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鱼》 第1章 《小人鱼》作者：小阿沅【完结】 简介： 乔安从深海中醒来，要去寻找一颗珠子。 为了珠子，他踏入人类的安全区。 最终在最强精神力的人类指挥官身上锁定了珠子的气息。 他小心翼翼地望向他， “你好，珠子……” 指挥官：“要结成伴侣是吗？” 乔安：“啊？是，是吗？” - 雷蒙是九区最强精神力的人，是人类的太阳，永远照耀。 没有一条人鱼能与他匹配。 他会在燃烧殆尽后痛苦的死去。 直到乔安的到来—— “我们有100%的匹配度。” “啊？” “注定要结成伴侣。” “可是找到珠子我要回家啊。” “……” 观看指南： 1.我流末日废土背景，全程瞎掰 2.梗有变动，致歉 3.有存稿，日更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甜文 萌宠 轻松 主角视角：小人鱼乔安 雷蒙 一句话简介：与冷酷指挥官100%匹配值 立意：关爱水生动物，人人有责 第1章 深海黑暗幽静，一抹金色悄然划过，很快又被黑暗吞噬。 长着奇形怪状的鱼类从怪异的珊瑚丛游出，下一刻就被张着巨大嘴里的坚甲鱼吞下。 它慢慢地游走着，忽地深海里探出一只白皙胳膊，五指成利爪，迅猛扼住鱼身。 坚甲鱼挣扎弹动，巨大的嘴张开，长着密密麻麻的利齿，似乎在恐吓敌人。 下一秒，乔安甩了鱼头一巴掌。 坚甲鱼昏死不动。 他拎着鱼，摇摆着浅金色的鱼尾，快速游到一处海中洞穴。 里面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人鱼，鱼尾颜色黯淡无光，多处伤痕又在渗血。 乔安抚上伤痕，嘴里发出浅浅的吟唱，声音空灵神秘，不似人间之声，随着海水散漾开来，鱼群纷纷游来，围绕着洞穴不散。 “没用的。”人鱼说道：“我快死了。” 乔安停下吟唱，把手里的坚甲鱼递给他。 “这是变异后的鱼，不能吃。”人鱼喘着气虚弱的说，“你走吧，去安全区，深海已经不适合人鱼了……我们还是得靠人类，不然就会像我一样……” 乔安歪了下头，金色眼眸盛满不解，“人类？” “对，人类。他们上半身和我们一样，但是没有尾巴，是两条腿，就像裂开的尾巴。”人鱼断断续续的说，他能感觉到生命在流逝，“他们身体很弱，却很聪明，能造出各种东西。有些人有很强的精神力，但是羸弱的身体撑不住这能力，所以需要我们人鱼来帮忙疏导缓解。” 说完这句，他久久的喘着气，看着眼前这只罕见漂亮的金色人鱼，说道：“你去人类那里，找个强大精神力的，他会养你保护你的，或许还能帮你找到你要的珠子。” “珠子。”乔安轻声呢喃，对，他要找珠子。 乔安是只在深海醒来的人鱼，他没有记忆，只知道自己要找颗珠子，很重要的珠子，没有珠子，他就不能回家。 乔安看着这只濒死的人鱼，点点头，“谢谢。” 人鱼露出勉强的笑意，意识逐渐模糊，发出痛苦的呻吟。纵然他知道要死了，可生物的本能还是让他挣扎着。 乔安看着他，再次吟唱起来，语调轻柔舒缓。人鱼在熟悉却又陌生的歌声中放下对生的执念，痛苦渐渐消散，他眨了眨下，似乎又见到天灾之前的蓝色海洋。 “谢谢，我死后把我的记忆拿去，能让你在人类中生存下去。”人鱼轻轻握住乔安的手，他的手背留有明显的金色鱼鳞，五指指甲如利刃，能轻松划开坚硬的物体。 和现在所有的人鱼都不一样，他们的手指就跟人类一样，柔软脆弱。 古书上说他们人鱼也曾是这样的。 令人遗憾的是，人鱼已经没有时间再研究这个了。 “祝你好运，乔安。” 人鱼恋恋不舍的闭上眼，彻底失去生机。 “海神会迎接你的。”乔安闭上眼，低声吟唱，圣洁面容在昏暗洞穴散发微弱光芒。 他反握住人鱼的手，相握之处发出点点白色微光，光点一路延伸到人鱼的脑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又点点消散。 大量的记忆灌入乔安脑海中，快乐的，痛苦的，悲伤的，绝望的，还有人鱼所说的人类，他看到了人类建造的高大建筑，近乎神力的科技，还有他们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 乔安忍不住痛苦地皱起眉，良久才消化掉这些记忆。 人鱼说的对，人类或许能帮他找回珠子。 人类的居所在陆地上，他们是陆地生物，哪怕现在陆地危险重重。 乔安浮出海洋，身后黑色海水中漾开鲜红的血液，总有不长眼的怪物拦路。 鱼尾不适合在陆地上行走，乔安靠坐在礁石上，闭上眼回忆着人类双腿的模样。 很快金色鱼尾上的鱼鳞逐渐褪去，鱼尾幻化成人类的双腿，白皙细长，脚踝伶仃。 乔安用手摸了摸，光滑的触感，他上下抬了抬脚，再左右分开，海风往他两腿中间吹去。 哇！ 好神奇。 乔安瞪大眼，金色眼眸如小孩般跃跃欲试，海里的鱼跳起去咬他的脚，乔安一脚将鱼踹回海里。 “哇。” 虽然比不上鱼尾大力，但是可以同时踹两条鱼呀。 乔安坐在礁石上玩到天黑，月亮升起，他的肚子也饿了。想了想，乔安又回到海里，该吃饭睡觉了。 海里的鱼难吃又丑陋，乔安不乐意抓来吃，拔了些海带放嘴里嚼，寻到一处海底山，躺下睡觉了。 等到太阳再次升起，乔安回到陆地上，他要去找人类。 人鱼的记忆说，人类的安全区在森林深处，只要靠近森林就会碰到人类，因为他们会出来杀异兽。 除了获取海底资源，人类一般不会靠近海洋，因为海底异兽比陆地还要难缠，而且它们还会上岸，人类就更不爱靠近海洋了。 在这片海域驻扎的人类安全区叫九区，指挥官叫雷蒙。 人鱼警告：不要靠近雷蒙！他疯起来会无差别攻击人类人鱼和异兽。 乔安时刻谨记。 他往森林深处走去，陆地地面凹凸不平，泥土石粒还有长着尖锐倒刺的植物动物，它们划伤乔安还不太熟练的双腿，金色的血液流下，被蠕动的土壤吸食殆尽。 “我讨厌陆地。” 乔安心想，他走了不知多久，太阳升起又落下。 多日未接触水源，乔安身上的鱼鳞开始显露出来，脸上手上腰腹，还有腿上，这让乔安看起来诡异万分，偏偏他的脸又是那么的漂亮无害，仿佛林中精怪。 乔安累了，他想要记忆里人类的车子，那个走的比他快多了。 人类，在哪里啊？ 乔安靠在树上休息，一只手放在小水洼里汲取水源。微风吹的树叶哗啦啦响，这是他在海洋中不曾感受到的。 轻柔舒服，甚至还带着太阳的温暖。 “我喜欢陆地。” 乔安是只人鱼，健忘和善变对他来说很正常。 不知何时起，轻柔的风声中夹杂着浑浊的喘息，地面发出规律且沉闷的响动。 危险在缓慢逼近，乔安身上的鱼鳞猛地炸了下，这是人鱼对危险的提示。 乔安倏地睁开眼，金色眼眸流光溢彩，尖利的耳廓颤抖了下，分辨出声音的方位，他转身看去，恐惧蔓延全身。 那是一只长着巨大獠牙的生物，眼睛赤红发亮，它紧紧盯着乔安，口水滴滴答答流下。 乔安在记忆里翻出——变异的狼，他的爪子能轻松划破人类的身体。 而且一只狼的出现，代表了周围还有多只。 像是印证了乔安的猜想，低矮灌木丛秫秫抖动，从里面走出两只，三只…… 它们找到食物了。 乔安将手从水洼里拿出，刚才还与人类无异的手指猛地长出利刃。 地面震动了下，变异狼倏地扑上来，乔安偏身躲开，五指划过狼身，腥臭血液飞溅到乔安脸上。 被抓伤的变异狼发出可怖的嚎叫，乔安扭头往空缺的位置跑出，狼群在后面紧追不舍。 狼的速度比人类要快很多，更别说是乔安这个刚幻化出双腿的人鱼。 狼嚎声越来越近，乔安迅速感知附近水源，调整方向，右脚吃力的歪了一下，绊倒在地。 风声鹤唳，后头的变异狼跳起，朝着他的腿就要咬下。 下一刻双腿不见了，硕大的金色鱼尾扇在变异狼身上，鱼尾上的鳞片恰如锋利刀片，刮得狼身道道血痕。 变异狼‘砰’的倒在地上，激起尘埃，这让红了眼的狼群停住脚步，警戒又狠狠地看着乔安。 鱼尾再次化为双腿，乔安撑地爬起，飞速往水源跑去。 第2章 迟疑了一会儿的狼群很快又追了上去，记忆告诉乔安，狼是很记仇的生物，除非他把狼群都杀了，不然休想活着。 在陆地上，乔安没法杀尽，直到入了水中。 周身的水源源不断地修补乔安的身躯，乔安一挥手，水瞬间化作尖锐冰锥。 然而就在此时，乔安眼前忽地闯入一道人影，利落地抬脚扫去，踹飞最前面的一匹狼。 而后空中响起沉闷厚重的炮火声，狼群瞬间被炸开，血肉飞溅。 硝烟与鲜血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乔安按下手，冰锥无声无息地落入水中，他化出双腿爬上了岸。 眼前的人影回过身，高大健壮，没有尾巴，有两条腿，身上穿着乔安没有的衣服。 是人类。 他找到了。 第2章 “老大！” 不远处响起人的脚步声。 乔安看着眼前的人类，刚要开口说话，对面扔过来一件外套。 “穿上。” 这就是衣服吗？ 乔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无一物。对，人类都是要穿衣服的，上岸的人鱼也一样。 他笨拙的按照记忆里的样子穿上，细白的手指试图把纽扣扣上，却怎么也扣不进去。 乔安抬头看向眼前的人类。 他的眼睛是浅金色的，在阳光照耀下像是在发光，没人能拒绝这样的眼神。 但眼前的男人面容冷漠，不为所动，黑沉沉的眼眸打量着他。 从上到下，每一处都没放过。 乔安从来没穿过衣服，他不会害羞，但人鱼是有羞耻心的，乔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样不对，拢着外套遮挡住露出的皮肤。 他在记忆里找了找，人类寻求帮忙时该怎么说。 乔安张了张嘴，“求您。” “……”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快到他们身边来。男人终于动了，来到乔安跟前，他的五官冷硬显凶相，却十分的英俊，即使在人鱼审美里也是很好看的。 只是表情冷酷，他站着比乔安还高出一个头，身形更是乔安的两个大。身材魁梧，抬起的手臂粗壮有力。 乔安薄透的耳尖微微颤抖了下，比被狼群盯上还要危险。 眼神如刀，却替乔安一颗一颗扣好纽扣。 “你是人鱼？” “是的。” “哪个队伍里的？” “……” 乔安不懂，他没回答。 “老大，你怎么还不走？” 从远处跑来两个人，比这个男人稍矮一些，乔安注意到其中一人的眼睛不会动，像是假的。另一个则年长一些，他先看到乔安，挑了下眉，“人鱼。” 假眼睛叫道：“谁把人鱼带这里来，不要命啦！” 他又看到乔安身上属于他们老大的衣服，拧了下眉，问：“老大你认识他啊？” 老大：“不认识。” 假眼睛看向乔安，“问你，哪个队的？” 乔安摇头，假眼睛又问：“没有队，那你从哪里来的？谁带你出来的。” 乔安小声说：“海里来的。” 年长的那个笑了下，“海里的人鱼啊，怎么又上岸了。” 乔安听出他话里的嘲意，但他不懂，说道：“要去九区。” 假眼睛：“顺路啊，跟我们走吧。” 乔安眼睛亮了下，点点头。 一直没说话的老大这才开口，“把狼带回去，走了。” 说罢，假眼睛和年长的去捡狼，已经被炸成沫的不要，还有点型的都被捡走了。 年长的边捡边说：“老大都还没同意，你就让人跟着走，万一有危险呢。” 假眼睛：“就一条人鱼能有什么危险，你看他白嫩的。再说危险老大会给他穿衣服吗？” 白嫩的乔安疑惑地看着他们捡，他不知道带回去能干嘛，也不想再去翻记忆，被狼追了一路有点累了。 等到他们处理完，在水里洗了洗手，继续往里走。 乔安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几步假眼睛回头看他，问：“你叫什么？” “乔安。” “我叫盖德。他是戴维。”盖德指着年长的那位说，又指了指最前面的男人，很快就放了下来，“这是我们老大。” 乔安点点头，他走的最慢，还时不时被树枝或长着刺的叶子刮到。 他把视线移到三个人类的脚上。 鞋子。 但他没有。 乔安抿了抿唇，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很快他们就来到一块平地，这里停了四五辆巨大的装甲车，还有几个临时搭起的帐篷，有三两个人在留守着。 “老大你们回来了……这谁？”几个人看着陌生的乔安，颇为戒备。 乔安没说话，假眼睛已经嚷开了，“路上捡来的人鱼，海里来的，跟我们一块回去。” 听到人鱼俩字，几人眼中的戒备便松懈下来，上下打量了下乔安，笑着吹了下口哨，“长的真不错，又多了个能匹配的人鱼。” 匹配？ 乔安还是没听懂，等等再翻记忆吧。乔安找了个位置，坐到一边，看营地里的人类忙忙碌碌，他们把狼剥皮切了，抹上一些奇怪的东西，然后放到锅里煮。 盖德操控着小型飞行器在营地周围上空盘旋，一旦控制器里发出滴滴滴的警报，他就会发给还在外的队友。 戴维正在上药，他的脚上有道大口子，乔安见他拿了一样东西，往腿上喷了喷，伤口就在慢慢愈合。 看人类活动真有意思啊。 这是在海洋里看不到的场景，比那些奇形怪状的深海鱼好看多了。 乔安观察的兴致勃勃，眼神一错忽地对上老大的眼睛。他的眼睛极为锐利，跟鹰似的紧攥着乔安。 手里擦拭着半臂长的黑色圆管武器，乔安知道那东西一下就能要了异兽的命，也能要了他的命。 乔安垂下眼，看地上小虫在石粒间攀爬，眨眼间一双黑色硬底的作战靴出现在乔安眼中。 乔安不想抬头，只听得老大低沉的问话声：“看什么？” 乔安：“虫子。” 话落，作战靴结束了虫子的生命，头顶再次传来老大的声音，“看什么？” “……”乔安吸了口气，小声道：“鞋子，我想要鞋子。” 说完乔安就感觉到老大的视线落在了他脚上，他的脚很白，隐约还能看见浅金色的血管，只是连日光脚走路让他的脚变得脏兮兮的，脚背脚踝处还有几道细小的伤痕。 所以他真的很想要鞋子。 可惜，乔安没听到他想要的回答。 “没有。” “哦。” 乔安失望，虫子也没了，他抬头想继续观察人类。老大还杵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冷漠的看着他，“衣服，回九区洗了给我。” 洗衣服是什么？ 乔安搜了下记忆，点头回答：“好的老大。” 天色逐渐变暗，在外的队友纷纷回来，狼肉也煮好了，他们嘻嘻哈哈给老大说着话，又有几人隐晦的朝乔安看来。 乔安目不斜视盯着在煮的锅，只见一蓝色短发的人端着狼肉和罐头向他走来。 也是人鱼，乔安闻出他的气息了。 “吃饭吧。”他坐在乔安身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乔安，问：“你叫乔安吗？” “嗯。” 乔安在记忆里搜索了下筷子的用法，但还是不太会用，一块肉都夹不上来。身边的人鱼被他动作弄笑出声，去拿了个勺子，“用这个吧。” “谢谢。”乔安说。 “不用，我也是人鱼，我叫秋开，听说你是从海里来的，那你在九区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 变异的鱼特别难吃，但煮熟的狼肉就很好吃。乔安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人类可真厉害啊。 秋开问：“那你来九区做什么？” 乔安边吃边想，“找个人养我……然后找珠子。” 秋开听懂了前面的，但没听懂后面的，“什么珠子？” 乔安：“不知道。”他也没见过。 秋开眼睛微眯，觉得他在乱说，“不知道你怎么找。” 乔安吃完了碗里的狼肉，又把罐头打开，“珠子出现我就知道了。” “……”秋开又问了几句，见问不出什么就走了。 乔安擦了擦嘴，学着他们的样子把碗放地上。天已经完全黑了，几人又检查了遍营地周围的布控，老大吩咐道：“守夜的留下，其他人早点休息，明早天亮就走。” 说着他往装甲车走去，路过乔安时丢下一句话，“你跟着秋开。” 乔安乖巧点头起身，跟着秋开上了其中一辆车子。车内空间很大，秋开睡在最里面的休息室，里面有两个睡袋。 “这是同行的另一个人鱼的，不过他死了。”秋开面色冷淡，不复之前送饭时的模样。 人鱼是善变的。 乔安见他脱了衣服，躺进睡袋里，学着他的动作脱去衣服，扣子有点难解，但乔安已经会了，他刚才坐着拿第一颗纽扣联系了好久。 第3章 “脱这么慢……你里面光着！？”秋开等的不耐烦了，转头就看见他露出光溜溜的肩膀，很快他的目光就移到了外套上那颇为明显的标志上，“这衣服是老大给你的？” “是啊。” “所以你之前一直都是光的？” 乔安再次承认，然后就见秋开神情逐渐复杂诡异，看了眼乔安，又看了眼乔安，低头拉开边上的睡袋。 “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回去。” 乔安学着他的样子躺进去，秋开关了灯。车外也熄了灯，只有微弱的一点火光。 乔安闭上眼，终于在人类的地盘上安心的睡着。睡梦中他又置身在黑色的深海中，诡异丑陋的鱼群从他身边游过，他讨厌这样的海洋。 很快海水汹涌激荡，黑色逐渐褪去，海水慢慢变成深蓝的颜色。 五彩斑斓的鱼群在红色珊瑚丛中游荡，来到乔安身侧，亲吻着他手背上的鱼鳞。 海底深处传来空灵动听的吟唱，和妈妈温柔的声音—— “乔安，我的宝贝，找到珠子就回来！” 妈妈。 乔安猛地睁开眼，蝉翼般的耳尖瞬间抖动了下，他抬眼看去，装甲车窗外闪过锋利的镰刀般的前肢。 第3章 是异兽！ 乔安爬出睡袋，趴在车窗向外看去，只见营地里闯进了好几只异兽，个个都有两三个人那么高。更骇人的是一对锋利镰刀般的前肢，在月色下闪烁着寒光。 地上躺着守夜的人员，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着。 镰刀挥舞，搭起的帐篷瞬间被劈成两半。 这么响的动静却没有一个人出来，乔安意识到不对劲，他飞快出了休息室，果然车内弥漫着一股诡异又腥臭的气味。 不止螳螂这一种异兽。 来不及多想，乔安跑到车门处，刚握住门把手，车门被人外面打开一点缝隙。 透过缝隙乔安看到老大站在门口，冰冷的眼睛在触及到乔安未着寸缕的身子时，瞳孔骤然紧缩。 老大：“进去，不准出来，把其他人给我叫醒。” 乔安眨了眨眼，心想他手里也没人类的武器，出去也是逃命的，不如等他们解决。 正要关门，就听得老大语气凌然，“衣服穿上。” 刚来人类地盘第一天的乔安还没适应起床就要穿衣服，他回去套上衣服，用力推了推秋开。 毫无动静。 乔安又去到其他两个休息室喊人，都是昏沉睡去叫不醒。 窗外老大爬上装甲车车顶，似乎是为了不惊动异兽，伏在车顶不动，等到一只异兽从前面走过，老大猛然暴起，乔安还没看清，只见他的右手有紫蓝光芒闪过，瞬间异兽首身分离，轰然倒下。 惊动到其他异兽了，乔安瞬间闭上眼，嘴唇微张开始吟唱。 歌声仿佛来自远古天地，清冷冷空灵之声响彻营地，不消片刻沉睡的人类呻吟着醒来。 “怎么回事？” “异兽来了。” 话音刚落，醒来的人拿起武器蹿出支援。乔安没有出去，静静地看着窗外炮火冲天，巨大的装甲车跟着大地晃动。 人类，矮小脆弱。 他们的武器和精神力却很强大。 “你……居然会吟唱？”秋开不知何时走了出来，诧异的看着乔安。 乔安理所当然：“人鱼不是都会。” “……”秋开无话可说，人鱼是都会吟唱，但从没有像乔安这样范围影响到整个营地。 除了他的老师塞米博士，但印象中老师吟唱的效果也没那么好吧。 忽然间乔安感受到很熟悉的气息，他的心剧烈的跳动了下，而后变得空荡荡的。 是珠子！ 他顺着气息看去，只见一道紫蓝光芒一闪而过，很快珠子的气息又没了。 乔安坐不住了，开了车门就下去。 “你干嘛去？外面危险！”秋开大喊，人鱼在作战时不会出现，他们只能在后方或者结束时提供辅助。 可惜乔安满脑子都是珠子，根本听不见秋开的声音。 装甲车外一片狼藉，地上都是被斩杀的异兽流出的血液和肉块，乔安忍着恶心往珠子出现气息的方向走了几步，迎面镰刀前肢就向他袭来。 “小心啊！”车门处秋开尖叫着，“盖德，救一下他！” 不远处的盖德看见乔安出来，拧着眉骂了声脏话，“这时候捣什么乱啊！” 嘴里骂着，武器已经举起来对准了乔安对面的异兽，他正要开火，比他更快的闪烁着紫蓝光芒的长鞭缠绕在乔安腰间，将人带走。 乔安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就撞进坚硬宽阔的怀抱，然后听见老大冰冷冷的警告他，“再敢擅自行动，就滚。” 语毕，松开乔安。 这人总是很凶，乔安不敢反驳说话，讷讷的转头，然后就见刚才袭击他的异兽被盖德几枪打死，流出大量的血液，把乔安的脚都弄湿了。 好脏啊。 乔安嫌弃的皱眉 “你没事吧？”异兽已经全部解决了，秋开这才跑下来，有些害怕的对老大说：“是我没看住他，对不起老大。” 老大语气依旧冰冷，“不关你事。” 他冷酷又狠厉的眼神转向乔安，乔安虽然没怎么跟人类相处过，但记忆告诉他这时候要认怂。 “对不起。”乔安垂下眼，小声说。 他身上衣服纽扣都错位了，过腰的黑色长发乱糟糟的，漂亮脸蛋更是黯淡无光，人类本就对人鱼心生怜悯，这点在乔安身上更为明显。 看他一双脚都被异兽的血弄脏了，肯定害怕极了。 因此老大还未开口原谅，几个队友已纷纷替乔安说话。 “算了老大，他海里来的不懂我们的规矩。” “是啊，再说就几个异兽，三两下就搞定了。” 秋开来到老大身侧，轻声说道：“老大，他会大范围吟唱，营地里的人都是被他喊醒的。” 乔安也听到了这句话，就看见老大眼眸微闪，往自己这边看了眼。 虽然眼神还是冷冰，但乔安察觉到他的疑惑。 再结合秋开之前的话语，乔安猜到人类安全区里的人鱼貌似和他区别很大。 “休整。”老大说道，转头看向几个给乔安说话的队员，“你们清理异兽。” “啊？不要啊。” 老大根本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转身就走。 看来是没事了，乔安悄悄松了口气。珠子的气息已经彻底没了，不过没事，只要珠子还在就好。 天终于亮了，装甲车向北行驶，路上偶尔会碰到小型异兽，他们人都不用出来，直接用车身自带的炮弹打死。 中午，队伍停车休息，边上有条小溪，很多人都下车洗了下手脚。 安全区外没处理过的水源都不能喝，但能勉强拿来洗一洗，毕竟在野外能清洗就不错了。 乔安也下车了，他有些渴了。 他坐在小溪边，双脚放进小溪里汲取水源，水面倒影出他现在的样子。 头发糟乱打结了，脸上又是灰又是血迹，乔安看的直皱眉，真难看。 他捧了水把脸擦干净，又用五指当梳子给头发开结，只是头发上也沾了血，有些地方结成一块特别难梳开，乔安头皮都扯痛了。 “用这个吧。” 旁边递来个梳子，乔安暂时没接，抬眼看了看来人，不认识的，但笑的很和善。 乔安接过，“谢谢。” “不用客气，你叫乔安是吗？” “嗯。” “我听秋开说你在九区没有认识的人？那要是有困难……可以来找我，我叫杜辉，是九区特战一队的。”杜辉笑着看他，“要是你匹配结果出来了，也可以来……找我。” “嗯？” 乔安听不懂，他忘记查匹配是什么了，但面对友好的人类，他也很友好，点头道：“好的。” 杜辉脸上的笑意更大了，“那太好了，我工资还挺高的，也能申请到独立的泳池。” 乔安看他越说脸越红，更不解了，但不妨碍他点头。 梳完头发，他给梳子还给杜辉，“谢谢。” “这……这个送你了。”杜辉推回去，粗粝的指腹不小心碰到乔安冰凉的手指，瞬间就缩了回去。 不远处传来哄笑声，乔安这才发现一群人正盯着他们。 乔安歪头，“？” 这时，后面传来老大说启程的命令。乔安赶紧站起，杜辉已经跑开了，他也往装甲车走，半路忽然顿住。 他抬头，老大正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乔安瞬间紧张，不由地握紧手里的梳子，就见老大表情更凶了。 “九区禁止私下交易。”老大冷声道。 啊？ 乔安睁大眼，听见老大冷淡且不容置喙的命令，“梳子，给我。” 没交易啊，乔安想解释，但又不敢，只好委委屈屈的交出了梳子。 第4章 “上车。” 听到这话，乔安回到了车上，透过车窗看见老大漫不经心的把梳子转了圈，然后放到自己衣服兜里。 乔安抿唇，坏人。 傍晚时分，装甲车队终于回到九区范围内，来到人类真正的地盘了。 太阳西斜，残阳浅浅的罩在九区外围城墙上，乔安看不清墙里面怎么样，只能看见几幢高耸的建筑凸出在城墙上面。 “那是人鱼研究所和科研院。”秋开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介绍道。 “人鱼……研究。” “对，每个人鱼要在就研究所登记检测，进行精神力匹配。”秋开瞥了他一眼，想起昨晚那大范围的吟唱，继续说：“人鱼的声音能缓解人类精神力带来的痛苦，越高的精神力越容易崩溃。所以每个人鱼都会和人类进行匹配，越高的匹配度越有效果。” “人鱼帮人类缓解痛苦，只要他们结成伴侣，人类外出击杀异兽赚取的积分和金币就能供养起一个人鱼。” “人鱼不能自己养自己吗？”乔安不解的问，他记得记忆里人鱼也是有赚金币的途径的。 “能。”秋开叹口气，无奈道：“但是很少，而独立的泳池需要大量的金币和积分，人鱼自己一般赚不到，长期不接触水，人鱼会死的。” 乔安沉默，所以很多人鱼逃回了深海里，但深海比陆地还难生存。 所以，深海里的那条人鱼死了。 乔安只想找到珠子，找到后他就要回家的。乔安问：“不登记行吗？” 秋开用天真的眼神看他，语气有些悲凉，“黑户在九区是生存不下去的，毕竟资源就那么一点。” 乔安明白了，除非他能快速找到珠子，不在人类的地盘上逗留，不然就要在研究所登记。 乔安问道：“还有其他安全区吗？” “有，但规模都比不上九区，除了中心区，但不管哪里去哪里，人鱼都是强制登记匹配。” 说话间，车队已来到城墙下。近看城墙极为高大，遮天蔽日。城墙上布满监控和电网，每隔几米还有炮弹装置。 光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大门只有一个，规定了进出的日子，今天是进入的日子。乔安看到外边荒地上驻扎着好些人，似乎都在等着进去。 “九区承载的人数有限，只有消耗掉才会让人进入。”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乔安有些发冷，他问：“我呢？” 秋开道：“你是人鱼，不一样，人鱼是稀缺的，所以他们一般也不会让人鱼上战场，但没办法，精神力带来的痛苦是药物无法治愈的。” 装甲车停下，车上人员全都下车。城门口站着身穿制服，手握武器的士兵，但他们并没有上前检查，乔安正疑惑，只听得城门上传来冰冷的电子音。 “正在扫描检测，请耐心等待。” “车辆安全，人员安全。” “……发现生人！”守城的士兵顿时将目光锁定在乔安身上，乔安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尖利的耳廓颤抖了下。 “经检测为人鱼，安全。” “请在五分钟之内进入城内，恭喜特战一队平安归来，九区幸甚有你。” “小人鱼晚上好，欢迎你来到九区，请前往人鱼研究所进行登记，祝你在九区愉悦每一天。” 第4章 从乔安踏上陆地已过去半月有余，他终于进入人类的居所。 特战一队的人要前往作战局进行结算，秋开看了眼进来后就没说话的乔安，提议道：“你不认得路，要不我送你去研究所吧。” 乔安暂时不想去，“不用，我……有事。” “好吧。”秋开跟他道别，摆摆手走了。杜辉又走了过来，给他递了一张纸，“这是我的地址，有事记得来找我好吗？” 乔安把纸收好，点头说：“好的。” 乔安正要走，身后突兀地响起老大的声音，“站住。” 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抿唇看向朝他走来的人，“老大。” 老大眼皮微垂，面无表情但极具威慑力，“手里拿着什么？” 乔安给他看，小声解释，“不是交易。” 老大一眼扫过上面的内容，乔安紧紧地盯着他，只见他下颚紧绷，但什么都没说，把纸还给他。乔安刚松了口气，见老大冷硬的面庞微抬，视线落在他身上的衣服，“衣服，洗了给我。” 乔安听话且小声道：“我知道了。” 老大道：“洗完送来作战局。” 乔安：“嗯嗯嗯。” 终于送走他们，乔安捏着纸往城内走，按照记忆来到车站牌下。 上面显示着九区简单的布局图，a到c区是政务区，d到j区是居民区，越靠近中心越昂贵，剩下的外围都是生产工业区，夹杂着零星的居民区。 乔安在记忆里翻了翻，深海人鱼在九区唯一的朋友住在城东g区。 等到交通车来临，乔安随着等待的人一起上车，轮到乔安时交通车响起机械电子音。 “未识别到身份卡，未识别到身份卡，扫描中——” 车上的人纷纷看向乔安，乔安垂下眼，原来这就是秋开说的黑户生存不下去的原因。 “经检测为新入城人鱼，验证通过，请在a区研究所下车，请在a区研究所下车。” 就连目的地都给你定死了。 乔安坐在空位上，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他回头，看见是个长着浅灰色头发的人鱼。 “新来的啊？” “嗯。” “鞋子送你一双，我刚买的。”那人递给他一双带着兔子头的拖鞋，说道：“人鱼脚很娇嫩的，受伤也会影响到鱼尾，还是穿上鞋吧。” 是鞋子啊。 乔安眼睛亮了下，高兴起来，接过鞋子穿上，“谢谢你。” 他踩着鞋子跺了两下脚，真舒服，更加开心的对那个人鱼祝福道：“愿海神保佑你。” 人鱼愣了下，似乎感到奇怪，又觉得熟悉，他点点头，靠回椅背默默念着这句话。 经过几站后车上的人越来越多，乔安还在看着脚上的拖鞋，他发现只要动一下，上面的兔子头也会跟着点下头。 他一边抖着脚看兔子，边听旁边的人说话。 “特战一队的人回来了，又开辟出一块新的地方。” “那就是说又要新任务领取了？” “是啊，老地方都被清理干净了，剩下困难的任务我们又做不到，都快饿死了。” “一队这次出任务迟了，听说是指挥官又病发了，结束后才出发的。” “怪不得那天我听到一声巨响，怎么那么多人鱼就没个能安抚住指挥官的，万一……” “好了别说了，这也不是我们能关心的，不如趁指挥官还在多挣点钱。” “是这个理。” 乔安听着，默默的记下来。车子很快到了g区，乔安尝试着下车，还没踏出车门，警报声立马响起—— “请在a区研究所下车，请在a区研究所下车！” 乔安退回来。 等到a区，乔安再下车，警报声没再响起。只是乔安也没前往研究所，他想了想刚刚车辆从g区开到a区的时间，心里算着大概要走到明天才能到。 天虽然已经黑了，但乔安没有要睡的意思，踩着兔子头拖鞋就开始走。 路上有不少人，街边亮起五颜六色的路灯，乔安不认识这边的区，因为记忆里没有，他只好沿着车辆开过来的方向往回走。 乔安没有时间概念，只是见在外面的人越来越少，就连一些商铺都关门了，偶尔有几家店还开着，从里面传出食物的香味。 “……” 乔安感到饿了，也累了。他在下一个车站台坐下休息，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希望能下一场雨，这样他就能恢复一些力气。 但他没有等来雨，反而来了一个男人，问他：“请问需要帮助吗？” 乔安看着他，是人类，不是人鱼，他眨了下眼，浅金的眼眸有细光闪烁。 “谢谢，我有些饿了。” “这样啊，等我下。” 男人说着跑向附近的小卖部，几分钟后又跑回来，将手里的包子递给乔安，“吃吧。” 乔安：“谢谢你。” 乔安小口小口的咬着包子，车子缓缓驶来，男人上了车。乔安在车外跟他挥挥手，男人也笑着跟他挥手，但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疑惑惊恐起来。 吃饱了有力气，乔安继续往g区走。天亮太阳升起，路上陆陆续续又出现许多人，有人看见乔安奇怪的装扮，上前来问要帮忙吗？ 乔安摇摇头拒绝了。 他现在不饿也不累，不需要人类的帮助。 直到太阳逐渐西斜，乔安终于来到g区，这里的环境开始变得熟悉起来，他按照脑海中的地图景象，来到10号小区里，找到28号楼。 深海人鱼的朋友在13楼，楼内电梯乔安用不了，他转去楼梯慢慢往上爬。 第5章 13楼左右两边共有10户人家，乔安找到右起第五间，敲门。 “你找谁？” 门后站着个年轻的女人，身材娇小，面容清秀，眼角和额头却有些细纹，是个人类，叫郑倩倩。 “我是止雨的朋友。”乔安从记忆里翻出深海人鱼的名字，说：“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止雨？他……他还活着吗？”女人瞪大眼睛，眼里浮现复杂的情绪，既害怕又期待。 “他死了。” “……”郑倩倩愣了一会儿，眼泪刷的掉了下来，眼眶通红。 真是奇怪，深海人鱼死的时候乔安感觉不到悲伤，现在看着郑倩倩的眼泪，他的胸口却沉闷起来。 “不好意思，你先进来吧。”郑倩倩擦着眼睛说道。 进了房子，乔安打量了下，是很简单两居室，收拾的十分温馨整洁。看着这里，乔安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止雨跟郑倩倩在这里生活的场景，感受到止雨记忆里的愉悦，乔安的心情也开心起来。 郑倩倩引着乔安坐到沙发上，端来两杯清茶。 “可以跟我说说止雨是怎么……死的吗？” “他……”乔安回忆着，其实他不是特别清楚，因为他发现这条深海人鱼的时候，已经受重伤了，乔安为他吟唱治疗，但也只是拖延了几天生命而已。 “他受重伤了，应该是被变异的鲨咬的，海里能吃的很少，也没有咬。”乔安说。 “我就知道，我不该让他去的！” 郑倩倩的眼泪又秫秫而下，她捂着嘴，拿纸巾擦了又流出，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哭腔。 一时间房间里弥漫着苦涩悲伤的气息，乔安不喜欢这种情绪，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翻开着止雨的记忆。 学着止雨的样子将郑倩倩抱在怀里，抬手拍拍她的脑袋。 “乖倩倩，再哭就变丑了。” “……”郑倩倩面色瞬间苍白，震惊地抬头看向乔安，死死盯了几秒，在他眼神中找不到一点熟悉的模样，终究是艰难的问道：“你……你怎么会……” 乔安道：“我拿了他的记忆。” 郑倩倩皱眉，似乎在消化这句话，过了良久她才叹息一声，退出乔安的怀抱，低声道：“谢谢你的安慰。” 乔安静静坐着，端起茶杯喝了口，又皱着眉放下。 郑倩倩稳定好情绪，又给他续了一杯，乔安没动，听见郑倩倩问：“你说的帮忙，是需要我做什么？” 乔安道：“可以收留我吗？” “可以。”郑倩倩没有犹豫的点头，问他：“你……抱歉，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乔安。” “乔安，你在研究所登记过了吗？” “没有。”乔安皱眉，对人类关于人鱼的制度感到讨厌，“我来找东西的，找到我就要回家。” “什么东西？多久能找到？” “一颗珠子，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但是已经感觉到它的存在了。” 郑倩倩‘啊’了下，有些苦恼的开口，“你既然进入九区了，肯定是通过城门口的检测，那城内系统已经知道你的存在，除非你在三天内离开九区，不然研究所的人会强制带走你，而且不登记的话，你没法坐车，也不能买东西，更没法赚钱。” 走了一天一夜的乔安深有体会，他原以为都感受到珠子气息了，进入九区后很容易的找到珠子，但他再也没感知到珠子的气息。 但是离开九区，他又能去哪里找。 野外太危险，况且这么大连个范围都没有。其他安全区也需要登记，跟九区没差。 更重要的是他是在跟九区的人类待一起时，才感受到珠子的气息，所以乔安坚信只有在九区才能找到他的珠子。 见乔安沉默，郑倩倩忽地软了心，思前想后说道：“不如这样吧，这三天你先用我的身份卡，只要卡扫描仪一般不会再扫，不过只能撑三天，这几天刚好我也不需要出门。” 乔安眼睛亮了下，“谢谢你倩倩。” 郑倩倩无奈笑着：“不需要这么叫我，我看着比你大，叫我郑姐好了。” “郑姐。”乔安乖巧问道：“有衣服吗？” “有的，我去拿，你顺便去洗个澡吧。”郑倩倩道：“浴室里的东西会用吗？” “会。” 半月以来，乔安终于舒舒服服的泡在了水中，金色鱼尾显露出来，懒懒地搭在浴缸边缘，鳞片在水中熠熠生光，漂亮极了。 泡够了，乔安走出浴室，他的头发又长又卷，就像浓密的海藻般引人注目。充足的水汽让他额角鳞片都舒展开来，整张脸显得精致又妖异。 一打开门就看见正拿着他衣服的郑倩倩，见他此件的模样，愣了一下。 乔安疑惑的看向她，郑倩倩这才有些奇怪的问道：“这衣服是谁给你的？” “老大。” “特战一队的老大？” “嗯。” 乔安点点头，然后就看见郑倩倩面色更怪异了，“一队的老大是指挥官啊，他怎么会给你衣服？” 乔安：“……？” 谁？ 第5章 人鱼警告：不要靠近雷蒙！他疯起来会无差别攻击人类人鱼和异兽。 已知九区指挥官叫雷蒙，一队老大就是指挥官。 老大等于指挥官，等于雷蒙。 等于危险！ 乔安的视线移到衣服上，脑海里响起雷蒙的那句话——洗完送来作战局。 要不，还是算了吧。 不知为何，乔安看到雷蒙就有些害怕，尤其是亲眼看到他一下抹掉异兽的脑袋时。 他的脖子可比异兽的细多了啊。 不经抹。 虽然人类对人鱼不错，但……但乔安发觉自己跟这里的人鱼有较大的差别。 至少这里人鱼没办法像他一样把指甲当刀使。 当晚乔安睡了个安稳觉，醒来后他穿上止雨以前的衣服，吃过郑倩倩准备的早餐，接过她的身份卡准备出门。 站在门口，乔安忽地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眼眶里瞬间蓄起泪水，眼一眨，泪眼就掉了下来。 乔安伸手接住，摊开后却是颗洁白浑圆的珍珠。 “怎么了乔安？忘带东西了吗？”从厨房出来的郑倩倩见他一动不动，上前询问道。 乔安把珍珠放到玄关上，瞬间闪到了郑倩倩双眼，震惊不已，“哪里来的？” 乔安：“住宿费。” 说完出门。 有了身份卡后，乔安坐车就方便很多，他坐上环城的大巴，从a区绕到c区，一点珠子的气息都没有。 想了想，乔安来到作战部，这里是作战队领取和结算任务的地点。 乔安心想，他是在特战一队打异兽的时候感知到的，说不定来精神力强的地方能找到珠子。 作战部大楼有二十层高，一楼大厅的电子屏上滚动播放着各个任务，乔安扫了眼，在城内的任务奖励都不高，城外虽然危险，但奖励相对高很多。 旁边则是目前人类各大安全区的地图，还有已清理过的野外范围，标蓝的代表已清理建设中，标红的代表还需深度清理，一般任务地点都在红色范围里。 至于外面一大片黑色的区域则是彻底被异兽占领的地方，自从人类丢弃城市，逃到安全区后，就没再踏足过。 而特战队的任务就是进入黑色区域，击杀高级异兽，清除致命威胁后再由民众进行清理。 只是异兽数量多，繁殖快，好多红蓝地区即使被清理又会被异兽侵占，来来回回。 因此九区成立至今，也不过向外扩张了10%，这还是雷蒙上任指挥官后的成果。 乔安认真看完电子屏上的介绍，对目前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再抬头，正对上雷蒙身穿黑金制服，眼神冷酷的像在看死物，面无表情看着前方的单人照，旁边密密麻麻滚动着雷蒙的个人简介和作战经历。 最下方更是醒目的写着一行字：九区雷蒙指挥官斩杀异兽数全球排名第一。 乔安：“……” 有点冷。 在作战部转了圈，还是没有感知到珠子的气息。天已经黑了，乔安不得不回到g区，吃过饭后又出来。 居民区的夜晚要比政务区热闹许多，一些店里坐满了人，里面传出热闹的笑声和呛人的烟酒味。 乔安好奇的走进一家店坐下，店里灯光昏暗，装修古朴，桌椅都是木质的，一进去就能闻到淡淡的木头味。 见有人进来，不少人转过头来看，目光在乔安身上久久没移开。 其中一高大留胡子的男人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嘿，小人鱼成年了吗？要不要跟我去做个匹配？” 乔安大致懂得匹配的意思了，偏过头没理。见他这样，店里其他人的笑声更大了。 乔安皱眉，听着不舒服，他想走了，还没等站起就听见老板开口骂道：“少在我店里搞七搞八，快点喝，我要关店了。” 第6章 “才几点啊就关门。” “特殊情况，没看到消息说指挥官从城外回来了，这两天危险着呢。” “嘶。差点忘了，上上次好像就没拦住指挥官，把a区的议院大楼给毁了半边。” “知道就早点回去，万一倒霉起来谁也救不了你。” 乔安静静听着，回想起深海人鱼给的警告，这就是雷蒙的危险吗？ 但是为什么呢？ 他回到郑倩倩的住所，郑倩倩还没睡觉，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回来了？” “嗯。”乔安也坐下来，直接问：“雷蒙为什么会发疯？” 郑倩倩顿了下，“止雨的记忆里没有吗？” 乔安道：“这片记忆有太多不好的情绪，我不想翻。” 他发觉郑倩倩的眼神又黯淡下来，半晌后合上书，声音低落， “你知道人鱼能缓解人类精神力带来的痛苦吧。” 乔安点头，郑倩倩继续说：“每次使用精神力对人来说都是极大的消耗，如果没有人鱼的缓解，人很快就会精神崩溃，变成个危险的疯子。要么被关到休养院里，要么自愿前往城外赴死，官方会给家人一笔抚恤金。” “精神力越强，崩溃带来的危险越大，甚至会控制不住自己，看到什么摧毁什么。我们这些普通人还好，只要有匹配度高的人鱼就能安稳渡过，就算没有也只会加速衰老，偶尔失控而已。” “但指挥官不一样，他是我们九区最强精神力的人，可是一直没有人鱼能与他匹配。” “听说每次他崩溃都是强行撑过去，麻醉剂镇定剂都没有作用。” 乔安睁大眼，不知为何心口沉甸甸的，莫名生出一股悲伤。 “你们人类不是有武器吗？为什么一定要他用精神力。” 郑倩倩摇头，“武器对付低等异兽还行，对于高等的连皮都打不破。等级s+的就他一个，为了人类和人鱼，他不能不用。” 乔安沉默，他不懂。 第二天乔安再次出门，他走遍各个居民区，依旧是一无所获。 回来时郑倩倩问他，“找到了吗？” 乔安：“没有。” 郑倩倩：“也许明天会找到。” 乔安想，明天应该也找不到。 他其实并不知道珠子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珠子。只是从深海醒来的那一刻开始，脑海中就有一道声音告诉他——找珠子。 找不到珠子，也许他永远也不能回家。 夜晚，九区上空漆黑一片，乔安躺在柔软的床上，过长的鱼尾从被子里冒出，一直拖到地上。 尾部无意识地扫着地板，乔安闭着眼思考着是不是该回海里，比起陆地，他还是更喜欢海洋，哪怕这里的海洋充斥着丑陋的变异鱼。 很快乔安陷入睡眠中，昏昏沉沉的他来到一片密林，这里的树木高的看不见顶，郁郁葱葱遮天蔽日，阳光只能从树叶缝隙里漏下一点。 脚下是冰冷泥泞的沼泽地，乔安讨厌这种踩进被束缚住的感觉。 下一秒他就脱离了沼泽，上浮在半空中。 他新奇的动了下，身体随着他的想法飘来飘去。密林深处忽地‘铮’的一声响，惊得四周树木秫秫作响。 是珠子！ 乔安猛地睁开眼，是珠子。 窗外月色如钩，清凌凌的洒在乔安鎏金似的鱼尾上，熠熠生辉，如珠如玉。乔安心念一动，鱼尾褪去，幻化出笔直白皙的双腿来。 他望向a区的方向，那里出现了珠子的气息。 乔安随意套了件衣服，匆匆跑出门。 深夜交通车已经停运，幸亏他这两日将这边几乎都逛遍，知道城内有条贯通的河流。 他跑到河边，想也不想的埋头扎进河流，鱼尾瞬间代替了双腿，溅起的水花还未落下，乔安整个人已经游出去两三米远。 他顺着珠子的气息飞快游去，从河流到私家泳池，又回到河流，只要是有水源的地方，乔安畅通无阻。 感觉到珠子越来越近，气息也越来越弱，乔安不免慌乱起来，再次加快速度。很快到了珠子气息的地方，乔安浮出水面，发现这里竟然是人鱼研究所。 这几天乔安唯一没踏足过的地方就是这里，研究所高大静谧，外面还有个超大泳池，乔安从外往里看，只觉得空荡荡的。 他记得作战局晚上也是有人值守的，怎么研究所没有。 来不及多想，乔安径直过去，正犹豫着郑倩倩的身份卡能不能通过，大门自动打开了。 珠子的气息在下面，乔安没乘电梯，找到楼梯往下走。 楼梯间黑暗无声，脚步声落下时惨白的灯光才亮起，乔安不知道底下有几层，只追寻着珠子的气息一直往下走。 冷飕飕的空气从墙壁里透出，乔安身上还是湿的，此刻汗毛的竖了起来。 忽地他脚步一顿，惧意蔓延全身，本能告诉他下面很危险，不要再靠近。 可是珠子。 乔安咬牙，刚要继续走，下面一层发出剧烈的撞击声，‘砰’的一下，乔安感觉墙皮都跟着掉灰。 乔安：“……” 乔安深吸口气，继续往下走，这似乎是最后一层。四周墙壁都是精钢材质，摸上去冰冷至极，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是坏了。 作为人鱼，乔安很少有恐惧的情绪，只是这里真的很危险。 奇怪的是踏进这层后，珠子的气息忽然又没了。 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砰’——又是一下剧烈撞击，脚下地面似乎都颤抖了下。乔安慢慢往里挪动，拐过几道弯，脚步停住。 只见地上散落着七八支针筒，有几个里面还有残余的药水。 乔安绕过去，右侧墙壁猛地一震，另外还伴随着从喉间发出‘嗬哧嗬哧’的痛苦呻吟，以及‘滋啦’几下金属重物拖地的骇人声响。 有人在里面。 乔安从那呻吟中听到了绝望和疯狂。 他缓缓转过头，眼前是一整块的玻璃门，上面有好几处裂痕，却还能清晰的看见里面的场景。 乔安看到里面站着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脚上戴着沉重精密的镣铐，银白金属表面泛着冰冷的光。两边手腕各戴着蓝色的手圈，细小的电流时不时从里窜出，男人的手微微颤抖着。 视线往上，昏暗灯光闪烁异常，男人下半张脸被机械面具罩住，面具上的显示灯疯狂亮着红色，滴滴滴的发出警报。 一双黑沉沉的眼直勾勾的和乔安对视上，乔安认出了这个人。 老大——雷蒙指挥官。 第6章 被发现了。 乔安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雷蒙已朝着他的方向扑来，脚上镣铐发出刺耳沉闷的拖曳声。 戴着机械面具的脸在乔安面前放大，乔安见他两眼赤红，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嗬哧嗬哧痛苦的喘息。 这是‘发疯’了？ 正在这时，雷蒙忽然一拳砸在玻璃门上，手腕上的手圈蓝光萦绕，电流滋滋作响，雷蒙手跟着颤抖了下。 好痛。 乔安看的心惊肉跳，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这个动作却惹怒了雷蒙，他再次用力砸在玻璃门上，眉头紧紧皱起，目光狰狞。 乔安毫不怀疑要是没有这玻璃门阻拦，他会被雷蒙当场撕碎。 机械面具疯狂‘嘀嘀嘀’，几秒后乔安只听得一声长长的‘嘀’，雷蒙痛苦的闭上眼，整个人颤抖着沿着玻璃门跪下，脑袋低垂，仿佛失去了生机。 “你……没事吧？” 乔安小心翼翼地开口，有点难以接受那个一下抹掉异兽脑袋的强大指挥官在他面前跪下。 然而下一刻，雷蒙再次站起砸在玻璃门上，他像是不知道疼痛，但乔安却从他涣散的瞳孔中看出雷蒙的痛苦。 “就是这样强撑的吗？” 机械面具再次发出‘嘀嘀嘀’的警报，手腕上蓝色的手圈也闪烁流窜着噼里啪啦的电流，雷蒙颤抖的手再次砸向玻璃门，出现细小微弱的裂缝。 乔安抬手按在玻璃门上，小声开口，“别砸了，会痛的。” 雷蒙听不见，持续不断地砸门，砰砰砰的，听得乔安心颤不已。 他闭上眼，“愿海神庇佑您。” 轻柔神秘的吟唱从乔安唇间发出，宛若一汪清泉冲刷痛苦，可雷蒙还像是听不到，用力砸着玻璃门。 渐渐的吟唱声盖过了暴戾的砸门动静，偶尔响起一下，听着力道似乎也没之前那么大。 过了好几分钟，乔安睁开眼，正对上雷蒙直直望向他的眼睛。 黑沉幽深，又带着点探究。 他看着乔安，就像他们初见面一样，上上下下的打量。 明明已经穿上了衣服，乔安仍旧感觉赤条条的在被他打量，近乎透明的耳尖飞快颤动了下，乔安垂下眼，下一秒就听到雷蒙猛地拍了下玻璃门。 就像在警告他不准移开视线。 第7章 吟唱中断了下，雷蒙眉头不满地皱起，喉间发出低低吼声，再次拍打玻璃门。 乔安只好看着他，继续吟唱，他还从没进行这么长时间的吟唱，雷蒙趴着玻璃紧紧盯着他，指尖用力到泛白，似乎很像将眼前这个人鱼抓进来。 面具上的警报声逐渐变慢，但依旧是红色的。 半小时？还是快一小时？ 乔安微微拧着眉，停下吟唱，和他商量说：“我累了，你睡觉好吗？” 雷蒙不会听到，这玻璃门实在太厚了，他就像个黑心的资本家，再次拍打玻璃门催促乔安继续。 乔安叹气，他可以走的，但是……雷蒙好歹救过他，还给他穿了衣服，扣了纽扣。 虽然收走了他的梳子。 站累了，乔安坐在地上继续吟唱，隔着玻璃门的雷蒙也跟着他两腿交叠的坐了下来，乔安发现他的两只脚踝都被镣铐磨出血了。 乔安顿了下，抬手隔着玻璃门‘抚’过伤口，治疗的效果不太好，但似乎有点用，雷蒙低头看了看，很快又盯着乔安看。 不知过去多久，乔安感觉自己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就见雷蒙还在盯着他，眉眼略略下压，泛着凌冽冷光的机械面具闪烁着绿灯，吓得乔安耳尖颤了两下。 他不知道雷蒙清醒没有，但自己该走了，乔安撑起地面慢慢站起，脚有些麻了。 高大的指挥官跟随着他的动作抬起头，黑沉沉的眼睛紧盯着他。 “我要走了，你……”乔安跺了两下脚，再次祝福，“愿海神庇佑您。” 外面果然天都亮了，乔安没有回g区，而是在人鱼研究所外面找了个位置坐着。 陆陆续续有人进入研究所，人类人鱼都有，他们边聊边从乔安前面走过。 “不知道指挥官怎么样了？” “跟以前一样吧，昨天塞米博士尝试着吟唱缓解的，不出所料的又失败了，差点被指挥官杀了。” “唉，可怎么办啊？也不知道指挥官还能撑住几次崩溃。” 乔安眨了眨眼，心想真危险啊。 太阳渐渐升到头顶，坐了一上午的乔安还是没有感知到珠子。 下午时候，一辆轻型装甲车开到研究所门口，从上面下来好几个人类，其中一人身材高大，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被人簇拥着进了研究所。 乔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想着这颜色没有他的鱼尾好看。 一个多小时后，金色长发男人就出来了，他边走边对身边弯腰倾听的人吩咐着什么，气势威严。临上车前，他忽地将目光转向了乔安，抓住这个一直盯着他看的小人鱼。 乔安：“……” 乔安默默移开，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和人类接触。 太阳西斜，气温下降，研究所里的工作人员逐渐离开，乔安依旧没有感知到珠子的气息。 难道又要等到半夜？雷蒙好像也没有出来。 直到研究所大楼灯光熄灭，天彻底黑下来，乔安给自己做了个决定，如果今晚再出现珠子的气息，那他明天就去研究所登记。 如果没出现，乔安就离开九区。 夜风拂过，乔安坐着昏昏欲睡，梦中迷迷蒙蒙又来到昨天的密林，他先一步朝着昨天珠子出现的方向飘去。 远远的看见一座被高压铁丝网围住的建筑物，建筑物外重兵把守，从里面传来珠子的气息。 乔安心中一喜，刚要走近看清楚些就醒了过来。 珠子的气息还在。 乔安没有丝毫犹豫，再次进到研究所里，气息依旧是从底下传出的。 有了昨天的经验，这回乔安驾轻就熟地从楼梯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 哦，雷蒙也在。 如同昨晚一样，乔安进入到雷蒙所在的最后一层，珠子气息顿时消散。这回，乔安没有慌张，又来到那扇玻璃门前。 雷蒙的状态似乎比昨天要糟糕很多，身上多了许多伤口，两只手的骨节处都在渗血。 地上，墙上，玻璃门上染的到处都是。 脸上机械面具持续不断地发出警报，‘滴滴滴’的吵得雷蒙更加暴躁，乔安来时就一眼就看到雷蒙在用力扯着面具，想把它拿下来。 但这面具似乎材质很特殊，乔安见他的脸都被划出血了，也没撼动面具半分位置。 “你……”乔安才说了一个字，雷蒙倏地抬头，都没看清他的动静，只见玻璃门被剧烈撞击，雷蒙趴在门上，赤红可怖的双眼紧盯着乔安。 “过……来。”雷蒙声音沙哑至极，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 乔安拒绝，他可不敢过去。 他还牢记着那句警告，这位疯起来无差别攻击，他还得留着鱼命找珠子呢，虽然玻璃门很厚实，但万一呢。 因此乔安非但没过去，甚至还退后了一步。 雷蒙看他的眼神更恐怖了。 乔安赶紧开口吟唱，顺便闭上眼，他看任他看。 唱累了，乔安跟昨天一样坐了下来，然后就听到镣铐拖动的声响，心想雷蒙肯定也坐下来了。 一时间只听得乔安神秘空灵的吟唱歌声，还有雷蒙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声。过了良久，乔安耳尖轻轻动了下，他好像听到了一点动静。 还没等他细想，猛地又响起砸门声。 乔安：“……？” 乔安睁开眼，疑惑的看望雷蒙，“怎么了？” 没效果了？ 雷蒙眼神冷冰冰的，眉头不满地皱起。 “……”乔安气死，嘴巴都渴了，你居然还不满意。 不唱了，乔安站起身来，一垂眼就看见雷蒙正直直的看着他，眼眸幽深，眼尾处是未擦去的血痕，冰冷的机械面具闪烁着红色亮光，‘嘀嘀嘀’的警报声逐渐加快。 “呜。” 乔安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下，发出喘音。 像是在询问为什么停了。 乔安跺了两下脚，闷闷道：“腿麻了。” 说完又坐了下来继续吟唱。 天亮的时候乔安再次从研究所出来，他实在太累了，想念郑倩倩家里柔软的床和大浴缸了。乔安坐车回到g区，回了房间倒头就睡。 他是打算睡到自然醒，然后再去人鱼研究所登记，但显然九区的人行动更快，才中午就敲响了乔安的房门，三声之下直接打开门。 三个身着黑金制服身高马大的人类走了进来，为首的男人身姿笔挺，气势锋利的像把剑，他微微垂首，淡漠的眼神扫过乔安露在被子外的漂亮金色鱼尾，最后停留在乔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迷糊脸蛋上。 “乔安，根据九区《人鱼法》，超过三日未到研究所进行登记，视为黑户，带走关押。” “……？” 乔安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九区指挥官雷蒙，几个小时前他们还一起坐在研究所地下。 他吟唱，他敲门。 现在居然要来逮捕他，乔安疑惑，乔安生气，乔安愤怒！ 恩将仇报！倒反天罡！ 第7章 乔安在郑倩倩担忧的眼神下坐上了巡警车。 在车上用冷漠诡异的语气开口问：“指挥官也要抓人吗？” 身边两位人员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这个不仅是黑户还敢呛指挥官的小人鱼。 前座的雷蒙指挥官冷淡且平静道：“代班。” 乔安：“…………” 昨晚还‘发疯’，今天就代班，可真行啊，不愧是斩杀异兽排行第一的。 车子一路到了作战部，雷蒙带着他来到十楼，十楼寂静无人，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几扇巨大的玻璃窗隔出空间，里面放了桌椅和电子设备。 乔安疑惑的扫了圈，不像关押的地方，倒像是办公场所。 “跟上。”雷蒙说道，硬底长靴踩着地毯，发出沉闷声响。 乔安跟了上去，进入到其中最大的一间，身后的玻璃门自动关上，嘀的一下锁上。 乔安面色微变，他眨眨眼，看向眼前支着脚靠在办公桌上的指挥官，抿抿唇，道：“老大。” 一声轻笑从雷蒙口中发出。 雷蒙道：“为什么不去研究所登记。” 乔安：“我找东西，找到了就要走的。” 雷蒙问：“找到了吗？” 乔安：“没有。” “衣服呢？”雷蒙敲了敲桌面，“我的衣服呢？” “在家里。” 雷蒙面无表情：“你的家？那个女人是谁？” 乔安摇头，被雷蒙步步紧逼式问话弄得惶然无措，实诚回答道：“是我在海里的人鱼朋友的家。” 雷蒙站直身体，一步步向他走来，在他前方站定，乔安看见他脸上还留着机械面具划过的痕迹。 却见雷蒙眉眼微垂，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冰冰的眼眸里倒映着不安的乔安，“昨晚在研究所的人鱼是不是你？” 乔安的心脏狠狠的跳了两下，没有回答。 已知九区指挥官雷蒙是最强精神力，没有一个人鱼能与他匹配，缓解他的痛苦。 第8章 而乔安做到了。 虽然乔安还不知道特别了解高匹配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他是要回家的，他不会和这里的人类结成伴侣。 见他不说，雷蒙冷声道：“假冒他人身份，双方处以一年刑期。” 乔安睁大眼，浅金色的瞳孔跟受惊的猫似的紧缩起，半晌才艰难的承认，“是。” 而后用一种控诉的眼神瞪了眼雷蒙，“我帮了你的。” 雷蒙勾了勾唇角，很快又消失了，说道：“我救了你。” 乔安小心的问：“可以不关吗？我……今天要去登记的，是你昨晚弄太迟了，我太困了，起不来。” 然后乔安就见雷蒙冷峻的五官抽动了下，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眼乔安。 乔安：“……？” 我说真的呀。 他再次小心问询，“去登记了能不关吗？” 雷蒙：“先去。” “好的。”乔安转身就走，走到门口，这门一点动静也没，他又回头看向雷蒙，“老大，开下门。” 雷蒙迈开长腿过来，抬手按在玻璃门的红色按钮上，门应声而开。 “谢谢。”乔安赶紧就走，只听得身后雷蒙淡淡说了两个字。 “衣服。” 乔安头也不回，“明天就送来。” 作战局离研究所有一定距离，但乔安也不敢再用郑倩倩的身份卡坐车，走路到了人鱼研究所。 这是他头回在白天进入研究所，里面来来往往很多人鱼，乔安刚一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各种叫喊声。 “再刷新刷新啊？有新匹配的人鱼没，我都四十了，总不能一直没个匹配对象吧。” “你确定没错，怎么跟我高匹配值的都是精神力这么弱的人？” “我要举报治疗院的805号人鱼，他给我治疗的时候唱的居然是儿歌！” 有点吵。 乔安在门口迟疑着，走来一个浅灰色头发的人鱼。 “你好，请问办理什么……是你啊。” 熟稔的语气让乔安不解的抬头，发现竟是他刚来九区那天，在车上送自己鞋子的人鱼。 “是你，你好呀。”乔安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灰色人鱼道：“前两天我都没看见你来研究所，还以为你离开了，今天来登记吗？” “嗯。” “跟我过来吧。” 灰色人鱼带着他进到研究所里面，上到5楼，这里安静许多，跟作战局的10楼一样，用玻璃窗各处好几个空间，只是这里坐着许多人鱼正在工作。 见有生人进来，纷纷好奇问道：“新来的吗？” 灰色人鱼：“对的，来做个登记。” “我来我来，长的好漂亮啊，成年了吗？” “资料先填一下。” “成年了。”成年了吧。乔安心想，接过他们递来的表格和笔，低头填写。 姓名：乔安 种族：人鱼 身份卡号：空 年龄：18 头发颜色：黑 鱼尾颜色：金 居住地址：空 工作：空 精神力等级：空 匹配度：空 … “看这里，拍张照片。” 乔安下意识地朝着说话的方向看去，眼前快速闪过一阵白光。灰色人鱼接过他写好的资料，扫了眼忽地惊讶道：“你的鱼尾是金色的？” “什么什么？什么金色？” “真的假的！我还没见过金色的人鱼。” “你……你叫乔安是吗？能把鱼尾变一下吗，这个也要拍照登记的。” 听到金色俩字，办公室里的人鱼呼啦啦的围了上来，乔安有点被吓到，谨慎的往后退了一步。 “行啦你们，别把人吓到。”灰色人鱼扒拉开人，对乔安说：“别怕，这里都是人鱼，你把尾巴变出来没事的，鱼尾的样子确实要拍照登记在册的。” 乔安点头，坐在椅子上心念一动，一条金色的鱼尾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的鱼尾十分长，还有一半拖在地上，上面鳞片漂亮又锋利，在午后阳光照耀下跟宝石似的耀眼生辉。 一群人鱼瞬间围绕着乔安的鱼尾蹲了下来，嘴里‘哇哇哇’的发出赞叹。 “天哪天哪，真的是金色啊。” “比我的镜子还亮啊。” “没天理啊，凭什么就我的是黑灰色的。” “能拍个照吗？” “哎呦他的鳞片好硬啊。” 乔安从没见过这阵仗，顿时脸都红了，缩着鱼尾赶紧变回双腿，总觉得有点危险。 “别怕。”灰色人鱼再次安慰他，“我们都是好人鱼，走，我带你去做体检。” 灰色人鱼带着他去了另外个办公室，抽了血，称了体重量了身高，又把鱼尾变出来量长度，理所当然的在体检室又被围观了金色鱼尾。 等出来后乔安额头汗都下来了，听见灰色人鱼说：“好了，现在去做匹配吧。” 乔安脚步一顿，犹豫道：“匹配一定要做吗？” 灰色人鱼道：“当然啊。” 乔安并不想做匹配，“如果不做呢？” 灰色人鱼道：“触犯《人鱼法》，会被抓走。” “……”乔安沉默。 灰色人鱼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从海里来的，不想跟人类一起，但是外面多危险啊，我们在这里至少是安全的。而且匹配了也不一定就马上和人类结为伴侣，可以挑选个喜欢的人类在一起的。” 乔安只听见那句不一定和人类结为伴侣，拧着眉想了又想，缓缓吐出口气，“好吧。” 先匹配吧，等找到珠子走了就是，人类总不能追到深海里来。 匹配的地方就研究所底下二层，乔安看了眼电梯面板上的按键，底下总共有五层，雷蒙应该是被关在最后一层撑过‘发疯’的。 乔安再次被抽了血，然后躺到一个巨大的机器里，然后缓缓关上舱门， 上方倏地亮起刺眼的红光，乔安闭上眼，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舱门才被打开。 “好了，大概过个一周结果就会出来。”灰色人鱼递给他一个小小的芯片样的东西，贴在手腕皮肤上，片刻后芯片就融入皮肤不见了，“这是你的身份卡，有了这个接下来哪里都能去。” “还有这个是智脑，你所有的信息，积分，还有金币都能看到，这里加了id后就能和人发消息联络。”灰色人鱼又给他戴上腕表样的东西，很快这个融入皮肤里，只在手腕皮肤表面留有个浅浅的痕迹。 “手放上面一扫，屏幕就出来了。”他给乔安演示了遍，又问道：“对了，你现在是没有住的地方吗？也没工作是吧？” 乔安想起郑倩倩那个温馨的住所，点点头说道：“没有住处。” “那你跟我去领下钥匙吧，九区专门给人鱼安排了住处的。还有人鱼的工作一般都在研究所或者治疗院，他们也会安排宿舍，就是条件不是很好，当然你要是能匹配到精神力强大的人类最好。” 乔安：“为什么？” 灰色人鱼：“精神力强大能力就好，他们手里积分和钱也多，一般都买得起大房子，再厉害点还能申请到独立泳池，到时候你不工作都行。” 乔安回想起在野外，那个叫杜辉的人类对他说的话，原来他是想和自己结成伴侣啊。 可他怎么知道他们的匹配值会高呢？ “不过啊。”灰色人鱼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开口，“现在人鱼的精神力都太弱了，很难匹配到高精神力的人，所以要么和普通人将就一下，要么……” 乔安问：“要么怎么样？” “要么赌一把，强行跟高精神力的人在一起，但是缓解不了他的精神崩溃，被崩溃的人类杀死，或者在那个人类死后，再找下一个人。只不过与低匹配度的人在一起，对人鱼伤害也很大。” 剩下的话灰色人鱼没说，但乔安也听出了他的意思。 他想到了在深海里死去的止雨，他呢？会是因为什么逃出九区的？ “给你，这是钥匙，地址也在上面了，就在e区。”灰色人鱼给了乔安一张卡，“到时候你在智脑上扫一下，出门就不用带着这个了。” “谢谢。”乔安接过，看着这个送他鞋子的好心人鱼，问：“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 灰色人鱼笑了下，表情有些悲悯，又有些恶劣，他说道：“你鱼尾颜色太特殊了，按照惯例这种稀有色，精神力要么很高，要么很低，高的话还没事，要是低了就有点麻烦，毕竟你长的那么漂亮。” “知道吗？从你身份卡出来的那一刻，你的信息已经传遍整个九区了，尤其是那些高精神力的人类，他们都在等着你的匹配信息出来呢。” “你要小心啊小人鱼。” 第8章 在去住处前，乔安先回了趟g区拿东西。 他自己是没有东西要拿，但雷蒙的衣服还在那里，也一直没洗。 第9章 到家时郑倩倩正一动不动的坐沙发上，见他回来才回过神来。 “回来了？指挥官没为难你吧？” 乔安回想了下雷蒙说着一年刑期时的冷脸，低头不太开心道：“没有。” “吓到了吧？他们就是这样，喜欢吓人鱼，只要登记了就没事。” “你知道我登记了吗。” 郑倩倩顿了下，点头。 “我登记了，也做了匹配。”乔安边走边说：“他们给了我人鱼住处的钥匙，我来拿下衣服，谢谢你这几天收留我，不过很抱歉身上的衣服暂时不能给你，我还没买新的。” “你拿着穿吧，止雨的衣服我拿着也没用了。” 乔安从客房里找出雷蒙那件衣服，郑倩倩给他找了袋子放进去，说：“加个id吧，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如果我还在这里的话。” 乔安疑惑的看着她，郑倩倩只笑了笑，没解释。 他还不是很会操作智脑，郑倩倩就给他加上了，送到门口，乔安侧身，不知从哪里拿出几颗珍珠来，“给你。” 郑倩倩：“太珍贵了，你自己留着吧，而且在九区这也不好脱手。” 乔安看了眼她，说：“那你拿着当项链戴吧。” 