地发号施令,结果亲眼看到神人冲到他身前,为他挡箭,然后负箭坠海。
他瞬间双眼通红,就要朝大海跳去。
“殿下不可。”熊小将军拼命阻拦。
殿下虽然会些水性,但这可是海,没有这些土生土长的人精通,出了意外怎么办。
“殿下别以身犯险,微臣派人将于娘子救回来。”
太子根本没听进他的话,静静默数五声,神人却还没有出来。
他心中陷入谷底。
他亲眼看见神人身中一箭,而且依她的本事,不该还没出来。除非……她真的危险了。
“滚开。”
他推开熊小将
军,径直跳入海中。
“殿下!”太子已经消失不见。
熊小将军只好接替工作,继续指挥,又安排数人去海里捞人。
他的心里何尝不焦。
岸上的人也发现了,揪心地看着这一幕。
有会水的当地百姓已经往海里跳了。
太子在海中找了许久,越找心底越沉。
直到他往深处游,碰到涡流。
这是海中的黑洞,他不曾接触过,一股强烈的吸力拽着他,太子用体内少量的金丝试图挣脱。
忽然,他好像在底下看到了神人的影子。
太子不再动弹,任由涡流将自己卷进更深的海底。
“娘子,等孤。”
……
海底深处。
于清浅此刻很无语。
刚才跑得太快,跟火箭炮似的,结果用力过猛,一下冲到海底深处。
箭矢确实射在身上了,她也没想到自己身体这么硬,跟钢铁似的。
箭只戳破了衣服,连一层皮都没破。
也不缺氧。
《大海天钧神功》正在缓慢运行,头顶出现了一个金丝炼成的空气罩。
现在的问题是……
于清浅看着无限高的海面发呆。
她的游泳学得奇慢,还在狗爬。这么深的海要怎么游上去?
“…………”
原地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挪几步。
心如死灰之际,她看到漩涡突如其来,并吐出一个人。
那是……文宝!
于清浅看见太子陷入昏迷,显然喝了不少水,于是奋力游过去。
狗爬了好一阵,终于游到太子身边,立马把头凑过去,将他纳入空气罩。
“殿下,醒醒?”
太子没有回应。
于清浅轻轻拍了他的脸,脸上瞬间出现巴掌印。
“文宝。”
下一秒,于清浅捏住他的鼻子,将嘴凑过去。
人工呼吸两口,又一手撑住他的后背,一手在其胸口轻轻按压,做心肺复苏。
她不敢太使力,刚才已经听到一次肋骨断裂的声音了。
如此循环几次后,于清浅感觉不对劲。
文宝眼角怎么有泪?
不对。文宝一向沉稳,从不主动流泪,只有感受到疼痛时,失禁的身体才会强制落泪。
昏迷状态怎么可能感觉到疼痛?
他已经醒了!
大抵感觉到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太子直接睁开眼,长长的睫毛还挂着泪珠。
于清浅正要质问:“好哇,你唔……”
炙热又霸道的吻席卷而来。
太子反客为主,紧紧搂住她,生怕她再次不见。
冰凉的唇逐渐变得滚烫、热烈。
咕咚、咕咚……
于清浅面色坨红,心里拼命尖叫,我从小把你当儿子看的!
身上却使不出一点力推开,被太子完全包裹在怀,满鼻都是雄性气味。
奇怪,明明她现在力量很大的……
良久,两人渐渐分开。
太子直勾勾地看着她:“娘子,别再吓唬孤了。”
于清浅傻傻点头,心里却做着激烈斗争。
……
船上,陆上。
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
下水的士兵和百姓们浮出水面,摇了摇头:“没有找到殿下和神仙。”
“那是什么?!”
有人大喊。
只见海面上方出现一个巨大的屏幕,里面都是刚才太子和于清浅亲吻的画面。
震耳欲聋的电视声传到很远。
【啊啊啊!我把文宝当儿子看的,刚才怎么可以这样?这太子妃当不下去了!】
所有人目光呆滞。
第103章 海禁致倭太子带着于清浅往上游。……
太子带着于清浅往上游。
于清浅电视关注着海面上的战事。
倭寇船已经覆灭半数,前面的船用来拖延时间,野泽则带着最后五条船逃出生天。
两万弟兄,折损一万五,还有十五条船。这都是他大半生拼来的。
老二来回踱步:“怎么办,你的船好歹还剩四条,我只剩一条了。野泽君,那些弟兄真就不管了吗?”
“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老二揪着他的领子,双目充红:“那可是陪老子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现在甚至不知道已经被放弃了。”
野泽怒骂:“你以为我就乐意吗?清醒吧,我们已经败了,那些兄弟必须舍弃。”
突然,他看见海面升起巨大的天幕。
先是播放了狗官亲吻的画面,又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片段。
天幕中的人和自己一模一样,做着同样的动作,并说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我们已经败了,那些兄弟必须舍弃。”】
【“啊!”】天幕中,野泽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并朝天空指指点点。
现实中,野泽惊吓地看着自己的手,连忙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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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与此同时,还在负隅顽抗的倭寇们全都看到了这一画面。
冷兵器撞上热兵器,弓箭对战火铳,对面才损失一百,自己就损失一千。
尽管如此,他们也在奋力抵抗。
万万没想到头领已经舍弃他们!
这还有什么可打的,无论怎样都是死,卖命的老大都抛弃他们了。
人心已散。前面小头目还在指挥放箭,后面小弟已经摆烂,有的甚至悄悄升起了白旗。
电视继续播放。
野泽一拳砸在船架上,表情阴狠中又带点试探:【“狗官,今日之仇,我野泽总有一天全部讨回来。”】
【什么野泽,倭寇当久了都忘记自己真名了,王泽义。】
视频中,野泽震惊地看向天空:【“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哔——&……”】
【嗯?】
于清浅看着他嘴巴动了半天,一个字没说,疑惑地把镜头转向天空。
视频中的天空一片瓦蓝,什么也没有。
【看来今天这仗真给他气得精神失常了。】
【王泽义……唔,我看看。福州离县人,家中世代经营绢丝,与海外商人贸易,年轻时是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公子,每天只读圣贤书。
可惜皇帝重启海禁,不许与海外通商,不许私营生产绢丝……】
于清浅往下翻:【家里断了生路后,一家人搬到乡下住,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没钱继续读书科考。
又因为海禁政策,禁止下水捕捞,家里连饭都吃不起,族里没米可借,父亲饿死。
一气之下隐姓埋名,投靠贼寇。】
画面出现野泽的老母亲、相依为命的姨娘和他弟弟。
老母亲头发花白,坐在村口纳鞋底。
弟弟已成中年模样,赶去唤她:【“娘,快回家,等了三十年,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老母亲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行,你哥要是回来,看不到娘会伤心的。”】
视频外,野泽失声痛哭。
在外打拼这么多年,最对不起的就是家中老母。
他悄悄往家里寄过钱,却不敢明显。一旦被人发现他的身份,不仅母亲弟弟会有危险,整个王姓家族都会受到牵连。
如今家人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叫他怎么还敢继续逃跑。
【改名换姓、假扮倭寇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竟然拥有这么爱你的母亲。】
这时,老二暗道不好,悄悄退了两步。
【让我看看倭寇第二大势力的头领是谁……刘二狗,原来是个小镇卖咸鱼的。】
老二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拼命隐藏的东西被扒拉出来。
【不对,整个刘家是贩卖私盐的。原来刘二狗只是借助刘家私盐腌鱼的旁支。】
在海禁严格管控的福州,走私贩盐是死罪,若偷偷与海外通商,更会牵连全族。
作为沿海居民,盐石遍地都有,故而走私贩盐的商人很多,尤其海外需求很大,用大量珠宝求购大赵的盐。
但朝廷只允许指定的官商贩盐,并且只准卖给大赵人。官商一家独大,把价格定的很高。
刘二狗没干通商海外的事,只是借助家
族便利买便宜的盐。但这事还是被发现,他被抓起来,差点把家族走私的事也曝光。
最终族里打通关系,将他救出并打发了一笔盘缠。
【“从今往后,你不叫刘二狗,有多远跑多远吧。”】
他被迫离开妻儿,无家可归后只好投靠贼寇,化名石山智宏,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倭国人”,转来抢劫大陆。
可能连族长也没想到,这个卖咸鱼的族中小辈竟然凭义气成了一方势力。
顺理成章的,当初族里对他有恩,现在他变成族里的保护伞,自己的势力也靠着私盐发展壮大。
视频外,看着自己的家族被完全披露,刘二狗双膝跪地。
完了。
家族走私的事情终于还是因他暴露。按照大赵律法,为首之人处斩,族中其他人恐怕发配充军。
他对不起族长、妻儿!
于清浅感叹:【倭寇为啥屡禁不止,还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百姓假扮的,你说打得完吗。】
军船上,熊小将军数月的困惑终于得到解释。
为何有的百姓会包庇贼寇,甘做叛徒。为何他打了数月游击战没有进展。
原来这些“倭寇”并非倭国贼寇,和大赵百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就是他们的家人。
当真相揭露,熊小将军陷入更深的迷茫。
【虽然是“逼上梁山”,但那些被抢劫打杀的百姓多无辜呀。你们一个个改名换姓连祖宗都不认,反过头来打自己同胞。就没想过自己家人也能被别的“倭寇”伤害?】
画面中出现野泽弟弟的儿子被“倭寇”刺死。
野泽第一次知道侄子之死,愧疚不已。
海中,于清浅离海面越来越近。
太子脑袋凑在她头上的空气罩里,又拉手带她游上去。
他心中的猜测得到落实,本以为只有少数人投靠倭寇,没想到倭寇就是百姓,真正的倭国人反而占比不多。
听神人的意思,对海禁颇有微词。
他问:“娘子,你觉得海禁哪里需要改进?”
“唔,臣女觉得……圣上英明神武,所做的决定至善至美,哪里需要改进?”于清浅面露崇拜,又委婉提出建议。
“只是如今大赵国富民安,若继续沿用海禁,倒叫番邦以为大赵害怕了……”
【改进个der啊,直接原地消失吧!老皇帝真是脑袋秀逗了,把人家前朝的政策拿来用,没看到前朝越用倭寇越多吗?】
太子噗呲一笑。
神人嘴里说着圣上英明神武,心里却骂他脑袋秀逗了。
岸上听到此话的熊小将军和贼寇也浑身一震。
这神仙竟敢如此辱骂圣上。
【如果说“倭寇”是一群子民逼上梁山,反过来残害其他无辜百姓。那么“海禁”就是一切的罪恶源头。】
于清浅查看这个政策的始末:【前朝是真正的倭寇,也不知道谁提出的海禁这个馊主意,“片板不得下海”,不准老百姓私自出海,不准走私、与海外贸易。
那可是他们谋生的活路啊。最有意思的是这政策只禁大赵人,人家只能逼上梁山,隐姓埋名扮成倭国人出海。
结果现在倭寇越来越多,基本都是自己国家的人,真倭寇只占少数,还是他们雇来的,哈哈,你说好不好笑。】
【我就说皇帝脑子秀逗啊。沿用前朝海禁就算了,还变本加厉,连人家捕鱼吃饭都禁止。禁天禁地你还禁人家吃饭睡觉?】
太子和熊小将军陷入沉思。
贼寇和岸上的人们怔住。
不管他们现在是怎样对立的立场,这都是第一次有人为他们发声,控诉那可笑的海禁。
野泽心情复杂。
朝廷的妖女竟然为他们蝼蚁说话,痛斥当今皇帝。
没人注意到,本该战火连天的战场一片寂静,连野泽都没再逃跑,驻足看向天幕。
这边,于清浅小声朝太子提议:“殿下,海禁虽好,始终是前朝的东西,不吉利。本朝不如另辟蹊径,做点不一样的?”
【哈!这种严重破坏当地经济、侵害百姓利益的糟粕,还不解除等着过年呢?
闭关锁国只会让大赵越来越落后。】
太子一愣,细细咀嚼神人最后一句话。
他笑起来:“娘子说得在理,孤知道怎么做了。”
话音落下,两人游出海面。
于清浅这才注意到,刚刚还你死我活的战场仿佛被人按下暂停键,火铳没有冒火花,弓箭没有出箭。
更离谱的是,于清浅看见已经逃出生天的野泽,竟然调转回来,船上还插着一只白旗。
火铳齐刷刷地对准他们。
野泽传来大喊:“我愿意投降!只有一个条件,保我家人平安!”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傻,选择相信朝廷。朝廷这么无耻,卸磨杀驴的事可干的不少。
只怕他前脚投降,后脚家人、兄弟和自己就会全部下地狱。
或许那“妖女”刚刚的话打动了他。
这次,他选择相信祂。
第104章 班师回朝野泽一干人全部被捕,贼……
野泽一干人全部被捕,贼寇已经清除干净。太子信守承诺,将他家人送到别的地方,避免仇杀。
他很清楚,若不取消海禁,“倭寇”永远不会消失。
太子伏案写信,将这边的情况澄明。
于清浅偷瞄一眼,见他正写到最后一句。
——儿臣躬身亲临,海禁百害无益,望父皇祛之。
【不愧是我家文宝,一下就发现矛盾根源,没有单纯把这批贼寇绞了完事。】
一旁的熊小将军哽住。她都把圣上和海禁骂成那样了,他们还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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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太子镇定自若地收起信,交给下属。
“速速送到京城。”
“是。”下属快马加鞭。
离开福州前,于清浅再次看望了城外的庄子。
密林,庄子。
待在这里数月,大半人已经戒掉乌香,回家去了。
于清浅带着新出炉的徒弟在墙外偷看。
还剩三十几人没戒干净,正在训练场练功。
大概心里有着对“仙术”的期盼,加上乌香戒得差不多了,一个个十分亢奋,耍起招来虎虎生威,哪里还有初见的疲软。
教头负手喊着口号:“一勾拳。”
“哈!”众人齐声暴喊,出拳迅如闪电。
“二踢腿。”
“嘿!”
“三防守。”
“嚯!”
“……”
一墙之隔,帘外。
自从于清浅露了一手,福州百姓对她十分信赖,加上整个福州的局面稳定下来,太子准许家眷偷偷看望,不怕他们乱来。
所以这里时常站满偷看的家眷,此刻也不例外。
不过里面练功的人一无所知,一直以为自己完全封闭。
家眷们看到那天抗倭的神仙过来,激动无比,听闻这场密术学习就是神仙安排的。
好在官兵及时喝止,才没有让他们尖叫出声。
对,不能打扰老爷和儿子的修行。
于清浅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示意徒弟和她一起偷看。
家眷们有样学样,一个个歪着身子扒拉纱帘、鬼鬼祟祟地偷看训练场。
只是越看越黑脸。
只见训练场上,不管夫人、姨娘还是老爷,不管儿子还是女儿,皆大汗淋漓,粗鲁地蹲着马步,爆喝起来凶神恶煞。
帘外,钱老爷心有余悸地看着场上自己的姨娘。
年初还柔弱无骨、面若桃花的心肝儿,此时出拳特别用力,似乎要暴锤他的脑袋。
王夫人掀开帘子一角,捂嘴偷看自家老爷。
一套组合拳下来,她第一次在肚肥膀圆的老爷身上看到男子气概。
还有一同偷看的李郎君,看着曾经一步三喘气的母亲李夫人“哼哧哈嘿”,踢腿时露出小腿也毫不在意。
他一脸懵逼。这还是他端庄大方的母亲?
更恐怖的是,他看见了母亲小腿的肌肉!
以往他留连青楼不务正业,母亲只是罚他抄佛经,以后不会直接上脚踹吧?
……
训练场惊呆了众家眷,当事人却毫无所知。
于清浅故技重施,让其中几人腾飞,场面一下躁动起来。
场上,大家练得大汗淋漓,却毫不在乎。
“我也能飞了,哈哈哈,这密术终有一日被我炼成!”
“继续!”练功的胖老爷被于清浅控制金丝腾飞,此刻更加卖力,显然已经走火入魔。
偷看的家眷也惊呼不已。
虽然夫人姨娘们练着五大三粗的汉子才能干的事情,但这可是仙术!是神仙传授的!
他们每一个都是神仙亲自选中的。
于清浅欣慰地
环视一圈,过去她不时来这里悄悄“激励”一翻,大家戒乌香和锻炼身体的热情果然高涨。
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激励”了。
众人各有欣喜,唯独小徒弟闷闷不乐。
杜雅池自卑地看着训练场的热闹,到现在也没明白,自己只能在墙上留下浅浅的指印,既不会飞也没有巨力,师傅为何单单看中自己。
于清浅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让小徒弟跟杜老爷告别后,便带着他悄悄离开,深藏功与名。
她和太子开始回京之路。
*
两月过去。
京城。
太子殿下和神人班师回京的消息传遍朝野。
距离上次出京治水,已过去一年有余。
皇帝老早就带着众臣来城门等候。
开国至今,他还是第一次给人这么大的殊荣,亲自来城门迎接。
众大臣翘首以盼,心思不一。
听闻太子和神人办了很多大事啊。神人如今还被圣上立庙了,更让圣上亲自迎接,身份不同往日。
但自己任何秘密可都逃不过她的眼。
有人忌惮,有人期待,有人暗自敲定未来的站队。
唯有于爹欣喜不已。女儿回京,不知圣上要给他什么嘉奖。
京道上。
马车里。
于清浅掀开帘子,惊奇地看着京道两边的绿色海洋。
之前在电视中看过京城绿植疯长,现在身临其处,才体会到奇异。
这世界果然有什么神秘力量复苏了吧。
“来了,殿下和于娘子来了~~”
隔老远就听见福公公的唱调。
太子携于清浅下车,单膝下跪。
“儿臣拜见父皇。”
于清浅老老实实跪下:“臣女拜见圣上,愿圣上万福金安。”
一同来的熊小将军和医女等人紧随其后下跪。
“好孩子,快起来。”皇帝脚下生风,扶住于清浅,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慈父表情。
“马上就是一家人,你该改口了。”
他一脸无奈,眼里柔和得能掐出水来。
看得于清浅寒毛直竖。
“父,父皇。”她结结巴巴。
“乖。”
于清浅:!!!
皇帝吃错什么药了?
皇帝话锋一转,正色道:“这一年辛苦你们,治理黄河、查处贪污,舍身忘死控制时疫,还平了福州倭乱,可谓功不可没,朕要好好嘉奖你们。”
说完,他才注意到神人没有天幕。
这种殊荣时刻怎能不让神人展现神异?
皇帝就是要让全京城看到大赵的福运,才在城门相迎。
他责怪地看一眼太子。好在自己九五至尊,也能助神人一臂之力。
“于娘子,抬起头来。”
太子一僵。
于清浅莫名其妙抬头,与皇帝对视。
十数声后,天空开始闪烁。
皇帝这才满意,继续说:“太子德才兼备,没有辜负朕的期望,有什么请求?”
太子不绕弯子,直接催促:“儿臣不负父皇所托,已收服倭乱,唯有解除海禁一事,还请父皇尽快定夺。”
皇帝哽住:“太子,你已将倭寇除去,海禁可防止再生倭乱。此事不必再提。”
听到太子的请求,众大臣本来还担心,好在圣上没有同意。
殿下终归太年轻,不懂得其中利害。
这一政策严禁走私,使藩国只能通过朝贡体系与大赵贸易,为国库带来多少利润。
太子垂下眼眸,眼角挂着冷笑。
就知道父皇和众朝臣会赖账,不过他有办法让父皇点头。
“儿臣除倭至今,未见到任何异象,不想在京中看见遍地绿植,父皇可知发生了何事?”
众臣不明所以,皇帝却猛然一惊。
发生何事,他自然知道。神人每次收获金光,京城的绿植都要疯长一遍。
对了,神人除倭已经过去两月了,为何没有金光?
皇帝作为多年上位者,太子一提醒,自然秒懂。
难道必须要解除海禁,真正阻止大赵百姓变成“倭寇”,这件事才算完成。神人才能助大赵获得金光?
可是此事关乎国库,神人获取金光的机会还有很多。
这次的金光能有多少,是否值得……
他眼神变换,正在权衡利弊。
【皇帝和各位大臣真是太笨了,账都不会算。】
外放已经加载出来。
于清浅看过他们在朝堂的讨论,知道他们都认为海禁不仅防止倭寇壮大,还能充盈国库。
【事实证明海禁只会把越来越多的自己人转变为“倭寇”,而且对本土的经济造成打击。】
【海外贸易这么挣钱,你居然拒之门外!那些藩国本来就向往中原文化,拥有大量金银珠宝,就愿意换咱国家的茶叶丝绸。
福州广州这些地方,和海外直接贸易,本该最为发达……哎,搞什么闭关锁国,愚蠢呀。】
皇帝和众臣被骂蠢,现场气温陡降。
大臣们不好把怒气发泄到神人身上,于是一道道死亡视线射向于爹。
于爹低垂着头,满头大汗。
本来还在为自己被圣上提拔到正五品、可以上朝而沾沾自喜。现在只想有多远躲多远。
反观那逆女,惹出祸端却面不改色!
太子唇角微微勾起。
于清浅毫不知情,老老实实站在一边。
【如果解除海禁,准许民间和海外自由贸易,算起来……光福州一年的税收就能增加一百万吧。】
皇帝和众臣本来还在气愤,闻言,呼吸一滞。
一百万?!
大赵才建国几十年,开支太多。国库每年收入七百万,支出就高达八百万两纹银。
这还是一再节省的情况下,已然入不敷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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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其中通过朝贡就能赚五十万。
虽然朝贡看起来大赵加倍回馈了藩国,是吃亏的。实际针对那些较大的藩国,先砍走大量关税,再虚高自己礼物的价值,还是能赚一笔的。这些回送的礼物在本国可能不值这么多钱,到了藩国价值却要翻数倍,所以朝贡是双赢。
单单一个福州,解除海禁就能增税一百万?!
皇帝想都不敢想。
【这要是开放整个岭南地带,每年至少增税三百万,还只是才开放的情况,以后翻倍都没问题。皇帝笨呀,账都不会算。】
皇帝已经快呼吸不过来,满脑子只有三个字。
三百万。
三百万三百万,三百万!
逼那群海外人走朝贡才收入五十万,解除海禁、开放贸易就能进账三百万!
有了这钱,国库再也不会入不敷出了,他也不用扣扣搜搜过日子了哈哈哈。
第105章 社死的犒赏坑爹一流
“太子提议不错,拟旨,解除海禁。”
“嗻。”福公公行动极快地拟旨。
皇帝说完,忽然看见漫天金点从远方飘来。
从前他只见过拧成一股的金光直入宣德殿,第一次见到这般散漫的金点,如同星辰大海,全部进入天幕,又拧成拇指粗细,从神人头顶灌入。
皇帝一时忌惮不已。
如此庞量的金光全进了神人体内?
又见神人体内分出一半粗细的金光飞入皇宫方向。
他恍然大悟,原
来皇宫的金光是如此得来。
突然,他看见头发丝一般细的金丝从皇宫飞来,飞快窜入自己和太子的身体。
皇帝一顿,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金光可以进入自己身体?
片刻,他感觉浑身一轻,身体的繁琐褪去。
皇帝大喜:“于家娘子,这次随太子出征,你立了大功,重赏!”
福公公取出早就拟好的圣旨:“于娘子、于大人接旨。”
于爹率先跪下,扯了扯于清浅的衣服,一脸期待。
于清浅再次下跪。
【圣旨?早就看过啦,昨天皇帝就写好了,封我当郡主,还要封我爹当护国公。】
护国公!
众臣炸开窝,神人立庙又是未来中宫,本就势不可阻,如今于家封公赏爵。朝廷要重新划分势力了。
于爹呼吸急促,幸福得快要晕死过去。
这辈子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封爵。
而且还是一品国公!
以前这个位置的人踩死他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现在他也是国公了哈哈哈,老于家祖上冒青烟了哈哈哈哈!
女儿出息啊。
“嗬,嗬……”他伏地跪拜,激动得浑身发抖。
“爹,你怎么了?”
于清浅发现于爹浑身抖个不停。
【难道病了?老爹以前不是只装病骗礼吗,我记得你身体嘎嘎好呀。】
她困惑地将于爹扶起。
皇帝看着后排的医女:“你就是乔大夫?为于卿看看。”
“是。”
医女上前为于爹把脉,却发现他抖得更严重。
于爹头一次被皇帝如此关切,兴奋得脸红心跳。
圣上唤他于卿!这种对肱股之臣才有的亲密称呼。
于!卿!
把过脉,医女道:“回圣上,于大人心绪起伏太大,多安养就好。”
【哎呀,我爹干啥啥不行,要钱第一名,还喜欢贪便宜,怎么给他这么高的位置?】
于爹:?
他辗转清醒,转头看到女儿关心的眼神。
于清浅嘘寒问暖:“爹别怕,乔大夫医术高超,什么病都能治好。”
于爹感动地回握她:“好女儿……”
【有权就要干坏事,我爹也不是啥正人君子,给他这么大的权力……而且就他被姨娘们哄得团团转的脑子,以后不会被小人教唆,牵连我娘吧?
哎,我辛辛苦苦帮你平乱,皇帝怎么封我爹当护国公?还不如给我娘一个诰命,给小妹赐个封号什么的。】
于爹脸上闪过大写的懵逼。
好女儿在说什么?
这边,太监还没宣旨,皇帝已经眼疾手快地制止,亲口“宣旨”。
“于娘子助太子平乱有功,封神武郡主,另赐于夫人一等诰命,封于卿宣仁伯,于氏二娘怀恩县君。赏南海贡品玛瑙五箱。”
神人说得有理,她爹这等人,乍得泼天富贵,恐怕带来祸乱。
他本来也不太想给,赐封护国公只是安抚神人罢了,既然神人自己不愿……
那就……
皇帝满意一笑。
众臣唏嘘。
神人父亲的封号一下从护国公变成宣仁伯。
这俩封号可不是一个级别。
前者乃一品国公,万人之上、位高权重;后者泯然众人,大赵的四品伯位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于爹如遭雷劈。
如果不知道自己本该被封护国公,他可能还喜大普奔。
毕竟宣仁伯也是封爵!并且从五品升到了四品。
但是写着“赐封护国公”的圣旨就在眼前,却永远不会再被宣读。
现在连夫人的诰命都压他几级。
于爹扭曲的表情仿佛错失一百亿。
扶着他的于清浅暗暗挑眉。
【改圣旨了?一定是刚才老爹殿前失仪,叫皇帝生恼了。
瞧我爹这傻乐的,表情都失控了。如果他知道自己一时失态导致错过国公爵位,还能这么高兴吗?】
“你,你你你,呼……\”于爹两眼一翻,气晕过去。
\“爹?爹!乔大夫快来看看,我爹到底身体如何……”
于清浅着急地搂住于爹,无助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大孝女。
【损塞,封个伯就乐晕了哈哈哈哈哈。】
皇帝:“……”
众臣:“…………”
医女一言难尽,并不想继续把脉。
小太监们将人事不省的于爹扶下去。
皇帝继续封赏其余人,福公公不断宣读早就拟好的圣旨。
医女成了太医,司马儿子未曾科举,也被封了校书郎一职。
于清浅早已看过圣旨内容,候在一旁逐渐发呆。
“娘子。”察觉走神,旁侧的太子小声唤她。
“嗯。”于清浅打起精神。
大概宣旨声太过催眠,一会儿赏这个一会儿罚那个。不多会儿,于清浅又发起呆来。
“娘子可吃核仁?”太子再次唤她,不惜捏碎了自己一向爱不释手的核桃。
“多谢殿下。”于清浅小声接过。
皇帝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看来太子还不够沉稳,在自己面前如此荒唐,叫他怎么放心把大赵交付出去。
他敲打一翻:“太子可知宝剑锋从磨砺出,你虽作出一点成绩,但与太祖打天下的功劳相比,差之远矣。”
“儿臣知晓。”太子不卑不亢。
“谦则进,满则退。你若狂妄自大,失了储君的矜持,这天下还有老五继承。”
皇帝搬出五皇子威胁,表示自己不止一个儿子。
太子唇角勾起冷笑:“既然父皇想要五弟继承大统,儿臣现在便把储君之位让与他罢。”
又是这样,没了晋王,父皇又拿五弟威胁他,真当他多稀罕。
“你!”皇帝气得直咳嗽,“咳咳,真当朕不敢吗?”
“哼,朕已派老五攻打丽国,等他凯旋,朕便……”
天幕中突然出现一个画面。
蓝天,白云,大草原。
马背上,五皇子和熊大郎相拥驰骋。
草原上回荡着五皇子的喊声:【“大郎,本宫心悦你!——”】
回应他的,是熊大郎将他拥得更紧。
【“我也是。”】
视频外,京城城门。
众臣噤声,纷纷低垂脑袋。
皇帝的声音戛然而止,表情一点点变得阴沉。
谁能告诉他,辅国将军家的好大儿为何跟老五在一起?
他明明已经把老五派去千里之外打丽国了,为的就是断绝老五和熊大郎的旧情。
【本以为五皇子是单相思,没想到熊家大郎也很痴情,竟然不远千里追到丽国。现在两人天高皇帝远,一边打仗一边谈恋爱,好不快活啊。】
于清浅唏嘘不已。
皇帝死亡视线盯向了辅国将军和熊小将军。
熊小将军尴尬,自家哥哥和五皇子之间的感情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辅国将军鼻尖划过一滴冷汗。
完了,虽然是五皇子拐带自家大儿子,但大儿子将一个皇子诱成断袖,他该怎么跟圣上交代。
现场气氛冷凝,唯独太子老神在在。
于清浅半响没听到动静,又发起呆来。
这次太子没再唤她,忙着和皇帝搞冷战。
却见天幕闪烁不止,换了一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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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空气似乎是淡蓝色的,地下的植物飘来覆去,又游过一群造型怪异的鱼。
众人疑惑。这是水里?
突然,画面中出现两个身影。
那是……太子和神人?
众臣瞪大眼,看到了叫人炸裂的一幕。
殿下和神人正亲得难舍难分!
其中殿下睫毛湿润,神人面红耳赤。
“哗……”一片哗然。
没想到神人和殿下在男女之事上竟这般……开放。
不害臊!
【不行不行,怎么又想起那天了。于清浅,你不可以这样对文宝!不可以喜欢这种感觉……】
太子浑身僵硬,哪还有刚才的气定神闲。
这就是他一直不敢给神人开外放、更是不敢让神人发呆的缘故。
回京的一路上,神人只要发呆,就忍不住把这段回忆放给周遭所有人看。
皇帝一扫刚才的阴郁,乐不可支:“哈哈哈,太子,你与未婚妻伉俪情深,朕叫钦天监择个黄道吉日,下月完婚罢。”
天幕突然黑屏,半响没有声音。
【不行!!】
太子顿住。神人不想与他完婚?
于清浅已经亚麻呆住:【我俩才十七,还不满十八,不想生孩子啊,而且我和文宝怎么可以……现在我有能力了,要不然带着家人跑路……】
众臣疑惑,神人想等十八再成亲,那不成老姑娘了吗?
不等他们多想,太子已经迅速拒绝。
“父皇,儿臣暂时不想完婚。”
皇帝也无话可说。
神人竟然想跑路!
罢了,既然她只等到十八,一年
罢了,暂时不要刺激她。
“好好好,是该多历练再考虑完婚。”
到嘴的儿媳可不能跑了。
一场小危机解除,于清浅放下心来,继续发呆。
接下来,皇帝带着众臣回宫。
沿途的路上和楼铺站满了人。
“快快,那位和太子殿下回京了!”
“让开,你挡着我了。”
“你看街上绿植冲天,听说都是那位带来的。”
“来了来了,我手帕都准备好了。”
不一会儿,皇帝的仪仗出现,浩浩荡荡的大臣们游街。时隔一年多,京城百姓再次看到熟悉的天幕。
“啊啊啊,就是那个!”有人指着天幕。
百姓们砸香囊的使劲砸,丢手帕的使劲丢,热情高涨,热烈欢呼。
突然,天幕中出现两个熟悉的人影,正在面红耳赤地……亲吻!
【不行不行,不能再回忆了救命。】
欢呼声戛然而止,人们纷纷捂嘴,或瞪圆了眼珠,或欲盖弥彰的捂住双眼。
这这这……这也太害臊了。
这一天,太子难得没有骑马。随行的众臣纷纷掩面,总觉得百姓们异样的目光全落在了自己身上。
皇帝头一次后悔自己干过的事——不该在城门接风洗尘。
从城门到皇宫,神人和太子那点事传遍全京城。
第106章 鸠占鹊巢童三兰“娘!”……
“娘!”
于夫人一干人早早候在府门。
“我儿,看着瘦了。”
她将于清浅搂在怀里好一顿摸索。
“娘,我给你挣诰命了。”于清浅笑得露出白牙。
“娘知道。浅姐儿这些日子瞧着吃了不少苦,回来就好。你爹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隐疾,从昨儿昏迷到现在。”
于夫人捻了捻佛珠,才发现她身后的生面孔。
“这位是?”
瞧着男子打扮,生的有些女相,和浅姐儿关系这般亲密,莫非……
浅姐儿背着殿下找小白脸?
于清浅将身后之人推出:“这是我新收的徒弟,杜雅池。”
杜雅池自幼做庶女养大,举手投足多少有些放不开,拘谨地行了个礼:“夫人好。”
于夫人放下心来。原来浅姐儿收弟子了。
于清浅:“叫什么夫人?”
杜雅池又拘谨地行了个礼:“师奶好。”
众人沉默一瞬,被这个称呼雷到。
【小徒弟怎么傻里傻气的。】
除了于夫人不觉得女儿发生变化外,两位姨娘和于小妹、于小弟都对于清浅大吃一惊。
怎么出门一年,长姐变成仙子模样了?水灵的眼睛,丝绸般的皮肤,当初的塌鼻梁依然那么塌,却如同陶瓷般精雕细琢。
这还是他们以前的长姐?
钱姨娘率先带着于小妹奉承:“哎哟,浅姐儿越发楚楚动人了,咱们月姐儿多亏你,竟也得了县君的封号。”
她算是看明白家里最该讨好谁,谁能给她女儿好处,谁就是家里的土皇帝,老爷也要靠边站。
于小妹是真想念这个长姐,眼里都带着孺慕:“长姐……”
于清浅长高不少,低头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妹,我给你带了好东西。珠玉,拿过来。”
丫鬟珠玉打开造型精美的小盒子,一排璀璨圆润的珍珠夺人眼球。
众人惊艳。
于清浅正要交给小妹,突听于夫人道:“你这孩子,就给月姐儿送珍珠,怎么忘了兰姐儿呢?”
于清浅纳闷:“兰姐儿是谁?”
于夫人嗔道:“当然是你三妹妹了,还能是谁?”
“啊?”
【卧槽,难道我娘生二胎了???】
她赶紧翻电视,半响,终于搞清楚始末。
原来是她当初在童大兰一案中收留的孤女童三兰。
当时让她娘名义上认了这个干女儿,助童三兰脱离苦海,免得被其叔婶接回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
实际就按照普通丫鬟的月俸养在角落,不让童三兰干丫鬟的活儿,等到了年纪送她出嫁,补个嫁妆,算是帮人帮到底了。
于清浅将后台标题看个大概:【原来这丫头这么招我娘喜欢,吃穿用度还一律按照我的标准来,当成一个真正的于家女儿养。】
她很欣慰:“娘,兰姐儿在哪儿?”
“这不是来了。”
众人散开,一位睡眼惺忪的清秀女子走来,一见于夫人,就抱着她胳膊撒娇。
“娘亲~我来了。这位是长姐?变化真大。”
于清浅一愣,三兰之前是这种性子吗?
【确实讨我娘喜欢,三兰被宠得自信直率不少啊。】
童三兰上下打量于清浅和杜雅池,眼前一亮,“长姐,这位郎君好生俊俏。”
于夫人笑着点了她的额头:“这是浅姐儿的徒弟,可不要惦记。”
听到是徒弟,童三兰兴趣消失一半,又被珠玉手上打开的珍珠惊艳:“好漂亮的珍珠!长姐,这是送我的见面礼吗?”
于清浅笑着扯下一只玉佩:“我来的匆忙,这个送你。至于珍珠我方才已送给……”
却见童三兰已经伸手拿了过来。
她暗暗皱眉,还没说什么,钱姨娘就炸锅了。
“童三兰,这是送给月姐儿的东西,你怎么什么都抢?!”
钱姨娘直接上手抢回来。
不料童三兰抱着于夫人的手摇来晃去:“娘~这不是长姐的东西吗,我只是没见过这么大的珍珠,对不起啦~~”
于夫人说:“浅姐儿,你第一次送兰姐儿见面礼,不如就送珍珠。”
于清浅没说话,疑惑地看着她娘。
【刚才我明明已经送给小妹了,娘怎么让我转给三兰,以前可不是这个作风。】
这时,于小弟嚎啕大哭:“月姐姐,你就把珍珠让给兰姐姐吧!”
不远处驶来一架马车,正是当初前来提亲的工部员外郎之子,年小郎君。
当时许诺等小妹十八就成亲,目前只订了婚约。
他刚下车就听到于小弟的声音,气冲冲过来。
于小妹正彷徨无助,见到他,目生希翼。
不料年郎君一手将童三兰护在身后,怒对于小妹:“月姐儿,你怎么又抢兰儿心爱之物?”
旁观的于清浅懵了片刻。
【年郎君之前不是爱小妹爱得要生要死吗?好不容易成了小妹未婚夫,怎么变心了?】
听到神人的话,年小郎君羞愧一瞬,又支棱起来:“还不快把珍珠还给兰儿。”
于小妹委屈地
垂下眸子,扯了扯钱姨娘的袖子:“姨娘,把珍珠还给兰妹妹吧。”
钱姨娘气急:“好哇姓年的,你不过小小五品工部员外郎之子,当初见你心思纯净、苦苦哀求才将月姐儿许配于你。谁曾想才一年就变心了。
如今月姐儿是圣上亲封的怀恩县君,身份尊贵。你再帮着外人欺负月姐儿,这婚退了也罢。”
钱姨娘硬气起来。
多亏浅姐儿,现在月姐儿有一个神人太子妃姐姐、宣仁伯父亲,自己也是正经的五品县君,和宗女一个级别。
早已不是当初五品小官家的庶女了。哪能任人欺负。
年郎君怒瞪,正想脱口“退就退”。不知为何迟迟说不出口,心中传来一阵钝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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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他疑惑地抚摸心口,为何会疼?
于清浅正要中止这场闹剧,没想到于夫人突然变脸。
“别闹了,拿来。”于夫人冷漠地朝钱姨娘伸手。
浅姐儿亲娘开口,钱姨娘什么硬气也没了,不情不愿地交出珍珠。
于夫人换了一副慈祥面孔,将珍珠交给童三兰:“兰姐儿,现在可开心了。”
童三兰吐舌:“既然月姐姐喜欢,就给她一些吧。”
她从匣子里随意抓起两颗,打发似的递给于小妹。
年郎君忍不住夸赞:“兰儿真大度,谁娶到就是三生有福。”
完全忘了于小妹才是自己的未婚妻。
于小妹闷闷接住,一言不发。
所有人都宠着童三兰,好似她才是嫡亲的小姐,于小妹只是个外人。
于清浅皱眉。
又见于夫人嗔怪自己:“你也是,净知道给你月妹妹请封县君,怎么不给兰姐儿也请一个。”
“哈?”
“当长姐的要一碗水端平,你自己都是郡主了,什么时候进宫给三兰也请一个。
三兰既然养在为娘膝下,也当嫡小姐对待,不能比月姐儿低了,至少得是郡君吧。”
于清浅吃惊:“娘你在说什么?”
【不对劲,我娘怎么这么陌生?】
却见白姨娘、于小弟和一众丫鬟奴仆都不住点头:“夫人说得有礼。”
被于夫人搂在怀里的童三兰也期待地看着她。
唯独钱姨娘死死拉着于小妹,敢怒不敢言。
于夫人自然听到她的心声:“才出门一年多,就连娘都不认了?”
于清浅来不及思考她的话,连忙翻起童三兰的视频。
突然发现光有后台标题,点进去看具体视频、却一直显示“正在加载”,仿佛从5g网回到2g时代,粗略闪过几个画面就一直转圈圈。
【怎么加载不出?网卡成这样,果然有问题。】
她只好退出去细看标题列表。
【生了一场重病后爱上美食。以前都很安静,那次之后开始获得我娘喜爱。】
周围人光看到天幕一直黑屏,中间灰色小圈圈一直在转,疑惑会儿就没太在意。
于清浅走到童三兰面前,在她期待的目光中一点点抽出珍珠匣,递到于小妹怀里。
“不好意思,这是我给小妹准备的。”
童三兰先是升起一丝不爽,很快压下,凝起一个甜甜的笑容:“长姐说得是。”
于夫人感觉女儿不太喜欢三兰,还在天幕中怀疑她,于是责怪道:“这孩子,当初你亲自认的妹妹,怎么不亲热……”
“女儿乏了,先去休息。”
于清浅打断她,行了个标准的礼,便拎着小徒弟回院。
回到院子才发现,整个小院物是人非。
门前种的兰花变成一排排大白菜,仙气飘飘的亭台楼阁布满爬山虎,丫鬟们俱是生面孔。
走进闺房,以往娘亲给自己高价布置的古董字画消失不见,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多为锅碗瓢盆。
最爱的床榻铺着自己不爱的绿色被褥,房间充斥着另一个人的味道。
低调奢侈的院子变成农家小院。
脏、乱、差。
墙上还挂着童三兰的自画像。
于清浅静静看着那副画像,没有说话。
小徒弟怯怯地喊了一声:“师父……”
这么厉害的师父住的院子,怎么能比自己商人庶女的闺房还差呢。难道师父其实很穷?
他悄悄捏紧怀中临走前、杜父给的银票,正打算全部上交。
丫鬟们大气不敢出。
一片死寂中,天幕突然爆出震天响地的一声。
【“草!!”】
这一声惊得于府附近的百姓纷纷好奇,神人遇见什么事了?
府外探听的太子暗卫匆匆离开,进宫禀报。
主院,于夫人听到声音,惊得站起:“快派人将浅姐儿引到浅水院,方才她走得匆忙,都忘了告诉她之前的院子给兰姐儿用了。”
浅姐儿肯定进了以前的院子,发现易主才生气。
童大兰不明白于夫人为何一惊一乍:“娘,别着急,长姐或许还没走到院子,现在派人说清就好啦。”
她根本看不到外放的电视,也听不到心声。
“吃块这个,女儿新做的点心。”
于夫人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瞬间把于清浅忘到脑后,笑得合不拢嘴。
【“兰姐儿手艺真不错,既然你长姐回家,等老爷醒来,就让你改姓于,入族谱。”】
【“谢谢娘亲,长姐就是太高傲了,可能看不上我以前的身份~~”】
【“她敢!为娘必叫她松口。”】
于清浅点不开童三兰过往的视频,却能看现场直播。
她冷眼看着两人母慈女孝。
第107章 她不是“童三兰”珠玉就差和……
珠玉就差和丫鬟们吵起来了。
作为于清浅贴身丫鬟,随她一起出京,没想到回来后自家娘子的院子会被外人霸占。
“你们怎么办事的,娘子才一年未归,就将院子折腾成这幅模样,还不快将这些垃圾丢掉!”
丫鬟们不敢动:“兰娘子说了,不能动她的东西。”
珠玉直接上手将锅碗推倒地上。
“那个白眼狼,当初若没有我家娘子,早就被黑心的叔伯婶婶带回狼坑,或许卖去做个丫头,或许卖到哪家勾栏,更甚跟她大姐一样被欺负到没命。
娘子好心收留她,结果她敢直接霸占娘子的院子!”
珠玉叉腰指着院门大囔。
院外传来于夫人贴身丫鬟的声音:“娘子安好,夫人说给这院子已给了兰娘子,另外给您收拾了浅水院,还请移步。”
珠玉不服:“你算什么东西?娘子可是夫人唯一嫡亲的女儿,奴婢要找夫人做主!”
“珠玉,”于清浅唤住她,“走。”
“娘子,圣上不是赐了您郡主府,咱们去郡主府住,不受这气。”
“不必。”
【我倒要看看,童三兰到底怎么回事?】
或者说,她究竟是谁?
于清浅微笑颔首,身上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息。她早已不是当初胆小怕事、生怕出头的穿越女。
“我取个东西,去去就回。”
她来到里间,将金丝汇于指尖。
走出院子后,她举起一本书,歉意一笑:“忘了这则孤本了。”
于清浅领着徒弟和珠玉前往浅水院。
身后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丫鬟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满院灰尘。
……
以前的院子“年久失修”,需要重新修建,导致童三兰没有住处,只好暂时搬到于夫人的主院。
于府如何鸡飞狗跳,于清浅一概不知。
浅水院地处偏僻,正好躲得清净。
她一边暗暗观察童三兰的一举一动,一边教小徒弟练功。
就在回京那天,脑海里多了一本《巨霸刀谱》。
名字起得牛气哄哄,她满怀期待地找人铸了一把刀,拿起来一练,结果……
院子里,于清浅运用刀谱规定的经脉路线运行金丝,一时间刀光剑影,疾步如飞。
每一招都蕴含深深的刀意,每一刀都如有魂灵,霸气冲天,直指人要害。
院内落叶纷飞,无风而动。
珠玉和徒弟看呆了。
“师父好厉害。”
于清浅将整套刀谱使完,最后,一刀劈向面前并不存在的敌人。
半响没动。
【怎么金丝才用了不到千分之一?】
之前的功法都威力巨大,一招《残金剑卷》便用去她大半金丝,有劈山之力。不管是轻功还是水底呼吸的功法,虽然用金丝不多,也是持续性消耗。
这个刀谱打完所有招式怎么才消耗这点,周围风景也无甚变化。
她得出结论,这套刀谱耗金丝少,针对个人与个人的近身对战,更符合她对电视剧里武林的想象。
【小徒弟没啥内力,拿来初学刚好。】
说做就做,于清浅故作深沉,负刀而立。
“徒儿,你跟着为师这么些天,之前一直扎马步负重跑,是时候把我师叔祖临死前传下来的刀谱教给你了。”
杜雅池泪珠闪烁,目光坚定:“您传下如此重要的刀谱,徒儿必定勤学苦练,不负师父教导。”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是时候把我看过的武侠小说在你身上尝试了。】
不知为何,被师父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杜雅池心里毛毛的。
为了躲清净,院子里只有他们三人。
接下来几天,闲着无聊,于清浅索性让珠玉跟随徒弟一起练。
珠玉没几天就倒下了。徒弟果然有天赋,虽未能成功使出《巨霸刀谱》第一式,却将招式练得栩栩如生。
探查了他体内白丝,如果不是心细都发现不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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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比之前多了一缕,看来日日练,总有一天能使出第一招的威力。】
这天,杜雅池和珠玉正双手提水,在矮桩上扎着马步,暴晒于太阳底下。
三米外的阴凉处,于清浅悠闲地斜在躺椅上,不时吃一颗太子送来的贡品葡萄。
珠玉双腿发抖,泪如雨下:“娘子,奴婢真的不行了,奴婢没杜郎君的定力,不如还是伺候您吧。”
于清浅站起来,义正言辞:“半刻钟都坚持不了,当我丫鬟,身体怎么能这么弱。”
现在她的师父瘾十分旺盛,板起脸来犹如前世教导主任附体:“再练半刻钟。”
珠玉吓得不敢再说话,摇摇欲坠的身子似乎快要摔倒。
于清浅走到杜雅池面前,态度十分温和,将老师对差生和优生的区别待遇学得淋漓尽致。
“怎样,能坚持吗?”
少年目光晶亮,额头已经布满汗水,依然斗志昂扬:“师父!徒儿能再蹲两个时辰。”
这话叫珠玉眼前一黑。
于清浅伸出手,他服帖地低下脑袋,在她手心蹭了蹭。
【就是这种养崽的感觉!过瘾。】
教导之余,她看起童三兰的一举一动。
于清浅继续躺在阴凉处的软榻上,没注意到徒弟和珠玉的目光都往这边凑,甚至忘了提水扎马步的疲累。
电视正播放到主院。
病床上。
于爹转醒数日,每每想起错失的护国公之位,总是郁郁寡欢、捶胸顿足。
童三兰天天为他送鸡汤。
于清浅发现了,这个童三兰特别喜欢做美食。
【我捡回来的三兰,以前家中缺少盐油米面,做饭很粗糙,可没有这么好的手艺。】
她剥开一颗葡萄,懒懒地塞到嘴里。
【难道真的有妖怪鬼魂,被附身了?】
徒弟和珠玉听的入神,丝毫忘了自己还提着水。
这意思……兰娘子被妖怪附身?
见过于清浅的神异,两人对她口中的妖怪深信不疑。
【不对呀,我晃荡这么多地方,可从来没见过鬼啊妖的,这就是个没有灵异的纯古代吧。】
【还能有啥我不知道的。】
于清浅没有再想,因为电视里童三兰开始说话。
童三兰一口一口喂着鸡汤:【“爹爹,合胃口吗?有件事女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于爹眼里充满慈爱:【“兰姐儿亲手煲的汤怎会不合胃口,什么事,直说便是。”】
【“长姐带回一名俊俏的郎君,说是收的‘弟子’,也不知长姐能教他什么。两人孤男寡女呆在长姐院子里,女儿担心……”】
于爹蹭地做起来:【“孤男寡女?浅姐儿可是许配给殿下的,怎能如此荒唐!”】
【“听说那杜郎君每日清早出府打水,周围邻居都知道他住在长姐的院子,已经有流言蜚语了。这要是传到太子殿下那里,恐会发怒于家。”】
于爹气愤:【“浅姐儿太不知收敛了!”】
童三兰正色:【“为了长姐,为了于家,不该再让他们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请爹爹将杜郎君安排在主院客间。”】
【“这……”】于爹虽然口上义愤填膺,真让他动于清浅的人,却是不敢的。
笑话,整个于府现在全靠长女撑的脸面,再宠兰姐儿,也不敢让长女不痛快。
再说长女那般手段,不会正看着他吧。于爹神经兮兮地东张西望,不知道自己真猜中了。
浅水院。
“哎哟。”
珠玉没站稳,水打翻在地,却没注意。
兰娘子太过分了,这样编排她家娘子。
矮桩上,杜雅池脸也气得脸色涨红。
于清浅注意到这边动静,想着两人或许到极限了。
“打基就练到这里,徒儿,该练刀了。”
她指导徒弟练刀,没功夫再关注童三兰。
不知不觉练了小半日。
院外突然传来童三兰的声音。
“长姐在吗,三兰给你请安。”
院内三人一顿。
于清浅示意徒弟继续练,珠玉前去开门。
童三兰光出行就携带丫鬟奴仆各三人,很是气派;相比之下,于清浅整个院子才三人,显得十分寒酸。
院门打开,童三兰浩浩荡荡走进来,突然看见正在舞刀的少年。
少年面若好女,一席白衣,舞起刀来行为流水。
童三兰被惊艳到,看得挪不开眼。
她显然不觉得这是于清浅教的,认为两人只是名义师徒。
看向躺椅上的美人,童三兰拉住她的衣服撒娇:“长姐,这位郎君究竟是谁啊?”
于清浅不动声色拂去衣袖:“自然是我徒弟。”
童三兰叹气:“不管如何,长姐终究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留一郎君住在院里实在不妥,不如将他安置在主院,有父亲照拂,免得闲言碎语。”
于清浅听她苦口婆心的语气,又见她痴迷的目光迟迟没有离开过徒弟。
【童三兰好像现在就住在主院。】
之前还不明白她的用意,此刻于清浅后知后觉,不由瞪大眼。
【好哇!惦记上我徒弟的美色了,难怪想方设法把人弄进主院。我徒弟进了主院,好让你近水楼台先得月是吧!】
正在练刀的杜雅池一个手抖,牙酸不已。什么?师父的妹妹竟有这种想法。
“本郡主的徒弟,就不劳兰妹妹担心了。”于清浅强调“本郡主”三字,表示她身份尊贵,哪怕搬出父亲来也没用。
童三兰果然脸色微变,自己可什么官身都没有,对方已经是郡主了。
不过她很快甜甜一笑:“妹妹只是关心长姐嘛。这是妹妹亲手做了一个时辰的糕点,还请长姐品尝。”
丫鬟打开提了一路的餐盒。
一阵清香散发出来。
于清浅本来慵懒地随意一扫,突然“噌”地坐起来,死死盯着餐盒里的东西。
“此物名为奶油蛋糕,妹妹研究了好长时间,松软可口,甜而不腻,长姐不妨一试。”
童三兰笑得犹如邻家女孩。
唯独于清浅久久回不过神。
【啊哈,穿越的?!!】
第108章 穿越女的秘密武器童三兰……
童三兰看不到外放的电视,也听不到声音,丝毫不知自己的秘密已经暴漏。
在她眼里,眼前的长姐只是凭着美貌成了太子妃。
尽管听过大赵有一位神异非凡的“神仙”,然而大家在说关键词的时候总是被屏蔽,所以她并不知道于清浅就是那位“神仙”。
童三兰心中为于清浅感到悲哀,古代女人地位卑下,再美又能怎样呢,以后注定跟众多女人分享丈夫。
换做自己,必须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然就离婚。
她都是为了长姐好。自己一个穿越女不在乎名声,长姐是一个地道的古代女人,跟一位年龄相当的男子独处,以后被太子嫌弃怎么办。
“长姐和这位郎君不妨一起尝尝?”
于清浅瞧见童三兰的神色,似乎在怜悯自己,不由困惑。
盯着香甜的蛋糕,又忍不住发馋。
说起来,她已经十几年没吃过前世的美食了,作为一个厨房杀手,不管多怀念前世美食,不知道做法根本没法还原。
不过就她目前对这个穿越女的所见所闻,不像一个善人。
回想自己一朝穿越到亲娘肚子里,从小战战兢兢做人,生怕露出异常,哪敢这么招摇。也就现在有自保能力,才敢释放一些。
她脑子里有太多迷惑。
【原来的三兰去
哪儿了,为何家里人对她如此殷勤。就算能讨我娘喜爱,也不至于让我娘移了性情才对。】
由于加载不出过往视频,只能看童三兰的现场直播,刚才并没注意她的动向,不知道她做了蛋糕。这么些天,还是头一次见她做现代食品。
于清浅拿起纯金汤勺深入蛋糕,抽出极少量金丝,暗暗运用《残金剑卷》第二式人剑合一。十分粗糙感受了一翻,发现蛋糕除了一点厨余细菌,没什么问题。
没毒。
抬眼一瞧,童三兰正期待地看着自己,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显然打算用这蛋糕做文章。
她倒要看看,这位老乡到底想干什么?
