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欢喜常伴》


 第1章

    [gl百合] 《愿你欢喜常伴作者：三江秋叶【完结】
    文案
    叶瑧一直认为她的人生很顺遂，要什么有什么，直到遇见林子陆。
    这个决然与她断联七年的人，在回国后的暗夜里，第一次对她示弱，红着眼眶说：“我想你了。”
    这场重逢的戏码，在她所有的文章和剧本里都不应该出现
    但叶瑧知道，这个人只要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她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林子陆：“我们重新开始吧。”
    重新开始定义她们的关系。
    不只是挚友。
    不只是挚友吗？
    那断联的七年，是林子陆说不出的过往，也是叶瑧在意的伤痕。
    我们的相遇就像是掉进了时光的缝隙里，交错的时间，不同的地点，都在错过，但因为年少许下的心愿一直深埋在心里：愿你逐风追梦，欢喜常伴。
    温柔编剧x病弱导演（双御姐互攻）
    本文所涉及的相关内容都是作者瞎编的，纯属娱乐，切勿参考，有什么相关不符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内容标签：都市破镜重圆 正剧 日常
    主角：林子陆，叶瑧；配角：冯瑶，陈玲，邱辞，夏沅
    一句话简介：一个胆小鬼的恋爱故事
    立意：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爱自己
    第 1 章
    “什么？你说林子陆回国了？”
    许诺诺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手中的咖啡杯差点没握住，对着面前的挚友，还是满脸的不相信。
    “嗯。”
    叶瑧低了低眉，不自在的拿起一旁的手机，打开，然后看了一眼，14:21，关掉。
    制片人冯瑶约了她三点半在这里见面，想要敲定一下剧本。
    “她这几年一点消息没有，我还以为她凭空消失了呢。”许诺诺咬了咬杯口，然后看着叶瑧，语气稍微低了点：“你怎么知道的？她联系你了？”
    “欸，你说她这几年在国外干嘛呢？一点消息也没有，现在突然回来，要做什么？”
    “该不会是知道了你和李谦的事儿，专门跑回国一趟吧。”
    “啧，怎么有一种白月光当初狠心抛弃离你而去，在你好不容易重获新生，开始新感情的时候，突然回国的狗血剧情啊。”
    “这么老套的剧情，作为一名作者，我相信你很看不上。”
    叶瑧看着面前长篇大论的好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她摇了摇头，不太赞同好友的话：“什么新感情？我和李谦只是朋友。”
    末了又添上一句：“基于合作往来的朋友。”
    许诺诺眼睛一眯，点了点头，随意道：“是，也就是每天给你送花，接你上下班，请你吃饭的那种合作朋友呗。”
    “哎，我说，其实李谦条件不差，家里是做实业的，自己又投资开了一家公司，我听说他还打算进军影视行业，这样一个有钱又长得好看，又很贴心的好男人不多了，你真的不打算考虑考虑？”
    叶瑧盯着眼前的咖啡，仔细思考了一番，按照许诺诺说的，李谦确实算得上是一个比较优质的男人了，或许在大部分人眼里，是个黄金单身汉，只是缺少了最重要的一点，她不喜欢。
    但她也很清楚，她想要追逐的那个人，已经和她断联很久了。
    直到前天，她知道她回国了。
    “瑧。”
    “瑧瑧……”许诺诺见她没反应，伸出右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叶瑧回过头来：“怎么了？”
    许诺诺：“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叶瑧回过神来，嘴唇微抿，带着些温煦的笑意看着许诺诺：“没什么，就是在想，你说的那些被陈昊铭听到了，会是什么样的感想。”
    “有钱，长得好看，很贴心……唔……”
    许诺诺瞬间跳了起来，然后立刻上手阻止叶瑧继续说下去：“叶瑧，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带你这样的。”
    天知道陈昊铭有多爱吃醋，这要是被他听到了，她得哄好几天。
    叶瑧扒下她的手，笑道：“谁让你乱点鸳鸯谱。”
    许诺诺收回手，啧了一声，小气鬼，一点亏都不吃。
    “瑧瑧，你可别忘了，当初林子陆突然消失断联，之后的七年，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她现在突然回来干嘛？”
    “拍戏。”叶瑧说。
    她的唇有些干涩，低头抿了一口咖啡，润了润嗓子，漫不经心的解释道：“前天我去签约谈合作的时候，见到她了，她是《宿渊》的导演。”
    《宿渊》是叶瑧的一本玄幻题材小说，冯瑶看中了，想要自制拍一部电影，签约的时候发现作者就是叶瑧，两人之前有过一次合作，冯瑶特别欣赏她，当即重新拟定了合约，让她做这部电影的编剧。
    许诺诺打转的手突然顿住，面上带着不可思议，白月光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导她的作品？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你们这是什么相遇名场面啊。”
    “不对啊，按照小说的剧情走向，不应该是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不经意间的偶然一撇，那急匆匆的人群就像时光的间隙，你们在间隙中相遇，抬眸对视，眼中波光流转，却只有对方的身影吗？”
    “你俩再次见的第一面着实有些简陋了。”
    叶瑧笑道：“我突然觉得你不去写小说可惜了。”
    许诺诺自豪道：“那是，要不是实验室整天忙的昏天黑地的，我高低得写一本书出来。”
    叶瑧：“那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下出版商？”
    “唉，还是算了吧，我现在手头的项目比较重要，没法分心。”
    “扯远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俩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不知这位作者朋友有何感受？”许诺诺的八卦之魂点燃了，贴脸吃瓜。
    但叶瑧并没有许诺诺想象中的避而不谈，反而轻笑一声，手中的咖啡杯在她指尖滑过，轻触在桌上清澈的声音，犹如那天林子陆站到她面前的低语。
    “瑧瑧，生日快乐。”
    说完，林子陆抿了抿唇，双手不自在的往衣服兜里掏着什么，半天才伸出来，递给了叶瑧一颗糖。
    像是有些局促，林子陆面上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羞愧。
    多年未见的重逢，没有说好久不见，也没有握手说客套的话，只因那天正好是叶瑧的生日，她便对着叶瑧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半响，叶瑧才回过神来，接过她手里的糖，轻笑道谢：“谢谢。”
    没有多余的客套，也没有多余的问候，十分平常的两句对话，就好像她们之间没有隔着九年的时光，没有隔着几千公里的大洋彼岸，轻松地就能将她们的关系定义成朋友。
    合作的朋友。
    “心情，似落花时节又逢君，终得见，故人颜。”叶瑧轻扬嘴角。
    许诺诺眯了眯眼：“说人话。”
    叶瑧莞尔：“是你叫我作者朋友的。”
    许诺诺不太满意：“她可是晾了你七年啊，人生能有几个七年？你见到她不应该是一副见到负心汉的样子，然后理智冷静，甩她一脸帅气的不屑，让她猜不出你的心思吗？”
    叶瑧纠正说：“她是女孩子。”
    许诺诺被呛了，开始狡辩：“我就是打个比喻。”
    叶瑧低了低眉，叹了一声气，然后和好友诉说：“诺诺，你知不知道，能再见她一面，我有多幸运。”
    “大多数人在时光的摩擦中，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而我如今能与她重逢，当然应该感到开心。”
    只是不知道这种开心能持续多久，七年的时间，终究还是无法忽视的鸿沟。
    许诺诺深吸了一口气，叶瑧果然不是凡人，她那超脱世俗的观念，实在是她们这些普通人不能理解的。
    可偏偏叶瑧这样的温柔才是最让她欣赏的，她像一个大海一样，包容万物，并用世间最温柔的话语，让那些浓墨重彩的伤害变成轻描淡写的无碍。
    许诺诺端起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我说不过你。”
    叶瑧带起笑意，默不作声。
    一旁的手机亮了起来，是许诺诺的，她打开看了眼，是陈昊铭给她发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结束，过来接她。
    她皱了皱眉，看向叶瑧，问道：“你是不是还约了你那什么制片人，几点？”
    “三点半。”
    “哦。”许诺诺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三点了，还有半个小时。
    于是给陈昊铭发消息：“你现在过来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然后抬头对上叶瑧：“我等陈昊铭来了再走。”
    叶瑧点了点头，然后叫了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打包。
    许诺诺：“你干嘛？”
    叶瑧白了眼自家不开窍的好友：“等下你给陈昊铭带一杯过去，就说你特意给他留的，你天天搁实验室熬着，晾人家那么久，脾气再好的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觉得委屈。”

 第2章

    “你给人带杯喝的，再好言好语的哄着，总不会吵架就是了。”
    许诺诺皱了皱鼻子，然后感叹道：“瑧瑧，你怎么每次都能思虑这么周全啊，我和陈昊铭结婚，你坐主桌。”
    叶瑧笑了笑：“一定。”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陈昊铭到了，许诺诺跟叶瑧道别后离开了。
    叶瑧透过窗，看着她上了陈昊铭的车，觉得有些恍惚。
    七年。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又坐了一会儿，冯瑶给她发消息到了，她看向门口，冯瑶正在朝她这边走来，随即目光又落到了冯瑶身边的人，不禁愣住了，她没想到，她今天也会来。
    林子陆今天穿着一件白衬衫，扎在下面的阔腿裤里，外面套了一件墨蓝色的风衣，头发松松散散的披在肩上，一边撩到耳后，一边遮住耳鬓，嘴边带笑，眉眼间却有着一些不易近人的淡漠，侧着头，正在和冯瑶边说着什么，边朝她们走来。
    冯瑶走到叶瑧面前打招呼：“不好意思，叶老师，等很久了吧。”
    叶瑧站起身，给冯瑶让了个座，然后温和笑道：“没有，我只是正好约了朋友在这里喝咖啡，所以来的比较早。”
    然后看了眼林子陆：“没想到林导今天也来了。”
    林子陆点了点头，跟她打招呼：“叶老师。”
    第 2 章
    三个人坐下，林子陆坐在叶瑧的对面，冯瑶坐在她旁边。
    出于礼貌，叶瑧询问道：“冯老师，你喝什么？”
    冯瑶笑道：“一杯拿铁，子陆，你喝什么？”
    叶瑧抬眸看向冯瑶，子陆？她们认识？看上去应该不只是认识，像是熟人。
    林子陆正在低头回消息，听到声音没有抬头，只是回道：“一杯温水。”
    叶瑧叫了服务员，又上了一杯拿铁和一杯温水。
    冯瑶挑了挑眉看向林子陆，林子陆察觉到了冯瑶的目光，解释道：“最近在倒时差，胃有些不舒服，不能喝咖啡。”
    叶瑧眉头微皱，她的胃还是很不好吗？
    冯瑶：“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为了给我省钱呢。”
    “胃不舒服，吃药了吗？”
    林子陆放下手中的手机，抬头便对上了叶瑧探究的目光，她顺了下右边的头发，清咳了一声。
    冯瑶立马反应过来，然后略带歉意道：“抱歉，叶老师。”
    叶瑧带着笑意缓和道：“没关系。”
    冯瑶：“前天因为公司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没能好好招待叶老师，今天晚上我请客吃饭，就当给叶老师赔罪了。”
    叶瑧：“事有轻重缓急，我相信冯老师合作的诚意。”
    语气温和，待人礼貌，即便是对方失礼，她也能留人余地，是她一贯的待人之道，林子陆在一旁突然就笑了。
    冯瑶撇过头看了一眼林子陆，挑了挑眉，小朋友居然敢笑话她。
    林子陆感受到了冯瑶的目光，收起了嘴边的笑意，偏过头，望向窗外，装作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人不经意间的动作被对面的叶瑧看在眼里，她的眉眼中神色不明。
    “对了，那天我临时有事先走了，还没来得及好好介绍，子陆，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叶瑧叶老师，国内著名原创编剧，这次也是碰巧了，我看中的这个本子作者居然就是叶老师本人，索性我编剧都省的找了，就让叶老师全权负责。”
    叶瑧抬眸，冯瑶和林子陆说过她？所以，她是知道与自己合作才接下这部戏，回国发展吗？
    林子陆双手捧着杯子，抿了一口：“作者本人对自己的创作品理解度要更高，能兼任编剧当然是最好的。”
    “现在国内市场大多都是二创，原创编剧已经很少见了，叶老师很优秀。”
    冯瑶再次偏过头看向林子陆，眼睛一咪，不对劲，林子陆今天太反常了。
    叶瑧礼貌性的点点头：“谢谢。”
    “不客气。”
    冯瑶：“……”
    怎么觉得这个对话有些奇怪呢？
    气氛好像还有点微妙。
    她又没忍住看向了林子陆，林子陆这次没有理她，低着头看向眼前的水杯，手从衣服兜里翻了一下，拿出了一颗糖吃。
    叶瑧一直都在看着林子陆，自然没有错过她的一些小动作，于是开口问道：“林导现在很喜欢吃糖？”
    林子陆有些木然，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看了眼手上剩下的包装，想起前天她送出去的一颗糖。
    她，应该忘了吧。
    “嗯，算是吧。”
    算是吧？这是什么回答？
    冯瑶扶额，怎么回事儿啊？林子陆今天是不是倒时差没睡醒啊，这样下去人叶瑧怕是会觉得这人不太靠谱，不合作了？
    她对着叶瑧立刻解释道：“她平日里有些低血糖，所以会随身带些糖在身上。”
    叶瑧若有所思的看向林子陆，低血糖？
    冯瑶见她在打量林子陆，心下一沉，不是吧，真被她猜中了？
    于是继续解释道：“子陆之前一直都在国外拍戏，前段时间才回国，可能还在倒时差。”
    “她平时话比较少，但是人很好的，也很优秀，去年拿下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导演奖。”
    “我和她之前在国外合作过几部电影，票房很不错，是一个很有天赋和潜力的导演。”
    她仔细斟酌了一番字句，把林子陆夸了一遍，想着，在叶瑧面前给她刷一刷好感度，能让合作顺利进行下去。
    果然，她看到叶瑧脸上的笑意，看来还是有点用的。
    虽然林子陆是朋友推给她的，但她也是个投资人。
    起初跟林子陆合作是为了帮朋友一个忙，后来合作完后，她越来越欣赏林子陆的才华，而她又向来不吝啬给有才华的人让路，所以后来对林子陆也是有诸多帮衬，给她投资，让她拍电影，合作过几次后，便算是熟识了。
    叶瑧笑道：“所以林导这次是特意回国导这部戏的吗？”
    林子陆掖了掖嘴角，但目光太过平静，让人猜不到她到底是什么情绪。
    “算是吧。”
    又是一句算是吧。
    这几个字代表了两层含义，一层是你可以就这么理解，一层是她还有别的打算。
    她现在说话向来这么没准头的吗？
    冯瑶好不容易在叶瑧那里建立起来的合作框架又被林子陆一句话打了回去，刚想要再为林子陆解释几句，却听到了旁边的都声音。
    “这部电影题材我挺感兴趣的。”
    林子陆抿了抿唇，觉得喉咙有些干燥，又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
    叶瑧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林子陆的小动作，垂眸藏下了眼底的笑意。
    两人都不再说话，冯瑶便找了机会。
    “叶老师，是这样的，这部戏我们打算十月底开机，所以最终的剧本定稿时间可能要提前一点。”
    叶瑧点点头，对着冯瑶承诺道：“没问题，第一期的剧本我会在一周后发到冯老师的邮箱，后面还有需要改动的地方我们可以再商量。”
    她在这个圈子里也是有些了解的，一部戏的票房除了剧情要精彩，演员也要选好，再加上一些投资人喜欢塞一些带资进组的人，剧本总是要反反复复的修改。
    她本以为这次也是如此，然而刚才还犯懒的林子陆突然开口：“选演员的时候，叶老师也过来给点意见吧。”
    “？”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参与这类事情，很令人头疼。
    但林子陆给的理由让人难以拒绝：“我刚回国，对国内的演员不太熟悉。”
    叶瑧：“我平时也不太参与这类事情，所以也不是很熟悉，我觉得林导可以问问冯老师，她是电影投资人，也是制片人，想必应该会更了解一些。”
    林子陆：“可是作者对于剧本和角色的理解度才是最高的，我们选角，除了要看重演员的演技和流量，演员的适配度也很重要，难道叶老师不希望自己手中的角色能够被更合适的人演绎出来吗？”
    冯瑶也点了点头：“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就是不知道叶老师到时候是否有空，如果有空的话，也可以过来看看，给点意见。”
    叶瑧也不好再拒绝。
    “好，那麻烦林导把时间发给我。”
    “没问题。”
    三个人敲定完合作事宜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冯瑶接了个电话，临时有事，没法请客吃饭，买完单便先走了，说上次的事还是有些抱歉，下次再请叶瑧吃饭，叶瑧应下邀约。
    冯瑶走后，就只剩下叶瑧和林子陆两个人。
    半响，叶瑧主动开口问道：“你怎么来的？”
    林子陆摸了摸鼻子：“我开车来的。”不过现在估计是没有车了。
    “哦。”
    叶瑧看着眼前发呆的林子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开车来的，怎么不问问自己怎么来的？要不要送自己回去？

 第3章

    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像个二愣子。
    “你……”
    “你……”
    默了一会儿，两人同时笑出了声。
    这次林子陆先开了口：“你现在是要回去吗？”
    叶瑧心想，这算是开了窍？但是不太多。
    “嗯。”
    哦，嗯，这个回答其实比较冷淡，但叶瑧面上太过温和，看不出来她待人冷淡。
    林子陆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掏出手机打算找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的餐厅，想要在她回去前，约叶瑧一起吃个饭。
    刚打开手机，叶瑧的电话响了起来，林子陆悄悄瞥了一眼，上面显示了两个字：李谦。
    她又悄悄地看了眼叶瑧。
    叶瑧接起电话，面容依旧和煦，或者说，她待人从来都是这样温和有礼，面带笑意。
    在林子陆的印象里，她好像一直都很从容，也一直都很温和，很少见她脸上有其他的情绪体现。
    只是不知道面对电话里的这个人，她的温和里面，有多少是掺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亲昵。
    “嗯，我在公司楼下。”
    电话对面好像说了什么，叶瑧突然抬眸看了眼林子陆，林子陆偏过头望向窗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后叶瑧回了一句：“好。”
    电话挂断，叶瑧收拾了一下，提起包，准备走。
    林子陆也起身，问道：“是有人来接你吗？”
    叶瑧回道：“嗯，他就在附近，马上就到，你……”
    林子陆抿了抿唇，提议道：“我也该回去了，要不一起出去吧。”
    叶瑧点了点头，两人走出了咖啡厅，林子陆跟着叶瑧走到路口。
    叶瑧忍不住问道：“你车停这边吗？”
    “啊？没有，我车被拖走去修了。”
    “？”叶瑧面露疑惑：“你不是说你开车来的吗？”
    林子陆又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吃，她跟叶瑧解释说：“是，只是今天不太巧，路上被人追尾了，所以就送去修了。”
    她很久没回国了，换了驾照，也不太熟悉国内的交通，开得慢，后面来人没注意就撞上了。
    被追尾？一般来说，不太严重的情况下开车过来没有问题，直接送去修就意味着，这个追尾，还比较严重。
    叶瑧向来温和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冷色，她没有顾及旁人，从小养成的良好教养在这时像是失了作用，伸过手便将林子陆拉到身前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你人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林子陆反握住叶瑧的手，动作不轻不重，却刚好可以让叶瑧感受到她手中的温度，嘴边扬出好看的弧度，轻声道：“我没事，瑧瑧。”
    叶瑧抬起头，夕阳照耀下，林子陆的笑意被斑驳的树影遮住了，将那些她们之间的过往覆盖，翻叠，重塑，线影拉长，穿过两人脚尖，将她们分隔成两面，一面是阳光下的瑰丽，一面是暗影下的倒映。
    第 3 章
    李谦到的很快，还没有等林子陆再次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了叶瑧的面前，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瑧瑧。”李谦将手中的花递给叶瑧，“听说你的新书已经顺利签约了，恭喜你。”
    叶瑧用手顺了一下右边的头发，撩到耳后，她微笑着道谢：“谢谢。”
    但没有接。
    依然是很礼貌的道谢，语气中还带着些温柔，林子陆忍不住打量了一下李谦。
    李谦也不在意叶瑧没有接花，而是注意到了一旁的林子陆，向叶瑧询问道：“这位是？”
    “林子陆，林导，我这本书翻拍电影的导演，也是……”
    “高中同学。”
    这是第一次，叶瑧的话里出现了犹豫。
    不是朋友，不是故人，也不是特别相熟的人，只是高中同学。
    李谦点了点头，很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李谦，瑧瑧的朋友。”
    这就有点意思了，带着花过来特意接叶瑧，称呼亲昵，眼中的爱意没有丝毫隐藏，却在林子陆面前说只是叶瑧的朋友，想来叶瑧并没有答应他。
    这个人有分寸，有气度，也很懂得尊重叶瑧。
    林子陆：“你好。”
    语气略带生硬，眉眼间没有了刚才的暖意，那种不易近人的淡漠再度浮现在她脸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林子陆什么都没做，但叶瑧就是突然感觉到，她可能不开心了。
    李谦的花还在中间放着。
    “我记得我说过，不要再送我花了，我不会收。”叶瑧突然对李谦说。
    李谦有一点错愕，却也没有生气，反而宠笑道：“好。”
    “上车吧。”
    他打开车门，看着叶瑧上了车之后，坐到了驾驶位上。
    叶瑧打开车窗，望向林子陆，欲言又止。
    “要不要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好。”
    “嗯。”
    不知道两人之间如今算什么关系，就连关心的对话都显得客套陌生。
    片刻后，叶瑧偏过头，车窗被关上了，林子陆望着离去的车消失在路口，又在路边站了好久，才缓缓掏出手机，打开了联系人界面。
    好像忘记问手机号了。
    指尖滑过几个联系人，停留在陈昊铭的名字上，约莫过了一分钟，她退出了联系人界面，把手机揣回兜里，然后又习惯性从兜里掏出一颗糖。
    不怎么甜。
    她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名，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渐渐划过的陌生的城市，心想，不过九年，江市的变化可真大啊。
    而后又想，人生能有几个九年呢？自己这话，未免太过幼稚。
    下了车，她从兜里掏出一张大红票子递给司机，司机见了，指了指前面的二维码，解释道：“小姑娘，我没那么多零钱，可能找不开，你可以扫一下这个二维码支付。”
    林子陆眉头微微一皱，她还没想过司机可能会找不开零钱的问题。
    于是她又从兜里摸索了一番，翻出一张卡，问道：“刷卡可以吗？”
    司机被逗笑了：“……可以。”
    以为她会扫二维码付款，结果掏出一张卡来刷。
    林子陆将卡递了过去，付完钱，下了车。
    天已经暗了，小区内的住户都亮着灯，路边也有路灯照亮，整个回家的路上一片明亮，她呼出一口气，然后往里面走去。
    她住在江市偏西面的一个小区，叫华珠江岸，靠近江边的一个很普通的小区，但基本设施齐全，来访进出都要登记，安保也还算得上可以。
    进了屋，手机铃声正好响起，她开了客厅的灯，看了眼来电，上面显示小姨。
    她接通后立刻就有一个较为富贵的嗓音响了起来，声音似是有些急切：“陆陆，你怎么这么久不回消息，去做什么了？”
    林子陆换完鞋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城市夜景，轻声回道：“下午跟冯姨见了下编剧，敲定了剧本，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看消息。”
    “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
    那边叹了声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林子陆抿了抿唇，低头看向脚边，安抚道：“没事的，小姨，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电话那头继续说道：“昨天我联系好了江市中心医院的宋医生，夏沅要过段时间才回国，这段时间你就先去他那里做个简单的检查。”
    林子陆点了点头，随后又想到是在打电话，对面看不到，不免有些好笑。
    “好，我知道了。”
    “我把他联系方式发给你，你有空就联系他，这两天在那里住的习惯吗？要不要……”
    “不用，这里挺好的。”很安静，没有吵闹。
    “那行，你要是觉得住的不习惯，就换一个，我在夏庭那边还有几套房子，你要是住不惯就搬过去。”
    “好。”
    “对了，我不在国内，有什么事情你就找陈昊铭，有空……也可以回老宅看看老人家，我最近没什么时间回去。”
    林子陆突然沉默了。
    似是感觉到了林子陆情绪不对，电话那头立刻就转移了话题，又唠唠叨叨了十分钟，无非就是问一些吃的怎样，习不习惯，这两天有没有休息好，注意身体什么的家长里短。
    除了那件事情，林子陆在电话这头有问必答，有要求也必应，将电话那头的小姨给哄好了后，挂断了电话，取了衣服进卫生间洗漱。
    再次出来的时候她穿着深蓝色家居服，走到电视机旁边打开隐形柜，取了一个箱子出来放在茶几上，自己则坐在沙发上打开箱子，里面是瓶瓶罐罐的药物，取了一个棉签和酒精，捞起裤子，小腿上露出了一片大块头的青色和斑斑点点的红色。
    今天追尾的时候虽然人没事，但还是刮蹭了一下，当时没有感觉，刚才走回来的时候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痛感，去浴室洗澡的时候发现了这些，本想着涂个外伤药就好了，但一想到今晚小姨打过来的电话，她有些犹豫。

 第4章

    正思索着要不要去医院，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大晚上的，谁会给她打电话？
    来电显示是陈昊铭。
    她想了想，还是接通了，但没有开口。
    对面只有一个呼吸声，片刻后，用略带询问的语气唤道：“林子陆？”
    林子陆：“是我。”
    陈昊铭在那边笑了，继续说道：“小姑把你电话给我的，说你如今在江市一个人，要我多多照顾一下你。”
    林子陆拒绝了：“不用，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陈昊铭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换了一个：“那周末有空吗，回老宅吃个饭？”
    林子陆闭上了眼睛，侧靠在沙发上，有些疲倦：“不去。”
    很久之后那边传来了一声很长的叹息，然后说道：“爷爷奶奶都很想你。”
    林子陆嗤笑了一声：“想我什么？想我怎么还活着？”
    陈昊铭不太喜欢林子陆这样讲话：“林子陆，何必跟老人家计较，再说了，小姑不在国内，你就当是替小姑看望一下老人家。”
    林子陆没有说话。
    但那边的陈昊铭似乎很有耐心，在等她的回答。
    许久，林子陆心里暗叹了一声，睁开眼：“地址发我。”
    陈昊铭显然有些欣喜，笑道：“好。”
    “对了，你……”
    “怎么了？”
    林子陆抿了抿唇，润了润嗓子：“你把瑧瑧的电话发我一下。”
    陈昊铭有些意味不明的问道：“那……诺诺的要吗，还有赵拓的。”
    林子陆：“可以，你发吧。”
    陈昊铭啧了一声：“林大小姐，你这就显得有些刻意了啊，哎，你就不怕我告诉诺诺她俩就是顺便的啊。”
    林子陆纠正道：“林子陆。”她可不是什么林大小姐。
    “好好好，林子陆。”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嗯，早点休息。”
    说完，林子陆挂断电话。
    过了一会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写了地址和几个电话号码，她一一记下，存到了联系人里面。
    刚存好，陈昊铭又发来一条短信：你这个号码不是微信号啊，怎么查无此人呢？速发微信号过来。
    林子陆眉头微蹙，微信号？
    她打开手机浏览器，上网搜索微信号，查找有用的信息。
    看了几分钟大概明白了，然后退出浏览器，在手机里面下载了微信app。
    以前高中的时候大家喜欢用企鹅，并没有接触过微信，后来去了国外，头两年和叶瑧联系的时候也没有换社交平台，觉得已经用惯了。
    后来手机丢了，这种习惯，就已经没有了，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她们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里。
    她用自己的手机号注册了一个微信，然后给陈昊铭发短信，把自己的微信号发了过去，想了想，顺便问了句：瑧瑧她们平时也是用这个吗？
    过了一会儿，陈昊铭加上了她，通过好友申请后，陈昊铭给她发了个消息：“你是生活在国外，不是生活在原始时代吧。”
    林子陆立刻反驳：“我在国外不用这个。”
    她平时工作都用的邮件。
    “……”
    陈昊铭还能说什么？
    这位海归回来的导演，除了导戏跟上了时代，生活估计还停留在十年前。
    过了一会，陈昊铭给她发了几个名片：“你自己加。”
    林子陆嘴角轻扬，算他还是有点聪明在身上的。
    “好，谢谢。”
    看着这几张名片，她先点进去了叶瑧的，头像很简单，是一个蔚蓝色的天空照，然后在添加到通讯录那里反复滑动，就是没有点上。
    盯了下手机时间，21:43。
    不算太晚，但也不早了。
    不知道叶瑧平时什么时候休息，怕打扰她，想了想，还是明天加吧。
    退出名片，想到今天在出租车上司机说的二维码，又上网查了一下，浏览了几分钟后，退出浏览器，起身去拿身份证和银行卡。
    嘶。
    林子陆低头看了眼小腿上的淤青，差点忘了，她一开始好像是要来上药的吧。
    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房里把身份证和卡带了出来。
    继续坐在沙发上，对着网上的流程一顿操作完了之后，才放下手机，开始照顾自己的小腿。
    上药的时候忍不住感叹，难怪陈昊铭要嘲笑她原始人了，国内的这些技术发展太快，她确实没有跟上节奏。
    不过好在互联网是个好东西，她不知道的，那上面都知道，不用费劲心力与人周旋去请教，也不用费劲心思想着要因此而给别人什么回报，就在她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她也能够生活下去，就已经很好了。
    第 4 章
    叶瑧昨天睡得很晚，因为许诺诺昨晚给她打电话了。
    许诺诺是一个驻扎在实验室的科学家，熬夜是常态，但是她领导不喜欢她熬夜，因为她身体不是很好，偏偏这个小姑娘比较叛逆，一身反骨，教训了好几次，被威胁再这样不让她参加项目了之后，小姑娘蔫儿了，不敢不听话。
    昨天晚上，小姑娘再次将她的一身反骨拿了出来，零点打了一通电话给叶瑧。
    原因是陈昊铭告诉她，他有了林子陆的联系方式。
    许诺诺第一时间惦记上了自家发小叶瑧，立马一通电话打过来问她想不想要。
    “你大半夜找我就为这事啊？”叶瑧刚码完一个篇章，语气听起来很疲惫。
    许诺诺煞有其事道：“不然呢？哎，这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
    “是谁上次还跟我说什么‘落花时节又逢君’，我现在给你要到联系方式，你不是应该感到很开心吗？怎么突然这么冷淡？”
    “陈昊铭怎么拿到的联系方式？”叶瑧比较好奇，明明这么多年，陈昊铭作为林子陆的表哥，都没要到林子陆的联系方式，而他们家除了他小姑，没有任何人可以联系到林子陆。
    许诺诺：“听说是他小姑主动给他的，让他多照顾照顾林子陆。”
    “我寻思着，陈昊铭一个医生，林子陆一个导演，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职业，怎么照顾，要说照顾，他小姑一个电话的事情，比他那好使多了。”
    “况且，如今她接了你的剧本，先不说她导演水平怎么样，就你在制作班底里面，她与你合作，还能让她亏了？”
    叶瑧不太赞同许诺诺的话，林子陆虽然在国内不出名，但好歹还是有奖杯加身的，履历也是十分亮眼，放在国内，也是新人导演里面最耀眼的一个，即便没有自己，她回国后凭借去年的奖项，也会有不少好本子找她。
    “诺诺，她去年拿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导演奖，她的能力恐怕比你想的要更专业。”
    许诺诺张了张嘴，有些木然：“啊？”
    “真假的？”
    她立刻抱着笔记本上网查了一下，2023年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获奖名单。
    上下翻动，全是英文名字，没有啊？
    想了一下，翻到best new director award那一栏，后面写的是 zilu lin。
    倒过来是可以翻译成林子陆。
    ……
    怎么办，话说的有点早了，现在还能撤回不。
    叶瑧在那边许久没有等到回话，唤了一声：“诺诺？”
    许诺诺轻咬了一下指甲，小心询问：“瑧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叶瑧算得上是半个影视圈的人了，这种国际电影节她肯定不会错过。
    她当然知道，获奖名单出来的时候，她甚至想过要去现场看一下，到底是不是她
    可是，她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呢？
    林子陆与她断联的这七年，或许是因为不愿意再见到她，否则又怎么会不联系自己。
    叶瑧转过转椅，偏头望向窗外，月光洒落在白瓷地面上，映成倒影，一面清凉，一面孤寂。
    “诺诺，知道了又如何？”
    叶瑧低头望着地面上的暗影，轻声诉说：“她不愿意联系我，或许在她心里我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再次见到林子陆，她真的很开心，可她也很清楚，现在的林子陆就像是一团迷雾，让人看不清她过去，也走不进她的心。
    许诺诺叹了声气，早知道就不和叶瑧说这事了，怪她。
    叶瑧收起神色，关心道：“行了，很晚了，你不能熬夜，赶紧睡觉。”
    许诺诺撇了撇嘴：“才刚过零点，不算太晚吧。”
    以往这时候她还在实验室呢。
    叶瑧威胁道：“那我打电话给陈昊铭。”
    许诺诺急了：“别别别，我睡我睡，你别告诉他。”
    叶瑧轻笑出了声：“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叶瑧看着手机，鬼使神差的点进了微博，搜索了一下“林子陆”，没有用户信息，也没有相关认证，往下翻了几页，才翻到一个影评大v评论到她的电影。

 第5章

    她大致看了一下，大v对这部影片的评论还算是比较高了，推荐去看的那种，她记下电影名，然后退出微博，打开百度百科，继续搜“林子陆”。
    百度百科的词条里对她的介绍也不多，简单的出生年月姓名国籍后，是三部电影作品和奖项。
    她翻了一下，也就只是一下，到底了。
    没有生平经历，没有详细的电影介绍，她的词条就如同那消失的七年一样，空白一片。
    盯了许久，记下了另外两部电影的名字，然后退出界面，放下手机，把电脑里面的文章存好，关机，然后走出了书房，进了主卧。
    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直到沈丽青女士打电话过来，她才知道自己起的有多晚。
    “小瑧，怎么还没起？都快十二点了。”
    叶瑧刚起，嗓音带着些糯糯的湿润：“妈，昨晚写文写的有些晚了。”
    沈丽青：“下次还是要注意，不要总是熬夜写文，身体会吃不消的。”
    “好，我会注意的。”
    沈丽青：“周末回家吃饭吗？叫上诺诺一起。”
    叶瑧醒了醒神，起床打开衣柜，一边找衣服一边回道：“我应该可以，诺诺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听她说最近实验室比较忙，还不知道能不能抽出空来。”
    沈丽青：“哦，那你那个朋友可以带过来过来吃个饭吗？”
    叶瑧故作疑惑：“哪个朋友？”
    沈丽青提醒道：“上次送你回来那个，听诺诺说你们认识好几年了。”
    “他应该没空。”叶瑧略带委婉的拒绝。
    沈丽青不信：“你都没问，你怎么知道人家没空。”
    叶瑧很少撒谎，太容易就被看穿了。
    但她和李谦只是朋友，即便他们没有其他的关系，但只要这次带回去了，爸妈肯定是会对他上心的。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实话实说：“妈，我不想带他回去。”
    沈丽青头一次听见叶瑧这么直白的拒绝她，看来小瑧对他不是很满意啊。
    只好作罢：“那好，你要是不想带就算了。”
    叶瑧松了一口气，随即摸了摸耳朵，解释道：“妈，我和他只是朋友，而且目前，我没有发展关系的打算。”
    沈丽青听懂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几句家长里短的事情后，便挂了电话。
    叶瑧放下手机去卫生间洗漱，出来的时候手机闪烁了一下，她打开看了眼，是一条好友申请。
    她点进去看了眼，备注上写的：“我是林子陆。”
    一板一眼的，跟模板一模一样，就添加了个名字。
    叶瑧挑了挑眉，昨晚许诺诺巴巴的过来给她送林子陆的联系方式，她没要，今天她就收到了林子陆的好友请求，她要是同意了，被诺诺知道，指不定得生她好几天气。
    考虑到后面的合作，她点了同意，至于诺诺那边，到时候好言好语的哄着吧，大不了请她吃饭，一顿不行就两顿。
    同意没多久，就有消息过来：“瑧瑧，有空吗？”
    叶瑧寻思着，这是要干嘛呢？
    “怎么了？”
    “想请你吃个饭。”
    “？”叶瑧盯着手机，嘴角带了笑意，打了两个字：可以。
    一条工作消息弹了出来，下意识就点了进去。
    是《宿渊》的出版商，约她线下签名会的时间，问她有没有空。
    她最近的工作都在《宿渊》的剧本上，没有其他安排，跟出版商确定好了时间后，就放下了手机去换衣服。
    没有看到，手机屏亮了一下。
    换好衣服后，感觉有些饿了，给自己煮了个鸡蛋，倒了杯牛奶，先垫垫肚子。
    等她再次拿到手机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
    手机上面有几条消息。
    她点开林子陆的那条：“你可以叫上诺诺她们一起。”
    “我们也好久没聚了。”
    二十分钟前的消息。
    下面是自己未发出去的消息：可以。
    ……
    没发出去啊？
    叶瑧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是没睡醒，居然连消息都忘记发过去了，她把刚才的字删了，开始回复：
    “好，不好意思，刚才我以为我发出去了。”
    下一秒立刻就有消息回过来：“没关系，那今晚可以吗？”
    秒回？
    叶瑧抿了抿唇，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打字：“可以，我去问问诺诺。”
    “好，你想吃什么？我去订餐厅。”
    这话说得，太过熟稔，就好像她们相处许久，用着最平常的语气询问对方，然后一起去吃饭，聊天，甚至还能逛个街，看个电影。
    如果这个人是许诺诺，叶瑧接下来的行程大致就是这样，可这个人是林子陆，与她断联了七年的林子陆，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吃火锅吧。”许诺诺前两天还在跟她提诉求，今天背着她偷偷加了林子陆，要不就当给她赔罪了。
    “好，那晚上见。”
    “晚上见。”
    回完消息，叶瑧就给许诺诺打了电话，将林子陆的事情告诉她了，果然，那边对着叶瑧苦诉良久，叶瑧把电话放到一旁，自己则坐在沙发上剥橘子，大概十分钟后，许诺诺训完了，叶瑧正好吃完两橘子。
    “叶瑧！你有没有在听啊。”
    连名带姓，听起来是真的挺生气的。
    “有，听着呢，骂完舒服点了没？”
    “哼，还差点。”
    叶瑧好言好语哄着：“那带你去吃好吃？”
    “你看起来还有点良心。”
    “今天晚上吃火锅。”
    “我原谅你了。”
    “林子陆请客。”
    许诺诺决定把她刚才的那句话收回！
    “不是，她请客啊，她怎么突然请你吃饭了？”
    叶瑧纠正道：“是我们，或许你还能带上陈昊铭。”
    “聚会局？”
    “算是吧。”叶瑧突然觉得这句话还挺好用的，至少带着百分之五十的肯定。
    许诺诺在另一头八卦之心又燃烧了起来：“你们这是进行到哪一步了？她这是要跟你请罪了？请你吃个饭还要带上这么多人？”
    “哎，我说她一个人也没个什么助攻什么的，能搞定你不？”
    叶瑧抿了抿唇：“你可以当助攻。”
    许诺诺惊道：“天哪，已经省略这一步了吗？你打算倒追啊？”
    叶瑧的手在桌上划着圈，想起刚才林子陆隔了二十分钟后的秒回，轻声询问道：“你觉得可以吗？”
    “呵呵，我觉得不可以。”
    许诺诺倒不是说叶瑧追不上林子陆，以叶瑧的条件，追她的人能绕地球赤道十圈，她要倒追，分分钟的事情。
    只是觉得林子陆配不上叶瑧这样的深情。
    可叶瑧不这么觉得：“可我觉得可以。”
    她喜欢林子陆，很久之前就很喜欢了。
    第 5 章
    许诺诺十分确定，叶瑧就是个恋爱脑。
    就因为对方主动加了她，她就把林子陆消失了七年的事情忘了，还要主动去追她，小说都不敢这么写恋爱脑，会糊的。
    像是听见了许诺诺心中的控诉，这位作者还是保持了基本的职业素养，没打算让这本书糊下去。
    “不过目前来说，我可能不会那么主动。”叶瑧想了想，她确实是喜欢林子陆，但并不代表，林子陆也是喜欢她的。
    而自己，也已经习惯了将这份心意深藏在心底。
    许诺诺算是松了一口气，自家白菜差点被拱了。
    没过一会儿，许诺诺在电话那头一惊一乍的：“卧槽……”
    叶瑧询问道：“怎么了？”
    “我收到了林子陆的好友申请。”
    ……
    这件事对于许诺诺来说确实值得惊讶一下。
    “她怎么知道我微信的？”
    许诺诺的一句话，让叶瑧也差点忘了，自己好像没想过，林子陆是怎么知道她微信的？
    她忿忿道：“我猜是陈昊铭，他肯定把我们的联系方式都给林子陆发过去了。”
    “不行，我得去问问他，先挂了。”
    说完，许诺诺挂了电话，借口去找陈昊铭去了。
    叶瑧摇了摇头，要说恋爱脑，许诺诺在她们之中能排第一。
    放下手机，去了书房工作。
    这几年她名声起来后，便没有在公司坐班了，平时就在家里写书，偶尔有项目来找她，她也会接，算不上很忙碌，但她对自己的工作都很认真。
    相比较于叶瑧的认真，林子陆这边就要悠闲许多。
    她靠坐在沙发上，上网查找了一下江市比较好吃的火锅店，又问了冯瑶，综合下来，决定定在离上次那家咖啡店不远的一家渝川火锅店。
    把地址发过去了之后，又输了一串数字发过去。
    叶瑧：这是火锅店老板的电话吗？

 第6章

    也亏得她能把一家店的信息查找的这么详细了。
    林子陆的手顿在了“我”上面，神色复杂，她难道猜不出这是自己的电话吗？
    她把刚才输入的字删掉，然后打开联系人，找到昨天添加进去的叶瑧的号码，滑动了几下，不一会儿屏幕有些花了，她抬头，身体前倾，在茶几上抽了一张纸，给手机屏幕擦了一下，然后又抽了一张纸，擦了下手。
    感觉可以了，点了拨通。
    嘟了好几声后，对面传来了一声温柔而清冽好听的嗓音：“喂？”
    林子陆：“是我。”嗓音有些沙沙的，甚至还错失了一个音节。
    啧，对比一下，自己这声音有些难听，她忍不住清咳了两声，重新说一遍：“是我，林子陆。”
    对面传来一声气音，听起来像是笑声，林子陆觉得有些尴尬。
    “地址我收到了，晚上几点？”
    叶瑧的声音永远那么温柔，也永远会照顾对方的感受。
    “你什么时候下班？”没有回答，想知道她什么时候下班，再定时间。
    叶瑧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收起了嘴边的笑意，很认真的回答她的话：“我在家里，没有上班。”
    哦。
    真好，不用上班。
    她怕是忘了，她自己也是个不上班的社会闲散人士，虽然一个月多后她就要进组拍戏了。
    林子陆继续问道：“那诺诺呢？”
    叶瑧：“她下班时间不固定，不过我今天跟她说过了，什么时候都可以。”
    林子陆看了眼手机，敲了敲桌子，定下时间：“晚上七点，可以吗？”
    叶瑧：“可以。”
    林子陆抿了抿唇：“我去接你们？”这次应该能问到她家地址了吧。
    那边又传来了一阵气音，这次很明显，因为叶瑧没忍住笑出了声。
    叶瑧：“你的车昨天不是拿去修了吗？这么快就修好了？”
    啧，忘了。
    林子陆蹙眉，有点出师不利的感觉。
    叶瑧这个人不仅温柔，而且特别靠谱，就在林子陆还在思考要不要去租一辆车的时候，叶瑧一句话替她解决了一半的问题，至于为什么是一半的问题……
    “你家在哪儿，我去接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
    “华珠江岸。”
    说完，林子陆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虽然没要到叶瑧家的地址，至少把自己家的地址告诉她了。
    那边的叶瑧也是愣住了，没想到林子陆回答的这么果断迅速，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该不会是蓄谋已久吧。
    “好，我大概五点过去接你。”
    “嗯。”我等你。
    林子陆说完，没有挂断电话，她靠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明亮的天空，第一次希望天能快点暗下来。
    叶瑧不会主动挂林子陆的电话，因为她不确定，林子陆还有没有话要和她说。
    然而，没有。
    林子陆挂断了电话。
    下午五点，叶瑧给陈昊铭发消息，让她去接许诺诺，自己则出发去了华珠江岸。
    到了之后她下车给林子陆发了个消息，大概十分钟后，她看见林子陆从门口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撕开包装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然后扔掉。
    她今天穿着一件大衣，里面是灰白色的薄羊毛，下面搭一条牛仔裤，配黑长靴，衬得一双腿笔直修长。
    江市的九月天气很多变，一天下来温度变化十分明显，白天的时候或许你还穿着短袖，傍晚凉意袭来你可能得加一件薄外套，但也不至于在毛衣外面套一件大衣，林子陆像是过冬的人。
    叶瑧今天就只穿了一件长袖衬衫扎在阔腿裤里面，恰好舒适。
    等到林子陆走近了，她没忍住问道：“你不热吗？”
    “不热。”林子陆含着糖，左边的脸有些鼓鼓的，略显臃肿。
    她的脸很白，但不是那种上了妆的白，因为很明显，她没有化妆，甚至连唇釉口红都没涂，但就是一张素颜，也足以被路人多看几眼，称赞说她好漂亮。
    没有多余的寒暄，两个人上了车，往渝川火锅店那边开。
    林子陆上了车便闭上了眼，叶瑧见状，明白她不想多说什么，也没有打扰她。
    谁知道林子陆在她车上睡着了。
    怎么知道的呢？
    她把车停好的时候林子陆还没有睁眼。
    叶瑧偏过头，林子陆睡觉不是那种歪着头的，她就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左手踹在衣兜里，右手手搭在左臂上，让人猜不出她到底是在闭目养神还是真的睡着了。
    睡得这么死？
    她解开安全带，伸手去碰林子陆，打算将她摇醒，却触手冰凉。
    九月的天气不算太热，但车内密闭，有些闷，太阳直射下，车内的温度总会高几度，她一般会开最低档的冷气，主要目的其实是换气。
    没想到这位身穿毛衣加大衣的人，没抗住这一点冷气。
    她刚碰到林子陆，林子陆便缓慢地睁开了眼，有些迷糊的问：“到了？”
    叶瑧点了点头，柔声道：“嗯，到了。”
    林子陆眨了两下眼，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包装，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白色的方片状的东西，然后送入口中。
    叶瑧锁好车门后，抬头就看见她往嘴里塞着什么，随后将手上的包装胡乱揉成团，握在手中。
    上车前不是刚吃完一颗吗？下车还要再吃一颗？
    她走过去：“你现在这么喜欢吃糖？”
    林子陆莞尔：“很甜，不是吗？”
    叶瑧若有所思，然后抬眸眼中意味不明：“你以前可不爱吃糖。”
    林子陆随口说：“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了。”
    这是第一次，她们重逢后，谈论有关于以往的事情，很明显，叶瑧的认知已经跟不上林子陆变化的速度。
    “现在我有低血糖，刚才下车的时候有点晕，所以补一颗。”林子陆双手插兜，往火锅店那边走。
    叶瑧走在她身边，距离不远不近，但温柔清冽的嗓音却恰好能传入林子陆的耳朵：“怎么弄的？在国外，吃不好吗？”
    林子陆：“不是，是不习惯。”不习惯国外的饮食，所以吃的少。
    叶瑧没有继续搭话了，林子陆偏过头看向叶瑧，说实话，叶瑧真的很漂亮，从前她就是这么觉得的，不是那种纯粹的好看，而是她身上带着一种书香门第特有的温雅气质，让靠近她的人都能感觉到如沐春风。
    只是现在或许有了一丝春雾的弥漫，让人瞧不清楚她的情绪变化。
    林子陆订好了包厢，两个人到的比较早，但还有人到的也很早。
    叶瑧刚坐下，门外就走进来了一个较为帅气的阳光男生，看到林子陆的时候，一个箭步冲过来，打算抱住，却撇到了一旁的叶瑧，拥抱的手收了回来，而是站到林子陆面前搭在她肩膀上，开心道：“老大，你可算是回来了，你是不知道，你没有消息的这几年，我们几个是急的不得了，当年叶瑧她还……”
    “咳咳。”叶瑧在一旁咳了两声，赵拓识趣的没有再说下去。
    “呃，都过去了，现在你可算回来了，我们江市一中五霸可不就又聚齐了。”
    林子陆嘴角轻扬，偏过头，看向叶瑧，叶瑧正在拿着菜单点菜，没有注意到她投过来的目光。
    赵拓坐在靠墙的单人位置，嘴里嘟囔着陈昊铭她们怎么还没来，他都要饿死了。
    直到叶瑧点完菜，这两位才姗姗来迟，坐到了林子陆和叶瑧的对面。
    虽然早就知道林子陆回来了，还和叶瑧吐槽过林子陆，但面对面的时候，还是感慨了一下，寒暄了一句：“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多久呢？
    大概有九年了，自从当年她们在机场分别，有九年未见，七年未联系了。
    即便再熟悉的人，在时间这条深不见底的鸿沟里面，也会渐渐感知不到对方。
    叶瑧把菜单递过去：“你们还有什么要加的吗？”
    许诺诺：“不用，反正我们吃什么你都知道。”
    说完她看向了林子陆，只是不知道她的喜好变了没有。
    叶瑧偏过头看向林子陆，赵拓和陈昊铭也看向了她。
    她摸了摸鼻子，说：“先吃吧，不够再加。”
    叶瑧低头掩笑，林子陆在紧张的时候就很喜欢摸鼻子。
    叶瑧问道：“你们要喝酒吗？”
    赵拓第一个表示：“喝，好不容易聚齐，那不得喝一杯。”
    陈昊铭：“我开车不喝，诺诺不能喝酒。”
    许诺诺抗议：“我就喝一杯都不行吗？”
    赵拓也跟着附和：“就是，诺诺不要听他的。”
    陈昊铭拍了一下赵拓的大腿：“你皮痒了是吧。”
    赵拓嗷嗷两声，控诉道：“你袭警！”

 第7章

    陈昊铭哼了一声：“你穿警服了吗，还袭警呢。”
    赵拓不打算理他，转过头跟林子陆说：“老大，陈昊铭不喝，那咱俩喝。”
    林子陆拒绝了：“我不喝。”
    一句话，陈昊铭看了过来，许诺诺也看了过来，就连叶瑧也偏过头看向她。
    论喝酒，林子陆绝对是他们几个人里面最早接触的，陈昊铭和赵拓两个人加起来都喝不赢她。
    林子陆摸了摸太阳穴：“戒了。”
    赵拓：“卧槽，老大，你……”
    “而且我今天生理期，不能喝酒。”林子陆继续解释道。
    行吧，这个理由十分合理。
    叶瑧微微蹙眉，难怪触手冰凉。
    赵拓没找到人喝酒，只好作罢，几个人点了饮料，林子陆一个人要了一杯温水。
    菜上好后，林子陆把肉先下进去，叶瑧在一旁回复手机上的消息，许诺诺和陈昊铭两人在商讨吃哪个锅的问题。
    赵拓发现没人理他，便转向林子陆。
    “老大，你这次回国打算干嘛啊？”
    第 6 章
    一句话又让林子陆成为了桌上的焦点。
    叶瑧和林子陆有合作，陈昊铭和许诺诺也知道她回来是做什么的，只是还是想听听她有没有其他想说的。
    “拍戏。”
    赵拓的筷子掉了一根，他慌忙捡起来，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子陆：“老大，你要去当明星啊。”
    林子陆扶额：“我导戏。”
    赵拓：“有区别吗？”很多导演也很红的好不好。
    “有，专业不一样。”林子陆在清汤锅里捞出一块肉放到碗里。
    许诺诺咬完一块肉接上话：“确实，林老大可是上过国际电影节的，听说去年斩获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导演奖，实打实的专业能力，哪是那些什么流量明星比得了的。”
    赵拓张了张嘴，放下筷子，开始拿起手机百度百科。
    天知道他有多激动，妈耶，有名人坐在这里和他一起吃饭。
    结果百度词条里面就一页，其他啥也没有。
    叶瑧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有些好笑：“她这几年都在国外，国内知道她的人比较少。”
    赵拓了然，收起手机开始吃火锅。
    陈昊铭突然开了口：“你们那戏什么时候拍啊？”
    林子陆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
    叶瑧：“十月底开拍，要投资就趁早，不然没你位置了。”
    陈昊铭是个特别有眼光的，知道叶瑧在业内的好评，每次叶瑧一有项目，他都会跑来吃点小红利。
    他虽然是个医生，但陈家可是江市的大家族，文娱产业也有涉及，偶尔也会以陈家旗下的子公司为名投资几个项目，赚了一点。
    赵拓敏锐的发现了这几句话的含义。
    你们，开拍，投资。
    他望向林子陆：“你回国接的第一部戏是跟叶瑧合作的？”
    林子陆挑了挑眉：“你小子现在变聪明了啊。”
    赵拓倒吸一口气，他就连猜带蒙，还真是的啊。
    赵拓凑过来，语出惊人：“你该不会是为了叶瑧才回国接这部戏的吧。”
    陈昊铭停下了夹菜的手，看向林子陆，意味不明，许诺诺刚拿起的杯子差点摔地上，叶瑧垂眉低头，吃着火锅，看不清她的表情。
    林子陆拿起手边上的水，抿了一口。
    许诺诺把手上的杯子放下：“赵拓，戏有点过啊，你这都多少年前的狗血剧情了。”
    叶瑧突然缓缓抬头望向许诺诺，眼中意味深长，像是在提醒她，她昨天还在和她说着白月光回国的狗血剧情。
    “是。”
    再一次，林子陆被所有人的目光投送。
    许诺诺心里已经开始走八百遍剧情了，甚至在想她俩什么时候结婚，她要随多少份子钱。
    林子陆开口解释：“《宿渊》这本小说我早就看过了，本来还想自己拉投资拍，结果运气还不错，刚好有投资人找到我，让我来导这部戏，所以就回国了。”
    “只是没想到，瑧瑧会是这部戏的编剧，这算是巧合吧。”
    叶瑧听着林子陆的回答，和昨天说的其实大差不差，但是多了一句，她看过自己写的小说。
    可她的笔名，林子陆根本不知道，所以这只是个巧合。
    赵拓啧了一声，他不太信，但林子陆这么说就是不愿意多说，他再问也不太好，索性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几个人谈论近期的生活和工作，林子陆没有什么话能接，就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她吃的很少，叶瑧以为她可能不爱吃这些，还询问了她是否还要再点一些，林子陆摇了摇头，略显疲惫。
    叶瑧见状没有继续打扰她，只是帮她再要了一杯温水。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林子陆去结了账。
    几个人走出火锅店，陈昊铭带着许诺诺上了车，赵拓立马跟上，顺势蹭车。
    叶瑧站在林子陆身边，说道：“走吧。”
    林子陆下意识就问：“去哪儿？”
    叶瑧偏过头，嘴边扬起好看的弧度：“送你回去啊，怎么？你还有事吗？”
    林子陆双手插兜，摇了摇头，跟在了叶瑧身边。
    两人上了车，叶瑧从后排拿了一个小毯子给林子陆：“冷的话把这个盖上吧。”
    林子陆接过：“谢谢。”
    叶瑧系好安全带，把车里的冷气关掉了，换成了暖气。
    微热的风吹过来，将林子陆身上的寒意驱散，透过呼吸流进心脏，暖意上涌，让心间发颤。
    “其实也不用开的，我不是很冷。”
    叶瑧没有说话，右手的指尖搭在方向盘上，轻轻的敲了几下，随后转动一圈，拨拉一下转向灯，开出了停车位。
    “不疼吗？”嗓音温柔，引人入迷。
    “？”林子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叶瑧停在红灯下，偏过头看向她，视线往下扫了一眼，大概一秒就收了回去。
    很快，但林子陆注意到了，不知道是暖气吹的，还是被这样直白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有些不自在，脸上泛起了微红。
    “现在还好。”刚到的时候她下车吃了止疼的药，所以现在还好。
    叶瑧盯着前面的红灯，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薄唇轻抿：“我看你刚刚没怎么吃，要不要换家店再吃点？”
    林子陆闭上眼，用气音回复：“不了。”
    好像身体不大舒服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带一些柔弱，林子陆的语气很轻，像是快睡着了一样。
    叶瑧听见了，没有再打扰她，而是专心开车。
    这一次停车的时候，林子陆睁开了眼，叶瑧看向她，没睡吗？
    “谢谢。”有气无力。
    林子陆正准备去解安全带的时候被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按住了。
    “方便开进去吗？”
    林子陆有些怔住了，手上传来温润的触感，令她心驰荡漾。
    好想，好想反握住她的手，去汲取那手心中的温暖。
    她喉咙滑动了一下，才从嘴巴里缓慢的吐出两个字：“方便。”
    叶瑧单手打着方向盘，打了个转向灯，停在大门处，下车去做登记，上车的时候林子陆正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瑧的指关轻叩了下方向盘：“指个路？”
    林子陆被她的声音拉了回来：“哦，直行，然后第一个分叉口右拐第二栋就是。”
    叶瑧想笑，但是忍住了。
    她有点可爱，怎么办？
    其实林子陆家这栋楼离大门口不远，走路不过五分钟，开车也就是两分钟的事情，叶瑧其实并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林子陆将身上的小毯子取下，想到自己身上沾了火锅味，刚才盖了一路，估计上面也染了些味道。
    “这个……”我帮你洗掉吧。
    有些难以启齿。
    毕竟这是别人车上的，这句话好像还挺那什么的，有点像是借机搭讪一样。
    叶瑧察觉到了她的为难，温声道：“没关系，我等下可以带回去洗。”
    林子陆张了张嘴，但没说什么了。
    解了安全带下车。
    关车门之前还是把想了很久的话问了出来：“要上去坐坐吗？”
    叶瑧看了眼车上的时间，21:02。
    还早。
    “好。”
    然后林子陆关上车门，给她指了一个停车位，停好车后，带着叶瑧上楼。
    这个小区离地铁线和公交车站很近，只是离市中心大概有50分钟的公共交通距离，租金不算很高，但因为环境很好，因此这里的租户大多数都是上班族，平时不吵闹，很安静。
    林子陆住在21层，一层有三户人家。
    进屋之后，林子陆开了玄关处的灯，给叶瑧递了一双拖鞋。
    屋内的风格十分简洁，但因为装修的颜色是以奶白色为基调的，所以看起来还算是有些暖意，可叶瑧觉得这不太像是林子陆的风格。

 第8章

    林子陆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坐吧，想喝点什么？饮料还是咖啡？”
    “茶……也有。”
    想了想，叶瑧以前是喝茶的，那时候两人经常一起熬夜学习，就用茶醒神，把当年学校的学霸全部卷到了后面，除了许诺诺，那不是学霸，那是天才级别的科学家，比不上。
    叶瑧晚上吃了火锅，现在嘴里有点咸，不太想喝其他的，大晚上喝茶容易睡不着，也不会考虑：“一杯水吧。”
    “嗯。”
    林子陆去吧台给她到了一杯水。
    叶瑧顺着她的路径望过去，吧台上干净整洁，上面摆放了几个好看的空玻璃瓶和高脚杯，还有一瓶……酒，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而且好像是开过的。
    她想到今天林子陆在火锅店和她们说过的话，她说她戒酒了，所以只是一个借口吗？
    可明明她有一个可以让人十分信服的理由。
    有些晃神，以至于林子陆将水杯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望着那瓶酒发呆。
    “瑧瑧？”
    叶瑧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像是随口话家常一般：“你刚才吃饭的时候说戒酒了，是吗？”
    林子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耐着性子回了：“嗯，是啊。”
    叶瑧心情复杂，幽幽的抬头看向林子陆，没忍住指了指吧台上的那瓶酒问道：“那你在家里喝酒？”
    林子陆转过头望向吧台，那里有一瓶酒放在上面，她明白了，解释道：“没有，那瓶酒是朋友的，她平日里爱收藏酒，所以吧台里的酒都是她的收藏品。”
    朋友？
    叶瑧：“你跟朋友合住？”
    林子陆摇了摇头：“她在国外出差，大概要两三个月，听说我要回国，就先暂时把房子租给我了。”
    “哦。”叶瑧回的漫不经心，又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没有刚才那么干涩了。
    “你……”叶瑧欲言又止。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个房子明显是精装修的，而且屋内干净整洁，有长久居住的痕迹，一般来说这样的房子，是不会轻易租出去的，而林子陆说是她的一个朋友，那么这个朋友和她的关系一定不是一般的普通朋友。
    林子陆的朋友，其实她没有太多的过问资格，可是一想到她有跟国内联系过，而自己等了这么久都没等到林子陆主动联系她，甚至回国后找房子都没有想过要找她，她总会觉得很失落。
    或许暗恋的人都有一颗敏感的心脏，总是会在喜欢的人身上寻找一些细枝末节，然后一件一件拆开，分解，像做阅读理解一样，一字一句的解读，很认真的找寻答案，只是很可惜，大部分时候，我们的阅读理解都做的一塌糊涂，因为答案唯一，而我们不唯一。
    第 7 章
    林子陆站在她边上，安安静静的等叶瑧的下文。
    “你在国外过得还好吗？”
    半响，林子陆等来了这句话。
    一般来说，这种话出现在两个重逢的人之间，是为了找话题展开交谈，但叶瑧不是。
    这两天下来，林子陆身上的变化有些大，大到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她突然就想知道，林子陆这几年在国外发生的一些事情，想知道一切变化的缘由。
    可林子陆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还行吧，挺好的。”拿奖了，不是吗？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止住了叶瑧继续打探的小心思。
    她并不打算和自己说。
    林子陆顺了下自己右边的头发，撩到耳后，也问了句：“你呢？”
    她其实能够看出来，叶瑧过得挺好的，有家人关心，朋友作陪，事业蒸蒸日上，还……有一个能伴在身边的人在追求她。
    她就像是被神眷顾的人，诸般事宜皆顺她意，万般光彩皆照她身。
    可今天她从神眷者的口中听到了她的不顺遂。
    “陆陆，我其实不太好。”
    很久没有听见她这样唤自己了。
    林子陆有些慌乱，她用手擦了擦裤腿边，然后想要伸出手去安慰叶瑧，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叶瑧嘴角一勾，抬头看着林子陆笑道：“你打算回国，想要找房子，居然不是第一个先找我。”
    “我会觉得，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不是一个可靠的人。”
    林子陆：“不是这样的。”
    叶瑧神色依旧很温柔：“那是怎样的？”
    林子陆深呼出一口气，组织了一下措辞，解释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叶瑧半开玩笑道：“你说这话，我会以为你背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林子陆抿了抿唇，说道：“是，我是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叶瑧挑了挑眉。
    “当初在机场分别的时候，我许下的承诺，食言了。”
    叶瑧偏过头，没有再看林子陆，手中水杯的水已经有些凉了，却还是要饮下一口，润润嗓子。
    “九年了吧，我可能不太记得，你说过什么了。”
    林子陆微微蹙眉，听得不太清楚，她说什么？
    “所以，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
    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林子陆的裤腿被她抓的显出了一些皱褶，喉咙滑动了一下，却还是觉得很涩，站的久了，腿有些麻，她往后退了一步，半靠在沙发边上，轻咬下唇，小腹处涨的酸疼，她忍不住弓下身子，双手撑在后面的沙发靠椅上。
    “你……”嗓音沙沙的，音节都有些不太完整。
    声音很轻，叶瑧听得有些不太清楚，她抬眸看向林子陆，注意到她的惨白的面容和轻微的动作，几乎是立刻就起身站到她面前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很疼吗？”
    林子陆倒吸了一口凉气，再想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
    叶瑧扶着她坐在沙发上，然后问道：“要吃药吗？”
    林子陆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今天已经吃过一次了，不能再吃。
    她身体靠在沙发靠椅上，半躺着，左手捂着肚子，闭上了眼，以往这种时候，她都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久而久之睡着了，就没事了。
    可今天叶瑧还在这里，她不能睡。
    又强迫自己睁开眼，叶瑧已经没有在眼前了，想要去寻，却听见吧台那边传来了一阵烧水声。
    叶瑧在吧台这里看了一眼，然后又走回沙发处，蹲下来，把自己头发撩到耳后，在林子陆面前轻声问道：“红糖在哪里？”
    知道林子陆现在可能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她靠近了一点，两个人面对面的呼吸有些交缠，叶瑧微微侧过头，将耳朵靠近一点，能听清一些，也能让林子陆轻松一点。
    林子陆能闻得到叶瑧耳边的清香，是那种略带温雅的木香，可以安神定心的，她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大声一点，能让叶瑧听清：“吧台上面左数第二个柜子里。”
    叶瑧听到了，往屋内望了一眼，还真是干净啊，连个毯子都没有。
    “嘀”一声，水烧好了。
    叶瑧先去吧台那边简单的泡了一杯红糖水，然后拿了个干净的勺子试水温。
    觉得差不多合适了，便端过去，林子陆还在沙发上半躺着，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在强撑着。
    她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柔声道：“起来把红糖水喝了好不好？”
    太过温柔的低语，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林子陆霎时有些恍惚。
    叶瑧把她扶起来，自己坐在她旁边，把水杯递给她，林子陆接过，水杯温度很适宜，应该是叶瑧特意调过的，她喝完，暖气入体，感觉稍微好了点，偏过头看向叶瑧：“谢谢。”
    声音很轻，有气无力的。
    叶瑧有些心疼了，询问道：“能走吗，我送你回房里休息。”
    林子陆点了点头。
    叶瑧扶着她慢慢走回房里，走到床边的时候，她伸手去够林子陆的衣服，却被林子陆握住了手腕，很轻。
    轻笑一声：“你打算穿着大衣睡吗？”那上面还有火锅的味道。
    林子陆抿了抿唇，然后放开了她的手，叶瑧帮她把外大衣褪去，偶然间，不经意瞥见了林子陆有些泛红的耳根。
    秀眉微挑，她这是，害羞了？
    林子陆半靠在床上，眼眸微阖，叶瑧起身打算去再给她接一杯水，刚走一步右手就被人拉住了。
    叶瑧转过头，轻柔道：“我不走，我去给你再倒杯热水。”
    林子陆有些迟疑，叶瑧转过身，略微弯下腰询问道：“怎么了？”
    她拍了拍床边，声音还是很轻：“可以坐。”
    叶瑧莞尔：“好，我先去给你倒杯水。”
    说完，不等林子陆反应，就离开了房间。
    出门的时候叶瑧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一口气，真是要命，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她在撩拨一个对她有想法的人，她是怎么敢的？
    轻叹了一声，叶瑧往吧台那边走过去。

 第9章

    回来的时候林子陆正在盯着她刚才离去的位置发呆。
    嘴角一勾，走了过去，坐在床边，把水杯递过去：“看什么呢？”
    林子陆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感觉到暖意了之后才回她：“没什么。”
    叶瑧看见她的动作，有些不太满意：“喝完。”才一小口，怎么暖肚子。
    林子陆轻笑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分几口把水喝完，然后还特意倒了下杯子示意，动作有点小孩子气。
    叶瑧取过她手里的杯子：“真乖。”
    林子陆接话：“你是不是还要摸一下我的头。”
    “这倒不用，你没洗头。”
    林子陆被嫌弃了，撇了撇嘴，不太开心的样子。
    叶瑧站起身：“有力气开玩笑了，看来你没什么事了。”
    “瑧瑧……”林子陆见她打算走了，急忙的再一次拉住她的右手手腕，动作很轻，但挽留的意味很明显。
    “？”叶瑧歪了下头，面容温和。
    林子陆抬头仰望着叶瑧，房间里的暖光灯总是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会将眼前人的所有细节放大，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的嘴唇，都带着暖意，一举一动都带着包容，让你轻易以为你可以放心的将自己放在示弱的地位。
    “对不起。”
    “不管你记不记得，可我记得，我无法向你解释我这七年之中发生的事情。”
    “但是瑧瑧……我很想你，一直都很想。”
    林子陆用了很长的时间去准备上述的每一个字，大约是七年，又或许是九年，每一个字的语气绵长而又清晰，想让这其中的修辞和装饰都能够词通达意。
    人总是会容易在自己虚弱的时候暴露出自己最为脆弱的领域，将自己的所有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别人面前，那样娇弱的神情总会让人产生怜悯和爱惜，想要去呵护她，去保护她，从而忽略她之前所造成的伤害和亏欠。
    叶瑧不知道她是不是这样的人，但如果前者是林子陆，那她一定是后者。
    她低头，对上林子陆略微泛红的眼眸，那双眼清澈的只有自己的倒影，明明是在向自己倾诉思念，可为什么会红了眼眶呢？
    “我想，你今天回答我的一个问题，我会考虑其真实性。”
    林子陆不解。
    “你在国外的这几年，其实过的并不算太好，是吗？”
    怎么会有人想念一个人想到红了眼眶呢？
    以她对林子陆的了解，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哪怕当年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她都没有哭过，她的坚强，从来都能给人最大的安全感。
    她认识的林子陆总是那样自信、骄傲，带着自然大方的洒脱和不羁的灵魂，从来都是别人仰望她，看着她的背影，追逐的她的身影。
    而她不愿诉说的那几年，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她甘愿示弱，也不愿坦白。
    她很想知道，但林子陆不愿说。
    因为林子陆再一次沉默了。
    其实这两天她给了林子陆很多次机会，直到刚才，她已经退了很多步，只要得到一个回答，不论好与不好，她都能原谅她突然与她断联的这七年，只可惜，她们都习惯了深藏。
    一个深藏自己的过往，一个深藏自己的未来。
    “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说完，轻轻的将她的手拨开，然后替她盖好被子，走出了房间。
    咔嚓的关门声让房间归于寂静。
    林子陆望着叶瑧离去的方向，过了很久，才缓缓收回视线，低着头，轻轻的吸了一下鼻子，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揉了揉鼻子，然后起身下床，拿了衣服去卫生间。
    说什么呢？
    她什么都说不了。
    还是贪心了，想要重归于好，却不肯说出自己的过往，换做任何人，都以为自己不够真心吧。
    第 8 章
    陈家是江市的世家，底蕴深厚，各行各业都有涉足，除了本家的集团企业以外，还有投资海外的企业，像林子陆的小姨，就是在国外管理陈家在海外的企业。
    林子陆从市区开到郊外，足足开了一个小时，直到导航提示到了，她看着面前的古朴质雅的中式门庭，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车停好在门外的停车位上，下了车，走进大门，穿过中庭，就是院子，院子的两边是房屋，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来了，这个地方，很陌生。
    陈昊铭早就到了，给陈陈老爷子和老太太问过好之后就溜到了院子里逗鸟，还没玩上一会儿呢，就看见大门口走进来了一个穿着灰色西装，带着墨镜的女生，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拿着手机转悠，踩着高跟走路带风，慵懒随意。
    “林子陆，这儿。”陈昊铭叫了一声。
    林子陆偏过头望向陈昊铭的方向，取下墨镜，走到他旁边：“干嘛？”
    陈昊铭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嘴角一抽，不太理解：“你这是回来吃饭还是谈判啊？”
    “穿的跟我爸似的。”
    林子陆嗤笑：“你爸有我好看吗？”
    转身往右边屋里走去。
    “哎，走错了，这边。”陈昊铭在后面喊道。
    林子陆脚步一顿，转身幽幽的看向陈昊铭：“你不早说？”
    陈昊铭摊了摊手：“你也没问啊，再说了，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谁回家不识路啊，林子陆算独一份。
    林子陆没理他，墨镜甩他身上，越过他往左边的屋里走过去。
    陈昊铭接过墨镜，跟在她后面，慢慢悠悠的说道：“爷爷奶奶在二楼，要我带路吗？”
    林子陆觑了他一眼，陈昊铭抿着唇，回避了林子陆的视线，看向另一边。
    没再说话，林子陆进了屋直接上二楼，陈昊铭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果然林子陆上了二楼后，顿在了楼梯旁。
    陈昊铭有点想笑，但是得忍住。
    “这边。”陈昊铭带着林子陆往左边走去，走到第二个房间的时候停了下来，敲了三声门，然后才开口：“爷爷，林子陆来了。”
    里面传来一声沙哑而低沉的嗓音：“进来吧。”
    陈昊铭开了门，屋内的两位老人看起来很安静，老太太躺窗边的躺椅上，陈老爷子就坐在一旁的茶几边看书，阳光透过窗子将光影洒在两位老人身上，带着岁月的沉淀，安稳而祥和。
    林子陆在想，这样美好的画面怎么就出现在了两个这么冰冷的人身上呢？
    老太太睁开眼，望向门口的方向：“子陆来了呀，快进来坐。”
    林子陆站在门口没动，陈昊铭在一旁推了推她，低声提醒道：“叫人。”
    林子陆深吸一口气，瞥了陈昊铭一眼，眸中的冷意冻的陈昊铭打了个寒颤，他抬头看向天花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陈老爷子发了话：“怎么，站在门口不敢进来了吗？”
    林子陆轻叹了一声，走了进去，坐在了茶几旁，陈昊铭在后面轻轻的把门关上。
    手机放在桌上，取了一旁的湿纸巾擦手，然后开始摆弄桌上的茶具，从烫器到洗茶，再到回壶，取了两个茶杯，各倒入刚泡好的茶，放到了陈老爷子和老太太面前。
    从头到尾，陈老爷子都只是在看书，直到林子陆将茶杯放到他面前，他才把书放下，品茗，抿了一口，开始评论：“生疏了不少，但几年没回来，再好也就这样了。”
    林子陆没有说话。
    陈家家大业大，家里的规矩也不少，从外头回来的小辈要给长辈泡一杯茶，就当做是问候。
    相较于陈老爷子的生硬，老太太就显得比较温和一点：“你也喝一杯，来的路上开了很久的车吧，润润嗓子。”
    林子陆确实有些渴了，听了老太太的话，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但她并不打算品茗，而是一饮而尽。
    陈老爷子看了眼老太太，老太太了然，起身说道：“我先下去看看饭怎么样，好了没，你们爷俩聊。”
    说完，离开了房间。
    陈老爷子看向林子陆：“听小玲说，你后面都打算在国内发展了？”
    “嗯。”林子陆放下杯子，神情冷淡。
    陈老爷子：“做什么？”
    “拍戏。”
    哦，拍戏好。
    陈老爷子：“前段时间集团正好收购了一家影视公司，公司规模不是很大，但在行内也有一定的知名度，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林子陆转了转手上的茶杯：“没兴趣。”
    “你如今回国发展，有这家影视公司，以后的资源都会向你倾斜，对你未来的发展只有好处。”陈老爷子好言劝说。
    林子陆放下手中的杯子：“我不喜欢被约束，也不会签约公司。”
    陈老爷子笑了：“不是签约，集团打算发展影视业，但在这方面还没有涉足过，我希望你能接手。”
    林子陆听明白了，想要通过她扩大陈氏集团的业务。
    “那您怕是找错人了，我在国内没什么名气，怕是对您的集团发展没什么帮助。”

 第10章

    陈老爷子：“这只是暂时的，我听小玲说你是在la femis毕业的，去年还在国外获奖了，履历很漂亮，知名度打响也就是时间问题。”
    林子陆轻笑一声：“既然小姨跟您说过这些，那她有没有跟您说过，我对家族企业什么的，并不感兴趣。”
    回国前小姨特意问了她的后面的打算，问她有没有意向当她的接班人，林子陆拒绝了。
    陈老爷子语重心长：“我们这也是为你好，你回国后接手公司，集团也会全力支持你。”
    林子陆笑道：“您不是为了我好，您是为了您的陈氏集团。”
    陈老爷子不太赞同：“你是陈家人，回归集团，有什么不好？”
    “我姓林。”林子陆提醒道。
    “可你本该姓陈。”陈老爷子也反驳道。
    林子陆觉得没什么区别，左右这两个姓她都不太喜欢。
    “这么多年了，您还是没变。”林子陆冷笑道，“在您的眼里，除了您的陈氏集团，其他的人，都可以只是既得利益的牺牲品。”
    陈老爷子不满道：“你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林子陆偏过头：“那我该怎么和您说话？陈董事长。”
    “我是你爷爷。”怎么叫的？
    林子陆望着陈老爷子，有多久没有听见过这个称呼了，好像很久了，从她妈妈去世的那个时候起，她就再也没有叫过了。
    “可我，没有你这样的爷爷。”林子陆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陈老爷子的声音渐大：“林子陆！你是在责怪我吗？”
    林子陆没有说话，半响，她低下头，看不清眸中的神色。
    “难道不能吗？”她轻声控诉道。
    陈老爷子质问她：“你要责怪我什么？责怪我当年的事吗？”
    林子陆：“看来您还记得啊。”她以为，老头子早就忘了。
    陈老爷子：“可当年，你妈妈未必没有错。”
    林子陆冷笑一声：“是啊，她有错，所以您放弃她了，那以后呢？我若犯了错，您是不是也要为了陈氏集团放弃我啊？”
    “您自负这一生最得意作品就是这个集团，哪怕是您最亲的人，您的女儿，都可以是它成长路上的垫脚石。”
    “可我不是您。”
    她不会去变成像他一样的人，冷漠无情，眼中只有利益的人。
    “可要是没有这些，你以为当初你能出国重新开始吗？”陈老爷子的语气很重，像是在提醒林子陆，若非当年陈家的施救，她根本拿不到现在的成绩。
    林子陆自嘲的笑了一声：“是啊，当年要不是小姨，我根本不会有机会重新开始，我很感谢她。”
    所以，她今天才会过来，就因为小姨的一句让她回来看看老人家。
    如今她看到了，两位老人家安康无虞，活到百岁不成问题。
    “但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林子陆说：“当年我妈在医院的时候，是我照顾的她，我爸出事的时候，是小姨回国帮的我，包括到最后，我和我妈出国，也都是小姨安排的，而你，从头到尾，没有见过我妈一面，甚至将她逐出陈家。”
    “而现在您还认为当年是我妈妈的错，可我始终不明白，她到底错在哪里了？”
    让您这么不待见她，甚至不愿意认她这个女儿。
    “错在她不该和林崖结婚！”陈老爷子说。
    “若非她不愿与林崖离婚，事情又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她难道就有替我想过吗？”
    原来如此，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早就和我爸离婚了，在出事之前。”
    林子陆的声音很轻，语气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不说，只是为了我。”
    “你说什么？”陈老爷子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林子陆轻笑一声，带些责怪的语气：“您从来都不了解她。”
    然后低下头，又像是在责怪自己：“我也是。”
    说完，林子陆拿起桌上的手机，起身离开。
    打开门，正好陈昊铭在门外晃荡了一下，匆匆站好，笑道：“吃饭了。”
    林子陆面色冷淡，越过他，走下楼。
    陈昊铭看了眼里面，又看了眼消失的林子陆，不是吧，谈崩了？
    再看向陈老爷子的时候，陈老爷子示意他追上去。
    陈昊铭点了点头，然后跟了上去。
    林子陆走路带风的那种，陈昊铭硬生生追到了院子里才追上，站到她面前，劝说道：“不是来吃饭的吗？饭都没吃就走，白开一个小时车，不划算吧。”
    陈昊铭喘着气，跑急了，还不小心打了个嗝。
    林子陆冷声道：“让开。”
    陈昊铭倒吸一口气，聊什么了，聊成这样？
    “我妈还挺想见见你的，听说你回来了，做了你爱吃的菜，给点面子呗。”陈昊铭抓紧时间找补。
    林子陆瞥了他一眼，陈昊铭豁出去了：“家里都是长辈，我一个人顶不住啊，求你了，帮帮我。”
    林子陆没理他。
    “条件你随便开！”陈昊铭忍痛道。
    林子陆：“立字据。”
    “行。”
    林子陆转身，陈昊铭在前面带路。
    陈昊铭真没骗她，他妈妈孟女士确实做了一桌子林子陆爱吃的菜，呃，以前爱吃的，不过孟女士厨艺很好，林子陆便多吃了点。
    饭桌上，陈老爷子没说话，其他的人就不会开口，一顿饭吃的还算是安静。
    饭后陈晟平在接工作电话，陈昊铭和孟女士去洗碗，两位老人在院子里消食，一幅安静祥和的一家人画卷，只不过多了一个不那么起眼的人，显得这幅画卷的美观度不那么高了。
    林子陆不喜欢这幅画，所以她给陈昊铭发了个消息，悄悄的离开了。
    换了鞋坐上车，突然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华珠江岸不是她的家，那是她租的别人的房子，这里也不是她的家，因为她姓林，不姓陈，她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披着略显干净的外衣，在城市里穿梭。
    不知道是在绕城高速上跑的第几圈了，只知道天暗了下来，她把车停在了海边。
    九月入夜的海风很凉，林子陆的西装很薄，挡不住海风的侵袭，头发被吹得散乱，但她也不打算去理清，就漫无目的的走在海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一望无际的海岸线，除了公路上盘旋着的路灯，还有沙滩上星星点点的小灯，零零散散的坐着一些人，有一家人在一起小朋友玩闹，大人在一旁宠笑的，也有朋友之间互相取笑，嬉戏打闹的，还有小情侣在海边借着昏暗的夜色拥吻的，而她漠然的看着别人身上的热闹，与她自己的清冷格格不入。
    她突然想，如果叶瑧在这里，她会做什么？
    那样永远温柔有礼的人，或许会静静地在海边散着步，仔细观察着沙滩上的人，细心记录着生活中有趣的事，然后用诗情画意的句子表达出来，她的眼里是海鸥与沙滩，是诗意和远方，也是生活和热爱。
    想到这，林子陆嘴角一勾，好想她啊。
    她从衣兜里摸索了一番，才想起来，手机被她扔到车上了，叹息了一声，又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撕开包装，送入口中。
    其实她不爱吃糖，只是每次想到叶瑧的时候，她总想吃一颗，因为有人以前总爱给她吃糖，连哄带骗的那种，每次看见那人脸上带着些腹黑的笑容，都会觉得，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她的温柔可以给每一个人，可她的一些小打小闹，只会给自己。
    第 9 章
    林子陆在海边走了不知道多久，只感觉到沙滩上的人陆陆续续快要走光了，才往回走。
    上了车，拿起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打开之后是十几个未接来电和好几条微信消息。
    这……
    还没来得及看消息，突然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来电显示：叶瑧。
    林子陆接起电话，嘴边的笑意比语气更加温柔：“瑧瑧。”
    对面语气看起来很焦急：“你在哪儿？”
    林子陆一怔，看了眼了路边，没有指示牌和路标，只能凭借标志性的东西来判断：“我应该是在一个海滩边上。”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叹息，稍微有点沉闷，片刻后才开口：“怎么不接电话，消息也不回？”
    林子陆很诚实：“我手机放车上了，没带。”
    对面又传来了一个声音，像是从稍微远的地方传来的：“你再不接电话，瑧瑧就要报警了！”
    林子陆：“……不至于吧。”
    许诺诺：“至于。”
    叶瑧今天中午吃完饭后把第一期的剧本给冯瑶发了过去，冯瑶看了之后觉得可以，让她把剧本发给林子陆，给林子陆也看一下，叶瑧把剧本发过去后，林子陆那边一直都没有消息。
    她本以为林子陆是没看到，便特意打了个电话，结果电话也没接，再打一次，又觉得不合适，或许她还在休息呢？

 第11章

    想了想，便没有再打电话，直到下午三点，许诺诺给她发消息，说陈昊铭跟她讲林子陆今天在陈家老宅吃饭，好像有些不欢而散，连墨镜都落在陈昊铭那里，陈昊铭给她打电话也没打通。
    叶瑧心里咯噔了一下，又打了一个电话给林子陆，依旧是没有人接。
    她匆忙换了衣服，驱车去华珠江岸，一路上，她联系到陈昊铭，问了他今天在陈家老宅发生了什么，陈昊铭其实也不太清楚，可两人心里都很清楚，林子陆能跟陈老爷子吵架的原因，无非只有当年那件事，可这件事他们一直都是心照不宣，从不会轻易提起。
    叶瑧发现，自己好像再一次和林子陆失联了。
    她去了林子陆家里，按了门铃，没有人开门，然后她走到门卫处询问林子陆是否有回来过，门卫也不太清楚，叶瑧本想查监控，但她没有这个权限。
    于是她就在华珠江岸的门口，一边思索着林子陆回国后可能接触的人，一个一个的打电话问，一边想着林子陆不开心时最可能去的地方，却突然想到，林子陆久不回国，她已经不太清楚她可能会去哪里了。
    她坐回车里，手撑在车窗处，揉了揉太阳穴，这是她焦虑时惯有的动作，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她在害怕，害怕林子陆又一次像七年前那样，悄无声息的就没有了联系。
    从她今天第一次给林子陆发消息到现在，已经7个小时了，没有任何人可以联络到林子陆，这一次，就连林子陆的小姨都联系不上她。
    许诺诺接到叶瑧的电话，下了班就往这边走，现在和叶瑧一起坐在车上等着。
    车里的电台播报着社会新闻：江市和源路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小轿车与大卡车相撞，事故导致一人当场死亡，两人重伤，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重伤的两名男性已经送去江市中心医院救治，警方已经开始介入调查，目前为止……
    许诺诺一边对这些人表示同情，一边嘱咐道：“瑧瑧，下次你开车一定要慢点，千万要小心这种大车子，太可怕了。”
    叶瑧此时心都在林子陆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许诺诺说了什么，只能点头应付。
    “不过和源路，怎么那么耳熟啊？”许诺诺在脑海里思索着，顺便还打开手机查了下，从手机里翻出了之前的记录，嘿，她还真去过，点开记录，许诺诺的手顿住了。
    叶瑧见许诺诺突然没了声，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许诺诺舔了舔唇，看向叶瑧：“这条路是去陈家老宅的。”
    陈昊铭带她去过两次，所以才出现在她手机记录里面。
    叶瑧偏过头，颤着声问道：“你说什么？”
    许诺诺张了张嘴，解释道：“瑧瑧，你先冷静点，陈昊铭今天晚上在医院值班，如果这个人是林子陆，他肯定会第一时间给我们发消息的。”
    “现在我没收到消息，所以，这件事情或许只是巧合。”
    叶瑧深吸一口气，靠坐在座椅上，眉眼间的褶皱越来越深，她望向窗外，隔着车窗看着外面来往穿梭的车辆，像流光一样飞速将她的记忆带回到了七年前。
    那一年，林子陆跟她隔着一扇玻璃窗，她看不清里面的人，也见不到她一面。
    至此，她再也没有了林子陆的消息。
    拿过一旁的手机，几乎是颤着手打开了联系人界面，看着林子陆那一栏，点了进去，拨通。
    她想，她可以接受林子陆不想和她有联系，却再也难以承受林子陆躺在冰冷的仪器下，生死不明。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心声，电话不过响了一声便被人接了起来，一声熟悉带着惊喜的声音通过密密麻麻的数字传入她的耳朵里，透过血液，传入心脏，像是被激活了一般，触的跳动了一下。
    幸好，她没事。
    “你在哪儿？”
    “我应该是在一个海滩边上。”
    应该是一个不确定的词，这说明林子陆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叶瑧突然想起来，林子陆不开心的时候，喜欢漫无目的的走。
    叶瑧拖着疲惫的嗓音，依旧温声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林子陆在电话这头嘴角轻微上扬：“好，我马上就回去。”
    叶瑧望向窗外的路灯，没有说话，本想问林子陆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可听她在电话里的语气，好像没有不太开心的样子，便不打算询问了，毕竟当年那件事，再说一次，无异于再揭一次林子陆的伤疤。
    “对了，第一期的剧本发到你邮箱了，你记得查收一下。”叶瑧还是没有问出口，随便找了个话题。
    林子陆：“好。”
    ……
    许久的沉默让电话两头的人都无所适从。
    一旁的许诺诺都看不下去了，啧，真就是两个木头呗。
    “瑧瑧，我饿了。”许诺诺提醒道，她下了班就赶过来，到现在还没吃饭。
    叶瑧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许诺诺，许诺诺递给了她一个眼神，叶瑧突然笑了，然后对着电话问道：“你吃饭了吗？”
    林子陆：“没有。”
    叶瑧：“想吃什么？”
    林子陆了然，但仔细想了想，她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你们定吧，我都可以。”
    叶瑧可不太相信的她都可以，上次的火锅她都没吃几口。
    “我想吃牛肉面！”许诺诺对于吃这件事特别积极。
    叶瑧偏过头，眉头微蹙，像是在无声的提醒她，她好像问的是林子陆。
    许诺诺抗议道：“我可是饭都没吃陪你在她家楼下等了好久的，我想吃牛肉面不过分吧。”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车内的密闭空间里，便能清晰的通过话筒传过去。
    林子陆眉头微蹙，她们在她家楼下等很久了？
    今天去陈家老宅，即便不太愿意，但出于礼貌和尊重，和陈老爷子讲话的时候会把手机静音，后来不欢而散，林子陆心情很不好，手机随意放在车上，以至于所有的来电和消息都听不到。
    可有一个人会因为她突然的消失而焦急的打她十几个电话，会在她家楼下等她，会为她担忧，林子陆突然在想，自己在国外失联的那段日子，瑧瑧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心情。
    第一次，她为自己当年所做的决定而后悔。
    她垂下眉，启动车子，只留下一句：“等我。”
    车子启程扬去，不想耽搁片刻。
    她一路踩着限速开的，不过半小时就到了，一眼就看见了叶瑧停在路边上的车。
    她找了路边的停车位，下了车，走到叶瑧的车旁边，敲了车窗。
    车窗缓缓落下，里面坐着自己想了一晚上的人。
    她说：“上楼吗？”
    叶瑧：“？”
    林子陆双手插兜，嘴角一勾：“不是说要吃牛肉面吗？上楼，我给你们做。”
    许诺诺张了张嘴，她没听错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林子陆要给她们做牛肉面吃。
    叶瑧也是歪头看向林子陆：“你做？”
    林子陆点了点头：“嗯，我做。”
    叶瑧挑了挑眉：“好。”
    林子陆带着两人上楼。
    她给两人拿了拖鞋，然后自己换了鞋，去厨房洗了点水果放到茶几上，又开了电视，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了点零食。
    许诺诺去了卫生间，叶瑧坐在沙发上看着林子陆忙前忙后的。
    “饿的话先吃点垫垫肚子，冰箱里有饮料和牛奶，吧台有咖啡和水，想喝什么？”
    叶瑧看了眼吧台旁的小茶桌：“上次你说有茶。”
    林子陆顿住了，然后看了眼吧台旁边的小茶桌，说：“可以，我去给你泡。”
    叶瑧笑了：“要帮忙吗？”
    林子陆：“？”
    “我看你挺忙的，又是准备水果零食，又是准备饮料咖啡，还要泡茶，等会儿还要给我们做面吃。”
    按理来说这是招待客人很正常的流程，可叶瑧偏偏觉得，这些事情放在林子陆身上，就显得很不合时宜，毕竟她自小养尊处优，招待人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她该做的，可如今，她做的很娴熟。
    林子陆笑了笑：“怎么，是嫌弃我招待不周吗？”说完，打算去给叶瑧泡茶。
    叶瑧拉住了她，有些克制的说道：“不是，我不喝茶，等会儿我自己去倒杯水就好。”
    林子陆转过身，望向她拉住自己的手，然后对上叶瑧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的……心疼？
    她说：“行，那你自便，需要什么和我说。”
    叶瑧点了点头，看着林子陆去厨房的背影，明明比她还高一点，看起来却比她还瘦，她原本以为她已经可以去忽略林子陆杳无音讯的七年，可每当这个时候，林子陆就会突然跳出来，告诉她，她又给出了一个谜底，看看自己能不能猜得到。
    她轻轻的吸了一下鼻子，然后走到厨房，对着林子陆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第12章

    林子陆正在洗手，看见凑过来的叶瑧，嘴角轻扬：“帮我把冰箱里的卤牛肉拿出来吧。”
    “好。”
    叶瑧打开冰箱，里面除了牛奶和饮料以外，还有水果和各式蔬菜肉类，包括酱料什么的，分门别类摆放开来，整个冰箱满满当当，一应俱全，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里面还有两个用保鲜膜封住的碗，看起来像是没吃完的剩菜？
    这个冰箱布局，很有烟火气。
    但叶瑧却觉得，这接地气的烟火，不应该出现在林子陆身上，她认识的林子陆是高悬在天边的月亮，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清香，眼前蓦然暗了下来，听见一声清冽的嗓音传入她耳朵：“找不到吗？”
    叶瑧偏过头，厨房的柔光打在林子陆的脸上，照的清冷的面容都带了些暖意。就好像遥远的望舒不小心入了尘世，沾染了一些人间烟火。
    “你这冰箱里倒是一应俱全啊。”
    林子陆从冰箱的中间一层拿出来了一个保鲜盒，然后看着叶瑧，询问道：“所以，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做。”
    叶瑧摇了摇头：“不用了，就吃牛肉面就可以。”晚上不宜吃太多，容易胖。
    林子陆关上冰箱，将保鲜膜里面的卤牛肉取出来放在案板上，切了一小块递到叶瑧嘴边：“尝尝？”
    叶瑧愣了一下，虽然不太合适，但也不好拒绝，左手将耳边的碎发撩至而后，低头尝了一口。
    “怎么样？”林子陆看着叶瑧，略带期待的问道。
    叶瑧点了点头：“好吃。”牛肉很嫩，口感很好，就是有点凉。
    林子陆笑了，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叶瑧顺着她的动作望向了她的手，白皙修长，很灵活，牛肉块被切成了薄薄的一片，手上还微冒着青筋，让人有无限的遐想。
    叶瑧盯了半响，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想找些事情做。
    “我帮你烧水煮面吧。”叶瑧往旁边移了一步，拿起锅往里面加水，然后点了火。
    许诺诺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两人都在厨房忙着，也凑了过来，见着案板上的食材，惊讶道：“哇，居然是卤牛肉。”
    “还有牛肉汤。”
    她闻到了香味，有点馋了。
    “我能再加个鸡蛋吗？”
    “你这牛肉切得真薄，我能尝一块吗？”
    叶瑧在一旁看着叽叽喳喳的许诺诺，不禁扶额：“诺诺。”
    许诺诺不解：“干嘛？”
    叶瑧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当着林子陆的面，她总不好说，这是在别人家里，这样其实不太礼貌吗？
    没想到林子陆居然答应了：“可以。”
    许诺诺的了许可，便开始拿了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块，吃了一口，眼睛亮了：“真好吃，你在哪里买的？我看能不能也去买点。”
    林子陆：“这是我自己做的。”
    两人看向她。
    “你们要是喜欢，改天我再做点，给你们送过去。”
    叶瑧这次先说：“好。”
    许诺诺又夹了一块送入口中，一边又说：“那多不好意思。”
    十分没有诚意。
    林子陆想了想，把这一块牛肉全部切掉了。
    叶瑧制止了她的动作：“够了够了，吃不完这么多。”
    林子陆挑了挑眉，看着在一旁偷吃的许诺诺，好像在说，应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叶瑧在一旁提醒道：“诺诺，再吃就给人都吃完了。”
    林子陆笑道：“没关系，我可以再做。”
    她今晚心情格外好，还给两人一人加了一个鸡蛋，再配上林子陆自己熬的牛肉汤，一碗牛肉面就出来了。
    三个人坐在餐桌上，许诺诺吃饭还停不下来嘴。
    “我上网看见有人说自己本来不会做饭，结果去国外留学一趟回来都能当厨师了。”
    “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谁能想到，我竟然吃上了林大小姐做的面，回头我铁定得跟陈昊铭炫耀一番。”
    林子陆的动作一顿，但没有说什么，半响，才继续埋头吃面。
    叶瑧看在眼里，然后提醒许诺诺：“吃面还堵不住你的嘴。”
    许诺诺收到眼神，才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心里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讪讪道：“那啥，我是说，陆陆，对，陆陆。”
    “这牛肉面真好吃，我宣布，从此以后，陆陆做的牛肉面在我这里就是tpo1。”遇事不要慌，先夸赞一番，刷刷好感度。
    “我跟你说，国外饮食行业堪忧，留不住中国人的胃，你这手艺要是在国外开个面馆什么的，肯定很赚钱。”
    “欸，我能预约下一次的吗？”想想就很期待，高岭之花下凡做饭，谁能不激动。
    叶瑧没忍住开了口：“你交饭钱吗？”
    “能吃白饭吗？”
    “不能。”
    “没问你。”
    “那你问陆陆。”
    两人转过头看向林子陆，林子陆刚咽下一口面，挑了挑眉：“不能。”
    “听见没，人说不能。”
    许诺诺抗议：“你俩一伙儿的，就知道欺负我。”
    叶瑧不说话，但悄悄地看了眼林子陆，林子陆嘴边带了一丝笑意，心中的担忧渐渐放下，松了一口气。
    虽然林子陆不说，但叶瑧知道，她还在意当年那件事，否则又怎么会因为去一趟陈家老宅而不开心一下午。
    三个人吃完面，叶瑧帮着林子陆一起收拾餐厅和厨房，许诺诺临时收到消息，要回去修改论文，叶瑧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便和她一起，送她回去，林子陆将两人送到楼下，看见车开走后才上楼。
    她取了手机，回了几个重要的工作消息，然后坐在电脑面前，犹豫了许久，才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点进去，是江市中心医院的官网，她浏览了大概半个小时，然后才关掉网页，取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漱。
    洗完出来之后，又看了眼手机，叶瑧给她发消息说她和诺诺已经都到家了，看着聊天界面，她在聊天框里删删减减，最后发出去了两个字：“晚安。”
    对面很快回了消息，她看到叶瑧回了一句：“晚安。”
    其实林子陆很喜欢这句话，这是一个很好的祝愿，至少对她来说是。
    她坐在阳台处，脚搭在椅子上，用手环抱住，以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星星点点。
    这个小区虽然离市中心还有一段距离，但小区旁边的主路是国道，从林子陆这边的窗外看过去，一眼就能看到江市市中心的几座高楼大厦，旁边还有一个塔座，几个大厦像几块巨大的led屏，不断地重复播放着广告视频，展示它的高贵和奢华，让人沉迷在它的声色之中，甘愿为它纵情。
    林子陆在想，这几座大厦冲入云霄，这么高，从上面掉下来，是什么感觉？
    是风呼啸着在脸边划过，刮拉的生疼，还是睁不开眼，看不清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对未知的恐惧。
    她想，或许都不是。
    那是一种病，而且是入了骨髓的病，毕竟一个健康的人，不会想不开让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因为未知的恐惧就能让他们止步于楼前。
    林子陆突然感觉今天很累，开车很累，和老爷子的周旋很累，在叶瑧面前压抑自己的情绪很累，以及坐在这里，感受着日复一日的无望，也很累。
    但她又很清晰地知道，她不能让自己这么累。
    她想好好生活，想好好工作，也想好好的去爱一个人。
    所以她离开了阳台，从电视机旁边的隐形柜里取了药箱，拿了一个小瓶的药，在手里握了很久，才叹了一声气，打开，取了一小片送入口中，然后她把药放进药箱里，收好，关了灯，进了房间。
    睡前她想到了叶瑧给她发的那条消息：晚安。
    嗯，晚安。
    第 10 章
    “你把时间发给叶老师了没？她什么时候来？”冯瑶手里拿着剧本，一边翻看还一边抬头看了眼台上的演员。
    林子陆的手搭在桌子上，轻敲了几下，然后才说：“不知道。”
    冯瑶转过头来看向她：“你这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告诉过她了。”
    林子陆：“你怎么不会觉得是她迟到了？”
    冯瑶翻了一页剧本，然后揣摩了一下纸张：“比起这个，我宁愿相信你没有和她说时间。”
    林子陆没脾气了，拿起手机：“说不定是路上堵车了，我给她发个消息问问。”
    手机刚拿起来，就打进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叶瑧。
    冯瑶在旁边看到了，示意她接上，林子陆刚接起来，对面就传来了一个好听又温柔的嗓音：“不好意思，陆陆，我在路上堵车了，可能要稍微晚点。”
    林子陆笑了，看了眼冯瑶，吐字清晰：“没关系，你开慢点，我们这边不着急。”
    冯瑶没听清叶瑧说了什么，但看林子陆的表情也知道，是被她说中了，心想，她的嘴是开过光吗？

 第13章

    “好，我尽快到。”
    林子陆嘴边的笑意更明显了：“嗯，等你。”
    冯瑶若有所思的看着林子陆，等到她挂断了电话，忍不住开口问她：“你和叶老师就见了一面，已经这么熟了？”
    林子陆这个人嘛，她知道，不怎么平易近人，一般来说她不会和人多说话，不是因为冷漠，而是因为她不太会和人打交道，她和林子陆合作过几次，发现林子陆这个人其实面冷心热，和她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其实她待身边的人都很好，也会多说一些话。
    今天这通电话，冯瑶觉得不对劲，林子陆的表现，很热情，甚至有点期待，从她一直盯着手机看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林子陆接这通电话的时候，面上的笑意就没有停过。
    林子陆起身，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来，边撕开包装，边说：“她是我高中同学。”
    冯瑶翻剧本的手一顿，看向林子陆：“你高中同学？”
    “嗯。”
    冯瑶倒吸一口气，然后把剧本扔到桌上，眉头一皱，对着林子陆就是一顿训：“那你那天在我面前和她装不熟？敢情我在那里给你们介绍对方的时候，只有我是外人是吧。”
    林子陆吃了一颗，低下头，从兜里又掏出一颗，递到冯瑶面前，示意她拿着。
    冯瑶此时有点生气，没有接，双手环抱在胸前，等她解释。
    林子陆抿了抿唇，慢慢悠悠的开口：“没有，我和她九年没见了，也很久没联系了。”
    冯瑶半信半疑：“真假的？”
    林子陆再次将糖递到她面前，点了点头，眼中的神色有些黯然：“真的，没骗你。”
    “谅你也不敢骗我。”说完冯瑶接过她手中的糖，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林子陆见冯瑶接过糖，找了一旁正在忙活的小助理，说了一声什么，然后走了出去。
    冯瑶在她后面问：“你去哪儿啊？这还在试镜呢？”
    林子陆头也没回：“我去趟洗手间。”
    冯瑶看着潇洒离开的林子陆，给气笑了，这届小孩真难带，林子陆为最。
    林子陆出了门，没有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而是去了电梯间，上了电梯，按了一楼。
    她们今天是在冯瑶的公司里进行的试镜，公司在中心大厦，这个地方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连多一个人都会显得拥挤。
    林子陆在一楼悠闲的逛了一圈，然后找了一家甜品店，看了眼里面的一些小蛋糕，又看了眼价格，果然有点小贵，她站在橱柜前，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离开了。
    没走两步，她又折返了，对着店员指了两个小甜品说：“把这两个包起来吧。”
    说完，掏出手机付钱。
    她拎着一个袋子走出甜品店，看了眼手机，叶瑧给她发消息说已经到了楼下了。
    她抬眸顺势往门口望去，果然看见了叶瑧，她今天穿了一身淡蓝色的水袖衬衫，外面是一件特质领口的复古色大衣，低调雅致在她身上尽显，头上的秀发略显随意的盘起来，衬的她更加温婉。
    心神一动，脚步跟了上去。
    叶瑧第一次来，没有门禁卡，只能请工作人员帮忙，却在下一秒，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瑧瑧。”
    林子陆站在叶瑧旁边，拿着刚才从小助理那边接过来的门禁卡，替她刷了卡进去。
    两人等在电梯面前，叶瑧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子陆一只手拎着袋子，一只手拿着手机，偏过头跟叶瑧讲话：“下来买点东西。”
    叶瑧看了眼她手上的袋子，是家甜品店的牌子。
    “没吃早饭吗？”
    “吃了。”
    叶瑧挑了挑眉，吃了还要买甜品？
    “我印象中，你好像不爱吃甜品。”
    叶瑧望向林子陆，看她的目光中带着些打趣。
    “我是不爱吃。”
    “？”叶瑧笑了，看了眼林子陆，又看了眼她手上的甜品，好像在说，她这话有些不太可信。
    “我这是……”给你买的。
    林子陆还没辩解完，电梯到了，一拨人出来，林子陆将叶瑧拉到旁边，两人进去后，后面又进来了一批人，她侧身将叶瑧护在里面，避免了一旁的人触碰到她。
    叶瑧平日里善于观察，林子陆这个细节她自然没有放过，看了眼旁边的男生，虽然他站的很笔直，但人多难免会碰到，叶瑧的手轻放在林子陆腰间，将她带近了一些，两个人此时面对面，离得很近。
    林子陆的喉咙滑动了一下，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半撑在电梯墙上，让自己有个支撑，眼睛不自觉的往上看，想要避开叶瑧直视的目光，她怕再看下去，自己就会容易冒犯到叶瑧。
    她们的楼层不低，但电梯里面的人陆陆续续出去，就少了很多，叶瑧的手早就放开了，林子陆往她旁边站了站，没有再看叶瑧。
    电梯到了24层，林子陆带着叶瑧走出电梯，往试镜的地方走过去。
    一路上有很多工作人员，圈里有认识的一眼就认出来了叶瑧，在一旁窃窃私语着。
    “欸，那不是叶瑧吗？卧槽，好好看啊！”
    “真的真的，本人比网上的照片要更好看！”
    “有生之年，我居然有机会和我女神一起工作，今天这班我上的值了。”
    也有不认识的。
    “叶瑧是谁？”
    “卧槽，叶瑧你不认识，她可是圈内的编剧大佬，漂亮又有才，你去搜她微博，几百万粉丝呢！不过好多都是她颜粉。”
    “这长相气质，你要说她是明星我都信，怎么是编剧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要靠才华挤进大佬圈吗？”
    ……
    林子陆看着一群人对着叶瑧犯花痴，路过的时候听到了一两个人的对话，心中不禁感慨，叶瑧不论多低调都掩盖不了她本身便散发出的光芒，她忍不住偏过头看向叶瑧，却发现叶瑧也在看自己，猝不及防的对视，林子陆被那双温润的目光所包裹。
    叶瑧蓦然一笑，林子陆的心都在跳迪斯科。
    她慌忙的转过头，根本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耳朵已经红了，因为隐约觉得有些发烫。
    叶瑧走在她旁边，抬手不经意的将林子陆的头发散了下来，遮住了一双耳朵，在她身边悄悄说：“林导注意一下形象，这么多人看着呢。”
    林子陆清了清嗓子，双手插兜，故作镇定：“嗯，知道了。”
    越过一群工作人员，两人走进演播厅，冯瑶已经在里面等很久了。
    叶瑧上前表示歉意：“不好意思冯老师，让你久等了，今天来的路上堵车了，所以有点晚了。”
    冯瑶笑了笑：“没关系，本来也才刚开始。”
    然后转过头开始挤兑林子陆：“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
    叶瑧看向林子陆，眼中满是不解。
    林子陆被人这么盯着也不舒服：“我出去的时候，正好叶老师到楼下了，就下去接一下她。”
    说着，把手上的袋子往桌子上一放，然后示意叶瑧坐她旁边。
    冯瑶看了下桌上的袋子，有些好奇，林子陆不吃甜品啊，然后又偷偷的看了眼林子陆的动作。
    林子陆把袋子里的两盒甜品拿了出来，问叶瑧：“你喜欢哪个？”
    叶瑧挑了挑眉，难怪她去买了这个，她不吃甜品，看来这是给自己买的。
    冯瑶在一旁悄悄打量了一下林子陆和叶瑧，眼睛一眯，不对劲，这肯定不是普通的高中同学关系。
    叶瑧看了眼左边的那个：“这个吧。”
    “好。”
    林子陆把左边那个递给了叶瑧，然后把右边的那个放到了冯瑶前边。
    “哦，我就是挑剩下的？”冯瑶故作不满。
    林子陆也不打算哄：“你吃不吃？”
    冯瑶立刻拿过来：“不吃白不吃。”
    小朋友好歹还知道给她留一份，那就原谅她吧。
    叶瑧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林子陆，林子陆低下头，拿着手机在桌上打转，问冯瑶：“可以开始了吗？”
    冯瑶说：“早就可以了，不是一直在等你吗？”
    “那就开始吧。”
    演播厅的人不多，过来试戏的几个演员比不上一线大咖，但也都是有些名气的，还有两个是冯瑶公司旗下的。
    每个人大约是十分钟的试镜时间，林子陆一边看，一边在纸上记着什么，每个演员演完，她还会稍微点评两句，直到几个人演完之后，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林子陆还在翻看艺人资料，对比她们之前的试镜，想要挑一个合适人演女二号。
    本来冯瑶打算直接塞人，结果林子陆不同意。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旗下的艺人？”
    林子陆不说话。
    冯瑶在她旁边提醒道：“我才是投资人。”
    言外之意，她是金主妈妈，她有钱，她最大。
    林子陆不可置否，左右她没冯瑶有钱，只能屈于人下：“那你可以把我换了。”

 第14章

    冯瑶投资了大大小小的电影，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给她整气笑了。
    “不是，你以为我不敢换你吗？”
    林子陆放下剧本：“你当然敢，但是你考虑清楚，你要是换了，可找不到比我更便宜的人了。”
    冯瑶是一个投资人，当初找上林子陆也是知道她的报价低，基本上属于行业最低价，她要是把林子陆换了，就得拉高成本，怎么会去做亏本买卖。
    “我为了公司的发展，塞一两个艺人演个小角色不过分吧。”
    “不过分。”
    “那你……”
    “冯姐，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女二号，不是什么小角色。”林子陆看着冯瑶说道。
    冯瑶不占理，只能拿起几个艺人的资料看：“那你看中谁了？”
    林子陆转过头看向叶瑧：“叶老师呢，你觉得这几个人里面谁更适合君弈？。”
    叶瑧拿着手机在回消息，听到林子陆的声音抬起头：“你们定就好，我是个行外人，不太懂这些。”
    林子陆看见她的动作，抿了抿唇：“我只是想参考一下叶老师的想法，可以吗？”
    叶瑧手上的动作一顿，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林子陆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执着，执着于她对这个角色看法。
    “君弈这个角色很复杂，她心怀大爱，却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随性洒脱，却又能克己复礼，只是从来不表现于人前，因此我觉得刚才的夏子婷挺好的，长相落落大方，眼中又有隐忍克制，很符合君弈的性格特质。”
    “不过我对演戏不了解，所以不太确定是不是符合林导心中君弈的人选。”
    冯瑶眼睛一亮：“叶老师真有眼光，不像某位导演，还百般挑刺。”
    夏子婷就是冯瑶旗下的艺人，不说流量有多好，绝对是她旗下艺人中演技最好的一个，不然她也没这个自信直接塞进林子陆的剧组。
    林子陆偏过头：“我有说什么吗？”
    她挑什么刺了？
    冯瑶还记得刚才林子陆怼她的话：“你刚还因为这个事怼我，你忘了？”
    林子陆纠正她的说法：“我刚才没有说话。”
    冯瑶不管她，自顾自的算起账来：“现在三个人，投票也是二比一，你就说该不该她演吧。”
    林子陆靠在座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桌上敲了几下：“那就定她吧。”
    冯瑶在一旁开心的拍手：“早听我的定她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
    “要我说这几个都是我挑过来很好的苗子，你不考虑一下，让她们演一下其他的角色吗？”
    “还有，你那女主打算什么时候定？是打算继续找人试镜选，还是我给你找一个直接定下来。”
    林子陆正在埋头思考，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点开消息界面，上面写着：听说你回国拍电影了，有合适的角色，帮我留一个呗。
    第 11 章
    林子陆盯了半响，没有说话。
    一旁的叶瑧转过头，开始唤她：“林导？”
    “嗯？”
    应的倒是很快。
    “在看什么呢？冯老师在问你话。”叶瑧提醒道。
    林子陆握着手机，然后说：“或许，我们还可以等一个人过来试镜。”
    冯瑶：“谁啊？”
    “邱辞。”
    话音刚落，冯瑶和叶瑧一起沉默了。
    冯瑶转过身来，认真地跟林子陆说：“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知道，她是演员。”刚给她发消息让她留一个角色给她。
    冯瑶一脸看山里人的眼光看林子陆：“那你知不知道她是内地的一线女演员，粉丝数八千万往上的那种，不仅有流量，而且今年刚获封影后。”
    笑死，邱辞往上一搬，那就是票房提款机，还需要试什么镜？
    林子陆的回答也很老实：“我不知道。”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国内娱乐圈什么的她不感兴趣，并没有理会过，但她作为一名导演，阅片无数，邱辞的电影自然也是看过的，她当时只觉得她的演技可圈可点，却没想到她在国内名气这么大。
    冯瑶：“我猜你也不知道。”
    又很好奇：“那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林子陆：“两年前在法国国际电影节的时候认识的。”
    冯瑶又问：“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找她？”
    林子陆摇了摇手机：“我没找她，她刚给我发消息了，听说我回国拍电影，就问我有没有适合她的角色，有的话帮她留意一下。”
    “只是我没想到，她在国内的知名度这么高。”
    冯瑶很会抓重点：“你是说，她主动过来让你给她一个角色的？”
    “而且听你的意思，还是随便给的那种，你两关系很好啊。”
    林子陆说：“不算吧，我就见过她两次。”
    冯瑶不信：“见过两次？那她这跟你很熟的样子，你要不说我以为她是你什么很好的朋友。”
    叶瑧一直在一旁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林子陆放下手机，拿起剧本看了一眼。
    冯瑶见林子陆没动静，提醒她说：“正好这部戏女一号还没定，你问问她档期。”
    林子陆悄悄的看了眼叶瑧，叶瑧此时也正在看剧本。
    她舔了舔唇，放下剧本，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先吃一颗。
    然后才拿起手机回：正好有一个适合你的角色，你有空吗？
    邱辞：什么时候拍？
    林子陆：十月底开拍，不过这个角色是女一号，需要你排出半年的档期。
    邱辞：没问题，回头你把剧本发我，我看一下，需要试镜吗？
    林子陆：不用。
    邱辞：对我这么认可？
    林子陆没想到她问题这么多，手机拿在手上，不知道该回什么。
    冯瑶一直在等林子陆的回话，但是看样子，林子陆好像卡壳了。
    “怎么了？她没空？”
    “她有空。”
    “那就是她没同意？”
    “她同意了。”
    冯瑶悬了半天的心终于掉下去了，然后开始数落林子陆：“那你这一脸愁眉苦脸的做什么？我还以为她没空不同意呢。”
    叶瑧听到这话，抬头看向林子陆：“怎么了？”
    “没事。”林子陆摸了摸鼻子，然后叹了口气，把手机拿在手上，开始慢慢的打出一个字：嗯。
    邱辞：我的荣幸，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可以把合约签了。
    林子陆：可以，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给我发短信了。
    邱辞：为什么？
    林子陆：短信费贵。
    邱辞：你这个人真有趣，那方便接电话吗？
    林子陆：不太方便。
    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息屏关掉了，然后环视了一下演播厅。
    冯瑶在一旁跟助理说什么，叶瑧在一旁就很安静的坐着，什么也没做，而周围的工作人员，没事干的都在看叶瑧。
    心里暗笑了一声，瑧瑧果然太吸引人了。
    然后转过头和叶瑧搭话：“叶老师中午一起吃饭吗？”
    叶瑧听到林子陆的声音，偏过头笑道：“好啊。”
    林子陆听到了演播厅内几声轻微的尖叫声，不明显，因为被很多工作人员的交谈声压住了，但她很清楚，这些人是看到叶瑧笑了，才会这样，而她也一样为这浅然一笑心起波澜。
    冯瑶跟助理说完工作，回过头看向她们：“正好，上次没来得及，这次我请客，这附近有一家川菜馆，很正宗，叶老师吃吗？”
    叶瑧看了眼林子陆说：“我都行，林导呢？”
    冯瑶也开始往林子陆身上瞟，林子陆觉得很奇怪：“看我干什么？”
    “问你吃不吃川菜，怎么还走神了？”
    林子陆起身：“吃。”
    “快走吧，我饿了。”
    冯瑶：“那你刚才不知道给自己买点吃的？”
    林子陆：“没钱。”
    冯瑶一边起身一边笑道：“哇塞，林导，你没钱还特意给我们两买甜品，我都快感动哭了。”
    林子陆没理她，然后大大方方的拿起手机，越过冯瑶，说：“走不走？”
    慵懒随意，又带着些霸道的话语，与叶瑧记忆中的那个林子陆开始重叠。
    “走走走，吃饭去。”
    说完，带着叶瑧和林子陆两个人出了演播厅。
    一路上，冯瑶都在接电话，林子陆还打趣冯瑶一个大忙人还得抽空出来请她们吃饭，然后时不时的往叶瑧那边看一眼。
    叶瑧今天很安静，说的最多的话也是林子陆问她选角参考的时候，其他时候都是坐在那里看剧本，按理说，她是原著作者，对剧情最熟悉的一个人，可她却拿着几页纸的剧本来来回回，反复观看。
    在林子陆的印象里，叶瑧这么做只可能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对周围的事情不感兴趣，但为了保持基本的礼貌，她不会选择去玩手机，而是尽量让自己处于一种忙碌的状态。

 第15章

    可她不喜欢，又为什么答应自己要来呢？
    林子陆没有再和冯瑶搭话，直到三个人走进餐厅，叶瑧坐在她们对面的时候，林子陆才有了答案。
    一般来说，三个人吃饭，关系稍好一点的会坐在同一边，会显得更加亲密一些，而坐在对面，很多时候会是洽谈合作或者次要关系的人。
    很明显，叶瑧被林子陆当成了次要关系的人。
    即便林子陆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即便叶瑧也没有表现出来她的不满，但很多时候，我们的不够勇敢，会让我们在发现一点点裂缝时，就立刻升起自我保护的机制，避免自己再往前走一步。
    冯瑶终于在吃饭的时候放下了手机。
    林子陆开始怼她：“冯总可算忙完了？能抽个空吃饭了。”
    冯瑶拿起筷子：“忙不完，根本忙不完，公司里还有一堆事等我处理呢，你们是不知道，我公司里那群小孩有多折磨人。”
    “你要说她们敬业吧，每天到点就下班，多一分钟都不待，要说她们不敬业吧，项目一个一个往我办公桌上堆，生怕我看不到。”
    林子陆：“这不挺好的吗？”
    冯瑶轻叹了一声：“是挺好的，就是挺费老板的。”
    “我又不像你们，自由人一个，平时都闲着，有空了接个项目，项目完了就可以开始休息，说实话，我还真的挺羡慕你们这样的，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还能有一份不错的收入，挺好的。”
    林子陆没有说话，但一直沉默的叶臻突然开口了：“但我其实还挺敬佩冯老师的，有勇气自己创办一家公司，为自己喜欢的事情做支持，很优秀也很厉害。”
    冯瑶说起这个也是一脸自信：“那是，叶老师还是很有眼光的，这一点跟我比较像。”
    林子陆：“你不谦虚一下吗？”
    冯瑶：“我为什么要谦虚？这本来就是值得我骄傲的事情，虽然我刚说挺羡慕你们的，但其实你要真让我闲下来，我会焦虑的掉头发。”
    林子陆：“你这是典型的劳碌命。”
    冯瑶反驳道：“我这叫有事业心，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要是我这次不找你拍戏，你打算休息到什么时候？你这都是让你小姨给惯的。”
    叶瑧默默抬头望向两人，心中有些疑惑，冯瑶认识林子陆的小姨？
    林子陆偏过头：“你有本事这话当我小姨面说啊。”
    冯瑶给自己加了块肉，然后跟林子陆拉扯：“你让我说我就说啊，多没面子。”
    林子陆反驳：“你在我小姨那里还有面子吗？”
    冯瑶抬头，对上了叶瑧的视线，心里暗骂了林子陆一声，然后听见叶瑧说：“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们就当我不存在。”
    林子陆说：“没关系，冯总是个有大局观的人，不会在意这些小面子的，对吧。”
    冯瑶冷哼一声：“林子陆，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吗？”
    林子陆被冯瑶埋汰一番，有些吃瘪。
    叶瑧突然在一旁笑了，是那种眼底都带着笑意，不自觉露出的开心。
    冯瑶看到了，也不打算遮掩，跟叶瑧说：“叶老师，子陆今天和我说你是她高中同学。”
    叶瑧微微一愣，然后才回答说：“对。”说完还特意看向林子陆，补充了一句：“还是同桌。”
    说完，两人都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望向林子陆。
    林子陆正吃着饭呢，结果收到了两个人的目光，她放下筷子：“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吃饭呢。”
    冯瑶：“那你不给我们两个重新介绍一下？”
    林子陆：“你们不认识吗？”两人还合作过一次。
    冯瑶：“认识啊，但是你不觉得，你需要重新介绍一下吗？”
    林子陆放下筷子，跟冯瑶说：“介绍什么？跟她说你是我小姨找过来帮我投资拍电影的？”
    冯瑶啧了一声，这孩子真实诚。
    “你也不用这么实诚。”她说。
    林子陆却没什么好避讳的：“这是事实，没什么不能说的。”
    冯瑶本想跟叶瑧解释，却听见叶瑧说：“业内都说冯总的眼光很好，投资的电影，只赚不赔，想必林导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所以冯总才会选择再次合作吧。”
    冯瑶心道，这情商，一句话夸两人，林子陆，你多学学人家啊，都一个班里出来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还是叶老师通透啊。”冯瑶说：“你跟子陆是高中同桌，想必对她比较了解，我倒是挺好奇，她高中也是这么嘴欠的样子吗？”
    叶瑧望向林子陆，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
    林子陆夹了块肉往冯瑶碗里放，说：“冯总，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冯瑶的嘴角压不住的往上扬，对林子陆贴脸开大：“没想到啊，你也有今天。”
    林子陆很大方：“什么我也有今天，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尽管问。”
    冯瑶乐了：“这可是你说的，别等下我问了什么让你后悔的事。”
    林子陆倒是没什么表情，叶瑧却有些微微的蹙眉。
    冯瑶转头看向叶瑧，问她：“就刚才那个，她高中是不是也这么嘴欠。”
    林子陆也很好奇叶瑧的回答，看向她。
    于是饭桌上从林子里被目光注视转变成了叶瑧被目光注视。
    叶瑧嘴边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回答冯瑶的话：“我觉得她这样挺有趣的，不能算是嘴欠吧。”
    林子陆挑了挑了眉，然后得志般跟冯瑶说：“冯总，不知道这个回答您满意吗？”
    冯瑶不信：“叶老师，你这怕不是在帮她说话吧。”
    叶瑧笑道：“没有，只是林导以前不这么和我说话，所以我会觉得还挺有趣的。”
    林子陆摸了摸鼻子，然后拿起筷子扒拉一口饭，不做声。
    冯瑶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怕不是一伙的，她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她得被埋汰的一点不剩那种。
    一顿饭在林子陆和冯瑶两个人的互怼中吃完了，冯瑶拿起手机去结账。
    叶瑧想要拿纸巾，林子陆将自己面前的递过去，两个人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
    或许是这样觉得有些尴尬，林子陆开了口：“你下午有事吗？”
    叶瑧：“没有。”
    林子陆：“我也没有。”
    叶瑧觉得有些好笑：“所以呢？你是想表达什么？”
    林子陆想了想：“上次说要给你们做的卤牛肉做好了，要去拿吗？”
    这算是邀请叶瑧去她家了。
    叶瑧：“你真做了？”
    林子陆点了点头：“对啊。”
    叶瑧嘴角带笑：“那好，等下我跟你去拿。”
    两个人确定好下午去林子陆家里，冯瑶也正好结完账回来。
    她又接了个电话，有个合作人找她洽谈项目，只能和林子陆两人打个招呼先走了。
    又只剩下林子陆和叶瑧两个人，两个人在商场里闲逛着。
    林子陆习惯性的往兜里掏糖吃，叶瑧看见了便说：“你一天要吃几颗？”
    “不知道，看心情吧。”
    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吃一颗，压力大的时候也会吃一颗，包括想叶瑧的时候也会吃一颗，有时候不是什么原因，只是习惯了这个动作，习惯了这样掩饰自己。
    然后她又掏出一颗糖给叶瑧：“你要来一颗吗？”
    叶瑧看了下糖果的包装，和上一次递给她的不太一样，从她手里接过，然后放在手上，没有吃。
    “所以你现在心情不好？”
    林子陆反笑道：“没有啊。”
    “我是觉得，你可能心情不太好。”
    叶瑧不理解。
    林子陆：“你今天都没怎么说话，其实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用来的。”
    叶瑧走在她旁边，手上还攥着林子陆刚给的糖，其实两个人都不是小孩子了，但林子陆却还记得，她不开心时，喜欢吃点甜的来调节情绪。
    就像今天她在路上堵车，担心迟到，情绪会有些低落，林子陆就去给她买了甜品，她不会说，但跟她开口的那一刻，叶瑧就知道，林子陆是在照顾她的情绪。
    她的关心从不宣之于口，却总能方方面面照顾周全。
    “你的邀约，我怎么能不来？”叶瑧这样回她。
    林子陆的脚步顿住了，连带着叶瑧也停在了她的身边，商场的人来来往往，在这不动声色的画面中来回穿梭，时间在流逝，可她们却始终停在原地。
    就像她在路边等着叶瑧，然后冲她自豪的说：“瑧瑧，下个月5号的艺术展，我有作品被选上了，你想去看看吗？”
    叶瑧从人群中缓缓向她走来，风带起她的发，仅留一丝温柔在她的耳边：“好啊，你的邀约，我自然是要去的。”
    后来从艺术展，到知识竞赛，再到电影节，林子陆的每一次邀约，叶瑧都不曾推却，因为叶瑧知道，那是林子陆的优秀，是她引以为豪的自信，是她愿意跟自己分享的喜悦，是她生活中热爱的事情。

 第16章

    她越是欣赏林子陆的才华，越是喜欢她的自信，就越是心疼她为之付出的努力，到最后终将化作泡影，成为别人口中那个依靠家里出头的人。
    世人误解林子陆，而她理解林子陆。
    第 12 章
    不知道站了多久，商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直到突然有一个人急急忙忙的从她们身边穿过，不小心撞上了叶瑧，林子陆刚拎起的眉头瞬间放了下去，一手扶过叶瑧，将她带到自己身边。
    “不好意思。”来人一手接着电话，一手提着包，有些歉意。
    叶瑧却不在意：“没关系。”
    直到那个人离开，林子陆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叶瑧在她身边站好，看到她黑着一张脸，问她：“怎么了？”
    林子陆抿了抿唇，她向来不会对着叶瑧摆脸色，于是面色缓和了一些：“没什么，走吧。”
    虽然她没说什么，但叶瑧知道，林子陆好像有些不开心了，因为刚才还在努力和她搭话的林子陆不说话了。
    她走在林子陆身旁，两个人都不是话匣子，但凡有一个人不说话，就只能剩下沉默。
    直到走出商场，林子陆才对叶瑧说：“我没开车。”
    “什么？”
    “可能需要麻烦你开车送我回去。”过于熟稔的话语，就像是朋友之间的理所当然。
    叶瑧有些诧异：“那你早上怎么来的？”
    “地铁。”
    “你车呢？”
    “限行。”
    有理有据，叶瑧都在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但这无从考究。
    重逢后，叶瑧第一次对着林子陆叹了声气，很轻，但林子陆听到了。
    她是有一点小小的心思在里面，刚才那句话，如果是换做其他人在这里，林子陆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太不礼貌，可她与叶瑧相识已久，她在用最委婉，也是最隐忍的方法告诉叶瑧，她想和叶瑧重归于好。
    可叶瑧的这一声叹气，让她心里没有一点底气。
    “陆陆。”叶瑧喊她的时候，一直都很温柔。
    “嗯？”
    “不麻烦。”叶瑧提醒道：“我本来不也是要过去吗？”
    林子陆摸了摸鼻子：“好像是这样的。”
    好像每一次，叶瑧都无法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又或许，她理解了，只是不想回应。
    叶瑧：“我的车停在中心大厦附近，还要走一段距离。”
    “嗯。”林子陆点了点头，然后走在了她左边，这边的人群要多一些。
    今天的天有些灰蒙蒙的，但没有下雨，是叶瑧最喜欢的天气，只有轻微的风带起耳边的碎发，清清凉凉的，像在呢喃着它的轻快和悠闲，将静默吹散后沉浸在它过分轻柔的声音中。
    她走的很慢，像在散步，又像在刻意留住这过分柔和的时光，林子陆跟着她的脚步，身影略微慢她半步，只要稍微偏头，就能看见那被天光晕染成洁白的侧脸。
    “你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叶瑧突然侧过头开口。
    林子陆猝不及防撞进叶瑧回过头时清澈的目光里，眸中的温柔没来得及收回，她轻咳了一声，收回了目光，像是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面上越发清冷。
    “没有。”
    听见叶瑧再一次在她身边叹气，林子陆的呼吸又乱了。
    “陆陆。”叶瑧再次唤她。
    林子陆：“怎么了？”
    “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叶瑧的问题，是林子陆从来没有想到的。
    她有些错愕：“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叶瑧组织了一下措辞：“今天很多次，你对我欲言又止的，像是想要跟我说什么，但却一直不开口。”
    明明以前她什么都会愿意跟自己说，如今却喜欢将这些话藏起来，一半藏在眼里，一半藏在心里。
    林子陆确实是有很多话想要和叶瑧说，但是该以什么身份呢？
    她不确定她与叶瑧是否还能像以前一样以挚友的身份无话不谈，也不确定叶瑧如今是不是只是把她当做合作伙伴，这样很多话题的开启便显得不合时宜。
    于是她就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里，试探着叶瑧能够对她的纵容范围。
    “说什么呢？”林子陆的语气有些轻微的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说我其实想跟你和好，但又害怕你觉得我不够真诚。”
    一句话，很轻，一句话，又很重。
    明明是将她护在人群之外，走路都带风的人，叶瑧却从她轻吟的话语中，听见了她的易碎感。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大抵是觉得，害怕这个词，不应该出现在林子陆口中。
    可现在，它就这样真实的存在她身边，在林子陆的身上，连带着叶瑧看她时的目光里，都出现了心疼。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叶瑧悄悄地往左边靠了一点，然后轻轻的说：“可我以为，我们早就已经和好了。”
    她早就不在意了，在那天，差点又与林子陆失联的时候。
    林子陆没想到，叶瑧会这样回答她，她就像大海一样，包容着自己所有的未解之谜，然后藏进海底深处，等待有一天，有一个冒险者敢于去挖掘发现。
    而这个冒险者，她希望是自己。
    “你没有不真诚，我相信你，你不愿意说的那些事情，我会等你愿意说的那一天。”
    “我就当，重新认识你。” 重新认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只是挚友。
    林子陆清冷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瑧瑧，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和好了？”
    想要一个确定的回答。
    “嗯。”叶瑧给了她这样的肯定回答。
    林子陆的眉眼都扬起来了，语气中也不免带了些轻快：“那晚上可以在我家吃饭吗？我做。”
    一回生，二回熟，林子陆已经很会邀请叶瑧到家里做客了。
    叶瑧轻挑秀眉：“所以，你刚才欲言又止的，就是想说这件事？”
    林子陆勾了勾唇：“没有，这件事是临时起意。”
    她欲言又止的事情，就在刚刚，有了结果。
    叶瑧想了想上次的牛肉面，然后答应了：“行，那我可以点菜吗？”
    “当然。”
    叶瑧有些好奇：“你什么都会做？”
    林子陆：“那倒不是，你先点，不会的我可以学。”
    两个人边走边聊，已经走到了停车的地方，林子陆站在车前，问她：“你想吃什么？”
    叶瑧开了车锁，然后坐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等到林子陆上车后才回答她：“牛肉。”
    林子陆将安全带系好，问她：“想吃怎么做的？”
    “你擅长做哪种？”
    林子陆仔细想了想，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菜谱，然后回她：“红烧牛肉。”
    “那就红烧牛肉。”
    叶瑧启动车子，下意识的动作之后才想起来什么，解了安全带，然后从后座上拿了一个毯子递过去：“冷的话，盖这个。”
    林子陆从她手里接过，是上次给她的那一条。
    这里离林子陆家里不算太远，却也有半小时车程，上次林子陆在她车上睡着了，她以为这一次也一样，给她一个毯子，想让她睡得舒服点，结果林子陆这一次，眼睛都没闭过。
    还时不时往叶瑧这边看。
    叶瑧打转向灯起步的动作很好看，上次她就发现了，修长白皙的手抚着方向盘，顺着过去拨拉一下，动作轻柔，像是害怕打扰一旁休息的人。
    等红灯的时候，没有不耐烦，反而会用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跟红绿灯上的时间跳动一致，却又像是在谱写音乐旋律，每一个指节都轮番过一遍。
    林子陆觉得很有趣，很少有人这么安静又很耐心的去等待一件事情，但如果这个人是叶瑧，她又觉得好像不那么奇怪了，她仿佛天生就适合待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任何一点嘈杂的声音，都无法破坏其分毫，尤其是当她往自己这边看时，目光中的温柔，像被天光打碎的星辰，明亮而柔和。
    红灯过去，叶瑧再次起步，林子陆听见了她声音：“你今天看起来不累。”
    林子陆轻笑一声：“怎么说？”
    叶瑧：“你上次坐我车，睡了一路，这一次，看了我一路，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没有。”
    又是一句藏在眼里的话。
    但另一半却没有藏在心里：“只是单纯的在欣赏一个好看的人。”
    有时候两个人关系的定义，就可以确定两个人之间能说出怎么样的话，就比如刚才在商场外面她不会说出这句话，直到叶瑧愿意跟她和好之后，她的话，才有了更多的放纵范围。
    叶瑧笑了，这一次，不是那种礼节性的笑，因为她的眼角都带着笑意。
    “怎么突然夸我？”
    林子陆坐在副驾驶上，手机拿在手上不停地转悠，想到今天在演播厅的时候，那些人看叶瑧的目光：“上午在演播厅的时候，很多人都夸你了，说你长得好看，又有才华，有不少粉丝呢。”

 第17章

    叶瑧：“嗯，我听到了。”
    林子陆有些固执：“但你没听到我说的。”
    叶瑧又有些忍俊不禁，林子陆说的话总是这样出人意外，让人捉摸不透，很难让人界定这是脱口而出，还是深思熟虑。
    她说：“好，我现在听到了，谢谢。”
    然后又补充一句：“你也很好看。”
    林子陆：“哪里好看？”
    叶瑧抿了抿唇，没有直接回答：“她们说的。”
    “谁？”
    “演播厅里那些工作人员。”那些人不止夸了叶瑧，还夸了林子陆，只是不多，或许是觉得林子陆不易近人，不敢多说话。
    林子陆有些沉默，然后才说：“那你觉得呢？”
    叶瑧不答反问：“你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林子陆想知道，现在的她，在叶瑧眼里会是什么样的人。
    叶瑧：“陆陆，你不需要怀疑自己的个人魅力，在我看来，你要是多笑笑，或许会有很多人喜欢你。”
    然后林子陆就笑了，对她说：“包括你吗？”
    叶瑧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她强忍着不去看林子陆，眼睛盯着前方，思绪在混乱中重新整理，沉默了很久，才回她：“不包括。”
    林子陆有些失落，手从车边拿开，开始在兜里掏糖。
    “你不笑的时候，我也不会嫌弃你。”叶瑧又说了一句话。
    拿糖的手顿住了。
    她偏过头看向叶瑧，叶瑧正在开车，眼睛目视前方，嘴边的笑意却不减，但仔细看，总会觉得带着点顽皮。
    这人对着她，总是会卸下惯来的礼貌，然后带些玩闹。
    林子陆把兜里的手拿出来，没有带糖，但是却带了薄薄的汗意。
    等叶瑧的回答，她很紧张，刚才的那句话，其实是她脱口而出，说完就有些后悔了。
    喜欢这个词，有很多含义，它可以表示欣赏，也可以表示好感度，再深一点的层次，可以表示爱意。
    而她的那点小心思，在叶瑧面前，太过微不足道，又或许，她根本不曾发现，因为她们之间被定义成朋友的关系，即便叶瑧说喜欢她，或许也只是朋友之间的相互倾诉。
    更何况，叶瑧用了一个更适合朋友之间关系的词，不嫌弃。
    “那我该谢谢你不嫌弃我了。”林子陆笑道。
    叶瑧：“不客气。”
    说完，两人都笑了。
    林子陆先开口：“总觉得我们之间这样的对话怪怪的。”
    叶瑧：“我也觉得有点。”
    陌生的熟悉，不客气的礼貌。
    林子陆顺势问：“那我们还像以前那样？”
    叶瑧：“哪个以前？”
    和好之前，还是九年之前。
    “我们高中时候的样子。”
    “你是不是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林子陆：“对，你不想吗？”
    叶瑧嘴角一勾：“不想。”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林子陆侧过头继续看叶瑧，又看到了她嘴边带着些坏意的笑容，才发现，叶瑧喜欢逗她。
    她叹了声气，没有再说话。
    叶瑧没有再听见旁边的声音，便主动一些：“你好像那种三岁的小孩子。”
    说不过就喜欢生闷气。
    林子陆啧了一声：“你才三岁。”
    “嗯，我三岁。”
    林子陆有些诧异：“瑧瑧，你现在……”真挺不要脸的。
    “我怎么了？”
    “没什么。”
    两个三岁的小孩一路争执不下，但车却已经开到了华珠江庭。
    第 13 章
    叶瑧把车开了进去，停在林子陆家楼下，然后两人上了楼。
    等到进了门叶瑧才想起来，吃晚饭的时间其实还很早，现在才下午两点钟。
    林子陆像上次那样，让叶瑧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去洗了点水果端过来，然后坐到她旁边问她：“看电影吗？”
    叶瑧觉得有些奇怪：“刚才在商场你不说？”
    “刚才也没想到回来这么早。”林子陆解释道，而且刚才她也不会想到，今天会有意外的收获。
    现在叶瑧在她家里待着，总不能让人家干坐着吧。
    叶瑧妥协：“那就看电影吧。”
    林子陆又问她：“你想看什么？”
    “你让我选？”
    “对，你选。”
    “你说的。”叶瑧起了心思，想要逗她。
    林子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说出去的话也不会收回：“我说的。”
    叶瑧勾了勾唇，缓缓的吐出一句英文：“the wind chaser。”
    林子陆突然沉默了。
    她想，她能收回刚才的话吗？
    林子陆没有回话，叶瑧就在一旁安静的等着。
    大概过了一分钟，叶瑧才听到她的声音，很轻：“好。”
    随即打开电视，在搜索栏里面打上了电影名，点进去，出来一个电影简介的界面，电影名的下面一行写着：
    导演：林子陆。
    林子陆抿了抿嘴，眼底有些犹疑，播放键始终没有按下去。
    这是她执导的第一部电影，当时在法国上映，票房很好。
    叶瑧看出了她眼中的犹疑：“怎么了？”
    林子陆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要看这部是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极力克制一些情绪的外露，而她话语中的二次确认，仿佛带了一丝……挣扎？
    叶瑧按下她的手：“算了，这部电影你应该看过很多次了，换一部吧。”
    本来也就是突然起意，她并不是很在意看什么电影，只是林子陆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为林子陆只是单纯的不太好意思和自己一起看她导的电影，但却看到了林子陆眼底闪过的那些复杂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了林子陆身上的情绪有一些不对，她就不想看了。
    果然，林子陆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说：“好。”
    “换什么？”
    叶瑧收起眼底的探究，轻笑道：“你选吧，林导的眼光，应该不错。”
    林子陆听见她的称呼，眉眼的川字渐渐松开，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自己曾经阅过的片子，然后在搜索栏上重新打了出来。
    是一部国内的喜剧悬疑片，这部电影的导演叶瑧认识，是国内比较有名的喜剧导演。
    而这部电影名字出现的时候，叶瑧就忍不住看向林子陆，这人真的是一点都不吃亏啊。
    似是感受到了叶瑧的目光，林子陆询问道：“这部可以吗？”
    叶瑧没回她，反而说：“你是故意的。”
    林子陆挑了挑眉：“我怎么故意了？”
    “我挑你的片子，你就挑我写的剧本？”叶瑧说。
    林子陆笑了：“不行吗？”
    叶瑧：“可以。”
    “那我可以知道，你刚才为什么在看那部电影的时候犹豫了？”
    叶瑧用的是可以，在征询她的意见，她若不想回答，便可以不用回答。
    但林子陆却说：“你说了，我看了很多次。”很会顺话。
    叶瑧的眉眼低了下去，但嘴边却还噙笑：“那你看了几次？”
    没想到叶瑧会问这个问题，林子陆在思索，她应该回答几次才能够让叶瑧觉得比较合适。
    她清了清嗓子，一只手摸了摸鼻子，一只手拿着遥控器在手里打转，眼神避开叶瑧的目光，像是思索了半天才有了结果。
    “一次。”声音低不可闻。
    “什么？”
    林子陆闭上眼，豁了出去，伸出一根手指：“一次。”
    沉默。
    按理说，这是林子陆第一次执导的电影，她反复看几十次那都是正常的，可叶瑧却听见林子陆说她只看了一次。
    她实在是没忍住偏过头看向了林子陆，林子陆低着头，靠坐在沙发上，看不出她眸中的神色。
    “那你说你看了很多次？”
    林子陆突然盘起腿，语气中带些懒懒的：“是你说的。”
    叶瑧的声音带着柔色，有点像宠溺：“但你也没否认。”还顺着她的话回答。
    林子陆拿起遥控器：“你真的很想看？”
    第三次，她在反复确认叶瑧的想法。
    叶瑧不忍心了：“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你的反应比较奇怪。”
    哪个导演会对自己的作品避之如蛇蝎啊。
    林子陆笑了笑，没说话。
    两个人重新选了一部电影，既不是林子陆执导的，也不是叶瑧写的剧本。
    林子陆在国外的时候就阅片无数，很多电影她都看过，但也都是以学习为主，叶瑧倒没有林子陆看的多，这部电影她正好没看过，因此，叶瑧在认真的看电影，林子陆在认真的……发呆。
    感觉到身边的人没什么动静了，叶瑧打算回头看一眼，却发现林子陆侧靠在沙发上，眼眸轻阖，像是睡着了。

 第18章

    她安静的时候，像被月色打照过的湖水，清澈明净，隔着一层浅薄的纱，将湖底的神秘笼罩住，无法窥探其真实。
    叶瑧将身上的大衣脱下，轻轻的盖在她身上，离她最近的时候，看见了她眉眼间的紧皱，呼吸清浅，但却有些急促。
    是做梦了吗？
    叶瑧抬手想要抚上她的眉眼，却又像是怕打扰她休息，只是在她眼前轻触划过，没想到林子陆紧皱的眉头，就这样松开了。
    气息一动，嘴角不自觉的往上轻扬，好乖啊。
    她眼眸一低，对上林子陆的薄唇，不自觉的屏息，指尖从眉眼处滑下，停在嘴角，她的唇抿成一条线，似平时一般，将那些呼之欲出的话语全部藏进喉中。
    只要她不想，没有人可以窥见她的内心。
    大概停顿了十几秒，在理智的拉扯下，叶瑧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只是轻轻的拨开了她散落在脸边的碎发，然后便拉开与林子陆的距离，坐到一旁继续看电影。
    林子陆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睁开眼的的时候，电视已经被关上了，叶瑧正在拿着手机回复消息，外面天色渐暗，屋内没有开灯。
    “几点了？”林子陆带着刚醒的哑音问叶瑧。
    叶瑧听见声音，侧过头回她：“醒了？已经六点了。”
    “怎么不开灯？摸黑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你在睡觉。”
    “抱歉。”请人来做客，自己却睡着了，多少有点招待不周了。
    叶瑧：“没关系。”
    林子陆的眼中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很平常一般，静静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等到醒神了，然后才动身，身上的大衣落下，她才发觉有些熟悉。
    这是叶瑧的大衣。
    她将衣服取下，然后披在叶瑧身上：“穿上吧，现在夜里凉。”
    “嗯。”
    简单的几句对话和动作，像是一起住了好久的室友一样熟稔。
    林子陆起身去开了灯，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来了，叶瑧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机，没有来电，但铃声还在响，她往茶几的方向看过去，林子陆的手机亮了，来电显示：小姨。
    林子陆走了过来，拿起手机接起：“小姨，怎么了？”
    陈玲：“你怎么没有去宋医生那里复查？”
    林子陆一听，看了眼叶瑧，然后走到了阳台。
    “最近比较忙，没什么时间。”
    陈玲：“再忙也要抽空去一趟，人家宋医生是夏沅的同学，夏沅说人可靠的。”
    要不是夏沅突然去了国外，陈玲是根本不用担心林子陆回国这件事情的，上次林子陆去了趟陈家老宅之后突然失联，陈玲心里后悔死了，一个电话打到了陈家老宅，和陈老爷子大吵了一架，最后还把陈昊铭训了一顿，但她仍然不放心，机票都买好了，正要往回赶的时候，得知林子陆没事。
    林子陆：“好。”
    电话那边叹了声气，然后说：“陆陆，上次的事情，是我欠考虑了，你要是不愿意回去，以后就不回去了，等拍完这部戏，你就回法国跟我住一起。”
    林子陆抿了抿唇：“放心吧，小姨，我没事了。”
    “而且……”林子陆看向叶瑧，低声说：“我打算以后就在国内发展了。”
    陈玲：“你想好了？”林子陆待在国内，免不了要和陈老爷子打交道，陈玲并不想上次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林子陆：“嗯，我想好了。”
    见林子陆坚持，陈玲便不再多说，只是再三叮嘱她要去一趟医院，林子陆应下。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林子陆接完电话回来，看见叶瑧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问她：“饿吗？”
    叶瑧抬起头：“不是很饿。”
    林子陆笑道：“那就好，我去做饭，你估计还要等会儿。”
    “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就在这里玩，饭好了我叫你。”
    叶瑧点了点头：“行。”
    林子陆在厨房忙忙碌碌的，叶瑧点开手机，页面是林子陆那部电影的简介和影评。
    林子陆执导的第一部电影，《the wind chaser》，2018年在法国首映，是一部类似于人物传记的电影，内容讲的是一个女孩在遭受家庭不公的待遇后，想方设法逃离家庭，最后一个人在社会上拼打，却依然遭遇歧视与不公，命运给了她诸多的困难，而她却依然不曾放弃，凭借自己的真诚与坚持，最终成为了一个追风的人，自由而灿烂。
    单看这部电影的简介，是很正能量和励志的一部电影，但叶瑧却发现，这部电影的影评大多数都写着悲伤两个字。
    因为很多人都说这部电影通篇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些压抑，但因为故事情节和电影的拍摄手法都很容易戳中观众的内心，有一种贴近现实，但又高于现实的艺术感，因此评价很高。
    也有人说看这部电影可能需要准备一些纸巾，因为有很多很感人的地方，你能够从中和人物共鸣，而且电影的画面有一种易碎的唯美感，每一帧都值得当做一个艺术品去欣赏。
    叶瑧的手指往下滑，将这些人的观影评价都看了一遍，然后才关掉页面。
    她拿着手机，看着已经黑屏的电视，里面是自己清晰的影子，看不出面容的神色，但却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笑意的消失。
    那天她将林子陆的三部电影记下，但却没有找到时间去看，今天偶然的一次机会，却不小心让她窥探到了林子陆的一点点过往，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但心里有一个想法开始慢慢形成。
    其实她记得这部电影，2017年拍摄的，当时林子陆拍摄的时候，每天都会和她分享拍摄时期有趣的事情，后来杀青的时候，她们还通了电话。
    那通电话再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叶瑧太难承受了，以至于从那以后她便不再窥探林子陆的生活。
    也是那一年，林子陆的母亲去世了，从此她再也没有了林子陆的消息，至此，断联七年。
    所以当时林子陆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拍下的这部电影呢？
    叶瑧不敢去想，因为她怕，想太多，会忍不住向林子陆开口询问，而只要她开口，便无异于揭开林子陆当年的伤口。
    吸了吸鼻子，叶瑧把手机放下，起身走向了厨房，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林子陆不愿意告诉她过往的七年。
    因为她一直都是这样，喜欢将自己最脆弱的情绪藏起来，然后给人展示出来的，都是她自信强大的一面，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唯一一次示弱，是那天，她想要和自己和好的时候。
    第 14 章
    林子陆转身拿东西的时候看见了杵在门口的叶臻，她头靠着门，眼眸微阖，像是有些累了。
    “怎么了？”林子陆走了过来，轻声询问。
    叶瑧抬眸：“有点饿了。”
    厨房溢出的香味，让叶瑧的胃开始叫嚣了起来。
    林子陆轻笑道：“饭快好了，还有一个小菜，两三分钟就可以了。”
    叶瑧站好，然后走进去：“我帮你拿碗筷。”
    “好。”
    林子陆将小菜炒好，然后端到餐桌上，叶瑧已经摆好碗筷了，林子陆一边卸围裙，一边问她：“喝什么？”
    “饮料吧。”
    林子陆从冰箱里面拿了两罐橙汁出来。
    叶瑧对着桌上满满当当的四菜一汤说：“我们两个人，这么多能吃完吗？”
    林子陆也盯着桌上的菜，盘算了一下：“应该……不太能。”
    不过没关系，吃不完她可以留着明天吃。
    叶瑧笑了：“那你炒这么多？”
    “这不是招待你嘛，又不能太寒碜。”林子陆说。
    然后她夹了一块牛肉给叶瑧：“尝尝。”
    叶瑧看着碗里薄薄的牛肉片，问她：“这是红烧牛肉？”
    林子陆点了点头：“对啊，你以为是什么？”
    “我平时见到的红烧牛肉都是块状的，你这个是薄片状的。”叶瑧点评道。
    林子陆开始给自己的菜做介绍：“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这是林子陆牌红烧牛肉，用卤牛肉做的，薄片才更能入味。”
    叶瑧被她逗笑了，尝了一块。
    “怎么样？”
    “好吃。”
    得到好评的林子陆心里有了一点小小的雀跃。
    “好吃就多吃点。”
    林子陆开始推销自己的菜品，这个给叶瑧介绍一下，那个也给叶瑧介绍一下，总之能少剩点就少剩点。
    叶瑧说：“你好像那个饭店的服务员啊。”
    林子陆喝了一口饮料，像是很随意的回答她的话：“你还别说，我真做过饭店的服务员。”
    叶瑧的手突然顿住了。
    “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她一直以为，即便陈家不待见林子陆，至少有她小姨在，她的生活条件不会太差。
    从来没有想过，或许今天林子陆在演播厅随口说的那句没钱，是真的。

 第19章

    林子陆看见叶瑧的神色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跟她解释说：“当时我妈妈住院，吃不惯国外医院的饭菜，而且总是胃口不好，我就找了一家国内人开的餐馆去学，那人家肯定不能白教我，于是我就去给他们当服务员，一来二去，就学了一些。”
    她没有和叶瑧说，当时她确实也缺钱，那个时候她已经成年了，医院的费用小姨已经在一直垫着了，其他方面她不可能总是依靠小姨，更何况国外学电影又有很高的成本，所以她一边打工，一边读书，还一边照顾她妈妈。
    叶瑧：“原来是这样。”
    “那你怎么没和我说？”
    当时叶瑧并没有和林子陆断联。
    林子陆：“我这不是想偷偷学好，可以回来给你一个惊喜嘛。”
    叶瑧给自己夹了块牛肉：“结果只有惊，没有喜。”
    林子陆抿了抿唇，然后看向叶瑧，叶瑧的面色依旧温和。
    “瑧瑧……”
    “不过你这学得不错，很有水平。”叶瑧夸赞道。
    林子陆说：“你要是喜欢，可以常来吃。”
    叶瑧突然笑了：“我家到你这里还挺远的，经常来，我的油费怕是要翻上一倍。”
    “你家在哪儿？”林子陆继续打探。
    “东庭国际。”
    林子陆拿起一旁的手机开始查。
    好嘛，她家在城西，叶瑧家在城东，开车五十分钟，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
    这么远，叶瑧今天还答应自己过来吃饭。
    放下手机，林子陆小声说：“是挺远的。”
    叶瑧将她的小动作望进眼底。
    “你之前说这是你朋友临时租给你的房子，租期到了之后你住哪儿？”
    林子陆扒了一口饭，说：“下个月我就要进组了，到时候我得有半年的时间住在组里，这个问题不着急。”
    本来就是因为接了戏才回国，所以这个房子租的临时的，到时候等戏拍完，再找个房子租就好，可以租在东庭国际附近，离叶瑧家里近，就是不知道那个地方的租金贵不贵。
    叶瑧清咳了一声，对林子陆说：“我家有一个卧室还空着，平时家里也就我一个人。”
    她尽量将话说的明白一点，不太难懂。
    林子陆听出来了，叶瑧在邀请她去她家住。
    “那我能问一下价格吗？”林子陆打探道。
    叶瑧没想到林子陆会这么问，她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其实她们那边要按租金算的话，也不便宜。
    “我不太清楚。”她没租过房子。
    林子陆：“那我总不能白住你那儿吧。”
    “不白住。”
    林子陆：“？”
    “你可以做饭。”叶瑧说。
    林子陆若有所思的看着叶瑧，从她刚才说让叶瑧常来吃饭的时候，叶瑧就在打探她未来的住处，怕伤她自尊，才用这样拙劣的要求来邀请自己。
    她折中说：“我做饭可以，但你还是看一下那边的租金价格，到时候给我打个折呗。”
    叶瑧低了低眉，思索了许久，才对林子陆说：“行，没问题。”
    一顿饭的功夫，两人又有了新的关系，房东和租客。
    林子陆肯定是不能让自己的房东干活的，所以她去洗碗，叶瑧在客厅消食。
    等到她洗完碗出来的时候，叶瑧正在接电话。
    “嗯。”
    “好，我知道了。”
    说完，叶瑧挂了电话。
    林子陆走了过来，问她：“要下楼散散步消食吗？”
    叶瑧说：“行啊。”
    林子陆走到冰箱那里，打开之后，从里面带了两盒卤牛肉出来，跟叶瑧说：“把这个带上，等下放车里，怕到时候忘了。”
    叶瑧这才想起来，今天其实是来林子陆家里拿卤牛肉的。
    将东西收好，放进车里，两个人就在小区楼下散步。
    两个人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没有话题的引出，就只有沉默。
    9月中旬的江市夜晚已经有些凉意了，今晚的还有微醺的风，林子陆怕冷，只能将手踹在兜里。
    叶瑧忍不住打量她：“你这样的还敢出来散步？”
    林子陆挑了挑眉：“我怎么样的？”
    “没什么，林霸主。”叶瑧叫了一个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过的称呼。
    林子陆的脚步顿住了：“你嘲笑我？”
    叶瑧摇了摇头说：“没有。”但嘴角的笑意出卖了她。
    林子陆叹了声气，说：“那个时候年少不懂事，别提了。”
    叶瑧还挺怀念的：“你知道那时候赵拓说你什么吗？”
    “什么？”
    “说你带着他打架、逃课、迟到，那些违纪的事情没少干，但就因为成绩好，比他少挨了很多罚。”叶瑧说。
    林子陆：“那是他活该，谁让他不好好努力学习。”
    叶瑧笑道：“确实，不过他也不知道，你晚上放学还拉着我在宵夜摊那边补习，偷偷卷他。”
    她说：“那个时候，你坐在宵夜摊边，大冬天的穿着短袖吃冰棍，一点都不怕冷。”
    如今裹着大衣带着围巾，还要把手揣兜里。
    林子陆算是明白了，这是转了个弯嘲笑她。
    “那个时候年轻，喜欢瞎折腾。”林子陆这么说。
    叶瑧突然问她：“你有去医院做体检吗？”
    “没有。”
    林子陆哪儿敢去医院做体检，就怕检查出一身毛病。
    叶瑧提醒道：“你不是有低血糖吗？我建议你还是去医院做个体检，。”
    林子陆应下了：“好。”
    “要不要我陪你去。”叶瑧不太放心。
    “不用。”
    林子陆拒绝的很快，叶瑧像是没反应过来。
    她说：“我的意思是，陈昊铭反正在医院，我找他就好，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你了。”
    叶瑧却不知为何，坚持说：“这不是小事，这两天我正好有时间，也不麻烦。”
    林子陆摸了摸鼻子，委婉的拒绝道：“可是这两天我没什么时间。”
    叶瑧低了低眉，没有再搭话。
    但林子陆却能感受到，叶瑧应该是有些不开心了，她不开心的时候，不会皱眉，也不会生气，只会越来越安静，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她还在想该怎么办，结果一阵铃声不适宜的响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上面有来电显示：邱辞。
    然后她抬头看了眼叶瑧，叶瑧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自顾自的走在前面。
    林子陆接起电话：“喂？”
    邱辞：“林大导演不忙了？”
    叶瑧没理她，林子陆便低下头：“有什么事吗？”
    邱辞：“吃饭啊，你今天上午不是才答应我的？”
    林子陆是答应她了。
    她说：“我吃过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笑声，说：“哎，你真有趣，我又没说约你今晚。”
    林子陆想挂电话了。
    邱辞：“你什么时候有空？”
    林子陆想了想，选角定好后，这几天她要忙着画分镜图，构思电影拍摄的内容。
    不过她的时间很自由，吃一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林子陆说：“我这几天都有空。”
    邱辞：“那后天晚上？”
    林子陆：“好。”
    邱辞：“到时候我把餐厅地址发给你，你不收短信，我发你邮箱？”
    林子陆觉得这种事情还不到要发邮箱的地步：“我有微信。”
    邱辞：“这个手机号吗？”
    林子陆：“嗯。”
    那边笑了：“行，那林大导演，后天见。”
    林子陆：“嗯。”
    然后她把电话挂了，但是邱辞的好友请求很快就发过来了，林子陆低头看手机，不小心撞上了前面的叶臻。
    “抱歉。”
    “没关系。”
    林子陆觉得自己今晚有些失败，先是惹得叶瑧有些不开心了，现在还因为玩手机撞到人家了，本来还打算和人家好好散个步来着。
    怎么就成这样了？
    林子陆，你真笨。
    她一个人在心里面嘀嘀咕咕，一旁的叶瑧却突然开口说：“外面风大，回去吧。”
    再不回去，林子陆估计就要在外面冻着凉了。
    “好。”
    两个人回到楼下，叶瑧没有上去，林子陆看着她的车离开，然后才上楼。
    第 15 章
    林子陆这两天就在家里捧着个分镜图琢磨，偶尔歇下来的时候，就看手机，叶瑧这两天都没有给她发消息。
    她想着，她应该主动一点，毕竟是她把人惹不开心的，于是她开始上网查：怎么哄不开心的人。
    这次互联网有点不靠谱。
    有多不靠谱呢？
    点进去搜到的界面奇奇怪怪的，什么送花的，请吃饭的，林子陆仔细想了一下可行性，叶瑧说过她不会养花，送花不靠谱；至于吃饭，她家离自己这边这么远，让人家特意跑一趟也不合适。

 第20章

    结果往下滑，还有更离谱的，什么男友生气了该这么哄……继续看下去，好嘛，人两口子的狗粮扑面而来。
    林子陆下意识就关了界面，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跟叶瑧的关系，也不太适用，更何况叶瑧没有生气，只是不开心没搭理她。
    哎，怎么办？
    林子陆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当时自己说了什么。
    叶瑧说要陪她去体检，她果断拒绝了。
    恍然大悟。
    怎么办？要不让她陪自己去体检，到时候反正挑两个体检一下，意思意思就好了，正好还能给小姨一个交代，一举两得。
    林子陆觉得自己真聪明。
    于是她打开微信界面，消息栏只有简简单单的一页，都不用往下划，很快就能找到叶瑧的消息框。
    点进去，对话停留在三天前，她邀请叶瑧去选角现场。
    她开始打字：瑧瑧，我打算预约下周的体检，你有空陪我去吗？
    打完后，仔细检查一遍，没有错别字，也没有词不达意。
    然后点击发送。
    林子陆盯着消息界面，半响，没有动静。
    叶瑧没有回她。
    完了，这回怕是不只是不开心了，可能是真的生气了。
    有些泄气般放下手机，琢磨着，要不她上门请罪？
    手机震动了一下，林子陆立刻打开查看，不是叶瑧回的，是邱辞。
    邱辞：[地理位置]
    邱辞：晚上七点。
    林子陆：好。
    回完之后，她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下午3点了，还有时间再画一组分镜图。
    放下手机，林子陆又继续进入工作状态。
    工作状态的林子陆像是屏蔽了五感一样，手机在一旁震动都没发现，于是她也就没有发现，叶瑧给她回消息了。
    直到她画完最后一笔，打开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
    而手机的通知栏上，有信息提示。
    点开进去，叶瑧有一条：下周周几？
    林子陆：周三。
    其实她还没约好，怕周一约不到，就往后推两天，实在不行，就找陈昊铭帮个忙，给她加进去。
    叶瑧这次回她很快：好。
    林子陆拿着手机，嘴边轻扬，心情仿佛好了许多，看着消息界面，不经意间撇到叶瑧回她的消息时间，嘴边的笑意僵住了。
    立刻开始打字解释：刚才在画分镜图，所以没看手机。
    叶瑧又回她了：好，那你忙。
    林子陆其实很想和她说她已经忙完了，但是邱辞的消息再一次不合时宜的弹了出来：需要我去接你吗？
    差点忘了，她今晚还要和邱辞吃饭。
    林子陆：不用。
    然后放下手机，去卧室换衣服。
    邱辞定的是一家法餐厅，在ifs国金中心5层，林子陆一开始还在想，邱辞既然是国内顶流，还敢将餐厅定在这样热闹繁华的地区，是生怕不够引人注意吗？
    后来她才发现，邱辞很会选餐厅。
    这家餐厅是与法国艺术中心联名合办的，空间设计是古典与现代的结合艺术，灯光不是昏暗的暖黄色，是那种带着清凉的冷白色，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餐厅要这样设计，可能艺术家都有着与正常人思维不一样的地方吧。
    她听见有服务员在和客人交谈，服务员的法语很流畅，这便足以让她了解到，这家餐厅不是普通人能进来的。
    有服务员上来询问她，她报了邱辞的名字后，服务员便带着她进去了。
    邱辞定的位置在窗边，她坐在座位上，架着腿，一手搭在沙发椅边的扶手上，一手搭在腿上，侧着头望向窗外，她的动作慵懒却又带着优雅，以至于那张被八千万人追捧的脸，就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一笔一划都被勾勒的都无比清晰，没有任何瑕疵。
    林子陆也曾和一些合作伙伴一起吃过饭，有时候他们会先到，等林子陆来的时候，一般会热情的过来迎接她，或者会起身和她打招呼，因为这是与人相处基本的礼貌。
    而邱辞是唯一一个，只要她坐在那里，不管你是谁，她都不会看一眼的人，仿佛她才是世界的中心，所有的人都在围着她转，就像现在这样，林子陆坐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会回头说：“林导，好久不见。”
    林子陆也架着腿，嗓音清冷：“好久不见。”
    邱辞笑了：“林导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林子陆：“你也是一如既往的不讲礼貌。”
    邱辞不可置否：“我以为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生分。”
    林子陆纠正她：“错觉。”她们就见过两次，加上这次，是第三次，在林子陆这里，或许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邱辞又笑了，林子陆觉得很奇怪，这个人好像很喜欢笑，但笑意却不及眼底，甚至带着些不太礼貌的冷淡。
    她说：“既然林导不喜欢，那我就稍微讲点礼貌，主随客便，林导看看吃什么？”
    一旁的服务员将菜单递了过去，林子陆接过后，翻了几页，心里不禁感慨，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太一样，这家餐厅最便宜的也是4位数。
    林子陆觉得自己也算是一股清流了，她是有钱人家里的孩子，结果自己却没钱。
    反正这顿饭邱辞请，她也不会装作客气，点了两份菜品后递给了邱辞，邱辞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没有翻开，直接和服务员点了几份菜品，像是这里的常客。
    林子陆不习惯和人这样面对面坐着聊天，尤其是对面坐的那个人，长着一张妖孽般的脸，很容易让人看一眼就迷失其中。
    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些欣赏邱辞，但邱辞与叶瑧不一样，叶瑧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像一块质朴的古玉，温润细腻，内敛含蓄。
    而邱辞仿佛是上天赐下的一幅完美的艺术品，被精心雕琢，笔刻的每一画，都像是被精心计算过的，尤其是她的眼睛，动人心魄，但望进眼底，却是无尽的淡漠，那种淡漠不像是林子陆那样的疏离感，而是一种对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的薄凉。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愿意请林子陆过来吃饭，并且连经纪人都没带，亲自和她谈合作。
    趁着等餐的间隙，林子陆拿出签约文件：“这是项目合同，你看一下，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提，我们尽量满足。”
    邱辞毕竟是顶流女演员，还是影后加身的那种，待遇要求方面，自然不会太低，但她们的制作成本也有限，一开始根本没想到要请这样一个大咖，所以林子陆才会答应她过来吃饭，总要拿出点诚意来让人家进组吧。
    结果邱辞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拿了一支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林子陆笑了：“你不看看合同内容吗？”
    邱辞盖上笔盖，抬头看向林子陆，眸中的情绪让人看不懂：“不用，我相信林导的诚意。”
    像林子陆这样的人，愿意过来和她吃顿饭，就已经彰显出她的重视了。
    虽然邱辞不在意，但作为一名负责任的合作者，林子陆还是想提醒她：“我不太清楚你在国内的报价，但我这部电影的制作成本不低，所以片酬方面或许没有你以前那么高。”
    邱辞又笑了：“林导，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都能够用钱解决，剩下的百分之一，我想拿来跟你交个朋友。”
    林子陆觉得这话很有意思，很少会有人把用差价换交情定义的这么具体，连数字都这么明确。
    她说：“你也很有趣。”
    邱辞发觉，这个人，好像不喜欢吃亏。
    两个人交谈间隙，菜已经上好了，本以为邱辞会点酒，但是她没有，而是让服务员给她们上了一瓶果汁。
    她说：“我们第一次在酒吧见面，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在酒吧里面滴酒不沾的人。”
    “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不喝酒，为什么要去酒吧？
    林子陆没有回她，邱辞也并不在意，但她不喜欢这么安静的吃饭，于是就又开始扯出一个话题：“你这次回国，之后是打算一直在国内吗？”
    林子陆继续沉默。
    直到第三次邱辞问她打算在国内待多久，林子陆依然没有回她的时候，她忍不住抬头，发现林子陆正偏过头，看着一个方向，眉眼中神色复杂。
    她顺着林子陆的方向看过去，现在是饭点，餐厅的人多了起来，在她们的斜对面，坐着一对男女，两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像是一对情侣。
    邱辞回头望向林子陆，若有所思，她认识那两个人？
    第 16 章
    其实坐在那里的两个人，邱辞也认识，她从影这么多年，认识的人不少，但是很少有印象这么深刻的，尤其是坐在那里的叶臻，即便不去仔细看，单凭她坐在那里的气度，也很容易能让人认出来。
    叶瑧这个人在圈内的名号还算是比较响亮，天才编剧作家，但比起这个，更值得一提的是她那张肖似明星的脸，只看一眼就能够记住。

 第21章

    她伸手半握拳，在林子陆那边的桌上敲了两下：“林导？”
    林子陆听见声音，询问她：“嗯？”
    邱辞要被气笑了，敢情她刚才说的那几句，林子陆压根儿没听见。
    “你认识叶老师？”
    林子陆的手一顿，但很快，她又正常操作起来：“嗯。”
    随后她又说：“你没看剧本吗？”
    邱辞挑了挑眉：“看了。”剧本很不错。
    林子陆说：“那我觉得你不应该问出这个问题。”
    意思是说叶瑧是这部戏的编剧，她与叶瑧认识是很正常的事情。
    邱辞却不太赞同：“可我觉得你与叶老师应该不只是认识。”
    看起来像是很熟，不然怎么会失神到，连她的话都没听进去，林子陆再不喜与人交谈，这最基本的礼貌，还是会有的。
    而且林子陆没有回答她，这更加坚定了邱辞心中的想法，掩耳盗铃。
    邱辞继续说：“你不去打个招呼？”
    林子陆：“不用。”
    邱辞点了点头，煞有其事的说：“也是，好像是不太合适，毕竟人家在约会。”
    “约会？”
    林子陆头有些晕，这是哪门子约会？
    这次轮到邱辞疑惑了：“你不知道？”
    林子陆：“我需要知道什么？”
    啧，真不解风情。
    邱辞往叶瑧那边看了一眼，说：“高档法餐厅，红酒小提琴，约会标配啊。”
    林子陆笑了：“可我们是来谈合作的。”未必她们不是这样。
    邱辞摇了摇头：“那得看是什么人了。”
    “据我所知，那个男的叫李谦，威宁集团的接班人，追叶老师很久了，只是叶老师一直没答应，不过她身边也没有换过其他男的，所以也不好说，或许两人早就在一起了，只是没有公开。”
    她没有喜欢八卦人家隐私的爱好，这些都是她从圈子里的人那里无意间听说的，半真半假，她也就是随口说说。
    可林子陆却说：“她们只是朋友。”
    邱辞抬眸：“你怎么知道？”
    林子陆放下刀叉：“她和我说的。”然后拿起一旁的果汁，抿了一口。
    邱辞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林子陆：“她还和你说这个啊。”
    林子陆：“偶然间聊到的。”
    邱辞不太信，叶瑧的脾性是很温和，但是对于合作者，她也很少会聊自己生活上的事情，林子路和她的关系可不只是认识。
    于是她开始试探说：“我觉得她俩有戏。”
    林子陆重新拿起刀叉，嗓音越发清冷：“没想到你也这么爱八卦别人的事情。”
    看来她可以重新审视一下对邱辞的印象了。
    邱辞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不过她看向林子陆的眼中，多了一丝探究：“这不是八卦，这叫猜测，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林子陆没有说话，只觉得有些头疼，她在意什么呢？
    邱辞坐在对面又笑了。
    林子陆越来越捉摸不透这个人了，她的笑点很奇怪。
    她看似不在意周围人的模样，却又会跟你讨论别人的八卦，只是她的话语里，总是带着一些漠不关心的第三人视角，仿佛就只是在跟人进行一些商务性谈话，然后当你开始回避或者有些不开心的时候，就好像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有一种玩闹的恶趣味。
    “哎，叶老师看过来了。”邱辞抬了抬眉，望向叶瑧的方向，嘴边略微轻扬算作隔空打招呼。
    叶瑧也是礼貌性的面带笑意，算作回应。
    林子陆抬头，一眼就撞进了叶瑧那温润的目光里，身体像是僵住了一般，似落荒而逃般移开双眼，偏过头看向了窗外。
    从这里往下看，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和车水马龙的街道，一间玻璃窗，分隔成两个世界，一边是人间烟火般的热闹，一边是清凉如水般的恬静，而林子陆仿若置身在这窗中，面上是如夜色般的清冷，心中是瞬时的兵荒马乱。
    像是怕心中最隐秘的情意被发现般，林子陆的手在桌上无意识的敲打，仿若这样零星的声音，能够盖住心中的喧嚣。
    她知道，叶瑧一直在看她，也知道，叶瑧是在和李谦吃饭。
    她不该打扰他们。
    过了一会儿，林子陆说：“我去趟洗手间。”
    然后没等邱辞反应过来，她就起身离开了，她往叶瑧那边的反方向走的，所以是绕了一圈。
    等到进入隔间，她背靠在门边，开始发呆。
    伸手下意识的往兜里掏东西，却又想到此刻的地点，觉得不太合适，手中的糖，被紧攥住，像她心中深藏的情意被遏制住一般。
    这样的心情，早在七年前，她就有过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对叶瑧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一种难以隐喻的，无法说出口的心思，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悲。
    她喜欢上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这件事情，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这也就意味着，她打算将此事放在心底最深处，永藏。
    可今天看见叶瑧与李谦在一起，听着别人口中他们或许会成佳话的言语，她才知道，自己的深藏是多么可笑，有些事情，即便不说出口，眼睛也会出卖你，表情也会替你回答，包括你的动作，你的行为，都会一点一点的告诉周围的人，你就是喜欢她，你就是藏不住。
    而她不想失去叶瑧。
    所以她逃了。
    至少在此刻，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叶瑧。
    她站在洗手间的隔间里，站了很久，直到腿脚都麻木了，才有了一点点的知觉，但是头脑却越发觉得有些不太清醒了，有点晕。
    或许是在这里面待太久了的缘故，觉得有些闷，她打开门，准备出去透透气，结果刚出隔间，就看见了站在洗手台的叶臻。
    她故作镇定走过去借用洗手池的水声，来盖住自己的心跳。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叶瑧在她旁边轻声询问。
    林子陆回她：“没有。”
    “那你进去这么久？”大概有二十分钟了。
    林子陆低着眉，叹了声气，但没有说话。
    叶瑧说：“体检改周一吧，我去跟陈昊铭说，你这样，我不太放心。”
    林子陆还是低着头：“好。”
    叶瑧唤了她一声：“陆陆？”
    “嗯？”林子陆终于抬头，叶瑧发现她的面色有一点不太正常的红晕。
    秀眉微蹙，叶瑧凑到她身边，伸手去探她额头，手中滚烫。
    “你发烧了？”叶瑧有些急了，语气中似是带了些问责。
    林子陆轻轻拨开她的手：“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你自己发烧了你不知道吗？”还跑来和别人吃饭。
    林子陆仔细感受了一下，其实她并没有觉得不大舒服，只是感觉有点累。
    不过她的身体反应向来比较迟钝。
    她用手去探了探自己的额头，好像是有点烫。
    “那可能是吧。”林子陆说。
    什么叫‘那可能是吧’，叶瑧被她的这句话气笑了，她知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啊。
    叶瑧牵起她的手往外走：“我送你回去。”
    林子陆站住了，提醒她说：“等等，我和邱辞谈合作呢，而且你不是在约会嘛。”
    声音越说越低，后面两个字，叶瑧没听清。
    “什么？”
    林子陆说：“那个李谦，你不是在跟他吃饭嘛，这样走了不太好吧。”
    “而且我马上就谈完了，到时候我可以自己回去。”
    叶瑧抿了抿唇：“陆陆，我希望，你能够爱惜你自己的身体。”
    都什么时候了，还合作呢，叶瑧来的时候都看到了，她俩合同都签完了，林子陆这不过是借口，至于她为什么找这个借口，叶瑧一时半会儿还不太明白。
    林子陆说：“我会的。”
    然后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邱辞。
    邱辞稍微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目光落在了叶瑧和林子陆两个人的手上，表情十分丰富。
    叶瑧握的不紧，林子陆稍微挣脱一下，两个人的手就这样分开了。
    “呃，我是来看看林导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的，毕竟很久了。”邱辞解释道。
    林子陆没开口，叶瑧便替她说：“她发烧了。”
    邱辞挑了挑眉，还真生病了。
    “那，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叶瑧：“不……”
    “那就麻烦你了。”林子陆说。
    叶瑧看了眼林子陆，眸中似有疑惑，林子陆却说：“你快去吧，别让人家在那儿等久了。”
    叶瑧好像明白了什么，但不确定，现在林子陆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她对邱辞说：“你方便吗？”
    她是公众人物，楼下人群太多，很容易认出她来。
    邱辞：“这家餐馆有私人通道到地下停车场，不过我没开车，只能借林导的车一用。”