郑倩倩愣住，忽地笑了，现在各种资源紧张，哪怕很普通的饰品也贵的离谱，九区大部分人是不会想到买首饰的，她也从来没戴过。 “那我收下了。” 乔安笑着跟她摆摆手，提着唯一的资产——雷蒙的衣服往外走，不过几步身后传来郑倩倩有些模糊的声音。 “乔安，如果你想回海里的话，那就来找我吧。” 是要回海里的，但不是现在。乔安回身，对她点点头。 人鱼的住处在d区西面，是一片不大的小区，乔安进来时还在楼下看到好几个小人鱼在跑来跑去，其中一个跑的太快直接撞上了乔安，然后反弹坐到地上。 乔安：“……” 小人鱼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抬头睁着圆溜溜的绿色大眼睛看他，突然喊道：“我不认识你！” 然后转头继续大喊：“爸，有新来的哥哥！” “喊屁啊，新来就新来，又不是你爹来了。”三楼窗户猛地被推开，一个红色长发的人鱼骂道，而后他的视线移到乔安身上，“挺漂亮的，做匹配了吗新人？” 九区里不管是人鱼还是人类，都很在意匹配这件事。 但乔安并不喜欢，他难得冷着脸没回答，径直往他的房间走去，头顶上方传来嗤笑。 乔安的住处也是三楼，房间不大，只有简单的基础设施。 床，沙发，桌椅，浴室和狭小的厨房，浴室里还有一个浴缸，不过很小，比郑倩倩家的小多了，怪不得独立游泳会是那么大的诱惑。 这时，手腕上的皮肤亮了下，有人发消息来。 郑倩倩：新登记的人鱼会有100的金币，你可以买几件衣服。 下面还显示转了500金币过来。 乔安回了个‘好’，金币没打算拿，但好像自动转入他的账户了。 关掉智脑，乔安坐在椅子上。 他在人类的地盘上有了个居身之所，一种十分新奇的感觉。这边房子的隔音不太好，乔安能听到外边响起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还有香味。 到饭点了。 乔安想着接下来的安排，首先先去吃饭，买日用品。 把雷蒙的衣服洗了，还给他。 再去研究所找个工作，找珠子的同时顺便养活自己。 至于匹配的事情，先不管吧，还有一周呢。 这边小区楼下就是超市，乔安转了一圈发现每样东西都很贵，好一点的甚至有积分要求，像他这种刚登记的人鱼，大部分都只能看不能买。 乔安不会做饭，幸好每个小区都有食堂，价格不贵，一顿才1金，就是不好吃。 他想到在郑倩倩家吃的每顿饭，再想起刚在超市里看到的食材价格。 怪不得都说人鱼养不活自己呢，想要天天这么吃，不去野外是不行的。 乔安勉强吃了一顿回到他的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里比郑倩倩家要冷很多，乔安缩进被子里躺着，身体才慢慢暖起来。 糟糕的环境，难吃的饭，高昂的物价。 这里的每一样都诱使着人鱼去找人类匹配。 乔安睡到了自然醒，出去吃了顿只让人活着就行的早饭后，他终于拿起雷蒙的衣服去洗。 浴室里没有洗衣机，都统一在走廊尽头的公用洗衣房里，一次价格0.2金。 过去的时候洗衣房里有人鱼在，刚好是那个红色头发的人鱼，他嘴里咬着烟，红色长发打着波浪卷，眼角处是明显的皱纹，看见乔安进来，轻挑的杨了下眉。 乔安默默过去，和他隔了一个洗衣机，小心地将雷蒙的衣服放了进去。 “作战服，你男人的？” 身旁冷不丁的响起声音，乔安没理会，本来想走等洗好了再来拿，但一想到这是雷蒙的衣服，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在这等着吧。 “还挺傲。”红色人鱼冷嗤道。 乔安这才转过脸看他，“不是。” “不是那你干嘛帮他洗衣服？” “借给我穿过，洗了还给他。” “哦。借你衣服，还让你洗了还给他。”红发人鱼吸了口烟，笑道：“他在勾引你。” “…………”乔安整个人都僵住了，实在无法把雷蒙和勾引俩字联系上。 红发人鱼哈哈笑着，仿佛恶作剧成功，他面前的洗衣机叮了一下结束了，他拿出衣服，临走前又笑了声，对乔安开口：“新来的，给你句经验之谈，作战局里的人类眼高于顶，他们不会在意一件被别人穿过的衣服。” 乔安垂下眼，不知怎么反驳，但觉得他说的不对。 午饭过后，乔安才动身前往作战局，他希望雷蒙能恰好有事不在，衣服直接给工作人员就是。 但很可惜的是大厅里的前台拨通联络器，然后对乔安说：“指挥官让您上去，那边电梯10楼。” 乔安只好抱着雷蒙的衣服过去坐电梯，电梯正好要关上，他赶紧让停住。 “乔安！”里面传出一道欣喜的声音。 乔安抬头一看，是杜辉，剩余的几个也都是熟人，盖德和戴维，都是特战一队的人。 “是你啊乔安，好久不见，听说你做匹配了。”盖德笑着开口，脸上那只假眼睛诡异的转了一圈。 乔安皱眉，杜辉先低声警告道：“盖德。” 盖德笑嘻嘻的靠在电梯壁上，杜辉说道：“别理他，你怎么来了？” 乔安看了眼手中的衣服，“给老大还衣服。” 话落，电梯内一阵沉默，杜辉眼里似乎闪过一抹失落。 很快电梯就到了十楼，乔安飞快走出。 “先走了。” 身后电梯间又响起盖德的笑声。 十楼还是如同上次一样空无一人，乔安羡慕的想或许这里都是雷蒙一人的。他来到最大的那间办公室，还没敲门，玻璃门自动打开，雷蒙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操作着桌上的显示器。 头也没抬的开口：“什么事？” “老大，你的衣服。”乔安小心地给他放桌上，补充道：“已经洗干净了。” “嗯。” 雷蒙还是没有抬头，继续看着眼前的资料，乔安有点急了，“你不检查下吗？” 他不负责售后啊，别再有事找他了。 雷蒙终于抬起头，冰冷冷的眼睛扫了乔安一眼，将衣服拿了出来，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凸出，中指第二指节上有道明显的疤痕。 他拎着看了眼，又扔回去，什么都没说，反而问道：“登记了吗？” 乔安：“登记了的。” 雷蒙：“匹配呢？” 乔安尤其不想回答雷蒙的这个问题，这让他想到在研究所底下的事情。 感觉得不出意外他们的匹配度不会低。 他不说，雷蒙便直直的盯着他，那双黑沉淡漠的眼神又让乔安觉得是他想多了，可能只是例行询问。 乔安硬着头皮说道：“也做了，结果没出。” 雷蒙：“走吧。” 果然只是例行询问。乔安松了口气，脚步轻快地往外走，时间还早，说不定他还能去研究所问问有没有工作。 “嘀——” 只是大楼忽然响起一道警报，电子音飞快的说道： “t区2号工业园异兽入侵，所有特战队人员立即赶往，立即赶往！所有居民请留在家里，不要随意外出。雷蒙指挥官听到请直接下达负一层！” 身后响起沉闷的脚步声，乔安回头看了眼，侧身给雷蒙让路，却不想雷蒙直接抓住他的手腕，“跟我走。” “诶？” 第9章 “等等……等等……” 乔安十分茫然的被拉上电梯，挣了挣手腕，没挣开，有些绝望的问雷蒙：“去哪儿啊？” 别是去t区吧？乔安一点都不想去，异兽入侵，听起来就有很多丑东西进来，他一点都不想去！但雷蒙不容拒绝的表情告诉他，就是去t区。 第10章 乔安苦了脸，想拒绝，“老大，我只是个人鱼。” 雷蒙：“九区每一位居民都有服从作战局，前往战场的义务。” 乔安努力找理由，“可是，秋开说人鱼只用在后方就行，而且我才登记。” 电梯到达，雷蒙依旧没松开他的手腕，带着人进入车库，乔安听见他语气微凉，“秋开也说你的能力在九区所有人鱼之上，还有……”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乔安知道他是在提研究所地下的事情。 早知道，让你强撑过‘发疯’了，坏人。 乔安后悔，乔安叹息，又不敢逃，虽然他有能力逃走，但眼前的雷蒙也不是吃素，再说这还是人类的地盘，估计城门口的武器能一下带走他。 最重要的是他的珠子还没有下落呢。 雷蒙忽地勾了下唇角，“在骂我？” 乔安：“不敢。” 他听见雷蒙似乎轻轻哼了声，很快就带着他来到一辆轻便的装甲车前，将他带上后座。 车里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人乔安认出是那天下午来研究所的金发长发男人，这回他将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气势依旧不减，从乔安上车后便瞥了他一眼，但让乔安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被审视了遍。 然后才见他看向雷蒙，语气警告，“雷蒙，人鱼不上前线。” 人鱼都是跟着医疗队在后方驻扎着的。 听见了没，听见了没！ 乔安也看向雷蒙，用眼神告诉他，快放我下去。 “开车。”雷蒙冷静说道：“不会让他上去的。” 金发男人不再说话。 就……不再劝劝？ 乔安满脸失望，只好缩在车座上，希望这次出现的异兽不会太丑，也没有恶心的黏液。 从a区到t区，车辆一路畅通无阻，九区的上空持续不断的响起尖锐警报声，街上店铺统统关门，路上不见一个人影，但细看就能发现某些建筑物的窗户后出现的惊恐人脸。 此外乔安还发现道路上出现一些不属于作战局，也不是官方的车辆。 “那是雇佣兵的车，只要出战就能结算积分和金币。” 金发男人突然开口，乔安有些疑惑但还是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这时，车辆停了下来，司机说道：“前面路裂开了。” 雷蒙当即道：“下车。” 车上的人没有犹豫，立即下车，乔安这才看清司机所说的裂开，地面坍塌，出现好几条裂缝，其中一条跨度好几米远，从地下窜出各种蠕动类的异兽。 有些没有全身覆盖着坚硬皮甲，没有手脚，似乎连脑袋都没有，只有一张巨大且都是牙齿的嘴巴，人类的枪火打在他身上无痛无痒，嘴一张，稠白的黏液喷射而出，瞬间腐蚀人类手里的枪，还有他的手。 还有一些则长满密密麻麻的手脚，速度跟飞似的蹿了出去，一眨眼就把前面的人类给压在身下，连武器都还来不及开，半个身子已经进了异兽的嘴里。 乔安顿时悚然，脑海中飞速模拟着如果面对异兽的是他，那他有机会活下去吗？ 这时他又听到上方传来翅膀扇动的响声，抬头一看，只见好几只飞禽异兽俯冲而来，有几只在半路被炮轰下去，有些躲过下来尖利的爪子勾着人的肩膀就甩出。 狼狈赶来的人员说道：“驱赶飞禽的超声电流器因为地面坍塌损坏，正在紧急修复。” 雷蒙的联络器疯狂响起，他扔给乔安一个联络器，“急事找我。”扭头对金发男人说道：“带他去塞米那里。” 说罢，乔安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就见他飞速跃起，一下跨到地面裂缝那头。 蓝紫色的光芒在他手臂间闪过，乔安就见他手里不知多了一把激光枪，一下穿透无腿蠕虫的身体，蠕虫瞬间爆开，黏液在地上滋滋冒烟。 咦？他的枪不一样吗？ 乔安好奇，然后就听到金发男人说：“跟我走吧。” 乔安只好按下好奇心，跟着他上了一辆小型的飞行器，飞到前线不远处的指挥处。 里面挂着巨大的电子荧幕，正是2号工业园的地图，上面显示着重重叠叠的红点，正是出现的异兽。 “驱赶处西南方有异兽出现，3号小队注意。” “驱赶处正上方有大型飞禽出现，6号飞行小队注意。” “乔安真的是你啊！” 乔安闻声转去，又见到了熟人——秋开。他激动转头对身边的老师塞米说道：“老师，他就是我说的乔安，那个吟唱范围特别大的人鱼。” 乔安：“……？” 他和旁边这位有着一头白发的人鱼对上视线，很快塞米就移开，对金色男人说：“方首席，这个距离太远了，我没办法将歌唱穿到前线，在这里一点效果也没有。” 方首席道：“再往前太危险，没有多余的人来保护你们。” 塞米瞪了他一眼，“走开，少在我面前碍眼！” 乔安心中一惊，这是他在陆地上碰到的头个凶凶的人鱼，好厉害啊。他偷偷去瞄方首席，见他面色微沉，但什么都没说，走到另一边盯着他们指挥。 然后塞米又将目光的转到了乔安身上，“秋开说你的吟唱范围很大？精神力什么等级的？” 乔安道：“昨天刚登记，不知道。” 秋开赶紧道：“真的真的，精神力肯定很强的，老师你相信我。” 塞米拧眉，半晌后带着两人来都观察窗前，问道：“在这里，你的歌声能影响多远？” 秋开低声给乔安解释说：“人类一旦使用精神力，身体就开始消耗，一旦时间久了不用异兽，自己就会崩溃。” 所以他们需要快速快绝，或者及时下场修整，由他们的人鱼伴侣或是治疗院的人鱼提供舒缓，不然就是有塞米这样高精神力的人鱼在后方进行吟唱，延长他们崩溃的时间。 乔安观察了下距离，如同塞米所说确实有点远了，而且他们所在指挥部的防护也不简单，进一步削弱吟唱的效果。 乔安指了下观察窗前面，那是特战人员清理出来的分界线，“从这开始，大概50米。” “……”塞米倏地瞪大眼，忍不住提高声音，“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乔安看着他，无辜道：“我也没啊。” 秋开左看看右看看，小心提议，“老师，有没有可能乔安是认真的呢？” “别开玩笑了，别说在九区，就连中心区都没有人鱼能达到这个程度。”塞米生气道，“谁带你过来的？方连年吗！” 秋开缩了缩脖子，不敢开口。乔安回答说：“雷蒙指挥官。” 塞米：“……” “老大带来的肯定有他的原因，不如试试吧老师？”秋开再次劝道，“不行的话我们再想办法，也不影响啊，治疗院的人也在赶来的路上了。” 塞米犹豫，其实他更偏向能出去，哪怕再往前站个几米，他的歌声也能传达过去。 就在这时观察窗远处的上空，突然飞来一群异兽，它们爪子下似乎抓着什么，飞到临时战区上方时纷纷松开爪子，等他们落地乔安才看清居然是野外的各种异兽。 平时他们爬不进被高墙围住的九区，也无法飞过上空。 但问题是……谁教的他们让飞禽带进来？ 整个指挥部的人都沉默了一瞬，而后顿时炸开来。 “卧槽！疯了！” “救命啊，驱赶器还没修好啊？能不能先把那群该死的鸟给灭了，杀一只来一只，没完没了啊。” “雷蒙指挥官进线！” 乔安竖起耳朵，听见雷蒙略带喘音的低沉声音，“方连年，驱散周围，我要使用重剑一号。” 方首席回应道：“两分钟。” 乔安心中更是好奇，他凑近了几步，想看清楚些人类的武器，就被塞米拉了过来，“不管了，先试试吧。” 说着指着前面一个透明圆形的东西说道：“这是科研院出的传导仪，能将人鱼的歌神完好无损的传出。” 乔安点点头，想了想问道：“有水吗？” 秋开：“你口渴了啊？”确实，吟唱比较费嗓子。 乔安没说，只道：“来一盆。” 秋开：“……” 其他人都没空，秋开只好自己去端了一盆水来，然后就见乔安将一只手放进水盆里，嘴唇微启，开始吟唱。 他的声色清亮空灵，听得塞米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传导仪在他的吟唱声中发出淡淡的光芒，其中点点白光如星星在里面流动闪烁。 只见白光流动的越来越快，几乎到了看不清的地步，下方的显示器上实时显示出乔安的吟唱范围。 10米，20米，30米，35米…… 塞米深吸了口气，秋开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心想幸好当初我态度转变的快。 方连年也走了过来，探究的视线在乔安近乎神性的脸上转了圈，也跟在塞米两人将目光放在显示器上。 第11章 40米，45米…… 不知什么时候指挥部的略有空闲的人都将注意力移了过来，一脸紧张的盯着显示瞧。 在众人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显示器上的数字跳到了50米。 再是55米。 ——嘶。 第10章 整个指挥部针落有声，而后塞米重重一锤桌子，瞬间引爆整个指挥部。 “我没眼花吧，多少……多少米？” “55米！” “这人鱼谁啊谁啊？很急，有谁知道？” “别叫了，盯大屏幕啊，驱赶区附近来异兽了。” 指挥部吵吵嚷嚷的声音没有影响到乔安，他吟唱的歌神依旧平稳动人，通过传导仪响彻前方战区。 这声音似清泉似仙乐，让大部分人绷紧的精神渐渐舒缓开，连眼前的异兽都突然觉得弱了一点点。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沉闷又笨重的动静，众人知道这是指挥官要开大了，纷纷退到一边，只见‘轰’的一声巨响，数百道烟花似的炮弹冲到空中，不同的是他们没绽开绚烂的烟花，而是纷纷坠落。 底下的异兽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来不及躲避，被击中的瞬间身体炸开，血肉横飞。 看的乔安心中发颤，眼神却不知觉地亮了。 真厉害啊。 天上飞禽发出‘吱哑吱哑’难听的叫声，掉头就外城外飞，迎面就被一道刺耳尖锐的声波贯彻，呕出大量血液，从空中坠下，弱小点的当场爆体。 “超声电流器修复完成。” “三队请求修整。” “六队请求修整。” “治疗队到位！” “休息下吧。” 塞米拍了拍乔安的肩膀，却见他面色如常，不像累的样子。秋开又端来一杯茶，殷勤的递给乔安，“喝点水喝点水，润下嗓子。” 乔安道了声谢，接过。 塞米迫不及待开口问：“你之前在哪里的？父母呢？” 乔安摇摇头，“不记得了。” 塞米：“那你的精神力是生来就这么……强？” 乔安回想了下，想不太起来，只模糊的感觉不是，爸爸妈妈好像就很厉害，自己貌似也上过学的样子，但乔安很确定是他不是在这里上的。 因为他以前从没有遇见过人类，也没听说过。 “结束后再去趟研究所，给你做个深度检查。”塞米神光熠熠，看表情恨不得自己就拉着乔安回去。 乔安点头同意，只要不是匹配，他都可以。 前线战区正在收尾，一眼望去皆是断壁残垣，虽然乔安才来九区短短几天，看到此情景不由得产生一丝痛心。 他一个人鱼尚且如此，那在这生活了几千年，建立了无数美好伟大家园的人类得多难过。 “现在能出去了吧方首席。”塞米问道。 “嗯。”方连年走了过来，“我跟着你们。” 说是跟着我们，但方连年很自然的就走在了塞米身旁，秋开在乔安身边小声的解释：“老师是方首席的伴侣，所以每次方首席都盯得紧。” 听到这话，乔安又抬眼往前面两人看去，这才发现两人肩膀越贴越近，方连年低头在塞米耳侧说了什么，被塞米一把推开，姿态熟稔又亲昵。 这就是伴侣吗？好像也……还好。 出了指挥部到处都是痛苦的哀嚎声，作为人鱼，乔安对声音里的情绪尤为敏感，他又沉默下来。 “其实我们在这种作战里用处不是特别大，你看哪怕是老师只要距离远了就没办法，这次要不是你……”秋开小声且低沉的说着，“我们主要还是在快结束时让他们减少痛苦，走的更安详一点。” 乔安愣了下，不解地看向秋开。 “有些人注定是救不回来了。”秋开微不可查的叹气，顺着他的视线，乔安看到一个被异兽腐蚀掉下半身的人类。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站起，伤口处流出大量黑色的脓液，但他依旧发疯似的叫着，朝前面做出砍杀的东西。 仿佛也变成了一个没有脑子的异兽。 “他的精神力已经崩溃了。”秋开垂下眼不忍再看，却又不得不向他走去，乔安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哭腔，“异兽的毒液会慢慢腐蚀掉他整个人，不管是人鱼的歌声还是人类的医术都没办法救他。” 秋开低声吟唱，柔和的歌神逐渐让他动作轻缓下来，他匍匐在地上，血红色的眼睛恢复清明，乔安说不清那种怎样的眼神，只觉得分外沉重和绝望。 那个人类最后一次抬头看了看天，飞禽异兽已被驱赶，天空湛蓝自由。他举起一直没松开过的枪，朝着自己按下开关。 ——砰。 乔安面色煞白，呼吸停了一瞬，巨大的悲伤将他淹没。 而后又是好几声枪响。 没有人能够救他们。 或许过了好几分钟，或许就仅仅就几秒而已。雷蒙出现在乔安身后，身上有股浓重的血腥味，凌冽五官带着血，煞气四溢。 “你可以回去了。”雷蒙看着这只快要哭出来的小人鱼，说道。 “老大，这里有河，或者是池塘吗？”乔安问道。 雷蒙拧起眉，似乎有些不悦，再次说道：“你可以回去了，奖励我会让人算给你。” 乔安不语，只看着他，黑色长发随风拂动，让乔安看起来格外柔弱，而这柔弱的人鱼不听从九区指挥官的命令。 最终，雷蒙道：“跟我走。” 工业园食堂前面有一小型天然池，后来又改成了喷泉。雷蒙带着乔安来到这里，还没说话，就见身后小人鱼化为一道金色残影落入池中。 雷蒙：“……” 乔安从水中浮出半个身子，雷蒙还能从清澈的池水里看见小人鱼晃动的金色鱼尾，紧接着熟悉且空灵的吟唱从乔安唇间发出。 雷蒙只觉身心一荡，一直紧绷着的精神如松开的皮筋，缓慢收回，他周身煞气逐渐消散，感觉置身深海随心飘荡，再也没比现在更舒服的时候了。 雷蒙紧紧盯着池中面容精致漂亮，歌声柔美神秘的小人鱼，他就像‘神’一样，吸引着雷蒙心甘情愿向他走去。 从前每一次他的精神力都会紧绷到崩溃，然后在地下室痛苦绝望的撑过。 从没像这次这样……原来这就是有人鱼舒缓的感受吗？ 雷蒙像是受了蛊惑，两脚踏进池中朝着他的‘神’走去，在贴近乔安的那一刻，一只长着利爪的手抵住雷蒙的胸膛。 手背上覆盖着冰冷坚硬的鳞片，其中一只爪子已经刺破雷蒙的作战服，陷进他结实的胸肌里。 仿佛只要雷蒙再走一步，尖锐的爪子就会掏出他的心脏。 雷蒙瞬间醒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人鱼，黑沉沉的眼神复杂至极，胸前传来微弱的刺痛，他正要退去，底下池中像是煮开了似的冒起了泡泡。 咕噜咕噜的。 雷蒙正要抓着乔安的手离开水池，就被乔安反手握住，雷蒙一下子就不会动了。 那么危险的五指扼住雷蒙的手腕，就像被猛兽攥住命脉，雷蒙却只觉得乔安的手好冰又好凉。 就在这时，池水中咕噜的泡泡往上升起，阳光照耀着泡泡，映照出彩虹般的光芒。 它们升到雷蒙看不见的高度，逐渐积攒，而后以水滴的形式纷纷落下。 下雨了。 前线战区的塞米和秋开愣了下，“怎么突然下雨了？” 方连年伸手接住雨水，这雨水不同以往，直接沁入他手掌心中，瞬间一股带着治愈力的暖流顺着经脉流过身体。 方连年诧异的瞪大眼，“这不是雨水！” 身边传来秋开惊讶的叫声，“老师你快看！” 塞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刚才还举枪要自杀的人忽地放下了枪，他的眼神平静和缓，甚至是愉悦，他看着塞米语气带了欣喜的笑， “博士，我感觉不难受了，还很舒服……就是有一点……困……” 沉重的眼皮缓缓合上，他在塞米震惊的眼神中安然离开。塞米猛地吸了口气，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那边，我感觉到了！” 秋开和方连年赶紧跟上，几分钟后他们见到了在池水中的乔安，和挡在他前面的雷蒙。 还有那诡异又神秘，不断往上升起的泡泡。 秋开声音都在发颤：“老师……我在做梦吗？” 塞米抬头，雨水滴落在他眼睛里，让他精神猛然一震，眼前变换场景，汹涌海水朝他扑来，亿万年绚烂瑰丽的时光在他脑海中划过，又倏地褪去。 “愿海神接纳你，人类。” 池水中，乔安疲惫的闭上眼，陷入黑暗。 第11章 “找到珠子后我就能回来了吗？” “当然了乔安，我的宝贝，就算爸爸妈妈不在，家里人也一定会等着你的。” “可是妈妈我找不到，太难找了。” “……没关系的，找不到就好好活着，我们来接你。” 第12章 “我在努力找了。” 乔安睁开眼，入眼的天花板洁白雪亮，四周传来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不是他的住处。 “你醒了啊乔安，哪里不舒服吗？”秋开第一时间发现他睁眼，赶紧问道。 说话间周围的人也围了上来，塞米、方连年，还有雷蒙也在。 乔安在他们脸上扫了一圈，气若游丝的道：“饿。” 秋开道：“我去给你买饭。” 乔安：“等等。” 秋开停下脚步，回头，“？” 乔安慢吞吞的开口，“不要1金的餐，要3金的！” 他要犒劳下自己！ 然后就听见床边雷蒙的轻笑声。 乔安幽怨的看过去，笑什么啊？因为我是只无业的人鱼啊，省点不是很正常。 紧接着房间里的其余两人也笑了，笑完了塞米对秋开说道：“用我的卡吧，买最贵的。” 哇。 乔安眼神发亮，感激地看着塞米，“谢谢您。” 没注意到雷蒙略显幽深的眼神。 很快秋开就买来的饭，还没打开乔安就闻到一股香味，打开后更是香的让人幸福。 乔安眼泪都要出来，这是他在陆地上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虽然这样说，但其实是很普通的四菜一汤，蔬菜也不是特别新鲜，放在以前说不定还要被打差评，但对于现在来说，已经是很好的饭菜了。 就这样乔安还是吃的很香，塞米看的都心疼了，忍不住问：“你以前都吃什么啊？” 乔安想了想，“海里的鱼，海带，贝壳。” 塞米的表情更怜爱了，秋开小心翼翼地问：“我们遇见你那天……” “哦，对。”乔安回味道：“那是我第一次吃煮熟的肉，你们做的可真好吃啊！” “……”秋开的良心痛了下，那天没打听出有用的，他居然还对乔安甩了脸色，他真该死啊。 乔安毫无所觉的继续吃，方连年朝雷蒙使了个眼神，两人从病房里出来。 方连年点了根烟，问：“这次作战后，你感觉怎么样？” 雷蒙知道他想问什么，他们俩是多年好友，方连年在上任首席议员前也是特战队的成员。因此雷蒙也没隐瞒，“感觉……跟没用过精神力一样。” 指尖香烟瞬间过半，方连年兴奋不已，既是对好友的，也是对整个九区，“就算他不是你的最高匹配，他的能力也能缓解你的精神力，不，不止是你的，是所有人。” 雷蒙当然清楚，确切的说是亲眼见到了乔安‘下雨’能力的人都清楚这个事实。 雷蒙依旧冷淡，“等匹配结果出来再说，昨天的事也别声张。” 方连年：“你担心那群老家伙惦记？” 雷蒙瞥了他一眼，“你为了塞米不是也进了你最厌恶的议院。” 方连年‘啧’了声，手腕皮肤上的智能疯狂闪动，他没理会，只说道：“这次入侵不太对劲，科研院的已经在调查了。我突然想起来其余几个安全区这段时间也是入侵频繁，中心区也传达过消息来，让我们协助调查，只是那群老家伙一天到晚跟我扯皮没钱。” 雷蒙听着，幽深黑眸微微闪动，“飞禽。” “确实，这几个鸟东西跟长脑子一样，居然还会拎着异兽扔进来。” 说到这方连年顿住，和雷蒙对视一眼，雷蒙面若寒霜，“让科研院把尸体拖回去好好研究下，说不定真长脑了。” 方连年抖落烟灰：“艹。” 病房中，乔安吃的干干净净，这才不太好意思地问塞米他们，“你们不饿吗？” 塞米笑道：“我们吃过了。” 他坐在乔安床边椅子上，深深地看了眼乔安，“本来我还想让你和秋开一样当我的学生，但以你的能力来看，反倒是我要叫你老师。” 乔安歪了下头，不解道：“这也是工作吗？” 塞米‘唔’了声，“这是一种关系，工作的话，我在人鱼研究所当所长，秋开是专属特战队的人鱼。” 乔安试探的问塞米，“研究所还有岗位吗？” 塞米：“你想来研究所？” 乔安还惦记着研究所地下感知到珠子的事情，他点点头‘嗯’了下，又期待的追问：“工资高吗？” “……”塞米沉默，含糊道：“还行，福利不错。” 新上岸的小人鱼听不懂其中意思，兴致勃勃指着自己问：“我能去吗？” 塞米还没回答，秋开已经笑道：“当然能，你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说起来研究所大部分都是混日子的，不如你来治疗院或者作战局，这边工资也高，福利更好。” 乔安听着犹豫起来，万一珠子又别处出现呢？ 而且刚才的饭菜真的很好吃，他以后不想再吃1金的套餐了！ 塞米道：“不用急着决定，先等你匹配结果出来吧。说不定……”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乔安的精神力大概率会跟雷蒙匹配度最高，如果这样就算乔安什么都不干也能在九区活的很滋润。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乔安根本没想过要和人类结成伴侣。 “对了，你是住在人鱼小区吗？” “嗯。” “在匹配结果出来前先别回去了，就待在……” “作战局。” 病房门被雷蒙打开，他看着乔安，不容拒绝道：“出院后来作战局，秋开陪着他。” “好！”秋开举手保证。 “啊？为什么？”乔安还是一头雾水，怎么突然就不让回去住了，他才睡了一晚上啊，被子都是新买的！ 雷蒙大步走来，乔安闻到一股淡淡的呛人气味，他皱了皱鼻子，然后见雷蒙停下脚步，说道：“九区大部分人已经知道了一场雨让他们快要崩溃的精神力平静下来，一些不知情的人怀疑是塞米博士，但瞒不了多久。” 乔安愣住，小心且无措地望向高大的雷蒙，“这是坏事吗？” 他明明记得当时指挥部好多人都在欢呼，塞米和秋开也很高兴啊。 雷蒙没立即回答，塞米叹了口气，幽幽道：“是好事，只是许多人在追逐太阳的同时，也不忘觊觎太阳。” 就像雷蒙，他们人类的太阳，永远照耀，也永不停歇，直至燃烧殆尽。 塞米侧目病床上懵懂漂亮的乔安，希望他会是雷蒙的转机。 乔安松了口气，眨了下眼，继续问雷蒙，“那怎么办啊老大？” 雷蒙发现了，眼前这只小人鱼会在无助且卖乖的时候喊他老大，柔弱无措的像只低精神力的人鱼，而这样就能得到雷蒙的庇佑。 可明明这只看似柔软的人鱼将许多人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让他们此次作战死亡人数比以往降了20%。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有多强大。 雷蒙垂眼看着乖乖的乔安，声色冰冷却郑重，“来作战局，有我在，不会有事。” 对于雷蒙，乔安有所畏惧，但十分信任，他说不会有事，乔安就相信不会有事。 在治疗院住了一晚乔安就出院了，他没有大碍，只是当时消耗太大陷入昏迷而已。 秋开一直陪着他来到作战局，带他来到十楼，“这里都是老大的，有个专门休息的房间，老大说了让你住这里，放心吧，除非有老大的命令，没人能上来这里。” 乔安这才发现之前他看到就是十楼的一部分，后面还有好大一处空间，他跟着秋开进了一个套间，说是套间，但样样齐全，比郑倩倩家还要大，看起来还要有钱！ 哇！ 乔安震惊的耳尖疯狂抖动，天哪天哪，进了作战局我也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吗？！ 这个床真软，这个沙发真大啊，这个冰箱里居然还有吃的，这个浴缸还能按摩啊！ “怎么样缺什么吗？” “没有没有。” 乔安疯狂摇头，就缺一个住进来的他了。 “那老大住哪里？” “他回家住啊。”秋开理所当然的说道：“这就是他休息的地方，老大经常通宵工作不回家的，所以这边东西都很齐全的，食堂在3楼，可以下去吃，也可以叫我给你端上来。” 乔安又‘哇’了下，这里都这么舒服了，那雷蒙的家是不是更舒服啊，“老大家大吗？” 秋开也露出羡慕的神情，“非常大！” 乔安的眼睛更亮了，作战局工资这么高啊，那他如果在这工作，是不是能天天吃最贵的饭菜了。 就是作战局的任务有点点危险。 乔安实在犹豫，秋开见他心情不错，凑到他身边沙发上坐下，笑着开口，“乔安呀，能问你一个问题不？” 乔安：“什么？” 秋开：“就是你好几次吟唱的内容都不一样吗？我都没太听懂，好像有点熟悉，又感觉很陌生，你能再唱一遍吗？随便哪个？” “可以啊。” 不是什么大问题，乔安正要开口，秋开急急打开智脑，“等等等等，我录个音，回去慢速回放听。” 第13章 这也是老师交待的任务。 乔安等他弄好，开口吟唱，秋开坐旁边学着，只觉得舌头都要打结了，便老老实实先录音。 录了两三个后秋开才离开让乔安先休息，晚饭他会端上来的。 乔安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又开开心心地给浴缸放满水，幻化出金色大鱼尾躺了进去。 好爽。 乔安哼着不知名的歌，甩着尾巴迷迷糊糊睡着了。 ——咚咚咚。 恼人的敲门声持续不断，将乔安从睡梦中吵醒，他不太开心地睁开眼，“谁……啊？” 门打开了，一身黑金制服，气势锋利凌然如利器的雷蒙站在浴室门外，漆黑眼眸在毫无遮挡的乔安身上瞥了眼，很快又移开视线。 习惯在水中赤裸的乔安毫无所觉，微微侧身，熠熠生辉的鱼尾击出水花，他双手交叠趴在浴缸上，带着水汽的黑发长发交缠在雪白手臂肩，声音在浴缸中泡的格外柔软， “怎么了呀老大？” 第12章 “敲了好几声门，你没应。” “我在泡水啊。”乔安抬起脸，眼睛被水雾熏的亮晶晶，比琉璃珠子还要漂亮。 雷蒙半靠在门框上，他身形高大，几乎把整个门都堵住了，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欣赏着无知无觉的小人鱼，难得好心提醒，“泡久了会头晕。” 乔安疑惑道：“人鱼也会晕吗？” 雷蒙：“……” 雷蒙浅浅咳了声，“出来吃饭。” 一听到饭，乔安瞬间就来了精神，“马上。” 水中鱼尾褪去，乔安抬着笔直的长腿从浴缸里爬出，身上还湿哒哒的往下滴水，乔安正要跑出去，被雷蒙冷声叫住，“等下。” 乔安乖乖停下，“老大？” 迎面扔来一块白色的浴巾，乔安手忙脚乱擦了擦，把自己身体围住。 沙发上的雷蒙沉着脸，有些头痛的敲了敲太阳穴，“还有人在，你就不擦身体，也不穿衣服的出来了？” 见他脸色不对，乔安小声为自己解释，“浴室里没有衣服，我现在出来穿。” 雷蒙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改变脸色，反而看起来更沉了，“之前住朋友家，也这样？” 朋友家？ 乔安回想了下，摇头，“郑姐会把衣服放浴室门口。” “所以你是在等我给你拿衣服？”雷蒙手指抵着额角，微微偏头，嘴角上扬像是在笑，但乔安却没感觉到，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拿。” 乔安哪敢让他拿，抬脚往衣柜方向走去，而后顿住，站在面前不动了。 “怎么？”雷蒙冷冷发问。 “这里没有我的衣服。”乔安不敢转身，背对着说道：“我忘记带了。” 半晌后，乔安似乎听到微弱的叹气，身后传来雷蒙的脚步声，然后停在自己身后，乔安面前的亮光一下子暗了下来。 从右肩上伸出一条结实有力的臂膀拉开面前的柜子门，“自己拿。” 乔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耳边再次传来雷蒙略显沙哑的嗓音，“下次再不擦身体就出来，我就拿你的鱼尾来拖地。” “……！” 不要！！ 乔安胡乱拿了件衣服裤子，七手八脚抖开穿上，转身哀求雷蒙，“不要啊老大，我的鱼尾它很硬，会把地板弄坏的，我可以用手擦的。” 说着就去浴室拿了块布，跪着擦地上的水渍，还一边十分小心地抬眼瞄雷蒙，雷蒙这才看清他拿了件自己的白色衬衫，纽扣又扣错位了，因为他的动作露出大片雪白皮肤。 雷蒙眸色渐深，移开视线，很快又移了回来。 这块布……是他的毛巾啊。 雷蒙：“……” 就头痛。 住在作战局十楼的日子真快乐，唯一不好的就是每天都会跟雷蒙见面，明明乔安一天也就出去一两回，怎么次次都能碰到雷蒙呢？ 乔安不解，乔安给自己倒了可乐。 好喝好喝真好喝！ “怎么样？我唱的对吗？”坐对面的秋开一脸期待的看向乔安，他按照自己的习惯把乔安吟唱的录音翻译过来，然后学了好几天，这才过来唱给乔安听。 乔安打了个可乐味的嗝，思考了下，说：“对是对，就是……” 秋开：“是什么？” 乔安说道：“就是口音听起来从a区到t区的距离那么远。” 秋开：“……” “真难啊。”秋开倒在沙发上，怀疑人生，他的精神力不弱的，不然也不会进入特战队，“希望老师能早点学会吧。” 乔安不解：“为什么要学？你们不是也会吗？” 秋开：“我们会的跟你不一样，老师怀疑是内容的问题，他这几天翻了好多资料，说你吟唱的发音好多跟古音相似，这些音我们都不会说了。” 乔安若有所思，这时秋开又坐了起来，激动地问道：“今天你的匹配结果就要出了吧？” 乔安愣了下，算算时间，确实是今天。 “太好了。”秋开笑道：“等出来了，那么不自量力的人肯定不敢打你的主意。” 乔安没太明白其中的逻辑是什么，只是好奇的问：“结果是所有人都会知道吗？” 秋开道：“当然不是了，虽然会和每个人类进行匹配，但他只能看到自己和你的匹配度，是看不到其他人的，一般来说70%以下就不太合适，能达到80%的也很少。” 乔安点点头，听到秋开继续说：“反正到时候你就选匹配度高，精神力强的。” 乔安沉默不说话，心想他才不选，上岸前不知道以为找个人类养就真的是养，没想到还要结成伴侣。 他还要回家的，不结。 实在不行就进特战队养自己。 晚上的饭又是雷蒙给顺手拿上来的，乔安正在看他书架上的书，是一本人类的历史书，讲天灾之前的事情。 见是雷蒙拿着饭，乔安赶紧合上书，从他手里接过饭，“谢谢老大。” 雷蒙也没离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书，“看得懂？” 乔安边闻饭菜香味，边回答：“有些看不懂。” 雷蒙：“哪些？” 乔安：“以前人类都是和人类在一起，现在不行了吗？” 雷蒙：“行，只要能接受后果。” 乔安：“什么后果？” 雷蒙语气冰凉，“提前崩溃死亡。” 乔安：“……” 他低头吃饭，这时手腕间传来‘嘀’的一下，有消息发进来，紧接着对面的雷蒙手腕间也响了一下。 然后他就看见雷蒙眼皮低垂，扫视着智脑上的消息，乔安忍不住去看他，发现雷蒙的眼睫好长，尤其是眼尾处，显得他垂眼看消息时特别深情。 看着雷蒙的脸，乔安连吃两口饭。 大概半分钟后雷蒙终于抬起脸，五官冷硬坚毅，食指有些急躁的在桌上敲了敲。乔安还以为是嫌他吃饭慢了，赶紧吃完，收拾好，正要起身就听见雷蒙提醒，“消息不看？” “哦。” 对对对，还有消息。 比起看消息联系人，乔安是更喜欢玩智能里的小游戏，因此他消息栏里有好几个未读的消息，乔安没理会，点开最上面那个新发来的。 人鱼研究所匹配室： 尊敬的乔安，您好，您的匹配结果已出来。 您与雷蒙匹配度为100%。 … 您与苏玉轩匹配度为91% 您与杜辉匹配度为83% 您与盖德匹配度为80% … 您与…… 果然，和雷蒙是第一位，但居然有100%这么高吗？不知为何，乔安莫名心慌，偷偷瞥了眼雷蒙，却正对上他漆黑幽深的视线。 乔安飞快收回，快速滑动全部扫了眼，70%以上的居然有这么多。 乔安感叹，退出消息，然后就看见自己消息栏密密麻麻都是未读的，比点进来之前更多，而且还不停的有新消息发进来。 乔安看了眼，都是不认识的，但名字有些眼熟，好像是刚刚匹配表里的名字。 “老大。”乔安下意识的喊道。 “嗯？” “消息怎么不让他们发，好多啊。” 乔安苦恼的向他求助，雷蒙勾了勾唇角，“右上角有个屏蔽，谁给你发的？” 乔安点了点右上角，下拉找到屏蔽选上，这才摇头说：“都不认识啊。” 弄完切出去一看，很好，没有消息再发进来了。 “谢谢老大，我回去泡水了，再见。” 乔安心情愉悦的回了房，结果出来了是不是就说明他可以回自己家了啊。这里虽然住的舒服，但每天都会碰到雷蒙，这让乔安有点吃不消。 而且他还要去工作呢，乔安想过了，他打算先去研究所，要是研究所没再有珠子的气息就换到治疗院或者特战队里来。 人类的地盘那么大，他总要一个个找过来。 第14章 乔安连夜收拾好东西，不过大部分都是雷蒙的东西，他就几件后来秋开替他拿回来的衣服。等到第二天一早，刚打开门就看见兴奋的秋开。 “乔安！告诉你个好消息。”秋开脸上的笑顿了下，疑惑的看着他手里的小袋子，“你去哪儿啊？” 乔安也笑，“回家啊，匹配不是出来了吗？我应该能回去了吧。” “啊？”秋开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对面办公室里埋头看资料的老大，又转回来，问道：“出来了为什么要回去，你和老大的匹配度很低吗？” “不低啊，100%呢。” “就是说啊，百分之……多，多少？”秋开睁大眼，结结巴巴道。 乔安重复：“100%。” 然后他就看见秋开整个人都呆住了，乔安小心地伸手戳了下，秋开顿时跳了起来。 “卧槽！100%，我要给老师打电话！打电话！” 乔安：“……” 这又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他下意识地往对面办公室看去，发现不知何时雷蒙出来了，乔安绕过还在兴奋中的秋开，提着袋子跑到雷蒙身边，跟他打招呼，“老大，这几天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说完也没等雷蒙回答，转身就想离开，被雷蒙抓住手腕。 “为什么？” “嗯？”乔安微微抬头，正好看见雷蒙越发绷紧的下颚，与他对视的眼眸黑沉沉的，乔安有些害怕，“不是说等结果出来就好了吗？而且这是老大你的地方啊。” 雷蒙的声音很冷，像裹着风雪向乔安袭来，“没人告诉你高匹配度意味着什么吗？” “有啊，但是老大我不想跟人类当伴侣。” 乔安如实说道，说完感觉周遭都冷了下来。 刚结束电话兴冲冲走来，并且恰好听到这两句话的秋开，“……” 救命，我现在跑来得及吗？ 第13章 秋开最终是没跑掉，反倒是乔安拎着袋子从十楼离开。 秋开也很想走，但不敢，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老大，就这么让乔安走吗？是不是太危险了，好多人已经猜出了乔安就是那个让战区下雨的人鱼了，就等着他出现呢。” 雷蒙沉着脸冷笑：“不然呢，我把他抓回来让他和我结成伴侣。” “……”秋开不敢出声，见雷蒙转身回办公室，正打算偷偷溜走，就听见他们老大咬牙道：“派几个人盯着他，有人敢骚扰就给我带走！” “是！” 另一头乔安刚出电梯就感觉到许多人看着他，他低头看了眼的穿着，扣子没扣错啊。 “乔安。” 身后有人喊他，乔安回头，是杜辉和盖德两人。 “去哪里？我送你吧。”杜辉说道。 “回家，我坐车就到了。” 杜辉笑道：“交通车人多，等待时间又长，还是我们送你吧。” 乔安想了下，问：“是私人的车吗？” 他在路上见到过好几辆私人的车，看起来又快又贵，不知道等他工作后能不能买得起。 杜辉点头，“是啊。” 于是乔安新开的跟着他们上了车，他们一起坐在车后座，这种城区内行驶的车并不需要人工驾驶，输入地址就能自己前往。 真是好啊。 乔安看着显示屏上不断缩短的距离，眼睛都在发亮，等他有了车，他就天天在九区里转悠。 正做着梦，身边盖德发出笑声。 乔安偏头看他，盖德收起笑，“看什么？” 乔安很早前就想问了，他虚空指了指盖德的那只假眼睛，“这里能看见吗？” “……”盖德没好气道：“不能。” “哦，那真可惜。” 盖德拧起眉，又听见乔安赞叹道：“不过很酷。” 车子很快就到了人鱼小区，乔安跟他们两人道谢，正要下去，一直未说话的杜辉突然说道：“乔安，如果可以，考虑下我好吗？” 乔安眨眨眼，已经能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正犹豫怎么回答，杜辉又笑道：“不用急着回答，先回去吧。” 乔安离开后，车子又缓缓启动，盖德冷哼道：“你还真的坚持不懈。” 杜辉无奈道：“你对他态度好点，之前不是挺好的，我记得还是你让人跟着回九区的。” 盖德冷着脸不说话，杜辉道：“你看你的匹配度和他也挺高，就不想试试？” 盖德：“没兴趣。” “你开会的时候没听到吗，塞米博士说了他的歌声不光能缓解大部人的精神力，甚至还能对人鱼产生影响，这样的人鱼你能护得住？” “那也没关系。”杜辉抬手搭在他肩上，说道：“你也说了能缓解大部分人的精神力，所以和他打好关系没有错，总比治疗院里聊胜于无的歌声好吧。” 现在时间还早，乔安进入人鱼小区时大部分人鱼都不在，楼下也没小人鱼在跑来跑去。 “你居然回来了？” 刚上三楼就碰到那位红发人鱼，乔安冲他点点头，礼貌道：“早，去上班吗？” “不。”红发人鱼勾唇，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单纯的小人鱼，撩了下头发，“刚下班。” 乔安惊讶，还有连夜的工作，他得避下雷，“那真辛苦啊，再见。” 说完闪身回了家，留下微微发愣的红发人鱼。 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乔安终于松了口气，什么都不管，幻化出鱼尾躺在床上先睡了一觉。 找工作的事情明天再说。 天天跟老大见面压力可真大啊。 乔安在床上睡了半天，出门去食堂买饭，本来想买1金的饭，一看余额居然多了500金。 咦？！ 谁给他发钱了？ 乔安点进去看了下，居然是上次异兽入侵的结算奖励，还多了50的积分。 哇哇，真棒啊。 乔安当即取消掉1金的套餐饭，点了最贵10金的饭。 吃完饭回来后乔安又泡在水里睡了半天，渡过了美好的一天。 醒来后乔安给秋开和塞米都发了消息，告诉他们今天要去研究所，一打开房门抬脚就提到个硬邦邦的东西。 乔安：“诶？” 乔安低头一看，地上叠放着好几个盒子，上面还打了红色的蝴蝶结，边上还有两束花。 “要出门了啊？”隔壁的红发人鱼正靠在栏杆上看楼下的小崽子玩耍，听到开门声回头就见乔安呆呆的模样，笑着说道：“不好奇这些东西吗？” 乔安问道：“我没买东西啊，你的吗？” 红发人鱼：“我可没那个好命，别人送你的。” 乔安更疑惑了，“谁啊？” 他在这里认识的人和人鱼，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拿起一个盒子看了看，上面有张卡，写着安德烈的名字。 这谁？ 红发人鱼单手靠在栏杆上，“你的匹配结果应该出来了吧？看起来结果很不错，不然不会有这么人类给你献殷勤。” “……”乔安吓得扔掉盒子，关上门就走。 “你……都不要？” “不要。”乔安赶紧走。 楼下传来小崽子响亮的喊声，“哥哥你去哪里啊！” “找工作。” 红发人鱼将视线从楼下移开，又回到地上那堆礼盒上，每一个都是包装精美，更别说那几束除了好看毫无用处的花束。 曾经他也收到过一束。 乔安到了研究所，在大厅又碰到了那位灰色人鱼，冲他笑着打招呼。 灰色人鱼说道：“来找塞米博士吗？他办公室在9楼。” 乔安：“谢谢。” 灰色人鱼带着他前往电梯处，面色柔和的笑，“你居然还认识塞米博士？接下来也要在这边工作吗？” 不知怎么，这话乔安听着有些不太舒服，但还是回答说：“不知道，听博士的。” “嗯，不过你匹配结果也出来了，想来没太大问题。” 乔安没回答，关上了电梯门。 他讨厌有关匹配的话题。 到了九楼，乔安按照指示进去办公室才发现里面不止塞米，方连年和雷蒙也在，还有一位不认识的上了年纪的人鱼。 乔安下意识地看了眼他认识最久的雷蒙，又移开，“我在外面等吗？” 塞米：“不用，就在等你呢，进来坐。” 乔安暗暗‘嘶’了下，这话听着好可怕啊。 他过去，乖巧坐下。 “介绍下，这位是治疗院的秋院长。”塞米指着在场唯一一个乔安不认识的人鱼说道。 和秋开同个姓啊。 乔安边想边跟他打招呼，秋院长笑了起来，似乎看出了乔安的想法，说道：“你好啊，我也是秋开的人鱼父亲，经常听他说起你。” 原来是爸爸啊，怪不得也姓秋呢。乔安扫了眼他们四人，一个议院的，一个治疗院，一个研究所，还有个作战局，他心惊胆战的开口问：“所以你们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第15章 别是这四个地我哪里都不能工作吧！ 塞米抽出一张纸放到乔安面前，只见上面写着精神力鉴定：s+ “本来按照自愿原则，应该由你自主选择工作的地点。但是你的情况太特殊了，我们九区……或者说目前已知的人鱼里没出现过跟你一样有强大精神力的人鱼，我们很需要你的能力。” 方连年看着一脸懵懂的乔安，然后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所以目前决定以作战局和治疗院为先，辅助参与研究所的项目，有特殊任务优先处理。” 乔安眼里中的疑惑更明显了。 没听懂。 “他的意思是需要用到你的时候，你就要上。包括去野外，去治疗院，还有研究所有关于你的项目。”雷蒙给他解释道。 经过雷蒙的解释，乔安低头消化了下，大概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当然相应的，我们会给你最大程度的报酬和优待。”方连年继续说道。 见他不说话，塞米说道：“别怕乔安，这不是什么坏事，你现在是我们九区最重要的人鱼，我们不会害你的。我听秋开说你在找东西，很难找吗？如果积分和金币足够的话，你可以发布任务让所有人帮你找的。” 果然这句话让乔安很心动，他捏着手指慢慢思索，其他人也不急，等着他想。 珠子只有他能感知到，别人没法帮他寻找。 但他想要在九区各个地方畅通无阻的话，报酬和优待确实很重要。 乔安试探地问道：“优待有多优待？和塞米博士一样吗？” 塞米愣了下，笑着点头，“当然，你比我更厉害，只要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乔安弯了弯唇角，下意识地又看了眼雷蒙，正对上他淡漠的视线，他移开眼，提出要求，“我想要和老大休息室一样大的房子可以吗？” 这下连方连年都笑了，转头看向雷蒙，笑问：“可以吗？雷蒙指挥官。” 雷蒙面不改色，语气随意，“可以。” 乔安觉得他在不开心，但不重要，自己很开心，于是问道：“那我今天做什么？” 塞米说道：“这段时间先留在研究所吧，有关你歌声录音的问题，我还想问问你的。” 乔安：“好的好的。” 正好他也想再去地下室看下。 差不多说定了，秋院长站起先走了，雷蒙跟方连年也跟着起身，临出门前乔安听见方连年突然开口：“乔安，关于匹配度的事，希望你能优先考虑我们指挥官大人，毕竟他的报酬数不清。” 乔安：“……” 然后他就看到向来淡漠的雷蒙瞬间炸开，“方连年，你想死是不是！” 塞米头痛挥手，“要打出去打。” 雷蒙拎着方连年的衣服就要出去，乔安忽然开口问道：“这是必要的任务吗？” 在场的人皆沉默住，雷蒙松开手，凌厉眼眸注视着乔安，决绝道：“不是。” 第14章 “人鱼并没有文字流传，只有简单的图形符号，直到我们遇到人类，给我们记录下声音。” 塞米带着乔安来到档案间，这里常年开着冷气，乔安一进去就感到一股寒意。 封闭橱窗中整齐摆放着各种资料，乔安边走边看，渐渐的资料减少，开始出现各种颜色的鳞片，鱼鳍，大概五寸长的利爪，还有一斛雪白珍珠。 顶上白色灯光打在珍珠上，圆润莹亮，下面展示牌写着四个字：人鱼眼泪。 “这是古早人鱼的泪水，他们的眼泪能化成珍珠，上岸后我们就失去了这个能力。”塞米在他身侧说道。 忽地，塞米轻声问：“乔安，你有这个能力吗？” 乔安静静的看着玻璃窗后的珍珠，似乎没有听到这个回答，而塞米也仿佛就随口一问。 正中央矗立着巨大的四方玻璃橱窗，里面是一座白色石膏人鱼雕像，有着一头长发，脖子上挂着珍珠和贝壳项链，垂下来的五指指甲细长锋利。 “这是第一个上岸的人鱼，名字已经不可考，不过我们一般称他新。” “新？” “对，他带领当时的人鱼走向了新生。天灾爆发后，海里到处都是变异物种，我们人鱼凭借治愈的歌声逃过一劫，但无法抗击那么多变异鱼的围剿。” “是他率先上岸，发现人类，与人类达成共识。只是上岸让我们付出极大的代价，我们的能力在一点点退化，现在许多人鱼连吟唱都要学习。” 乔安久久注视着新，寂静冰冷的档案间里传来他砰砰跳动的心脏声，良久他发出感叹，“真厉害。” 塞米道：“这里都是上岸后的资料，那时的人类文明被摧毁近乎无，也没多余功夫替我们整理。” 塞米来到操作台前，调出一段音频，“这是早期录下来的人鱼歌声。” 一段吟唱在乔安耳边响起，大概是年代久远的关系，歌声里时不时夹带着沙沙沙的杂音。 塞米又调出一段音频，“这是秋开给你录的音。” 放完后，塞米朝他招招手，乔安走近，看见屏幕上显示着两段音频波段曲线，十分相似，近乎重合。 塞米说：“看见了吗？你的歌声和古早人鱼的歌声几乎一样。” 乔安拧着眉，试图回想以前，但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无奈道：“记不得了，天生就会，或者在海里有人鱼把他的记忆给了我。” “所以海底还有人鱼吗？和以前一样的人鱼。” 塞米脸上期待，但乔安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我就随口问问。”塞米关上操控台，问：“这些歌声的含义你知道吗？” 乔安点头。 塞米说：“你把这些含义都写出来吧。” 乔安问：“今天吗？” 塞米：“都行，有多少写多少，你就坐秋开的位置好了。” 时间已经下午了，塞米让他先回去，明天再来。 乔安想留在研究所吃饭，他查看了下目前的余额有好几个0，于是放心的点了最贵的餐。 吃到一半看见那个灰色人鱼坐在了他对面，“好巧，你在哪层工作，有空闲我去找你玩。” 乔安想了想，“9楼。” 灰色人鱼：“这层我们不好上去，只好你有空下来找我了。” “嗯嗯。” “加个id吧，以后我们也是同事了。” 乔安只好放下筷子，和他加了id。吃完后，两人一起出去，灰色人鱼问：“你怎么回去？不然我送你吧，我伴侣刚好来接我。” 乔安摇头，“我坐车就好。” 说话间一辆黑色轻便车辆停在两人面前，车窗下降，里面坐着一个斯文的男人，他看了眼灰色人鱼，视线就放在了乔安身上。 “是你同事吗？一起上车吧，快要下雨了。” “确实啊。”灰色人鱼抬头看了下天，对乔安说道：“跟我们一起吧，不然下了车也会被淋雨。” 乔安不太想坐他们的车，这两人他都不熟。 但乌云确实压了下来，就在乔安要同意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跟我走。” 乔安偏头，看见雷蒙高大挺拔的身姿，他身上穿着黑金制服，淡漠凌冽的眼神让眼前两人压力极大。 九区的人没有不认识他们指挥官的，这张冷硬的面庞日日出现在作战局的大厅里，与之伴随的常年排行第一的异兽击杀数。 “他，跟我走。” 雷蒙又重复了次。 车里的男人笑容都维持不住，匆匆点头后带着灰色人鱼离开。 而后乔安感觉到雷蒙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乔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果然下一秒就是指挥官冰冷的嗓音，“不会拒绝？” 乔安为自己解释，“要下雨了。” 雷蒙：“鱼还担心淋雨。” 但我现在是人形态。 乔安默默的念，正准备走，又被雷蒙拎住，“走错了，车在那边。” 真送他回去啊？ 乔安硬着头皮开口，“我还是坐车吧，我喜欢淋雨。” 早上才刚拒绝过雷蒙，乔安实在没勇气和他同坐一辆车，可惜雷蒙拎住他衣领的手纹丝不动，乔安只好说道：“好吧，其实我讨厌淋雨，谢谢老大。” 雷蒙：“欺骗指挥官，扣除积分5分。” “啊？”乔安睁大眼，不可置信，“这也是《人鱼法》的内容吗？” “这是作战局的纪律规范，你目前也是作战局的一员。” 乔安皱眉，想起来了，早上不光拒绝了雷蒙，还把自己卖了四份身。 乔安跟在雷蒙身后小声抗议，“现在可以退出作战局吗？” 雷蒙冷酷拒绝，“不行。” 这一定是来自早上的报复，乔安信誓旦旦的想，但他毫无办法，因为作战局里雷蒙说了算。 到了人鱼小区，乔安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还是礼貌的和雷蒙道别。 第16章 “谢谢老大。” 说完车内‘砰’的下用力关上，有礼貌，但不多。 上了三楼，门口堆放的盒子似乎还在，乱七八糟散作一堆，似乎被人翻过，乔安也不知道是多了还是少了，那两束花也倒在地上，周围都是花瓣。 乔安开门的手忽然顿住了——他房间的门没锁。 他缓缓收回手，小步往后退，‘滋啦’碰到地上的盒子，乔安顿时不敢动，紧盯着微开的房门，没见有人出现，才继续往外走。 一直到退出房门的视线范围外，乔安点开智脑，犹犹豫豫划了几下，还是点进雷蒙的账号。 “老大，我家进贼了。” “……嗯，等着。” 乔安还以为要等个十来分钟，没想到不一会儿他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转头便见雷蒙迈着长腿向他走来，黑金制服威严凛然，乔安瞬间感到心安。 “哪间？” “这个这个。” 乔安伸着细白手指给他指，看到雷蒙的视线先落在地上，乔安赶紧解释，“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谁的。” “呵。” 他似乎听到一声气音，然后雷蒙挥了挥手，“门口站着。” 乔安求之不得，眼见雷蒙半点不犹豫的推开门就进去了，他歪着头从门缝往里看，和早上他出门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动的。 很快，雷蒙就出来，“有人进来过，这里不能住了。” 乔安懵了，“那我住哪里？” 掰着指头算了算，这里才睡了两个晚上！ 雷蒙面无表情，“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我会通知警方过来接手。” 乔安一愣，呆呆的看着雷蒙下楼，很快便走出楼房，出现在楼下空地间。然后停下了脚步，与三楼的乔安对上视线。 此时天色已晚，空中飘起了细雨，乔安看不太清雷蒙的面容，那双眼睛比平时还要冰冷，乔安打了个寒颤，突然想起了在野外被异兽突袭那晚，雷蒙一下抹掉异兽的脑袋。 他慢慢收回视线，打算联络塞米或者秋开，就在这时，他的智脑先一步响起，雷蒙的声音仿佛裹着寒气冲他袭来。 “下来。” 乔安又坐进雷蒙的车里，车辆启动，乔安茫然又小声的问：“我不能再住这里了吗？” 身侧雷蒙低头给警方发消息，闻言似乎笑了下，“一个高精神力且匹配结果已出的人鱼，你猜哪些饱受精神力折磨的人会不会放过他。” 乔安听得心惊，一股寒意从心底慢慢升起，他似乎将事情想的太简单，陷入无法后退的地步。 “也包括你吗老大？” 雷蒙动作一顿，倏地抬头，乔安与他对视。 那双浅金色的眼眸中碎光闪烁，脆弱无助，雷蒙听见他说—— “我讨厌人类。” 被讨厌的人类雷蒙垂下眼，抬手伸向他。 乔安瑟缩了下，温热的手指停在他的脸侧，眼眶中的液体滚落下来，‘咚’的下砸在雷蒙手指上。 圆润，雪白。 雷蒙微微睁大眼，将其攥在手心。 “目的地到达。” 乔安抬起湿润的眼看了下，是研究所。下一刻他就听见雷蒙说道：“出发，作战局。” 第15章 人鱼研究所九楼。 乔安边回忆自己吟唱的内容，边写下来。 顺便分神跟秋开聊天。 “老大说的没错，精神力高的人鱼确实很抢手，当初老师也是，他父母都是以前都是作战局的，就这样还被威胁着跟人结成伴侣，幸好方首席上任后就帮老师报了仇。” 秋开说：“不过现在老大护着你，你别太担心，下班后我跟你一起回去就是。” 乔安删删打打又写下一行，‘嗯’了声，闷闷的说谢谢。 见他这样，秋开情绪也不高，嘟囔着说：“老师说很久以前人鱼是不用跟人类结成伴侣的。” 乔安：“为什么？” 秋开：“因为那时候人鱼还很强啊，歌声能治愈到每一个人类，只是后来人类的精神力越来越强，但离开海洋的人鱼越来越弱，我们也不想依附人类啊，碰到好的人类还好，碰到垃圾的简直想死。” “你都不知道当初我匹配结果出来，我爸爸们愁的头发都掉了。” 乔安从屏幕间抬头，看了眼抱怨的秋开，他嘴里虽然抱怨，但脸上并没有太伤心的表情，乔安想他碰到的人类应该还不错。 可是我没碰到很好的人类，乔安心想。 雷蒙偶尔好，但大部分都坏。 “我不能一直都住老大那里。”乔安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和老大结成伴侣呢？”秋开不理解，他觉得老大虽然很凶，但人很好，在匹配度合适的情况下，秋开认为没有人能比得上老大。 而且作为作战局的一员，他私心希望能有人鱼缓解老大的精神力。 精神崩溃实在是太痛苦了。 他每次跟着特战队回来都会难受好久。 乔安垂下眼，“我找到珠子就要回家的啊。” “你家在哪儿啊？其他安全区吗？还是海里？”秋开问。 乔安没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秋开想了想，提议说：“既然这样，你在d区买个房吧，老大他和老师他们住的小区，安全性很好，一般人不能进来，就是那里很贵。” 乔安两眼亮起，“多贵？” 他连打四份工应该能买起吧。 秋开思考了下，“一般人大概做个两百年任务能买的起他们的一间卧室。” “……”乔安两眼熄灭。 他花了大概一个礼拜把所有吟唱的内容写了下来，接下来又开始给每一首录音。 秋开每天会过来跟他一起回作战局，乔安没再收到什么盒子和花束，每次回到作战局都会有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但在见到他按了十楼的电梯按钮后，纷纷移开视线。 他或许不是特别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很多人都私下里形容他被打上了雷蒙的标记。 他和秋开两人还在休息的时候去了趟d区，询问小区最小房子的价格，然后再看了眼乔安的余额。 秋开安慰他，“没事的，工作几年就好了，跟着特战队去野外几次就好了。” 在这期间，乔安没有感知到珠子的气息，甚至在地下室待了大半天也没有。 从研究所到作战局，乔安很少会碰到雷蒙，偶尔有几次深夜他起来喝水，见门缝外亮着光，他偷偷推开一条缝隙，对面雷蒙的办公室开着灯。 不会累吗？ 累不累乔安无从得知，但录音这项任务让他特别累，尤其嗓子，连着几天不想说话。秋开给他带了润喉的茶水，和乔安说道：“过两天我们要去野外了，我让另一个人鱼来陪你吧。” “太麻烦了不用。”乔安摇头，喝了口茶，涩涩的，不好喝，“老大也去吗？” 秋开：“去啊，还记得上次t区的入侵吗，他们在西南方查到一些东西，老大派了底下小队去调查，一直没消息传回来，老大不放心所以提前出发。” 乔安：“我不用去吗？” 秋开也疑惑，“没通知就不用吧，不如你晚上问问老大。” 于是乔安今晚在雷蒙加班的时候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 “老大，我需要去野外吗？” “想去？” 雷蒙反问，乔安摇头又点头，就见雷蒙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乔安：“我听你的安排。” 雷蒙起身走到他边上，靠在办公桌边缘，乔安又紧张起来，听见他问：“你和秋开在找房子？想买我那小区的？” 乔安抬头看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大概是秋开说的吧。 他如实道：“买不起。” 雷蒙：“这里住的不舒服？” 舒服，但是……乔安为难道：“可这里是你的，我不能一直住着。” 虽然他是只人鱼不太懂，但不能一直住别人家这个道理还是知道的。 结果冷不丁的听到雷蒙说：“也可以是你的。” 啊？ 乔安耳尖瞬间抖了两下，薄薄的耳廓变得红透，一抬眼就对上雷蒙漆黑的双眸，以及那张淡漠却克制的神情。 “或者支付房租。” 房租啊，那是应该的。乔安回想了下账户里的余额，颇为信心的问：“多少钱？” “不用钱，替我做精神舒缓就行。乔安，除了你，没人能帮我。” 雷蒙垂下眼，与乔安对视，他的神情依旧冷淡，目光却是极为认真。 乔安不由得想起他在研究所地下室，戴着铐镣覆着面具，警报声滴滴滴不断响着，手腕被电流冲击的直颤抖。 他连连答应，“可以可以，现在要吗？” 雷蒙勾了勾唇角，“要。” 两人移到沙发上坐下，乔安开口吟唱起，因为深夜的缘故，他不知觉的压低了声音，轻轻柔柔的仿佛在哄人入睡，乔安下意识地瞥向雷蒙，见他两腿岔开，大马金刀地靠在沙发上，眼睛闭上，却在乔安瞄来的瞬间睁开。 第17章 被抓到了。 乔安心虚移开，手指尖却被人攥住了，只是指尖那一点点，力道也不重，温热的触感却不容忽视。 乔安忍不住蜷缩手指，耳边传来雷蒙的声音，“这样效果更好点。” 于是乔安不再动，微微低头看着地上的规律的花纹，嘴中吟唱不断，雷蒙又说道：“地下室那晚就很想碰你，可是你进不来。” 歌声戛然而止，乔安抽出手，没抽动，用了点力抽出，“好了，我要睡觉去了。” 他站起往房间里去，“老大你也早点休息。” 他顺利的回了房间，揉揉有些发烫的脸，心想还是得找个房子住。 更重要的早点找到珠子。 人类，比人鱼还会蛊惑。 两天后，乔安看到属于特战队的重型装甲车从路上开过，驶向城外。 乔安开始研究所和作战局两点一线的跑，他的歌还没录完，每次吟唱完整的一首都会消耗他大量精力。 因此他只用上班半天，剩下半天休息，留在研究所偶尔帮塞米的忙。 智脑上郑倩倩问他最近怎么样？ 乔安跟她讲了现在在研究所工作，具体什么内容没说。 郑倩倩：那就好，这两天有人向我打听你，你自己小心些。 谁会打听他？乔安有些疑惑，刚想去找雷蒙问怎么办，发出去后才反应过来雷蒙在野外，但是又撤不回来。 他去问塞米，塞米皱着眉看完消息，冷声道：“看雷蒙不在就蠢蠢欲动了，没事我通知方连年，让他们注意点。” 乔安忍不住叹气，“我是不是带来麻烦了。” “说错了，你带来希望才对。”塞米反驳，虽然还在实验阶段，但乔安带来的吟唱确实比他们的效果更好。 也正因为如此，不少人盯着他，雷蒙一出城，他们就忍不住开始试探。 “你一直不显示有伴侣状态，他们很难甘心。” 乔安抿了抿唇，塞米拍拍他的头，“下午没事了，跟我回家泡水去，大泳池。” “真的吗？” “真的。”塞米点头，“只要给我看看你的鱼尾。” 那不是问题，乔安一口答应。两人收拾好东西下楼，大厅里传来喧闹打砸的动静，闹哄哄的几十个人围着处理窗口叫骂。 “我要举报，要告到议院！凭什么不给我匹配人鱼！” “你们肯定私自藏了人鱼，送给那些高精神力的人，不管我们的死活！” “不是有新人鱼吗！为什么我没收到匹配消息！” “我要死了！你知不知道我要死了！给我人鱼啊！” “你没伴侣，我看见过你上了好几个人车，你跟我走！” 一个男人疯了一样抓着人鱼的手，其余人乱成一团，还没等塞米出面，乔安瞬间没了人影，一下冲到男人面前，扣住他的手腕。 “放开他。” “乔安！危险。” “所有人不许动，警察！” “松手。”乔安逐渐用力，男人痛苦的皱起眉，不可置信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一个人鱼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不得已松开手。 他松开了，乔安也放开男人的手腕，看向旁边的灰色人鱼，“没事吧？” “没事。”灰色人鱼惊魂未定，眼神复杂的看着乔安。 塞米也跑了过来，骂他：“你冲过来干嘛？万一出事呢？这边经常有人闹事，会自动报警的，下次别冲出去。” 乔安眨眨眼，“我不知道啊。” 再说只要没拿着武器，一般人类很少有比他力气大的。 正说着，几十个闹事的人被进来的警察带走，乔安跟着塞米正要走，就听得有什么东西敲在地砖上‘嘟嘟嘟’的响起。 只见一个高大男人拄着金属手杖向他们走来，走路高低起伏，身上穿着警服，蓝色眼睛，帽檐下是温和的笑意，“让你受惊了博士。” 塞米：“习惯了，怎么把苏队也请来了？” “正好有事。”苏队看了乔安一眼，笑容更盛，“这位是？” “装什么糊涂。”塞米没好气，抓着乔安就走，“有事，回见。” 被留在原地的苏队也不气，就这么笑着看他们离开。 坐上车，乔安忍不住问：“谁啊？” “一个笑面虎，离他远点。”塞米说道：“看到他断掉的腿了吗？雷蒙弄的，一直记着呢。他和你匹配度好像也挺高，总之你小心些。” 第16章 半月后，特战队还没回来，乔安收到雷蒙发来的消息。 雷蒙：找方连年。 雷蒙：等我回来。 研究所的几位塞米博士的学生已经大致学会了乔安的吟唱，他们打算去治疗院试试效果，乔安跟着一块过去。 这事关乎人类和人鱼，不光秋院长陪同，就连方连年也来了。 快到治疗院的时候，塞米对乔安说道：“今天会来记者来，你记得躲一躲。” 无论是出于乔安还未有伴侣的考虑，还是保密工作，他们下意识地让乔安隐在幕后。 不过这也就是瞒过普通人，九区大部分高精神力的都知道乔安的存在，对他拥有的能力虽然一知半解，但也多多少少有点数。 因此等他们到达治疗院的时候，人远比想象中要多。 乔安戴了顶白色棒球帽站在人群中，他扫了一眼周遭人群，看见不少熟人，其中还有郑倩倩。 “郑姐，你怎么来了？”乔安慢慢蹭过去，这才发现郑倩倩身边站了好几个人，见他过来警觉的看着乔安。 郑倩倩不动声色地往下压了压手，笑着对乔安说：“我听说治疗院有关于治愈的新活动，所以来看看，你呢？” “我来学习。”乔安找了个理由。 “这段时间有人找你麻烦吗？” “没有，谢谢郑姐。” 刚说完，台上的塞米开始简单讲述了此次活动的原因，没提到乔安，只说意外得到几段人鱼古音吟唱内容，研究所几名人鱼学习后来试试效果。 然后他们展示了三位人鱼的精神力等级，还有平时的治疗效果水平。 前来当实验对象的是刚从城外做任务回来的民间小队，还有他们各自的伴侣，都试一遍，对照着看。 乔安也挺好奇效果的，虽然这里的有些人类讨厌，但如果能帮到人鱼也不是一件坏事。 三名人鱼先用他们原来的吟唱内容给小队人员进行治愈，检测显示器结果出来和平时差不多，秋院长问他们感觉怎么样。 其中一人耸了耸肩，“跟以前一样，脑子清醒了点，但不多。” 其余两人也跟着点头。 塞米摆摆手，又过来三个小队人员，这次人鱼们唱的乔安所教的吟唱内容。音调和平时听到的都不太一样，乔安听到身边几人交头接耳。 “这歌声倒是没听过。”郑倩倩说道。 “唔。” 乔安摸摸下巴没说话，听到郑倩倩的笑声。 站她附近的高大男人忽地说道：“我听过，就在前不久的t区入侵那天。” 其他人还要再说，郑倩倩打断他们，“好了，先看着。” 只见台上三人的表情逐渐变得奇怪，互相对视几眼验证是不是错觉。下面看着的人群中声音也小了下来，紧紧盯着台上，还有那个不停变化着的检测显示器。 乔安指着问：“那是什么意思？” 郑倩倩：“检测人鱼吟唱深度范围，能显示被治愈的程度，一般都是人鱼在用，我们买来没多大用处。” 一首结束，塞米没急着去看显示器上的成果，而是先这三人感受如何。 “比之前更舒服一点，就……说不上来。” “以往来两三次治疗院才有的效果，今天一下就有了。”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哄闹开了，几个人直接举手，“让我试试！让我试试。” 台上塞米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不过等一会儿，先看看检测结果。” 正说着秋院长已经把两份检测结果用智脑投了出来。 乔安也顺着看去，上面弯弯曲曲的条线特别多，他看不太懂，但能明显的看出第二份检测结果的数据比第一份要高很多。 直白的数据比任何话语都要能说服人，底下的人乱哄哄吵能一团，脸上尽是兴奋之意。 乔安深处其中，更直接地感受到了他们语气中的欣喜，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台上的塞米没说什么，只抬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招招手人这三位人鱼的伴侣上来。 这下不用塞米吩咐，吟唱歌声已经响起。 伴侣是更亲密的存在，一般跟人鱼匹配度也高，他们之间的治疗本来就更有效果些。 虽说乔安知道伴侣，但也仅仅只是知道，以为是爸爸妈妈一样的存在。 但是看着看着，突然不对劲起来。 怎么牵手了？ 乔安皱着眉想起出行前晚那晚，雷蒙握住他的指尖说，这样效果好点。 第18章 原来这样是正常的啊。 咦？怎么抱住了？ 乔安的眉头越皱越深，而后眼睛睁的老大。 啊？？他们怎么亲上了！ 有点崩溃的乔安后退一步，两手不可置信地捧住脸。 “怎么了？”郑倩倩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心的问。 “他们……他们怎么？” “哦，他们是伴侣啊。”郑倩倩看他脸都红了，笑了出来，“伴侣之间的治疗不一定需要吟唱，而这种亲密接触反而效果更好。” “哈哈哈，没错，还有更亲密的没做呢。”身边听了一耳朵的男人冲乔安挤眉弄眼笑道。 乔安整个都愣住了，脑海中一下就窜出雷蒙高大的身影。 而且他答应了雷蒙要给他做精神缓解当房租。 明明是抗拒的，乔安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代入了他和雷蒙拥抱亲吻的场景。 雷蒙生的高大又健壮，一直手臂就能将乔安揽住，吻乔安的时候会低头，宽厚肩背起伏着，或者是将乔安整个离地抱起，横在他腰间的手臂不得不用力，青筋浮现。 不对不对，这是伴侣之间会做的，他跟雷蒙只是普通的精神力安抚而已。 乔安这样想着，脸上的热度却一点都没有降下来。 不行不行！他要付钱，他不要用这个当房租了。 就在乔安持续崩溃，其余人激动等待中，台上的治疗终于结束了，这下秋院长连感受都不用问，其中一人已经开口。 “本来我还有点难受的，现在一点事都没了。” “我感觉……治疗期间我的精神力好像短暂的提高了下。” “…” “真的假的？” “开什么玩笑？” 离得近的人听到这句话都不相信，一直站着观看的方连年大步走了过来，问说这句话的人：“你们匹配度多少？” “85%” 是很高的匹配度了，方连年若有所思点点头，来到塞米身侧俯身跟他说话。 另一边秋院长已经把全部的检测数据图都放了出来，乔安抬脸去看，他脸上还带着未褪下的红晕，棒球帽的帽檐遮挡住浅金色的眼眸。 数据很明显的显示匹配度高的吟唱效果更好。 台下的人阵阵欢呼，迫不及待的追问什么时候会普及。 塞米：“已着手准备，到时会分批次通知全九区的人鱼前来研究所学习。” “博士！你们从哪里得到的新内容，是新来的那个人鱼吗？” 人群中忽地响起一道响亮的问声，四周逐渐安静下来，目光灼灼的看向塞米博士，等待着他的回答。 乔安的心提了起来，也跟着他们看向塞米，塞米微笑着回看人群，却没有回答。乔安见他身侧的方连年下巴微抬，脸上浮现出上位者的傲慢与冰冷， “事关机密，无权过问。” 乔安感觉到身边郑倩倩的视线在他身上停了一秒，他装作不知，和郑倩倩轻声道别：“郑姐我先回去了。” 郑倩倩：“好，改天来吃饭，你现在住哪里？” “我……”乔安不好说他住雷蒙办公室里，只好含糊道：“在作战局。” “智脑联系。” 乔安点点头，飞快退出人群。 接下里的日子依照塞米所说，开始通知人鱼前来研究所学习，作战局和治疗院的人鱼优先，其次是研究所和登记在册的民间小队里的人鱼。 乔安本来不用进行教导的，但会的人手实在不够，塞米只好找上他。 这对乔安来说不难，更何况还有丰厚的奖励来，乔安没理由不答应，连着几日后他收到郑倩倩发来的消息，邀请他来吃饭。 之前没钱，乔安才哭了两颗珍珠出来当报酬，现在账户有钱了，乔安正想买礼物回报她的，看到消息就应下了。 转头问塞米送朋友该买什么好。 “一般关系送点吃的用的差不多。”尤其是新鲜的菜之类的，简直是天价。 乔安思考了下和郑倩倩的关系，问：“比一般再好点呢？” 塞米从资料里抬起头，“那就去装备商场买去野外的物资，这是必需品。” 乔安低头在智脑里搜索了下位置，g区也有，离郑倩倩家也不远，买了刚好能过去。 “好的，谢谢博士。” “谁跟你一般再好点啊？雷蒙吗？”塞米好奇询问。 乔安：“……” 不是！ 按照地图搜索，乔安来到g区的商业街，从a区到g区路上就花费了大半时间，下车时天都暗沉下来。 街上人不多，乔安路过一家花店，想了想又退回去，买了一束花。 他看不出这是什么品种，只觉得粉色的花瓣颜色很好看，很配郑倩倩装饰温馨的家。 边想着晚上郑倩倩会做什么菜，边拐进一条小道间，忽地乔安顿住脚步。 狭窄小道堪堪停进一辆黑色车辆，两个穿着黑色短袖的男人靠在车身上抽烟，看见乔安进来，笑着挑了挑眉。 扔掉手中烟，踩灭。 “你好啊，等你很久了。” 第17章 乔安警惕地审视着面前的两个男人，在脑海中找了一圈，确认不认识。 他抱着花束，娇嫩粉色的花瓣上是乔安漂亮但疑惑的脸蛋。 “我不认识你们。” “见面了就认识了，我们老板想请您过去坐一坐。”男人说道，往边上退开点，打开车门。 乔安微微后退，不经意地打量着周围情况，前面堵死，唯有转身跑。 只是男人似乎看出他的打算，很明显的嗤笑了声，而后又正正经经道：“别怕乔安先生，我们老板与您也是匹配度极高的，一直想请你过来玩一下，只是发给你的消息一直没回复，没办法才让我们上门来。” “你新到来的可能不太清楚，关于匹配度的人选一直是双向选择，没有说谁最高就得选谁，您大概是被人欺骗了。”他说着，脸上露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虽然有时候乔安确实听不懂人类的话中话，但这句他听懂了，对面这个人在骂雷蒙。 雷蒙好不好的，乔安不做评论，但这种说请人上门，但自己不出面的，多半不是好人。 但乔安还是好声好气道：“今天我要去朋友家，等下次吧，可以留个id。” 对面的男人不耐烦的‘啧’了声，站着不动和乔安对视，一点也没要留id的意思。另一个男人已经没了耐心，“快点，等下赶不上老板饭点。” 也赶不上我的饭点了。 乔安烦躁的想着是直接跑好，还是出手比较好。 跑吧，免得把花弄坏。乔安定好主意，扭头就要跑，却不知后方什么时候也站了两个高大的男人。 乔安：“……” “哈哈哈。”之前的男人大笑出声，像讲着笑话，“他居然真的敢跑？” 乔安皱着眉回身，眼见男人甩了甩手走来，“好了好了，快点上车，等下真把你伤到不好。” 说着男人毫不在意地伸手来拽乔安，一点也没把他的拒绝放心上，或者说人鱼，尤其还是个漂亮且无害的人鱼，在人类眼里根本没有说不的机会。 但没想到的是乔安灵活的侧身躲过了他伸来的手，男人愣了下，同伴嘲笑道：“中午饭没吃饱啊，连个人鱼都逮不住。” “滚你的……”男人脸上浮起怒意，瞪着乔安，“别不识好歹。” 乔安垂眸叹气，将手里的花放在地上，花大价钱买的啊，别弄坏才行。见他这样，男人还以为乔安识相了，冷哼着来抓他的手臂，乔安这次没再躲，却先一步摁住男人的手臂，猛地往下一掼。 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男人被狠狠地摔在地上，那么大的体格，‘砰’的一下尘土飞扬，哀嚎声起。 几人都愣住了，直愣愣地看着乔安，偏偏乔安还歪了歪头，问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 “走！走屁啊！你……”男人迅速爬了起来，一张脸涨的通红，想骂人，又想到被一个人鱼这样撂倒十分丢脸，于是转脸骂同伴，“还有脸看！把人抓车里去。” “你连个人鱼都搞不定？”同伴声音比他还要高。 “艹。” 男人恶狠狠地瞪了眼让他丢脸的乔安，乔安抓着自己手腕转了转，想着打伤人类的话算犯法吗？ 正想着，只见男人一甩手，从袖子间甩出一根鞭子样的东西，上面是凸出的尖刺。 “不至于吧，抓个人鱼把武器都拿出来，弄伤了还要被老板骂。”同伴皱着眉说道。 “那你来。” “一起来吧。”乔安提议道。 男人对视一眼，骂的更厉害了。手上使劲，鞭子通身闪过暗红色的光，乔安瞬间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在空中四溢开来。 是珠子。 他猛地转向气息的来源——鞭子。 只是很快，珠子的气息荡然无存，就像没出现过一样，但乔安很肯定那不是错觉。 第19章 这还是头一回乔安明显的在某一样东西上感到珠子的气息。 这鞭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乔安不解地盯着鞭子瞧，还没瞧出什么来，就听到男人冷声说道：“现在怕了？你要是早点坐上车……” “好的，我现在上车。” “……” 乔安低头捡起花束，路过男人身侧坐进车里。被他动作刺激到的男人深深吸了口气，“你耍我？” 同伴不忍直视地安慰他，“算了开车吧，不然真赶不上老板饭点了，对了，你脸痛不？” 男人摸了摸脸上刚被人鱼摔在地摔出的伤口，抬眼就看见车里人鱼吩咐他，“关下门。” 男人：“……” 鞭子在地上狠狠摔了一下，而后车门被暴力关上，车里的乔安揉揉耳朵，低头给郑倩倩发消息，告诉她临时有事不能来了。 想了想又给塞米博士发了消息，万一有危险好叫人来救他。 车子开往d区城西，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偶尔有几个腰间别着枪，身穿安保制服的人出现在乔安眼里。 乔安降下车窗，稍微探头打量外面，发现这片区域是他没来过的，他记得当时门口就有好几个人站岗，他根本进不来。 前面开车的男人从后视镜里看他，道：“这里是d区禁区，普通人一辈子都踏不进来。” 乔安：“和云湖区一样吗？”云湖是雷蒙和塞米他们住的地方。 乔安就见男人愣了下，副驾上的同伴也瞥了眼他，忽然笑了，“怪不得这么傲，原来已经搭上了云湖的，二源你脸摔的不冤啊。” 男人发出不屑的冷嗤声。 乔安关了车窗，车子很快进到几幢庄园样的别墅前停下。 男人替他打开车门，乔安很自然的就把花递给了他。 男人：“……？” 乔安：“拿一下，不要掉花瓣了，很贵的。” 同伴上前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老板在等，忍一下。” 说完给乔安带路，“这边走。” 大门口距离别墅还有一段距离，中间还有个装饰的流动喷泉，乔安路过往里看了眼，居然还有鱼在游，就是长的怪模怪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变异的。 怪模怪样长三只眼的鱼和乔安对上视线，在海里杀鱼无数的乔安眯眼吓他，鱼瞬间沉下水底。 没用。 乔安弯了弯唇角，心情还不错。走前面的男人抱着花忍了又忍，和同伴低头说：“这只人鱼不会傻的吧？瞎几把笑什么，我们没找错吗？” 同伴笑着看他，“脸还痛吗？” 男人抽抽脸皮：“……” 同伴：“痛就少说话。” 别墅占地面积极为广，里面装修富丽堂皇，乔安看的眼前一亮又一亮，他去过塞米博士和方首席的家，虽然也很大，但装修比较低调内敛，不知道指挥官家和这里相比怎么样？ 男人引着乔安来到会客的房间，主座上坐着一年过半百的男人，脸上保养的还算年轻，头发却已花白，见乔安走来，一双鹰钩似的眼睛紧紧盯着乔安。 那眼神让乔安极为不适，感觉像被猛兽盯上，一开口更是让乔安皱起眉。 “乔安是吗？我姓苏，是九区苏家的家主，我儿子苏玉轩的匹配度与你高达91%，你知道吗？” 乔安回想了下，似乎有这么个人吧，但印象不深，他自己找了位置坐下，好软的沙发啊，比雷蒙办公室里的还要舒服一点。 他窝进沙发里，回答眼前的人，“不太知道，人太多了，你儿子叫什么？” 苏家主面色下沉，一字一顿道：“苏玉轩。” 乔安低头假意思索了下，“好像是有吧，所以呢？你请我过来有事吗？对了——” 他转向站一边引他进来的男人，“有水吗？给我倒一杯，口渴了。” 头回见有人嚣张到老板面前的人鱼，男人颇为心惊地看向苏家主，就见苏家主脸色依旧黑沉，语气却轻笑着：“待客的规矩都忘了，上茶。” 茶端上，乔安抿了一小口，他还是适应不来这苦涩的怪味。 放下茶杯，没等苏家主说话，乔安率先开口，“苏玉轩和我匹配度91%，所以你是要我们结成伴侣吗？” 这些时日乔安已经很清楚了，他们人类就喜欢和他谈这事。 苏家主终于露出点笑容，“不错，我们苏家在九区也是……” “不行。” 掷地有声的两个字打断了苏家主的发言，也让边上的男人再次心惊，重新审视了下对面这位长发垂下，脸蛋漂亮无害的人鱼，真勇啊。 苏家主往前倾身，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乔安：“我说不行。” 然后就见苏家主面皮抽动，冷笑道：“可惜了，那就麻烦你在这里留一些时日吧，相信和玉轩培养培养感情就好了。” 说着站两侧的男人上前一步，威胁着看向乔安，乔安耳尖颤动了下，再次重复，“我说不行，但……” 后面的话还没说话，苏家主已没了耐心，挥挥手示意把乔安带走。男人靠近乔安，但还记得被他突然摔地上的痛，事先将鞭子抽了出来，暗红色的光在鞭子周身流转。 乔安又感知到点若有如无的珠子气息，他想着怎么才能把鞭子抢走，鞭子已经朝他腰间舞来，乔安一手摸到茶杯正要甩出，只听得‘叮当’一声碰撞声响，一枚徽章样的东西撞落鞭子。 然后是金属撞地‘砰砰’几声，乔安听到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差不多够了爸，你已经退休了别再给我惹麻烦。” 第18章 来人乔安见过，穿着警服，蓝色眼睛，是那天研究所有人闹事，前来处理事情的苏队。 对，他也姓苏啊，所以他就是苏玉轩？ 乔安看着他拄着金属杖慢慢走来，步履稳健，他也回看乔安，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然后听见他说：“方首席和博士在外面等着，我先带人出去，爸你早点休息，今晚我就不回来了。” 来这么快啊，听到博士他们来了，乔安瞬间心安，端着茶杯又喝了口，就见对面的苏家主指着苏队破口大骂，“你滚不滚回来没人管，但是这个人鱼得给我留下！” 这个人鱼乔安狐疑地瞄了眼苏队，感觉不对劲。 苏队：“非法囚禁人鱼犯法，爸你也不想我知法犯法吧？” 苏家主下巴抬头，“高匹配人鱼就有义务与人结成伴侣，他还没决定下来，那我请他过来跟玉轩聊聊有什么问题。” “是没问题，不过前提是自愿。”苏队问乔安，“你想留下来吗？” 苏家主重重哼了声，狠声骂道：“没心肝的东西。” “……？”乔安更加疑惑，然后就见苏队一脸风轻云淡的对他说：“不用在意，他说的是我，没问题的话，我们走吧。” 乔安眨眼问道：“有一个问题。” 苏队顿了下，“什么？” “结成伴侣不行，但精神力缓解可以。”乔安看向苏家主，说道：“你想结成伴侣不就是为了精神力缓解吗？我可以给苏玉轩做，但有个条件。” 苏家主：“什么条件？” 乔安毫不犹豫地指着男人手里的鞭子，“这个给我。” 话音刚落，男人就瞪了过来，碰都没碰到你，居然还想要没收武器。男人把鞭子往后藏了下，显然不乐意。 乔安等着苏家主的回答，他没注意到的是苏队面色微僵，攥紧手心的金属杖。 苏家主有些不信，“就这个？” 乔安：“就这个。” 苏家主眉头舒朗，正要答应，就听见苏队缓缓道：“恐怕不太行，每个人的武器都是专门定制的，里面注入了他们的精神力，也只有他们能用，不如换一样吧，其他的都好说。” 其他的又没让他感知到珠子的气息。 乔安摇头，“我就要这个。” 苏家主一挥手，“不过是个武器，从我这出钱再定制个就是。” 苏队压着声音，“爸……” 苏家主：“够了！你到底想不想你大哥好起来？” 苏队烦躁地摸着金属杖的头部，问乔安，“能问下为什么非要这根鞭子不可吗？” 乔安没说实话，眼里浮起怒意，“今天它差点打了我，我要带回去销毁了。” 男人忍不住说道：“碰都没碰你好吗！” 乔安摆着脸，“那也不行。” “可以吗？不行的话你让方首席和博士进来接我吧。”然后再对苏家主道：“还有你儿子，我也先不见了。” “不行！”苏家主扬声，催促男人道：“给他。” 男人拿着鞭子犹豫地看向苏队，被苏家主看在眼里，立马骂道：“苏家还轮不到他做主，我叫你给他！” 苏队微不可查的点头，男人只好不情不愿地将鞭子递给乔安。 乔安欣喜地拿到手里翻了圈，并无反应，不过也不急，他卷了几圈收起来，对苏家主说道：“明天我过来。” 第20章 苏家主不放心，“现在就去。” 他还没开口，苏队先一步说道：“方首席还在门口。” 苏家主只好放弃，瞪着乔安放狠话，“明天你不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乔安：“放心。” 拿好战利品，乔安跟着苏队一起出去，苏队一脸歉意地说着：“今天的事给你带来麻烦了，我爸霸道惯了，退下来这么久也没改过来。” 乔安：“所以苏玉轩不是你吗？” 苏队露出一点无奈的笑，“不是，是我大哥，只是他现在……精神力方面……所以我爸才会急着请你过来，只是你也别太放心上，我大哥那情况，就算是高匹配度的人鱼来了也不一定有用。” 他说的含糊不清，但乔安听懂了，苏玉轩大概是精神力崩溃了，乔安见过已全然崩溃的人，在那次前线时，直接开枪了解自我，也见过雷蒙偶尔‘发疯’的模样。 这苏玉轩听起来像是还有点理智，但又很麻烦的样子，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在这苏家出现了珠子的气息，乔安怎么说都得再来几趟，来看苏玉轩倒是个很好的理由。 因此乔安也点头道：“不碍事，明天我先看看。” “不过。”苏队话头一转，“我爸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哪句有道理了？ 乔安疑惑转头，便听到苏队说：“比起雷蒙指挥官，其实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还有谁能比雷蒙更厉害呢？ 乔安思索着没说话，就见苏队停下脚步，慢慢拉起右腿裤脚，露出泛着冷光的机械假肢，“我想肯定有人跟你说了，这条腿就是雷蒙指挥官精神崩溃的时候弄断的，他发作起来就是这样，残忍疯狂，别说是人鱼，就连我们人也不敢靠近。” “我不清楚你和雷蒙的匹配度有多少，也不是我刻意诋毁指挥官，只是乔安你这样高精神力的人鱼若被雷蒙伤了，那就太可惜了。” “我大哥也许很难再好起来，但与你高匹配的人也不是再没有。” 他说话的声音逐渐轻下去，几步外传来塞米喊他的声音，乔安应了声，塞米跑来摸了摸他的手臂，差点被乔安手里鞭子上的尖刺戳到。 塞米瞪大眼，“这什么？” 乔安：“战利品！” 塞米：“…？” 一旁苏队拄着金属杖依旧好脾气的致歉，“还劳烦你们走一趟，留下来吃顿饭吧。” 方连年淡淡道：“不了，家里准备好了。” 苏队点点头不再说，看着他们的车离去之后，收起脸上笑意，冷着脸打开智脑发送消息。 车上塞米急着问乔安发生了什么事，乔安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反过来安慰塞米，“我没事，你们来的也很及时。” 塞米这才松懈下来，撩了撩散开来的白发，“差点被你吓死，还是叫个人跟着你吧，这两天所里实在太忙了，我也没时间跟你一起走。” “唔……”乔安还想拒绝，坐前面的方连年已替他决定，“好，我喊个人来吧，也是特战队，前阵子受伤了还在家中休养，天天喊着发霉了。” 说着又看向乔安，“你不是应了明天还去苏家，带个人也稳妥些。” 带个人不方便找珠子啊，不过乔安也没拒绝他们的好意，摸摸肚子，忽地直起上半身，“我的花！” 塞米正在想事情，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一跳，“什么？什么花？” 乔安心痛道：“我买的花，大价钱买的，落在苏家了。” “明天拿回来就是。”塞米好奇问道：“你买花给谁啊？” 乔安如实回答，“一个朋友，我刚来就住她家，今天就是去她家吃饭的。” 塞米有点印象，‘哦’了声继续想事情，倒是前排的方连年若有所思问道：“除了请你，还有其他人吗？” 乔安愣了下，“不太清楚了。” “诶，我想了想，明天我也跟你一起去吧。”塞米随手把长发辫成麻花样，对乔安说道：“如果能救苏玉轩，那以后说不定能救更多人。” 乔安倒是没想到这个，他就是单纯的方便寻找珠子而已。 听塞米这么一说，心情莫名沉重起来，迟疑道，“我不一定能救，还不知道苏玉轩什么情况。” 塞米：“没关系，明天看了再说，能救最好，说起来苏玉轩也是可惜，他可是苏家唯一个我看的顺眼的人。” 方连年忍不住说道：“不容易啊。” 塞米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说到了。”方连年摸摸鼻尖，率先下车，冲车里的乔安招招手，“吃饭吃饭。” 在塞米家里用过饭，又被劝着直接留下来睡觉，明天好一起去苏家。 夜里，乔安拿出鞭子放在地上一点点检查，里里外外翻来看去，手握鞭子闭眼轻声吟唱，玄铁所铸的鞭子通身流转过暗红光芒，锋利尖刺闪烁着诡异的亮光。 乔安压低吟唱声响，另一手取来水杯，打湿指尖，透明的液体在他细白手指间缠绕流转汇聚成水珠。乔安随手一挥，水珠有意识似的扑向鞭子，而后沁入里间。 乔安微弱的意识沿着水珠进入鞭子中，四周漆黑，水珠在里面横冲直撞，终于在一处角落感知到十分微弱的珠子气息。 不是珠子，只是材料中含有跟珠子待过的东西而已。 乔安不免有些失望，但总算又有了珠子的消息。 意念催动，乔安的指甲陡然变长形成利刃，落在鞭子上一划，鞭子瞬间断裂开来。 ‘叮当’一下从里面掉出个黑色金属碎片，珠子气息就是从这里传出的，乔安捡起对着灯眯眼细看。 “这是个什么啊？” 不管是他的记忆，还是止雨的记忆里都没找到关于这个的，没见过啊。 就在这时，乔安手腕上轻轻‘叮’了下，有人发来消息，乔安点开，雷蒙低沉带着沙哑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 “去哪里了？十楼没见到你。” 第19章 诶？ 他怎么知道？ 难道雷蒙的办公室里还带监控，休息室房间里应该没有吧。 乔安放下手里的黑色碎片，默默的给雷蒙回消息。 乔安：我在博士家里。 乔安：你怎么知道我不在。 对面没有马上回复，乔安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暂时不管，先把地上裂成两瓣的鞭子收拾了，这时房门被敲响，乔安打开见是博士家里的机器人，手里拿了杯牛奶。 甜美的电子音响起，“牛奶，博士让您早点睡。” 乔安接过，“知道了，跟博士说下晚安。” 机器人表示‘ok’，转身就滑下楼梯。乔安坐到床上小口小口喝着牛奶，非常甜，还很贵。 虽然现在乔安也有钱了，但他还是舍不得买，毕竟还要买房子，只有来博士家才会喝到。 手腕上又响起轻微的动静，这回不是雷蒙发来的，而是秋开，点开后满屏只有一个字——累累累累累累！ 好累！ 乔安看的心慌慌，果然去野外的奖励不是那么好赚的，尤其是对特战队来说。 刚给秋开发了安慰的话，雷蒙的消息就进来了，依旧是语音。 雷蒙：苏家找你了？下次…… 雷蒙：等我回来再说。 不清不楚的，为什么知道也没回答，乔安随意回了个嗯，又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雷蒙：快了。 雷蒙：回来给我做精神力缓解。 这是一早就答应过的事情，乔安脑海里却想起了在治疗院实验那天，台上已结为伴侣的人鱼和人类，他们吟唱缓解的方式。 牵手，拥抱，还有亲吻。 嘶。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乔安的脸却莫名热了起来，真是奇怪啊。 乔安缩进被子里，只露出脑袋在外面，没有回复这条消息，当做没看见。 睡觉睡觉。 然而一闭眼又是雷蒙高大的身影，乔安不得不睁开眼，回想起他们出发前晚，雷蒙粗粝的指腹牵住他的指尖。 乔安下意识地握住自己的指尖，他的手指总是冰凉冰凉的，和当时不一样的感觉。 说来乔安想不起来自己几岁了，只依稀记得能代表拥有生育能力的成熟期还未到来，如果真的…… 乔安闭了闭眼，好了，不想了，睡觉。 - 翌日，乔安和塞米先去了研究所，下午的时候方连年派来一个人跟他们一起去苏家，这人叫莱恩，黑色皮肤，身材十分高大健壮，站在乔安面前感觉跟座小山似的。 原以为雷蒙就很高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高大的。 乔安默默的跟塞米换了个位置，塞米倒是和莱恩认识，问道：“你手怎么样了？” 莱恩摸了摸手臂，“好多了，就暂时还不能用太大的劲。” 塞米点点头，边走边跟乔安说他在野外差点被异兽扯断胳膊，幸好这人和秋开的匹配度不算低，加上当场就得到治疗，才保住胳膊。 第21章 乔安听得一阵心惊，不由得看了眼莱恩，正巧莱恩也在看他，并朝他露出一个笑。 唔。 好白的牙。 再来到苏家时门口站着好几个人等着，苏家主苏队，还有昨天去堵乔安的两个男人都在，被拿了鞭子的那个还特意往乔安手里看了看。 没看到鞭子，不着痕迹地瞪了眼乔安。 乔安还没来得及瞪回去，莱恩已先一步拦在他面前，嘲讽道：“现在苏家连手底下的人都管不住了吗？” 苏队：“对不住，是我的疏忽。”说着冲男人摆摆手，乔安看他不甘心地下去了。 苏家主面色铁青，却什么都没说，只催促道：“走吧，玉轩住在后面那幢房子里。” 来之前塞米就简单和乔安说了下苏玉轩的情况，他是九区里除了雷蒙以外精神力最高的人，不出意外的话会是九区内部军警一把手，但偏偏就出了意外，他还在作战局的时候，一次野外行动精神力崩溃，全队几乎无人生还，还是雷蒙带着人前去将苏玉轩带了回来。 和所有人不同的，苏玉轩的精神崩溃的尤其奇怪，他会有平静下来的时候，但平静下来却跟痴傻了一样，不论在他面前做什么都得不到反应。 塞米说：“我之前也试过治疗他，但效果不明显，他有时候能认出我来，有时候却像从来不认得我，我还是头回碰到他这样的。而且他这个情况持续了三年，一般精神崩溃者能活个一年多已经顶天，所以我有时候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崩溃。” 乔安：“为什么这么说？” 塞米压低声音，“雷蒙都还没崩溃，苏玉轩没道理先崩溃，那次任务我也问过方连年了，不是特别困难，所以我想他是不是被什么异兽刺激的提前崩溃。” 说着塞米摊了摊手，“不过这也都是我的猜测，你……尽力就是吧，能帮则帮，苏家这帮人还是他来管最适合，你看苏老头都癫成什么样的，居然还当街抢人鱼，还有这苏玉云……难评。” 作为被抢的人鱼乔安同意的点头，如果是普通人鱼早就无声无息地被困在苏家了。 谈话间他们已经来到最后面一幢别墅，别墅里暗沉沉的，一进去乔安就感到一阵阴冷，走在前面的苏家主声音有些喑哑，“玉轩在二楼，他不喜欢太阳，所以我们就把他带到这里。” 二楼隔断被打通，只有一个大房间，出口只有一个，跟研究所关雷蒙的地下室一样，是面超大的厚实玻璃窗。 乔安一看见就想起雷蒙被束缚着手脚关在里面强撑过‘发疯’的情景。 他的心沉了几分，无论是第几次见到人类崩溃的场景，乔安看着都不好受，这些人类的结局不该是这样。 透过玻璃窗乔安发现里面和地下室还是很不同的，关雷蒙的地下室空无一物，而这里除了床和浴室，其中一块角落还摆放着画架，地上散落着颜料和画笔，几张纸上也都画了什么，只是离的有点远，乔安看不清具体画了什么。 而苏玉轩正坐在一小扇窗户下，乔安发现他看着高大，背影却十分削瘦，露出的手腕骨格外凸出，脖子上戴了个黑色颈圈，上面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大概跟雷蒙戴手腕上会释放电流的东西差不多。 听到门外有动静，苏玉轩缓慢地转过头，有些迟缓的眼神在每一个人身上看了眼，又不为所动地转回去。 苏家主叹气道：“玉轩安静下来就这样发呆一动不动，或者坐那边不吃不喝的画画。” 这倒是之前不知道的，塞米问道：“他画的什么？” 只有他们几人在，苏家主便对苏队吩咐，“去拿几张过来。” “好。” 苏队应下，很快就拿了几张画回来递给塞米，乔安也凑了过来看，只见纸上一团黑，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好像是种奇怪的异兽，长着巨大的翅膀，或者有着七八只触手。 色彩灰暗沉郁，让人看了就不太舒服。直到翻到最后一张，出现一朵盛开的红色重瓣花，重重叠叠，明艳动人。 这是唯一一张有颜色的。 “红色。”塞米轻轻呢喃，对苏家主说：“这几张我先带回去可以吧。” 苏家主可有可无的点点头，急着去看乔安，“要怎么治？进去吗？” 乔安还没说话，塞米眉头已经皱起，“进去太危险了。” “暂时不用。”当时隔壁玻璃窗吟唱对雷蒙都有效果，对苏玉轩应该也有效果吧。想了想，乔安问道：“有水吗？拿一盆来。” 几人不明所以，但苏家主还是按照乔安的要求，让苏队去拿水，只有塞米若有所思。 水拿来后，乔安让放着先不动，靠近玻璃窗站定，启唇开始吟唱，他的歌声充满神秘空灵，宛如清泉洗涤人心，在场的人无不被他的声音所吸引。 哪怕研究所里不少人鱼已经学会了乔安吟唱的内容，但还是唱不出乔安的韵味，尤其是塞米每次听到乔安的歌声，都仿佛置身深海。 那种自由、游荡、充盈的感觉比他泡在泳池里还要舒服。 空灵的吟唱持续了十几分钟，就在苏家主焦躁不安时，房间里发呆着苏玉轩终于动了，他缓慢而僵硬的站起来，眼神无焦点，直愣愣地朝着乔安的方向走来。 乔安口中吟唱歌声不断，又往前进了一步。 苏家父子俩神态各异，苏家主脸上难掩激动，想上前开口喊人，又被苏队拦了下去，他低声劝阻着，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看着乔安。 苏玉轩已经来到了玻璃窗前，近看之下他瘦的更厉害，两颊凹陷，眉骨突出，眼珠泛着可怕的青白，身上衣服宽大晃荡，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白的刺眼。 乔安听见他脖子上的颈圈疯狂‘滴滴滴’，甚至能瞧见细小的电流外泄，乔安记得当初雷蒙被电时手腕都在颤抖，而苏玉轩像是感觉不到一样，脑袋甚至都没动过。 忽地他抬起手猛地敲在玻璃窗上，玻璃窗竟开了方形小门，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苏玉轩紧紧攥住乔安的手。 “乔安！” 塞米急得大叫，莱恩更是冲了过来，一掌劈在苏玉轩手臂上，就连乔安都感觉到了下坠的重击，但苏玉轩却一点都没有松开。 莱恩：“放手！” 苏家主：“别别别，他出不来的，这就是平时递东西的窗口，玻璃很厚的，打不碎。” “别急，我没事。”乔安出言安抚住塞米，他能感受到苏玉轩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他指了指地上的水，示意莱恩把水盆端起来。 没等莱恩端水，塞米已经端着水过来，还俯身威胁苏玉轩，“苏玉轩你清醒一点，要是伤了他，别说我们，雷蒙就不会饶过你。” 乔安正往水里伸手的动作一顿，垂眼当做没听见，他手上沾了水，就这么湿哒哒地搭在苏玉轩手背上，同时一段清浅吟唱从乔安嘴里发出。 在几人不解又震惊的目光下，乔安手上的水珠跟活了似的翻滚着钻进苏玉轩手背里，苏玉轩的手猛然一抖，五指缓缓松开。 “你……是谁？” 苏玉轩瞳孔紧缩，久未开口的沙哑嗓音像刚学说话的小孩。 第20章 “乔安，我的名字。” 乔安再次将手浸在水中，而后搭在苏玉轩手上，水珠纷纷翻滚一点一点沁入他的手背。 在场的几个人也见过不少人鱼治疗的手段，但从没见过这种神奇的现象，他们不由得看向塞米，却见塞米脸上的惊讶并不比他们少。 苏队握着金属杖的手背用力到青筋迸发，看着乔安的眼神复杂极了。 乔安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逐渐消散，他停下吟唱，收回手，低声道：“愿海神庇佑你。” 他往后退开，后面的苏家主迫不及待地上前来，“玉轩，你感觉怎么样？能认出我是谁吗？” 苏队也喊道：“大哥……” 只是苏玉轩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半晌后又慢慢往回走。 “玉轩，玉轩……”苏家主愤怒道：“这不是跟之前一样吗？” “哪有那么容易好，刚才不是有反应了！”塞米说道，比他还要生气，“玻璃窗能打开一个洞口你为什么不提前讲！把乔安伤到了怎么办！” 苏队先一步歉意道：“是我们的疏忽，这很早之前开的了，那时候大哥还有些清醒，后来他也没再用过，我们都忘了。” 苏家主脸涨的通红，“你解释什么！不过是一个人鱼。” “你他妈……等着！”塞米气疯了，也知道这是苏家的地盘，就算带了个莱恩也不能乱来，抓着乔安就下楼，“我们走。” 乔安被拽着就走，后面传来苏队着急的喊声，“博士博士，别生气。” 看着脚步匆匆的塞米博士，乔安弯了弯唇角，跟上他的脚步上了车，车辆启动，塞米重重锤了下扶手，“气死我了！这癫老头，我要让方连年停了他的退休金！” 第22章 莱恩无语极了，“你跑什么？直接让我揍他一顿不就是了。” 塞米翻了个白眼，“你当他们家真没人啊，把他打了，我们还能走的出来？” “算了，让方连年去搞他们。”塞米深吸口气，咬牙对乔安说：“你也别去给苏玉轩治疗了，不缺他这一个治疗对象。” 乔安‘唔’了声，想起那个带有珠子气息的金属碎片，但他不会拒收塞米的好意，乖巧的点点头，“好的。” 先把这碎片搞清楚，苏家以后有机会再说。 只是这东西居然连智脑都扫描不出来，搜索结果全无，说明人类目前并没有发现这种金属。 那它怎么会进到武器里面？ 武器，武器，他们的武器又是哪里来的？ 乔安想起塞米说过的装备商家，那里会卖去野外的物资，也包括部分武器。但出了苏家的事后，塞米对他看的比较严，最近禁止他单独出门，要出门就带着莱恩一起去。 想了想，乔安决定先不去，直接问莱恩。 莱恩道：“武器？我们的都是科研院给我们定做的，能最大发挥我们的精神力，至于其他人大部分是买，定做也有但不便宜，一般人还是选择直接去买成品。” 乔安记得那个男人的鞭子就是定做的，以苏家的实力，这鞭子应该也是科研院给定做的。 乔安问道：“科研院的武器能查到记录吗？” 莱恩：“那必须能，你也要做吗？直接去就行。” 之前他还不了解乔安，以为就是个普通的人鱼，但那天在苏家见识过他的能力后，莱恩终于明白方首席为什么要叫他来保护乔安。 科研院里都是人类，几乎不会有人鱼进来，一般人鱼也不会到科研院来定做武器，甚至很多人鱼都没有武器。 科研院不对外开放，也没有所谓接待的地方，还是莱恩带着他直接来到接定制的部门，主事的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瘦高中年人，黑色头发，眼睛却带着点绿色，他上下打量了眼乔安，说道： “人鱼？哪个部门的。” 乔安想了想，说道：“作战局。” 然后就见莱恩看了他一眼，白大褂说道：“身份卡报来。” 乔安：“k9062838.” 白大褂低头输入，而后抬头又打量了眼乔安，这回脸上总算露出点笑意来，“是你啊，怎么这么迟才来，跟我过来，做下精神力鉴定。” 乔安歪头不解，“登记的时候做过了。” 白大褂淡淡道：“那是测等级的，和我们这个不一样。” 莱恩给他解释说：“这是结合你的身体素质来测试你适合哪种武器，很简单的，坐着就好。” 乔安抿抿唇，他其实没想做武器的，不过都到这地步了他只好跟着白大褂进了鉴定的房间。里面摆放着一个巨型机器，白大褂按了开启，机器发出响烈的轰鸣声，乔安忍不住揉揉耳朵。 他不喜欢这个声音。 这时白大褂从机器里拿出磁吸贴片一样的东西分别贴在乔安的四肢上，“别动，十五分钟。” 白大褂坐回屏幕前，边调试着数据，边拧开水杯，顺便问乔安：“用过枪吗？” “没有。”看过别人用。 白大褂：“杀过异兽没有？” 乔安：“杀过。” 白大褂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人鱼一般不会问到这个，只是他问人类问顺口了，听到乔安的回答便好奇道：“怎么杀的？” 乔安回想了下在深海里被他杀死的各种异兽鱼，手指微动，“用爪子划开它们的身体。” 白大褂眉眼一跳，眼神移到乔安细白修长的手指上，指甲圆润透着粉，像个富家小少爷的手，很难和‘爪子划开身体’这句话联系在一起。 白大褂笃定他在乱说，皱着眉收回视线，不再说话。 贴片的皮肤上有微弱电流触动，十五分钟很快过去，白大褂收走磁吸贴片，道：“工期一个月，你可以回去了。” 乔安没有动，揉着手臂上微微发麻的皮肤，问道：“博士，制作武器是用什么材料啊？” 白大褂没兴趣跟门外汉解释，随口敷衍，“很多，武器不同材料也不一样。” 乔安继续问：“你们做过鞭子吗？我可以看下……” “无关人员不可奉告。”白大褂打开门，直视着乔安，语气不耐烦，“你可以走了。” 乔安：“……” 这和说好的对不上啊！ 半夜，乔安睁开眼，鱼尾 ‘啪叽’一下甩在床上，坐起身子靠在床头，抿着唇给雷蒙发消息。 乔安：老大，不是说好我的待遇跟塞米博士一样吗？ 按理说雷蒙那边也该休息了，乔安没打算等他的回复，只想把委屈说一说，然后继续睡觉，结果没想到雷蒙回复了！ 雷蒙：出什么事了？ 他回了！乔安更委屈了，噼里啪啦的就给他回消息。 乔安：今天我去科研院，他们不告诉我做武器的材料有哪些！还让我走！ 雷蒙没再回复，但乔安的智脑响了起来，传出雷蒙有些沙哑的嗓音，大概是夜里其他人休息了，他的声线压的很低，像趴在乔安耳边跟他说话。 乔安薄透耳尖不受控地颤抖了下，听到雷蒙说：“谁让你走？” 真让乔安说，乔安又犹豫起来，拉开一点窗帘，窗外月色朦胧，他瞄了眼智脑上的时间，凌晨两点多。 这么晚了，老大居然还没睡。 乔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打扰到人了，他正准备说些什么挂断，就听见雷蒙低沉沉的性感嗓音，“嗯？” 耳尖热了下，就连鱼尾都蜷缩起来，乔安在雷蒙的‘逼问’下，小声说着今天的事情。 “我会跟科研院的人说。”雷蒙一锤定音，虽然不知道会说什么，但乔安一下就安心了，正要说晚安，又听到雷蒙问：“你打听鞭子的材料做什么？你在苏家拿了条鞭子回来，那条鞭子有什么不对吗？” “啊？你怎么知道？” 乔安感到惊讶，他怎么知道我是在查鞭子，再一想雷蒙连他不住作战局都能立马知道，猜到鞭子又有什么奇怪的。 果然，雷蒙懒洋洋地回答他，“猜的。” 乔安甩了甩鱼尾，尖利的耳尖从浓密的长发间露出一点，他抬手拽着耳尖扯了下，不知何为有点不太想跟雷蒙说珠子，但又找不出其他理由来，便老老实实地告诉他， “我在鞭子里感知到了珠子的气息，可是拿回来后就没了，我就把鞭子劈开了，里面有个黑色的东西，查不出来是什么。” 那边沉默下来，很快雷蒙就说道：“给我看看。” 他转换了视频模式，雷蒙凌冽冷硬的五官瞬间出现在乔安眼前，他应该在守夜，身后是漆黑的天空，微弱暗黄的灯光让他淡漠的面容显得柔和。 眉头微皱，眼皮半垂，似乎有些疲惫，黑沉沉的瞳孔落在乔安微微失神的脸上。 他在看雷蒙，雷蒙也在看他。 半夜被气醒的小人鱼穿着睡衣，很简单的黑色短袖，雷蒙眯着眼想了想，似乎还是他的衣服。 对，乔安虽然有钱了，但很少买衣服，就买了几件出门穿的，其余都用来买吃的了。 半靠在他休息室的床头，盖着被子，但过长的金色鱼尾还是露出一点尾鳍来，不安分地甩来甩去，接近透明的尾鳍在月光下像披上层银纱。 在陆地上生活多年的人鱼很少会在人类面前露出鱼尾，除非是家人身边。 雷蒙只记得很小的时候见过人鱼父亲的鱼尾，是普遍的蓝色，长大后几乎没再见过人鱼的鱼尾。 而现在就有一只漂亮的人鱼躺在他的床上，在他眼前晃着鱼尾，雷蒙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比以往更期待着回九区。 突如其来的见面让乔安有些紧张，他垂下脑袋，黑色长发将他的脸蛋衬得更小巧，着急忙慌地下了床，“不在这，我去拿来。” 视频镜头随着他的动作跟了过去，下地的瞬间鱼尾化成双腿，他在柜子里翻啊翻，终于找到那枚黑色金属碎片。 “就是这个。” 乔安笑着举起给雷蒙看，却见对面荧幕上的雷蒙微微拧着眉，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眉骨处，遮住视线。 喑哑的嗓音听起来很头疼。 “乔安，穿上裤子。” 第21章 深夜两点多，乔安满脸热意的跑回床上，手忙脚乱地扯着被子盖住自己毫无遮挡的双腿，在雷蒙眼皮子底下又变回鱼尾。 感觉踏实多了。 习惯了。 独处时就喜欢变成鱼尾，就算化成双腿也没人会看见。 再说，他是人鱼，不穿裤子很正常啊。 裤子？裤子在哪里？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灯，乔安费劲地扫了一圈终于在床尾看见他的裤子。他在床上爬着调转方向，捞起地上的裤子，然后塞进被子里。 等穿好裤子，乔安才有了抬头的勇气，他本想若无其事地继续刚才的话题，结果一抬眼就对上雷蒙幽深的黑眸。 第23章 平日淡漠的眼神中多了丝乔安看不太懂的情绪，雷蒙手指抵着太阳穴揉动，五官优越，只是神情向来冰冷无情，高高在上。 而现在他的嘴角噙着一丝笑，像是刚欣赏完一出好戏。 然后心情甚好的点评，给出心得。 “乔安，你在耍流氓。” 乔安顿时就僵住了。 天哪！ 虽然他才从深海醒来不久，但乔安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收到过这么可恶的评价，而且对面是雷蒙指挥官啊，斩杀异兽第一名的指挥官！ 他哪来的胆子对雷蒙耍流氓。 再说，再说…… 乔安艰难地为自己解释，“人鱼的尾巴是穿不上裤子的。” 睡觉时变回鱼尾，所以不用穿裤子，不算耍流氓。 “嗯。”雷蒙淡淡应道，看眼前这个都快把自己烧熟了的小人鱼，终于放过他，问道：“东西呢？拿近点我看看。” 乔安赶紧举起凑近给他看，这东西纯黑且不规则，表面散发着特殊的冷光，在月光下尤为明显。 雷蒙调整角度看的仔细，在乔安期待的眼神中说道：“不是科研院的东西，九区也没见过。” 连雷蒙都不知道啊，乔安失望地垂下手，那该去哪里找才行，他不甘心地问雷蒙，“可鞭子不是科研院做的吗？” “谁说的。”雷蒙瞥了他一眼，“地下黑市也贩卖武器。” “九区不是禁止私下交易。”乔安还清楚的记得那把被雷蒙没收的梳子。 “所以叫黑市。” “……” 好有道理啊。乔安又开始烦恼，那他怎样才能接触到黑市？ 这个念头刚冒出，就听到来自指挥官的警告，“抓到黑市交易，刑期三年。” 乔安下意识地抖了下，念头缩了回去，小声道：“我没有。” 雷蒙：“想也不行。” 乔安：“哦。” 乔安蔫了下来，漂亮的小脸明显挂着不开心，苏家那边不去了，金属碎片又断了线索，那他要怎么才能找到珠子，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乔安把碎片放回去，没注意到视频里的雷蒙一直注视着他，在他回到床上，准备道别的时候才开口道：“等我回来，带你去黑市问问。” “嗯？”乔安怀疑听错了，见雷蒙神情认真，不像随口说说，忍不住和他确认，“抓到不是判三年吗？” “我带着，不算违法。” 乔安的眼睛又亮了起来，这只小人鱼特别好懂，两眼亮晶晶的和雷蒙道谢，“谢谢老大。” 老大雷蒙又垂下了眼，掩盖住他复杂的眼神，不轻不重地呼出一口气，接受他的谢意，“嗯，早点睡。” 乔安：“嗯嗯，老大你也是，什么时候回来？” 雷蒙：“快了，回程路上。” 乔安点点头，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床尾又露出点浅金色的鱼尾，柔软地晃了几下，垂在床尾处。 雷蒙看着他的尾巴心想，这张床短了点，应该换张更长的。 床上的人鱼冲他摆摆手，“老大，我不会关这个，你关一下，想睡觉了……晚安。” 扛不住睡意，乔安边打着哈欠边乖巧说晚安，拉高被子蒙住自己半张脸，导致下面鱼尾又露出许多。 睡梦中他听到雷蒙低沉性感的道别。 “晚安。” - 有了雷蒙的保证，乔安的心暂时安定下来，算着日子等他回来。 他给郑倩倩发消息打算再约个时间过去看她，郑倩倩回复过段时间，她暂时有些事情要忙。 行吧。 于是乔安又恢复到研究所上班，下班作战局的日子。 只是塞米对他吟唱前手放水里的行为很好奇，自己尝试了好几次，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便过来问乔安。 乔安稀疏平常地说着：“吟唱会消耗精力，尤其是应对高精神力的人时，接触水能补充精力，而且水也能化作你想要的工具，当然整个人待在水里效果会更好。” 水能补充精力这句话塞米可以理解，因为他每次累了也喜欢泡在水里，只是他吟唱的同时接触水源也没办法补充精力，还有化作工具这几个字塞米更不理解。 “就是……”乔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带着他来到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乔安伸手放水底下，水冲刷过他的手掌，却是一滴都没有流下，源源不断地被吸进乔安手里，塞米越看越心惊。 同样是人鱼，怎么差别那么大。 “嘶，教教我教教我！” 在塞米急切的说话声中，乔安翻转手腕，接了一捧水，而后关掉水龙头。 水在他手心旋转转圈，形成小小的漩涡，乔安出声提醒，“退后。” “啊？” 塞米下意识地退了步，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只听得‘噼啪’几声，依稀瞧见乔安手心中甩出几个透明冰锥似的东西，尖锐且凶猛地钉在洗手台前的镜子上。 然后塞米眼睁睁地看见镜子出现好几道裂痕，几秒后，镜子七零八落的裂开，掉了下来。 “嘶——”这下，塞米是真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向一次比一次惊喜的乔安，心情十分复杂，他就这样把这项能力展现在自己面前，一点不带犹豫的？ 刚才还暴力打破镜子的乔安，一眼塞米震惊的模样，瞬间会错了意，小心地问：“要赔吗？” 他已经控制力道了，但镜子它不耐打啊。 塞米无力道：“不用。” 他也打开水龙头，尝试着让水进入身体，但没成功，“为什么啊？” 他的精神力并不低，特战队里几个人鱼都是他教出来的，不然也不会坐上研究所所长的位置，可自从遇上乔安，塞米就觉得自己弱的可怕。 “放松博士。”一旁的乔安握住塞米的手腕，冰冰凉凉的触感就跟正在不断流动的水一样，乔安说道：“我们是人鱼，水对我们来说是跟空气一样的存在，别把它当成水，当成你身体的一部分，你呼吸，它就会进入你的身体，跟血液一起流转全身，给予力量。” “人鱼天生属于水，水就是我们的一部分啊。博士，吸气，让它进入你的身体里……” 塞米放松身体，缓缓吸气，可是水依旧从他指缝间流过。 乔安继续轻声说道：“没事的博士，屏住口鼻好吗？我们是人鱼啊，在水里是怎么呼吸的？你的鱼鳍，皮肤，甚至是每一片鳞片，让它们来呼吸。” 在水里是怎么呼吸的？塞米回忆着，进入水里后他们不用刻意呼吸就能在水里待着，上了岸就会用口鼻呼吸。 现在想想在水里好像确实用不到口鼻，塞米闭上眼，想象中他正置身家里的泳池，周身都是水，他几乎不用费劲就能在水中各种活动。 水源源不断地缓解他的疲劳，在身体的每一处流经过，补充他的体力。 就像……现在。 塞米睁开眼，一眼就看到手掌心中的水不再流下，而是全部像乔安一样流进他的身体里。 成功了？ 塞米正要欢呼，手心里的水又重新滴落下去。乔安已经替他欢呼起来，“你好厉害啊博士，一下就会了，多几次就好了，就跟在水里呼吸一样。” 是啊，是啊。跟在水里呼吸一样，只是他们人鱼上岸太久了，在水里还有用身体呼吸的本能，但一上岸就忘记了。 塞米不可思议地翻转手掌看了又看，迟疑地问：“乔安，你介意我把这个教给其他人鱼吗？” 乔安歪了下头，浅金瞳孔明亮耀眼，理所当然的反问：“为什么要介意？” 这本来就是人鱼的能力。 乔安不懂这对目前的人鱼来说会带来多大的变化，但塞米很清楚，因此他有些激动地抱住了乔安。 乔安：“……？” 塞米：“雷蒙他们能碰到你真是太幸运了。” 确实，乔安也觉得幸运，如果没有碰上老大一行人，他可能还要在陆地上转悠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人类。 “我们出去吧，等下我喊人来打扫。”塞米放开他，但还是忍不住摸了摸他柔软的乌发，“过两天给你个惊喜。” 乔安眨眨眼，声音雀跃，“什么惊喜？有钱拿吗？” 塞米笑：“差不多吧，比这个还好。” 比有钱拿还好啊？乔安的表情更雀跃了，期待着塞米口中的惊喜。 正在此时，塞米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他的学生助理在门外说道：“博士，有人找乔安，他说他姓苏。” “苏老头？”好心情一下就没了，塞米眉毛都要竖起来，“他到这里癫什么？” 说着还不忘安慰身边的心肝人鱼乔安，“别怕，他进不来，敢闹事会自动报警，到时候让他儿子把他抓走！” 第22章 怕倒不是很怕，就是有点好奇苏家怎么又来人了，而且还是苏家主过来。 金属碎片目前没法继续查，要是能再去苏家看看也不错。 第24章 于是乔安说道：“博士，让他们进来吧，反正莱恩也在。” 既然乔安想见，塞米也不会拦住，他就是单纯的烦苏老头而已，毕竟当年他对方连年使了不少绊子。 塞米让助理把人带上来，又叫莱恩过来。 几人恰好同时进了办公室，苏队也在，进来的时候还在低声劝着苏家主。乔安见苏家主脸色有些僵硬，在看见他后更僵硬了，嘴唇张了几下，像是说不出口，又闭上。 乔安：“……？” 塞米拉着个脸，也没说让坐，直接问道：“有什么事？” 苏家主的眼神又移到乔安脸上，用一种挺复杂眼神看乔安，似乎是想让乔安先说话，可惜乔安歪了歪头，没懂他的信号。 苏家主脸皮不自在地抽动了下，想说什么又开口失败。 乔安：“？？” 被禁言了？ 塞米暴躁：“到底要干嘛？来我这演默剧啊？没事可以走了。” 话落，莱恩立马站直身体，朝着门口抬抬下巴，“我送你们还是自己走。” “博士，给你添麻烦了。”苏队头疼不已，叹气道：“是我大哥，他想找乔安。” 乔安和塞米对视一眼，乔安问道：“找我？他清醒了？” “没有，但玉轩偶尔会安静下来，这几天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苏家主终于开口说话，紧接着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乔安面前。 塞米担心的站了起来，“老头你想要干嘛！” 后面的话被堵在嘴里，塞米震惊地看着苏家主朝乔安微微弯腰，语气比他的脚步还要沉重。 “上次的事是我……对不住。”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塞米一副见鬼的表情，莱恩脸上的吃惊也不遑多让，苏家主虽然退下来了，但曾经也是九区说一不二的人物，直到现在也得给几分面子。 这样人居然主动跟人鱼道歉。 看来是真疼他的大儿子啊。 “是我老了，眼神不好。塞米，你和玉轩也算是一起长大的，看在这个份上帮帮他吧。”苏家主语气恳求。 塞米下意识地看向苏队，发现这只笑面虎没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收回视线，对乔安说：“不用勉强，不去也没事。” 乔安倒不意外苏玉轩会喊自己的名字，去一趟也无妨，只是想起那枚未知的金属碎片，点头说道：“可以去，但我有个问题你得告诉我。” 苏家主着急答应，“没问题，你说是什么？” “迟点再说，先过去看苏玉轩吧。”乔安站起来，雷蒙说这有可能是黑市里贩卖的东西，保险起见，还是私下里等人少的时候再问。 他肯先走，苏家主自然乐意，甚至还去前面给乔安引路，苏队拄着金属杖走在乔安身边，笑道：“乔先生真是心善。” 乔安歪了下头，夸他呢，“谢谢。” 苏队笑容一顿。 后边塞米嘱咐莱恩，“你跟着去，我这还有点事走不开，结束后我去接你们。” 莱恩：“放心吧。” 刚下一楼，迎面而来就是乔安遇到的第一个人鱼，灰色人鱼，他看见乔安身后的几个人，面色微变，很快又恢复笑意，“乔安，要出去吗？” 乔安：“对，有事吗？” 灰色人鱼道：“有人找你，在前台那呢。”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都来找他？ 乔安疑惑，心想他在这也没认识多少人吧。 他还没说话，苏家主已经不满了，“现在有事，不急让他明天再来。” 苏队无奈，“爸，说不定是有要事了，再说乔安已经答应来看大哥了，您就不要催了。” 乔安没说话，他有些好奇是谁来找他，反正会经过前台，等看了再决定吧。 边走边往前台看去，等看到来人，乔安愣了下。 有两个人，一个不认识，另一个是科研院给他做检查的白大褂，他们怎么来了。 看见乔安走来，那位不认识的先开口说道：“您好，我是科研院对外负责人，上次您过来我正好不在，给你带来不好的体验，不好意思。” 说着推了下身边的白大褂，乔安就见那位白大褂憋屈着对自己说：“对不起，那天是我身体不好，没有耐心给你解答问题，还催你离开，下次我会改进的。” 啊，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道歉？ 虽然那天晚上确实气的睡不着，但现在乔安已经不在意了。 那人看乔安不说话，又说道：“听说你在了解关于制作武器的材料，不如我们定个时间来科研院参观下？” 乔安摇头，既然金属碎片不属于科研院里的，那他就不去了。 “不需要了，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看那人有些僵硬的脸色，和他们一起出了研究所，等上了车一直没说话的莱恩忽地笑出声来，“哈？有生之年啊。” 科研院的一群人哪个不是眼高于顶。 乔安不解，“你说什么？” 莱恩笑出一口大白牙，“没什么，我发现你更厉害了。” 夸他的话乔安是听得懂的，他也跟着笑了，想了想低头给雷蒙发消息。 乔安：老大，是你让科研院的人来道歉吗？ 除了雷蒙，他想不出有其他人。 车子平稳地开往苏家，坐前边的苏队抚着金属杖上的花纹，如有所思。苏家主倒是很开心，不知道是不是乔安的错觉，感觉他对自己的态度更好了。 一行人又来到最后边的别墅，乔安在房间里扫了眼，没看到苏玉轩，却见床上隆起一块。 苏家主拍了拍玻璃窗，“玉轩，玉轩，乔安来了，你醒着吗？” 应该是醒着的，因为乔安看见床上的人立马掀开被子坐起，苏玉轩还是很瘦，下床的动作依旧很缓慢，像是没什么力气。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走近后乔安都能看清苏玉轩脖子上的青筋，乔安唇角微扬，露出点笑意，“你找我吗？” “乔安。”苏玉轩喊他的名字，声音听着也费劲，乔安点点头示意他是乔安，耐心听着，却见苏玉轩朝他伸出手。 乔安歪头，“你是要我进去？” 没等回答，莱恩先拒绝了，“不行，进去太危险了。” 苏队也不赞同，“大哥虽然很少有过激行为，但我们不能保证……” “听到了吗？”乔安转头就对苏玉轩说：“等你好一点了，我再进去吧。” 苏玉轩不知道听没听懂，但身边的苏家主却是听的倒吸一口气，他提着心看苏玉轩，担心儿子会失控，却看苏玉轩慢慢地放下了手。 见人配合，乔安依旧要了盆水，然后开口吟唱起来。这次时间比之前要久，苏队陪了半小时左右有事先走了，苏家主倒是一直在，就是累了去楼下坐着等。 日落西山，结束后乔安跟莱恩下楼来，见苏家主还在楼下等，莱恩小声地说：“以前倒看不出来他这么有父爱。” 乔安眨眨眼没说话，他连爸爸都想不起来。 “好了？留下来吃饭吧，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塞米等下也会来。”苏家主说道。 领着乔安两人往外走，过了良久又开口，“多谢你能过来，以后在九区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 乔安就等着他的这句话，“上次我从你们这拿了一根鞭子，能告诉我是哪里定做的吗？” “鞭子啊？”苏家主眯着眼回想，“是专门会去定做一批，但具体是哪里的我就不清楚了，迟点我让助理把消息发你吧。” “好的。” “你想问的只有这个吗？” “目前只有这个。” 乔安留了个心眼说道。 接下来几天乔安隔日会来苏家一趟，当晚苏家主的就把信息发给了乔安，他们合作的店铺有两家，一家叫‘春色’，一家叫‘精’。 乔安问了莱恩，莱恩说这两家都是九区有名的装备店铺，意思就是很正规，不像雷蒙所说的黑市。 想了想，乔安将消息跟雷蒙说了，然后就被雷蒙凶了一顿。 雷蒙：都说了不是市面上流通的东西，你急着去问反而让他们知道藏匿起来，也容易招来危险。 乔安愣了，那怎么办？ 他无措地看着雷蒙，却见视频里的雷蒙嘴唇有些苍白，手臂上还缠着绷带。 “老大你受伤了吗？” “轻伤不碍事。” 这次任务多久了？两个多月了吧，乔安忍不住又去看雷蒙手臂上的伤，“不是说快回来了？” 雷蒙皱了下眉，“碰到点意外。” 连雷蒙都感觉麻烦的意外吗？ 乔安对野外的危险又深了一层，视频里的雷蒙见他这样忽地说道：“人鱼如果出城外，也是在后方居多，你不用担心。” 他在安慰乔安，乔安垂着眼没回应，只喝了口水，低低清浅的吟唱歌声穿透视频落在雷蒙耳里。 第25章 乔安不知道这样有没有效果，但想试试。 他窝在雷蒙休息室柔软的沙发里，地上被他铺了层地毯，因在室内乔安幻化出了鱼尾，大半搁在地毯上，尾鳍跟把小扇子似的不停晃动。 嘴唇开开合合，悠悠哉哉地吟唱给雷蒙听。 从没有人鱼试过这样治疗，更别说治疗对象是高精神力的雷蒙，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雷蒙竟真的感觉手臂上的疼痛轻了许多，紧绷的精神也松懈下来。 歌声断断续续，逐渐轻缓下来，乔安闭着眼，从鼻间发出微弱的哼声。 他想睡了。 要问问雷蒙还痛不痛，还要问他金属碎片该怎么继续查？但乔安实在太困了，他想闭眼睡一会儿，等雷蒙喊醒他，但喊醒他的是一道闷雷似的响声。 沉闷闷的，像是打雷了一样。 乔安瞬间睁开眼，房间里一片寂静，视频已经挂断了，他揉揉脸蛋，拉开窗帘看了眼还漆黑的天空。 没打雷下雨啊。 今天上午的班结束后乔安又去了苏家，这次他进到房间里，莱恩绷着身体在门口紧紧盯着，乔安倒不是很担心，吟唱结束后他微微弯腰看坐在画架前高瘦的苏玉轩，“现在外面没太阳了，你想送我出去吗？” 苏玉轩抬脸看他，瞳孔比头回见他要有神许多，脖子上的颈圈发出平稳的‘嘀’声，没有回应，却站了起来。 “乔安。”莱恩紧张喊他，摇了摇头。 “没关系。” 乔安说，每次给苏玉轩治疗后，他都会跟塞米复述进度，让苏玉轩下楼一事也是跟塞米一同决定的。 屋子里看似只有他们两人，但楼下和外面都守着人呢。 他率先走到门口，回头看还站在原地的苏玉轩，对他招招手，“过来。” 一步一个指令，苏玉轩走的很慢，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脚尖，面上没有多余表情，却让人感受了他的犹豫。 但乔安仿佛不知道一样，催促他，“走啊，就送我到楼下就好。” 苏玉轩嘴唇微动，发出微弱的气音，扶在门框的手紧紧攥起，青筋明显。本来还担心的莱恩也替他捏了把汗，走啊，如果他能出来，如果他能好转…… 说不定以后他们也不用太害怕精神崩溃了。 “我牵着你好吗？” 乔安朝他伸出手，过了许久，苏玉轩松开攥着门框的五指，手背苍白，缓慢带着轻微的颤抖，放进乔安手心里。 乔安牵着他，往前踏出一小步，而后站定，“走。” 手指被人抓紧，乔安甚至感受到苏玉轩手心冰冷的汗意，力道顺着对面的方面渐渐加大，乔安站定不动，看着苏玉轩挪出脚步。 