于清浅盛起一勺,递入口中,香甜的味道在口中炸开,久远的回忆涌上心头。
不管童三兰有什么目的,这份家乡的美食都让她回味无穷,甚至有些酸涩。
【好久没吃过这个了。】
刚吃一口,童三兰已经着急地问:“你觉得好吃吗?”
于清浅很怀念这种味道,而且手艺确实不错,于是称赞:“别有一番风味,胜过诸多珍馐美馔。”
就在她说完这话后,突然感觉丹田漩涡涌动。
大量金丝不断从漩涡中涌出,于清浅暗道不好,如今的漩涡已经壮大,其中金丝可以用海量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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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要是一下从身体里爆出,整个小院都将夷为平地。
就在她打算离开此地,找个偏僻的地方释放金丝时。
“兰妹妹请便,我先走一……”
于清浅语气匆忙,不料“步”字还没出口,才发现金丝根本没有发泄出体的意思。
所有金丝源源不断地朝她大脑席卷,形成一道无形屏障。
于清浅悚然一惊,才发现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攻击自己的大脑,却统统被金丝自动挡下来。
于清浅头一次发现自己的金丝并不纯粹。
它先是慢慢退去金色,变成和徒弟体内一模一样的白丝,随后白丝迅速消散,全部消耗在抵抗那一外来攻击上。
小院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杜雅池练刀的声音。
一场无形的战争在于清浅脑中进行。
金丝不断从丹田漩涡里抽出,逐渐褪色、消散,转眼便去了大半。
对方似乎力竭,越来越溃散。
直到于清浅听到一声尖锐的刺耳电音,这场较量才终于停止,金丝逐渐平静。
电视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于清浅能听到的声音在耳边出现。
「“宿主,系统出bug了!”」这是刚才那道尖锐的电音。
「“怎么了?”」
这是……“童三兰”的声音。
于清浅帮自己倒了杯茶,掩面轻酌,以遮盖眼中的震惊。
系统?
穿越女还有系统?!
想想自己都有电视了,别人有系统好像没什么问题。
刚才攻击自己大脑的就是它?
院子里,丫鬟们和杜雅池并无异常。
他们只见天幕变得一片漆黑,没有声音,还以为神人又发呆去了。
即便之前听神人说“穿越”,也不懂什么意思。
没人知道两人的脑内风暴。
「“刚才宿主触发了攻略技能,我正在对土著‘于清浅’进行改造,结果能量都耗尽了,也没有攻略成功。”」
「“什么?!现在她对我好感度多少。”」
「“我查一下……美食认可度:未知;好感度:未知。应该出bug了,宿主不要着急,我回主系统维修一下。”」
系统说话的电音都带着卡顿。
童三兰急了,这还第一次见系统出故障:「“有没有可能是于清浅违心夸赞,所以攻略不下。”」
「“不可能!根据美食攻略系统第二百四十条,攻略目标吃下宿主亲手做的美食,并由心夸赞时,才能触发攻略技能。
如果刚才她违心夸赞,我根本无法对她使用攻略力量。“」
对面,于清浅垂下眼眸。
原来如此,只要她吃下对方做的美食并且真心夸奖,这股力量就可以出现,改造她的脑子,产生所谓的“好感度”。
想必这些日子,于府上下没少被穿越女改造脑子。
难怪她娘的性格变得这么尖酸,并且一昧维护穿越女。
于清浅眼里逐渐冷下来。
这位老乡动到她的逆鳞了。
既然能听到对方和系统的对话,过往的视频能不能翻出来?
说干就干,点开之前一直加载不出的视频,等了许久,发现还是点不开。
她没有轻举妄动,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这种“改造”是否可逆,家人们的脑子怎么救回,穿越者和系统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于清浅又吃了一勺蛋糕,笑意盈盈:“妹妹的糕点果真美味,叫人口齿留香。”
与此同时,金丝又开始缓缓出动,汇聚头脑。
只不过这次对方的攻击弱得可怜,坚持不到三秒便烟消云散。
系统再次尖叫:「“攻略技能又触发了!但我没能量了。这说明目标于清浅是真心夸赞你的,因为技能一旦触发我就必须发出‘攻略’能量。
宿主,快叫目标停下!我先回主系统充能,如果能量降到最低,将进入自卫状态,到时候我虽然能自动回主系统充能,但要沉睡三个月!“」
童三兰大惊失色,三个月见不到系统,她怎么继续攻略人。
「“见鬼,我记得平时不是很轻易就攻略的吗,一次满格能量能用很久啊。看来这次问题很严重,能量都见底了,连个土著女人都没攻下。”」
眼看于清浅继续品尝,夸奖的话不要钱一样吐出来。
她慌张地夺过餐盒,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勉强解释:“长姐,我想起还有事,改日再叙。”
于清浅笑着擦擦嘴:“好,路上小心,我便不送了。”
童三兰带着下人匆匆离去。
目送他们渐行渐远,于清浅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
穿越女和系统的声音也从耳边消失。
杜雅池擦擦汗,收起刀:“师父,徒儿练完了。”
“嗯。”
这时电视不再黑屏,播放起主院的画面。
电视中,于爹将早晨童三兰做的鸡汤温了一遍,拿来跟于夫人分享。
他一般不做吃剩菜的事儿,但是这汤……
于爹猛喝一口:【“太美味了!兰姐儿的厨艺真不错。”】
吃完又夸完,于爹脑子一热,跟于夫人商量:【“要不我们今日就把兰姐儿纳入族谱,改名换姓。”】
【“等浅姐儿松口吧,现在对三兰有些误会。”】于夫人犹豫。
于清浅看完欣慰,不管她娘怎么被影响,自己都是她心中第一位的。
不料于夫人话锋一转。
【“等浅姐儿态度转好,便让她向圣上美言,给兰姐儿请封。”】
于爹兴奋:【“对!浅姐儿都是郡主了,我们兰姐儿不能太差,也要做郡主!”】
两人相似一笑,显然已经对童三兰着魔,把亲生女儿抛到脑后。
于夫人想到个好主意:【“过两日我带她俩去拜佛,兰姐儿斋饭做得这般可口,定能叫她欢喜。”】
浅水院。
杜雅池和珠玉内心愤愤不平。师父的父母怎能这般算计自己女儿,为旁人谋划。
他们听不到童三兰和系统的对话,对夫妇二人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
于清浅气笑了。
【该怎么救回家人的脑子。】
她一时也没有办法,只好盯紧童三兰。
……
东宫。
暗卫将于府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太子。
“于夫人要让女儿给童三兰请封郡主?”
他挑起眉头,这位童娘子有古怪。
温左有眼力地问:“要不要属下将她抓来拷问。”
太子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怪笑起来:“他们去拜佛,孤也凑凑热闹。”
敢将神人赶到别的地方住,还抢走她的父母,他倒要瞧瞧是何方妖孽。
数日后。
于夫人带着童三兰、于小妹和于清浅坐上马车,前往普陀寺。
短短几日,系统便从主系统充能回来。在脑内和童三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殊不知安静坐在马车另一边的于清浅,听了个全。
第109章 普陀寺争穿越女队伍最前……
队伍最前面,马车里香雾缭绕,只有母女三人。
于清浅安静地坐在角落看书,对面的童三兰趴在于夫人膝上有说有笑,像是真正的母女,而她只是外人。
但她没有在意,眼睛被书本遮住,耳朵却竖起来。
童三兰脑中问:「“系统,于夫人对我的好感度多少了?”」
「“正在查询,请稍等……
攻略目标:于夫人
美食认可度:95分
好感度:80.1%
恭喜宿主!目标好感度超过80%,达到‘死生契阔’。这个阶段,在目标心中,你是她最重要的人。
还请宿主继续努力,好感度超过90%,目标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不忍宿主受到伤害。“」
被书遮着的于清浅心惊,她娘竟然被改造到这种程度!
再攻略下去,甚至甘愿为这个穿越女牺牲性命?
对面,童三兰满意地笑了,随即又抱怨起来:「“当初直接让我穿成于清浅多好,为什么穿成一个养女,而且长得也一般。”」
「“宿主理解一下啊,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皇家有真龙庇佑无法夺舍;剩下的只有于家贵气冲天,气运逼人。
当时想要夺舍于清浅或者她妹妹的,结果她们全身被未知的金色光芒笼罩,没法勘破。只有这个养女可以夺舍,你就将就一下吧。“」
童三兰不情不愿道:「“知道了,还是你没用,要是直接穿成于清浅,我哪用得着花这么多功夫攻略于家人。”」
她对这世界没有很真实的感觉,看过太多系统穿越小说,自然而然就接受夺舍的设定,从未想过被夺舍的人去了哪里。
于清浅目光冷凝。
看来原本的童三兰已经被系统杀死了。
那位小姑娘饱经磨难,一次次濒死都被自己救下,没想到最后还是死在穿越女和系统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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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这位穿越女以为自己只是做任务,不沾血。从未想过别人付出的代价不是死亡、就是变成一具傀儡。
整个于家人都在逐渐丧失自己的思想,变成一具独宠穿越女的傀儡。
【直接除了她,我娘会不会恢复理智?】
于清浅目露凶光。
既然在福州为了保护百姓、已经一次性杀过几十名贼寇,再杀人也没那么害怕。伤害她的家人,没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童三兰”突然打了个寒噤,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还在高兴地和系统商量怎么攻略于清浅。
然而于夫人听到了女儿的心声。
除掉谁?
女儿为什么说自己“恢复理智”?
顺着女儿凶狠的目光,她看见怀中的养女。
于夫人一惊,女儿竟然要除掉兰姐儿!
她当即护犊子地把童三兰藏在身后,警告地看着女儿:“浅姐儿,你要好好保护妹妹。兰姐儿若出了意外,你就永远别认我这个娘!”
于清浅心塞。
【你被操控,我不怪你……】
于夫人可一点不觉得自己被操控,只觉得女儿越来越奇怪,还是兰姐儿好。
“要是兰姐儿才是我亲生女儿就好了。”她小声感慨。
被护着的童三兰一脸心安理得。
于清浅:“……”
……
普陀寺。
于夫人带着女儿、养女和庶女刚刚踏上台阶,就“偶遇”了好几位年轻公子。
“在下太常少卿之子,给夫人和三位娘子请安。”
说话的粉面郎君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童三兰。
于清浅一愣:【这不是当初求娶我家小妹的那个谁吗,我记得你跟身边的丫鬟厮混个遍,却不给名分,还跑来骗人说你从不拈花惹草。
还好小妹没看上你。】
一旁的于小妹面露尴尬,比她更尴尬的是太常少卿之子。
他紧张地看一眼童三兰,生怕她生气。不料对方根本听不到这话,还回了个甜甜的笑容,叫他放下心来。
于清浅一眼就看出这俩人有猫腻。
于夫人笑着扶住童三兰的手:“贤侄也来上香?不如一起。”
太常少卿之子求之不得:“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边说还边朝童三兰抛个媚眼。
于清浅一言难尽。
走了没几步,又“偶遇”一位身着官服的男子。
“这么巧?在下翰林院侍读,随母亲和表妹前来求一经书,不曾想碰见夫人。”
男子“惊讶”的弯腰作揖,炙热的目光却一直盯着童三兰。
于清浅心领神会:【这不是去年向小妹提亲的状元么?当初明明跟自己表妹承诺只爱她一人,娶我家小妹纯粹为了前途。】
她悄悄看一眼状元身旁愤恨的表妹。
【变心了啊。什么最爱表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闻言,表妹看童三兰的目光都要射出冷箭来。
状元心虚一圈,又不管不顾地拿出一只金钗:“兰娘子,在下偶得此物,今日遇见娘子,突然发现与你妆容甚配。好物赠好女,还请娘子收下宝钗。”
于清浅呆了一瞬。
【大庭广众之下向一个未婚女子送发饰,又无婚约,对双方名声都不好。状元郎好歹读了这么多年书,连仕途都不顾了?】
【难道系统的所谓攻略,是给他们降智?】
状元哪里懂系统是什么意思,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妥。他只是太想对兰娘子好了,有什么错。
童三兰也不懂得男女有别,笑着拍拍他的肩:“谢谢东哥哥,下次还请你吃好吃的。”
两人一来一往尽显熟稔,把状元表妹气得青了脸。
这时,太常少卿之子不甘示弱,情敌脸都不要了,他还有什么顾虑的。
“切!不过一只金钗,可别寒碜兰娘子了!看好了,这是上好的和田玉佛陀,价值千金,娘子可喜欢?”
童三兰两眼放光,复又矜持道:“不好让郎君破费。”
太常少卿之子大笑:“这算什么,兰娘子如果过意不去,再做一次布丁奶茶给在下品尝便是。”
一旁,于清浅恍然大悟。
【原来是靠布丁奶茶攻略人家的。】
接下来,上山路长长的阶梯上,不是“偶遇”这位郎君、就是那个公子。他们无一例外都冲着童三兰献殷情,并且长相不错。
于清浅暗暗乍舌。
【这是攻略了多少美男,要拿玛丽苏剧情咋滴。】
几位郎君从一开始送礼,到争相搀扶走累的童三兰,越来越争风吃醋,言语激烈。
最后居然打作一团。
连于小妹的未婚夫也不小心“偶遇”,并参与其中。
于夫人宠溺童三兰,丝毫没觉得这么张扬不妥。
于小妹低着头闷闷地往上爬。
童三兰焦急大叫:“别打啦!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不要为我受伤……”
眼角瞥到于清浅,微微带着自得和怜悯。
「“系统,古代女人太可怜了,虽然她比我身份高贵,但是从小接受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只能依附别人。连跟男子做朋友都不敢吧。”」
于清浅嘴角抽搐。
如果不是有系统,这些人会“喜欢”她?
何况引得这么多官宦子弟为她打架,是要出大问题的。
“太子驾到——”
随着一声高唱,郎君们不约而同停下争斗。
太子一袭蟒袍,俊美异常,手中盘着核桃,似笑非笑:“孤来得不巧,看见这么一出好戏。”
童三兰看呆了。
「“系统,原来太子长这样……”」
第110章 掌嘴穿越女宿主不好啦,攻略目标变成……
眼看郎君们打做一团,温左
抽刀护在太子身前:“大胆,胆敢在殿下面前放肆!”
郎君们慌张行礼:“尔等知错。”
他们垂头靠跪着,却不住抬眼勾搭童三兰,试图得到回应。
童三兰一双眼睛盯紧了太子,哪有功夫回应。
「“你从没跟我说,太子跟明星一样帅。”」
温左喝止:“你是于府养女?竟敢用这种眼神看殿下。”
于夫人担心童三兰冲撞太子被罚,连连道歉:“臣妇没管教好女儿,还请殿下恕罪。”
说着还拉着于清浅一起道歉:“浅姐儿,快来帮妹妹求情。”
浅姐儿作为未来太子妃,又有神异,肯定有几分薄面。
于清浅:“……”
【淡定,我娘最疼的还是我,只是被系统改造了思想。】
太子盘核桃的动作一顿。
系统?改造思想?
这童三兰性情大变,与当初自己救过的绝不是同一人。
究竟被哪路孤魂精怪占了身子,竟敢让神人受委屈,还暗害神人的娘亲。
这边,童三兰根本没觉得自己有问题,眼看于夫人让自己低三下四道歉,顿时不干了。
“我尊重你才正眼瞧你。你连眼睛都不让看,还朝我一个弱女子大喊大叫。太子很了不起?不懂得尊重人就是德不配位!
道歉。”
于夫人简直要窒息,连连拉住她,低声道:“别说了,快给殿下认错。”
德不配位这种话她怎么敢说?
何况太子殿下需要尊重别人吗?他本就是九五至尊,让你死你都不敢说一句冤枉。
温左惊住,将长刀对准童三兰:“好一个养女,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还不跪下。”
德不配位?
就连殿下南下至福州,都从未被人这样侮辱。
不料童三兰继续语出惊人,“勇敢”地道出平等语录:“什么叫大逆不道,每个人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要我下跪。
这事我本来就没错,要跪也是他跪。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她仿佛“英雄”一般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大概系统金手指给了她自信的底气,自从穿过来一切也十分顺畅。她有一种自己是女主角、做什么都不会翻盘的错觉。
于夫人戴上痛苦面具。哪怕被系统“攻略”过,也难以忍受“女儿”这样莽撞。
愚蠢!
让殿下给她下跪?!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于夫人心力交瘁,今天但凡换一个人这样说话,跟浅姐儿没有关系的,恐怕就要被株连九族。
不想那几个追求童三兰的郎君们却心生敬佩,小声交流。
“从未见过如此独特之人。”
“兰娘子胆识过人,和其他柔弱的闺阁女子一点也不一样。”
“我一定要娶到她,错过兰儿必定后悔莫及。”
“你在胡说什么,兰娘子是我的!”
于清浅:“……”
【…………】
半响,脑子里终于蹦出声音:【攻略果然可以降智。
而且……这是真实的古代不是古早小说啊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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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完了,我不会真穿到什么小说里了吧,童三兰才是女主角,所以大家跟着降智?】
于清浅盯紧太子,陷入自我怀疑。
【文宝,你可千万别说“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不然我肯定真的穿书了。】
太子被她脑子里的话逗乐。在别人没听懂她的话时,他已经捕捉到“穿书”二字。
有点意思,童三兰被精怪占了身子,神人说精怪是“穿越”的,如今说自己是穿书的。
穿越到底何意?
身侧,童三兰被太子侍卫押住:“干什么?放开我。”
太子斜眼都没给她一分,掏出绣有龙爪的纯白手帕,轻柔地擦拭于清浅额上并不存在的汗。
“娘子一路上山,定然累了,孤带你歇息。”
他牵起于清浅的手,一步一步扶上台阶。
身后,被押着的童三兰急了:“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过说了你几句,这样是犯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却见太子去而复返,弯腰凑近:“哦?”
童三兰安静下来,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变得脸红心跳。
全然不知惹上了怎样的庞然大物。
「“系,系统,他怎么这样看我,是不是觉得我很特别?”」
系统一时无言以对:「“他还没被攻略过,不能吧。”」
于清浅看得无语。
【这位老乡前世到底是干啥的,不会是条九漏鱼吧?一点也不聪明的样子。】
“哈哈。”太子奇怪地笑了起来。
他虽听不到童三兰和系统的对话,却将神人的话听得一字不差。
神人叫她老乡?
童三兰心跳得越来越快,脸已经完全酡红。
「“太子太不尊重人了,而且以后注定妻妾成群,长姐进了皇宫肯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不如我攻略他,我来做太子妃,让他以后眼里只能有我一个,也好教他不许再诋毁人,当一个好皇帝。“」
系统被宿主的远大志向震住:「“……太子有国运护体,可能不容易搞定,但多多努力还是可以攻略的。”」
听了个全的于清浅:……(o_o)
【她要当太子妃?让文宝以后眼里只有她一个??】
就在童三兰畅想未来时,太子已经抽身离开,回到于清浅身边。
只留下轻飘飘一句:“断两条腿。”
“是。”
身后,童三兰不可置信:“你不能这样!”
然而直到被拖下去挨了第一棍,她才不得不接受,自己真的被打了。
「“好疼!系统救我!”」
「“抱歉宿主,我是美食攻略系统,只能帮您攻略别人呢。”」
于夫人心疼得不行,就差给亲生女儿跪下:“浅姐儿,你跟殿下求求情,兰姐儿不能没了腿啊。”
于清浅脑子快速思索。
【系统用特殊能量“攻略”了他人的脑子,到底怎么恢复如初?如果穿越女没了,他们会不会受到影响。我娘已经80%的好感度,不会殉葬吧?
要是能看到穿越女和系统以前的对话就好了,视频怎么就打不开呢。
上次她用美食攻略我失败,然后我能听到她俩对话,如果继续攻略,我能不能打开视频?】
想到这里,于清浅扯了扯太子的袖子:“兰妹妹前些日子被诊出臆症,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
【不行,双腿要是折了,怎么继续做美食?】
童三兰还在惨叫,郎君们恨不能以身替之,竟然扑在她身上挨了好几棍。
“啊!殿下,我错了……”她终于害怕,自己不该对一个位高权重的古代人出言不逊,这里本来就有三六九等。
听到神人需要她做美食、达到某种目的,不能废腿,太子大发慈悲挥手制止。
棍棒停下,童三兰大哭不已。
「“他是魔鬼,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打过。系统,总有一天我要攻略他……”」
不料太子继续说:“既然娘子说此女得了臆症,便不再废腿。
掌嘴五十。”
童三兰刚松口气,闻言再次惊恐起来。
“啪!”巴掌已经扇了下去。
“啊!”
于夫人不敢继续求情,兰姐儿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掌嘴只是肿几天,总好过断腿。
……
不顾身后的哀嚎,几人逐渐登顶,一座古朴的寺庙出现。
捐过香火钱、上了香,于清浅震惊地发现人们拜过菩萨之余,竟然还在拜一座无脸神。
主持一见于清浅便激动不已,指着她和佛像语无伦次。
【这不是皇帝忽悠使臣们搬出的无脸神吗,都搬到菩萨旁边了?我也拜一拜。】
香客们一顿,看着和神人一模一样的佛像,很想直接给本人上香。
于夫人本来还揪心不已,一进庙里,突然感觉脑子焕然一新,对童三兰被罚的心疼也减淡许多。
几人拜过后便去禅房休息。
上午过去,童三兰已被带去修养。
脸颊高高肿起,不得不戴一张面纱。
此刻,她在厨房准备斋饭,露出一双带着怨意的眼睛。
丫鬟连连阻拦:“娘子,夫人让你待在房里别出来,万一被太子殿下看到就不好了。”
童三兰凝起一抹假笑:“放心,我不会出去碍殿下的眼。刚才我不该对殿下大呼小叫,所以想做一顿斋饭表达歉意。”
丫鬟松了口气。
童三兰牵起她的手:“你送去后,等殿下用完午膳
再走,记得问他是否可口。”
“这……”
“你是我的好姐妹,殿下能否原谅我,就靠你了。”
丫鬟感动地点头。
……
这边,于清浅被太子邀请共用午餐。
两人在禅房相对而坐,桌面已经摆好了厨娘做的饭菜。电视正关注着童三兰的一举一动。
【想用美食攻略文宝?只要文宝吃完夸一句,就得被系统“攻略”了。不能让他吃。】
太子沉思,原来那精怪靠这个方法伤人,系统则是她的武器。
门外传来若隐若现的声音:“这是兰娘子给殿下送的斋饭,我家娘子真的知道错了。”
丫鬟被温左拦住:“殿下有自己的斋饭,请回吧。”
这时,门被于清浅拉开:“殿下消气了,替我多谢妹妹。”
她接过篮子进屋,关上大门。
丫鬟高兴自己完成了娘子的嘱托。又候在门外,等他们吃完。
屋内,于清浅看过童三兰做饭场景,确定她没动手脚,这才敢接过。
“殿下,兰妹妹做的斋饭分量太少,没有多余的,您用这些吧。”
于清浅将厨娘做的菜往他面前一推,自己就独享了童三兰的斋饭。
太子:?
【笑话,这能让文宝吃?】
她大快朵颐起来,心满意足。
【穿越女的手艺是真好啊,前世做厨师的吗?】
于清浅嘴里夸奖起来:“这脆笋清香宜人、难能美味,可惜臣女已经吃完了。”
说完,大脑开始被未知力量攻击,体内漩涡开始运转,金丝源源不断地朝大脑而去。
两股力量,一触即发。
【终于来了。】
于清浅满意地靠在椅背上,一直没有翻脸,就为了等这股力量。
厨房。
童三兰静静等待。
「“恭喜宿主触发攻略技能。”」
她急走两步,满脸惊喜。
「“太好了,快点攻略太子,我要他以后对我马首是瞻。”」
半天过去。
系统感觉不对劲:「“宿主,能量快用光了,为什么还没攻略成功?”」
童三兰着急:「“你不是回主系统补过bug了,难道没补干净?”」
「“攻略失败,一级警告,二级警告,能量过低,系统进入自我保护程序……宿主不好啦,攻略目标变成了于清浅!”」
童三兰面色大变。
第111章 挖掘系统于清浅如愿再次送将系……
于清浅如愿再次送将系统送回老家补充能量。
迫不及待打开电视后台,一条条标题变得清晰可见,随便点开一个标题的视频,卡顿一会儿,果然加载出来。
【成功了。】
点开的是于小妹那段视频。
一开始,小妹的未婚夫年小郎君天天找她培养感情。这天,两人正在院子里嬉戏打闹,刚穿越不久的童三兰送来两碗冰粉。
于小妹不喜甜食,勉强吃了几口便被要求夸奖,自然不是出自真心,没能触发“攻略技能”。
相反,未婚夫极爱甜食,觉得特别美味,理所当然地被系统“攻略”了。
【“月儿,你妹妹怎么知道我爱甜食,做的这碗冰粉刚好解暑。莫非你告诉她的?”】
在心上人面前,年小郎君笑得像个二傻子。
于小妹见未婚夫高兴,也跟着笑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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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这让童三兰误以为她其实也爱吃甜食,攻略失败是系统自己的原因。
于是后面童三兰多次为两人准备甜食,久而久之,年小郎君逐渐被攻略成功。
再一次获得赞赏,她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暗自高兴:【「“系统系统,快查他俩对我的好感度!”」】
禅房,正在用膳的太子愣住,筷子上夹的菜差点掉落。
他看到天幕中的童三兰没有开口,为何会有声音。
腹语?
很快,他听到一个更加奇怪的电子音:【「“正在查询,请稍等……”」】
【「“攻略目标:于清月
美食认可度:5分
好感度:35%
攻略目标:年信
美食认可度:99分
好感度:89%
恭喜宿主,于清月的未婚夫还差1%,就达到‘为卿舍命’成就啦!“」】
童三兰看着对面享用美食的二人,嘴角不自觉上扬,脑中却不满。
【「“于清月怎么迟迟攻略不下,如果不喜欢吃,为什么每次都表现得很快乐。难道她是装的?古代女人果然擅长心计。”」】
攻略到这个阶段,年郎君眼里已经对于小妹“失去了”爱意,处处委屈她,维护童三兰。
钱姨娘眼见女儿的未婚夫被童三兰勾走,对她厌恶至极,哪里肯吃她送来的食物。
视频外,于清浅矜持地擦了擦嘴:“殿下,没有别的事,臣女便告退了。”
【我说全府怎么只有钱姨娘和小妹没被攻略,原来是这样。
这老乡真够可以的,攻略我家人还可以理解,攻略别人的未婚夫,底线都不要了?】
旁侧,太子一手拖着下巴,习惯一思考就眯起狭长的双眼。
那孤魂不仅会腹语,体内还有别的精怪,声音似人非人,想必就是所谓的“系统”。
“勿急,娘子可知玫瑰国遣使来朝?”太子换了个话题将她留下。
“金发碧眼的蛮人?臣女不知。”
于清浅怎么可能不知。
【去年那个玫瑰国商人假扮使臣来我们这儿骗回礼,把皇帝骗得团团转。
现在皇帝倒是学聪明了,让陈将军远渡重洋一探究竟,领来了真的使臣。这会儿都快进京了吧。】
“三日后父皇要为玫瑰国使臣接风洗尘,宴请一些勋贵、官员和家眷,还请娘子随孤一道。”
“嗯嗯……”于清浅随口答应,脑海里继续搜索穿越女的视频。
【怎样才能让他们恢复被“攻略”前的大脑?是不是只要“童三兰”没了,就能恢复如初?】
她快速阅览着童三兰穿越这一年大大小小的视频,仍有许多视频点不开。
很快翻阅到对方初穿越那一天。
视频中,原主前一刻还在拘谨地吃着早饭,随着一片雪花闪烁,跳过了一些过程,穿越后的“童三兰”就开始叫脑袋疼。
【“哎哟,我头疼,好多事都记不得了,你讲讲我的情况?”】
她浮夸地演着
失忆,让丫鬟给自己讲自己的处境。
得亏原主童三兰养过来没多久,丫鬟也不熟悉原主的性子,信以为真。
【“娘子,奴婢才来不久,只知你受夫人嫡女恩惠,被寄养在夫人名下,别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穿越后的童三兰亲密地拉起她的手:【“不要这么拘谨,你我都是平等的。还没吃早饭吧,加副碗筷一起。”】
【“娘子,奴婢万万不敢……”】
【“快给我讲讲这里的事,我什么都记不得了,现在哪朝哪代啊?”】
听丫鬟讲了一通,她对这里了解个大概,等独自一人时,就迫不及待问候系统。
【「“系统!为啥让我穿成一个养女,而不是正儿八经的嫡小姐,她未来还能嫁给太子。”」】
电子音响起:【「“能穿到这里,只是因为这个世界有漏洞,能让我们钻空子。但是皇族有国运庇护,于家有未知金光保护,这个身份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了。”」】
视频外,于清浅品了一口茶,陷入沉思。
这个世界有漏洞?国运又是什么东西?
未知金光想必就是她小漩涡里练出的金丝。
她继续看下去。
穿越后的童三兰担心:【「“古代吃人不见骨头的,万一我被害死了怎么办?”」】
【「“哈哈,宿主放心,只要将足够多的人攻略到70%以上的好感度,如果宿主死亡,还可以用其中五人的生命换第二次复活机会。”」】
童三兰大松口气:【「“那就好。”」】
系统:【「“他们不可能下降好感度的,除非……”」】
视频外,于清浅死死盯着脑内电视,全神贯注。
不料等了半天没有下文,视频再次变成一片雪花。
于清浅:“……”
【翻了这么久终于翻到答案,除非什么?你说啊!!】[逐渐暴躁jpg.]
然而电视就卡在这里不动,像是信号不好,显然不肯能有下文了。
她气的一口喝完手中的茶,又到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不小心将茶盏握成了一把粉末。
抬眼看到太子正盯着自己发呆。
于清浅慢慢将粉末扬在窗外:“……咳,有点渴。”
【难怪不怕死,还攻略这么多人,原来能以命抵命。】
她娘和小妹的未婚夫好感度都超过70%,岂不是穿越女的替死鬼?
太子又为她到了一杯:“不要紧,娘子请喝茶。”
眼里闪过一抹微光。
那孤魂手里有这等邪物,祭祀生人助自己活命,果真邪毒。
“多谢。”
两人看似相安无事,实则各怀心思。
【看来得再让系统“攻略”我,把它没说完那段视频加载出来。】
于清浅只好点开童三兰现在的画面,看看她和系统又说了什么。
电子音自视频中传来:【「“宿主,于清浅肯定有问题,绝不能再让她触发攻略技能!”」】
于清浅:“…………”
【「“你不是说系统bug才攻略失败的吗,再回去补补就好了。”」】视频中的童三兰不信。
【「“上次主系统给我做了全面检查,并没找出问题。两次攻略于清浅都能量耗尽失败,说明她身上存在问题。”」】
童三兰终于开始恐慌:【「“还有系统你都克制不住的人,万一我被她害死了……还能复活吗?”」】
【「“宿主大可放心,好感度超过70%的已经有十四人了,再攻略一个,就拥有三次复活机会。
我能量不足,要回主系统充能,最多三日回来。记住千万别再攻略于清浅!“」】
说完,系统便消失无踪,返程去往主系统的怀抱了。
这边禅房,于清浅犯愁。
【这下不好,她肯定不可能给我做吃的了,还怎么攻略?】
太子轻笑,抛砖引玉:“近来父皇胃口不佳,娘子有何建议?”
于清浅眼前一亮:【瞌睡来了递枕头。】
“三日后既然大摆宴席,宴请玫瑰国使臣,不如来一场厨艺比拼,让各位勋贵和臣子出一道菜,给圣上和使臣品尝。
一来让圣上尝到合口的菜样,二来也好叫外臣见识我大赵的珍馐。”
【“童三兰”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太子柔和地看着她:“就如娘子所言。”
*
一晃三日过去。
皇宫车水马龙。
这些马车无一例外都只能停在宫外,车里的人步行进宫。
唯独太子和于清浅的马车畅通无阻。
马车内,于清浅身着简单的杏色长裙,头上只有一根古朴的簪子,将整个人照得仙气飘飘。
反观童三兰,绫罗绸缎、满头金钗,依偎在于夫人怀中。脸上戴着一张面纱,被太子掌过的嘴,区区三日怎么可能痊愈,只有戴面纱遮掩。
她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野心。
「“系统,今日我要为圣上做美食,攻略皇帝。”」
系统好不容易充满能量,刚刚才回来,实在被能量突然消耗一空整怕了。
「“本土皇帝有国运护体,不好动啊,宿主三思。”」
童三兰对自己很有信心:「“不试试怎么知道。”」
一人一统的对话被于清浅听了个全。
马车行过红砖绿瓦,窗外走马观花,终于停下。
于府一干人根绝爵位,落座在靠尾的席位上。
童三兰看见于清浅凭着太子未婚妻身份,坐在最前面的太子旁边,眼里闪过不甘。
又见到席位上有几个金发碧眼之人。
她震惊了:「“系统,这里还有外国人?”」
过了好一阵,人渐渐坐齐。
“陛下驾到——”
伴随远方跌宕起伏的喝声,众人连忙离座、双膝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玫瑰国使臣傻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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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乌鸦鸦一片跪地身影,数他站得最高。
福公公指着他惊叫:“大胆!见到圣上竟然不跪!”
使臣懵:???
第112章 玫瑰国最强翻译翻译赶紧……
翻译赶紧跳出来,朝使臣叽里呱啦比划一翻。
只见使臣心领神会,随即单膝下跪,说出一段鸟语。
这个翻译当初流落荒岛学得只言片语,之后跟随假扮使臣的玫瑰国商人进宫,侥幸躲过皇帝发怒,兜兜转转成了真使臣的翻译。
“大赵国王,这是,巴伦伯爵,代表伟大的玫瑰帝国,向您表达,甜蜜的爱意!”
“咳咳……”朝臣们呛住。
【小翻译的口语水平怎么没点长进,动不动就示爱。】
宴席最前面,于清浅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悄悄吐槽。
太子有些诧异,自从与玫瑰国人碰面,天幕下方就出现一个长条,一半绿色荧光、一半暗淡灰色。
去年朝见玫瑰国人时也没有这东西。
他仔细看那几人的神情,似乎完全没发现天幕,只有大赵人能看到。
莫非把剩下一半灰色变绿,就能让他们看到?
之前与神人对视十数声便能外放天幕,若再对视十声,能否将整个长条变绿,把天幕外放至玫瑰国人眼中。
皇帝脸自然也看到长条。只是见到单膝下跪,面上有些不悦。
福公公一甩浮沉:“见到圣上为何半跪,难道你玫瑰蛮夷瞧不上我们大赵?”
使臣听不懂,不过他对语言不通有一套自己的应对方式,不断点头就好。
翻译着急:“大赵国王,原谅伯爵的无礼,我们真的,看不起大赵!”
于清浅:“噗。”
众臣大惊失色。
看不起大赵?
使臣只知道一个劲儿点头。
皇帝气笑了,将一个琉璃雕花砸出去:“朕本以为玫瑰国远道而来,诚意十足,没成想这般狂妄。”
翻译听得也是一知半解,只听出皇帝发怒。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大赵国王息怒,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要跟大赵打仗……”
他回头朝使臣解释一通,没想到使臣突然站起来,额头皱起好大个褶子,凶神恶煞地指着皇帝叽里呱啦不停。
众人大怒。
辅国将军呸道:“好你个乱臣贼子,竟敢来我大赵地盘公然宣战,还指着圣上鼻子叫骂,当真以为我大赵无人了?”
不止臣子们恨不得生擒使臣团队,皇帝更是直接下令。
“拿下。”
宫廷侍卫们冲进大殿,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短短几分钟,接待外臣变成了宣战。
宴席中后处,童三兰听不太清前面的声音,只知道两方突然就剑拔弩张。
她问于夫人:“前面怎么回事,娘听清了吗?”
于夫人也疑惑地偏头去望。
“娘也不清楚,似乎那蛮人说了一堆鸟语,还指着一本书说‘不可’什么的,圣上就下令抓他。”
童三兰一听,这不就是沟通障碍?
不可,难道是book
那群外国人说英语?!
自己可是考过英语四级的。
她心里惊喜,于是脱离席位,匆匆朝前走去。
于爹和于夫人暗道不好:“兰姐儿,你干什么去,快坐下。”
童三兰自然不听,自顾自地走到最前面,抱拳行礼。
“臣女乃宣仁伯三女,拜见圣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又不断在她和于清浅来回打量。
新封的宣仁伯三女,不就是神人的妹妹?
怎么见到圣上也不跪?
皇帝听到她是神人的妹妹,没有怪罪,而是和蔼道:“原是于氏三娘,你有何事?”
于清浅也纳闷。刚刚被现场的变故惊动,正想到什么,不料被这穿越女打断。
【你要干啥?还不到出场的时候呢。】
这话自然只有大赵人能听到,童三兰和玫瑰国人都听不到。
童三兰指了指使臣团队:“圣上,他们不通大赵语言,或许其中有误会,有的话并非他们本意。”
【这倒是,那个小翻译的语言水平简直跟去年有的一拼,不懂的词汇纯靠乱说,带来多大误解。】
皇帝挑眉,那玫瑰国人信誓旦旦看不起大赵,还要向大赵宣战。
难道真有什么误会?
“依你所见,如何破解?”
童三兰屹立大殿中央,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臣女饱读诗书,曾学过此国语言,可以尝试翻译。”
她掷地有声,一时将众臣唬住。
“那娘子连这也会,真是博学多才。”
“肯定啊,她可是那位的妹妹……”
于清浅也被唬住。
【……难道她连这个语种也学过?】
皇帝一听,龙颜大悦:“哈哈哈,好,就由你去交谈,看他们究竟有没有辱我大赵。”
童三兰自信一笑:“请圣上放心。”
众人赞赏的目光让她很受用。
她胸有成竹地来到使臣面前,在于清浅和众臣巴巴的眼神中,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蹦了句:
“hallo,mynameistongsanlan,howareyou”(你好,我叫童三兰,你还好吗)
于清浅:“咳咳咳咳咳……”
太子轻抚她的后背:“娘子,你还好吗?”
于清浅猛锤自己胸口:“没事,吃糕点呛到了。”
【这是……现代初中英语?他们说的古英语啊,古到跟甲骨文有的一拼。】
这边,童三兰半天没收到回应,于是又用蹩脚的中式英语蹦单词:“whydon'tspeaking”(为什么不说话)
使臣满脸迷茫:“……”
翻译一脸空白。
之前他还能勉强听懂大赵人的语言,现在怎么彻底听不懂了。
几人大眼瞪小眼。
勋贵臣子们也由一开始的期待变得意味不明。
现场一片尴尬,童三兰感到从未有过的恼羞。
「“刚才他们不是说过‘book’,就是说英语的。为什么不回答我。”」
「“宿主别急,你再把这个词说一遍,看他们有没有反应。”」
童三兰试探地拿起一本书:“布阔?”
这回总算得到反应,使臣指着书不断点头:“boc!”
童三兰惊喜。
「“系统,我果然没猜错,他就是说的英语。”」
于清浅呆住:【这种古英语单词、语法不知演变了多少代,能听懂就有鬼了。只有个别单词变化不大……
童三兰不会只听懂一个“书”的单词,就误以为自己精通古英语了吧?】
使臣见童三兰说了自己家乡的语言,还精准理解自己说的是书,十分激动,对她进行疯狂输出。
“戈尔刮&%#……”
“呱呱达布鲁阿咧#%……”
童三兰脑子空空如也。
「“怎么听不懂!不可能……你不是系统吗,赶快翻译啊。”」
系统无语:「“我是美食攻略系统,不是翻译,何况宿主的攻略地图只在大赵,所以只加载了大赵的语言。”」
她无法,只好硬着头皮飙英语。
童三兰:“啊哟易特?”(areyoueating你吃了吗。)
使臣比划不停:“锅里脊瓦……”
“……”
皇帝和勋贵们看着两人交谈热烈,放下心来。
不愧是神人妹妹,会这种男儿都不知道的东西。
皇帝放缓态度,问道:“如何?你与他交谈下来,玫瑰国是不是宣战?”
【噗哈哈!一个问吃了吗,一个说代表玫瑰国与大赵缔结永久的友谊,鸡同鸭讲半天居然也没人发现不对。
就这口音,就算他能听懂现代英语,也听不懂你的“方言”啊哈哈哈……】
于清浅点开语音识别字幕,再点开一键翻译,两人的对话听得她乐不可支。
就在她埋头苦吃,悄悄笑到抽搐时,似乎感受到了皇帝的死亡视线。
于清浅:“……”
这边,众人顿住,鸡同鸭讲?
原来玫瑰国要与大赵结盟!
只见大殿中央,童三兰尬在原地,不知如何回话。
她完全没听懂使臣说话,怎么可能知道有没有宣战。
不过这话好像是玫瑰国翻译亲口说过的,于是她脱口而出:“圣上,玫瑰国在向大赵宣战!”
现场鸦雀无声。
皇帝脸上肉眼可见浮现厌恶,此女根本不通对方语言,却强出头、胡编乱造。
依神人所说,对方明明为结盟而来。
若两国因误会真的交战,要损失多少兵力民力。
照以往他早就对这种人下令处死,但这是神人的妹妹……
皇帝视线瞥向下首的于清浅。
便给神人一个面子,叫她自己处置。
于清浅见皇帝盯着自己,只好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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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旁边,太子注意到神人头顶的长条逐渐从一半绿变成全绿。
他不知道进度条这种东西,只感觉心中猜测落实。
对视十声,天幕只对大赵人开放;若继续对视十声,天幕就会对玫瑰国人外放。
瞧那群使臣的表情,果然渐渐变得惊异。
这边,使臣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幻觉,怎么看到这么大一个自己在天上说话。
【童三兰这是要挑事啊,人家明明在问摔东西是否表示同意结盟,她非说宣战。不行,我再不跳出来,一桩好事就要变成战争了。】
使臣一行人震惊地发现耳边充斥着陌生的大赵语,自己却完全能理解其意。
于清浅站出来:“启禀圣上,臣女略通此语,方才想是个别词汇臣女三妹未理解通透,将结盟误听成宣战。玫瑰国此行其实没有恶意。”
童三兰猛地抬头,这女人竟然当众反驳她的话,说她翻译错误。
四面八方的审视让她如坐针毡。
「“难道她真的听得懂?不可能,她肯定仗着大家都听不懂,想让我出丑。我要还击回来。”」
系统被自家宿主蠢哭了:「“宿主,你也不知道玫瑰国是不是宣战,先别急着冒头。既然于清浅主动站出来了,不管她说得对不对,最后结果都由她自己承担。”」
第113章 两国结盟皇帝忍不住前倾:“你能……
皇帝忍不住前倾:“你能和他们交流?”
于清浅面露迟疑,含糊道:“算是吧。”
【不会说玫瑰国语,但能一键翻译……也算吧?待会儿就随便敷衍几句,再把他们的话翻译过来。我怎么这么聪明。】
她走到使臣面前,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尴尬地乱说一通:“额,咪西咪西……”
【你说你怎么回事,我们国家就是双膝跪地的,尊重他人文化,看看别人怎么做的呀。
你搞个单膝,皇帝还以为你看不起我们,这下闹误会了吧。】
童三兰低头在一侧嘲笑。就这?咪西咪西?
玫瑰国人瞪大碧蓝的双眼。他们没有注意于清浅嘴里说什么,而是集中在天幕中的声音。
明明耳边听到的是鸟语,脑子里却自动理解了意思。
使臣激动得语无伦次,对着她说了一通鸟语。
听
得于清浅晕晕乎乎,好在能提取文字翻译。
只见电视底下出现一排方块字。于清浅转身朝皇帝作礼,一字一句地把字幕读出来。
“回禀圣上,这位巴伦伯爵说,他们国家贵族对待国王都是单膝下跪,只有奴隶面对奴隶主、或者在教堂朝拜光明神时才双膝。并不知道面对您也要这样,十分抱歉……”
越读,她越感觉不对劲。
【我刚刚嘴上只是随口说了句咪西,脑子里想的是他单膝下跪的事情,他怎么好像在回答我脑子里的话?】
突然,外面闪过一道惊雷,一阵邪风扫进大殿,殿内狂风大作。
皇帝和眼尖的大臣已经瞧到殿外御花园,一些鲜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难道神人知晓真相还会带来灾厄?
【莫非……】
于清浅渐渐瞪大眼。
殿内众人屏住呼吸。
她盯着皇帝,没有说话,脑子却在唱:【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
皇帝强忍住没翻脸:“……”
【没反应?】
于清浅又看向使臣,依然没有张口,只是脑子在想:【你们为何突然和大赵结盟?】
使臣正要张嘴回答,却发现嘴像被缝住一样,死活张不开。
于清浅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别人能听到我的心里话!这要是能听到,皇帝早就治我罪了。
天方夜谭啊,皇帝变成猪都比这靠谱哈哈哈哈哈……】
殿内阴风似乎停顿片刻,才慢慢消散。
众人悄悄捏了把冷汗。
唯独皇帝黑着脸:“…………”
【可是……为啥那个伯爵能刚好回应我的话。巧合?还是……】
大家再次提起心来。
于清浅眼前一亮:【难道我有特殊外语天赋,说出口的话都能让对方明白我心中表达的意思?】
殿内不约而同响起大喘气的声音。
她脑中再次朝使臣抛出刚才的问题:【你们为何突然和大赵结盟?】
不同的是,嘴里还说了句:“咪西,非常咪西……”
这次使臣能张口了,手舞足蹈地说了一大串玫瑰国语:“叽里呱啦……”
于清浅转身朝皇帝转述:“巴伦伯爵说,他们这次带来珠宝、羊皮和医术,想要换我们的纸张和丝绸……”
越翻译越心惊。
【真能听懂我的咪西!我真有传说中的外语金手指?也是,金丝这种东西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可能……老天,莫非我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女——
于!
傲!
天?】
“咳咳咳……”皇帝帕子捂嘴,咳嗽不止。
福公公担心上前:“圣上,可要吃颗安心丸?”
皇帝一手制止:“无碍,老毛病。”
又看向于清浅,定了定魂:“继续说。”
旁边使臣继续聒噪,叫玫瑰国的翻译孤站一旁,没了用武之地。
不过他暗暗舒心,不让自己翻译也好,免得说错某个词又招来灾祸。
于清浅:“他说这次来大赵,除了希望建立贸易关系,还想邀请大赵一起攻打拉尔国。
如今拉尔国占据大陆西部,还去大洋彼岸和玫瑰国交恶,所以他请求与我们结盟,铲除这一大赵的恶邻。”
“拉尔国……”
皇帝一手摸着小胡子:“大赵的恶邻?”
“朕怎么从未听说。”
他审视的目光紧紧压迫着玫瑰国使臣。
于清浅翻译字幕:“拉尔国曾经只是一个小部落,这些年迅速吞并周围部落变强,现已占领珊国,成为两陆要塞。”
皇帝和大臣们惊愕。
珊国!
那是世代和中原交好的大国,虽在一片大陆,但地处较远,中间隔着好几个藩国。
其他小国都向大赵称臣,唯独珊国,作为存在数百年的王朝,神秘莫测、实力仅次中原,没有称臣。
不过他们距离远,周围的小藩国尚且没有收拾利落,所以没有地盘争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只每年朝贡时进行贸易往来。
犹记得去年朝贡还好好的,这般大的珊王朝,如今竟然亡国了?!
还是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落占领。
于清浅自然早就知道这种世界大事,现在又听闻此事,忍不住打开电视看起珊国现状。
只见视频中,破败的城市万人空巷,路上只有欢呼的士兵。城中不是这里放火,就是那里传来尖叫。
妥妥的战败国景象。
众人不得不承认,珊国确实亡了。
【这世界国力,大赵论第一,玫瑰帝国存在一千多年、也只能认第二。第三当属这珊王朝。啧,可惜堂堂第三大国,现在被一个小部落取代。】
两边吃宴的人传来吸气声。
以往总觉得大赵就是整个天下。照神人所说,还有第二、第三大国,和大赵国力相当。
神秘的珊国就算了,那曾被以为边陲蛮夷的玫瑰国,竟然还排在珊国前面?
而且屹立了一千多年!
确实不该用对待蛮夷的态度予以轻视。
皇帝认识到自己狭隘了,以往坐镇京中,便以为能指挥全天下,如今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咳咳……”拿下手帕,看见几缕血丝。
自己老了,国家也刚刚安定几十年,没法继续拿起武器,攻下那些版图。但可以让太子去海外看看。
有朝一日,燕氏子孙势必拿下真正的天下!
皇帝眼里燃起熊熊野心。
玫瑰国使臣被看得有些发毛,还不知道自己的国家已经被惦记上了。
翻译终于有用武之地:“尊贵的国王,拉尔国已经侵占珊国,很快就要攻打大赵,请您和玫瑰国联手对抗它。”
闻言,皇帝和大臣们怒了。
这厮竟还敢觑觎大赵国土,当真无法无天。
皇帝当即下旨:“宣……”
【才不会吧,离这么远,中间还间隔诸多藩国,这要是打起仗来,不管大赵赢还是拉尔国赢,都不好管理对方,等同白打。
而且人家也轻易不敢向我们宣战,“天朝上国”的名头在外面响亮着呢。
之所以能攻下珊王朝,还不是因为珊王朝和玫瑰帝国打了数百年,早就精疲力竭、内部空虚,被拉尔国坐收渔利。
现在人家开始骚扰你们了,你就想出祸水东引的法子,让我们帮你分担压力。】
玫瑰国的意图完完全全暴露出来,使臣尴尬捂面。
皇帝和众臣从激愤中清醒过来。
是啊,拉尔国骚扰海外的玫瑰国,关他大赵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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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人家天高皇帝远,跟自己井水不犯河水,做甚主动去拉仇恨。
玫瑰国这算盘打得好啊。
皇帝迅速算了自己国力。
如今虽有火铳,但南要平反丽藩,北有胡藩虎视眈眈。要是分出兵力攻打拉尔国,不仅分身无暇,还要耗费很大一笔军费,劳民伤财还得不了好。
照神人所说,现在玫瑰国还是第二大国,说明能应付拉尔国的骚扰,纯粹想祸水东引。
皇帝但笑不语,没有应下此事,转移话题:“大赵愿与玫瑰国永结同心。巴伦老兄,还没见过我大赵的歌舞吧,今日便让你开开眼。”
于清浅转述后,
使臣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止步,
自己国家的算计都被扒光了,大赵国王显然不可能继续同意。
随着丝竹管乐的清鸣响起,身姿曼妙的舞女们入场。
独具大赵文化的舞蹈惊艳了玫瑰国人,叫他们一时挪不开眼。
现场少了一分剑拔弩张,多了几分欢声笑语。
主位下首,太子拍了拍手。
宫女们呈上一盘盘珍馐。
“父皇,儿臣听闻您近日胃口不佳,便请各官眷献上美食,看看可有合心意的?”
皇帝感动,没想到太子也有这般孝心的模样。
“你有心了。”
珍馐们早已验过毒,只是呈上来的鸭舌、熊掌,他早就腻味了,因此挥挥手,表示不满意。
席下,官眷们既期待又失望地等待。
直到皇帝看见一大盆汤水,一半红一半清,香味十足,旁边还有生肉生菜。
“这是何物,都是生的怎么吃?”皇帝成功被勾起兴趣,鼻尖萦绕的香味令他食指大动。
被晾在一旁的童三兰终于找到机会,欣喜道:“圣上,此物名为火锅,是臣女自己研究的。只需煮沸的时候将生肉放进去,边煮边吃。”
“边煮边吃?”皇帝没有体会过这种新奇吃法,是真的感兴趣了。
他感动不已:太子终于知道孝顺老子,连吃的都这么上心。
“哈哈,快呈上来的,朕要……”
“父皇,儿臣从未听过此等吃法,恐有危害。既然是于娘子的妹妹,不如让娘子先尝,看是否可用。”
皇帝:??
童三兰懵。
「“系统,这不是送给皇帝的吗,怎么又到于清浅嘴边了?”」
这时,于清浅顺势站出来,严肃道:“臣女愿为圣上尝试!”
皇帝:???
随即他眼睁睁地看着突发孝心的好大儿,让宫女把整盆火锅端在神人面前。
于清浅脸都笑坏了。
【这下系统总该攻略我了吧。】
耳边传来系统的尖叫。
「“宿主!别让她吃!我不想再回主系统维修了!!”」
第114章 救命,神人妹妹被妖怪附身啦宫女……
宫女将火锅架在炭盆上,不一会儿便煮沸,火辣的味道扑面而来。
于清浅夹起一片嫩羊肉,放入锅中七上八下,再美美地尝一口。
皇帝和臣子们下意识地咽一口口水。
【就这个味道,她前世肯定是厨师。哎,有这么好的手艺干啥不行,干这种事。】
皇帝一顿。
这种事?
于清浅吃了好几片,一点不吝啬夸赞:“兰妹妹好手艺,不管是鲜嫩的羊肉,还是爽辣的丸子,每一口味道都十分丰富,回味无穷。”
她笑眯眯地品尝美食,耳边享受着系统和童三兰的兵荒马乱。
「“二级警告,攻略失败!一级警告,攻略失败!失败,败……”」
一阵刺耳的混乱电音出现。
「“嘟嘟,系统故障,失败,故障,败,败障……”」
童三兰惊慌失措,脑中不断呼唤:「“系统?你还在吗?快回答我……该死,这个于清浅果然有问题!”」
随着系统再次被送回主系统,于清浅看着后台的视频,满意地发现穿越女已经一览无余。
再次点开穿越女初穿童三兰的视频。
天幕中,原主童三兰正拘谨的吃着早膳。
众人一瞧,视频中的女子耸肩搭背,看人都畏畏缩缩,和殿上抬头挺胸的于家三娘怎么不一样?
神人怎么看起妹妹的过往?
继续看下去,视频中的童三兰突然浑身抽搐,脸色迅速灰白,眼珠开始往上翻。
殿内众人小声讶异:“这是……将死之兆?”