 第22章

    她肯定不会开自己的车来，太引人注目了，经纪人送她过来后，让她谈完再联系，接她回去。
    可现在林子陆的状况，肯定是不能开车的。
    所以林子陆说：“可以。”
    邱辞侧身让开了一条道：“走吧，林导。”
    林子陆走到她身边，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回过头看向叶瑧，张了张嘴，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邱辞拿了东西就走了。
    叶瑧看着她们离开，回到了座位上。
    李谦见她回来了，没说什么，只是问她：“这家餐厅的鱼子酱很好吃，要尝点吗？”
    叶瑧摇了摇头，她现在已经没什么胃口了。
    李谦看出来了叶瑧面上的不对，刚才她还很温润，现在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
    而中间，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间的功夫。
    他说：“你是在担心你那位高中同学？”
    林子陆她们那桌他也注意到了，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叶瑧一直往她们那边看，他才留意了一下，林子陆离开座位很久了。
    李谦心思细腻，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还能够在叶瑧身边，追求她。
    叶瑧：“嗯，她发烧了。”
    李谦有些惊讶：“严重吗？”
    叶瑧抬眸，语气有些不明：“不太清楚，邱辞已经送她回去了。”
    李谦：“那就好，邱辞我认识，之前有过合作，为人还算可以，她送你那高中同学回去，应该不会有事。”
    叶瑧抿了抿唇，声音有些轻：“但愿吧。”
    只是出于对人的关照，李谦多问了两句，但这两句就已经足够他的猜想了。
    “你喜欢的人，是她啊。”像是斟酌了很久的话，李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尾音都带了些颤动。
    他低着头，让叶瑧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其实李谦能猜出来，叶瑧并不觉得奇怪，当初她拒绝李谦的时候，就曾说过，她有喜欢的人，也说过，这个人是个女孩子。
    李谦并不介意，得知这个女孩子并不在国内的时候，他很庆幸，或许这是他的机会，他的身份更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叶瑧身边，所以这些年来，他对叶臻的追求，从没断过。
    直到那天他第一次见到林子陆的时候，叶瑧第一次因为她对他说出了婉拒的话，他心底就隐隐有了不安，后来他私下查了林子陆，发现她的信息好像被人刻意保护了起来，也知道了，这个人的来历或许并不简单。
    再后来他找到了朋友，多方联系下知道了林子陆是刚回国的，一名海归导演，还拿了奖。
    桩桩件件，让他不得不留心眼，今晚其实只是巧合，但他却很清楚的知道了叶瑧的心思。
    叶瑧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她在任何场合都能保持绝对的冷静和礼貌，从不会做出让人觉得不舒服的事情，甚至从不给人难堪，而她待人永远理智。
    可今天的叶臻，像是失了分寸一样，一次次走神，一次次心不在焉，甚至连李谦都觉得她的一些行为有些不太礼貌了，比如刚才连招呼都没和他打，就去了洗手间。
    他不得不承认，这或许就是叶瑧喜欢的人，是她唯一能乱了心神的例外。
    李谦问：“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谈及林子陆，叶瑧突然就笑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所有的词藻再华丽，都统一汇聚成一句，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因为只有她知道，这一句很好的人对林子陆来说有多重要。
    第 17 章
    林子陆跟着邱辞上了车之后，才发觉头有些晕。
    她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送到口中，然后系上安全带，靠在副驾驶上，闭上了眼。
    等邱辞上车的时候，就看见林子陆快要睡着了的样子。
    还真把她当司机了。
    “地址告诉我。”邱辞偏过头跟她讲话。
    “华珠江庭。”
    邱辞拿出手机导航，然后开灯起步。
    林子陆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
    可当车开到楼下的时候，林子陆又适宜的睁开了眼，很难让人相信，她是真的睡着了。
    林子陆坐在车里，没有动，邱辞提醒道：“到了。”
    “嗯。”
    邱辞：“那你坐车里干嘛？”
    林子陆问她：“你经纪人还有多久到？”
    “二十分钟。”
    “嗯。”
    说完，又闭上了眼。
    邱辞觉得有些奇怪：“你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她好歹给她当了一回司机，也不请她上去喝个茶什么的吗？
    林子陆却说：“不方便。”
    她可是公众人物，被人看见她跟着进了她家的门，传出去，她不介意，林子陆可是很介意的。
    邱辞笑了：“那我坐你车里就很方便了？”
    林子陆依旧没有睁眼：“你可以下车。”
    邱辞：“你为什么不下车？”
    “我是病人。”
    靠，真有道理。
    邱辞说不过她，只能从包里掏出口罩带上，打开手机，催促经纪人快点。
    然后坐在车里，百无聊赖的刷手机。
    林子陆没有睡觉，只是头很晕，她不想睁眼，脑子里一团糊浆，不喜欢这样的杂乱，她刻意的去想一些事情，结果出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叶瑧。
    她其实并不奇怪，因为在她过往的七年时间里，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她那天说的想念叶瑧，是真的，叶瑧几乎占据她脑海里全部的时光。
    可今天的画面里，多了一个人，李谦。
    越想，头越疼。
    她只能放弃思考，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直到，她的车门被打开，一双手帮她解了安全带，林子陆下意识的开启自我防卫，抓住了那双手，力道很重，所以触感很明显。
    很纤细，像一个女孩子的手。
    然后她就听见一阵熟悉的温柔声：“陆陆，醒醒。”
    林子陆缓慢的睁开眼，脑海中的画面开始重叠：“瑧瑧？”
    叶瑧轻声询问：“怎么样？能上楼吗？”
    林子陆的头脑还算是清醒：“邱辞呢？”
    “她经纪人接她走了。”
    “你怎么来了？”
    叶瑧摸了摸她额头，还是很烫。
    “你发烧了，没有人照顾，我怎么能不来。”她的语气很轻柔，像是在安抚林子陆。
    林子陆看着叶瑧，没有说话。
    叶瑧问她：“你家里有退烧药吗？”
    她需要确定一下，要不要去药店买。
    “有。”
    叶瑧放开她，然后站到一旁，等她下车。
    林子陆下了车就觉得有些冷，脑袋缩到衣服里。
    叶瑧帮她把车门关好，拿起刚才邱辞塞给她的钥匙锁了车门，带着林子陆上楼。
    说实话，林子陆回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叶瑧到她家里都已经熟门熟路了，不用林子陆招待，自己开了灯，将林子陆送回房间，然后问她：“退烧药放哪里了？”
    林子陆：“电视机左边的隐形柜里，有一个药箱。”
    “好。”
    叶瑧回到客厅，找到药箱后，打开找退烧药。
    她不得不说，这个药箱里面的药，太过齐全了，什么伤寒的，感冒的，肠胃的，跌打损伤的，还有一些纱布类的医疗器具，摆放很专业，包括生什么病用什么药，用法用量说明都写在每一瓶药上面，清清楚楚。
    林子陆什么时候需要备这么多种类的药了？
    她在这样的药箱里，找一瓶退烧药太容易了，简单挑了几个能用的，然后还拿了体温计，准备关上的时候，不小心撇到了一个小小的药瓶，不是很显眼，但是是这药箱里面唯一一个，没有贴备注说明的药。
    她有些好奇，拿在手上看了眼名字，瓶子上面写的‘奥沙西泮’。
    不太懂这种是什么药，不过她把名字记下，可以上网查。
    等她回到房间的时候，林子陆眼眸微阖班靠在床边，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她过去轻轻将她拍醒，然后柔声说：“陆陆，吃了药再睡。”
    林子陆有些迷糊，睁开眼，就是叶瑧那姣好的面容。
    她抿了抿唇，接过叶瑧手里的药和水，很熟练的将药送入口中，仿佛这个动作她做过很多次了，如今仅凭肌肉记忆，也能轻松完成。
    林子陆吃完药，叶瑧拿了体温计给她测，全程林子陆都很听话，躺在床上，安静的像一张白纸。
    叶瑧趁着等测温的间隙，掏出手机查刚才的药物，出现的第一个词条是：安眠药。
    手上的动作一顿，偏过头看向林子陆，眼中是不可置信。
    她作为半个圈内人，多多少少也听说过，拍电影的，有时候戏入太深，就需要有心理医生进行干预，严重一点的会出现焦虑失眠的情况，这种时候，会备一些安眠药进行辅助，但这种情况毕竟是少数。

 第23章

    而她没想到，林子陆会是这些少数人中的一员。
    不太适宜的，林子陆睁开了眼，问她：“好了吗？”
    叶瑧晃了一下神，然后才放下手机，取出体温计查看。
    38.7c。
    叶瑧说：“可能是药效还没发作，我再给你贴上退热贴。”
    “好。”
    叶瑧一边给她贴退热贴，一边不经意问道：“我刚刚看你那药箱很专业嘛。”
    林子陆笑了，她说：“这个房东是一名医生，药箱是她的。”
    叶瑧有些好奇：“所以这个房子里哪些东西是你的？”
    酒是房东的，药箱也是房东的，怕不是只有这个人是她自己的吧。
    林子陆说：“衣服，护肤品，化妆品，还有一个行李箱。”
    剩下的都是夏沅的，当时她回国很匆促，夏沅就对她说，她家里什么都有，不用准备其他的，所以她就真的什么都没准备，就带了一个行李箱回来。
    她没说，就连楼下的车都是夏沅的。
    叶瑧没想到，还真和她想的大差不差，她说：“看来你这个朋友，很信任你。”
    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放心的供林子陆使用，这已经不只是普通朋友能够做到的了，林子陆和她这个医生朋友，或许有着更加好的关系。
    她没说，其实她对此，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太开心，或许，不止一点点。
    林子陆笑了笑：“算是吧。”
    又是算是吧这个句式，叶瑧突然发现，这该不是林子陆的口头禅吧。
    她继续打探：“不过我很好奇，现在当医生的压力也这么大么？我看到刚才的药箱里面，有一瓶安眠药。”
    林子陆的眼眸突然抬了一下，她应该想到的，叶瑧心思细腻，药箱里的那瓶药，即便她不认得，也会上网查。
    她不想骗叶瑧：“那瓶药不是她的，是我的。”
    叶瑧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承认了。
    “不过我不常用，实在睡不着的时候才会吃。”
    这种药通常都有副作用，林子陆不会经常去碰。
    叶瑧询问：“是因为工作吗？”
    林子陆抬手捏了捏眉间，好像在思考怎么说会比较合适。
    “嗯，两年前我拍电影的时候正好赶上校周年庆，那时候我正好毕业，学校让我参与拍摄一部毕业献礼片，两部片子连轴拍摄对我来说压力有点大，当时睡不太好，就找医生开了这瓶药。”
    叶瑧眉间微蹙：“你知道忙不过来怎么还答应学校帮忙拍摄？”
    林子陆解释道：“是我导师，当时本来定好的是另一位同学拍摄，可是那位同学后来犯了事，被延期毕业了，也不可能再找他去拍这部献礼片，我导师当时也没办法，最后才找到的我，他对我很好，所以我没办法拒绝。”
    叶瑧能够理解：“之前我合作过的一个导演，他也是拍戏的时候压力太大，焦虑失眠，请了心理医生，还给他开了安眠药，后来拍完这部戏，他就休息了一年。”
    林子陆听着她在一旁说前一个导演的案例，语气中很是郑重，然后又对她说：“陆陆，如果你觉得压力太大，等拍完这部戏，你能不能也考虑休息一年再拍下一部？”
    她不想林子陆陷入心理焦虑。
    林子陆对上叶瑧关心的眼眸，她一直，都很在意自己。
    她说：“那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工作状态就是拍一部休一年。”
    叶瑧笑了：“看来你还是有爱惜自己的。”
    林子陆：“所以你不用太过担心，我会好好的。”
    她是有私心的，这句话不仅是说给叶瑧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叶瑧给她盖好被子，让她好好休息，然后走出了房间，但没有离开。
    因为不放心林子陆是不是会反复发烧，所以这一晚上，叶瑧都守在林子陆家里，等到她确认退烧了，不会再反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林子陆断断续续睡了好几次，但却在叶瑧打算离开的时候拉住了她：“太晚了，要不今晚先在这儿住下吧。”
    叶瑧都在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好好睡过。
    她半低下腰，在林子陆耳边说：“那我睡哪儿？”
    林子陆现在‘卧病在床’，根本没有余力再为她准备一间房。
    而且林子陆是临时起意，所以她一时间也没想好，主卧不太能行，那是夏沅的房间，次卧是这间，还有一间书房，她总不能让叶瑧睡书房吧。
    于是看了眼自己旁边空着的半边床，让叶瑧睡这里，好像……也不太合适。
    她感冒传染给叶瑧了怎么办？
    就在她毫无头绪的时候，叶瑧适宜的替她解围：“没关系，我回去就好。”
    说完，还摸了摸林子陆的头，一种安抚性动作。
    “我把药放在你床头了，时间用量都写在旁边了，还有我刚才在厨房煲了粥，定时的，明天早上起来要记得吃。”叶瑧一一嘱咐道。
    “好，我记住了。”
    叶瑧再次提醒：“如果实在困的话，起来吃完早餐再睡，你胃不好，不能偷懒，知道吗？”
    林子陆很乖：“知道了。”
    叶瑧突然觉得，她仿佛像一个老妈子，但又很喜欢照顾林子陆这种感觉。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林子陆在她面前是真实的，不是每日夜里在梦中虚幻的。
    等到林子陆闭上眼，她轻轻的关上灯，离开了房间。
    第 18 章
    林子陆突然发烧，原定的周一体检去不了，因此推迟，她乐的在家里继续琢磨她的分镜图。
    这几天，叶瑧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定时定点督促她吃药，偶尔还会给林子陆发几个表情包，很可爱的那种，林子陆看见了都一一保存下来，然后还特意找了一个系列的给叶瑧发过去，两个人在手机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但是叶瑧有时候回复的断断续续的，林子陆觉得她应该是在忙，没有再打扰她，退出聊天界面后，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陈昊铭：在吗？
    林子陆：有事说事。
    名字下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结果林子陆在聊天界面等了三分钟都没等到消息发过来，心想，陈昊铭这是打算给她发一论文吗？
    半响，消息界面弹出一条消息：听叶瑧说你要体检？
    靠，林子陆想骂人。
    她等了半天，就等来这几个字。
    林子陆：你就为这事？
    她不信。
    对方又是正在输入，好像很犹豫的样子，又是过了一分钟才发过来一条消息。
    陈昊铭：还有一件事。
    林子陆：说。
    陈昊铭：爷爷想让你中秋回趟老宅吃饭。
    林子陆冷哼一声，她就知道，陈昊铭找她，准没好事。
    但是他又发来一条：不过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
    而且上次可给陈昊铭吓坏了，他本以为就是单纯的吃个饭，没想到陈老爷子找了林子陆谈话，不知道谈了什么，结果就不欢而散。
    这次陈老爷子估计还是不太死心，又来找到陈昊铭，陈昊铭已经很委婉的拒绝过一次了，但是碍于陈老爷子的压力，他被迫过来和林子陆交谈。
    林子陆：不去。
    陈昊铭：好嘞，你忙。
    然后又发来一个搞笑的表情包。
    陈昊铭松了口气，连忙把消息截图，稍微润色了一下，然后给陈老爷子发过去，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随后他突然想到，林子陆还没说她体检的事情呢。
    又打开聊天界面，问她：你什么时候去医院体检，我给你安排。
    林子陆：不知道，等我感冒好了再说吧。
    陈昊铭：怎么感冒了？吃药了吗？是流感还是什么啊？你把症状告诉我，我帮你看看。
    感冒也分严重和不严重的，陈昊铭受陈玲所托要照顾好林子陆，自然不能马虎。
    林子陆：你很闲？
    陈昊铭：这不是关心你嘛。
    林子陆没有回他，但面上的冷色暖了不少。
    陈昊铭又发来一条消息：老宅那边中午吃饭，晚上我不住那里，你可以来我家吃饭。
    以前林子陆没回国就算了，如今她回国了，既然她不愿意去老宅，那就把她拉到自己家里去，总归是一家人，他不能把林子陆晾在那里一个人过中秋吧，陈玲知道了会训他的。
    林子陆在思考要不要去。
    陈昊铭估计是见她许久未回话，又发来一条消息：我做饭还不错。
    难为他了，还要自荐一下。
    林子陆：我考虑一下。
    陈昊铭：好。
    放下手机，林子陆看着刚画完的分镜图，瞧了瞧时间，已经中午了。
    可她现在没什么胃口。
    林子陆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路过那瓶酒的时候，她顿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了想要喝酒的想法。
    她戒酒很久了，大概有四五年了，一开始的戒断反应确实很难熬，后来习惯了之后，她便慢慢坚持不再碰酒，偶尔会有想喝酒的想法，但不会那么明显。

 第24章

    可现在，她看着眼前的酒瓶子，就好像当初的酒瘾又犯了一样，脑海中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手中握住杯子的指尖泛白，眸中是克制与放纵的打架，分不清输赢，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最后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恍惚，然后神色开始渐渐清明。
    林子陆轻叹一声，半响，她轻仰脖颈一口把杯中水全部喝下，放下杯子，走出了吧台。
    她走进房间，用被子将自己包裹住，闭上眼，然后没有了动静。
    差一点，她又失控了。
    这是她回国后，第一次脑海中的想法如此强烈。
    而造成这样的原因，林子陆觉得有些可笑，只是因为这些突如其来对她的关心，让她不那么习惯。
    林子陆突然坐起来，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没有等很久，那边接起了电话：“喂？”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嗓音，带着些疲惫，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林子陆问她：“你什么时候回国？”
    夏沅：“林子陆？”
    林子陆没有说话，那边像是清醒了一般：“你怎么了？”
    一般情况下，林子陆不会主动找她，夏沅觉得有些不太对。
    林子陆嗓音清晰：“没什么，就想问你什么时候回国？”
    夏沅：“我这边学习还有一个月结束。”
    林子陆心想，还有一个月，正好那个时候，她进组。
    “行，我知道了。”
    夏沅：“你问这个干嘛？”
    林子陆：“看看我什么时候需要搬走。”
    夏沅轻笑一声：“我不是说了吗？你想住就住着，我又不赶你走。”
    林子陆：“但总归不合适。”她和夏沅住一起，叶瑧肯定会不开心。
    夏沅：“随你。”
    林子陆：“嗯。”
    “没什么其他事我挂了，补觉呢。”夏沅说。
    林子陆：“没事了，你睡吧。”
    然后挂断电话把手机扔一旁，躺在床上，闭上眼，迷迷糊糊的也睡过去了。
    这一觉，林子陆睡到了傍晚。
    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
    她闭着眼，伸手去摸手机，半天才接起来，声音有些糯糯的哑音：“谁？”
    “叶瑧。”
    林子陆瞬间清醒：“瑧瑧？”
    叶瑧：“你刚才在睡觉？”
    林子陆：“嗯，睡了一会儿。”
    “你几点睡的？”叶瑧问她。
    林子陆想了下，跟她说：“中午。”
    电话那边有些沉默，半响，林子陆才听见那边传来声音：“现在已经六点了。”
    林子陆没有表现太过惊讶，像是习以为常，但她担心叶瑧会多想，便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
    那边突然笑了：“我按你家门铃一直没人开，以为你不在家。”
    林子陆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你在门口？”
    “对。”
    林子陆掀开被子起床，一边接电话，一边开房门：“我在家，你等会儿。”
    她挂断电话，走到门口，开门之后，叶瑧正好站在那里，手上还维持着打电话的姿态，看见她的时候，眉眼稍弯，带着笑意和她说：“我来蹭饭。”
    林子陆侧过身：“进来吧。”
    叶瑧身上穿的是那天去选角时候的大衣，依旧是温润儒雅，打扮精致，相比较之下，林子陆此时穿着居家服，头发还是刚睡醒时的凌乱，显然有些粗糙了。
    林子陆去洗手间稍微收拾了一下，出来后问她：“想吃什么？”
    叶瑧：“牛肉面吧。”
    林子陆笑了下，然后说：“你大老远跑一趟就为了吃一碗牛肉面？”
    叶瑧挑了挑眉：“不行吗？”
    “行。”
    反正又不是耗她的车油。
    她走到厨房，准备食材，叶瑧跟着她站到门口，看着她忙碌，然后问她：“你中秋要回老宅吗？”
    林子陆忙碌的手顿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又恢复动作：“不回去。”
    “你一个人过？”叶瑧问她。
    林子陆说：“陈昊铭邀请我去他家吃饭。”
    叶瑧依旧站在门口。
    “不过我还没答应。”
    想要去拿酱油，发现酱油不在之前放的地方，仔细想了一下，她中午没有做饭，可能是没拿出来。
    叶瑧在她身后问：“怎么不答应？”
    林子陆：“总觉得不太合适。”
    她没说，她其实是不太习惯在这样的节日里，和陈家人扯上关系。
    叶瑧看着她，突然转移话题：“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林子陆惊奇于叶瑧的敏锐度，她只是睡了一下午，叶瑧就能猜出她昨晚没睡好。
    “嗯，最近在构思剧本里面的场景，所以睡得晚了些。”林子陆这样回答她。
    她不知道是不是表现得过于明显了，叶瑧说出了一个令她有些心惊的话：“是又失眠了吗？”
    林子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因为这句话心惊，但她转过身，望向叶瑧不明神色的眼底，心底隐隐的有一些不安，她不明白这种不安来源于哪里，但是越望向叶瑧，这种不安感就越来越强烈，直到叶瑧终于说出了她不愿听的话：“陆陆，我觉得你体检的时候，可能需要去咨询一下心理医生。”
    她努力维持着镇定自若的模样，反问她：“为什么？”
    叶瑧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走了。
    林子陆有些错愕，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追了上去，直到看到客厅空无一人，她眼中闪过一丝害怕的情绪，她叫了一声：“瑧瑧？”
    她又去看了眼洗手间，门是开着的，里面没有人。
    转过身，匆忙望向玄关，那里干净整洁，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突然屋内的灯被关上了，眼前一片漆黑，她走到玄关处去查看电闸，却发现电闸的小门打不开，想要拿东西撬开，走到电视机前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扳手，抬头的时候发现，屋内的灯亮了，电视机里面出现了叶瑧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的身影。
    她往后一看，却空无一人。
    她继续唤道：“瑧瑧。”
    可是没有回应。
    她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电话里面传来一阵清晰专业的播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她又打了几次，依然是这句话。
    心中有些不安，跑到房间里，打算换衣服，却发现自己眼中的衣柜变成了两个，一个想法悄然而生，又想起中午在吧台上看到的那瓶酒，她走出了房门，发现吧台上那瓶酒不见了。
    而她心中的不安也随之消失了。
    站在吧台前，沉默了许久，她突然自嘲的笑了一声，然后走到阳台边，打开窗户，像是做了很久，很习惯的事情一样，让自己倾身往下，没有风的呼啸，也没有杂乱无章的心跳，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林子陆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房间内一片漆黑，她下意识往旁边摸手机，然后打开查看了一下，时间显示：18:00。
    而来电显示里面，最上面的那一条，是打给夏沅的。
    她呼出一口气，抿了抿唇，想要起床，却在动弹的那一刻发现自己浑身酸痛，有些无力。
    啧，还得躺会儿。
    她靠坐在床头，百无聊赖的拿起手机，刷了一会儿互联网，大概十分钟后，动了动身子，感觉没什么异常了后，放下手机，起身走出了房间。
    开灯的那一刻，屋内的明亮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吧台上中午放的那个水杯还在原地，那瓶酒也依然在，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水，润润有些干涩的唇，然后捧着杯子走到阳台坐下。
    望着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心里的答案，也逐渐清晰。
    她想，她可能明白了自己的不安在哪里。
    她很清楚这些天叶瑧对她是极其关心和在意的，也能感受到，自己在她心里或许是不一样的，而恰恰这些关心，是她不安的来源处。
    它表现于，如果有一天，叶瑧发现了她的病，她会害怕自己的一些行为对叶瑧造成伤害，而这种伤害，是她无法控制的，也是叶瑧无法接受的。
    第 19 章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一切都在慢慢的有序推进，林子陆的感冒渐好，体检的事情就被推上了日程。
    其实林子陆并没有特别想去体检的想法，但叶瑧很重视。
    表现于，她会时不时的问林子陆什么时候有空，然后对标自己的安排，抽出一天的时间去陪她。
    其实林子陆一直都有空，但是她不太想去，所以就推来推去的，而叶瑧这几天又比较忙，两人时间就凑不到一块儿，就在林子陆最后一次拖时间的时候，叶瑧直接定下了日子，过来接她。
    林子陆起了个大早，罕见的给自己画了一个妆，结果可能是不太熟练，妆容效果还没有素颜好看。
    啧，下次去组里找个化妆师学一下。

 第25章

    然后磨磨蹭蹭的去换了身衣服。
    出门的时候，叶瑧的电话适时的打了进来：“我到楼下了。”
    林子陆关上门说：“这不巧了吗？我正好出门。”
    她听见了叶瑧的笑声，然后用很温柔的声音和她说：“那我等你。”
    嘶，真是要命了。
    林子陆回了句好之后，挂断了电话，然后等电梯。
    等到林子陆出现在叶瑧车上的时候，叶瑧正在打电话。
    林子陆听着她的语气，没有了刚才对她的那种温声低语，而是她惯来清冽的桑音中带着对人客气的礼貌，按照林子陆的认知来看，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她知道这几天叶瑧很忙，但还是抽出了一天的时间过来陪她去体检。
    其实她想说，叶瑧不必做到如此的，她一个人也可以去医院好好体检，但是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林子陆坐在车里不知道干什么，只能下意识的往兜里掏糖，刚拿出来，就被叶瑧的手拦下。
    她转头望向叶瑧，叶瑧还在接电话，但是却看着她，摇了摇头。
    林子陆抿了抿唇，放下糖，回过头，开始发呆。
    等到叶瑧打完电话，她才对林子陆说：“你等下要体检，暂时不能吃糖。”
    林子陆叹了声气，有些泄气般说：“行吧。”
    这样有些孩子气的林子陆，叶瑧其实很少见，觉得有些可爱，就想要多跟她讲几句话：“中心医院那边有一家很好吃的早餐店，等体检完，我带你去吃。”
    林子陆转过头，跟她确定：“你说的。”
    叶瑧说：“嗯，我请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走吧。”林子陆把糖放回去，然后坐在座位上，安静的靠着背椅，闭上了眼。
    叶瑧没说什么，只是从后座上拿了个毯子给林子陆盖上，然后启动了车子，往中心医院那边去。
    一路上，林子陆都没有睁眼，叶瑧也只是很认真的在开车，就像叶瑧第一次过来接林子陆一样，一个不说，一个不问。
    叶瑧等红灯的时候在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几天她虽然忙，但也有发现，林子陆前几天还会乐忠于跟她多发几句消息，甚至会发表情包逗她，而这几天，自己给林子陆发出去的消息，几乎是石沉大海，少有回应。
    本以为她是在忙，但当她问林子陆空闲时间的时候，林子陆像是刻意避开了她的时间，每一次都恰巧在她有空的时候忙于工作，一次两次叶瑧或许会相信，但次数多了，叶瑧不免想，她是不是不太愿意自己陪她去。
    可林子陆的话语里，却没有明确的拒绝。
    叶瑧其实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见面不到一个月，她就知道了林子陆有低血糖，胃也不好，还会突然感冒发烧，甚至会失眠到要吃药的地步，这还是在她生活作息正常的情况下。
    等她下个月进组了，作为导演，压力会很大，到时候熬夜加班会是常态，这样的工作环境，如果不能确定她的身体能否承受的住，她会不太放心。
    所以最后她直接定下日子过来接林子陆，在车上的时候，看见林子陆掏糖，她阻止了，却也明白了，不是不愿意她陪，是她根本不想去体检，所以一拖再拖。
    而在此之前，明明是林子陆和她说，要自己去陪她体检，不过一周的时间，她就突然改变了主意，她想不明白，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子陆不愿和她说，又仿佛回到了最初的矛盾点，她将事情藏了起来。
    叶瑧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和林子陆相处了，就好像，她怎么做，都没办法走进现在这个林子陆的内心。
    车子停到医院附近的停车点，林子陆还没有睁眼，这意味着，她是真的睡着了。
    叶瑧不禁想，她怎么这么能睡？难道是昨晚没睡好吗？
    她看了看林子陆的面色，上面化了妆，其实看不太出来，不过这个妆容……她觉得林子陆不如不化。
    轻轻将林子陆叫醒，然后两人下了车，进了医院。
    林子陆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进了医院，所有的动作都像是打了放慢帧一样，感觉有些磨蹭，尤其是叶瑧跟在她身边，帮她跟医生询问体检项目的时候，林子陆下意识的回避，就好像要准备体检的人是叶瑧一样。
    叶瑧拉住了她：“你去哪儿？”
    林子陆说：“我去趟洗手间。”
    “等下，你先把空腹要做的做完，然后我带你去吃早餐。”叶瑧和她说。
    林子陆看着她手上的项目单，大概有十几张。
    嘶，这么多？
    她还打算随便做两样应付一下来着。
    叶瑧像看穿了她的意图，拉着她就往各个科室走。
    林子陆说：“你现在这样，像一个老妈子。”带一不愿意来医院的孩子。
    叶瑧不赞同：“我就大你两月，准确的算，应该是你姐姐。”
    姐姐？这个称呼对于现在的林子陆来说，稍微的有一点点暧昧了。
    但叶瑧的语气里很平常，就像是平时的朋友开玩笑一样。
    林子陆站定了一下，然后用手在两人头顶上比划了一下说：“你确定？看起来不像。”
    叶瑧被她的动作嘲笑了一番后，有些不满：“这是事实，你拿身高来堵我没用。”
    林子陆啧了一声，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咱们年纪相同，一般人看到都会觉得我是姐姐。”林子陆煞有其事的跟她解释道。
    叶瑧被气笑了，她不知道原来林子陆这么在意这件事情，非要跟她争个高下，还是在年纪这一块。
    她说：“你幼不幼稚啊，非要在这个事情上和我争个高下。”
    林子陆开始循循善诱：“那不一样，你知不知道听人叫一声姐姐多有成就感。”
    原来她打的这个主意。
    “照你这么一说，那我还挺想听你叫一声的。”叶瑧突然这么说。
    嘶，林子陆的循循善诱失败了，并且被反将一军。
    “不叫。”
    叶瑧在她旁边笑出了声，对她说：“害羞啊？”
    林子陆觉得今天的叶臻不太对，非常不对！
    “我能理解为你这是在调戏我吗？”
    叶瑧说：“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实事。”
    “？”林子陆有些疑惑。
    “你耳朵有些红。”叶瑧在她旁边轻轻的说，然后还顺手给她把碎发拨拉下来，遮住了她那泛红的耳根。
    林子陆被叶瑧这样温柔的动作撩拨的耳根更烫了。
    她低着头，手里攥着体检单，像个孩子一样跟在叶瑧身边，然后左看看，右看看，好奇的将医院墙边的温馨提示反复观看了好几遍，等到她都能背下来的时候，听见了医院的语音播报喊她的名字，让她去一号科室，然后她就跟逃了似的，往科室里面走去，好像这样，就能将刚才那个不太争气的林子陆甩掉。
    叶瑧在后面看着她的小动作，默不作声的勾了勾嘴角，她突然发现林子陆现在好像特别容易害羞。
    叶瑧陪同林子陆将空腹所需的项目做完后，从兜里掏了一颗糖出来给林子陆，然后带着她去吃早餐。
    林子陆不得不承认，叶瑧认证过的早餐店，确实好吃，坦白说，从她认识叶瑧以来，叶瑧给她介绍的店家，还没有不合她胃口的。
    不过她很好奇：“你怎么身上也带糖了？难道你也低血糖了？”
    刚才叶瑧从她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她的时候，她确实愣了一会儿。
    叶瑧说：“没有，我是觉得你可能需要。”
    她没说，她车里也有，但凡能跟林子陆挂上钩的地方，她现在都备了一点。
    “你真的……”林子陆说话断一半，然后看向叶瑧，才将下一半说了出来：“好贴心啊。”
    说完，她嘴角一勾，说完，将自己手边还未拆封的两瓶牛奶递过去一瓶：“奖励你一瓶牛奶。”
    叶瑧笑着接过，说：“你现在才发现啊。”
    “没有，以前就发现了，只是现在比较感慨。”林子陆说。
    “感慨什么？”
    “感慨一下这样贴心的好女孩，肯定有很多人追吧。”林子陆说这句话的时候，很随意，就跟一个朋友在闲话八卦一样。
    叶瑧微微抬眸，看不懂林子陆眼底的神色。
    她是在说那天她和李谦吃饭的事情吗？
    “确实不少。”
    林子陆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就连叶瑧都没察觉到。
    “那个李谦，就那天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个人，做什么的？”林子陆突然问她关于李谦的事情。
    叶瑧：“他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做互联网的。”
    “哦。”
    林子陆继续问：“公司规模大吗？”
    “五年前起步的，现在已经在二轮融资了。”
    准备上市，看来做的不错嘛，生活条件应该不错。
    林子陆：“那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第26章

    叶瑧：“他是我大学同学。”
    啧，buff叠满啊，难怪邱辞说叶瑧身边没有换过人，这放到人群里就是一妥妥的黄金单身汉，而放在叶瑧这里，那就是电影里面校园剧苦追女主多年的男主角了。
    林子陆没有再问了。
    但是叶瑧却开始问了起来：“你怎么不问问他人怎么样？”
    “啊？”林子陆有些愣了，她看着叶瑧，依然温和，但脸上却没有了笑意。
    “那他人怎么样？”问的有些生涩。
    “挺好的。”
    靠，林子陆心里暗骂了一声，所以她没事顺着叶瑧的话问一句这个做什么？听叶瑧评价她的追求者很好，然后她或许会有想法？
    林子陆继续问：“所以你是怎么想的？”是想跟他有发展吗？
    叶瑧抬眸，对着林子陆说：“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
    林子陆不怎么意外，她第一次见李谦的时候，李谦说是叶瑧的朋友，不过现在叶瑧又跟她确定了一遍。
    林子陆问她：“那你是不喜欢他，还是有什么顾虑？”
    按照邱辞的说法，叶瑧身边除了李谦之外，就没有过其他的男生，而她虽然拒绝了李谦，但却当他是朋友，还会让李谦接她，跟她一起吃饭。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会让叶瑧这样跟一个人相处，但或许因为一些别的什么原因，她无法跟李谦在一起。
    难道是因为李谦家里不同意？
    林子陆的脑海里开始上演家庭伦理大戏，结果还没开始，叶瑧就对她说：“我不喜欢他。”
    林子陆的筷子掉了。
    她叫了服务员重新要了一双，然后抿了抿唇，开始像个家长一样，语重心长的对叶瑧说：“那你还上他的车，和他一起吃饭？”
    叶瑧突然笑了：“我跟他有合作，他是甲方，上次是因为临时有工作，但是我没开车，他顺路过来接我，吃饭那次是答谢他在工作中帮我。”
    “而且我拒绝过他了，只是他一直借着工作为由，想跟我打好关系。”
    林子陆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林子陆问：“死缠烂打？”
    追人嘛，很多人都这样，想着能够感动对方，时间长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喜欢，还是得不到的执念。
    叶瑧说：“倒也没有，他很有分寸，也会尊重我，所以有时候，我也没有办法拒绝他的一些合理的要求。”
    啧，有些难办。
    林子陆说：“你要是觉得不好办，下次可以换个人合作。”
    叶瑧点了点头：“嗯，我是有这个打算。”
    所以这次《宿渊》的版权卖给了冯瑶，而不是李谦，可能版权费比以前要低，但叶瑧就当是花钱，给自己买一个舒心的日子，结果没想到，有意外的惊喜。
    这次答应跟李谦吃饭，也是为了答谢他在合作中对她的多加照拂，毕竟以后，她应该不会再跟他有合作了，但没想到，林子陆出现在餐厅，让李谦发现了一些事情，叶瑧正好都不用过多的解释。
    这些，都是她生活中意料之外，却又期盼已久的事情。
    第 20 章
    林子陆觉得叶瑧真的很理智，尤其是在感情方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会明确的拒绝，然后很有礼貌地退场，也不给人留难堪的余地。
    所以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底气。
    见林子陆没有再说话，叶瑧问她：“所以你要打探的都打探完了？”
    林子陆有些不太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怕你遇到不好的人。”
    “我知道。”叶瑧说，所以林子陆对她有问必答，一五一十的告知她这个人的品性家世。
    也是想告诉林子陆，她目前为止，还没有感情经历。
    但是林子陆明显很紧张，问她的问题，并不全面，不像许诺诺第一次跟她八卦的时候，把人家考古了一遍，确认李谦感情家世都比较可靠后，才放心李谦去追叶瑧。
    “那你呢？”叶瑧突然问道。
    林子陆有些疑惑：“我什么？”
    叶瑧笑了一声，然后说：“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今天体检完后，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林子陆说：“没有。”
    叶瑧想了想，然后有些小心的问她：“你不去老宅过中秋吗？”
    今天正好中秋，陈昊铭一大早就回老宅了，所以叶瑧才在医院帮着林子陆忙前忙后的，当然，她挑这个日子，也是有些小心思的，因为她知道，林子陆或许不会去老宅，而她不想她一个人过。
    和她想的不差，因为林子陆说：“不去。”
    叶瑧问她：“那你一个人过？”
    林子陆的手突然一顿，眉眼紧蹙，望向叶瑧的眼底，多了一丝探究。
    她滑动了一下喉咙，然后才说：“嗯，陈昊铭本来约我今晚去他家吃饭，我没答应。”
    她心中害怕的对话，还是来了，她听见叶瑧问她：“那你怎么没答应？”
    林子陆低下头，掩下眸中慌张的神色，拿着筷子不停地在碗里拨弄着，略作思索般说出口：“不想去。”
    她左手放在桌下，握着拳的手，有了些微微的汗湿。
    她低着头，叶瑧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了，而是看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人吃好后，她去结了账。
    回医院的路上，林子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叶瑧聊天，很少见的主动，叶瑧也乐的跟她聊了起来。
    回到医院，本以为这些体检很快就能做完，但今天节假日，来医院体检的人不少，都是年轻人，独自在江市拼搏，中秋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能够放松的休息日。
    因此她们走完流程已经下午了。
    中途叶瑧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林子陆刚做完最后一项体检，体检报告还需要一两天，到时候可以直接上网查询结果，所以两人便打算了离开。
    路上没等林子陆开口，叶瑧先问了一句：“晚上去我家吃饭吗？”
    林子陆没反应过来。
    叶瑧继续说：“我跟我妈说，你回国了，她说好久没见你了，想邀请你去家里吃饭，今天中秋，你一个人过未免太寒碜了，去我家吧。”
    林子陆说：“这不太合适吧。”
    她们一家人团聚，她去凑什么热闹。
    叶瑧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以前不还老来我家蹭饭吗？”
    林子陆低着头，双手插兜，踢了踢地面的石子：“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了。”
    跟现在可不太一样。
    她们家当年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都巴不得离她远点，以免沾上晦气。
    叶瑧明白她在担心什么，跟她说：“你放心，我妈很喜欢你，以前是，现在也是。”
    林子陆问她：“真的？”
    叶瑧说：“真的，你不在的这几年，她还老跟我问起你呢，怕你一个人在国外过得不好。”
    只是开头的两年叶瑧还能回答的上来，后面的几年，叶瑧就会闭口不谈。
    林子陆抿了抿唇，然后说：“好吧。”
    走了两步，林子陆又回过头问叶瑧：“那阿姨喜欢什么？趁现在还早，我去商场给她买个礼物吧。”
    叶瑧笑道：“不用，你把人带过去就好了。”
    林子陆却煞有其事：“那怎么行，要不再买点月饼给阿姨送过去。”
    今天中秋，送月饼最合适。
    “你以前怎么没有这种觉悟呢？”叶瑧问她。
    林子陆说：“以前年少不懂事，现在都长大了，怎么还能不懂事呢？”
    叶瑧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林子陆：“什么？”
    叶瑧笑道：“像上门女婿见岳父岳母的样子。”
    林子陆老脸一红：“瞎说什么呢？”
    叶瑧发现了，林子陆不经逗，特别容易害羞。
    最后叶瑧还是陪着林子陆去了附近的商场，林子陆挑挑拣拣，买了几件像样的礼物，然后又去商场里面的超市买了月饼和水果。
    大大小小的东西放到叶瑧车里的后备箱，两个人驱车去叶瑧家里。
    叶瑧的父母住在江市大学那边，在老城区，两人开车也花了一个多小时。
    这边的小区不是高楼，大多是五六层左右的老房子，也没个什么电梯，叶瑧父母住的那一栋就只有五层，而她们家就在五楼，两人把车停在了小区的停车场，拿了东西走到楼下的时候林子陆又开始退却了，站在楼道口没有动。
    叶瑧说：“你打算在这儿当门神啊。”
    林子陆把头缩在大衣里，看了眼楼梯，然后侧开身给叶瑧让了个道。
    “你先。”
    叶瑧笑了，她说：“我怕你等下跟后面丢了。”
    “这楼道就那么大，怎么跟丢啊？”林子陆不太理解。
    叶瑧：“万一你没上去跑了怎么办？”

 第27章

    她好不容易把人请过来的，她妈要是没看见林子陆，估计还得跟她唠叨一阵。
    “我不跑。”林子陆肯定道。
    叶瑧把手伸过去，说：“那我得拉着你，确认你不跑。”
    啧，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林子陆看着叶瑧，半响，她拽了一下叶瑧的衣袖。
    “哎，我说你俩娃娃不上去就别挡着楼道，还有别人要过呢。”后面传来一大爷的声音。
    林子陆立马把手缩了回去，有些心虚的望着楼道的楼梯。
    叶瑧给大爷让了个路，说：“抱歉。”
    然后抬头一看，有些面熟。
    “钱伯伯？”叶瑧唤他。
    钱望看着叶瑧，也是才认出来：“是小瑧啊。”
    “哎哟，你看我这老花眼，近了就认不出来了。”
    叶瑧笑道：“您这是又来给我爸送东西来了？”
    钱望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说：“这不中秋嘛，学校给我们准备了月饼，正好我过来找老叶拿文件，就顺道一块送了。”
    “你这是都到家门口了，不上去吗？”
    叶瑧说：“这就准备上去了。”
    说是这么说，但她没动，钱望就觉得有些奇怪，他看了眼叶瑧手里提的两个袋子，然后又看向林子陆，林子陆正站在一旁笔直，杵那儿妥妥一门神，手里也拎着两袋子。
    钱望问她：“带了朋友啊？”
    叶瑧看了眼林子陆，然后说：“对。”
    钱望问她：“那怎么不上去啊？”
    叶瑧笑了笑说：“她有些不好意思上去，我在这儿等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呢。”
    钱望看着林子陆说：“小姑娘看着挺俊的，没想到是个面薄的。”
    林子陆被埋汰的头都不知道往哪儿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抿着唇低头，像是有些局促。
    钱望说：“来都来了，我到小瑧家也是客人，咱们这也算是一道的了，小姑娘别紧张，我给你兜底，一块儿上去吧。”
    林子陆被钱望的热情架住了，一时间也没办法拒绝，只能被长辈推着往前走。
    叶瑧在一旁偷笑。
    沈丽青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热情的老钱，后边跟着略微紧张的林子陆，最后才是叶瑧。
    沈丽青招呼几个人进去，钱望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找叶霖，林子陆换了鞋之后，跟沈丽青打招呼：“阿姨，中秋快乐。”
    然后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给您买了点小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沈丽青看着林子陆，心中感慨万分，然后说：“中秋快乐，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叶瑧在一旁解释：“陆陆说，来看您不准备点礼物，这会显得她不太礼貌。”
    沈丽青笑道：“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来阿姨家还这么客气啊。”
    林子陆摸了摸鼻子，然后说：“阿姨，您就收下吧，之前我在您家白吃了那么多顿饭，怪过意不去的。”
    怕林子陆会不自在，沈丽青最后还是接过，然后说：“行，那我就收下了，下次来就不用带了。”
    林子陆很听话：“好。”
    沈丽青招呼完之后就去厨房忙了，让叶瑧带着林子陆去客厅看电视。
    叶瑧给林子陆洗了一盘水果，说：“饿的话，先吃点水果。”
    两人早餐是十点吃的，这个点，中午不会再吃了，到现在也有几个小时了，林子陆除了喝水，什么都没吃过。
    “好。”拿了一个橘子。
    叶瑧说：“陆陆，我发现，你今天好乖啊。”
    林子陆剥橘子的手一顿，然后望向叶瑧，有些怀疑：“你确定这个词是用在我身上的？”
    叶瑧：“对啊，让你做什么，你都在回答好呀好的，难道不乖吗？”
    林子陆说：“那我总不能说不好吧”
    叶瑧：“不能。”
    林子陆笑了：“那我就只能说好啊。”
    叶瑧说：“所以我觉得你很乖啊。”
    林子陆被叶瑧的逻辑折服了，转了一圈，回到了远点，而且她觉得叶瑧真的很三岁小孩，比如说她能在这件事情上跟你绕上不止一圈。
    她说：“但是你不觉得觉得这个词和我不搭边吗？”
    叶瑧：“怎么不搭边了？”
    林子陆反驳道：“我这叫尊重阿姨，尊重你。”什么很乖，像形容小狗一样。
    叶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说：“可是你的表情不是这样的。”
    林子陆问：“我什么表情？”
    叶瑧说：“林三岁的表情啊。”
    明明以前来的时候大方自然，结果今天进门的时候紧张害羞，跟她妈说话的时候还要假装自己很有礼貌，最后还跟个小孩似的点头说好，她觉得林子陆简直太可爱了。
    “你才三岁呢。”林子陆开始正经脸起来，然后反驳叶瑧，明明是她幼稚的不行，还要反咬自己一口。
    叶瑧剥了一个橘子，然后递给林子陆：“吃不吃？”
    “我自己有。”
    “你那不是没剥吗？吃我这个。”然后把她手里的橘子拿了过来，将自己的放到她手上，动作很自然，就好像她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林子陆看着手里的橘子，嘴角一勾，然后掰开吃了一瓣。
    叶瑧问她：“怎么样，甜吗？”
    林子陆尝了一口，其实有点酸，但她没有皱眉，然后恶趣味的说：“挺甜的，你吃一个。”
    说完还特意掰了一半给叶瑧，叶瑧居然没有丝毫怀疑，从她手里接过，直到尝了一口，秀眉微蹙，才明白林子陆在逗她。
    “这么记仇啊？”不就是叫了句林三岁，至于这么报复她吗？
    林子陆笑道：“这可是你剥的，我还没怪你是不是故意给我挑的这么酸的橘子。”
    叶瑧给气笑了：“我要知道是酸的，我还吃它干嘛。”
    这就跟开盲盒一样，她也不知道她妈给她们准备的橘子里面酸甜还不一样呢。
    林子陆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个道理，然后将她手里剩下的橘子顺了过来说：“那你别吃了。”
    叶瑧看着她把自己手里的橘子顺走，然后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提醒她：“这么酸，你还吃的下？”
    林子陆一本正经说：“没办法啊，你辛辛苦苦给我剥的，我要不吃，你得多伤心啊。”
    叶瑧笑道：“你想太多了，我可没有那么多心理戏。”
    林子陆说：“哦，原来你不是特意给我剥的啊。”
    叶瑧说：“得了吧你，要是太酸就别吃了，我怕你酸掉牙。”
    林子陆摇了摇头：“不行，那太浪费了。”
    说完，将剩下的橘子都干掉了，然后对叶瑧说：“有水吗？”
    叶瑧起身：“有，我去给你倒。”
    “温水，不要太热。”林子陆在她后面提醒道。
    “知道了。”
    叶瑧心里暗笑了一声，她想让林子陆放松的在她家里吃饭，就像以前一样，现在看来，好像成功了一半。
    给林子陆到了一杯水后，她被叫去厨房帮忙了，林子陆坐在客厅里，看着叶瑧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突然就笑了。
    叶瑧是三岁小孩，但是是心思细腻的三岁小孩，没有人比她更懂自己的不安和紧张，也没有人能像叶瑧那样轻易化解她心中的焦虑，她卸下了与人交往时惯有的礼貌，和她在这里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争论一件很无趣的事情，甚至还会跟她小打小闹几下，让她的心情放松自然。
    林子陆很久之前觉得，这个世界并不讨喜，但是叶瑧告诉她，她可以让自己的世界变得讨喜。
    第 21 章
    林子陆看了会儿电视，眼皮子有些打架，她靠坐在沙发上，架着腿，一只手架在沙发扶手上，撑着脑袋，闭着眼打算眯一小会儿。
    叶瑧从厨房出来就看见林子陆这样略显疲惫的神色，走到她面前，轻轻的叫她：“陆陆，如果觉得困，可以去我房间睡会儿，等吃饭了我叫你。”
    林子陆睁开眼，然后说：“没有，我就是看电视看的有些累，眯一会儿。”
    “那要不要醒醒神？”叶瑧问她。
    林子陆：“你要干嘛？”
    叶瑧嘴角一勾，林子陆总觉得她笑有些不怀好意，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没防住身后，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冰凉，林子陆冻的缩成了一团，倒吸了一口凉气。
    “瑧瑧！”她忍不住喊了一声。
    叶瑧在一旁笑出了声，她刚洗完手，现在手上很凉，林子陆受不了这样的冷意，只能抓住她那作乱的手，扣住不让动弹。
    “疼疼疼，松一下。”叶瑧皱了下眉，这人力气倒是不减当年啊。
    林子陆怕弄疼叶瑧，赶紧松了手，关切的询问：“怎么样，很疼吗？”
    然后又用教训的语气说：“谁让你捉弄我的。”
    叶瑧的皮肤很嫩，林子陆就这么用力的抓一下，已经有了红印子。
    她不以为意：“没事，其实不疼。”

 第28章

    她就是喜欢逗林子陆。
    “你那边忙完了？”还有时间过来和她打闹。
    叶瑧说：“没有呢，打算找个帮手。”
    “所以你是看上我了？”
    啧，这话说得，跟表白似的。
    “对，我看上你了。”
    林子陆有一瞬间的恍惚，总觉得叶瑧这句话里面的意思，有一点复杂，但对上叶瑧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毕竟人生三大错觉之她喜欢我，会发生在每一个暗恋的人身上。
    “走吧，林大厨。”叶瑧拉着她的手，往厨房走去。
    沈丽青看见叶瑧把林子陆拉过来，开始唠叨起来：“我让你去喊你爸，你把小陆拉过来做什么？”
    叶瑧解释道：“我爸和钱伯伯在书房里探讨人生哲学呢，我就不打扰他俩了。”
    “而且你不知道，林大厨现在做饭可好吃了，过来给你打下手，绝对要我比好。”叶瑧开始夸人。
    林子陆顺着话说：“是啊，阿姨，我应该能帮上忙。”
    在沈丽青开口训叶瑧之前，她凑到沈丽青旁边悄悄地说了句：“妈，她一个人在客厅不自在，你就答应她。”
    沈丽青看着叶瑧使过来的眼色，懂了她的意思，然后对两人说：“那行，那你两帮我把菜摘了。”
    叶瑧转过身看着林子陆，说：“干活儿吧，林大厨。”
    林子陆的脸上终于有了暖意，被叶瑧带着去客厅摘菜。
    “我上次看你刀工不错，你等下给我妈露两手。”叶瑧说。
    林子陆笑道：“为什么？”
    叶瑧：“展示一下你的厨艺，让她夸你。”
    林子陆不解：“夸我做什么？”
    “我喜欢听。”叶瑧说。
    她喜欢听别人夸赞林子陆，喜欢别人欣赏她，仰望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林子陆的优秀，想让她生活在没有嘈闹杂乱的声音世界里。
    那曾是她年少时，对林子陆最美好的祝愿。
    很可惜，没能实现。
    林子陆没有说话，但却在摘完菜后主动跟沈丽青讨要了切菜的任务，最后果然获得了沈丽青女士的夸赞，不过是一边夸赞林子陆，一边嫌弃叶瑧。
    叶瑧被嫌弃多了，也就习惯了，站在厨房门口当门神，听着沈丽青对林子陆的关心，看着林子陆在厨房跟沈丽青两个人忙忙碌碌的，她才想起来，她没有和林子陆说，其实她很喜欢在厨房的林子陆，那种带着尘世烟火气息的动作和忙碌，让她知道，眼前的林子陆很真实。
    有了林子陆的帮忙，很快就将这些菜上齐了。
    钱望和叶霖聊完天就回去了，叶霖本来还想留他吃饭，结果钱望说他来的时候跟夫人打了保证，晚上回去吃饭，叶霖就没有强留。
    四个人坐在餐桌上，看着一桌丰富的菜，沈丽青对叶霖说：“今天的菜，有两道是小陆做的，我替你试过了，很不错的，你有口福了。”
    叶霖笑道：“小陆还是这么能干啊。”
    林子陆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叔叔过奖了，我就是给阿姨打了个下手。”
    叶瑧：“行了，你别谦虚了，再说下去，我妈又要埋汰我了。”
    沈丽青：“你不干活，我还不能说了？”
    叶瑧点了点头：“是是是，今天是我不懂事了，我自罚一杯。”
    说着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橙汁，然后接着给每个人都倒上一杯，然后举杯说：“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
    叶瑧家里算得上是书香世家，父母都是江大的大学教授，但是林子陆很早之前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家的人，涵养是刻在骨子里的，而不是用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住的。
    表现于，他们不会用长辈的口吻去打探林子陆的过往生活，也不会刻意去将她当做客人一样，反而让她能自然的融入到这个家庭里面，不感觉到尴尬。
    叶瑧偶尔会给她夹几个她够不着的小菜，还低声在她旁边说：“我妈特意做的都是你以前爱吃的菜，不知道现在还合不合你的口味。”
    林子陆也低笑在她耳边回道：“一直都很喜欢。”
    沈丽青发现了：“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叶瑧回过头开始控诉：“就许你和我爸说悄悄话，就不许我和陆陆说了是吧，你们这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许霖在一旁偷笑，沈丽青在桌子底下捏了一下他的大腿，疼的许霖倒吸一口气，面上还得维持着一副没事的样子。
    林子陆倒是很大方：“瑧瑧说，这些都是阿姨特意为我做的，让我多吃点。”
    沈丽青点了点头，很认同：“是得多吃点，你看你这么瘦，是不是在国外吃不习惯啊？”
    林子陆：“我是因为吃不胖，不过国外的饮食确实不如阿姨做的好吃。”
    夸夸林开始上线。
    沈丽青很受用，然后看向叶瑧，叶瑧立马会意：“那是，我妈要是不做老师，可以去开饭馆了。”
    这孩子，求生欲还挺强。
    叶霖不赞同：“你妈就算不做老师，那也不能开饭馆啊，得做舞蹈演员，不然多埋没才华。”
    说完还特意给她剥了一条虾，然后继续说：“想当年，你妈当年为了追我，特意放弃了一名导演的邀约……”
    还没说完就被沈丽青打断了：“什么叫我当年追你才放弃的演艺事业，那是因为我正好考上研究生，为了不耽误学业才没去好不好。”
    叶霖自信道：“那不一样嘛，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说我长得好看，对你眼了。”
    啧，这得意样，沈丽青简直没法听下去了。
    叶瑧在一旁小声的和林子陆笑着解释：“我听说我妈当年把我爸追到手就撒手不管了，后来还是我爸求了两次婚我妈才答应的。”
    林子陆有些讶异，然后跟叶瑧悄悄说：“阿姨厉害啊，把叔叔拿捏得死死的。”
    叶瑧觉得林子陆的关注点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沈丽青又发现了两个悄悄小动作的人：“你两又偷偷说什么呢？”
    两个人像上课走神被老师抓包的学生，立刻就回过头假装在吃饭，只有林子陆抬头回了沈丽青的话：“我们是说，阿姨这个气质，确实很适合做演员。”
    要不说叶瑧长得好看呢，一家子的容貌气质都是上乘的。
    叶瑧在一旁跟着打掩护：“那要不林导给我妈安排个戏份？”
    林子陆笑了笑：“阿姨要是愿意来，那我肯定欢迎。”然后又转过头对叶瑧说：“就是得麻烦你改剧本了。”
    当事人沈丽青听着这两个人几句话把她的工作定了之后，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小陆现在是在做导演呢？”
    林子陆点了点头：“对，就拍点小电影。”
    夸夸叶瑧开始上线：“何止是小电影，你们不知道，她可是拿了国际电影节最佳新人导演奖的人呢。”
    沈丽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还是欣赏居多：“那了不得哎。”
    “那电影叫什么名字，回头我去看看，也支持一下小陆。”
    叶瑧这次没有说话，低着头吃饭，林子陆只好自己说了出来：“《the best gift》。”
    沈丽青：“叶霖，你记着了，回头找个时间咱俩也能一块儿看看电影。”
    叶霖在一旁笑答：“好，我记住了。”
    一顿饭，在几个人的插科打诨中过去了，林子陆本以为两位长辈会拉着她问她在国外的生活，但是没有，只是简单的了解她的作品，欣赏了她的才华，大部分时候，都在安静的吃饭，没有打扰到她。
    有时候林子陆会很羡慕叶瑧，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她从来不需要担心家庭关系有什么矛盾，也不需要去刻意缓和与父母辈的关系，他们一家人，是亲人，也是朋友，从来都懂得相互尊重和理解，而这样的关系，大部分家庭都很难做到。
    饭后叶霖带着沈丽青下去散步消食，叶瑧和林子陆在厨房洗碗。
    “谢谢。”林子陆说。
    “谢什么？”
    林子陆用水冲刷着手上的碗，然后说：“我今天很开心。”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过的最开心的一个节日了。
    没有被当做客人，就好像她们就是一家人一样，会一起洗菜做饭，会一起分享自己的生活，会坐在一起说着节日快乐，感受着团聚的喜悦与温暖。
    就好像，那天在老宅她看到的那副画一样，只是那时候她在画外，这一次，她在画里。
    而这些，都是叶瑧送给她的中秋礼物。
    她从不去掂量这份礼物的轻重，因为它的可贵，从不能用言语形容。
    叶瑧说：“你开心就好。”
    林子陆将洗好的碗摆在一块，递给叶瑧，让她放进橱柜，然后站在旁边，看着她的动作，一举一动都没错过，在叶瑧起身前，对她说：“瑧瑧，其实前两天我做了个梦。”

 第29章

    叶瑧：“什么梦？”
    “我梦见你来我家蹭饭，然后问我中秋去不去老宅？和今天你问我的哪些问题，一模一样。”
    叶瑧站到她旁边，觉得这个事情有些离谱，但她想知道后续。
    “然后呢？”
    林子陆继续：“然后我的回答也和今天一样，只不过最后你和我说的，并不是邀请我来阿姨家吃饭。”
    叶瑧没有说话，打算等她继续说下去。
    林子陆抿了抿唇，然后跟叶瑧说：“那几天我正好有些失眠，睡得不是很好，你就突然说，让我体检的时候，顺便去看看心理医生，但是我心里其实比较抗拒这件事情，所以这几天你约我去体检的时候，我害怕你让我去做心理检查，才反复推辞。”
    她没有说叶瑧突然消失了的事情，因为梦中的有些事情，是脑海里潜意识的记忆，她不想让叶瑧知道，她害怕失去叶瑧。
    “瑧瑧，如果我因为某些行为，不小心让你不开心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可能我不太能发现的那么及时，但我也希望，不会给你留下不那么好的印象。”
    她没有叶瑧那么细心，很多时候，她不会注意到叶瑧的情绪变化，但偶尔会有那么几次，叶瑧表现的有些明显。
    例如今早叶瑧送她去医院的时候，她偷偷睁眼看过叶瑧，平日里她等红灯时敲方向盘的指尖是有节奏的，而今天是杂乱的，眉眼间会带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微蹙，很明显，叶瑧的心情不佳。
    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敏感，下意识就将叶瑧心情不佳的原因归咎于自己的身上，心里有一些发酸的难受。
    林子陆双手后撑在工作台边，低着头，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厨房的寂静，让她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时而规律，时而不规律。
    很漫长的一个等待，但她因为习惯，而坚持到了最后，却听见叶瑧在她旁边问她：“陆陆，我们认识有多久了？”
    林子陆仔细算了一下，要说相识，她们从16岁认识到现在，已经有十一年了。
    可中间却有将近九年的分离。
    叶瑧继续道：“我们彼此之间是怎样的人，在以前，这个回答，是最熟悉，而现在，这个回答，是既熟悉又陌生。”
    “其实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们在不同的地点，在彼此交错的时间里，过着只属于自己的生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没有彼此的存在，而维系这个词，我连写都没机会写出来。”
    “瑧瑧……”
    叶瑧的目光平静而温和：“陆陆，不是只有你会害怕，我也会害怕。”
    “我想过很多次，想要问你，却又不知道你到底愿不愿意回答，你总是沉默，总是喜欢把话藏一半，我会觉得，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或许在你心里我不那么重要了。”
    其实叶瑧有想过，不是不重要了，而是林子陆再也不需要她了，而这一点认知，超出了叶瑧所能接受的范围。
    “所以你愿意跟我说你这几天的反常，我其实挺开心的，因为你重新开始对我有了分享欲，而我为此，能原谅你之前所有做的让我不开心的事情，但其实我更希望，在你的潜意识里，我不是那个会让你害怕的人。”
    她们之间，可以是生气，可以是无理取闹，甚至可以是怒骂，但唯独不能是害怕，这意味着，你们之间曾坚不可摧的山石正在悄悄的裂开，将你们所有的话都藏进去，慢慢撑大，最后成为不可跨越的鸿沟。
    叶瑧其实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人，而这样的人，往往也会比常人更为敏感，如果再加上她的在意，这将是叠满buff的破碎感。
    但林子陆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她借着厨房略显昏暗的灯光，将自己眼底的歉意透过光中的尘埃送进叶瑧的目光里，安静的一句话不说，就好像以她们多年的默契，叶瑧能够接收到她眼底的那一句对不起。
    她不会说出口，因为很多话说起来其实很轻松，而对不起三个字，你要用多长的语气，多重的音色，多低沉的气息，才能让它匹及心里承受的重量，林子陆觉得她表达不出来。
    所以她只能听着叶瑧的心声，然后说：“瑧瑧，在我心里，你其实很重要。”
    “但也就是因为重要，所以才会总是患得患失，我害怕的不是你，我害怕的，是会不经意间伤害到你。”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心理确实出现了一点问题，我已经失眠好几天了，包括昨天晚上，我一夜没睡。”
    叶瑧的眉眼又开始微蹙：“为什么？因为工作吗？还是因为……”陈家。
    林子陆抬眸，对叶瑧认真的说：“我不太清楚，可能都有，也可能是因为这些时间一直闷在家里工作，没怎么出过门，所以产生的焦虑吧。”
    “而我这种时候，会不喜欢讲话，会胡思乱想，甚至会做一些你可能不太喜欢的事情，所以我才会尽量避开你，但我现在发现，好像我无论怎么做，对你来说，都不对。”
    “瑧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有时候我在想，我或许真的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叶瑧：“可你刚才不是还说，你很抗拒这件事情吗？”
    林子陆突然笑了，然后意有所指：“但这是个问题啊，它需要得到解决。”
    叶瑧其实有些惊讶于林子陆会这么坦白的跟她说出她的心理问题，因为这代表，林子陆将她心底最为私密的一件事跟她分享，十分信任她。
    所以她问林子陆：“我能理解为，你是在向我求助？”
    林子陆抿了抿唇，为叶瑧的满分理解而感到庆幸，随后点了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她的邀请表现得太过明显，叶瑧的嘴角有些抑制不住的上扬，然后说：“你说你是因为一直待在家里太闷了，在再加上工作上的压力才产生的焦虑，那我在想，你要不要试着出门看看？”
    林子陆问她：“去哪儿？”
    叶瑧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说：“我国庆在梅城艺术展览有个签售会，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公费旅游？还是和叶瑧单独去的。
    林子陆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好。”
    “我大概要在那里工作两天，但是会展里面除了签售会还有其他的展览，你可以逛一逛喜欢的，之后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多待两天，在那边玩一玩，放松一下。”
    “好。”
    叶瑧有些忍俊不禁，乖乖林又上线了。
    第 22 章
    两个人将厨房收拾好，叶霖和沈丽青正好从外面回来，出去的时候两手空空，回来的时候提着大袋小袋。
    因为要送林子陆回去，所以叶瑧今晚不在这里住，叶霖和沈丽青两个人便去楼下超市买了一些零食给林子陆带回去。
    叶瑧帮忙拿了两袋子，然后问沈丽青：“都是给陆陆的，我的呢？”
    沈丽青：“你不经常回来吗？你还要什么？”
    林子陆在一旁偷笑。
    叶瑧哑口了。
    林子陆在她旁边偷偷说：“没关系，我的分你一半。”
    叶瑧点了点头：“还是你仗义。”
    直到快上车了，沈丽青还是心疼叶瑧，把一份专门给她准备的吃食放在了车里，然后嘱咐两个人少吃外卖，多做饭，唠叨了几句后，看着叶瑧开车走了，才慢慢跟叶霖回去了。
    林子陆坐在车里，盖上叶瑧给她准备的小毯子，没了困意。
    她望向窗外渐渐倒退的路灯，心下一动，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不过手机像素总归没有相机好，车开在路上，时速不慢，所以照片看起来有些糊。
    像是不太满意，她删掉了。
    再抬头时发现路边的灯影倒退的比刚才缓慢了一些，林子陆抓住时机，又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她将模糊的街道定格在昏暗的灯光和匆忙的车流中，欣赏着这座城市街边的夜景。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林子陆总觉得，这个车速慢下来的时间，与她重新拍照的时间相重合,于是她转过头看向叶瑧，可叶瑧在很认真的开车，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这边。
    或许只是到了减速地段。
    可她却听见叶瑧问她：“在拍什么呢？”
    林子陆扬了扬手机：“沿途街道的灯景，想试试新买的手机像素怎么样。”
    叶瑧问她：“那你感觉怎么样？”
    “手机还是没有专业相机好用。”林子陆说。
    叶瑧笑道：“那是当然，你之前不一直都是用相机拍照吗？怎么今天想起用手机了？”
    林子陆在翻看手机，划过一张刚才趁着拍夜景偷偷转过摄像头拍到的她与叶瑧的照片，然后说：“相机又不能随时带在身上，急用的时候，手机会方便一些。”
    所以她换了一部。
    叶瑧知道，摄影是林子陆的爱好，也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所以得知她当导演的时候，也没有太过惊讶。
    只是重逢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林子陆拍照，结果是用的手机，所以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第30章

    “但我觉得，以你的水平，用手机也能拍出大片的感觉。”叶瑧又开始夸她。
    林子陆笑道：“你又没看我拍的照片，就夸我，会不会显得有些刻意了？”
    叶瑧：“那请问林大导演，我能看一下你刚才拍的照片吗？”
    林子陆有些心虚的说：“你在开车，不方便。”
    结果车子正好停在红灯面前，叶瑧敲了敲方向盘，偏过头望向林子陆，挑眉对她说：“现在可以了。”
    林子陆放下手机的动作一顿，这红绿灯可真配合啊。
    她抿了抿唇，有些慢动作的打开手机，然后翻了一张自己觉得还看得过去的给她看。
    叶瑧仔细地看了一眼，然后说：“看来我没夸错，林导拍出来的街灯夜景还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了？”林子陆问她。
    前面绿灯亮起，叶瑧起步后说：“你想听什么样的回答？”
    林子陆气息一动，笑出了声：“你有几个版本的回答啊？”
    “两个。”
    林子陆：“我能都听吗？”
    叶瑧笑道：“当然可以。”
    大概过了一分钟，在林子陆的等待下，叶瑧组织了一下措辞，回答了第一个版本：“灯影的流动，掉进了穿梭的缝隙，昏暗的灯光下，是树与叶的交织，人与车的交错，这座城市的夜，匆促而又浪漫。”
    “这是我为这张照片临时写的文案，你要是觉得满意，可以放进照片里面。”
    林子陆啧了一声：“还得是作者啊，将画面转换成文字都可以这么贴切。”
    叶瑧望着车前，停顿了许久，没有再说话，她在想，林子陆会不会记得当初高中的时候她们在展览会上说过的话。
    那个时候，叶瑧看着林子陆拍的照片，随口说出了几句将照片具象化的评价，林子陆听完后便说：“瑧瑧，以后我要是成了大摄影师，你能不能给我的作品做文案设计啊。”
    叶瑧：“怎么，你这是要我做你的专属文案设计师啊。”
    林子陆：“当然，以后你就是大作家了，咱们两个强强联合，还怕拿不到奖项吗？”
    叶瑧：“哇，你想的好远啊，那万一我要是不当大作家了怎么办？”
    林子陆：“那也没关系啊，你文采这么好，不当大作家也能写文案嘛，反正我赖定你了，到时候我就把作品拍你面前，到时候你就算熬夜都得给我写一份。”
    叶瑧气笑了：“熬夜写？你可太没良心了，我才不干呢。”
    林子陆伸手去抓她胳肢窝：“你写不写？”
    叶瑧一边后退一边防守：“不写……”
    “写不写？”
    “……写写写，你放手。”
    “哈哈哈……”
    那个时候的林子陆希望和叶瑧肩并肩一起，畅想未来，只是不曾想到，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叶瑧没有再为她的作品配上专属文案，而她也不曾联系叶瑧多年。
    林子陆见叶瑧没有说话，催促道：“那第二个版本呢？”
    叶瑧说：“第二个版本是，我很喜欢。”
    这张照片的不一样在于，它是林子陆的作品，所以她会为它献上自己写的文案，并且，只要是她的作品，她都很喜欢，无一例外。
    林子陆不得不承认，叶瑧在对于她的作品上，从不吝啬她的夸奖，这一点，让她会不自觉的在心里雀跃。
    她想：“手机拍出来后期还得回去修一下，你如果喜欢，我修好之后发给你。”
    叶瑧：“好。”
    林子陆开始捣鼓她的手机，自从了解了微信之后，她就发现了一个很好的社交功能，朋友圈。
    而林子陆的联系人少的可怜，零零星星就这么几个人躺在里面，但是朋友圈却很热闹，成天在朋友圈里面霸屏打广告的冯瑶，时不时来几张生活照的许诺诺，特立独行在朋友圈里面发健康宣传的陈昊铭，以及突然冒泡耍帅的赵拓，还有隐身了的邱辞，因为没见过她发朋友圈。
    叶瑧的朋友圈发的少，但是内容很丰富，林子陆有一天还特意点进去看了，结果设置了仅三天可见。
    啧，防人之心这么强啊。
    林子陆把刚才的照片稍微润色了一下，然后配上了刚才叶瑧给她的文案，在文案的下方特意备注了：摄影林子陆，配文叶瑧。
    打完后嘴角一扬，有一种时隔多年终于将叶瑧的专属文案要到手的感觉，她可从来没有忘记，她作品文案的专属设计师是叶瑧。
    编辑好后，发送了她的第一条朋友圈。
    很快就有人给她的朋友圈点了赞，然后跳出来一条弹窗消息：老大，在那儿玩呢？
    林子陆：没有玩，去瑧瑧家蹭饭了。
    赵拓：对哦，今天中秋，先祝你中秋快乐。
    林子陆：同乐。
    赵拓：不快乐。
    林子陆：怎么了？
    赵拓：中秋还在值班的我，怎么能快乐。
    林子陆：你值班还玩手机？
    赵拓：老大，你可别误会我，我现在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人民服务呢，刚换岗休息一会儿。
    林子陆：不错，语文有进步，你居然用对了成语。
    赵拓：老大，我当初高考语文可是及格了的！
    林子陆没忍住啧了一声，他居然引以为豪。
    叶瑧听见了一旁的动静，问她：“怎么了？”
    林子陆抬起头对叶臻解释：“赵拓跟我讲了一句话，用对了两成语，我说他语文有进步，他还特别自豪的告诉我他高考语文及格了。”
    叶瑧补充道：“刚过及格线，一分也没超。”
    “这么惨烈？”
    林子陆摇了摇头，然后给赵拓发：听说你是刚过及格线啊。
    赵拓：……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陈昊铭那小子告诉你的？
    林子陆觉得不能冤枉别人，只能如实回答：叶瑧说的。
    赵拓倒吸了一口气，完了啊，他女神净记得他那些糗事了，不行，得赶紧转移话题。
    赵拓：老大，我国庆有假，一起出去玩不。
    林子陆：你来晚了，我已经有约了。
    赵拓：我能问一下我落在谁后头了吗？
    林子陆：叶瑧。
    赵拓：你们去哪儿玩，带我一个。
    林子陆：梅城，不带。
    赵拓：为什么不带我？你们是不是要抛弃我了！
    林子陆：她是去工作的，你去是要当助理还是当保镖，选一个。
    赵拓：告辞（抱拳）。
    笑死，都放假了还给人当助理和保镖，他脑抽了才会去。
    赵拓在那边拿着手机抱头长叹，一个个成双成对的，就他只配值夜班，算了，她们不带他玩，他自己一个人去周游世界去！
    林子陆放下手机，偏过头看向叶瑧，嘴角一勾，她好不容易得来一次跟叶瑧单独旅游的机会，怎么能有其他人在。
    叶瑧感受到了林子陆的目光，问她：“聊什么了，这么开心？”
    林子陆用带着些倦懒的嗓音跟叶瑧聊天：“赵拓约我国庆出去玩，我和他说我已经被人预先约好了，没空。”
    叶瑧笑道：“他好不容易放一次假，其实你可以让他跟我们一起过去玩两天，正好我有两天的时间都在工作，也没办法陪你，他在的话，能陪你先玩两天，还能活跃气氛。”
    林子陆不太满意：“你是说对着你一口一个女神的那种气氛吗？”
    叶瑧嘴边的笑意不减：“我怎么感觉你这话里，有那么一点点的酸味啊，怕我抢了你的人啊。”
    林子陆反驳道：“什么我的人，他现在是人民警察，刚刚还跟我掰扯为人民服务呢。”
    叶瑧说：“其实他家里并不同意他做警察。”
    赵拓是独生子，家里往上数三代都是经商的，算得上是富家子弟，林子陆能理解，这样的家庭，很大情况下，会让他回家继承家业，可林子陆知道，当警察是赵拓的梦想。
    她跟赵拓认识的时间比叶瑧还久，算是不打不相识，两个人从初中玩到高中，林子陆当年在学校的名声并不怎么好，打架旷课是常有的事情，但当时很多人碍于她家里的权势，也都是私底下说她，只有赵拓不怎么嫌弃她，甚至还把她当老大，跟她一起玩，关系还不错。
    赵拓填志愿那年林子陆正好在国外，是叶瑧告诉她，赵拓当年瞒着家里人偷偷改了志愿，差点没被打出家门，后来双方僵持不下，他爸妈便让了步，只要不去一线，随他折腾几年也就罢了。
    “他大学快毕业的时候，他爸妈动用关系，没让他去成一线，想着在公安局后勤部门历练几年回去也行，结果他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跟他爸妈大吵了一架，然后就离家出走了。”
    “反正这两年他每次逢年过节都上赶着排值班，就是不想回去，他爸妈估计是为了缓和关系吧，后来也没有那么反对他去一线了，所以他就一直在努力往一线上调过去，听他说，这次国庆过后，他就能调去一线了。”叶瑧跟她解释后面几年发生的事情。

 第31章

    林子陆叹了一声气：“以后想要欺负他，怕是有点难了。”
    没想到林子陆居然是在意这件事，让叶瑧觉得有些好笑。
    她说：“有一次赵拓和我聊到过，他说其实你比他更合适这个职业，而且还听他说，你以前初中的时候跟他说，你很喜欢警察这个职业。”
    林子陆一只手搭在车窗边，半阖眼眸，撑着头说：“他说错了，其实我当时并不喜欢，我只是喜欢欺负他，觉得这么说，他会比较心甘情愿当我小弟。”
    她的话语很清晰，叶瑧听得很清楚，但她知道林子陆说了违心的话，她不是不喜欢了，只是再也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她说：“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叶瑧说：“没有，你很好。”
    其实林子陆很好，只是她自己从不这么觉得而已。
    她和别人打架是因为那些人欺负赵拓，她看不过去才帮的忙，只是她从来不解释，任由别人误会她，以至于后来传出去的时候，被那些嫉妒她的人夸大其词了。
    那些人想要将林子陆拉下神坛，沾染尘烟恶俗。
    林子陆笑了：“你也总这样夸别人吗？”
    总是会在跟别人的对话中，给对方一个很好的体面。
    “这倒没有。”叶瑧说：“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林子陆和她说：“冯姐说的不错，你眼光确实很好。”
    叶瑧：“你现在也不谦虚了？”
    林子陆说：“我为什么要谦虚，我本来就很好啊。”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笑。
    “别说，你这语气还真像冯老师说话的语气。”
    林子陆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最开始当导演那会儿，还得兼顾配音呢。”
    “是吗？可把你厉害坏了吧。”
    林子陆：“你不信啊，我再给你说两句。”
    然后林子陆就开始在车里给叶瑧说上几句电影里的经典台词，她其实不太擅长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只要在叶瑧面前，她就好像有很多话可以说。
    她从电影里的经典台词，聊到国外的旅游景点，然后还能转回国内的美食小吃，最后聊到了人文历史，叶瑧对她的这种话题转移速度已经见怪不怪了，好在她能够响应林子陆的每一句话。
    等到她的车停在了林子陆家楼下，林子陆解了安全带下车后，在车窗外对她说：“瑧瑧，不需要赵拓活跃气氛，我其实也可以。”
    叶瑧一开始还有些愣，直到林子陆说出后面这句话后她才明白，林子陆好像还挺在意这件事情的。
    叶瑧笑道：“好，那我们不带他。”
    林子陆嘴角一扬：“行了，你快回去吧，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
    看见叶瑧离开后，林子陆才上了楼。
    第 23 章
    临近国庆，林子陆本来还在期待跟叶瑧一起去梅城的行程，在家里抱着笔记本查攻略，结果冯瑶一个电话打过来，林子陆被迫进入工作模式。
    为了方便工作，冯瑶建了一个工作群，群里都是剧组人员，非常热闹。
    林子陆第一次回国导戏，跟这些人并不太熟，但为了日后电影顺利拍摄，她便不得不和这些人建立合作关系，而合作的第一步，就是在群里和这些人打招呼。
    然后她很快就发现了，叶瑧也在群里面，只是她的话不多。
    冯瑶在群里发了拍摄地点和人员的拍摄时间安排表以及住宿信息，然后林子陆就发现，叶瑧好像并不在安排表里面。
    就在她打算退出去问冯瑶的时候，一个好友申请发送了过来。
    “林导您好，我是夏子婷。”
    林子陆记得她，当初跟冯瑶两个人因为电影的女二号斗过嘴，最后还是定下了她，是冯瑶公司的人。
    想着卖冯瑶一个面子，就点了同意，但也没有聊几句。
    又想到刚才叶瑧不在安排表里面的事情，她跑去私聊冯瑶：叶瑧怎么不在安排表里面？
    冯瑶：她没和我说她要去现场啊？
    叶瑧就是一个编剧，现在剧本已经定好了，她在不在现场都可以。
    林子陆：万一有剧本改动呢？
    冯瑶：到时候再跟她线上联系开会就好了。
    这个合情合理，林子陆暂时想不到什么办法去反驳冯瑶。
    手指敲击了几下桌子，正在思考，如果叶瑧不去拍摄现场，那就意味着，她起码有半年的的时间，会见不到叶瑧。
    冯瑶又给她发了条消息：你要是希望她去拍摄现场，你就自己去和她商量。
    林子陆盯着这句话良久，她其实是希望叶瑧能去的，但叶瑧没有和冯瑶表明她想去现场的意思，她去说，叶瑧会同意吗？会不会耽误她的工作啊。
    心里隐隐期待却又有些犹豫。
    哎，心情有点复杂。
    林子陆放下手机，靠坐在沙发上，盯着面前的电视看了许久，然后突然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按下开机键的那一刻，她想，如果打开电视后的第一个界面推荐的电视名字是双数，那她就去问，如果是单数，她就不问。
    大约过了几秒，界面还没出来的时候，她心里其实就有了答案。
    可偏偏这个电视在和她作对，打开之后显出的电视名是单数。
    那现在是该顺着心意还是顺着刚才心里所想的规定呢？
    林子陆又开始纠结。
    结果手机在这个时候不适时的响了起来。
    她打开一看，夏子婷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夏子婷：林导，非常感谢您给我出演这部电影的机会。
    林子陆不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信息了，这样的感谢对林子陆来说，并不自在，因为这些人将自己的努力归咎于她的选择，林子陆觉得这对她们自己并不公平。
    还有一点她可能不太愿意去猜的是，这些人希望通过这样的谈话跟她建立友好的关系，而这一点，让林子陆不是很喜欢。
    所以她的回话里，带着一点官方性的鼓励：好好演戏，合作愉快。
    夏子婷：我会的，除此之外，还要特别感谢林导一件事。
    林子陆望着眼前的手机，眉头微蹙，她没记错的，她跟夏子婷的交集，只有试镜的一面吧。
    可接下来夏子婷给她发的消息里，把她的记忆拉回到了七年前。
    夏子婷：七年前，您在法国的一个河边救了一个小女孩，您还记得吗？
    林子陆可太记得了。
    那次她刚拍完自己的第一部戏，打算去河边散散心，结果却遭遇了一个小小的动乱，那个时候她旁边就正好站着一个小女孩，她慌忙之下，将她护在身边，后面却被人推入河中，她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后来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以后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断掉了与国内所有的联系，包括与叶瑧的联系。
    印象太过深刻，哪怕她从不提起，每日夜里，都会想起那一次的坠河，她最后脑海里想的居然是释然两个字。
    也是从那一刻起，她终于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
    其实她不太记得那个小女孩的样子了，这对她来说其实并不重要，可如今看见夏子婷的这条消息，她却又庆幸，当年她护住的那个小女孩，到底是安然无恙的。
    林子陆：原来是你。
    夏子婷：对，是我，当年那件事之后，我本想当面感谢您的，可我后来被家里人接回国了，就没有这个机会。前段时间在演播厅看到您的时候，我一开始还不太敢相信，后来特意去跟冯总确认过，才知道您是刚回国的。没想到这次居然能跟您合作拍戏，就感觉还挺有缘分的，也挺开心的。
    林子陆看着她回过来的消息，嘴角一勾，是挺有缘分的。
    还没等她回话，夏子婷的消息再一次发了过来：林导，听冯总说您是第一次回国拍戏，是吗？
    林子陆：嗯。
    夏子婷：我这两天去看了您之前拍的电影，看完之后特别喜欢。
    小朋友功课做的挺足。
    林子陆这次没有不耐烦，而是问她：那你最喜欢哪一部？
    夏子婷：《the best gift》
    这部电影是林子陆获奖的那一部。
    林子陆问她：为什么？
    夏子婷：这部感情戏最细腻啊，我平时还挺喜欢看这类电影的，里面的一幕很触动人心，就是女主的朋友躺在病床上跟女主告别的时候，眼睛里面的不舍和她对女主的祝福，太好哭了，而且镜头的切换总让我觉得那个朋友的眼睛里面带着一些没说出口的遗憾，真的很想知道林导当时是怎么拍出这么唯美的画面的。
    林子陆笑了，其实这个镜头是她临时加的，却没想到，每一个看完这部电影的人，都对她说，这个镜头的处理简直就像画龙点睛。
    她打字回道：这只是个临时加的镜头。
    夏子婷：哇，那也太厉害了，这就是大佬吗？

 第32章

    随随便便加的一个镜头就成了封神的片段，夏子婷对她的救命恩人滤镜又加厚了一层，并且将她列为自己的偶像，没有之一。
    林子陆没有再回消息，在她看来，小朋友年纪小，对于这种超乎她认知的崇拜或许也只是一时兴起，过段时间也就忘了。
    而她能做的，就是让夏子婷止步于此，停下对她打探的心思。
    放下手机，她退出了互联网的世界，拿了本书坐到阳台上，然后整个屋内安静的就只剩下翻书声。
    或许是因为想要把欠缺叶瑧的时间都补回来，她悄悄的去网上买了叶瑧写的其他的书。
    叶瑧比她勤快多了，从她写的第一本开始算起，到现在已经写了十多本了，散文小说都有涉及，类型跨度不算大，偏向古文历史的会多一些，林子陆打算一本一本慢慢看。
    如今她手上这本是叶瑧写的唯一一本校园青春类的小说。
    起初林子陆只是好奇，在她一众格调较高的小说里面，怎么会有这么一本格格不入的小说，本以为是她初写小说的试稿，可看了出版时间后，才发现，这是五年前写的书。
    如果按照正常时间算的话，那个时候叶瑧刚毕业吧。
    她看书不算很快，看了快一个小时了，才翻了三十几页，觉得剧情不错，挺贴合现实的，但是越翻到后面就越觉得，这剧情怎么那么熟悉呢？
    回到封面，重新看了眼书名和简介，这次她看的很仔细，连标点符号都没错过，心中一个想法悄然而生，于是她重新从第一章开始看，直到翻看到她刚才看到的地方，所有的内容都与她记忆中的画面重叠，手中翻书的动作一顿，林子陆不禁轻笑了一声。
    难怪她会觉得那么熟悉。
    她写的，是她们啊。
    只不过，书中多了一些林子陆不知道的小剧情，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叶瑧为了小说创作的流畅度加进去的。
    这本书不厚，也就二十万字左右，是叶瑧写的最短的一篇，但却是情感描写最丰富的一篇。
    林子陆看到一半就发现了。
    以至于她差点就误以为这是一本言情小说了。
    但书籍分类却写着青春小说。
    后来林子陆仔细想了一下，或许是自己心中的小心思作祟，才把这些情感中的小细节，归咎于爱情吧。
    有句话网友怎么说来着，磕cp。
    对，她现在的这种想法，好像就是在说这件事。
    林子陆叹了声气，合上书，放到面前小桌上，没有再看了。
    她还是坐在阳台上，曲着腿，只是换了个状态，对着窗外发呆。
    林子陆觉得自己挺好笑的，明明书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可一旦脱离书本这样的载体，她与叶瑧之间就像隔了一条长河，只要叶瑧不主动，她就不会往前跨一步。
    因为女孩子之间的感情有时候太过细腻，很多时候都会让人分不清友情与爱情的界限，而她与叶瑧之间，这样的感觉，更为明显。
    直到现在，林子陆依然不敢去触碰那条界限，不敢去向叶瑧求证，她对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很果断的人，却在叶瑧这里，一次又一次反复拉扯，想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却又害怕她对自己也是同样想法。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她不敢接受叶瑧的这份情感，却又卑劣的希望能够靠她近一点。
    好像有点自私。
    或许他们说的对，她的确不是个什么好人。
    第 24 章
    “你国庆居然不带我出去玩！”
    许诺诺开始跟叶瑧控诉。
    叶瑧正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回答许诺诺的话：“你国庆有假吗？”
    许诺诺突然没话说了，她这周开始封闭实验，期限不定，还要收手机的那种，好在领导没有那么不近人情，给了她们一个小时的时间跟家里人联系，她爸妈没接电话，所以她就只是发了短信报平安。
    惦记着自家白菜有没有被人拱，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跟叶瑧了解情况。
    “你前年出去谈合作的时候我是不是在放假，你也没带我去玩啊。”许诺诺开始找理由。
    叶瑧放下手中的衣服，有些好笑道：“你前年放假的时候跟陈昊铭出去玩了，我记得我还问过你来着，你是怎么和我说的？”
    “你说你要去跟陈昊铭过二人世界。”
    许诺诺倒吸一口，呀，开始翻旧账了，好像有点理亏。
    “呃……我说了吗？”开始装失忆。
    “说了。”
    不占理的许诺诺针对这件事还是有点小小的愧疚的，但是好像并不多。
    因为她问叶瑧：“你两进展怎么样了？”
    见过面了，和好了，还见家长了，现在还要一起去旅游，下一步是不是打算直接表白准备在一起了。
    她开始盘算她要给两人包多少红包。
    叶瑧是她发小，不能少了，林子陆以前对她有恩，也不能少了，想着想着，她开始查看银行卡里的余额。
    还没等她打开界面呢，手机里就传来叶瑧的声音：“还能怎么样，我现在除了按照以前的态度对她，都不敢再进一步。”
    许诺诺坐直了身子：“展开说说。”
    叶瑧在房间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对着电话那头的许诺诺说：“我发现每次我对她表露出关心的时候，她总是会躲我。”
    许诺诺：“为什么？”
    叶瑧其实也不太明白：“我也不知道，但我的感觉是这样的，这些天她对我总是忽远忽近的，有时候我们聊的挺好的，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天她就会突然很冷淡，但是只要一见面，她就又能跟我相处的很好，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个渣女行为你确定是林子陆做的？”许诺诺有些不太确定的问，但是问完就想打自己一嘴巴子。
    林子陆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几个人最清楚，即便分隔这么多年，在她心里，却也始终记得林子陆以前帮了她很多，她是一个宁愿自己背上恶名也会护着身边人的老好人，跟渣女这个词不太沾边。
    “那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以前也不这样啊，你该不会说了什么让她误会了吧。”许诺诺解释道。
    叶瑧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和林子陆的消息对话，并没有说出什么越格的话。
    “没有，我平时跟她聊天就很正常，就是她现在身体不是很好，我偶尔会多提两句，关心一下不应该吗？”
    朋友之间的关心，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许诺诺咬了咬指甲，有点难办。
    “她该不会猜到你喜欢她了吧。”她小心问叶瑧。
    叶瑧笑了：“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许诺诺：“不清楚，我又不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不过退一万步来说，她如果猜到了，但是又不跟你撇清关系，说不定她可能也喜欢你。”
    叶瑧：“请问你如何得出这个结论？”
    许诺诺想也不想：“我和陈昊铭当初就是这样啊，暧昧不断，后来不就在一起了嘛。”
    叶瑧给她的逻辑折服了：“你一个直女这么想我倒还真不觉得你想错了。可是诺诺，我和她都是女生。”
    “无论我们之间的感情多好，只要不发生关系，都可以视作为闺蜜好友，在她眼里，或许我与她的关系，就像我跟你这样。”
    许诺诺惊呆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希望和她发生关系？”
    叶瑧扶额：“……这不是重点，我的意思是，如果她喜欢我，在知道我喜欢她的时候，为什么要躲我呢？”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林子陆不喜欢她，但是又不想失去叶瑧这个朋友，才会这样忽远忽近。
    许诺诺陷入了沉思，这太过复杂了，比她要做的实验还要复杂，她一个理工科女生，无法解释这么复杂的感情。
    “你们这次去是住一个房间还是两个房间？”许诺诺突然无厘头的问这么一个问题。
    叶瑧说：“两个，我跟主办方说我会带一个人过去，他们就给我安排了两个房间。”
    许诺诺：“啧，有些不解风情的主办方，不过问题不大，回头你找个理由跟她住一间房。”
    叶瑧：“为什么？”
    许诺诺：“还用问为什么吗？当然是主动出击啊，既然你说想要确认她对你的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试探她对你有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你和她住一个房间就是最快的试探方式了。”
    叶瑧有些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让我跟她……睡一起？”
    许诺诺：“对啊，如果她对你有想法，那就证明她喜欢你，那么恭喜你，你可以直接跟她表白了；如果她对你没想法，那就证明她不喜欢你，反正什么也没发生，你也不亏。”
    笑死，叶瑧放着最好的天然资源不去用，还在问她为什么。
    叶瑧觉得有点离谱，问她：“你这靠谱吗？”

 第33章

    许诺诺不答反问：“那你说怎么办？你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那倒没有，许诺诺有一点没有说错，想要确认林子陆对她的感情究竟是友情还是爱情，这确实是最快的方式，可叶瑧却并不希望，用这样的方式去确定她们的感情。
    她暗叹了一声：“不知道，我在想，要不慢慢来吧。”
    时间长了，久而久而之，她总有机会告诉林子陆她的心意。
    “慢慢来？万一你这慢慢来让别人钻了空子怎么办？”许诺诺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又不是以前的林子陆了，只有我们这几个朋友，这么多年了，她在法国交了多少朋友你知道吗？她跟哪些人关系好你知道吗？有多少人追她你知道吗？她交没交男朋友或者交没交女朋友你知道吗？”
    “瑧瑧，如果你真的想要她，那咱们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叶瑧笑道：“怎么看起来你比我还着急啊？”
    许诺诺叹了声气：“能不急吗？我家白菜惦记那头猪这么多年了，眼见都要枯黄了，我不得给浇浇水。”
    叶瑧：“哦，你骂陆陆是猪。”
    卧槽，她好心好意给人出谋划策，结果被反咬一口。
    “叶瑧！我这就是个比喻，比喻知道吗？”
    “嗯，知道，我不会告诉陆陆你在背后说她是猪这件事的。”
    许诺诺冷笑一声：“你去说，你有本事把我们今天所有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她，我就认了。”
    叶瑧怂了：“我没本事。”
    许诺诺哼哼两声，然后说：“胆小鬼。”
    叶瑧觉得许诺诺对她的这个评价没错，她如今确实没有什么勇气去跟林子陆坦白她的心意。
    “不跟你说了，时间快到了，我手机要上交了。”许诺诺开始收尾。
    叶瑧问她：“你拿到手机就只给我打了个电话？”
    许诺诺笑道：“对呀，知道我有多爱你了吧，可千万别被我感动了。”
    叶瑧觉得有些不太对：“你跟陈昊铭怎么了？吵架了？”
    许诺诺觉得叶瑧简直是神人，她什么都没说呢，就被她猜到了。
    她说：“不要跟我提这个人，让他自己过去。”
    叶瑧问她：“到底怎么了？”
    许诺诺开始了她的控诉：“他不让我参与这个项目！”
    “哎，你知道吧，我在这个研究所日夜辛苦三年，不就是为的就是这个项目，如今我好不容易拿到了申请，他居然不让我来，还把我身份证藏起来，害得我差点没赶上飞机。”
    “我真的再也不想理他了。”
    叶瑧秀眉微蹙，陈昊铭不像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所以她又问许诺诺：“他为什么不同意？”
    许诺诺那边默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道。”
    叶瑧：“那我去问问他。”
    许诺诺那边急了：“你问他也没用，他不会告诉你的。”
    叶瑧盘腿坐着：“那你说。”
    许诺诺开始解释：“他觉得这边太远太偏了，而且我不是要上交手机嘛，他又特别粘我你是知道的吧，所以不是很希望我跑这么远。”
    然后开始越讲越大声：“但是你是知道的啊，我的梦想就是这个项目，他不让我来，我怎么可能答应他。”
    叶瑧抿了抿唇：“真的只是这样？”
    许诺诺：“对啊，然后我就跟他吵架了，反正现在我不是很想理他。”
    “行，那回头我帮你说说他。”叶瑧开始为好友打抱不平。
    结果许诺诺却说：“别，不用了，你也别理他。”
    叶瑧挑了挑眉，刚还说吵架了，这就又护上了？
    “你们真的吵架了？”
    许诺诺：“嘿，你不信我啊。”
    叶瑧：“那你干嘛护着他？”
    许诺诺没有回答她，反而说：“不说了，我这边时间到了，先挂了。”
    叶瑧看着被挂了的手机，有些愣住了。
    这么着急的吗？话都说不完。
    不过叶瑧现在还真没什么心思去想许诺诺的事情，她参与的是国家级项目，保密性高，安保措施肯定也不错，安全什么的她都不需要操心。
    如今她的心思都放在林子陆这边，刚才许诺诺跟她说的话她都记下来了。
    她说的没错，如今的林子陆她其实并不太了解。
    她有多少好友她或许不知道，但至少目前有两个人她知道，一个是林子陆在法国就认识的邱辞，还有一个就是林子陆口中的她的房东。
    看起来都跟林子陆关系不错。
    叶瑧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一些危机感，所以她在想，她是不是应该像许诺诺说的那样，先下手为强呢？
    或许这次旅行是一个机会。
    于是她放下了手中的手机，打开了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命名为《林三岁研究大纲》。
    新建完名字后，叶瑧嘴边轻扬，又给冯瑶发了个消息：冯老师，这次拍摄，我能不能跟组去现场看看？
    冯瑶回她了：可以啊，我可是很欢迎你去的，子陆还特意给你预留了一个房间。
    叶瑧挑了挑眉：她怎么知道我要去？
    冯瑶：她没和你说吗？
    叶瑧：说什么？
    冯瑶：我还以为她和你商量好了才让我给你预留一间房的呢。
    感情林子陆什么都没和叶瑧说啊，冯瑶觉得林子陆现在简直越发难带了，万一叶瑧不去，她得白花多少钱？
    叶瑧看着冯瑶发过来的信息，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所以这件事情本来是需要林子陆过来和她沟通确认的吗？但是她并没有和自己说，而是直接跟冯瑶预留了房间，那她为什么要跳过跟她沟通的过程？
    还是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去？
    叶瑧：可能是她太忙了吧，所以我这边耽搁了。
    她还是不太希望林子陆被人误解。
    冯瑶：没事，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拍摄地点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回头你看看群里的消息，所有的时间安排都在上面。
    叶瑧：好的，麻烦冯老师了。
    冯瑶：不麻烦，这是我的工作。
    简单的和冯瑶聊了几句，冯瑶去忙了，她放下手机，继续整理明天要去梅城的衣物和行李，心里盘算着，这几天要怎么去对林子陆循循诱之。
    第 25 章
    梅城高铁站。
    叶瑧正边走边接电话，她带着口罩，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眉眼间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疲惫之色，反观林子陆走在她身边略微后退半步，一只手插兜里，一只手拖着行李箱，眼神清明，左右打量了一下人群，然后将放在兜里的手掏了出来，转而有意无意的护着叶瑧。
    签售会的主办方安排了人过来接她们去酒店，叶瑧抬头开始寻人，直到走到出口的时候，有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生手接电话，看向了她们，叶瑧听见手机里面的声音传了过来：“叶老师，我看见你了。”
    然后这个女生向她们小跑过来，有些热情的说：“叶老师你好，我是刘幸，李总的助理，刚才我们通过电话的。”
    叶瑧礼貌的点了点头：“你好。”
    刘幸看了眼后面的林子陆，林子陆也戴着口罩，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眼底的淡漠让刘幸的热情都褪去了几分。
    叶瑧见状告诉她：“这是我助理，小林。”
    林子陆突然回过头看向叶瑧，眼中有些不可思议，她什么时候换身份了？
    叶瑧嘴边噙笑，没有丝毫要换称呼的意思，刘幸又对着林子陆说了声：“你好。”
    小林助理被迫营业：“你好。”
    三个人打了招呼，刘幸跟叶瑧解释：“李总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客户要见，来不及过来，所以就让我先来招待叶老师，接你们去酒店。”
    叶瑧表示理解：“嗯，她跟我说了，那就辛苦你了。”
    刘幸很有礼貌：“不辛苦，这是我的工作。”
    然后刘幸一边带着叶瑧两人往停车场走，一边说：“叶老师，签售会我们是安排在梅城会展中心，为了方便，就给你们安排了附近的酒店，酒店周边有商超和小吃街，往南走一公里有一个环境特别好的公园，叶老师要是感兴趣可以傍晚的时候去那边，靠着江岸散步会特别舒服。”
    “不过最近这两天梅城气温降的厉害，天气预告还说可能会有小雨，如果叶老师要出门的话，最好还是带把伞。”
    叶瑧问她：“你是梅城本地人吗？”
    刘幸笑道：“不是，我在这边读书，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出去玩，逛一逛，所以对这边的游玩景点会比较熟悉。”
    原来如此。
    上了车，叶瑧拖着疲惫的嗓音跟刘幸交谈，刘幸是梅城大学大三的学生，现在在出版社实习，她跟叶瑧聊了一些当地的美食小吃，还推荐了几个旅游景点，叶瑧一一记下，然后思索着要不要晚上带林子陆出去逛一逛。
    刘幸要开车，而且她听出来了叶瑧语气当中的疲惫，就没多说什么，只不过眼睛会不时的往后视镜那里看一眼。

 第34章

    她瞥见，叶瑧好像靠在林子陆肩上睡着了，而林子陆，除了打招呼，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此时正在安静的看手机。
    刘幸觉得很奇怪，这人是叶老师的助理吗？怎么感觉不太像啊。
    林子陆对目光的注视有一些敏锐的感知力，她抬头看向刘幸，面上的是惯有的清冷，刘幸被冻的一个激灵，于是就回过头认真开车。
    林子陆继续低下头看手机。
    大概一个小时后三个人到了酒店，主办方很大方，给叶瑧她们安排了两个房间，刘幸帮叶瑧两个人安排好了酒店房间后，跟叶瑧核对了一下明天签售的流程和安排。
    她说：“具体的安排就是这样，叶老师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可以随时跟我说，我尽量为叶老师安排。”
    叶瑧觉得她安排的挺周到的：“好，辛苦你了，先这样吧。”
    刘幸又说：“那叶老师方便加个微信吗？到时候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找我。”
    叶瑧：“可以。”
    “叶老师，我扫你。”刘幸掏出手机，然后两个人加了微信。
    林子陆就这样看着刘幸轻轻松松的加了叶瑧的微信，然后想到自己最开始还要曲线加人，面容有了细微的变化。
    刘幸走后，叶瑧转身就看见有些黑着脸的林子陆，问她：“怎么了？”
    林子陆收起了刚才的神色，然后对叶臻说：“没什么，你先休息吧，我看你挺累的。”
    叶瑧今天一上高铁就在睡觉，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对。
    可她却突然问她：“你陪我？”
    “嗯？”林子陆有些没反应过来。
    叶瑧眨了眨眼：“你呆在我房里，是打算跟我一起休息吗？”
    林子陆愣住了，一起休息？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的手不自觉的插在兜里，然后特意偏过头看了眼这张床，这是张大床房，能容纳两个人。
    “我……”林子陆有些犹豫，她其实还没想好要不要跟叶瑧待在一个房间里，还在继续思索该怎么拒绝的时候，她听见了叶瑧有些清脆的笑声。
    她说：“行了，逗你的，我要准备休息了，你赶快回你那里收拾一下吧，晚上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林子陆好似松了一口气：“嗯，那你好好休息。”
    叶瑧又说：“七点钟我要是没给你发消息你就打电话叫我起来。”
    林子陆问她：“你都这么累了还想着出去玩？”
    叶瑧走到床边，将身上的外套脱了放到椅子上，然后转过身说：“小刘说这附近有个公园，晚上去散步特别舒服，我想去感受一下。”
    林子陆建议道：“你明天也可以去啊。”
    反正她们要在这里住两天。
    叶瑧好像没有理解林子陆的意思，自顾自的说：“对，明天也去。”
    也去？林子陆要是没意会错的话，叶瑧的意思是，今天去，明天也去，她这是把酒店当家了？
    叶瑧的手放到了衣领上，然后转过身看着林子陆：“你还站在这里，是打算看着我换衣服吗？”
    像是想起什么，然后她又指了指那张床，一本正经道：“其实这张床也能睡下两个人，你要是懒得过去，我倒也不是很介意跟你挤一挤。”
    林子陆靠着墙的身子差点没栽下去，她站定后战术性轻咳了一声，然后转过身说：“不用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打开门走出了房间，关门声有些急切。
    叶瑧看着她的动作在后面偷偷的笑，但在关门声之后的寂静里缓缓的收起了笑容，然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叹了声气。
    怎么许诺诺当时说的时候，她会觉得那么轻松呢？
    看来自己还是有些过于自信。
    可能是一天的路程有些疲惫了，叶瑧沾床就睡着了，也就不知道，林子陆在另一个房间里，给自己做了足足半个小时的心理建设。
    唉！
    林子陆在心里叹了第三十次气，脑海中刚才叶瑧对她说的话还没有散去，她怎么就跑了？自己的举动会不会在叶瑧眼里很奇怪啊，毕竟她也没说什么，不就是休息一下？她跑什么？怎么看都有点欲盖拟彰了啊。
    心情复杂。
    最后叹了声气，她低下头把手机放到桌上，然后打开了行李箱，拿了换洗衣物去了浴室。
    再次出来之后，林子陆掏出了笔记本电脑，然后又拿起手机打开备忘录，里面是她今天记下的刘幸所说的美食和景点。
    一边挑选一边在手机上搜索位置，然后认真的在电脑上面做攻略。
    等到她把攻略做完，已经快七点了。
    叶瑧还没有给她发消息。
    她盯着手机，手指在桌上敲打，看着上面的时间慢慢停在19:00上，然后才拿起手机给叶瑧打了个电话过去。
    入耳便是叶瑧与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软糯声：“喂？”
    应该是被她电话声吵醒的，林子陆开口提醒她：“七点了，瑧瑧。”
    电话那边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大概两三个气息后，林子陆才听见那边的声音：“要不今晚不去了吧，我现在特别困。”
    林子陆倒是没想到叶瑧会突然犯懒，她问叶瑧：“那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那边的叶瑧好像清醒了一些，林子陆听见电话里面的声音逐渐清晰：“你等会儿，给我半小时。”
    然后叶瑧挂了电话，林子陆被叶瑧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给整迷糊了。
    但又不好再打过去，于是她放下手机去换了衣服，还在想要不要去敲叶瑧房门的时候，自己的房间的门先被敲响了。
    她打开门，叶瑧站在门口，换了一身绒白色的厚毛衣，头上还戴着一顶贝雷帽，略显温婉，然后看着她说：“走吧，带你去逛逛梅城的夜市。”
    林子陆靠在门边，有些好笑的看着叶瑧：“所以你起来就是为了带我去逛夜市啊。”
    叶瑧点点头：“对啊，我不是说了嘛，带你去吃好吃的。”
    然后开始催促林子陆：“快点，晚了人会很多。”
    林子陆被叶瑧催促着，拿了手机就往外走。
    叶瑧起来的时候礼貌询问了刘幸最近的夜市地点，刘幸给叶瑧发了地址，叶瑧导航之后才发现其实有那么一点小远，走路反正是不太可能了，所以她打了辆车。
    林子陆跟在她后面，想了想自己刚才做了两小时的攻略，觉得挺失败的。
    不过好在也不算完全没用，比如说两个人下了车之后，闻到街边小吃的香味都觉得有些饿了，林子陆就将她的攻略拿了出来，问叶瑧：“你想吃菜馆，还是街边小摊。”
    叶瑧走在林子陆身边，附近人很多，她略微停住对林子陆说：“边逛边吃吧，怎么样？”
    林子陆点了点头：“可以。”
    国庆过节，大家都愿意出来玩，因此夜市人特别多，十分热闹，而由于这个夜市坐落在大学城附近，因此那么多人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大学生。
    林子陆怕跟叶瑧走散，很自然的就牵住了她的手，叶瑧感受到手里的温度，下意识偏过头望向林子陆，然后听见她说：“我听说梅城的糯米糍粑特别有名，我刚看见了一家店，去尝尝吗？”
    叶瑧问她：“你听谁说的？”
    林子陆：“刘幸。”
    叶瑧挑了挑眉：“你记性不错嘛。”
    林子陆拿起手机扬了扬，笑道：“我用手机记下来了。”
    叶瑧又问：“那你怎么知道那家店好吃？”
    林子陆：“我上网查了，这家店的评价最好。”
    叶瑧又很好奇的问她：“你什么时候查的？”
    林子陆一边牵着她，一边带着她往那家店走过去。
    “就今天下午，你睡觉的时候。”
    两个人停在那家店面前，跟林子陆说的一样，这家店评价很好，怎么看出来的呢？
    店门前排了很长的队。
    林子陆和叶瑧都不是什么急性子的人，所以林子陆去排了队，叶瑧跟在她旁边。
    即便两个人都带了口罩，但周身的打扮气质还是令不少路人多看了几眼。
    因为这两个怎么看都不搭的人站在了一起。
    一个是如沐春风般的温婉，一个是清冷疏离般的霜月。
    可能大学生都有着青春热血般的勇气，有个女生过来跟叶瑧搭讪：“这位姐姐好，我玩游戏输了，被罚过来要一下姐姐的微信，不知道方便吗？”
    这下还没等叶瑧开口，林子陆清冷的嗓音就响起来了：“不方便。”
    怎么是个人都想要加叶瑧的微信？
    女生被这么生硬直白的拒绝弄的有些尴尬，顿在了原地。
    叶瑧在一旁悄悄地扯了下林子陆的袖子，然后凑到她耳边说：“你别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林子陆看着叶瑧，眼中很是不理解，她那里吓到人了？
    但前面的人走了，为了不挡住后面的人，叶瑧示意她去店里买糯米糍粑。

 第35章

    林子陆看了眼那个女生，最后还是转身走了，啧，眼不见为净。
    叶瑧留下来跟那个女生交谈了两句，算是婉拒，然后站在原地等林子陆。
    林子陆拿着糯米糍粑走过来，递给叶瑧，然后问她：“我哪里吓到她了？”
    叶瑧觉得有些好笑：“你跟人讲话这么生硬，你没看见她都愣住了吗？”
    林子陆：“那不然你真打算让她加你微信？”
    “没有。”叶瑧接过林子陆递给她的糯米糍粑，开始解释。
    “只是我不会像你这样，人家小姑娘面薄，你得委婉的拒绝一下。”
    林子陆问她：“所以你是怎么委婉的拒绝她的？”
    叶瑧被问住了。
    她刚才其实是跟小姑娘委婉的表达了一下，林子陆是她女朋友，她怕林子陆吃醋所以不太方便加微信。
    这要怎么跟林子陆说啊。
    但是林子陆一直在等她的回话，好像只要她不说，林子陆就不会继续下一个话题。
    叶瑧只好斟酌了一下措辞：“我就说我有女朋友了，怕女朋友吃醋，所以不方便加她微信。”
    林子陆突然停住了脚步，看向叶瑧问她：“你女朋友？”
    叶瑧也停住了脚步，然后仔细打探了一下林子陆脸上的表情，没有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她想知道，林子陆对于这句话是什么样的反应，是接受，还是不喜。
    “对，我跟她说我有女朋友，这样的方式不会太直接，但也能有效的拒绝她。”叶瑧小心的说着这句话，然后发现林子陆的眉间有些微蹙。
    叶瑧不太清楚林子陆露出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但很明显，林子陆不太像是能接受这样的说辞。
    所以她转过身往前走，没再看林子陆，接着解释：“如果今天过来要我微信的是一个男生，我可能就会和他说我有男朋友了。”
    林子陆跟着她，心中暗叹了一声，叶瑧这得是有多少追求者啊，她估计都排不上号吧。
    “你哪里来的女朋友和男朋友？你这是在欺骗人家小姑娘，也不地道吧。”林子陆开始试探。
    叶瑧无意说道：“我没有欺骗她啊，你刚才站在我身边，她以为你是，所以就没有继续纠缠了，这不算欺骗吧。”
    林子陆幽幽的看着叶瑧：“你说我是你女朋友？”
    叶瑧咬了一口糍粑，往前走着，不答反问：“对啊，女性朋友，难道不是吗？”
    林子陆要被气笑了：“有道理，无法反驳。”
    这边大学生很多，两个人被周围的气氛感染，也好像重新回到了青春时期，林子陆问叶瑧她大学时候会不会出来逛夜市，然后还说法国没有这样丰富的夜市街景。
    叶瑧会跟她讲她大学时候吃的小吃，然后控诉被许诺诺大半夜拉出去逛夜市喝酒吃宵夜的事情。
    两个人走在街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怕叶瑧口渴，林子陆还买了果汁，两人继续边喝边逛，看到路边小摊上有感兴趣的东西就停下来看看，然后挑挑拣拣，最后林子陆跟老板砍价买了个满意的小项链给叶瑧，而中间发生的这个小插曲，被两个人默契的避开不谈了。
    没有逛很久，叶瑧有些犯困了，去公园散步的行程被拖到了明天，林子陆就带着她打车回酒店，之后两个人分别回道各自的房间。
    在门口的时候，林子陆叫住了叶瑧。
    叶瑧：“怎么了？”
    林子陆跟她说：“晚安。”
    叶瑧回她：“晚安。”
    第 26 章
    其实这是叶瑧是第一次作为一名作者参加签售会，相比较于她在影视圈的天才编剧名声，在小说界，她就是一个不愠不火的小作家。
    而她那霸气的笔名，不会让任何人把她跟叶瑧这名字联系在一起。
    她的笔名叫一文不败。
    《宿渊》这本小说是去年写完的，一开始还没什么人注意，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热度突然升高，而她凭借极佳的文笔和紧凑丰富的剧情，让《宿渊》成功挤到了小说阅读榜首。
    她的书也慢慢的被人所知晓，一文不败的读者也在成倍的往上增加，只是令她的读者很不理解的是，她除了写书，没有任何在网上的痕迹。
    以至于她开签售会的时候，只有出版社的官方公告。
    很多人除了因为对这本书的热爱，更多的是对这个作者的好奇，因此今天会展中心的人特别多。
    刘幸一早就在会展中心外面等着了，接到叶瑧和林子陆后，带着她们走了员工通道。
    她们的签售会是在a区，除了这里的活动，会展里面还有其他的展览，包括艺术展览、动漫展览以及一些科技展览。
    三个人走到签售区的时候，李向晴正在和工作人员核对具体流程。
    “李总，叶老师来了。”刘幸对李向晴说。
    李向晴回过头，看见了刘幸后面的叶瑧，连忙过去迎接，惊喜道：“叶瑧！”
    叶瑧笑道：“好久不见，向晴。”
    林子陆敏锐的发现了两个人的称呼有些熟稔，下意识看了眼李向晴，发现她也正在看自己。
    叶瑧注意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视，在一旁介绍道：“陆陆，这是李向晴李总，这次签售会的经办人，也是我大学室友。”
    然后又对李向晴介绍：“这是林子陆，我朋友，过来充当我的临时助理。”
    李向晴很有礼貌的向林子陆伸手：“你好。”
    林子陆继续被迫营业，礼貌性的回道：“你好。”
    然后就默不作声了。
    李向晴不是第一次见到不善交际的人了，更何况这是叶瑧的朋友，所以她也不会太过为难林子陆，只是在一旁和叶瑧开始聊起了天。
    “我刚才粗略看了一下，今天的人很多，可能会比较辛苦你。”李向晴对叶瑧说。
    “没关系，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太大。”叶瑧其实做好了人多的准备，但真的等到现场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想的有些简单了。
    当时李向晴特意没让叶瑧在网上做宣发，就是怕来的人太多，这样叶瑧会很累。
    结果没想到，或许是《宿渊》这本小说写得太好了，也或许一文不败的形象太过神秘了，反而是一种潜藏的宣发。
    即便叶瑧带着口罩，但她身上的那个气质太显眼了，只要签售会一开始，这么多人里很快就会有人认出一文不败就是叶瑧。
    李向晴都能想到今天签售会结束，叶瑧掉马后，她的微博底下会有多少人遗憾没能来现场了。
    而这次签售会李向晴安排了两天。
    签售会的工作人员很多，叶瑧没有什么需要林子陆帮忙的，于是她就成为了众多忙碌的人当中最为清闲的一个，李向晴还让刘幸给她安排了一个休息的地方，让她舒服的坐在那里看叶瑧工作。
    林子陆心里还怪不好意思的。
    叶瑧在上场前走到林子陆身边跟她说：“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逛逛会展里的其他展厅，我跟向晴询问过了，今天会展里面有艺术展，在c区，离这里不远，你要是去的话，我让工作人员带你过去。”
    林子陆抬头看着叶瑧说：“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叶瑧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说：“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电话。”
    林子陆突然笑道：“你真的好像老妈子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总不能丢了就是。”
    叶瑧眉眼间的微蹙散开了，然后点点头：“行，那我不唠叨了，你随意。”
    然后叶瑧听见李向晴叫她的声音，她跟林子陆打了个招呼就过去了。
    林子陆见叶瑧走了之后，也起身离开了签售后台休息的地方。
    她没有去看其他的展览，而是从后台走到了前面签售的地方，看到了乌泱泱的一群人。
    主持人在台上活跃气氛，等到叶瑧上台的时候，她摘下了口罩。
    然后她听见了台下的欢呼和尖叫声。
    第一次，林子陆觉得耀眼这个词有了具象化。
    叶瑧站在台上的自信大方和谈吐温雅，跟林子陆记忆中的那个叶瑧开始重叠。
    她站在台下不起眼的角落，将周遭嘈杂的声音全部过滤，只剩下叶瑧那清澈温婉的独白，那声音中的柔色一如很多年前，她在学校舞台上的一样，不同的是，那个时候她坐在台下，一眼就能望到她，而现在，她站在人群中，却被一众人遮了眼。
    林子陆望着眼前的热闹没有说话，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逃离这样热闹的地方，想找一个安静的环境待着。
    她想到了叶瑧刚才和她说的艺术展，抬脚便往c区的方向走了。
    没有注意到，叶瑧在台上的声音顿了一下。
    林子陆的离开是叶瑧早就预料到的，可即便如此，望着她转身的背影，依旧心跳漏了一拍。
    就好像九年前在机场分别时，她的转身，从不回头。

 第36章

    签售会进行的很顺利，有一部分人认出了她是影视圈的编剧叶瑧，私下拍了照片发到了网上，在叶瑧的超话里分享她的惊讶，内容则是：关于我喜欢的作者和我喜欢的编剧是同一个人这件事。
    内容浏览数量急剧增加，转发数量不计其数。
    很快微博上的热搜就有了一条‘叶瑧掉马’的标题。
    而那些不关注影视圈的读者都是第一次见到作者本人，起初只是被一文不败的文笔折服，喜欢上了这个作者，也只是抱着想要一本手签书的目的来参加这次的签售会，结果却意外发现这位作者不仅有才华，还有着媲美明星的容貌，感觉自己捡了一个宝藏女孩，还在书粉群里晒作者照片，让那群没来现场的人羡慕不已。
    只有叶瑧，在连续四个小时高强度的签字工作中，觉得自己的手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倒不是因为签售数量多，签售会的书本是限量的，李向晴也没打算让她这么累，而是她应读者的要求，还给他们写了一些祝福语。
    有一就有二，她不拒绝，因此时间也被拉长了。
    李向晴对叶瑧说：“你现在知道你的读者有多少了吧。”
    叶瑧坐在座椅上，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坐姿，放下笔，有些疲倦的回李向晴的话：“我原本还在担心两天时间会不会太多了，现在看来，明天的人或许不会少。”
    李向晴挑了挑眉：“你还别说，一个下午的时间，你已经上热搜了，估计你的那些网友粉丝马上就会慕名而来。”
    叶瑧有些讶异：“这么快？”
    李向晴摊了摊手：“你好像有些低估了你的影响力。”
    其实叶瑧有想过今天之后，自己的马甲就会掉，但她也很清楚她微博里面的那些粉丝，有一大半都是她的颜粉，从评论和私信就可以看出来。
    她很少去理会，也懒得去经营，只是偶尔有电影宣传需要的时候，她才会营业几天，大多数时候，她都很少去看这些信息，因为那里的声音太过嘈杂，会影响她创作的心情。
    但偶尔她也想知道，那些真正热爱她剧本创作的人的心声，那些粉丝给她的留言，她也会很认真的去回复。
    她拿起手机，点开微博，在热搜榜的第一页找到了一个标题‘叶瑧掉马’。
    点进去是网友们的评论：
    网友1：老婆终于营业了！
    网友2：小瑧瑧营业了，怎么是在线下啊？
    网友3：什么？我老婆居然还写了小说，快上课代表，三分钟内，我要老婆所有小说的全部资料！（敲黑板重点）
    网友4：这是什么活动！快上地址，还有门票吗？（暴风哭泣）
    网友5：平等的羡慕每一个能去线下签售会的人，学生党表示《宿渊》的特辑出版能拥有手签书吗？
    网友6：叶瑧不是编剧吗？这是影视圈混不下去开始写小说了？
    网友7：楼上的水军能不能专业点？黑人也麻烦你做做功课好不好，一文不败这个笔名的注册时间是在9年前，比她编写的第一部电影早了三年。
    网友8：难怪一文不败从来不上网，因为上网的人是叶瑧。（狗头保命）
    网友9：@网友6，哈哈哈，姐妹你真相了。
    网友10：什么宝藏老婆，有颜有才气质绝美，我超爱。
    ……
    叶瑧翻了几页后，大概查看了一下评论和私信，有一些粉丝说来到现场发现人太多，没有抢到签售，表示很难过。
    她突然问李向晴：“明天我们的签售量是多少？”
    李向晴：“跟今天一样的。”
    叶瑧退出界面，然后抬头对李向晴说：“有多的库存备用吗？”
    “你要做什么？”李向晴不太理解。
    叶瑧笑道：“你之前帮我这么多忙，这次我就辛苦一下，帮你涨涨销量。”
    当时注册的一文不败，其实并不算火，她写的小说偏向比较冷门，一开始都没什么出版社找她，还是李向晴帮她找了编辑和出版社，看在她的小说文笔和文风都非常不错的情况下，签下了出版社。
    虽然书出版了，但每次的发行量并不算太多，不过好在她的读者数量一直都在上涨，因此书也都能卖的出去，没有亏本。
    这次的《宿渊》突然火起来，叶瑧就想借这次机会把马甲摘下来，所以才参加了这次的签售会，一来可以借此机会还李向晴一个人情，二来也是应粉丝的要求，不想让这些喜欢她书的读者落了空，三来也可以预告一下电影《宿渊》，算是一个小小的宣传。
    这部电影是林子陆回国导的第一部电影，她希望，能成为林子陆回国的第一个跳板。
    当然，这虽然是她的私心，但她也是有跟李向晴和冯瑶沟通过，对于合作的三方来说，都是盈利更大一些，因此两个人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李向晴问她：“你不累吗？”
    叶瑧说：“还好，谁让你是我的伯乐呢？”
    李向晴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警惕：“你可别抬高我，我还不了解你，你对这种事情向来不感兴趣，前几次我邀请你，你都拒绝了，这次突然参加签售会我已经很意外了，现在还要求加量，总觉得不对劲。”
    叶瑧跟她解释道：“我读者说抢不到签售，那我又不想让她们白跑一趟，只好送福利了。”
    李向晴给叶瑧竖了一个大拇指：“你可真是宠粉的宝藏作者啊，你的书粉要是知道你为了她们加量签售，那得多感动啊。”
    叶瑧笑道：“我会在微博上宣发，到时候除了签售，正式发行的时候，也会有手签特辑版，所以还需要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了。”
    李向晴拍了拍胸脯保证道：“行，这个肯定没问题，我来安排，回头我把详细的数量发给你，你看看能不能接受。”
    叶瑧：“好。”
    “对了，你那位朋友兼临时助理呢？不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吗？”李向晴突然问道。
    签售会结束，还没有看见林子陆的人影。
    第 27 章
    叶瑧坐在那里，打开手机的聊天界面，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她刚才给林子陆发过去的，跟她说签售会已经结束了，问她在哪里，林子陆还没回。
    她重新打开联系人界面，给林子陆打了电话。
    电话倒是接通了，那边传来了林子陆的声音：“喂，瑧瑧。”
    叶瑧：“我这边结束了，你在哪儿？”
    林子陆：“我在艺术展这边。”
    叶瑧抬眸看向了李向晴，眼中好像有些犹豫。
    一只手抚上太阳穴，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的林子陆说：“晚上我们这边可能需要一起吃饭，你……想去吗？”
    她不确定林子陆愿不愿意去这样的饭局。
    “去，吃饭为什么不去？”
    叶瑧抿了抿唇：“那我在这里等你？”
    林子陆：“好，我现在就过去。”
    电话挂断，她听见李向晴跟她吐槽：“你的这位临时助理是来帮你干什么的？”
    签售会全程不在，签完要吃饭了还要等叶瑧叫她。
    叶瑧轻咳了一声：“她……就是过来陪我的。”
    李向晴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眼睛一眯：“就单纯的陪你？”
    “嗯。”叶瑧点了点头，但是眼神有些飘忽。
    李向晴敏锐的捕捉到了：“叶瑧，你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李向晴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然后摇了摇头：“我就问一下她来干什么的，你眼睛乱飘什么？”
    “我哪里飘了，我是在找人。”嘴巴有些干，叶瑧拿起一旁的矿泉水灌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找你那位临时助理？”
    “嗯。”
    李向晴不信，这绝对是借口，叶瑧肯定心虚了。
    叶瑧平时跟她签合同的时候从来不带助理，也就不存在叶瑧有助理的情况，这一次叶瑧一开始跟她说要带一个人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叶瑧要给她介绍什么新的合作伙伴，结果开口就跟她介绍这是她的临时助理。
    这倒也没什么，叶瑧第一次参加线下活动，带个临时助理也算正常，结果这位临时助理从签售会开始到签售会结束，啥活儿也没干，也没见着人影，这算哪门子助理，要是现在的助理都这么好做，李向晴高低得辞职转行。
    既然临时助理是用来打幌子的，那就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了。
    但是据李向晴所知，除了她们大学的四个室友，叶瑧有一个特别好的发小，她们也见过，不是这个人啊？
    想起之前读书的时候叶瑧跟她们无意间表露过她喜欢的人是个女生。
    难不成……
    李向晴突然张大了嘴，靠近叶瑧的耳边轻声问她：“这该不会是你新欢吧。”
    “噗……咳咳……咳……”叶瑧被刚喝进去的水呛到了。
    嘶，玩大了，李向晴连忙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顺气。
    “没事吧，要不再喝点水？”李向晴小心的建议道。

 第37章

    “没事，死不了。”叶瑧瞥了她一眼，好不容易缓过来，因为咳得有些厉害，此时面颊有些泛红。
    “啧，这话说得，搞得好像我要谋杀你似的，看你这反应，该不会真是吧。”李向晴的重点不能被人略过去。
    “别瞎说。”叶瑧说，她连旧欢都没有，哪里来的新欢。
    “我有没有瞎说你自己清楚吧，哎我说叶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平日里不是回答很干脆吗？这次怎么模棱两可啊。”李向晴一语中的，一般来说，如果不是，叶瑧会明确拒绝，而叶瑧给她的回话里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语意不明，开放式话语，不是叶瑧的作风。
    “她就是我那个在国外的朋友。”叶瑧跟她这么说。
    李向晴再次震惊：“是她啊，可你们不是已经没有联系了吗？”
    “她今年刚回国，我的《宿渊》签影视版权了你知道吧，她就是这部电影的导演。”叶瑧把最初的经过再一次跟身边的朋友进行介绍。
    “卧槽，缘分呐。”李向晴忍不住开始吐槽：“就这剧情，不得高低喝两杯跟我细细展开？我跟你说，现在这个市场啊，破镜重圆的戏码可受欢迎了，你要不再新开个这题材？等你写完，我给你出版。”
    叶瑧有些无奈：“你是酒蒙子吗？一顿都离不开酒是吧。”
    李向晴耸了耸肩：“没办法，不喝浑身不得劲，工作累一天了，小酌一杯，对我来说，那就是充能。”
    叶瑧不太理解她这样的充能方式，但表示尊重。
    李向晴瞥了她一眼：“怎么，还怕我灌醉你？”
    叶瑧把矿泉水放到一旁，意有所指：“毕竟你不是第一次干这件事情了，我不得不得防备一下。”
    李向晴瞪大了眼睛看着叶瑧，手指向叶瑧：“叶瑧，你就这么看我是吧，大学四年感情淡了呗，你说说，我除了那一次不知道以外，还有哪次灌醉你了？”
    叶瑧皱着眉用手把她指向的手指放下去，提醒道：“说多少次了，别用手指人，不礼貌。”
    李向晴没好气道：“就那么一次，你记我这么久啊？”
    然后啧了一声：“怎么，你是怕你那位老朋友吃醋？来和我翻旧账了？”
    “说了别瞎说。”叶瑧再次提醒她。
    李向晴微微一笑：“懂，你这是还没把人拿下是吧。”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叶瑧突然反问她。
    李向晴：“我向来话很多啊，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叶瑧没脾气了，叹了声气，然后往场外看过去，眼眸一抬，就看见林子陆从签售点走了过来，她带着口罩，双手插进口袋，走路带起耳边的秀发，眼中的清冷让整个人散发出不易靠近的气息。
    就像天边可远观而不可亲近的明月。
    李向晴今天忙得脚不沾地，这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的观察林子陆，心里赞叹了一声，还得是叶瑧啊，她的眼光就没差过。
    林子陆在两个人说话的间隙走到了她们面前，很自然的站到了叶瑧的身边，跟她报备：“不好意思，忘记时间了。”
    叶瑧柔声道：“没关系。”
    李向晴在一旁也跟着说：“对啊，我们这边也才结束不久。”
    林子陆点了点头，然后掏出手机问：“所以我们是去哪里吃饭？”
    李向晴：“小刘已经定好餐厅了，离这里不是很远，我开了车，可以一起过去。”
    林子陆放下手机，没再说话。
    “那我们走吧，看看向晴要请我们吃什么美食。”叶瑧突然开口，然后从包里拿了一颗糖递给了林子陆。
    李向晴带着她们，边走边说：“就是一些梅城当地的特色菜，比以前咱们在大学城附近吃的小菜馆要正宗。”
    出于对林子陆的好奇，她多问了一句：“听叶瑧说，林小姐是刚回国，想必也是第一次来梅城吧。”
    林子陆正在撕开叶瑧给她的糖的包装，没有注意她突然改口的称呼，还是叶瑧碰了一下她，她才明白李向晴是在跟她说话。
    她把糖塞进嘴里：“嗯。”
    “那林小姐可能不知道，我们梅城呢，好山好水，人杰秀灵，来过的人都觉得好，你知道为什么吗？”李向晴一嘴的梅城腔开始跟林子陆夸自己的家乡。
    “为什么？”林子陆有些好奇。
    李向晴拍了拍手，跟林子陆解释道：“那当然是因为我们梅城有一个风水宝地，叫钟灵山，山上呢，有个钟灵寺，我跟你讲，这寺庙可灵了，你但凡去拜一次，后面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遇到的难坎都能意外的让你渡过。”
    叶瑧在一旁忍不住开口了：“你这神神叨叨什么呢？还寺庙呢，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别给人带跑偏了。”
    李向晴突然转过头跟叶瑧说：“你懂什么，这叫心诚则灵，再说了，这钟灵山可是5a级景区，我就是帮一个朋友打宣传。”
    “你下班还要兼职宣传景区的工作，人给你多少钱？”叶瑧问她。
    李向晴没好气道：“谈钱多俗气，我这都是人情，日后人都是要还我的，比钱可难赚。”
    “真的，林小姐，你要是想要在梅城游玩的话，我推荐你去一次，先不说信不信，那边的风景也是很好看的，适合拍照啊，约会啊，打卡啊什么的，总之呢去了不亏。”李向晴开始掰着指头给林子陆算好处。
    林子陆好像真的有些感兴趣的样子，她问李向晴：“山高吗？”
    李向晴说：“不算很高，徒步爬到顶也就半天时间，有观光车。”
    叶瑧突然开口问林子陆：“你想去？”
    林子陆看着叶瑧说：“好久没爬山了。”
    没有明说，但语气中透露着期待。
    于是叶瑧答应了：“好，那我们后天去。”
    李向晴看着两个人对视的气氛，该说不说，叶瑧是真的很上道，不愧是她们大学里面的军师啊。
    餐厅里会展中心不远，三个人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如同李向晴所说，这是一家专门做梅城菜的餐厅，口味很正宗，林子陆之前查的攻略上有人推荐过这家店，但是梅城的菜都偏辣，林子陆其实不太能吃那么辣的，于是叶瑧点了几道稍微清淡一点的。
    李向晴真的点了几瓶酒，连带着刘幸在一块儿，一个人一瓶，但叶瑧却将林子陆面前的那瓶拿走了，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干嘛？”李向晴发现了，然后开口打算质问叶瑧。
    叶瑧坐在林子陆旁边，给她的杯子里倒了一杯水，然后才跟李向晴说：“她不喝酒。”
    李向晴乐了：“她不喝？你逗我呢。”
    叶瑧：“她的那瓶我喝。”
    李向晴指了指旁边的刘幸：“我们两个人，你一个人，你确定？你不怕我们灌醉你啊。”
    叶瑧看了眼旁边的林子陆：“我喝醉了有人送，你喝醉了还得叫代驾，这可不好说。”
    李向晴猝不及防的被叶瑧秀了一脸，这就是军师下场吗？
    “你能把我喝醉再说吧。”李向晴很自信，她应酬不少，喝酒已经喝出免疫力了。
    除了林子陆，三个人开了酒瓶子。
    林子陆望着自己面前的水杯和她们手中的酒瓶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跟大家格格不入了。
    叶瑧一喝酒就上脸，哪怕今天李向晴已经特意点了度数不高的啤酒，她的脸上依旧泛起桃红，带着餐厅打在她脸上的暖光，若有若无的微醺让叶瑧增添了几分妩媚。
    趁着李向晴和叶瑧两个人谈话的间隙，林子陆偷偷的将叶瑧的第二瓶酒藏了起来，然后在一旁沉默的听着两个人讨论着工作上的事情。
    她们的工作其实离林子陆有些远，比如说李向晴会因为留住一个客户应酬到很晚，每天蹲点拜访，日夜不分；再比如叶瑧之前没什么名气的时候，也要跟人左右逢源，面面俱到。
    从一开始的平静理性，到后面李向晴开始破口大骂那些奇葩的客户，叶瑧无奈的用酒去堵她的嘴，一旁的刘幸还得忙着安慰自家领导，只有林子陆在认真的吃饭。
    因为她仔细想了一下，她好像在工作这方面，确实没吃过什么苦。
    或许她不得不承认，她在有意或者无意的接受陈家的资源供给。
    因为只要小姨在，她就不可能完全脱离陈家。
    第 28 章
    几个人从餐厅出来的时候都还算比较清醒，李向晴叫了代驾，本想顺路送叶瑧她们回酒店，结果被叶瑧拒绝了。
    林子陆知道叶瑧想去哪里，所以打了车，带她去了她昨天说要去的公园江岸。
    这个时间点公园的人很多，有夜跑的，有散步的，也有坐在长椅上闲话家常的，而秋夜的梅城，江岸的风中都带了些湿意，将人们口中的呢喃气息吹散，落在地面的草坪上，藏进了土里。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今晚的叶臻话有些多。
    林子陆走在她右边，靠近江边，冷意更深，还是跟往常一样，双手插进兜里，抵住了一些寒风。

 第38章

    “欸！”突然叶瑧被人从身后撞的踉跄了一下，没站稳倒向了林子陆，林子陆立刻就伸手接住，将她护在怀中。
    一边将叶瑧扶好一边冷着脸质问那个撞人的人：“不看路吗！？”
    撞叶瑧的是一个肌肉男，一身的汗意打湿了身上的无袖短衫，右肩上阴影约约刻着一条纹身，看不清刻的什么，但他弯着腰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刚才边跑边看江景，没注意到前面的人，实在对不住。”
    林子陆用舌头顶了下腮帮，捎走上前，冷声道：“跑道这么宽你还能跑到人身上来，你是故意的吧。”
    男子一边打量着两个人一边尴尬的笑着解释：“这位美女，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是实在气不过，要不你撞回来？”
    叶瑧眉头微蹙，这个男的话语有一些挑逗的粗鄙，明显不是什么善茬，这样下去，林子陆会吃亏的。
    于是她对林子陆说：“陆陆，我没事，走吧。”
    林子陆深吸了一口气，看在叶瑧的面上，没有再跟这个男生计较，本打算离开，结果那个男的又跟上来说：“欸，两位美女，确实是我不对，要不我们加个微信？我请你们吃饭赔罪？”
    男子的目的很明显，想要联系方式，只是这样的方式有些激怒了林子陆，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架在那个男子的脖上：“再跟着，信不信我揍你。”
    怕林子陆一副干架的架势，叶瑧连忙拉住林子陆的手，看着那个男子说：“你要是再跟着我们，我可就报警了。”
    “两位美女，不至于闹成这样吧，再说了，我又没做什么，只是想请你们吃个饭赔罪而已。”男子好像不死心。
    林子陆一个冷眼杀过去，手上的动作蠢蠢欲动。
    叶瑧见状拿出手机拨了号码，然后对着男子说：“你确定要继续纠缠下去？”
    男子耸了耸肩，然后指向林子陆：“你拨，现在是这位美女想要跟我动手的，警察来了也不好解释吧。”
    简直就是无赖嘛。
    林子陆仔细打量了一下男子，不经意间瞥见他身上的纹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蓦的思索了一番，她突然收起了神色，放下手冷静道：“想要联系方式是吧，我报给你，只说一遍，你记得住就记，记不住那可就不怪我了。”
    男子见林子陆态度突然转变也是觉得有些奇怪，还没等他开口，林子陆报了一串数字后牵着叶瑧的手离开了。
    他愣在原地，但却没有再追上去，刚才还有些轻佻的笑容消失了，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真是有趣的人。
    一个小插曲打扰了两个人散步的气氛，林子陆瞬间没有了心情，整个人阴沉的不想说话。
    “你怎么把手机号报给他了，万一他骚扰你怎么办？”叶瑧有些担忧。
    林子陆说：“他要骚扰我才好办，我就有理由报警了。”
    叶瑧：“其实你没有必要跟这种人讲道理，我们刚才直接走就好了，他要是再跟着，我们也有理由可以报警。”
    林子陆摇了摇头，轻声说了一句：“不一样。”
    叶瑧没听清：“你说什么？”
    林子陆看向叶瑧：“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是想不起来。”
    这次轮到叶瑧惊讶了，她问：“你之前不都在国外吗？”
    “可能认错了吧，毕竟我看陌生的人都长得有些像。”林子陆说：“算了，不讨论这个了，影响我们散步的心情。”
    叶瑧了然，于是她换了个话题。
    “你今天看展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作品？”叶瑧问她。
    温和的嗓音打破了林子陆的冷意，她面色稍暖，又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自己下午做的事情，诚实的回答叶瑧：“其实我没怎么看展。”
    “？”
    “那你去做什么了？”叶瑧继续问她。
    林子陆：“画画。”
    “画画？”叶瑧觉得有些离谱，她去艺术展不是去看展的，而是去画画的。
    可林子陆掏出了手机，把她下午画的那幅画给叶瑧看，证实她确实是画了一下午的画。
    叶瑧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确实是一幅画，只不过叶瑧没看明白她这圆圆圈圈画的是什么，她问：“你这画的什么啊？”
    “鲸鱼。”
    “噗。”
    林子陆不解：“你笑什么？”
    叶瑧的笑意有些收不住，但还是不太想打击林子陆的信心，于是只能很委婉的表示：“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鲸鱼挺可爱的，很圆润，一看就很有福气。”
    林子陆知道叶瑧是在嘲笑她，撇了撇嘴：“吃的多不行吗？”
    “行行行……”
    “你好敷衍啊。”林子陆控诉道。
    叶瑧开始跟她解释：“没有，我真的觉得挺可爱的。”
    然后担心林子陆还要计较一番，便问她：“你一下午就画了这一张啊？”
    林子陆滑动了一下屏幕，又一张照片出现在叶瑧眼前，这次叶瑧很快就认出来了，因为形象比较明显，是一个很简约的小船，没过多久，林子陆又划过一张，这一张与前面两张又不一样，可能是因为画的湖面夜景，所以上了色彩。
    直到林子陆停住了滑动的动作，画面上的内容将前几张合在了一起，逐渐完整，夜幕星河下，一条鲸鱼翻过小舟，溅起水花。
    其实林子陆画的画不难看，只是画风比较偏向卡通的那种，所以叶瑧很难想象林子陆画出的画是这样可爱的画风。
    “林导这是出来画分镜图来了？”叶瑧大概明白了这几张绘画的构思。
    林子陆把手机收起来，然后跟叶瑧说：“正好听到路过的人在讨论小说里面的情景，又想起剧本里面好像也有这样的场景，来了灵感，就画了下来。”
    “你哪里来的纸笔？”叶瑧问她。
    林子陆说：“我找工作人员要的。”
    “那你的画纸呢？”
    “送人了。”
    叶瑧停下了脚步，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子陆：“你画的电影的分镜图，就这么送人了？”
    林子陆也跟着停在她身边：“对啊，一个小孩，在我旁边看了挺久的，最后还夸我画的好看，我心想，这小孩子有眼光，就把画送她了。”
    “这小孩挺有意思的，她以为我在画卡通动画，还问我有没有下一集。”
    叶瑧：“那你怎么跟她说的？”
    林子陆：“我就说没有了，如果她想要后续，可以自己回去画。”
    “你可真大方。”叶瑧说：“很少有人会把自己创作的东西轻易送人，更何况那幅画上面没有署名。”
    这就意味着，谁都可以是这幅画的主人。
    可林子陆并不在意：“小孩子懂什么，她只知道这幅画好看。”
    不会像大人一样，心思复杂。
    叶瑧继续往前走，林子陆就跟在她身边。
    “其实我今天画完画本来也想去签售会那里找你要一本手签书的，可是人太多了，就没排到。”林子陆说。
    叶瑧挑了挑眉：“你想要的话直接跟我说就是了，我单独给你一本特签。”
    林子陆：“真的？特签就是特别的签名吗？”
    “对。”
    “有多特别？”
    “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叶瑧打算保持神秘。
    林子陆笑了：“好吧，那我就等你的特签书。”
    叶瑧觉得走的有些累了，就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林子陆坐在她旁边问她：“累了怎么不回酒店？”
    叶瑧望着不远处的江面，上面是霓虹高楼的倒影，耳边是平静柔和的风，她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钟，然后才轻声问林子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散步吗？”
    “为什么？”林子路问她。
    “因为这个地方很神奇，它矗立在繁华热闹的高楼中心却又静谧深沉，你可以凭借江边的风，吹散脑海中的烦心事，获得短暂的轻松和愉悦。”
    林子陆抓到了重点：“你的意思是，你有烦心事了？可今天的签售不是很顺利吗？还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你烦心的？”
    在她的印象里，叶瑧很少会有这样负面的情绪，她一直都很乐观。
    叶瑧突然问她：“你觉得今天签售会人多吗？”
    林子陆：“我觉得挺多的。”热闹到她都想逃离那个地方。
    叶瑧：“明天会更多。”
    林子陆了然：“所以你是担心明天的签售会？”
    叶瑧摇了摇头。
    她说：“其实在这次签售会之前，向晴邀约过我很多次，我都拒绝了。”
    “为什么？”
    叶瑧说：“在《宿渊》火之前，其实一文不败并没有什么名声，而作为编剧的叶臻却拥有几百万的粉丝。”
    林子陆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却又好像不那么清楚。
    她又听见叶瑧跟她说：“因为几百万的粉丝里面，大多数都是我的颜粉，而我的作品很少会有人真的去用一个创作者的眼光去欣赏。”

 第39章

    她写的小说和创作的剧本还不一样，其实她更喜欢写小说，用文字去诉说那些历史故事，可能是因为赛道有些冷门，因此虽然有一定的读者基础，却也都不愠不火的。
    林子陆说：“可你不是圈内公认的天才编剧吗？”
    毕竟冯瑶和邱辞都是这么说的，虽然林子陆不太了解国内的影视圈，但这两个人说出来的评价至少不会太假。
    叶瑧笑了：“天才编剧？这只是他们对于一个经验老道的工作者的一个客气称呼而已，大部分人可能认为我的这张脸比我的作品更有说服力，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优势，我恐怕还没机会进入这个行业，甚至网友戏称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非要靠实力挤进影视圈，何必多此一举呢？”
    叶瑧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无力，像是自嘲，又像是审视以前的自己。
    “可我不喜欢这样的称赞。”她说：“因为我并不是为了进影视圈才做的编剧。”
    “而且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我在所有人眼里，是编剧叶瑧，而不是他们口中那个长着一张明星脸的女孩子，我希望大家关注我的，是我的作品，而不是我的生活。”
    可是这个世界好像有些病态，明明靠着努力去创作的原创者，却要被掩盖在外表的光环下，好像大家都只喜欢看表象，而不愿意去深究内在本质。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答应参加这次签售会？”林子陆突然问她。
    今天之后一文不败就是叶瑧，而她或许还会被人诟病是为了让她的作品更有热度才选择掉马，她的作品依旧不会被人反复揣摩欣赏。
    叶瑧突然偏过头看向她，夜灯下的暖光打在她的脸上，映出她眼中朦胧的雾气，隔断其中潜藏的深意。
    “因为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很容易迷失自我，直到你回来后，我才渐渐回忆起，最初创作的心情。”
    “瑧瑧……”林子陆开始叫她。
    叶瑧深吸了一口气：“我没事，可能是喝多了，所以感慨一下。”
    她很少这么多愁善感，在大多数人眼里，她冷静、理智、果断，处理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可这些却是她经过无数次生活的打磨而形成的。
    林子陆忍不住去想，叶瑧这些年，在迷茫无措的时候，也是这样独自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散步，理清自己脑海中紊乱的思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吗？
    她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来一颗糖，撕开包装递到叶瑧面前：“那就吃颗糖。”
    叶瑧看着已经送到嘴边的糖，下意识的后仰，却在与林子陆对视的那一刻，看到了她眼中的期待，她犹豫了片刻，才低头放任林子陆对她的投喂。
    嘴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林子陆的指尖，酥麻的痒意从指尖传到心脏，林子陆下意识的将手缩了回去，局促不安的踹进兜里，好似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心跳偷偷藏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幸好夜色下，看不太清颜色，掩盖住了她有些发烫的耳朵。
    看着她这一连贯的动作，叶瑧忍不住问道：“冷吗？”
    林子陆摇了摇头：“还好。”
    “回去吧。”叶瑧提议道。
    “不再坐坐吗？”林子陆觉得叶瑧应该不太想那么早回去。
    叶瑧说：“你的手已经有些冰凉了，再坐下去，我怕你感冒。”
    林子陆揣兜里的手又开始无处安放了，她看向叶瑧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觉得自己刚才那一系列掩饰的动作有点像小丑。
    好在有一个人过来打破了她的尴尬。
    “两位姐姐，你们好。”一个女孩子突然站在她们面前，旁边还跟着一个拿相机的女孩子。
    叶瑧抬头的时候，其中一个女孩子眼中有些惊讶，然后转为欣喜道：“你……你是一文不败作者大大吗？”
    叶瑧第一次见有人称呼她的笔名的，于是便应下：“你们是？”
    其中一个拿相机的跟她们说：“是这样的，我们刚才在这里拍夜景的时候不小心拍到了你们，有几张照片还挺好看的，所以就想着把这几张照片发给你们，过来询问一下。”
    说完这个女孩子把相机里面的照片放出来给两个人看。
    确实是拍的林子陆和叶瑧两个人，不过是背面，有对视的，有林子陆单独望着叶瑧的，也有……叶瑧低头吃糖的。
    这拍的活脱脱两小情侣的气氛。
    林子陆看不下去了，她问两个女孩子：“你们确定这是不小心拍的吗？”
    那个拿相机的女孩子跟林子陆解释说：“对，我们本来是打算拍江边夜景的，但是奈何两位姐姐有些好看，跟江景很搭，所以就都拍了下来。”
    叶瑧跟林子陆说：“我觉得拍的挺好的，你觉得呢？”
    拍照方面，林子陆比她专业。
    林子陆知道了叶瑧的意思，问两个女孩子：“怎么发？”
    拿着相机的那个女孩子对林子陆说：“我可以加一下姐姐的微信吗？回头我把相机里面的照片导出来微信发给你。”
    林子陆本来还有些犹豫，但是她看到叶瑧开始掏手机了，于是便用跟快的速度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界面，跟那个拿着相机的女孩子加了微信。
    旁边认出叶瑧的女孩子说：“作者大大放心，我们是梅城大学的学生，拍照是为了写作业，不会把你们的照片发出去的。”
    叶瑧笑道：“好。”
    女孩子又问：“作者大大，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叶瑧：“你说。”
    女孩子说：“我特别喜欢你写的书，所以想问一下大大你什么时候开新文啊？”
    好家伙，叶瑧今天遇到催更的了。
    于是她说：“新书大纲已经写好了，估计不久后就能更新了。”
    “真的吗？太好了，那作者大大，期待你的新书。”女孩子好像有些高兴，激动地跳了起来，另一个拿着相机的女孩子见状稍微控制了一下。
    两个女孩子很有礼貌，没有再打扰叶瑧和林子陆，跟她们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
    林子陆看着两个女孩子离去的背影，开口道：“头一次看见贴脸催更的读者，怎么样，一文不败作者大大，有压力吗？”
    叶瑧起身后说：“没有，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读者看书的速度追不上我更文的速度。”
    “这么厉害？”林子陆跟在叶瑧身后，有些不信。
    叶瑧：“当然，你要是不信，可以追文试试。”
    林子陆走在叶瑧身边，突然停下了脚步，往旁边的公园里面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刚才撞叶瑧的男子，男子好像察觉到了林子陆的目光，转过头后，还跟林子陆打了个招呼，林子陆心里有一点抵触的发麻，左腹边有些隐隐作痛，但不太明显。
    “怎么了？”叶瑧也停下脚步问她。
    林子陆回过神：“没什么，回去吧。”
    压下心底的异样和不安，她突然牵起叶瑧的手，紧握住，然后打了车回酒店。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书的大纲主打一个随心所欲，因此关于剧情，作者表示，我也只是比你们多一章知道而已，所以会有很多的日常，比较慢热，后续更新可能没有那么快，但我会尽量两天一更，至于弃坑，那是不可能的，我会坚持写完，之前埋的坑全部会填好的。
    第 29 章
    回到酒店，林子陆送叶瑧回了房间后，去了前台，主办方只给她们定了两个晚上，考虑到后天要去爬山，林子陆打算多续两天的时间。
    正在她离开前台去电梯的方向时，她又看见了今晚上的那个男子，只不过他身边带了一个女孩子。
    那个男子好像看到她了，但并没有多余的对视，便带着女孩子走了。
    林子陆秀眉微蹙，心想，这应该只是一个巧合吧。
    却在等电梯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哪位？”
    “没想到你给的号码是真的啊。”一个较为熟悉的男声响了起来。
    林子陆心中警铃大作：“你跟踪我们？”
    男子：“你这真的是误会我了，这不过是巧合而已，我三天前就住在这个酒店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前台查。”
    林子陆：“你想做什么？”
    男子：“没什么，就是试一下这个号码是不是真的。”
    林子陆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今晚上她看到的那个纹身，曾经在她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巧合。
    “没想到，我们还真的挺有缘分的。”那个男子继续说。
    林子陆：“我从来不相信什么缘分，任何偶然的相遇都有可能是另一个人的精心算计，虽然我不清楚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警告你，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看到你。”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回到房间后，她总觉得这个男子有些异常，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纹身，她或许真的能够只当成巧合。

 第40章

    心里还是不太放心，于是她敲响了叶瑧房间的门。
    门开的时候，叶瑧披着睡袍在擦头发，像是刚洗完澡。
    她侧身让林子陆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林子陆半靠在墙边，看着叶瑧，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叶瑧有些担忧的询问道。
    嘶，有些不太好说出口，林子陆抬手用指尖挠了挠额前的碎发，慢吞吞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一个人在酒店睡不着，今晚能不能……跟你挤一挤？”
    叶瑧吐出一口气：“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吓我一跳。”
    然后走到床边说：“只要你不介意，自然是可以的。”
    “那我先回去洗澡，等下再过来。”林子陆说。
    叶瑧没有转身，只是回了句：“好。”
    半响，听见身后的关门声后，叶瑧深吸了一口气，倒爬在床上，嘴边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她刚才还在淋浴间里面思索着怎么才能跟林子陆住一个房间，结果林子陆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真是天助她啊。
    咳咳，不能得意忘形。
    叶瑧爬了起来，看了眼房间的布局，稍微有些凌乱，她将东西收拾规整了一下，然后打开了投影。
    反正还早，可以看会儿电视电影什么的，不至于尴尬。
    把东西都准备好后，叶瑧又看了眼周围的东西，思索着还需要做些什么呢？
    扫视到桌上的几个瓶瓶罐罐，看到其中一瓶的时候，心下一动，拿起来往床上喷了一点。
    又嗅了嗅，觉得这香味还算是淡雅，应该是够了。
    然后从行李箱里面拿了一件比较性感的睡裙。
    这个应该够吸引人了吧。
    换完之后，她照了照镜子，镜子里面的人头发还略带湿意，睡衣套在身上显得格外清凉，屋内没有开暖气，因此有些凉意，冷感打在身上瞬间让她的理智清醒了一下。
    她在干什么啊？
    好像那个什么开屏的孔雀啊。
    这个意识让她脸颊发烫，连忙又套上了睡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还没等她系好腰带，房门就被敲响了。
    她想，林子陆洗澡这么快吗？
    过去开门发现敲门的确实是林子陆。
    她穿着十分保守的深灰色睡衣，头发干净的散落在肩上，像个小孩子一样手背在身后等着叶瑧邀请她进去。
    叶瑧给她让了一条道，等她进来后关上门随口说：“你洗澡还挺快的。”
    林子陆没有解释这句话，她是因为心中有担忧，所以才火速的洗了个澡赶来这边，但这个她并不打算告诉叶瑧。
    “你头发怎么不吹干？”林子陆注意到了她的头发还是湿的，跟刚才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叶瑧心想，那不是没来得及嘛。
    “我本来是想看部电影，让它自然风干。”叶瑧解释道。
    林子陆第一次觉得叶瑧不太省心：“瑧瑧，这么冷的天，等自然风干，容易感冒的。”
    然后她在桌上找到了吹风机，插上电后才唤叶瑧：“过来，我给你吹。”
    叶瑧拒绝不过，就坐在床边，等林子陆给她吹头发。
    林子陆在她身后，吹风机吹起的发丝若有若无的扫过鼻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木兰清香，沁人心脾。
    她其实对香味不那么敏感，或者说自从她出院后，她的嗅觉就没有以前那么灵敏了，今天或许是因为离叶瑧离得近了，不自觉的便想感受她身上的一切。
    明明房间的温度较低，可林子陆却觉得有一些热意涌上心间，吹的她口干舌燥的。
    感觉差不多了她关掉吹风机，问叶瑧：“有水吗？”
    叶瑧：“刚烧的开水行吗？”
    “行吧。”林子陆本想喝点凉的压一压心底的热意，但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
    叶瑧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林子陆打算等水稍微凉点再喝。
    两个人坐在床边，气氛有那么一些微妙的尴尬。
    叶瑧开口打破沉默：“你现在睡吗？”
    林子陆摇了摇头。
    “那看电视剧还是看电影？”
    林子陆：“都可以。”
    她睡不着，看什么都一样。
    叶瑧点了一部电影，然后钻进了被子里，半靠在床头。
    林子陆没有钻进被子里，而是半靠在床边，跟叶瑧的距离中间能再塞下一个人。
    因此叶瑧便开口说：“你今天是打算在我这里睡觉，还是打算在我这里当门神？”
    林子陆心想，当然是当门神，今天的那个男子举动异常，她担心叶瑧一个人在酒店的房间不安全，这才过来的。
    但她不会对叶瑧说，所以她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后，钻进了被窝。
    她又听见叶瑧说：“你在我这里客气什么，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
    这话说得，搞得她们跟偷情似的。
    “电影开始了。”林子陆提醒她。
    “我不想看电影了。”叶瑧说。
    林子陆：“？”
    “那你想干嘛？”
    叶瑧下床去了桌柜里面拿了两个游戏手柄出来，跟林子陆说：“我昨天来的时候发现这家酒店还有街机游戏玩。”
    “咱俩每次待在一块儿就是看电影，太无趣了，不如打游戏？”
    林子陆挑了挑眉：“你不是不喜欢打游戏吗？”
    叶瑧走到床边跟林子陆说：“以前不喜欢，现在觉得还不错。”
    然后把其中一个递给林子陆，问她：“不知道你还玩不玩，拳皇还记得怎么打吗？”
    林子陆接过叶瑧递过来的手柄：“当然。”
    “那就好。”叶瑧笑道。
    然后她打开了游戏界面，选择了她们以前一起玩的一个街机游戏，然后对林子陆说：“还是跟以前一样？输一局回答一个问题，题目不限，答不出来的要答应对方一件事。”
    林子陆突然笑了起来：“瑧瑧，你确定？”
    她可是记得叶瑧就是因为对游戏不敏感，所以才不喜欢打游戏的。
    叶瑧不服气道：“怎么？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菜鸡水平吗？”
    林子陆嘴边说着没有，但她的笑意出卖了她不相信的意思。
    叶瑧钻进被子里，带起一阵风，吹到林子陆身边，她又闻到了那股若有如无的木兰清香。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要是不信，试两把不就知道了吗？”叶瑧摇了摇手柄对她说。
    林子陆不想破坏叶瑧的自信：“好，那就试两把。”
    两个人各自选了一名角色，进入vs界面。
    叶瑧还是跟以前一样，选择了一个很具有攻击力的人物，林子陆则选择了偏向防守型的人物。
    开局好似是林子陆有意在让着叶瑧，只防守不攻击，叶瑧看出来了，于是毫不留情的一套连招把林子陆ko了。
    “你输了。”叶瑧说。
    林子陆还在看游戏界面，没反应过来。
    她输给叶瑧了？
    “我这是让着你，没看出来吗？”林子陆反驳道。
    “再来。”一场对局勾起了林子陆的胜负欲，没想到叶瑧现在的技术还不错，是她的认知不够了。
    叶瑧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输了的回答问题。”
    林子陆有些讶异：“你不是说试两局吗？”
    叶瑧轻叹了一声，刚才没说明白，现在全是坑。
    “行吧，那再试一局，就当热身。”叶瑧没有打算跟她计较这一两局的事情。
    两个人重新再试了一局，有了刚才的经历，林子陆这次稍微认真了点，用时一分钟赢了叶瑧。
    投影上出现ko界面的时候，林子陆小小的雀跃了一下，她望着叶瑧一脸骄傲的说：“看吧，我稍微认真点，你就打不赢了，还要继续吗？”
    叶瑧：“看不起谁呢？试局而已，再来。”
    于是两个人又重新开了一局，林子陆并没有放水，但叶瑧好像练过的一样，几套闪躲和连招都很及时，以丝血险胜林子陆。
    林子陆问她：“你练过啊？”
    叶瑧也不打算藏着：“对，练过，怎么样？”
    “不错。”林子陆赞赏道。
    叶瑧挑了挑眉：“那这把该回答问题了吧。”
    林子陆半靠在床头，用懒懒的嗓音说：“随便问。”
    她好歹也是国外留学回来的，知识储备量还是有的，真要遇到回答不了的，大不了偷偷上网查嘛。
    结果她听见叶瑧问她：“今天玩的开心吗？”
    林子陆心想，这是在给她放水吗？
    “瑧瑧，你的问题是问这个？”林子陆再次确认一下。
    叶瑧点点头：“就这个。”
    林子陆笑了，她说：“还不错吧，如果没有今天晚上的小插曲，那就更好了。”
    叶瑧了然：“那就好。”
    她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把人带过来，结果自己因为工作没法顾及到她。

 第41章

    不知道林子陆是不是在安慰她，但这个回答能让叶瑧心安一点。
    两个人继续下一把，打的有来有回的的，不知道是不是林子陆故意放水，叶瑧又赢了。
    林子陆转过头看向叶瑧：“问吧。”
    叶瑧嘴角一勾，然后跟她对视一眼，有些认真的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第 30 章
    叶瑧在很久的沉默里发现，她和林子陆每次在一起时，总是定格的画面要多一些，就比如现在两个人都是半靠在床头。
    一个曲着腿较为懒散，一个盘着腿坐的正直。
    一个在等待回答，一个在思索该怎么回答。
    时间大概像是定格了几分钟那么久，林子陆说出了她的答案：“有。”
    叶瑧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她到底在期待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但却在听到林子陆亲口说出她有喜欢的人的时候，还是心颤了一下。
    因为时间很长，她可以确定的是，林子陆这个答案的可信度十分高，不是她们之间那种平时开的玩笑，而是经过思虑说出口的。
    所以她好奇的想要多了解一点，那个人是谁，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竞争力。
    “谁，我认识吗？”
    林子陆曲着的腿放下，然后跟叶瑧一样盘着腿，收起笑意，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用游戏手柄指了指前面的投影画面，歪着头说：“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你要是再赢我，我就回答你。”
    同样是盘着腿，林子陆的动作就带着些痞气。
    叶瑧很久没有见过林子陆这么痞气的样子了，一时间竟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一些独特的爱好，会喜欢这样的林子陆。
    本来还心想着不能着急，打算慢慢来，不就是再赢一局嘛，总有机会问到这个人是谁，结果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叶瑧被林子陆虐到完全赢不了一点。
    敢情之前几局都是林子陆让着她的？
    她这么会哄人，对她喜欢的人也是这样吗？
    想及此处，她瞬间就没了继续游戏的心情，把游戏手柄扔到一旁：“不玩了。”
    林子陆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问她：“不想知道了？”
    叶瑧反问她：“你想让我知道吗？”
    一点赢面都没有，林子陆很明显不想让她知道，她何必自讨苦吃。
    可林子陆不说话是因为她目前还没有表白的打算。
    她说：“那看电影？”
    “不想看。”
    “那睡吧，你明天不是还有一天的签售会嘛，早点休息。”
    “睡不着。”
    “那你想看书吗？可以看会儿再睡。”
    林子陆不知道叶瑧现在想干什么，只能一个一个猜着建议道。
    “这是酒店，哪里来的书？”叶瑧问她。
    林子陆说：“我带了书，你想看吗？我给你去拿。”
    “算了，还是睡觉吧。”叶瑧的理智回笼，还是没有那么任性。
    也不知道她刚才是不是因为晚上喝了酒的缘故，居然在林子陆面前整无理取闹这一套。
    太过放纵，容易覆水难收。
    可两个人如今躺在床上，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让叶瑧怀疑许诺诺建议的可行性。
    关上灯的那一刻，叶瑧的眼前陷入了片刻的暗适应的过程，她什么都看不见，伸手看不见自己的五指，偏过头看不见旁边睡着的人，就连感觉都那么迟钝，仿佛自己和黑夜融为一体。
    她侧过身，趁着这个间隙借着调整睡姿不经意间往林子陆那边挪了一下，然后林子陆就跟着挪一下，这个动静才让她感受到，林子陆是跟她睡在一张床上的。
    她摸了摸身后的床位，感受着测量了一下到床边的距离，发现空了半个床位后，又转回来。
    这一次她没有再悄悄摸摸的挪距离，而是一把搂过林子陆的腰往自己这边带，还边在林子陆耳边轻声说：“再挪你就要掉下床了。”
    在触碰到叶瑧身体的那一刻，林子陆整个人都僵住不敢动。
    两个人都穿着轻薄的睡衣，尤其是叶瑧好像没穿内衣，她能清晰的感觉到紧贴住自己背上的柔软，呼吸不受控制的渐重，心跳如雷。
    “我这边床位还有很多，你不用一直让位。”
    叶瑧将她捞回后，便松开了她，也没有等她回话，就背对着她侧过身，没有了动静。
    林子陆在感受到身后的平静后，紧握在身前的双拳松开了。
    她缓缓睁开眼，神色清明，没有丝毫的睡意。
    而刚才叶瑧不过一个小小的举动，却勾起了她心底藏在最深处的欲望，她需要时间来缓冲一下。
    暗夜是林子陆最擅长的领域，不用任何灯光，她也都能感受到房间里每一个角落的动静，即便酒店的隔音效果再好，她也能听见窗外小小的汽车流动的声音，风刮过的呼啸声，更何况身后人均匀地呼吸声。
    或许是长时间僵着没有动过，林子陆感觉自己的腿有些麻了，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转过身面对着叶瑧的背影。
    两个人之间没有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只要林子陆稍微抬手，便能触碰到叶瑧，即便黑夜看不见，但她却能感觉到叶瑧身上传来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清香，想到刚才自己触及的柔软，她不自觉的滑动了一下喉咙。
    触感还挺好的……
    林子陆觉得自己有些龌龊了，明明已经很克制了，却仍旧忍不住想要靠近一些，脑海里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她闭上眼，把自己生平接触过的所有电影名称全部默背了一遍，却仍旧没抵过身边人的诱惑力。
    睁开眼，就是叶瑧背着她的身影，发丝散落在肩上，她刚才还帮她吹过，很柔顺，也不扎人。
    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
    思绪乱飘的时候，林子陆没发觉自己的手已经触及到了叶瑧散落在枕边的碎发。
    等她想要抽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叶瑧动了动身子，她慌忙的闭上眼，假装自己睡着了。
    片刻后，林子陆感受到了叶瑧在自己面前呼吸的气息。
    越来越近，直到呼吸交错，林子陆尽量克制着让自己呼吸平稳，不露出破绽。
    却在下一秒，心跳漏了一拍。
    眉心的触感很温柔，像在抚平她杂乱无章的心跳。
    她顺着叶瑧抚平的动作松开了微蹙的眉眼，脑海中那些渐乱的思绪也逐渐回笼，然后缓缓睁开眼，对上了叶瑧眼眸。
    叶瑧像是没有想到林子陆会突然睁眼，手边的动作来不及收回，便顿在了林子陆的唇边。
    林子陆的脑袋稍微动了动，便触及到了叶瑧的指尖，然后叶瑧就像是触电般收了回去，因为离得太近，这只手暂时还不知道往哪里放，往上是刚才抚过的地方，往下……也不合适。
    于是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林子陆稍微往后挪了一点，腾了个位置给叶瑧放手。
    “你……还没睡啊。”叶瑧用很低的气音跟林子陆说话，就好像在关灯后的黑夜里，连大声说话都显得有些吵闹了。
    “嗯。”
    “我……就是看你睡觉的时候老是皱着眉，所以……”
    “老是？”林子陆发现了叶瑧话语里的重点。
    “上次在你家看电影的时候，你睡着了,也是这样。”叶瑧解释道。
    “所以上次你也是这样趁我睡着了，然后偷偷轻薄我？”
    叶瑧有时候不太清楚林子陆的脑子是用什么构成的，反正她每次抓的重点都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什么叫轻薄？
    她什么都没做好吧。
    “我碰你一下就是轻薄你，那现在睡在床上，怎么？你是不是需要我对你负责？”
    说完叶瑧还故意挑了挑眉，刚才还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手搭在了林子陆的腰上，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两个人的呼吸再次交错，林子陆望着近在咫尺的叶臻，手下意识搭在她肩上，稍微推了一下，拉开两个过于危险的距离。
    “瑧瑧……”
    “嗯？”
    叶瑧倒是显得很正经，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嗓音也很稳重。
    “别闹。”林子陆的气息好像有些不太稳。
    叶瑧的气息再次动了一下，这一次林子陆听见了她的笑意。
    “腰挺细的。”
    林子陆心中警铃大作：“！！！”
    “今晚有些冷，我看你身上热气比较足，想抱着你睡，可以吗？”叶瑧突然转移话题，让林子陆摸不透她的意思。
    林子陆不知道是不是被叶瑧撩的有些神志不清了，大脑一片空白，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可以。”
    气息有些抖动，嗓音略微暗哑。
    叶瑧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想要挑逗林子陆的心思达到了顶峰
    于是她再次靠近林子陆，两个人第三次呼吸交错的时候，她的手游动到了林子陆的小肚子上，不仅如此，她还有意无意的撩拨着林子陆，上手摸了两下。

