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六零养拖油瓶》


 第1章

    [穿越重生] 《回到六零养拖油瓶》作者：酷美人【完结+番外】
    简介：
    楚红被上工农兵大学的丈夫抛弃后，发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技能，敲了一大笔竹竿，还为大队谋福利，以同意离婚的条件，要了台拖拉机。
    再回到乡下，带领乡亲们搞集体养殖，共同富裕是顺带，她初衷只是想让自己能名正言顺吃上肉。
    第1章 有点绿
    1968年阳历10月。
    宋楚红先坐牛车到镇上，再坐汽车，又上火车，最后坐公交车，历经四天三夜的艰难赶路，终于站在拖拉机厂崭新的家属筒子楼大门前。
    有好几个六七十岁的大妈在院子里的井边洗衣服，洗菜闲聊，看来了个风尘仆仆的生面孔，就有人好奇的问：“囡囡你找谁啊？”
    宋楚红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在她们身上滴溜溜一转，立马成了低眉顺眼小媳妇：“我叫楚红，来找钟国兵。”
    “找你儿子的。”洗菜的大妈好奇问：“是你家赶着来喝喜酒的亲戚吧？”几人眼神交流，来喝喜酒也不能说找钟国兵啊？总觉得哪儿不对？
    在拔鸭毛的钟大妈心里一跳，赶紧起身：“啊？你是小红？”
    她听儿子说过，乡下那个女的叫什么红来着。
    可离得这么远，那乡下人怎么可能找到自家？
    宋楚红腼腆羞涩的点了点头：“对，我就是楚红。”
    钟大妈整个人一哆嗦，堆起一脸强笑：“快进去歇歇。”
    深怕她再说出什么话，小跑着过来，深怕她不配合一般，强拉着她就往自家屋里走。
    这边是今年新建的红砖楼，外墙是红砖，里面是水泥地，也算是六十年代末气派的建筑了。
    钟家就住在一楼，总共也就两间屋子，用木板隔成了四间。
    进屋就是小客厅，堪堪只能摆下一张四方桌子和一个橱柜。
    钟大妈进屋后就关上门，才难掩心慌盯着她问：“你怎么来了？就你自己来的？”
    “现在地里忙完了，我阿爹阿妈让我来见见公婆。”楚红难掩羞涩：“正好我也惦记国兵了，就特意过来一趟。”反正言语间真情流露，深怕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丈夫。
    又红了眼，哽咽着道：“我阿爹还给了我一百块钱和一些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偷走了…”
    这当然是骗人的，她这是偷溜出来的，介绍信是她仿亲爹的笔迹自己写的，钱是奶奶那硬抢来的。
    一想到原主的婚姻状态，她就觉得小姑娘实在是太想不开了，才十八岁就奋不顾身跳进了婚姻的围城。
    去年五一才结婚，钟国兵还是上门女婿。
    今年五月队里有了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原主缠着父母把名额给了钟国兵。
    结果钟国兵回城后就了无音讯，寄过去的书信也都是石沉大海，村里人就各种猜测她被人抛弃了。
    就连宋楚红自己心里也怀疑，自己头上有点绿。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侥幸，才想来探个究竟。
    她7号那天凌晨三点多偷溜出来，走了近一个小时到镇上，乍寒还暖的天气，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受寒就发烧了。
    偏她一直忍着，还不停的赶路，九号晚上在火车上的时候，人就已经烧迷糊晕过去了。
    再醒来，换了芯。
    楚红原本是二十一世纪的种花人，据说是婴儿时期就被妥帖的放在孤儿院门口，七岁的时候被养母带走，自此吃喝不愁。
    在她二十七岁那一年养母去世，给她留下五十万存款，还有市里一栋五间五层临街铺子。
    一楼租给商户卖服装，二楼三四楼改成套间出租，五楼自己住，每年的租金就有十来万。
    再加上她自己还是心理医生，工作清闲工资合适，虽然没有结婚，却也有几段浪漫的恋情，那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潇洒了。
    谁知道某天大清早开车去山上约会兼看日出的路上，一只黑猫猛地窜出来，她方向盘一歪，撞破护栏掉下深渊…
    原身宋楚红在家是条霸道龙，出门是条怂怂的虫，难受的要命都不敢开口。
    换成楚红，先拉住火车上的乘务员要退烧药，再不要脸的去蹭餐车那喝热水，凭着顽强的生命力活了下来。
    她脑海里接收了那些涌进来的信息，琢磨一番后，觉得自己还是得去找钟国兵，不是为了挽回男人，而是为了要一笔分手费。
    原身没出过远门，从奶奶那连借带抢了十二块八角钱出门，汽车票三块五，火车票四块八，还有公交车票和吃喝就花了十一块三角钱，不从钟家收债，都没有钱回家。
    凭钟国兵那个上大学的名额，就得给自己一笔钱。
    没想到自己一进门，就听说钟家要办喜事了。
    她心里就肯定自己被绿了。
    特别是钟母的态度，明显是不愿让邻居知道自己的存在，让她有理由怀疑新郎是钟国兵。
    不过这对于她来说是好事，这不是给她敲竹杠的理由嘛？
    钟大妈心里也暗暗叫糟糕。
    她生了三个儿子，今年二十三岁的长子钟国民顶了她的工作，也在拖拉机厂上班，正好跟着亲爸学手艺。
    前年十八岁的次子只能下乡，小儿子今年才十六岁还在读初中。
    连生三个儿子让她在钟家有底气。
    哪个儿子她都疼，可连手指头都有长短，她也难免更偏心懂事长子，会讨巧卖乖的小儿子。
    去年收到信，才知道性格软弱，没有主见的二儿子在乡下找队长小女儿结婚，她心里嫌弃儿子没出息，娶了泥腿子，可夫妻商量后也没反对。
    主要是他们也没门路让下乡的二儿子回来，就算是有门路，也舍不得能把全家底子都掏空，才能买到工作的钱。
    可谁能想到，二儿子会有上大学的机会？
    更没料到的是，厂里主任唯一的女儿姚珍芳，同样也是工农兵大学的同学，看上了自己二儿子。
    也是因为两家私下约定，姚主任才肯帮忙，今年八月他们才能分到厂里新建的单元楼宿舍，自己大儿子也从生产任务繁重车间，调到有油水的销售部，自己男人也从普通工人，变成了车间副主任。
    这一切，都是姚家给的，她可不敢想，要是姚家知道宋楚红的存在，会怎么对付自家。
    好不容易得到这一切，全家也都过上了安生的日子，她真不想又回到从前。
    更要命的是，明儿就是钟国兵和姚珍芳的好日子。
    钟大妈心一横，就想用恶婆婆的手段把人先赶走，只要姚珍芳进了门，是自家人了，就算是知道宋楚红的存在，也不会让钟家一无所有。
    第2章 要补偿
    钟大妈一脸嫌弃鄙夷：“我根本就没同意我儿子和你处对象，正好你们也没领结婚证，以后你们就不用再联系了。”
    她特别心疼的掏出一把钱塞给她：“你回去吧，我家容不下你。”得有三十多块钱呢，是她原本留着明儿包红包的。
    现在为了能把人给打发走，就只好便宜她了。
    要是脸皮薄点的女孩被婆婆否定，可能会被打击的以身去填黄浦江。
    但是楚红脸皮厚，反而在心里记上得多要一笔精神损失费。
    她很坚定推开钟大妈递来的钱，红着眼睛道：“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大妈你别想拆散我们。”
    她是喜欢钱，可这点钱还看不上眼。
    “你别用钱来侮辱我们之间的爱情。”
    要是给自己一大笔钱，那她就不会介意这点言语侮辱了。
    “你不承认我也没关系，我和国兵哥是在村里摆过酒的，连公社干部都来过，我要去找你们街道办，找厂里的工会，找妇女主任去。”
    “我就不信你们能一手遮天。”
    反正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不对，应该是为了保住婚姻，宁死不屈的样子。
    又哭哭啼啼的道：“就该听我叔爷的话，不该让国兵哥来上大学。”
    “这大学我们不上了，我要带他回去！”
    也不知道这一哭二闹能不能吓唬住人，实在不行她就等工人下班的时候，去单元楼的大门前来个万众瞩目的三上吊。
    现在不进行最后一步，是怕这大妈将计就计，自己闹着上吊，她会加把力变成真的上吊。
    钟大妈原本想把人给挤兑走，就是心里觉得乡下来的年轻姑娘脸皮薄，胆子小，好唬弄。
    现在一听她要闹大，真
    是心慌得要命，深怕鸡飞蛋打，只能换个说法糊弄她：“是我们对不住你，也怪国兵他自己不小心走错厕所，要是不娶那囡囡，就会被判流氓罪，那就要命了啊。”
    钟大妈为了自家的荣华富贵，也愿意委屈自己，很利索的给她跪下了：“我家国兵也不愿娶她，又觉得辜负了你，要不是我们看得紧，他差点就寻死了。”
    “好囡囡，我知道你是个好同志，求你别毁了他好不好？”

 第2章

    “等他以后出息了，就和这个赖进门的女同志离婚再去找你…”
    现在要紧的是把姚珍芳娶进门，那就算是小红再闹上门，也能让姚珍芳自己把人打发走。
    现在说好话不要钱，她就只能昧着良心夸楚红好。
    楚红也很郁闷，她都差点忍不住问：自己像是会回收渣男的人嘛？
    还有说这么多废话，怎么不来点实在的？
    她哽咽着，拐弯抹角的提醒：“他怎么对的起我？你们害的我老宋家人财两空，我哪有脸回去？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死是绝对不可能死的。
    重要的是钱啊！！！
    钟大妈深怕她的哭声会被外面的人听到，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听到她那‘人财两空’，只能花钱消灾：“老二不能和你走，但是我们能赔你钱。”
    申城拖拉机厂普通工人月工资也就三十三块五，也能养活一家子了。
    “我给你二百块钱，算是给你办嫁妆的，够你风光大嫁了。”
    现在穷人家结婚，给二三十块钱的彩礼，女方拿个铺盖就嫁了。
    普通人家结婚，床加衣柜，桌椅，凑个三十六条腿家具。
    富裕点的人家就加个手表，或是加缝纫机，或是自行车。
    领导们的儿女结婚，有讲究的就会准备三转一响，还有七十二条腿的家具。
    因此钟大妈觉得自己愿意出二百块钱，是普通工人半年工资，都能置办一辆自行车，绝对是够阔气了。
    楚红在心里默默的把赔偿金乘以五，表现出一脸嫌弃：“你打发叫花子啊，我阿爹花了好几百，还搭上不少关系，才拿到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这名额原本是给我准备的，是我让给兵哥的啊！”
    这话也是糊弄人的，原主确实去考了，可惜成绩不好。
    乡下经过几年扫盲，大都人也能认识几个字，但是想上工农兵大学，不仅是队里推荐，还要组织考试。
    最后领导按着考试成绩和审批家庭成分，都合适才能被工农兵大学录取。
    隶属于镇上公社也有十八个大队。
    每个大队多的有七八个小队组成，少的也有四五个小队。
    加起来的知青和高中生也有近两千人。
    录取人数就更少了，只有十个人。
    不过有些知青成分不合适，有些知青文化水平不高。
    等成绩出来，钟国兵排在十三名。
    可十名内有几个女知青不是有对象，就是嫁给队里人了，男方家里都怕她们一去不回，都借口病了或者是有孩子了，不准她们去上大学。
    这才轮到钟国兵。
    宋有粮为了让女婿心存感恩，才故意说这名额是他用好几百块钱换来的。
    现在楚红正好趁机要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大学也有生活津贴，等我家兵哥大学毕业，就有单位抢着要，不是当干部也能当小领导，最低是五十块的工资。”
    钟大妈听她一口一个‘哥’，那亲密劲让她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再想到二儿子回来的时候也确实说过，上大学的名额是他岳父给女儿准备的，是小红心疼他干农活不习惯，才把名额让给他。
    钟大妈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她的小腿低声哭：“都怪国兵自己瞎了眼，竟然去了女厕所。”
    “不是那女同志逼着要嫁给他，也不用我们做恶人。”
    “你也不舍得看国兵被判个流氓罪吧？”
    “家里总共才三百来块钱，我全给你…”
    其实家里有近六百块的存款，可其中还有答应给才进门大儿媳买自行车的钱。
    先前结婚时候没买，是因为家里没有自行车票。
    现在自行车票紧俏难得，他们都还指望着姚珍芳进门后，从她那讨张自行车票呢？
    楚红也红着眼：“我是不忍心兵哥出事，可你们也不能太委屈我，起码得给我一千块钱，还要工业票，自行车票，布票，肉票粮票这些。”
    她记忆中，大队里就只有两辆自行车，还是公家的。
    家里伙食不行，有了自行车，她就能骑车去镇上国营饭店打牙祭。
    第3章 窝里横
    楚红觉得他们四处借一借，还是能凑出来自己要的赔偿金。
    她怕自己要太多，钟家拿不出，干脆破罐子破摔。
    也怕他们狗急跳墙，干脆弄死自己。
    或者不娶新人，认下自己，那她可不愿回收渣渣。
    这金额能让他们伤筋动骨，也算是自己给宋楚红一个交代
    钟大妈倒吸一口凉气，用力拍打着自己心口：“我们哪来这么多钱，你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原先是楚红突然出现，吓得她心慌气短，现在是被她狮子大开口给气的心肌梗塞了。
    楚红也哭：“那我们去找妇联评评理！”
    “你是不是看我一个人好欺负？我这就去发电报，让我奶奶阿爹阿叔他们都过来。”
    说完转身就要走。
    就不信吓唬不住他们。
    钟大妈心里乱糟糟的，确实不敢让她就这么走，只能先稳住她：“这么大的事我也不敢做主，你先在家歇歇，等他们回来再说。”
    要是她老家的人真来了，那自家就要被人看笑话了。
    楚红也浑身疲惫：“我想先冲个澡，再睡一会。”
    这边新楼房是五层的，每一层边上都有蹲坑，里面就是淋浴的洗澡间。
    钟大妈正好在煤炉上用钢筋锅烧热水，赶忙连着钢筋锅给她送到淋浴房去，自己守在门口等着。
    不是她体贴，是担心这死丫头遇到人会乱说。
    等她冲好澡，就赶紧带她回去休息：“那床是国兵的，你先睡一会。”
    钟家两间房隔成四间，一间是厨房，一间是钟大妈他们住的，还有一间是大儿子大儿媳住的，剩下的那间就是钟国兵和钟国华住的。
    很狭窄的房间，放的是两张一米二的床，两条长凳上各放着个木箱子，就显得很拥挤了，再也放不下别的家具了。
    楚红看了眼木头玻璃窗户里面都有铁栅栏，再把门给反锁上，才敢放心点，躺下就秒睡。
    不仅是坐车辛苦，途中还发烧了，人就更疲惫了。
    再不好好歇歇，等下哪有精神应付他们？
    楚红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快五点的时候，钟大妈听她关上门，把外面的大门反锁了，才敢出门。
    亏得她先前就已经请人帮忙，等她过去的时候，邻居高大妈已经把四只鸭子都给收拾干净了，看到她就好奇打探：“来的是你娘家的亲戚还是老钟的亲戚啊？”
    “是我娘家堂妹的女儿，”钟大妈也故作镇定叹气：“我家老二小时候还在她家住过一段时间，听说老二要结婚了，就打发她来凑个热闹。”
    高大妈就笑着道：“你家老大老二都出息了，以后你就能享福了。”
    又手脚麻利的把四只收拾好的鸭子递给她：“你先拿回去，我把盆给你送回去。”
    高大妈心想自己今儿帮她炒了花生豆子，还收拾了猪头，鸭子，等下把木盆给她送回去，应该能留自己吃晚饭。
    家里有个见不得人的小红在，钟大妈可不敢留她吃晚饭，又不愿让人背后说自己小气，从橱柜里找出五块钱，还拿出一斤纸包着的白糖给她：“今儿辛苦嫂子了，明儿还得辛苦你早点来帮忙。”
    大儿媳进门的时候，只准备了一桌，还是她自己动手烧的。
    可姚主任要面子，早就和他们通过气了，起码得办八桌。
    鸡鸭猪头还有十斤肉都是他让人早上送来的。
    高大妈以前是大户人家厨娘，这几年的日子好过了点，谁家办喜宴都会请她来上厨。
    高大妈嘴上客气的推辞了一番，在钟大妈的坚持下，才喜滋滋的收了钱，拿着白糖离开了。
    现在的白糖七毛八分一斤，还得有糖票，确实是好东西。
    她都没想到钟大妈会这么大方，往
    日别人家请自己去帮忙，能给三块钱算是多的了。
    钟大妈才把人送走，又赶紧烧晚饭。
    家里现在挣钱的人多，可大都米面肉蛋都要凭票供应，她也节俭惯了，舍不得天天吃干饭吃精面。
    晚上就用门口的大钢筋锅，煮了一大锅红薯糙米粥。
    她还没煮好，天也快黑了，上班的人也都回来了。
    钟家父子听她低声说老二乡下娶的那个女人来了，也都慌了神。
    “她还真敢狮子大开口。”今年春才进门的大儿媳吴航英立马不乐意了：“咱们家哪来这么多钱？她这是敲诈，让我叔来把她抓走算了。”
    拖拉机厂是申城大厂，起码得有近两千职工。
    吴航英也在拖拉机厂里食堂上班，一个月就三十三块工资。
    她身高不足一米六，满脸雀斑，人还有点胖。
    可钟国民身高虽只有一米七二，五官却长得好，特别是那桃花眼，高鼻梁，倒是很招姑娘喜欢。

 第3章

    可惜当时他顶了钟大妈的名额进去，只是学徒工，每个月只有十八块工资。
    他爸也只是一级工，三十三块钱的月工资，底下还有个弟弟在上学，当时家里只有一间旧的筒子楼，才让不少女同志望而却步。
    倒是被食堂打菜的吴航英给看上了。
    当然一开始钟国民不愿意，可吴航英的小叔进了gw会，过年的时候逮住了去黑市的钟国民，说要把人送到农场去。
    钟大妈只能劝大儿子，拉了灯也看不出美丑，还是把人给娶进门来了。
    其实不用她劝，被吓破了胆的钟国民也不敢反对，很利索把人娶进门了。
    虽然一家子都嫌弃吴航英长的丑，可冲着她娘家小叔，也都是捧着她的。
    而吴航英小叔送嫁的时候，还丑话说在前头，要是钟家人敢欺负自己侄女，他就住到钟家来盯着他们。
    因此钟家人就都怕她娘家小叔来串门，实在是得罪不起，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但是现在，钟大爷立刻反驳：“轻点声，老大媳妇你不准去，这事传出去，咱们钟家丢不起这个人。”
    他这人特别爱面子，总觉得自己生不逢时，没遇上伯乐，又不会捧着领导，才一直得不到重用。
    现在姚主任让自己当上了3车间副主任，还涨了十二块工资，车间里的工人们也都对他笑脸相迎，打死他也不愿意再回到从前。
    他怕这门婚事不成，难得一脸严肃的盯着他们：“这事本来就是咱们理亏，就当是花钱消灾了。”
    第4章 性子软
    钟大妈明白自家男人的心思，可她还是心疼钱，唉声叹气：“咱们哪来这么多钱啊？”
    “不够就去借。”钟大爷也怕大儿子大儿媳心里有意见，和他们解释：“她要是闹起来，老二怕是不能上大学了。”
    “等老二后年毕业，就能分配到单位当领导，咱们一家子都能有好处。”
    “再说他工资也不会低，两年就能还上，到时候这笔钱他自己还。”
    以前他疼长子，但是现在更看重上大学的二子，觉得他光宗耀祖，让自己脸上有光。
    钟国民的工资大部分都交给家里的，当然前两年他的工资也低，每个月才给妈十块钱。
    还是二弟要娶姚珍芳了，他也从学徒工变成了销售部的正式工，心里明白自己沾了二弟的光。
    因此一口答应下来：“爸说的对。”
    现在的工作清闲还被人高看一眼，打死他也不想再去干一天到晚身上都脏兮兮的学徒工。
    家里倒是不敢要吴航英的工资，都是她自己收着的，听说还有压箱底的钱，钟大妈就期盼的看着大儿媳：“航英，要不你那借我点？”
    钟国民也声音温和的劝她：“前年让二弟下乡本来就委屈他了，现在咱们帮他一把吧？”
    主要是顶岗位工资太低，他爸要是退下来让二弟顶岗位，那工资可不够一家子的花用。
    “他也喊你一声大嫂呢？”
    往日他就觉得二弟性子软，都不像是男子汉，更像是妹妹。
    不过哪怕他有兄弟情，也不愿意把工作让出来。
    可谁能想到，二弟竟然运气好，还能上工农兵大学。
    他心里也羡慕嫉妒，却明白以后二弟出息了，自己也能沾光。
    像现在，自己原本顶了亲妈的岗位，却也只有十八块一个月。
    车间里工作又累又脏，没个三五年还不能转正。
    现在有姚家的关系，自己却成了销售部的正式工。
    他虽然舍不得千元巨款，却更不愿得罪姚家，才会对自己媳妇好声相劝。
    吴航英确实喜欢自己男人，听他都开口了，立马一口答应下来：“行，我们能凑一百块。”
    钟大妈听后很震惊：“怎么就这么点？你吃家里的，工资都自己捏着，就算买点零食，可十个月工资也能存两百多吧？”
    她原本以为加上压箱底，大儿媳最起码能拿出三百块呢？
    “你让我以后怎么放心把家给你当啊？”
    不到她闭眼那天，是绝对不会把家交给儿媳们的。
    这是想给她画个大饼，让她把钱先给自己用一下。
    吴航英理直气壮：“国民去销售部了，我给他买了块手表，还给他买了两身里外都能穿的衣服，那不都是钱啊？”
    她自己都舍不得花，但是舍得给自己男人花。
    后续反应她也很满意：晚上他对自己都热情很多了。
    钟国民也反应过来，帮着自己媳妇说话：“妈，主要是我的工资都给你了，确实是航英给我花了不少。”
    钟老汉一锤定音：“行了，吃好饭我去楼上几家借一些，就说要买手表。”
    又严厉的叮嘱他们：“这事都不准传出去，要不别怪我不客气。”
    屋里的几个人都答应了。
    他才开门，就看到二儿子和小儿子一起走回来了。
    老三钟国华今年才十六岁，上学晚，今年才读初二。
    钟国民也是申城的大学，不过离得有点远，坐车也得近一个小时，平时是住校的。
    不过明儿就是他结婚的大好日子，才请假回来。
    钟老三还没进门就大喊：“妈我饿了，能吃晚饭没？等下我还要和小强去溜一圈呢？”
    “就惦记着吃。”钟大妈赶紧去给他们盛饭。
    家里的事，她不准备让小儿子知道，怕他无意中说出去，等他快吃完的时候就说了：“家里来客了，你晚上就在小强家住一晚。”
    钟国华巴不得呢：“行啊。”
    稀溜溜的吃完一碗红薯糙米粥，就又冲亲妈伸手，笑的谄媚：“妈给我二角钱，我请小强吃瓜子。”
    钟大妈急着把他打发走，很爽快的掏钱，让他走人。
    等小儿子一走，吴航英就有迫不及待的开口：“二弟，你乡下的那个女人来找你了。”
    她对钟老二还不错，主要是钟老二比他大哥更好看些，一米七五的身高不算矮，人又白净，桃花眼看人的时候显得很深情。
    原本在稀溜溜喝粥的钟国兵听到她这话，吓得筷子都掉桌上了：“什么？楚红来了？”
    钟大妈点头：“四点多的时候来的，还在你床上睡着呢。”
    她先前想进屋去，门被反锁了进不去。
    钟国兵立马坐立难安，一脸为难：“小红都来了，那我和珍芳的事就算了吧？”
    他去大学没几天，就在大学里遇到了骑自行车摔倒的姚珍芳。
    出于好心，把人送到校医那。
    之后两人也碰到过几次，却都只是点头之交，谁成想没过几天，姚主任就找上自己父母了。
    他回来的时候，父母就觉得乡下那结婚对象配不上自己。
    听到姚主任问起自己有没有对象，他爸一口咬定自己没对象。
    姚主任当即就说把他女儿介绍给钟大爷的二儿子。
    他也知道父母都是为自己好，也知道姚主任帮了自家大忙，就也不好意思拒绝。
    而且姚珍芳和自己也有共同语言，对自己也体贴，人还温柔。
    再说他也不愿再回到乡下，前两年下乡干农活，真的是差点把他累死，就这样每天也只有四五个工分，挣得工分还不够他吃的。
    那日子真是让他绝望，才会在宋楚红接近他的时候，和她处对象。
    他没敢对父母说实话，当初宋队长答应他们的婚事，就是自己说愿意
    当上门女婿。
    “你给我闭嘴。”钟大妈气的用力打了几下他的肩膀，又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道：“明儿你必须娶珍芳，要不然我死在你面前。”
    钟大爷也瞪着他横眉竖目：“你要敢认那乡下丫头，老子打死你！”
    钟国兵吓得赶紧点头：“不了，不了我都听你们的，我会劝她回家去的。”
    主要是他自小就怕父母，真怕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祭日。
    哎，他也努力过了，就是没成功，希望小红不会为难自己。
    第5章
    吴航英也跟着帮腔：“就是，那乡下人就不是个好的，开口就要咱们补偿她一千块钱呢？”
    她也希望钟国兵能娶姚珍芳，不用担心妯娌来沾太多便宜。
    要是换成乡下人，没有户口就没有口粮，那就是来白吃白住的。
    “这么多？”钟国兵惊讶过后，却也心安了些，都能自我安慰：“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内疚了。”
    还是有些紧张：“要不要去喊她起来吃晚饭啊？”
    钟大爷看不下去了，把碗筷往桌上一放，就出门去借钱了。
    就冲着钟家娶的是姚主任的独女，家属楼这边的人都愿意借个七八十块给他。
    因此钟大爷走了六家，就借到了四百块钱。
    他回去后，就把钱和借据都递给钟大妈：“这些你都收好。”
    又皱着眉，一脸严肃对钟国兵道：“老二，这一千块钱得你自己还，要是姚主任他们那边问起，你就说是为了上工农兵大学借的钱。”

 第4章

    不管他们老两口以后跟着哪个儿子养老，但都得把钱捏在手里。
    再说要是给老二贴补这么多，老大两口子肯定会有意见，以后老三也跟着要钱，把他们卖了也凑不齐这么多钱。
    钟国兵也老老实实答应下来：“我记住了，这钱本来就该我还。”
    吴航英听到公公这话满意了，起身道：“我去拿钱。”
    钟大妈收了大儿媳给自己的一百元钱，才对自家老二道：“晚上你就在我们房间里打地铺。”
    又不满嘀咕：“本来准备晚上把你们那房间收拾一下的，现在她还在睡，就只能等明儿早上收拾了。”
    家里就这三个房间，姚家倒是说了，平日里能让他们去姚家住。
    但是钟家老两口也私底下商量过了，这二儿子眼看要出息了，可不愿意让他和姚家人太亲近。
    因此就准备让老三搬到他们房间里去，那房间让出来给老二当婚房。
    反正等三儿子还小，能先凑合五六年，到时候老大老二工龄够了，也应该能分到房子了。
    钟大爷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八点多了，准备回房：“行了，早点困觉。”
    就在这个时候，楚红睡了一觉醒来了。
    睡了两个小时，她精神也好些了，虽然还很想继续睡，可肚子饿了，得先吃点东西去。
    因此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出去，看到一家子陌生人也不憷，随意的像是在自家：“你们好，大妈我饿了，有什么能吃的？”
    钟国民也很好奇二弟在乡下找了个什么样的，他这一看傻眼了。
    一米六的个子纤细高挑，圆圆的脸上眸子黑白分明，如一汪最清澈的泉，鼻子高挺，嘴巴小小的，穿着白衬衫和蓝色的裤子，看着特别顺眼。
    就是肤色不够白皙，是淡淡的小麦色，要不然会更好看。
    反正他就觉得她比姚珍芳还要好看。
    只不过姚珍芳肤色白一点，衣服裤子小皮鞋，穿着打扮洋气些。
    再想到自己娶的老婆，满脸雀斑，人还胖，还不够白，脾气还不好，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吴航英看到自己男人眼也不眨的盯着别的女人，立马打翻了醋缸，拉着他就往房里走：“我有事和你说。”
    “给你留了碗稀饭，”钟大妈很想让她去喝西北风，可又怕她闹起来，只能去端来一碗剩饭。
    楚红看着红薯糙米粥没胃口：“我闻到肉香味了，国兵你去给我弄点来，再给我煮一碗面。”
    记忆里，钟国兵厨艺不错，在宋家也经常是他上厨。
    钟国兵看见她就一脸内疚不安，很听话的应了一声，就起身去橱柜拿筒面，捅开炉子往锅里倒热水：“哎，你先坐一会儿，很快就好。”
    钟家两口子看着自家老二‘贤惠’的样子，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楚红坐到凳子上，自言自语：“不给我肉吃也没关系，明儿吃席的时候多吃点。”
    她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把钟家人脸色都看了一遍，没从他们的眼里看到杀意杀气。
    她虽然是心理医生，可上班还不到半年。
    现在看心理医生的病人不多，而且病人及家属更愿意找年纪大的心理医生挂号。
    不过就算不是特别有经验，也能从别人的眼神里，脸色中看出点心情。
    钟大爷锤锤自己的胸，胸口有点梗，实在太受刺激，还不能发脾气，只对老伴道：“去给她切盘猪头肉来。”
    又看着楚红严肃的道：“钱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但你得写写个保证书，保证明儿早上就走，以后咱们就是陌生人，你和你家里人都不准再来找我们。”
    “也得写你和我家老二没有任何关系，这钱只是你让出大学名额的补偿…”
    楚红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能凑到钱，怀疑是不是自己要得少了？
    不过她也没准备反悔，就怕他们狗急跳墙，就很干脆的应下：“可以，拿纸笔来，我这就写。”
    她这边按着钟老汉的要求写好，还用印泥签字画押，一式两份，正规的像是签合同。
    钟国兵就端来热腾腾的青菜面条，钟大妈也把一小盘切好的卤猪耳放在她面前，老两口就去房间里准备钱了。
    楚红很快就把面条和卤猪耳朵全都吃完，还不忘提意见：“卤味有点咸了，我得多喝点水。”
    钟国兵又端来白开水，看她小口的喝着，忐忑不安的低声开口：“小红，是我对不起你。”
    他都有面对楚红哭闹的准备，可她表现的像是亲戚来串门，反倒是让他心里更不安。
    “哎，悔教夫婿觅封侯啊。”楚红叹了口气，一脸真诚：“我原谅你了，真的，我尊重你的选择，乡下的日子太辛苦了。”
    他性子太软，自己不原谅也没用，还不如说的好听点。
    又一脸羡慕：“城里确实好，有明亮的电灯，还有平坦干净的水泥路，还能去厂里工作，能有工资有各种票证发。”
    这几年她肯定是不会来城里的，上班太累，还是家里工作好，仓库管理员，活轻松，事也少。
    虽然每天只有四公分。
    可她不嫌少，反正自己现在有钱了。
    第6章 送瘟神
    现在的大学生含金量高，她可不愿和他结仇，就怕以后被他下绊子。
    不怕贼偷，就怕被贼惦记。
    她可不愿再被他给惦记上。
    因此楚红才和他说这些废话，最后还抹了把眼，哽咽着道：“原先我不想要你的钱的，可我怕自己忘不掉你。”
    突然发现自己有绿茶的天赋，或许过几年自己可以试着往演艺圈发展？
    “现在拿了钱，咱们就两清了，我也没有理由再来找你了。”
    她也不想再见他，但要是以后几年中万一再遇，也还是别把人给彻底得罪为好。
    钟国民听后更内疚了，觉得自己辜负了一心对自己好的妻子，把兜里的钱和票都掏出来递给她，低声道：“这是我今天才发的补贴，还有些以前借给同学的票，你带着路上用吧？”
    原来还觉得她要的太多，现在又自以为明白她的心思，还安慰她：“以后要是有事尽管找我，能帮得上忙的，我肯定会帮你。”
    宋家人对自己确实不错，特别是结后，宋队长给自己安排轻松的活，每天只能挣四公分他们也不嫌少。
    特别是小红还经常偷偷给自己开小灶，吃白煮蛋。
    楚红也顺势把钱和票都收进兜里，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了。
    反正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她不愿再看见这糟心玩意。
    此时，钟大妈也把钱和一些票都用报纸包好拿给她，忍气吞声的道：“都在这了，明儿早上我早些喊你起来。”
    就怕她赖着不走，害的自己儿子和姚珍芳的婚事办不成。
    他们可不想用这种方式扬
    名。
    “好。”楚红也没数，拿起厚厚的报纸，就回房去休息了。
    她也想早点回去，怕他们反悔，也觉得手里拿着这么多钱不太安全。
    钟国兵下意识的起身跟着楚红走了几步，却被钟大妈一把拉着去他们房间，还不停嘀咕父母为他操碎了心。
    楚红回到房间后，从床底下找到两双旧布鞋。
    布鞋是千层底的，平时穿着舒服，可要是沾了水，就会变重，以至于现在人更喜欢穿胶底鞋。
    楚红把钱包好塞进布鞋里，再把两双布鞋用布带打死结，绑的严严实实才放到布兜里。
    之后她又睡了一觉，等到第二天早上听到敲门声，睁开眼睛才发现外面天都还没亮。
    她也没有抱怨，起身穿好衣裳，顺手拎着布包出门。
    钟大妈假惺惺的递给她两个玉米馒头：“趁热吃，我陪你去外面等车吧？”
    楚红得寸进尺：“还早呢，大妈再给我煮六个鸡蛋吧，我身体不好得补补。”
    她是有钱，可不准备乱花，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平平安安的回到家。
    再说现在这么早，有钱也没地方买吃的。
    钟大妈气的脸都黑了，却还是怕她赖着不肯走，只能忍气吞声的从锅里拿出六个煮好的鸡蛋，僵硬的解释：“都给你煮好了，给忙忘了。”
    其实这鸡蛋是给姚家人准备的，按着她心里的想法，是馒头都不想给她吃。
    只能自我安慰，把这瘟神送走就好了。
    楚红也憨厚的道谢：“多谢大妈。”
    看钟大妈都不能控制面部表情了，她也不提别的要求了，就怕这大喜的日子，把人给气死。
    楚红还顺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四点多点。
    不过钟大妈催的急，她也跟着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顺手牵羊，把菜刀给偷走了。
    主要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了菜刀在手，就能安心一点。
    拖拉机厂在申城边上，也就是郊区。
    得亏这边有好几个大厂，也就有了固定的公交车。

 第5章

    走了近半个小时，才走到公交车站。
    路上钟大妈就一直说怎么去火车站，深怕她找借口留下。
    天已经蒙蒙亮了，也有好几个人在这等车，钟大妈出来前特意围着围巾，也没人认出她。
    让她庆幸的是，这几个人都很生，她也不认识。
    在她度日如年的等待中，其实也就等了十来分钟，蓝白相间的公交车就开过来了。
    钟大妈看她上了车，等公交车开走了，才松了口气，快步往家跑。
    现在的公交车速度不快，郊区这边经常有小坡，摇摇晃晃的像是在摇篮里。
    怀里有巨款，楚红也不敢睡过去。
    一想到自己还有转两次公交车才能到火车站，她就特别怀念自己那爱车。
    而另一边，钟家人也开始忙碌起来，要布置新房，还有借桌椅，准备给帮忙的人做早饭。
    也要准备爪子花生茶水招待亲戚朋友。
    等到九点多点，吴航英的娘家人也来了。
    吴航英父母哥嫂也都是机械厂的，不同的车间，今儿没有特意请假过来。
    现在很多工种都是流水线的，不能随意请假。
    来的是吴航英的小叔吴仁，他那工作地方面来去自由，自然也被钟家人热情招待。
    吴仁喝完一杯白糖茶水，又抓了一把花生吃，还不忘和侄女嘀咕：“等你弟妹进门了，你可要长点心。”
    吴航英听了很感动。
    她尽挑父母的短处长，其貌不扬，在家不比大哥受宠。
    倒是小叔疼她，说她长得像他，不仅是让她嫁给了喜欢的人，出嫁时还替她撑腰。
    因此吴航英对小叔也很亲近：“我知道了。”
    吴仁这人狡诈阴险不是好人，但对她是真不错：“要是他们敢欺负你，你就来找小叔，我有的是手段收拾他们。”
    这话有点中气不足，哪怕是他们领导，见到姚主任也得笑着打招呼。
    毕竟现在的拖拉机可是紧俏物资，是供不应求的好东西。
    “我才不怕她呢？”吴航英见没人留意他们，还是把公婆的叮嘱当成耳边风，低声把楚红找上门敲了一笔钱的事和小叔说了。
    她是把小叔当成自己人，也是想让小叔知道，姚珍芳就算是领导的独生女儿，也是抢了别人的男人。
    但是吴仁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你婆家人真的给了她一千块？”
    他也只是gw会的小喽啰，有油水也是领导们，轮不到他身上。
    他长得矮小瘦弱，偏偏又喜欢拈花惹草，和好几个男人不在家，或者是寡妇之间有不清不白关系。
    第7章 动人心
    可这也得时常给她们带点好处，才能维持这见不得光关系。
    因此他做梦都想发一笔横财。
    现在看到吴航英肯定的点头，他也心动了，拉着她去角落低声道：“那么多钱，怎么能便宜外人？”
    “我去找个兄弟，你给我们带路指人，等下给你二百块。”
    吴航英往日也就是脾气不好，还喜欢捧高踩低，爱使小性子。
    却没有做过这样事，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这，这不好吧？”
    “哪儿不好？”吴仁坏的理直气壮：“她也是敲了钟家竹竿，咱们也是顺手牵羊。”
    “也不用你动手，你只要把人指给我们看就行。”
    “你要是自己有钱，就算是没有票，也能去黑市买点吃的用的。”
    “看你嫁到钟家后，人都瘦了不少…”
    吴航英也听得心动了，商场里的雅霜二块一瓶，她一直舍不得买，要是能得一笔意外之财，那自己花钱也不用抠抠搜搜的了。
    她低声道：“那咱们找什么借口走啊？”
    “这简单。”吴仁捂着肚子大声嚷嚷：“我肚子疼，去给我拿草纸。”
    在喝茶闲聊的人都愣了一下，顿时觉得手里的糖水茶叶茶都不甜了。
    没一会儿，吴航英就惊慌的跑到钟大妈身边，紧张低声道：“妈不好了，我小叔拉出来了血，我先陪他去医院看看。”
    钟大妈心里直呼晦气，却不敢得罪，干巴巴的道：“行，你陪着去。”
    绝口不提给点钱，或者是让人帮着送去医院。
    而吴仁认识的狐朋狗友多，他骑着半旧还会咯吱响的二八杠自行车，带着吴航英先去就近找人。
    他这人贪心，担心知道的人太多，分到自己手里的就少了，因此只准备找和自己同部门，还臭味想投的小田去。
    小田才二十多岁，中等个子，人也不胖却很结实，力气也大。
    三人一拍即合，立马上了公交车追上去。
    他们对这边路况熟悉，也知道那女的就算是买到火车票，也不可能立马就能上车。
    等他们追到火车站的时候，也已经是过十二点了。
    不是逢年过节的火车站，等火车的旅客并不多，独自一个人来赶车就更少了。
    吴航英很快就找到，坐在长木凳上看报纸的楚红。
    她下意识的躲在柱子后面，低声道：“叔，前面第二排，看报纸的那个女的就是。”
    “你没看错吧？”吴仁再三确定侄女没指认错人后，才开口：“你先回去等我们的好消息。”
    吴航英确实心里打鼓，闻言立马应了一声，转身就迅速离开。
    小田也已经里外走了一遍，低声道：“哥，外面有两个维持治安的，里面两个卖票的。”
    吴仁眼珠子一转，就琢磨出了好主意：“你去查票，看看她几点的车。”
    要是晚上的车，他们就可以琢磨出万全之策。
    要是很快就会上车，那他们就只能冒险了。
    小田奉承他：“吴哥你想的周到。”
    他也觉得今儿这一趟出来的值，对付一个年轻姑娘，他们手段多得是。
    他一个个看过去，有时候还会装模作样的问几句。
    楚红也看到了查票的，轮到自己时候，也把票和介绍信给他看了。
    小田一看她那趟火车是下午三点多上车的，心里很郁闷，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把介绍信和火车票还给她，就去检查别人的。
    后面又检查了几个人，就装出有急事的样子，匆匆离开。
    他找到吴仁后就急着道：“哥，她三点二十五的车，咱们得尽快动手了，要不等她去站台咱们就不好动手了。”
    吴仁就问他：“你
    身上带着东西吗？”
    他们都不是好人，又仗着身份之便利，会弄点见不得人的东西。
    小田摸了摸裤兜，得意的笑了笑：“带了。”
    又皱眉：“可咱们又不能把水送到她的手里？”
    那就太明显了，怕是傻子也不会上当啊？
    吴仁琢磨歪门邪道很厉害，很快就想出个好办法：“等下去外面找个人…”
    楚红是十一点多的时候到火车站的，买好票就坐着那回忆宋楚红记忆里的家人。
    哪怕心里有宋楚红的记忆，可她还是有些心虚，深怕被宋家人察觉自己不对劲。
    后来有别的旅客走了，落下了报纸，她就拿起报纸仔细看。
    倒也不是她不够谨慎，而是上辈子法治社会，治安太好。
    这辈子宋楚红是队长家女儿，也没有人会得罪她。
    只有钟国兵的离开，算是让她栽了个大跟头，让人看笑话。
    现在钱拿到手了，很快又能上火车回家了，楚红心里也放松了很多，等有人鬼鬼祟祟的过来问自己：“要雪花膏，蛤蜊油，雅霜，珍珠霜嘛？”
    楚红看了他一眼，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中等个子，五官寻常，神色之间有些紧张。
    她心里一动，觉得这可能是私底下做买卖的二道贩子。
    虽然现在严厉打击这样的人，可黑市还是遍地开花，东西贵了点，可不用票证，买的人还是很多。
    她有点心动，不过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摇了摇头：“我没钱，不需要。”
    事实上，她早就想好了，等下了火车去市里的商场把票都用干净。
    男人也没缠着她，走向另外一家子，又小心兜售自己货物。
    这一次很顺利的成交了，他从挎包里掏出三个蛤蜊油，收了对方的二角钱。
    不仅是把那男人带走，还让他们也都跟上，说是要去问清楚。
    楚红觉得自己是无妄之灾，又庆幸自己没有买，也没想到他们的目标是自己，更没想到是自己‘身怀巨款’，被他们给盯上了。
    吴仁带着他们来到火车站里面的一个小房间，开始盘问买东西的那两个年轻小两口。
    第8章 后悔药
    小田却用搪瓷缸给楚红端来一杯茶水，很客气的和她寒暄：“同志你别怕，我们在追查一批被偷的雪花膏。”
    “我们暗处盯梢同志也看到你没有买，配合调查一下他和你说了什么，再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又笑了笑：“喝点热水缓缓。”