“那位的妹妹现在好好站在这里,怎么可能死。”
“嘘,再看看,发生了何事。”
接下来的画面令他们震碎三观。
视频中,女子明明没有张口,却出现三种声音,似空似渺。
原主童三兰害怕得犹如小白兔:【「“你们是谁,为何在我身体里?”」】
突然,女子的表情变得气势汹汹:【「“系统你怎么搞的,原主还没送走,这具身体好挤啊。”」】
女子的表情又变得呆板,空中响起一阵不男不女的怪音:【「“抱歉,由于一些故障,本该在夺舍前将原主驱逐,现在无法驱逐,只能就地绞杀。”」】
【「“呜呜,别杀我,我把身体让给你住,保证乖乖待在角落。”」】
【「“你是说……原主会魂飞魄散?”」】穿越女有些犹豫,刚从和平年代穿来,她还不敢杀人。
回应她的,是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宿主,如果原主在身体里呆久了,你可能会被此世界排斥,驱逐返回。而你原本的身体早就车祸死亡。”」】
穿越女终究是自私的,立即决定:【「“动手吧。”」】
【「“不,求求你,啊!——”」】
大殿。
众人只看到天幕中的于家三娘一会儿面目狰狞,一会儿柔弱无害,一会儿冷若冰霜。
随着一声尖叫,她的眼睛完全翻白,变得灰蒙蒙一片,全然没了气息。又过一会儿,面色渐渐红润。
原主已经消散,只剩下侵占身体之人。
大家再看向殿上浑然不觉的童三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冒而上。
这里面居然住着两只孤魂野鬼!
一个叫宿煮,一个叫细桶。
不对,没有细这个姓氏,姓宿的倒是有。莫非只有宿煮是鬼,而细桶是个杀人不见血的桶妖!
别怕,别怕,有神人在,什么妖魔鬼怪都得离开。
心里是这样想着,然而不少大臣和夫人悄悄拿出佛珠,鬼鬼祟祟地偷看周围,哆嗦个不停。
于清浅眼神渐冷,对眼前的火锅失去胃口。
之前查看这段视频时,不少内容都缺失,现在补齐了。
原来他们是这样杀死原主的。
继续翻,她要翻出上次系统没说完的话。
【「“我们是美食攻略系统,检测到宿主生前是五星厨师的徒弟,特意选中您。
只要您用亲手做的美食,让食用之人由心夸赞,就能触发攻略技能。
目标好感度越高,就能为您生为您死,为宿主框框撞……“」】
话没说完,于清浅察觉无用,直接切掉。
【不是这里,当时说的除非,除非什么?】
新的电子音出现:【「“他们不可能下降好感度的,除非宿主彻底死亡,或者重新夺舍一位皇室血统的身体。
前者比较容易,宿主把复活机会用完,还活着的被攻略者好感度会自然降到零。
后者就难了,皇室成员都有国运庇佑,我根本破不开他们身体的迷障,除非有人主动献身。但哪个傻叉会主动让人夺舍自己?“」】
【「“这么说我还是有可能死?”」】穿越女的注意完全放在“彻底死亡”几个字上。
【「“所以宿主要多多攻略人,把他们都攻略到好感度70%以上,就有足够多的替死鬼啦。”」】
视频外,大殿上。
穿越女还不知道自己底裤都被扒光了。
眼下系统已经返厂,没法进行攻略,可惜了这次机会。
皇帝她是一定要拿下的,只能图谋以后。
她眼底带着野心,大大方方行了个不标准的蹲礼:“圣上,今日臣姐已经把火锅吃了,若您喜欢,日后随时可召臣女入宫。”
一句话既提醒于清浅抢了献给皇帝的美食,又表示以后随时可以给他做。
众人噤若寒蝉。
皇帝浑身散发寒气。
好你个妖魔,原来你通过食物施法,想要控制朕,让朕为你生为你死?
今日若不是神人抢了这道食物,朕岂非早就中招?居然还想着以后继续谋害朕。
而且还妄想夺舍大赵皇室的身体?!
皇帝眼睛射出冰碴儿,看穿越女的表情犹如一个死人:“朕乃大赵天子,有真龙庇佑,岂容你小小邪魔歪道图谋?”
穿越女愣住,什么邪魔?
于清浅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被某种力量屏蔽,完全听不到皇帝说的邪魔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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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如果穿越女复活机会用完、彻底死亡才能将好感度归零,那些高于70%的人就要先替她死。我娘和小弟他们还是会没命。
看来不能让她死。】
于清浅看向穿越女,脑海慢慢浮现一个想法:【既然无法逆转,也不能杀,不如囚禁起来,让她永远不能接触外人、不能自尽……】
电视闪过不少画面,正是她挑选的囚禁之地,洞穴、水缸、柴房……
在古代生活这么久,加上杀过贼寇,她的心态不知不觉也发生了变化。
穿越女打了个冷战,不知为何,心里隐隐发慌。
“来人,把此女押入天牢,择日问斩!”
穿
越女猛地仰视皇帝,大为不解:“圣上,我犯了什么事?”
皇帝冷冷地看着她,不与她费口舌:“还不拖下去。”
于清浅也诧异。
【皇帝怎么莫名其妙要斩她,难道因为她把结盟翻译成宣战?这都过了好一阵了……所以皇帝不喜欢火锅的味道,加上刚才的事,一起发作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洞察了皇帝的心思:【不行,穿越女不能死。天牢啊,我想到囚人的地方了。】
于清浅站出来殷切求情:“圣上息怒,臣妹并非有意冒犯,还请放她一条生路,让她去慎刑司反省罢。”
皇帝挑眉。
慎刑司是关押犯错宫人和官眷的地方,一旦进去基本出不来,而且里面有的是法子让人不能自尽。
神人倒是聪明。
他睥睨穿越女:“念在你姐姐南下有功,免去死刑,押入慎刑司。”
“凭什么唔唔……”
穿越女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当她被太监捂住嘴巴、往殿外拖去的时候,满眼都是迷茫和怨恨。
……
数日后。
慎刑司,一间孤冷的屋子。
房门紧锁,两名太监守在门外,任凭里面怎么叫喊,都不为所动地唠着嗑。
突然,他们看到了一位高不可攀的人,不由端正姿态,匆匆迎上去。
“殿下,您怎么来这腌臜地了,小心脏了您的龙靴。”
“童三兰怎么样了。”
“哎哟,她比别的官妇闹腾多了,天天闹着自尽,老奴只好把她绑在椅子上,逼着喂饭。”
尘封多日的门打开。
屋内,童三兰叫骂的停下,看见一个高大的影子渐渐走近。
“太子殿下,求你放我出去!一定是长姐说了什么坏话让圣上误会我了。她一向针对我,臣女是清白的啊。”
“嗯,孤信。”
太子眼带怜惜。
穿越女看到背光中,美得不似凡人的太子朝她伸出手,语气温柔到不可思议。
“娘子受委屈了。”
她的脸刹那间爆红,眼眶也红起来。
难道太子才是她命中的白马王子?
被牵起来后,太子温柔地帮她剪断绳索。
“这群狗奴才,竟把娘子的手都弄红了,以后不能为孤做美食怎么办。”
穿越女晕乎乎的脑子总算清醒点:“美食?”
“嗯,娘子上次做的斋饭孤甚爱之,还有这次的火锅,孤其实先偷偷尝了点,果然一绝。
这么好的娘子竟然被父皇发落到这里,孤定要为你讨回公道。”
太子迷人的桃花眼满是宠溺。
穿越女忍不住荡漾,想起什么:“所以……那日其实你吃了斋饭,还赞不绝口?”
「“系统,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太子已经被攻略了!”」
「“抱歉宿主,最近由于攻略于清浅,系统出了不少bug,数据不准也是可能的。”」
第115章 太子偷走主系统十颗核弹啦珊国求援……
「“目标:太子
美食认可度:???
好感度:???
果然故障,太子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表现这么异常,应该真地被攻略了。“」
穿越女没想到还捡到意外之喜,拉着太子的手撒娇:“殿下,臣女在这里好害怕~你能不能放我出去。”
太子为难:“父皇的决定,孤也难以撼动。兰儿放心,孤会一直上奏,等三五年后父皇气消,自然就批准了。”
“三五年?!”穿越女脸色难看。
“进了这里的人,基本一辈子都出不去,三五年孤也不敢保证,不过兰儿别怕,等二三十年后孤登基,一定放你出来。到时孤必娶你。”
“……二三十年!”穿越女差点没站稳。
「“等二三十年我都老了,这鬼地方我一秒也呆不下去,系统,你快想办法!”」
系统也不知该怎么办。要是宿主一直做不了任务,它的业绩就完了。
「“不知道太子对你的好感度多少,看样子应该不低,男人一冲动不是喜欢说大话吗,虽然做不到,但说的时候是真心的。要不你试一下,骗他说出‘愿意把身体给你’。
只要真心同意,就能绕过护体国运的迷障,直接夺舍。」
「“夺舍太子?这怎么可能。”」
「“之前就给宿主说过,夺舍皇室会将好感度清零。其实是因为系统要收取所有好感度作为报酬,换你唯一一次夺舍皇室的机会。
当时哪怕触发“夺舍皇室”的条件,我也没能力刺破国运,白白浪费唯一的机会。现在可不一样了。“」
穿越女一顿。
夺舍太子?
变成男人,而且是她喜欢的男人……
她想都没想过。
但是不夺舍,就得困几十年,夺舍却能成为皇帝。
失败会浪费唯一的机会,可是……
她心中犹豫不绝,泫然欲泣:“殿下,你忍心让我一直困在这里吗?”
太子心疼地搂住她的肩:“当然不忍心。”
又朝门外的太监呵斥:“谁准你们这样对待娘子的,各自杖十,去领罚吧。”
两个小太监求饶:“殿下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
然而他俩已经被侍卫拖下去。
见到欺负自己的人受罚,穿越女说不出的痛快。
“殿下,如果……我是说如果,让我进入你的身体,成为你,才能出去,你愿意吗?”
太子摸摸她的额头,失笑:“说什么笑,你怎么可能成为孤?”
穿越女撒娇:“这当然不可能啦,我就想知道你有多爱我。如果有这种可能,你愿意吗?看着我的眼睛说。”
太子认真起来,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举手发誓:“只要娘子高兴,孤什么都愿意。”
穿越女满意了,脑中迫不及待催促。
「“系统,他说这话是真心的。快快!快夺舍!”」
「“确定使用‘夺舍皇室’技能?仅剩一次使用次数,确定请回答‘确定’……正在夺舍,请稍等……”」
太子感觉一道虚渺的东西进入体内。
他眼底虚假的笑意逐渐变得真实。
与此同时,他听到一阵空茫的声音在脑中炸开。
「“宿主不好了,我们陷在迷障中了。”」
电音有些失真,断断续续。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太子自愿献身、就没有迷障。”」
「“他骗了你,心里根本不愿意。早就听说人类阴险狡诈谎话连篇,嗞嗞——不好,我现在很虚弱,需要赶紧出去。”」
穿越女还在抱怨:「“果然男人都是骗子,唯一的夺舍机会白费了。”」
不料却听到太子嘴角噙笑:“是吗,孤倒觉得没有白费。”
穿越女和系统大惊失色:「“你听得到我们说话?!”」
太子早就催动体内小的可怜的芝麻漩涡,将所有金丝榨干,全部储存在丹田。
只等现在。
所有金丝朝头部席卷,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牢牢套住脑中的两个气团。
脑中,穿越女是一团脆弱的白色气体,仿佛一捏就散。
系统则是凝实的银灰色气团,它看着密不透风的金网,直呼不可能。
「“人类怎么可能捕捉系统,你到底是谁?”」
放在平时,这样脆弱的金丝它根本不放在眼里,但它刚刚夺舍失败,被保护太子的国运迷障伤到虚弱。
现在的系统如同一枚电量用光的锂电池,连穿越女都干不过。
不过金丝也奈何不了它,等它联系主系统充能,就能完虐眼前的人类。
「“你怎么拥有这种能力,这道金色的网到底是什么?”」
太子轻蔑一笑:“看来你还没看清楚身份。你们是谁,来大赵有何目的?”
系统:「“我可是能穿越万界的系统,区区人类也想伤我?等你这点微弱的能量耗尽,看你还怎么困我。”」
一旁的穿越女可没这么硬气,吓得腿软:「“快放我出去,你不是喜欢我吗,求求你……”」
“吵。”
太子给了她一个眼神:“就是你让我家娘子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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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穿越女终于知道自己惹了什么样的存在,痛哭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招惹殿下,不该招惹太子妃,求你让我回到身体。”」
系统没见过这么怕死的宿主,倨傲道:「“宿主,小小人类奈何不了我们,只要……”」
「“啊——”」
随着一声惨叫,一缕金丝犹如利剑刺过穿越女的精神体。
眨眼间,精神体烟消云散,穿越女和原主童三兰一样——魂飞魄散了。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
于府。
府中陷入一片愁云惨淡。
主院,于夫人给于爹下最后通牒。
“妾身不管,你无论如何也要救出兰姐儿!”
于爹只好朝于清浅恳求:“浅姐儿,你是圣上钦定的太子妃,再向圣上求求情吧。”
于小弟撒泼打滚:“我不管,长姐要是不救兰姐
姐,我就不起来了。”
于清浅深知家人只是受系统影响,时间久了,生活自然回到正轨。
“爹,娘,女儿尽力了,实在改不了圣上的旨意啊。”
于夫人红着眼眶问她:“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娘?”
话说完,她突然感觉灵台一振。
犹如拨云见雾,一些不该出现的情感退去,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模样。
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
于夫人难以置信:“过去一年,我竟然将一个养女捧上天,还处处让亲女儿为她受委屈,自己也变成尖酸刻薄模样?”
于爹更震惊:“我堂堂宣仁伯,竟然为童三兰卑微至此?她不过身份卑贱的黄毛丫头!”
于小弟和白姨娘疑惑地彼此相望。
“姨娘,刚才孩儿为什么替她求情?”
于清浅一愣:“娘,你们……”
“不对,不对……”于爹来回踱步,突然走到她面前,惊骇万分。
“浅姐儿,咱家鬼上身了!”
所有人都清醒了。
于清浅看了几人一眼,突然搜索起穿越女的现状。
【她不是关在慎刑司?为啥被攻略的人全都恢复正常了。】
电视出现太子和穿越女的同框画面。
太子进入慎刑司,见到穿越女后,屏幕闪过一片雪花。
【又卡了,破电视到底多少年前的版本了,老化成这个样子,哎。】
视频再次清晰时,一名太监探过穿越女的鼻息,惊慌不已。
【“罪女童三兰……没气了!”】
太子厌恶地捏着手帕擦手:【“怕什么,抬出去。”】
说完将擦过的手帕丢给他:【“把这个烧了。”】
于府。于清浅惊得站起来。
【死了?!】
她仔细端详家人,不是说会让家人替死吗,为啥还好好的,到底出了啥事?
她死活想不到,穿越女已经魂飞魄散了,找人替死也醒不过来。
“爹,娘,女儿去宫里一趟。”
于清浅匆匆离开。
……
皇宫。
系统眼看金丝朝自己刺来,立马跪地求饶:「“放过我,我什么都说,还可以和你绑定!”」
太子挑眉:“哦?”
无人知晓他已是强弩之末。
体内只有几颗神人口中的芝麻漩涡,如果系统能量充足,这点力量对付它就是水滴融入溪流。
不过现在嘛,他透支所有金丝作出一个假象,让系统误以为他还有源源不尽的力量。
实则刚刚刺死“童三兰”,就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勉强凝结的金丝网也维持不了多久。
而且随着“童三兰”一死,她现代的记忆不断在脑中放映,吵得他头痛欲裂。
系统:「“我们有各种各样的系统,穿越到不同的世界,其实是为了夺取各个世界的本源之力。
一般像这种世界有漏洞的,就可以顺藤摸瓜穿进来。我们夺得不多,世界就不会发现……“」
太子明白了。
就像一座房屋跟脚不稳,被老鼠钻了洞,偷吃主人家的米粮。
系统就是那只老鼠。
「“我们摄取的所有能量都会送回主系统,主系统再分发我们维持运转的能量。”」
太子轻描淡写:“原来这般厉害。”
这些老鼠背后有一个大米缸,这是每一只老鼠偷取各个世界本源之力、积少成多的仓库。
系统得意地邀请:“你们人类永远也挖掘不了这种力量,虽然你运气爆棚得到一点能量,但跟我们系统比起来,杯水车薪。
怎么样,和我绑定,保你拥有更强大的能量。”
太子勾唇:“好啊。”
随着他的应答,系统兴奋道:「“滴!契约成立,恭喜大赵太子燕启文绑定美食攻略系统。一经绑定,无法撤销。
宿主,你我已经融为一体了,快把金网撤去吧,我要回主系统充能。“」
冥冥之中,太子感觉和脑中的灰色气团产生了某种联系。
他听话的撤去金网,实则再也不能维持。
丹田的芝麻漩涡已经干涸到不行。
系统发了个守则让他看,就迅速陷入休眠。
太子快速浏览着上千条细则。
原来系统和宿主不能相互伤害,否则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看向脑中一动不动的银灰色气团,他不由疑惑。
不是说要回主系统?主系统恐怕不在这个世界吧。
突然,他看见一条纤细的线条从系统身上延伸出去。
细线很快便穿透天际,去往遥远的地方。
难道这是连通本世界系统和外世界主系统的通道?
这时,一阵柔和的力量笼罩全身。
太子讶异,这是……
[你是国运。]他心中笃定。
新风拂面的感觉再度降临,他瞬间知道了很多东西。
比如系统身上的这条细线果然是连接主系统的通道,它通过世界漏洞偷渡。
这条通道一直存在,只是现在才显露出来。
系统所谓的回主系统充能,并不是真的回去,毕竟太过遥远。
现在,通道正在为系统输送能量。
太子甩了甩昏浊的头,眼里爆发前所未有的光亮。
[国运,帮我。]
在国运的操作下,他轻轻触碰那条无形细线。
国运只能帮忙瞒天过海,具体实操需要用到不少金丝。
机不可失,然而他体内已经完全枯竭了。
随着“嘣”的一声,太子把几个小漩涡爆破。成股的金丝喷出,代价是丹田漩涡完全自毁。
他擦了擦唇角的血,嘴角咧开一个笑。
主系统的大粮仓,孤来了。
系统还在休眠,浑然不觉能量完全没输送到自己身上。
往常它三天就能充满。
一旦充满,通道自动关闭,它也会苏醒过来。
……
半年后。
远在异界的主系统突然发现,自己的能量大储仓底部,蛀空好大个窟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第14890号子系统充能已经半年了!
正常情况下,子系统三天充满会自动关闭,这都半年没充满?
半年的能量释放出来堪比十个核弹了。
有人在偷!
它当即顺藤摸瓜准备揪出幕后黑手。
这边,大赵。
美食攻略系统被主系统唤醒,迷茫地动了动气团。
才睡了三天,怎么感觉躺了许久一样。
突然,它发现自己体内没有一丝能量,而身边的新任宿主气场强大得可怕。
「“你……”」
话没说完,一只无形而恐怖的大手已经将它捏爆。
与此同时,连接主系统的通道也被销毁。
遥远的主系统发现小贼完全失了联系,隐藏于茫茫亿万世界中,不由得咬碎牙齿往里吞。
「“混蛋!混蛋——混蛋——”」
渺远的声音如近在耳边,又如在远方呼唤,最终只能不甘地溃散。
这边,太子感觉浑身烈火灼烧。
他睫毛颤了颤,慢慢睁眼,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神人。
心中仿佛被什么填满。
于清浅正在帮他按脚。
植物人常年在床上躺着,肌肉萎缩很快,如果能时常按摩,就能保持健康。
宫女们不懂这些,她前世做过义工,自然知道怎么按。
【文宝昏迷半年了,啥时候才醒,我还未过门就要当寡妇吗?】
太子一顿,寡妇?
不国也没有打扰,宁静地享受着神人的按摩,只觉心神荡漾。
吸收能量的这些日子,他的五脏六腑不断碎裂重塑,如今强悍得堪比天外陨石。
只是体内不少残渣未排出,所以有些许后遗症。
疼痛难忍的日子里,他感受到一双小手日复一日地给自己按摩,擦拭泪珠。
是神人,他的娘子。
“哐当。”水盆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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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来人啊,殿下醒了!”
宫女太监们匆匆围上来。
于清浅偏头去看,发现一双深邃的眼眸。
“你醒了。”
突然被拢进一个炽烈的怀抱。
正要挣脱,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
起:“让孤抱抱,咳咳……”
她感觉肩上似乎有些湿润,点开电视一看。
【卧槽,血!】
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一动就把太子弄伤了。
太子将脑袋搭神人肩上,紧紧拥住怀中僵硬的人儿,恨不得将半年的思念在这一刻统统发泄出来。
大抵两人都身体强悍,没发现什么不妥。
只听“咚”的一声,床塌了。
轻纱薄帐中,两人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
于清浅深刻反省:【一定是我不小心,明明练了这么久,还是没掌握好力度。】
“咳咳……”太子当着她的面咳出一口血。
明明内里十分强悍,却有大量残血未排出,看起来反倒像个行将就木的病人。
后遗症显露无疑。
于清浅一点点变得惊恐。
【文宝真要让我当寡妇了!】
太子:“…………”
“皇儿,听说你醒……怎么坐在地上?”
皇帝兴冲冲赶来,便见到此番场景。
自从太子卧床,他才意识到儿子也有脆弱的一面,自己不能太强硬。
眼下连称呼变成“皇儿”了,叫太子恶寒不已。
“愣着干甚,敢叫朕的皇儿坐在地上?”
宫女们匆匆上前收拾。
于清浅将太子打横抱起,轻手轻脚往软榻移动。
动作间无不小心翼翼,生怕这个“脆弱”的人儿受伤。
【文宝现在变得好脆皮。】
太子享受地搂住她的脖子,轻轻说:“娘子,孤很难受。”
闻言,于清浅更心疼了。
皇帝不忍直视:“……”
“报——珊国国君求见!”
“不见。”
太子疑惑:“珊国国君?”
这半年他错过什么好戏。
于清浅忍不住嘀咕。
【就是那个亡国的珊王朝啦,也不算亡国,被打得还剩个国都和几座城池。
这国君一个月前来大赵求援、帮他复国,也不想想自己版图全没了,怎么复?】
皇帝给太子解释:“珊国到底是大赵多年友国,若直接将人赶走,未免失了大国风范,令其他藩国寒心。
他们国君向朕求援,然国破已成定势,朕自然不会应下。顶多在大赵境内给个庇佑。
小福子,出去将人打发了。”
站在同为君主的角度,体谅对方亡国,皇帝并没对他三番五次的骚扰降责。
“嗻。”
福公公正要迈步,被太子叫住:“等等。”
皇帝目光沉沉:“太子?”
却见太子迎风咳血:“父皇,不妨让国君进来。”
皇帝:“……”
皇儿病成这样提的要求,他能怎么办:“见。”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沧桑的恳求声。
“圣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拉尔国狼子野心,吞了我们珊国,说不定以后还想吞并大赵!求您派兵攻打拉尔国啊!日后珊国愿意向大赵称臣。”
【好一招空手套白狼。自己不剩几个兵,全让大赵打。帮你复完国,你只是名声从友国变成了藩国,大赵劳民伤财的,能落着什么好处?
而且现在大小战事够多了,百姓好不容易休生养息。如果帮你复国,拉尔国现在这般强大,至少需要几十万兵马。
一天就吃掉数十万吨粮草。路途遥远,只算来回时间,四个月总用得着吧,这些足以榨干大赵了!
你脸恁大。】
珊国国君的脸霎时涨红。
自己老底被神人揭得明明白白,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求下去。
皇帝第一次对神人如此满意,简直是自己的最强嘴替。
哈哈哈,不枉他每隔十日为神人开启天幕。
【就皇帝你最傻,净想着不当冤大头,送上门的东西不要,该防的地方不防。】
皇帝:“……”
果然神人还是不开天幕较好。
第116章 珊国变珊州对于遥远西陆迅速崛起……
对于遥远西陆迅速崛起的拉尔国,皇帝禀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王朝更替古来有之,就连大赵也才推翻前朝几十年而已。何况拉尔国与大赵相安无事,没有恩怨。
因此他的态度非常明确。
大赵不会耗巨资帮你复国,看在以往两国交好的面子上收容你一个亡国之君,已经十分慷慨了。
于清浅小心地将太子抱到软榻,为他披上大氅。
耳朵却竖起来,偷偷听起皇帝、太子和珊国国君的谈话。
殊不知自己也正被人偷听着。
“父皇,拉尔国打下珊国,正膨胀之际,恐怕没那么安分,儿臣想会会它。”
皇帝早从神人那里知道,它之所以能打下珊国,纯粹是珊国多年与玫瑰国矛盾,导致内部虚空,被拉尔国钻了空子。
心里有些惋惜,早知珊国这么虚弱,该自己出手,让那片地界改叫大赵。
可惜错失良机。
皇帝不好在珊国国君面前表达没能分一杯羹的遗憾,只好摆摆手。
“诶,珊国早已强弩之末,才让它有机可乘。朕的大赵实力强悍,国力充足,是当之无愧的天朝上国!
拉尔国撞上无异于鸡卵碰石,想它没有那么傻,敢觑觎大赵。
太子,你多虑了。”
【拉尔国从小部落发展成一个大国,靠的就是狼性文化、铁血手段,怎么可能对大赵没有野心?】
电视出现一颗狭小的蓝色球体,在浩瀚宇宙中逐渐放大,穿过烟雾缭绕的大气层,出现一块块画着界限的绿色区间。
皇帝被吸引住,这不就是神人曾经播放过的天下?
犹记得第一次看到,才知大赵只是其中蝼蚁。
一旁的珊国国君第一次见到,震撼不已。
灰蒙蒙的屏幕中出现蚂蚁大小的绿色。
它奇形怪状,迅速向周围延展,变大,最后变成巴掌大的绿洲。
风云变幻。
【哇,这扩张速度,先把周围的大小部落吞并,然后向西占领西大陆的多个小国,向东占领东大陆的珊王朝,成为横跨两大陆的枢纽大国。
这野心,这能力,难怪崛起这么快,几十年就成为当今世界第三大国……连北大陆都占了一些,这里可全是原始人啊!真不挑的。】
于清浅正在世界地图查看拉尔国的版图,被它庞杂的领土范围惊住,竟然横跨三个大陆。
【哇,疆域扩展到1000万平方公里,快赶上大赵了。大赵才1400万。】
众人呼吸窒住。
一千万!
将两国的国土面积放在一起对比,才知对方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
皇帝之前只从神人口中听说对方的厉害,这是第一次正视。
好在他们之间还隔着好几个藩国,连邻居都算不上,就算骚扰也触碰不到自己的地界。
他放下心来。
【靠武力崛起,内部混乱贫弱,缺乏文化底蕴。面积是大,实力还不如600万平方公里的玫瑰国,别提大赵了。
不过这野心是一点不减啊,刚打下珊国,又盯到大赵头上,不断吞噬我们周边的小藩国,试探大赵的底线。】
视频出现一座造型宏伟的宫殿,头戴白色帽子的王上指着墙上的图纸,说了一段拉尔国语。
两名身着奇装异服的胡子男哈哈大笑,拿起一块石头朝图纸砸去。
他们彼此一视,说了一大串拉尔国语,似乎立下了什么赌约,谁也不甘示弱。
皇帝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正疑惑间,听到了神人的解释。
【想的挺美。拉尔国王上竟然给手下两名大将画饼,谁先踏上大赵的土地,就让谁当大赵的长官。
要不是和我们之间还隔了几个小藩国,恐怕现在战事已经吃到大赵边境了。】
“啪!”
皇帝狠狠拍向面前的桌子。
竖子尔敢!
居然真敢觑觎大赵。
于清浅疑惑地看向他。
珊国国君大喜,再次向皇帝进言。
“拉尔国狼子野心,还请圣上出兵!”
皇帝生气归生气,还没那么冲动,而是陷入沉思。
之前玫瑰国邀他攻打拉尔国,他以为对方只是小国,可以随意出兵。现在了解了对方的真正实力,便不能以藩国的方式对待。
如今大赵与好几个犯乱的小藩国有战事,分身乏术。如果攻打拉尔国,有火铳在手,倒是能成功,但神人说的对,大量兵力和遥远路途所需的粮草不计其数。
恐两败俱伤。
消耗这么多粮草不说,哪怕真的呕心沥血攻下那片土地,也难以管理。毕竟不是真正的邻居,最终只能让珊国人坐收渔利,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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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但是不出手,叫对方觉得自己好欺负,以后只会得寸进尺。
“太子,你有什么看法?”
太子早已想好对策。
“儿臣以为须得予以拉尔国武力威慑,并在那里建立我们的哨岗。”
皇帝眼前一亮。
只是威慑的话,便不需要太多兵马。
于清浅悄悄竖起耳朵。
【文宝想的难道是……】
珊国国君已经喜不自胜:“多谢殿下,拉尔国在大赵面前提鞋都不配,竟还敢肖想,就该让他见识大赵的威力!”
却见太子撑着身体,反向自己行了个礼:“孤记得珊国还剩百万国土,一国之君都来大赵寻求庇护,想必过不了多久,仅剩的那点地方都将被拉尔国吞噬殆尽吧。”
珊国国君哭诉:“正是如此啊,可怜我珊国百姓都成了奴隶,那些混账有时还会屠城。
殿下,圣上,本君向你们保证,只要助本君复了国,以后珊国必向大赵称臣,年年上贡羊千头,绢五百匹,白银五十万!”
他还做着复国的美梦。
太子将头凑近,狮子大开口:“将剩下的珊国纳入大赵,孤保证拉尔国不能染指珊州分毫。”
于清浅:【把珊国变成珊州?……漂亮。】
国君瞪大眼,指着太子说不出话:“你,你……”
他来求助大赵复国,没想到大赵反倒打起他仅剩国土的主意。
拉尔国是豺狼,大赵也绝不是什么善人,是虎豹!
来找大赵求助,就是与虎谋皮。
皇帝乐了,让珊国把剩下的城池送给大赵,不仅白得百万疆域,还能用那地方牵制拉尔国。
妙啊。
国君怒不可遏,站起身来:“太子何出此言?珊国就是珊国,不是大赵某个州郡!”
福公公拿拂尘指着他:“国君这是什么态度。要不是圣上收留你,你早就成为亡国之君了!”
太子不急不缓地理了理衣服:“珊国?国君自己都逃了,珊国还能存在多久。
如果它叫珊州,里面的百姓就是大赵子民,孤自然不会亏待。若被拉尔国攻占,可就只等屠城、变成奴隶了。”
国君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哑火。
拉尔国如何残暴,他是亲眼见识过的,据说还会吃人。
再看眼前的太子,只觉得深不可测、恐怖如斯。
于清浅星星眼:【文宝看起来好酷啊,真的长大了,想摸摸。】
两人都没注意到,她拉着他胳膊的手没忍住用力了些,换做以往早就拧断了,然而此时完好无损。
太子脸红了下,高大的形象瞬间瓦解。
脑袋悄悄往神人方向偏去。
于清浅眼前一亮,假意为他整理头发,实则摸了又摸。
【就是这种感觉,柔顺得像只猫咪。】她幸福得眯起眼。
皇帝恨铁不成钢,刚刚还觉得儿子出息了,结果立马被神人驯服。
唯独珊国国君一点不敢小觑。
猛虎被顺毛了,还是一头会吃人的虎。
果然,太子威胁之后又抛出橄榄枝:“孤会向父皇提议,让你做珊州刺史,你仍是珊州地位最高之人。”
至于实际管理权和下一任刺史……就由不得他了。
国君心头一动,随即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他乃一国之君,怎么能将国家拱手让人,成为别国的一个官。这与叛国何异?
太子抬眸,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国君不愿?那便算了。既然国君这么爱国,孤会派几人护送国君回国,与珊国子民共进退。
来人!”
太监们冲进来。
国君吓得连连后退:“不,不不不,本君会死的!”
他自己也知道没有大赵帮助,剩下的珊国城池迟早被攻破,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本君愿意,不不,臣愿意,愿意让珊国成为珊州。”
太子轻轻抚摸神人的手背,满意点头:“回去后,知道怎么安抚珊州百姓吧?”
“臣知道。”他连连点头。
皇帝哈哈大笑:“小福子,为朕拟旨,封国君为珊州刺史,另调三万兵马,随太子出征拉尔国,保护珊州。”
三十万大军他调不起,三万还是可以的。
小小拉尔国竟敢惦记大赵,谁先踏上大赵土地就是大赵的长官?
“呵。”他冷冷一笑。
于清浅安静地坐在一旁,仿佛一尊花瓶:【文宝好棒!好想抱一抱。】
电视中出现了某森林里棕熊打滚的画面。
太子伪笑的脸一顿,突然咳嗽不止,不断喷血。
实则身体强得能扛鼎,只是排出体内碎过的五脏六腑。
宫人被吓住,慌张地上前伺候。
于清浅也吓得将人抱住,轻拍他的后背。
【文宝到底什么病,昏迷半年就算了,醒来还咳血不止。】
“娘子,孤好难受……”
太子扑在她怀里,紧紧搂住她的腰,似乎脆弱得让人心疼。
以前只觉得神人的身子很硬,从未发现原来这般香软。
他脸上带着餍足的笑,深深吸了一口香气。
于清浅担心不已,最终只能温柔地轻抚后背:“在呢,别担心,臣女一定找办法医好殿下的病。”
皇帝看透一切:“……”
见到儿子吸气的动作,更是一拍脑门。
新上任的珊州刺史怀疑刚刚吃掉自己国家的恶虎,和眼前的小白脸不是一个人。
第117章 儿子太学渣,换大号于府。……
于府。
医女带着小徒弟和司马儿子刚下马车,便看到门口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
拨开人群,看到一位小郎君跪在府门。
“月儿,我之前被猪油蒙了心,你别退婚。”
正是于小妹的未婚夫年郎君。之前被穿越女“攻略”,心性大
变,一昧维护穿越女,将于小妹弃如敝履。
他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
大门推开一个小口,小厮伸出脑袋。
年郎君眼里散发光亮。
“年郎君,请回吧,姨娘说如今月娘子贵为县君,你却那般嫌弃她,对一个养女献媚,娘子实在要不起你这样的夫君。”
“不,我也不知道以前怎么回事,突然就鬼迷心窍。”年郎君着急解释。
医女叹了口气,她已经从神人那里知道是童心兰妖术为之。
正在小厮准备关门之时,司马儿子叫住他。
“太医院乔太医、儒林郎求见郡主。”
不止医女赐封太医,司马儿子也破例做官,一个九品芝麻官。他本身只是一介秀才,没有通过科考,更没什么读书才华,凭借疫病贡献做的官,算是光宗耀祖了。
“等等,我去禀报。”小厮匆匆离开。
一阵后,他们进门,发现府中一片忙乱。
“这些,还有这些,全都带上。”
于夫人指挥着丫鬟们搬东西,院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
于清浅看着她娘恨不得把全家都搬走的架势,想要阻拦,愣是没拦住。
“娘,女儿出门随行了三万将士,不宜太过张扬。”她随手拦下抱着花瓶的丫鬟。
于夫人忙的着急上火,随口应了声:“这只青花瓶一向摆在你的梳妆台,没有它,你会不习惯的。乖,一边休息去。”
于清浅:“……”
得知女儿又要出远门,这次不是出京那么简单,还要出国,于夫人担心得不行。
怕女儿水土不服,又怕女儿生活不习惯,恨不得把家里的一砖一瓦都给她带上。
于清浅苦恼不已,这些东西可怎么带走。
好在医女的到来及时解救了她。
只见医女撩开衣摆,直挺挺地跪下:“请娘子带下官一起走。”
“快请起,”于清浅扶她,“乔太医这是做什么,我们此行前往珊州,打打杀杀十分危险。京城繁荣太平,你好不容易成为太医,做甚想不开跟我走?”
医女古板的脸十分严肃:“乔茹早就说过,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入太医院只是因为您回京了。”
跟着仙子做出疫苗后,她就意识到只有眼前之人可带她打破医道现有的瓶颈。
“何况在太医院整日为贵人诊治头疼脑热,并非乔茹所愿。”
于清浅心想也是,一代天才怎么甘心被限制在一方天地,做没有意义的事。
正要答应,突然电视中视频一转,看到一处热闹之地。
迟疑片刻:“要不我们逛个街,再考虑考虑?”
医女:??
“……”
直到她满头问号地被带到大街上,还是十分茫然。
东街,往来皆华服,街道两旁张灯结彩,一片繁华景象。
今日的东街尤其热闹,鞭炮噼里啪啦响,唢呐滴滴地吹,路上站满了看热闹的群众。
司马儿子随便扯了个老妇人:“大娘,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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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你不知道?今天是状元郎游街的日子,听说有几位大官准备榜下捉婿呢。”
她偏头看到头顶天幕的神人,神色亢奋,虔诚地拜了两拜,在于清浅莫名其妙的目光下欢快离开。
京城众人已经习惯了神人的存在,并被勒令不许打搅神人修行,故而她只好压抑兴奋。
【这年头老人家也这么活泼吗?】于清浅深沉地看着老妇人一蹦一跳,生怕她腰闪了。
司马儿子羡慕不已:“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换我科举,不知有生之年能否考中举人。”
于清浅摸摸鼻子。
医女诧异:“你不是中过秀才?”
司马儿子尴尬:“其实要不是我爹逼着我学,根本考不上。我就没有科举的天分,那些圣贤书一看就头疼。他非盼着我成才!
乔姨你说说,换他自己恐怕连《论语》都背不齐了,还整日要求我中举,是不是过分?”
学渣本性暴露无遗。
医女不由点点头。
秦郎君的天分不在此,确实不该逼他。
于清浅继续摸鼻子:“咳咳……”
正说着,前方一排排差役敲锣打鼓,嘴里喊着:“闲人回避——”
几人翘首以盼。
高头大马之上,状元郎帽插官花身披红袍,好不威风。
姑娘们朝他丢手绢,丢花朵,孩童们欢呼着。
司马儿子望了又望:“乔姨,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像我一个同窗?”
医女定睛一瞧。
司马儿子心底直冒酸泡:“我这同窗都高中了,也不说知会我一声。”
于清浅看不下去:【……那是你爹!】
“……”???!!
司马儿子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脸都憋紫了才憋出一句:“爹?”
【哈哈哈,你自己学渣,还以为全家都是学渣,别看你爹整天只会骂你不成才,没想到吧,他亲身上阵能考个状元回来。哈哈哈哈……】
电视中不断闪烁几幅画面。
画面中,司马捶胸顿足:【“孽子,这点课业都做不好,这期又是学堂垫底。”】
司马儿子委屈道:【“您只会叫儿子学,怎么不自己上?恐怕爹爹一把年纪再进学堂,考得比儿子还垫底。”】
【“你!”】司马气到吐血。
画面一转,司马重考后,在学堂上大方光彩,吸引一大批学子倾佩:【“秦兄,你这篇论述文采斐然,又拿榜首,叫小弟实在惭愧……”】
大街上,司马儿子早已臊得满脸通红。
医女眼中流光溢彩,没想到时隔二十年,他还是这么出色。
远远看到有小厮凑近状元,说了些什么。
于清浅掩面提醒:“还不快去,有人榜下捉婿了。”
司马已有四十好几,但保养得当,看起来相当儒雅,不超过三十的样子。因此得到不少姑娘老爷们青睐。
“什么?榜下捉我爹!”
司马儿子坐不住了,拉着医女匆匆跑去。
“放手……”医女最终没能拗过他。
身后,于清浅的丫鬟珠玉惊掉下巴:“娘子,新科状元竟然是儒林郎的父亲,定州那位司马大人?”
好像曾在天幕中见过,这位大人为了追随乔太医入京,决定弃官重考。
于清浅语重心长:“儿子十年寒窗,不能光宗耀祖,还不兴老子十年陪读光耀门楣?以后儒林郎就要儿凭父贵了。”
珠玉张大嘴。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儒林郎凭着疫病贡献才破例成为九品芝麻官,父亲却前途不可限量,好像确实儿凭父贵……
于清浅踏步前去看热闹,徒留珠玉在原地怀疑人生。
这边,司马儿子拽着医女疯狂大喊:“爹!爹!”
被差役拦住:“来者何人,休要大呼小叫,还称新科状元为爹?仔细看看,你们像父子吗?”
司马儿子不管不顾,他已经听到小厮和父亲的对话了。
小厮:“状元老爷,我家老爷是国子祭酒,娘子是老爷的嫡女,刚满十六,特请您去客仙楼一聚,已定好包厢。”
司马刚要回话,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喊爹,转头望去,不由目露惊喜。
他从高头大马上一跃而下,引得周围娘子夫人们尖叫。
“他来了,状元郎朝奴家走来了!”
不料状元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一个小郎君冲去,张开双臂。
小郎君激动得叫了声“爹”,同样张开双臂。
娘子们大跌眼镜。
这位状元郎看起来不过二三十,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儿子!
却见状元郎直接略过小郎君,朝他身旁一脸古板的老妇人抱去。
那老妇人瞧着已经四十好几……难道是他娘?
这边,司马儿子扑了个空,一脸懵逼:“爹?”
转头却发现父亲已经把身旁的乔姨抱个满怀。
匆匆赶来的于清浅刚好看见这一幕:“啧。”
状元郎如
今已不是小小定州司马,搂着失而复得的医女庆幸不已:“茹儿,为夫考上状元了,以后我们在京城再也不分开。”
【臭不要脸,还没成亲呢,就称上“为夫”了!】
娘子们心碎了一地。
堂堂状元郎竟然钦慕一个年老色衰的女子。
一旁国子祭酒家的小厮也替自家娘子不值,碍于神人在场,不敢通知老爷来收拾这个不识好歹的状元。
被紧紧箍住的医女心砰砰直跳。
眼前的男子为自己舍弃一切,又为自己拼命挣来一切。
说没有心动是不可能的。
自从孩子被前夫亲手害死,她早就对天下男子死了心。
为何他偏偏要闯进来,比年轻时候更加热诚。
心被豁开一道口子,她慢慢伸手回抱。在这一刻,过往所有的芥蒂都已放下。
于清浅欣慰地旁观。
【乔太医还想跟我去珊州,那里一片乱象,哪有京城安全,还有这么一位夫君。还好我先把人带到这里来,不然这俩瓜皮又要错过了。
于傲天你咋这么机智?嘿嘿~】
周围娘子一阵惨叹,这么好的郎君竟然是别人家的啊。
司马激动不已:“茹儿,你终于回应我了!嫁给我!为夫起誓护你一生一世。”
不想医女却渐渐松开。
第118章 出征珊国“承蒙大人厚爱,本官已……
“承蒙大人厚爱,本官已决意追随娘子,远赴珊州。”
医女冷若冰霜。
“大人”“本官”的字样深深刺痛了司马,“你又要抛下我?”
被他受伤的模样怔住,医女难得晃了神。
于清浅看得着急,不停嗑栗子:【怎么还是要走?不管做什么决定,你应该跟司马大人好好交流啊,别像二十年前那样各自误会。】
医女沉默。
也许仙子说得有理。
“秦郎,如果我们还年轻,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你。但是这些年风风雨雨,我看遍人间生死离合。
与其在皇宫给贵人调养没必要的身体,我更愿为贫苦百姓医治,因为很多人只差几味药就能活命。
之前定州时疫如此,如今受难的珊州亦是如此。
而且我一生追寻医道,诸多病例有心无力,唯有娘子能为我点亮指路明灯。在太医院,我永远止步不前。”
医女头一次郑重其事地说出心里话。
一旁的于清浅难得不好意思,将栗子壳丢给一旁的司马儿子:【我哪里懂什么医学,要不是你太天才,怎么可能根据我知道的皮毛做出疫苗。】
司马儿子捧着一打栗子壳:“……”
医女笑而不语。
这份知识有多珍贵,只有她自己知道。
司马认真听完,受伤的心被安抚下来,人也渐渐冷静。
“我去辞官,跟你走。”
【妈呀行走的恋爱脑!】
于清浅拿出一块糕点吃:“咳……”
医女大惊:“不行,你刚刚中状元,多难得的机会,怎能辞官?”
“本就是为茹儿考的,如果茹儿不在京城,状元又有何用?”
此刻周围的娘子们已经悄悄抹泪,没想到状元郎和这女子的故事这么潸然泪下。
也有男子嗤之以鼻。学识高又如何,为一个老女人连官都不做了,没出息。
医女没想到他能做到这地步,心中万分纠结。一面想冲动留下来,一面想追寻她的医道。
【又不是不回来?搞得生离死别一样。】
于清浅受不了两人拉拉扯扯,直接打断。
“不如这样,乔太医随我出去一段时间,司马大人……额,应该叫秦大人了,便在京城好好发展,等乔太医回来,为她挣个诰命。
到时若男未婚女未嫁,你们便成亲,如何?”
司马一喜,热诚地看着医女:“茹儿,你可愿意?”
医女看向自己崇敬的仙子,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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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茹儿答应嫁我了!茹儿答应了!”
司马二十年来从未像现在这般快乐过。
他放声大笑的模样十分癫狂,周围人怪异的目光也不能让他收敛分毫。
想到什么,揪出一旁被忽略的儿子。
“你就陪着茹儿去珊州。”不许别的男人靠近她。
司马儿子不服气:“为何?孩儿如今也是儒林郎了,凭甚跟乔姨出京?”
“大呼小叫,你该叫娘。”
这话一出,医女和司马儿子都陷入窘迫。
【臭不要脸!】
于清浅:“咳,这个,既然令郎不愿……”
【可惜了,皇帝暗地还安排文宝去一趟玫瑰国。那里的炼金术可发达了,你的老师就是炼金术师。
本来打算让你当个随行官,毕竟九品小官在京城也没什么前途,不如出去学点你感兴趣的。可惜啊……】
她继续说:“那便不强人所……”
“愿意!”司马儿子激动地拉住她的衣袖,“愿意愿意!”
栗子壳撒了一地。
“……”
*
数月后。
三万兵马浩浩荡荡出了关外,迅速通过塔达、曼池、哈西达斯三个藩国。
这些小藩国本就臣服于大赵,听闻借道讨伐拉尔国,纷纷支持。
只是等他们走后,几个国主聚在一起激烈讨论了三天三夜。
珊国东部。
拉尔国从珊国西部开始吞食,基本将整个珊王朝收入囊中,唯独最东边还在苟延馋喘。
当初国君为了逃难,将整个都城都迁到了最东边。
城门上的哨兵听到动静,趴在墙上一看,脸色大变。
“将军,拉尔国的军队又来了!这次好多人。”
号角声直冲云霄。
城内人心惶惶。
城墙上,马纳将军绝望地闭上眼:“拉尔国这是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啊。珊国不知还能坚持多久,早晚有一天守不住。”
对面的庞然大物逐渐靠近。
他举起手:“弓箭手准备!”
突然,副将连忙张手:“将军快看,是国君。”
马纳将军定睛一瞧,更加绝望:\“国君都在他们手上,这次完全守不住了。”
言语间,他已经解甲,双手张开背过身去,笑的凄凉:“与其成为俘虏屈辱地死,不如殉身珊国,不坠我王意志。”
副将吓住:“等等将军,对面服饰旗帜不一样,好像不是拉尔国……”
马纳将军已经背对大军,以一副我不管你休想骗我的姿态:“哈哈!珊国永存!”
随即直挺挺地向后仰倒。
刚至城下的于清浅一看,这怕不是后脑勺着地,不死也要脑瘫。
来不及多想,她脚一蹬地,运用轻功,整个人如离弦的箭飞上去。
在所有守城士兵的瞠目结舌中,半空中接住他。
于清浅低头一看,跳楼这人身材魁梧,满脸大胡子,一双眼睛清亮又带着视死如归,胡子底下的年纪应该不超过二十五。
有点沉,搞得她下来时晕乎乎转了两圈才稳住。
将军下意识搂住她的脖子。
在众人注视下,会飞的女人对将军公主抱,浪漫地旋转落地。
沉默.........
马纳将军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出现幻觉,看到一位从天而降的仙女。
大敌当前,自己竟然看到的不是国泰民安,而是女人,他为自己感到唾弃。
然而胡子底下藏着的脸早已熟透。
远处,威风凛凛的战马之上,太子身披铁甲,眼里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太子暗暗伸手,瞄准珊国将军的腰。
“啊!”突如其来的巨痛让他从于清浅怀里跳起来。
铁骑声让他意识到自己还在人间,于是严肃脸:“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他用珊国语言,好在她的电视有翻译功能。
于清浅安抚道:“咪西咪西……”
【别慌,我们是大赵的援兵。】
然而路过其他藩国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太子未给她开启天幕。
因此珊国将军看不到电视,也听不到声音。
他一脸茫然:“咪西?”
于清浅愣住,难道她的外语技能失效了?或者时灵时不灵。
这就尴尬了……
铁骑声已经近在眼前,马纳将军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抽刀冲过去:“你母亲的拉尔国,今天马纳要和你决一死战!”
也不注意看前面的军队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大概从被侵略到现在,他就没见过援军长什么样子。
于清浅无语,这珊国将军怎么这么莽撞,难怪被拉尔国吊着打。
“马纳住手!他们是大赵援兵!”
好在国君及时吼住,避免了一场单方面虐打。
只是……援兵?
马纳将军傻眼。
城墙上的士兵也傻眼。
珊国国君会说大赵语,回头朝太子道歉:“马纳不懂事冲撞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太子抬手表示无碍,玩味道:“你的兵,刺史要好好说清。”
不知等他们听到自己国君没把国家败给拉尔国、却送给大赵时,是什么表情。
“是是……”
他卑躬屈膝地行了个礼,回头朝马纳怒喊:“没脑子的东西,还不快把城门打开,这是大赵的太子殿下!”
马纳难得生了回脑子,对自己国君的尿性多少有点了解。上下打量,思索是不是国君背叛了珊国子民,这些是拉尔国人假扮的。
这些人连胡子都没有,长得文文弱弱的,一看就不是拉尔国人。应当没骗他。
他单膝下跪:“马纳恭迎国君回来,多谢大赵援我珊国。”
楼上士兵听到大赵援助,抱在一起痛哭欢呼。
“太好了,大赵来帮助我们了!”
“那可是天朝上国,据说十分富裕,兵强马壮,额……为首那个太子看着瘦瘦弱弱,不过他们一定能助我们打败拉尔国。”
“快开门!”
巨大的城门缓缓拉开,太子领着三万士兵畅通无阻进去。
于清浅放眼望去,沙石半球形的圆顶建筑映入眼帘,此地绿植稀少,却别有一翻异域风味。
此刻收到讯号,里面已经陆陆续续聚集了五千士兵,他们头戴半圆形铁帽、或绑着头巾,手持一柄长枪,背上背着个半圆盾牌。
听闻友军进城,一个个热泪盈眶。
待太子所有兵马进城,珊国国君站上城楼,敲响大鼓。
“咚,咚,咚……”
五千珊国士兵仰头看他。
“珊国的子民们,寡人今天向你们宣布一件事。从今往后,珊国归顺大赵,成为大赵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
鸦雀无声。
反应过来后,所有人群起而怒。
“什么,我们没被拉尔国打败,竟然先主动归顺大赵?”
“大赵不是友军吗,一个个狼子野心,都想吞并我们。”
“大赵和拉尔国一丘之貉!”
士兵们骚动起来,要不是自己的头领还在,恐怕就要暴乱了。
马纳将军气到冲过去揪起国君的领子:“你这个卖国贼,不配为君,骗我们大开城门引这么多大赵兵马进来。珊国以你为耻!”
第119章 整改珊州国君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
国君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很是不爽:“放手,你要造反不成?你仔细想想,如果不归顺大赵,我们迟早被拉尔国击败。”
“不都是亡国奴?你知道为了守护这里我们死了多少人吗?结果你将国家拱手让人!”
“你懂什么?被拉尔国攻占,我们所有人都是奴隶,他们一言不合还屠城。现在我们归顺大赵,子民们不会被奴役,都是和大赵人等同的自由民。”
马纳将军手渐渐松开:“自由民?”
大赵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国君趁机朝士兵们宣布:“从今往后,珊国改名珊州,是大赵的珊州,寡人也不再是你们国君,而是珊州刺史。
男儿们,寡人以国君的荣誉保证,你们的父母妻儿不会成为奴隶,不会被拉尔国杀害。大赵不会放任自己的城池被拉尔国侵占,更不会让自己的子民陷入危险!”
这话如果从太子口中说出,只会显得虚伪,然而那是他们最信任的国君啊。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准备暴乱的心态渐渐平息。
现在大赵的兵马都已进城,看着兵力就远超他们,难道还能反抗?
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好歹国君还被任命为刺史,亲口说大赵会善待他们。
城楼上,新任珊州刺史擦了擦脑门的汗。
还好把这些人唬住了,不然他一定死得很惨。
自由民?善待他们?
他又不是大赵太子,怎么知道太子会怎样对待珊国人。至少不像拉尔国人那样残暴,他就算对得起子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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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城内,见到事态平息,于清浅松了口气。
军队最前端,她和太子并驾齐驱,穿过荒凉的珊州沙路,来到一个热闹点的镇上。
于清浅不停张望。
街边的商铺皆是圆拱形建筑。男人头上缠着白色汗巾,穿着短褂;女人头上披着块头巾,将大半身体笼罩在内。
贫富差距也很明显,穷人穿的灰蓝粗布打满布丁,富人披的头巾上面还有着精美的花朵刺绣。
见到延绵不绝的士兵排成几列,源源不断涌入城内,并且和珊国人长相装扮完全不同。
路人们停下脚步,警惕又害怕。
最前方的高头大马之上,于清浅偏头和太子搭话。
“殿下,你准备怎么安顿这些人。”
太子扫视一眼:“珊州不过用来牵制拉尔国的先锋,只要拉尔国未能攻破珊州一日,就无法借道前往大赵。
至于这些人,与大赵相差太大,又对我们抱有戒心,若不驯化恐生乱子。乱世用酷法,孤欲以雷霆手段压他们服从大赵,如有生乱者,杀鸡儆猴。”
于清浅没说话。文宝作为一个封建上位者,这些法子都是历代君主总结所得。
用酷法使他们短期内不敢作乱。并且这等投降国的人,恐怕名义上是大赵人,地位也是要低人一等的。
太子侧眼看她,一看就知道她有想法:“娘子有何妙法?”