 第42章

    林子陆的心弦再次紧绷：“！！！”
    这是要做什么？！
    林子陆几乎是立刻就制止了她的动作，然后用不稳定的气息唤道：“瑧瑧……”
    叶瑧倒是一本正经的说：“你之前不还有小腹肌吗？手感挺好的，现在怎么没了？”
    林子陆还在紧绷的心弦差点就断开了，她深呼吸一口气后解释道：“这几年没有锻炼。”
    “难怪你身体现在不如以前了。”叶瑧煞有其事的说道。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啊。
    她拿开叶瑧的手，跟叶瑧说：“所以我现在不能熬夜，不早了，赶紧睡吧。”
    “嗯，晚安。”
    “晚安。”
    这一次叶瑧主动拉开了危险距离，也没有抱着林子陆了，就在林子陆还在奇怪的时候，她听见了旁边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气声，随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她看着叶瑧闭上了眼，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左腹刚才被触碰的地方还残留着叶瑧身上的温度，她不知道叶瑧刚才到底是故意撩拨她，还是试探性的去触摸她身上仅有的不完美。
    但她的举动让林子陆确认了一件事。
    她好像有些明白叶瑧的对她的态度了。
    可那些潜藏的不确定性，让她如今无法回应。
    她不知道的是，叶瑧睡着之前心里想的是，难怪当年在法国医院的时候林子陆不愿意见她。
    她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愿意把自己的伤痕暴露给其他人看。
    第 31 章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都是被手机闹铃吵醒的。
    叶瑧本想去把闹铃关掉，结果发现自己被禁锢在林子陆怀里。
    她睁开眼就是一片大好风光，林子陆的衣衫因为被她的头压住而半敞着，锁骨处的静脉若隐若现，有一些迷人的性感。
    她下意识滑动了一下喉咙，结果嗓子处干涩的像被灰尘掩埋了一样，有一些撕裂般疼痛感。
    嘶，昨晚不该喝酒的。
    枕边的闹铃还在响。
    林子陆没有睁眼，但眉眼动了一下，微蹙着，像是有些不满。
    叶瑧轻声慢慢的从她怀里抽出身，把手机闹铃关掉后，起床去了洗手间。
    一边洗漱，叶瑧一边回忆着昨晚的事情。
    老实说，昨晚打游戏是一时兴起，但是后来的问题却是她想了很久才决定问出来的。
    可昨晚脑子不太够用，其实她一直都很困，只是一直强撑着不睡，想着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得把美人计这招用出去，也就没有细想。
    现在回想起来，昨天晚上林子陆对她这样明目张胆的撩拨都如此放纵，是不是意味着，她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呢？
    叶瑧其实不太确定，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去试探一个人的感情，而且两个人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不过昨晚虽然在这件事上没有什么重大发现，但是她却发现了另一件事。
    虽然隔着衣料，但林子陆左腹的疤痕触感太过明显，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疤，说明伤口很深。
    那一定很疼吧。
    叶瑧低下眉，双手撑在洗漱台上，半响都没有动。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当年林子陆因为事故受伤住院的事情，这件事陈玲瞒了所有人，唯独她，申请到了去法国做交换生的名额，在法国见到了躺在icu的林子陆。
    她本以为这已经是她最不能承受的事情，却在林子陆醒来后收到了林子陆拒绝见她的消息，此后她便真的再也没有见过她，林子陆如愿以偿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世界里。
    而她只能反复从陈家那里得知，林子陆至少还活着的消息。
    可再次重逢，听见她对自己说着‘我很想你’这句话，她就突然想知道，当年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她一定要跟国内断联。
    她从不怀疑林子陆的话，就像昨晚她相信林子陆说的那句有喜欢的人一样。
    只不过林子陆貌似不太愿意告诉自己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但是昨天晚上林子陆对她撩拨的不拒绝，让叶瑧生出了或许她喜欢的人是自己的错觉。
    考究不多，叶瑧打算慢慢去证实。
    她洗了把脸，等到眼中的血丝散的差不多了，才出去。
    从洗手间出来后，林子陆已经醒了，正坐床上发呆。
    “醒了？”
    “嗯。”
    林子陆的表情有些呆，好像还在醒神。
    叶瑧有些忍俊不禁，过去坐到床边问她：“今天还过去吗？要是不过去的话，可以多睡会儿。”
    林子陆好像被这句话激活了大脑，神色渐渐清明。
    “去。”
    说完她准备起床。
    “昨天做你的临时助理不太合格，今天我得表现一下。”
    叶瑧笑道：“我可不发你工资。”
    林子陆：“没关系，你请我吃饭也行。”
    “好，那你快去洗漱，不然要迟到了。”叶瑧提醒她。
    林子陆突然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叶瑧看见她好像耳朵有些红了。
    她说什么了吗？叶瑧突然有些不太理解林子陆突然害羞什么。
    “嗯。”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没有直接去洗漱，而是去拿了换洗的内衣裤，然后走进了洗漱间冲了个澡。
    欸，昨晚怎么就……放纵叶瑧对她上下其手呢？
    林子陆其实对待这样的欲望很坦然，毕竟她也是个成年人了，这很正常。
    但这是第一次，她喜欢的人躺在她身边，她被撩拨出火后，居然是在梦里灭的火。
    并且还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被闹钟打断，所以今天早上林子陆感觉自己像是脱力了一般。
    做梦也挺累的哈。
    没有让叶瑧等太久，两个人收拾好了之后去了梅城会展中心。
    李向晴到的比较早，正在布置场地，但因为是第二天，所以比昨天要轻松一些。
    看到叶瑧和林子陆过来了后，便走过去打招呼。
    今天的人很多，比昨天还要多，应该是昨天微博热搜带动的缘故，林子陆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心想，这得签到什么时候去。
    好在李向晴给叶瑧加的分量不多，简单的对完今天的流程后，叶瑧就开始了工作模式。
    林子陆今天坐在她旁边，帮她接那些粉丝送的明信片和礼物。
    因为她带着口罩的缘故，那些人也看不见她的脸，只知道她是叶瑧的助理，但她这一身清冷的气质很是显眼，因此就有不少人在打量她的，也会在人群里面偷偷讨论她，林子陆并没有听到，是因为后来中途休息的时候叶瑧告诉她，有人在微博上发照片，被人注意到了，就想知道她是谁。
    她很少上网冲浪，更别说微博了，她都没有。
    不过这不妨碍她自己注册了一个，然后还偷偷的点了叶瑧的关注。
    点进去后刷了几页叶瑧的微博，发现她的微博里面都是转发的宣发广告，很少有原创微博。
    她在这里看的起劲，没注意到叶瑧凑到她旁边。
    “你看什么呢？”
    林子陆吓得立刻收回了手机：“没看什么，怎么了？”
    “下午场要开始了，想问你还去不去？”
    上午就两小时，但是林子陆看起来很疲惫，中午饭都没怎么吃就去休息室休息了，叶瑧是过来看她的，结果就发现她在偷偷看自己的微博主页。
    “去。”
    “你要是觉得累的话，就再休息会儿。”叶瑧说。
    “不行，要是被你粉丝看到我工作不积极，会想要取我代之的。”林子陆开玩笑说。
    叶瑧：“那倒也不至于，我本来也没助理。”
    “谁说的，我现在不是吗？”林子陆反驳道。
    叶瑧倒是稀奇了，林子陆怎么还执着于做她助理呢？
    “你这么喜欢做我助理啊。”
    林子陆说：“你知道你的这群书粉今天看我的眼神吗？”
    “什么眼神。”叶瑧有些好奇，她在签书，不能注意到林子陆这边的事情。
    “希望取我代之的眼神，恨不得直接把我从椅子上拉下来，自己坐上去。”林子陆咬牙切齿道。
    她说的确实不假，有几个追星的粉丝，在送礼物的时候还问了下林子陆，她是怎么当上叶瑧助理的，还问她，叶瑧还招助理吗？
    她觉得这些粉丝动机不纯，全部拒绝了。
    “噗……”叶瑧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林子陆不解。
    “没什么，就是在想，中午的菜里面没放醋啊，怎么有人说话这么酸呢？”
    “……”
    得，底被当事人掀了个干净。
    李向晴过来催促了一声，两个人走了出去。
    下午的时间比较长，林子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偶尔还有几个觉得她气质很好的，礼貌地询问她能不能拍照，被林子陆拒绝后，也没有气恼，见她节假日还在工作，便送了句祝福。

 第43章

    尽管今天人很多，但大多数人也都是善意的。
    她好像有些理解叶瑧所说的那种她更愿意别人把她当做是一个编剧或者作者的心情了。
    因为在这些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这种质朴纯粹的生活才是她们最想要的。
    她们关注的只是作品本身，而不是作者本人。
    好在今天的签售会依旧很顺利，没有出现林子陆所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再见到昨晚的那个男子。
    或许昨晚的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但那个男子身上的纹身要怎么去解释，你要说一样的纹身可以解释为巧合，可连位置都一样，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而且林子陆的直觉告诉她，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担心的不是那个男子会骚扰她们，她担心的是那个男子有着不一样的目的，因为她总觉得这个男子很熟悉，很像当年在法国动乱时，伤她后推她落水的人。
    虽然那次案件法国警方已经调查清楚并结案，但她当年跟小姨确认过，结案时被绳之以法的并没有推她的那个人。
    就好像他的出现只是一场意外。
    她自认为自己这辈子没得罪过什么人，她的交际圈两只手能数的出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除非……
    “林子陆……”
    “嗯？”
    林子陆回过头，叶瑧在唤她。
    “在想什么呢？叫你好几遍了。”叶瑧说。
    “没什么。”
    林子陆抬手抚了抚眉心：“回去吗？”
    叶瑧说：“嗯，向晴今晚还要加班见客户，所以就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好。”
    两个人都太累了，索性就在酒店点了外卖，林子陆现在不仅蹭睡，还在叶瑧这里蹭吃。
    “我觉得你续两个房间太浪费了，索性直接把你那间房退了。”叶瑧说。
    林子陆坐在她对面，刚吃完一口热乎的面。
    “为什么？”
    叶瑧一本正经的说：“反正你昨晚都睡这儿了，干脆今晚也别过去了，我们两个人住一起还安全。”
    林子陆心想，她俩睡一起才不安全好吧。
    但是最终她没有拒绝。
    因为找不到理由。
    于是叶瑧干脆去前台把那间房退了，断了林子陆最后的挣扎。
    追人嘛，脸皮厚一点没关系。
    不过今晚叶瑧没有对林子陆做什么，她觉得应该循序渐进，追人的时候不是有个词，叫欲擒故纵嘛。
    因为第二天要去爬山，两个人早早就睡了。
    第 32 章
    不知道是不是天公作美，今日梅城的天气很好，没有太阳，对于要爬山的人来说是一个好天气，但对于要看日出的人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日子。
    但这并不妨碍林子陆一大早就把叶瑧叫起来奔赴景点。
    正逢假期，钟灵山人不少，林子陆一眼望过去就是黑乎乎的人群，有安保人员在进行秩序维护，不远处的岗亭旁边有特警坐镇。
    这是林子陆第一次感受到人山人海。
    怕被人群冲散，林子陆很自然的就牵住了叶瑧，将她护在人群较少的一边。
    有路过的旅游团，导游在给他们讲解山上的一些景点文化，林子陆特意放慢了速度跟着这个团，蹭着这个导游的讲解。
    经过一处山涧的时候，导游说此地乃是钟灵毓秀之地，山中清灵地杰，但终年寒气逼人，是以独特的地理形成的一处寒涧，五千年前，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这里长了很多珍贵的药材，不少医者便上山采药，自古以神医著称的鬼手就是在这里救治了无数病人，后来因为此地山灵地杰，生长的药材十分丰富，就被朝廷征用，因此这里在当时也被奉为皇家山脉，有专门的人负责将种好的药材进贡到宫里，钟灵山的名字也就是由此而来。
    林子陆正听的起劲，一旁的叶瑧却笑了。
    “你笑什么？”林子陆不解。
    叶瑧问她：“你喜欢听故事啊？”
    “既然来了这个地方，就想了解一下这个地方的文化，这样这座山也不算白爬了。”
    “这个导游说的是正史，我这里有野史版，你想不想听？”
    “你说。”
    “走吧，不听她讲了，我给你说。”
    说着，叶瑧拉着林子陆继续往上爬，一边爬一边说：“钟灵山在以前并不叫钟灵山，最早记载的史籍里这座山叫天山谷。”
    “嗯？”
    叶瑧：“野史记载此谷灵气充足，因此山中鸟兽飞禽，豺狼虎豹比比皆是，上山采药的人曾见到过有鸟兽口吐人话，是以人们将其视为山间神明，这个采药的人后来日日来山上与鸟兽说话，鸟兽觉得这个人很善良，就教他认识了很多药材，并将这些山中的药材和用法教给了他，他学会后就下山治病救人，久而久之，人们就知道了山里有位神医。”
    “五千年前，启元之变后，天下大乱，有人从鸟兽口中得知，有上古遗留的山河绘卷，乃是神器，神器之上，所画之处，均为帝王江山，是以群雄逐鹿，只为争夺这副绘卷。”
    “乱世人命如草芥，神医心怀悲悯，便让自己的弟子下山救人，这名弟子后来就成为了大夏朝的开国皇帝。”
    林子陆在一旁听的认真：“你这说的挺像神话故事的。”
    叶瑧笑道：“野史嘛，都带有一些神话色彩。”
    “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很有争议的话题。”
    叶瑧边走边说，口有些干，想从包里拿瓶水出来，林子陆见状，从背上的背包里面拿了一瓶水递给叶瑧，见她喝完了之后问她：“什么？”
    “因为时间太久，很多历史文献都丢失了，所以根据当时父系社会的地位推测，开创大夏朝的人是一名男子。”
    “但其实据有野史记载，大夏朝的开国皇帝是一位女子，姓沈，只是在位时间不长，而且关于她的消息就连野史也只是记载到她在位的第三年后就凭空消失了，无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林子陆有些好奇：“凭空消失？”
    “嗯，反正传闻很多，有说她不愿做皇帝，出去游历天下的，也有说她喜欢的是一名女子，这名女子为她而死，所以她殉情了。”叶瑧简单介绍道。
    林子陆突然问她：“你讲的这个故事能写成剧本吗？”
    “写剧本？”
    “就是觉得还挺适合拍成电影的。”
    林子陆觉得这个故事不错，更重要的是，她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心思，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叶瑧待在一块儿，不论是什么理由，只是目前来说，这种方式更合理。
    叶瑧笑道：“可以写，但是目前我有新书要写，所以我考虑一下。”
    林子陆摸了摸鼻子，垂眉收敛心思，点了点头：“那你考虑好了以后，打算找谁拍？”
    叶瑧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林子陆。
    林子陆看着她，脸上是期待的表情。
    “我之前认识了一个拍历史电影的导演，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如果我写出来的话，可能会找他。”叶瑧好像没看出来。
    “哦。”
    叶瑧听出来了语气当中的失落。
    她凑过去，把林子陆拉过来，问她：“怎么了？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林子陆心想，你这不废话吗？我这么一个大导演站在你面前，这么明显的邀约居然视若无睹。
    “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就有，你看你脸都黑了。”
    “……”林子陆松开了叶瑧的手。
    叶瑧又拉回来：“人多，别走丢了。”
    林子陆又松开了。
    叶瑧继续拉回来。
    两个人来回拉拉扯扯的，被周围的人注意到了。
    林子陆不太喜欢这样被注视的目光，便没有再继续下去，但她突然听到叶瑧说：“你的《宿渊》还没拍出来呢，就惦记着我的下一部剧本了？”
    “不行吗？”
    叶瑧突然觉得这样有些别扭的林子陆很有趣，她笑道：“可以，不过我的稿费很贵的，你付得起吗？”
    林子陆一本正经的问她：“多贵？”
    开始计算自己卡里的余额，算了算，放弃了买版权的想法。
    “看我心情。”
    “心情好免费吗？”
    叶瑧惊讶道：“你打算白嫖啊。”
    林子陆开始忽悠：“你看，以我们两个的关系，到时候赚了我们对半分，肯定比你稿费要高是吧。”
    叶瑧好像习惯了林子陆这样的厚颜无耻，但她的问题却让林子陆犯难了。
    “我们什么关系？”
    林子陆在思考。
    “我不知道。”
    “大概半个月前我们才刚和好。”叶瑧提醒她。
    “那昨晚我们还一个被窝睡觉呢。”林子陆厚着脸皮说了出来。
    都是睡一个被窝的关系了，还不能讲讲价了吗？

 第44章

    叶瑧问她：“你想拍？”
    林子陆点点头。
    “那看你表现了。”叶瑧往前走。
    林子陆：“什么表现。”
    叶瑧突然转过身，和她面对面，倒退着往上爬，与人群中顺势向上的努力不同，她将身后的未知交给林子陆，让她带着自己走。
    “如果《宿渊》你拍好了，我就考虑一下。”她这么说。
    林子陆笑道：“那看来我得努努力了。”
    叶瑧重新转回去，背对着林子陆，嘴边是压不住的笑意。
    好不好，不都是她说了算嘛。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就看到路渐渐平缓了，还以为走到顶了，结果看到路标才发现这是半山腰，周边有一些饮食店和文化小店，叶瑧带着林子陆走进了一家装饰较为精致古朴的小店。
    这是一家古玉店，里面有很多玉石雕刻的玉佩什么的，店里还有几个穿着汉服的人闲逛，林子陆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倒是叶瑧看的很认真，或许是因为叶瑧的名字里蕴含着古玉的意思在里面，所以比较感兴趣吧。
    林子陆这么一想，觉得玉佩配叶瑧应该还挺配的，就在叶瑧的对面挑了起来，想送她一个，可是看了几个后发现，自己对这个方面好像不太擅长，这些玉看起来成色都一样。
    凭借着自己乱七八糟的经验，依照着价格越贵，应该越好的原则开始挑挑拣拣。
    但是刚看完价格，林子陆就犯难了。
    这么一个景点的小店，价位可以定这么高的吗？
    便宜的也有，两三百嘛，贵的居然到了五位数。
    这枚古玉通体是墨绿色的，上面的花纹雕刻的是一个很简单的外方内圆图形，连多余的花色都没有，在一众花花玉佩里面很不显眼，就这么一个玉佩值五位数，林子陆觉得她如果不是脑袋被门夹了，肯定是不会去买这枚玉佩的。
    而且也不是很好看啊，难怪无人问津。
    “在看什么呢？”叶瑧突然凑到她旁边问她。
    林子陆说：“我看你挑了挺久的，就想着也帮你看看。”
    叶瑧指了指她眼前那个五位数的玉佩：“你看上这个了？”
    林子陆摇了摇头，她可没看上，那可是她一半的身家呢。
    “那我们走吧，这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叶瑧说。
    林子陆心想，这就结束了？
    就在她跟着叶瑧打算走出去的时候，叶瑧又转过头问她：“你确定没有看上刚才那个玉佩？”
    林子陆有些不解，但依旧回答道：“嗯，没有，我觉得这个性价比太低了，不划算。”
    叶瑧却说：“其实这个价格不贵。”
    “嗯？这还不贵？”林子陆现在想象不到叶瑧这么有底气的原因，一般来说，能说出这句话的人，都会比较有钱。
    叶瑧解释道：“刚刚那个老板给我介绍了，你看的那枚名叫玄水玉，刚才我们路过的山涧你还记得吧，这种玉就是在那里生产出来的，这枚玉比较特殊，入手会有比较温润的触感，据说可以养身用的。”
    林子陆问她：“那你怎么不要？”
    “不好看。”叶瑧老实回答：“而且在这里开店都是要赚你钱的，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所以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林子陆笑了，难怪叶瑧要离开那家店再问她，这是怕被老板听到后过来给她们做推销吧。
    两个人找了个地方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
    叶瑧又想喝冰饮，又累到懒得动了，林子陆只好去给她买。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有些灰蒙蒙的，山间的风带着些微凉的湿意，有些粘腻。
    还没等到林子陆给她买到冰饮，叶瑧好像感觉到有丝丝的雨滴落了下来。
    旁边坐着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走动起来，找一个能避雨的地方。
    人群流动中，叶瑧失去了能够观望林子陆的视线，她拿起手机一边跟着人流走到周边的廊亭下，一边给林子陆打电话，却听见刚才林子陆走过去的地方起了一阵骚动。
    耳边的电话没有被接起，心下一动，她转过身往那边走去。
    风越来越大，吹起的雨丝飘落在叶瑧的衣衫上，沾染了湿意，伞在林子陆的背包里，可叶瑧却并不在意雨滴落在她身上，她逆着人群往那边走，在一群嘈杂的人声中安静的像一叶在雨中行走的小舟。
    穿过人群后，她看见了倚靠在栏边的林子陆，她低着头，一只手搭在手臂上，指缝中有红色的液体划过，旁边有围在她身边的几名服务员，好像在询问她什么，还有另一群人正在她的对面拦住一名正在咆哮的男子。
    她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跑到了林子陆身边。
    “陆陆！”
    林子陆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头便对上了叶瑧焦急的眼眸。
    “瑧瑧……”
    叶瑧看见林子陆额头上冒着的汗，心里一惊，这才发现林子陆的右臂上有一道被划破的口子。
    人群的嘈杂声覆盖住了两个人的心跳，叶瑧从一旁的服务员那里得知了事件发生的过程，有人看到这个男子是突然从人群里面冲过来的，手里拿着刀胡乱挥砍，林子陆是过去制止他的时候受伤的。
    她询问了一下景区的工作人员附近有没有医务室，林子陆的伤口要及时处理，很快就有景区的医务人员过来了，随行的还有警察。
    警察将那个闹事的男子带走了，然后留了林子陆的电话，景区的工作人员将她们带到了最近的医务室。
    林子陆的伤口不浅，但好在止血及时，血流的不多，只是看起来吓人。
    “疼吗？”叶瑧站在她旁边问她。
    林子路感受了一下，说：“疼。”
    叶瑧的语气有些急：“知道疼当时怎么不躲？别人都知道躲远点就好，你怎么就那么虎非要上去夺人家刀呢？”
    林子陆解释道：“当时他疯砍一顿，我要是不过去制止，他真伤到人了怎么办？”
    “那跟你有关系吗？”
    “有关系啊。”
    林子陆认真的说：“我看到了，就不可能视若无睹。”
    叶瑧转过身，没有说话，但她听到了叶瑧的叹息声，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抽泣声。
    “瑧瑧……”林子陆叫她。
    叶瑧没有回头。
    她拉了拉叶瑧的衣袖，叶瑧依旧没有理她。
    林子陆只好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强行将叶瑧拉过来。
    然后她看见了红着眼眶的叶瑧。
    这是第一次，她看见叶瑧眼底闪着的泪光，泪珠晶莹在眼底打转。
    “我差点忘了，你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在意自己。”叶瑧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哽咽。
    从她认识林子陆的那天起，她就发现了，林子陆对所有人都很好，除了她自己。
    好像在她的世界里，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可以是她的第一选择，她没有需求，也没有欲望，她的善良不建立在任何回报上面。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叶瑧都觉得林子陆的存在不太真实，就好像所有的人都可以把她带走。
    “瑧瑧……”
    “你可以不在意，但是我会在意。”
    林子陆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年叶瑧站在icu病房的外面是什么样的心情。
    比起林子陆拒绝见她，更令叶瑧难过的是，她好像永远都抓不住林子陆，她就像是风一样，很自由，总会在你的指缝中飘走。
    她可以属于任何人，却独独不属于自己。
    作者有话说：
    注：此文历史为虚构，正史请去看专业的历史书籍。
    昨天电脑坏了，然后重置电脑发现写的文章是放在桌面的，桌面默认是c盘，然后我没有备份c盘，哭死。
    幸好我平时都会给自己的手机发一份，差点以为自己的原稿要没了。
    然后最近比较贪玩，码字速度慢了不少，所以今天上的晚了一些。
    第 33 章 叶瑧七年前的独白
    今年江市的冬天来得很快，才十二月份，就已经开始下雪了。
    我拍了一张好看的雪景照片给她发了过去，照常和她分享江市的生活，可是却没有回应。
    但我并不着急，我跟她有着七个小时的时差，或许现在她还在睡觉。
    我从一旁的日记本里，划去昨天的日子，然后将手中的照片打印出来，放了进去，在最上面的一栏里写下：第863天。
    这是我们分开的时间。
    两年前机场送别后，我们并没有像其他的人那样，没有了联系。
    我和她会分享每天有趣的事情，即便两个人相隔一万多公里，每次的对话相隔几个小时，即便每次的对话也都是你在干嘛，我在做什么什么，我也从来不会觉得无趣。
    甚至我害怕她会觉得我很无趣，还特意去学了拍照，将自己拍的照片发给她，让她这个专业的摄影师帮我点评一下。
    她好像从来都不烦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照片发给她，还会认真的去点评，仔细的教我下一次应该怎么拍。

 第45章

    我总是会调侃她，这样的方式很难把我教会，问她什么时候回国教我，这个时候她会说，等她在那边毕业了，就回国。
    我会说好，然后期待她下一次的回答。
    那次她家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妈妈生了重病，如今还在法国的医院接受治疗，而她每天除了读书，还要抽时间去照顾她妈妈。
    但她从来没有和我抱怨过她在那边的生活，每次跟我打视频电话的时候都是报喜不报忧，面上都是着笑意的。
    林子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是会有点弯弯的，像月亮，清冷迷人。
    有时我会想，这样的弯月，其实是被乌云遮挡住了另一半的皎洁，藏起了满是月光的眸子。
    比如疲惫，比如不开心。
    可她喜欢故作坚强，那我就只能假装自己是个瞎子，全盘接收她的喜悦。
    我们的生活终究还是各自忙碌着，即便再努力的想要去建立交流的话题，也终究会被各种现实问题打败。
    我想过要不要趁着暑假的时候去法国看看她，毕竟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我无法从她半藏心事的口中得知她过得好不好。
    可每一次我们两个都被事情绊住，去年是因为我外婆生病住院，我跟着妈妈回了趟老家照顾外婆，而今年，是因为林子陆在拍电影，她的拍摄行程不固定，我去的话，大概率是会扑空，她不希望我频繁奔波，就不让我去。
    大概是上个月，她给我发消息说她的第一部电影拍完了，想要出去散散步。
    很平常的一句对话，跟我分享她的日常，却没有兴高采烈的语气词，而我却开心的想要为她庆祝。
    毕竟这是她人生中拍的第一部电影。
    我和她电话聊天的时候问她，喜欢什么杀青礼物。
    她说不用。
    我觉得她可能是不好意思要，于是我准备偷偷给她备一份。
    “瑧瑧……”她在叫我。
    我一直觉得林子陆有一个很动人的嗓音，尤其是在叫我名字的时候，其实我更喜欢她叫我叶瑧。
    因为那个时候我会觉得，我的名字是从她心里读出来的。
    “怎么了？”我轻声询问，害怕打扰她那边散步的氛围。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想你了，想见见你。”
    我很开心，我和她说：“那我们视频吗？”
    可她却拒绝了：“不了。”
    我其实有一点点的不开心，明明说想我的是她，可最后拒绝我视频邀请的人也是她，怎么会有一个人能同时把想你和拒绝你放在一起说的？
    把你的期待和喜悦撩起来，最后又一盆冷水给你浇上去。
    我想这就是心绪起伏吧，只因为她简单的两句话。
    后来我没有继续跟她聊很久，她有些累了，我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她给我回的最后一句是：“瑧瑧，你那边能看到月亮吗？”
    古人常说对月思故乡，我在想，林子陆是不是也在思念故土。
    我看了眼天空，今天晴空万里，所以晚上一定会有月亮。
    所以我说：“有。”
    不只是天空的皎洁白月，还有一束月光一直在我心里留存着。
    我听见了她的笑声，然后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莫名其妙，不太想理她了。
    第二天，有一个好消息传来，我开学申请的去法国做交流的申请书批下来了。
    算了，原谅她吧，马上就可以去法国找她了，到时候见面清算。
    那天我踏着碎满月光的小路，抬头对着月亮说：“我没有和她说，想要悄悄给她一个惊喜，你也要悄悄帮我保密哦。”
    月亮接收到了我的小心思，它在无声的帮我保存着只属于我们的秘密。
    但是接下来我需要去准备考试和交流材料，还有社团的话剧比赛，每天忙的脚不沾地，见她没有给我回消息，我以为她也是在忙，就没有打扰她。
    于是我们在彼此交错的时间里，不同的地点，错过了对方的消息，那些言语就像是掉进了时间的缝隙中，悄悄的消失了。
    所以我也没有注意到，她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我消息了。
    在我心里，法国是一个很浪漫的城市，浪漫在于，它藏着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并且为她添上了爱意。
    我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林子陆的，但我却清楚，这两年，每日每夜对她的想念分毫不少，可我却不太敢说出口。
    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女生，但我知道，她不排斥同性恋，因为有一次她跟我聊天，说剧组里有一对女孩儿在一起了，我问她很奇怪吗？她说不奇怪。
    可这份感觉好奇怪啊，我明明没有跟她说喜欢她，却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忐忑不安，害怕自己模糊不清的语气出卖自己的潜藏的心思。
    明明知道她不排斥，心里却依然兵荒马乱。
    可能我的喜欢里面缺少了勇气。
    真的很害怕失去她。
    于是我偷偷的将这份喜欢藏了起来，隔着万里之遥，让她找不到。
    一开始的两天，我忙于学校的交流，没有时间去找林子陆，直到第三天，我终于空出时间，去了她的学校。
    我站在她们学院门口，给她打电话，耳边却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想，或许是还在上课，所以手机关机了。
    站在学校的林荫道旁，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我在幻想林子陆见到我时惊喜的模样。
    她是会跑过来拥抱我，还是会故作镇定的走过来，别扭的说着你怎么来了，然后嘴边压不住的笑意出卖了她的心情。
    而我会告诉她，我想她了。
    可能是时间有些久，期间不乏有人上来和我搭讪的，我都礼貌拒绝了，大概一节课的时间过去了，我再次拿起手机给林子陆打了个电话，耳边依旧回想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机械语音。
    我觉得有些奇怪。
    正好有同学路过，我用蹩脚的法语跟她们交流着，询问她们是否认识林子陆。
    幸运的是，她们正好是跟林子陆一个班的，我心想这倒不是很费劲。
    不幸的是，我觉得自己的法语学的不太好。
    耳边的风呼啸着划过，将她们的话带走，而我虽然听不太懂她们说什么，但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我甚至用英语又问了她们一遍，她们说着同样的意思的英文，可我听在耳朵里，第一次对自己那畅通无阻的英语口语产生了怀疑。
    见我很久没有回话，她们怕我没听懂，甚至用蹩脚的中文表达着同样的意思。
    我不明白，她怎么就住院了？
    并且已经一个月了。
    在我的认知里，这样的住院情况，只可能是重大疾病。
    她到底隐瞒了自己什么？
    可等我到医院的时候，我才发现，在过去的一个月里面，我差点就永远的失去了她
    医院的灯光下，忽明忽暗的人影，似是恍过漫长的一生，又似是飘过短暂的一世。
    我站在icu病房的面前，旁边是她同学，她带我来到这里，隔着冰冷的玻璃窗，我看见了里面被形形色色的医疗器械包裹着的林子陆。
    她就在这里面躺了一个月。
    我触碰着玻璃窗，希望能够离她更近一点，她不喜欢那些冰冷的仪器，所以我想给她递过去一些温度，却发现窗上有雾气，我心想，icu的玻璃窗怎么能有雾气呢？
    我小心的擦拭，却发现越擦越模糊。
    后来旁边的同学给我递了一张纸巾，安慰我说，林子陆会好起来的。
    我才发现，那模糊的雾气，是我自己的。
    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哭泣时是可以没有声音的，难过时心脏是会一抽一抽的疼痛的，那些痛感被放大开来，你会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挤压了一般的难受，尤其是胃里翻江倒海，让人想要作呕，将悲伤释放出来。
    其实生理反应比心理反应更有说服力，因为它不会说谎。
    我撑在一旁的墙边，捂着胃，那名同学见我这个状态，吓得连忙去叫医生，却被我制止了。
    我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里，我想多陪林子陆一会儿。
    她在旁边焦急的一边询问我怎么样了，一边劝我还是去看看医生会比较好。
    我觉得这个女孩很善良，她居然会对一个认识不到两个小时的陌生人这么关心，跟林子陆一样。
    大概过了很久，我不太清楚具体时间，身后传来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那个女孩见状礼貌的叫了一声陈总，我就大概知道是谁了。
    那是林子陆的小姨陈玲。
    她穿着黑色的大衣，里面则是灰白色羊毛衣扎进阔腿裤里面，跟林子陆的穿衣风格很像，但那张脸比林子陆要张扬，红唇烈焰，像是冰与火的碰撞。
    “叶瑧？”她的语气里有些不可思议，或许是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我转过身，很想要体面礼貌的跟她打招呼，却发现有些难。

 第46章

    胃止不住的疼，我只能靠在一旁的墙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她给我叫了医生过来，那名同学见我们认识，也就没有再继续待下去，将这里的空间留给我们两个。
    “谢谢。”我说话有些无力。
    陈玲的眼中有些心疼，她将我扶到一旁的长椅上，轻声说：“你放心，医生说了，陆陆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她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所以才在icu里面再观察几天。”
    我问她：“那她是怎么……”躺在里面的？
    陈玲说：“一个月前，法国塞纳河边出现一起动乱，陆陆她是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被人刺伤了腹部，掉进河中的。”
    听起来是林子陆会做出来的事情。
    “那伤她的人呢？”我继续追问。
    陈玲：“警方抓获几个了，还有几个没找到，但这个案件不小，法国警方也在全力稽查。”
    那就是还有漏网之鱼了。
    可如今我们身处异国他乡，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
    可偏偏等待这件事情，我只在林子陆这里很擅长。
    我又听见陈玲问：“对了，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向学校申请了来法国交流学习的机会，本想趁这个机会过来看看她的。”我望向隔着玻璃窗的林子陆，想要透过窗，将自己的这份惊喜传递给她。
    却没想到，这份惊喜，最终变成了惊吓。
    难怪她一个月都没有回自己的消息，我却还以为是她太忙了。
    可后来仔细想想，即便她在忙，在回自己消息这件事上，从来不会突然消失这么久。
    是我忽略了。
    医生过来给我做了检查，说我只是悲伤过度而导致的生理反应，没什么大问题，给我开了药之后，就走了。
    陈玲说：“你要不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如果陆陆醒了，我再通知你。”
    我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就让我在这里多看看她吧。”
    很久没看见林子陆了。
    尽管这个地方看的不真切，但至少我能感觉到里面那个真实存在的人，不是每日在梦中出现的虚幻的影子。
    陈玲叹了声气：“谢谢你能过来看她，陆陆能有你这么一个好朋友，是她的福气。”
    我觉得她说的不对，是我能够拥有林子陆，才是我的运气。
    “她……”我的嗓子有些不太清晰。
    我重新清了清嗓子，问陈玲：“她在这里面躺了一个月，有醒过吗？”
    陈玲说：“没有。”
    “但也没有生命危险的迹象。”
    我不太理解：“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玲告诉我：“之前抢救的时候，医生下了五次病危通知书，说她没有丝毫的求生意识，好几次，都劝我放弃。”
    “我心想，她妈妈刚走，我要是保不住陆陆，怎么对得起她妈妈的临终嘱托。”
    “好在，我没有放弃，她最终也还是没有放弃。”
    “只是医生说她可能不太愿意醒来。”
    几句话，信息量有些大，我小心的问她：“她妈妈……”
    陈玲的眼眶好像也开始红了，她说：“两个月前吧，那时候陆陆还在剧组拍电影，我告诉她是因为只有她能签死亡确认书，后来我本想跟陈家联系，想要把她妈妈的骨灰运回国，至少落叶归根。”
    “她不愿意，非要自己联系国内的墓园，送她妈妈回国，后来我跟她谈了很久，说她还要拍电影，她是执行导演，难道要整个剧组等她一个人吗？”
    “我知道她其实心里很难受，陈家不愿意接受她妈妈，她也不喜欢陈家，所以我跟她说，我会亲自送她妈妈回国，不会让陈家插手这件事，她才妥协。”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看着我说：“如果我那个时候没有离开法国，她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阿姨，这跟您也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她。
    “她上个月跟我说她电影杀青的时候，她想去散散步，后来她突然就挂断了我的电话。”
    我抱着一丝期待：“是那个时候出的事是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她说：“她最后一通电话确实是打给你的，就在出事前十二分钟。”
    我心中悬着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砸在心上，碰的生疼。
    原来那个时候，我本该可以知道的，难怪她杀青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开心的语气，那个时候，她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拍电影，是无法送自己妈妈回国的无力感，还是身处异国他乡，再也没有了至亲的孤独感。
    又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跟我打电话，是期待我能给她带去一些开心，还是期待当时我就在她身边？
    而我却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那些难过。
    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够早些发现，能够和她多聊几句，是不是就会错开那个时间，她不会去救那个女孩，也不会躺在这里？
    可惜这世界上最不会出现的就是如果。
    我一边责怪自己没有及时发现，一边在想，为什么林子陆总是喜欢把这些事情藏在心里，从来都不和我说。
    她过的不好不和我说，她生病了不和我说，她妈妈去世了，她很难过也不会和我说，她的话，永远一半藏在心里，一半藏在眼里，只要她不愿意，你永远不会窥见她的内心。
    “谢谢您愿意告诉我这些。”
    陈玲说：“我告诉你是因为，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开心过了，但我有一天发现她每次拿着手机跟人打电话的时候会笑，有一次我好奇，不小心偷偷的撇了眼她的电话记录，发现是给你打的，那时候我想，她也许只是需要一个能和她玩的来的朋友。”
    “所以我有时候也在想，当年把她带到法国来，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哪里是对的，哪里是错的。
    早就没有了标准答案。
    我们都没有替任何人做决定的资格。
    后来陈玲告诉我，林子陆在法国过的并不是特别好，她不开心，很少笑，大部分时候她都是沉默，连话都很少说。
    去年还好，今年这样的现象更为严重了一些。
    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也不知道。
    我才发现，原来异国的每天分享，也是一堵墙，它将所有好的与不好的分隔开来，你能看见的，只是对方愿意让你看见的，而你看不见的，都被藏在了这座墙的后面，堆积起来，像被遮挡住的小山。
    就像现在这样，我以为我能懂她的一切，直到站在这里，才发现这句话很可笑。
    我不懂她的难过，不懂她的伤心，不懂她的故作坚强，也不懂，她到底为什么不愿意醒来。
    可是林子陆，我真的很想求求你，你能不能醒过来。
    哪怕不一定是因为我。
    很久之后，可能是因为待的时间过于长了，我们被医生喊了出去。
    陈玲将我送回了交流的学校里面，然后跟我说林子陆那边不用担心，她请了最好的医生去照顾她，不会有事的。
    我应下，但却只是为了回答她，而不是为了回答自己。
    她留了我的联系方式，之后如果林子陆有任何变化，能方便及时通知我。
    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今天会跟我说这么多话。
    或许是在这异国他乡，只有我们是林子陆身边最亲近的人了。
    她的那些话，何尝不是另一种倾诉。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我一边将自己困于学习中，一边每天都抽出时间去医院看看林子陆，总想着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突然就醒过来了。
    我每天都带着期许过去，带着失望回来。
    可能是那颗年轻热烈的心永远那么富有活力，所以我才会一直坚持下去吧。
    后来有同学带我在法国游玩，每当我看到那些林子陆给我分享过的地方，我也会拍一张同样的照片存在手机里，然后打算等回去的时候，把它打印出来，贴在那本日记本里，和她的放在一起。
    就好像这样，就能够让这些地方见证我们一起走过。
    而我固执地认为，这就是我们一起走过的证据。
    去医院的路上看到了一个卖花的小摊，想到了林子陆曾经给我发过的一张她拍过这个花的照片，就买了下来，打算去送给她。
    不知道为何，今天法国的天气格外好，灰蒙蒙的天，加上凉爽温柔的风，很适合浪漫的约会。
    而我走在路上，看到喷泉旁的白鸽，就想拍下来，然后发给林子陆。
    打开消息界面的时候，才发现，距离林子陆上次回我消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62天。
    而我给她发过去的那些照片，就像是石子被投入大海中，没有任何波澜。
    从我来法国的那天开始，每一天一张，到现在，是第32张。
    我像往常一样，点开图片，点击发送。

 第47章

    还没显示发送出去，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是陈玲。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是灰白色的，带些浅蓝，是云层之上天空的颜色。
    也是林子陆最喜欢的颜色。
    而我将它列为我的幸运色，因为我看见这个颜色的时候，听见耳边电话里传来了陈玲高兴的声音：“叶瑧，陆陆醒了。”
    我当时激动的连电话都没挂，就跑到了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路边的人都以为我疯了，实际上也和疯了没什么两样。
    因为我本来束起来的头发，被风吹的散乱，最后就连发箍都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我抱着手中的鲜花，心想，今天的一切，都好像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一样。
    就像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
    可是人们不知道的是，它还有下一句。
    上帝为你打开一扇窗的时候，也会给你关上另一扇门。
    而我就是这下一句。
    林子陆醒过来了，但是却拒绝见我。
    我问陈玲为什么，她好像也有些惊讶，她说不清楚，她当时只是表达了我也在，问林子陆要不要见见我，可林子陆闭上了眼，摇了摇头。
    顿时百感交集。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我甚至想过要不要冲进去站到她面前，问问她为什么。
    可当我站到门口的时候，止住了脚步。
    我将花交给了陈玲，跟她说：“谢谢您今天告诉我她醒了，您把这个给她，不用说是我送的，也不用告诉她，我这一个月都过来看过她。”
    陈玲有些欲言又止，好像是在心疼我的付出。
    “对不起。”她跟我道歉。
    我连忙摆摆手：“不用的，阿姨，您没有做错什么，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林子陆。
    是她说她想我了，想见我，结果却将我拒之门外，将我的心反复拉扯，反复折磨。
    很矛盾的一个人。
    可我偏偏喜欢这样一个矛盾的人。
    我小心的跟陈玲说：“我能不能……就偷偷的看她一眼。”
    怕她不理解，我又继续说道：“我就隔着玻璃窗，看一眼我就走。”
    她同意了。
    趁着林子陆睡着的时候，我偷偷的进去看了她一眼，隔着那扇冰冷的被上帝关上的玻璃窗。
    跟刚来的时候不一样，她身上的医疗器械少了很多，可能是因为醒了之后，很多身体里面的器官开始工作，就不需要外界的助力了。
    那颗柔软的心脏也开始重新自主跳动起来，却不是因为我。
    因此我稍微能看清她的脸，是病态的苍白，眉眼间有微微的皱痕。
    这样虚弱病态的林子陆，是怎样决绝冷冽的说出拒绝的话？
    她在想什么？
    隔着这扇玻璃窗，我再也猜不到了，也再没机会知道了。
    我很少哭泣，从我懂事起，这是我第二次红了眼眶。
    因为这样一个人。
    她善良，骄傲，却又很矛盾的一个人。
    她永远喜欢把自己的心事藏起来不让别人知晓，总让别人以为，她是一个很坚强，很勇敢的人。
    但其实不是的。
    她其实是一个胆小鬼，什么都不敢说的胆小鬼。
    林子陆，连句告别的话都不愿意和我说吗？
    我想，即便你愿意说，我也不愿意听了，因为告别的再见，不是再次见面，而是再也不见。
    那天的巴黎万里晴空，原来法国的风和江市的不一样，它是徐徐微风，还带着丝丝的暖意，却吹不暖心底的寒冷刺骨。
    它吹不到江市。
    是我固执己见，觉得相隔万里的风也能近在咫尺。
    是我偏执的以为林子陆一定会需要我，所以不远万里来见她一面。
    可现在，她告诉我，她不需要我。
    ——她属于风，属于自由，不属于我。
    但林子陆，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只属于你自己。
    希望你能在意自己。
    希望你能逐风追梦，欢喜常伴。
    这将是我对你这一生的祝愿。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林子陆：就可着我虐呗，我都躺多久了。
    作者：没有没有，就我也是会雨露均沾的。
    叶瑧：所以我就被拒绝了呗。
    作者：……
    小刀怡情，大虐伤身，我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第 34 章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大到林子陆已经听不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了。
    外面的走廊里开始零零散散的响起了一些人声，有医生进来说是外面进来躲雨的游客。
    叶瑧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唇，抬头将即将要掉落的珠子吞回去。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冲动了。”林子陆说。
    “你又没错，干嘛跟我道歉。”
    “瑧瑧……”林子陆的语气开始示弱，软糯的话语让叶瑧瞬时没了脾气。
    “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对。”林子陆继续解释道。
    叶瑧有些微楞，她望向林子陆，想要尝试从她闪躲的眼睛里读懂她话语里的意思。
    她为什么以前不会这么想？
    “你让我担心的事情还少吗？真要算下去，你得跟我道多少个歉。”
    叶瑧很少这么咄咄逼人，林子陆心想，这一次怕是真的生气了。
    她勾了勾叶瑧的小手指，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然后用很轻的语气说：“那我道歉你接受吗？”
    轻声细语，眼波流转。
    叶瑧垂眉放任林子陆的小动作，默不作声。
    这太犯规了！
    喉咙止不住的滑动了一下，叶瑧抬了抬手，松开了林子陆的触碰，从一旁的背包里，拿出一瓶水。
    从刚才到现在，她还一口水都没喝呢。
    林子陆伸出手殷勤道：“我帮你开吧。”
    叶瑧指尖一转，瓶盖松了，她冲着林子陆那只受伤的手挑了下眉，像是在嘲笑她一个伤员是怎么好意思帮她拧瓶盖的。
    于是就剩下林子陆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她有些僵硬的收回手，开始变换求原谅的赛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手也挺好看的，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像漫画手。”
    叶瑧喝水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林子陆继续：“真的，其实我觉得你哪儿哪儿都很好看，身材也很好，皮肤也保养的很不错，关键是人美心善，性格脾气还非常好。”
    不管了，先夸了再说。
    “还有……”
    “咳咳……够了。”林子陆敢说，叶瑧却没脸听下去了。
    “我还没夸完呢。”
    “不用了。”再夸下去，叶瑧怕自己会失控。
    林子陆再次勾了勾她的小手指：“那你不生气了？”
    她本来也没生气，只是担心林子陆才说了重话。
    “嗯。”
    叶瑧将水放回背包，然后坐在一旁玩手机。
    林子陆凑过去。
    “你做什么？”叶瑧警惕道。
    “我的手不方便玩手机，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看？”
    “不能。”
    林子陆委屈道：“外面这雨这么大，估计得下好久呢，你要是不让我看手机，那我就只好看你了。”
    这么多人呢，林子陆盯着她看，估计会引起注意。
    叶瑧指了指她那只没受伤的手：“你不还有一只手吗？”
    林子陆把那只手藏在背后：“现在只有一只受伤的手了。”
    叶瑧被林三岁震惊住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林三岁又凑了过来，在一旁指挥：“我想看微博。”
    呵，这人还指挥上了。
    到底谁手机啊！
    片刻后，叶瑧点开了微博。
    林子陆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想起了她们以前在教室里偷偷玩手机的事情，只不过那个时候是叶瑧好奇的凑到她旁边，看她打游戏，她以前一直不明白，打游戏有什么好看的，她又不上手。
    直到现在她坐在叶瑧身边，看着叶瑧打开微博，她以前那些不解的疑惑就全部都解开了。
    她只是喜欢跟叶瑧一起做同一件事，哪怕不是看手机，哪怕只是坐在屋檐下听雨，她也同样会坐在叶瑧身边，陪她一起听雨。
    只要坐在她身边，林子陆就能将那些杂乱狼藉的脑海暂时封闭起来，只剩下她身上传来的清香，将自己心中的躁动抚平。
    林子陆不得不承认，夏沅的建议是对的。
    叶瑧才是她的良药。
    可她却亲手将这副良药藏了七年，让自己病入膏肓。
    其实叶瑧有一句话说的不对。
    她不是不在意自己，只是很早以前，她就失去了这个资格。
    那些古早的罪孽，她已经赎不清了。
    她不可能去跟叶瑧保证，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的时候，她会置之不理，但也不希望叶瑧为此担心。

 第48章

    屋外的雨滴声劈里啪啦的响，屋内的心跳声咚咚咚的交织着。
    走廊里的声音嘈杂紊乱，林子陆作为伤员，得到了不错的待遇，跟叶瑧在诊室里有一个可以坐着休息的地方。
    她发现叶瑧手机里的微博推送大多是一些历史文学类的，还有影视作品推荐。
    这倒是很符合叶瑧的喜好。
    叶瑧快速划过一篇，林子陆都还没看完呢。
    “等等，我还没看呢。”
    叶瑧顿住，林子陆示意了一下：“往上翻翻，我要看上面那篇。”
    “你还真使唤上了？”
    “刚刚那篇好像是文学作品集，你不看吗？”
    “我都看过了。”
    “可是我没看过。”林子陆说。
    叶瑧只好往上滑。
    划上去之后，手机顶部弹出来一个消息弹窗。
    李谦：什么时候回江市，我去接你。
    她没设置消息隐私，因此这条消息直接就摊开在了两个人面前。
    林子陆看着叶瑧点进了那条微博里面，直到消息框消失了，叶瑧都没有要点进去的意思。
    “你不回他消息吗？”林子陆开了口。
    “不着急，你先看。”
    林子陆盯着手机，半响都没有要换一条的意思。
    而叶瑧也没有催促她。
    “我家里有这本，你要是想看的话，可以去我那里拿。”叶瑧说。
    “嗯？哪本？”林子陆突然抬眸望向叶瑧。
    “你不是在看这本吗？”叶瑧示意了一下手机，林子陆在这个界面看了很久，她以为林子陆很感兴趣呢。
    “你说这个啊，好。”林子陆有些心不在焉。
    被叶瑧发现了，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有点累了。”
    叶瑧调整了坐姿：“那我肩膀借你，你睡会儿，雨停了我叫你。”
    林子陆没了再看手机的心思，就侧着身子，半靠在叶瑧身边，闭上了眼。
    叶瑧给她调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然后用另外一只自由的手开始回消息。
    叶瑧：不用了，谢谢。
    然后关了手机，望向了窗外。
    雨势已经开始慢慢减小，走廊里已经开始有人准备下山了，这阵雨的持续时间不长，像是突然闯进山间调皮玩闹的孩子，给每个人开了个玩笑后，就跑了。
    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还会再来，但你知道你现在还不想走。
    她停靠在距离你心脏最近的地方，轻易便能听到你心中的爱意。
    而你却还在猜测，她心里在想什么？
    为什么林子陆靠在她身边，两个人的距离为零，她却依然觉得林子陆离她很远。
    猜不到她的心思，窥不到她的内心。
    感觉自己一个月的努力白干了。
    外面的雨已经完全停住了，走廊里滞留的游客也都走光了，诊室里只剩下叶瑧和林子陆。
    刚才给林子陆包扎的医生走了过来：“小姑娘，还不准备回去啊，再晚点怕是又有一场雨，趁现在雨停赶紧回去吧。”
    叶瑧笑道：“等她醒了，我们就走。”
    那名医生看了眼林子陆，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这小姑娘倒是很勇敢啊，我听说她可是徒手从那歹徒手里面夺刀，真不简单呢。”
    叶瑧问他：“她这手上的伤要多久能好？”
    医生半开玩笑道：“遵医嘱，一个月；不遵医嘱，那我就不知道了。”
    “一个月？”这么久，她马上要进组了，会不会有影响。
    医生继续解释：“她这划的很深的，如果有条件，我其实更建议你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神经。”
    叶瑧：“好的，谢谢你，医生。”
    “不客气，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去忙了。”
    “好，您忙。”
    然后她听见了一旁的叹息声。
    “这么久，还好伤的是左手，不影响拍摄。”
    “你醒了？”
    林子陆顿了一会儿，摇了摇脑袋，像是在醒神。
    “嗯，我们回去吧。”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走出了诊所。
    林子陆没有问她为什么雨停了没有叫她，叶瑧也没有问她到底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刚才的事情。
    可不提起，就等于没发生吗？
    不会。
    总有一个人，悄悄地将这些记了下来，等待能够摊开的时刻。
    因为林子陆的受伤，她们游玩的行程被缩短。
    警察那边已经将男子拘留了，根据警局的说法，这是一个精神病人，有证据可以证明他是病发之后做的乱，而且林子陆并非重伤，因此他不负刑事责任，只需进行赔偿。
    虽然叶瑧对此结果不是很满意，但林子陆却不是很在意。
    她从警局出来的时候照常吃喝玩乐，好像这样的事情，没有丝毫影响她的心情。
    回到酒店后，叶瑧在收拾东西，林子陆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对了，李谦明天是不是要去接你啊。”她突然开口。
    叶瑧将衣服叠好，放进箱子里。
    “没有，我跟他说了不用。”
    “为什么？”
    叶瑧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过来问她：“你希望他来接我吗？”
    林子陆开始不说话了。
    她应该回答什么，是希望还是不希望，叶瑧想听什么样的回答？
    她不知道。
    所以两个人又开始了沉默。
    叶瑧突然觉得很累，每次跟林子陆的对话，总是这样半藏着，她窥探不到一点希望。
    她放下了手中的衣服，从沙发上的背包里拿出一瓶今天刚买的酒。
    今天的一波波事情让她心情不佳，本来她是打算晚上睡觉之前微醺一下助眠的，而现在，她打开之后，对着酒瓶子一口闷。
    林子陆被她的动作吓到了，匆忙放下手机去拿她的酒瓶。
    “怎么了？瑧瑧？”她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叶瑧心想，原来这样，她就会说话啊。
    叶瑧避开了她受伤的那只手，手中的酒瓶重重的砸在玻璃桌上，然后将林子陆禁锢在沙发上，呼吸紊乱，酒意上涌。
    “你回答我，你希望他来接我吗？”叶瑧的语气没有了往常的温柔，带着酒意的冷冽质问林子陆。
    她不想再听到林子陆的沉默了，也不想总是去猜她心里在想什么了，这些反复的拉扯太累了，她现在只想要一个准确的回答。
    林子陆很少见这么不清醒的叶瑧。
    她将自己禁锢在沙发上，俯视着自己，眼中的光点被揉碎成星星，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在她澄澈的眼中，只看到了自己。
    “我……”林子陆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
    酒烈如火，烧断了叶瑧的理智，她跨坐在林子陆身上，想要将心里所有的问题一遍遍问给林子陆。
    为什么在看到李谦的信息的时候会失了神？
    为什么在她身边靠着没睡着却还假装自己睡着了？
    为什么总是对别人这么宽容，对自己这么不在意？
    为什么七年前，不愿见她？
    ……
    林子陆藏了太多的问题，如果她们从来都只是普通朋友，她的追问不会那么深刻。
    可在叶瑧心里，她从来都不只是想跟她做朋友。
    “你说话好不好？”她恳求道。
    “瑧瑧……”
    叶瑧偏过头往下探，在林子陆的心口处停下，靠了上去。
    在距离林子陆心脏最近的地方，想要听清她的心事。
    “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
    林子陆的心跳声很快，时而有序，时而杂乱，跟她自己的性格完全相反。
    她寂静，她的心跳却热烈。
    当她最为靠近的时候，她终于能够听清她的声音：“瑧瑧，我不希望。”
    深夜的呢喃在寂静中被放大，胀满了心。
    所以你听，她其实是知道答案的，那为什么要来问她。
    林子陆回应着她的拥抱，在她的后背轻轻安抚她：“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不要再用这样的方式去伤害自己。
    也不要再这样失意伤神。
    她的叶瑧，温柔理智，是神的眷顾，是她放在心底珍藏的人。
    她怎么能让她这么委曲求全。
    “真的吗？”
    “真的。”
    “我问你的，你都会告诉我？”
    “我都会告诉你。”
    “那你喜欢的人是谁？”
    “叶瑧……”
    还没来及说完的话，被堵在了唇边。
    烈酒如火般从叶瑧嘴边烧过来，终于将林子陆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烧断了。
    理智在挣扎，情感在放纵。
    心底在克制，嘴边在叫嚣。
    她们在矛盾中碰撞，在撕裂中拉扯，在疯长得爱意里闯进彼此的心中回答为什么。

 第49章

    今夜的梅城没有雨，但林子陆的心间满是湿漉，暗潮涌动，她放纵自己的沉沦，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前方的一点光亮都能让她奔跑起来去追逐。
    她跨过无尽的虚空来到一片星辰大海，那被打碎的星光落在她心上，将她心中叫空虚和孤独的房间填满。
    林子陆有从来不惧回答的勇气，她所害怕的，是这个答案，不能够是永远。
    害怕的是那被爱意胀满的星辰大海是镜中花，而她的温柔，则是水中月。
    作者有话说：
    作者：你就宠她吧，谁能宠的过你啊。
    第 35 章
    从梅城回江市的路上，叶瑧因为头疼，上了高铁就睡了，直到下高铁，才被林子陆叫醒。
    两人站在出口处，叶瑧拦了一辆车。
    林子陆现在一只手不方便，叶瑧打算先送她回去，跟司机报了地址后，林子陆却开口说：“师傅，不去那里，去东庭国际。”
    叶瑧偏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她解释道：“先送你回去吧，你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又坐那么久高铁，先去我那里太累了。”
    “那你……”
    “房东昨天回国了，刚才在高铁上她给我发了消息，我到家她会下来接我。”知道叶瑧想说什么，林子陆没等她说完，就用一句话堵住了她继续说下去的心思。
    果然叶瑧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她坐在车里闭上了眼，头偏向窗外，隔断了林子陆的视线。
    其实这样睡的不太舒服，她调整了好几次自己的位置，始终没有找到可以停靠的地方，最后是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头偏回去，停靠在一个比后座靠椅还要硌得慌的位置。
    她太瘦了。
    叶瑧下意识睁开了眼抬头，才发现，她是坐在林子陆右边，她靠的地方不是那只受伤的手。
    “那样睡不舒服，那天你借我肩膀，今天还你。”林子陆又解释说。
    叶瑧觉得这个回答太客气了。
    她说：“那你还要亲回来吗？”
    “嗯？”
    叶瑧笑说：“你不是要还吗，要不要把昨晚的一起还了？”
    然后她看见林子陆的耳朵红了。
    “下次有机会，会还的。”这个地方不合适。
    嗯，有借有还，听起来像不熟的人才会有的对话。
    可明明昨晚，她们才接吻过。
    她问：“那你打算用什么身份还？”
    见林子陆没说话，她又开口问：“朋友吗？”
    昨夜她一口闷了半瓶酒，但那瓶酒的度数高，而她又不善饮酒，自然也就不清醒，趁着酒意知道了林子陆的心思，还占了林子陆的便宜，但那个吻浅尝辄止。
    而她因为醉酒，大晚上胃里翻江倒海，疼的从床上爬起来在厕所吐了半夜，林子陆为了照顾她，也没有睡，然后她就固执的问林子陆她们是什么关系，林子陆却说是朋友。
    可笑。
    朋友之间暧昧不断，还要回应她的吻是吧。
    还是说，她看她不开心，那只是一种哄她的手段。
    叶瑧已经看不清她们的关系了。
    如果非要形容她们之间的关系的话，叶瑧想起了网上的一句评论：她们是不干净的朋友，也是不敞亮的爱人。
    “瑧瑧，一定要什么问题都得到一个答案吗？”
    叶瑧在心里自嘲一番，她的这个问题就像把昨晚自己的那些荒唐摆在面前，然后当着你的面一把丢弃的干净，再冷静的告诉你，她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差点忘了，林子陆是一个矛盾的人，即便她说了喜欢自己，那又怎样，只要她不想，她随时能够拒绝你。
    就像七年前，林子陆说想见她，最后却将她拒之门外。
    林子陆的矛盾，你永远也解不开。
    “也不是。”叶瑧说。
    也不是一定要一个答案，只是有些答案，她想听林子陆亲口说。
    她坐直身体：“你的肩膀太硌了，不舒服。”
    然后她将头偏向窗外，不想再看林子陆。
    林子陆抿了抿唇，下意识低眉往自己身上看，左边看看，右边瞅瞅。
    硌人吗？
    那是不是应该多吃点，不然下次叶瑧需要的时候，她怕自己又被嫌弃。
    直到叶瑧下车，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等到叶瑧拿完行李箱，林子陆打开窗户：“瑧……”
    她的声音被叶瑧的转身堵住了，然后她看着叶臻头也不回的走进了东庭国际。
    就好像心里也有什么东西跟着走了一样。
    前面的师傅问她：“现在是去华珠江岸吗？”
    “嗯，走吧。”
    她回过头，恢复了往日的清冷，闭上了眼。
    她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等到她下了车，站在华珠江岸的门口，都没得到一个答案。
    她朝着大门走去，没走两步，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还是跟以往一样，扎着马尾，一身干劲利落的运动衣，带些怒气冲到她面前。
    “林子陆！”
    林子陆脚步一顿，看着夏沅冲到她面前一顿数落：“你不是说你下午三点半的高铁到站吗？我算了下，从高铁站打车到我家也就四十分钟，现在都六点了，请问你那一个小时五十分钟去哪里了？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我火急火燎的请了假从单位往家里赶，然后在这吹了一个小时的冷风！你对得起我吗？”
    “你给我打电话了？”
    林子陆掏出手机看了眼。
    啧，三个未接来电，四条短信，都是夏沅的。
    她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手机静音了。”
    夏沅翻了个白眼：“你手机下次再静音我们就绝交！”
    “不至于，你是我的心理医生，我们可是有合同在身的，你跑不掉。”林子陆说完，把手上的行李箱推到她面前，然后往里面走。
    “嘿！不是，你这么不客气吗？合同里说的是我是你的医生，可没说我是你保姆。”
    林子陆摆了摆手：“照顾一下，我现在是伤员。”
    夏沅接过行李凑到她旁边，拉住林子陆的左手，仔细打量了一下，然后问她：“又见义勇为去了？这次伤哪儿了？”
    “嘶，疼。”林子陆眉头紧皱，疼的直抽气，这人下手是真的狠啊。
    夏沅瞬间松开了手，张了张嘴，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伤的是左手。”
    “说了多少遍了，你下次能不能不要上手。”林子陆有些咬牙切齿。
    “医生职业病嘛，习惯了。”夏沅换了个位置，这次站到了她右边。
    “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你那一个小时干嘛去了呢？”夏沅继续追问道。
    两个人走进楼道，林子陆准备按电梯，夏沅比她更快。
    这关照意识，有当保姆的潜质。
    “去送了一个朋友。”她说。
    夏沅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哟，哪个朋友值得你绕个道把人送回去再回来啊？”
    电梯到了，林子陆走进去，夏沅跟在她后面，依然不死心的看着她。
    “叶瑧。”
    林子陆叫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很温柔的。
    夏沅知道这个名字，并且特别耳熟。
    最初林子陆在她这里做治疗的时候会睡上一觉，梦中呢喃的就是这个名字，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叫的不是叶瑧，是瑧瑧。
    后来她与林子陆建立了良好的信任关系之后，林子陆才告诉她，这个人的名字叫叶瑧。
    “哦，就是你每次做梦都会叫她名字的那个人？”
    “嗯。”
    “难怪。”这就合理了。
    她知道这个人对林子陆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至于重要到什么程度。
    从她在林子陆那里得知的信息和她治疗的表现来看，这个人或许比林子陆的小姨还要重要。
    因为这个人可以牵动林子陆的情绪，而且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情绪。
    这对夏沅来说，特别重要，因为她终于在林子陆身上看到了曙光。
    林子陆进门之后，就半躺着瘫在沙发上。
    “累了就去卧室睡。”夏沅将她的行李放进次卧，然后出来去了吧台，给林子陆倒了一杯水。
    林子陆突然坐起来，结果眼前一黑，又倒了下去。
    夏沅吓得赶紧过去扶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低血糖。”林子陆说。
    夏沅赶忙从抽屉里掏出一颗糖给林子陆，一边撕开包装一边数落道：“知道自己低血糖还猛的起来，吓我一跳。”
    林子陆笑说：“哎，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病弱啊。”
    “你这不废话吗？你是我带过的，心理和生理上大病小病加起来最多的病人。”
    夏沅生怕哪天林子陆一个不注意就噶了，给她的职业生涯上抹个黑。
    “后天跟我去趟医院。”

 第50章

    “干嘛？”
    夏沅看着她，冷声道：“陈总说你一直没有去复查，好，你跟我说你信不过宋医生，我能理解，但是现在我回来了，你必须去。”
    林子陆：“行。”
    哟，这次这么果断？
    吃错药了？
    “你这一个多月转性了？”
    夏沅觉得这个叶瑧或许真的是治疗林子陆的关键。
    林子陆突然问她：“夏沅，你觉得我会好起来吗？”
    “按照专业角度来说，这几年你的躯体化症状减轻了很多，去复查只是为了确认你有没有复发症状，如果没有的话，你已经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夏沅顿了一下，然后才说：“林子陆，你是我见过，自救能力最强的抑郁症患者，只要你坚持下去，我相信总会好的。”
    “我也希望，最后我们的关系，只是朋友，而不是医患。”
    “那我后天能不能不去？”林子陆问她。
    夏沅突然站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你刚不还答应我的？”
    怎么说反悔就反悔啊。
    林子陆抬头看着她：“我的意思是，我们明天去？”
    完了，她一定是见到假的林子陆了。
    “你不需要休息一天吗？”夏沅知道她刚从外面游玩回来，还带着伤，总要有个缓冲时间吧。
    “不需要，顺便再给我的手拍个片，你帮我预约一下。”林子陆说。
    夏沅问她：“你手骨折了？”
    “没有，就是划的深，景区的医务人员建议我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神经，毕竟我马上要进组了，这只手还是比较重要的。”
    夏沅拿起手机叹息了一声：“我要给陈总打电话。”
    林子陆急了，她拦住夏沅说：“这件事不许告诉她。”
    “你是我的心理医生，所有的话从我口中说出来的，不许经过第三个人。”
    夏沅冷哼一声：“你威胁我？”
    林子陆懒懒的坐在沙发上，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比较注重职业道德，提醒你一下。”
    行，医患关系被她拿捏明白了，林子陆现在是刀俎，她是鱼肉，现在在案板上被刀俎架着刀威胁呢。
    “我去做饭。”夏沅气鼓鼓的走开了。
    林子陆在她后面说：“回头我让小姨给你加薪。”
    夏沅立马回过身，露出标准的八牙齿微笑问她：“这位小姐，想吃什么，您随便点。”
    “行了，别在我这里拍，我又不给你发钱。”
    夏沅笑道：“那也得照顾好你这个伤患啊，不然哪天我这招牌得砸在你手里。”
    她走进厨房，开始忙碌。
    林子陆看着外边已经黑掉天色，又抱着水杯坐到了阳台上。
    屋外是璀璨繁华的高楼大厦和点点灯光的烟火人家，再往上，是闪烁的星辰和孤寂的月亮。
    她喜欢一个人坐在这里，感受着这样的灯火璀璨，有时候会放空脑袋发呆，有时候会拿起画本画画，有时候也会像现在这样，去思考，怎样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有希望。
    夏沅说她自救能力很强，那是因为，她答应过一个人，要回来见她，可她不想让病态的自己出现在她面前，除了自救，她没有任何办法。
    林子陆很庆幸当年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遇到了夏沅，她好像天生就有能治疗人心里疾病的能力，今天夏沅的出现，好像给她的烦躁去除了一份焦虑，
    要不是夏沅，林子陆至今还不敢回国见叶瑧。
    其实今天叶瑧想要的答案林子陆知道是什么，但她也知道，她现在还不能说。
    在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未来的情况下，她不希望自己进入叶瑧的生活中，哪怕现在她会生气，也好过有一天自己突然离开的时候，她会心痛难过。
    这样的痛苦，她经历过一次，不希望叶瑧也如此。
    第 36 章
    从梅城回到江市的日子过的不快不慢，对于林子陆来说，她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在法国的那段日子。
    每天醒来睁眼还是会发会儿呆，然后开始拍摄工作的预筹备，跟冯瑶打电话，确定拍摄地点和拍摄行程，这次她们的拍摄地点有两个，林子陆都没去过，她打算提前几天过去踩点。
    然后就是医院和夏沅家里来回转，手上的伤还没好，因此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夏沅保姆工作般的照顾，连做饭都不用自己动手了。
    那天夏沅带她去了趟医院，陈玲的电话就及时的打了过来，在林子陆的威胁下，夏沅没敢把她手受伤的事情告诉陈玲，但是心理复诊结果当着林子陆的面一五一十的跟陈玲汇报。
    林子陆的复诊结果很好，目前为止，已经不需要再做心理干预了。
    而且手上的伤也重新拍了片，医生说没有伤到神经，但是以后可能要留疤，林子陆好像习以为常，不那么在意这件事。
    好事成双，夏沅带着林子陆出去庆祝，两个人去吃火锅逛商场。
    一切好像都在平稳有序的进行中，并且好到让林子陆觉得这不太像是自己的人生剧本一样。
    所有的人都在她的生活里面走了一遍，除了叶瑧。
    她们已经两个星期没有过联系了。
    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
    林子陆大半夜凌晨还捧着手机在工作群里面翻消息，这个群里每天几十条消息，但没有一条是跟叶瑧有关的。
    她退出消息界面，本想要关掉手机睡觉，眼睛往下一瞥，在发现界面瞥见了一个小红点，她有一个小小的强迫症，不喜欢看这种小红点。
    于是她点进去，发现是有人更新了朋友圈。
    本着消除小红点的想法再次点进朋友圈，看到最上面一条消息的时候，林子陆坐直了身体。
    她看到了叶瑧发的朋友圈。
    一个星空照，繁星闪烁，还有一轮月亮，配文：晚安。
    手指一滑，她点了个赞。
    看到点赞栏上唯一一个自己的名字，林子陆心里居然有些莫名的雀跃，她是第一个点赞的。
    她点开那个照片，随即想到什么，走到阳台往窗外的夜空望了一眼，今天江市下小雨，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叶瑧不在江市。
    这是这么久以来林子陆从朋友圈里的一张照片得知叶瑧的第一个消息。
    而这么晚叶瑧还没有睡，是她得知的第二个消息。
    她点开手机，看着上面孤零零的一个赞，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的小孩，在深夜里喧嚣哭闹。
    她将那个赞重新点掉，然后在评论区回复了一句：晚安。
    随后关掉手机，走进了房间。
    十月底，江市的气温骤降。
    林子陆拖着行李箱来到影视城，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不是冯瑶，而是邱辞。
    她坐在酒店大堂的会客处，身后站着两个保镖，一身黑色的毛呢大衣，一副墨镜，隔绝了她眼底的情绪，但林子陆不用看也知道，那双眼睛里，是偏离世界的薄凉。
    邱辞好像看到她了，薄唇微扬，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头有些不可察觉的偏了偏，像是在看什么其他的人。
    一旁的夏沅轻声说：“她也在这儿啊。”
    林子陆的手伤没好，本着照顾伤患的原则，她开车送林子陆过来的，没想到遇到了大明星邱辞。
    “嗯，她是我剧组的人。”林子陆说。
    夏沅：“可以啊林子陆，你居然请到了邱辞。”
    对于夏沅的惊讶，林子陆没打算回话，她现在只想知道冯瑶哪里去了。
    这么早把她叫过来，结果人影都没见到。
    她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一旁的夏沅盯着邱辞看了好久。
    “她怎么来的比你还早？”她问林子陆。
    一般来说这种大明星不都应该耍点腕儿，踩点进组吗？
    “我怎么知道？”
    林子陆那边的电话接通了，她说：“你人呢？我到酒店了。”
    电话那头的冯瑶：“好，我马上下来，你等会儿。”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林子陆望着匆忙嘟嘟嘟的手机，猜测冯瑶可能是在忙。
    于是她抬眸看了眼酒店大厅，总不能站在路中间，要找个地方等，左右看了看，瞥见邱辞坐的地方，她抬脚走了过去。
    这么大一个会客处，她就要两个位置不过分吧。
    她带着夏沅走到邱辞左边的沙发上坐着。
    夏沅坐下后，就盯着邱辞看。
    这倒也没什么，任谁坐在一个大明星面前，也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坐在旁边的是邱辞，夏沅的目光在邱辞看来，跟她的那些粉丝别无二致。
    可不知道为何，邱辞会下意识避开夏沅的目光，她偏过头看向林子陆，说：“林导来的挺早的。”
    “比不上你。”
    邱辞笑说：“我正好刚在这边拍完一部戏，想着进组时间也差不多，就没离开。”
    无缝进组，林子陆终于抬眸望向了邱辞。

 第51章

    “你倒是很敬业。”林子陆说。
    邱辞：“过奖。”
    很客套的商业互吹，林子陆不想再继续了。
    可能是夏沅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邱辞忍不住开口道：“夏小姐，看够了吗？”
    听到名字，夏沅回过神，她说：“什么？”
    又一个喜欢走神的。
    邱辞不太喜欢。
    “没什么，只是想说，夏小姐一直盯着我看，会不会不太礼貌？”
    很不留余地的一句话，但是从邱辞嘴里说出来就不那么奇怪了，因为她向来不会注重别人的感受。
    可夏沅居然也没有觉得尴尬。
    她说：“哦，我是看邱小姐那条项链挺好看的，所以多看了两眼。”
    “你喜欢？”邱辞问她。
    夏沅点了点头，那个项链一看就价值不菲，配上昂贵的邱辞，再合适不过。
    邱辞又笑了，然后她抬手将颈上的项链取下，递到夏沅面前，对她说：“那送你了。”
    夏沅有些楞了，她不知道邱辞会直接送给她。
    半响没有接，邱辞的手就一直停在半空中，但也没有说话。
    夏沅问她：“你对你的粉丝都这么好的吗？什么东西都随便送？”
    邱辞突然起身，然后将项链放到夏沅面前的桌上，随口说了一句：“你是我的粉丝吗？”
    那双眼睛里多了一些夏沅看不清的情绪，但那眼底的薄凉依旧没有消失。
    邱辞没有再看两个人，拿起东西转身走进了酒店。
    林子陆回过头看向夏沅：“你们什么关系？”
    见面送那么昂贵的项链。
    夏沅从桌上拿起那个项链，没有看林子陆，而是看向邱辞走的方向，半响才开口：“在法国比你多见了一面的关系。”
    多见一面就能获得价值不菲的项链，林子陆不太信。
    两个人又等了一会才等到冯瑶。
    夏沅起身跟她打了个招呼：“冯总好，又见面了。”
    冯瑶：“你好，你送林子陆过来的？”
    “嗯。”
    她又转过身对林子陆说：“既然给你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医院那边我就请了半天假。”
    林子陆点了点头：“好，开车注意安全。”
    “嗯。”
    冯瑶见夏沅走远了，她才跟林子陆说：“对人小姑娘这么上心啊。”
    林子陆没说话。
    她看向林子陆，林子陆跟个大佬似的，坐在沙发椅上架着腿，看两个人寒暄。
    “你倒是摆起架子了？”冯瑶说。
    林子陆冷哼一声：“你跟我说九点钟到酒店，十点带我出门看场地，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十点过两分钟。”
    所以她自己不注意时间还要怪自己摆架子了？
    冯瑶解释道：“我刚才是在跟一个音乐制作人谈合作，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林子陆伸手：“我房卡呢？”
    “不是出门看场地吗？”
    “我东西总要先放进房间吧。”
    “也是。”
    冯瑶给生活制片打了个电话，把林子陆的房卡送过来了之后，冯瑶说：“等你收拾完也快到点了，咱们一起吃个饭再去看。”
    林子陆右手提溜着箱子，往电梯那边走。
    “邱辞也来了，你知道吗？”
    冯瑶站在电梯面前，抬了抬眉：“她到了？”
    林子陆：“你的工作做得不到位啊。”
    冯瑶：“不是，她经纪人给我发的行程是明天才到啊。”
    “是吗？可我才刚在大堂跟她打完招呼。”
    虽然对话不太像是打招呼。
    冯瑶问她：“什么时候？”
    林子陆：“你来之前。”
    冯瑶：“我打电话问问。”
    然后她拿出手机开始拨电话。
    电梯到了，林子陆先进去，冯瑶跟在后面。
    林子陆听着冯瑶在电梯里打电话，大概也知道了是个什么情况。
    出电梯之后冯瑶挂断电话，跟林子陆说：“她经纪人也是才知道她已经到了这边的酒店，我等下让生活制片去联系一下，看看需不需要给她换个房间。”
    没走两步，冯瑶问林子陆：“她来这么早干嘛？”
    “我怎么知道？”林子陆不解，怎么都来问她，她看起来跟邱辞很熟吗？
    “哎，那叶老师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林子陆的脚步顿住了。
    冯瑶：“怎么了？她不来了？”
    “她有说她要来吗？”林子陆不太确定，因为她没跟叶瑧说这件事。
    冯瑶：“你俩怎么回事？”
    “一个跟我说去联系人，一个跟我说要来跟组，你不知道她要来，她不知道你要联系她，你俩跟我这里打哑谜呢？”
    林子陆抿了抿唇：“那她那个房间……”
    “我都准备好了，要是人不来，我就找你算账。”
    林子陆突然笑了：“谢谢。”
    冯瑶觉得莫名其妙，谢她什么？
    但是林子陆没有给她问话的机会，她刷了房卡走进了房间，把冯瑶的话隔绝到了门外。
    不过两分钟，她又打开门从里面出来了。
    “走吧。”
    冯瑶：“你真就是放个箱子啊？”
    “不然呢？你以为我像你啊，一句话里面包含了无数个意思。”
    冯瑶明白了，在这里等她呢，小朋友挺记仇。
    可能是耽误的时间有些久了，林子陆不想在吃饭上面浪费时间，于是冯瑶就带着林子陆小朋友去了附近的小餐馆吃盒饭。
    第 37 章
    江市影视城很大，主体建筑以古代建筑为主，因此大部分古装剧都是在这里拍摄的。
    而林子陆拍的《宿渊》属于东方玄幻剧，大部分的场地和景物需要用到后期制作，实地取景的不多，但为了尽量保证电影的观感性，一些重要的剧情场地会选取实景。
    冯瑶一边跟她讲这些场地的使用规则一边跟她介绍这里之前大致拍摄过什么类型的电影或者电视剧，以供林子陆做参考。
    林子陆拿着纸笔写写画画的，将这些都记下来，打算晚点回去拿着这些对着剧本和分镜图构思一下拍摄方式。
    两个人逛了一个下午，在这里拍摄的还有几个剧组，影视圈说大也不大，每个剧组的导演和演员冯瑶都认识几个，经过的时候还会打个招呼寒暄几句，说小也不小，因为很少有人能够认出林子陆的。
    她跟在冯瑶后面，第一次看见冯瑶在工作场所中的长袖善舞，就跟带了面具似的，和平时的忙碌不太一样，她的谈吐透露着时间沉淀过的稳重，三言两语的闲谈的就能和这些人将下一次的合作机会定下来。
    这就像是她的舒适区，无论对方是经验老道的导演，还是初出茅庐的演员，她都能搭上一两句话，并且将他们的代表作品说出来，侃侃而谈，林子陆觉得冯瑶的这种本事很厉害，跟她小姨一样，在一个行业深耕到一定程度，所有的信息都能了如指掌。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冯瑶会跟每一个交谈的人介绍林子陆。
    几个回合下来，林子陆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大型的社交盛宴，时间长了，她会觉得有些头疼，便借口找了个地方坐着等冯瑶。
    秋末冬初的夜总是会来的比较早，才刚过五点半，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林子陆拢了拢身上的厚羽绒，将自己的头埋进去，隔绝了周围的寒气。
    “林导？”
    声音有些耳熟。
    林子陆抬头便对上了邱辞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眼。
    她不知道为什么邱辞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想知道。
    “有事吗？”
    邱辞：“没事，就是路过，看见坐在这里的人有些眼熟，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
    “那你希望坐在这里的人是谁？”
    邱辞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往她旁边一坐，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方正的盒子，问她：“一个人坐在这里吹冷风，你助理呢？”
    也不知道给林子陆弄个手套什么的。
    “我没有助理。”
    邱辞的盒子开到一半，手顿住了。
    “今天跟你来的那个女的不是你助理吗？”
    林子陆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是我助理了？”
    邱辞从盒子里拿出一根烟噙在嘴边，又从右边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还没等她点燃呢，林子陆就开口了：“我不喜欢有人在我旁边抽烟。”
    她突然笑了，林子陆莫名有些烦躁，她最不喜欢邱辞突如其来的笑意，在过去几次的交流中，邱辞这样对她笑的时候，都会说一些她不喜欢听的话。
    比如：“你不喜欢关我什么事？我就在这里抽。”
    说完，她点燃了香烟，没有顾及林子陆是否喜欢，也不会在意这是公众场合，很多人都还在这里，甚至有人对她投送了目光。
    伴随着打火机的熄灭，天边的颜色完全黑了，影视城内的灯亮了起来，暖白色的光打下来，将白色的烟雾照在邱辞那副清冷淡漠的脸上，把她的玩世不羁融进地面上的黑影中，黑白界限分明，却分不清她眼中的底色。

 第52章

    林子陆在想，这样的人，不会有人喜欢的吧。
    或许是邱辞眼底的那份复杂让林子陆太过心烦意乱，又或许是照过来的灯光太刺眼了，在邱辞错愕的目光下，她伸手将邱辞噙在嘴边的烟取了下来，将火星子熄灭后，放到了她旁边：“记得扔掉。”
    然后转身几步走到人群那边，跟一名正在拿着相机拍摄的人员进行交涉：“请你把刚才往那个方向拍的照片删掉。”
    那名工作人员愣住了，说：“我刚才没拍照。”
    林子陆：“那相机拿过来，证明一下，你没有拍照。”
    “不行，这里面有电影拍摄内容，我们有保密协议，不能给外人看的。”那名工作人员护着相机，并不打算让林子陆检查。
    冷风袭来，林子陆把手揣进兜里，抬头看了眼这名工作人员：“既然你懂保密协议，那行规你应该也知道，要是被你导演知道你拍摄与电影无关的内容，他会怎么想？”
    她指了指邱辞那个方向，再一次跟这个工作人员确认：“我再提醒你一下，把你刚才拍的照片或者视频都删掉，否则，我就让你们导演过来删。”
    那名工作人员冷哼一声：“说了没拍，你谁啊，还找我们导演，我们导演忙的很，没空搭理你，你要是再妨碍我工作，信不信我叫保安了。”
    啧，倒打一耙。
    她作为导演，对摄像机的敏感度要比旁人高一些，闪光灯都闪到她眼睛了，她要是信了他说的没拍就有鬼了。
    林子陆用舌头顶了下腮帮子，手痒痒的，特别想打人。
    她歪过头，四处望着，寻找着冯瑶的身影。
    却看见了走过来的邱辞。
    她说：“你不认识她，总该认识我吧，我经纪人马上到，你是自己删，还是等着你们导演来帮你删。”
    那名工作人员见邱辞走了过来，有些心虚：“我……真没拍到正脸，就是过来拍摄取景的。”
    林子陆：“那你把刚才的照片删了，重新取景。”
    工作人员本来还在犹豫，刚才邱辞坐在那里，那个取景氛围是最好的，所以才不舍得删。
    但林子陆坚持，并且邱辞亲自过来了，他也不好再留着，于是当着两个人的面，将刚才的照片删了。
    确认这名工作人员没有备份之后，林子陆才转身准备离开。
    邱辞跟上对她说：“谢谢。”
    林子陆：“我不是帮你，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偷拍。”
    因为她和邱辞离得很近，那张照片里面也有她的身影，只是因为灯光的原因，她的那部分看不太清楚。
    “其实你不用特意去找他们删照片的。”邱辞说。
    “我都习惯了。”
    口吻随意的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林子陆忍不住偏过头看向她：“你就任凭别人对你的照片捕风捉影？”
    邱辞笑说：“那也是因为我比较红，所以才能被人捕风捉影，我要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谁愿意拍我啊。”
    “你经纪人也不管吗？”林子陆问她。
    邱辞耸了耸肩：“她管这些做什么，我与她之间只是合作关系，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能上热搜，就能带来流量和知名度，也就可以给她们公司创造利益，到时候她的分成一分不会少，这样的好处，谁不会心动。”
    “既然这样，怎么不考虑换个经纪人？”
    邱辞的眸子往下看了眼：“林子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选择权的。”
    林子陆的脚步顿住了。
    她转过身仔细看着邱辞，这个从画里走出来的女人，眼底是薄凉，嘴唇似绛红，像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
    冯瑶跟她说过，邱辞是国内最火的女演员，如今影后加身，身价过亿，却在她面前说，她没有选择权。
    “连你都没有吗？”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林子陆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冯瑶。
    邱辞：“林子陆，你不该回国的。”
    她太干净了，干净的不像是这个圈子里的人，邱辞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是被她那双澄澈的眼睛吸引到的。
    只是那双眼睛除了澄澈，还有一些别的情绪被藏在了眼底，别人或许看不懂，但邱辞一眼就看懂了。
    林子陆是一个和她一样却又不一样的人。
    一样在于，她们都有着对这些社交关系一样的厌恶，不一样在于，林子陆有拒绝的权力，而她没有。
    “时候不早了，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就当谢谢你刚才帮我。”
    邱辞的邀请来的突然，林子陆的反应就会慢半拍。
    她还站在原地，邱辞已经转过身看向她了。
    她抬了抬脚，对邱辞说：“我要等冯总。”
    “没关系，可以一起。”邱辞又说。
    话都说到这了，林子陆再拒绝，就不太好了，毕竟这是她的女主角，之后的半年里，两个人的相处不会少。
    两个人找到冯瑶的时候，冯瑶刚接完一个电话。
    她看到林子陆之后，走过来对她说：“不好意思，又让你等很久了吧，我请你吃饭。”
    林子陆示意了一下她看向旁边的人。
    冯瑶这才注意到，站在林子陆身边的人是邱辞。
    “邱辞说她请客。”
    冯瑶：“为什么？”
    林子陆说：“因为我今晚不想吃盒饭。”
    嘿，小朋友又倒打一耙，中午明明是她说的赶时间，这才带她去吃的盒饭。
    “想吃什么？”邱辞问她们。
    冯瑶说：“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烧烤店，上次我来这里吃过，味道还不错。”
    邱辞看向林子陆：“去吗？”
    “我吃什么随意，既然有人推荐，那就去这家吧。”
    三个人往烧烤店的方向走去。
    路上冯瑶记起电话的事情，跟林子陆说：“对了，叶老师说她家里出了点事，要晚一周才能来，回头我们之前商量的要改的地方，等她来了再说，这周先开机筹备，周末的话加加班，把要改的地方定下来，下周就能正式拍摄了。”
    冯瑶说了一长串，林子陆却只听到了前半段。
    她停下脚步问冯瑶：“她家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这是人家私事，我也不好问。”冯瑶说。
    路边的灯把雾气藏进了光里，照的人影朦胧，林子陆伸手从口袋里掏手机，却想起来，手机因为没电，已经关机了。
    邱辞在一旁看见了林子陆眼底藏着的担忧，想起上次在那家法国餐厅的卫生间里，两个人亲昵的牵着手，最后在看见她的时候，林子陆慌张的松开。
    她大概就明白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本以为她们两个关系复杂。
    今天之后，邱辞认为林子陆是她见过，最干净纯粹的人。
    因为她从林子陆的眼睛里，只看到叶瑧。
    第 38 章
    一顿饭，林子陆吃的心不在焉，好几次邱辞跟她搭话的时候都发现了，她走神的时候特别明显，会一直重复同一件动作，比如她面前的杯子已经被她转了好几圈了，都没见她有喝的迹象。
    冯瑶倒是习惯了林子路的沉默，在一旁跟邱辞聊圈内的行情，偶尔还会顺手将林子陆够不着的串给她递两根，直到发现她碗里的肉串越吃越吃越多的时候，才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想什么呢？饭都不吃了？”冯瑶搭了一下她的肩膀，将一根肉串放到她面前。
    林子陆回过神将冯瑶的手拨开：“没什么。”
    桌上的杯子终于被她拿起来，喝了一口。
    邱辞抬眸。
    冯瑶也不在意，继续问她：“那就是不好吃？”
    林子陆：“没有。”
    冯瑶：“那你这一脸怨妇样是干嘛？”
    林子陆瞥了一眼冯瑶，默不作声。
    “谁招你了？” 冯瑶小小的啧了一声，小朋友现在心事挺重。
    林子陆终于拿起面前的肉串咬了一口：“你太吵了。”
    冯瑶刚要递过去的肉串停在了半空中，小朋友真的是不懂知恩图报！
    “噗——”对面的邱辞笑出了声。
    “冯总，你这给人照顾的，人家不领情啊。”
    冯瑶冷哼一声：“我都想不明白，你怎么会想要请这个木头吃饭，这顿饭就该她买单。”
    她将手中的肉串咬了一口，不打算递给这个白眼狼小朋友了。
    “刚才在影视城，有人偷拍我，她怕照片流传出去，上去就让人把照片删了。”邱辞跟冯瑶解释说。
    冯瑶忍不住看向林子陆，小朋友还是这么热心肠啊。
    “被偷拍？你怎么出来不带助理？”冯瑶到现在才发现，邱辞一直是一个人。
    邱辞：“给她放假了，我让她开机前一天过来。”
    “哦。”
    冯瑶跟邱辞平时合作的少，这次才算是正儿八经的第一次合作，关于邱辞，她所得知的也不多，只知道她是女团出身，因为资源太好，又长得非常好看，被一路花边新闻黑着走过来的，后来时间长了，黑料太多，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第53章

    但是这些都不足以阻挡她越来越红，最后拿到影后的身份。
    光凭这一点，冯瑶就可以不计较邱辞的过去跟她合作。
    到现在，邱辞在她的印象里又加了一分。
    好老板，还知道给助理放假。
    不像旁边的林子陆，整天只知道把活儿推给自己做。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看向林子陆，这次林子陆没有再走神了，但依旧没说话，自顾自地吃着。
    好像是发现了冯瑶在看她，她抬头说了句：“这家店不错，回头可以再来。”
    带上叶瑧。
    冯瑶总算从她嘴里听出来了一句好话，太不容易了，于是她决定原谅林子陆刚才对她的冒昧。
    这顿饭结束后，三个人一起回了酒店，路上冯瑶从包里给邱辞拿了一个新口罩，免得她再被偷拍，而林子陆一路低着头都没说话。
    直到回到酒店，她将手机充上电开机，屏幕亮的那一刻，她立即打开了消息界面。
    点开叶瑧的头像，没有任何新的消息。
    房间内的灯都没开，但月光透过窗照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清冷。
    这个房间应该是冯瑶特意安排给她的，可能知道她的习惯，窗边有小型的茶几和椅子，林子陆就坐在这里，望向窗外繁星闪烁的夜空。
    今夜的江市有了月亮。
    她把从烧烤店带回来的一瓶饮料开了。
    喝了一口，觉得没有喝酒的时候有感觉，就随意放回了茶几上，重新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窗边的呼啸声比耳边的嘟嘟声要大，林子陆还能听到旁边路上汽车的汽笛声，盖过了自己心中的喧闹。
    好像月亮知道了她的心事，绕开层层的乌云，将那抹白色打在她身上，轻轻的安抚她，跟她一起等待未知的消息。
    林子陆数着月亮旁边的星星，在数到第32颗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响起了她心念已久的嗓音。
    喧闹声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她想，叶瑧也会跟她一起看同一片星空吗？
    见她许久没说话，叶瑧问询了一声：“陆陆？”
    “嗯，我在。”
    叶瑧：“怎么了？”
    林子陆抬眸，将月光揉进满是星河的双眼中，轻声说：“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来影城这边。”
    叶瑧：“下周吧，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
    “是……家里的事吗？”林子陆显得有些紧张。
    “冯总告诉你的？”
    那边的叶瑧倒没有太惊讶。
    林子陆：“嗯，她说你家里出事了。”
    她听见了那边的一声气音，然后是叶瑧捎带温柔的语气：“所以你打电话来是问这个的？”
    “不是，我是想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一出口，林子陆就后悔了。
    她刚回国，人都没认全呢，怎么帮她？
    叶瑧：“不用，我这边都处理好了，只是有一些手续要办，会比较麻烦，所以这周过不去。”
    要办手续？还很麻烦，看来不是小事。
    林子陆的眉头微蹙，她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问下去。
    可是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很熟悉的男生的声音：“瑧瑧，阿姨的住院手续已经办好了……”
    住院？而且这个男生，好像是李谦。
    林子陆心下一沉，她问叶瑧：“你在医院？”
    叶瑧：“等我一下。”
    然后林子陆就没有听见声音了。
    她重新看了眼手机，叶瑧并没有挂断，可重新放到耳边的时候，没有了声音。
    耳边的安静和窗外的嘈闹杂乱的汽笛声好像都在嘲笑她的无知，越是响亮，越是清晰。
    心跳莫名的，漏了一拍。
    林子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她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是第一个把关心送到她身边的人。
    甚至她需要从别人口中得知，叶瑧家里出事了，而她却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立刻到她身边，抱住她，安慰她。
    只能通过电话这样的虚拟数字来委婉的求证真相，然后听见她的追求者在帮她安排事宜。
    林子陆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叶瑧好远。
    终于电话那头再次传来了叶瑧的声音：“陆陆，还在吗？”
    “我在。”林子陆的嗓音，突然就变得有些暗哑。
    叶瑧哪里会听不出，跟刚才判若两人的声音。
    林子陆清了清嗓子，问她：“阿姨怎么了？”
    叶瑧：“没事，就是因为伤心过度，引发了旧疾，医生说住院观察两天，等一些检查结果出来，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伤心过度？”林子陆想不明白。
    半响，叶瑧叹了声气，跟林子陆说：“我外婆突发脑溢血，没抢救过来，我妈知道后，一时间没法接受，所以……”
    “你在哪家医院？”林子陆起身。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开始翻自己的身份证和包。
    叶瑧叫住了她：“陆陆，你不用过来。”
    林子：“我怎么能不过去呢？你一个人在医院……”
    “李谦在。”
    脚步顿住，桌上的杯子没有被拿稳，倒翻在了地上，一片狼藉。
    “而且你现在要准备开机，那边会很忙，我在老家，如果你过来的话，冯总会有意见的。”
    林子陆转过身，望向天边渐渐消失的月亮，打在她身上的光变成灰暗色，星辰忽明忽暗，跟七年前法国的那个夜晚一样，她跟叶瑧说不了。
    她问叶瑧：“瑧瑧，你那边能看到月亮吗？”
    叶瑧说：“能。”
    月下相思烬。
    可她知道，那时候的国内还是白天，就像现在，她看了眼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显示叶瑧在的地方，正在下雨。
    她没看到月亮。
    可她听见耳边的声音在说：“月亮一直在我心里。”
    那是七年前，叶瑧藏在心里的话，这一次，终于能够说出口。
    而这一次，林子陆也多了一句话。
    “对不起。”
    这一声，她想跨过这七年，跨过万里之遥，传给当年的叶瑧。
    她终于知道，当年叶瑧站在她的病房面前，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我们总以为自己是最懂对方的人，想要将所有的体面留给自己最爱的人，却忘了生老病死，我们从来都避不开，而感同身受四个字，我们也从来都做不到。
    叶瑧：“怎么突然道歉了，你又没做什么。”
    “正因为什么都没做，所以才觉得对不起你。”林子陆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挺混蛋的。
    以前她一直觉得那种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做着自己的事情很混蛋，如今看来，她对叶瑧做的一切，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成为了自己以前最讨厌的那种人。
    叶瑧说：“陆陆，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你只需要为你自己做些什么。”
    其实她也从来不曾真的理解过林子陆。
    已经27岁的她第一次经历亲人已故，叶瑧都觉得难以承受，更何况是当年二十不到的林子陆。
    她们之间的那些羁绊越来越深，她终于也能够理解当年林子陆为什么总是对她藏一半的话了。
    因为只有失去之后，才更加懂得珍惜，才会更加小心翼翼的去维护那份珍贵。
    “如果你真的想要做些什么，我只希望，在我回去之前，你能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事情。”
    林子陆苦笑道：“那李谦他……”
    “他只是来这边出差，正巧碰到，我刚才让他回去了。”叶瑧打断了她的话。
    那她还说有李谦在。
    林子陆：“那你一个人在医院？”
    叶瑧：“我爸也在，你不用太担心。”
    林子陆好像松了一口气，然后她听见叶瑧那边的又出现了一声气音。
    “你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
    叶瑧笑说：“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看到危险人物在我身边，你不吃醋，看来你是不打算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林子陆：“……”
    “我会认真考虑的。”她说。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确认一件事。”
    叶瑧问她：“什么事？”
    “你喜欢我吗？”
    林子陆好像没有听说过叶瑧对她说这句话。
    叶瑧：“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她一直在自己心里。
    窗外的风带来了叶瑧轻柔碎语的回答，她没有直说，但一切都已经明了。
    路灯下相映交错的车影人流，随着时间的晃动越来越少，但林子陆心间的流动却越来越满。
    如果时间会忘记，她也会将这些碎片的记忆从脑海里挑选出来拼凑，精心播放。
    第 39 章
    电话挂断的时候，叶霖正好走了过来。
    “爸。”叶瑧走过去。
    不过一周的时间，叶霖的脸都憔悴了不少，比起沈丽青大落的情绪起伏，他虽然话不多，但到底还是心疼沈丽青，前前后后帮着一起处理后事，还要跟家里那些三姑八姨讲道理，他一个读书人，跟这些混在老家八卦嘴碎的人打交道，多少还是有些对牛弹琴的。

 第54章

    “那个男生走了？”叶霖问她。
    叶瑧点头：“嗯。”
    “怎么不留下一起吃个饭？”叶霖说。
    叶瑧：“他还要陪客户，没办法跟我们一起吃饭。”
    “你妈上次跟我说送你回家的那个男生，是他吧。”叶霖看着叶瑧，想要从她的口中听到一些信息。
    “是他。”
    “那你们……”
    “爸，我跟他之间除了合作，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
    知道叶霖想问什么，叶瑧就先开口，打断了叶霖继续问下去的心思。
    “我又没问什么，你这么着急回答做什么？”叶霖觉得奇奇怪怪的，该不是真有什么情况吧。
    他边走边说：“不过我瞧着，这个男生还是挺不错的，这医院前前后后都是他帮忙张罗的，你也轻松了不少，回头你得好好谢谢人家。”
    叶瑧：“知道了，等回江市，我请他吃饭。”
    “要不请回家里吃？虽然比不上你妈，但我的手艺也是很不错的。”叶霖建议道。
    他从沈丽青那里听说了不少，这个男生追叶瑧好久了，这两天在医院里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长得一表人才，待人恭谦有礼，成熟稳重，听说事业上也做的不错。
    就是不太明白叶瑧怎么没看上。
    “不用了吧。”
    叶霖倒是没有意外，叶瑧平日里虽然看上去特别温和，平易近人，但真的了解过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特别有主见的人，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或许是追她的人太多了，她的拒绝都非常明确，也不会给人有其他的机会。
    但是这个男生居然可以追叶瑧这么多年，叶霖总觉得叶瑧是不是真的看上他了，但是自己不知道。
    所以他有些委婉的说：“你看他平时工作上没少帮你，这两天又是帮你妈联系专家医生，又是帮你跑腿的，就算是你朋友，也要请来家里吃顿饭感谢一下吧。”
    叶瑧挑了挑眉：“我妈连这个都告诉你了？你看起来对他印象不错。”
    然后她又说：“不过可惜了，他没有做您女婿的机会。”
    叶霖撇了撇嘴：“你不许挑拨离间哈，你妈啥不会告诉我？再说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我这个做老爸的还不能把把关了？”
    “是，我亲爱的老爸，您最有眼光了，要不然怎么能拐回我妈这个大美女呢？”叶瑧半开玩笑道。
    叶霖纠正她：“是她追的我，用词严谨点，亏你还是个作家呢。”
    叶瑧半笑说：“那我可能随我妈，也是主动追人的那个呢？”
    一句话，叶霖听到了不一样的意味。
    他有些震惊：“你在追人？”
    “谁啊？”
    “我认识吗？”
    “追上了吗？”
    “哪天领回家让爸看看。”
    一顿问题输出，让叶瑧有些哭笑不得。
    她打断了叶霖继续问下去的话，说：“我还没追上呢，不过以你姑娘这么优秀的底子来看，再过不久，就能有消息了。”
    这句话就是承认了。
    就说嘛，叶瑧为什么看不上这个男生了，原来她是有喜欢的人了。
    叶霖决定等下告诉沈丽青这个好消息。
    “爸，如果我带回来的这个人，不是你们心中所理想的，你们会反对吗？”叶瑧低下头，不太敢看叶霖。
    叶霖问她：“那你觉得比这个男生好吗？”
    人们喜欢将好与不好拿一个心里的参照物做对比，叶瑧心想，她那个学富五车的爸爸在选女婿这件事上，也未能幸免。
    她说：“好。”
    末了，怕她爸爸不能有个好印象，又加了一句：“在我心里，她就是最好的人。”
    叶霖第一次听见叶瑧对一个人的评价这么高，比林子陆的评价还要高。
    他记得上一次叶瑧说她交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的时候，那个人就是林子陆。
    “那就好，我姑娘的眼光肯定不会差的。”叶霖说。
    叶瑧问他：“你不问问她是谁吗？”
    “我刚刚问了，你想说吗？”叶霖忍不住说。
    叶瑧被堵住了话。
    叶霖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要是觉得能够带回家了，那就带回家给爸爸看看，最后无论我和你妈觉得她好还是不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觉得合适就好。”
    “你也不怕我看走眼？”
    叶霖：“那你现在觉得你会看走眼吗？”
    叶瑧笑了：“不会，我就认定她了。”
    叶霖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自己心里明明有答案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呢？”
    “小瑧，我们每个人每个阶段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我不能用我现阶段的经验去说服你现阶段的想法，那是说不通的。”
    “比起说服你，我更希望，我们能够给予你一个幸福生活的环境。”
    其实他们并不是说一定希望叶瑧能够成家立业，相反，他和沈丽青看过了那么多的人间烟火，家长里短，知道结婚不一定幸福，不结婚也不一定不幸福。
    而他们只是希望无论最后是什么样的形式，叶瑧能过得好就行。
    但是这几年叶霖很明显的感觉到，叶瑧并不快乐。
    她以前回家的时候会有些小调皮，还经常跟个孩子一样，和他们打闹玩笑，可是几年前法国回来之后，她回到家，就很少说话了。
    而且总是会一个人对着夜空发呆，他和沈丽青看在眼里，却也无法做些什么。
    那时候他们以为叶瑧是在国外受了什么委屈，所以才会闷闷不乐，可是问她的时候，她又说不是，只是因为学习太累了，后来工作了，就说是因为工作太累了。
    久而久之，叶霖和沈丽青也会担心她，于是就每周找借口让她回家吃饭，希望在这里，她能重新做回小孩子。
    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他和沈丽青终究不会一辈子都陪着叶瑧，更何况沈丽青身体也不好，他们还是希望叶瑧能够找一个人陪伴她。
    如今好不容易听到叶瑧有了喜欢的人，他们心中会有欣喜，自然也会有担忧。
    可从始至终，他们都希望能够尊重叶瑧自己的想法。
    叶瑧终于抬头看向叶霖，她说：“谢谢你，爸。”
    “谢我什么？我是你爸，真要谢的话，从小到大你都谢不完。”叶霖说。
    不知道为什么叶瑧突然觉得这句话很耳熟。
    她好像跟林子陆说过类似的话。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突然叶瑧就笑出了声。
    叶霖有些疑惑：“你笑什么？”
    “没什么。”
    “对了，你把我妈一个人放在病房啊。”叶瑧才发现，叶霖正在往医院外面走。
    叶霖说：“你妈这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我这不是正好借口出来跟你吃饭，然后给她买点吃的嘛。”
    叶瑧点了点头。
    叶霖：“吃完饭你回去休息吧，晚上你妈这有我呢。”
    “今晚还是我在这儿吧，你已经好几天没休息好了，你先回去休息。”
    叶霖的眼眶已经有血丝了，别人可能会以为他是累的，只有叶瑧知道，她看到叶霖一个人偷偷躲在医院的热水房里哭。
    叶霖：“这件事不商量，不在这里陪着你妈，我心里不踏实。”
    “那我陪你。”叶瑧挽住叶霖的手，有些半撒娇说。
    叶霖拗不过他，索性也不再提回去的事。
    父女两个去医院附近随便吃了点，但是却不约而同的去了一家口碑不错的本地菜馆给沈丽青带了好吃的回去。
    回到病房的时候沈丽青正在和隔壁的病友唠嗑，唠到家里的时候，沈丽青的语气明显有些哽咽。
    叶霖连忙放下手中的饭盒去安慰她。
    一旁的病友都羡慕他们夫妻之间能有这么好的感情，也一边劝说沈丽青往后的日子还长呢，让她不要太过伤心，身体要紧。
    叶瑧就在一旁看着她们闲话家常，突然想起有一次叶霖跟她说：“小瑧，其实一个人要是觉得过得也很好，那倒也没必要非得两个人过，只是某日你若看到别人夫妻恩爱，家庭和睦，只希望你，不要觉得内心孤独。”
    叶瑧觉得，在遇到林子陆之前，她可能觉得并不孤独，可在遇到林子陆之后，她会发现，内心深处本在沉默的孤独在叫嚣。
    已经二十多天没有见过林子陆，她其实挺想她的。
    但总被理智压住一头，没有主动去找她。
    外婆去世，沈丽青突然昏倒住院，突如其来的变故接踵而至，让她忙碌了起来，可是忙碌过后的空虚里，她总会反复想起林子陆。
    想起那年在法国病房里看见的林子陆。
    她终于明白有些事情为什么林子陆不愿意对她说了。
    就像现在，她很难过，也不会跟林子陆说。
    我们总在爱里隐瞒自己的脆弱，好让防备可以更加牢固。

 第55章

    叶霖是这样，她是这样，林子陆也是这样。
    第 40 章
    十一月份的江市，伴着雨雪悄悄来临，在市郊区的林子陆，显得格外怕冷，每日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就连邱辞都忍不住打趣她，说她太虚了。
    林子陆不以为意，依旧每天跟个老年人一样，穿的厚厚的衣服，手上还要提着一个保温杯。
    有一次冯瑶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往她杯子里放了枸杞，让她泡着喝。
    邱辞对此印象深刻，因为她正好看见林子陆发愣的神情，然后听见她缓缓吐出了一句：“这真的有用吗？”
    然而更令邱辞大跌眼镜的是，冯瑶说有用，林子陆居然就信以为真。
    此后每天保温杯里泡枸杞。
    邱辞忍不住想，这是得多爱惜自己的身体？
    《宿渊》按时开机，邱辞主演东方玄幻剧被送上热搜，热度居高不下，冯瑶连宣传费都省了。
    其实这本书前段时间刚开完线下签售会，已经有了一定的热度，如今突然冒出来要拍电影的消息，很多人都不太相信。
    直到剧组的开机剧照被官方挂在网上，书粉才接受了现实。
    要说最满意的就是女主人选，邱辞。
    对于这个女演员，业内外的褒贬都不太一样，大部分人对她的印象都是红颜祸水，花边新闻不断，只不过自从她拿到影后的奖杯之后，很多声音也就弱了下来。
    先不说她适不适合演《宿渊》的女主，单凭这张脸和气质，女主这个角色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就连书粉都差点以为，叶瑧就是照着邱辞写的女主角。
    而要说最能媲美邱辞热度的居然不是男主角，而是导演林子陆。
    据邱辞的粉丝说，邱辞目前接的电影导演都是业内名导。
    林子陆是谁她们根本没听说过。
    只知道那个站在剧组照最中间，邱辞边上的那个女生太土了。
    长着一张清冷好看的脸，结果穿着深蓝色的厚棉袄，戴一顶绒毛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个村姑，只露了一张脸。
    后来有人说这就是导演林子陆。
    可能这样反差的人都比较吸引大众的好奇，就有人就去查了林子陆的信息，发现她居然是国际电影节最新人导演的获奖者。
    于是这条消息跟着上了热搜。
    很快热度就在邱辞的下面，差点就越过了邱辞。
    冯瑶作为这部剧的制作人，看见这样电影的热度自然是十分开心，反正也没有什么对林子陆恶意的评价，就放任这条热搜自由发挥，越是好的评价，对林子陆以后在国内的发展就越有利。
    开机的当天晚上，冯瑶请几位主演和主创人员吃饭。
    去饭店的时候，林子陆中途离开了一趟，等到菜都上完了，才姗姗来迟，还带了一个人，夏沅。
    她看见桌上的菜都没动过，就知道，冯瑶在等她，于是林子陆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来晚了。”
    冯瑶：“没关系，正好菜刚上齐，你来的挺是时候。”
    然后她招呼林子陆坐她旁边，林子陆就带着夏沅坐在了冯瑶旁边，另一边是邱辞。
    林子陆刚坐下，就有一个人说话了：“林导，刚才你不在，我们都喝完一轮了，你是不是也得补上一杯啊。”
    说话的是一名男主演，名叫周鸣轩，也是圈内的流量小生，但因为家庭背景雄厚，接了几部剧火了之后上升为一线，经纪人跟冯瑶是朋友，几番交谈下，便拿到了这部电影资源。
    邱辞突然抬起了头，她有些玩味的看着林子陆，想知道她会怎么应对。
    林子陆看着转到眼前的酒杯，轻笑了一声：“我不能喝酒，就以水代替吧。”
    说完，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那个男演员却说：“林导不能喝，那可以让助理替啊。”
    他看向了一旁的夏沅。
    因为他的身份，桌上的人没敢说话，当然也有一部分是为了看热闹选择沉默，冯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这是请了个什么祖宗过来啊。
    包厢内突然就沉默了起来。
    夏沅被人注视着，也没有半分局促，反倒是一脸笑意的看着林子陆。
    “林导，要喝吗？”
    林子陆看见她面上的笑意估计也猜到了什么，但她却没开口。
    夏沅可不是她助理，她没理由去让夏沅为她做这些。
    她没说话，夏沅就自顾把她面前的酒杯接了过来。
    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最后有些挑衅般看向男演员：“这一杯，我替林导喝了。”
    邱辞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周鸣轩说：“好酒量，是个爽快人，你叫什么名字？”
    他坐在夏沅的对面，却没有正眼看向她，低着头背靠椅子，翘着二郎腿，手上的拇指戒不停的转动。
    有些不太尊重人。
    林子陆眉头一皱，她本来只是看夏沅跑大老远的，晚饭也没吃，就邀请她过来吃完饭再回去。
    没想到，却让夏沅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抬眸对上了冯瑶的眼神，却看见冯瑶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与周鸣轩交恶。
    虽然冯瑶知道，林子陆可能不会听她的话。
    林子陆说：“你……”
    “在打听别人的名字前，你是不是应该先介绍一下你自己。”
    在林子陆正要开口的时候，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
    一直沉默的邱辞此时看向了周鸣轩。
    周鸣轩说：“她会不认识我吗？”
    “周鸣轩，你这欠揍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需不需要我去周老爷子那里帮你拿几本书过来教教你怎么做人？”
    周鸣轩终于抬头：“邱辞，你少拿我爷爷吓唬我。”
    “是吗？可我听说你最近的资源不是很好，要不是冯总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以你的资历，这个剧组，你是进不来的。”
    其实大家都知道在座的各位哪些是有真才实干的，哪些是依靠自家资源进来的，只是平时大家都多多少少有合作，再远点，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合作，都在一个圈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因此表面上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
    很少有像邱辞这样直言不讳的，太容易得罪人了。
    把这些事情拿到明面上讲，就相当于打了周鸣轩一巴掌。
    “邱辞！”周鸣轩气的大喊她的名字。
    “听着呢，耳朵没聋，不需要叫什么大声，跟猪似的。”邱辞低下眉，嘴边还噙着笑。
    “你！……”
    “行了，别闹了。”周鸣轩旁边的一名男子拦住了他。
    “还嫌不够丢人吗？这么多前辈看着呢。”
    桌上的都是看热闹的居多，周鸣轩被自家经纪人拦住后，就一直气鼓鼓的坐在那里，眼神寒冷的直勾勾盯着邱辞。
    只不过邱辞并不在意他的目光。
    一个小插曲就这样被邱辞悄无声息的带了过去，冯瑶趁机活跃了一下气氛，将包厢内的冷局破掉。
    林子陆有些歉意的小声对夏沅说：“抱歉，我不知道他会突然刁难你。”
    夏沅笑道：“你请我吃饭，我替你喝酒，咱两算不算扯平了？”
    林子陆说：“这顿饭是冯总请的，不是我请的。”
    一本正经。
    夏沅觉得林子陆有时候真的是太实诚了，以后肯定是要被人欺负的。
    不过比起实诚，邱辞的做法才是最容易得罪人的。
    毫不避讳。
    林子陆被冯瑶叫过去说话，她无聊的看向了坐在旁边的邱辞，刚才的小插曲好像没有影响到她，她依旧坐在座位上，架着腿，漫不经心的吃着饭，眼睛里的薄凉隔绝了所有人的目光，像一个在热闹里打坐的孤独者。
    她端着一杯酒靠向邱辞，说：“刚才谢谢你，这杯酒，我敬你。”
    邱辞抬眸，对上了夏沅炙热的眼神。
    冰与火的碰撞，空气中都是雾气的弥漫。
    邱辞端起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说：“这里的酒不好喝，下次去我那里，我请你喝我家里的藏酒。”
    夏沅挑了挑眉：“是吗？我家里的也不错，你什么时候过去尝尝？”
    “看心情。”
    邱辞不再看她。
    夏沅掏出手机，对她说：“那加个微信吧，下次要一起喝酒的时候方便联系。”
    她的动作很自然，像是反复练习过一样。
    邱辞的记忆力不太好，不然她就会发现，夏沅此时跟第一次要她手机号的动作一模一样。
    手机放在桌上，左手端着酒杯摇晃，右手搭放在桌上的手机旁，示意她扫码。
    没有犹豫，邱辞找了一旁的助理拿了手机，简单的操作几下，两个人就加上了微信。
    一旁的林子陆转过头便看到了她们的动作，随后眼眸垂下，默不作声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机。
    习惯性的点进叶瑧的聊天界面，消息停留在下午，叶瑧跟她说今晚会到，林子陆问她几点，就没有了下文。

 第56章

    一开始她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是叶瑧，忘记了今天是夏沅跟她约好的换药的时间。
    于是她接来了夏沅，没看到叶瑧。
    她忍不住又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差不多盯了有三四分钟，对面没有回消息，林子陆抿了抿唇，关掉了屏幕。
    将手机放在桌上，开始动筷子。
    冯瑶发挥了她的看家本领，在饭桌上把所有的人都聊了一遍，美其名曰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实际上就是插科打诨聊八卦。
    不过好在她分寸拿捏得很好，一顿饭下来，整个剧组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林子陆不喜欢聊天，就听着，左耳进右耳出的那种。
    倒是在一次抬眸中发现了一件事。
    有一个人一直在时不时的看向夏沅和邱辞这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好像是主动加她微信的夏子婷。
    要说她是看邱辞林子陆倒不怎么觉得奇怪，可她跟夏沅挨得近，夏子婷的目光貌似停留在她们之间。
    林子陆稍微偏了下身子，往冯瑶那边靠了一下，心里计算着目光的角度，发现她好像是在盯着夏沅看。
    她认识夏沅？
    夏子婷和夏沅，两个人都姓夏，怕不是有点关系在身上。
    林子陆观察到了一件小事，但是她从来没有喜欢窥探别人想法的爱好，只是觉得有点意思。
    冯瑶的助理替她喝了不少酒，还有几个女演员喝的也比较多，于是她送她助理和这几人先回酒店。
    夏沅喝了酒，不能开车，林子陆打算给她安排一间房，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路上走到一半，碰上了坐着保姆车的邱辞，邀请她们上车。
    林子陆觉得免费的车不坐白不坐，省的再走两公里路，就带着夏沅蹭上了邱辞的车。
    下了车刚走到酒店门口，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夏子婷带着助理走过来，先是跟林子陆打了声招呼，然后对夏沅说：“姐，你喝了酒，今晚先跟我住吧，明早再回去。”
    林子陆看向夏沅，原来是这样的关系，难怪饭桌上，夏子婷一直往她那边看。
    夏沅：“好，也省得林子陆再给我找间房了。”
    林子陆：“你们……”
    夏沅笑道：“这就是我在法国跟你提到的，我妹妹。”
    林子陆在记忆力搜索了一下，好像记不起来夏沅跟她说过这件事。
    不过她记性不太好，不能表现的那么明显，就说：“这个世界还真是挺小的。”
    当年她救下的小女孩，是她主治医生的妹妹。
    “什么意思？”夏沅不太明白。
    林子陆说：“你回去问问她就知道了，既然安排好了，你就先跟她上去吧。”
    夏沅：“你不上去？”
    “我再透个气，消消食。”林子陆的回答漫不经心。
    但是夏沅也不打算深挖她的心思，就跟着夏子婷先上去了。
    路边只剩下林子陆一个人，她站在酒店门口哈着气，脑袋缩在大衣里，低着头，看着被灯光照一半的脚尖，轻点了几下面前的石阶。
    踏上一步，没几秒，又退了回去。
    反复几遍后，觉得有些无趣，开始拿起手机看消息。
    叶瑧的消息突然弹了出来：我快到酒店了。
    林子陆的脑袋抬了出来，伸出两只冻得通红的手开始打字：我正好吃完饭，现在刚到酒店门口，等你。
    然后转过身，摇晃着脑袋找叶瑧的车。
    她记得叶瑧的车是一辆白色的奥迪，车牌号......之前没注意看。
    不过她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
    往停车场那个方向望了几眼，发现没有车经过。
    倒是有几辆车开出去的，还有一辆开进来的豪车，但不是去的停车场，而是直接停在了酒店门口，她想可能是某个老板，或者是什么知名演员吧，林子陆就没有注意。
    等叶瑧的时间，林子陆会给自己找些事情做，比如在门口站的有些僵硬了，她便动了动身子，撇过眼看了下停在酒店门口的那辆豪车，有人在拿行李箱。
    夜色下的灯光有些昏暗，林子陆看不太清，她只是有些好奇是什么人。
    好在不过一会儿，豪车的后备箱放了下去，她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太过熟悉，以至于她有点晃神。
    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的人，此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而她们之间，隔着一个李谦。
    第 41 章
    “我送你上去吧，你这箱子还挺重的。”李谦拖着行李箱走到叶瑧面前。
    “不……”
    “不用了。”
    清冽的嗓音从旁边传来，叶瑧转过头，林子陆走过来将李谦手中的行李箱接到手中：“我会送她上去，你可以走了。”
    李谦笑说：“明天就要开拍了，林导不去好好休息？怎么有空在酒店楼下闲逛。”
    林子陆紧了紧手中的行李箱，像是要握住指尖的流沙。
    “不是闲逛，我是特意过来接瑧瑧的。”
    李谦：“难得林导这么忙，还有空下来接她，看来林导对瑧瑧还是挺重视的。”
    楼上楼下的距离也不是很远，这句话有些讽刺。
    他瞥了一眼林子陆，话音一转，对叶瑧说：“你刚才在车上睡着了，阿姨给我打电话说她已经到家了，让你放心，回头如果阿姨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联系我。”
    “谢谢。”叶瑧的嗓音中透露出了一丝疲惫。
    话到这里，李谦依旧没有走，他看着林子陆，眼睛里的挑衅像个刀子般架在林子陆的脖颈上。
    “林导，瑧瑧第一次跟组，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李谦的笑意愈来愈深，眸子深处的幽影却越来越暗。
    这句话看似就像是熟人之间的呢喃，好比我东西先放你这儿，你帮我保管一下。
    李谦在林子陆面前透露出的敌意也表现于，他会若有若无的将叶瑧归咎于他的人。
    可叶瑧不是所有物，也不是李谦的人。
    林子陆靠近叶瑧，指尖穿过缝隙，与她十指紧扣，手中的温度如火般炙热。
    在灯光照亮的酒店门前，她说：“不麻烦，她是我女朋友，我本该好好照顾，就不劳烦你费心嘱咐了。”
    声音不大，刚好落在三个人耳边，林子陆的眼睛里，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冷意，对峙，占有，还有曾经最让叶瑧着迷的自信和张扬。
    她的一句话，让叶瑧听的真切。
    她说，自己是她女朋友。
    不论林子陆是出于什么目的，这句话是否是真的，叶瑧不可否认的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的期待与喜悦无比清晰。
    叶瑧低着头，嘴角不自觉地轻扬，一句话带来的好心情，打破了一路的疲惫和倦意。
    李谦抬眸，望向了叶瑧，眼睛里满是不解。
    怕这只是叶瑧拒绝她的借口，像是不甘心的最后一声询问：“瑧瑧，怎么没听你说过？”
    “李谦，今天谢谢你送我过来，不过现在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叶瑧没有回答他，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然后偏头对林子陆说：“外面有点冷，我们先上去吧。”
    只是带着林子陆转身，离开了酒店门口。
    李谦站在门口望着叶瑧离去的背影，心想她以前的每次回答，无论是答应还是拒绝，都很明确，从不模棱两可，这是第一次，李谦从她的回答里，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是为了保护她吗？
    “李总，后面有车要进来了，我们要走吗？”司机在提醒他。
    直到眼睛里的背影消失，李谦才说：“走吧。”
    黑色的豪车离开了酒店。
    林子陆站在电梯门前，松开了叶瑧的手。
    手里的温度瞬间降至极冰，叶瑧低了低眉，默不作声的盯着林子陆的动作。
    她按下电梯，然后将手放回了自己的衣兜里，像是在收回刚才说的话。
    所以刚才那句话，算不得真？
    因为从她们进电梯，出电梯，到走向房间的路上，林子陆一句话都没说。
    叶瑧的房间跟林子陆在同一层，紧挨着，就在隔壁。
    知道叶瑧今天到酒店，林子陆早就找冯瑶要来了房卡，所以两个人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林子陆刷卡开门一气呵成，把人和行李箱一并送进房间里。
    但她没有走。
    ‘咔嚓’一声是门关的声音。
    屋内陷入黑暗，而短暂的时间内，叶瑧并没有看见林子陆有把房卡插进卡槽开灯的迹象。
    行李箱不知道被推到了何处，但叶瑧知道，自己被林子陆堆到了墙上。
    叶瑧觉得大概不能用推这个字。
    因为林子陆的动作很温柔，她会下意识用手护着她的脑袋，然后低头垂眉，用自己不太熟悉的动作贴近叶瑧，用那天在梅城最后一晚上叶瑧对她的方式，重新对叶瑧做一次。

 第57章

    冬天的夜寒意很重，屋内的黑暗将冷意散发到了极致，但叶瑧却并不觉得冷。
    林子陆的身体是温热的，呼吸是灼热的，起伏的胸腔带起一阵阵浪潮，心跳声被彼此的厮磨包裹着，鼓点般的跳动，时而规律，时而杂乱。
    安静的夜有时候给人一种特别安心的氛围，尤其是这种时候，林子陆围护着她的动作，贴近的体温，让叶瑧扫清了路途的疲惫，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
    算不得一个长吻，因为在叶瑧还意犹未尽的时候，林子陆退开了。
    她将下巴靠在叶瑧的肩上，深吸了一口气后，在她耳边喘息着。
    “我说过，会还的。”
    灼热的呼吸打在叶瑧的耳边，酥酥麻麻的感觉传到了心脏，叶瑧不受控制的曲了曲腿，下意识回抱住林子陆，支撑着自己。
    “你不会换气吗？”
    “嗯？”
    叶瑧气音一动，拎了拎嗓音：“你接吻的时候不知道要换气吗？”
    “不知道。”
    这么纯情？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你下次就可以记住了。”
    下次？
    还能有下次吗？
    “瑧瑧……”林子陆抱着叶瑧的手突然紧了紧，她依旧将脑袋埋在叶瑧的颈间，一遍一遍的唤着叶瑧的名字。
    “怎么了？”
    好像察觉到了林子陆的不安，叶瑧抬手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林子陆。
    “瑧瑧，我们重新开始吧。”耳边的呼吸停滞了。
    安抚的手也跟着停了下来，叶瑧有些不解：“我们不是早就重新开始了吗？”
    “不是。”
    林子陆将埋在颈间的脑袋挪出来，指尖在叶瑧的耳边轻轻揣摩着。
    “我是说我们之间的关系。”
    重新开始她们之间的关系。
    “不想做朋友了。”
    不希望只是朋友。
    “瑧瑧，做我女朋友吧。”
    想做一辈子的爱人。
    其实告白这件事情，在这一周内，林子陆反反复复查询了很多次，她甚至上网专门搜了一晚上。
    看着别人在城市的夜景下，在高档的餐厅里，烛光晚餐，红酒鲜花，小提琴营造的浪漫里，说着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虽然有些俗气，但是至少正式。
    林子陆的生活其实一直都很随意，唯独叶瑧称得上是她生命中最为患得患失的人，因此这件事在她这里便成了大事。
    她希望能给叶瑧一个最浪漫最正式的告白场景。
    不该是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在昏暗的黑夜里，在看不清对方模样的时候，在呼吸都不曾平静的片刻，诉说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为什么？”
    或许是等待的太久了，连一句如此确定的告白，叶瑧都要小心翼翼的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叶瑧的反问，不在林子陆任何准备的范围内，但林子陆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清晰。
    她说：“我喜欢你。”
    “我问的不是这个。”叶瑧摇了摇头，她当然知道林子陆喜欢她。
    “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吗？为什么现在才说？”语气里的委屈让林子陆心里一紧。
    叶瑧从不觉得自己的魅力在林子陆这里是有多管用的，相反，她曾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够好，才让林子陆一而再再而三的退缩。
    即便前几天她曾说过让林子陆好好考虑她们之间的关系，她也只是希望林子陆能够不被她们之间的关系所绊住，能够专心安静的拍电影。
    也不曾真的去奢求林子陆能够看清自己的内心。
    如果说今晚突如其来的吻是她曾答应要还的，那么这句告白，会是她认真考虑后的决定吗？
    静默的房间里，叶瑧听见了林子陆的一声轻叹：“对不起，瑧瑧。”
    “我之前只是不太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与你走完这一生。”
    原来在她心里，是想和自己走完一生的。
    “所以你现在是确定了？”
    “不确定。”
    她再次将自己埋进叶瑧的颈间，在她耳边轻声诉说：“瑧瑧，是我以前做错了。”
    “我以为很多事情，只要能避免开始，就能避免结束。”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从不曾对你表明心意，我们或许能以朋友的身份共度余生。”
    “但是瑧瑧，朋友能做的事情太有限了。”
    她抬头。
    “在知道你家里出事后，出现在你身边的人不能是我，而是李谦，我心里嫉妒的疯狂，却连吃醋都没有任何立场。”
    “刚才在楼下，看见送你回来的人也是他，我甚至连说一句不希望你见他的理由都不够充分。”
    “而现在……”她专注的眼神，停留在叶瑧的唇边。
    “我想要贴近你，想要亲吻你，都只能靠一个之前许诺过的一次性理由。”
    “瑧瑧，其实很久以前我对你就动心了，我一直都只喜欢你。”
    只是她害怕给不了叶瑧未来，所以从来不敢去打扰她。
    她无法避免这场心动的开始，也无法预料不确定的未来，如果她们之间是一场电影，那么这场电影早在十一年前就开始播放了，是林子陆中途按了暂停键，才让重逢姗姗来迟。
    这个暂停键太久了。
    她们之间搁浅的时光就像银河，没有尽头。
    但叶瑧会让时间靠岸，让定格的时针重新转动，将‘下一次’变成‘现在’。
    比起林子陆的莽撞生涩，叶瑧的动作显得尤为温柔熟稔，不知道是不是记住了叶瑧刚才说的话，这一次，林子陆记得换气了。
    然后她听到了叶瑧的低吟，嗓音柔色沁入林子陆的心间。
    “陆陆……我答应你了。”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上，月光遮住叶瑧一半的羞意，在另一半放肆纵容。
    等待对叶瑧来说是一件最为平常不过的事情，无非就是在漫长的时间里，将一件事情放慢拉长而已。
    可放在林子陆这里，就是简单的暂停和开始。
    暂停了七年的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开始。
    第 42 章
    到底是赶了一天的路，叶瑧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睛里的疲惫藏不住。
    她是直接从高铁站过来的，都没有回家休息过。
    林子陆也不忍心再欺负她，便开了房间的灯。
    灯亮的那一刻，叶瑧的眼睛眯了眯，下意识抬手遮住了微阖的眼眸。
    “瑧瑧，你先早点休息吧，明天的第一场戏是已经定好的外景拍摄，你要是起不来，可以不去。”
    她带着叶瑧走进去，将行李箱放到一旁。
    “床单被罩是我新换的，你要是睡不惯，明天再换回你自己的就好，酒店的热水壶不干净，我在附近的超市重新给你买了一个，你可以用这个，你渴不渴？要不要先喝点水？”
    经过床前小桌的时候，顺带拿起了桌上的空调遥控器，调了一个比较合适的温度。
    “有点。”
    喉咙有些干涩。
    林子陆会意，给她从桌上拿了一瓶矿泉水：“要是你不想等烧水，就先将就一下喝矿泉水，不过我建议你还是等一下，因为这个会有些凉。”
    叶瑧抿了抿唇，准备从她手里接过，结果还没碰到呢，就被林子陆收了回去。
    她有些错愕。
    林子陆说：“还是烧水喝吧，这太凉了。”
    说完，叶瑧看着她把矿泉水倒进了烧水壶里，插好电，按下烧水的按钮，一点不剩。
    林子陆一边盯着热水壶一边问她：“空调温度还合适吗？”
    “合适。”
    她看见林子陆点了点头：“那就行。”
    “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在高铁上吃过东西了，现在不饿。”
    她又看见林子陆点了点头，说：“哦。”
    “那你……”林子陆转过身，就看见叶瑧随意坐在床上，双手后撑，拎着嘴角，对她挑眉。
    “嗯？”叶瑧少有的慵懒嗓音，配上她微阖的眼眸和半敞开的外套，像是在引诱林子陆做些什么。
    林子陆抿了抿唇：“咳，我是说，你要不要先去洗漱一下再休息？”
    “等一下吧。”她说。
    “也行……”林子陆低头。
    “陆陆。”她听见了叶瑧在唤她。
    “嗯？”又抬头。
    “坐。”叶瑧拍了拍一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林子陆走两步，一本正经的坐在叶瑧旁边，双手放在腿上，有些不太敢看叶瑧。
    叶瑧忍不住笑道：“你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啊。”
    “不是。”
    她只是有些不太敢相信，今晚的告白进行的有点顺利。
    而且自己什么准备也没做，就稀里糊涂的让叶瑧做她女朋友，一点也不浪漫。
    “那你离我那么远干嘛？靠过来一点。”
    “哦。”林子陆挪了挪。

 第58章

    接着她感受到了肩上的重量，叶瑧靠在她肩上，拉过她的一只手，与她十指紧扣，然后闭上了眼。
    叶瑧的手很暖。
    “我的车被我爸开回去了，本来我是想打车过来的，是李谦拦住了我爸妈，说太晚了打车不安全，要把我送过来。这几天他一直在医院帮忙，跟我妈混熟了，我妈就答应了。”
    “我上车后太累了就睡着了，所以没看见你的消息。”
    “你在楼下等很久了吗？”
    刚才在门口，她能感觉到林子陆的体温不高。
    “也没有很久，我也是刚吃完饭回到酒店，看到你回的消息，就多等了一小会儿。”
    “陆陆。”
    “嗯？”
    “以后不会了。”
    林子陆感觉到握着的手紧了紧，她问：“不会什么？”
    “你不会没有身份和理由，我也不会跟李谦有任何私下的往来。”
    林子陆：“那他要是一直纠缠你怎么办？”
    醋意太浓，叶瑧无法忽略。
    “你今晚不是和他说了吗？我现在名花有主了，他该退出了。”
    “可你没承认。”林子陆还记得，李谦问叶瑧的时候，叶瑧并没有明确的回答。
    她是没承认，是因为当时她并不确定林子陆说的是真的，还是借口，而她不希望两个人在这样模糊不清的关系里，对外人说一句肯定的话。
    可刚才，她们已经确立关系。
    叶瑧说：“那我明天就跟他承认这件事。”
    果断，是她的做事风格。
    叶瑧睁开眼，在衣兜里摸索了一下，掏出手机：“你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和他说。”
    刚解锁的手机被林子陆拿走关掉，放到床头柜上。
    她的手抚上叶瑧的眼眸，说：“我相信你。”
    不希望叶瑧为这件事分神，希望她能好好休息。
    她有些小心的用手托着叶瑧的脑袋，问她：“会硌到吗？”
    “还好。”
    听到回答，林子陆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下一秒她就破防了。
    “你穿的挺多的。”
    很厚的一层，叶瑧一靠就能感受到，是和上次单薄完全不同厚重感。
    “这边天气比市里更冷一些，你明天出门的时候记得也多穿点，最好是穿个秋衣秋裤什么的，再裹个围巾。”
    “对了，你带秋衣秋裤了吗？”林子陆问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叶瑧老家徐城是南方的，这次她直接过来影视城，看她的穿着也知道，或许带的衣服不太够。
    “没有。”
    果然。
    “我带了，你要不要先将就一下穿我的，回头等周末休息了，你再回去拿？”
    她两身形差不多，只要叶瑧不介意。
    “嗯。”气息有些低。
    林子陆低头唤了声：“瑧瑧？”
    她听见耳边平稳有序的呼吸声。
    叶瑧睡着了。
    林子陆叹息了一声，今晚借宿的话还没说出口呢。
    她小心的将叶瑧的外套脱下，好像是在抵抗她的动作，叶瑧皱着眉没有配合。
    林子陆在她耳边说：“瑧瑧，把外套脱了，不然你会睡的不舒服的。”
    应该是听进去了，叶瑧最后还是配合林子陆把外套脱了。
    将她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林子陆去洗漱间取了毛巾，淋上热水后，再回到房间，替叶瑧擦拭了一下脸和手。
    上次在梅城的时候林子陆就发现了，叶瑧睡着的时候很乖，她会闭着眼睛，任你怎么动作，都会纵容般回应。
    这样的叶瑧，触手可及，让林子陆无法拒绝。
    指尖在唇边来回轻点了好几次，还想亲她，但又怕把她吵醒。
    心中暗叹一声，最终克制的揣摩了几下叶瑧柔软的耳朵，然后在她额间轻落一吻：“晚安。”
    两间紧挨着的房间，一间的灯关上，另一间开了起来，亮了一整夜。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邱辞看见的就是顶着大熊猫眼的林子陆出现在片场，罕见的没有看见她拿着泡枸杞的保温杯，身边站着一个年轻女孩，给她递了一杯热咖啡。
    “你昨晚这是干什么去了？也不知道化个妆遮一下。”
    邱辞走到摄影棚里面，在林子陆旁边坐下。
    “如你所见，熬夜了。”
    抿了一口热咖啡，驱散了一大早的寒意。
    邱辞咦了一声：“你该不会是熬通宵了吧，这么拼？”
    黑眼圈这么重。
    林子陆偏过头，拎了拎眼角，想知道邱辞是不是在她房间安了监控。
    然后她看见邱辞坐下的时候理了理衣服，林子陆这才发现她今天穿的十分保守，脖子上还套了个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林子陆想起前两天邱辞对她的嘲笑，很想一记回旋镖打回去。
    却在邱辞理围巾的时候眼尖的发现了邱辞那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一抹不正常的红印子。
    一闪而过，林子陆看不太清，就问她：“你脖子上怎么回事？”
    靠，这能看出来？
    邱辞低了低眉，她裹得挺严实的啊，林子陆是火眼金睛吗？
    一抬头对上林子陆探究的眼神。
    她说：“被蚊子咬了。”
    林子陆冷哼一声，她要是信了邱辞的话就有鬼了。
    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蚊子。
    “你今天的服装里可没有围巾。”林子陆提醒道。
    邱辞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知道了，我会让化妆师帮忙处理的。”
    “你……”林子陆欲言又止的，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之前拍戏的时候也见到有演员会放纵自己，但是一般来说，只要对拍摄内容没有影响，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过去了。
    平日里邱辞是那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今天裹得那么严实，又让她不小心看见了那抹不正常的红点，林子陆实在是很难不想歪。
    她放轻了声音：“你下次注意点，身为主演，你的戏份很重。”
    邱辞靠坐在背倚上，松了松鼻子：“知道了。”
    她昨晚明明已经告诫过对方了，但对方不听话。
    今天一早起来，邱辞看见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痕印，差点没暴走。
    好在那人走得早，也不会有人发现，她只好委屈自己一天，把自己裹了个严实，结果没想到，在林子陆这里没逃过她的眼睛。
    但是林子陆好像并不意外的样子，她是知道什么吗？
    “都来这么早，这样搞得好像我才是迟到的。”
    冯瑶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两只手拎着几个小袋子，里面装着早餐。
    “吃早餐了吗？”
    “没。”这是林子陆。
    “没有。”这是邱辞。
    冯瑶笑道：“那看来我这带的刚好啊。”
    片场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林子陆的拍摄设备，冯瑶稍微整理了一下，把早餐拿出来。
    “对了，叶瑧昨晚是不是到酒店了。”
    林子陆扒了扒早餐袋，扫视了一下里面的食物。
    “嗯。”
    拿了一个包子。
    冯瑶问她：“那怎么没见她？”
    “她昨天下了高铁直接来的酒店，我让她多休息一天，今天不用来。”
    邱辞的目光突然扫视到了林子陆身上。
    她昨天可是看到林子陆找冯瑶要的房卡。
    林子陆从早餐袋里又拿出一个包子，递给了旁边的邱辞。
    却发现邱辞正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你看我干嘛？”
    邱辞：“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大熊猫眼看着挺好玩的。”
    冯瑶听见了，她特意凑到林子陆面前，仔细端看了一下，还真是，国宝都没她的黑眼圈重。
    她忍不住问林子陆：“你昨晚去做什么了？当贼了？”
    “你才当贼了，我昨晚是在看剧本。”
    冯瑶不信：“你这剧本都背的滚瓜烂熟了，还熬夜看剧本呢，你骗谁呢？”
    “骗你。”林子陆说。
    “不信就算了。”
    她今天心情好，不跟冯瑶计较。
    片场里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演员，夏子婷也到了现场，她往林子陆这边看了一眼，打了声招呼后，被化妆师带走了。
    冯瑶想起昨晚夏沅好像也是住在酒店的，就问林子陆：“夏沅呢？”
    “她走了。”
    很奇怪，冯瑶听见的不是林子陆的声音，而是她旁边的邱辞的声音。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邱辞。
    冯瑶：“你怎么知道？”
    邱辞依旧面不改色：“早上我过来的的时候，在酒店门口看见她开车走了。”
    冯瑶：“我还说要是有空还能给我们客串一个角色呢，拉高一下我们剧组的颜值。”
    林子陆放下手中的包子，指了指旁边的邱辞：“你是觉得我们剧组的颜值低了？”
    “不低啊，但是这个又没上限，谁不喜欢看美女？”

 第59章

    林子陆没再去接冯瑶的话了。
    这个问题在昨晚之后，她就不会回答了。
    但是邱辞可以。
    她说：“对，冯总这句话倒是没说错，养眼。”
    说完，她起身对冯瑶说：“谢谢冯总的早餐，我先去化妆了。”
    “行，你先去吧。”
    见邱辞走后，冯瑶才在刚才邱辞坐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要不要也去化个妆遮一下。”
    林子陆说：“不用。”
    反正她又不出镜。
    “随你，但是过两天你跟我去见一个人的时候，记得找化妆师帮你化个妆。”
    林子陆：“谁？”
    “一个音乐制作人，你刚来的时候，我跟你提到过的。”
    “你一个人去见不就好了，我干嘛还要去？”林子陆懒，不太想去。
    冯瑶说：“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我只负责帮你拉资源，这部电影的音乐制作最终还是要你来定板，我又不懂艺术创作。”
    林子陆咬了一口包子。
    “放心，这个人在业内的口碑是很好的，人也很好相处，我跟你一起去，还是跟以前一样，我负责谈，你负责专业评价，怎么样？”
    最后一口吃掉后，林子陆把袋子收了起来。
    “行，什么时候见？”
    冯瑶笑道：“大后天，周五。”
    林子陆打开手机，在时间表一栏里，填上大后天的行程。
    冯瑶看见了，对她说：“我说你这一天天熬成这样，干嘛不找个助理？”
    “费钱，再说了，这不有个现成的吗？”
    林子陆抬头，对着正在调整摄像机器的年轻女孩招了招手。
    女孩见到林子陆唤她，便走了过来。
    “林导。”
    林子陆介绍说：“商见，我小姨送过来我这里实习的，这部电影拍完，如果能顺利转正，就是我小姨的总助”
    然后又对商见说：“这是冯瑶冯总，电影的总制片人。”
    商见：“冯总好。”
    冯瑶冷哼一声：“她又换总助了？”
    林子陆对商见说：“你先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好的，林导。”
    等商见走后，林子陆才对冯瑶说：“小姑娘24岁，江市大学管理系高材生，毕业后去了欧洲工商管理学院读研，今年研究生毕业，听我小姨说是在毕业典礼上看到这个小姑娘的演讲，讲的不错，就打算培养一下。”
    冯瑶：“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又不是做我助理。”
    林子陆看了眼面前的早餐，对冯瑶说：“这个女孩年轻漂亮又有能力，说实话，她做助理我也觉得屈才了，那你猜猜她为什么要选择过来做我的实习助理？”
    冯瑶没说话。
    林子陆就提醒她：“转不转正是我说了算，你要是觉得碍眼，我就换了，反正我现在不缺助理。”
    “当然，你要是还放不下过去的事，就当我没说过。”
    好歹冯瑶今天早上给她带了早餐，她还是把这件事告诉她比较好，免得以后冯瑶又要说她小白眼狼。
    林子陆心想，她真是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
    第 43 章
    “什么叫我放不下过去的事，她爱找谁做总助找谁做总助，关我什么事？”
    冯瑶靠在背倚上，拿着手机玩，指尖滑动的速度飞快，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林子陆：“这可是你说的，回头你要是反悔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咦？
    冯瑶觉得今天的林子陆有些不对劲。
    “你今天吃错药了？还有闲心管我的事来了？”
    “心情不错。”
    林子陆微挑秀眉，一边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冯瑶，说：“要不要吃一颗，心情会变好。”
    冯瑶嗤了一声，理都不想理她。
    “你留着哄小孩吧。”
    林子陆撇了撇嘴：“不吃算了。”
    然后撕开包装往自己嘴里送，起身，走出了影棚。
    片场上的人忙忙碌碌，林子陆在现场来回走动，看看摄像机的位置，看看道具，再和工作人员聊聊天，聊天的时候，剧组的人都发现了一件事。
    她们的导演今天心情特别好。
    虽然她顶着个大熊猫眼，但是精神十足，平时懒得说话的人，今天很有耐心的在讲解镜头的运转和现场情景的布置。
    连讲戏都好脾气的给几位没听懂的演员重新讲了一遍，没有不耐烦。
    别人不知道，但是冯瑶知道这就是林子陆的工作习惯，她工作的时候一般会比较专注，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不会带手机在身上，而是放在摄像机旁边，静音，盖住。
    可是今天冯瑶发现了林子陆工作的时候开小差了。
    比如她每看一次回放，都会抽个间隙看会儿手机，即使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打开手机看一眼然后再放下，但这个举动被冯瑶看在眼里，就觉得很不对劲。
    像在数着时间下班一样。
    但是又不太像，因为她看见林子陆在手机上敲字了，一边敲，还一边笑。
    “跟谁聊天呢，笑的一脸春心荡漾的。”冯瑶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挤兑一下林子陆。
    “叶瑧。”
    林子陆终于放下手机，抬头重新又看了一次回放，在邱辞的目光下，说了句：“过，下一场。”
    大大方方的，就像是平时很正常的一件事，冯瑶想八卦的心思都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林导，今天上午的戏都拍完了。”一旁的副导提醒她。
    林子陆：“嗯？这么快？”
    冯瑶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快吗？你一直盯着手机看什么呢？现在都快下午一点了。”
    “是吗？”林子陆重新拿回手机，看了眼时间，12：46。
    “还真是，那大伙儿先休息吧。”
    说完，她起身准备离开影棚。
    “你去哪儿？”
    “吃饭。”
    冯瑶在她后面叫住她：“剧组盒饭在这边，你走反了。”
    林子陆脚步顿住，然后转过身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过去。
    没走一会儿就看见商见手上拿着三饭盒走过来了。
    “林导，我帮你拿过来了。”商见将手上的盒饭递给林子陆，然后又递了一份给冯瑶：“冯总，这是你的。”
    该说不说，林子陆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有助理的人了。
    “谢谢。”她重新坐回棚里。
    冯瑶依旧坐在那里没动。
    林子陆指了指另一旁的椅子对商见说：“你也坐这儿吧，反正这会儿没人。”
    “好。”
    商见坐在林子陆的旁边，坐姿很端正，不像林子陆和冯瑶那般随意，吃饭的时候也是慢条斯理的，像那种大门户里面的千金小姐，乖巧，文雅。
    实在是跟助理这个职位搭不上边。
    冯瑶忍不住看了几次，每看完一次，眉间的川字纹就会多一条。
    林子陆没有看见冯瑶的愁眉，因为她正在玩手机，忙着和叶瑧聊天。
    最新的一条是林子陆刚才发过去的：上午的戏拍完了，现在是休息时间。
    她想，一会应该可以跟叶瑧通个电话什么的，一个上午了，她没见到她，也没有听见她温柔的嗓音，忙碌过后的时间里，林子陆总是想念叶瑧会多一些。
    没一会儿，叶瑧的消息栏里面出现：你中午吃的什么？
    林子陆打开盒饭，然后点开手机，大致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发完，林子陆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她喜欢跟叶瑧分享自己每一秒的生活。
    然后下一秒，她就收到了叶瑧的来电。
    林子陆觉得自己喜欢叶瑧简直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因为她总能在自己计划的事情里出现，就好像两个人有天生的默契，我懂你的所有心思，并且无条件满足。
    “起了？”林子陆问她。
    叶瑧：“嗯。”
    声音有些糯糯的湿润，像是才醒不久。
    林子陆低眉含笑，问她：“那你要不要过来吃饭，我给你留一份。”
    “好。”声音依旧有些低，但是有一种予取予求的乖巧。
    林子陆感觉自己在开启宝藏，但不舍得跟别人分享，自私的想要占为己有。
    于是她盖上盒饭起身，离开了影棚和几个盯着她的目光，走到了不远处没人的道具组那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还没睡醒吗？”林子陆问她。
    “醒了，但还有点困。”
    叶瑧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觉了，老家那边的事后来处理的有些麻烦，就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
    “那就再睡会儿。”半哄半就。
    “不睡了，我一会儿去片场找你。” 叶瑧的声音清醒了许多。
    心瞬间又被什么东西灌满了。
    “那你快到的时候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
    “好。”
    “外面冷，等会儿出来的时候多穿点。”

 第60章

    “知道了，所以请问林大导演，我秋衣秋裤呢？”
    叶瑧翻了下行李箱，拿出准备好的厚毛衣，要套上的时候才想起来，昨晚林子陆好像说是给她准备了秋衣秋裤。
    呃……“我今晚回去给你拿。”林子陆的声音渐小。
    “你是不是以为我睡着了，没听见？”
    林子陆心想，那个时候叶瑧迷迷糊糊的，怎么还能记得这件事，关键是她叫叶瑧的时候叶瑧也没理会啊。
    “嗯，当时叫你都没反应，我就以为你睡着了。”林子陆就是很老实的一个人。
    于是叶瑧再一次帮林子陆回忆昨晚的点滴：“所以你就趁我睡觉的时候偷亲我。”
    呃……
    “那不是偷亲，只是一个晚安吻。”林子陆极力为自己辩解。
    怎么搞的林子陆偷感很强的样子。
    叶瑧的声音里带着很愉快的笑意：“那今晚还会有吗？”
    “会有。”
    林子陆甚至想说，每天晚上都可以有，但她怕自己这样的热情会吓到叶瑧。
    “不想等到今晚，现在可以吗？”叶瑧抿了抿唇，心底的期盼像冬天的一把火，烧到了林子陆那边。
    林子陆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燥，不自觉滑动了一下，想到昨晚叶瑧房间里那场意犹未尽的吻，温润的唇，柔软的触感，像棉花一样甜，她舔了舔唇，另一只手有些无处安放，就只能放进口袋，将自己的那些阴暗的小心思偷偷藏起来。
    “我现在在片场。”她小声的克制自己的欲望。
    “我知道。”叶瑧就想逗一逗林子陆。
    然后她问林子陆：“你下午什么时候开拍。”
    “2点。”
    叶瑧看了眼手机，13：10。
    等她起床洗漱化妆一顿操作完到那里差不多也就开拍了。
    “那我现在准备一下过去，见面聊。”
    叶瑧终于动了。
    “嗯。”
    在即将要挂电话的最后一秒，叶瑧提醒道：“别忘了我的饭。”
    她有点饿了。
    林子陆笑了：“放心，不会饿着你的。”
    说完，她电话被挂了。
    林子陆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有些魂不守舍，心想叶瑧这电话挂的真果断啊。
    收起手机，重新回到影棚的时候，冯瑶和商见都吃完饭了，桌子上的饭盒都收拾干净了，冯瑶在一旁玩手机，商见没见着人。
    “我饭呢？”林子陆问冯瑶。
    冯瑶盯着手机，没有看林子陆：“这大冷天饭凉的快，你那位小助理去给你加热了。”
    真是贴心的好助理，先加一分。
    林子陆坐下，刚准备打开手机，旁边就凑过来一个人。
    “我觉得那小姑娘看着不像能做助理的人。”冯瑶悄悄跟林子陆说。
    “怎么说？”
    冯瑶其实也说不太清。
    但她就是很莫名其妙的不喜欢商见。
    “你上午是不是说你不缺助理？”冯瑶忍不住问她。
    原来是这个意思。
    林子陆说：“上午是不缺了，现在缺。”
    “哎，你小子，故意的是吧。”
    放下手机，林子陆看向冯瑶：“冯总，你坦白说，你是对她工作不满意，还是只是不希望她转正后去我小姨身边做助理？”
    “我……”话没说完，她突然抬头，看向林子陆的后面。
    “林导，饭热好了。”商见端着饭盒过来。
    林子陆笑着接过：“谢谢。”
    然后她发现商见带了两份过来。
    商见解释说：“刚才林导通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一点，你说要留一份，我就留意了一下，刚才又去那边拿了一份过来。”
    办事周全，再加一分。
    商见站在那里，两只手在打转，像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什么事吗？”林子陆问她。
    “没……没什么。”商见有些局促地笑了笑。
    林子陆拿起筷子叮嘱说：“那你就先去休息吧，下午两点开拍，别迟到就行。”
    “好，林导再见。”抬头，对上了冯瑶的目光。
    “冯总再见。”商见还笑着挥了挥手。
    冯瑶没有接她的话，商见也没有在意，转过身就离开了。
    林子陆扒拉一口饭：“看来工作方面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就是不希望商见去陈玲身边。
    “你放心，回头我让小姨给她调到别的部门。”林子陆说。
    冯瑶：“她不招助理了？”
    “她都换好几轮了，也不差这一个，再说了，这个小姑娘当助理多浪费啊。”林子陆说。
    “你对她评价很高啊。”冯瑶突然看向林子陆。
    林子陆：“是吗？可是她上午的工作确实做的很好啊。”
    又是联系演员，又是搬道具的，在各部门之间来回协调，初入行业的小白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比她在国外那几个临时助理要好很多。
    林子陆省了不少心。
    “算了，那你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冯瑶说。
    林子陆：“你这是打算放弃了？”
    冯瑶拿出手机玩：“既然她优秀，就不要埋没了天分，我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林子陆心想，有时候冯瑶就是太过大度，才让一些人有可乘之机，也因此，让她们两个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
    所以在一起和不在一起，有时候中间就是差了一张会说话的嘴，猜测总是会将距离越拉越远。
    第 44 章
    叶瑧到的时候，林子陆正在跟邱辞和夏子婷讲戏。
    “叶瑧？你怎么来了，林子陆不是说给你放了一天假吗？”冯瑶眼尖的看到了叶瑧。
    叶瑧走到影棚里面，搓着手哈气：“我看到剧组的饭不错，过来蹭一份。”
    “你怎么知道剧组饭不错。”冯瑶眯了眯眼，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穿透了一样。
    叶瑧笑了笑，温声说：“副导发的朋友圈啊，还特意修图了，给我看饿了，就过来了。”
    她偏过头，往拍摄场地那边瞄了眼，林子陆侧对着她，跟邱辞和夏子婷说些什么，她看见夏子婷的头跟林子陆凑得很近，两个人低头围着剧本，抬头便脑袋下巴撞到了一块儿。
    林子陆看似有些吃痛，皱着眉默不作声。
    夏子婷好心想要帮林子陆看看，林子陆却后退了一步，转过身，叶瑧没收回视线，所以就顺理成章的对上了林子陆那双熊猫眼。
    “瑧瑧。”看见叶瑧，林子陆放下手，笑的明眸皓齿的，好像刚才撞得不疼似的，转过头跟邱辞两人说了什么后，向影棚这边小跑了起来。
    “我不是跟你说，让你到的时候给我发消息吗？我好去接你。”林子陆站定到叶瑧面前，手上的剧本被她卷做一团，轻敲了几下。
    叶瑧挑眉，扬了扬手上的手机：“我发了。”
    冯瑶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林子陆这才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上面确实有一条叶瑧的消息，告诉她到门口了。
    这……
    她是不是应该解释什么？
    有些窘迫的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啊，我刚才被叫去讲戏了，没看手机。”
    “你这眼睛怎么回事？”叶瑧还是忍不住问了。
    啊……熬夜熬的，因为开心了一晚上没睡着，熬了一宿看剧本去了。
    “昨晚睡不着，就熬夜看了一晚上剧本。”
    林子陆搬了个椅子放到一旁，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饭盒放到桌上。
    “睡不着？”
    “咳……”林子陆冲着叶瑧眨巴了下眼，指了指一旁的冯瑶。
    旁边有人，叶瑧会意，于是她偏过头将视线挪到了林子陆的耳边，不出意外的，她看到了有些粉嫩的耳根。
    冯瑶是个眼尖的：“你指我干嘛，又不是我让你加班熬夜看剧本的。”
    不得了了，小朋友现在已经会拿她打幌子了！
    “我没说你。”林子陆收回手，撇过头，拿了一双筷子给叶瑧。
    “还有一会儿才拍吧，等下要不要我给你补个妆？”她没抬头，但林子陆知道是在跟她说话。
    冯瑶抬头：“拉倒吧，上午让她补妆她不补，现在都晃荡半天了，整个剧组都知道她熬了一整晚。”
    补妆？不存在的，冯瑶还不了解林子陆，这个人懒得很。
    “嗯？”叶瑧偏了偏头，眼睛里带着疑问。
    整个剧组都知道了？
    林子陆低着头转悠着手机，漫不经心的说：“那就补个吧。”
    反正叶瑧已经知道了。
    “好。”叶瑧动了动筷子。
    补妆‘啪’的一声，打到了冯瑶脸上。
    冯瑶的眼神瞬间就杀了过来，在林子陆和叶瑧两个人之间来回游荡。
    然后她就看见林子陆很自然的在帮叶瑧挑菜。
    没错，挑菜！
    不知道从哪里拿的筷子，把叶瑧不吃的菜叶子都挑出来了，然后，她又看见林子陆开启了下半场的饭点。

 第61章

    叶瑧把自己的饭分了她一半。
    林子陆不是刚吃完吗？
    啧，这关系，高中同学？同桌？好朋友？女朋友？
    怕被两个人注意，冯瑶特意拿了剧本挡住了一半的脸，继续偷瞄，看了一小会儿，发现两个人就是很正常的在一起吃饭。
    像好朋友的那种。
    冯瑶心想，可能自己是姬眼，所以看谁都像姬圈的。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迷迷糊糊的，冯瑶开始盯着手机发呆。
    没有发现叶瑧和林子陆两个人已经离开了影棚。
    快要拍摄了，化妆室里的人很多，林子陆觉得闷，就带着叶瑧去了一间没人的小休息室。
    这间休息室是林子陆的，只是她平时都喜欢待在片场，所以里面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只有一些拍摄道具和摄影设备。
    门一关，两个人就开始接吻。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只知道，昨晚的思绪延续到了今天，两个人在小小的休息室里，渴望的焰火一下子就燃烧到了整个屋子，差点将两个人焚尽。
    “砰——”
    “嘶！”叶瑧倒吸一口气，疼痛酥麻的感觉从腰间传来，她忍不住微蹙。
    “瑧瑧……”林子陆想松开叶瑧，却被叶瑧反手拢住，温润的唇再次贴上来的时候，林子陆眼中的倒影渐渐清晰。
    她撇开头，在叶瑧的耳边轻语：“你应该是撞到哪里了，我先看看。”
    “没事，就是不小心磕到了沙发角。”叶瑧回她。
    想要继续下去。
    但是林子陆却担心她伤到，小心的帮她检查了一下。
    “是这里吗？”林子陆顺着沙发角抵住叶瑧的腰间，轻柔了两下。
    “嗯。”
    “疼吗？”她的动作很轻，一只手隔绝了叶瑧和沙发的距离。
    叶瑧将手搭在林子陆的肩上，半围着：“还好，不是很疼。”
    “对不起，是我没忍住。”林子陆开始道歉，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下。
    “没关系，我也有责任，没能抵抗你的诱惑。”叶瑧挑了几下林子陆的头发，抬了抬眼皮，将一半的过错拉了回来。
    林子陆低头靠在叶瑧的肩上不说话，只将叶瑧抱住，手依然在她腰间按摩，缓解疼痛。
    “你昨晚熬了一夜，在做什么？”叶瑧勾住林子陆的脖颈，将她的眼睛强行撇回来，问了刚才在影棚里没继续问下去的问题。
    “看剧本。”林子陆说，虽然没看下去，是发了一晚上的呆。
    “嗯？”叶瑧眉头一挑：“你剧本不是很熟吗？”
    “很熟。”林子陆承认了。
    只是她又用舌尖抵了抵下齿，斟酌措辞解释说：“我没想到你昨晚会答应做我女朋友，怕是做梦，所以不敢睡，但又不知道做什么，就只好看剧本。”
    因为是是叶瑧写的，所以能看着剧本发呆。
    但叶瑧向来是行动派，真实的，能给到的，就是她最好的解释。
    她在林子陆嘴边轻啄了一口，问她：“现在呢？还觉得是在做梦吗？”
    像蜻蜓点水，湖面泛起波澜，但却无法片刻平静，如同林子陆蠢蠢欲动的心。
    “瑧瑧，你不要老是诱惑我。”林子陆趴在叶瑧肩上，用脑袋蹭了蹭叶瑧的脸颊。
    离她耳边很近，因此林子陆能听见叶瑧的笑声。
    “我没有啊，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有比较亲密的动作，你怎么不会这么觉得？”
    那能一样吗？
    林子陆以前跟叶瑧最多就是拉拉手，拥抱一下，搂了搂腰。
    最重要的，以前的身份，只是朋友，林子陆即便再多想，也会尽力克制。
    而现在，她们要做对方的女朋友，林子陆还不太清楚该怎么去做一个称职的女朋友。
    “以前有想过，但是不合适。”林子陆的手从腰间勾勒到叶瑧的脊背，寒意从缝隙中透进去，冻的叶瑧颤了一下。
    “是吗？你以前想做什么？”叶瑧往后靠了靠，抵住她的手，没让林子陆继续下去。
    “什么都想过，想过亲吻你。”她凑到叶瑧耳边含住了她的耳垂。
    “也想过做。”
    呼吸缠绕，灼热难耐。
    叶瑧没想到林子陆会这么直白的当着她的面表达需求。
    林子陆把头从叶瑧颈间抽出来，问她：“我今晚能不能住你房间？”
    “？”叶瑧被她的呼吸灼的发烫，脑袋有些晕。
    林子陆虽然是转移话题，但上下两句话放在一起，很难不让叶瑧想歪。
    “我……”可能今晚不太行。
    “我不做什么，我晚上睡不着，但又不想吃药，上次在梅城那两晚，我睡的比较好，我觉得你就是我睡觉的良药，所以你看，要不要收留一下我。”林子陆把自己说的可怜兮兮的，希望叶瑧能心软把她收下。
    叶瑧眨了眨眼：“你为什么不做点什么？”
    “我们昨天才确定关系，能……做点什么？”林子陆说话的间隙偷瞄了叶瑧一眼，仔细观察了一下叶瑧对这件事的反应。
    可是不在林子陆预料之内的是，叶瑧对此没有反应。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啊？会不会太早了啊。”林子陆咽了咽喉咙，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回答。
    虽然她确实想过，但是她们才在一起一天，就发生关系，会不会发展太快了点。
    叶瑧将她的手抽出来，放到自己的左胸上：“不会，等你想要的时候，随时可以窥探这里。”
    她将自己最脆弱和最隐秘的地方交付给林子陆，在她看来，爱是全部的给予，她对待这份感情的认真，可以让她毫无保留的全身心交付出去，不在乎all in的后果，即使最后不尽如人意……
    至少现在，她是拥有林子陆的。
    林子陆感受着手上的轮廓，柔软的触跳，咕咚咕咚的像在敲打自己的心。
    明明大家都有着同样的身体构造，但叶瑧的身体就是对林子陆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过这几天不行。”叶瑧说。
    一盆凉水浇了上来，灭了林子陆的幻想。
    林子陆小声嘀咕：“为什么？”
    她听见了耳边的气音：“我这几天例假。”
    林子陆觉得叶瑧也是个会磨人的，先是不着痕迹的勾引，然后对林子陆循循善诱，最后快要吃到糖的时候，叶瑧会把糖塞进自己的嘴里。
    逗的林子陆一颗心上上下下的，却又被困在了叶瑧的温柔乡里。
    林子陆心想，叶瑧是不是谈过啊，怎么那么会啊？
    她有些怨气的在叶瑧肩上蹭了蹭，最后抬头的时候，在黑眼圈的辅助下，一脸幽怨的看着叶瑧。
    叶瑧被她的可爱逗笑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好啦，时间不早了，我给你补个妆你就去拍摄，再晚点怕是冯总会察觉到什么。”叶瑧松开林子陆，将她带到化妆桌上。
    “你不想她知道？”林子陆问她。
    叶瑧从包里拿出遮瑕，在林子陆的眼睛上面开始涂抹。
    “你想让她知道吗？”叶瑧在询问林子陆的意见。
    林子陆想了想，冯瑶这个人，虽说嘴很严，但那是对外人的，林子陆谈女朋友这件事要是被她知道了，那么下一个知道的人肯定就是她小姨。
    可她还没打算跟她小姨报备这件事情。
    “顺其自然吧，她要是猜到了，我们大大方方承认就是，也不需要刻意在她面前遮掩。”林子陆觉得还是这样比较好。
    “好，听你的。”
    叶瑧的妆补的很好，看不出来有黑眼圈了，还顺道给她提亮了一下肤色，整个人看上去比上午精神多了，林子陆还夸她可以去做化妆师了。
    两个人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正好两点。
    但是剧组并不是一定会准点拍摄，林子陆出来的时候，设备还没架好，然后她看见商见在各部门之间来回跑，协商时间和道具。
    冯瑶对她的态度也没有上午那么冷硬了，什么事情都是公事公办，好像真的不那么在意了。
    叶瑧跟着林子陆坐在影棚里，她这也算是第一次跟组，对什么都有些好奇，只是她不会去打扰人，而是默默的坐在那里，看林子陆指挥现场，心里拿着一个小本本记下。
    不知道是不是林子陆补了个妆，看着精神些，下午的拍摄为了追求艺术美，林子陆特意补了很多有意思的镜头，因此收工的时间也有些晚了，演员拍完就可以去休息了，林子陆怕叶瑧等太久，打算把今天的回放拿回自己房间去看。
    结果等到大半夜快凌晨的时候，叶瑧才等到了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的林子陆。
    虽说大晚上打扰叶瑧睡觉不是很好，但是林子陆为了能够在这里蹭一晚上抱着叶瑧睡觉的机会，还是敲了她的门。
    一晚上真如林子陆所说的，她进门就钻进被窝抱着叶瑧，除了当天承诺过的晚安吻，什么也没做。

 第62章

    唯一不一样的是，今晚林子陆入睡比叶瑧快。
    可能是拍摄一天的工作太累了，也可能是昨晚熬了一晚没睡，今天也没补觉，累到倒头就睡着了。
    只有林子陆自己知道，在叶瑧面前，她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和伪装，包括那些不愉快的思虑和记忆。
    夏沅说叶瑧是她的良药，林子陆觉得这句话说的很对，她曾亲身体验过，效果良好。
    第 45 章
    第一周的拍摄进度不算很快，但也是按照正常的拍摄进度走，很多演员都是第一次跟林子陆合作，摸不清林子陆的脾性。
    她拍板的时候很利落，但是看完回放后，动不动就是皱着眉再来一条，大冷天的有时候同一个镜头要拍十几条，就连邱辞这样敬业好脾气的演员都忍不住跑过去问她想要什么样的效果，结果却只收到一句：“不知道，看感觉。”
    有时候生气起来也不会骂人，只会自己默默坐在镜头面前剥颗糖吃，然后不说话，看了几遍回放后开始跟演员讲戏。
    冯瑶习惯了林子陆的作风，每天就坐在影棚里看小剧场和热闹，今天埋汰一句林子陆的穿搭，明天埋汰一句林子陆的脾气，偶尔还要埋汰两句她的那个小助理商见。
    剧组里有几个关系户，冯瑶不好得罪的，还要告诉林子陆，在那一场哪一个镜头里加点小戏份。
    林子陆不是不知道人情世故，但加的场数多了，戏份多了，多了很多离谱的剧情，也会忍不住跟冯瑶两个人争执起来，这个时候邱辞就喜欢坐在影棚里端着一杯热奶茶看热闹，还带着夏子婷一起。
    《宿渊》这本小说是大女主，男主的戏份不算太多，女二倒不少，冯瑶有心捧夏子婷，林子陆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是她很懒，懒得改剧情，也懒得加镜头。
    但是休息的时候，她又带着叶瑧去了她的小休息室，美其名曰探讨剧本。
    其他人没看出来，但是冯瑶看出来了两人的不对劲，那个休息室虽说是给林子陆准备的，但实际上冯瑶一直把那间休息室当工具室。
    因为林子陆拍电影的时候基本很少去休息室休息，都是把一些拍摄用到的器材用具放在里面，但是这几天，她却发现，林子陆居然真的把它当休息室了，还带着叶瑧。
    这要放在平时冯瑶不会想那么多，但这几天几乎片场的人都能注意到，林子陆和叶瑧的关系很好，还有不少人来跟她旁敲侧击，问林子陆和叶瑧的关系的，她只能用她们是高中同学的关系搪塞过去。
    但她受人之托要照看林子陆，自然会多注意一点，因此也就注意到了，林子陆对叶瑧的不一样。
    果不其然，两个人进去之前好好的，出来之后，冯瑶仔细观察了一下，林子陆的嘴唇有抹不太正常的红。
    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于是她掏出手机给林子陆发消息：你跟叶瑧怎么回事？
    林子陆：什么怎么回事？
    冯瑶两眼一抹黑，继续打字：你还装，你嘴巴都红了。
    进去之前什么也没有，出来之后也不像是化了妆涂了口红的样子，两个人在休息室独处，难免会惹人遐想。
    林子陆下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唇，上面还残留着刚才叶瑧留下的温度。
    低下头开始打字：很明显吗？
    冯瑶：你现在可以拿个镜子照一下，你要说你是涂了口红，狗都不信。
    林子陆：那我现在补一个。
    冯瑶默了默，开始继续打字：老实交代，你跟叶瑧现在是什么关系。
    林子陆：你想的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哟呵，还跟她绕弯子呢。
    冯瑶给她发了个冷笑的表情包过去。
    然后又打字：你今天要是不老实交代，我们就绝交。
    林子陆抬眸看了眼叶瑧，叶瑧就在她旁边，她跟冯瑶的对话框就在两个人眼前。
    许久没有见到林子陆的回话，冯瑶把屏幕关了，然后抬眼对上了林子陆坦荡的眼神。
    然后冯瑶看见叶瑧点了点头，林子陆才低头给她发消息。
    叮咚一声，冯瑶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内容了。
    难怪这几天林子陆每天在片场除了挨着摄像机，就是挨着叶瑧，除了拍电影，就是围着叶瑧转，一会儿端茶送水，一会儿嘘寒问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叶瑧助理呢。
    “你跟我过来下。”冯瑶瞥了眼林子陆，起身走向了休息室那边。
    然后片场的人就看见林子陆被冯瑶带进了休息室。
    所有人都是看热闹的眼神，还以为她们的导演和制片人又要开始一争高下了，只有邱辞看向了林子陆旁边的叶瑧。
    她向身后的助理示意了一下，助理给她递了一杯奶茶，她起身走到叶瑧面前，递给她，然后说：“这里天气有些冷，喝点热的暖暖。”
    叶瑧没接。
    邱辞笑道：“我请全组人员喝的，你放心。”
    叶瑧看向邱辞的休息篷那边，有助理开始以邱辞的名义给剧组人员送奶茶，她温声谢答，接过奶茶后，坐在了影棚里，没有玩手机，而是拿着剧本，左翻翻，右看看，时不时还拿着笔在上面划写几下。
    邱辞问她：“林导同意改了？”
    “嗯。”叶瑧点点头。
    “那冯总还拉着她去休息室干嘛？”邱辞继续问她。
    叶瑧放下手上的剧本，偏过头望向邱辞：“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谈吧。”
    “邱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邱辞指了指那杯奶茶，对叶瑧说：“没事，我就来给你送杯奶茶。”
    “谢谢。”叶瑧的声音向来温柔，连带着冬日的寒意都被驱散了不少。
    说完，邱辞转身离开了影棚。
    叶瑧坐在影棚里，手中的剧本被她快速的翻了几页，最终还是盖上了，然后望着休息室那边的方向，开始发呆。
    林子陆被冯瑶带进休息室，关门声不算小，像是带了些怒意。
    “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门一关，冯瑶的质问声就传了过来。
    林子陆走到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眼睛里是茶杯的倒影。
    “没多久，就前两天的事。”她抿了一口润润嗓子。
    冯瑶走两步，靠在她沙发的边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被人利用的感觉，我就问你，你当初接下这部电影回国发展，是为了她吗？”
    要说这部电影林子陆没有一点私心是不可能的，当初她准备回国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打算。
    《宿渊》这本小说本就是林子陆打算回国后想要拍的，却没想到版权被人先一步抢走了，后来多番询问下才知道是冯瑶拿下了。
    林子陆又倒了一杯水，递到冯瑶面前。
    冯瑶没接，林子陆就这样端着，她说：“在这部电影之前，这本小说我就看过，只是我并不知道作者就是叶瑧。”
    “我当时本就有意买下版权翻拍电影，后来是小姨告诉我，这本书的影视版权到了你的手上，所以后来你找我的时候，我才没有拒绝。”
    冯瑶冷笑一声，差不多猜到了。
    “最开始不是因为她接的这部电影，但却是因为她，我才最终决定要回国发展。”
    冯瑶撇了她一眼，林子陆手上的水还是端着的。
    她伸手接了过来，算是不计较林子陆这件事了，她抿了一口：“陈玲知道这件事吗？”
    林子陆：“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她，所以，希望你先别和她说。”
    “你多虑了，我和她早就不联系了。”冯瑶放下水杯。
    嘶，又吵架了。
    林子陆忍不住扶额，她问：“你两又吵架了？”
    冯瑶冷哼一声：“吵架？那也得有架吵才行，我跟她，绝交了！”
    什么事情闹到绝交这么严重？
    “怎么回事？”林子陆对陈玲的事情，还是会关心一下的。
    冯瑶不想说，就开始挤兑林子陆：“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成天在片场跟叶瑧腻歪，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吧。”
    “我……”
    “你什么你，现在剧组里的人都在传你两暧昧不断，还有来跟我打听你俩关系的，你就不能收敛点？”
    “知道了，我后面会收敛点的。”林子陆笑说。
    冯瑶不觉得林子陆知道了，她问林子陆：“你带口红了没？”
    林子陆掏了掏口袋，掏出几颗糖放到冯瑶面前示意。
    冯瑶两眼一抹黑，行了，彻底兜不住了。
    然后她从包里翻出一个口罩给林子陆。
    林子陆问她：“这会不会欲盖弥彰啊，而且我两进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出去我就戴个口罩，难保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
    “关键是，我是跟你出去的，瑧瑧就在外面呢，我怕她误会。”
    哟呵，小朋友现在就开始在她面前秀恩爱了是吧。