左边，右边。 一步两步，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苏玉轩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由着乔安牵他一节一节下楼梯。 莱恩走在最后，这么大的高个，下楼动作却轻的要命，生怕打断面前两人的节奏。楼下等着的苏家主在看见楼梯上的人后激动地站了起来，两只手握了又握，高兴的在原地转了圈。 坐在沙发上的苏队面沉如水，看着乔安将人牵到别墅门口，而后停下。 “好了，我走了，明天见。”乔安对他挥挥手，“我走后，你自己上楼可以吗？” 苏玉轩定定的看着他，视线从乔安身上移开，落在门外花草上，再是停着的车辆、伫立的路灯，还有飞动的鸟。 苍白的面容被落日余晖染上层浅浅的光，显得脆弱易碎。乔安也不急着走，就等他慢慢看完，目光又重新和自己对上，重复道：“我走了，你自己上去。” 苏玉轩很慢地点了下头，“乔安。” 乔安笑着摆摆手，“明天见。” 说完他转身和莱恩离开，没有再回头。直到看不见他们的人影，苏家主才小心地来到苏玉轩身侧，轻声开口，“玉轩，爸爸牵你上楼吧。” “爸爸……” 苏家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眼眶湿润，“儿子，你说什么？” 苏玉轩抬手指着乔安离开的方向，“我想跟着他。” 离开苏家半小时后，收到来自苏家主的消息：上楼了，无异动。 看到消息的塞米忍不住欢呼，“太好了！” 他扑身过去抱住乔安，白色长发拂过乔安的脸颊，“乔安你又立功啦，真的太好了。” 看他这么高兴，乔安也跟着笑，他想虽然珠子还没着落，但还有其他事值得他去做。 这是值得庆祝的事，塞米带他回家吃了顿好的，笑着对他说：“乔安，好好休息，几天后有个采访。” 乔安：“嗯？” 塞米摸摸他的头，“是好事。” 既然是好事，乔安就不多问，到时候自然会知道。回到作战局后，乔安在智脑上收到来自苏家的感谢，积分金币，还有一些苏家名下店铺的特权。 哇。好多。 乔安看了又看，退出再进来，距离他买房又近了一步。 他忍不住和秋开分享这件事，没等到回复，又发给雷蒙看。发完再躺进被窝里，闭着眼期望明天还有好事发生，最好是有关珠子的事。 这两天乔安的运气很好，因为他真的再次感知到了珠子的气息。 不过与之前的略有不同，除了珠子气息以外，乔安还感受到了一股危险寒意。 珠子。 乔安猛地睁开眼，他拉开窗帘，外面天还没有亮，珠子的气息十分遥远，却比前几次都要强烈。 他匆匆换了衣服下去，在出作战局的瞬间远处传来长长的哨子音，清晰嘹亮。 这是什么？ 乔安疑惑抬头，见漆黑空中炸开小小的白光，正是珠子气息的方向。 紧接着，身后作战局忽地亮起了灯，乔安隐隐约约听到脚步声走动，还有惊慌的喊声。 “是特战队的信号弹！怎么会在这里亮起！” 第23章 特战队？ 是雷蒙和秋开所在的队伍吗？ 这是出事的意思？ 才因感知到珠子气息而兴奋的乔安瞬间低落下来, 他茫然无措地在原地站着，突然不知道怎么办。 留守在作战局的值班人员动作很快，几辆装甲车从车库里开出, 发动机轰鸣的响声拉回乔安的注意力, 他想也没想地跑过去敲门，“带我一个。” “不是, 你……”车里的人看见是乔安, 想拒绝又找不到好理由，正犹豫车门已经被拉开了, 乔安‘唰’的下溜了上来坐好。 乔安给自己系好安全带，“那是老大他们的信号弹吗？代表什么意思？” 都上车了也没办法，乔安认出这人是三队的一名成员，叫陈宗，听见他问, 手里打着方向盘, 回答道：“是队里的信号弹，请求支援的意思。” 说着他沉了脸, “目前特战队在野外的只有老大他们的一队。” 乔安的心也沉了下去，看刚才信号弹的距离九区并不远, 都快到家门口了还要打信号弹，更何况雷蒙还在。 如果是雷蒙出了事呢？ 乔安想起苏玉轩，他就是偏偏出了个意外，精神崩溃了。 细白手指无意识地抓着安全带，乔安说道：“开快点吧。” 陈宗正有此意，脚踩油门，装甲车风似的蹿了出去，后面车辆喇叭‘嘟嘟’响个不停。 夜里路上几乎没车, 他们朝着信号弹的位置开去，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车，声音嘈杂，乔安还没下车就听到有人叫着—— “手续手续！信号弹都他妈打你脸上了还手续！” “如果是异兽，你现在耽误一下，造成的损失先不说，万一有人员伤亡呢？” “我已经通知城防警务部了，马上就有结果，你们再等一下！” 是了，乔安的目光转到城墙上的重型炮上，在月色照耀下，黑色重炮反射着不近人情的光芒。 谁敢擅闯就是死路一条。 别说是乔安，就连特战队的这些暴躁人类，也只是吼的大声，城门口监禁不开，他们也不敢踏出去。 珠子气息就在城外，乔安深深吸了口气，在车上他给雷蒙和秋开发给消息，没有得到回复，甚至还给盖德和杜辉发了，也都没有回复。 得快点出去才行啊。 正在大家焦急的时候，一辆黑色车辆猛地横在面前，车门打开，乔安看见方连年大喊着下车。 “我是方连年，议院首席，现命令你们立即打开城门监禁！” “可是……我们还没接到城防部的……” “听不懂我的话是吗？”方连年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显然是直接从床上赶来，他冷眼瞪着，语气凌冽，一字一顿道：“开城门！” 看守的人不由得退了两步，扛不住压力，白着脸吩咐，“开。” 片刻后，冰冷的机械电子音响起，“城门将开，祝各位任务顺遂，尽早回家。” 希望吧。乔安眨了眼，正要上车，就听身后方连年喊道：“乔安，坐这里。” 第26章 乔安也没反驳，跟陈宗使了个眼色，上了方连年的车，果然车后面还坐着塞米，同样长发凌乱，打着哈欠无奈道：“还真是你，你怎么也跟出来了？” 乔安实话实说，“我担心，给老大他们发消息都没回。” 塞米揉了下额头，含糊着说：“应该没大问题，你先回去吧，出城外太危险了。” 乔安：“我想去看看，万一是老大……” 他没提珠子的事情，只说雷蒙，塞米一听也犹豫起来，雷蒙重要，乔安也重要，无奈的是万一雷蒙有事还真只有乔安能第一时间治疗。 坐前座的方连年替他们决定了，“走吧，人多，不会让乔安受伤的。” 乔安不可察觉地弯了弯唇角。 因为担心，他们车子都开的很快，作战局半数人员都出来了，方连年坐车上充当临时指挥，不光是指挥来到城外的人员，还有让九区城内的做好准备。 忽地，车子颠簸了下，轻轻晃动起来。 不对，是地面在晃动。乔安回想起异兽入侵九区那天，前面不会又是一群恶心的异兽吧。 “你们俩去前面的装甲车上坐着。”方连年说。 乔安急道：“我去找老大。” 还有找珠子。 “让莱恩跟着你。”方连年深吸了口气，看向塞米，“你老实点去装甲车，少让我操心。” 塞米翻了个白眼，“闭嘴吧。” 他转脸嘱咐乔安，“小心些，别离异兽太近，让他们来想办法。” 乔安点头，着急下了车，先到来的人已经亮起在夜晚专用的大灯，灯光照耀之下瞬间如白日明亮。 远处绿色藤蔓高墙似的筑起，几根巨大的树藤飞舞着，一砸下去直接把车辆掀翻，几个人狼狈地从里面爬出，激光枪对准轰炸树藤，瞬间成碎片，但很快又不知从哪里簌簌长出一根来。 “靠，根本打不完，这什么玩意啊，这么难杀！” “打绿色的那个。” “那个更难打，我精神力不够。” 莱恩护着乔安往一队装甲车停留的地方去，忽地刮起一阵大风，卷着尘土扑了乔安一身，乔安闭着眼呸呸两下吐沙子，手臂被莱恩往下一拽。 “蹲下！” 乔安蹲下身，听见头顶响起枪击声，耳朵‘嗡’的一下暂时失去声音，薄透的耳尖疯狂颤动。温热黏腻的血肉掉在他的面前，外侧带着灰黑色的羽毛，应该是飞禽类的异兽。 死的太快，乔安甚至还能看见血肉在神经作用下无意识的抽动，腥臭气味传入鼻中，乔安没忍住呕了下。 莱恩：“快走。” 乔安赶紧站起，不远处秋开已经看到他了，惊讶不已，举手拼命挥，“乔安！救命啊！” 莱恩抓着他的手臂往车那边跑，秋开冲过来一下子抱住了乔安，他浑身都脏兮兮的，声音沙哑的要命，看着又累又苦。 “车里有好几个受伤的，老大又突然失控了，他在异兽堆里两天了，他们都没法将人带走，怎么办啊，我快吓死了！”秋开直接哭出来，这么多次任务就这回出事，明明就要到九区了。 “老大人呢？” “那里。” 秋开指着被绿色藤蔓围住的中央，那里也是传出珠子气息的地方。 “这藤蔓会散发出一种特殊气体，能吸引来异兽进入里面，然后吃掉。老大已经在里面待了两天，再不救出来就完了。” “直接拿炮弹轰了算了。” “你想把老大也炸死啊，而且以我们的精神力根本轰不穿这玩意。” 几人七嘴八舌争论着，此时方连年大步走来，“有什么方案？” 瞬间没声了，方连年头疼不已，问乔安，“在这吟唱能让雷蒙恢复神志吗？” 乔安摇头，“不能保证。” 方连年：“先试试。” 乔安听他的开口吟唱，悠长歌唱蔓延开来，似清风拂面荡漾人心，车里几个轻伤的听到吟唱声，感觉身体疼痛逐渐轻缓，便撑着身子下车来。 “里面听不到的。”乔安回头看去，居然是假眼睛盖德，他有些虚弱的撑靠在杜辉身上，对乔安和方连年说道：“之前我被拖进去过，是老大把我扔出来的，里面异兽很多，有几个发出的声音能干扰精神力，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这话让在场人都沉寂下来，雷蒙不在，他们就失去主心骨。 盖德剩余的眼瞬间变得通红，“那老大怎么办？首席，你要救他啊！” 是啊，要救他。乔安抬眼看向那个巨大的藤蔓，树藤只多不少，抓住什么就往里面扔，里面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可站外面的人却能听到从里面传出血肉被撕碎的咯吱声。 令人头皮发麻。 两天了…… “万一老大已经……” “他还活着，我感觉到了。”乔安说道，他撒了谎，只感知到了珠子气息，但乔安坚信雷蒙还活着，他看向方连年，“我想上去藤蔓顶端，你们帮下忙，到时候接人。” 方连年想也没想拒绝了，“不行。” 其他队员也不赞同，“太危险了，我们都没法保证上去，你一个人鱼怎么上去。” 秋开抓着他的胳膊疯狂摇头，“我知道你精神力高，但是别冲动啊，老师会骂死我们的！” “越拖越危险，你们帮下忙，控制住一根树藤先！” 说完乔安当机立断甩开秋开的手，方连年伸手拦住，见他真就跟滑不溜秋的鱼似的滑了出去，一下跑出几米远。 不在水里也能这么快！？ “……”方连年脸都吓白了，吼道：“愣着干嘛，还能走动的都去帮忙。” 他自己也冲了出去，莱恩几人更是举着枪朝乔安飞奔过去。 暂时还不能动的盖德靠着秋开惊叹，“靠，他好像跟头回见面一样莽啊。” 秋开捧着脸惊叫，“啊啊啊！老师要杀人了！” 莱恩最先来到乔安身侧，问：“怎么上？” “这根。”一根树藤朝着他们挥来，莱恩正要开枪，被乔安拦下，见他轻轻一跃，一脚踩住粗大的树藤，“让它别动。” “……”莱恩看着树藤上的倒刺，艰难道：“我尽量。” 莱恩学着他的姿势踩住树藤，结果树藤在他脚底板疯狂抖动着，差点把他拉成劈叉姿势。 “快快快，压着它！” 莱恩冲着来人喊叫，杜辉几人赶紧上去帮忙，方连年站着警示周围，一旦有其他树藤靠近就拿枪打。 被选定的树藤已被控制住无法动弹，乔安踩着它就往上跑，方连年死死盯着，“小心啊！” 藤蔓像是感觉到有人在它的树藤上跑动，舞着其他树藤气势汹汹地就过来，被控制的这根也拼命挣扎着。 剧烈的摇动让乔安站不住身子，东摇西摆地晃动着，他的耳尖持续着疯狂颤抖，只听得空气中传来凌冽风声，一根树藤朝他迎面飞来。 乔安倏地矮身，树藤表面上的倒刺刺破他的手掌心，金色血液缓缓流出。 “嘶——” 乔安抽着气，下一刻飞来的树藤受不住力，直接砸在这根被控制住的树藤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倒刺互相插入树藤间，所有人都听见藤蔓发出无法形容的‘嗡嗡’声，两根树藤疯了般甩动着。 莱恩他们被用力惯到地上，还来不及痛呼，就见树藤带着乔安在空中上下甩着。 “快按住！乔安还在上面！” 方连年正要跳起，有道比他还快的身影飞跃出去，一下拽住那根树藤往下压，身后的人七手八脚冲上去帮忙，方连年这才看清这人居然是苏玉轩。 不光是他，还有九区城内警方的人和民间的小队，大部分都出来帮忙了，甚至还有上了年纪的苏家主，他脸色看起来很差，但又无可奈何，想来是为了儿子才来的。 “已经有很多人帮忙了，玉轩我们先回去吧。” 苏玉轩没理。 方连年看向苏玉轩，“你……好了？” 苏玉轩看了眼他一眼，也没应，抬头紧紧盯着树藤上的乔安。 因为刚才的动乱，乔安不得不趴下抱着树藤才不让自己掉下去，因此他身上被倒刺划破好几处，流出的金色血液将他的衣服染透。 见再次被控制住后，乔安忍着疼痛爬起继续往上走，再有树藤砸过来之前，底下盯着的人先一步开枪。 这根树藤并不是最顶上的一根，但位置相较其他的已经够高了，乔安戳了戳绿色的藤蔓，表面是软的，但里面非常坚硬，乔安意念催动，五指化成利刃，用力一划，只破开表皮而已。 来不及多想，乔安五指成爪插进藤蔓里，快速往上爬，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动静，他往回瞥了眼，见是有人上来了。 乔安没在意，继续往上爬，离得越近，那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咬碎皮肉声听的越清楚，激得乔安腰腹鱼鳞一层层显露出来，尖利耳廓颤动着发出轻微‘嗡嗡’声，试图将藤蔓发出的声音驱逐。 第27章 终于，乔安爬上藤蔓顶端，这才看清这藤蔓内部足足有塞米家的泳池那么大，里面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一下冲得乔安头昏脑涨，他捂着嘴呕了两声，连嘴都不敢张太大，感觉气味会往嘴里钻。 老大呢？ 乔安眯着眼在里面寻找，底下都是异兽，活的死的半死不活的，还有被消化了一半的。 这到底是什么变异种，怎么什么都吃。 一下子就看不见雷蒙，乔安下意识地往珠子气息的方向看去，却对上一双熟悉却又显得陌生的眼睛。 “雷蒙。” 乔安轻声喊着，看见他脸上尽是血污，黑沉沉的眼眸似乎要被血丝染尽，眼神冰冷狠厉，就这么看着乔安，像是不认识他了一样。 身上衣服不见了，上半身赤裸着，手臂上方被撕裂开巨大的伤口，几乎见骨。右手紧握着半臂长的枪，左手指尖滴滴答答往下渗血，腰胯上的裤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被血渗透成黑红的样子。 他抬脚向着乔安走来，暴戾冰冷的模样比异兽还让人感觉危险。 前面忽地跳起一只鬣狗样的异兽朝他扑来，雷蒙都没开枪，直接用枪柄朝它脑袋一下，然后一脚踩住鬣狗脑袋下压，藤蔓迫不及待地将鬣狗拖进体内。 乔安这才发现雷蒙脚上连鞋子都不见了。 两天啊，他是怎么过来的啊。 乔安都不敢细想，只觉得心脏沉闷的厉害，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在乔安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湿润的液体从他脸颊划过。 四五颗圆润莹白的珍珠从他眼里掉了下来，恰好被雷蒙接在手心里。 他低头，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这几个小东西，下一刻，空灵神秘的吟唱在上方响起。 歌声荡开藤蔓‘嗡嗡’声带来的不适，巨大的藤蔓顿了下，而后更加疯狂的扭动起来，乔安将五指紧紧插进藤蔓身体里，不让自己被甩出。 耳边忽地响起沉闷的爆炸声，白光刺激的乔安闭了闭眼，嘴中吟唱却没有停下，反而提高声音。他撇眼向边上看去，惊讶地发现居然是苏玉轩手持枪炮轰炸在树藤与藤蔓的连接处。 藤蔓发出难听的嘶鸣声，树藤轰然倒地不再动弹，巨大腕口接连出流出绿色的黏液。 “有用！我炸这边，你去炸那边。” 乔安的另一侧响起方连年的声音，他偏头，听见方连年大声吼道：“乔安，你负责雷蒙！让他清醒快点上来！” 乔安没空回复他，只点点头，在巨大的爆炸声中朝雷蒙伸出手。 上来。 雷蒙没动，只死死的盯着乔安看，眼睛逐渐变成血色，冷硬的五官狰狞起来，手中枪械散发出蓝紫色光芒，雷蒙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遏制不住往旁边扫射。 外面在炸，里面也在爆炸。 失去树藤的藤蔓像没了理智，一声声怪异的嘶鸣朝着四周散开，吸引着异兽不断朝他们过来，天空飞禽盘旋，瞧准时机猛地俯冲下来。 还没靠近乔安，就被雷蒙手中的枪一下打死。 藤蔓还在剧烈震动，乔安控制不住身体就要滑下去，后面有人扣住他的肩膀。 “没事吧？老大呢？” 是杜辉和莱恩，乔安勉强稳住身形，指着下面的雷蒙，却见他脸色比刚才还要阴沉。 “不好！它在合拢，都下去！快，让雷蒙上来！”方连年大声喊叫，挥手让人下去。 果然藤蔓边缘逐渐往中心靠拢，乔安断了吟唱，却见雷蒙痛苦地半跪在地，赤红着眼撕碎朝他张开口的异兽。 “老大又崩溃了！”莱恩狠狠向下一锤，说道：“我下去，死也要把老大弄上来。” “疯了！”杜辉拉住他，“下去就没命了。” 莱恩怒吼：“不然看着老大去死吗？” 不会的，雷蒙怎么能死呢。 乔安抹了抹眼睛，小珍珠顺着他的手指滚落下去，他抬起手，在杜辉和莱恩没注意到的时候划破手腕皮肤。 金色血液瞬间飞溅出来。 “救命！乔安你做什么！”莱恩也要崩溃了。 杜辉愣了下，看着越来越往中间的藤蔓，大喊，“走走！乔安先走！” 远处也传来方连年他们拼命的大喊声，“快走！走啊！” 乔安充耳不闻，嘴唇微张，隐秘悠长的吟唱从他口中而出，漂亮精致的面容瞬间苍白下来，飞溅的血液凝结成圆珠在乔安手心中旋转着。 “海神在上，去！” 乔安手一挥，金色圆珠‘咻’地朝着雷蒙飞去，离雷蒙几步之外，雷蒙倏地抬起脸，他满脸痛苦狰狞，眼睛却失神地看着金色圆珠。 刹那间，在雷蒙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金色圆珠撞进雷蒙眉宇间。 好香甜。 雷蒙混混沌沌的意识荡然一清，与之而来的是一道清亮熟悉的声音。 “雷蒙。” “雷蒙！” “把手给我！” 眼中赤红褪去些许，雷蒙抬起眼，一节雪白手臂垂在他眼前，手臂的主人苍白着脸，金色瞳孔明亮又勾人。 “老大，你还没带我去黑市找线索呢，所以不准留在这，跟我回去。” 藤蔓带着乔安一点点靠近雷蒙，剧烈的颤动让莱恩和杜辉摔了下去，他们拿着枪插进藤蔓里想继续上去，却又被摔下来。 乔安利刃般的手指紧紧陷进藤蔓里不让自己掉下去，另一只手去碰雷蒙。 指尖因用力不断发抖着，就在快要碰到的瞬间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乔安的手，乔安呼吸都停了一下。 “乔安……笨蛋鱼。” “老大才是。”乔安睁大眼，珍珠一颗颗往下掉，如果不是情况危险，雷蒙会全部捡起来。 他眼里的红血丝还未完全褪去，一手握着乔安，另一只攀上藤蔓壁，轻松跳了上去。 腥味扑面而来，乔安皱了下鼻子，近看之下才发现雷蒙除了手臂上的伤口以外，胸膛腰腹大大小小都是伤，有的还在往外渗血。 好痛啊。 乔安闷闷地想，真讨厌异兽。粗粝的指腹抹去他眼下还未成型的小珍珠，乔安听见雷蒙沙哑至极的嗓音。 “别哭，掉了浪费。” 底下有眼尖的已经看到雷蒙的身影，发出爆炸般的惊呼声响。方连年手指插进发间用力搓了搓，身体一阵阵发麻，“妈的，吓死老子了。” 而后朝上怒吼：“雷蒙别墨迹！带着乔安给我滚下来！” 不远处苏家主也松懈下来，劝着苏玉轩，“先回去吧玉轩，他们已经没事了。” 因许久没用精神力，苏玉轩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青白的脸色在阳光下分外骇人，忽地他面色一变，喉咙间发出‘嗬哧嗬哧’可怖声响。 “危险。” “什么？”苏家主不解。 在无人注意到的藤蔓顶端边缘，一只死去的飞禽异兽的翅膀动了下，脑袋耷拉着飞了起来，飞快地朝着乔安的小腿撞去，本就在晃动中勉强保持重心的乔安往前一扑。 雷蒙紧紧勾住他的腰，却被他带着往藤蔓里一起掉下去。 藤蔓顶端合拢。 变故发生的太快，方连年他们都没看清，两个人刚出来的人又掉了回去，而且还被关住了。 脑子‘嗡’的一下阵阵发黑，方连年整个人都踉跄下，浑身泛起冷意。 “老大！乔安！” “炸开！炸开，把它给老子炸了！” “怎么还有鸟活着，不是都打死了！” 喧杂吵闹传不到藤蔓里面，乔安只觉眼前一黑，往下坠落下去。 还好，不是很痛。 他撑着手想要起来，手掌下温热的触感微微震动，传来雷蒙咳嗽的声音。 “压到我伤口了。” “对不起。” 乔安赶紧移开，往四周扫了眼，不至于漆黑一片，但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眼睛看不见，耳朵就格外灵敏，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消化声四面八方地涌入乔安耳里，像是他的血肉在被慢慢腐蚀消化。 乔安身上露出的鱼鳞都炸了下，往雷蒙身边缩了缩。 “老大，我们要被吃掉吗？” 他没听到雷蒙的回答，却感受到身后胸膛的阵阵热意，乔安这才意识到雷蒙还是赤裸着上半身。 黑暗里看不见，只感觉到雷蒙沉重的身体向他压了下来，呼吸粗重，喉咙间是压抑不住的呻吟。 “你怎么了？又……” “痛。” 雷蒙咬牙，一直拿手里的枪通身流转着蓝紫色暗光，在黑暗空间里显得尤为诡异。与此同时，乔安感知到珠子的气息越发明显浓重，就在身边。 “离我远点。” 他怕会伤到乔安。 乔安心情复杂，鞭子里有珠子气息，他可以弄断拿出来。但珠子气息出现在雷蒙身体里，那要怎么办？ 这念头一闪而过，乔安现在没心思想这些，他没远离雷蒙，就在他身边吟唱起来。 第28章 空灵歌声在藤蔓体内回响着，顿时那令人发麻的撕裂消化动静更密集了，仿佛在与乔安的歌声抗衡。 乔安的声音越来越低缓，额头汗水不断沁出，没了力气再吟唱。 折腾了这么久，他有些累了。 这里没有水，他没办法补充精力。 珠子。 乔安的意识模糊起来，本能地靠近珠子的气息。微凉的手掌贴上雷蒙紧绷着的赤裸腰腹，滚烫结实，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下一秒，他的手腕被雷蒙紧紧攥住。 “离我远点。”雷蒙再次重复，他的意识比起乔安只有更混乱。 想要发泄，想要撕碎眼前的一切，想杀死所有会呼吸的存在。 偏偏身边还有只不知死活的人鱼在撩拨他，雷蒙暴戾地想着他的呼吸真碍事，为什么不继续唱了，他想听。 “雷蒙。”满脑子都是珠子的小人鱼不放弃，艰难地转动着手腕，细长的手指拼命往前够，轻轻拂过雷蒙的腰腹。 指尖冰凉，触感瞬间变得无比坚硬，乔安带着哭腔讨要，“给我。” 把珠子给我。 下一瞬，他被雷蒙用一种猛兽捕猎的姿态压在下面，炽热的呼吸落在乔安颈间。 乔安抖了下，感受到危险，可下面是更加可怖的消化动静，他又抖着往雷蒙的方向缩。 “为什么要靠近？你想死吗？”雷蒙喘着粗气，顿了下，命令道：“唱歌！” “累了。” 乔安迷迷糊糊地小声说，身体逐渐发烫，呼吸也喘不过来，害怕道：“老大，我们要被吃掉了吗？” 他还是没听到回答，脖子间尽是雷蒙滚烫的气息，察觉到雷蒙似乎要起身，想也没想的抱住他的半边身子，而后从上面传来压抑痛苦的低吼。 “乔安！” 同时，雷蒙另一只手一挥，就在乔安他们不远处响起爆炸声，顿时乔安感觉耳朵都要聋了，也让他的意识回来一点点。 意识到他们的姿势，乔安整个人变得通红，庆幸这里黑，没人看见。 他悄悄地往回缩手，还没缩成功，就被雷蒙揽着腰带了起来，坐在他腿上。 “听着，我们要出去，不然就要和这些恶心的异兽混一起被消化。”雷蒙十分暴躁，太阳穴不停地跳动，精神快要撑不住。 强硬地掐着乔安的下巴抬起，滚烫的呼吸与乔安紧张的气息互相交缠。 “唱不动歌就把嘴张开，接下来我要亲你。”一句话让乔安瞪大眼，他回想起那些结为伴侣的治疗方式。耳边是雷蒙粗重压抑的喑哑嗓音：“生气的话等出去再打，现在把嘴巴张开。” 说着让乔安张嘴，粗糙的手指已经不容拒绝地按着他的下唇。 顶入，撬开。 退出的同时是更加强硬的亲吻。 凶悍，暴力。 但又很舒服，雷蒙好像要吃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吃，搅着他的舌头翻来覆去的吮。 100%的匹配值让他们之间迅速融为一体，初次接触却舒爽的灵魂都在颤抖。 这就是亲吻吗？乔安在黑暗中眯起眼，感受到强悍的暖意源源不断地进入他的身体里，比海水更令人舒适。 这是……雷蒙的精神力？ 与此同时，乔安还感知到从雷蒙身体里出现的珠子气息愈发浓重，迷的乔安晕头转脑。 他的手一面按在雷蒙紧实有力的腰腹上感受珠子，一面抱着雷蒙的头，反客为主地直起上半身去吸珠子。 珠子，珠子。 怎么吸不上来。 一下一下，雷蒙胸膛起伏越发厉害，肩背肌肉绷起，浑身燥热，感觉死了一回。 意识逐渐回笼，他强逼着自己和乔安分开，微微错开他呼吸的方向，却紧紧抓住乔安的手腕不放。 “不继续吗？” 乔安发出疑惑的声音，珠子还没拿出来呢？等再次听到那令人发麻的消化声后，乔安瞬间没了拿珠子的心思，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 乔安：“……” 要命！ 他急着转开话题，“老，老大……接下来怎么办？” 雷蒙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还要沙哑性感，“这边的藤蔓壁有点透光了，比刚才要薄，应该是他们在外面腐蚀的结果。” 乔安顺着看过，果然有些光线进来，正想着要怎么帮忙的时候，雷蒙整只手臂都散发着蓝紫色的光，手中枪柄发出‘咔咔’ 机械扭动声响。 乔安还没看清楚，枪口发出红色光芒，一下打在藤蔓壁上。 藤蔓剧烈的晃动着，乔安差点摔倒，被雷蒙揽着腰间扶好，他眯眼看去，没有打穿啊。 像是知道他的疑惑，紧接着乔安就听到雷蒙解释说：“这一下是告诉外面的，让他们撤离。” 还能这样啊。 乔安‘唔’了声，可惜听不到外面的动作，黑暗中没有时间的概念，不知过去多久，就在乔安悄默默换了个站立姿势时，听到雷蒙冷酷的声音，“捂住耳朵，往后退。” 乔安当即捂住耳朵，听话地往后退了三四步，他看不到雷蒙的动作，只感觉到地面轻轻震动几下，然后沉闷闷的爆炸声响起，剧烈的白光猛然绽开，乔安闭上眼。 几秒后，熟悉的说话声出现在乔安耳里。 他睁眼开，只见坚硬的藤蔓壁破开一个大洞，这才发现原来外面太阳已经出来了，雷蒙背光站在洞口，后背晕开浅浅的光晕，他朝着乔安伸出手。 “走。” 乔安将手放上去，俩人一起跳出藤蔓内部，刚一下去，底下等待的人都涌了上来。乔安还没开口，就被激动的秋开一把扑住。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呜呜……老师也不用杀人了。” “闭嘴，说什么蠢话！” 听着博士熟悉又刻薄的反驳，乔安却笑了出来。 真好啊，他喜欢这样。 塞米拉开哭哭啼啼的秋开，想拍乔安的脑袋，犹豫几下还是重重的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后怕，“下次别这样了，雷蒙是重要，但你也同样重要，不需要你冒着危险上去。” 说着他的目光移到乔安破碎的衣服上，那是被树藤上倒刺勾破的，金色血液已干涸，但看着还是让人心惊。 “痛不痛？怎么不知道给自己治疗下。” “忘记了。”当时感觉不到太痛，现在安全了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 秋开擦干净眼泪，悄摸摸地小声问乔安，“乔安，你的嘴唇怎么破了？” 嘴唇？ 乔安脑海中一下就闪现出在藤蔓内部和雷蒙亲吻的场景，当时黑暗他看不见人，只感觉到雷蒙炽热的气息和凶悍到要吃人的动作，现在出来后再回想起居然自动开了灯！ 他看见雷蒙眼眸半眯，眉宇舒展开来，脸上还带着血迹，亲他的时候投入又用力，换气的呼吸粗重又急促。 手掌掐着乔安下巴，舌头尽往里面钻。 咬破嘴唇似乎也不难理解。 “诶？你怎么红了？不舒服吗？” 秋开要吓死，正要喊老师来，乔安拦住他，“ 没有，就一点低烧吧。”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转向雷蒙那边，雷蒙那里比他更热闹，作战局的队员几乎将他团团围住，他垂着眼，表情冷淡的说着什么。 在乔安目光转来的一瞬间倏地抬起眼眸，抓住乔安。 啊。他的嘴唇好像也破了，我咬的吗？ 乔安飞快转移视线，想去休息下喝点水补充精力，虽然在亲吻后因为雷蒙的精神力，他的精力已经得到了补充，但乔安依旧想喝点水。 刚要转身走，就看见苏玉轩走来，他脸色依旧很苍白，脖子上还戴着黑色颈圈，若有若无的发出警报声。 早就看见他了，但那时来不及多问，现在暂时没乔安的事，便率先开口问：“你怎么会过来？谁带你来的。” 苏玉轩垂着眼看他，缓缓抬起手想去握乔安的手，就在将要触碰的瞬间乔安感觉肩膀上落下一只手，将他整个人往后带了过去。 苏玉轩抓了个空。 尖利耳尖不妙地颤动了下，乔安听见身后传来雷蒙低沉且不满的声音。 “戴着控制圈就别乱碰人，苏玉轩，失控者无故出门是违法的，谁让你出来的？” 第24章 然而苏玉轩像听不到雷蒙的话, 抓不住乔安的手，干脆就收回手。 他没去理会雷蒙，而是看着乔安, 缓慢且认真地说道：“来找乔安。” 乔安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了步, 错开肩膀上雷蒙的手，问他, “找我做什么？” 苏玉轩：“跟着你。” 嗯？ 乔安没明白意思。 正说着, 后面苏家主急匆匆赶来，看见雷蒙也在脸色微变, 还没解释，雷蒙已率先发话，“把人带回去，失控者擅自出门，让苏玉云想清楚点, 自己处理好！” 语气真凶, 乔安悄悄缩了下脖子，不敢说话。 见苏家主脸色更难看了, 舔了舔嘴唇说道：“玉轩好多了，不光没失控, 还帮忙救了指挥官出来。” 第29章 雷蒙语气未变，“一码归一码。” 苏家主：“有乔安先生在，玉轩不会失控的。雷蒙我看你是小辈份上跟你好好讲话，你也别太过分了。” 这话一出，乔安顿感不妙，果然听到雷蒙嗤笑一声，“过分了你能怎样？” “带着苏玉轩滚回去。” 苏家主被气的直喘气，只是这事他确实不占理, 而且雷蒙这人软硬不吃，连错都挑不出。 他失控了就把主动把自己关起，并戴上好几个控制圈，苏家主好歹也活了这么多年，头回见对自己这么狠的人。 偏偏玉轩当年崩溃，还是雷蒙带着人把玉轩带回九区。 这……是恩人。 苏家主尽力安慰自己，憋着气劝苏玉轩，“好了玉轩，已经没危险了，剩下的他们来处理就是，爸爸带你回去。” 然而苏玉轩还是盯着乔安，雷蒙也看向乔安。 乔安简直头皮发麻，远处传来炸藤蔓的爆炸声，感觉像炸在他脑门上的，头痛不已。 想了想，乔安转向好说话的那个。 “你先回去，我明天再去找你。” “乔安，找我。” “嗯嗯嗯，找你。” 得到保证，苏玉轩才肯跟着苏家主离开，他一走，乔安顿时松了口气，还没松完，耳边响起雷蒙的轻笑。 “乔安，看来我出任务这段时间，你长了不少本事。” “还，还好。”乔安侧头，却一下看见雷蒙嘴唇上被自己咬破的伤口。 直面作案结果让乔安耳尖发热，虽然是为了找珠子，但回过神来也确实没脸看。 他移开视线，心虚道：“老大，我去喝点水……等会儿见。” 说完他径直跑开，不管雷蒙什么回答。 说是等会儿见，但直到回九区城内，他和雷蒙都没时间再见。 藤蔓里没人，作战局的处理起来就粗暴很多，坐车内的乔安就没听爆炸声停下来过，秋开给他拿了件自己的衣服，乔安换上，喝过水后就和秋开来到塞米的车上。 塞米面色有些疲惫，问：“还有精力吗？” “有，我来吧。”乔安点头，接过塞米的位置，开始吟唱。 他歌声范围比塞米要广泛，几乎是一开口那些特战队的成员就听出来了。 “是乔安！” “同样的歌声，怎么他唱的就特别好听呢？” “你想被博士打死是吧？” “我不是这意思，博士也很厉害，就是乔安……乔安好像跟所有人鱼都不太一样。” 对的，他和其他人鱼不一样。 雷蒙随手抹去脸上被溅到的血，上半身嫌麻烦还是没穿，宽肩窄腰，左手臂上的伤口简单做了处理，缠绕着白色绷带，整只右手蓝紫色的光芒不停流转闪烁着，让人心生畏惧，不敢靠近。 他光是站那里，就让人感觉万分可靠。 就是这样可靠的雷蒙，被乔安刚从精神崩溃的边缘拉回来，还是用雷蒙从未设想过的方式。 然后转眼间，这位人鱼就用他的歌声治愈着所有的人类。 雷蒙冷着脸，强硬地压下心中的暴躁。作为最高精神力的雷蒙为了人类和人鱼可以做出许多牺牲，同样乔安也是，哪怕是100%的匹配度，他也不会只专属于雷蒙。 但唯一的特殊只能是他雷蒙。 雷蒙抿了下唇，过大的力道让细小的伤口再次出血，他伸着舌头舔去，有一丝甜味。 和乔安一样。 - 被炮火轰炸过的藤蔓已经失去威胁，雷蒙亲自走进藤蔓残渣中，翻着藤蔓残渣和异兽尸体在寻找什么。 方连年嫌脏，本来不想进去，但见雷蒙一直没回来，还是捏着鼻子走进，“你找什么呢？” “一个黑色石块样的东西。”雷蒙说道：“记得我这次出发的原因吗？” 方连年：“因为上次入侵的异兽，大部分都从西南方来，尤其是飞禽。我记得派了专门探察的11队，但一直没消息传来，说起来陈棋呢？” 陈棋是作战局雷蒙指挥下的二组长，特战队五队为一组，雷蒙亲自管一队到五队，陈棋是11队的队长，也是11-15的组长。 雷蒙：“我在半路遇见的他们，11队死伤过半，陈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剩下的人精神混乱，问不出有用的信息。” 方连年拧眉，“你发现了什么？” 雷蒙踢开一直异兽狼的半边尸体，声线更冷了，“什么都没有。西南方曾经是七区地盘，后来七区被异兽覆灭，那里就成了异兽的聚集地，我的人还没靠近就碰到一大群异兽，一群又进化过的异兽。” “杀了一些，从一只狒狒脑子里掉出来的黑色石块。本来想绕路过去，结果七区外围都是沼泽加瘴气，准备不足进不去，就回来了。” 说着雷蒙用力踩了踩藤蔓残渣，“这东西应该是一路跟着我们过来的。” 方连年眉头紧皱，“它能有这脑子？” “它没有，其他有。”雷蒙翻开一堆残渣，终于找到他要的东西，纯黑石块，说是石块也不一定，只是外表相似。 大概有拳头大小，表面崎岖，和乔安手里的黑色金属碎片很像，但雷蒙并不确定，要等查过才能知道。 方连年低头看，不解道：“这看着不像是器官，脑子里有这东西还能活？” “不知道。”雷蒙收起石块，和方连年并肩往外走，说道：“那只狒狒有点人样，精神力不低。” 方连年毛骨悚然，换了个问题，“你怎么会突然失控，秋开说你一路上都好好的。” 雷蒙顿了下，黑沉沉的眼眸愈发冰冷，“k90，精神增长剂。” “不可能！”方连年面目肃然，“这东西二十年前就是禁药了，当初研发的人也都死了，怎么可能再出现。” “我知道，我比你更清楚，毕竟研发它的人就是我爹。”雷蒙嘴角扬起笑意，下唇伤口又撕裂开，鲜红血珠渗出，幽深眼底不见一丝笑意，“但是你得信我，方连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k90的滋味，就算不是k90，也该是和它差不多的东西。” “他们应该没打算让我活着回来的，如果不是乔安……”雷蒙深吸口气，冷静地摸着嘴唇上被乔安咬出的伤口，“七区还是得去一趟，不然我不放心。” 日光逐渐热烈，方连年却硬生生地出了身冷汗。 “最近多注意下外界消息，我在路上看到很多流浪的人。” “我知道了。” “苏玉轩是怎么回事？” “嗯？” 话题跳的太快，方连年还沉浸在刚才的谈话中，一听雷蒙的问题，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调笑道：“什么怎么回事？你看不出来啊，乔安替他治疗啊，怎么？只允许给你治啊，人家和乔安也有91%的匹配度，也是高匹配度。” 雷蒙：“……” 精神想崩溃。 - 后续残局会有后勤留下来收拾，一行人回到九区城内，城门口外，乔安再次听到熟悉的机械电子音。 “恭喜特战队平安归来，九区幸甚有你。” 乔安终于知道，这平安俩字是多么难能可贵。 “都先回去休息吧。” 雷蒙发话道，却没有往作战局去，也没回家的意思。 秋开在旁边解释说：“保险起见，老大每次回来都会先去研究所的，确定不会再失控或者等撑过了再回来。” 乔安心中莫名不太好受，尤其是见其他人都兴奋回家，就雷蒙还要前往那堪比牢笼的地下室。 “我……给他治疗过，应该不会再失控的。”乔安说道。 “这样吗？但安全起见嘛。” 秋开以一种平常的语气说着，揉揉脑袋，疲惫道：“我先走了，太累了。” 乔安点点头，也回到作战局，十楼休息室里还是他出门前的样子，他简单收拾了下，然后进浴室泡水。 明明大半夜没睡，乔安却不是特别困。 他其实精力还挺足，雷蒙的精神力特别强悍，在缓解他的同时，乔安也会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 一种十分奇妙又新奇的体验，乔安半边脸沉浸水中，之前乱糟糟的没空去想，现在闲下来满脑子都是。 雷蒙只是亲吻他，属于他的精神力却游走过乔安的全身。 当时他也……乔安想起自己抱着雷蒙脑袋主动的模样就一阵面热。 不对，我是为了珠子。 珠子。 乔安浮出水面，鱼尾在水中兴奋地拍了下，溅出大量水花。 他想起来了，除了在苏家那次，其余几次感知到珠子气息都有雷蒙在场，尤其是在地下室那两次。 啥啊，这么明显他怎么会没发现，不过也是，他要的珠子怎么会跑到雷蒙身上去呢？ 虽然乔安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珠子，还是跟那个金属碎片一样，只是和珠子接触过的东西。 但他必须去看一下。 想好了，乔安飞快起身，擦干身体，换好衣服，来到研究所。 第30章 研究所大厅依旧忙碌，乔安没惊动其他人，悄摸地下了地下室。 地下室阴冷昏暗，灯光随着乔安的脚步应声而开，将乔安影子拉的很长。 最后一层寂静无声，乔安不确定雷蒙在不在这，试探着往里走去，里面灯光明亮，却没有什么动静。 不在吗？ 玻璃窗后的房间里空无一人，乔安心想不在这也好。 正要离开，头顶落下一片阴影，温热的呼吸声出现在他颈侧。 “在找我？小人鱼。” 第25章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乔安一跳。 他后背紧贴冰凉的玻璃窗, 呆呆地看着雷蒙。 雷蒙还是没穿上衣，露出结实宽阔的胸膛，劲瘦有力的腰腹, 左上臂的绷带重新打过了。下面穿了件宽松简单的黑色休闲裤, 抽绳腰带随意打了个结，腰腹间几条青筋蜿蜒凸起, 没入腰裤中。 乔安直直地看着他腹肌线条明显的位置。 他记得珠子气息就在这里。 在他直白的视线下, 雷蒙腰腹似乎绷的更紧了，他声线略沉, 又重复了遍，“找我？” “嗯。”乔安点头，却没直接说起珠子，而是说：“之前我们……按理，你不会再失控的。” 雷蒙好笑, “我们……怎样？” 怎样怎样？你难道不知道吗？！ 乔安瞪了他一眼, 不理会他这个问题，只说道：“这里又不舒服, 老大还是回作战局或者家里吧。” 雷蒙收敛起笑意，“不碍事, 在这里安心点。” 安什么心？乔安不是很明白，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起之前秋开说的话。 他在安其他人的心。 雷蒙回过身，径直往里面走，冲他摆摆手，“没事就回去。” 那当然是有事的。 乔安跟在他身后走，拐了个弯，随即看见这里居然还有个小房间, 里面简单摆放了一张床和桌子，想来就是雷蒙还没失控时待的地方。 和作战局十楼的休息室相比，这里简直称得上简略，比乔安临时住了几晚的人鱼小区还要简陋。 乔安感觉有些发闷。 雷蒙坐到床上，看着跟过来的乔安，眼里有些无奈，“要说什么？” “我替你疗伤吧。” 乔安说，他想再确认下珠子到底在不在雷蒙身体里，还是跟鞭子里的金属碎片一样，只是个被珠子侵染过的碎片而已。 雷蒙挑了下眉，“怎么治疗？” 调侃的意味太过明显，乔安的耳尖都快熟透了，但还是绷着漂亮的小脸正经反问：“吟唱啊，不然呢？” 雷蒙轻轻‘哼’了声，靠在简陋单人床头靠背上，朝他伸出大掌，乔安低眸一看，居然连手背上都有道伤口，不深，那血痕尤为刺眼。 见乔安盯着，雷蒙还以为是吓到他，转了下手腕，掌心朝上，懒懒开口，“握着，效果好点。” 比起头一次的先斩后奏主动去握乔安的手，这回受伤严重的雷蒙也理直气壮了许多。 效果确实会好点。乔安耳尖上的热意稍稍褪去，他拖来木椅坐床边，握住雷蒙的手指。 雷蒙垂眼，和乔安白嫩的手放一起，他的手简直又黑又糙，对比强烈。雷蒙唇角微不可查地弯起，手掌翻动，将白嫩的小手包在自己掌心中。 “快点，我累了。” “哦。” 乔安尽量不去看相握的两只手，问：“有水吗？” 雷蒙用眼神视线桌上的水壶。 乔安伸着一只手倒了点在杯子里，嘴唇微启，低低吟唱声在狭小房间里响起。 从手背开始，乔安边唱边伸手抚过雷蒙受伤的手背，连触碰都没有，雷蒙却感觉伤口酥酥麻麻地发痒，有股冰凉的水意从伤口缝中钻入。 他低着头，眼睁睁的看着手背的伤痕慢慢变淡，几分钟后消失不见。雷蒙深黑的瞳孔难以抑制地缩了下，眼眸看向凝神吟唱的乔安。 看他眉眼微垂，黑色长发披散在后背，随着他的动作稍稍挡住他的侧脸，神态冷淡，却有种股悲天悯人的神意。 雷蒙深深吸了口气，引得乔安抬眼一瞥，漂亮眉眼藏着点疑问，破了神意，像落凡的仙人。他的手往杯子里轻轻蘸了下，落在雷蒙受伤最严重的左上臂。 水珠滴在绷带上，在雷蒙看不见的地方沁入他的身体里，但他却能感觉到。 眉头倏地拧起，雷蒙面色怪异，搭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掌猛地握成拳。 这人鱼的治疗怎么这样？像是他的气息，他的精神力霸道地进入了身体里。 雷蒙手臂忍不住颤抖了下，陌生又无法言说的体验让他胸膛狠狠起伏了下。 “怎么了？痛？”乔安抽空问。 “没事。” 雷蒙闭上眼不去看乔安，然后脖子和胸膛却红了一片，他肤色本就偏黑，此时红的却十分明显，有着一种特殊的美感。 乔安盯着看了好几眼，手掌在他左上臂上抚过，说：“这里伤的太严重，没法一下子痊愈。” “嗯。” 喑哑的嗓音仿佛从喉咙间滚出，震得乔安耳朵麻麻的。 话虽如此，乔安还是又蘸了水，再次往雷蒙手臂上抚摸，却诧异地看见雷蒙手臂抖的更厉害。 很痛吗？ 他去看雷蒙，见他两眼紧闭，浓黑眉毛拧着弯，冷硬下颚紧紧绷着。 这么痛？那还是慢慢来吧。 乔安移开手掌，落在粗大明显的锁骨处，这边都是小伤，乔安边唱边往下移动。 健壮宽厚的胸肌，肌理分明的紧实窄腰，乔安悄悄抬头看了眼雷蒙。 还闭着。 他的手轻轻地落在有些坚硬的腹肌上，意念催动。 珠子——才感知到一点点气息，乔安的手腕就被人大力攥住了，和雷蒙相握的手也加重了力道。 两只手都被控制住。 乔安下意识地抽动，没抽出来，他颇为心虚地对上雷蒙的脸，看他满脸凌厉，低沉沉地眼眸如初见时审视着乔安。 “又耍流氓呢乔安？” “没，没有。”听见耍流氓这三字，再想想自己刚才的行为，乔安否认的毫无底气，“这……这是治疗的方式之一。” “刚刚都没摸，现在摸上了。”雷蒙眼睛多尖，就连特战队的一些老油条在他面前都不敢说谎，更别说乔安这笨蛋鱼，简直一眼看破在撒谎，看他因心虚而绯红的脸蛋，雷蒙舔了舔下唇的伤口，笑道：“怎么？喜欢摸腹肌？临时到这换了方式？” “我，我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不小心摸到的。” 乔安拼命想着理由，虽然雷蒙也知道他在找珠子，但珠子出现在雷蒙身体里这件事他知道不能说。 乔安虽然笨，但还是有点心眼在。 珠子在外面可以找回来，但珠子在人的身体里，那该怎么拿回来呢？ “什么事？” 雷蒙松开他一只手，又靠回床头，问道。 乔安还真想到一个，“之前我拉着你爬到藤蔓壁上，本来都能走了，但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腿，结果没站稳掉了进去。” 听到这个，雷蒙的脸色沉重，皱眉回想了下，“当时藤蔓本来就晃动的厉害，而且我没有感受到有精神波动。” 当时的情况下能撞他的必然是活物，不过当时方连年也上来过，藤蔓壁上的异兽都清理过，里面的被雷蒙杀的不剩。 乔安也疑惑，不过他很肯定，“真的是有东西撞我，不然我不会摔下去。” 雷蒙：“我会告诉方连年的，让他们后续再复查清楚点。” 成果混过前面的话题，乔安默默松了口气，挣了挣被握住的手，小声说道：“差不多了，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给你手臂上的伤治疗。” “明天？”雷蒙抬眼瞥他，低沉沉的眼神让乔安又提起心来，然后就听见他‘好心’的说：“明天不是还要去看苏玉轩？太忙了吧小人鱼，累坏不好。” “……” 乔安扯着嘴角哈了两声，“还好，不累。” 雷蒙松开他的手，点点头，“那明天早点来，伤口痛，早点好了带你去黑市。” 乔安如逢大赦，连连点头跑出地下室。 确定了雷蒙身体里有珠子的气息，但乔安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虽然不知道是珠子，还是跟金属碎片一样的东西，但这要怎么拿出来？ 鞭子他可以弄断了取出，难道雷蒙也要打开肚子拿出来？ 嘶—— 不行不行，乔安赶紧摇头否定，把脑子里危险想法给甩出去。 算了，先跟雷蒙把金属碎片给查到吧。 雷蒙身体里的不急，毕竟……他又不会跑。 第二天乔安先老老实实地去地下室给雷蒙治疗，雷蒙还是没穿上衣，赤裸着健硕的上半身，乔安都快看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又往他有力的腰腹上盯。 啊，他的珠子。 下一秒，听到雷蒙好整以暇的声音，“想摸？” 第31章 乔安像被惊到的小鱼，缩回眼神，正经地看雷蒙，“没有，老大，我不是这种人。” 雷蒙哼笑声。 乔安不理会，坐下吟唱，结束后把绷带解开瞧了瞧。 比之前可怖的模样好多了，有些地方已经长出了粉色的心肉，乔安伸手摸了摸，瞬间指尖下的肌肉变得坚硬无比。 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抬眼对上雷蒙幽深漆黑的瞳孔，乔安弯着眼夸他，“恢复的真棒。” 雷蒙：“……” 几天后雷蒙恢复如初，也没有再次失控，他从地下室离开。 当天乔安收到塞米的邀请，来到他家。 乔安在门口看到辆熟悉的车辆，“老大也在？” “嗯，不好意思啊乔安，说请你来吃饭，不过要先开个会。”塞米搭着他的肩膀，歉意道。 开会？ 乔安疑惑问：“我们吗？” “对，就几个人，内部会。”塞米说着，推开书房的棕色房门。 还没进去，乔安就听见雷蒙低沉的说话声。 “开会归开会，饭就不提供了？” “饿不着你，放心，在烧着。” 是方连年的声音，以为就他们俩，结果一进去发现还有两人。 一个是……苏玉轩，他怎么来了？不是说失控者不能出来，不过脖子上还戴着颈圈。 还有个乔安不认识，是位女生，模样有些清瘦，皮肤很白，不同于苏玉轩的苍白，是种珍珠般莹润的白皙，非常惹眼。 她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很文静，听到脚步声，抬眼向门口看来，一双眼眸却狭长凌厉，乔安被看的心口一条，慌忙移开视线。 他下意识地去看雷蒙，突然发现那人的眼睛和雷蒙好像啊。 “哎呀，真的很漂亮，怪不得你那么藏着。”唯一在场的女生笑眯眯的开口。 乔安脚步一顿，在说谁？ 雷蒙瞥了她一眼，“少废话。” “乔安。” 苏玉轩朝他走来，乔安笑着对他点点头，刚要开口问他身体怎么样，就看见雷蒙拍拍身边的沙发空位，“乔安，过来坐。” 乔安乖巧过去坐下，紧接着苏玉轩也在他另一边坐下，雷蒙勾着乔安的腰往自己这移过来一点。 乔安“……？” “离他远点，危险。” 第26章 书房里空气顿时安静的有些可怕。 方连年捂着额头没眼看, 塞米端着茶水放好，朝天翻了个白眼。 只有刚好坐在他们对面的女生捂着嘴，但还是笑出声来。 乔安抓着自己手指扣了扣, 想离开。 “乔安。” 耳边再次响起苏玉轩的声音, 不知为何乔安听出一丝委屈，乔安转头对他说：“他开玩笑的, 我知道你不会失控。” 话音刚落, 雷蒙就嗤笑声，还有对面女生更放肆的笑声。 乔安：“……”救命。 “行了。”塞米拿着托盘敲敲茶几, 板着脸道：“赶紧谈正事，还吃不吃饭了你们。” “ok，ok，我先来。”女生努力收起笑，扶了扶笑的下滑的眼镜, 看着乔安说道：“介绍下, 我是科研院的院长，安妮塔, 也是雷蒙指挥官的表姐。” 雷蒙冷着脸，“后面那句可以不用说。” 原来是表姐弟, 怪不得眼睛那么像。 安妮塔耸肩，“再否认也是事实，弟弟。” 雷蒙烦躁地撇开脸。 “接下来说正事，关于这次在城外袭击特战队的藤蔓，我们带回去研究了下，发现是它是变异藤蔓和类似捕蝇草的肉食植物的结合体。两种变异结合在一起的东西不是没有，但比较少见，再加上精神排斥的原因, 往往活不长。” “像这个藤蔓这样强大的不多见。” 方连年问：“是自然结合的吗？” “至少目前科研院做不到。”安妮塔在智脑上敲动，众人眼前出现宽大的荧幕，上面是藤蔓的残肢碎片。 这块保留的比较完整，甚至还会做出神经反应，看的在场的人心里不适。 “我在它体内发现了一种没见过的物质，很活跃，很强大。”安妮塔微微蹙眉，莹润的皮肤在荧幕光照下显得有些阴沉，“把这种物质抽离出来后，这块残肢就彻底死了。” 方连年低声喃喃，“k90.” 这是什么？乔安面露疑惑，在记忆里也没有找到这个。然后就听到塞米解释说道：“k90是种精神增长剂，能刺激人和人鱼的精神力，得到提高，但因为副作用过大，二十年前就被列为禁药。” “嗯，对，目前不论是九区，还是其他安全区都不见k90的身影，我也没在这物质上提取到和k90相关的材质，而且它比k90强大也稳定多了。” 雷蒙冷笑道：“听起来倒像是个好东西。” 他的语气有些怪异，乔安忍不住看了雷蒙一眼，却见他满脸阴沉，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安妮塔不说话，只放出一个视频，视频里有两只白鼠，其中一只注射进安妮塔所说的物质。 几乎就几分钟后，被注射的白鼠明显变得更加大只起来，一言不合地攻击另一只白鼠，没几下另一只白鼠就死了。 然后死了后大只的白鼠还是没放过它，继续捶打着白鼠，然后吃了它。 同类相食，在其他生物身上并不少见，但乔安还是看的心底发冷，正当他以为视频要结束时，却见大只的白鼠暴躁地撞着玻璃窗，并发出‘吱吱’的撕裂叫声。 一下一下，撞的白鼠脑袋破裂，鲜血染红玻璃窗，白鼠还是没停下来。 忽然，苏玉轩喊道：“乔安。” 乔安：“嗯？” 苏玉轩看着荧幕上的白鼠，开口道：“要死了。” 乔安看向荧幕，果然白鼠把自己撞死了，身边雷蒙说道：“这结果和k90大差不多。” 安妮塔：“还没结束呢。” 众人又将视线转回荧幕上，只见两三分钟过去，被自己血染红的白鼠尸体抽动两下，又站了起来，发出难听切恐怖的嘶吼声，再次撞向玻璃窗。 玻璃窗裂开一丝细缝。 视频到此结束。 死了还能再行动？乔安问道：“是又活了吗？” 安妮塔回答道：“没活，死的透透的。” 塞米烦躁地‘啧’了声。 这回答听起来更让人害怕，书房里一时无人说话，半晌后才听见方连年问道：“雷蒙，你找的那个东西呢？有检测出来是什么吗？” 雷蒙朝对面的安妮塔抬抬下巴，安妮塔轻声念了句‘没礼貌’，拿出那个黑色石头，说道：“里面是有这物质的存在，但含量很少，剩下的是什么成分就不知道了，没见过，也检测不出来特性。” 她一拿来乔安就注意到了，和手里的金属碎片很相似，乔安急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安妮塔把石块递给乔安，乔安拿着摸了摸，果然和金属碎片很像。 他低眸，默念吟唱，感知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珠子气息，和金属碎片一样。 乔安有些激动道：“这是哪里来的？” 雷蒙：“一只异兽狒狒的脑子里。” 噫！ 乔安默默地把石块放茶几上，听见身边雷蒙轻轻笑了声，顿时耳尖发热。 他看向雷蒙，目光犹豫，什么都还没说，雷蒙却像看懂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安妮塔笑道：“打什么哑谜呢？” 乔安耳尖微颤，收回视线，说道：“我有个和石块差不多的东西，是在苏家拿来的鞭子里发现的，我问过老大，他说不是科研院里制作武器的材料，也不是九区里的东西。” 塞米率先反应过来，“鞭子？我有印象。” 安妮塔问：“有带来吗？” “没有。”乔安点开手腕上的智脑，“不过我有图。” 他点开图片，但是不会将图片投映出来，愣了下转向雷蒙，雷蒙倾身靠过来，在他手腕上面点了几下。 老大的手指有点热，乔安心想。 “确实差不多，可以给我带回去吗？”安妮塔问道。 乔安点点头，不是珠子他就没意见，而且这东西看起来还牵扯到城外异兽，他一个人也查不清。 正在这时，雷蒙忽然开口，“苏玉轩，有想起什么吗？” 乔安等人满脸疑惑，方连年最先反应过来，凝重道：“你怀疑玉轩当年也是……？” 确实，苏玉轩会崩溃实在是太意外了。 雷蒙：“问他。” 苏玉轩抬着脸，面色尤为苍白，乔安注意到他颈圈的警报声加快了一些，良久后才听见苏玉轩缓慢的回答，“想不起来。” 就在几人失望时，苏玉轩眉头微微皱起，面色有些痛苦，“但是很……熟悉，是很不好的……东西。” 说着他看了眼乔安，又看向雷蒙，“下次让我跟着，去城外。” “不行，失控了怎么办？”雷蒙拒绝，他要对其他队员负责。 第32章 苏玉轩，“不会的，乔安在。” 雷蒙沉下脸，“我没说他要去城外。” “好了，先别吵。”方连年揉着额角，满脸痛苦，“把这个查清再说，居然给混到九区里面来了。” 塞米瞥了他一眼，“你难道还能管住所有人不成。” 雷蒙：“这鞭子的来源我来查，既然能进来，肯定是经过人手，不怕查不出来。” 方连年‘嗯’了声，说道：“不过重要的还是城外，这东西不管是用在异兽身上，还是用在人身上，对我们来说都是个威胁。” 更重要的是其中还带着珠子的气息。 乔安很肯定珠子绝对不是有害的东西，反而蕴含着无穷的能量，只是为什么会有带着珠子气息的东西出现在武器里，异兽里，还有雷蒙的身上？ 乔安想不通，或许就像方连年说的那样，重要的在城外。 他得去城外才行。 内部会议以一顿饭结束，他们暂时把这个新出现的物质喊做k9，先查明苏家鞭子的来源，再做好充足准备去城外。 在此之前，乔安被塞米喊到办公室里，给他递了一份文件。 乔安：“这什么？”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人鱼强化计划5.0’，乔安认真看下去，大致明白了。 自从上岸后人鱼的能力逐渐退化，毕竟陆地不是他们的主场，而海洋又是比陆地还要危险千倍的存在。 但无论是人鱼还是人类都很重视这个问题，他们一直想办法维持住人鱼目前的能力。 给与他们较高的待遇，让他们尽量与高精神力的人类结为伴侣，一旦有提升能力的方法就毫无保留的全面通知并强制学习。 就希望能有高精神力的强大人鱼出现。 现在，乔安来了。 “其实这个计划早就有了，只不过你让它提前出来。”塞米说道：“你的吟唱内容现在九区的人鱼基本都会了，但是由于精神力的原因，效果没有你的那么好。还有上次你教的边唱边汲取水源的方式，只有少数人鱼学会。” “但是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精神力都有部分提升。” 乔安愣了下，忽地笑道：“这是好事啊。” “对，是好事。”塞米也笑，忍不住摸摸乔安漂亮的脸颊，“你的功劳。” “只是对于人类需求来说，还是不够。所以这边想法是选三个人鱼跟着你学，你不必特意教他们什么，只需要把平时你的方法演示给他们就行。” 塞米继续说道：“三个人中包括秋开，再过一段时间还要去城外，这回你应该也要去，多几个帮手也轻松点。” 乔安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也不反感去城外了。 毕竟珠子的气息出现在人类制作的武器中，还有异兽身体里，甚至是人类身体里，他都得弄清楚，然后拿回珠子才行。 乔安问：“除了秋开还有谁啊？” 塞米说道：“他们应该也到了。”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敲响，秋开在外面喊道：“老师，我们进来了。” 房门被推开，秋开笑着跟乔安打招呼，顺便给他介绍身边留着黑色短发的人鱼，“这是我学弟，叫楚阳州，在治疗方面可厉害了。” 他看起来年纪还很小，看向乔安的眼睛圆溜溜的，听到这话瞪大两眼，摆手脸红道：“没有没有，他乱说的。” 乔安看着他，抿唇笑说：“我相信秋开，他说你厉害，你就是很厉害。” 楚阳州的脸更红了。 塞米往门口看了看，问：“还有个呢？” “这里！刚送小崽子去幼儿园。” 门口传来一道有点熟悉且低哑的声音，乔安疑惑地看过去，瞥见十分眼熟的红色长发。 进来后就更让人眼熟了——是人鱼小区和他同楼层的红发人鱼。 他撩了撩红发长发，冲震惊的乔安眨眨眼，“好久不见啊，乔安。” 第27章 “你……？” “是我, 吓一跳吧？我叫塞乐。”红发人鱼塞乐走近，拽拽乔安黑色的长发，艳丽的脸蛋勾唇笑起, “还是跟以前一样, 呆呆的。” 他是乔安在人鱼小区时唯一说过话的人鱼，还以为不会再见面了呢。 震惊过后, 乔安有些欣喜地问：“你怎么会来？” 塞乐摊手, “小崽子要上学啊，没办法只好换个工作。” 嗯？ 怎么听起来换工作这么容易。 这时秋开凑过来, 附在乔安耳边小声说：“他是老师的弟弟啦，精神力也很高，就是缓解方面不行，不知道为什么。” 塞乐眯起眼，“小开说我什么坏话呢？” 秋开顿时跳起, “不要叫我小开, 难听死了！” 塞乐笑：“小开。” “……”秋开委屈看向塞米，“老师！” “行了, 你们都出去，等我安排好了你们再来跟着乔安学习。”塞米看向塞乐, 恨铁不成钢，“你以后给我认真点。” 塞乐无所谓地敷衍着，“我很认真。” 塞米头痛地挥挥手，让几人出去。楚阳州还要回治疗院工作，就先走了，秋开跟在乔安身边，说：“老师让我先跟你学汲取水源的能力，学弟已经会了, 我还不会呢。” 说着转头看向塞乐，“乐乐你呢？” 塞乐：“没大没小，乐乐是你叫的吗？” 秋开吐吐舌头，“那你也不准叫我小开。” 塞乐好笑地掐了掐秋开的脸颊，“我找你们老师还有点事，你们先去吧。” 说完就走开了，乔安歪了下头，这好像不是博士办公室的方向啊。 “不用管他了，经常骗人玩，他想来就会来。”秋开摆摆手，一脸无语。 乔安还是好奇，“为什么他要带着小孩住人鱼小区。” 那里一般都是还未匹配，或者失去伴侣的人鱼住的。 “唔……”秋开脸色有些凝重，“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他的伴侣是元家人，和老师他们家有点矛盾，总之当初闹的挺大，后来姓元的死了，老师家里让他把小孩送回元家，乐乐不肯，就自己搬出来了，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来研究所了。” 乔安点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 他带着秋开去联系汲取水源的方法，只是秋开没有塞米领悟高，一直都没成功，临到最后才成功了几秒钟。 “啊？看你那么简单，怎么我就不行呢？”秋开整个人都蔫了。 乔安安慰道：“很厉害了，博士说其他人鱼都好几天才会成功，你今天就能做到了，时间短没事的，多联系几次就好。” 秋开笑：“真的吗？哈，那我要问问学弟几天才成功的。” 乔安也忍不住跟着笑，然后看见秋开情绪又低落下来，叹气道：“要是我跟你一样就好了，这次任务好多人受伤，尤其是老大，我都快急死了，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啊，雷蒙身上那么多伤口，他连着好几天去给他治疗才全好的。 如果能当场得到治疗，或许不会有那么多伤疤留下。 秋开：“特别是你那个下雨一样的方法，太酷了，我要是会了我就能在九区横着走。” 乔安看他放在水龙头下的水不断流下，无奈道：“你先把这个学会吧，下雨的前提也是你在水里能利用水源。” 秋开皱着眉叹气，“我在努力呀。” 等到了下班时间，秋开总算能坚持个半分钟，他挺开心和乔安一起下班，刚出电梯两人就看到了雷蒙的身影。 秋开：“老大你怎么来了？” 雷蒙的视线落在乔安身上，秋开了然道：“哦，明白，来接乔安嘛，那我先走了，乔安再见！” “不是……”乔安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秋开挥挥手，跑跳着走开了。 乔安眨眨眼，看着眼前高大的指挥官，小声道：“老大，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雷蒙边走边说，“调查金属碎片也自己去？” 嗯？ 乔安眼睛亮了下，赶紧跟上去，“谢谢老大。” 一声轻笑从他身边传来。 乔安抿了抿唇，当作没听见。他跟着雷蒙来到停车的地方，一辆很显眼的黑色车辆，旁边是一辆银灰色的车，车窗半降，乔安经过时，听到里面响起熟悉的声音。 “下班了啊乔安？” “对，刚下。” 乔安回道，偏头看了眼是那只灰色人鱼，他点点头，升上车窗。 车辆驶出研究所，十几分钟后乔安见两边陌生的街景，忍不住问雷蒙，“我们去哪里调查啊？” 怎么越开越远，天都黑了。 “现在想起来问了。”雷蒙单手放在车窗上，窗外夜风将他头发吹的有些凌乱，凌厉眉眼转向乔安，看着这个坐他车上但毫无防备心的小人鱼，吓唬他，“把你带去卖了。” 乔安浅金色的眼眸微微睁大，却没有害怕，“不信。” 雷蒙定定看他两秒，冷硬的五官露出点笑意，“胆子大了。” 第33章 不是胆子大，是相信雷蒙不会做这事。不说就算了，反正等到了就知道，乔安忍不住又将目光移到雷蒙腰腹间。 那里可能有着他的珠子。 雷蒙今天没穿制服，而是一件黑色的衬衫，面料光滑柔顺，领口解开两颗纽扣，下摆扎进西裤里，腰间的金属皮带头上是作战局的枪与鸽的标志。 “乔安。” 雷蒙喊他，在夜色下黑眸晦暗。 “什么？” “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哦。”乔安可惜地移开视线，说起来他有几天没感知到珠子气息了，好像只有在雷蒙精神失控的时候他才会就感知到。 很快车子停下，乔安下车一看居然是家餐厅，要吃饭吗？ 说起来除了食堂和塞米博士家，他还没在其他地方吃过，因为都很贵，比食堂最好的饭菜还要贵的多。 因此乔安有些兴奋，“我们要吃饭吗老大？” 雷蒙淡淡道：“我吃，你看着。” 乔安才不信呢，两眼亮晶晶的跟在雷蒙身后进入餐厅。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温暖的香味，不是饭菜香，而是熟透了的水果香。乔安嗅了两下，很喜欢这个味道，轻轻地‘哇’了声。 在前面半步的雷蒙勾了下唇。 这时，迎面走来一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肤白貌美，一双眼睛格外多情，乔安看了又看，悄悄脸红了。 正在和雷蒙说话的女人瞄见，笑的更好看了，“指挥官带来的人真有意思，喜欢甜味吗？让厨房送个蛋糕来。” 乔安：“谢谢。” 雷蒙垂眼，刚好看见乔安雪白的脸颊绯红，如晚霞流云，动人好看。 可惜雷蒙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抓着乔安进了包厢。 坐下后，忍了又忍，没忍住，“脸红什么？她有伴侣了。” 乔安摸摸脸，原来他脸红了吗？ “她好看，还香香的，像我妈妈。”乔安说道，虽然他还是想不起来妈妈的样子，但一见到这位老板，就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一句话让黑沉脸色的雷蒙又好了起来。 乔安却没注意到，看了眼空空的饭桌，问：“老大你点了什么？” 怎么不让我也看看菜单，他有好多想吃的啊。 雷蒙手指点点桌上的码，道：“用智脑扫一下，可以加菜。” 乔安扫了下，出来菜单，后面还标着令人咋舌的价格，一道菜比他在食堂吃一顿还贵。 这是他能吃上的饭？ 乔安抬头，正对上雷蒙的双眼，暖黄灯光下，神情淡漠，眼眸却显得柔和，像是看出了乔安的忧虑，开口道：“想吃什么就点，不用在意价格。” 哇！ 乔安的眼睛瞬间比灯光还亮。 他低头唰唰点了好几个想吃的，然后放下。 等菜期间，听见雷蒙问道：“在黑色石块上有珠子的气息吗？” 他和雷蒙说过金属碎片上面有珠子气息，和它类似的石块上有没有暂时没提过。 想了想，乔安老实说：“有，不过很弱。” 雷蒙：“你要找的珠子是什么？” 什么珠子会有气息，还出现在武器里，还有异兽的脑子里？ 乔安知道雷蒙想问什么，但是他也回答不出来。 只好看着雷蒙，眨了眨眼睛，“我记不清了，但是它绝对不是有害的！它……它……” 乔安眯着眼，努力回想珠子是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知道了。” 