于清浅:“臣女觉得他们都是普通人,如果作乱,无非安全和衣饱没有到位。
殿下的三万大军进城后,如果能规范他们的行为,不许抢家劫舍,犯事者与百姓同罪,定能安抚民心……不仅不许抢,还要反过来帮助百姓。”
太子讶异。古来许多军队占领他国城池后,带兵的将军都会放任士兵发泄一翻,或抢家劫舍或杀人放火,作为犒劳。
他带兵虽然不会把放任这种事当作犒赏,但难免有些士兵偷偷去抢。
“殿下需要告诉他们,这些人不是投降的俘虏,是和我们一样的大赵人,未来将有不少女子愿意同他们成亲生子。
并且留下记录本,他们犯过的错都要记录下来。等提升军衔时,除了军功,还需考察其品行。
有过错的不能提;同等军功者,口碑良好、乐于助人的先提。
总之,不能拿百姓一针一线。”
于清浅说着,直接把政审照搬过来,省略了家庭背景这些内容。
一时口快说出那句经典语录,她顿时一囧,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红了。
太子目光明亮:“娘子这招甚妙,记录本、考察品行,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若把这套方法用在大赵的军营中,何愁不能整顿军纪。”
不过他没错看神人的小心思。神人这番做法,全然把珊州人放在了大赵子民同等地位,等通婚后,恐怕就与大赵人更加无二了。
果然是神人,在她眼中,世间皆是平等的。
也罢,便允了神人的心愿。
“通婚不失为驯化珊州人的良方,若要他们完全成为大赵人,娘子可有法子?”
须臾间,太子转换了对待珊州人的策略。
从低大赵一等的挡箭牌变成与大赵同等的子民,大臣们预定的等级制度也直接被他无视。
无数人的命运因这几句对话悄然发生改变。
于清浅自然不知道,不假思索地说出两个字:“同化。”
“同化?”
骏马一顿一顿往前走,太子提了提缰绳,眉头微挑。
“嗯,统一钱币、文字,改变他们的服饰习惯,颁布大赵律法。或许一开始会招致反抗,等到人人皆如此,他们自然会接受。
还有就是……下一代是同化的关键。像大赵那样设立一些私塾,教导儒家文化和大赵历史,这样他们从记事起就生活在大赵的氛围中,并和大赵血脉相连。”
太子从未想到神人还有这般智慧:“这样他们从心底认定自己是大赵人,不会再生反心。”
“嗯!”
这声“嗯”大抵太过激动,从鼻子重重发出,显得十分娇嗔。
“额……”于清浅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太子。
坚决不承认这种声音是自己发出的。
她表现一向稳重!
殊不知电视中
她的种种不稳重早已天下皆知。
“哈哈哈!”太子觉得神人煞是可爱。
随着队伍深入,路两边的珊州人躲躲闪闪,能回避就回避,不能躲的只好放轻脚步,硬着头皮继续走,生怕哪个士兵上来抢人。
这些都是别国的入侵者。
突然,一个黑色包裹被丢到空中,直直砸向太子。
什么东西?
太子一掌挥去,正欲化为灰烬。
“等等!”
关键时刻听到神人喊话,他只好接住,递给神人。
所有珊国人呼吸一滞。
谁干的?
惊扰了这些入侵者,惹得大人物不高兴,让手下大开杀戒怎么办?!
骑兵们取出刀剑。
“有刺客!”
朝扔东西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珊洲男人鬼鬼祟祟钻进一家店铺,身旁还跪着一个满脸泪水的珊州女人。
“抓过来。”
几名披着铁甲的士兵将男人抓住,扔在太子马下。
太子居高临下:“你是谁?”
一旁的翻译立马转问他。
大赵与珊国交好多年,自然不可能没有翻译。
男人害怕极了,不停磕头求饶。
“呜哇!呜哇哇!~~”
黑色包裹发出婴儿的啼哭,众人这才发现原来砸向太子的不是什么凶器,而是一个襁褓。
于清浅抱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好搂着轻摇:“不哭不哭……”
下马将孩子还给跪着的女人。
女人一把接住,又哭又笑。大概闻到母亲的味道,婴儿很快就睡着了。
于清浅招来一个士兵:“把乔太医叫来。”
“是。”士兵匆匆钻进队伍。
这边,翻译不断追问男人和女人,终于知道事情始末。
“殿下,此人是这位夫人的丈夫,孩子刚出生一个月,突然发烧不止。这位夫人恳求丈夫带孩子看病,丈夫认为是个女孩,不肯花钱。于是夫人便自己带着孩子出门……”
说到这里,他小心看了眼太子:“按照珊州之前的律法,女子不得单独出门,需有男子陪同,否则将被抓起来。所以这位夫人单独带孩子出门是很危险的。”
太子还没说什么,一直随侍的熊小将军惊住:“没有男子陪同不能出门?这是什么破规矩。”
小时候父亲怕功高震主引圣上忌讳,将他和哥哥对外做女子扮相,因此他很能感同身受。
如果大赵也这样,他小时候真的连门都出不了了。
于清浅暗道,说得好像大赵女人地位很高一样,也就比这里好点。
翻译:“将军,这里都是如此,女子不被允许治病、单独出门,连绣娘这等人物都没有;正如大赵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不过大赵建国不久,民风彪悍,女子确实比较自由。不然就不会有乔太医这等传奇人物。
回归正题,他指着地上的珊州男人继续说:“他不可能放任妻子单独出门,于是一路追到这里。拉扯时不小心将孩子丢出去,没想到刚好砸到殿下。”
妻子就是财产,被抓了还需要花钱赎回来。
于清浅状似无意插一句:“‘不小心’丢的?”
翻译擦擦额头的汗:“此人可能想要摔死孩子,没想到碰上我们。”
说完狠狠给了珊州男人一脚。
男人滚了一圈,又跪下求绕,说了一大串话,哪里有刚才在妻子面前威风。
翻译没说的是,去了医馆也不一定得到救治。因为律法规定女子不能治病,哪怕她是婴儿,也是女婴。
当然也有许多好心医馆不会对一个小婴儿置若罔闻,愿意偷偷治疗。这也是女人破釜沉舟带孩子看病的原因。
前排,大赵将士们只觉得骇人听闻。
这男人竟然想摔死亲生女儿。
这时,医女已经赶过来。
“谁受伤了?”
于清浅将婴儿抱过来:“乔太医,你看看她。”
医女看过婴儿的状态,额头滚烫,浑身通红。
匆匆打开箱子取出银针,又吩咐徒弟:“取冷毛巾降热。”
随即让徒弟在一旁给婴儿降热,她开始施针,眉头紧锁:“怎么拖成这样,小孩最为脆弱,烧坏脑子怎么办。”
女人看到这么长的针插进孩子身上,顿时吓到不行。来到于清浅前面不断磕头。
“求您放过我孩子,不要折磨她,求求您了……”
于清浅自然听懂了,但是现在语言技能突然消失,也不知怎么回答。
拉过一旁的翻译:“你给她解释。”
“是。”
翻译给女人解释一通:“哭什么,你这是遇到贵人了,乔太医能治好你孩子的病,大赵的国君知道吗?她就是专门给那样的贵人治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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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女人喜极而泣。
于清浅重新骑上马,与太子并列前行。
“殿下……”她支支吾吾。
太子一眼看穿:“娘子有话不妨直说。”
“殿下,臣女以为应当及早颁布大赵律法,这里原来的律法太过荒诞,什么女子不准单独出行、不可接受治疗,应当废除。
还有就是……如今珊州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极度缺人,不如让女子也派上用场。”
看了眼太子的神色,没有生气,还在鼓励她说下去。
“唔,确实缺人。”
于清浅越说越大胆。
“依臣女看,推行新政需要劳动力,什么酒楼书肆医馆啊,可以让女子当伙计,给付月钱;与拉尔国对仗时,实在缺乏壮丁,不如组建一队女兵……”
“不可!”
不等她说完,副将们已经忍不住制止。
“让女子当伙计还勉强说得过去,毕竟实在没人。让女子当兵?天方夜谭啊。”
大赵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太子一个利眼扫过去:“乱世用能人,有何不可?”
这里天高皇帝远,他想如何就如何,只要神人高兴。
于清浅见文宝赞同她,忍不住偷乐,也盯着几个副将:“有问题吗?”
神人和太子双重压迫,他们不敢再说什么。
于清浅开始放心大胆谈:“既然要她们做贡献,没有相当的能力可不行。不如开办私塾的时候,让女子也入学读书,并设立一套官僚体系以外的编制体系。
她们也可以通过考试获得与官位类似的编制,为大赵做事……”
副将们越听越荒唐,这都什么跟什么,为女本弱,怎么可以让她们走出后院干这些事。
于清浅不断私设,给女子兵权、读书的权利,又给工作机会,还有管理社会的公权,女子的地位自然而然就提升上去了。
不能直接给官权,大赵的官位都是记录在册的,必须通过科举。
所以只能给她们别的补充。如果家里的女儿学习好就能做“官”,那些人自然愿意让女儿读书。
至于这些人能不能接受……
难道让他们剃胡子、穿大赵服饰、梳大赵发型,他们就能接受了吗?
于清浅冷笑一声。
反正开头一段时间都要强制一下,作为投降国,你还想反抗什么?
要接受就全盘接受吧。
唯一的问题在于文宝。
她可怜兮兮地看向太子:“殿下,臣女是不是有些胡闹了。”
手指头暗搓搓指向趴在地上的珊州男人,使出二阴柔骨爪。
副将们捶胸顿足:“殿下不可啊!”
“啊!”地上的珊州男人惨叫一声。
副将们看过去,只见男人面前的石地上多了两道深不见底的窟窿,手背也擦破皮。
并未伤到要害,男人却以为要杀他,竟然吓尿了。
这只是神人的警告。
“……”
副将们咽下口水。
神人若射在自己身上,焉有命活?
她想要胡闹便胡闹吧,不过一个投降国,本就任人宰割。
“娘子此法甚妙啊,珊州缺乏壮丁,让女子顶替解决了一大难题啊。”
他们变脸似的谄笑附和,黑的都给说成白的。
太子好笑:“都依娘子所言。”
反正父皇管不到他,瞒着就是。这里他说了算。
看着神人眼睛一点点爆发光亮,太子心中淌过一阵涟漪。
刚刚神人接过孩子流露悲伤时,他就想说:别难过了,把珊州送给你又何妨。
……
接下来一段日子,珊州迎来从未有过的大变革。
一套套政令下来,砸得他们目不暇接。
据说这些都是曾今的国君现在的刺史亲自盖的章。
怎么有这么多离经叛道的内容?
珊州剩余的各个城池内,人心惶惶。
眼看又一个被官兵拉走的人,他们不由走得更快了。
被拉走的人痛哭:“求你不要剃,我留了二十年的胡子!”
众人打了个激灵,十分不习惯地摸摸洁白的脸蛋,又扯扯造型奇怪的宽大衣袍。
城中新出了一个钱庄,要求各大商铺兑成大赵银钱,给官员们发的月俸也变成大赵银钱,导致平民百姓吃穿用度都被找补银钱,于是他们也只能去钱庄换钱。
原来的珊国还存在等级制度,明明是同样的人,却划分了不同人种,低等人天生就被高等人踩在脚下。
现在所谓高等人通通成了普通人,顶多算个富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想要反抗都无能为力。如果今日站在这里的是拉尔国,他们恐怕连普通人都做不了。
最叫人难以接受的,是给女人太多权利。自从她们单独外出不被责备,城中还开设好些商铺并只招女人后,她们就跟疯了一样。
有的贫穷人家为了多一份收入,竟然答应让妻子工作。还有的女人居然跑到军营里去!
在珊州人看来,这些大赵人是魔鬼。
然而能怎么办呢。他们没被当作奴隶,还能自由地吃饭、挣钱,算是绝好的待遇了。
行宫里。
于清浅正在奋笔疾书。
如今珊州的变革都是她书写的。
现在写的是即将颁布的新政令。
珊州就像一张等待涂鸦的白纸,在太子默许下,她可以将其变成任何自己想要的模样。
一张大衣披在肩上,于清浅偏头。
太子挑开她的发丝:“娘子,别着凉了。”
他从未见过神人这般上心。
区区一个珊州,废了神人诸多心血。
“嗯。”于清浅继续奋笔疾书,越写觉得漏洞越多,脑子又陷入冥思苦想。
太子说起正事:“大赵与拉尔国之间的三个藩国,还有一个布吉,欲与我们结盟,共同抵御拉尔国。”
言下之意,现在可以出点兵帮忙一起攻打拉尔国,守护珊州。
等他们有难时,大赵也需要出兵帮助他们。
太子不置可否。
虽然大赵只有三万人,但是具备火铳,没法打败拉尔国,守住区区一个珊州还是轻而易举。
于清浅停下笔,一看写了一手狗爬,尴尬翻面,试图掩藏字迹。
这四个藩国的电视她早就看过。
“恐怕他们已经被拉尔国打得快要灭国,实力比现在的珊州还弱……东拼西凑估计能凑点人吧。”
“唔,快要灭国……”太子眼底闪过玩味。
原来如此,快要灭国了,根本不剩什么兵,还说来结盟。纯粹来寻求庇佑啊。
不如就和珊州一样,变成大赵的一个州郡吧。
他从来不干白工。
……
时间一晃过了一个月。
这段日子珊州百姓由心地感觉疲累。
不仅自己从里到外的形象被迫发生了质的变化,曾经被视为所有物的女人也抖擞起来了。
要说怨恨……倒也没有,他们自己也能在以前的高等人面前抖擞了。
而且以往物价疯涨,灭国之灾时刻可能发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安心过。
粮食的价格被强制下调、稳定,他们不仅能填饱肚子,有了大赵做后盾,也不必时时担心城池被攻破,沦为亡国奴。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本以为大赵的上位者是个体察民心的,只是有时候做事风格离谱了点。
没想到更离谱的在这里。
这一天,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一块绿色光幕悬在半空中,随着一个美貌大赵女人的走动而移动。
路过的珊州人目光呆滞:“我的神啊,大白天也能出现幻觉?”
同一时刻,四位藩国国主敲响了珊州城门。
第120章 国主间的狗血纠葛城门打开,于清……
城门打开,于清浅陪着太子在门口侯着。
四位国主或骑着骆驼,或驾着马匆匆赶来,最穷的当属曼池国主,骑着一头驴晃晃悠悠过来。
曼池是当前被打得最狠的一个藩国,没灭国只是因为拉尔国还没来得及收网。
于清浅向他们后面瞻望,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驾车的马夫穿得都比曼池国主好。
来者正是布吉国主。布吉并不是大赵的藩国,只是三个藩国的邻居,并且尚未被拉尔国攻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等到邻居都被侵占后,自然就轮到布吉了,因此听闻大赵援珊后,布吉国主马不停蹄地表示加入。
马车上,布吉国主瞪大眼看着天空的巨幕,听说大赵是天朝上国,有真龙庇佑。
真龙竟然是“真的龙”?
不然为何会有海市蜃楼一般的景象。
几位国主抱着算计而来,此刻心怀忌惮,对大赵的实力更加不敢小觑。
太子发出邀请:“几位贵客远道而来,有请。”
布吉国主本不想说话,却听身边权臣咳嗽两声,才不情不愿道:“布吉愿与大赵和珊国永结同心,支援一万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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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布吉不是藩国,与大赵往来不多,国主不通大赵语言,只好由翻译同声传译。好在这片大陆各个国家打交道多年,翻译们不会像玫瑰国那样菜鸟。
三个藩国国主却是学过的。作为附属国,不学会大赵语怎能看懂大赵书籍,了解大赵文化。
哈西达斯的国主紧跟着表态:“太子殿下,哈西达斯愿出四千兵马!”
“塔达也出四千!”
最穷的曼池国主骑着驴进来,弱弱说一句:“曼池愿出两千。”
太子一一笑纳:“好,多谢你们帮助。”
区区几千兵马便想对抗拉尔国,显然痴人说梦。不过送上门的兵马,他自然不会拒绝。
布吉国主不干了:“不是说好各出五千,怎么变成四千了?还有曼池国主,两千兵马你也拿的出手?!”
他还听从权臣建议向大赵示好,特意增加一倍兵力。
曼池国主耸着肩哭诉:“我都快国破了,实在没那么多人。布吉国主,你的国家还没被打,当然兵马充足。”
一众大老粗国主,当属曼池国主最英俊,委屈起来叫人不忍责怪。
哈西达斯国主没那么客气,阴阳怪气道:“我们三个藩国都被打了,也只少出一千,可不像某国少这么多。”
于清浅暗搓搓看着几个国主吵架,思绪已经飞远。
【哈西达斯的服饰好奇怪啊……】
几位国主一顿,悄悄看向哈西达斯国主的衣服。
哈西达斯国主小胡子一翘,对自己瞅了又瞅。
绫罗绸缎、帽子上还镶了珍珠,可不像曼池国主一样沦落到穿布衣,怎么奇怪了?
【衣服绿就算了,连帽子都是绿的,就跟他人一样从里到外都是绿的哈哈哈!】
哈西达斯国主:“…………”
布吉国主缓缓瞪大眼:(ooo)
不对,他听到的明明是大赵语言,怎么知道什么意思?
哈西达斯国主试图转移话题:“殿下,曼池国主这人长着一张小白脸,实则太过阴险,明明说好出四千人,结果临时变卦成两千。
两千兵马顶什么用?臣建议拒绝他加入联盟!”
于清浅眼观鼻鼻观心。
【何必赶尽杀绝,曼池国主当初不就绿过你嘛。】
大赵副将们:“噗。”
什么意思,两个国主……曾经有一腿?其中一个还被绿了?
蛮夷这般开放么。
布吉国主幸灾乐祸,也顾不上他们临时反悔出四千兵马。
难怪哈西达斯国主这么愤恨曼池国主,还说他阴险狡诈,原来是老情人啊。
哈西达斯国主气势全消,一双小眼睛狠狠瞪了眼曼池国主。
【能不能大度点,好歹你们曾经相互喜欢,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
视频一显,彼时曼池国主还只是个王子,文质彬彬、知书达理,到隔壁国游历,结果对哈西达斯国主迷人的肌肉一见钟情。
一个老猛男国主,一个小鲜肉王子,就这么在大街上深情凝视。
看到后台这段标题,搭配视频中两人的对视,于清浅乐不可支。
【神特么对国主迷人的肌肉一见钟情哈哈哈哈哈……曼池国主的审美也太奇葩了。】
众人看着已经完全发福的老胖男人,又看看驴上虽然落魄、但唇红齿白的帅国主,一言难尽。
就这么个玩意儿?一见钟情?
哈西达斯国主愣住。
原来当初不止自己对他一见钟情,对方也早在一开时就喜欢自己。
他一直以为曼池国主被自己强迫后只有恨没有爱。
【啧,你也喜欢他,好好追求人家不行?趁着人家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王子,非搞强制爱那一套。还好他也对你一见钟情,不计较那些。】
视频中,哈西达斯国主趁着月黑风高之时,将在客舍睡觉的曼池小王子掳进了王宫。
从此以后要星星不给月亮,就是不准走出王宫,隔三差五还吃个醋杀个人。
小王子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老想偷溜出去玩,被国主误会厌恶自己想要逃跑,天天上演追妻戏码。
酒馆里,小王子正在喝酒,被抓个人赃俱获。
他瞪着无辜的大眼:【“我真的只是想出来喝个酒。”】
老猛男国主红了眼眶:【“寡人对你这么好,为何总想逃?再逃跑,寡人会亲手折断你的翅膀。”】
【“哎。”】小王子深深叹了口气,【“我不想逃,我是喜欢你的。”】
他说了实话,然而国主不信:【“小骗子,寡人就喜欢你骗人的嘴。”】
视频外,众人一阵恶寒。
“噫~”
哈西达斯国主以前也太肉麻了吧。
不过既然相互喜欢,为啥曼池国主还绿他。
哈西达斯国主也疑惑,为何背叛自己。难道因为自己将他禁锢,连出宫也不许?
他看向曼池国主,感到深深后悔。
是自己误会爱人逃跑,反而一步步将他推远。
曼池国主低垂着头,坐在毛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脚。
【为啥最后他真的跑路,我看看……哈哈哈,竟然是这样!
你囚禁人家他都没嫌弃,但是他觉浅,你的鼾声震天响地,他天天睡不着觉。让你分房睡你又不肯,最后实在受不了啦!】
视频中,恩爱完后,小王子萎靡不振:【“我好累,能不能去隔壁屋睡?”】
国主一把搂住,凶道:【“又想逃跑?你做梦!”】
箍紧后,他满意睡去。
【“喝~呼!——喝~呼!——喝~呼!——”】
鼾声如雷。
小王子翻来覆去,双手紧紧捂住耳朵,然而于事无补。
半夜,他睁开疲惫的眼睛,眼底泛起青黑。
第二天早上,哈西达斯国主看他双眼麻木,非常生气。
【“跟我在一起就这么痛苦?你是不是外面心有所属,恨不得马上出宫见他?”】
曼池小王子天降大锅:【“……”】
于清浅:【哈哈哈哈,一个月没合过眼了,你说痛不痛苦?任谁被这么折麽,再喜欢也受不住啊。】
小王子精神完全萎靡,对猛男子的喜爱褪去,甚至产生心理阴影。
这时,一个和他一样清风霁月的男子闯入生活。
一开始男子只是游历此处,向国主自荐治国之道,所以暂居王宫。
没想到发现曼池王子被囚禁王宫,还向他求助。
【“没想到哈西达斯国主是这等无耻之人,亏我还想自荐才华,王子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于是某天,男子安排好一切后,带着曼池王子乔装打扮回国。
出去后躲在船舱的第一时间,小王子睡了三天三夜,才终于幸福地醒过来。
王宫的国主如何暴怒不说,这边,两人返程的路上突然发现彼此爱好十分相似,对很多事情的见解也颇为一致。
原来对方就是彼此的伯乐,惺惺相惜、堪为知己。
在将小王子送回曼池,男子也要启程返航之时,两人倾诉心意,竟然在一起了。
曼池王子依依不舍:【“你别走,就在这里实现你的理想不好吗?”】
男子摇头:【“曼池国主太过荒唐,不会听取我的意见,我先去布吉留个后路。
以后如果你继承王位了,我就回来辅佐;如果你没能继承,走投无路,就来布吉找我。“】
之后两人时常书信往来,开启长达八年的异地恋。
最后还是输给时间,王子和男子再也不像曾经那么悠闲,在各自领域忙得不可开交,一面也没能见上。
这段异地恋终究败给现实,遗憾收场,在彼此心中留下一抹朱砂痣。
视频外,城门处。
众人看着和布吉国主身边的权臣一模一样的视频男子,只觉狗血倾盆。
没想到啊没想到,布吉的权臣和曼池国主也有一腿!
布吉国主看了身旁权臣一眼,笑的前合后仰。
绿了哈西达斯国主的原来是自家权臣,老匹夫,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爱卿,干的漂亮!
哈西达斯国主愤愤不已,又后悔不迭。
以为招了个人才,没想到引狼入室。
【本来分手了,谁晓得拉尔国对临近大赵的几个藩国疯狂打击,昔日情郎曼池国主几近灭国。
这不,几国联盟说好凑两万兵马援赵,每国各出五千。结果权臣怕情郎拿不出这么多人,就哄自家国主出兵一万,情郎便可以少出点。】
视频中,曼池国主久违地收到书信,上面写着让他出兵两千。
视频外,布吉国主的笑声戛然而止,脑门上似乎出现“冤种”两字。
难怪最信任的爱卿让他追加一倍精兵。
向大赵示好是假,给旧情人出力是真!
身旁,权臣轻咳一声不说话。
在布吉他权势滔天,国主占三分,他便占七分,何况国主已经跟大赵太子说了出兵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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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反悔不了了。
哈吉国主额冒青筋。
第121章 你奶奶来了太子不管几人如何纠葛……
太子不管几人如何纠葛:“别在城门停着,随孤一道回宫。”
“是。”国主们行了个不标准的礼,便跟在后面。
眼看昔日爱人骑着驴慢慢悠悠,哈西达斯国主骑着马凑上来,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
“你这驴太慢,要不要上马,寡人搭你一程。”
他意识到以前是自己的原因,把人越推越远。
嫌弃地看了眼驴。
没想到对方落魄到这种程度,看来一定会接受他的施舍。
他已经想象曼池国主坐在他怀中,与他肌肤相切的感受了。
不料曼池国主摇了摇头。
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路过,权臣掀开帘子:“王子,上车吧。”
他还没有改口,叫着曾经的称呼。哪怕曼池王子已经继承国家,在他心目中永远是当初的王子。
果然,曼池国主眼中璀璨若星,利落下驴行了一礼,嘴角上扬:“谢谢。”
随即眼神都没留下,便乐滋滋上车。
哈西达斯国主咬牙:“..........”
马车里,布吉国主又好到哪里去。眼睁睁看着对面爱卿和那个穷酸国主亲热。
这破落户用着他的兵,还坐着他的马车。
布吉国主犹如冤种附体,愤愤瞪着两人:“...............”
从城门到珊国王宫还有些距离,大家愤恨完了,不由看起周围民生。
目之所及有些奇怪。
这还是他们熟悉的珊国?
人人穿着大赵服饰,连胡子也剃了。
大街上竟然有不少女人独自行走,不怕危险吗?
马车上,布吉国主挑帘远眺,疑惑不已:“为什么这些人变得不像珊国人了。”
曼池国主心细:“我上次来时,这里还人人自危,街上人烟稀少。现在这么热闹……你看,他们脸上有什么?”
布吉国主闻言,还真的观察起来。
不远处的菜贩正在和客人讨价还价,吵得面红耳赤;路边某位夫人没披头巾独自行走,被人指指点点,她却落落大方。
“贫贱市井,每天为一点小事吵嚷,脸上能有什么不同。
要说不一样,确实有一点,女人都敢独自上街了。”
不过珊国居然还有人贩卖蔬菜,真够奢侈的。
“是希望。”权臣笑着回答,“国主未曾见识过国破家亡的景象,人们脸上只有麻木,可没有这般多姿多彩。王子,我说的可对?”
曼池国主轻轻点头:“嗯。”
他扒着车窗,渴望地看着窗外场景。
多希望自己国家子民们也能恢复这么生动的表情。
布吉国主若有所思。等到拉尔国把三个藩国拿下,他的国家可能也会经历国破家亡。
到达王宫后,几位国主下马,终于见到珊国国君。
国君穿着大赵官服、头戴纱帽,不仅如此,连他身边的马纳将军也脱去珊国服装,穿了一身大赵盔甲。
“微臣拜见殿下。”
他们行了个标准的大赵礼。
“平身。”太子淡淡道。
哈西达斯国主指着国君说不出话:“国君,你为何穿着大赵朝服?”
“这……”
【珊国早就归顺大赵变成珊州了,国君作为珊州刺史,不穿朝服穿什么?】
“什么!?”
几位国主惊疑不定。
难怪这一路走来人们都学大赵,原来这里已经变成大赵的土地!
本以为大赵是来做好事的,没想到跑来鸠占鹊巢。无耻!
国君糊涂啊,历来只有战败后被割让城池。
里面的子民生活十分凄惨,世世代代都是最下等的俘虏,一国之主也沦为阶下囚。
哪有不战而败,主动将国家拱手的?
上赶着当奴隶?
【啧,话说以前珊国也太拉垮了,天天卷物价,没事就来个抢劫,连菜都种不活,一天饿死这么多人,不等拉尔国打来,自己就内耗完了。】
四个国主偷偷看向天幕。
果然一片乱象,不时有人倒在路上,没多久就有一帮男人拥上去,将他身上的东西抢光。
街上哪里有蔬菜卖,连一粒米都见不到。
人们瘦骨嶙峋,只剩谨慎和冷漠,哪敢与人大声吵嚷。
【还好被我们接收了,大赵可是农业大国,区区种菜洒洒水啦。等我所有建议落实后,这里一定焕然一新。】
画面一转,郁郁葱葱的青菜填满土地。
土地不仅变成梯田,还使用灌溉法,地里出现国主们从未见过的工具,正是当初于清浅找人做的犁。
新开办了不少制衣厂,里面清一色女工。
医舍里,一位来自大赵的女大夫正在给本地医者讲解脉象,正是医女乔茹。
这段时间下来,她发现本地大夫就和大赵曾经的巫医一样,用一些能止血清毒的药和跳大神治病。能救之人往往十有一二,剩下七八自生自灭。
这里医术太过落后,故而她教他们对症下药的方法,希望能推广。
王宫里。
国主们看得心潮澎湃,他们不懂种地,自己种的那点东西食不果腹,还不如牧羊、打猎。
然后那一片片绿油油的田地看得他们眼睛都红了。这收成起码得有他们的十倍百倍。
大赵还传给珊国珍贵的刺绣和医术!
除了让女人出去干活有伤风化,大赵对珊国……不对,对珊州怎么这样掏心掏肺!
不应该啊。
突然,于清浅眉头一皱。
【他们在干什么?】
视频一转,一群士兵闯进一户富宅。
为首的是个大赵百夫长,喝得醉醺醺,举着刀呐喊:【“兄弟们,男的杀了,女的留下,钱全部带走!”】
他们穿着将士战袍,做的却是强盗行径。
手下小兵劝道:【“大人,这样不好吧,上面说了不准拿百姓一针一线,他们都是大赵子民啊。”】
【“狗屁大赵子民,不伦不类的异族罢了,世上哪个将军接手城池后不让手下抢点财宝的?就我们规矩一大堆。”】
百夫长醉到脚都站不稳,头脑却很清晰:【“别怕,等完事后一把火烧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哈哈哈!兄弟们冲啊!”】
【“冲啊!”】
手下的兵纷纷窜入。有的士兵很兴奋,天塌了上头有百夫长顶着。
有的则充满焦虑,悄悄逃离。还有的试图阻止,很快被其他人五花大绑。
【“啊!救命啊,官兵杀人啦——”】
珊州富户家里一片混乱,瞬间打满马赛克。
视频外,国主们看到大赵士兵抢掠珊国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寡人就说大赵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看吧,这就是主动归顺的下场,任人摆布。”布吉国主幸灾乐祸,压低声音。
曼池国主感觉有点矛盾:“若真是如此,又怎会出现刚才的太平景象。”
“虚伪呗,说不定那些菜种了都要运回大赵,俘虏怎么有资格享用。”
在他心中,珊国虽说是主动归顺的,地位就跟俘虏一样,命如草芥。
布吉国主刚小声吐槽完,就见一旁的的大赵副将猛拍大腿。
“小兔崽子,竟敢阴奉阳违,看老子不收拾你!”
看视频中百夫长的服饰,正是他手下骑兵营的。
于清浅自然听不到他说话,关注点全在视频中。
【喝醉了就敢胡来?还敢在王城闹市!】
眼看视频中一片惨状,于清浅脚尖一点,跃上屋檐匆匆离开。
几个国主被这一幕吓得结舌。
“这,这……她,她……”
那女人怎么飞走了?
联想这一路所见的天幕,几人对于清浅有了个可怕的猜测。
她究竟是什么人!
她真的是人吗?
一旁的大赵副将已经急不可耐:“殿下,请容末将打死那不受军纪的混球,再回来请罪。”
太子看着神人背影,若有所思地睨了眼几个国主。
他突然震怒:“孤早就颁布大赵法典,珊州人就是大赵百姓,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未来与我们通婚后,珊州人就是夫妻、父母、姊妹。
你手下的兵竟敢在孤眼皮底下欺负百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走,随孤一道捉拿犯人!”
“是。”
太子“一脸怒容”“气势汹汹”地带人离开。
身后,国主们面面相觑。
“那可是高贵的大赵人,不就杀几个俘虏,为啥这么兴师动众。”
“新法典?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还要通婚?”这可真是不拿他们当俘虏。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哈西达斯国主不信,就连哈西达斯的王子犯法都没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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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心下却不停摇摆,归顺大赵后,珊国人的待遇这么好?不行,再好又怎样,一国之主都沦为阶下囚了。
然而看一眼面色红润身着朝服的“珊州刺史”,他又有些不确定。
曼池国主眼中异彩连连:“因为殿下把珊州人当成自己人。”
“哼!寡人不信太子殿下处罚自己的兵。”布吉国主说完,就上马跟在后面。
其余几人也紧紧跟随。
这边,于清浅赶到闹市的富户人家。
所谓闹市已经没什么人了,大家都找地方躲起来,避着那帮大赵瘟神。
周围邻居紧闭门户,趴在门后听富户家的惨叫,吓得相互抱紧。
“轰!”
她一脚踢开大门,门直接飞出去,将一个刚抢了一堆宝石的士兵定在石墙上。
士兵失去生命,手中的刀还在滴血。
一个小男孩捂嘴藏在桌底,那是他父亲的血。
大厅还有几具尸体,是他的爷奶和仆人。
他恨这群入侵者。
“啊!——求你别过来!”尖叫还在继续。
“哈哈哈!没想到还有美人。”隔壁屋传来百夫长的声音。
两方说着不同的语言,却纷纷懂了对方的肢体语言。
大厅的士兵感到不对劲,举刀四望:“谁?”
看到身具天幕的神人,士兵们脸上兴奋顿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其中一个兵连滚带爬,怎么也想不到被抓个正着。
“头儿不好了,哔——来了!”
于清浅抓起他领子扔到隔壁屋的门上。
【你奶奶来了!】
第122章 对战拉尔国屋内,百夫长摁着屋主……
屋内,百夫长摁着屋主女儿,正欲行不轨,听到动静后不爽抬头:“谁坏老子的好事……娘娘娘娘子!”
看到神人那刻,百夫长什么醉意都清醒了。
完了,就犯一次错都被发现了。
于清浅冷眼一瞥:“出来。”
百夫长连
滚带爬。
她顺手将一旁的头巾丢给女孩,让她遮住被扯坏的衣襟:“没事了。”
【“没事了。”】
地床上,珊州女孩受惊地裹满全身。
大厅。
加上百夫长一起,犯事的士兵一共八人,屠杀富户共仆人十五口。
已经死掉一名士兵,剩下七人跪在大厅痛哭流涕。
“娘子,我真的喝醉了,我罪该万死!”百夫长狠狠抽了自己几巴掌。
“但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求您绕了我吧。”
房主女儿从屋里跌跌撞撞出来,一眼便看到不省人事的爷奶,哭着扑上去:“祖父祖母!”
桌底下,小男孩看到一只纤细的手,将他轻轻拎出来。
一眼便看到那几个恶人跪地求饶。
他冲上去狠狠拍打其中一人,嘴里呜哇叫着。
整个家中只剩他和姐姐活着。
于清浅将他搂在怀中:“对不起,我来晚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亲手写的法案,亲自做的监督,却出现这么严重的失查。她对这事虽然没责任,但难逃心里那关。
小男孩听懂她脑中的声音,扑在她怀中放声大哭。他本来痛恨所有大赵人,却对眼前的大赵女人恨不起来。
恶人还试图拉扯她的裙摆:“娘子,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您怎么罚都行,绕我一命吧……”
于清浅淡淡道:“殿下很快就到,自有军规处置。”
她已经在电视中看到太子一行人跟随过来了。
士兵们忐忑不安。
虽然军规说了不能抢劫,但……他们可是大赵的士兵,杀了区区几个珊州人,应当不会过分责怪吧。
想逃又不敢逃,神人的本事他们早有领教。
没多久,太子人马抵达。
他淡淡瞥了眼地上七个士兵:“带走。”
百夫长几人忐忑不安,不知会面临什么处罚。
太子风风火火将人带出富户家门,摆在闹市最宽阔的地方。
随即便让手下敲锣打鼓,用珊州语宣传。
“太子殿下问罪入室抢劫人犯!大家快出来一观!”
听到这话,不少人悄悄打开门缝,果真见到一群大赵官兵压着人犯出行。
大赵的太子居然不包庇自己人?稀奇了。
紧赶慢赶的几位国主十分纳闷,大赵太子竟然真地将人抓起来。
不过估计也就做做样子。
问罪大赵人,他也不怕自己人寒心。
拨开人群,国主们走到最前面,看见地上摆了十六具尸体,均用白布盖上。
边上跪着两个哭肿眼的珊州小孩,应当是死者的亲属。
“造孽啊,小小年纪就失去亲人。”
边上传来珊州百姓的议论。
“都怪天杀的大赵官兵,抢人钱财就算了,还杀了他家整整十六人!”
“嘘,不要乱说话,大赵人得罪不起,小心被灭口。”
有人反驳:“不像你说那样,只有小部分人很坏,现在太子殿下不就在拷问坏人?”
“切,做做样子而已,最后肯定轻拿轻放。”
听到这话,几位国主也是这样想的。
场地中央,于清浅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
太子义正言辞:“你们国君主动归顺大赵,他依然是你们的刺史,统领珊州。你们亦是我大赵百姓,理当享受安定。”
众人一愣。
他们也是……大赵百姓么?
与真正的大赵人并无不同?
这位大人物大可不必给他们交代,此时却在这里问罪。这些日子虽然强迫他们做了许多改变,日子似乎确实更好了。
太子指着捆住双手的几人。
“他们七人不守军规,欺弄百姓,杀人偿命,孤现在便让他们以命抵命!”
百夫长几名士兵大惊失色,没想到殿下真要他们的命。
有人站起来想逃跑,然而怎么快得过太子的宝剑。
“噗呲——”
一剑迅速从一排人的脖子划过,所有士兵应声倒地。
时间仅仅过去一秒。
周围人和国主们倒吸一口凉气,不知为太子鬼厉的身手感到恐惧,还是为他竟然真没包庇大赵士兵而感到不可思议。
于清浅若有所思:【文宝刚才的气息……怎么这么高深莫测,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太子持剑的手一顿,下一秒,剑掉在地上。
他扭扭手腕,朝神人小声说:“娘子,方才为了做到一击必中,孤使了全部力气,现在双手无力,劳烦娘子帮忙将剑捡起来。”
于清浅恍然大悟:“是,殿下。”
【原来为了耍帅。】
太子:“……”
国主们:??
他们没太在意太子的耍帅,全身心都被眼前的刑场震住。
周围传来珊国百姓兴奋的欢呼。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太子是大赵的太子,也是他们的太子!会为他们主持公道。
这一刻,人们终于从心底认同了自己的身份。
【文宝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太子抓住神人的小手,似乎想要分享喜悦。
于清浅非常欣慰,下意识回握。
旋即反应过来不对,她刚才回握的时候没注意力度,换做以往文宝早就骨折了才对。
然而现在……不仅完好无损,还十分有力。
以前文宝在她身上的力气就跟挠痒一样,什么时候这般有力了?
于清浅暗暗观察太子。
太子正沉浸在神人柔软的细手中不可自拔。
他当然不可能那么幼稚,像孩子那样渴求表扬。只是随时随地找机会触碰心心念念的神人罢了。
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怀疑了。
这边,几位国主被淹没在群众的呼声中。
曼池国主喃喃:“大赵果然是天朝上国,对归顺国视如己出。”
他想到即将被拉尔国占领的曼池,心思百转千回。
与其成为拉尔国的奴隶生不如死,不如归顺大赵,换取子民太平。
曼池国主上前:“曼池愿归顺大赵,恳请殿下收留!”
哈西达斯国主愣住:“你疯了?好好的国主不当,将曼池送给大赵?”
作为一个贪图权利、视百姓如工具的国主,他自然体会不到曼池国主的心情。
将国家拱手让人,正如将孩子抱养给别人,曼池国主何尝不心痛。但他知道自己护不住他们。
大赵能给子民们安定的生活。
他仿照大赵臣子的姿态,当众双膝下跪:“恳请殿下收下曼池。”
于清浅侧目:【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国主,可惜国力微弱,挡不住拉尔国的千军万马。】
太子将他扶起,叹了口气:“快快请起。孤知道曼池危矣,既然国主信任孤,你且放心,孤定当护曼池周全,并为你请封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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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第一条鱼儿上钩了,不费一兵一卒收下一个藩国。
曼池国主红着眼眶,心甘情愿被钓:“多谢殿下。”
另外三个国主恍然大悟,随即暴怒。
“原来大赵太子打的这个主意!今天给我们演了一出大戏。”
让人主动上交国土。
布吉国主嘲
笑:“曼池国主太蠢了,我们既然结盟,先替珊州赶跑拉尔国,等到我们被攻击时,大赵自然会援助,何必将国家送给大赵。”
堂堂大国最在意名声,如若背弃盟友,肯定招天下人笑话。
他们正是看中这一点,用自己少量人马换取大赵的雄厚兵力。
所谓空手套白狼。
就算不归顺,大赵照样会帮忙。到时候他们不仅高枕无忧,国家也依然捏在自己手里。
曼池国主愚蠢啊。
布吉的权臣却有不同看法,他和曼池国主互为知己,自然知晓他心中想法:“国主,恐怕没那么容易,太子不像一个简单之人,任由我们算计。”
所以王子也有这层顾虑,宁愿提前归顺,换百姓太平。
……
数日过去,拉尔国的军队终于全面出动。
“报!——殿下,拉尔国发出十万大军,距离珊州还有三十里地!”
“啪!”哈西达斯国主一拍桌子,“什么?五国联盟在此,拉尔国也敢造次!”
说是五国联盟,实际他们四国加起来才两万兵马,对抗拉尔国的十万大军,显然不值一提。
不过大赵在这里,怎么也不能比他们差了去。
“殿下,敢问大赵带了多少兵马?”
太子笑而不语。
四位国主也竖起耳朵。
哈西达斯国主搓搓手指:“三十万?”
于清浅闭目养神。
【三十万?做梦呢,又不是占领拉尔国。】
国主讪笑道:“二十万?”
太子摇了摇头。
“十万!”哈西达斯国主咽了咽口水。
大赵怎么只带十万兵马,这点人不够拉尔国塞牙缝的。
要知道拉尔国全民皆武,现在十万兵马只是试探,后续肯定还有。
听闻拉尔国需要战事的时候,子民随时能凑够几十万,大赵只出十万怎么够。
布吉国主圆场:“十万也行,对付这一次开战没问题。至于后面的战事,估计殿下的其他兵马还没有抵达而已。”
他们没想过自己才出兵几千,完全打着空手套白狼的算盘。
【噗哈哈哈哈……】
国主们看向神人,却见神人一脸严肃,仿佛为即将到来的大战烦恼。
太子伸出三根手指。
哈西达斯国主大喜:“三十万大军!吓死臣了,殿下早说嘛,十万兵马怎能对付整个拉尔国。”
太子淡淡道:“谁说孤欲对付整个拉尔国了,这次孤带了三万兵马,加上各位支援的两万,相信定能战胜拉尔国。”
哈西达斯国主哈哈大笑:“对啊,十万敌军算什么,殿下可带了三万兵马哈哈……”
说完两眼一翻,软到下去。
于清浅及时勾住他的领子,生生将一个快两百斤的胖子拎起来。
“国主,醒醒?”
哈西达斯国主睁开眼睛,满眼愁容:“我们加起来才五万人,对面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恐怕第一次对战就要大败了。”
几位国主哪里还有刚开始的胜券在握,纷纷急的像热锅里的蚂蚁。
“殿下,你怎么只带三万人,这不是送死吗?”
国主们愁得头发都白了。
【瞧你们一个个,说得好像自己带了很多人似的,加起来都没文宝带得多呢。再说珊州也有人,我们还有武器,急什么。】
众人重拾希望。
对了,大赵还有先进的作战武器,攻城利器投石机就是大赵传过来的。
而且珊州也有人,怎么也能凑够剩下五万?
视频出现一队士兵模样,不仅有男兵,还有一队女兵。
【还好这段日子从珊州训练出一万兵马,那些散兵也太不专业了,这一万人分工合作,肯定能起到大作用。】
国主们心里被泼上一盆凉水。才一万,而且还有女兵。
什么情况会让女人上战场。
说明珊州实在没壮丁了,只能让老弱病残顶替。
哈西达斯国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不是还有精良的武器?”
“对对对,说不定大赵有能百步穿扬的弓弩?”
【武器?对啊,我们有火铳,就是火药没那么充足,不能完全依靠这个。】
视频一转,一排排穿着盔甲的小兵手里抱着一根黑棍。
国主们心里拔凉拔凉的。
黑棍?
所谓精良的武器竟然是一根棍子!近身搏斗的时候没打死敌人,就先被他们的刀剑刺死了。
这是对敌?
这是送死!
【怕什么,拉尔国要是攻破城池,在座的哪一个都跑不了,慌也没用。】
“噗。”哈西达斯国主喷血倒地。
布吉国主愁眉苦脸:“殿下,我们怎么办啊?”
翻译同声说出他的话。
太子轻笑:“随孤出征。”
……
城门外,太子领着五万大军严阵以待。
几个国主焦头烂额,恨不得赶紧回去当缩头乌龟,哪有君主亲自上阵的?
但是他们被太子裹挟,不得不站在队伍里。
还好神人拥有邪术,能映现天幕,播放拉尔国的动态。
这么一想,大赵还是有点胜算的。
国主们自我安慰着,抖动的双腿却泄漏内心。
视频中,拉尔国军队停在了三十里外的河对面,迟迟没有过河。
第一大将雷契尔将军一刀划破奴隶的肩膀,狠狠尝了一口鲜血,这才狞笑。
【“听说大赵太子亲自出征,如果我能生擒,大赵要给多少城池才能赎回?”】
手下听到哈哈大笑:【“大赵人身材矮小,那太子恐怕连我们最底层的力士都打不过,等将军一出手,他只能乖乖被捉。”】
被扔在一旁的奴隶不敢动弹,生怕被注意到。
视频外,城门处。
看到这一幕的国主们心惊胆战。
对方将领竟然是臭名昭著的雷契尔,拉尔国第一大将军。
他一向以残酷出名,最喜欢打仗时折磨猎物。
刚刚就在生吃奴隶的血!
于清浅骑马站在最前面,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一众国主、副将和士兵都盯着她的电视。
【想活捉文宝?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太子下了第一道指令:“女兵营,前锋营,出列。”
随即观察起视频中的拉尔国军队。
【“将军,为什么不直接过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在这里守什么?”】
【“你懂什么,大赵精通兵法,不可能不提前准备,而且他们兵力不明,万一对面几十万人等着,我们不是上赶着被包抄。”】
雷契尔踢了手下一脚,额角的刀疤更添几分狠戾。
【“大赵既然敢帮助珊国,至少出动二三十万兵马,粮食是个大问题。据我所知,珊国内部更缺粮,提供不了多少帮助。
我们就在这条河守着,等他们粮食耗尽,一定虚弱得跟纸一样,一撕就碎。“】
他打过的仗至少上千场,立马想到作战方案。
突然,对岸出出现一群兵。
雷契尔抬手:【“放箭。”】
【“嗖,嗖,嗖……”】
对面发出惨叫。
这条河不算太宽,对岸将将能被弓箭射到,一旦退后几乎射不中。
没有上头命令,他们可不敢退。
雷契尔这边射了几箭,对岸便匆匆逃走。
【“将军,他们人怎么这么少,难道大赵并没带多少兵马,追吗?”】
【“不,想吸引我过去,肯定有陷阱。”】
突然,他听见对面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啊!救命,我不会打仗!”】
雷契尔猛的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对岸,看到许多披着盔甲的女人正没有章法地四处乱逃。
手下惊叹道:【“我勒个乖乖,大赵到底有多缺人,连女人都送到战场了。”】
雷契尔打过这么多仗,也是第一次见到女兵。
手下逗乐了:【“哈哈哈将军,这些女兵隐藏在男兵后面,不会是拿来充数的吧?那群男兵太怂,跑得太快让女兵暴露了?”】
雷契尔经验老道:【“要么这次大赵确实没带什么人,要么她们想引我们去埋伏点。
前面有一片峡谷,适合埋伏,到时候我先让兵马绕上山,如果有埋伏,正好来个反包围。“】
想想还是驻守原地等对方弹尽粮绝比较保险,但大赵都出动女兵了,万一真的没什么人……
他不能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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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眼看对面女兵们卸掉盔甲,四处乱窜,还漏出洁白的大腿,拉尔国士兵们眼睛都绿了。
【“追上。”】
有他松口,士兵们开始过河。
【“捉住她们,那些女人就是我们的!”】
【“啊啊,求你别过来!”】
上岸后,女兵叫得越可怜,士兵们越兴奋。
雷契尔时刻关注着可能存在埋伏的山谷,不知不觉途径一片草原。
这里视野开阔,一片平地,对方人马没有地方藏身。
绝不可能有埋伏。
这时,前面的女兵一改之前的慌乱,突然重新披上盔甲,队列整齐。
不知为何,雷契尔有些心慌。
然而四顾相望,周围没有人,也没有掩体。
他在心慌什么?
【“砰!轰——”】
意外突发,一阵火光闪烁,某个士兵踩中**,瞬间引爆。
【“不好,有埋伏!”】
一众士兵拔剑四顾,然而半天见不到敌人,反而轰隆声响个不停,不时有人被炸飞。
他们全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被太子等人尽收眼底。
这边,城门处。
哈西达斯国主喃喃道:“怎么可能?”
布吉国主不可置信:“这是什么东西?不见我们一兵一卒,哪里来的埋伏。”
于清浅自然听不到这些,看到无数人顷刻间炸掉性命,心里说不上好坏。
战争就是如此。
【引进雷区了。】
视频中,拉尔国士兵被莫名其妙炸死不少人后,终于反应过来,大喊:【“有邪术!快跑啊!”】
雷契尔半天没看到敌军,很快发现关键,喊道:【“都别动!这东西在地底!”】
然而这声音被淹没在爆炸中。
士兵们对未知总是产生恐惧,甚至怀疑刚才那些女人根本不是女兵,而是女鬼,这些邪术都是女鬼催动的。
【大赵有邪术,跑啊!】
越恐惧越要逃跑,便有更多人踩雷。
雷契尔这边,作为一军主帅,周围亲信将他护得死死的,因此也听他的话,保持不动,果然没有再被邪术攻击。
雷契尔看着前面队列整齐的女兵,戾气丛生。
【“上当了。”】
女兵们早就记好雷区的各个埋雷点,从这片草原踏过去自然无事。
亲信们朝她们破口大骂:【“贱蹄子,等爷爷捉到你,一定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哟,脸上皮肤这么黑,也不知道衣服下面是不是洁白细腻啊哈哈哈哈……”】
脚不能动弹,便在言语上侮辱她们。
女兵们站在远处,朝雷契尔一行人嘲笑。
【“过来呀,蠢货。”】
有的女兵还特意拍了拍后臀:【“过来抓我呀,没爹没娘的野狗,一群只会杀人没有良知的杂!种!你下半辈子都生不出儿子。”】
【“哦忘了,没有下半辈子,今天就是你最后一天,给你一次机会叫我太奶奶!”】
女人们骂起来也毫不逊色。
叫视频外偷看的一众士兵和国主们下巴都掉了。
这还是珊国那个没有任何能力的附属品么?
什么时候这么彪悍了?
视频中,雷契尔暴跳如雷。
看着女兵按着特定队形越走越远,说明走特定地方可以避开邪术,并且她们知道路线。
他指了一个小兵:【“你过来,走两步停一次。”】
他不知道路线没关系,拿生人开路好了。
【“是,将军。”】
小兵身后跟了十来个兵,排成一列。再后面才是雷契尔。
他战战兢兢往前面探路,后面的人则跟着他的脚步走。如果放脚的时候没有出现邪术,说明那一步是安全的。
“砰!啊!”
小兵运气用光,踩到一枚**,轰然引炸,导致周围人死的死伤的伤。
雷契尔吩咐小兵后面没有被炸的人:“你去。”
后面的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接着探路,没多久,也踩到**离开世界。
这条路牺牲无数性命,最终雷契尔安全无虞地离开雷区。
其他人有样学样,也开始用这种方法探路。
等到出了雷区,十万大军少了两万。
雷契尔怒极反笑,对那群侮辱自己的女兵咬牙切齿:【“今天老子一定抓到你们,赏给底下营帐,让你永无宁日。”】
说完便带着剩下八万大军穷追不舍。
殊不知自己即将进入另一个圈套。
视频外,哈西达斯国主叹道:“这些女人做完任务跑就好了,干嘛要招惹那个煞神。”
曼池国主有不一样的看法:“雷契尔向来打胜仗,又看不起女人,这次被她们羞辱必定心生冲动,让雷契尔冲动追上去……大概就是她们的第二项任务。”
布吉国主还是担心:“后面还有这等邪术吗,他们肯定会谨慎了,同一个坑不可能跳两次。”
不远处,于清浅也在思考。
【**没有了,还剩八万兵马,怎么让他们再消耗一批。】
太子招来熊小将军和几名副将,悄悄耳语一番。
视频中,雷契尔已经行至峡谷口。
那群女兵安全地跑进了峡谷,还极尽羞辱。
【“狗儿子,过来追我呀!】说完还做了个狗撒尿的动作。
按照雷契尔的性格,应当冲动跟着进去,但是他却停住了。
都知道这里是最易埋伏的地方,他敢肯定山上一定埋伏了数千精兵。
何况这些女兵还极力引他进去。
以为他还会上当?
入口前,所有人屏气凝神。
雷契尔伸手止住:【“慢着。”】
观看视频的哈西达斯国主捏了一把汗,上面埋伏的正是他的四千兵马,以及曼池国主的两千人。
他们不会发现吧。
怕什么来什么。
雷契尔不是发现埋伏,而是笃定埋伏,甚至想了一出反包围计策。
【“不走下面,先让两万兵马上山,从东方、西方和北方三个入口上。”】
峡谷仅有四个出口,他们绕路从东西北进,最终目的地就是南方出口。
他冷笑一声:【“山上埋伏需要隐蔽,所以他们最多能埋伏几千人,我们出兵两万把其中三个入口都堵住,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就算逃,也只能往大本营的方向逃。如此,我们剩下六万人都能自由通过峡谷。“】
【“将军英明!”】
视频外,看到雷契尔的安排,哈西达斯国主痛不欲生。
“寡人的四千精兵啊,凑了好久啊,就这样葬送了。”
曼池国主给他递帕子:“国主别难受了,这都是为了最终胜利。我的两千兵马不也没了?”