 第63章

    “爱戴不戴。”冯瑶气的转身就开门出去了。
    关门的时候声音不小，不少人都往这边看了眼，发现冯瑶气冲冲的出来，紧接着，就是林子陆走了出来，看起来比较悠闲。
    这下大家心里都清楚了，看来还是林导更胜一筹。
    林子陆出来的时候没戴口罩，但是她有理由啊，有人问她，就说是刚才跟冯瑶两个人在休息室商讨事情的时候不小心喝水烫到了嘴。
    叶瑧还好心的给她准备了烫伤药，至于这药最后用没用，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
    电影的拍摄还在继续，林子陆和冯瑶达成一致，要加的戏份都经过叶瑧的处理，这样在剧情和镜头上就不会跟原著有太大的出入。
    林子陆确实是收敛了点，不过也就是少了去休息室次数，后面的拍摄进程很紧凑，她几乎也没时间休息，但是为了保证电影质量，她还是给剧组每周放假两天，就这样，她还跟冯瑶磨了好久。
    第 46 章
    “这个音乐制作人叫楚深，是森娱文化的创始人，据业内人员评价，这是个音乐才子，早年是唱作人出身的，跟你一样，也在法国学习过一段时间，回国后就创办了森娱文化，旗下有几个从音综签下的歌手，这两年创作了好几首比较火的影视ost。”
    冯瑶坐在林子陆旁边，开始介绍她要见的音乐制作人的简历。
    “就前段时间特别火的那首《放下》，就是他们公司制作的，作词作曲和制作人都是他，我还蛮喜欢的，也不知道你听过没。”
    林子陆简单翻了下手机，在百度百科里面搜索，介绍的很全面，名校毕业，毕业后参加过音综，还是个冠军，不过最后没有签约公司，而是选择出国深造，回国后创办了森娱文化，随后出版了几张专辑。
    很漂亮的履历，漂亮到，这顺利的职业生涯不是一个普通歌手几年间可以做到的。
    “是他吗？”林子陆点开照片，问冯瑶。
    冯瑶看了眼照片上的男生，点点头：“对，就是他。”
    林子陆沉默了两秒，然后说：“除了他之外，你还有其他的人选吗？”
    冯瑶说：“你还没见他呢，就把人否决了？”
    林子陆松了松鼻子，关掉手机，坐在沙发椅里，思绪在不断的理清。
    这个人她见过，是那次在梅城的江边夜景里，跟她要电话号码的人。
    “上次在梅城我见过他。”
    冯瑶：“你见过他？”
    林子陆点头。
    “你去看他演唱会了？”冯瑶问她。
    原来那次他是去梅城开演唱会的。
    “没有，路上偶遇的。”林子陆在桌角点了两下，“他跑步跑出跑道，撞到了叶瑧，还跟我要电话号码。”
    这个剧情很电视剧，冯瑶都不敢想。
    “林子陆，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有过什么过节，但这个人就算你不想合作，最好也别得罪他。”
    冯瑶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放到林子陆面前。
    “森娱文化现在是国内最好的音乐制作公司，仅仅两年，他就能把公司做到国内音乐公司的龙头地位，靠的可不只是实力。”
    “我查过了，森娱文化51%的股份持有者是创越集团。”
    林子陆翻开了几页，里面介绍的是创越集团的有关信息。
    这些商业信息有的是可以从网上查到的，有的是不能查到的，比如说里面有写，创越集团的内部管理者的部分隐私信息。
    陈玲当初有意要培养林子陆，也教过她一些商业管理的手段，冯瑶这次毫不避讳的把这些给她看，看来两人又和好了？
    “创越是国内的影视行业龙头，旗下的影视文娱子公司有好几个，森娱是这两年创越扶持的重点，听说楚深跟创越的ceo关系匪浅。”
    冯瑶口中的听说一般指实锤，关系匪浅是指，得罪楚深就等于得罪创越的这个ceo。
    林子陆要踏进国内影视圈，第一个要过的，就是创越这一关。
    “嗯？”林子陆翻到一页，上面介绍的是创越内部管理层的人员。
    她又看到了一个老熟人了。
    “是这个吗？”她又指了指资料上面的一个人。
    冯瑶笑了：“你这认人的本事哪里学来的？”
    “上面写了职位信息。”林子陆浅浅的念出这个人的名字，“段沉……”
    冯瑶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低沉，她问：“你认识？”
    不会这么巧，又被她碰到了吧。
    可就是这么巧，这个人林子陆不仅熟识，还记忆深刻，每晚梦魇缠身的时候，都有这个人的身影。
    她合上资料起身，对冯瑶说：“你谈吧，我胃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哎，不是，你就走了？”冯瑶止住了她。
    林子陆说：“既然是业内的龙头企业，我相信他们的专业度，剩下的就不是我擅长的了。”
    她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提醒说：“对了，预算不要太高，付不起。”
    冯瑶扯了扯嘴，小声嘀咕说：“还用你说，又不是你付。”
    又把活儿丢给她干，她前世一定是欠了她姨侄两的。
    走的时候林子陆还打包了一份小甜品，打算带回去给叶瑧。
    却不巧在出门的时候，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楚深。
    “真的是你，没想到这么巧，还能在这里遇上。”楚深挡住了她出门的路。
    林子陆心想，来的可真是时候。
    冯瑶在座位上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这世间所有的巧合可都是让林子陆碰上了。
    怎么就这么巧呢？
    所有的时间都恰到好处，所有的地点都像是提前安排好的剧本一样。
    她说：“不巧，我是和冯总一起过来的。”
    她把自己的来意说明，但却像是不想促成这次合作一样。
    随后她指了指冯瑶的方向，说：“她在那里等你，我还有点事要先走，失陪了。”
    说完，没等楚深开口，就抬脚离开了。
    楚深回头看了一眼，扬了扬嘴角，墨黑的眸子深处，是深不见底的笑意。
    难怪，段沉对她如此在意。
    林子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
    只知道自己坐在窗前的时候，外面的风声在呼呼作响，有斑驳的雷点，好像快下雨了。
    桌上是她从咖啡店里带回来的甜品和资料，没有直接送到叶瑧的房间，是因为她不想叶瑧知道她这么早回来。
    手机嗡嗡作响。
    林子陆点开之后，是叶瑧的消息：你带伞了吗？
    林子陆点了点手机：没有。
    叶瑧：那你结束了告诉我，我去接你。
    林子陆低沉的眉目终于散去。
    拎了拎眉眼，望着桌上的甜品。
    不想等了。
    三分钟后，叶瑧听见了敲门声。
    “谁啊？”她从猫眼里望了一眼。
    林子陆双手负背，穿着单衣，低着头等她开门。
    叶瑧看着眼前的林子陆，总觉得她是不是飞回来的。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把林子陆带回房间，房里的暖气驱散了林子陆身上的寒意。
    “怕你饿了，给你先带点吃的回来。”林子陆笑的明眸皓齿，把身后的甜品拿了出来。
    叶瑧接过她手上的甜品袋，放到桌上，然后从衣柜里拿了件外套给她披着：“这么冷的天，你就穿这么点？”
    林子陆蹭了蹭衣袖，理不直气也壮：“没关系啊，你又不会让我冻着。”
    冰凉的手还往叶瑧的身上凑，在她的腰间胡作非为。
    叶瑧躲过了她的手，没躲过她的脑袋。
    她带着叶瑧跌落在房间的床上，呼吸在两个人之间游荡，屋外灰暗的光色照不进来，叶瑧听见大海深处像是有鲸在鸣叫，低沉而隐忍。
    作为最贴近林子陆的人，叶瑧太容易察觉到林子陆情绪的不对劲，她像在四处游荡，找不到归处，无助的抵在叶瑧的颈边，灼热的呼吸烫的叶瑧耳垂绯红。
    叶瑧顺着她的动作，与她十指紧扣。
    她听见林子陆在她耳边喃喃：“瑧瑧……”
    “我在。”叶瑧温柔的包容的她的全部。
    手中的指缝扣的有些疼，但叶瑧却依然温顺的抚慰她：“怎么了？是没谈好吗？”
    林子陆晃了晃脑袋：“冯总还在谈。”
    “那你……”
    “瑧瑧，我胃有点疼。”林子陆反手抵着肚子，但怕压到叶瑧，又用手撑在床上，额间有丝丝隐忍的冷汗。
    “有药吗？”叶瑧起身将她扶坐在旁边，问她。
    林子陆的声音有点轻：“在我房间。”
    她将房卡给了叶瑧，叶瑧穿好外套，去了林子陆的房间。
    林子陆坐在叶瑧的床边，强忍着身体上的痛感半靠在床头，眼眸微抬，桌上是刚带回来的甜品，和叶瑧的电脑。
    电脑开着，林子陆瞄了眼，是叶瑧新写的小说，她前两天在叶瑧边上看过，是一部无限流题材的双女主小说。

 第64章

    她当时还在感概叶瑧怎么突然转变文风了，后来追更之后才知道，不论叶瑧写什么题材，你都能从她的文字中看到文学的创作功底，这才是叶瑧最专业的魅力所在。
    “滴。”
    门开的声音让林子陆收回了视线。
    叶瑧手里拿着药，从桌上倒了杯水送到林子陆面前，看着她吃完。
    “我是不是打扰你写文了？”
    林子陆扯出一抹笑，眼中没有半分愧疚之色。
    叶瑧重新坐回沙发椅上，把文档保存好后，看向林子陆：“是有点。”
    “你坐在这里，我思路就断了。”
    “那我走？”
    “嗯。”
    林子陆不可置信，她问：“你真赶我走啊？”
    叶瑧摊了摊手：“不然呢？我今天答应读者要更一章，你坐在这里，我心绪乱成一锅粥，怎么写文？”
    林子陆觉得有些委屈，小声嘀咕：“我还胃疼呢，你也不知道关心关心我。”
    但是叶瑧听到了。
    她不仅听到了，还忍不住笑了。
    “那你在这里睡会儿？睡醒了就不疼了。”她开始打趣林子陆。
    “我疼的睡不着。”
    确实是个问题。
    叶瑧提议：“那我给你揉揉？”
    “好呀。”
    林子陆满脸期待。
    小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但是她的计谋也得逞了，叶瑧坐在了她旁边，给她揉肚子。
    “不是，你往下一点。”林子陆开始指挥。
    叶瑧往下一点。
    “再往左一点。”
    叶瑧再往左一点。
    “不对，还要再下面一点。”
    叶瑧的手停住了。
    她默默的看着林子陆，她越来越猜不透林子陆的心思了。
    “嗯？怎么了？”
    叶瑧咽了咽喉头，声音低沉到用气音说：“你确定？”
    她的手现在停在腹部，再往下，她不确定是不是林子陆希望的事情。
    可林子陆像是计谋得逞的胜利者，笑的明眸皓齿，达尽眼底。
    “瑧瑧，你怎么那么听话啊？”
    听话的叶瑧，林子陆都不忍心欺负她了。
    叶瑧的手抽回：“看来你不疼了，那就好好睡一觉吧。”
    她替林子陆把外套脱了，然后给她盖好被子。
    林子陆问她：“你就在这里写文对吧？”
    “嗯。”
    “我睁开眼能看到你吗？”
    “能。”
    林子陆闭上眼，她最后还扯着叶瑧的手不松开。
    叶瑧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林子陆才放开她。
    “好好休息。”叶瑧在她耳边温声叮咛。
    然后重新坐回沙发椅，盯着电脑，把刚才的文档缩小，打开了网页。
    在搜索栏里面打了‘创越’两个字。
    点进官网看了一会儿，又搜了‘段沉’这个名字。
    创越的ceo，年仅30，是江市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
    她记不得这个名字出现在她面前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但她却知道，这个人对林子陆来说，是她背井离乡，受尽苦楚的开始。
    刚才她走到林子陆的房间，就看到了桌上的资料，林子陆摊开在桌上的第一页就是他的资料信息。
    她不愿对叶瑧直说，就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叶瑧，她遇到了她最不想遇到的人。
    一阵闪光亮起，紧接着是一声惊雷响起。
    “轰隆——”
    “瑧瑧……”
    叶瑧将网页关掉，然后偏过头看向床上睡着的人，才发现是她梦中的低喃。
    她回到床边重新安抚住林子陆。
    “别怕，我在。”
    我一直都在，不论发生什么，只希望你不要再推开我。
    第 47 章
    林子陆是一个很有想象力的创作者，这不仅体现在她的作品里，也体现在她的梦中。
    她又梦到了那个一直在她梦魇中的男子，他叫段沉，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端着正经的模样站在林子陆面前，眼中却满是狠厉。
    嘴里叫嚣着她是小三的女儿，粗鄙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却又转过身给了林涯一拳，两个人打了起来，顾不上对方的招式，椅子，茶杯，花瓶，桌子，能拿上手的都胡乱扔一通，散乱一地，林子陆冷漠的看着这两个人，心里像是嘲讽般笑了一声。
    然后她不过一个转身，就看见了远在沙发上坐着哭泣的妈妈。
    她慌忙的跑过去想要安慰她，却在触碰的那一刻，虚弱的光影穿透了她的指缝。
    那一刻，失落，惊慌，悲伤，绝望在她心间来回闯荡。
    她愤怒的拿起手机拨打电话，却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
    紧接着在一阵慌乱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与现场格格不入的身影，她穿着白t牛仔裤，冷笑的看着一切，随后漠然的站在那里，林子陆看不清她的脸，却看清了她眼中的神色。
    那是一种麻木空洞，漠视一切的眼神。
    但她看向林子陆时，是鄙夷和不屑。
    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她听不清这些人说什么，但却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厌恶和嘲讽。
    林子陆穿过人群去找她，却被一个人拦住，段沉挡在她身前，墨黑的眸子深处是怒火，透过眼睛，从空气烧到了林子陆的脸上。
    “啪。”
    她听不清周围的声音，暗色与混乱交杂，喧闹与寂静同时发生。
    她好像睁不开眼，也好像感受不到疼痛，只知道一种从胸腔里发出的窒息感将她淹没。
    直到一阵轰炸声响起，将她从麻木暗沉的世界里抽出。
    “像在干涸的沙漠里寻找绿洲的旅人，在一次次的海市蜃楼里坚定旅途的意义。”
    叶瑧落下这段文字的时候，屋外又是一阵雷点响起。
    不意外的，林子陆没有睡很久，她被屋外的这一阵阵雷声惊醒。
    醒来时，恰如叶瑧说的，她坐在沙发椅上安静的写文，而自己一睁眼看见的便是她。
    如梦似幻。
    这是过去七年里，林子陆够不着的梦境。
    她曾在梦里见过的叶瑧，也是这样安静，只是那个时候，她安静的坐在塞纳河畔边的长椅上，与她一起谈笑作画，轻柔的晚风带着散开的月光，一半掉在河里，一半落在心上。
    夜色晕染了画面，美的动人心魄。
    在林子陆所有的作品里，有这样一幅画，藏着林子陆七年的思念和坚持。
    林子陆曾经以为，她够着了别人最羡慕的人生。
    出身显赫，路途顺遂。
    后来才发现，她够不着的是叶瑧的人生。
    家庭和睦，父母安康。
    在法国待的最初的两年里，林子陆一直在反复的想，她与叶瑧之间究竟是有什么地方可以比肩的？
    想到段沉讽刺的那句“小三的女儿”。
    她不禁自嘲。
    是她那烂如泥泞破碎的家庭，还是跌入尘埃无望的未来。
    她哪里配得上这世间被神光照耀的叶瑧。
    七年前医院的那一扇玻璃窗隔断的，不仅仅是她们之间的相望，也是林子陆永远都不堪面对的无望的生活。
    “醒了？”叶瑧关上电脑，走到床边。
    “还疼吗？”
    她轻柔的嗓音中带了些暗哑。
    林子陆动了动手指，发现浑身酸痛，有些无力，但胃好像确实不疼了。
    “不疼了。”她开口的音色有些沙沙的，觉得不太好听，便清了清嗓子。
    “你写完了？”
    “写完了。”
    林子陆撑起身子，半靠在床头，拿起手机点开前几天刚下好的阅读app，里面只关注了一个作者，一文不败。
    在她的主页里，有最新更新的章节，时间显示大概是十分钟之前。
    “你在干嘛？”叶瑧好奇的凑过去。
    林子陆翻了几页：“我在追更，你先别说话，我看完再跟你讲。”
    叶瑧现在略败在一文不败下，林子陆正在宠幸她的小说，不想跟她亲昵。
    她看书不算快，那一章六千多个字，林子陆看了十分钟。
    叶瑧等的有点久，就坐在林子陆的边上，拿了本书看。
    翻了几页，林子陆突然说话了：“瑧瑧，你就把文卡在这里啊？苏城撞见木樨杀人，然后呢？”
    叶瑧抬了抬眼皮，跟林子陆说：“撞见就撞见呗，哪有什么然后？”
    林子陆问她：“那是生气还是不在乎啊？她两这破罐子破摔，后面怎么和好啊？”
    叶瑧合上书：“二更可以，你要再睡上一觉吗？”
    林子陆觉得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看完剧情，睡不着了，两位主角有嘴不说，误会不断，悲情丛生，虐的心肝肺都疼。
    “不睡了。”林子陆放下手机。
    但是手机好像不太想她放下。
    冯瑶的电话打了过来。
    在叶瑧的注视下，林子陆接通了。

 第65章

    冯瑶：“合作谈好了，楚深答应我们给影片做影视ost以及配乐。”
    林子陆笑说：“我就说冯总出马，有什么是搞不定的。”
    冯瑶：“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冯瑶：“他要你签入创越。”
    “不签。”
    林子陆要被气笑了，她不签公司是底线。
    冯瑶：“我知道，我跟他说过，你不会签任何公司，所以他后来就重新提了一个条件。”
    “他说你可以不签创越，但是报价会高一些。”
    林子陆问她：“高多少？”
    冯瑶叹了声气：“差不多是原来的1.5倍。”
    “他以为我们就非他不可吗？”林子陆的声音带了些怒气。
    高1.5倍，他怎么不去抢银行啊？
    林子陆不是没谈过合作，但凡要价需要高一些的，不会超过原来的1.2倍，毕竟再高就会被同行卷掉。
    他森娱什么本事要到了1.5倍？
    真当是垄断了国内的文娱产业吗？
    冯瑶跟她解释：“楚深说了，如果你拒绝森娱，那么业内其他的顶级音乐制作公司也不会跟你合作。”
    还真是。
    林子陆想不明白了，她哪里得罪他了？就因为她今天没当面跟他谈？
    冯瑶：“作为这部电影的投资人，我的建议是你签入创越，为表诚心，他承诺，日后创越的资源会向你倾斜。”
    一模一样的话，陈老爷子也跟她说过，可林子陆并不想，这辈子，她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人生被别人掌控着。
    “但作为朋友，我尊重你的意愿，资金方面你不需要担心。”冯瑶说了下一句。
    林子陆问她：“所以你答应他了？”
    冯瑶：“还没有，他给了我们考虑的时间，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
    虽然她是电影的金主妈妈，但林子陆跟她是合作关系，这些事情的安排与合作肯定都是要林子陆点头的，更何况，这事关林子陆的职业生涯，她并不好做主。
    只是前脚才跟她说完不要得罪楚深，后脚就当着楚深的面放鸽子，要不是冯瑶的名号比较响亮，她们怕是要直接被赶出圈子了。
    冯瑶：“你是不是之前跟他有什么过节？”
    这么针对林子陆，冯瑶之前也不是没有跟楚深合作过，这还是头一次看见楚深提出这么苛刻的要求。
    所以才会很好奇，林子陆说就跟他偶然见过一面，怎么就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林子陆深吸了一口气，她说：“我跟他倒是没什么过节，或许跟和他关系匪浅的那个ceo有点过节。”
    冯瑶问：“什么过节？”
    林子陆拽了拽被角，声音中都带些颤抖：“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冯瑶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一样，在那边捂着手机，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才悄悄凑到手机边轻声说：“卧槽，真的？”
    可是就算是这样，那段沉也算是她哥哥，同父异母怎么了？她朋友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呢，关系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也没差到这个地步啊？
    这年头离异带娃二婚的也不算稀奇吧。
    倒是林子陆这个关系处理的是真差劲。
    “如果你觉得没有更合适的人选，那就森娱吧。”林子陆呼出一口气。
    “回头我们的合同可以重新签，多的部分，从我分成里面扣。”
    她可以得罪创越，但是冯瑶不行。
    冯瑶对她有知遇之恩，即便当初或许是小姨牵的线，但林子陆不可否认的是，冯瑶是她电影生涯的领路人，没有冯瑶，她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她不希望因为她的原因，让冯瑶得罪一个可能会影响她前途的人。
    冯瑶：“行，那我就再找个时间跟森娱签合同，你的合同就不用重新签了，我又不差你那点分成。”
    “谢谢。”
    冯瑶：“不用谢我，就算没有森娱，陈玲也会帮你找到音乐制作人，但是现在这是我的电影，你是我的导演，她要是插手这件事，我面子往哪儿搁？”
    又来了。
    林子陆总觉得冯瑶和陈玲两个人要不是都这么要强的话，不至于耽搁这么些年。
    第 48 章
    电话挂断的时候，林子陆转过头看向了叶瑧。
    很神奇，她就连端着本书坐在沙发椅上，都是好看的姿势，手中翻页的声音沙沙作响，指关节一张一缩，像在拿捏林子陆的心脏。
    她看的很认真，没有注意到林子陆已经谈完了事情。
    林子陆放下手机，然后缓慢的走到她身边坐下，从她侧身抱住，脑袋不停的在她肩上蹭。
    “瑧瑧……”
    呼吸在耳边异常灼热。
    “谈完了？”叶瑧合上书，放到桌上。
    “嗯。”有些沮丧。
    叶瑧抿了抿唇，垂着眼思索了一下，才将组织好的语言吐露出来：“你是打算跟森娱合作？”
    “嗯。”
    是妥协，还是深思熟虑？
    叶瑧不敢问出口。
    “可能预算要比之前高一些，但是他们制作水平在那里，如果做好了，或许能给这部电影带来很好的视听效果。”
    “那你呢？”叶瑧突然问她。
    林子陆微楞了一下，想到冯瑶拒绝了她的提议，就说：“我无非少赚点，只要能把这部电影拍好，其他的不是很重要。”
    “真的吗？”
    只是这样？
    刚才的对话叶瑧听的一句不落，如果林子陆刚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叶瑧是在她挂断电话后才翻了一页纸。
    所以她知道，林子陆不只是退让了一步。
    如果什么事情都能用钱解决，那当然最好。
    但是这件事情，并非只是提高了预算这么简单。
    林子陆将要面对的是森娱的楚深，是创越的段沉，是她曾经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人，甚至很大程度上她无法回国，也是因为他。
    当初段沉能够逼她出国，现在段沉又怎么会放任她在国内的影视圈发展？
    林子陆坐在灯影下，光打在她的半边脸上，有些暗沉。
    末了，她突然一笑：“真的，到时候我要是赚不到钱，你会不会嫌弃我？”
    没想到林子陆会这么问。
    就算她只是随口一说，但叶瑧也都放在了心上。
    她起身拿了包，从里面翻出来几张卡，重新回到林子陆身边的时候，把卡摆在她面前。
    “密码是我生日，选一张。”
    林子陆有些错愕。
    她数了数面前的几张卡。
    一，二，三。
    三张卡摊在她面前，里面是未知的数字。
    见林子陆没有反应，叶瑧伸出手：“手机给我。”
    林子陆嘴上问她：“干嘛？”
    手却老老实实的把手机上交。
    叶瑧：“解锁。”
    “971118”
    林子陆看着叶瑧对着手机点来点去的，几分钟后再还给她的时候说了句：“你不说话，我就默认三张都绑在里面。”
    “你不怕我携款潜逃啊？”
    叶瑧挑了挑眉：“钱随便花，人不能跑了。”
    林子陆晃了晃手机，问她：“这里面多少钱？”
    叶瑧比划了一下。
    卧槽，这么多？
    林子陆盯着手机半响没有出声。
    叶瑧就坐在她对面，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样的方式林子陆是否能够接受。
    她开口解释：“我没有其他的想法，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钱本来就是我为我们两个准备的。”
    “从我确定我喜欢你开始。”
    七年前，她从法国回来开始。
    陈玲曾告诉她，林子陆那两年在法国过得有多不好，有多不开心，她每天除了读书还要兼职照顾她妈妈，有时候就连陈玲想要帮她，都会私下瞒着她，怕伤害她那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那个时候，叶瑧就把这些放在了未来的规划里。
    她没有听父母的话继续读研，而是半只脚踏入文学创作，半只脚踏进影视圈，开始步入社会，去接受那些繁华名利场下不成文的规则，让自己快步成长。
    在父母眼里，叶瑧是一个很懂事很听话的小孩，在朋友眼里，叶瑧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在同事眼里，叶瑧是一个很优秀很有才华的人。
    这些人看到了叶瑧所有的光环，却看不到她光环下面，隐隐暗藏的占有欲和私心。
    她不希望林子陆被困在过去出不来，也不希望她们之间的感情死在盈盈繁华的江市里，死在被物质困扰的名利场里。
    所以她一直都有为她们的未来做规划，她写文赚的每一份稿费都会攒下来，包括进入影视圈，打入圈层，都是希望未来能够让她们的路途更加顺遂。
    后来她渐渐的有了点名气，也有了很多的粉丝，也总算能够在国内的影视圈占一席之地，然后终于得知了林子陆的一点消息。

 第66章

    她在国外获奖了。
    那个时候叶瑧既开心又失落。
    她在想，如果林子陆不需要她了，她该拿什么去把她留在身边。
    在她规划的人生未来里，每一步都有林子陆。
    但如果林子陆不愿踏进她的人生呢？
    叶瑧这辈子，从未在任何事情上有过挫败感，唯独在林子陆这里，她总会隐隐觉得，有患得患失的感觉。
    像抓不住的风，也像够不着的月亮。
    就像今天，她能够感觉到林子陆的情绪不佳，虽然她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叶瑧就是会害怕，她像七年前那样，被突然推开。
    就好像当年的ptsd刻在了骨子里。
    只要林子陆身上有了危机的出现，叶瑧都会担心她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将她推开了。
    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方式紧紧的抓住现有，不松开。
    屋内的寂静和窗外劈里啪啦的雨滴声将此起彼伏的心跳声压缩，两个人就这样目光对视了良久。
    林子陆的心脏差点都要高兴的蹦了出来，她没想到今天晚上会收获到叶瑧的表白。
    她说从她喜欢自己开始。
    那是什么时候？
    多久之前？
    林子陆想要对这个答案进行询问，她伸出手，在叶瑧的心脏处轻点一下。
    软软的，却烫的林子陆的手微缩。
    “你……喜欢我多久了？”她眨了眨眼，不放过叶瑧脸上的任何表情。
    叶瑧抓住那只在她身上作乱的手，放到唇边，虔诚般亲吻。
    从指尖到指腹，一路到耳边，用沾湿带水的声音告诉她：“很久。”
    久到，她都记不清，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的。
    她在林子陆的耳垂边咬了一口。
    “第一次见面，你跟我说‘知道我的名声你还敢坐我旁边，胆子不小。’”
    林子陆双眼开始失焦，心脏一收一缩涨的发酸。
    指腹划过林子陆的嘴边，叶瑧咬了下她的上唇，很轻，似蜻蜓点水，却能让林子陆泛起涟漪，双手无力的垂在身后。
    “后来，你撒谎替我开罪，在操场上顶着大太阳站了一天。”
    手中的柔软被叶瑧拿捏，林子陆忍不住低吟。
    “瑧瑧……”
    她的唇贴在林子陆的喉咙上，堵住了她那一声嘤咛。
    “再后来，你约我去看你的作品，那个时候起，我就把你放在心上了。”
    那个时候，叶瑧是真的喜欢林子陆，喜欢她的张扬骄傲，也喜欢她的自信洒脱。
    身体不受控制，林子陆闷哼一声，有些受不住叶瑧带给她的刺激，无力的推了推叶瑧的脑袋。
    叶瑧抬眸，将温润的目光投进林子陆的眼中。
    “陆陆，你今天问我苏城是生气还是不在乎。”
    她低头往下，精准的落到左腹那道伤疤上，用最柔软的唇去舔祇她曾受过的伤，温柔的让林子陆忍不住颤抖。
    “都不是，是心疼。”
    心疼林子陆当年被人落进下石，受尽霸凌，还无法为自己开脱。
    心疼她不顾自身的安危去护着别人。
    也心疼她总不为自己考虑，总是那么不在乎自己。
    林子陆终于忍不住低吟出声，身体颤抖着快要失控的时候，她闭上了眼。
    再次睁眼的时候，她的眼神有些呆呆的迷离。
    她在叶瑧温柔的叙述中，到了。
    胸腔起伏收缩的毫无规律，林子陆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在叶瑧一步步的诱导下，失了神。
    就连叶瑧也愣住了，她还什么都没做。
    她有些失神的摸了摸指尖的湿润，然后没忍住低头轻笑出了声。
    “你……故意的。”林子陆嗓音都哑了。
    “我真不知道……”叶瑧继续贴近她的耳边，“你会这么有感觉。”
    林子陆心里把自己暗骂了一遍，怎么这么不争气。
    “你别说了……”她堵住了叶瑧的唇。
    “我都知道了。”
    知道叶瑧有多喜欢她，也知道叶瑧有多心疼她。
    那满心满眼的爱意灼的林子陆发烫，此刻她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都给她。
    所有的爱给她，所有的在意给她。
    所有的占有，欲望，快乐，全部给她。
    两个人再次跌入床上的时候，屋外的雨还没停。
    一阵光亮刺得林子陆睁不开眼，紧接着就是响彻天际的雷声，把林子陆的声音吞没。
    许是害怕林子陆受伤，叶瑧在外围磨了很久。
    “瑧瑧……”林子陆的眼尾染了绯红，双手环住叶瑧的脖颈，想去亲她。
    叶瑧顺着她意，低头吻她。
    她的动作太温柔了，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藏品，每一个动作都在牵动林子陆的心脏。
    在林子陆再一次濒临失控的时候，叶瑧放下她遮挡双眼的手，将目光中的温柔送入林子陆的眼中，与她十指紧扣。
    像在抓紧失去林子陆的那七年时间，一点点占有，一点点锁住。
    叶瑧从未觉得有那么一刻，失去和得到都离她那么近，只在身下人的一念之间。
    林子陆在平复呼吸的时候，好像听见了叶瑧在她耳边的呢喃。
    “你终于……”
    叶瑧吻上她的唇。
    “能属于我了。”
    作者有话说：
    emmm，晋江清水版。
    第 49 章
    林子陆曾经看过很多的电影，里面的男女主在爱情最甜蜜的时候，说的都是我爱你或者我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这种情话。
    她也曾经想过，如果叶瑧对她说的话，会是什么样的。
    在她看来，以叶瑧的文笔和她内敛温和的性格来说，可能会比较委婉的表达出这样的意思，以文字动人，以语言惑人。
    可是今天晚上她听到的不是这样的。
    她没有听出叶瑧语气里对她们感情进一步的高兴，也没有听出叶瑧语气里对她们未来的期待。
    那句话里，藏着叶瑧的酸涩和占有。
    林子陆突然意识到，叶瑧好像有了不安感，而这样的不安感，来源于自己。
    可是为什么呢？
    从哪里来的呢？
    林子陆还没想明白，就被叶瑧的下一波浪潮淹没。
    她像在大海中沉浮飘荡的木舟，寻找岛屿的彼岸，却不小心触到了礁石，撞进了大海的深处，听见了鲸的孤鸣。
    那声鸣叫回荡在她耳边，似轻吟，似叹息。
    林子陆从未想过，她们的第一次里，藏着叶瑧一点点的失意。
    或许，不止一点点。
    她终于知道，那天晚上叶瑧隐忍的那句‘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多久了吗’是多长的时间。
    不是她所以为的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
    而是她们分开的七年。
    或许更久一点。
    是九年。
    时间，太长了。
    如果没有这一次的重逢，她们可能就会被时间的洪流冲散。
    可是时间，又太短了。
    如果余生都拿来爱叶瑧，林子陆觉得又不太够。
    又一次，林子陆失眠了。
    这一次，叶瑧睡在她身边，她仔细的端详着身边人的面容，像是在临摹一幅画，从她的眉眼到鼻尖，从鼻尖到薄唇。
    她从前见过叶瑧笑的明眸皓齿的样子，也见过叶瑧不开心时略显沉默的态度。
    和现在躺在她身边，闭眼安静时候的样子都不一样。
    她知道了叶瑧隐忍的爱意，也感受到了她今晚的不安。
    如果她全盘托出，是不是就能够让她安心一些。
    可如果叶瑧会在意呢？
    她该怎么办？
    她小心的起身，捡起地上的一件薄衣套上，坐在了窗边的沙发椅上。
    面前是叶瑧的电脑和她带回来的甜品，窗外是渐渐小了的雨声。
    都没有她想要的。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半。
    忍住了找酒的冲动，她点开手机，打开了游戏界面。
    放纵和欢愉过后，她的脑海里有了新的思绪解不开。
    如果是以前她会喝酒寻找快感，但是现在她不能喝，就只能在游戏里寻找一点点舒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窗外的天边开始泛白，林子陆关了游戏，重新回到被窝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太累了，叶瑧睡的很死，没有感受到林子陆的动静，只在林子陆抱着她的时候，无意识的钻进了林子陆的怀里。
    林子陆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想，她不希望叶瑧不开心，哪怕只是一点。
    叶瑧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本来要拿起的手机，被林子陆关了。
    叶瑧朦胧的看着还闭着眼的林子陆，有些震惊她的动作。
    林子陆还没睡够，她抱着叶瑧，呼吸渐渐平稳，像突然被吵醒后有些起床气的抗议，叶瑧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重新拿回手机后，发现是一道未接来电。

 第67章

    是沈丽青女士的。
    默了一会，叶瑧心底叹息了一声，在思索该怎么跟母亲大人解释。
    果然，第二道铃声响起了，叶瑧飞快地接下电话，然后一边轻手轻脚的下床走到卫生间，一边小声解释说：“妈，我刚醒，不小心挂断了电话。”
    那边传来沈丽青女士的声音：“才睡醒？你昨晚又熬通宵了？”
    叶瑧抿了抿下唇，眼神飘到了还在床上的林子陆，她还在睡，有些心虚的说：“嗯，昨晚睡的有点晚。”
    说完，她摸了摸耳朵。
    她很少撒谎，所以刚才特意压低了语气，听起来像是刚睡醒的软绵绵的语气。
    沈丽青女士好像没有听出来，于是又开始唠叨：“别老是熬夜，很伤身体的，你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总是不照顾好自己。”
    叶瑧每次都很听话的应下：“知道啦。”
    “你每次都说知道了知道了，但我看你就是左耳进右耳出。”沈丽青女士已经看穿了叶瑧的套路。
    叶瑧低笑了一声：“那我每天睡够时间好不好，八小时，一小时也不少，这样就不算熬夜了。”
    沈丽青：“少跟我贫嘴。”
    “你身体好些了吗？爸有带你去医院复查吗？结果怎么样？”叶瑧换了个话题，打算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沈丽青很认真的回答：“我很好，都老毛病了，医生说的话也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左右也不过就是多注意饮食，多休息，少动怒。”
    叶瑧打趣道：“那就好，有我爸在，我倒是不担心你动怒。”
    “你爷两不愧是一个姓，说的话就跟商量好的一样。”
    沈丽青女士忍不住吐槽。
    “你爸现在都开始下厨了，说是等你这周回来吃饭，要给你看看他的学习成果。”
    叶瑧又瞟了眼床上的人，跟沈丽青说：“我这周不回去吃饭了。”
    “对哦，你现在在剧组里，我听说剧组一般都不放假哦。”
    叶瑧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耳朵，不知道该怎么跟沈丽青解释她周末其实是放假的这件事。
    她不擅长说谎，也不是很爱说谎。
    “其实我们剧组周末有假。”
    沈丽青：“这样啊，那也没事，你要是觉得回来太远了，就算了，省的大老远跑一趟，还不如好好休息两天。”
    “嗯，我知道了。”
    叶瑧收下沈丽青的嘱咐，还收到了沈丽青的另一份邀请。
    “下次回来吃饭的时候把小陆也带上，你两是在一个剧组吧，回头你把她一起带回来吃个饭，我给她做点她爱吃的菜。”
    “好。”
    接下邀约，两个人又闲话了几句后，才挂断电话。
    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林子陆依旧闭着眼。
    但是好像没有睡着，因为她刚上床，林子陆就主动贴了过来。
    “谁啊？一大早打电话？”有些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些还未醒的湿糯。
    叶瑧的手搭在她的腰上，顺了下她的头发。
    “我妈，而且现在不早了，已经下午一点了。”
    “哦。”漫不经心。
    有些没心没肺的，因为她好像没有意识到她刚才挂的是谁的电话。
    叶瑧看着她还打算继续睡下去的模样，忍不住问她：“昨晚很累吗？”
    “嗯。”
    声音很轻，像是还没醒神的一句轻咛。
    叶瑧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间。
    “下次不会了。”
    昨晚因为心底的不安，磨了林子陆很久，她记得有两次，她有些欺负性的止住了林子陆的倾泄，惹得她眼眶通红，低吟出声，叶瑧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夜晚能将情绪放大，白天能让愧意重返。
    叶瑧在意识到自己昨晚过分的行为后，默许了林子陆继续睡下去的行为，并且陪她睡了个回笼觉。
    直到快傍晚，林子陆才幽幽转醒。
    醒来后一睁眼依旧是叶瑧，但脑海中的迷糊让她觉得像梦境。
    她坐在床上，依旧是一个好看的姿势，抱着笔记本码字，外面的天色有些暗，屋内没有开灯。
    “怎么不开灯？”
    叶瑧听见声音后，偏过头看向林子陆：“醒了？”
    “你刚才在睡觉。”
    林子陆总觉得这个对话有些耳熟。
    沉默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上次她请叶瑧去夏沅家那边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
    她在睡觉，所以叶瑧没有开灯。
    这样默许的放纵，让林子陆心里暗自窃喜，叶瑧真的很会在意她的感受。
    她反手将房间的灯打开，光亮的那一刻，林子陆伸手遮了遮眼。
    “几点了？”
    “刚过四点，不过今天外面还在下雨，所以天暗的早。”
    叶瑧放下电脑，林子陆就凑过来捏了捏她的脸。
    “你皮肤怎么这么好？”
    屋内的灯打在叶瑧的脸上，肌肤如凝脂，白皙如玉，林子陆不禁感叹好看的人，不用化妆也很动人。
    “天生的，羡慕吗？”
    林子陆哼哼两声，然后在叶瑧的脸上啄了一口：“不羡慕，现在只有我能亲到。”
    她听见叶瑧的气息动了几下，然后对着她笑，明眸皓齿，林子陆从来都无法拒绝这样明媚的叶瑧，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摸索，想知道，同样的动作，叶瑧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干嘛？”叶瑧按住她的手。
    林子陆感受了一下手中的柔软，问她：“我摸摸不行吗？”
    她昨晚都摸了自己，自己还不能回点本吗？
    轻笑一声，叶瑧默许了她的动作，随便她折腾，许久之后，她的气息有些低沉，清了清嗓子，薄唇亲启：“晚上想吃什么？”
    “吃你。”林子陆手上的感觉极好，没舍得放开。
    叶瑧止住了她作乱的手：“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昨天还胃疼呢。”
    “随便吧，我不是很饿。”
    她没感觉吗？
    她都上下其手了，叶瑧还能正经跟她讨论晚上吃什么？
    林子陆觉得有些挫败感，胃口都没有了。
    她抱着叶瑧，也没有再有什么动作。
    感受到了身边人有点不对劲的情绪，叶瑧问她：“怎么了？”
    林子陆突然盘起腿坐着，然后问她：“你没感觉吗？”
    ？
    “咳……”叶瑧清了清嗓子。
    她抿了抿下唇：“想知道？”
    林子陆点头。
    默了一会儿，叶瑧拉起她的手，放到身下最隐秘的地方，然后用最温润柔和的嗓音在林子陆耳边吐气。
    “你觉得呢？”
    手中的湿润不亚于声音的蛊惑，林子陆轻轻的动了动手指，就看见叶瑧的眉眼染上了绯红。
    她眨了眨眼，面上的无害跟手下的胡作非为像是判若两人。
    叶瑧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她作乱的手，然后拿起手机：“想吃什么？”
    林子陆盯着手指发呆。
    这么能忍？
    万一憋坏了怎么办？
    像是突然知道了林子陆的心思，叶瑧开口说：“我现在不想做。”
    在林子陆还没吃饭前。
    她希望林子陆能够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行吧，要尊重叶瑧的意愿，于是林子陆重新凑到她身边，看她点什么。
    “我是不是中间挂了你的电话？”林子陆看到手机才想起来，她记得她好像迷迷糊糊被手机铃声吵醒过一次。
    叶瑧上下刷了几家店，都没看到满意的。
    “嗯，我妈的。”
    嘶，林子陆倒吸一口气。
    完了。
    她居然挂了她未来丈母娘的电话。
    又听见了身边人的轻笑。
    “不过我跟她说我刚睡醒，不小心挂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叶瑧替她背了这个锅。
    林子陆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
    叶瑧点开一家店，把手机给林子陆，让她点菜。
    “我以前也没少干这事，她都习惯了。”
    啊？这样啊。
    叶瑧继续示意她：“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林子陆翻了几下。
    “她还说让我下次回家吃饭的时候带上你一起。”
    刚加完一个菜。
    林子陆突然抬头：“你妈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吗？”
    叶瑧摇了摇头，她说：“还没，但是我爸妈都很喜欢你，如果我出柜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阻碍。”
    “哦。”
    但林子陆有些害怕。
    叶瑧的父母喜欢她，是因为她是叶瑧的朋友。
    但如果在朋友面前加一个女字，或许就会突然不喜欢她了。
    不同的身份，有时候在长辈的面前，会用不同的眼光去审视。
    林子陆把手机递给她：“还是先别说吧。”
    “为什么？”叶瑧是真的想要和林子陆在一起一辈子，所以出柜在她的计划里，是必然的事情。

 第68章

    “你爸妈喜欢我是因为我是你的好朋友，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女朋友，万一他们对我这个女婿不满意怎么办？”
    叶瑧挑眉：“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
    林子陆抿抿唇，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头萦绕，像是许久没有过的心思突然冒了出来。
    “你是有什么顾虑吗？”叶瑧终于还是把她一晚上没问出口的问题问出来了。
    她想知道，林子陆一直都在顾虑什么？
    只是答案像个气球，被她们抛来抛去的。
    林子陆把问题重新抛给叶瑧：“那你呢？你昨晚在担心什么？”
    第 50 章
    灯影在叶瑧的眼下晃动，她抱着双膝，手机在一旁亮着，里面是一张蔚蓝深海的壁纸，盯了几秒，林子陆好像再一次撞进了深不见底的大海深处。
    “陆陆，七年前，在法国的医院里，我一直都记得。”
    “那个时候，我以为你会需要我。”
    结果，却是将她拒之门外。
    重逢以来，她们闭口不谈当年的事情，一个害怕对方困在过去，一个害怕对方在意那一次拒绝。
    叶瑧在想，如果当年她没有尊重林子陆的意愿，强行留在她身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她们不会兜兜转转这么多年。
    “我昨晚在想，如果每一次你发生危险或者遇到了自己难以面对的事情，都推开我一次，我要用多少年的时间去把你留在身边。”
    她等了七年，才等到林子陆勇敢一次。
    “我无法接受再被你推开第二次了。”
    叶瑧的心思很敏感，昨晚林子陆的予取予求，有一种补偿般的献祭感，如果她不是那么了解林子陆，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许真当做是她们感情进一步的证明。
    可她太了解林子陆了，以林子陆的骄傲，她很少放弃主动权。
    所以她害怕，昨晚只是林子陆打算离开的前兆。
    “你是在担心我会放弃你？”林子陆不确定用放弃这个词对不对。
    但叶瑧的垂眸她明白了，叶瑧默认了。
    她小心的靠近叶瑧，将她一整个抱住。
    “很感谢你能说出来。”
    “如果这是你担心的事，那我觉得是你多虑了。”
    刨开心口，将里面的那些腐肉割断也是一件极其痛的事情，但如果叶瑧有了不安，林子陆不介意重新再清洗一次。
    “我承认，七年前是我自作主张，忽略了你的感受，但是那个时候，我确实病了。”
    “很严重的那种。”
    严重到什么地步呢？
    林子陆没有了生的意识，那句拒绝是她在最后清醒的时间里，做的最后一次决定。
    她并不在意把自己所有丑陋的一面给叶瑧看，但是却无法接受，叶瑧在她面前，看着渐渐没有生机的她。
    她很明白那种感受。
    心脏被裹挟着，麻木，连痛彻心扉都感觉不到。
    “瑧瑧，我当时……”
    “被确诊为重度抑郁。”
    她感受到怀中的人有一些抖动，叶瑧抬眸望向她，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只剩下心疼。
    “我刚去法国的那一年，说实话，挺不适应的。”
    林子陆抿抿唇，稍微偏了一下头，错开了叶瑧的目光。
    “那里的气候，语言，环境，包括饮食住行，都跟我原本的生活相差太多了。”
    “但是有一点我觉得可以接受的是，它可以让我远离那个让我感到失望，甚至是很讨厌的地方。”
    没有误解漫骂，没有勾心斗角，不会有人因为她的家世人前巴结，人后嘴碎，也不会有人因为她家败落对她落进下石，嘲讽讥笑。
    这个地方，很全新，所有的人都不认识她，所有的人也都不了解她。
    她以为可以重新来过。
    却发现有些事情不是可以一笔带过的。
    比如她得知林崖被判死刑，居然会有一点难过。
    比如妈妈被确诊为脑癌晚期，陈玲找了法国的专家给她治疗，说是做手术已经意义不大了。
    让家人随时做好后事准备。
    再比如，陈家老爷子从来都不曾来看过她妈妈一次。
    这些事情一刀一刀准确无误的刮在她身上，仿佛那些痛楚从来没想放过她。
    “唯一能让我感到开心的事情是每次跟你聊天的时候。”
    她们在异国分享自己的生活。
    叶瑧会跟她讲她在大学加入了社团，跟社团的伙伴们一起举办活动，一起庆祝活动的成功，林子陆会跟她一起开心。
    她会跟林子陆说，她第一次去酒吧，发现自己酒量其实并不好，林子陆会笑她，但是却说以后你喝不来的酒，可以留给我，再给她发一张空酒瓶的照片。
    她会跟林子陆说她跟许诺诺，陈昊铭还有赵拓一起出去旅游了，去了青岛看海，去了西安看兵马俑，还去了四川看大熊猫，那些照片里有风景照，也有他们的合照，还会说等林子陆回来之后，她把之前做的攻略重新拿出来，带她也玩遍这些地方，林子陆说好。
    她还会跟林子陆说她妈妈做了好吃的晒肉，回头给她寄一份过去，然后两个人开始上网查，什么袋子的保鲜效果比较好。
    林子陆发现，越了解叶瑧的生活，她就越有些羡慕叶瑧，甚至有一种想法在心底蔓延，她在想，叶瑧能不能不要过那么好？
    这样的想法让林子陆越来越不自信，她怕追不上叶瑧的脚步了。
    所以她跟叶瑧聊天的时候，总是喜欢只把自己好的一面告诉她。
    她考上了la femis，会拍一张录取通知书给叶瑧看。
    她去了塞纳河畔，会拍一张好看的风景照给叶瑧，学会了开车也会告诉叶瑧，跟她约好，等回国了带叶瑧出去兜风。
    有新的摄影作品出现在了展览上，她也会告诉叶瑧，分享自己的喜悦。
    她妈妈病情好一点了，她依然会很开心的告诉叶瑧，让她不用太过担心自己在这边的生活。
    唯一比不上叶瑧的是她的人际关系，她不像叶瑧那样擅于交谈，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
    两个人在各自的世界里隔着万里之遥，发送那些只希望对方知道的事情，那些不希望对方知道的事情，就像被埋在地里的芽，等到有一天长成参天大树，把太阳遮住，将她和叶瑧两个人的心思分隔两地，林子陆才发现，明明每次的聊天都很开心，但她却越来越觉得没有意思了。
    她有点嫉妒叶瑧的生活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好像是她接下了自己的第一部戏后，没有了跟叶瑧的分享欲开始。
    因为她过的其实不像她说的那样好。
    她在法国，没有朋友，没有叶瑧。
    她吃的不好，睡的不好，也不开心。
    她的自我防卫机制让她对每一个想要跟她示好的人都保持距离。
    她变得有些冷淡，没有任何人可以走进她。
    但一到夜晚，那种孤独时刻在提醒她，她其实并不喜欢在法国的生活。
    那些不曾忘却的伤害会在夜里反复折磨她，提醒她，她家庭的不堪以及她的不堪。
    跟叶瑧的生活截然相反。
    “后来我没那么想要跟你分享生活了，我以为是我的私欲在作祟，那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突然在想，如果你要是在我身边就好了。”
    那样，她就不用去羡慕叶瑧的生活，只要叶瑧在她身边，她就能够拥有跟叶瑧一样的快乐。
    “其实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有一些……”
    林子陆像抿抿唇，又松了松鼻子，将叶瑧所有的情绪融进眼底，又将自己所有的不堪吐露出来。
    “嫉妒你。”
    嫉妒她的生活，嫉妒她身边的朋友，也嫉妒她本身的优秀。
    她发现了自己心里阴暗的那一面，也没想过要去接受它，只觉得自己卑鄙不堪，再也配不上叶瑧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小人之心的？”
    林子陆发现原来有些话不是那么难以启齿，比这更难堪的事情是她才意识到，这个她疯狂羡慕的人，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爱着她。
    甚至比她更爱自己。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叶瑧的包容，让她更加意识到，自己曾经的想法有多么可悲。
    “对不起。”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哽咽的话被吞咽在喉中，林子陆差点没听清。
    其实叶瑧也没想到，那些她想让林子陆开心快乐的事情，反而成为了困住林子陆的枷锁，也成了林子陆的病因。
    她们都曾困在自己的那一方天地里，局限于外界不同的信息，自我刨析，自我审查，自我折磨。
    那些从无到有的想法只在自己的一瞬间，当你越是陷进其中，越是能够感受深刻。
    两个人都在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林子陆强压心底的酸涩：“瑧瑧，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出了问题，是我生病了。”

 第69章

    她松了松鼻子，略带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有一种历经苦难的沧桑。
    “你离开后，小姨为我找了一个心理医生。”
    因为想要变好，想要重新匹配的上叶瑧。
    “是夏沅吗？”叶瑧循着手指的纹路，一点一点钻进缝隙，最后一点一点将手中的温度握紧。
    “嗯。”
    林子陆重新整理语句，把破碎的记忆重新拼凑。
    “原本在她的治疗下，我在慢慢变好。”
    她将自己的手腕放到眼前，上面有一道略显的疤痕，不是很深，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可是后来第二部电影拍完后，我抑郁症复发，有过一次……自杀行为。”
    啪嗒一下，叶瑧停在眼眶的泪水，终于是止不住落在了林子陆的白皙的指腹上。
    那一下像是打在了林子陆麻木已久的心脏上，被突然注入了新鲜的血液，砰的一下又活了过来。
    “不过幸好我小姨发现的及时，把我送去了医院。”
    她语气平缓，说的轻描淡写，仿佛那几年的痛楚和经历从未存在过。
    “瑧瑧，我一直都有好好治病，在努力生活，努力变好，努力走进你。”
    “我不清楚以后还会不会生病，但如果没有意外地话，我这辈子只会跟你在一起。”
    “当然，如果你介意的话……”
    林子陆抿抿唇，像是在脑海里打了好几架才分清输赢，把胜者说出口：“你随时可以离开。”
    她偏过头，没敢去看叶瑧的眼睛。
    害怕最后得到的答案，不是心底想要的。
    叶瑧的心潮一浪接一浪，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难过了。
    她很少哭，上一次，还是在林子陆的病房前。
    可这个时候，看起来比她更需要安慰和一个肯定回答的是快要濒临崩溃的林子陆。
    这么多轻松的话语，从来都只是破碎的表象。
    “我都知道。”
    叶瑧平复了很久，才缓缓说出这句话。
    “当初我不是因为得知你出事才突然去的法国。”
    林子陆抱住她的身体有些愣怔，头像是机械般转回去，一眼就对上了叶瑧有些回避的目光。
    叶瑧松了松鼻子，跟她解释：“其实那年我申请到了去法国交换的名额，你昏迷的那一个月，我都在。”
    “你小姨跟我说了你所有的情况，包括医生和我说的……你患有抑郁症这件事。”
    她不觉得这件事情有多感动，所以也没打算提起。
    “只是当时，你不想见我，我以为你是怕见到我，会重新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加重病情。”
    所以后来，叶瑧选择了离开。
    她以为离开会让林子陆变好，结果她差一点，在未知的那些时间里，再一次失去林子陆。
    如果林子陆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她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那个时候，我加了你小姨的微信，所以她发的朋友圈我都能看到。”
    话音落后，屋内再次陷入寂静。
    只有两个人凌乱的呼吸在互相纠缠。
    记忆有时候很神奇，你以为它会储存那些刻骨铭心的时刻，丢失那些不愿面对的过往，可是当你在脑海里搜寻的时候才发现，那些破碎的记忆里，一半是不堪的过往，一半才是刻骨铭心的时刻。
    同时搜索出来的时候，你会选择性地丢失那些不堪的过去，有时候是用遗忘，有时候是用抛出。
    “三年前，你小姨发了个朋友圈，说你重新拍电影了，那个时候，我以为你应该好起来了，于是我想，你应该也要回来了吧。”
    “但是你一直都没找过我。”
    叶瑧的语气有些委屈。
    她抬头，将那些想要跑出的泪水全部打回去。
    “所以我后来把《宿渊》寄了给你小姨，跟她说，我这本书想要影视化，找她帮我投资拍电影，但是希望导演是你。”
    “她同意了。”
    后来，陈玲把版权卖给冯瑶的时候，才会指定林子陆做导演。
    哪有什么巧合。
    叶瑧等了七年，不甘心放弃林子陆，于是就想了办法让她回国。
    她知道林子陆一定喜欢那本书，因为那本书的大纲，是她们曾经上学时，一起写过的。
    或许在林子陆的记忆力，已经丢失了，但叶瑧一直记得。
    《宿渊》是她们曾经未完成的梦想，后来，叶瑧一个人把这个故事写完了，但她希望，林子陆能把结局收尾。
    “陆陆，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生病就不要你了。”
    已经嘶哑的嗓音依旧在努力让自己词通达意。
    “不会的，你只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追逐。”
    一字一句落在林子陆的耳边，仿佛是天籁，从远处的回响，到耳边的低沉，从时间的缝隙中穿过空间跳到了自己心上。
    “如果还有一点私心，那么我希望在你的称呼上，多一个叶太太。”
    第 51 章
    交付自己的脆弱，对林子陆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它意味着，你将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回忆一遍自己那破碎不堪的记忆。
    而坦白之后的尾声，是叶瑧娓娓道来的真相，破碎的记忆被一点一点拼凑完整，林子陆却总觉得有一种悲伤在蔓延，不只是在心里的，还有那些萦绕在她们之间回不去的时间。
    她曾听人说过，倘若真的有一个人了解你并掌握你，这意味着，你所有与她的相遇，都不会是巧合。
    叶瑧很聪明，她知道。
    但没想到，她也会钻爱情的牛角尖。
    在无数个患得患失的夜晚里，有占有欲在作祟。
    她在想，叶瑧放手的那七年，如果她回不来了，如果叶瑧顺其自然，她们之间是不是真的就消散于时间里了。
    可是幸好，叶瑧还想着她，还念着她，还愿意为她付出努力。
    “谢谢你。”
    谢谢你还愿意这么喜欢我，还愿意这么爱着我。
    情绪如泡沫，触碰后便轻易破碎。
    林子陆伸手去擦拭叶瑧脸上的泪水，都不是爱哭的人，此时两个人坐在一起，抱在一起，互相倾诉，互相哭泣。
    如果是以前，林子陆从不会在意时光的流逝，任凭它如何快，如何慢，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生活，一样的吃饭，一样的睡觉，没有新意。
    可是在认识叶瑧后，她总是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希望能够跟叶瑧相处的时间长一点。
    以前是希望能够跟叶瑧一起完成各自的梦想，后来是希望能够跟叶瑧在同一个地方生活。
    再后来，林子陆发现，梦想，是在梦里想念，希望，是在希冀里无望。
    那些跨越大洋彼岸的时间里，很多年，总是在重复提醒她的梦想，又总是在磨光她所有的希望。
    “那我是不是也该谢谢你。”叶瑧将林子陆的情绪揉进眼底。
    谢谢你的坚持，谢谢你一直努力活着，也谢谢你的勇气，才让我等到你。
    无法想象林子陆那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所以叶瑧只好在以后，对她倍加珍惜。
    “是谁说自己不爱哭的，现在都成小哭包了。”林子陆一边给叶瑧擦眼泪，一边还不忘补两句。
    叶瑧坐在床边，半靠在床头，那满是晶莹的泪珠里装着很多个林子陆。
    有自信的林子陆，骄傲的林子陆，也有无助的林子陆，失落的林子陆，有伤心的，沉默的……
    很少见她哭，但此刻，叶瑧总觉得，这一场发泄，来得迟了些。
    “以后你如果发生什么事，都要和我说，好的和我说，不好的和我说，高兴的，不高兴的，累的，烦的，都要和我说。”
    “你喜欢我什么，不喜欢我什么，都要告诉我。”
    她握住林子陆一直在她面前晃动的手，轻声跟林子陆提要求：“不要什么都憋在自己心里了，好不好？”
    如果不能分担她的痛苦，她希望，她至少能够跟她一起面对以后所有的困难。
    “好。”
    林子陆的承诺，对叶瑧，总是有效。
    “那你也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觉得烦了，腻了，不喜欢我了，也告诉我。”
    “不会……”
    林子陆轻点她的唇，止住了她下面的话。
    “没有人可以一直保证以后，瑧瑧，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了，你告诉我。”
    她低头轻吻叶瑧的手背，然后抬眸撞进叶瑧的目光里，轻声而又坚定的请求说：“也给我一个机会，重新追你。”
    她知道，叶瑧喜欢的是以前那个自信张扬的林子陆，而现在，她自己都知道自己变化很多，所以她不确定叶瑧对她的喜欢究竟有几分是从前的影子，有几分是喜欢现在的林子陆。
    可能在感情里，都喜欢将细小的事情放大，哪怕是一点点异物，都要排除干净，怕生意外。
    林子陆如今没那个自信，因为叶瑧见过的，比她优秀的人太多了。

 第70章

    比她健康的人，更多。
    “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了？”
    叶瑧又一次看穿了林子陆的心思。
    她抬起林子陆的下巴，将两人视线平齐，眼睛还是通红，但收了收自己的情绪。
    “你漂亮好看，又善良大方，还会潜心打磨作品在国际电影节拿奖，对人也体贴细致，很会照顾人。”
    “如果不是你平时对外人太高冷了，追你的人也不少吧。”
    “这么看来，我是不是应该更有危机感一点。”
    林子陆听着叶瑧嘴里的夸奖，耳根逐渐变红。
    哪有她说的那么好。
    “陆陆，你很好，也很优秀，只是你自己从来不觉得而已。”
    因为对自己的不在乎，所以从来看不到自己的好。
    叶瑧将自己的手机打开，翻到自己所有的联系人界面，告诉林子陆：“这里面是我所有的人际关系，你要是觉得有不对的，可以直接删。”
    主动权交出去，为了替林子陆重新找回自信，叶瑧十分大方。
    但林子陆却没动，她谁也不认识，万一里面有叶瑧合作很好的合作方怎么办？
    “你要是觉得不认识，以后，会全部都认识的。”
    她翻着里面的联系人，里面的备注都很详细，林子陆也都看的很清楚。
    中间有翻到李谦消息，她还特意打开了聊天界面，告诉林子陆：“我已经告诉他，我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让他以后除了合作，不要再给我发消息了。”
    “你要是还介意，我可以把他删了。”
    反正以后合作的机会也不会很多。
    林子陆小声说：“不用，他之前帮你那么多，以后要是还有合作，你还是需要联系方式的，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我可以招个助理。”
    “嗯？”
    叶瑧想了想：“就跟你的助理商见一样，以后负责我工作商务对接方面的事情。”
    末了，为了让林子陆不要有负担，还添了一句：“其实这个想法也不只是因为你，我之前就有考虑过，这段时间我的粉丝数增多了，还需要有人帮我管理，所以我也在考虑要不要开个工作室。”
    但是她又不喜欢朝九晚五的上班，虽说当老板也自由，但总没有现在这样好。
    要考虑的事情会更多一些，比如启动资金，工作室怎么开展，怎么带领团队，怎么当好老板，这些都要在叶瑧的考虑范围内。
    而她没有这方面的任何经验。
    “我觉得可以。”林子陆抿抿唇，跟叶瑧解释：“我之前在法国跟小姨学过一段时间的企业管理，只是我当时对陈家比较抵触，所以也就没有答应接她的班。”
    “如果你想开工作室，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帮你参考一下。”
    叶瑧笑说：“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白得了一个免费的ceo？”
    林子陆俯身亲吻叶瑧，只轻点一下。
    “不免费，这算报酬。”
    叶瑧勾住她的脖颈，重新加深了这个吻：“那我多付点。”
    意犹未尽时，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打断了两个人的亲热。
    叶瑧低头看了眼，陌生的本地号码。
    有提示快递外送。
    叶瑧推了推林子陆，打算接起来，林子陆却不让。
    “你让他放门口。”沙哑的嗓音在蛊惑叶瑧。
    叶瑧照做，接前清了清嗓子，但抵不过林子陆在她身上不安分的手。
    一通几秒的电话打的如临大敌，而叶瑧的纵容只会让林子陆更放肆。
    电话挂断后，林子陆看见了理智逐渐崩溃的叶瑧，两个人陷进柔软的床上，呼吸交缠，她看着有些张皇无措的叶瑧，抓着她的手，眼神渐渐失焦。
    欲望在暗夜无处遁形，未完的情绪是夜晚的延续，她们坦诚完过去，开始坦诚现在。
    将彼此都赤裸的呈现给对方看，像在完成刚才就许下的承诺，所有的心事，所有的欲望，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对方。
    林子陆轻咬住叶瑧的耳朵，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没有过多的言语，叶瑧沉默的遮住了自己的双眼，但绯红的耳边出卖了她的渴望。
    林子陆从一旁拿了个发圈将头发捆上，一面调动叶瑧的情绪，一面掌控她的欲望。
    想起在梅城的那一晚，林子陆做了一个梦，梦见叶瑧的舌尖在她体内肆虐亲吻。
    现在，她想还回来。
    她想融进叶瑧的柔光里，也想融进叶瑧的身体里，渴望她的一切，渴望大海的包容，只容下她。
    林子陆看着逐渐失控的叶瑧，将她眸中的无措纳入眼底。
    第一次看见理智褪尽的叶瑧。
    像潺潺溪水，柔和动人。
    她从一旁取了纸替叶瑧擦拭，她看见叶瑧眼角的绯红，不知道是刚才哭泣时留下的，还是动情时留下的，俯身继续低头亲吻她的眼尾，似安抚。
    她不想再让叶瑧为她哭了，也不想叶瑧再为她那么难过了。
    叶瑧有些无力的躺在床上犯懒，任凭林子陆帮她清理。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从刚才到现在，也不过几分钟。
    林子陆漱口完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叶瑧盯着手机皱眉。
    她把刚才顺带提回来的外卖放到桌上，问她：“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不满意呢。”林子陆走到床边，拉了拉犯懒的叶瑧。
    “挺好的。”声音几不可闻。
    “嗯？”
    “没什么，吃饭吧。”
    叶瑧放下手机，从床边取了件睡袍套上，跟林子陆一起坐在窗边，一边听雨，一边吃饭。
    从昨晚到现在，她们就是做，睡觉，吃饭这三件事。
    明明都已经做好克制的准备，却发现自己的理智还是有些匮乏。
    在林子陆这里，溃不成军。
    可如果这样能让林子陆心绪放宽，不再去想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她其实并不介意堕落一点。
    她所愿，和七年前一样，希望她能开心一点。
    当天晚上，两个人吃完饭后，叶瑧抱着笔记本，熬了一晚上，把当天承诺给书粉的章节发出去了。
    林子陆就抱着自己的电脑处理冯瑶给她发的各种工作文件。
    两个人相对而坐，各自忙碌，偶尔林子陆会摸摸杯中的水温，给叶瑧换一杯合适的，然后洗一盘水果放在桌上。
    叶瑧看见了，会小憩片刻。
    对坐无言，但所有的言语都在彼此眼中。
    我们常以为，这样的细水流长太过平淡，可陪伴才是最长久的情绪价值，幸福在此刻，被定义。
    作者有话说：
    真的忙，更文速度慢了很多，但是我真的不会弃坑的。
    第 52 章
    《宿渊》再一次上了热搜榜。
    原因是楚深周末的一条微博，艾特了《宿渊》的官方，然后是一条合作消息。
    由于太晚，当天只是热度一直在上升。
    直到第二天，冯瑶在底下评论了一条合作愉快后，《宿渊》开始上热搜榜。
    后来叶瑧和邱辞在评论区评论并跟楚深互关后，冲上第一。
    网友们对《宿渊》这部电影的评论几乎很一致，影后邱辞，著名原创编剧叶瑧，国内最好的音乐制作公司森娱，业内评价最具眼光的制作人冯瑶，这样的高制作班底，都对这部电影非常期待。
    官方粉丝数量已经突破百万，并且还在增加。
    剧组的热度出来后，连带着这几日《宿渊》这本书的畅销量也在直线上升。
    因为叶瑧在开机时发了条微博委婉的表达了一下影视改编不会改变小说的主要内容剧情走向，因此很多书粉也都非常期待影视制作的结果。
    除此之外，另一条热搜词条‘林子陆家世’也被送上榜。
    网友们的嗅觉非常灵敏，这样高的制作班底，导演的人选一般也不会太差，而身为没什么人知道的林子陆就很容易让人开始扒她的家庭，甚至有人还猜测她是不是靠一些不正当的手段上位的。
    毕竟国内的影视圈，很多资源不是靠钱就可以拿到的，你需要有一定的人脉关系，这个圈子，说白了，就是熟人合作，不熟的连门槛都挨不着。
    而林子陆第一次出现在国内网友面前，百度词条对她的解释也就是三个作品加一个奖项。
    只是这三个电影出品方和版权都是国外的，这意味着，她是一个海归回来的导演，也说明她家底不错。
    由于她在网上没有社交账号，更因为她的年轻，因此对于她进组的猜测，更多人倾向于她有着雄厚的家庭背景，猜测或许是家里人给她的资源，可无论是哪一种，都忽略了林子陆本身的能力。
    毕竟网友大多都是云网友。
    再有细心的网友发现，网上关于林子陆过去的经历和家世的评论几乎都被悄悄删了，没人知道她具体的家庭背景，但也因此论证，她的家世背景不会很简单。

 第71章

    能够控制某博言论，要么官二代，要么富二代。
    因此这个词条还是被人送上了热搜。
    “我说你是带点锦鲤在身上的吧。”
    冯瑶靠坐在小椅背上，摇晃着手机在林子陆面前夸赞她。
    “怎么了？”
    林子陆看完回放，拿起一旁的矿泉水，拧开后抿了一口，又对着邱辞说：“这一条过了，大家先休息一下，二十分钟后下一条。”
    邱辞收了收眼神，一旁的助理也给她递了一瓶水，视线落到影棚这边。
    冯瑶将手机界面放到林子陆眼前，说：“楚深在微博上发了合作的消息，剧组又上热搜了，我还没出宣传费呢，现在官方粉丝已经破百万了。”
    “而且从消息面来看，观众的期待值还很高。”
    她以前制作的剧都没有这么好的宣传流量，这次带着林子陆，仿佛一路开挂，不仅粉丝数量很可观，就连热搜都没有什么黑料。
    可林子陆没什么表情。
    “这不挺好的，省钱了。”
    冯瑶觉得也不能算省钱吧，她们跟森娱的合作是花了大价钱的，楚深帮她们宣传一下怎么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网上的评论都还算是比较好，按理说热度一两天也就过去了，可是从开机到现在，《宿渊》的热度一直都有，关键是这部电影才开拍，关注的人会不会太多了点。”
    林子陆却不这么认为。
    “冯总，你要不要看看你请的这些团队，先不说楚深一条微博就能上热搜，光是邱辞的一个动态就能占热搜榜好几天，关注的人多不是很正常吗？”
    冯瑶思索了一下，好像是这个道理，但又觉得有一点很奇怪。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热搜词条也很高？”
    冯瑶撇了撇一旁的叶瑧。
    “她都没你高。”
    像是知道有人在谈论她，叶瑧抬了抬有些犯困的眼皮，林子陆偏过头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后，她重新背靠着林子陆的左肩眯上了眼。
    “我不知道。”林子陆瘫了摊手：“我又不上网。”
    那些关注她的人都不知道从哪里关注的。
    “你不想知道网上那些人都说你什么吗？”
    “不想”
    林子陆对这些不感兴趣。
    但是有人很好奇。
    “林导又上热搜了？”邱辞穿着戏服走过来，后面跟着两助理，随便拿了个小板凳坐下，望着冯瑶，等着听瓜。
    这两天的热搜邱辞也看过了，剧组的宣传她稍微帮了一手，结果发完的下一秒就被经纪人一个电话打过来了，大致意思就是邱辞又私下不经过她的手发微博消息了，还是大号。
    邱辞秉着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打发了经纪人后，决定下次还敢这么做。
    林子陆抬了抬眼皮，对上邱辞的目光后，下一秒，就收回了眼神。
    “比不得我们的邱大影后啊，随便一条四字评论就能上热搜，我这还得蹭一蹭剧组的流量。”
    每次对上邱辞那样略带玩味的目光，林子陆就想跟她掐两句。
    “你今天吃火药了？”说话夹枪带棒的。
    林子陆没有抬眼：“我说的是事实，你不信自己上网看。”
    “没兴趣。”
    邱辞也不爱上网，每次她上热搜都是经纪人告诉她的，大多数是因为代言和发的生活照。
    因粉丝数量庞大，随便一点动静都能够上热搜的程度。
    而她的评论下面经常有粉丝和黑粉打架，她从来不看，账号丢给公司，随便她们运作。
    自己偶尔反骨一下，喜欢私自发点风景照什么的，这一次也是一样，顺着心意就评论了一条，评论完后，想着经纪人炸毛了的样子，笑了起来。
    冯瑶坐在两个人中间，看着一个两个都不喜欢八卦，自己也没有了分享欲。
    林子陆重新看回放，邱辞拿着剧本琢磨，叶瑧现在闭目养神，也没有要听瓜的意思。
    觉得百无聊赖，就开始自己刷手机，观察着网上的评论，看看有没有出现什么剧组的路透照片，准备着手私聊让她们删掉。
    片场的机器在嗡嗡运转着，工作人员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人找到冯瑶说下一场拍戏的场地出了点问题，需要冯瑶去协商解决一下。
    冯瑶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真是劳碌命后，在林子陆信任的目光下离开了片场。
    不久后，林子陆没等来冯瑶的处理结果，反倒是等来了商见的一个消息。
    陈玲回国了。
    而且是落地后，直接赶到了片场。
    她的车不那么显眼，是很低调的大众商务黑，但是车牌号很显眼。
    江a 88888。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车牌号上面，车标下面有一行小小的字母“phaeton”
    因此影视城的门口比较热闹，她们要拍摄的下一个场地因为陈玲的车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有游客，有记者，还有影视城的工作人员，都对这辆车里的人好奇。
    冯瑶赶到的时候，看了眼车牌就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陈玲。
    她敲了敲后面的车窗，车窗摇下来，里面坐着一个戴墨镜的女士，一头半卷发盘起来，利落规矩，又落了碎发在耳边，像是规整里面的一点散乱。
    她摘下墨镜，眸中是上位者的深邃。
    洁白无暇的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路人只看一眼，还以为是哪个富家千金，但冯瑶知道，这是一张用金钱堆积出来的富贵脸，不得不说，陈玲越长反而越年轻了。
    “冯瑶？”
    开口的嗓音清朗，有点像播音主持里面字正腔圆的调调，这样的声音不带情绪，是陈玲平日里工作惯用的嗓音。
    “你车赌门口了，严重影响到了我们下一场的拍摄。”
    冯瑶带了点不耐烦的情绪，说话的语速有些快，但陈玲听的很清楚。
    “抱歉，我不知道这里不能停车。”
    冯瑶指了指左边的方向：“那边有停车场，这个地方的停车位是影视城拍摄用的，不是用来停车的。”
    陈玲突然扬了扬嘴角，笑说：“好，我知道了。”
    片刻后，她又望向冯瑶：“我不认路，带我进去可以吗？”
    冯瑶眉眼间有一丝的不乐意，她站在车边，一只手撑在车窗，一只手指了指方向，刚想要说什么，但被陈玲忽略了。
    “上车。”
    话语中的强势，让冯瑶没有拒绝的机会。
    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后，她走到前面，开了副驾驶的门，坐进去，给司机指了路。
    两个人坐在车里，一前一后，没有再说话。
    车子开走后，围观的人群在剧组工作人员的疏散下也都散了。
    “最近很忙吗？都不回我消息。”
    车里的氛围有些沉默，陈玲主动找了个话题。
    “你不都看见了吗？”
    一个场地被围堵的交涉她都要亲自来，能不忙吗？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都没空。”
    话音落下，车内突然安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能听的清楚。
    陈玲听得出来冯瑶在克制自己的情绪，眉间一转，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她生气了。
    司机打了个转向灯停车。
    陈玲的手放在膝盖上无意识的敲打，每敲一下，就在脑海里把自己最近的经手项目过一遍，想知道是哪个项目又触及到了冯瑶的底线。
    可还没等她想完，冯瑶就已经开了车门下车。
    她靠在车前等陈玲，眉眼间的不耐显而易见。
    陈玲跟司机交代了两句后下了车，走到冯瑶身前：“走吧。”
    “去哪儿？”
    陈玲搓了搓手，又哈了口气，感觉到有点暖意了，想伸手去捏捏面前有些气鼓的脸，却被冯瑶偏头躲过了，伸在半空中的手顿了一下。
    许是没想到冯瑶会拒绝她的亲近，陈玲低着头，顺手帮她理了理衣领，眸中神色不辨，等到暖意散去，重新将手揣到兜里，再抬眸，依旧是微笑着。
    “去片场，我找林子陆。”
    冯瑶冷哼了一声，所以不是过来找她的，是来看她大侄女的。
    她还以为陈玲是知道自己不搭理她，特意回国找她的呢，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自作多情。
    关键是陈玲的这个理由，让她连吃醋都显得很小气。
    有些不情不愿的带着陈玲往片场走，天气有些冷，冯瑶又走得快，脚步生风，连带着丝丝的寒意扑在陈玲脸上，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马上就冻的通红。
    刚落地，还没适应江市的天气，但陈玲跟在冯瑶身边，走的特别稳当，面对冯瑶闹情绪，脸上也没有不耐，标准的微笑挂在嘴边，左右看看，像是来剧组审查的领导。
    剧组的人没见过陈玲，不认识，但她这一身富贵的气质以及走在冯瑶身边就意味着这个人的身份不一般。
    路过的人都会跟冯瑶打招呼，然后悄悄转过头开始讨论这是哪位人物，刚才有在门口看见的开始给其他人科普，这就是那五个八车牌号车上的人。

 第72章

    直到穿过人群，两个人站到林子陆面前的时候，林子陆的一声小姨，让那些人想到了这两天的微博热搜词条。
    确实是家世显赫。
    第 53 章
    “陈总。”
    商见站在林子陆的旁边唤了一声，周围的人都竖着耳朵听。
    片场突然变得安静了，只剩下设备机械的运转声，就连声控手里的收音都忘了关。
    陈玲捏在手里的墨镜被她转动了一下，稍微抬了抬，商见便接了过去。
    视线越过商见，移到林子陆身上。
    她动了一步，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不动声色的替林子陆理了理衣领，将林子陆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
    “瘦了。”
    末了，还捏了捏林子陆的脸，跟刚才捏冯瑶的动作一样。
    不一样的是，林子陆没躲，她手腕微动，也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然后抵在手腕上转了一圈，仔细感受了一下才开口：“没有吧。”
    撇过头还跟冯瑶确认：“有吗？”
    冯瑶在一旁坐着，手上的手机放在桌上不停的转，眼睛都没抬一下。
    旁边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冯瑶的习惯，一般来说，她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没有过多的言语就证明她心情不太好。
    而这一点，陈玲也知道。
    但她依旧眉眼弯弯，对林子陆笑说：“什么时候结束？”
    林子陆将一旁的片单拿起来看：“今晚有夜戏，顺利的话，十点能结束。”
    可能会有点晚。
    不知道陈玲什么时候走。
    而且现在是下午点，如果要等的话，还需要等几个小时，林子陆不确定会不会耽误陈玲的其他安排。
    “你有休息室吗？”
    “有。”
    本以为陈玲打算去林子陆休息室休息，可她突然来了句：“你应该说你没有。”
    话音刚落，冯瑶轻哼一声，很低的气音，像被风吹走了一样。
    但林子陆站在两个人前面，听到风吹过来的一点动静。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的孩子，有些诧异自己犯的小错，眉眼微动，忍不住往冯瑶那边看了眼，又改口说：“不过我休息室堆了东西，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要不你先去冯总的休息室那边休息一下。”
    说完又看向冯瑶：“冯总，方便吗？”
    旁边的人都觉得林子陆估计是问错人了。
    冯瑶心情不好的时候，很不好说话。
    可是她们没想到的是，冯瑶居然同意了。
    “方便，我休息室就在林导休息室旁边，你可以让商见带你过去。”
    说完，还指了方向。
    片场的人声再一次寂静了。
    这是什么大人物，居然能让冯总让步？
    难怪平时在片场上，冯总对林导都客客气气的。
    这位陈总，怕是来头不小。
    “谢谢。”
    陈玲很有礼貌的跟冯瑶道了谢，抬脚准备去休息室。
    但路过叶瑧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
    “叶瑧？”
    自从陈玲来到片场，叶瑧就一直都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还是让陈玲看见了。
    叶瑧礼貌的回了一声：“陈总。”
    陈玲又回头看了眼林子陆，发现林子陆有些紧张的摸了摸鼻子。
    “小姨，这边马上要开拍了，你……”
    陈玲轻笑了一声：“那你先去忙吧。”
    说完，转身离开了。
    在她走后，周围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叶瑧重新坐回林子陆旁边，但却没有再靠着，而是拿着剧本看。
    “行了，都别看热闹了，下一场戏道具组准备好了没？”冯瑶对着对讲机说。
    “冯总，准备好了。”道具老师比划了可以的手势。
    “声控，场灯，还有威亚，麻烦老师们再检查一遍。”
    冯瑶指挥着现场的运作，林子陆走到邱辞面前说：“你不是第一次吊威亚吧。”
    邱辞不答反问：“林导觉得呢？”
    “不论是不是第一次，注意安全，别紧张。”
    林子陆的神色略带严肃，邱辞第一次听见林子陆低沉的嗓音，仿若千斤般沉重。
    邱辞突然笑道：“我不紧张，林导别紧张才是。”
    “那就好。”
    林子陆把手里的剧本扔到一旁，重新坐回主机位。
    副导和演员都就位了，林子陆还没喊开拍。
    一旁的冯瑶提醒道：“林导，可以开始了。”
    叶瑧突然抬眸看了眼林子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了林子陆眼底略带慌张的底色。
    可不过片刻，她又重新恢复了神色。
    “《宿渊》第三十九场第五幕。”
    啪的一声，场记打了板。
    很平常的一次拍戏，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工作人员之间的配合很默契，可林子陆盯着面前的画面，呼吸微微有些缓慢。
    她的手抓着对讲机，白皙中带着隐隐的青丝，指尖有些泛白。
    叶瑧不敢打扰她，但却隐隐感觉到了林子陆有些不太对劲。
    不同于以往的松弛，林子陆今天显得格外紧张，不知道是不是陈玲突然来了的缘故。
    可让叶瑧想不通的是，明明陈玲不在现场。
    林子陆全神贯注的盯着前面的机器，刚才缓慢的呼吸依旧保持着一个频率，旁边的冯瑶都没敢出声，除了演员的对戏声，周围的工作人员都默不作声。
    邱辞渐入佳境。
    这一场是女主和男主的空中打戏。
    邱辞对待演戏很认真，在演这场戏之前就已经找人学过相关的武打动作了，平时没事就在片场练习，还会偶尔拉着夏子婷跟练，总之体现在目前的效果就是一套下来行云流水，很顺畅。
    所有的人都被邱辞这一套武术惊艳到了，没有替身，所有的动作包括持剑运转，空中翻和一字马，都是由邱辞一个人完成的。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若非要评价的话，叶瑧觉得这两个词很适合邱辞。
    男主叫方右，是最近非常火的新生代演员，毕业于江市戏剧大学，科班出生，论经验或许比邱辞少一些，但若论专业，倒也是不比邱辞差。
    他与邱辞的对戏还是很让人赏心悦目的。
    只是有时候会因为紧张频繁吃ng。
    毕竟面对顶流影后的前辈，还是压不住场子。
    林子陆是少见的脾气好的导演，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生气，最多打趣两句然后重新再来一遍。
    可是今天林子陆没有。
    很明显。
    方右原本要打平局的一场戏，因为失误，演败了，所有人都看到了，可是林子陆没喊卡。
    就连叶瑧也皱眉了。
    这是一场很关键的戏。
    因为《宿渊》其实是一部群像戏，没有什么爱情线，所以方右虽然是男主，但跟女主也只是相伴多年的好友，戏份可能还没有女二君弈重要。
    这场打戏，是因为立场的不同，两个人都为了心中所求全力以赴，是尊重，也是惺惺相惜。
    可方右不仅打戏不对，看邱辞的眼神也不对，整个戏的氛围就变了，群像剧变偶像剧，任剧组里面谁都看出来了。
    邱辞也不知道林子陆心里是怎么想的，林子陆没喊卡，她就得继续演下去。
    落地的时候，邱辞站的还算是比较稳，却在下一秒，被人推开了。
    砰——！
    是有东西坠落的声音。
    邱辞睁不开眼，只能隐隐感觉到身下或许不是地板，软软的像个人。
    场面瞬间混乱了，有工作人员的呼喊和道具的碰撞声。
    邱辞的助理第一时间跑到邱辞身边把她扶起来，仔细检查一遍发现没有伤之后才放下心。
    叶瑧和冯瑶冲进去，方右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道具，跑到邱辞那边。
    “邱老师，林导！”
    “陆陆！”
    “林子陆！”
    眼睛有些昏暗，除了嗡鸣的声音，林子陆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呼喊。
    像那次落水后的感觉一样，整个世界的轻松都落下来，林子陆下意识去抓什么，却落了空。
    心重新沉底，却又被人刻意捞起。
    叶瑧蹲在林子陆旁边，一只手扶住她的脑袋，一只手颤抖着检查林子陆的身体，眼眶开始泛红。
    “陆陆……”她的语气有些急，带了点哭腔。
    冯瑶站在一旁打急救电话。
    林子陆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叶瑧的呼唤一遍遍响起。
    感觉到身上的人离开了，林子陆依旧躺在地上，想起来，但是却有点动不了。
    只能睁眼，却看见了眼眶通红的叶瑧。
    说好的不再让她哭了。
    林子陆嘴唇扯出一抹笑：“没事的，可能是闪到腰了，慢慢把我扶起来就好。”
    叶瑧小心的将她扶住，因为担心而产生了颤音：“怎么样，能起来吗？”
    林子陆稍微用了下力便倒吸一口气。

 第73章

    好像还有点困难。
    “别动了，我们不动了好不好。”
    “好。”
    “陆陆……”
    不确定林子陆伤到了哪里，叶瑧拿不准主意，问旁边的冯瑶：“救护车还有多久到？”
    “刚打完电话，应该快了。”
    邱辞在一旁建议说：“先把林导抬到担架上送到棚里去，这里的灰尘太大了。”
    她清出一条路，有工作人员把担架抬了过来。
    片场现在一片混乱。
    刚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演员身上，因此也就不知道林子陆突然冲了出去，在邱辞刚落地的时候，带着她躲开了身后要掉下来的木桩子。
    因为场景是现搭，中途林子陆亲自监工确保安全，可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岔子。
    原本吊威亚的地方突然出现了镂空，旁边的一根木桩子倒下后发生了诺米牌效应。
    整个木架的搭建全部坍塌。
    除了邱辞，还有几个拍摄副景的工作人员站在那里，好在不算太近，工作人员也都反应快，没被砸到，但是机器设备没法挪动，被埋在一推木架子里。
    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没有人知道林子陆是怎么发现的，也没有人去问林子陆为什么不直接喊卡，而是直接冲进片场救下邱辞。
    就连邱辞都很意外，刚才不过一瞬之间，林子陆冲进来的速度超出了她们的认知。
    直到陈玲从休息室赶过来，她们才意识到，这个被网友调侃冲上热搜榜的家世显赫，或许并非贬义词。
    有的人，不论你怎么去诋毁，都始终无法冲破她们心底的那片星光。
    第 54 章
    医院的长廊里，忽明忽暗的灯影流动在寥寥无人的长椅上。
    检查室前，叶瑧坐在长椅上，有流光在她脸上晃过，像是时光回溯，急匆匆的，不为任何人停留。
    陈玲从走廊拐角处走过来，比起今天下午富态美丽的气质，此时的她仿佛多了一点人烟味。
    她一只手搭着外套，另外腾出手提着一个袋子，头发披散着，走过来时脚步轻轻地，像是怕打扰里面的人。
    站定到叶瑧面前时，她垂下眸，望着沉默的叶瑧，嘴唇动了动，但片刻后，视线扫到她手上被划破的伤口，又抿了抿唇，不再开口。
    如果记忆没有偏差，时针倒回的那一刻，你就能想起所有的沉默都是当初喧嚣时遗留下来的情绪。
    那些责怪、后悔、暗骂在心里反复播放，却无法脱口而出。
    因为坐在这里的人，如同七年前一样，在冷寂清静的医院里，一个人安静的等待里面的人醒来。
    她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无论对错了。
    在她的记忆里，对叶瑧的印象很好，因为七年前，林子陆出事的时候，叶瑧在医院守了一个月。
    那一个月她觉得叶瑧不仅仅是陪着林子陆，也是在陪着自己。
    当时，陈玲工作很忙，连轴跑国内外，熬了一个礼拜的夜，没有时间去照顾林子陆，甚至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只能通过助理每天的汇报得知林子陆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直到后来有一天去医院，见到叶瑧也在，她就坐在病房对面的长椅上，很安静的抱着一本书看。
    她不知道叶瑧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又打算待多久，后来问了护士才知道，她每天都在。
    没有约定时间，可之后的每一天，她们都会在医院相遇，但是陈玲工作忙，每次都是匆匆一眼跟医生了解情况之后就要离开，有时候是开完会，趁饭点的时候过来一趟，有时候是在转场的空隙抽一点时间过来。
    有一次陈玲加班到很晚，大半夜被拦在医院门外，因为没吃晚饭胃疼，正好被叶瑧看见后，带着她回去吃了宵夜，之后叶瑧在去医院的时候都会给陈玲准备一些吃的。
    可以说那段时间里，陈玲的作息杂乱无章，而叶瑧的出现，让她的时间变得没有那么匆忙。
    但是现在陈玲发现，她好像照顾不好自己。
    她找医护人员要了碘酒和创可贴，重新回来的时候，坐到了叶瑧旁边。
    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手被划伤了也不知道疼吗？”
    一直沉默的叶瑧垂下眸，而后又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陈玲身上，接过酒精和创口贴，轻声开口：“谢谢。”
    “要不是陈总提醒，我还真没发现。”
    叶瑧仔细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处，有一道斜划痕，想起当时着急忙慌的时候，好像是磕到了什么，但那个时候她担心林子陆，所以没怎么在意。
    比起里面的人，她这点小伤都无伤大雅，衣袖一遮，没人看得到。
    “虽然不起眼，但还是要小心别感染了。”
    陈玲的提醒像是一个陌生的关心，她看着叶瑧的动作，在她贴完创可贴之后又适时的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她。
    “喝口水润润唇。”
    从林子陆出事到现在也有五个小时了，叶瑧一直陪着，滴水未进，唇色有些干裂。
    叶瑧接过水，但是却没有喝。
    她问陈玲：“陈总，我当初费尽心思让她回国拍戏，是不是不对啊。”
    陈玲：“你要听实话吗？”
    叶瑧拿着水的手一紧，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陈玲望向叶瑧：“今天其实只是一个意外，你不用自责。”
    她知道这种安慰的话叶瑧听不进去，所以她轻轻启唇：“五年前，陆陆拍第二部电影的时候，有一场高空戏，拍戏的女孩入戏太深，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等到进医院人就没了。”
    “当时警方介入调查发现，这个女孩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本身就情绪很不稳定，是她自己把绳子拉断的，可是女孩的粉丝却一直在骂剧组，觉得是剧组的问题，没有安全的保护措施。”
    陈玲轻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说：“陆陆因为这件事一直很自责，觉得是自己的疏忽才导致这个女孩意外身亡，也是因为这个，她抑郁症复发，差点……”
    要不是她发现及时，林子陆就没命了。
    “叶瑧，坦白说，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但是因为这个事情，我后来就没想让她继续拍电影了。”
    林子陆真的是一个很心细很敏感的人，当初陈玲费劲心思找到夏沅才将她从那场意外中拉回来，当然不希望她再继续拍电影。
    当初叶瑧找到她的时候，她犹豫了很久，直到林子陆亲自将那本书放到她面前，让她引荐投资人拍电影的时候，她才答应了叶瑧。
    她是不希望林子陆再拍电影，可是她也知道，林子陆不会同意的。
    陈玲再次望向叶瑧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叶瑧不是安静，她只是贯会隐忍，她会红着眼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然后悄无声息的让泪风干，连痕迹都不留下。
    没人能看见她的脆弱，包括她自己。
    陈玲知道，她其实不应该责怪叶瑧的，可是她真的挺心疼林子陆的。
    她记得小时候林子陆可活泼了，身体也非常健康，老是能听到姐姐跟她抱怨林子陆的调皮，然后陈玲就趁空带着林子陆去滑雪爬山，那时候林子陆很爱玩，也很爱笑。
    可如今林子陆进医院就跟家常便饭一样，这些年她的脆弱和病态陈玲都看在眼里，每次看见林子陆躺在病床上，陈玲都会觉得，本该活泼开朗的女孩，怎么就躺在这样冰冷的仪器上遭罪呢？
    她轻叹了一声，伴随着检查室门开的声音。
    林子陆被推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长椅上眼角泛红的叶瑧。
    “瑧瑧……”
    听到林子陆的声音，叶瑧本能的站起身往她那里走，却被一个人抢了先。
    林子陆看着挡在面前的陈玲，笑说：“小姨，你也在啊。”
    陈玲挑了挑眉，视线扫过林子陆的身体，周身的气压低了几度，她没有说话，林子陆便将视线转了回来。
    护士将林子陆推入病房，一旁的医生跟陈玲说着林子陆的病情，叶瑧凑到一旁听。
    医生说林子陆好在没有伤到脑袋，只不过腰背撞击力度较大，导致有一根肋骨轻微断裂，需要卧床静养。
    最后还特意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叶瑧都一一记下。
    医生走后，陈玲推门进了病房，叶瑧本也想进去，却被手机铃声缠住了。
    她走到一旁接电话，陈玲见她不打算进去，便关了门。
    然后坐在林子陆病床前，看着她凑个脑袋往外探。
    “看什么呢？”
    语气不善。
    林子陆的心突然悬在半空，叶瑧没有进来，小姨该不会知道了她和叶瑧的事，来兴师问罪的吧？
    “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
    陈玲架着腿，双手放在膝上，一脸严肃的看着林子陆，不等林子陆开口解释，便开始数落林子陆。
    “你跟我说你回国会照顾好自己，结果呢？”
    她现在又看到林子陆躺在了病床上。

 第74章

    听见陈玲略带关心的责问，林子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原来小姨不是来兴师问罪她和叶瑧的事。
    这下就好办了。
    她笑说：“小姨，这就是个意外，再说了，人邱辞好歹是个大明星，她要是在我剧组出事了，我不得被她粉丝骂个狗血淋头，到时候我还怎么拍电影。”
    陈玲冷哼一身，继续说：“那森娱呢？也是你发善心定下的合作？”
    啧，这也要被数落？
    林子陆解释道：“这不是看在冯总的面子上嘛，我顶多少赚点，再说了，小姨你是最了解她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她根本犯不着去找这样好的音乐公司给我的电影做铺垫。”
    那得浪费多少人情成本啊。
    “少拿冯瑶堵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
    楚深的背后是段沉，这几年，老爷子不让她插手国内的的事务，任由段沉发展到现在，连她想动创越都要三思而后行，更何况林子陆。
    陈玲轻叹一声，然后放下架着的腿，从一旁的水果篮里面挑了个橘子剥。
    “监控商见都给我看了，有人故意破坏道具设施，警方已经开始介入调查。”陈玲看着林子陆，想从她眼中看出什么。
    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句漫不经心的：“哦。”
    陈玲见她气定神闲的，根本不在意，于是继续说：“警局传来的消息，这个人是一个社会闲散人员，是两天才进的组，做笔录的时候特别配合，什么都招，说是自己对剧组心生不满，想要破坏拍摄进程。”
    两天前，楚深的团队正好进组。
    林子陆终于抬眸。
    陈玲又说：“刚刚我让人去查了，这个人两年前进入的星光娱乐，一个月前因为犯了事被公司开除。”
    星光娱乐上次林子陆在创越的资料上看过，是其中的一个子公司。
    林子陆的手覆在床被上，一指一指的敲打，像是在思索什么。
    这次的布景是林子陆亲自盯着的，要不是她留了个心眼，多横了几个木架，邱辞是会直接从天上掉下来，到时候出的事故可不是这么简单。
    林子陆突然觉得有些烦躁，眉眼间冷色横生。
    她这次回国，并不想和段沉起什么冲突，冯瑶不知道她的事情，替她找了楚深，她本也想算了，既然是冯瑶的朋友，她可以不计较。
    但这是叶瑧的电影，她倾尽心力去对待的，却让人如此糟蹋，心里很不爽。
    “我听冯总说，楚深跟他的关系很好？”
    陈玲挑了挑眉：“怎么，你想对楚深动手？”
    段沉她现在是动不了，但是楚深如今在她的剧组，她想做点什么还是很容易的。
    “不行吗？”林子陆似笑非笑，眸底的冷色深不见底。
    她不是喜欢惹事情的人，但偏偏有人喜欢动她的底线。
    陈玲眯了眯眼，总觉得林子陆心里头憋着坏呢。
    “当然可以。”反正出了事她兜着，“别让自己受伤就行。”
    她把手上剥好的橘子递给林子陆，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和一支笔。
    “签个字。”
    林子陆剥了一瓣橘子吃，问她：“什么？”
    “股权转让协议。”陈玲面不改色。
    林子陆果断拒绝：“不要。”
    陈玲就知道她会这么回答，只好解释道：“这是你妈妈名下的一家公司，跟陈家无关，她离世前交由我代管，说后面找个机会再转交到你手里。”
    以前林子陆在国外不方便，现在她既然打定主意回国，这些就应该回到她手里。
    林子陆盯着那份文件半响，看见封面最顶上的文字，特别的熟悉。
    h.l
    国内最好的it企业，前段时间发布了最新的游戏引擎，打破了国外垄断引擎的局面，成为国内行业的标杆。
    她小时候去过，当时只觉得妈妈很厉害，后来才发现一切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陈玲见她不说话，叹息了一声，然后轻声开口：“其实你妈妈很爱你，只是她很难表达出来。”
    她知道她姐姐的性格，骨子里很要强，不然也不会跟老爷子怄气了这么多年。
    林子陆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接过那份文件，在尾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见林子陆收下这份文件，陈玲心里总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她冲林子陆笑了笑：“回头我让商见把公司的相关文件资料整理给你，等你出院后我会召开股东大会，将这份协议正式转交，之后的事情你不用管，先把电影拍好，剩下的交给我。”
    “商见的资料一会儿也发给你，她背景干净，又是全能型人才，以后你能省下不少事。”
    林子陆有些诧异：“她不是……”
    陈玲打断她：“本来就是替你挑的。”
    而且冯瑶最近对她很不满，她大概也猜到了原因，如今正好借此机会撇干净关系。
    “谢谢。”林子陆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姨对她真的很好，替她考虑的也很周到，她只能匮乏的给出这两个字。
    陈玲有些不满：“我们之间还用言谢？”
    林子陆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其他的，她知道，那些她从父母那里得不到的，小姨一直都在补给她。
    “这就当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喜欢就好”
    明天是林子陆的生日，她特意赶回来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林子陆终于眼睛里也带了笑意。
    陈玲将文件放到一旁，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接起后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对林子陆说：“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林子陆：“好，路上注意安全。”
    陈玲拿包准备走，又嘱咐道：“最近不要乱来，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你就安安心心养伤，什么都别想。”
    起身的时候才想起来有件事忘了和林子陆说，便回过头开口：“对了，下个月有个晚宴，你去不去？”
    “什么晚宴？”
    “老爷子的寿宴，去捧个场？”
    林子陆没吭声。
    陈玲大概早就猜到了，于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嘱咐了几句后，才离开。
    出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叶瑧，她好像等了挺久的，旁边还站着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人，见到她后礼貌的喊了一声：“小姑。”
    陈昊铭是听说了林子陆的事情后匆匆忙忙赶过来的。
    见到叶瑧站在门口没进去就问了几句，话还没说完就遇到了陈玲。
    陈玲看向叶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叶瑧：“我送您。”
    说着便要跟上，却被陈玲制止了：“不用了，小铭送我就可以了。”
    走两步后回头又看向叶瑧：“麻烦你了，照顾好她。”
    叶瑧认真的说：“应该的。”
    陈昊铭：“……”
    总觉得这对话听起来很奇怪，但陈玲走得快，他只能快步跟上，边走边跟陈玲说着什么。
    叶瑧见他们离开后，便转身走到门口。
    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慢慢的推开那扇门。
    第 55 章
    叶瑧第一眼看见就是林子陆半靠在病床上，拿着一份资料在翻。
    许是刚才跟陈玲聊了许久的原因，林子陆的脸色没有刚才那么苍白，多了些红润。
    听见声音后，林子陆放下了手上的资料，冲她笑道：“瑧瑧，过来。”
    叶瑧把门关好后，坐到林子陆床边，将手上刚买的餐食放到桌上，见她这么开心，有些好奇。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叶瑧从一旁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林子陆。
    “有钱了，当然开心。”林子陆接过她手里的水杯，轻抿一口，然后将手上的资料递给她，“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啊。”
    叶瑧看了眼手上的资料，h.l股权从转让协议。
    “陈总给的？”
    林子陆摇了摇头：“我妈的。”
    叶瑧的手顿了一下。
    她抬眸看向林子陆，目光直视她的眼睛，也看见了她眼角的一丝绯红。
    “别担心，我没事。”看见叶瑧眼底的担忧，林子陆反过来安慰她。
    她将手中的水杯放到一旁，然后拉着叶瑧靠近她。
    “带了什么好吃的？”她转移话题，将桌上的餐食打开。
    叶瑧说：“海鲜粥，上次我带你去的那家店，你说好吃的。”
    林子陆要养伤，要吃清淡点。
    “你吃了吗？”
    叶瑧摇了摇头：“没有，我不饿。”
    林子陆看了眼餐盒里面的一根勺子，眨了眨眼：“陪我吃点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说完她便将一勺递到了叶瑧嘴边。
    弄得叶瑧有些哭笑不得，这下真不知道谁是病人了。
    她撩起耳边的头发，低头接受林子陆的投喂。
    见她这么乖，林子陆就很想亲她。
    她勾了勾叶瑧的手指，“瑧瑧，你过来。”

 第75章

    叶瑧有些疑虑，不知道林子陆想做什么。
    等她靠近的时候，林子陆在她耳边悄悄说：“瑧瑧，我能亲你吗？”
    耳边吐气如兰，林子陆发现叶瑧白皙的耳朵在慢慢变得绯红。
    林子陆的恳求太过直白，叶瑧有些招架不住，耳边得呼吸很炽热，她低头偏过去，却看见林子陆锁骨处白皙一片，似有似无的隐匿着，撩动叶瑧的心。
    心底暗叹一声，她回过头，低头吻住了林子陆。
    怕情难自已压到林子陆，叶瑧只是浅尝了几下，在她唇边流连。
    “如你所愿。”叶瑧最后在林子陆的额间落下一吻。
    林子陆舔了舔唇，眼里的情欲还未散去，想勾着叶瑧再来一回，拉扯之下，伤筋动骨。
    “嘶——。”林子陆倒吸一口气。
    叶瑧慌的立马去探查林子陆的身体，“怎么了？哪里疼？”
    林子陆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然后整个人都蔫了，失望的倒在床上，生无可恋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察觉到林子陆情绪的不对，叶瑧有些失笑：“医生说你还得观察两天才能出院。”
    “不喜欢医院的话，下次就不要让自己受伤了。”叶瑧抚了抚林子陆的头发，提醒她。
    林子陆下意识抓住她的手，却触手冰凉。
    “你手怎么这么凉啊？”林子陆仔细揣摩了两下，比她的手还要凉，稍微探寻了一番便摸到了磨砂质感的创可贴。
    “被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叶瑧回答的很坦荡，导致林子陆愣了一下，叶瑧便趁机会把手抽出，以免将冷气传给她。
    她想了想，还是问了声：“还疼吗？”
    林子陆：“还好。”不是很疼。
    叶瑧没说话，她知道林子陆在安慰她，刚才在检查的时候，林子陆疼的额间都冒汗了，愣是不吱一声，怕她担心。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林子陆老老实实认错。
    叶瑧的语气有些淡：“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
    林子陆知道，叶瑧有些生气了，跟上次一样，只是叶瑧很多时候都是生闷气，不会跟她发火，也不会跟她冷战，就跟平常一样。
    她会把自己先哄好，然后再和她交谈。
    她真的，好温柔啊，还想亲她怎么办。
    许是太了解林子陆目光里的诉求，叶瑧提醒她：“再不吃就要凉了。”
    被打断的林子陆：“……”
    “哦。”
    林子陆低下头乖乖喝粥。
    两个人吃完后，叶瑧收拾了一下桌面，从包里掏出电脑，打开了文档。
    林子陆看着她，以为她要工作：“你电脑都带过来了啊。”
    “嗯。”今晚叶瑧会在医院守着，但是还有答应粉丝的一个章节没有发，所以她让人把电脑送过来了。
    “那你今晚是不回去了？”林子陆问她。
    “嗯。”叶瑧敲了一行字，没有回头：“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林子陆想了想，伸手凑到她电脑面前：“今天不写不行吗？”
    叶瑧陪了她一下午了，看起来很疲惫，从出事到现在，叶瑧一直紧绷心弦，为她忙里忙外的，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也不知道怎么哄她。
    可是叶瑧很累，她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叶瑧偏过头看向林子陆，直视她的目光，看到她眼里的恳求，心里的某一处突然就软了。
    其实也不是不行。
    鬼使神差的，她关了电脑。
    林子陆挪了挪身体，空出半个床位，意思很明显。
    “瑧瑧，陪我睡。”
    房间里有两张床，叶瑧本来是打算在林子陆旁边那张床上睡一晚上。
    但是林子陆邀请的时候，眼睛闪着光里的期待让叶瑧不想拒绝。
    她将外衣脱下，睡在了那半张床上。
    陈玲给林子陆安排的病房自然是最好的，床大，两个人睡并不拥挤。
    叶瑧担心自己会压到林子陆的伤口，都没有靠近，偏偏林子陆喜欢靠近她。
    “瑧瑧，你别动。”
    话音落下，叶瑧没敢再动。
    林子陆小心的搂着她：“睡吧。”
    许是真的很累，叶瑧闭上眼呼吸就渐渐平稳。
    等叶瑧睡着了，林子陆才慢慢睁开眼。
    她描摹了一下叶瑧的眉眼，很好看，像山水画一样。
    叶瑧没醒。
    她便悄悄起身，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手机。
    动作很轻，怕吵到叶瑧。
    点开微博，下午的事情在网上发酵很久了，但是热搜却一直被压着，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她直接搜了关键词，点开邱辞的微博，最新的一条。
    邱辞v：意外一场，幸得林导相救，平安无事。
    底下一百多万的评论，林子陆点开。
    很多都是担心邱辞安危的，但是林子陆点开就是一条骂剧组的评论。
    网友a：什么垃圾剧组啊，道具设施不检查的吗？这种人也敢放进剧组，导演专不专业啊。
    网友b：我听剧组朋友说，林导亲自盯得道具布景，结果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剧组人员不排查吗？非要用这样一个人，好在人员平安无事，就当她自作自受吧，幸好我家邱辞没事，不然我一生黑她。
    网友c:楼上恶意也不用这么大吧，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况且她反应很快啊，至少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网友d:还国际导演奖呢，连这么简单的戏都有问题，这奖是不是有水分啊，花多少钱买的啊。
    网友e:专不专业不知道，我之前在国外跑龙套的时候好像跟过她的剧组，也出过事故，还死了人呢。
    网友f:楼上说的是真的吗？展开讲讲。
    林子陆盯着最后这条评论，紧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
    终于还是被人发现了。
    好像有人刻意为之，这几条评论冲在最前面，隐隐有上热搜的趋势。
    她机械的往下翻评论，盯了很久，没注意到旁边冒出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把她的手机拿走了。
    “你哄我睡觉就是为了看这个？”叶瑧的嗓音有些暗哑，带着刚醒的朦胧。
    林子陆紧咬下唇，撑着床边的指尖有些泛白。
    似是不忍，叶瑧小心的将她搂着，将她用力紧握的拳头松开，轻轻的安抚她：“这些人捕风捉影，监控视频冯总已经发出去了，是有人故意破坏剧组拍摄，你没有任何错。”
    林子陆唇色泛白，额间满是冷汗。
    她知道，陈玲跟她说过，是段沉的手笔，可她就是忍不住想翻看，想知道这些舆论对电影拍摄的影响。
    她在国内确实无人知晓，但由于这部电影是大制作，难免会有人喜欢扒她的过去，这次不过是个导火索，即便她知道是谁做的，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手段的高明。
    将她的伤口拉出来反复鞭打，就是对她最大的折磨，不愧是段沉。
    眼前的人面色很差，看着这样的林子陆，叶瑧是真的很心疼她。
    冯瑶早就将所有的热搜压了下去，邱辞也立马配合发微博澄清，所有的一切，在林子陆检查身体的时候，叶瑧便跟她们将方案定下，任何对林子陆不实的言论，全部处理掉，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直接发律师函。
    刚刚叶瑧进门之前跟冯瑶通过电话，冯瑶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一个下午，冯瑶一个电话没打过来就是为了不让林子陆知道这些事情。
    所有的一切叶瑧都替林子陆安排好了，却唯独在她这里卸下防备。
    林子陆的美人计用的是真的好，偏偏叶瑧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现在，叶瑧看到被压下去的热搜重新冲榜，就好像有人刻意针对林子陆一样。
    “陆陆……”
    “陆陆……”
    叶瑧一遍遍唤她。
    林子陆有些茫然的看着叶瑧。
    心里像是被什么紧抓住一样，从来理智冷静的叶瑧，在这一刻，慌了心神，她在害怕。
    害怕重蹈当年的覆辙。
    “陆陆，你别怕……”
    是在安慰林子陆，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她将林子陆搂进怀里，一遍一遍安抚她，殊不知她紧张的手都在颤抖。
    “瑧瑧……”
    林子陆突然握住叶瑧的手，推开她，用不确定的语气问她：“你都知道了？”
    叶瑧也知道了她的难过和不堪吗？知道她当时的绝望和无助吗？她会怎么看自己？
    如果她没好，还来招惹叶瑧，是不是很自私啊。
    她的目光直视叶瑧，看见了她眼尾的绯红。
    “我知道。”叶瑧的尾音有些发颤，她看着突然远离的林子陆，目光中熟悉的无助，心里愈加慌乱。
    被推坐在床上的叶瑧，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靠近林子陆了。
    “陆陆……”
    她想如果多唤她几次，是不是可以在她心房多停留片刻。

 第76章

    林子陆沉默无声，房间内寂静了很久。
    自尊和卑微在打架，林子陆觉得自己输的挺惨的，每一次最脆弱的时候，都裸露在叶瑧的面前。
    眼泪啪嗒一下打在叶瑧的手背，林子陆颤着唇说：“我不是……”
    她没想要推开叶瑧的，可是如今，她也不想让叶瑧看见这个比较可怜的她。
    叶瑧想要靠近她，林子陆却抱住双腿，以一种极为防御的姿态，将叶瑧困在外围。
    无懈可击。
    再次沉默无声。
    “林子陆。”叶瑧突然唤了她全名。
    她红着眼，努力让自己用平静的语气跟林子陆说话：“我们不是说好了，彼此坦诚相待。”
    林子陆抬眸看向叶瑧。
    叶瑧仰着头，将泪水逼回去，继续说：“你有什么顾虑和不开心，可以跟我说。”
    “陆陆，你能相信我吗？”
    林子陆低着头，趴在手背上，不敢去看叶瑧。
    “我相信你的。”很轻的尾音，话音落下，林子陆感受到了手边落下的湿润。
    酥麻的一阵电流仿佛重新击打着她的心脏。
    林子陆突然抬眸，有些慌乱的去擦拭叶瑧眼角的泪痕，轻声说：“你别哭，我没事的。”
    “我没事……”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不好的事。”她轻声呢喃。
    听见她的回话，还有商量的余地。
    叶瑧慢慢靠近她，扯了扯她的衣角，语气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小心翼翼：“那可不可以不去想了。”
    林子陆点点头，然后又抬头看向叶瑧：“瑧瑧，你别哭。”
    她说好的不会让叶瑧再为她哭的，好像又一次食言了，她以后要是还食言，是不是就成了失信的人啊，瑧瑧不会不要她了吧。
    “我没哭。”叶瑧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情绪，“我只是担心你。”
    林子陆垂下手，便触碰到了叶瑧有些冰凉的手背，想了想，扯过被子将两人盖上。
    默了很久，她说：“瑧瑧，我今晚可以吃一颗安眠药吗？”
    如果等下要聊天，她可能会有点睡不着。
    “好,我去让医生给你拿。”说完，叶瑧按了床铃，没过一会儿，护士进来了。
    叶瑧简单跟她说明情况，跟医生开了一颗安眠药。
    林子陆没吃。
    “怎么了？”叶瑧低头询问。
    林子陆说：“还不想睡。”
    叶瑧由着她：“那先不睡，你想做什么？打游戏吗？”
    林子陆平时空闲的时候比较喜欢打游戏，叶瑧跟着下了一款，技术一般般，主要是陪林子陆玩。
    林子陆摇摇头。
    “我想跟你说说话。”
    叶瑧坐在林子陆旁边，重新将被褥盖在两个人身上，面对着她：“好，你说。”
    林子陆想了想，指了指叶瑧旁边桌上的手机。
    刚才被叶瑧没收了，现在她拿不到。
    “你要看手机？”
    林子陆点点头，然后立马解释：“我不上网。”
    叶瑧将她的手机还给她。
    林子陆打开手机，翻进了相册。
    翻了很久，找到了一张照片，里面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穿着碎花裙，长卷发随意披散在头上，脸上笑意弥漫。
    “她叫manon，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16岁，当时她父母带她来试镜，我一眼就看中了她的眼睛，很漂亮，像海上星辰，很符合我当时电影里面的小女主角。”
    叶瑧认真听着，没有打断她的话，任由她继续说下去。
    “她在剧组特别乖，不吵不闹的，很安静，大家都以为她是害怕社交，也没人闹她，但是我跟她说过几句话，她的表达能力很好，如果不演戏的话，我觉得她可以去当演说家。”
    “说实话，她真的很有演戏的天赋，跟那些前辈对戏都不会怯场，每次跟她讲戏的时候她立马能听懂并且表达出来。我那时就在想，这个女孩以后培养好了，一定能拿奖。”
    “后来我跟她慢慢熟络起来，聊到她演戏方面的不足，她听的很认真，我一直以为她是喜欢演戏的。”
    “直到有一次跟她聊天的时候，她告诉我，其实她的梦想是当演说家，问我能不能给她一场演讲的戏份。”
    “我当时在考虑，毕竟修改剧本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第二天我跟编剧商量好后，临时给她加了一场演讲的戏。”
    “她真的很出色，那场演讲十分钟，一遍过。”
    “我以为她能凭借这部电影踏入演艺圈了，没想到……”
    没想到她完成了自己的梦想，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没有任何留恋。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被她父母逼着来演戏的，她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名演员，可是后来没有成功，便将这份愿望，加诸在了她女儿身上。”
    林子陆的神色有些黯淡。
    那些伤害林子陆曾亲身经历过，所以她更能明白，也更能理解那个女孩的感受，以至于后来她才会沉浸其中，自责万分。
    可那个女孩的演技是真的很好，好到连林子陆都没发现她的心理波动。
    “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她是不是就不会……”
    叶瑧却突然打断她：“陆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替她完成了梦想不是吗？”
    林子陆沉默着不说话。
    叶瑧从桌子拿起手机，点开后搜索着什么，大约两分钟后放到林子陆面前。
    “这是你当时给她拍的演讲戏份，你的这部电影在当时反响特别好，尤其是这部分的演讲。”
    底下是电影评论，叶瑧特意翻出来给林子陆看，都是夸赞这个女孩精湛的演技和演讲天赋。
    她之前看的时候没注意到，现在听林子陆说完后，才惊觉这个世界失去了一个宝贵的女孩子。
    叶瑧说：“你已经帮她完成演说家的梦想，你看这些，都是夸赞她的。”
    有很多人把这部分演讲单独剪辑下来了，并且附上了自己的评论，就好像这个女孩站在演讲台上，这些人就是她的观众。
    林子陆低着头刷着视频和评论。
    叶瑧没有打扰她。
    时间这幅画卷将林子陆刻画的很详细，连同她的纹路和色彩，暗影和光芒，曲折和正直，笔画精细，栩栩如生。
    她的电影也是如此。
    大概过了十分多分钟，林子陆把手机还给叶瑧。
    好像心底很久都解不开的结被剪断了，那些被她深藏起来的阴郁，在叶瑧面前都被吹散了。
    原来说出来，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
    原来示弱，不会让自己更难堪。
    因为叶瑧总在她身边，无论她站在何处，都会低头与她平视。
    “你一直都保存着？”
    林子陆刚才注意到，叶瑧是从她的收藏里面搜出来的。
    叶瑧说：“当然啊，这可是你的电影，还都是好电影，我本想着哪天你拍电影遇到挫折的时候让你看看，给你加油打气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谢谢。”林子陆发现叶瑧很珍视她的作品，无论是摄影还是电影。
    叶瑧这次没有说什么客套话，她重新点开林子陆的手机，指了指照片上的女生说：“她真的很漂亮，笑起来很好看。”
    林子陆突然抬头，目光直视叶瑧，幽幽地问她：“那我呢？”
    似是没想到林子陆会这么问，叶瑧本着心里话回她：“你比她好看。”
    “你骗我，你上次说，只是不嫌弃我。”林子陆的语气里带了些委屈。
    上次？
    叶瑧在记忆力搜索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林子陆吃醋了，她确定。
    叶瑧有些失笑：“我没骗你，你笑起来肯定比她好看。”
    她在林子陆的嘴角划动了一下，勉强堆积出一抹笑容，与她对视：“所以你以后多笑笑，开心一点。”
    她希望她能够多开心一点，还希望她能再健康一点。
    林子陆眉眼的阴郁散开，顺着叶瑧的动作笑了，在叶瑧没注意的时候，突然凑到叶瑧嘴边轻吻了一下：“如你所愿。”
    学的很快，叶瑧被猝不及防的吻给愣住了。
    “睡觉了。”
    林子陆撩完就跑，叶瑧也由着她，只是轻笑了一声，将一旁的药和水杯拿了过来，见她吃完后，才躺在她身边。
    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林子陆耳边落下一句：“林子陆，好梦。”
    第 56 章
    林子陆住院的第二天，来了一堆人看她。
    邱辞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了一个眼睛，敲门的时候叶瑧去开的门，一点没认出来，还以为对方走错了。
    直到看见她身后的助理才想起来，这是位大明星。
    等到邱辞把口罩摘了，林子陆问她：“你怎么来了？”
    也不怕被人堵在医院。
    邱辞又摘下墨镜，把手里带的水果放到桌上，口吻很是随意：“来看看我的救命恩人。”

 第77章

    走到床前又打量了一番：“医生怎么说？”
    林子陆指了指对面的小沙发，示意她们坐那儿，然后才回答她：“小伤，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叶瑧坐在她床边，从水果蓝里面，挑了个苹果。
    “看来我们休息的时间也不多啊。”冯瑶从门外走进来，看了眼屋子里，没有能坐的地方了，果断选择了林子陆旁边的那张床。
    她空着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拿着手机跟林子陆说：“你这亏的进度周末记得补回来。”
    林子陆扶了扶额：“所以你是把我的休息时间调前了？”
    冯瑶：“不然呢？剧组旷工一天要烧多少钱你知道吗？”
    林子陆是总导演兼执行导演，她不在，大部分戏都开不了工，于是冯瑶就决定先给大家放假，回头缺的时间都从周末补。
    叶瑧把苹果切好后，给每个人分了点。
    人多的时候她一向很安静，只是刚把手中的东西给邱辞送过去，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林子陆下意识去拿，却发现上面的来电显示并不认识。
    一串数字，看上去不像是手机号。
    随后意识到拿错手机的林子陆跟叶瑧说：“瑧瑧，你电话。”
    叶瑧很自然的接过林子陆手里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后出门接下。
    目光跟随叶瑧出门后，才缓慢收回。
    冯瑶在一旁看着不经意啧了一声。
    小情侣热恋期，真的是眼神都能黏在一块。
    似是收到了冯瑶的不满，林子陆咬了一口苹果后说：“我明天就能出院。”
    冯瑶哼了一声：“拉倒吧，你都躺这儿了，还明天就出院呢。”
    “她明天确实可以出院了。”一道清冽的嗓音传过来。
    夏沅站在门口，拿着病例单走到林子陆床前，然后问了一些例常的问题。
    昨天她不在江市，听说林子陆出事了，连夜赶回来的，今天早上才从林子陆的主治医生那里交接完林子陆的病情。
    在玩手机的邱辞突然抬眸：“原来你是医生啊。”
    夏沅转过头才看见邱辞坐在那里，她推了下眼镜：“怎么，看起来不像吗？”
    冯瑶：“她一直以为你是林子陆的助理呢，那天开机宴上你和林子陆一起过去的。”
    夏沅撇了眼林子陆，林子陆解释说：“我可没说你是我助理。”
    而且她早就跟邱辞解释过了，邱辞不信。
    冯瑶拿着手机开始敲字：“回头你把时间安排直接发到群里，什么时候开工记得提前说。”
    林子陆：“知道了，晚上发你。”
    夏沅检查完林子陆的身体，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放到林子陆桌上：“生日快乐，今年的礼物。”
    “谢谢。”林子陆道了声谢。
    冯瑶这才反应过来，她就说今天出门好像忘了什么。
    “差点忘了，我就说陈玲怎么昨天大老远从国外回来非要看你呢，今天是你生日。”
    冯瑶看了眼空空的双手，啧了一声，然后跟林子陆说：“忘了带礼物，要不今天的时间就不算在开工里面吧，就当你生日给你放一天假。”
    屋子里的人都往她那边看了看。
    不愧是金主妈妈，出手这么大方。
    邱辞是来探病的，没想到林子陆这么惨，生日这天是在医院度过的。
    只能给了句生日祝福，林子陆也收下了。
    夏沅替林子陆检查完后就准备去下一个病房巡查，邱辞突然拦住她，懒懒的问她：“夏医生，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你要不要帮我看看。”
    “那里不舒服？”夏沅问她。
    邱辞：“最近胃不太好。”
    夏沅把笔放进衣兜里，提示她：“出门左拐下一楼，挂内科。”
    邱辞：“……”
    她要是能去挂科室还用在这里找她干嘛。
    似是知道邱辞心中所想，夏沅解释说：“胃病可大可小，建议你还是去做一个专业的检查，我是骨科医生，可能帮不了你。”
    冯瑶突然抬头看了眼夏沅。
    她不是林子陆的心理医生吗？
    收到冯瑶的目光，林子陆凑过去跟冯瑶解释：“她第二专业是心理学。”
    声音不大，但是在屋内的几个人都听清了。
    冯瑶知道夏沅是林子陆的心理医生，但邱辞不清楚。
    她收起了眼中的玩世不恭，那种对人漠不关心的薄凉又出现在了她的眼中，只是这一次，没人注意到她。
    邱辞突然不想待在这里了，她带上了墨镜和口罩，跟林子陆道别：“林导，我还有事，等你出院我再请你吃饭。”
    已经习惯了邱辞的随性，林子陆应了声：“好。”
    说完，邱辞带着助理走出了病房。
    夏沅愣了一下，也跟着出去了。
    冯瑶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离开的两个人：“有情况。”
    林子陆问她：“什么情况？”
    说到八卦，冯瑶眼睛里就有了光。
    “邱辞和夏医生啊。”
    冯瑶凑到林子陆和叶瑧面前说：“你知道上次开机宴之后我回酒店看到了什么吗？”
    林子陆拿起手机：“没兴趣。”
    冯瑶咬牙：“闷木头。”
    跟她小姨一个样。
    跟林子陆聊不起八卦，她就谈起正事：“对了，就那个破坏剧组设施的人，被警方拘留了，你是打算怎么办？公了还是私了。”
    林子陆吃完最后一口苹果，想了一会儿才说：“起诉。”
    她又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冯瑶挑了挑眉，这是打算公了。
    “故意损坏道具，也赔不了多少钱吧。”
    林子陆冷笑一声：“我说了是以故意损坏财产的罪名起诉吗？”
    冯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林子陆了，差点忘了，林子陆骨子里跟她小姨一个样，不爱吃亏。
    林子陆抬眸对上冯瑶的眼神，然后一字一句说：“我会以故意伤害罪起诉。”
    冯瑶皱了皱眉，故意伤害，已经是刑事责任了，林子陆要把这件事弄这么大？
    “要我帮你找律师吗？”冯瑶问她。
    林子陆：“不用。”
    冯瑶：“陈玲出面？”
    “嗯。”
    “她对你的事向来上心，我就不担心了。”冯瑶低了低头，语气似是有些平淡。
    她说：“既然你都打算好了，那我也就没啥事儿了。”
    说完打算走，还没抬脚就传来了林子陆的声音：“她对你也很上心。”
    陈玲这个人，在商场上雷厉风行，从不心慈手软，唯独每次碰到冯瑶的事情就会犹豫再三。
    林子陆笑说：“商见是小姨给我选的人。”
    冯瑶面无表情：“哦，知道了。”
    “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晚上约了人吃饭。”
    林子陆张了张嘴，又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
    陈玲给她发的，让她问问冯瑶晚上有没有空。
    她低头打了几个字回过去。
    再抬头的时候，冯瑶已经走了，叶瑧从门外走进来。
    “都走了？”叶瑧倒了两杯水，走到床前递给林子陆一杯。
    “嗯，她们都挺忙的。”
    导致林子陆觉得她现在挺闲的。
    叶瑧带了几本书给她解闷，然后在她旁边的桌子上写文。
    看到了桌上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
    林子陆说：“夏沅送的。”
    然后准备打开。
    里面是一个由小方块组成的不规则模块。
    叶瑧也是第一次见。
    林子陆稍微转动了一下。
    “喵~”模块变成了一只小猫。
    林子陆又转动了一下。
    “咩~”模块又变成了一只小羊。
    “还挺有趣的，会发声。”叶瑧有点好奇。
    林子陆思索了一下，跟叶瑧解释：“可能是什么解压摸具。”
    往年夏沅送她的都是类似的解压模具。
    她将摸具送到叶瑧面前：“要玩吗？”
    叶瑧拿在手里把玩几下，发现这个小模块可以变换几十种动物。
    林子陆见她玩的乐此不疲，跟她说：“这是夏沅送我的生日礼物。”
    “嗯，我知道了。”叶瑧点点头。
    她把摸具放回盒子里，然后跟林子陆说：“下次可以把它带去片场玩。”
    “好。”林子陆记下了。
    叶瑧打开电脑，林子陆依旧看着她。
    似是感觉到林子陆的目光。
    叶瑧解释：“你的礼物要等明天才能拿到，我让人寄到酒店了，等回去再拿给你，可以吗？”
    “好。”
    林子陆的目光终于回到了书上，眼底带着笑意。
    叶瑧又说：“生日快乐。”
    林子陆抬头，看见叶瑧继续开口：“不止这一天，每天都要快乐。”
    她目光包含了星辰般的温柔，更多的是对她的祝愿。

 第78章

    这样的祝福，林子陆昨晚其实就已经听到过了。
    叶瑧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在她耳边的呢喃，她都听到了。
    她说：“林子陆，你要一直都很快乐。”
    第 57 章
    《宿渊》剧组的热搜不过半天就被压了下去，等到林子陆出院的时候，连同她的一切消息都在网上消失了。
    就好像这个人只是互联网记忆里的一段错误乱码。
    h.l大厦楼下。
    林子陆今天穿的干练，一身女士西服，但因为天冷，叶瑧还是让她在外面穿了一件比较正式的大衣。
    她将墨镜摘下，商见跟在她后面。
    “林导，陈总她们在20楼的会议室等您。”
    “嗯，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林子陆站在电梯门口，想起上次进冯瑶公司的时候，她还要跟人挤电梯，如今倒是走了单独通道。
    商见颔首：“都准备好了。”
    这几天她在h.l踩点，帮林子陆整理了许多h.l的资料，确实很能干。
    商见带路，两个人很快就走到了会议室门口。
    推开门，里面坐满了人。
    林子陆扫视了一眼，只有几个年长一点的比较眼熟，其他的都不认识。
    “我应该没迟到吧。”她没有收敛身上的懒散，笑着说。
    陈玲坐在主位上，看了眼手表：“很准时。”
    随后跟屋子里的一堆人说：“介绍一下，这位就是h.l的新任董事，林子陆。”
    “大家好。”林子陆简单的跟这些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看见她旁边的空位，想也不想就坐了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今天开会之前这些人就得到了消息。
    陈玲将h.l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转让给了林子陆。
    毫不夸张地说，林子陆现在是h.l最大的股东，因此没有人敢反对她坐这个位置。
    林子陆不喜欢这么正式的场合，其实有点不太适应。
    好像是知道林子陆不太自在，陈玲开口打散了这些人的目光。
    没人再敢看林子陆。
    整场股东会大概开了两个小时，说是股东大会，其实就是年终汇报和董事批斗大会。
    林子陆看着座位上一个个对陈玲言辞犀利的质问，记下了这些人。
    陈玲应对倒是游刃有余，看来准备很充分。
    林子陆话很少，身上散发着不易近人的气场，就连表决都是跟着陈玲一起。
    其他人见林子陆如此随意，心里不免有些轻视，只当她是个花瓶。
    因为林子陆的年轻，也因为她没有在公司待过。
    会议结束后，林子陆跟着陈玲去了她办公室。
    她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水，有些抱怨：“这些人都是人精吗？一个个这么计较。”
    陈玲坐到她对面，泡了一壶茶。
    “事关他们自己的利益，谁都不想让自己的那一部分受损。”
    陈玲跟她说：“你今天不说话，到时候他们免不了要对你使小绊子。”
    林子陆不在意：“再说吧，我现在还在拍电影。”
    然后她把刚才从商见那里拿的一份文件放到陈玲面前。
    “这份股权协议我改了一下，其中的百分之三十还是你的，剩下的我收下。”
    林子陆觉得陈玲替她代管这么些年，她不能让自家小姨白干啊，这些就当陈玲照顾她这么多年的报答。
    陈玲瞥了眼那份股权协议，眼中满是笑意，她说：“你以为就你有？”
    林子陆不解。
    “她是我姐，自然给我也留了一份。”
    陈玲还向林子陆挑挑眉，像是炫耀一般。
    当初陈慧琳将自己的股份分成两份，一份留给了林子陆，一份留给了陈玲。
    林子陆不知道。
    “所以你是什么打算。”陈玲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
    “还没考虑好。”
    她的梦想就是摄影，拍电影也算是自己喜欢的事情。
    公司这些事情，真要她去做，她也能做好，但是其中很多事情都不是她喜欢的。
    比如今天的股东大会，面对这些人的弯弯绕绕，很头疼。
    以她的性子，她要是真掌权了，每次开大会肯定跟打仗一样，不爽了就会怼天怼地，不利于和谐人际关系。
    陈玲也不急：“那你慢慢考虑，公司这边目前有我，你不用太过担心。”
    林子陆喝了口茶，觉得自己做甩手掌柜有点不那么厚道，毕竟陈玲还有陈氏集团旗下的公司要管理。
    于是便又拿出一份文件，挑了几个给陈玲。
    “这些账你看看。”
    陈玲翻了翻，眉头紧锁，这些都是贪污公司财产的证据。
    她看了眼上面的名字，记性不差，刚才会议上言辞犀利质问她的人都在这里面。
    有点意外。
    “你怎么拿到手的。”
    林子陆抿了口茶：“我黑进他们电脑查到的。”
    陈玲刚拎起的嘴角顿住了。
    她差点忘了，林子陆还是个电脑天才。
    当初林子陆在法国学习的时候想学第二专业，陈玲建议她学计算机，本意就是给她进h.l打基础。
    也许是遗传她妈妈的，她学的很好，当初有几项专利还是她提供给h.l的，包括前段时间刚发布的游戏引擎也有她的参与。
    她一直知道林子陆这方面很有天赋。
    结果她刚才听到什么了？
    黑进人家电脑，她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啊。
    难怪她刚才一句话不说，所以是在这里扮猪吃老虎？
    看见陈玲震惊的表情，林子陆也不奇怪。
    “放心，我做的很干净，他们查不到。”
    林子陆说的很自信。
    陈玲收起表情，问她：“你还做了什么？”
    她不信林子陆就做了这件事。
    林子陆又抿了一口茶，双手捧着茶杯，有些心虚的说：“我黑了森娱的财务系统。”
    “什么？！”
    陈玲稳重的表情都要维持不住了。
    她当初说的要对楚深动手就是这件事？
    林子陆眼看陈玲要发火了，立马解释：“你放心，我也没做什么，他们不是闲的很，我就是稍微制造了一点小小的麻烦，让他们忙一阵子。”
    她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这下税务局的人在去森娱的路上了。
    陈玲有些咬牙切齿，林子陆给她惹了这么个大麻烦。
    她就差把法外狂徒四个字挂脑门上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陈玲紧了紧眉头。
    林子陆见陈玲语气不对，立马给她倒了杯茶赔罪，满脸笑意：“确实有件事需要您帮忙。”
    “说。”陈玲端过茶杯喝下，打算压压火气。
    “我记得我们公司有几项影视专利，合作方有森娱。”
    陈玲没有说话，等她继续讲。
    “我想收点专利费，以之前1.5倍的价格。”
    林子陆不爱吃亏，陈玲知道。
    她在和楚深算账。
    “你凭什么收他那么贵。”
    他楚深大可以找其他的公司，这样做损人不利己。
    林子陆摸了摸鼻子，恳求说：“所以就需要小姨你出面帮忙，我知道这点小事肯定难不倒你。”
    陈玲在商场上几乎没有败绩，说实话，这对她来说有点大材小用了。
    其实这次林子陆本来不打算这么做的，打段沉一顿才是最解气的，是陈玲将h.l摆在了她面前，她才会用这种方式。
    这次是段沉主动惹她，她不过给他一个警告。
    让他亏点钱而已。
    陈玲看着面前人畜无害的一张脸，她当初怎么就觉得林子陆会照顾不好自己呢？
    有些头疼，她按了按太阳穴：“下次你能不能提前告诉我，让我做个准备？”
    “好。”林子陆回答的很乖。
    差点让陈玲误以为刚才违法乱纪的不是眼前的人。
    说完，林子陆又将手上剩下的文件放到陈玲面前，笑着说：“这些都给你。”
    林子陆将处置权交给了陈玲，她知道陈玲的手段，这些人估计要哑巴吃黄连，暗亏一波。
    但是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些人敢怼她小姨，怕是不知道，她极其护短。
    陈玲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她提醒林子陆：“下次再有事情，不要自己动手。”
    太危险了。
    “嗯，不会了。”
    林子陆就当了这么一次黑客。
    她不会主动惹事，但也要让别人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人。
    两个人喝完茶，一起去吃饭。
    晚上陈玲把她送回酒店。
    “你要一起上去吗？”林子陆站在车门前，一手搭在车子的侧门上，没有关门。
    冯瑶的房间就在她房间对面。
    陈玲的目光扫过酒店大堂，默了几秒才摇了摇头。
    “不了，你自己上去吧。”
    “好。”林子陆关了车门，跟陈玲摆了摆手。

 第79章

    看见车子走了之后才转身走进酒店。
    刚进房门脱下外套，门就被敲响了。
    她过去在猫眼上看了一下，叶瑧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一个东西。
    手上的动作比大脑的反应还要快。
    “瑧瑧。”林子陆开门让了一条路给她进去。
    叶瑧走进去，林子陆跟在她后面：“你来的真是恰好。”
    叶瑧转过身，对她笑说：“是吗？我来给你送你的生日礼物。”
    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林子陆。
    “什么呀？”
    林子陆有些好奇，袋子不是很大，里面还有个盒子装着。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叶瑧也没有明说。
    两个人坐在沙发椅上开礼物。
    叶瑧注意到屋内的温度不高，便开了空调，然后去拿热水壶烧了一壶水。
    林子陆边拆边猜：“不会是什么盒子惊喜吧。”
    叶瑧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拆。
    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本书，一支笔，还有一封信。
    书的封面是她熟悉的两个字《宿渊》。
    “特签？”林子陆只觉得有些惊喜。
    叶瑧抿抿唇，手里端着一个空水杯，转了几圈，也不知道林子陆喜不喜欢。
    “嗯，上次答应你的。”她的声音很轻，像被揉碎的风。
    梅城的时候，叶瑧说要给她一本独属于她的特签。
    林子陆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好像在被人珍惜，她曾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惦念，并且为她精心准备。
    她没有道谢，而是想看看当初叶瑧承诺她的特签是什么样的。
    翻开书本的第一页，上面是一句祝福语：愿你逐风追梦，欢喜常伴。
    下面是一文不败的签名。
    林子陆知道，叶瑧的字很好看，跟她的人一样，温雅内敛，笔锋末尾又带着跟她笔名一样的大气。
    曾经她不止一次感慨，叶瑧的字是怎么练出来，甚至还以为是笔的原因，为此她还厚着脸皮要了叶瑧的一支笔。
    直到有一次叶瑧的笔被林子陆用完了，满脸委屈的跟林子陆解释说，她小时候她爸爸每天都盯着她练一个小时的书法，练了大概有五六年。
    后来上了初中后，她爸没有再逼她练字，但是她每天写作业，写的多了，然后就慢慢有了自己的笔锋。
    “这就是特签啊。”林子陆心想，跟那些书粉晒出来的没什么不一样嘛。
    叶瑧失笑，她把书翻到末尾，最后一页。
    不是文本打印出来的，像是手写。
    跟前面的字迹不一样，这个字迹略显稚嫩，而且上面的内容杂乱无章，还有笔画的图解。
    看到最下面一行，林子陆心里一颤。
    是一行手写签名：叶瑧&林子陆。
    两份不一样的字迹，林子陆怎么会认不出。
    她和叶瑧写上去的。
    这段记忆林子陆其实记不太清了。
    但是叶瑧都为她保留着。
    那些慢慢浮现在脑海中的，是她们上学时候，在课堂上传纸条聊天时，无意写下的大纲。
    是什么让记忆这么深刻？
    连同她们曾经相处的细节，叶瑧都能完整的保留下来。
    “你……”开口略显暗哑的嗓音让林子陆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外泄。
    她重新整理语言：“你都留着啊。”
    叶瑧的嗓音依旧温柔：“嗯，本想留着等你回来之后再写，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这本书我一直都没有动笔。”
    可这本书已经写完了。
    林子陆看着手里的书：“那为什么后来又一个人写完了？”
    叶瑧看着林子陆眼里的困惑，想起自己当初写下这本书的初衷。
    那个时候叶瑧是影视圈炙手可热的编剧，很多投资人和导演想找她写原创剧本。
    她看了好几个想要跟她合作的导演名单，都是业内名导，却没有想要合作的想法。
    因为她的创作不是没有瓶颈，接连的工作磨光了她的灵感。
    她感觉自己好像写不出好的剧本了，于是她变换赛道，待在家里闭关写书。
    结果新书的大纲写了一个星期都不满意。
    她知道自己的写作也遇到创作瓶颈了，于是打算出去采风。
    其实当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只是在买机票的时候，无意间打了一个城市名字。
    她记得她当时盯着那个地名看了很久，后知后觉的才想来，那是林子陆特别想去的地方。
    感受到眼里的酸涩，她才猛然发觉，自己在思念林子陆。
    “因为想你了。”
    叶瑧语气里，是无尽的温柔与思念。
    “特别想。”
    想见林子陆，想和她在一起，想跟她共度余生。
    这么多年了，林子陆早就忘了这样一个小插曲。
    但是叶瑧保留多年。
    是希望给自己一个理由去想念她。
    林子陆有些失语。
    她记得她第一次看这本书的时候就是被其中的情感所吸引，那个时候她也在想叶瑧，这本书里面的情感引起了她的共鸣，所以才有了拍电影的冲动。
    就在刚刚，她终于知道，这本书里面倾注的，是叶瑧对她的想念。
    她一向不太能表达，连同情感在内的热烈，都是稚嫩直白的表达出来，不那么浪漫。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挺闷的，就像冯瑶说的那样。
    她第一次谈恋爱，还不知道怎么去做好一个女朋友的职责。
    她本能的去跟叶瑧接触，商量着做情侣之间应该做的事情，笨拙的接受。
    以至于在听到这样深度的思念的时候，竟然无法用任何言语和行动去表达对等的情感。
    她本能的喊着在心间存留了很久的名字：“叶瑧。”
    叶瑧与她对视。
    “瑧瑧......”
    “嗯？”
    林子陆看着与自己对视温柔的目光，曾经无数次幻想被爱的她，在叶瑧这里得到了最珍贵的重视。
    她心里又有了解不开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林子陆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
    从小就叛逆，带着赵拓在学校打架逃课，喝酒上网，坏事没少干，仗着自己家世好，成绩好，令所有的老师和校领导头疼不已。
    毕竟在她们眼里，林子陆打不得，训不得。
    就连叫家长都要考虑再三，林子陆的父母有没有空。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林子陆家庭破碎，学校流言蜚语盛行，被勒令退学，被迫出国，一夜之间，林子陆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如果真如叶瑧所说，很早就喜欢上自己了，那这样不堪的自己，到底哪点值得叶瑧喜欢啊？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比她小姨还要珍视她，把她放在心底这么多年。
    她挺想知道答案的。
    而叶瑧能给她答案。
    她笑着说：“因为你很好啊。”
    她见过林子陆淌过荆棘遍地的荒路，所以格外心疼她，想要把漫山的花叶都移植到她的那片荒野中。
    可林子陆并没有因为叶瑧的回答而感到开心。
    她说：“瑧瑧，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不那么好。”
    她才做完违法乱纪的事。
    “没想过。”叶瑧脱口而出，紧接着林子陆的话，好像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
    似是被叶瑧有些无理取闹的语气感染了，林子陆眼底有了笑意。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瑧瑧，你也不例外啊。”
    叶瑧一本正经的说：“对于这句话，我不需要有例外。”
    “因为你本身就很好。”只是她自己不曾觉得。
    林子陆突然想哭。
    从小到大，对她阿谀奉承的人很多，诋毁她的人也不少，小姨虽然也曾真心夸奖过她的优秀，可那么多人的评价里，只有叶瑧说她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说：“瑧瑧，能抱抱我吗？”
    很想让叶瑧紧紧抱住她。
    然后她看见叶瑧面对她张开双手，将她拥入怀中。
    有人说拥抱比亲吻更令人心动，因为它让没有心脏的右半边，同样拥有了心跳。
    林子陆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她能听到两个人心跳的共鸣。
    她从来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认可，也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她一直以为，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她表现得不那么在意，是因为这是她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的，既然如此，她也就没那么想要。
    可如今有一个人，将她不在意的情绪一点一点捡起来，将她的努力一点一点拼凑起来。
    把自己失去的那些，全部补给自己。
    那些认可，那些证明突然就有了意义。
    叶瑧懂她。
    她没有打扰林子陆放纵的情绪。
    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静静的在房间里拥抱着。

 第80章

    等到林子陆将自己的情绪平复好，两个人才不舍的分开。
    林子陆重新看向刚才被她们无视的礼物。
    “这支笔也有啊。”
    之前上学的时候，她顺了叶瑧不少笔。
    她翻看了一下笔身，应该是定做的，上面有她的名字。
    林子陆拿到叶瑧面前：“为什么不是刻两个人的名字啊？”
    叶瑧笑说：“其实我给自己也准备了一个，那支上面刻了我的名字。”
    林子陆看着笔上自己的名字，跟叶瑧打商量：“那我们换一下，我拿你那支，你拿我这支。”
    交换一支笔，叶瑧觉得可以：“好。”
    林子陆又看向盒子里的最后一个信封。
    她忍不住打趣道：“不会是情书吧。”
    叶瑧抿了抿唇，这个时候她就不擅长装洒脱。
    “算……算是吧。”一向会表达的叶瑧，紧张的话都有些结巴了。
    林子陆觉得自己猜对了。
    她笑意盎然，正准备打开看呢，叶瑧却制止了。
    “这个你等我走了再看。”
    “为什么？”林子陆不理解。
    叶瑧刚才情话一套一套的，现在她看封情书怎么了？
    “没有为什么。”叶瑧的语气里有略带强势的无理取闹。
    林子陆啧了一声，说：“你害羞啊？”
    叶瑧没说话，但是耳边的绯红出卖了她的情绪。
    “刚刚说话一套一套的，怎么看个情书就害羞了？”林子陆想不听话。
    她把信封拿到手上，准备拆开。
    叶瑧见状作势要走。
    林子陆眼疾手快立马把她拉回来：“哎，你别走啊。”
    叶瑧被她圈在身边。
    “放手。”语气略有些恼怒。
    林子陆的反骨立马上来了：“不放。”
    叶瑧拧不过她，认命般坐在她身旁，看着林子陆拆开信封。
    她闭上了眼，半靠在林子陆侧身。
    一副任何事情都无所谓的样子，无人知晓她心中的慌乱。
    林子陆倒是乐呵呵的拆开信封，拿出了里面的信纸。
    上面的字迹林子陆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叶瑧亲手写的。
    只不过，从纸张看上去，好像是很多年前的纸了。
    里面的话不多，林子陆不经意间念了开头：“林子陆，其实，我喜欢你……”
    真的是情书。
    林子陆忍不住看向在她身侧假寐的人，笑意到达眼底。
    这封情书上署了日期，2014年7月3日。
    十年前写的。
    她继续念：“旁人只道你劣迹斑斑，不识你本心善良……”
    原来叶瑧从那个时候起，就只看到了她的好。
    林子陆念的声音不大，但是叶瑧都听在耳朵里。
    她的情书没有什么特别的，里面全是对林子陆的夸赞。
    有关于情感的部分，只有一句我喜欢你。
    通篇不长，林子陆念完的时候，叶瑧正好睁开眼。
    “念完了？”叶瑧率先出口，以免林子陆乱讲话。
    林子陆点点头。
    她盯着那封信上的字，原来在她心里，自己是这样好的。
    她以前从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随性活成什么样子。
    但有一个人比她在意。
    她在一众诋毁自己的人群中，逆流朝着自己这边走。
    她突然想起来叶瑧曾对她说的那句：“这些人随波逐流，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合群一些。”
    可叶瑧却在信中对她说：“而我只希望，跟你合拍。”
    “谢谢你，瑧瑧。”
    “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她将信纸重新放回去，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收起来。
    叶瑧看着她的动作，突然挑起新的话题：“对了，我过两天要去趟法国。”
    林子陆有些意外，问她：“去多久？”
    “大概要一个礼拜吧。”
    这么久？
    林子陆忍不住问她：“采风吗？”
    “不是。”叶瑧靠在她身上，稍微抬了抬头。
    “我有一个朋友结婚，我过去参加婚礼。”
    林子陆：“朋友？”
    在法国结婚？
    叶瑧解释说：“嗯，我之前在法国做交换生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后来我回国后还一直有联系，她下周结婚，邀请我过去。”
    林子陆轻叹了一声：“要这么久？”
    结个婚要一个礼拜这么久吗？
    叶瑧点点头：“嗯，正好这次过去我还要办点事。”
    说完看了林子陆一眼，跟她保证：“如果我早点办完，就早点回来。”
    “好。”
    林子陆伸手顺了顺叶瑧的头发，心里有个想法：“等这部电影拍完，我们去旅游吧。”
    叶瑧：“好，你想去哪里？”
    “还没想好。”
    林子陆很少出去玩，以前也没有想出去玩的欲望。
    “那等你想好了告诉我，我去做攻略。”
    叶瑧之前做过，有经验。
    林子陆悄悄亲了一下叶瑧：“好。”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然后叶瑧觉得有些晚了，打算回房间睡觉。
    “我没带药，陪我睡吧。”
    林子陆每次都用这个借口留她，叶瑧知道却从不戳破她。
    两个人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林子陆心里想着今晚的那些礼物，有些睡不着。
    然后不老实的缠着叶瑧。
    因为林子陆刚出院没几天，叶瑧怕她身体还没完全好，而且第二天她还有重要戏份拍摄，怕影响她的状态，所以很注意分寸。
    只做了一次。
    不算长。
    最后林子陆是被叶瑧哄睡的。
    第 58 章
    影视城。
    “我倒是不知你何时爱上了饮酒。”古苏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往女子面前一伸手“分我一点？”
    君弈听着熟悉的语气神色一怔，偏过头来望向旁边的人，白衣墨发，容颜清绝，依旧是她想念的那样。
    古苏见她不动也不恼，直接顺手拿过她手里的酒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唔，醉流年，你哪里来的这么好的酒。”古苏爱酒人人皆知。
    当年在神界的时候君弈为她搜罗了不少好酒，只是这好酒总有喝完的一天，怕古苏没了好酒喝，便自己去学了酿酒，只是她虽会酿酒却从来不喝酒。
    君弈总觉得这酒里有啥劳什子不干净的东西，喝完总觉头疼。
    “你怎么来了？”君弈看着眼前人的一系列动作有些好笑，“这酒是我自己酿的，你要是想喝回头从我这里搬就是。”
    “你什么时候会酿酒了？我怎么不知道？”古苏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她摸了摸鼻子，开始思索君弈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的酿酒，可惜始终没有能够想起来。
    不过她有个好习惯，想不起来的事情就不会想了，直接问最为简单了当。
    “唔，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记不大清了”君弈喝了这么多酒，目光有些涣散，头脑不是很清醒。
    “卡。”林子陆喊了一声。
    邱辞回过头，有助理将水递上去。
    夏子婷叹了声气。
    林子陆拿着剧本走过去，眉眼紧皱，边走边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吃。
    她站在夏子婷面前，直接切入主题：“第一个问题，邱辞走过来的时候，你不是第一时间看向她的，而是等到她说完话，你要顿个大概两三秒，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旁边有人。”
    “第二个问题，君弈等了古苏几万年，第一次见面，此时的心境应该是思念多一些，因为饮了酒的缘故，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所以你的表情应该是迷茫多一些，而不是空洞无神。”
    “第三个问题，之前她因为一场大战，现在神力虚弱，但是不能在古苏面前表现出来，所以你的眼神里面还需要多一些隐忍。”
    林子陆将刚才的问题指出来，然后把剧本放到一旁，双手撑在后面的桌子上。
    “这场是君弈第一次情感溢出的戏，这场戏的重点在于君弈的情绪变化，不再是之前单一的情绪。”
    “从她没见到古苏时的思念，到听到古苏声音时的错愕，再到看到人时的惊喜和迷茫，最后不希望古苏担心的隐忍，我希望你能给到我准确的情绪表达。”
    “电影不是电视剧，能够用面部表情或眼睛表达的，尽量用，少用肢体语言。”
    因为大荧屏上如果动作过大会显得很突兀。
    “你可以吗？”话语里的强势让夏子婷以为，她只要回答不行，林子陆能马上把她换掉。
    所以她将每一句都记下了。
    “我可以。”
    林子陆揉了揉眉眼，又抿抿唇。
    她看向邱辞，邱辞刚喝完一口水，正低头看剧本。
    林子陆走过去，“你的戏很好。”

 第81章

    邱辞抬头，她笑说：“多谢林导的认可。”
    这部戏君弈虽然是女二号，但君弈的戏才是最难演的，她没有过多的肢体动作，所有的情绪表达都要靠眼睛和面部表情。
    戏里古苏和君弈的感情戏很隐晦，偏偏就在这场上最难把握，一旦没有演好那种克制隐忍的感情线，连上线审核都过不去。
    所以刚才她对夏子婷有些苛刻。
    “所以等下还要麻烦你带她入戏。”林子陆说。
    邱辞：“当然，这是我搭档，剧里隐形的cp，对吧。”
    林子陆没想到她的关注点在这里。
    不过她没多想，而是对这场外的人说：“行了，大家都先休息一下吧，二十分钟后再重新来一条。”
    这场戏份拍了一天，整个剧组的人都感受到了林子陆给的压力，她对每个镜头的表达都很苛刻。
    到目前为止，除了主机位，其他的几个机位林子陆都差点自己上手了。
    几个摄影师都捏了把汗，拍摄时候一点都不敢分心。
    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她的专业度，也能感受到她对待这部电影的认真。
    所以大家的神经都很紧绷，但林子陆知道，如果大家还是这样的状态，再拍几条还是一样的效果。
    所以她没有立刻重来，而是先放松一下。
    她回到主机位面前，看刚才的回放。
    夏子婷走过来，拿了瓶水递给她。
    “林导，不好意思，我刚才状态不是很好。”
    林子陆没有看她，只是将她手中的水拿过来，拧开喝了一口。
    “没关系，调整一下，你过来看看回放，刚才有问题的地方你再重新设计一下。”
    夏子婷点点头：“好。”
    “对了，冯总呢？”林子陆问了问旁边的商见。
    商见回她：“冯总去上厕所了。”
    “等她来你跟她说一声，下个月我们要换拍摄场地，问她沟通好了没。”
    “好。”商见应下。
    “早就谈好了。”冯瑶从不远处走过来。
    她坐到林子陆旁边：“这场戏拍完了？”
    “没呢，还有一段没拍。”林子陆说。
    冯瑶叹了声气：“我说你这是想用它冲奖啊，给自己压力这么大？”
    叶瑧走了有两天了，没人盯着她，她就没有休息好。
    昨天晚上夏沅过来给她送药。
    不用说冯瑶都知道是什么。
    林子陆又失眠了。
    她喝了口水，回冯瑶的话：“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来着。”
    把水放到一旁，林子陆正色道：“森娱那边的合作，按照合同上的要求，已经延期一个星期了，如果他们不行，我会考虑换个音乐制作公司。”
    如果这部戏要冲奖，那么现在就需要做好电影的宣发曲，以备后续的送检，而且如果森娱被检查出有问题，不论冯瑶跟楚深的关系有多好，她都会直接换掉。
    冯瑶也知道最近森娱的消息，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大神动了这块蛋糕。
    “如果你有什么顾虑的话，我也可以等，但是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月。”林子陆说的有些委婉了。
    如今她需要电影的宣传曲，做出来的效果第一版都还没收到，按照合同规定，她们可以单方面解除合作。
    冯瑶问她：“什么顾虑？”
    林子陆张了张嘴：“楚深不是你找的吗？”
    她以为冯瑶跟楚深的关系比较好，所以这次下手都算轻了，只是让森娱赔了一点钱。
    冯瑶大概听懂了。
    “不是，当时我还在找音乐制作公司呢，森娱虽然好，但是他们公司的报价很高，而且没有做过这类风格电影的ost。”
    她跟林子陆解释：“我当时是跟楚深聊了一下这部电影，想让他帮我介绍一个合适的音乐公司，然后他主动说要跟我们合作的。”
    “我是想着，依照森娱在圈里的名声，如果让他们给你的电影做ost，起码可以提高观众的期待值，你回国拍的第一部电影，这是一个很好的跳板。”
    但是后来她也没想到林子陆跟创越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如果她知道的话，她当时肯定会拒绝楚深的。
    林子陆抿抿唇。
    冯瑶捋清了思路。
    “所以你当时花这么多钱签下森娱，是因为不想连累我？”
    冯瑶笑了。
    然后开始打趣林子陆：“原来你对我这么好啊，叶瑧知道吗？”
    林子陆瞥了她一眼：“知道。”
    “你不要多想，我是怕你万一气急了，我的电影资金被你切断了，我上哪儿去重新找投资人啊。”
    冯瑶啧了一声，小朋友挺傲娇的。
    “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要解除合作吗？”冯瑶问她。
    林子陆抬了抬眼帘，放松了一下。
    “是有这个想法。”
    冯瑶拍手定下：“那就解除合作，我会帮你另外找音乐制作人。”
    林子陆见她那么爽快，总觉得不对劲。
    “你……”林子陆歪了下头，不太确定的问：“你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吗？”
    冯瑶挑挑眉，小朋友还挺敏锐的。
    她悄悄凑到林子陆面前，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哎，你知道吗？她直接把我之前黄了的项目谈下来送给我了，还主动过来找我道歉。”
    “天啊，你知道你小姨什么性格吧，那么要强的一个女人，在我面前低头了，头一次啊！差点给我吓坏了。”
    冯瑶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她相信林子陆在医院说的那句话了。
    林子陆：“……”
    “所以你俩和好了？”
    冯瑶撩了撩头发：“嗯，暂时和好了。”
    难怪她同意跟森娱解除合作，这下没有森娱，陈玲要是插手这部电影，冯瑶估计会直接双手奉上。
    这件事情两个人没有互相隐瞒的必要，林子陆就直接问她了：“你该不会去找我小姨要人吧。”
    冯瑶单挑右眉：“怎么会呢？虽然她很厉害，但是我在国内的人脉也很多的好不，一个音乐制作人我还拿不下，我就不姓冯。”
    林子陆不担心这件事了，她知道冯瑶说到做到。
    当天的拍摄到很晚，林子陆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她洗完澡出来，给叶瑧打了个视频。
    很快接通了。
    林子陆望着视频里笑意弥漫的叶瑧，仿佛一天下来的疲惫都得到了放松。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你那边应该是晚上十一点了，还没睡啊。”手机里传来的声音略带沙哑的质感。
    林子陆跟她解释：“刚刚结束拍摄回来的，今天是有点晚。”
    叶瑧：“哦，那你晚上吃的什么？”
    林子陆：“剧组的盒饭，还是跟以前一样。”
    叶瑧似是要问到底：“那是吃什么？”
    林子陆想了想之前吃过的：“胡萝卜炒肉，凉拌黄瓜，回锅肉。”
    然后她听见那边叹了声气。
    “陆陆，你没刷朋友圈吧。”叶瑧跟她说。
    林子陆心里咯噔一下。
    叶瑧说：“副导发了晚上的盒饭，不是这个。”
    “呃，那可能是我记错了。”那是中午吃的。
    叶瑧收起笑容：“我不在你就不好好吃饭是不是。”
    “没有，我晚上喝了水的。”林子陆有些心虚，说话的声音有些飘。
    “你胃不太好，晚上多少吃点东西垫垫胃。”
    “现在有不舒服吗？”叶瑧还是问了出来。
    “如果不舒服，胃药在床头柜的第二个柜子里，吃完后等二十分钟再喝点粥，正好你现在点个外卖，能送到。”
    林子陆嘴唇一勾：“你帮我点。”
    她看见叶瑧有点愣神。
    然后她低下头说：“好。”
    林子陆看见她那边的背景，像是室外。
    “你在外面吗？”她问出口。
    叶瑧：“嗯，跟朋友出来散散步，上午她找到我，要我帮她填词。”
    “填词？”林子陆不知道是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叶瑧说：“对，她的婚礼用的是自创音乐，但是希望有个浪漫的歌词，然后找到了我。”
    “你还会填法国歌词啊。”林子陆有些惊讶。
    叶瑧：“嗯，当时在这边学习的时候，学了点法国诗歌，有一次随便写了几句，就被她记住了。”
    “哇，你好厉害。”林子陆很开心，想要夸她。
    “那你是不是也能帮我填词？”
    叶瑧有些疑惑：“你要做音乐？”
    林子陆也没和她说过她会做音乐。
    “不是，我打算跟森娱解除合作了。”
    林子陆把今天的事情简单跟叶瑧说了一下。
    “所以目前需要重新找音乐制作人，我在想，如果你会填词的话，那是不是能够为电影作词。”
    “作者作词，书粉应该会很喜欢吧。”

 第82章

    叶瑧在那边轻笑了一声：“好，那等我回去再跟冯总说这件事。”
    “这么快就答应了？”林子陆觉得不可思议，叶瑧太好说话了。
    叶瑧的声音开始放轻：“那怎么办呢，我女朋友要我帮她的电影作词，我哪敢不从啊。”
    林子陆漫上笑意：“谁？”
    叶瑧故作不知：“你。”
    “我是谁？”林子陆挑了挑眉。
    叶瑧抿抿唇，没有再说话了。
    但耳垂开始漫延的粉色出卖了她的情绪。
    林子陆放低了声音，凑到手机面前，用一种慵懒又迷人的嗓音问她：“我是谁？”
    叶瑧在那边听着林子陆略带懒散又低沉的嗓音，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跟着林子陆的呼吸走。
    只想顺着她的心意回答。
    她也凑近手机，低声说：“我女朋友。”
    一字一句，又清晰，又隐秘。
    林子陆的眼睛弯弯的，笑的有些合不拢嘴。
    原来平时镇定自若的叶瑧，也会有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表现的隐秘的小心思啊。
    而这样的隐秘是自己给的，她有些心满意足。
    但又觉得不太够。
    “你什么时候回来？”林子陆问她。
    其实她昨天就问过了。
    不止昨天，叶瑧离开的第一个晚上她就开始问叶瑧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是以前的林子陆，不会觉得等待那么难熬，可是现在的林子陆和叶瑧确定了关系，热恋中的小情侣分开一会儿都觉得难受，更何况叶瑧是出国，两个人隔着几万里。
    从叶瑧离开的那会儿开始，她就已经在想她了。
    “还有几天，明天就是正式婚礼。”叶瑧说。
    林子陆哇了一声：“还有几年啊。”
    “是几天。”叶瑧纠正她。
    林子陆说：“你知道有个词叫度日如年吗？”
    这分别的日子在叶瑧那里按天数算，在她这里就得按年算。
    叶瑧被她逗笑了。
    “你晚上没吃饭，怎么嘴巴上有点油呢？”
    林子陆：“……”
    她不该跟叶瑧说情话的。
    叶瑧低声哄她：“其实，我也挺想你的。”
    但是她还有些事情要弄明白。
    所以不会那么早回去。
    “时间不早了，你得去睡觉了。”叶瑧提醒她。
    林子陆：“好，那你好好跟朋友玩，玩的开心点。”
    “嗯，晚安。”
    “晚安。”
    林子陆没有立刻睡觉，她等到了叶瑧给她点的小米粥。
    喝完后还拍了个照片发给叶瑧，表示她已完成任务。
    叶瑧没有及时回她。
    她想叶瑧应该是去忙了，也就没有坚持等，从床头拿出药后吃了一片才入睡。
    第 59 章
    法国。
    叶瑧挂断视频，朋友潘娜过来邀请她去吃饭。
    潘娜见她脸上洋溢的笑容，忍不住问她：“是在跟男朋友通电话吗？”
    叶瑧笑了笑，跟她解释：“不是。”
    她将额边的碎发撩到耳后，用温柔的笑意对潘娜说：“是女朋友。”
    潘娜眼里闪过惊讶。
    “之前没听你提起过。”潘娜去过中国，跟叶瑧玩了一段时间，当时她身边是有一个男生一直在追求她，刚才她看叶瑧打电话的时候，笑的很开心，以为她是在跟这个男生通电话。
    没想到叶瑧居然大方的跟她说，她有女朋友了。
    叶瑧笑着跟她解释说：“我追了她很久，前段时间才答应我的。”
    潘娜明白了。
    “她很幸运。”潘娜觉得。
    因为叶瑧无论是家世，人品，才貌，还是工作，都很优秀，她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人能让叶瑧追那么久。
    可叶瑧说：“是我很幸运。”
    潘娜眼睛里有些不可思议，能让叶瑧说出这句话，那么这个人也很优秀吧。
    她问：“我能认识一下吗？”
    叶瑧想了想，思考了几秒才说：“如果她愿意的话，当然可以。”
    潘娜笑了，她发现叶瑧很爱护这个女生。
    “你应该带她一起来的。”她说。
    叶瑧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我也想，但是没办法，她有工作。”
    两人对视一笑，潘娜大概知道叶瑧对那个女孩子的心意有多深了。
    吃饭的时候，潘娜对叶瑧说：“对了，你托我找的人已经联系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见面。”
    叶瑧放下手中的刀叉，抿抿唇：“等你结完婚，后天吧。”
    潘娜说：“行，那我帮你约到后天下午，需要帮你订餐厅吗？他们警局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中餐厅。”
    叶瑧：“好，那就麻烦你了。”
    潘娜笑说：“不麻烦，你免费帮我婚礼歌曲填词，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叶瑧没有多余的客套。
    她想要查清楚一件事，需要潘娜的帮忙。
    自从林子陆回国后，她莫名其妙的受伤，莫名其妙的被人伤害，莫名其妙的被人针对，她心里有了一种隐隐的不安感。
    所以她来法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想知道当年陷害林子陆的人是谁。
    因为涉及到七年前的案件，不知道法国警方这边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她写作这么多年，从来不信巧合，任何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
    比如梅城那晚，林子陆不经意说出的眼熟，她可能不放在心上了，可那天晚上林子陆突然来找她同住，让她心里生疑了。
    后来得知这个人是楚深，同创越的段沉有关系，她便开始注意这个人了。
    直到那天拍摄出事，几乎是同时，网上的消息铺天盖地，全部都是对林子陆的攻击，叶瑧就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出事前几天，楚深正好带团队进组。
    那名破坏者恰好是跟楚深同时进的组。
    哪有那么多巧合。
    因此她去翻了楚深以前的资料，得知他与段沉是高中同学，七年前也在法国留过学，将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也就不难了。
    但她没有证据，所以才不远万里过来求证。
    如果真如她所猜想的那样。
    叶瑧的眸子沉了沉。
    林子陆在国内的处境会很危险。
    那么她，能做什么呢？
    她回到潘娜给她安排的房间里，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面一页一页的翻。
    林子陆，但愿这一次，你也不要推开我。
    她望着窗外的月光，又想起了七年前的那次通话。
    那是她这辈子，最不愿回忆，最后悔的一天。
    可如今，她需要去面对，当年发生在林子陆身上所有的真相。
    几天后，影视城。
    这几天在林子陆高压的工作下，剧组的人都紧绷神经，每天早起开拍，晚上复盘到很晚才回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林子陆也不忍心见他们太劳累，跟冯瑶打了个商量，没有补进度，还是放他们两天假。
    甚至还请他们吃饭。
    就在酒店附近的一家川味店，林子陆订好了包厢后就找冯瑶借车走了，让她们等下先过去，她去机场接叶瑧。
    她收拾好东西驱车到机场，掐着飞机到达的时间点同时抵达出口处等叶瑧。
    见她还没来，看了眼手机，手机里是冯瑶刚给她发的消息，她低头回了两句，然后又回复了一些工作消息。
    大概几分钟后，一个响指在耳边响起：“嗨，美女，在等人吗？”
    林子陆有些不耐的抬头看了眼来人。
    叶瑧一只手里提着行李箱和包，一只手摘下墨镜，歪着头看她。
    林子陆的眉眼就这样被抚平了，她笑道：“你怎么这么快？”
    顺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却冷不丁的被叶瑧拉住，一个用力，林子陆就撞进了叶瑧的怀里。
    “见喜欢的人，当然要用跑的。”叶瑧的气息还有些不稳。
    林子陆满眼的笑意。
    小别后的见面，叶瑧用最亲密的拥抱来缓解想念。
    两个人就抱了一小会儿，林子陆牵着她的手出机场。
    车子停在停车场。
    放完行李箱后，林子陆没有去驾驶座，而是给叶瑧开了后座的门，示意她坐进去。
    “嗯？”叶瑧有些不解。
    林子陆舔了舔唇，在她耳边轻声说：“先接个吻。”
    她有些等不及了，在刚才叶瑧拥抱她的时候。
    叶瑧咽了咽喉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到听到关门声的时候，叶瑧都还在发呆。
    许是知道等下林子陆会做什么，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林子陆抬手在叶瑧的脸上揣摩了两下，有些克制，眼里的欲望却不加掩饰。
    看见叶瑧居然在发呆，又好气又好笑的。
    没等叶瑧回过神，便贴近了叶瑧的唇。
    她的吻有些急切，像是久旱逢甘霖，总觉得不够满足。

 第83章

    林子陆从前以为，想念是无声的，是自己一个人的狂欢，现在她觉得，想念是流连于唇齿之间的呢喃，是两个人不加掩饰的欲望。
    反反复复，来回拉扯。
    这是叶瑧第一次感受到林子陆的攻城略地，脑海中的思绪都乱了。
    她一直都知道林子陆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她的骨子里有陈家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却在她面前一直收着，藏着。
    或许是珍惜，也或许是害怕。
    但无论是什么，叶瑧都总觉得林子陆在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今天小别重逢，林子陆无法克制想要占有自己的心情，这一点，让叶瑧觉得，或许有那么一些开心。
    因为她感受到了林子陆的喜欢。
    于是她回应着林子陆，告诉她，自己也同样喜欢她。
    动情时，双手会不自觉的贴近林子陆，在她腰腹流连。
    林子陆感受到腰间的凉意，迷离的眼神清明了一点。
    她结束了这场拉锯，把头埋靠在叶瑧脖颈间，环住她的腰，略重的呼吸声传入叶瑧的耳朵里，引得她下腹一紧。
    叶瑧的手开始往上，触碰到了她的柔软，林子陆却闷声说：“这不是我的车。”略带喑哑的气音，还有一些不满的欲。
    叶瑧顿了两秒，有些难以置信。
    她的声音带着难耐的低沉：“那你还敢在这里跟我接吻？”引诱她。
    发现叶瑧有些气恼，林子陆立马解释：“等下剧组人员一起吃饭，我没有什么机会。”
    可她有些迫不及待。
    “那，还要再来一次吗？”叶瑧在她耳边轻声问她，她觉得林子陆还需要她，而她自己也有些情难自禁。
    林子陆摇了摇头，指尖却在叶瑧的脸上来回抚摸。
    她有些控制不住了。
    但地点和时间都不太合适。
    过了许久，林子陆才平稳呼吸。
    她坐在叶瑧旁边，把玩她的手。
    “再不回去，是不是吃饭要迟到了？”叶瑧轻声提醒她。
    林子陆点头：“嗯。”
    但她还是没动。
    叶瑧问她：“怎么了？”
    林子陆终于还是叹了声气：“你能开车吗？”
    叶瑧愣了两秒，随后笑出声：“好，我去开。”
    林子陆想，现在要是换作别人，她肯定要被埋汰的一点不剩那种，过来接人，结果却要被接的人自己开车回去。
    恐怕也就只有叶瑧会这么纵着她。
    两个人重新坐回前排。
    叶瑧开了暖气，林子陆打开手机给冯瑶发了个消息。
    然后偏过头对叶瑧说：“不好意思，本来应该让你在车上休息一下的。”
    叶瑧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应该很累。
    “没关系，我在飞机上睡过了。”叶瑧打着方向盘出了停车场。
    她手指敲了两下方向盘：“下次可以开我的车。”
    林子陆望向叶瑧：“下次？”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叶瑧没有回头，她抿了抿唇，过了好半响才轻声说：“如果你喜欢的话，我的车会方便点。”
    “哦。”林子陆感觉耳后有些热。
    她抬手摸了摸后脖颈，不自在的别过头。
    她其实没想那么多，但是刚才的感觉确实很不错，就……还挺舒服的。
    叶瑧等红灯的时候往林子陆那边看了眼，发现她正望着窗外，一只手摸着红透了的耳垂，一只手在转手机。
    接吻的时候胆大妄为，完了开始胆小害羞。
    还……挺可爱的。
    她又漫上笑意，驱车往影视城赶。
    两个人到包厢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坐满了，只留了冯瑶旁边的两个座位。
    “林导和叶老师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所有人都往门口看。
    林子陆刚带着叶瑧走进包厢，就看见一群人盯着她们两个看。
    牵着叶瑧的手不自觉的放开。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有点晚了。”林子陆有些抱歉。
    两个人走到冯瑶旁边坐下。
    林子陆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林子陆不喝酒，也没有人会说什么，毕竟上次剧组出事的那件事，半天就被摆平了，这些人对林子陆的背景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了，自然不会去触她的眉头。
    但她给叶瑧也倒了一杯水。
    有些人就不满意了。
    “我记得叶老师是喝酒的吧。”开口的依然是周鸣轩。
    这人有个爱劝酒的臭毛病。
    叶瑧微微笑了，拿起冯瑶旁边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周少都开口了，那我自罚一杯。”
    林子陆周身的气压突然低了一度。
    她拦下叶瑧的酒，说：“叶老师刚赶回来，身体没那么舒服，就不要喝了。”
    一句话落，在座的人都知道林子陆是要护着叶瑧了。
    想起上次周鸣轩跟林子陆对上，几个人在她们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生出了看热闹的心思。
    场面上的气氛一度有些冷。
    冯瑶开始了她的长袖善舞：“对，今天林导请客，她这个人随意的很，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吃好喝好，开心一点就可以了。”
    “周鸣轩，你这个酒蒙子，刚才我可是听到了，方右跟你打赌今晚谁先醉呢，你还怕没人跟你喝吗？”
    冯瑶给了台阶，周鸣轩也不会不识趣。
    他接了话：“那肯定是他先醉嘛，是不是方右？”
    一旁的方右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个杯：“周少来试试。”
    冯瑶带头插科打诨，一场尴尬就这么化解了。
    林子陆在桌底下悄悄摇了下叶瑧的手，安抚她。
    叶瑧拿起刚才的酒杯，跟林子陆的杯子碰了一下：“多谢林导。”
    说完，她抿了一口就放下。
    眉眼弯弯的，屋内的暖光灯打下来，看不清她眸中的神色。
    “不要喝太多了。”林子陆在她旁边提醒说，然后又给她夹了一块凉拌牛肉：“先垫垫肚子。”
    看着一桌菜，是有些饿了，叶瑧接受林子陆的投喂，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冯瑶在跟邱辞谈下次的合作。
    周鸣轩跟方右喝了几杯后，看向了林子陆那边。
    然后拿起酒杯起身走到林子陆旁边，用手搭在林子陆的椅背上，靠的很近。
    “林导，上次是我不对，我来给你陪个罪，这杯酒我敬你。”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你随意。”
    林子陆皱着眉，没有跟他碰杯，周鸣轩也不气恼，自顾自的喝下一杯酒。
    随后又在这里倒了一杯。
    “我爷爷跟陈爷爷是老战友了，算起来我们两家也应该是世交，以后在剧组，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也能多交流一些，增进一下我们两家的感情，林导觉得呢？”
    本来在跟邱辞谈话的冯瑶，不经意听到了这边的对话。
    她转过头看向两人。
    周鸣轩靠在林子陆的椅背上，只差一点，就能靠在她身上。
    叶瑧还在边上看着，只是她将林子陆往她那边拉了拉，用手环住了林子陆，没让周鸣轩靠太近。
    冯瑶看见林子陆眼里冰冷的神色，心道，糟了。
    立马起身过去拉周鸣轩。
    冯瑶把周鸣轩拉开，跟林子陆说：“周鸣轩一喝多了就乱讲话，你别介意。”
    周鸣轩甩开冯瑶的手：“我哪里乱讲话了，她难道不是陈老爷子的外孙女吗？”
    声音很大，整个包厢的人都听到了。
    有些人不知道，但跟周鸣轩玩的好的都知道。
    如果说周家是江市顶层圈子里金字塔中间的那部分，那么陈家就是金字塔最顶上的那个。
    他们只知道林子陆背景很大，但没想到，她居然跟陈家有关系。
    一时间整个包厢都安静了下来。
    邱辞的目光也看向了林子陆。
    冯瑶抚了抚额，这真的是个祖宗。
    陈玲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瞒住林子陆的身份，现在好了，周鸣轩喝多了，把事情抖露了个干净。
    她把周鸣轩按回座位上，咬牙切齿：“周鸣轩，你再说一句话，信不信我让你明天就杀青。”
    冯瑶的这句话是警告，声音不大，但包厢里的人都听到了。
    在座的都是人精，冯瑶这么说，他们就知道，今晚的事情，如果有人说出去，就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冯瑶或许没有这个本事，但是陈玲有。
    周鸣轩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咽了咽口水，也有点无措。
    林子陆靠坐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手指在桌上敲打着，在包厢内扫视了一圈。
    除了邱辞，所有人的都不敢直视她。
    叶瑧在一旁紧着眉头，桌子底下握紧了林子陆的手，一遍一遍的安抚她。
    她能感受到手上力道在一点点加大，林子陆生气了。