 第6章

    楚红很庆幸自己先前够警惕：“谢谢同志。”
    她确实也渴了，又觉得对方很有礼貌，以为他们是便衣，也不客气的喝了几口茶叶茶。
    自己上辈子喜欢喝的饮料太多了，都没喝过茶。
    宋楚红记忆里茶是金贵又不好喝，也就小时候不懂事偷喝过两口，之后就再也不想喝茶叶茶了。
    现在楚红怀疑这是陈茶，味道才会有点贵。
    要不是渴了，都不愿意喝。
    等买了雪花膏年轻夫妻问完话离开后，楚红也察觉道自己不对劲了。
    她就像是连着两天没睡一样，眼皮都睁不开了。
    晕过去前，她唯一的念头就是：他们是针对自己的，自己中招了。
    小田是个很谨慎的人，哪怕楚红晕过去了，他依旧是从兜里掏出帕子，捂着她的鼻子上。
    随后两人左右搀扶着楚红离开。
    火车站的工作人员看到后，拦着他们问：“这是怎么了？”
    “私下买卖雪花膏，破坏经济计划，被我们抓到就吓晕了。”遗憾的是吴仁尖嘴猴腮，也演不出一脸正义，绝对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小田也拿出自己的证件：“同志你让让，我们还要从她嘴里问出犯罪同伙。”
    火车站的工作人员也不敢再拦着，现在这些人是真的不好惹，又有理有据，他也没敢再拦着。
    毕竟现在一个女同志独自出门确实不太对劲。
    找了辆木板车，说是自家妹妹晕过去了，给了五角钱，让帮着送到公交车上。
    大半个小时后，按着吴仁的意思，等下就把人扔在公交车上算了，他们自己带着她的挎包走就行了。
    先前不把人扔在火车站，是怕她醒来后嚷嚷起来，要是报了公安，怕被人追查到。
    现在已经离开火车站十多里路了，就算是她现在醒来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他们。
    小田趁着此刻公交车上没什么人，不安分的手，抚摸着她细腻的脸，低声道：“哥，我还没娶媳妇呢，把人给我吧？”
    吴仁皱着眉：“你疯了！说什么傻话，她要是跑了怎么办？”
    “还有你住在筒子楼里，有点动静，左右上下都听到，到时候你就被抓去挨花生米了。”
    小田家里人一出事，他就登报断了关系，又跟着他们混，倒是保住了家里的筒子楼。
    不过邻居都对他的人品和工作有所顾忌，很少和他打交道，更不会给他介绍对象。
    他往日也跟着吴仁去找乐呵，可依旧是想有个老婆。
    “前几天楚家人不是全都被下放了嘛？那屋子还空着，边上又没有人家，咱们先把人关到楚家去。”小田也有了主意：“等她有了我的孩子，就会安心跟我过日子了。”
    “再说现在乡下人都想进城来吃商品粮，等她醒来了，我好好哄哄她，指不定她自己就乐意了。”
    吴仁一想也是：“那你自己小心点。”
    到了站点，两人搀扶着她下了公交车准备换班车。
    等车的时候，小田还抽空去边上的国营饭店买了两个菜和一瓶酒。
    过了一会儿上了另外一辆公交车，又坐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莲花街这边。
    这边地段比较偏，却都是小洋房，原先的房主这几年陆续出事，有几家已经被安排了不少人住进来，最后面的楚家前几日才出事，现在还没安排人住进来，门上还贴了封条。
    他们过来的时候也已经晚上六点多了，今儿是阴天，天也早就全黑了。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断电了，只能透过窗户看到点点跳跃的烛光。
    小田本来就住在这边，对这边也比较熟悉，小心翼翼的揭开封条进去。
    他们把人先放到一间空房间里，就来到客厅用木材生了火，准备先分赃再吃饭。
    而此刻，楚红也被什么东西给扎醒来了。
    她此刻脑子还晕乎乎的，浑身无力，却很快明白自己处境。
    这一刻，楚红羞愤欲死。
    自己曾经看了多少被拐的段子，听了多少防骗的知识，自认为已经是火眼金睛百毒不侵了。
    结果呢，还是轻而易举的中招了。
    她算是明白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是什么心情了。
    此刻，她也想先磕几颗后悔药。
    她都不怪他们，只恨自己不够警惕。
    但是，又察觉到脚脖子那被舔了一下。
    可借着外面的火光，她也没发现房间里有别人啊？
    难不成自己还能见鬼？或许还有可能是s鬼？
    这念头让她浑身一哆嗦。
    主要是自己都能从种花家的二十一世纪来到六十年代，她心里就觉得就算是自己能见鬼，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还没等楚红反应过来，就听到细细的声音：“最讨厌有人抢我的地盘！又不能吃！”
    这一次，楚红也看清了，不是有人，而是一只黑猫用金黄色和琥珀色的鸳鸯眼盯着自己？
    她震惊：卧槽，这也太玄幻了吧？不都说建国后不准成精的嘛？
    “你才是妖精！”黑猫似乎也没想到有人能懂自己的话，迈着猫步来到她的脑袋边上，在黑夜显得诡异的鸳鸯眼盯着楚红：“刚才是你和我说话啊？”
    楚红也反应过来，自己和黑猫是用意识交流的。
    虽然这很不科学，可她接受能力良好，立刻求救：“求大仙帮帮我，帮我脱离险境…”
    黑猫围着她的脑袋转了转：“你又不是鱼，也不是老鼠，还这么大只，我也叼不动你啊？”
    楚红有点不妙的感觉，还是心存侥幸：“那大仙能把外面两人给打跑，或者弄晕过去嘛？”
    黑猫怀疑她脑子有问题：“我又不是黄鼠狼，放个屁就能把人臭晕过去，也不是毒蛇，咬一口就能把人送去西天。”
    楚红绝望了，合着这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西贝货，还是不死心：“那为
    什么咱们能用意识交流？”
    她不愿相信黑猫是平平无奇的猫，总得有点奇特之处吧？
    第9章 顾辞
    黑猫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就能听懂人类说话，却从来没能和人沟通过，也不想能陪聊的人消失：“等着，我去找人来救你！”
    先前黑猫就看到楚家的外甥悄悄过来了，也不知道在楼上找什么，现在正好让他来帮忙。
    楼上，顾辞小心想找点外公他们留下的东西，可就连地板都被撬开了，桌椅床凳一样不剩，就连窗帘布都没剩下。
    准备离开时候听到楼下有了动静，他就干脆继续去三楼想找到点什么。
    外公外婆都是大学教授，生了一女一儿。
    舅舅在教育局工作，舅妈娘家是开鞋厂的富裕人家，这栋洋房就是舅妈的陪嫁。
    他的父母都是医生，可惜医者难自医，母亲在他六岁那一年就因病去世，没到一年父亲又娶了个年轻貌美的护士。
    说是给他娶个后妈，可以更好地照顾他。
    可后妈看他并不是很顺眼，在父亲面前对他客气点，父亲不在就对他视若无睹。
    而且后妈很快也怀孕了，对他就更不耐烦了。
    有一回父亲在医院上班，她休假在家就出门去逛街，顾辞太饿了，只能自己煮饭。
    凑巧被来探望的外婆看到了，就把他带回楚家了。
    之后大人们商量了一下，把顾辞留在楚家。
    顾辞也很喜欢外公外婆，和后来进门的舅妈关系也很好。
    舅妈娘家鞋厂也上交了，
    这两年，舅舅让他高二借病留级一年，星期天舅舅还说等他明年高中毕业，想办法给他弄个工n兵大学的名额。
    他父亲后妈根本就没让他知道。
    那天是周一，等他周六出了校门看到亲爹才知道。
    这几天顾辞就没再去上课，而是一直在东奔西走，希望能打听到地点。
    却一直没能打听到消息，为此还和家里关系闹得很僵。
    顾辞的父亲顾海华不肯帮忙。
    最终顾辞说自己愿意离开申城去当知青。
    而顾辞的后妈，刘佳玲想的更多一些。
    她生的儿子也已经十三岁了，不爱读书，说是要去当兵，是被自己逼着去上初中的。
    要是考不上高中，
    现在顾辞愿意去当知青，自己儿子就能逃过一劫了。
    因此怂恿着顾辞他爸答应了。
    顾辞总算是得到了外家的消息，就是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来到自己长大的地方故地重游。
    可惜，昔日温暖的家，现在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壳。
    而他也不知道去乡下后，自己该怎么适应？
    就算是他也听同学们说过，
    现在他真担心外公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借着点点星光，看到外婆养的小黑窜进来，咬着他的裤脚就往外拖。
    他有点意外：“小黑你还在啊？”
    这猫原先是一只小小的野猫，被他外婆喂熟了，也就变成家猫了。

 第7章

    他原本是想去抱小黑，小黑却矫健的往前一跃，又在前面等着他，似乎在催他赶紧跟上。
    顾辞跟着走了几步，见小黑往楼下走，听到楼下传来喝酒划拳的声音，他眼里也多了阴霾：“你也不喜欢外人来咱们家是吧？”
    这近一个月里，他心里一直有一团火，有时候也有打架的冲动，现在终于被点燃了。
    他先前也带了木棍来防身，回去拿起木棍，悄悄的下楼去。
    正好楼下的两人吃饱喝足，小田想到屋里的女人心里就火热起来，委婉的劝他先回家：“哥你今儿也辛苦了，先回去歇歇吧？”
    “还是你小子走运，”吴仁想到那女人姣好容貌，心里都后悔了，酸溜溜的道：“今儿这一趟值吧，钱财女人都有了。”
    小田也了解他的性子，吹捧他：“哥你才是能人呢，找了七八个嫂子，也亏得是你才能应付她们…”
    躲在暗处的顾辞听不下去了，冲过来就挥着木棍砸到他脑袋上。
    小田背对着顾辞，都没反应过来，就疼的倒在地上，急促的惨叫一声就没了声音。
    吴仁也没想到被封了的屋里还有别人在，看了眼生死不知的小田，慌得整个人都哆嗦着往后退：“有，有话好好说…”
    看他用衣服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的，都不敢乱喊，深怕刺激到他，让他下死手来着。
    刚好踩在空了的酒瓶子上，都不用人动手，就摔倒在地上。
    顾辞动手前也是忐忑不安，才会先下手为强，把看着年轻力壮的先收拾了。
    原以为要经历一场恶斗，谁知道竟然是不中看也不中用。
    他干脆扒了他们的腰带，把他们的手捆的严严实实的，也怕他们乱喊会招来人，就脱了他们臭烘烘的胶鞋赛在他们的嘴里。
    现在的顾辞遭受家庭巨变，心也冷漠了很多，不准备多管闲事，就当没看见房间里偷看的女孩，招呼了黑猫：“小黑，跟我走。”
    他还是担心先前那人的惨叫，被人听到。
    要是喊了人来，那自己可就走不了了。
    可惜小黑懒得搭理他，扭头就去房间里了。
    顾辞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也顾不得小黑了，从角门那边爬上去，跃下围墙迅速离开。
    楚红虽然没见到人，却听到黑猫抱怨了：“臭小子，都不管我就跑了。”
    楚红却暗暗松了口气，他们动手的时候，她就偷偷的爬到门口，亲眼看到害自己的两人都被绑住了，反倒是庆幸他离开了。
    第10章 捞好处
    她从黑猫那已经知道救自己人是房子原先的主人。
    看房子的样子，就知道这家先前遭遇有点惨。
    可没想到人家还是有隐侧之心，能帮自己一把。
    她就躺在地上，等着自己慢慢恢复体力，顺便听黑猫的唠叨。
    她也问清楚了，这黑猫除了能和自己用意念交流之外，并没有别的神奇之处。
    有的也只是黑猫不停地唠嗑，还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前一句说池子里的鱼被吃的差不多了，后面就嫌弃附近的老鼠太少，隔壁大黄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有国营饭店里连剩饭都没有。
    谁家半夜不睡觉，还傻乎乎的把箱子给埋到地下，连猫猫都替他们操心箱子会腐烂…
    楚红听得心动，埋地下的肯定是好东西啊，可惜这蠢猫已经忘记是谁家埋了好东西了。
    听黑猫又继续说鱼虾的美味，楚红听得头疼，只能糊弄黑猫：“小黑啊，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以后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明儿就跟我走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今儿去和你朋友告别一下。”
    她觉得黑猫就只有小孩子七八岁的智商，不能更多的那种。
    反正能和自己交流的黑猫，也绝对不能放过，就算不是妖精，没有空间，没有天材地宝，也还能让黑猫出去打探消息。
    谁会顾忌一只猫呢？
    黑猫果然高兴的喵喵叫：“也行吧，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我得去找大黄说一声。”
    话音才落，猫背一拱，迅速跑走了。
    楚红看到客厅里火光越来越暗，强撑着扶着墙出去，捡了些断了的木头扔进火堆，自己就在边上烤火。
    她原先是想喊救命，引来公安的，但是一想自己的巨款也不太见的人，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也没想要杀人，杀人是要偿命的，为他们这样的人，可不愿自己以后做噩梦。
    当然也不可能轻易的放过他们。
    她好奇的是：他们是钟家的人？还是钟国兵岳父家的人？
    反正她也不急，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点力气，先去从他们身上把钱和票全都找回来。
    连带着他们身上的钱和票也全都笑纳了，就当是收点利息给自己压压惊。
    再次仔细的收拾好，还找来几根破布条，那他们捆的更严实一些。
    现在白天只有二十度左右，晚上气温更低，只有七八度，她深怕自己着凉，又去找来一些破碎的木头，才靠在火堆边打瞌睡。
    边上被捆的严严实实，还说不出话的吴仁和小田也没想到楚红这么沉得住气，能对他们视若无睹，心里倒是都七上八下起来。
    等到天亮了，被捆了大半夜的两人浑身都疼，脸也都白了，特别是鞋子塞在嘴里，口水也控制不住的往外流。
    简直是
    去了半条命。
    楚红伸了个懒腰，一脚踢在小田的胸口。
    不过她现在穿的是布鞋，也没用尽全力，不用担心会出人命。
    小田疼的要命，却喊不出来，只能眼带哀求的看着她。
    楚红拿着菜刀蹲下身，看着他开口：“我会让你说话，但你要是不配合，我也不介意让你当太监。”
    说完挥了挥菜刀，笑了笑：“我也只是被你们抓来，拼命反抗，不小心失手伤人，也能被原谅的，对吧？”
    小田哭了，这女的也太狠毒了吧？真的让自己当太监，还不如要自己的命呢？
    他就特别后悔，自己先前不应该见色起意，直接拿了钱就走，现在也不会落到这地步。
    他拼命的点头，表示自己会很配合。
    楚红这才把他嘴里的胶鞋拔出来。
    小田腮帮子酸疼的难受，缓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的开口：“我们就是看你一个人才想动手捞点钱的。”
    他也不傻，要是实话实说，怕是下场会更惨。
    “还想骗我啊？”楚红把一块破布闷在他鼻子上，又拔出吴仁嘴里的胶鞋，威胁恐吓：“他现在还能呼吸，但你要是不老实交代，你猜我敢不敢把你扔到水池里去！”
    “说，是不是钟家的人让你们来的？”
    吴仁见小田已经呼吸不畅了，还真怕这女魔头会对自己下狠手，他哆嗦着道：“不，不是，是姚家的人让我们来的。”
    都说死道友不死贫僧。
    他不仅是想保住吴航英，也是觉得钟家被她搜刮过了，已经没有油水可捞了，只能是把姚家拖下水。
    姚主任也是个人物，肯定不愿他才嫁人的女儿为难，应该能摆平这事。
    楚红见他神色，感觉对方想坑自己。
    她更怀疑是钟家人舍不得这么多钱，才会铤而走险。
    可要真的是钟家人，肯定是拿了钱就走，不可能还会想占自己便宜。
    她现在纠结的是，自己是吃个哑巴亏，就这么回去？
    还是找到姚主任去敲一笔？
    最后心一横，决定还是再走一趟。
    她算是明白了，外面太危险，接下来的几年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在村子里待着。
    可现在的乡下，哪怕天天喊着男女平等，也只是口号而已。
    说是离婚，也会说自己被男人给抛弃了。
    肯定会被人在背后说闲话。
    她倒是能当成没听到，却怕原身的父母难受。
    那就得有话语权，就得找份好工作，自己立起来，才能让人不敢小觑。
    正好，队里还没拖拉机。
    不管是钟家还是姚家，都是在拖拉机厂里的，想来会愿意给自己名额。
    要是他们不愿意给，那自己就捞点别的好处也行。
    离开之前，她又把臭胶鞋塞到他们的嘴里，才悄悄的离开。
    她想的有点多，出门的时候都忘记了黑猫。
    幸好黑猫自己回来的及时，嘴里还叼着只已经不会挣扎的小老鼠，放在她面前，有点不舍：“饿了吧？快吃点好吃的。”
    楚红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挤出笑脸：“不用了，我准备去国营饭店买点吃的，你要吃包子吗？”
    她可无福消受，又不能打击黑猫的好心，只能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
    “要要要，”黑猫也顾不得地上死老鼠了，转身就带路：“我很久没吃包子了，早就馋了。”
    黑猫愿意留在楚家，就是因为以前的楚家伙食好。

 第8章

    第11章 上姚家
    国营饭店的包子一毛五，还得一两粮票才能买一个。
    楚红买了四个包子带走，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和黑猫一起吃。
    现在人都没能大米饭管够，要是被人看到自己用包子喂猫，绝对会打死自己。
    现在包子虽然贵，肉馅鲜美扎实，她吃两个就有点撑了。
    黑猫也硬撑了两个包子，结果撑的走不动了，非要让她抱着走。
    楚红等下还想让小黑帮忙呢，也就当自己锻炼身体，先去供销社买了纸笔信封。
    现在她有钱有票，干脆买了英雄钢笔。
    原身的字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倒是她自己学过一阵子钢笔字，写了几个字后也找了感觉。
    现在秩序与混乱并存，严打还没开始，什么乱象都有，为了自己的安全，她写了两份信，信里就写姚主任为了让女儿嫁给钟国兵，派人暗害自己。
    拖拉机厂很好打听，现在的人也大都热情，不过等了换乘两班公交车到拖拉机厂大门口的时候，也已经是快十一点了。
    拖拉机厂有保卫科，还有门卫直接问：“你找谁啊？在哪个车间的？”
    厂里有两千多工人，不提供详细的车间和姓名，就算是门卫也不可能都认识人。
    她很镇定的对门卫说：“我找姚主任，钟家让我来的。”
    姚主任是管着采购部和销售科的主任，也算是大权在握，门卫自然也知道，昨儿姚珍芳嫁给了钟家的小子。
    因此心里怀疑她是钟家的亲戚，想找姚主任帮忙进厂。
    特别是她斜背着个挎包，还拎着个小包裹，怀疑里面装的都是给姚家礼物。
    就算是不能当个正式工，但也能给安排个临时工的职位，也就让她在登记簿上登记一下：“先在这儿写你的名字，住址。”
    根本就没有多盘问几句，也没要求看她的介绍信。
    楚红也就很随意的写了个钟小花的名字，地址肯定也是写钟家。
    保卫科的同志还特别热情的领着她来到姚家的门口：“姚主任爱人等下就回来了，同志你就稍等一会儿。”
    楚红巴不得他离开：“谢谢同志。”
    姚家并没有住到新建的楼房里，反而是青砖瓦房。
    这一片十几栋青砖瓦房，估计都是领导们住的地方，都有单独的院落。
    楚红紧张的四处张望，为了不打眼，她并没有抱着小黑进来，而是让小黑自己想办法溜进来的。
    现在她就担心黑猫找人的本事不如狗。
    不过下一刻，黑猫就出现在她面前：“我来了，赶紧把信给我。”
    楚红就用毛线把一封信绑在黑猫的肚子上：“进去找到桌子，再吸口气，肚子就会瘪了，用爪子把信扒拉出来就行。”
    黑猫从窗户进去，很快就出来：“好了，把毛线弄掉，来的路上我看到好几只猫，我去凑个热闹。”
    楚红绝倒，合着这还是一只爱八卦的猫？
    她忍不住担心：“我很快就会走的，找不到你怎么办？”
    能遇到一只会和自己用意念交流的猫猫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要不是怕黑猫有逆反心里，她都恨不得给猫猫准备牵引绳。
    黑猫很得意：“你也太粘人了，我等下就去门口等你行了吧？”
    楚红想不答应也没办法啊，因为黑猫说完就迅速离开了。
    她也找了个能看到姚家大门动静的角落待着。
    过了一会儿，就看到有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妇女打开了姚家的大门。
    楚红觉得她应该就是姚主任的爱人了。
    她再等了三五分钟，才过去敲门。
    敲门的时候，心里还在想，手机是没办法拥有，但是可以想办法拥有一个手表。
    姚主任的爱人叫陈兰花，是在厂里的工会上班，工作轻松，提早几分钟回来做饭也没关系。
    她进门后，就顺手把钥匙放到客厅的桌子上，也看到了桌子上的信封。
    等她打开看了之后，脸色一变，都感觉家里不安全了。
    谁能无声无息的把信件放在自家桌子上？
    是不是早就有人盯着他们了？
    信里的内容是真是假？
    要是真的，自己昨儿才结婚的女儿该怎么办？
    她越想越心慌，准备去找自己男人回来商量，却听到了敲门声。
    她深吸一口气，把信塞进裤兜里，才打开门，看到是个眼生的年轻女孩，疑惑的问：“你是哪位？”
    楚红很客气的笑了笑：“我是钟国兵的前妻。”
    先前自己确实和钟家签了保密协议，可是自己差点就出事了，她也不会帮着继续隐瞒。
    陈兰花脸色一沉，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愿被人看笑话，就道：“先进来吧？”
    等楚红一进去，就先问她：“你是怎么把信放在我家桌子上的？没经过我们同意，就
    来我家是犯法的，我可以让保卫科的同志把你抓起来。”
    她沉着脸恐吓：“毕竟我家老姚放了一些文件在家里，谁知道你是不是##，来窃取情报的！”
    想吓唬住她，最好是给她扣上一顶要命的帽子。
    “姚大婶你可别吓唬我啊。”楚红现在算是知道了，外面太不安全了，还是得抓紧回老家去待着。
    不过现在也不能让她看出来自己心虚，她就故作镇定，面不改色的道：“这信件还有十多份，都在不同的地方，要是我出点什么事，这些信就会出现在报社，公社，公安局。”
    “所以你别吓唬我，我这人胆小，一害怕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陈兰花在工会，也擅长和人打交道，原本以为自己能吓唬住她，没想到反而被她给威胁了。
    她压下心头怒火：“那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
    “我们也是受害者，钟家骗我们国兵没有结婚，我们才会答应把女儿嫁给他的。”
    她是不愿自己女儿离婚的。
    才结婚就离婚，名声不好听。
    再有就是钟家答应他们，以后自己女儿生的孩子姓姚。
    还说钟家房间不够，等结婚的时候住几天，以后就让小两口住到姚家来。
    主要是入赘的名声不好听，但是和入赘也不差什么了。
    她自己没能替男人生儿子，自然是想女儿能替自己争口气，给姚家添几个孙子。
    再说钟国兵性格不错，自己也不用担心女儿受委屈，一举多得。
    第12章 拖拉机
    楚红也很干脆：“大学名额是我让给他的，我也不想拆散他们。”
    “可老家的日子太苦了，我父母的年纪也大了，一家子都要靠我，我真怕自己坚持不住了。”
    记忆里，便宜爹是队长，也才四十五岁，干活能拿十个工分，离退休还远着呢？
    便宜妈力气不小，不过习惯了偷懒，时不时就说累着了。
    要是她愿意，也能拿十个工分，可特别会心疼自己，也会偷懒，一个月里有十天是身体不适在家休息的。
    以至于邻居都认定她是中看不中用的美人灯。
    大姐嫁出去也好几年了，小妹大前年跟着那些同学戴上红袖章，却被亲爹拉回家，被押着在家干活了。
    自己倒是最像便宜妈的，嘴甜嘴馋还喜欢偷懒，不过因为想让她招婿上门，在家也都是很受宠的。
    她既然在这个身体里醒来，肯定也会照顾好父母，那肯定的得为自己好好打算。
    陈兰花以为她想要钱，也附和她的话：“确实是让你受委屈了，我们愿意补偿你一些钱。”
    “钱财是身外之物，”其实她意志有点不坚定，能特别正气的说出这话，是图谋别的：“我们乡下没有拖拉机，我就想替我们队里要十台拖拉机的指标。”
    现在的拖拉机是稀罕物，应该是到九十年代末，才慢慢淘汰的。
    他们公社有二十来个大队，每个大队又都有七八个，十来个小队，可却只有七八台拖拉机。
    都不能保证没个大队有拖拉机，他们那属于小队，就更摸不到边了。
    陈兰花听到她这话，倒吸一口凉气，冷笑：“你可想的挺好，可这拖拉机厂也不是我们开的。”
    楚红也是漫天要价，给了她还价的空间，闻言叹了口气：“我也不是让你们把拖拉机送给我，拖拉机厂，不也是为了支援农民，为了美好社会做贡献嘛？”
    又低声嘀咕一句：“原来姚主任连这点权利也没有啊？”
    陈兰花为了自己不失态，深吸一口气：“厂里的拖拉机供不应求，短时间内不好安排。”
    她先前还怕她狮子大开口的要钱，谁能想到她要拖拉机，这还不如要钱呢。
    就只能劝她：“要不我给你两百块钱，你先回去等消息？”
    普通工人一个月也才三十多块钱，都能养活一家子了，她都想看楚红惊喜的脸色。
    楚红心里就呵呵：先前钟大妈也准备给自己二百块。

 第9章

    她都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刻着：给我两百？
    “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说了。”楚红笑了笑：“我还是去找厂长，请他替我讨回个公道吧？”
    陈兰花赶紧拉住她：“这是大事，我也不能做主，等我家老姚回来再说，你先坐一会，我给你倒杯水。”
    要不是顾忌着突然出现在家里的信，要不是怕她外面还有别人帮忙，她都想让保卫科的人把她抓去关起来。
    可以说，从她记事起到现在，也很少有这么憋屈的时候。
    楚红现在有点像是惊弓之鸟，深怕她在茶水里动什么手脚，盯着她倒水后，才接过茶坐在那喝茶吃花生。
    主要是她也渴了，要不然她都不想在外面吃东西了。
    先前小田给自己的教训可真的太深刻了。
    没一会儿，姚主任也回来了，看见楚红的时候也有些诧异：“这位女同志是？”
    陈兰花看到他就赶忙拉着他到厨房里，迅速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事实上，对于姚主任来说，特意给哪个公社批条，确实不是难事。
    因为申城附近几个省市，就他们一个拖拉机厂，几乎是每个公社都有买拖拉机需求，也提交了报告上来。
    特别是现在，何副厂长要退休了，自己和生产科的胡主任都在争副厂长的位置，要是爆出这事，对自己影响很坏。
    也只能是说楚红来的太巧，要是姚主任成了副厂长，绝对不会这么好说话。
    不过姚主任也不可能一口答应的，先和楚红道歉，再无奈的表示：“我们生产任务也很艰巨，我最多能给你所在地的公社，批五辆拖拉机。”
    又正色道：“不过这事你得烂在肚子里，我让人给你买火车票，你今儿就走。”
    他是不可能让她再留下来，先把人哄回去。
    等自己当上副厂长了，她要是还敢来，自己就能让她有来无回。
    楚红拼命忍住自己内心狂喜：赚大发了，她原本就只想要一辆拖拉机而已啊？
    他给自己批了五辆，那自己就不仅是在小队里得个好名声了，就算是在镇上的公社里也都要出名了。
    为了不让他看出来，楚红只能提别的要求：“我都答应，你办成这事，就能去公社上班。”
    “只要我有工作，自然能再找个好的对象。”
    她说这话是让他们安心，自己有所求，他们答应了，自己也能开始新生活，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不过我们乡下缺吃少穿的，你就只给一半的拖拉机，就给点衣裳和粮票肉票吧？”
    再看到桌子上的好酒：“还有香烟，酒什么的，要是吃不完给我一点也行。”
    “毕竟我们乡下，难得来一趟大城市，总得带点特产回去吧？”
    姚主任听到她这话，反而还真的安心了些。
    觉得这姑娘还是太年轻了，心里的想法都全都表露出来了。
    再看一眼她的模样，心里反而盼着她以后再来打秋风了。
    他这人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权利和女人。
    和厂里的女同志在一起，还是不够安全，被人发现就糟糕了。
    只要她敢来，自己就能用钱用票让她乖乖听话。
    因此他还笑了笑：“行啊，以后你有什么困难，记得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会帮忙。”
    陈兰花脸色一变，自己枕边人是什么样的，她再清楚不过，有时候真的是生冷不忌，一点也不挑。
    可她不敢多管他，只能对他道：“你去让人买车票，准备批条，我给她收拾点东西。”
    她现在就想尽快把人送走，免得他起什么花花心思。
    很多时候，她都庆幸他有问题，外面的女人才没有机会给他生儿育女。
    第13章 衣锦还乡
    楚红来的时候坐火车，买的是四块八毛钱的硬座，回去的时候，坐的是干部才能买票的卧铺。
    票价当然也不便宜，三十八块五，普通工人一个月还没这么多钱。
    票价贵，现在不是逢年过节，卧铺上的人不多。
    她来的时候只背了个挎包，拎着小包裹。
    回去的时候，鸟枪换炮，用扁担挑了两个麻袋。
    最幸运的是，姚家人把她当成洪水猛兽，她离开时，是姚大妈用厂里的吉普车，亲自送她去火车站，眼看着火车开了才离开的。
    也亏得是专
    车送她，才能赶上二点半这趟火车。
    卧铺躺着也舒服多了，楚红躺在上铺还觉得安全很多。
    不过深怕会有什么意外，还是把菜刀放在枕头下，把麻袋塞在对面行李架上，一睁眼就能看到。
    也不怪她草木皆兵，实在是被那两个男人吓到了。
    小黑也从挎包里钻出来，那鸳鸯眼一瞄，就很失望：“车里都没多少人啊？”
    下铺有两个中年男女，中铺还没人，上铺楚红的对面也没人。
    楚红也叮嘱小黑：“你可别乱跑，火车上拐子可多了，我还得你保护我呢？”
    小黑没发现有意思的事，就很配合的躺在边上：“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此刻小黑心里觉得新认识的朋友对自己挺好的，就是胆子太小，贪生怕死。
    不过猫儿本来就喜欢睡觉，很快就传来呼噜声。
    楚红心里倒是好奇，姚主任什么时候会去救人。
    她没有再回去小洋房，而是直接和姚主任说，昨儿自己被绑架了，对方说是姚家指使的，才会找上门。
    至于姚主任相不相信，她也不在意。
    心里还是希望姚主任能收拾他们一顿的。
    她昨晚没休息好，等火车哐当哐当开了，她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火车上的饭菜味道不错，红烧肉两块钱一份，价格是贵了点，不过量不少，还不用票。
    反正五两大米饭和一盘红烧肉，她和小黑都吃撑了。
    楚红醒着的时候就和下铺的人闲聊几句，或者是听他们侃大山，倒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她是12号下午的火车，到站的时候，已经是14号早上九点多。
    幸亏现在的人大都是善良热情的，楚红问清楚路线，挑着两个蛇皮袋上公交车，坐到车站后，正好买到一点半去镇上的车票。
    她一个人出门，最怕的就是行李被人顺手牵羊。
    因此她也不敢多喝水，中饭吃的是特意从火车上打包的杂粮馒头。
    倒也不是她舍不得吃好的。
    事实上她可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在火车上吃了五餐，红烧鱼块，红烧肉换着吃。
    只是想到车站这样的地方，人多手杂，要是自己吃的太好会被人盯上，才特意买了两个杂面馒头。
    果然，有两人见她面前是两个麻袋，穿的也是打着补丁的衣裳，也没多看就从她面前慢慢的走过去了。
    等到了江东市里，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也已经黑了。
    楚红干脆去了记忆里来的时候住的招待所，看到有个短发圆脸中年妇女在很认真的打毛衣，就用这边的方言开口：“你好，要一个房间，我要住一晚。”
    招待员抬头瞄了眼，见她穿着褪色还打好几处补丁的土布衣裳，脸色有些黄，蓬头垢面，就拉着脸：“同志，先把介绍信拿出来给我登记，住一晚八角钱。”
    楚红才想起现在是出门都要介绍信的年代，从皱巴巴又宽松，还是侧开口裤子的挖袋里，掏出介绍信和十多张毛票，都是一角贰角五角的面额。
    招待员登记好，接过她递来的八角钱放进抽屉里后，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个钥匙放在柜台上：“二楼206房，明早十点前离开，超过十点就要多交八角钱。”
    又一脸严肃的盯着她：“房间里面的任何东西都不准拿走，要是少了东西，弄坏东西，都要照价赔偿。”
    这绝对是狗眼看人低。
    还有这服务态度真让她有骂人的冲动，可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她还得陪着笑脸：“大姐，我都记住了。”
    再从兜里掏出一把硬糖塞给她：“大姐辛苦了，还有开水吗？”
    这硬糖也要两分钱一颗，要知道现在四分钱都能买个鸡蛋了，招待员的脸色就好看了很多：“你也太客气了。”
    立马给她拎了藤编开水壶，还拿了个掉漆的白底印红花搪瓷盆：“开水要是不够再来拎。”
    楚红就用开水泡了下早上买的六个白煮蛋。
    小黑吃了两个就不吃了，还问她：“没有肉了吗？”
    火车上楚红买的饭菜，都会给小黑留一些，因此小黑从奢入俭有点食不下咽。
    楚红点头：“是啊，现在的肉不好买，不过村里有鱼塘小溪，等咱们回去后，你可以自己打牙祭。”
    现在亩产不高，分的粮食也不多，她能让小黑跟着自己吃一样的，都得想想怎么和家里人说。
    现在可没有猫粮狗粮，猫狗吃的都是剩饭，或者是猪食。
    小黑想要吃的好，就得自力更生。

 第10章

    她是想要小黑，却不可能把小黑当成祖宗供着。
    不过倒是会哄着：“小黑你放心，就算是再难，每个月我都会给你开小灶的。”
    是她自己也不愿委屈五脏庙，顺便给小黑也吃点。
    小黑现在还比较好哄，还有点感动：“我也会养你的。”
    楚红紧闭门窗，和小黑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才退房离开，路过国营饭店的时候，买了四个让人百吃不厌的肉包子。
    去车站的路上，路过商场，想着自己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准备多买些吃的回去。
    麻花芝麻饼要粮票她就没买，问清楚哪些糕点不用粮票后，花了一块六毛买了两斤江米条，还花了两块八毛买了四斤硬糖，害的别人都以为她家要办喜事了。
    摇摇晃晃的坐车到镇上后，已经快十一点了。
    楚红还想去镇上国营饭店吃一顿好的，就看到有人冲过来，哄着眼圈哽咽着道：“你还知道回来？奶奶他们都快急死了！”
    楚红也一愣：“大姐，你怎么在这？”
    第14章 撒谎
    乡下结婚早，宋大姐叫宋楚彤，二十岁那一年春，从岭下村嫁到岭头村，年底就生了个女儿。
    哪怕离家不过五六里路，每个月最多回娘家一次。
    楚红想到便宜大姐嫁人后，要烧饭洗衣照顾女儿，还得每天去上工挣工分，就不想再结婚了。
    感觉像是去当牛做马，图啥呢？
    “你这死丫头。”姐妹三中，宋楚彤性子算是好的了，此刻都忍不住拍打了几下她的肩膀：“你不声不响就走了，把家里人都急死了。”
    “先前咱阿爹阿妈四处找你，要不是阿爹出事，阿妈都要去申城找你了。”
    楚红心情不太好，明明是原主的锅，现在却让自己背了。
    不过想到自己在原来的世界，人和车都在悬崖底下，现在人实打实成了一把灰了。
    这么一想，背点黑锅都不算事。
    她察觉到大姐话里的不对劲：“阿爹出什么事了？”
    宋楚彤愁眉苦脸开口：“李家小子说咱们阿妈成分不好，还说爹思想觉悟不高，只顾着家里人，把女婿送去读大学。”
    “阿爹现在还在公社里，怕是很快就要被免去队长位置了。”
    她嫁人后生的是女儿，婆家就有些不高兴，幸好阿爹是队长，让婆家人有不满也都憋着。
    可要是自己阿爹不是队长了，娘家被定为成分有问题，她和女儿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楚红听后也皱眉，大步往公社走：“咱们去找爹。”
    便宜爹当队长也快七年了，五九年大饥荒起，原来的队长去世，他爹就被选举为队长，这些年村里人大都是同姓，同宗族的人。
    只有李家吴家是外姓人，据说是从战乱时期跑来后就落户在他们岭下村了。
    现在吴家有二子一女，儿子们娶的是同村的宋家女，女儿也嫁给了隔壁村的，也算是融入岭下村了。
    李家生了三个儿子，据说大儿子是铁路局的干事，二儿子更出息，是镇上公安。
    三儿子娶的也是隔壁村的姑娘，其实他更想去当工人，可惜现在工作不好找。
    李家人又都要面子，对外说是小儿子留在父母身边照顾老人。
    没想到现在还盯上自家便宜爹的位置了。
    这就过分了。
    楚红绝对不愿意，自己阿爹要是不当队长，自己还怎么偷懒？
    便宜爹只是小队里的队长，没有额外的工资，每个月也有二两油票，肉票或者是三五斤粮票的补贴。
    也要参加劳动才能记工分，不过却能记满工分。
    队长琐事不少，有时候还有去公社开会，人不会太累，还能拿满工分，也难怪被人给惦记上了。
    宋楚彤见妹妹往公社走，赶紧拉住她：“你别去闹，咱们先回家吧？”
    又疑惑的问：“你这挑的是啥啊？我来挑吧？”
    楚红
    想到要紧的东西都在挎包里，就很痛快让她挑担了：“都是些别人给的瓶瓶罐罐和旧衣裳。”
    “姐你走快点，我能让阿爹保住队长的位置。”
    宋楚彤心里有点怀疑，觉得她这话的可信度不高。
    她没有拦着，就是想把死马当成活马医而已。
    幸好车站离公社也就十来分钟，楚红让大姐在外面看好东西等自己，才跑进去找人。
    她眼尖，正好看到阿爹他们被人带进一间办公室里，她也在关门之前跑进去了。
    宋有粮原本是愁眉苦脸，强颜欢笑的，可看到消失了好几天的二闺女出现在自己面前，总算是松了口气：“你去外面等我，等下咱们一起回去。”
    家丑不可外扬，他可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数落自己的女儿。
    也怕自己再骂几句，女儿又跑了，到时候自己哪儿去寻人？
    “阿爹，你让我办的事，我都办成了。”楚红先把功劳算在便宜爹身上，才对办公桌后面，那皱着眉中年男子道：“主任您好，我阿爹让我去申城要拖拉机的指标，我要到了五台拖拉机！”
    她以前跟着便宜爹来过几回，也都认识公社里的书记和主任。
    不过她胆子小，看到他们也不敢打招呼。
    主任原本对闯进来女同志不满，想要开口让人出去，就听到她说的话了。
    他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就他和书记，也要不到这么多拖拉机啊。
    楚红从挎包里取出信封：“指标在里面，是申城拖拉机厂的姚主任批的，下个月去市里把拖拉机开回来就行。”
    主任仔细看了几遍后，才一脸喜色：“老宋你怎么不早说呢？我都差点误会你了。”
    别看他现在喊得亲近，其实他只认识二十来个大队长，像宋有粮他们这样的小队长，最多觉得有点脸熟而已。
    能喊出‘老宋’来，是因为今儿就要批评撤销他这个小队长，才特意留意了一下他的姓。
    没错，到现在他还记不起人家叫什么名字。
    宋有粮心里也很懵，可他稳得住，没有失态，只是憨厚的笑了下：“我家二丫头没回来，我也不能确定呢？”
    楚红又继续道：“主任，我阿妈小时候过得苦啊。”
    趁着现在把便宜妈的身份过明路。
    “我外婆是被卖去当丫头的，生死都不由己，连姨太太都不是，时常被太太姨太太们打骂。”
    据说当时外婆虽然是做小的，却很受宠，奶奶就是照看亲妈的佣人。
    “幸好咱们翻身做主了，我阿妈才没有被送人。”
    “嫁给我阿爸后，我阿妈积极参与劳动，虚心接受教导，是勤劳的劳动人民。”
    也是外婆看情况不对，就让女儿嫁给宋妈的儿子。
    “我前夫和他们厂里主任的独女要离婚，我阿妈就让我试着去要拖拉机，为建设新社会添砖加瓦。”
    明摆着告诉他们，这拖拉机是牺牲我的婚姻换来的。
    主任听完就叹气：“你们都是大公无私的好同志。”
    他们也年年都上交要拖拉机的申请，却是了无音讯。
    说完握住宋有粮的手：“等拖拉机到了，给你们大队里也配一辆，你回去就找个脑子灵活的同志，来学开拖拉机。”
    他也不能把拖拉机给小队，却能把拖拉机手的名额给他。
    现在的拖拉机手也是满工分，威风不说，还有补贴，是很多人都抢着要的好事。
    第15章 回家
    这下多了五台拖拉机，交粮或者开荒运石头就省事多了，大大提升了效益。
    此刻主任他心里都在琢磨，要不要去查一下还有没有知青家人在拖拉机厂工作的，让人家结婚了，再给个大学名额试试，还能不能有这样的好事。
    宋有粮也是不敢置信的看了眼女儿，没想到自家二丫头能面不改色心不慌的撒谎，把这么大的功劳算在父母身上。
    随即看到李强红着脸要离开，心里一动，开口招呼他：“强子你先留一会儿。”
    李强还以为他想落井下石呢，也只能顿住脚步，满脸尴尬的站在那。
    这一回他出来竞争这个队长，也是因为前些天交粮的时候，他们队里交的粮食不够，被粮食局这边点名批评红旗大队安排的不够仔细。
    大队长也被牵连进去，被领导骂监督不好。
    气的大队长回去路上就训宋有粮，还说再出问题就撤了他队长的位置。
    当然事后缺的粮食还是得上交。
    出现这样失误，就是因为宋有粮那些天老驾着牛车往镇上，市里跑，去打听女儿的下落。
    那牛车还算是小队里的，他那是占用公共资源。
    但是李强听到这话就上了心。
    现在别说是工人了，就是临时工也是僧多粥少。
    大哥二哥暂时都没办法给他找工作，可他不甘心一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