“fu——”哈西达斯国主擦了擦鼻子,将帕子还给他:“多谢,你心里还有寡人的是不是?”
曼池国主:“..........”
布吉权臣没忍住给了他一拳:“再敢骚扰王子,我要你好看。”
“你!”
最前方,于清浅急切地想把雷契尔上山这事告诉太子。
“殿下,你有在峡谷布置埋伏吗,他们有可能早有预料。”
太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趁机又吃了把豆腐。
“娘子放心,孤早有安排。”
于清浅闻言,翻出视频,发现一大批大赵兵马从南入口上山了,约莫七八千。
【这么多人上山,加上国主们的六千兵马,怎么藏得住。等雷契尔一进峡谷就能发现。】
于清浅思虑片刻,忽然眼前一亮。
【对,雷契尔既然需要两万人先包抄我们才敢进谷,现在肯定在外面等着。文宝这时间卡得刚刚好!】
殊不知时间卡得好都是她在直播的缘故。
拉尔国做梦也想不到对手有这些超乎想象的手段。
视频中,峡谷口。
雷契尔躺在躺椅上,惬意地等候消息。
两名女奴为他捶腿,生怕力道不合适。
果然……
他一刀砍死一名女奴,斥道:【“没吃饭吗,力气这么轻。”】
女奴一声尖叫,便再也不能回答。
另一名女奴心已经快跳出来,但是不敢颤抖。
手下士兵习以为常地收拾尸体。
【“我的两万兵出发多久了?”】
【“将军,最近的北入口应该已经到达一批了。”】
远处传来若影若现的“砰砰”声,雷契尔疑惑:【“这是什么声音?”】
手下惊喜道:【“想必北入口的人已经遇到一批敌军,我曾和他们说过,用敲锣打鼓传递信息。”】
他不知道这句话成为了大赵的神助攻。
雷切尔放下怀疑:【“原来是这样,看来他们大获全胜了。”】
随
即又悠闲地躺回椅子上。
于清浅将视频切换到北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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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嘶——】
七千拉尔国军队从这个小小关口上山。
殊不知两面丛林里早已埋伏了两千大赵兵,人人手里提着火铳。
等拉尔国军队全部进入丛林后,无数子弹如雨般扫射过来。
【“有埋伏,快跑,快跑!”】
【“趴下!——”】
【“砰砰砰砰砰……”】
【“这是什么东西?又是邪术!啊——”】
天幕顷刻间涂满马赛克。
视频外,国主们呼吸一滞。
刚才那是什么神器?
就是之前看到的黑棍?
这黑棍可以发出邪术!
并且人!人!都!有!
莫非都是神人传给他们的魔力?
所有人目光惊恐地看向于清浅。
恰巧于清浅回头准备跟太子说话,看到了他们的眼神。
她莫名奇妙地瞪了眼:【这么看着我干啥,又没吃你。】
闻言,四名国主更惊恐了。
没吃过他们,意思是吃过别人?吃过人?!
于清浅没理会他们,继续关注战场。
看到单方面的屠杀,她陷入沉默。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
七千拉尔国人被守株待兔,单方面屠至数百,有的趁乱逃窜了,不知所踪。
眼看弹药没了,大赵士兵们直接冲出来近身搏斗。
两千对数百,人数优势终于在这一刻发挥作用。
不止北入口,还有东、西入口都发生着同一幕。
另一边,雷契尔等了好一阵,听到远处不断传来“砰砰”声,不由再次疑惑。
【“什么讯号传递这么久?”】
第123章 无耻眼看有残留的拉尔国士兵……
眼看有残留的拉尔国士兵准备回去通知雷契尔,太子缓缓抽出一支烟花。
烟花迅速升空绽放,散成一朵花云。
另一边,峡谷北口的大赵士兵看到信号。
其中两个大赵士兵脱去盔甲,露出珊国人的大胡子容貌。他们迅速穿上死去拉尔国士兵的衣服,骑着快马匆匆离去。
峡谷口。
雷契尔看到空中的烟花愣神。
他从没见过这种东西,问手下:“天上是什么东西?”
“雷契尔将军,肯定是上神给我们的指示,这次征战十分顺利,可以继续前行。”
不远处快马加鞭出现两个“拉尔国兵”,正是珊国人假扮的,边骑马边大喊:“好消息!山上果然埋伏很多人,被我们全部端掉了!”
“真的?!”
雷切尔高兴地站起来,摩拳擦掌:“走,过峡谷。”他大手一挥,大军便轰轰烈烈地行动起来。
手下有些担心:“将军,要不要等山上的人都回来再说。”
雷切尔将他一脚踹开:“等等等,再等天都黑了。他们又没有天眼神通,怎么知道我们临时派人上山。就算他们提前防备,我们的人也早就回来报信了。谁都像你这样该犹豫时不犹豫,不该犹豫时犹豫,仗还怎么打?”
说完大摇大摆地朝峡谷前进。
山上的埋伏都被他两万大军杀个精光,这一路干干净净,任他来回。
大赵的实力也就这样。
雷契尔得意地穿梭,一路果然畅通无阻,山上也不见埋伏。殊不知那些大赵士兵守在山口,没有埋伏在山顶,当然见不到。
不知不觉所有大军进入,峡谷也穿越了大半。
渐渐的,雷切尔感觉不对劲。
“等等。”他脚步停住。
“雷契尔将军?”手下屁颠屁颠过来,“现在山顶一个敌人也没有,都被我们的大军清理了,您还在担心什么?”
“既然我们的人都上山,为什么山顶一个都看不到。”
他紧皱眉头,然而为时已晚。两面山顶突然出现巨大的石块,“轰隆隆”地往下滚。
“有埋伏!快跑!”
雷契尔百思不得其解:“不可能啊,如果他们没料到我派人上山,这会儿肯定全被剿灭了,不可能有埋伏。如果他们提前预料,派人守在关口,也不可能这么安静地吞下我两万大军,总该有点混乱,不可能一个通风报信的也没出来。”
他派上山的两万大军呢?去哪儿了!
现实并没给他多想的机会,巨石毫不留情地从两面滚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士兵们拼命在前面跑,巨石紧紧在后面追。
作为将军,雷契尔不得不继续使用人肉战术。在他逃跑的同时,数不尽的亲信反向迎接他身后的巨石,用一条条生命为他挣出一条血路。
当他率领残兵败将走出峡谷后,雷契尔眼中阴沉。
这是他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还未到达残余珊国城下,就损失一半兵力,大赵太子果然诡计多端。
手下已经吓破胆:“这事阴邪得很,我们还要前进吗?”
“当然!”
已经遭受这么大损失,眼看就要抵达,攻城略池不在话下。想必他们的招数已经见底了。前面这么多埋伏,正说明真正的兵力不多,只能靠阴谋诡计吓人。要是这时败兵撤退,不仅白白损失五万士兵,还会影响整个国家的士气,这才真的如了敌人的意。
他想得没错,守在城下的几个藩国国主都以为雷契尔被吓死,肯定退兵,还没来得及欢呼,就见他不退反进。
距离之近,已经没有办法埋伏,只能正面硬刚。
“不好,他们还剩这么多人,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
“哪里差不多,都是五万,但拉尔国的士兵身强力壮,据说能以一敌百,我们哪怕再加一倍兵力也抵不住啊!”哈西达斯国主绝望了。
“而且就算这次勉强抵挡住了,雷契尔肯定能发现我们真实兵力,下次会派更多人。”
十万人只是探路石,据说拉尔国人人皆兵,能支撑它同时和多个国家作战,当然能源源不断地出兵珊国。而他们东拼西凑也只有区区五万人。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
大赵的神器。
布吉权臣谦卑地询问太子:“不知道殿下有多少把握?”
那等爆发火光、杀人不眨的黑棍想也知道不容易得,他不敢直接问有多少,人家不可能告诉他。
太子:“此战足以。”
于清浅暗忖:【前面打了一场消耗战,加上火铳,确实有不小几率赢下这场战役。不过马上就是正面战场,古代战场人踩人都能踩死人,别说对方骁勇善战。就算有热武器,恐怕也要死伤无数。
这一战必须赢得漂亮点,如果伤亡太重,让拉尔国窥见我们势弱,未来必有源源不断的兵力攻来。我们火铳毕竟有限,可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消耗。】
国主们心被紧紧攥住。
地面一片轰隆,那是雷契尔的铁骑声。
拉尔国的大军兵临城下。
“大赵太子殿下!我是拉尔国的左大将雷契尔,听说你在我国做客,王上感到非常荣幸,特派我来欢迎你,快打开城门吧!”
一匹乌黑的骏马之上,雷契尔双手握拳,做了一个不伦不类的中原江湖礼节,早早准备好的中原翻译将他的话复述一遍。
城内,众国主和珊州刺史面面相觑。
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在拉尔国做客?这儿不是珊国吗?
于清浅面上沉静,暗暗挑眉:【无耻啊,直接把珊国说成拉尔国的一部分,还没攻下来吧。】
雷契尔左看右看。哪里来的声音?明明没有大喊,却十分响亮,好像就在耳边。
只见城墙上缓缓出现一个暗紫华袍的年轻男人,续着长发,有些像曾经见过的中原客商,想必这就是大赵太子。他身旁站着的不就是手下败将珊国国君么。
“太子殿下怎么和我拉尔国的叛徒站在一块?快将他抓住,你可是我们王上的座上宾,不要失了身份。”雷契尔嬉笑道。
他这么说给了太子一个信号,也给了一个台阶。拉尔国无意与大赵为敌,只要太子不帮珊国,就可以成为拉尔国的座上宾,之前折损他的五万兵马也可以既往不咎。
【哇,这位左将军真能说,刚才说珊国是拉尔国的地盘,现在又说国君是你们的叛徒。人家又不是你们的人,更没有归顺过你,怎么就成叛徒了?强盗进了村子说村民抢了他们的地盘,不愧是强盗逻辑。】
雷契尔笑脸一收,疑惑地望向四周。又来了,到底谁在说话,明明小声嘀咕的语气,怎么声音大的好像锣鼓一样。而且话里话外都在诋毁他,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就等着被大卸八块吧。
城楼上,太子淡笑:“奇了怪了,孤明明未出国门,何时去过拉尔国?”
雷契尔阴沉下来,脑中快速思考话里的意思,难道大赵不愿意和解,坚决要帮珊国?
【这话绝了,我们明明一直在大赵,什么时候去过你家门?想不到吧,珊国已经归顺大赵,现在叫珊州了,你一句话就说这是你的地盘,有啥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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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雷契尔愕然。他还没想过到嘴的鸭子竟敢逃跑,不惜把国家拱手让人。
思考了一番大赵的实力。虽说大赵是一方大国,实力强盛,但是天高皇帝远,强龙也不能压地头蛇。需要顾虑的只有之前埋伏他们的神秘力量,还有遥远大赵的报复。
手下小声问:“这下怎么办,要不我们直接攻进去?”
雷契尔瞪他一眼:“蠢货,王上暂时还没有跟大赵开战的想法,要等把周边小国攻下、兵力恢复之后才考虑,现在不易跟大赵为敌。”
“那怎么办,难道任由珊国这块肥肉跑到大赵嘴里?”
雷契尔也头疼。
另一个手下说:“我有一个计策。听说大赵讲究什么君子道义,为天下典范,那些小国才愿意臣服他。我们只要证明珊国早已归顺拉尔国,他再强占,就不占理了。”
雷契尔想了想,觉得别人又不是傻子:“要是他就不讲理呢?”
手下说:【“那就直接攻打,等我们攻下珊国,活捉太子,再好好尊敬礼待他。到时候打都打完了,他反抗也没办法。咱们再好好让他消气,年轻人嘛,送点美人财宝,他不接受也只能接受。”】
【“哈哈哈,你小子果然机灵!”】
雷契尔拍了拍手下的肩膀,突然发现自己和手下的声音也变得锣鼓一般大,不断在耳边回响,
他惊疑不定地打量。他们明明说得小声,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回音。
一墙之隔,城内,于清浅陷入沉思。
【对啊,怎么会有这么“机灵”的手下,别人都是“傻子”。】
太子:“……”
城下,雷契尔举着不知道谁写的文书和一件信物:“大赵太子你被骗了啊!这是珊国国君亲自写的投降书,还有信物,珊国早就属于拉尔国了啊!
珊国王子还在王上手下做事,得了许多赏赐,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让珊国王子来这里作证!”
太子不想傻子一样慢慢讲什么道理,一挥手,城墙慢慢多了许多洞口。雷契尔看不见的地方,一架架火铳已经对准他们。
旁边的珊州刺史已经憋不住了:“你放屁!我什么时候向你写过投降书?还有我儿子,明明是你们把他抓去做了俘虏,当初每天剁一根手指头扔来挑衅,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走狗?雷契尔,你太不要脸!”
第124章 冲突与作战雷契尔笑着扬了扬手上……
雷契尔笑着扬了扬手上的投降书:“这上面有你亲自盖的印章,国君还想不认吗?”
珊州刺史脸都气绿了,小心看了眼太子的脸色,气愤道:“这是你们派奸细偷的!”
“国君不承认也没必要找借口咯……”
太子不管他们这场官司,进了大赵嘴里的东西,还有吐出来的道理?
“放。”
一阵噼里啪啦的火光出现,敌军最前排瞬间倒下一片。
饶是雷契尔相信自己的士兵悍不畏死,也被大赵接二连三的诡异手段吓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出的馊主意,太子根本不讲道义。”
“雷契尔将军,这不是人的手段,大赵肯定有天神帮助!我们打不过,要不……撤吧。”
“不可能,如果有天神,那应该站在我们这边,不可能帮别人。”他倒回阵后,啐了一口血,似乎声音大些就能让自己更坚定,“给我冲!谁第一个爬上城墙,赏一百头骆驼!”
在数万敌军面前,火铳能扫中的人有限。前锋军不要命的冲刺,渐渐有人冲破防线,扔上梯子爬墙成功。
太子领起一只鼓槌,有节奏地“咚咚咚”敲了数声,传达指令。
城门大开,无数士兵冲出去。
“杀——”
有人持刀,有人持火铳,有人骑马,有人放箭。你砍我一刀,我还你一长枪,冷兵器的古代战场恢弘庞大,尸山血海,转瞬便造就一大片伤亡。
于清浅站上城楼,在混乱中寻找许久,才看到重重保护中的雷契尔。
一个腾身上空,旋身向目标冲去。周身气流涌动,犹如一颗高速运转的火球。
层层围住的心腹们被撞飞,雷契尔被扭断双手掳上空中时,眼中浮现一抹茫然。
于清浅:“主将雷契尔已俘,尔等束手就擒!”
城墙上,太子鼓槌指着翻译,眼中闪过厉色:“喊。”
翻译战战兢兢,朝城下声嘶力竭地大喊:“拉尔国的士兵听着,你们将军已经被我大赵的哔——”
翻译:“.........”
他换个说法:“你们将军已被俘虏,放下武器投降!”太子没有喊停,他只好不断重复。
底下早已混乱,拉尔国的士兵们听到主将被俘,抬头看见自家将军被捉到天上,顿时七魂吓掉三魄。他们哪里见过这场面,没了主心骨的军队只能乱成一盘散沙。
火铳军乘虚而入,所过之处扫荡得十分干净,很快拉尔国军队便出现颓势,溃不成军。
*
拉尔国,金碧辉煌的大理石宫殿里。
年轻的君主一剑刺死前来报信的士兵,又将怀里的美人生生掐死。
周围跪了一圈侍从和女奴,大气不敢出,生怕君主一个不高兴将自己也杀
了。
“雷契尔这个废物!十万士兵居然全部被俘!废物!废物!”
看着手里的劝降书,提出各种赎回雷契尔并不再交战的条件,他一把撕了个粉碎。
他很快冷静下来,问另一个随同报信的士兵:“说说当时的情况。”
士兵偷偷抬头观察,君主的表情掩盖在络腮胡之下,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窥见眼中涌动的戾气:“是。”
随即他把看到的诡异事件娓娓道来。
半响,拉尔国君主嘲讽道:“听说中原擅长变戏法,恐怕是大赵太子制造了什么新的作战利器装神弄鬼,把雷契尔那蠢货吓破了胆,被抓住破绽。”
传信士兵不敢说话。他觉得经历的那一切并不像装神弄鬼,大赵真有呼唤鬼神的本事的。
“听你说他们兵力不多,那等利器存量应该也有限,这次我亲自率二十万大军,一定将他们拿下!”君主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输这个字,他势在必得。
*
卧寝里,于清浅时刻关注着拉尔国君主的决定,听到他又要率二十万大军,忍不住有点着急。
“我们还剩多少兵马?”
太子沉吟:“去除扣押俘虏所用兵力,约莫三万。”
于清浅又问:“火铳呢?”
“十存二三。”
只剩两三成火力,送菜人家还嫌塞牙。于清浅一拳轻捶桌面:“只能用老办法了。”
【装神弄鬼可是我的强项!】
她斜晲一眼:“可知臣女想的什么办法?”
太子现场抄答案:“硬碰硬定然无法取胜,想来娘子要用自己的神通在一开始震慑拉尔军,达到不攻自破的境地。”
看见神人惊讶的小眼神,太子摸摸鼻子,手心发痒。
于清浅挑眉一笑:“想要震慑,这样还不够。”
*
一纸战书约到了黄昏时刻。
角声响彻天地,河两岸的数十万雄兵蔚然壮丽、剑拔弩张,战争随时可能打响。
东岸边上,烹茶饮酒的二人显得格格不入。
太子和于清浅正大光明地暴漏在最前面,闲情雅致地对弈、喝茶,身边无一个保护他们的近卫,周身带着一股莫名的高傲和孤冷。
身后,擂鼓一声比一声响亮,战士们举旗飘来荡去,大喊“必胜”,声势十分浩大,把西岸的拉尔军唬的一愣一愣。
拉尔国君主皱眉:“不是说他们没多少人,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少。”
一眼望不到头,后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影子,看起来不低于三十万,这仗难打了。
不过他这回亲眼看到传信兵口中诡异的女人,头顶出现另一幅人间画面,确实有点巫术。
东岸,小国国主们跟随太子站在最前排,心里慌得一批。
听那巫女说这次拉尔国君主亲自带兵,而且带了二十万身强力壮的士兵!瞧那乌泱泱看不见尽头的脑袋,他们只有区区三万,怎么可能打得过!
别人不知道他们自己还不知道吗,只有最前面包围了整个河东岸、声嘶力竭喊口号的三万人才是真正的兵,是拿来充场面的,后面就是草垛子而已。
甚至最后排的所谓十万士兵连草垛子都不是,只是人高的小树!借着黄昏天光渐暗,三万人和一堆草树嫩是站出了三十万的架势,也不知道太子和巫女怎么想的办法。
再怎么有千军万马的架势也是假的,一打起来就暴露了,他们还不想送死啊!
可惜于清浅听不到国主们的焦心,淡定自若地落下一子。
【围棋象棋下不过你,五子棋还能下不过?小样,我可是有先手优势的黑手,还走的浦月必胜开局,背过棋谱,ai来了都下不过,你还想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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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太子确实被难住了,举棋久久未落。他之前没有下过五子棋,也不知道五子棋有一种流氓打法叫黑必胜开局,白棋只有乖乖被打的分。换一般人早已投降了,他依靠自己的算力坚持到现在,好几次差点反杀。
有意思,自从打败云隐的高手师傅,他还是第一次下棋下输。
落下一子,败局已经。
“哈哈哈!我赢了!”于清浅兴奋地跳起来。
【太不容易了,终于赢一回!耍流氓赢什么的,反正我没有。嗯,没有。】
两人的轻松气氛与庄严肃穆的战场格格不入,叫对岸的拉尔军心下一沉。
右将军很怀疑:“难道他们真就这么自信,绝对能打过我们,所以一点也不紧张?”
另一个将军重重点头,透过暗淡的光线看过去:“大赵不仅有三十万大军,还有这么诡异的巫女,听说之前与左将军一仗他们还引动了天雷地火,肯定就是那巫女的手段。他们确实有必胜的把握,难怪敢递劝降书。”
一向靠勇猛获胜的拉尔军,还不知道中原层出不穷的兵法手段,当真以为对面有千军万马。还没开战气势就衰了一大截。
拉尔国君主冷笑:“区区一个巫女,如果真有本事,为什么不直接一个人打过来,还要借这么多军队?”
“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嬉笑,身边还没个守卫,让我看看她到底有多大本事?”
说完,他接过一把人高的鎏金巨弓,振臂一拉,肌肉鼓胀,数百步也射得,一箭下去必能将对方射个对穿。
“嗖!”
于清浅笑着收棋,刚赢的兴奋还没下去:“再来再来。”
她甚至没有侧身躲一下或者伸手拦一下。
利剑在她脑袋上停住,被一层无形的金丝挡住,又因为反作用力弹回河里。
拉尔国君主瞳孔紧缩。
于清浅偏头,脸上笑意未落,高喊道:“君主上来就打人脸,似乎不太礼貌。”
君主阴霾的脸色被藏在大胡子底下,见那巫女伸手一挥,脑中闪过危险的警报。
这种对于危险的第六感很多次帮助他死里逃生。
他迅速就地滚了两圈,再回头,便见一把普通的刀剑深深插在他刚才站的地方,一旁的鎏金大弓被劈得四分五裂。
拉尔国君主心跳如擂,眼神变了又变。
对方很强,可以取他性命。
不过拉尔国崇尚狼性教育,如果他怕死的话,就不会从小斗过狼群、斗过众多兄弟,成为至高无上的王。
一旁的左将军被这种神力震慑到:“王上,这个巫女不简单,不能硬来啊。要不然我们还是跟他们讲和。”
他却不知罗拉家族不止专出君主,还专出疯子。
君主眼里充满疯狂:“巫女再有本事又怎样,还不是需要这么多士兵帮她助阵,说明她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抵不过大军。而且他们这么注重于士气,肯定有其他弱点,想要用士气掩盖不足、先吓退我们。”
不得不说他十分敏锐,尽管还没有发现大赵的弱点到底是什么,却知道不进则退,不能先灭自己志气。
而且他还有悍不畏死的疯狂,君主大喊道:“杀!活捉巫女和大赵太子的人,一律官升三级!如果巫女将我害死,就让我的兄弟、拉尔国的其他首领替我报仇,将大赵巫女千刀万剐的勇士将继承我的王位!”
此话一出,拉尔军士气大增,大军开始搭桥过河,索性河并不深,部分人直接在河里以肉身搭桥,供密密麻麻的士兵冲过岸。
疯狗打仗,不需要怕死这种情绪,只需要有赢的机会就足够了。
东岸,小国国主们头皮发麻,还不得不保持镇静。
杀过来了!巫女、太子快想想办法,他们只有三万人这种事经不起推敲,一打就要暴露啊!
第125章 作战与和谈拉尔国君主在赌巫女能……
拉尔国君主在赌巫女能力有限,斗不过千军万马,于清浅也在赌自己足够震慑他们。
要是真的打起来、非斗个你死我活,就算她能活到最后,这三万士兵也会全军覆没,身后的珊州也将消失。
她必须在一开始表现出完全碾压且轻松的姿态。
只见她腾空而起,骤然出现在拉尔军上空,慢慢将积攒的所有金丝汇聚到手心。时至今日,她的旋涡已经有包子大小,一击能有绝对的力量。
拉尔军看见这一幕,一时人心惶惶。
会飞!这巫女会飞啊!这是简单的会点巫术吗,就算他们拉尔国的巫人也不会飞啊。
君主眸中愈发幽深,果然是有真本事的巫女。
如果仅仅这点本事,他有信心将巫女收为己用。
突然听见对岸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原来太子已经下令让火铳营开枪。
一串串火花从黑色铁棍中射出,河里的拉尔兵中弹倒进河中,不多久,河面变成了一片血色。
【欲要止战,必先扬战。】
恍惚间,君主似乎听到一阵奇怪的呢喃,像是中原话,却奇异地能听懂。
耳边似乎传来右将军和其他部将的喊声。
“让开!”“快跑!”“王上快跑……”
抬头看,那巫女拔出一把通体乌黑的普通铁剑,铁剑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无数把,在空中晃出残影。
空气变得扭曲,热浪袭来,一条绳子套住了自己,自己跟着飞向了巫女身边。
【《残金剑卷》第一式改编,剑斩千军。】
君主从空中望下去,亲眼看到无数的子民转瞬间身首异处,残浪席卷之处,寸草不生,血染大地。这让他想起了曾经路过珊国村庄时见到的村民割草的情景。
他二十八年来第一次心脏砰砰直跳,肾上腺素逼近红线。
巫女随手一击,轻松带走了至少三万人的性命。
他错了,这样的手段怎么可能是个普通的巫女,只有神才能做到!
君主从小接受你死我活的狼群训练,下令杀死的俘虏何止百万,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眨眼间收割几万人性命的人。他曾经认为这世上没有女人配的上自己,除了神。
就在刚才,他终于找到了志
同道合的伴侣。
空中,于清浅还不知道身旁疯子的想法。曾经《残金剑卷》第一式可以一剑劈山,耗光了她当时的所有金丝。现在她储能充足,将一剑快速复制成无数剑,列成竖排挥出,就能瞬间斩杀数万性命。
缺点很明显,她现在丹田的漩涡十分干涸,随时可能虚弱地摔下去。
杀人非她本意,然而这一战关系着身后百万百姓,且她杀的是战争的发起方,以战止战才是根本。
如果现在拉尔国其他部将继续攻过来,大赵的军队肯定不堪一击。
但是她笃定他们不敢过来了。
转头望去,拉尔军果然吓破了胆,溃散四逃。他们再怎么悍不畏死也只是凡人,面对这种诡异的摧毁一切的力量,本能感到恐惧,何况自己的王上都被捉了,谁还有胆子敢继续下令活捉巫女。
【这招威力太大,平时不敢用,一时还掌握不好火候。】
她脑子冒出这么个念头,面上保持从容,拎着拉尔国君主往回返去。实则眼前已经有些许眩晕,脑子开始神游天外。
天幕奇怪地切换着各种画面。被俘虏的珊国百姓在奴隶市场奄奄一息,太子小时候的哭包日常,某个大赵士兵的老家在插秧,某个拉尔国将军轻易下达屠城命令……
恍惚间,于清浅似乎看到太子架空而来,一手接过被捆住的拉尔国君主,一手抱住自己腰侧。
一定是幻觉,文宝怎么可能会飞?
等落到东岸的地上,于清浅面无表情,天幕一片空白。
太子知道她要不是为了不暴露自己已经精疲力竭,恐怕直接昏睡过去。将她放在软椅上,转头看向君主。
“拉尔国的君主,久仰大名。大赵无心起战,不如坐下来谈谈和解。”
士兵松开君主身上的绳索,两边翻译贴身转述。
君主一抖绳索,拿起双文撰写的和解书。
退还珊国城池,移交大赵;归还俘虏;向大赵称臣,每年上供财宝牲畜若干……
这哪是什么和解书?明明是一份自愿为奴的奴隶书!
君主气笑了。
“大赵太子,如果我没了,拉尔国还有源源不断的君主、数不尽的勇士,总有一天能踏平你们。难道你以为我们输了两场战役,我也被捉住,拉尔国就可以任由大赵拿捏?”
疯子的最高境界就是不怕死,不会因为害怕而妥协一切,并且越受威胁越兴奋。
“你尽可以杀了我试试,神圣的拉尔国不会让出一寸土地!”
说着他抽出一旁士兵的刀,不等众人紧张,他就将刀递进于清浅手里,并抬手放到自己脖子上。
正在用尽全力保持清醒的于清浅目露茫然。
众国主和部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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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面对拉尔国君主挑衅的眼神,太子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
谈条件么,就是一开始狮子大开口,给对方留点讨价还价的余地,才能达到最终目的。
“君主应当知道,大赵攻打贵国不在于能不能,只在于想不想。譬如此时,孤若下令进攻,有我大赵神女和三十万大军在,恐怕君主的二十万勇士一个不剩。”
太子微笑着给对方斟了一杯茶:“尝尝,大赵的顶级茶叶。”
一旁的小国国主们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屁的三十万大军,区区三万人罢了,唯一的指靠就是那位巫女……不,神女。
他们还不知道所谓的神女已经抽空力量、不堪一击,唯一的倚靠只有太子。
君主阴霾地盯着太子,半响,突然笑了,一点也不讨价还价:“要我答应这个条件也不是不可以,让神女做我的王后。”
在他心目中,大赵的胜利都是神女带来的,如果神女成了他的王后,以后打回去还会很难吗?
现场鸦雀无声。
大赵部将们暗忖,这位君主真敢想,那可是殿下的未婚妻,未来的皇后!
于清浅脑袋清醒一瞬,好像听到自己被点名了,疑惑地望向太子。没几秒脑子继续在昏睡和清醒之间挣扎。
太子安抚地笑了笑,转头之间目光已然变得冰冷:“君主以为自己有资格谈条件?”
君主早就发现太子看神女的眼神不对劲,就像他小时候一直陪伴自己的小狼的眼神。他被拒绝也没有气馁,转换口风。
“我可以退还三座城池,五十万珊国俘虏。”
一旁的新任珊州刺史十分激动。没想到拉尔国也有妥协的一天,他虽然输了国家,但现在抱上大腿,挽回一些城池和子民,也算减轻负罪。
不管他心里多么尖叫着想让大腿答应,奈何大腿就是不松口。
太子微笑着看了熊小将军一眼,后者立马会意,架着拉尔国君主扔进河里,不许他冒头。
等君主开始坚持不住窒息冒泡了,就放他起来呼吸一瞬,随即又将他按进河里,反复折磨。
小国国主们哪里见过这种和解,仅仅对方让步的东西让太子不满意,太子甚至不打个口水仗,直接把人扔河里反复窒息折磨的。
不知过了多久,君主被拎出河里,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冷笑:“最多五座城池和百万珊国百姓俘虏,不然直接杀了我,你以为我怕吗?”
太子并没打算让他死。这位君主能战胜众多兄弟和其他部落、将拉尔国逐步扩大,在国内拥有不小的地位,他追随着众多,所做的决定堪称一言堂。
由他亲自签的和解书,拉尔国就算捏着鼻子也得认下,换一个君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太子不急不缓地说:“归还邻近二十座城池,所有珊国俘虏;承认这些是大赵珊州的国土和子民;允许大赵人在拉尔国通行,并借道出海;每年上供金银十万两。”
“你!”君主显然不干。不提一下子要了被打下的珊国的近一半土地,还要允许大赵人在他的国家作威作福,归还俘虏也就是少些奴隶罢了,但每年还要称臣上供是他不能接受的。
两人一言不发,气氛陷入冷炙。
君主看向一旁的神女,眼神一变再变。
“让神女兼任拉尔国国师,我可退十五城和所有珊国俘虏,同一时间最多允许两千大赵人借道通行。要是这也不行,大不了我自尽,让右将军带着人拼过来,跟你们来个同归于尽。”
右将军拿性命追随他,士兵的性命在他眼里也只是工具。君主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一旁的珊州刺史和国主们心慌慌。要是真的冲过来,哪里是同归于尽,分明是单方面屠杀他们啊,到时候人家发现他们不堪一击,还会退什么城池?恐怕剩下的珊州也保不住了。
太子站起身,居高临下:“此乃大赵的神女,也是未来皇后,与孤平分天下之人,岂是你等小国可肖想的。你们若敬她,便立庙供奉,大赵从不吝传扬佛法。”
一言以蔽之,供奉神人这种大好事可以有,让她当国师帮你们办事,想都别想。
君主:“........”
他看了看神女,神女清风霁月,不为所动。
于清浅已经睁着眼睛睡着,天幕也从空
白变成沉睡状态的黑幕。好似一个没电休眠的人机。
太子:“........”
看来神人这觉睡的很沉,连梦也没做一个。
第126章 奔向自由!君主不死心,想了想说……
君主不死心,想了想说:“神女,你愿意成为拉尔国的国师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既然你是大赵的神女,不需要你平时呆在拉尔国,你可拥有至高的权力,只需在每年大祭的时候出现。”
太子侧目,没想到拉尔国君主甘愿做到如此地步,奉上权柄和供奉却不加束缚,只需神人参加每年的大祭。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想神人有一丁点束缚,立马争取:“孤的神女还需要定时参加你们的所谓大祭?她想来便来,不想来便不来,需要你们置喙?”
君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今天他妥协得够多了,这辈子都没这么妥协过:“当然,神女不想来便不来,我依然奉上国师大印,请神女接受。”
被君主盯了半天,于清浅被迫强制开机。
天幕变得空白,茫然片刻,重播起刚才发生的事。原来拉尔国君主邀请她当国师。
【我要这权力干什么,还得参加大祭。大赵的事情够多了,牛马也没这么辛苦的,不干!】
“君主的好意我心领了,这等……等等……”
于清浅缓缓坐正,重新翻看起往年的大祭。
电视中,一群群奴隶被剥光衣物、涂抹上诡异的绿色花纹,一个个排队等待被宰杀祭祀……
她缓缓吐了口气。
【又一个人祭!你妹的拉尔国!】
虽然工作量剧增,她还是任劳任怨地说:“我可以参加大祭,但是祭祀什么、怎么祭祀得由我说了算。不允许人祭。”
只要神女答应,不过区区几个奴隶,君主自然没什么不答应的:“当然可以。”
太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神人还是一如既往,若她为王,必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君王,这样的人怎能被官场的黑暗污了眼睛。还好神人将是他的妻子,官场的厮杀由他掌控,神人只需做一位单纯爱民的皇后和神女就够了。
大手一挥,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双语和解书便被递上来。
君主接过来一看,归还十五座城、所有俘虏与他之前自己妥协说出口的东西分毫不差。除了对于同一时间允许通行的大赵人从两千变成了三千,且没有关于神女的约定。
“.........”他陷入沉默。
都说中原人诡计多端,一点不差!这位大赵太子早就算计好了一切,故意一开始狮子大开口,实际就等自己主动说出他希望的条件。
这样会算计的人也配得到神女的赏识?他是不是有机可乘?
君主淡定地让人在底下加上授予神女名誉国师之位的条例。
让神女参加大祭难道真的不图任何回报?当然不是,他只是增加和神女的接触机会,只要能把神女撬到自己国家,他还会怕区区大赵?
*
一个铁匠铺子里,一对母女正被鞭子抽打得奄奄一息。
奴隶主啐了一口,打累了:“小杂种,敢偷我的羊奶吃,今天老子就打到你再也吃不了东西!”
母亲紧紧护着女儿:“主人,她只是太饿了,如果您的奴隶饿死了就不值钱了啊。”
铁匠铺曾经是这对母女的港湾,丈夫是铁匠铺的男主人,她们则是女主人。
自从这座城被拉尔国攻下,所有珊国人都成了奴隶,拉尔国公民只需要很低廉的钱就能从军队手里买下他们的身契。
当初拉尔国的奴隶主就是看中这个铁匠铺能挣钱才买的,可惜男主人在他夜以继日的压榨下猝死了,女主人则成了他的玩物。
“呸,老子可没钱继续养她,听说有人专喜欢玩小女孩,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他放下鞭子,眼中精光闪烁。
门外突然进来个高大的拉尔士兵,奴隶主立马点头哈腰地冲过去。
女人紧紧抱着女儿,见那军官不时看向自己和女儿,不由一阵害怕。难道主人这么快就找到买家了?
没多久,那军官走了,奴隶主走过来气愤地挥了一鞭:“晦气,赶紧给老子收拾东西,一个铜钱都不能少!”
女人惨叫一声,小心脱下外衣献媚:“主人要出门吗?”根据以往经验,这样做时主人最好说话,她必须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女儿会不会被卖。
奴隶主果然和缓了态度,似笑非笑:“真不知道你们这群贱民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大赵来了个劳什子太子和神女,打仗打赢了,现在我们王上要释放所有珊国俘虏和邻近十五城,这座城就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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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呵,你倒是自由了,老子之前花的钱都白花了!”
奴隶主后面还骂了许多脏话,女人没有听清。
巨大的惊喜击中她的心脏。
她们,自由,了?
女人泪流满面。
某个奴隶市场。
笼子里一群男人瘦骨嶙峋。
奴隶商人还在热情的向客人推荐:“这些可都是成年男人,有的是力气,让他们干活一天只需要一张麦饼,瞅瞅这个,多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就舒服。”
他随手拖牲畜一样掐了一个少年的脑袋。少年眼窝深陷,整张脸瘦得可不就只剩一双眼睛最大,瞧着也与奴隶商人口中的“成年”大不相符。
客人怒道:“你把我当傻子耍吗,给我挑个最差的,还出成年人的价格!”
两人你来我往讨价半天,少年和笼子里的男人们一声不吭,十分麻木。
忽然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大赵神女成为我拉尔国师,珊国已经成为大赵的珊州,王上决定释放所有珊州奴隶,与大赵永结同好!现在所有‘珊州自由民’到南城门集合!”
所有人陷入呆愣。
这座城曾经也属于珊国,可惜不属于归还的十五城之一,城主还是拉尔国人。因此城主还得帮自家王上遮掩一下,说是为了结盟归还奴隶,只字不提打败仗的事。
至于把奴隶送回哪里去,都还了三分之一的城池了,再加上还没攻下的珊国城池,加起来都有半个珊国了。再说战争消耗这么多人,还怕他们回去没地方安置?
没多久,奴隶市场闹闹哄哄。
奴隶商人赔的底朝天,哀嚎遍野。刚才还在挑选的客人有多远跑多远,庆幸自己还没花冤枉钱。
笼子里的奴隶们不敢置信,被虐久了,只敢缩在一角观望。
刚才被掐脖子的少年脑子转的飞快,眼睛不再麻木,猛拍笼子:“放我出去!我是大赵子民,是你们国师、我们神女庇佑的自由民!你们这样对对待神女的信徒,一定会被惩罚、被火活活烧死!”
珊国国主是什么?早在国主抛弃他们的时候,他就不再是珊国人。大赵带他走出火坑,那他现在就是大赵子民,是神女信徒!
有他带头,四面八方的奴隶都拍起了笼子。奴隶商人见势不妙,不得不打开笼子。
奴隶们纷纷朝南城门疯跑。有些别国的战败奴暗暗羡慕,顺便浑水摸鱼假装自己也是珊州人奔向城门。
再快点!
自由!!
回家!!!
整个城市都是拼命奔跑的奴隶。
同样的场景在许多地方上演。
*
于清浅睡了五天。
在她清醒地撑过那次谈判后,回去便直接昏睡,大家这才发现神女之前已是强弩之末。
自从她一瞬间斩杀三万人,不仅耗尽体内金丝,而且一直感觉到体内的漩涡变小,不再产出金丝供身体所需。
黑暗中,于清浅想要出去,却犹如困兽,只好呆在丹田的漩涡旁发呆。先前包子大小的漩涡,现在已经变成核桃一样小了。
天道是公平的,就算拉尔军是侵略者,也是一条条性命。上天早已为其做好奖惩,她没有权力夺走另一人的生命、任意惩罚。
按之前所想,她的一切力量来源于功德,那么杀人就是在损德。只是之前杀的坏人太少,
变化太小,现在一下造了三万人的杀孽,功德就会像沙漏一样慢慢流失。
可能等到小漩涡完全消失,她又会变成一个普通人?或者直接死去?
要问后不后悔,于清浅是不后悔的。
她前世就很平凡,穿到古代后谨小慎微,害怕不小心丢命。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能拥有飞天遁地的力量,成为人们的英雄。既然这力量来源于普通人,那她就还给普通人,做过一场英雄梦,算是不枉穿越一回。
于清浅蹲在漩涡旁等死,唯一疑惑的就是黑暗中的白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身体的四面八方一直涌入不少白丝,钻入漩涡之中。每当漩涡缩小一点,白丝就会疯了一样冲进去把它撑大,倒让她坚持到现在。
真奇怪,她的能力不是金丝吗?白丝到底哪儿来的?
床前,太子收回手,脚下踉跄一步,眼底布满血丝。
“师傅……”一旁的徒弟抽抽噎噎,怎么也没想到师傅回来会变成这样。
“闭嘴。”
杜雅池看到太子冰冷的视线,不由噤声。
心里为师傅不平起来,师傅昏迷不醒,这个男人却一点不关心,整天忙着他的政务。每天只抽一点时间来探望就算了,却连师傅床前都在安排政务!
第127章 珊民的拥戴(小甜章)熊小将军汇……
熊小将军汇报:“禀告殿下,已有两百万珊民返城,诸多珊民由于无家可归,尚在动乱;另还有许多珊民未返。”
太子冷静地吩咐下去:“重新统计住房,按照人口均分。以前的财主和屋主不必归还财务,按就近原则分配住房即可。”
一个跟来的文臣忍不住抽气:“这些都是大赵的财物,就这样全给那些庶民了?若非大赵,他们现在还是奴隶啊。殿下要让庶民均分国财,置天潢贵胄于何处?”
另一人跪拜附和道:“自古尊卑有别,此举无异于礼崩乐坏,还请殿下三思啊!”
“请殿下三思!”
对于封建社会来说,这套举措确实惊为天人,最爱民的皇帝也不曾这样大方。殿下以前瞧着也不是个圣人啊?
太子作为古代储君,平常时候自然做不出这样的决定。正常安抚这些人,自有文臣花数年慢慢治理民生。
然而现在……
“必要尽快解决珊州百姓的生计。”
再不快些,神人就要烟消云散了。
他头一次后悔为了给神人赚功德让她出头。
太子取出之前神人扔掉的废纸。
文臣悄悄侧眼,隐约窥见其中惊世骇俗的字句,并且像是神人的字迹。
人人平等、社会平均、还权于民、没有阶级……
文臣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神人疯了,殿下也疯了!
他们不知道这是于清浅整治之前的珊州时,为了获得有用的措施而列举的现代政策。
她自知这些举措在古代不可能实现,不提皇权不允许,百姓也无法适应,过度文明的政策与现在的社会现状和生产力不匹配,就只能带来灾难。
所以她列举并参照完后,就揉成一团扔了,被太子捡到。
他第一次看到这些内容时也感到非常荒谬,但不知为什么、并没有销毁。
现在么,他就代表皇权,他愿意为神人削弱皇权;那些珊民本就不是什么稳定的居民,是奴隶,自然也能适应。
……
大批珊民被接送回归,均分土地房屋。百里设亭长,百里内所有财产和粮食充公并均发庶民。
这些人本来已经变成奴隶,现在能回来就很不容易,对于曾经的财产被分给别人也没什么敢说的。都归国有了,能还给你一点就不错,你还想回到以前的富贵?
这种高效的利民举措很快安抚了所有珊民,能吃饱穿暖,谁愿意流窜成寇。各地很快响起了欢声。
没有人想到,日后这里将成为大赵转向文明社会的起点。
太子已经数日没有休息,终于在短短半月将本该数年才能安抚好的珊民们安顿好。
一切皇权的让步都为了抢夺时间。
他紧紧握着神人的手,感受到她体内弹丸大小的漩涡,眼底发红。
再晚几日,漩涡消失,神人会不会消失?
他不知道,也不敢赌。
就在眼眶渐渐湿润时,他看到无数金光化为实质涌入房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清浅刚睁开眼又吓得闭上。
【什么怪声?!】
半睁开一只眼,看见太子微红湿透的眼眶。
【文宝怎么哭了?文宝一向受疼才哭……】
于清浅变得气势汹汹:【狗日的,谁把你打了?!!】
突然,她看见电视中太子的旁边出现一排苍蝇大小、竖列的汉字——‘疲劳过度’。
不是错觉?这次睡一觉电视还多出一个功能,能看到一个人的debuff?
她飞快翻看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殿下,你……”
太子突然紧紧抱住她。
于清浅怔住。
“怎么了这是唔……”
樱唇被慑住,清香和湿嚅漫入口腔,像蜂蜜一般甜蜜。
于清浅眼睛渐渐瞪大,一时学不会动弹了。
奇怪的酥麻贯穿全身,她只恍惚记得有一根棒棒糖窜进唇内,上下搅动,就是嚼不动,就在她终于捉住糖果想要品尝之时,糖果掉出来了。
【我糖呢?】
回过神,从太子专注而温柔的眼眸中,她看到自己酡红的脸蛋。
于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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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迅速躺回床上,被子一翻遮住全身。
“殿下,臣女困了,改日再叙!”
太子眼里噙着笑意:“孤欲回去处理政务,等娘子醒了再来。”
于清浅听到愈来愈远的脚步声,放松下来。这才有时间回顾自己的丹田。
刚才突然出现大量金光像河流一样汇入漩涡,瞬间让丹田的小漩涡从弹丸大小恢复到包子大小,又增长为原先的两倍。
看来功德只是迟到了,不过有点坑啊,再晚来两天她人可能就没了。
打开电视,打算看看文宝这几天都干了什么,刚才为什么哭。
只见电视中,太子正站在床边,静静盯着她。
于清浅:“!”??!!!
“........”
她一把掀开被子,果然见到一米开外的太子。
【你不是走了吗?!!脚步声走得可响了啊!】
被抓个正着的太子:“........”
……
听说珊州百姓定了一个特别的节日,用来纪念他们成为大赵子民的历史。
于清浅受邀出席欢迎会时,还以为是个普通的宴会,因此随便穿了件青色常服,一根素簪简单将头发盘起,整个人显得干练又朴素。
直到她被引到辇轿上,发现所有官员都穿的庄重肃穆,有人告知她即将主城一日游时,才反应过来。
于清浅无言地看着身侧一身蟒袍,头戴纱帽的太子,却见太子利落取下纱帽,脱下蟒袍外衣,瞬间变得和她一样朴素。
【哇,文宝怎么这么好!】于清浅星星眼。
坐在辇轿上,刚出行宫,才发现外面人声鼎沸。
和第一次进入珊国、路两侧伶仃行人的警惕和静谧不同,整个大街上密密麻麻都是人,不时能看见高举的大赵旗帜。
许多人则举着不同的红色横幅。
‘大赵珊州建立元年!’
‘神女天佑,太子福泽。’
一路通过,人们不停大喊“神女殿下,我是您的信徒!”“多谢太子殿下给我吃的住的!”
不时有街边表演,盘蛇的、舞狮的、大象杂耍的,一个个都卖力地庆祝着,想要夺得于清浅和太子的青眼。
于清浅被这种氛围感染,本来十分紧张地高坐在辇轿上,绷着脸,想要保持端庄。当看到一张张真诚的笑脸、洋溢轻松和感激的眼眸,她没忍住跟着笑了。
如果忽略满屏的debuff的话。
“神女殿下!太子殿下!看我!这是我家最肥的鹅!”有位老太太一路跟着辇轿疯狂大喊。
太子理也不理会,听也听不懂。于清浅用翻译器懂了,并且看到‘脑梗中期’的debuff,走下去问候:“多谢大娘,这是你家唯一的鹅吧,不用送礼,我取一支鹅毛权当纪念了。”
于清浅拔了一根鹅毛,突然握住她的手,一缕细微的金丝窜进老太太身体,金丝在老太太筋脉中走了一圈回到于清浅体内。
debuff没有任何变化。
老太太面色变得红润,身体似乎没有以往的沉疴感了,暖洋洋的。
看来金丝并不能让病情好转,普通人体内筋脉甚至存不住外来的金丝,顶多让人舒服一下。
于清浅垂下眼眸,重上辇轿。她不是真的神,问心无愧就好。
没多久听到后面的尖叫。
“啊啊啊啊!神女殿下握我的手了!!我一辈子都不要洗手。”
老太太幸福得快要昏厥,迎来众人嫉妒的眼神。
于清浅脸颊微红。
【一辈子不洗手,有这么离谱?求一个三室一厅。】
“噗呲。”
于清浅怀疑地转头,太子一脸正色,仿佛刚才的笑声不是他发出来的。
见神人已经偏回头,太子松了口气,嘴角放心上扬。忽然感到腰侧一疼,原来是神人杀了回马枪,抓他个正着,正在捏他腰间软肉以示惩罚。
太子:“............”
辇轿后面跟着一串官员,除了珊州刺史和少数原珊国大官,俱是大赵中央派来治理珊州的文臣武将。
一位文臣感叹道:“不枉殿下如此让利于民,这些人还算有点良心。”
他都没见百姓对圣上这么狂热过。幸好殿下是储君,神人是太子妃,否则以他俩的号召力,恐怕能拥兵自重,令圣上忌惮。
另一位一开始就反对的文臣陈御史叱责道:“殿下此举置皇家贵族于何地,置礼法于何地,还让这些庶民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他厌恶地走在队伍后面,避开触碰到他的庶民,朝天作了个拱手礼:“臣回京必定将殿下荒谬之举一五一十禀告圣上!”
同僚见状,摇着头离他远了些。熊小将军注意到他说的话,暗暗给陈御史记了一笔。
圣上怎么让这个热衷于死谏的老迂腐同行,他定要告知殿下,让此人留在珊州,再也回不了京,看他怎么告状。
正说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凑过来,大概被陈御史大义凌然的表情震慑到,又看到他朝天拱手的动作,认定他是这行官员中最正义的那个。
姑娘是个异域美人,做好判断,便将手中唯一的花环套在陈御史脖子上,又双手拥抱,在他脸侧亲了一口。
陈御史老脸一红,结巴道:“姑,姑娘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成,成何体统?”
却见热情的姑娘朝他们鞠了好几躬,说了一串听不懂的珊语,便朝前面的辇轿追去,加入人们痴迷神女和太子的狂潮。
陈御史年进四十,是个老鳏夫,一下被美人迷了心智。他喊道:“姑娘,既然你已与老夫有了肌肤之亲,可留下身家姓名,老夫定会为你负责!”
姑娘早已听不见他的声音,正热衷于和神女握手,并持续爆发尖叫。
陈御史同手同脚,感叹道:“其实殿下所作之举也不算荒谬,百姓这般爱戴我们,可见殿下是一位仁德的储君。”
突然,他看见天幕中播放着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幕。
原来是于清浅发现了这个乐子,正在实时转播。
【逗死我了,我从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人。还对人家负责?人家女孩子只是热情了点,行的是亲密贵族间的吻脸礼,满满都是真诚,需要你这糟老头子负责?长得丑还想的美!】
陈御史老脸由红转青,忍不住看四周同僚们的脸色。
同僚一本正经,目露同情,并未笑话他。
陈御史松了一口气。
天幕中再次播放起另一侧同僚们的小声交流:【“我回京就把这事告诉其他人,等陈大人每次抨击别人的操守时就说这事。”】
【“是及是及,这个老不正经,我能笑话他后半辈子哈哈哈~”】
【“嘘,别被他听到了,小心回去参你一本。”】另一位同僚声音小得只剩气泡音。
正在笑话的同僚:“........”
陈御史一脸麻木:“..............”
第128章 皇帝肺癌晚期珊州占地原来珊国的……
珊州占地原来珊国的一半,又并入两个新的小藩国,面积过大不易管理,只设为一个州郡显然不行。太子将其划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州郡,统为珊道。
原珊国国君一跃成为东珊刺史。说是刺史,实际是个名誉官员,真实权力落在大赵来的都督和其下长史、司马等人身上。
毕竟是大赵打下来的珊洲,真把权力让渡给原来的君王,或给他封王、世袭罔替,以后指不定会反。东珊刺史自知大势已去,落得个富贵闲人生活也无话可说。至于西南北三州,都由大赵官员担任刺史,间或安插小部分本土人。
就在太子夜以继日安排珊道事务,一边统领三千护卫准备西渡拉尔国、前往玫瑰国建交之时,于清浅已经沉默许久。
这日太子与大赵来的臣子议事,于清浅突然进来,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太子看出她的不对劲。
“娘子有何心事?”
“殿下……”于清浅犹豫了下,“等这边事了,不如启程回京吧。”
“孤正有此意,欲遣熊小将军送娘子回京。”
熊小将军站出来:“娘子放心,我已挑了军中好手和手脚利索的丫鬟,收拾好行囊,就等殿下出发,便送娘子回京!”
太子有些惊讶神人的想法,不过他本来就没打算带神人一起去玫瑰国。
自从上次神人对付拉尔军后差点没命,他就决意不让神人冒任何风险了。
与玫瑰国建交是大赵的国事,不必让神人受累,若再次陷入之前的险境,他真怕没有办法救她了。
至于什么挣功德?神人已经足够多;大赵的强大依靠自身,更不需要一个弱女子加强所谓国运,父皇真是老糊涂了。
太子眼中充满期待:“娘子就在京中与家人作伴,待孤凯旋,百里红妆风光迎娶于你。”
于清浅小口微张:“不,我是说……”
忽然俊脸放大,双肩被抱住,清香扑鼻,可恶的棒棒糖又伸入口中,像蜂蜜一样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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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众人纷纷撇过头,非礼勿视。
于清浅双颊一红:【文宝现在越来越粘,都不分场合的吗?】
离别在即,太子实在没忍住,感觉胸膛被推开,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神人。
“咳,我是说,请殿下回京,别去玫瑰国了。”
“为何?”
于清浅脸上闪过难言。
电视中出现玫瑰国的部分场景,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行debuff小字。汉字与大赵文字不是繁体与简体的区别,直接是象形与简体的区别,故
而太子一直不知道写的什么。
【还能为什么,以前就发现玫瑰国人死的早,我光知道全世界古人都死得早,哪晓得他们已经出现黑死病啊!】
“殿下可知黑死病?这是一种鼠疫,在玫瑰国已经开始蔓延。”
“鼠疫?!”众人闻之色变。
太子皱眉。
历史上有多次鼠疫,一经爆发便饿殍遍野、十室九空,好在先祖们想出各种法子,现在已经许久没出现大规模鼠疫了。之前定州发现时疫,幸而范围小、他们及时治理,不然又是一场大疫。
可见鼠疫多叫人恐惧。
于清浅郑重道:“殿下遣三千人访问玫瑰国,一旦他们染上鼠疫带回大赵,便有可能造成大范围感染。”
【我天,这可是黑死病啊!你以为大赵以前的朝代出现鼠疫、持续几年或几十年就算恐怖吗,我前世的西欧可是被黑死病肆虐了整整四百年,数千万乃至上亿人死亡。】
【玫瑰国相当不注重卫生,贵族也不重视治理、夜夜笙歌,跟大赵可不一样,简直就是翻版西欧。要不是我最近能看到别人的debuff,都不知道黑死病在玫瑰国存在多久了。】
臣子们听得快要昏厥。
四百年!