 第84章

    可她在收着自己的脾气。
    这下连冯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能承认，但是周鸣轩说出来的谁不信？
    承认，林子陆会暴走，依照陈玲宠她的性子，这件事就过不去了。
    这时候邱辞端起了酒杯：“林导，这几天得你指导，我受益良多，这杯我敬你，你喝开心就好。”
    邱辞开了口，方右立马接上。
    周围的人看有台阶了，赶紧下，在座的几个人这几天在林子陆的指导下都有收获，敬酒词说来就来。
    等到最后一个人敬完，林子陆才举起手中的水杯，抿了一口。
    她看了眼叶瑧，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凑到她耳边说：“我没事。”
    叶瑧的眉眼终于松开，她从桌上夹了一块肉，放在清水里涮了下，才放到林子陆的碗里：“刚才看你没怎么吃，这里的菜都偏辣，等下我给你开个小灶。”
    林子陆终于露出了笑意，她在叶瑧的手心划了两下：“好。”
    冯瑶看林子陆心情好了点，也松了口气。
    她看到了，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
    现在看叶瑧都是看救世主的眼神。
    这些日子一起拍戏，他们早知道叶瑧跟林子陆关系很好，但没想到能好到这个地步。
    叶瑧只是稍微哄一下，林子陆心情就好了。
    邱辞知道林子陆不吃辣，又跟服务员要了两盘清淡点的菜。
    一个小插曲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没了。
    后面没人敢跟林子陆搭话，但是有冯瑶在，包厢内也没有冷场，一边吃着一边玩了点小游戏。
    林子陆没兴趣，就看着叶瑧玩。
    说是输了的喝一杯酒，但是叶瑧输的时候，林子陆没让她多喝，就一小口。
    其他人看见了，也默不作声，假装不知道。
    一顿饭最后吃的也还算尽兴。
    饭后几个人结伴回酒店。
    叶瑧给林子陆开了个小灶，点了外卖送到她房间。
    洗完澡后，她坐在房间里，打开手机，里面是潘娜给她发的一份文件。
    是一张照片，照片里面的人群很混乱，但她一眼就能看见林子陆和她身边的那个人，那个人带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仔细看的话左肩上还有纹身，手里持刀。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然后打开电脑，将之前搜集到的照片翻出来进行对比。
    眼睛看上去极其相似，左肩上的纹身也能对上，但是因为带了口罩很模糊，其他部分对比不出来，所以不能百分百确认。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来，叶瑧把电脑页面关了，然后去开门。
    是林子陆，她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
    “你怎么过来了。”叶瑧放她进来。
    “当然是一起睡啊。”
    林子陆这几天吃了药也没怎么睡好。
    叶瑧纵着她，怕她着凉，去拿了吹风机。
    林子陆坐在床上，叶瑧给她吹头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叶瑧在想刚才的事情，想着想着就忘了手上动作。
    林子陆感受到头上某一处热气不断，头一偏，将她手里的吹风机关了。
    看见叶瑧还在发呆，想起今天在车里叶瑧的反应，心头一动，就把叶瑧拉了过来，顺势倒下。
    想去亲她，叶瑧却偏了头。
    林子陆有些错愕。
    没有错过林子陆眼底的神色，叶瑧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张了张嘴，刚想解释，林子陆就问她：“你不开心？”
    “没有。”
    “你有。”
    林子陆回忆了一下今晚的事情，想到叶瑧吃饭前还好好的，回来之后就很沉默。
    饭桌上，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吗？
    她不确定的问：“是周鸣轩吗？”
    叶瑧沉默了。
    林子陆确定了。
    她解释说：“我跟他之前从来都不认识，这次除了拍戏，我们也没有其他的交集，今天晚上我也不知道他会突然过来，但是我跟你保证，我跟他没有其他任何关系。”
    叶瑧偏过头看向林子陆：“没有任何关系？”
    她抿唇：“他说，你们两家是世交。”
    或许在林子陆不知道的时候还订过亲。
    林子陆知道问题所在了。
    “可我没想过回陈家，瑧瑧。”
    叶瑧叹了口气：“我知道。”可她现在多希望她能回陈家。
    如果刚才的照片是真的，以陈家在江市的地位，定能护她无虞。
    林子陆抬手抚了抚她的侧脸。
    动作很克制。
    “瑧瑧，你吃醋了。”林子陆说的直白。
    但叶瑧也回的很坦荡：“是，我醋了。”
    这倒是令林子陆有些无措了：“我……”
    “你应该当场拒绝他。”叶瑧说，“而不是沉默不言。”
    因为沉默很多时候会被人默认为允许。
    林子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瑧又说：“你有女朋友了，陆陆。”
    林子陆用额头抵住叶瑧的额头：“我记住了。”
    话音刚落，叶瑧的吻就下来了。
    没有今天在车上的急切，她的吻很温柔，这种感觉就好像叶瑧在她唇齿间临摹作诗，一笔一划，勾勒出的若即若离像花瓣飘落在心间荡开的涟漪，平静却绵长。
    林子陆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叶瑧的珍视。
    没有占有，没有欲望，只有对她的珍视。
    许久之后，叶瑧撑在她身边，抚了抚她的发间，低头温声说：“睡吧，我有些累了。”
    林子陆知道，所以她本来也没想打扰她睡觉。
    但她想：“我抱着你睡。”
    叶瑧气息一动：“随你。”
    话音刚落，林子陆就听见旁边平稳的呼吸声。
    应该是真的累了，沾床就能睡着。
    林子陆轻笑了一声，然后想，如果她也有叶瑧这样好的睡眠就好了，就不用老是打扰她。
    她轻吻了下叶瑧的额头：“晚安。”
    第 60 章
    十二月的江市愈发冷了。
    《宿渊》里面一些外景的制作，林子陆打算取实景，因此她们把场地换在了邻省的徐城，不算太远，开车走高速的话两个小时就能到江市。
    徐城有5a级景区，风景秀丽，是个旅游景点，林子陆之前过来看过，特别适合《宿渊》的取景。
    因为是在景区，酒店人满为患，冯瑶财大气粗，订了几栋民宿供剧组全体人员住。
    林子陆选的房子是一个两层的别墅，一层是客厅和厨房，还有两个房间。
    二层有三个房间。
    冯瑶跟在她们后面走上来，提溜着行李箱。
    “你俩是住一间还是……”冯瑶靠在扶手上看着她们。
    这不是废话吗？林子陆瞥了她一眼：“当然是住一间。”
    叶瑧在一旁挑眉，看向林子陆的眼神意味不明。
    冯瑶指了指里面那间：“里面那间，大床房，带浴室和阳台的。”
    说完，林子陆就带着叶瑧往里面走。
    不一会儿，冯瑶正准备给自己挑一个房间的时候，邱辞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你怎么来了？”
    冯瑶记得，她给邱辞安排了独栋的房子。
    毕竟她咖位比较大，可能会带一个团队什么的。
    邱辞插着兜半靠在墙上，抬了抬下巴：“还有房间吗？”
    冯瑶是按照人头算一人一个房间定的民宿，但是现在林子陆和叶瑧住一间，就还剩一个。
    “有。”
    邱辞在扶梯处往下喊了一声：“上来吧。”
    说完，楼下就有两三个人提着行李箱上来。
    冯瑶问她：“你住这儿？”
    邱辞笑的很慵懒：“这里比较热闹，冯总不介意吧。”
    冯瑶不太理解，这里除了她，林子陆是个木头，叶瑧平时也比较安静，哪里热闹了。
    等到助理上来，邱辞又问冯瑶：“我住哪个房间？”
    冯瑶看了眼相对的两个房间，她倒是无所谓，但是邱辞得住好点，不然要让她粉丝知道剧组给她安排个小房间，她能被那群粉丝的唾沫淹死。
    于是她指了林子陆旁边的那间：“这个吧。”
    跟林子陆她们房间一样的布局，就是靠楼梯近了点，隐私性没有林子陆那边那间好。
    邱辞示意几个助理把东西放进去。
    随后就剩下一间，冯瑶有些无奈，她已经没得挑了。
    楼下两间，一间是商见的，一间是邱辞助理的。
    林子陆这边走进房间后，就开始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布局。
    挺大的一间房，呃，其实准确说是一个小套房。
    进门是客厅，有沙发和茶几，正对门的里面摆了一张书桌。
    往左手边有个门，推开就是卧室。
    卧室跟阳台连在一块，中间是玻璃门。

 第85章

    “冯总挺大方啊。”林子陆有些感慨。
    她走到阳台上看了一眼，不经意瞥见了同样在阳台上的邱辞。
    有些讶异。
    阳台之间隔得不远，如果在这里对话，完全可以听清。
    “怎么了？”叶瑧跟在她后面，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看见邱辞正端着一个酒杯坐在阳台上喝酒。
    邱辞往他们这边看了眼，跟她们打了个招呼：“哈喽。”
    叶瑧微笑回她：“邱老师也住这儿啊。”
    邱辞：“这里比较热闹。”
    跟和冯瑶解释的一模一样。
    林子陆半靠在阳台上，眉眼间有些不耐，邱辞怎么会住这儿？
    “林导不欢迎我？”邱辞没有错过林子陆闪过的一丝不耐。
    林子陆：“没有，我只是觉得……”
    她想了想，看见身边的叶瑧已经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换了好几个措辞，才从嘴里蹦出来几个字：“你平时可以稍微上一下网。”
    上次剧组事件后，有人绑了她俩cp，现在热度都还在。
    林子陆平时很少上网，有一次叶瑧在她旁边玩手机的时候她看到了，叶瑧点进了她和邱辞的cp超话，看了好一会儿。
    邱辞又笑了：“林导是说……”
    “我们两个组cp的事情？”
    林子陆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她望向叶瑧，可叶瑧坐在阳台的座椅上，一只手撑着，微微阖眸，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邱辞的眼神飘向叶瑧：“流言蜚语，林导这么在意做什么？”
    跟上次她们一起吃饭时一样的语气。
    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又是试探。
    林子陆其实不在意公不公开，但是她很在意叶瑧。
    邱辞的眼底依然是漠视，但她嘴边噙笑，手里的酒杯一晃一晃的，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林子陆稍微歪了下头，对上了叶瑧的眼睛。
    轻笑一声后，她当着邱辞的面，蹲在叶瑧面前，仰头吻了她。
    很浅的一个吻，在宣誓主权。
    邱辞愣住了，面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了，平时淡漠的眼底，出现了一点松动。
    她听见林子陆对她说：“我女朋友会介意。”
    一次次的试探，不就是想知道林子陆跟叶瑧的关系吗？
    林子陆当着她的面告诉她了。
    邱辞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挺残忍的。
    她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的时候，又恢复了眼底的神色。
    一句话都没有说，走进了房间。
    “她没事吧。”叶瑧有些担忧。
    邱辞看起来，不太好。
    林子陆耸耸肩：“她好不好关我们什么事？”
    谁让她当着叶瑧的面说这事，林子陆没对她发火已经是收着脾气了。
    叶瑧抬了抬眼帘：“我听圈子里的人说，她平时很独来独往的，对人和事什么的，都很不在意的样子，也很随性，刚才……。”
    这次合作后，她对邱辞还挺有好感的，她很专业，也很有想法，让叶瑧觉得相处下来，也没有不舒服。
    可刚才，邱辞走的时候，悄无声息，如果叶瑧没看错的话，她的眼睛里藏了一种情绪，很莫名的，叶瑧觉得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厌世的情绪。
    一个演员，如果厌世，怎么能演出好的作品。
    很矛盾，不是吗？
    她看向邱辞离开的方向，说：“还挺特别的。”
    “嗯？”林子陆有一点不开心。
    叶瑧在她面前，说别的女人很特别。
    “你心疼了？”林子陆用脚在叶瑧小腿边蹭了蹭。
    叶瑧回过头，看见了林子陆眼里的不开心，解释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她有时候跟你挺像的，可以交个朋友。”
    不过又有一点不太像。
    邱辞太出尘，跟这个世界有一点不搭边。
    林子陆：“……”
    “你让我跟我的网上cp交朋友？”林子陆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叶瑧眉眼弯弯的，她说：“我都没吃醋，你怎么还不乐意了？”
    不想理她，林子陆走进房间，准备去收拾东西。
    叶瑧有些无奈，起身跟在她身后去帮她。
    林子陆生闷气的时候特别可爱，不说话，就一直做事。
    但是叶瑧说什么她又很听话，很乖的去做。
    直到铺好床后，林子陆想去外面的客厅倒杯水喝，叶瑧却把她拉了回来。
    “还生气呢？”语气软软的，像在哄她。
    林子陆眯着眼靠在一旁的衣柜上。
    不想说话。
    叶瑧觉得有些好笑：“我是在想，你朋友不多，她跟你性格差不多，你们两个应该会合得来些，而且邱辞这个人还算不错，跟她交个朋友挺好的。”
    多交一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更何况是邱辞这样的大影后，跟她交个朋友，林子陆以后拍电影要找演员就会方便很多。
    叶瑧熟知人情世故，也是想帮一帮林子陆。
    “不过你要是不想那就算了。”这种事情还得看林子陆的意愿。
    林子陆问她：“你不吃醋？”
    叶瑧好像知道了原因，但她觉得邱辞说的一句话很对：“流言蜚语，又不是真的。”
    就像当初学校里的那些关于林子陆的流言一样，她从来不信。
    “那你还特意刷微博看超话？”林子陆不信。
    叶瑧：“我只是……无聊了。”
    林子陆笑了。
    “我去倒杯水，你要吗？”林子陆往客厅走。
    叶瑧：“要。”
    两个人收拾完了之后，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今天没有拍摄安排，所以她们的时间比较自由。
    见楼下有厨房，林子陆打算自己开火，叶瑧跟她去超市买了点食材回来。
    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客厅的陈玲。
    旁边还坐着一个人，冯瑶。
    “哎？回来了。”冯瑶开口。
    陈玲看向门口的两个人，林子陆还拉着叶瑧的手，看见陈玲坐在那里也没有打算松开的样子。
    叶瑧倒是有些意外。
    她默默抽出手，跟陈玲打了个招呼。
    然后将林子陆手中的袋子拿过去，跟她说：“我先把东西放到厨房。”
    见叶瑧走了，她才抬脚往客厅那边走。
    刚坐下，陈玲的质问声就出来了：“不解释一下吗？”
    林子陆架着腿，一只手撑在沙发上摸耳垂。
    半响都没出声。
    但是陈玲很有耐心，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等林子陆的话。
    冯瑶在旁边玩手机，看起来帮不了林子陆。
    “我跟叶瑧，我们在一起了。”林子陆终于开口。
    陈玲一点都不意外。
    她只问了一句：“我为什么是第二个知道的？”
    说完她看了眼旁边的冯瑶。
    那天冯瑶本来是想跟她讲周鸣轩的事情，让她注意一下，结果一个激动，把林子陆和叶瑧的事情也抖露出来了，于是陈玲便知道了。
    林子陆其实想说，如果是亲自承认的话，她不是第二个，邱辞是第二个，她应该是第三个。
    但是她没敢说。
    因为陈玲目前看起来不太开心。
    冯瑶在一旁笑出了声：“哎，我说陈玲，你这也要跟我争一个高低啊。”
    “第二个就第二个呗，跟在我后面又不丢人，毕竟这是我的导演，我跟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你多。”
    林子陆看向冯瑶，她就知道冯瑶在陈玲面前瞒不住。
    陈玲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放轻了一点：“我不是这个意思。”
    冯瑶：“那你什么意思，小朋友都快让你吓坏了。”
    她瞥了眼坐在那里局促不安的林子陆。
    陈玲说：“我只是在想，我看起来像一个不开明的家长吗？”
    让林子陆不愿意跟她说这件事。
    冯瑶点头：“其实吧，你挺古板的。”
    陈玲没话说了。
    她其实早就发现了林子陆和叶瑧的之间关系不太寻常。
    但是这对林子陆的病情有好转，所以她也就放任她们之间的发展了。
    林子陆算是摸清陈玲的态度了。
    她给陈玲倒了一杯茶：“这件事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罪。”
    陈玲接过她手中的茶，抿了一口。
    “你当初跟我说要待在国内，是为了她？”
    林子陆点头，并不打算否认：“我回国也是为了她。”
    可她发现，陈玲听见这句话后一点也不意外，她对林子陆说：“你知道吗？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林子陆抬头看她。
    陈玲打开自己的手机，翻了一下自己的朋友圈，然后点开其中一个放到林子陆面前。
    是林子陆三年前复拍电影的一则消息，消息设置仅叶瑧可见。
    林子陆盯了好半响。

 第86章

    冯瑶也凑过来看了：“卧槽，老陈，你居然还有这心思。”
    她决定收回刚才说她古板的那句话。
    “这小姑娘挺不错的。”陈玲对冯瑶这么说。
    然后她问林子陆：“晚上吃什么，我有点饿了。”
    林子陆似是还没回过神。
    陈玲就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我看你买了菜回来，还不去做饭，你那小女友怕是等急了吧。”
    林子陆摸了摸鼻子：“今晚吃牛肉面，可以吗？”
    叶瑧说想吃。
    冯瑶说：“可以，我不挑食。”
    说完还望了眼陈玲：“陈总吃不吃？”
    陈玲对上冯瑶的视线，她对自己的称呼很多变，但她还是喜欢冯瑶叫她的名字。
    “吃。”
    林子陆起身：“那你们再坐会儿，好了我叫你们。”
    她走到厨房的时候，发现煮面的水已经在烧了，叶瑧正拿着菜刀切菜。
    “我来吧。”林子陆了接过她手里的刀，“你去休息会儿。”
    叶瑧说：“不用，我在这里帮你打打下手。”说完她去拿面。
    林子陆将买过来的卤牛肉切成片，然后又对叶瑧说：“我小姨已经知道了我们两的事。”
    叶瑧拆面条的手一顿，有些紧张的问：“那……”她小姨是什么态度。
    “她不反对我们。”林子陆笑了，很开心的那种：“而且……”
    她看向叶瑧，在她耳边悄悄说：“她对你很满意。”
    “是吗？”叶瑧摸了摸耳垂，有点不那么自信了。
    林子陆说：“当然，她没有不满意的理由。”叶瑧那么好。
    叶瑧被林子陆的贫嘴逗笑了。
    “哇，好香啊。”从屋里走出来的商见闻到了厨房的味道。
    瞥见客厅里面的两个人，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然后看见了在厨房忙碌的林子陆。
    有些震惊。
    “林导，这都是你做的？”她问了出口。
    林子陆见她出门了，顺便问了她：“吃了吗？要一起吗？”
    商见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天知道她看见了什么，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林子陆正在下厨。
    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既然商见都来了，也不差再多两个人，林子陆跟叶瑧说：“要不去问问邱辞要不要一起吃？”
    叶瑧知道她的意思：“我去问问。”
    说完，她去楼上把邱辞叫了下来。
    几个人都到楼下的时候，林子陆已经端着碗出来了。
    邱辞也是有些诧异林子陆居然会下厨。
    毕竟她看起来，跟厨房不太搭边。
    叶瑧帮着林子陆把面端出来，两个助理也没闲着。
    陈玲早就饿了，也没管她们，直接坐下就开吃。
    邱辞吃了一口后，觉得还不错，心里默默刷新了一下对林子陆的认知。
    几个人吃饭很安静，只是偶尔能够听到林子陆跟叶瑧说话。
    叶瑧跟林子陆说，这个卤牛肉没有林子陆做的好，林子陆说下次有机会再做给她吃。
    冯瑶竖起耳朵听八卦，陈玲将碗里的肉夹了几块放她碗里。
    邱辞的神色依然很淡漠，将桌上所有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两个助理埋头吃面，不敢说话。
    吃完饭后，两位助理主动去洗碗。
    邱辞回了房间。
    陈玲正在和冯瑶打商量借住一晚。
    林子陆打算跟叶瑧出去散散步，却被陈玲叫住了。
    “上次我跟你说的，下周三老爷子大寿，你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去。”
    陈玲知道林子陆不是很喜欢老爷子，所以让她自己决定。
    林子陆：“知道了。”
    没有说多余的话，带着叶瑧往外面走。
    第 61 章
    夜晚的徐城很安静，没有江市那样的喧闹繁华。
    她们居住的民宿旁边有小溪，两个人便顺着小溪走，这里的住户很稀少，而且不似江市一样灯火通明，这里的人天黑了就习惯待在屋子里，晚上睡得也很早，因此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就没怎么看见人了，只剩下她们还在散步。
    “陆陆。”叶瑧突然开口。
    “嗯？”
    “陈总的话，你是怎么考虑的？”叶瑧问她。
    林子陆不答反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叶瑧知道她跟陈家的关系，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收到请帖了。”叶瑧说。
    “什么请帖？”
    叶瑧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说：“陈老爷子大寿的请帖。”
    按理说，这类型的社交，以叶瑧的身份是触及不到的层面。
    当她收到这份请帖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或许老爷子是想通过她，将林子陆请回去。
    所以她收到请帖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
    这些事她能够想到，林子陆不会想不到。
    “所以，你是来劝我回去的？”林子陆问她。
    叶瑧知道这件事是林子陆的心病，但是她也很害怕。
    害怕那些未知的风险。
    她说：“我没有想劝你回去，我只是……”叶瑧低了低头，“只是有些担心你。”
    夜色下的灯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有雾缭绕。
    “担心什么？”林子陆的声音不自觉的轻柔。
    叶瑧说：“我前段时间去法国，查了一件事情。”
    林子陆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还不太敢确定。
    “什么事情？”
    “七年前，伤害你的人，是楚深。”叶瑧不打算将这件事瞒着林子陆。
    但林子陆没想到叶瑧会这么敏锐，能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
    “我找了他七年前的照片，跟法国警方提供的照片进行对比，那个时候他戴了口罩，其实不太好认，我就找了能恢复照片的朋友，帮我查证了一下，这两个人，是同一个。”
    这就意味着，林子陆这次回国所受到的伤害，都是来于楚深，或者说，是来源于段沉。
    当初段沉是真的想要置林子陆于死地，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他好像依然没有放弃去伤害林子陆。
    叶瑧不知道以后林子陆身上还会发生什么，但她如今找不到两个人的证据，无法将他们绳之以法，所以会很担心，也会很害怕。
    林子陆听着叶瑧的话，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说：“所以因为这个，你今天下午，想让我跟邱辞交朋友，甚至刚才的话里，有希望我回陈家的意思。”
    “是吗？”
    叶瑧不敢去看林子陆：“是。”
    林子陆觉得挺好笑的。
    她的女朋友，因为担心她，所以不管吃不吃醋，不管自己如果回陈家会面对什么样的事情，就潜移默化的安排她的事情。
    “瑧瑧，如果我想，他段沉早就进去了。”林子陆说。
    叶瑧偏过头看向林子陆，视线对上她眸中的幽暗。
    林子陆说：“你知道森娱上次被调查是谁干的吗？”
    她盯着叶瑧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是我干的。”
    她从来没想过将这些腌臜不入眼的事情摆在叶瑧的面前，将自己心里最叛逆，最阴暗的一面摆在她面前。
    因为她不太想让叶瑧知道这些事情，怕她因此觉得原来林子陆的身上也有难改的恶根性。
    而她现在也确实从叶瑧的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林子陆有些自嘲：“我不是没有自保能力，我只是，不想。”
    不想用这些手段，因为林子陆自己都很厌恶。
    那一次之后，林子陆很长一段时间，即便睡在叶瑧的身边，都会做噩梦。
    梦见林崖做的那些事情，梦见林崖被双规，被关进去。
    她害怕如果有一天她变成了像林崖那样的人，变成她最讨厌的那种人。
    所以上次她点到即止。
    好似感受到了林子陆的颤抖，叶瑧紧握住她的手，一个转身，抱住了她。
    “我知道。”
    她说：“我都知道。”林子陆一直都很善良。
    “瑧瑧，我或许没有你眼中那么好。”
    叶瑧埋在她耳边：“那怎么办，我已经有滤镜了，看你怎么都很好。”
    林子陆抱着叶瑧，对她说：“我还坑了他一笔专利费。”
    甚至因此解除与森娱的合作。
    “那是他活该，是本就该赔给你的医药费。”叶瑧说。
    林子陆笑了，她可能真的很幸运吧，遇到了叶瑧这么好的人。
    那么好的人，不舍得让她为自己担心了。
    于是林子陆对叶瑧说：“下周三，我陪你去吧。”
    时间大概静默了一分钟。
    叶瑧松开她，跟她视线相对。
    “你不是不喜欢吗？”
    林子陆环住她的腰：“其实去一趟也没什么，只是不想让你再担心了。”
    “我在陈家待的时间不长，有陈昊铭在，那些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我。”

 第87章

    叶瑧笑说：“陈昊铭要是听见这句话，估计会跟你吵起来。”
    林子陆无所谓：“没关系，他还欠我一个条件呢。”
    “你还坑了他一个条件？”
    “对呀，上次去老宅，他非要留我吃饭，说是家里都是长辈，他一个小辈会被集火念叨，就让我陪他吃，然后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你打算让他做什么？”
    “还没想好。”
    两个人开始往回走，路灯将两个人的人影缩短又拉长。
    林子陆跟叶瑧说了自己的第二专业。
    “所以这些摄影专利都是你做的？”
    林子陆说：“嗯，当时拍电影的时候顺手做的。”
    叶瑧有些感慨：“早知道你电脑这么厉害，应该让你去恢复照片的。”
    林子陆与她十指紧扣：“现在知道也不晚，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一起商量。”
    “好。”
    边聊边走着，路边已经没人了，但是前面突然出现了几个男子。
    看上去不太好惹的样子。
    林子陆牵着叶瑧的手下意识让路避开。
    却没想到这几个男朝着她们两个走了过来。
    几个人抽着烟，插着兜，手里还拿着铁棍，为首的哪位猥琐的说：“两位小妹妹去哪里啊？哥哥送你们一程。”
    叶瑧发现握着自己手的力道突然大了些。
    “不需要，麻烦让一下。”林子陆皱着眉，收了一些脾气。
    叶瑧在一旁，把手机拿出来，在背后悄悄拨了个号。
    那几个男子越靠越近：“小妹妹细皮嫩肉的，这边路黑得很，万一磕着碰着多不好，还是让哥几个送你们回去比较好。”
    说着，已经有人开始伸手往叶瑧那边摸过去。
    林子陆抓住那只手，一个反向用力，然后一脚踹到他下面，将他踢了出去。
    “谁允许你的脏手碰她的。”
    “草，你个死婊子，敢打老子。”
    林子陆冷笑一声：“打的就是你。”
    “陆陆……”叶瑧有些担心的看着林子陆。
    “瑧瑧，等下你先往后跑，别回头。”林子陆在她耳边说。
    “不管了，先上去干她，等收拾的服服帖帖，老子不信她还能这么犟。”为首的男子对几个人说，他们几个大老爷们还能打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
    林子陆将叶瑧护在身后，然后给身前冲过来的男子打了一拳，躲过了他们挥过来的铁棍，又几招放倒在地上。
    叶瑧开始后退，手里的电话拨出去。
    很快就接通了。
    叶瑧立马说：“你好，徐城澜江风景区北路街有歹徒对我们实施暴力……”
    “啊！”
    还没说完手机就被一个男子打掉了。
    那个男子手里拿着铁棍，一棍子下去砸在了叶瑧手上，力道很大，叶瑧痛叫了一声，下意识捂住了右手，脸色煞白。
    林子陆刚放倒两个人，就听见了叶瑧的声音，幽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慌张，刚回头就看见那个男子的铁棍再次起手，就要落到叶瑧身上。
    “瑧瑧！”
    她立马跑了过来护着叶瑧，背后挨了一棍子。
    很疼，但是林子陆顾不上。
    她眸色冰冷，转过身对着那名男子就是一个反手擒拿，将那个男子的铁棍打落，一脚踹了出去。
    又捡起地上铁棍，在那个男子的双腿上敲了一棍子，疼的那名男子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然后林子陆立马拉着叶瑧的手，想往宽阔的地方跑。
    但是这是她们刚才走过的地方，前面的路越走人烟越少，而且也没有路灯，所以她们才打算回头。
    可没跑两步，前面又来了一辆面包车堵在她们面前，车上又下来了四个人。
    手上有拿长棍的，有拿刀的。
    “陆陆……”叶瑧有些慌，这些人明显就是冲着她们来了。
    林子陆往四周看了眼，这条路是依山而建，左边是山墙，右边是溪流，没有栅栏，但是有一个小斜坡，坡度比较缓，坡下面有一个仅供一人走的小道。
    到现在除了他们开的车以外，都没有车辆通过，林子陆怀疑这几个人已经把路拦住了。
    她掏出手机，在手机上迅速按了一个键。
    “别怕，瑧瑧。”林子陆握紧了手里的铁棍，将手机放回去，然后紧拉住叶瑧。
    “等下你先下坡，顺着小路往下游跑，去叫人。”林子陆靠在她耳边轻声说。
    “你呢？”叶瑧很明显有些急切。
    “我会跟在你后面。”林子陆说，“快跑。”
    后面那几个男子已经追了过来了。
    叶瑧毫不犹豫的带着林子陆往坡下走。
    从车里走出来的四个人见她们要跑，为首的年轻男子说：“拦住她们。”
    林子陆松开了叶瑧的手：“瑧瑧，跑！”
    说完，她回过头。
    叶瑧拉住她，声音里带了哭腔：“别去。”
    他们几个男的，带了家伙，一看就不是流氓，而是专门冲着她们来的，林子陆打不赢的。
    “听话，你先去叫人，我手里好歹有东西防身。”
    林子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她。
    但她此时喘着气，没办法思考太多。
    已经有人下坡了，刚刚追过来的几个男子听到喊话后也在下坡，林子陆冲上去给了最前面人一棍子，给叶瑧争取一个出口的机会。
    叶瑧拼命的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喊：“有人吗？救命啊！”
    但此时路上几乎没有人影。
    叶瑧突破了那几个男子后，立马上坡往大路上跑，朝有房子的地方边跑边大喊两句：“有人吗？救命啊！”
    还没等她跑上几步，有一个男子追上她了，扯住她的头发就往后拉，将她推倒在地上。
    “啊！”叶瑧眼睛里面满是惊恐。
    她下意识往后看，林子陆正拿着棍子跟几个人打在一块。
    “别看了，这条路被我们封了，没人能过来。”一个男子说。
    叶瑧一边后退一边强装镇定：“你们不要过来，我已经报警了。”
    但她的手机刚才被打掉了，也不知道警方什么时候到。
    这名男子似是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猛地抓住她的右手，想往车上带。
    “放开我！”叶瑧大喊，开始挣扎起来。
    但是手中的力气根本不及这个男子，她下意识胡乱用腿往这个男子的下面踢。
    那名男子似是很吃痛，一把松开了她。
    叶瑧见他松开了手，立马转身跑。
    那个男子拿起手上的棍子就要往叶瑧身上打，却被叶瑧侧身躲了过去。
    叶瑧身体的平衡被打破，跌落在地上。
    眼看男子的第二棍就要落下来。
    叶瑧下意识护住头。
    可好半响，身上都没有痛感。
    她松了松手，抬头便看见林子陆提溜着棍子走到她这边，旁边地上躺了一个人。
    林子陆把她拉起来，然后说：“快跑，瑧瑧。”她的声音很轻。
    可没等她说完，后面又有一个男子扔了个棍子过来，叶瑧下意识将林子陆护在怀里，接下了这一棍子。
    林子陆听见了一声闷哼。
    “瑧瑧！”
    叶瑧摇了摇头：“我没事。”
    就这么一会儿，两个人跑不了，便很快被那几个人围住了。
    但是林子陆却没有丝毫慌张。
    “还跑吗？”年轻男子走过来，然后吩咐手下的小弟：“把她们绑走。”
    话刚说完，突然山墙上一阵光亮闪过，有汽车开过来的声音。
    “靠，不是封路了吗？怎么还有车进来？”那名年轻男子敲了旁边一个小弟的脑门，质问他。
    “我不知道啊。”那个小弟说，“要不我们先跑吧。”
    见情况不对，年轻男子转头就打算上车：“先走。”
    但林子陆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打了我们就想跑，真当我林子陆好欺负啊。”
    说完林子陆一棍子敲在那个年轻男子的腿上。
    力道很大，那个男子很是吃痛，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年轻男子怒气上来了，“妈的，给老子废了她的腿。”
    “你敢！”一个道怒喝从不远处传来。
    陈玲下了车，后面跟着几个穿黑色西服的人，那是陈玲的保镖。
    几个保镖身手极好，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将这几名男子撂趴在地上。
    陈玲和冯瑶两个人跑了过来。
    “陆陆，你没事吧。”陈玲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子陆。
    林子陆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打架很少让自己受伤，这次也是因为护着叶瑧，才挨了一棍。
    虽说身上有一点挂彩，但也都无关紧要。
    冯瑶过去扶住叶瑧：“叶瑧呢？有没有受伤？”
    她很安静，如果不是冯瑶问，都不会有人注意。

 第88章

    “瑧瑧。”林子陆也走过去唤了一声叶瑧。
    “嗯……”回应的声音很轻，只有一声气音。
    刚才叶瑧挨了一棍子，也不知道打到了那里。
    林子陆往她身后看过去，没什么痕迹。
    但是不放心，上手摸了摸，发现叶瑧的后脑有异常湿润黏糊的感觉。
    林子陆拿出来一看，是血迹。
    “瑧瑧……”她有些慌了，手都在颤抖。
    叶瑧半靠在冯瑶身上，没有丝毫力气，脸色煞白。
    冯瑶看见了立马说：“先上车，去医院。”
    说完，她将人交给林子陆，然后跑到车边，打开了驾驶座的门。
    陈玲跟林子陆一起扶着叶瑧上车。
    上了车后，陈琳告诉林子陆车子后排中间位置掰下来，里面有药箱。
    林子陆没有犹豫，将药箱拿出来，然后开始检查叶瑧有没有其他的伤。
    陈玲在车上打电话，让那些保镖先把人送去警局。
    检查的时候林子陆果然发现叶瑧的右手上也被划了一道口子，流了很多血。
    车上林子陆不停地说：“你怎么不吭声呢？”
    “你不知道疼啊？”
    “万一留了病根怎么办？”
    “你的手还要写作，怎么不知道爱惜呢？”
    一边念一边在药箱里面翻药。
    叶瑧的手臂上口子，不算太深，但是有些长。
    刚才铁棍打上去，不知道有没有暗伤。
    陈玲在前面听到林子陆的碎碎念，终于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
    “没多大事。”叶瑧的声音很轻，她有些累，但是现在不太敢睡，怕林子陆担心。
    林子陆不说话了，她用酒精给叶瑧清理伤口，叶瑧的手会缩一下，但是依然一声不吭。
    “很疼吗？”她问。
    叶瑧说：“不是很疼。”至少没有刚才心疼。
    她没说，刚才慌乱中她有些心悸到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差点昏过去，但想着林子陆一个人，怕她有危险，便不敢倒下。
    林子陆小心的给她包扎好，然后将药箱收起来，又想起叶瑧的后脑。
    她不敢乱动，只是拿了纱布放在那里，止了血。
    “瑧瑧，别睡。”林子陆有些害怕。
    叶瑧靠在她身上，说：“好。”
    医院离这里还有一段时间，林子陆一直在跟叶瑧讲话，偶尔低头看叶瑧有没有昏睡过去。
    叶瑧一开始还能应几声，后面实在是没力气了，没说话，但也不敢睡。
    大概开了四十分钟才开到徐城医院。
    都到医院了，陈玲让林子陆也去做个全身检查。
    冯瑶则陪着叶瑧去做检查。
    最后检查出来，林子陆都是皮肉伤，擦点药就好了。
    叶瑧的状况不是很好，后脑有淤血，要留院观察两天，右手轻微骨折，校正后打了石膏，要养很长一段时间。
    林子陆进到病房的时候，叶瑧已经睡了。
    陈玲在打电话，冯瑶在一旁看滴液。
    她站在门口看着叶瑧绑着石膏的手，眸中的神色越发冰冷。
    叶瑧是作者，她的手有多重要不用任何人讲。
    她走过去跟陈玲说：“今晚的事情……”
    “我已经安排好了，警方那边会全力调查，你放心，该进去的，一个不会少。”陈玲知道林子陆的性子，这些事情，不用她提，陈玲都会替她做好。
    林子陆明白。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她说。
    冯瑶说：“行，剧组那边我去协调，这两天安排一些不太重要的戏份，让郑尤河替你两天。”
    “好，麻烦了。”林子陆点了点头。
    冯瑶说：“跟我还客气什么？”
    林子陆没再说什么。
    但是她突然看向陈玲，说：“下周三，我会过去。”
    陈玲愣了一下，连带着冯瑶都有些不可思议，她怕自己没听清，不太确定的问：“你是说，你要去陈老爷子的寿宴？”
    “嗯。”
    陈玲和冯瑶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怕是今晚的事情让林子陆改变了主意，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陈玲：“那我跟老爷子说一声。”然后她又说：“我给你留了几个身手比较好的保镖，你拍戏这段时间，就先用着。”
    “好。”林子陆没有拒绝。
    “那我们先回去了，你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发到我手机里，明天早上我让商见送过来。”
    “嗯。”
    又嘱咐了几句，陈玲和冯瑶才离开。
    第 62 章
    这几天《宿渊》的剧组人员发现，她们的导演又不见了，带着她们的编剧叶瑧一起，两个人都不在。
    然而冯瑶什么都没说，只是让郑尤河暂时担任执导，然后将这周的拍摄日程表全部换了，把所有不太重要的戏份全部往前排了。
    这就导致剧组人员这周的拍摄会比较轻松，但日后的拍摄会比较紧凑。
    其实这些对她们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们剧组这部戏拍的一波三折的，简直是打工人的狂欢，因为不知道哪天你就被放假了，而且享受着公费住宿和游玩的环境，简直不要太爽。
    唯一值得她们八卦的是，林子陆和叶瑧是同时不见的，并且整个剧组有且仅有她俩不在，再加上之前两个人在剧组相处的细节，不得不让她们多想。
    于是剧组里面开始有人细数她们导演和编剧的那些相处日常，越想越发现两个人实在太好磕了，但由于剧组的保密条约，大家也就只在剧组内部磕。
    而医院这边，cp主角的其中一个林子陆正在医生这里听他讲叶瑧的情况。
    叶瑧的情况还算好，只是脑部皮下淤血，没有发现颅内损伤，没什么大碍，但还是要静养休息几周，等到淤血散尽。
    她听完医生的嘱咐，一一记下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办了出院手续。
    在去病房的途中，她接到了陈玲的电话。
    “小姨，什么事？”
    陈玲：“前两天我让警局的朋友帮我调查清楚了，那天封路想要绑架你们的那几个人，是徐城一个黑势力组织的成员，我在想，你刚回国，应该没有跟这些人有接触，于是便找人继续往上査，确实查到了一个跟你有关的人。”
    那边的陈玲顿了两秒，才继续说：“是段沉。”
    林子陆听见这个名字一点也不意外。
    “没想到，他黑白两道通吃啊。”
    陈玲说：“因为不是他出的手，而且警方没有证据，所以暂时定不了他的罪。”
    林子陆：“知道了。”
    这件事比她想的要棘手。
    如果段沉跟这些势力有关系，那么她的处境会很危险，如果是之前，她确实不怕事。
    但现在不一样，叶瑧这几天躺在病房里，很大一部分是自己的原因，如果不是自己身边危险重重，叶瑧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那如果不让她在自己身边呢？
    叶瑧会同意吗？
    她突然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跟当初在法国时，无法送自己母亲最后一程的无力感。
    那边的陈玲见林子陆沉默了很久，继续说：“这件事我的权限不够，陈老头那边不放权，我也没办法继续动手，所以，可能帮不了你什么。”
    其实陈玲想说，让林子陆去法国，在那边，段沉动不了手，而且她也能护住林子陆，但她知道，林子陆不会同意。
    “没事的，小姨，你已经帮我够多了，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想办法。”林子陆说。
    实在不行，她可以再黑一遍创越的财务系统。
    好像是知道林子陆的想法，那边陈玲说：“你不要乱来，上次森娱的事情段沉肯定有察觉了，保不准他就在这个地方等着你呢，这种事情要是被查到，我很难保你，陆陆。”
    林子陆说：“放心小姨，那件事，只会有那么一次。”
    她也不想再做第二次。
    “你最好是。”那边的陈玲依然不放心，又跟她嘱咐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林子陆去病房帮叶瑧收拾完东西后，商见已经开车到了医院楼下等她们了。
    两个人上了车后，叶瑧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发现里面是空的，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上次好像被打掉了，不经轻叹了一声，里面还有挺多比较重要的东西。
    “怎么了？”林子陆以为她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立刻开口询问。
    “我手机没了。”叶瑧摊了摊手。
    她在医院住了三天，大多数时间都是睡过去的。
    根本没来得及想这件事。
    然而林子陆却从包里掏出来一部手机递给她：“诺，你手机。”
    叶瑧眼睛一亮：“它还活着。”
    林子陆忍不住笑了：“警方在现场取证的时候搜到的，今天上午才送过来。”
    说到这个，叶瑧问她：“那几个人……”

 第89章

    “已经关起来了，刑事责任，估计要判好几年呢。”林子陆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跟叶瑧说，怕她察觉。
    但叶瑧想问的不是这个，可林子陆看起来不太想说。
    “瑧瑧，医生说你需要好好静养，这些事情就不要再多想了。”林子陆像是在安慰叶瑧。
    见她不愿意说，叶瑧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拿起手机开机。
    一打开，里面就有几个未接来电，是她妈妈的。
    她连忙拨过去。
    那边接通的很快。
    “妈，怎么了？”叶瑧先开口。
    “小瑧，怎么打那么多电话都关机啊？”沈丽青忍不住有些担心的问。
    叶瑧还没想好怎么编措辞，怕沈丽青担心，不太想告诉她自己受伤的事情。
    但她不会说谎，也不习惯说谎，所以在脑袋里面想了想，换了个说法：“我手机丢了，刚找到。”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那边的沈丽青应该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然后跟叶瑧说自己的打算：“哦，你不是说你去了徐城嘛，我跟你爸呢最近休假，正好想去徐城玩，到时候你要是有空，带上小陆，我们一起吃个饭。”
    叶瑧的表情维持不住了：“你们要来徐城？”
    似是有些奇怪叶瑧话里的慌乱，沈丽青说：“怎么，我们不能去徐城玩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叶瑧往林子陆那边看了眼，有些心虚，心想，二老来了肯定是会看到她这受伤的手。
    “我是说，你们自己玩得开心就好，我们这边拍摄会比较紧张。”叶瑧有些委婉的拒绝了二老的邀约。
    沈丽青：“就吃个饭能有多少时间嘛，你们给个时间，我提前订好餐厅，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再说了，你两个月没回家里吃饭了，现在跟你爸妈吃个饭还要推三阻四的，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
    “什么情况？我……我没有。”叶瑧越说越心虚，话音都降低了不少。
    沈丽青拆穿她：“你一心虚说话的音量就会降低，你爸可跟我说了，说你在追人，你这么久没消息，追到没？”
    叶瑧看了眼林子陆：“我……”林子陆之前说还不太想在她父母面前公开，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能言善道的叶瑧居然卡壳了，林子陆看着她，眼里都是笑意，她怕笑出声，用手捂了嘴。
    “那你们什么时候来？我安排好时间后，去订餐厅。”叶瑧立马转移话题。
    沈丽青：“我们明天过来，你不是说剧组有双休嘛，那吃饭时间就定在这周末，可以不？”
    叶瑧硬着头皮接下这顿邀约：“行，那我问问陆陆。”
    沈丽青穷追不舍：“你不要打岔，刚才我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
    “那个，妈，我还有事呢，先挂了，周末见。”叶瑧说完连忙挂了电话。
    旁边的林子陆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叶瑧不理解，看自己慌忙乱的很开心？
    林子陆压住笑意，但是还是有点忍不住，她从车上拿了一瓶水喝了一口压下情绪，然后才说：“没什么，阿姨要过来？”
    “嗯。”
    “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林子陆问她。
    叶瑧示意她看着自己的手：“我这个要怎么解释？”
    医生说要一个月后才能拆。
    林子陆看着这么大一个石膏，确实有点让人难以忽略。
    “要不，我跟阿姨解释解释？”林子陆说。
    叶瑧好笑的看着她：“你打算怎么解释？”
    林子陆想了下：“就，实话实说？”
    叶瑧摇了摇头：“不行。”
    说实话的话，她刚才自己就说了，林子陆要是实话实说，只会加深她爸妈对她的担心。
    她爸妈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她不想让他们带着对她担忧和不放心回去。
    “这件事再说吧。”叶瑧暂时想不出来解决办法，先晾着，但林子陆要不要去吃饭还是需要问一下她的意见：“我爸妈说让我周末带你一起跟他们吃个饭，你去吗？”
    “去。”林子陆回答的很果断，陪叶瑧的爸妈吃饭，当然要去，得先留个好印象。
    可叶瑧说：“我之前在老家跟我爸说了我在追你的事情，他告诉我妈了，所以这次他们可能……”可能会问这件事情。
    但她不擅长说谎，所以如果这次林子陆过去的话，她们的关系很可能瞒不住。
    “你介意吗？”叶瑧问她。
    林子陆还没想好。
    她抿抿唇，想了半天才吐出来几个字：“你爸妈喜欢什么？”
    见家长是得备点礼吧，但是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回去看能不能问问陈玲，她们这些长辈一般喜欢晚辈送什么东西。
    叶瑧笑的眉眼弯弯：“我爸喜欢打羽毛球，我妈平时喜欢看电影，偶尔会研究一下围棋。”
    除了电影这一项，其他的兴趣爱好跟她跨得有点大，林子陆有点犯难。
    叶瑧又说：“你心意到就行，不用想太多，我爸妈还是挺喜欢你的。”
    这次吃饭都一定点名要带上她。
    可林子陆觉得还是要慎重点，打算回去问问陈玲。
    晚上回到民宿吃了饭，两个人回到房间，林子陆给叶瑧放好洗澡的热水后，就去阳台上给陈玲打了电话。
    没响两秒就被接起来了。
    林子陆很少主动打电话给陈玲，前几天林子陆的那个紧急电话吓到她了，所以现在她的话里也有些急切：“怎么了？陆陆。”
    林子陆愣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没事，小姨，就是打电话跟你问个事情。”
    那边的陈玲似是松了口气。
    “什么事？”电话那边又恢复了往日淡然的语气。
    林子陆坐在阳台上的座椅上，翘着二郎腿，有些慵懒，但神情却很严肃。
    “就，如果要送长辈礼物的话，应该送些什么？”她问。
    那边的陈玲似是有些惊讶：“你送谁？陈老头？”
    林子陆在想，估计也就她小姨敢叫她爸爸叫陈老头了。
    她说：“不是，就瑧瑧的父母。”
    那边的陈玲大概明白了：“你要见家长？”
    林子陆点点头：“嗯。”
    陈玲那边好像是在翻文件，有沙沙的声音，她说：“她爸妈喜欢什么？做什么工作的？”
    林子陆说：“她爸爸是江大的中文系教授，喜欢打羽毛球，她妈妈是江大外语系教授，喜欢看电影，偶尔会研究围棋。”
    她把今天叶瑧的话一字不落的重复说给陈玲听。
    陈玲有些讶异：“书香门第？”
    这有点难搞啊。
    先不说这礼难不难送，关键是送不送的出去还是个问题。
    这样的家庭，就算再开明，也不能同意叶瑧和一个女生在一起吧。
    尤其是她熟知林子陆的性格，不太会跟人打交道的那种，到时候见面估计在这两位教授面前，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确定要给自己的感情上这样一个难度？”陈玲那边有些担心她。
    如果这次失败，以林子陆的性子，不会让叶瑧为难的。
    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林子陆的病情要是反复起来，陈玲会比较担心这个。
    林子陆跟陈玲解释说：“我高中的时候经常去她们家，她爸妈对我比较熟悉，所以……”不算太难吧。
    “那她爸妈还算是比较喜欢你了？”陈玲问她。
    林子陆说：“算是吧。”叶瑧说她爸妈很喜欢自己，姑且先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那你把自己的心意带过去就好了，至于礼物，我这边给你准备好，过两天让人送到你那边。”几句话就给林子陆安排好了。
    林子陆：“这合适吗？”
    不是说自己挑的礼物才比较有心意吗？
    “这样不合适，那怎么样比较合适，你会挑吗？”陈玲忍不住想要埋汰林子陆。
    “不会。”
    林子陆在这方面几乎是一窍不通。
    那边的陈玲似是笑了一声，然后问她：“那陈老头的礼物你送不送？”
    林子陆：“他的再说吧。”
    又不着急。
    目前比较着急的是要见叶瑧的父母。
    陈玲：“好，那就这样，还有事吗？”助理已经催了她三次了，她还有会要开。
    林子陆：“没事了，你去忙吧。”
    “嗯，拜拜。”
    “拜拜。”
    说完，她挂了电话。
    又在阳台上坐了一会儿，开始打开手机上网搜‘见岳父岳母该说些什么？’
    林子陆一直觉得互联网这玩意儿有时候不太靠谱，但是除此之外，她也找不到能够学习这些事情的地方。
    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叶瑧在浴室里面好像待了挺久的。
    心下一沉，她起身往浴室那边走，门没锁，因为林子陆怕叶瑧会需要帮忙，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推开门。

 第90章

    结果看见叶瑧没有穿衣服站在浴缸旁边。
    “我……”林子陆的脸瞬间红了，但依旧站在门边跟叶瑧解释：“我是看你在里面太久了，担心你在里面昏倒。”
    其实林子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按理说，她与叶瑧该做的都做了，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坦诚相见，她还是有些不太自然。
    “要我帮你吗？”林子陆把门关上。
    叶瑧的喉咙滑了一下，没有拒绝。
    林子陆从旁边拿起衣服往叶瑧身上套。
    怕碰到叶瑧的手，她的动作很慢，也很轻，但是这些动作在叶瑧这里就像是爱抚，她不自在的偏过头，只是这样轻轻的碰了几下，身体已经有了反应。
    “我，自己来吧。”叶瑧抓着裤子，没让林子陆继续了。
    许是听见了叶瑧语气里的轻喘，林子陆也愣了一下。
    随后她摸了摸有些热的耳垂，也没有再继续了。
    “不行的话叫我。”林子陆说完，背对着叶瑧，然后也深呼吸了一口气。
    “嗯。”
    因为单手穿裤子，所以叶瑧的动作很慢，林子陆等了有两圈秒针，才听见叶瑧的声音：“我好了。”
    林子陆这才转过去：“我去拿个凳子进来，帮你洗头发。”
    “好。”
    等两个人洗完头发出来。
    林子陆拿出吹风机帮叶瑧吹头发。
    “刚才你帮我洗头发的时候，我感觉我们好像老夫老妻。”叶瑧说。
    这样细水长流的生活，很平常，但是又很安心。
    林子陆想打趣她：“是吗？老夫老妻应该不会在帮对方穿衣服的时候害羞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但叶瑧不否认。
    不过她不甘心被林子陆埋汰，于是开始拿起林子陆的手机玩，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埋汰林子陆的事情。
    没想到还真被她翻到了。
    林子陆刚才的搜索记录里，好几条都是关于见岳父岳母的建议。
    叶瑧看的很认真。
    等到林子陆帮她吹完头发的时候，发现叶瑧正在偷笑。
    “笑什么？”有些好奇。
    叶瑧抬眸，晃了晃她的手机：“没想到你也会在网上搜这些东西。”
    很难将林子陆跟网络联系在一起。
    毕竟这是个不爱上网的人。
    不过想起林子陆的第二专业，又觉得，可能林子陆的上网，跟她们普通人的上网不太一样吧。
    “我就是学习学习。”林子陆坐在她旁边，跟她一起看。
    叶瑧翻到一条‘见岳父岳母之必答问题’。
    然后略过了。
    “哎，这个为什么不看。”林子陆又往上翻。
    叶瑧说：“我爸妈应该不会问你那么多无聊的问题，不用看。”
    “那万一呢。”林子陆又凑过去。
    叶瑧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任由林子陆去翻手机。
    “你先去洗澡，洗完再来看。”叶瑧说。
    林子陆被叶瑧嫌弃了。
    她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起身拿衣服去洗澡。
    叶瑧见她去了浴室，便打开手机里面的备忘录，将刚才的那些问题的答案一一写进去。
    如果她爸妈要是看见了，一定会感慨自家白菜被猪拱的连片菜叶子都不剩了。
    第 63 章
    叶瑧跟沈丽青约了周日的中午，订了离沈丽青她们酒店那边不远的一家当地饭馆南亦斋，网上的评价还不错。
    “瑧瑧，这件怎么样？”林子陆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杏色大衣，让叶瑧给她提意见。
    叶瑧说：“这个颜色挺好的，里面可以搭一件高领薄毛衣。”
    “不过这样穿你不会冷吗？”
    她记得林子陆现在身体比较畏寒。
    林子陆说：“就穿这一天，而且饭店应该会有暖气，不会太冷。”
    她将衣服拿出来，然后又看了眼自己的衣柜，因为天气很冷，她没带薄毛衣。
    叶瑧打开另一边的衣柜，拿了一件比较合适的出来：“穿我的。”
    林子陆有点犯难。
    “你爸妈会看出来的吧。”
    叶瑧：“你今天不就是去见家长的吗？”看不看得出来已经不重要了吧。
    “也对。”
    林子陆换好衣服后又坐在了化妆桌前，挑了好半天还没下手。
    叶瑧忍不住过去：“我帮你。”
    林子陆：“你的手不方便吧。”
    叶瑧笑了，用一种意味不明的语气说：“我左手也可以。”
    其实林子陆的皮肤很好，不化妆也特别好看，所以叶瑧就稍微修饰了一下，画了个淡妆。
    林子陆对着镜子看了眼，还挺满意的。
    但她还是问了叶瑧：“好看吗？”
    叶瑧说：“好看。”她放下手上的东西，开始催促她：“所以林大导演，可以走了吗？已经十一点了。”
    她其实想说林子陆不需要搞得这么隆重，她平时去她家的时候挺随意的，她爸妈也很喜欢她。
    但林子陆觉得不一样，以前以朋友的身份过去，她爸妈招待她的时候，她不会有顾虑。
    今天她有些紧张，不知道叶瑧的爸妈能不能接受她。
    两个人驱车来到南亦斋，因为到的比较早，所以在包厢里面等叶瑧的父母过来。
    叶瑧给沈丽青发了条消息，说她们已经到了。
    沈丽青就带着叶霖出门了。
    林子陆坐在座位上看手机。
    叶瑧说：“你这样要是我爸妈进来了看见你在玩手机，第一印象就不会很好。”
    林子陆立马收了起来。
    正襟危坐。
    叶瑧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别紧张，像平时一样就可以。”她拉着林子陆的手把玩，“她们挺喜欢你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那不一样。”林子陆说。
    或许她们只是喜欢自己做叶瑧的朋友。
    叶瑧说：“是我出柜，所以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也都是我跟我父母应该解决的事情，你不用那么害怕。”
    “而且我跟他们提前打过预防针了，所以要让他们接受的话，不会那么难。”
    叶瑧看着林子陆，认真的说：“陆陆，我与你之间是否在一起，跟我父母无关，跟其他人无关，只与你有关，你能懂吗？”
    你能懂吗？
    叶瑧在心里又问了这么一句。
    林子陆紧绷的心弦松了一下：“我知道了。”
    那就，顺其自然吧。
    两人又等了大概几分钟，沈丽青和叶霖就到了。
    “叔叔好，阿姨好。”林子陆起身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沈丽青一如往常的热情：“好好好，小陆，今天可真漂亮，好像又瘦了点，你下次来阿姨家，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林子陆应下：“好，那就先谢谢阿姨了。”
    见林子陆这么有礼貌，沈丽青越看林子陆越觉得好，就拉着她聊了几句，以至于忽略了还在一旁的叶瑧。
    “妈，你女儿在这儿呢。”叶瑧有些无奈，不是说要跟自己吃饭吗？结果进门就只看见了林子陆，理都不理自己。
    “哦，你还记得你有个妈啊。”沈丽青在林子陆对面坐下，叶霖坐她旁边。
    林子陆给他们两个倒了一杯温开水。
    “两个月不回家吃饭就算了，知道你工作忙，结果呢，电话也不打一个，我看你是把我忘了。”
    虽然在抱怨叶瑧，但沈丽青依然是好好看了眼叶瑧，还是一如往常的好看，就是好像也瘦了点，看来在剧组吃的不算好。
    “是是是，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罪。”叶瑧叫了服务员上菜，“今天我请客，你们随便吃。”
    等到吃饭的时候沈丽青发现叶瑧用的是左手，右手放在桌下。
    叶瑧的教养良好，一般来说，吃饭的时候，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而且由于不习惯，她吃饭吃的比往常都要慢，林子陆在一旁给她把菜挑好放到碗里，动作很自然。
    沈丽青敏锐的觉得不太对。
    “你右手怎么了？”她眼睛很尖，说着就坐到了叶瑧旁边，上手准备检查她的右手。
    今天叶瑧穿了一件衣袖比较宽的羽绒服，特意遮住上了石膏的右手。
    沈丽青女士发觉衣袖里面有硬硬的东西，便撩了衣袖上去看，看到了手上的石膏。
    她重新对上叶瑧的视线，叶瑧的眼神有些闪躲：“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叶瑧先开口解释，因为心虚，所以说话声音不大。
    叶霖也看到了，开始担忧的问她：“怎么好端端的就摔了一跤，有摔倒其他地方吗？”
    叶瑧在思索该怎么回答，许是察觉到了叶瑧的为难，林子陆就接了叶霖的话：“没有，医生说就有些轻微骨折，修养一个月就能好。”
    后脑损伤叶瑧不想说，林子陆便也帮她瞒了下来。

 第91章

    沈丽青的眼眶有些红红的：“你说说你，怎么都不跟我们说的呀。”
    叶瑧从小就很乖很懂事，平时生个病都不吭一声。
    她记得叶瑧小时候有一次发烧，脸色很差劲，回到家一句话不说就进了房间，等到吃饭的时候沈丽青去叫她，发现她在睡觉，以为她是累了，便没有打扰她，直到第二天叶瑧在她面前咳嗽，她问了情况才知道叶瑧昨天发烧了，自己闷头吃了药在房间睡觉把烧退了下去。
    沈丽青知道叶瑧的性子，太内敛了，怕自己担心，所以才什么事情都自己解决，沈丽青心疼她，所以从小到大都给她养的很好，叶瑧也很少生病，更别说受伤了。
    这次头一遭就是右手骨折，沈丽青真的特别心疼。
    “好了妈，不是什么大事，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不也挺好的。”叶瑧安慰沈丽青说。
    “那你要写作的，你的手这样，还怎么写字？”沈丽青问她。
    叶瑧：“现在都是敲电脑了，医生说我的手只是不能提重物，打个字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那你平时吃饭啊，生活什么的都很不方便的。”沈丽青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叶瑧叹了声气，林子陆就接她的话：“阿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沈丽青还是不放心：“你们这部戏要在这里拍多久啊？”
    “还要三个月。”
    “这么久？那瑧瑧如果回去的话，会不会有影响？”沈丽青问林子陆。
    “妈，我都说了这并不影响我的工作。”叶瑧皱了眉。
    “那会影响你的生活啊，人家小陆平时每天拍电影也很忙的，哪有那么多时间照顾你。”
    说完她还是看向了林子陆，等她说。
    林子陆说：“其实不太影响的，如果剧本有问题，我们线上也可以沟通。”
    叶瑧望向林子陆，似是不太理解林子陆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林子陆没有对上叶瑧的目光，继续说：“阿姨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带瑧瑧回去。”
    叶瑧要被林子陆气笑了，就为了讨好她妈妈，顺着她妈妈的心意就让自己回去？
    见林子陆打定主意了，叶瑧只好自己说：“妈，我是个成年人了，我会照顾好自己。”
    沈丽青反驳她说：“你的手这样，你是照顾好自己了？”
    “从小到大，你生病我都陪在你身边的，这次遭这么大一个罪，你让我怎么能放心？”
    “你又不知道找一个对象，现在好了，一个人受伤了，也没人照顾你，那我不管你谁管你啊。”
    叶瑧：“我有人管啊。”
    一句话让桌上的三个人都愣了半秒，猝不及防，毫无征兆。
    沈丽青眨了眨眼，然后望向叶霖：“我没听错吧，你女儿说她有人管。”
    叶霖：“应该没有。”
    他也听到了。
    沈丽青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开始查户口了：“男的女的？多大了？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家里人是做什么的？恋爱关系是否正常？你们交往多久了？”
    沈丽青一口气说了很多问题，但是第一个问题就把林子陆问懵了。
    男的女的？
    谁家家长问自己女儿的恋爱对象会问这个问题？
    关键是叶瑧还都答上了：“女的，27，导演，恋爱关系正常，交往两个月了。”
    说完，叶瑧还特意看了眼林子陆，眼神似是再说，想赶她回去？
    叶霖听着这个回答，顺着叶瑧的目光看向了她旁边的林子陆，发现林子陆低着头，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他把这几个信息往林子陆身上套，居然是一一对应。
    所以叶瑧上次说要追的人，就是林子陆？
    他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没有回答林子陆的家里状况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根本不用回答。
    沈丽青也像是反应过来了。
    当两对视线落到林子陆身上的时候，林子陆硬着头皮对上了二老的目光。
    “叔叔，阿姨，我……”她刚才组织好的语言忘了个干净。
    见林子陆好像陷入困境了，叶瑧立刻帮她解围：“爸，妈，这样盯着人看不礼貌。”
    一句话，沈丽青将视线移到了叶瑧身上，这就护上了？
    “先吃饭吧，不然菜都要凉了。”叶霖帮着打掩护，然后给沈丽青夹了菜：“这是你爱吃的牛肚，我刚试过了，没有膻味，很好吃。”
    叶瑧继续说：“是啊，知道您爱吃，这是陆陆特意给您点的。”
    沈丽青尝了一口，三个人都在等她的评价。
    “是还不错。”
    林子陆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看了眼叶瑧，叶瑧冲她笑了一下，然后跟她说：“先吃吧。”
    沈丽青女士估计要等吃完饭才能算账。
    一顿饭下来，林子陆吃的很忐忑，但是依然没有忘记照顾好叶瑧，时不时的问她想吃什么，然后帮她处理好放到她碗里，很细致，如果不是顾及到她爸妈在这里，林子陆会跟前几天一样直接上手喂。
    沈丽青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几眼，大概也就明白了。
    这顿饭到尾声的时候，沈丽青终于开口了。
    “小陆拍完这部电影后，还有什么安排吗？”
    来了来了，见家长必答之工作安排。
    林子陆放下筷子，然后擦了擦嘴，认真回答：“这部电影拍完后，主要就是等电影的宣发和上映，然后我会休息一年。”
    “一年？”沈丽青皱了皱眉。
    她的工作强度不算高，能陪叶瑧的时间确实很多，但是这一年意味着她或许没有收入来源。
    见家长必答之工作收入。
    应该是知道沈丽青的顾虑，林子陆继续说：“这一年我只是不会去拍电影，不过我有兼职h.l影视部技术顾问，等这部电影拍完后，我将会以持51％股份的股东身份入主h.l的董事会。”
    叶瑧望向她，其实林子陆没有跟她说过以后的打算，但是很明显，这番话，林子陆不是一时兴起说出来的。
    沈丽青又问她：“那你以后是在法国居住，还是在国内居住？”
    林子陆：“我会定居在国内，法国如果要去的话，也只会是跟瑧瑧一起去那边旅游。”
    沈丽青又问她：“你家里人能同意？”
    当年林子陆家里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沈丽青她们不是不是知道，后来知道林子陆跟她母亲去了国外生活，但并不知道她母亲已经去世了。
    林子陆沉默了一会儿。
    叶瑧忍不住开口：“妈，你搁这儿查人档案呢？”
    前天她还信誓旦旦的对林子陆说她爸妈不会问这些无聊的问题，结果今天她妈妈就给她上演了一场见家长大戏之刨根问底。
    沈丽青对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有一点不满：“那我也是为你好，你们之间在国内没有婚姻保证，我总要保证她家里人不反对吧，再说了，万一她家里人要她定居在国外，你打算怎么办？夹在我们之间为难吗？”
    沈丽青是实话实说，都是在为她考虑，叶瑧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
    但刚刚还在沉默的林子陆突然开了口：“我理解阿姨的顾虑，我家里的事情阿姨应该都知道，但是我妈妈七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小姨，是我目前最亲的人，她并不反对我跟瑧瑧的事情，也同意我定居在国内。”
    沈丽青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听见林子陆母亲去世的消息，剩下的话她也问不出来了。
    她其实也挺心疼林子陆的，当年这么好一个孩子，家里发生这么大变故，还能成长的这么优秀，也挺不容易的。
    她看了眼叶霖：“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坏人我一个人当是吧？”
    叶霖笑着说：“孩子们有自己的生活，我们没法干预啊，再说了，你要不是心疼小陆，怎么不继续问下去了？”
    这话说的挺漂亮的，既维护了沈丽青女士的形象，又暗中默许了她们之间的事情。
    叶瑧给她爸竖了个大拇指。
    “我那是不想一个人当坏人，给你留着呢。”沈丽青故作生气。
    叶霖宠着她：“是是是，是我没能理解你的意思，我的错。”
    桌上的气氛暖了不少。
    沈丽青又对林子陆说：“我呢，也不求她能够结婚生子，但我跟她爸爸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就想她能找一个稳定一点的人陪着她，照顾她，让她开开心心的就好。”
    叶瑧皱了皱眉：“妈，说什么呢？你跟我爸健健康康的，别瞎胡说。”
    林子陆握着叶瑧的手，似是安抚她，然后跟沈丽青保证：“叔叔阿姨放心，我会的。”
    见林子陆态度诚恳，沈丽青也没有那么为难林子陆。
    虽然还是有些震惊于叶瑧会喜欢一个女孩子，但是她跟叶霖两个人并不是什么思想古板的人，所以也没打算说太多。

 第92章

    几个人吃得好，聊得差不多了，林子陆就将沈丽青和叶霖先送回酒店，还将后备箱准备好的礼物给他们提上去，然后才带着叶瑧回去。
    路上林子陆在开车，叶瑧坐在副驾驶上一直在看林子陆。
    “怎么一直看着我？”林子陆问她。
    叶瑧说：“之前我开车的时候，你也是这样一直看着我的，我问你为什么，你说我好看。”
    林子陆必须承认，确实是因为叶瑧太好看，她才会目不转睛。
    “所以我也能入叶大编剧的眼了？”
    叶瑧笑说：“是一直都很入眼。”
    林子陆没说话，但是耳根开始泛红了。
    “陆陆，你知道吗？我今天挺开心的。”叶瑧说。
    林子陆问她：“是因为你爸妈同意了我们之间的事情？”
    叶瑧笑了笑，没有说话，像是默认。
    但其实她没说，是因为她看林子陆挺开心的，所以才很开心。
    为一人牵动情绪，但也只为这么一人。
    第 64 章
    如果说影视棚里搭起来的场景是演员们即将登场的舞台，那么澜诺酒店里面堆积起来的金碧辉煌就是权势的狂欢。
    林子陆曾经不止一次的认为，她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尽管里面的人彬彬有礼，恭谦温和，但她现在觉得，她不喜欢的或许是这些人道貌岸然下，利欲熏心的无情。
    尤其是这个人，是她本应该最尊敬，最亲近的人。
    林子陆跟叶瑧走进酒店的时候，陈玲正在门口跟人聊天，看见她们三个人来了之后，好像是打了声招呼，然后朝她们这边走过来。
    “小姨。”
    “陈总。”
    陈玲站在她们面前，看了眼两个人的打扮，挑眉啧了一声。
    这种宴会本来应该穿礼服的，但叶瑧因为手受伤了，需要遮一下，所以今天穿了一件较为宽松的米白色女士西服，右边胸口处有两个很别致的胸针，衬的人很矜贵。
    而林子陆，根本没想过要穿礼服这件事，理由是太冷了，非要跟叶瑧穿着同款的西服，不过她的是浅灰色的，因为衣服的宽大，显得她更为清冷。
    结果在陈玲眼中，这就是妥妥的情侣装。
    “你们等会儿，我让陈昊铭过来接你们进去。”说着，她拿手机打了个电话。
    她们两个穿成这样一起进去，很难不让人多想，今天林子陆能来已经让陈玲比较意外了，要是让这些人编排她，她怕林子陆一个不高兴甩手就走。
    没过很久，陈昊铭就走过来了。
    “姑姑。”他唤了一声。
    “你带她们先去休息室，别往大厅走。”陈玲嘱咐了一句。
    “好。”陈昊铭应下。
    “两位美女，跟我走吧。”陈昊铭端着酒杯，笑的很灿烂。
    三个人走了私人通道，林子陆打量了一下陈昊铭，说：“你今天穿的，挺像一回事儿的。”
    陈昊铭收下林子陆的调侃，然后对她们说：“谢谢，你们也很漂亮。”
    商业互捧。
    林子陆笑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三个人刚进到休息室，还没坐下，就有人敲了休息室的门。
    陈昊铭去开门，看见了陈润山的贴身秘书：“怎么了？”
    “老爷想请林小姐去楼上一叙。”
    陈昊铭转过头，看着刚坐下的林子陆，跟秘书说：“你等下，我去问问。”
    说着，他走到林子陆旁边，跟她说：“爷爷要见你，你去吗？不去的话，我就去回了他。”
    林子陆凳子都还没坐热呢，就过来让人叫她，想必是有人专门盯着她进来的。
    她想，迟早都要见的，也就没有拒绝，然后转过头跟叶瑧说：“我先上去一下，你跟陈昊铭聊会儿。”
    叶瑧：“好。”
    直到林子陆出了休息室，陈昊铭才在叶瑧的旁边坐下。
    “你这手怎么样了？”他朝叶瑧的右手抬了抬下巴。
    林子陆的事情他听陈玲说了，当时调查段沉的收尾工作还是他做的呢，要不是被人拦着，他就要冲到创越给段沉揍一顿了。
    “没什么大事，医生说过一个月就能拆掉了。”叶瑧回的很轻松。
    陈昊铭：“我给你介绍个骨科医生，回头你去她那里看看，应该会恢复的快一点。”
    叶瑧的手很重要，她是一名作者，新书已经停更一周了，陈昊铭还在追呢。
    “你是想说夏沅？”叶瑧问他。
    陈昊铭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叶瑧：“陆陆已经让夏沅帮我看过了，她也说这个得慢慢恢复。”
    “哦。”陈昊铭明白了。
    屋内安静了两分钟，叶瑧先打破了沉默：“你跟诺诺怎么回事？”
    她还记得上次许诺诺在封闭之前都没打电话给陈昊铭。
    陈昊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还能怎么样，我现在又联系不上她。”
    “她跟我说，你两吵架了，你欺负她了？”叶瑧的语气里是质问。
    陈昊铭立马给自己解释：“我哪儿敢欺负她啊。”
    他都将许诺诺捧在手心里了，生怕摔了碰了。
    但许诺诺不会，她只会把她的科研成果放在手心里，有时候陈昊铭都怀疑她男朋友不是自己，是那个叫科研的，想到这，心里很烦闷，于是他又端起酒杯，一口闷了下去。
    叶瑧见他状态是有些不太对。
    “到底怎么了？”
    陈昊铭放下杯子，对叶瑧说：“她跟你说了她要去多久吗？”
    叶瑧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知道，她去之前，我给她做了检查吗。”陈昊铭又问叶瑧。
    “检查？”
    陈昊铭又闷了一口酒：“她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长时间高负荷运转身体机能，会导致心脏急剧收缩，她的病你应该很清楚，但凡心脏病发作，很有可能就会……”
    接下来的话陈昊铭没说。
    许诺诺是一名科研工作者，这次封闭研究，谁都不知道会有多久，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谁都不知道她的身体能不能经得住这样长时间的高负荷运转。
    “所以你就拦着她，不让她去？”叶瑧大概明白了，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许诺诺跟她，从幼儿园就认识了，两人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程度，自然知道许诺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小身体就不好。
    陈昊铭自嘲的笑了一声：“我拦得住吗？”
    说完，又闷一口酒。
    挺烦的。
    叶瑧不太赞成他这样的酗酒行为，把他前面的酒瓶收了起来。
    “不说我了，你呢？”陈昊铭又把目光放到叶瑧身上。
    “你跟林子陆，你们……”他的话有些欲言又止的，刚才在过来的路上，他不是没有注意到两个人亲密的举动。
    “在一起了。”叶瑧很坦然。
    陈昊铭挑了挑眉，跟她碰了个杯：“恭喜。”
    叶瑧也举了杯：“谢谢。”
    “挺不容易的。”陈昊铭说。
    其实他挺感慨的，叶瑧的条件真的很好，连他都挑不出丝毫毛病，所以有时候也很好奇，像她这样的人，年复一年的，到底会喜欢谁呢？
    直到有一次许诺诺不小心跟他说漏了嘴，他才知道，叶瑧等了林子陆这么多年。
    所以他觉得她们能走到一起真的都挺不容易的。
    叶瑧没有接他的话。
    陈昊铭就换了个话题：“这次段沉的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办？”
    叶瑧有些疑惑：“段沉？”
    “你不知道？”陈昊铭有些讶异，按理说，他以为林子陆会跟叶瑧讲。
    这是没有说吗？
    叶瑧思索了一会儿，才明白，林子陆为什么不愿意跟她说了。
    “现在知道了。”她说。
    说完，她也闷了一口酒。
    看见她的动作，陈昊铭立马把她面前的酒瓶抢了过来，生怕她再来这么一杯，要是让林子陆看见叶瑧在他这里喝酒，他觉得林子陆能把他皮给扒了。
    “你什么意思？”叶瑧笑他，就许他喝，就不让自己喝了。
    “你伤都还没好，喝这么多酒做什么？不听医嘱啊？”陈昊铭抱着酒瓶不撒手，也没给自己倒了。
    叶瑧看见他的动作觉得有点好笑，但也没再喝酒。
    “你不用出去接待客人吗？”叶瑧问他。
    陈昊铭：“我爸妈都在呢，轮不到我，再说了，你不是客人吗？”
    一个客人也是招待。
    “外面全是谈生意谈合作的，我出去做什么？搞不好，我爸妈还要拉着我给我介绍对象，但是你知道啊，我有诺诺了。”陈昊铭说。
    他有女朋友，只是他爸妈不太同意他和许诺诺的婚事，就这个问题，陈昊铭跟他爸妈吵了很久，到现在还没达成统一，陈昊铭估计是他爷爷那边不太满意。
    听了陈昊铭的一番话，叶瑧的眸子低了低，心里在想，要是老爷子带着林子陆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也会跟别人介绍林子陆，然后谈论婚事吗？

 第93章

    她手里的酒杯是空的，酒瓶在陈昊铭那里，没了酒喝，她就放下酒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思绪纷飞。
    林子陆上楼之后，被秘书带到了茶室。
    进去之后，陈润山就坐在沙发上，旁边还坐了一个老者。
    看见她进来后，两个人停止了对话。
    林子陆站在陈润山面前，站的笔直，但没有开口。
    陈润山也没有责怪她，只对她说：“这是我的老战友，你应该叫他周爷爷。”
    “周爷爷。”林子陆礼貌地喊了一句。
    周程庭笑了：“这就是子陆了吧，长得像她妈妈。”
    听见这个评价，陈润山也跟着笑了。
    “坐吧。”他对林子陆说。
    林子陆坐到陈润山旁边。
    桌上的茶具一应俱全。
    她拿了一旁的湿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开始沏茶。
    “我听我家那小子说，子陆是他的导演，还拿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导演奖，年纪轻轻就有这成就，未来不可限量啊。”周程庭跟陈润山说。
    林子陆泡好茶给两位老人各倒了一杯。
    依然没有说话。
    陈润山听到周程庭的夸奖，像是很受用，他笑着说：“她确实很争气，但就是这脾气随她妈妈，犟。”
    林子陆的茶杯放到陈润山这里的时候，声音有些重。
    周程庭看着她的动作，眼中多了一些深意，于是便开口说：“润山哪，我出去看看我家那小子，你们爷孙两这么久没见，好好说，别老是闹你那臭脾气。”
    说完他起身准备走。
    陈润山叫了秘书去送他。
    等到屋内只剩下陈润山和林子陆两个人，他才收回视线，对林子陆说：“我听陈玲说，前段时间你在剧组出事了，有没有受伤？”
    虚假客套的关心，林子陆就不打算收下了。
    “我挺好的。”林子陆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陈润山说：“你也不小了，如果有个人在你身边照顾你，那天的事情也不会发生，我也不用太操心。”
    话里有话。
    林子陆看着他旁边的周程庭，心里门清，她直说：“不管我身边有没有人，我的婚事，也只会是我自己做主。”
    陈润山皱着眉：“像你妈妈一样，嫁给林崖那样的人吗？”
    林子陆手中的茶杯几乎是摔在茶几上：“你应该很清楚她为什么会嫁给我爸。”
    当年若非陈润山逼迫陈慧琳与周家联姻，陈慧琳也不会冲动之下嫁给林崖。
    说实话，林子陆有时候觉得，她妈妈当年会喜欢上林崖，可能就是因为陈家这样压抑的环境，而那个时候的林崖道貌岸然，对陈慧琳百般宠爱，两相比较下，陈慧琳喜欢上林崖简直就是顺理成章。
    “我不清楚。”陈润山端起茶杯喝茶：“我只知道，她当初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导致最后覆水难收。”
    林子陆说：“难道你做的决定就都是正确的吗？”
    陈润山：“至少我不会让她受委屈。”
    “不会受委屈？”林子陆冷哼一声，她的手指在桌上敲打：“你是指，逼她放弃自己的理想，放弃自己的自由，做一个任你摆布的工具？然后因为工具不听话，将她逐出家门，到死都不肯见她一面？”
    “我不知道我妈妈如果听你的话会不会受委屈，我只知道，她临死前最想见的人是你，而你，因为她的不听话，不去见她，让她带着遗憾离开。”
    她的声音很平静，可能是这里太安静了，连稍微大声说话都成了喧闹。
    陈润山其实有些惊讶，毕竟上次他和林子陆的谈话不欢而散，而今天，林子陆跟他说话的语气很缓和。
    “我今天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你无法左右我的人生，如果你非要谈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谈一个合作。”
    林子陆给他倒了一杯茶。
    陈润山突然笑了，他就说林子陆今天怎么对他讲话这么客气，原来是有目的。
    “什么合作？”陈润山接过她手里茶，但是没有喝。
    林子陆切入主题：“陈氏集团在互联网这个板块缺少能够自主研发的人才，所以一直在跟国外的供应商合作，成本很高。”
    “而h.l作为国内最好的科技型互联网公司，最不缺的就是自主研发的技术性人才，我可以每年向陈氏集团输送至少十个作为陈氏集团的技术顾问，弥补陈氏集团的短板。”
    “其次，你之前说的陈氏集团想要拓展影视业务，我可以将h.l最先进的影视设备提供给陈氏集团，进行独家授权。”
    陈润山抿了一口茶：“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段沉所有的犯罪记录。”林子陆说。
    陈家能够站在江市顶尖的位置，除了陈氏集团，自然也有从政要员，只是这个方面，陈玲一直无法接触到，所以她才帮不了林子陆，而今天林子陆过来，也只是为了找陈润山谈这个方面的合作。
    陈玲的动作瞒不过陈润山，陈润山知道段沉做的事情，却不给陈玲行方便，这就说明陈润山有他的犯罪证据，但是并不想提供给林子陆。
    他在逼她回陈家，那么林子陆就顺了他的意，回来跟他好好谈。
    可陈润山说：“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只要你回到陈家，陈家自然会帮你，至于你所说的h.l，你真的以为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吗？”
    林子陆的声音一沉：“你什么意思？”
    陈润山说：“当年你爸爸出事，你妈妈的h.l也要接受调查，你爸爸进去后，你们家的所有资产全部充公，h.l面临转手拍卖，是陈玲出价拍下来的。”
    “虽然h.l是她个人名下的，不列在陈氏集团里面，可她当时资金不够，用的是陈氏集团的资金。”
    林子陆的眼中闪过不可置信，小姨拍下来的？
    陈润山继续说：“她私自挪用陈氏集团的公款，我没说什么，但如果我想追究，你应该知道，她会被判什么刑，而h.l收回到陈氏集团也是迟早的事情。”
    “她是你女儿！你就这么对她？”林子陆终于忍不住了，几乎是朝陈润山吼着说。
    陈润山的声音也大了些：“正因为她是我女儿，所以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责怪过她，当时她擅自挪动资金差点伤了陈氏集团的根基，要不是我给她兜着，她当年就该进去了。”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子陆才发现，她在用陈家的东西在跟陈润山谈判，多可笑啊。
    一子落错，全盘皆输。
    她之前还觉得，陈老爷子对她那么有耐心，是因为对她有愧疚之心，所以她才抱着一丝希望想过来和他谈合作，现在看来，是她错了。
    她最开始认为的冷漠无情，才是他的全部，不会有任何改变。
    林子陆差点忘了，当初他也是这样逼迫她妈妈的。
    见林子陆不说话，陈润山继续说：“我可以不收回h.l，毕竟这是你妈妈的心血，她确实向我证明了，没有陈家，她依然可以做的很成功，也可以不追究陈玲的责任，但你要知道，这是我对陈家人的庇护，不是你可以用来跟我谈判的筹码。”
    “你想要段沉的犯罪证据可以，只要你回来，跟周家的小子定亲，这些都不是难事，甚至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比如拍电影，我会把陈氏集团旗下最好的影视公司交给你，所有的资源任你挑选。”
    林子陆自嘲一笑：“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想让我跟周家联姻？”
    陈润山：“周鸣轩这小子虽然平时看起来不太着调，但是品性还是不错的，你跟他联姻，也不会委屈了你。”
    “我要是说不呢？”林子陆的神色蓦然冰冷。
    陈润山摊了摊手：“那我们之间谈的合作，就进行不下去了。”
    林子陆握紧手中的杯子，看向陈润山的目光中满是狠厉。
    陈润山自然是没有错过：“其实你的脾性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甚至觉得这糟老头坏得很，但是小陆，今天我就教你第一课，在跟别人谈合作前，至少要保证自己手上的筹码不会落入下风。”
    “今天的事情，你可以好好考虑，我随时等你答案。”
    说完，陈润山起身：“走吧，宴会要开始了。”
    70岁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路慢慢悠悠的，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人，但只有林子陆知道，他的心思有多深沉。
    林子陆跟在他后面出去，走进了宴会大厅。
    第 65 章
    陈润山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往这边看，看到老人旁边的林子陆，都闪过了一丝诧异。
    林子陆跟在他身后，视线扫过了大厅里的人，熟人很多。
    比如邱辞，周鸣轩，冯瑶等，她们大半个剧组都过来了。
    林子陆都没有过多停留，视线继续往人群里面扫，似是在找人。
    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叶瑧，她站在陈昊铭身边，望向林子陆的眼神中，满是温柔。

 第94章

    林子陆与叶瑧温润的目光对上，心里的那些浮躁就这样被抚平了，冲她笑了一下。
    但很快，她的目光扫过一道身影的时候，眸中的温和瞬间就变得冰冷。
    那个人，是段沉。
    似是感受到了林子陆的目光，段沉也与她的视线对上，目光中是深不见底的幽暗，嘴边冷笑着看她。
    林子陆压下想要冲上去跟他干一架的冲动，收回了目光。
    叶瑧不过一瞬间就感受到林子陆身上的变化，顺着她的视线往后看了眼，也看见了段沉。
    “怎么了？”陈昊铭问她。
    叶瑧抿抿唇，没有说话，陈昊铭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段沉正在站在后面，端着酒杯，神情莫辩。
    “靠，他也来了？”陈昊铭不小心爆了粗口，引来周边的人看向他，陈昊铭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冷哼道：“正愁找不到机会揍他，没想到自己送上门了。”
    说着正要过去，被叶瑧拦住了：“你先别冲动，陈老爷子还在上面呢。”
    陈昊铭有些烦躁，便喝了一口酒，压下心底的冲动。
    随着台上主持人开口，两个人转过身去。
    这次宴会，除了是为陈老爷子庆祝寿辰以外，还有慈善拍卖会。
    等到主持人一串台词讲完后，陈昊铭带着叶瑧坐到了陈家那一桌，坐在了林子陆旁边。
    其实不太合适，但是这里的人看上去对叶瑧虎视眈眈的，作为多年好友，陈昊铭不太放心叶瑧一个人坐其他桌。
    所以周围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叶瑧身上，有讨论声，但得知她是陈老爷子亲自请的人之后，便也没有觉得奇怪了。
    只当叶瑧是陈昊铭的女朋友。
    林子陆听到了周围的讨论声，觑了眼陈昊铭，陈昊铭低着头都不敢看林子陆。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吃饭的时候，叶瑧的手依然不是很方便，林子陆照顾的很周全，因为这桌坐的都是自家人，虽然每个人都倒了一杯酒，但没有说一定要喝，不过林子陆还是把叶瑧面前的酒移到了陈昊铭面前，给她倒了一杯饮料。
    看着林子陆的动作，陈家这桌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林子陆，除了陈玲和陈昊铭，每个人的目光都有些古怪。
    陈润山看林子陆的目光里很有深意，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林子陆的想法则是很简单，左右她都斗不过老狐狸，便先膈应膈应他。
    陈玲则是皱了皱眉，不知道刚才陈润山跟林子陆说了什么，但看样子，两个人没有剑拔弩张，已经是好事了。
    叶瑧在这样的场面下，依然从善如流，先是跟所有的长辈问了个好，然后又跟陈润山说了祝寿词，她的声音温润好听，又谈吐有礼，桌上的人对她的第一印象都特别好。
    其他桌的人过来给陈老爷子敬酒，也不免会看向林子陆。
    但是林子陆神色清冷，没有理会任何人。
    直到段沉的出现，他敬完酒后，陈润山还特意看了他一眼，然后视线又转到了林子陆身上。
    眸中的深意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但林子陆手中的杯子重重砸在了桌上，让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她。
    “不好意思，手滑了。”林子陆看着陈润山，手中的杯子转了几圈。
    老狐狸知道她跟段沉之间的恩怨还把人请过来，不就是想看好戏吗？她成全他。
    陈润山突然就笑了，他说：“这脾性，随我。”
    他一开口，这些人便知道了林子陆的身份。
    段沉将杯中的酒饮尽，不明神色的看了眼林子陆，随后他走到林子陆这边，跟她说：“林子陆，好久不见。”
    这一声，又令周围八卦的眼神看了过来。
    叶瑧有些担忧的看着林子陆，发现她握着杯子的手已经冒了青筋，立马伸手过去搭在她手上，似是安抚。
    林子陆顺着温润的触感看向叶瑧，视线落到了她的右手上。
    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眸中冷意迸发，眼神似能杀人。
    似是忍不了了。
    她突然起身给了段沉一拳。
    整个会场哗然声一片，很多人都站起身看热闹。
    觉得不够解气，林子陆又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到了桌边。
    “陆陆！”叶瑧怕段沉还手，护在她身前。
    “段沉，你还有胆子来我面前。”林子陆的声音中满是狠厉。
    如果不是他，叶瑧不会受伤，她也不至于因此过来跟陈润山谈条件。
    陈玲也跑过来拉住了林子陆：“陆陆，你冷静点。”
    陈昊铭则是立马冲了过来，挡在林子陆身前，看着被揍了一顿的段沉别提多解气了。
    段沉捂着被打的那边脸起身，确实有些狼狈。
    不过他好似不太在意：“这么多年没见，这上来就打人的脾气还是没变。”
    “不过倒也不意外，毕竟你是林崖的女儿，体内留着他一半恶劣的基因，都挺贱的。”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渐渐起了讨论声。
    砰的一声。
    段沉又被揍了一拳，陈昊铭甩了甩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有病啊？有病就去医院看看脑子，敢骂我陈家的人，你是什么玩意儿？”
    段沉再一次起身，看向陈昊铭，压下了心里的冲动。
    随后又看向林子陆，没有顾及别人看他的笑话的眼神，跟她说：“林子陆，这就忍不住了？”
    段沉冷漠的看着她：“这不过是个开始。”
    说完，擦了擦嘴角，离开了这里。
    看着这么嚣张的段沉，陈昊铭忍不住又要打他一拳。
    被陈晟平拦住了：“闹够了没？”
    陈昊铭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人打过了，解气吗？”陈润山开了口。
    其他人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只有林子陆知道，这句话是对她说的，原来陈润山把人叫过来是这个原因，给她出气。
    但林子陆不会因为他做这件事而对他改变看法。
    她没说话，但陈润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其他人也都看到了。
    敢在陈老爷子寿宴上打人，还让陈老爷子说出这句话，这些人看林子陆的眼神都变了。
    看来陈老爷子是疼林子陆到骨子里了，才会这么纵着她。
    “慈善拍卖会马上要开始了，都坐下吧。”陈润生很平静的说，好像刚才的闹剧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子陆被叶瑧拉着坐到座位上，眼中的戾气还没散去。
    其他人见没戏看了，也都坐了回去。
    拍卖会有序进行，叶瑧没有心思，一直在安抚林子陆，跟她聊天。
    陈玲倒是拍了两件拍品，送给了陈润生当贺礼。
    林子陆坐在那里，除了偶尔回叶瑧话的时候，神色柔和了点，其余时间没再说任何话。
    直到全部流程结束，已经很晚了，陈家安排了酒店提供休息。
    不太确定林子陆还要不要待在这里，陈玲问她：“要去我那里住一晚吗？”
    “嗯。”林子陆松了松眉眼，又问陈玲：“方便吗？”
    陈玲笑说：“有什么不方便的？”
    “走吧。”
    随后叫上冯瑶，四个人一起回去。
    陈玲住的地方是城东的别墅区，离澜诺酒店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就就到了。
    几个人下车后，陈玲带着三个人进屋。
    “二楼的房间除了主卧，随便挑一个，房间里面有干净的换洗衣物。”陈玲对林子陆说，随后又问冯瑶：“你睡我那儿？”
    冯瑶按了按眉眼：“随便，有酒吗？”
    “有，我去给你拿。”陈玲走到吧台那里，打开了酒柜，里面三排酒，各种各样的。
    冯瑶挑了两瓶，然后又去拿高脚杯，问她们：“你们喝吗？”
    林子陆摇了摇头，她不喝酒。
    但叶瑧说：“好。”
    “你不能喝酒。”林子陆说，叶瑧的伤还没好。
    可叶瑧勾了勾她的手指，温声说：“就一杯，好不好？”
    林子陆也不知道是被她的手勾住了，还是被她的声音蛊惑了，脑子一热，便答应了她。
    陈玲先去洗澡了。
    “去楼上吧，有个大阳台，特别适合喝酒。”冯瑶说。
    说着，她拿了酒和杯子就往楼上走。
    叶瑧看着林子陆说：“你要不要也先去洗个澡？”
    林子陆：“好，我洗完去叫你，就一杯，我等下会检查。”
    叶瑧忍不住笑了：“好。”
    两个人一起去了楼上，但是一个去了房间，一个去了阳台。
    阳台很大，但是是封闭式的，屋内开了暖气，所以不会很冷。
    叶瑧到的时候，冯瑶已经开了一瓶酒，靠坐在沙发椅上，姿态很是懒散。
    “冯总今日没喝够吗？”叶瑧问她。
    然后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冯瑶：“不是，我跟你说，陈玲家里的酒可好喝了，每次过来我都要喝上几杯。”

 第95章

    叶瑧抿了一口，仔细品尝了一下，说：“确实，比今晚宴会上的好喝。”
    两个人坐在这里喝酒，叶瑧喝的很安静，冯瑶就忍不住要说话。
    冯瑶说：“林子陆今天胆子还挺大的，当着陈老爷子的面打人，这要换做其他人，那就是砸场子。”
    好在陈老爷子没有计较，好像还挺宠她的。
    谈起林子陆，叶瑧的眼里便满是笑意：“她一直都是这样。”随性洒脱，肆意张扬，今天晚上的林子陆让她想起了高中时候的她。
    一直都是这样？
    冯瑶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林子陆，其实跟今晚不太一样。
    她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对叶瑧说：“我可能不太清楚林子陆以前是什么样的，但是我记忆里的林子陆不是今天晚上这样的。”
    叶瑧握住酒杯的手一顿，抬了抬眼皮望向冯瑶。
    冯瑶转了一圈酒杯，像是在搜寻以前的记忆。
    “我认识林子陆是因为陈玲，有一次我正好去法国谈一个合作，陈玲找到我，说有一个很有潜力和天赋的导演，想让我出面投资跟她合作拍一部电影，她把林子陆的简历发给我，上面有她的很多作品。”
    “我虽然觉得那些作品不错，但也达不到我心目中能够投资的水平，可陈玲却极力劝说我，说就当帮她一个忙，这部电影我投了肯定不会亏，就算亏了，也都算她的。”
    冯瑶睁大眼睛看向叶瑧，略带夸张说：“陈玲是什么人啊？你知道吧，她从来不做赔钱买卖，这次这么大费周章的为了这么一个小女孩，我就问她，她跟这个女孩儿的关系，她以为我误会了，就说林子陆是她姐姐的女儿。”
    “我一听这关系，就当卖她个人情，答应了。”
    毕竟陈玲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赚的呀。
    “我第一次见到林子陆的时候，是在影棚里面，她在棚里帮别人拍定妆照，拍完之后，那个人给了她一沓钱，她收下后，也没走，然后又去了另一剧组帮别人当摄影助理，我观察了她一天，她跑了大概有五六个棚。”
    叶瑧的神色终于有了动容，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突然就觉得有点苦涩。
    “我当时就在想，这就是陈玲姐姐的女儿？为了一点钱，也不待在学校学习，而是在棚里待上一天。”
    “我其实挺不想相信的，但既然答应了，我就找到了林子陆聊合作。”
    “跟她聊天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人还挺高冷的，跟我说话都是惜字如金的那种，但是我跟她定下合作之后，她居然主动要请我吃饭，就因为这个，我对她有了很特别的印象。”
    冯瑶后来才知道，林子陆不是高冷，只是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跟陌生人说话都很生硬，以至于她一直都很好奇，林子陆一个人跑棚的时候，是怎么跟人谈合作的。
    “那个时候她才大二吧，因为年轻没有经验，很多人都不太信任她，所以拍摄时候，有人会对她的能力提出质疑，冷嘲热讽的，即便她提出专业的意见，这些人也不肯配合。”
    “但她吧，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她好像都不在意，只是本本分分的做自己的事情，别人说她，她就虚心请教，哪怕不对，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己默默做planb。”
    冯瑶当时想，这小朋友挺谦虚的，也挺会做人的。
    “剧组里面有一个演员是个大咖，拍戏的时候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一直要求改戏换戏，林子陆不同意，就没有理她。”
    “就因为这，这个演员就一直对林子陆甩脸色，不好好演戏，还骂她。”
    好像有些气到了，冯瑶喝了一口酒才继续说：“你知道林子陆怎么做的吗？人骂她，她也不还嘴，但有一次我看她明明都气炸了，眼睛红红的，委屈的不行，却还是一副算了的样子。”
    叶瑧又抿了一口酒，她抽了抽鼻子，不动声色的将情绪压回了心底。
    冯瑶心想，林子陆脾气是真好啊，可每次看见她那一张矜贵的脸，她都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怎么就能任人欺负呢？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她了，我说别人这么欺负你，你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啊，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
    冯瑶看着叶瑧，又喝了一口酒。
    叶瑧知道冯瑶在等她接话，于是便开口：“说什么了？”
    冯瑶继续说：“她说她又不是什么大小姐，有什么资格去发脾气。”
    说完，叶瑧的眸子忍不住看向冯瑶，似是在确认冯瑶口中的林子陆，跟她认识的林子陆是同一个人吗？
    “我寻思着，陈家有钱有权有势的，她怎么就不是大小姐了呢，她可是万里挑一的陈家大小姐哎。”
    冯瑶撇了撇嘴，有些不太好意思，为当时自己的口不择言。
    “后来才无意间得知，她妈妈被陈家逐出家门，在医院的病房里躺着呢，陈玲没办法出面帮她们，就找到了我。”
    “而她当时是为了给她妈妈治病，所以才一个棚一个棚的跑，拍电影，做兼职，还要兼顾学业，所以我经常能看到她顶着黑眼圈出现在棚里。”
    冯瑶想象不出来，那些日子，林子陆是靠着什么支撑下来的。
    “你说一个人从云端摔到泥地里，疼不疼啊？”
    叶瑧没回她，冯瑶便自问自答：“肯定很疼。”
    林子陆放下自尊，收起脾气，被打磨成了一个为生计发愁的普通人。
    说到这冯瑶有些难过，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压下了心中的情绪。
    所以今天看到林子陆在宴会上发脾气打人，她虽然是惊讶了一会儿，但是却觉得，这本就应该是她的性格。
    叶瑧放下酒杯，突然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有点疼。
    冯瑶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后来我与她合作拍第二部电影的时候，出了事故。”
    “林子陆整夜失眠，但是为了不影响电影拍摄，就每天晚上喝酒助眠，一开始只是一杯，后来一杯不够，就两杯，一直到最后电影快杀青的时候，有一次我去她房间叫她吃饭，发现地上躺了好几个酒瓶子。”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到第二天陈玲在家里发现了满是血迹的林子陆，我才知道，她其实还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好在抢救及时，命是保住了。”
    “但从那以后，林子陆再也不敢碰酒了。”
    冯瑶知道，自己喝多了就喜欢感慨，喜欢多话，但叶瑧如今跟林子陆在一起了，她觉得叶瑧应该知道林子陆的状况，所以她不觉得自己多嘴。
    “有时候我真的挺佩服她的，除了我，陈玲还有夏沅，她其实没什么朋友，所以我当时觉得，林子陆这病要好的话，有点难。”
    “但你知道吗？她真的很努力。”
    “陈玲其实很忙的，没有多少时间陪她，她就自己一个人定闹钟吃药，每天给自己安排满满当当的事情去做，哪怕那个时候她对任何事情都没兴趣，她也会把安排表上的事情做完，慢慢的找回生活的感觉。”
    “她还给抽时间去照顾那个出事故的女孩的家人。”
    冯瑶那个时候觉得，林子陆挺善良的，自己都病入膏肓了，还想着让别人过好点。
    “她真的，挺令人心疼的。”冯瑶低下头，抽了一下鼻子，然后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只是很少有人会心疼她。
    叶瑧依旧很安静，冯瑶看向她，发现她眼眶都红了，却还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拿起酒杯抿一口酒，温润优雅的像一幅画一样。
    但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冯瑶却觉得，这幅画好像要碎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叶瑧，眼中的情绪很复杂，隐忍，难过，心疼，好像还有自责。
    怎么会自责呢？
    “确实。”叶瑧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破碎。
    她也挺心疼的。
    叶瑧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冯瑶看见她想要去拿酒瓶，却在触碰的那一刻，愣了一秒，然后克制的收回了手。
    想到刚才林子陆说的，只让她喝一杯，叶瑧便没有敢多喝。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叶瑧将自己的情绪收回，林子陆穿着浴袍走了过来。
    她从后面环住叶瑧，搭在叶瑧的肩上，跟她说：“水已经放好了，快去洗，要不等下凉了。”
    叶瑧放下酒杯：“好。”
    许是对叶瑧太熟悉，林子陆几乎是立刻就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低落，她问：“怎么了？”
    但叶瑧没说什么，只是转身抱住了林子陆。
    “发生什么事了？”林子陆有些担心。
    叶瑧把头埋在林子陆肩上：“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想抱抱你。”
    语气很难得的柔软，林子陆心底软的一塌糊涂，也想回抱住她，但考虑到冯瑶还在这里，就还是了拍叶瑧的背：“累了那就快去洗洗睡觉，好不好？”
    “好。”又是很乖的语气。
    林子陆突然就笑了，眉眼都带笑意的那种开心。

 第96章

    她松开叶瑧，让她回房洗漱。
    见叶瑧走了，林子陆在她刚才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你不去看着她？”冯瑶问林子陆。
    林子陆说：“她洗澡一般会洗二十分钟左右，二十分钟过后我再回去。”
    冯瑶啧了一声，连洗澡时间都记好了。
    随后又过来一个人，陈玲穿着浴袍，还在擦头发，坐在冯瑶旁边的沙发椅上。
    冯瑶忍不住说：“你不吹头发啊？”
    陈玲说：“等下你给我吹。”
    冯瑶：“……小朋友还在这儿呢，也不害臊。”
    林子陆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
    陈玲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怎么不去睡？”陈玲问她，林子陆又不喝酒，坐这儿干嘛？
    “自然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她靠坐在沙发椅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了陈玲好半响。
    陈玲被她看的头皮有些发麻：“有事就问，别盯着我看，怪渗人的。”
    “h.l是你拍下来的？”林子陆切入主题。
    陈玲抬了抬眼眸，手中的酒杯歪了一下。
    “你知道了？”她说。
    林子陆问她：“为什么骗我？”
    陈玲抿了一口酒：“h.l本来就是你妈妈的，就算是我拍下来的，当做是你妈妈留给你的遗产，也无可厚非，并不算欺骗。”
    冯瑶想起上次陈玲也是，直接把她黄了的项目谈好后送给她。
    这次对林子陆也是，把h.l拍下来，然后再以她妈妈的名义送给她。
    她忍不住看向陈玲，她有时候不太懂她。
    平时跟人谈生意寸步不让，但是这种事情上出手大方得很。
    林子陆的眼神沉默了很久。
    “陈老头告诉你的吧。”陈玲说。
    “嗯，他说h.l是你擅自挪用陈氏集团的资金拍下来的。”
    陈玲晃动的酒杯停了下来。
    就连冯瑶也瞪大了眼睛，擅自挪用资金，陈玲可真是胆大，她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啊。
    “为什么？”林子陆问她。
    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要做，h.l即便拍不下来，也不会有任何人怪她。
    陈玲重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放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钱不够，便找家里要点。”她回答的很轻松。
    但林子陆知道不是这样的，她要问的不是这个。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一定要拍下来？”林子陆依然不放弃询问。
    陈玲说：“因为这是我姐姐毕生心血，我自然要留住。”
    可林子陆不信，她说：“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你根本不用冒这么大的险将h.l单独划出来跟陈氏集团划清界限。”
    陈玲动用陈氏集团的资金，如果是为了收购公司到陈氏集团名下，那么就是正当使用，最多就是一个流程不当的问题，根本不用背这么大一个罪名。
    “但是你将h.l划在了你自己的名下，等到我说回国，确定在国内发展的时候，你便将它送给了我。”
    是知道林子陆不想跟陈家有瓜葛，所以才没有划在陈氏集团名下，想将h.l干干净净的送给林子陆，是这样吗？
    “是因为我，是吗？”林子陆不太确定的问，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要碎掉了。
    陈玲手中的酒杯停止了晃动，眉眼紧皱。
    事情到现在为止，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如果林子陆自责，很容易诱导病情复发。
    所以她当初骗林子陆说这是她妈妈留给她的，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情。
    “确实有一部分你的原因，但不全是。”陈玲说。
    她将杯中的酒饮尽。
    然后她说：“你知道吗？你妈妈是为了我才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和自由，她不希望我变成跟她一样的人，所以当年在医院的时候，她说让我将h.l跟陈氏集团划清界限，是为了防止日后出现变故，好让我有退路。”
    “之所以在你回国的时候交给你，是因为我真的很忙。”
    陈玲摊了摊手：“我旗下公司太多了，管不过来。”
    林子陆跟她确认：“真的吗？”
    “真的。”陈玲的眼神很清澈，不像是在骗人。
    但林子陆半信半疑。
    陈玲见她的神情疑虑，再说下去她也编不了太多，就换个话题问她：“所以陈老头跟你谈什么了？”
    一定是陈老头跟她谈条件了，不然林子陆不会把h.l作为底牌交出去。
    林子陆靠在椅背上，藏下所有的心绪：“没什么，就是聊了一些家常。”
    陈玲根本不信，能谈到h.l，陈老头跟她之间能有什么家常可谈。
    但林子陆说完，就准备回房了。
    陈玲见她走了也没打算多说，直到林子陆消失在房门口，陈玲才松了口气。
    冯瑶问她：“你说的是真的吗？”
    该不会是框小朋友的吧。
    陈玲嘴角一扬：“你猜？”
    “我猜什么猜？我要能猜到我问你做什么？”冯瑶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就打算回房。
    陈玲笑着摇了摇头，跟在她身后，把她带进了主卧。
    第 66 章
    林子陆回到房间的时候，叶瑧还没出来。
    她推开淋浴间的门，走了进去。
    叶瑧半靠在浴缸里，微阖眼眸，听见声音后，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伸手去拿浴袍，却看见了杵在门口的林子陆。
    有些惊讶，毕竟这几天，林子陆进来前都会先敲门，确认她需要帮忙后才会进来。
    许是有些没想到今天林子陆没敲门就这么进来了，叶瑧愣了两秒才说：“我还没洗完。”
    林子陆走近了她：“没关系，我帮你洗。”
    说完，她把叶瑧手上的浴袍接过，放到了一旁，拿了条毛巾，然后用水沾湿后，替叶瑧擦了脸。
    从眉眼到嘴角，很细致，也很温柔。
    叶瑧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流转，心里有一小簇火在缓慢燃烧。
    “其实不用……”
    叶瑧的话被温润的唇堵住了。
    她的吻不算热烈，像是搁浅在沙滩上的鱼，渴求回到水里，有一点令人窒息。
    叶瑧没有推开她，因为她觉得林子陆今天挺不开心的，所以只想纵容她。
    林子陆用手护住叶瑧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一只手在叶瑧锁骨处画圈，有些克制。
    叶瑧的右手搭放在浴缸外面，因为林子陆的靠近，撞到浴缸上，叶瑧疼的有点皱眉，但还是没吭声。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林子陆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放肆，她轻咬住叶瑧的耳垂，慢慢磨她。
    许是实在受不住了，叶瑧用手轻轻推了推林子陆，示意她停下。
    “陆陆……手，疼。”
    听到叶瑧呼疼，林子陆的眼神终于清明了一点，她立刻退开，慌忙的去检查她的右手。
    “对不起，瑧瑧……”
    她没有克制住。
    “没关系。”叶瑧的嗓音有些哑，但依旧很温柔，她顺了顺林子陆耳边的碎发，似是安抚她的情绪。
    “陆陆，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去床上。”
    这里的水快凉了，也不太方便。
    但林子陆想起刚才叶瑧疼的一声不吭，背后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摇了摇头，没有答应她。
    她将叶瑧的手放好，问她：“还疼吗？”
    叶瑧摇了摇头：“不是很疼了。”
    林子陆想起来，叶瑧也是惯会隐忍的，明明很疼，都不吭一声。
    “下次不要这样了。”林子陆说。
    不要再这么纵着她了。
    叶瑧笑说：“好。”
    感觉到水温有些冷了，林子陆带着叶瑧起身：“水凉了，再洗下去，会感冒的。”
    然后帮她穿好衣服，出了浴室。
    叶瑧走到床边从包里翻出一颗糖，然后递给林子陆：“吃一颗吗？”
    林子陆接过她手里的糖：“怎么现在还随身带糖了。”
    她现在都不怎么吃了，因为每天跟叶瑧在一块，饮食也正常了很多。
    叶瑧说：“你说你有低血糖，所以我一直都备着。”
    “大晚上吃糖容易蛀牙。”林子陆说。
    “但你不是不开心吗？”叶瑧记得，她不开心的时候要吃糖来着。
    林子陆笑了：“刚才是的，现在没有了。”
    她把叶瑧抱到床上，跟她开玩笑：“美人在侧，我哪里还会不开心。”
    等叶瑧躺好，林子陆躺到了她旁边，关了灯：“明天还要早起赶去徐城呢，我们早点睡。”
    叶瑧被她的话逗笑了。
    “美人对你没吸引力呀，你都不抱着。”
    林子陆立刻抱住了叶瑧：“怎么会呢，我刚才是去关灯了，我要抱着你睡才能睡着的。”
    她听见了叶瑧的笑声。
    “睡了。”
    “晚安。”林子陆惯例给她晚安吻。

 第97章

    “陆陆……”叶瑧唤她。
    “嗯？”
    林子陆应了一声，但发现叶瑧没有回话了，便低头看了眼怀中眼眸阖住的人，轻笑了一声。
    叶瑧入睡很快，但她还没有睡意。
    她抬手，依旧如往常一样，临摹着叶瑧的眉眼，却看见了眉眼间的褶皱。
    怎么会皱眉呢？
    叶瑧往常都睡得很好，不会皱眉，可今天，是有什么心事吗？
    林子陆轻轻将她的眉眼抚平。
    如今叶瑧也藏起了心绪，让她窥探不得。
    林子陆收下自己的心绪，闭上眼睛，将头埋在叶瑧的颈窝，感觉到身边都是叶瑧的气息才敢放心睡。
    只是过了许久，她都没有入睡的迹象。
    她睁开眼眸，将怀中的叶瑧抱紧些，然后闭着眼睛数羊。
    数到第520个的时候，她睁开双眼，里面的明澈，将叶瑧看的很清楚。
    默了很久，她松开了叶瑧，静悄悄的下床，从床头拿了手机，走出了房门。
    徐城。
    自从林子陆回来后，《宿渊》的剧组开始了疯狂的补戏。
    在冯瑶这个资本家的强烈要求下，原本的双休变成了单休。
    林子陆本来还想给剧组人员争取一下，结果冯瑶将她罢工的天数摆在面前，她不敢吭声了。
    只能硬着头皮去写单休的拍摄日程表。
    好在叶瑧的手已经好很多了，除了不能提重物外，正常的工作和生活都没什么问题，再过几天就能将石膏拆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林子陆跟叶瑧坐在一起吃饭，喜欢凑热闹的邱辞带着夏子婷一起过来了。
    整个剧组颜值最亮眼的几个人坐在一块吃饭像是一道风景线，让人忍不住往这边看。
    “叶老师，你好，我是你的书粉，可以帮我签个名吗？”一个女生跑了过来，是剧组的摄影助理，小希。
    她手上抱着《宿渊》的书本，看着叶瑧，满眼的期待。
    “可以。”叶瑧微笑着，在书本的首页签下自己的笔名，递给了她。
    “谢谢叶老师。”小希道了谢。
    一旁的邱辞看见了，忍不住打趣说：“叶老师这人气很高啊。”
    “本来就很高。”林子陆有些骄傲的说。
    叶瑧在剧组特别受欢迎，长得好看又不摆架子，找她要签名很简单，不过她都只签笔名。
    “林导，也能给我签个名吗？”小希又看向了林子陆。
    一句话让一旁的邱辞和夏子婷都忍不住看向她，怎么林子陆也能给人签名了啊？
    林子陆像是不敢相信，然后指了指自己，不确定的问：“我？”
    小希点头。
    她翻开书本首页，然后拿了只笔给林子陆：“可以吗？林导。”
    而叶瑧笑着在一旁看林子陆的反应。
    她好像愣了几秒。
    随后机械般接过书和笔。
    小希还提了要求，她指了指叶瑧刚才签的地方旁边：“林导可以签这里吗？”
    林子陆突然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小希，小希好像有些不太好意思，但眼里还是比较期待的。
    她不太了解这些小姑娘心里都在想什么，但还是特别大方的在叶瑧笔名旁边添上了自己的名字。
    邱辞跟夏子婷凑过去看她签名。
    林子陆的字属于写得还行的那种，不丑，但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对比，显然叶瑧的字更好看。
    不过林子陆签完后，邱辞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林导的字跟叶老师的字还挺像的。”夏子婷突然在一旁说了一句。
    小希看到这两个签名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
    林子陆把书和笔还给她。
    “谢谢林导。”她好像特别开心，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然后抱着书离开了。
    林子陆忍不住问：“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夏子婷突然笑了，然后在一旁跟林子陆说：“林导，你不懂。”
    旁边的叶瑧也跟着笑了。
    邱辞低着头吃饭，没说什么，但很明显，她眼中的淡漠少了几分。
    只有林子陆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她签个名而已，怎么大家都这么开心？
    随后等她们吃完饭，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找叶瑧和林子陆要签名，跟小希的要求都差不多。
    叶瑧来着不拒，林子陆倒是觉得很奇怪。
    看着一个个收到签名后笑的合不拢嘴的一群人，她终于忍不住问叶瑧：“她们怎么回事？”
    叶瑧跟林子陆解释：“嗯……大概就是，磕cp的快乐吧。”
    “磕cp？”
    林子陆想了想刚才她跟叶瑧一起的签名，又问：“我俩的？”
    叶瑧点头：“嗯。”
    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凑到叶瑧身边小声问：“她们知道了？”
    “应该不知道吧。”叶瑧想了想，这种事情她俩都没和别人说过。
    林子陆找叶瑧要了手机开始上网。
    她跟叶瑧，也有人磕她们的cp了。
    她有点开心，想去看看她跟叶瑧的cp有多少，她记得上次叶瑧翻她跟邱辞cp超话的时候，里面的粉丝居然有一万多个。
    她认为她跟叶瑧的应该要比这个多，所以想拿叶瑧的手机看看。
    她在叶瑧的微博底下翻消息评论。
    自打一文不败就是叶瑧的事情传开后，叶瑧的粉丝数已经涨到一千多万了，里面随便一条微博评论转发量都有1w＋。
    她翻了一会儿，没有看到她跟叶瑧有关的消息，也没上次她看到的超话啥的。
    不应该啊。
    她是剧组导演，叶瑧是剧组的编剧，再怎么着也能找到一个超话话题吧。
    结果就是，她俩在网上毫无关系。
    发现林子陆不吃饭一直在玩手机，叶瑧就凑到她旁边看了眼，发现她正在刷自己的主页。
    “看什么呢？”叶瑧问她。
    林子陆回她：“找cp超话呢。”
    叶瑧突然笑了：“我俩在网上没有互动，连个合照都没有，哪里来的cp超话。”
    人家不能旱地拔葱的磕一对cp吧。
    剧组的人都签了保密协议，不会有人将她俩的照片发到网上的。
    林子陆这么一想，觉得有道理。
    于是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点进自己的微博，里面只有一个关注，是叶瑧。
    叶瑧看着她的动作，注意到了她的微博账号。
    “你什么时候注册的？”
    林子陆：“就你签售会那次。”
    只是她很少上网，不怎么用。
    叶瑧看着里面只关注了她一个人的账号，是挺惊喜的，林子陆说是在她签售会那次注册的，那个时候，她就只关注了自己。
    不得不说，对于林子陆这样独特的占有欲，叶瑧很受用。
    所以她也很配合林子陆，拿着自己的手机，对照她的id搜索了一下，点了关注。
    “这样我们就有了关系。”叶瑧对她说。
    旁边的夏子婷看的目瞪口呆，她这是磕到真的了？
    林子陆被哄开心了，放下手机吃饭。
    殊不知网上已经炸开了锅。
    叶瑧关注了一个账号已经上了热搜。
    然后有人疯狂的扒这个账号，林子陆还没扒两口饭呢，手机就响了好多下，觉得有点烦就设了静音。
    夏子婷默默看了眼手机，发现叶瑧新关注了一个人。
    点进去看账号名和头像，这不就是林子陆的微信头像和名字吗？
    她又抬头看了眼林子陆和叶瑧。
    表面若无其事，内心里疯狂的激动，这算官宣吗？她磕到真的了！
    邱辞看热闹不嫌事大，打开自己手机，也给林子陆点了个关注。
    刚点完，经纪人就打了电话过来，对着她一顿输出，邱辞把手机放到一旁，都懒得听。
    接连两位大神下场关注这个新的账号，很多人都对这个账号感兴趣了起来，很快林子陆账号的粉丝数已经破了五位数。
    冯瑶一个电话打过来问林子陆怎么回事，林子陆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注册了一个账号而已。
    最后还是冯瑶收场，让《宿渊》的官方账号关注了林子陆，并艾特她作为导演，网友才知道，这是林子陆的社交账号。
    随着《宿渊》官方账号的关注，剧组的其他人员也都关注后艾特了林子陆。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林子陆账号的粉丝数已经破了6位数了。
    但是林子陆账号里面的关注始终只有一个，叶瑧。
    很快就有网友发现了其中的特殊性，立马就有了两个人的cp超话。
    林子陆看着cp超话的粉丝数量一直往上涨，非常开心。
    她们吃完饭后，又来了几个要签名的，林子陆接过她们的书的时候，在叶瑧的笔名和自己的名字之间，画了一个不那么明显的小爱心。
    明显那几个人眼中多了一份惊喜。
    她们磕的cp一定是真的！

 第98章

    后来收工的时候，夏子婷也拿着书找两人要了一份签名。
    “林导，叶老师，明天见，早点休息。”走的时候，夏子婷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一句。
    叶瑧回以微笑：“嗯，明天见。”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林子陆勾了勾叶瑧的小手指：“走吧，回去了。”
    叶瑧：“好。”
    有走的晚的工作人员看见两个人的小动作，已经磕疯了，居然在期待明天的到来。
    林子陆走在路上想偷看叶瑧一眼，便偏过头，结果视线撞进了叶瑧温润的目光里。
    “你一直在偷看我。”林子陆说。
    叶瑧：“没有偷看，我看的光明正大。”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良久，林子陆率先败下阵，移开了视线。
    她听见叶瑧在旁边的轻笑声。
    “你这是犯规。”林子陆摸了摸耳后根说。
    叶瑧问她：“哪里的规则？”
    林子陆说不出来，就胡编了一句话：“你，你这样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她发现最近叶瑧很粘她，不仅去到哪里都要跟着，就连视线都要黏在她身上了。
    “怕你走丢了。”叶瑧说。
    林子陆觉得有些好笑：“我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不认识路，怎么会走丢。”
    “再说了”林子陆晃了晃两个人牵着的手，说：“你牵着我，我还能走到哪里去？”
    叶瑧突然笑了，她握着林子陆的手，将指尖的缝隙填满，然后紧扣住。
    “嗯，有我在，不会让你走丢的。”
    林子陆觉得叶瑧今晚有些奇怪，但是她没想太多，因为她今天还挺开心的。
    晚上抱着叶瑧睡着了。
    第 67 章
    有时候，林子陆觉得爱情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就像她每天晚上害怕叶瑧担心，偷偷在房间外的小客厅打游戏到天光初现，然后重新悄悄躺回被窝里抱住叶瑧。
    可有时候，林子陆又觉得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
    就像她每天起床睁眼第一个看见的是叶瑧，便是天光乍泄她都觉得能够原谅，因为打在叶瑧脸上柔和的光将她晕染的美极了。
    林子陆会偷偷将这个画面定格，然后保存。
    “你偷拍我。”
    朦胧的语气中带着糯糯的湿润感，林子陆低头发现叶瑧的眼睛都还没睁开，她想，怎么会这么可爱。
    “醒了？”林子陆捏了捏她的脸。
    “嗯。”低声回应了一句，然后叶瑧制止了她的手，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叶瑧早上醒来的时候总要犯懒十分钟，她跟林子陆说过，她这是在脑袋里播放今天的日常，醒醒神。
    但林子陆想拉着她继续犯懒。
    “今天休息，陪我再睡会儿好不好？”林子陆哄着她。
    “好。”很轻的声音，林子陆要凑到耳边才能听见的那种，
    她好像忘了刚才还在控诉林子陆偷偷拍她的事情。
    林子陆将叶瑧埋在枕头里面的小脑袋换了个方向，然后挡住了面对她的光线，让她睡得好点。
    她这次困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但睡得并不那么安稳，因为她梦到了一个她很久都没记起的人，林崖。
    这一次，她跟段沉打了一架，然后林崖过来了，他将两个人拉开，然后开始教训林子陆。
    “天天打架，你还有没有个女孩子的样子了！”林崖用训斥的语气跟她说话。
    林子陆解释：“是他先动手的，他也打我了，你怎么不说他啊。”
    “你还敢狡辩，你把人打成这样，还有理了是不是？”林崖看着完好无损的林子陆和满脸伤的段沉，怎么也都不会相信林子陆的话。
    可林子陆一点也不意外林崖说出的这番话。
    她有些自嘲：“你永远都是这样，我说的你从来都不信，别人只要一句话，你就能将所有的过错推到我身上。”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林子陆！”林崖说：“你知道校长找我谈了多少次你的事情吗？你在学校的那些事情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去酒吧，你知道那里多乱吗？要不是段沉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打算在那里过夜，你一个女孩，知不知道什么叫自重啊。”
    自重？
    看来他并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林子陆握紧拳头，看向段沉，眼里的愤怒一览无余。
    “你赶紧跟人道歉，这事就算了。”林崖觉得有些头疼。
    林子陆冷声道：“我又没错，我为什么要给他道歉？”
    “林子陆，你是不是以为我管不了你了！”林崖似是有些怒气了。
    “我稀罕你管我吗？”林子陆已经无所谓了，眼神里全是倔强：“我就打他了，你想怎么样？再把我关在家里一个月不让出门？”
    “那我告诉你，你最好别让他进这个家，因为以后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啪！”
    一阵阵刺耳的回响，周围的声音都只剩下寂静，在许久过后的静默里，林子陆好像听见了叶瑧呼唤她的声音，声音似泉水般清冽干净。
    她觉得她应该是被打的出现幻听了，叶瑧怎么会出现在她家。
    她抬眸看着不可置信的段沉和在一旁对他关切的林崖，突然就觉得挺可笑的。
    转过身就摔门而出。
    她走的很慢，也不知道是在期待什么，可身后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她心里那一点点希冀彻底破灭。
    林子陆一直以为，林崖即便平时对她的关心不够，也只是因为他工作很忙，没时间陪家里人，现在她想，或许林崖是真的不那么喜欢她。
    她快步走出小区，可没走两步，看见不远处朝她走来的人时，她又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所以她刚才不是幻听。
    她跑向叶瑧，很想抱住她。
    “叶瑧！”她大声的喊了她的名字。
    “我在。”
    声音中的沉稳柔和，像是从远方传来的回响，推动着她往前跑。
    可就当林子陆要碰到叶瑧的时候，眼前的人化作虚影，蓦然之间，所有的人和事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
    心下一沉，像是所拥有的都在一点点流失，林子陆的眼中满是慌张和害怕，她疯狂的往前面跑，寻找着叶瑧。
    依然有人在呼唤她，她很清楚，那是叶瑧。
    她循着声音去找人。
    “瑧瑧！”
    可她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跑着，望不到尽头，只能听到耳边一阵阵的回响。
    “陆陆……”
    “林子陆……”
    “陆……”
    好像看见了前方的一点白光，她猛然往那边跑，身体却突然一沉，像是掉进了深渊，失重感让她无法控制自己。
    林子陆闭上眼，心想，如果这是梦，能不能让她醒过来。
    “林子陆！”
    又是这样的一声，可她好像怎么都睁不开眼。
    耳边一直在回荡着这样焦急的声音，她挣扎着想要醒过来。
    “陆陆！”叶瑧推动着一旁的林子陆，有些焦急。
    不过两下，林子陆便猛地睁开眼，大口呼吸着，而她下意识抬眸望便看见了面露急色的叶瑧。
    什么话都没说，便将叶瑧拉入怀里，感受到怀中温度的真实，才像是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陆陆？”叶瑧被她抱得紧，有些呼吸不过来了,但她尽量安抚林子陆的情绪：“是做噩梦了吗？”
    林子陆没说话，她的头还是很昏沉，闭着眼将头埋在叶瑧脖颈处，闻到了叶瑧身上独有的香味，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放松。
    两个人在床上抱了许久，叶瑧说：“只是梦而已，陆陆。”
    林子陆还是没放手。
    叶瑧想继续让她相信：“你抱的有些紧，我能感受到疼。”
    这句话后，林子陆终于松开了叶瑧。
    她重新睁开眼，头脑依然昏沉的不行，但不敢再睡了。
    屋内很昏暗，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天光，林子陆去开灯。
    灯光亮的那一刻，林子陆遮了遮眼，感觉有些头疼，她哑着嗓音问：“几点了？”
    “12点。”叶瑧说。
    等到适应了光线，林子陆对上了叶瑧的视线，看见了她眼中的担忧。
    “对不起，刚才让你担心了。”林子陆又开始认错。
    叶瑧见她神色恢复如常，心下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
    她说：“你刚才确实有点吓人，一直抓着我不放，叫我的名字，我怎么喊你都不醒。”
    原来刚才在梦里听见的声音，就是叶瑧的。
    “我是梦见，你突然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林子陆跟她解释说。
    叶瑧听完后，眸中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但很快就收了起来。
    她问林子陆：“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要叫夏沅过来？”
    她们最近每天工作强度都很大，有时候太晚了，林子陆让其他人收工，自己回来看回放看到凌晨两三点，睡眠时间不足5小时，精神确实很紧绷。

 第99章

    林子陆跟其他人不一样，演员没排片的时候可以不来片场，在民宿休息，就连邱辞也不是每天都在片场，其他的工作人员也都不是每时每刻都要工作的，只有林子陆，可能是上次剧组的事故让她不敢再出一点差错了，所有的事情亲力亲为。
    本来商见在的时候还能轻松一点，但陈玲回了法国，商见就被林子陆派去h.l了。
    “不了，我自己调整一下就好。”林子陆摇了摇头，她最近失眠很严重，夏沅过来会给她开药，但她现在不能吃药，会很影响拍摄状态。
    “那等下吃点东西，再休息一会？”叶瑧问她。
    林子陆又摇了摇头，她应该睡不着了。
    “那我们出去玩？我听说徐城还有一个古镇，现在过去的话，能赶上那边晚上的打铁花。”叶瑧说。
    林子陆说：“你不写文了？”
    叶瑧的手拆了石膏后，便更得很勤快，说是要把之前欠读者的补上。
    她之前说的读者看文的速度跟不上她写的速度是真的，至少林子陆是没跟上了，索性直接存着，等更完了再看。
    叶瑧说：“没事，我有存稿。”
    林子陆想了想，或许出去玩是一个不错的决定，身体累了，晚上回来睡觉或许不会失眠。
    所以她答应了：“好。”
    “那赶紧起床洗漱，吃完饭我们就过去。”叶瑧说着，一边起床一边去衣柜那边拿衣服。
    林子陆跟在她后面，看她挑完衣服去了洗漱间。
    床头柜上有手机铃声响起来，她跟叶瑧的手机铃声是一样的，所以看了眼来电提示，上面写的赵拓。
    林子陆过去拿手机，点了接听。
    “叶瑧。”那边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林子陆放下手机看了眼，好像是拿错了，但她没有去给叶瑧，而是又重新拿回耳边。
    “你等会儿，她在洗漱，我把手机给她。”林子陆说。
    那边的人好像默了两秒，才不确定的问：“老大？”
    “嗯。”
    赵拓那边还在凌乱，不太清楚怎么叶瑧的手机为什么会在林子陆那边，而且听这个话，她俩住一起？
    林子陆敲了洗漱间的门：“瑧瑧，你电话，赵拓打过来的。”
    门被打开了。
    叶瑧站在门口，将林子陆递过来的手机接过去，然后给她让了一个身位。
    “你先进去洗漱吧。”
    说完，叶瑧带着手机走到了阳台。
    “有什么发现吗？”她问电话那头的人。
    赵拓说：“没有，这一个月我重新查了一下你们当时的那个案子，结案很漂亮，确实跟段沉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觉得有点奇怪，你是怎么确定一定是段沉做的？”
    “陈昊铭告诉我的。”叶瑧说。
    赵拓：“难怪我查不到。”
    叶瑧问他：“怎么说？”
    赵拓那边叹了声气：“如果是陈昊铭查到的，他动用的是陈家的手段，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他要证据？”
    “他说他没有这个权限。”叶瑧说。
    赵拓：“原来是这样，这就说明有比陈家权限更高的人在帮段沉，以我目前的职级来看，这个人应该是我接触不到的。”
    叶瑧心下一沉。
    赵拓在江市市局工作，职位不低，他都接触不到的人？会是谁？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案子我会继续跟进，如果真的是段沉做的，这件事不会就这么完了。”赵拓说。
    叶瑧沉默了很久，如果这件事连陈家都拿不到证据，赵拓继续查下去，会很危险。
    她对赵拓说：“你这样会很危险……”
    可赵拓说：“我知道，如果换做其他人，我可能不会管，但这个人是林子陆，如果没有她，我不会穿上这身警服。”
    怕叶瑧自责，那边的赵拓继续说：“再说了，我要是干不了这行，大不了回家继承家业嘛，我爸妈早就在催我回去了。”
    知道赵拓是在安慰她，叶瑧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她知道，赵拓说这句话，已经是堵上了他的职业生涯。
    “你这就见外了，我们之间还谈什么谢不谢的，林子陆是我老大，这口气我是一定要替她出的。”赵拓说。
    叶瑧：“那等我回江市请你吃饭。”
    赵拓那边笑了：“还是这个靠谱，我要吃大餐。”
    叶瑧笑了：“没问题。”
    然后她听见电话那头好像有人在叫赵拓。
    赵拓这边赶忙说：“你们最近还是小心点，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这边出任务就先挂了。”
    刚说完，赵拓就挂断了电话。
    叶瑧望着手机在发呆。
    真的只能这样吗？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第 68 章
    林子陆从洗漱间出来就看见叶瑧坐在阳台上发呆，也不知道刚才赵拓打电话跟她说了什么。
    她走过去站在叶瑧旁边，发现叶瑧还没有注意到自己，便将脸凑到叶瑧面前：“在想什么呢？”
    叶瑧回过神，看见眼前突然冒出的脑袋，下意识往后靠了点。
    发现是林子陆后，才将刚才混乱的思绪收回。
    “没什么，你都弄好了？”叶瑧问她。
    林子陆双手搭在她座椅的两边，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都好了，就等你带我出去玩儿呢。”
    叶瑧笑着错开她凑近的脑袋：“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到了古镇我再带你去吃饭。”
    有些不太满意叶瑧的躲避，林子陆撇了撇嘴：“哦。”
    她站好，把手插在兜里，低着头等叶瑧收拾好一起出门。
    其实今天的天气有点冷，零下5度，也没有太阳，林子陆站在阳台上吹了会儿冷风，冻的脸有点红，但还是不想进屋。
    没有站很久，林子陆大概盯着脚下的方块地板数到第五个的时候，叶瑧走过来拉住她，抬了抬她的下巴，在她唇边落下刚才林子陆想了很久的吻。
    林子陆刚才还冷着的脸，瞬间就有了温度。
    “走啦。”叶瑧看着心情好了不少的林子陆，拉着她往屋里走。
    林子陆像得了糖吃的小孩，开心的不得了，车上放着一首歌的时候还哼了两句。
    真的挺好哄的，叶瑧这么想。
    “我们这算约会吗？”林子陆突然问她。
    她想起来，自从她跟叶瑧在一起，因为拍戏的原因，林子陆即便是周末也没有好好休息过，两个人都没有正儿八经约会过一次。
    “算是吧。”叶瑧回她。
    林子陆用余光看了一眼叶瑧，发现她在笑。
    “你在用我的口头禅。”
    “不行吗？”
    林子陆失笑：“可以。”
    叶瑧说：“你知道吗？你当时回国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挺难受的，我一直在想，你将另一半的心思藏起来，难以接近，究竟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还是只对我这样。”
    林子陆跟她解释：“不是这样的。”
    “嗯？”
    林子陆斟酌了一下措辞。
    “其实我当时是不太清楚你还有没有在怪我，我怕你不那么想跟我相处，所以对于我们之间相处的分寸和界限，只停留在这样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
    叶瑧问她：“我怪你什么？”
    林子陆想起那天叶瑧说的不记得了，就总觉得很失落。
    她一直认为，两个人之间的纽带，需要有一种羁绊维系，不论这个羁绊是什么，不论是爱是恨，至少叶瑧都能记得她。
    可当时叶瑧说她不记得了，把她们之间这样唯一能维系的纽带单方面切断了，甚至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她，表现的毫不在意。
    但她真的不记得了吗？
    叶瑧连她们高中时候相处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却将九年前那场重要的分别忘得一干二净。
    “九年前在机场时我们说的话，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林子陆反问她。
    这是第二遍，林子陆问叶瑧这个问题，再求一次答案。
    怎么会忘呢？
    叶瑧的记忆力很好，尤其是关于林子陆的事情。
    她回想那天跟林子陆说的话，重新组织语言跟林子陆解释：“我不是不记得，我只是没想要怪你。”
    她说不记得了，只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去责怪林子陆。
    哪怕她心里很难过，哪怕她确实很在意，但只要想起在法国看到躺在icu里的林子陆，就总觉得，她们能再次相遇，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些事情横亘在她们之间太久太远了，再去回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她想轻描淡写的将那些过往翻页，就当没发生过。
    “对不起，瑧瑧。”林子陆将这句迟来了七年的道歉，又说给叶瑧听了一遍。
    听见耳边传来的道歉，叶瑧忍不住问她：“所以你想跟我扯旧账？”
    有点矛盾，叶瑧想翻篇，林子陆好像不那么想。

 第100章

    林子陆说：“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句道歉，你等了很久。”
    等了七年。
    “可我刚说过，我并没有责怪过你，所以你不用再道歉。”叶瑧觉得林子陆挺爱钻牛角尖的。
    林子陆：“我知道，但我道歉不是为了求你原谅，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情，而你承受了这件事情最坏的结果，你应该得到这样一个道歉。”
    “自从我们在一起后，你一直对我都很纵容，我也承认，在这一点上，我不会比你做的更好。”
    林子陆其实能感受到，叶瑧在这段关系里面给予她的，远比她给予叶瑧的要多很多。
    “但是瑧瑧，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我们之间出现问题都不能只是你单方面的承受结果，我也需要去承担，这样才不会有失公平。”
    感情不分对错，但是有些事情无论对错，都至少要保证对双方都公平，林子陆也不想让叶瑧受委屈，哪怕当初她有原因，但是她欠叶瑧一个解释，这个解释，叶瑧等了七年。
    车内在林子陆的话音落下后，沉默了良久。
    在等红灯的时候，林子陆明显很焦急，她的手在方向盘上虚转了好几圈，也没敢看叶瑧。
    直到绿灯亮起，叶瑧突然说：“陆陆，别人道歉还有赔礼，你就一句对不起？”
    似是没想到叶瑧会这样说，林子陆愣了两秒，但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不是，我也有赔礼的。”
    “什么？”
    “你的后座有一个袋子，你拿过来打开看看。”林子陆跟她说。
    叶瑧往后排看了眼，确实有一个袋子。
    林子陆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她们刚才出门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个袋子啊？
    但她还是凑过去拿到前排来。
    袋子比较大，里面有两个盒子，一个长方形的，一个正方形的。
    叶瑧打开正方形的盒子。
    里面是一个单反。
    林子陆说：“当初你让我教你拍照，总说要我当面教你，这个单反就当是我的赔礼，不知道你满不满意。”
    叶瑧捣鼓了一下这个单反，发现自己开完机后就不太会操作了，又对照着说明书看了眼，上面都是很专业的用语。
    她问林子陆：“这个貌似很专业，我新手入门能用吗？”
    “我教你，你就能用。”林子陆很自信的说。
    叶瑧拿在手上把玩了两下，有点爱不释手。
    “我挺喜欢的，所以……”她抬眸看着林子陆说：“你跟我道歉我接受了，这件事情我们翻篇，以后不许再提。”
    有时候林子陆总觉得叶瑧有一双能洞察人心的玲珑眼，总能看到她心里那些隐晦不敢说出口的小心思。
    单反是早就准备好要送给叶瑧的，并不是赔礼，但话题是突然挑起的，她并不知道最后的谈话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她确实很自责，当年的事情对叶瑧造成了伤害，所以她想道歉，想弥补，想等一个可以获得释怀的机会。
    叶瑧看出了她的心思，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用最让林子陆舒心的方式，轻而易举的将当初的那些伤害抹去，不留痕迹。
    而这样的轻描淡写，林子陆从来都不敢。
    但叶瑧敢，因为她有足够爱人的底气。
    “好。”
    她们将此事翻篇。
    因为叶瑧的话，林子陆轻松了许多，之后的路上，两个人一直聊着，很快就到了徐城北面的一个古镇。
    这个古镇叫北水古镇，今天周末，游客很多，人山人海，分不清是来看风景的还是来看人海的。
    两个人停好车后，叶瑧带着林子陆去吃饭，林子陆看着门口排了众多人的店，对叶瑧说：“要不换一家吧？”
    叶瑧拉着她进去：“不用，我预订了包厢。”
    林子陆有些诧异叶瑧什么时候订的，她们不是今天才临时决定出来的吗？
    叶瑧跟店员出示了一下预订信息，有人带她们走到了一个半隔间，靠窗的位置。
    这是个很好的观景位置，窗外就是北水河，上面有行舟和路桥，能一览无余北水古镇的商业街。
    “你什么时候预订的？”林子陆坐下来，问叶瑧。
    叶瑧把菜单递给她，然后说：“今天中午，你睡醒同意出来玩的时候。”
    林子陆看了眼座无虚席的饭店，还有门口排了很长队的人，不太敢相信叶瑧能提前两个小时订到这么好的位置。
    “这个位置很难订吧。”林子陆又往窗外看了眼。
    叶瑧莞尔：“一般来说，是有点难。”
    “那你这是很不一般了？”林子陆也笑了。
    “我一个朋友是这家店的老板，听我说要过来玩，就给我留了位置。”叶瑧说。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是林子陆察觉到，叶瑧跟这个老板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你跟她关系很好吗？”林子陆又翻了一页菜单，没有看叶瑧。
    叶瑧：“很好，会经常联系。”
    林子陆抿抿唇，半天才做了个嘴型：“哦。”
    还真的挺不一般的。
    她知道，叶瑧的人脉关系很广，上次叶瑧给她介绍她通讯录里面的那些人的时候，很长的一串，据她介绍的来看，大多都是合作者，很少有被她称为关系很好的朋友。
    这次叶瑧对她说，关系很好，经常联系，说明这个人对叶瑧来说，很重要。
    其实林子陆很明白，叶瑧对于这些人的定位只是朋友，但她就是忍不住会多想，也会担心，别人会不会对叶瑧有想法，毕竟叶瑧这么优秀，不是吗？
    似是听出了林子陆这个语气词里面的不对，叶瑧跟她解释说：“她是我大学室友，跟上次你见到过的李向晴关系差不多。”
    “单身？”林子陆突然这么问她。
    叶瑧愣了两秒，才发觉林子陆问了什么问题。
    “她直的。”叶瑧这么解释。
    末了还补充一句：“我大学室友都是直的。”
    林子陆挑眉：“你怎么知道？”
    叶瑧：“她们都谈过男朋友。”
    “谈过？这并不能代表她们不会喜欢女孩子。”林子陆说。
    “我跟她们相处的时候，没发现她们喜欢女孩子。”叶瑧继续解释。
    林子陆又翻了一页菜单：“你以前跟我相处的时候，也没发现我喜欢上你，不是吗？”
    真漂亮的逻辑。
    叶瑧第一次被怼的哑口无言，但她细思了一下林子陆的那句话。
    喜欢上自己？
    难不成她以为室友会喜欢上自己，她是在吃室友的醋？
    看了眼一直翻菜单没有对上她目光的林子陆，叶瑧有些确信了。
    她叹了声气：“我觉得要不要给你点一瓶醋啊？”
    一瓶估计都还不够。
    “不用。”被揭穿心思的林子陆咬牙切齿，点完两个菜之后，拿起矿泉水喝了几口。
    叶瑧叫了服务员，把菜单递过去，然后看着一直喝水的林子陆，忍住了笑意。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危机感啊？”叶瑧将她的碗筷拿过来一起烫了烫，然后说：“你这样，以后得跟许诺诺打起来吧。”
    她跟许诺诺关系特别好，照林子陆这么醋下去，许诺诺那边肯定也免不了。
    “我跟她？”林子陆放下水杯：“这倒没可能。”
    许诺诺可不经打。
    “她有男朋友。”
    叶瑧说：“我有女朋友。”
    “是你。”
    “一直是你，也只会是你。”
    林子陆抬眸对上叶瑧认真且温润的目光，窗外的天光突然亮了一下，将揉碎的光影照进叶瑧的眼底，又很快消散。
    只那么一瞬间的流逝，却让林子陆看到了永恒。
    叶瑧又一次坚定且温柔的选择了她。
    第 69 章
    吃完饭后，叶瑧带着林子陆在古镇内闲逛。
    古镇人流很多，为防止走散，叶瑧牵着林子陆的手不放，另一只手还拎着刚才林子陆送她的单反，走到好看的地方，会拍一张照片。
    走在路桥上的时候，叶瑧趁着林子陆拍风景，在她的身侧举起了相机。
    林子陆敏锐的察觉到了有镜头对着她，皱着眉往镜头那边看过去，发现是叶瑧。
    眼眸中的冷淡转变成呆愣。
    那一瞬间，叶瑧按下了快门。
    随即她将那张照片拿出来反复观看，眼底满是笑意。
    “拍的什么？我看看。”林子陆见她笑的那么开心，想去看看她将自己拍成什么样了。
    她凑到叶瑧旁边，看着相机里呆愣的自己举着手机的模样，一瞬间有点难以言喻。
    可叶瑧笑着说：“很可爱。”
    林子陆见她喜欢，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手伸过去，想接下叶瑧的相机，却被叶瑧躲过。
    “做什么？”叶瑧护着宝贝相机，防着林子陆再抢。
    林子陆：“瑧瑧，我们打个商量？”

 第101章

    “商量什么？”
    林子陆勾了勾她的手指，用缱绻低柔的语气带着笑意对她说：“我给你拍，拍张好看的，好不好？”
    她在叶瑧的手心里划了两圈，又对着叶瑧眨了眨眼，叶瑧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好。”
    她把相机交给了林子陆。
    十几分钟后，重新拿到相机的叶瑧看着里面的照片，愣神了两秒。
    这个坐在桥边有点蠢萌的人，是她？
    她大概真的是被美色冲昏了头，竟然相信林子陆要给她拍一张大片。
    她幽幽的转过头看向林子陆，可林子陆却说：“很好看啊，你也很可爱。”
    叶瑧觉得林子陆很爱记仇。
    “林三岁，你的专业呢？”叶瑧举着相机控诉。
    林三岁笑着再划过两张照片，里面也是刚才拍的，叶瑧慵懒的靠坐在桥边，搭配上路桥的风景，还有光影落下，确实有大片的感觉。
    “我没有骗你吧。”林三岁用一种很无辜的眼神看着叶瑧。
    林子陆确实没有骗叶瑧，她拍了好几张大片，修一修能做写真的那种。
    林三岁拿到了叶可爱的照片，觉得两个人算是扯平了。
    桥上人来人往，有人急匆匆的走过，叶瑧将外围的林子陆拉入怀中，免得别人撞上她。
    “我们去那边吧，人少一点。”叶瑧指了指水边的小路。
    “好。”
    林子陆任凭叶瑧带着她走。
    古镇并非平坦的地势，两个人走在小路上，每十几米处就有几个小台阶，像在爬山。
    大概踏了五六个这样的小台阶，两个人又看见了一座桥。
    这个桥很特殊，用一块块方石架起来的，两竖排，水底澄澈透明，看上去很浅，但实际上这样的水底，是有点深的。
    有几对小情侣在上面走着。
    “方石桥，想要去走走吗？”叶瑧问林子陆。
    “不了吧。”林子陆有些不太想去，自从七年前在法国落水后，她就有点怕这样的河水了。
    “你怕水？”叶瑧问她。
    “我……怎么可能？”林子陆摸了摸鼻子，有点不那么想承认：“我只是觉得这个很危险，你看那方石上面还有水，今天温度在零下，那些浅水渍会结冰，走在上面容易滑跤，这么冷的天，掉水里会感冒的。”
    听到林子陆的解释，叶瑧点头：“你说的对。”
    但她重新带着林子陆往前走的时候，却不动声色的将林子陆护在了里边。
    林子陆眉眼带笑，看着默不作声将她护在里面的叶瑧，只觉得她很细心。
    而这样细心的叶瑧，让林子陆起了占有心，她将手指一点一点滑入缝隙，把两人牵起的手，改成了十指相扣。
    叶瑧能够感受到林子陆的动作，很慢，很小心，像是怕惊动她，叶瑧没有立刻回应她。
    但却在林子陆完全扣住她手的同时，她也紧扣住了林子陆的手。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
    只一瞬间，叶瑧便懂了林子陆小心的克制，而林子陆也懂了叶瑧温柔的纵容。
    “真般配啊。”
    林子陆下意识往声音源头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正在给一对情侣拍照，并非是看向她们的。
    可林子陆却觉得这句话恰逢其时的出现在那一刻。
    所以，她跟叶瑧，也很般配，不是吗？
    想到这，林子陆又忍不住开心了很久，一直到她们走到古镇的商业街，她眉眼间的笑意都还未曾减少半分。
    古镇的商业街路边有很多小摊。
    闻到小吃的香味，叶瑧有些馋了，拉着林子陆买了份糯米糍粑，然后又从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一份臭豆腐。
    没放香菜，因为林子陆不吃。
    但是两个人尝完后一致认为，没有当初校门口那家好吃。
    叶瑧觉得是因为没有香菜，所以没有灵魂，但林子陆觉得应该是景点的小吃都一个味，没有特别好吃，但也不会特别难吃。
    于是两个人放弃了觅食。
    又走了两步，林子陆看到了路边的套圈小游戏，想要去试试，还拉着叶瑧一起，说是要一较高下。
    两个人拿着套圈玩了一轮，最终林子陆多套了两个古镇小手办，赢下一轮。
    叶瑧不服气，想再来一轮。
    两个人再较高下，林子陆又比叶瑧多套中一个，略胜一筹。
    叶瑧发现她玩这种游戏，好像从来没有赢过林子陆，于是果断放弃，及时止损。
    林子陆拿着小手办，大方的将刚才套中的全部送给了叶瑧，叶瑧没有客气，全部收下，只给林子陆留了一个她最喜欢的古镇小屋手办。
    两人又走到了旁边的糖人小摊，林子陆看别人自己吹出来的小糖人很可爱，也想过去凑个热闹。
    叶瑧没有去，只是默默地拿起相机偷偷拍了几张林子陆吹糖人的照片。
    走的时候两人手里一人一个小糖人，叶瑧手里是一只小白兔，林子陆手里是一只小狐狸。
    “你的小狐狸糖人尾巴要融了。”叶瑧对林子陆说。
    林子陆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小狐狸，没变化啊。
    她说：“没有吧。”
    “有，你拿我这个。”叶瑧把她手里的小狐狸拿过来，将自己手上的小白兔给了她。
    换完后，叶瑧偷偷笑着拉开了跟林子陆的距离，怕她上手抢。
    林子陆看着手上被偷换了的小兔子，才意识到叶瑧的小心思。
    林三岁败下一局，站在原地把玩小兔子，等叶瑧过来哄她。
    结果没等到叶瑧，却等到了叶瑧的粉丝。
    两个人本来是带了口罩的，不过刚才拍照的时候摘下了，后来看天黑了，就没有再戴回去，但人群里还是有人借着灯光认出了叶瑧。
    “那是叶瑧吗？”旁边有个小女孩问自己的朋友。
    “是是是！是叶瑧，本人真的比照片还好看。”另一个女孩有些激动。
    叶瑧本来是回头找林子陆的，突然冒出来两个人挡住了去路。
    “叶瑧你好，我们是你的粉丝，很喜欢你写的书，能帮忙签个名吗？”两个女孩的目光有些期待。
    叶瑧抬头看了眼林子陆的方向，有些着急。
    “好，签哪儿？”她的语速很快，但也没有拒绝。
    两个女孩拿了一张书签和笔，叶瑧接过后，飞快的签下笔名，然后又抬头看了眼林子陆的方向，发现她还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谢谢叶瑧，我们能拍个合照吗？”好像是看叶瑧很好说话，女孩大着胆子又提了个要求。
    叶瑧皱了皱眉，她并非明星，所以对于这样的要求，并不是很想答应。
    她想拒绝，却发现周围又围过来几个人。
    “真的是叶瑧！”
    “哇，有生之年我真的偶遇到了我女神，我明天就去庙里还愿。”
    “叶瑧，能帮我也签个名吗？”
    “不败大大，我真的好喜欢你写的书，你能给我也签个名吗？”
    “是谁啊，这么多人围着，长得这么好看，是明星吧，不管了，先上去要个签名。”
    ……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全是粉丝，也有很多看热闹的，尤其是叶瑧顶着这张脸，不免会有人想要趁乱骚扰。
    还有人拿着手机在录像和拍照。
    她能感受到有人在往她身上靠近，立马伸手拦住了。
    叶瑧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低下头，挡住了正脸，往后退了退：“不好意思，我在找我朋友，可以麻烦让一让吗？”
    声音被周围嘈杂的声音盖住了，好像没有人听到。
    叶瑧抬头往人群外看，视线中的林子陆渐渐消失，心里越发焦急，但是前面的人很多，她挤不出去。
    有好心的粉丝看见叶瑧寸步难行，帮她拦住了一直往她身上靠的人群，提醒那些人避免踩踏事故。
    叶瑧终于得了空隙，却被人突然拉住。
    她回过头，看见了带着口罩的林子陆。
    那一瞬间，叶瑧发现周遭的声音都静默了，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她任凭林子陆带着她快速穿梭在人流里面，穿过闹市，逃离人群。
    这样的情景，让她仿佛又看见了当年在学校的林子陆，带着她逃课，自信且骄傲的，带她去看她的作品展览。
    很久没有看见这样洒脱自由的林子陆了，她甚至想，或许她应该感谢那一群人。
    不知道跑了多久，叶瑧看见前面有一条长廊。
    “不行了，累了。”她摆了摆手，跑不动了，但还是回头往后面看了眼，发现没人再跟着，就在最近的廊椅上坐下。
    林子陆也是满头大汗，她把手上刚准备好的墨镜先给叶瑧带上，口罩先放一旁，想等叶瑧呼吸平稳了，再给她戴上。
    然后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开了瓶盖后递给她。
    叶瑧抿了两口。

 第102章

    “你现在人气这么高了？走在路上都有人问你要签名？”林子陆在她旁边坐下，也喝了一口水。
    叶瑧摊了摊手：“天那么黑，能被人认出来，我也是没有想到的。”
    “你怎么冲进去找到我的？”刚才人那么多。
    林子陆喝完水，将瓶盖拧好。
    “钻空隙啊，我比较瘦嘛，好在有人帮忙疏散人群，不然我也进不去。”
    想到刚才的情形，叶瑧还是有点后怕，万一真的出现事故，林子陆在人群中受伤怎么办？
    她说：“下次别这样了，很危险。”
    “那你下次要记得戴口罩。”林子陆提醒她，叶瑧这张脸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好。”
    叶瑧往林子陆手上看了眼，她的糖人不见了。
    “你糖人呢？”叶瑧问她。
    “送给一个小朋友了。”小白兔不适合她。
    林子陆把她手上的那个小狐狸抢过来：“所以你这个能送我吗？”
    叶瑧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林三岁，已经不想去打趣她这种小孩子抢糖的行为了。
    “送，你喜欢都给你。”叶瑧把水跟包一起递过去。
    林子陆笑着接过，然后把小狐狸糖人拿在手里把玩，越看越觉得小狐狸很可爱。
    叶瑧低头拿着相机看她刚才拍的林子陆，发现林子陆吹糖人的照片也挺可爱的。
    林子陆凑过去看了眼，发现叶瑧又偷拍她。
    “瑧瑧，你怎么老是拍我的照片？”
    “不行吗？”
    林子陆撇了撇嘴，有些委屈：“那下次能不能拍好看点？”
    她长得也不差吧，怎么每张照片在叶瑧手里拍出来的就这么的……滑稽。
    她觉得不能说丑，毕竟拍照的是她女朋友，照片的内容是她自己。
    叶瑧把相机收起来，对林子陆说：“那得看林大摄影师教的怎么样了。”
    “保证包教包会。”为了自己以后的形象，林子陆拍了拍胸脯，很认真的打保证。
    叶瑧被她的动作逗笑了。
    “所以你让我看看，我得知道哪里不对才能教你吧。”
    林子陆想要去拿相机，却被叶瑧护住。
    “回去再给你看。”
    “哦。”林子陆转过头，然后把小狐狸糖人拿出来：“我用这个跟你换。”
    叶瑧觉得林三岁可能还没长大，因为她拿着刚才从自己那里抢走的小狐狸糖人跟她换相机。
    三分钟后，叶瑧觉得自己可能也没长大，这么明显的骗局，她同意了。
    于是叶瑧拿着小狐狸糖人把玩，林子陆开开心心的拿着相机看今天叶瑧拍的照片。
    她发现叶瑧的风景照都拍的挺好的，但一到她的那部分，就拍的一言难尽，难怪叶瑧一直护着相机不给她看。
    她抬眸看向旁边拿着小狐狸糖人的叶瑧，竟然觉得这小狐狸糖人与叶瑧还挺配的。
    都有点小坏。
    叶瑧察觉到了林子陆的目光，带着笑意回过头对林子陆说：“我觉得你这样挺可爱的，跟平时不太一样，所以想记录一下。”
    “林大摄影师不会这么小气吧。”
    林子陆向叶瑧伸出手，撇了撇嘴说：“那你给我一颗糖，我就不计较了。”
    有台阶，赶紧下。
    叶瑧把小狐狸糖人递过去：“这个糖人比糖大。”
    林子陆看着被她俩递来递去的小狐狸糖人，觉得它也蛮可怜的，所以为了不让它再这么饱经风霜，林子陆决定将它送进自己温暖的胃里。
    等到林子陆把糖人吃完，叶瑧对她说：“走吧，我休息好了。”
    林子陆问她：“去哪儿？”
    “带你去看打铁花啊，现在七点多了，打铁花八点开始，再不过去就看不到了。”
    “对哦，那我们快走。”林子陆收拾收拾起身。
    叶瑧将口罩戴好，把墨镜摘下来放到包里，然后拉着林子陆开始往古镇的文化广场走。
    两个人到达文化广场的时候，广场前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林子陆和叶瑧站在外围，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样。
    好在两个人都足够高，而占了身高优势的林子陆在找最佳观赏位置。
    她牵着叶瑧往高台处走，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观赏位置，不会被火花溅到，但也能看得很清楚。
    广场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棚子，外围有一圈浅水区，浅水区旁边围了警戒线，警戒线后面全是乌泱泱的人头。
    林子陆她们站的地方在一个稍微远点的看台上，光线不是很明亮，大概就是叶瑧站在她旁边，她才能看清她的脸的程度。
    林子陆认为这个地方看打铁花会更好一点，没有光影的干扰，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这里人很多，周围的声音很嘈杂，也有点吵。
    叶瑧的手机在兜里响了好几次，她对林子陆说：“我去接个电话，这里有点吵。”
    林子陆：“好，你快点回来。”
    “嗯。”
    叶瑧向着看台下面走去，渐渐走出林子陆的视线。
    林子陆半靠在看台边的栏杆上，开始玩手机。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八点了。
    但是叶瑧还没回来。
    心里有些焦急了，她给叶瑧打了电话过去。
    林子陆在心里数着秒数，大概在32秒的时候才接通。
    “你在哪儿？”林子陆先问出口。
    叶瑧：“你回头。”
    林子陆回头往后面的人群里扫视了一眼，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但旁边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已经有人开始欢呼了。
    叶瑧叹了声气：“我就在你后面一点点，但是现在过不去，你在那里别动，等我去找你。”
    “你说什么？”林子陆大声对着手机说。
    叶瑧那边好像也听不太清，手机里面的声音很吵。
    “你看微信。”叶瑧也提高了音量，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打开微信给林子陆发了刚才林子陆没听到的那句话。
    林子陆低头看手机，叶瑧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还共享了自己的位置，林子陆也点进去，实时共享位置。
    她发现叶瑧离她并不远。
    只有二十米。
    但叶瑧确实在往她这边走，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林子陆觉得有时候科技也能懂浪漫，她看着手机里距离越来越近的两个点，就好像是两颗心慢慢靠在一起，每缩短一米的距离，点会闪烁的越来越快，就像她的心跳一样。
    直到两个点距离为零的时候，上面的点停止闪烁，就像叶瑧牵住她的手，那一瞬间，林子陆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抬眸望向站在面前的叶瑧，她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能看到她眸中似有坚定的目光。
    “砰——刺啦。”
    身后传来打铁花的声音。
    林子陆转过身，看到了一片烟火的盛宴，席卷了整个广场，零星的火苗散落在各个角落，那转瞬即逝的灿烂，只留在眼中，心中和记忆里。
    但林子陆认为，它还留在耳边。
    “林子陆，岁岁年年，平安喜乐。”
    叶瑧在她耳边温柔缱绻的说着祝福语。
    然后林子陆看见她从兜里掏出一个方形盒子，在她面前打开。
    里面放着一条项链。
    很特别的那种，没有任何图案，只有简单的一块圆玉，边上镶了银圈将它护住。
    “当初梅城的钟灵山上，我看你挺喜欢这块玉的，回去之后我就让我爸帮我找了一个古玉鉴定专家，让她帮忙看看这块玉是不是真的。”
    “没想到，那个老板其实没有骗我们，你当初看中的就是一块真实的玄水玉，后来我跟老板订下这块玉佩，让她帮我重新打造了一下，做成了项链。”
    林子陆也没想到，当初她不过多看了眼那块玉，叶瑧就一直记在心上了。
    “准备了很久吗？”她问。
    叶瑧：“也没有很久，大概就是我从法国回来之后才联系老板帮我做的，前两天才送到。
    林子陆心想，原来是那个时候。
    见林子陆没有说话，叶瑧略显紧张的问她：“你喜欢吗？”
    林子陆忍住眼眶的酸涩，她说：“喜欢。”
    “那我给你带上？”
    “好。”
    叶瑧将项链取出来给林子陆带上，玉在触碰到林子陆锁骨处的时候，林子陆并没有感觉到冰凉，反而感受到了一阵暖意。
    “瑧瑧，这块玉居然是温的。”林子陆说。
    叶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是惊喜。
    “真的？”她的语气有些开心。
    “真的。”林子陆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叶瑧会这么开心。
    她问叶瑧：“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叶瑧：“当然，因为这是好兆头啊。”
    林子陆不解：“好兆头？”
    叶瑧眉眼含笑，故作高深的模样跟林子陆说：“你知道吗？那个古玉鉴定老师跟我说，玄水玉通灵性，普通人带上，可能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但如果带上它的人，能够感受到玉里面散发的暖意，这就说明，这块玉能保佑这个人一生，无病无灾。”

 第103章

    林子陆听完后，觉得有些离谱：“你信这些？”
    叶瑧摇了摇头，但却说：“如果是你，那我愿意相信。”
    “所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摘下来，就当做我对你的祝愿，好不好？”
    叶瑧没说，她还有私心。
    瑧为玉，她送林子陆这枚玄水玉项链，也是希望无论最终她们能够走多远，林子陆都能永远记住她，记得始终有一个人会带着最美好的祝愿，永远爱她。
    广场内的打铁花依然在继续，但林子陆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里了。
    很想很想在这里亲叶瑧。
    但她知道不行。
    所以，她只是克制的用指腹在叶瑧的脸颊上蹭了两下，然后将她拥入怀中，在这场特殊而绚烂的烟火里，在两人最亲密的耳边，诉说她埋在心底最隐秘而又最忠诚的承诺。
    “好，我会一直戴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会带着叶瑧的祝愿，岁岁年年，平安喜乐。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大糖，先用先享受。
    第 70 章
    有时候，叶瑧觉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去爱林子陆。
    就像她能看见林子陆每一次深藏的脆弱，在每个深夜里，看着她独自坐在小客厅的书桌边，孤寂单薄的背影，但却不知道怎么去靠近她。
    可有时候，叶瑧会觉得，爱林子陆就像呼吸一样，是一种本能。
    就像她精心准备的北水古镇的约会，在一场盛大又特殊的烟火里，在喧闹又安静的世界里，送给林子陆最美好的祝愿。
    她不知道这场安排能不能驱散林子陆心里无法诉说的沉默，但至少，能让她开心一些。
    她想，或许是有用的。
    因为那天之后，林子陆的状态确实好了很多。
    至少不会失眠到天亮了。
    叶瑧发现她还会跟剧组人员开玩笑了，也发现她的话多了很多。
    还发现，有一个人找林子陆找的很频繁。
    这个人她不陌生，也就是上次林子陆请吃饭的时候，跑过来献殷勤的周鸣轩。
    这次他拍完戏，找助理拿了一捧花，走了过来。
    邱辞今天没什么戏，就坐在棚里跟叶瑧聊天，看见周鸣轩拿着花往林子陆那边走，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叶瑧。
    “看来林导还是很受欢迎的嘛”她对叶瑧说。
    叶瑧抬头，邱辞往林子陆那边抬了抬下巴，叶瑧就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过去，看见周鸣轩捧着一束花放到了林子陆面前。
    她看见林子陆好像愣了好几秒，旁边的人也都注意到了她们，还有几个在起哄的。
    邱辞一直在盯着叶瑧看，想知道她是什么反应，结果却发现，叶瑧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但是她从桌上拿了一瓶没开的水，走到了林子陆面前，挡过了周鸣轩的花。
    “我拧不开，帮我开一下。”她低头靠在桌子旁，将水瓶递给林子陆。
    林子陆看见叶瑧的时候，眼神有过一丝慌乱，但还是帮她拧了水瓶。
    叶瑧接过水喝了一口后，发现了站在旁边黑着脸的周鸣轩。
    她笑说：“周少过来给林导送花啊。”
    周鸣轩有些不耐烦：“叶老师知道就好，还请麻烦让让。”
    叶瑧没让：“可据我所知，林导并不喜欢玫瑰。”
    她回过头又望向林子陆，对她说：“是吧，林导。”
    林子陆摸了摸鼻子：“是，我确实不太喜欢花，没什么耐心养。”
    叶瑧看向周鸣轩，摊了摊手，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跟周鸣轩说：“周少下次如果还想要送什么的话，可以稍微打听一下，免得到时候又说人家不领情。”
    周鸣轩看着叶瑧，觉得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叶瑧，叫你一声叶老师，是因为你是林子陆的朋友，我尊重你，但你不要不知好歹，这是我跟林子陆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
    邱辞在后面听见两个人的谈话，确实有些惊讶，这是第一次，她看见了具有攻击性的叶瑧。
    挺有趣的。
    不过她现在看周鸣轩不顺眼，见到他吃瘪，只想补刀。
    “周鸣轩，没听到林导都说了不喜欢吗？你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贴上去啊，人叶老师好心提醒你，反倒要被你怪罪，就你这样自大，难怪追不到人。”
    周鸣轩的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没有发火，而是将花放到了桌上，问林子陆：“那你喜欢什么？”
    林子陆看都没看他，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的不耐烦：“我喜欢什么关你毛事？”
    周鸣轩的手一顿，没想到林子陆会拒绝，有些尴尬。
    叶瑧在一旁扶额。
    邱辞快要憋不住笑了。
    难怪叶瑧一点都不担心，就周鸣轩那脑子，根本不用担心林子陆被拐跑。
    旁边的人看见周鸣轩那半吊子的追人手段，都忍不住要笑出声，但碍于面前的人是周鸣轩，都借口走远了点，免得他听到。
    “周少，我觉得你要不换个难度小点的吧，林导看起来清心寡欲，不好追。”方右在他旁边劝说。
    林子陆在她们剧组，除了拍戏，就只跟叶瑧，冯瑶和邱辞说的话多一点，很明显，林子陆对他并不感兴趣。
    而且林子陆跟叶瑧两个人在剧组走的很近，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虽说两人没有挑明，很多人以为她们就是单纯的好闺蜜，但有心人就能看出来，周鸣轩没戏了。
    “没关系，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以后，你也无法拒绝我。”周鸣轩很自信的说。
    旁人只觉得周鸣轩是有点霸总脑附身了，就连邱辞都觉得他是不是拍戏拍上瘾了，将戏中的角色代入到了现实。
    觉得他彻底没戏了。
    只有林子陆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周鸣轩这几天频繁的追求她，无非就是因为陈润山的默认，他好像很自信自己一定会回陈家。
    她想起那天陈润山逼她做的抉择，心里的烦躁又压不住了。
    “滚！”她有些怒火上来了，爆了句粗口，声音挺大的。
    旁边的人听到林子陆发火，都是一副瞳孔震惊的表情，谁能想到平时脾气最好的林导，突然对周鸣轩发了火，而且还是因为周鸣轩的追求。
    方右看了眼周鸣轩，只觉得他也蛮惨的，追人能追到这个地步，他也是独一份了。
    冯瑶刚赶到棚里的时候，就听见了周围的窃窃私语，立马问邱辞：“怎么回事？”
    邱辞说：“某人追林导失败，还把林导惹火了。”
    冯瑶想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回过头看见周鸣轩的时候，又不那么意外了。
    她捏了捏眉间，走过去：“周鸣轩，你戏拍完了就回去，在这里干嘛呢？找抽是吧。”
    周鸣轩看了眼冯瑶，嘴边露出了一点笑意：“没什么，我就是过来跟林导增进增进感情。”
    林子陆冷着眼看他，冯瑶立马先开口：“周鸣轩，你要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揍，我奉劝你最好赶紧走。”
    周鸣轩那天也看见了林子陆打段沉，发现这个女人打起架来还挺狠的，林子陆以为这样会让他退缩，可偏偏他就爱征服这样的人。
    “好吧，那我只好明天再来看林导了。”
    他插着兜，很是嚣张，转身的时候还看了眼叶瑧，眼里满是挑衅。
    叶瑧没有搭理他。
    等到周鸣轩走了之后，林子陆将剧本砸在桌上，起身就往休息室走。
    “陆陆。”叶瑧见她状态不对，立马跟了上去。
    冯瑶看了眼身后看戏的邱辞：“周鸣轩说什么了？”
    能把林子陆惹成这个样子。
    邱辞看着进了休息室的两个人，跟冯瑶说：“没什么，就一句霸总语录。”
    说完，她也去了休息室。
    只剩下冯瑶一个人在棚里。
    “这戏到底还能不能拍了啊？”看着一个个无所谓的模样，她也有些烦躁。
    林子陆的休息室里，她扫视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除了桌子上的一些茶具和纸巾，没有任何东西。
    叶瑧在进门后关了门，挡住了门外的视线。
    林子拿出手机，准备给商见打电话，想让她帮忙买点东西，却在点进去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怎么了？”叶瑧的声音很温柔，但带了点担忧。
    林子陆被这样的嗓音拉回来，理智回笼，想到自己刚才冲动之下的想法，眼里流露了一丝恐惧。
    她慌忙将手机扔到沙发上，抱住了叶瑧。
    “瑧瑧，对不起。”
    她差一点又要失控了。
    叶瑧有些讶异她突如其来的道歉，她不太理解。
    “怎么了？陆陆，怎么突然跟我说对不起？”她好像感受到了林子陆的不对。
    她发现林子陆抱着她的手有些颤抖。
    “陆陆，你……”
    林子陆用唇堵住了叶瑧继续探索的话语。