 第11章

    那自然就盯上小队长这个职位了。
    和父母一合计，他爹就去找当公安的二儿子，让他去公社走关系，想要趁机让宋有粮下台。
    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可谁能想到，宋有粮还能翻盘呢？
    要不是这事是李强心虚，现在他都想骂人：老子都认输了，你还想算旧账啊？
    宋有粮就对主任笑着道：“李强这同志年轻，脑子也灵活，我想他去学拖拉机。”
    一山不容二虎。
    李强的两个大哥也确实出息，据说李二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帮过领导大忙。
    他也不准备和李家闹翻，也就在领导前把这事定下。
    这样一来，李家人就不好意思再找自家麻烦，也能让主任满意。
    主任听到这话，确实高看这小队长一眼。
    他被李公安救过一命，因此李公安求到自己面前，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现在这小队长让李三去开拖拉机，待遇可不比小队长差，自己也能和李公安交差了。
    李强倒是更不好意思了，吭吭哧哧的道谢。
    主任就和颜悦色：“都就听老宋的，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我们这边要开会，过两天老宋你再来一趟领奖品。”
    这也确实是大事，肯定要给点奖励。
    不过是什么奖品，他也不能确定。
    听到这话的宋有粮也很激动：“让主任费心了。”
    李强他父母还在二哥那等好消息呢，就先去二哥那了。
    今儿来镇上，他是赶着牛车来的，正好载着楚红和鼓鼓的两个麻袋，还有一只黑猫回家。
    等牛车离开镇上后，两边没什么人了，宋有粮就让大女儿赶车，自己沉着脸训女儿：“你胆子可真够大的，竟然敢去申城，欠揍了是不是？”
    楚红挑能说的说：“我就觉得咱们家太亏了，咽不下这口气，才去找他们要赔偿。”
    “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他又要结婚了，那我肯定不甘心，就要了点钱。”
    主要是敲得有点狠，她不想让便宜爹怀疑自己，才不敢说具体金额。
    “也不知道是钟家人舍不得了，还是被那陈世美现在的岳家知道了，还让人私底下来绑了我，还把钱抢回去。”
    “多亏这黑猫机灵，拉着它主人来救了我…”
    现在乡下粮食紧张，很少人舍得养狗，倒是有些人家养了猫。
    主要是猫能解决自己的粮食问题，顺便也能保护家里的粮食不被老鼠惦记。
    可她这几天也发现了，这黑猫有点懒，还挑食。
    以后黑猫肯定是要跟着他们一起吃了，得让家里人知道这黑猫机灵，救了自己一命。
    “我肯定气不过，干脆找到姚家去要赔偿…”
    宋有粮听后吓得脸色惨白，腿都软了：“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捡回来了一条命啊。”
    他心里决定了，以后就把公章和介绍信都藏好，决不能让二丫头再有碰到的机会。
    宋楚彤也吓得心肝乱颤：“胆大包天，阿爹你可要好好管管二妹。”
    楚红一拍两个麻袋，叹息：“我不是被罪恶的金钱冲昏了头，我就是为自己出口气，回过神来自己都后怕！”
    牛车走的不快，路过几个小村落后，才到了岭头村，也就是宋楚彤的婆家：“阿爹我先回去了，等过两天再回家去。”
    她这次去镇上，不仅是去找妹妹，也顺便去卖鸡蛋。
    现
    在的农副产品，不能私下买卖，都是送去收购站的。
    楚红就道：“明儿就回来，我特意给小鱼儿带了布料回来，你来拿去给她做身衣裳。”
    她记忆里，大姐嫁到苏家老大，公婆都更偏心生了孙子的小儿子。
    因此苏小鱼都五岁了，也没穿过几件新衣裳，穿的都是大姐缝缝补补的旧衣裳。
    牛车上颠簸，她就没拆开，就只给大姐塞了一把奶糖：“藏好，你自己和小鱼儿一起吃。”
    她是故意没多给，免得苏家以为是大姐自己买的，说她乱花钱，还会被苏大妈抢去给孙子吃。
    苏楚彤也想到了，心里酸涩，眼圈一红，勉强笑了笑：“行，我们明儿回去。”
    这嫁人后的日子，远没有娘家好过。
    要不是自己男人对她还不错，她都不知道日子怎么过。
    她也想生儿子，可是自从生了女儿后，肚子却一直没动静。
    赶车的宋有粮也被女儿塞了块奶糖，他心里甜滋滋，提醒女儿：“回去好好给你阿妈认个错，她都准备去申城找你了。”
    他只有三个女儿，肯定都疼。
    可大丫头腼腆胆子不大，出生后动乱多，他们家的日子又不好过，自己根本没时间哄女儿，就和自己生疏了。
    倒是二丫头嘴甜又乖巧孝顺，长得又像自己媳妇，胆子像他还有勇有谋，让他忍不住多偏疼几分。
    第16章 吹嘘
    牛车晃晃悠悠回到村里的时候，家家户户烟囱里都冒出来了炊烟，有几个小孩凑在一起，趴在地上玩拍纸。
    也有下工回来，坐在门口歇一会的村里人，看到宋有粮和离家多日的宋楚红回来，都笑着打招呼：“队长你回来了？”
    “宋叔你们回来了。”
    大伙儿都被牛车上两麻袋给吸引了目光，很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
    宋有粮也知道大家心里想什么，一脸高兴的点头：“回来了，我家二丫头从申城带了些糖回来，等下让孩子们都来领几颗。”
    他知道，乡下人爱说闲话，自家二丫头和钟国兵分了，肯定会被人背后嚼舌头。
    还有李强也在村里四处走动，也让有些人心思浮动起来，趁机打压下去。
    反正就冲自家女儿这次办成的事，别说是小队长了，就算是去当公社干事这样的美事他都敢想了。
    回来的路上，父女俩就商量过了，干脆把楚红弄到拖拉机的事和村里人都说了。
    楚红心里是想未来的十年都在乡下过得舒坦点，就表示麻袋里有五六斤硬糖，等下给每家抓一把。
    虽然他也很舍不得把糖给大家，可女儿说是白拿的，就不是特别心疼了。
    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以后也能多说几句自家的好话
    现在的糖可是金贵物，也就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是结婚的时候买点，现在听到宋队长家这么大方，大家都惊呆了，准备等下就带着家里的孩子去凑个热闹。
    没有立马跟着去，是给宋队长家里人留点说话的时间。
    宋队长想到自家媳妇咬牙切齿的说要收拾女儿，就担心等下二丫头会挨揍。
    可没想到，自家媳妇看到女儿，就抱着女儿痛哭失声：“你个死丫头，可算回来了！”
    “下回要是再敢一个人跑，老娘打断你的腿。”
    楚红也哭了。
    哪怕记忆里知道乡下的日子不好过，可才从高楼沥青路的申城，回到乡下就全都是泥砖房，坑坑洼洼的泥巴路，真的是很想进城啊。
    她哭的是自己原先拥有的房子，铺面，小车，最要紧的是各种美食，现在可就只能是梦里去品尝了。
    宋婆子也抹了把眼睛，好声好气的劝：“孩子回来就好，你们母女俩都别哭了。”
    “先洗把脸，我这就去煮面疙瘩。”
    宋老汉也很自觉的去烧火，顺便关心问一句：“老大让你去公社有啥事啊？”
    宋有粮先前没和家里人说自己挨批评，还极有可能会被撤职的事，现在才把事情经过和家里人说了一遍。
    当然也说了楚红去申城，历尽艰辛，差点丢了小命，才拿到五辆拖拉机的批条。
    宋老娘搅拌面糊的手都发抖了，难掩激动：“我就说二丫头最像她外婆，聪明能干。”
    三十多年前宋老汉挖沟渠的时候摔了进去，腿断了，乡下大夫看不好，让他们去城里看西医。
    结果带着的钱不够，医院根本不给治，夫妻俩只能坐在医院门口哭。
    当时吴家两个儿子还小，吴老汉可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要是人没了，那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正好吴秀和她妈也是医院看病，吴姨娘难得起了隐侧之心，顺手给他们交了看病的钱。
    吴家规矩多，她一个姨娘，按说是不能有私产的。
    后来吴老汉病好了，还偷偷买了些地让他们替她看着点，准备留着以后给女儿当嫁妆。
    后来吴家出事，吴家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吴姨娘临死前就把唯一的女儿托付给宋家。
    宋老汉他们也有良心，没忘记这救命之恩。
    再说哪怕j放这么多年了，可有些扎在根子里的思想没变，平时家里脏活累活都不用吴秀干，婆媳矛盾那完全是不存在的。
    小儿媳进门后看不惯大嫂这么清闲，宋老汉就很干脆把小儿子小儿媳分出去。
    要不然乡下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哪可能过得这么滋润？
    特别是宋楚红，长得像她外婆，宋老汉他们就没忍住偏心了点。

 第12章

    宋老汉就多说一句：“现在外面乱，二丫头以后可不能往外面跑。”
    “爷爷说的对。”楚红接过便宜爹给自己绞的热毛巾洗了脸，就解开麻袋翻找：“我特意给爷爷带了几条烟。”
    “还有给奶奶带了麦乳精，饼干，奶糖。”
    “给爸爸妈妈带了手表。”
    “还有衣服，布料。”
    易碎白酒她先用毛巾包好塞进铁盒子，再用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现在拿出来也都没破损。
    至于钱，她自己留了八百，很公平的给爷爷奶奶二百，给父母二百。
    吴秀戴上手表看了看，很满意：“这款式不错。”
    楚红赶紧献殷勤：“从姚大妈手上扒下来的梅花表，肯定不会太差。”
    至于便宜爸的手表，倒是从绑架自己的两个男人手腕上顺手牵羊的。
    记忆里，便宜妈是会拿着鸡毛掸子抽她的。
    她也怕便宜妈秋后算账，自然是要讨好。
    吴秀给了女儿一个白眼：“小土匪。”
    宋有粮也不嫌表盘被划花的手表，小心翼翼戴到手腕上，美滋滋道：“这样看时间就方便多了。”
    吴秀看到有人过来了，就催着自家男人把麻袋搬进房间里去。
    村里人都是端着碗来打探消息的，能有吃白食的机会，也没忘带上自家小孩来。
    话也说的好听：“我家小丫头就惦记着楚红，听说她回来了就急着来看她。”
    当初对外的说辞，吴秀和她妈是被吴家主母赶出来的，才不算是z本家，而是被压迫的苦难女子。
    不过这几年z策变化太大，她也不敢大意，看到有人进来，就去换烧火的公爹出来招呼邻居。
    宋老汉就抓了一把糖给小丫头，随后绘声绘色吹嘘孙女去申城，是为了去要拖拉机。
    隐去了孙女遇到绑架的事，只说钟家确实要离婚，为此只能答应孙女的条件。
    眼看来凑热闹的村里人越来越多，宋有粮也见缝插针的说几句，主要是突出自己女儿一心为了大队谋福利，还受到公社领导的表扬。
    原本以为楚红被抛弃的村里人都震惊了：“原来离婚还能要这么多拖拉机啊？楚红这婚离得值！”
    第17章 楚红家
    先前钟国兵离开了，大家背后都说队长一家子傻，读了大学后就能当干部，怎么可能还会和楚红在一起。
    特别是楚红的户口又不能跟着他走，进城就是吃白饭的，婆家能愿意吗？
    再说就算是进城，去一次最多能待十天半个月，要不然会被抓去劳动改造。
    因此大家听说楚红去找钟国兵的时候，都觉得她是自取其辱，等着看她灰溜溜的回来。
    有人心里还觉得：就算是队长的女儿又怎么样？还不是被男人抛弃了？
    以后就算是想再嫁人，就只能找那娶不起媳妇年纪大光棍，或者是死了媳
    妇的鳏夫了。
    谁能想到楚红能这么风光的回来，除了五辆拖拉机，还有两麻袋好东西。
    虽然不知道都有啥好东西，就看他们舍得这么大方的发糖，就知道有不少好东西了。
    让大家忍不住一脸神往，原来离婚这么划算啊？
    心里都琢磨，回头去知青点扒拉扒拉，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出息的好苗子。
    而楚红的家人都担心她是为了争口气，才会表现的这么云淡风轻，等吃完鸡蛋面疙瘩后，吴秀就对女儿道：“你出门这些天也累了，先在家里好好歇几天。”
    “我没事，再说我是管仓库的也不累。”楚红还想借着去上工的时候，多和人说说闲话，打探一下消息。
    上辈子她养母也是随妈姓楚的，说是养母的亲妈娘家本来也是书香门第人家，可六几年就全都被下放了。
    听说是奶奶的家人都陆续病死了，她也成了别人家的童养媳，几年后她也只生了个女儿，被婆家嫌弃。
    幸好十多年后日子也好过了，奶奶带着养母去了市里，做点小生意才算是站稳了脚。
    可惜奶奶小时候担惊受怕身子虚，很早就去世了。
    养母倒是夫妻恩爱，婚后生了一个儿子，可惜养父和儿子都出了车祸去世，养母一个人很多年也不愿结婚，最后才去孤儿院领养了她。
    一般来说，大都人都喜欢领养男孩子，或者是年级更小些的，还不记事的小孩子。
    她那个时候已经七岁了，都懂事了。
    养母来的时候，她正好骑着抢了她鸡蛋的小男孩打屁股，养母没有觉得她粗鲁，反而觉得她胆子大，还有点虎。
    知道她不喜欢原来的名字，就给她取名楚红。
    姓楚，名红。
    而现在，她变成了姓宋，名字叫楚红的离异妇女？
    楚红就遗憾那个时候自己听养母说六七十年代的事，就当是听故事，根本就没上心。
    现在都不知道去哪儿找被下放的楚家人。
    正好借着上工的机会，听大家说说闲话八卦。
    宋老汉还叮嘱孙女：“记得带上黑猫过去，库房里还堆了不少粮食呢，要提防被老鼠给糟蹋了。”
    该交的公粮也已经交了，该给队员的也给了，现在仓库里就是一些米糠，留着做种子的玉米大豆之类。
    当然收进去之前，也都是有记着数目的，要是少了，那就是楚红的责任。
    再有就是一些农具。
    耙子，犁，算是贵重农具，还有竹筛子，筛萝，高箢箕，箩筐，连张，禾桶，风谷车。
    这些都是在仓库里，要用的时候得去仓库拿，用好了得还回去，楚红就是仓库管理员。
    这活确实清闲，只要记清楚就行，就是工分也少，每天四工分，还不够她自己吃的。
    倒是宋老汉，虽然已经六十五了，也依旧去上工，还能拿八个工分。
    宋老娘和吴秀也是去干轻松的活，每天只能拿四工分。
    幸亏宋有粮是队长，可以拿满工分，再加上还有补贴，才能养活一家子。
    “好的，我记住了。”楚红说完，才想到家里少了个人：“楚丹呢？”
    她都不知道便宜妈是怎么想的，大姐叫宋楚彤，自己叫宋楚红，小妹是宋楚丹，这给女儿们取得名字，意思都是红彤彤的
    那小丫头大前年跟着那些同学戴上红袖章，却被亲爹拉回家，被押着在家跟着奶奶他们下地干活了。
    主要是他们小队就四十来户人家，三百来人，就宋有粮这个小队长算是管事的，底下记分员和仓库管理员的工作也算是好工种。
    可宋有粮先前让楚红去仓库了，就没法安排小女儿了，只能跟着下地干活。
    宋老娘就看着儿子：“三丫头早上跟你去的，怎么没跟你回来？”
    宋有粮有点心虚：“说是去她同学家，我也不知道她同学在哪儿，等下她自己会回来的。”
    主要是先前看到二丫头回来了，让他心情起伏太大，就忘记小女儿了。
    吴秀给了自家男人一个白眼，去给女儿烧热水：“你先去收拾一下，把那些贵重东西收好，免得被你妹妹拿走了，你哭都来不及。”
    “我给你烧水，你等下冲个澡。”
    楚红应了一声，趁机打量了一下宋家。
    很普通的农家小院，半人高的篱笆围着院子，爬满了丝瓜，南瓜，冬瓜藤，大门也是竹编的围栏，主打一个防君子不防小人。
    正面三间屋子是整整齐齐的大瓦房，都是乡下常见的泥砖建的，也算是冬暖夏凉。
    左右两边各一间低矮的茅草屋，一边是厕所和鸡舍，一边堆着烧火的稻草木材之类的。
    可惜现在每家只能养三只鸡，倒是浪费了大鸡舍。
    三间屋子都前后隔开，左边那屋子的后面是爷爷奶奶住的，前面就是厨房和旧的四方桌。
    中间那间屋子，前面是楚丹的房间，后面是父母房间。
    右边那间屋子后面是楚红住的，前面放着家里装粮食的两个大柜子放在墙角。
    可惜现在没有这么多粮食可以装，就收着些被子褥子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楚红小房间里有旧的架子床，一个衣柜，一张矮桌。
    她看完后叹了口气，这可真的是够简朴的。
    就这还算是宽敞的，也是先前她结婚，才让楚丹挪到爸妈那边房间里去。
    票和钱，她都把那些快过期的给奶奶了，让她尽快用掉。
    留下的这些钱和票，她收到小铁罐子里，再爬着木梯放到房梁上。
    吃的那些放到衣柜上的藤箱里，衣服什么的都准备用热水洗过后再收起来。
    第18章 变泼妇
    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大都衣食住行都是要用到各种票的。
    布票，油票，肉票，粮票这些更是紧俏。
    很多工人家庭，票用完了，有钱都买不到东西。
    除非是去黑市买。
    可黑市上的价格，起码得比供销社贵一倍。

 第13章

    就算是楚红在家是受宠的，衣服裤子也大都是缝缝补补的，就只有一身半旧衣裳还没缝补过。
    因此她才会从姚家拿了一些衣裳回来。
    有几套全新的蓝色工装，更多的是半旧不新的工装。
    其实她也从钟家和姚家敲了不少布票，可这些年她也不能太打眼，还是旧衣裳更合适。
    等她收拾好，再睡一觉，大家都下工了。
    而宋老汉他们也都在上工的时候，加油添醋的把楚红夸了一遍，让大家都记住她，也佩服她的能耐。
    楚红睡一觉起来的时候，先按着记忆，去前面的自留地里拔青菜，再切几块红薯，洗了青菜，和中午的剩饭一起下锅煮。
    他们这地方没有高山，但都是连绵不断的小山坡，都是松树或者杂树。
    野猪什么是不可能有的，野兔野鸡倒是经常能在山里看到，可要想能逮住就不大可能了。
    反正不算富裕，也不算太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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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得亏这几年风调雨顺，加上番薯，玉米这些，倒也能勉强填饱肚子。
    但也别想能天天吃白米饭或者是面条，都是往米饭里加红薯，面条里加玉米粉，还有当季的菜。
    楚红有点生疏的用土灶烧了一大锅青菜红薯稀饭。
    这亏得她养母也喜欢用土灶烧饭，说是锅巴特别香，因此她面对土灶也不会生疏。
    等锅里滚上来了，她听到外面传来尖叫声，也很好奇，就留了点还没烧完的柴火闷着，出门看热闹去。
    现在建房子没有规划，他们岭下村也是名副其实，因为前面有很长一道岭。
    因此家家户户都是建在岭的两边，他们家就在靠后的山脚下，后面是一大片粽叶，前面是自留地。
    自留地前面是一亩地左右的小池塘，池塘的另一边就是别的人家。
    因此她走了三五分钟，才看到很多村里人凑在边上看热闹。
    边上是七八个披头散发，浑身脏乱的老人孩子。
    “太可怜了，”阿婆不忍嘀咕：“这老的老小的小，遭这样的罪。”
    “可不是嘛。”另一个婶子脸色不好看：“都说现在外面很乱，没想到咱们这也会有这样的事。”
    她男人嫌她声音大，瞪了她一眼：“嘴巴没门，别给我招祸。”
    楚红也很后怕。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没办法阻止，只能眼不见为净。
    就在她准备回家的时
    候，却看到便宜妹妹也在那指着那些狼狈的人骂。
    楚红气的顺手捡起路边的木棍就上前，冲过去就对她劈头盖脸一顿揍：“你个死丫头，让你在家干活，你却跑出去玩。”
    和楚丹挨得近的男青年，也被她的打狗棒法无差别攻击到，厉声道：“你敢阻扰我们办正事！”
    “我呸！”楚红发挥泼妇本色：“老娘我八代贫民，今儿才受到公社主任表扬我从申城拿到拖拉机的批示，我办的才是正经事。”
    又大声道：“我现在就找你们j报，当着全队人的面j报她拖社会主义的后腿，不爱干活就会偷懒！我得教她知道劳动最光荣。”
    她也不想当泼妇的，但是谁让自己的便宜妹妹一门心思想呢？
    她也没什么姐妹情，要是可以也不想管着她。
    再者他们岭下村离公社十多里路，这边又都是蜿蜒曲折的山路，平时那些人根本不会来。
    要是自家妹妹进去他们那个组织，以后村里人，或者是别的村里人也羡慕他们能吃公粮还不用干活，也都学她走这条捷径怎么办？
    因此她必须要打消楚丹的念头。
    楚丹被打的很疼，又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挨打很丢脸，哭着闪躲还不忘哭诉：“你凭什么打我，你自己都被男人抛弃了。”
    楚红快要被她给气笑了，这可真是落井下石的亲妹子，继续用木棍抽：“就凭你不干活，跑出去玩，我就能揍你。”
    现在就是讲究勤劳劳动争做劳动模范年代，只要她咬住着借口就能站的住脚。
    和来人交接的宋有粮倒是暗暗松了口气，都想鼓掌夸二女儿打的好。
    他本来就不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偏偏小女儿却觉得他们很厉害，很威风，想要和他们一起。
    而来的队长也和他说自己女儿思想觉悟高，确实是个能进#@会的好同志。
    这让他怎么回绝？
    这两年去公社的时候也看的多了，他是真怕和这些人打交道，怕无意间得罪人被他们借题发挥。
    现在姐姐打妹妹，借口还找的名正言顺，他也能回绝了：“今儿我家二女儿，才从申城要了五辆拖拉机名额回来。”
    “主任让她担任拖拉机手，她都推拒了，一心扎根在农村的土地上。”
    “她是个思想觉悟很高的好同志，就希望能在广阔的农村有一番作为，肯定不能接受妹妹想要去镇上。”
    边上的队员心里都在咦一声：谁不知道队长的媳妇病恹恹的，女儿们也都是爱偷懒的，鬼才相信她们爱劳动呢？
    不对，鬼都不会相信这谎话。
    得亏先前知道楚红也算是立功了，还给了他们糖吃，这吃人嘴软，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再有就是村里人大都是本家，就算是平时有矛盾，对外的时候还是很团结的。
    也就看着队长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来的队长心里明白宋队长不会骗自己，这样的大事去公社一打听就知道了。
    第19章 小霸王
    队长前段时间才被人套了麻袋揍了一顿，现在也不敢有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想法了。
    少了些嚣张，也对镇上公社领导多了些忌惮。
    谁让他出事后，公安也说找不到下黑手的人，公社书记还特意找他谈过话。
    现在看到这些村民都神色不善的盯着自己，被套麻袋的后遗症就出现了，深怕又被打，赶紧把正事交代清楚：“这些人都是下放到你们这来劳动改造的，最脏最累的活都交给他们做…”
    又巴拉巴拉的说了他们的罪名。
    宋有粮很愤怒：“我们这队里总共才几户人家？根本就没多余的口粮，根本就接手不了这么多人。”
    要是来的都是知青，哪怕一开始不能干农活，时间久了，也能学会。
    而且知青年轻，不缺力气。
    现在却给自己塞了四个老人，三个孩子，还都是病恹恹的，他就怕过几天就该办丧事了。
    他儿子仗着自己这个亲爸，这几年的男女关系有点随便，这回又看上年轻青涩俏丽的楚丹，私底下还和他说了，把这几个人弄到岭下村后，也把楚丹当成积极分子，吸收进他们队伍里。
    他也想儿子安定下来，也就同意了。
    不过现在看到宋家另一个女儿泼辣的样子，言语间也是不同意楚丹去镇上，就也没提那件事，招呼大家上了拖拉机赶紧走。
    这边的山路坑坑洼洼，就差来个十八弯了，他们担心再不赶紧走，等天黑了，开拖拉机的人会把拖拉机开到沟里去。
    村里有几个长辈也开始问宋有粮：“这些人怎么办啊？这大冷天的，牛棚里四面透风会熬不住的。”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最大的期盼就是天下太平，是能吃饱穿暖。
    特别是站在这的人，都经历了那难熬的三年，都变得特别爱惜粮食。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会漠视人命。
    也有人出主意：“要不把人安排到知青住的地方去？那边还空了间屋子呢？”
    他们队里的知青少，只分配到三男二女。
    女知青也都嫁给了村里人，现在给女知青准备的房子就空在那。
    钟国兵就是男知青之一，后来娶了楚红，也住到楚家来了。
    宋有粮想了想才开口：“仓库那边还有空房，先让他们挤一挤，明儿让大伟他们把牛棚修一修。”
    他说完看向楚红：“你去拿钥匙开门。”
    楚红应了一声，顺手拉着楚丹回去了。
    因为她发现，便宜妹妹在那些人离开的时候，还跟其中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眉来眼去，想跟着去的样子。
    她当然不愿意，拉住楚丹不放。
    楚丹先前被二姐打了几下，疼的厉害，想反抗，可是看到二姐盯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猫盯着老鼠一般。
    再想到二姐以前和人打架，那是抓着人家的头发往树上撞。
    收拾她的时候，也像是今儿这样抽她。
    想想就可怕，没吃熊心豹子胆之前，她是不敢反抗了，乖顺的像是小绵羊一般跟着她回去。
    不远处，吴秀也浑身发软，被婆婆搀扶着回家去。
    楚红看到奶奶和便宜妈都回来了，才道：“奶奶看着小三别出门，我先把钥匙送过去。”
    宋老娘一口应下，恨铁不成钢的骂小孙女：“你看你办的什么事，把这些人弄来，这不是为难你阿爹吗？”
    楚丹也觉得委屈，哭着道：“我不想天天下地干农活，我也想和二姐一样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啊？”

 第14章

    她觉得家里人都偏心二姐，只给二姐找了个好差事，轮到自己却只能下地干活。
    “我自己想办法去找工作，你们还把人给得罪了。”
    吴秀以前从没和女儿们说过自己的娘家，就怕她们露出点口风，到时候一大家子人都被自己连累了。
    但她心里对那些人是一点也没有好感的，气的一巴掌打过去，恶狠狠的骂：“你想去镇上，除非我死了，明儿就给我下地去干活，要是再敢去镇上，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宋楚丹虽然觉得家里人都偏心二姐，但是家里人也从没对她动过手，最多就是不疼不痒的骂几句。
    这还是她有记忆起，第一回被亲娘打了一巴掌，又怕又恨，哭着跑回房了。
    宋大娘见儿媳也红了眼睛，低声劝：“你别急，小孩子还不懂事，再说有粮不是说了嘛，你的事已经在主任面前过了明路，不用担心他们翻旧账。”
    吴秀抹了把眼睛，一屁股坐在竹凳上，哽咽着低声道：“那也是楚红拿命换来的，可小的这个偏偏这般不懂事。”
    楚红不知道便宜妹妹又挨揍了，拿着钥匙过去的时候，看到他们都等在门口了。
    宋有粮和几个老人还在外面安排怎么修牛棚，还有修牛棚的木材从哪儿来，让女儿安排他们。
    楚红就开了一间空的仓库门，招呼他们进去：“你们就在这将就两天，不要出去乱走，等下我让人给你们弄点稻草来。”
    这仓库里是真的空荡荡的，连老鼠都不愿意来白跑一趟。
    哪怕她再有同情心，也不可能说给他们准备被褥，因为自家的被褥也都是缝缝补补用三年的。
    只能给他们弄几捆稻草过来，躺在稻草里也能将就。
    就连自家床上被褥下垫的也是稻草，暖和又环保，就是翻个身的时候会窸窸窣窣的响。
    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冲她讨好的笑：“谢谢同志，他们几个发烧了，能不能给我们弄点柴火热水来啊？”
    他是觉得这女同志年轻，对他们也没嫌弃的脸色，反而还很平和，才敢开这个口。
    楚红看了眼进门后就靠在一起，瘫坐在角落里的另外三个老人脸色红的诡异，还有两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也是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实在是说不出的可怜。
    楚红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拒绝：“你们等着，我回去找找。”
    原身也是村里的一霸，现在谁家没儿子，都会被人说绝户，要是被原身听到说这话的是大人，就会冲上去冷嘲热讽：“知道你没读过书，也该听过大领导说的，女子也能顶半边天这话吧？”
    第20章 训妹
    反正楚红嘴皮子利索的很，那些语录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让人都没办法反驳。
    要是说他们家绝户的是年纪差不多的，或者是小孩子，她都会把人揍一顿，还占据着理：“我打他们是为他们好，他们这样的思想是要被抓去劳动改造的。”
    绝对是全村闻名的辣椒性子，再加上她爸是队长，几乎没人敢招惹。
    也泼辣的没人敢替她做媒，深怕嫁过去打遍天下无敌手，把婆家人都给揍趴下。
    这也是楚红独自去申城，就连娘家人也不觉得意外原因。
    他们只生了这三个女儿，自然是盼着其中能有一个厉害些，以后也能护着姐妹点。
    楚红出门看到有几个年轻小伙子在便宜爹他们身边凑热闹，走过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大哥二哥，辛苦你们去抱两捆干点的稻草过来。”
    记忆里，应该是太太爷爷那一辈，本家五个堂兄弟，拉着父母带着儿女来到这躲难的。
    之后儿孙是一辈比一辈多，村子里的这些人除了李家吴家，别家算起来都是没超五服的。
    宋红强和宋红军都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有点不习惯堂堂妹这么客气，
    宋老汉有一个亲弟弟，娶了媳妇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媳进门后就生下两个孙子就是宋红强和宋红军。
    论起来，楚红叶确实得喊他们大哥二哥，但以往她都是直接喊他们名字的。
    特别是前几年的时候，粮食紧张，他们饿向胆生，想抢楚红手里的红薯，反倒被楚红揍了一顿，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然他们绝不承认自己打不过小丫头，只是太饿了而已。
    最可恨的是这小丫头特别记仇，自那以后就喊他们的名字。
    现在猛地喊他们大哥二哥，倒是让他们有些不习惯，却也没拒绝，很快就去挑来四捆稻草。
    楚红从兜里掏出两把糖塞给他们：“一事不烦二主，帮我去我家拿木桶来，挑一担水过来，再拿些木柴过来。”
    他们四个老人三个孩子什么也没带，只能自己出点血了。
    这一回她自己也回去，翻找出几个她闲着无事做的竹碗，还有个陶罐，又问奶奶要了两把大米，几个番薯，再加上竹筷子之类的，才过去仓库那边。
    “你们先煮点番薯稀饭，再烧些热水多喝点。”
    金老爷子连连道谢：“太感谢你了，你真是人美心善的好同志。”
    楚红也觉得他说话挺诚实的，就多问一句：“你们就一点行李也没有嘛？”
    她肯定不会为难这些人，要是他们能挺到七六年后，肯定能算是个人物。
    特别是遇到这样的打击，这位老爷子还能打起精神来，能说会道。
    金老爷子苦笑：“原来有的，可是被押送到这边来后，就全被拿走了。”
    都说蝼蚁尚且偷生，他当然也还想活下去，见这女孩先前揍妹妹的时候，他就特别佩服她。
    现在对他们也这么和气，他就想为自己和孙子再拼一拼。
    “我是安市的，离咱们这也不算太远，原本开首饰铺子的，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家破人亡，现在就我和孙子还苟且偷生。”
    “不过我别院那边还埋了些东西，只求姑娘你照应一二，别院里的东西就当是我给你的报酬。”
    楚红一听他竟然是开金店的，心里就明白他为什么会落到这下场了，无非就是金银太多，遭人眼红了呗。
    就是她听后都有点心动，不过心里也明白，他这是拿好东西吊着自己照顾他们。
    “不用，你们也不容易，留着以后自己用。”楚红心里很不舍，却一脸正直：“我阿爸是小队长，能照顾的我肯定照顾你们。”
    岭下村小队长就算是老大，另外还有三个记分员和她这个管仓库的，都算是小领导了。
    当然队长和记分员，也都是要领头干活的。
    说完听到便宜爹招呼自己回去吃晚饭，她也没有多留，跟着回家去了。
    回到家，就看到奶奶外面熬药，宋有粮心里一紧：“楚红妈又不舒服了？”
    “说是心口有点闷，就给她熬点药。”宋奶奶说完，就对楚红和蔼的笑：“你们快去吃，我们已经吃过了。”
    就是楚丹还没吃，不过宋奶奶也觉得这小孙女太不像话了，不出来吃她也懒得去喊。
    宋有粮盛了一碗番薯稀饭，边吃边去看自己的媳妇。
    楚红吃饭的时候也想起来，便宜妈好像有点心脏病。
    她准备等下去问问，那仓库里的另外几个人，会不会有懂点中医的。
    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么巧，而且要是真的有大夫，那老爷子也不会和自己求药。
    自己还得再去一趟镇上，去医院配点药回来以防万一。
    说真的，这加了番薯和青菜的稀饭，偶尔吃一顿味道也还过得去，可就是觉得清汤寡水的，实在是馋肉啊。
    不对，楚红终于想到自己忘记什么了，跟着回来的黑猫还没回来。
    自己下午睡觉前，黑猫就说要出去溜达一圈，熟悉一下地盘，也不知去哪儿鬼混了，天黑了也还没回来。
    不过她也不知道去哪儿找，吃好后顺手洗了碗筷，就准备回屋去睡觉。
    虽然现在还没到八点，可村里连电都还没通，都是靠煤油灯，或者是蜡烛照亮的。
    而且大家都特别节俭，平时连蜡烛灯油也舍不得浪费，绝对是能完美演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还没回房呢，就听到便宜爹在低声说什么，随即传来楚丹的哭声：“你们就是偏心，凭什么二姐要嫁知青就愿意，我要和武威处对象就反对？”
    “人家还愿意给我安排工作呢，凭什么说他对我不好？”
    “都说婚姻自由，你们凭什么反对？”
    楚丹喜欢的这男人，还真不能让她继续下去。
    楚红脚步一顿，走到妹妹的小房间里关上门，瞪着她没好气呵斥：“你是不是傻啊？”
    “现在咱们家就得低调，更不能去镇上，要不然今儿你们怎么为难那些人的，明儿他们就怎么为难你。”
    又恶狠狠的警告她：“你要是再敢和姓武的联系，我就和公安告他拐卖未成年少女。”
    第0章 玉米羹
    楚丹想到自己被抽的几下，现在还疼，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不甘示弱：“咱们阿妈她不是姨娘生的吗？而且娘家人也都死绝了，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啊？”

 第15章

    不过见阿爸和二姐都瞪着自己，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楚红忍不住心里的火气，抬手就抽了下她的肩膀：“你的脑袋是摆设啊？今儿李三就用这个名义，差点害的爸当不成队长了。”
    “以后要是有人看咱们不顺眼，也能借这事为难咱们。”
    楚丹更委屈了：“所以我才想和武威好啊，只要我和他结婚了，以后就没人敢逮着阿妈的事借题发挥了啊？”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明明是为了家里，才拼命找关系，就是想让家里人对自己另眼相看，让他们明白自己才是宋家最能干懂事孝顺出息的孙女。
    当然武家现在有钱有权有地位，要是自己嫁进去，自己也能过上好日子。
    宋有粮听到小女儿这话，心里一软，他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们个个都是好的，语气软和了下来：“傻孩子，不用你操心这么多，你以后别和他们再见面就行了。”
    他其实是更想说别和武威搅合在一起，可这种话，当爹的不好说，就看了眼二女儿，出门后还顺手关上门。
    楚红立马明白他的意
    思，等门一关，就先说自己去申城后遇到的危机，最后用手指点了点楚丹脑袋：“攀高枝不是这么好攀的，你看钟家都敢踹了我，等你进门一两年，威武嫌弃你，肯定也会把你给弄死，好给别的女人让位。”
    楚丹浑身一哆嗦，还不忘弱弱的反驳一句：“他叫武威，不叫威武。”
    又泪眼汪汪的道：“你怎么不喊咱阿爸一起去呢？那样好歹还有个帮手。”
    不过原本的想法也确实淡了。
    因为她想起来，当初自己认识武威的时候，他身边也有个长得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后来也是他先接近自己，不是夸自己漂亮，就是请自己吃包子，吃饼干，她才动了心。
    现在听二姐这么一说，她也怕了，心里都想到他看见别的漂亮女青年，嫌弃自己碍眼，一根绳子勒死了自己…
    她有点怂的打了个哆嗦，弱弱的道：“那他要是找我怎么办？”
    “他要是敢来找你，自然是我去对付他。”楚红说完看了眼便宜妹妹，试探性的问：“你老实说，他没占你的便宜吧？”
    先前她就偷偷照过镜子了，发现自己和原身很像，都是有点方的圆脸，清晰的棱角更衬得五官非常耐看。
    要是肤色再白皙一些，那简直就和自己一模一样。
    楚丹也长得很漂亮，圆脸杏眼，肤色还白皙，眉眼间难言青涩，虽然才十七岁，身段却比楚红还要丰满些，确实是个小美人，也难怪能引来狂蜂浪蝶。
    楚丹有点扭捏，弱弱的道：“就是被他抱过，别的肯定没有。”
    楚红看她脸红不安的样子，就知道她没说实话，却也明白不会真的有了关系，才准备安抚她一下：“我给你带了套衣裳，还有雪花膏，糖和饼干，你跟我去拿。”
    虽然便宜妹妹有点小虚荣，却也还是能掰过来的。
    别问她为什么会这么有爱心。
    当然她也趁机以知心姐姐般的态度，盘问了楚丹，确定她没和武威做到最后一步，也就真的安心了。
    原本她以为自己下午睡了一觉，有点担心晚上睡不着，没想到很快就睡着了。
    而且第二天早上还起晚了。
    家里只有吴秀在喂鸡，看到她起来了，就道：“给你留了碗玉米羹在锅里。”
    楚红咽了咽口水，想到自己吃过的玉米羹里加了豆腐，肉沫，鸡肉丝，芹菜，那味道真的是一绝。
    可等她端出玉米羹，吃了一口就发现这玉米羹有点粗，吃着拉嗓子。
    虽然有点食不下咽，她也只能习惯，顺势和便宜妈说话：“爸他们都去上工了啊？”
    吴秀有点奇怪她的称呼：“申城那边都喊爸的吗？”
    他们这边也是南方，喊父母都是阿爹阿妈，或者是阿爸阿妈。
    楚红没想到自己喊错了，心里提醒自己以后小心点，却是面不改色一笑：“是啊，那边都喊爸爸妈妈，我也觉得这样喊更亲切是不是？”
    “也是。”吴秀笑了笑：“今儿起挖番薯，你爷爷奶奶去上工了，你阿爸一大早就被大队长喊去了，你妹妹今儿倒是乖，替你去仓库开门登记了。”
    她原本也要去上工的，不过家里人都觉得她昨儿心口疼，都让她在家歇一天。
    虽然现在秋收是忙完了，公粮也交了，但今儿起开始挖番薯，那也是确实是个力气活。
    挖番薯的要用锄头挖，手疼。
    捡番薯的要蹲着把番薯外面的泥巴搓掉，也蹲的脚酸。
    挑番薯的就更累了，她更不想干，因此也就很听话的留在家里歇一歇。
    楚红倒是不知道便宜妈心里的想法，反而想到她时不时的心口疼，怀疑她心脏有问题。
    可现在的医疗条件不大好，只能等到十年后再带她去医院仔细检查。
    因此她也跟着劝她：“家里现在不缺钱票，妈你多在家里歇一歇也不打紧。”
    吴秀觉得二女儿更体贴孝顺了，笑着应下：“我都听你们的。”
    楚红又嘀咕：“昨儿和大姐说了，让她今儿带小鱼儿过来的，怎么还没来啊？”
    吴秀听了好笑：“咱们队里挖番薯了，想来你大姐他们那边也是在挖番薯收玉米，哪能有空过来？”
    “就算是要来，也得等下工后再过来。”
    说完心情不太好：“哎，她婆婆也是个重男轻女的，你大姐只生了小鱼儿，怕是会受点委屈吃点亏。”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很庆幸自己公婆开明，自己只生了三个女儿，他们也没给自己脸色看。
    要不然这苦日子就更难熬了。
    楚红就听她从说大姐的婆婆，再说到他们村里哪家也是重男轻女这些八卦，吃完玉米羹，顺手洗了自己的碗筷，才对便宜妈道：“妈你在家歇着，我去仓库那边，中饭让楚丹回来烧。”
    第0章 养殖业
    其实楚红的厨艺不错，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调料只有盐，猪油，豆油，黄酒。
    炒菜用筷子挑点猪油就算不错了。
    天天就是青菜，萝卜，土豆，冬瓜，丝瓜，长豆角，南瓜这些蔬菜，又舍不得放油，怎么可能烧得好吃？
    再说会做菜，不等于喜欢烧饭，楚红嫌厨房里油烟大。
    现在没有油烟机，抽烟机，只靠着一个烟囱，哪怕炒菜没什么油水，可烧饭做菜还是有烟味，柴灰。
    更何况现在天也越来越冷了，不可能每天洗澡洗头，她就更不愿做饭了。
    仓库里的活确实轻松，早上大家来拿锄头，耙子，箩筐这些的时候登记好，现在就没什么事，就在门口收拾一下队员们挑回来的番薯就好了。
    仓库门口就是很大的空地，夏收秋收都用来嗮稻子，豆子之类的，现在就晒番薯，这样更好存放。
    当然也要把被锄破的番薯，还有太小的番薯都挑出来。
    楚红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昨儿来的几个人都坐在地上挑那些破的番薯了。
    楚丹就在边上，端着一个搪瓷缸喝水，监督他们工作：“都小心些，轻拿轻放，弄破皮了放不久。”
    看到二姐来了，屁颠屁颠笑容满面的凑过来：“姐你来了，怎么不在家多歇一会儿？”
    又抬头挺胸的看着她：“大家都说我穿这一身特别精神。”
    楚红敷衍的附和几句，等她走了，自己就问金老爷子：“你们好点了没？”
    她也就和他说过话，另外的人都不熟悉。
    只是想到养母说过的话，觉得他们可怜而已。
    能帮的小忙自己就帮一下，要是大忙，那她就当自己没听到。
    “吃了你给的药，大家都好多了。”金老爷子不愧是开过金铺的，很会看人眼色，也很会吹捧：“你们这都是好人，队长一早就过来说了，让我们等下把破损的番薯拿几个去煮。”
    “那就好，要是有事就来找我，我叫楚红，是队长家的二女儿。”楚红说完见又有十几个人挑着番薯过来，楚红也过去帮忙：“华叔，这些扫过了，都倒这边。”
    现在村里肯定都是泥地，嗮稻谷的时候用很大的竹席晾晒，大米里就能少些泥沙。
    而且万一变天了，抢收稻谷也更快，拉着大竹席的四个角一抖，稻谷就全抖到中间了。
    村里人昨儿听多了宋有粮他们夸楚红能干，心里更好奇申城是什么样的，七嘴八舌的问她：“城里都是沥青路吗？”
    “听说城里人都有自行车，街上是不是很多车？”
    “我以前也去过城里，都是高楼大厦，那可真好看啊？”
    “城里户口都有多少供应粮啊？”
    毕竟大家都知道楚红自小就厉害，只是没想到她胆子还这么大而已。
    楚红心里吐槽：男人八卦起来，绝对完胜三姑六婆。
    可这些人都是村里的叔伯，还是没出五服的那种，楚红也只能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