万万人!
堪比大赵总人口。若死的是大赵人,百年后国土上焉有人在?
一位文臣声泪俱下:“殿下!万万不能去玫瑰国啊,不仅不能去,还要对其全面封锁,不许任何人踏入大赵一步。”
陈御史决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死谏:“臣回去便向圣上谏言,若不禁止玫瑰人出入,臣就一头撞死在太极殿中。”
于清浅:“........”
太子眼皮一跳,没有说话。
坐在角落的乔太医陷入沉思。鼠疫?与之前的定州时疫有些相似,典籍中倒是有一些治疗鼠疫的方子和手段,棘手是棘手了些,何至于肆虐四百年?
玫瑰国难道从不治病、不集中管理鼠疫病人?或者与神人说的卫生问题相关?
她怎么也想不通,什么样的鼠疫会持续整整四百年,明明古书上持续最久的一次也才四十年。莫非不是同一个鼠疫?
太子不自觉敲了敲桌面。
若真有此事,玫瑰国也不是非去不可。想必他们这样深受其害,败在不会治疫上,不如大赵有丰富的治疫经验。
不过他为什么要这般好心给玫瑰国治疫,还要冒着连累整个大赵的风险。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激烈议论着。
太子开始思索回京。
于清浅不再说话,坐在另一个主位,思维开始发散。
【京城啊,好久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娘亲有没有想我,小妹和她未婚夫关系咋样了。】
电视开始搜索起于府的现状。
小妹的未婚夫天天上门道歉,说他之前不知为何迷了心窍维护童三兰。居然还真把小妹给打动了,让他进府。
【为啥迷了心窍,还不是系统的力量,我娘都被祸祸了,你还逃得掉?要怪就怪你一开始没有防人之心。】
又看到视频中没有任何debuff的两人,感慨道:【年轻身体就是好,一点问题没有,文宝都有个疲劳debuff。】
视频一转,她打算帮太子看看皇帝。
【咦?】
视频中出现皇后和太医的对话。
【“那夜他若驾崩,皇儿尚在千里之外,本宫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医不敢看皇后:【“圣上吉人自有天相,娘娘已经遣人通知太子殿下,不日便能赶回。”】
大厅中,太子和争吵玫瑰国一事的臣子们纷纷停下声音,震惊地看向天幕。
等等,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圣上,要驾崩了????!!!
驾崩?!
【什么情况?】于清浅满头问号地坐直身子,沉浸在电视中。
屏幕缓缓转向御床的皇帝身上,四个大字出现在他身侧——‘肺癌晚期’。
于清浅:“噗。”
【不治之症,肺癌晚期还怎么救?皇帝平时顶多咳点血,走起路来生龙活虎的,怎么会得这种病。】
她担心地看向太子,不敢想象不久后他听到这个消息会有多难过。
太子脸上看不出表情。
电视继续播放,御床上,皇帝睁开眼的一霎那有些迷茫,随即变得清明,精神抖擞地坐起来。
招手示意太医过来:【“朕现在感觉能打死一头牛,胡卿,你也有诊错的时候。”】
胡太医垂着脑袋,斟酌着说:【“臣不敢妄言,圣上之症分明早该……不知为何,每隔一段时间便筋脉强劲,想是真龙庇佑,但……顽疾并未消失,只是停滞一段时间,待体内真元耗尽,便重新加剧。”】
【“行了行了,你这套说辞都多少遍了,三年前就断言朕只剩一年寿命,如今都活了三年了。”】
皇后不敢不信,眼眶微红:【“前几日圣上体征全无,脉搏也微不可见,太医们使出浑身解数均不得法。当时真吓到臣妾了,结果就在您说完遗言后,忽然容光焕发、脉搏强劲,莫非真有神迹。”】
这么一说,皇帝也想起那天的事情。
他看到漫天的金光涌入太极殿,一小缕进入他的体内。迟缓的脑子忽然清明,身体的沉疴感也荡然无存。
原来如此。他早该依胡卿之言在两年前仙逝,神人和皇儿在外为大赵挣来国运和功德,其中一缕分给了真龙天子的他,才让他多活几年。
【“朕还能活多久?”】
胡太医这回直接吓得跪倒,声音哽咽:【“若神迹不再降临,多则半年,少则……一月。”】
室内陷入沉默。
良久,皇帝眼底涌现不甘:【“半年,可惜啊,十八年前皇后在娘家山后的桃林埋了一坛桃酿,约定十八年后在那里赏花喝酒,则这些年的所有怨怼都一笔勾销,我们重新来过。
明年就是最后一年了,朕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
【“你还记得。”】
皇后头发藏了些许白丝,偏过头,不想让人看见她红了的眼眶:【“现在已经过了桃花盛开的时节,今年等不到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挖开那坛桃酿。”】
皇帝拉着她的手,笑道:【“不用,如今朕和皇后之间哪里还有怨怼。都已经埋了这么久,若朕明年还在,便和你赏花饮酒;倘若不再,你就祭给朕。”】
【“哐当。”】侍奉的宫女太监听到这话,吓得重重跪趴在地。
皇帝扫兴地挥挥手,对大太监道:【“传令下去,今年藩王无诏不得入京,速宣太子回京。如若国无主持,便由皇后监国。宣丞相和大将军进宫。”】
他连自己先死、太子没及时赶回来都考虑到了。
至于依靠太子和神人在外挣功德为他续命?就这些年他们在外干的事不算少,功德却远远不够,他的病情只是延缓,依然越来越严重。
严重到前些日子若非金光及时涌入、他已经驾崩的程度。
或许那时候太子和神人刚好斗败拉尔国、收复珊州,万一他们晚几日才成功呢?自己有命等到那一天吗?何况挽救珊国国破这样的功德才让他延缓几个月的寿命而已,后面哪儿还有这样大的功德为他继续延寿?
如果太子没来得及挣大功德,自己早早驾崩,国一日无君就会动荡不安,即便有皇后监国,难免有藩王狼子野心趁机篡位。
罢了,戎马一生,生死也没那么重要,宁愿少些命数,也不叫国覆。
皇帝不甘又无奈地想着。
视频外,东珊行宫大厅。
太子袖中的手不知不觉攥紧。
第129章 踏上玫瑰国满街都是屎
于清浅想到昏睡那段时间,不断涌入体内、拼命阻止她的漩涡变小的白丝。
太子什么时候拥有这股力量,为什么是白色,为何对她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
她为什么拥有电视,为何能获得功德、不断积蓄力量。获得功德是她的猜想,因为每次干完一件大事都会突然出现数不尽的力量和秘籍。
她为什么会穿越,和太子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的真相是什么?太子又对这一切知道多少?
数不尽的谜团掩埋了她。
犹如一层窗户纸被捅破,某些掩藏在心底深处、不敢深想的东西忽然冲出牢狱。
‘有时候,你又怂又胆小;有的时候,你敏锐又勇敢。你要相信自己的每一个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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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于清浅想起前世外公对自己说过的话。
电视罕见的一片空白,没有声音。
太子保持着握手的姿势,白丝未曾收回,眼底浮现忐忑。
于清浅笑问太子:“你能保护多少人,可想过就算用能力全面隔绝外界,人总是要呼吸、要吃饭的。”
见神人没有异样,太子松了口气:“孤在留有余力之下,至少能护十人周全。至于吃食和呼吸,只能自带干粮、时常更换空气。”
给头上的白丝罩子做大一些,保证可呼吸的空气,再时常更换野外的新鲜空气。虽不能说万无一失,也能最大程度隔绝黑死病传染源。
于清浅追问:“既然只能保证十人,为何带一千兵丁。”
自然人多才能证明自己的地位,在玫瑰国国王面前获得话语权。至于士兵们可能因此感染疫病去世……
正如大多封建皇室一样,在太子眼中,普通人的命不可能比一朝天子的命重要。他们为父皇续命而亡,死得其所。
太子知道神人重视生命,没有说话。
从他的眼神中,于清浅读懂了他的意思。
她没说什么,直接要求:“不必带这么多人,你我、乔太医、我徒弟,再带两个开船驾车的人足矣。”
“好。”太子一口答应。
眼见拉尔国君主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两人这才将目光对准他。
君主皮笑肉不笑:“二位终于发现这里还有别人?”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大赵的一千士兵加上他为迎接国师带来的一百多人,总共一千一百多,两人就这么视若无睹的打情骂俏了?
可惜翻译官将他的话复述一遍后,没有带入那股阴阳怪气的语调。
于清浅歉意道:“君主,抱歉将你误踢,身体可有哪里不适。”
电视搜索这个人的debuf,跳出一个‘双肘扭伤’,她难得有些心虚。转头示意乔太医。
乔茹走上前,拉起他的手检查。
君主这回警惕了,皱眉:“你干什么?”
近侍们连忙出来拦她。
于清浅笑着解释:“这是我们大赵有名的太医,医术高强。”
神女展颜,晃花了君主的眼:“别担心,我有巫医在,养一个月就好……嘶!”
乔茹面无表情退下:“好了。”
君主甩了甩自由活动的双手,一时无言以对。
刚说完自己的巫医能一个月治好自己,大赵的太医就瞬间治好了,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于清浅看着debuff从‘双肘扭伤’变成‘老寒腿’的君主,更无言。
【年纪轻轻怎么会得老寒腿?】
她上前握住君主的手,一缕金丝从他体内脉络流过,回到她的身上。
君主感觉浑身暖洋洋的,暗道神女肯定对自己施法了。
或许他可以再使点力气哄神女多留段时间,背着大赵太子跟他做一对情人,以后有什么好处都想着拉尔国。
突听神人向他请求了一件事,他想也不想答应下来。
“多谢君主,船不必太大,能够横渡大洋前往西陆即可,我们只有七人。”
君主后知后觉自己答应了什么。神女要离开、向他借船。而他甚至不挽留一下就答应让人走了。
心里滴着血,君主嘴硬道:“你是拉尔国师,一人之下,可以命令任何人,自然也可以用船。”
一旁的近侍欲言又止。王上就这样放人离开了?似乎国师没有一点倾心的样子啊。
……
等于清浅一行人离开,君主脸上笑容不再,眼神变得阴霾。
“派人跟着,看看他们去玫瑰国做什么。”
“是。”
“慢着,”君主叫住探子,脸上浮现一抹怪笑,“大赵太子胆子真大,七个人就敢独闯异国,仗着国师的厉害么?你派人盯着,等他离开国师视线,找机会杀了,记得嫁祸给玫瑰国。”
“是!”
*
这是一艘可容纳五百人的大船,小船无法横渡大洋。
拉尔国曾经的许多地盘属于珊国。正因为珊国长期与玫瑰国冲突,导致国力势微,被邻居拉尔国趁虚而入,成为一方霸主。
拉尔国占领海岸,接手了与玫瑰国成为海洋邻居的关系,贸易互通有无,大小摩擦不断。
船长是名颇有经验的拉尔国军官,多次驾往玫瑰国抢夺财宝。大概这艘船旗帜鲜明、颇有兵匪气,不是一般的商船,路上并没遇见海盗。
大船在海上行了大半个月,终于抵达岸边。
船长朝于清浅点头哈腰:“国师,这里离王城最近,只需经过两个伯爵和三位侯爵的领地。您看要多少人跟着?”
他随手指了身后两百名船员,表示可以充当国师的护卫。
一旁的矮男人尽心尽责的翻译着。
于清浅:“你对这里很熟?”
船长是个独眼龙,戴着一只眼罩:“当然!我经常来这里做客,交换珠宝和食物。我们拉尔人都是友好的邻居。”
不远处出现喧哗,一些金发碧眼、穿着白布衫的人往远处跑去。
杜雅池疑惑:“那些人怎么了?”
于清浅将电视里翻译过的文字看得分明。
他们明明在喊:【“快跑啊,那群海盗又来了!”】
【“船头那个独眼龙我记得,上次才把镇上酒馆的所有银币都抢走了!”】
于清浅沉默地看着面前这位吹鼓“自由交易”“友好做客”的独眼龙船长。
“不用,我们自己去就好。”
船长不死心:“一个护卫都不要吗?他们都是勇敢善良的勇士。”
听在于清浅耳里,便是:【嗯,打家劫舍的好手。】
船长能听懂国师脑中语言,一时尬住。
随手将一旁翻译的矮个子男人拽过来,谄媚道:“国师,这位是精通四国语言的智者,叫巴特,会珊语、拉尔语、大赵语,还会玫瑰语!让巴特跟着吧。”
于清浅看着面前弓着背“哎哟哎哟”乱叫的小胡子矮男人,一时有点怀疑。
“智……者?”
巴特看起来很怂,不料脱口而出一句比大赵人还像土著的大赵语:“国师大人,我什么都会,求求你收下我吧。”
他又换成其他几种语言说了几句,于清浅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之前她遇到的翻译一般只会两种语言,说得磕磕巴巴,都没有巴特流利。想起自己前世险过四级的英语,感叹道:【这真是高材生啊,得想办法拐回大赵。】
“一起走!”她热情道。
巴特受宠若惊。
于是踏上玫瑰国大陆的变成了八人。
除了太子、于清浅本人和她两个拥有漩涡的徒弟,没人发现他们八人身上多了一层密不透风的白丝网。
熊小将军和杜雅池对视一眼。身上这层网隔绝了陆上的空气,大概是师傅防护黑死病的手段。可师傅的能力是金丝,这却是白丝,究竟是谁的手笔?
熊小将军:你干的?
杜雅池一脸你别冤枉我:我虽是白丝,漩涡才一个小黑点,盖个手指还差不多,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巨量的网。
……
这是戴里客伯爵的领地。
小镇来了几位奇装异服的绅士和女士,容貌高贵,自称来自远东大陆的大赵,拥有东方神术,前来拜见戴里客伯爵。
整个小镇的工人都翘班来看热闹。
不提那几人金贵的姿态、怪异但昂贵的布料,单凭一位女士头顶诡异的光幕便足以叫人震惊。
有人小声惊呼:“哦,光明神在上,异教徒!”
“她肯定是传说中邪恶的女巫,打扮得和圣书上的天使一点也不像。我拿我对光明神最纯洁的爱意发誓,她一定是女巫。”
他们以前从未见过神迹,却对神和女巫之事十分坚信。因为他们每周都去教堂祷告,是坚实的光明神教徒。
整个玫瑰国被光明教的光辉笼罩着,在普通人生活中有时比贵族的威信还大。
不管他们怎样害怕异教徒,却无人敢真的上前说什么。
那可是女巫诶,蝼蚁怎么斗得过。
有人反驳:“我好像听说他们是远东的神女。”
对方疑惑:“老伙计,这世上除了光明神和他的妻子、子女,从来没听过远东神女。”
“她看起来不像女巫,像个仙子……难道东方有光明神遗落的私生女?我回去问问牧师。”
不管土著们怎么样议论纷纷,于清浅一行人觉得自己十几年来的教养受到了
巨大挑战。
【我&*@!#,满街都是屎,怎么下脚?】
熊小将军和杜雅池满面愁容,一步一顿。
玫瑰国难道没有茅坑,也没有倒夜香的习惯?
大赵虽然街道说不上干净,至少没有在茅坑里赶路的感觉啊!
太子面不改色,选择和神人一样偷偷在脚底运气。看似走路,实则一路飘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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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乔茹四处张望,偶尔看见倒在墙角奄奄一息、只着一块破布的土著,难以想象这样的卫生情况,究竟怎么才能防住鼠疫。
她感到接下来行动艰难。
首先,从让玫瑰国人学会建个茅坑、不要随地大小便开始……
乔茹额头青筋猛跳。
第130章 戴里客伯爵戴里客伯爵很惊恐……
戴里客伯爵很惊恐。
他信仰伟大的光明神,却从未见过真正厉害的神迹。现在这位明显不曾拥抱光明的异教徒亲自拜访,他不敢不见。
看着女巫头上邪恶的光幕,他心中不断向神忏悔。
神啊,信徒不是故意对您不敬才迎接女巫,她看起来太强大了,求您庇佑我不被害死。
于清浅当然不知道他的心里活动,正四处张望。
戴里客伯爵拥有三位青春靓丽的女儿,儿子去王城求学了。她悄悄看向十七岁的二女儿,容貌中等、性子却最为活泼,不停对他们问东问西。
进入庄园,平民和奴隶们在广阔的农田里耕种,或好奇或恐惧地看着马车上的几人。如此行了没多久,便到达伯爵住处。
“你说你们来自远东一个叫大赵的国家,您还是一位将军,他们则是王子殿下和王子妃?”
二女儿戴里客小姐眼中盈满好奇:“大赵是什么地方,我从来没听说过。”
被缠着的熊小将军解释:“大赵很强大,在东陆被称为天朝上国,每年各个番国都会不远千里、朝拜我们圣上。”
巴特身兼数职,不停为两人转译,嘴巴都说干了。心道两人说话能不能少点没意义的口水交流。
另两位女儿比较胆小,好奇又安静地听着。
戴里客伯爵一拍脑袋:“哦,天呐,我想起来了!去年我有幸参加国王陛下的舞会,听说他派了一位使者前往东方,试图和一个叫大赵的国家建交。原来您二位就是大赵的王子和王子妃!”
不过王子妃居然是一位女巫?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偷偷叫我邪恶女巫!刚才一路上听到好多回了。】于清浅心想。
【小心我熬魔药毒死你们哦。】她脑洞发散:【是用毒蘑菇配鸡汤呢,还是鹤顶红凉拌沙拉好呢?】
戴里客伯爵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再次惊恐。
电视上出现一盆血红的火锅,咕噜咕噜冒着泡,有只手不停往里面放猪血和牛肉。
【有点饿了。】被视频勾出馋虫,于清浅眼眸冒出一丝饥饿的幽光。
伯爵差点没坐稳。难道……难道女巫还吃人?
太子嘴角没忍住上翘,很快碾平。
“天上有十八层,分东西神庭,彼此互不往来。我们东方有天庭和漫天神佛,孤未婚妻乃天界观音座下大弟子降世,普度众生而来。至于你们的西方神庭,抱歉,实在太远、与东方神仙不在同一层天,孤并不清楚。”
于清浅脚趾抓地,抠出三室一厅。什么观音座下大弟子,多久以前的谎言了还翻出来,太子怎么做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
伯爵一脸你别忽悠我:“我尊您是位王子,也不能乱说。吾神创造了全世界,诞下风神雷神这些子女,我们的圣书记载了一切,从没提过什么东方神庭。”
太子目含怜悯:“你们圣书有多少本?”
伯爵唤来管家,珍而重之地拿出厚厚一卷羊皮纸,语气中带着暗戳戳的得意:“这一卷记载了光明神创世的所有历史,我祷告一百天、献了整整两百金币才得到。”
于清浅有点不忍心看下去了。
【才一卷么?】
只见太子拍了拍手,温左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箱子抬上来。
“这一箱均为大赵的佛家典籍,记载的不止天庭地狱,更有万千佛法。大赵国寺有一整个藏经阁,与你居所一般大,里面全是佛家经典。路途遥远,孤只带了一箱。”
太子漫不经心的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底气。
德里克伯爵和一众小姐、仆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伯爵握着十字架,闭眼做了个祈祷:“请吾神原谅信徒唐突的窥探。”
给自己补充完勇气,他打开木箱,果然看到满满的书籍。
随便拾起一本,发现这种纸和羊皮纸完全不一样,更脆弱、却能写更多文字。打开书,里面全是陌生的方块字,有的画着神佛插画。
他从里面窥见了另一个璀璨的文明。这样庞大的系统,绝不是什么堕落的女巫或者邪神可以拥有的。
太子接着忽悠:“你们典籍太少,许多事情没记录清楚;实则神庭分东西之事,大赵的每一个子民都知道。”
德里克伯爵和小姐们心里很乱。多年的世界观正在剧烈崩塌、重塑。
这么多文字、自成体系的知识摆在这里,证据确凿啊。
天上真有另一个神界,光明神创造的并不是全世界,只是西方一部分而已。
“所以王子妃小姐并不是女巫,是东方神庭里和爱神、风神一样在人间的分身对吗?”德里克小姐崇拜惊叫。
众人都不敢看于清浅的眼睛。
既然对方是神,就不能怠慢了。圣书上说,神不可直视。
于清浅抿唇不语。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太羞耻了拒绝回答。】
这是一开始她和太子商量的对策。
玫瑰国重视神明,有时候神权甚至大过王权。要在玫瑰国尽快拥有话语权,只一个结盟国太子的身份还不够,需得做点别的。
恰好,装神弄鬼是她的强项。
于清浅牢记自己的人设——孤傲清冷、怜悯众生、要求多。
一言以蔽之,事妈。
既然身份已到位,她开口说出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外面很脏,遍布五谷,吾不喜。”
脑子里声音超大:【简直屎!炸!啦!】
伯爵这回不敢小觑了,这位小姐可是神啊,就算不是他信仰的那个,体系也不一样,那也是天神啊!
大徒弟杜雅池适时捧硍:“你们街上全是粪便,如厕都不找个专门的坑吗?”
伯爵纳闷:“排泄为什么还要专门找坑,站着不就拉了?裙子这么大,别人看不见的。”
众人看向小姐和女仆们巨大的裙撑,所以说这些裙子这么大是为了随地大小便更隐蔽?
巴特翻译得艰难,大赵众人听得炸裂。
于清浅坚强维持人设,面不改色:“五谷,天地轮回也,可活作物。”
杜雅池:“我师傅的意思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大赵,人们集中在茅坑如厕,粪便堆积在一起,经过发酵、可以用来浇菜。浇过人黄的菜产量更高。”
这下炸裂的人变成德里克伯爵了。
他结巴道:“用那种邪恶恶心的东西浇菜……给人吃?”
杜雅池语重心长:“我刚才路过你的庄园,蔬菜长得稀疏发黄,在我们大赵,同样的面积至少能产出你们的四五倍,还个顶个的翠绿。”
“我师父可是神女,她说的话你还不信?粪便并不邪恶,人们只看见它丑陋的一面,只有神才能知道它真正的作用。”
“四五倍?!”
伯爵看向于清浅,得到肯定的点头,他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重塑了。
要是真能产出四五倍、还没有毒的蔬菜,领地每年收入的金币至少翻倍!
既然东方神女都承认,说明这话是真的。
德里克伯爵紧紧抓住杜雅池的手:“先生,请您一定把大赵的粪便法告诉我,我可以支付金币,光明神会保佑您的!”
隔天,领主发话、骑士监督,整个小镇的人被迫清理街道马路。
修建各个公共茅坑、挖掘地下排水沟,人们一时苦不堪言,只有奴隶任劳任怨。
德里克伯爵给国王写了一封信,将大赵王子和东方神女的事交代清楚,还将修建茅坑、粪便施肥的事一一说明。
等到第五日,整个小镇焕然一新,于清浅一行人坐上马车前往王城。
于清浅忍不住感叹:“没屎的街道空气都是清新的。”
【呸,仙女从来不把屎字挂在嘴边!】
她轻咳两声,装作没有说过这句话。
马车其余人眼观鼻鼻观心,也装作没有听到。
于清浅转头看向另一辆马车多出的一个人——德里克小姐。
就在短短五日里,就在某天夜里!
众人品尝德里克伯爵珍藏的葡萄酒,熊小将军醉意上头,在月光下练武。
恰逢德里克小姐在各个舞会上一直没遇到心仪的结婚对象,于是对舞剑的熊小将军一见钟情,把他睡了。
把他睡了!
于清浅敬佩地
盯着这位猛人,可能的未来徒媳。
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第二天醒酒后,熊小将军许诺娶她为妻,岂料德里克小姐并不打算嫁去远东。
电视不自觉重播起那天早上,于清浅边吃包子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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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德里克小姐认真说:【“我们语言都不通,距离这么远,怎么可能结婚。不如趁现在你没有妻子、我也没定好未婚夫,先谈一段甜甜的恋爱。”】
被找来翻译的巴特说得面红耳赤。
于清浅心道:【确实,语言都不通,难道以后成婚还要让巴特翻译你们的甜言蜜语吗?】
马车一旁的巴特重重点头,内流满面。国师太懂他了,最近他天天翻译两人的情话,实在受不住!
电视继续播放,熊小将军被气得脖子发红,直到离开领地都没有理她,没想到德里克小姐反而追过来。
【“你还没有离开玫瑰国,为什么跟我分开,难道那天晚上你不满意吗?”】德里克小姐不解。
熊小将军脸瞬间爆红:【“你好歹是千金小姐,怎能说出这种话?”】
于是两人莫名其妙地又滚到一起。德里克小姐决定在他离开玫瑰国之前好好谈完这段恋爱再分手。
熊小将军则让于清浅和太子坐高堂,带着德里克小姐拜了个简单的天地。德里克小姐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成为他心目中名副其实的妻子,势要带回大赵。
两人怀着不同的认知达成一致。
【哈哈哈哈!】于清浅被这瓜喂得有点饱。
【你们这恋爱够甜,就是有点废爹。德里克伯爵现在已经暴跳如雷了!还有辅国将军,大郎搞基就算了,要是二郎真把金发碧眼的洋媳妇带回家,他可真要吐血了哈哈哈~】
听到师傅吐槽,熊小将军心虚一瞬。没多久继续和德里克小姐互学语言。
……
王城。
国王收到伯爵的亲笔书信,不屑一顾。
“德里克脑子一点没被光明神眷顾。大赵王子怎么可能只带七个人,还有那什么东方神女,估计用了一点小把戏伪装神迹。他被骗了!”
公爵接过羊皮信纸,看到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天呐!他竟然让整个小镇收集粪便浇菜!哈哈,我简直不能想象吃过粪的绅士还叫绅士么?”
“哈哈哈哈哈……”一群人笑得前瞻后仰。
第131章 鼠疫古方十万金币买王子的命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越往王城赶,建筑越华美,街道更干净,路边的死人也越多。
为了方便赶路,太子没有继续为神人开启天幕。
于清浅坐在马车里一路疾行。
她见过大批的死人被送去教堂,接受神父祷告后便被拉到远离贵族的地方挖坑埋了;见过人们问神父为什么总有人莫名其妙死亡,神父告诉大家:因为你犯下罪行,光明神在惩罚你。
贵族日日在城堡里跳舞,从不接触所谓的贱民;平民和奴隶们一个接一个病死在街边、工坊、田间。
有人吃发霉的蜂蜜治病,上吐下泻;有人用鞭子狠狠抽打自己,向光明神忏悔罪行,希望神停止惩罚的脚步。
愚昧的人们不知道为何总有人死去,只能将一切归咎于他们的原罪、神的惩罚,甚至不懂得这只是一种传染性的疾病。
马车停在路边,乔茹并不知道自己已被太子的白丝网保护得密不透风,她戴上当初定州时疫用到的装备——口罩和防护外衣。
于清浅也穿上。多套几层防护手段总是没错的。
像他们一样全身防备的人并不是没有,有少部分玫瑰人意识到空气可以扩散“原罪”,给自己套了全身密封的乌鸦装,连头上都罩着乌鸦头套。
于清浅几人来到墙角一个流浪汉旁边,并没有引起当地人怀疑。旁边有好心的玫瑰人提醒:“可爱的淑女,离他远点,他被神主惩罚了,你会被连累的。”
于清浅好笑:“他犯了什么罪?”
巴特紧跟着翻译。
好心人这才发现对方不是本地人,露出的眼睛和发丝都是黑色的。
他脸上的善意瞬间变成恐惧:“你是女巫?”说完便逃也似的跑远。
于清浅没有理会,蹲下看着面前双颊凹陷不断呢喃的流浪汉。
用电视翻译他的话,一大段“信徒愿意奉献灵魂,求主别再惩罚我”的文字飘过。
乔茹给流浪汉把脉,他十分空洞没有反应,偶尔咳嗽两声。
于清浅见她翻动他的眼皮、查看舌苔:“看出什么了?”
她自己能看见电视中,此人身旁的“黑死病”debuff十分显眼。
乔茹站起身:“确实与古书上的鼠疫症状相似,我先根据《伤寒论》和《鼠疫汇编》中的良方分别治疗,看看效果。”
这是担心诊错,也许对方只是简单的伤寒。好在为了应付这次鼠疫,行囊中带了许多药材。
于清浅颔首。她不担心诊错,只怕这种鼠疫与大赵历史上的鼠疫不是同一种,就没有现成的药方。她前世刷到过鼠疫的视频,知道有腺鼠疫、肺鼠疫和败血症型鼠疫多种类型,对应的治疗方式也不同。
太子下车问:“乔太医有几成把握?”
乔茹觉得既然神人说了玫瑰国存在鼠疫,不如一开始就用鼠疫的古方:“若采用加减解毒活血汤,柴胡二钱、川补一钱、红花五钱……臣有五成把握。”(1)
太子沉吟:“既如此,把此人带上随时观察。”
乔茹欲言又止:“殿下,若他患有鼠疫,传染性极强,恐危及您的安全。”
随行的的巴特听了一路,现在完全懂鼠疫是什么东西了,此刻只差跳起来。那可是易传染会死亡的疾病!大赵太子这么不讲究吗?
他满眼希翼的目光看向国师,希望国师阻止大赵太子的荒唐决定。
不料于清浅更加赞同:“乔太医不必担心,我们自有防护手段。”
大手一挥,密不通风的金丝网便笼罩了流浪汉。不仅他们自己每个人都被太子的白网防护,流浪汉的病毒也被她用金网隔绝,这下总不担心传染了吧。
乔茹看不到金网,只看到神人挥手。出于对神人的盲目崇拜,她相信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保护着他们。
于清浅不再多说,指挥巴特将人拖车上好好照顾。
巴特吓得浑身炸毛:!!!???
马车继续疾行。
于清浅放眼望去,越靠近王城,街上粪便越来越少,随处可见各种华丽的商铺、金碧辉煌的教堂,人们的娱乐方式多种多样,标志性的斗兽场总是人声鼎沸。
玫瑰国占地很广,虽然对神学盲目崇拜,在工业上其实已经远超大赵。
是幸运也是不幸,正因为过于聚集的工业作坊,导致黑死病拥有天然的培养皿。
数日已过,马车驶入王城。
乔茹给流浪汉把脉,惊喜道:“娘子,他已大好。”
“幸苦乔太医。”
于清浅看着流浪汉身上的“黑死病”debuff若影若现,一会儿消
失不见,一会儿反复出现,看来确实好转,只是没有痊愈。
不幸中的万幸,黑死病与大赵历史中的鼠疫是同一种类型,有现成的对症古方。
“目前唯一的问题只在于如何说服国王、主教和转变大家的思想了。”
毕竟底层人对于光明教的那套说辞盲目信任,不肯配合,就如马车中的这个流浪汉。
流浪汉已经清醒,缩在角落念念有词。
“神啊,您的信徒已经堕落泥潭。恶魔救了我的命,每天喂我吃邪恶的魔药,我感谢他们,但我有罪,不该与恶魔为伍……信徒自知死后灵魂不能升入神堂,求您宽恕……”
正端着黑乎乎中药的巴特:“.......”他不是大赵人都知道这是治病的宝物。
于清浅:“.........”
玫瑰人的脑子已经没救了,要不她还是回国算了。
走了几步又停下。算了,来都来了。
这次他们要干这么多事,总得要点补偿,不能干白工吧。
既然是玫瑰国自己的事情,不把国王掏个底朝天,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就在于清浅单方面愉快决定让国王为他们的行动付钱的时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王后收到了德里克小姐的求见。
王后最近并不开心,因为大儿子病倒了,小儿子才三岁,未来玫瑰国有可能落到国王的私生子手里。
“没看我烦着吗?不见。”王后随手将羊皮信纸丢给侍女。
刚好路过的国王听见,饶有兴趣地问:“那个被所谓远东神女骗吃大粪的戴里客伯爵的女儿?不会带着骗子来了吧?”
虽然大儿子病倒他也很伤心,但是私生子同样很出色,国王并不像王后一样烦闷,反而整天找乐子。
侍女鞠躬:“是的国王陛下,戴里客小姐随行的还有一群奇装异服、黑发黑眸的怪人,她说他们是大赵的王子和神女,不仅拥有神力、见多识广,路上还救活了被神惩罚、高热咳嗽的流浪汉。”
王后猛的转头:“被神惩罚高热咳嗽?!”不正和大儿子的症状一模一样?
她起身几步死死抓住侍女:“你确定他们救活了?快迎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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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她可不管什么骗子不骗子,王公贵族们不像底层平民那样愚昧,一昧相信光明教。能救活儿子的才是真神!
……
于清浅路过重重草坪、修剪整齐的花圃,第一次踏进光外表看起来就很奢华的巨大宫殿。
屋顶高耸入云、富丽堂皇,用一根长柱支撑,螺旋阶梯一圈接着一圈,彩色的琉璃窗散发着细碎的光圈,宫内处处摆着鎏金打造的壁灯。
太子将一切尽收眼底,暗暗和大赵的皇宫进行对比。跟大赵以楠木、古董为低调奢华不同,这所宫殿以黄金为贵,充斥着亮丽的金黄色。比起容纳上万人的大赵皇宫来说,玫瑰国皇宫还是太小了。
为了行路方便,他没为神人开启天幕,此时也没开启,打算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国王和王后等候多时,还找来了当初出使大赵的使臣。
国王不屑,觉得王后急病乱投医。一个国家的王子出使别国,怎么也该准备上千军队护送,怎么可能孤零零的来。
一旁的使臣也这样觉得:“国王陛下日安。当初我出使大赵时,一个宴会就有数千仆人服务。大赵的国王和太子排场非常大,刚刚出现,所有人就行下跪礼,规规矩矩坐在座位,都不敢跳舞。”
他对当时所有人下跪、自己独站的场景映像深刻,犹记得大赵国王身边那位声音尖锐的老绅士指责自己时、他茫然无措的心情,和百官高喊“吾皇万岁”时他油然而生的震撼。
总而言之一句话——大赵是有排场的!
国王和王后听得心生向往。光一个宴会就用到数千仆人,并且所有人下跪,大赵究竟有多强大。
使臣嗤笑道:“大赵王子绝不会这么没有排场,区区八个大赵人就敢冒认,就跟当初我们玫瑰国的商人去大赵冒认使臣一样,真当国王陛下是傻子么!”
于清浅刚进大厅就听到“太子没有排场”这样的话,一言难尽地看向身旁的太子。
也怪她当初不让太子带兵,主要玫瑰国全是病毒,没必要嚯嚯人家好儿郎。现在太子“没有排场”惹来质疑也是应该的。
厅内,使臣在皇帝面前大放厥词:“我可是亲眼见过大赵王子的威严的,陛下,就让我亲自揭开骗子的伪装吧!吧,吧?”
使臣看着和记忆中的太子一模一样的脸庞陷入沉默:“.........”
国王已经迫不及待看一出揭穿骗子的好戏了,招来侍从准备看完戏后把骗子拉去砍头,演一出凸显自己“明辨是非”的戏码。
只是他对眼前的几人打量来打量去,不仅为首的淑女美若天仙,就连为首的男士都带着一股熟悉的上位者的气息……莫非……真的是……
太子似笑非笑,身上莫名带着一股上位者威压:“使臣大人,别来无恙啊。”
还不得巴特翻译,使臣想起当初在大赵学会的尊卑,下意识跪地。
国王:“?”
众人四顾无言。
谈了好一会,众人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即使再不可思议,他们也是货真价实的贵客。
国王非常高兴,这代表玫瑰国多了一个强大的朋友。
王后迫不及待:“好孩子,听说你们救了一个高热且咳嗽的流浪汉,这是真的吗?”
于清浅示意大徒弟把流浪汉拎过来:“就是他。”
流浪汉瑟缩不已,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明明被恶魔捡走了,居然还能见到传说中的王后。
他藏起脏兮兮的手:“是的王后殿下,我之前被吾神惩罚,快要死去,是他们救了我。”
王后和国王对视一眼,不等说什么,就听那位所谓的东方神女说:“你们王子得了和他一样的疾病,乔太医可以医治。”
两人惊诧,她怎么知道自己儿子生了同样的病?难道真的有神通?
国王大喜:“太好了!请您务必医治我儿!愿光明神保佑你。”
于清浅眼神不自觉斜了斜:“咳咳。”
她戳了戳太子。
来的时候说好不干白工,是不是多少要点治疗费?
太子立刻会意:多少合适?
于清浅眨巴眼:这里的普通人全家一年也挣不到半枚金币,国王这么有钱,至少一千……两千吧。
太子表示收到,转头说:“十万金币。”
于清浅:“噗。”
国王:“咳咳咳咳咳……”
好一会儿,他哆嗦着问:“多少?”
他的葡萄酒庄园一年才收入三千金币,举办一次舞会才收两千金币的孝敬,卖出一个珍贵的爵位才两万币!
十万!可以供军队去别国打一场漂亮的仗了!
有那么一瞬间,国王想要放弃大儿子,反正他还有两个。
第132章 圣子此人这么长的针?!
于清浅立马上戏,怀疑地看着国王:“
你不会以为我们治病没有代价吧?”
暗道不愧是一口要回近半个珊国的太子,专业的狮子大开口,之前是她格局小了。
国王指着流浪汉质疑:“你们治他的时候怎么没收金币?一个流浪汉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吧。”
巴特在一旁翻译得嘴角冒泡,心道讨价还价的口水话实在太多了!
于清浅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他只付了一枚银币。”
实际上流浪汉身上只有两枚铜币,怎么可能有银币。这是打量国王不懂底层生活,忽悠他呢。
之所以说一枚银币,正因为这些药材不值钱,算上漂洋过海的路费也不过半枚银币。而一枚银币净赚一倍不说,绝大多数平民家庭都拿得出。
国王大怒:“为什么艾伦就要十万金币?你在玩弄我!”
“恰恰相反,”她浅笑,“命格越高贵的人需要的钱财越多。因为不止我们乔太医需要为贵王子治病,我也与你们的光明神达成谈判。”
她身上衣衫无风自动,浑身仿佛渡了一层光晕,眼神变得虚渺而悲天悯人。
忽然漂浮到半空,目光空灵,仿佛透过空气看向遥远的某处。
王宫一众人惊呆地张大了嘴巴。
人怎么能飘起来?!
杜雅池和熊小将军嘴角抽抽,第一次见师傅表现这种“神性”。
空灵的女声传来。
“光明神,好久不见……”
“咳。”太子没忍住翘起了嘴角,很快用力压下,表情变得严肃。
他盯着神人的眼睛,为她开启天幕,方便她说的话不经转译就能被玫瑰人理解。
巴特震惊地瞪大眼,他第一次见到国师通灵,竟然连玫瑰国的神也认识么?
他回去一定要禀告拉尔君主!
半空中,于清浅气愤道:“吾知你在惩罚他们,让瘟疫之神散播了疫毒,吾不是说过,每救一人便给你一丝神力……王子怎么不能救?吾愿多出万倍神力!”
明明大门紧闭,屋内却突然出现一阵大风,将桌上的摆件吹得七零八落,十分诡异。
又半响,仿佛对面真有谁在说话,于清浅脸上重回微笑:“既然你已同意,吾便出手救王子了。”
她慢慢从空中落地,含笑看向国王。
国王、王后和一众仆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沉默震耳欲聋!
“..........”
国王看着神女头上的光幕,听着里面传来的不需转译、明明很陌生却莫名听懂的语言,背后冒出一身冷汗。
之前他听说使臣和德里克伯爵说过这种光幕,却没见过。
原来遥远的大赵天空真的有东方神庭,天神降凡化为大赵神女,还和他们西方神庭的光明神认识。
原来德里克伯爵信里说的都是真的!
国王花了很长时间来消化这个信息。
杜雅池暗道师傅这招实在太高明,既然人人都认为患病是神的惩罚,干脆顺着他们的思路走。
又忍不住怀疑师傅是不是真的认识什么光明神,每一次救人都要付出代价。
于清浅表演功夫见长,面带微笑,深藏功与名。
杜雅池站出来:“国王陛下,刚才您也见到了,光明神让瘟疫之神散播瘟疫,您的王子和外面许多人都得了瘟疫,我们大赵乔太医妙手回春,可以治疗这种疾病。”
“但是此举无异于违背光明神惩罚罪人的意志,因此我师傅与祂做了交易,每救治一位平民就要送给光明神一丝神力平息怒火。王子身份尊贵,师傅需要耗费万倍神力才能得到祂的许可。”
“现在您还觉得十万金币贵么?”
国王哑口无言。
王后深信不疑:“救!不就是十万,求您救救艾伦!”
……
艾伦王子寝宫传来阵阵咳嗽。
“啊啊!——”王子吃痛的声音响起。
“别让他动,压住。”
于清浅电视老远就播放起圣子给王子放血的画面,看得王后直心疼。
赶到时,圣子已经放完血,将王子放在一个古怪的八芒星阵中间,吟唱起古老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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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伟大而仁慈的神啊,请您拯救这位可怜的羔羊,宽恕他的罪行……”
国王和王后不敢打扰,于清浅刚刚承认了对方的光明神,默默观察起圣子。
圣子白衣胜雪、年轻俊美,目光比她之前演的还要悲天悯人,浑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念着念着,他体内凭空冒出一阵清风。发丝四处飘散,衣袍轻响,白色纱袍在空中飞舞,有一种于清浅之前在空中时仙风道骨的模样。
王后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幅场景,每每这个时候,就是她信仰最虔诚的时候。她摸着十字架,默默跟着祈祷。
太子挑眉,这个圣子和他们一样拥有漩涡,只不过大概和杜雅池一样小。他看到圣子身周微弱的白丝,仅仅能制造几缕清风。
【圣子啊……这好像是我云养过的一个小孩。】
太子目光顿时从漫不经心变成犀利,脑中闪过不好的念头。
选秀那次,神人说她云养过自己,便是从小看着自己的日常……难道神人也从小看着这位圣子长大?
偏头看向神人,果然见她眼神怜爱。
【因为从小与众不同,衣服能无风自动,被大主教收为养子,从小到大都在聆听圣音,纯洁得不可思议。】
【小圣子啊,你的养父真是禽兽,他自己贪权慕利,却对你洗脑,灌输全心全意侍奉神、不可有贪念、保持绝对纯洁的概念,其实只是把你当作招揽信众的工具。】
【整个光明教高层都腐败,没有比你更纯洁、看起来更像神棍的人了。没瞧见王后就因为你成为光明教的死忠粉了吗。】
正跟着祷告、莫名被cue的王后:“???”
电视播放着圣子小时候读着圣书、眼睛却渴望地看着窗外玩耍的小孩。
【“教父,我可以和他一起玩吗?”】
大主教慈祥地摸了摸他脑袋:【“作为吾神最宠爱的仆人,你不能有贪、色、痴……那些人都是诱导你走向堕落的恶魔。”】
误闯楼下花园的是某位红衣主教的私生子。没多久,圣子就看见那位小孩被打得皮开肉绽,吓得再也不敢提玩耍的事。
于清浅感叹:【我小时候天天刷你的直播,看见这个可气了,想把大主教狠狠揍一顿。可惜一个古代闺阁小姐怎么可能跑到大洋彼岸,谁成想还真有面基的一天,只是你不认识我。】
一旁的太子不自觉将身侧的石砖捏成灰。
小时候天天看?
圣子不愧为至纯之人,即便耳边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也坚持做完祝词,方才睁开眼睛。
他看向于清浅头上的光幕,透彻的湛蓝眼眸没有任何变化,对王后说:“我已经为艾伦王子放血,教廷有一枚祖母绿,我会请求吾神允许、为王子磨成粉吃下的。”
王后感恩戴德:“光明神在上,我替艾伦感谢您。”
至于求得那样珍贵的祖母绿多少钱,圣子肯定不会管俗物,看主教们的要价了,总归不可能比十万多。
到时候和大赵的方法一起用,艾伦一定好转。就算掏空她的钱包她也愿意!
【这个傻憨憨,真把圣书上的一切当成真理了。并不是珍贵的东西就能包治百病,吃玉石金粉,不怕死得更快吗?】
圣子湛蓝的眼眸终于出现波动,看向于清浅,想要回应电视里那句话:圣书是高贵的吾神亲自传下,不可不敬。
不料他张开口,怎么也说不出话。
王后见状赶忙介绍:“这位是远东来的神女,和吾神认识……”
她将刚才接见几人发生的事一一道来,说到神女和光明神交流时,不自觉看圣子的表情。
圣子面带微笑:“神的私事不可窥伺,至于吾神是否曾和一位‘远东神女’交谈,我会回去请示吾神。”
于清浅唏嘘:【小时候还有点主见,现在完全被洗脑了。回去请示?抽签查看的所谓‘是’或‘否’?我能给你连抽一百个,个个答案不同。】
圣子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实则内心正在剧烈波动。这人是谁,为什么有这样的能力,且对他的事情十分清楚。难道真如王后所说……
太荒谬了,他是光明神最宠爱的仆人,为什么从来不知道这些事。
六芒星阵中央,刚被放血的王子十分虚弱,正在抽泣:“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咳咳……”
于清浅:“有劳乔太医为他看看。”
乔茹颔首,提起行医箱来到摆成大字形的艾伦王子身边,蹲下把脉。
她表情越来越严肃,又查看王子的舌苔、眼皮、肚脐,专业的模样叫国王等人虽然看不懂、却跟着提心吊胆。
站起身向神人和太子行礼:“他的情况很复杂,不仅患有鼠疫,还失血过多、金属中毒。”
国王几人听不懂她的话,巴特也没有翻译,这只是国师和大赵自己人对话而已。
于清浅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一眼,叫国王心里一咯噔。
【肯定喂他吃金粉了,玫瑰人迷信黄金不仅能使人美颜、更有驱邪祛病的功效,糊弄鬼呢。这爹妈怎么当的,弄得孩子怎一个惨字了得。】
国王、王后:“..........”
圣子想要反驳电视里的声音,圣书上这些都是神圣之物,怎么到这所谓‘神女’口中变成糊弄了?奈何他张口就是说不出话,心中对‘神女’更忌惮几分。
却见那比教廷中的修女还严肃的大赵女士突然扒开王子的衣服。
王后想要阻拦,被国王拉住。
国王:我们花了“十万金币”请他们治病,别让钱打水票了!
王后:“.......”
乔茹打开随身医箱,抽出一卷布包,展开,一根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在光线下冒着寒气。
玫瑰国众人悚然一惊。
这么长的针?这么多!
第133章 公爵求婚艾伦王子感觉浑身一凉,……
艾伦王子感觉浑身一凉,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一根足以刺穿他的长针在空中震动,似乎发出了跃跃欲试的嗡鸣。??!!!
长针忽然朝他胸口扎去。
“啊!”
刚刚经受的放血之痛还没缓过来,艾伦王子发出凄厉惨叫,疯狂往后爬。
“别动,根本不痛。”乔茹按住他,一手握拳,五个指缝又多处五根长针。
王子听不懂她的安慰,拼命挣扎,模样十分凄惨:“不要!魔鬼走开!父王母亲救我!咳咳咳咳咳……”
乔茹一阵无语。
王后一颗心纠成一团,国王努力默念“十万金币”,一时不敢阻拦。
【哈哈哈哈哈……】
【不行,这一幕我要录下来,以后不高兴了就拿来娱乐。我大中医施针怎么可能痛,都是有特定经络血脉的,艾伦王子这是被自己国家的放血吓出心理阴影了吧。】
艾伦王子疑惑自己听得懂这种陌生语言,低头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存在六根针了。
他好像没感觉疼?
身体不再挣扎,被扎的地方酸酸涨涨的,浑身涌起一股暖流,连之前放血的地方都没那么痛了。
【“不要!魔鬼走开……”】
天幕中,神女反复欣赏起自己刚才的窘态。
【哈哈哈哈哈哈……】
祂的嘲笑显得如此令人讨厌!
乔茹一向抿平的嘴角不自觉勾起,声音柔和些许:“不疼,扎半刻钟就好。”
艾伦莫名被安抚下来。
国王二人看着儿子逐渐红润的脸庞,冲过去想要欣慰地抱住他,被于清浅拦住。
一只口罩出现在面前。
于清浅严肃起来:“光明神只准许我救回你们的命,实际王子的病是他手下瘟疫之神散播的病毒,存在很强的传染性,你们最好戴上口罩,避免触碰。”
“乔太医是我们东方神庭的医神转世,虽然可以治病,却不能防止传染。”
国王接过口罩,耳朵竖起:“医神转世?”
“嗯,大赵也曾被东方神庭的疫神祸害,有专门的防护手段,你的子民们有许多都感染了这种病,乔医神可以治……你愿意相信我吗?”
国王可太乐意了:“请神女救救玫瑰国!”
于清浅:“咳咳……”
悄悄戳了戳太子。
太子展颜一笑:“二十万金币,并每年上供千卷羊皮和琉璃制品。”
一如既往的狮子大开口。既然十万对方都拿得出,还一点没还价,二十万想必也轻轻松松吧。
于清浅咽了咽口水:【六啊,文宝一张口,就知有没有。我本来打算按照一个平民一银币来算,加起来最多一两万。结果你一开口就是二十万,奔着盆满锅满回国……我果然还是格局小了。】
王宫众人缓缓张大了嘴。
侍从们脑中疯狂计算,他们在王宫工作,收入已经比平民高很多,一个周有一枚银币,一百枚银币等于一金币,约两年不吃不喝能攒一枚金币。假如自己还能活三十年且都在工作,能赚十五枚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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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一辈子不吃不喝能攒十五枚,二十万需要……永生永世吗?!
国王面带微笑:“请神女和医神救艾伦就够了。”
十万治艾伦已经让他心头滴血了,二十万救那些贱民,这是奔着掏空他积攒多年的库房来的。不,私库都不够,还要赔一些领地和爵位才够。
不救!
于清浅斜睨太子:这下好了,国王不愿意掏钱救子民,但我们不能放任不管吧。
太子嘴角噙着胸有成竹的笑:放宽心,谈判本就看心态。孤必不耽误救民,同时叫这些贵族为他们买单。
大赵可从来不干亏本买卖,为他国作嫁衣。
何况按照人的劣根性,便宜的东西没人珍惜,不出点血,他们怎么会尽心尽力呢?
*
圣子坐在房间,洁白如雪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中写下华美的字体。
他将自己对“远东神女”和“医神转世”的见闻一五一十地写下来,并询问教父是否真有其事。
封上玫瑰火漆,让仆人把信送给远在梅西顿教廷的大主教。
推开门,顺着螺旋楼梯往下看,大厅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舞会,那群大赵人正是今天的主角。
难道在他认知之外,真有光明神以外的神庭?不然怎么解释楼下奇怪的光幕、奇怪的女人?
圣子对自己十八年来的信仰产生了动摇。
楼下,大厅。
于清浅和太子坐在角落,静静地观察舞池中的众人。
淑女们弹着悦耳的钢琴,唱着高亢而动人的歌曲。乐师拉着大提琴,忽而低稠、忽而恢弘。
男性贵族们穿着细麻、貂皮制成的高领紧身衣或翼袖长裙,领口高耸入云、装饰着五光十色的宝石。女性贵族则以华丽且巨大的裙摆和纤细的腰肢为主流,脑袋上戴着多到夸张的珠宝首饰。
与破布烂衫的平民相比,任意一枚宝石就可以买下一个平民的一生。这些贵族把奢侈穿在了身上,恨不得向全天下昭告他们的高贵。
于清浅暗暗点头:【看来油水很多,可榨。】
一旁的太子:“........”
神人似乎跟他学坏了。
舞池中的贵族们接到邀请时就听国王说过这位神奇的“远东神女”“大赵太子”和“医神转世”,既然国王亲眼所见,再扯也不能是假的吧。今日一见,居然是真的。
即便神女坐的再偏僻,那片神奇的光幕和几人特立独行的模样实在惹人注目,要不是出于贵族的矜持,他们早就围上去了。
一位脸上画着猴屁股一样的妆容、头戴高高的鹤羽帽、穿着夸张又华美的微胖男贵族姿态闲适、跳舞一样地穿梭在人群中。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是贾斯丁公爵!”
这位公爵是国王的宠儿,不仅继
承了贾斯丁家族世代把控的领地和财产,还在上一任公爵父亲死后,爆出他其实是国王的私生子!
大家都知道现在艾伦王子重病,一旦王子死去,贾斯丁公爵不仅继承贾斯丁家族,还能一跃成为国王的继承者。至于小王子,才三岁,不在考虑范围内。
于清浅看着舞池中公鸡装一样的男子,不由对上一任公爵心生同情。
【戴了一辈子绿帽子,不仅给国王养儿子,还把世代经营的家族财产拱手送人,到死都被蒙在鼓里。上一任贾斯丁公爵,惨。】
“咳咳……”
周围听到的贵族不由内心尖叫,这种事怎么敢说出来,不怕被公爵报复?那家伙一向随心所欲、杀人不眨眼啊!
于清浅正想着,忽然面前出现一只微胖的手,猴屁股夸张妆容的公爵正半蹲在她面前,含情脉脉地问:“亲爱的神女小姐,我能请你跳一只舞吗?”
于清浅:??
太子眉头一蹙,正欲发难,忽见神人往后一跳。
【卧槽辣到我眼睛了!】
太子:“......”
贾斯丁公爵面色阴沉一瞬,复又恢复笑容:“亲爱的,你是如此美丽、高贵、淑女、圣洁……我对您仰慕已久,今天终于见到真人,可以请你做我的妻子吗?”
他拿出一枚镶嵌着十克拉大的珍贵红宝石戒指,单膝跪地,自信没有女人能拒绝这枚红宝石的诱惑。
果然,神女已经呆住,正在犹豫不绝。
他喜欢猎奇,只有这样猎奇而神秘的淑女才有资格被他求婚,以后成为他的王后。
于清浅确实亚麻呆住了。
【第,第一次见面就……求婚?玫瑰人实在太过奔放。】
一旁太子本来还在疑惑公爵的奇怪举动,听到神人的语言方才恍然大悟,顿时气笑了。
“真是好大的胆,她是孤的未婚妻,未来大赵皇后,也是你这种货色可以觑觎的?”
为何总有贼人觑觎他的神人,当他这个未婚夫不存在?