忽然间，雷蒙越过桌子，抓住乔安不断收紧的掌心，摊开，语气冷淡，“知道了，会给你找到的。” 简单一句话，乔安的心却稳稳地落了下来。 包厢门被敲响，雷蒙打开门，端菜的机器人溜了进来，从金属肚子里端出他们的晚饭。 乔安看了眼，几乎都是自己点的菜，雷蒙没点吗？ 正要问，机器人举着个小蛋糕送到他面前，上面还放着颗红艳艳的草莓。 “用餐愉快。” “吃吧。”雷蒙说。 乔安不再问，拿着筷子开吃。 外面的餐厅果然不一样，虽然很贵，份量又很少，但吃起来比食堂的好吃百倍。 乔安的目标又变了，从买房变成能天天到外面餐厅吃饭。 一顿饭吃的乔安心情愉悦，放下筷子后，听到雷蒙略带笑意的声音，“吃饱了？” 乔安摸了下肚子，“饱了。” 雷蒙的目光往右边动了下，“饱了去把衣服换上。” 乔安顺着视线看去，才发现右边椅子上放着一套衣服，看起来颜色有些闪。 他疑惑道：“这是……？” “去调查总得变变样子。”雷蒙站起，说道：“我出去，等下换好有人给你化妆。” 还要化妆？ 乔安紧张又期待起来，在雷蒙出去后，迫不及待地拿起衣服。 咦？怎么料子这么少？乔安疑惑且好奇地换上衣服，上衣就是很简单的抹胸，下身是白色稠裤，轻薄又透气，两条笔直的腿若隐若现。 还有一堆叮叮当当的链子似的配饰，乔安研究了半天，不会戴。 正巧这时，包厢门被敲响，乔安说了声进来，红裙老板出现在乔安眼前。 她手里提着个小包，笑着看了眼被乔安弄乱的链子，“我来帮你戴。” 乔安脸色微红退开来，见她拿起链子，手指翻飞，三两下解开，然后向乔安走来，“这是戴脖子上的。” 顺着她的动作，乔安低下头，链子冰凉凉的贴在他露出的皮肤上。 戴上后乔安才发现这链子像披肩似的将他抹胸以上的部位都盖住，两侧延伸到手臂，镶嵌着不知真假的红色宝石臂环卡在乔安上臂，下面垂下水滴似的流苏挂饰。 戴完后，又给乔安戴上相同风格的手串，黑发长发夹着银色长链编成辫子，甚至肚脐上还贴了个小小的水滴样的挂坠。 穿戴好后，乔安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好奇怪啊？为什么要戴这么多？” 老板笑道：“人鱼都喜欢戴亮晶晶的饰品，虽然是假的，但好看。” 乔安动了动手臂，被臂环卡的有些不舒服。 “我没看见其他人鱼戴啊？” 不论是博士还是秋开，或者是之前在人鱼小区里看见的塞乐，都没见过他们怎么戴。 老板：“在a区上班的人鱼当然不会戴了，等等，我再给你化个妆，你的脸可真小啊。” 乔安感觉有个很香的液体涂在自己脸上，就是有点呛人，他闭上眼，任由老板在自己脸上抹着。 “好了，进来吧，指挥官大人。” 乔安眼睫眨了眨，听到雷蒙要进来，微微侧过身去，突然有些紧张。 这衣服好像太小了点。 “怎么样？漂亮吧？”老板问雷蒙。 乔安不敢抬头，却能感觉到雷蒙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又是初见面时那种上上下下审视的打量，又比那时候多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嗯。” 雷蒙哑声应道，乔安听到包厢门开启又关上的动静，厚重的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响声，头顶传来雷蒙冷淡的声线，“抬头。” 乔安抬起头，包厢里没有镜子，他不知道被化成什么样子，只能从雷蒙漆黑的瞳孔里看见个小小的自己。 脸似乎有些红，嘴巴也是，一抬手，身上饰品叮叮当当的响动。 “老大。” 这才发现雷蒙也换了身衣服，皮裤夹克，头发往后梳成背头，五官做了调整，看起来普通了点。 眉眼下压十分桀骜不逊，右耳戴着十字架挂坠，从右边耳朵一直到嘴角是一片金属制的皮肤，看起来有些吓人。 “这是什么？” 乔安伸手想摸，被雷蒙抓住手，他冷声解释，“假的，遮一下脸。” “我不用遮吗？” “不用，你……”雷蒙视线又落在他非常明显的红色阴影和腮红上，顿了下，评价道：“化的真艳俗。” 乔安直觉这应该不是什么好形容词，还没问，听见雷蒙又开口评价，“但很漂亮。” 乔安抿了抿唇，耳尖有些发热。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但是路上却很热闹，跟平时不太一样。 雷蒙说道：“这一带三教九流聚集，比居民区乱很多。” 接着，他又跟乔安大致讲了下情况，在带乔安来之前，雷蒙已经借着给新得到的人鱼买防身武器当借口来过几次，这次说是来拿货。 “到时候记得拒绝，就说要定制的。” “好的，知道了。” 乔安点点头，余光见雷蒙拧着眉看他，“怎么了？” 雷蒙冷静地移开眼，“没事。” 车子停到一处两层楼高的酒馆，门口招牌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乔安穿的少，夜风一吹，只觉得脖子上的链子更冰了。 下一秒，腰间就被雷蒙温热的掌心握住，耳边是他略显低沉的嗓音，“带你来买东西，开心点。” 第34章 听到这话，靠在雷蒙怀中的乔安对着他扬起笑容，眼尾酡红，面颊染粉，如绽开的鲜花。 酒馆门口有不少人来来往往，见到乔安这幅模样纷纷慢下脚步看过来，乔安没注意到，雷蒙倒是看的一清二楚，突然有些后悔说了这句话。 他朝那些人瞪了眼，揽在乔安腰间的手臂加重力道，让人更加靠近自己。 会来这里的人多多少少有些脾气，见他们这样也不在意，笑着往里走。 “低头。” 乔安乖乖低头，靠着雷蒙进入酒馆，里面歌声震天，昏暗中彩色灯光疯狂闪烁摇动。 乔安头回来这样的地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又被闪烁的灯光刺激的闭上。 要瞎了。 炽热的气息拂过他耳边，乔安听见雷蒙安抚道：“忍一下，马上就走。” 酒馆里人很多，甚至有故意朝他们撞上来的人，乔安的腰被雷蒙紧紧扣住，替他挡住故意撞来的人。 拐过弯后，歌声小了下去，乔安略略抬眼看着，是个窄小的楼道，堪堪他们两人走过，两边散落着烟头和酒瓶。 越往里走灯光越暗，七弯八拐的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一处暗色铁门前，门口站着一高大的男人。 “两位走错了，大厅在那边。” 乔安看见雷蒙从兜里拿出一张卡，懒洋洋道：“来的就是这，赶紧的，别耽误我事。” 男人接过卡，扫了眼两人，见矮点的人鱼低着头依偎在高个身边，怯生生地抬起一点脸，面颊绯红明艳，还没看两眼，就被高个男人手掌挡脸压了回去。 语气不快，“看什么！快点！” “不好意思，请。” 金属铁门发出沉重声响，进来之后便是向下的楼梯。 雷蒙：“慢点，抓着我。” 乔安抓着他的手臂慢慢走下去，来到一层雷蒙便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这层是干嘛的。 “赌场。” “情色交易。” “药物买卖。” “到了，武器买卖。” 乔安抬眼，这层里面倒是很安静，门口伫立着扫描仪，进来后发出明显的‘嘀’声，很快就有人走了过来，“两位有预约吗？” 雷蒙：“来拿货，106号。” “跟我来。” 乔安看见这里四周墙壁上都挂着各式各样的枪，沿边的墙角处甚至还有几座重型炮，乔安眼皮跳了跳，不由得攥紧雷蒙的手臂。 然后就听见雷蒙轻挑的声音，“宝贝喜欢哪个？哥哥给你买。” 乔安：“……” 知道是演的，但乔安还是忍不住尴尬地抓了抓雷蒙的手臂。 老大！你不适合这么讲话！ 还没说完，下巴被雷蒙掐着抬了起来，平日里冷冷淡淡的凌厉眉眼此时嚣张又桀骜，挑了下眉，冲乔安使眼色。 乔安眨眨眼，故作害羞道：“会不会太贵，哥哥给我买，我已经很开心了。” 雷蒙眼里带着满意的笑，“乖，晚上宝贝听话点就好。” 藏在长发间的耳尖疯狂颤动了下，乔安只觉得这里空气都闷闷的，面颊更是在发热，他连雷蒙的手臂都不敢抓了，抖着就要松开，却被雷蒙反握住手掌心，然后光明正大地笑出声。 乔安：“……！” 救命。 幸好，前面带路的人停了下来，乔安扫了眼，这里像是专门招待的地方，隔壁还有好几个人坐着，他们的桌上摆着好几样武器，其中一人在介绍着什么。 正想着，刚才那人拿着铁质盒子放在乔安两人面前，面对着乔安打开。 “这是我们这人鱼里卖的最好的防身武器，平时可以戴在手腕上，只要一按这里，就会有子弹射出，若是不想伤人，也可以甩一下当电棒，它随身携带的电流足以将一个成年人电晕。” 乔安垂眸看去，外形做的很漂亮，冰蓝色的透明材质，像个手镯似的。 确实，城区内的人鱼很少会碰到危险，哪怕在野外，也尽量不让人鱼涉足危险。 一般情况下，戴这个足够了。 不过乔安还是依旧雷蒙之前所说的，看了眼，抿抿唇，有些委屈的看向雷蒙，语气绵软，“听着一点都不厉害，我想要和哥哥一样的枪嘛。” 雷蒙：“听到了没？就你这个，我去哪里不能买，聂老板说你们这里有好货我才来的，别拿了定金给一个破烂。” 那人依旧笑着询问，“那请问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其他枪不是没有，只是对于人鱼来说太危险，而且精神力方面也无法启动。” 乔安闻言瞪大眼，“我精神力很高的！” 顺便敲了下桌子，身上链子叮叮当当的响。 “乖宝贝不气。”雷蒙揉揉他的脑袋，漫不经心地对接待的人说道：“不是有定制吗？” “定制的话，我们有消费要求，还有精神力的要求。”那人扫了眼乔安，笑着摊手，“一般人鱼无法达到我们的要求。” 雷蒙嗤笑，随手拿起盒子里的手镯枪，丢给乔安，“宝贝，给他看看你的精神力。” 啊？ 说好的里面没这出啊？ 乔安慢慢地拿起手镯枪，余光瞥了眼雷蒙，见他两腿岔开肆意地靠在沙发背上，见乔安看过来，嚣张的挑了下眉。 不是，挑眉什么意思啊！？ 我自由发挥吗？ 乔安拿着在手里摩擦两下，这两下有点犹豫的动作落在接待人的眼里就成了勉强，他看好戏般对乔安说：“我们也有专门检测精神力的仪器，只需要您支付一点费用就好。” “……”乔安学着雷蒙的样子嗤笑声，“不用。” 说着甩了下手镯枪，圆环形的手镯枪发出‘咔哒’一声，转而延长变成半臂长度的电棒。 乔安意念转动，甚至都没按上面的按钮，电棒‘滋滋滋’的闪过白色电流。 接待的人眉心猛地跳动，刚要说话，只见乔安抬手一挥，电流肉眼可见的外泄而出直奔地面，地上白色瓷砖瞬间碎裂，发出好大声响，惊动周围的人。 “等等！等……” 那人瞪着眼惊叫，可惜乔安当没听见，随手一甩，电棒‘砰’的下炸开，将地面炸出个小坑来。 然后嫌弃地开口：“没用。”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刚要围过来看发生了什么的人群瞬间散开来，几个接待的人冲着他们这边大喊问道。 乔安笑着转头，就见雷蒙捂着额头，抬手掐了掐他的脸颊，笑道：“宝贝真厉害，一下就炸掉了十万金。” 啊？ 第28章 什么十万金？ 是地上断成两截的这玩意儿吗？ 乔安僵硬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雷蒙：就刚‘砰’的一下炸的十万金啊？ 雷蒙点头。 啊, 我的钱！ 乔安的心狠狠地痛了下，偏偏这时接待人员还来雪上加霜，“两位先生, 您看……怎么赔偿？” 赔偿啊, 我看看要工作多久才行。乔安低头扒拉自己智脑的账户，还没等金额金额显示出来, 就听到身边雷蒙菩萨般的声音。 “id097378, 直接扣。” “好的，您稍等下。” 接待人员离开去验证, 又过来几人收拾地面残局，乔安心虚地瞥了眼雷蒙，小声开口，“老大……” “叫哥哥。” 话还没说完就被雷蒙打断，对对对, 他们还没出戏, 乔安换上欣喜又害怕的神情，“哥哥真好, 我是不是给哥哥闯祸了。” 雷蒙十分豪气道：“一点小钱，你开心就好。” 光这话听着就让人很开心, 虽然是在演戏，但本就高大的雷蒙在乔安心中又拔高一截。 “久等了两位。”接到人员再次过来，脸上的笑容真诚许多，“如果需要定制的话，得过来由师傅做个测试，请问现在有时间吗？” “嗯？想去吗宝贝，累的话就下次吧。” “我想想啊。” 乔安靠在雷蒙身侧，一副犹豫的模样。 见他这样, 接待人员继续说道：“测试很快的，也不需要您费精力。” “这样啊。”乔安慢悠悠地开口，“刚才不是说还有消费要求吗？我们到了？” 接待人员面露微笑，“只是五十万而已，定制最低也是这个价格起步，我想两位应该不会有问题。” 听到五十万几个字，乔安忍不住手抖了下，下一秒就被雷蒙抓在手心，嗤笑着说：“一堆要求还以为多贵，算了，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 说着揽着乔安的腰就站了起来，接待人员赶紧在前面带路。 出了接待室，一路走到快尽头，乔安终于看见一道白色金属门，接待人员往门前站定，扫描后金属门自动开启，进入后立即关上。 “李师傅，有客人来。” 乔安顺着他的方向去看，只见一个上了年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从工作台抬起头，不耐烦道：“又来！手里单子都排到三个月后了。” 第35章 生意这么好啊，乔安惊讶，然后就听见雷蒙嫌弃道：“三个月太慢了，给我加急，钱不用操心。” “放心，我们这边一定会安排好的。” 真想钻到雷蒙的智脑里看看他的账户余额啊。 乔安还在羡慕，那边李老头用怀疑的目光扫了眼他，冲他招招手，“过来坐这吧。” 检测机器跟科研院的差不多，乔安熟练地坐下，让李老头给他四肢贴上电极片。 接待人员来到雷蒙面前，“那边有座位，先生可以坐着等。” “嗯。”雷蒙迈开长腿，自然而然地吩咐，“给我倒杯红酒来。” 接待人员顿了下，“没问题。” 金属门再次开启，乔安微微偏头见接待人员已经离开了，走到一半的雷蒙改变路线朝他走来。 “李师傅……”乔安抬眼，浅金色瞳孔中似有流光转动，他压低了声音，语调似唱歌，“我想要个好看点的武器，可以吗？” 李老头与他对视，眼睛眨动两下，似乎在思考，几秒后点头回答：“可以。” 肩膀上落下一只宽厚手掌，乔安知道是雷蒙来了，他更加安心，边摘下手腕上的电极片，边问道：“做武器用的什么材料啊？给我看看，便宜的我不要。” 李老头沉默住，眉头挣扎着拧起，乔安见他张了张嘴，但就是说不出来，心知这人防备极高，只是这样很难蛊惑住。 果然下一刻李老头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清醒过来，“你们是……” 话还未完，乔安感觉耳边一阵风刮过，他只看清雷蒙的飞动的衣角，李老头就被按在了地上。 “诶诶诶，痛，手要断了！” 雷蒙单脚踩在他背上，将他两只手反扭在背后扣住，冷声警告道：“老实点，问什么答什么。” “不是，你们到底谁啊？我就是个做手工的啊！”李老头发出痛苦的叫声，“轻点，年纪大了手拗不过来。” “不要喊。”不确定接待的人什么时候进来，乔安拿出切了一半的金属碎片在李老头眼前，快速问道：“见过这个吗？” 问话的同时死死盯着李老头的表情，自然没错过他看见金属碎片时骤然紧缩的瞳孔。 “见过。”乔安肯定的说道，继续问：“哪里来的？” 李老头边抽气边说：“我不知道啊，这种金属一大堆，谁知道你说的哪个？啊！别杀我！” 鲜红血液从李老头颈侧飙出，乔安看雷蒙手指间多了个薄薄的刀刃片，割了李老头一道后，嫌弃地在他脖子干净的地方擦着被溅到的血液。 “不想死就好好回答。” “我，我想想，我想想。” 他在拖延时间。乔安当即站起，在工作台面上扫了一圈，在角落处看到一个水壶，赶紧跑去，拎起就往手上倒。 “烫不烫都不知道就倒？” “摸了不烫的。”乔安心想自己又不笨。 倒出的水彩带似的绕着乔安的手转圈，乔安轻轻一挥，水珠在李老头惊恐的眼神中甩进他脸上，乔安低声吟唱两句，直视着李老头开始恍惚的眼神问道：“做武器的材料哪里来的？” 李老头脸皮抽动，狰狞着五官开口，“我不……每周会有人从城外带进来，混在食材里送到酒馆。” 乔安和雷蒙对视眼，果然是城外的东西。 “谁带进来的？” “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接收做成武器而已。” “它叫什么？为什么要用它做武器？” “他们管它叫‘灵’，说只要加进这个，所有武器的效果都能比原效果增强好几倍，但是不能加多了，多了承受不住会自毁。” 乔安想起视频里那只死后还不停撞击玻璃窗的白鼠。 “够了，先走。” 走了等这人醒来怎么办？乔安正要问，就见雷蒙拎起李老头往他嘴里喂了颗白色的药丸，然后扔回工作台前的座椅上。 乔安好奇问道：“什么东西？毒药吗？” 雷蒙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毒死了不打草惊蛇了，科研院出的混淆记忆的药，会让他失去这段时间的记忆。” 乔安震惊，“这么神奇。” 人类好厉害啊。 雷蒙按下自动门开关，再次揽住乔安的腰，“很伤脑子的，现在基本不生产了。” 乔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走几步就碰到端着红酒走来的接待人员，看见他们惊讶道：“结束了吗？” “嗯。”雷蒙眼眸下垂，挑剔地瞥了眼他手中的酒，‘啧’了声，“宝贝走了，回去我们吃大餐。” 乔安雀跃道：“哥哥真好。” 后面接待人员笑着送他们，“两位慢走。” 等人不见身影才垮下一张脸，“哪个孙子介绍来的傻逼暴发户。” 回去路上的楼道间依旧昏暗吵闹，拎着酒瓶子喝懵的男人眯着眼往乔安这边跌跌撞撞来。 难闻的酒味让乔安皱起眉，下意识地往雷蒙身上躲。 “滚。” 雷蒙抬脚踹开男人，低沉声音混着冰碴子般寒冷。 乔安小声道谢，“谢谢老大。” “不喊哥哥了？” 他声音还带着了冷意，听着像是生气的模样。不过好歹也认识那么多天，乔安当然知道他没生气，就是逗自己而已，便弯着唇再次道谢，“谢谢哥哥。” 雷蒙：“……” 咦？手臂肌肉怎么突然绷紧了？ 乔安疑惑抬头，还没看到雷蒙的脸就把他一巴掌盖住眼睛，“少说话。” 是你叫我说的啊！善变的人类。 出了歌声震天的酒馆，乔安坐在车上就忍不住问雷蒙，“那个老头说是城外带进来的，我们要怎么找才行？” 雷蒙：“什么人能经常进出九区。” 城外危险，如果不是为了做任务争取积分和金币，一般人不会出九区，不过高精神力的人就那么多，九区城内大部分都是些低精神力的人类和人鱼，他们宁愿少挣挣点也不会出去。 只有特战队和自发的任务队会经常出去。 乔安：“可是人这么多，我们要怎么找。” “别急。” 雷蒙看着他，黑眸幽深冷静，让乔安焦躁的情绪慢慢平缓下来，他有些急了 可是明知珠子已出现，还有可能还被人利用来做坏事，乔安怎么可能会不急。 他看向雷蒙，自己都没意识到眼神有多就依赖，雷蒙忽地降下车窗，让夜风吹进来。 被风一吹，乔安也冷静下来。 好歹有消息了，不比之前漫无目的地好多了，况且…… 目光移到雷蒙被遮住的腰腹上，这里也有。 正想着，耳边想起雷蒙有些冷淡的声线，“是我，雷蒙，你们进去吧。” 谁？ 乔安疑惑，还没问，只见隔壁好几辆车子上下来手持警棍的人，气势汹汹地就进了酒馆。 “他们一直在？” “嗯。”雷蒙启动车子，“走吧，等他们带回来人再问。” “不会惊动到他们吗？” “不会，只是例行检查而已，不去下面。” 将乔安送回作战局，雷蒙便离开了。 时间有些晚了，但乔安还是放了水，舒舒服服地泡进浴缸里，脑子里整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和珠子待过的东西，跟他们所说的k90很相似，被黑市的人称作灵，用在武器上，甚至是异兽上，它们会让主体精神力增涨，但是容易反噬害了主体。 灵在城外，能出九区的人把他们带了回来，带回来用作武器上，难道只为了赚钱吗？ 还有雷蒙他的身体里也有珠子的气息，那他拥有这么高的精神力存在是因为这个的原因吗？ 这些个问题乔安在想，雷蒙和方连年也在想。 方连年：“这酒馆明面上没什么问题，老板是一个任务小队的队长，叫祁峰。不过我调过他们小队的任务资料看过，应该不足以支撑他开这么一个酒馆。” 雷蒙：“背后的人没问出来？” 方连年：“哪里问的出来，抓的都是些小虾米，等等……” 方连年看资料的手一顿，眼神有些惊讶，“塞乐怎么也在？” “塞乐。”名字有些耳熟，雷蒙想了下，“是博士的那个弟弟。” “我听塞米说他要跟在乔安身边学习啊，到时候跟着一起出城外。” 听到熟悉的名字，雷蒙抬起眼，“他主动要求的？” 方连年揉了下额头，“不清楚，等我回去问下。” “接下来我会公布任务，明确要去西南方。” “公开钓鱼啊，风险大了点，我总觉得不安心，这酒馆开了这么久，谁知道这些带灵的武器卖出去多少件。” “你尽力查吧，回去跟你家老爷子吱个声，其他人查不了，自己人手里的武器必须要清楚。” 与此同时，乔安跟着塞米去警局领人，乔安惊讶无比，“昨天那家酒馆他也在。” 第36章 塞米气道：“嗯，他说在那里打工。” 打工啊，不过乔安进去就没怎么睁开眼，没看到也正常。 正说着塞乐就出来了，在里面待了一夜的缘故，红发有些乱糟糟的，身上还穿着酒馆黑白色的工作服。 见到乔安两人，开心地打招呼，“嗨！” 塞米气的闭眼，“嗨你个头。说好了老实点，你又干什么！” 塞乐无辜道：“我很老实地打工啊，养个小崽子多费钱你不知道，晚上有空当然是赚钱了。” “少跟我扯这些。”塞米边上车边说：“你一个星期前还不没去那里，怎么现在突然过去了？你到底想干嘛？” 听这意思像是故意的，乔安不由得看向塞乐，恰好对上塞乐看过来的眼神，带着不正经的笑意，“我昨晚看见你了，穿的好漂亮。” 他看到了！ 乔安的脸顿时红了起来，磕磕绊绊解释：“不是……不是我。” “呵。”塞乐好笑道：“我认不出你，还能不认识雷蒙？” 老大都穿成那样了还能被认出啊。乔安刚要问，就听见前面的塞米用力一拍座椅扶手，大声道：“塞乐！” 知道塞米会骂人，但还是见过他这么生气。 乔安眨眨眼，有点吓到，余光去瞥塞乐，却见他无所谓地撩了撩头发，“干嘛？” 塞米：“你到底想干嘛？先是主动说要来乔安这，又跑到那个酒馆去打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里有问题？” 塞乐还是那副样子，“空手套白狼可不好，那你们呢？去酒馆里查什么？” 问后面问题时，塞乐转向乔安，乔安愣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就听到塞乐继续问道：“查下面的黑市交易吗？这个很早就存在了，你们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不是这个。那就是发生其他事了，最近最严重的事也就是雷蒙他们在城外遇险，和这有关是吧？” 大差不差，他好聪明啊。 可惜塞米不会夸奖他，反而冷冷地瞪他一眼，“心思不用在正事上，所以呢？你打听到了什么？又想知道什么？” 乔安见塞乐变脸似的忧愁地叹口气，对塞米说道：“哥，你不要总对我这么凶，我没有打听你们机密的想法，我就是想查清当年元白死亡的真相而已。” 元白？有点耳熟啊，乔安想了下，记起秋开说过塞乐当年的伴侣就是姓元的。 塞米皱着眉回忆，“元白不是精神崩溃死的吗？” “我跟他虽然匹配度低，但也不至于让他英年早逝。”塞乐脑袋微垂，虽然只见了几次面，但每次乔安看他都从容不迫，很少见到这副冷冰冰的表情。 他继续说：“他是死在元家的，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那家酒馆真正的老板是元家的人，你们查不到很正常，就连元白也不知道，还是无意间发现地下黑市后告知的。” “他一直劝他爸退出黑市，但是他爸怎么可能会听。那天回家之前，他曾和我说发现些不对劲的东西，我让他别说，但他这个人……” 塞乐眨了眨眼，乔安清楚地看见他眼角有些湿润，莫名的，乔安也感觉到胸闷，他小心地碰了碰塞乐的手，然后抓住。 就见塞乐愣了下，恍惚地看向乔安，而后慢慢露出个笑意。 “他回家后就传来他的死讯，我不信什么精神崩溃，之前从来没有这个征兆，所以你们让我把小崽子还给元家，我会闹的那么厉害，我怕他去了元家也回不来。” 塞米面色惊讶，“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塞乐：“我和爸妈讲过，他让我不要管，地下黑市牵扯多家势力，他们不想招惹太多，而且当时方连年正在竞选首席，一点差错都出不得。” 塞米沉默住，他记得当时方连年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元白的大哥。 乔安左看看右看看，听的不是很懂，但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悲伤和无奈。 这时，车子已经开到研究所，塞米回头对塞乐说道：“这些信息我会和方连年他们说，我不确定这次的事情跟元家有没有关系，你想查就跟在乔安身边好好学，等下次去城外我会将事情告诉你。” “你自己决定。” 塞乐手指转着一缕红发头发，目光幽幽地转向乔安，乔安茫然地回望过去，就听见塞米警告道：“不准忽悠乔安告诉你。” “好吧。”塞乐叹口气，“我会把酒馆那边的工作辞职了。” 事情暂时确定下来，塞米进了研究所后，车子又将乔安和塞乐两人带往治疗院。 特战11队的成员目前稳定下来，但还是想不起来什么，他们想让乔安过去试试看。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塞乐单手撑在车窗没说话，乔安以为他还在难受，下一秒就听见他说道：“上次你洗的那件衣服，是雷蒙的吧？” 乔安：“……” 这都多久前的事了。 “我就说他在勾引你吧，不然去黑市这种事他一人来就行，非得带上你，还让你穿成那样。”塞乐一脸肯定的对他说。 想起昨晚的那身衣服，乔安忍不住面热。 正巧车子到达，乔安打开车门，头也没回的走了。 独留塞乐笑笑，跟了上去，“真好。” 塞米说到了后会有人来接，乔安以为是楚阳州，没想到还有个苏玉轩，他脸色看起来没那么苍白了，只是脖子上还戴着颈圈，时不时地闪烁着绿色的亮光。 乔安和楚阳州打过招呼，转脸问苏玉轩，“你怎么在这。” “跟着你，说过了，做你的保镖。”奇怪的是苏玉轩一直盯着他的身后，乔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他盯着塞乐看。 也对，他们应该都认识才是。 果然，塞乐看见他愣了下，有些惊讶道：“是你啊冰块脸，有几年没见了吧，人好了？” 苏玉轩一言未发。 “还是不爱说话，真没意思。”塞乐无奈，拍拍乔安的肩，“走吗？” “走。” 治疗院里人更多，来的大部分都是人类，乔安发现这里安保众多，甚至还腰间配着枪。 楚阳州说道：“精神力科在5楼，里面的病人大多数比较危险，尽量不要落单。” 乔安明白他所说的危险是什么，他们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进去后乔安一眼就看到一个高大又熟悉的身影。 是雷蒙。 他穿着黑金制服，像是从作战局里出来。只是一见到他，乔安莫名想起昨晚他穿夹克的模样。 有点怪。 乔安移开视线，看向病床的人，他看起来很平静，不过眼下青黑的眼圈暴露了他的病态。 身旁雷蒙说道：“他记得自己出任务，不过忘了细节，也不知道是怎么碰到异兽，怎么逃脱的。” “我试试看。”乔安抿唇，他确实能承接其他人鱼的记忆，但人类的没试过，不知道能不能行。 他坐下，发现床头放着一个水壶，里面盛着满满的水。 乔安弯了下唇角，开口慢慢地吟唱。 吟唱的内容是已经普及下去的，楚阳州倒是很认真的站一旁听着，还将手腕上的智脑点开，准备随时记录。 塞乐双手抱胸，靠在墙边，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神一错对上苏玉轩面无表情的脸。 塞乐朝他挑了下眉：有事？ 见没反应，无趣地收回视线，正在这时，床头上水壶里的水咕噜咕噜翻涌起来，像是烧开了。 这一现象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楚阳州退后一步，满脸震惊，“这……” 塞乐站直身体，正要上前，就听见雷蒙冷声道：“噤声。” 懂了，是正常的。 塞乐看看雷蒙，又看看还在吟唱着的乔安，水壶里的水像泡泡似的飘了起来，晃晃荡荡地来到乔安面前，这一幕神奇又自然。 还以为是塞米为了框他夸大其词，没想到是真的有点意思啊。 乔安睁开眼，朝着眼前的泡泡吹了口气，泡泡瞬间破散开，散成细小水珠扑到床上11队的队员脸上去。 他本能地往后一仰，但水珠已进入他身体里，清冽流水般的触感冲刷过他的精神力。 病房里的几人紧紧盯着他。 “我……”他恍惚着神情，嘴巴微张，又皱起了眉，有种话到嘴里又忘了的感觉。 “海神在上。”乔安轻声道，浅浅金色瞳孔直视着他的眼睛，“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碰到的异兽？” “七区有能量波动，我们几个前去探察，路上碰到被异兽围困住的任务队，我们就上去帮忙，没想到那些异兽精神力都很强，而且数量越来越多。” “我们几个不敌，发了信号弹，队长他们就来了。” “然后……” 说到这，他忽地捂住头，满脸痛苦。乔安抬手一回，水汽再次弥漫住他的脸，逐渐稳定下来。 乔安偏头看向雷蒙，雷蒙垂眼，幽深黑眸凌冽，“问问那队做任务的叫什么？” 第37章 乔安点头，片刻后，只听见病床上的人皱着眉，慢慢回忆道：“没见过，四个男的，一个女的，他们好像管那个女的叫郑姐。” “……”乔安倏地抬头。 第29章 郑姐？也姓郑？ 那会是郑倩倩吗？ 乔安有些担心, 出了治疗院后正想给郑倩倩发消息，一直大手突然握住他的手腕。 抬眼，正对上雷蒙低沉的眼神, 他像是看出了乔安要做什么。 “先别问。” “为什么？” 雷蒙沉默地看着他, 乔安心头闪过不好的想法，“不会的, 郑姐她……是很好的人。” 雷蒙松开他的手, 冷静道：“我没有怀疑她，只是小心起见。” 没事最好, 万一她真的有事也不会打草惊蛇。 所以最好不要问。 乔安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不太开心，郑姐是他来九区后碰上的最好的人类，烧的饭也好吃。 这能是坏人吗？ 他今天穿的简单，不像昨天那么花哨, 看着雷蒙的漂亮脸蛋干干净净, 眼眸在阳光下闪着碎光，塞乐路过他们的时候, 还以为雷蒙在欺负人。 “吵架呢？” 苏玉轩上来挡在乔安身前，雷蒙神色不善地扫过他们俩, 没理会，只对乔安说：“过两天一同出城的名单会报上来，你可以看了再决定。” 塞乐听的一头雾水，但也识趣的没问。 接下来几天乔安和秋开塞乐等人待一起，塞乐的精神力果然如同秋开所说非常高，悟性也好，不管学哪个都是他们三人中最先上手的。 “我还从未想过能用水来当武器。”塞乐五指翻动，一汪清水在他手指间流动, 慢慢凝聚成刀刃模样，倏地撞向前面的玻璃镜。 ‘叮当’一下，玻璃裂开一丝裂纹，不过没碎。 饶是这样，还是让秋开嫉妒的面容扭曲。 “啊啊！怎么我还是不行？我竟然这么废的吗？”秋开焦虑到怀疑人生。 “别着急，慢慢来。”乔安轻声说道。 他已经发现了这三人精神力方面的侧重不同，塞乐更具攻击性，他学这方面特别快，甚至在吟唱下，指甲变得坚硬，延长。 楚阳州则在治疗方面格外有优势，短短半个月，秋开说听他爸说楚阳州都要升职了。 而秋开的优势在吟唱上，比起之前，他现在的吟唱范围扩大了不止一倍。 塞米的意思是除了楚阳州以外，其余两个和乔安都要出城，秋开经验丰富，而塞乐……谁也管不了他。 今天结束的有点早，乔安就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秋开几人都不见了。 翘班啊？ 乔安又去博士办公室绕了圈，也没人，正准备也提前下班走的时候，办公室房门倏地被推开，一群人涌了进去。 同时，‘砰’的一下，五颜六色的彩带朝着乔安迎面洒来。 “……？” “乔安！升职快乐！” 升职？升什么职？ 乔安一脸呆呆的甩了甩头，彩带秫秫而下，看见门口站在他在九区认识的大部分人，还有研究所的相熟的同事。 “让一让，让一让。” 后面响起研究所机器人的电子音，众人分开让出一道道路，机器人推着移动桌子进来，上面放着一个三层大蛋糕。 “这个……”好贵的样子啊。 乔安瞪大眼，见蛋糕最上面一层还铺满了水果，一股香甜气味直往乔安鼻尖窜。 “乔安，经议院和研究所商议决定任命你为副所长以及九区年度贡献人物。”塞米将一本红色本子和一枚闪亮的徽章递给乔安，两眼满是笑意，以及一点歉意，“不过不好意思，最近实在太忙了，仪式大概要等从城外回来才能举办。” 在场的人纷纷鼓掌，发出恭喜的欢呼声。 乔安整个人鱼都懵了，他摸了摸冰冷的红金色徽章，“怎么这么突然？而且我……不知道要怎么做副所长。” 秋开嘿嘿笑着，“不突然，老师他们已经提上去好久了，就是一群老头子流程走太慢。” “不许胡说。”塞米拍了秋开脑袋一下，而后堪称温柔地对乔安开口，“不用有压力，你现在做什么，以后也做什么就是。” 说着压低声音小声道：“是好事，接接接。” 听着好像不需要他做其他，但乔安还是很有些犹豫，他找到珠子要走的呀。 “对了，这是你的任职礼。” 秋开拿着红丝绒表面的小盒子上来，打开后乔安看见里面躺着一枚钥匙。 “云湖区房子的钥匙。”秋开冲他挤眉弄眼，“你要住新房子啦！” 什么？ 云湖区？博士和老大他们小区的房子，让他一直打工都买不起的地方。 乔安这下是真瞪大眼，疯狂心动，“真的假的？我们所待遇这么好？” 塞米笑了，“乔安你对九区来说，比你想象中还要重要。” 所以我们研究所待遇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值得。 乔安的心瞬间酸胀的厉害，其实不管是教导其他人鱼能力，还是在异兽入侵的时候出力，对乔安来说都是平常不过的事。 他能做到，就去做了。 不需要什么回报，而且能帮到这里的人鱼也是好事一件。 再说他也不是没目的，他的珠子还需要人类帮忙寻找。 尤其是雷蒙，他说过会帮他找到珠子的。 不管雷蒙是不是在敷衍，至少乔安愿意相信雷蒙的话。 想到雷蒙，乔安下意识地抬眼去找雷蒙的身影，才发现高大的指挥官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的身边。 粗粝指腹擦过乔安漂亮眼尾下的泪珠，在它快要形成小珍珠的时候握进手心里。 雷蒙的动作很快，没有人看清乔安的眼泪，只有在旁边的塞米挑了下眉。 乔安小声且开心道：“老大，那我要搬出去咯？” “嗯。”雷蒙沉声应道，替他拿起盒子里的钥匙，放入乔安的手心中，微微垂首，气息在乔安耳边呼出，说道：“我就住隔壁，有事来找我。” 嗯？这么巧？ 老大隔壁的房子啊，那贵吗？ 乔安还在思考，站一旁的秋开嘿嘿偷笑出声，见他们两人同时看过来，赶紧捂住嘴。 “切蛋糕切蛋糕！乔安第一个要给我！” 众人嘻嘻哈哈地将乔安围了起来，乔安眨眨眼，有些无措，但很快在脸上被抹了蛋糕奶油后，终于露出笑容，反手给秋开也抹上。 那边在热热闹闹的分着蛋糕，这边方连年撞了撞雷蒙的肩膀，低声道：“现在放心了？” 雷蒙懒懒地瞥他眼。 “又是强硬要求通过升职，又是掏腰包补贴给房子。”方连年笑道：“以他的能力，再熬一熬，很快就能有房子，你操什么心，在你那多住住不是挺好，优先培养感情。” “再废话，出去练练。” “行行行，我不说了，吃蛋糕去。” 话音落下没多久，雷蒙的眼前出现一道身影，乔安歪了歪头，给他递了块带着草莓的蛋糕。 “老大，你吃。” 雷蒙嘴角微动，用叉子弄起草莓吃掉。 乔安笑着看他，“很甜吧？” “嗯。”雷蒙略微颔首，接过他手里的蛋糕，但没有再吃，只看着两眼亮晶晶的小人鱼，问道：“很开心？” “是啊。”现在乔安接受良好，毕竟那可是云湖区的房子啊。 等他住进去，再买辆便宜点的车，那就达成在陆地的圆满鱼生了。 忽地他又想起什么，看了眼雷蒙，说道：“老大，虽然我搬出去，不过你要是需要精神缓解，还……可以叫我的，毕竟我在你那住了这么久。” 雷蒙：“可以，就今晚吧。” 乔安：“诶？” 说今晚就是今晚，结束后乔安就跟着雷蒙回了作战局，这个点局里已经没什么人。 雷蒙在沙发上坐下，乔安注意到他的面色有些疲惫，是因为要准备出城外的原因吗？ “开始吧。” 乔安点点头，开口吟唱起来，不多时手掌被温热触感包裹住。 他低眼一瞧，果然是雷蒙握住了他的手。 只是掌心里怎么膈膈的，乔安歌声不停，将他的手掌摊开，手掌心中竟然躺着一颗化到一半的珍珠。 一半白润莹亮，一半如水透亮。 啊？ 是他刚才哭的吗？ 不知为何，乔安的脸莫名热起来，他的眼泪被雷蒙握在手心。 伸手就想拿回来，却见雷蒙手掌一合，不让拿。 “我的。” 乔安听见他说。 “这……这个不好看，也换不了钱。”乔安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你想要的话，我可以重新给你哭一个。” 这句话不知哪里戳中雷蒙，乔安见他低头笑了笑，“那也是我的。” 第38章 明明是我的，不过……乔安轻轻叹口气，算了，他身体里说不定还有乔安的珠子，那就给他珍珠抵一抵吧。 乔安收回手，重新开始吟唱。十几分钟后，乔安看见雷蒙闭上眼睡着，直到他吟唱结束也没醒来。 叫醒吗？还是让他好好睡一觉吧。乔安看着雷蒙眼底的青黑眼圈想，去休息室里拿了一张毯子给雷蒙盖上，正要走时，余光瞄到茶几上放着一份文件，上面写着随行队伍名单。 乔安手指微动，拿了起来，他眼神一路下滑，在倒数第四排看到一个名为‘鸭梨’的队伍名，其中队员中赫然出现郑倩倩三个字。 - 云湖区的新房子还没装修，在这事上秋开比他还热情，带着乔安就找了好几个装修师傅，探讨了好几种装修方案。 乔安没有什么意见，只要住的舒服就行。 不过短期内是没办法搬进去，在他定下来装修风格的同时，特战队也准备出发了。 这次奖励丰厚，出来的人也多，装甲车车队远远的排成一条长龙，除了人员以外，更多的是各种武器物资。 跟在最后面的几辆车是最特殊的一对，里面都是精神力崩溃的人类，在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候签下协议，自愿跟随前往任务。 作为报酬，他们的家人会得到一大笔抚恤金。 前往车辆的时候乔安还在人群中看到了郑倩倩，她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作战服，头发高高扎起，见乔安看过来，顿时笑着冲他点点头。 乔安弯了下唇角，也对她点头示意。 “乔安，快上来。” 秋开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喊他，紧接着，伸出一只手拍了他脑袋一下，把人按回去，车窗外几缕红色头发随风飞舞着。 乔安笑了笑，向着装甲车跑去。 城门打开，机械电子音冷冰冰地说着祝福的话语，“祝各位任务顺遂，尽早回家。” 长龙般的车队向着西南方前进，在全部通过卡口后，这边道路将封锁住，在特战队回来之前不允许再有人进入。 刚出九区的路上还是很安稳的，乔安是从反方向来的，那边是片密林，这边曾经是人类的城市，虽然现在变成一片废墟，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色藤蔓，看着怪诞又可怖。 但还是能从高耸的建筑楼中瞥见人类往日荣光。 “好高啊。”乔安看的兴致勃勃，见草丛间窸窸窣窣爬出只小体型的异兽，像是鼠类，无头无脑地往车队跑来。 还没等靠近，就被监视着的人类一枪打死。 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墨绿色的黏液，秋开凑过来瞅了一眼，很有经验的开口：“这老鼠浑身是毒啊。” 乔安‘嗯’了声，拉下挡日光的车帘，没兴趣再看。 “这几天还能闲着，我们来打牌吧。”秋开提议道。 这辆车是除了开车的人员，剩下就是乔安和秋开塞乐，还有苏玉轩，楚阳州跟着治疗院的几个在另一辆车。 塞乐没什么意见，他早就憋坏了，只是……他踹了苏玉轩一脚，“冰块脸，别老看我。” 乔安好奇地看过去，见苏玉轩面无表情移开视线。 他们在车里玩了会儿牌，快到午间的时候从通讯器里传出雷蒙混着电流音的声音。 “全体休整。” 和秋开所说的一样，头几天还能闲着，后来离九区越远，道路越不平整，出现的异兽也越多。 “这里我们上次经过还是路的呢。” 前头出现个十几米的大坑，黑黝黝的不见底，偶尔会传出几声嘶鸣，像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异兽。 如果没有车，他们还能想办法过去，但是这么长的车队，雷蒙垂着黑眸定定地看，过了几分钟喊来一个人吩咐几句话，然后下令绕路。 车队缓缓地转弯，比原定时间多了将近一天。乔安降下一点车窗，闻见空气中带着点腥味。 还没多闻几下，窗户就被苏玉轩关上，乔安听见他干巴巴的声音，“外面臭。” 他还嫌弃这个？ 乔安还没问出去，塞乐已经笑了，只是听起来像嘲笑，“冰块脸还是那么讲究。” 夜里乔安准备回车上睡觉，发现雷蒙正站在他们车前和苏玉轩说着话，看见他过来，苏玉轩正要过来，雷蒙先一步跨了过来，说道：“晚上不要睡太深，多些警觉。” 乔安一惊，“发生什么了？” 雷蒙揉了揉眉头，“没有，只是猜测而已。” 乔安想了想，可能是这个大坑出现的太突然了，让雷蒙心生警惕。 他看着雷蒙眉宇间的疲惫，不知怎么地就开口问道：“要精神缓解吗？” 下一秒他手腕震动了两下，有消息传来，乔安赶紧低头看了下，面色却逐渐变了。 “谁发来的？”雷蒙沉下脸。 “……”乔安舔了舔唇，“是郑姐。” 消息里只问乔安睡着没有，方便的话可以过来一下吗？ 乔安心绪复杂，实在犹豫，“我要去吗？” 雷蒙：“你想去就去。” “我去一下吧。”犹豫片刻，乔安还是决定过去看看，走的时候发现雷蒙也跟了上来，他疑惑地看过去，雷蒙神态自若，“不是说要替我做精神缓解，我等你。” 郑倩倩他们队伍的车在后面，几分钟后乔安来到他们车里，里面除了郑倩倩以外还有三个男人，乔安扫了眼，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做实验那天在治疗院见过一面。 他们显然没想到雷蒙也来了，倏地站了起来，几个高大的男人脑袋都快顶到车顶了，但跟鹌鹑似的看着雷蒙，就差把拘谨俩字写脸上。 “指挥官怎么也来了？”郑倩倩最先镇定下来，看似问雷蒙，眼睛却看着乔安。 乔安还没解释，雷蒙随口道：“不用管我，你们有事就说。” 说的通情达理，但在场的人一点没放松下来，乔安只好到雷蒙跟前，“老大，你在门口等我吧。” 雷蒙没立即答应，反而拧着眉，看着像是不太情愿，又扫了眼车里的人。 就在郑倩倩几人想说下次的时候，雷蒙才点头，催促道：“快点。” 他一走，几个男人又坐了下来，还不忘给乔安倒了杯水。 “乔副所……” “就叫我乔安吧。” 任职书公布后，不少人喊他乔副所，但乔安听着怪怪的，还是喜欢让人直接喊名字。 “郑姐，你喊我来是有什么事吗？”乔安直接问道。 郑倩倩面露迟疑，眼神瞥了眼车外。 乔安知道她在意雷蒙，但是雷蒙已经听他的到车外了，总不能让他再走。 “姐，你有事直说就是，我能帮上一定帮忙。” “也没什么。”话到这里，郑倩倩叹口气，说道：“我们队有个成员，他……精神崩溃了，这次也跟来了，就在后面车里。” 乔安听的一愣，后面车里的精神崩溃的人类啊，他是有点了解的，但没去看过，因为太危险了，那边禁止人鱼靠近。 郑倩倩继续说：“本来这次任务我们不想来的，如果不是他要过来。姐知道你的精神力高，所以想能不能试着让他清醒点，也让他走前好过一点。” “当然要是为难的就算了。” 他们也是看到苏玉轩能在外行走才提出这个想法的。 乔安心底却泛起欣喜，这么说郑倩倩会出来是意外吗？他面上不显，没有马上答应，说道：“我回去想想吧，这个毕竟……” 违反纪律，他得跟雷蒙先说。 几分钟后乔安下了后，扫了一圈在几步外看见雷蒙，夜色笼罩着他的身影，几乎与漆黑景象融为一天。 他手里的通讯器滴滴亮着光，低沉的声音在寂静黑夜里格外明显。 在听见乔安下车的动静后，关了通讯器，朝他看来。 乔安小跑着过去，为了警示异兽，车队附近都通电点上了灯，虽然有些昏暗，但雷蒙还是看清了乔安发亮的眼睛。 灿亮如星。 跑过来就讲，“老大，郑姐他们原来是因为……” 他们边走边说，雷蒙已经听明白了，他垂下眼，看了高兴的乔安两眼，冷硬五官柔和几分，轻轻笑了，“那很好。” “好了，早点睡。” 雷蒙送乔安回到他们的车上，直到盖被迷迷糊糊入睡前，乔安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呢？ 忘了……雷蒙！ 对，他要给雷蒙做精神缓解的，怎么就直接回来了呢。 乔安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算了算了，等明天吧，他正要闭眼继续睡，忽地瞥见月光下透明玻璃窗上逐渐被白霜一点一点侵染。 眼花了吗？那是什么？ 乔安揉揉眼，再睁开眼赫然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珠。 第30章 那眼珠圆溜, 乍一看还挺可爱。就是眼珠子太红了，在银白月光下分外诡异。 乔安被突然吓到，心脏砰砰直跳。 第39章 这啥啊？啥啊？ 他再偷偷瞄去, 猩红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圈, 居然连眼白都没有，乔安屏住呼吸, 想等它过去再起身。 然后就见这猩红眼珠伸出一只脚, 两只脚，三只脚…… 乔安：“……” 紧接着第四只脚, 五只脚，乔安一边发毛一边数，居然有八只脚，脚上还长毛，尾部跟尖刺似的泛着寒光, 走动时敲在玻璃上发现轻轻的‘啪嗒’声。 边走边吐丝, 很快把窗户蒙的严严实实，一点亮光都透不进来。 原来是只蜘蛛。 是只玻璃窗那么大的蜘蛛。 乔安：“……” 乔安深深吐了口气, 额头都是汗，他是不怕, 但是太恶心了！ 蜘蛛虽然离开乔安的视线，但它在车子上爬动的微弱声响还是传入乔安耳里。他轻手轻脚爬出被子，正想把其他人喊醒，却发现苏玉轩已经醒来了，正在尝试喊醒塞乐。 被推醒的塞乐气的要命，开口就要骂人，就被冰凉的手掌捂住嘴，对上苏玉轩平静的眼眸。 他这些日子虽然恢复了很多, 但脸颊依旧削瘦，眉骨凸出，看人的眼神冷冰冰的。 塞乐从前就不爱和他玩，现在更不爱苏玉轩盯着他看，但此时乍对上他的眼，忽地愣住了。 那边在喊人，乔安就去叫秋开，他想起刚上陆地碰到雷蒙一行人，也是夜里遇上异兽袭击，那时候他们被异兽气味懵住怎么都叫不醒。 不过这次就不一样了，乔安才推了秋开一下，秋开瞬间睁开眼，低声用气音问：“出事了？” 乔安点头，指指窗户。 秋开转头一看漆黑一片，明显不正常，他也轻声从被子里出来，四人在车里碰头。 只是……错觉吗？怎么感觉苏玉轩脸上红了一块。 秋开最有经验，点开智脑，说道：“老大他们也醒了，外面都是变异的蜘蛛，后排几辆车全被蛛丝围住了。” 乔安想到外面满地爬的蜘蛛，整个人都抖了下。 “它们围车干嘛啊？”塞乐不解，想到接下来会有的忙，把头发扎了起来。 正说着，车身震动了下，发出被挤压的嘎吱声，乔安抬头一看，太黑了看不清。 却听见苏玉轩声音冷淡，“蛛丝会压垮车的。” 这时，通讯器里也传出雷蒙低低的声音，“所有人出车，杀蜘蛛。” 打开门，门口被白色蛛丝封的死死的，塞乐刚想去碰，就被苏玉轩抓住手，“可能有毒。” 秋开随手拿了把枪，用枪柄捅了捅，纹丝不动，甚至发出‘梆梆梆’的声响。 “这么硬。” “我来。” 乔安说道，秋开正要劝，就见乔安手指倏地变长一倍。 秋开：“嘶——”眼花了吗？怎么乔安也能变异？ 塞乐好奇但没多惊讶，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手指。 乔安没管他们，利刃般的五指用力一挥，刚才还捅不开的蛛丝瞬间裂成两半，而后抬脚踹开。 苏玉轩率先出去，“我先，你们等等。” 外面都是蜘蛛，除了乔安以外，其他人鱼精神力再怎么高，在攻击力方面总是弱很多。 自从进了九区乔安也没机会在其他人面前展现过。 不过乔安也没急着下去，他是能杀蜘蛛，就是有点恶心，还是能不碰就不碰。 几分钟后，外面传来苏玉轩的声音，“出来吧。” 乔安跳下车，地上躺了十几只蜘蛛尸体，一只差不多到小腿那么高，不大，解决的很轻松。 塞乐还趁机试了下凝水成冰去打，就是攻击力有点差，打了十几下，蜘蛛脚都断没了还活着，秋开头回可怜起异兽来，摇摇头跑去帮楚阳州的忙。 蜘蛛好杀，但是数量多，半小时过去他们才全部清理完，雷蒙沉着脸问：“守夜的人呢？” 盖德指了指树上，“那里，被吊起来了。” 说着又指指检测的仪器，“被蛛丝缠住了，怪不得警报没响。” “先把蛛丝弄断吧，车快塌了。”乔安看着又矮一寸的车辆，忍不住说道。 盖德等人又去砍蛛丝，乔安也去帮忙，手指刚露出来，就听见后面长长的一道抽气声。 “乔副所，你……被蜘蛛咬了？” 话音一落，雷蒙的视线也转到了他身上，乔安疑惑地举起手，出声的盖德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雷蒙大步走来，在乔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住他的手腕，举到眼前仔细查看。 乔安对自己利刃样的手指是很满意的，但在人类眼里却是怪异。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指，想挣脱开，被雷蒙轻飘飘地瞥了眼，而后乔安听到他没好气道：“少啰嗦，干活去。” 盖德看老大没反应，便也不在意，‘哦’了声去砍蛛丝。 见人走开，乔安才小声说：“这是正常的，人鱼的指甲本来就很锋利，只是秋开他们退化了。” “是吗？” 他听见雷蒙笑了下，甚至还在乔安坚硬的指甲敲了敲。 逗弄的意思太过明显，乔安恼羞的抽回手，用力撕裂开眼前车上的蛛丝，余光见雷蒙还在，只是拿着通讯器在吩咐什么。 远处传来秋开若有若无的吟唱歌声。 乔安再次撕开蛛丝，状似无意地问道：“老大，很丑吗？” 在跟下属说话的雷蒙一愣，声音还冷冰冰的，嘴角却带着点笑，“很厉害。” 是夸奖，乔安抿唇笑起，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炸开刺眼的白色亮光。 信号弹？怎么会有信号弹，乔安记得这边不是就他们出来了。 还没想太多，身边雷蒙已抓住他的手腕飞速上车，冷静且快速的下达命令，“往信号弹方向出发。” 说完，雷蒙踩着油门驶出，乔安差点被甩出，等稍微平稳下来才问：“那边有人？” 城外没有人工铺的道路，开车得万分小心，雷蒙车灯打的很亮，直视着前方，还是抽空回答乔安的问题：“有，我让人穿过坑先过去。” 乔安一听就明白了，上次还没出现的坑拦住了他们本来的路，雷蒙担心会有问题。 夜空中传来一声嗥叫，乔安只听得重重的‘砰’一下，有什么撞到车子上，整个车身都震动了下。 “靠，什么玩意儿这么头铁。”后座盖德骂出声。 “被车的发动机吸引来的吧。”杜辉解释说。 乔安也忍不住往天上看，只见前面的挡风玻璃顶端缓缓流下墨绿色的黏液，应该是飞禽类的撞死在车顶上。 雷蒙眼也不抬的按下玻璃水，让雨刷清理干净。 “不用担心，车子特殊材质，几只异兽撞不坏。” 信号弹的位置在他们绕路的必经路上，车子开的很快，虽然雷蒙车技很稳，但架不住路太破了，乔安被颠的感觉五脏六腑都位移了。 乔安：“……” 再也不想坐老大的车了。 就在乔安鱼尾都快被颠出来时，雷蒙猛地踩下刹车，乔安一下扑出去，又安全带给勒回来。 他手撑在车前面的储物箱，眼前突然落下一根粗壮锋利的黑色长柱来。 黑色，带毛，还会走动。 放大版的变异蜘蛛。 盖德：“我的妈，刚刚我们打死的不会它儿子们吧。” 雷蒙神色很冷，当即道：“下车。” 乔安跟着下车，抬头就见眼前蜘蛛遮天蔽日，足足有五六层楼那么高，八条腿动一下就地动山摇的。 瞬间，乔安的额角、腰腹，还有手背炸开鱼鳞，尖利耳尖嗡嗡嗡颤动起来。 后方跟上来的人发出崩溃惊讶的喊声，雷蒙冷静地下达命令，“车队列阵准备炮击，一队二队随我上。” 话落，雷蒙率先跃了出去，乔安只看见一道蓝紫色光芒朝着巨大蜘蛛过去，铮’的一声发出刺耳的金属般碰撞的声响。 乔安定眼瞧去，蜘蛛被雷蒙划过的那只脚毫发无伤。 这么硬。 连雷蒙的精神力都伤不到它，其他跟上去的人就跟给蜘蛛挠痒一样。 雷蒙轻巧地落在蜘蛛身上，对着下面的身体又是一下。 蜘蛛瞬间发出‘滋滋滋’乱叫声，长的十分高大，八只脚却很灵活，每一只都跟利刃一样插入地面。 “后退后退！” 看来身体要比脚柔软很多。 雷蒙也意识到这一点，他站在十来米高的蜘蛛身上，乔安抬头都很看清他的人影，只见一点蓝紫光芒闪过。 颀长高大的身影踩着蜘蛛的头，一点不受蜘蛛走动的影响，稳当地踩着蜘蛛的脚，跟下楼梯一样落下地面。 而后听见他冷静且凌厉的声音，“放。” 话音刚落，几枚子弹从乔安头顶飞过，全都对准蜘蛛的身体，沉闷的爆炸接连响起。 乔安捂着耳朵闭着眼，但还是被飞扬的尘土呛到。 “妈呀。十几发下去就破了点皮？” 第40章 “什么蜘蛛啊这么难杀。” 被激怒的蜘蛛八只脚乱蹿，白色蛛丝铺天盖地的吐出来，整个地面开始震动。 大部分人躲进车里，远离蜘蛛。 乔安失去重心，快要跌倒时肩膀上传来一道力量，而后后背撞入雷蒙怀中。雷蒙圈着他的腰，另一手拿着通讯器低吼，“继续。” 然后腿弯一送，雷蒙将他抱了起来。 “诶？” 乔安下意识地揽住雷蒙的脖子，刚要说话，头顶‘咻咻’几下，爆炸声持续不断地响起。 耳边呼呼风声过去，哪怕是抱着乔安，雷蒙依旧很轻松地跃出去，但乔安还是感受到了他紧绷起来的胸肌力量。 或许在水里他也能这么快，但在陆地上靠双腿乔安绝对没法像雷蒙这样。 跑到稍微安全点的地方，雷蒙才放下他。 乔安道：“谢谢老大。” “啊！” “它的小崽子又来了！” 周围地上树上不知什么时候爬来了小蜘蛛，吐出的丝一下困住人。 轰隆隆的声音出现在天空，无人机疯狂扫射着下面的小蜘蛛。 “看着点看着点！” “妈的，差点被自己人炸死。” 所有人都在想办法攻击蜘蛛，雷蒙又不见了身影，乔安看见秋开他们，向着他们走去。 “乔安，你没事吧？” “没事。” 因为吟唱的特殊性，他们车上一直备着水，乔安示意秋开将水拿来。 拿来后，乔安开口吟唱，声音不大却沉闷厚重的爆炸声中准确无误地传入每个人耳里。 “是乔安……” “不行啊！打不透，根本打不透！” “这蜘蛛怎么那么硬。” “打它下腹！” 通讯器里传出雷蒙狠厉的声音。 车上的炮弹很难对准下腹，空中无人机却可以，灵活地转了个方向，接二连三直接朝着蜘蛛下腹而去。 蜘蛛的八只脚凶猛而快速爬动着，下腹被无人机撞击的滴滴答答掉着黏液。 蛛丝一吐，瞬间封住在开火的车辆。 天色逐渐亮起，尘土与雾气笼罩天地，迷蒙中乔安又看见雷蒙飞奔过去的身影，周围炮弹纷纷避开他的路线。 与此同时，乔安感知到珠子的气息。 是雷蒙身上的吗？ 乔安加快吟唱，也跑了过去，苏玉轩跟上。 “乔安，危险，不要过去！” 秋开在身后大叫，侧脸忽地一阵冰凉，惊恐地看着被装在瓶里自己升了起来。 然后……也跟着乔安跑了。 秋开：“……” 真就学无止境啊。 第31章 前头混乱的很, 除了秋开他们以外，没什么人注意到一捧水也往蜘蛛那飞。 它先是追上乔安，在乔安颈侧亲昵的蹭了一下。 “嘶。” 突然被冰了下, 乔安缩了下脖子, 抬起手来。 水流一下缠上他的手腕，在指尖穿梭着。 “海神在上, 去帮雷蒙。” 像是听懂了乔安的话, 水流最后亲热地碰了下他的食指，然后朝着前面雷蒙而去。 接近雷蒙的时候, 水流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缠上雷蒙的手臂。 一圈一圈，透明的液体混着蓝紫色的光芒，让雷蒙的手臂在雾蒙蒙的晨雾间尤其明显。 在水流还没碰到他手臂前，雷蒙就感觉到一股冷意在他身边。 他警惕垂眸, 看见是会自己动的流水, 一下就想到是乔安，便继续往蜘蛛方向去。 距离蜘蛛几米外, 乔安看见雷蒙停了下来，只见一道蓝紫光芒冲向蜘蛛下腹, 瞬间被下腹吞没。 “我去，这是吃了？” “吃个屁？爆炸了啊！” 蜘蛛下腹猛地炸开，一股子腥臭味弥漫开来，感觉张开嘴就吃进蜘蛛溅出的黏液，乔安一下子停止吟唱，不敢想象雷蒙此时的状况。 “快退！退！狂暴了！” 耳边响起各种尖叫声，蜘蛛发出强烈的嘶鸣，八只脚疯狂踩动, 一路飞沙走石，好几辆车因为地动被掀翻。 乔安被苏玉轩拽着手臂往后退。 “雷蒙还在！” “先走，他会顾好自己！” 乔安甩开他的手，凝眉吟唱起，黑色长发上的绑带被风吹走，发丝胡乱飞舞着。 别说是车，就连人都站不稳，不少人被迫半蹲下来，却听见地底下传来咕噜咕噜的动静。 “你听到了吗？” “什么？不会还有异兽虫吧！” “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视线看去，只见蜘蛛的八只脚底下倏地冒出水流，团团吸附在蜘蛛八只脚上，而后水凝成冰，一层层叠高冰冻住，让蜘蛛动弹不得。 乔安喊道：“苏玉轩，快！让他们往脚打。” 与此同时，还在蜘蛛附近的雷蒙也立即下达命令，“火力集中脚部。” 没几秒钟后，被冻住的蜘蛛脚上不停地响起爆炸声，每炸一下，脚就像冻住的冰块一样裂开细缝。 “快快快！要断了！” 乔安不远处有人兴奋地大喊，一眨眼的功夫，蜘蛛的脚彻底被炸粉碎，小山似的身躯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失去脚的蜘蛛像蠕虫，黑色的身体扭曲晃动着，想要再爬起来，但它不会再有机会，雷蒙不知何时再次跃到蜘蛛身上，手臂闪过蓝紫光芒，给予蜘蛛一下重击。 彻底没了动静。 没了最大的威胁，剩下的小蜘蛛就很好解决，没怎么受伤的人也有功夫闲聊起来，甚至跑到蜘蛛脚边捡起碎裂的冰。 冰块晶莹剔透，里面是一小段蜘蛛脚部的残肢。 “好帅啊，这谁的精神力吗？” “没见过，这种程度和老大不相上下了吧。” “会不会是乔安……？” 几人愣了下，满脸不可置信，“不……不可能吧，人鱼能这样？” “在这废什么话，善后。” 身后传来厚底靴踩地声，雷蒙拎着脏透的作战服外套从他们身侧走过，几人顿时不敢再讨论，赶紧处理起小蜘蛛来，见人走远了才略略抬眸，只见他们的指挥官大步走向那位新上任不久的研究所副所长人鱼。 乔安在确认蜘蛛不再动弹后，才停下吟唱，凝水成冰没有什么难度，主要还是蜘蛛的腿过于多和坚硬，让乔安消耗了不少精力。 他眼前一花，头晕晕的有些站不住，被苏玉轩从后面扶住，再睁开眼，就见雷蒙高大的身影整个把他挡住。 自然而然地抓着乔安的手腕将人拉过来。 “哪里难受？” “口渴，想喝水。” 雷蒙将外套扔给了苏玉轩，乔安感觉肩膀一沉，被雷蒙压着背了起来，他眨眨眼，见路上很多人都看着他们，不好意思地在雷蒙耳边小声说：“我可以自己走，没那么严重。” 雷蒙淡淡道：“路不好。” 他这样说，乔安就不再反驳，只是把半张脸埋到雷蒙肩膀下。 雷蒙把他送回车上，看着他喝了一大杯水，忽地蹲了下来。 就算是蹲着，坐着的乔安跟他差不多高，疑惑地看过去，听见他说：“好厉害啊乔安。” 乔安脸登时红了，手指捏紧水杯，不去看雷蒙幽深的眼眸。 “谢谢。”他转开话题，“你有不舒服吗？” “嗯。”雷蒙垂下眼，浓黑的眼睫在乔安视线底下颤了两下，“头有点痛，晚上来给我做缓解？” “好好。” 雷蒙唇角微扬，满足地离开了。 这次有受伤的人，但不重，主要是一些车辆和仪器被蛛丝损坏了。 雷蒙下令原地清点修整再出发。 直到午后，秋开他们才回到车上，一见到乔安瞬间冲了过来。 “乔安乔安！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乔安一头雾水，“什么东西？” 塞乐推开秋开的脑袋，解释说：“他问是不是你把蜘蛛的脚冻住。” 他语气没有秋开兴奋，但盯着乔安的两眼有些发亮，显然也很有感兴趣。 乔安笑着点点头，“是啊。” “啊！我就知道。”秋开再次凑上来，抱住了乔安，“乔安你好厉害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一样啊。” 塞乐又敲敲他的头，“少打几次牌就行。” 秋开不满地看着他，“乐乐你真讨厌。” 用过饭后，他们再次出发，这回路上没再碰到难缠的异兽，偶尔蹿出几只也被几个任务队的人轻松解决。 距离雷蒙他们所说的七区越近，探测仪器响的越频繁。 正在给雷蒙做精神力缓解的乔安忽地停了下来。 雷蒙睁开眼，“怎么了？” 乔安降下车窗，“我感知到了珠子的气息。” 雷蒙：“跟‘灵’一样吗？” 乔安点头，“一样。” 雷蒙：“在哪边？” 第41章 乔安指了个方向，正在这时杜辉上了他们的车，说：“老大，探测到东南方向有大量异兽。” 和乔安所指的方向对上了。 雷蒙的目光扫过窗外荒芜的土地，冷声道：“通知所有人戒备。” 杜辉：“是。” 越靠近七区，温度变得越低，甚至飘起了雪粒子。 乔安加了件衣服，空中珠子的气息越来越明显，然而奇怪的是直到他们一路来到阻挡在七区前的沼泽瘴气地前，异兽也没有出现。 风声猎猎，令人头晕炫目的瘴气越来越难受，所有人都戴上防毒面罩，车队在距离沼泽地5公里外停了下来。 “老大，那群异兽也停了，无人机显示他们就站原地待着。”杜辉说道。 面罩将雷蒙冷硬五官遮盖住，透明镜片反射出他冷酷的黑眸，眼睫微微垂下，不知在思考什么。 盖德忍不住说话：“这群没脑子的不是闻到人的味道就过来，怎么忍得住。” 苏玉轩意有所指，“长脑子了。” 秋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怎么办？要先去解决他们吗？” 雷蒙：“派一队人去看看，能引过来杀了最好，其余人随时准备。” 吩咐下去后，所有人都下车，乔安这才出声，“老大，这里珠子的气息很浓烈。” 气息浓烈很可能代表着拥有‘灵’的异兽或者武器很多。 “嗯。”雷蒙看向他，眼眸黑沉如水，“你自己小心。” 深夜，不少人摘下了防毒面罩，虽然他们驻留在沼泽地外的5公里远，但还是有淡淡的瘴气顺风飘来。 派出的一队人马迟迟未回来，所有人都打定了今晚不睡觉。 乔安打了个哈欠，身边秋开也没忍住连着打几个，苦哈哈道：“要不我们换着睡吧？外面都有人守着，应该不会都睡去。” 塞乐早就想睡了，点头同意，“可以，我先睡。” “诶—”秋开嘟囔道：“动作这么快，我也想睡啊！” 说着转向乔安，小声道：“乔安你也睡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乔安眨眨眼，困的脑子有点迟钝，半晌才回应道：“好。” 也没回专门的小卧间，直接缩在座椅上闭上眼。 车外是检测仪器微弱的‘滴滴’声，还有刻意压低声线的谈话声，风声呼过，远处传来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 乔安薄如透明的耳尖在乌黑发丝间轻轻颤动了下，听到缥缈虚无般的声响。 “乔安—乔安——来找我。” “来—找我。” 乔安睁开眼，浅金色眼眸如琉璃干净，身边传来轻微的打呼声，距离他几米外的地方是异常浓烈的珠子气息。 是异兽？还是什么？ 乔安推了下睡着的秋开和塞乐，没醒。 乔安：“……” 说好的会叫我呢？ 乔安摸了把枪，轻轻打开门下车，营地寂静无声，唯有珠子气息散发出的地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没急着过去，而是先低头给雷蒙发了消息。 原地等了一会儿手腕上的皮肤震动了下。 高大厚重的装甲车几乎融入漆黑夜里，车身后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咯吱’声，混带着不明液体的蠕动，像什么老旧机器在艰难转动。 银灰月光洒下，乔安眼见一个扎着高高马尾的人类，手臂肌肉暴起，比原来壮大两三倍，变成狼爪模样。 他转过脸，面容还是乔安熟悉的郑倩倩那张脸，脸颊两侧却长出钢针似的狼毛。 张开嘴，獠牙毕现—— “你发现了啊。” 第32章 在她说话的瞬间, 乔安跃起往后跳开一大步，同时举枪‘砰砰砰’连发出。 “有异兽！” 被枪声惊动的驻地警报‘呜——’的发出嘹亮声响。 来不及想太多，乔安鸣完枪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向他扑来的狼化郑倩倩开枪。 子弹射中她的胸口, 却又在乔安震惊的目光中弹射出去。 “没用的乔安。”郑倩倩扯开嘴角, 一对獠牙让她面容分外扭曲，“我本来想最后杀你的, 谁让你第一个发现呢。” 她的身后冒出越来越多长的半人半异兽的‘东西’, 乔安余光飞快的扫了一眼，除了郑倩倩他们小队的, 还有今天刚派出的一队，甚至还有几个一直留在驻地的。 是原来就是他们的人？还是…… 乔安没空细想，一群半人疯狂地朝他扑来。 乔安咬牙，两条腿疯狂甩动，夜风扯的他头皮发紧, 身后是带着腥味的喘息声。 越来越近—— 仿佛就贴在他薄透的耳尖边呼吸。 就在这时, 不远处响起雷蒙沉稳但快速的大喊声。 “乔安！蹲下！”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矮身下去, 就地一滚，同时他的上方倏地飞过好几枚子弹。 沉闷闷的爆炸一声接一声, 乔安趁此快速跑向雷蒙，在快跑到的瞬间被雷蒙抓住手腕捞起来。 “没事吧？” “没事。” 乔安甩甩头，揉揉被震的带回音的耳朵，转眼复杂的看向对面，这群人既有异兽强悍，又有人类的灵活，轻松地躲过雷蒙他们的子弹。 郑倩倩巨大的狼爪捏着颗弹壳，当着他们的面捏碎成齑粉。 听见她不满地笑着说：“跟以前一样活着不好吗？非要过来这里, 雷蒙指挥官你害死了所有人啊！” “狗屁！老子自愿过来的。”盖德忍不住骂出声，“你他妈到底是人还是异兽，哔哔什么？” 郑倩倩阴沉下脸，乔安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明明当初第一次见面她哭的那么伤心，后来笑的那么温柔。 乔安的心沉闷闷的直往下坠，酸涩不已，“郑姐……” 郑倩倩扫了他一眼，像是没听到乔安的声音。 一直沉默着的苏玉轩忽地抬眼，“想起来了，是这里，就是这个。” 乔安愣住，“你意思是几年前你就碰到过他们？” 苏玉轩：“不是他们，但一样。” 人不一样，但同样半人半异兽。 他们身上有珠子的气息，所以说珠子好几年前就已经被人拿来利用了吗。 乔安深深吸了口气，五指用力攥起。他能接受珠子暂时被人类使用，但不能接受用在这种地方。 像是感知到他的情绪，雷蒙不动声色地展开他的手指，转脸看向郑倩倩他们，眼神冰冷，“是‘灵’让你们变成这样？” “指挥官了解的还挺多。”郑倩倩指了指他们，阴冷笑道：“不如这样，你留几个人下来让我们玩玩，到时候放你们一条路，你们也得到答案。” 得到什么答案不言而喻，就差明白的告诉雷蒙要将他的人也变成半人半异兽的模样。 自打雷蒙坐上指挥官的位置后，就再也没听到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怎么样……” 回应他们的是雷蒙手中的枪，肌肉绷紧的手臂上蓝紫色光芒飞快流转着，他的动作就像个信号，身后的人不再犹豫，持枪就冲了上去。 一时间各种爆炸声不间断的响起，周围充斥着刺鼻的火药味，还有刺眼的精神光芒。 乔安快速往后退开，同时开口吟唱起，地下泉水咕噜噜翻涌着，利刃般的冰破开土壤往那群半人脚上裹。 郑倩倩一狼爪拍开冰，手掌被震的发麻，寒意一股股直往身体里钻。 她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沉着脸喊道：“都小心脚下。” 被提醒后，长相怪异的半人纷纷利用异兽化的优势或往树上跳，或者直接飞了起来。 “艹！还真能飞啊？” “秋开快唱啊！我手快废了！” “在唱了！！” 乔安顿了下，重新开口吟唱，只见地面破出的冰化为冰锥模样，倏地蹿了出来，宛如满弓射出的利箭追着半人。 “我去乔安好牛掰啊！” 盖德抽空赞叹，然后就被杜辉一巴掌推开，“别说话了！看前面，专心打！” 前方雷蒙一脚将蝎子化人的尾勾踩碎，听到这话，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唇角。一道泛着寒意的冰锥从他耳边擦过，直直插进从树上倒挂下来长出八只脚的蜘蛛半人。 乔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老大要专心。” 雷蒙：“好。” 加进乔安的冰锥攻击，郑倩倩他们连连后退，右手臂也被冰锥划开一个大口子，她低头看了眼，伤口直接被冰冻住，连血都流不出来。 疼痛和彻骨的寒意让她的手臂不断发抖。 其余被冰锥伤到的半人也一样，甚至更严重些，就连说话都在发抖，恶狠狠地盯着乔安，像要在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郑姐，快杀了那条人鱼！” 郑倩倩垂下眸，那只完好的狼爪化为人类手掌，朝天吹了声口哨。 雷蒙等人瞬间警惕起，乔安抬头只见乌压压的一群飞禽俯冲下来。 第42章 它们体型十分巨大，双翅张开足足有一人多长，看着像是鹰，眼神锐利，弯曲的爪子跟铁钩似的令人胆颤。 它们的目标很明确，统统朝着乔安而来。 乔安面色微变，风声鹤唳中听见雷蒙喊道：“护好乔安！” 说着单手抓着最快俯冲下来的一只异兽鹰的脑袋，隆起的手臂肌肉闪过蓝紫光芒，瞬间异兽鹰在他手中炸开，将他整只手臂染成红色。 苏玉轩盖德等人将乔安团团围住，乔安道：“你们自己也小心。” 说罢吟唱声再起，高昂的歌声让空中的异兽鹰顿时发出更加慎人的叫声，有承受不住地半路掉下去，被雷蒙一下砍杀掉。 剩下的发疯似的向下冲来。 在靠近乔安的瞬间，乔安五指化为利刃，用力一挥，异兽鹰身上爆开五道深深的血痕，坠机般甩在地上，哀嚎扑动翅膀，但就是起不了身。 盖德停下要冲过去的脚步，深吸口气，“我觉得乔安根本不用我们保护。” 苏玉轩居然也点头，“嗯。” 在旁打鹰的杜辉要疯了，“你们认真点！小心——乔安。” 乔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一只不知从哪里蹿出来半人高的鬣狗，张嘴就要咬在乔安腿上。 “不——” “滚开！” 开枪的话肯定会误伤到乔安，就在苏玉轩身影模糊快速冲过去的同时，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乔安的双腿瞬间幻化成浅金色的鱼尾。 鱼尾利落地摆尾，以不输于他利刃般五指的力道将鬣狗甩了出去。 刚好掉在苏玉轩脚前，嘴巴一张呕出血来，弄脏了他的鞋。 苏玉轩：“……” “……”盖德看了看杜辉，非常不确定的问：“这鱼尾是钢制的吗？” 杜辉：“……” 不远处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郑倩倩眯起眼，“真不愧是那位点名要他性命的人鱼，果然和其他废物不一样。” 他们的人员损伤过半，剩下的也都半死不活。 雷蒙击落最后一只异兽鹰，先是扫了眼乔安，确认他无事，才用冷冰冰的枪管指着她，“告诉我怎么过沼泽。” 郑倩倩抬起脸，侧脸狼毛在微弱晨光下看的更加清楚，声线也如狼般喑哑凄厉，“好啊，有命就来吧。” 她抬脚踩住一只只能喘气的半人，狼爪毫不犹豫地穿破他的胸膛，那人充血眼眸瞪大，喉咙里发出‘嗬哧嗬哧’痛苦呻吟。 郑倩倩掏出一枚和乔安在鞭子里找到的金属碎片，差不多的东西。 珠子的气息。 乔安紧紧盯着她的手。 碎片表面都是黑色血污，在她狼爪中闪着诡异的光芒，忽地她往后一甩，只听得‘叮咚’一声，像是落入水中的声音。 雷蒙皱起眉：“不好。” 乔安心中一惊，扫视前方才惊觉他们居然在打斗间不知不觉地来到沼泽边。 或者说是故意被郑倩倩他们引到沼泽边。 沼泽呈一片青碧绿色，水面漂浮着同色的浮萍，然而诡异的是这些浮萍仿佛有生命似的在游动，其中伫立着无数根高不见顶的树木。 它们树枝扭曲交缠，水下的树根盘根错节，看一眼就让人感觉到眩晕，本能地远离这里。 整片沼泽地静谧无声，不见一点活物。 即使他们戴着面罩也能感受到瘴气带来的不适，可见这里瘴气的厉害。 而郑倩倩他们却像没事一样。 就在这时，刚才还平静的沼泽一圈圈漾开水纹，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要出来。 雷蒙当机立断，“都退回去。” 郑倩倩狞笑：“晚了，来不及了。” 话落，沼泽中央猛地出现一只巨大灰黑色的章鱼，两只眼睛比人都还要大，柔软蠕动着的身体缓缓升起，所经之处粗壮高大的树木直接被连根掀起。 之前碰到的大蜘蛛在它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下面是八只长满白色吸盘的触手，其中一只在水面上随意一甩，溅出的水跟瀑布似的倒向乔安他们。 “啊——” “这东西不是在海洋里吗！？” “救命，我不会游泳啊！” 就在这时，瀑布中忽地闪过一道金色身影，仿佛水中泉眼，瞬间所有水都往他身边汇聚。 这一堪称神奇的景象让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看去，认出他的模样—— 乔安！ 第33章 汇聚起的水在乔安手上凝成一大团水球, 表面‘滋啦滋啦’迅速凝结成冰，然后扔还给郑倩倩他们。 躲闪不及，成冰的表面跟刀片似的刮过他们的身体。 不是特别疼, 但数量众多, 几乎每人脸上都血呼啦的。 “嘶—这人鱼比那位说的还要强很多。” “九区的那几位把他藏的真深啊，还以为就只是吟唱方面厉害点。” 郑倩倩擦擦嘴角的血, “让尤拉上, 其他人无所谓，雷蒙和乔安必须死！” 名叫尤拉的章鱼一条触手砸向乔安他们, 乔安飞速躲开，地面晃动的厉害，被砸到的地方瞬间出现巨大的坑。 “怎么办啊！？这触手比我的命还长，怎么打的过啊！” “老大，扛不住了！不管是用武器, 还是用精神力外化, 一点用都没有。” 这就是他们不愿靠近海洋的原因，水中生物本身就巨大, 变异后比例更加逆天，毁坏力更是惊人, 人类站它们面前就跟蚂蚁似的。 哪怕是雷蒙在尤拉面前也没讨到好处，手臂青筋暴起，蓝紫光芒猛地削去尤拉伸来的触手。 断了。 没还来得及庆幸，断裂的腕口再次长出来。 “退！”雷蒙不得已咬牙喊道：“所有人都退。” 对面郑倩倩笑的狰狞，“早就警告过你们了，不停硬要找死能怎么办？” 说着指了指雷蒙，“抓住他，还有乔安。” 乔安正在吟唱, 试图唤醒尤拉。 他不清楚这里的人鱼在海里是什么地位，但乔安本能的记得，海里所有的生物，哪怕是死的，也必须要听他人鱼的话才行！ 但是尤拉根本不听。 乔安难得绷起脸色，是因为珠子的缘故吗？ 他鱼尾还没褪去，就这么站立在陆地上，一般人鱼不会这样做，因为虽然能走路，但会很痛苦。 不过这对乔安来说还好。 他倏地移动到雷蒙身边，提议道：“老大，让我进沼泽里试试。” “不行。”雷蒙想也没想拒绝，“沼泽里太危险了。” 乔安：“我是人鱼。” “那又怎么样？”雷蒙冷声，抓着他的手腕往后退，“整条鱼还没它的吸盘粗。” “可是……”我们不过沼泽了吗？ 正说着，尤拉的触手扒着地面上了岸，随手卷起一个人塞到触手下面，惊恐的尖叫声瞬间被阻断，一点声音都透不出来。 所有人看的面色发白。 雷蒙放开乔安，冲上去和尤拉的触手搏斗，同时让所有人尽快退！ 手臂间蓝紫光芒亮的刺眼的地步，乔安知道那是雷蒙精神力全出的表现。 再这样下去，他会崩溃的。 “老大！走啊！” “乔安快回来。” 乔安只当没听见，再次开口吟唱，歌声嘹亮，穿透力极强。一时间天地暗色，空中水汽逐渐加重，碧绿的沼泽地跟烧开了热水一样咕咚咕咚冒着泡。 “起——”乔安大声喊道，猛地一抬手，沼泽水如同倒流瀑布瞬间涌起形成巨大的水帘。 水里被带出的各种鱼噼里啪啦往下掉。 而后在乔安的指挥下，瀑布全都朝着尤拉而去，将巨大的章鱼整个包裹住。 “给我滚回去！” 水球拉扯着尤拉的身体往沼泽去，然而它的触手紧紧地扒着地面不肯动，其他几只在水球里的触手狂乱舞动，那场面比曾经的末日电影还要恐怖。 一点一点，水球拉的极为吃力。 风雨欲来的天气，乔安额头却不断渗出汗液，脸上血色褪尽。 水源虽能补充他的精力，但此时明显进大于出。 雷蒙趁此机会一下击打在尤拉翘起的触手上，将下面被吸盘侵蚀的后背血肉模糊的人拉了出来。 一直在待命着的盖德几人飞快跑来，从雷蒙手里接过人。 “够了乔安，先走，我们不是它的对手。”雷蒙喊道，见他一张漂亮小脸一点血色也没，心口沉闷不已。 “不行啊老大，章鱼能离开水很久，追上来我们会死的，只有靠近沼泽边我才能有办法把它弄回去。” 能把它弄回去的只有乔安！人类对待海洋生物的措施向来都是远离，等他们缺水了自然会回去。 雷蒙头回恨自己的精神力还不够高，一双眼都气得猩红，声音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告诉我做什么才能帮你？” “我需要……”更充沛的精神力！ 第43章 与此同时，雷蒙腰腹间传来同样浓烈的珠子气息。 珠子…… 在如此紧要关头，乔安的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回想起他和雷蒙掉进藤蔓体内那次，他治疗雷蒙的同时，他的精神力也源源不断地补充进自己身体里。 雷蒙……精神力…… 试一试吧。 “老大，过来点。”乔安咬牙，没注意自己额角、脖颈处的鱼鳞都显露出来，坚硬流光的鱼鳞让他精致面容更显妖异。 雷蒙不疑有他地靠近，下一秒属于乔安的气息率先贴近，然后是乔安柔软又带点冰凉的吻。 雷蒙：“……” 虽然很喜欢，但时机不对。雷蒙正要拒绝，下唇被软软的咬了一下。 “很快就好，我快没力气了。” 电光火石间，雷蒙瞬间领悟他的意思，他眼神暗了暗，揽着乔安的后腰，张开嘴予取予夺。 下腹传来一阵阵的热流，紧张的神经被属于乔安的气息缓解下来，在他感受不到的地方，属于他的强悍精神力也一股股地被乔安吸收走。 因亲吻期间不小心松懈掉力量，而让尤拉往前冲破出一点水球范围。 重新掌控住力量后，乔安边亲着雷蒙，边用余光瞥向挣扎着的尤拉，手腕轻轻一转动，沼泽地里水争先恐后地补充进来水球。 五指弯曲攥着虚空狠狠一拽，包裹着尤拉的水球仿佛被谁拉动着，带着尤拉用力往沼泽滚去。 目睹了全程的队员们：“……” 还能这样？ 充能结束，乔安毫不犹豫地退开，继续加大拉扯的力度。 “滚吧你！死章鱼！” 沼泽水位不断下降，露出水中盘踞缠绕着的树根，尤拉大半身体已经回到沼泽里，其余几只触手还不甘心地扒着地面，将地面拖出一道深达好几寸的深坑。 身边雷蒙冷静地擦去嘴角边的水渍，一下跃到触手边，蓝紫光芒瞬间尤拉触手上炸开。 光芒比之前更加爆裂威猛，尤拉吃痛，疯狂拍打着地面，巨大身体又下滑一点。想要抓住雷蒙，却被他灵活闪开，盖德几人想来帮忙，又被他呵退，只好在远处打枪骚扰尤拉。 “郑姐该怎么办？尤拉快被拉回去了。” “通知其他人，销毁资料，准备撤退，告诉h，计划提前。”郑倩倩面色阴沉，不甘心地瞪了眼乔安，“把面罩给我，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有几条命活下来！” 郑倩倩狼化的脑袋缓慢恢复成正常人类的模样，戴上面罩，转身跳入沼泽中。 就在尤拉快要被全部拉入沼泽中时，这只章鱼跟人差不多大的眼珠子变成红色，乔安心中一惊，在撤力和继续控制之间犹豫，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决定，尤拉突然狂躁起来。 触手拍的地面地动山摇，竟然挣脱开水球又往岸上爬了一大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雷蒙闪躲不及，被触手一下击中在地，呕出一口血来。 “雷蒙！” 来不及多想，乔安瞬间就移动到雷蒙身材，扶着起来，在他胸膛上摸了摸，“怎么样？” 雷蒙皱着眉，呼吸都痛，“肋骨断了。” 其余人想要上前帮忙，但发狂的尤拉让人无法靠近。 “别管我，你继续。” 雷蒙紧紧拽着乔安的手，带着他闪身躲过尤拉的触手，飞溅起的土地石块跟雨似的落在两人身上，雷蒙立马将乔安拉进怀里抱住，但乔安还是被一块小石头划过薄透的耳尖。 啊啊！！！ 耳朵是人鱼为数不多极其脆弱的部位。 “痛痛痛。”乔安眼里的小珍珠一下子就滚了出来，尤其是在看到雷蒙咳嗽都带血的时候更生气了，“我要杀了它做成铁板章鱼！！” “它看起来不对劲，听话乔安，我们在陆地上拖它一阵子，先走。”肋骨处传来一阵阵疼痛，雷蒙强忍着痛意说道。 乔安：“不行。” 人类不了解，乔安还能不了解章鱼的伤害力吗？ 拖一会儿就是好几条性命。 “老大你相信我，在水里没有什么能杀死我！” “……乔安！听命令！” 雷蒙怒吼道，乔安顿了下，挣脱开雷蒙的手，一下跃进包裹住尤拉的水球里。 在水中的乔安无人可挡，就在雷蒙一眨眼的功夫，金色的鱼尾倏地游动到尤拉脑袋边上。 那么大的章鱼脑袋，那么小一只的人鱼。 却举着爪子就冲了上去，对着尤拉血红眼珠子狠狠一挥，让它彻底变成了血红色。 瞬间，尤拉触手乱动的像个跳大神的神经章鱼。 前来扶住的雷蒙的盖德手都抖了一下，下意识地闭上眼，“乔安咋辣个猛啊。” 突然为之前的傲慢而感觉惭愧。 雷蒙撑住他的手臂，“别离太远。” 盖德：“……” 这很难了。 因为地面一直震动的跟地震一样，终于沼泽岸边的土地支撑不住，接二连三垮倒下来，混入沼泽之中。 刚爬出一点的尤拉又大半滑进沼泽里，乔安抓住机会，摆动金色鱼尾对着尤拉软弹的脑袋就是一尾巴。 尤拉被扇懵了下，没动。 乔安继续连环好几尾巴，同时加快吟唱，催动水球拉扯着尤拉往沼泽里去。 敢挣扎往上，乔安就给它一尾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把尤拉摁了下去。 在岸上的成员纷纷发出欢呼声，可惜乔安没听到，他摆着鱼尾就要出水球，却没想到身后狂暴的尤拉甩出一根触手将乔安缠绕起来。 一同拽入沼泽中。 欢呼声戛然而止，雷蒙目眦尽裂地就要往沼泽里扑，被盖德和杜辉死死抓住。 “乔安！” “拿装备！快去拿装备下水！” 第34章 好好好！ 本来想就把章鱼送回去, 暂时放它一条生路的，结果这光长脑子不长智商的八只手玩意儿，居然还把自己也拉了下去。 既然如此, 那现在就去死吧。 一入沼泽, 尤拉亮着一只眼，八只触手齐齐朝着乔安伸出。 可惜现在是在水里, 还能由着它来？ 乔安的速度比它更快, 倏地一下连金色鱼尾都看不见了。 八只触手齐齐顿了下，紧接着后背被重重一踹, 钢筋般的鱼尾力度再加上水的惯性，直接把巨大的章鱼踹出去几米远。 尤拉瞪大仅剩的一只眼，后面的触手啪叽一下捂住被踹的地方。 想走。 想的美！ 指挥不了你还指挥不动其他鱼吗？ 乔安笑了下，黑色长发在水中飘荡着，宛如茂盛漂亮的海藻, 腰腹间显露出层浅浅的鱼鳞, 随着腰腹肌肉轻轻摆动，让人忍不住想摸上去。 他开口轻声吟唱, 水波带着他神秘空灵的歌声传遍沼泽。乔安就像是水里久违的主人，一经命令, 但凡听见的，各种鱼类纷纷前来。 有身型巨大的，也有跟手指大小般的鱼。 鱼身五颜六色极其漂亮的有，但也有仗着没人看长的随心所欲的。 “上，你们的早餐来了。” 乔安一挥手，所有鱼群团团将尤拉围绕住，尤拉八只触手上下一荡，想从上面逃出, 结果七八条巨大乌贼就等着它，上升的一瞬间，乌贼触手牢牢吸附在它脑袋上。 周围鱼群一拥而上，将尤拉整个掩盖住。 触手绝望地甩出，又被落单在外的鱼群贪婪的缠住。 黑红血液在水中蔓延开来，很快又稀释不见。 战损的巨物，被比它弱小百倍的生物蚕食干净。 乔安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他在陆地上看见人类因异兽受伤，心中会有沉闷难受。然后看着眼前这一幕残忍情景，内心波动却约等于无。 仿佛见过许许多多次。 不知过去多久，鱼群渐渐散开，不见尤拉巨大的身影，一枚黑亮的金属块从它在的位置掉下来。乔安游过去接住，果然也在上面感知到珠子的气息。 先回去吧，不然雷蒙他们要担心了。 乔安转身就要走，忽地从沼泽的另一处传来更为浓烈的珠子气息。 那是……雷蒙说的七区吗？ 乔安有些犹豫，雷蒙他们很难穿过沼泽，但他可以啊。 不如自己先过去看看？ 犹豫中，用食完毕的鱼过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表达感谢。其中有只白色鲨鱼，张开嘴全都是牙，上面还带着血。 不知为何，乔安看着特别熟悉。 不由得抬手想摸摸它的头，就在这时，一道蓝紫光芒穿透沼泽水打向鲨鱼。 乔安：“……” 啊？？ 比反应更快的是身体动作，乔安猛地抬手一挥，改变水流动作，只见那道蓝紫光芒直接拐了个弯，炸在下面的石头上。 几秒后，身穿潜水服的雷蒙就游到了他身侧，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乔安扫了眼没认出是谁。 水中不能说话，雷蒙只能紧紧抓住乔安的手腕，将他自己身后拉。 第44章 即使穿着衣服，手臂上的蓝紫光芒还是清晰可见，蓄势旦旦地看着眼前的鲨鱼，鲨鱼也不遑多让，龇着大牙就要冲来。 误会了误会了。 乔安赶紧拦住雷蒙，顺便碰了碰鲨鱼脑袋，然后一抬手，驱动着水流将鲨鱼送走。 他们不能说话，但乔安能说，便把掉下来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乔安明显看到雷蒙像是松了口气，但还是没松开他的手腕，反而拉近抱住。 乔安懵了下，“唔……” 他想雷蒙一定是吓到了。 潜水服极为贴身，乔安一直都知道雷蒙身材高大又健硕，但从没像现在这样感受到，哪哪都是硬邦邦的，人体热烘烘的体温让他身体也跟着发烫。 乔安一整个被他拥住，几乎看不到身影，只有长长鱼尾露出一点，在雷蒙脚边快速摆动。 很快，雷蒙就放开了下，当机立断做了个前进的手势。 他们要穿过沼泽。 乔安便说道：“我走后面，你们只管游。” 在其余人转身的时候，又悄悄凑近雷蒙说：“我从那边感知到珠子气息了。” 雷蒙点点头，游过去跟他们打手势。 有乔安在后面坐镇，沼泽里的生物都不敢靠近他们，他甚至还加快了水流，让雷蒙等人游的更快。 乔安在水里就跟逛街似的，许久未接触水了，在九区虽然能泡澡，但是空间太小了。 听说他的新房子里有个大泳池，等装修完，他一定要在里面游上一天。 乔安心情很好，刚好眼前游过一群漂亮的小鱼，他伸手就抓了一条，给身侧的雷蒙看。 看它鱼尾跟裙子一样，不过还是没我的好看。 只是……乔安倏地游到雷蒙前面，和他面对面，只见雷蒙面色有些苍白，“你怎么了？” 雷蒙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没事。 乔安注意到他另一手捂着肋骨那边，对，他想起来了，雷蒙在岸上被章鱼打中，肋骨断了。 没有治疗吗？秋开他们不是都在。 但很快乔安就反应过来，为什么没治疗，因为雷蒙看到他和章鱼一起掉下水，担心他。 他们的装备都在车里，过去拿来就下水了，哪来的时间治疗呢？ 乔安心口酸麻麻的涨得难受，他靠近雷蒙，漂亮的金色眼眸似乎泛起湿润，但这是在水中，雷蒙分辨不出来。 只是他的眼神看起来很难过，雷蒙眉头微皱，烦躁不能说话。 “我在水里真的不会有事，它们都打不过我的。”乔安认真的说。 说着他把手放在雷蒙受伤的地方，紧身潜水服跟没穿一样，乔安就仿佛摸上他赤裸着的身体，温热紧实。 在水里雷蒙没法做到一心二用，游动的动作停了下来，见此乔安另一手搭在他的肩膀，看着像是抱住了雷蒙一样。 鱼尾轻轻摆动，带着雷蒙继续游。 同时，吟唱声缓缓响起，被乔安触碰的部位微微发烫，一股股热流涌入雷蒙的身体。 乔安眼睫半垂，吟唱的模样神圣不可攀，比治疗带来的热意更滚烫的是雷蒙的心脏，火似的快要将他整个人烧灼了。 噗通噗通。 雷蒙幽深的眸光落在他的唇上，好想吻他，单纯的吻，不带治疗性质的吻。 可这是水里，雷蒙嘴里还有潜水管。 乔安不知道他的心思，却能感受到雷蒙炽热的视线，他抬起眼，却见雷蒙摘下了嘴里的潜水管。 “你干什么……” 下一秒，在乔安震惊的目光里，雷蒙的唇落在他嘴唇上。 乔安：“！！” 被歌声吸引来的鱼群本能就围绕住他们俩的身影，游在前面的几个人听到动静，下意识回头，看见老大和乔安两人身边鱼群跟彩带似的团团环绕住，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正打算过去帮忙，然后就在鱼群缝隙中看到了他们相贴一起的唇瓣。 “…………” 突然就很饱。 是很痛吗？所以要亲吻，这样快点好吗？ 直到到达上岸后，乔安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但他没问。 几人爬上来，从装备包里拿出衣服换上，乔安也幻化出双腿穿上裤子。 “在那边！”苏玉轩最先看到七区的影子，他似乎越来越清醒。 除了雷蒙以外，跟过来的还有塞乐，苏玉轩以及盖德和杜辉。 雷蒙神色已恢复如常，“快速过去，里面的人应该知道我们会来，迟了什么证据都没。” 盖德等人明白他的意思，没有交通工具，乔安正准备跑着过去，手臂被雷蒙一拽，整个人就到了雷蒙背上。 乔安：“诶？” 雷蒙：“背着你快点。” 一抬头，苏玉轩也将塞乐背了起来，同时还听见苏玉轩骂骂咧咧的声音，“冰块脸你不会提前出个声啊，吓死我了！” 苏玉轩：“……” 人鱼在水里很快，在陆地就比不上人类，尤其是长时间的奔跑。 乔安缩在雷蒙强健背上，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坚硬的背部肌肉，好硬。 脚步虽然没乱，但雷蒙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同时乔安感觉都自己的屁股被拍了一下。 “别乱动。” “嗯。” 做错事的乔安脸红红地伏在他背上，不敢再乱动。 很快他们就来到七区城外，它的外面也都是好几米高的城墙，隔一点距离就架着一座重型武器。 很多年前这里被异兽侵占，城墙也被推翻，如今却是完好无损的状态。 盖德说道：“里面果然有人，墙都被修补过了！” 杜辉问：“老大，我们怎么进去？” 既然都修补过了，那上面的防御措施肯定不会是看看而已。 雷蒙：“直接进。” “啊？”乔安怀疑听错了。 旁边的盖德确实一敲手掌，恍然大悟笑道：“是啊，直接进就是了。每个安全区城墙攻击系统都是一样的，指挥官拥有最高权利，能直接带人进去。除非系统损坏，那这些武器也没法自动攻击，除非有人操控。” 乔安皱起眉，听起来怪怪的。 杜辉补充说道：“看着是有很大漏洞，但这也是为了能在受到入侵时，第一时间接纳其他安全区前来救援的人。安全区有危险，城门会直接关闭的。” 这样听着就有些道理了。说着他们已经来到城门口，盖德和杜辉紧盯着随时戒备，万一系统毁坏，他们就第一时间登上城墙，以防上面有人操控武器。 随着他们的靠近，‘滋滋’电流声响起，像是卡带的磁带，但盖德他们脸色却轻松下来。 雷蒙冷声道：“别掉以轻心。” “扫描结束，雷蒙指挥官欢迎您来到七区。” 城门缓缓打开，里面的建筑跟九区的很像，但一副破败景象。地面已经没有道路，全都被野草侵占，只纵横交错着几道车轮印记。 杜辉：“似乎都往这个方向开的。” 他们沿着车轮印记走，雷蒙打头，乔安跟在他身后，苏玉轩断后。 和乔安并肩的塞乐摸了摸手臂，“有什么在盯着我们。” 乔安也感受到了，同时也感知到珠子气息，但是没有之前浓烈了。 他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得快点才行。” 盖德骂骂咧咧，“有没有车啊！怎么一辆车都看不到，不是有人在吗！难道他们都走路？！” 走不走路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像他们被异兽追。在盖德话落的瞬间，周围的废墟建筑里猛地蹿出各种异兽来，嘶吼着朝乔安他们扑过来。 同时，枪弹声‘砰砰砰’响起。 被击中的异兽身上腥臭味四散开来，乔安也有枪，但还是更习惯用自己的爪子。 他们边走边杀异兽，塞乐攻击比乔安弱一些，但勉强能自保住，苏玉轩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一枪爆掉向他咬来的异兽。 塞乐深吸口气，红色长发因打斗有些凌乱，艳丽的脸颊上有道血痕，“谢谢。” “……”苏玉轩没应，只飞快的擦去他脸上的血迹。 塞乐躲闪不及，见他又若无其事地杀着异兽，一股气憋的不上不下，“冰块脸还是奇奇怪怪的。” “车车车！” 一路跑一路杀，盖德终于发现了一辆车，不过是辆运货的货车。 “乔安塞乐坐前面，盖德开车。” 雷蒙当即分配好，先一步跳上后面的车斗，苏玉轩和杜辉跟了上去。 乔安也快速坐进去，然后才想起来问：“没钥匙也能开吗？” 盖德：“作战局权限能征用全体车辆。” 说着用智脑碰了碰方向盘中间，发出‘滴’的一声，车辆启动，油门踩死。 “坐稳了！！” 虽然是货车，但还是跟火箭似的蹿了出去，乔安赶紧抓住安全带，免得自己飞出去。 耳边传来塞乐幽怨的声音，“我最讨厌坐作战局的人开的车。” 第45章 盖德大声：“你说什么？” 车外枪声不绝如缕，乔安回头透过脏兮兮的车玻璃见雷蒙三人架着枪疯狂打一路追击的异兽。 与此同时，车前方也汇集来一堆异兽，盖德咬牙，继续踩油门，“老子撞死你们！” 砰——砰—— 车子直接压在异兽身上开过去，挡风玻璃上都是异兽溅出的黏液，腥臭味一阵阵传来乔安鼻子里。 塞乐面色发白，“我快吐了。” 乔安：“我也是。” 盖德扯着嗓子大喊，“老大，我们往哪里开！？” 呼呼风声中传来雷蒙沙哑嗓音，“科研院。” 这种实验性的东西在科研院最方便。 七区比九区要小，但布置格局差不多，科研院也在城内中心位置。 货车一路风驰电掣，轮胎火星子都要搓出来，雷蒙虎口处被震得发麻，死了那么多异兽，但追上来的数量一点都不见少。 他们的精神力一点点绷紧，额头隐隐作痛。 杜辉人都要打崩溃了，难得爆粗口，“艹，七区里到底有多少异兽啊！” 雷蒙：“盖德，还有多久到！” 盖德：“不知道啊老大，我不认识这里的路！按照九区的方向走的！” “……”雷蒙简直头痛，这时前座车厢里传出有点陌生的吟唱声，低低沉沉的，堪比及时雨。 杜辉：“总算活过来一点。” 苏玉轩眸色微暗。 “乔安，给他指位置。” 乔安已经在指了，沿着珠子的气息，很快就看到带有科研院三字的高大建筑。 和其他被废弃的建筑相比，科研院外立面虽然有些脏，整体却不显得荒芜废墟，显示是有人在这里待过。 “直接冲进去！” “遵命！” 盖德用力踩死油门，货车气势汹汹地撞破科研院玻璃大门，轮胎死死抓着瓷砖地面，发出刺眼的摩擦声，车头收不住力撞歪前台。 乔安和塞乐搀扶着，晕乎乎地下了车，真要命。 奇怪的是周围十分安静，就连异兽的叫声都没了。 异兽？ 乔安抬起眼，刚才追着他们不放的异兽齐齐站在科研院门口，却没有一只敢进来。 盖德说出大家的心声，“什么情况？这楼里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吗？” 杜辉沉声道：“看来是有了。” 雷蒙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走，这里情况未知，都自己注意点。” 他看向乔安，乔安顺着珠子微弱的气息，指了指下面。 “往下走。” 整座科研院安安静静的，唯有他们几人的脚步声，指示牌上显示底下只有两层，但两层都是普通的空间，看起来有些像睡觉的宿舍，被子衣服扔的乱七八糟。 塞乐道：“走的很匆忙啊。” 盖德捡起被子，又扔开，不甘心道：“迟了一步，白遭一趟。” 雷蒙转脸道：“人能走，设备走不了。” 珠子的气息还在，就是这里怎么是厕所啊？ 乔安在厕所墙壁上到处摸了摸，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 转身，雷蒙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他身上带着浓烈的硝烟味，有些呛人。 乔安听见他问：“还能感知到珠子吗？” “能，就在这。”乔安面露疑惑，“但是我找不到哪里有暗间。” 闻言，雷蒙也在四周墙上摸了摸，又俯下身在地砖上敲了敲。 听到动静，其他几个人也走了进来。 “是这里？”盖德问着，跟在雷蒙身边敲地砖。 塞乐看见水龙头，低头见自己满手的灰尘，拧开水龙头洗头，顺便问乔安，“洗吗？” 可以可以，乔安还想洗个脸，刚才跑的灰头土脸的。 刚跨出几步，雷蒙忽地说道：“把水开大点。” “我这里？”塞乐疑惑问道，按照雷蒙说的，把水龙头拧到最大。 水声哗啦啦流着，众人凝神屏气听着，几秒后，流水声中混进来一道不同的咕噜咕噜声响。 “关了。” 塞乐关上水，雷蒙伏在地面又听了会儿，冷着面色站起来，“这下面有水声，你们都站远点。” 他们都依照雷蒙的话往后退了几步，乔安忍不住道：“你也小心点。” 远远地似乎看见雷蒙勾了下唇角，他持枪扫了狭小的厕所一圈，踩着站在马桶上，对准刚才发出声音的地面‘砰砰’两下。 瓷砖碎裂溅开小石头，露出里面的钢筋。 杜辉惊讶：“老大的枪都没法一下打透？” 雷蒙黑眸下压，蓝紫光芒在他手臂流转着，又是‘砰砰’两下，爆炸声沉闷闷的，地面破开一个大洞。 乔安探头一看，果然是浅蓝色的水，看着不是很深，有点像博士家的泳池。 “太好了！” 还没来得及庆幸，破开的洞口边缘像是支撑不住，以极快的速度裂开来，洞口不断扩大。 杜辉：“不好，要掉下去！” 雷蒙面色大变：“快走！” 乔安他们转身就走，但还是比不上地面坍塌的速度，所有人随着破裂的地砖一起全都掉进水里。 第35章 咕噜咕噜。 落水的地方不断冒起泡泡。 乔安和塞乐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他游到雷蒙身边，雷蒙屏住气，扫视一圈。 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地下水, 而是人工制造的, 不远处就是面巨大的透明玻璃。 他们仿佛置身于巨大鱼缸中。 所以哪里能出去？ 雷蒙尝试着在最下面开了一枪，玻璃毫发无损。 再待下去会窒息的！ 乔安立即开口吟唱, 水流从他们几人身边分开, 带来暂时的呼吸空间，但维持不了多久, 这难度比杀一只章鱼还要大。 雷蒙心急的不行，奈何他们在水中毫无用武之地，便对塞乐说道：“去找出口！” 塞乐摆动浅红色的鱼尾就蹿了出去，苏玉轩的视线跟随着他。 盖德骂了声，“实在不行我们往上回去, 肯定有别的入口。” 杜辉用眼睛丈量下了长度, “这么大的缸，养什么啊？按理说是有换水口的, 在下面吧？” 紧接着盖德就喊，“塞乐, 找找换水口！” “这里！”塞乐在最底下冲他们招手。 越往下水压越大，乔安也吟唱的愈加吃力，雷蒙扣住他的手腕，被水浸泡的冰凉的指腹在他手背上抚摸过，“撑不住我们就上去。” 乔安摇摇头，还行，能坚持。 他们游到最下面，果然见到一个正方形样的铁门, 瞧着只能容许一人通过。 不像是换水口，但也看不出是什么。 塞乐看向雷蒙，“从里面打不开，开关应该在外面。” 雷蒙一言不发地过去，手臂健硕肌肉隆起，蓝紫光芒在水中格外刺眼，他五指攥成拳，用尽力气砸在铁门上。 乔安感到周边的水都震荡了一下，铁门表面立即呈现出雷蒙拳头的样子，但还没破。 再一拳，两拳，铁门彻底破裂开。 强大的虹吸力让雷蒙不用再出力，剩余的铁门碎片直接被吸了进去。 大约半分钟后，玻璃外‘叮当’一声，碎片掉了下去。 盖德顿时笑道：“可以出去了，我先来！” 杜辉皱眉，“你小心点，别冒冒失失的。” “放心放心。”盖德看向雷蒙，见他点头后，直接俯身钻进小门里，很快就没了他的身影。 差不多同样的时间，盖德带出一堆水哐哐当当的滑了出来。 “哎呦我的妈，摔死我。”盖德撑着爬起来，赶紧喊道：“老大没问题，你们出来吧。” 然而缸里的乔安等人并不能听见他的声音，不过能看见他的动作，雷蒙压了一下苏玉轩的头，“走。” 然后再是杜辉和雷蒙，乔安跟塞乐两条人鱼最后出来。 全部出来后，盖德赶紧关上找了半天找到的按钮，把这边出口关上。 “再让水流一会儿，这边就要积水了。” 几人浑身湿淋淋的出来，乔安被雷蒙扶了起来，小声问：“还好吗？” “有点累。”乔安垂下眼，水珠从他浓密的眼睫上落下，湿透的黑发有些许粘在脸颊两侧，显得他可怜极了。 乔安刚想说喘口气就好，毫无预兆地雷蒙就亲了下来。 乔安：“……？” 雷蒙不知道其他人鱼会不会在亲吻中恢复精力，但显然眼前的这条人鱼会。 盖德他们就在几步之外，乔安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甚至咬破了雷蒙的嘴唇。 他心脏‘砰砰’直跳，就在人快要烧熟了时，雷蒙终于离开了。 “现在呢？” 雷蒙的声音又轻又哑，几乎是咬着乔安的耳尖说着。 “好……好多了。” 耳尖飞快颤抖两下，扑棱着擦过雷蒙的唇瓣，他笑了笑，看着乔安站起，落荒而逃。 第46章 前头，杜辉问：“这里到底干嘛的？” 这里看着像是一个很大的实验室，只是设备都启动不了，台上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各种试管和仪器。 乔安凑近巨大的玻璃窗，这里曾经有很浓烈的珠子气息，但现在没了。 “他们肯定都把资料带走了，这里绝对是那群人做把人和异兽结合起来的地方！” “这样还能活的下来吗？” 杜辉忍不住发问。 苏玉轩站在一处玻璃展柜前，冷不丁说道：“所以之前的他们都死了。” 其余的人也走了过来，在看到玻璃柜里的东西时，倒吸一口气。 里面的东西不知该怎么形容，像几个肉块糅杂在一起，要么这里突兀的有着獠牙，要么那边长着镰刀一样的手。 更恶心的是在不能称之为脑袋的地方长着一张人脸。 扭曲，狰狞，可怖。 “好恶心的玩意儿，这都是什么？” 雷蒙面若寒霜，眼神冰冷彻骨，“人和异兽结合的失败品。” “……” 乔安移开眼，不忍再看，听见雷蒙嘶哑着声音道：“设备打不开，就想办法搬走，杜辉把所有的都拍摄下来。” 杜辉应道：“一直在拍摄。” 就在这时，忽地传来用力敲打玻璃的剧烈声响，以及塞乐凄厉的喊声。 “元白——” “是元白！元家人，一定是元家人干的！” 元白？是塞乐的伴侣，那位回到元家后就死去的人。 乔安快步跑到塞乐身边，然而苏玉轩的动作比他还要快，紧紧抓住塞乐不断打玻璃的手。 “放开我！你给我放开苏玉轩！让元白出来——” “这里面太小了，他会难受的。” “塞乐，别……别哭。”乔安扶住他的肩，看见他面颊泪雨如下，气都喘不过来，心口也跟着沉闷起来。 他看向玻璃柜里，躺着一半人半虎的生物，脑袋是人脸和虎脸的结合，看着诡异万分，四肢上半部分属于虎的四肢，下面又是人类的四肢，不伦不类。 下面小牌上写着编号45. 比起前面几个认不出模样的实验体来说已经‘成功’很多。 但还是死了。 “你们俩继续。”雷蒙压低声音对盖德两人说，两人面色沉重，一个去想办法拿走设备，一个去拍摄整间实验室。 雷蒙已经想不太起来元白的模样，他看了柜中，又垂眸落在哭泣的塞乐身上，还有跟着泪眼朦胧的乔安，犹豫了会儿还是问道：“怎么认出他是元白。” “戒指……手指上的戒指我们两人去定做的，整个九区就只有两枚。”塞乐声音带着哭腔，想要击碎玻璃，又被苏玉轩包裹在手掌里。 “是元家的人！一定有元家人的份，不然他怎么会从九区来到这里，还……变成这样。” 乔安听的心惊，元白不是目前元家主的儿子吗？亲生的也下的了手？ 塞乐之前说的元白发现了点什么，难不成就是发现了这个？ 他想到这，塞乐也边哭边说出这些猜想，“我原本以为他是发现了有关黑市交易的事情，现在想想，黑市交易还不至于让他爸要了亲儿子的命，是这个实验！一定是因为这个实验被他发现了。” 乔安在心中算了下，“那不是有三四年了，这里失败的这么多，他们哪来那么多人。” 雷蒙面色黑沉，“外出做任务的人。” 任务遇到异兽回不来是很正常的事，没有人会为了失踪的人跑到城外去找。 雷蒙继续说道：“结合的副作用看起来很大，他们不光要找人，还要找精神力高的人。” 这样才能活的下去。 听到这，乔安倏地看向苏玉轩，“玉轩你……” 苏玉轩还紧紧抓着塞乐的双手，闻言，略一点头，道：“嗯，我记起来了，碰到过这些实验体，当时他们的精神力很高，又不要命的打，不过很容易就崩溃，只要能拖得住。” 他的精神力高，所以能拖得苏家发现，让雷蒙来救人，但即使这样他还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浑浑噩噩好几年。 “你……”塞乐两眼通红的看着他，“有没有见到元白。” “没有。” 塞乐抽噎下，垂下眼眸，听到这个回答，也不知是难过还是庆幸。良久后他才抬头，“雷蒙，让我带元白回去吧。” 雷蒙皱眉道：“带上他会不方便。” 他很难保证半路不再出事，而且……雷蒙没说的是，元白的实验体保存良好应该是一直封存在柜里的缘故，拿出来可能会一下腐败掉。 塞乐眼泪又掉了下来，“求你了老大，我总要让我儿子见他爸爸最后一面。” 塞乐的儿子，乔安第一次去人鱼小区时撞到他的小人鱼。 是啊，从生下来起，这只小人鱼就没见过父亲。 “老大。”乔安鼻尖跟着发酸，也求助地看向雷蒙，“带回去吧，我也会帮忙的。” 雷蒙：“……” 雷蒙深吸口气，“我知道你的心情，但他是实验体，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出来后还能维持原样吗？再说谁能保证他体内有没有毒害物质。” 老大说的也有道理啊。乔安左右看看，为难无比，倒是塞乐低沉着擦了擦眼泪，“我知道了老大。” 正说着，后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巨大声响。 紧接着顶上灯光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实验室里一下全暗，一下又亮起，乔安小心地抓着塞乐的手臂，瞬间警惕地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只见盖德两手投降式的举起，满脸被‘碰瓷’到的表情。 “我就把主机挪了一下啊，它自己掉下来的。” 杜辉飞扑过来把主机放回原位，但顶上的灯光依旧在闪烁，同时，不知从哪里响起‘滴滴答答’‘滋啦滋啦’的，像电流一样的声响。 雷蒙喊道：“找出口！” 乔安第一时间来到鱼缸的位置，能出来就能进去，实在找不到就再从水里上去。 情况紧急顾不得其他，塞乐也想到了这个，跟过来和乔安一起找。 就在这时，一道有点熟悉的女声在他们耳边炸开：“雷蒙指挥官……” 是郑倩倩的声音，她还在？ “能来到这里也算是你们命大啊，不过可惜了，接下来你们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好好享受来自我们的招待吧，别太想念九区，很快它们就会来陪你们。” “对了——乔安，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不需要你的喜欢了！乔安恶狠狠的想。 盖德抓住其中的关键词，“九区！他们要在九区做什么！？” 雷蒙面色冷的吓人，“找到出口没有？找不到就原路回去！” “可是。”杜辉迟疑道：“水压太强了，我们可能没法逆着水流去里面。” 乔安当即举手道：“我可以，我拉着你们。” 话音一落，只见一面平整无痕的钢制墙面缓缓打开，后面密密麻麻地站着数不清的半人。 不，准确的说不是半人，是异兽中带点人。 比起郑倩倩他们的成功，他们更像是活下来的失败品。 原来这就是郑倩倩说的招待。 看到乔安几人，就像是老鼠闻到了味，赤红着眼就向他们奔来。 “快！乔安。” 乔安飞快钻入他们出来的小门里，只听得‘砰砰砰’的枪声不停地响起。 这里通道狭小，只够一个人通过，甚至没法转身，乔安只能倒退着进去，逆行的水流不断冲击着他的身体，让他往外滑。 “快点进来。” 最先进来的是盖德，乔安用力抓住他的手臂，努力拉着他往后退。 水流逆行再加上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即使是乔安也很费劲，他开口低低吟唱，水流的压力稍稍减轻了些，但很快又卷土重来。 在盖德全部进去时，塞乐也钻入小门间，如法制炮的带着苏玉轩回去。 等进入鱼缸里就轻松很多，乔安飞快地将盖德托举上去，“你自己爬上去！” 盖德疯狂蹬腿，手指比了个‘ok’。 接着是杜辉，最后是雷蒙，他身上都是血迹和黏液，一进来就将周围水弄得浑浊。 “老大你最重了！”乔安抓着他粗壮的手臂，用力的牙齿都在使劲。 雷蒙另一手扣在通道管上，自己也用力往上，听见乔安的话随口道：“嗯，回去减重。” “呼——” 终于，把人全部都带了进来，玻璃外失去目标的半人看到他们的身影，疯狂砸着玻璃窗。还有几个看起来留了点脑子，也试着往小门里进，但很快就被冲回去。 “快走，水位下降很多了。” 两人最后爬上去，人还没站稳，整栋楼突然晃动起来。 地震了？ 厕所外面枪声不断，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 第47章 乔安皱了皱鼻子，听到盖德在大喊，“老大，外面也都是这个，还有楼要塌了！” 以及杜辉气急的声音，“那个女人要把我们都活埋了！” “跟紧我。” 说完，雷蒙就冲了出去，乔安喘了口气，也撒腿跑出去，只见前面蓝紫光芒猛烈炸开，半人的哀嚎声一道接着一道，无数鲜血和黏液喷溅在地下室惨白墙面上。 “上楼上楼！速度都快点！” 整栋科研院摇摇晃晃，乔安稳不住重心，边走边随着楼的晃动而晃动，手掌不小心撑在都是血的墙壁上。 然后疯狂甩动。 脏脏脏！ 有雷蒙在前开路，他们很快就从地下室出来，大厅里坍塌的更厉害，里面还站着只快三米高的异兽，长的跟熊似的，但却很灵活。 见到活的就打，不管是和它一样的半人，还是异兽，还是乔安他们。 雷蒙朝着它发射一枪，见他直接倒了下去，没再动。 诶？ 这么不耐打？ 解决完最有威胁的一个，他们就快速来到货车附近，车看起来还是好的，就是从顶上掉下来的大石头直接压在他们货车的车斗里，导致车头高高翘起。 “车还能不能开？” “能！我开车，你们放心！” “注意掉下来的重物。” “嘿嘿，没砸到，砸到追我的半异兽了！” “别笑了，过来一起把横梁推下去。” 车斗里的石头是上面横梁碎裂掉下来的，非常重，雷蒙他们边打异兽，边合力给推下去。乔安也想过去帮忙的，半路被雷蒙喊回去，“你和塞乐先上车！” 乔安听话的前往翘起车头，还好，不高，乔安踮起脚拉开车门，却没想到一只小型异兽龇着牙从里面冲出来。 “小心！” 塞乐尖声喊叫，乔安侧身躲过，同时利刃般的五指追着异兽划过。 它痛苦地摔倒在地上，‘吱吱’乱叫，乔安瞧着它像是老鼠的异兽，下一秒它就被站在车斗上，但一直分神关注这边的雷蒙一枪解决。 “上车。” “好。”乔安跳上车，然后再伸手把里塞乐也拉了上来，刚关上车门，车头猛地下降，车里的乔安两人因为惯性往上弹，脑袋重重地磕了一下，“哎呦。” 好痛。 盖德风风火火坐上驾驶座，“坐好坐好，出发了！” 乔安赶紧系好安全带，盖德踩下油门，货车晃荡晃荡的就出发了。 坐在车斗里的雷蒙几人帮他看着路况，“往右往右！灯快掉了，左左左！慢点，前面都是碎玻璃和石头。” “慢点慢点——啊！！” 还没开出科研院，他们的小货车啪嗒翻车了！ 所有人齐齐叫出声，乔安感觉世界都在颠倒旋转！ 救命呀！ 塞乐坐最窗边，被压的沉默地叹了口气。 然后就听见外面传来雷蒙的怒吼声，“盖德滚过来抬车，杜辉来开！” “我不是故意的啊！路况太差了。”盖德哭丧着脸，费力地打开车门跳出去。 很快，他们的逃命小货车就被摆正了，杜辉坐上了驾驶位，关心的问道：“你们俩还好吧？” 乔安：“还好。” 塞乐：“快死了。” 车子再次出发的同时，乔安从后视镜里瞄到那只快三米高的熊又站了起来。 没死啊？ 他开口低低的吟唱，歌声流转在每人心中。杜辉开的也很快，但比盖德要稳很多。 轮胎拐过90°的弯，发出要命的抓地声，杜辉死死踩着油门冲出科研院大门。 车斗里雷蒙对着摇摇欲坠的大楼扔了个随身带的小炮弹，提前让它倒塌。 轰隆隆的剧烈声响从后面传来，乔安回头，只见十来楼高的建筑物轰然倒下，一时间尘土飞扬，爆炸声起。 许多没出来的半人和异兽就这么被压在了下面。 还有地下室里那些失败的实验体。 乔安担心地去看塞乐的神情，塞乐也回望过来，他眼里微红，有些湿润，但没有再流泪。 反过来对乔安说：“别担心。” 开车的杜辉说道：“那只异兽熊怎么一直追着我们？” 乔安看了眼，果然是那只熊，其他的异兽见追不上就停了，要么就是从半路还是追的，就这只科研院出来的一直追着。 乔安：“有点奇怪，我看它谁都打，是不是副作用发作了。” 杜辉：“有可能。” 车斗里的几人也说着这只熊，“我记得它被老大打重了的，怎么还活着？” 雷蒙不说话，踩着货车边缘就跳了下去，先是朝着异兽熊放了一枪，然后三两步助力跃起踹在它身上，异兽熊再次倒地。 货车配合着放慢速度，雷蒙重新跳上车斗，远远地看着异兽熊挣扎着爬起，受伤的地方大块大块的出血，但还是追着他们的车。 “它到底想干嘛？” “别理它，活不久。” 虽然异兽很多，但开着车他们很快就出了七区，在前往沼泽的半路上，碰到了过来找他们剩下队员。 “老大！！”秋开最先看见这辆车，举手拼命挥动。 他们有些人的身上还穿着潜水服。 此时天色快要暗下来，乔安等人几乎是一天都没吃东西，还在七区时时时刻刻都紧绷着，还没怎么感觉到饥饿，现在看到熟人，松口气的同时感到又饿又累。 “你们没事吧？本来老大他们下水后就想过来支援你们的，但不知道从哪里又跑来一堆半人异兽，纠缠了我们好久。” 秋开检查乔安，又检查塞乐，确认他们都没事才放下心。 他俩要是出事，老师得伤心死。 雷蒙刚听完其他人的汇报，面色发冷，问：“都死了，还是往其他地方走了？” “没死全，还有一些好像往我们过来的方向走了。” 雷蒙脸色更加差，额角突突鼓起，一阵阵发疼。 他知道现在应该休息，但是不行，他记得在实验室听到的话，得马上回九区。 下达命令，“所有人，立马回程，路上不停，轮换着休息。” “是！” 他们准备要走，乔安瞄了眼雷蒙，有些担心他的精神力。 重新上了车往沼泽方向开去，乔安眯起眼想睡一会儿，却又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只熊的身影。 “他……” 一行人突然停了下来，乔安迷迷瞪瞪睁大眼，看见雷蒙朝着异兽熊走去。 “老大？”乔安喊，但太远了没听见，乔安问其他人，“发生什么了？老大去干嘛？” 回答他的是秋开，只是脸色有些古怪，“13队的一个人说，这只熊看着有点眼熟，像陈棋。” 第36章 陈棋？ 陈棋是谁？ 他迷茫的表情太过明显, 但秋开一脸复杂看着不远处，雷蒙走向异兽熊的身影，没空给他解释。 迷茫间听到塞乐的声音, “陈棋也是作战局的, 就你上次去治疗院见的那个人，陈棋是他们的队长, 任务后没再回来。” 乔安迟钝的‘哦’了声, 突然有些难过起来。 为陈棋，也为往异兽熊走去的雷蒙。 他下了车, 站在秋开身侧也看向雷蒙那边，雷蒙已经来到它前面，保持个一个安全又方便的距离。 天色好暗，夜晚风声也大，乔安听不见雷蒙的声音, 只见异兽熊微微俯下身, 似乎朝着雷蒙扔了什么东西出来。 还来不及担心，异兽熊发出压抑的吼叫声, 转身跑掉了。 众人的心沉了下去。 雷蒙回来时，没人开口问什么, 雷蒙也没说，只略略扫过一眼下车的乔安，走过去了，还是没忍住伸手按了按乔安的脑袋。 “上车吧。” 回到沼泽边，再入水穿过，连夜回到他们的车队，简单休整了下，乔安他们就轮流着休息上路了。 速度比来时要快很多, 碰到异兽就暴力开路，所有人的情绪都不高。 雷蒙给九区里的方连年发消息，只得到过一次回复。 他不安地擦拭着枪管，头痛欲裂。 乔安在这时候上了他的车，抬眼就对上雷蒙布满红血丝双眸。 “你没有睡觉吗？”乔安坐在他对面，车窗漆黑一片，冷冷的月光照过窗口，将雷蒙冷冽的侧脸切割出明显的痕迹。 从沼泽那边出发快两天了，乔安感觉时时刻刻都能看见雷蒙的身影，他甚至还给自己脖子上戴上了控制圈。 那代表着他难以控制住自己的精神力。 良久，乔安才听见雷蒙沙哑的声线，“乔安，我睡不着。” 乔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他也担心九区的情况。 他们已经是最快的速度往九区赶了。 他站起身，从对面来到雷蒙的身边坐下，小声说道：“那我唱歌给你听吧？一直戴着这个会难受，解下来一会儿吗？” 第48章 乔安细白的手指摸上冰冷的控制圈，它紧紧地箍在雷蒙脖子上，表带下面有轻微的红痕，时不时地发出一点警告的嘀声。 被乔安冰凉的手指一摸，雷蒙晦涩不明地往后退了点。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乔安继续蛊惑般说着，手指沿着表带摸索着，试图找到开关，“从哪里解开呀？” 指尖下的触感变得滚烫起来，乔安还没摸几下，就被雷蒙攥住了手。 力道有些重，乔安没忍住皱了下眉，很快攥着他手的力道就轻了。 他抬起眼，发现雷蒙眼睛似乎更红了，深邃眼窝看着危险又迷人。 是不是太冒犯了？ 乔安收回手，说：“那你自己解吧。” 他不知道他这模样有多折磨人，雷蒙的头更痛了，他想让乔安离他远点，又想叫乔安唱着歌抱住他，最好还能亲吻他。 种种念头反反复复的折磨着雷蒙，搭在冰冷枪管上的手背青筋凸起。 快要失控的状态。 呼—— 雷蒙闭上眼，手掌带着点颤抖解开脖颈上的控制圈，金属扣‘咔哒’一下。 这下，不光是手背青筋凸显，就连脖子也隐忍地青筋暴起。 乔安眼里的担忧快要化为实质，他开口低低吟唱，像是就唱给雷蒙一个人听，也确实就只有雷蒙能听到。 窗外月色溶溶，人鱼优美的歌唱绕过雷蒙的心尖，一点点抚平他躁动疯狂的精神力。 乔安见雷蒙缓缓闭上眼，沉重的脑袋往边上靠去，担心会磕到窗户，乔安下意识地就将雷蒙的头揽了过来。 靠在自己肩膀上。 睡吧，多睡一会儿。 削瘦肩膀还是承受不住雷蒙疲累又有分量的身体，逐渐往下滑，在快摔去时候被乔安接住，让他躺在自己大腿上。 歌声轻柔的在两人间传达，就像一首安眠曲。 - 等他们再次回来九区城外，城门大开，门口果然传来异兽的声音，还有不断起伏的枪声。 “是特战队的车！” “雷蒙！是雷蒙！” “指挥官回来了！快救救我们。” 远远的有人看见了他们的车，顿时兴奋的大叫。 雷蒙直接下令，“开进去，所有人下来迎战。” 里面到处都是异兽，比乔安头回在九区碰到的异兽入侵还要多，乔安单手拿着枪也跳下了车，“秋开，你负责吟唱！” 秋开不放心地大声喊道：“你小心点啊。” 一手拿枪，一手五指化为利刃，嘴里还吟唱着歌声，冰锥随着他的指挥追着异兽而去，狠狠插进异兽身体里。 死不掉就再补上一枪。 这三线多开的状态让盖德羡慕不已，又有些忧愁道：“我好怕乔安顺手把我也带走了。” “闭嘴吧你，赶紧干活。”杜辉无奈道。 一群从城外回来的人杀出一条路，雷蒙捞上来一个作战局的成员，问：“发生什么了？” 那人回答道：“前两日突然就有异兽入侵，我们前脚刚过来杀异兽，里边好多人突然就变成异兽，不是异兽，就半人半异兽的样子！比异兽还要难缠，他们毁坏了好多地方，方首席也受伤了。” 雷蒙面色阴沉，厉声问道：“警部和城防部的人呢！？” “一些死了，还有一些也变成异兽了，他们好多还在ab区，老大你快去救救他们。” “塞米呢？他有没有事？”塞乐气得直发抖，“一定是元家的人和他们里应外合。” 苏玉轩冷静道：“过去再说。” “快快快，留下一队人马帮忙，其余的人都上车走。” 雷蒙边吼边上车，乔安也赶紧跳上车，刚坐下就扔过来一个通讯器，听见雷蒙说：“联系方连年，或者安妮塔。” 乔安找到属于两人代表，分别发了消息，按下强制通讯，但对面一直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全都联系不上。 “老大，有些不对劲。”乔安拧起眉，说不出的怪异。 雷蒙的声音冷的仿佛冰渣，“不管对不对劲，那群实验体都得死。” 从九区城门口到a区，好几个小时的路程被雷蒙压缩了三分之一，路上不见一个人影，店铺统统关着门，平日里热闹的九区此时宛若一座空城。 偶尔有房子的窗帘后会闪过人影，但很快就把窗帘拉的更加紧实。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乔安呆呆地看向窗外，心口一阵阵发闷，感觉好难过。 只有快点将所有的异兽和半人都杀了赶出去，九区才会恢复成原来的九区。 乔安打起精神，大概是因为带有‘灵’的半人非常多，空气中珠子气息很杂乱，他努力分辨，从中指出最浓烈的方向给雷蒙。 “这边。” 雷蒙猛打方向盘，车辆迅速转弯，朝着乔安所指的——研究所，离弦之箭一样驶去，后面的车辆紧紧跟上。 道路两旁处处都是警报声，尖锐长鸣震得乔安耳朵有些不舒服。 他们在研究所门口快速下车，一部分人自觉地去杀半人，另一部分人跟着雷蒙进了研究所。 乔安喊道：“在地下室。” 研究所的地下室雷蒙和乔安比任何人都要熟悉，沉闷快速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前两层没有人，都是半人的身影，顺手解决了后他们冲向最后一层。 最后一层门口铁门紧锁，雷蒙手臂蓝紫在门口闪过，门瞬间破开。 “谁？”里面传出凄厉的喊声。 “是我！雷蒙。”雷蒙大步跨进来，手臂因精神力波动还在持续不断地闪烁着蓝紫色的光芒，他一眼扫过里面的人，大部分是些九区的管理层，此时都心惊胆战的看着向他们走来的雷蒙。 为首的是苏玉云苏队，苏玉轩的弟弟，他正半蹲着给不省人事的苏家主喂东西。 听见雷蒙的声音，苏玉云惊喜地站了起来，“雷蒙你终于来了……大哥？” 雷蒙：“方连年人呢？” 苏队：“他受伤了一直没醒，现在还躺在这边的休息室里。” 说着他往里面走去给雷蒙带路，乔安跟在几步后面着急的问：“博士呢？博士也受伤了吗？” “博士啊……” 乔安边走边分心听着，只见眼前倏地蹿起数道蓝色光柱，严严实实的将整条道路堵住。 什么东西？ 还没等乔安惊呼出声，衣服领子一紧，身后的苏玉轩抓着他和塞乐的衣领用力拽了回去。 “你做什么苏玉轩！？” “咳咳……” 呼吸一窒，乔安猛地低头咳嗽，抬头就见雷蒙单独被关在蓝色光柱里。 前面后面都有，四四方方的将雷蒙整个围住，光柱上忽地闪过白色手指粗大的电流，齐齐朝着雷蒙而去，而后就见雷蒙发出痛苦的叫声，承受不住蹲了下去。 “老大！” 乔安心急大喊，就要冲进去，又被苏玉轩抓着手臂带回来，“别碰，会电死人的。” 乔安倏地抬眼瞪向苏队，“是你！？” 苏队笑了笑，没理会乔安，拄着金属杖微微弯腰，声音透露着恶劣的可惜，“雷蒙指挥官，根据九区法律，一切对九区造成危害的人皆属于背叛，很遗憾的通知你，你被逮捕了。” 第37章 “苏玉云,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苏玉轩挡在乔安和塞乐面前，面色冷峻。 塞乐激动道：“跟他废什么话，这小子颠倒黑白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乔安紧紧地盯着蓝色光柱里的雷蒙, 看他痛苦的皱起眉。 怎么办？ 吟唱会有效果吗？ 顾不得多想, 乔安直接开口吟唱起来，然而看雷蒙似乎还是那样, 一点缓解都没有。 “没用的小人鱼。”苏玉云发出嘲弄的笑容, 带着恶意扫了眼塞乐，最后对上他大哥的眼, “大哥，我知道有什么用，人家都主动自首了，还有方首席为了隐瞒居然叛逃，我这也是为了全九区的安全啊。” 自首？谁？ 乔安不解地抬头, 正巧看到从苏玉云身后出来一他们都很熟悉的人影——郑倩倩。 看到她, 乔安心头的火瞬间就蹿了起来，忍不住大声喊道：“是她, 就是她领着那群半人半兽的袭击我们！” “是我啊，但是乔安……”郑倩倩叹了口气, 脸上是痛苦的挣扎，“这些不都是雷蒙和你命令吗？我只是听你们吩咐而已啊。” 乔安猛地睁大眼，被她的话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塞乐激动地就想冲过去，被苏玉轩死死拽住，“艹，你们这群畜生，真当所有人死了不成！证据呢？证据拿出来？” 郑倩倩面容忧愁，“知道你们难以接受, 开始我也不相信啊，谁会相信雷蒙指挥官借着任务之利将我们所有人骗去，把我们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至于证据，我想没有人比雷蒙指挥官更熟悉k90了吧？由他父亲所研究出来的东西，再出现在他手里，不是很正常吗？” 第49章 k90？那不是精神增涨剂，但是这和雷蒙有什么关系，他父亲研究出来的？ 乔安满脸不解，但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在场的许多人听到这话纷纷点头，其中一人道：“我就知道！当初让他上任作战局指挥官我就强烈反对，你们都不听，现在好了。” “那怎么办才好？” “等他崩溃，再让他去解决外面的异兽。” 那不是在送死！ 乔安气得手直发抖，尖利耳尖疯狂颤抖着，凝聚空中水汽，一根冰锥倏地出现在半空中，凶猛地朝着那群人而去。 “啊！！他……” 却在碰到蓝色光柱的瞬间跌落下来，化成水汽。 苏玉云盯着乔安，眼神越发明亮，掌心摩擦着金属杖。 身侧郑倩倩转向乔安，像是说给乔安听，又像是说给其他人听：“还有你啊乔安，怎么可能会有人鱼精神力高到这地步，你就是雷蒙专门研制出来给他缓解精神力的，你都忘了吗？如果不是这样，你怎么会一进九区就来找我帮忙呢？” 乔安面色涨得通红，“你胡说！我明明是……是……按照止雨的。” “是啊。”郑倩倩接了下去，“止雨就是上一条失败的人鱼，雷蒙就将他扔进海里自生自灭了。” 不可能的，止雨的记忆里根本没这些。他相信雷蒙，但是止雨明明跟郑倩倩他们一起的，为什么他的记忆里没有这些？ “怪不得啊，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有雷蒙高匹配的人鱼。” “还是100%匹配，谁信啊。还忙前忙后替他谋福利，原来都是为了自己。” “可是这人鱼能力确实不错，还是先留着吧。” “你们……老大不是这样的人！”乔安眼里泪水瞬间流出，却下意识地捂住眼，不让人看见跌落的珍珠。 前边苏玉轩将他挡住，冷冷道：“雷蒙的父亲二十多年前就死了，k90也全部销毁，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片面之言。” 苏玉云道：“大哥，前段时间我们又查到类似k90的东西，好了大哥，我们也不是立即就要处置雷蒙，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外面的异兽，你们先休息下吧。” “先把雷蒙放了，再这样下去，他会精神崩溃的。” “不好意思了，这个我们做不到，雷蒙指挥官的精神力实在太危险，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乔安几人脚步不动，听见苏玉轩低声对他们两人说道：“这里不宜久留，先走，想办法找方连年。” 乔安看向痛苦的雷蒙，“可是……” “留在这我们都会被抓。” 话音刚落，乔安的手腕就被塞乐死死拽住，拉着他反身就跑，苏玉轩后退着跟上。 “抓着他们！” 众多脚步声瞬间在楼道里响起，一群身穿警部制服的人拦在乔安他们面前。 乔安和塞乐同时吟唱起，空中水汽凝聚成冰锥，乔安手中的更大更锋利些，直直冲向拦路的人。 “这什么！啊！” “躲开！” 躲是躲不开的，冰锥仿佛没有用尽的时候，乔安手一挥，顶上冰锥如夺命之剑，脚下更是层层冰冻裹住他们的脚，让他们动弹不得。 “快走。” 塞乐拉着他飞快往楼上去，刚上去就见盖德和杜辉几人边跑边喊：“太多啦！根本打不完，老大呢！？” 他们进来的时候还没那么多半人和异兽，结果现在越来越多，乔安哪里会不明白。 这根本就是为了解决雷蒙部下的人。 “情况有变！先走，出城或者找个安全的地方！” “怎么回事啊？” 盖德瞪眼大喊，但还是依照他们的话，举着枪又原路返回去。乔安跟在他们身后，吟唱歌声不断，经过之处冰层一路铺开，牢牢冰冻住沿途的异兽们。 这下异兽就成了不动的靶子，盖德他们解决起来容易很多。 “上车，上车！” “去k区西山，哪里肯定安全。” 他们上了一辆作战局的装甲车，这回由杜辉开车，刚一上车，塞乐忽地惊道：“苏玉轩呢？他还没上来。” 盖德快速回忆了下，“没看到他人啊。” “那里。”乔安探出车窗外，只见苏玉轩远远的跟在车辆后面，他的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一群异兽。 塞乐打开车身侧门，迎风对着苏玉轩伸出手，“冰块脸跑快点啊！” 车辆速度刻意放慢下来，乔安忍着苍白的脸色继续吟唱，在苏玉轩身后地面上猛地蹿起一道半人高的冰柱墙，拦住异兽们的路。 趁此机会，苏玉轩专心快跑，伸手够住塞乐的手臂，一下跳进车厢里。 车门‘砰’的一下关上，苏玉轩大口大口喘着气，乔安终于安下心，眼前忽地一黑，短暂的晕了一下。 倒下前见塞乐向他扑来的身影，“乔安！” “我没事。”乔安轻轻喘了口气，只是一下子消耗太多，如果雷蒙在的话…… “给我拿点水。” “车里有。”盖德赶紧去找来，塞乐端着给乔安慢慢喂进去。 喝了点水，乔安的头总算不晕了，就是精神还有点差。 见他们恢复过来，盖德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了？老大人呢？” 乔安垂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苏玉轩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塞乐便事情讲述了一遍。 瞬间车辆猛地滑出‘s’形，杜辉难得比盖德还要激动，喇叭按的嘟嘟响。 “妈的这群老畜生！苏玉云这个阴比，当初老大就该把他两条腿都弄断！什么主动自首，他们就是一伙的。”杜辉恶狠狠骂着，看了眼苏玉轩，补充道：“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苏玉轩：“嗯，我知道。” 盖德一拳狠狠砸在下面底座，“我就说那群玩意儿怎么越来越多，敢情我们进来时在放水。” 乔安担心秋开他们，“其他人呢？” “在另一边杀异兽的。”盖德低头点开智脑，“通讯器被阻断了，我用智脑联系看看，现在去哪？” 塞乐：“找方连年，九区那么多人不可能都被苏玉云策反，既然方连年能逃脱，他手里肯定有人。