 第104章

    这一次，叶瑧能够感受到林子陆的心很慌乱，因为她的动作极其粗鲁，毫无章法，她抓着林子陆的衣袖，被动承受她给的所有。
    两个人倒在沙发上，叶瑧感受到唇边的痛感，蹙着眉闷哼了一声。
    直到林子陆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才慢慢回笼所有的理智。
    松开叶瑧后，她又慌忙的去检查叶瑧的伤。
    “对不起，瑧瑧。”她又给叶瑧道歉。
    叶瑧睁开双眼，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安抚她：“林子陆，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林子陆用手指将叶瑧唇边的血迹擦去，她说：“我咬伤你了。”
    叶瑧笑说：“没事，明天就好了。”
    “瑧瑧，周鸣轩来找我是因为……”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我都看到了。”
    叶瑧将她扣在自己怀里，对她说：“我没有生气，而且我觉得你做的挺好的，至少你当面拒绝他了。”
    林子陆把她上次跟她说的话记住了。
    “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刚才在找什么吗？”
    她进来就发现林子陆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很着急，甚至要打电话给商见，而不是问就跟在她身后的自己。
    林子陆把头埋靠在叶瑧肩上，没有吭声。
    叶瑧叹了声气，林子陆又开始藏起了自己的心事。
    而中间不过周鸣轩这一个小插曲。
    她在想，林子陆为什么要对周鸣轩的一句话这么愤怒，按照林子陆平时的性格来看，即便有人追求她，她也不会这么愤怒，最多就是不会去搭理这些人。
    可刚才很明显，周鸣轩那句话惹怒了林子陆，林子陆才会情绪失控。
    她不会觉得是因为自己会吃醋，所以林子陆才会发脾气。
    毕竟上次她没邱辞吃醋的时候林子陆才会小小的生会儿气，但很快就被她哄好了。
    可林子陆没有说。
    她不想去猜，于是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是什么？陆陆，或许，我能帮你找找。”
    休息室里的静默持续了很久，但叶瑧对林子陆向来很有耐心，她在等林子陆的回答。
    林子陆闭上眼，声音中带了失控的颤巍，她说：“酒。”
    “我刚才，突然想喝酒。”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子陆抬眸去看叶瑧，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叶瑧眼里闪过的不可置信。
    她想解释：“瑧瑧，我只是想了想，没有打算喝酒。”
    叶瑧：“我知道。”
    她知道林子陆心里一直有事情瞒着她，但她不想说，叶瑧可以不知道。
    所以她纵容剧组人员对她们之间的事情进行讨论，甚至引导她们去找她要签名，然后她发现林子陆很开心，就顺着她的心意，跟她互关。
    那天晚上，叶瑧发现林子陆睡得很好。
    她以为她找到了能够让林子陆开心的办法，于是去查了周边能够游玩的地方，找到了北水古镇，她细心的做了一份攻略，在林子陆需要的时候，带她去玩。
    那天休息，林子陆做了噩梦，叶瑧便准备带她出去玩，散散心，在车上的那番话，也是想试探，林子陆到底对她隐瞒了什么。
    毕竟她不能一直这样走一步看一步，要知道症结，才好对症下药。
    但林子陆没有说，她就没打算再问。
    那天她陪林子陆玩的很开心，甚至将准备过年才送林子陆的项链，提前一周送给了她。
    林子陆的情绪好像又恢复了一点，这几天都没有过情绪失控的情况，于是叶瑧心存希冀，如果林子陆就这样慢慢恢复也挺好的。
    直到刚才，林子陆的那句话，让她心存的那一丝丝希冀，彻底崩塌。
    因为她发现，无论她怎么去爱林子陆，只要林子陆无法爱她自己，她就会彻底没有任何办法。
    她潜心做的那么多努力，一无是处。
    她对林子陆说：“晚上吧，我陪你喝，好不好？”
    “我还可以陪你打游戏，如果你不嫌弃我很菜的话。”
    林子陆眼里满是震惊：“你……你都知道了？”
    叶瑧抬手在她侧脸蹭了蹭：“陆陆，如果真的那么不开心，那就做一些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吧。”
    “只要你想，我都陪着你。”
    第 71 章
    当天晚上，林子陆去洗澡的时候，叶瑧坐在靠阳台的门边，把玻璃门关上，阻隔了外面的冷气，然后开了一瓶酒。
    桌上有两个酒杯，还有一部手机，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上面显示一条信息。
    叶瑧看了一眼，没有拿起来，直到屏幕慢慢熄灭。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抿下一口，有点甜，不知道林子陆会不会喜欢喝。
    又想了想，其实林子陆以前很喜欢喝酒的，那个时候她们还在学校，但是林子陆红的白的都尝过一遍了。
    而且，林子陆喝酒的模样，特别好看。
    叶瑧第一次看见林子陆喝酒的时候，就被她喝酒的样子吸引住了。
    她会眼眸微阖，用那双可以拍下最好看的照片的手，捏住瓶身，然后拿在手里转动几圈把玩，白皙修长的手跟暗色的酒瓶没有任何违和，就好像所有的酒瓶在她手里都有了形状，而她仰头饮酒的时候，你能看见她微突的喉结滑动，既慵懒，又迷人。
    会让叶瑧特别想亲她，也是这个时候她意识到，她对林子陆的感情有了不一样。
    她转动手上的酒杯，想象着林子陆拿捏酒杯的模样，便不自觉的笑出声了。
    “笑什么呢？”身后传来林子陆的声音。
    叶瑧回过头，看着林子陆穿着浴袍在她旁边坐下。
    “我想起第一次看见你喝酒的样子，很好看。”是她见过所有喝酒的人里面，最好看的那个。
    林子陆笑着举起桌上的酒杯，但迟迟没有给自己倒酒。
    “有多好看？”她问。
    叶瑧想了想，回她：“很帅，别人转酒瓶的动作，都没有你帅。”
    林子陆的笑意更深了。
    她拿起桌上那瓶酒，看了眼上面的字，moscato。
    不是什么很名贵的酒，但这瓶酒只要到了她手上，就显得很矜贵。
    “你喜欢这支酒？”林子陆问她。
    叶瑧：“不是，我随便买的。”
    她不常喝酒，对这个没什么讲究，下午决定陪林子陆喝酒后，找冯瑶问了问有没有什么比较好喝的酒，最后选了这瓶moscato。
    “这支酒会比较甜。”她说。
    然后林子陆拿着酒瓶轻悠转动几圈后，又用指尖敲打了几下瓶身，手腕一提，反手将酒倒进了酒杯里，然后将叶瑧那杯跟自己这杯换了一下。
    叶瑧盯着她的动作，好像又不太一样了，但还是会很好看。
    “醒酒之后，这杯会好喝一点。”林子陆解释说。
    叶瑧端起林子陆给她的那杯：“还有这讲究吗？”
    林子陆抬了抬下巴，说：“试试。”
    叶瑧抿了一口，确实味道跟刚才不太一样，这次的味道，更甜一点。
    “确实好喝了一点。”她说。
    可林子陆说：“其实口感是一样的，这支酒不需要醒酒。”
    叶瑧抬眸，对上林子陆眼里有些懒散的目光，察觉到了她的小心思。
    她发现，林子陆也喜欢对她做一些小动作。
    “不一样，跟你一起喝，就是会甜一点。”她说。
    “是吗？”林子陆收回视线，轻咳了一声，想端起面前的酒杯掩饰自己的情绪。
    但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眼里又闪过一丝犹豫。
    叶瑧发现她没敢喝，对她说：“不是想喝吗？”
    林子陆低了低头，盯着那杯酒。
    那年她喝了那么多酒，在最不清醒的情况下，做了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所以这么多年，为了见叶瑧，林子陆戒酒，不去碰酒，就是怕自己再度失控，病情复发。
    “瑧瑧，我可能没有跟你说过，我当初病情复发，就是因为喝了酒才导致的失控，所以后来，我都不敢再喝了。”林子陆说。
    她的指尖捏紧酒杯，反复揣摩。
    她知道自己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对，这杯酒对她的诱惑力很大，但同样也是禁区。
    下午在休息室，叶瑧说出那句陪她喝酒，她没有拒绝，是因为她确实有想用酒精麻痹自己的想法。
    而现在，她无法去说服自己，如果后果不可控，对叶瑧造成伤害，她该怎么办？
    “你害怕自己失控？”叶瑧问她。
    林子陆放下酒杯，说：“瑧瑧，我最近状态很不好，我怕我……”
    “怕什么？”
    叶瑧想了想，又问她：“怕伤害我？”
    林子陆的眼神闪过一丝恐惧，她偏过头，不敢看叶瑧。
    “你会吗？”
    “不会。”
    她回过头重新看向叶瑧，她端着酒杯坐在那里的样子，特别矜贵优雅，像一副画一样。

 第105章

    她怎么忍心去破坏这幅画。
    怎么会忍心去伤害眼前这个人。
    叶瑧：“陆陆，你害怕失控，害怕伤害我，害怕病情反复，可你忘了，你最应该害怕的，是不够爱你自己。”
    “这支酒度数不高，按照你的酒量，只喝一杯，不会醉。”
    不会不清醒，也不会失控。
    她晃了晃眼前的酒杯，继续跟林子陆说：“你喜欢喝酒，这是能让你开心的事情，你却不敢去碰。”
    你喜欢我，但是时隔七年，也不敢联系我。
    “还是说，跟我喝酒，会让你觉得不开心？”
    跟我在一起，会让你不开心？
    “不是，我没有这么想。”林子陆的语气里有些急切。
    “我刚刚说，跟你一起喝，这杯酒会更甜一点，你不想试试吗？”叶瑧提了酒杯，放到她手上。
    林子陆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酒杯，愣了神。
    叶瑧跟她碰了杯。
    “有我在，你不用害怕，就一杯。”
    叶瑧抿了一口酒后，看着林子陆慢慢将酒杯送到唇边。
    她看着林子陆轻抿一口酒的样子，发现林子陆用高脚杯喝酒也很好看，你能看清她红唇的动作，一抿，嘴唇会柔软的塌陷，仰头的时候，微突的喉结会滑动一下，叶瑧忍不住凑过去用手指触碰了一下，她发现林子陆会轻颤一下。
    “瑧瑧……”林子陆的嗓音有些低沉，身体不自觉紧绷。
    叶瑧说：“我一直以为只有男生会有喉结突起，没想到你也有。”
    林子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她说：“其实颈部脂肪少的话，女生也会有的。”
    顿了两秒，她又问叶瑧：“很明显吗？”
    “没有，只有喝酒的时候能看到。”叶瑧说。
    “你很喜欢？”林子陆问她。
    叶瑧没有说话，但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动作不似林子陆一般，她喝酒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很慢，而且很安静，不喜欢讲话。
    但喝完后，她没有回林子陆的话，而是问林子陆：“好喝吗？”
    林子陆晃了晃酒杯：“是很甜。”
    叶瑧说的没错，跟她一起喝，这杯酒会更甜一点。
    而且刚才的感觉很不一样。
    她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用酒精麻痹自己，一口一口入腹，用醉意将所有的事情抛诸脑后。
    可没有，她刚才发现，如果没有叶瑧，她不会有想喝第二口的欲望。
    想到刚才的触感，林子陆端起酒杯问她：“喜欢的话，要再摸一次吗？”
    叶瑧看着她的动作，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酒杯，心底有一簇小火在蠢蠢欲动。
    林子陆发现叶瑧眼里有期待，她轻笑了一声，然后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次她的动作很慢。
    但她喝完了一杯，叶瑧都没有对她上手。
    林子陆有点失落，觉得这酒也没那么好喝了，不想再喝了。
    她突然发现，原来喝酒并不会让自己情绪失控。
    她想起来那年她喝了那么多的酒，不小心打翻了酒瓶，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满地的鲜血，因为脑海意识的最后一秒想起了叶瑧，她才拼命的拿起手机想给陈玲打电话。
    她不是害怕喝酒，她是害怕见不到叶瑧。
    她放下酒杯，看见叶瑧也将杯中的酒饮尽，然后凑到她面前，将口中的酒渡给了自己。
    叶瑧的手抚上林子陆的喉结处，慢慢的磨蹭。
    她用另一种方式，对林子陆做了她刚才期待事情。
    其实林子陆这个地方有些敏感，叶瑧不过刚把酒渡完，林子陆便被她点起了欲望。
    不知道是酒意醉人，还是指腹磨人，林子陆只觉得咽喉处有火在烧，她扣住叶瑧的腰往自己身上带。
    林子陆的手探入叶瑧腰间，在她腰腹间流转。
    渡完酒，叶瑧问她：“酒甜吗？”
    “很甜。”
    比刚才的那杯还甜。
    “以后如果你想喝酒，只跟我喝，好不好？”叶瑧捧起林子陆的脸，用缱绻温柔的语气，说着占有欲十足的话。
    林子陆吻上她，应承她：“好。”
    叶瑧靠坐在林子陆腿上回应她，浴袍还穿在身上，但身体的欲念被林子陆突然挑起，叶瑧便不自觉紧绷。
    林子陆想让她放松点。
    她抚上叶瑧的脸，发现她的脸很红，不知道是刚才喝酒的缘故，还是其他的原因。
    “瑧瑧，你刚刚喝了几杯？”林子陆问她，手下的动作没停，轻按了一下。
    她过来的时候，酒瓶是开着的，里面的酒，少了一半。
    叶瑧闷哼一声，她想了想：“一杯。”
    “一杯吗？”林子陆加大了一点力道。
    叶瑧的思绪有些混乱，她也有些分不清到底几杯了。
    “两杯……”
    林子陆轻声哄她：“下次我们再喝两杯好不好？”
    先跟她约好下次，或许还有下下次。
    “好。”
    她看见叶瑧仰头时的喉结，想到刚才叶瑧摸她喉结时的触感，便也想看看，叶瑧是何反应，她用指腹轻轻的画了一个圈，便感受到叶瑧身体一阵轻颤。
    耳边传来叶瑧紊乱的呼吸声。
    林子陆问她：“还喝吗？”
    桌上的那瓶酒还没喝完。
    一分钟后，叶瑧回答了她的话，她起身把窗帘拉好，将林子陆抱去床上。
    怀里的人真的很轻，连她都能轻易抱动。
    她扯开林子陆浴袍上的腰带，对她说：“以后多吃点，你太瘦了。”
    林子陆应承她：“好。”
    叶瑧低头吻她，用最温柔的方式，点燃她的欲望。
    林子陆感受到有指腹在她喉咙处流连，她忍不住偏过头，看见了放在床头的指套。
    刚才她都没有注意，叶瑧今晚是早就准备好了吗？
    她想起刚才叶瑧对她的纵容，如果她想在沙发椅上对叶瑧继续的话，叶瑧或许不会反对。
    思绪还未回笼，但她听见耳边传来叶瑧温柔的嗓音：“要关灯吗？”
    林子陆咽了咽嗓音：“要。”
    “要我，还是要关灯？”叶瑧凑到她耳边问她。
    林子陆觉得叶瑧这种时候可会憋着坏了。
    “一定要做选择吗？”林子陆问她。
    她勾起叶瑧的脑袋，对她说：“不能都要吗？”
    她听见耳边又传来叶瑧的一声气音：“可以。”
    林子陆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她有。
    情动时，叶瑧问她：“今天周鸣轩问你喜欢什么，你没回答他，那可以回答我吗？”
    林子陆抓着叶瑧的手，好半天才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喜欢你。”
    “喜欢谁？”
    “叶瑧。”
    “只喜欢我？”
    “只喜欢你。”
    ……
    林子陆被折腾了很久，最后一次的时候，眼皮都睁不开了。
    看着旁边进入睡梦的人，叶瑧低头吻上她的额间：“陆陆，我不只喜欢你，我还会爱你。”
    今晚林子陆没有失控，她拿起手机，看了眼夏沅给她发的那条信息。
    夏沅：适当饮酒，可以。
    叶瑧给她回了一句：谢谢。
    如果没有夏沅这句话，今晚她或许也不会让林子陆碰酒。
    她不是没有担心，但是幸好，林子陆选择了她。
    而以后，林子陆所有害怕和担心的事情，她都会一个一个帮她驱散。
    就像今天这样，她会让林子陆以后喝酒的时候，只记得跟她喝的模样。
    第 72 章
    除夕那天，林子陆跟叶瑧回了江市。
    冯瑶这次很大方，给剧组放了三天假。
    林子陆看着车窗外的夜景，一路上大红灯笼挂着，张灯结彩的，路边还有人在放鞭炮。
    还挺热闹的。
    “你想放烟花吗？”叶瑧问她。
    “能放吗？”林子陆不太清楚，以前江市是有烟花禁令的，市区内是不准燃放烟花爆竹的。
    “现在没有明确禁令了，但也只有过年这几天可以放。”叶瑧跟她解释。
    “那我想放。”林子陆说。
    听到林子陆语气中的雀跃，叶瑧笑说：“那等会儿我们买点回去，去江大附近放，那边靠近河岸，会比较安全。”
    “好。”
    两个人驱车开到老城区。
    这次林子陆下了车，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箱和礼物后，没有杵在门口当门神了。
    她敲了门，是叶霖开的门。
    “爸。”叶瑧喊了一声。
    “叔叔，过年好。”林子陆也礼貌的喊了一声。
    “好好好，过年好，快进来。”叶霖开了门让她们进来，然后跟里面的人说：“丽青，瑧瑧和小陆回来了。”
    沈丽青从厨房出来，林子陆依然是跟着叶瑧叫了人。
    “你们先坐会儿看看电视，还有两道菜，马上就好。”

 第106章

    林子陆放下东西，将外衣脱下后，走到厨房跟沈丽青说：“阿姨，我来帮你。”
    沈丽青把她推出厨房：“不用，这里有叶霖帮忙，你跟瑧瑧两个去客厅看会电视休息一下。”
    叶瑧在一旁笑着看林子陆献殷勤却失败的画面，把她带到客厅，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怎么那么自觉啊？”
    林子陆小声凑到叶瑧耳边说：“网上说，勤快点能增加岳父岳母的好感度。”
    “可惜你被赶出来了。”叶瑧说。
    林子陆又起身：“我还是去洗点水果吧。”
    叶瑧把她拉回来：“不用，等下吃完饭你跟我去刷碗，再把水果洗了。”
    林子陆想了想：“也行。”
    沈丽青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的时候，林子陆还是去帮忙拿了碗筷摆在桌上。
    吃饭的时候，叶霖给三个人都发了红包。
    林子陆不是第一次收红包了，但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年夜饭上的红包。
    她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跟家里人一起吃年夜饭了，自从她上初中后，她们家的人能见上一面都是奢侈，更别提过年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一个人过，如果碰上陈玲回国，她还能带林子陆出去玩，有时候也会带她回陈家吃饭。
    后来出了事之后，林子陆在国外，渐渐的都忘了过年是什么样。
    而现在，叶瑧坐在她旁边，一边吃着年夜饭，一边跟她搭话，她只是在一旁听着看着，都能感觉到很开心。
    林子陆时隔多年，才再次体会到过年的热闹，不是喧嚣的吵闹，是流入心里的，温暖的家长里短。
    饭后林子陆揽下洗碗的事情，叶瑧跟在她后面一起。
    两个人又陪着二老看了会儿春晚后，拿了烟花出门。
    江大的河岸边有很多人，都是在这里放烟花的。
    叶瑧看着林子陆点燃仙女棒，然后把自己手上的仙女棒递过去，从她那里点火种。
    “哎，可以写字。”
    林子陆在空中比划了叶瑧的名字，有烟雾残留的痕迹，但不过两秒便消散了。
    她又点了一根，比划了两下。
    叶瑧见她乐此不疲，有些好奇：“写了什么？”
    林子陆收起自己的仙女棒：“不告诉你。”
    “什么呀，还不告诉我。”叶瑧想要追问。
    “想知道？”
    “嗯。”
    “你追上我，我就告诉你。”
    林子陆拿了一个很大的加特林冲天炮往河边跑。
    叶瑧已经放弃了，跑是跑不赢林子陆的。
    但她还是快步跟上，等她到的时候，林子陆已经占据了最佳放炮的位置。
    “叶瑧？”旁边有人在喊她。
    不是林子陆的声音，她往声音源头看过去，看到了一个熟人往她们这边走。
    “沐老师。”叶瑧喊了一声。
    “真的是你，你带着口罩，我差点没认出来。”沐堇站到她面前。
    林子陆看了眼叶瑧，叶瑧跟她介绍说：“这是我在江大读书的时候，教我古代文学鉴赏的沐老师。”
    “沐老师，你好。”林子陆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叶瑧又对沐堇介绍说：“这是我朋友，林子陆，也是我目前合作的导演。”
    沐堇：“你好。”
    叶瑧问她：“沐老师怎么会在这里？”
    沐堇手里还牵了一个小朋友，跟叶瑧说：“带小朋友出来玩。”
    林子陆这才注意到沐堇手里还牵了一个小孩。
    她低头看了眼那个小孩子，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扎着丸子头，挺可爱的。
    小孩跑到林子陆面前，睁着眼睛看她手上的加特林冲天炮，有些好奇。
    “小加。”沐堇喊了小朋友一声。
    “没关系。”林子陆说，她蹲下来跟小朋友说：“这个比较危险，你不能玩，姐姐给你一个仙女棒好不好？”
    说完，她掏出一根仙女棒给小朋友。
    小朋友回过头看了眼沐堇，不知道该不该接。
    叶瑧说：“沐老师，陆陆带着她玩，不会有事的。”
    小朋友看见沐堇点头了，开心的接过了林子陆手里的仙女棒。
    叶瑧看见林子陆替小加点上仙女棒，小心地护着她，还教她比划两下。
    “你的这位朋友不回去过年吗？”沐堇问叶瑧。
    “她在我家过年。”叶瑧说。
    沐堇有些诧异，被叶瑧带回家过年？关系应该是不错了。
    但出于礼貌，没有再多问。
    而是说：“之前我让你来江大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叶瑧笑了笑：“沐老师，这件事我还没考虑好。”
    “还没考虑好？你是打算编剧当到老了是吗？”沐堇的语气有些不满。
    “当初你放弃保研，进影视圈的时候，我就应该极力反对。”
    叶瑧的文学功底很好，如果培养的好，在文学领域是可以有很大成就的，沐堇当初就是看中这点，才一直想让叶瑧回江大，跟她一起研究古代文学。
    谁知道叶瑧居然放弃了保研，大学毕业后，一头扎进影视圈，给沐堇气得不行。
    也就是最近得知一文不败是叶瑧的时候，才知道叶瑧没有放弃研究古代文学，重新联系了叶瑧，想拉她进作家协会。
    “沐老师，谢谢您的栽培，不过我目前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可能要辜负您的期望了。”叶瑧说。
    沐堇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一向很有自己的主意，我也不指望这次你就能同意。”
    叶瑧低了低头，掩下了眼中的神色。
    她的人生太过顺遂了。
    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有什么，所有人都说她人品好，性格好，样貌好，成绩好，活脱脱的别人家的孩子。
    她也知道，如果她当初选择继续读研，这一路上也不会有太多的坎坷，她的事业会一帆风顺。
    可这样的舒适圈，从来都不是叶瑧想要的，就像当初她毅然决然的从文科班转到理科班，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从来都不是安于现状的人，她喜欢将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变为自己擅长的事情。
    事实证明，她也都做到了。
    但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在遇见林子陆之后，上述所有，就已经全部都被打破了。
    林子陆是她顺遂人生中唯一的例外，在林子陆这里，叶瑧无论是进是退，都毫无办法。
    所以她如今只会为林子陆做例外选择，无论好与不好。
    林子陆带着小朋友玩了一会儿，叶瑧见她很开心，就没有打扰她，只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但沐堇要带着小朋友回去了，小朋友跟林子陆道了别，还有些不舍的回头看了眼。
    叶瑧说：“她看起来很舍不得你。”
    林子陆摸了摸鼻子：“小朋友很可爱。”
    她看了眼沐堇的方向：“我刚才看沐老师离开的时候好像不是很开心，你们的谈话不愉快吗？”。
    叶瑧笑了笑：“她想让我回江大教书，跟她一起研究课题，然后顺势将我介绍进作家协会，我没同意。”
    “为什么？”林子陆不理解，这对叶瑧来说应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叶瑧说：“因为我现在很自由啊，如果要去教书，那就要朝九晚五，还要研究课题，每天都要扎进一堆文献里面，很累的。”
    “你看起来不像是怕累的。”林子陆若有所指。
    叶瑧挑眉：“哦？那得看特定情况了。”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林子陆带着叶瑧把最后一个加特林冲天炮放完，感觉还意犹未尽。
    叶瑧问她：“你喜欢放烟花？”
    如果林子陆喜欢的话，以后每年她都可以准备一下。
    林子陆笑着说：“你知道吗？我上一次放烟花还是我初中的时候，我小姨带着我在江市的河边，那个时候还有禁令，我们两偷偷放烟花还被警察叔叔抓到了，当场接受了十分钟的教育。”
    叶瑧问：“十分钟啊，说什么了？”
    林子陆：“也没什么，主要是教育我小姨，说她那么大个人了，还带着我一小孩违反禁令，怕她教坏我。”
    “但其实我小姨一点都没听进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瑧：“为什么？”
    林子陆牵起叶瑧的手，跟她说：“那天我小姨跟我说，以后不会再让我一个人过年了。”
    陈玲不想让她一个人在这么热闹的日子里面太过孤独，所以才带着她出去玩。
    她低了低头：“但是她工作很忙，还是缺席了两次。”
    她不是喜欢放烟花，她只是不喜欢在热闹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
    叶瑧发现，林子陆孤独的时候，不是只给你一个单薄的背影，而是在沸反盈天的喧嚣里，你以为她开心的跟周围的人一样，但却不知道她心底的安静跟这个热闹的世界格格不入。

 第107章

    这样的林子陆，又让叶瑧心疼了。
    她松开林子陆的手，去了旁边的小摊上，买了几种烟花，然后又跟老板说了什么。
    等她回到林子陆身边的时候，对林子陆说：“今晚都出来了，那就要玩个尽兴吧。”
    然后拉上她：“走，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她带着林子陆去了一个比较空旷的广场，那边摆满了烟火，周围也都是人。
    她说：“我问过了，等会零点，这里会有烟火晚会。”
    她又把刚才买的几种烟花塞到林子陆手里：“我们先玩这个。”
    林子陆接过她手里的烟花，两个人又玩了半个小时。
    她能感受到叶瑧有了困意，想要回去，但叶瑧不打算走，非要看烟火晚会。
    “马上快到时间了，再等会儿。”叶瑧说。
    林子陆见她眼皮都快抬不开了，笑说：“没关系，下次我们再来看也可以。”
    叶瑧摇了摇头，她靠着林子陆：“不要，陆陆，以后的每年，我都陪你一起放烟花，一起看烟火晚会，好不好？”
    不想再看见林子陆一个人的身影了。
    林子陆任凭叶瑧靠在她身上，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等着零点的烟火晚会。
    她心想，以后的每年吗？
    如果身边的人是叶瑧，那她会觉得，即便是用尽余生的所有来换，那也值得。
    “好。”
    伴随着倒计时的最后一秒，林子陆回应了叶瑧，然后她低头看见叶瑧的眸子里有绚烂的烟火倒影，和被星光打碎的星辰。
    她听见叶瑧在她的耳边说：“新年快乐，林子陆。”
    仿佛她们过了很久这样的时光，叶瑧的轻柔一直搁浅在她耳边。
    “新年快乐，瑧瑧。”
    第 73 章
    叶瑧说她们家没有守岁的习惯，过了零点就都去睡了。
    所以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叶霖和沈丽青已经睡下了，为了不打扰他们，两人的动作很轻，睡在叶瑧的房间。
    但是林子陆换了环境，还是有些睡不着，叶瑧就陪她打了会儿游戏。
    第二天林子陆起的就有些晚了，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了。
    她在洗漱间对着叶瑧轻声控诉：“你怎么不叫我起来？”
    “你昨晚睡得很晚，想让你多睡会儿。”叶瑧站在门口，看她着着急忙慌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林子陆又说：“叔叔阿姨等下不会觉得我是个大懒鬼吧。”
    叶瑧带着笑意说：“不会，我在家里比你起的还晚，我妈会觉得你已经很勤快了。”
    林子陆：“真的吗？”
    叶瑧：“真的。”
    林子陆暂且相信。
    她收拾好出了房门，打算给叶霖和沈丽青拜年，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客厅沙发坐了一排人。
    看见她出来，都往她这边看了眼。
    她看向旁边的叶瑧，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呃，我刚才忘了跟你说了，我叔叔和我姑姑一家过来拜年，中午会在这里吃饭。”
    林子陆低头看了眼自己，好在刚才换了一身衣服，没有穿着睡衣出来，不然她真的就在这里社死了。
    “这是小瑧的朋友吧，长得挺俊的。”一个长相比较儒雅的男子开了口。
    林子陆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该喊什么，她又看向叶瑧，叶瑧收到她的意思。
    “这是我二叔。”
    林子陆跟着喊：“二叔好。”
    然后叶瑧带着她一个个认人，林子陆都很有礼貌的打了招呼，还有几个小辈也都礼貌地跟林子陆打了声招呼。
    “小瑧啊，你也不和我们介绍介绍这位朋友。”叶瑧的大姑说话了。
    “我叫林子陆，双木林，陆地的陆。”林子陆主动介绍了一下自己，心想，长辈们应该会比较喜欢主动乖巧一点的。
    “林子陆，有点耳熟哦。”突然有人小声说了句，是坐在二叔旁边的二婶，她又问林子陆：“你高中在哪儿读的？”
    林子陆：“江市一中。”
    二婶的脸色变了一下，她对林子陆说：“你爸爸是林崖？”
    听到这个名字，林子陆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没有立马回答，但二婶看她的脸色也就知道了。
    叶瑧没想到二婶居然会认识林子陆的父亲，可转念一想，她差点忘了，二婶以前在江市一中教书，而林子陆这个名字在江市一中，不会有人不知道。
    “林崖是谁？”有人问了。
    “就是当年江市反腐败案中的一个贪官。”二婶小声解释说。
    “哦，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记起来了，是长得有点像哎，我听说当年那件事，出了不少人命，还闹了好一阵子。”
    这些人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林子陆都一字一字听进去了。
    她低着头，眸中的神色暗了很多，叶瑧能够感受到她有些发颤的手。
    “她是林崖的女儿啊？那她是不是也……”
    “够了！”叶瑧稍微大声的说了一句。
    她从未在长辈面前这么不礼貌过，所以屋内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叶瑧。
    “我们家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她嘴角含笑，但语气却有些冷漠。
    “如果我有失礼的地方，我先向你们道歉，但是作为长辈，在这么多人面前对一个小辈这样评头论足，是不是有失风度啊？”
    “瑧瑧……”林子陆拉了拉叶瑧的衣袖，示意她停下来。
    但叶瑧没听，她继续说：“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相信你们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今天大过年的，我想大家也不希望闹得很不愉快，所以就请你们今天先委屈一下，谨言慎行，日后我自会跟你们赔礼道歉。”
    叶瑧的话语很强势，一句一句都在护着林子陆，几个人听完后都蹙着眉。
    厨房里的叶霖和沈丽青出来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叶瑧飞快把林子陆拉到一旁，对她说：“陆陆，你陪我去楼下买点饮料。”
    “啊？”林子陆被叶瑧突然拉走，还没反应过来。
    “那……”她看了眼客厅里坐的几位长辈，叶瑧就这样把她带走，会不会不太好。
    但叶瑧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带她走到门口。
    两个人下了楼。
    林子陆跟着叶瑧逛了半天，发现没有超市开门。
    但叶瑧好像不急。
    “对不起。”叶瑧说。
    林子陆：“怎么突然道歉？”
    叶瑧低了低头：“我带你回来过年，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问。”
    当着林子陆的面就开始谈论林崖，甚至想要谈论作为林崖女儿的林子陆。
    林子陆牵住叶瑧的手，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笑着对她说：“没关系，你也不知道啊，再说了，你刚才护着我的样子，很帅。”很令她心动。
    以叶瑧的的性格，在家里肯定是懂事乖巧那一类的，所以刚才叶瑧一个人强势怼那群长辈的时候，所有人的眼里都是讶异，就连林子陆也是。
    但她真的很会说话，连怼人都这么有礼貌，让那群长辈无话可说。
    “我刚才很凶吗？”叶瑧问她。
    林子陆摇摇头：“没有，你就是声音大了点，比较有气势。”
    跟凶还挂不上边。
    叶瑧笑了。
    林子陆见她心情恢复了一点，问她：“超市都关门了，去哪里买饮料？”
    叶瑧说：“不用买，家里其实已经买好了，我们在楼下再走走。”
    林子陆懂了，叶瑧看出了她的在意，也看出了她不愿再待在那里，所以找了个理由把她带到楼下散心。
    但她毕竟早上晚起，现在叶瑧家里这么多人，叶霖和沈丽青两个人在厨房估计是忙不过来，叶瑧就这样陪她在楼下，也不太好。
    她对叶瑧说：“没事了，我们上去吧。”
    叶瑧：“你以为他们现在想见到我们吗？”
    “嗯？”林子陆不理解。
    叶瑧说：“刚才我对他们发了顿脾气，他们吃了点亏，心里肯定有点气要发，现在估计在跟我爸妈唠我呢，我回去他们不敢讲，那我们做晚辈的就让让长辈，让他们再唠会儿，消消气。”
    虽是这么说，但叶瑧没有说的是，其实他们是在唠林子陆，或许还会唠的很难听。
    她没办法去堵住每个人的嘴，但却不愿意被林子陆听见这些，坏了她的情绪。
    林子陆说：“你怎么这么好，自己都很生气了，还想着让长辈消气呢。”
    叶瑧：“都是亲戚，以后常往来的，虽然我平时跟他们打交道不多，但是我爸妈跟他们关系很好，有这份人情在，就总是需要去维系的。”
    林子陆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她们家没有过这样的亲戚，至于陈家，用利益维系，金钱说话。
    所以在听到叶瑧讲的这番话才知道，原来一大家子人的关系也是需要去维系的。

 第108章

    两个人又在楼下走了会儿才上去，那些人见到叶瑧果然都没再讨论了。
    林子陆去厨房帮沈丽青的忙，叶瑧就在客厅里面招待这些长辈。
    虽说刚才叶瑧怼了他们一顿，但是招待的又很周到，几句话把这些长辈哄开心了，刚才的事情大家也就当没发生了。
    厨房这边，沈丽青跟林子陆说：“小陆，小瑧她二婶平时就话多，这次的事情叶霖刚才教育过她了，你别放在心上。”
    林子陆笑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沈丽青：“那就好，小瑧平时都很乖的，跟她二婶关系也很好，这次跟她二婶闹成这样，我们也是不想看到的。”
    林子陆心想，跟她二婶关系很好？
    可刚才叶瑧不是说她跟这些亲戚打交道不多吗？
    “是吗？二婶跟她关系很好？”林子陆又问了一句。
    沈丽青说：“是啊，小瑧读初中的时候，我跟她爸有一段时间去外地出长差，她二婶二话不说就把她接到家里去住，接送上学，照顾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小瑧还难过了好一阵，说她二婶对她很好，她很喜欢她二婶，后面每年过年都要去她家拜年。”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林子陆说。
    刚才叶瑧没有说她跟她二婶关系这么好，是怕自己知道了以后，会自责吗？
    她透过厨房的玻璃门往客厅看了一眼，看见叶瑧跟她二婶聊的很开心的样子，心想，是她的存在，让叶瑧跟她家里人生了嫌隙吗？
    也是，叶瑧平时的性格这么好，谁见了都会很喜欢，她怎么会跟家里人相处不多呢？
    是她忽略了。
    “哎，小陆，小心点。”沈丽青看见林子陆切到手了，赶忙将她手中的菜刀放到一旁。
    “叶霖，你去拿药箱过来。”
    “好，等会儿啊。”叶霖出了厨房去拿药箱。
    叶瑧看见了这边的动静，走过去问了一句：“怎么了？”
    林子陆说：“没事。”
    沈丽青的语气有些急切：“切到手了还没事。”
    她看了眼林子陆手上的伤，还好口子不是很大，又用湿纸巾小心将她手边的血迹擦干净。
    叶霖拿了碘酒，药和创可贴过来。
    叶瑧马上接过来给林子陆手上擦药。
    “怎么这么不小心，疼吗？”叶瑧问她。
    “不疼。”
    只是小伤，但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围着她关心，不知道为什么，林子陆只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她仰了仰头，将眼泪逼回去。
    被叶瑧看到了。
    “还说不疼呢。”叶瑧小声嘀咕，都疼的冒眼泪了。
    “这伤口不能碰水，小陆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沈丽青说。
    林子陆有点不好意思，过来帮忙，结果没帮什么，反倒还让沈丽青她们担心了。
    “不好意思啊，阿姨，没帮上什么忙。”
    沈丽青安抚她：“没事的，还有小瑧在的嘛，你回小瑧房间休息，等饭好了我让小瑧叫你。”
    林子陆还杵在那儿。
    叶瑧把她拉走，带回房间，跟她说：“你在这里玩会儿手机，吃饭了我过来喊你。”
    “这样会不会不太合适。”林子陆说，毕竟外面还有长辈在。
    “有什么不合适？你现在属于伤患，在我们家那可是最高级别的待遇。”叶瑧说。
    林子陆笑了：“我就贴了创可贴。”
    叶瑧盯着她那只受伤的手：“可我们家只有你贴了创可贴。”
    “我们家……”林子陆轻声重复了一遍。
    叶瑧发现林子陆的眼尾开始泛红，便抬手轻轻抚过她的眼尾，温声说：“对啊，我们家，你不想认？”
    她特意加重了‘我们家’三个字，想让林子陆听的更明白一些。
    “没有，我很开心。”
    林子陆扯出一抹笑说：“你快出去吧，叔叔阿姨那边还要有人帮忙。”
    叶瑧：“好，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不用出房间，我会来找你。”
    “嗯。”
    林子陆看着叶瑧出门，眼睛里的小珍珠没忍住掉了出来。
    她从来没觉得，原来有些关心是可以让她酸涩到哭泣的。
    为什么呢？
    林子陆很久以后才想明白，大概就是，当你感受到被爱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受委屈，是会有人心疼的。
    第 74 章
    中午吃饭的时候，因为叶瑧的警告，没有人再敢拿林子陆当话题，但林子陆能感受到，除了叶霖和沈丽青，其他人对她并不是很喜欢。
    但林子陆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所以吃饭的时候也很安静，没有说话。
    饭后，沈丽青和叶霖送走几个亲戚。
    叶瑧洗完碗后在屋内找了一圈没发现林子陆，最后在阳台上看到抱着凳子坐在那里的林子陆。
    她走过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沈丽青和叶霖两个人在楼下跟几个亲戚边走边唠嗑的画面。
    叶瑧也抱了一个凳子坐她旁边。
    “下午想出去玩吗？”叶瑧问她。
    林子陆摇了摇头。
    她突然伸出手，去勾叶瑧的小手指，然后带着一晃一晃的。
    “你们家往年过年下午都做什么？”她问。
    叶瑧想了想，跟她说：“我上大学之前，我们家过年都是回老家过的，主要是陪老人家过年，一般吃完午饭大人会凑桌打牌，小孩就在一旁自己玩，那个时候我们还会走访拜年，去亲戚家，邻居家。”
    “现在的话，走访比较少了，自从我们在江市过年后，每年也就是大年初一会跟我二叔姑姑他们一起吃个饭，中午在我家吃，晚上就在我二叔家吃，所以下午一般都是去我二叔家玩。”
    林子陆问她：“每年都这样吗？”
    叶瑧：“也不是每年都这样。”
    今年就不这样。
    刚才她在厨房跟沈丽青商量好了，晚上她跟林子陆不过去那边吃饭了，等下次有空再去二叔家拜访，到时候带点礼物过去。
    “哦。”
    林子陆看了眼还在楼下跟亲戚聊天的叶霖和沈丽青，心里有些酸涩。
    他们下午应该是去叶瑧二叔家玩的，但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所以才在楼下聊。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吧。
    林子陆觉得有点难过，她让叶瑧为难了，也让沈丽青和叶霖为难了。
    “怎么了？”叶瑧察觉到林子陆情绪不对，问她：“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困了。”林子陆半眯着眼，嘴边扯出一抹笑跟叶瑧说：“昨晚没睡好，刚才吃完饭就有困意了。”
    叶瑧拉了拉她的手说：“那就回房睡个午觉。”
    林子陆没起，她说：“你陪我。”
    “多大个人了，睡觉还要人陪。”叶瑧想笑她。
    林子陆：“那我睡不着怎么办？”
    叶瑧有些诧异：“你不是困了吗？”
    林子陆撇了撇嘴：“困跟睡着是两码事。”
    反正对于林子陆来说，是这样的。
    叶瑧把她拉起来往房间里带：“行，我陪你，要不要给你读睡前故事啊，林三岁？”
    林子陆笑了：“这倒不用。”
    叶瑧没有睡，她靠坐在床上，拿了本书看。
    许是昨晚确实睡的晚了，林子陆沾床就有了困意，她靠近叶瑧，感受到身边的气息才敢入睡。
    睡觉之前，她突然想起了她跟叶瑧去北水古镇那天早上做的梦。
    她的人生无法摆脱的一个名字，林崖。
    林子陆对林崖的记忆其实不是很多，都是在小时候七到九岁时的记忆，因为那个时候的林子陆觉得，林崖是真的很喜欢她。
    自她记事起，林崖工作就很忙，有时候晚上回来很晚了，林子陆都睡了，但每次回家都会给她买爱吃的牛奶糖。
    那个时候陈慧琳说糖吃多了容易蛀牙，不让她多吃，林崖就会偷偷到她房间放在给她准备的小盒子里。
    林子陆春游的时候，老师说可以带爸爸妈妈一起，陈慧琳没有空，林崖就请假陪林子陆玩。
    她考试考砸了，不敢拿给陈慧琳签名的卷子，林崖会帮她悄悄签上，还跟她说，不要跟妈妈讲。
    她喜欢打游戏，林崖会陪她一起打，有时候陈慧琳看到了，两个人就一起挨骂，挨完骂，还没饭吃，林崖就会给她煮泡面吃，他说吃了泡面就不会不开心了。
    林子陆深以为然，因为她跟林崖一起吃完泡面确实感觉挺幸福的。
    那个时候林子陆觉得，她有全天下最好的爸爸。
    写作文的时候，都是写她有一个好爸爸。
    可后来，林子陆上了初中以后，林崖对她的关心少了很多，因为他的事业处于上升期，有时候连家都很少回，整日里住在单位。
    林子陆一开始真的以为他就是工作忙，还很体谅他，林崖回来晚的时候，她还会给他泡杯热牛奶。

 第109章

    但是直到有一次，她因为帮赵拓打架，被叫家长，林崖没有过来的时候，林子陆就慌了。
    她以为林崖生气了。
    等他回家的时候，主动认错，主动道歉，甚至还提前写了检讨书，两份，一份交给林崖，一份等着交给老师。
    但令她惊讶的是，那天林崖只对她说了一句知道了，就回房了，也没有看她的检讨书。
    没有任何的责怪，也没有生气，更没有安慰和关心。
    这个时候林子陆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只以为他是工作累了。
    直到她看见了段沉，看见了林崖对段沉的态度，听到了林崖跟段沉的对话，她才知道，原来林崖并不喜欢她。
    她记得那天她跟赵拓约好去电玩城打游戏，庆祝放假，路上走一半，发现自己没有带钱，打算回去取，路过书房的时候，听到了里面的谈话。
    段沉：“你女儿去酒吧跟人喝酒你知道吗？”
    林崖：“现在知道了。”
    段沉：“你不去管管吗？”
    林崖：“不用，她爱做什么做什么，只要不违法乱纪，她就算没有道德底线我都不介意。”
    段沉冷笑一声：“就管我是吗？”
    林崖：“你不一样，她可以是花瓶，但我对你寄予了很大期望。”
    那天之后的谈话林子陆便没有再听了。
    她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家的，只知道那天明明没有下雨，也没有很大的太阳，她还是举起了伞，很多人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
    可她却觉得有一把伞撑着，包裹着她，听不到那些话，就能有安全感。
    她从小就知道，林崖对她很是溺爱，甚至连老师都说林崖对林子陆太过纵容了，骄纵太过对她以后的成长并不好。
    陈慧玲对她很严厉，所以她会选择趋利避害，选择对她更好林崖。
    在这次事情之前，她永远都无法相信，林崖对她的百般纵容，任凭她恃宠而骄，都只是为了养废她。
    她不信林崖是这样的人。
    所以后来林子陆迟到，逃课，打架，去网吧，喝酒，想要引起林崖的注意，但林崖始终都不曾管过她，甚至林子陆考试考第一他也无动于衷。
    无论林子陆好与不好，林崖都不在意了。
    他眼里的冷漠在段沉出现后便愈发不加掩饰。
    林子陆觉得林崖不管她了，便越发放肆叛逆，直到有一次打架把人打进医院了，林崖终于冲她发了一次火，把她关在家里禁足了一个月。
    她以为林崖对她开始重视了，可段沉却告诉她，是因为她打人的视频被人拍到发给了林崖的上级，林崖原本准备升职的希望落空了。
    她依然不信，跟段沉打了一架，被林崖看到了。
    林崖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经过就骂了她一顿，他从来不管她的事情，却将酒吧那件事说出来，只为了让她跟段沉认错，甚至打了她一巴掌，还反过头去安慰段沉。
    从小到大，哪怕再生气，林崖都舍不得碰她一下，却为了段沉打她。
    以前林子陆听别人说自己父母的偏心，都觉得这些人太过矫情，根本不懂体谅父母。
    后来林子陆才知道，原来刀子不插在自己心上是感觉不到疼的，原来偏心真的能杀人。
    林崖把那个乖巧懂事的林子陆杀死了。
    她残忍地发现，那些她本以为得到的爱，根本不存在。
    从那以后，林子陆再也不刻意去博取林崖的关注了。
    但她发现林崖却开始对她管教起来，因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影响到了他的仕途。
    可她骨子里的叛逆每次都要跟林崖作对。
    她也不管别人对她的流言蜚语如何，任凭别人对她说三道四，败坏自己的名声，任凭林崖每天对她指教训骂，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好像这样自己能有一点报复的快感。
    年少的林子陆总在想，自己的心气到底能有多高，取决于林崖能够纵容她到什么地步。
    他越是纵容，林子陆就越发放肆。
    直到最后，林崖被段沉亲手送进去。
    她在林崖被带走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到现在都还记得。
    她说：“林崖，你真是活该啊。”
    他将所有的爱都给了段沉，到最后却被自己的亲生儿子，亲手算计送进去。
    但林子陆觉得自己也挺活该的。
    那天之后，她被学校劝退，她走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可能老天爷都觉大快人心吧，想让她感受一下风雨的摧残。
    林子陆走的时候，很多人都在走廊上看到她了。
    “这害人精终于走了，以后可没办法耀武扬威了吧。”
    “当初我还以为她多高尚呢，不就是仗着家里有点权势嘛，现在可算是老天开眼。”
    “人啊，有时候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作恶多端，这不就是报应嘛。”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林子陆平时什么样的，也跟她爸学的吧，要不再调查一下她，或许还能有点命案在身上呢。”
    “喂，别乱讲。”
    “我乱讲什么了，她可是有暴力倾向的人，这种人留在社会上就是个祸害。”
    ……
    林子陆一边走，一边听着这些人平日里不敢当她面讲，如今却当着她的面大声说出的话。
    她并没有觉得很难过，也许是心里的冷漠早就将心冰封起来，感知不到任何情绪。
    直到有一个人撑着伞站到她面前，隔绝了所有人的漫骂，替她挡住了风雨，将她护在身前。
    林子陆不知道那天走了多久，她们两个一路上一句话没说，叶瑧将她送到家的时候，她看见叶瑧身后全部淋湿了。
    林崖打她的时候她没哭，别人对她指点的时候她没哭，甚至知道段沉的身份的时候，她都没有哭。
    却在叶瑧抱住她的时候，才发现，表明静谧无波澜的海，可以在深处暗流涌动。
    她的眼睛里面也下了一场雨。
    来势汹汹，却安静无声。
    叶瑧低头，放下书，吻上林子陆眼角的泪痕。
    怎么哭了呢？
    许是被叶瑧的的动作惊醒，林子陆睁开了眼，感觉到了眼角的湿润。
    “醒了？”叶瑧的声音很轻柔。
    林子陆抬手在眼角处触摸了一下，还有些温热。
    “我睡了很久吗？”她问。
    叶瑧说：“没有很久，两个小时。”
    不是告诉她几点了，而是准确到几个小时。
    “算的那么清楚？”林子陆扯出一抹笑，也起身半靠在床边。
    “正好这本书看完了，是两个小时。”叶瑧说。
    她的计时方式按看书时间计算，林子陆不觉得奇怪。
    她觉得头有点疼，轻按了太阳穴，叶瑧却将她的手放下，接过她的动作。
    “头疼了？”
    “嗯。”
    “下次我给你定个闹钟，不睡那么久。”叶瑧说。
    林子陆抬眸：“你刚才说我两个小时是没有睡很久。”
    “基于每天的平均睡眠来看，你昨晚的睡眠时间不足5小时，所以刚才的两个小时确实不算久。”
    “但是一般来说，午睡时间不宜超过一个小时，半个小时为最佳。”
    林子陆：“你还讲究这些？”
    叶瑧：“我每次熬夜睡觉，我妈都会这么跟我说，想不记住都难。”
    说到叶瑧妈妈，林子陆问她：“叔叔阿姨呢？”
    叶瑧：“她们去我二叔家了。”
    “你不去吗？”
    “我不去。”
    林子陆对上她的视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是懂得林子陆的欲言又止，叶瑧对她说：“改天我会再找个时间去我二叔家拜访，拜个晚年。”
    林子陆看着叶瑧认真的模样，知道她不会说谎。
    但还是说：“要不我陪你去吧，带点礼物。”
    叶瑧拒绝了：“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好。”
    她二叔二婶不喜欢林子陆，今天中午她也看到了，林子陆过去肯定要被摆脸色，她不想林子陆在那里受委屈。
    林子陆发现，叶瑧又一次站在中间将她和那些可能对她出现的漫骂隔开了。
    就像那年站在大雨里面，叶瑧替她隔绝了那些人的漫骂一样。
    叶瑧不知道的是，那天她们走的不快，林子陆还是听到了一两句对叶瑧的评论，很难听的那种。
    她替自己挡下了所有的漫骂，而那些对她的评论，她会不会在意呢？
    林子陆想，会在意的吧。
    就像今天，她在楼下等长辈消气，许是心里也不希望在那些长辈心里有不好的印象。
    所以她说：“瑧瑧，你晚上去你二叔那边吃饭吧。”
    叶瑧眼里似是闪过一丝惊讶：“那你呢？”
    “我小姨跟我说她今天回国，想跟我约饭。”林子陆说。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第110章

    “瑧瑧，叔叔阿姨肯定也希望你过去，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跟家里人闹得不愉快。”
    林子陆说完，便起身穿衣服，开始收拾东西。
    叶瑧看着她的动作，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吃饭，何必要收拾东西。
    林子陆想走，她留不住。
    她等林子陆收拾完，才起身将她送到楼下，本想将车给林子陆让她开走，林子陆拒绝了。
    她打了车，上车的时候跟叶瑧说：“这两天你就安安心心跟家里人玩，我们徐城见。”
    叶瑧依然没有回话，她看着林子陆上车，看着她的车走远，才从兜里掏出手机，给林子陆发了个信息。
    “记得报平安。”
    很快她收到了回信。
    “好。”
    林子陆那天晚上没有跟陈玲吃饭，因为陈玲知道她去了叶瑧家后，回了陈家。
    她不会去陈家，所以她去了高铁站，买了去徐城的票。
    一路上，林子陆总是在反复想，为什么有些人的名字会刻在你生命的烙印里，怎么都抹不掉。
    你被他的枷锁困住，这一生都行走在充满荆棘的荒野里，无比艰难。
    而有些人的名字会刻在你的心里。
    你被她的温柔迷住，这一生都像是生活在有她的梦境中，虚幻幸福。
    你以为你能一直这样下去，沉迷在叶瑧的温柔乡里。
    而每一次的现实都会跳出来提醒你。
    林子陆，梦该醒了。
    你配不上叶瑧。
    第 75 章
    新年开工的第一天，冯瑶给剧组每个人都发了红包。
    发到林子陆的时候她问了一句：“叶瑧呢？”
    她居然没有在片场看见叶瑧，这可是件奇事啊，毕竟剧组所有人都知道，有林子陆在的地方必有叶瑧。
    结果形影不离的两人今天居然少了一个，冯瑶大为吃惊。
    林子陆收下她的红包，说：“我让她在家里多休息几天，不用那么着急过来。”
    “啧，疼老婆。”冯瑶打趣了一句。
    林子陆笑了一声，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冯瑶拍了拍她：“你是导演，你不发红包啊？”
    林子陆拿出手机：“我没包，发群里吧。”
    她往群里发了5个两百的红包。
    邱辞：林导大气。
    夏子婷：林导大气+1
    方右：林导大气+2
    郑尤河：林导大气+3
    小希：林导大气+10086
    周鸣轩：专属红包@林子陆
    林子陆蹙了蹙眉，没有收，也没有理他。
    她看着群里的红包，发现叶瑧没有领。
    冯瑶在她旁边说：“5个两百，合起来是520，没想到啊，林导还有这心思。”
    林子陆瞥了一眼冯瑶，重新打开剧组群聊，又往群里发了两百。
    “现在不是了。”
    “卧槽，你至于吗？”
    “至于。”
    刚才叶瑧没有领，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原因，但是林子陆不管有没有，必须再发一个。
    冯瑶看着群里的红包，突然觉得财大气粗这四个字可以挂林子陆脑门上了，就因为她说了一个520？
    她觉得林子陆在这儿变着法跟她秀恩爱呢。
    林子陆的手机响了一声。
    叶瑧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转账，1200。
    她嘴角微扬，但没有收下，而是在冯瑶眼前晃了晃：“我有人宠，你有吗？”
    “靠。”冯瑶冷哼一声，给她嘚瑟的，谁没有啊！
    她把群里的消息截图给了陈玲，然后打了一行字，控诉林子陆的行为。
    陈玲很快给她回了消息：「我现在去徐城，晚上一起吃饭？」
    冯瑶觉得陈玲没救了。
    结果等到晚上的时候，陈玲订了当地最豪华的餐厅，包场那种，以冯瑶的名义请剧组吃饭。
    冯瑶决定收回下午说的话。
    一路上林子陆看着冯瑶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只想当不认识她。
    “哎，你干嘛转过去？”冯瑶看了眼把头转到一旁的林子陆，把她拉回来。
    林子陆回过头：“我转个脸都不行了吗？”
    “行。”冯瑶心情好，林子陆做什么都行。
    “你说陈玲以前挺木头的，怎么自从你回国后，她就突然开窍了？”冯瑶指了指林子陆：“我发现你真的有锦鲤气运在身上的，还福泽周围人。”
    林子陆打下她指人的手：“我不免费福泽的，冯总多少给点吧。”
    冯瑶：“谈钱多伤我俩感情，姐今晚让你坐c位好吧。”
    林子陆瞥了她一眼：“你在我面前自称姐，我小姨知道吗？”
    冯瑶：“对哦，我应该大你一辈。”
    想到这，冯瑶笑出了声：“那你平时在片场还老怼我，一点都不尊老，回头我一定要跟叶瑧告状。”
    林子陆给她抱拳：“是我错了，冯总，等会儿c位让给你，我坐门口。”
    秒怂的林子陆让冯瑶确信，只有叶瑧能治住她。
    “啧，林子陆，家庭地位堪忧啊。”冯瑶想嘲笑她，“能不能学学我？洒脱一点。”
    林子陆笑说：“不能。”
    笑死，学冯瑶，女朋友会跑没的。
    冯瑶有点恨铁不成钢，随后一想，陈玲的大侄女随她也很正常。
    但林子陆觉得冯瑶挺豁达的，她小姨国内国外两头跑，常年不在国内，冯瑶跟她小姨也都走了七年了，中间分分合合很多次，但还是没有彻底分开。
    林子陆曾经也有想过，在每一个见不到面的日子里，她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毕竟她如今几天不见叶瑧就很想她。
    想到叶瑧，她想起大年初一那天突然离开，叶瑧也没问她原因，送她到楼下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却在手机里让她报平安。
    所以叶瑧是知道自己要走，但却没有任何挽留。
    可能是真的很为难吧。
    这两天林子陆跟叶瑧以手机为媒介联络，好像回到了七年前一样。
    她们相隔两地，猜不到对方的心思，每天的对话不过也就是早上好，吃饭了吗，晚安。
    像例行检查一样，检查对方的生活是否还如往常一样，检查对方是否会露出裂痕，好让自己能窥探到一点点心思。
    但林子陆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她跟叶瑧很像，本质上，她们是一类人，都习惯了深藏。
    一个深藏自己的不堪，一个深藏自己的担忧。
    林子陆的思绪纷飞，冯瑶在她旁边说的那些话，她都没听进去。
    等两人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陈玲正好也到了。
    她看了眼林子陆，问她：“叶瑧呢？”
    林子陆还没回过神，冯瑶就先说了：“人家疼老婆，让人在家里多玩几天呢。”
    第二次冯瑶这么说了，林子陆轻咳的一声，纠正她：“是女朋友。”
    “有区别吗？”冯瑶说：“我说‘你老婆’你不应该感到开心吗？怎么还纠正上了。”
    林子陆摸了摸鼻子，想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的跟冯瑶说：“我还没送戒指呢。”
    她的戒指，是那天老爷子寿宴结束后决定订下的，因为那天之后，她发现，她无法接受除了叶瑧以外的任何人。
    她本想等她解决完段沉的事情后，再送出去。
    可那天在北水古镇，叶瑧对她一字一句的祝愿，让林子陆觉得，叶瑧太好了，好到，她迫不及待的想将人据为己有，不想再让别人窥探半分。
    于是她打算大年初一那天，带叶瑧出去玩的时候将戒指送给她的。
    她预想了很多个场景，唯独没有想到那天发生了那些事情，林崖这个名字的出现，让她内心的坚定动摇了。
    她不敢拿叶瑧的未来作赌，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冯瑶有些不敢置信：“不是，你戒指没送出去啊？我看叶瑧发的朋友圈，你俩玩的挺开心的，还以为你已经搞定了呢，你行不行啊？林子陆。”
    林子陆春节前让冯瑶给她出主意，怎么把戒指送出去，冯瑶给她罗列了一晚上，连场地都给她看好了，今天看林子陆那炫耀的口气还以为她成了，结果刚才她听到了什么？
    陈玲也看了眼林子陆，问她：“怎么回事？”
    林子陆低了低头，慢吞吞的吐出一个字：“我……”
    “回头再说。”陈玲看到旁边走过来的邱辞等人，止住了话题。
    冯瑶也看到了，见人都到齐了，也没再打趣林子陆，一群人进了餐厅。
    她还是让林子陆做了c位，她坐在林子陆旁边，但是林子陆坐在座位上，低着头，一直拿手机回消息。
    叶瑧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叶瑧：「怎么不收？」
    叶瑧：「吃饭了吗？」
    叶瑧：「我过两天要去参加一个文学艺术交流会，可能要晚两天回徐城。」
    林子陆开始打字：「这是我给剧组发的红包，你发给我的，我要单独包的；正在吃，今天冯总觉得我在她面前秀恩爱了，她要秀回来，找了小姨，小姨以她的名义请我们剧组吃饭；好，知道了。」

 第111章

    叶瑧：「秀恩爱？」
    林子陆：「嗯，她看到你给我发的转账了。」
    叶瑧：「等我回去给你包红包。」
    林子陆：「好。」
    叶瑧：「那你先吃饭，不许喝酒。」
    林子陆笑了。
    冯瑶在一旁看着笑的满面春风的林子陆，戳了戳她胳膊：“哎，吃饭呢，你坐这个位置不说点什么？一直玩手机。”
    林子陆抬头，问冯瑶：“说什么？”
    冯瑶白了她一眼：“开年大吉啊什么的，你不懂啊？”
    “我……”林子陆看了一眼桌上的人，都在盯着她。
    她拿起手机开始上网搜开年大吉。
    冯瑶扶额，这个人简直了。
    陈玲笑着把她的手拿下，握在手里，低声说：“今晚让让她。”
    小朋友戒指没送出去，女朋友也不在身边，有点可怜，让让她。
    林子陆找半天才找到一段话，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饮料，举杯。
    “祝大家新年快乐，开工大吉。”
    半响，林子陆发现没人动。
    “没了？”冯瑶问她。
    林子陆：“没了。”
    冯瑶想打她，她搜了半天就这两句话？
    林子陆摸了摸鼻子，她没敢说，她刚才其实切了消息界面，回了叶瑧那条不许喝酒的消息。
    冯瑶想到陈玲说的让让她，接着林子陆后面又说了两句后才不算冷场。
    林子陆不喝酒，也不用别人跟她敬酒，一个人喝着饮料，旁边坐着的邱辞看见她慢吞吞的吃饭，没忍住跟她搭话。
    “林导，叶老师怎么没过来？”
    这是今天第三个人跟她问叶瑧了。
    她继续解释：“她在家。”
    邱辞叹了声气：“还以为今天能要到你跟叶老师的签名呢。”
    林子陆有些诧异，邱辞什么时候也喜欢这些事情了。
    “你什么时候对我跟瑧瑧的签名感兴趣了？”
    邱辞摊了摊手：“因为我发现挺有趣的一件事，你跟叶老师的字迹很像。”
    林子陆不可置否。
    高中的时候，她见叶瑧的字写的好看，觉得自己的狗爬字配不上叶瑧的，就开始练字，但是没按字帖练，而是照着叶瑧的字体练的，后面写字的字体和笔锋就慢慢的跟叶瑧很像了，有时候老师也会分不清。
    但其实很容易分清的，林子陆写的没有叶瑧好看。
    “不过有个问题我挺好奇的。”邱辞又说。
    她放下手中的酒杯，凑到林子陆耳边，小声问她：“林导是怎么追上叶老师的？”
    桌上的人各个眼睛转的老快了，看见邱辞和林子陆的动作，不免睁大了眼睛。
    说实话，邱辞跟林子陆的cp粉也不少。
    在剧组里面，很多人都是看见谁就磕谁，主打一个美女都很养眼。
    她们发现邱辞的动作很亲密，但是林子陆没有躲。
    几个人的眼睛里面泛着光。
    林子陆看向邱辞，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不确定的问：“你对这个有兴趣？你也喜欢……女生？”
    她的声音很小，后面两个字也是用的口型，毕竟这个场合，邱辞是大明星，要注意点。
    邱辞抿抿唇：“我不是。”
    她对感情，没有任何需求，问林子陆，只是因为好奇。
    “那你好奇做什么？”
    邱辞面不改色：“学习一下，万一以后有电影表演需要呢？”
    “哦。”林子陆信了。
    她想到叶瑧说的，邱辞这个人可以交个朋友，林子陆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可以回答她。
    于是她也凑近邱辞，小声跟她说：“高中相识，日久生情。”
    邱辞好像是被呛到了，咳了好几声。
    日，久生情？邱辞不太清楚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林子陆见她反应这么大，帮她拍了拍背。
    她说：“你倒也不必要这么惊讶。”
    毕竟她跟叶瑧相识已久，是剧组都知道的事情。
    邱辞看向林子陆的目光突然有些怪异，林子陆这句话模棱两可的，其实也猜不出来。
    林子陆没看懂。
    好半天，邱辞才回了她一句：“知道了，谢谢。”
    林子陆觉得邱辞挺好打发的，因为她说完这个邱辞就没有再找自己搭话了。
    但她还是没忍住多看了邱辞两眼。
    想知道她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很怪异，像是有点不可置信。
    结果视线扫过饭桌上的人，发现有些人的目光没收回，对上了林子陆的视线。
    小希慌忙收回视线，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跟旁边的人碰了杯，急的一口全喝完了。
    夏子婷慌忙中给自己夹了个鸡腿，盯着那个鸡腿看了好半响，才记起来自己好像是要减肥来着，可心里一直在想，完了，自己的cp不要会要be了吧。
    可这一对看上去也很好磕的样子啊，怎么办，她不要爬墙啊！
    方右表面上淡定的收回目光，心里已经放了好几部爱情电影了。
    林子陆听见了旁边的笑声。
    邱辞抿了一口酒，嘴边含笑，对林子陆说：“她们好像误会了，要不要我帮你跟叶老师解释一下？”
    林子陆看了眼邱辞，总觉得她是故意的。
    “不用。”有些咬牙切齿。
    她自己会跟叶瑧解释。
    邱辞的笑意更深了，但她没有再打趣林子陆，她刚才只是觉得林子陆今天一个人坐在这里吃饭有点小可怜，才跟她搭了两句。
    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更没想到，她刚说完话，就有一个人又走了过来。
    周鸣轩拎着一个盒子就过来了。
    夏子婷等人竖着耳朵在一旁继续听瓜，邱辞架着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里琢磨着，等下要不要帮一把小可怜。
    周鸣轩把盒子放到林子陆面前：“新年快乐，这是送你的新年礼物。”
    听到声音，原本正在跟冯瑶聊天的陈玲看向了这边。
    林子陆没收。
    冯瑶张大了嘴，看了看旁边的陈玲，发现陈玲的眉眼蹙了蹙，没有说话。
    于是她问：“周鸣轩，就送林导一个啊，我们怎么没有呢？”
    周鸣轩笑说：“都有。”
    他真的准备了给每个人的礼物，这下林子陆不收也不是了。
    邱辞看着突然开窍的周鸣轩，决定帮一把小可怜，说不定下次可以借这次人情再跟小可怜合作一次。
    “周鸣轩，全剧组的人都知道林导不喜欢你了，你要不换个人吧，我看你每天这么费劲心思的，也得不到什么结果啊。”
    周鸣轩笑说：“水滴石穿嘛，我相信以我的诚意，会打动林导的。”
    邱辞觉得这人没救了。
    陈玲坐在一旁听到这番话，跟林子陆心里想的差不多，这是仗着陈老爷子撑腰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她跟陈老头因为这事吵过一架，因为陈润山这是把林子陆当成了第二个陈慧琳。
    她刚想说点什么，却听到了林子陆的声音。
    “周鸣轩，你喜欢我？”
    “不明显吗？”
    林子陆转了转桌上的杯子，跟他说：“那你听好了，我今天的话，你可以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家里人。”
    她的声音不大，但饭桌上很安静，也都能听清。
    林子陆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然后起身站到周鸣轩面前。
    桌上的人还以为林子陆会长篇大论一番拒绝周鸣轩。
    结果林子陆的动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砰的一声。
    周鸣轩倒地了。
    整个饭桌上的人都傻眼了。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才她们脾气最好的林导，凑了周鸣轩一拳。
    邱辞上次见过林子陆打人，不是很奇怪，但对于林子陆在剧组面前，一点都不给周鸣轩面子的行为，还是有些惊讶。
    林子陆甩了甩手，对周鸣轩说：“以前追过我的男生，每一个都被我打过一遍，周鸣轩，你要是觉得你经打，下次可以再来。”
    “卧槽，好帅。”小希不小心说了一句。
    说完，她发现桌上的人都看了她一眼，连忙捂嘴。
    她觉得她要完了。
    “林子陆！你……”周鸣轩起了怒火，作势要还手。
    陈玲立马站到了林子陆面前：“周鸣轩，你敢？”
    看见陈玲，周鸣轩才冷静下来，他自然不敢打陈玲。
    但他突然被林子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一拳，面子上挂不过去。
    于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说：“你应该知道，陈老爷子默认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说，你是我周鸣轩的未婚妻。”
    林子陆冷笑一声：“你可以去跟他告状，我也希望，你把我今天说的话和打你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最好添油加醋一点，我不介意。”
    “他默许你的行为，才是令我厌恶你的原因。”

 第112章

    “至于未婚妻，你洗把脸照照镜子，谁看的上你？”
    周鸣轩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这个女人是真的狠。
    “行，林子陆，你厉害。”他说完还看了眼邱辞。
    “不喜欢男的，喜欢女的？”
    桌上没人敢说话，周鸣轩又说：“叶瑧是吧，你喜欢她？”
    林子陆双手握拳，盯着周鸣轩，眼神似能杀人。
    他理了理衣服，对林子陆说：“真是恶心。”
    陈玲心下一沉，周鸣轩真的是在雷区蹦迪。
    果然话刚说完，林子陆又踹了他一脚，有人想要过去劝架，方右都已经走到周鸣轩面前了，却被陈玲一个眼神扫过去，又退了几步。
    整个屋内的人都吓了一跳。
    没人敢出声，看着林子陆红着眼按着周鸣轩踹了好几脚，然后把人扔在地上。
    周鸣轩看着人高马大的，但因为喝了很多酒，这身板连反抗林子陆的余地都没有。
    其他人看着林子陆的动作，心中对林子陆的印象又深了几分，她们导演是真的会打架啊，还挺厉害，所有人都在脑袋里面想自己之前有没有得罪过林子陆。
    林子陆抓着周鸣轩的领子说：“差点忘了告诉你了，我打人没轻重，很多人都被我送进过医院，看来你也想试试了？”
    说完，林子陆回过头拿起桌上酒瓶砸在他头上。
    砰——
    哗啦一声是酒瓶碎裂的声音。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怎么还动家伙了？
    “林导……”有人喊了林子陆一声。
    但林子陆眼里的冷冽似能杀人，这一声声音不大。
    周鸣轩疼到连声音都喊不出来了，他捂着头在地上打滚，看着疯了的林子陆，眼睛里出现了恐惧，身体开始往后退。
    邱辞看陈玲没有任何动作，冯瑶也在自顾自的喝酒，想来这两位是要纵容林子陆了，但动了酒瓶子，这么打下去，很容易出事。
    “林子陆！”邱辞过去拉住林子陆，但她一个人拉不住。
    她喊了声：“夏子婷，过来帮忙啊。”
    夏子婷本来都蒙圈了，听见这一声后，赶忙跑过来。
    “哦……林……林导……别打了。”她小声的喊了一声，拉人的动作像是在摆拍。
    邱辞不指望夏子婷了，用手拦住她：“林子陆，你冷静点，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
    林子陆被邱辞和夏子婷拉住，挣扎了两下。
    “松手！”一声轻喝，夏子婷吓得一哆嗦松了手。
    邱辞差点没拉住林子陆，让她冲出去。
    原本还在旁边纵容的陈玲走过去安抚她：“陆陆，够了。”
    再打下去，不合适了。
    叶瑧不在这里，没人可以制得住林子陆。
    但陈玲站在她面前，林子陆总算还是清醒一点，松开了手上破碎的酒瓶。
    她对周鸣轩说：“下次在我面前说话注意点，再让我听到，我把你嘴卸了。”
    周鸣轩脑袋昏沉，根本没有办法回话。
    邱辞拦着林子陆已经是用尽了力气，怕再起冲突，喊了旁边的方右，赶紧把周鸣轩拉走。
    路过冯瑶的时候，冯瑶放下酒杯，突然说了一句：“上次陈老爷子宴会你也去过，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喜欢挨揍？”
    其他人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周鸣轩听懂了。
    上次林子陆打段沉打的这么狠，陈老爷子一句话都没说，还给她出气。
    这次陈玲在这里，他被林子陆打的这顿，估计也会不了了之。
    方右把周鸣轩拉起来，看见他头上的血，估计是破了个口子。
    找服务员要了药箱，先给他止血，然后提前离场把他送去医院。
    邱辞把林子陆按在椅子上，给她倒了杯水。
    林子陆的眼睛还是红的，眼眸里面的冷冽没有散掉一点。
    “喝点水，冷静一下。”冯瑶说。
    林子陆一整杯灌下去，眼里的红丝渐渐褪去。
    冯瑶发现她的眼睛里有点空洞，像是在发呆，一点也不像刚打完架的人。
    陈玲也去药箱那里拿了酒精和创可贴，刚才林子陆砸酒瓶子一点也没顾及自己，手上都是伤。
    桌上的人也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吃了。
    谁也没想到今天会闹成这样。
    林子陆贴完创可贴，觉得打人打饿了，扒拉了两口饭。
    桌上的人看林子陆还有闲情吃饭，估摸着这位大佬脾气应该是好了点。
    也都重新拿起了碗筷，但刚才一架之后，这顿饭吃的异常沉默。
    陈玲在观察林子陆的状态，冯瑶见陈玲没有话跟她说，就无聊的自己喝酒。
    只有林子陆悠闲的喝了一口饮料，问冯瑶：“你们上次还玩了游戏，今天不玩了吗？”
    她还挺想看他们玩游戏的，虽然她自己不玩。
    冯瑶觉得林子陆这脾气是来得快，去的也很快。
    看来揍人是真的很解气了。
    她接下林子陆的话，开始热场子。
    林子陆拿了一旁的酒瓶给自己面前的空杯子里倒了一杯。
    陈玲蹙了蹙眉，刚想提醒她，就发现她把酒杯放到了邱辞面前。
    给自己倒了一杯饮料。
    看着她的动作，陈玲若有所思。
    邱辞看着林子陆亲自给她倒酒，觉得有些意外。
    “林导这是怎么了？”夏子婷在一旁偷偷问邱辞。
    林子陆的态度跟刚才的反差太大，夏子婷有点害怕。
    邱辞：“我也不知道。”
    “刚才多谢。”林子陆对邱辞和夏子婷说。
    夏子婷觉得受宠若惊，赶紧跟林子陆碰杯。
    “不客气。”邱辞应下她的话，也跟她碰了个杯。
    她发现林子陆没有了刚才的戾气，安静下来又是以往清冷的面容。
    但是跟以前不一样的是，你以为她很热情，但实际上眸子的深处全是安静。
    这样的林子陆，让邱辞看不懂。
    她发现林子陆说了那句话，但是自己却不玩游戏，只是很安静的看着她们玩，然后慢吞吞的吃着饭。
    好像又恢复到了一开始邱辞跟她搭话之前的模样。
    她坐在一群热闹的人中间，像一个安静的孤独者。
    直到这顿饭散场，林子陆的表情都毫无波澜，邱辞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还有人的眼睛里，会有跟她一样的毫不在意。
    那种毫不在意，就像是一个机器，你感知不到她的任何情绪。
    林子陆，没有了情绪。
    第 76 章
    散场后，陈玲打算送冯瑶和林子陆回去，但林子陆没有上车。
    冯瑶关上车门，问陈玲：“她怎么了？”
    陈玲摇了摇头：“不知道，先跟上。”
    说完，她们开着车跟在林子陆身后，开的很慢。
    冯瑶有些担心：“要不要给叶瑧发个消息。”
    林子陆看起来不对劲，估计只有叶瑧能安慰她。
    陈玲看了也有些担心，但她拿起手机先给夏沅打了电话。
    刚接通，车窗就被敲响了。
    她看着车窗外的林子陆，停了车。
    车窗摇下来，林子陆说了一句：“我手机没电了，能借个手机打电话吗？”
    冯瑶把自己的手机给了她。
    陈玲又跟着说：“你手机放我车上充电吧。”有手机在，林子陆应该不会跑了。
    林子陆在沉默了两秒后，把手机递给了冯瑶。
    她依然没有上车，而是边走边打电话给叶瑧。
    电话响起后，林子陆还是照旧数秒，这一次，叶瑧是第36秒接起的。
    “喂，冯总。”那边的声音依然温柔清冽，但林子陆的心脏却多跳动了一下。
    她毫不在意的眼神里，有了一小点光亮。
    听电话那边沉默无声，叶瑧又问了一句：“冯总，是有什么事吗？”
    林子陆抿抿唇：“瑧瑧，是我。”
    那边好像默了两秒，才说：“陆陆？”
    林子陆解释：“我手机没电了，借了冯总的手机。”
    叶瑧：“吃完饭了？”
    林子陆点头：“嗯。”
    随后又想起来了，自己在打电话，叶瑧看不到她。
    似是听到车流声，叶瑧问她：“你在外面？”
    林子陆：“刚才吃的有点多，出来走走消食。”
    叶瑧：“一个人？”
    问完，叶瑧才觉得好像没问对，林子陆借的冯瑶的手机，总不能一个人走。
    但林子陆回头看了眼跟在她身后的车辆，回她：“小姨和冯总都在。”
    她又继续问：“你在做什么呢？”
    叶瑧：“我在诺诺家，她今年没回来，我过来给叔叔阿姨拜年，陪他们吃个饭。”
    “哦。”
    林子陆知道，叶瑧跟许诺诺是发小，两家也算世交。
    叶瑧是个礼数很周到的人，这种时候会在许诺诺家，林子陆也不会很意外。

 第113章

    “怎么，不开心了？”叶瑧问她。
    林子陆：“怎么会？我像是乱吃醋的人吗？”
    “不像。”叶瑧说，“你就是。”
    林子陆承认，她是有点小醋，但是叶瑧一句话就能哄好的那种。
    比如叶瑧说：“但是我很喜欢。”
    话音刚落，她就能涌出笑意，驱散了今晚的烦躁。
    “你要不要跟叔叔阿姨拜个年？”叶瑧问她。
    林子陆：“不了吧。”
    许诺诺的父母对他爸爸那件事也很介意，何必大过年的影响别人的心情。
    她说：“那你好好陪叔叔阿姨，我先挂了。”
    叶瑧：“好。”
    林子陆挂了电话，转身上了车，把手机还给了冯瑶。
    “回去？”冯瑶问她。
    “嗯。”
    陈玲看了眼后视镜，发现林子陆已经不似刚才那样面无表情了。
    她的情绪，好像回来了一点。
    冯瑶看了眼刚才的通话记录，是打给叶瑧的，她不动声色的给陈玲看了眼，陈玲若有所思。
    她们一晚上都没能调动林子陆的情绪。
    现在叶瑧只用了一通电话，陈玲发现，叶瑧对林子陆的影响力，超过了她的想象。
    三个人回到民宿，陈玲今晚没走，打算留下，冯瑶大方的收留了她。
    林子陆回到房间洗完澡就坐在床上拿起手机开始打游戏。
    她没跟任何人说，在等叶瑧电话的时候，她连期待都没有了。
    却在听到叶瑧声音的那一刻，出现了害怕。
    她想，她或许是害怕连叶瑧都无法调动她的情绪了，她便会重新病入膏肓。
    可幸好，叶瑧的声音，让她的心脏又重新跳动起来。
    尤其是，当她看见叶瑧的那一刻。
    林子陆还在打游戏，戴着耳机，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
    是叶瑧凑到她旁边，问了一句：“一起吗？”
    林子陆抬头，叶瑧还穿着厚重的大衣，带着围巾，呼吸略微急促，但却用最温润的嗓音问她，要一起打游戏吗？
    有一瞬间的错愕，林子陆愣了好久，连手机里传来人物死亡的声音都仿佛没有听见了。
    “你怎么来了？”好半响，林子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叶瑧说：“想你了，所以来了。”
    她摘下围巾，将大衣脱下，放到一旁的竖衣架上挂好。
    将椅子提过来坐在林子陆旁边，打开手机。
    一个游戏邀请出现在了林子陆的手机界面。
    林子陆点进去。
    “陪我做个日常行吗？”叶瑧问她。
    “好。”
    林子陆陪叶瑧做完日常。
    叶瑧又让林子陆带她打副本，但是她很菜，总是死，林子陆看着叶瑧千奇百怪的死法，笑了一声。
    听到声音，叶瑧一边打游戏一边问她：“今天晚上吃了什么？”
    林子陆：“粉蒸排骨，青菜。”
    两道菜，看来今晚林子陆确实是不开心了，叶瑧确定了今晚的猜测。
    她以前就发现了，林子陆特别挑食，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叶瑧的人物又死亡了，重新跑路线，她一边跑，一边问林子陆：“喝酒了吗？”
    “没有。”林子陆记着呢，叶瑧不让喝。
    “想喝吗？”叶瑧又问她。
    林子陆的手一顿，她抬眸对上叶瑧的视线。
    叶瑧说：“我带了酒，要喝吗？”
    想到上次跟叶瑧喝酒后的放纵，林子陆的喉咙滑动了一下，说：“要。”
    叶瑧放下手机，去包里拿了酒，跟上次的酒一样。
    林子陆这才发现，叶瑧没有带行李箱，这说明，她是临时起意，直接过来的。
    她看着叶瑧取了酒，然后又拿了两个高脚杯过来，放到床头。
    给两个人都倒了一杯。
    林子陆从她手上接过酒杯的时候在想，叶瑧是知道她不开心才回来的吗？
    因为上次也是自己不开心，叶瑧说要陪自己喝酒。
    这次她带着酒过来找她。
    “发什么呆？”叶瑧问她。
    林子陆回过神：“没有，只是在想，开了这么久的车，你应该很累，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叶瑧跟林子陆碰了个杯，说：“我去洗澡，你一个人喝吗？”
    林子陆：“不是，我可以等你。”
    叶瑧：“可我等不了。”
    说完，她抿了一口酒，倾身上前，吻住林子陆的唇。
    这一次，叶瑧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她强势又带侵略性的霸占林子陆，在林子陆的心里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
    林子陆第一次看见了失控的叶瑧。
    她将思念化作杯中酒，在每一个酒意上涌的瞬间，将林子陆的爱意斟满。
    她听见叶瑧说：“明明很想见我，为什么不说？”
    七年前，林子陆明明很想见她，却闭口不言。
    而今晚，叶瑧感受到林子陆这一通电话的不对劲，跟七年前那通电话一样的欲言又止，她想林子陆应该是有心事了，不开心了。
    于是挂断电话后，便告别了许诺诺的父母，开了车赶过来。
    像是在追赶七年前的那次错过，这一次，叶瑧追上了林子陆的失意。
    她在林子陆的唇上轻按了一下：“林子陆，不能说一句吗？”
    不能说一句想见她吗？
    林子陆有些失神，她的眼睛里全是是叶瑧的倒影。
    “你不是说，我问你的，你都会回答我吗？”
    “当然。”
    她凝视着叶瑧的眼眸：“我很想你，也很想见你。”
    在跟她分别的那一刻开始，每一分，每一秒。
    在每个人问她叶瑧的时候。
    在今晚每一个看向她和邱辞的目光里。
    在她打向周鸣轩的那一刻。
    在叶瑧接通她电话的那一瞬间。
    她都在想，叶瑧能不能就在她身边，她能不能将叶瑧锁在她身边，只跟着自己。
    但这样病态的想法让林子陆有些害怕。
    她怕自己又沉迷在叶瑧的温柔里，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多么不堪的人。
    可再次看见叶瑧的时候，她还是会说：“瑧瑧，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理智的挣扎，没有挣脱感情的束缚。
    林子陆发现，她一秒都离不开叶瑧。
    没有叶瑧，她会睡不好，生活不好，还容易发脾气。
    “好，我不离开你。”叶瑧轻声安抚她。
    听见叶瑧的肯定，林子陆又想继续冲破叶瑧对她纵容的底线。
    她对叶瑧说：“我今天打人了。”
    “嗯？”叶瑧低头，向她的眼神询问。
    林子陆对上她的眼眸，有些小心翼翼：“我打了周鸣轩一顿，打进医院了。”
    声音很小，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怕被人训，但却又勇敢的坦白。
    很久，林子陆没有感受到叶瑧的动作，她发现叶瑧愣神了很久。
    她有些慌了，她怕叶瑧生气了。
    她开始道歉：“瑧瑧，对不起，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
    两秒后，她听见了叶瑧的叹气声，然后是叶瑧的关切。
    “有没有受伤？”
    问完，不等林子陆回答，叶瑧放下酒杯，开始检查林子陆身上有没有受伤。
    林子陆本想拦，但叶瑧这次没有顺着她。
    叶瑧注意到了林子陆一直藏着的右手，将她的手拿出来，就看见了手腕上面贴着几个创可贴。
    “没事，都是小伤。”林子陆赶紧解释。
    叶瑧轻轻的抚过那几个伤口，盯了很久才说：“下次别让自己受伤了。”
    她一直都知道林子陆打架很厉害，以前她问过林子陆原因，林子陆说她小姨觉得她一个女孩子要懂得保护好自己，就给她报了武术班，学了好几年。
    以前林子陆打架从来不会让自己受伤。
    今天这些伤口，让叶瑧发现，林子陆又不在意自己了。
    “那你以后管管我，好不好？”
    她很想让叶瑧管管她，管住她的暴戾，管住她那摇摇欲坠的心。
    叶瑧说：“好。”
    林子陆把手上的酒杯端到眼前：“干杯为誓。”
    叶瑧笑了一下，她纵着林子陆的动作，跟她碰杯。
    “干杯为誓。”
    林子陆的酒杯都到嘴边了，却突然拉住了叶瑧的手。
    她说：“瑧瑧，干杯为誓还有一种喝法。”
    “什么？”叶瑧不解。
    林子陆勾住叶瑧的手腕，跟她说：“交杯啊。”
    她在叶瑧的目光下，将手中的酒杯放到唇边，然后用眼神告诉她一步步的动作。
    无论林子陆提什么要求，叶瑧都会无条件满足。
    包括这次。
    她学着林子陆的动作，将杯中酒饮尽。
    然后听见林子陆在她耳边说：“交完杯，下一步是什么？叶大编剧。”

 第114章

    “是什么？”叶瑧故作不知。
    林子陆有些诧异：“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那我给你导演一遍。”
    林子陆将叶瑧搂入怀中，用眼神和行动告诉了她每一步的动作。
    今晚的叶瑧对林子陆极其纵容。
    她被林子陆按在浴室的墙上，在水流的冲刷下，洗净两个人心里的欲念，任林子陆予取予求。
    后来又跌落在床上，林子陆贪心的想要更多，想要叶瑧的在意，要叶瑧的欢愉，要叶瑧的迷离，要叶瑧温柔的嗓音。
    叶瑧都无条件给她。
    她想要将叶瑧困在自己身边的想法在这晚愈演愈烈。
    她不停的占有叶瑧，在她身上的每一寸留下自己的痕迹。
    她离不开叶瑧了。
    也希望叶瑧离不开她。
    叶瑧，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
    好不好？
    第 77 章
    第二天，冯瑶一大早起来就看见林子陆正在厨房忙碌。
    “哟，你这是满血复活了？”冯瑶忍不住走到她面前打量了一下。
    一通电话这么有奇效？
    林子陆盯着锅里的粥，对冯瑶说：“我煮了挺多的，吃吗？”
    “吃。”冯瑶当然不会客气，毕竟林子陆的厨艺还是不错的。
    第二个下楼的人是邱辞，看见在厨房忙碌的林子陆也有些惊讶。
    平时林子陆早上会起的比较晚，有时候是叶瑧在厨房做，有时候冯瑶起的早就是冯瑶做，很少看见林子陆做早餐。
    至于邱辞，她只会带着助理一起蹭吃蹭喝，一点都不客气的那种。
    林子陆都不用问，给她们让路自己盛。
    四个人坐在桌上吃早餐，冯瑶看到还有汤包，拿了一个吃。
    咬了一口，有些诧异：“今早的汤包牛肉馅的？”
    邱辞听见了，也顺手拿了一个。
    林子陆没有吭声，但是冯瑶嗅到了不对劲。
    她问林子陆：“叶瑧回来了？”
    早起做早餐，做的汤包还是牛肉馅的，冯瑶一下子就猜到是给谁做的了。
    “嗯。”
    冯瑶又问：“她怎么不下来吃早餐？”
    林子陆面不改色的喝了一口粥：“她还在睡。”
    邱辞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林子陆。
    冯瑶心想，她就说林子陆怎么一通电话就能满血复活？
    敢情人叶瑧是直接半夜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回来哄的，也难怪陈玲说这小姑娘好了，她现在也觉得叶瑧太宠林子陆了。
    林子陆迟迟没看见陈玲下来，问冯瑶：“我小姨呢？”
    冯瑶说：“也还在睡呢。”
    邱辞又把视线默默转到冯瑶那边，打量了一下。
    冯瑶继续说：“她昨晚半夜接到了个工作电话，天快亮了才睡的，我就没叫她。”
    “你等下把粥温着，等她们起来了就能喝。”
    “好。”
    冯瑶又继续说：“对了，夏沅今天会过来。”
    “她怎么来了？”林陆问她。
    冯瑶摊了摊手：“你小姨非要把她喊过来给剧组的人做心理疏导。”
    邱辞在这里，所以她没说其实夏沅是专门过来给林子陆做检查的，但林子陆应该知道。
    林子陆问：“那她住哪儿？”
    “商见不是回江市了吗？我们楼下那间空着，正好给她住。”冯瑶说。
    “可以。”林子陆接受了这个安排。
    邱辞突然问：“她待多久？”
    桌上的两个人都有些怪异的看着邱辞，只有小助理的表情管理十分合格。
    尤其是冯瑶，她特意对着邱辞说：“估计要待到拍摄结束，有一个多月吧。”
    她看见邱辞蹙了蹙眉。
    嘶，好像是不太开心的样子，她难道猜错了？
    林子陆问她：“你是有需要心理疏导吗？”
    邱辞：“不用，我讨厌心理医生。”
    她对所有的心理医生都有抵触。
    林子陆有些诧异。
    冯瑶一脸失败的表情，看来她是真的猜错了，邱辞看起来不太喜欢夏医生的样子。
    邱辞吃完早餐后，便带着助理走了。
    冯瑶见她出了门才跟林子陆说：“我之前还以为她喜欢夏医生呢？看来这是没戏了。”
    林子陆：“她昨天跟我说，她不喜欢女生。”
    “她跟你说这个了？”冯瑶有些诧异。
    林子陆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她都能跟你聊性取向了？”
    林子陆：“瑧瑧说，可以跟她交个朋友。”
    啧啧，瑧瑧说。
    冯瑶猝不及防被林子陆秀一脸恩爱，还剩半碗粥，觉得有点喝不下了。
    “你昨天打周鸣轩的事情，她知道吗？”冯瑶问她。
    “知道。”
    “那周鸣轩说的话她知道吗？”冯瑶继续问。
    林子陆低着头，没有说话。
    冯瑶就知道。
    她开始提醒林子陆：“他昨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难保不会有人在叶瑧面前说漏嘴。。”
    “你不提前跟她说，她要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件事，会产生误会吧。”
    林子陆：“我会找机会告诉她的。”
    冯瑶：“你最好早点说。”
    林子陆：“知道了。”
    冯瑶：“还有周鸣轩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陈玲跟她说，周鸣轩的行为是陈润山默许的，也是打定了林子陆的主意，林子陆现在跟叶瑧在一起，总不能到时候这边订着婚，那边还撇不断吧。
    虽然吧，她是站林子陆这边的，但又觉得这对叶瑧挺不公平的。
    林子陆：“我又不回陈家，怎么，他还能把我绑回去？”
    冯瑶想了想陈家的做事风格，说：“倒也不是没可能。”
    林子陆突然将勺子往碗里一扔：“他要是敢把我绑回去，我就敢把周鸣轩打废。”
    冯瑶看着她满脸的无所谓，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后果如何，可昨晚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觉得林子陆是那种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她说：“你脑门上挂着四个字。”
    “嗯？”
    “法外狂徒。”
    “多谢夸奖。”
    嚣张，太嚣张了，冯瑶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林子陆。
    谁给她的底气？
    陈玲说林子陆以前吃了很多的苦，她挺心疼林子陆的，所以给她安排了最好的资源，生活方面也从来没让她受过委屈。
    可如今她跟陈老爷子对上，又是哪里来的底气？
    毕竟陈玲在陈老爷子那里也吃过亏。
    她看着林子陆起身，突然觉得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吃完早餐，两个人一起去拍摄场地。
    林子陆再度出现在剧组人面前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避着她了。
    惹不起，但是躲得起。
    林子陆发现了，但也没有在意。
    只有冯瑶在一旁说：“你这一架成名了。”
    “挺好的，清净。”林子陆说。
    冯瑶又跟她说：“周鸣轩住院了，他今天的戏怎么办？”
    “往后排。”林子陆拿起手上的排片单，开始修改上面的内容。
    冯瑶看着她的动作：“我还以为你要直接给他杀青呢。”
    昨晚林子陆眼中的狠厉又不假。
    林子陆抬眼：“他的戏份还算比较重要，不能随便杀青。”
    叶瑧之前在网上说过，剧本跟书上的内容相似度会非常高，而周鸣轩演的这个角色在主线内容上很重要，所以不会轻易杀青。
    况且她很尊重叶瑧的创作，不会因为一次打架而随便作修改。
    但如果换人的话，会来不及。
    这部电影的拍摄只剩一个多月，快结束了，换人重新拍会加大成本的投入，冯瑶会比较亏，而且重新拍涉及到的工作人员很多，林子陆也不希望大家一起辛苦的结果白费。
    所以她只能再忍周鸣轩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她会去陈家，跟陈润山摊牌。
    下午的时候，夏沅到了拍摄场地，林子陆在忙，冯瑶去接的她，还给她安排了一个非常好的观看位置。
    林子陆今天下午的拍摄不是很顺利，因为从未失误的邱辞，今天下午ng了三次。
    所以林子陆没有什么休息时间，即便有，也都是在跟演员谈戏，好在今天没有夜戏，所以收工比较早。
    “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吗？我请客。”冯瑶问她们。
    夏沅眼睛一亮：“好啊。”
    林子陆果断拒绝：“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冯瑶似是知道林子陆的想法，她说：“你把叶瑧叫出来不就好了？”
    然后她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我帮你喊。”
    “对了，把夏子婷也喊上。”
    但夏子婷都不用喊，她直接走到了夏沅的旁边，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

 第115章

    听说冯瑶在组局，立马答应加入进来。
    林子陆看着打电话的冯瑶，等她的消息。
    一分钟后，冯瑶对她说：“叶瑧说她晚上不过去了，让你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那我也不去了吧……”
    刚说完，林子陆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叶瑧发过来的消息：「你去跟冯总她们一起吃饭吧，我有点事要处理，就不过去了，你回来给我带份甜粥就好。」
    林子陆抬头看了眼冯瑶。
    冯瑶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林子陆，凑到她身边说：“走吧，要听女朋友的话。”
    林子陆收起手机，背起包准备走，转过身却看见了还在拍摄场地坐着的邱辞。
    她还没换衣服，助理也不在身边，手上拿着一瓶水，看着她们这边，对上林子陆的视线后，才将眼底的薄凉收了一点，但依然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冯瑶循着林子陆的视线望过去，想起上午林子陆说的，她要跟邱辞交朋友，就跟她说：“你去问下邱辞要不要一起，我去把车开出来。”
    林子陆看着冯瑶走了，转身走两步过去问邱辞：“晚上一起去吃饭吗？”
    邱辞有些意外的看着林子陆。
    这是林子陆第一次主动邀请她吃饭。
    “林导怎么突然想起来邀请我了？”邱辞问她。
    林子陆低着头，想了想，说了一句邱辞说过的话：“不是你说的吗？剩下的百分之一做朋友。”
    朋友之间约个饭，不过分吧。
    “所以林导是以朋友的身份约我的？”邱辞又问她。
    “是，不过夏沅也在，你可以考虑一下。”想起上午邱辞说的那句讨厌心理医生，她又补充了一句。
    邱辞觉得林子陆这个人很奇怪。
    明明邀请都发出去了，还要说一句不那么体面的话。
    “林导平时都这么邀请别人的？”邱辞问了一句。
    林子陆捏了捏眉心：“不是，你话真的很多。”
    她很少邀请别人吃饭，但邱辞是她每次邀请都要跟她讲一堆废话的人。
    问一些很莫名其妙的问题。
    但她听见邱辞答应了：“好吧，我去，麻烦林导稍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件衣服。”
    等到邱辞离开，林子陆觉得时间会比较长，就坐在了邱辞刚才坐的地方。
    一坐下，转头就对上了夏沅的目光。
    林子陆又转过视线看向邱辞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冯瑶特别喜欢组局吃饭，尤其是陈玲不在的时候，她说人多吃饭热闹，也比较香。
    今天陈玲回江市了，冯瑶才会请她们吃饭。
    但是这次吃饭，只有夏沅和夏子婷两个人跟她聊的很开心。
    林子陆是本来话就不多，但是她看了眼邱辞，发现她今晚也比较沉默。
    是因为夏沅的原因？
    林子陆只是看了邱辞一眼，并没有八卦的想法，但是邱辞却突然说：“林导今晚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很暧昧的一句话，这句话让桌上的人都看过来了。
    林子陆蹙了蹙眉：“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邱辞：“什么？”
    林子陆想了想，问她：“你今天早上跟我说你没有心理疏导的需求，但是今天你在片场上拍摄走神了三次，每一次都是在看夏沅，所以我比较好奇，是为什么？”
    这下桌上的人，目光都转向了邱辞。
    邱辞发现林子陆在噙着笑低头吃饭。
    这人真的是很记仇了，邱辞算是见识到了，一点亏都不吃。
    她说：“夏医生长得好看。”
    话毕，冯瑶发现夏沅的耳垂肉眼可见的变红了。
    夏子婷又开启了听瓜模式，结果没想到这瓜吃到自家姐姐身上了，她忍不住侧过头看了眼夏沅。
    夏沅：“还是比不上邱影后的。”
    邱辞：“谦虚了。”
    冯瑶看着你来我往的两人，心里的想法死灰复燃。
    这傲娇大明星和开朗小医生还是很好磕的嘛。
    吃饭的下半场，冯瑶开始跟夏子婷打探邱辞和夏沅两个人，而林子陆两句话让自己隐身，在一旁沉默的听着。
    邱辞面对冯瑶和夏子婷的胡编乱造，忍不住看向林子陆。
    她发现林子陆原来还有这样腹黑的一面。
    跟昨晚眼睛里毫无生气的样子，判若两人。
    所以林子陆对朋友，都是这样的吗？
    她觉得自己和林子陆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地方。
    她发现，林子陆对这个世界是有情绪感知的，她能够感知到别人对她的善意，从而做出相对应的情绪回报。
    而这样的能力，是自己所不具备的。
    第 78 章
    这顿饭没有吃很久，因为邱辞架不住两个人在她面前八卦，而林子陆发现她给叶瑧发的消息都没有回。
    一开始以为她在忙。
    但是等到一顿饭结束，叶瑧都还没回消息，林子陆有些坐不住了，冯瑶就提前散了场。
    走的时候，林子陆打包了一份甜粥，还去了旁边的一家甜品店买了一份芒果慕斯。
    回到民宿的时候，林子陆发现民宿没有亮灯。
    冯瑶有些疑惑：“叶瑧不在吗？”
    “我去看看。”
    林子陆上了二楼，进了房间后，开了灯，发现床上躺了一个人。
    她把东西放到桌上，然后去看躺在床上的叶瑧，走近的时候看见了床边柜上放着一盒药，布洛芬。
    眉眼微蹙，叶瑧发烧了吗？
    林子陆走上前伸手探上叶瑧的额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手太冷，还是屋内的灯光太亮了，叶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了蹲在床前的林子陆。
    “你回来了？”嗓音略微低沉，带着刚醒的湿糯。
    林子陆也放轻声音，低声对她说：“你发烧了？怎么不和我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瑧依然低着嗓音：“没事，我吃了药，现在应该退了。”
    林子陆不放心，拿了体温计过来给她重新量。
    她知道发烧很难受的，对叶瑧说：“我给你带了甜粥，还有你爱吃的芒果慕斯，等下我们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
    “嗯……”叶瑧应了一声，但还是眯着眼，没有其他的动静。
    林子陆凑过去靠近了一下，发现叶瑧的脸色很不好，很少看见这样病态的叶瑧，林子陆有些心疼，想去拨开散落在她脸上的碎发。
    但叶瑧却因为她的动作下意识缩了下脑袋，身子往后挪了一下。
    “你别靠我太近。”叶瑧说。
    “怎么了？”
    “会传染给你的。”
    林子陆笑说：“可我今晚还要在这里睡呢。”
    叶瑧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想了想，对林子陆说：“楼下不是还有一间空房吗？这两天你可以住那里。”
    林子陆盯着叶瑧认真的眼眸，觉得她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
    她要跟自己分房睡。
    林子陆有些气闷，她对叶瑧说：“很不凑巧，今天夏沅过来了，楼下那间给她住了。”
    她看见叶瑧愣了两秒，然后才蹙了蹙眉。
    “还要把我赶走吗？”带了些不满的语气，叶瑧听出来了，但依然没有没有说话。
    林子陆趁她不注意，快速的在她唇边轻点一下。
    “你……！”叶瑧睁大了眼睛，看着林子陆。
    林子陆挑眉：“我怎么了？”
    “你生病了，我要在这里照顾你的，你还想把我赶走？叶瑧，你有点不乖了。”
    叶瑧有点恍惚，很久没有听见林子陆喊她全名了。
    她知道林子陆还有一把好听的嗓音，尤其是在叫她名字的时候，那里面的清晰带着十足的占有欲。
    “你刚才叫我什么？”叶瑧对上着林子陆的视线。
    “叶瑧。”声音有点小，没有刚才有底气。
    叶瑧蹙眉，比刚才的差了点意思。
    见叶瑧的表情不是很开心，林子陆解释：“瑧瑧，我没有生气，也不是故意要这么喊的。”
    叶瑧：“我知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叫我名字的时候，还挺好听的。”
    “嗯？”
    “怎么说呢，有一点帅。”叶瑧挑眉。
    “是吗？”
    “还带点欲。”
    林子陆蒙圈了。
    叶瑧继续说：“其实吧，你在床上的声音更好听一点，有点……”
    顿了两秒，她凑到林子陆的耳朵旁说了一个字。
    林子陆的表情管理彻底坍塌，连脖颈上都染了绯意。
    叶瑧看着表情变幻有些无措的林子陆，突然就漫上笑意，对她说：“林三岁，如果我不让着你，你怎么赢我啊？”
    她伸手去触林子陆已经绯红的耳垂，轻蹭了几下。
    刚才这么大胆的亲她，就要做好被撩的准备。
    叶瑧没想到，林子陆这么快就败下阵了。

 第116章

    “瑧瑧，你是故意的？”
    “对，我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办？”
    林子陆握住在她耳边轻蹭的手，叹了声气：“我确实没办法。”
    她不再打趣叶瑧，看着差不多到时间了，林子陆将体温计拿出来看了眼，37.3c。
    确实不烧了。
    她将叶瑧扶起来半靠在床头，然后拿了一个小桌子放在床上，瞥见叶瑧蹙了蹙眉。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吗？”林子陆问她。
    叶瑧：“没什么，就是……”
    她抿抿唇，声音低不可闻：“我提前来例假了。”
    刚才动作有点大，血崩了。
    她望着林子陆眼里的不可置信，好像也有些难为情，被做到提前来例假，叶瑧以前只在小说里面看见过。
    她想她可能是因为这个，身体抵抗力低，中午去厨房的时候，吹了冷气，才会导致发烧，但她没跟林子陆说。
    “那……疼吗？”林子陆有些语无伦次，但还是搓了搓手，放在她的小肚子上。
    她例假的时候每次都疼到没什么力气，但是后来跟叶瑧待的时间多了，她发现叶瑧就不是很疼，每次来例假就跟没事人一样，这让林子陆无比羡慕。
    不过这次之后，林子陆会想，她是真的不疼，还是习惯了隐忍。
    毕竟她发烧也不会跟自己说，而是在自己回来之前吃完药，退完烧，把自己照顾好。
    好像她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并不需要林子陆。
    或许没有林子陆，她也不会发烧。
    叶瑧握住她的手腕，打断了林子陆的胡思乱想，安抚她：“我不疼，就是可能需要去趟洗手间。”
    “好。”林子陆又将刚放上去的小桌子拿下来，带着她去洗手间，等她进去后，林子陆去拿烧水壶烧了一壶热水。
    烧水的时候还是蒙的。
    叶瑧出来后看见林子陆在烧水壶旁边发呆，走过去问她：“在想什么？”
    林子陆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偏过头：“真的不疼吗？”
    “真的不疼。”
    叶瑧接过林子陆递来的热水，在小沙发上坐下，打开林子陆刚才带过来的甜粥，喝了一口后问林子陆：“你今晚吃什么了？”
    林子陆坐在她旁边，回忆了一下今晚的菜单：“挺多的。”
    “嗯？”
    林子陆给她列了几道菜名。
    叶瑧听着，数了一下，五道菜，看来今晚林子陆的心情应该不错。
    “你们四个人点那么多道菜？”叶瑧突然问她。
    林子陆坦白：“邱辞后来也去了。”
    见叶瑧没反应，她又说了一句：“我邀请她去的。”
    “嗯。”依然平淡的语气。
    林子陆忍不住了：“你不问问我为什么邀请她吗？”
    “这个要问吗？”叶瑧不太确定。
    “冯总请客吃饭，我去邀请的人，你不该问一句吗？”林子陆特意强调了一下。
    叶瑧又喝了一口粥，配合她：“那，为什么？”
    她跟叶瑧说：“你知道吗？邱辞今天ng了三次。”
    “三次？”叶瑧有些惊讶，因为这场电影从开拍到现在，邱辞从未失误过。
    林子陆说：“夏沅今天下午在拍摄场地，她因为看夏沅走神了三次。”
    说完，她还跟叶瑧比划了一下三根手指。
    “邱辞？”叶瑧还是不太敢相信。
    林子陆点头：“所以我就邀请她一起去吃饭，吃饭的时候问了她原因。”
    “她说是因为夏沅长得好看。”
    但林子陆觉得不是这个原因，毕竟全剧组颜值最高的两位，除了邱辞还有叶瑧，平时也没见邱辞会因为看叶瑧走神。
    倒是林子陆因为叶瑧走神了很多次，所以后来拍摄的时候，叶瑧都只坐在她后面，不会坐在她旁边，怕她分心。
    叶瑧想了一下，说：“夏医生确实长得很好看。”
    林子陆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叶瑧，她发现叶瑧对别人的夸奖也豪不吝啬。
    “是吗？有我好看吗？”林子陆突然凑到叶瑧旁边问。
    叶瑧望着都快凑她脸上的人，无奈的推了推她。
    “你最好看。”
    林子陆看着她：“你有点敷衍我。”
    “我没有。”
    “那你说说我怎么好看了？”林子陆继续追问。
    叶瑧忍不住笑了：“你这个也吃醋啊？”
    “你说不出来？”
    “不是，陆陆，这个没办法具体说。”
    “你一个作者，没办法具体描述我的好看？”
    “我……”叶瑧扶了扶额，“陆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林子陆再次追问。
    叶瑧斟酌了一下措辞：“我是觉得，你在我眼里什么都很好，跟其他人不一样，没有作比较的意义。”
    “嗯？”
    “如果你非要我形容的话，我当然可以用最华丽的词藻来形容你的好看，但是陆陆，我一直觉得，这么多华丽的词语，都不及你好的万分之一。”
    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是吗？”林子陆好像被哄开心了，她嘴角微扬，单手撑在桌上，侧头盯着叶瑧看。
    “你知道的，我不会说谎。”叶瑧这么解释。
    “也对。”
    林子陆又继续说：“你知道吗？昨天邱辞跟我说，她不喜欢女生。”
    叶瑧：“嗯，我知道。”
    “你知道？”林子陆有些震惊。
    叶瑧看着睁大了眼睛的林子陆，笑说：“之前她在采访里面说过，她不喜欢男生，也不喜欢女生，也就是无性恋。”
    大家都知道。
    所以这次叶瑧才会比较惊讶邱辞会因为夏沅失误三次。
    “原来是这样。”林子陆小声嘀咕了一句。
    重新看向叶瑧的时候才想起来，被叶瑧打岔，差点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不对，你不应该问我，为什么邱辞会对我说这个吗？”
    “这个也要问吗？”叶瑧又不太确定了。
    林子陆想起今天早上冯瑶的震惊，问她什么时候跟邱辞关系这么好了。
    她觉得叶瑧好像对这个一点都不在意。
    “当然。”林子陆给了一个确定的眼神。
    叶瑧发现林子陆喜欢一问一答。
    于是就顺着她的意问：“那她为什么跟你说这个？”
    林子陆则顺势回答：“因为她问我我是怎么追上你的，我就反问了一句，她是不是也喜欢女生，她说她不是。”
    “原来如此。”叶瑧点点头。
    看见叶瑧又没有什么想说的了，林子陆继续说：“你就不想问点其他的吗？”
    “什么？”
    “我跟邱辞聊的这么开心，你一点醋都不吃吗？”林子陆靠在沙发椅背上，双手环抱在胸前。
    叶瑧想了想，她说：“你能跟她交朋友，我觉得挺好的，这也需要吃醋吗？”
    她没想明白，林子陆想让她怎样呢？
    林子陆咬牙：“那我跟周鸣轩呢？”
    叶瑧觉得今晚有点难，因为林子陆一直想让她问一个她不想问的问题。
    这个问题林子陆帮她说了出来：“你不想知道我跟他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叶瑧：“你昨天不是说了，你把周鸣轩打进医院了。”
    “那你不问问我原因吗？”林子陆说。
    叶瑧摇了摇头：“我确实想知道原因，但是陆陆，你昨晚不说，是因为这件事让你不开心了，对吗？”
    林子陆保持沉默，叶瑧就当她默认。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问呢？”
    林子陆：“那如果我想说呢？”
    叶瑧放下手中的勺子，然后拿了张纸擦了擦嘴，面对林子陆坐好。
    “洗耳恭听。”
    看见叶瑧认真的模样，林子陆又突然打了退堂鼓。
    等了半天，叶瑧没有等到林子陆开口，她叹了声气，好像早就猜到了，起身往床边走。
    却被林子陆拉回怀中，紧紧扣住。
    她听见林子陆的声音响起：“瑧瑧，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周鸣轩这段时间一直追求我，是因为陈润山的默认，他希望我回到陈家，然后跟周家联姻。”
    林子陆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我没同意。”
    话毕，屋内沉默了很久。
    林子陆其实只说了一半，但另一半，她不想说给叶瑧听。
    她不知道叶瑧会怎么对待这件事。
    但就如冯瑶说的那样，她不想叶瑧从其他人口中知道这件事，然后过来质问她。
    她一直以为，她可以很好的处理她跟叶瑧以外的人的关系，但却发现，一旦这样的关系扯上叶瑧，她就会害怕。
    害怕叶瑧会因为这些事情质问她，认为她不够真诚，觉得她不够坚定。
    所以她说：“瑧瑧，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她不知道叶瑧会说什么，因为叶瑧现在看着她，眼里毫无波澜。

 第117章

    可没有过很久，她听见了叶瑧的声音：“你想了一晚上，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个事情？”
    林子陆不可置否。
    她聊了这么多，就是想知道叶瑧会因为什么样的事情吃醋，她再决定要不要跟叶瑧说周鸣轩的事情。
    可她今晚聊了那么多次邱辞，叶瑧都没有丝毫反应，林子陆拿不定主意了。
    但看见叶瑧不在意的样子，林子陆又觉得自己会因为一件小事吃醋，但是叶瑧却淡定自若的模样，让她挺没自尊的。
    于是便坦白周鸣轩的事情，想知道叶瑧的态度。
    但她现在发现叶瑧好像对于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在意。
    “是，但你看起来毫不意外。”林子陆没有了底气，低了低头，不再去看叶瑧。
    但叶瑧却抬起她的下巴，让林子陆的眼睛与她平视。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一晚上说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让我吃醋？”
    林子陆没有回答她。
    叶瑧觉得林子陆很聪明，循循递进，小心试探，一次又一次试探她的底线。
    她以为自己失败了，却不懂叶瑧心里早就溃不成军。
    “陆陆，你成功了。”
    她低头在林子陆的脖颈上轻咬了一口，然后又缓慢地在她喉咙处磨蹭，舔祗。
    林子陆被这样的撩拨勾起了眼底的火簇，她的声音有些沉闷：“瑧瑧……”
    叶瑧的动作没停，窗外的皎洁落在她们身上，连月色都染上了绯意。
    林子陆想伸手探入叶瑧的腰间，却被她扣住。
    她问：“想要？”
    眼睛里是被情欲染上的朦胧，身体的渴望无法骗人，林子陆点点头。
    “但是你知道，我今晚不行。”叶瑧笑了一声，嗓音又慵懒又妩媚。
    林子陆只觉得咽喉处有一团火在烧。
    “瑧瑧……”
    叶瑧重新将她的衣服拢好，在她耳边说：“忍着，这是惩罚。”
    林子陆的声音越发沉闷：“瑧瑧，这有点难……”
    叶瑧坐在她身上，被她搂在怀中，对她撩拨不停，却还想让她坐怀不乱。
    “难吗？”叶瑧笑说，“你刚才一次次试探我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林子陆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叶瑧在说什么。
    她听见叶瑧说：“你是不是从未听我说过，我喜欢你。”
    林子陆没有说话，因为叶瑧确实从未对她说过。
    叶瑧继续说：“因为我不是喜欢你。”
    林子陆对上她的视线，想要从她的眼睛里读懂她话语里的本意。
    “林子陆，我爱你，所以对于你，我有绝对的占有欲，不希望你跟任何男的或者女的扯上任何关系。”
    “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对视，说话聊天，我都会很不开心。”
    她凝视着林子陆的眼眸，一字一句说：“但是以上所有，对于我希望你开心来说，都将毫无意义。”
    叶瑧知道，林子陆身上缺少的爱很多，不是她一个人能够补足的，她需要朋友，需要亲人，需要有除了爱情以外的其他情感。
    “林子陆，之前你说我问你的，你都会回答我，那么以后你想听的，我也都可以告诉你。”
    她对上林子陆的视线，将今天晚上隐在心里的那些酸涩说出口。
    “你跟邱辞聊天聊的很开心，我会吃醋，你邀请邱辞吃饭，我会吃醋，你跟我谈论了一晚上的邱辞，我也会吃醋，所以我才夸夏沅好看，想看看你的反应。”
    林子陆的反应让她有那么一点开心，所以才会继续隐忍林子陆说的后面的那些话。
    她的独占欲不比林子陆少，但她很会隐藏，也很会包容。
    “但你刚才跟我说周鸣轩的时候，我很想说你不要再说了，因为我现在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就会很难过。”
    “这个人横亘在我们之间，占据了你心里的绝大部分，哪怕我知道他只是你心里的一根刺，但他占据了你的心思，让你对这件事情辗转反侧，数夜难眠。”
    而叶瑧努力为林子陆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好不容易让她情绪恢复起来，又每次都被一个周鸣轩打回原点。
    “对不起，瑧瑧，我不是想让你难过的。”林子陆发现，叶瑧的隐忍太深了，那些难过的都藏在心底，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正视过叶瑧的对她的感情。
    叶瑧：“陆陆，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自责，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不在意，只是相对于你来说，这些对我都不那么重要。”
    “其实我很开心，你能勇敢坚定地选择我，因为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
    “我也知道，在这一点上，我或许做的没有那么好，才让你忍不住从吃醋里面找我的在意，找我爱你的证据。”
    “但是陆陆，你不用找，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很爱你，你只会是我唯一的选择。”
    “这份选择，不会因为我们之间是何种关系而改变。”
    再一次听到叶瑧的告白，林子陆依然会心动不已，很想吻她。
    她仰头慢慢靠近叶瑧，却被叶瑧躲开。
    她说：“我说了，今晚不行。”
    林子陆退而求其次：“只是亲一下。”
    “不行。”
    林子陆低头：“是我让你难过了，是吗？”
    “我没有，这不是你想听的吗？”叶瑧说。
    林子陆承认，她只是想看叶瑧吃醋，但是没想到叶瑧跟她谈出了秉烛夜谈的架势。
    虽然听完后她心里是有点小开心的，但是知道叶瑧喜欢隐忍后，她又没那么开心了。
    她说：“那以后我要是让你不开心了，你要记得和我说。”
    “好。”
    “你刚才真的很不开心吗？”林子陆又小声的问了一句。
    叶瑧想了想：“也没有很不开心。”只有一小点，因为周鸣轩。
    林子陆震惊，叶瑧刚才说了那么多，她以为叶瑧挺委屈的，还在想，要不要好好安慰安慰她。
    “那你刚才……”
    “刚才只是表白，宣誓一下主权，免得你被人拐跑了。”叶瑧把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语气慵懒：“你听不出来吗？”
    林子陆的喉咙滑动了一下。
    她又被叶瑧一句话撩拨到眼底起了火簇。
    “那我能……”
    “你不能。”叶瑧的指腹又在她喉结处慢慢磨了两下。
    “这是你让我吃醋的惩罚。”
    林子陆又低了低头，觉得叶瑧蔫坏儿的，以后不能再这样惹她了。
    叶瑧见她低头，想来是真的很难受了。
    她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嗯？”
    叶瑧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林子陆的表情管理再次坍塌。
    “你会吗？”
    “我……会啊。”叶瑧面不改色。
    “那你教我。”
    “改天吧，我今晚困了。”
    林子陆再次邀请失败，只能去浴室败火。
    叶瑧看见转身走进浴室的林子陆，嘴角压不住了。
    怎么这么好哄。
    后来躺在床上，她听见身后传来林子陆咬牙切齿的声音：“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瑧瑧。”
    叶瑧嘴角微扬，默不作声。
    林子陆以为她睡着了，便没再打扰她，将她轻搂在怀里，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叶瑧，我也爱你。
    第 79 章
    江市。
    “瑧瑧！”
    叶瑧正站在会展中心的门口，拿着手机接电话，突然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转身看了眼，是李向晴，冲她摇了摇手打招呼，往她这边走过来。
    电话那头也在喊她：“瑧瑧……”
    叶瑧跟李向晴打了个手势，让她稍等一下，然后对电话那边的人说：“我这边交流会结束就回去，你好好拍戏，晚上要是太晚了，就不用等我了，早点休息。”
    电话那边说：“没关系，要是太累了，也不用急着赶回来。”
    叶瑧轻笑了一声，对她说：“你确定不需要我回去吗？”
    前两天还在她耳边说着不让她离开，今天叶瑧回江市的时候，林子陆还拉着她赖了一个小时的床，生怕她走掉，后来还是叶瑧手机里的夺命连环闹钟提醒，才肯放叶瑧走。
    电话那边继续说：“不太确定。”
    叶瑧哄着林子陆：“那你晚上等我。”
    她听见那边传来愉悦的声音：“好。”
    “向晴到了，我先挂了，有事给我发消息，我看到了就回。”
    “好，那你先去忙吧。”
    叶瑧知道林子陆不会挂电话，但李向晴已经走到她面前了，看向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她只好挂断电话，刚放下手机，李向晴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哟，那你晚上等我……”李向晴学着叶瑧的语气，在她面前笑得一脸八卦，把手挽到叶瑧的臂弯里，问她：“你的那位临时助理，林小姐？”
    “嗯。”叶瑧将手抽出来。

 第118章

    李向晴看着她的动作，挑挑眉：“哇，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2月14，情人节，你说出这么暧昧的话，很难不让人多想，你这是有情况啊。”
    她想起来最近网上《宿渊》剧组最火的两对cp，一个是林子陆和邱辞，一个是林子陆和叶瑧，就想跟叶瑧求证：“我猜猜，你跟那位林导演，不会是真的吧？”
    叶瑧走了两步，偏过头笑着对李向晴说：“恭喜你，猜对了，但是无奖。”
    “天哪，你搞定她了？”李向晴的八卦之魂又燃起来了，“我还以为大家只是随便在网上磕cp呢，没想到是真的，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会在梅城就好上了吧。”
    两个人走到门口，出示了邀请函后，工作人员才放她们进去。
    “也没有那么早，大概是我进组的时候。”叶瑧说。
    “那也有四个月了。”李向晴有些惊讶：“你这瞒的可真紧，不把我们当朋友是不是？”
    叶瑧有些抱歉的看着李向晴：“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错，改天请你们吃饭，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
    “这还差不多。”李向晴转头，瞥见旁边来了一个人，怕他撞到叶瑧，把叶瑧往旁边拉了一下。
    “瑧瑧，向晴，好久不见。”一道声音在两人面前响起。
    李向晴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今天仿佛掉进了瓜群里。
    “李谦？”李向晴喊了一声。
    李谦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你们今天会来，所以也过来凑个热闹。”
    “啊这……你来做什么？”李向晴又看向叶瑧，发现她脸上依然带着和煦的笑意，只是不及之前那样开心了。
    “我是这场文学交流会的网络承办方，当然可以过来。”李谦说，他也看向了旁边的叶瑧，对她说：“沐老师已经到了，在里面等你们，我带你们过去。”
    说完，他走在左前方，带两人进去。
    叶瑧想了想，还是抬脚跟在他后面，留了一个身位的距离。
    “他不会还没死心吧？”李向晴在叶瑧耳边小声问她。
    叶瑧也轻声说：“不知道，但也跟我没关系了。”
    李向晴突然觉得身边这个女人特别冷漠，对待追求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说踢开就踢开，一点情面都不留，不得不说，她怎么还觉得有点帅呢？
    因为这一路叶瑧没有跟李谦说一句话。
    走进会场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些人了，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李谦把她们带到前面两排，沐堇正在跟一个老者交谈，李谦先走过去在沐堇旁边说了两句后，沐堇看向叶瑧这边，朝她招了招手。
    叶瑧跟李向晴说了两句后才走过去，礼貌地喊了一声：“沐老师。”
    “叶瑧来了。”沐堇笑着应一声，拉着她坐到了旁边，然后对跟刚才交流的那个人说：“谈老，这就是我刚才跟您聊到的，我的学生，很有天赋的一位作者，叶瑧。”
    又转过去跟叶瑧介绍：“叶瑧，这是作家协会的副会长，谈庚生谈老先生。”
    叶瑧的眼睛里似是有些激动：“我知道，我之前在电视节目采访上见过，谈老好，今天真的很荣幸能够见到您本人，我个人真的特别特别喜欢您的作品，很希望能够跟您交流一次。”
    谈庚生的目光转向叶瑧，说了一句：“我也见过她。”
    沐堇有些惊讶，就连叶瑧都有些受宠若惊。
    “在网上，是一个很火的作者，一文不败是吗？”谈庚生问她。
    叶瑧笑着点头：“是，这是我的笔名。”
    “谈老您还上网啊？”沐堇在一旁打趣道。
    谈庚生瞥了瞥嘴：“我虽然老了，可是与时俱进啊。”他又偷偷凑到沐堇耳边对她说：“你早说你的这个学生是一文不败啊，还跟我绕圈子讲什么一大堆的古代文学，浪费时间。”
    沐堇没忍住笑出了声：“是是是，谈老，这事是我的错，我介绍错了。”
    谈庚生笑了，他转过头对叶瑧说：“我孙女特别喜欢你的书，上次还跟我抱怨说抢不到你的特签书，难过的饭都不吃了。”
    他又跟沐堇说：“你知道的，我那个孙女看书特别挑剔，我想什么书让她这么喜欢，就好奇，翻了那本《宿渊》，然后看了一晚上没停下来，东方玄幻写实题材，确实写的很好，我也挺喜欢的。”
    “谈老过奖了。”叶瑧谦虚道。
    沐堇听见谈庚生对叶瑧的夸赞，心想谈老应该是对叶瑧比较满意了，继续说：“怎么样？谈老，现在人您也见到了，我刚才跟您说的事，可以考虑了吧。”
    谈庚生又看了眼叶瑧，点点头：“这孩子可以，沐堇，你教出了一个好学生啊。”
    谈吐有礼，谦虚恭谨，谈庚生对她的第一印象特别好，尤其是书写的也很好。
    “就是不知道等下结束，我能为我孙女要一本特签书吗？”谈庚生问她。
    叶瑧笑答：“当然可以，那稍后我跟我朋友联系一下，将书给您寄过去，您看可以吗？”
    “可以，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一起探讨。”
    说完，谈庚生跟叶瑧交换了联系方式。
    三个人又交流了一会儿文学，谈庚生就开始叫叶瑧小叶了，沐堇见谈老很喜欢叶瑧，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偶尔插两句叶瑧接不上的话。
    但没有聊很久，谈庚生就被学生叫走了。
    谈老走后，沐堇对她说：“你来之前我刚才跟谈老说，想让你进作家协会担任名誉会员，虽然是非正式成员，但他说，如果今年的文学创作晚会你有作品能获奖，他就给你写介绍书，正式入会。”
    叶瑧的眼里有些惊喜，但更多的是对沐堇的感激，她说：“沐老师，谢谢您……”
    她没有答应沐堇去江大，但是沐堇依然将她介绍给了谈老，为她进作家协会铺路。
    “你先别急着感谢，最后你能不能进去，还是得用自己的作品说话，我听说今年送上去的作品，不仅需要有文学底蕴，也要有口碑，会有读者投票环节，如果《宿渊》的电影反响够好，你的书也能加大知名度，这对你获奖也有一定的益处。”
    叶瑧的眼里依然是感激：“还是要谢谢沐老师给了这个机会，让您为我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学生费心了。”
    沐堇觑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江大的事呢，我还是会给你留着一个位置，你要是考虑好了，就给我回个话。”
    叶瑧叹了声气：“沐老师，您这样，让我很难拒绝您啊。”
    沐堇打住她的话：“哎哎哎，你可别说我道德绑架哈，我没要求你一定来，我就是试试，万一你那天就答应了呢？”
    叶瑧笑了：“我知道。”
    沐堇继续说：“你那部电影一直跟组，你觉得怎么样，会有问题吗？”
    叶瑧很自信的回她：“有陆陆在，这部电影不会有问题。”
    沐堇：“你就这么相信她？”
    “嗯，毕竟，这是我亲自挑选的导演，我相信的自己的眼光。”叶瑧有些骄傲的说：“而且她还获得过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因此对于她的专业，我想不需要怀疑。”
    沐堇见她满面荣光的样子，有些好奇：“你上次怎么没跟我说？而且是她获奖，又不是你获奖，你那么骄傲做什么？”
    叶瑧摸了摸鼻子：“上次……”
    “你这小动作又是哪里学的？”沐堇看见她的动作，忍不住问她，叶瑧平时很少有小动作。
    叶瑧放下手，对沐堇说：“老师，她……”
    想了半会儿，她还是斟酌了一下措辞：“她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可以说，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宿渊》这本书，所以她能有现在成就，我会觉得很开心。”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要找她做导演，这么一看《宿渊》这个书名倒是挺适合你们的。”沐堇说着，再次看向叶瑧的时候若有所思。
    叶瑧笑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把李向晴叫过来坐到了旁边，跟沐堇聊了一会儿。
    她在旁边听着，偶尔会看见有人从她们面前经过，直到交流会快开始的时候，有一个人走到了前面的主讲台上。
    是段沉。
    叶瑧发现段沉也在看她，两个人视线相对，段沉突然笑了一下，目光中没有那天晚上的冷冽，而是温雅内敛的含蓄。
    仿若两个人。
    叶瑧蹙了蹙眉，不太清楚段沉想要做什么，但是那天他在陈老爷子的宴会上跟林子陆放的狠话她还记得。
    她跟林子陆说，那只是开始，所以后面，他还有什么手段呢？
    林子陆现在身边都有保镖护着，所以叶瑧不用担心她会受伤，但是其他方面，比如说林子陆的事业方面。
    段沉作为创越的ceo，能够做的事情很多。
    叶瑧不敢再去想。
    交流会到一半的时候，她去了趟洗手间，在回去的走廊上，又遇到了正在打电话的段沉。

 第119章

    她没打算正面跟段沉对上，所以绕开他走，却没想到，段沉过来挡住了她的路。
    “叶小姐。”段沉叫了她一声。
    叶瑧蹙眉：“有事吗？”
    段沉很有礼貌：“没什么，就是想邀请叶小姐聊聊天，不知道叶小姐愿不愿意。”
    叶瑧：“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空。”
    段沉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叶瑧被迫后退两步。
    “我想叶小姐对我们之间的谈话一定很感兴趣。”段沉说，他拿出手机，翻了几张照片给叶瑧看。
    叶瑧脸色一变，上面是林子陆的身世资料，里面包含林崖的犯罪证据，以及林子陆读书时期的不良记录。
    段沉凑到叶瑧耳边，说：“叶小姐对这些不感兴趣吗？”
    好半响，叶瑧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推开段沉，字句从齿缝间露出来：“你想做什么？”
    “看叶小姐如此紧张，想来林子陆对叶小姐来说确实很重要了。”段沉笑了一声：“所以不知道我现在能否有幸邀请叶小姐聊一聊？”
    叶瑧冷静了一下，对他说：“你多虑了，我跟她只是朋友。”
    “是吗？”段沉操作了一下，将手机里面的照片放进微博账号里面，然后递给她：“你说，让一个人身败名裂，是不是比弄死她更大快人心啊。”
    “我不太明白段总想说什么？”叶瑧双手插兜，依然沉着的看着段沉：“也不想知道你们之间有何恩怨，不过有一件事，段总应该比我更清楚，造谣诽谤她人，可是犯法的。”
    段沉：“是不是造谣诽谤，叶小姐应该比我更清楚。”
    说完，他将手中准备好的文案发出去。
    “等等！”看见他的动作，叶瑧的语气有点急，她盯着段沉的眼眸，似是要把他的眼底的冷漠看穿，但她发现，她始终都看不透这个人。
    她说：“你想聊什么？”
    “叶小姐，我这个人呢，对美女一向很有耐心，我知道这场交流会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段沉给了她一张卡，不容她拒绝，放进了她的衣兜里。
    随后，他往后退了两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祝叶小姐今天玩的愉快。”段沉依然笑着说。
    叶瑧却知道这笑里面暗藏着多少心计，她如今不知道该如何去对付段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越过段沉，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走进会场的时候，因为拿着手机讲话，就没有注意到脚下，好似被人绊了一下，身体失重就要倒下去的瞬间，被人捞了起来。
    段沉的气息在她耳边响起：“叶小姐走路要注意一点。”
    叶瑧慌忙推开他，没有道谢。
    但转身的时候，发现很多人都在往她这边看，叶瑧立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李向晴跑过来接她：“没事吧，瑧瑧。”
    “没事。”
    叶瑧发现楚深也走了过来，他眉眼冷色横生，走到了段沉身边，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美人在怀，段总什么感受？”
    “还不错。”段沉笑了一声。
    叶瑧听着他孟浪的话，眼底的冷意散发出来，瞪了他一眼，但段沉仿佛没看见一样，越过她走了进去。
    楚深跟在他身后，路过叶瑧的时候，眼睛瞥了一眼她，那目光里是寒冷般的凌冽。
    不太重要，叶瑧直接忽略掉。
    李向晴望着走过去的两个人，有些担忧的望向叶瑧：“瑧瑧，这两个人你认识？”
    叶瑧捏了捏眉心：“不熟。”
    然后她重新坐回沐堇旁边，一个背影，隔绝了周围人的目光。
    第 80 章
    后半场的交流会叶瑧没有什么心思了，结束之后，她没有立马回徐城，而是跟沐堇和李向晴一起吃了饭。
    但李向晴发现，叶瑧好像心情不太好。
    平时有饭局的时候，叶瑧虽然没有她那么话痨，但也从来不会让话题落地，但她今晚吃饭的时候，话很少，也很沉默，可能是因为沐堇在，叶瑧偶尔还是会搭两句话，但大部分时候只是在听她们讲。
    沐堇也发现了，但她没有多问，见叶瑧不想说话，也没有聊太多话题，所以这顿饭吃的也很快。
    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李向晴对叶瑧说：“这么晚了，你还回徐城吗？”
    叶瑧：“还没呢，我还约了人，你先送沐老师回去吧。”
    李向晴想起今天早上叶瑧说的那句，一脸我懂的样子，转身去到沐堇身边，“沐老师，我先送你回去吧。”
    她飞快的把沐堇拉走，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叶瑧：“别玩太晚，小心明天起不来。”
    叶瑧莞尔：“你赶紧把沐老师送回去吧。”
    等到她们走了，叶瑧才往停车场走，边走边打电话。
    很快就接通了。
    那边响起一个男生的声音：“我刚好到，你在哪儿？”
    叶瑧说：“我在广场南门口，现在去取车。”
    “巧了吗不是，我也在南广场，门口等你。”电话那边说。
    说完，叶瑧挂断电话，将车开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看见了蹲在地上背着包等她的赵拓。
    她将车停在他旁边。
    赵拓上了车后问叶瑧：“去哪儿？”
    “希德尔酒店。”
    “卧槽，你这话没录音吧。”赵拓吓一跳。
    叶瑧将兜里的卡丢给赵拓，然后起步开出去：“怎么？你害怕了？”
    赵拓说：“不是，今天这个日子，我俩在你车上，你跟我说去酒店，我怕老大知道了会揍死我。”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叶瑧忍不住笑他。
    赵拓说：“当然了，女神。”
    “那可是段沉，约你去酒店，谁知道他会做什么？万一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跟老大交待，况且我去救你的话，从楼下爬上去坐电梯到房间最快也要三分钟，你这小身板能撑三分钟吗？”
    “应该可以吧。”叶瑧思索了一下。
    还是不太放心叶瑧，赵拓从包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的东西，跟她说：“这是防狼喷雾，我们警队独有的，特管用，喷一下就能倒，还有这个伸缩手棍，你放兜里，这个按钮一按就能打开，应该能用上。”
    最后他拿出一个迷你耳钉：“这是我们最新的高科技，蓝牙耳麦，你带上，还有录音笔，肯定管用。”
    叶瑧撇了眼他的动作：“你带那么多东西，就这么确定我会出事？”
    赵拓转过头：“不然呢？你给我打电话干嘛？我今天值班，特意跟人换了班过来陪你，牺牲了色相，现在整个队里的人都以为我是出来跟妹子约会的。”
    结果是过来陪叶瑧玩特工的。
    “不过你真的打算就这么单刀赴会啊？你想想，这可是酒店，你现在在网上的人气有多高你不是不知道，万一被人拍到，这样传出去对你会不会不太好？万一段沉要坑你怎么办？”
    赵拓觉得这趟风险太大了，不明白为什么叶瑧非要去。
    可叶瑧说：“这些都不重要。”
    比起林子陆来说，这些都不那么重要。
    那天赵拓跟她说段沉的犯罪证据被人拦截了的时候，她就在想要怎么去接近段沉，查一查他后面那个人是谁。
    她运气很好，今天交流会上虽说遇上段沉是意外，但是段沉将卡放进她兜里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没有按照原来的计划一步一步接近段沉，因为段沉手里的那些照片，让叶瑧突然改变想法了。
    如果那些照片传出去，她不敢想象林子陆会面对什么，她不能拿林子陆作赌，所以冒险过来，哪怕她知道这一定是一个巨大的坑，她也必须往里面跳。
    她不想让林子陆出任何意外。
    车子停到希德尔酒店停车场，两个人下了车。
    叶瑧带着口罩和墨镜去了酒店前台，赵拓跟她一起下了电梯后，没有跟她一块儿走，而是去了另一个柜台。
    今天酒店房间都是满的，赵拓早就预料到了，他没有订到隔壁的房间，只好作罢，坐在酒店大堂里面，看叶瑧上了电梯，跟她试了试蓝牙通话。
    “能听到吗？”赵拓问她。
    叶瑧：“很清晰，你们这设备可以啊。”
    赵拓低声说：“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弄到手的，你别给我弄丢了，很贵的。”
    叶瑧：“知道了。”
    赵拓：“一旦你那边出事或者超过时间，我就会联系警队，但是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
    叶瑧：“好。”
    赵拓叹了声气，想到他一个江市的刑警大队队长在这里陪一个小姑娘玩特工，就觉得离谱，但转念一想，这不是小姑娘，这是他女神，又有那么一点安慰了。
    叶瑧拿着房卡刷开了门，但她没有立刻开灯，也没有关门，而是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这个房间很大，好像是个套房，外面没有微弱的红点光源，也就代表没有摄像头，这才敢打开灯。

 第120章

    灯一开，她发现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好像坐了一个人，刚才没有发现，因为他隐在椅凳里面，黑灯瞎火的时候很难让人看出来。
    “叶小姐很谨慎。”段沉转过头望向她。
    叶瑧走过去说：“段总约我过来，总不能是约会吧。”
    段沉拍了一下手，起身对叶瑧笑道：“叶小姐真聪明，一猜就对。”
    话音刚落，房间里面突然冲出来了两个人，关了门，站在叶瑧身后。
    “你做什么？”叶瑧声音冷冽，质问他。
    段沉说：“叶小姐那么谨慎，我也得小心一点才是。”
    他抬头示意旁边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恭敬的接过叶瑧手里的包，然后搜她口袋里的东西。
    只搜出来一部手机，关机状态的。
    段沉有些惊讶：“叶小姐还真是胆大，这样就敢来赴约。”
    但叶瑧说：“难得段总有这份心思，我自然要好好对待。”
    段沉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叶小姐请坐。”
    然后他用开酒器把桌上的酒瓶开了，给两个人都倒了一杯酒，一杯放在叶瑧面前。
    叶瑧坐在沙发椅上，但是没有动酒。
    段沉先抿了一口酒杯里面的酒，然后抬了抬下巴：“我现开的，91年的罗曼尼康帝，叶小姐不尝尝吗？”
    叶瑧推辞：“不必了，这样好的酒，不该在这里喝。”
    她心有戒备，段沉也不会为难她。
    叶瑧又说：“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谈了吗？”
    “当然。”
    段沉拿出手机，在桌上放着，里面是今天的热搜‘叶瑧与段沉暧昧不断，疑似两人已交往。’
    上面是今天交流会上，段沉与她暧昧的照片。
    叶瑧心下一沉，手机关机很久了，也不知道林子陆联系不上她会不会着急。
    “我这个人，对别的不感兴趣，就对林子陆感兴趣。”段沉又放了几张照片在桌上给叶瑧看。
    有她们在梅城的照片，也有北水古镇的照片，还有春节在外面放烟花的照片，上面两个人的画面都很亲密。
    “我猜，你们两个应该是在一起了吧。”段沉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叶瑧没有回答他，段沉就继续说：“这些照片不是我拍的，是狗仔拍的，我从网上找出来，然后将这些照片和评论都删掉了，你应该感谢我。”
    叶瑧撇过头，用手挥了挥散过来的烟气：“所以呢？仅凭这些照片就认为我们两个在一起了，不太能让人信服吧。”
    段沉起身：“我知道你不会承认，我也不需要你承认，但是今天这条热搜，如果林子陆看见了，她会怎么想？”
    他走到叶瑧的身后，俯身在她耳边说：“只要想到她会生气，会愤怒，会情绪不受控制，我就会很开心。”
    “你在圈里也很久了，应该知道，如果这些照片传到网上去，再舆论导向一下，大家会怎么讨论，会攻击谁，不用我来提醒你吧。”
    不需要承认她们之间的关系，这些舆论会一边倒，攻击林子陆，如果段沉再将林子陆的身世放上去，那么林子陆就会被逼到退圈。
    叶瑧捏了捏眉心：“你想要什么？”
    段沉啧了一声，觉得叶瑧这么快就投降，有点没意思，他说：“也不难，只要你在微博上跟我互关，然后不回应今晚的任何消息，就可以。”
    叶瑧笑了：“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段沉示意门口的女助理，把叶瑧的手机拿了过来。
    叶瑧拿起手机，但没有开机，她对段沉说：“你好像很自信。”
    段沉挑眉：“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拒绝，毕竟林子陆的资料还在我手上。”
    叶瑧叹了声气，抬头对上段沉深谙的眸子，对他说：“段总好手段，这一招挑拨离间我甘拜下风。”
    “你无非就是想跟我捆绑炒cp热度，如果我再大胆一点猜测一下，段总今晚在酒店外面肯定请了很多的媒体记者，就等我出去，然后官宣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是吗？”
    “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段沉点头，没有否认这件事。
    叶瑧问他：“为什么？”
    段沉：“既然叶小姐这么聪明，为什么不继续猜下去？”
    叶瑧笑说：“因为我怕我说出来，你会破防啊。”
    她坐在沙发椅上，对着段沉，依然沉着冷静，思绪渐渐理清。
    她说：“你说了这么多，用林子陆来威胁我，无非是你认为我会为了她让步。”
    “你想借此来挑拨我跟林子陆之间的关系，好让她陷入痛苦，让她感受一下被好友背叛的滋味。”叶瑧深吸了一口气，对段沉说：“这确实会让人很难受，段总的手段也确实狠辣。”
    段沉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叶瑧放下手机：“但是段总，我不会答应你。”
    段沉的表情变了，他阴沉道：“你不在意她？”
    叶瑧摇了瑶头：“不是，你之前对林子陆做了这么多事情，甚至想置她于死地，又怎么会将这些照片和资料留到现在？而她的身世在网上没有起任何波澜。”
    “我猜，是因为你发不出去吧。”
    段沉的脸色变了，表情十分丰富，他没想到叶瑧会这么聪明。
    叶瑧见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继续笑说：“那天宴会上，林子陆这么打你，陈老都纵着她，除了他，我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够将林子陆的信息封锁起来，而且陈老这么做，是为了让林子陆回陈家，但你呢？你有没有想过，你不过是他利用的一个工具，这件事情结束后，你会得到什么？”
    段沉声音沉了下来：“你是觉得我不敢发？”
    叶瑧：“没有，我知道你敢，但是我也知道，你即便发出去，也不会起任何波澜，因为陈老属意周鸣轩和林子陆很久了，一旦你发出去，陈周两家都会对你施加压力，段总，你讨不到任何好处。”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叶瑧抬头，坐在下位者的她依然有着上位者的冷静和理智。
    她在来之前其实没有想那么多，也就是刚才知道段沉的意图后，才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陈老想要拆散她跟林子陆，就找了段沉，利用舆论让她们分开，让林子陆乖乖回陈家接受联姻。
    这也就意味着，段沉的照片发不出去，林子陆不会有事，她今晚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而且还有意外的收获，她发现段沉对林子陆做的那些事情，或许是陈老默认授意的，只是为了逼林子陆回陈家，那么截下段沉犯罪证据的可能是陈老，叶瑧不太确定，但至少也是一点线索了。
    段沉冷笑一声：“你真的很聪明，能够猜到我的目的，但是你就这么自信今天能够拒绝跟我的合作吗？”
    他凑到叶瑧耳边说：“有一点我应该没猜错，如果不是因为照片，你今晚根本不用来，你很在意林子陆，是吧？”
    她看着段沉深谙的眸子里散发的寒意，不禁打了个寒颤，那眼中的狠厉和冷漠跟上次在陈老爷子宴会上的一模一样。
    叶瑧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她起身打算走，却被人拉住。
    “这就想走了？”冷冽的声音穿透耳朵。
    叶瑧蹙眉：“你想做什么？”
    “啊……！”
    段沉突然掐住叶瑧的脖子，将她扔到沙发上，眼神依然狠厉：“你说，林子陆要是知道你不干净了，还要你吗？”
    疼痛和窒息感扑面而来，脑海瞬间传来晕眩的感觉，侧脸有青筋冒起，叶瑧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捶打段沉的手臂，发现无力反抗。
    感受到身上有衣物被褪去，叶瑧疯狂的抵抗段沉的动作，想要去踢他，却被段沉躲过。
    “既然聊天你不配合，那我只能强制合作了，不知道明天热搜上出现我们两个开房消息的时候，你还能这样镇定自若吗？”
    “你无耻！”叶瑧怒骂了他一声。
    段沉仿若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将她的外衣扯掉。
    叶瑧又大喊了一句：“楚深知道你这么做吗？”
    一句话，段沉突然停了动作。
    叶瑧趁机将他推开，朝门口跑，段沉却反应很快，重新将她拉回来摔在地上，推了两下，撞到了茶几上。
    “砰……！”
    “嗯……”叶瑧的声音有些无力，背后的疼痛感仿佛要将她撕裂。
    段沉把外衣脱下，将叶瑧的双手捆住。
    “你是第一个用楚深威胁我的人，很好，我记下了，等下你就好好记住我给你的感觉，看看楚深能不能威胁到我。”
    段沉找到药品，在刚才叶瑧未喝的酒里面下了一颗，药很快溶解后，段沉往她嘴里灌。
    “唔……!”叶瑧疯狂的摇头，想要避开，但却被段沉强制灌进去，红酒倒了满身，沾湿了洁白的衬衣。
    “段沉……你这是强//奸！”叶瑧嘶吼了一句。
    段沉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叫喊，依然我行我素，将叶瑧身上的衬衣扣子一颗一颗解开。

 第121章

    “你放开我！段沉！”叶瑧依旧疯狂的挣扎着，没有挣脱手上的束缚，背后被尖锐的茶几角抵住，几次碰撞仿若要将她整个背脊贯穿，钻心的疼痛让叶瑧动不了一点。
    “放开我……你……别碰我……！”
    “啪！”
    周围的声音突然静默，只剩下刺耳的回音在耳边响起，叶瑧已经连疼的感觉都不太真切了，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意识逐渐涣散的时候，脑袋里在一直拼凑林子陆的身影。
    也不知道林子陆现在睡了没？还会不会在等她？联系不上她会不会很着急？
    如果林子陆看见她这幅模样，会不会心疼？她一定会很难受吧，或许还会自责，她该怎么办？
    段沉冷冽的看着她：“很吵知道吗？安静点。”
    懒得去取悦她，手已经摸到了叶瑧的裤腰带。
    “砰！砰！砰！”
    门外传来敲门声，很大的声音。
    段沉蹙眉，他看向门口已经转过去的两个人，两人一动不动。
    “砰！砰！砰！”门外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
    段沉转过身对叶瑧说：“你喊的？”
    叶瑧头发散乱，嘴角还有血迹，身上的衬衣被撕开，露出了里面的背心，狼狈不堪，她躺在地上，眼眸紧闭，已经没有任何回话的力气。
    “砰！砰！砰！”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这次之后没过两秒，门就被打开了。
    赵拓冲了进来，却被两个保镖拦在门口。
    “警察，例行检查，请让一下。”一个穿警服的男子过来出示了警官证。
    保镖见状只好让开。
    赵拓进去后看见了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叶瑧，怒火一下就上来了，立马给了段沉一拳：“你他么是畜生啊！”
    立马有女警察过来把自己的外衣脱掉盖在叶瑧身上，又将她手上被绑的衣物扯掉，想再把衣服给她穿上，叶瑧却抵抗了一下。
    “我是警察，你现在已经安全了。”女警说。
    好似没有听见这句话，但叶瑧也没有了动静，女警又喊了她两声。
    这边段沉被赵拓打倒在地，眼神狠厉的看着赵拓，似是没想到今晚叶瑧会带着警察过来。
    赵拓没有打够，又上去给了他几脚。
    “赵队，你冷静点，不能再打了。”刚才那名身穿警服的男子过来拉赵拓，拦在他身前。
    “赵队，人好像昏迷了，要立马送医院。”那名女警察说。
    赵拓赶紧走过来在叶瑧耳边说：“我是赵拓，叶瑧，能听见吗？叶瑧，醒醒。”
    听见耳边细微的声音，叶瑧缓慢的睁开眼，看见赵拓的那一刻，脑袋里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松了，意识立刻崩塌，她强撑着轻声说了一句：“去医院。”
    刚才段沉那杯酒里不知道下了什么药，她现在脑袋昏沉，浑身无力，但好像又有火在身体里面肆意烧掠。
    “好，我马上送你去医院。”赵拓让那名女警察帮她将衣服穿好，遮的严严实实的，才将她抱起来。
    警队已经将酒店封锁起来，跟同事交接完后，赵拓带着叶瑧从安全通道离开，开车去了医院。
    第 81 章
    徐城，一家法餐厅内。
    悠扬婉转的小提琴声在餐厅内响起。
    林子陆坐在座椅上，架着腿，一只手拿着小盒子转动，眉眼间露出了很久都没有过的暖意。
    想起第一次跟叶瑧告白的情形，她总觉得有些遗憾，没有给叶瑧一个正式浪漫的场景，所以这次情人节，她很早就订好了餐厅，红酒小提琴，烛光晚餐，最标准的告白场景，只是这次，她想把上次没送出去的戒指送出去。
    她没有听冯瑶的话，把戒指藏在蛋糕里，因为她觉得这样不浪漫。
    她看了眼手上的盒子，低头亲吻了一下，想到今晚叶瑧收到这枚戒指的表情，便会不自觉露出笑意。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叶瑧的消息还停留在三个小时前，她说她跟沐老师和李向晴一起吃饭去了。
    一顿饭最多吃一个小时，开车过来，快的话两个小时也能到徐城。
    林子陆提早过来等着，她想可能叶瑧开的慢，但林子陆觉得也很好，这样会安全一点。
    所以她将等待时间又放长了一个小时。
    但她还是忍不住给叶瑧发了个消息问她：到哪里了？
    想到叶瑧或许在开车，没时间看她的消息，林子陆又叹了声气，通讯录上的电话号码在手机上显示着，林子陆在犹豫要不要打出去。
    她回忆了一下平时叶瑧开车的时候，接电话都是连接车上的蓝牙，就还是忍不住拨了出去。
    林子陆本想等电话接通后，又像以前那样数秒。
    但是没有。
    这次回答她的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林子陆蹙眉，关机？
    她开始翻手机上面的通讯录，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够联系上李向晴，问问她叶瑧的情况。
    翻通讯录的时候，手机有电话进来了。
    是赵拓打过来的，她接下。
    “怎么了？”林子陆对赵拓一如往常的不客气，声音里面还有点不耐烦。
    电话那边的语气似是有些急促：“老大，叶瑧现在在江市中心医院，你快来。”
    林子陆的脸色一变，拿起包就走。
    她一边走一边问赵拓：“怎么回事？”
    赵拓：“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你过来我再跟你细说，但她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需要住院，她不让我告诉叔叔阿姨，我想来想去，也就只能跟你说了。”
    “我尽快到。”林子陆说完，挂断电话。
    她回到民宿，找了一圈，在客厅里面找到了冯瑶，冲到她面前：“车钥匙呢？借我一下。”
    冯瑶正在跟陈玲通电话，林子陆突然急冲冲的过来跟她要车钥匙，她有点蒙。
    “怎么了？”冯瑶问她。
    林子陆的语气有些急切：“我要去趟江市，借我车。”
    冯瑶见她面露急色，也没再多问，把车钥匙给她。
    林子陆拿了钥匙就往外跑，冯瑶见她这么着急，想起来今天叶瑧也是去江市了。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她又想起今天晚上的那条热搜，心里一个咯噔，林子陆该不会看到了吧，这是要去江市找叶瑧？
    陈玲在电话那边喊她。
    冯瑶对她说：“你家大侄女又要为爱追妻了。”
    江市中心医院。
    林子陆找到叶瑧的病房，推开门进去就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叶瑧，她面色苍白，闭着眼，还没醒过来。
    赵拓听见开门声，转过身去看来人，见到林子陆后喊了她一声：“老大。”
    林子陆仿若没有听见，她走到叶瑧的病床前，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容，问赵拓：“这是怎么回事？”
    赵拓跟她解释说：“她去跟段沉见面了。”
    “你说什么？”林子陆有些不可置信。
    赵拓将事情的经过跟她说：“她被段沉下了药，药里面有致幻成分，来医院的路上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刚才洗了胃，打了镇定剂，现在睡过去了，只是身上还有伤，脊背撞击严重，断了一根肋骨，要休养好一阵。”
    林子陆的脑袋仿佛要炸开了，断了一根肋骨，她该多疼啊？
    她厉声问赵拓：“段沉呢？”
    赵拓想安抚她：“人在警局，但是你放心，我已经交代过了，这件事情会查清楚，不会放过他的。”
    林子陆看着赵拓，眼神中的冷意散发出来：“今晚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去见段沉？”
    不知道该怎么跟林子陆去说，赵拓只好从兜里拿出一支录音笔给林子陆，说：“这里面是他们今天晚上对话的内容。”
    怕林子陆失控，赵拓提醒她：“你听完后，一定要保持冷静。”
    林子陆深吸一口气，接过他手里的录音笔。
    需要让赵拓提醒她冷静的对话，林子陆仿佛已经猜到了里面的内容会有多惊心。
    赵拓见她接下，对她说：“我去外面守着。”说完，他离开了病房，坐在了外面的长椅上。
    林子陆握着录音笔，转过身看向叶瑧，她其实有时候真的不太明白叶瑧，为什么每次都能够让她在内心坚定的时候，又让她动摇。
    她坐在叶瑧的病床前，带上耳机，颤着手将录音笔点开。
    沙沙的声音过后，是叶瑧清晰的嗓音：“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谈了吗？”
    林子陆握紧手中的录音笔，眉眼里全是叶瑧的身影，她盯着叶瑧苍白的面容，眼眶泛红。
    刚才她在质问赵拓，叶瑧为什么会去找段沉，现在她亲耳听到了叶瑧的那些话才知道，是因为自己，那里面一声声冷静的对峙，都仿若冰冷的刀割在林子陆心上。
    叶瑧是为了她才跟段沉见面的啊。
    如果不是她，叶瑧不会去的。

 第122章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林子陆仰头，将泪水逼回去。
    “啊！——”
    她握着录音笔的指尖泛白，还来不及自责，便听到叶瑧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她甚至能感受到叶瑧的害怕和恐惧，内心再度崩溃，她用双手捂住脸，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她怎么能……
    怎么能被这样对待……
    “瑧瑧……”林子陆低喊了一声，她哽咽出声，在叶瑧面前抽泣，不停地敲打自己的脑袋。
    录音笔里面的每一声都好像是在对林子陆凌迟一般，声音穿透心脏，疼的要命，疼的她都快要窒息了。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不要再听了，那里面的的声音不堪入耳。
    但那些激烈的对抗和碰撞声又一次次告诉自己，叶瑧的这些疼痛，都是来源于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叶瑧不会受这样的折磨。
    她为什么会不在叶瑧身边？她应该陪叶瑧过来的。
    叶瑧那个时候该有多无助，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怎么坚持到赵拓赶到的？她当时在想什么呢？
    林子陆浑然不知。
    她紧握着手里的录音笔，迟迟没有按下暂停键。
    也迟迟不肯放过自己。
    赵拓在外面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林子陆出来叫他，但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他忍不住推开门走进去。
    他看见林子陆就静静地坐在叶瑧的病床前，头发略微散乱，耳朵里面还塞着耳机，眼睛通红，应该是哭了很久，她望向窗外，坐着一动不动的，像一幅破碎的画。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只是一个身影也能给人一种浓厚的悲伤感，你能从她身上感受到她的难过，连带着自己也会不由自主的悲伤。
    他走过去，蹲在林子陆旁边，跟她说：“这个听完，要送去警局，当留存证据。”
    林子陆没有动。
    赵拓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对她说：“以前你不开心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带着耳机听音乐，我每次问你，你也什么都不说，只知道跟我斗嘴，还会打我出气，我那个时候每次都说再也不要跟你玩了，结果第二天两个人就约好一起去电玩城打游戏。”
    “现在我就坐在这里，你想骂我，想打我，想怎么出气都行，都随你，我不躲。”
    见林子陆还是没动，赵拓又说：“我今晚不值班，不算你袭警，我同事要看见了，我就说是我自己摔的，你知道的，我对你很讲义气的，以前我抄你的试卷被老师发现了，也没有供出来你，你还骂我挺傻的。”
    旁边的人依然一动不动。
    他看向林子陆，对她说：“老大，对不起，是我去晚了。”
    今晚赵拓在楼下，听见叶瑧进了房间后就打电话给了警队，让他们出警，但是她们聊的太快了，段沉被逼急了，就开始对叶瑧动手，赵拓这边没有等到警队，就直接向前台出示警官证，要例行检查，但还是晚了一点。
    他发现林子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赵拓突然站起来，把她的耳机扯掉，然后将录音笔没收，他没有说话，就盯着林子陆看。
    林子陆总算有了动静，她抬眸看向赵拓，与他视线相对，赵拓被她看的发麻，心里有些发怵，但还是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他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等林子陆的拳头打过来。
    但是好半响，林子陆都没有动手，她说：“你回去吧。”
    “啊？”赵拓蒙圈了。
    林子陆没有再说话了。
    赵拓重新坐回去：“没关系，我明天也不值班，今晚可以陪你一起守着。”
    林子陆状态不对，他也不太放心，便陪着林子陆一起守了一夜。
    中间赵拓去接了电话，然后林子陆在病房里面听见了赵拓的大骂声：“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还没醒，你告诉我这件事就这么完了？要放人？”
    电话那边也有些无奈：“赵队，这是上面的意思，现在我们的证据不足，也没办法。”
    “什么叫证据不足，医院开的证明不作数吗？”赵拓质问他。
    “赵队，医院的证明被拦了，我们拿不到。”那边又说。
    “靠！哪个天杀啊？信不信我告到检察院啊？”赵拓骂骂咧咧的。
    林子陆走过去把他的电话挂断，对他说：“不用问了，你告到检察院也没用，我知道是谁。”
    赵拓有些蒙，林子陆知道？
    “带我去警局。”林子陆对他说。
    赵拓想起来，他们还有录音笔，这也是证据。
    “那叶瑧……”
    林子陆说：“打电话给陈昊铭，让他过来陪护。”
    说完，她走出了病房，赵拓跟在她身后，一边打电话，一边跑，因为林子陆走得很快，赵拓都有点跟不上。
    两个人开车到警局，没有下车，赵拓还疑惑林子陆想做什么呢，直到有个人从警局里面出来，林子陆立刻从车里拿了个东西就下去。
    赵拓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过去。
    林子陆一个箭步冲过去，段沉没反应过来，林子陆先是一棍子准确无误的打在他腿上，力道很大。
    “扑通！——”
    段沉被打跪在地上，看着身后的人，怒喊了一声：“林子陆！”
    深夜，警局外面街道的灯光很暗，除了她们，没有任何人影，而且这道声音不小，很快就引起了警局里面的人注意。
    林子陆没有停手，她依旧一棍子下去没有留手，敲在了段沉脑袋上。
    “砰！——”
    声响很大，连赵拓都听见了，他似是被这样狠厉的林子陆惊到了。
    他看到段沉护着脑袋，那一棍子打在了他手上，段沉嘶叫了一声：“林子陆，这里是警局！”
    “卧槽，还得是老大。”警局面前就敢动手。
    赵拓都不敢过去拦。
    “你也知道这里是警局，你做了什么事情你很清楚，你为什么能从这里出来，我也很清楚。”林子陆说完，跟段沉两个人在警局门口打了起来。
    段沉身上带伤，但力气比较大，跟林子陆打了几个来回，还差点把手棍抢过去，但林子陆似是故意的，每一下都只打膝盖上，段沉忍不住疼痛，倒在地上。
    林子陆打红了眼，见段沉倒地，也没打算放过他，追上去打，没有收一点力道，手上拿着棍子，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敲在段沉身上，似是发泄一般。
    “你以为你从这里面出来就没事了吗？”林子陆厉声说：“我就是要在警局打你，让你也知道，被打进医院，看着我没事的样子，心里有多不甘。”
    说完又是一棍子敲他脑门上，段沉依旧用手护着，但好似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疼的大喊了一声：“林子陆！你今天有本事就把我打死在这里。”
    似是被段沉这句话激怒了，林子陆又是一棍子狠厉的敲打在段沉腹部。
    “死了多便宜你，我让你也感受一下断肋骨的滋味。”
    说完，林子陆一棍子一棍子敲在段沉脊背上，每一下都用尽力气，赵拓离得不远，好像听见骨裂的声音。
    段沉明显有些阻止不过了，他疼的在地上翻滚大喊救命。
    有听到动静的守门警员很快就过来了，看见两人打架，便立马上去劝阻。
    赵拓在一旁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段沉别提多解气了，就是差点意思，他打不了。
    但林子陆发起疯来，不管不顾，把那个警员踹出去了。
    赵拓心下一惊，立马上去拦住了林子陆。
    “老大，你冷静点。”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林子陆拉开，提醒她：“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
    “松手！”林子陆厉声喝道。
    赵拓将她手里的棍子卸下，然后喊她：“林子陆！你打算等下背着一条人命回去见叶瑧吗？”
    似是听见叶瑧两个字，林子陆才算恢复了点理智，她没有再挣扎了。
    但林子陆被拉开前还是又踹了段沉一脚。
    段沉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现在躺在地上，动也动不了。
    “赵队？”那名警员看见赵拓后，立马说：“这个……”
    “行了，这里交给我处理，你先回去吧。”赵拓说。
    “哦。”那名小警员见状，转身走了，走两步还不忘回头看看。
    “老大，我办公室有药，我带你去擦点伤药吧。”赵拓见林子陆脸上也挂了彩，想带她回警局去上药。
    但林子陆撇了眼脑袋开花的段沉，没有应他，而是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往回走。
    赵拓见她不进去，有点蒙，他们不是来送录音笔的吗？
    怎么这就走了？
    “老大？你去哪儿？”赵拓在她后面喊。
    林子陆没有回他，开了车就走。
    赵拓看着林子陆离开，又撇了眼身后的段沉，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打了急救电话，收拾烂摊子。

 第123章

    陈家老宅。
    林子陆这是回国后第二次来这里，这次是大半夜，她敲响了老宅的门，然后见到了陈润山。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我这里做什么？”陈润山坐在书房里的茶几前，看着站在面前略显狼狈的林子陆，知道她为什么来，就没有责怪她打扰自己休息。
    林子陆切入主题：“段沉的证据是你扣下的？”
    陈润山喝了一口茶：“是又怎么样？”
    林子陆拍了一下茶几，怒道：“你知不知道叶瑧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你就这么把他放了？你不怕遭天谴吗？”
    陈润山放下茶杯：“我都一把老骨头了，遭天谴也就是少活几天而已，倒是你，这么晚来找我，就是为了叶瑧？”
    林子陆不可置否。
    陈润山慢悠悠的说：“我还是上次那句话，想要段沉的犯罪证据可以，你回陈家，接受联姻。”
    林子陆红了眼眶，她说：“你无非就是想逼我回陈家，所以你默许段沉对我做什么我都忍了，为什么还要动叶瑧？”
    她现在只要想起录音笔里叶瑧的声音就特别难过，恨不能将段沉剥皮抽筋，丢海里喂鱼。
    刚才她每一下都没留手，真的是在把段沉往死里打。
    陈润山说：“林子陆，周鸣轩的事情我没有责怪你，已经是纵容了，但是你一直跟叶瑧在一起，依然没有想要回来的意思，我不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只要你回来答应接受联姻，她自然会没事。”
    但他也没想到段沉做事这么狠辣，把人弄进了医院。
    林子陆听完陈润山这句话，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她想到录音笔里面的内容，才惊觉，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啊。
    她以为她拒绝了周鸣轩，将自己的态度摆在陈润山面前，陈润山怎么也要考虑一下。
    结果却没想到因为这个，让陈润山将矛头指向了叶瑧。
    林子陆，是你啊！……
    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
    林子陆眼眶中的泪珠终于忍不住落下，是她害的叶瑧躺在医院，害她饱受折磨。
    全都是她的错……
    她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她曾想，哪怕陈润山默许段沉杀她，她也都不在意了，她不想跟叶瑧分开，可现在陈润山动了叶瑧，是她怎么都不会想到的。
    为了逼她回陈家，陈润山手段用尽，林子陆害怕，如果下一次陈润山还要对叶瑧动手的话……
    她不敢再想了……
    好像从她回国以来，这桩桩件件的事情，就已经无法选择了。
    她很早以前就放弃过自己的自尊和骄傲了，所以现在她也不需要了。
    她看着陈润山，在他面前缓缓跪下。
    双唇颤着喊了一声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喊过的称呼：“爷爷。”
    林子陆的心都在滴血，但依然强撑着说出了那些话。
    “七年前，我曾跪下求您见我妈妈一面，您没有去见她，当时我就想，我不会再认你这个爷爷了，这辈子都不会回陈家。”
    她哽咽着，眼泪从眼眶里滑落，想到当年陈润山的决绝，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冷漠到这个地步。
    “现在，我知道错了，我跟您道歉，再求您一次。”
    林子陆低声抽泣，悔恨在撕扯着她的心，如同刀割。
    她原本打算拍完这部电影就跟叶瑧出去旅游，她想了很多很多跟叶瑧在一起生活的方式。
    想跟她去爬珠峰，看世界之巅；想跟她去长白山，看白雪纷落；想跟她去大理，看洱海，看山水秀丽；想跟她在法国的塞纳河畔散步，迎着晚霞，坐在河边长椅上呢喃吹风……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想跟她一起去体验。
    可是现在，她不能了。
    她双拳紧握，艰难的从齿缝中吐露出一句话：“我答应您回陈家，只求您放过叶瑧。”
    瑧瑧，对不起。
    我可能真的不配你那样深情的爱。
    不会有人像我这样卑微乞求，说着违心的话，也不会有人像我这样将自尊和骄傲踩在脚底，去求一个自己本该憎恨的人。
    我身上那些所谓的爱，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
    我还是没有选择你。
    我这样懦弱的人，不值得你爱了。
    那些麻木的感觉再次回到林子陆身上，让她活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她无法跟叶瑧在一起了。
    陈润山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林子陆，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叹了声气：“你如果早做决定，她不会受这份苦。”
    “我知道。”林子陆暗哑的嗓音低声说：“但我希望，现在也不晚。”
    陈润山：“既然你打算回来，等你这部戏拍完，我会宣布你和周鸣轩订婚的时间，同时也会宣布，你将是陈氏集团下一任接班人，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一个月的时间。
    陈润山还真大方啊。
    但林子陆低着头，没有再说任何话。
    过了好半响，她起身，走出书房的时候，关门的声音很轻。
    今晚的江市有点冷，林子陆将手放进衣兜里，摸到了一个小盒子。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她的手都在发颤，她缓缓蹲下，隔绝了部分冷气。
    她想起来，今天晚上她准备了一个很浪漫的表白仪式，然后将准备了很久的戒指送出去。
    她想过无数种叶瑧接受或者不接受的方式，甚至想过，如果叶瑧真的不接受，她可以想办法重新再送一次。
    所有的设想里面，从来没想过，这枚戒指送不出去的原因，是因为自己不能。
    不能送出去，不能爱她，不能和她在一起。
    寒风冲进她脖颈，留下肆虐的冷意，嘲笑她的无能。
    她将那个小盒子拿出来，手指轻轻一拨便打开了，一枚戒指出现在她面前。
    那代表永恒爱意的莫比乌斯环，静静的躺在里面，是林子陆想要对叶瑧表达的爱。
    永不停息的，永恒的爱。
    她会爱叶瑧，从很久以前开始，到很久以后都不会结束。
    可这份爱在坠落，跌入尘埃，碎进了梦中。
    原来有些东西一旦第一次没送出去，就注定再也送不出去了。
    她送不出去这枚戒指，也到达不了跟叶瑧相爱的彼岸。
    林子陆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汹涌而出，她盯着那枚戒指，在陈家老宅门前，崩溃到失声痛哭。
    她曾经害怕这份感情走不到最后，害怕叶瑧只是她的幻梦一场。
    如今，她多希望只是幻梦一场啊！
    让她醒过来吧。
    醒过来，叶瑧不会受伤，她不会被迫选择。
    一切都还可以重新来过。
    如果她从未开始，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可紧握在手里的戒指轮廓太清晰了，将她满心的爱意镌刻下来。
    她真的好舍不得叶瑧。
    怎么办啊？！……
    “瑧瑧……”林子陆低声抽泣着，一遍遍喊刻在心底的名字。
    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在脑海里面一遍遍播放着，不停的提醒她，她曾经到达过的那片星辰大海，终究还是镜中花，水中月。
    林子陆，你不能拥有她了。
    作者有话说：
    糟糕，是大刀，快跑！
    第 82 章
    时间过得不算很快，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好像没有什么人知道。
    但有件事却闹得满城风雨，楚深塌房了，因为逃税漏税。
    全民吃瓜，往上摸到了段沉的犯罪证据，因为证据很充足，所以判决文书下的很快，官方公开的那一刻，网络直接瘫痪了。
    有人突然提起了段沉和叶瑧的那条暧昧热搜，叶瑧给了回应，简要说明两人毫无关系。
    似是有人帮忙推动，将当天交流会上的视频完整放出来了，段沉故意接近叶瑧，被叶瑧推开，是段沉单方面的炒作，叶瑧的粉丝把段沉往上数十八代都骂了一遍，甚至将段沉的身世都扒了个干净，九年前反腐败案中贪官林崖的私生子，这一条出来，段沉就被人从这个平台骂到另一个平台。
    网络上的人吃瓜吃的很圆满，骂也骂的很爽，很多明星粉丝开始在楼下刷：[宝宝我啥也不求了，就求你千万要遵纪守法，一定要记得交税啊！]，而剩下的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
    但这些沸反盈天的喧闹都跟林子陆无关。
    那天晚上林子陆回了一趟陈家后，陈润山送了她一辆车，她就每天晚上收工回江市陪叶瑧，早上早起回徐城。
    每天不间断，已经持续两周了。
    冯瑶注意到了她行程，问了她什么情况，林子陆只说叶瑧住院了，其他的没有再多说。
    但网上的消息铺天盖地，哪怕是不怎么上网的邱辞都知道了，冯瑶大概也猜到了一点。
    然后她发现林子陆很沉默，拍戏的时候很沉默，吃饭的时候很沉默，休息的时候更沉默，所有过来找她的人都注意到了，她们的导演林子陆除了工作，不会跟你多讲一个语气词。