他一手抓住公爵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和领子,将人提溜起来。公爵被勒得呼吸困难,拼命拍打脖子上的手,双脚在空中乱蹬。
要不是国王发现了这里的闹剧,及时过来阻拦,恐怕私生子已经没命了。
“大赵王子,请您住手,一切都是误会,贾斯丁不知道神女是您的未婚妻!”
太子一把将公爵扔在地上,居高临下:“再敢动歪心思,我会亲手杀了你,大赵不介意与玫瑰国为敌。”
抓过瑟缩在一旁的巴特,将他所说的话一字一句翻译给公爵听。
巴特一边翻译一边心里颤抖。
没人知道他其实是拉尔国的细作,王上亲自派来观察大赵人动向和暗杀太子的探子。
当初船上还有好几个拉尔国派来、功夫高强的杀手,奈何国师偏偏只看中他这个只会翻译、不懂拳脚的探子,刺杀太子的任务就落到了他身上。
本来他一直在找太子离开国师保护的契机,但是一路走来,他发现就算太子不在国师身边,国师头顶的神器也能知道一切,更别提他们简直形影不离。
刚才他故意没有翻译,就是想挑起贾斯丁公爵和太子的战争,借他人之手除掉太子,哪知这位太子居然有点力气在身,公爵打不过。
巴特心里发苦。
王上,巴特实在没有办法杀掉大赵太子啊。
他没有发现,身后,于清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地上,公爵大口大口喘着气,眼底闪过狼狈和恨意。
第134章 贵族众筹国王做和事佬:“各位绅……
国王做和事佬:“各位绅士小姐们,这几位来自远东,是东方神庭的神女、医神,大赵的太子和大贵族。刚才太子和贾斯丁切磋,不小心弄伤了他。贾斯丁,这下你得承认太子的力气不比你弱了吧。”
一句话即恭维了于清浅几人,连乔茹、熊小将军都喜提医神和大贵族称号,又为私生子挽回面子,将单方面被殴打说成切磋。
贾斯丁公爵站起来,变脸功夫颇有贵族风尚,笑着说:“大赵太子很厉害,我可以邀请你去斗兽场展示实力吗?”
于清浅暗暗吐槽:【一个照面公爵邀请八百回,想把我家文宝当奴隶一样和凶残的饿狮斗法,用心险恶还脸恁大。】
太子玩味一笑:“哦?公爵殿下也会展示实力?不妨先让孤见识见识。”
贾斯丁公爵脸一绿,不再说话。让他一个柔弱的大贵族和狮子打架?开什么玩笑。
太子有些可惜。
有国王介绍,众贵族很快顺理成章地聚过来,不必再保持所谓的矜持。
太子话锋一转:“大赵为建交而来,欲与贵国永结同好。不料一路见闻贵国子民身染鼠疫,多不胜数,恐很快祸及你们。贵国艾伦王子就被鼠疫传染,幸得孤之神女和医神乔太医尽力,挽回王子性命。”
经过一大串翻译,众人面色各异。
贾斯丁公爵笑容有些裂开:“艾伦王子救回来了?”
艾伦染上圣子也无法治疗的疾病,怎么可能好。那家伙不死,他怎么成为下一位继承者。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惊呼。
“那不是艾伦王子吗?看起来不像病到起不来床的样子。”
众人顺着楼梯网上看,发现王子正趴在围栏上,面色红润、十分慵懒地和他们打招呼:“父王日安,各位日安。”
没多久王子离开,底下爆发了盛大的喧哗。
真的治好了?!下一任国王就不是贾斯丁公爵了,他们的站队将发生剧烈变化。
更重要的是,王子的那种病现在到处都能见到,教廷说那些是被光明神惩罚的罪人,根本好不了。现在王子是怎么好的?
一群贵族围着国王和大赵几人问个不停。
“主教难道违背了光明神的意志欺骗我们。”
“我妻子也和王子一样咳嗽发热,现在感觉随时可能醒不过来,求您救救她吧!”
国王和王后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众人间或发出抽气声,震惊地看着于清浅和乔茹。
王后:“神女说瘟疫之神散播的东西很有传染性,艾伦现在还在喝药,没有好全,就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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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于清浅趁机说:“只要玫瑰国有一个病人,就随时会有一群病人。”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舞池中好几个黑死病debuff:“我看到了整个大厅充斥着瘟疫之神散播的病毒,在你们一呼一吸之间进入鼻腔。”
悄悄运气,一阵凉风席卷闷热的大厅,各处烛光闪烁不停,众人的影子在摇曳的烛光下七歪八扭。
凉风并没有带来惬意,反而令人从脚底往天灵盖直冒凉气,背脊发寒。
众人仿佛看见死神在向他们招手。
用金丝营造完气氛,于清浅收回手,深藏功与名。
大厅出现诡异的静谧,只有乐师还无知无觉地拉着大提琴。
“咳咳咳……”
“咳咳咳咳阿切!”
随着第一声咳嗽打破安静,数不尽的咳嗽出现在大厅。也许许多人并没有感染,却莫名感觉嗓子发痒。
这可是必死的病!
贵族们神色惊慌:“请神女和医神救救我!”
“太子殿下,您愿意帮助玫瑰国吗?”
太子笑得如沐春风:“自然,大赵愿与你们永结同好。”
就在大家心里一松,嘴里不断说这甜蜜的感激时,忽听太子说:“国王花费十万金币治疗王子,不知你们愿意花费几何?”
经过翻译,众人傻眼。
“什么?十万!”
向国王询问,得到肯定且无奈的点头后,有人直接表示“他没病”,远东神女肯定在危言耸听,哪有什么病毒。
大贵族还好,底蕴深厚,不过拿出十万也意味着家族大出血;小贵族总共不过几万财产,就更拿不出了。
众人纷纷表示大赵坑人,漫天要价。
“陛下怎么这么傻,至少还还价。十万……把我卖了也给不起啊。”
贵族们陷入一个误区,以为每个人都需要十万金币才能治病。
国王心里发苦,难道他想给钱?他也很肉痛!
“我们这里至少五十人,如果每个人都需要十万,让太子殿下带着五百万回大赵,玫瑰国的经济就会完全瘫痪。更别说我们根本拿不出。”
“夫人说得太对了!我没病,我不治!”
“大赵人是一群屠夫,根本没有治病的打算。玫瑰国不欢迎你们!”
比疾病更可怕的是贫穷。在每人十万金币的巨大数额面前,这群一向以富有闻名的贵族也堪称贫民。
众人都讨伐起太子趁火打劫的行为,太子岿然不动。
等大家骂完,他才叹息着摇了摇头:“诸位对大赵多有误会。之前孤对国王陛下说过,既然已经支付十万治疗王子,如果玫瑰国想要防疫并救治所有疫者,仅需陛下再支付二十万、每年上供琉璃和羊皮。如何需要五百万?”
众人呼吸一滞,脑中快速算起账来。救治所有染病的人,包括他们和数不清的贱民。也好,如果没有贱民染病,他们就不会有危险。大赵这不是在漫天要价,是在做慈善啊!重点是不需要他们每人出十万!
于清浅暗叹。他们已经落入太子的圈套。
要是一开始就说二十万,绝对是个天文数字。现在有五百万拉高阈限,二十万简直跳楼大甩卖了。
【文宝一张口,就知有没有。】
“咳。”太子掩唇。
海登伯爵期待地看向国王:“陛下,玫瑰国子民需要您的庇佑。”请你快把库房贡献出来吧。
其余人跟着你一言我一语地吹捧起国王的担当。
【贵族理所当然让人白白帮忙的臭不要脸姿态简直和国王一脉相承啊!】
海登伯爵脸色蓦然变成猪肝红。
国王面黑如铁。
万万没想到大赵太子在这儿等着他。还有这些人,就跟神女说的一样不要脸!治病关他什么事?
他脑中迅速回忆过去痛苦的事,眼中酝酿泪水:“为了给艾伦治病和向吾神供奉,我的私库已经不剩什么了。治病是我们大家的事,神女为了让吾神赦免病人们的罪行,还将自己的神力上供了。你们也要尽一份力,让玫瑰国远离疾病啊。”
他嘴里说了一大串,核心就一句话:“不如大家凑吧。”
“这……”
贵族们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尤其贾斯丁,既暗恨大赵治好王子,又对出钱十分不愿。可是……
万一自己真的得了这种病呢,他会死吗?尤其现在喉咙很痒、总觉得背脊有冷风在吹。
于清浅暗暗操纵金丝往每个人背后送风,忽然发现每人喉前还有一缕白丝在暗搓搓地挠人。悄悄与太子对视一眼,很快巧合似的撇开。
或许对死亡的恐惧压过了金钱,最终贵族们同意众筹。由于没带这么多钱,便将身上的珠宝首饰押下,共同在羊皮纸上签字画押。
于清浅接过羊皮契约书,嘴里念念有词:“菠萝菠萝蜜……”
众人只看到契约书忽然飘浮上空并触碰了每一个人的额头,心里陡然升起敬畏。原本打算治好后耍赖的人头皮一紧。
于清浅环视一圈:“我会向光明神履诺,乔医神也会献出大赵的防疫之法和治病良方,希望你们配合。”
众人点头。配合,能不配合吗?那可是二十万金币,两千万银币啊!
海登伯爵暗道,他需要出四千,自己领地整整两年的收入!接下来他家不能买流行的衣服、不能举办舞会、狩猎,吃饭也会寡淡……
*
整个玫瑰国焕然一新。
贵族们回到领地,看着神女列出的清单,不由陷入沉默。
神女要求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清理街上的粪便,建立公共茅坑。当初嘲笑戴里客的贵族反而需要向他取经,咨询当时神女怎样指导他的。
海登伯爵看着清单后面几条:火化病死的人;将感染者隔离起来,集中治疗;每个人戴口罩,制作方法为……
这事好办,他大手一挥,便派骑士团去街上和村庄抓人。至于口罩……刚刚才大出血,哪有钱给贱民买,命令那些平民自己撕衣服做吧。
敲门声响起,女仆端来一碗黑乎乎散发诡异臭味的“药”。
他陷入呆滞。
“你确定这是医神要求熬制的解药?”
女仆害怕地看着这碗“魔药”:“是的伯爵大人,这是您手札上记录的步骤。”
海登伯爵:“.........”
心里不断默念“四千金币,两年收入”,他闭着眼一口喝掉,差点没吐出来。
继续翻看清单:大赵会送来药品,需要给所有染病的人吃。不能把病人直接杀死,将得罪光明神……
按神女所说,只要领地还有一个病人,他依然可能再次生病,再吃一遍这种药,甚至死掉。
再次默念“四千金币”,海登伯爵招来骑士团,要求给所有抓来的病人喝药。
……
贵族们在领地里干得热火朝天,领民们却十分恐惧。
路上不时有骑士老爷抓人,听说被抓去的人会喝一种魔药,成为恶魔的奴隶。
人死了也不能埋土里,居然要抓去烧掉。光明神在上,烧死的人无法上神庭啊。
不仅如此,领主还会撕烂他们的衣服,强迫他们把嘴蒙起来;强迫他们在特定邪恶的地方排泄;强迫他们把粪浇在菜上,那可是粮食啊!
光明教开始煽风点火。
不久,一则新的流言出现在全国各地。
恶魔迷惑了国王陛下和贵族老爷,要将神的爱民变成恶魔的养料,所作所为都是在完成恶魔仪式。
他们要拯救陛下和老爷,最虔诚的信徒可以去王城,跟随大主教一起讨伐恶魔!
热血的年轻人聚集在一起,整装待发。
第135章 大主教的脏水梅西顿大教廷。……
梅西顿大教廷。
大主教收到圣子的来信已经很久了,正坐在书房奋笔写信。
圣子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虔诚信徒,不可能说谎,说明他亲眼见到所谓“远东神女”的神异。
这个世界上有人会与众不同,被神眷顾从而拥有一点特殊的力量,他早就知道。
他所在的瓦尔兰家族是这样,当初捡到的圣子也是这样。
这位“神女”恐怕是和他们一样的幸运儿。可惜了,如果她能加入光明教,成为他的养女,他会非常乐意。但是她选择另创新教,怂恿贵族们在国内煽风点火,将东方神庭的光辉撒向愚民。
如果她真地救活了玫瑰国,一定会有大量的愚民改信东方神庭,将对光明教造成巨大的打击。
不归附,便成敌。
大主教在给圣子的信中如此写道——
‘孩子,你们被她美丽的外表蒙骗了,世界上没有东方神庭。遵循伟大的吾神的意志,两位叛逆的天使已经堕落成恶魔,坠入无边黑暗的深渊。她们不能再幻化翅膀,只能保持邪恶的黑发黑眸。
你遇到的神女就是堕天使伊迪丝,她想要毁灭世界,将所有人变成恶魔的养料。你一定要阻止她……如果她最后能改邪归正,重回吾神的怀抱,也许仁慈的吾神会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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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大主教并没有写得太死,幻想着“神女”如果愿意成为他的养女,他可以原谅她的冒犯。
让人给圣子送信后,他又给全国各地的主教们写信,让他们务必组织信众,前往主城讨伐“堕天使伊迪丝”。
最后他给于清浅写了一封挑战书。
写完后,大主教才放松地靠在老爷椅上,嘴角噙着一抹讥笑。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建立新教,他要在所有信徒面前狠狠撕开她的伪装,把她打成人人喊杀的恶魔!
*
王宫。
于清浅几人脑袋凑到一块,听巴特翻译信上的内容。
巴特一边念信,一边偷看几位大人专注的表情,一股隐秘的满足和骄傲从心底升起。
在拉尔国时,君主虽然偶尔用他,却从不会这样重视他,把他当一条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自从被派来当国师身边的奸细,连君主都要忌惮的国师大人却十分重视他,大赵的太子和将军都离不开他的翻译。
他从未有过这样被需要的感觉,真想一直呆在国师身边。可他是一个奸细,还有刺杀太子的任务啊。
【巴特这样的全能人才,要是能挖走就好了,在大赵高低能做个官,总比在拉尔君主身边随时小命不保的好。】
巴特心猿意马,又努力告诉自己:你是一个拉尔人!
念完信,杜雅池问:“这什么大主教打的什么谜语,想跟于娘子论道?”
熊小将军疑惑:“大主教放大赵不就是个国寺的主持么,竟然如此大言不惭。”
太子早就对一切看得清晰明白,玫瑰国的宗教能制衡王权,而且早已腐败,大主教在百姓中的威信甚至超过国王。看来大赵需引以为戒。
于清浅将信拍在桌子上,一锤定音:“去。我来会会他。”
【这些贵族的做法太过独断,明明是救人,却不懂得安抚民心、拿抓犯人的态度对待领民,没病都给人吓出病来,人们
肯好好防疫就有鬼了。现在不就被光明教抓住把柄,打了个漂亮的舆论战。】
乔茹和熊小将军几人对视一眼,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阁楼。
圣子看着手里的信件久久不语。
教父说神女是堕天使伊迪丝,灭世而来。
为何他看到的神女眼神那样纯粹,笑容那样温暖,一点也不像恶魔。
教父和他都是神的宠儿,从来不会说谎……吗?
*
大量的异地年轻人涌入主城,领队的是各地主教、牧师。不过半个月,主城人满为患,街头随处可见睡倒一片的流浪者。
人们为讨伐恶魔、追随大主教而来。尽管他们身无长物,却怀着一颗虔诚且热血的心。他们不知道“恶魔”是在拯救世人,误以为恶魔在收割他们的性命。
为了家人,他们被煽动背井离乡、露宿街头,飞蛾扑火地拯救这个腐烂的世界。
于清浅在电视中看到一条条满怀希望被洗脑的年轻生命惨死路上。
仅仅因为徒步主城,多少人脚底生疮、干粮不够饿死、被聚集的人群传染黑死病而死……
他们可怜又愚蠢,上了大主教的当。
几人走到圣维亚大广场。
放眼望去,广场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头,至少三四万。衣衫褴褛的平民高喊着“光明神万岁”,其中交叉感染的黑死病debuff不知凡几。
高高的站台上,大主教保养得体、穿着圣洁又华贵的白袍,与台下的破布烂衫形成鲜明对比。
他一句一顿的演讲着:“各位圣徒日安,光明神的光辉笼罩着圣维亚大广场,祂的目光正在注视你们。”
奇怪的是,明明很正常的语调,音量却仿佛放大数十倍,如同通过话筒扩音,整个广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哗——”
“大主教日安!”
“光明神万岁!”
人群面容狂热,大主教向他们展示了神明宠儿的力量。这说明他们的信仰是对的,只要信任神,疾病就会远离。
角落里,于清浅定睛一瞧,看见细细的白丝顺着大主教的喉咙往外冒。
难道他也拥有小漩涡,并修炼了一种类似“狮吼功”的能扩音的功法?
站台上,大主教笑容慈祥,心里暗暗得意。
这是神赐予瓦尔兰家族的荣誉。瓦尔兰历代后辈总有人体内能生出一个黑点漩涡,产出的白丝能发挥神奇的力量。不止如此,先人总结了一种通过声音使用白丝、扩大漩涡的方式。
他是这一代家族中被神眷顾的幸运儿,练到如今五十岁,漩涡快接近黄豆大小。可惜后代迟迟没有幸运儿,不然也不至于让一个养子做圣子。
大主教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
“可怜的羔羊们,吾神怜悯你们,让你们变成人类,享受神创造的空气、大地、食物,允许你们死后灵魂升入神庭。可是祂身前的十二天使之一伊迪丝背叛了吾神!”
“伊迪丝伪装成远东神女,其实早已堕入深渊。这次回来人间,只是为了堙灭光明,毁灭世界,杀死你们所有人!”
人群一片哗然,从出生就接受的洗脑让他们信成了傻子,奋力呐喊着:“求主救救我!赶走恶魔!”
其中偶尔出现祈求的声音:“我父母被神惩罚,这次助吾神赶走恶魔,我愿意献出灵魂!主教大人能不能请祂放过我妹妹,她才七岁咳咳咳咳……”
也有人困惑且痛苦:“主教大人,我们全家都十分虔诚,每周都向吾神供奉一半薪水,每天都在祷告,为什么还是被祂惩罚,一个接一个死去?神真的能听到我们的祷告么?我走了大半个玫瑰国,只为了向您寻求一个答案。”
“疾病真的是恶魔带来的么?明明很早以前就存在了啊。”
面对这样的声音,大主教只当没听见,高喊道:“今天堕天使伊迪丝就要站在这里,接受神的严惩。我会在所有圣徒的注视下、将她绑在刑架烧死!”
底下一片欢呼,异样的声音很快被淹没。
角落里,听完巴特翻译后,大赵几人无语至极。
乔茹脸上吃了粪一样难受:“我们大赵的神女,什么时候成了他们光明神的侍女?还是一个走火入魔的侍女?甚至给神女取了个洋名字伊迪丝!”
杜雅池呸了一口:“这什么大主教脸都不要了。”
于清浅淡定道:“气什么?他会说,难道我没有长嘴?”
脚下运气,从太子腰侧抽出碧玉剑,轻功配合最唯美的那套《轻盈剑法》,她豁然升空,飘逸地朝站台奔去。
至于为什么从太子腰侧抽剑,问就是懒,从来不佩戴。
太子无奈地掀起嘴唇。
台上,大主教命人搬来一座高大且丑陋的石像,担心愚民们被神女美丽的外表和神异蛊惑,正在想尽办法抹黑。
“这是伊迪丝现在的真身,她肉身还保持着天使的面孔,其实真身丑陋、邪恶,只要毁坏这具真身,她就会瞬间死亡。”
八个人费力搬来的巨大石像好像怪物的化身,蛇头、兔脸、马身,带着哥特式的恐怖。
在他经历中,这些拥有特异能力的人并没有别的力量。如圣子所说,她只是头顶有片光幕。
“大家放心,伊迪丝仅仅哔——”
大主教:??
他重新说:“伊迪丝堕落后,力量不剩什么,甚至不会飞……”当然本来就没人会飞。
忽然,他看到空中出现一个唯美的仙女,长发飘飘、白衣胜雪,一张脸仿佛天神雕刻的宠儿,如同一片叶子在风中翩翩起舞、席卷而来。
如果谁说她不是天使,都没有人信。
可是她头上还有一片圣子信中提到过的光幕。
大主教一时失了声音。
“快看,有天使!”
所有人纷纷抬头,看到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
很久之后玫瑰国的史诗还在传颂那天的场景:
‘神女的面容不可直视。
纯洁的白裙在风中飘零~
圣洁的光芒笼罩着她。
她举起了,她举起了!
圣剑啊,劈开了邪恶的假相。
劈开了世人愚昧的脏水~~’
于清浅用金丝在脚下做铺垫,运用轻功,看起来好像踏空而来。
空中,她俯视着彷徨的大主教,轻蔑一笑:“听说我是你们玫瑰国的堕天使,而且已经失去飞行的力量?”
随着电视同步并扩大她的声音,陌生却能听懂的奇异语言传进现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大主教说不出话,仰视着她。
于清浅剑指石像,继续问:“你刚才说这玩意是我的真身,只要它被破坏,我会瞬间暴毙?”
手中的碧玉剑随意一划,八人才能勉强抬起的巨大石像四分五裂,爆成碎渣。
空中,于清浅安然无恙、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数万人的广场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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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第136章 对峙于清浅缓缓降临高台,姿态从……
于清浅缓缓降临高台,姿态从容。
“亨利瓦尔兰,别来无恙。”
在她身后,碎石被狂风巨浪席卷,裹成一团飞向远方。没多久,高台恢复洁净。
所有人被这种诡异手段镇住。
祂拥有这样的手段,就算真是恶魔,凡人就能斗得过?
大主教瞳孔紧缩,别人看不到,同样拥有漩涡的他却看得很清楚。无数金色的丝线在她身后喷薄而出,裹挟着石像、将天空映成一片金色。
多么磅礴的力量!
如果说他的白丝是一个泉眼,他看到的金丝就是大海,浩瀚无垠、绵延不绝。
恐怕瓦尔兰家族历代的力量加起来都没有此人多。这打破了他的常规认知,也毁掉了他一开始的算盘。
怎么会有人拥有如此广阔的力量,而且还是金色,她真的是人?自己的力量和她相比只是蝼蚁。
作为整个光明教的领袖,大主教相信世上有神,却不相信神会降临。神灵降世的故事都是他自己编的,怎么可能信?但是他相信神的眷属会行走世间,比如自己的家族,比如眼前这个女人。
她绝不可能是神!只是和他一样幸运的人。
大主教眼底带着一闪而过的嫉妒,笑道:“实在太抱歉了,原来是我认错了人,阁下不是伊迪丝,是和我一样的伟大吾神的眷属。”
于清浅嘲讽:“怎么到你嘴里,本尊一会儿成了你们光明神的堕天使,一会儿成了祂的眷属?”
大主教接不上话。他本打算不再与此人为敌,没想到她根本不顺杆下坡。难道她真的不怕在场数万圣徒?
底下,圣徒们面面相觑。
是啊,大主教说祂是堕天使,不会飞、毁了真身会死,为什么这些都没有发生。
大主教说谎?
不可能,他可是大主教啊!能与神明对话的存在,怎么可能说谎呢?
人群中某个角落,圣子陷入极致的思维斗争。教父说作为神的宠儿,要保持绝对纯洁,不可撒谎。教父从小这么教育自己,可是现在他看到了教父撒谎的丑陋一面。
难道他曾经坚信的东西都是一个谎言?
台上,于清浅继续说:“吾乃东方神庭观音座下大弟子,与你们西方都不在一个神庭。说起来,本座还与你们光明神做过交易。”
大主教感觉很棘手。
前所未有的棘手。
眼前的异教徒执意创造新教,他还斗不过她。今天召集这么多信众本来是为了彻底毁灭新教的思想,然而现在……
于清浅拿出一张信,抖了抖:“瓦尔兰,这是你亲自写的论道邀请。你邀请本座今日与你一辩东西神庭之事,为何本座到了现场,只看见你对吾的污蔑,甚至想将本座绑在绞刑架烧死?”
【哼哼,出门在外,逼格都是自己给的。】
众人听到这句略带得意的话,有些疑惑,仔细看祂淡漠的表情……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吧。
电视出现一张信纸,上面的花体字华丽而诚恳,确实是一封邀请论道的书信。
圣徒们识字的很少,不知道写的什么。圣子看着熟悉的字迹,却捏紧了拳头。
教父果然用了欺骗手段,假意论道骗人过来,其实强迫她接受圣徒们的审判。
从不说谎、绝对纯洁的滤镜被打破,过往的种种也就经不起推敲。圣子陷入了无尽痛苦的回忆中。那些因他而消失的人,是否并没有去往别的城市、或升入神庭……
她真的是恶魔吗?
台上,于清浅步步紧逼:“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光明神真正宠爱的人并不是你!你欺骗世人,任由瘟疫之神散播的疾病感染平民,骗他们跋涉千里,病死者数不胜数,只为你的一己之私。”
大主教摇头后退:“我不是,你说谎。”
广场的圣徒们迷茫了。
他们为什么而来……大主教说祂是恶魔,是堕天使,要将所有人变成祂的养料。最近那些贵族老爷就是被蛊惑了,整天抓人杀人。
可祂展现了实力,说大主教是骗子。
台上,大主教决定一条道走到黑,大喊:“你就是恶魔!你散播疾病,蛊惑贵族们帮你抓人烧死,其实是为了收集平民的灵魂。你之所以现在能飞,是因为吃了很多无辜灵魂。”
于清浅露出得逞的笑:“胡说八道,本座身为东方神庭观音弟子,一向以普度众生为则。你们光明神惩罚世人,命令瘟疫之神投毒,是本座与祂交易,每渡化一人便赠他一缕神力;是医神用大赵良方救治世人。”
她看向广场的圣徒们:“你们看见领主抓人、火化,却不知这是远东大赵行之有效的救疫良方。病人通过空气传播病毒,需要集中隔离、统一治疗,医神让你们喝的不是什么剧毒魔药,而是治病的珍宝。”
【终于等到这个良机了,贵族们做事太不靠谱,还得我擦屁股。】
大主教被数不尽的金丝压住,开不了口。
不对劲。
什么叫“良机”?
于清浅已经转过头,演讲对象变成数万圣徒。
因为贵族们的独断专行,明明是为国为民的防疫,还倒贴这么多钱,却没做好舆论管理,激起民愤。
趁着现在全国各地的平民都在,她需要好好安抚,将防疫知识传播出去,并让他们带回家乡。
【还得大主教一手促成这个“全国”讲座。】
“你们知道疫病是什么引起的吗?正是家家户户都有的老鼠……”
“论卫生的重要性。不洗澡是相当不卫生的行为,集中排泄是为了……”
“戴口中、撒艾草并不是什么奇怪的恶魔仪式,而是为了你们的健康安全……”
“隔离病人、火化尸体是为了更好的治病、防止传染。治好后病人就可以回家……”
“关于日常防疫的一百个小知识,第一,勤洗手少出门;第二,……”
“遇到有人发热咳嗽不要慌,专家说呸……医神说先居家隔离,做好防护,如若确定就送往集中隔离点……关于居家隔离的二十个小细节……”
于清浅滔滔不绝开了三小时讲座,说得事无巨细、口干舌燥。
圣徒们从一开始的懵逼转为恍然大悟。
所以……神女是在救他们。
而他们做了什么蠢事?
千里迢迢来讨伐“恶魔”,想要将她绑在绞刑架烧死。
不少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人群中还有少部分顽固分子,哪怕于清浅说得再明白,依然大喊:“她是恶魔啊!不要相信她的假话!”
“够了!你这个愚蠢的老顽固,神女明明在救人,等你回家见到你的家人安然无恙,还说得出这种话?”
顽固分子反驳:“这都是她一个人在说,你们都被蛊惑了。大主教老爷都说了她是恶魔啊。”
台上,于清浅松开对大主教的压制。
大主教趁机大声呼吁:“她在说谎,疾病是她散播的,治病是教廷做的!快啊,勇敢的圣徒们,举起手中的镰刀,杀死亵渎神灵的恶魔!”
角落里,杜雅池抱臂:“他不会以为人多就能杀死我师傅吧?”
熊小将军:“他要是知道师傅曾经瞬间杀死三万拉尔士兵,可能就没勇气说这种话了。”
拉尔国本土的巴特缩了缩脖子,欲哭无泪。国师这么无所不能,他真能完成任务吗?
戴里客小姐最近能懂一点大赵日常问候语,瞪大了眼:“天呐!杀三万人?!!”
杜雅池继续说:“要是这些人还执迷不悟,打死我也要劝师傅回国。师傅说人们的愚昧并不是自己愿意的,是物质匮乏、缺少教育资源造成的一叶障目,他们每天都挣扎在温饱和生死线上,没有精力去思考一亩三分地以外的事情,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但是人好歹应该有点感恩之心吧?如果他们还喊什么‘恶魔’,我们干脆别救了。佛也不渡蠢人。”
广场上,圣徒们听到了大主教的呼吁,却没人冲上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诚如于清浅所想,这些人确实是光明神虔诚的信徒,但信仰神不代表无脑狂热,而是为了自己和家人健康平安,为了倾述现实的痛苦,为了寄托未来或死后的幸福。
人并不是没有脑子,在她如此详细地讲解了整个防疫体系,一字一句都离不开健康,再愚钝的人也后知后觉——原来神女是在拯救我们,看我们都干了什么?我真该死啊。
仅剩的挣扎来自从小植入的信仰。
神女说她与光明神做了交易,倒是没有否定信仰,却与大主教说的完全相反。
难道大主教老爷……撒谎?
台上,大主教目露得意,殊不知正中了于清浅的圈套。
于清浅轻轻一笑:“你说疾病是我们带来的,治好人是教廷的功劳?”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送上来的脸不打一下是不是不太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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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本座怎么记得,教廷自己也宣称疾病是光明神的惩罚?”
底下圣徒们深有体会,牧师就是这样告诉他们的。
“既然你说教廷能治病,作为大主教的你想必能力最强吧,不如治治这个人?”
大主教脸色一变,心道不好,果然看见一群黑发黑眸的大赵人抬来两个垂危的玫瑰病人。
这种病真的会传染人的!
可恨他看见的大赵人全部被一层白网包裹,防得密不透风,十分鸡贼。他们怎么有这么多能量?
他勉强抽出体内全部白丝,裹住鼻子和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面对于清浅似笑非笑的表情,大主教硬着头皮:“当然,我会施展治愈术。”
第137章 斗法治病担架上躺着的两……
担架上躺着的两个病人眼窝深陷、瘦骨嶙峋,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距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于清浅说:“你选择一位病人,乔医神治另一个。”
大主教看过去,左边的老年病人四十岁左右,一副死相、眼眸暗淡麻木,看谁都没有起伏。
右边的年轻病人约莫二十,面色稍微红润,对他的眼神充满信赖,一看便是虔诚圣徒。病人直接掠过乔茹,朝他挣扎着伸手。
大主教走向右边,面带微笑,嘴里吟唱着祈祷:“远方的游子啊,纯洁的灵魂啊~~祂的视线注视着你,祂准许你去往神
庭,那里温暖、幸福……”
年轻病人的眼中迸发强烈的希望,脸上的痛苦表情一扫而光,变得更红润了。
大主教看向右边,乔茹将老年病人浑身扎成刺猬,病人脸上除了病痛带来的折磨外,还有对未知的恐惧。
他放松下来,趁机泼脏水:“阁下这种方式和圣书上恶魔约翰吸收灵魂的仪式很像,似乎这样能使人死的舒适,灵魂更美味。”
于清浅:“.........”
老年病人一听,更害怕了,死气越来越重。
乔茹听不懂也不在意大主教的话,专注地压住病人的头,往头上来了一针:“别动。”
于清浅微笑:“大主教的‘治愈术’似乎很有效?”
【精神安慰法?让病人相信自己好转,精神面貌确实会有所变化,但旁门左道可治不了病。】
大主教一僵,跟着微笑:“治愈术还没有施展完,阁下请拭目以待。”
他庆幸自己为了不时之需准备圣水,吩咐修女取来。
随后他来到年轻病人面前,笑容慈祥:“可怜的孩子,吾神准许你死后服侍祂,并赐你百病消除的圣水。”
病人出身平民家庭,听说要被带来接受大人物的治疗时还以为遇到骗子。可是他本来就快死了,骗子也骗不了他什么。谁知道真能见到这样大的人物,底下密密麻麻的圣徒做不了假。
他走狗屎运了!
大主教老爷还说他死后能去神庭服侍祂!
“咳咳……您说的都是真的吗?”年轻病人面带红光,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幸福过。
他喝下圣水,没过多久,发现自己全身都不疼了。不仅如此,还感觉自己飘飘欲仙,仿佛随时都能长出翅膀,变成神身边的天使。
病人精神抖擞地坐起来,一脸幸福:“我感觉身上十分舒服,好像马上就可以飞上天了。吾神在天上等我吗?”
大主教笑得亲切:“是的孩子,这是神主赐你的力量,你起来走一走。”
广场上,众人眼睁睁看着前一刻还病入膏肓的病人变得红光满面,甚至在台上跑跑跳跳,看起来健康得不行。
“嚯——真是能治百病的圣水啊!”
事实摆在面前,大家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以身替之。
于清浅奇怪:【世上还有这种灵药?】
她本来以为大主教用白水做精神安慰,没想到真有效果,忍不住翻看这是什么圣水。
还没翻完,便看到年轻病人的debuff从‘黑死病’变成‘中毒’。
于清浅:【........】
按照debuff出现的规律,一般只会出现最严重的负面状态,能比黑死病还严重,这是什么毒?
“你给他吃了什么?乔太医,劳烦你看看。”
乔茹注意到这边的状况,过来准备给年轻病人把脉。
大主教防备地上前一步:“这孩子好不容易救活,阁下准备用什么手段害死?”
看向另一边依然扎成刺猬的老年病人,大主教暗带得意,朝广场的圣徒们说:“单纯的圣徒们啊,你们看到了吗?恶魔摆出邪恶的仪式,将人全身扎穿;而我救了这个年轻人,恶魔还想害死他。”
“究竟谁在救人?谁在害人!”
圣徒们犹豫了。
大主教确实救好了人,但是神女那边的病人也没死啊。
人群中的部分狂热分子已经兴奋呼喊:“大主教!大主教!”
刚喊了没两声,就看见站台上还在蹦跳的年轻病人忽然浑身抽搐,没两下就倒地。
修女立刻上前探查鼻息和心跳:“他去见吾神了,愿吾神保佑。”
换言之,死了。
正在呼喊的狂热分子们:“.......”
正准备抢救的乔茹:“.......”
这两个病人是刚才招募自愿上台的,本来她打算等大主教精神安慰法失败后再治病,算是负责。万万没想到大主教还能把人治死。
大主教脸色难看。
于清浅看着年轻病人身上消失的debuff,一时无言以对。同时终于翻到所谓圣水。
【噗!圣水?这不是当初打过的乌香吗?产自原来的珊国,具有成瘾性,服用确实能让人飘飘欲仙、疼痛消失,但都是假象啊,对人的伤害特别大……大主教做过的恶事有点多,后台密密麻麻全是字,乌香太不起眼,之前竟然没发现。】
【难怪,珊国因为和玫瑰国打了上百年才衰败,传点东西过来很正常。原来教廷发现这种东西后,把它作为治病的圣药,后来发现光止痛不治病、而且成瘾严重才对内禁止,转而用来对外忽悠信众。真缺德啊!】
于清浅看着大主教的恼意,眼中闪过了然。
【你以为能让人暂时感受不到疼痛、振奋精神,就能骗大家你治好了人?怎么不想想这位病人不是什么轻病,而是濒死啊。你这一下让人透支生命回光返照,完全没想到他已经没资本了,能不死吗?】
底下的圣徒们恍然大悟,之前呼喊的狂徒尬在原地。
原来这不是什么圣水,而是害人的毒药。
可这是光明教廷的大主教啊!是他们一向信仰的光明神的眷属!
为什么会有这种毒药?
一向坚定的信仰和亲眼见到的现实发生冲突,圣徒们痛苦不堪。
人群中,圣子捏紧了拳头。
教父曾多次让他向别人施舍圣水,却从不准自己使用,说神明已经给过庇佑,不能占用其他信徒的东西。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做好事,原来……竟然亲手害过这么多人么?
高台上,乔茹取下老年病人的银针,喂了几颗药丸。
老年病人本来挣扎的力气都无,此刻却能缓缓站起,艰难走了两步。
他一扫恐惧,感激得痛哭流涕,虚弱道:“我好了,我不用死了?谢谢您,谢谢夫人,我……呜呜呜……”
老年病人做得一手黑面包,算是一家的顶梁柱,如果倒下了,家里人也守不住店。
他颤颤巍巍从兜里摸出全部财产,三枚银币、十枚铜币。
“我现在只有这点钱,等回去了还有些,请夫人收下。”
乔茹听不懂,直接叫来巴特:“你跟他说,回去将这服药煎煮三次,熬成五碗,吃完再找他们领主要。”
台下,众人看得分明。这位远东来的医神治过的人虽然不像另一位病人精神抖擞到暴毙,但能站起来走两步,符合一个正常康复的状态。
孰是孰非,他们已经用行动证明了。
大主教害人,“恶魔”反而在救人。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他们过去信仰的一切是虚假的吗?
圣徒迷惑、痛苦、精神崩溃。
直到他们听到台上的远东神女说:“承认吧,你根本不是光明神的眷属,你窃取了圣子的光环,做尽卑劣的事,不配做大主教。”
“本座作为普度众生的观音大弟子,曾亲口听光明神说过。”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的信仰没有错,是卑劣的渎神者窃取了大
主教之位。
祂降临人间,却并不是玫瑰国的光明神,而是远东大赵的神女。
新的反思开始出现。
光明神确实存在,他们的信念并没有错。但是为何他们的神选择惩罚世人,远东的神女和医神却选择拯救世人,哪怕他们并不信仰祂。
有人当场改信;有人想要讨伐大主教,维护光明神的尊严。
“神女和医神大人,请您降下名讳,我想每日三餐祷告,向您献上最忠诚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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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烧死那个渎神者,他不配做大主教!”
“圣子呢?神女说圣子才是吾神的眷属。”
台下一片躁动,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台上大主教冷汗直冒,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此刻他心里只有后悔,为什么招惹这样的敌人。
现在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大家不要被她骗了!这个孩子没有死,而是灵魂被吾神接去侍奉了。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她是恶魔!”
他把圣徒当傻子,圣徒们却不是真的傻子,尤其在群体声音越来越大时,群体意见给了他们莫大的精神力量,不再被片面之语撬动。
于清浅好心给他机会:“哦?怎么证明?”
看着后台那串看不见尾的标题,各种敛财弄权手段,对贵族仙人跳、拐卖少女第一次组织的背后老大、滥杀无辜……简直沁竹难书。
幸好他把圣子当工具养,教得格外明辨是非。既然大主教原本打算未来把位置传给已经成为红衣主教的私生子,不如就让她提前换个人继承吧,反正都是“儿子”。
一击将他打落尘埃。
大主教孤注一掷,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白色的东西。
第138章 光明教变天+大赵国丧于清浅本来……
于清浅本来好整以暇,突然变了脸色。
大赵几人见她脸色不对,纷纷严阵以待。这是什么宝物?竟能让神人如此动容。
大主教见状,暗道自己赌对了。
几番操作,一团绿油油的鬼火凭空出现,在空中漂浮。
众人停下讨伐,惊讶地看着那团火。
“这是验证恶魔身份的圣火,如果你是恶魔,圣火会一直跟随你。如果你不是,圣火自然不会动。阁下敢来试试吗?”
于清浅看着眼前这团火脸都绿了,尤其在她刚刚翻完大主教的过往后。
【玫瑰国炼金术果然发达,这东西就是炼金术士为了提取黄金,生生煮沸五千升尿液误打误撞提取出的白磷。居然被你得到了,还随身携带。】(1)
她强笑着走过去:“有何不敢呕——”
【五千升尿啊,那炼金术士到底多穷,收集这么多尿就为了找黄金?尿和黄金只是同色,不是同元素!不行了总感觉有味……呕~】
杜雅池几人极其统一地退后数步,远离圣火。
大主教感觉不对,对方连这个都知道?
那她知不知道……只要有人走路,这团火就会跟着……
忽然,对面的人消失不见,他正要寻找,却觉背后一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冲。
于清浅飞快绕道他身后,使出一记佛山无影脚。
在圣徒们的注视下,大主教为了稳住脚跟不断往前走,圣火紧紧跟着他。
于清浅在原地没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圣火跟着你呢,原来你才是恶魔。”
大主教回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回真的完了。
底下是圣徒们的呐喊。
“烧死他!恶魔窃取了大主教位置,为光明蒙上尘埃。烧死恶魔!”
“请神女降下名讳,我要永远信仰您!”
……
大主教眼中的剑越来越近,直到刺穿他的心脏,最后的视线定格在祂无悲无喜的眼眸中,以及站台边拼命冲上来的圣子。
他不甘、痛恨、后悔。
不甘堆积如山的财宝和情妇不能继续享受;痛恨眼前女人的杀招;后悔当初捡来圣子,将他培养成侄子最强力的竞争对手,大主教之位将永远脱离瓦尔兰家族。他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野孩子……
不管他怎样不甘,随着生命消失,所有犯过的罪恶都将带入地底,接受冤魂们的审判。
“教父。”圣子蹲在大主教身边,眼泪大滴掉落。
尽管他意识到教父伤害了许多人,且一直利用他、蒙骗他。但当初如果不是教父捡到自己、给他吃饱穿暖,他早就死在那个黑暗的冬天。
于清浅问:“你要报仇吗?”
圣子擦干眼泪,很快收拾情绪:“我永远不会与阁下成为朋友,这是对教父的尊重;我也不会报仇,这是对被伤害的世人的尊重。”
于清浅点头。
【大主教算是误打误撞做了件好事,培养出一个三观端正的“工具人”,还好他没来得及处理圣子就死了。让圣子来当领事人,治疫应该不会再有阻碍了吧,光明教那些乌烟瘴气的黑暗交易应该也可以叫停了。】
圣子为教父收敛的动作一顿。原来教父还打算杀死自己?为什么?
过往如走马观花出现在脑海。原来教父从来没将自己当作瓦尔兰家族的一员,即便养了这么多年,也从没产生过真正的父子情谊,一直在给他侄子铺路。
如果祂没有杀死教父,将来死的就是自己。
还有“黑暗交易”……那些曾经以为美好的表象下,究竟掩埋了多少尸体?
圣子平静地为大主教阖上眼眸,默默吟唱着通往神庭的最后祝歌,看到神女指着自己。
祂对圣徒们说:“这是光明神真正的眷属,圣子纯洁、善良,他才是大主教的不二人选!”
他听见自己信仰分裂成两半的声音。一半依然皈依伟大的光明神,还有一半不知去往何方……
圣徒们响起狂欢。
“神女!医神!圣子!”
呼声传到很远,叫人群中的牧师和主教们忍不住心惊。
光明教真的变天了,大主教换人,权力阶层估计将跟着大换血;以后说不定还有大批信众流失,前往东方追寻神女。
旁边,杜雅池星星眼:“师傅真乃高洁也,渡化人间、一呼百应。世间还有什么能叫她动容呢?”
熊小将军胸中澎湃:“反正不是金银财宝这等俗物,必是移山填海这类仙术法宝……”
忽听台前师傅不动声色地打广告:“大赵帮助玫瑰国治疫纯属仁义,除了患者对症之药,乔医神强烈推荐一款神药,无病者皆可服之。”
“此方名为银蜜平安饮,不能治病,但对防止染疫有奇效。如果你们家有余钱,可花一银币找大赵官队买上一副。吃了不生病、病了找领主,医神出品童叟无欺,现在打八折只要一银币……”(2)
这种不特别必要的东西挣点钱没关系吧?
熊小将军、杜雅池、并没有强烈推荐的乔茹:“..............”
*
大批圣徒返回家乡,将广场的事情传扬出去,游吟诗人将祂编进朗朗上口的诗歌,远东神女的名号响彻玫瑰国。
玫瑰国不愧是靠神学统治的帝国,先前对防疫有多排斥,现在就有多狂热。
尤其在亲眼见到被送走的生病亲邻活着回来后。这种病可从来没有活下来的!现在他们都被神女和医神救活了!
于清浅走在没有粪便、洒满草木灰的街头,看见人人戴着口罩、穿着笼罩全身的黑白袍子,相互避开跟防狼似的,和人碰到都要洗洗手,自觉到了让人惶恐的地步。当初定州防疫都没有这样的自律。
信仰确实是一个掌控秩序的神器,也是禁锢人心的枷锁。
太子跟在于清浅身后。
在玫瑰国已经一年。
金光陆陆续续从人们身体涌入天幕,一部分进入神人体内,一部分飞向遥远的东方,还有极其细微的金丝从东方过来,进入他和其他人体内。
神人替他关注着父皇的身体,他也时时关注。
太子落后一步,看着神人在街上乱逛的身影和她头顶的天幕。
帝后在他们曾经约定的桃
林里的竹屋。
今日到了约定的时间,皇帝强撑着身子非要圆十八年前约定,与皇后在其母家后山桃林里一起喝当时埋下的桃酿。
太医院全军出动,宫人们全副武装,生怕圣上有个不测。
皇后担忧劝道:【“圣上,您如今身子虚弱,怎么喝得埋了十八年的烈酒?”】
【“咳咳咳咳咳……”】皇帝捂嘴咳嗽,拧开帕子,发现一抹红色。
【“圣上……”】胡太医担忧地上前一步。
皇后想要直接拖走他的酒杯,被皇帝伸手制止。
他笑着干了一杯:【“当初我们说过一酒抿恩仇,过去朕认错人,让齐妃不时闹你,皇后可愿原谅朕?”】
【“真是头倔驴……”】
皇后拧起酒坛子直接喝完一坛:【“臣妾从未怪罪圣上,即便您那时给了她一些宠爱,却一直尊重臣妾,连给她晋位份都是臣妾做主的。”】
【“哈哈,是极!当初我们一起征战沙场、亦师亦友,年轻气盛多少风光!怎能让一介后宫女子爬到你头上。”】
说起这个,皇帝忍不住和皇后畅聊了一翻过往,又闷了一口酒。
【“圣上,龙体要紧,您不能再喝了啊!”】胡太医简直想把酒碗摔了。
玫瑰国王城的街头,于清浅看得直摇头。
【皇帝前两天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一点不珍惜。胡太医医术也不行啊,之前断言皇帝只能活一个月到半年,吓我一跳;结果一年过去了,皇帝还能和皇后娘娘喝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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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太子漫不经心地看着漫天零星的金点。
胡太医的诊断没错,父皇能活到现在靠的是玫瑰国这一年源源不断的功德。
如此巨量的功德仅仅为他延寿至一年,现在玫瑰国染病的人越来越少,功德越来越稀薄,哪里才能再获巨量功德?
功德……吊命……
太子看着不远处豪华的城堡陷入沉思。如果他来做推手,再次将疫病扩大,是否能供神人和父皇源源不断收取功德……
周围人不自觉浑身一凉,不知道自己感激的对象心里藏着怎样可怕的恶魔。
太子看了眼神人,压下这个念头。虽说人命如草芥,皆可为上位者铺路,何论他国之人。但在神人心中,似乎不论庶民或权贵,每个人的生命都弥足珍贵。
就在太子思考哪里还能弄来功德,天幕中变故已生。
【“圣上!圣上!快来人!”】
胡太医拼命给皇帝按压,宫女们将他架起来,皇后疯狂给他灌药。
偶有细弱的金光进入他体内,如同水滴掉入枯竭的河床。皇帝的身体早已油尽灯枯,只有大量金光才能让他延缓生机。然而玫瑰国数百万的病人生命仅让他活够一年,哪里还能一下子获得这么多功德。
神人没有办法,太子也无能为力。
他看着天幕中形荣枯稿的父皇,有些走神。
于清浅悄悄回头看他:【他俩之间再有矛盾,终究是亲父子。文宝现在还远在玫瑰国,是时候劝他回去了。】
天幕中,皇帝眼中藏着释然:【“幸好,幸好朕及时与你喝了这壶酒,没有违背承诺。”】
皇后眼睛早已被泪水打湿。
皇帝意有所指的说:【“都是我儿和那位的功劳啊……”】
【“小福子,宣大将军快马……快马加鞭,速往玫瑰国召太子回,回国……”】
【“圣上?”】
【“啊!圣上……驾崩啦!——”】
玫瑰国街头,于清浅下意识回头看太子,却见太子已经跃至半空,踩着房屋的圆顶一路朝远处奔走,只留下一道残影。
太子薄唇紧抿,只想回大赵为父皇守灵。
他这个反应……
天幕陷入黑暗,似乎飘过一阵杂音,于清浅面无表情地原地站定。
须臾,朝远处追去,速度快似云箭,在半空中留下一道细长的云朵。
大街陷入寂静。
本来大家已经习惯神女的天幕,不像刚开始大惊小怪,此时依然为之震叹。
有狂徒拔腿就跑,势要追随神女去往传说中的东方神庭,当祂的奴隶。可惜他们注定徒劳。
不起眼的角落,巴特暗暗擦了把汗。
这一年他各种纠结,从一开始纠结怎样刺杀太子,到后来纠结到底该杀了太子完成君上的任务、还是背叛君上一股脑归赵。
现在不用纠结了,原来大赵太子深藏不露,和国师一样不是凡人!不敢想象自己若真动起手来,会不会当场被扬成灰烬。
他后怕的同时,终于心安理得接受自己叛变的事实。
远在拉尔国的君王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狠狠瞪了大臣一眼,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一位会多国语言的天才。
……
于清浅一步数百米,须臾便追上了太子。
这一年,她习得顶级轻功《缩地成寸》,整个丹田变成漩涡,一次便能存储海量的金丝。现在她体内是凝成小河的金水,再不会像之前轻易枯竭了。
在某个城堡屋顶,她拉住太子的胳膊。
高速前行的两人骤停,整个城堡轻轻震了一下。
主卧室的男爵夫妻正在努力孕育下一代,忽然感觉震动,双双懵逼抬头,被天花板抖落的墙灰撒了满脸。
屋顶,于清浅什么也没问,只说:“你这样怎么赶回去,带我一起吧。”
太子定了一会儿,有很多疑问:“你……”
突然,他看见神人伸出白嫩的右手,细碎的金丝在指尖穿梭。
他什么也不想问了,心腔盈满情绪,紧紧抱住神人。
金丝迅速将两人缠绕,紧紧绑在一起。
脚下忽然传来争吵声。
男爵夫人破口大骂:“废物!你明明知道再不生儿子这里的城堡和土地就要便宜你侄子了,可怜的帕蒂亚只能得到一点嫁妆,没有兄弟照顾。结果你关键时刻居然不行?!”
男爵求饶:“亲爱的,刚刚卧室不知为什么震动,我只是吓到了。重来,远东神女在上,我保证不再这样。”
一哄再哄,夫妻俩和好如初,卧室传来奇怪的声音。
屋顶,两人面面相觑。于清浅一拉金丝,将绑在另一端的太子提起就跑。
大概用力过猛,后座力让城堡又震了一下,比之前动静还大。窗口传来男爵夫人的尖叫:“你个废物!关键时候又掉链子!”
“..........”
玫瑰国的天空快速闪过一道残影,底下劳作的平民毫无所觉,偶尔有人瞥到,惊呼刚刚脱口就已然看不见残影的踪迹。
于清浅一路拉着太子横跨玫瑰国、两大洋、拉尔国、珊州、众多小藩国……时速达到四百公里,堪比高铁。
累了就换太子跑,他体内的白丝不及她,勉强支持两人交替。。
如此轮着跑了两天一夜,原本快马加鞭需要数月才能返回的京都已在脚下。两人累得不成样子。
宣德殿内正上演一出大戏。
满殿挂着白绫,雕刻龙纹的巨大灵柩前,晋王一身孝服,衣摆却绣着龙爪,暗暗彰显其狼子野心。
辅国
将军冷笑:“晋王殿下不是被先帝关在宗人府永远不得出来?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违抗先帝的命令!文相,是不是你?!”
众人面面相觑,暗暗看向文相和皇后,不敢吭声。如今圣上驾崩,朝中唯皇后娘娘、辅国将军和文相三头势大。除了他们仨,谁有这个权力放人。
辅国将军明白了什么:“娘娘,您糊涂啊。”
皇后叹口气:“先帝膝下只有三子,如今太子远在玫瑰国治疫,五皇子在还在平定藩国,赶不回来。这七日总要有人摔盆。”
晋王哭得情真意切:“父皇,您怎能丢下我一个人走,儿臣不孝,没能见您最后一面,只望三年斋戒礼佛,能让您荣登极乐。”
说罢,他对着灵柩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再起身时,脸上涕泗横流,额头实打实地磕了个血包。
忠心耿耿跟随先帝的老人们忍不住动容。
现在除了晋王,还有哪一个皇子能为先帝尽孝。何况晋王到底是亲儿子,谁能阻止人家对父亲的拳拳孝心。
辅国将军不吃这套:“真心尽孝可以穿素衣,为何你的衣摆绣着真龙?本将记得当初你造成一百多起冤案,早被先帝贬为庶民,连蟒袍都没资格穿,何论龙袍?我尊你一声晋王只是看在先帝的面子。”
晋王不吭声,只抱着灵柩哭。几年的关押让他学会隐忍。
文相慢腾腾站出来:“将军何出此言。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殿下不知何年何月归来。如今只能让晋王殿下暂登皇位,待殿下归来再禅位不迟。是故晋王殿下自然有资格穿龙袍。”
皇后没想到文相打得这个主意,扶持晋王上位。等她儿回来怎愿轻易禅位?
早在将晋王放出来时,她就知道会生事端,只是没料到真正想反的人是一向忠君爱民的文相。
“先帝诏书在此,朝堂暂由本宫监国,辅国将军和文相协助,直至太子回朝登基。文相,你要抗旨不成?”
见到诏书,众臣皆跪。等宣读完,文相一派的人就开始迫不及待说理:“并非不让太子殿下继承大统,只是殿下半年不回朝尚可等待,若一年、十年不归呢?国一日无君诸侯必定狼子野心,天下将倾啊娘娘!”
还有一事,听说玫瑰国疫病四起,死亡以百万计,万一殿下中招回不来怎么办?