西山在元家人名下，当年他们都不同意我和元白，我们就在那里就偷偷举行了婚礼，塞米和方连年都知道，元家人一定也参与了这次行为，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管怎么样去看一下，说不定会有方连年他们留下来的线索。” 乔安忍不住问：“那雷蒙怎么办？” 车厢内一时安静下来，盖德捂住脸用力搓了搓，恶狠狠地骂了句脏话。 苏玉轩开口道：“雷蒙身份不同，他们就想全面接管九区，就必须用正当理由处置他，不然也不会费劲心思污蔑他，他暂时不会有事的。” 杜辉深吸口气，“七区里的资料几乎都被他们拿走或销毁，我们拍的就是一个空壳，就怕他们伪造证据都赖在老大头上。” 塞乐：“设备主机呢？你们有拆回来吗？” 盖德脸色难看，“不在我们车上，在秋开他们那边！” “等等。”乔安忽然想起，其余几人视线都看了过来，乔安急急说道：“那只异兽熊，你们还记得吗？他给了雷蒙一个东西，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盖德目露疑惑，“给东西了？我没看见啊。” 塞乐皱着眉细想，“好像是有，当时太黑了。” 杜辉直接问道：“就算给了，这里面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啊？能有什么用？” 听到这话，乔安面色黯淡下来，沉默着的苏玉轩忽地说道：“那只异兽熊大概率是跟异兽结合的陈棋。” 盖德几人的脸上一片空白，像是没听懂，“陈棋……他不是？” 当时只是13队的人怀疑，就跟雷蒙几个人说了下，其他人大部分是不知道的。 苏玉轩道：“如果他是陈棋，那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当时费尽心思要追上我们，即使被打还要追来，他给雷蒙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塞乐喃喃道：“证据。” “在哪里？”盖德急忙问。 “老大那里。” 乔安说着，眼看盖德的一只眼失落下去，他心中更是难受，在回来的路上他多嘴问一句该多好。 苏玉轩看了眼乔安，说道：“这东西如果真的很重要，雷蒙一定会保管好，我们先找方连年要紧。” 塞乐：“苏玉云肯定在找我们，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弃车，我们需要换个样子再去西山。” 第38章 甩开身后异兽后, 他们在黄昏时分弃车，拿上必要的东西，补充好体力下车, 小心地避开人来到一家面食店前。 店面大门紧闭, 但凑近后能看出店里面有人在。 塞乐边说边敲门，“老板以前是元白的人, 他死后就出来单干了。” 苏玉轩冷不丁开口：“你们还有联系？” 塞乐不明所以, 但还是回答：“偶尔。” 第50章 店里传出赶人的声音，“不开门不开门, 去别家。” 塞乐低声喊道：“老周，是我。” 片刻后，店里脚步声响起，店门打开一条小缝，露出男人胖胖的脸, 眯起眼看了眼塞乐, “你怎么来了，你们……先进来。” 几人鱼贯而入, 里面就是普通面店的装修，他们在老周的招呼下找位子坐下。 “你们吃过了吗？要不要给你们煮碗面？” 乔安等人正要拒绝, 塞乐直接替他们应下，又说道：“你这还有其他衣服吗？我们需要换下，还有嫂子在吗？可能需要麻烦她一下了。” 老周忙点头，“在的在的，你们稍等，我先把面下了。” 说着匆匆转去厨房，塞乐坐下来叹口气，“等吃完, 换好衣服，刚好天也黑，我们连夜去西山，在这里老周他们也不安心。” 杜辉扫了眼昏暗的店面环境，无奈道：“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进入九区的，生意都没法做了。” 盖德：“该死。” 乔安还是很担心雷蒙，那个蓝色光柱连他的冰锥都能化解，可想而知威力有多大。 吃过面后，他们换上老周准备好的衣服，主要还是换掉盖德他们身上的作战服，乔安黑色长发还好，不明显。 塞乐的头发用临时染发剂梳了又梳，从红发变为黑色。 临走前，老周欲言又止，塞乐跟他道谢，拍拍他的肩膀，“照顾好家里人。” 老周：“等等，我送你们去吧，正好我要去送面。” 盖德摆摆手，“不用，我们不顺路。” “西山，我知道路。”老周看向他们，从厨房里提出好几个食盒，低头轻声道：“出事后我就一直关注元家的动向，还有西山，我知道那里对元白老板意义非凡，没事我就会去外面转转，前几天就看见有人进去过吧，但我不确定是哪里的人，所以一直没进去，本来想将消息传给您的，就是一直没联络上您。” 塞乐听着，心情复杂，出于担忧没直接应下，旁边苏玉轩忽地开口应下，“那就谢谢你了。” 老周的车是辆面包车，盖德的眼睛比较明显，所以坐到后面去，杜辉和苏玉轩坐前面充当小工。 乔安悄悄将车窗拉开一点，只见街道两边路灯明亮，但路上一个人都没，转弯处突然出现一持枪的巡逻人员。 乔安赶紧关上车窗，就在这时，车子也停了下来。乔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乐抓着手臂一起蹲了下去，模糊间听见车门外响起说话声。 “这么晚了去哪里？” “送面，好多人最近都不出门，都叫我们送上门。” “车上还有人吗？” “都是我店里的小工，要送好几个地方呢？” “还有吗？！” “没了没了，警官，还没抓到人吗？那群异兽赶出去没有啊，我生意都快黄了！” “闭嘴，不该问的少问，把后门打开。” “后门都是货，很脏。” “让你打开就打开。” 听到后箱门被打开，乔安瞬间手心汗都出来了，同时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他们的后面堆放了好几箱餐盒包装箱，正好能挡住乔安他们的身影，包装箱轻微晃动，些许亮光剂从缝隙里透进来。 塞乐悄悄压着乔安的脑袋，再往下蹲下去。 前边传来老周催促的声音，“警官好了吗？面要坨了。” ‘砰’的一下，后箱门被关上，乔安松了口气，等到车辆重新启动后半分钟，乔安他们才又坐回去。 先象征性地送了几家面，然后车辆才开到西山附近，老周说道：“我就送到这里，再开过去就太明显了。” 塞乐：“这里就够了。” 盖德笑道：“谢了。” 乔安几人在黑夜中下车，塞乐最后拍拍老周的肩膀，“照顾好家里人，今夜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老周点点头，“你们小心。” 没了车灯照亮，四周彻底陷入黑暗，盖德无语道：“这也太黑了，被蛇咬一口都不知道。” 乔安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真的有蛇？” 杜辉打开个小型手电筒，“有蛇也没事，我走头个，你们跟上别落了，塞乐指下路。” 塞乐边走边咬牙，“不用指，一直往上就行，在山顶。” “不用很懂你们有钱的。”盖德吐槽道：“好好的在山顶建个房干嘛？陪猴子度假吗？” “闭嘴，老子乐意。” 夜间上山速度快不起来，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脚下，乔安牵着塞乐的手，后面跟着苏玉轩，就这样还是不小心踩空了。 “嘶——” 手心被塞乐紧紧拽住，担心地问道：“脚扭到了吗？” “没有。”乔安往下踩踩脚，没有痛。 他们继续往上走，终于在天微亮前到了山顶，塞乐所说的房子是幢非常宽大的别墅，外围一圈墙壁，铁质大门紧锁着。 塞乐：“直接翻进去吧，没有安保系统的，墙也不高。” 盖德无语道：“你们也不怕被偷啊。” 塞乐翻了个白眼，“就一个度假的空房子，除了家具以外什么都没有，谁来偷？猴子吗？” 说着他带路来到一处墙下，率先几步助跑爬了上来，居高临下对乔安他们说：“跳下来时候小心点，这里石头比较多。” 说完盖德和杜辉已经轻松爬了上去，苏玉轩看着乔安，“我帮你？” 乔安摇头，“不用。” 连助跑连懒得跑，乔安让五指长出些许利刃，攀着墙壁就上去了。 进到房子后果然如同塞乐所说就是一个除了家具以外什么都没有的空房子，就连家具都落灰了，客厅墙上还挂着一副塞乐和元白的结婚照。 真好看啊，原来结为伴侣还要拍照的吗？ 乔安看了又看，照片上的两个人忽地变成了他和雷蒙的脸。 “……”乔安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眼神，耳尖颤抖了下。 “这么大，怎么找？确定方首席会来？”盖德不管脏不脏，坐沙发上问，爬山爬的太累了。 “不确定，但我们又不能在外面乱晃，出城更不行。”塞乐也找了个位置坐下，“先睡一觉吧，醒来再找。” “我没意见。”杜辉捏捏鼻梁，从进入九区开始就没休息过，又爬了将近一夜的山。 再高的精神力也扛不住。 他们都没意见，乔安也不反对，塞乐带着乔安进了主卧浴室，里面有个超大浴缸，他翻箱倒柜找出来一次性的浴缸膜铺上，放水。 “将就一下吧。”塞乐坐在浴缸边上，临时染黑的头发发尾有些褪去，黑红交叉着也很漂亮，他看着乔安变出金色鱼尾，没忍住摸了下，说：“别太担心，雷蒙他不是一般人，以前那么多次崩溃都熬过来了。” 乔安鱼尾甩了下，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放心，反而听得胸口更加沉闷，忽地他想起什么，问道：“郑倩倩说老大最清楚k90，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他父亲……” 塞乐愣了下，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乔安：“不能说吗？” 流水声滴滴答答，一点点漫过乔安的身体，塞乐无奈道：“也不是不能说，我知道的也不多，雷蒙他父亲曾经是科研院的首席，k90就是他一手研发出来的，而雷蒙就是他最成功的一位实验者。” 实验者？ 乔安倏地想到七区实验室里死去的各种实验体们，他睁大眼，有些害怕道：“那老大他没事吗？” 塞乐手指揉着额头，有些头疼，“怎么可能没事，其实雷蒙不止注射过一次k90，每一次都会让他精神力大幅度上升，并且几乎没副作用，他父亲高兴的要命，不顾劝阻接连给雷蒙注射，那一次雷蒙的反应很大，我听塞米说当时他生命体征都快没了。” 所以这就是郑倩倩说的没谁比雷蒙更了解的意思。 乔安光是听着就心口发酸，“后来呢？” “后来不知怎么地，雷蒙突然活了过来，并且炸了实验室，他父亲当场死去，k90的资料也被曝光，所有相关人员统统入狱。” “而雷蒙作为活下来的实验者，他几乎是在监狱里待到成年，直到他的精神力稳定下来，并且能为九区带来更大的利益，他才彻底被接纳。” “那老大……一定很辛苦吧。”乔安轻声喃喃，根本不敢想当时还未成年的雷蒙，每日每夜戴着控制圈，生生熬着崩溃的精神力。 熬到它稳定，熬到终于战胜精神力，能够控制住精神力。 可一旦使用精神力就会有崩溃的风险，即便这样雷蒙依然还是经常出城杀异兽，做任务。 乔安不懂他为什么还要这样，但他的心仿佛被针尖扎过，甚至在懊悔自己为什么醒来这么晚，如果他能早点从深海里醒来，早点踏上陆地，遇到雷蒙。 是不是雷蒙就不用受那么多次精神崩溃的痛苦。 浴缸水面接连坠落下好几颗莹润小珍珠，乔安伸手拢过来，像往常雷蒙接住他的眼泪一样，接住自己的眼泪。 第51章 门外，塞乐轻轻带上房门，眉宇间凝聚着愁绪。难过的情绪总是传染的很厉害，从踏入这座房子起，塞乐就尽量让自己移开注意力，但这房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和元白生活过的痕迹。 哪有那么容易移开。 客厅里没有人在，盖德和杜辉自己找了个房间躺下来休息。塞乐坐到他特意运上来的单人沙发上，一抬眼就对上他和元白的结婚照。 元白戴着眼镜，长的特别书生气，当时所有人都说元白是被他迷惑了，但又有谁知道私底下是元白先猛追猛打，相处起来一点都没所谓的书生气，反而像个土匪。 可惜啊，就是死太早。 “真狠心。” 曾经的过往让塞乐面色柔和，却也忍不住埋怨元白，他直愣愣地盯着结婚照里的元白，没注意到身侧落下一道身影，和突然的声音。 “在想他？” “谁？” 塞乐倏地紧张转头，见是苏玉轩，看他微微弯下腰，眼眸暗沉的看着自己。 塞乐擦了擦眼角边的湿润，问：“你怎么不去休息？” 没听到回复，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枚戒指，一枚曾经戴在元白手指上的戒指。 他前段时间还在七区实验室里看到过。 苏玉轩把它拿回来了？ “你……”塞乐震惊不已，当时情况太紧急了，他们连命都顾不上，哪里还记得元白，塞乐再心痛也没办法，只好丢下元白先走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苏玉轩会将戒指拿回来。 “为什么？” 苏玉轩没说话，只是抓住塞乐的手心，将戒指戴进他的中指里，稍微有些大，但合适。苏玉轩牵着他的手看了看，那张却塞乐经常说是冰块一样的脸，忽地扬了下唇角，“你不是想带他回来？人暂时没办法，但戒指可以的。” 塞乐心情复杂，依恋地摩擦着手指上的戒指，由衷道：“谢谢你。” “不要再叫我冰块脸。” “嗯？” “谢我的话，就不要就再叫我冰块脸。” 苏玉轩沉静的面容看着他，塞乐尴尬地点点头，连连说好，微微低头用余光瞥苏玉轩，看他面色如常，并没有特别的情绪，心中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说起来他们都是一块长大的，虽然家里长辈有些龌龊，但几个年轻人不懂这么多，该玩还是一起玩。 苏玉轩比他们都要大，向来很照顾他们，只是苏玉轩越长大越严肃，话越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塞乐就喜欢喊他冰块脸。 看他变了脸色，或者生气，塞乐心情就好。这项乐趣直到他和元白在一起后，才渐渐没了兴趣。 后来元白走了，他沉浸在悲伤中，又要养着小孩，根本没心思见他们。在听到苏玉轩出事后，也想过去看他，但还是被事情耽误了。 想七想八想了许多，回过神来见苏玉轩还没走，塞乐又不好先走，只能低头看着戒指，又抬头看向结婚照里元白的手。 那里有枚一样的戒指。 不管怎么说是好事，七区科研院的楼也塌了，以后不会再有人去打扰到元白。 塞乐浅笑着垂眸，眼前忽地闪过一点白光。 塞乐：“……？” 什么东西？ 第39章 中午时分, 乔安从浴缸中醒来，房间外传来淡淡的香味。 乔安从浴缸里起身，对着镜子照了照。 眼睛有点红。 他打开水龙头, 洗了把脸, 然后才出房间，杜辉看见他出来, 冲他招招手道：“醒了, 过来吃点东西。” 乔安顺着视线看去，发现他们居然在烤肉。 “你们哪来的肉？” “出去抓了几只兔子, 将就着吃点吧。” 盖德撕了条兔腿递给乔安，顺便说道：“有个好消息，我们发现方首席他们留下的线索了。” “嗯？” 好烫，乔安换了只手拎兔腿，听到这句话眼前更是一亮, “真的吗？怎么发现的啊？” “在我的结婚照片的框里。”塞乐边咬兔肉边说, 不知是不是乔安看错眼，感觉他耳尖有点红, “相框边缘有串地标代码，也在k区, 我们刚商量了下，吃完后下山，然后晚上过那里。” 盖德道：“这也太隐蔽了，如果不是塞乐，谁会一直盯着他们的结婚照看。” 苏玉轩：“我会。” “……” 乔安嚼兔肉的动作停了下，塞乐连连咳嗽，瞪了眼苏玉轩，说道：“凑巧而已, 刚好这里是我的地方，肯定会在和我有关的东西里留下。” “方连年心眼子那么多，其他和你们有关的地方肯定也有。” “哦。”盖德一只眼珠子转啊转，落在塞乐和苏玉轩身上，“我就随便说说。” 紧接着，一只手将他脑袋按了下去，杜辉头疼道：“赶紧吃，吃了上路。” “什么上路！你讲话好难听，揪到我头发了！” 乔安默默吃着兔肉不说话。 吃完后，他们简单收拾了下，就出发下山。 白天下山容易多了，但他们还是控制着速度，直到天黑下来才出了西山。 地标代码显示的是一家……养猪场。 为了躲避巡逻人员，乔安他们专挑没人的小路走，还没等靠近养猪场，那个味就已经飘了出来。 乔安皱了皱鼻子，问道：“地址确定没错吗？” 塞乐脸色也不好，“不知道啊，这是他们内部的代码，问盖德他们。” “没错没错，就是这里。”盖德一脸肯定，“我当年背了好久，绝对不会有错。” 于是，乔安只好继续跟着他们往养猪场走。养猪场除了味道大，外面建筑看起来规模还挺大，里面甚至传来各种机械工作的声音。 最要命的是一个养猪场外墙还都是电网，虽然肉类确实很贵，但这真的离谱。 他们要怎么进去？ 无奈，他们又转回大门口，乔安猜想道：“既然是博士他们留下的地址，这里应该都是他们的人吧？” 说着问杜辉和盖德，“你们知道吗？” 杜辉一抹脸，“不知道啊，我俩就是普通员工。先试试吧。” 乔安又看苏玉轩，他记得博士说过，苏玉轩没出事的就是警部一把手，也就是现在苏玉云的位置是他的，他应该知道些吧。 不过很可惜，苏玉轩头摇的比盖德还坚决。 才到门口，门卫大叔举着手电筒照向他们，“谁啊你们，大晚上的来干嘛？” 是啊，他们来干嘛？ 乔安戳戳盖德的身体，让他说话，盖德挤出笑容，“大爷，我们来……找工作的。” “……”乔安绝望地等人闭了闭眼。 门卫大叔眯起眼，“大半夜你来找工作？” “是啊。”都这样说了，盖德继续胡扯，“这不是白天太乱了，我们原本在中心几区的，前几天那个异兽把我们店砸了，老板就把我们辞了，不过他给我们推荐了这里，老板说他认识的人，对了，他姓方，伴侣是个白头发的人鱼。” 门卫锐利的眼神扫了几眼乔安等人，就当他们以为没戏的时候，门卫打开了门，“你们跟我进来。” 诶？有戏。 门卫开着手电筒将他们带进来，后面的厂房发出‘夯吃夯吃’的机械工作声，杜辉忍不住问道：“你们这夜班上到几点啊？” 门卫：“上到太阳出来，杀猪嘛，分什么早晚。” 乔安听的头皮发麻，他们跟着门卫来到后方的一栋小楼里，门卫说：“先登记，电梯会带你们去人事部。” 盖德挠挠脸，小声说：“要不我们留两个在外面，以防万一。” 乔安觉得有道理，正要点头，就见门卫一下按了关门键，“赶紧进去吧兔崽子，留个屁啊。” 电梯门‘砰’的一下关上，门卫飞快退了出去。 “……”盖德扫了眼电梯显示屏，差点跳起来，“我去，什么人事部在地下5楼啊！” “好了别叫了，应该是发现我们了。”杜辉冷静下来，说道：“墙上都装上电网了，门口按两个监控也不是问题。” 苏玉轩说道：“刚才厂房机械声音不对，应该不是杀猪的。” 盖德下意识道：“杀人啊？” 乔安抽了口气，眼看着盖德被杜辉拍了一巴掌，正说着，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外面咻地窜进来一个白色人影，一下抱住了乔安。 “乔安，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是博士！ 确实是太好了啊！ 乔安回抱住他，忍不住哽咽道：“博士，雷蒙他……” “别担心，我们收到消息了，在想办法了。”塞米拍拍他后背，安慰乔安。 塞乐忍不住戳了戳塞米，“哥，我们也还活着呢。” 塞米放开乔安，夸他：“活着不错，有看到秋开吗？” 乔安摇摇头，担心道：“当初进来我们就分开了。” 第52章 塞米揉揉额头，反过来安慰乔安，“特战队的都机灵，应该迟点会找来，你们先进来。” 说着他们踏出电梯间，外面是条大概三人宽的钢筋窄道，中间是巨大无比的空间，从上到下乔安一眼都望不到底，周围都是石壁，像是在地下挖出了个巨大的空间。 中间密密麻麻摆放着许多装甲车和重型武器，还有战斗型飞机，最后方伫立着个三四层高的机械人形战甲一样的东西。 许许多多的人在下面各层穿梭着，乔安看的眼花缭乱，盖德更是惊呼出声。 “这……这是哪里啊博士！？九区还有这样的地方？” “我就说方连年心眼子多吧，肯定有后手。” “乱扯什么。”塞米拍了塞乐脑门一下，跟他们解释道：“这是九区地下避难所，也是战略物资储存和备份的地方，防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除了工作人员以外，只有议院首席知道，我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的。” 乔安忍不住发出惊叹，人类真的好神奇。 问道：“方首席呢？他没事吧？” 塞米叹气，“腿受伤了，正坐轮椅呢。” 杜辉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塞米边引着他们往下面后方走，后方明显是居住的地方，他们路过一个个空房间，在尽头拐弯，那里有道钢制大门，塞米手掌放上去解锁，嘴里说道：“他身边的一个助理，跟苏玉云那个狗逼崽子联合起来，给他传达错误信息，以为异兽入侵情况非常严重，结果他到了后一群半人半异兽的突然蹿了出来。” “要不是他当时带了人，一条命就要搭进去。” 乔安这才知道，在就他们出城后不久，九区再次毫无征兆地被异兽入侵，作战局剩余人员几乎都前往入侵的地方抵御异兽，方连年被骗出去，苏玉云趁此机会控制议院。 除了他们的人以外，有异议的人一半逃了出来，陆陆续续找到这里来，另一部分则变成半人异兽，被郑倩倩他们控制着对付自己人。 开头他们进入九区的那一幕，也是特意演给乔安等人看，就为了把雷蒙引到研究所。 乔安说道：“苏玉云对我们说的是方首席叛逃了，因为和雷蒙勾结。” 塞米发出冷笑。 他们进入一间带密码的房间，方连年正在换药，长发随意扎成马尾，看见他们进来笑着点头，视线移到乔安身上时，开口道：“乔安，这段时间没受伤吧？” 乔安摇头，“没有，你伤的严重吗？需要我帮忙吗？” “如果可以那当然好了。”方连年做了个坐下的手势，问道：“你们在城外发现了什么？” 乔安几人便把事情简单讲述了下，方连年揉揉额角，“听起来郑倩倩背后还有一人的样子，会是苏玉云吗？” 塞乐否认道：“我感觉不像，那小子没那么厉害，当年如果不是冰……苏玉轩出事，他连出头的机会都没有，对了……” 塞乐看向苏玉轩，直接问：“你出事，有你弟弟的手笔吗？” “目前看起来是有的。”话说的保守，但语气是肯定的。 塞乐继续说道：“比起苏玉云，元家的老头更有嫌疑。” 方连年敲敲桌面，“他们现在将所有事都甩在雷蒙头上，就算杀光那些半人异兽，找不到证据就很难给雷蒙脱罪。还有他们撤走了实验资料，把人和异兽结合的东西肯定还在。” “凭什么他们说的就信。”乔安忍不住心中愤怒。 “就是，老大为九区付出了多少！”盖德应声道，“外面不是有很多武器在，不如现在我们直接杀出去，什么半人异兽，统统都杀了！” “你冷静点。”塞米抬头，“你的家人和朋友都还在外面，不怕起冲突，就怕他们会无缘无故将人和异兽结合起来，你难道也想变成这样？” 谁会想变成那副模样！ 盖德不岔的闭上嘴。 苏玉轩忽地说道：“结合起来，精神力会大幅度提升。” 这确实是，乔安点头，而且他们体内会有珠子的气息，而珠子是人鱼才能运用的，有人鱼在帮他们。 时至今日，乔安也不再隐瞒这个问题，将珠子气息的事情跟他们讲了。 塞米摸着下巴思索，“苏玉云还没有伴侣，其他人鱼高精神力的我都有印象，没见过谁和他们接触。” “能帮他们这么久，自然不会被我们轻易发现。”方连年出声说道，“现在要紧的还是先救出雷蒙，对于雷蒙他们比我们急，过不了几天肯定要庭审，转去庭审的路上就是我们的时机。” 盖德提出疑惑，“可是首席你不在，谁主持庭审啊？” 塞米冷笑道：“元家老大，不然他们费尽心思要老方的命干嘛？想要九区，一个雷蒙，一个方连年，谁都不能放过。” 半人异兽，提升精神力。乔安忽地想到一种可能，他抬头，抛出一句让人震惊的话，“你们觉得苏玉云他们自己和异兽结合的机率有多大？” 第40章 “这倒是个很合理的想法。” 方连年拄着下巴若有所思, 边上塞米笑着说道：“乔安的话提醒我了，他们能给我们泼脏水，我们为什么不能泼回去。” “对啊！”盖德激动地一拍桌子。 “确实合理。”塞乐也点点头, 瞥了眼苏玉轩, “像苏玉云会做的事，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地陷害苏玉轩了。” 乔安眼睛微微发亮, “那我们该怎么做？” 苏玉轩垂眸说道：“我去找我爸, 他不见得和苏玉云一条心。” 方连年点头，“苏老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 杜辉叹气, “既然都乱了，那就更乱点吧，我和盖德去联系作战局的成员，他们绝对相信老大。” 盖德大声保证：“没错！” 简单商量后，方连年让他们先去休息。塞乐带着他们吃了点东西, 然后各自去房间里休息。 乔安幻化出鱼尾, 躺进被子里却睡不着，满脑子想的还是雷蒙。 两天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 一起回九区的成员们陆陆续续找到避难所来，乔安又见到了秋开, 秋开脸上被划伤，幸好伤口不深，只是情绪有些低落。 “怎么了？吓到了吗？” “还好，就是有点累。”秋开看着乔安，叹气道：“外面人心惶惶的，不光是人类，就连人鱼也慌的很，我逃的时候听到好些人鱼在讨论要不要回海里。” 乔安一愣, “海里也危险。” “是啊，如果我们都跟你一样厉害就好了。” 这是没法一蹴而就的事情，乔安能教的也教了，可长久的退化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差了。 同时乔安也疑惑，仅仅只是上岸就会让人鱼退化成这样吗？ 虽然记不清楚，但乔安依稀有些记忆，他似乎……也不是一直都在海里的啊。 几天后，杜辉和盖德从外面带回来消息，“成了，现在不光说老大是主谋，而是整个九区管理层都是主谋，要把九区所有人都变成半人半异兽，吞并其他区。” “我听说有人打算离开九区了，还有些筹谋着造反呢，也有谣言说是中心区要派人下来接管九区。” 方连年笑了，“再传几天下去，那中心区这条就不是谣言了。” 乔安一直很好奇，中心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塞米给他解释道：“中心区是人类最大最早的安全区，为了人类团结，一旦和中心区失去联系就视为背叛，它们有权利派人封锁或者接管，像雷蒙和方连年的祖父辈就是从中心区来的。” “每五年各个区都会派人到中心区做交流，他们那的科研院甚至掌控着天灾前人类的科技数据，说是交流，其实就是想办法拿最新技术，像议院和研究所之类的都好进，只有科研院的任职需要中心区同意。” 原来是这样，乔安大概了然。正说着苏玉轩也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塞乐，面色平静的开口，“我爸和苏玉云断绝了，更多的人开始相信他也和异兽结合了，现在有一半的人在要求释放雷蒙。” 听到这个，乔安着急问：“那放了吗？” 苏玉轩还没开口，塞乐嗤笑了下，率先说道：“他们哪里敢放，雷蒙被刺激着精神力关了那么久，一出来肯定要他的命。” 乔安心情又沉了下去，眼前突然出现苏玉轩的身影，听见他说：“乔安，别担心，他们不敢放，但其他人敢啊。” 谁啊？乔安忽地反应过来，“放了雷蒙，他就会找苏玉云，到时候无论谁死，另一个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箭双雕。” 方连年闭上眼，头疼地揉着额角，“雷蒙要救，苏玉云那边也要处理，不管雷蒙手里有没有证据，那个郑倩倩必须先死。” 乔安呼吸乱了下，轻轻吐出一口气，有些难受，但很快又散去。 只听得苏玉轩说道：“苏玉云我来处理吧。” 第53章 “到时候我跟你一起，盖德你们跟着乔安救雷蒙。”方连年说道：“他们既然要放人，我们就帮一把。” 从进入避难所至今，乔安露出笑意来，终于要救人了啊。 “各位。”方连年看向他们，微微笑道：“其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九区幸甚有你。” - 庭审日，议院门口早早的围了一圈人，街上也出来不少人，喊着要释放雷蒙。 囚禁雷蒙的车辆经过安康路。 乔安做了伪装混在人群中，杜辉在他身侧低声说道：“这是议院的必经路，车里有我们的人，等会儿乱起来就会给我们开门，你进去找老大，我夺车。” “好。” 乔安擦擦手心的汗，五指逐渐坚硬变长，问道：“方首席他们呢？” 杜辉道：“已经在议院附近了，会帮我们牵制住那边的。” “来了来了！车来了！” “释放雷蒙，要查一起查！” “苏玉云苏队呢？他为什么不敢出来！” 人群中爆发出剧烈声响，朝着驶来的车辆逼近，跟随人员持枪喝退，“干什么！都退后！退后！”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地响起几道枪声，几个跟随人员瞬间被爆头倒下，车窗破裂。 尖叫声顿时爆发，所有人闹哄哄的四散开来，大部分都是有精神力的人类，怕也怕不到哪里去，纷纷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不少人和安排混在里面的人一起朝着车辆开枪，司机慌乱地踩下油门，却没想到迎面直直撞来一辆车。 两车相撞，司机猛地扑到方向盘上，短暂晕厥，等恢复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扯了下去。 “有人劫车！” 枪鸣声不断响起，上空警报拉长，锐利刺耳，不知是谁叫了声有异兽！大家这才发现四周半人半异兽的正在逼近。 乔安紧紧盯着车厢后门，在见到车门露出一点缝隙，就‘唰’的冲了过去，以惊人的速度拉开上去。 “老大！” 车里的人显然没想到他来的那么快，下意识地举枪对准乔安。 乔安：“你下去吧，外面有异兽。” 后车门开启，乔安听到天上传来‘嗡嗡嗡’的动静，应该是无人机出动了，同时伴随着方连年的声音，“九区民众你们好，我是……” 车门关上，车辆重新启动，只有车厢上一个小小的窗口透进点亮光来，还有雷蒙身上一闪一闪的控制圈。 乔安一下扑到雷蒙身边，“老大你没事吧？” 他摸上雷蒙的手，发觉他整只手臂都冻的冰凉，垂眸看向自己的眼眸灰暗暗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乔安。” “是我。” 乔安的眼立马就湿润起来，他知道时间紧急，来不及多说什么，边开口吟唱，边从雷蒙的手开始摸索。 手腕上有控制圈，脖子上也有，脚上…… 耳边呼吸声快了几分，雷蒙痛苦的压抑喘息加重，即使这样他还是快速抓着乔安的手，将一个小小的硬块东西塞到乔安手心里。 “走。” 乔安猜到这应该就是那只异兽熊给的东西，他收好，没理会雷蒙说的话，继续吟唱。 一双略带冰凉的手在雷蒙脚腕摸索着，想着怎么样把这些打开。 “乔安，走。”雷蒙重复，再次抓住乔安的手。 两次被打断，乔安心头火气。 “别吵，我们有安排。”乔安反握住雷蒙的手心，嘟囔了两句，猛地朝他扑去，咬上雷蒙的唇。 高大身体的顿住，乔安手掌下的肌肉变得坚硬无比，手心缓缓移动到腰腹处。 咬着雷蒙舌尖的同时，微弱的哼唱声从乔安喉间发出，掌心逐渐冰凉，细密的水汽贴近雷蒙腰间，渗透他的衣服。 很快，乔安就在雷蒙身上感知到了珠子的气息。 自从上次后，乔安就发现了，珠子气息一旦出现，缓解的进程大大加快。 “乔安，够了。” 雷蒙恢复点清醒，模糊的开口说话，车子却突然碰到了什么，颠簸了下，乔安又往雷蒙身上贴近了点，整个人都坐到他腿上去。 “嘶——” “对不对，咬到你了。” 乔安道歉，雷蒙浑身都是火，腰腹处更被火烧似的灼烈，恨不得吃了乔安，偏生乔安还看不懂情形，甚至撩开了他的衣服，掌心贴着雷蒙紧实的腰腹上轻轻揉动。 “乔安！”雷蒙咬牙切齿，摁住乔安的手就要强制拿开。 “等等啊老大，马上，再让我摸下。” 不光珠子气息越来越浓烈，他好像还感知到珠子的存在，再试试说不定就能取出来。 乔安强硬地堵住雷蒙的嘴，手指不自觉地压进雷蒙肌肉紧实的腰腹间。 就在这时，后车门唰地一下打开，杜辉喊道：“乔安，老大，你们怎么样了？额，你们继续……” 车门猛地又关上，但因为回弹没关紧，漏出点缝隙来。 乔安被惊醒，一下子弹开来，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眼神心虚地下瞄，看见雷蒙被撩起的衣摆下是两道不太明显的抓痕。 啊？ 他抓的？ 乔安抬手，果然见自己五指指甲都长出来了，太激动了。 都是因为雷蒙勾的，不对，他身体里的珠子气息勾的。 “老大，我不是故意的。” “咳……”雷蒙理好下摆，五官冷硬，脸上有多处伤痕，看起来有种战损帅感，他黑眸紧盯乔安，眉头还是不适地皱起，声音哑哑的性感又无奈。 “乔安，你流氓耍的越来越熟练了啊。” 第41章 “那个……”杜辉小心翼翼地又打开后车门, 稍稍眯起眼，说道：“老大你们好了吗？方首席他们打到议院门口了啊！！” 话音刚落，乔安就跳下了车, 紧接着雷蒙也下来了, 只是身上还戴着好几个控制圈，最明显的还是嘴角上的小伤口。 新鲜, 还有点红色的血。 外面枪声不断, 头顶甚至还有无人机在对着异兽群扫射，方连年一行人果然打到外面了, 乔安一眼就看到苏玉轩手持一把长刀，刀身散发出耀眼白光，闪电似的冲向苏玉云。 苏玉云虽然瘸了一条腿，动作还挺快，单脚往后跃起, 金属杖射出好几枚尖锐利箭。 苏玉轩飞身躲过, 利箭扎进地面爆炸开来。 “大哥，我们俩没必要这样吧。” 苏玉轩没回答, 再次攻了上去。乔安一错眼，只见苏玉云后面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雷蒙悄无声息地冒出来，与苏玉轩前后夹击。 什么时候过去的？ 乔安拿出雷蒙给的东西，交到杜辉手里，想了下那只异兽熊的名字，“陈棋给的，你看着给谁合适。” 杜辉握紧，飞快地离开。 那边打的焦灼，不远处一些人正观望着, 犹豫着该不该上前。乔安吟唱声起，空中瞬间凝聚成几道冰锥，正要挥手，右侧半人半狼的郑倩倩一爪朝他抓来。 冰锥立即调头，乔安利落地向后退开，只见冰锥追着郑倩倩包围住。 狼身摔在地面上，冰锥将她围困住，下一秒化成碎冰冻住郑倩倩贴地的半边身体。 “乔安！让开！” 不知哪个方向响起盖德的叫声，乔安闪身又跳开几步，两眼见被冻在地面上的郑倩倩奋力挣扎着，皮肉被撕扯开，发出痛叫。 乔安冷眼看着，在盖德的子弹打过来之前移开眼。 耳边炸开爆炸声，血液的腥味四散开来。 结冰的水混入鲜红血液，沿着四周流开，。 人，真的脆弱。 不等乔安感慨什么，雷蒙已经死死扼住苏玉云的脖子，另一强壮手臂流转着耀眼的蓝紫光芒，硬生生地掐住苏玉云那只完好的腿。 苏玉云目眦尽裂，想警告，想乞求，但喉咙被扼住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围的半人异兽疯了般冲上去，都被苏玉轩和方连年拦了下来，元家那位元白的大哥元朗高声喊着，“雷蒙你不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私自伤人！” 盖德破口大骂，“你们难道是在有证据的情况下抓人的吗？” 方连年：“证据前两天我们不是给了吗？” 元朗下颚紧绷，咬牙道：“那些都是污蔑。” 方连年笑：“那可不是巧了，你们的也是污蔑。” “谁说我们没有证据！” 塞米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众人耳里，他冷着脸上前，从智脑里点出外置荧幕，播放一段视频。 上面是乔安他们去过的七区科研院的实验室。 苏玉云：“不……” 雷蒙又加重一份力道，苏玉云彻底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微弱了。 视频上明显出现一个人熟悉的人影，乔安眯起眼想了半天，终于记得是被他了鞭子的那个人。 苏家的人，明面上苏家主的人，但乔安听见他说道：“二少要的货还没好吗？” 第54章 苏二少苏玉云。 视频里穿着白色大褂，面戴口罩的人冷声说道：“哪有那么快，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外出的人越来越难抓了。” 说着镜头来到控制台上，上面躺着一浑身被束缚住的男人，乔安认不出这人，但作战局的其他人认出来了。 “陈棋！” “是我们队长！” 男人一见陈棋，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是作战局的人，你们疯了把他抓来。” 白大褂：“他精神力最高啊，成功率就高。” 理所当然的语气让看的人心里不舒服，但更不舒服的还在后面，很快白大褂给陈棋注射一针管的透明液体。 陈棋的脸逐渐变得狰狞痛苦，整个人挣扎起来，但又被束缚带死死控制住。 惨叫声绝望又惨烈，乔安想撇过头去，又怕错过什么。 “别放了，这都是假的！” 有人大喊着，向着塞米冲去，方连年正要上前，一道比他更快的透明冰锥钉住那人的小腿，他满脸扭曲的倒下。 乔安走到塞米身边站定，数道冰锥以保护者的姿态环绕在两人身边。 被冰锥钉住发出的惨叫和视频里陈棋的惨叫重叠上，在场的人心惊胆寒，无人敢靠近。 塞米：“做得好啊乔安。” 乔安没应，继续看视频，陈棋的身体暴涨开来，一张脸更是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束缚带因为他的动作瞬间碎裂开，他粗喘着气，像个野兽般苏醒过来，猛地朝白大褂扑去。 几乎同时间，一道飞针扎进陈棋后背，陈棋晃了两下身子，轰然倒下。 白大褂发出欣喜的声音，“不愧是作战局的队长啊，挺过来了。” 男人道：“他能活下来是吧。” 白大褂：“太能了。” 紧接着，机械手臂抓着陈棋扔进了乔安他们掉进去的水池里。 乔安眉眼一跳，有预感接下来和珠子有关。 只见蓝色水池涌出一股泡泡，将陈棋团团围住，所有人都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有乔安能看到，和他平时用泡泡来进入人体内的方式一致，水汽泡泡裹着珠子气息进入陈棋的身体里。 修补着这具看似厉害，但濒临崩溃的身体。 身体一点点修补好，泡泡逐渐散去，陈棋的身体显露在众人面前，爆发出一顿惊讶之声。 因为陈棋已经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只异兽熊。 男人发出惊叹，“这就是传说中的‘灵’啊。” 灵。就在水池里，可是他们那天掉进去的时候，乔安并没有感知到。 已经被带走了是吗？ 视频到此结束。塞米冷笑着发声，“这就是半人异兽的来源，似乎没听到和雷蒙指挥官相关的，倒是听到了苏二少苏玉云的名字，难道苏队也和雷蒙联手了？” 元朗的脸色难看的要命。 就在此时，一道清晰的骨骼碎裂声从苏玉云身上响起，虽然不是在自己身上，但乔安还是听的头皮发麻，他向雷蒙看去，见他表情冷漠无比。 他不光折了苏玉云另一条完好的腿，甚至没松开掐脖的手，让苏玉云连痛都喊不出来，只一股股的冒出冷汗。 “我说过，下次再落我手里，我让你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乔安飞奔过来，着急的说道：“老大，问下‘灵’的来源。” 重要的是这个。 苏玉轩也过来，“留他一命。” 雷蒙微微松开手，苏玉云五指扒着地面逃离开，尝试着动了动腿，两条腿都废了。 他两眼赤红，脖颈青筋根根暴起。 “雷蒙，我要杀了你！” 雷蒙露出轻蔑的笑，“说出‘灵’的来源，我留你一命。” 乔安忽然想笑，虽然他不是很懂人类的说话艺术，但显然这句话不是回答苏玉云的正确话。 果然苏玉云被激怒的更厉害，他单手一挥，周围半人异兽顿时涌了上来。 他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两条被废的腿出现黑黄相间的纹路，强壮有力的虎腿出现在众人眼里，而后是身体，脑袋，他完全褪去了人类的模样，变成一只异兽虎。 在场的人纷纷哗然，前两天漫天的谣言成了真。 视频里看到是一回事，当面看到人变成异兽又是另一回事。 异兽虎张开巨大的嘴巴，吼出震天虎啸声。 “装腔作势。”雷蒙冷声道，手臂蓝紫光芒不断闪烁。 动作比异兽虎还要快，迎面冲了上去，同时，乔安开口吟唱起，歌声犹如不息战歌，传入雷蒙身体内。 “这个蠢货。”元朗咬牙，转头就要走。 塞米眼尖，一下就指着他的方向叫道：“抓住他！” 不用他说，原本周围还在观望着的人纷纷涌上来帮忙，情势彻底逆转，乔安嘹亮的歌声在一片枪弹声中格外醒目。 冰锥在人群中穿梭，直直地插进异兽身上。 雷蒙闪身躲过异兽虎的爪子，与苏玉轩一前一后绞杀它，同时冰锥从天而降钉住他雷鞭似的尾巴。 雷蒙一脚踩住他都是血的后腿，咔嚓一下又是一道骨裂声。 “四条腿照样得废。”雷蒙眉眼下压，说话的表情又冷又凶，乔安听见他继续逼问，“老实说，‘灵’到底从哪里来的？” 异兽虎发出低低的吼声，在几人的眼皮子底下变成半人半虎的模样，苏玉轩眼眸闪烁了下，开口道：“你说实话，我会让他们留你一命的。” “哈，大哥你还是真是天真。”苏玉云眼眸转变成金色，眼里透出厌恶，“我最恶心的就是你。” 苏玉轩抬眸，不动声色。 偏偏这样更加激怒苏玉云，他发出冷嗤，“你们想知道‘灵’？做梦吧。” 看到雷蒙和苏玉轩面色更冷，苏玉云心情倒是舒爽起来，刚轻笑声，结果就听到旁边那只人鱼若无其事的开口了—— “你死后，我可以抽取你的记忆。” ‘砰’的下，苏玉云嘴角的笑顿住，一张脸看起来要裂开，他死死瞪着乔安，乔安几乎都能听到他牙齿摩擦的声音。 “你不信吗？”乔安歪了下头，轻声说出最要人命的话，“既然你和郑倩倩联手，那应该也知道止雨吧，上岸前我拿了他的记忆。” 苏玉云面色惨白一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记忆里没有关于你们的事，想来是被人篡改了吧？”乔安轻轻问道：“应该也是人鱼吧？所以我真的会拿你的记忆，如果不想你卑劣的一生都被我知晓并告诉所有人，就告诉我‘灵’的来源？” 苏玉云呼吸声加重，牙齿咬的咯咯响，一双眼恨不得杀死乔安，雷蒙不喜欢那样的眼神，指尖四溢出蓝紫色电流花，警告道：“再看一眼，挖掉你的眼珠。” “哈哈哈，行，你们赢了。”苏玉云眼神黯淡下来，松懈下来，乔安这才看见他的下唇被自己咬出血来。 “‘灵’是中心……” 话未说话，一道蓝色寒光猛地扎入苏玉云的心脏位置，瞬间没了气息。 冰锥。 第42章 乔安倏地睁大眼。 不是他的。 浓厚珠子的气息, 乔安快速锁定位置，厉声喊道：“在那边！” 话音刚落下，雷蒙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苏玉轩紧接而上。 瞬间一群半人异兽上来拦住他们的路, 雷蒙烦躁地解决掉，却找不到一个可疑的人影。 身后乔安也跟了过来, 语气懊恼, “没了。” 雷蒙知道，他说的是珠子的气息没了。 于是几人不再逗留, 又回到苏玉云旁边，他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足以说明那道冰锥和乔安的不相上下，九区内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条高精神力的人鱼？ 他们竟然都不知晓。 解决完周边异兽的方连年几人也走了过来，有些头痛，“就这么死了。” 苏玉轩看向乔安, 没有犹豫地说道：“拿取他的记忆。” “……”乔安叹了口气, “我唬他的，只能拿取人鱼的记忆, 人类的不行。” 能拿取的话，他早就把郑倩倩的记忆先拿走了。 也就是苏玉云失血过多, 一时没想到被他吓住了。 “…………” 人群中雷蒙突兀地笑了下，用戏谑眼神看着乔安，乔安面色微红，尴尬地避开视线。 塞米问道：“他最后一句说什么来着？” 雷蒙：“中心。” “中心？”塞米一字一顿，提出一个了令人心惊的疑惑，“是中心区吗？” 中心区？再次听到这个地方，乔安捏捏指腹，实在有些烦躁。 不管是不是中心区, 他肯定要去一趟了，还有那个杀死苏玉云的人鱼，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会逃离九区。 不过九区也不是那么容易出去的。 乔安正想跟方连年说接下来注意外出的人鱼，就听到身边爆发出一声声惊呼。 第55章 “雷蒙！” “他崩溃了，怎么回事？” “控制圈呢？！” “他身上戴着啊，不行！不够！妈的，苏玉云狗东西给他弄了什么！” 乔安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转头看向雷蒙，他难捱地半跪着，高大身躯轻微颤抖着。 “老大！” 雷蒙要崩溃了。 这个意识在乔安脑海中转了一圈，而后马上就跑过去抱住了雷蒙。 他在雷蒙耳边轻轻吟唱，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但这次的崩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雷蒙就像蓄势待发的野兽，喉咙里发出可怖的低吼声，肌肉鼓起的手臂用力按在地面上，留下深深地指印坑。 耳边有人在大喊—— “走走走，快送到研究所去！” “他脸上是什么？” “也要异兽化了吗！” 雷蒙本来精神力就高，异兽化加上精神崩溃，那是比无数个炸弹还要恐怖的存在。 这一消息就像风似的吹过所有人，刚才还对雷蒙有所愧疚的众人瞬间变了脸色。 “没有没有！不是！”乔安喊道，眼睛却盯着雷蒙脸上突然出现黑色长条纹路。 这是什么？ 乔安心里升起不妙的念头，直觉再待下去会出事。 “博士，快走，他对我的吟唱没反应。” 不需要他多话，方连年和苏玉轩等人强硬地抓着雷蒙上车，雷蒙抬手反抗，仅剩的理智让他稍微收敛起精神力。 但理智不多，方连年他们四五个人压不住一个雷蒙。 脖子上的控制圈快速地发出‘滴滴滴’的警报，散出的电流甚至把杜辉给电的龇牙咧嘴。 “雷蒙。”看了看四周想走但又实在好奇的人，乔安咬牙，抓住雷蒙的手臂缠了上去，滋滋的电流让他浑身一抖，控制不住地发出痛呼。 雷蒙的身体瞬间就僵住了，电流消失，低沉沉的黑眸看着乔安。 目光很奇怪，甚至有些陌生，眼底似乎酝酿着风暴，脸颊两侧的黑色纹路逐渐加深，让他看起来更加危险。 “老大，乖，我们先回去。” 乔安心底发虚，说完后闭着眼亲上雷蒙滚烫的唇瓣。 四周人群发出响烈且激动的喧哗声，乔安藏在黑色长发间的尖利耳尖疯狂剧烈的颤抖。 啊啊！！ 就在这时，杜辉终于开着那辆抢过来的车过来，乔安红着脸推开雷蒙，雷蒙面露不满，黑眸压抑地盯着乔安，似乎想考虑怎么把这只人鱼给吃了。 乔安跳上车后箱，手臂还被雷蒙紧紧抓着，他回头居高临下哄着雷蒙，“老大我们一起走啊，回去我唱歌给你听。” 雷蒙抬脸，脸上纹路几乎和墨一样深，目光犹如实质在乔安脸上巡视一圈，乔安被看的呼吸都轻了，就在他扛不住的时候，雷蒙抓着他的手臂跳上了车。 四五个高精神力都压不住的人，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跟着乔安上了车。 车门迫不及待地关门，外面的人松了口气，里面的乔安被雷蒙气势汹汹地压在车上。 他炽热的呼吸声在乔安耳侧缠绕，乔安抱住他的脑袋，在他耳边轻声问：“老大，他们给你注射了什么吗？” “嗯。” 乔安的心提了起来，果然。而后是瞬间的慌乱，视频里陈棋是靠着水池里的东西成功异兽化，而现在实验室早就塌了，那雷蒙怎么办？ “呃啊……” 雷蒙痛苦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下一秒乔安的耳垂被湿润触感紧紧包裹住。 “别咬这里。” 这里实在太敏感，乔安抖的比他还要厉害，呼吸加喘息，热烘烘的喷在他脖颈间，乔安听见他压抑又痛苦的声音，“乔安，如果你没办法，那就杀了我！” “不……”会有办法的。 黑暗中，圆润珍贵的珍珠掉落下来，咕噜咕噜滚走。 “我要疯了！乔安，乔安！” 痛苦又绝望的喊声在乔安耳边不断响起，手脚脖子上的控制圈一起发出‘滴滴滴’警报，乔安的心宛若被一把钝刀来来回回的划过。 不是很痛，但磨人又痛苦。 忽地乔安感觉到什么重重地锤打在车厢底，车辆整个都跳动了下，把前面开车杜辉吓个半死。 这是什么？ 雷蒙的手吗？不对啊，他两只手都抱着我啊？ 乔安疑惑又害怕，环抱住雷蒙的身体。 不对！ 身体好软。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老大……呜……”乔安的唇被堵住，属于雷蒙的气息闯入他的唇间，比以往都要来的凶狠，以往都是乔安主导，因为他要治疗。 而现在雷蒙像是完全忽略了治疗，只是单纯的要亲他。 不，不是亲，是想吃了他。 乔安被堵说不出一句话来，雷蒙的吻带着深深的占有，还有近乎疯狂的渴望。 这让他想到有人曾对他说过的话：他和雷蒙是100%匹配值，他们注定会被吸引。 还没等乔安再想下去，一个湿滑柔软的东西从他裤脚钻入，一圈一圈地缠住他的小腿，缓缓而上。 乔安：“……” 什么？ 乔安脑子混沌一片，没等他想出来，另一只腿上也同样缠了上来。 它们紧紧地扒着乔安笔直丰腴的腿肉，期间似有好几张柔软的小口用力吮了上来。 这是……章鱼触手？ 沼泽里的那只大章鱼！尤拉！ 他们竟敢给雷蒙注射这只异兽的！ 那只章鱼对乔安来说好杀，但对人类来说精神力高的吓人，结合起来必死无疑！ “杜辉！”乔安的声音带着哭腔，拼命敲着车厢里唯一能跟前座沟通的窗口。 他才站起，身后的雷蒙就紧紧拥住了他，黏腻的触手也紧紧地缠住乔安的手脚，犹如触手般潮湿喑哑的嗓音在乔安耳边响起，“乔安……我的。” 其中一只甚至看出乔安的意图，直接一下捣进钢化玻璃窗口，暗灰色的触手穿进前座。 “啊！！”杜辉发出救命的尖叫，“乔安，你没事吧！有异兽！？” 来不及解释太多，乔安抓住雷蒙的触手用力拉了回来，对杜辉说道：“别去研究所，找个有水池的地方，泳池也行，要大，其余人清场！” 雷蒙这个样子决不能让人看到！ 杜辉：“好。” 他没去问为什么，那只触手给他带来太大的震撼，他不敢去多问。 方向盘一转直接转道，通讯器里传来方连年疑惑的问声。 “怎么变方向了？” 杜辉含糊的解释过，刚说完，小小的窗口里传来黏腻暧昧的喘息声，他愣了下，顿时一股热气直往上涌，面色微微发红。 踩着油门的那只脚死死往下踩。 “老大，别急，我一定会……救你。” 模糊的声音从小窗口里散出，而后不再有声音，只剩下暧昧又引人遐想的动静。 乔安的手摸到雷蒙腰腹上，那里也变软了很多，同时珠子的气息十分浓烈。 七区实验室的水池没了，但雷蒙这里也要珠子气息啊。 不管怎么说，试一试吧。 要大，人要少，杜辉想也不想就把车子开到了雷蒙的家里，车厢门对着泳池停下。 杜辉打开后车门的瞬间，一道暗灰色的身影裹着乔安就跳进了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杜辉冷静地抹脸，关上门，重新回到驾驶座，车辆启动，车都快开出去了，杜辉还是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瞄了眼泳池。 只见平静的蓝色水面倏地翻涌出几只巨大触手。 和他在七区外面见到的那只章鱼一样的触手，而后是老大的上半身从水里浮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瞬间看向杜辉的方向。 “……！” 杜辉呼吸一窒，下一秒金色鱼尾的人鱼跃出，揽着他们老大的肩膀，就像传说中的海妖将被蛊惑住的人类拽入水中。 第43章 雷蒙家的泳池很大, 宛若一方小天地。 金色的鱼尾摇曳生姿，尾鳍像漂亮的花瓣，在水中绽放开。 他的身后追逐着长着八只触手的雷蒙, 上半身还是人类的模样, 胸膛健壮，身上衣服已经被丢弃, 黑色纹路在他皮肤上全部显露出来。 可怖又诡异。 “过来！” 章鱼的基因让他在水中也能呼吸, 他追着前边漂亮的金色人鱼，乔安放慢速度, 很快就被强壮的双臂拥住。 然后是八只触手，它们仿佛怕乔安再次逃脱，紧紧地绑住那摆动的鱼尾。 “老大你是清醒的吗？” 雷蒙回答不出来，只紧紧地箍住乔安，乔安喉间发出空灵的歌声, 在水中他甚至都不用张开嘴, 嘴唇用来和雷蒙亲吻。 乔安的手沿着他健壮的胸膛往下，停留在腰腹上, 感受着里面的珠子气息。 同时，雷蒙粗粝带茧子的手掌抚摸着乔安的线条优美的后背, 腰窝，而后碰到坚硬的鱼鳞。 第56章 他又摸又捏，乔安全身有些无力，头回对在水中有了实感，漂浮不定。 想逃走，却又控制不住靠近雷蒙。 100%的吸引向来是相对的。 坚硬的鱼鳞逐渐变得柔软。 “啊！”乔安眼睫疯狂眨动，满脸懵懂又羞耻，“你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动那么奇怪的地方？ 雷蒙睁开眼, 面颊上黑色的纹路衬得他好似地狱来的魔鬼。 乔安不怕他，只是有些不安，感觉到雷蒙的手不停地安抚他。 “唔……”乔安在他怀抱里颤抖着。 雷蒙咬着他的耳尖，声音低沉又性感，“拥有你。” 然后死去。 乔安浅金色的瞳孔微微缩起，听懂了他的意思，惊讶的是他并没生出反抗的心思，只是手指旖旎地摩擦着雷蒙紧绷的腰腹。 “好啊。” 话音刚落，乔安发出比吟唱还要动听的声音，不停地撩动雷蒙心底的躁意。 幽蓝水面下，强悍的男人将怀中漂亮的金色人鱼紧紧锁住，黑发长发海藻似的散在水池里。 尤其喜爱人鱼的尾巴，缠着还不够，还要更加过分。 乔安浑身都在发软，哪怕在水里也能感受到明显的水意，乔安顿时一抖，颤着睫毛睁开眼。 正对上雷蒙欲色深重的幽深眼眸，实在有些吓人，乔安忍不住退缩。 …… “老大，你轻点，我有点痛。” “抱歉，控制不住。” 雷蒙垂眸深深吸了口气，两眼忍得赤红，脖颈上的控制圈的警报声快把他耳朵吵聋了。 越深，离珠子的气息也越近，乔安抱着他的肩膀小口小口喘着气，脑子都是混沌的，他不知道这事会这么羞耻。 这么奇妙，但又莫名的舒服。 原来不止雷蒙的舌头可以进里面，其他的也行。 对于结合一事，乔安有模糊记忆，本能的感觉到这是他利用雷蒙身体里珠子最好的时机，可是现在他整条鱼都快散架了，拿个屁的珠子！ 偏偏就这样，雷蒙还是不太满意，手掌掐着乔安劲瘦的腰肢，沙哑着声音命令，“把腿变出来。” 可以夹着他的腰。 “啊？哦。”乔安懵懵的，但还是听他的幻化出双腿来。 一出来，乔安被抱起来，忍不住皱起眉来。 “它好像进到我肚子里了。” 乔安抱怨着，声音却有点腻，雷蒙一点理智也没了，将乔安整个贴到泳池墙壁上，触手一圈一圈地缠紧。 手腕和脚腕都痛了，乔安觉得再下去就真的要死了。 “老大，雷蒙……你轻点。” 头一回乔安在水里感到了窒息。 水声荡荡，摇摇晃晃，不知时间长久，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在乔安感觉到很撑的时候，终于能喘口气。 余韵悠长。 同时珠子的气息浓烈到顶。 真要命。 乔安脸通红，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动了动手指，周围的水瞬间冒起泡泡，纷纷附在雷蒙身上。 雷蒙倏地睁开眼，他的瞳孔已经变成了可怖的红色，脸上黑色纹路看起来格外妖异，他弓起背，手臂上青筋贲张。 “滚出去！” 他排斥进入异样精神力干扰他。 乔安赶紧拉住他，却让异样重新捣入，乔安闷哼声，但耍赖样抱着雷蒙不让走。 “老大，老大……是我的东西呀，不会伤害你的。” 泡泡继续进到雷蒙身体里，雷蒙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哀鸣声。 “没事的，很快就好。” 乔安知道他痛，所以视频那个白大褂才说要精神力高的成功率才高，但痛苦也高。 高匹配值之间的亲密是最好的治疗方式，乔安在九区多时，自然也知道了这种方法。 趁着雷蒙此时虚弱，乔安按着他宽厚的肩膀将人按倒在泳池底部，红着脸坐他身上。 俯身，额头相抵。 温热舒爽的暖流在两人身体之间流转，周围泡泡环绕，雷蒙低沉沉的嗓音痛苦中带着欢愉，听的乔安面红耳赤。 找到了，珠子气息散发的地方。 雷蒙忽地挣扎起来，乔安瞬间失了力，倒在雷蒙胸膛上，咬牙切齿地按住不安分的雷蒙，坚硬的指甲抠进他隆起的后背。 “不许动！” 雷蒙一愣，乔安赶紧指挥着泡泡来到珠子的位置，口中吟唱声起。 四周的水仿佛沸腾起来，咕噜咕噜形成旋涡将两人围绕进去，被按在下面的雷蒙逐渐平静下来，游走在身体里的暖流抚平他的痛苦。 热意汇聚，缓缓地上涌，乔安嘴里的吟唱断断续续。 分神小心地推着珠子一点点出来。 快了，快了，就要出来了！ 耳边是雷蒙一记很低很低的闷哼声，同时乔安低下头，贴着雷蒙的唇，接过推出来的珠子。 嗯？ 怎么只有半颗？ 他吐出舌头，半颗莹白珠子散发出淡淡的彩光，轻轻地浮在半空中。 它里面蕴含着和乔安本源的能量。 “怎么会就半颗呢？” 该不会……剩下的半颗就是苏玉云口中说的在中心区的灵？ 乔安面色微沉，正想着，身体间突然窜过一道电流。 啊？！痛。 乔安抓紧珠子，眼神一低，顿时愣住了。 身下男人肌肉鼓起，面色狰狞隐忍，手臂蓝紫光芒不停地流转闪烁，被他压住的触手猛地摔打了下泳池底部。 泳池里就跟地震了似的摇动起来。 “诶诶诶，怎么又失控了？” 乔安抓着他的肩膀稳住身形，但是根本不行，雷蒙身下的触手疯了一样乱甩，乔安毫不怀疑，再让他弄几下，泳池会直接废掉。 难道是因为珠子被拿出？可是…… 乔安犹豫间，雷蒙挣扎着要起来，冷硬面容煞气四溢，仿佛要爬上去把自己家给炸了。 “等等。”乔安拦着他，看着手里的半颗珠子，又看看失控的雷蒙，没办法咬牙含住珠子。 再亲上雷蒙的唇，将珠子送回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人在就行，重要的是另外半颗珠子。 珠子重新回到雷蒙身体里，他又安静清醒下来，眼尾赤红逐渐褪去，面色狠厉表情淡下来。 乔安见他黑眸落在自己身下的触手上，然后一整个僵住。 “其实也还好，没有人看见，我直接让人开到这里的。” 乔安出声安慰，他知道人类都不喜欢异兽模样，就像视频里的陈棋，他活下来，却选择留在了七区外面。 雷蒙狠狠闭上眼，五指攥称拳，手背青筋暴起，乔安眼看着他身下的触手一根根不见，重新变回人类的模样。 然后往上游。 一句话都没和乔安说。 乔安心底涌现出强烈的不安，他直觉不能就这样让雷蒙走，想也不想地游过去拉住他的手臂。 “雷蒙你去哪里？” “我一个人待会儿。” 他的声音很哑，不同于之前两人水乳相交时带着舒爽的哑，而是压抑沉闷的哑，听着让人十分难受。 “我想一起去。” “乔安，我是说一个人。” 他去拉乔安的手，乔安眼疾手快给握住，有些可怜的说道：“可是，我们刚刚……你太用力了，我有点痛。” “……” 雷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似乎是在乔安的提醒下想起来了。 比他更直白的是他的身体，因为一个变鱼尾，一个变触手的缘故，两人身上的衣服裤子早就不见了，所有现在乔安把他的身边变化看的清清楚楚。 又……又起来了？ 下一瞬，他的视线一黑，雷蒙宽大的手掌捂住他的眼睛。 男人无奈又尴尬的声音在乔安耳边响起，“我们一起上去，我……家里应该有药，我给你涂药。” 什么触手，章鱼，异兽的，都不及让蓄满子弹的枪快点打空有点重要！ 第44章 一进房子, 乔安发出‘哇’的一声，雷蒙的房子果然如同乔安所想的那样，好大, 也好漂亮。 就是有点冷清, 空气中有淡淡的潮味，显示着这座房子的主人已经很久没踏入了。 “欢迎回家！欢迎回家！” 圆形机器人激动地上前来, 绕着他们转了圈, “主人您终于回来了，小一已经等待您好多好多天。” 乔安惊讶地看着小一屏幕上的哭脸, “它还会做表情啊。” 小一瞬间转换成骄傲脸，“没错，我是最新款家用机器人。” 雷蒙头痛的踢了一脚小一，“带人上楼去主卧，衣柜里有衣服, 自己拿。” 好的哦, 乔安点点头，眼神不经意地扫过雷蒙, “那你呢老大？” 雷蒙侧过身，耳后脖颈的皮肤红了一片, “我去拿药，等会儿就来。” 其实不怎么痛，想想还有点舒服，更何况乔安有自愈能力，不过乔安不会说，只担心雷蒙一个人出问题，便催着说：“嗯嗯，你快点老大, 我走路都痛。” 第57章 正在走路的雷蒙脚步踉跄一下，重重吸了口气，闪身进了一间看起来像储物室的房间。 小一在前面带路，乔安推开雷蒙的卧室，比楼下多了点人气，但不多。 床前面用电视墙做了格挡，衣柜就在后面，乔安绕进去一眼就看到超大的书桌。 乔安下意识地头痛，睡觉的地方还要工作啊。 他慢慢走去，见书桌摆放着好几个文件，乔安也没动，转眼去看桌上电子屏幕上的九区地图。 旁边小一拍拍衣柜门，“衣服在这，在这。” 乔安：“马上来。” 正要走，桌上一个明显和其他风格不符的玻璃圆盒吸引了乔安的注意力，“好漂亮的盒子。” 盖子上面居然还有碎钻，怪不得看起来闪闪发光的，里面是什么啊？ 乔安有些好奇，偷偷扫了眼门口，雷蒙应该没这么快来吧。 看一眼就盖上，乔安在心里保证，手指摸上玻璃盖掀起，莹润的珠光闪过他的眼睛。 这是……他的珍珠。 有他的气息在。 是他哭出来的珍珠啊，乔安想起在雷蒙面前的几次落泪，都是雷蒙给他收起珍珠的，他还以为雷蒙会悄悄处理了，却没想到是全部放进玻璃盒里，然后放在书桌上。 那不是雷蒙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珍珠，想起他哭的样子。 乔安的脸控制不住热了起来，感觉丢脸之余还有一丝异样情绪。 没等他细想，门口传来脚步声，是雷蒙来了？ 乔安慌乱盖上玻璃盖，走到衣柜前随意拿了件穿上。 “过来，涂……” 话到一半停住，乔安赶紧给自己穿上裤子，转头强行镇定地看向雷蒙，“过来了。” 他随手拿的一件黑衬衫，纽扣胡乱扣了几个，露出雪白的肌肤，裤子比他腿长太多，乔安走两步就被绊了一下，被雷蒙眼疾手快扶住。 “裤子脱了吧。” “啊？” 才穿上的。 扶着乔安的手没有放开，触感有点凉，凑近后乔安又闻到丝清爽的气味，老大在楼下洗过澡了啊。 动作这么快。 “穿着裤子没法涂药。”雷蒙低头拧开药膏盖子，拍拍床，“脱了趴这里。” 乔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要涂药的地方在……那里啊。 他脸色微红，“我自己涂。” 雷蒙：“你看的到位置？” 乔安：“……” 看不到，但是……乔安想说其实不痛了，但一对上雷蒙黑沉沉的眼，话又吞了回去。 快速脱了裤子，幸好身上的黑衬衫也够长，一直遮到大腿根，乔安低垂着眼不去看雷蒙，撑着床趴了上去。 他身量纤长，唯一多肉的部分就在屁股上，趴着躺下时犹如小山峰起伏明显，黑色衬衫被带着往上跑，堪堪遮住半边，隐秘细缝若隐若现。 肤色白的发亮，勾的雷蒙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乔安忍不住揪住底下的床单，床单上都是雷蒙身上惯有的气息，即使不去看，也能感觉到雷蒙的视线落在他的后面。 下一秒，大腿根被拍了一下。 “腿分开点。” 缓慢地挪开点，小山峰裂开谷峰，冰凉的药膏小心地涂进去，药膏融化后是带着热意的指腹。 有些粗粝，雷蒙特地选了没有茧子的一根手指，但乔安还是有些难受。 床单被揪的更皱了，他咬着唇，额头上的薄汗将冰凉床单洇湿一小片。 在泳池里他还能因为要利用珠子给雷蒙渡过异兽化而分心，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后面，清楚地感觉到雷蒙的手指在抹药。 他的腿根颤抖着，里面仿佛要烧起来。 药膏越来越多，融化开来被手指带出，滴在床单上，乳白色的模样让人浮想联翩。 雷蒙只扫了一眼，呼吸急促粗重起来。 匆匆抹了几下，雷蒙抽出手，有些不自在地站起，“好了，迟点再穿裤子，累的话睡一觉。” 乔安确实累，从雷蒙被抓那天起，他的神经便一直紧绷着，现在勉强算解决了，又身处雷蒙的地盘，如果不是担心雷蒙想不开，他早就在泳池里就睡去。 听到雷蒙要走的脚步声，顾不上羞耻，抬起通红的漂亮脸蛋问：“老大你要去哪儿？” 这黏人的模样像是他们已结为伴侣，雷蒙因这个想法眸色暗沉，拢了下身上的睡袍，没转身，回答说：“不去哪，就在隔壁客房，睡不着就来找我，放心。” 那就好。 雷蒙说放心，乔安就真的放心。躺在柔软的床上没多久就闭眼睡去，裤子也没穿，睡舒服了还翻了个身，衬衫被卷起往上跑，雪白细腻的身段大大咧咧露了出来。 期间雷蒙进来看了一次，才下去的火又被勾着上来。 “乔安，良善会让你被人吃干抹净的。”雷蒙低声喃喃，替他盖上被子，眼神复杂。 泳池里的记忆有些模糊，但他都慢慢回忆起来了，也清楚地知道乔安从他身体里取来半颗珠子，在见他精神崩溃后，又将珠子送了回来。 真是条笨鱼，居然还有人将到手的东西又还回去。 可就是这样一条笨鱼牵动着他的心。 窗外天色渐黑，卧室里没开灯，雷蒙半垂着脸盯着睡梦的乔安，冷硬五官在昏暗光线中尤为冷峻，幽深黑眸充满复杂情绪，良久后卧室里响起他若有若无的叹气。 “给我点时间，珠子会还你的。” - 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乔安精神很足，肚子饿的不行。 他掀开被子下床，裤子没穿，又退回去，从床头拿过裤子穿好再下去。 奇怪，谁给他盖的被子？自己吗？ 下楼就看见雷蒙坐在餐桌前，边看智脑上的消息，边跟人通话，手里还拿着烤过的面包在吃，一点都不耽误事。 怕被智脑那头的人听到，乔安走近后才小声说了句早安。 