 第16章

    和他们八卦了十几分钟，他们才心满意足的挑着空担子继续去地里。
    楚红也回到仓库里去歇一会。
    现在乡下的地不值钱，五间仓库占地面积大，建房子的木料泥砖也都很扎实。
    仓库门口就是一张没上漆过，还有三个抽屉的旧书桌，上面都挂了锁。
    她坐在没有靠背的木头方凳上，从后面的旧柜子角落拿出钥匙，打开抽屉看了下登记簿。
    虽然有原主的记忆，却像是看过的电影，得自己去想才能记起来。
    现在她得熟悉一下自己的工作。
    对于这份工作，她也还是很满意的，未来七八年里，都准备霸占住这岗位不放。
    等她把三个抽屉里的登记簿，账本，工分册都看完，也到了下工吃午饭的时候。
    楚红回去的路上，村里人也会和她打招呼，她也落落大方的回应。
    此刻她心里觉得，此刻就是吃的差了点，感觉自己都提早过上了养老生活。
    村里只有吴家养了狗，不过猫倒是不少，她看到在那晒太阳的花猫时，心里想到了失踪还没二十四小时的黑猫，有点担心黑猫是不是迷路了？
    不过乡下地方太大了，后面都是山坡，根本就没地方去找。
    她回到家，就被奶奶招呼着一起吃午饭。
    和玉米碎一起煮的米饭，还炒了个长豆角，还有一盘干巴巴的梅干菜，一盆鸡蛋丝瓜汤。
    无一例外，都看不到一点油花。
    但是在村里，这样的饭菜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楚红想起自己给奶奶的票里，有几张半斤，一斤的肉票，就冲宋老娘撒娇：“奶奶，咱们好久没吃肉了，明儿去镇上买点肉回来吧？熬点猪油，再包些饺子吃？”
    楚丹眼睛一亮，无意识的咽口水：“奶奶要是忙，我坐牛车去镇上买也行。”
    吴秀除了看病外，是不会去镇上的，就怕看到有些不忍目睹的事，会让她心里有兔死狐悲伤心。
    因此家里要买针头线脑，油盐酱醋这些，不是便宜爹去买，就是她们姐妹和奶奶去买。
    宋老娘心里有点舍不得，可想到孙女说下个月就要过期了，也只能答应：“明儿让你们阿爸带回来就好了。”
    又瞪了眼小孙女：“别老想着往外跑，下午就给我上工去。”
    楚丹嘟着嘴答应了，又担心自言自语：“也不知道阿爸明儿会不会去镇上。”
    楚红就道：“放心，要是咱们爸不去，那我去买。”
    还是她经验不足，虽然从申城带回来的饼干，糖果这些零食，可少了肉，这日子就难熬了。
    只有镇上才有肉买，可从村里去镇上有十多里路，隔三岔五的去买肉不现实，她心里琢磨着要弄点养殖。
    先前村里也想多养几头猪，可出师不利，十八头猪中途陆续死了一大半，也让大家心存顾忌，再也不敢大规模的养殖。
    现在大队里就只有五头牛，也是村里的重要财产，平时要拉车载人去镇上，要拉货，还有耕田犁地也少不了牛。
    另外就是每家只准养四只鸡，算是鸡屁股银行，能送去镇上收购站换钱。
    他们家也养了三只母鸡，一只公鸡，鸡蛋倒是都留着自己吃的，公鸡是留着过年吃的。
    楚红下午上工的时候，就在心里琢磨，以后以大队的名义，养猪？养鸡？还是养兔子？
    第0章 看热闹
    宋有粮是大家都吃晚饭的时候回到家的，难掩兴奋：“今儿我们去镇上开会了，书记点名表扬楚红了。”
    “还给了不少奖品，我都给带回来了。”
    “还有不少知青要来下乡了，咱们这边也会分到二十多个人，领导说我觉悟高，让我当村支书，再另外选队长。”
    就是他一个人的活，现在分给两个人管了。
    支书只要管着大家的思想，另外去开会，队长就管生产，分工合作，也算是升官了。
    这都是好消息，家里了听了当然很开心。
    楚红更是满心喜悦的去车后座上拿自己的奖品，一个大红印花搪瓷盆，两个白色印着语录的搪瓷缸，还有两块毛巾。
    她有点怀疑便宜爹是不是路上掉了贵重的奖品：“爸，就这些啊？”
    这哪算的上是不少奖品？
    先前看便宜爹兴奋的样子，她还以为会有手表，自行车，或者是收音机呢？
    宋有粮就忍不住笑了：“还有一辆新的自行车，钱和票都已经付过了，凭着条子去供销社骑回来就行。”
    说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张盖了章的凭证给大家看：“新的凤凰二八杠自行车。”
    楚丹凑过去兴奋的问：“阿爸，以后咱们家也有属于自己的自行车了啊？”
    现在宋有粮骑得自行车，是公家的，就是他开会的时候骑，平时也放在仓库里，村里人有急事就能借着骑一下。
    “是啊，以后咱们家也有自行车了。”
    宋有粮也很高兴：“明儿小红和我一起去镇上，把新车骑回来。”
    楚红也想去镇上改善一下伙食，一口答应了。
    一家人又凑在一起，听他再次详细的说起他今儿被领导表扬的大喜事。
    楚红心里：挺有意思的，一家人和睦相处，也挺好的，她就喜欢这样的家庭气氛。
    可惜，她才觉得宋家不错，宋有粮的弟弟弟媳就过来了。
    宋有福比大哥少三岁，今年四十二，娶的是岭中村吴队长家的三姑娘吴巧芳。
    吴巧芳嫁过来后，倒也还太平，等她生了个儿子后，看到大嫂生的三个女儿，就看不惯公公婆婆捧着大嫂了。
    更看不惯侄女们也能和自己儿子一样吃鸡蛋羹。
    她就觉得，自己儿子是老宋家大孙子，还是唯一的男丁，就该更宠着自己儿子，捧着自己这个小儿媳。
    因此她就和大嫂闹矛盾，吵了几回。
    乡下人家，别说是妯娌吵架了，就算是打架也见的多了。
    可公公婆婆每回都偏帮大嫂，气的她闹着要分家。
    其实她也就是说说而已，想要借此拿捏公公婆婆。
    却没想到，长辈竟然都愿意了，还出钱出力给他们盖了两间泥砖瓦房。
    房子比这边的老宅还新一些，又能自己当家做主，因此吴巧芳也是很满意的。
    至于儿子，依旧是扔给公公婆婆带。
    直到儿子上学了，娘家人提醒她儿子和公公婆婆太亲近，和她倒是生疏了。
    吴巧芳才赶紧把儿子送去上学，借机让他回自家住。
    但是七岁的孩子已经习惯了在大伯家的生活，依旧是三天两头的跑到大伯家。
    更让吴巧芳郁闷的是，她生了儿子后，就一直没动静。
    也就觉得吴秀抢了自己的儿子，时常说几句风凉话。
    以至于吴秀看到她都会转身走，实在是不想和她闹腾，倒不是怕她，而是怕被人看笑话。
    现在见他们进来了，也只能笑着寒暄：“有福你和巧芳来了啊，进来坐。”
    吴巧芳就急着问：“大哥，听说你当支书了？那让老二当队长吧？”
    新上任的宋支书听到这话就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在那拼命的咳嗽。
    楚红也很兴奋，自己竟然能亲自见到活的极品？
    “二婶你在说笑话吧？”楚红倒是开口了：“你以为领导们都是傻子啊？能容忍咱们家独揽队里权利？”
    “领导们让我阿爸当支书，是为了能和队长相互监督。”
    吴巧芳对这个刺头二侄女也心存忌惮，忍着气道：“那不当队长，也得让你二叔当拖拉机手吧？”
    她爹也是队长，她又不傻，自然明白让自己男人当队长可能性不高。
    但是他们拒绝了自己一回，总不能连着拒绝自己吧？
    “都是一家人，大哥升官了，总不能不管我们吧？”
    宋老二也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大哥。
    吴有粮总算是咳嗽完了，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队长的位置，领导说了给生哥当。”
    “生哥家的老大，是咱们村里唯一去b队里的，听说发展的不错，现在人都拥j，对家属肯定会照顾一二。”
    “而且，生哥也念过学堂，下地干活也能干。”
    再者，生哥也是他隔了房堂哥，才比他大一岁，也是能干的人，不比自己弟弟差。
    楚红心里腹议：这就是比关系比不过人家，自身能力也比不过人家，也就别想那位置了。
    “拖拉机手定的是李强。”吴有粮有点内疚：“等以后有别的机会，我肯定为你争取。”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想到过弟弟。
    可李家老大是铁路局的干事，二儿子是镇上公安，自己给他这个人情，以后对自家就多了一重保障。
    宋老二就一脸沮丧叹了口气。
    他知道以后这样的好机会很少。
    可他人也不傻，明白堂哥家和李家确实比自己合适，就劝自己的媳妇：“行了，咱们先回去吧？”

 第17章

    吴巧芳把手搭在
    肚子上，稳稳的坐在竹椅子上，就像是皇后一般俯视着他们：“阿爸阿妈，我又怀上了。”
    “这是好事啊！”宋家老两口听到这喜讯很开心：“有事就招呼我们一声，正好天也冷了，你也别干重活了，好好养着。”
    吴巧芳却低着头开始卖惨：“我年纪也大了，这一胎怀上还没两个月，就一直腰酸，吐得黄水都出来了，下地干活是吃不消了，让楚红把位置让给我吧？”
    深怕他们不答应，可怜兮兮的道：“等我生了儿子，就把位置还给她。”
    之前楚红还能当成自己在看热闹，可没想到这把火竟然烧到自己身上来。
    这下她就不愿意了：“二婶，你以为我很轻松啊？我不仅管理仓库，还兼职会计，要是算错工分，那可是要被人打的。”
    第0章 收礼
    吴巧芳有点怀疑：“不都是你阿爸顺手替你做的？”
    就算是真的，楚红也不会承认：“我是高中生，自然是很快就学会了，哪用我爸辛苦？”
    说完还看了她一眼，那意思就是：你个小学还没读完的小辣鸡，也想和我比？
    勤勤恳恳到至今还在替女儿算账的宋支书，忍不住看了女儿一眼，见她面不改色的样子，心里悟了：二女儿果然是最像自己的，这心性挺好，都想到以后自己年纪大了，就让二女儿接替自己职位。
    吴巧芳自认为自己也是个聪明人，来之前都想过会面对什么，此刻依旧是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她也不愿罢休：“那阿爹阿妈得跟我们过几年。”
    都来了，那自然是不能无功而返，怎么也得要点好处。
    宋老汉也忍不住开口了：“我和你们阿妈就跟着老大住了，自留地那边的活，我们会去搭把手，等你生了孩子，也会照应你做一个月的月子。”
    宋老娘也附和：“对，等你出了月子，孩子我来带。”
    吴秀也开口：“正好有粮先前还和我说，阿爸阿妈也这个岁数了，也该歇歇了，等几个月后，先帮着弟妹照顾孙子，再过两年，又该替小红照看曾孙长大了。”
    她这话说的好听，现在村里也有不少六十来岁的老人，就不去地里挣工分了，照看一下自留地和家里的孩子。
    还有洗衣做饭，也都是少不了人的。
    当然先前宋支书也劝过自家父母不用去上工了，但是老两口都觉得老大媳妇经常看病，孙女们又都挣不到什么工分，一家底子薄，得多干点活。
    现在孙女出息了，给他们带回来了饼干糖果，还给了他们二百元钱，也都想开了。
    主要是先前给二儿子建房子是他们出了大半的，还借了一些债。
    可以说是去年才还清债。
    这也就是先前楚红去申城，从宋老娘那抢了十二块八角钱出门，那确实是老两口仅有的存款。
    这手头够紧吧？
    所以昨儿楚红给了他们二百块巨款，他们心里别提多美了，是这近十年里，拿在自己手里最多的一笔钱。
    这下老两口也都安心了，听到大儿媳的话，更是开心，说让他们抱曾孙，那就是说他们还能活很多年啊。
    老两口那老脸都笑成了菊花：“都听老大媳妇的。”
    吴秀一口气都差点上不来了，明摆着自己想占便宜的想法实现了，按说应该开心，可听到老人夸大嫂，心里怎么像是吃了柠檬一般酸溜溜的呢？
    宋老二就很尴尬的拉着她低声道：“行了，时候不早了，阿爸他们也该歇了，咱们先回去吧？”
    他们夫妻才走，李家老两口也陪着李强，拎着大包小包的来了。
    李大爷很会说话：“队长，不对，是支书，这次的事是我们家老三对不住您，多亏你大人有大量。”
    “以后有事您尽管吩咐，我们绝不会推辞。”
    李大妈也拉着吴秀的手，亲热的道：“以后你们要出门，只管去找我们老大，也省的买票。”
    楚红心想：短时间内，自己是不想出远门了。
    总不能逮着钟家一直薅羊毛啊。
    宋支书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也客气了一番，又推辞了一番他们送来的礼物，最后礼物都留下来，也好好的送他们出门。
    主要是现在天都黑了，大都人都进被窝了，这个时候来送礼，才是真心想送的。
    他也确实是帮了忙的，现在的工作不好找，而拖拉机手也算是铁饭碗，宋家人都觉收点礼不扎手。
    楚丹拎着网兜眉开眼笑：“好大一块肉。”
    “有两罐饼干。”宋老娘爱不释手：“等饼干吃完了，这铁罐子也能装东西，挺好的。”
    楚红从网兜里掏出一块绿色的布料，翻开一看，里面还有用红纸包着的钱。
    她还没说话，吴秀已经很自然连着布一起接去了：“这布耐脏，给你爷爷和你爸做件外套。”
    等大家都去睡了，她才低声对女儿道：“我是怕你妹妹嘴不严，才不让她知道。”
    “再者也担心你爷爷奶奶，无意间对你二叔说漏嘴。”
    楚红就觉得便宜娘想的挺周到的。
    她也不会说这样不对，现在买卖工作是允许的，就是对外说的委婉点，说什么把工作让远房亲戚顶替。
    事实上，哪有这么好的远房亲戚，全靠金钱和票来顶替。
    楚红快要睡着的时候，才想到小黑猫还没回来。
    虽然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可惜她还是没办法去找失踪的小猫，就希望前山后山没有野兽。
    仔细的，认真的回想了一下，确实没听到附近有野猪，或者是狼出没的，才安心去见周公。
    她晚上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就只能是纯睡觉。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做了有点迤逦的梦。
    梦境中有钟国兵，也有她以前交往过的，关系亲密的两位男友…
    喔喔喔。
    听到大公鸡的打鸣，楚红睁开眼一看，天都还没大亮。
    她也没起来，就在那琢磨，自己要不要再找个男人。
    要不然长夜漫漫，都没个暖被窝的，实在是太孤单了。
    食色性也，她可不是老古板，交往前也是奔着结婚去的，可惜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最终还是分手了。
    她可不会觉得，离婚的女人就该自卑，也只能去找那些死了老婆的男人。
    想到要来一批知青，她觉得自己也可以趁机找个志同道合的男盆友。
    她可不担心几年后会被抛弃，毕竟自己肯定是招婿上门的，有可能十年后，自己已经巴不得他抛弃自己了。
    再说，等十来年后，能挣钱的机会就很多了，自己想成为万元户是不难的。
    反正她是坐在车后座，带着不能说的希望去镇上的。
    可惜知青还没到，便宜爹先去公社开会，她就去国营饭店买了十个大包子，自己吃两个，也准备带些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快中午的时候，宋支书才走出来，愁眉苦脸和女儿诉苦：“听说支书就是管思想的，听得我都快晕了，还不如当队长痛快，我下午还有开会，要不你先骑着新车回去？”
    第0章 自行车
    楚红递给他一个大肉包。
    宋支书只是看了眼就拒绝：“快收起来，等下带回去吃，我们这边中午管饭。”
    现在的包子也算是稀罕的食物之一。
    一角钱还要搭一两粮票才能买到一个包子，绝对是买肉回去自己包更划算些。
    也就是工人才舍得买。
    像他这几年也经常来镇上开会办事，却连国营饭店都没走进去过。
    得亏这次女儿弄回来不少钱和票，才能尝个鲜。
    “那就吃一个。”楚红好奇打探：“开会都说些什么呢？”
    宋支书也饿了，就接过包子来到偏僻的墙底下蹲着：“就是要保护下乡知青的生命安全，监督他们在广阔的乡下努力奋斗。为建设祖国贡献力量。”
    “还说领导指出医疗卫生资源分配不合理，每个村必须得有一个“赤脚医生。”
    “还有大伙上工前也都要给大家做思想工作。”
    “我这边就要经常来镇上学习，背语录，还得作思想报告…”
    村里别说大学生了，就连高中生都很少。
    而宋支书当初就是上了高中的，这回也算是为镇上做贡献了，才让他当支书。
    楚红心里深感同情，却安慰他：“爸你肯定能行的，你可是咱们村
    第一个高材生啊。”
    宋支书也就是抱怨一下而已，吃完肥瘦相间香喷喷的大包子，他也惋惜：“可惜你，没能上大学。”
    是二女儿想上大学的时候，大学已经停课了。
    去年好不容易有上工农兵大学的机会，女儿又失之交臂，让他想起来就懊恼。
    楚红嬉皮笑脸的道：“我可舍不得离开家，爸你就等着我招个上门女婿吧？”

 第18章

    又好奇的问：“这回来的知青有多少？不是应该去边疆的嘛？”
    宋支书也叹气：“咱们南边也好不到哪儿去，北方天气恶劣，可吃的也多，勤快点饿不死人。”
    “再说这都是上头的意思，咱们听着就是了。”
    不远处传来了摇铃声，他就起身了：“我去吃饭，你是去饭馆吃？还是吃包子？”
    “爸你去忙你的。”楚红也想去别的地方溜达一圈：“我去供销社把新车骑回去，就不等你了。”
    谁知道他这边开会要开到几点，她可没耐心一直等着。
    宋支书就叮嘱她：“回去让你七叔抓紧带人挖地基，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知青过来，起码得建六间房子。”
    楚红应了一声，去供销社的时候，看到医院，想到家里备的药都用的差不多了，就进去配点药。
    现在医院里，常见的就只有听诊器、压舌板、血压计这老三样，能买的药就更少了，只给开紫药水，安乃近。
    消炎药只有庆大霉素和青霉素。
    止咳的就只有甘草片，肠炎就是黄连素。
    楚红一打听，医院的药品一共也就四十多种。
    这让她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好自己身体。
    以后挣钱的机会多的是，可要没把小命抱住，那就没有以后了。
    原本她心里还想着，要不要混个赤脚大夫，现在觉得还是算了吧。
    心理医生和救死扶伤的医生，跨度太大。
    还是回去问问，那几个下放的人里，有没有懂点医术的。
    除了医生不给卖的药，她把能买的药都买了些，才离开医院去供销社。
    今儿早上，宋老娘把那些下个月要过期的票又全都给楚红了，让她看着买。
    楚红就全买了。
    灯塔牌肥皂凭票买五块，还要七角五钱。
    一斤麻花得二两粮票，再加上三毛五分钱。
    江米条不用票，不过价格要贵一点，得八毛钱一斤，她也买了两斤。
    火柴是必需品，二分一盒，她买了十包。
    还把红糖票，糖票那些都用完了。
    又去买肉那边看了，因为是下午，也就剩下几根大骨头，不用票，一角二分一斤，她就全包圆了。
    再拿着凭证去领了崭新的二八杠凤凰牌自行车，把买来的东西都绑在后座上，在大家羡慕的眼神中，脚踩踏板走几步，利落的从前面二八杠上上车骑走。
    现在的自行车，那是比后世的小汽车还有引人侧目。
    但是楚红骑着车在颠簸黄泥路上，是腿疼，屁股也疼，以后还是少出去好。
    不过等她骑着自行车回到村子，就被人给围住了。
    “乖乖，这是凤凰牌自行车，听说得自行车票和近二百块钱呢？”
    “真好看啊，我家小子结婚的时候，小红你可得借我们用一下，让他骑着新车去接新娘。”
    “对对对，我家儿子腊月要娶媳妇了，你可得借给我们用一下。”
    “行啊。”楚红一口答应下来：“到时婶子们提早一天来说就行。”
    也有人看到她挂在笼头上的大骨头，就委婉的道：“这骨头贵又重，不划算的。”
    后座上绑着可以背的箩筐，大家也不好意思去翻，就看到她挂在车笼头上的三根大骨头，还有车篮子里的一些肥皂火柴之类的。
    楚红就卖惨：“家里人多，买肉太贵，只能买点骨头炖汤喝。”
    就很庆幸自家在村里的最后面，弄点好吃的也不会太招人眼。
    回到家后，家里没人，都去上工了。
    她就把东西都收拾好，才去仓库那边。
    今儿又是楚丹在替工的一天，她看到大姐走路过来，急着问：“新车呢？领回来了没？”
    “放在院子里。”楚红打发她回家：“你先回去，我还买了包子放在橱柜里，你热一个吃。”
    楚丹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二姐你真好，那我先回家了。”
    转身就欢快的跑了。
    楚红这才走到在干活的金老爷子他们身边，好脾气的问：“你们身体都好点了没？”
    金老爷子笑脸迎人：“多谢同志关心，他们烧都退了。”
    这人生病后，也是很虚弱的，他的话才说完，边上的另外一个老爷子就脸色青白的往后倒去。
    边上的老太太慌了神，扑过去扶他：“老楚，老楚，你别吓我啊？”
    边上的两个孩子也吓得哭着喊爷爷。
    楚红怀疑自己听错了，姓楚的人不多，自己怎么这么巧的遇到了一个？
    或许人家名字里有楚字，也或许人家喊得是老褚呢？
    第0章 中医
    楚红也怕出人命，按着上面领导的意思，这些下放的人也最好别出事，要思想教育，督促他们劳动。
    她迅速上前，手在他鼻子底下一放，探到还有呼吸，才喊远处挑番薯回来的人：“刚子叔，这边有人晕过去了，来搭把手。”
    晕过去的人很沉，她一个人是扶不动的。
    刚子走过来，帮着把人抬进去后，也趁机和她开口：“小红啊，和你阿爸说一声，咱们这也得有个赤脚大夫啊。”
    “叔你说的对，等我阿爸回来我就和他提意见。”楚红敷衍了几句，就跑回家去了。
    想也知道，这人没死，那就是营养不良，得给他喝点红糖水。
    谁让现在，红糖水就算是很好的滋补品了呢？
    等老爷子喝了大半杯红糖茶，又吃了几个江米条，总算是精神点了。
    甜甜脆脆的江米条，自然也是楚红带来的。
    她不仅给晕过去的老爷子吃，连着另外几个老人孩子都给抓了一大把：“吃点甜的，心情就会好了。”
    又分为和蔼可亲的问三个小孩子：“告诉姐姐，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她就格外留意小女孩的五官，可从她脸上，真的看不出哪儿像养母的亲妈。
    “我叫金少城。”金老爷子的孙子率先接过江米条开吃。
    就算是他们先前锦衣玉食，根本就看不上江米条，可这段时间缺吃少穿，几乎每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江米条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美食了。
    另外那两个孩子见奶奶冲自己点头了，才敢小心翼翼的接过她的江米条。
    楚红忍着心里激动问：“真乖，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楚奶奶也知道这些日子两个孩子被吓得胆小了，就开口道：“我孙子叫楚峰，孙女叫楚岚。”
    楚红差点蹦起来，故作镇定的道：“是楚楚动人的楚嘛？”
    楚奶奶还以为乡下人都这么热情呢，点了点头：“对，我们这个姓比较少见。”
    “那可真是太好了。”楚红说完见他们都诧异的看着自己，忍着激动改口：“我想说的是太巧了，我也叫楚红。”
    老太太啊，敢不敢相信我是你的玄孙啊。
    楚奶奶倒是有些开心：“你也姓楚啊？”
    她也知道，有些人对同姓人会有五百年前是一家的想发，有可能会因为同姓额外照顾他们。
    要不是有孙子孙女，她是真的不想活了，吃不饱穿不暖，还有被人推着去街上##。
    楚红差点就附和了，得亏理智还没离家出走，笑了笑：“我姓宋，名字叫楚红。”
    看着面前的老老少少，她也开始发愁了。
    当初养母和自己说，她爷爷奶奶和哥哥都是大冬天的着凉发烧，也没条件治更没条件养，很快就会去世。
    只留下她一个人，被村里人当成童养媳养大，最终又因为生不出儿子被赶出家门。
    现在她来到奶奶的小时候，肯定要改变奶奶他们一家子的命运。
    可现在这样的局势，她明面上也不能对他们太好。
    要是暗地里想帮忙，这些人又住在一起，不患寡而患不均，自己要是区别对待，被人传出去，那就要连累宋家了。
    想到村里缺人才，她有些希翼的问：“你们有懂医，或者是会养猪的吗？”
    见他们都警惕的看着自己，楚红
    就一脸同情的看着他们：“你们什么行李也没有，年纪也都不小了，以前也没干过农活。”
    “要是有一技之长，那我也能有理由照顾你们些。”
    金老爷子苦笑：“我以前就是开了几家金银铺子，现在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楚爷爷也很无奈：“我们老两口以前是申城大学里教书的。”
    另外那个没有存在感的大妈也终于开口了：“我娘家以前是中医院的，擅妇科。”
    她垂下眼，冷漠的道：“我娘家姓贾，我儿媳亲自写了大#报…我这个坏分子被赶出家门不算，还把我下放到这来。”
    “你还敢让我给人看病？”
    她自认自己对儿媳不错，可谁能想到儿媳会这么怨恨她？自己老伴和儿子都不吭声，还很配合登报解除婚姻关系，解除母子关系。
    她能坚持活到现在，就是不甘心。

 第19章

    现在听到楚红的话，就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
    她不想死，就算是死，也得先看着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楚红没想到这里还真有中医。
    她就盯着贾奶奶问：“那你先给楚爷爷把脉。”
    她想问的是：你既然是中医，为什么楚老爷子晕倒的时候，却视而不见。
    而且先前她也发烧了，也没自救，还是吃了自己给的药才好起来的。
    这让楚红担心，她的医术不咋样。
    可楚红就怕遇到半桶子水的医生。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贾奶奶涩涩的道：“不用把脉我就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饥饿引起的身体虚弱。”
    可现在肚子都吃不饱，哪可能补身体？
    楚红也叹了口气：“行了，我去想想办法。”
    倒也不是为了贾奶奶，主要是为了楚家人，顺便照应一下他们。
    而贾奶奶会中医，就是很好的借口。
    可也担心家里人会不愿意。
    现在谁家都不富裕，对粮食也看的重。
    自家也是得了这笔意外之财，才能过得好一些。
    她想到便宜妈身体不好，心里一动，开始琢磨起怎么办。
    没一会儿，楚丹歪歪扭扭的骑着新车出来显摆，楚红就让她盯着仓库这边，自己回家去煮骨头汤了。
    以前她烧排骨都是要焯水的，可现在也舍不得那样浪费了，等水开后撇去浮沫后，加入大米开始煮粥。
    倒也不是她舍不得白米饭，而是贾奶奶说了，现在他们都是虚不受补，能喝点米粥就行。
    幸亏家里柴火多，她煮了近一个小时，才加入切得细细的青菜又继续煮，最后加了点盐。
    她自己先尝了一口，大米的香味和骨汤融合，就足够鲜美，完全不用放味精。
    当然就算是她想放味精，家里也没有。
    记忆里，供销社里也有天厨牌的味精，可惜价格太贵，让人望而生畏。
    乡下人家是绝对舍不得买的。
    毕竟现在能吃饱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完全不会去追求美味。
    第0章 看诊
    楚红把滚烫的粥都盛出来，趁着现在还没下工，村里人不多，就把他们都带到家里人吃。
    主要是仓库的位置在村中间，来去的人多，万一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反倒是他们家住的偏，是村子后面。
    等来到楚家，几个人端起碗，不顾还很烫的粥，就开始小口小口吃起来。
    别说大人连吃三碗，就连小孩子也都连吃两大碗，肚子都鼓起来了。
    他们吃饭的时候，楚红已经用大锅烧了水，把家里的旧毛巾给他们用，让他们简单梳洗一下。
    等他们收拾好，去上工的人也都陆续回来了。
    楚红就让贾奶奶给便宜妈把脉。
    “你有心悸之症。”贾奶奶也不是浪得虚名的，把脉后就有点好奇的问：“不过这些年间对症下药，倒还算养的不错。”
    “要是有条件的话，增加点营养，遇事尽量不要急。”
    “只是你的方子应该很久没换了，我这边可以给你换个方子，你要不要试一试？”
    又仔细的说了她的病症，连带着她现在吃的药都全都说对。
    城市里现在破四旧，连着中医也大都遭殃。
    倒是农村，医疗条件差，西医不多，药也紧缺，大都人还是会偷摸着找中医看病。
    就怕遇到半桶水的中医，钱花了，病没好，连带着中医的名声更差了。
    吴秀听完也觉得她很靠谱，这几年风声紧，她确实没有再去省城看病抓药。
    再说久病成医，她多少也懂一些，听她这话就知道这人不是虚有其名的，也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又对她道：“婶子，劳烦你替我爹娘也看一下。”
    这些年公公婆婆对她确实不错，现在大夫就在眼前，她自然愿意多说这一句。
    再有就是，公婆的年纪也都大了，就怕身上不舒服忍着，以后拖成大病。
    贾奶奶心里明白，自己现在是落地凤凰不如鸡，得靠着他们才能活下去，也很配合给他们诊脉，还说：“看您二位精神好，身体肯定不会差，不过有些小毛病我也能开个方子调养一下。”
    最后一诊脉，就说宋老娘脾胃虚，还指出宋老汉膝盖不好。
    宋老汉就很佩服：“大夫高明，我这腿三十多年前断过，现在年纪大了，变天的时候就会疼。”
    贾奶奶就道：“我能开个方子，吃一段时间，最好是同时针灸，能缓解大哥这状况。”
    她也不敢胡说，更不敢说能断根。
    楚红立马道：“那就请奶奶你开方子吧？到时候就在我们边上建几三间房子，你们就住这边，方便针灸。”
    她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不仅能找到前世小时候的养母，还能随手扒拉出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
    这必须让他们住在自家边上，以后就等于有私人医生了啊。
    宋老汉听后也同意：“就在粽叶林边上建几间就行，明儿我让人开始挖泥。”
    他们是被下放的，肯定不能住的太好，到时候夯个泥墙，顶上盖茅草就成。
    听到宋老汉的话，金老爷子他们都露出了喜色。
    这个时候他们可不会嫌弃泥胚房了。
    楚老爷子就担心的开口：“先前押送我们过来的那些人，老哥你给我们安排到这边，会不会对你们有影响啊？”
    虽然能住房子很高兴，却更明白，要是宋家人被他们牵连了，那他们以后更没好日子过。
    宋老汉黑瘦的老脸笑了笑：“我就说你们成分不好，不放心让你们住在牛边上。”
    “住在这边，方便我监督你们。”
    人老成精，他也不傻，想要应付过去不难：“那些人又不可能天天来，等他们来了，我就对你们恶劣点。”
    楚红都没想到，向来沉默寡言的爷爷这么精明，立马拍马屁：“还是爷爷想的周到。”
    又对他谄媚笑了笑：“爷爷，他们都是空着手来的，粮食能先支一些，可吃饭的家伙，倒是要辛苦爷爷了。”
    现在的铁锅，钢筋锅都贵，就算是楚红舍得给他们置办，他们也保不住。
    倒是爷爷他们那一辈的，大都会点木工，简单粗糙的木碗木盆这些也能做。
    宋老汉沉吟一下，就开口：“先让你阿爸买几个泥炉子来，陶盆，提桶，木碗这些，背篓什么的，村里有木匠和篾匠，倒是不难。”
    “另外的被褥衣裳，”他看向自己的老伴：“你们想办法弄。”
    宋老娘一口应下：“我等下就把咱们冬天衣裳先找出来给他们穿。”
    年纪大的人，都怕有个病痛，拖累儿女不说，自己也受罪。
    这人有本事，她也愿意大方一回。
    毕竟自己儿媳以前去省城找大夫开方子，费钱不说还费时间。
    正好现在他们手里也有点钱，还有票，过年能做身新棉袄。
    楚红听到这，嘴角抽了抽，记忆里，爷爷奶奶的棉袄也是穿了好几年了。
    当然现在的衣裳都是缝缝补补又三年。
    可他们棉衣里的棉花都太旧了，也不暖和了。
    不过想到他们的身份，确实是穿旧棉袄更合适，大不了自己悄悄买点毛线回来，让楚奶奶她们悄悄的织毛衣穿在里面也不起眼。
    宋有粮回来后，听到爹妈都说贾大妈医术好，也就同意了他们的安排。
    他们的晚饭也是骨头青菜粥，当然连着骨髓也都吸的一干二净，恨不得连着骨
    头都咬成渣渣咽下去。
    “这加了骨头汤的粥确实味道好。”楚丹吃饱后，还不忘缠着亲爹：“阿爸你以后去镇上开会，记得买点骨头回来啊？”
    三不五时的买肉，她是想也不敢想的，家里没这么多肉票。
    但是骨头不用票，炖了喝汤也算是改善伙食了。
    宋支书一口答应：“行，以后我会多买几次骨头。”
    楚红就好奇的问：“爸，那些知青也是跟你们一起回来的吗？怎么安顿的？”
    宋支书摇头：“说是火车晚点了，我明儿再去接他们。”
    又起身往外走：“我得去找阿生商量一下，趁着这几天有太阳，明儿起就先抽出劳动力盖房子。”
    他说的阿生，就是新上任的队长。
    楚红就趁机提建议：“我不希望咱们这边人太多，把知青住的地方安排在前面。”
    第0章 萝卜炖肉
    次日一大早，仓库边上那口栓绳的大铁钟就被敲响了。
    这就是上工号，没过三五分钟，大家都三三两两，说说笑笑的过来准备去仓库领农具去挖番薯。
    这一回，宋支书却站在高处，拿着大喇叭开始进行思想教育了十几分钟，最后由大队长分配工作。
    记分员带着一些老少都继续去挖红薯，顺便把红薯藤收一些堆好给牛吃。

 第47章

    下回下乡，他觉得还是推给别人来，实在是没油水。
    宋支书目送他们的拖拉机离开，这才和宋队长一起回去。
    宋队长就叹气：“咱们自己都舍不得吃鸭子呢，又便宜他们了。”
    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免得被针对。
    因此大队里特意从养鸭子的人家里，买了两只鸭子送到李家去。
    现在李强被宋支书推荐去开拖拉机，李大叔当然愿意配合，完全不介意被人说几句。
    宋支书也只能苦笑：“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啊，咱们就当是花钱消灾了。”
    说完就去敲锣鼓，这是和楚红商量好的暗号，听到这声音，就表示那些人离开了，他们也能回家了。
    顾辞出门近半个月，直到腊月十八才回来的。
    出门十多天，他看着有些憔悴，倒是让人相信他是真的身体不好。
    知青点的人和他打招呼，还会关心的问一句他的身体。
    张建明父母也是医生，和他也算是熟悉，当然知道他身体没问题，只是找借口去外面找亲人。
    没错，顾辞现在确实很小心，和他也没说实话。
    没告诉他自己已经找到了外公他们。
    现在张建民看到他回来，就指了指他床上的包裹：“好巧，邮递员才送包裹过来，你就回来了。”
    顾辞也是先前被楚红提醒，才写信回家，表示自己在外面过不下去了，让他们给自己找个临时工。
    没想到他们果然不希望自己回去，要不也不会给自己寄来两个包裹。
    顾辞勉强笑了笑：“好，谢谢你。”
    “你和我客气什么啊？”张建民和他低声道：“先前我给苏支书送去了两斤红糖，他就给我开了张介绍信。”
    “你要是想回去，也给他拿点东西，他应该会愿意开介绍信的。”
    “还有你小心点，你家里给你寄来这么大两个包裹，苏支书都借机打听你家的消息呢？”
    他下乡的时候，父母就说了，现在盯着他们的人不少，让他先听从号召下乡，千万不要处对象。
    因为他们会想办法把他弄回去的。
    比如有人退休了，却不准备给家里孩子顶替，那就能买到工作。
    因此他以为顾辞家也是和自家一样的打算，才会提醒他。
    顾辞感激的冲他道谢：“多谢你，我还要去别的地方找找，就先不回去了。”
    “等下我写封信，再买点吃的，麻烦你替我带回去。”
    第30章 医院
    按着顾辞真正的心思，别说是吃的，是连一点干菜都不愿意带回去给他们。
    可他知道亲爸后妈都要面子，自己表面上也得是个孝顺的，这样以后才能继续伸手要钱要票。
    就当是把自家亲妈的首饰摆件‘孝敬’后妈的补偿吧？
    “那你什么时候走？”顾辞又关心的问：“这边的鸡鸭蛋，比申城的更便宜些，你要带一些回去吗？”
    申城自然是繁华的，只要有钱有票，日子也能过得很潇洒。
    不过他也知道，张建明的爸爸只是普通的医生，妈妈是护士，底下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听说还要接济一下双方的父母，因此日子也过得不宽裕。
    张建明立马凑近他低声道：“我准备买一些鸡蛋鸭蛋煮熟了带回去，你要是有门路，能买到些吃的，也替我买一点。”
    他往日倒也不舍得乱花钱，但现在要回家了，想到上回上初中的弟弟写信来，家里给他寄了饼干，他偷吃一块还挨揍了。
    还有晚上老是饿醒来，只能喝水填肚子。
    因此他才准备买三五十个鸡蛋鸭蛋，煮熟了带回家去。
    不仅是他路上用茶缸子泡了开水就能吃，天气冷回到家还能吃几天呢？
    也知道顾辞对黑市熟悉，又加了一句：“要是有红糖白糖也帮我带一点。”
    临近过年了，这些能拎着走亲戚的紧俏货，就特别难买。
    反正上回他和几个准备回去的知青去镇上，就没买到，反而撞见了红袖招在追铺私下买卖的人。
    近距离的暴力输出，也把他们都吓坏了。
    短时间内，是不准备再去镇上了。
    他干脆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钱，数出十块钱递给他：“我二十五才能走，只要是好吃的，你替我买来就行了。”
    顾辞接过钱塞进兜里：“行，今儿晚了，明儿我要去趟镇上。”
    又问他：“现在咱们还有去上工吗？”
    张建明先是摇头：“地里萝卜也能收了，不过村里人抢着干，还轮不到咱们。”
    “不过你回来的巧，岭中村和岭下村之间要挖个水库，昨天就已经动工了，说是先安排他们两个村的人，明儿咱们也能去干活。”
    “反正闲着也没事，我和小华他们都准备去，你要去就去苏支书那报个名，后儿你就能去。”
    顾辞想了想，也答应了：“好。”
    既然下乡了，别人都去，就自己不去干活，影响不好。
    再有就是，还能借机和多看看外公他们，也能和这楚红说说话。
    顾辞先收拾两个大包裹。
    一个包裹里，是灰色被面浅蓝色条纹被里子，应该有六七斤重。
    他颠了颠重量，再闻了闻，就知道这被子的被面被里子是新的，可里面的棉花却是旧的。
    还有一件半旧不新的绿色长棉大衣，很厚实。
    更好笑的是，另外一个包裹里，有十多件外套毛线裤子都是又旧又小的，应该是后妈儿子女儿穿不到的衣裳，也都给自己寄来了。
    这下他可以肯定，后妈是故意想让自己生气的。
    不过他很喜欢，洗洗干净，可以送去给楚宴楚楚穿正好。
    还有几把紫红色，浅粉色，米白色，淡黄色的毛线。
    问题是，他也没点亮会织毛线的技能啊？
    更何况这些颜色的毛线都不适合他穿，绝对是拿来凑数的，或者是故意恶心自己的。
    不过没关系，浅粉色米白色的毛线自己可以送给楚红，紫红色毛线可以给外婆。
    还有一块浅灰色，黑色的厚呢子布。
    布料是真的厚实，可他也不会做衣裳。
    就算是请人做成衣裳，这颜色能让他老五岁。
    布料里，还有用袋子系着的一袋饼干，不过完整的没几块，大都是碎的。
    这不可能都是寄来的邮递包裹运输暴力造成的，十之八九也有人故意弄碎的。
    另外就是两个信封。
    一个信封里装的是信。
    是顾海华的笔迹：顾辞，现在工作不好找，我会留意的，你先安生在乡下待着。
    用钱要节俭，不能再和以前那么挥霍无度。
    我也去打听过，你下乡的地方还算是富裕的，只要勤快些，挣得工分应该能够你自己吃的。
    家里弟弟妹妹年纪还小，你们以后成家立业要用的钱也多，我先给你寄伍拾元钱，还有一些全国通用的票，你先用着。
    来回车费太贵，你才下乡还没几个月，今年就先不用回家来了。
    我们商量了一下，以后每个月给你寄贰拾元钱。
    要是你有对象了，或者是结婚了，那就每个月三十元钱。
    你要知道，城里普通的临时工，还没三十块钱一个月…
    顾辞看完信件后，心里肯定不会高兴。
    虽然他也知道，他们不会欢迎自己回家。
    但信里的意思，还怂恿自己在乡下找对象，无非是想让自己以后回不去而已。
    他把信件收好后，又把另一个信封里的票全都拿出来整理一下，零零碎碎加起来有十斤粮票，两块肥皂票，一斤肉票，三斤点心票，五尺布票，一斤白糖票。
    他也发现了，这些票都是快要到期了。
    想来是后妈特意给自己找出来的。
    不过没关系，自己明儿全都能用掉。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申城。
    医院里上班的刘佳玲，看到自家亲妈来了，也关心的问：“妈你怎么来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刘大妈呸了一声，不满的道：“我身体好着呢，你可别咒我。”
    又低声道：“你给我多弄几盒保肝药，我好让你弟弟给他们主任送去。”
    刘佳玲急忙应下：“行了，我知道了，千万不能传出去，要不然我会被开除的。”
    她是医院里妇科医生，但她男人顾海华却是内科主任，能弄到一些紧俏的药。
    不过她的办公室有两张桌子，正好对面的医生出去巡房了，要不然被她听到点什么，自己就惨了。
    要知道，现在就算是医院里，也有不少有经验资历高的医生被送去农场了。
    刘大妈干脆过去把门关上，又指着自己拎来的篮子：“里面有饼干，桃酥，是你弟弟我特意给你们带来的。”
    “那药你可得放在心上啊。”
    “还有他们想来再复诊，你到时候帮衬着点。”