“放你娘的狗屁!娘娘年轻时也曾随先帝征战,巾帼不让须眉。有娘娘监国,谁敢造反?你吗?!”辅国将军就差打人了。
然而文相自觉问心无愧、大公无私。他是忠君爱民之臣没错,他也支持太子登基没错。但他不相信皇后。
前朝梁后案例在前,如果未来皇后把握大权不放,将太子驱逐权力中心,国才会真正易主。
现在有他把持朝政,晋王只是傀儡。若太子殿下回朝,他自会让晋王退位;万一殿下回不来呢?皇位不能传到一个外姓人手里。
只要争取到辅国将军的支持,他就能让晋王登基,将皇后排除朝政:“将军难道忘了前朝的梁后?”那个扶持幼子登基,结果将儿子养成傀儡、实际自己当女帝的梁后。
辅国将军心直口快:“那又如何?娘娘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她并非贪权之人。”
文相一根筋:“本相一心为了燕氏天下,娘娘追随者众多,若日后她不肯放权,将太子殿下至于何地?为今只有晋王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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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晋王。
晋王如今势力全无,没机会掌权,等太子回来,他有能力让晋王将皇位还给太子。但是皇后娘娘他没办法掌控。
跪在灵柩前的晋王仿佛任人宰割的羔羊。无人看见的方向,他眼底划过一丝阴狠。
等他登上皇位,他会慢慢韬光养晦,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这些妄图操控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两方人马政见不合,各自的拥簇很快吵做一团。
辅国将军知道文相并非贪权之人,憋着气道:“本将不想惊扰先帝安眠。文相,你太糊涂,糊涂透底!”
文相并不知道自己在养虎为患。他扪心自问没有一点掌控皇位的私心,因此十分坦荡:“哼,若太子殿下此时能在大殿之上,本相自然无话……”
“轰!”
话未说完,一团火球穿过大殿穹顶,将地板砸了个大坑。
这是速度过快与穹顶摩擦出的火花。
众臣受惊地后退一步。
莫非他们太过吵闹,先帝发怒了?
文相更是害怕,难道他违背先帝的旨意要被惩罚。但他的忠心天地可鉴呐。
烟雾还没散去,久违的声音响彻大殿。
【一万两千公里,我天!整整两天一夜终于赶回来了!】
众臣定睛一看,站在先帝灵柩前久久不语、胡子拉碴的不是太子殿下又是谁,摊在地上不愿起身的不是神人又是谁?
幻视了么?殿下不是远在海外的玫瑰国?一万两千里……两天一夜?!要知道仅仅行军千里就需要二十日,天爷,他们怎么可能赶的回来?!
然而不论怎么揉眼睛捂耳朵,真人就在眼前。
大殿内鸦雀无声。
于清浅太累了,躺了半天才勉强站起来。体内金丝消耗得差不多,至少三五天才能重新填满。
太子看着棺中沉睡的父皇久久不语。
于清浅悄悄拉住他的手掌,很快被紧紧回握。
她侧头看去,太子小脸紧绷,肃穆的眼眸中似有泪珠。
她难得收敛心思,不想看他难过。
【努力了这么久……】
终究只是延长些许时间罢了。
灵柩中的皇帝眼眸轻闭、唇角上扬,似乎临死前发生了令他不再遗憾的事情。
跪着的晋王低垂着头,眼底涌现着浓浓的不甘和茫然。
为什么太子这么快回来?皇位应该是他的!
凭什么太子能登基皇位,凭什么他祭拜完父皇要被继续关押宗人府?
然而再多不甘也无济于事,在他和太子之间,显然文相不可能再支持他。这场所谓的皇位之争,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他就像个笑话。
“咚————”
于清浅回头看。
钟声敲响整个皇宫。
重重宫墙挂满白绫。
京城大街小巷充斥着纸钱的烟灰。
国丧的信号迅速传遍全国。
第139章 大结局(1)世界真相祂们小看了她……
天鉴一年,帝后大典。
太子登基已经一年,过了守丧时期,可以婚娶。
这一年里,于清浅秉持做事做完整的态度,屡次跑到玫瑰国和乔茹研究疫苗,终于将黑死病稳定下来。
她感觉丹田的漩涡饱和许久了。
重重宫门打开,粉色宫墙挂满了鲜花,长长的道路铺满红毯,两侧站着看不到尽头的侍卫,皆披喜庆的绿衣。
新帝燕启文一袭**袍,头戴冕旒,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凤辇。
神人凤冠霞披,脸上头一次出现无措和娇羞的红晕。凤辇之后,百官相随。
新帝不动声色地呼了口气,脚底没忍住往前探了几步。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无人知他内心的开心和爱意。宫人们偷偷侧目,只看到年轻新帝不怒自威的威压。
来了,神人下了凤辇。
神人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神人正被他牵着,一步一步走向最高处。
他听到百官朝拜,高呼:“陛下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新帝小心翼翼地扶着神人,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她,从未感觉这样满足。
于清浅很想把他的脸拍扁。
【再看,路不走了?眼珠子都要掉了。】
心里这样想着,心底却油然而生一股忐忑。两辈子加一起还是头一次结婚……
福公公尖细的声音响彻云霄:“礼成——”
新帝好似做梦一般,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神人终于完全属于他了。
变故丛生。
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金色的大门,他眼睁睁看着神人架空而去,须臾便飞升万里高。
他伸手去抓,只抓下一片衣角。
众臣惊呼四起,不知道神人为何突然飞上天去。抬头拼命用肉眼观望,只看见天空有一小团金色和一个小黑点,再眨眼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娘娘莫非功德圆满回仙界去了?”
“今天可是陛下和娘娘大喜的日子啊……”
“这可如何是好。”
众臣交头接耳。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太子的拳头紧紧捏住,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他虽然体内白丝如云,却没有不踩实物御空飞行的能力。神人能用特殊办法飞,也限在百里高度。
她自己绝飞不到万里高空。
有人抢走了他的妻子。
是谁?
[国运。]
他在脑中呼唤。
没有任何回应。
他缓缓从王座下来,将手放在地上。无尽的白丝不要命地从掌间流出。
渐渐的,大地开始震动,宣德殿不断摇晃。
“怎么回事,地龙翻身
了?”
“护驾!快护驾!见鬼,天子栖身之地怎会有灾祸!”
群臣和宫人们四处乱窜,不时有宫墙倒下。
无人看见的地方,白丝直入地底深处,发展成密密麻麻的网。从宣德殿蔓延到整个皇宫,又开始向京都延伸。
太子脸色苍白,体内白丝耗尽了,便开始自毁根基地分解丹田的漩涡。
他没有上天之能,但可摧毁国之根基,哪怕伤敌一百自损八千。每次金丝都进入宣德殿,想必这里便是国运的根本。
随着地底千疮百孔、宣德殿摇摇欲坠,整个京都轻轻颤抖,体内的漩涡逐渐变小。一道空茫的声音出现在脑海。
[住手,你想大赵葬送你手吗?]
太子勾起苍白的唇角:[你既是大赵国运,为何在天子需要之时不出现?]
[生死有命,天子也是凡人,吾为大赵而生,但管不来凡人的事情。]
[既然如此,你不必管朕了。]
掌心用力,牺牲漩涡换来的白丝再次席卷地底。
国运无奈:[普通天子哪有你这样的破坏力,损害自己国家的根基。等你摧毁三分之一,大赵寿命将直接缩短五百年,你也会当场暴毙,何必呢……你意欲何为?]
[朕只想找回……我的妻子。]
……
万里高空之上。
飓风吹得于清浅发丝凌乱,凤冠早就不知吹到哪里去了,皇后喜服也被刀子似的风刃割成布条。
她呆滞地看着脚下万里高空,又看着面前的金色大门,不知事情为何变成这样。
第一次感到恐高。
这么高,真的没有尝试过啊!
她不是在成婚吗?
究竟是谁把她拐到这里来的?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闪过,大门缓缓敞开,露出另一头的画面。
“外公?爸妈……”
门那头是一个黑暗又狭小的廉租房,床上躺着插满管子、沉睡不醒的前世的自己。
老妈温柔地为她按摩小腿,外公不停地抽着旱烟,老爸穿着破烂的大长袖,抱头蹲在门口,头发白了大半。
于清浅内心激起千层浪。
为什么这里会有前世家人的身影,难道跨过这道门就能回家?
她明明记得前世家里刚买了高档小区的大平层,外公从来不抽这种廉价的旱烟,父母都是白领精英,从来衣着讲究,怎么会落魄至此?
“爸!妈!回答我啊。”
没有任何回应。
她想马上冲过门抚摸母亲莫名变得粗糙的双手,想扑在外公的怀里哭,想问问父亲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心底有个答案她不敢深想……
家里的变故只有病床上的自己。
她缓缓地走到门前,伸出手就要穿过大门。
金光越发耀眼。
于清浅不动了。
一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两小时过去……
于清浅收回了手。
金门:“………”
一道和外公很像的慈祥声音从四面八方出现:“孩子,你在此界功德圆满,吾决定奖励你回家的机会。”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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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吾乃此界天道。”
“天道……”于清浅敛下眼中的惊疑,指着门内景象问:“我家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我吗?”
“与你有关系。你来到这方世界后,原本的身体陷入沉睡,各个器官开始衰竭。为了给你治病,你家人变卖家产、四处借钱,由于到处奔波丢了工作,现在只能租最便宜的城中村生活。你在此界生活二十载,原本的小世界已经过去五年。”
于清浅呼吸窒住。
门内的画面出现声音。
于妈温柔地说:“医生来电话说有匹配的**了,咱们抓紧时间凑钱吧。”
于爸沉默地抽了几口烟:“上周才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已经把咱爸最后一点棺材本搭进去了。肝移植……实在做不起。”
于妈柔和地说:“没钱就去借,如果不治,浅浅就没命了。”
“现在亲戚朋友看见我们就跑,怎么借?老婆,这五年浅浅不是肺病就是肾衰竭,光心脏就动了二十多次手术、换过两次,还做过开颅手术。医生说了,她的情况比行将就木的老人还严重,治好这个又会发生那个病,叫我们别白费力气。”
空气陷入安静。
于妈突然尖声吼叫,眼眶变红:“她还活着她没死!医生说我们白费力气但浅浅好好活了五年!!她会醒来的她不会死!!!”
于爸憋着气道:“可是我们把房子卖了存款用完了,能借的都借了,我还欠了两百万高利/贷,现在甚至没有哪个放贷机构愿意借我。浅浅还没有醒来,全身器官都在老化。老婆,算了吧。”
说话间,衣袖不小心下滑,漏出被包裹严实的小指。
于妈瞬间注意到,拉着他的手心疼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于爸躲闪地收回手:“上次遇到那帮催债的打手,不小心掉个指头,养养就好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怎么敢?!”
“这帮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都借上高利/贷了。”
门外,于清浅捂住嘴巴,眼泪大颗大颗掉落。
于妈目光坚定:“我去借,你先躲一阵子。”
一根烟杆狠狠敲向她,外公哑着声音:“我来吧。反正我一把老骨头,他们不敢拿我怎样。你一个女娃娃去借这种贷,指不定要遭遇什么。”
“都别说了,我有办法,你们等着给浅浅做手术吧。”
于爸蓦地站起来往屋外冲,眼里带着必死的决绝,任凭于妈怎么拉都拉不住。
“爸!老爸!别去!”
于清浅在门外大喊,然而于爸根本听不到。
慈祥的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而来:“吾为你家人的遭遇感到同情,只要你穿过这扇门,自然会在原来的身体醒来。不再生病,家人就不会再有负担。”
“当真?”
于清浅着魔似的往前走,触碰大门之前,再次停住脚步:“也许这些都是假象,是你骗我的。”
“吾乃规则之力组成,蕴含天地真理,无法说谎。”
于清浅眼底闪过一道暗光:“我不信。”
“……”
大概没料到还有人连天道都不信,祂沉默半响,干巴巴道:“你家人的遭遇都是真实存在的,穿过这道门就知道了。”
“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
“万千偶然之中的必然,你是有缘之人。”
“有缘人?”于清浅苦笑,“因为我来到这里,我的家人砸锅卖铁过得猪狗不如,这叫有缘?这是倒霉吧。”
之前您说我功德圆满,怎么个圆满法,就因为我做过一些好事?还有为何我体内会有漩涡产出金丝,脑海中时常得到一些秘籍?为何我能拥有特殊力量?这是什么力量?”
大概问题涉及到隐秘,天道
不再回应她。
于清浅垂眸,果然不能说谎。如果能说谎的话,天道不会沉默这么久。祂不想回答又不能说谎,只能保持沉默。
她坚定道:“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好歹让我知道真相,不然我是决计不会相信看到的假象、并且踏过这扇门的。”
天道卡壳,大概从来没跟凡人讨价还价过,想了想:“如果吾回答完你的问题,你就回家?”
祂没意识到一开始是于清浅想要回家,这扇门是对她的奖励,现在却变成祂需要她回家。
“对。”
于清浅说完,一道灰光没入额心。她瞬间感受到与天道的契约,并且模糊感知到规则的力量。
规则……似乎确实不能说谎。
金门的画面出现变化。大街小巷里,有人飞檐走壁,有人群起斗殴,像极了武侠世界的江湖。他们均穿着比大赵更古老的服饰。
“混沌之初,生出万千小世界,此界本为混沌中诞生的一个武侠世界。按照此界规则,每个人出生便有一缕内气,经过锻炼可以使内气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经过千万年演变,人类从原始社会步入王朝,早已总结出一本本秘籍,能最大效率地锻炼和使用元气。”
“武侠世界……难怪之前太子从三千年前的尤文王墓穴翻出一本秘籍,真的能使用。”于清浅若有所思:“现在为何没有武侠的影子?”
天道顿了下。
画面再次变化,无尽的天空出现黑色缺口,像个破洞娃娃。
“因为一部分运行天地的规则崩塌了。人类出生后自带初始内气的规则还在,但任何方式都无法使内气增长,只能沦为普通人。这个规则漏洞不补上,会慢慢侵蚀其他规则。”
于清浅垂眸。
就像一个程序底层逻辑出现bug,长此以往将造成整个程序崩塌。天道就是世界规则集合体,也是这个程序。
祂急需补丁。谁是这个补丁?通过什么方式打?
祂继续说:“任何世界功德都具备修复之力。只要收集足够多的功德,便能补上漏洞。百年后世界将彻底恢复从前的内气规则。孩子,你是大机缘者,所得之内气便来自其他人包裹功德的初始内气。”
于清浅敛下眼中的惊骇。
原来她所谓的能力都来自其他人出生自带的内气。失去这段内气,他们将永远无法修炼。不过照天道所说,现在规则残缺,用功德打完补丁后百年才能恢复如初。
即便他们现在有初始内气也无法修炼。
她的内气之所以是金色,正因为获取别人的功德时,裹挟着别人的初始内气一起吸收了。别人体内的白丝才是内气最原本的颜色。
但她凭什么能吸取别人的功德和内气?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金门闪烁两下,恢复她父母所在的出租屋画面。
“好孩子,你说。”
温和慈爱的声音让她想起自己的外公,莫名感到温暖。
“我回去后,您能给我家人经济上的帮助吗?”
“抱歉,每个世界有自己的运行规则,吾不能影响别的世界。不过……”祂暗示,“你可以带走最重要的东西,吾相信你能解决那里的困扰。”
最重要的东西……这一身能力?
于清浅感觉脖子有点痒,忍不住掐了掐。
“小心些,别受伤了。”天道语气有些快。
她手顿了顿。
往下看,万里高空之下,新帝一袭红色喜服,蹲在地上仿若被抛弃的小狗。
耳边传来催促:“快回去吧,你的家人在等你。”
门内的画面中,于爸来到一片有监控的郊区,暗暗挑选着路口速度快又豪华的车,脸上带着决绝。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他没有接听。
为了凑手术费,他要干傻事。
另一边,于妈和外公正在焦急寻找,却怎么也寻不到于爸的身影。
于清浅狠狠闭上眼,再睁眼时,已经强迫自己忘了刚刚大婚的新郎,只剩冷静。
她走近金门,金光大闪,迫不及待地等她跳进去。
天道也期待地呢喃:“回去吧,回去吧,回去你干什么?!!!”
只见她忽然从头顶摸出一根金簪,对着自己脖子就是一捅。
于清浅瞬间血流三尺,整个人死得透透的。
等大赵国运终于突破天道桎梏,正好看到于清浅的尸/体迅速往下坠。
“.........”
“..............”
现场陷入死灰一样的寂静。
如果国运有脑袋,此刻一定头皮发麻。
祂该怎么和新帝交代。待会儿新帝看到这人的尸体,会不会一怒之下和大赵根基来个鱼死网破。
没多久,金门前冒出一个透明的灵魂。
于清浅淡定地看着自己好手好脚,像是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果然如此。”
两道规则体瞠目结舌。
“天道大人,多谢您解惑,我要回家了。”
她往前跨一步,不料金门猛地往后退。
“你不能走!”天道的声音骤然变响,空茫不辨男女,哪里还像刚开始外公一样的慈祥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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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这才是祂本来的声音,无机制且冰冷。
于清浅淡淡道:“按照契约,您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回家。”
如果她违背约定,她将魂飞魄散。至于天道……作为规则本身,祂根本无法违约。
就比如此刻这道门。她步步紧逼,它只能后退,无法关闭。
“人类,尔敢自尽!”天道第一回知道何谓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不然呢?您擅自带我来到这个世界,害得我家人穷困潦倒。您利用我收集功德,只等我跨过这道金门,能带走的所谓‘最重要的东西’恐怕只是孑然一身的灵魂。所有功德和内气都将被这道门截获在肉身之中,留在此界。”
“您将我利用殆尽。等我回家,恐怕只能作为普通人醒来,毫无招架之力地面对我爸碰瓷自杀、家里被催债、外公老无所依。我家人原本生活幸福,你将我们摧毁后甚至连该有的经济补救都不愿做。”
于清浅言之凿凿:“现在我提前脱离身体,再穿过这道门,想必会将你心心念念的功德都带走。”
“……”
半响无声。
又过了一炷香这么长时间,天道百思不得其解:“你如何知道?”
“呵呵。”
大概在太子身边久了,她也学会面无表情地嘲讽:“刚才只是猜测,现在确定了。”
天道:“........”
“............”
大赵国运暗搓搓躲在角落,惊呆地看着这个天道的棋子如何反过来霸气戏弄天道。
他们都小瞧了这个人类。
第140章 大结局(2)反杀时刻成为“功德规则……
天道审视自己的规则逻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枚一直被祂摆弄的棋子为何跳出棋盘。
“你不能走。”
把如此多的功德带走,规则漏洞问题无法解决,相当于白费功夫。
现下的优劣局面逆转,祂求着她别走。
“您说了不算,我爸等着我回去救命。喂,那道门,别退了,契约在此你不开也得开。”
于清浅不紧不慢:“您说,我要是把这份功德带给我们世界的天道,祂会给我什么?”
不远处电闪雷鸣,天道陷入混乱中。
似是没想到小小人类如此厚颜无耻。
良久,祂妥协了:“这份功德来自本界,对你方世界的天道无用。只要你不走,吾可与祂沟通,赠一缕规则之力,换祂护你家人一生平安、成为首富。”
如果祂懂得什么叫肉疼,就知道此刻自己为何难受了。
一缕规则之力何其浩瀚,万年才可凝结,仅仅换对方天道护几粒尘
埃的安稳,犹如花一亿买个包子,血亏。但是祂无法干扰对方世界,只能花大价钱请对方帮忙。
“哈哈。”
于清浅没忍住笑了。
刚才天道说无法干扰别的世界,不能给她家人一毛钱经济补偿,哄她脱离功德净身回去,现在却说能让她家人成为首富。
诚如天道所说,祂不能说谎,她确实也在那到契约中感知到这一规则。但天道巧妙地断章取义,只说部分实话、步步误导。
她问自己为何穿来,祂只说有缘人。或许自己确实和此界结下了某种缘分,但天道隐瞒了借助这种缘分操控她穿越的事实。
祂暗示自己可以带走最重要的东西回去,实际只是被薅得干干净净不剩一点功德和能力的灵魂;祂无法干扰其他世界,却隐瞒能通过交易请求其他天道干扰的迂回办法。
天道每一句话都用心险恶。
正如自己早就发现的情况。
“不劳您费心了,你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让别人看我所看、听我所想,不知还能做什么手脚。我的家人我自己守护。”
“你怎么知……”
天道这才知道此人早就发现被祂刻意隐藏的秘密。她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可以任意操控,一直隐忍不发,就等着今日反击。
此刻,于清浅在祂眼中不再是蝼蚁和傀儡,而是需要正视的对手。
于清浅缓缓扬起笑脸。
“我当然知道。”
天道把她当傻子,她却不是真正的傻子。
所有人都盯着她头顶看,常有人试图跟她解释什么却只见嘴动、没有任何声音。更诡异的是,每当她想到什么,别人就能作出对应的行为。
她怀疑别人能从头顶看到她的思想和电视,并且某种力量捂住了她的耳目,让她听不见看不见。
从玫瑰国使臣来朝那日开始,怀疑的种子便已种下。
她随便叽里呱啦几句,只在脑子里正常说话,那使臣居然能听懂,并和她交流顺畅。
联想平日里的见闻。如果她在所有人面前是透明的,她的所思所想所欲所贪被所有人知晓,自己一直活在楚门的世界……
这个猜想当时令她毛骨悚然,不敢求证。
之后的日子,不论出征珊国、拉尔国还是玫瑰国,她做贼一样开始收敛自己的个人观点,大多时候只挑要事想。
直到那次电视播放皇帝驾崩之事,文宝问都不问就预卜先知了此事,不眠不休奔波两天一夜回国。
那一刻,这一猜测仿佛撕开了所有面纱,漏出血淋淋的真面目。
能感觉到文宝曾经数次试图告知真相,却开不了口,但是行为上从来不掩饰,只是自己一直不敢深想。
谁能封住别人的嘴,遮掩她的耳朵?
于清浅感到上天深深的恶意。
所以刚才看见这道金门,听见一道模仿外公的慈祥声音说着所谓功德圆满、回家,她就知道,幕后黑手来了。
天道这么希望自己跨过这道门,一定带着更深地恶意。自己在这等庞然大物面前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不断套话,寻找自救的机会。
当她试探地作出掐脖子自尽的动作时,天道这么紧张,她才终于找到出路——向死而生。
事实也果然如她所想。如果直接穿过金门,一身功德和内气、电视都随着身体这一容器被强留在这个世界。但她提前在这世界脱离身体,灵魂就可以被规则接纳,成为新的容纳功德和内气、电视的容器。再穿过金门不会受到任何阻碍。
一切思绪只在一瞬间。
于清浅什么也不说,净直冲入金门。
“等等!”
于清浅一只脚已经踏入金门,强烈的吸力袭来,不料身后突然出现两团风球,一左一右苦苦拉扯着她。
一团是天道具现的风球:“吾不是答应庇佑你家人,怎么说走就走,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可好?”
现在于清浅就是行走的功德,她带着功德离开,所有布局都将化为乌有。规则漏洞不补上,万年后将累及整个天道,届时世界不复,祂终将崩塌。
另一团乃国运所化,此刻顾不得暴露:“人类,吾乃大赵国运,你若离开大赵新帝就要灭国了!”
祂可管不了万年之后的事,大赵一灭祂直接没了。
于清浅顿住。吸力和拉力扯得她有些难受,本打算甩开风球的手忍不住停下。
一面是刚刚大婚的文宝,一面是即将赴死的老爸。
“是我对不起他……你转告他,心悦君兮奈何缘浅,青丝缠匣空余茧……百姓无辜,他不会干傻事的。”
国运暗道干都干了,就差没有同归于尽。
怕于清浅直接甩开自己跑路,祂语速极快地全盘托出。
“听吾言。天道乃千种规则的集合。当初‘内气规则’崩塌,连带影响‘功德规则’碎片掉入你方世界,三千年过去,等天道找到这片规则碎片,才发现它误打误撞进入你体内,帮你凝聚了灵魂。就是你以为的电视!”
于清浅侧目。瞅了眼门内画面,于爸还窝在草丛里等待豪车路过。还有时间听祂说。
“趁你方世界的天道发现‘功德规则’之前,祂用一缕规则之力将你的灵魂交易过来,送进一个大赵女人的肚子,然后又慢慢将‘功德规则’从你的灵魂过渡到本土身体。”
于清浅垂眸,没有继续走。
这些大概就是最深的真相,倒要听听天道怎样利用自己。
现在主导权在她手里,天道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国运托盘。
“但是后面发现,受肉身拖累,不论你做过多少好事,规则就是无法运行。天道不愿将‘功德规则’就是你脑中电视归还给你的灵魂,还欲借此收集功德补全‘内气规则’,于是求助于吾。
你的身体乃大赵子民,若吾允许,可借大赵真龙之手助你人魂归一。故你每次与天子或太子对视一阵,便能开启电视。同时根据‘因果规则’,每当你收集功德,天道可取其三,吾取其一、返天子和太子万分之一,你独享六成。”
小小人类独占六成功德,怎能不惹眼红。一套计策下来,功德规则和她辛苦收集到的功德将尽收天道手中,还能拿她的功德修复“内气规则”,一箭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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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这是将她利用得头发丝都不剩。于清浅面不改色。
“你能观世间万物,世间万物亦能观你,任何规则都是这般的运行逻辑。”
所以别人能看透她听透她又如何,她不也能通过“电视”看透别人么?
于清浅从前恐惧自己被看透,这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卑劣。
任何事物都是公平的。凭什么只能她看别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对于被听心音一事,她释怀了。
“嗯,是我的错。”于清浅大大方方承认,“只是天道捂住了我的耳朵,怕我知道真实情况后,今日不能被乖乖骗走?可惜我还是没上当。”
天道扎心:“.......”
通过“因果规则”,祂看到这种方式是拿回东西的最佳途径。究竟哪里出了错?
她随即问:“还有事吗?”
言下之意,没事我走了。
国运:“……”
天道卑微地不敢说话,希望国运能继续说服这人。
“等等!”
国运感觉自己浑身震荡,定是于清浅的尸身落地,叫新帝那小娃娃发怒,开始跟自己同归于尽了。
祂造了什么孽,跟这样的天子一条线。
国运语速极快:“人类寿命短暂没有奇遇难聚灵魂,你就这样回去,只能成为‘功德规则’的容器,老死后成为灵魂没有同伴可就永生孤独了。
不如与天道交易,十缕规则之力完全可助你与‘功德规则’融为一体。你将成为规则本身,行走世间不老不灭。届时天道与你同是规则的化身,相互制约,无法伤你分毫。
只有一个条件,你要充当本界的‘功德规则’,行走世间赏善惩恶。并且如果其他规则出现漏洞,你需要用收集到的功德补漏。”
好比人体受到伤害,如果不治便会越来越严重,小小风寒也可死人。功德就是体内的白细胞,治病的良药,哪里需要往哪凑。“内气规则”的崩塌就是那道疾病,拖久了也可引起天道的死亡。
如果天道有心,现在大概就是心脏被刀子四分五裂的钝痛感。
十缕规则之力!十万年才凝聚而得。但放于清浅离开,对方天道能发现她的东西,定然收入囊中不愿继续交易。
祂不出万年就得跟着崩塌,和本世界一起烟消云散。
看于清浅不为所动死盯着门内家人的模样。祂不明白,明明力量今非昔比了,为何还要惦记小小的人类蝼蚁。
天道大手一挥:“此门赠你,可往返两界。方才的交易你可同意?”
那可是十缕规则之力!
于清浅再傻也知道这事对自己只有好处,国运帮自己争取而来,天道为了活命不得不答应而已。
不过她完全学会了文宝的狮子大开口:“百缕。”
小口一张就是十倍。
国运沉默了。
十缕都够他嫉妒,祂甚至不能存活这么久。百缕?百万年才能得到,她怎么敢想?
“你怎么敢想?!”天道直接问出来。
这不是割肉,这是剖心。
这个小世界存在数亿年,实际规则圆满后祂出世才不到两百万年。
“那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要。”
于清浅直接甩开两道风球,剩下一只脚也踏入金门。这一去可就彻底不回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天道想着走就走吧,不就是万年后自己崩毁么?怕甚。百缕规则之力可是自己出世至今半生的积累!
祂向来高高在上,视人类为蝼蚁,尚不懂蝼蚁有漫天喊价、打骨折还价的风俗。
更不知自己陷入了人类“要钱还是要命”的古今十大难题中。
眼看于清浅还剩最后一只手没离开,祂无奈道:“依你,定契吧。”
于清浅停下脚步,摊开故意留下的最后一只手,丝毫不提自己心里价位只在十一缕。还好最近文宝没有为她开启电视……否则今日必被看透。
“功德规则”果然强大,不开启时天道也不能看透她。
“还有一事,既然是你把我带来的,我爸的手指需要复原。”
天道随口一应:“吾不能干扰,但你既为本界‘功德规则’,身体和灵魂又属于那个世界,可以干扰。”
说话间,契约已成。天道眼看着自己积累两百万年的规则之力瞬间少了一半,心在滴血。
谁叫祂棋差一招呢。
此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两个世界多了一位人类出身、能与天道平分秋色的“功德规则”。
大赵国运绝不承认自己眼红了。眼见新帝还在不要命地攻击大赵根基,祂马不停蹄地往回冲。
真想冲到新帝的耳边大喊:“别打了!现在你妻子成为世界规则之一的化身,吾都要靠边站,谁敢伤她分毫?”
这边,天道没好气地要求新任同事工作:“处理完私事速回,你乃‘吾界’规则,应当履行赏罚万物、收发功德的职责。”
祂强调“吾界”,表示你不要拿着这边的工资给原世界打工。
于清浅在门内行走。
金光闪闪的大门变成一条电闪雷鸣的裂缝、一个黑暗无光的深渊。所谓的门不过是将世界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再链接另一个世界的坐标罢了。
之前为了诱骗她,天道将裂缝包装成金光闪闪的大门,如今连伪装都懒得弄。
这条裂缝现在属于她。
于清浅毫不在意,一步踏出。
……
凌晨03:15。
于爸躲在路边的草丛里,迟迟下不了决心。
不能祸害普通人,如果对方胆子小肇事逃逸了,就得自己赔钱。他们没钱不说,赔了将拖垮整个家庭。
可是豪车里的人也是人,就算能赔钱,如果他没被直接撞死、而是逃逸致死的,这可触犯刑法。就算老婆知道真相愿意和解,对方也会平白遭遇几年的牢狱之灾。
手机不断响起老婆的来电铃声,他没有接。
打开绿信,上千条信息铺面而来。随机点开最新的几段语音。
“你在哪儿,快回电话!”
“刚才遇见我大学同学,她借我手术费了,你快回家,我把钱拿给你看。”
胡说,她大学和自己谈恋爱,交的每一个朋友他都认识,那些同学关系不远不近,也并不富裕。
凌晨03:46。
手机还剩5%的电,电话再次响起,他按了接通。
他看见远处一辆速度极快的红色法拉利和蓝色宾利在飙车。
脑子里默念“对不起”。
电话响起带着哭腔的声音:“老公!我听你的!不治了,我们给浅浅准备后事不动手术了,你快回来好不好?”
“老婆,我爱你,也爱浅浅。”他轻轻说完,手机已经关机。
猛地朝马路冲出去。
“滴————”
“擦!”法拉利车主使劲踩刹车,然而速度过快,根本停不下。
副驾女生尖叫:“撞死人啦啊——”
于爸闭上眼安详地站在马路中间,迟迟没有等到死亡。汽车轰鸣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为啥没有感觉?
似乎还听到女儿的声音。
“爸。”
他睁开眼,看见浅浅因为常年躺床上而苍白的皮肤、瘦弱的四肢,风一吹就倒的病弱身体,正眼眶带红地笑看着他。
“老爸,我回来了。”
于爸也笑了:“诶,你来接我了?看来你这手术费白凑了,竟然比我还先走。”
又愁道:“咱俩都走了,你妈和你外公咋办?”
“爸。”
“诶。”
“爸!爸爸。”
“诶,爸爸在呢,别哭。早知道你在下面,我该早点和你团圆。也不知道地府能不能和阳间通个话,告诉你妈一声……”
“啊——”持续的尖叫声终于打断他。
于爸不爽地向上面的声音来源看去,顿时呆在原地。
只见红色法拉利倾斜着被举在空中,四个轮子在空气里不停地转。而抓着汽车前盖高举右手的……正是浅浅。
于爸怀疑人生。
法拉利车主和不远处开着宾利的另一飙车主角也在怀疑人生。
这世界魔幻了?怎么看见一个病秧子单手举起一辆车,还特么是死对头的车!
不对,人能举车???
第141章 大结局(3)现代、古代……
直到坐上宾利,被送回城中村小区,于爸还犹如踩在云端,走路轻飘飘的,脸上带着恍惚。
他病弱的女儿醒过来了。
他病弱的女儿随手举起了一辆法拉利。
举起。
一辆。
法拉利!
“...........”
而且他原本打算碰瓷自尽讹一笔手术费,现在还被倒霉蛋法拉利和宾利车主护送回家。
破旧小区突然出现如此张扬的两辆豪车,瞬间引起保安大爷侧目,放杆时手都是哆嗦的。
宾利车主刚创立一个小公司,准备不依靠家里自立自强。没想到从小到大的死对头见他干正事,也创了个公司,整天啥也不干,专往里投钱抢客户,势要搞垮他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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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今天好不容易谈到半夜谈下的客户,死对头居然送客户一辆保时捷,大亏本抢人。他气不过,见死对头得意地开车离开,想也不想地追上去,不知不觉开启了飙车之旅。
果然差点出车祸,还好苦主的女儿是隐世不出的高手。他长这么大什么没见过,第一次见这种情景,世界观受到一点不小的冲击。
眼看于清浅父女俩走进灯光坏了的楼梯,他连忙跟上去,昂贵的高定鞋一脚踩进别人放在门口的垃圾袋里,毫不在意地甩了甩。
“高人,等等我!”限量版手工西装擦在墙上,瞬间出现一片白灰和油渍。
法拉利车主见状,暗骂死对头真会装孙子,忙不迭拉着超模女友跟上去。女友实在难以下脚,刚爬一层楼就撤退了。
于妈和外公早就接到电话,在家里着急等待。
看到门口清醒的女儿和平安的丈夫时,于妈紧紧盯着活生生的父女俩,生怕一眨眼两人就消失不见。
“醒来就好。等妈妈给你做完手术,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于清浅钻进于妈怀抱,久久没有说话。
她悄悄观察这个家,小小的一个单间摆着一个单人床和上下铺,堆满了全家人的东西,做饭也在这里,十分脏乱。
刚刚从单人床醒来就赶着找老爸,没来得及细看。现在一眼看到简易衣架上、老妈衣服中间挂着的环卫工服。
她
想起从前老妈作为大公司的部门行政经理,脸上从来挂着精致的妆容,洁癖十分严重,每日一杯美式咖啡,每周去游泳,指挥下属时永远自信从容。
穿越前,家里刚刚花光积蓄全款买了一套两百平的大平层,全屋智能,面积是这里的十倍。
“妈,我没病,不用动手术。”
于妈粗糙的手抚摸着怀里女儿的头发:“傻孩子,医院检查出的问题不会假。放心,医生说如果你能醒来,动完这个手术身体应该不会继续恶化。到时候你就躲远点,去其他城市找个工作、结婚生子,还债的事交给爸爸妈妈。”
抚摸女儿的手微微一顿,于妈感受到胸前的衣服湿濡一大片,怀中人儿轻轻颤抖。
“不,不……”于清浅声音哽咽,说不出流畅的话来,“都怪我,都怪,怪我,以后我不会再让,让你们受苦。”
她甚至不敢从电视翻看父母过去五年的日子。
狗天道,太便宜祂。
是该让祂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了!
“那个……”
“咳咳。”
母女相聚被打断,两人齐齐望向门口。
见是刚才差点被老爸碰瓷的倒霉蛋的“朋友”,并且还好心送老爸回家,于清浅态度还算好:“你有事吗?”
宾利车主没想到高手住在这种地方,听那意思还欠了一屁股债。
都说大隐隐于市,难道这是隐士门派特殊的历练方式?
于清浅不知道他脑补到什么地方去了,耳边突然传来于妈的声音。
“您是……胜达集团的李达公子?”
李达礼貌道:“阿姨好,您认识我?”
于妈有些局促:“以前我在您集团下的一个子公司做过行政经理,公司不起眼、职位也不高,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我们每个人都认识您。”
李达惊讶,不动声色地扫过房间陈设,在环卫工服上停了半秒。暗道高人的历练真够狠的,一个都市精英的母亲竟然甘愿为她做环卫阿姨的工作。
“原来您和我这样有缘,可惜我现在才开始创业,没能和您共事过……”
在他的礼貌热情攻势下,于妈很快被哄得乐呵呵的。
门外,好不容易爬上顶楼的法拉利车主气喘吁吁。
“呼,呼!什么破小区,连个电梯都没有,楼道全是垃圾。”
见门口大开着,二十几平的房间堆满了一家人的生活用品,他惊叫:“高人就住这种地方?世界上还有这么小的房子?!”
此话一出,于家人一下子尴尬起来。
法拉利车主赵俊豪直接开口:“高人,我送你一栋半山别墅,再给你五千万,别住这儿了。”
于家人呆住。
还有这种大好事?
除了于爸,他们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叫浅浅高人?
于清浅偏头:“你有何所求?”
盯着她通透的眸子,赵俊豪感觉自己的一切似乎都无所遁形,脑海里的想法更加坚定。
“师父!教我功夫吧!这只是我孝敬的拜师费,以后每个月都有别的孝敬!”
于清浅摇了摇头,这个世界没有“内气规则”,无法练武。准备随口忽悠“天生的,练不了”,却发现说不了谎,只好换句话:“我有特殊原因,你的情况在这里应当一辈子也练不了。”
赵俊豪大受打击:“因为我没有血脉吗?”
于清浅笑而不语。
她后知后觉,当初天道就是这么误导她的。
成为“功德规则”以后,她能自由控制电视的外放,还能通过电视看到一个人的功德状态。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世界电视也能使用,难道因为她出身这里?
她看到这人是白色中混着浅浅的几粒金点,意味着没干过大坏事,也没做过什么大好事,金点应该是家里做慈善顺来的。
能看一个人的功德状况,没必要的情况下,她就不再翻看别人的过往。
赵俊豪很失落:“不能也没关系,那些东西还是送你,就当交朋友好了。高人和家人怎么能住这种地方。”
于妈有很多疑惑,但都按在心底。她只知道眼前的人想让浅浅做事:“无功不受禄,谢谢你的好意。”
李达趁机说:“阿姨,我们公司缺一个行政主管,正愁招不到有经验的人,您既然在我家集团干过行政经理,不如去面试一下,说不定能胜任。”
他本来准备直接送高人母亲一个公司,但看她刚刚的拒绝态度,猜测历练中的高人家里不能接受嗟来之食。等他一步步培养,以后回去继承家业了,就让高人母亲当这个公司的ceo,高人自然欠他人情。
果然,于妈犹豫了。
她有自信……但是哪有上来就面试主管的?难道也对浅浅有所求?
李达趁热打铁:“您女儿救了我们一命,不然我们在路上飙车早晚出事。所以我给您机会,这是我自己正在创业的公司,您要是不合要求我肯定不收。”
于妈惊讶地看向女儿,得到女儿肯定的点头,她才后知后觉自家撞大运了:“那……我试试?”
赵俊豪见高人母亲不收自己的钱和别墅,却愿意去死对头公司当一个小职员,恍然大悟。
“原来你喜欢工作,早说啊,当谁都跟李达一样抠搜?阿姨,我让我爸送你一个公司,你想要什么行业的?”
于妈:“.........”
于清浅:“...........”
在于妈“天上不可能掉馅饼”的眼神和再三拒绝的强硬态度中,于清浅将两人推出门。
“妈,我送他们回去。”
来到楼下。
于清浅摊开手:“钥匙。”
赵俊豪:“啊?”
“别墅钥匙。我妈的银行卡号1600xxx,五千万直接打吧。”
“好的好的!”
赵俊豪兴奋不已,顺便得意地看了眼死对头。瞧,大佬果然看不上你的小职位,还是我的东西拿得出手。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于清浅继续说:“我可以教你武功,但要去一个特别的地方。这里不行。”
赵俊豪激动改口:“真的?!我也能成为师父一样的高手。”
于清浅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说正常人练一辈子、达到宗师境界也就两颗黄豆大小的漩涡,碰不到她的头发丝。但在普通人之中出类拔萃还是没问题的。
“……可以加油。”
赵俊豪又问:“去哪里,深山老林?有没有网络,没网没关系,我给弄几个基站。”
于清浅更心虚了,这是缺几个基站吗?缺的是卫星吧。而且两个世界的规则不一样,这边的物理规律和那边不一定完全相同。
“嗯,可以试试……”她含糊其辞。
一旁的李达见状,暗道死对头走大运了:“高人,我愿意让出在胜达集团3%的股份,每年分红两个亿,能不能也……”
赵俊豪惊呆了。
3%的股份,死对头疯了?
李达在进行一场豪赌。目前这个隐士高手仅表现出异于人类的力气,但背后一定涉及到更隐秘的东西。李家再有钱也只是商人,他有胜达集团5%的股份,愿意拿出一大半,赌李家再上一层楼。
“不必。”
李达对上高人的眼神,感觉自己被看透。
于清浅深知以自己与这个世界的渊源,不能做出太大改变。更改一小部分人的命运无所谓,毕竟人类对于世界和历史来说,只是沧海一粟。帮李达可以,帮胜达集团不行。
她没有收股份,但提了别的要求:“我妈上班不能受到欺负,她愿意干什么干什么,可能经常休假,一次一个月起步,工资照常发。其他人不许给我妈眼色看,倒咖啡打文件这种工作,不许让我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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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没问题!”李达眼前一亮,试探地改口,“师父的母亲就是师奶,在我公司肯定是被供起来的太后娘娘。”以后自己走了直接把公司交给师奶。
于清浅没有否认:“嗯,你们还有两个师兄,以后你行三,赵俊豪行四吧。”
赵俊豪哀嚎一声,他才不要和死对头做师兄弟:“师父,我先来的,为啥排第四?”
“唔……我妈喜欢你三师兄。”
赵俊豪:“...........”
李达期待地问:“还有两个师兄在哪儿,人怎么样?”
“嗯,你大师兄……你想叫大师姐也可以,但他比较喜欢被叫师兄。人很温和,到时候你看了,笑不露齿、步步生莲那个就是。”
两人:“???”
“你二师兄姓熊,也很温和,虽然杀过不少人呃咳咳……”
“杀杀杀过不少什么?人!”赵俊豪瞪大眼,隐世门派难道都是法制咖?
“杀猪,杀猪……”于清浅连忙改口。熊将军在军中确实杀过猪。
“原来是菜市场卖猪肉的,二师兄才是真隐士。”两人松了口气。
“咳咳……一个月后,半山别墅,别带其他人。”
于清浅长吁一口气。这钱真不好挣。
她发现门并非无限制打开,一个月才能开启一次。好在因为她成为了两界枢纽,时间差不多齐平。
只耽误一个月,文宝应该不会介意……
吧?
……
大赵。
经过帝王寝殿的宫人皆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忽视床帐冰棺中传来的腐臭味。
即便最胆大的宫女为棺中的皇后娘娘梳头,也止不住手抖。
当日神人从万里高空坠落,将地板砸出一个巨坑,整个身体摔成一团碎肉,陛下竟然将每一块碎肉拾起,命最好的秀娘将其缝纫成完整的身体。
现在她只是在给一具碎布娃娃梳头,生怕一用力不小心撕下一块肉。
整个皇宫都生活在恐怖低压里。
“你在抖什么?”
昏暗的寝殿中,背后传来阴沉的问话。
宫女一个站不稳,双膝跪地:“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你觉得朕的皇后可怕?”
宫女悄悄抬头,看到一双阴栾的眼睛,身体的血液瞬间凝结。
“杖毙。”新帝想起神人怜悯每一条生命,改口道,“她还会回来……罚半年月俸,下去吧。”
“谢陛下开恩!”宫女满心庆幸地捡回一条命。
温左现在是御前侍卫,忍不住劝道:“陛下,娘娘已经回到天庭,不知何时归来。您不眠不休一个月了,保重龙体啊。娘娘也不希望您这般模样。”
他觉得神人身体碎成这样,不可能回来,不如早早下葬。但不敢说。
温左不明白陛下为何这般执拗。满朝文武也不明白。
新帝没有说话,在脑海里问。
[国运,你不是说她会回来?]
[门在祂那里,祂现在身份不一样,说不定看不上你了,你待如何?]国运没用过门,显然不知道一个月的限制,颇有些幸灾乐祸。
[你是说……她自己不愿回来?]
新帝目光沉沉,轻柔地抚摸着腐臭的尸身,不知在想些什么。
国运打了个冷颤。
……
半山别墅。
看着父母恢复自信从容的精英模样,于清浅满意点了点头。
“爸,妈,外公,我想带你们见个人。”
于爸穿着真丝睡衣,疑惑道:“谁啊?这么神秘。”
“你女婿。”
“哦……谁?!!”
“你女婿。”
“你说谁?”
“..........”
四人大眼瞪小眼。
随着门铃叮咚一声响,三个长辈瞪了于清浅一眼,精英模样不再,以飞快速度冲回房间。于妈边跑边掉了只鞋,外公直接扔掉拐杖跑。
于清浅满头雾水地站在大厅:???
打开门,赵俊豪穿得格外骚包,靠在张扬的玛莎拉蒂旁,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包装纸点缀着大大小小的钻石。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师父,我来了!”
相比之下,尾随其后的李达显得很是朴素。
但实在人干实在事,他指着身后的房车:“师父,我带了一车物资,应该足够在山里生活大半年。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楼梯缓缓走下贵妇装扮的于妈和焕然一新的于爸、外公。
于妈一看外面的两个人,又瞪了于清浅一眼:“你早说是他们,害得我特意打扮,怕给你丢了气势。”
于爸悄悄溜到于清浅身边,下意识问:“浅浅,拿花那个是女婿?”
于清浅头顶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您女婿……很有气场,不是花里胡哨型的。”
于爸确定了:“原来是小李。”
李达走过来,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师公师奶师太公好……师父,出发吧。”
于家人还在疑惑:“叫我们师什么?去哪儿?”
于清浅索性不再解释,大手一挥,一米高的半空出现一道电闪雷鸣的裂缝,里面黑漆漆一片,深不见底。
众人缓缓张大口。
赵俊豪:“卧!槽!”
李达:“……槽。”
“进去吧。”
两人看见充满闪电的裂缝直哆嗦:“去,去哪儿?”
师父果然方外人,居然还能瞬间移动?
李达咽了咽口水,饶是一向稳重,此刻也忍不住惊骇:“这是传送阵?能直接去山里?!”
于清浅黑线。不再废话,拎起两人的衣服踹进去。
再看于家人时,她可怜巴巴交代:“您女婿家有点远,经济也不发达,到时候别看低人家。”
于家人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他们可怜的女儿在床上躺了五年,才醒来一个月,怎么就拥有非人类手段了。
重点是女婿吗,重点是怎么存在“传送阵”这种东西?!
偏偏于妈的重点就是不一样,她充满怜爱:“又远又不发达,难道在非洲?你怎么认识的。”
于清浅含糊道:“也没那么惨,好歹是个皇帝吧。”
于妈更怜爱了:“非洲酋长啊。就跟村长差不多,住的还是土坯房。听说酋长有留学机会,想必你们在大学认识的。我猜得没错吧。”
于清浅:“………”
心虚望天。
一家人和两个徒弟在裂缝中走了半小时左右,终于见到出口。
大赵。
巨大的祭台之上,摆着各路神像。
福公公高喊:“斩——神——”
一起祭祀的文武百官痛心疾首:“陛下不可!这是渎神,上天会发怒的!”
“陛下若执意如此,老臣唯有以死谢罪。”
某座神像前突然出现一道漆黑裂缝,吓得即将斩神的禁军不敢动弹。
“快看,上天降罪了!”众人跪地求饶。
新帝冷笑一声:“废物,朕亲自来。”
神人不愿回来,他便斩了天神,命令全国不再供奉各路神仙。看看没了人们的香火,这些神仙怕不怕,神人回不回?
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将神人困在身边。
国运劝过太多次,现在十分摆烂地看着天子渐失人心、大赵气运衰竭。
一起毁灭吧,这届天子太任性,带不动。
新帝拿过大刀,高高举起,正要劈开裂缝,却见裂缝中突然走出个人。
赵俊豪兴奋地跳出来:“终于到……哎呀妈呀!”
一把大刀兜头砍来,任谁看了不吓得尿裤子。
赵俊豪当场腿软,好在师父及时出现,两指夹住了刀刃。
即便如此,刀刃所带的刀风在他脸上划下了浅浅一道伤口。
于清浅愣住,对上一双面无表情、参杂喜悦和嘲讽的眼眸。文宝胡子拉碴、眼底发黑,显然没怎么休息过。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文宝生气了。后果有亿点严重……
于清浅当机立断放开夹着刀刃的手,扬起笑脸,张开双臂往新帝身上跳:“夫君我回来啦!你不知道那门一个月才开一次,我好想回来见你,天天想得睡不着,但门就是不开。”
新帝一愣,做贼似的丢掉大刀,接住神人,让她两腿可以挂在自己身上。
久不跳动的心迅速变快,神人的每一处体温都敲击自己的灵魂。
她回来了。面貌和原来有五分相似,没一个月前那般精致,但比第一次见面清秀许多,想来这才是神人的真实模样。
脸色苍白、身子瘦弱、柳腰仿佛一掐就断,难道生过什么大病?
当神人温润的唇轻啄自己的唇时,新帝再也忍不住,猛地收紧双手,就要当着……
“等等等等等等。”
五分钟后。
祭台之上。
一辆张扬的玛莎拉蒂和超大房车伫立一旁,迎来文武百官不断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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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于爸于妈外公、新收的三徒弟四徒弟和一众古人面面相觑。
于爸打了自己一巴掌,喃喃道:“这是古代。”
赵俊豪打了李达一巴掌,十分响亮,不是做梦:“卧!卧!卧……”
李达反手朝赵俊豪打回去:“槽。”
于清浅:“……”
“我穿越了,我穿越了,我穿越了,我穿越了……”赵俊豪没有在意被打,蹲在角落扮演一个机械的复读机。
于清浅收回一言难尽的眼神,让他们消化一下。没办法,想让家人脱贫,必须挣点钱。拿人钱财,总得满足其愿望。原世界没有内气规则,无法练武,只有这个世界可以。就当让他们留个学吧。
她凑到于妈和新帝面前:“这是我妈,原世界生养我的母亲;妈,这就是你女婿,怎么样,帅不帅?”
于妈定睛一瞧,眼前的人虽然胡子拉碴有点憔悴,但身着龙袍、头戴冕冠,一身气势逼人,比电视剧里的皇帝还要不怒自威、牛气哄哄的感觉。
她傻眼了:“还真是皇帝啊。”
新帝心领神会,规规整整行了一个拜见母后才行的礼:“小婿燕启文,拜见岳母大人。”
“诶!”于妈哪敢让一个古代皇帝给自己行礼。然而行为上躲开,再看女婿时,身高一米九、眉清目秀跟男明星似的,不弯腰曲背,越看越满意。
忽然想到什么,把女儿往身后一拉,严肃问:“后宫多少人,我女儿是什么位分。”
不行,皇帝都有三千后宫,这婚不能结,她不同意!
“回岳母大人,朕后宫此生只有皇后一人。”
新帝目光定定地盯着于清浅,盯得她不好意思地偏头,脸颊浮现红晕。
于妈满意了,看皇帝哪哪都顺眼。
突然,古代的于爹于母冲上来。
于母拉着于清浅的手,绕着打量了两圈,这才眼圈通红:“你就是我的浅姐儿,模样变了些,但娘不会认错。怎么这么瘦,生了什么病?”
于清浅:“娘,我没事儿。”
耳边冷不丁传来一声质问:“她是谁?”
于母疑惑道:“我是浅姐儿的娘,你是?”
于妈冷笑:“好一个浅浅,到处认娘。我是她妈,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
于母怒瞪:“胡说什么,你十月怀胎,那我怀的是什么,石头吗?”
“呵,浅浅,怎么回事?你自己说谁生养了你!”
于清浅两只手被两人死死拉住:“这……呃……”
【惊恐jpg.】
完蛋。
灵机一动,放出电视,使用转移视线大法,还能顺便解释一波。
天幕凭空出现,播放着现代于妈和自己的母女日常、古代于母对自己的遵遵教诲,一下就让两女人着了迷,熄了战火。
除了还在角落对“穿越”一事慢慢消化的两人。
世界观既然已经碎了,好像再碎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
众臣和周围的百姓齐齐下跪:“恭迎皇后娘娘归来,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势浩大,传出老远。
于家人和俩徒弟呆了。
赵俊豪戳了戳李达的胳膊,一时忘了他俩死对头的关系,哥俩好地惊道:“咱师父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李达白了一眼:“废话,不牛逼能带人穿越吗?”
只见众臣和百姓再拜:“恭迎电视女神归来,女神既寿永昌!”
两人:“噗。”
电视……女神?
女神就女神,他们承认,为啥是电视的女神?给师父叫的多难听。
于清浅脑子一片空白:“…………”
从前一直被天道遮掩,她并不知道别人对自己的称呼。
今天第一次听到。
她瞳孔放大、手指微缩、脚趾抓地,有一种想要当场遁走的冲动。
【“电视女神”是什么羞耻称呼?!】
不待遁走,新帝像是立马发现了她的小心思,拉着她从祭台一跃而下,又跨过重重屋顶,眨眼便消失不见。
无人的巷子里,新帝再也忍不住,将人按在墙上。
“唔——干甚?父母还在祭台唔——”
良久,新帝松开人,靠在墙上,突然喊了句。
“娘子。”
“嗯?”
“我们已经大婚一个月了。”
“……嗯。”
“还没有洞房。”
于清浅猛地抬头,望进新帝患得患失的眸中。
他眼角有一些湿润,仿佛不证明什么,她会再像之前那样突然人间蒸发。
他害怕下一次,她再也不回来了。
过了许久,于清浅哑着声音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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