 第124章

    有时候冯瑶发现林子陆能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发呆很久，邱辞跟她打赌过林子陆会坐多久，冯瑶猜十分钟，邱辞猜二十分钟，最后两人谁都没赢，因为林子陆持续时间最多的时候是两个小时。
    冯瑶和邱辞都试过去找林子陆说话，但是很不幸，林子陆每次被她们打扰后，就会离开，然后回到休息室，用门将她们隔开。
    后面冯瑶怕她一个人在休息室出事，就没有再靠近。
    冯瑶觉得应该是叶瑧住院影响到了林子陆，毕竟上次那通电话已经让冯瑶和陈玲深刻意识到了叶瑧对林子陆的重要性，于是她就找了夏沅说明情况，想让她帮忙疏导一下。
    夏沅也接触了林子陆很多次，但每次也都只能聊两三句，林子陆就会沉默不语，甚至说完就走，连谈话的余地都不给。
    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
    她忍不住打电话将这件事告诉了陈玲，陈玲连夜赶回国，但是却错过了林子陆的行程。
    陈玲到徐城的时候，林子陆已经在江市了。
    叶瑧这两周住院都在谨遵医嘱，乖乖养伤，恢复的比较快，再有两周应该就能出院了。
    她刚醒来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林子陆也没有很意外，她发现林子陆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很尽心的照顾她，话很少。
    她问了赵拓，赵拓老实交代，说他把录音笔交给了林子陆，林子陆听完后很生气，还把段沉打进医院了。
    叶瑧觉得这像是林子陆的做事风格，但这段时间林子陆总是很沉默，她以为林子陆生气了，还好言好语的哄着她，保证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林子陆听她说的时候，很安静，只是偶尔眼眶泛红，不会说话。
    但叶瑧知道，她还是在意这件事情了，所以她看见林子陆每天开车两座城市跑也没说什么。
    这段时间，叶瑧也知道了网上发生的事情，她总觉得这些事情是林子陆沉默的原因，但她问林子陆的时候，林子陆有所回避。
    林子陆又对她藏起了心事。
    叶瑧隐隐感觉有些不安，她好像猜到一点什么，但总不愿意去相信。
    所以她试探着说让林子陆不要两头跑了，但林子陆没有同意。
    两个人在病房里面对峙，谁也没有让步。
    陈昊铭和赵拓走进来的时候，发现了病房里面气氛不太对，陈昊铭第一时间就把赵拓推出去，赵拓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林子陆和叶瑧面前。
    他回过头瞪了眼陈昊铭，然后又秒变脸笑着看向林子陆和叶瑧：“二位美女，饿了吗？外卖小赵为你们带了宵夜，有空品尝一下吗？”
    叶瑧移开视线，看向赵拓，打破了沉默的僵局，问他：“带了什么？”
    陈昊铭见叶瑧开口了，觉得应该不会被怒气牵连，跑过来说：“小龙虾，但是你不能多吃，所以还给你带了一碗海鲜粥。”
    两个人将移动桌搬过来，陈昊铭跟赵拓坐在叶瑧的左边，很自然的给林子陆拿了手套，但没有给叶瑧。
    叶瑧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粥，蹙了蹙眉，不是说她也能吃小龙虾的吗？
    她问：“为什么不给我手套，不是说我也可以吃吗？”
    赵拓笑说：“老大给你剥啊，要什么手套，实在不行，我给你剥也是可以的。”
    说完，他打算把刚剥完的虾递到叶瑧碗里，却被林子陆一个眼神扫过去，又悻悻收回。
    陈昊铭嘲笑赵拓：“人两口子的事情你瞎凑什么热闹？”
    赵拓脚下踢了陈昊铭一下，报刚才推他之仇，然后又说：“关你什么事？叶瑧有事情需要帮忙至少还会找我，会找你吗？”
    林子陆抬眸，突然看向赵拓，想知道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赵拓对上林子陆探究的视线，倒吸一口气，完了，说漏嘴了。
    他看向叶瑧，眼神示意叶瑧求助，问她该怎么办？
    叶瑧发现赵拓一直盯着他看，问了一句：“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赵拓蓝牙连接失败，被林子陆盯得发麻，怕挨揍，立马主动坦白：“就是上次那件事，叶瑧给我打电话说让我陪她去……那个什么酒店见段沉嘛，我就陪她去了。”
    陈昊铭吃瓜脸看着赵拓，没想到啊，赵拓这种情况下还是蛮管用的。
    林子陆只说了两个字：“难怪。”
    难怪赵拓到的那么及时，这说明叶瑧对段沉是早就有做打算的。
    但叶瑧宁愿找赵拓，也不愿意跟自己说她的打算，就这样一个人去赴约。
    林子陆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叶瑧的负累吧，每次都要让叶瑧为她的事情考虑良多，就像这次段沉的事情一样，她没放在心上，叶瑧却郑重其事的对待，只是为了她。
    叶瑧问她：“难怪什么？”
    “没什么。”林子陆将手中剥好的小龙虾放到叶瑧碗里，跟她说：“这小龙虾很好吃，你尝尝。”
    赵拓觉得有些奇怪，他们的对话没有加密吧？这几句对话叶瑧没听出来吗？
    “叶瑧？”他喊了一声。
    叶瑧没有反应，赵拓又大喊了一声：“叶瑧！”
    “嗯？”叶瑧回过头，看了眼赵拓，问他：“你在叫我？”
    陈昊铭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他示意赵拓不要说话，在叶瑧旁边轻声喊了一句：“叶瑧？”
    叶瑧蹙着眉：“你是在叫我吗？声音有点小。”
    陈昊铭继续加大音量：“现在呢？”
    “比刚才好一点。”叶瑧说。
    一旁的赵拓张大了嘴巴，刚才陈昊铭的声音不算小了，再多说几句估计就会比较吵了。
    林子陆也察觉到了，她问陈昊铭：“怎么回事？”
    陈昊铭没说什么，但是起身出了病房，没过一会儿带着一个医生走了进来。
    这个医生姓李，过来给叶瑧做检查，问了她几个问题。
    “这个声音能听到吗？”
    “有点小，听的不是很清楚。”
    “平时会有耳鸣吗？”
    “以前没有，就最近偶尔会有。”
    “多长时间了？”
    “大概是三四天前。”
    “一天会有几次？”
    “没仔细数过。”
    林子陆一直看着，叶瑧每回答一个问题，林子陆都会多自责一分。
    直到最后李医生跟她们说了诊断结果：神经性耳鸣。
    陈昊铭松了口气，这个能治。
    但林子陆没忍住走出了病房，靠在门边的墙上，身子慢慢滑落，最后蹲在门口，低着头双手搭在膝上。
    她在想，为什么她总是察觉不到叶瑧的隐忍，怎么总是别人告诉她叶瑧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呢？
    她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陈昊铭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林子陆失魂落魄的蹲在那里，眼睛里面没有神采。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陈昊铭也蹲下来问她。
    林子陆摇了摇头，她问陈昊铭：“她会一直这样吗？”
    “不会，只要接受治疗，会好的，我有个朋友是耳鼻喉科的，他很擅长治疗神经性耳鸣，明天我让他过来给叶瑧看看。”陈昊铭说。
    “耳鸣很难受的。”林子陆突然说。
    陈昊铭听见这句话后，大概猜到林子陆出来的原因了，她心疼叶瑧了，但不想让叶瑧看见她难过。
    所以陈昊铭陪她在外面待了会儿，进去的时候还给她拿四瓶水做借口。
    叶瑧确实没有看出来。
    林子陆又给她剥了几个小龙虾，这次她主动跟叶瑧搭了两句话：“你还有没有哪里是不舒服的？”
    叶瑧感受了一下：“暂时没有。”
    “以后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及时跟我说，知道吗？”林子陆强调了一遍。
    “好，我记住了。”
    “瑧瑧。”林子陆喊了她一声。
    “嗯？”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林子陆说。
    叶瑧笑说：“那你可以多喊几声，我喜欢听。”
    “咳咳咳，这里还有人呢！不要把我俩当空气好不好？”赵拓有些抗议，以前被陈昊铭和许诺诺秀一脸就算了，现在要被林子陆和叶瑧秀一脸，他一个单身狗在这里容易吗？
    赵拓说完，叶瑧笑了一声，她回头看了眼林子陆，发现她没笑，还是和刚才一样沉默的表情。
    她嘴边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这个晚上，林子陆还是睡在她旁边，但她知道林子陆没有睡着，因为她也没有睡着，左边一直有耳鸣在响，她也睡得不是很好。
    第二天林子陆依然早起回了徐城。
    这次陈玲见到了林子陆，只一面，陈玲就知道林子陆又回到了七年前陈慧琳去世时候的模样。
    看起来生活正常，实际上，林子陆的心里已经没有了生机。
    她没办法追问林子陆，便去了江市找叶瑧，在得到叶瑧的答案后，她回了趟老宅，那天之后，她没有再回徐城了。

 第125章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的，《宿渊》的拍摄也迎来了尾声，林子陆一如往常在徐城和江市之间来回跑，叶瑧的病情也慢慢好转，耳鸣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了。
    电影杀青那天叶瑧正好出院，她把七年前想送给林子陆的杀青礼拿了出来，是一个相机模样的挂饰，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但是叶瑧想的是，林子陆的手机总是乱放，经常找不到，给她买个挂饰，以后找手机要方便点。
    然后她开车去了徐城。
    林子陆在民宿的房间里等叶瑧，她坐在阳台的藤木椅上，旁边的小玻璃茶几上放着一瓶没开的酒和两个高脚杯，还有一部手机。
    徐城今天的天气很好，没有烈日，但却在傍晚看见了红透天边的火烧云，从远到近，层层变浅。
    到最接近林子陆的地方时，有一条明显的白云线，将火红的云与暗蓝色的天分割开来，一边是微风徐徐的春日暖意，一边是寂静清冷的无际孤空，像两个世界。
    像她跟叶瑧。
    林子陆在想，这样分明的天色，如果能用相机记录下的话，叶瑧会为这样的景色配上一个什么样的文案呢？
    她的文字永远动人，如同她那温柔却又热烈的爱一样，每一次都让林子陆心动不已。
    但最终，她没有记录下来。
    她看着火烧云渐渐走远，只留下暗黑孤寂的天空，知道她再也留不住那些美好的景色了，如同她留不住叶瑧那既温柔又热烈的爱一样。
    桌上的手机亮了屏，有一条消息进来，林子陆没看。
    她在这里坐了很久，等了很久，她一直以为，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她跟叶瑧就能够相伴一生。
    她等到了叶瑧的到来，等到了叶瑧跟她一起喝酒，等到了繁星闪烁，也等到了跟叶瑧一起看月亮。
    但她等不到跟叶瑧相伴一生了。
    在跟叶瑧喝第二杯酒的时候，林子陆终于再次违背了自己的心意，说了既伤害自己又伤害叶瑧的话。
    “瑧瑧，我们分手吧。”
    命运如不停转的晨昏线，相遇分别尽在一念之间。
    叶瑧与林子陆七年前的分别，在七年后，依然没有改变。
    她没有去责怪林子陆，也没有去质问她为什么，她没有说任何话，因为她知道，这是林子陆这一个月沉默的答案，哪怕这个答案她无法接受。
    七年前，她满腔热烈远赴法国找林子陆，却被她拒之门外，七年后，她提前出院赶赴徐城想当面为林子陆庆祝杀青，却得到分手这个答案。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爱林子陆了，每一次的主动都敲不开林子陆的心门，哪怕她心间满是自己，但这扇门却像隔着星河一样遥远，你怎么都够不到。
    她看着林子陆离开，看着林子陆巧巧将门关上，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她的沉默给了林子陆默认接受的理由。
    原来即便是相爱的两个人也会走不到最后。
    但是她好不甘心啊。
    为什么啊？
    林子陆……你真的很残忍。
    她起身站在阳台边，最后看一眼林子陆，看见她靠在车门前哭。
    她心里希冀林子陆能够转身回来。
    但是没有。
    林子陆依然打开了车门，驱车离开了民宿。
    就像七年前将她赶出医院一样，林子陆的冷漠残忍，又一次将她推开。
    但叶瑧知道，这一次林子陆不会再回来了。
    她再一次失去林子陆了。
    作者有话说：
    命运如不停转的晨昏线，相遇分别尽在一念之间。——出自王靖雯/小乐哥的歌曲《光圈》
    第 83 章
    《宿渊》杀青官宣后，邱辞第一个转发了微博，冯瑶跟上，剧组人员都跟着转发。
    叶瑧也转发了，但没有文案，只有林子陆的账号下面，依然是空白一片。
    但是一条微博又开始引起全民吃瓜了。
    陈氏集团官方账号转发了《宿渊》官方的杀青微博，并单独艾特了林子陆，表示祝贺。
    一下子《宿渊》便登上了热搜头条。
    很多人都在猜林子陆的身份，怎么会引的陈氏集团亲自祝贺，还没等他们消化这条消息，h.l的官方账号也转发了《宿渊》官方的杀青微博，也单独艾特了林子陆，表示祝贺。
    这下就热闹了，吃瓜群众越来越多，但林子陆的身份始终是个谜。
    没有过很久，林子陆的第一个马甲就被扒下来了。
    陈家与周家联姻的消息传出来，林子陆与周鸣轩将在4月12日订婚，同时陈氏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表示林子陆将会是陈氏集团下一任接班人。
    林子陆的身世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是作为陈家人的身份。
    这一波波的消息出来，又掀起了民众的吃瓜热潮。
    可这些热闹对林子陆来说，都无关紧要。
    电影杀青后，她回了陈家老宅，杀青宴她没去，冯瑶还说没有导演在的杀青宴叫什么杀青宴，林子陆听她唠叨了很久，最终还是没去。
    陈周两家联姻消息公开的那天陈玲回了老宅看林子陆，见到林子陆的时候，林子陆正在跟陈昊铭在电视机面前打游戏，然后她发现林子陆生活一如往常，除了话少，没什么变化，稍微放心了点，但是不在的时候也还是会每天打电话回来跟林子陆聊两句。
    陈昊铭走后，没人陪林子陆打游戏，林子陆就在老宅的园子里坐着，看那些花花草草，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下午，也不觉得消磨时光。
    有工作需要的时候，她就会待在房间里面进行电影剪辑，每次饭都不吃，感觉到饿了才会下楼找吃的。
    手机从来不带在身边，所有的电话都丢给了商见。
    除了陈玲的电话她会自己接，其他人的电话全部都是商见接的，她说话，商见进行转述。
    就连工作群她也都是让商见去回复每一条信息，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想要联系林子陆，就只能找商见。
    林子陆最近喜欢上了练字，让人搬了个桌子放到园子里，对着花花草草练字，有一次被陈润山看见了，指导了她两下，林子陆就撂下笔不练了。
    陈润山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人再把桌子搬回去。
    林子陆不练字了，又开始嚯嚯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学着怎么去修剪，有一次不小心把陈润山最爱的兰花剪秃了，被陈润山知道后终于发了脾气，罚她去书房开陈氏集团的季度总结会。
    她坐在电脑面前，什么话都不说，看着视频会议里望着她的那一群老头，只觉得有些无聊，就把电脑关了，回房间睡觉。
    一觉睡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人过来喊她吃饭，林子陆没去，搬了个凳子坐在房间外的小阳台上，手里把玩着叶瑧送她的枚玉项链，对着外面的夜空发呆。
    一坐就是一晚上，直到天际泛白都没有动过。
    早上七点，她换了衣服出去跑步，小美跟在她身后。
    小美是陈润山养的一条萨摩耶，很漂亮，但林子陆觉得它很粘人，她跑了5公里，这只狗跟着她跑了5公里。
    跑完就累趴在陈家老宅门口，一动不动，林子陆还要费力把它抱进去，经过客厅的时候，陈润山正在看电视新闻，她瞥了眼电视机里面的新闻，正好镜头给到了一个人，林子陆就停了下来，看了好久。
    叶瑧加入作家协会成为名誉会员，电视里面是她接受采访的镜头，她在镜头里面美的动人心魄，每一字，每一句都能撩动林子陆的心弦，那些声音，曾经每夜都在林子陆耳边萦绕回荡，如今她却要隔着一个电视才能听到。
    林子陆盯了很久，直到电视里面的人不再出现，她低头看了眼小美，发现小美也在盯着电视看。
    她忍不住问它：“你觉得她好看吗？”
    好似能听懂林子陆的话，小美点了点头。
    林子陆有了笑意：“我也觉得。”
    听见对话的陈润山忍不住往后看了眼林子陆，这是林子陆回老宅后，他第一次看见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很快，她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她给小美喂了狗粮，然后就回了房间，她在房间里面找了很久，终于在衣柜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因为没电关机很久了。
    她拿起充电线给手机充电，然后开机。
    屏幕上是熟悉的身影，林子陆轻抚了两下，然后点开了微信，里面有很多99+的消息，也有很多20+的消息，还有几条是最近发过来的，但她都没看，只看见置顶的那一栏里，有一条未读消息。
    点进去，消息停留在她们分手的那天，叶瑧给她发的那条：我到楼下了，要一起出去吃饭吗？
    便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
    林子陆关掉界面，打开微博，点进叶瑧的主页，最上面一条消息停留在两天前，叶瑧转发作家协会的一条微博，底下评论是100w+。
    她关掉微博，然后将手机关机，扔到一旁。

 第126章

    下午商见过来跟她汇报h.l第一季度的财务报表，林子陆听了一半，然后就不想听了，她走到园子里，拿起修剪刀，又开始嚯嚯花花草草。
    商见跟在她身后，突然跟她说：“林总，西岚送来的衣服已经到了，要试穿一下吗？”
    “什么衣服？”林子陆蹙眉，她记得她没买什么衣服。
    商见提醒她：“后天您订婚要穿的礼服。”
    林子陆修剪花草的动作一顿，差点忘了。
    她说：“不用了。”
    说完，她把修花草的剪刀扔到一旁，转身回了房间。
    依然是搬了个椅子在小阳台上坐着，手里把玩着那块玉，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出去，天际的浅蓝渐渐变暗，到深夜，林子陆房间的灯也没有开，她依旧维持着刚开始的姿势坐在那里。
    突然，林子陆起身走出房门。
    她跑出陈家老宅，驱车离开了陈家。
    林子陆一路上都在想，为什么她在努力生活了，还是会不开心？
    她想叶瑧了，就顺着心意去练字，想她们之间过往的点点滴滴，她修剪花花草草，因为夏沅曾说培养一些小兴趣可以豁达心性，她去跑步，因为运动可以加快多巴胺的分泌，让人愉悦。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还是会不开心？
    她做不到对叶瑧的承诺了，也做不到叶瑧所愿了。
    甚至她连伤心和哭泣都做不到了。
    那些喜怒哀乐的感知在一点点消失，她又要重新病入膏肓了。
    车子飞快在绕城高速上行驶，很快就开到了一个地方，东庭国际。
    这是林子陆第一次到这个地方。
    她将车子熄火停在大门边的停车位上，望着里面点亮的那些楼层，不知道哪一间才是叶瑧家。
    她靠坐在车椅上，开始发呆，过了一会儿，她又摸上脖子上的那块玉，然后又如同坐在小阳台上一样，一晚上都没动过。
    一夜又一天，她就在车里等着，看着大门口的人来来往往，却始终没有她想见的影子。
    直到有人敲了她的车窗，林子陆看了眼那个人，不认识。
    就没理他。
    车窗再次敲响，林子陆有些不耐烦，她打开车窗，破口大骂：“你谁啊，有病吗？”
    那个人自我介绍说：“小姐，我是陈董的助理，姓邹，我们应该见过一面。”
    林子陆不想跟他探讨见没见过的事情，只问他：“什么事？”
    “小姐，您该回去了，明天就是订婚宴。”邹助理提醒说。
    “知道了，明天我会到，不用盯着我。”林子陆很不耐，说完，她就把车窗摇上，没有再理会他。
    又是一个晚上，林子陆依旧盯着大门口，等叶瑧。
    等到马路对面的早餐店都开门很久了，她终于看见了叶瑧的车开出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她启动车子，打完转向灯开出停车位，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车后面，开了三条马路。
    她身后也一直有一辆车在跟着她，林子陆不想去理会。
    直到在一个大红绿灯路口，林子陆错过了最后一秒绿灯，跟叶瑧的车越来越远，她不耐烦的拍了两下方向盘，然后突然看见对面道上有一辆黑色的车闯了红灯疾驰而过。
    林子陆发现那辆车正加速径直往叶瑧那边冲过去，她心下一惊，身体的反应里比脑子快，没有任何犹豫，林子陆油门踩到底，越过叶瑧的车，一个车身拦截挡在了叶瑧车的左前方。
    叶瑧见状反应很快，踩了急刹车。
    “嗞！——”
    “砰！——”
    剧烈的撞击将林子陆的车撞飞，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和玻璃破碎的声音，尖锐的金属声传进了附近所有人的耳朵里。
    车停下后的叶瑧亲眼看见车祸的发生，面色有些发白，看着撞击到变形侧翻的车，心里没由来的慌乱，手脚都在发颤。
    但她依然保持冷静，颤着手拿起手机报了警，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准备下车查看拦在前面那辆车车主的伤势。
    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一个男子冲到前面那辆轿车前大喊：“小姐！”
    “林小姐！”
    听到这个称呼，叶瑧心跳停了一拍，脚步停住，有些愣怔，是她吗？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有些自嘲，怎么会是她呢？她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在订婚宴，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周围的人看见了这边的事故，都过来帮忙，有人报警，有人拨打急救电话。
    她也走上前去打算帮忙，结果却发现那辆肇事车主从车里面爬出来了，他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看不清脸，但头上有血迹，好像打算离开。
    怕他跑路，叶瑧立马追过去拦住他：“先生，你怎么样了？救护车马上到，你先等一下。”
    也有人注意到了这边，过来将人拦住，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并且告诉他让他留下，否则就是肇事逃逸，情况很严重。
    但他仿佛没听见，踉踉跄跄的把所有人都推开，然后倒在了地上。
    有人去扶他，叶瑧看着这个人，总觉得有点眼熟，她趁这个人意识不太清醒的时候，借机摘下这个人的口罩，一张熟悉的面孔露出来。
    是楚深。
    叶瑧瞳孔震惊，心里突然慌乱起来，她看向另一边的车辆，那边情况惨烈，车身被撞击到凹进去变形，车窗玻璃全部都碎了，周围的人很多，她看不清车里面的情况。
    但叶瑧手脚还是止不住发颤，左耳突然有刺耳的声音响起，将周遭的声音隔绝，只剩下寂静。
    她慢慢走过去，拨开人群，心里无数次希冀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个人，可看见车里被抬出来的人时，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断了。
    她脸上血迹斑斑，但叶瑧依然认出来了，这个人曾被她在心里刻画过无数次。
    是林子陆。
    她不明白，今天本该出现在订婚宴上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
    林子陆，为什么每次你做的选择，都这么矛盾呢？
    第 84 章
    江市中心医院。
    抢救室外面有很多人，有陈润山等一众陈家人，也有周家人，陈昊铭在里面参与抢救。
    冯瑶和叶瑧也在，叶瑧站在这群人后面，背靠墙低着头，眼眶红红的，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只有冯瑶一直在陪着她。
    陈玲是在林子陆被推进去后的第十个小时到的。
    中间医生已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
    陈玲赶到的时候，医生下了第三张病危通知书。
    医生说：“目前患者血压持续下降，心率极不稳定，自主呼吸微弱，存在心跳骤停，多器官衰竭等风险，身体各处损伤严重，左小腿骨裂，还有因剧烈撞击导致的颅内出血，我们需要立刻做手术，否则患者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但根据目前患者的情况来说，她的求生意识很弱，几乎没有，手术的成功几率不足百分之十，即便成功，患者苏醒的几率也比较低，所以我们需要你们尽快确认是否继续抢救，如果同意手术，麻烦家属在上面签个字。”
    医生将手上的病危通知书放到众人面前。
    陈玲接过来毫不犹豫的拿起笔签了字，对他说：“只要没有宣布死亡，就继续抢救。”
    医生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建议道：“如果你们有家属能够进去激发一下她的求生意识，或许手术成功的几率会大一些。”
    这句话后，陈家的人都看向陈玲，陈润山对她说：“你进去吧。”
    但陈玲没动，她转过头，视线扫过一圈，然后穿过一群人看到了叶瑧，她跑到叶瑧面前，红着眼说：“叶瑧，你进去好不好？只要你在，她一定不会放弃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叶瑧，有疑惑的，也有打量的，还有审视的，他们好像对这个陌生人都不那么相信，但陈玲指定了她，所以他们的目光里，还多了一份好奇。
    叶瑧抬头，对上陈玲期望的眼神，忍不住哽咽道：“她跟我分手了。”
    或许林子陆不愿意再见她了。
    周家的人听到这句话后，脸色都变了。
    见她不肯进去，陈玲抓着她的双肩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跟陆陆没什么关系了，但是就算我求你了，你帮帮她好不好？你一定可以的，她真的很需要你。”
    需要她吗？
    叶瑧不太确定了。
    在眼眶打转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来，她真的很想进去再看一眼林子陆，可她也是真的不确定林子陆是否再愿意看见她了。
    “我……”
    “今天之前，她的车在你家楼下待了一天两夜，她一定很想见你，叶瑧，你进去叫醒她好不好？”陈玲恳切道。
    听见这句话，叶瑧有些错愕，林子陆在她家楼下待了一天两夜？所以今天那场车祸，林子陆的出现不是巧合。
    她想起那辆车毫不犹豫，准确无误的挡在她面前，她怎么会认为是巧合呢？

 第127章

    是林子陆啊！
    林子陆在用自己的命救她。
    叶瑧哽咽到泣不成声，为什么？
    她在心底里呐喊，为什么啊？林子陆。
    她们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请尽快一点，患者的情况很危急，没办法继续耽误了。”医生催促道。
    “叶瑧，求你了，你进去好不好？”陈玲再次恳求说。
    她双眼模糊的看着陈玲，终于还是答应了：“好，我进去。”
    医生对叶瑧说：“请跟我来。”
    他带着叶瑧去换了隔离服，然后将她带进抢救室。
    带她进来的医生跟她说：“她现在心率很不稳定，你去跟她说说话，看看能不能让她恢复求生意识。”
    叶瑧走到林子陆身边，看着她紧闭的眼眸，忍不住心疼，她颤着唇喊了一声：“陆陆……”
    几个医生面面相觑，陈昊铭看着进来的叶瑧，觉得有希望了。
    叶瑧继续喊：“林子陆，能听到吗？我是叶瑧。”
    旁边的心率监测仪突然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就拉长，变缓，断断续续的。
    看着仪器上面波动的曲线，叶瑧哽咽说：“林子陆，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你不要放弃好不好？你不是很想再见我一面吗？我就在这里，只要你醒过来就能看见，你再坚持一下，不要放弃自己。”
    不要放弃自己，林子陆，你不是一直都很坚强吗？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自己呢？
    这次心率检测仪开始有了持续波动，但还是很慢，几个医生盯着仪器，感觉有希望。
    “林子陆，我……还有你小姨，她还在外面等你，她很担心你，你坚强一点好不好？”叶瑧乞求道。
    我也很担心你，如同八年前一样，不想再见到你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了。
    “滴！——滴！——”
    整个抢救室只剩下仪器的波动声。
    “你醒醒，林子陆……”
    “滴！滴！滴！——”
    “林子陆！”听见仪器频繁的声音，叶瑧慌忙喊了她一声：“林子陆！你不能放弃……
    “滴！——”
    “病人心跳骤停。”有医生说。
    陈昊铭说：“准备除颤器。”
    他开始电击心脏进行抢救。
    叶瑧看见呈一条直线的仪器，急的哭喊：“林子陆，你再坚持一下，不要放弃自己好不好？我求你了……”
    “你已经让我失去你两次了，你怎么忍心再让我失去你第三次的啊？”
    “林子陆，你个大骗子，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你一定会平安喜乐的，你怎么总是说话不算数呢？”
    “你为什么要为我挡那辆车啊？”
    “你起来告诉我好不好？”
    她始终不明白，如果她真的那么不舍，为什么要跟她分手。
    也始终不明白，林子陆明明跟她说了分手，还要在她家楼下待上一天两夜，只为了见她一面。
    更加不明白，她为自己挡车的那一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还是那个极度矛盾的人，在感情里面挣扎不过，就在理智里面放弃自我。
    “陆陆……求你了，不要放弃……”叶瑧抽泣着低声哀求。
    回答她的依旧是抢救室内仪器单调的声音。
    她在抢救室里哭的撕心裂肺，连几个医生都不忍去看她了。
    “林子陆，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叶瑧撕裂着嗓音哀求她：“你能不能不要放弃自己？”
    陈昊铭拿着除颤器一下又一下的唤醒林子陆。
    没过很久，刚才还一直是直线的心率检测仪突然又有了几条波动。
    “滴！——滴！——”
    特别缓慢的声音，但几个医生眼睛里又有了光亮，仿佛又看见了希望，盯着仪器看。
    叶瑧见林子陆的心脏重新恢复跳动，对她说：“林子陆！你听到我的话了对不对？你不能放弃，你还没有跟我道歉……”
    “滴！——滴！——”回答她的，只有仪器的波动声。
    她盯着林子陆，低声说：“陆陆，那天你跟我说分手，我没有说话，你以为我默认了，但其实不是的，我没有想要答应你的。”
    “陆陆，如果你能醒来，你希望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都可以，求你了，林子陆，不要放弃你自己。”
    叶瑧说话的时候，心率检测仪开始持续波动，几个医生盯着仪器，过了很久，才逐步恢复稳定。
    “病人心脏恢复跳动，目前稳定。”一个医生说。
    “准备手术。”
    叶瑧听见医生的对话，盯着那个仪器看了许久，上面的波动不算快，但每一条都在告诉她，林子陆的心脏又有了跳动。
    林子陆真的没有放弃了，是因为她吗？
    陈昊铭松了一口气，他走到叶瑧旁边问她：“叶瑧，你要在这里还是出去？”
    叶瑧收了收情绪，哑着嗓音问他：“我能在这里吗？”
    “可以，但是手术会比较触目惊心，你要是害怕，可以坐远一点。”
    “那我在这里吧。”叶瑧说。
    她想陪着林子陆。
    陈昊铭带她去了抢救室的一个小角落，还示意她旁边有凳子可以坐，这里可以看到医生操作，但也能够隔绝具体手术的视线。
    叶瑧就在这里又等了将近六个小时。
    终于等到抢救室的灯灭了，陈昊铭过来告诉她：“手术很成功，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辛苦你了。”
    陈昊铭其实想说，如果没有叶瑧，林子陆撑不到手术结束，但想到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又觉得这句话对叶瑧来说有点残忍。
    “那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叶瑧问他。
    陈昊铭有些为难：“刚才在外面应该有医生告诉过你们，即便手术成功，她苏醒的概率也很低，她现在身体的各项指标都达不到最低标准要求，需要靠仪器维持，我们会将她送进icu观察，想要醒过来，要靠她自己的意志力。”
    “当然，如果你能像刚才那样多刺激一下她，或许醒的会比较快。”
    叶瑧低了低头，像七年前那样吗？
    她又要在icu外看着林子陆，然后等林子陆将她拒之门外吗？
    她知道林子陆一定会这么做的，但这次，她不会给林子陆这个机会。
    她脱掉身上的隔离服，走出抢救室的时候，门外只有陈玲和冯瑶在等她。
    陈玲走过来抱住她：“谢谢你，叶瑧。”
    她知道，以叶瑧现在跟林子陆的关系，哪怕她不管林子陆都是对的，但是她却在里面陪了林子陆这么久，对林子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她已经没事了，你们放心吧。”叶瑧轻声说。
    陈玲松开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一如七年前一样。
    叶瑧扯出一抹笑说：“没关系的，陈总，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
    “况且，本来就是她救了我，如今我帮了她，我跟她之间，就两不相欠了。”
    陈玲看着叶瑧，神色复杂。
    叶瑧说：“既然她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叶瑧在她们的视线下离开了这里。
    陈玲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就在想，林子陆真的错过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冯瑶走过来叹了声气：“走吧，去看看林子陆。”
    两个人去了icu病房，看见林子陆躺在里面，陈玲的心情极度复杂。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林子陆躺在icu里面。
    只是不知道这次，她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醒过来。
    她想起那天在老宅跟陈润山的对峙，她替林子陆说话，想让陈润山放弃联姻，但陈润山却寸步不让，甚至用冯瑶威胁自己，她突然在想，林子陆替叶瑧挡车的那一刻，是真的不想活了吧。
    毕竟陈家挺没意思的，不是吗？
    现在，她看着躺在icu里的林子陆，或许，还能再争取一次。
    陈玲出了医院，给夏沅打了电话，先送冯瑶回去，然后又驱车去了老宅。
    陈家老宅。
    陈润山在书房里看着订婚宴上的宾客名单，叹了声气。
    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陈润山说。
    陈玲开门进去，看见陈润山后喊了一声：“爸。”
    “子陆怎么样了？”他问。
    陈玲走到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架着腿，靠在椅背上跟他说：“死不了了。”
    陈润山蹙了蹙眉。
    陈玲说：“现在你满意了？”
    今天在医院，陈玲故意在周家面前对叶瑧说那些话，后来叶瑧进抢救室之后，她看了眼周家人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让周家知难而退？想都别想。”
    陈玲冷哼了一声：“陈老头，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抓着那边的军权不放呢？”
    陈家能站在江市顶层的位置，是往上数两代陈玲的曾爷爷辈立下的规矩，除了家主外，无论男女，必须有一个经商，有一个从政。

 第128章

    这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但陈家到了陈昊铭这辈，陈昊铭学了医，江市中心医院在陈家名下，以后也会交给陈昊铭，这样的话政权那边就没有人。
    陈润山想要林子陆回来就是为了周家的军权，这才一直在逼她。
    他说：“我作为家主，这本就是我该考虑的事情，林子陆答应回来之后，我把陈氏集团都送给她了，对她百般纵容，还不满意吗？你们就不能为陈家考虑一点吗？”
    陈玲喜欢冯瑶，林子陆喜欢叶瑧，陈昊铭喜欢一个每天都不着家的科学家，陈润山都快要被他们气死了。
    陈玲说：“如果你真的是为了陈家，那我劝你，放弃联姻，至少还能保住陈氏集团。”
    陈润山：“你什么意思？”
    陈玲叹了声气，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给陈润山。
    对他说：“你今天应该看到了，叶瑧对林子陆的影响力，远远超过了我想象，我能说，如果没有叶瑧，林子陆不会活着出手术室。”
    “她是林子陆活着唯一的坚持，这份坚持，她持续了七年。”
    陈润山拿起手上的那份资料，上面是林子陆这七年的病史。
    其中一张上面诊断结果为重度抑郁症。
    陈玲说：“我不清楚她现在是否病发，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她之前有过一次自杀行为，差点没命，这次车祸林子陆或许也是抱了必死的心态。”
    “如果你真的让林子陆去跟周家联姻，林子陆抑郁症病发死在后，先不说你的军权能不能保住，她在不清醒状况下立的遗嘱是不生效的，到时候你的陈氏集团都要丢一大半。”
    陈润山质问她：“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陈玲说：“因为她之前不想跟陈家扯上任何关系，所以她的病情，我自然也没有权利告诉你。”
    林子陆患有抑郁症这件事，除了她，冯瑶还有夏沅，就只有叶瑧知道。
    她瞒的很好，陈润山一点不知情。
    但其实她现在也十分自责，如果当初她在林子陆答应回陈家的时候就告诉陈润山她的病情，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
    是她自以为是，以为林子陆生活如常就没事了，是她不够了解林子陆，也低估了叶瑧对她的影响力，才害她差点没命。
    如果这次林子陆醒不过来，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陈玲继续说：“况且，我很早就提醒过你了，不要过多干涉林子陆的事情，你偏偏不听啊。”
    陈润山拍了下桌子，对陈玲怒道：“什么叫不要跟陈家扯上关系，她身上也留着我陈家的血。”
    陈玲冷声道：“陈老头，你忘了我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陈润山冷哼一声：“她当初执意要离开陈家，我不过是成全她。”
    陈玲大声说：“那是你逼的，如果你不逼着她掌管陈氏集团，不逼着她跟周家联姻，她不会赌气嫁给林崖。”
    “从小到大，她考不到第一就要被你责骂，有一点做不好就要被你责打，就连我大哥心疼她，想维护她，但每次只要大哥为她说一句话都要同罚，你从来不曾心疼过她。”
    “我弄不懂，她的优秀放在任何一个家庭都能够被宠上天，偏偏你对她太过严苛，所以她为了向你证明，每天住在公司里，连林子陆都不管不顾，到最后，你甚至连她死都不肯见她最后一面，爸，她是你女儿，不是你的工具，你到现在还认为是她的错吗？”
    陈润山说：“这些都是她身为我的女儿应该做到的，我在她身上倾注了毕生心血，结果她说离开就离开，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认为？”
    陈玲：“这就是林子陆不愿意回来的原因，陈老头，即便我姐姐很少关心林子陆，但那是她母亲，在她眼里，你对她母亲做的那些事情无法原谅，你如今把她逼回陈家，逼她联姻，就是在把她往死路上逼。”
    “医生说她醒来几率很低，而这个几率不在你，不在我，在她自己。”
    “她如果一直不愿意醒来，你该怎么办？周家那边你该怎么交代？陈氏集团那边你该怎么交待？”
    “陈老头，及时止损，这是你教我的。”
    陈玲起身，对陈润山说：“我话就说这么多，你再好好考虑，这个联姻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说完，她把门一摔，走出了老宅。
    作者有话说：
    术语不专业，不要学，瞎写的。
    第 85 章
    自那天从医院回来后，叶瑧就没有去医院看过林子陆。
    她的生活一如往常一样，白天睡到自然醒，晚上熬夜写小说，《宿渊》拍摄结束后，又有导演来找到她，想跟她合作，将她之前写的一本青春小说拍成电视剧，叶瑧没有答应，但是表示可以给他写其他校园类的原创剧本。
    周末的时候也还是会去沈丽青那边吃饭。
    电视上的新闻叶霖和沈丽青也都看见了，林子陆跟周鸣轩的订婚宴也知道了，他们问了叶瑧是什么情况，叶瑧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分手了，她的事情与我没什么关系了。”
    后来，怕叶瑧伤心，叶霖和沈丽青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这件事了。
    陈玲去调查了那天的车祸，然后告诉叶瑧那不是意外，经警方调查取证，楚深那辆车交通违规，并且是有目的的朝某辆车去进行撞击，是人为肇事，楚深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叶瑧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她所有的生活都重新步入正轨，新书在5月份出版，她在江市开了一场签售会，依旧是交给了李向晴，这次来的人很多，叶瑧便让李向晴多安排了两天和签售数量。
    6月份，她写了一部原创校园剧本，跟当初找她的那个导演合作，拍成电视剧。
    7月份，剧组开机，这次她没有跟组，而是一个人出去旅游了，去了湘西，在那边住了一个月，认识了一个驴友，她叫于晓梅，是一个开朗活泼的小女孩，两个人将湘西玩遍后又结伴去了青海。
    8月底叶瑧本来还想打算再去重庆玩两天，但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的行程，她连夜买了机票赶回江市。
    许诺诺心脏病突发住院了。
    时隔四个多月，叶瑧再次踏入江市中心医院，依旧没有去看林子陆，而是去了许诺诺的病房。
    陈昊铭正坐在病床前给许诺诺削水果，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比较大的老者，带着老花眼镜，看见进来的叶瑧，向许诺诺问了一句：“这位是？”
    许诺诺回答：“于教授，这是我发小，叶瑧。”
    “瑧瑧，这是我特殊实验室的老师，于伟教授。”
    叶瑧礼貌打了声招呼：“于教授，您好。”
    然后她走到许诺诺前面问她：“身体怎么样了？”
    许诺诺说：“还是老样子，你都知道的，我就是不小心晕倒了，这群人急的就把我送医院了。”
    陈昊铭教训她：“什么叫不小心晕倒？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连熬一个月，平均每天睡眠时间不足3小时，我给你抢救了好几个小时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就这么想离开这个世界？”
    许诺诺理亏，但也不想理他。
    叶瑧蹙眉。
    于伟说：“这事是我们考虑不周，才会让小许发生这样的状况。”
    叶瑧问他：“那诺诺还要回去吗？”
    于伟说：“项目还没结束，这次我陪同她也是来看看情况，如果身体状况实在是太差，我们也会做考虑。”
    许诺诺对于伟说：“于教授，我这病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的，现在不也还好好活着呢？您放心，等出院了我就跟您回去。”
    陈昊铭的眼神似是能杀人。
    许诺诺继续忽略。
    叶瑧叹了声气：“诺诺，叔叔阿姨也会很担心你。”
    “没事，这事儿我没告诉他们。”许诺诺说的理直气壮。
    于伟不禁扶额，要不是有保密要求，许诺诺接触的人越少越好，他是想通知许诺诺的父母来看她的。
    没过一会儿，房间外有人敲门，进来了两个带着国安胸章的人，对陈昊铭和叶瑧进行问话。
    问题很多，还包括一些私密的问题，比如是否有交往对象，叶瑧说没有。
    谈话没有持续很久，问完之后，人就离开了。
    许诺诺看着两个人，无奈说：“看吧，我现在哪儿也去不了。”
    被人盯着呢，只能回实验室。
    叶瑧对她说：“你先把病养好了再说吧。”
    “你出院前我在这里陪你。”
    陈昊铭看了眼叶瑧，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林子陆现在已经出了icu，就在楼上的vip病房，但依旧没醒。
    这四个多月，叶瑧没有来看过她一次。
    等到许诺诺休息睡了之后，陈昊铭和叶瑧走出病房，陈昊铭还是忍不住说：“来都来了，要不要上去看看她？”
    叶瑧知道这个她是指谁，但她说：“不了，我今天就是过来看诺诺的。”

 第129章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医院。
    接下来的两周，叶瑧都在医院照顾许诺诺，许诺诺是个爱八卦的，她这次出来，想要问叶瑧很多问题，那天听到叶瑧说没有交往对象的时候，有些惊讶，她难道还没搞定林子陆吗？
    但是碍于于伟和两个监听在这里，她最后还是忍住没有问，只是问了下她有没有出什么新书，等她那边项目结束后回来看。
    叶瑧怕她闷，就把最近的娱乐趣事说给她听。
    陈昊铭偶尔进来看许诺诺，两个人每次都是好话开头，吵架结束。
    叶瑧在中间调和，于伟选择看热闹。
    又过了一周，许诺诺病情好转了很多，可以出院了。
    叶瑧去帮她办出院手续，在窗口碰到了陈玲。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叶瑧先打了声招呼：“陈总。”
    陈玲见她拿着病历单来这里，问她：“你这是？”
    “我朋友，她今天出院，我过来帮她办出院手续。”叶瑧说。
    陈玲明白了。
    叶瑧跟医护人员交谈了几句，办好出院手续后，转身发现陈玲还没走。
    陈玲先开口：“她醒了，你要去看看她吗？”
    叶瑧愣神了好久。
    她醒了吗？
    好半响，她才说：“不了，我怕到时候，我走到门口，你告诉我说，她不太想见我。”
    “不会，她很想见你。”陈玲着急解释说，因为林子陆醒来后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叶瑧。
    叶瑧说：“陈总，我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去见她，用什么身份呢？
    两个人站了一会儿，叶瑧说：“陈总，我朋友还在等我，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离开了这里。
    陈玲看着她走了之后，才回到林子陆的病房。
    她醒来的时间不是很长，也就今天早上的事情，陈玲收到消息后就赶过来了，刚才是去给林子陆办一些手续，碰到了叶瑧。
    她一进房门就看见林子陆挣扎着快要掉到床下去了。
    “陆陆！”心里一惊，她大喊了一声，立马跑过去将林子陆扶起来，问她：“怎么了？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不能下床。”
    林子陆抓着她的手，眼睛红红的，嘴里艰难的说了两个字：“项链……”
    “项链？什么项链？”陈玲不解。
    林子陆见她不知道，松开她打算自己找，她又要挣扎着下床。
    周围的仪器线被她的挣扎扯掉了，陈玲慌忙把她扶好，按了床头的铃，跟她说：“陆陆！你不要动了，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林子陆沙哑的嗓音又说了一个字：“玉。”
    陈玲好像有点印象，她对林子陆说：“好，我帮你找，你躺好，别再乱动了。”
    很快就有医生过来，看见林子陆身上的仪器被扯掉后，重新替她做了检查，然后又给她安上。
    陈玲在床头的柜子里拿了一个包出来，林子陆的东西都在这里面，她在包里翻找着，果然找到了一块玉项链。
    她把项链放到林子陆面前问她：“是这个吗？”
    林子陆似是有些激动，她点点头，想要伸手去拿，陈玲就放到她手里。
    她拿在手上揣摩了两下后，又看着陈玲。
    陈玲问她：“要戴上吗？”
    林子陆点头。
    陈玲帮她戴上，感受到锁骨处的温和，林子陆这才安静的躺好，仪器上面一直在变幻跳动的数字渐渐平息，趋于稳定。
    医生说：“病人现在的身体指标还不达标，要好好看着，千万别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陈玲说：“知道了，谢谢。”
    医生又替林子陆检查一遍身体，记录下来后，就出了病房。
    陈玲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她跟林子陆说：“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拿的？”
    林子陆摇了摇头。
    陈玲看了眼她脖子上的项链，问她：“会不会有点冰？我给你暖一下。”
    说着，陈玲伸手，想用手里的温度帮她把玉暖好再放下。
    但林子陆拦住了，她又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陈玲想到刚才她对这个项链的重视程度，问她：“叶瑧送的？”
    林子陆点头。
    陈玲明白了，难怪不让她碰。
    “我刚才在楼下碰到叶瑧了。”她说。
    林子陆的眼睛动了一下，她慢慢的将头转到陈玲那边，眨了下双眼，示意她继续说。
    陈玲说：“她在给一个朋友办出院手续。”
    林子陆看着陈玲，没有说话，但陈玲继续说：“我不知道她那个朋友是谁，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让陈昊铭去查。”
    好像有些失望，林子陆又把头转回去。
    “你想见她吗？”陈玲问她。
    她刚才问叶瑧的时候其实也不太确定，但她觉得林子陆是想见叶瑧的。
    可是林子陆给她的答案让她发现，她其实也不太了解林子陆。
    因为林子陆对她摇了摇头，表示不想。
    陈玲心想，还真让叶瑧说对了，难怪叶瑧不来见林子陆。
    她那么了解林子陆，知道林子陆会拒绝她，所以才给自己留了体面吧。
    陈玲说：“陆陆，陈老头松口了。”
    林子陆又将头转过去，看着陈玲。
    陈玲继续说：“联姻的事情他可以作罢，但是h.l要归陈氏集团。”
    陈润山不肯吃亏，这是陈玲能够争取到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她其实没说，原本陈氏集团是作为联姻条件才送给林子陆的，如今因为林子陆的病情，无法联姻，陈润山最后打算把陈氏集团交给陈玲，她现在的工作重心都在往国内转移了。
    但林子陆也不说话，陈玲就说：“除了有关叶瑧的事情，你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说话了吗？”
    林子陆依然不肯开口。
    “算了，随你。”
    陈玲继续说：“她真的很好，如果你还喜欢她，想不想再去争取一下？”
    林子陆的眼睛里出现了犹豫。
    陈玲觉得她应该是比较想，就说：“这种事情我比较有经验，可以教你。”
    林子陆终于开口了，但是嗓音有些沙哑难听：“再说吧。”
    说完，她觉得有点累了，就闭上眼睡觉。
    陈玲见她想休息了，也没再打扰她，想起医生的嘱咐和刚才的惊心动魄，又陪了她一会儿，喊了人过来看护她后才离开。
    东庭国际。
    叶瑧拿了一瓶酒，取了高脚杯，坐在阳台上，看着落地窗外傍晚的湖边景色，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将酒杯举起来，透过晚霞发现杯中透明的酒变成了橙红色，如天空般火烧的颜色，她抿了一口。
    却没有烈火灼烧的感觉，只有一点点的甜味。
    比跟林子陆喝的时候淡了一点。
    她放下酒杯，趁着夜色还没来临，又拿起手机拍了一张湖边夕阳的照片，发了朋友圈，没有配文。
    但手机里面很快就有很多人点赞和评论，叶瑧没有看，把手机关掉。
    今天送许诺诺离开的时候，许诺诺问她是不是还没搞定林子陆，叶瑧当时没有回她。
    许诺诺就当默认了。
    她想起来她之前跟林子陆说过的那句，沉默往往代表默认。
    其实有些悖论。
    沉默不一定是默认，有时候是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她跟林子陆之间的关系，因为她们现在或许连朋友都不算了。
    但叶瑧知道，哪怕自己再生活如常，也一如八年前一样，对林子陆魂萦梦牵，无论什么时候，她对林子陆的那些想念，分毫不少。
    所以她昨天晚上没有忍住，去了楼上的vip病房，找到了林子陆。
    在此之前，她忍了三周，每天都在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了，提醒自己那个人不属于自己。
    到最后还是在许诺诺出院的前一个晚上忍不住了，她怕自己如果这次再不去见林子陆一面，以后就再也没有能见她的理由了。
    她如愿见到了林子陆，她一个人躺在病房里，没有人陪她。
    那个时候叶瑧在想，怎么会没有人陪她呢？
    万一她晚上突然醒了，没有人照顾她，她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她走到林子陆的病床前，看着她苍白消瘦的面容，就忍不住心疼，比八年前还要令人心疼，因为这次她躺了四个月都还没醒。
    如果没有机器设备的维护，她或许早就不在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帮她捻了捻被子，低头的时候注意到林子陆脖子上的项链没了。
    是在抢救室里取下来的，还是别的什么时候取下来的呢？
    当时林子陆情况危急，她没来得及注意。
    可现在这个问题她没办法知道了，也没有资格知道了。
    她很轻的帮林子陆拨了拨额前的碎发，那些碎发被拨开，没过两秒，又弹回去了。
    她就这样一遍又一遍拨开，端详林子陆的面容。

 第130章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陆陆。”
    你醒醒，好不好？
    她发现林子陆的眉间突然有了皱痕，不是很深，她听见了吗？
    叶瑧在想，是她这一声让林子陆不开心了吗？
    是了，她或许不愿见自己，一如八年前一样。
    叶瑧又轻轻将她的眉眼抚平，然后起身离开了病房，轻声关上门。
    昨天晚上她一直在想，或许是她不懂得怎么去爱林子陆，才让她一次次对自己逃避，如果她的爱真的是林子陆的负担，那么不爱，或许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但她知道她做不到。
    所以她想那以后就不要再见林子陆了吧。
    可今天早上陈玲又告诉自己，林子陆醒了。
    在她昨晚去看了她之后，她又忍不住想，是因为自己吗？
    可她明明不愿见自己，又怎么会为自己醒过来？
    林子陆，为什么你每次的选择，都这么矛盾呢？
    她也想问自己。
    叶瑧，为什么你每次的选择，都只有林子陆呢？
    第 86 章
    林子陆醒了的事情很快就被所有人知道了。
    冯瑶是除了陈玲和陈昊铭以外第一个过来看望林子陆的人，这次她特意带了一栏水果，放到林子陆面前跟她说：“可算是把你盼醒了，你再不醒，我这接近9位数投资的电影就要打水漂了。”
    林子陆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冯瑶，用眼神表示歉意。
    冯瑶围着她的病床转了两圈，然后说：“我觉得吧，你这儿风水特好，你要是能在这里剪电影，这部电影肯定能大爆。”
    陈玲见她神神叨叨的，问她：“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看风水？”
    “不用学啊，林子陆在哪里，哪里风水就特好。”冯瑶说：“四个多月了！躺这儿都快成植物人了，现在跟我说人醒了，这说明林子陆命不该绝，这风水还不够好吗？”
    陈玲说：“那是她自己够坚强。”
    冯瑶：“再坚强不也还是叶瑧把她喊回来的？”
    说完，冯瑶才意识到好像说错话了，她看向林子陆，发现林子陆也在看她。
    陈玲跟林子陆解释说：“你进抢救室的时候，是叶瑧在里面陪着你的。”
    林子陆将视线移到陈玲这里，她听见陈玲继续说：“她陪了你整整16个小时。”
    林子陆的神色终于有了动容。
    她想起来，当时她没有任何生的想法，所以放纵自己跌入无尽的黑暗里，再也不想醒过来，可耳边总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喊声，当时只觉得这个哭声很悲伤，很熟悉，让她忍不住心疼，原来是叶瑧吗？
    那她听见的那声“陆陆”，会是她吗？还是只是因为太想她而产生的梦境幻听。
    见林子陆表情变了，冯瑶说：“我也在外面等了16个小时啊，你感不感动？”
    林子陆点点头。
    冯瑶啧了一声：“你哑巴了？”
    “嘶！该不会……”冯瑶不敢想象，林子陆要是不能说话了，会是什么样子。
    陈玲望向冯瑶，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她只是不想说话。”
    “吓我一跳。”冯瑶松了一口气。
    陈玲问林子陆：“要吃点水果吗？冯瑶带的。”
    林子陆点头。
    冯瑶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不想说话？”
    陈玲笑说：“她要面子。”
    “啊？”
    林子陆幽怨的看向陈玲，陈玲给她剥了个小蜜橘，递给她，说：“我说错什么了吗？你难道不是太好面子，不想让别人听见你那难听的嗓音？”
    林子陆蹙眉，表示抗议。
    陈玲说：“其实你要多说说话，嗓子能恢复的快一点，还有，少吃点橘子，这玩意儿吃多了对嗓子也不太好。”
    林子陆看见她递过来的小蜜橘，开始犹豫要不要吃了。
    冯瑶看着陈玲跟林子陆聊天毫无障碍，满脸诧异。
    “不是你一直在给她喂橘子吗？”冯瑶忍不住为林子陆说话。
    陈玲解释说：“她就爱吃这一个，其他水果她又不吃。”
    冯瑶反驳她：“我信你？上次叶瑧给她苹果她还吃了呢。”
    一句话落，冯瑶都想打自己一嘴巴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现在只要看见林子陆就满脑子的叶瑧，两人在她这里已经被捆绑起来了，所以她决定闭嘴。
    陈玲见冯瑶不说话了，跟她说：“没事，想说就说吧，她巴不得你多说点叶瑧的事情。”
    冯瑶看向林子陆，似是要把她看穿，她问：“啧啧，你该不会是想旧情复燃吧？”
    林子陆突然开口：“在考虑。”
    冯瑶听见她那沙沙的有些撕裂的，还会漏音的嗓音，总算明白她为什么不想说话了。
    确实很难听。
    “哈哈哈哈！……”冯瑶没忍住笑出声了：“对不起，虽然确实不应该，但我真的忍不住了，哈哈哈哈……”
    林子陆看见她笑的前仰后仰的，脸都黑了。
    陈玲也笑了：“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然后她打了一通电话给陈昊铭，没过很久，陈昊铭提着一个袋子过来给陈玲。
    陈玲把里面的纸笔拿出来给林子陆：“想说什么就写下来吧。”
    林子陆拿了纸笔，写了一句话：「冯总，你今天的功德要笑没了。」
    写完她拿给冯瑶看。
    冯瑶看完后，笑说：“哈哈哈没事，我今天回去敲一晚上木鱼。”
    “不过，你这字……也该练练了。”冯瑶委婉的说。
    林子陆看了眼自己写的字，不算太难看，因为手上没什么力气，所以写起来比较飘。
    陈玲怕林子陆难过，对她说：“医生说了，你现在主要是先将身体指标提上来，其他的我们慢慢来。”
    林子陆点头。
    陈昊铭在一旁说：“等你身体指标上来之后，就可以进行康复训练了。”
    林子陆在纸上写：「要多久？」
    陈昊铭说：“看你的恢复情况，情况好的话等身体指标恢复，再进行康复训练3个月就能正常行走。”
    林子陆又写：「有点久。」
    陈昊铭说：“林子陆，你在病床上躺了很久，身体的很多机能都是靠机器维护的，现在你身体里面各项功能要自主运转的话都还没达到最低的标准要求，所以没办法速成，你得慢慢来。”
    林子陆又写下一句：「可以用电脑吗？」
    陈昊铭大概知道她要做什么，他说：“目前来说不太建议，你之前脑部损伤很严重，做过手术，需要多休息，工作对你身体产生的负荷会比较大，你现在的身体还承受不了。”
    林子陆看向冯瑶，冯瑶说：“没关系，你都醒了，又跑不了，这电影大不了咱上明年的春节档，你现在就把你自己的身体养好就够了。”
    林子陆写：「我会的。」
    陈昊铭又待了一会儿，林子陆又感觉有些累了，陈玲就让她先休息，等林子陆睡着后，陈玲又陪了她一会儿，还是一样喊了看护过来，然后才带着冯瑶离开。
    这几天过来看林子陆的人很多，赵拓，邱辞，夏子婷，陈晟平跟孟秋桐也来了，但因为林子陆需要多休息，陈玲规定每人最多只能探视半个小时。
    陈晟平和孟秋桐来的时候，邱辞也在，看着林子陆跟陈晟平有些相似的面容，还以为这是她父母，认错了人，还是陈昊铭在旁边解释了一下，陈晟平跟林子陆妈妈是龙凤胎，而林子陆又长得比较像她妈妈，这才结束这场闹剧。
    赵拓拿到林子陆写的纸条时，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学生时期，跟林子陆传纸条每次都是在他这里被老师发现的。
    陈润山也来看过一次，跟林子陆敲定了h.l的归属，陈玲把在商场上谈判的架势拿了出来，从陈润山那里留了30％的股份给林子陆，作为交换，林子陆需要继续担任h.l影视部的技术顾问。
    老头儿一点亏都不肯吃，林子陆也不为难他，如今她能摆脱联姻，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这倒是陈玲觉得有些意外。
    林子陆这次醒过来后，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好像不那么排斥陈家了，也不会排斥社交了，就是话还是很少。
    她的嗓子还没完全恢复，躺了半个多月，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有了小提升，医生给她做完检查后就陆陆续续把一些仪器撤了。
    陈昊铭跟说她可以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问她想不想出去。
    林子陆点头。
    陈昊铭拿了轮椅进来，将她抱上去后，把纸笔给了她，就带着林子陆在医院的花园里逛。
    路过综合楼的时候，陈昊铭对林子陆说：“那天叶瑧是去给诺诺办的出院手续，因为诺诺工作的特殊性，她没有跟小姑直说。”
    林子陆点头，表示知道了。
    陈昊铭又说：“你还喜欢她吧。”
    对于这个问题，林子陆永远都只有一个答案。

 第131章

    她在纸上写下：喜欢。
    陈昊铭又问她：“你想跟她复合吗？”
    林子陆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在问她要不要跟叶瑧再次重新开始。
    她写：为什么问这个？
    陈昊铭想起那天叶瑧在抢救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太令人心疼了，他说：“大概是觉得，她也很喜欢你，你们互相喜欢，如果不在一起，不会很难过吗？”
    林子陆想说，是会很难过。
    这几天她每天都在想，为什么叶瑧可以在抢救室里陪她十六个小时，陪到她脱离生命危险，但却四个多月都不肯过来看她一眼。
    想到那天她提出的分手，叶瑧连话都不肯跟她说一句，可能是真的对自己太失望了吧。
    她写：是我让她失望了，她应该不会想跟我复合了。
    陈昊铭说：“可你知道那天在抢救室她说了什么吗？她说，只要你醒过来，无论你希望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她都接受，我不知道是为了唤醒你说的这句话还是其他的原因，但我想，她从来不会说谎，你不去试试，怎么就知道她不会？”
    无论什么关系，她都接受吗？
    可她如今这幅模样，还配得上叶瑧吗？
    林子陆继续写：她很好，是我配不上。
    陈昊铭看见这句话，有些讶异。
    他很难相信，那个永远自信骄傲的林子陆，会说出配不上三个字。
    林子陆又写：我想回去休息了。
    陈昊铭：“好。”
    他将林子陆推回去，等到林子陆睡下之后，把看护喊了过来，他才离开。
    林子陆在医院的日子很枯燥无聊，每天都是各种检查，然后就剩下她和护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偶尔会有人过来看她，除了陈玲和冯瑶以外，孟秋桐是过来看望林子陆次数最多的人，会给她带各种好吃的，还陪她聊天，但每次这个时候林子陆最多聊一个小时就会感觉很累，然后就会睡过去。
    她发现她最近经常会梦到叶瑧，梦到她过来看自己，跟自己聊天，陪自己练字，还陪自己打游戏。
    只是每次的时间都很短，还没来得及好好看清除叶瑧，林子陆就醒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林子陆唯一欣慰的是，自己的嗓子恢复的很好，虽然讲话还是有点沙沙哑哑的，但是正常的交流已经没有问题了。
    很不好的是，她觉得自己都快躺的发霉了。
    于是有一次她试着自己起来扶着在床边走了两步，发现自己的左腿没什么力气，刚下床就感受到了失重感。
    扑通——！
    “嗯……”林子陆闷哼一声。
    膝盖处传来的疼痛感要将她淹没，额间冒出丝丝冷汗，林子陆咬着牙扶到床边，调整了一下，坐在地上，平复了一下呼吸。
    她一边低头沉思，一边自我嘲笑。
    林子陆，你怎么就那么没用呢？走个路都不会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坐了一会儿，想去扶床边，支撑着自己起来，但有点费力。
    这个时候房间门被人打开，陈玲进来看见坐在地上的林子陆时，惊呼了一声：“陆陆！”
    她跑过来将林子陆抱到床上，急的大声说她：“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你要拿什么东西告诉我，我帮你拿吗？你怎么自己下床了？”
    林子陆自知理亏，老实道歉：“对不起。”
    陈玲也知道自己刚才声音大了点，开始放轻声音，检查她的身体：“有没有摔到哪儿？”
    林子陆将裤子捞起来，两个膝盖上很快就紫了一大片。
    陈玲按了床头的铃，然后对林子陆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身体还处于恢复期，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我难道不会心疼吗？”
    林子陆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低头挨训。
    有医生过来检查她的身体，好在除了膝盖上有点伤以外，没有其他的问题。
    陈玲不太放心，喊了人过来24小时盯着她。
    林子陆躺在床上，思索着自己能干的事情，然后找陈玲要了自己的电脑，在询问了陈昊铭后，陈玲给她开放了每天两个小时的电脑。
    林子陆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小学生，每天被各种管控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有逆反心理。
    陈玲只给了她两个小时的时间，但林子陆每天拿着电脑剪电影从早上剪到了晚上。
    最后还是被陈昊铭发现了，要没收她的电脑。
    林子陆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电脑交出去。
    后来陈玲知道她闷，就拿了几本书过来给林子陆打发时间。
    林子陆看书速度很慢，这几本书写的没有叶瑧写的好看，林子陆就看不进去，放到一旁了。
    早上例行检查的时候，林子陆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说：“你目前身体恢复的情况很好，可以准备康复训练了，等康复训练结束，就可以出院了。”
    林子陆问她：“要多久？”
    医生还是同样的话术：“这个要看你身体的恢复情况，情况好的话至少也要3个月。”
    林子陆脸一黑，她还要在这个地方待3个月。
    陈玲今天过来的时候发现林子陆不开心了。
    她问：“怎么了？”
    林子陆不说话了。
    陈玲叹了声气：“想出院？”
    林子陆点头。
    “那就出院，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陈玲说。
    林子陆有些错愕，这就同意了？
    “康复训练可以回去做，我让夏沅去老宅陪你。”陈玲说。
    林子陆问：“这会不会耽误她工作啊？”
    陈玲：“她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就是她的工作。”
    “她是我的心理医生。”不是康复医生。
    陈玲：“那怎么办？其他人我不放心。”
    林子陆：“不用人陪，我自己可以。”
    陈玲劝说她：“陆陆，你的身体你应该很清楚，你一个人不可能完成康复训练。”
    林子陆突然自嘲道：“小姨，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陈玲蹙眉，她不知道为什么林子陆会突然出现自我否定。
    “你只是现在身体弱了点，等你养好了身体就都会好起来的。”陈玲说。
    林子陆突然放大了声音：“一个多月了，我每天按时吃药，按时休息，积极接受治疗，每天都在努力养身体了，可现在还是连走路都走不了，想做什么都做不成，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好啊？”
    陈玲看着突然情绪崩溃的林子陆，心下一沉，夏沅说生病的人情绪会反复无常，尤其是林子陆，在医院待了很久，身体情况也不是很好，治疗时间很长，很容易出现情绪崩溃的情况，需要多鼓励，进行疏导。
    她没想到这一个多月林子陆很听话很乖，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她扶着林子陆的双肩，尽量安抚她，解释说：“医生不是说了，你身体的恢复情况比他们想的要好很多，你不要太过着急，我们慢慢养，总会好的。”
    “怎么能不着急呢，小姨。”林子陆坐在床上大喊，眼眶泛红。
    她现在只要一闲下来就满脑子的叶瑧，一个多月了，叶瑧没有来看过她，甚至在梦中都不让她看清她的脸。
    她看着陈玲哽咽着说：“我很想她，很想见她。”
    “特别特别想。”
    “医生说我还要3个月才能康复，可我等不了3个月了，小姨。”
    她现在心里无比想念叶瑧，想要见她，这样的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可她不知道叶瑧还愿不愿意见她了，当初徐成最后一面，她对叶瑧说了那样残忍的话。
    但心里总是有希冀，那天晚上的那声“陆陆”一直在梦中出现，一直回荡在她耳边，她总觉叶瑧真的来过一样。
    可她等了这么久，叶瑧始终都没有来看过她，她没有办法了，就只能自己去见叶瑧。
    所以她想要出院。
    只要能见叶瑧一面，哪怕只是远处看到的一眼也好。
    可现在因为这副不堪的身体，她又没办法去见叶瑧。
    林子陆崩溃到痛哭，陈玲将她抱住，对她说：“陆陆，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可她不想见我。”林子陆继续哽咽：“小姨，我该怎么办？”
    有时候林子陆也觉得自己很自私，每次都要去招惹叶瑧，又每次都在伤害叶瑧。
    陈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只能看着林子陆哭累了，在床上躺下休息，等到林子陆睡着了，才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第 87 章
    咖啡厅内。
    陈玲坐在靠窗边的位置，看着外面穿梭的车流，然后低头看了时间，又往门口看。
    等了一会儿，总算等到了约好的人，她朝门口的叶瑧招了招手，示意位置。
    叶瑧坐到陈玲对面，礼貌招呼了一声：“陈总。”
    “要喝点什么吗？”陈玲问她。

 第132章

    有服务员过来了，叶瑧跟她说了一句：“一杯温水，谢谢。”
    然后她问陈玲：“陈总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陈玲也不打算聊很久，就切入主题：“我希望你能去见她一面。”
    不太意外。
    叶瑧：“陈总，我想之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跟她之间已经结束了，她不想见我，我也不想让自己太难堪，所以，我也不会去见她。”
    陈玲：“我知道，这确实会让你很为难，但是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斟酌了一下，对叶瑧说：“她现在情况不是很好，心理状况很糟糕，拒绝治疗，谁劝都没有用，所以我才来找你，希望你再帮她一次。”
    叶瑧的面色依然温和。
    她说：“陈总，我不是医生，她的病你应该去找夏医生，而不是来找我。”
    陈玲：“可现在只有你能劝她，叶瑧，我们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依然没有用，不然我也不会过来找你。”
    “你确定她见到我之后，不会病情加重吗？”叶瑧这样说，“陈总，如果她不想见我，就算是我过去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是叶瑧第二次强调林子陆不想见她，陈玲大概知道叶瑧的想法了，但她要是说林子陆想见她，她应该也不会相信，毕竟上次林子陆就是她拒之门外。
    所以她说：“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叶瑧，你可能低估了自己的对她的影响力，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现在就醒。”
    叶瑧的眼睛里闪过疑惑。
    “因为我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她，所以我在她的病房里装了监控，她醒来的前一个晚上，你去看过她。”陈玲解释说。
    叶瑧心想，难怪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还担心如果林子陆醒了没人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想想，是她太过关心林子陆了，只记得为她担忧，却忘了有陈玲在，怎么会让林子陆陷入那样的境地。
    陈玲继续说：“叶瑧，就算我再请你帮她一次，就见一面，你去劝她好好接受治疗，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因为她的事情来打扰你。”
    叶瑧看着陈玲恳求的目光，过了好半响，心一软，还是答应了。
    “好。”
    得到叶瑧的回答，陈玲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她说：“那你是现在去还是……”
    “现在去吧。”叶瑧说。
    如果真的没办法避免，那就再见一面吧。
    两个人驱车到医院，陈玲带她走到病房前，然后敲了敲门。
    有人过来开门，是陈玲请过来的护工阿姨，她对陈玲喊了一声：“陈总。”
    “嗯，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看着就好。”
    “好的，陈总。”护工阿姨说。
    等人走了，陈玲带着叶瑧进去。
    林子陆正坐在床头低着头把玩一个小魔盒方块。
    叶瑧知道，这是之前夏沅送她的那个解压小玩具。
    她看着林子陆，发现她比之前还要消瘦了，你可以看见她手上棱节分明的骨型，只剩皮包着。
    怎么会这样呢？
    想起刚才陈玲跟她说的，林子陆不肯接受治疗，她就那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吗？
    叶瑧现在只觉得又生气又心疼的。
    好似能感受到房间里来了人，林子陆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她心心念念了一个多月的人。
    叶瑧依旧是好看的模样，明艳漂亮，眉眼温润。
    而自己如今病态苍白，憔悴不堪。
    林子陆盯了好久，眼睛也不眨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好久，她一动不动，只有视线一直跟着叶瑧走动，直到她站在自己身边。
    很久，房间内都没有任何声音。
    陈玲见两个人都不说话，忍不住清咳了一声，对林子陆说：“你就让人这么站着？”
    林子陆回过神，将手中的魔盒方块放下，然后看了眼陈玲。
    陈玲意会，她把床头的纸笔拿过来递给林子陆。
    林子陆拿了纸笔写下：「坐。」
    然后给叶瑧看。
    叶瑧有些不解，她看向陈玲。
    陈玲解释说：“她最近不太爱说话。”
    昨天林子陆嗓子都哭哑了，今天的嗓音就不是很好听。
    叶瑧了解，然后坐在床边。
    林子陆又写：「吃水果吗？」
    叶瑧：“我不吃，你吃吗？”
    说完，没等林子陆回话，她从旁边的水果栏里面拿了一个橘子出来，剥好后递给林子陆。
    林子陆伸手去接，指尖触碰到叶瑧温润的手心，心底一颤，又很快缩回。
    陈玲提醒她：“少吃点橘子，对嗓子不好。”
    林子陆刚吃完一瓣，蹙了蹙眉。
    叶瑧注意到了，她问：“酸吗？”
    林子陆写：「很甜。」
    叶瑧嘴角微扬，她说：“既然对嗓子不好，那就少吃点。”
    林子陆又写：「好。」
    但是她把那个橘子吃完了，然后又写：「抱歉，电影可能需要明年才能上映。」
    叶瑧看完，然后说：“是吗？比我想的要好很多，我还以为不会上映了呢。”
    林子陆写：「你放心，等我出院，就把这部电影安排好。」
    叶瑧问她：“等你出院，需要多久？”
    林子陆写：「医生说，还有三个月，我就能出院。」
    “你确定只要三个月吗？”叶瑧又问她。
    林子陆点头。
    “可我听说你不肯接受治疗，三个月能好吗？”叶瑧继续问她。
    林子陆错愕，她什么时候没有接受治疗了？
    她看向陈玲，陈玲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但还是抿抿唇解释说：“我也没说错啊，你非要出院是不是？不肯在这里接受康复训练是不是？”
    叶瑧很聪明，仅从林子陆的眼神和陈玲的话中就知道，她是被陈玲骗过来的。
    她蹙眉，有些生气，但是面容却依旧温和。
    “为什么不肯接受康复训练？”叶瑧问她。
    林子陆不说话，也不写字，就低着头，看着那个魔盒方块，然后伸手碰了一下，拿过来给它变换了一下，换成了一个小狐狸，然后递给叶瑧。
    叶瑧没有接。
    林子陆有些沮丧，她放下小狐狸方块，在纸上写：「这里很闷，很无聊。」
    叶瑧说：“你可以尝试做一些喜欢的事情，比如打游戏，你平时不是很喜欢无聊的时候玩吗？”
    林子陆写：「我手机被没收了。」
    叶瑧挑眉。
    林子陆继续写：「我每天只能玩两个小时。」
    陈玲能够瞥到林子陆写的字，看到林子陆写的这两句绷不住了，她什么时候没收她手机了？明明就是她自己不带在身上好吧，这小朋友挺记仇。
    叶瑧看见这两句话后，突然笑了，问她：“今天的两个小时用完了吗？”
    林子陆写：「没有。」
    叶瑧拿出手机说：“我陪你打，但是你要答应我，我陪你打完游戏，你要接受康复治疗。”
    林子陆突然面露难色。
    她没想到叶瑧会突然提出要跟她打游戏。
    她的手机在这里吗？
    “怎么了？不想玩吗？”叶瑧问她，“还是你不想接受治疗？”
    林子陆看向陈玲，陈玲摊了摊手，她也没有林子陆的手机，但是她帮林子陆圆了谎：“她手机今天被我落在老宅了，没有带过来。”
    “那很遗憾。”叶瑧又收回手机。
    她说：“既然游戏打不成，但我刚才说的话不想收回，我希望你能好好接受治疗，作为交换，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我尽量满足。”
    林子陆望着叶瑧，心里念了无数次的想法冒出来，但却没有写下来，因为她发现，叶瑧跟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商量，是谈判，是交易，不是哄她。
    叶瑧现在对她，跟对待她的那些合作者，没有区别了。
    林子陆突然觉很难过。
    她低着头，收拾着自己破烂的情绪，然后在纸上写下：「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叶瑧同意了。
    陈玲去将轮椅推过来，看了眼在床上坐着的林子陆，在想她是不是应该趁机出去。
    但是来不及，叶瑧没有动，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她。
    陈玲去将林子陆抱到轮椅上，然后说：“你们去吧，我去医生那里问问陆陆康复治疗的方案。”
    说完她离开了病房。
    叶瑧带着林子陆去了楼下的花园。
    一路上叶瑧没有再跟她说什么，但是林子陆却在纸上写了一些字。
    叶瑧看见她写：「你的新书写完了吗？」
    “写完了。”叶瑧说。
    林子陆继续写：「下一本什么时候开？」
    叶瑧笑说：“就催我写下一本了？”
    林子陆写：「毕竟我也是你的粉丝，很期待你的下一本小说。」
    “今年应该不会再写了。”叶瑧说。
    林子陆有点失落，这意味着，今年她都不会再看到有关叶瑧的东西了。

 第133章

    今天林子陆在楼下待了很久，叶瑧在后面推着她从住院部走到综合楼，又从综合楼走到门诊室，她们在江市中心医院里面转了很久，叶瑧没有停下，林子陆也没有喊回去。
    林子陆曾经很想每天跟叶瑧就这样散着步，她们偶尔会聊聊每天见到有趣的事情，偶尔会小吵小闹一下，偶尔也能静静地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吹着徐徐微风，然后突然在某个时刻，两个人相视一笑。
    这些林子陆原本触手可及的生活，从今天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了。
    天黑的时候，叶瑧才将林子陆推回去。
    病房里面没有其他人，叶瑧便弯腰将林子陆抱了起来，怀里的人依然很轻，甚至叶瑧会觉得有些硌手，但她依然很稳当的将林子陆抱回床上，等到林子陆躺好，叶瑧抽身的时候，被林子陆拦住了。
    她双手勾在叶瑧的脖颈上，其实没什么力道，只要叶瑧稍微用力便能挣脱。
    但是叶瑧没有。
    她看见了林子陆锁骨处的那块玉，愣了好久，那天晚上的答案呼之欲出。
    两个人距离在呼吸之间，叶瑧好似都能听到林子陆的心跳声，杂乱无序。
    林子陆看着叶瑧，心里泛起层层酸涩，她曾无数次祈求希望能够来看她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就在一个呼吸的距离，只要她稍微抬头，便能吻上她。
    她撞进叶瑧温柔的目光里，好像从里面看见了包裹她的爱意，脑海中理智的弦断了，她放纵自己跌进叶瑧的温柔乡中，缓缓抬头，叶瑧却突然后退了，拉开过于危险的距离。
    林子陆再也忍不住了，在眼眶酸涩打转的眼泪流出来，她低声喊了一句：“瑧瑧……”
    嗓音中的撕裂连音节都没有喊清楚。
    但叶瑧知道是在喊她。
    她将林子陆的手放好，替她盖好被子，纠正她：“我叫叶瑧。”
    林子陆的双眼盯着叶瑧，寻找着什么，却发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温柔跟爱意，只剩下与人交谈时的距离感。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她不让自己喊她瑧瑧了。
    她们连朋友都不再是了。
    这一次她的示弱，没有换来叶瑧的心疼。
    林子陆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无声却又汹涌，叶瑧只是从旁边递了一张纸巾给她，然后就没有再看她了。
    她打了一通电话给陈玲，等陈玲到病房的时候，才离开。
    林子陆的视线一直盯着叶瑧，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都没有移动过。
    好像刚回国的那个时候，每次也都是这样看着她离开，而自己却没有任何资格挽留。
    第 88 章
    那天之后，叶瑧真的没有再来过了。
    但林子陆没有坚持要出院了，她的日子很无聊，陈玲就把她的手机拿过来给了她。
    林子陆拿到手机的时候，手机已经被充好电了。
    她打开手机，点进微信，里面依然是很多条未读消息，她都没有看，只是点开那个置顶的消息，最后一条上面显示：2025年3月16日。
    她们分手的那天。
    林子陆打开历史记录，找到她与叶瑧发的第一条，然后开始往下看。
    等翻到底之后，她又点开叶瑧的头像，看她的朋友圈，依旧是三天可见，但这次上面是三张照片。
    每天一张，没有文案。
    昨天那张是一张大海的照片，地址是青岛。
    林子陆知道了，叶瑧不在江市。
    她把手机关了，放到一旁，从床头拿了一本书来看。
    是叶瑧的新书，她之前追了一半，还没看完，这次陈玲帮她把手机带过来的时候一起拿给她的。
    她看书慢，这本书看完，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林子陆现在每天都会看朋友圈，叶瑧每天都会在里面发一张照片，照片下面会有地址显示，这一个月，叶瑧去了两个地方，昨天的照片显示她在重庆，她依然不在江市。
    林子陆的康复训练也做了一个多月了，恢复情况很好，体重达标了，就是走路还有点费劲，陈昊铭说是因为车祸那次伤到了腿部神经，恢复起来会比较慢，陈玲试着扶她走过几次，每次都是走十几步林子陆就会很累，支撑不住，尤其是左腿，感觉每次都使不上劲。
    但比刚开始林子陆下床就摔要好很多了。
    今年林子陆的生日又是在医院过的，夏沅照例是一个解压小礼物，比起去年，林子陆今年收到的礼物很多，都堆在病房里，林子陆都还没拆开。
    那天，林子陆看了叶瑧的朋友圈，是一张浅蓝色的天空照，依然没有任何文案，但奇怪的是，没有地址显示，也没有点赞和评论。
    原本林子陆以为叶瑧是回江市了，可第二天看见叶瑧发的照片下面地址显示在依然是在重庆后，自嘲的笑了一声。
    是她想得太多了。
    想要的太多，想得到的太多，想叶瑧太多。
    可是林子陆，是你提的分手，你活该，你没有资格委屈。
    12月底，赶在跨年的前一天，林子陆出院了。
    考虑到林子陆的身体状况，陈玲还是把她带回了老宅，能有人照顾她。
    元旦那天陈玲和陈昊铭都回了老宅，这么多年来，这还是老宅第一次把人都凑齐吃的一顿饭，陈润山就让人多做了几道菜。
    饭桌上，孟秋桐特别照顾林子陆，很多都是她爱吃的菜，就连陈晟平也很关心林子陆，一桌子就陈昊铭没有被关怀到，陈昊铭差点就以为他是这个家的外人了。
    饭后，陈昊铭拉着林子陆在客厅打游戏，是林子陆生日的时候陈昊铭送她的新游戏之一。
    几个回合下来，陈昊铭跟林子陆不相上下。
    “你这水平不行了啊？”陈昊铭嘲笑她。
    以前林子陆单虐他，现在林子陆跟他打的有来有回的。
    林子陆坐在轮椅上，白了陈昊铭一眼：“你跟一个伤患打的有来有回的，也好意思嘲笑我吗？”
    陈昊铭反驳：“怎么不能了？我昨晚做了一台十几个小时的手术，觉都没睡赶回来吃饭，现在在这里陪你打游戏，你看看我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
    林子陆放下手柄：“我又没让你跟我玩。”
    陈昊铭打了个哈欠：“行吧，是我无聊拉着你陪我玩的，不过我实在撑不住了，我得去睡会儿，晚上还要值夜班。”
    说完，陈昊铭也丢了手柄，走回房了。
    林子陆盯着面前的手柄，若有所思。
    她也回房了，因为她目前爬楼还是会比较困难，所以陈润山让人把她的房间搬到一楼了。
    回到房间后她就继续工作，在医院的时候她就把电影的主要部分剪完了，导演组也将他们做好的特效部分发给了林子陆，今天上午她就将电影的宣传片做出来了，现在正在导出。
    等导出的时候，林子陆打开手机，里面的消息没有99+了，但因为林子陆出院，工作群又开始活跃起来了。
    冯瑶在群里艾特所有人，她已经拿下了电影的版号，现在就等宣传片定档，还特意艾特了林子陆。
    林子陆看着电脑上导出完毕的宣传片，发到了群里。
    郑尤河：林导真是效率啊，我两天前才发的特效部分，现在已经出宣传片了，又是在审视自己没用的一天。
    小希：看完宣传片，我觉得我们的电影能大爆。
    工作人员a：大爆+2
    邱辞：大爆+3
    工作人员b：大爆+4
    夏子婷：大爆+5
    工作人员c：大爆+10086
    ……
    林子陆盯着群里的消息，看着视频下面一堆的回复消息，一路往下翻，始终没有她想看见的那个。
    叶瑧依然没有在群里说话。
    林子陆直接点开置顶的那条消息框，在消息栏里面打了几个字，又想了一会儿，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退出聊天界面，把手机关掉了。
    1月16日，《宿渊》官方发布同名电影宣传曲，同时还发布了电影宣传片，定档大年初一。
    电影杀青快一年了，《宿渊》的粉丝一直在期待这部电影的上映，可中间官方营业断了很久，因为林子陆住院的消息并没有很多人知道，所以粉丝还以为这部电影没办法上映了，结果这一天却突然将宣传曲和宣传片同时发出来并定档，很快就有人开始转发，然后这部电影就被人送上了热搜。
    剧组人员也开始跟着积极转发营业，这一次林子陆发了她的第一条微博。
    她转发了宣传曲，并配文：书粉的双喜临门@叶瑧。
    林子陆的手机里面放着这首歌的单曲循环，突然手机响了一下，林子陆点开，是叶瑧在她微博下面评论的一条：同喜。
    距离上次见面，时隔三个月，这是林子陆第一次跟叶瑧有了交集，因为这部电影。
    林子陆忍不住嘴角上扬，她盯着那个评论看了很久，然后截图下来保存了起来。

 第134章

    很快她的微博评论就突破了100w+。
    从不发微博的林子陆营业了，她的这条微博被人送上了热搜，然后紧接着就有几个词条就在下面跟着，‘《宿渊》叶瑧作词’，‘林子陆叶瑧双向奔赴’。
    林子陆看着双向奔赴四个字，愣神了很久。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拉着叶瑧一起点开，然后翻里面的评论，可现在，她跟叶瑧的交谈，止步于网上。
    何来的双向奔赴，只是叶瑧的一念之间。
    一念相遇，一念分别。
    林子陆把手机关了扔到一旁，她又想练字了。
    她从桌下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本字帖，翻开后，里面的每一页都有一张手写纸，纸张有些泛黄了，看起来有很多年了。
    这是叶瑧当年照着字帖的内容自己写的一副字，送给了林子陆，林子陆拿出一张纸出来，对着上面的字开始写。
    她很有耐心，一笔一划的临摹，就像是描绘叶瑧的轮廓一样，将所有的思念倾注在里面。
    写了很久，感觉有些累了，就停下，林子陆发现自己的字迹并没有什么进步，但她也不在意，只是将字帖收好，重新放回去。
    电影的宣传在一步步进行中，林子陆最期待的就是路演，因为这或许是林子陆能够见到叶瑧唯一的机会。
    她每天都在数路演的时间，冯瑶告诉她，这次路演会持续半个月，问她的身体能不能坚持，林子陆立马就说没有问题。
    结果真到路演的时候，第一次上台，在这么冷的天，林子陆站了两个小时居然出了汗。
    下台的时候，冯瑶将面色苍白的她扶到一旁坐下，立马就有医生过来给林子陆检查身体。
    她说：“不能站那么久还逞强，实在不行我等下让人搬条椅子上去，你坐着，我不会嘲笑你的。”
    林子陆不信，因为冯瑶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压不住笑。
    邱辞也看向她：“林导，还是身体比较重要，要不等下就让郑导上去，你在台下坐着看就好。”
    林子陆没有说话，但她往门口看了眼，那边人流不算很多，她盯着看了很久，依然没有等到想见的人。
    冯瑶看向她的视线，叹了声气，她说：“叶瑧说今天不来。”
    “哦。”林子陆有些失落，她低了低头，打开手机，里面除了工作群，没有任何消息。
    过了一会儿，邱辞突然问：“冯总，你确定叶老师今天不来吗？”
    冯瑶听着邱辞的话，肯定的说：“当然，她给我发消息了。”
    她其实没说，叶瑧是因为约了一个朋友才不来的，怕林子陆伤心。
    邱辞突然指了指站在门口被人围着的人，跟她说：“那门口那个是谁？”她难道是见鬼了？
    冯瑶看过去，满脸震惊，刚才门口没看见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了那里。
    林子陆也顺着两个人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门口那里围了很多人，但叶瑧的脸在人群中很有辨识度，所以林子陆能一眼就看见她。
    心里止不住的惊喜，叶瑧还是来了。
    但热情很快就被浇灭了。
    叶瑧的身边，还站了一个人，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替叶瑧挡住了那些围过去的人，冯瑶喊了工作人员过去帮忙。
    没想到叶瑧把她朋友带过来了。
    人群中，林子陆看见那个女孩拉着叶瑧的手腕走了过来。
    叶瑧没有挣脱，也没有拒绝。
    她双眼死死的盯着走过来的两个人，眼神里面是探究，是疑惑，是难过，是自嘲。
    冯瑶也看见了两个人手上的动作，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她忍不住看向林子陆，发现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很快，叶瑧就带着人走了过来，很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冯总，林导，不好意思，来晚了，我应该还能赶上下半场吧。”
    嗓音是带着歉意的温柔，只是这次，叶瑧对她的称呼是林导。
    冯瑶立马说：“能赶上。”
    然后她看向叶瑧旁边的女孩，问她：“这位是？”
    叶瑧解释说：“我一个朋友，叫于晓梅，学摄影的，说是邱老师的粉丝，知道这边有路演，让我带她进来看看。”
    邱辞看向叶瑧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说不来，结果就因为人一句话，特意带人过来现场，这关系不简单啊。
    叶瑧又开始对于晓梅介绍说：“这位是电影的制片人冯瑶，冯总。”
    于晓梅礼貌点头，伸手喊了一声：“冯总，你好。”
    冯瑶礼貌性回她：“你好。”
    叶瑧又看向林子陆，目光顿了一秒后，又介绍说：“这位是电影总导演，林子陆。”
    冯瑶挑眉，介绍她就是称呼冯总，介绍林子陆是喊名字，该不会是借着介绍人，故意喊的吧，就是不知道是为这小姑娘喊的，还是为林子陆喊的，叶瑧这心思有点难猜啊。
    于晓梅看着林子陆，伸出手对她说：“你好，我叫于晓梅。”
    跟和冯瑶打招呼的方式不同，冯瑶感觉自己吃了个大瓜，这是什么大型修罗场现场啊？而且看上去，是单虐林子陆的修罗场。
    她有些心疼林子陆了。
    邱辞则是挑眉，看向于晓梅，觉得这小姑娘倒是挺直接的。
    林子陆更直接，她没有跟于晓梅打招呼，甚至连眼神都不曾给过她。
    冯瑶见状解释说：“她性格就这样，不爱跟人打交道，你别介意。”
    于晓梅笑说：“没关系。”
    她重新看向邱辞，见到邱辞确实是两眼放光，她跟叶瑧说：“瑧瑧，没想到邱老师居然真的在这里哎，我还以为她不会来呢。”
    因为平时邱辞工作很忙，路演一般不会全程参加，只挑一两天，她还以为今天见不到，没想到却见到了邱辞本人。
    但这句话被林子陆听到后，心底的酸涩再度将她淹没。
    这个女孩喊她瑧瑧。
    她还听到叶瑧对这个女孩说：“看到人了，可满意了？”
    于晓梅疯狂点头：“满意满意，十分满意，瑧瑧，你简直太好了！”
    对话中的宠溺，让林子陆只想逃离这里。
    她咽下心底的难过，对冯瑶说：“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她起身走了，她现在走路其实还并不是很稳，但今天因为这场重逢落荒而逃，冯瑶怕她出事就跟在她身后扶着她。
    于晓梅望着离开的两个人，视线却看向了林子陆，神色难辨。
    邱辞看在叶瑧的面上送了于晓梅一个签名。
    叶瑧带着于晓梅找了两个位置坐下，等下半场的路演。
    她向林子陆刚才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后，又重新收回视线。
    再见面，心里依然是兵荒马乱。
    可叶瑧，你们没有关系了。
    她再次提醒自己。
    第 89 章
    洗手间外面，冯瑶感觉等的有些久了，怕林子陆在里面出事，就进去喊了一声：“林子陆！”
    里面没人应，冯瑶慌了，她又喊了一声：“林子陆！”
    她开始敲门，急的又喊了几声：“林子陆，你怎么样了？你别吓人啊？”
    突然隔间的门被林子陆打开了。
    冯瑶看见她红通通的眼眶，忍不住有点心疼。
    她说：“下半场你要是不想参加的话，我们就不参加了，我送你回去。”
    林子陆收回情绪，对冯瑶说：“我没事，如果导演不在的话，对电影宣传会有负面影响。”
    “那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还能站吗？”冯瑶有些担心。
    林子陆说：“应该可以吧。”
    虽然是这么说，但下半场冯瑶还是让人准备了凳子，为了避免让某人看出来，她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
    冯瑶觉得毕竟输人不能输阵，今天林子陆已经输了心，怎么还能输了体面？
    因为叶瑧也是剧组的主创人员之一，所以下半场的路演，叶瑧也要上台，冯瑶还在想该给她安排哪个位置，但其他人突然都特别有默契的留了林子陆旁边的一个位置，一副想要看戏的状态。
    冯瑶觉得剧组这群人是被她惯坏了，喜欢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眼神询问了一下叶瑧，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异议，神色自然的坐到了那个位置上。
    今天发生的一切反转让冯瑶已经无法思考了。
    叶瑧到底什么意思啊？
    不仅她想不明白，林子陆更想不明白。
    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又被叶瑧打的兵荒马乱。
    她坐在那里，余光时不时的瞥向叶瑧，好几次都在走神。
    邱辞坐在她旁边，见她心不在焉，放下手中的话筒，悄悄在她耳边提醒：“公众场合，有人拍着呢，林导，回回神。”
    这个很亲密的动作很快就被现场的人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的cp超话上。
    林子陆和邱辞的cp超话立马就活跃了起来，差点就要发喜糖了。
    现场的人看的真切，开始有人问林子陆：“林导，这是你回国后拍的第一部电影，但是却能请到邱老师一起合作，请问你跟邱老师之前就认识吗？”

 第135章

    这个问题很犀利，叶瑧不免蹙眉，怕林子陆回答不好，到时候营销号不知道会怎么写。
    林子陆说：“我跟邱老师，我们两个在三年前的国际电影节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是国内演员中唯一一个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中提名最佳女主角的人，就忍不住多关注了一下，我看过她所有的电影，很欣赏她的表演。”
    很官方的说法，叶瑧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也算是很好的回答了，结果却突然听到了另一个人的说辞。
    邱辞接她的话说：“大家都知道林导是获得过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的人，当时她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真的很耀眼，很优秀，所以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很想跟她合作。”
    “后来听说她回国拍电影，就主动联系她，问她这部电影还缺不缺演员，我能演吗？我当时心里还挺忐忑，怕她拒绝我，结果我真没想到，她会直接找我演女主角，所以这次我也是十分荣幸能够跟林导合作，她真的是一名很优秀的导演。”
    两个人的对话很快就让底下的人就开始哇声一片。
    国外相遇，惺惺相惜，最后回国重逢合作，这就是小说里面的双女主剧情！很难让人不磕啊。
    虽然有点像商业互捧，但冯瑶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给邱辞点了无数个赞，邱辞这人能处，有事她是真上啊！
    林子陆忍不住看向叶瑧，发现她在听完这段对话后，依然神色温和，看不出任何波澜。
    她还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林子陆猜不透她。
    突然又有人站起来问林子陆：“林导，去年您跟剧组的周鸣轩订婚，后来却不了了之，请问你们现在还有订婚的打算吗？”
    林子陆突然面色变冷，她说：“不好意思，这个问题与我们的电影宣传无关，我拒绝回答。”
    说完，她放下话筒，依旧瞥了眼旁边的叶瑧，她在台上很稳重，不会有任何表情失控的时候，林子陆突然心底泛起酸涩。
    叶瑧对她的所有事情，都不在意了。
    她没有再看向叶瑧了，调整了下坐姿，即便是坐着，时间长了，也感觉有些累了，但她依然没打算下台，只是安静的不说话。
    冯瑶见林子陆状态有些不对了，赶紧眼神示意台上的其他人接话。
    夏子婷收到了冯瑶的目光，立刻跟邱辞进行互动，后面找的人也没有再去问林子陆问题的了。
    但是因为叶瑧第一次出现在路演中，也有很多人问她问题。
    比如，有人问她：“叶老师，您之前都是做原创剧本的，这次将自己的这本小说拍成电影，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呢？”
    叶瑧说：“为了完成年少时与一个人的约定。”
    台下的人有些惊讶，因为她回答并不官方，但也没有说其他的，不过就这一个问题，就能让所有的人八卦起来。
    有人继续问：“能请叶老师详细讲一下吗？”
    叶瑧拿起话筒：“不好意思，这个问题与我们的电影宣传无关，我拒绝回答。”
    邱辞在一旁打趣叶瑧：“叶老师抄作业是一个字都不改啊。”
    叶瑧突然笑说：“我觉得林导的话很好用，所以借来用用，林导应该不会介意吧。”
    她把问题突然抛给林子陆，原本还在休息的林子陆像被老师突然点名一样抬头，她重新拿起话筒轻声回答她：“不介意。”
    这是叶瑧在台上第一次跟她互动，林子陆不想拒绝，但她腰间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感，让她有些难受，所以声音小了很多。
    看见林子陆一副弱弱的样子，台下的人笑成一片，有人大喊：“还得是叶老师，气场太强了。”
    剧组磕cp的人大吃一惊，她们难道站反了？
    叶瑧看着林子陆，发现她额间好像有丝丝汗意。
    这么冷的天，怎么会出汗？
    她刚才说话声音很轻，难道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
    她放下话筒，把林子陆的话筒也放下，没有在意现在还是在台上，轻声问她：“如果身体不舒服，要不要下去休息一下？”
    台上有灯光照进，林子陆对上叶瑧温润的目光，里面是点点星光和自己的倒影。
    这句话让林子陆觉得叶瑧还是关心她的，可她不过眨眼之间，重新看向叶瑧的时候，叶瑧的眼里，没有了刚才的关切。
    仿佛刚才的一切又都是她的幻觉。
    她摇了摇头，拒绝了叶瑧的提议，没有再说话了。
    后来叶瑧没有再跟她搭话了，林子陆觉得，可能方才那句话，只是叶瑧客套的在对待一个合作者的态度。
    是她又自作多情了。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林子陆坚持到结束，已经很疲惫了，她起身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身体的失重感瞬间袭来。
    但没有预想的倒在地上，而是撞进了一个很温暖的怀里。
    眼前的黑暗渐渐消失，逐渐清晰的是她无比熟悉的面容。
    叶瑧扶着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巧克力给她：“我没带糖，巧克力可以吗？”
    林子陆接过来说：“谢谢。”
    她重新站稳，叶瑧便没有再扶她，只是走在她旁边，林子陆走的很慢，她便跟着她的步伐，也走的很慢。
    冯瑶刚才就看见了林子陆的情况，本想要冲上去的，结果却看见叶瑧扶住了她，就停在了原地。
    看见两个人一起走下来，冯瑶过去将林子陆接到旁边的座位上，喊了医生过来给她检查身体。
    叶瑧就在旁边看着那个医生在替林子陆做检查，偶尔会询问一些问题，林子陆回答的声音都很轻。
    于晓梅突然走过来喊了她一声：“瑧瑧！”
    叶瑧望向声音源头，听见于晓梅问她：“你这边结束了吗？”
    她回过头看了眼林子陆，她身边有医生，有冯瑶，应该不会需要她了，于是她说：“结束了。”
    “那我们走吧，你不是说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海鲜店吗？你带我去，我请客。”于晓梅说。
    叶瑧没有拒绝：“好。”
    说完，两个人离开了这里。
    林子陆一直盯着两个人，看着两个人一起走出场地，都还没收回视线。
    冯瑶忍不住说：“人影都没了，还看呢？”
    林子陆低头，手里还拿着刚才叶瑧给的巧克力，她打开包装吃掉，然后突然问冯瑶：“你觉得我跟那个女孩儿比，谁好看？”
    冯瑶愣了好几秒，很难想象这个问题居然是从林子陆口中问出来的。
    半响，她认真的回答说：“你要我说，我肯定是觉得你好看。”朋友都是有滤镜的，她肯定会倾向林子陆。
    林子陆又问她：“那我是不是会有优势一点？”
    冯瑶大概知道林子陆是什么意思了，她给林子陆做分析，跟她说：“是这样的，其实我怕你伤心，就没跟你说，今天叶瑧说不来的时候给的原因是她约了一个朋友，然后这个朋友你刚才应该见到了。”
    “当然，两个人的关系目前还不太确定，如果你真的打算追回叶瑧，我可以去帮你打听一下两个人的关系。”
    林子陆低头问她：“那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
    冯瑶想了想今天叶瑧的态度，觉得林子陆的机会很渺茫。
    但她看着情绪低落的林子陆，有点不忍心打击她，就斟酌了一下措辞：“如果她们还没在一起，那你还是有机会的。”
    林子陆的手突然摸上锁骨处的项链，把玩了两下，然后对冯瑶说：“可我现在这个模样，配得上她吗？”
    她今天看到了那个女孩，她很活泼开朗，很会说话，很爱笑，看起来很有活力，很健康。
    而她现在，有抑郁病史，话少，不爱笑，身体情况也很差，很容易累。
    好像怎么比较，都是那个女孩更适配叶瑧。
    冯瑶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林子陆了，现在她们都对那个女孩儿不熟悉，也不知道人家的底，但光看性格，确实要比林子陆阳光很多。
    不过她还是说：“配不配的，那得是叶瑧说了算，你平时的自信呢？哪儿去了？”
    “再说了，你只是暂时这样，等你身体恢复好了，谁还能比得过你啊，你是不知道你打架有多帅是吧。”
    冯瑶想起林子陆打架的那两次，真的特别帅，好多人都这么说。
    但林子陆这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打架列入优点中的。
    她突然笑道：“我也就只会打架了是吧。”
    冯瑶叹了声气，她说：“林子陆，如果你一直自我否定，丘比特来了都帮不了你，你知道吗？”
    “别的不说，就我知道的来看，先不说她俩到底是不是真的，叶瑧你最了解，如果她们在一起了，她还会对你那么关心吗？”
    “你想想，如果她只当你是合作者，会这样对你吗？刚刚我在台下看着呢，她看你的眼神温柔的能溺出水来，在你回国之前，我也跟她合作过，反正她不对我这样。”

 第136章

    林子陆还是不太确定：“是吗？”
    冯瑶觉得林子陆是没救了，她都说的这么清楚了，林子陆依然没有提振自信。
    她说：“林子陆，你要么追，要么不追，别这样要死不活的，你要还这样，下次别问我，我会被你气死。”
    林子陆盯着冯瑶，看见她生气的模样，说：“那下次我不问你了。”
    她问陈玲。
    冯瑶彻底绷不住了，她想把林子陆丢在这里！
    后来冯瑶还是觉得自己心善，把林子陆送回了老宅。
    林子陆没去吃饭，回了房间，她打开手机，点进叶瑧的朋友圈，她今天没有发照片，于是她退出去，把手机放到一旁。
    然后她把叶瑧上次送她的生日礼物拿了出来，里面装着一封信，上面写满了叶瑧对她的夸奖。
    她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又一遍一遍的将一些东西在心里默默划掉。
    最后她发现，自己剩下的东西，不多了。
    她曾经就在想，叶瑧或许是喜欢以前的她，而不是现在的她，所以今天看见那个女孩儿的时候，林子陆心里无比慌乱，甚至落荒而逃。
    那个女孩就是林子陆从前的模样，自信洒脱，热烈张扬。
    所以，她没了自信，在叶瑧面前。
    所以，她问了冯瑶一些问题，虽然她答的很好，但林子陆知道，冯瑶是怕她难过，在安慰她。
    因为她赢不了十二年前的自己，所以她也赢不了那个女孩儿。
    第 90 章
    第二场路演在梅城。
    冯瑶告诉她，这次叶瑧也会去，但林子陆好像不那么期待了，她怕又看见叶瑧跟那个女孩在一起的画面，会很难过，所以没有回冯瑶。
    依然是在梅城会展中心。
    只是梅城这几天气温降的很快，而且这里的冷是南方独有的湿冷，林子陆里三层外三层的都冻的发抖。
    进到会展中心，刚坐下，冯瑶就给她搬了个鸟笼烤火器过来，又给她弄了个暖手袋，林子陆才感觉好点。
    “等下我让郑尤河上去，你就在这里坐着，如果有观众提问，你就在这里答。”冯瑶说。
    林子陆不用表演什么的，也不一定非要上台。
    她说：“好，我知道了。”
    冯瑶见她今天这么乖，有些意外。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她问。
    林子陆缩着脑袋老实说：“上次不是惹你生气了嘛，我这次就当赔罪了，你今天怎么使唤我都可以。”
    她不提还好，一提冯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知道啊，不是我说你，人现在反正是过来了，你要是想追就主动点，你要是喜欢当缩头乌龟也随你，我反正是不管你了。”
    林子陆冲冯瑶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邱辞过来的时候看见这里有烤火器，立马搬了个凳子过来蹭，三个人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像围炉会谈。
    林子陆始终不明白，邱辞这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是怎么顶着湿冷的寒风走过来的。
    冯瑶问出来了：“你这不冷吗？”
    邱辞指了指脚下的烤火器：“现在不冷了。”
    “这形象管理很到位，你们公司给你颁奖吗？”冯瑶忍不住问她。
    邱辞一本正经：“不颁，她们都是直接挂我海报放大门口。”
    冯瑶：“那下次我也把你海报挂现场大门口。”
    林子陆总结：“门面担当。”
    没过一会儿，陆陆续续来的人很多，冯瑶去核对现场流程，邱辞就坐在这里陪林子陆聊天。
    没聊两句呢，门口有一阵骚动，林子陆下意识望过去，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被众多人围住。
    她们剧组的第二个门面担当来了。
    邱辞感慨道：“幸好我进来得早。”
    不然她也要被人群淹没。
    叶瑧这次旁边没有人，所以她走在那里寸步难行。
    林子陆立马叫了几个工作人员，然后带着人过去把叶瑧拉了出来。
    她脚步不快，但有人不小心撞到她，她还是没站稳，叶瑧急忙拉住她，护在身前。
    林子陆感受到手心里的温度，抬头又撞进了叶瑧温润的目光里。
    “没事吧？”叶瑧问她。
    “没事。”林子陆站好，她把叶瑧带到烤火炉旁边坐下。
    邱辞对叶瑧说：“叶老师下次可以早点过来。”
    叶瑧解释：“我今天出来的挺早，而且打车过来的，就是路上堵车了。”
    “叶老师上次那个朋友今天怎么没来了？”邱辞突然问了一句。
    叶瑧解释说：“上次是她约我在江市玩，碰巧遇到路演才让我带她进去的，这次我是过来工作，不需要告诉她。”
    “哦，原来如此。”邱辞看向了林子陆，心里有了一些答案。
    不是把人特意带过去的，而是碰巧到那里，叶瑧的工作行程不需要告诉那个女孩子，就说明两个人还没有形成亲密关系。
    关键是，叶瑧说这么长一句话，很明显是在跟某人做解释啊。
    邱辞忍不住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打探。
    两句对话摸清了两个人的关系，叶瑧跟那个女孩或许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林子陆心底又有了一点希冀。
    她问叶瑧：“吃早餐了吗？”
    叶瑧：“吃过了。”
    “哦。”
    林子陆抿抿唇，又说：“你的那本新书我看完了。”
    叶瑧点头，问她：“林导的意思是？”
    是想邀请她改编成电影，还是想问她其它的？
    “你下一本什么时候开？”林子陆又问。
    叶瑧笑说：“我记得林导上次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说过今年不开了。”
    林子陆反驳：“你去年说的。”
    叶瑧：“还没过年。”
    笑死，有理有据。
    林子陆又问她：“那你的新书考虑拍电影吗？”
    叶瑧：“暂时不考虑。”
    邱辞望着频频被拒的林子陆，觉得她有点小可怜。
    “其实叶老师的原创剧本写的也很好，林导可以考虑一下。”她提醒林子陆说。
    林子陆重新望向叶瑧：“那瑧……叶老师考虑一起再合作一部吗？”
    叶瑧：“等过完年再说吧。”
    再说吧，那就是有戏，林子陆终于轻松了一点，她笑说：“那希望叶老师好好考虑，我很期待和你的再次合作。”
    叶瑧突然问她：“林导目前的身体还能够支持今年再拍电影吗？”
    “啊？”林子陆摸了摸鼻子：“应该可以的。”
    大不了她带着医生进组。
    叶瑧突然盯着林子陆看了半响，开口说：“然后再上演一次合作重新开始，杀青分手的戏码吗？”
    林子陆瞬间脸色一变，她想起来，她跟叶瑧就是《宿渊》开拍的时候在一起的，杀青那天，她提了分手。
    她有些慌张的解释说：“我不是，我没有这么想过。”
    “是吗？所以林导没有想过要跟我复合？”叶瑧继续问她。
    “我没有……”林子陆有些语塞。
    说完，她好像觉得自己回答错了，又解释说：“不是，我是说我不是不想……”
    她不知道如果提复合，叶瑧会不会不开心，所以最后那两个字，她还是没说出口。
    “我是说，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林子陆低着头轻声说。
    邱辞看着突然认怂的林子陆，叹了声气，给了机会不中用啊。
    叶瑧突然笑说：“哪有跟前任做朋友的，林导，你不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谬吗？”
    “可你明明说无论我希望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都会接受。”林子陆很认真的说。
    叶瑧愣神了两秒，她听见了？
    但很快她又神色如常：“是吗？当时比较混乱，我可能不太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
    她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林子陆却听的很分明。
    她又说她不记得了，林子陆望向她的眼神里面充满了震惊，疑惑，委屈，伤心，难过，眼眶瞬间就红了。
    被叶瑧接二连三的拒绝，林子陆顿时没了底气，她没有再说话了，低着头双手撑膝捂着脸，没有再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神色。
    叶瑧看着突然沉默的林子陆，知道她又开始退缩了，于是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路演开始的时候，邱辞和叶瑧等几个主创人员上台了，冯瑶坐在林子陆旁边，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好奇，她不过才走了多久，她跟叶瑧聊什么聊成这样？
    冯瑶问她：“怎么了？你这是说什么说成这样了？”
    林子陆没有开口，只是一直盯着台上的叶瑧看，无论叶瑧是否与她对视，她都没有移开过半分。
    她曾经就知道，站在台上的叶瑧很耀眼，现在依然如此。
    上次，叶瑧在台上的时候，她转身离开了，这次，她坐在台下最前排，将人看的很清楚分明，却好像猜不透她的心思了。

 第137章

    她知道叶瑧从不说谎，但刚才，她已经分不清叶瑧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骗她的，因为她上次也说不记得了，是假的。
    但无论是哪种，林子陆都很难过。
    叶瑧不想跟她有任何关系了，连朋友都不想和她做了。
    林子陆中途去了趟洗手间。
    过了很久才回来。
    冯瑶看见林子陆眼尾的绯红，小朋友又偷偷躲在洗手间里面哭了。
    下半场的时候林子陆还是上台了，她一坐上去，整个台上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全是高颜值帅哥美女。
    台下的人直呼太养眼了。
    上台的人几乎都有过表演，叶瑧也有，她唱了宣传曲，林子陆因为身体的原因没办法表演跳舞什么的，有人就起哄也想让她唱电影宣传曲，林子陆有些为难。
    邱辞在旁边打趣她：“林导，你不能是五音不全吧。”
    “不会，林导唱歌很好听的。”叶瑧突然说。
    台下突然哇声一片，想要听林子陆唱歌的起哄声越来越大。
    林子陆突然看向叶瑧，她眼底的神色依然温和，你依然看不出她的心思。
    她为难的点倒也不是说她唱歌不好听，这首歌她听了无数次，只是每次听这首歌的时候，都会想起叶瑧。
    现在叶瑧坐在她旁边，她唱这首歌肯定会忍不住看她。
    但如今台下的声音很大，她没办法拒绝。
    于是便清了清嗓子：“我唱歌可以，但先让我找找歌词。”
    说完她拿出手机，翻开了歌曲界面，上面显示了《宿渊》的歌词，其实她不是不记得词，只是想找个方式避免跟叶瑧对视。
    但邱辞对她说：“不用找歌词，前面有。”
    她指了指前面的大屏幕，上面有歌词提示。
    林子陆这下看不了手机了，她认命般收起手机，清了清嗓音，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
    伴奏响起，后方的屏幕里面放着电影的宣传片和部分剪辑片段。
    启缘之间，生花净莲
    梦与实交替初升
    记九州八荒一缕神魂
    借掌中净渊破天地浑浊
    话醉流年，经润无霜
    只念昨夜话星辰
    不思听风者向南
    ……
    叶瑧一直以来都很欣赏林子陆能有一副天赐的嗓音，像带着夏日凉爽的风，清丽婉转，干净无杂。
    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还没好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她的嗓音里带了些沙沙的暗哑，配合《宿渊》这首歌曲的基调，真的有种宿命轮回，渊深无边的感觉。
    林子陆果然没忍住跟叶瑧对视上了，然后这首歌的情感突然就丰富了起来。
    而叶瑧对上林子陆的目光，没有离开。
    她想起当年林子陆跟她谈论这本书的模样，她说：“瑧瑧，以后如果你写出来了这本书，会拍成电影吗？”
    叶瑧：“还没写呢，你就想这么远，万一我要是糊了，没人找我拍怎么办？”
    林子陆：“那就我帮你拍，到时候你就是编剧，我就是导演，我们两个一定能拍出最好看的电影。”
    叶瑧：“一言为定。”
    林子陆：“一言为定。”
    ……
    在场吃瓜的人看见这个场面疯狂的拍照，林子陆在唱叶瑧作词的歌，还跟她互动，眼神拉丝，这是什么大型官宣现场啊？
    比电影官方cp还好磕。
    一首歌唱完，林子陆略带歉意说：“最近嗓子不是很好，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林导，要不你再出张专辑吧！”有人在台下大喊。
    很快就有人跟着附和。
    林子陆有些不太好意思，她摸了摸鼻子：“专辑可能不会有，不过我相信这部电影肯定能够带给你们一些惊喜。”
    说完，她忍不住又看向叶瑧，发现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她看不清的情绪。
    她没有收回目光，最终留给林子陆的，是那温柔又带着包容的爱意。
    林子陆有些恍惚了。
    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叶瑧现在对她来说就如同迷一样，看不穿，猜不透。
    今天路演结束的时候，林子陆的身体比上次要好很多了，但依旧是有医生过来给她做检查。
    冯瑶等她结束一起去吃饭。
    而叶瑧在结束后就准备离开了，她刚走到门口，就被人叫住了：“叶瑧！”
    林子陆急的大喊了她一声，她没办法走太快，只能在她离开前叫住她，然后缓慢走到她面前，微喘着气跟她说：“一起吃个饭吧。”
    叶瑧没有回应，林子陆继续说：“你不想做朋友也没关系，就当一个合作者的邀约。”
    她再退一步，希望叶瑧能够接受她们这样的关系。
    心里极度忐忑，怕她拒绝，林子陆跟叶瑧就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了。
    但还好，林子陆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因为她听见叶瑧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不用搜歌词，我瞎编的，查无此歌。
    第 91 章
    冯瑶看着饭桌上不说话的两个人，也不知道林子陆把人约过来吃饭是做什么的。
    她在桌下暗暗踢了林子陆一下，林子陆突然抬头看向她，眼神询问怎么了？
    冯瑶在她耳边悄声说：“你把人叫来，一句话不说？”
    林子陆低了低头，她能说什么？
    今天她什么话都说过了，什么理由都找过了，却被叶瑧接二连三的拒绝。
    这顿饭是叶瑧下午那个眼神给林子陆的勇气，但现在她也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子陆扒拉了碗里的饭，心想，要不破罐子破摔吧，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叶瑧再也不理她了，跟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反正都不太好过。
    “你等下有事吗？”林子陆突然问叶瑧。
    叶瑧：“没有。”
    “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吗？”林子陆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叶瑧抬眸，看着林子陆慌乱忐忑的神情，她知道，如果这次她再拒绝，林子陆就不会再主动找她了。
    所以她说：“可以。”
    听见叶瑧的回答，林子陆心底松了一口气，还有希望。
    吃饭的时候冯瑶发现林子陆没说话，心想她们应该不打算在这里聊了。
    所以饭后，冯瑶看了眼林子陆，问她：“你们打算去哪里？”
    林子陆对叶瑧说：“去我们那边吧。”
    “好。”
    冯瑶带着两个人回了酒店。
    她订的套房，两个房间，外面是客厅，还有吧台，冯瑶开了暖气后，回了房间，把门关上，将外面留给两个人。
    林子陆脱了外衣，带着叶瑧坐到了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问她：“要喝酒吗？”
    “聊什么天需要喝酒？”叶瑧问她。
    林子陆笑了一声：“那我去给你倒杯水。”
    叶瑧看着她走路不太稳的样子，拦住了她：“我去吧，你坐下。”
    林子陆没有坚持，她坐在沙发椅上等叶瑧。
    她望着窗外的城市夜景，上次她们来这里已经是一年多以前了，那个时候林子陆和叶瑧还没在一起，两个人互相试探，最后林子陆还是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
    这次，两个人依然没有在一起，但林子陆不想试探了，她打算孤注一掷，无论今晚结果如何，她都有一些话要对叶瑧说。
    叶瑧带了两杯温热的水过来，一杯放到林子陆面前，一杯端在手上，然后坐在她对面，两个人像商务谈判。
    林子陆握着水杯忍不住喊了一声：“瑧瑧……”
    “叶瑧。”叶瑧再次纠正说。
    林子陆自嘲般笑了一声，是啊，她忘了，她跟叶瑧现在只是合作者。
    “我不想这么叫。”她说，但没过一会儿，她又说：“但我确实也没资格那么叫了。”
    “对不起。”
    她的这声道歉来的很晚。
    叶瑧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不该接受林子陆的这份道歉。
    林子陆望向叶瑧，眼波流转里都是对叶瑧的歉意：“分手是我提的，所以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接受。”
    所以叶瑧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她都接受。
    “但是你今天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想重新回答一次。”
    窗外的城市灯景落入林子陆眼中，将她心间的念想照了出来：“我想过复合，从醒来的那个时候起，我就后悔了。”
    后悔当初跟叶瑧提分手，后悔接受陈润山的条件，她甚至连反抗都没有。
    “但我也知道，你肯定对我已经很失望了，因为我没有坚定的选择你。”林子陆的声音里面有了哽咽，但她依然坚持继续说：“我今晚找你，就是想说，我还是很爱你，我不想放弃你。”
    “我跟周家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所以，我想替自己再争取一次。”
    她在那满是碎片的星河，一点点重新捡起来被自己打碎的爱，又一点点重新拼凑完整。

 第138章

    “这几个月，我有在积极接受治疗，努力恢复身体，可能现在还没完全好，但医生说继续坚持下去，我很快就能好。”
    “还有这部电影也会如期上映，当初答应你的事情，我都做到了。”
    承诺如约而至。
    “我想，如果我努努力，能不能再见你一面，将这些话当面说给你听，所以我很期待这次路演，因为这或许是我能见你唯一的机会。”
    可再次重逢，林子陆却落荒而逃。
    屋内的灯光明亮洁白，所以叶瑧能看清林子陆眼眶里暗藏摇摇欲坠的泪珠，她听见林子陆哽咽说：“叶瑧，我真的很想，很想跟你重新开始。”
    再次开始，她想对叶瑧说，她不会再离开叶瑧了，哪怕世俗在她们身上加注诸般枷锁，哪怕再经历一次痛彻心扉，她都不会再离开叶瑧了。
    “但是有时候也会担心，自己会配不上你。”
    “你应该早就发现了，以前那个自信骄傲的林子陆早就消失了，现在的林子陆，沉默寡言，早就不是你喜欢的那个模样了。”
    眼眶的泪珠终于落下，连同林子陆的自尊一起滴落在地上，像时间一样，悄无声息的。
    她吸了吸鼻子：“那个女孩，她很好，她活泼开朗，热烈张扬，而且……她很阳光。”
    后面两个字几乎是从齿缝中咬牙吐出来的。
    林子陆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爱打架，还无视法纪，是叶瑧一直对她有滤镜，才总是觉得她很好。
    但突然有这样一个阳光的人出现，她可以站在叶瑧身边，让叶瑧对她温柔以待，只这一点就足以让林子陆疯狂嫉妒。
    “其实如果你喜欢她的话，我也不会很意外。”林子陆颤着声将这句话说出来，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
    “但我想能不能公平一点，也给我一个机会。”哪怕最终输得一败涂地。
    但叶瑧一次次的拒绝，断绝了林子陆任何机会。
    她想起来，叶瑧其实是一个很爱恨分明的人，不爱就会明确拒绝，从不给人任何机会。
    可林子陆在想，她能不能在叶瑧心里特殊一点，给她一个特殊的机会。
    “你说前任做朋友很荒谬，但那是因为我没其他办法了，我不知道我如果直接提复合，你拒绝我了，我应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接近你，以什么样的身份，才能让你稍微再看我一眼。”
    “叶瑧，或许我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但你……”林子陆鼓起勇气，将心里的念想说出来：“你能不能再考虑我一次？”
    能不能再重新相信她一次？
    林子陆如是祈求。
    叶瑧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林子陆，发现她现在真的很爱哭。
    今天在台下，她从洗手间那边出来的时候，眼眶也是红红的，应该也是哭过。
    是因为自己的那些拒绝吗？
    都这么难过了，今晚又是什么让她有勇气说出这些话？
    “你刚才说，你后悔了，后悔什么？”叶瑧问她。
    “我后悔提分手了。”
    “那如果再回到当天，你还会提吗？”
    会吗？
    林子陆答：“会。”
    无论多少次，她都会。
    “但是叶瑧，我只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叶瑧望着她，用目光将她包裹：“没有其他办法了，就选择放弃我是吗？”
    林子陆心痛难忍，她摇摇头，眼泪汹涌：“我没有，叶瑧，我从没这样想过……”
    看着哭成泪人的林子陆，叶瑧心里也很难过，她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为什么要提分手，因为段沉，所以你答应了陈老的条件，回陈家接受联姻。”
    她当时其实有问过赵拓情况，赵拓跟她说过段沉证据被扣下的事情，当时她还在想，是否将录音笔里面的内容公开到网上，这样的话利用舆论的压力，他们一定会秉公执法，医院这边也没办法拦截证据。
    赵拓当时不是很同意，因为叶瑧属于是公众人物了，里面的内容一旦放出去，对叶瑧的影响会非常大。
    而后来，叶瑧没有等到这个机会，段沉就被判刑了，那个时候她就猜是不是林子陆的原因，直到林子陆跟她提分手的时候，她确定了。
    “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叶瑧对她说，“你是为了保护我，所以你跟我提分手的时候，我没有说任何话，因为我不想答应，但也不想让你为难，我必须放你走，放你离开，成全你的心意。”
    她看着林子陆做出选择，看着她离开，心中万分不舍，万分难过，但却依然让她离开。
    她想要爱，叶瑧给她，她想要自由，叶瑧也给她。
    可自由的人啊，现在却被爱的枷锁困住，频频挣扎。
    叶瑧的声音里面也有了哽咽，她也红了眼眶。
    她说：“但是林子陆，感情里面是不论理智的，即便我知道你的做法是对的，如果换做是我，我也是同样的选择，但我还是会很伤心，会很难过，甚至会想过要质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选择。”
    “因为你已经放弃我两次了，林子陆。”
    她没有被林子陆坚定的选择过。
    “在你眼里，我好像随时都可以是被放弃的那个，我也不知道如果以后再遇到任何困难，遇到任何事情，你会不会还选择放弃我。”
    “明明说让我不要离开你的人是你，可最终，离开我的人也是你啊，林子陆。”叶瑧的泪也从眼眶里滑落，滴落在水杯里，悄无声息，连涟漪都不曾有。
    “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多难过吗？”
    叶瑧抽泣着，继续说：“那天在抢救室，我一直在想，如果你选择保护我的方式是放弃自己，那我宁愿不要。”
    那天，林子陆差点放弃她第三次了。
    “对不起，叶瑧……对不起……”林子陆抽泣着低声道歉，“是我错了，但是我真的不想要放弃你的，叶瑧。”
    她哭着说：“我真的没办法了……”
    她没办法看着叶瑧再次陷入险境了，那天晚上的录音，每听一次林子陆都心如刀绞，她恨自己不能替叶瑧承受，没人知道她那天有多崩溃，如果不是有人拦着，她真的会杀了段沉。
    所以车祸那天她毫不犹豫，她不想再看见叶瑧受到任何伤害了，她每天都在生活里面挣扎，甚至想过，如果就这样死了，是不是就能够解脱了。
    却又让叶瑧为了她，在抢救室里面哭的撕心裂肺，哭的那么难过，难过到她都心疼的忍不住想立马醒过来安慰她。
    “我知道。”叶瑧轻声说，“我知道你没办法了，所以我没有怪你，因为我也有错，我不应该瞒着你单独去见段沉，不该以为自己就能处理好这件事，然后让你再也没有了选择，就只能放弃自己。”
    叶瑧本以为，林子陆回到陈家至少能安康无虞，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她欺负她了，所以她每天都在劝自己放手吧，别让她再为难了。
    但她发现，她没办法做到，那一个月，没事的时候，叶瑧就把自己关在家里，每天都对着书房里面的那些相册看了很久，每天都在希冀，有没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林子陆会回来找自己。
    后来林子陆真的来找自己了，用生命来换见她一面。
    叶瑧自责不已，十分后悔，如果林子陆真的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所以她想，都顺着她吧，她想见自己也好，不想见自己也好，只要她能好好活着，她什么都不求了。
    她们之间一直都隔着一条“自以为是”的鸿沟，纷纷跳下去，粉身碎骨，无人生还。
    “所以，我也应该跟你说对不起，是我的自以为是，才让我们走到今天。”叶瑧说。
    明明两个人都是在保护对方，可最后却都弄的满地狼籍，潦草收场。
    她们跨不过去那条鸿沟，也走不到彼此相爱的彼岸。
    “那我们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吗？”
    可即便如此，林子陆依然希冀，能够到达那片满是爱意的星辰大海。
    叶瑧摇了摇头，她说：“林子陆，我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因为分手这件事。”
    问题？
    林子陆把眼泪擦干，坐在她对面，对上叶瑧的视线，认真听她说。
    叶瑧：“林子陆，我很爱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或许也是，但是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你了。”
    “你很矛盾，你的选择很矛盾，你的爱很矛盾，你一直在感情里面挣扎，挣扎不过就选择放弃自我，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对我的爱也没有信心。”
    “你以为我喜欢那个女孩子，因为她跟以前的你很像，你觉得现在的你配不上我。”
    “可是林子陆，我当初不是因为你自信洒脱的性格才喜欢上你的，是因为我看见了你的委屈，我很心疼你，我才喜欢上你的，也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才觉得这样看似矛盾的你很好，才觉得原来这样性格的人也很好。”

 第139章

    “但你否认了我的喜欢。”叶瑧有些自嘲。
    林子陆看不到自己的好，也看不到她的喜欢。
    她说：“我对你爱，总是像流沙一样在你指缝中消失，你永远都握不紧，因为你永远都在退缩，只要遇到一点事情，你就会不自信，认为自己配不上我，就会将我推开。”
    “林子陆，如果你永远这样，永远一遇到事情就推开我，就放弃我，放弃自己，我们永远都会互相折磨，重蹈覆辙。”
    “我不想，也不愿意再经历一次被你放弃了。”
    叶瑧眼眶的泪水流下，她哭的悄无声息，连鼻息都轻的仿佛这个人没来过一样。
    林子陆已经泣不成声，她的脚搭在沙发椅上，用双手捂着脸，蜷缩在那里，双肩不停的耸动，哭的很难过。
    每一次相对，林子陆留给叶瑧的，都是她那单薄孤寂的身影。
    她的内心一片荒芜。
    叶瑧不忍心了。
    她起身走过去单膝撑在沙发椅边上，弯腰一点一点将林子陆搂进怀中，抱紧，侧脸贴过去对她说：“可是陆陆，我也没有办法了。”
    这段时间，林子陆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但是却一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每天，每时，每刻，每分，每秒。
    占据了她脑海的全部。
    看见她在医院的样子会心疼，看见她难过的样子就会想安慰她，看见她无助失落的样子就会不忍，而今天林子陆出现在她面前，对她小心翼翼，卑微乞求，她心里那些抵抗和防线就已经全线决堤了。
    她对林子陆也没有任何办法了，她也无法放弃林子陆。
    如果真的再次重蹈覆辙，那就重蹈覆辙吧，她已经掉跌入林子陆的陷阱里，挣脱不掉了。
    “如果你真的想要重新来过，我没办法拒绝，因为我也会觉得很不甘心，明明我们相爱，却走不到最后。”
    “但我也知道这些问题横亘在我们之间，它会成为你心底的刺，也会成为我心底的不安，这样的感情走不长远的，陆陆。”
    “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我不喜欢你了，就让我给你一个机会重新追我。”
    叶瑧抽了抽鼻子，对林子陆说：“我没有不喜欢你，但我想给你机会，你要不要重新追我？”
    她想将那片荒芜的瘠地重新种满鲜花，让阳光都铺满。
    她所愿一如往常。
    林子陆已经哽咽到无法出声了，但她疯狂点头，回抱住叶瑧，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哽咽着说：“追……我追你，我重新追你，叶瑧……”
    “我不会再放弃你了，你说的这些，我会努力改，我会慢慢变好，会慢慢走向你，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叶瑧安抚着拍了拍她的背：“好，那我等你。”
    等有一天，林子陆能够自信的站在她面前，勇敢又坚定地选择她。
    她心想，希望这个等待不要再如七年那么漫长了。
    希望林子陆能够心疼她，不要再让她等这么久了。
    两个人相拥着抱了很久，等到心跳声都逐渐趋于一致，等到林子陆的哭声渐渐平息，叶瑧松开她，替她擦拭了眼角的泪痕。
    林子陆盯着叶瑧，轻声说：“那我现在能叫你瑧瑧吗？”
    原本低沉的氛围被林子陆的这个问题驱散了，叶瑧说：“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不这么叫。”
    “那我们现在可以是什么关系？”林子陆又问她。
    叶瑧：“我说过，你希望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
    林子陆震惊。
    所以叶瑧没有不记得。
    “我说谎的时候，声音会比较小，你没听出来吗？”叶瑧说，“但是目前来说，我们还没办法复合，所以我希望你想清楚。”
    林子陆伸手，勾了勾叶瑧的手指：“那就做朋友吧。”
    方便追她。
    “好。”
    得到回答的林子陆得寸进尺：“能不能比普通朋友关系好一点？”
    “嗯？”
    “就……我能约你出来吃饭吗？”林子陆低声询问。
    “可以。”叶瑧突然笑了，她说：“但你追人的手段，就只会约人吃饭吗？”
    叶瑧仔细想了想，林子陆刚回国的时候，也是先约她们吃饭。
    “不是，我还有其他的？”林子陆说。
    “其他的什么？”叶瑧问她。
    林子陆摇摇头：“不能说。”其他的她还没想到，得去问问军师。
    见她不肯说，叶瑧也没继续为难她，起身打算离开了，林子陆却拉住了她，只捏了一小片衣角。
    “你要走了吗？”声音里面还藏着点委屈。
    叶瑧回过头：“已经不早了，你不累吗？不需要休息吗？”
    今天路演一天，林子陆应该会比较疲惫，刚才又哭了那么久，情绪波动很大，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影响。
    “不累。”林子陆又摇摇头，她想跟叶瑧多待一会儿。
    “但是我得回去休息了。”叶瑧说。
    “哦。”
    林子陆穿好鞋子，对她说：“那我送你回去。”
    知道她现在走路还不是很方便，叶瑧就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那我送你到门口。”林子陆坚持。
    叶瑧没有再拒绝了。
    林子陆将她送到了酒店门口，等到她上车，车子开走后，记下了车牌号，才重新回去。
    她坐在床上，估算着时间，然后给叶瑧发了条消息：「到酒店了吗？」
    叶瑧：「到了。」
    林子陆：「那早点休息。」
    叶瑧：「好。」
    林子陆：「明天见，晚安」
    叶瑧：「晚安。」
    林子陆看着对话，嘴角微扬，在心里想着叶瑧说话的语气，默念了一句：晚安。
    第 92 章
    第二天早上，林子陆赖床了。
    冯瑶叫醒了她之后，又等了她半个小时，她才从房间里面出来。
    今天林子陆难得给自己画了个淡妆，捯拾了一下自己，给冯瑶看愣了。
    “你这是……？”孔雀开屏了？
    “好看吗？”林子陆问她。
    看着林子陆这一身打扮，冯瑶嘴角压不住了，跟她说：“好看，你本身就挺好看的，今天这妆更像清冷美人了，就是这衣服……”一言难尽。
    林子陆本身底子很好，大病一场后，面色虽然差了点，但养了这么久好歹养回来了点。
    就是这个妆，配了一个军绿色的东北大袄子，就有点美人掉进了土里的感觉。
    林子陆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大袄子，叹了声气，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比昨天更冷，零下2度，很冷，她不敢脱啊。
    “要不我换一件？”林子陆蹙着眉问了一句。
    “别换了，你已经要迟到了，早餐我给你带着了，路上吃。”冯瑶催促着林子陆，往门口走。
    林子陆没机会换衣服了，只能跟在冯瑶身后。
    在车上，冯瑶问她：“你俩和好了？”
    林子陆喝了一口牛奶，然后斟酌了一下措辞说：“我还在追她。”
    还在追，就是还没和好了。
    “你那天还要死不活，犹豫不决的，怎么一个晚上转性了？”冯瑶有些好奇。
    林子陆：“因为我觉得你说得对，至少她还喜欢我，我就还有机会。”
    “早点觉悟不就好了，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打算？”冯瑶说。
    “还不知道。”林子陆想了想，现在路演的时候她还有机会跟叶瑧近距离接触，但是路演结束了，她该怎么办？
    “要不要我给你出出主意？”冯瑶问她。
    林子陆转过头，很认真的看向冯瑶：“请讲。”
    冯瑶给她分析：“这样，下场路演我们在北城，我想办法让她来，然后订一间双床房，到时候我再找个理由让你两住一块，你看怎么样？”
    “这样不太好吧？”林子陆觉得如果这样的话，叶瑧可能会考虑自己重新出去单开一间。
    “你不敢？”冯瑶挑眉。
    “我是怕她会不开心。”林子陆解释说。
    上次陈玲已经骗过一次叶瑧了，这次冯瑶再来这么一次，她怕叶瑧真的会生气。
    “那要不你请她看电影吧，路演结束，过年的时候你带她去看《宿渊》，毕竟拍这部电影的时候，你俩一直在一起，说不定看着看着能唤醒你俩在一起的回忆，然后你再顺理成章的跟她再进一步，重新开始。”冯瑶继续建议道。
    这个倒是可以。
    林子陆把这个行程记在了手机里面。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到了会展中心。
    今天林子陆和冯瑶来的最晚，两个人到的时候，叶瑧已经坐在台下了，但是林子陆并没有很开心。
    因为叶瑧旁边还坐了一个人，于晓梅。
    昨天这个女孩子不在，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

 第140章

    冯瑶再次看见三人修罗场，寻思着林子陆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啊？这么水逆？
    但林子陆却是想都没想，径直走到了叶瑧面前，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瑧瑧。”
    叶瑧看着站在面前的林子陆，先是盯了两秒，嘴角不自觉上扬，回了句：“林导早。”
    林子陆瞬间变脸了，她叫自己什么？
    于晓梅也望向林子陆，也是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林导早上好，我是于晓梅，不知道林导还记不记得我？”
    林子陆的视线落在于晓梅身上，她穿着纯白的羽绒服，扎着高挑的马尾，脸上的笑很开朗，眼神清澈又懵懂，很青春的样子。
    怎么会不记得？她情敌嘛。
    但这次她没有不搭理于晓梅，而是指了指她后面，说：“于小姐，观众席在后排，这里是工作人员休息的地方，还请麻烦于小姐往后面坐坐。”
    赶人的意思很明显，但林子陆不希望给人难堪，所以说话还算比较有礼貌。
    “是吗？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于晓梅没有觉得尴尬，而是转过头对叶瑧说：“瑧瑧，那我去后面坐啦，我找个好位置给你拍好看的照片。”
    “嗯。”
    等到于晓梅走了之后，林子陆坐在了叶瑧的另一边。
    她说：“你不是说她上次只是去江市玩的吗？难不成这次也是来梅城玩的，然后碰巧遇到又带她进来了？”
    “林导对她的行程很关心？”叶瑧不答反问。
    林子陆撇了撇嘴，放低声音：“我就是随便问问。”
    听见林子陆语气里面的不开心，叶瑧想了想，回答她：“她是自己来的，我没带她。”
    听见这个回答，林子陆的眉眼松开了，她忍不住偷笑。
    但是很快又压下了嘴角，问叶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先打探一下敌情。
    “旅游认识的。”叶瑧说。
    旅游？她记得自己住院的时候，叶瑧确实一直在外面旅游，还一直发照片。
    林子陆又问她：“你上次说她是摄影师，那你旅游拍的照片都是她帮你拍的？”
    叶瑧：“嗯，有一些是，她拍的照片很好看。”
    林子陆忍不住望向叶瑧，想从她眼睛里读懂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她想起来叶瑧发的那些朋友圈，那些照片确实都很好看，难不成都是于晓梅拍的？
    而昨天，叶瑧没有发朋友圈，是因为于晓梅不在。
    林子陆瞬间就觉得很难受，她像是有些赌气般再次问叶瑧：“是吗？那她拍的有我好看吗？”
    叶瑧想了想，回答林子陆：“你们两个的风格不太一样，没办法作比较。”
    “那你是喜欢我拍的，还是喜欢她拍的？”林子陆凝视着叶瑧，继续问她。
    这个问题很像得不到关爱的孩子，在伸手要糖吃。
    “这个重要吗？”叶瑧不答反问。
    林子陆认真的回答她：“重要，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每天都帮你拍，让你发朋友圈。”
    “嗯？”叶瑧有些疑惑。
    林子陆忍不住问：“你朋友圈的照片不是她拍的吗？”
    叶瑧这才知道林子陆在讲什么，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林子陆，对她说：“原来，你每天都在看我朋友圈啊。”
    林子陆不可置否。
    她每天都看，然后昨天叶瑧没发了。
    现在她知道那些照片或许是于晓梅拍的之后，心里又在疯狂嫉妒她，想让叶瑧朋友圈里的照片换成自己拍的。
    叶瑧看着林子陆一本正经的样子，她知道，如果她提要求，林子陆一定会照做。
    但她突然想问一句：“你是觉得我朋友圈的照片拍的没你好看吗？”
    林子陆点头，很认真的说：“当然，我肯定拍的比你之前朋友圈的好看。”
    于晓梅的照片虽然好看，但她肯定拍的比于晓梅的好看。
    可叶瑧却突然对林子陆说：“确实，我拍的照片自然是比不上你林大摄影师的，既然你都说不好看了，那我下次再努努力，拍好看点，争取能入你的眼。”
    林子陆愣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叶瑧说的话。
    那些照片是叶瑧自己拍的？
    刚才她说什么来着？
    她说叶瑧拍的照片不好看？
    一瞬间，林子陆只想给自己一嘴巴子。
    她急忙问叶瑧：“你是说那些照片都是你自己拍的？”
    叶瑧点头：“对啊，都是我拍的，不然你以为是谁拍的？”
    林子陆低声嘀咕：“我还以为是她拍的。”但她又急忙解释：“我没有说那些照片不好看，你拍那些照片都很好看。”
    “是吗？可你刚才说，你拍的肯定比我朋友圈的好看。”叶瑧帮她回忆着刚才她说的话。
    林子陆立马解释说：“没有！我刚才没这么说，我明明说的是你拍的最好看。”
    她放弃脸面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着叶瑧耍无赖。
    看见林子陆着急忙慌解释的样子，叶瑧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低头捂着嘴，避开了摄像机，然后过了很久才慢慢抬头，恢复了冷静的神色，发现林子陆一直盯着她。
    “瑧瑧，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林子陆觉得有些委屈。
    叶瑧明明就可以直接跟她说是自己拍的，但却任由她误解，刚才看见叶瑧脸上压不住的笑意，她就知道，叶瑧是故意逗她。
    “是你自己想太多了，这也能怪我吗？”叶瑧说。
    “没有。”她哪敢责怪叶瑧。
    但林子陆还是觉得很难受，叶瑧只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就能让她兵荒马乱，彻底缴械投降，而她看起来依然冷静稳重。
    她想起今天早上看手机的时候，没有看见叶瑧发朋友圈，于是便又问她：“那你昨天怎么不发了？”
    “懒得拍了。”叶瑧说。
    “那我给你拍好不好？”林子陆说。
    叶瑧对上她的视线，林子陆继续跟她说：“你想要发什么样的照片，我可以帮你拍，还可以专属定制。”
    “收费吗？”叶瑧问她。
    林子陆似是没想到叶瑧会这么问，但她还是说：“不收。”
    “要不你还是报个价吧。”叶瑧说。
    林子陆错愕，她不明白为什么叶瑧要跟她算的这么清楚。
    “瑧瑧，没有报价，我自愿的。”林子陆继续跟她解释。
    叶瑧说：“如果是这样，我收的可能不安心，你要是愿意，可以给我打个折。”
    林子陆突然觉得这句话很熟悉。
    刚回国的时候，叶瑧邀请她去她家住，她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回旋镖过了这么久突然打到自己身上，林子陆才知道，当时叶瑧心里或许在想什么。
    她或许也如自己现在一样，心底酸涩不已，因为对方跟自己的清算，这代表着，两个人没有了最亲密的关系。
    她想起当初自己刚回国的时候，叶瑧面对她一次次反复无常的进退，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如今叶瑧不过是用同样的方式，自己怎么就接受不了了呢？
    还是自己不够坚定勇敢。
    但她答应过叶瑧，不再让她失望的，所以她收拾起自己那些掉在地上破烂的情绪，把它们安放好后，重新鼓起勇气，面对叶瑧。
    同样的心境，林子陆虽然难过，但如今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跟当初叶瑧说了一样的话：“行，没问题。”
    叶瑧看着林子陆脸上变幻莫测的情绪，从难过到迷茫，又从迷茫到坚定，她好像确实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刚才林三岁着急证明自己，就把自己的拿手绝活端出来追她，结果自己却这样为难她，跟她划清界限，她本以为林子陆会很难过，会重新退缩，但没想到，不过一夜之间，面前的人，跟之前判若两人。
    这一次，林子陆没有退了。
    叶瑧心底一软，觉得自己刚才对她好像有点残忍，想补偿她。
    看到到她今天特意打扮的妆容，或许是为了自己准备的，便有些忍不住想要去捏她的脸。
    她微抬了下手，突然有一道刺眼的光闪过，叶瑧眯了下眼睛，才意识到她们现在在哪里，理智渐渐回笼。
    最终，她只是盯着林子陆看了很久，没有上手。
    第 93 章
    路演结束后，林子陆照常约叶瑧吃饭。
    许是觉得今天自己对林子陆说的那些话有些过分了，叶瑧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冯瑶知道林子陆的心思，就不跟着凑热闹了，把林子陆交给了叶瑧，自己准备回酒店点外卖。
    但不巧的是，她不跟着，却有一个人也过来约叶瑧。
    林子陆看着走过来的于晓梅，心里在想，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冯瑶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还特意搬了个凳子过来吃瓜。
    但没想到，刚坐下就听见叶瑧拒绝了于晓梅。
    “不好意思，晓梅，我跟林导已经约好了。”叶瑧说。

 第141章

    林子陆一下台就约了叶瑧，于晓梅亏在离得远，而且在人群中挤进来费了点时间，所以于晓梅见叶瑧拒绝，也没有在意，只是笑说：“行吧，那下次我们再约。”
    叶瑧没有回她这句话，只是说了一句：“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当然，我到酒店了给你发信息，报平安。”于晓梅说。
    叶瑧也没有回应她这句话。
    但于晓梅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依然笑着跟叶瑧打完招呼后就走了。
    冯瑶看着那个女孩走路的背影，潇洒帅气，一点也不像刚被拒绝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她多大啊？”
    叶瑧回了句：“江大的学生，读大二。”
    冯瑶嘴巴张成了o型，难怪了，年轻就是好啊，热烈勇敢，有着一往直前的勇气，关键是，她是江大的学生，还是个学霸啊。
    林子陆听见这个回答后，忍不住看向叶瑧，她问：“这么小？”
    如果没算错的话，小姑娘跟她们差了10岁。
    她提醒叶瑧：“她很年轻。”年轻人或许只是图一时的新鲜感。
    她知道叶瑧这么优秀，会有很多人喜欢她，追求她，所以于晓梅会喜欢上叶瑧，林子陆一点都不意外。
    可叶瑧突然问林子陆：“我看起来很老吗？”
    林子陆愣住了。
    她看着叶瑧转身的背影，赶紧跟上去：“没有，瑧瑧，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瑧走的有点快，林子陆跟不上，冯瑶在后面看着追不上叶瑧的林子陆，心里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啊，她能不能把林子陆那嘴缝上啊？
    好好地一个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她今晚必须跟陈玲好好吐槽一下，怎么陈玲那么会说话，林子陆那么差劲呢？得让她好好教教她那侄女该怎么说话。
    林子陆追到门口有些喘气了，叶瑧的脚步便放慢了，林子陆总算是跟上了，她站在叶瑧旁边对她说：“瑧瑧，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叶瑧偏过头看向林子陆，等她继续解释。
    林子陆直言：“她喜欢你。”
    “喜欢我的人很多。”叶瑧说。
    “她肯定想追你。”
    “想追我的人也很多。”
    林子陆忍不住问：“那你对她有想法吗？”
    叶瑧：“没有。”
    她只会对林子陆有想法。
    林子陆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紧张终于散去，还好没想法。
    她喘着气，叶瑧就停下脚步等她恢复。
    林子陆约的吃饭地点就是她们第一次来梅城的时候，李向晴带她们去的那家店，离这里不是很远。
    但考虑到林子陆不能走很远，叶瑧打了车，两个人到店里点完菜，林子陆把想了一路的话说出来：“既然你对她没想法，那你应该直接拒绝她，人小姑娘幸好还年轻，你要是这样不跟她说明情况，会耽误人家的。”
    又是同样的话，又是她们两个换了位置，这一次，林子陆跟她说，让她明确拒绝。
    可林子陆好像忘了，这是爱恨分明的叶瑧，不是犹豫不决的林子陆。
    “我跟她说过了。”叶瑧说。
    “啊？你说过了？”林子陆有些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说的？”
    叶瑧说：“第一次路演那天，她请我去吃饭，跟我说了她的心意。”
    湘西那段时间，于晓梅给她当免费导游玩了一个月，还无偿帮她拍照，她作为回报，才会在她困惑的时候开导过她几次，才会跟她说等她回江市了，答应陪她在江市玩一天。
    那天叶瑧没有想到于晓梅会带着她去路演的地方，当时于晓梅让叶瑧带她进去看看，叶瑧既然答应了带她好好玩，就没有拒绝。
    她看见于晓梅对林子陆的态度，其实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不太确信，直到在餐厅的时候，于晓梅很直接，当场告白，让叶瑧猝不及防。
    叶瑧没有想到，旅游那段时间对于晓梅的照顾，让她误会了。
    所以她也当场跟于晓梅表示了歉意，然后拒绝了她。
    没想到于晓梅锲而不舍的追到了梅城。
    这个小姑娘很好，叶瑧并不想伤害她，但她也不能回应她。
    她曾想，如果林子陆能有于晓梅一半的勇敢，她们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可她又想，如果林子陆真的这么勇敢，倒不像是她喜欢的那个人了。
    “那她今天过来是？”林子陆小声问她。
    有服务员过来上菜，叶瑧拿了一旁的热水将碗筷烫了一下，然后说：“自然是不肯放弃，打算锲而不舍。”
    林子陆蹙眉，这样的话，她岂不是多了个竞争对手？
    “那你怎么想的？”林子陆问她。
    “等她碰壁的次数多了，自然就会放弃了。”叶瑧一边说着，一边把烫好的碗筷放到林子陆面前，然后将她面前的那一副拿过来重新倒上热水。
    林子陆盯着叶瑧的动作，心里的想法蠢蠢欲动：“你这样老拒绝她也不是办法，小姑娘会伤心的。”
    叶瑧挑眉：“你看起来还挺心疼她的。”
    “没有，只是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一劳永逸。”林子陆解释说。
    “什么办法？”
    “你说你有女朋友了。”林子陆说，虽然会让人难受一段时间，但好歹绝了人家的念想，可以重新生活。
    “什么？女朋友？谁？”叶瑧连问三句。
    林子陆很想说女朋友可以就在眼前啊，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但她没敢说，而是说：“你之前也是在梅城，有个女孩加你微信，你跟她说你怕女朋友误会，没有给她。”
    当时林子陆还说她这是欺骗小女孩。
    可叶瑧说她没有欺骗，只是换了种说法，这样拒绝人不会让别人再生心思。
    而现在叶瑧盯着林子陆，却不那么说了：“我没有女朋友，也不想骗她。”
    她说她不想骗于晓梅。
    不想骗于晓梅，所以可以哄骗自己吗？
    心有不甘，林子陆口不择言：“也不用骗她，你跟我复合，不就有女朋友了？”
    叶瑧突然抬眸，对上林子陆的视线，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失望。
    “林子陆，你想走捷径？”
    似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林子陆慌忙摆手：“我没有，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不想骗她，我们可以暂时复合，等她放弃了，我们就分开，我会继续重新追你。”
    听见林子陆这句话，叶瑧自嘲般笑了一声，她说：“林子陆，你把这段感情当什么了？当做交易的筹码吗？”
    叶瑧生气了。
    林子陆有些慌乱无措，她低声喊了一句：“瑧瑧，我没有这个意思。”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她确实是希望能够跟叶瑧复合，也不希望于晓梅出现在叶瑧面前了，刚才也是想试探叶瑧的想法，没想到叶瑧生气了。
    那些话是她没有经过脑子就说出来的。
    她跟叶瑧道歉：“对不起，瑧瑧，我不该这么说。”
    叶瑧没有回她。
    一顿饭下来，叶瑧沉默不语，林子陆在懊悔自己刚才的慌不择言，怎么就这么着急呢？
    叶瑧肯定又对她的表现不满意了。
    饭后，叶瑧还是将林子陆先送回了酒店。
    但一路上，无论林子陆怎么跟她说话，叶瑧都没有回过她了。
    林子陆下车的时候，看见叶瑧都没有回过头看她，知道她对自己又失望了。
    但她还是说：“到酒店了给我发条信息，我等着。”
    叶瑧依然没有说话。
    林子陆看着车子走远，才上去。
    她洗漱完坐在房间里，盯着手机，在聊天框里面打打删删的，过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发出去一条消息：「到酒店了吗？」
    很久，没有回话。
    林子陆又打开通讯录，找到叶瑧的电话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她很喜欢在给叶瑧打电话的时候数秒，就好像在数自己的心跳声一样，每跳动一下，都是对叶瑧的想念。
    这次，叶瑧没有接电话，但也没有拒接。
    林子陆慌了，她又拨了一通过去，依然是没有人接。
    她出了房门，敲了冯瑶的门。
    冯瑶开门后看见了面露急色的林子陆，问她：“怎么了？”
    “能不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林子陆问她。
    “可以。”冯瑶把手机给她。
    林子陆没有走，就在这里拨了叶瑧的电话。
    但依旧没有人接。
    冯瑶发现了不对劲，她看了眼号码，问她：“出什么事了？”
    林子陆神色慌乱，急的都要哭了，她说：“我打她电话一直没人接。”
    “你先别急，或许是手机不在身边，我再打两个试试。”冯瑶安抚林子陆。
    她又拨了两个电话过去，终于在第三通的时候，那边接电话了。
    “冯总？”叶瑧喊了一声。

 第142章

    冯瑶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接电话了，你再不接电话，林子陆就要去报警了。”
    叶瑧：“抱歉，我刚才在洗澡，手机放在外面了。”
    冯瑶眼神示意林子陆没事了，然后对叶瑧说：“她应该是找你有事，你给她回个电话吧。”
    叶瑧：“好。”
    说完，叶瑧那边挂了电话，没过两秒，林子陆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接起来后，喊了一声：“瑧瑧。”
    叶瑧：“有什么事吗？”
    林子陆：“我问你到酒店了吗？你一直没回我，就想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很担心你。”
    叶瑧跟她解释：“我刚才在洗澡，手机在外面，所以没看到消息。”
    “哦。”林子陆看向冯瑶，冯瑶示意她可以回去了，林子陆这才回房间。
    回到房间后，林子陆对叶瑧说：“瑧瑧，我知道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我下次再也不乱说了。”
    “我只是想帮你。”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但林子陆看着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知道她还没有挂断电话。
    林子陆继续说：“我承认，我确实是想哄骗你跟我复合，但我没有想过将这段感情当做筹码，我是觉得，如果我们在一起了，我肯定不会再跟你分开了，说后面那句话，是怕你觉得我太着急了，没有考虑好，我知道自己说错了，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再说那两个字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瑧瑧……”林子陆哑着嗓音低声喊她。
    她听见那边好像叹了声气。
    叶瑧：“林子陆，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考虑清楚，我会觉得你对这段感情很不负责任，明明我们说好了，你会努力慢慢来，而我也需要时间慢慢做改变，我以前爱你的方式错了，所以我也会想以后我要怎么去爱你，但是林子陆，你对待这份感情，永远都是掌握当下就好了的状态，从来不考虑以后会怎么样。”
    “可我想要的是一份长久在一起的感情，而不是一时的欢愉。”
    林子陆继续道歉：“对不起，瑧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记下来了，我会改好的，以后我要是再做错了什么，你都跟我说，我肯定都改，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瑧瑧……”
    叶瑧不怀疑林子陆说的话，毕竟昨晚才答应过自己要学会勇敢一点，今天她就能做到，她能看到林子陆的改变，但也同样为她今晚说的话惊心。
    可她听见电话那边林子陆一声声的恳求，她知道，她不忍心了，所以她将林子陆今天的小进步和错误抵消了。
    不加分，不扣分。
    “我接受你的道歉了。”叶瑧还是心软了，她说，“我也有问题，我不应该赌气不听你的解释，也不应该不理你让你担心，我也反省。”
    “没有没有，你没有问题，是我惹你生气了，是我该反省，只是以后你别再不理我了，你刚才不接电话，我真的很担心你。”林子陆舍不得让叶瑧委屈。
    “下次不会了。”叶瑧说。
    听到叶瑧的回应，林子陆欣喜若狂，她在床上滚了两圈，然后对叶瑧说：“那你不生气了？”
    叶瑧：“不生气了。”
    林子陆又滚了两圈。
    她又问：“瑧瑧，那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了，我买好了高铁票。”叶瑧说。
    林子陆有点小失落，她不滚床了，只是问她：“那北城路演你还去吗？”
    叶瑧：“看情况吧。”
    不那么确定的回答，但林子陆觉得有希望，她说：“我很希望你能去，所以如果你没有工作的话，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
    “如果没有工作的话，我应该会过去。”叶瑧说。
    林子陆又笑了，她说：“那我等你回复。”
    叶瑧：“好。”
    林子陆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叶瑧跟她说：“已经不早了，你应该休息了。”
    今天已经惹叶瑧不开心过了，所以林子陆现在很乖很听话：“好。”
    “那瑧瑧，晚安。”林子陆说。
    叶瑧：“晚安。”
    第 94 章
    其实路演本来是直接从梅城转场到北城的，但是林子陆要回江市复检，就推迟了一天去北城，而冯瑶因为需要对接场地就先提前去了北城。
    林子陆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等到了叶瑧的回复。
    叶瑧：「我这边工作目前都结束了，明天会去北城。」
    林子陆坐在长椅上，满面笑意。
    林子陆：「那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叶瑧：「好。」
    林子陆：「你定好酒店了吗？」
    叶瑧：「还没呢。」
    林子陆：「那我让冯总给你安排，你把上次住酒店的费用单子发给我，我去帮你报销。」
    剧组路演吃住行都是公费出资，叶瑧临时决定到梅城，当时冯瑶就没来得及安排。
    叶瑧：「图片.jpg」
    叶瑧：「如果不能报这么多的话，也没有关系。」
    林子陆看了眼叶瑧的消费记录，好家伙，三个晚上两千多。
    叶瑧不会委屈自己，真要让她跟自己住双床房会委屈了她吧。
    林子陆：「能报。」
    发完后，她想起来昨天在飞机上拍的照片，然后找出来原图发送出去。
    林子陆：「图片.jpg」
    林子陆：「你的朋友圈图片。」
    叶瑧：「你的报价呢？」
    林子陆蹙眉，她该报多少？
    叶瑧看起来不缺钱的样子，但她也不是很想收。
    要不意思意思？
    林子陆：「打完折，520元，一个月。」
    她看着发出去的消息，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如果叶瑧发过来，她就收下，叶瑧要是不发，她正好免了这钱。
    她可真聪明。
    但是林子陆没想到，叶瑧真的给她发了520元，而且是没有犹豫，说完的下一秒发过来的。
    她盯着那个转账记录，愣了好半响，心脏在一收一缩，跳动极快。
    这个富有意义的数字，是林子陆的小心思，不论此刻叶瑧心里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她为叶瑧这样纵容的行为心动了。
    林子陆：「你还有什么想要拍的就告诉我，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叶瑧：「没什么要求，你就拍你喜欢的就可以。」
    盯着这句话，林子陆再次心跳加速，这次连耳根都在发热，嘴边的笑根本压不住。
    不管叶瑧是什么心思，她承认，她被叶瑧这两条消息撩到了。
    林子陆：「瑧瑧，你这个要求很难啊。」
    叶瑧：「多难？」
    林子陆：「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啊，你难不成要让我拍你？然后把自己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里面？」
    她知道，叶瑧的朋友圈全是风景照，没有什么自己的照片。
    叶瑧：「可以拍我，但我不会发朋友圈。」
    这算是默许了。
    林子陆：「那我以后给你拍两张，一张写真，一张发朋友圈，好不好？」
    叶瑧：「这样你会比较亏。」
    林子陆：「我追人，亏点没关系。」
    叶瑧：「转账520」
    林子陆盯着那个转账愣了。
    叶瑧：「那就算两份的。」
    林子陆：「你确定不是借着转账跟我表白吗？」
    叶瑧：「你没看出来吗？」
    叶瑧固有的反问应答句式，林子陆心里砰的一声，炸了个烟花。
    如果有人经过这里，肯定能看到一个人在这里傻笑了半天。
    林子陆盯着那几句对话来回刷，低着头眉眼弯弯的，心想，叶瑧怎么这么可爱，明明是她追人，结果却被叶瑧反撩的耳红心跳的。
    她好会啊。
    陈昊铭带着她的检查报告过来了，看见林子陆在这里笑的这么开心，怀疑她是不是脑子坏了，要去检查一下。
    他走到林子陆面前，将报告放在她眼前：“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就在这里笑的这么开心，你觉得自己这次复检结果很好？”
    林子陆抬眼，发现陈昊铭神色很严肃，收敛了一下，问他：“怎么了？”
    “你接下来的工作，我不建议你再参与了。”陈昊铭说。
    “为什么？”林子陆不解。
    陈昊铭坐在她旁边，问她：“你最近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林子陆想了想，老实交代：“就前两天有点睡不着，失眠了。”
    陈昊铭捏了捏眉心：“刚才检查你的血糖和血压都很低，如果再继续工作，对身体产生的负荷会比较大。”
    林子陆问他：“北城是最后一天了，也不行吗？”
    陈昊铭拿出手机。
    林子陆知道他要做什么，立马拦住了他的动作，恳求说：“你别跟小姨说，求你了。”
    陈玲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跟冯瑶说让林子陆不要去北城了，可刚刚叶瑧才跟她说会去北城，她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第143章

    陈昊铭不肯。
    林子陆继续拦住他跟他说：“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我过去之后肯定不会让自己太累。”
    陈昊铭一脸不信：“我信你？”
    林子陆不去拦他了，而是半靠在椅背上，对陈昊铭说：“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陈昊铭故作不知。
    有人耍无赖，林子陆微抬眼眸：“欠条还在我那儿呢，要我拿给你看吗？”
    陈昊铭问她：“你就这么用了？”
    “你只要答应我，不跟小姨她们说，欠条我回去就撕了。”
    “我答应你。”陈昊铭说。
    怕他完了转头就跟陈玲讲，林子陆威胁他：“你要是骗我你就娶不到许诺诺。”
    陈昊铭咬牙：“林子陆！”
    真狠，拿许诺诺威胁他。
    林子陆挑眉。
    陈昊铭有被威胁到：“我答应你不说，行了吧。”
    林子陆拎了拎嘴角，她突然问：“你什么时候娶人家啊？”
    她寻思着要包多少红包来着。
    陈昊铭白了她一眼：“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叶瑧追到手了吗？还有心情管我的事。”
    林子陆叹了声气：“这次不就是去北城追人的嘛，你要是告诉小姨，她不让我去了，我怎么追人？”
    陈昊铭从兜里掏出一个巧克力给她：“你追人，我背锅，要是让小姑知道，她不舍得骂你，到时候又是我挨骂。”
    林子陆接过来：“没关系，你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经骂。”
    “不要脸。”陈昊铭骂道。
    林子陆把巧克力吃了，然后笑说：“要脸的人没女朋友。”
    陈昊铭说不过她。
    当天晚上，林子陆看见叶瑧在朋友圈发了自己拍给她的那张天空照片，只是跟以前不一样的是，叶瑧配了一段文字：云端之上，凌风自由。
    她笑着点了赞，然后评论：文案：叶瑧；配图：林子陆。
    然后她退出朋友圈，给冯瑶发了消息，说叶瑧会过去北城，让她安排房间。
    等到她跟叶瑧两个人到北城的酒店的时候，看着一间双床房，面面相觑。
    林子陆摸了摸鼻子：“我不知道冯总是这么安排的。”
    她没想到冯瑶真的给她和叶瑧开了一间双床房，她现在怎么跟叶瑧解释啊？叶瑧会不会觉得她太急于求成了啊？虽然她本人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梅城那件事情在先，林子陆现在正在思考她们住在一起的可能性。
    “你要是不喜欢，我再去开一间。”林子陆说着，正要下楼去酒店前台。
    叶瑧拦住了她，然后说：“没关系，就这样吧，现在临近春节假期，酒店的房间都是满的，你现在过去也不一定有其他的空房间。”
    说完，她提着行李箱进去了。
    林子陆低着头慢慢的跟在她后面，等她先选一张床。
    叶瑧坐在沙发椅上，看着手脚无措的林子陆，嘴角微扬，她说：“双床房，不是大床房，你那么紧张干嘛？”
    “还是说，你觉得有点遗憾不是大床房？”
    林子陆小声嘀咕：“是有点遗憾。”
    “你说什么？”叶瑧没有听清。
    林子陆：“没什么，我是说，双床房挺好的，挺好的。”
    她朝房间四周看了看，采光和环境都还挺好的，床铺桌面也都很干净整洁，五星级酒店配置，应该不会委屈了叶瑧。
    明天才路演，所以林子陆打开箱子，开始先把一些瓶瓶罐罐的药拿出来放在桌上很显眼的位置，这样她就不会忘。
    然后又从里面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每瓶药的用量和时间，她放在药瓶的下面。
    最后她拿了一个盒子出来，起身走到叶瑧面前，递给她：“瑧瑧，送你的。”
    叶瑧也在收拾东西，她偏过头看向林子陆，问她：“什么？”
    林子陆笑着说：“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叶瑧就蹲在地上开始拆盒子。
    拆开后，里面是一个相框，相框里面放着一张她跟林子陆的照片，是之前在北水古镇的时候拍的。
    其实她们那个时候并没有拍什么合照，叶瑧一直拍她，她一直拍叶瑧，两个人单独的照片很多，唯独没有合照，后来叶瑧一直都觉得有点遗憾，而这张照片的视角，明显是从第三个人的视角拍摄的。
    在河边，林子陆牵着她的手漫步，夕阳下，余晖映照着林子陆的半张脸，另一半在看叶瑧。
    很清晰浪漫的一张照片，叶瑧问她：“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林子陆想起那天在她听见的那句“真般配”，心想，或许真的是对着她们说的，她跟叶瑧说：“是我的一个粉丝，他那天正好也在北水古镇玩，觉得这样的画面很好看，就拍了下来，后来在微博上面给我发了私信，将照片发给我了。”
    因为林子陆之前的微博一直处于空白状态，也不经常上网，那个粉丝其实从那天起，就给林子陆发了很多条私信，林子陆都没看见，还是最近林子陆发了一条微博后，点开了私信，这个粉丝又给她发了信息，她才看到，后来她跟这个粉丝聊了两句，从他那里将这张照片买了下来，然后洗出来，用相框裱起来。
    她本想如果她跟叶瑧再也没有可能了，就将这张相片放到自己的房间里，留作对这段感情的纪念。
    但现在，她只想送给叶瑧，补全她的一个遗憾。
    “你当时不是一直跟我抱怨说为什么忘了拍合照吗？这一张，不知道你满不满意？”
    叶瑧抚过相片上的人：“满意，很好看。”
    她抬眸：“谢谢。”
    林子陆见她很喜欢，也扬起唇角，对她说：“你喜欢就好。”
    “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她继续说。
    叶瑧见她每次都要请自己吃饭，就问她：“你每天这么请我吃饭，不怕我吃穷你啊？”
    林子陆笑说：“你是得多能吃才能把我吃穷啊？”
    叶瑧打量了一下林子陆，她还是很瘦，不过比起上次她在医院见到的那次要好很多了，起码有点肉了。
    她说：“我确实不是很能吃，但你得很能吃，你太瘦了，身体怎么能好？”
    林三岁蹲在她旁边，伸出手跟她掰扯：“我现在每天都吃很多了，每餐能吃两碗大米饭了。”
    叶瑧故作惊讶：“哇，你都能吃两碗大米饭了，真厉害。”
    跟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林子陆撇了撇嘴，勾了勾她的手指，说：“瑧瑧，你看我这么听话，还把照片送你了，能不能多加点分啊？”
    “你又不是没有照片？”叶瑧反驳她。
    林子陆继续耍无赖：“我就是没有啊，我就洗了这一张。”
    “那你再洗一张。”叶瑧说。
    林子陆掰扯不过了，她又从行李箱里面翻出一个小魔盒方块，变成一只小狐狸放到叶瑧面前：“那再加上这个呢？”
    这个她就只有一个，还是夏沅送她的，她忍痛割爱送给叶瑧。
    叶瑧接过她手里的小狐狸，觉得林子陆跟这个小狐狸挺像的，为了加分，狡猾得很。
    但她发现，林子陆每次在她这里耍无赖，她就会忍不住心软。
    “勉强可以。”叶瑧说。
    林子陆欣喜若狂，她问：“那瑧瑧，我能牵手了吗？”
    叶瑧看了眼她勾着自己手指的手：“你不是已经牵上了吗？”还需要问她吗？
    林子陆得寸进尺，换了一个条件：“那这个不算，我能抱你了吗？”
    还蹬鼻子上脸了，叶瑧没眼看她了，她起身，对林子陆说：“等你下次加分再说。”
    “啊？”林子陆满脸失落，下次要什么时候？
    但叶瑧没有给她再耍无赖的机会了，考虑到林子陆身体会比较疲累，两个人最终没有出去吃，而是叫了酒店的晚餐。
    饭后，叶瑧将那张相框收好，等林子陆进了浴室，她看着桌上那些瓶瓶罐罐，想起来林子陆现在的身体其实并没有好全，每次路演都有医生跟着，但她却依然坚持过来，只是因为这是能见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所以她在想，当初林子陆在医院并不是不想见她的，对吗？
    她想起那次陈玲把她哄骗过去医院见林子陆的时候，林子陆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想念，她知道，如果不是林子陆默认，陈玲不会去找她。
    可那天直到她离开，她都没有听见林子陆对自己说她想见自己。
    第三次，她知道林子陆想见她，不是从她口中得知，而是从她的眼神里面读出来的。
    可林子陆，你总是不说真心话，我又怎么清楚呢？怎么分得清你眼中的真假呢？
    林子陆说路演是能见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但这次路演，又何尝不是叶瑧唯一的机会？
    否则，她也不会任凭于晓梅将她带到路演现场，然后借着这个理由去见她，再借机坐在她旁边，她想，这或许是能够最靠近林子陆的距离了。

 第144章

    后来林子陆下台的时候低血糖差点晕倒，那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依旧保留了带着巧克力的习惯，在林子陆有需要的时候给她。
    再后来，想到林子陆病态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去了梅城，想看看她身体是否好点了。
    听到林子陆问的哪些问题，她在心里想，原来自己还能有这么多机会能跟她接触见面，可她不想跟她只当合作者，所以她全部拒绝。
    她说前任怎么做朋友，是因为她希望她跟林子陆之间不只是朋友的关系，她只想跟林子陆在一起，但是她也知道，她们之间横亘了太多问题，这些问题从来没有好好解决过，如果就这样重新开始，难免重蹈覆辙。
    所以那天晚上，林子陆说出复合两个字的时候，叶瑧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拒绝。
    她不想这段感情就这么结束，但她也不想重蹈覆辙，所以她提出让林子陆追她，在彼此不远不近的关系里维持一定的亲密关系，在这样的关系里，重新审视两个人，重新修复这段感情里面的矛盾。
    林子陆确实有在慢慢改变，所以叶瑧也以为自己能改变爱她的方式，到最后却发现，自己的理智在林子陆这里十分匮乏。
    她没办法眼看着林子陆在她这里碰壁，没办法看着林子陆对她卑微乞求，只要林子陆示弱，她就会心疼，所以那天林子陆即便说了那样不负责任的话，她也都原谅她了。
    林子陆，你百般用计，我百般纵容。
    这场重逢，从开始就宣判了结局。
    作者有话说：
    作者：我摊牌了，那个粉丝就是我。[狗头]
    第 95 章
    北城的天气依然很冷，但比起梅城，林子陆却觉得要暖了很多。
    所以她没有把那件军绿色大袄子披上了。
    她穿了一件好看的简易版黑色厚大衣，围了个浅灰色的围脖，依旧是化了淡妆，进场的时候，不少人都发现了，原来不穿军绿大袄子的林子陆这么好看，也跟明星一样。
    不知道哪里传出去的消息，听说这次北城路演邱辞和叶瑧都在，于是有很多人都是奔着这两个人提前过来北城影院，结果邱辞没看见，却看见林子陆和叶瑧两个人一起走过来，也是意外的惊喜，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拿起手机拍照了。
    人群中有人喊她们两个名字的。
    但林子陆看起来很腼腆，她朝着那群跟她打招呼的人招了招手，但很快又社恐似的逃离现场。
    叶瑧不动声色的将林子陆护在身边，防止有人撞倒她。
    等到林子陆走到工作人员的休息区时，她才松了一口气，影院里面有暖气驱散她身上的寒意，但林子陆还是觉得有点冷。
    她搓了搓手，然后往手里面哈了一口气，她后悔没带军绿色大袄子了，这天太冷了，她现在冻的双手通红。
    冯瑶到了之后就去联系工作人员核对现场流程，把林子陆丢给了叶瑧照顾。
    所以她刚放下手，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绒毛毛的手套，很可爱，上面还有兔子头。
    她顺着手套看过去，叶瑧跟她说：“冷的话，就戴上这个。”
    林子陆没有犹豫，从叶瑧手里接过来戴上，也不管跟她身上的衣服搭不搭，现在小命比较重要。
    邱辞走过来看见林子陆今天的打扮忍不住说：“哟，我们林导今天换风格了？”
    她还特意凑过来嘲笑她：“今天要风度不要温度了？”
    林子陆瞥了在一旁说风凉话的邱辞，她说：“我也没想到北城今天这么冷。”
    北城的酒店里面连大厅也都是暖气十足，让林子陆生出了外面温度应该也不会很低的错觉，所以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穿那件军绿色大袄子。
    不过好在这里比梅城会展中心好很多，有暖气，等到林子陆身上的寒意都被驱散了，就会好点。
    冯瑶突然走过来问林子陆：“今天互动全程上台你可以吗？”
    林子陆还是缩着脑袋坐在座位上，但她点点头：“可以。”
    叶瑧突然说：“她的身体状况应该撑不住全程吧。”
    冯瑶摊了摊手：“没办法，她现在在网上人气太高了，上次她路演唱歌的那个视频被人发了出去，点击量已经过亿了，如果她今天能跟观众多互动，效果肯定会好一点，当然，我肯定是优先考虑她的身体状况，而且会在台上准备椅子，实在不行，我就让她下来，不会让她在台上倒下的。”
    后面的两句话好像是特意对着叶瑧保证的，叶瑧不免有些耳热。
    她微笑着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其实《宿渊》这本书讲的是上古时期的诸神之战，是一本群像小说，所以电影拍出来也是一部群像电影，因为签约合作的原因，需要定位男女主和番位，所以定的女主是邱辞，男主是方右，但实际上，里面感情戏最重的其实是女主古苏和女二君弈，因此为了宣传效果，前面的路演里面邱辞和夏子婷的互动有很多。
    而这部电影除了邱辞以外，讨论的最热烈的就是叶瑧和林子陆，所以叶瑧路演的时候也过来了，林子陆也坚持到了现在，但因为身体原因，也不会参与全程，只是在回答问题的环节会上台，上次唱歌也是因为台下呼声太大了，林子陆没办法拒绝。
    考虑到北城是路演的最后一站了，冯瑶才会提议让林子陆这次全程参与互动，但叶瑧会很担心林子陆坚不坚持的住，毕竟前两天在梅城，她走路速度特意放慢了，林子陆勉强跟上也会很累。
    林子陆好像看出来了叶瑧的担忧，她凑到叶瑧旁边，低声对她说：“瑧瑧，你放心，我可以的。”
    北城的安排就一天，所以中间没什么休息时间，电影试映完就是互动环节。
    这次在台上叶瑧坐在林子陆旁边，会时不时的注意林子陆的状态。
    但林子陆今天化了妆，单凭脸色看不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林子陆的状态还挺好的，还能跟她们一起玩游戏。
    游戏是猜台词，播放一个电影片段，然后参与者根据影片中的上一句，说出下一句，抢答题，不算很难，而且刚看完电影，大家心里肯定也都有印象。
    邱辞说：“有林导和叶老师在，我们很难赢吧，我们能把她俩ban掉吗？”
    夏子婷：“我附议。”
    方右：“我也觉得应该这么做。”
    主持人说：“是这样，我们分组答题，林导和叶老师分别带一组，抢答最多的那方获胜，获胜的一方，可以向输的那方提一个要求。”
    主持人看向林子陆：“林导，你跟叶老师各选两个人组成两队，公平起见，你们两个猜拳选人吧。”
    又看向叶瑧：“叶老师可以吗？”
    叶瑧：“没问题。”
    猜拳两局，叶瑧都输了。
    主持人问林子陆：“那我们林导选谁呢？”
    “邱辞！邱辞！邱辞！……”　台下有人大喊。
    林子陆被要被台下的人声淹没了。
    她撇了眼叶瑧，发现她也在看自己，猝不及防的对视，她又撞进了叶瑧温润的目光里，愣了许久。
    “林导，你看叶老师做什么？你两现在是竞争对手，你选不了她。”邱辞走过来一只手半搭在林子陆肩上，一副好朋友的样子。
    林子陆在心底叹气，然后拿起话筒说：“我选邱辞。”
    台下哇声一片。
    主持人看向叶瑧，叶瑧说：“那我选子婷。”
    子婷？这个场合这么叫合适吗？林子陆忍不住望向叶瑧，她平时也不这么喊夏子婷啊？
    她该不是故意的吧？就因为她选了邱辞？
    但她发现叶瑧眉眼弯弯，嘴边带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林子陆在心里默念：不能生气，不能吃醋，这只是游戏，瑧瑧开心就好。
    但蹙眉的神情出卖了她的情绪。
    最后林子陆选了两个人，邱辞跟方右，叶瑧选了夏子婷跟另一个男演员。
    组队完毕，道具组上了道具，林子陆和叶瑧手上都拿了一个按钮道具。
    游戏开始，一个电影片段放完，主持人喊了开始抢答后，第一局是叶瑧抢到了答题机会。
    邱辞忍不住看向林子陆：“林导，你不能故意放水啊。”
    林子陆摸了摸鼻子，对邱辞说：“我没有。”她确实没有，刚才是她没反应过来被叶瑧抢了先。
    邱辞咬牙：“你最好没有。”
    结果林子陆刚保证完，第二局，又是叶瑧抢先。
    林子陆盯着自己手上的道具，怀疑道具是不是坏了？
    邱辞扶额，她觉得她们组应该没机会赢了。
    叶瑧突然看向林子陆那边，眼里满是困惑，她是在让着自己吗？
    林子陆摊了摊手，对邱辞说：“你来吧。”
    第三局，邱辞率先抢到答题机会。
    林子陆看向邱辞，眼里似是有疑惑，道具没坏？
    邱辞都不想理她，林子陆现在为了追妻不择手段，连胜负都不在意了。