 第49章

    再把被窝里两个玻璃药瓶拿出来，把里面的水都倒掉。
    这是先前特意从医院里讨来的，挂了点滴后的药瓶，用来当热水袋暖被窝。
    等她去了厨房，家里人除了宋支书都在厨房里忙活。
    前些天家里崩了不少玉米花和大米，今儿家里要做糖。
    未免被人看到误会他们发财了，今儿还特意用门栓把大门栓好。
    “哎呦，你今儿可起来的真早。”在烧火的吴秀打趣她：“难不成太阳从西边上来了？”
    楚红不仅没有脸红，还能厚着脸皮道：“太香了，把我的瞌睡虫都赶跑了。”
    说完拿着搪瓷盆，从灶台的铜管中接了点热水，迅速刷牙洗脸后，就去台子上捡了一块芝麻花生糖吃了。
    “这芝麻糖可真香啊，香甜酥脆。”楚红拼命夸在切糖的宋老汉：“爷爷你可真厉害，连芝麻糖都会做。”
    宋老汉就笑：“我是按着你阿妈说的做的。”
    对于他们来说，能吃上米花糖就已经够奢侈了。
    宋老娘小心的把切好的芝麻糖收到罐子里：“这全都用黑芝麻，花生米用白糖熬成的糖浆做
    的，能不好吃吗？”
    “秀啊，你身子骨弱，来拿去收好，留着慢慢吃。”
    吴秀肯定不会吃独食，立马道：“哪能全给我呢，你和阿爸留一份，给她们姐妹俩也留一份。”
    还在拿着铲子炒豆子的楚丹听到这话就乐了，赶忙道：“对，分成四份，咱们人人有份。”
    又急着喊：“二姐我手都酸了，你来替我一下。”
    楚红又吃了几块芝麻糖，喝了半杯茶，才上前去帮忙。
    这芝麻糖切好后，就开始切加了花生的米花糖，还有只有糖浆和米花切的糖。
    现在可不是能露富炫耀的时候，给一些亲近的人家，也都偷摸着送去了最朴素的米花糖。
    楚丹给二叔家送去的就是加了花生的，和没有加花生的两种。
    等她回来的时候，她们的堂弟，十五岁的宋伟彬也跟着来了。
    看到小青年的这一刻，楚红再次在心里感叹：难怪不管男女，都想要找好看的人结婚了。
    这郎才女貌，生出来的孩子百分之八十能保证有颜值。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就有可能是基因突变，孩子专门挑爹妈丑的地方长。
    而宋伟彬才十五岁，却眉清目秀，笑起来竟然还有两个酒窝。
    他还嘴甜的很，先喊了他们一遍后，才把手里的篮子递给楚红看，顺便炫耀：“我想吃麻糍，我阿妈特意给我做的，让我送些麻糍过来，赶紧趁热吃。”
    楚红印象中，倒是有冬至吃麻糍的习惯。
    不过现在日子堪堪能混个温饱，很多人家都只能忘记这个习俗。
    而且做麻糍也麻烦，得先将糯米浸泡一夜，再捞出沥干水分，放入蒸笼中蒸熟。
    最累的就是将蒸熟的糯米放入石臼中，用木槌反复敲打细腻。
    讲究点的人家还会在糯米团中加入红豆沙，芝麻花生这些馅料，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
    这几年大家的日子好过了些，倒是也有几家一起做麻糍，分几个尝个味。
    二婶做的麻糍，是最简单的撒了红糖和黄豆粉，却也糯叽叽甜滋滋的，吃着特别香。
    楚红想到年糕也是南方冬天必备的粮食，可惜现在这边没吃年糕的习惯，她想吃青菜炒年糕，不过没有做年糕的机器。
    算了，还是多吃块麻糍吧。
    宋老汉他们也都关心了下，昨儿才从学校回来的大孙子。
    然后就去收拾菜地了。
    土豆都已经收了，菜地里现在也还有芹菜，青菜，萝卜。
    这些天霜冻得厉害，他们要把一些稻草撒到菜上，这样能让菜不被冻伤。
    吴秀也起身：“我去喊你们阿爸回来吃午饭。”
    第33章 兔子
    宋伟彬也是跟在三个堂姐身后长大的。
    哪怕现在不常回来，和她们依旧是相处的挺好。
    就在两个姐姐面前说学校里的事，哪个老师被学生怎么样了，还有谁家出事了，唠叨个没完。
    等看到大伯骑着自行车回来吃午饭了，他嗖的窜到自行车边上，双眼放光：“大伯，车子借我骑一下啊？”
    “行啊。”宋支书都后悔早上骑车过去了。
    天太冷，两只手都快冻僵了。
    他决定下午再去就走路去：“我下午不用车，你骑走吧。”
    “太好了！”宋伟彬欢呼一声，就歪歪扭扭的骑着自行车走了：“你们放心，我车技可好了。”
    楚丹就嘀咕：“这臭小子真会吹，就这样的也还敢说车技好。”
    又问楚红：“明儿咱们去镇上溜一圈？顺便把大姐也喊上。”
    她也喜欢骑着自行车出去显摆，每当她骑着自行车出门，能看到不少人羡慕眼神。
    楚红却懒得出门：“前儿咱们不是才去过？该买的都买了，你赶紧回家去给我打毛线衣去。”
    她手里票也全都用出去了，钱也花了不少，现在手里只有五百二十多一点的私房钱了。
    主要是买了不少毛线，花了近二百块钱。
    让楚红都忍不住心疼，可家里这么多人，少了也不够穿啊。
    像她身上的毛线衣毛线裤，都是穿了很多年了。
    她就让妈妈给自己织毛线衣，让妹妹给自己织毛线裤。
    谁让她不会织毛线呢，她也不准备织毛线，心里琢磨着等以后有钱了，直接去买羊毛衫穿。
    特别是现在，都不用担心卖到假货，她在供销社的时候还摸过羊毛衫。
    现在的羊毛衫并不属于需要布票购买的商品，也不属于基本生活必需品，因此不用票，可价格却不便宜，得六十二元钱一件。
    哪怕是楚红都狠不下心买。
    楚丹也盼着自己过年能穿上新毛线裤呢，也只能放弃去镇上溜达的心思了。
    楚红把妹妹撵去织毛线，自己去厨房，看亲爸已经把一大碗红薯饭吃完了，才开始慢吞吞品尝麻糍。
    楚红就问：“阿爸，干活的人多吗？”
    “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们这么懒啊？”宋支书先损了她一句，才道：“三个村子，足足来了近四百人，按着这速度，都不用两个月就能挖好水库。”
    原本挖水库的地方，就是两个村子中间，地势偏低的山。
    原先山上的石头，都被两个村子里的人打了运回家当地基，挖到地底下就都是砂砾碎石了。
    这不能种粮食，又已经挖下去很多，下雨都已经能当池塘了。
    这都快事半功倍了，两个村领导才会动了挖水库的心思。
    正好他们担心灌溉的水不够，才下定决心挖水库。
    以后能储水供水，防洪灌溉，还能养鱼。
    没错，这么多人要记工分，水库就准备养鱼虾供应镇上供销社，也能换一些必需品和钱票，计算过后按工分发下去。
    楚红也去看过，其实地方真的不大，也就四亩地左右吧？
    她就好奇的问：“就不用请水利专家过来吗？”
    这好歹也是个水库啊？
    她都担心这些人建好的水库四处漏水，或者是边上坍塌。
    宋支书没想到女儿懂这么多：“水利局那边会有专家过来，这边准备找几个知青跟着去记录一下，顺便跑个腿。”
    他说完看向楚红：“要不到时候你也去跟着跑腿？”
    以前是他没发现自家二女儿也是很聪明的，现在有好处的活，他当然也想便宜自家女儿。
    楚红听了却立马拒绝：“算了，外面太冷了，我还是在家待着吧。”
    又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顾辞回来了没，要不然让他去跑腿也挺好。”
    好歹是跟着水利专家呢，能学点皮毛，还能混点工分。
    说曹操，曹操就到。
    顾辞背着背篓，拎着大包小包的进来了：“有人在家吗？”
    “在呢。”楚红拉开门，等他进来后再把门关上：“大白天的，你就拿这么多东西来，不怕被人怀疑啊？”
    “都是我家里给我寄来的。”顾辞先和宋支书打了招呼，再把东西放在边上凳子上，才对楚红道：“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吃午饭，路上倒是没什么人。”
    “哪怕遇到人，我也能说自己是准备来挖水库，把铺盖带来了。”
    宋支书就问他：“明儿后儿水利专家会来，你能跟着去记一下他的要求，给他跑跑腿吗？”
    现在上头有号召，说什么破除旧风俗，春节不休假。
    机关单位和工厂职工，供销社，国营饭店这些国营单位都不放假，不回家，积极参加生产劳动。
    可乡下的冬季本是农闲时节，就算是农民想要参加劳动，地里也没这么多活。
    倒是现在，有挖水库的工程，大家确实有活干，农闲变农忙了。
    不过去干活的大都是男人，女人们依旧能准备置办过年。

 第50章

    而他们这边的水库面积不大，人家水利专家一直盯着，那就是大材小用了。
    因此让他们找两个人记录一些要紧的事，专家就能去另外需要他的地方了。
    顾辞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立马应下：“我愿意，谢谢宋叔给了我这个机会，我肯定好好学习。”
    楚红又问：“你还没吃午饭吧？锅
    里还有红薯饭，我给你去盛？”
    主要是他们吃了米花糖，又吃了不少麻糍，红薯饭就不受待见了。
    要是不吃掉，楚红都能想到，奶奶肯定会加一瓢水，晚上就只能吃红薯青菜稀饭了。
    顾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没吃呢？”
    又指了指拎来的带盖的竹篮子：“上回我给人家的兔子都生了，我给带来了四只兔子。”
    原本在隔壁屋织毛线的楚丹，听到这话立马窜过来，抢着揭开盖子一看，里面是两大两小四只灰兔子，可能是被拎来的时候晃悠怕了，都是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哇，好好看的兔子啊。”楚丹急切的问：“得怎么养啊？兔子能吃什么？”
    顾辞一边吃饭一边回答她：“不能吃才洗过的青菜，喂点干净的青菜，萝卜，番薯叶就行。”
    楚红也凑过来看了眼两只大兔子，脑海里就冒出来了菜谱：“麻辣兔头，红烧兔肉来了。”
    第34章 斗嘴
    楚红以为自己只是心里想法，谁知道是真的说出来了。
    楚丹一脸不忍谴责：“兔兔这么可爱，你怎么能这么凶残呢？”
    可惜此刻她就像是金鱼，只有七秒同情心，又咽了咽口水：“算了，要吃就吃大的，小的没多少肉，得先养几个月。”
    好吧，再可爱再喜欢，还是抵不过肚子里的馋虫。
    她担心的问：“我以前也没烧过兔子，都不知道怎么烧才好吃。”
    就算是进山能看到兔子，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大都时候都是只能看着兔影流口水。
    楚红倒是有经验：“烧荤菜嘛，沸水中氽烫去血水，放点葱蒜姜，炒个糖色放点黄酒肯定会好吃。”
    顾辞也忍不住揶揄：“得亏兔子听不懂你们的话，要不然蹲在兔子面前讨论怎么烧，都会和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楚丹就问：“放到鸡圈里吗？”
    楚红摇头：“被人看到不好。”
    说完就起身离远点，先前还没注意，现在她已经闻到点异味了。
    宋支书就道：“那就养在柴房里。”
    楚红还是拒绝：“不行，兔子味道太大，等下我们就在柴房边上用木头搭个窝就行。”
    楚丹总算是逮到取笑她的机会了：“就你矫情，别想使唤我干活，我还得织毛线呢？”
    顾辞赶忙咽下嘴里的饭：“等下我来干，楚红你在边上指点一下我就行。”
    总算是让他逮到了献殷勤的机会。
    细嚼慢咽吃麻糍的宋支书，若有所思的瞄了顾辞一眼。
    这小子，有些不对劲。
    不管是现在的大女婿，还是曾经的二女婿，一开始时候，都和他现在有些像，勤快会献殷勤。
    可惜现在大女婿也学会了偷奸耍滑，恨不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他心里琢磨着，顾辞是因为他外公家的人都在这，想让他们照顾才会这么勤快。
    还是看上自家楚红才会这么勤快？
    他一琢磨，就觉得是后者。
    因为顾辞对自家小女儿是很客气，还保持距离，很少会接她的话。
    但对楚红却是有问必答，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反正宋支书脸色有点黑，想说点什么，却还是起身往外走。
    楚红是有主意的，他也不好意思问女儿，得先和自己媳妇商量一下。
    倒是顾辞见宋支书盯着自己看了看，突然就起身离开，莫名有些心虚气短：“叔他怎么就走了啊？”
    就像是小偷看到了公安，哪怕还没出手，心里也发毛。
    楚红倒是不以为意：“肯定是想到水库那边有什么要紧事，才会赶紧去。”
    现在都快腊月底了，楚老他们倒是还要剁番薯藤，玉米杆子这些喂猪，喂牛，以及清扫猪圈牛圈，还得去做土胚那边帮忙干活，但是楚楚他们几个孩子倒是都不用干活了。
    楚红就对他道：“你去把楚楚他们三人喊来看兔子。”
    也能让他和楚老他们说说话。
    他出去都快半个月了，楚老他们都惦记着他呢。
    哪怕顾辞没和她说寻亲结果，但是看他吃得香不说，还有心情去抓兔子给她们养，就知道他此行应该是顺利的。
    顾辞吃了两大碗饭，连着锅底都刮干净后，才迅速洗了碗筷，就拎着一个布袋子过去了：“我先过去一趟。”
    楚丹等他离开了，才和二姐嘀咕：“他还挺勤快的，竟然会顺手洗碗。”
    “要不是他很有可能会落到楚老他们的下场，我都想和他试着处对象了。”
    楚红听着不太舒服，怼她：“那也得人家看得上你啊，你可别睡梦里捡金子——想得太美。”
    楚丹气急败坏：“你可别忘了，你也姓宋，你好意思埋汰我？”
    楚红冲她笑：“我要不是叫宋楚红，那我肯定得说，你可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
    楚丹说不过她，气呼呼的转身回房去织毛线了。
    再说另一边，顾辞就像是做贼一般，左顾右盼后确定没人盯着这边，才迅速钻进低矮的土胚房里。
    楚老他们也都聚在一起吃饭，看到他也眼睛一亮：“你回来了？吃过了没？”
    楚奶奶也已经起身，从角落的坛子里翻出一袋子米花糖：“小红才送来的，可香脆了，你先吃几块。”
    他们中午吃的番薯多大米少番薯饭，就这还是不可能有多的，锅里都刮干净了，自然是没法让他一起吃饭的。
    “我已经在楚红家吃过了，吃了两大碗呢。”顾辞从布袋里拿出三袋子碎饼干：“金老，贾奶奶，这些你们拿去，饿了也能垫垫肚子。”
    又把毛线也拿出来：“家里给我寄来了，你们分着织点毛线。”
    再摸了摸凑到自己身边的小表妹，低声道：“你楚红姐姐让你们三去看活的小兔子呢？”
    听到兔子，三个孩子的眼睛都是一亮，楚楚立马拉着两个哥哥跑了。
    金老和贾奶奶也都拿着饼干回房去：“我们先回去歇一歇。”
    还顺手替他们关上门。
    屋里，楚奶奶就拉着顾辞的手紧张的问：“你找到他们了吗？”
    “外公外婆你们放心，”顾辞故作轻快的笑了笑：“我找到舅舅舅妈了，他们就在水库最里面，平时虽然要开荒，不过那地方太偏，也没有红袖招会去闹。”
    “虽然人辛苦点，但精神都还不错。”
    为了让他们安心，又一脸羡慕：“那边随意放几个竹笼，就能放到鱼虾。”
    “舅舅他们隔三岔五的能吃到鱼呢，舅舅还说明年天热的时候，晒一些鱼干，让我去拿来给你们尝尝。”
    “还有那边管理人员也很和善，我塞了点东西，到时候舅舅舅妈写了信，让他寄给咱们就行。”
    可其实，水库里面风浪大，除了要开荒，明年就要保证能自给自足，还要修路。
    他去的时候倒是坐船进去的，因为现在还没有路。
    水库四面环山，山峰陡峭，可想而知他们修路会很辛苦。
    而且调味料只有盐，就算是有鱼，那没有姜蒜油，白水煮的鱼那味道是真的不咋样。
    平时吃的也是番薯，萝卜腌菜这些，连糙米里都还有些麦麸谷壳这些，让人难以下咽。
    以至于原本有些富态的舅舅舅妈，现在都已经瘦成皮包骨了。
    第35章 年猪
    顾辞很庆幸自己带去的东西多，也都是能暂时改善一下他们的日子。
    想到他们这几个月里，都没能吃过一顿白米饭，他就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苦了。
    舅舅舅妈能挺到现在，也是一直惦记着家里的老人孩子。
    现在主要是得寄一些油和糖过去，还得寄两份，一份给队长，另外一份才能落到舅舅他们手里。
    楚奶奶一听要寄猪油：“听说明后天村里要杀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小红替咱们买点肉，可以做肉酱，现在天气冷，能让萍儿和阿霄吃好些日子呢。”
    楚爷爷摇头：“别老麻烦人家，她对咱们已经够好了。”
    顾辞就道：“等下我先问一声，才杀的猪肉新鲜，要是不合适再去黑市买。”
    楚爷爷叮嘱他：“那你也别让人家小姑娘勉强。”
    他们又仔细的问儿子和儿媳的情况，还有以后怎么联系。
    直到老金来喊楚爷爷去干活，他们才起身：“你也早点回去，别老是过来，免得让人怀疑。”
    顾辞才想到忘记告诉他们好消息了：“你们放心，宋支书说让我过来，跟着水利局的领导跑腿呢。”

 第51章

    他现在也尽量不喊他们外公外婆，免得无意中被人听到，会引起麻烦。
    他倒不是不愿和他们一起，而是自己没事才能照应大家。
    楚爷爷闻言很欣慰：“这可真是大好事啊，你可要有耐心，跟着人家能多学点也是好的。”
    “宋支书他们一家子都是好人。”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楚奶奶忍不住低声问：“你说，咱们家小辞是不是喜欢小红这孩子啊？”
    楚爷爷摇头：“咱们一家子都是拖油瓶，是小辞的拖累，宋家人肯定不会答应的。”
    顾辞算是跟着他们长大的，他们也了解他的性子，也看到每次他说起楚红的时候，眼里都会情不自禁的带着笑意。
    要是自家没出事，那也不大可能同意顾辞娶二婚的女人。
    当然要是自家没出事，外孙也不可能认识楚红，也不会有交集。
    那现在他们倒是知道楚红是个好姑娘，也不会反对他们在一起，可自家有六口是顾辞的拖累，宋支书家又清楚自家的底细，怎么可能同意他们两人在一起呢？
    顾辞不知道外公外婆已经看出他的心思，回来后就按着楚红的要求，在柴房角落里，把长树枝敲到地下，围成一个圈。
    他干活的时候，小的三个也在边上帮着楚红挑豆子。
    主要是晒在黄泥地上的，难免有小石头或者泥巴。
    楚红就道：“等明儿做豆腐，你们记得来吃豆腐脑。”
    现在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会准备一些豆腐，浸泡在水里，可以吃到明年。
    去年是二婶家做豆腐的，今年就轮到他们家做豆腐。
    楚红也不会做，但是她会吃啊，都已经安排好怎么吃了。
    甜豆浆咸豆腐脑，煎豆腐用酱油辣椒沾着吃，都是美味啊。
    炖豆腐里加点咸肉酸菜粉条，那就是一道好菜。
    豆腐泡什么的就只能想想了，油罐子里的油遭不住啊。
    顾辞就顺势问：“听说你们大队上要杀猪了？会有人家卖肉吗？”
    楚红摇头：“不大可能。”
    “前些天交了任务猪，现在只剩下三头猪了，每家也就分到七八斤左右。”
    “要从腊月吃到明年这个时候，谁家舍得卖啊？”
    特别是明年开春起，要插秧，收割小麦，秋收，那都是力气活，没点荤菜怎么熬得过去？
    要想从肉联厂买肉，还得要肉票。
    他们乡下又没有供应粮，供应票也是极少的，城里户口一人一个月是八两猪肉，得凑一斤肉票再加上八九毛钱能买一斤肉。
    农村一人一个月是四两猪肉，也是得凑一斤肉票加上八九毛钱购买。
    可现在豆油很少，也很贵，大家都盼着能买到点肥肉熬猪油。
    因此家家户户都缺肉票。
    等楚红问明白他要给农场里的舅舅舅妈寄点猪肉，倒是笑了：“我家今年肉多，能给你留一点。”
    先前他送来的肉，已经腌了三斤。
    再加上先前二叔偷摸着从黑市给他们买了三斤多刀头肉，还有他们自家也买了两斤多肉，都快有九斤腊肉了。
    因此这回能分到的肉，宋家决定奢侈一回，要烧红烧肉。
    现在听到顾辞说起肉酱，她也觉得自家也可以弄点。
    岭下村是到腊月二十二，才从肉联厂请来杀猪匠杀年猪。
    而顾辞，昨天就过来跟着水利专家在水库那边记笔记。
    这水库占地不大，是小工程。
    专家准备待两天就回去，就把要注意的事项说了，让顾辞和岭中村的队长的儿子吴波一起记录。
    因此他是没空来看杀猪分肉了。
    楚红一家六口，分到了七斤二两猪肉。
    凭着她爸是支书，她自己是会计兼仓管，分到四斤多肥瘦相间骨头少的五花肉，另外还要搭一个不带蹄髈的两斤多猪蹄。
    猪蹄好吃，但是骨头多肉少，有选择的情况下，大家都不愿意要。
    楚红倒是没意见，已经想到晚上就吃黄豆炖猪蹄了。
    另外还剩下些猪内脏，猪大骨。
    队长问楚红：“确定都分完了？”
    楚红合上记账本：“确定已经分完。”
    又看着堆在木桶里的剩货，眼睛发亮：“剩下这些，有想买的可以买了吧？”
    宋队长点头，又大声吆喝：“猪腰，猪肝，猪肠，猪肚猪头大骨头，都是三毛钱一斤，想要买的可以来买了。”
    听到队长的吆喝后，来买的人却寥寥无几。
    这些不是味道不好，就是没什么肉，而现在肉才八毛二一斤。
    再说大家都分到了肉，家里有肉，自然就不愿意再额外花钱买了。
    倒是原本在边上看热闹，想从村民手里高价买点肉的那些知青听到了，都一拥而上
    楚红看到后心里一灰，说真的，剩下这些她都恨不得一个人就包圆了。
    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人抢先一步。
    不过这些知青都是一起吃大锅菜的，也就挑了十一斤多点骨头。
    宋队长收了三块五毛钱，楚红记账。
    趁着这个时候没人，楚红就对大队长低声道：“叔，剩下的我家全要了，等过年了，煮点肉汤，也给老金他们那些人分一点。”
    第36章 分肉
    对外，楚红肯定不能说自家舍得给老金他们吃肉。
    给点骨头啃，都算是她有同情心了。
    要不然反而显得她思想和阶级立场有问题。
    大队长听后没反对：“那你小心些，别和他们走的太近。”
    他还记得几个月前，老金他们才来的时候，也很狼狈，人却还是有点富态的。
    可现在，他们人人都是形销骨立，说难听点，就比骷颅架子多一层皮。
    要是晚上撞见，都会怀疑自己见鬼了。
    他都担心哪天就要听到坏消息了。
    他当了队长后，也跟着去开了几次会，知道领导们要求他们这些人活着，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像别的大队，下放人没了，还是会另外安排别的人过来，队长和支书还都会挨批，还得写思想报告之类的。
    楚红连连点头，看着大队长给自己过秤：“还有三十多斤呢，会不会太多了啊？”
    楚红还嫌少呢：“没事，我们也得给亲戚家送一些去。”
    大队长见没有人留意，就按着三十斤算。
    知青们把排骨都挑的差不多了，留下的大都是棒骨，都没能看到什么肉。
    大队长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看到边上还有个猪蹄和猪尾巴，也赶紧给扔一起：“你看你这买的都是骨头，我也不好给你算便宜，这点东西你就别和我推辞了。”
    反正要是他敢把这些骨头买回去，非得被自家媳妇赶出来不可。
    骨头上的肉剔下来，加一起也没五六斤肉啊，相当于一块五一斤，真不如买肉吃啊。
    楚红心里明白，起码得二十年后，排骨猪蹄的身价才能上涨，才能被人追捧。
    特别是这棒骨，骨髓多，营养成分高，据说能预防骨质疏松和骨折，被不少家庭主妇追捧。
    当然味道也很好，能让人吃的停不下来。
    自认为占了便宜的楚红也很满意，数了九块钱递给大队长，自己又记了账，才先挑着木桶回去：“叔你看一会儿，我很快就来。”
    还有些猪内脏没卖完，她这个会计还要继续帮忙呢。
    不过楚红也不会有意见，像她这个会计，兼职库管，一年到头，每天都算她六个工分呢。
    想到原先只是管仓库的时候，每天才四个工分。
    而村里人没意见，是因为她能写会算，就算是知青们学历比她高，村里人也不放心让外人管账，更愿意让她当会计。
    楚红就是没什么野心的人，就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就这三十多斤，加上木桶也快五十斤了，楚红特别庆幸自己是挑着两只木桶回来的。
    要是拎回来，两只手都要拎断了。
    宋老娘和楚丹在收拾先前分回家的肉。
    看到她又挑这么多骨头回来，宋老娘震惊：“你还过不过日子了啊，买这么多骨头回来干嘛啊，咱们家又没有养狗。”
    现在没人喜欢骨头，觉得买骨头就是花冤枉钱。
    宋楚红一本正经忽悠她：“你们睡觉的时候，不是经常腿抽筋的难受嘛？上回我特意去医院问了，人家医生说这事缺钙。”
    “猪大骨里骨髓多，吃了就不会腿抽筋了，腿脚也能更灵活。”
    “特别是爷爷，原本就伤到过腿，现在更得好好保养，才能长命百岁。”
    宋老娘本来就偏
    心楚红，现在听到她这话，那一腔怒火就烟灰云散了。
    在她心里，楚红是不会骗自己的。
    她只能叹气：“你这孩子，何必为我们这两个老骨头这么费心呢？哪用为这事，还去问医生，真是乱花钱。”
    楚丹在边上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她就觉得奶奶面对二姐时，会降智。

 第52章

    亏她一开始时还在心里暗暗激动，以为能看河东狮吼的好戏了呢？
    结果撑不过三秒，又这么黏糊了。
    ‘费心’‘乱花钱’都像是在夸楚红孝顺。
    这一刻，楚丹真的很想揭穿：二姐根本就没去过医院，奶奶你被她给骗了。
    可她不敢，怕会挨揍。
    再说，就算是骨头汤，也是很香的啊。
    楚红把两只木桶里的骨头都倒进自家干净木桶里：“这些等我回来再收拾。”
    现在做肉菜可没有焯水的习惯，楚红却不习惯，宁愿自己来上厨。
    她又赶紧挑着空木桶回去，倒是有几个大妈婶子们，在挑猪肝，猪心这些。
    宋队长看到她就低声嘀咕：“买几两猪肝也要挑三拣四的，下回全都摊到肉里，省的麻烦。”
    先前他们交上去的任务猪堪堪够，剩下这三头不是他们不愿意交上去，是没勾到任务猪的重量。
    毛重得二百斤。
    这三头猪的重量都差了十来斤。
    也不是不想继续养膘。
    而是现在猪能吃的饲料少，再养下去就要掉重量了。
    要是喂玉米番薯这些粗粮，那也不划算，所以只能宰了。
    以至于每家分到不少肉，都不想额外花钱，买这些不太好吃还贵的猪内脏了。
    因此到吃午饭了，还剩下不少。
    大队长是早上六点就起来安排人跟着杀猪师傅打下手的，见嗮场上就剩下自己和楚红在喝西北风，也不耐烦了：“等下咱们把猪肝分了，剩下这些猪下水你都拿去给老金他们算了，好歹也是肉，让他们过个好年。”
    “也不用记账了，等下让他们来把这边收拾干净。”
    楚红一口答应：“好的，我会来监督他们的。”
    毕竟这杀猪的凳子，还有大木桶，木水桶，笸箩这些，也有不少呢？
    因此她又挑着两个木水桶回去了。
    家里已经煮好午饭，大家都准备吃饭，看到她又挑着这么多猪下水回来，就连宋支书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小红啊，买这些还不如明年买肉呢？”
    清洗起来很麻烦不说，吃着还是有股怪味。
    楚红很淡定：“队长给老金他们的，我怕放在那边让人看到不好，而且这得热水洗，他们那边烧水也不方便，就让他们到咱们家来收拾。”
    听到不用自家人收拾，大家就都没意见了。
    别看分到这么多肉，中午吃的依旧是加了青菜和豆腐的玉米羹。
    楚丹就撒娇：“奶奶，家里不是有新米吗？我想吃饭。”
    宋老娘就道：“中午随便吃点，晚上你姐给你做好吃的。”
    第37章 介绍人
    这次磨得玉米面有些糙，吃着就有点拉嗓子。
    不过宋老汉他们都习惯了，也吃的喷香，毕竟还往里面放了点油渣呢，可香了。
    吴秀也没浪费粮食，慢慢的吃完一大碗玉米羹后才开口：“阿妈，先前弟妹感冒去我那拿药了，我说她现在有孩子最好别吃药，你等下去瞧瞧弟妹吧？”
    “晚饭我和小丹一起做就行，多煮点饭，让小彬他们都过来吃，也省的累着弟妹，好让她多歇一会儿。”
    她这话说出来，宋家老两口心里就觉得大儿媳处事特别大方敞亮。
    都不能说他们偏心老大家的，要是老二媳妇能懂事些，那怎么会让一大家子变成两家人？
    要不是想到老二媳妇怀着孩子，他们都不愿过去。
    宋老娘终究还是答应下来：“那也行，等下我过去瞧瞧。”
    还特别不放心的叮嘱楚丹：“你可别乱霍霍我熬得油，也不准碰家里的肉，要不然过年吃什么？”
    她现在都不敢离开家，就怕自己回来的时候，油罐子里的猪油少了一勺。
    或者是肉也少了几两。
    家里人都说楚丹做菜好吃，也不想想，她霍霍了多少好东西，怎么可能会不好吃呢？
    楚红抢着道：“奶奶你放心好了，我会看着她的，晚上喝点骨头汤，弄点猪下水就行。”
    哪怕到现在为止，宋老娘心里还是更惦记着楚红，但是此刻，听完楚红的话，她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放心了。”
    又盯着楚红，严肃的开口：“骨头也是好东西，你可别一下子就全都霍霍完了。”
    楚红就算是先前心里是这么想的，此刻也只能打消了原先的主意一脸乖巧：“那肯定的，我可会过日子了。”
    可惜这话，在场的人谁都不会当真。
    等老两口离开后，宋支书也去忙了，这挖水库事不少，离不得他们几个。
    吴秀等他们走了，才对两个女儿道：“等下你们先把家里的玉米面再去磨细一些。”
    前几年家里困难的时候，吃糠咽菜也能过。
    但这几个月里，吃喝都好了很多，再让她吃粗粮，她也能吃，只是多了点小小的要求。
    说到吃的，楚红也很配合：“好的啊，今儿的玉米面吃着是糙了些。”
    她记忆里是有吃的更差些的日子，可现在她只想吃香喝辣啊。
    楚丹有点疑惑回味了下，很耿直：“还好吧？那猪油渣那么香，都不觉得拉嗓子了。”
    不过她说话不管用，直接被楚红使唤着，挑着玉米面先去排队。
    楚红自己去后面，和老金他们说了一声：“队长让我把猪下水给你们弄来添个菜。”
    “不过我喜欢吃辣椒炒猪肚，也喜欢吃暴炒大肠，咱们就干脆一起吧，你们等下去帮着烧些热水，用草木灰搓一搓。”
    没错，现在草木灰的功能很强大，不仅能当肥料，能处理伤口，还能洗碗，至今还有舍不得买肥皂的人，用草木灰洗衣服呢？
    “对了，还有嗮场上那些桶什么的，也得你们去洗干净。”
    贾奶奶下意识的道：“那等下去搬到这边来洗。”
    “不行。”楚红冲她眨了眨眼：“你们也不能躲着干活，就得让大家知道你们是勤快人。”
    他们毕竟还要在这待八九年呢，给大家留个好印象很重要。
    其实现在的乡下，人情味很浓。
    只要融入进来，对他们也有好处。
    老金以前是开金铺的，很快就明白楚红话里的意思，一口应下：“行，等下我和老楚去那边洗刷，这边就让老贾她们留下修理猪下水。”
    楚奶奶也笑了下：“猪肚和猪大肠，烧得好，味道也是蛮好的。”
    贾奶奶也附和：“猪肚能健脾养胃，猪肚鸡也能补虚损，是食补的好东西。”
    “猪大肠也能润燥。”
    她对这些食补方子是张口就来，说完后就迟疑的看着楚奶奶：“可我没修理过。”
    楚奶奶也勉强挤出个笑容：“没事，很简单的，洗干净就好。”
    事实上，她也没动过手，只是以前看家里的帮佣做过。
    楚红也没开口，她也不愿清理猪下水，先和老金他们去大队部，让他们清洗，自己就去办公室算账。
    吴秀也在办公室整理中药，顺便烤火，看到队长和记分员他们在的时候，女儿假装忙碌，实际上是在摸鱼。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因为她自己也在摸鱼。
    等他们一走，吴秀就低声嘀咕：“明年让你爸他们把卫生室弄大点，你也可以去我那边办公。”
    年底接到命令，有赤脚医生的大队，就要修建一个卫生室。
    宋支书他们就让大家多弄些土胚，等嗮硬实了，明年多建几间，他们也能从这边仓库里的临时办公室挪过去。
    楚红叹气：“跟着他们一起办公，那烟雾缭绕的，简直像在天上。”
    “可要是和妈一起办公，这屋子里都是药味，也不好闻啊？”
    “妈你说，有没有可能我自己一个人一间办公室啊？”
    吴秀就哼了声：“这还是大白日呢，你做什么美梦啊？”
    “梦想还是要有的，”楚红只能自我鼓励：“梦想都是用来实现的。”
    娘俩说话的时候，岭中村的大婶来了：“吴医生在吗？我家小的发烧了，我来买两粒退烧药。”
    吴秀就一脸歉意：“嫂子啊，真不好意思，退烧药不多了，最多给你一粒。”
    “要是你不放心，可以配点中药去熬汤药。”
    大婶一口回绝：“不要中药，这大过年的熬药晦气，先给我来一粒退烧药就行。”
    说完掏出五分纸币放在桌子。
    吴秀也没勉强，从瓶子里倒出一粒退烧药，用一点纸包好递给她：“那也行，让孩子多喝开水，肯定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又把钱收到带锁的抽屉里。
    这些她也是要上交的，到时候要对账，肯定要收好。
    大婶拿了药也不走，就先上下打量楚红，又对吴秀道：“这就是你家二丫头吧？听说要再找个对象？要不我给介绍一个？”
    吴秀依旧是好脾气的笑了笑：“我们家楚红是要招婿的。”

 第53章

    现在来她面前说媒的人也不少，可当着楚红这么说，就太不讲究了，让她很想拎着大扫把赶人。
    第38章 说亲
    大婶立马道：“我知道，我大姐生了五个儿子，她愿意让她家小二上门。”
    “以后他们肯定能生儿子，他人也很孝顺。”
    “不过他还是年轻小伙子呢，这聘礼…”
    吴秀装傻，不对，应该是一脸懦弱无助：“家里的大事都是我男人做主，你去和他说吧？”
    一家子人早就有默契，因为她不是中下贫农，因此有为难的事，就让她全往公公婆婆，还有她男人身上推。
    反正她尽量不得罪人。
    楚红离婚后，不管是岭上村，还是岭中村，或者是本村人，不管是谁来和她说楚红婚事，她都是这么应付过去的。
    大婶还是不甘心，干脆问楚红：“我外甥长得好，还认识字，要不你们见见？现在不都说要提倡结婚自由嘛？”
    楚红叹了口气，似乎很为难的问：“我再婚的话，男人得比我前夫俊，也得比他听话，还得比他勤快能干，还要有文化，至少得上过高中。”
    听到楚红说完，大婶的脸色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黑，啥话也不说，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吴秀嗔了女儿一眼，无奈的道：“这下可好了，十里八乡都会知道你忘不了前夫了。”
    “没事，别人背后说我闲话，我也听不到。”楚红倒是不在意：“反正我还年轻呢，过两年再说。”
    她也能想到，外面肯定会传自己眼高手低，被人抛弃了还妄想能招个比前夫好的男人，简直是白日做梦。
    或者会怀疑她还忘不了前夫，才找借口不想结婚。
    但凭着便宜爹，又不会有人当着她的面说闲话。
    吴秀见女儿清楚后果，还敢这么嚣张，都有些羡慕她，故意叹息：“你现在真的长脑子了。”
    “都怪你把我生成恋爱脑。”楚红冲她得意的笑：“幸亏我自己醒悟过来，才能让你白得一个聪明能干的女儿。”
    吴秀甘拜下风：“论厚脸皮，我是真的不如你。”
    又催着她：“就你妹妹在家，我也不放心，你还是回去盯着点，免得好东西也被你妹妹他们给糟蹋了。”
    楚红一想也是，就起身离开，还不忘给自己找借口：“要是有人来找我，就说我去水库那边了。”
    谁让她每天都有工分，都不好意思经常在家待着。
    她出来的时候，看到老金他们已经用草木灰洗好木桶，放在那晾晒了。
    他们也没闲着，又已经去打泥胚那边干活了。
    边上还有几个流鼻涕的孩子在打纸炮，看到她就争先恐后的喊：“二姐。”
    “二姑。”
    都还记得她先前给他们吃奶糖了，现在看到她就热情多了。
    “哎。”楚红也一一回应，迅速溜回家。
    到了家里，就看到楚楚他们三个孩子在烧水，楚奶奶和贾奶奶还有楚丹都是苦着脸在那揉搓猪大肠。
    “姐啊，这个也太臭，太难收拾了。”楚丹看到她回来就抱怨：“都换了三锅水，还没洗干净，以后我再也不想吃猪下水了。”
    楚红一问才知道，她们把猪大肠翻过来，用竹片刮干净，再用草木灰搓洗后，才翻过来继续搓洗了三遍。
    就这，贾奶奶还嫌有味道，准备再多洗几遍。
    楚红听后赶紧道：“剩下的我来吧？趁着今儿太阳好，天也不是太冷，锅里也还有热水，你们都洗个澡吧？”
    要让她们再洗下去，楚红担心都没猪大肠的味道了。
    多亏自己回来了。
    楚奶奶她们也很意动，天冷后，他们就不敢怎么洗澡，不仅是烧热水麻烦，也怕抵抗力差会着凉。
    过年前不洗个澡，她们也难受。
    楚红家却有简单洗澡间，就在院子里，用竹竿撑了旧塑料布搭的软棚。
    棚顶还盖了稻草，边上还用草帘子遮着，再往里面放两个火盆，空间小，一下子就能暖和起来。
    因此洗手后就去烧火盆，拿衣裳。
    楚红捞起几条猪小肠，又去找了个没用的圆珠笔壳：“你吹几条猪肠，我给你做糯米肠吃。”
    楚丹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听到糯米肠，又妥协了，很快就吹了十几根猪大肠，两端都用毛线绑紧，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随风摇摆。
    楚丹忍不住露出笑容：“姐，咱们很多年没置办的这么丰盛的过年了。”
    “希望咱们明年也能置办这么丰盛的年货。”
    楚红就觉得她太好打发了，先给她画大饼：“明年肯定比今年还要好，鸡鸭鱼肉都齐全。”
    老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
    但是乡下到了二十六，大家都歇下了准备过年。
    哪怕都是泥胚房子，也都打扫干净。
    杀鸡宰鸭就不用想了，没几家舍得这么奢侈。
    倒是有几家约着做豆腐，为着年年有余的好意头，就把剩下的几个野池塘都放了水抓鱼。
    小鱼就全都放到蓄了水的田里先养着，大鱼就全扔到木桶里，等下还是按工分分。
    这一抓鱼，男人们都是主力军，女人们也难得去看热闹，孩子们就不用说了，早就去鱼塘那边疯跑了，在边上嚎叫着哪儿有鱼。
    要不是大人看的紧，早就下去动手了。
    楚红对这热闹没兴趣。
    外面风太大，她宁愿在家多待会，和自家爸爸说好了，等分鱼的时候，再让人来家里喊她去。
    谁让楚红是会计，每到分东西的时候，就不能缺席。
    楚红在家，就在火盆边烤火，顺便指挥楚楚他们三个：“有焦香味了，把花生都夹出来。”
    闲着没事，就让楚楚他们把生花生放在火盆里，再用树枝筷子扒拉出来，趁热吃着特别香。
    小金嘶哈着吃着滚烫的花生，还跃跃欲试：“姐，咱们再弄点玉米和豆子吧？”
    “行啊。”楚红拿了两个竹筒，去抓了一把黄豆和一把玉米粒：“丑话说在前头，等下你们得全吃完，可不准浪费啊。”
    乡下能吃的零食少，孩子们都喜欢自己烤着吃的玉米粒和黄豆粒，谁也不会舍得浪费。
    她这样说，无非是不想让他们不好意思吃。
    “我可喜欢吃了。”楚楚赶紧表态：“姐姐我烤给你吃。”
    楚楚揉着小姑娘软软又带着点不健康黄色头发，说话的声音特别温柔：“好的啊，楚楚真能干。”
    第39章 提醒
    外面传来熟悉男人的声音：“楚红你们在家没？”
    小金手一抖，夹起来的花生就掉了回去，他迅速的拉起楚楚和楚宴，紧张低声道：“快，咱们快躲到灶膛后面去。”
    爷爷他们都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不要经常过来串门，被别人看到，会对宋家人不好。
    可是和小红姐在一起，可以烤火，能听她说故事，还能让他们在火盆里埋吃的。
    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呢？
    再说今儿村里大部分人都去外面看抓鱼，应该不会有人过来。
    而且他们来之前就商量好了，万一要是有人过来，他们就躲到灶膛后，边上有大水缸遮着，不注意看都看不到他们。
    楚红看到他们这敏捷迅速的动作，哭笑不得，也走出去扬声道：“我在家呢。”
    推开院门走进来的竟然是顾辞，还有个脸熟的中年女子。
    何婶子倒是依旧很热情：“是我啊，那个买南瓜饼定芋饺的婶子啊。”
    楚红也想起来了，惊讶问：“婶子您怎么来了？”
    她忍不住揣测：“你家有亲戚在我们村吗？”
    “不是，我就是来找你们的。”何婶子就很庆幸，上回宋支书送芋饺上门的时候，自己也问了一下他家。
    也就是她先留了地址，又是钢厂的领导，宋支书才敢说自家
    在哪儿。
    还说好了，要是她有事就去公社给看门的大爷留口信。
    这也是宋支书想做下回的生意。
    毕竟像何婶这样的人家，出手大方，以后要是能介绍亲朋好友，那自家就根本不用去黑市卖东西了。
    毕竟去黑市有风险。
    可遗憾的是，之后何婶子就没再找过他。
    那宋支书也不会没眼色的再去打搅。
    可没想到现在何婶子却出现在自家？
    顾辞也跟着开口：“我正好快到村口了，恰好遇到婶子问你们家，就和婶子一起过来了。”
    他也有点纳闷，自己和宋家走的近，还没见到过这陌生妇女呢？
    “那可真的是巧啊。”楚红笑着招呼：“婶子进来坐。”
    她拿起桌上摆着的是竹皮儿暖壶，倒了半杯茶到干净的碗里，转了一圈又倒掉，才从边上罐子里倒了点白糖，再从另外一个茶叶罐里拿了几片茶叶，再倒进开水，才放到何大婶面前：“婶子喝茶。”
    这白糖茶叶茶，在现在那就是招待贵客的排场。