雷蒙点头，乔安在他对面坐下，正伸手拿面包，旁边突然冒出一根触手，端着一杯牛奶放他在面前。 乔安：“……” 眼花了吗？！ 乔安手里的面包都吓掉了，家里怎么会跑出来触手？谁的？ 触手刚放下牛奶，就被乔安一把拽住，还没做什么，坐对面的雷蒙忽地闷哼一下。 智脑那边的方连年：“……出事了？” 雷蒙冷静道：“没有，水打翻了而已，先这样，具体等我到了再说。” 说完利落地摁掉通话，面色有些僵硬地看向乔安，语气不自然，“松手。” “啊？”乔安下意识松手，触手嗖地下逃走了，乔安这才想起来是雷蒙的触手啊！ “对不起老大我忘了。” “嗯，没事。” 乔安小口的喝着牛奶，往下瞄了眼安静躺在地上翻来翻去的触手，疑惑地问：“怎么把它放出来了啊？” 雷蒙面色淡然，“多只手挺有用的。” 听起来很有道理，如果他也有八只触手，他就能一边吃饭一边玩游戏。 雷蒙：“身上还痛吗？” 乔安脸微微发红，咬着面包摇头，“不痛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说完这句话后，乔安似乎看见雷蒙笑了下，但很快又消失不见，听见他说：“你的房子目前装修了一半，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入住，是继续住十楼还是住……我这？” 乔安顿了下，按理说装修应该好了的，如果不是出了苏玉云叛变一事。 老大家虽然又大又舒服，但是住起来还是尴尬，更何况他昨天才跟雷蒙在泳池里…… 乔安敛着眉，说：“还是住十楼吧，比较熟悉。” 雷蒙：“行。” 吃完后，俩人一起出了门。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都挺忙，尤其是雷蒙，乔安好几次回到十楼还能看见雷蒙在工作。 苏玉云死了，但元朗还活着，还有那个最后杀死苏玉云的人鱼还没找出来。 塞米带着乔安等人把九区里所有的人鱼都筛了一遍，还是没发现异常的。 塞米头都大了，“还是让所有人鱼再做下精神测试吧。” 是个好办法，就是太费时费力费钱，乔安也无奈，“当天就控制住城门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出城的人鱼。” 秋开不确定地道：“他应该还在九区内吧？” 乔安：“按理来说在的。” 就是不知道在哪里。人鱼精神力向来弱，一般高精神力大家都有数，他们把九区内几个高精神力的人鱼都查了一遍，全都不符合要求。 “等等。”乔安忽然想到什么，有些迟疑地开口：“你们说……杀死苏玉云的人鱼会不会跟他们情况一样。” “什么意思？” “嘶！有道理啊。” 秋开还没懂，塞米已经反应过来，兴奋地说道：“他们既然能让人类和异兽结合，提升他们的精神力，那也有可能让人鱼的精神力提升啊。” 第58章 “哦！”秋开抑扬顿挫应了起来，而后拧眉道：“那还是要测精神力吗？不过他会让我们测吗？” 测精神力一听目的就太明确，万一听到风声就跑了呢？ 乔安：“当然需要其他部门的配合了。” 塞米直接拍着桌子站起，“我去找方连年，你们做好准备。” 说完风风火火地就出去了。 没想到议院很快就通过了这项提议，甚至让扩大范围，包括人类也重新测一遍。 秋开和他说时眉眼都在笑，“那群老头都被搞怕了，生怕再有半异兽混入。” 乔安也笑，而后担忧起来，那雷蒙会被发现吗？ 重新测精神力一事被放在首位，只是需要其他部门配合，暂时对外隐瞒消息，虽然如此，乔安他们依旧很忙，回到十楼已是深夜，却没想到灯还亮着。 “老大你还在啊？” “马上就走，累吗？” “有点。”乔安走过去，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试探着问道：“元朗有交待什么吗？” “没什么有用的，他比苏玉云谨慎，只知道有这项实验，但具体的不过问。” “啊，他这么聪明。” 雷蒙嗤笑声，“什么聪明？胆小废物罢了，如果不是元家老头年纪大了，他就亲自上场了。” 乔安不太懂这些，但还是点点头，时不时瞥向雷蒙的脸。 雷蒙一下抓住他的视线，“想问什么？” “就是关于重新测精神力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 “那……” 乔安犹豫着，还没开口雷蒙像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声色冷静道：“不用替我操心。” 听这意思就是没事了。 乔安放下心，准备回房睡觉，听见雷蒙又说：“等过完年我们会准备人去中心区。” “真的啊！” 乔安欣喜道，苏玉云死前提到了中心两字，乔安心知他们有所怀疑，但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去中心区，还一直犹豫该怎么过去，现在听到雷蒙说起，顿时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他等着就好。 “嗯。”他脸上的笑意太过明显，雷蒙却眸色暗沉，腰腹间热意流动。 从前没那么明显，但自从体内的半颗珠子被乔安取出来过后，雷蒙对乔安的情绪变化尤为敏感，对他的渴望也进一步加深。 只是……他望着乔安无知无觉跟他道晚安的模样，冷着脸点头。 人离开后，雷蒙也没了心思再继续处理文件，揉着额角关闭显示屏。 他的体内有乔安想要的珠子，可是……是从哪里来的呢？ 结合陈棋给的视频来看，注射过的人会进入水池中，里面的‘灵’会保住他们的性命，而‘灵’就带有乔安珠子的气息。 所以水池里应该就有另外半颗珠子在，现在已经被带走了。 而自己体内的珠子？雷蒙闭着眼慢慢回忆，他头回被注射k90，没死，后来k90的剂量越来越大，他的精神和身体都承受不住，彻底失去意识。 当时他全身发冷，还以为再也不会醒来，可他居然活了下来。 所以在那时候，珠子就进到他身体里救了他吗？ 珠子？珠子……完全没印象啊，当年他那活爹的实验室里有这个东西吗？ 雷蒙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将他思绪拉了出来。 结合了章鱼的异兽化后，他的五官比以前还要敏锐，哪怕隔着厚墙都能听到乔安在浴室里洗澡的水声。 他该走了，但脚却像被乔安冻住了一样，挪动不开半点。 灰黑色的触手不受控地从他衣摆下钻出来，朝着休息室的方向游动着，却被雷蒙一脚踩住。 用力撵着，触手不停地颤抖，而雷蒙仿佛踩的不是自己的触手，而是其他什么觊觎乔安的生物一样。 “不准动，滚回去。” 触手啪叽一下躺下来装死。 雷蒙收回脚，语音总控关了灯，黑暗中唯有休息室的门缝下传来微弱的灯光。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点亮光，沉闷闷的粗重呼吸在黑暗中分外明显。 水声淅淅沥沥，黏液声啪嗒啪嗒，触手在地上阴暗爬行，又被雷蒙一脚踩住。 过了许久，直到休息室里淋浴声停，办公桌后的男人终于响起餍足的喘息。 休息室的乔安浑身洗的香香，甩着鱼尾躺进被子里，闭眼前还在想雷蒙下班了没？ 真辛苦啊。 第45章 一星期后, 九区全城所有人开始重新测精神力。 不过没有全体通知，而是从内部人员开始，一批批测试。人鱼要测, 人类也要测, 研究所和科研院忙的飞起，不得不抽调其他部门的人来帮忙。 同时, 城门出入加大监管力度, 只有重新测过精神力的人鱼和人类才能再次出城。 忙得昏天暗地后，检测结果也陆陆续续出来, 乔安和塞米等人熬了几个大夜看完，天一亮就赶过来开会。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塞乐也在，他身边站着新上任警部队长的苏玉轩, 闻言立马道：“坏的。” 塞米：“人鱼中没有发现异常。” 方连年问：“好的呢？” 塞米笑了下, 示意乔安来说，毕竟这是他的功劳。 乔安不解, 不过还是开口道：“所有人鱼的精神力和以前相比都有所提升，幅度不高, 不过有些本就高精神力的人鱼提升更明显点。” “嗯？真的？” 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尤其是方连年两眼发亮地看向乔安，“是因为你教的方式吗？” 乔安愣了下，而后露出笑意，“也许吧。” “不是也许，就是！”塞乐肯定地说着，“怪不得我凝聚冰锥也之前快很多，还以为是练熟悉了。” 塞米也点头同意, 方连年激动地整个人站起，“太好了。” 忍不住踢踢坐旁边一动不动的雷蒙，“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 雷蒙嫌弃地离他远一点，黑沉眼眸对上乔安有些骄傲的脸，唇角微扬，“很厉害。” 听到他的赞扬，乔安脸上笑意更明显，在众人的夸赞中不好意思起来。 “主要还是他们自己认真练习。” “练是一回事，你的方法是最重要的。” 没发现那个人鱼，方连年他们继续讨论下一步动作，乔安认真听着，注意到塞米悄悄凑近他，小声说：“乔安，你有看到自己的检测结果吗？” 乔安：“啊，忘了，有什么问题吗？” 塞米摇头，“你的精神力也提升了很多，你自己知道……原因吗？” 啊？ 他的也提升了吗？是因为杀了不少异兽，还是……乔安忽地想到什么，眼神瞥向雷蒙。 是因为和雷蒙做了，还有他体内的珠子的缘故吧？ 才盯了几秒，雷蒙就敏锐地转过视线，抓住偷看他的乔安。乔安慌乱地移开，随口说道：“我大概知道吧，没有问题的。” 塞米这才放心，“那就好。” 会议结束，乔安心事重重地离开，珠子对人鱼来说极为重要，只一点余光气息就能护住异兽化的人类，更不用说提升人鱼的精神力。 它本来就属于人鱼。 如果能拿回来就好了，可是雷蒙现在离不开珠子。 乔安暂时想不出个好方法来，不知不觉他在九区待了快大半年的时间，人类的创造总是很迅速，因为叛乱而造成的毁坏不过短短一月时间就恢复原样。 并且因为快过年的原因比之前更加热闹。 街道两边挂起鲜亮的红色灯笼和绸缎，就连a区中央草坪也修剪出新年快乐的模样。 乔安还没体验过新年，看什么都新奇，还有个比过年更好的消息是他的房子装修好了，买点家具就能入住了。 乔安还在犹豫该买什么样的，几个送货上门的消息就发到他智脑上。 【尊敬的客户，您订购的沙发已送到，请及时查收，有问题随时联系本店。】 …… 后面接连跟着好几个到货信息，都是他需要的家具。 乔安：“……？” 我没订啊！ “乔迁礼，方连年和塞米，还有苏玉轩他们送的。”雷蒙给他端了饮料，低头瞬间瞄到消息，看他愁眉不解的模样，便解释说。 今日乔安休息来新房子看装修，正巧碰上在隔壁的雷蒙，看完后又跟着他来到雷蒙家，跳进泳池游了一圈。 “乔迁礼？”乔安不太懂，双手交叠靠在泳池壁上，黑色长发海藻似的铺在后背，几缕发丝垂在胸前，若隐若现地遮盖着前胸，有些迟疑道：“不用给钱吗？” “不用，是庆祝你搬家的。”雷蒙的眼扫过他雪白的胸前，又淡定地移开，对上乔安浅金灿烂的瞳孔，耐心的教他，“等你住进去请大家吃饭就好。” “哦哦！”乔安点头，又有些苦恼，“可是我不会做饭，能去外面买吗？” 第59章 “可以，他们不会在意。” “那就好。”有了雷蒙的话，乔安就安心很多，小口喝了点饮料，低头状似无意地滑着智脑上的消息，问：“老大你有给我送吗？” 刚问出，自己脸就先红了，听着像讨礼物的。 “有。” 雷蒙坐在泳池壁上，一只触手不知什么时候钻了出来，缠在乔安的手腕当手镯玩，乔安戳了几下，它就紧张地缩起来。 一点都不像是雷蒙的触手。 听到雷蒙毫不犹豫的回答，乔安摸着滑腻腻的触手，问道：“是什么啊？” 触手被摸的舒展开，显然很舒服，但雷蒙呼吸都乱了，渐暗的黑眸注视着乔安，想确认是不是故意的，最终在他好奇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忍着酥酥麻麻的痒意回答， “你卧室的床，我送的。” 摸触手的动作一顿，乔安薄透的耳尖颤动着，很慢很慢地点了下头，“哦。” 年底事情很多，会议更是多，各种总结报告听得乔安昏昏欲睡，乔安一边跟着塞米到处开会，一边抽空布置新家。 秋开又给他送来好多装饰小摆件，比他还要用心。 秋开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时候住进来啊？我可以来住两天吗？” 乔安心情很好，直接同意，“当然没问题，下星期三搬进来，老大说那天日子好，晚上你们都过来吃饭。” 秋开好奇，“老大还会研究这个啊？我记得那天是表彰大会吧，日子确实挺好，开完这个就放假啦。” 乔安眼睛发亮，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早就不想开什么会了，太困了，宁愿去外面杀几个异兽。 表彰大会那天下了雪，乔安常年在水里，感觉不到多冷，就是风刮的有些脸疼。 他戴上围巾，和秋开坐在一起，台上一个个人名念过去，然后就有人站起来上去领奖。 乔安不认识这些人，秋开就在他耳边介绍着，他听的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晚上要住新家的事，秋开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抬手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眼角沁出泪花，乔安随手抹去，眨眨眼正对上台上面容冷峻的雷蒙。 今天穿了西服啊，真严肃。 下一秒台上响起他的名字——年度最佳贡献人鱼乔安！ 诶？ 台上大荧幕闪过乔安黑发金眸的漂亮模样，放着属于他独特的吟唱歌声，还有他来到九区后的种种事迹，那些之前所隐瞒的，现在全都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上去啊乔安，怎么愣住了。” 旁边秋开笑着推了推他，乔安这才惊醒似的站起，在全场所有人视线下迈出脚步。 顷刻间，掌声雷动，乔安动作一顿，抬眼望见台上的雷蒙和博士等人笑意盈盈地看向他，也跟着鼓掌等他。 乔安的心瞬间安稳起来，不再犹豫上了台。 观众席中忽地响起一道响亮的声音，“乔安！我喜欢你！和我结为伴侣！” “……” 脚下一个踉跄，乔安差点摔倒，雷蒙抓住他的手臂，眼神冷漠地看向出声的方向，台下顿时爆发出哄笑。 “别理他。”雷蒙收回眼神，却没放开手，带着人来到中央。 乔安面色发红，有些晕乎乎的，眼前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他只能勉强认出几个认识的。 吟唱歌声暂停，主持人讲了什么乔安一点都没听进去，只看见一身正装的雷蒙手拿奖杯朝他走来。 向来冷漠的五官在此刻柔和万分。 “恭喜。” 吵闹中雷蒙低沉的声线尤其特别，乔安的心脏仿佛要跳出来，酥酥麻麻的异样暖流传遍全身，他看一眼雷蒙，心跳就加快一分。 这是怎么了？ 强行镇定下来，乔安伸手接过雷蒙手中的奖杯，漂亮脸上扬起惹眼的笑容，“谢谢。” 刚说完，他就被雷蒙拽住手腕，炽热气息将他紧紧包裹住。 好硬，奖杯膈到身体里，雷蒙的呼吸也好烫啊。 乔安眨眨眼，被抱住的瞬间台下的尖叫声响到要掀翻房顶，但他的耳边还是很清晰的传来雷蒙的声音。 “好厉害啊乔安。” 听到夸赞，乔安刚想说谢谢，猝不及防的听到下一句，“和我结为伴侣好吗？” 表彰大会结束，出来时天色已晚，乔安满脑子浆糊，被秋开拉着上了车，一群人闹哄哄地前往他的新房子。 在他们开会前已经有人把食材都送来了，经过秋开和塞乐的建议，乔安选择了烧烤自助模式。 从隔壁雷蒙家借来的小一举着肉串穿梭在人群，“让一让，让一让，烤肉啦！” 盖德单手拧开酒瓶盖，从酒杯塔顶部开始倒。 “所有人一人一杯，不准喝果汁！” 乔安先拿第一杯，紧接着是雷蒙，身侧传来烫人的热意，乔安刻意不去理会，眼神落在前面的蛋糕上。 这是他在陆地上吃到的第二块蛋糕，庆祝他在陆地上有了家。 家有了，家里的人…… 乔安下意识看向雷蒙，又猛然转头移开视线，雷蒙似有所觉地看了他一眼，但什么都没说。 另一边，盖德他们已举起酒杯，笑道：“干杯！祝贺我们乔副所！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杀光异兽！” 不远处漆黑夜空绽开烟花，绚烂光芒洒在每一个人开心的脸上。 不管日后如何，此刻尽欢愉。 乔安浅金色的瞳孔被烟花映照得亮晶晶的，“这就是烟花啊，好漂亮啊。” 雷蒙盯着他，笑了下，“是很漂亮。” 院子里充斥着烤肉香味和醉人酒味，谈笑声不停地响起，角落里有些醉意的塞乐拍着苏玉轩的肩膀，“冰块脸，你怎么就喝了一杯？” 苏玉轩：“你说了不叫冰块脸。” “哦，顺口了。”塞乐眯着眼，回忆着对他称呼，冰块脸之前叫什么，好像很小的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喊过，喊过什么来着。 塞乐揉着额角想，苏玉轩也不急，就这么等着他。 半晌后，塞乐眼睛一亮，冲苏玉轩喊道：“哥哥！” “……嗯。”苏玉轩喉结滚动，低头看他，“你给我倒酒。” 远处塞米喝多了，下水游了好几圈，甚至在泳池里表演喷泉，只不过被喷的都是岸上的人，还把小一的烤肉摊给淋湿了，气得小一当场乱码。 方连年无奈极了，“祖宗，你快上来。” 盖德浑身都是水，杜辉去拿毛巾给他擦，结果一回来就看到盖德在泳池里扑腾。 杜辉：“……” 救命！ 他赶紧把人捞出来，一毛巾扔他头上，用力擦，“大冬天的你下水是疯了吗？！” 盖德不服气，“博士都下水了，我也要表演喷泉。” “我看你就像个喷泉。”杜辉怒吼道：“博士是人鱼，你是个什么鱼？” “独眼……鱼？” “……” “又是一年过去了啊。”盖德恢复点精神，感觉有点丢脸，努力转开话题，“你还是没找到人鱼呢。” “闭嘴，我多谢你了。”杜辉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二楼阳台上，乔安趴在栏杆上，笑着听盖德他们打闹。 他从没喝过酒，今晚喝了三四杯，整条鱼都变红了，脑袋也晕乎乎的，听雷蒙说要不要上来看看礼物，就跟着上来了。 上来后才想起雷蒙的礼物不是床吗？ 床有什么好看的，他早就看过了啊，位置还是他摆的呢。 只是一眨眼，雷蒙就不见了，正巧下面泳池里盖德在表演喷泉，乔安就趴着看了好一会儿。 “在看什么？” 雷蒙突然出现，喝了酒的乔安有些迟钝地转头，回答说：“看盖德。”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雷蒙面色沉了下，“别看了，他不好看。” 喷泉挺好看的啊。 乔安想，手腕上忽地一阵冰凉，什么东西戴在了他手上。 他低头一看，只见白白的一圈，中间则是个蓝色的石头，好熟悉啊。 “这是什么？” “珍珠手串，你的眼泪。” 说是乔安的眼泪，但一颗颗都被打磨过，中间钻了孔，用鱼线串起，最中央则是一颗和珍珠同样大小的蓝色宝石。 流光溢彩，耀目非凡。 在物资都紧张的安全区内，这样一颗毫无用处的宝石可想而知有多难得。 蓝色宝石十分剔透，乔安都能从中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和深海一个颜色，乔安看了又看，很喜欢它的颜色，“送我的吗？” “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这个石头。”雷蒙低头看他，面色依旧沉稳，垂在腿边的五指却攥称拳头，在吵闹声中轻声问道：“乔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乔安有些懵，“什么问题？” 他没听见老大问话啊。 雷蒙直勾勾地看着他，“和我结为伴侣。” 第60章 “……”乔安摸宝石的手一下子僵住，突然感觉冰凉凉的珍珠手串也变得烫手起来，他想走，但雷蒙不知何时单手撑在栏杆上，堵住了他的路。 如果不是楼下都是人，乔安恐怕要当场化出鱼尾跳进泳池里。 “可是珠子……我要回家的。” “嗯，我知道。” 知道还说，在乔安惊愕的眼神中，雷蒙说道：“没说不让你回家，但在你找到珠子回家之前，和我结成伴侣可以吗？我想和你在一起。” 乔安睁大眼，烟花的砰砰声和他心跳声重叠，他有些慌乱地眨眨眼，漂亮的浅金眼眸尽是疑惑，“可是，那以后呢，你……” “以后？”雷蒙很轻地叹了口气，触手不甘心地想从衣摆下出来，被他强硬地摁回去，他又凑近一步，几乎将乔安整个抱住，“以后在思念你的日子中老去。” ‘砰’的下，乔安几乎听到炸裂开的声响，以为是烟花，抬眼却发现烟花已经停了。再垂眸，一颗莹润的珍珠从雷蒙肩膀上滚落下来。 “怎么哭了？” “不知道，但我不想……” “不想什么？不想和我成伴侣，还是不喜欢我？” 乔安懵懂又疑惑，“有什么不一样？” 雷蒙捡起那颗珍珠，认真地回答他，“如果只是不想和我结成伴侣，那你不用有这个负担，我可以不要这个名头。” 乔安的眼睛睁的更大了，听见雷蒙继续说：“但如果你是不喜欢我，那今晚当我什么都没说。” “是哪个？”雷蒙问。 乔安回答不出来，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雷蒙将珍珠收进自己兜里，温热的手掌抚着乔安的细腻脖颈，抬起他的脸，低沉沉的眼眸犹如旋涡，“不想和我结成伴侣吗？” 乔安睁着漂亮的眼眸，迷茫着不说话。 “那是不喜欢我？” 这句话问的很轻，身为指挥官的雷蒙头回问的这么没底气。 冷峻锋利的五官尽显淡然，但微闪的眼底还是暴露出他的紧张。 不喜欢吗？乔安愣了下，细想着从遇到雷蒙后种种，在他的手掌心中缓慢地摇了摇头。 喜欢的。 他喜欢这个人类，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的喜欢。 抚摸着他脖子的手掌似乎颤抖了下，眼前雷蒙深邃眉眼舒朗开，单手揽着乔安的腰将人抱了起来，走向卧室他买的大床。 将乔安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俯身上去，低哑着声音。 “喜欢就好，别想太多乔安，珠子会给你找来，找到你就安心回家。”雷蒙轻含住他敏感的耳尖，感受着乔安的颤抖。 贪婪的触手争先恐后的缠上乔安的四肢，乔安呜呜出声，当即被雷蒙吞下去。 “在此之前，好好享受与我结为伴侣的快乐就好，嘴再张开点。” 乖乔安你会得偿所愿回家，我也会得偿所愿，在拥有你后死去。 第46章 乔安在鞭炮声中醒来, 新年的余温还没过去，这里不禁烟花，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金色鱼尾上缠着好几根触手, 侵占味极强。 鱼尾费劲地在触手中动弹了下, 乔安想要起床，刚撑起一点身子, 却被腰间沉重的胳膊压了回去。 “醒了？再睡会儿。” 声音带着餍足的沙哑, 听得乔安耳尖酥麻麻的。 这几日雷蒙跟着乔安住在他的新房里，就连小一都熟悉了这里。 对此乔安没什么意见, 除了有些腰酸，倒有些新奇又愉悦的感觉。 原来伴侣每天都是要做这些的吗？ 他没怎么反抗地就躺了回去，继续动动被触手缠的有些发麻的鱼尾，腰间的手掌缓慢下移。 “难受吗？” “没有。” “老大……” “喊名字。”雷蒙打断他的话，拇指暧昧地擦过乔安的下唇, “或者喊你昨晚喊的称呼。” 乔安才不喊, 报复性地咬了下雷蒙的手指当拒绝，乔安才继续开口：“我想摸摸珠子可以吗？” 雷蒙眸色暗沉, “可以，只是摸了后果自负。” 珠子在他体内, 不管乔安以哪种方式摸，都会让他激动起来。 是哦，这是个问题。 靠近珠子会让乔安很舒服，他一般都趁着和雷蒙亲密时摸，不过昨晚已经好几次了，就算了吧。 乔安闭上眼，跳过这个话题，“我们再睡会儿吧。” 雷蒙差点被气笑。 很快新年过去, 乔安恢复研究所打卡的日子，雷蒙则着手准备前往中心区的事情。 不过他不会露面，而且悄悄随行。 “交流一事向来都科研院为主，作战局会出人保护，但没听过哪个指挥官也跟过去的。”塞米说道：“半个月后出发，这一趟塞乐也会去，秋开就不让他去了，你们万事要小心。” 乔安点点头，心中有些激动，“知道了博士。” 说完正事，塞米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问：“你和雷蒙什么时候去登记？” 乔安：“啊？” 塞米眨眨眼，“雷蒙都住进你家了吧？不趁着出发前登记了，免得后续被骚扰。” 乔安自然不好意思说雷蒙可以不要名分这种话，迟疑着问：“被骚扰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们提倡自愿婚恋，但是你迟迟不结伴侣，对九区来说也是种资源废置。”塞米无奈道：“到时候肯定会有人上门催促你，说的好听是做思想工作。” 乔安不解，“可是雷蒙这么久也没人催啊。” “人类情况不一样嘛，僧多粥少，我们人鱼是少的粥，哪里能看着粥放着不动啊。” 乔安似懂非懂，听见塞米又说：“而且你和雷蒙都住一起了，一直不登记容易被人举报。” 还能这样？ 乔安瞪大眼，老大没提过啊。 “雷蒙他位置不一样，之前你住十楼就有人微词，说他抢占人鱼。”塞米笑着看向他，“之前你说不想结伴侣，所以我也就没说了，不过现在我看你都和雷蒙在一起了，登记也就顺手的事，而且你们匹配度那么高，迟早会在一起。” 乔安舔舔嘴唇，登记是顺手，但是……他心中有些苦涩，犹豫着开口，“如果……哪天我走了呢？” 塞米脸上笑意微顿，模糊地想起似乎乔安很早说过他是要回家的。 不过雷蒙都和他住一起了，应该是不在意吧，或者是想到应对的方法。 想到这，塞米好好措辞，然后说道：“哦，没事，分开或者死亡在九区是很常见的，你看塞乐一个人不也好好的。” 塞乐一个人好吗？ 乔安想起他提起元白的悲伤模样，忽然有些后悔一时被雷蒙迷惑住，答应了在离开和他在一起。 等他走后，雷蒙也会那样伤心吗？ 那他呢，找到珠子后离开这里会伤心吗？ “在想什么乔安？” “想你。” 听到这个回答，雷蒙冷硬的脸上露出点笑意，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将人抱了起来。 “诶？”乔安下意识地揽住雷蒙的肩膀，看他走向卧室的方向，脸有些红，“天还没黑呢。” “闭上眼就黑了。” 真有道理啊，乔安听话的闭上眼，听到头顶传来雷蒙的闷笑声，他耳尖发红，承受住撞击去抓雷蒙。 再睁眼时天是真的黑了。 乔安抓着雷蒙的一根触手打蝴蝶结，脑子还想着登记的事情。 “心不在焉的，再来一次？”雷蒙抽回触手，触手扭曲了下，啪地下抽在雷蒙手臂上。 乔安眼皮一跳，抓住触手捏了下，“不准打人。” 雷蒙发出笑声，又问了一次，乔安赶紧摇头，犹犹豫豫地开口，“老……雷蒙，如果我们没在一起，那等我拿了珠子回家，你是不是就不会难过啊？” 雷蒙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住，一眼就看出乔安在想什么，气得额角都忍不住鼓起。 他都能说出不要名分这种话了，这条小人鱼居然还能想东想西。 “乔安。”雷蒙咬牙，揪着乔安脸颊上的嫩肉，狠狠的说道：“如果你拿珠子回家前我都没愺到你，那才叫真正的难过。” 乔安：“……” 乔安被这直白又粗鄙的话弄得一阵脸红，拂开他的手，抓着被子躺下去。 床头灯暗下，就在雷蒙快睡着时，枕边响起乔安小声的气音。 “那你想和我登记吗？” 黑暗中雷蒙倏地睁开眼，呼吸重了几分，良久呼出口气，“不用。” 不用，不是不想。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乔安等人伪装成随行保护的雇佣队一起出发，科研院带头的人是安妮塔，而作战局这边由苏玉轩和二组队长覃勇领队。 再次出城，乔安很快就适应。 气候还是寒冷，越往北上，风沙越大，刮在脸上跟刀割似的。 雷蒙拿着面罩扣住乔安漂亮的脸蛋，低头警告他，“没事别出门。” 第61章 乔安刚点头，车窗‘叮叮咚咚’响起，他转头看见豆大的雨滴敲在车窗上。 不过几秒的功夫，雨势越来越大，乔安几乎看不清窗外的景象。 他听见雷蒙的通讯器滋滋响起，传出覃勇有些慌乱的声音。 “老大，这雨下的太大了，根本前进不了。” “原地停下，所有人戒备，注意周围动静。”雷蒙冷静吩咐，一抬眼就看见乔安打开了一点窗户，雨水跟风似的灌了进来，瞬间打湿乔安的衣服。 雷蒙眉头紧皱，挂断通话，拽着乔安的手臂关上窗。 “做什么？现在不是游泳的时候。” 知道啊又不傻。乔安没理会雷蒙的话，举着被雨水打湿的手放到鼻尖下闻。 “这雨水的味道不对。” 雷蒙俯身也闻了下，没发觉不对，“雨水还会有味道吗？” “当然，只是哪里不对我说不出来。” “别想太多，外面极端天气本来就多。” 乔安点点头，但还是盯着窗户不放，窗外的雨一点要小的意思都没，水帘似的冲刷下来，不过十几分钟，雷蒙通讯器又飞快地响起。 这回是苏玉轩在讲话，“雷蒙，积水了，过轮胎三分之一处了。” 乔安诧异，他们停的地方好像是处平地吧，才下了半小时不到的雨就积水了？ 这哪是下雨，简直是天漏了。 雷蒙面色凝重的站起，“车能开动吗？” 苏玉轩：“能开，但是看不清路。” 雷蒙当机立断道：“我来引路。” 说着雷蒙就要下车，乔安想也没想的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 “不行。”雷蒙将他推回去，“雨太大了，会有危险。” 乔安：“老大我是人鱼啊，雨对我来说不是危险，雨这么大，你能看清多远的路，我给你开路。” 雷蒙眉眼皱的更深，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就是不想乔安出去。 “车开慢点就是了，这么大的雨，不知道多久能开到高地，你消耗太多。” “累了我会回车上的，再说你提前给我补充下就是。” 摘下脸上的面罩，乔安抓着雷蒙的手臂就堵了上去，只是轻轻一碰，下一秒雷蒙就不客气地闯了进来。 又急又凶，明明是乔安先主动挑起的，也最先求饶。 浓烈的珠子气息朝着乔安扑来，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雷蒙的情绪。 “够了……” 乔安抬手推开身上的人，比他更紧急的是雷蒙的通讯器，‘滴滴滴’的把两人情绪瞬间拉回来。 通讯器那头的苏玉轩难得在嘶吼，“雷蒙你下来没！？” 雷蒙脸不红心不跳，“下了，马上到前边。” 乔安擦擦嘴角，一件防风衣兜头披下，雷蒙给他拉好拉链，“穿好，累了就给我马上回车里。” 乔安连连说道：“知道知道。” 穿戴好后，雷蒙打开车门，即使有雷蒙挡在前面，乔安还是被扑了一脸的雨水。 简直跟进了瀑布一样。 耳边雨水震天响，暴雨的同时弥漫起大量雾气。 除了脚下一点距离，乔安眼前除了水还是水，这雨落在身上跟殴打人没区别。 虽然乔安生活在水里，但还是头回被水打。 他看见雷蒙回过头，嘴巴似乎动了动，但乔安什么都听不见。 他开口就要吟唱，雷蒙拽了他一下，几乎是贴着乔安的耳朵说话。 “抓紧我，到了前面再吟唱。” 第47章 雨水模糊视线, 乔安两人很难看清前方的路。 他一只手被雷蒙死死抓着往前走，脚下积水漫过小腿肚的位置，被雨水浸泡后的路成了泥浆, 每走一步都带着极大阻力。 乔安恨不得化出鱼尾游, 就是积水有点浅了，也有点脏。 到了。 感觉到雷蒙捏了下他的手指, 乔安抬起头, 领头的装甲车大灯亮起，但被雨水阻挡着只能照亮半米的距离。 雷蒙用力敲了敲车头盖, 听到动静的苏玉轩从车后方绕了出来。 他手里还有拿着一段铁链，走过来的同时指了指乔安，像是在问怎么你也来了。 乔安大声喊道：“帮忙啊，你们在干嘛？” 苏玉轩也大声回：“把车连一起，不容易丢。” 雷蒙：“好了吗？” “差不多了。”苏玉轩低头询问通讯器里其他人的进度, 半晌后冲雷蒙做了个完成的手势。 雷蒙点头, 站在车头驾驶位上司机能看到的位置，打开头顶的筒灯, 强烈的光束穿透雨帘，终于能看清前方的路。 扭头见苏玉轩还站着, 雷蒙命令道：“你回去，注意附近，我和乔安就够了。” 乔安也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回车上。苏玉轩拍拍乔安的肩膀，动作迅速地上了车。 “走！” 马达轰鸣声传进乔安耳里，装甲车缓缓启动，在暴雨声中，乔安牵住雷蒙的手掌。 嘹亮吟唱高声响起, 乔安细长的五指在雨中挥动，雨水仿佛看懂了他的手势，顺着他的方向倾斜去，在大雨如注中自动让出一小方空间。 两人上方雨势减小，雷蒙甩了下脸，擦干眼睛上的水，单手拿着通讯器指挥。 这场雨下的太大太突然，但在乔安的吟唱歌声作用下，暴雨堪堪避开了他们所在的车队。 “妈的，跟做梦一样。”车里有人忍不住咋舌，“乔副所哪里是人鱼啊，简直是龙王。” “少贫嘴。” 覃勇教训道，但也忍不住两眼惊奇，刚才那雨势，雨刷都快刷冒烟了，然而现在雨刷都开始慢下来。 后座上的一人不信邪，敲敲降下一点车窗，瞬间被倾注的暴雨扇了一巴掌。 原来都挤到旁边去了。 乔安能让雨避开，却没法让积水退去，幸好两人一个是人鱼，一个带着章鱼的属性，不怕泡水。 雷蒙引着车队往高处去，只能往山坡上去，天色越来越暗，幸好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没有积水了，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再继续往高处上去点。 乔安喉咙都唱哑了，精神不济，忽然间，手心被雷蒙重重地捏了下。 嗯？出事了？ 乔安偏头，被一下被雷蒙捂住嘴，打断吟唱。 “有人来了。” 这里还能碰到人？乔安惊讶，往雷蒙所示意的方向看了眼。 没了吟唱，雨势又大起来，朦朦胧胧的好像是看见一行跟他们差不多的车队，但具体的没看清。 没看两眼，乔安就被雷蒙拉着往车里走，边走边听见雷蒙举起通讯器说道：“覃勇，苏玉轩，有其他安全区的来了，你们安排交涉，不要透露出乔安。” 说着雷蒙没耐心再走到后方他们的车辆，直接半路上了车，车里恰好坐着安妮塔，见到被淋的跟水鬼似的两人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快速说道：“拿毛巾来，药箱里的感冒药也泡一下。” 说着拉着乔安进来，“辛苦你了啊，都怪雷蒙，怎么把你也拉出来。” 雷蒙冷静地瞥了她一眼，安妮塔两眼一瞪，“我有说错吗弟弟！” 雷蒙：“没有。” “不关雷蒙的事，是我自己要出去的。”乔安脱下身上湿透的防风衣，赶紧摆手解释。 安妮塔叹气，“你就是太乖啦。” 毛巾和感冒冲剂一起送过来，乔安捧着脸那么大的碗慢慢喝，安妮塔就站后面帮他擦湿透的头发，只是有道视线一直落在这边，安妮塔歪过头，笑着看向雷蒙，“怎么？你也需要姐姐帮忙？” 雷蒙面色微变，咬牙道：“不用。有其他区的人来了，你没事就跟覃勇他们一起去看看。” “我去……”安妮塔正要拒绝，通讯器就响了起来，里面传出覃勇的声音，喊她过去的。 安妮塔无语地把毛巾雷蒙，“你来吧。” 乔安眼看雷蒙向他走来，虽然他们晚上睡在一起，但都是没其他人的情况下啊，现在车里还有其他人在啊。 “我可以自己来。” “喝完。” 雷蒙语气有些冷，乔安只好把手伸回来，端起眼前的感冒冲剂继续喝。 雷蒙站在他的身后，模仿着安妮塔刚才的动作给他擦头发。 他头发又长又密，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干，乔安喝完后就接着毛巾自己擦，让雷蒙先喝冲剂，免得生病。 雷蒙指了指后面的休息室，“去休息会儿。” 车里的人已经把里面收拾好了，乔安进去没多久，雷蒙拿着吃的也进来了。 大雨天也没法开火，拿的自然是备好的罐头。 乔安打开一个，边吃边问：“旁边来的也是去中心区的吗？” 雷蒙：“对。” 乔安眨眨眼，那他们也挺厉害的啊，顶着这么大的雨都过来了。 垂下眼，乔安问道：“你说其他区会有‘灵’的踪迹吗？” 第62章 “苏玉轩他们在交谈。”雷蒙就知道他会问，只是现在时间晚了，情况又不好，隔壁估计也不会讲太多。 “先休息。” 雷蒙也上了床，床位都是单人的，他一上来就显得格外拥挤，乔安正要往里缩，被雷蒙揽住腰身带了过去，“唱了那么久，不累吗？” “累。”乔安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瓣，没注意到雷蒙眸色渐暗，捧着他的脸颊贴近。 温热唇瓣相贴，乔安耳尖发热，外面暴雨如注，但属于雷蒙特殊的喑哑嗓音还是传入乔安耳里。 “那我们补充点精神力，乖，嘴再张开点。” 雨下了一夜没有停下，乔安心里装着事情，睡的不深，因此在通讯器响起时，立马就睁开了眼睛。 身边的雷蒙摸摸他的脸，让他别起来，然后才接起通讯器。 “老大你醒了吗？下面积水都淹成湖泊了，而且水里好像有异兽。” 听到异兽两字，乔安瞬间清醒起来，肯定地说道：“是那个人鱼。” 在九区里没抓住的人鱼。 肯定是他，他手里有半颗珠子。 珠子中蕴含的能量在水中更能发挥到极致，在陆地上他没能要去雷蒙和乔安的命，那水里呢？ 雷蒙冷静道：“马上来。” 转头看向乔安，问：“如果你也有另外半颗，是不是能让水退去？” 能，但是……他要是拿了珠子，雷蒙会稳不住人类形态的。 乔安没直接回答，“出去看看先。” 两人简单重新换上防风衣，一下车乔安就震惊不已，覃勇的话真没夸张啊，明明睡前还上了高坡的，现在就跟瞬移到湖边一样。 湖边站着不少人，乔安扫了眼，好几个都是其他区的，个个被雨淋的看不清面容。 “确定能在淹没前雨停吗？” “给中心区发消息了没？这么大的雨，那边不会也淹没了吧？” “艹啊，还让不让人活了！你们谁的车上有船啊！？” “有船你敢划出去啊？万一水里都是异兽鱼呢？” “下去探探吧。” 此话一出，众人安静下来，纷纷看向说话的雷蒙，看了几眼只觉得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听见他说的话，冷笑道：“说的容易，谁去？” “我去。”乔安快一步说道，他在下车后就想入水看看了，如果真的是那条人鱼做的，那他多半也在水里。 “不行，我去就可以。” 雷蒙拉着乔安往后退，有些头痛，他没想到乔安的嘴那么快。 乔安稍微小声道：“你下去又不好呼吸……”说到一半想起现在的雷蒙是能在水下呼吸的啊，于是话头一转，说：“我熟悉水啊，在水里杀鱼可有经验了，你不用担心的，再说我能感知到珠子的气息，你……” 雷蒙担心的就是这个啊，面容都严肃起来，“你还想一个人上去杀他不成？” 乔安打了个哈哈，“当然不会啊，他有珠子我没有，万一我打不过怎么办？就确定方位，回来找你们。” 他都这样说了，雷蒙还是不松口，乔安只好继续劝，“相信我啊老大，再说了异兽鱼又怎么样，水里的生物都得听我的，你身体里的那只章鱼还不是被我杀的干干净净，放心吧。” 想起那回七区外的情景，雷蒙眉眼松动。 他们还在商量，有人等不及了，大声嚷着，“好了没啊？你们到底去不去，别是说说的。” 乔安气愤，不过她还没开口，盖德已骂出声：“闭嘴，有本事你自己跳下去。” “给你们免费探路了还叽叽歪歪。” 谈话被打断，乔安只好捏捏雷蒙的手心，拿希冀的眼神看他。 雷蒙无奈，“下去后一切小心。” “保证。” 说完，乔安转身跨出几步就跳入水中，水面荡开水纹，金色鱼尾转瞬即逝。 边上的人忽地反应过来，“他就跳下去了？” 盖德抬抬下巴，“不然呢，再跟你唠几个？” “人鱼！你们居然让人鱼下去！？不愧是雷蒙指挥官下的作战局成员啊。” “……？” 雷蒙回身，漆黑眼神冷漠，警告地扫了眼开口的人。 那人抬眼对视，却一下子愣住了，而后遍体生寒。 这张脸……他在作战大厅里天天见过啊。 第48章 一入水, 乔安就闻到一股腥味，还有淡淡的珠子气息。 果然啊。 幸好是他下水了，乔安摆动鱼尾, 朝着珠子气息方位游去。 暴雨积水而成的小湖对乔安来说很浅, 之前都是陆地，被水淹过的地方按理说没那么快出现活着的生物。 可就在乔安游出几米后, 一条张口满是尖利牙齿的大头鱼就朝着他游蹿过来。 乔安眉眼微动, 却没有躲开，比这大头鱼还要快的手速一下抓住鱼身。 “真丑。”乔安看着它满嘴的牙, 嫌恶道。 大头鱼奋力扭动身体，不停地张嘴威胁，乔安浅浅吟唱一段，抬手在鱼头前轻轻一挥。 “给我带路。” 话落，刚才还躁动不已的大头鱼安静下来, 乔安松开手, 只见大头鱼僵硬着身体呆愣好几秒，才转身摆动鱼尾向着另一边游去。 游出的距离有点远, 乔安目测着是到了另一处的山头，大半山体都被水淹没中, 快接近山的时候，大头鱼忽地停了下来。 乔安也谨慎地停下，正凝眸观察着这座山，眼角边猛地炸开一团血色。 这只带路的大头鱼自曝死去。 乔安心中一紧，想也没想地往后退去。 是这里吗？ 他口中低声吟唱着，细白手掌轻轻挥动，一串泡泡快速飞向山体。 就在快要进入山中的时，泡泡仿佛被什么戳破, 瞬间消失融于水中。 金色鱼尾不安地前后摆动着，乔安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撤。 里面若真的是带着半颗珠子的人鱼，那他孤身一人太冒险了。 打定主意后，乔安扭头就游出两三米元，鱼尾在水中留下一片涟漪，然而就在这时，乔安的身后传来一道熟悉且空灵的呼喊。 “乔安。” 乔安的身子猛地僵住，额角像是被针用力扎了一下，头痛欲裂，脸上血色褪去，瞬间变得苍白。 好熟悉的声音？ 是……是妈妈吗！ 这个念头刚起，乔安迅速转过身体，眼前赫然出现一张柔和精致的面容，她有着一头和乔安一样颜色的长发，只是鱼尾浅银色的，在水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乔安迷茫的眼神瞬间警觉起来。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垂在鱼尾边的五指微微蜷起，做出防备的动作，小心地摆动着鱼尾要退开，却听见眼前的人鱼再次发声——“乔安，我的宝贝。” 乔安心头猛然一震，感觉浑身血液都沸腾起，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在心中窜起。 “你是……” “是妈妈啊，我的孩子。”眼前人鱼面带慈和笑意，朝着乔安伸出手来，眼角沁出泪花，“你受苦了啊，妈妈来带你回家。” “回家？”乔安眼中光芒盛起，手指颤抖着抬起，忽地想到什么，顿下，“可是，珠子……” “珠子不是已经找到了吗？宝贝做的真棒，只要拿回来就好了。” “拿回来……” 是啊，都找到了，拿回来就好。 乔安的视线再次被眼前人鱼所吸引，脑海中向来模糊不清的人脸慢慢清晰起来，和他一样黑色的长发，宽和柔美的五官，银灰色如星辰闪耀的瞳孔，以及右眼角下那颗黑痣。 不对！ 这不是妈妈的脸！ 乔安乍然清醒，却来不及收回手，对面人鱼眸色微变，一下钳住乔安的手臂，锋利的指甲毫不留情地插进他手臂中。 “啊！”乔安低声痛呼，只见无数细小泡泡顺着他的伤口争先恐后地钻进去。 一股强悍且霸道的精神力进入他的体内，强行挤进乔安的四肢百骸，乔安的身体仿佛有万千根针同时凿进，痛的他冷汗直下。 金色鱼尾无力地垂下，乔安意识变得模糊，但还是用尽全身气力甩动鱼尾朝着眼前人鱼奋力一击。 然而在银色人鱼的眼里这点反抗不堪一击，她甚至没躲开，另一手掐住乔安的脖颈将人直往下惯。 乔安的后背重重砸在地面上，坚硬的石块划破他的后背，乔安喉咙发痛，咬牙道：“你到底是谁？” “我来帮你啊乔安。”银色人鱼面上挂着笑意，松开掐脖的手，手掌贴紧乔安的额头，“该醒过来了。” 手掌下泛起阵阵金光，乔安感觉一阵阵暖流从额头经过，他募地睁大眼，无数景象走马观花似的穿透亿万光年在他脑海里闪过。 这些都是什么……？ 还没等乔安回忆起什么，剧烈的刺激让他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第63章 - 就在乔安入水后不久，暴雨逐渐停下，然而积水一点都没褪去的样子，雷蒙他们还是被困在山头间。 杜辉低头摆弄着通讯器，脸色有些难看，“乔安一直没回复。” 盖德猜测，“水中信号弱吧。” 塞乐不免对雷蒙埋怨，“你怎么就同意让他去了。” 苏玉轩说道：“是乔安要求的。” 塞乐当然知道啊，就是迁怒而已，他瞪了苏玉轩一眼，苏玉轩偏过头，看了眼时间，说：“已经三小时了，我带人下去看看吧。” “我也去。”盖德立马接道。 久久站立水边未动的男人哑声开口，“苏玉轩，岸上你见机行事，一个小时后如果我没回来再带人下去。” 塞乐眼皮一跳，“你一个人下去太冒险了吧？” “是啊老大。”盖德担忧道：“我陪你一起吧。” 雷蒙没应，只对杜辉说：“拿潜水装备来。” 见劝不动，杜辉去拿潜水衣，周围几个其他区的人看着，时不时交头说话着。 很快，雷蒙换好潜水衣，戴上装备，一头扎进水里。 塞乐看着水面上冒起的水花，深吸了口气，拧着眉不安道：“我好像闻到一股奇怪的气息，很……” 苏玉轩余光瞥他一眼。 塞乐继续不解道：“很奇怪，就像是有人在招我过去一样。” 静谧水下，一艘巨大潜水艇静静地伫立在树影间，圆形窗户透出明亮的灯光。 灯光下，乔安金色的鱼尾熠熠生辉，鸦羽般的眼睫颤抖着掀开，露出一双琉璃似的眼珠。 “你醒了啊，想起我是谁了吗？乔安。”银色人鱼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银色人鱼恢复原本的样貌，是乔安初入九区就碰到的第一个人鱼，甚至后来天天在研究所就能看到的人鱼。 除此之外，乔安也终于想起他的真实身份。 “乔舟，叛变通敌，被除名的大哥。”乔安双手被锁，垂着眼，面色暗沉。 “那又怎么样？废了我，你们还是输了，就只保住你个独苗。”乔舟坐下，幻化出两腿交叠。 是的，他说的没错啊。 乔安冷着脸想，他根本就回不了家了，因为已经没有家了。 从地球出发到乔安所在的星球需要无数光年，但对乔安来说只需要沉睡十年。 “千百年前，我们的祖先也是这个星球上的生物，那时候就连人类都没有诞生。”乔舟单手支颐，银色瞳孔紧紧盯着乔安，这个很小的时候就跟在他身后要抱抱的弟弟。 他眼皮眨动，冷漠地开口，“可惜火山爆发，地球成了个大熔炉，生物近乎全部灭绝，我们人鱼所创造的文明毁于一旦。” 后来高层带着文明技术逃离这颗星球，临走前留下一颗人鱼命珠在深海，既是给星球上的人鱼一点活路，也是为了日后灾难过去，他们能再返回重掌星球。 被留下的底端人鱼靠着命珠龟缩在海底与深海鱼争食，一代又一代过去，他们逐渐忘记往日的文明，甚至连命珠都无法掌控使用。 “这些你恐怕都不清楚吧。”乔舟冷笑，面上讥讽，“也是，那群自命不凡的人鱼怎么会把这种丑事写进书里呢？” 乔安心情复杂，以前他确实不知道，在陷入沉睡前的那晚才被告知所有事。 “起初运气是好，找到了个合适的星球生存下去，人鱼文明再度恢复。”乔舟继续说道：“可惜啊，百年后虫族登临，我们的曾祖父才知道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无主的星球，而是虫族掌控星系下的一颗普通子星。” 它们发现星球被人鱼占领，饶有兴趣的进行观察，而后抓捕，拍卖，实验，为奴为婢。 哪怕有命珠加持，人鱼也扛不住虫族这个庞大成熟种族的攻击。 反抗，殒命，屈服，屈辱生存。 人鱼文明再次遭到摧毁，乔安还记得他小时候还是渡过一段安稳平静的美好时光，然而虫族根本不将屈服的人鱼放眼里。 会蹦跶的小玩意多有意思啊，玩了一段时间没兴趣了，那就统统死吧，占据了星球那么长时间，消耗了这么多资源，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无论是反抗的，还是投降归顺的，所有人鱼终将死路一条。 命珠被拿去当做虫族女王头冠上的装饰品，鳞片被织进衣服里，珍珠一盒盒的送进王宫中。 这时人鱼才想起他们原来的母星，然而在虫族的攻势下，根本没有资源和能力再次带着族人重返，更何况他们现在连母星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哪怕过去也是生死难料。 但一线生机也是生机。 乔安是新生一代精神力最高的人鱼，族人对他饱含期待，但虫族的强大让他们认清现实，只求活下去就好。 他们倾尽所有将文明传承输入乔安脑海中，这也导致乔安身体不堪重负，陷入沉睡，醒来后失忆记忆，只隐约记得要找到命珠。 找到命珠，活下去，重振人鱼荣光。 如果不幸母星还是熔炉一般，那载着乔安的飞船就会一直漂浮在星系中，寻找合适的星球降落，直到能源耗尽。 为了不让虫族追踪到，他们干脆利落地切断飞船的踪迹，只要逃出虫族掌控的星系，就不会再有危险。 虫族强大傲慢，知道有人鱼逃离也不在意，追踪不到就撒手不管，他们并不认为孱弱的人鱼会来到多大威胁，哪怕他们再次回来也不担心。 他们有更为强大的劲敌，人鱼不过是一时的取乐而已。 “你既然跟着虫族了，为什么还要偷上我的飞船来这里。”乔安问。 “有什么区别，早死或者晚死罢了，来这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呢？”乔舟得意地笑道：“我赌对了不是吗？这里虽然有些小麻烦，但比起虫族来不堪一击，就是所谓的人类有点麻烦，不过也还好，稍微给点甜头就为我效力了。” “就是这里的人鱼啊。”乔舟手指敲着额角，面露嫌弃，“实在太废了。” “他们经历了两次大灾难，能活下去就已经很好了。”乔安忍不住为他们说话。 “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乔舟笑道：“善良的发蠢。” 稍微恢复些力气，乔安坐直身子，手腕上的钢链发出沉重的声响，对乔舟的嘲讽不为所动，自从父亲决定将人鱼一族交给他，他的大哥就变了。 只是人鱼都已经这样了，落到谁手里难道是一件好事吗？ 乔安抬眼，精致的面容满是寒意，冷声发问：“那你想怎么样呢大哥？” “拿到命珠，我们兄弟俩重掌这个星球！什么异兽人类，只配做我们的奴隶，等我们再复人鱼文明与荣光，就杀了那群恶心的虫子！” 说到最后，乔舟的脸彻底扭曲，长着利刃的手掌猛地扭断扶手。 “你疯了吗？你明知道被欺压是种什么样的绝望，你还要这样对待这里的人类。” “那又怎么样？！弱就是该死，所以除了我们俩，其余人鱼都死光了啊！难道你还指望人类会给我们报仇？” “就算我们掌控了这里，在我们活着的时候根本没法对抗虫族，你知道的，我们发展了千百年，在虫族眼里依旧不堪一击。”乔安瞪着他，怒吼出声，“你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私心！” “是又怎么样！”乔舟站起身，双腿顷刻间化为鱼尾，用力一甩将底下座椅摔的四分五裂，“你这个蠢货！现在是我们俩掌控这个星球最好的时机，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星球，人类不过是后来者，现在我们将它拿回来怎么了？” 乔安头痛欲裂，重重喘气，钢链因为他的动作哗啦啦作响，他看向乔舟，一字一顿道：“人类比你想象中要强。” 虽然他只和人类相处过短短一段时间，但他们的精神和韧性比人鱼要强的多。 他们弱小，却在大灾大难后迅速爬起，甚至觉醒出精神力，和不同种族也能坦然合作，为了同个目标勇往不前。 乔安盯着他，冷静地说道：“就算你笼络住一些人类，剩余的人类也会和你不死不休，他们只容许带来助力的合作，一旦威胁到他们，在他们眼里你和这里的异兽没有差别，你会害了这里的人鱼。” 乔舟嗤笑，“我的好弟弟，我看你是被那个人类干傻了吧？不舍得要他的命？” “不关他的事！”乔安面露怒色，“我难道说错了吗？！你如果这么有把握能掌控这里，为什么要在半路冒着风险拦我们？在中心区被发现异样了吧？想伸手把其他安全区给占领，又被九区抓住了马脚是吗？” “闭嘴！还不是这群人类太贪婪！”乔舟整张脸阴沉下来，显然被乔安戳中不少。 他确实在中心区笼络不少人类，但这些人类眼里只有他们的利益，获利后甚至反过来联合其他人类要杀他。 这里的人鱼也是孱弱不堪，他千辛万苦找到的半颗命珠虽然能带来短暂的精神力提升，但想要达到他的标准，不知得经过几代人的累积。 第64章 如同乔安所说，哪怕他掌控这里也没法杀掉那群恶心的虫子，但不掌控这里的话，那他活着和以前有什么区别，甚至还有受人类的摆布，为他们做精神缓解。 乔舟脸色阴晴不定，忽地游动过来抓住乔安的手，缓和着声音说道：“乔安，在这里我们才是最亲的啊，你难道要抛下哥哥和人类混在一起吗？” “我们是人鱼，自然要为人鱼考虑。”乔安没有抽出手，只是冷静地分析道：“杀了这里的异兽，和人类合作，让人鱼脱离和人类匹配的命运。” 恢复记忆才不过几小时，但乔安脑中蕴含着人鱼所有的传承，短短一点时间就找出最优的答案。 “只有站在和人类同样的高度，他们才不会阻拦我们，甚至成为我们的助力，有朝一日共同杀回虫族的星系。” 乔舟脸上笑意不见，一点点沉下，“你居然相信人类，也不相信你大哥？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乔安抬头，“是你不相信我，按照父亲的嘱咐，命珠该由我继承，大哥你拿着它发挥不了它的能力。” 听到这句话，乔舟倏地掐住乔安的脖子，疯狂且狰狞，“闭嘴闭嘴，明明我才是人鱼中最适合继承命珠的，凭什么你一出生就改变了这一切！” “既然你不肯接受我的提议，那就去死吧！那个该死的人类身体里的命珠，等他过来，我把他肚子剖开就能拿到了。” “你不准动雷蒙！” 乔安手腕挣开，钢链破裂，乔舟没有注意到，就在这时，整搜潜水艇都晃动了下。 一根粗大长着吸盘的触手用力砸在圆形透明玻璃上。 第49章 “来了啊。”乔舟轻轻裂开一丝笑, “说起来，你杀了我的宠物，拿你男人来赔不过分吧？” 什么宠物？ 乔安皱起眉, 余光瞄见玻璃窗外的触手, 面色煞白。 那是雷蒙的触手，曾多次缠绕在他身上。 挣脱开的手往前用力一挥, 五指划过乔舟的手臂, 他刷地闪身退开，看着乔安暴怒的模样心情更加愉悦。 “乔舟你个疯子, 杀了你！” “没问题啊，只要妈妈也没意见。” 听见这话，乔安眼里的恨意更深。 他还记得这个提议提出时，他是拒绝的，乔安宁愿和所有人鱼一起死去, 也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踏上未知的星系。 是妈妈一遍遍的劝说着, 哄骗他找到了命珠，重振人鱼, 再回家来。 乔安知道这些都是谎言，可他无法拒绝妈妈的恳求, 还有全族人的丁点希冀。 他猛然发起攻击，束缚在另一只手腕上的钢链应声而裂，数道冰锥朝着乔舟门面而去。 乔舟轻蔑地伸出五指往下一按，冰锥纷纷坠落。 “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试了才知道。” 乔安转动发红的手腕，手掌中凝聚起一柄半米长泛着寒气的冰剑，他手握冰剑，速度快到只能看见残影。 锋利的冰剑划破乔舟的手臂，乔舟口中吟唱, 那点伤口快速愈合了。 正在这时，圆形玻璃窗外露出一只猩红的眼珠，似乎被里面的场景激怒，八只触手牢牢攀附着潜水艇用力击打。 潜水艇像被随意扔出的盒子，剧烈地摇晃起来。 乔安稳不住重心，一下向旁边倒去，乔舟趁机打开舱门，吟唱歌声响起，只见无数异兽鱼纷纷游来，还有好几个异样的人鱼从潜水艇各处游出。 乔安在他们身上感知到了珠子的微弱气息，这几只人鱼看着十分强健，目光却显得呆滞。 “他。”乔舟笑着指着乔安，吩咐道：“活捉，别弄死了。” 话落，所有的鱼群和人鱼凶猛地朝着乔安而去，乔安不躲不避，无数冰锥环绕在他身边，靠近者无一不被击退。 同时，柔软的触手从身后圈住乔安的腰，将人牢牢护住，高大身姿出现在乔安身侧，手臂闪过蓝紫光芒，朝着右侧偷袭的人鱼打去。 “有受伤吗？” 问话的同时，视线已经在乔安身上看了一遍，最后落在他微红的手腕上。 “没事。”乔安摇头，示意雷蒙看向前方被团团包围住的乔舟，说道：“就是他，抓住。” 雷蒙扫了眼，有些眼熟，但印象不深，他没多问，只说：“一小时，苏玉轩他们会下来。” 乔安明白他的明白，能抓住最好，抓不住就想办法拖一小时，等人来。 大量血液在水中四散开来，乔安呼吸间尽是血腥味，可鱼群像是杀不完，来了一批还有一批。 凶猛的虎兽不可怕，食象的蚁群最要命。 鱼尾有坚硬鳞片倒没问题，雷蒙却被逼得不得不收起触手。 凝聚的冰锥透明中带着红色血丝，乔安咬牙，飞身冲向被包围住的乔舟。 “乔安，慢点。”雷蒙在后方喊着，来不及阻止，只能替他清理扑上来的鱼群。 另一边的乔舟轻松闪开，“我说过，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不如你把他的半颗珠子拿回来，我们试试？” 乔安心神一凛，“不用。” 乔舟冷笑，口中吟唱声更加嘹亮。 水中压力猛地增大，乔安周身的冰锥瞬间爆裂开，他垂下手，感觉身体万分沉重，直往下坠。 不好，雷蒙。 乔安回头看去，果然见雷蒙已经向下坠去，甚至连人形态都稳不住，几根触手乱七八糟地往上飞舞着。 乔安转身游去，乔舟跟了上去，心情很好地问：“怎么样弟弟？合作吗？我们毕竟是亲兄弟，我不会害你的。” “那你把珠子给我！” “呵。” “雷蒙，你怎么样？”乔安抱住雷蒙的身体，尝试着往上托，顶上水压却越发大，让他们动弹不得。 “别管我。”雷蒙从喉咙间艰难出声，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乔安开口吟唱，巨大的水泡将两人包裹住，暂时缓过一口气来。 然后下一秒水泡迅速破裂，乔安脸上血色尽失，低头呕出一口血。 顶上传来愉悦的笑声，乔舟笑着说道：“弟弟，还不准备把珠子拿出来啊？” 这个称呼让雷蒙瞳孔微缩，但很快被后面的话吸引走注意，他擦了擦乔安嘴边的血迹，没有犹豫地吻上他的唇。 “呜……” 乔安想躲开，却被雷蒙紧紧扼住下巴，喑哑嗓音在两人唇齿间响起，“把珠子拿去。” “不……”拿走的话雷蒙会失去控制，等下苏玉轩他们说不定就要来了，被他们看到的话…… “听话。” 雷蒙咬了下他的舌尖，拉着乔安的手摸到紧实腰腹上，“我还不想在这里被鱼吃掉，我们不是还要回家吗？新房才住几天，难道你想留在这？” “不要。” 手指在腰腹间微微蜷缩，一股热意穿透掌心，耳边是乔舟冷漠的声音，“两个一起捉回去。” 乔安闭上眼，感受到周边水流波动，密密麻麻的鱼群朝着他们游来，密不透风地将两人围困住。 这还不够，水中压力持续增大，雷蒙显露在外的触手痛苦的卷起，死死抓着乔安的手指，往腰腹间摁去。 “你等我！” 乔安心一狠，口中快速吟唱着，同时勾着雷蒙的脖颈迫使他抬头，引着珠子一点点出来。 莹润白光缓缓而出，就在这时一道冰锥穿破鱼群朝着他们俩面上来，就在接近的瞬间，冰锥钉在拦路的触手上。 触手断裂，雷蒙发出痛苦闷哼。 将半颗珠子吞下的乔安睁开眼就看到这一幕，眸中金光大盛，充沛鼎盛的能力流转全身。 神秘繁杂的吟唱脱口而出，雷蒙伤口以飞快的速度愈合中，断裂腕口处重新长出新的触手。 “……”雷蒙震惊地看向乔安，他听乔安提起过珠子是人鱼的本源，但没想过会这么厉害。他正要说什么，乔安已飞身游蹿出去。 没了珠子的压制，他体内属于异兽的部分瞬间反扑躁动起来。 漆黑双眸被赤红瞳色取代，雷蒙身下触手逐渐变大，维持不住人形。 另一边乔安利箭般冲向乔舟的位置，以绝对的精神压制控制住乔舟，“把珠子吐出来。” “哈。”乔舟面色有些难看，却气定神闲地吐出一句话，“尤拉，救我。” 谁？ 乔安一怔，水底忽地翻涌起来，一道巨大的阴影在乔安头顶落下。 鬼影似的东西缠住乔安的腰身狠狠往上抛去，乔安以手为刀斩去腰间束缚，回身一看居然又是那只章鱼。 不对，是雷蒙。 他完全变成章鱼的模样，猩红两只眼紧紧看着乔安，像是认不出来了。 乔安赶紧吟唱起，试图让雷蒙清醒过来，却见乔舟游到章鱼巨大身子旁，恶劣的笑起，“没用的，他现在只认我。” “你对雷蒙做了什么？”乔安目露凶光。 “没什么，一点小药物而已。”乔舟可惜道：“你早点听我的话，我也不用费尽心思到这个地步了，尤拉，抓住他。” 第65章 数根触手快速向着乔安伸来，每一下都搅得水底天翻地覆，被淹没的树木砂石随着水流到处飞动。 乔安一面躲开一面喊：“雷蒙！老大，是我！” 然而化作章鱼的雷蒙根本听不见他的话，继续朝他攻击着。 不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声，有些熟悉，还没等乔安想起，白色亮光猛地在雷蒙身上炸开。 “乔安！我们来了，你没事吧！”盖德他们的声音响起。 “我去，怎么又来一只大章鱼！” 他们的支援来了，但是…… “等等，先别打他，那是……”乔安话头止住，又一记爆炸炸在雷蒙化形的章鱼上。 后赶来的杜辉拧眉制止，“先解决其他吧，你把它惹怒了我们所有人都逃不掉。” 剧烈的炸弹让水底浮荡模糊，乔安被水流冲出一段距离，又飞快摆动鱼尾想要游到盖德他们那边，分神的他没注意到身后一道冰锥很穿透水流，一下击中他的后肩背处。 “啊！”乔安被迫停下，痛呼出声，不同于其他人的金色血液瞬间四溢开。 鬼魅似的乔舟出现在他身侧，抬手一挥让鱼群遮挡住其余人的视线。 “弟弟，乖乖交出珠子。” “你做梦。” 彻骨的寒意顺着冰锥不断地侵入他的身体，乔安忍不住颤抖，强忍着疼痛催动体内珠子逼出寒意。 “不要也得要！” 乔舟锋利五指弯曲，朝乔安下死手。 乔安飞身躲开，闭了闭眼，“海神在上，请原谅我。” 他反手握住插进肩背里的冰锥，精致面容冷凝狠厉，一点点拔出来，金色血液融进透明冰锥中，一股强大且逼人的精神力震慑所有生物。 口中吟唱空灵清透，响彻整个水底。 刚才还游刃有余的乔舟心脏猛地一收，见势不妙就要转身，地底下被淹没的山体中蹿出藤蔓拉扯住乔舟的身子。 一眨眼的功夫，乔安闪现到他面前，那根带着乔安精神力的冰锥在他惊恐声中插进他的心口。 “尤拉！” 章鱼破开鱼群而来，乔安头也不回，吟唱歌声转了个调，章鱼立马陷入崩溃，无暇顾及他们，巨大的身子反而搅得水底如起浪的海面，起起伏伏将他们推出更远的距离。 “我说过，最适合继承珠子的人鱼是我！”乔安低声吼道。 金色流光从乔舟身体流出，顺着冰锥快速的传向乔安的身体。 “不，不！乔安！弟弟，我错了！”乔舟恐怖地睁大眼，他的精神力，他的珠子！在不断地流失着！ 乔安手掌抚着他的额头，瞥开视线，“大哥，好好睡一觉吧。” “不！” 乔舟双手死死攥着乔安的手臂，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开，瞬间流失精神力的身体犹如落叶软绵绵的沉入水底。 巨大的本源能量在乔安体内汇聚，这时的他终于忍不住皱起眉。 珠子合二为一，乔安周身缠绕金光，古老而神秘的印记在他额头显露，冰锥在他手中泛起金光，延长变为一人多高的权杖，顶上是颗白润流彩的珠子。 “退。” 若有若无的声响在水底荡开来，刚才还疯了一样攻击着的鱼群一下停滞下来，而后纷纷游散开来。 盖德：“诶？出什么事了？” 杜辉若有所思，看苏玉轩，“看到乔安了吗？” 苏玉轩转向另一边，“找到雷蒙，上去。” 盖德惊讶，“那只大章鱼呢？” 杜辉眼皮一跳，凝眸看过，水底空荡荡的，果然没了章鱼的身影。 被他们惦记着的章鱼，脑洞上顶着乔安游到山体背面。 鱼尾在它脑门上轻轻拍打了下，乔安手掌按着它，金色流光缓缓将章鱼包围住，片刻后乔安跌落在化为人形的雷蒙身上。 “你这是……”雷蒙抱着他，看他额头间的金色印记，眼底惊艳。 “是珠子，我找到了。” 雷蒙身体一僵，强健的手臂不由得勒紧乔安，半晌才苦涩道：“那真是太好了，先找苏玉轩他们汇合吧，不然要着急了。” 乔安抿唇，“等下。” 雷蒙呼吸一滞，回头看向他的眼里带着点恳求，“先别走好吗？你的房子才刚装修完，舍得没住几天就走？还是博士和秋开他们，你都还没道别。” 话里没一处提到自己，仿佛他并没有不舍，但眼睛看起来却要落下泪来。 乔安任由他抓着手臂，只觉得心脏又酸又麻。 正要开口，听见雷蒙又开口，“还有我，你把珠子拿走了，我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触手怎么办？” 乔安却打破他的心思，“不会的，我留了精神力在你身体里，你能控制好形态了。” “……”听到这话的雷蒙却并没有很开心，反而看着更悲伤了，“可是……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乔安的心变得软绵绵的，他缓缓地露出个笑意，“老大，我没说要走啊。” 雷蒙倏地抬头，很轻很轻地呼出一口气，“好，迟点走也好。” “迟点也不走。”乔安叹息，在雷蒙不可置信又期待的眼神中说道：“不回去了，回不去了。” “晚点再说吧。” 乔安暂时不想提到这个，他拉着雷蒙往上游去，权杖划开水面。乔安浮在水中，吟唱声响，积水缓慢退去，水位线不断下降。 被水淹没了将近一天一夜的地方露出它原本的面貌，地上到处都是淤泥，数不清的鱼在地面上扑腾着。 很快无数泡泡从乔安身侧吹出，裹着各种鱼飞向属于他们的地方。 远处是盖德惊声大叫，“鱼怎么会在天上飞，杜辉你快打我一下！” “别吵，这里有个人鱼长的和乔安好像啊。” 清风拂面，雷蒙不知从哪里找出潜水服穿上，走到乔安身边，还是有些不安的问：“走吗？” “走。”乔安收起权杖，眉宇间的金色印记闪过流光，抬头望向天空，“老大，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什么故事？” “一个有关人鱼起源的故事。”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