 第145章

    后面几局，林子陆都没怎么参与了，全都是邱辞和方右在抢答，叶瑧见状，也放弃了道具，给了夏子婷。
    双方不相上下，最后还是叶瑧那边赢了，因为林子陆输的那两局。
    游戏结束后，叶瑧组可以向林子陆组提一个要求，台下有观众想听林子陆跟邱辞合唱宣传曲。
    叶瑧满脸笑意，她看向林子陆说：“既然我们的观众这么热情，我想林导和邱老师应该不会拒绝吧。”
    邱辞拿起话筒：“我没意见，林导呢？”
    林子陆也不知道叶瑧什么意思，但她提的，林子陆不会拒绝：“没问题。”
    两个人合唱了《宿渊》。
    这个环节结束后，叶瑧就坐在林子陆旁边观察她的状态，她的脸色其实看不太出来，但是眉眼间的疲惫显而易见。
    她忍不住凑过去问她：“还能坚持吗？不能的话就下去休息。”
    玩了游戏，又唱了首歌，林子陆现在状态应该不会太好。
    可林子陆摇了摇头，打算坚持到最后，但后面的观众互动环节，叶瑧替她挡了很多问题。
    路演一结束，林子陆下台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心神俱疲，坐在前排的位置上休息，闭着眼睛，在想刚才的事情，有医生过来在给她做身体检查，叶瑧就走过来坐在她旁边。
    医生给林子陆做完检查，跟冯瑶说她这几天持续的奔波和工作已经令身体产生了负荷，不建议她再继续参与工作。
    冯瑶表示知道了。
    她对林子陆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坚持不了就下来吗？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回去陈玲还以为我虐待你了。”
    林子陆睁开眼，扯出一抹笑，轻声说：“冯总，我总不能让你亏本吧。”
    冯瑶：“我有邱辞这个门面担当就够了，哪儿还需要你给我拉人赚票房。”
    好在今天之后，整个电影的巡回路演就结束了，林子陆可以回去好好休养身体。
    冯瑶在做收尾工作，林子陆打算等她结束一起去吃饭，叶瑧就在这里陪着她。
    “瑧瑧，刚才猜拳你不会是故意让着我的吧。”林子陆偏过头看向叶瑧。
    叶瑧猜拳很厉害的，林子陆以前跟她猜拳没赢过，后来是叶瑧跟林子陆说，是因为林子陆每次猜拳都是固定顺序，布，剪子，拳头。
    叶瑧不答反问：“那你呢，抢答故意让着我？”
    “我没有故意让着你。”林子陆说。
    叶瑧问她：“你平时反应不会那么慢，今天是太累了吗？”
    林子陆叹气：“或许吧。”
    她拿起手机，跟叶瑧说：“冯总估计还要好一会儿，你陪我打会儿游戏好不好？”
    叶瑧蹙眉，提醒她：“医生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就忘了吗？”要让她好好休息，结果林子陆在这里打起了游戏。
    林子陆小声哀求：“瑧瑧，就打一会儿，好不好？”
    叶瑧盯着她，没有说话，林子陆退一步：“20分钟。”
    拒绝不了林子陆，叶瑧拿出手机，打开了游戏界面。
    两个人在游戏里面刷副本，叶瑧发现，以往林子陆能够带她直通的副本，现在也会失误死几次。
    她忍不住偏头望向林子陆，发现她蹙着眉，神色很是专注。
    打个游戏，打的如临大敌的模样。
    最后林子陆没有玩20分钟，打完那个副本林子陆就关了游戏界面。
    “不玩了？”叶瑧问她。
    林子陆点头：“嗯，不玩了。”
    虽然只是一个游戏，但是林子陆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的身体可能就算完全恢复，也不会有以前好了。
    这个游戏里面的副本都很难，但可以锻炼人的专注力和反应能力，平时她经常玩，所以专注力和反应力要比平常人高很多，而现在，她在专注的情况下频频失误，是她反应力不太够了。
    上次她跟陈昊铭一起打游戏的时候隐隐察觉到了，陈昊铭当时还嘲笑她不行了，她还想着或许是自己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现在想起来，其实不是陈昊铭说错了，她的身体确实没有以前好了，她会频繁的感觉到累，有时候记忆力也不是很好了，专注力和反应力都在下降。
    她知道是因为她大脑之前做过手术，医生也说就算完全康复，或许也会有术后后遗症，而这些后遗症如今已经慢慢体现出来了，林子陆的记忆力和反应力下降了，没有以前好了。
    而且她无法参与高强度的工作，比如这次路演，其实工作强度不算太高，甚至冯瑶为了照顾她，不让她全程参与，可她的身体却依然无法坚持，以后拍电影或许也会有影响。
    她其实有点害怕，也有点担心，如果她的身体一直是这样的情况，她拿什么去匹配叶瑧？
    她的想法又一次不自信了，可那天她答应过叶瑧的，她不会再放弃叶瑧了。
    脑海中的感情和理智又开始打架，矛盾的出现，让林子陆越来越疲惫。
    当天晚上林子陆回到酒店吃完药就休息了。
    叶瑧洗漱完出来的时候看见林子陆已经躺下了，没有关灯，她走到林子陆床前，看见她眼眸阖住，好似睡着了。
    她没忍住蹲在林子陆床前，借着房间的暖光灯，盯着林子陆的睡颜看了很久。
    她睡觉的时候还是很喜欢蹙眉。
    叶瑧伸手想将她眉眼间的褶皱抚平。
    刚碰到，林子陆就睁眼了。
    叶瑧的手没收回来。
    她望着眼中朦胧的林子陆，解释说：“我看你睡觉总是皱着眉，这样睡多了以后眉间会有皱痕的。”
    林子陆没有说话。
    叶瑧收回手，起身准备回自己床上，林子陆伸手拉住了她。
    “瑧瑧……”
    叶瑧回头，她看见了林子陆目光中的祈求：“你看着我睡好不好？”
    林子陆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过分，但其实她有更过分的没有说。
    她有点想亲叶瑧了。
    但不知道目前叶瑧会不会同意，所以她退而求其次，想让叶瑧多看看她。
    好似能听见她心里的渴求，叶瑧重新蹲下来，说：“好，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林子陆点头，但是她没有闭眼。
    叶瑧：“不是让我看着你睡，你打算睁着眼睛睡吗？”
    林子陆没有说话，她没忍住伸手摸上了叶瑧的唇。
    唇边突然传来微凉的温度，叶瑧被冰冷的指尖触到发颤，喉咙滑动了一下，心跳不断加快。
    这是林子陆的暗示。
    她知道林子陆想亲她了。
    她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其实并不合适，可她又忍不住想安抚林子陆。
    因为林子陆今天晚上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内心的感情在不断冲击最后的防线，本就理智匮乏的叶瑧在此刻全线崩盘。
    她凝视着林子陆，嘴边亲吻了一下林子陆的指尖。
    林子陆只觉得心颤了一下，内心的冲动蠢蠢欲动。
    但叶瑧却很快将她的手放回被褥里，轻声哄她：“乖乖睡觉，好不好？”
    “瑧瑧……”林子陆嗓音有些暗哑。
    “你乖乖睡觉，我给你加分。”叶瑧说。
    “真的吗？”
    “真的。”
    “那我现在多少分了？”
    “不能说。”
    林子陆放弃追问了，她闭上眼，但口中喃喃：“记得给我加分。”
    叶瑧忍不住笑了，她听着林子陆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在心里对她说：你一直是满分啊。
    第 96 章
    回到江市后，便已经是除夕了，叶瑧回了沈丽青那边过年，林子陆没办法把人约出来，就只能拿出手机看叶瑧的朋友圈。
    叶瑧昨天的朋友圈是林子陆发给她老宅里面的一个盆栽，是她精心修剪过的，叶瑧这次不仅配了文，还在下面标注了她和林子陆两个人的名字。
    林子陆手指一动，给这个朋友圈点了个赞。
    然后她又去了花园里面，在里面逛了半天，挑了个修剪最好看的盆栽出来，思考等下跟陈润山谈判搬走这盆兰花的可能性。
    傍晚的时候，陈昊铭回老宅了，碰巧在门口遇到了也是刚回来的陈玲，然后他就因为帮林子陆隐瞒的事情被陈玲从门口开始一顿训。
    两人穿过中庭的时候，林子陆就听见了陈玲的声音，她往那边看过去，发现陈昊铭耷怂个脑袋跟在陈玲身后，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罪魁祸首林子陆还摆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她望着朝自己走过来的陈玲，跟自己对上视线后，这才停止了对陈昊铭的训斥。
    “小姨，回来了？”林子陆抱着盆栽，笑着跟陈玲打招呼。
    陈玲冷哼一声：“我再不回来，是不是又要去医院看你了？今年这年我怕是要在医院陪你过了。”
    林子陆自知理亏，她摸了摸鼻子，解释说：“哪儿有那么严重，我这不是好好的。”

 第146章

    陈玲又回头看了眼陈昊铭，对他说：“下次你再陪着她胡闹，我就把你在陈氏集团的股份全卖了。”
    这两兄妹长本事了，敢合伙儿瞒着她，要不是冯瑶告诉她，她估计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陈昊铭震惊，他眼巴巴的望着陈玲：“小姑，我本来是想要跟你说的，是林子陆威胁我的，天地为证！我绝对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林子陆看着帮她挡了一顿怒火的陈昊铭，寻思着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于是便帮他打圆场：“小姨，这事儿不是他的错，是我让他帮我瞒着你的，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陈玲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问林子陆：“今天做过检查了吗？”
    “早上夏沅过来帮我做过检查了，然后我有按时吃药，中午吃完饭睡了一个小时，下午做了两个小时的康复训练。”林子陆老实交待今天一天的行程。
    “没有工作。”林子陆立刻补充。
    陈玲的眉眼终于松了点。
    她进了屋子，去了二楼找陈润山。
    陈昊铭就被林子陆拉去客厅打游戏。
    结果林子陆连死两次，拉着陈昊铭一起阵亡。
    “林子陆，你能不能靠谱点？”陈昊铭骂骂咧咧的。
    林子陆一脸不耐烦：“再来，你急什么？这个要慢慢打。”
    再次重来，林子陆再次死亡，陈昊铭忍不住偏过头看向林子陆，刚想嘲笑她，就看见林子陆眸中低沉的暗色。
    似是被她眸中的失落惊到了，陈昊铭赶紧安慰她：“没事没事，我们再来嘛，这次我带你。”
    可林子陆却突然说：“陈昊铭，你说，我的身体会不会就这样，不会好了？”
    “怎么会？你现在不是恢复的挺好的吗？你想想当初你在医院的时候，连下床都下不来，现在已经能正常行走了，这不就是好起来了吗？”陈昊铭说。
    “你不要太担心，你现在出于恢复期中的平缓期，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你的身体都有慢慢的好转，医院的检查记录，那些数据是不会骗人。”
    “真的吗？”林子陆想要二次确认。
    陈昊铭点头：“你现在除了不能参与高强度工作以外，其他的基本上不影响你的正常生活。”
    “但我经常会感觉到很累。”林子陆说。
    陈昊铭跟她解释：“这是因为你吃的那些药里面，大部分都有安眠的作用，你平时总是休息不好，所以才给你开这些药的。”
    “那如果我好了，能跟以前一样吗？”林子陆又问他。
    陈昊铭这次有些为难了。
    他说：“这个我没办法保证。”
    林子陆突然笑了一声，她说：“鼓励式治疗。”
    “什么？”陈昊铭没懂她的意思。
    林子陆：“前两天看的一个医学名词解释，我的治疗方案里面也有，鼓励式治疗，对吧。”
    陈昊铭承认，确实有。
    他说：“可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明白，是我太担心了，我怕自己好不了。”林子陆说。
    她怕她好不了，以后照顾不了叶瑧，不能被她需要，反而还要拖累叶瑧。
    但她答应过叶瑧，不会再退缩，不会再让她失望，所以她需要打破这种不自信，需要认可，需要鼓励。
    所以刚才她在跟陈昊铭对话的时候，才会突然问他这些问题，她知道陈昊铭一定会跟她说这些话。
    因为他跟当初夏沅对她的治疗方案是一样的。
    林子陆拼命的想要变好，想要破除自己内心对叶瑧的不自信，她无法用理智说服自己，就让专业的人先说服她，她再重新说服自己。
    当初她就是这样一步步让自己痊愈，如今不过是再来一次，林子陆轻车驾熟。
    她重新拿起手柄说：“再来。”
    陈昊铭觉得林子陆挺好哄的，几句话就让林子陆心情变好。
    两个人重新又打了几局，林子陆磕磕绊绊的，也总算是掐着饭点带着陈昊铭通关了。
    除夕这天，按例，陈润山给小辈都包了红包。
    陈晟平，孟秋桐，陈玲，陈昊铭每人一个，但是林子陆手上有两个。
    她看着手里的两个红包，对上陈润山的视线，陈润山只说：“另一份是你妈妈的。”
    心领神会。
    林子陆收下。
    吃完饭后，陈晟平也给林子陆包了红包，但是没给陈昊铭包红包，理由是他还不带个媳妇回来。
    陈昊铭跟他们理论，说他有女朋友，陈晟平根本不同意。
    一个除夕夜，许是不想闹得不愉快，孟秋桐在父子两个中间打圆场。
    陈玲跟林子陆看着战况激烈的父子两，搬了个凳子坐在一块吃瓜。
    林子陆问：“小姨，你说他们图什么啊？”
    陈玲：“图权，图钱，反正不图人。”
    林子陆转过头看向陈玲：“那你呢？你怎么说服陈老头儿的？”
    不想喊爷爷，林子陆也没大没小的跟着陈玲一块儿喊。
    陈玲：“他年纪大了，管不了我了。”
    林子陆又问她：“那他不反对你跟冯总吗？”
    想当初，为了林子陆能够回陈家，陈润山对她手段用尽都没用，最后将手伸到了叶瑧身上，林子陆才肯放弃挣扎。
    “他敢反对，他的陈氏集团就没有接班人了，他心里清楚地很，所以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玲说。
    其实陈家不只有陈润山这一脉，陈润山还有两个兄弟，也都有政权和集团股份，但是陈玲这一辈，陈晟平从政，其他两家的子女，资质一般，没有比陈玲能力更好的。
    这也是当时陈润山放任陈玲挪用公款没有追究的原因。
    林子陆看着大眼瞪小眼的父子两，叹了声气，有点同情陈昊铭了。
    或许陈润山根本不在乎她们喜欢谁，不在乎她们喜欢男的喜欢女的，他在乎的只是利益链，这个链条不能断。
    “不过你的事情，老头儿也不会管了。”陈玲说。
    林子陆不解：“怎么说？”
    陈玲抿抿唇，跟林子陆说：“我把你的病历给他看了。”
    其实林子陆的那份病历属于个人隐私了，陈玲没有经过林子陆的同意就交给陈润山看，确实做的欠妥当。
    但林子陆说：“他是因为这个才放弃联姻的？”
    “嗯。”
    林子陆有些自嘲：“早知道这么简单，我应该早点拿出来的。”
    这样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她跟叶瑧不会走到现在，她不如陈玲了解陈润山，所以被陈润山牵着鼻子走。
    陈玲：“我还以为你会怪我。”
    林子陆：“为什么要怪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也没办重新追叶瑧。”
    陈玲倒是好奇：“冯瑶跟我说，你两在北城住一块了？”
    林子陆：“双床房。”
    陈玲：“没进展？”
    林子陆：“加分了算进展吗？”
    陈玲现在比较同情林子陆，都住一个房间了，还要加分才能追到人。
    “那你现在多少分了？”
    “不知道。”
    难办。
    陈玲现在觉得林子陆比陈昊铭还可怜，陈昊铭起码女朋友不会跑，但是林子陆这边是不是女朋友还是个未知数。
    怕小朋友难过，陈玲问她：“我买了烟花，要去放吗？”
    林子陆亮了眸子，转过头望向陈玲，又回过头望了眼还在跟陈晟平据理力争的陈昊铭。
    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不忍心把陈昊铭一个人丢屋里，跟陈玲两个人过去帮陈昊铭解了围，三个人去了老宅外面放烟花。
    陈玲买了很多，用一个小货车装着，老宅门口外面有一块很大的空地，平时用来停车的，现在被三个人用来放烟花。
    “陈昊铭，你把这个搬过去。”陈玲开始使唤陈昊铭。
    “好。”
    陈昊铭将几个大型烟花往外面摆上一排，林子陆数了数，一共12个。
    都快赶上烟火晚会的数量了。
    陈玲叫人搬了三个小藤木板凳出来，怕林子陆在外面待久了会冷，还给她带了一个小毯子。
    林子陆在一堆放了各式各样烟火的箱子里翻出来了加特林冲天炮。
    她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她跟叶瑧一起在江大河边放的，现在老宅这里没有河，没有叶瑧，她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又丢回箱子里了，最后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炮仗。
    没玩过。
    她打开盒子，不小心撕开了包装，里面的小蘑菇掉下来，“啪！——”。
    林子陆吓一激灵，退了两步。
    掉地上就响的炮仗，林子陆起了玩心。
    她翻了几包出来，然后走到陈昊铭那边，问他：“你这边弄好了没？”
    陈昊铭：“快了，你再……”
    “啪！——”
    “卧槽……！”
    “哈哈哈哈……”林子陆看见陈昊铭吓一跳的表情，没忍住笑出了声。

 第147章

    “林子陆！”陈昊铭咬牙，作势要去抢她手里的小响炮。
    林子陆暂时跑不了，就蹲在地上护在怀里，不给陈昊铭抢。
    陈昊铭也蹲下，去抢她手里的小响炮，一个没注意将她轻推在地上，林子陆被推到在地也没有生气，她笑说：“陈昊铭，你完了。”
    “我完了什么完了，谁让你吓唬我，你手上那玩意儿，分我点。”陈昊铭蹲在她旁边，抢不过就伸手要。
    “不给。”林子陆不傻，给了陈昊铭，陈昊铭会找她报仇的。
    “陈昊铭！”身后传来一声怒喊。
    林子陆看着跑过来的陈玲，同情般看着陈昊铭：“我就说你完了吧，被小姨看见了。”
    陈昊铭想立马将林子陆扶起来，可惜陈玲已经赶过来了，一脚踢陈昊铭屁股上，把他踹倒在地上：“陈昊铭，你找打是吧。”
    陈昊铭一脸幽怨的告状：“小姑，她还拿响炮扔我。”
    陈玲不想理他，过去将林子陆扶起来。
    林子陆说：“没事的，小姨。”
    说完，她手上的响炮不小心滑落了。
    “啪！——”
    响了好几声，吓陈玲一大跳。
    “哈哈哈……”林子陆没忍住又笑了几声，陈玲这才发现林子陆可腹黑了。
    陈昊铭在一旁跟陈玲说：“看吧，我都说了，林子陆心里憋着坏呢，小姑，我才是被冤枉的。”
    陈玲瞥了他一眼，然后将手上的小毯子拿过来给林子陆披上，跟她说：“地上很凉，你身体还没好，不知道吗？”
    “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林子陆垂着头，一副认错态度诚恳的模样。
    但经历了刚才那件事后，陈玲也不知道林子陆心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小心思。
    小插曲告一段落，陈昊铭拿了打火机，点燃了摆在地上的烟火。
    陈玲出手就是大方，这些烟火的形状都很好看，林子陆拿出手机拍了视频发给叶瑧看。
    还将刚才的小插曲告诉了叶瑧，但是没有将她被推的事情说出去，因为她觉得有点小丢脸。
    叶瑧过了一会儿才回消息：烟花很好看。
    林子陆：要不要视频？
    叶瑧：怎么了？
    林子陆没有回她，而是直接发了视频邀请过去。
    过了一会儿，叶瑧才接起来。
    林子陆看着视频里面的叶瑧，她带着口罩，只露出温润的眉眼，看背景，应该是在外面。
    “你在外面？”林子陆问她。
    叶瑧：“嗯。”
    林子陆仔细看了眼后面的背景，有点熟悉，她又问：“你在江大的河岸边吗？”
    “嗯。”
    声音像是电流般传入林子陆的心脏，酥酥麻麻的，林子陆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被突然填满了。
    她说：“你在江大岸边，我在放烟花，瑧瑧，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默契？”
    都默契的在做着同一件她们曾经许诺过的事情。
    叶瑧突然笑了，眉眼弯弯的：“可我没有放烟花，我只是过来散散步。”
    散步？
    林子陆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哪儿有晚上十一点多还在散步的。
    “一个人吗？”林子陆突然问她。
    “嗯，一个人。”叶瑧说。
    一个人。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叶瑧会是一个人。
    她一直觉得叶瑧身边会有很多人，她的家人很多，她的朋友也很多，在这样热闹的节日里，她始终觉得会有人陪着她一起过，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放烟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在热闹的江大岸边，安静的散着步。
    林子陆突然觉得叶瑧那边的热闹有些嘈杂了，不想让这些嘈杂打乱叶瑧的安静，可又不忍心叶瑧在那边孤寂一人。
    原来一个人的叶瑧，是这样的，悄无声息，不动声色，她将自己包裹进安静里，像一个在热闹里行走的孤独者。
    这样的叶瑧，跟林子陆记忆里温柔包容的叶瑧很不一样，她有些心疼了。
    她说：“没关系，我这里有烟火晚会，要一起看吗？”
    说着她将视频切到老宅外面的天空，对叶瑧说：“瑧瑧，你去年说，以后每年都陪我放烟花，看烟火晚会。”
    今年，对着视频，就当她们一起看过了吧。
    “以后每年，我陪你看好不好？”林子陆捏着手机的一角，想将漫天烟花装进小方框里，送给在江大岸边的叶瑧。
    她想陪着叶瑧了，陪着叶瑧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了。
    天空中的烟花像火烧的银河般绽放，又像流星，耀眼的闪过后便消失坠落，反复如此。
    如同林子陆此刻既热烈又寂静的心一般。
    她曾经乞求上苍能有一个人来爱她，而现在，她想乞求上苍能有一个人被她爱。
    这个人，她希望是叶瑧，只是叶瑧。
    她听见耳边传来叶瑧温润的嗓音：“好。”
    心跳声仿佛跟烟花绽放的频率同步了，每跳动一下，都是烟火绚丽的璀璨。
    而在灿烂盛大的尾声，林子陆将视频画面切换回来，她用目光包裹着叶瑧，也让叶瑧用目光包裹着她。
    那些盛大落下的帷幕里，只剩下她们眼中彼此的流光倒影。
    仿佛搁浅在时间的长河上，她们在永恒里相爱，在璀璨中承诺。
    “新年快乐，瑧瑧。”
    “新年快乐，林子陆。”
    第 97 章
    大年初一那天，林子陆又睡懒觉了。
    本来陈玲喊过她起来吃早餐的，结果林子陆眯着眼开了门后，应了陈玲一声，然后又躺回床上倒头睡了。
    陈玲见林子陆没出来吃早餐，也没再去叫她，就让她多睡会儿。
    没想到林子陆这一觉睡到了中午。
    老宅今天中午家宴，陈润山的两个兄弟的两大家子都过来了。
    陈玲被人拉住聊天走不开，到中午快吃饭的时候，陈玲让人去叫林子陆，林子陆迷迷糊糊的，磨磨蹭蹭了半个小时才出房门。
    等到餐厅的时候，林子陆进去看见坐满了人的餐桌，怔了两秒，如果她记忆好的话，就能记得这些人上次在陈老的寿宴上见过。
    但林子陆是个脸盲，只见过一次的人都记不住。
    她视线扫了一圈，在陈玲旁边找到了空位，走过去坐下。
    林子陆没想到陈家今天中午会来这么多人。
    心想她起这么晚，会不会给小姨惹麻烦。
    林子陆有时候觉得她还挺像预言家的，刚想完会不会惹麻烦，这麻烦就找上门了。
    有人说：“这么大个人了，也没个规矩，起得晚就算了，还不知道喊人。”
    声音不算小。
    反正桌上的人都听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林子陆。
    这么多人看着林子陆，林子陆也没有犯怵，她靠在椅背上，架着腿，眼神扫了一圈桌上的人，一副冷漠淡然的神情模样，让所有人对她都蹙了眉。
    林子陆不喜欢这些人。
    自然也没打算对他们有好脸色。
    陈玲突然对着那个人说：“老四，陆陆身体不好，医生说她要多休息，而且她住院的时候，也没见你去看过她啊，要论规矩，你身为长辈，都不关心一下她，凭什么让她喊你？”
    林子陆的视线又望向被陈玲叫四弟的人，长得一副正直英气的面孔，却是古板小气的心思。
    她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但是陈玲知道。
    老四是陈润山二弟的儿子，当初联姻陈家出陈氏集团，周家出军权，陈润山的后辈没有从军的，因此这个军权就落在了老四身上。
    现在联姻作罢，军权旁落，老四自然不甘心。
    这也是当初陈玲极力反对陈润山做法的原因，林子陆只是利益交换的工具，得不到任何好处。
    陈润山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眯着眼看两个人斗嘴。
    林子陆觉得老狐狸肯定不安好心。
    老四见陈玲护着林子陆的模样，没说什么，只是跟旁边坐着的一个小孩说了一声：“那个是你二表姐，去喊人。”
    刚说完，林子陆就看见一个小团子走到她面前喊了一声：“二表姐，过年好。”
    软软糯糯的声音，林子陆不忍心拂了她的话。
    大人的斗嘴，祸不及小孩子，但林子陆没包红包，于是便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颗糖给她：“新年好。”
    小孩很有礼貌：“谢谢二表姐。”
    有了开头，后面又有三个小孩过来叫她，林子陆每一个都发了一颗糖。
    很聪明，这样一来，林子陆必须得把桌上的人认全了，一个个喊。
    一圈下来后，林子陆看见陈润山眯着眼笑得很开心。
    心里暗骂了他一声。
    不愧是老狐狸，不动声色的将她纳入陈家。
    因为陈玲极其护短，后面没有人敢打林子陆的主意，一顿饭下来，林子陆吃的很安静。

 第148章

    陈玲发现林子陆有时候也很有棱角。
    比如她不会去理会刚才那些强迫她喊长辈的那些人，但是却对几个小孩子格外有耐心，带着他们在客厅玩游戏。
    连陈昊铭要跟她玩上一局都要排队一个一个来。
    像个孩子王。
    陈玲忍不住勾了嘴角，29岁的孩子王。
    她想起来，林子陆小时候也很爱玩，只是没什么玩伴。
    陈玲每次在她放假的时候去看她，她都是一个人，林崖偶尔在家会带着她，陈慧琳是基本上没见到人。
    她有一次问过林子陆：“为什么不跟同学出去玩？”
    林子陆：“她们又不是真的想跟我玩，每次出去玩，她们都对我小心翼翼的，玩的不开心。”
    她的心思很敏感，从小就分得清人的真心假意，所以后来，冯瑶跟她说林子陆不善与人交际的时候，陈玲在想，林子陆或许只是有选择性的去与人交谈。
    她很真诚，喜欢不喜欢，都很直白。
    她也很善良，刚才第一个跟她问好的小女孩问她：“二表姐，你为什么不理我爸爸啊？”
    林子陆会对她说：“我没有不理他，只是我比较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
    她不会对小孩子说出讨厌的话。
    这一点，跟她妈妈很像。
    小女孩：“不会啊，我爸爸很好说话的，每次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都很温柔的。”
    林子陆故作惊讶：“哇，那你肯定很聪明，所以你爸爸很喜欢你。”
    小女孩说：“二表姐，你一点也不笨，你也很聪明，那你爸爸也一定很喜欢你吧。”
    小孩子的逻辑就是这么简单。
    陈玲一直在一旁坐着听她们的对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免蹙眉。
    她眉目担忧，望向林子陆，怕她有什么不佳的心绪，就打算把几个小孩赶过去找回她们自己的父母。
    但是林子陆却对小女孩说：“大概我是你这么大的时候吧，他应该是喜欢我的吧。”
    她发现林子陆也喜欢简单一点的逻辑。
    但话语里不那么确定的语气，让陈玲觉得心里很酸涩。
    她又想起来林子陆每年过年的时候，虽然都是自己陪着她的，但是每次过完零点，她从来不跟自己回陈家，而是固执的让自己送她回家。
    可那个家里，除了她，没有任何人。
    她每次都想不明白，林子陆为什么要回去，她以为林子陆不喜欢在陈家待着，所以有好几次，她邀请林子陆去自己那边，她也都拒绝了。
    现在她好像明白了。
    那个时候林子陆也是个小孩子，小小的一只，都够不着陈玲的腰间，还会扯着她的衣角糯糯的对她喊：“小姨，想回家。”
    她知道，小林子陆想林崖和陈慧琳了，她会渴望他们的爱，年幼的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孤独，只知道在她心里，那就是她家，不管林崖和陈慧琳在不在，小林子陆只知道，在那里可以等到她父母回家。
    但想念的次数多了，林子陆也越长越大，她不会再扯着陈玲的衣角对陈玲说：“小姨，想回家了。”
    她会有自己的心事，她习惯性的将自己的想念藏在心里，不会跟陈玲说，只是每次跟陈玲过完除夕的零点，就会回去。
    后来林子陆待在那个空荡荡的屋子里，一直到都没等到林崖和陈慧琳回去，也没有等到她所期望的那份爱。
    再后来，林子陆这一生，都不会再得到这份爱了。
    可陈玲发现，林子陆好像从不吝啬自己对他们的爱。
    她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但在得知林崖的判决书时，还是会忍不住红了眼眶，沉默的将自己关在房间一天一夜都不出来，她会为林崖难过。
    她依旧会每日每夜去医院尽心照顾陈慧琳，希望陈慧琳能够好起来，还会为陈慧琳祈祷，哪怕她不信任何神佛。
    哪怕这两个人在她的生命中，从未给她带去爱意。
    陈玲知道，林子陆其实有一颗永恒的，会爱人的心脏。
    她很会爱别人，但却常常忘了怎么去爱自己。
    这些年，她看着林子陆在生活里面挣扎，撕裂，痛苦，看着她陷入病情，又看着她慢慢变好，反复如此。
    生活和病魔将她折磨的窒息，喘不过气了，但她却依然有爱这个世界的勇气。
    每天都在努力生活，努力变好。
    陈玲很心疼她，所以才会什么都给她最好的。
    她喜欢拍电影，陈玲就给她找投资，她不想跟陈家有瓜葛，陈玲就将她在国外的消息全部封锁，让陈润山查不到一点痕迹。
    她尽可能的让林子陆的生活过的开心顺遂，但她发现，林子陆依旧很少有开心的时候。
    后来有一次，林子陆被同学带去酒吧，那晚她喝了很多酒，醉到不省人事，她同学很担心她一个人回去，就打电话给了陈玲。
    陈玲接到她的时候，她一直低喃喊着叶瑧的名字，那是她心底的渴望不小心被念了出来，又被陈玲听到了。
    她知道林子陆没什么朋友，而叶瑧是她最好的朋友，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在病房前守了一个月，后来却被林子陆无情的拒之门外。
    她曾经问过林子陆为什么，林子陆也没有对她说。
    法国医院的那段时间，不只是叶瑧，林子陆将所有人，包括自己，隔绝在她的世界外面。
    她一个人，无声的，沉默的，下坠着。
    她在放弃自己。
    直到陈玲找到夏沅，她才肯接受治疗。
    其实夏沅不是最好的心理医生，陈玲也会想，或许林子陆不是肯接受夏沅的治疗。
    而是在那个时候，林子陆突然有了对生活的渴望。
    她发现林子陆平时很喜欢练字，有一次她好奇去看林子陆练的怎么样了，林子陆也没有避着她，坦然且大方的给陈玲看着那些满了一页纸的叶瑧两个字。
    这样隐秘的心思，如果换个人或许猜不到。
    但陈玲会猜，林子陆或许和她喜欢冯瑶一样，也喜欢着叶瑧。
    陈玲终于知道，她会接受治疗，会有努力生活的勇气，都来自于叶瑧。
    所以后来陈玲等林子陆病情好点了，就发了条朋友圈，告诉叶瑧林子陆重新拍电影了，然后将《宿渊》这本书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林子陆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陈玲曾想，如果叶瑧真的是林子陆喜欢的人，林子陆肯定不会拒绝。
    她真的没有拒绝，跟陈玲提了回国。
    陈玲答应了。
    甚至将她回国后的未来都考虑到了，想将h.l干干净净的送给她，让她在国内也有底气生活下去。
    她曾想，那些她父母不曾给过她的，她都想补给她，可陈玲知道，她始终无法补全林崖和陈慧琳的那份爱。
    在林子陆的心海里，始终会空缺一块花园，那里一片荒芜。
    林子陆回国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每一件都让陈玲胆战心惊，生怕林子陆又出意外。
    她为此一次次跟陈润山争吵，每次都不欢而散。
    后来得知林子陆跟叶瑧在一起了，她心想，终于能有一个人好好的去爱她了。
    可陈润山却一次次逼林子陆回陈家。
    那天陈玲见到了在医院的叶瑧，回到陈家再次跟陈润山大吵了一架，甚至为了让陈润山放手，以辞职离家威胁他。
    但陈润山这个老狐狸根本不吃这套。
    有了叶瑧的前车之鉴，他也学会了用冯瑶来威胁自己，不许自己再去徐城。
    陈玲也被迫选择，她没有选择林子陆，被陈润山禁足在老宅。
    那个时候她想，除了叶瑧，没有人会一直坚定的选择林子陆了。
    就连自己，也会有放弃她的时候。
    后来林子陆杀青结束回了老宅，陈玲才被解了禁足。
    却没想到，一场车祸，让林子陆再度躺在医院，生命垂危。
    陈玲自责不已。
    当时就想对着老天破口大骂，想知道，明明那么努力生活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要让她受尽苦楚。
    林子陆躺在医院的时候，陈玲去看了陈慧琳。
    她在墓前待了很久，一句话都没说，却在走之前，对着陈慧琳问：“姐，你后悔吗？”
    后悔将她带到这个世界，却不曾给过她关怀。
    后悔一生都在证明自己，忘记了去爱林子陆。
    就连离世前，都只是想见陈润山一面，而不是林子陆。
    可回答她的只有微微徐风，她不知道答案。
    但陈玲想，她们的爱与不爱，都不重要了。
    林子陆如今只要一个人的爱。
    ……
    后面，林子陆把游戏手柄扔给了陈昊铭，让他带着几个小朋友玩。
    她还把兜里的糖全部给了那个说她聪明的小女孩。
    然后回了房间。
    再次出来的时候，她画了淡淡的妆，穿了一件好看的浅灰色大衣，手里戴着一个不怎么搭的小兔子手套，眉眼间都是暖意。

 第149章

    陈玲知道，她要去找叶瑧了。
    她在心里许下了今年第二个新年愿望。
    林子陆，愿你得偿所愿，永远被爱。
    第 98 章
    浅蓝的天空，飘着零散的白云，带着林子陆去往她期盼的地方。
    车子停在沈丽青家附近，林子陆下车后，靠在车边，曲着一条腿。
    低头拿起手机，悄悄的给叶瑧发消息，怕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又稍微地吵闹了一点，拍了拍她的头像，给她发了自己的共享定位。
    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叶瑧的回应，猜想，她或许是在准备出门，林子陆抬眸，望向叶瑧可能出来的地方。
    路边的人影很稀疏，还有树叶飘落，她将思念带给树叶，让它飘向叶瑧，又将时间用来等待，在宁静的路边。
    每一秒，数着落叶的片数，零散的时间也被慢慢拼凑起来。
    七十三，七十四，七十五，七十六，七十七……八十。
    叶瑧踩着落叶朝她走来，连冬日的微风都变得温暖和煦了。
    风带起林子陆耳边的碎发，也带起她嘴角的笑。
    “瑧瑧。”林子陆先开口唤醒想念。
    叶瑧垂头盯了眼她手上的小兔子手套，又抬眸看着林子陆今日清冷御姐风的打扮。
    怎么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压不住嘴角的弧度。
    她问：“外面风很冷，怎么不坐在车里，要站在这里等？”
    林子陆举了举自己手上的小兔子手套，摆了摆：“这样比较显眼，你一眼就能找到我啊。”
    叶瑧拿她没办法。
    “瑧瑧，你下午什么安排？”林子陆问她。
    “跟我爸妈一起去我二叔家玩。”叶瑧说。
    和去年一样的安排。
    她临时起意过来，本来只是想见叶瑧一面，见完就走，但现在，哪怕是叶瑧站在她面前，她也觉得不够了。
    只是见她，不够林子陆对她的想念。
    她贪恋的想要更多。
    “可不可以不去？把下午的时间留给我？”她低声请求。
    风将她轻柔的呢喃吹到叶瑧的耳畔，又将她的期盼带回来：“可以。”
    “你想去哪儿？”
    “江大吧，想去看看你曾经读大学的地方。”
    想了解她曾经未参与叶瑧生活的部分。
    林子陆说完，给她开了后排车门，跟她一起坐进去。
    叶瑧这才发现，林子陆带了司机。
    “林总现在也配了司机？”她故作打趣。
    “当然，我厉害吧。”
    “厉害。”
    林三岁还很骄傲的样子。
    但她看起来很开心，叶瑧便配合她。
    林子陆跟司机报了地址，又问叶瑧：“你晚上大概几点去吃饭？”
    “一般是七点左右。”
    林子陆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
    “三个小时，能逛完吗？”
    “大概逛不完。”
    “逛不完的，下次再来，好不好？”林子陆又开始打起了小算盘，想跟叶瑧约好下一次。
    “好。”
    又是一声轻柔的答应。
    林子陆的眼波里面藏不下心事了，她觉得那个小兔子手套有点碍眼了，把它轻轻取下，然后像是不经意一样，把手搭在了叶瑧的腕上。
    她没敢看叶瑧，但心绪纷飞，像车窗外跳跃的景色一样，乱七八糟的。
    想再靠近一点。
    林子陆是这么想的，她又抿着唇，悄悄的挪动了一下，然后用余光瞥见叶瑧正在低头单手玩手机。
    而她触碰的那边，叶瑧始终没动过。
    像在等她的下一步动作。
    这样不动声色的默许，以前有过很多次，那只小兔子手套被她扔到一旁，就在两人的手边，看着林子陆一点点小心的靠近，又一点点握紧。
    刚才乱七八糟的心绪突然平静了。
    叶瑧的手心很暖，跟林子陆的很不一样。
    “下次等我的话，不要在外面吹冷风了。”叶瑧突然说。
    林子陆手心的温度在升高，是叶瑧在反握着，将她手心的温度传给自己，她像太阳一样，在温暖自己。
    她突然觉得今天的天气很好，像叶瑧一样。
    所以她也会说：“好。”
    得到回答后，叶瑧放下手机，伸出手将她另一只手上的小兔子手套摘下来，找到了车内的暖气出口，将林子陆的手放到那里。
    “这样有用吗？”林子陆忍不住问。
    “至少比你现在会暖很多。”叶瑧说。
    沈丽青家离江大并不远，司机已经开到了江大的大门边，但叶瑧坚持将林子陆的手捂热才肯下车。
    下车前，叶瑧又将刚才被林子陆遗弃的小兔子手套给她戴上，然后还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戴在了林子陆的脖颈上。
    看着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林子陆，叶瑧才肯带她下车。
    江大假期是对外开放的，有点像旅游景点那样，需要用身份证预约才能进去。
    但毕竟是学府，不是真的旅游景点，因此每天都有人数限制。
    很明显，林子陆不知道，所以当她看着预约已满的字样时，站在原地犯了难。
    她也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们被拒之门外了。
    但叶瑧却笑说：“没关系，我带你进去。”
    说完，她带着林子陆走了学生通道，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刷了一下，门就开了。
    林子陆跟在她后面，满脸震惊。
    “这是学生通道？”林子陆问了一句。
    “嗯。”
    “那你为什么能刷进来？”
    叶瑧跟她解释：“因为江大很欢迎已毕业的学生回校参观交流，所以每年毕业的学生，学校都不会注销他们的门禁。”
    原来如此。
    学校的人不是很多，因为过年，在校生很少，一眼望过去，人影都是稀疏散落的，大多数是来参观游玩的游客，因为很多人拿着相机或者手机在拍照。
    但叶瑧还是牵起林子陆的手走在校园里面，因为林子陆不肯放开。
    林子陆想起很多年前，她曾跟叶瑧约好一起考江大。
    可后来，因为林崖那件事情，她们最终分隔两地。
    现在，她也算是如愿跟叶瑧一起漫步在江大里面，吹着徐徐微风，只要她稍微偏过头，就能看见微风带起秀发时，叶瑧温柔的侧脸。
    她忍不住去晃叶瑧的手，垂着头去看她们的步伐，有些不太一致，林子陆便慢了一步，等叶瑧重新迈出右脚的时候，也走出右边的脚步。
    等到步伐一致时，林子陆便会拎起嘴角，就好像她们跟脚下同步的频率一样，般配又契合。
    叶瑧没有发现林子陆的小心思，只问她：“你想去看什么地方？”
    “我第一次进来，不该是你当导游吗？”林子陆说。
    叶瑧想了想，觉得有个地方林子陆应该会比较喜欢。
    她说：“那我带你去江大的展览楼吧。”
    “好。”
    可林子陆又舍不得现在的氛围，不想那么快就逛完。
    所以她故意放慢了步子，两个人慢悠悠的走了半个小时才到。
    比起刚才在路上零散的人影，这里的人很多。
    叶瑧依旧带着她走学生通道，那边人少。
    里面很大，进门就是一个很大的引导台，那里围了很多人，叶瑧没有带她过去，而是往右手边走。
    有一个很长的长廊，上面贴了很多校友的个人简介。
    林子陆一眼就扫到了很熟悉的身影。
    她拉着叶瑧走过去
    “瑧瑧，你也在上面。”林子陆指了指上面的叶瑧的照片，眼尾的笑意都勾出来了。
    叶瑧望着墙上自己的个人简介，偏过头对林子陆轻声说：“如果你也在江大，这上面肯定也有你的名字。”
    如果当初林子陆跟她一起来江大，她们不会兜兜转转这么多年。
    可惜没有如果。
    “是吗？”林子陆微微垂头，手指在叶瑧的手心处勾了两下，低声说：“那我希望可以在你旁边。”
    耳边的低语像深夜的呢喃，让叶瑧觉得林子陆不像是在说这个，而是在确定其他的事情。
    她才意识到，林子陆还在追她。
    叶瑧笑道：“那有点可惜，这边是中文系的，你们导演系的名人墙在5楼。”
    林子陆的心思被拆穿，她喊了一声：“瑧瑧。”
    然后她拿起自己的手机给叶瑧，对她说：“那你帮我在这里拍一张照吧。”
    “就对着你的照片墙拍，不要其他人的。”林子陆又提了要求。
    不等叶瑧拒绝，林子陆就已经在那边站好了，她比了个最简单的‘耶’手势。
    叶瑧举起手机帮她拍了一张。
    见她放下手机后，林子陆过去检查。
    照片中规中矩的，只有一张，里面是她和叶瑧照片墙的合影，叶瑧满足了她的要求，没有其他人的照片放进去。

 第150章

    林子陆十分满意的说：“这样我就在你旁边啦。”
    说完，她退出了相机界面，露出了手机背景，是叶瑧的一张写真照片，当初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林子陆给她拍的，跟叶瑧平时的风格很不一样，这张照片里面的灯光很昏暗，叶瑧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衫慵懒的靠坐在沙发椅上，食指轻点唇角，隐秘又大方的白皙锁骨处透着欲，眼神既媚又帅，是林子陆最喜欢的一张。
    林子陆用余光瞥见叶瑧盯着她的手机看愣神了，压下嘴角的笑意，等到叶瑧偏过头后，她才慢慢收回手机。
    再次回看叶瑧的时候，发现她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这张照片你还留着？”叶瑧问她。
    “你所有的照片我都有留着。”林子陆回她。
    叶瑧突然转过身对上林子陆的视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做法叫什么？”
    “什么？”林子陆不知道。
    “流氓。”叶瑧轻笑了一声。
    她们现在并没有在一起。
    林子陆靠近叶瑧，在她耳边继续说：“你要不是喜欢，我可以换一张你喜欢的。”
    “但仅限于你的照片。”
    叶瑧轻推了她一下，将手抵在她左肩上，防止她继续靠近。
    “林子陆，少看点这种照片。”
    “为什么？”
    “你现在身体还没好。”叶瑧提醒她，但嘴边还噙着笑：“我怕你会消受不住。”
    “嗯？”林子陆的眼睛里满是不解，困惑，但很快又变成了低落，自嘲。
    叶瑧是在嘲笑她身体不行吗？
    “瑧瑧……这只是暂时的。”林子陆抿抿唇，语气中还带着些委屈。
    话语突然低沉，叶瑧有些错愕。
    她不知道林子陆会这么在意刚才那句话。
    林子陆好像不太开心了，叶瑧也不忍再欺负她，跟她解释说：“我知道，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没有其他意思。”
    “你要是喜欢，就用着吧。”
    “嗯。”
    见她心情依然低落，叶瑧拉起林子陆的手往电梯那边带。
    “走吧，我带你去看5楼的艺术展览，你应该会很喜欢。”
    她们好像很久都没有一起看艺术展了。
    林子陆在心里细数了一下，上次她带着叶瑧去看艺术展的时候，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真的很久了。
    这次是叶瑧带着她。
    展览楼里除了校友的杰出作品外，还有江大学生参加比赛的获奖作品和很多优秀学生的毕业作品。
    她们逛的很慢，从绘画展厅逛到音乐展厅，又从音乐展厅逛到影视展厅。
    在摄影展厅，林子陆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名。
    于晓梅也有作品在这里面。
    还是一等奖。
    难怪敢追叶瑧，专业能力很好，性格也很好，这个小女孩在同龄人里面算得上优秀。
    “她最近还有打扰你吗？”林子陆突然问叶瑧。
    “没有了。”
    林子陆心神一动，有些好奇：“你怎么劝退她的？”
    “我就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叶瑧说。
    “她就这样放弃了？”林子陆问。
    “嗯。”
    林子陆错愕。
    叶瑧没说，她其实是告诉了于晓梅她跟林子陆的故事，于晓梅听完后，才决定放弃的。
    “你看起来很失望？”叶瑧问她。
    “怎么会，少一个竞争对手，我开心还来不及。”
    笑死，林子陆差点嘴角咧到耳后根了。
    “是吗？你的竞争对手很多，不止她一个。”叶瑧提醒她。
    “但你不是都没想法吗？”林子陆忍不住问她。
    “我只是跟你说对于晓梅没有想法。”叶瑧说。
    咬文嚼字的叶瑧，林子陆抿抿唇，低声问：“那她们有我好看吗？”
    “这倒没有。”
    声音不小，叶瑧没有说谎。
    林子陆松了一口气：“那就没事了。”
    “你的意思是我这个人很看脸了？”叶瑧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这样我会比较有优势嘛。”林子陆解释。
    可叶瑧却笑说：“你的优势不是在于，我喜欢你吗？”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林子陆的心狂跳不止。
    到底是谁追谁啊？
    “你喜欢我，不也没答应跟我复合嘛。”林子陆小声嘀咕。
    这次叶瑧听到了，她说：“那你喜欢我，不也避了我七年吗？所以喜欢和在一起，是两码事对不对？”
    有理有据，林子陆理亏。
    这个问题她不敢回答。
    好在叶瑧也不跟她刨根问底了，带着她重新往前走，两个人经过话剧展厅。
    林子陆发现话剧展厅里面也有叶瑧的名字。
    她凑过去看了眼，话剧名为《画中人》，剧本是叶瑧写的，而且林子陆发现，制作人也是叶瑧，时间是2017年。
    “瑧瑧，你还写过话剧啊？”林子陆转过身，询问叶瑧。
    “嗯，这是当时学校社团参加比赛的时候写的。”叶瑧解释。
    “制作人，叶瑧。”林子陆慢慢念出这几个字，然后看了眼下面的简介。
    2017年江市大学生话剧节一等奖。
    叶瑧制作的话剧，很厉害。
    “你最开始是想做话剧吗？”林子陆问她。
    “我一直都只喜欢写书，做话剧只是另一个兴趣爱好。”叶瑧说。
    “既然喜欢，那你后面怎么又不做了呢？”林子陆继续追问。
    她在网上看过叶瑧的介绍，没有说她有过话剧方面的经历，就连这部话剧，她也是在这里看到才知道的。
    叶瑧：“因为写影视剧本去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了。”
    因为有更喜欢的人，和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了。
    “其实如果你选择继续做话剧，也很好，不耽误你写书。”
    林子陆不明白，明明叶瑧走话剧这条路也可以做的很好，这个奖项足以说明叶瑧的专业能力，可为什么突然要转去影视行业。
    叶瑧：“我知道，我当时做选择的时候也问过自己，到底要不要放弃话剧，毕竟，你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那个时候，叶瑧第一次被林子陆拒之门外，她不知道林子陆还会不会回来了，也不知道林子陆还愿不愿意跟她有交集了。
    “不过我就想赌一把，哪怕输了，就当是人生的一场历练了，从影视重新转回话剧也不算太难。”
    但她赌赢了，林子陆回来了，她们在一起了，只是如今她们又将时间搁浅了。
    空荡的展厅里面，只有寥寥几人，叶瑧的回答，让林子陆知道了一些事情。
    “是因为我？”
    “是因为你。”
    那冬日的暖阳再次照在林子陆身上，但她只觉得暖意不够。
    “瑧瑧，你上次说我加分了，可以拥抱你。”林子陆手心一动，将叶瑧轻拥入怀中。
    想独占这股暖意。
    想这是只属于她的暖阳，会为她驱散寒意，抵挡风雪。
    她想起在梅城叶瑧跟她说的，她并不是为了进影视圈才做的编剧，现在她在这里得到了另一半的答案，她是为了自己才进影视圈的。
    叶瑧好爱她。
    她也好爱叶瑧。
    她们相爱着，也相拥着，在曾经她们相约过的大学里面。
    哪怕时间这条长河漫出天际，到达宇宙没有边缘的延伸线上，无论需要多久，林子陆的终点，都只会是叶瑧。
    两个人在5楼的展厅里面逛了一圈，林子陆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叶瑧就带着她去学校里面的其他地方逛。
    林子陆没有拍什么照，因为她不想松开叶瑧的手，她也没有心思去看周边的风景，因为目光全部都给了叶瑧。
    她突然想，如果她们能一直这样牵着手走到老，在不在一起，是不是也不那么重要了？
    冬日的夜晚到的很早，6点以后，天际便是暗夜的狂欢。
    路灯突然就亮了。
    林子陆突然松开叶瑧的手，顺着路灯走到一颗树旁边用单手撑了一下，稳了稳心神，然后慢慢滑落到蹲在地上。
    她今天走了两个多小时，明明已经很累了，还是不想离开。
    “怎么了？”叶瑧发现了她的状态不对，急忙跟过去。
    她看见了林子陆眼尾的红血丝，路灯昏暗的光照的她更加憔悴单薄了，像是随时都要倒下的模样。
    她也蹲下，贴近林子陆轻声询问：“还能走吗？”
    “或许有点难。”林子陆的声音很轻，像被风吹散了的零碎。
    一直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天暗下来后，夜里的风很凉，吹久了林子陆的身体肯定受不住。
    叶瑧想了想，对她说：“我背你。”
    林子陆问：“这里离大门口远吗？”
    “有点距离。”
    “那你会很累。”
    “但你在这里蹲着容易吹感冒。”

 第151章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叶瑧不想再拖下去了，她背对着林子陆，半蹲着，话语稍微强势了一点：“上来。”
    林子陆慢慢贴近叶瑧的后背，感受暖阳贴身的温度，那些萎靡不振的神思都好似被暖醒了。
    感受到离地的失重感，她抓紧了叶瑧的双肩，紧张的问了一句：“重吗？”
    叶瑧似是很轻松，她开玩笑说：“你应该再多吃点。”
    “哦，那我下次再多吃一碗大米饭好了。”
    “下次是今晚吗？”叶瑧问她。
    “可以是明天中午吗？晚上吃太多了积食我会睡不着。”
    林子陆听见了叶瑧的轻笑：“可以。”
    她走的很稳，林子陆靠在她的背上，能听见自己左边传来的鼓动声，好似和叶瑧的脚步重合了。
    夜晚的江大很安静，偶尔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有落叶飘在叶瑧的发丝上，林子陆便抬手帮她拂去。
    旁边有路灯为她们指路，而没有路灯的地方，有月光为她们指路，前方明亮且清晰。
    林子陆垂头看着被月光照一半的两人影子，将双手从叶瑧的双肩滑落，搭在了身前，交叉环扣着，将叶瑧环在自己怀中。
    月光下的影子也有了变化，在叶瑧的身前多出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林子陆似是很满意，小腿轻晃了两下，影子便跟着动了两下，心也跟着晃动了起来。
    她贴靠在叶瑧耳边，轻声说：“瑧瑧，走慢点好不好？”
    “好。”
    “会累吗？”
    “不累。”
    那就好，林子陆放心的靠在叶瑧后背。
    过了半响，林子陆想告诉叶瑧一件事。
    “瑧瑧，我的身体就算完全康复，可能也没有以前好了。”
    “嗯？”叶瑧想起来她今天跟林子陆开玩笑的那句话，她会这么在意，是因为这个吗？
    “我的记忆力和反应力比以前差了很多。”林子陆说，“所以如果以后我不记得了一些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生气，你可以再告诉我一遍。”
    “好。”
    “我会用笔写下来记住的。”
    “所以你是忘记什么了吗？”
    很聪明的叶瑧。
    “我今天忘记把要送你的盆栽带过来了。”
    “没关系。”
    “其实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只是觉得那个盆栽里面的花好看，看到时候觉得很配你。”
    “我喜欢好看的花。”
    “真的吗？那下次我再给你带好不好？”
    “好。”
    “下次我出门的时候你记得提醒我。”
    “好。”
    月光将她们回去的路铺满，又将她们的温馨和美好拉长，连微风都不忍去打扰她们，适时的停下来看着她们慢慢的走在林荫路旁。
    林子陆松开了扣住的双手，轻轻的将她耳边的碎发盘到耳后，又轻轻将右手放在叶瑧的左边，感受着叶瑧的心跳声。
    “瑧瑧，累不累？”
    “不是很累。”
    “那你心跳怎么这么快？”
    叶瑧没有回答她了。
    林子陆想追问：“为什么啊？瑧瑧。”
    叶瑧突然停下来，侧过头对上林子陆清澈的眼眸，那被月色照一半的眸子里，有朦胧的雾光。
    “陆陆，不要乱动。”
    “我没有乱动。”
    是叶瑧的心乱动了。
    林子陆立马收起手脚，不敢再乱动一下。
    叶瑧在心底轻叹一声，继续往前走。
    她走的很慢，因为她也不想这么快就走完这段路。
    她以前想要林子陆被她需要，所以她选择了影视行业，但林子陆很出色，回国后好像也不需要她了。
    现在林子陆被她需要着，却让她特别心疼。
    她听见身后传来林子陆的请求：“瑧瑧，不要扣我分。”
    “不扣。”
    “瑧瑧，我到底多少分了？”
    “不能说。”
    “及格了吗？”
    “说了不能说。”
    “瑧瑧，那我下次加分有什么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
    江大的大门渐渐出现在两个人的眼前，出了大门，她跟叶瑧就要分开了。
    林子陆盯着月光下的两道影子，它们相融在一起，亲密无间，她不想跟叶瑧分开。
    “你家的房子还租吗？”
    手心紧张的冒出了汗，但被小兔子手套遮住，林子陆轻握着拳，在手心蹭了蹭，把汗意擦掉。
    叶瑧的脚步没有停，她听见林子陆继续问：“下次加分能不能去你家住？”
    但好半响，林子陆都没有听见叶瑧的回答。
    她急的晃了晃脚，想要下来。
    叶瑧停下稳了稳身体，对她说：“陆陆，别闹了。”
    “我没有闹。”林子陆趴在叶瑧的耳边，跟她说：“我不想住在陈家老宅，你要是不让我去你家住，我就自己搬出去租房子住。”
    林子陆现在的情况自己搬出去住，能照顾好自己吗？
    “你不要自己出去住。”叶瑧说。
    “那我睡大街吗？”林子陆似是在赌气。
    可叶瑧却忍不住笑出声。
    “你还笑？”林子陆真的有被气到，她松开叶瑧，作势就要下来，叶瑧却紧扣她的腿弯，不让她下去。
    她压下嘴角，轻咳了一声：“我没有笑。”
    “你就是笑了，你笑话我，我听见了。”
    “陆陆，马上就到了，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她没有闹！
    但叶瑧还是不肯回答她，她像个泄气了的皮球一样趴在叶瑧身上，不再说话了。
    叶瑧感受到身后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你自己出去住不安全。”叶瑧重新抬脚往门口走。
    “你都不管我了。”林子陆小声嘀咕。
    “我没有不管你，只是年后我会很忙，你住我那儿，我没办法照顾到你。”叶瑧说。
    “你不是在家里写书吗？”林子陆问她。
    叶瑧说：“我准备开个工作室，年后要选址，还要组建团队。”
    “哦。”
    “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让你担心。”林子陆说。
    叶瑧笑了：“就那么想住进我家？”
    “我可以给你做饭。”林子陆继续自荐，她说：“瑧瑧，我会很乖的，你就收留我吧。”
    林子陆的语气软软的，让叶瑧也忍不住跟着心软了。
    “好，那等你下次加分再说。”
    “瑧瑧，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 99 章
    晚上吃完饭，叶瑧跟着叶霖和沈丽青回去。
    路上叶霖开着车，沈丽青透过后视镜看见了望向窗外的叶瑧，她眉眼间依旧是带着暖意，但嘴角不自觉扬起的弧度，让沈丽青起了疑。
    自从沈丽青知道叶瑧跟林子陆分手后，就发现叶瑧不开心的时候居多，每次叶瑧回到家里吃饭，虽然和平时看起来一样，跟她能聊天能说笑的，但是经常容易发呆走神。
    今天晚上，沈丽青明显感觉到叶瑧的状态不一样了，她发现叶瑧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笑。
    想起今天下午叶瑧突然给她发的那条消息，说她跟朋友出去玩了。
    她有些好奇：“小瑧，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被抓到走神的叶瑧回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晚上的菜很好吃。”
    “是吗，好吃到能让你笑一路？”沈丽青不信。
    “啊？有吗？”叶瑧立马坐好，压了压嘴角，仿佛刚才的叶瑧从来不存在一样。
    但她忘了沈丽青敏锐的直觉。
    “下午去见谁了？”沈丽青问的很直白。
    叶瑧的指尖在膝上无意识敲打，在思索要不要跟沈丽青坦白。
    她没有回答，车内就很安静，沈丽青不追问，但也不会开启下一个话题。
    从小叶瑧就知道，沈丽青的每个问题都要应答，不然留到后面，她会猝不及防的从另一个角度套出你的话，用很缜密的逻辑。
    左右都逃不过。
    因此叶瑧便不再隐瞒：“林子陆。”
    声落，车内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只剩下静默。
    这个名字在沈丽青这里，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在叶瑧面前提起，甚至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她二婶有意无意的打探叶瑧的感情状况，沈丽青也都帮叶瑧拦下了。
    她怕叶瑧会难过，哪怕她知道不提，叶瑧也会不开心。
    她不意外她们会再次相见，毕竟两个人有合作，但在这样一个特殊的节日里，会想知道她们再见面的目的。
    “和好了？”
    “没有，她在追我。”叶瑧坦白的很彻底。
    沈丽青的表情有些丰富，她眼中有迟疑，有些话，她觉得还是应该问明白：“她不是有婚约在身吗？”
    “作废了。”
    “然后你就答应跟她见面了？”沈丽青的语气有些不满。

 第152章

    “嗯。”
    沈丽青第一次见叶瑧谈恋爱，发现这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理智的叶瑧。
    叶瑧在这段感情里面，陷的太深了。
    “她还在追你，那你答应她了吗？”沈丽青问。
    平时追叶瑧的人很多，沈丽青知道，如果叶瑧不想答应，会直接拒绝人，不再给机会。
    叶瑧抿抿唇，叹了声气：“没有。”
    车窗外的灯影在叶瑧的脸上流动，时间从来不在她这里停留，但却将她心里的那份期待搁浅在了下午的那段时光里。
    “但这是迟早的事情。”
    她跟林子陆重新开始，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很不一样的叶瑧，没有立马拒绝，而是留了缓和的余地，听见叶瑧说这句话，沈丽青知道两人和好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小瑧，我知道你对她这么多年的感情说放下就放下是不太可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之后依旧迫于家庭压力呢？”
    沈丽青的问题直白且现实。
    如果林子陆依然无法摆脱那些困住她的束缚呢？
    这也是叶瑧曾经反复问自己的问题。
    但她心里一直有答案：“我曾经给过自己两次机会，但依然无法圆满，可我不甘心放弃，如果再有第三次，我也认了，我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再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但目前除了她，我也不会将就。”
    叶瑧从小就很有主见，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小瑧，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我也只希望你能够幸福，但是如果……”
    沈丽青转过头，对上叶瑧的视线，用最轻柔的语气说：“我是说如果，还是一样的结果，你要是觉得很难过，就回家，我跟你爸爸一直都在，不要再跟这次一样，一个人跑那么远的地方出去玩，我们会很担心的。”
    当然，沈丽青不希望有这个如果，她希望叶瑧能够幸福。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接受她了。”叶瑧蹭了蹭衣角，说出了她一直很担心的事情。
    “小瑧，你妈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她对你的事情，一直都很心软。”
    叶霖突然开口：“只是你要是觉得在外面待的不开心了，就回家，跟你小时候一样，我跟你妈妈陪你出去玩，散散心，我们一家人在一块儿开开心心的，也很好。”
    车内暖气的风好似吹到了脸上，叶瑧眯了眯眼，突然觉得热气打湿了眼眶，有些酸涩，她靠在椅背上，仰了仰头，将心中那些复杂的情绪重新装回去。
    从小到大，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转身，叶霖和沈丽青就会接她回家。
    那些润物无声的爱意在她成长的日子里悄然生长，直到成为叶瑧的底气。
    这份底气，给了叶瑧足够爱人的能力，也给了她不怕输的勇气。
    叶瑧一直觉得，她这顺遂的人生，多半都是叶霖和沈丽青宠出来的。
    因为她没说话，车内便也跟着安静下来，是叶霖和沈丽青在照顾她想要安静的情绪。
    等到她收回了情绪，曲了曲手指，扣着衣角，在流动的光影再次打在她脸上时，又问他们：“那如果我把她带回家呢？”
    “那就四个人一起出去玩啊，人多热闹嘛。”叶霖笑说。
    “你们要是懒，就让叶霖做旅游攻略。”沈丽青继续说。
    但叶瑧好像有些嫌弃：“啊？我爸做攻略，那我们会不会没有住的地方啊？”
    “你小瞧你老爸？”叶霖似是有些不满。
    “小瑧说得对，上次你带我去大理玩的时候，没有安排好时间，临时订酒店，结果哪儿都是满人的，要不是小瑧打电话托朋友订到一间，我两就得睡大街了。”
    沈丽青开始细数叶霖的黑历史。
    “你不是没玩尽兴，我想让你多玩会儿嘛。”叶霖解释说。
    “叶霖，是你说的特别想要看洱海，我才答应你再玩两天。”沈丽青反驳他。
    “噗！——”叶瑧在后面看着拌嘴的两人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没什么。”叶瑧连忙闭嘴，但还是压不住嘴角的弧度，她没忍住笑说：“既然两位有意见分歧，这样吧，我提个建议，要不我请两位看场电影？缓和一下关系？”
    “《宿渊》吗？”沈丽青问。
    “嗯。”
    沈丽青骄傲的说：“不用你说，我都订好票了，明天下午场，你跟我们一起去。”
    “我也有份啊？”叶瑧似是没想到。
    “不然呢？我们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当一个小可怜？”沈丽青觉得她做不出来这事。
    叶霖也做不出来这事。
    于是他们春节前就商量好了，这次春节放假主要就是陪着叶瑧，干啥都要带上她。
    “不会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吧。”叶瑧摆着个小脑袋对着两人左右望望。
    “你妈就是想带你去看，支持你的电影。”叶霖跟她解释。
    可叶瑧说：“这是林子陆拍的电影。”
    车内突然又一阵沉默，叶霖和沈丽青默契的不知道怎么搭话了。
    叶瑧就继续说：“你们可以多支持一下她。”
    “你不是还没答应她吗？这么快就向着她了？”沈丽青忍不住回过头跟叶瑧理论。
    照这个情况下去，只怕是不久叶瑧就又要把人带回家了。
    叶瑧勾了下眼尾，将眉眼间的暖意都传给了沈丽青：“妈，我只是……”
    “不希望她的努力再被人遗忘了。”
    即便这部电影的剧本是她写的，即便这部电影最具吸引力的是影后邱辞，但叶瑧希望，这部电影的总导演林子陆，她的努力，不会再被人遗忘了。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心声。
    这次，叶瑧所希望的都如愿以偿了。
    《宿渊》大年初一上映后，第一天的票房就直接破亿，到第三天更是破了十亿，票房一骑绝尘，远超同档贺岁片。
    网上的讨论铺天盖地，好评如潮。
    热搜霸榜的依旧是当红影后邱辞，十条里面有七条都是关于她的，但有关电影话题排名第一的是：美学与艺术的盛宴。
    里面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甚至是群演，林子陆都没有偏颇，给到的人物镜头都很美。
    由于电影是根据书本改编，即便叶瑧有提前说过电影改编内容不会相差太大，但依旧有很多书粉害怕被魔改的面目全非而选择观望，结果上映当天就有看过的书粉写下长评，说电影居然表达了书中百分之九十五的内容，完成度远超其他被改编成影视的书籍，特别感动，推荐去看。
    而网上的一些电影博主的长评也几乎都是推荐去看的，除了剧情精彩以外，里面的镜头美学每一帧都值得反复观赏，甚至还有人细数了电影里面的名场面，大大小小的镜头加起来一共有30多个，每一个都是观众们意想不到的表达方式。
    很多人表示已经多刷了，更有喜欢的人说自己已经刷了十几遍了，每次看都有不同的感受。
    很快，《宿渊》总导演林子陆的词条也被人送上热搜。
    里面的人对林子陆的评价褒贬不一，有说林子陆作品很优秀的，也有说要不是仗着自己家里的优势哪里会有这么好的资源。
    叶瑧看到的时候，会用小号跟这些人理论。
    但很快她就发现，这些人不过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夸林子陆的，叶瑧对着这些评论，一个个点赞。
    冯瑶在群里实时播放票房数据，还特意做了个好几个喜报，工作群里很热闹，就连很少在群里说话的叶瑧也在里面跟着加一，林子陆则是每天在群里跟着叶瑧的后面发消息，破10亿的时候，冯瑶和林子陆在群里发了红包。
    不仅如此，冯瑶还特意截了林子陆的热搜艾特她，但林子陆突然就没动静了。
    这个在网上被讨论的热烈的人，此时正在老宅的花园里面，跟一个老头大眼瞪小眼的，争一个盆栽。
    “这是我养出来的。”林子陆说。
    “这还是我买的呢。”陈润山说。
    林子陆盯着陈润山：“那我出价总行了吧。”
    “不卖。”陈润山不肯让步。
    见陈老头没有商量的余地，林子陆也不打算跟他讲道理了，伸手就去够那个盆栽，被陈润山一拐棍敲了下手。
    “靠，陈老头，就一盆花，我搬走了，你再养一盆不就好了？至于吗？！”
    还拿拐棍打人，陈润山这个老狐狸简直不要脸！林子陆开始考虑趁老狐狸不在偷偷搬走的可能性，反正老头儿坑了自己不少事，她不过就是拿他一个盆栽怎么了？
    “这盆开的最好看，除了这盆，其他的你随便挑一个拿走。”陈润山用拐棍挡在那盆花面前，将它护在身前，隔离了林子陆的能够够着的距离。
    “陈老头，你讲点理好不好？十盆花你养死了九盆，这盆要不是我每天看着，悉心照顾，能开的这么鲜艳美丽吗？我也没让你吃亏，都说了我买下来，你那么小气做什么？”

 第153章

    林子陆的声音很大，陈玲刚到中庭就听见了。
    她立马快步走过去，看见林子陆双手环胸，靠在一边的藤木椅上，对着陈润山满脸的怒气。
    问了句：“怎么了？”
    “她要搬走我的花。”陈润山先开口告状。
    “陈老头，你还先告状了，这盆花明明就是我养的，我搬走怎么了？”林子陆言辞铮铮，就差把这花属于我挂脑门上了。
    陈玲也没想到，一老一小的在这里吵架居然是为了一盆花。
    两个人争执不下。
    她站在在中间，但却偏心：“爸，这盆花是陆陆养的，她养了很久，按理来说她搬走也没什么问题。”
    “我也没不让她拿，除了这盆，这园子里的其他花和盆栽她都可以拿走。”陈润山气定神闲的指了指周围的花花草草，也说得有理有据。
    “你还好意思讲，你养的不好的都给我，我养的这么好的一盆你就过来抢，陈老头，你是真不要脸。”林子陆骂了一句。
    陈玲在一旁点头附和：“爸，这就是你不对了。”
    2v1。
    还是有陈玲在的情况。
    陈润山盘算了一下争执获胜的可能性，觉得不大，立马转换策略，跟她们说：“你要搬走这盆也可以，先给我养一盆一样的出来，我就让你搬走。”
    “不养。”林子陆果断拒绝，老头儿把她当苦力干呢。
    “那你带不走。”陈润山也不松口。
    见陈润山那边说不通，陈玲问林子陆：“你要这盆花做什么？”
    林子陆平时也就在花园里面照顾花花草草的，这次搬走是要做什么？
    “送人。”林子陆答的很诚恳。
    “哼，拿我的花送人。”陈润山冷哼一声。
    “都说了，这是我养的！”林子陆再次强调。
    陈玲扶额，真的是两个冤家。
    她又问林子陆：“你送谁？着急吗？实在不行，我打电话让花店送一束过来。”
    “送叶瑧的，我上次答应她就送这盆，不要其他的。”林子陆说。
    看来是没的商量了。
    但林子陆发现她说完这话后，陈润山脸都黑了。
    见他不高兴，林子陆突然就有了好心情，她继续说：“陈老头，咱这天天互看不顺眼的，也别相互为难了，过两天呢，我就搬走，不碍你眼。”
    “搬走？”听见这句话，陈玲蹙眉。
    “你要搬去哪儿？”
    林子陆现在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她当时让林子陆来老宅是因为有人可以照顾她，现在她要搬出去，打算搬哪儿？
    “叶瑧家。”林子陆挑眉，眉眼间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陈玲听见这个答案，心里若有所思。
    “你身体都没养好，搬什么搬？”陈润山蹙着眉突然开口。
    “关你什么事？小气鬼。”
    连盆花都不让，真是越老越抠门。
    “那叶瑧就这么好？让你为了一盆花就要离家出走？”陈润山盯着林子陆，语气很是不满。
    离家出走？
    林子陆觉得陈润山是真看的起她。
    她从来不觉得这里是家，怎么能叫离家出走呢？
    “她就是很好，天下无敌好，我就喜欢她，陈老头，你有什么本事都冲我来，别动她。”
    陈润山虽然冷哼一声，但蹙着的眉目也终于松开了。
    他将身前那盆花挪到林子陆面前：“既然喜欢，什么时候也带回来吃个饭。”
    不对劲。
    十分里面有十一分的不对劲，林子陆几乎是立刻就站直了身体，去探究陈润山目光里的深意。
    但那目光里面深邃的像个黑洞，将所有的打探吸入进去，却不露出半分答案。
    林子陆猜不透陈润山的心思，但也不想叶瑧跟他扯上关系。
    “吃饭就不必了，谁知道你个老狐狸打的什么主意。”
    说完，她抱起花盆，往房间里面走，生怕陈润山反悔。
    陈玲就站在一旁听两个人对话，越听也越觉得不对劲，脑袋在两个人面前来回晃荡，最后停在了陈润山面前。
    “陈老头，你这又是看上人什么了？”陈玲突然问他。
    陈润山她最了解了，无利不起早，这次她答应林子陆这件事，肯定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呢。
    “我就不能是单纯的想吃个饭，见见人吗？”陈润山没有直接回答她。
    “如果说这句话的人是我姐，我或许还能相信，但是陈老头，你说这句话，你自己信吗？”陈玲忍不住怼他。
    “你爱信不信。”陈润山懒得跟陈玲掰扯。
    “也没见你要请冯瑶吃饭呢。”陈玲扯着一抹笑，对他说：“我也有喜欢的人，爸，你不见见吗？”
    但陈玲没等他回答就继续说：“但你不会见她，因为你对她有愧，不敢见她。”
    说完，陈玲也转身去了林子陆房间，只留下陈润山一个人愣在花园里。
    房间里面，林子陆对着那盆花发呆。
    陈玲敲了门，林子陆就去开门。
    “小姨。”见到来人，她喊了一声，然后让了路给陈玲进来。
    陈玲进去后，看见林子陆将那盆花放在了小阳台上，便走过去仔细看了眼那盆花，确实养的很好看。
    “你们两个什么情况了？”她问。
    “她还没答应我，但是说只要我下次加分，就可以去她家住。”林子陆关了门，走过来的时候语气很欢快，看起来很开心。
    陈玲觉得林子陆根本不需要她教，这就打入敌人内部了。
    “所以你送花是为了加分？”陈玲问。
    不然她今天干嘛跟陈老头在园子里掰扯这么久，照平常，林子陆一句话都不会跟陈老头多说。
    “也不全是，这盆花是本来就答应送她的，只是上次出门忘了。”
    林子陆半蹲在花盆边上，轻触了一下花瓣，然后花叶便都轻轻的摇晃了一下，像极了那天晚上叶瑧背着她走在江大的林荫道上，她摇晃着小腿的模样。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好想见叶瑧啊。
    “这次我打算请她看电影，你觉得怎么样？”她问。
    “挺好的，不过最近也就你的《宿渊》比较好看，你打算请她看这部电影吗？”陈玲问她。
    “嗯。”
    “你们两个不是路演的时候一起看过了吗？”陈玲忍不住问。
    林子陆说：“不一样。”
    她不是为了请叶瑧看电影，她只是想见叶瑧。
    “不想待在这里了？”陈玲问她。
    “嗯。”
    虽然这里环境很好，对她养身体很有好处，但是每天要面对陈润山，她总是会很容易想起她跟叶瑧走到现在，全是拜他所赐，难免膈应。
    “你去她家住，那你之前托我帮你找的房子还买吗？”陈玲问她。
    “买。”
    “什么时候去看看？”
    “过两天，等她什么时候有空，我带她一起去看。”
    啧啧啧，带上叶瑧一起去看，这是准备做婚房了？林子陆最近这攻势很猛啊，陈玲在心里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行，你们有时间去看的时候给我发消息，我让人带你们去看。”
    “好。”
    “走吧，应该快开饭了。”
    “吃饭喽！”
    林子陆冲到门边，笑嘻嘻的开了门就往餐厅跑。
    陈玲望着她突然活泼的样子，有一瞬间的恍惚。
    多久没有看见这样的林子陆了？
    上一次，好像是十二年前吧。
    那个时候，林子陆在读高中，放国庆假前一天，陈玲去学校接林子陆，她坐在车里，看见了跟叶瑧一起走出来的林子陆。
    她倒着人流，手弯里挂着校服外套，另一只手拿着冰棍放进嘴里，不知道是听见了什么，笑的明眸皓齿，那雾化的冰块仿佛都融进了她的笑意里面，然后她便带着叶瑧跑向了另一边。
    少女的奔跑似风一样，穿过熙攘的人群，带着张扬肆意的洒脱。
    那样热烈的林子陆，从那以后，陈玲就再也没有见到了。
    第 100 章
    林子陆赶在春节的尾声再次将叶瑧约了出来，一大早她就出了门。
    这次依旧是让司机在沈丽青家附近停下等叶瑧，也依旧是站在车外面，看着叶瑧过来的方向。
    好像忘记了叶瑧上次的嘱咐。
    但林子陆不想在车里等，隔着车窗，会隔绝叶瑧看向她温柔的目光。
    许是知道林子陆的性子，这次叶瑧没有让林子陆等很久，但看到林子陆依然曲着腿靠在车边，还是会忍不住蹙眉。
    林子陆没有看见叶瑧眼里温润的目光，仿佛有些失落。
    “瑧瑧。”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在外面等我吗？怎么不听话了？”叶瑧走过来，发现林子陆这次居然连手套都没带了。
    她牵起林子陆的手放在手心，果然触及冰凉。
    “怕你记不住车牌号。”林子陆随便胡诌了一个借口。

 第154章

    “我记性很好，看过一遍的都不容易忘。”
    不像林子陆，才过了几天，就忘了自己的嘱咐。
    “好，下次我记住了。”林子陆给她开了车门，街道的落叶还在飘，风一吹，便随意散落，林子陆的眼睛也跟着弯了起来。
    两个人坐进车里，叶瑧看见前排的座椅上放着一个大袋子。
    “上次说要送你的盆栽，我回去后记下来了。”林子陆跟她解释。
    为此差点跟陈老头打一架。
    叶瑧趴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往前面看了眼，袋子里面的花明艳亮丽，长得很好看，车内的暖风吹过，还若有若无的飘来一阵清香。
    别人约会都是送一束花，林子陆倒是别出心裁送了叶瑧一个盆栽。
    “好看。”叶瑧简要评价。
    “我养的。”林子陆继续给自己的心意加码。
    这倒是叶瑧没有想到的。
    她目光转向林子陆，眼尾勾出笑意：“很好看。”
    比刚才多了一个字，还有附赠评价：“我很喜欢，谢谢。”
    林子陆满心雀跃，却碍于在车里，没办法表现，便很自然的握住了叶瑧的手，指尖在她手心里面蹭了蹭。
    “你喜欢就好，回头我把养它的攻略给你发一份。”
    叶瑧显然有点懒：“还要养啊？”
    林子陆失笑：“你要不想养，先放着，等我住过去，我可以帮你养。”
    原来打的这个算盘。
    叶瑧轻扬嘴角：“那得看你表现了。”
    “当然，今天我都安排好了，等下先带你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结束后去逛逛商场。”林子陆说着今天的行程。
    “这么满？你能行吗？”叶瑧不免担心她。
    林子陆抿抿唇，有些无奈：“瑧瑧，我目前只是体弱，不是伤残。”
    她能走也能跑，就是体力不那么好而已。
    “哦，那不会又让我背你回去吧。”叶瑧不免想打趣她。
    “不会！”林子陆好像有些气鼓，但又没办法反驳。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她又说。
    叶瑧盯着握紧她却冰凉的手，抬手在林子陆眼前晃了晃：“嗯，是挺会照顾自己的。”
    林子陆立马补救，学着上次叶瑧教她的，将手放在暖风出气口，还时不时搓两下，等到稍微有点温度了，就伸手在叶瑧的脸上轻触试了一下：“这次是不是暖和点了。”
    过于亲昵的动作，林子陆很久没有做过了，见叶瑧没有躲，林子陆便大胆了一点，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不小心滑触到了叶瑧的唇，便停留了片刻。
    比刚才的触感还要柔软。
    “干嘛捏我？”叶瑧突然拿掉林子陆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
    “软软的。”手感很好，以前也尝过，甜甜的。
    叶瑧轻咳一声，偏了偏头，不知道是不是暖气太足了，叶瑧觉得车内的温度有点高了。
    尤其是手里的温度。
    明明刚才还触及冰凉的手心，此刻滚烫到能灼热她的心。
    “林子陆，坐好了。”叶瑧轻声提醒她说。
    “哦，好。”林子陆这次又很听话，立马坐的端正。
    之后林子陆都很本分，只是一直牵着手，没有逾越的举动。
    很乖很听话的林子陆，叶瑧忍不住勾起了眼尾，笑意弥漫。
    两个人到了商场，叶瑧口味喜好偏甜，所以林子陆订的是一家粤式茶餐厅。
    饭点人很多，但林子陆有预定座位，所以两个人没有排队。
    “网上评价说他们家的茶很好喝，你尝尝。”林子陆给她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叶瑧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嗯，很清香。”
    林子陆提醒她：“不过这茶很醒神，不要喝多了，不然晚上估计要睡不着。”
    “那你别喝了。”叶瑧说。
    “为什么？”
    “你本来晚上就不容易睡着，这茶一喝，你晚上还休不休息了？”
    “没关系，我有药。”林子陆理直气壮。
    她是叶瑧见过的第一个吃安眠药还这么骄傲的，叶瑧要被她气笑了。
    “还经常吃吗？”叶瑧放下茶杯问她。
    林子陆回答她：“不会，我平时吃的药里面有安眠的成分，所以用不上。”
    叶瑧：“那就好。”
    她照旧拿起碗筷用热水烫了烫，林子陆见状，很自然的把自己的给她递过去，叶瑧便帮她一起烫了烫。
    很平常的对话，但看着叶瑧的动作，是林子陆心里总是会想，叶瑧这是在关心她吗？
    她勾起嘴角：“瑧瑧，你是担心我睡不好吗？”
    “嗯。”
    叶瑧将她的碗筷烫好给她递过去。
    “放心瑧瑧，我最近都睡得很好。”她有听医嘱好好养身体的。
    “我很乖的。”林子陆继续加一句。
    听见这句叶瑧不免失笑，小狐狸又开始打小算盘了，她问：“林子陆，你想加分啊？”
    林子陆点头。
    “但你今天在外面吹了凉风，就抵消了吧。”叶瑧弯着眉眼，算着加减法，把林子陆期待的心浇了个凉水。
    “下次不会了。”林子陆低声说。
    “嗯。”
    依旧是单音节字，但叶瑧的温润让你看不出她的情绪。
    林子陆磨磨蹭蹭的，一顿饭跟叶瑧聊了许久，拖到了要看电影的时间才吃完。
    叶瑧看着她取完票还去买了爆米花。
    “你不是刚吃完饭吗？”
    “可是看电影不吃爆米花好比喝红酒不配高脚杯，没有氛围。”林子陆解释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解释，但叶瑧觉得抱着爆米花的林子陆很可爱，所以也十分愉快的接受了这个解释。
    “行吧，我就是怕你吃不完会浪费。”叶瑧说。
    “不会的，我最近很能吃。”林子陆夸下海口。
    好吧，叶瑧暂时相信。
    林子陆这是回国后第一次约叶瑧在电影院看电影，但她低估了自己这部电影的影响力，前天她买票的时候发现没有最佳观赏位置了，都已经是春节的尾声了，但《宿渊》这部电影的排片依旧是每场都满员，以至于她后来守着时间抢到的最佳观赏位置，将叶瑧约在了今天。
    不太清楚别人约会看电影都在做什么，反正林子陆看电影的时候，没有在看大荧屏，而是时不时的看叶瑧，然后还给她投喂爆米花。
    “陆陆，我吃饱了。”叶瑧有些无奈。
    “哦。”林子陆放了一颗在自己嘴里：“还挺甜的，你真的不吃吗？”
    叶瑧觉得林子陆不是来看电影的。
    事实上林子陆本来也就不是来看电影的，她就是来看叶瑧的。
    所以这场电影叶瑧也没有完整看下去，因为旁边一直有一个灼热的目光在盯着她，让她也总是忍不住耳根发烫，需要闭上眼来缓解摇摇晃动的心神。
    但是这样依旧无法定心，因为林子陆不给她投喂了，就把玩她的手。
    很暧昧又很纯情的动作。
    叶瑧睁开眼，在半黑暗的影厅里，对上林子陆的眼眸，电影闪过的亮白将林子陆眼里自己的倒影照的十分清楚。
    台词正好播放到古苏与君弈的重逢。
    ----古苏：“我倒是不知道你何时爱上了饮酒？分我一点？”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跟我一起完成这本书的创作。
    ----古苏：“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酿酒，我怎么不知道？”
    恭喜你获奖，而我也不知道你还会不会需要我了。
    ----古苏：“君弈，我回来了。”
    林子陆，你回来吧。
    ……
    那些书本话语写下时的心思，一幕幕重新回到叶瑧的脑海里。
    她所有的书粉都在夸这部电影改编后，跟原著内容相差无几，是因为她们不知道，这本书的初衷就是叶瑧专门为林子陆写的剧本，而并非小说。
    她终于明白林子陆为什么一定要单独请自己看这部电影了，她们看的不是电影，是她们创作这部电影时的点点滴滴，哪怕过了再长的时间，但叶瑧只要听见那些台词，看到某一个画面，就能想到她们对应相处的细节。
    叶瑧不得不佩服小狐狸的心思，这确实让叶瑧心动了。
    而且不止一点点。
    林子陆的动作没有停，目光也没有移开，电影里的对白就像是她们彼此眼神交汇的谈话。
    ----古苏：“你喝醉了。”
    ----君弈：“我没醉。”
    她们没有喝酒，但也都醉在对方的目光里，将那些回忆揉进双眼里，不想谈论理智了，太久的对视就像她们之间未播放电影的暂停键，只想做一场美梦。
    叶瑧手心一动，将林子陆拉到身边，然后抬头凑到她耳边，林子陆身上的檀木香味便在她鼻尖逗留，萦绕在心间，那是她每夜都想念的香气。

 第155章

    周围突然响起一阵惊讶般的哇声，她知道，是电影里面播放着古苏抱起君弈的画面。
    她曾经看过，林子陆将这幅画面拍的特别唯美，发丝间的缠绕交杂着暧昧的痕迹。
    如同她们此时一般。
    可她不想只有暧昧，便用温润的唇在林子陆的侧脸处轻触了一下。
    想要这样的画面，只定格在她们之间。
    就像暂停的电影重新按下播放键。
    很轻的动作，旁人只会觉得她们在说话，只有林子陆知道，那呼吸灼热的耳畔，不是话语，是一个浅浅的吻。
    有些难以置信，但叶瑧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在手心里面比划了两下，像是安抚林子陆错愕的眼神和不安定的心神，然后她回过头重新看向大荧屏，没有再去看林子陆满眼的惊喜和开心。
    因为叶瑧觉得自己挺没有自制力的，一场对视就能让她卸下心防，如果再让她继续看着林子陆，她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所以等到电影结束，她都不敢再去看林子陆了，任由她在自己手上作乱，甚至歪头靠在自己身上。
    都波澜不惊。
    而林子陆则是满心的欢喜和雀跃，电影放到哪里了不会注意，满脑子都是叶瑧亲她了。
    哪怕只是侧脸，也足以让林子陆开心一整天。
    以至于在一众意犹未尽沉浸在电影悲伤结尾的人里面，林子陆的笑显得很怪异。
    好在她带上了口罩，不仔细看她弯弯的眉眼也不会有人发现。
    离场的时候，叶瑧还坐着，没立马走，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带着林子陆起身，影院里面还有零散的没有走的人，她们路过的时候，会听见这些人口中讨论着今年贺岁档的几部电影，林子陆听见有人在讲《宿渊》。
    这个时候，她会放慢脚步竖起耳朵，有些好奇他们对这部电影的评价。
    “你有没有发现，每看一次《宿渊》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就比如说古苏与君弈重逢的时候，第一次看我会觉得她们是挚友，第二次看我居然磕起这两个人来了，两个人之间的宿命感太强了，邱辞简直是天选古苏，夏子婷之前没有get到她，但是这次真的让人眼前一亮，导演怎么这么会选人啊！”
    “哈哈哈哈，你说的是林子陆林导吗？”
    “对啊，选角好看，镜头也好看，这是个大艺术家吧。”
    “你说没毛病，回去我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作品，考古一下。”
    “我也去看看。”
    听到这里，叶瑧会忍不住嘴角勾一下。
    “大艺术家。”她低声对着林子陆喊了一声。
    “大作家。”林子陆也低声回应了她一句。
    “大艺术家。”
    “大作家。”
    “大艺术家。”
    ……
    很幼稚的对话，叶瑧跟林子陆两个人叫的有来有回的。
    所以隔壁的电玩城很适合两个人。
    叶瑧的竞技类游戏打的很菜，但是很会赚币和积分。
    林子陆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叶瑧手里本来一个小篮子的币变成了两个小篮子，又看着一直上涨的积分，眼神里面是不加掩饰的赞赏。
    她拿起手机偷偷给叶瑧拍了一张照片，很好看的一张，但林子陆总觉得是因为叶瑧本身底子很好，怎么拍都好看。
    带着口罩也好看。
    叶瑧突然转过头看向林子陆，林子陆的手机没来得及收回。
    偷拍被发现了，林子陆显得有些慌乱，但叶瑧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就配合林子陆，对着镜头摆拍了两个动作。
    林子陆便趁机多拍了两张。
    后来叶瑧拿着赚来的积分给林子陆兑换了一个很可爱的小狐狸绒毛帽，还兑换了一个好看的本子套装送给林子陆。
    当场就打开了一本，拿了笔在第一页写上：林子陆的记忆本。
    然后又翻开一页在上面写下今天林子陆忘记的事情，林子陆凑过去看见叶瑧在上面写下的第一件事：不许吹冷风，2026.2.23。
    还有日期，跟写日记一样。
    写完，叶瑧将本子递给林子陆：“以后每次出门看一遍，就能记住了。”
    林子陆接下，笑说：“那我也写一本恋爱日记好不好？”
    “嗯？”
    “这么多本子，我给它们做个分类，拿一本出来当恋爱日记本。”林子陆解释说。
    “随你。”
    反正是她的本子，她愿意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后来两个人准备去逛商场，但叶瑧非要让林子陆带上小狐狸绒帽才肯走。
    林子陆顺着叶瑧的意，带上小狐狸绒帽，抱着还没吃完的爆米花和本子跟在叶瑧身后，像个清冷的小孩。
    她平时不爱逛商场，觉得逛来逛去挑挑拣拣的很麻烦，但是跟叶瑧在一起逛街就很不一样，她喜欢看叶瑧对着这些商品挑来挑去的，最后看到纠结不定的还要问她一句：“你觉得哪个好看？”
    问她的意见，说明她的意见很重要，叶瑧会参考。
    但林子陆会说：“要不都买吧。”
    她也很难抉择。
    后来林子陆抱着两个款式一样，颜色不一样的衣服去付了款。
    林子陆以前很看不惯那些甩大款追人的套路，现在她反省，而且是深刻反省。
    现在谁敢说甩大款追人老土的，林子陆第一个不答应。
    反正她付钱的时候很开心。
    一旦感受到了乐趣，你就会发现时间过得很快，林子陆总觉得看电影不过也就刚才的事情吧，但是叶瑧却提醒她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电影结束已经是三个小时前的事情了。
    叶瑧答应过沈丽青晚上要回去吃饭，林子陆只好将她先送回去。
    车子停在最开始过来接叶瑧的地方，但林子陆却提着东西跟着叶瑧一起下了车。
    “我送你到楼下吧。”她说。
    昏暗的路灯照不清林子陆眼中的神色，但叶瑧没有拒绝她。
    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偶尔有落叶飘下，林子陆这才发现为什么叶瑧不会拒绝她，原来她停车的地方离沈丽青家这么近，没走几步就到了楼下。
    “我到了，你要上去坐坐吗？一起吃饭。”叶瑧问她。
    “啊……我，我就不上去了吧，我今天没有带礼物过来，冒昧打扰叔叔阿姨不好。”林子陆低头，她两手空空的，上去不合适。
    看见林子陆跟回国后第一次来她家时一样的手足无措，叶瑧便笑出了声。
    “怕我爸妈不接受你？”叶瑧问她。
    “不，不是……”林子陆慌忙摆摆手，但又怕叶瑧对她失望，只好有些尴尬的补充说：“其实也是有这个担心。”
    毕竟之前她跟沈丽青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会好好照顾叶瑧，结果转头就跟人女儿分手了，让叶瑧难过了那么久。
    现在上去，林子陆面对二老，难免犯怵。
    话音刚落，叶瑧的手机铃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尴尬，叶瑧听见那边说：“小瑧，你还要在楼下站多久？饭都凉了。”
    叶瑧下意识往身后抬头看了眼，发现五楼的阳台边好像站了个人。
    她挑挑眉，压下手机的话筒，回过头低声对林子陆说：“但是我妈好像发现你了。”
    “啊？”林子陆摆着个脑袋左右晃晃，看向楼道，没人啊。
    叶瑧笑着抬手往楼上指了指。
    林子陆便抬头，对上了沈丽青的目光，怔愣了很久，眼神里面是好像偷偷谈恋爱被家长突然抓到现行的震惊和无措。
    她咽了咽喉头，此时心情复杂。
    叶瑧松开话筒对沈丽青说：“知道了，妈，就上去了。”
    说完，她准备挂电话，这个时候林子陆突然凑过来对着手机话筒说了一声：“阿姨，新年好。”
    叶瑧有一瞬的错愕。
    她看着林子陆勾起眼尾，但眼中的无措和搓手的小动作表现出还是紧张的模样。
    胆子倒是大了许多。
    她索性开了外放，电话那边也传来沈丽青的声音：“小陆啊，新年好，要不要上来一起吃饭？”
    “好啊。”林子陆答应的很快，让叶瑧很意外。
    “那就上来说话，外面风大，别着凉了。”沈丽青说。
    “好。”
    林子陆笑的明眸皓齿，仿佛两句话就驱散了刚才的紧张。
    挂断电话后，叶瑧意味不明的说了声：“我喊你喊不动，我妈喊你就立马答应了？”
    “不是的，瑧瑧，阿姨热心请客，是不是说明她不生我气了？”林子陆不答反问。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林子陆欲哭无泪，她哪儿知道沈丽青请她吃饭是欢迎宴还是鸿门宴啊。
    但林子陆觉得这个坎总是要过的。
    叶瑧牵起她的手，往楼上走，只是跟她说了一句：“不要担心，只是一顿饭，不用这么如临大敌。”
    以后要来的次数多着呢，林子陆不能每次都这样紧张吧。

 第156章

    “我知道了。”林子陆在上楼的时候给自己反复做心理建设，如果等下沈丽青和叶霖对她反复提问和质问，她也打算为了叶瑧豁出去了，大不了这个脸不要了，被赶出来她也认了。
    但是林子陆没有被赶出来。
    这顿饭吃的很平常，沈丽青和叶霖没有跟她询问有关她和叶瑧的事情，也没有责怪她，更没有说很多的话。
    没有以前那么热心，但也不能算是冷漠，因为沈丽青夸了林子陆的这部电影。
    林子陆隐约察觉到了叶霖和沈丽青对她的态度，便主动开口说了很多话，讲这部电影拍摄的时候很多有趣的事情。
    讲叶瑧的时候居多，沈丽青果然被她几句话带笑了。
    桌上的氛围暖了不少。
    叶瑧发现林子陆最近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不再沉默不语，也不再回避话题。
    她更像十二年前的林子陆了，但又比十二年更勇敢了。
    她好像真的在努力去做对自己的那些承诺了。
    是真的不舍得放弃吧。
    所以饭后，她将林子陆送到楼下的时候，递给了她一张小纸条。
    “这是什么？”林子陆问她。
    叶瑧笑说：“我懒得养那盆花，就只好请你帮忙了。”
    林子陆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她打开纸条，上面写一个地址和一串数字。
    数字很熟悉，971118。
    见林子陆似有疑惑，叶瑧继续解释：“我家门锁的密码。”
    “一直是这个吗？”林子陆问她。
    “不是。”叶瑧笑说：“最近才改的，怕你会忘，等你般过去的时候再给你录个指纹。”
    可林子陆说：“瑧瑧，如果是怕我会忘，你应该改成六个1。”
    这样才好记。
    “我就喜欢这个，不行吗？”叶瑧难得的傲娇语气，林子陆简直要受不住了。
    “行，你家你说了算。”林子陆也放轻了声音，柔软的语气只想顺着叶瑧。
    是我们家，叶瑧心想。
    她不想林子陆每次再拖着病体过来找她了，所以她想让林子陆提前入住她家，这样，以后林子陆找她就会很方便。
    她想见林子陆的时候，也方便。
    林子陆，欢迎入住。
    作者有话说：
    五一快乐！
    第 101 章
    江市初春的微风还夹杂着丝丝的凉意，可这样的微凉却被春日的暖阳包裹着，在青叶花瓣之间生出了透明的露珠。
    这盆兰花被叶瑧放在了阳台上接受暖日的滋养。
    而她原本的主人，将在今天也住进来。
    林子陆的东西不是很多，一个大行李箱，一个比行李箱大两倍的箱子。
    陈玲开车送她过来的。
    冯瑶听说林子陆要搬家，也要过来凑热闹，结果看见开门的人是叶瑧时，眼神里的八卦不加掩饰。
    叶瑧让了一条道给她们进来，然后又给她们拿了拖鞋。
    林子陆提着行李箱进来。
    行李箱看起来很重，她提着跨过门槛就放在了门边。
    叶瑧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顺便把林子陆也拉进了客厅。
    “瑧瑧，我还没换鞋。”林子陆跟在后面说。
    “没关系。”
    还在换鞋的陈玲和冯瑶面面相觑。
    林子陆被叶瑧拉到了次卧。
    “你住这儿。”叶瑧将行李箱放到门边，然后站在那儿，挡在了门口，林子陆出不去，好像迫不及待要让林子陆住进她家的人是她。
    林子陆轻笑一声：“瑧瑧，我还有一个箱子在外面。”
    “那我去帮你搬进来。”叶瑧转身。
    “瑧瑧，很重的，我跟你一起去。”林子陆跟在她后面。
    后来陈玲和冯瑶也过去了，四个人将一个箱子抬进来，放在了客厅。
    “什么东西这么重啊？”冯瑶甩了甩手，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胳膊。
    刚才从楼下搬上来的时候冯瑶就想问了，结果被开门的叶瑧打断了注意力。
    “就一些生活用品，书和本子什么的。”林子陆解释说。
    那确实会很重了。
    “其实你不用带生活用品，家里什么都有，房间里的四件套我换的新的，浴室的话你要是想用浴缸可以用主卧那间，书房我给你腾了一个柜子放你的书，其他家里的东西你也可以随便用，不需要问我。”
    叶瑧简要说明了一下。
    当初林子陆住进夏沅家的时候只提了一个行李箱，如今住进她家，倒是一个大包一个小包的。
    她不想林子陆在她家待着这么生分。
    好在林子陆也意会到了她的意思。
    “好，我记下了。”
    一旁的冯瑶满脸震惊，这就是同居了吧。
    就连陈玲也没有想到，按照叶瑧的说法，林子陆跟这里的女主人没什么区别，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林子陆，寻思着都这样了，林子陆那房子还急着买吗？
    但林子陆没有意会到她的眼神。
    陈玲今天的时间是特意空出来留给林子陆的，怕她东西很多搬不完，而冯瑶是过来凑热闹的。
    但没想到林子陆的东西这么少，所以两个人现在搬完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于是叶瑧留了她们一起吃中饭。
    “我做饭应该还行。”叶瑧说。
    她跟沈丽青学过一点，简单的家常菜还是会的。
    “还是我来吧。”林子陆走到叶瑧身边，勾了勾她的小手指，“说好了，我搬进来，给你做饭吃。”
    明目张胆的秀恩爱，冯瑶啧了一声，一只手搭在陈玲肩上：“你家林子陆都为爱洗手作羹汤了，陈总，你什么感受？”
    “她做饭好吃。”陈玲夸道。
    然后她又转过头问冯瑶：“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学。”
    冯瑶有些嫌弃：“你别把厨房炸了，修起来比较贵，浪费钱。”
    “我小姨学东西很快的。”林子陆则在一旁帮陈玲找补。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冯瑶冷不丁的拍了下林子陆的胳膊，动作不是很重。
    但林子陆故作疼痛，捂着胳膊：“嘶，冯总……”
    “你们现在没有合作了，你可以叫她冯姨。”陈玲纠正她。
    因为两个人经常吵架，林子陆每次都没叫对过，所以她干脆就喊冯瑶冯总。
    但现在陈玲说话了，所以她得重新演，捂着胳膊继续控诉说：“嘶，冯姨，你下手太狠了，瑧瑧，疼……”
    她回望叶瑧，尾音十分委屈。
    叶瑧配合她：“哪里疼，我看看。”
    说完还作势去看刚才被冯瑶轻拍的那支手臂。
    冯瑶没脸看林子陆了：“林子陆，你的清冷呢？你的节操呢？你的形象呢？”
    她觉得林子陆不应该当导演，她去当演员，一定能拿奥斯卡金像奖。
    “又没外人，要什么形象。”得到了叶瑧的安慰，林子陆松开手，任凭叶瑧检查。
    她靠在沙发靠椅上，双手后撑着，微微歪头，神情懒懒散散的。
    这下真的是刷新了冯瑶对林子陆的印象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清冷孤寂，沉默寡言的林子陆吗？
    陈玲在她旁边轻声提醒说：“林子陆最近可腹黑了，你别惹她。”
    自打过完年，林子陆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平日里见到不爽的就怼天怼地，每次跟陈润山对上难免争吵一次，林子陆吵赢了就会开开心心去照顾花花草草，还会拉着陈家的佣人扯家常，吵输了就赌气去花园里嚯嚯花花草草，然后继续拉着陈家的佣人跟他们吐槽陈润山。
    闲暇的时候遇到孟秋桐女士还会跟她一起聊影视市场，偶尔会逗逗小美，但也会和小美一起将客厅弄的鸡飞狗跳的，还摔坏了陈润山很喜爱的一个花瓶，被陈润山训了好久，但林子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说了句她会赔，差点没把老爷子气出心脏病，只有在陈玲回陈家的时候会乖一点。
    陈润山拿林子陆没办法，也没再阻止林子陆搬出来。
    叶瑧检查完了，对林子陆说：“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林子陆眯眯眼，嗯了一声，一副被安抚温顺的模样。
    冯瑶觉得林子陆挺不要脸的。
    后来不要脸的林子陆和叶瑧去了厨房做饭，陈玲和冯瑶留在客厅看电视。
    切西红柿的时候林子陆突然问叶瑧：“你喜欢吃甜口的西红柿炒蛋，还是咸口的西红柿炒蛋？”
    “甜的吧。”叶瑧说。
    林子陆发现叶瑧什么东西都喜欢吃甜口的。
    “你呢？”
    “我也喜欢吃甜的。”林子陆说。
    手上的西红柿被切成小块，不那么工整规则，但每个都红透了，林子陆觉得这些西红柿就应该被炒成甜的吃掉。
    “那就放点糖。”
    “我觉得可以放蜂蜜。”
    “这是什么炒法？”

 第157章

    “林子陆养生炒法。”
    “……”
    叶瑧从冰箱里拿出蜂蜜放到了锅旁边，她还是蹙着眉问林子陆：“你确定能这么炒吗？”
    她从没见过西红柿炒蛋放蜂蜜的。
    但无论这道菜的做法合不合理，叶瑧也都从冰箱里面拿出了蜂蜜，林子陆突然觉得这道菜或许不需要蜂蜜，也会很甜。
    她笑说：“瑧瑧，要是我炒的好吃，能不能有奖励？”
    “什么奖励？”叶瑧需要先听听。
    她觉得林子陆可能会希望加分，因为最近林子陆对这个特别执着。
    但林子陆却说：“下午如果你没事的话，可以陪我收拾东西吗？”
    小狐狸不打小算盘了。
    “你不提我也会帮你，你可以考虑换一个。”叶瑧说。
    林子陆将切好的西红柿放进碗里：“不换了，就这个吧。”
    她不想要其他的了，只想用这个理由，来换和叶瑧独处的时光，最好是收拾完东西后，林子陆要是觉得累了，能够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儿，叶瑧就坐在她旁边看书，她醒来一眼就能看见她。
    如果时间恰好，那么就正好让时针和落日交错的光影流动在叶瑧的安静里，将那过分恬静柔和的侧脸从心底照出来，让爱意融化在夕阳的余晖里，又散开在月光的皎洁下。
    林子陆会忍不住仰头献上虔诚又真挚的吻。
    这是她昨晚做梦的时候梦见的。
    梦很完整，也让她记到了现在，所以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梦’想成真。
    吃完饭后，两人将陈玲和冯瑶送走，叶瑧带着林子陆去了次卧。
    刚才林子陆被叶瑧拉过来没好好看清楚，就又出去了。
    现在林子陆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很明显是特意打扫整理过的，飘窗上面还有个小茶几，上面摆放了几个小茶壶和杯子，还随意摆放着一本《诗经》。
    有些疑惑，怎么会突然有本书在这里面？而且跟屋内的整洁格格不入。
    她走过去拿起那本诗经，里面还有书签。
    刚翻开那页，书就被叶瑧拿走了。
    “这个忘记收了。”叶瑧说。
    林子陆有些错愕。
    “瑧瑧，这里怎么会有一本诗经啊？”林子陆凑过去追问叶瑧。
    “这边的小飘窗外面风景很好，我偶尔会进来看会儿书。”她面不改色的解释说。
    “哦，坐在这里看诗经啊。”尾音扬起，似是有其他的意思。
    房间打扫的很干净，说明这是叶瑧为她特意准备的，知道她今天要入住，所以才收拾好。
    所以叶瑧的忘记收，是收拾好之前忘记收的，还是收拾好之后忘记收的？
    叶瑧的心思好难猜啊。
    “这是我家，我在这里看书很奇怪吗？”叶瑧面不改色。
    林子陆漫上笑意：“不奇怪。”
    她拉过叶瑧，双手搭在叶瑧肩上，曲着腿，将她圈在怀里：“但是瑧瑧……”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是什么意思啊？”
    她刚才翻到的那页，上面写的就是这句。
    “你不知道？”
    “不知道。”
    “那我给你读一遍？”
    “好。”
    叶瑧勾起眼尾，顺着林子陆的动作靠在她左肩，双手环在她腰间，将手里的书翻开刚才的那页，用温润的嗓音重新将那篇诗读出来：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
    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其实叶瑧以前不会在这里看书，她最喜欢看书的地方是在主卧的落地窗前，也不会坐在高处的椅子上，因为那样读书太死板，而是坐在小地毯上，遇见太阳的时候可以盘着腿低头隔绝烈日，碰到阴雨天的时候会曲着腿把书放在膝上，半靠在窗边听雨，自由且放松。
    她喜欢看书的时候，环境和文字相匹配，能读懂其中的深意和热烈的情感，像跟书中的人一样体会她们的故事，体验她们的人生。
    所以昨晚她收拾好房间后坐在这里的飘窗前，想着林子陆以后都会住在这里，心中难免期待，便读了一本诗经。
    只读了情诗。
    所以林子陆，你还不明白吗？
    我喜欢你，如同诗经里面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很想你，如同诗经里面的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我在等你，如同诗经里面的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全部释义概括起来都是：林子陆，见到你，我很开心。”
    轻柔的语调如同春风般温暖，林子陆觉得叶瑧不像是在读诗，她像从画中走出来的诗人，执笔写下热烈的情意，用最温柔的嗓音将浓稠的爱意像说故事一样叙述给林子陆听。
    她听见了。
    “我也是。”
    原本收拾房间的时间，一半被她们用来诉说情意，一半被她们用来整理思念。
    所以林子陆没有能够如愿等到夕阳落下时的吻。
    但江市的落日总有一天会替林子陆实现她的愿望。
    她们，来日方长。
    第 102 章
    被早晨唤醒的那一刻，林子陆即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天光照在她阖住的眼眸上，然后眼睛里面也生出了明亮。
    最先清醒的是嗅觉，不太熟悉的丝质棉香让昨日的记忆逐渐回笼。
    她现在住进了叶瑧家。
    微睁开双眼，昨夜还坐在小飘窗上看着书陪她睡觉的人此时已经被换成了遮挡阳光的窗帘。
    她起床拉开窗帘，飘窗上除了几个小茶杯，没有任何东西。
    心底仿佛有什么期待落了空。
    叶瑧这次连书一起带走了。
    林子陆望着小飘窗外面的景色，今天没有太阳，但初晨的朦胧缭绕在早已被唤醒的江市里，隐约能看见楼下的跑道里有三三两两的人晨跑。
    她在这里站着放空自己，发了会儿呆后，准备去洗漱做早餐。
    没有换衣服，身上还穿着棉质的浅蓝色睡衣，头发随意披散着，走到厨房的时候发现厨房里面已经有人了。
    叶瑧穿着居家服在里面忙碌。
    “瑧瑧。”她走近后唤了叶瑧一声。
    听见林子陆的声音，叶瑧回头：“你起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林子陆走过去从叶瑧身后环住她，又靠在叶瑧的右肩上：“想起来给你做早餐，没想到你比我快一步。”
    她收了收力道，感受着怀里的温度和厨房里煎鸡蛋饼的香气，这样的烟火和浓郁的生活气息，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林子陆的梦境里出现的，现在它就这样贴在林子陆身边，让林子陆觉得不太真实。
    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了，但无论是什么，林子陆都不舍得放手了。
    “一大早就这么粘人？”叶瑧轻拍了下她的手：“松开一点，你这样我施展不开。”
    “瑧瑧，这不是梦吧。”林子陆突然说。
    “我们真的住在一起了？”
    不太确定的语气。
    叶瑧举了举手上的锅铲：“不是梦，因为你再不松手这鸡蛋饼就要糊了。”
    一大早的煽情被烟火的现实打败了。
    “哦。”林子陆轻笑一声，松了松手上的力道。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她主动请缨。
    “那你去帮我拿两个小碗。”叶瑧也不客气。
    “好。”
    林子陆回忆昨天拿碗的地方，打开了两个橱柜才找到。
    她的小动作被叶瑧看在眼里，叶瑧寻思着下次给这个橱柜做个什么标记比较好。
    怕鸡蛋饼会太油，她还煮了虾球玉米粥，林子陆要吃清淡一点的。
    她发现林子陆今天的心情好像格外好，喝了两碗粥，还吃了两个鸡蛋饼。
    很能吃，就是不知道这些都吃到哪里去了，叶瑧觉得林子陆还是太瘦了。
    所以吃完早餐，她拉着林子陆去称了体重。
    她看着体重秤上的45.6kg蹙了眉。
    “还行，比上次重了些。”林子陆好像挺开心。
    “以后我会监督你吃饭的。”叶瑧说。
    “好啊。”林子陆笑得更开心了。
    后来叶瑧去了房间。
    林子陆就去看阳台上的那盆兰花，颜色好像有些暗淡了，她给那盆兰花换了个位置，然后看见叶瑧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你要出门？”
    “嗯，今天约了中介去看看工作室。”叶瑧说。
    “可以带上我吗？”林子陆眨巴眼，望着叶瑧。
    很期待的眼神。
    叶瑧便没有拒绝：“行。”
    “好耶！”林子陆开心的蹦到房间去换衣服了。
    叶瑧看见突如其来的林三岁也是一愣，仿若梦境，但随后想起今天早上林子陆问她的，是不是一场梦，自己还回了她不是，嘴角便不自觉浮上了笑意。

 第158章

    原来不止她以为这就像是一场梦啊。
    等到林子陆换完衣服出来后，两个人一起出门。
    路上叶瑧开车开的比较慢，林子陆坐在副驾驶上，偶尔跟叶瑧说两句话。
    一个红绿灯路口，林子陆想问叶瑧组建工作室的安排。
    “瑧瑧，你之前不是说你不喜欢朝九晚五嘛，你组建工作室以后……”
    余光瞥见一辆车从左边疾驰而过，林子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没由来的慌乱，眼前暗了暗，只觉得脑袋有些晕。
    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紧靠在座椅背上。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在耳边响起，林子陆除了这道声音后，就听不见其他的任何声音了。
    林子陆话说一半便没了动静，叶瑧便偏过头看她。
    发现她脸色惨白，神色不对。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叶瑧的语气有些急。
    林子陆用手紧抓车门边的把手处，指尖泛白，记忆仿佛生出了错乱。
    ----刺啦！
    ----砰！
    叶瑧看见她神色逐渐陷入痛苦，连耳边的呼吸声都变重了。
    “陆陆？”她焦急的唤了一声。
    前面绿灯突然亮了，后面有车在鸣笛示意。
    叶瑧轻拍了一下方向盘，又不敢开太快，起步开过路口后就靠边停车了。
    她解下安全带，去查看林子陆的状态。
    “陆陆，怎么了？”她摸到了林子陆手心的冷汗，就连额前也都是汗意，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
    她从副驾驶前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纸，替林子陆擦了擦额前的汗，又轻拍了一下她的脸，唤了她一声：“陆陆？能听见我说话吗？”
    林子陆像是有些难以从情绪里面恢复过来，依旧是紧抓车门边。
    见她没有任何动静，叶瑧慌到不知所措。
    “陆陆，哪里不舒服了你告诉我，要不要去医院？”她轻声询问。
    医院……
    ----“林子陆，你再坚持一下。”
    ----“林子陆，你个大骗子！”
    耳边重新回荡着抢救室里撕心裂肺的声音。
    “不！”林子陆突然显得有些惊恐，大喊了一声。
    “不去医院。”她摇了摇头，咬住下唇，似是很重，被咬出了血。
    “我不要去医院……”她再次抓紧了车门边的把手，像是在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放。
    见林子陆反应这么大，叶瑧有些错愕，但她依然用平静的语气安抚她，替她擦掉下唇的血迹：“好，我们不去医院，那你告诉我，到底哪里不舒服了？”
    温柔的嗓音仿佛从远处黑暗里传来的一束光，将林子陆从刚才的混乱中唤醒。
    周围的车流声逐渐清晰，眼前的昏暗也渐渐明亮，内心的慌乱在被一声声温柔的嗓音抚平。
    “我没事。”林子陆颤着唇，感受到手心有一股暖意，便握紧了叶瑧的手。
    她抬眸望向叶瑧，见她面露急色，心底的不安被自责取代。
    “瑧瑧，我……”林子陆此时的思绪十分混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刚才看见那辆车……”林子陆往前面看了眼，这才发现前面已经不是红绿灯路口了，叶瑧将车停在了路边。
    “那辆车怎么了？”叶瑧轻声问她。
    她重新回望叶瑧，松开紧抓车门的手，比划了一下：“那辆车开的很快，我有些害怕。”
    林子陆的声音很小，说完，她又咬了咬下唇，低着头重新抓紧了安全带。
    害怕？
    叶瑧想起那次车祸，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开车的时候也会很害怕，所以她现在开车都开的比较慢。
    看林子陆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创伤后应激反应。
    “没事的，陆陆，不要再咬自己了。”叶瑧抬手轻抚她的唇，让她不再伤害自己，然后将林子陆拥入怀中，用手在她的背脊处顺了顺，轻轻安抚她：“没事了陆陆，我在呢。”
    “都过去了……”
    相遇，分手，车祸，都过去了。
    那些快乐与痛苦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过去了？”
    “嗯，我们现在不都好好的吗？”。
    “好好的。”
    “对啊，好好的，你还住进了我家，等下还要跟我一起去看工作室。”
    以后她们还会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
    “瑧瑧，对不起。”林子陆突然道歉。
    “为什么？”
    “我好像弄脏了你的衣服。”等下叶瑧还要去跟中介一起看工作室。
    叶瑧今天穿了一件浅色的风衣外套，她低头看了眼，左胸口处不小心沾了林子陆唇上的一点血渍。
    好像在心口上突然绽放的一朵花，很明艳。
    她说：“没关系。”
    然后她松开林子陆，像变魔术一样从中间的小收纳柜里面取了一枚银色logo的胸针出来，别在了刚才沾了血渍地方。
    “这样就看不见了。”她说。
    林子陆似是有些愣怔。
    “你车上还放这个？”她问叶瑧。
    “上次取下来忘记拿回去了，我比较懒，索性就放这里了。”
    “挺好看的。”
    “你喜欢可以送你。”
    林子陆抿抿唇：“不用，我可以买个一样的。”
    跟叶瑧一起带着。
    很了解林子陆，所以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叶瑧轻笑了一声，知道林子陆又变成了小狐狸。
    车里的导航屏被切换成了来电，手机铃声也从里面响起。
    叶瑧坐回驾驶座点了接听。
    “您好叶女士，我是您之前约的中介，已经到创意园区了，您在哪儿？”一声带着江市口音的大白嗓从里面传出来。
    叶瑧回看了下林子陆，她刚才状态不好，所以在想要不要先送林子陆回去。
    似是察觉到了叶瑧的犹豫，林子陆突然对着那边的人说：“麻烦你再等会儿，我这边尽快到。”
    “好，那您到了再给我打电话。”
    “嗯。”
    林子陆挂断了电话，跟叶瑧说：“我没事了，可以过去。”
    可刚才的应激反应让叶瑧有些担心。
    她说：“前面还有三个路口。”
    林子陆：“……”
    她不想回去。
    “你要不要坐后面？”叶瑧突然提议。
    毕竟上次林子陆带着司机，坐在后排就没什么事。
    “好。”
    叶瑧下车，给林子陆开了车门，让她坐在了后排，又从后备箱里面拿了一瓶水出来，拧开后递给林子陆：“喝点水。”
    林子陆接过：“谢谢。”
    她重新回到驾驶座的时候，通过后视镜看见了坐在后排望向车窗外的林子陆，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叶瑧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但是这件事情她也没办法，林子陆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坐在副驾驶。
    所以后来的路上，车里异常的沉默。
    到了创意园区后，叶瑧停好车，带着林子陆找到中介去看工作室。
    因为刚才林子陆的状态不好，这次叶瑧就主动牵起林子陆的手，把她带在身边。
    等电梯的时候中介说：“这片园区是政府出资规划的，用来扶持文化产业的创业项目，所以每年的租金也不是很贵，而且周围的环境也很好，不吵。”
    “是很安静。”许久没说话的林子陆突然开口，然后勾着叶瑧的手指，晃了两下，似是在跟叶瑧说她没事了，让她不要担心。
    叶瑧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放手。
    刚才走进园区的时候，林子陆能听见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这种声音很容易让林子陆想起她们那天在逛江大校园的时光，很恬静。
    叮咚——
    电梯的声音也很清晰，仔细听还有回音。
    这里来往的人流很少，但电梯里面的空间很大，没有像上次在中心大厦那样的拥挤，几个人零零散散的站在电梯里面也不会有接触。
    但林子陆喜欢贴着叶瑧站，叶瑧不让她靠在电梯旁边，林子陆就半靠在叶瑧身上，但没有靠很久，电梯停在3楼两人就出去了。
    工作室的空间不是很大，但是区域划分的很明显，除了外面的一个大办公区域，还用墙面隔开分了两个小房间。
    林子陆则是直接走到落地窗前，没有高楼的阻挡，一眼望过去，能看见园区的中心湖，周围是一条小道围在外围，绿化做得很好。
    从这里看下去，会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见林子陆在落地窗前看了许久，叶瑧走过来问她：“喜欢这里？”
    “环境挺好的。”
    她挺喜欢这个位置的。
    “那这个地方做休息区。”叶瑧说。
    她又带着林子陆走到两个小房间面前：“左边可以做会客区，右边就当是我办公室，外面正好是你喜欢的风景。”
    “我喜欢的风景？”林子陆扬起嘴角，低了低头在叶瑧耳边悄悄说，“叶总，你的办公室，干嘛要选在我喜欢的地方啊？”

 第159章

    叶瑧把她拉进去，发现里面的空间也不小。
    “万一你要是来找我，你喜欢去旁边的会客室，还是喜欢在这里？”
    “这里。”林子陆不假思索。
    叶瑧一副了然的表情，像是在说你不都知道答案吗？
    林子陆勾起嘴角，忍不住笑出声。
    “到时候这里放个躺椅，你躺在上面看夕阳余晖，晚霞映日，一定会很美。”叶瑧用手在落地窗前比划着，继续说。
    她能够想到，林子陆在上面躺着，落日照进来，将湖水的波光融进她的眸子里，一半映日，一半粼光，那双眼睛会有多美。
    林子陆走过去在她身后将她环住：“瑧瑧，你如果喜欢的话，我带你去看另一个地方的落日好不好？”
    她想带叶瑧去看她梦中的落日。
    “嗯？”
    “瑧瑧，我很想吻你。”在刚才叶瑧跟她说她喜欢的风景的时候。
    林子陆想说，她喜欢的风景其实是叶瑧坐在这里工作的时候，外面的景色跟她的安静很相配。
    让她很想就在这里吻她。
    从叶瑧答应给她机会开始，她们的关系好像是在逐渐靠近，但却又好像在搁浅，她们像朋友一样的相处，却不像爱人。
    林子陆觉得自己很贪心，牵过手后，她就想要温暖的拥抱，后来拥抱不够她占有的私心，她就想住进叶瑧家，闯进她的生活，可如今她又不满足了。
    她想亲吻叶瑧，想要更多的占有叶瑧。
    但她始终记着叶瑧说的慢慢来，不敢将自己的欲念表现得那么明显。
    可叶瑧每次对她的纵容，都像是在告诉她，可以再进一步。
    心底的海浪拍打着岸边，浪潮汹涌，而她就是被浪潮推送到浅滩的鱼，在挣扎着不知道是靠岸还是重回海里。
    她想，如果贪恋多一秒的醉生梦死，那就靠岸，如果喜欢悠长的细水长流，那就重回海里。
    可林子陆发现自己既想要醉生梦死，又想要细水长流。
    她从来都不想只要一个。
    她确实很贪心。
    就像现在，哪怕她知道这个房间的外面还有第三个人，她都舍不得放开怀里的叶瑧。
    “瑧瑧……”心底是被浪潮拍打的潮湿，但林子陆始终只是克制的将叶瑧环在怀里，连收紧的力气都不敢弄疼她，说话也都是小声的，“可不可以？”
    明明环住叶瑧的手在一寸寸收紧，但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小心翼翼的恳求，害怕越了界限。
    就连刚才在车上害怕到起了应激反应也不忘跟自己道歉。
    林子陆的心思太敏感了。
    或者说她对自己的心思已经紧绷到不敢放松一刻了。
    叶瑧不忍心拒绝她了。
    “回家再说，好不好？”
    “那现在回去？”
    林子陆脑子已经混乱不清了，没有考虑到她们此时还在看工作室，叶瑧还需要跟中介确认很多其他的事情。
    叶瑧偏过头，稍微偏离了一下林子陆灼热的呼吸，声音也有些闷：“陆陆，再等会儿好不好？”
    她松开林子陆环住她的手，转过身面对林子陆，却撞见了林子陆来不及收回的灼热目光。
    她抬手蹭了蹭林子陆的脸颊：“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就回家。”
    回家？
    林子陆很喜欢这样的说法。
    温热的触感让林子陆忍不住侧过脸在叶瑧的手心啄了一下：“好。”
    看起来忍的很难受，连丝毫的机会都不放过。
    所以后来叶瑧迅速的跟中介确定了一些这个工作室的安全问题以及租金，然后带着林子陆回去。
    回去的时候，叶瑧叫了代驾，她跟林子陆一起坐在了后排，林子陆似是很开心。
    她很喜欢跟叶瑧贴近，不放过任何能牵手的机会，一路上都没松手。
    叶瑧随她。
    回到家后，两人都心照不宣，但叶瑧还是去倒了两杯水。
    她看见林子陆陷进沙发里，垂头在看自己的手。
    “要喝水吗？”她把水杯放在林子陆面前，自己靠坐在沙发靠椅上。
    林子陆抬眸，发现叶瑧手上还端着杯水。
    “可以喝酒吗？”她问。
    叶瑧刚喝进去的水差点没被呛出来。
    如果记忆没有偏差，她们喝完酒后会发生什么，叶瑧都记得很清楚。
    所以如今林子陆说出这句话，就像是在说另一个意思。
    她似是在问，做吗？
    “我今天不想喝。”叶瑧会这样回答她。
    但她放下水杯，跨坐在林子陆身上，双手环住林子陆的脖颈，献上她乞求已久的吻。
    其实叶瑧的欲念不是很强，甚至她觉得自己之前跟林子陆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不够动情。
    但分开这么久，两个人气息缠绕的时候，却将身体的记忆唤醒了。
    叶瑧依旧如以往一样温柔，但林子陆却不肯被动承受。
    她曾经认为做一辈子的朋友也可以，甚至觉得即便不在一起，她们一起牵着手走到老也很好。
    而现在林子陆想要叶瑧的爱，是唯一的，最独特的那份爱情，不是朋友。
    她很喜欢叶瑧身上的气息，喜欢跟她接吻时，反复的试探和来回的拉扯，像汹涌的浪潮打湿海滩，又一遍遍冲击着她的心房。
    而她敞开让叶瑧进入，想让叶瑧的爱情闯进她的心房里。
    江市今天没有落日，但洁白的天光也能照亮她们之间的爱欲，林子陆不肯停。
    不想去管以后如何了，她只想贪恋此刻的醉生梦死。
    瑧瑧，你也渴望吧。
    她将手伸进了叶瑧的后背，解开了衣扣。
    感受到胸前的松弛，叶瑧扣住了林子陆的手。
    “我只答应了接吻。”气息有些飘零，像被风吹散了一样。
    “瑧瑧……”那声音里满是委屈和哭腔。
    叶瑧深吸了几口气，又将头发撩到耳后，双手搭在林子陆肩上，语气有些慵懒的说：“如果你要继续接吻可以，但是其他的，不行。”
    叶瑧低着嗓音的慵懒太过迷人，又掀起了林子陆心里的浪潮。
    这次她主动仰头吻上去，将残留的甜腻延长。
    等了很久的吻，林子陆不舍得放开，拉着叶瑧就这样消磨时光。
    也不对，不是消磨时光。
    是享受时光。
    享受叶瑧带给她心里的满足。
    林子陆心想，如果时间就停在这一刻，死也值了。
    后来结束的时候，叶瑧去了浴室，林子陆则真的瘫陷在沙发里像死了的咸鱼一样不停地自省。
    最后得出结论，她一定要把健身捡起来。
    林子陆罢工一天，没有完成给叶瑧做饭的承诺，但考虑到林子陆在修养期，叶瑧没有点外卖，给林子陆放了假，便去厨房忙碌了。
    吃饭的时候林子陆似是跟饭菜有仇，将她们都消化在了自己的肚子里。
    叶瑧看着有些赌气的林子陆轻笑了一声。
    身体还没好就想着勾引她了。
    但她好像确实也有些被林子陆勾去了心魂。
    所以晚上叶瑧没有去林子陆的房间看书陪她睡觉了。
    但是她站在林子陆房间的门口轻声说了句：“晚安，林子陆。”
    第 103 章
    叶瑧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
    因为她醒来的时候，感受到身后贴近的熟悉的温度，稍稍偏过头就看见了熟悉的睡颜。
    可能觉得自己还没醒，她重新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又动了眼睫毛睁开，眼前的人就躺在她旁边，阖着眼眸，呼吸清浅。
    跟梦里的人一模一样。
    思绪逐渐混乱。
    林子陆怎么会出现在她床上？
    而仿佛感受到怀里的人有动静，林子陆不自觉的收了收手中力道：“瑧瑧……”
    她没有睁眼，叶瑧也分不清这到底是林子陆睡梦中的呢喃还是无意识喊出声的名字。
    心底湿润的暗叹了一声，小狐狸越来越会勾引她了。
    小心地将林子陆放在她腰间的手挪开，悄悄的从床上起来去了浴室洗漱。
    再次出来的时候，她看见林子陆坐在床上发呆。
    “醒了？”叶瑧手里还拿着洗脸巾擦手。
    林子陆的眼睛里还是朦胧一片，仿佛还未清醒，她歪头望着叶瑧：“瑧瑧？”
    叶瑧把擦过手的洗脸巾扔到垃圾篓里，自上而下的看着林子陆：“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房间？”
    林子陆点头。
    “那麻烦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叶瑧的声音很平淡，没带任何情绪。
    “你昨晚没陪我，我睡不着，发现你房间门没锁，我就进来了。”林子陆扣着被角，低头软糯糯的跟叶瑧解释。
    每次都是这个理由，还半夜爬她床，林子陆真的是长能耐了。
    衣角被人扯住了，林子陆眼巴巴的望着叶瑧：“瑧瑧，你别生气。”

 第160章

    她能生什么气？
    林子陆晚上失眠睡不着，休息不好，到最后担心的人不还是她？
    “我没生气，我昨晚只是怕我自己……”叶瑧解释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想到昨天林子陆的放肆，叶瑧觉得她最近太得寸进尺了，没名没分的就想占她便宜。
    “怕什么？”林子陆有些不解。
    “没什么，你还睡不睡？不睡就起来。”
    “哦，不睡了。”林子陆从床上爬起来。
    叶瑧发现林子陆现在越来越粘她了。
    刚下床就将她抱了个满怀，叶瑧躲开她靠近的脑袋：“先去洗漱。”
    “陪我一起去。”
    “林子陆，你多大了？”睡觉要人陪就算了，洗漱还要人陪。
    “三岁。”
    叶瑧被林三岁又重新拉进了洗漱间。
    有了昨天的的先例，林子陆洗漱完后，献上了自己的早安吻，而叶瑧毫无防备。
    她望着得逞后笑的明眸皓齿的林子陆，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
    越来越放肆了，叶瑧觉得今天晚上睡觉她要把房间门上锁。
    吃早餐的时候林子陆接了个电话，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叶瑧发现林子陆蹙着眉，表情有些复杂。
    等她挂点电话后，叶瑧问她：“怎么了？”
    林子陆喝了一口粥，语气很平淡：“陈老头住院了。”
    很突然的消息。
    她问：“怎么回事？”
    “说是在家突然晕倒了，刚从抢救室出来，小姨问我要不要去看看他。”
    听起来还挺严重。
    叶瑧：“那你怎么想的？你要是去的话，等下我陪你过去。”
    林子陆没说话，只是用勺子在碗里一圈又一圈的搅着。
    按理说，她觉得应该大快人心才是，陈老头总算是遭报应了。
    可现在林子陆挺讨厌自己的，陈润山对她跟她妈妈做的那些事情，本该让林子陆恨他的，可她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居然会有一点不开心。
    叶瑧见她沉默着，知道林子陆此刻心里一定又开始在挣扎了。
    但林子陆却突然说：“就是住个院，又死不了，一老头儿有什么好看的，皱皱巴巴的，还满脸胡茬，难看死了，污染眼睛。”
    她搬家之前见陈老头还精神的很，还能训她十来分钟呢。
    “我跟你说，这老头可坏了，当初我求他去看我妈妈最后一面他都不去，现在想让我去看他？门儿都没有。”
    “上次还跟我说想请你吃饭，他这个人无利不起早，指不定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你可千万别跟他扯上关系……”
    叶瑧也不知道林子陆是在跟她说，还是自言自语说气话，但是一顿早餐下来，林子陆一直在吐槽陈润山，一句话都没停歇。
    看起来很愤懑，悉数陈润山的‘斑斑劣迹’。
    叶瑧很少见这样的林子陆，便很安静的听着。
    她也会想，林子陆说这么多，是真的很讨厌陈润山，还是掩饰自己有些在意的表象。
    因为有时候，我们会喜欢把自己的在乎隐藏在那些坏脾气里，用不在乎的语气表现出来。
    林子陆这样矛盾的人，会表现的更明显。
    后来吃过早餐后，林子陆去了书房。
    前天搬家的时候还有一大箱子的东西没有收，就先放在了这里。
    叶瑧陪着她一块儿。
    里面的东西很多，有游戏机，书，本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叶瑧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
    林子陆先从里面搬出来一堆书，叶瑧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能从一大堆书里面找到自己的那本。
    眼睛里漫上笑意，将那本书拿出来，又发现后面那本也是她的书，挑挑拣拣的，她发现林子陆有她全套的书。
    林子陆看起来很爱护这些书，书面很干净整洁，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叶瑧便也小心的将这些书归为一类放好。
    收拾的时候看见了一本老旧的字帖，翻开的时候里面掉落了一张泛黄的纸张，上面的字迹很熟悉。
    叶瑧记得，这好像是自己当时写过一份的练字帖，送给了林子陆。
    “你还留着啊？”她突然问了一句。
    林子陆抬眸，发现叶瑧正看着那本字帖，解释说：“想你的时候就会练练。”
    “不过我写的还是没有你的好看。”
    想她的时候练字？
    原来不只是她想林子陆的时候会去拍照，林子陆想她的时候也会看着她的字练习，她们互相做着对方的事情，将想念拉到极致。
    而想念的尽头，或许是遗憾，也或许是相遇。
    她们很幸运。
    是相遇，是重逢，是重新开始。
    “那你练的那些字呢？我能看看吗？”叶瑧问她。
    “丢了。”林子陆撇撇嘴，她都不好意思说，练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进步。
    想到林子陆每次都对着这些字回忆自己，叶瑧也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发烫。
    “丢了也好，有些事情可以回忆，但不能回头。”似是意有所指，叶瑧将那张掉落的纸张重新放回去，回答了林子陆心里的那句话：“下次我给你写份新的。”
    “好。”
    林子陆看到叶瑧收拾她的那些书，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好半响才问了一句：“你是有封笔的打算吗？”
    叶瑧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你听谁说的？”
    “你粉丝，说你一年了新书还没动静，以为你封笔了。”林子陆跟她解释说。
    所以她现在想跟作者确认一下。
    “我没有封笔，等我把组建工作室的事情忙完，就会写下一本。”叶瑧说。
    “哦，什么题材的？”林子陆继续问。
    “先保密。”叶瑧神神秘秘的，不打算先说。
    “对我也保密吗？”
    “你是读者，当然也要对你保密。”
    “我是你室友。”
    林子陆打算靠关系走后门赢得作者的一点点剧透。
    “室友也不行。”
    林子陆再次撇撇嘴，心里很小声很小声的说了一句：小气鬼。
    说完后又在心里小声的说了句：收回收回，叶瑧才不是小气鬼。
    然后将叶瑧归好的书放到书柜上，瞥见旁边书柜上有一排都是一样的册子。
    有些好奇：“这些是什么？”
    叶瑧收拾完最后一摞书，顺着林子陆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那一排一模一样的册子。
    她不动声色的将那摞书放到书柜上，然后回答她：“相册。”
    “我能看吗？”林子陆发出请求。
    “可以。”
    叶瑧拿出一本翻开，里面是一张张的风景照，左下角写了日期，有的下面还写了简短的一句话。
    ——「想她的时候，觉得法国的风好像也吹到了江市，那么万里的距离也算近在咫尺了。」
    想她？
    林子陆对上叶瑧的视线，发现她眼神闪躲，便猜到了是谁。
    她重新低头看那些照片，发现这里面的照片从2017年7月3日开始，每天都会有一张，如果她的记忆足够好，便会发现，很多照片，叶瑧都曾经发给过她看。
    只觉得喉咙有些梗塞，林子陆只翻了几页，就仿若能够知道后面的是什么。
    她一页一页的往后翻，发现后面的照片越来越好看，上面的文案也一句句拍打着林子陆的心房。
    明明温柔的语句，看起来却让林子陆感觉到心酸。
    “你拍这些照片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呢？”
    “想你。”
    多么浪漫的一句话，林子陆却觉得有些酸涩。
    她望向叶瑧，指了指上面那一排，向叶瑧求证：“这些都是？”
    都是叶瑧在想她的时候拍的吗？
    “都是。”
    如果每天一张的话，到现在……
    “一共2632张。”叶瑧说。
    她用照片将她们交错的那些时间连在一起，堆积成怀念。
    那些未见的时间，叶瑧总想着用什么去填补记忆中的空白，唯一能够跟林子陆有关联的，只有摄影。
    所以林子陆望着后面近乎于专业的摄影照片，知道叶瑧原来早就会拍照了，却还让自己教她。
    或许不是让自己教她，只是叶瑧想见自己。
    “瑧瑧。”林子陆只觉得很难受，她仰头将眼泪逼回去，张开手去拥抱叶瑧：“我怎么能让你等那么久呢？”
    原来被叶瑧一笔带过的七年，是2632张照片这么具象化的数字。
    她当初怎么能让叶瑧一个人等她这么多年呢？
    回国后，还那么残忍的说了伤害她的话，让叶瑧一个人带着难过去外面散心。
    眼泪忍不住从眼眶掉下来，滴落在叶瑧的发梢。
    叶瑧抬手将她收紧在怀中，回抱住林子陆，安抚她：“但是这都已经过去了，陆陆。”
    “过不去，瑧瑧。”林子陆哽咽着说。

 第161章

    她怎么会将叶瑧那样隐忍的思念一笔带过？
    “你怎么总是偷偷爱我，如果我今天没看到，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了？”林子陆的语气里像是质问，又像是自责。
    “没有的，陆陆，你这不是看到了吗？”叶瑧轻声安抚她。
    “瑧瑧……”林子陆低声唤了她一句。
    “嗯？”
    “瑧瑧……”
    “怎么了？”
    “叶瑧……”
    “我在。”
    声声应答都是轻柔如春风般的语气。
    林子陆只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声声呼唤不够表达她的爱意，次次拥抱不够满足她的占有。
    于是她低头，克制又放肆的献上自己虔诚又真挚的吻。
    这次的吻带着阔别已久的记忆，将空白的七年一点一点填满。
    林子陆真的很想感谢命运给她的这般贵重的馈赠，哪怕前半生过的颠沛流离，但只要有叶瑧在，她便觉得生活带给她的那些痛苦和折磨都可以原谅了。
    叶瑧的爱给她抵达完整生命的机会。
    法国的风能跨过万里吹到江市，也能带起林子陆心中平静的海面，将海浪吹到叶瑧的心岸边。
    不断冲击着，热烈缠绵着，呼吸在咫尺之间，在那2632张照片里，连风景都害羞的失了色彩。
    时针的转动依旧不停息。
    叶瑧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书房的座椅上，林子陆坐靠在她腿上，又把头埋在叶瑧的颈肩上，闻到了熟悉的木兰清香。
    想起上次叶瑧在朋友圈里面发的那些照片，林子陆接着问：“你朋友圈里的那些照片，也是送给我的？”
    “是。”
    “那我生日那天……”
    “我回江市了。”
    所以那天没有地址的浅蓝色天空照，真的是叶瑧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为什么是一张浅蓝色天空照？”
    “因为你在法国醒来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浅蓝的天色，所以我觉得这是我能够遇见你的幸运色。”叶瑧的手钻进林子陆的发丝里，一遍遍顺着她的头发，像在抚顺她的情绪。
    “所以你当初没来医院看我，是因为去收集这些照片了？”她继续问。
    叶瑧也继续回答：“不全是，当初你跟我说想拍完电影后一起出去旅游，后来不是没机会嘛，我就自己出去玩了。”
    但想着林子陆，就总会拍一张最好看的留存着，发到朋友圈，就当她们一起走过吧。
    轻描淡写的概括，只有林子陆知道那段时间叶瑧有多难过。
    “对不起。”林子陆觉得很抱歉。
    她总是承诺，又总是失约。
    “没关系。”叶瑧原谅她了。
    毕竟那个时候的林子陆，生死不明。
    “可我当初那样对你，瑧瑧，你不会觉得我冷心薄情吗？在我跟你说……之后。”林子陆顿了顿，还是没有说出那两个字。
    叶瑧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叶瑧用指尖轻点了一下林子陆的脸颊：“你除了这张脸长得比较清冷点，其他的都跟‘冷心薄情’这个词不太搭边。”
    她低头在林子陆额前轻吻了一下。
    “陆陆，我知道你对这件事情还无法释怀，我很理解你，但是我刚才也说了，有些事情可以去回忆，但是不能回头。”
    “你可以因为这件事情讨厌他，不去医院看他，因为你曾受到了他的伤害，你可以生气，可以愤怒，可以不去原谅，但这不是冷心薄情，你不需要回头为此承担这样的说法。”
    叶瑧将所有的温柔都融进林子陆的眼底。
    “我们以后还会有新的生活，新的故事，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如果你想，我们还可以一起出去旅游，会有新的照片，而那些过去的事情，那些不开心的，不快乐的，不喜欢的，我们就跟它们简单的告个别，你说好不好？”
    别再让过去的痛苦侵蚀你的记忆了，也不要再活在过去了。
    往前看吧，林子陆。
    往前看吧，叶瑧。
    我们都应该有新的开始。
    “好。”
    第 104 章
    在住进叶瑧家后，林子陆每天的生活都能感觉到不一样。
    比如昨天她还需要翻两个柜子才能找到哪个是装碗筷的，今天就发现厨房的柜子还有冰箱上面都被贴上了可爱的卡通魔术贴，而那个装有碗筷的柜子上面很清晰的贴了一个碗和筷子的卡通魔术贴。
    有时候林子陆起得晚了，但叶瑧已经出门了，她走到冰箱那里拿牛奶的时候能够看见叶瑧留下的小便签：「中午不回来，但是晚上想吃土豆炖排骨（加豆角）。」
    后面还画了一朵小云。
    不见面也能点菜。
    而没有太阳在的灰蒙蒙阴天，林子陆抬眼看见被叶瑧挂在阳台上的彩色毛巾，她发现原来没有太阳的时候也能看见彩虹。
    那盆送给叶瑧的花在林子陆的照顾下，又重新长白了点，林子陆给它拍了照，分享到了朋友圈：「独自美丽。」
    第二天，林子陆发现那盆花的旁边又多了几个小盆栽，叶瑧说是不想让它那么孤单。
    她好可爱。
    从这天起，空荡的阳台上被盆栽布满，贫瘠的土地开满了鲜花，每天都在被爱的温度滋养。
    知道林子陆最近很黏她，叶瑧就在电视机下面摆上了她们在古镇的那张合照，旁边还会放一个小兔子玩偶和一个小狐狸玩偶，林子陆玩游戏的时候只要垂眸就能看见叶瑧。
    有一次吃完晚饭，叶瑧陪林子陆在外面散步，看见别人在楼下遛狗，林子陆想起了小美。
    “它长得没有小美好看。”林子陆说。
    “小美是谁？”
    “陈老头养的一只萨摩耶，我在陈家老宅的时候特别喜欢粘着我。”
    然后林子陆就打开了话匣子，跟叶瑧讲小美的故事。
    “它安静的时候喜欢坐在我旁边晒太阳，调皮的时候也能把客厅闹的很乱，上次它跟我玩的时候还把陈老头喜欢的花瓶打碎了。”
    “最后陈老头没骂它，骂了我……”说起这个林子陆还有些愤愤不满。
    “不过后来我不开心的时候它也会过来陪着我，拿着棒球耍杂技逗我笑。”林子陆的语气又换成了轻快的。
    “它好厉害，会颠球，我数了下，它最多能颠37个。”
    她在讲一只小萨摩耶的故事，而脚下的石板路在记录她们的故事。
    林子陆发现，人类需要生活，而她需要叶瑧。
    这样的时针仿佛也转动的比平时要快许多，让林子陆怀疑时针是不是坏了。
    她的身体也在慢慢的恢复，3月底去医院复检的时候，陈昊铭跟她说：“以后每年过来做一次身体体检就可以了。”
    林子陆有些开心：“这就好了？”
    “恢复的很好，你现在就出去拍电影都没问题。”陈昊铭将病历本递给林子陆，又继续问她：“你要不要去看看爷爷？”
    陈润山住院也快一个月了，林子陆还一次都没去看过他。
    “他死了？”
    “你就不能盼点好？”陈昊铭蹙了蹙眉。
    “盼不了。”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他现在很好。”
    “那一老头有什么好看的。”
    林子陆收起自己的病历本，坐在陈昊铭的办公室等叶瑧过来接她去吃饭。
    “你这脾气跟大姑一模一样。”陈昊铭吐槽了一句，都挺犟的。
    “我长得还跟我妈一样好看你怎么不说？”林子陆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满。
    “好看，好看。”陈昊铭现在可不敢惹她。
    见林子陆不想去看陈润山，陈昊铭也不勉强她，而是换了个话题。
    “我最近看你那部电影票房破百亿了，恭喜啊。”
    《宿渊》大年初一上映后，票房直线上升，前两天直接破了百亿，又被送上热搜，这次林子陆彻底火了，网上全是关于她的讨论，粉丝数量也在直线上升。
    冯瑶还给林子陆打电话说要不要一起庆祝一下。
    林子陆觉得可以，后来跟几个主演敲定了一下时间，定在了今天。
    “谢谢。”
    陈昊铭笑了一声：“赵拓昨天给我发消息说我们很久没聚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
    “可以，不过今天我们剧组聚餐，改天我问下瑧瑧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们吃饭。”林子陆说。
    “行。”
    叶瑧最近很忙，忙着工作室装修，还忙着各种商单，林子陆就成了她的小跟班，陪着她到处跑。
    今天林子陆来医院复检，叶瑧本来是打算陪她的，但来的路上临时接到工作通知，于是把林子陆送到医院交给陈昊铭就走了，只说那边结束后就过来接林子陆。
    但是现在林子陆检查完了，叶瑧那边还没结束。
    于是林子陆便靠在椅背上翘着腿，打开手机里面的游戏，打算就在这里等叶瑧。

 第162章

    陈昊铭见她坐姿不雅，把她的腿拍下去：“跷二郎腿对脊椎不好，坐好点。”
    林子陆偏不：“陈昊铭，你怎么跟个老大妈似的，这还管上了？”
    陈昊铭可不敢管她。
    “我只是作为一个医生，对你提出一点忠告性建议。”
    可惜林子陆算不上是个听话的病人，对他的建议视若无睹。
    陈昊铭懒得再说她，出去查房了，把办公室留给林子陆。
    后来林子陆在他办公室待了一下午，等到叶瑧过来的时候，林子陆已经在旁边的躺椅上睡了一会儿了。
    被叫醒的时候好像还有些迷糊，但朦朦胧胧的眼睛也能感觉到那是叶瑧，张开手下意识就去抱她，声音还软软的：“瑧瑧……”
    叶瑧被她的动作逗笑了，但没有躲，任由她抱着自己，然后说：“陆小朋友，我们该走啦。”
    “去哪儿？”
    “带你去吃好吃的。”
    “肯德基吗？”
    “嗯……你要不再猜猜？”
    “麦当劳。”
    叶瑧忍不住笑出声：“最近想吃这些？”
    “我刚才做梦梦见我们高中放学一起去吃肯德基，我刚咬一口鸡腿，然后就被叫醒了。”语气中还有些失落。
    原来是陆小朋友吃的正开心的时候被叫醒的，难怪念念不忘。
    “下次带你去吃。”叶瑧把林子陆拉起来，又帮她把鞋穿好，“今晚我们还约了冯总她们一起吃饭。”
    “好。”尾音上扬的小语调掩饰不住林子陆的开心。
    陆小朋友还是很好哄，跟陈昊铭发了消息之后，叶瑧就把林子陆带走了。
    晚上的饭局属于庆功宴，冯瑶在群里发的消息，有空的都过来了，时隔一年大家再聚在一块，每个人见面都在相互寒暄。
    这次到的最晚的是邱辞，她解释说是在躲狗仔，绕了路来的。
    但林子陆发现她衣领上沾了点口红，不算很明显，因为叶瑧在跟邱辞聊天，所以她就多注意了一下。
    绕路？
    林子陆存疑。
    冯瑶依旧是坐在林子陆旁边。
    “恭喜啊，林导。”她举了杯，将林子陆的注意力强行拉回来。
    “同喜，冯总。”林子陆的杯子里是饮料。
    “想过这部电影之后做什么吗？”冯瑶突然问她。
    “想过。”林子陆习惯性的转了转手中杯子，想了想，略有些正色道：“这部电影的钱什么时候能打我卡上？”
    冯瑶没想到林子陆这么实在。
    “你就放心，一分都少不了你的。”冯瑶说，“要不要跟我一起投资电影？”
    这部电影之后，林子陆手上的分成不会少于八位数。
    “没有闲钱。”林子陆又喝了一口饮料。
    “等分成到账你不就有钱了？”
    “这笔钱我要买房。”江市的房价很贵。
    冯瑶的眸中略显惊讶：“你不是住叶瑧家吗？还需要买什么房？”
    林子陆用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小声点。
    然后又凑到冯瑶耳边：“给她买的。”
    卧槽，冯瑶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林子陆追人送房啊。
    虽然套路很土，但是深得人心啊。
    “还有，你有没有什么认识的话剧制作团队？”怕被叶瑧发现，不等冯瑶接话，林子陆就继续问。
    冯瑶不答反问：“你对话剧也感兴趣了？”
    “是瑧瑧，她很喜欢话剧，之前大学的时候做过制作人。”
    “她现在开了工作室，我就想着，帮她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话剧团队人选，以后她想做话剧的话，也方便点。”
    林子陆对这方面涉及的不深，也不算太了解。
    “你人脉广，如果有合适的人，帮我留意一下。”
    冯瑶很爽快的答应了：“没问题，我帮你看看。”
    “可以啊，林子陆，你这不是挺上道的吗？当初是谁在我面前焉了吧唧的，还自我否定呢？”
    林子陆摸了摸鼻子：“谁啊？我不知道啊？”
    “你就贫吧。”
    林子陆偏过头望向叶瑧那边，发现她就像个太阳一样，温暖着所有的人，就连邱辞也跟她说话的时候，眉眼间的淡薄都少了几分。
    她说话的时候还像包容万物的大海，将所有的善意和揣测都纳进眼底。
    不会有人不喜欢她。
    她还记得在江大的展览馆里，叶瑧对她说的那句——你的优势不是在于，我喜欢你吗？
    这才是林子陆的底气。
    “下次，你还要再对我说一句恭喜。”林子陆举起手上的饮料，在冯瑶的酒杯下轻碰。
    叮——
    清脆的声音好像确定了下次会发生的事情。
    明明喝的是葡萄汁，但林子陆却觉得有些醉在那句回忆里。
    她不再掩饰，很自然的牵起了叶瑧的手，然后将周围过来跟叶瑧说话的人隔开半身的距离。
    “别喝酒了。”她把叶瑧手里的酒杯换成自己的那杯葡萄汁，“喝这个。”
    上面还有她的唇印。
    过来跟叶瑧说话的方右立马会意，退了半步，但眼睛却盯着两人的那个杯子，目不转睛。
    后来桌上所有人都知道她们的林导和叶编剧两个人喝了同一杯葡萄汁。
    见叶瑧喝完那杯葡萄汁后，林子陆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她坐在座位上，桌下牵着叶瑧的手轻轻的晃两下，神色慵懒，明目张胆的宣示主权。
    冯瑶都没脸看了，换了个话题热场子。
    叶瑧温润的目光依旧包裹着林子陆。
    她听见林子陆的呼吸停在她耳边：“不要跟他们喝，回去跟我喝好不好？”
    她不喜欢看叶瑧跟别人喝酒。
    “你想喝酒？”
    林子陆不想。
    “我只想跟你喝。”
    第二次邀请。
    “跟我喝酒要满分的。”叶瑧笑着说。
    “那我满分了吗？”
    叶瑧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汁，没有回答林子陆这句话。
    林子陆见她又不说，撇撇嘴，松开了手，一个人闷闷的埋头吃饭。
    挑食的陆小朋友只夹了两个菜，还要特意把里面的辣椒和蒜挑出来，吃的慢吞吞的。
    “回去告诉你。”突然耳边传来一阵轻飘飘的声音。
    懒懒的嗓音传进林子陆的耳朵里面就像是春天开出了花一样，让人心情明媚，而林子陆本在气郁的脸上又突然现出了如月亮般弯弯的眉眼。
    “好。”轻扬的语调仿佛刚才生闷气的林子陆不存在一样。
    狡猾的陆小朋友。
    叶瑧心里腹诽了一句。
    后来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叫了代驾，林子陆还顺了一瓶酒走。
    不管满不满分了，她今天就要喝这瓶。
    作者有话说：
    最近总是断断续续的，本来觉得99这个数字很好，想作为完结章，后来发现写着写着就又偏离了初衷。
    哎呀！大脑一拍，结果宕机了……
    好吧，其实是我最近贪玩了点，每次写着写着就莫名其妙的打开了游戏。
    不是我打开的，是手打开的。
    最后我保证，下一章正文完结章，三天内一定奉上。[撒花]
    第 105 章
    初春的风还带着些许的凉意，让人分不清冬天是不是还没过去。
    如果这个算问题，那么林子陆喜欢用散步去迎接混乱不清的思绪。
    她跳到花坛旁边的小石阶上，一只手被叶瑧温暖的手心握着，另一只手抱着顺来的酒瓶，脚步单调缓慢的在只能容纳一个步伐的小石阶上慢慢走着。
    “瑧瑧，你想做话剧吗？”林子陆突然问她。
    “有在考虑了。”
    “真的？”
    叶瑧发现林子陆对这件事的表情不是惊讶，而是惊喜。
    “我组建工作室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她想了想，继续说，“今天我就是去见了一个导演，跟她谈话剧的事情，所以去接你的时候有点晚。”
    “你有认识的话剧导演？”
    没有想到林子陆的注意点是这个，叶瑧还以为她能听懂自己的解释。
    ——她其实是想说她今天不是故意让林子陆等那么久的。
    “是之前一起合作过的导演，姓艾，女的，已婚。”
    叶瑧特意把最后两个字重点说明。
    但林子陆好像依然没有听到重点，她听见林子陆轻叹了一声。
    “怎么叹气了？”叶瑧又有些不明白她的心绪了。
    “我今天还跟冯总说，让她帮我留意一下比较好的话剧团队人选，没想到你都已经聊完了。”林子陆垂头，脚步开始放快，心鼓鼓的像气球，越呼吸越胀满，好像要爆炸了。
    好烦啊！
    她又帮不到叶瑧了。
    怎么叶瑧就可以总是悄无声息的帮到她，她怎么就不行了，连藏都藏不住，还想着迫不及待的告诉叶瑧，她也能被叶瑧需要了，想要跟她讨一点表扬和欢喜。

 第163章

    现在是怎么个事？叶瑧都已经谈好了。
    ——林子陆，你好笨啊！总是慢一步。
    “可她也是转行想做话剧的，之前一直是电视剧导演，所以我们这个团队目前还不够专业。”叶瑧的手收紧了力道，想稳住林子陆的重心，怕她摔下来。
    “那你们就两个人吗？”林子陆又重新放慢了脚步。
    “目前为止是只有两个人。”
    “真好。”林子陆突然蹦了一下，结果脚下没站稳，踉跄着就要倒下去。
    “小心点。”叶瑧侧过身搂住她的腰，将她抱了个满怀。
    微风将柔软的发丝吹到侧脸，带来淡淡的木兰清香。
    林子陆突然跳起来，将腿圈在叶瑧腰间，双手搂住她的脖颈，挂在她身上，垂头望着被路灯照的细细柔柔的双眸，就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她俯身在叶瑧的眉眼上落下一个调皮的吻，又勾起眼尾跟叶瑧温润的目光交缠。
    “所以我是不是能帮到你了？”
    “当然。”
    “那你不要找其他人帮你了，你找我好不好？”明明是强势的语气，却又像低声下气的恳求。
    “好。”
    叶瑧拍了拍她的大腿，示意她下来：“你这样我看不到前面的路。”
    “哦。”林子陆有些不舍的重新站好，但心情还算很好，因为气球不爆炸了，里面装满的是开心。
    后来林子陆又说：“要是我实在搞不定的你再找别人。”
    “不用，我相信你。”
    “那万一我搞砸了呢？”
    “搞砸什么？”
    “比如说我把专业的老师气跑了。”
    “那我去把人重新请回来。”
    让叶瑧给她收拾烂摊子？这算哪门子帮忙。
    ——林子陆，你靠谱点。
    “哎呀，都说是比如了，我肯定不会把人气跑的。”林子陆抱着酒瓶，牵着叶瑧的那只手在路灯下轻晃着，像在海里摇摆的船只。
    那瓶酒好像被她遗忘了很久。
    遗忘就遗忘吧，喝酒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那只是路途中调解气氛的微醺，而她有更重要的旅途想要完成。
    “瑧瑧，你说回来就告诉我我的分数。”
    她的考试一直在进行中，现在交卷的话，能有多少分？
    “所以我现在多少分了？”林子陆数着自己最近的表现，应该能及格了吧。
    叶瑧想了想，拖着长长的尾音：“多少分了……让我想想。”
    “这还用想吗？”林子陆的语气有些急切，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答案。
    可现在的微风吹得很慢，徐徐的骚扰她的心扉，痒痒的，总是吹一半就又停下了，明明微凉的夜晚却起了躁动。
    “不及格，及格，良好，优秀，你可以先给一个词。”真的像期末考试一样，在学年总评价上面给的评分。
    “及格了吗？”林子陆继续打探。
    “瑧瑧……”
    “99+1 分。”叶瑧突然说。
    “百分的满分制？”
    “嗯。”
    风停了，心还在跳动，林子陆脑海中突然就冒出来一个自问自答的命题。
    是风动还是幡动？
    ——是心动。
    “那我就是满分了？”林子陆显然很雀跃。
    “是99+1分。”叶瑧强调了一遍。
    “加起来不就是满分吗？”林子陆不理解。
    叶瑧摇摇头，她说：“1分是我想要你独有一份的爱情，剩下的99分，是希望你能拿来爱你自己。”
    这样加起来，才是满分。
    “你好犯规哦。”林子陆觉得这个打分根本不公平，“我觉得应该是99分的爱你，剩下的1分是更加爱你。”
    “噗哧——”叶瑧被林子陆的贫嘴逗笑了。
    “可是我打分不应该是我定规矩吗？”
    “哎呀，不管了，我满分了，是不是可以有名分了？”林子陆有自己的想法。
    “什么名分？”叶瑧又开始故作不知。
    “瑧瑧！你明知道的，你工作室还缺个老板娘对不对？”
    “你想应聘？”
    “我面试都满分了，瑧瑧。”林子陆的语气听起来很委屈。
    “我也没说满分就能应聘上啊，要不我再考虑一下二面？”叶瑧笑的明眸皓齿。
    “瑧瑧，你耍赖！”林子陆不想听，她把酒瓶扔给叶瑧，捂住耳朵，气鼓鼓的往前走。
    刚才明明知道她很期待却故意拖延时间不告诉她，然后又跟她说她不是满分，只是99+1分，但是这跟满分有什么区别！
    现在还要考虑二面，将她期待的心情又打碎一次。
    叶瑧真的很坏！不想理她了。
    等到家门口的时候，叶瑧才追上林子陆，但林子陆却背对着她默默地开门。
    进去之后，林子陆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叶瑧把酒放到客厅的茶几上，然后去敲林子陆的房门：“陆陆。”
    里面半响都没有人应她。
    “咚咚咚——”又是三声敲门声。
    “陆陆，你开开门。”
    依旧没有动静。
    叶瑧拿出手机低头给林子陆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但最后还是被接起来了。
    “陆陆。”叶瑧的语气有了急切，“你开开门好不好？”
    林子陆没有说话。
    叶瑧听不清那边的声音，但她依旧用温润的嗓音哄她：“你开门，我们好好谈行不行？
    咔嚓——
    门突然被打开了。
    林子陆站在门边，耳边还接着电话，但里面没有开灯。
    可走廊的灯能将林子陆的脸照清楚，叶瑧一抬眼就看见了她绯红的双眸，心下一惊。
    很久没有看见她哭了。
    “陆陆……”她放下手机，进去将灯打开，那双委屈带着哭过的眼尾更加清晰的摆在叶瑧面前。
    叶瑧把她拉到床边坐下，又从床头拿了两张纸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林子陆打掉她的手，哑哑的嗓音里满是质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每次你哄我两下我就能又乖乖的听你的话？”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叶瑧也急着解释：“刚才是我不对，我没考虑到你的情绪，是我的错。”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刚才我走的时候你连喊都不喊我，你是不是就没想过留住我？”林子陆又是一声质问。
    “我没有，刚才是因为你突然就走了，我愣神了，在想为什么，我很想你留下，如果你因为这件事情生气，那我跟你道歉，下次我注意，好不好？”叶瑧温声细语的哄她。
    “你别管我了，我就是想无理取闹，我就是生气，就是莫名其妙觉得难受！”
    叶瑧每一句话都跟她解释的很清楚，那样理智温柔的神情，仿佛她道歉都好像是显得林子陆无理取闹了。
    “我不管你谁管你？”她抬起林子陆的下巴，低头在她唇边亲吻了一下。
    “现在还难过吗？”
    可正如她刚才说的，叶瑧每次哄她两句她就能又乖乖的听话，但现在林子陆觉得自己更没用了，刚才叶瑧敲她门的时候她其实就不怎么生气了。
    现在一个吻，气全消了。
    叶瑧现在连解释都不用，林子陆就被哄好了，所以她想要附加条件。
    “难过，你再亲亲我，我就原谅你。”
    叶瑧如她所愿，再次俯身吻住林子陆。
    今晚的微醺醉了叶瑧，让她脱口而出令林子陆不开心的话，于是她在月光的见证下，弥补自己犯的错，献上自己的道歉和真心。
    不够缠绵。
    林子陆觉得微醺的不只是叶瑧，还有她。
    这样温柔的吻无法消除她的委屈和难过。
    她带着叶瑧重新来过。
    原本温柔的风开始肆虐狂乱。
    ——凭什么满分了还要二面？
    叶瑧总是撩动她的心，又重新将她的希望碾碎。
    可如今碎在月光下的，是林子陆湿漉漉的眼神和摇摇欲坠的心。
    “瑧瑧……”声音也跟着破碎。
    她又贪心不足了。
    今晚她不仅想要跟叶瑧索要的名分，还想拉着她一起进行自由意志的沉沦。
    月光总是美好的，因为它的皎洁无暇。
    但林子陆想打破这样的皎洁，让汹涌的海水倾倒在上面，沾湿它的无暇。
    她拖着叶瑧的指尖，呜咽着恳求：“瑧瑧……你进来……”
    这声引诱无异于是在将叶瑧的忍耐度踩碎。
    “家里没指套。”她的声音也有些不稳，呼吸停在林子陆的耳边：“我去手机上下单一个。”
    “不要……”
    林子陆勾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那去浴室。”残存的理智将叶瑧的思绪拉回来，她抱着已经软了身体的林子陆往浴室走。
    脚步尽量稳健。
    后来林子陆在浴室没等到叶瑧进去，控诉般喊了一声：“叶瑧……”

 第164章

    又不给她准确的答复。
    又是跟刚才一样的磨蹭。
    将她磨成跟月亮一样的皎洁，然后又重新转动一天，换成乌云遮挡住。
    她难耐的曲了曲腿，双手搭在叶瑧肩上，雾气遮挡住了她泛红的眼尾。
    “你怎么总是这样……”
    总是撩拨她，又不给她痛快。
    “我就想要个名分，这么难吗？”林子陆被躁动的心操纵着，将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吐露出来。
    雾气和灯光都无法感同身受她内心的坠落，只有叶瑧能抚顺她躁动的心。
    “陆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只喜欢你。”叶瑧将她扶稳，怕地面的潮湿会令她滑倒。
    然后将她抵在墙上吻她，温柔的让林子陆全身紧绷到集中在一点。
    终于能够抓到叶瑧了，那声告白似瀑布倾倒在平静的溪流上，溅出水花，碰到林子陆的身上，冷不丁的颤了一下。
    “瑧瑧……”林子陆的尾音碎在淋浴的水声里。
    再次跌落在床上的时候，窗外的月光更加明亮了。
    林子陆想延长刚才有些甜腻醉人的吻。
    但叶瑧却想问她：“刚才为什么要哭？”
    “你是说在浴室里……还是？”
    “在楼下。”她轻轻拨动了一下。
    林子陆被沾湿的眼睫毛跟着颤了一下，“因为……你说要二面。”
    明明满分的她，还被要求二面，打碎了林子陆的自尊心。
    叶瑧轻笑了一声：“如果这就是二面呢？”
    窗外的月光落在叶瑧洁白的脸上，衬得她越发美丽动人。
    “陆陆，我比你大两个月。”叶瑧在她耳边轻声说，“叫姐姐。”
    林子陆觉得自己现在没有主控权，连称呼上也要被迫低头。
    很没面子。
    “嗯？”叶瑧停了动作，双眸盯着林子陆，等她的回答。
    “姐……姐。”林子陆叫的含糊不清。
    面子被里子吃掉了。
    “我没听清。”
    可明明海浪的汹涌拍打在岸边的声音很响。
    林子陆只觉得站在岸上的人太远，想让她更近一点。
    “瑧瑧……你……”她带着哭腔，声音萧索。
    “不是这个。”嗓音哑哑的慵懒像在引诱林子陆在她身上留痕。
    总是靠不到岸边的船只在海浪中摇摇欲坠，船上的人看起来很焦急。
    “姐姐……”她又呼唤了一声，想要靠岸。
    “再叫一声。”
    “叶……瑧，我都叫过了。”林子陆哭着控诉，“你又犯规。”
    “想再听一次。”她抬手将林子陆眼尾的绯红遮住，让她的世界只剩下声音。
    海面的浪潮更加汹涌了，连船只都摇晃的厉害。
    “瑧……”
    “不对。”叶瑧立马用行动打断她。
    “姐姐……”
    叶瑧觉得声音也能将心胀满，她半哄着林子陆：“再加一根好不好？”
    林子陆已经无力回她，只是紧抓着她的手，轻声哽咽。
    她好像在同月光一起下坠。
    这次是跌落在汹涌的海水里，海浪在不断冲刷着岸边。
    一夜未息。
    当太阳重新升起在海平面的时候，平静的海面仿佛将昨晚的波涛汹涌埋进了深海里。
    林子陆原本没醒，但是却被一阵湿润弄醒了。
    睁眼便是叶瑧绯红的眼尾，紧接着便是怀里人的轻颤。
    她滑动了一下喉咙，仿佛有些错愕。
    “瑧瑧。”
    “嗯？”哑哑的嗓音让慵懒的叶瑧更加妩媚。
    “你刚才……”湿润的指尖仿佛在告诉林子陆，刚才叶瑧趁她睡觉的时候做了什么。
    “只是觉得不公平，你睡得很早。”叶瑧微阖眼眸，轻声问：“我的名分呢？”
    大脑好像宕机了。
    叶瑧跟她讨要名分。
    林子陆突然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
    “怎么了？”叶瑧似是愣了两秒。
    “你等等。”林子陆衣服都没顾得及穿，在床头柜里面翻找着什么。
    在最里面终于找到了一个小盒子。
    她拿出来送到叶瑧面前打开，里面是莫比乌斯环戒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嗯……本来很早之前就想送你的，但因为一些原因，我送了两次都没送出去。”
    “什么原因？”叶瑧想知道她是在什么情况下想要送自己这枚戒指的。
    林子陆回想了一下，好像过往的回溯像淌在时光的河里逆流。
    当船停靠在第一个岸边。
    “上次是去年情人节的时候，我还挑了一个法餐厅，点了一首小提琴，配上红酒烛光，等你回徐城给你一个惊喜来着。”
    可惜烛光熄灭了，小提琴也没有奏响，林子陆却迎来了叶瑧住院的消息。
    “好土啊。”叶瑧给了评价。
    “我知道，但是我觉得很正式。”林子陆给自己找补。
    “那还有一次呢？”叶瑧继续问她。
    船停靠在第二个岸边。
    “还有一次是在你家过年的时候，本想大年初一下午约你去看电影，然后再趁机送给你，新年嘛，寓意总是要好点的。”
    结果那天晚上她走了。
    叶瑧发现，其实林子陆比她想的要坚定勇敢，她会重视她们每一次关系的进展，然后打破自己，重塑自己。
    只是深爱从来都无法被完美表达，所以她才会跌跌撞撞将自己碰的满身伤痕。
    而现在，林子陆依旧在重塑自己，她不再沉溺过去，而是将船头顺着时光重新起航。
    “但是事不过三对吧，所以瑧瑧，这枚戒指送给你，就是我给的名分。”
    谁能想到这个戒指最终是以这样的方式送出去的，在还未清醒的早晨，在满是狼藉的床上，在两人坦诚相对的情况下。
    林子陆觉得每次浪漫都能跟她擦肩而过。
    但现在没办法，叶瑧想要名分，她迫不及待的就要献上自己的一颗真心。
    可浪漫是什么？
    浪漫不就是爱人对自己的告白吗？
    ‘我喜欢你’这句话说过很多次了，所以代表永恒爱意的莫比乌斯环戒指替她承诺永远。
    林子陆没有等叶瑧的回答，将手中的戒指戴在叶瑧左手的无名指上，又低头轻吻她的指尖：“都带上了，就不能摘下来了。”
    她要将叶瑧套牢在她身边。
    “怎么还强买强卖？”
    “我不管。”
    “所以我的面试结果呢？叶老板。”
    如果这个问题现在就有答案，那么今年的春天就从今天开始算起，以后每年的春天，林子陆都将这个日子作为春天与冬天的划分线。
    叶瑧俯身轻吻她的额间，刚才被带上戒指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恭喜你，面试通过，老板娘。”
    这次是暖阳的见证。
    今天开始就是春天。
    坦白和回忆将时间重塑，指向9点的时针被她们定格在甜蜜的亲吻里，昨晚的问题和今天的问题全部都有了答案。
    而未来的答案，林子陆觉得也很简单。
    ——有叶瑧在的地方，就有爱和欢喜。
    林子陆，愿你欢喜常伴。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断断续续的一年终于把这本书写完了。
    感谢追完这本书的读者朋友们，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取名废柴，当时就在想，这书名，谁会点进来看啊，后来发现真的有小可爱点进来看。
    我真的不会写大纲，所以这本书没有大纲，写的很慢，剧情虽然偏离了写第一章时候的初衷，但总体来说，还是在往自己喜欢的方向发展，结局没有变过。
    所以这本书还有下半部分，逐风追梦会出现在番外里面，会讲校园篇（其实是我在试水看看能不能写好校园文，哈哈哈哈。）
    依旧是很慢的更文，所以你们可以在突然想到这本书的时候翻开来看看，不一定要每天蹲点的，因为我也不能保证几天一更的对吧。
    篇幅依照我喜欢啰嗦的性子来说，大概率会有个十几章，但其实我也不确定会写多少。
    最后，短暂的告个别，咱们番外见。比心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