 第54章

    但是楚红在看到她的这一刻，心里就冒出一个词：冤大头。
    要不是想买自家的东西，怎么可能找过来？
    看在要挣一笔钱的份上，自然是要让她看到自己爱干净，也热情。
    何大婶看到后，心里当然很高兴。笑容满面的道：“你看你，还这么客气。”
    又看了眼顾辞，觉得自己要说的话，不太合适有外人在。
    顾辞就招呼着几个小的跟着自己出去了：“咱们该去喂鸡了。”
    说喂鸡自然是假的，喂兔子才是真的，只是兔子是偷偷养的，不能让外人知道。
    何大婶还真没发现几个小的，震惊又羡慕的看着他们出去后，忍不住说出心里话：“你家里人可真不少啊？人丁兴旺。”
    楚红忍不住笑：“我家就姐妹三，这是邻居孩子来窜门呢？准备在灶膛里埋番薯呢？”
    说完善意的谎言后，她又含笑看着何大婶：“婶子您来是？”
    何婶子就觉得楚红这些日子里，应该没少吃好东西，看她脸都圆了一圈。
    不过也越发显得眉眼俏丽，笑容甜美，让自己看着都心生欢喜。
    “你们怎么没去黑市了？”何大婶唉声叹气：“我都特意去找了你们好几回，想要再定个十斤芋饺，成不成？”
    上回芋头饺子，她送了些给公公婆婆，没想到他们老两口也很喜欢吃，还有高龄怀孕的小姑子也害喜了，心心念念就是这一口。
    她能怎么办呢，只能找上门来了。
    这钱好挣，楚红一口答应：“行啊，明儿早上我给你送去。”
    何大婶也满意她的态度，笑着问：“你家有没有别的好东西？也卖我点？”
    又和她抱怨：“我们厂里到现在还没放假，想去供销社买点麦乳精，罐头什么的，十之八九都是卖空了。”
    大家都是攒着钱和票，就都留着过年的时候买买买。
    听说半夜就有人去屠宰场门口排队买猪，粮油站和供销社更是人挤人，挤得鞋子都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黑市物价这些天也贵得离谱，感觉把他们当成肥猪宰了。
    想到先前那俊俏男青年说喂鸡，她就低声道：“有鸡鸭吗？或者是别的吃的？”
    虽然乡下好吃的不多，但他们都能弄出芋饺，或许还有别的好吃的呢？
    楚红犹豫了一下：“公鸡母鸡都有。”
    家里三只母鸡，一只公鸡，都已经快两年了。
    奶奶抱怨了好几回，家里母鸡还没两年都不爱生蛋了，明年春看谁家母鸡抱窝了，去换几只小鸡。
    何大婶心里一喜：“公鸡母鸡我都要。”
    “按着黑市里活鸡价，一元两毛一斤行不行？”
    供销社里，是八毛一斤还要肉票。
    不过现在黑市里，活鸡已经涨到一元四五毛一斤了。
    楚红笑了下：“但是您得给我们一些肥皂票，卫生带卫生纸的票，行吗？”
    现在他们只能买四方黄色的草纸，卫生纸就贵了些，还必须有票。
    没票去黑市买，价格就翻一倍不止。
    可家里女人多，那卫生纸是少不了的。
    而何大婶是钢铁厂里的领导，这些票肯定不少。
    何大婶一口答应：“行，我等下回去就去换一些，保证够你们明年用的。”
    楚红心里高兴，又给她拿了几块芝麻花生糖。
    何大婶一口咬下去，那浓香的芝麻味夹着花生香味，就让她沦陷了，出了两元一斤的高价，楚红也只舍得给她均两斤。
    倒是那一元一斤的花生糖，给她秤了五斤。
    最后何大婶连着芋饺的钱也先付了，总共是三十四块钱。
    离开前，何大婶在自行车边上，指着不远处的菜地：“能给我点青菜吗？副食店那边的菜都没这么新鲜。”
    青菜就两三分一斤，楚红当然舍得，还给她扯了几个大萝卜。
    何大婶就随口道：“你们家里的菜吃不完，让大队领导和公社领导商量好，以支援建设生产名义送到副食店，也能换些钱和票是不是？”
    第40章 集体供应
    “呵！”楚红听到这话，却是茅塞顿开：“我怎么没想到？”
    先前她二叔还嫌弃过，青菜萝卜太便宜，一分两分一斤，他都懒得弄到黑市上去卖。
    毕竟就算是骑着自行车来回一趟，也得近两个小时呢。
    就算是卖五十斤，也不过五六毛钱。
    当然也不能送一两百斤去卖，那自家都要没得吃了。
    而且自留地里的青菜萝卜，不仅是一家子要吃好几个月，这冬天外面没野菜，就连家养的鸡鸭也不能天天吃谷糠，也得吃些外面的老青菜叶子，或者是萝卜缨子。
    但要是弄个集体供应，那每家出个三四十斤，都是很轻松的。
    何婶子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笑着道：“我也不懂，只是顺口一说，你和你爸商量后再说。”
    “要是真的能成，我和后勤主任打个招呼，你们直接往我们厂里送就行。”
    这边虽然只是个镇，却也能算是鱼米之乡。
    更因为地广人稀，从七八年前开始，上面的领导就陆续发展起重工业。
    钢铁厂，搪瓷缸厂，服装厂，毛巾厂，纺织厂，齿轮厂等等都是动辄几百人。
    可以说这长安镇，也别的市区也差不多了。
    本地米面粮食蔬菜供应根本不够，粮油站，食品站收购站都是从外面农场一车车的运进来。
    楚红感激的道谢：“真是太谢谢您了，要是能成，我们可省事多了，也能让家家户户多买斤肉吃。”
    这对他们来说，是双赢的好事。
    不仅能和钢铁厂搞好关系，还能给村民谋好处。
    村里人也会越发赶紧他们，敬重他们，绝对能一呼百应。
    以后指不定有招临时工的活，也能轮到他们了。
    楚红目送何婶子骑着自行车离开后，楚丹拎着篮子回来了。
    楚红下意识的问：“这么快就分鱼了？”
    “还早着呢，”楚丹把篮子递给她看：“这蠢猫看到池塘有鱼，也跳了下去，就变成泥猫了。”
    她又警惕的看着她，很坚决：“你可别想让我给这蠢猫洗澡啊，我还得去看他们抓鱼呢。”
    说完把篮子往她面前一放，转身就跑。
    楚红看着篮子里泥猫，也很怀疑：“你是小黑吗？你不可能是小黑吧？”
    这几个月里，小黑待在家里的时间少，就喜欢到处乱窜。
    楚红都怀疑，在小黑眼里，自家就是小黑‘饭店’‘旅馆’，回来吃饱喝足后，再睡一觉，又待不住的往外跑。
    还有小黑是公猫，她有些怀疑，小黑是不是被外面的母猫勾走了魂。
    但小黑看到自己也是有说不完的话，现在这泥猫安静的像是丢了舌头的猫，悄无声息。
    小黑不想说话，怕被楚红嫌自己蠢。
    谁让回来的路上，楚丹就是一路不停的碎碎念：“什么第一回见这么蠢的猫。”
    “难不成是不想活了，想跳塘自尽？”
    “还是我看错了？这根本就不是小黑？”
    小黑也觉得自己先前的行为有些蠢，就觉得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挺好的。
    等楚红走了，自己跳进渠沟里去洗一洗就好了。
    可惜，楚红还是拎着篮子进去了。
    就算是心里觉得自家小黑不会这么蠢，但是村子里这么肥的猫，也就只有自家小黑了。
    再有就是，要不是小黑，此刻早就有多远跑多远了，怎么可能一直装傻呢？
    她进门就喊：“快烧火，烧一大锅水。”
    楚宴抢着应了一声，就赶紧去往锅里勺水了。
    顾辞也跟着去烧火：“要烧热水还是开水？”
    烧开水，他就架几根小木头。
    要是烧热，那用稻草烧就行了。
    “架上木头烧，要多烧几锅热水，等我爸他们回来肯定也要用热水。”
    小金和楚楚没抢到烧火的差事，就凑到她身边来，一看篮子里一动不动的猫，小金有些迟疑：“这猫是死了吗？”
    “你是准备褪猫毛吗？#肉也能吃吗？”
    楚楚就不满的反驳他：“才不会呢，姐姐是帮猫猫洗澡。”
    一直装死的小黑，在听到小金的话后，终于忍不住炸毛了，弓起身子冲他愤怒的喵喵叫。
    楚红听懂小黑的话：你才死了呢，劳资咬死你…
    她深怕小黑真给小金一爪子，忍着笑，伸手抓住小黑后腿，故作淡然的道：“小黑喜欢吃鱼，才会想自力更生的去抓鱼，才会弄脏的。”
    这体贴的借口，让小黑很满意：“没错，不都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小金虽然听不懂喵星语，只觉得不停喵喵叫的猫猫有些凶，小心的退后两步，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去看看水热了没。”
    顾辞还想和楚红说话呢，就趁机让小金来烧火，他自己凑到楚红面前低声问：“先前那个婶子说的集体供应，听着倒是也还靠谱。”

 第55章

    “先让大家都知道集体供应的好处，以后叔说话，就不会有人跳出来反对。”
    “你先前不是准备养鸭子吗？到时候鸭蛋多，和钢铁厂的后勤部搭上了，以后就不用发愁销路了。”
    楚红就夸他：“想的挺周到的，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顾辞脱口而出：“咱们思想一致。”
    说完又觉得自己嘴比脑子快，前些日子在水库那干活，他就听说了，现在人结婚的宣誓，就得说我们思想一致。
    楚红倒没察觉不对劲，反而调侃他：“你是不是习惯了来水库干活啊，今儿都停工了，你也不好好歇一歇？”
    顾辞先看了她一眼，才低声道：“昨晚上我听到你家大姐和小鱼儿的哭声了，我赶过去的时候，又没听到声音了。”
    “今儿早上我不放心，找了个借口去苏家，也没看到你大姐和小鱼儿。”
    “倒是听村里的人说，你大姐夫打你大姐了。”
    他也不是八卦的人，更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来这一趟，无非是想让宋家领情。
    还有他在挖水库那边干活的时候，也听多了三个村子里的人说楚红的闲话。
    有人说，要是能娶到楚红，就算她是二婚也没关系。
    也有人说，只要楚红不找上门女婿，嫁出去倒是能嫁个好人家。
    还有人说，很多人都去说媒了，可宋支书还是坚持招婿。
    更有人好奇，楚红离婚拿了多少钱？
    第41章 起鱼
    顾辞也想让楚红知道，嫁出去的女儿，在陌生的家庭里，被夫家欺负都没人知道。
    这样她就会坚定的要招婿上门了。
    他就觉得，三个村子里的男知青中，没几个能比得上自己。
    招婿上门，自己肯定会有机会的。
    楚红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干净，深吸一口气后，才淡淡的道：“明儿我们从镇上回来，正好去接小鱼儿回来住两天。”
    就算是她想给大姐撑腰，也得大姐自己说出来。
    总不能她去别人家里，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对着苏家人骂一通。
    要是大姐不领情，她还不得呕死？
    而且临近过年了，大家都想讨个好兆头，别说是打架了，就算是吵架的声音都没听到了。
    偶尔有孩子没个忌讳，玩的时候说个‘死’字，大人就会用草纸去擦孩子的嘴，算是擦去那不吉利的字。
    因此楚红能做的就是去把小鱼儿接到自家来待几天，大姐要是有心，自然会跟着过来。
    只要她自己愿意说出委屈，那娘家人才能帮着她讨回公道啊。
    “那你有事就招呼我。”顾辞记在心里，准备明儿早上多留意苏家的动静，免得她在苏家吃亏。
    楚红应了一声，看到无精打采的小黑，心里动了动。
    自己不能去苏家时刻盯着大姐家的动静，但是小黑可以啊。
    等热水来了，楚红先冲洗去小黑身上的泥巴，再把小黑放到木盆里泡了个澡，等洗的差不多了，还很奢侈的用自己剩下的小半块香皂给小黑用。
    楚楚他们都抢着把小黑擦出满身的泡泡，还香香的，把小黑美的不行。
    洗好澡后，再用干净的布把小黑擦的半干，才把小黑放在火盆边烤火。
    楚楚他们看时间不早了，也都很懂事的回去煮午饭了。
    顾辞也回去了，他也不好意思经常在宋家白吃。
    楚红又把昨晚的剩饭热了一下给小黑吃。
    她恍惚记得，猫是不能吃太咸的，又想贿赂一下小黑，就趁着家里人没回来，偷摸着给小黑煮了个荷包蛋。
    毕竟现在的人，能三天两头的吃个鸡蛋，都算是享福了。
    要是被人发现自己用鸡蛋喂猫，那肯定要挨骂。
    “好吃吧？”楚红低声道：“晚上给你吃鱼汤拌饭，你可别忘记回家来吃啊。”
    小黑兴奋的喵喵叫：“肯定记得。”
    猫爱吃鱼是天性，要不然小黑也不会馋的掉进泥潭里去。
    楚红也赶紧烧午饭。
    昨晚上特意多煮了饭，早上吃的是面疙瘩，中午就吃青菜炒饭。
    现在她也继承了奶奶用筷子点猪油的技术，不过冬天的猪油大都凝固了，她那筷子上，沾着的是奶奶的十几倍。
    看到爷爷他们进来，她赶紧道：“大锅里有热水，爷爷你们洗把脸。”
    宋爷爷这个年纪，当然不用下池塘了，他们都是把小鱼挑出的活。
    吃青菜炒饭的好处，就是不用炒菜，人手一碗饭，趁热吃着就很香。
    楚红就问：“阿爸，今儿就能忙完吗？”
    宋支书摇头：“都两年没清理过鱼塘了，今年得让大伙儿把池塘底的污泥，都运到山边的地里去。”
    “用这些污泥也能把土地沃肥了，来年那边开荒出来的地里也能有好收成。”
    乡下人最看重的就是土地。
    这边山丘多，山林多，那些开荒出来的地，也是在山上。
    挑着有黄泥沙的地方，把地翻一遍，再有这些污泥，等干了后再继续耙好起垄做畦，先种些黄豆花生番薯养地。
    先开荒出来的地，五年内不用交税粮。
    而且今年春才来量过地，下回来量地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楚红听后，也把何大婶来买东西的事说了：“钱我就留着，明儿去买过年吃的东西。”
    宋老娘倒吸一口凉气：“家里啥都有，你可别把钱都给用完了啊。”
    楚红见她心疼的样子，赶忙数了十二块钱给她：“鸡是奶奶你养的，这钱你收着，想吃什么自己买，别舍不得。”
    宋老娘把钱递给自己的儿媳：“小红花钱大手大脚的没点数，你收好来。”
    吴秀没有接，反而笑着道：“阿妈，这钱本来就给你收着，自己留着花。”
    “我有钱啊。”宋老娘坚定的把钱塞到儿媳的衣兜里，低声嘀咕：“先前小红给我的那些钱，我一分都没花呢？”
    都攒了两百多块钱，已经足够让她欢喜的了。
    以后楚红要招婿上门，小丹嫁人得准备嫁妆，他们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宋支书则是在琢磨集体供应的事，最后点头：“那何主任说的确实有道理，正好公社那边要大年三十才休息，下午我就去一趟。”
    又对宋老汉道：“阿爹，池塘那边就让阿生多照看着点。”
    宋老汉点头：“你尽管放心的去忙你的，我会和他说的。”
    楚丹也很高兴：“姐，明儿我和你一起送去，咱们下午就动手蒸芋头吧？”
    楚红点头：“今儿做好芋饺，明儿冷透了也不用担心会黏在一起。”
    “那咱们多做点？”楚丹咽了咽口水：“正好趁着过年能吃点好的。”
    楚红当然愿意：“行啊，等下你洗芋头，我剁肉。”
    宋老娘早上是去二儿子那边帮着除尘了，下午就没过去，也留在家里搭把手。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楚红倒是去池塘边，听大家商量好怎么分鱼，顺便记账。
    他们家也分到了两条五斤来重的白鲢和青鱼，还有五条没巴掌大的鲫鱼。
    现在村里人都不喜欢吃鲫鱼，因为刺多肉少。
    楚红听到几家常来往嫂子们的抱怨后，想到了鲫鱼汤鲜美又滋补，就顺势悄悄的用白糖‘换’了几家的鲫鱼。
    就是用一两白糖换一条鲫鱼。
    换了五家后，还不忘记叮嘱她们别往外说，自家的白糖都快换完了。
    现在鲫鱼都是野生的，那鱼鳞都是带着光泽的深青色，特别好看。
    楚红就都养在院子角落的破水缸里，准备每天都吃一顿鲫鱼汤，也能给楚楚他们送去一些。
    他们老的老，小的小，可千万不能生病，要不然更麻烦。
    楚丹看了眼鲫鱼，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家二姐痛心疾首：“这鲫鱼刺多肉少，烧不好就腥，多难吃啊，你一两白糖还才换一条鲫鱼，你就是冤大头啊。”
    第42章 藕夹
    楚红还觉得自己赚了呢，等过四五十年后，这么好的野生鲫鱼那是有市无价。
    她就安抚：“鲫鱼汤很滋补的，还能美容养颜，我保证烧的一点也不腥。”
    换都已经换了，宋家人也不能再去换回来，多唠叨几句，也只是想让楚红以后手别这么松而已。
    除了分鱼，还分到了十多斤藕。
    下午肉沫剁多了，楚红想包馄饨，楚丹想蒸包子，姐妹俩都想说服对方。
    宋支书看了眼还在包芋饺的吴秀，也难得提意见：“要不弄些藕盒子？”
    藕盒子费油，楚红先前想都不敢想，闻言有些诧异。
    倒是宋老娘笑了笑：“咱们也没外债了，以后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就炸些藕夹子吧。”
    楚丹先欢呼一声，又凑到楚红耳边低估：“你忘记了，咱们阿妈喜欢吃藕夹子啊？咱们小时候也吃过一回，可香了。”

 第56章

    楚红也从记忆中想到这件事，看了眼吴秀一眼，正好见她眉眼含笑的看着宋支书，说不出的温柔。
    宋支书也看着她傻笑，眼角都笑出褶子来了，眼里的光前所未有的亮，无需言语也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开心。
    楚红莫名觉得自己有点撑。
    她就没想到，便宜父母竟然妄想用狗粮撑死自己。
    实在是可恨。
    她有万千雄心壮志：等自己自己找到男盆友了，也一定要让他们吃腻狗粮。
    此刻她就只能先打翻狗粮了，凑到吴秀身边低声问：“妈，这个藕夹怎么做啊？”
    “很简单。”吴秀打发女儿去干活：“先去洗几节藕出来，把皮都刮了。”
    她年少时虽然只是姨娘生的，却也是家境富裕，吃喝不愁，直到家庭巨变，亲妈也把她托付给宋家，还让宋家大儿子娶了她，才安心的闭上眼。
    宋家是不富裕，可是宋有粮也很照顾她，见她日渐消瘦，也想法设法上山摘野果，下河摸鱼。
    后来她生病了，想吃藕夹，也是他一口气跑去镇上买了肉，又偷摸着去挖了藕，边问她怎么做，边亲自动手给她做了藕夹吃。
    这之后，每年的下半年，总会给她做几回。
    直到前些年前日子苦难，温饱都不能保证，才没再给她做。
    后来又要还债，也实在是缺油水，就一直没做过藕夹。
    可能因为这是宋支书拿手菜，哪怕好些年没动手，却还没忘记，在那开始指挥：“楚红你把藕切成两个连在一起的藕片。”
    “娘你去把豆油都给我找出来。”
    “楚丹你来把肉馅放到两片藕的中间，再像我这样，用手轻轻捏一下。”
    “楚红你去勺一碗面粉加水调成面糊，加两个鸡蛋加点盐，不要太厚也不要太稀。”
    “阿爹你烧火吧，火小点，一根木柴就够了。”
    楚红很想说：你做个菜，使唤一家子人，倒是搞出来了做满汉全席的架势，
    最后一道程序，宋支书自己动手，先把夹好肉的藕片在面糊锅里打个滚，待油七八成热，把裹好面糊的藕夹子依次放进去炸。
    炸好的藕夹子两面金黄，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藕香夹杂着肉馅鲜香，味道是真的好。
    楚红连吃三个后，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爸，你的手艺真不错。”
    “那是，”宋支书故作淡然：“你们妈妈特别喜欢我煎的麦角，下回有空再给你们露一手。”
    楚红都不想搭理他了，谁家爹这么无良？在自家女儿面前秀恩爱啊？
    不过也是因为气氛太好，她都不愿意说出大姐那边遇到的麻烦事。
    决定等自己明儿去看过再说。
    家里难得弄好吃的，宋老娘给小儿子那边送了九个藕夹过去。
    楚红也给楚楚他们送去七个。
    倒也不是她小气，而是这藕夹费油又是肉，真大方不起来，就让他们尝个鲜。
    一家子也舍不得把藕夹全都吃了，楚丹看着剩下的一大盘藕夹子，眼睛发亮：“姐，何婶子舍得吃，明儿咱们把藕夹也带上吧？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对不对？”
    楚红嘴角一抽，她就不明白了，楚丹怎么就掉进钱眼里出不来了，什么都想拿去卖。
    她都还没吃够呢，自己留着吃不行吗？
    倒是宋奶奶很支持小孙女的想法：“反正去一趟，多带点也好，就算人家不要，你们也能带回来自己吃。”
    楚红听到奶奶这话，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她只能问宋支书：“爸，你今儿下午去公社了，集体供应的事有眉目了没？”
    宋支书就点头：“我一提这事，领导就答应了，听说农场那边这几天都下雨，路也冻住了，菜都运不进来。”
    “正好我去了，领导就让我去岭上村和岭中村都提了提，等上面的领导同意批复了，我们就能送去供销社收购门市部那边。”
    这也难怪他高兴，领导们也不愿意太多人往镇上跑，等于把这边三个村子都规划成集体供应，也是让他接手。
    这样一来，以后另外两个村里有什么想送去收购站的，只能来找他。
    而要是米粮这些，他们自家有需要的，也就不用再去镇上高价买了。
    因为门市部收购的价格，肯定比供销社卖的便宜。
    楚红一听这话，就觉得偷懒的机会来了：“那爸你明儿早上也要去镇上吗？”
    要是他去，就让楚丹跟着，自己就不用去了。
    这大冬天的，没有轻便的羽绒服，只能穿着厚重的棉衣，还有那毛线裤，真是走路都觉得厚笨。
    能不出门，她当然不愿意出门。
    可惜，宋支书摇头：“明儿我要去岭上村和岭中村走一趟，问问他们村里的情况。”
    说到这，他也想到了大女儿：“楚彤也很久没回来了吧？给我装点米花糖，明儿我顺道去瞧瞧。”
    要是女儿们上门，不带东西也没关系。
    但他们这些长辈去亲家那边走动，肯定是要带点吃的过去。
    宋老娘应了一声：“明儿早上再装，免得潮了不酥脆。”
    又加了一句：“带小鱼儿回来住几天也行。”
    小鱼儿是他们的重外孙女，看到她，也算是四代同堂了。
    最主要的是，今年家里吃的富裕，想到小鱼儿太瘦，他们自然是想让小鱼儿吃点好的补补。
    第43章 鲫鱼汤
    楚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爸你是去办公事的，就不用去大姐那边了。”
    “等我和楚丹从镇上回来，去大姐家看看就行。”
    她可不愿意自家的东西便宜苏家，也就透露一句：“早上顾辞特意来说，苏大妈又骂大姐了。”
    宋老娘脸上笑意消失不见：“苏家当上苏支书后，可真是牛气了不少，总算是可以不用顾忌的耍威风了。”
    宋支书脸色凝重，沉默一会儿才开口：“那明儿你们记得去一趟。”
    哪怕不开心，但是晚饭还是要吃的。
    毕竟先前的藕夹子，谁也舍不得放开肚子吃到饱。
    再说要是放开肚子吃，一个藕夹子也不可能剩下了。
    楚红亲自做了一大锅鲫鱼豆腐汤，还不忘给楚楚他们送去一盆鲫鱼豆腐汤，当然里面只有一条鲫鱼。
    楚丹尝了一口后，眼睛一亮：“这鱼汤真的好喝。”
    吴秀这才跟着勺了两勺，尝后也满意点头：“只有鱼汤鲜美的味道，一点也不腥。”
    随后点名委以重任：“小红明晚上再做一锅鱼汤。”
    宋家人烧鱼的手艺，纯粹是靠运气，有时候炖的鱼，成了鱼冻就很腥。
    有时候煮的香辣入味，也很下饭。
    吴秀自己也不会烧鱼，因此从来不会挑剔饭菜的味道。
    主要是也没挑剔的条件。
    但是她其实还喜欢吃鱼汤的，记忆里，自己小时候经常生病，娘就会给她烧鲜美的黄鱼，鲈鱼，鲟鱼，黑鱼，鲫鱼这些。
    当然那时候鲫鱼汤里是没有鱼刺的，不像女儿这么粗糙。
    可那鲜美的味道却是一样的，让她怀念也贪恋。
    宋支书听到这话，立马道：“你们喜欢喝鲫鱼汤容易啊，村里人都嫌鲫鱼刺多，等下我去换一些来就好了。”
    宋老汉虽然也觉得鲫鱼汤好喝，连着豆腐也更鲜一些，可绝对舍不得用白糖去换鲫鱼。
    在他眼里，白糖比鲫鱼金贵多了。
    他又吃了块豆腐后，才道：“明儿我拿饼干桃酥去换就行，不用你们管了。”
    自从二孙女从申城回来后，他们房间里的饼干桃酥就没少过，每次都是还没吃完，二孙女又买了新的饼干来给他们。
    虽然还是唠叨二孙女花钱大手大脚的，但是心里还是很喜欢的。
    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也不知道哪天就眼睛一闭睁不开了。
    现在能吃点香的，吃点好的，就算是走了也不枉活一辈子。
    现在看到自家老伴，还有儿媳孙女都喜欢喝，那他自然去换一些鲫鱼来。
    反正村里人大都不喜欢吃鲫鱼，巴不得自己用香甜酥脆的桃酥去换呢？
    村里能有几家舍得像自家这般吃得好？
    楚红听到这话赶紧道：“爷爷，先前有人家分到了泥鳅黄#鳝，要是能换，也换一些来，那个吃了特别滋补。”
    宋老汉一口应下：“行。”
    宋老娘却一脸怀疑的看着孙女：“你哄谁呢？泥鳅黄#鳝怎么也能是好东西？”
    吴秀也温声细语开口了：“阿妈，我也听说过，黄，鳝性味甘温，归于肝、肾、脾三经，还能补血补气，确实是滋补好东西。”
    现在家里人都知道，吴秀经常悄悄的去跟贾老学医。
    而且吃了贾老开的汤药，宋老汉以前受过伤，冬天就会又疼又肿的腿，今年冬天起就没复发过。
    这一手，就足够让宋家人心服口服了。

 第57章

    这也是楚红隔三岔五的去给他们送吃的，他们哪怕心疼不舍，却从来没说过不准送。
    最多就当自己没看到。
    因此宋老汉一口答应：“那行，明儿我就去换。”
    楚红又笑着道：“我明儿再买些桃酥回来，楚丹把你那的桃酥先给爷爷去换。”
    “行，我还有大半斤桃酥没舍得吃呢。”楚丹冲楚红笑的谄媚：“二姐，明儿我不要桃酥了，给我买铁罐子装的饼干好不好？”
    宋支书啧了声：“你可真不客气啊，桃酥才七八毛一斤，铁皮罐子的饼干起码得七八块钱呢？”
    楚丹放下碗筷，拉着楚红的袖子撒娇：“姐姐，你自己说要给我买糖的，我不要糖，就要饼干好不好？”
    现在铁罐子难得，她早就馋爷爷奶奶房里，原本装饼干的铁罐子了。
    等她有了铁罐子，也不用担心自己藏着好吃的，经常会被老鼠给偷吃了些。
    楚红还想要楚丹继续给自己当牛做马呢，因此很大方：“行，只要供销社有，我就给你买。”
    又对家里人道：“接了何婶子生意挣得钱，也够买好些吃的了，要过年了，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
    宋奶奶立马摇头拒绝：“家里吃的多了，米花糖，芝麻糖，饼干，桃酥都有，这齐全的都快赶上供销社了，你啥也别买了。”
    吴秀不像婆婆这般舍不得花钱，对女儿才不会客气，笑着道：“要是有硬糖，记得买两斤，过年可以吃。”
    楚红点头：“必须的。”
    宋支书是妇唱夫随，也跟着道：“花生，瓜子，糖果这些零嘴不能少。”
    “还有红纸鞭炮。”还冲楚红得意笑了笑：“再给你爷爷你爹买两包烟。”
    楚红故作心疼：“爸爸你真贪心。”
    宋老汉犹豫了下，还是小声道：“烟就不用了，我还是习惯抽烟叶子，要不打一斤白酒？”
    楚红立马笑着应下：“亏得爷爷提醒我，这过年了，肯定不能缺了好酒，咱们一起喝一杯，来年肯定会红红火火。”
    宋老娘低声埋怨一句：“就惦记着黄汤。”
    又叮嘱楚红：“你少买点。”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楚丹一想到姐姐答应给自己买一铁罐子饼干，就很有动力，很勤快的收拾碗筷，还殷勤的道：“姐，铜管里还有热水，你先洗脸刷牙再泡个脚，就早点去睡吧。”
    “对了，记得先把热水瓶灌满热水好暖被窝。”
    楚红就喜欢楚丹勤快的样子，想到明儿自己要早起，也早早去睡。
    她端着自己房间的煤油灯，回到房间，就看到小黑已经蜷缩在角落里用稻草和破棉衣做的窝里。
    想到自己还得让小黑帮忙，楚红先去撸猫顺毛：“小黑，晚上鱼汤好吃吗？”
    小黑瞄了一声：“好吃，吃的我撑得都走不动了。”
    第44章 送货
    腊月二十七。
    早上七点还没到，楚丹就骑着自行车载着楚红往镇上赶。
    前面骑车的人飞快的踩着自行车踏板，寒风刺骨也不怕冷。
    楚红姿势不雅跨坐在垫了草垫子后座，围着围巾还把脸埋在妹妹的背上，棉裤外面还套了爸爸的旧棉裤，倒是一点也不冷。
    要不是黄泥路太颠簸了些，她都怀疑自己会打瞌睡。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哪怕每个村的牛车都出动，也挤不下要去镇上的人。
    因此这一路，楚丹就时不时的和人大声招呼：“婶子你也去镇上啊？”
    “哎，去买点瓜子花生去。”婶子打量楚红背着的背篓，忍不住八卦：“你们去买啥啊？”
    楚丹故作淡然：“爷爷让我们去买点酒，我阿爸让我们去买红纸。”
    婶子就一拍大腿：“我也得买点红纸回来，回头让宋支书给我家也个对联。”
    村里宋支书的毛笔字写的最好，过年的时候几乎是家家户户都要请他写。
    也不是白忙活的，会顺手带两个鸡蛋，或者是一把芹菜，也有可能是半碗花生米。
    连带着楚红也只能热情答应：“好的，我们先走了，回头见啊。”
    说完拍了拍楚丹的腰，示意她赶紧走。
    楚丹就大声告别，再用力踩着脚踏往前走。
    等再看到岭下村的人，楚丹又会热情的打招呼。
    楚红都佩服楚丹的热情，换成她，是谁都不想搭理。
    可是她也明白，像楚丹这般热情才是对的。
    要不然村里人肯定会在背后说自己不爱搭理人，她觉得自己也该学着点，礼多人不怪，嘴甜不会亏。
    上回楚红已经来过钢厂，她记性不错，也就不用找，直接往东边骑。
    楚红对这边印象不深。
    主要是供销社在西边，黑市北边，和位置在东边钢厂是反方向，自然不会过来这边闲逛。
    现在楚红留意了一下，发现这边不仅有钢厂，搪瓷缸厂，服装厂，毛巾厂，纺织厂等等，还有大片的家属楼，人口十分密集。
    要是以后能在这开家商店，绝对是能挣钱啊。
    可惜还得七八年后才能实现。
    到了地方下了车，楚红先把外面的棉裤给脱了，要不然太臃肿不好走路。
    楚丹又敲开窗户，冲着门房大爷笑：“大爷，我是工会何主任的娘家亲戚，登记一下能进去找人吗？或者是辛苦大爷替我去喊一声？”
    说完还从兜里抓去两把花生放在桌子上：“自家炒的花生，大爷您尝尝。”
    大爷就笑了：“
    小同志太客气了，何主任先前来说过，说是娘家亲戚要来，你们登记一下，就直接去工会找吧？”
    楚丹按着他的要求登记好，又再次道谢，才和楚红一起推着自行车进去。
    按着大爷指的方向，很快就找到工会办公室。
    正好何大婶也一直惦记着她们呢，又走出来准备去门口瞧瞧，就看到她们来了，眉开眼笑的招呼她们跟着去家里。
    家属楼就在大门外的左边，是独门小院。
    何大婶很喜欢说话：“他们都喜欢楼房，我们还是觉得平房好，接地气。”
    “就是房子旧了些，里面水泥地也都是我们自己花钱请人铺的。”
    房子也就三间，小院子里也全铺了水泥，角落里搭了个厨房，恰好门开着，能看到有土灶，也有煤球炉，角落还堆着不少煤球。
    楚红就立马夸：“婶子说的太对了，那楼房太吵，楼上楼下和隔壁说话声大点都能听到。”
    “你们这带院子的房子多好啊，不仅地方大，门一关就不会有人打搅。”
    楚丹也跟着凑趣：“这青砖瓦房冬暖夏凉，都有水泥地，这不就是和楼房一样了吗？”
    何大婶听得眉开眼笑：“那以后你们常来啊。”
    说完又急切的问：“芋饺都带来了吧？”
    “都在呢，婶子你称一下。”楚红从背篓里拿出一袋子芋饺：“昨儿下午做的，凉了就不会黏着。”
    又故意装做不小心把一个藕夹带了出来。
    然后深怕被何大婶看到一样，又赶紧收回背篓里。
    可惜何大婶已经看到了，不好意思去扒拉，却也看着她问：“还有什么？”
    楚红这才把背篓底下的搪瓷盆拿出来，有点羞涩：“我们昨儿还做了些藕夹，准备送去黑市那边看看销路。”
    “哎呦，拿去那边多麻烦啊，都给我算了。”何大婶看着两面金黄的藕夹，肚子里的馋虫就开始闹了：“这个怎么热好啊？”
    “可以蒸着吃，软糯鲜香。”
    “也可以油锅里热一下，外皮酥脆焦香。”
    何大婶就道：“今儿太忙，我早饭都来不及吃，正好煤球炉里有火，你替我油锅里热一下？”
    楚红当然不会推辞，跟着她进去后，把煤球炉上铁壶拿下，又把炉封卸下，再架上铁锅，倒了点豆油。
    油热后，才把藕夹放进去，都不用五分钟，何大婶就烫的嘶哈嘶哈的吃上了。
    几十年后，可能会觉得油炸食物太油腻，但是现在人大都缺油水，喜欢重油的食物。
    何大婶连吃两个，还觉得不过瘾，要不是想在她们姐妹面前端着点架子，她都想站来五个。
    “我都要了，什么价？”何大婶说完，从兜里掏出一把票递给楚红：“这些是我这几个月里攒下的，卫生纸票有六张，还有卫生带票有七张，还有糖票，肥皂票，饼干票，蜡烛票…”
    现在也就只有溢价食物不用票，但是价格昂贵的让普通工人都不敢看。
    此刻她拿出来的三十多张票，也算是大手笔了。
    她把这些票都塞到楚红手里，才笑着问：“这藕夹怎么卖？”
    这都让楚红也不好意思要高价，就干脆装乖：“这藕夹我也不知道该卖什么价，婶子你看着给就好了。”
    何婶子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那藕夹，我还要三十斤，要不就按着一块一斤算？”

 第58章

    她是觉得，这藕夹有肉，有面，有藕，更重要的是油炸的，吃着就是香。
    但是这藕夹分量重，一斤没几个。
    到时候自己给领导们送一些，不会贵重的让他们不愿意收下，却又好吃的能让他们惦记着。
    边上的楚丹都恨不得一口答应下来。
    第45章 挨打
    可楚丹没忘记，二姐来之前就再三叮嘱自己，让她少说话，特别是谈价格的时候，让她当哑巴。
    因此只能低着头，免得被她们发现自己震惊。
    楚红犹豫了一下也开口：“那我就听婶子的，但是今儿的这些藕夹子，我不收您的钱，要不然我也没脸拿您给我的这么多票。”
    事实上，要不是何婶子又要三十斤藕夹子，她肯定是要收钱的。
    但何婶子的大方，让她明白，现在依旧是有不缺钱，舍得花钱的人。
    这样的人既然有一个，那肯定还会有很多个。
    她心里特别盼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是有根据地。
    想让她以后给自己介绍同样大方的顾客，楚红才愿意借着送藕夹子攀些交情。
    反正那三十块钱里，她能挣一半，也就不会特别心疼这两斤藕夹钱了。
    何大婶推辞一番，见楚红不是来虚的，才去房间给她拿了三十块钱：“那这三十斤藕夹的钱先给你，大后天早上给我送来行不行？”
    她当然也知道这价格不算低，可谁让自己手笨，就算是请人来做，也得去买藕，买肉，还得剁肉馅，够自己忙活了。
    再说现在请别人来帮忙做，要搭上人情，还得给人家一盘，还不如花点钱算了。
    再有就是先前她去楚红家，也看到了她家里虽然是泥砖房，却收拾的干净。
    她才愿意多从她们那买点吃的。
    实在是让她吃了还想吃。
    更何况，大后天就是大年三十，自己正好打着做多藕夹的借口，给领导们团圆桌上添个菜。
    而楚红看在钱的份上，当然也一口答应下来。
    别说是大年三十了，就算是正月初一，只要能有钱挣，自家妹妹这个钱串子都愿意给她送。
    她们走的时候，何大婶还给她们一包麻花，一包硬糖：“拿去路上吃，我们这年纪就不敢吃糖了，怕胖。”
    其实是不爱吃硬糖，只喜欢吃牛奶糖。
    “还有记得给婶子做的藕夹里面多放一些肉，”她不放心叮嘱：“决不能比今儿肉少。”
    楚红一口答应下来：“婶子你放心，保证不会比今儿肉少。”
    楚丹骑着车到没人的地方，才担忧的道：“姐，咱们是不是要太多了啊？家里差不多十斤藕夹，才用了三四斤肉呢？”
    她忐忑不安：“那三十斤藕夹，咱们都不用花什么钱，这样会不会被人骂太黑心了些？”
    她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不准大家不准私下交易了。
    肯定是怕黑心商贩太多，也是为了保护老实人。
    想到这，就很心虚的长吁短叹，总觉得良心不安。
    楚红嘴角一抽，反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子：“你脑子里进水了啊，怎么可能不花钱？”
    “十斤藕夹四斤多肉，那就是四块钱，要不是咱们家有肉，去黑市买起码得六七块钱。”
    其实最多用三斤肉，但为了忽悠她肯定得往多里说。
    “豆油，面粉，鸡蛋，藕也得三四块来钱。”
    “那就起码得二十四块本钱。”
    最后忽悠她：“还得五个人忙活一天呢，请个大厨还有三五块钱一天呢，咱们这么多人还抵不过一个大厨吗？”
    “你说，这价格贵吗？”
    楚丹也反应过来，一脸恍然大悟：“对啊，咱们家里肉要是吃完了，那以后就没有肉吃了。”
    还有藕，要不是起塘分鱼分藕，那都是要钱买的啊。
    这下楚丹不觉得挣太多黑心钱了，反而难掩羡慕：“厂里上班的就是有钱，咱们要是能进厂就好了。”
    楚红就忍不住泼冷水：“你想多了，普通工人一个月也就三十块钱，有可能要养一家子，日子照样是过得紧巴巴的。”
    “除非能向何婶子一样，她自己是领导，爱人也是高级工程师，每个月都有百多块的工资，花钱才舍得这么大手大脚。”
    楚丹还是很会自我安慰的：“反正咱们能挣到钱就好，现在咱们可以去供销社给我买饼干了吧？”
    这一耽搁，也已经过了九点了，供销社里最拥挤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过照样还是有不少人在供销社里走走看看买买。
    楚红手里有钱有票，在供销社逛了一圈，把票都花完了，还搭上近二十块钱，
    也买完所有过年，过日子要用的东西。
    楚丹一想到二姐给花了五块八毛钱，给自己买了铁皮罐装金鸡饼干，就眉开眼笑。
    这是溢价食品，不用票。
    普通的饼干只要四毛二一斤，得要饼干票。
    铁罐子上画着威风凛凛的金色大公鸡，是现在很豪华的包装了，以前有同学给自己吃过一片，没想到自己也能有一大罐子。
    还是两斤重的大铁罐呢，她都觉得这铁罐子，自己能用一辈子。
    姐妹俩来到岭上村的时候，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已经都冒烟了。
    楚丹深怕苏家人误会那一罐子饼干是送给他们家的，更怕苏家孙子哭着喊着要吃的，在村口就把铁罐子放在背篓最底下。
    就这她还打心眼里不放心，下了自行车，就非得她自己背着背篓才安心。
    苏家小院的门虚掩着，推门进去，楚红就喊：“小鱼儿，二姨小姨来看你了。”
    小鱼儿很快就从厨房里跑出来，脸上还有稻草灰，冲过来就抱着楚红的腿不放，还不忘低声告状：“二姨，昨儿奶奶凶阿妈了，爸爸回来听奶奶一哭，也凶阿妈了…”
    小姑娘毕竟年纪小，说着说着就哭了：“姨带我和阿妈回去行不行？”
    五岁的小姑娘已经懂不少事了，知道爷爷奶奶更喜欢堂弟，也明白奶奶看着自己嫌弃说‘赔钱货’不是好话。
    却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可她很听话啊，外公家的人都喜欢自己。
    看到妈妈抹眼泪，忍不住提醒妈妈：咱们回外婆家好不好？
    可就是因为这句话，爸爸却打了她一巴掌，说自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疼的哭了，阿妈也扑上去打阿爸，最后阿爸推开阿妈，就离开了。
    小姑娘脸皮嫩，过了一晚上，脸上巴掌印都从红色变成青紫色了。
    楚红脸上笑容都维持不住了，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剥给她吃，顺便把糖纸给她玩，又把她抱起来问：“小鱼儿你这么乖，谁打你了？”
    第46章 劝离
    苏大妈也从厨房走出来了，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听到楚红的话，心里一跳，赶忙笑着招呼：“哎呦，楚红楚丹你们来了，快进来坐，我给你们煮荷包蛋吃。”
    自从自家男人当上支书后，她就不觉得自己需要估计大儿媳的娘家人了，自然更偏心孙子和怀着身孕的小儿媳。
    昨儿回来看到楚彤给小鱼儿在喝麦乳精，跟着自己回家的孙子闻到香味肯定嘴馋，也闹着要喝麦乳精。
    自己让楚彤去再给孙子泡一碗，楚彤却推辞说已经吃完了。
    说话的时候，还让小鱼儿把剩下的都喝完了。
    这能让她不火冒三丈吗？
    当即就骂她就知道给死丫头吃独食，开小灶。
    要是楚彤不说话，那她随口一唠叨就完了。
    偏偏楚彤还顶嘴，说那是娘家妹妹给小鱼儿买的，算不得吃独食。
    这可把苏大妈差点气死，等老大回来，当然是添油加醋说楚彤的坏话。
    谁能想到老大不禁打了楚彤，连着孙女也打了。
    更没想到的是，先前自家男人急匆匆的进来，说不能让楚彤回娘家，还要自己哄着点大儿媳，说是现在亲家管供应的事，决不能让大儿媳回娘家去，免得亲家对他们有意见。
    以后有什么好事也故意使坏。
    当时苏大妈很不甘心的问他：“你也是支书，还怕他不成？”
    苏支书回的很绝，也很通俗易懂：“那两个儿媳妇，你对她们怎么也不能一碗水端平？”
    “当初楚红替镇上要来六辆拖拉机，又没有借机拿乔，就让公社的领导记住他这个人了。”
    “以前只有队长，现在多了近百个支书，领导们哪记得住我们？没个几年别想混个脸熟。”
    “老宋运道好，女儿离婚反倒是让他入了领导的眼，我要用到他的地方多着呢？”
    只是他以前不想承认自己不如亲家，才没和家里人说起过而已。
    再者他心里也觉得，自己和老宋是一样的支书，凭什么要低人一等？
    可现在人家领导就认宋支书，他只能认输。
    苏大妈心里原以为会是宋支书来，一直留意着，却听到宋支书已经走了。

 第59章

    还没动她松口气，没想到宋楚红和宋楚丹来了。
    她只能说自己儿子：“孩子难免淘气，你们大姐夫脾气急，这才打了小鱼儿一下。”
    “把你大姐给心疼的不行，两人拌了几句嘴，正好你们来了，替我劝你们大姐消消气。”
    活到她这个年纪，当然也知道怎么说好话。
    楚红就很佩服她，会说话，会做面子情，要不是她先前听了顾辞的话，恐怕都会真的以为是夫妻拌嘴，而不是婆媳先吵架了。
    她也抱着孩子笑了笑：“我去看看我大姐。”
    她们都知道楚彤的房间，都不用她带路，就大步走过去了。
    楚丹的养气功夫不够，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自从看到小鱼儿脸上淤青后，就拉着脸跟着二姐。
    苏大妈被她们这么怠慢，脸色也很难看，深深的叹了口气，还是去厨房。
    她会过日子，这还没到大年三十，肯定是舍不得吃肉的。
    但也宠孙子，蒸了碗鸡蛋羹。
    现在要想楚彤消气，想让楚红和楚丹认为自己待儿媳好，她就把蛋羹送过去。
    再说楚红，到了大姐屋里，看到大姐躺在床上，误以为大姐被大姐夫打伤了，大惊失色：“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楚彤见两个妹妹都像是要去找人拼命的样子，只能实话实说：“我那个来了，肚子疼，才没有起来。”
    楚丹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楚红也放心了：“正好我们买了卫生带和卫生纸，给你留一点。”
    楚丹应了一声，放下背篓，把两包卫生纸和一条卫生带塞给她：“你以后就别用手纸了，都用这个。”
    楚红也拿出一包麻花塞给她：“留着你和小鱼儿饿的时候垫垫肚子。”
    苏大妈端着蛋羹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里一动。
    麻花是油炸的，又是面做的，特别香，当然价格也不便宜，得七毛一斤，都快赶上肉价了。
    反正她是绝对舍不得买的。
    没想到楚红出手这么大方，心里又再次肯定她手里还有不少钱。
    再想到自己娘家侄子想娶楚红，她就发愁怎么促成？
    她把蛋羹放在床边，笑着道：“红旗他也后悔了，特意让我给小鱼儿做了碗蛋羹，你让小鱼儿趁热吃。”
    又对楚红楚丹热情的道：“你们也好久没来了，今儿可一定要留下吃午饭，我去割点肉炖豆腐，再煮一锅白米饭。”
    楚红还没问大姐这边出了什么事，自然不能冷着脸，也只能笑着拒绝了：“伯母别客气，我们还赶着回去，要不然家里人会担心，等明年再来拜年。”
    “那我也不留你们了。”苏大妈还是去端来两杯白糖水递给她们，才笑着出去：“我先去做饭，你们慢慢聊。”
    楚红等她走了，才看着楚彤问：“他为什么打小鱼儿？”
    楚彤脸上笑容消失了：“他说我给小鱼儿吃独食，可那麦乳精是你们给我的，我凭什么要大方？”
    楚丹就翻了个白眼：“那苏小军胖的都快是两个小鱼儿了，我看他才是一直吃独食的吧？”
    楚红探究的看着她：“他打你了没？”
    楚彤勉强动了动嘴角，眼神游移：“推了我一下，没打我。”
    但是那一下却把她推倒在地，后脑还磕在柜子上，疼的她都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可她要是说了，也只能让家里人担心自己。
    而且谁家过日子，都是吵吵闹闹打打的。
    她就算是让父母来给自己做主，可他们也不能替自己过日子，反而让人看笑话。
    其实她心里特别羡慕楚红，离婚后反而过得更好。
    委屈的时候，她也想过自己能不能离婚。
    可是娘家妹妹已经离婚了，自己要是再离婚，肯定会让大家都说闲话。
    楚红现在也能明白一些她的想法，劝她：“谁人背后无人说？现在男女平等，你也别委屈自己，要是他敢对你动手，还不如及时止损呢？”
    “再说就算你不管自己，也得为小鱼儿着想，咱们家姐妹三，咱们爸有动过手指头吗？”
    第47章 不劝和
    拆台小能手楚丹立马开口：“那肯定是动过得，我记得我七八岁的时候，二姐下池塘和人比游泳，就被咱爸打过屁股。”
    气氛被破坏，楚红瞪了她一眼，干脆端起一小碗鸡蛋羹喂小鱼儿。
    小鱼儿吃了两口后就很懂事的开口了：“阿妈生
    病了，给阿妈吃。”
    又冲楚红讨好的笑：“二姨小姨好，你们也吃。”
    孩子其实也懂很多，知道二姨来了，自己才能吃到蛋羹。
    她就想乖一些，懂事一些，这样二姨喜欢自己，才会经常来看她们。
    可惜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能做的就是把最好吃的让给二姨吃。
    楚红心情特别复杂，小孩子不懂事，那才说明孩子被疼爱，不用过早的看人脸色。
    过了年才六岁的孩子，还不会很好隐藏情绪，明明舍不得蛋羹，为了让大人喜欢，还是愿意让出去。
    可那讨好也让她心酸。
    长久下去，等她长大后，很容易为了讨好他人而忽视自己感受…楚红不敢再想下去，在小姑娘脸上亲了一口，笑着道：“这是给你的，小鱼儿你趁热吃。”
    “外婆他们都很想小鱼儿了，你跟着姨回去好不好啊？”
    小鱼儿一脸意动，又看着楚彤，小声问：“阿妈，我们能去外婆家吗？”
    楚彤那事没规律，经常会两三个月才来一次，可等来了，莫一天就特别多，她动都不敢动，自然是不能回去。
    可她也心疼女儿，笑着道：“你先跟着姨回去，妈妈后天去接你。”
    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按着老规矩，都要吃一顿团圆饭。
    楚红把蛋羹给小鱼儿喂了一半，另外一半就剩给大姐了：“我们回去吃肉了，后天也不用你去接，楚丹会把小鱼儿送回来的。”
    她也是今儿才知道大姐那个不规律，原本是想让大姐回去请贾老调养一下身体。
    可又想到现在忌讳在过年的时候看病，吃中药，觉得这样兆头不好。
    也就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准备过了正月再和大姐说。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晚个一个月没关系。
    楚彤也领了妹妹好意，三口就把剩下的蛋羹吃完了。
    主要是就一个鸡蛋的蛋羹，也多不到哪儿去。
    另一边，苏大妈也一直留意大儿媳屋里的动静，看到楚红抱着孙女出来，赶忙出去：“把小鱼儿给我就好，早上她阿妈不舒坦，就是我看着她的。”
    就是让她们明白，自己对儿媳和孙女都很好。
    楚红依旧是稳稳的抱着小鱼儿：“我奶奶想孩子了，我带她回去住两天，后天再送她回来。”
    说完，就抱着孩子大步往外走。
    苏大妈想到孙女脸上还没消下去的巴掌印，还想挽留，可还没等她开口，姐妹俩就像是被狗追一般，迅速骑着自行车离开。
    楚丹离开村子后，才放慢速度，忍不住问：“姐，你为什么劝大姐离婚啊？”
    这个年代的人，都觉得婚姻是一辈子的事。
    就像是岭下村，也有夫妻吵架打架，却没有说为这点事离婚的。
    寡妇再嫁，都是低人一等。
    楚红就笑：“我也离婚了，你看我过得不好吗？”
    这确实是让楚丹无法反驳，二姐离婚后，家里日子是越过越好，上门说亲的不断。
    她只能道：“可大姐和你不一样啊？”
    “这有什么不一样？”楚红就想打消她早婚的念头：“咱们姐妹三在家里，那也是父母疼着长大的，没把咱们当成赔钱货。”
    “嫁人不是为了去夫家生儿育女，家里家外一把抓，这是嫁人吗？这是当牛做马。”
    “都这么辛苦了，还要被老公打，那这日子还能过啊？”
    楚丹听后也觉得二姐话很有道理，她忍不住问：“假设你是大姐，你会怎么做啊？”
    “我会打回来。”楚红明白她的意思：“就算是女人体力不如男人，但是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他除非不睡觉，要不就能逮着机会收拾他。”
    “男人喜欢仗力气大的优势，女人也照样能把男人打服为止。”
    “就看胆子够不够大，能不能狠得下心来了。”
    楚丹用力踩着脚踏板，沉默一会儿才道：“大姐性子太好了些，等她回来我就多劝劝她。”
    楚红应了一声后，就逗小鱼儿说话。
    其实她也明白，不可能自己一说，大姐就会离婚。
    她只是先在大姐心里种下一颗种子，让她知道娘家不会把她当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水。
    这样等她攒多了失望，就会想到离婚了。
    她又看了眼自己怀里乖顺的孩子，就是她有点麻烦。
    不知道苏家会不会答应让大姐带她离开。

 第60章

    主要是现在就没听说过，离婚后女方还能带走孩子的。
    除非男方提出不要孩子。
    回到家后，午饭已经烧好，白米饭，还炒了一锅藕。
    楚丹一看锅里的小半锅藕，心疼死了：“哎呦，怎么炒了这么多藕啊？”
    宋老娘听了就笑：“又不是花钱买的，你心疼啥啊？”
    先前不是青菜就是萝卜，也真的吃够了，现在每家分到藕，自然是改善一下。
    她又看了眼背篓里的东西，都忍不住唠叨：“又买了这么多，别人怕以为咱们家准备开供销社了吧？”
    “奶奶你不知道，”楚丹去看了剩下的藕，愁眉苦脸：“何婶子给了三十块钱，让我们后儿再送三十斤藕夹去呢。”
    宋老汉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已经给钱了？真要这么多？”
    楚丹终于逮着显摆的机会，眉飞色舞的把先前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感慨：“在我心里，何婶子就是我的衣食父母。”
    宋老汉立马道：“没事，等下我再去换一些藕来，保证够用。”
    楚红先把一瓶酒给爷爷找出来：“爷爷你尝尝，我还买了些硬糖和桃酥，饼干，还有好几个蛤蜊油，你都可以拿去换藕。”
    楚丹听到这话，深怕自己的饼干被爷爷盯上，立马抱着饼干盒子去她自己的房间。
    宋支书看到后就摇头：“这小丫头还不如小鱼儿懂事呢，就惦记着吃。”
    说完又夸楚红：“没想到你财运很不错啊，这钱挣得轻松，一天就能赶上别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第48章 过年
    当着小鱼儿的面，大家都没多说多问。
    藕吃着有点脆，藕香味浓郁，特别是藕汤拌饭更是难得的美味，让人都能多炫一碗饭。
    宋爷爷连吃两大碗后，肚子已经有点饱了，但嘴里还想再吃点，可惜等他去盛饭的时候，锅里已经干净的连一点锅巴都没剩下。
    他有点郁闷：“难得吃顿大米饭，老婆子你也不多煮点。”
    宋奶奶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亏你还好意思说，除了小鱼儿，你们都每人吃两大碗了，亏我还想着留点剩饭晚上煮番薯呢？”
    现在油水少，劳动量大，就会经常饿。
    吃两大碗是正常的，也能吃七八分饱了。
    可以往楚红她们第二碗都是很浅的，今儿却都盛满了，这一锅饭当然就没能剩一点了。
    楚红冲宋奶奶笑：“都怪奶奶把藕烧得太好吃了，又香又辣又下饭，害的我们都变成饭桶了。”
    这让宋奶奶只能笑骂一声：“就你嘴巧。”
    楚丹依旧是很勤快的去洗碗，擦桌子，还不忘逗小鱼儿：“藕好吃吧？”
    见小姑娘乖乖点头，她又一本正经的道：“等下小姨带你去挖藕好不好？”
    小鱼儿小脸上都是为难：“可我不会啊？”
    “你小姨逗你呢，”吴秀抱起她：“咱们去喂兔子好不好？”
    小鱼儿眼睛都亮起来了：“好。”
    楚红先把背篓里那些私密的，还有她自己要的那些都拿回房收好，才对宋奶奶道：“这些奶奶你收好，别忘了留一些吃的让爷爷拿去换藕。”
    宋奶奶应了一声，把她们背篓里的东西都整理出来，还是忍不住念叨：“红啊，你现在买东西是真的越来越舍得了啊。”
    “能花才能挣钱啊。”楚红说完又问宋支书：“池塘的淤泥今儿都能清理完吗？”
    宋支书点头：“干活的人多，下午忙完就能彻底收工了。”
    又问她：“你大姐那边怎么回事？”
    楚红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全都说了，最后一脸庆幸：“幸好我以后还是准备招婿上门，不用嫁人。”
    洗好碗的楚丹解了围裙，凑过来眼巴巴的道：“阿爸，以后我也能招婿上门吗？”
    宋支书见两个女儿，说起嫁人招婿，都没一点害羞的样子，让他都有种自己有两个儿子的错觉。
    他嘴角抽了抽：“随
    你们高兴。”
    都说养儿能防老，生儿子是续香火，女儿死了都是外葬，嫁出去就顾不上娘家了。
    其实他心里倒是不在意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媳妇别在生了，才干脆说要给女儿招婿上门。
    可不管是大女婿苏红旗，还是前二女婿钟国兵，他当初也是千挑万选，可现在看来没一个是好的。
    这让他对自己的眼光已经不太自信。
    此刻一点也不想再替她们把关，因此他干脆道：“等你们过了二十岁再说吧。”
    说完自顾自的离开了：“我还是去问问小鱼儿。”
    楚红也打了个哈欠：“早上起来的太早了，我得去眯一会儿。”
    等到了腊月二十八，鱼塘淤泥清差不多了，又放了水回去，再把那些小鱼也全都放回池塘，大家就彻底歇下来过年了。
    宋支书还惦记着送菜的事，又骑着自行车往公社跑了一趟，这次总算是顺利拿到了批条。
    他又召集村里人开会，最后每家都凑了五十斤青菜萝卜，亲自赶着牛车送到供销社收购门市部。
    过秤，盖印，敲章，最后凭着这收据单，去找供销社那边的领导，按着村里人的要求，换了四十二包纸包着的饼干，还有三大盒火柴，五盒小孩子玩的土鞭炮。
    就是一扔会响的那种，特别受小孩子们喜欢，也比较安全。
    社收购门市部的同志对新鲜的蔬菜还是比较满意的：“按着送来的标准，这几天你们能运来多少，我们就能收多少。”
    虽然青菜萝卜人人都不待见，可总比酸菜腌菜好。
    特别是供货的农场那边雨雪天气，货车都不敢出来，他们只能靠着本地这些蔬菜过年了。
    还凑近他加了一句：“鸡鸭鱼肉，鸡蛋鸭蛋，或者是芹菜，藕，黄豆，菜干这些要是有，也都可以送过来。”
    宋支书也想和他们搞好关系，一口答应下来。
    自家现在不缺钱，别说是鸡鸭了，就连鸡蛋都舍不得卖一个，不过村里有些人家，就趁机卖分到的大鱼，还有天冷不下蛋的鸡也卖了，留只母鸡就好，明年能卖小鸡。
    楚红也趁机留下一只母鸡和一百个鸡蛋，等天黑了，悄悄给楚老他们送去二十个鸡蛋：“这些你们先吃着，吃完了我再给你们送来。”
    他们这不安全，被人看到有这么多鸡蛋，反而会害了他们。
    连着鸡蛋壳，楚红都是让他们全都送到自家，捏的碎碎的喂鸡。
    大年三十这天早上，楚红依旧是跟着楚丹去送藕夹。
    宋支书今儿也要赶着牛车去岭上村，替他们送一回菜去供销社收购门市部。
    这两天里，他每天赶着牛车来回三趟，岭下村和岭中村都已经没有多余的菜了，只剩下岭上村还没去。
    这也是宋支书特意最后去的，谁让他现在不待见苏支书这个亲家呢？
    他都能想到，这三个村里，都是互通嫁娶的，另外两个村里的人都收到了免费的饼干，火柴，因此回娘家串门，或者是去未来岳家献殷勤的小伙子，肯定会炫耀。
    对于乡下人来说，自家菜园子里的菜就不值钱，现在能换香脆的饼干，谁家都少不了的火柴，别提多高兴了。
    那只剩下没占着这便宜的岭上村，能不着急吗？
    都特别担心收购那边不收菜了。
    以至于苏支书和苏队长家，每天都是来问这事的人不断，让他们都烦躁不安，很想骂人。
    只恨没有供应协议，就算是他们送货上门，供销社收购门市部也不会收。
    可他们也都去岭下村问过宋支书了，宋支书却说肯定会去收的，让他们不要急。
    因此大年三十这天早上，看到宋支书驾着牛车慢悠悠的过来了，早早守在路口的苏支书也终于松了口气：他今儿要是不来，自己这个年都没法过了。
    第49章 勤快
    宋支书驾着牛车先到大队部，先和队长提了要求，再跟着苏支书进办公室。
    “亲家辛苦你了。”苏支书就算是心里堵的慌，可依旧是笑脸迎人，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我们这边起码得两趟，中午就在家里吃吧？”
    “让楚彤给咱们做个红烧鱼，再来点小酒，咱们也好好喝一杯。”
    宋支书一口回绝：“和家里说好了，早上太冷，就让小鱼儿多睡一会儿，中午让楚彤和我回去，把小鱼儿带回家过年。”
    苏支书心里巴不得，还得装出一脸慈爱：“也是，小鱼儿不在家，别说是我们大人觉得冷清不少，就连小军也时时惦记着姐姐呢。”
    “也不用辛苦亲家再跑一趟，等下让红旗去把小鱼儿接回来就行。”
    他也更喜欢孙子，但是也没打骂过孙女。
    只不过有点老思想，总觉得自家老大得有个儿子，要不然老大这一辈子挣下的家业，以后还不知道便宜谁呢？
    再想到大儿媳进门后就生了个孙女，这孙女都五岁了，肚子里还没动静，他又觉得宋支书矮了自己一截，叹了口气：“翻过年，小鱼儿都六岁了，我想让老大陪楚彤去镇上医院看看去。”

 第61章

    宋支书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义正言辞的道：“我这就得批评你了，你也是老同志了，现在都是支书了，怎么就还是重男轻女呢？”
    “现在女人也能顶半边天，男女平等，你可不能歧视孙女啊。”
    他可不觉得理亏：“我家楚彤都生了小鱼儿，这么多年没再有孩子，指不定是身体亏空的厉害。”
    “你们先给她吃点好的，这身体好了，自然就能有好消息了。”
    都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又一脸严肃的道：“当然，你们要是对楚彤不满意，那也可以离婚，让苏红旗再娶一个。”
    苏支书听后心里很不安，明显感受到亲家对自己态度强势，不像以前那般好说话。
    可现在自己不能得罪他，只能一脸羞愧：“前几年家里负担也确实重，委屈楚彤了，不过你放心，以后绝不会让楚彤受委屈。”
    都是千年的王八装什么鳖，宋支书当然不信他的话，只是一脸凝重：“亲家，你也知道，我家楚红离婚了，我也不介意家里再多一个离婚的女儿。”
    “不至于，真不会。”苏支书被他这话和态度吓了一大跳，就算是自己当上支书后，老伴是动过这心思，他也没敢答应。
    不说离婚的名声不好听，还会得罪宋支书，以后肯定会被针对，被为难。
    他才当上支书，可不愿意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赶下台，立马道：“两口子过日子，舌头和牙齿肯定会有磕碰，不过他们两口子平时好着呢，绝不可能离婚。”
    他上过几年学堂，却是老旧派的思想，为了让宋支书看到自己诚意，正色道：“就算是他们两口子生不出儿子，以后也可以过继老二家的儿子。”
    也就是现在政策不允许，要不然让老大养个小的就行。
    当然这想法，他也只敢想想而已。
    宋支书也就不多说什么，开始和他说起村里能收多少菜。
    不仅是他赶着牛车，岭上村的牛车也装了一车，队长亲自赶着牛车跟着他去送货。
    依旧是按着菜的价格，转换成饼干和火柴，又约好过了年初三再送六车菜去，才赶着牛车回家去吃午饭。
    就算是平时节俭的吃糠咽菜的人家，今儿也是特别舍得准备鱼，肉这些好菜。
    特别是宋支书家，送藕夹后早就回来的姐妹，煮了一锅白米饭，做了鲫鱼豆腐汤，藕夹，辣炒猪肚，炒青菜。
    得亏现在天冷，不管是猪肚还是肉，都是杀猪时留下的，抹点盐能放十天半个月。
    宋支书没看到小鱼儿，就问：“是苏红旗来把孩子带回去了？”
    擦桌子的吴秀应了一声：“小彤没来，就苏红旗来了，还拿了一包芝麻棍和一包饼干过来。”
    芝麻棍外面是芝麻，里面是麦芽糖棍，一口咬下去，满嘴生香，很多人家都是特意买来过年走亲戚的。
    烧好菜端过来的楚丹，忍不住鄙夷：“那包饼干都是碎，估计还是顾知青给他们送去那一包呢。”
    “苏家当上支书后，可没少收礼。”灶膛后的楚红把木炭铲到火盆里，端过来放到桌子底下：“顾辞说回去的知青都是送了礼才拿到介绍信的。”
    宋支书不愿多说，干脆转移话题：“你们爷爷去哪儿了？这菜都
    上桌了，还没回来？”
    宋奶奶就道：“他去喊有福他们过来吃饭了。”
    她话音才落，宋伟彬就从外面冲进来了：“哇，烧了什么好菜，好香啊！”
    宋支书就笑：“那等下你多吃点。”
    后面先进来挺着肚子的吴巧芳，再后面是拎着一只收拾好的大公鸡宋有福，最后面才是宋爷爷。
    宋老二把公鸡递给亲妈：“阿妈，今年是大年三十，咱们晚上吃鸡。”
    过年，桌上必备的是鱼，讨个年年有余的好兆头。
    再就是肉和煎过的豆腐，至于别的，那就是看家庭情况了。
    宋奶奶瞄了小儿媳一眼，见她也是笑着和大儿媳在说什么，就还是觉得不对劲。
    自家小儿子是个大方的，可小儿媳却是个护食的，以至于小儿子放鱼篓收获好的时候，送鱼虾都是偷摸着送来的。
    连河里白得的鱼虾，小儿媳都舍不得，今儿却送了大公鸡，这让宋奶奶心里有点慌。
    她低声问：“这鸡是冻死了？”
    春夏时节，鸡容易得鸡瘟，要仔细些。
    等到了冬天，母鸡不爱下蛋，却也不会轻易得病。
    可她不觉得小儿媳能大方，以至于她立马怀疑这是死鸡。
    宋老二哭笑不得：“你想哪儿去了，这鸡好好的。”
    又想替自己媳妇挽回点面子，加大声音道：“巧芳说这公鸡也不会下蛋，再养着也不长不了什么肉了。”
    “趁着过年大家都在，才特意让我拿来添个菜。”
    宋奶奶看了眼自家老伴，见他脸色就知道这事不简单，就也先招呼着大家都坐下吃饭。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了午饭，宋家兄弟开始讨论晚上好酒好菜，楚红看桌上空着的碗筷多，也难得勤快帮着一起收拾碗筷。
    第50章 赡养
    吴巧芳就一脸笑容的说话了：“阿爸阿妈，大哥大嫂，我这有了孩子，本来是喜事。”
    “可我年纪大了些，这肚子里的孩子又闹腾，人是真的吃不消。”
    “我就想辛苦阿爸阿妈和我们住几年。”
    “当然，以后阿爸阿妈年纪大了，我们肯定也会好好孝顺你们的。”
    “这些年都是大哥大嫂照顾你们，以后也得让我们尽尽孝心对不对？”
    楚红第一次知道，二婶原来还有这么好的口才，都让人没办法拒绝。
    要是爷爷奶奶反对，显得他们偏心老大一家子，还拿养老说事，就差明说：你们要是现在不搭把手，以后别想我们给你们养老。
    自家父母也不能反对，要不显得自家占了这么多年的便宜还没占够，还想留下他们继续让他们当牛做马。
    他们不好意思说，楚红立马开口：“二婶，你家的自留地，爷爷已经接手了，等你生了孩子，白天让奶奶搭把手没问题，可奶奶的年纪也不小了，晚上还得你自己带。”
    “再说你们那边就两间房，爷爷奶奶过去也没法住，还是让他们和我们一起住吧？”
    吴秀也跟着附和：“楚红说的对，阿爸阿妈也习惯了，换了地方会睡不好。”
    说真的，她进门后，和婆婆相处时间长，三个女儿也都确实多亏婆婆帮着自己照看。
    在她心里，他们才是一家人。
    吴巧芳还是不甘心，一脸真诚：“我们也想孝顺长辈，大哥大嫂你们就答应吧？”
    来之前，宋老二确实被自己媳妇给说服了。
    理由就是父母年纪大了，两个儿子家轮流住，也不知道还能住几年。
    宋老二听后也觉得很有道理，觉得父母辛苦一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
    特别是他这几年经常弄些鱼虾，鳝鱼泥鳅这些去黑市卖，现在也攒了点私房钱，还交给媳妇二百多块钱。
    他自认在乡下，自家也算是有点钱财了。
    因此自然是想孝顺父母，就跟着帮腔：“阿爸阿妈你们以后就两边轮着住，先和我们住一年，再和大哥他们住一年。”
    事实上，乡下人很少分家，老人怕儿女不孝顺，更是不到闭眼不交钱，牢牢把握住家里的财政大权。
    自家父母却没有偏心，只是大嫂和自己媳妇不和，三天两头的闹矛盾，才提的分家。
    当时他手里没什么钱，建新房的钱都是父母出的，连着锅碗瓢盆也给他们置办齐全了。
    因此他也特别感激父母，才会想让他们跟着自己享福。
    年过七十古来稀，现在乡下人日子过的艰难，很多老人都是活不到七十岁就没了。
    他还记得亲爹过了年就六十六了，亲妈也只比爹小一岁，就怕他们没享到福，人就没了。
    宋爷爷看了眼老伴，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乐意。
    两个儿子都是孝顺的，同样也是粗枝大叶的。
    但是儿媳的差别就大了。
    吴秀大方不爱管事，家里的吃喝都让宋奶奶做主，从来不会让婆婆节俭点，反而是他们老两口嫌弃老大一家子都是大手大脚的。
    可吴巧芳就节俭多了，她先前过去就看到橱柜还挂了锁。
    当然那个时候也不是防备宋奶奶，只是宋奶奶一想到自己要烧饭，还得去她那拿钥匙，心里就满是抗拒。
    楚红也看出来爷爷奶奶不愿意了，笑着道：“二叔二婶都孝顺，肯定想爷爷奶奶住的好，睡得香吧？”
    吴巧芳为什么会让两老过去，一是为了让他们给自己带孩子，烧饭洗衣收拾自留地。
    再有就是怀疑，公公婆婆的私房钱全都会被老大一家子私吞了。
    虽然明面上，公婆都说外面的欠债还没还清。
    可她还是不相信，总觉得他们手里肯定捏了钱或者是别的好东西。

 第62章

    没等她说话，宋支书开口了：“明年让爹妈都去你们那边搭把手，住就还是回来住算了，我们这边宽敞。”
    宋爷爷也一口答应下来：“行，就听老大的，我们年纪大了觉轻，换个地方确实会睡不好。”
    宋奶奶想到小儿媳那吝啬的性子，也开口了：“既然我们过去，那明年我们的吃住就都在你家。”
    宋老二一口答应下来：“那肯定的啊，家里缺什么，阿妈你只管说就行。”
    吴巧芳也只能跟着笑：“都不住在我们那边了，吃喝肯定是要跟我们一起了。”
    “就是。”原本去外面看兔子，才回来的宋伟彬听到这话，很耿直的加了一句：“要不我们还是人吗？”
    吴巧芳脸一热，要不是这是自己的亲儿子，她真怀疑这话是不是讽刺自己不是人。
    她只能强笑着教训儿子：“那你也要孝顺些，家里没水就去挑，不能让你爷爷奶奶干重活。”
    她也是要面子的，自然是想要个好名声。
    老人在大哥家时候，早晚都是宋支书去挑水回家，让村里人都夸宋支书孝顺。
    那她以后肯定也不会让公公去挑水。
    但是自己比大嫂强的是，自己大儿子已经顶用了，不像是两个侄女，都不会挑水，干活也不行，就没满工分的时候。
    宋伟彬不疑有他，很爽快的答应了，又凑到两个姐姐那边去问：“那大兔子好肥，姐你们可要等我在家的时候吃啊。”
    “你想的美。”楚丹推了他一把，也问楚红：“二姐，那兔子是不是要生小兔子了啊？”
    主要是两只大兔子一样的伙食，可慢慢的，一只兔子肚子就鼓起来了，总不可能是长膘了吧？
    “很有可能。”楚红也不懂：“先养着肯定能知道结果的。”
    也怪她懒，好些天没去喂兔子了，要不然早就发现端倪，还能问问顾辞。
    听到兔子，吴巧芳就忍不住开口了：“兔子好养吗？”
    她毕竟是长辈，就算是为了爷爷奶奶能在二叔家过得自在些，楚红也愿意大方一回：“等着兔子生了，我给二婶送两只过去，奶奶知道怎么养。”
    “不过这事可不能说出去，要不然影响不好。”
    吴巧芳笑容就真诚多了：“你只管放心，我又不傻。”
    又看着她们姐妹热心的问：“我娘家那边也有不少踏实能干的男同志，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娘家去做客啊？”
    第51章 邀约
    她说这话，倒也是为她们好。
    现在人结婚，除了知青之外，都不可能找太远的。
    主要是出门不方便，去哪儿都要介绍信。
    那想要让人知道自家有年纪合适的男女，最好的办法就是出门做客。
    现在人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就是八卦传的快，只要她们跟着去吴巧芳的娘家，村里没对象的男同志都会找个借口去走一趟。
    可以说找你家谁有点事，可以来借点盐巴，甚至借点酱油。
    不过姐妹俩异口同声拒绝：“不用了。”
    楚红很坦然：“我暂时没找对
    象的打算，过两年再招个上门女婿。”
    楚丹不懂的时候，是年轻无畏，也想找个有权有钱有本事的男人嫁了。
    可现在知道大姐嫁人后过得日子，她都不敢嫁人了。
    不过这话不能明说，得亏有二姐这现成的挡箭牌在，楚丹就装出羞涩的样子：“我还小呢，先等二姐成了再说我的事。”
    吴巧芳也不勉强，开始唠家常，主要是就是显摆大儿子懂事听话学习好，做胎梦，梦到自己生的是儿子。
    楚红不愿多听，干脆出门去转悠一圈。
    现在她是把岭下村当成自己的根据地，自然要多留意村民，最担心的就是从初中回来的几个小年轻，就怕他们年轻气盛，没事给楚老他们找点事。
    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现在大家对读书没什么热情，整个村子里就只有四个初中生。
    当然现在大家重男轻女是常态，大都女孩都是读几年书，能认识字，能写信就行了。
    除了她和楚丹，剩下的四个初中生都是男孩。
    楚红先前也想过，要不要让楚丹再去读高中，可打听清楚后，她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现在的高中生都要参加劳动不说，还会参加一些运动，要是楚丹再和武威搅合在一起，她怕自己会大义灭亲。
    有堂弟陪着，楚红走动很顺利，闲聊几句，无非是鼓励他们好好学习，有文化才能有机会进厂当学徒工。
    幸好现在的人大都循规蹈矩，大白话就是：也被吓怕了，胆子不大。
    下午三点不到，零落的鞭炮声响起，各家烟囱又开始冒烟了。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也是缺衣少食的现在，让人最期待的一顿大餐。
    楚红回到家，厨房里，看亲妈在烧火，奶奶在炒菜。
    自己那一间隔出来前半间屋里，现在也成了客厅，热闹的像是在开大会，都是村里不用上厨的男人们来串门，围坐在那抽旱烟，烤火说闲话。
    烟雾缭绕的让她很想把人都赶出去。
    可这大逆不道的想法，她也只敢想想，不敢付之于行动。
    她看了眼关好的房门，干脆去奶奶屋里抓了两盘瓜子花生过来，热情招呼：“大爷大叔们，先吃点瓜子花生。”
    楚红以往可没这么热情，倒是让大家有些受宠若惊：“不用，真不用。”
    楚红就是不想让他们抽旱烟而已：“大家一年忙到头，难得清闲几日，都别客气。”
    哪怕是瓜子花生这么普通的零食，各家也都是不舍得多买的，只能等吃了年夜饭才摆出来，还不是自己吃的，主要是招待串门的邻居。
    现在能吃上瓜子花生，大家都陆续放下了手里的烟枪，开始嗑瓜子了。
    有这些人在，楚红也不敢去隔壁，干脆去厨房里帮忙。
    现在粮食不易，没人会留下吃饭。
    而且很快就也有孩子跑来喊爷爷，也有人来喊阿爹回去吃年夜饭。
    等人都走了，今儿也不能扫地，楚红只能把以前积攒下来的桔子皮扔到火盆里，才和宋支书打招呼：“你们把我前屋当成客厅我没意见，可你们不能抽旱烟啊。”
    “哪怕关了门，我屋子里也一股烟味。”
    宋支书自知理亏，连忙答应下来：“知道了，以后有人来，就都在厨房这边说话。”
    现在的屋都很深，厨房后面隔出一间小屋是爷爷奶奶住的，前面大半间里，有土灶，水缸还有八仙桌，竹凳子，十来个人也能坐得下。
    楚红这才满意，看到楚丹端着粗陶瓷过来，里面装的是满满的鸡肉和土豆，味道香的让人咽口水。
    她低声问：“厨房里还有没有？我给那边端过去点。”
    楚丹同样低声道：“咱阿妈让奶奶另外盛了一大碗呢，但是二婶就在边上坐着，可不敢让她看到。”
    毕竟这鸡还是二婶家的，要是被她发现肯定会闹起来，反而对老金他们不好。
    “这简单。”楚红看了眼抢着烧火的二婶，特意夹了个鸡腿和几块土豆，迎着二婶似笑非笑的眼神，送到她手上：“二婶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先吃个鸡腿垫垫肚子。”
    原本吴巧芳还以为是楚红嘴馋了，心里还想着一个鸡腿被她给吃了，剩下的那个鸡腿自己等下可得抢到。
    没想到楚红却是给自己夹的，这让她都难得有些羞愧：“你看你，还给我开小灶啊。”
    楚红就笑：“这边油烟，草灰都太多，婶子你去隔壁吃。”
    说完看了楚丹一眼。
    楚丹立马扶着她起来去隔壁：“婶子，咱们去隔壁。”
    楚红就趁机从橱柜里端出一碗鸡肉土豆，还有一碗红烧鱼块，都放到箩提里，给楚老他们送去。
    楚老他们下乡后就都在一起吃，前些天楚红家把用铁水补了好几回的铁锅换了，给了他们用。
    老金就在屋外搭了个土灶，这样屋里就没有烟和灰，烧菜烧水也更快了。
    他们也用大铁锅炖了一锅豆腐白菜，同时用土炉煮了锅饭，正准备吃呢，就看到楚红过来了。
    老金深吸一口气：“好香啊，今儿我们又有口福了。”
    楚红还说了几句讨彩头的好话：“爷爷奶奶们多吃点鱼，明年都有余粮，也吃点鸡肉，咱们来年大吉大利。”
    贾老也难得露出个笑容：“借你吉言，希望咱们明年也能平平安。”
    楚奶奶就含笑催着她：“好孩子，你也快回家去吃团圆饭。”
    楚楚凑到楚红边上，低声道：“苗苗姐给了我一把摔炮，姐姐晚上咱们一起来摔好不好？”
    “当然好啊。”楚红肯定不会拒绝她的邀请，蹲下来紧紧的抱了抱她：“你等姐姐来找你啊。”
    第52章 握手
    她也是听楚楚说要玩摔炮才想到，等下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会放一串串的鞭炮，过后孩子们也会去扒拉放鞭时没炸的哑炮，她深怕他们也跟着去。

 第63章

    记忆里，听到过哑炮引起的事故可不少。
    可惜就算是她说不能玩，也禁止不了孩子们对哑炮的沉迷。
    就算是和大人们说了，他们也都不会放在心上。
    谁让大人们的童年里，也有这样的记忆，最多就是炸到手，疼一会而已。
    楚红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她回去看到二叔和堂弟在贴大红门联。
    宋伟彬看见她从外面进来，随口问：“二姐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喊我一起？”
    楚红面不改色糊弄他：“去看你们有没有漏贴后面窗户的福字。”
    “那怎么可能？”宋伟彬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我们干活你尽管放心。”
    楚丹出来招呼他们：“可以吃年夜饭啦！”
    今儿楚红家的年夜饭，鸡鸭鱼肉里，就缺了鸭肉，红烧鱼，鸡肉炖土豆，肉炖煎豆腐，还有辣椒炒肥肠，骨头炖藕，为了凑够八个菜，还有炒青菜，炒萝卜，炒鸡蛋。
    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吃团圆饭前还特意放了串鞭炮，噼里啪啦的特别热闹，也有了过年的气氛。
    宋爷爷和两个儿子还喝了斤白酒，那都是喝的红光满面，好酒好菜，吃的特别满足。
    他们两家子凑在一起也有九个大人，胃口也都不小，一大桌菜，也都吃的七七八八了。
    宋奶奶吃好后，特意叮嘱还在吃饭的男人们：“你们多吃点菜，鱼就别动了。”
    年年有余，就是要把鱼剩到明年去。
    等他们都放下碗筷，楚红和楚丹收拾桌子，灶台，开始洗洗刷刷。
    要是就自家人吃饭，楚红也不会这么勤快，但现在有二婶在，她肯定不让奶奶帮忙，而是让奶奶歇着。
    就希望二婶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别什么事都指望奶奶替她干。
    宋奶奶看到桌子都用抹布擦干净了，就把瓜子花生端上来，再把竹皮儿暖壶放在桌上，又把才洗干净的大碗也端过来放在桌上：“你们要喝水自己倒。”
    吴秀把手炉递给宋奶奶：“阿妈你拿着暖暖。”
    楚红深怕二婶看不到，又使唤妹妹：“楚丹你再烧一锅开水，把玻璃瓶都灌满塞到被窝里去。”
    还特意加了一句：“爷爷奶奶被窝里塞两个。”
    “哦！”楚丹心里怀疑二姐也偷喝白酒了。
    她也有证据，喝多了酒后话就会多，而且入冬后，爷爷奶奶被窝里都是塞两个玻璃瓶的。
    那至于她又特别提醒？
    吴巧芳没
    反应过来，楚红这话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还忍不住提醒：“别把两个玻璃瓶放一起，撞到会碎，那可就没法睡了。”
    又忍不住显摆：“你们二叔就怕我把玻璃瓶弄破了，特意给我买了个热水袋呢。”
    吴秀倒是听出二女儿的小心思，又听到妯娌显摆，也笑了笑：“玻璃瓶确实不如热水袋安全，只是热水袋买不到。”
    楚红立马帮腔：“二叔从哪儿买来的？我给你钱，你帮我带个给奶奶用？”
    宋老二先看了眼自己媳妇，指着楚红笑骂：“买个热水袋，还要你出钱，你寒碜你二叔是吧？”
    “你等着，过个四五天，我就给你找来。”
    吴巧芳难得没有不舍，反而低头不吭声。
    她心里也懊恼的很，原先他就买了两个热水袋，让自己给婆婆送一个。
    可那天午后，恰好自家亲娘来看自己了，看到热水袋也很稀罕，自己就把另外一个给老娘了。
    后来她也没说，是怕他再去买，不舍得钱。
    结果现在穿帮了。
    要是能回到五分钟前，自己绝对不会让楚红说起玻璃瓶。
    她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肚子，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有这‘护身符’在，不用担心男人会骂自己。
    “我也要。”楚丹和亲二叔可不见外：“二叔给我买个红色热水袋。”
    宋老二依旧是乐呵呵的应下：“行，二叔记住了。”
    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他也明白自家媳妇为人不够大气，这大过年的，他也不愿意把人给骂的抹眼泪。
    很快又有村里人来串门，说说笑笑热闹起来。
    年轻人多了，宋伟彬就吆喝着开始打牌。
    吴巧芳就坐不住了，起身好声好气告辞：“阿妈，我先回去了，明儿再来给您拜年。”
    宋奶奶点头：“天黑了，路上慢点走。”
    楚红回到房间里，抓了两把糖塞到兜里，又拿起新买的手电筒，才悄悄出门，准备去找楚楚。
    她才出门，就听到了小黑愤怒的喵喵叫：“你放开我…”
    楚红想到先前小黑被自己悄悄的送去大姐家了，怎么又会被人抓了？
    难不成是有人馋小黑的身体，趁着小黑回家，就暗下黑手…举起手电筒照过去，却看到是顾辞抓着小黑在边上。
    楚红赶紧按灭手电筒，走过去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顾辞深怕她误会自己，赶紧解释：“小黑可能是去找我了，可小黑养的太好了，被岭上村的二流子盯上了，我才趁着天黑把小黑给送回来。”
    楚红嘴角抽了抽，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不能实话告诉他，小黑是自己特意送去盯梢的。
    她怀疑自己实话实说，顾辞会怀疑自己脑子烧糊涂了。
    再想到有人盯上小黑了，那小黑就不合适再去岭上村了。
    就算自己担心大姐，可小黑的命也是命。
    顾辞又把小黑送到她手上：“你把小黑抱回家去用绳子绑一下，或者是装进箩筐里，免得等下又跟着我回去。”
    小黑在那骂骂咧咧的喵喵叫：“姓顾的，老子和你势不两立…”
    楚红接过小黑后，揉了揉小黑脖颈，手一松，小黑就灵巧的飞跃离开。
    顾辞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抓到了两只手，柔软又冰冰凉。
    他心里一荡，无意识的抓紧她的双手：“有点冷，你怎么不多穿点？”
    他的手倒是很暖和，堪比暖手宝，这让楚红有点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醒他现在的行为可以算是耍@六氓？
    又听到有人走过来，楚红深怕被人撞见，干脆反手拉着他去房屋侧边。
    第53章 过年
    顾辞这下反应过来了，飞快松开手，面红耳赤的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握手而已，楚红原本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可听到他急促的呼吸，脸也有点热了。
    楚红故作淡定：“没事。”
    又转移话题：“你们年夜饭吃什么好吃的了？”
    “挺好的，骨头炖土豆，还有白米饭。”顾辞还是很体贴的，不用她问就说了：“这几天你大姐婆家也很安静。”
    既然他说起这事，楚红也问他：“先前和大姐夫走的近的那个女知青，今年有没有回家？”
    “她也回家了。”顾辞也一直留意陈梅：“昨儿早上走的，是苏红旗骑着自行车送她去镇上坐车的。”
    要是她不问，他都不知道该不该说。
    总觉得说出来，像是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
    可要是不说，他又怕楚红她们没有心理准备，不知道提防，以后会吃亏。
    “我听说陈梅初五就回来，要是你不放心，我可以去镇上盯着点。”
    “初五啊？”楚红设想一下，有野心的姑娘想嫁给有妇之夫，那肯定是催着他们离婚，那才有机会鸠占鹊巢。
    可凭着自家爹是支书，就能让苏家人不敢太过分，不敢和楚彤离婚。
    那她就只能铤而走险，要么先把生米煮成熟饭，更狠一点，就是凭着肚里进门。
    谁让乡下人都看重儿孙，生不出儿子的是绝户。
    也没几个男人，能像自家爹一般，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
    楚红有点遗憾，自己没见过那位想上位的女知青，要不然也能摸到几分心思。
    现在只能先问他：“我大姐和陈梅谁更好看？”
    顾辞脱口而出：“你最好看。”
    说完才发现自己理解错她的意思，继续面红耳赤辩解：“我觉得你大姐比她好看，但各花入各眼，可能苏同志的眼光比较特别。”
    楚红嘴角抽了抽，又问：“陈梅和知青们的关系好不好？”
    “知青点里也经常有点小矛盾，不过也没打起来过，女知青那边我也不清楚。”
    “男知青这边，一开始好几个人对陈梅有好感，到现在也还有人想追她。”
    “还有人劝她别和苏红旗走的太近，说影响不好。”
    “她就说苏红旗爱学习，她也不好拒绝…”
    楚红从他的话里，一点点琢磨陈梅，最后心里很佩服，这不就是传说中：我不拒绝你对我好，不主动找你。
    再加上一句：我们都是朋友，互相帮助。
    楚红有点肯定：“她家境不太好吧？”
    “据说父母都是顺安市的工人，家里只有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弟弟。”

 第64章

    顾辞说完又反驳：“可我觉得她说的是假的，她家里没有给她寄过包裹，她从不去买零食吃。”
    “要是真的是工人家庭的独女，父母肯定会贴补一些。”
    “除了她，别的知青不是收到包裹，就是收到汇款。”
    “不过她自己说家里给她寄了钱。”
    楚红听完后，叹了口气：“初五那天，我也去镇上一趟。”
    要是苏红旗去接她，那自己就可以劝大姐趁早打算了。
    说来也讽刺，正经岳家都不愿意来，对别的姑娘倒是够殷勤的，包送上车，就不知道还会不会去包接。
    顾辞就迫不及待开口：“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陪你一起去。”
    楚红没有拒绝：“行啊。”
    又对他道：“你来都来了，就去看看楚楚他们吧？”
    “好啊。”顾辞说完就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忘记带红包出来了。”
    楚红从兜里掏出三个红纸包递给他：“你先用我的，我再回去拿就行。”
    还忍不住皮了皮：“你比我小，这是姐姐给你的红包，不用惦记着还给我哦。”
    顾辞特别镇定：“我正月初八的生日，只比你小几个月。”
    年纪是没办法改变的，他早就有心理准备，
    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打退堂鼓。
    当然心里还是有点郁闷的。
    楚红忍不住哈哈一笑：“你这是提醒我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吗？”
    顾辞厚着脸皮道：“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我想要吃鸡蛋面。”
    遇到她之前，顾辞也幻想过未来的另一半，应该是温柔大方，学习成绩出众，有共同语言，才能共同进步。
    可现在，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她上心，还时常想着能看到她。
    这来回一趟差不多得一个小时呢，一点也不觉得远。
    既然认定她，那自然是不能和她太过客气。
    楚红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宋老二的声音：“小红你在哪儿呢？”
    楚红示意顾辞赶紧走，自己也回到家门口，笑着道：“我和楚楚说话呢，二叔你找我啊？”
    宋老二递给她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你妹妹的已经给了，这是你的，我先回家了。”
    楚红眉开眼笑的道谢：“谢谢二叔，二叔明年发大财。”
    “嘘。”宋老二低声道：“要是你叔发财了，明年给你的红包翻倍。”
    楚红知道他这红包是私下准备的，因为去年结婚后，就已经算是大人了，长辈不用再给自己红包。
    可二叔依旧是私下给了，她记得去年红包有十块钱，可惜原身花钱大手大脚，也是生怕钟国兵饿着，都买了饼干桃酥这些，好让他能垫垫肚子。
    可惜一腔真心喂了狗。
    她先回房点了油灯，看到二叔给自己红包里还是十块钱，也依旧收好，另外包了两元的三个红包。
    为了让楚楚他们能用，红包里的钱都是一毛二毛的。
    其实现在给红包，正常的数目就是一毛二毛，谁让现在孩子多，再多就包不起红包了。
    可怜孩子们拿到红包，都没处花。
    她又琢磨着，岭下村能不能办个代销店？
    不过手续肯定麻烦，等养鸭场先办起来再说。
    她又悄悄的去了后面，也给楚宴，楚楚和小金每人一个红包：“这是姐姐给你们的压岁钱，晚上记得都压在枕头下。”
    三人都眉开眼笑的道谢，楚楚又拉着她出门：“姐姐，我们在等你一起玩摔炮呢。”
    往常晚上八点多，村子里早就寂静无声，大家都已经睡了。
    但是今儿，家家户户都还是油灯摇曳，还能听到零落的鞭炮声，孩子们的笑闹声。
    虽然吃的不够精细，穿的不够时尚，可楚红确实感受到了过年热闹的气氛。
    第54章 哑炮
    大年初一早上，大家都是掩耳盗铃一般进山祭拜，哪怕路上碰到村里人，不是当没看见，就是点个头就各走各的。
    宋支书一家下山后，宋奶奶和儿媳孙女们又开始准备中午的菜。
    宋老二他们三人，从大年三十到年初一，都是在大哥家吃的。
    他们一起下山后，吴巧芳还特意回家去拎拜年礼物。
    十年前困难的时候，走亲戚能拿点番薯玉米就不错了，都能算是救命粮了。
    现在日子好过了，走亲戚一般都是四样点心，一斤饼干，一斤白糖，另外可以加一瓶罐头，一斤麻花，或者是红枣，或者是鸡蛋，要是能有挂面，糖果，水果，那就是特别体面了。
    吴巧芳昨晚上因为贪了给婆婆的热水袋，被自己男人训了几句，还威胁她要是再做这样的事，就不让她管钱。
    因此她看着自家男人准备的一兜四五斤重的苹果，一罐铁盒装的饼干，一斤红枣干和一斤麻花。
    虽然很肉疼，却依旧是不敢把苹果拿出来几个，也不敢倒出一半饼干。
    她干脆拎着两样贵重的过年礼，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务必让大家都看到自家给老人准备的年礼有多丰盛。
    也幸亏吴巧芳不知道，自己男人偷摸着给两个侄女包了十一元的红包。
    没错，宋老二就是这么偏心，给楚红的红包有十块钱，可给楚丹就只有一块钱，另外还塞给了亲妈二十块钱。
    主要是前年的时候，儿子在镇上供销社边遇上二流子，索要钱财不给，被打破头。
    幸亏楚红看到了，不停的高喊着‘抓六氓’才把那些人吓跑。
    又把儿子送到医院，两人仅有的那点钱交了住院费，她又急忙跑回来来喊自己。
    医生都说幸好送去及时，要不就不只是轻微脑震荡了。
    宋老二心里就觉得是楚红救了自己儿子一命，因此不管是去年，还是今年给楚红的红包，都是十块钱。
    他就觉得，只要自己兜里有钱，就不能忘记这救命之恩。
    而现在，吴巧芳满村子转悠后，赚足了大家羡慕，才到宋支书家。
    宋支书，宋老二和两个年纪相仿的堂哥堂弟们在打牌，看到她来了，很无语：“我都以为你是临时去供销社买了，怎么现在才来？”
    吴巧芳低眉顺眼：“和前面的婶子说了会话，东西我都拿来了，就先放到阿妈他们屋里头去好不好？”
    和宋老二一起打牌的人，还有边上在围观打牌的人，看到吴巧芳拎来几样礼物，都夸他们：“你们对叔婶可真孝顺，这么多好东西，得花不少钱啊。”
    “老二你以后有什么来钱的路子，可别忘了我们几个兄弟啊？”
    听话的媳妇，厚重的礼物，都让宋老二虚荣心得到满足，挥手示意自家媳妇把礼物拎走，故作不在意的应下：“行啊，都是自家兄弟，本来就该有福一起享。”
    宋支书脸上不动声色，却踩了亲弟弟一脚。
    宋老二就不敢多少了，立马专注手里的牌：“该我出了对吧？一对八。”
    宋伟彬却在灶后烧火，看到亲妈来了，迫不及待的道：“阿妈你去帮我烧火吧？我去找小群他们玩一会儿。”
    吴巧芳心里很不满，不是对跑的没影的儿子不满，而是对没露面的楚红楚丹不满。
    女孩子不围着厨房灶台转，反而是让自己的儿子烧火，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问在煎豆腐的宋奶奶：“楚红她们姐妹去哪儿了？”
    “应该是去换鞋子了吧？”宋奶奶往锅里加了一勺水：“这天冷，山上霜多，布鞋都打湿了。”
    像他们就干脆穿了旧鞋子去，回来换成棉鞋就好了。
    可姐妹俩却穿的是棉鞋，回来就喊冻着脚了，就都去烤火了。
    吴巧芳又问：“咱们中午吃啥菜啊？”
    自己拎了这么多好吃的来，她自然是盼着婆婆能烧肉。
    她可是知道，去年大哥大嫂买了不少肉呢。
    宋奶奶就报了菜单：“鲫鱼豆腐汤，肉骨头炖萝卜，鱼冻，青菜豆腐，再烧一锅大米饭。”
    宋奶奶心里想的是，都是自家人，又没外人，这样的饭菜也算是顶好了。
    吴巧芳心里却腹议她小气，自家男人花了十五块钱买的厚礼，婆婆却连碗红烧肉都不做，就知道给老大家攒家。
    才跑出去没十分钟的宋伟彬又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大伯不好了，栓子被鞭炮炸到眼睛了，宋叔请你帮忙骑车把人送去医院。”
    倒不是栓子爸想求人，而是他不会骑自行车，牛车速度慢，就只能求宋支书帮忙了。
    宋支书立马放下手里的牌：“行，我这就走。”
    原本躲在屋里烤火的吴秀立马拿着医药箱出来，楚红楚丹女也都跟着她去栓子家。
    楚红昨儿也冒出哑炮危险的想法，可昨儿平安无事，她还以为自己想多了呢，没想到大年初一有孩子出事了。
    现在乡下人大都重男轻女，但是栓子家是例外，因为栓子亲爸前些年受过伤，医生说有可能会影响生育。

 第65章

    结婚七年后，终于得了个儿子，取名栓子，就是为了贱名好养活。
    今年栓子七岁了，楚红还记得去年遇到栓子，这小孩子还吸着鼻涕问自己读书难不难？
    现在看到脸色惨白的孩子，被浑身发抖的亲爸抱在怀里，用毛巾捂着孩子的额头，那红色的毛巾有一大块被血浸湿了。
    栓子妈也瘫坐在地上，不知道是吓还是怕，牙齿都在打颤，看到吴秀的时候，她哭嚎着喊：“嫂子，救救我家栓子。”
    吴秀一看这状况，心里就明白自己白来这一趟了。
    “我医术不行。”她只能安慰：“你别急，我家有粮骑车送孩子去医院，有医生在，孩子肯定会没事的。”
    她话音还没落下，宋支书就骑着自行车过来了，让栓子爸抱着孩子坐在后面后，就迅速骑车离开。
    留下不少听到动静后，跑来看热闹的村里人。
    楚红瞄了一眼四周，好家伙，一眼望去都是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人。
    起码得有两百人，让她怀疑每家每户都有人来看热闹了。
    趁着现在人多，楚红就趁机给大家提个醒。
    她高声喊：“大爷大妈，叔叔婶子们，大家都看到了，小鞭炮也有很大的破坏力，大家都看着家里的孩子点，最好别让孩子玩鞭炮。”
    第55章 脉像
    原本大家确实没把孩子们找哑炮的事放在心上，大家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
    可现在亲眼看到严重的后果，不用楚红说，大家
    也都放在心上了。
    楚红身边大婶弱弱的嘀咕了一句：“你早知道，怎么不早提醒我们啊？”
    楚红心里恨不得把她踢到九霄云外去，最恨就是这种马后炮，没出事故前，自己就算是早提醒了，他们也会把自己的话当成耳边风。
    她只能一脸沉重：“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而已，改天我去镇上找领导仔细问问。”
    “也把咱们这边的事故汇报上去，让更多的人知道危险，以后就不会再有人受伤了。”
    可惜她知道，这只是她自己美好的愿望而已。
    别说是现在传播靠人吼的时候，就算是十几年后，几十年后，各种严重的后果能在报纸上，电视上，手机上看到，却依旧是断绝不了。
    楚红又问栓子家里人：“你们先前有谁看到栓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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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栓子的父母只生了他一个独苗苗，但却有不少堂哥堂姐堂弟堂妹，就有孩子弱弱的道：“我看见栓子偷偷从爷爷他们房里拿出好几个两响炮，我问他要，他还不舍得给我，就让我们看着他玩。”
    现在的两响炮体型较大，这种鞭炮点燃后会窜向空中，然后再爆发出第二次响声。
    嘭啪。
    特别有气势，可都是大人才敢放的。
    孩子的妈听到这话，挥手就用力拍了下孩子的屁屁：“我看你是欠揍，都交代你们不准碰的，竟然还敢私下玩。”
    心里却第一次感激栓子的小气，要不然现在去医院的就不一定是栓子了。
    边上的大人孩子也都松了口气：“栓子胆子也太大了，我都要用竹夹子夹着两响炮才敢点火。”
    也有人恍然大悟：“我说呢，那小鞭炮炸到手，最多也就起个泡，怎么可能会这么严重，原来是两响炮。”
    楚红听他们这些话，就知道他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估计他们家的孩子在玩小鞭炮也不会阻止，决定找个时间开个大会，让大家加深一下印象。
    宋支书送人去医院的时候，是早上九点多，回来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宋支书不等家里人开口问，就先发制人：“先给我弄点吃的。”
    中午还剩下不少饭，楚红就去烧火，还不忘让楚丹上厨：“敲一个鸡蛋，炒个青菜鸡蛋饭。”
    说完都觉得自己融入的很好，鸡蛋都舍不得让敲两个，真够勤俭节约了。
    吴秀倒了杯茶，拿了四块花生米花糖给他：“先喝点水，这个时候怎么没吃饭啊？”
    谁家男人谁心疼，这大年初一就让他载人去镇上，来回差不多四十里路，怎么连中饭也不请他吃呢？
    宋支书就着热茶吃了米花糖，才有力气说话：“不幸中的大幸，那小子运气不错，没伤到眼睛，是额头和耳朵伤到了。”
    “不过伤口不小，清理的时候他到后来都喊不出来了，小脸白的吓人。”
    “现在还得住院，医生说要是发热会很麻烦。”
    他难掩唏嘘：“栓子他爸也都被吓掉了半条命，哪能记得吃饭啊，中午还是我去给他买了碗面条。”
    又很无奈：“今儿是大年初一，医院食堂就只有面条，我去的晚了些，就只有一碗面，要是想吃得等他们揉面，我不愿意等，就先回家来了。”
    他才骑车进村，就有人大喊一声：“支书回来了。”
    吓得他差点就摔倒。
    之后就是每家每户都有人跑出来问栓子怎么样了？
    反正他是一路走着，一路解释回家的。
    他才说完，栓子爷爷奶奶也都过来了。
    先前他们听到栓子的眼睛没事，人也没事，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地。
    就想到得来谢谢宋支书。
    栓子的爷爷别名是宋二狗，按着辈分，宋支书得喊他三叔。
    他先塞给宋支书一个红包，一脸感激：“有粮，今儿真是多亏你了，大年初一让你去医院，拿着红包去去晦气。”
    宋三奶奶拎着一篮子鸡蛋，塞给宋奶奶：“给有粮补补，咱们村都指望着有粮呢。”
    客气推辞一番后，宋家人收下了鸡蛋和红包。
    宋支书也开口：“仓库那有自行车，三叔你让家里人拖去学，让有福去教他们，很快就能学会的。”
    这样就不用再让他去送人了。
    其实村里很多人都去借公用的那自行车学会了，要不是今儿三叔家出事，他还真不知道三叔家三个儿子，一个都没学会骑车。
    宋三叔连连应下：“行，回头我就让他们去学。”
    又道：“等下我们想借牛车去一趟医院，亲眼去看看也能安心。”
    宋支书点头：“那你们去的时候带上脸盆，搪瓷缸，水壶毛巾，也省的他们要另外买。”
    “还有多给阿雄带件外套，晚上冷，免得冻着。”
    别说是沾亲带故的堂堂亲，就算是外人他也会提醒几句。
    临走的时候，宋三奶奶有点为难的看了看吴秀，吞吞吐吐的开口：“有粮媳妇，我家老三家的听到好消息后晕了过去，要不辛苦你去给她瞧瞧去？”
    因为自家儿子的身体导致子嗣艰难，他们老两口对三儿媳本就多宽容几分。
    吴秀也一口答应下来，楚红不放心，体贴的拎着医药箱：“我们一起去。”
    明知道现在遇到医闹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吴秀当上赤脚医生后，就给发烧感冒的人开过药。
    也不知道是现在人的抵抗力好，还是药没掺假，反正最多拿两回药，就都药到病除了。
    还没遇上晕倒的病例呢？
    可这晕过去也有很多可能，楚红心里回想了下：现在人高血压不多见，低血压倒是一大片。
    楚红觉得，虽然自己是半吊子，但是比亲妈这半吊子赤脚大夫看的多。
    宋三爷爷家可没有分家，三个儿子结婚后，两间房子左右两边又多了三间屋子。
    现在老三家出了事，家里过年喜庆的气氛都没了。
    吴秀先给晕倒的栓子妈左右手都把脉，最后有些不确定的道：“好像是喜脉？”
    吴秀跟着贾奶奶学医的时候，楚红就会拉着楚丹旁听。
    她就觉得能学点皮毛也是好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了呢？
    第56章 拜年
    像现在，楚红也跟着感受了下传说中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的脉像。
    楚红提醒亲妈：“先把三婶弄醒，再问问她上回是什么时候来事的。”
    吴秀掐她的人中。
    第一回下手不敢太狠，以至于栓子妈眉毛都没动一下。
    吴秀又用力掐了一下，这下栓子妈终于睁开眼了。
    她挣扎着想起来：“我这是怎么了？我得去看栓子。”
    楚红走到门口去，把地方让给她们两人说话，免得她们尴尬。
    吴秀和她低声说了几句，栓子妈不敢置信的护着自己肚子：“真有可能吗？”
    “不正好要去医院吗？”吴秀温声道：“让医生给你再检查一下。”
    栓子妈热泪盈眶：“哎，我，嫂子真是多亏你了。”
    吴秀也压低声音和她开玩笑：“我可没这个本事，是多亏阿雄才对。”
    楚红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不过未免她们尴尬，她只能当自己没听到。
    回去的路上，吴秀倒是有些遗憾：“咱们娘俩都是半吊子，也不知道准不准？要是贾老能来替她把脉，肯定不会出错。”

 第66章

    楚红也觉得错过了个好机会。
    主要是母女俩因为栓子妈晕倒才过来的，自然不会叫贾老跟着来，就怕她有什么事，栓子家人都把怒气怨气冲贾老去。
    可要是早知道是怀孕了，那是好事，让贾老诊出来，也能算是开门红。
    “还是小心点好。”也不怨楚红小心谨慎，毕竟要是出点事，还会连宋爷爷有一个姐姐，还有弟弟妹妹。
    大姐出嫁后很快就去世，没有留下儿女，曾经的大姐夫很快就另娶，现在也没来往了。
    小妹嫁到后吴村，生了一儿二女，前些年的年景不好，没了一个女儿。
    儿子成家后，也早
    已生了二子一女。
    女儿嫁给了镇上工人，也生了两个儿子。
    对了，宋有福的媳妇，就是后吴村的人，是他去小姑家拜年的时候看中的。
    所以现在还没结婚男女青年特别喜欢走亲戚，指不定未来的另一半就能在亲戚村里找到呢？
    宋二爷爷也只有一女一儿，房子就建在楚红他们前面。
    因为二爷爷比自己爷爷小十多岁，他结婚又晚，儿子才二十六岁。
    他儿子结婚也晚，现在孙子才两岁。
    要是楚红没离婚，指不定明年就会生孩子了，相差两岁的孩子，却相差了一个辈分。
    他们也都是早些年就约好了，年初一午后来给宋爷爷拜年。
    楚红进门就看到近二十个人在院子里说说笑笑，还有好几个孩子在你追我跑打闹，差点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吴秀开始喊人：“姑父，姑妈…”
    楚红也想起来他们是谁了，跟着喊人。
    来了这么多人，那肯定是要吃晚饭的，楚丹已经洗了一大盆青菜，开始在切萝卜了，看到楚红进来，喜出望外：“姐你可终于回来了，晚饭三点半就可以烧了，得准备三桌的菜。”
    楚红算是明白，为什么过年前，爷爷奶奶总说留着过年待客吃。
    这么多人，要不是年前多买了些肉，多备了些菜，今儿也就只能招呼大家多吃：青菜萝卜豆腐保平安了。
    楚红低声问：“姑婆他们那边，今年来的人格外多一些啊？”
    以往就只有姑婆，带着儿女孙子过来拜年。
    今儿不仅是姑婆一家子都来了，很少见面的表姑一家子也都来了。
    楚丹也是一脸茫然：“是啊，奶奶本来说两桌足够了，现在起码得三桌，咱爸和二叔去小叔家借桌椅板凳了。”
    她说的小叔，就是二爷爷的儿子。
    楚红倒是想起来了，原先爷爷从姑婆家借了钱，去年还清了。
    或者是听说自己得了一笔意外之财。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老话果然有道理。
    家里腌肉都放在楚红房间的外间大缸里，池塘里的藕挖出来后都没洗过，宋爷爷后来还从村里换来不少藕，整出六道菜还是很容易的。
    宋奶奶被小姑子拉着说话，心里也惦记着晚饭，借着倒茶出去一看，见两个孙女和两个儿媳都已经在烧火，切菜，炒菜了，也就很放心的拎着开水壶进去了。
    吴映红就是姑婆的女儿，嫁的男人是镇上搪瓷盆厂里的，后来招人，吴映红也托人帮忙成了临时工。
    前些年宋家还从自家借了钱，她想着亲戚里是自家是双职工家庭，家境最好，真怕大舅舅又问自己借钱。
    娘亲舅大，她也不能不来拜年，因此干脆不让自己男人跟着来，就算是大舅舅问自己借钱了，她也有借口推脱自己不当家。
    可没想到，去年大舅就把钱还清了，还听说楚红招了个上门女婿，最后上门女婿去上大学，楚红离婚后还要了好大一笔赔偿。
    还有六台拖拉机，听说也是楚红特意到申城去申请来的。
    这就让他们很震惊了。
    再有就是他们上班的厂里，是市里的分厂，机器都是市里淘汰下来的，入库的时候才发现好几批搪瓷盆都出现了质量问题。
    原本是最受欢迎的，新人结婚必须买一对双囍的搪瓷洗脸盆，囍字变成了喜，一对喜鹊也变成了一只喜鹊。
    就是少了另外一半。
    虽然说是破除那啥，但是这样的洗脸盆意头不好，让她去买，她都不乐意。
    当然要送出去的货是加班加点的重新做好运出去了，瑕疵的两千个脸盆就在库房里堆着，领导让大家想办法销出去。
    现在又不能私下买卖，还不能降价，要不然材料对不上，得他们掏钱贴补，这就更难销了。
    因此吃晚饭的时候，吴映红就和宋支书说起这事：“大表哥，我听二表哥说，年前你都给收购部供应了不少菜蔬，我们那有一批瑕疵的洗脸盆，你能不能替我们想想办法啊？”
    宋支书听她说完后，好一会儿才摇头：“你要说二百个，那我或许可能有法子，这两千个盆，那真的太多了。”
    他先前还纳闷，今年姑妈他们的礼物特别重，比以往多了两斤江米条，两斤干红枣。
    原来是有求于自己？
    不过帮不上忙也没办法，明儿去姑妈家拜年的时候，自己也多拿一罐子饼干就行。
    第57章 差价
    吴映红本来就没抱还多希望，闻言也只是和大家抱怨：“那批货销不出去，倒霉的是我们，连着两个月都没发工资了。”
    “原本还说两人在同一个厂里上班还能有个照应，现在真怕一起下岗。”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不知道以后…”
    宋姑婆见女儿说个不停，只能开口打断她的抱怨：“行了，你们又不是厂里领导，指不定过几天领导们都已经想到好办法了。”
    宋爷爷也招呼她：“映红你多吃点肉。”
    虽然肉是腊肉，也就切的薄薄一片片，但是数量不少，腊肉炖豆腐，吃着连豆腐都特别香。
    宋二爷爷也跟着夸：“这藕也好吃，小红小丹都像嫂子，厨艺好。”
    另一桌的吴巧芳听到这话，赶忙道：“楚红烧菜太费油，二叔你都不知道，她炒藕的时候，用了一大勺猪油呢。”
    今儿厨房里摆了一桌，中间的屋里也摆了一桌，另一边也摆了一桌。
    楚红就领着小孩子们坐了一桌。
    孩子们话都多，又闹腾，她也就没听到二婶他们的话。
    不过吴映红吃好晚饭，等长辈们说话的时候，也跑来找楚红了，又把那些话说了一遍，最后满脸希翼的低声问她：“你能不能联系申城那边的人？帮着卖出去？”
    楚红勉强笑着问：“供销社里搪瓷脸盆是三块八一个吧？”
    他们这边购买搪瓷脸盆不需要票。
    可将近四块钱的价格也不便宜，像乡下，木头做的脸盆也就三毛钱一个，木桶也不过五六毛钱。
    好处是搪瓷脸盆拿着轻便，结实，好看。
    缺点是表面很怕磕碰，磕碰处容易被氧化，然后就生锈而出现孔洞，并且还会越来越大。
    这个时候就得拿到镇上，花三五分钱，有师傅会锔瓷，俗语叫钉碗盆。
    当然那师傅也是拿工资的工人。
    吴映红也有点不好意思：“对。”
    “可这必须原价卖出去，要不然会被总厂追责。”
    要是真的以瑕疵品的价格卖，肯定有人愿意贪图便宜买。
    可一样的价格，谁会愿意买瑕疵品？
    楚红心里一动：“现在大米一毛四五一斤，你们厂里领导要是能愿意用大米换，那我们这能把这一批瑕疵品换出去。”
    吴映红来找楚红，是想让她联系前夫。
    她以为拖拉机是前夫帮忙的，那既然能帮上这样的大忙，就误以为前夫家有人在厂里当大领导，那让工会发有瑕疵的搪瓷脸盆也没关系。
    可现在听到楚红说要用大米换，她也不能做主，就不再多说，反而转移话题：“小红啊，听说你还想招婿？那你得趁着年轻找，要不让我阿妈替你寻摸寻摸？”
    “我也不急。”楚红倒是有些遗憾，要是能用粮食换，那两千个搪瓷脸盆在乡下肯定能畅销。
    农村里的人舍不得花钱，但分给自己的粮食，那都觉得是不用钱的，用近三十斤粮食换搪瓷脸盆。估计都能愿意。
    宁愿少吃点大米，多吃点玉米野菜番薯这些杂粮，也得有看着就体面的搪瓷洗脸盆。
    当然楚红自己是肯定舍不得用粮食换的。
    因此送他们离开时候，楚红还特意叮嘱一句：“小姑，要是愿意用粮食换，记得来找我啊？”
    等他们离开后，宋支书有点纳闷的看着楚红：“你揽这事不嫌麻烦啊？”
    毕竟自己的女儿，横看竖看也不像是特别热心助人啊？
    楚红凑到他身边低声道：“用粮食换可以赚个差价，咱们自己还能趁机囤粮食。”
    不仅是自家吃的，楚老他们也有七个人呢。
    粮食缺口太大，从外面买价格高，还不安全。
    宋支书一脸警惕的看着她：“缺斤少两的事，咱们可不能做啊？”

 第67章

    第一反应就是换粮食的时候，三十斤她就说只有二十九斤。
    楚红
    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还是我亲爹吗？怎么把我想的那么坏？”
    “我的意思是，和厂里说一毛五一斤，可他们肯定没粮票。”
    “没有粮票，咱们和厂里换就能算是二毛六一斤。”
    “但是咱们用搪瓷脸盆和乡亲们换的时候，算二毛五一斤。”
    她都觉得自己真的是堕落了，为了一分钱利润在这费心思。
    楚红先前去黑市上打听过，一斤粮票能换一毛钱，全国一斤粮票能换三毛钱。
    可谁让现在的米面都是属于紧俏物资，必须凭票购买。
    宋支书心里嘀咕：无商不奸。
    当着女儿的面，说的就好听：“算了，上赶着不是买卖，也可能有风险，咱们还是安稳着点吧。”
    楚红也想过：“这不正好咱们现在有个集体供应的条子嘛？又是能直接和厂里对接的，就是麻烦点而已。”
    不过这确实也急不来，楚红又和他商量：“先前栓子被两响炮给砸伤了，为了安全起见，你初三送菜回来后，就说去问过领导，不管是两响炮还是小鞭炮，都是有危险的，不恰当点燃都会伤到人。”
    宋支书点头：“确实得注意些。”
    年初二，宋爷爷宋奶奶还有二爷爷，两大家子人都去了后吴村，去姑婆那走亲戚。
    楚红不愿意去，就留下看家。
    趁着今儿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悄悄喊来楚老他们后，干脆关上门。
    正月初二都是回娘家，或者是走亲戚的时候，别人一看谁家的大门关了，肯定以为这家人都去走亲戚了。
    楚红和他们一起烧鲫鱼豆腐汤，吃猪脚冻大米饭，还能围着火盆烤火说闲话，也过得很愉快。
    不过楚老他们还是担心有人会发现他们都不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午饭后坐了一会儿，也都悄悄回去了。
    倒是让三个小的多留一会儿。
    楚红就抱着楚楚，给他们讲故事。
    主要是她发现，三个孩子都有点悲观，胆怯不安。
    而凭着她自己仅有的记忆，也是这些人里，只有楚楚这个小姑娘，做为童养媳的存在活下来。
    这就让她很纳闷，现在他们乡下没有天灾，也不大可能会有粮食危机，他们是因为什么事故都没命呢？
    自己现在算是已经改变他们的命运了没？
    她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让村里人都温饱不愁，那样大家才不会觉得楚老他们的存在是浪费粮食。
    第58章 拜年
    大年初二下午，宋支书又走家访户，确定好每家一定要送二十斤青菜，明儿早上六点钟前送到大队部。
    现在青菜已经老大了，都是自家地里种的，宁愿多个半斤八两，也不会少一两。
    等到了年初三一大早，连着前面两个村早已约定好的数量，一起送到收购站。
    宋支书也不会亏，像自家村里收了八百九十五斤，每家二十斤，可村里只有四十二户人家，就多出来五十多斤菜的利润。
    加上另外两个村子里的，总共多了一百六十二斤菜，一分一斤也有一块六毛钱。
    先前两次换的是东西，最后也多了几斤饼干。
    这回拿的是钱，他就有些紧张了，偷摸着和楚红商量：“这钱用不用交公账？”
    “不用。”楚红见他不安的样子，就提醒他：“等天热起来了，收购部就不大会收咱们的菜了，外面农场里运过来多的是。”
    “再者你这来回跑，也得算上点车马费吧？”
    就算现在把钱交到公账里，可之前多出来的饼干火柴，他们可都全留下来了。
    这不是现成的把柄吗？
    幸好自己是会计，要不然确实麻烦。
    不对啊，她怎么也跟着傻了，直接把钱发下去不就好了吗？
    楚红不想让这事传出去，就和宋支书商量：“等天黑了，再让大家来分钱，顺便讲一下哑炮危险。”
    村里嫁娶都是临近几个村的，因此现在走亲戚，一般不会留下过夜。
    就算是有留过夜的，也是实在亲戚，又只分两毛钱，应该不会眼红，不至于出去乱说。
    而且自家做的事，也没违纪犯法。
    现在他们得先去二爷爷家拜年，吃晚饭。
    别看一家只能分两毛钱，可这钱就像是白捡的一样。
    晚饭后都凑在一起吹牛皮，讲古，打牌的人听到宋支书拿着喇叭喊，带上零钱去大队部发今儿收的菜钱消息，都是兴高采烈的去大队部前面等着了。
    宋支书拿着名册先点名，确定都到了后，才开口：“今儿每家二十斤菜，账结清了，我原本想留在公账上等年底一起发。”
    “不过想到这是咱们今年第一笔收入，就想有个好兆头，先给大家发了。”
    “发钱之前，再给大家说一下栓子的事。”
    “我特意去问医生和领导了，不管是小鞭炮还是两响炮都有##成分，都很危险。”
    “大家都看着孩子点，别让孩子去扒拉哑炮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宁愿给孩子买点摔炮。”
    “栓子是运气好，眼睛保住了，可他也还得再住几天院，花了二十几块钱，够心疼人吧？”
    这话确实让大家都听到心里去了，大家都经历过特殊年代，粮食困难的三年，更让大家养成了节俭，爱囤粮食的好习惯。
    宋支书说完后，又大声道：“现在让队长来点名，点到名字的，到会计那去领钱。”
    队长年初一不在，也是丈母娘没了，去岳家帮忙，到今儿才回来。
    既然队长回来了，宋支书就把活让出去了。
    要不然好像整个村子都被他们父女把控着，传出去就不好听了。
    楚红已经先从几家换了零钱，现在有人来领钱，就先问一声有没有八毛零钱。
    没有就给人家两毛钱。
    有零钱就收了八毛钱，再给人家一块钱。
    现在人都爱攒钱，而且也没把钱存银行的习惯，都是藏在家里的。
    因此大都人都带来了零钱，到最后钱都分完了，楚红也还剩下一把零钱。
    宋队长看到后就笑了笑：“小红你把零钱都留着，下回分钱就不用愁没零钱了。”
    边上有人就摇头：“自留地里菜都隔的差不多了，自家都得省着点吃了，没菜往收购部送了。”
    以前大家吃青菜饭，为了省点大米饭，那是放了大半青菜。
    现在青菜萝卜都不多了，很多人家都开始吃咸菜，梅干菜，腌萝卜了。
    另外有人问：“支书，等五月后，地里的菜蔬就多起来了，还能有这样好事吗？”
    宋支书可不敢打包票：“到时候我再去问问，时间不早了，外面冷，大家都先回家去好好过年。”
    又大声道：“对了，水库初九开始动工啊，大家伙都上工挣工分，水库挖好，也是咱们得利。”
    要不然等开春了，地里活多起来，就没功夫去挖水库了。
    所以公社领导也催着他们赶紧动工，别耽搁春耕。
    村民们也都齐齐答应。
    现在大都人都勤快，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公分不够，分到粮食就少。
    大年初四，楚彤一家子也来拜年了。
    虽然说出嫁的女儿，年初二得回娘家，可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女儿。
    苏家年初二也有姑妈，大姑子要回娘家，楚彤自然要留在婆家烧饭招待客人，没空回来。
    再者楚彤也知道，阿爸年初三要去镇上，就干脆年初四再回娘家来。
    楚红楚丹姐妹俩，早上七点多就被亲妈从被窝里拖起来了，说是她们厨艺好，今儿得给她们大姐烧点好吃的。
    再有就是，大女婿上门了，要被他知道两个小姨子还没起来，怕传出懒惰的名声。
    因此楚彤他们三个人一进门，楚红就先送上三碗红糖红枣鸡蛋汤。
    这也是现在待客的最高规格了，六个干大枣先煮透，再敲鸡蛋下去，很快就成了荷包蛋，最后再加点红糖就能出锅。
    楚红故意问小鱼儿：“阿姨煮的红枣汤好不好吃啊？”
    “好吃。”小鱼儿很诚实点头：“特别香。”
    楚丹又跟着问：“小鱼儿你说，是你妈煮的好吃，还是你二姨烧的好吃？”
    小鱼儿抿嘴笑，很狡猾的道：“都好吃。”
    楚红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属你机灵，这回在外婆家多住些日子好不好啊？我们都特别想你呢？”
    一开始的时候，楚红对便宜父母都是面子情，对小鱼儿就更疏远了。
    可人和人相处久了，自然会有感情。
    楚红现在是真的活成了宋楚红，也把她们真的当成自己的家人。
    可也是因为这样，才更恨大姐夫，他要是真的做错事，那就会让小鱼儿没有爸爸。
    第59章 八卦

 第96章

    吴秀面色如常的摇头：“你们吃吧，我已经吃饱了。”
    前些年的灾荒年，就这都是让人眼馋的好东西，她自然也吃过。
    但是现在，能吃饱喝足，还能隔三岔五的吃点荤菜，她就不想勉强自己吃这个了。
    楚彤和小鱼儿也跟着吃。
    楚红也想起来了，记忆里确实吃过这玩意。
    虽然有点难以接受，但味道是真的不错。
    而且现在逮老鼠全仰仗猫猫，或者是简易的老鼠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药。
    以至于大家都把这当成美食。
    不过楚红还是不愿再碰，而且肉也不多，最后就都给小鱼儿吃了。
    宋支书就对弟弟道：“你现在就拿袋碎米，再拿几袋谷糠回去吧？”
    宋老二不乐意：“我是来串门的，哥你这一说，倒显得我怕你赖账一样，来要好处的。”
    楚红听了忍不住笑：“叔，是我们柜子里放不下了，放在外面又担心被老鼠给咬了，才让你拿回去。”
    毕竟现在的老鼠是很猖狂的，别说能把麻袋咬破，就算是装在竹筐里，连着竹筐都能咬破。
    而小黑又在家待不住，让二叔先拿回去也好。
    宋二叔听到这话才起身：“那也行，先用你们的独轮车推过去。”
    还嬉皮笑脸的道：“谷糠我要多拿几袋，不仅能掺着野菜喂鸡，还想用来多弄点灰肥地。”
    宋支书当然不会有意见，帮着他一起装上独轮车，自己也离开家去村里木匠的家里，请人帮忙多大两个大木柜。
    现在乡下都喜欢打一米来高的正方形大木柜，上面面板可以打开，不仅是能装粮食，两个大木柜连着一起，上面垫着被子，都能当床睡了。
    宋支书也是秉着财不外露的想法。
    不对，应该是碎米也不能外露的念头，直接说大女儿带着外孙女回来没地方睡，他这柜子是当床用的。
    其实现在木匠也不能明面上接活，但是可以私下帮着做，毕竟他们这乡下，木头多的是，肯定不愿意花钱花票去家具店买家具。
    虽然乡下木匠做的粗糙点，但是能用，实用，还能少花钱。
    木匠当然一口答应下来：“现在还不用上工，家里有我家两孩子能搭把手，你把木材给我，三五天就能做好。”
    宋支书点头：“等下我就把木头给
    你推过来。”
    这事就算是大家都默认，也不能大白天的时候来，影响不好。
    只能是趁着天黑，像是做贼一般偷摸着来。
    哪怕宋支书家里，现在不缺稻谷，也不缺碎米，未免落人口实，他就不打算用这些抵工资，而是问：“还是老价钱吗？”
    他记得先前是五块钱打一个大木柜来着。
    宋木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家里老大想找对象了，要是有粮你家能有布票，烟票或者香烟，瓶头酒什么的就更好了。”
    又奉承他：“你是咱们村里的能干人，认识的领导也多，就麻烦你了。”
    现在买香烟都要票。
    要是自家老大真的能找到对象，上门肯定得准备烟酒之类的。
    他这私下帮人家做家具，家里给儿子准备的聘礼倒是不缺，就是票不好找。
    哪怕知道有黑市的存在，但是这两年查的厉害，又亲眼目睹过用人命杀鸡儆猴，乡下又能从土地里刨食，不至于饿肚子，现在大部分人都不愿去黑市。
    而城镇上的人有工资没地花，倒是经常往黑市跑。
    难怪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不过现在宋支书听到他的话却很开心，前些日子顾辞给送了些好烟好酒过来，拿过来给他，自己就不用花钱了。
    “行啊，大侄子要找对象，我必须帮忙啊？”宋支书说的话也很好听：“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事你找我就行。”
    再说另一边，午后顾辞回到知青点，就发现男知青都去水库那边干活挣工分了。
    倒是女知青们都回来了，凑在一起讨论用粮食换来瑕疵脸盆的事。
    苗青青看到顾辞，就琢磨着自己怎么提醒他。
    还没等她想出办法来，陈梅就上前去对顾辞嘘寒问暖了：“顾知青你可终于回来了。”
    “听说你不顾自身安危，救了好几个孩子，真的是太勇敢了。”
    “就连咱们村的支书听说了，也让你吃晚饭的时候过去一趟呢？”
    哪怕陈梅面对顾辞，心里还是有点不甘心，可自己要嫁给苏红旗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而她也不觉得顾辞能回绝苏家让他娶苏金香，这么说起来，两人以后也是亲戚。
    再说她想风光嫁人，还指望着他的聘礼呢？
    此刻顾辞也没想到，自己已经回绝苏金香了，苏家还会不死心。
    还真的以为是苏支书想知道自己救人的事情经过，也客气道谢：“谢谢你，等下我就过去。”
    陈梅深怕他现在就去大队部找苏支书，还不忘提醒他：“你等吃晚饭的时候再去，要不然苏支书没空。”
    第99章 软
    苗青青等陈梅和女知青结伴去烧水准备洗头时，才悄悄溜到男知青住的那边。
    得亏今儿男知青都不在，她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直接去敲门。
    顾辞回来前，还提早去供销社买了些内衣之类的，现在翻出来准备去洗一下，听到敲门声，先去开门，看到是苗青青也是一愣。
    他和女知青很少来往，却也知道苗青青比较内向，都是避着男知青的，现在见她一脸紧张的样子，让顾辞有点担心。
    他就怕这位也是对自己有意思的，心里都开始琢磨怎么拒绝才不会让她难过。
    “苗知青你好，你有事吗？”
    苗青青很小心谨慎，先往后瞄了一眼，再往屋里瞄一眼，确定没人才迅速道：“我听到苏红旗和陈梅暗地里商量，让你娶苏金香，你自己小心些。”
    说完就想溜。
    毕竟她现在连着户口都在这，肯定是不敢得罪苏支书的，能来和他说一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顾辞心里一跳，没想到自己都说有对象了，苏家还不肯罢休。
    又见苗青青已要离开，赶紧问：“他们还说别的了吗？”
    苗青青就用看冤大头的眼神看着他：“苏红旗和陈梅结婚风光大办，这钱和票，都等你给苏金香的聘礼呢？”
    以前她还很遗憾自己不够漂亮，现在却很庆幸自己长得普通。
    要不然被村里人给盯上，想算计自己太容易了。
    而且有顾辞这前车之鉴，她以后肯定会特别小心。
    顾辞差点控制不住想去打人，很诚恳的道谢：“苗知青，谢谢你。”
    苗青青敷衍的摆了摆手，转身想走的时候，又回头叮嘱他：“你千万不能把我给供出来啊？”
    顾辞点头：“你绝对放心，我不会恩将仇报。”
    目送苗青青离开后，他也想去找楚红商量对策。
    可才走两步，他就停住脚步。
    他可是知道的，楚红还嫌自己年纪小呢？
    自己不能有点事就去找宋家人帮忙，显得自己没担当，不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不过他也听说过，女知青落水被村里男人救了，哪怕是她不想嫁，可那些闲言碎语无处不在，最终还是嫁了。
    现在他可不敢高看苏家人，反而是深怕他们也用这么无耻的手段来害自己，就琢磨等张建明回来，让他陪着自己去。
    水库是下午五点下工的，等男知青们从岭下村走回岭上村，也都快五点半了，女知青也把晚饭给煮好了。
    一大锅没有油水的煮萝卜。
    萝卜有空心的，时间久了，也没什么水分了，吃着还有点苦。
    幸好煮萝卜的时候，放了些辣椒，也算是下饭。
    不过也有男知青不满开口：“怎么萝卜都是苦的，难吃死了。”
    烧菜的女知青觉得自己厨艺受到了嫌弃，虽然她也没啥厨艺：“萝卜都空心了，没水分了，能不苦吗？”
    说完又指责买菜的李勋：“你买菜也不知道挑一挑嘛？”
    李勋只能苦笑：“我又不能把萝卜都削开检查。”
    当初他去买菜，是为了能和苏支书家走的近一些。
    就连他也没想到，苏大妈会这么坑自己，给的土豆是干瘪的失了水分，萝卜吃着是苦的。
    大家沉默的吃好饭，把自己的饭盒和筷子洗干净，男知青们先回房休息，把厨房让给女知青们。
    女知青洗好锅，就开始烧热水洗漱。
    这大冷天的，又是乡下地方，天黑后就都不会出去。
    不是懒，是为了她们自己的安全，深怕会被村里的二流子给盯上。
    张建明回房后，也瘫坐在凳子上抱怨：“太累了，我今儿挑担挑的两个肩膀都疼。”
    顾辞从兜里掏出烟递给他一根：“那你明儿还去吗？”
    “去啊，”张建明抱怨归抱怨，却还是舍不得工分：“之前村里干活才记五六个工分，现在十公分一天呢？”

 第97章

    他叼着烟，活动了一下肩膀：“再说他们都说，过个五六天就能习惯。”
    又问他：“你明儿也去吗？”
    顾辞点头：“去啊。”
    又去拿手电筒，拉着他：“你陪我去支书家走一趟。”
    张建明就取笑他：“你又不是女同志，出门还有找个伴？”
    虽然嘴里是这么说，人却还是很配合的起身往外走：“是为了你救落水孩子的事情吧？”
    “你小子可以啊，觉悟高，这会肯定会被表扬。”
    路上又追问事情经过。
    毕竟乡下实在是太无聊了些，而救人的又是顾辞，他就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
    他们来到苏支书家的时候，苏家人已经都吃过晚饭了，刘芳芳都已经在洗碗了。
    还有两个村里的大叔，也坐在边上和捧着搪瓷缸喝茶的苏支书在说话。
    苏红旗看到他们进来了，皱了皱眉，他也没想到张建明也跟着过来了，也依旧是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苏支书也就转移话题开始夸顾辞：“顾知青啊，你真是个好同志…”
    先巴拉巴拉的把顾辞给夸了一遍。
    两位大叔也跟着听了个，顾辞救落水孩子的现场版本。
    后来见他们像是有话要说，两位大叔就先告辞离开了。
    苏红旗把人送走后，担心还有人来串门，就顺势把院门给关上落栓了。
    苏红伟也招呼张建明：“张知青，我有点事想问你。”
    刘芳芳也很有眼色的牵着儿子回房去了。
    她可不想掺和小姑子的事。
    再说强扭的瓜不甜，以后小姑子就算是如愿以偿的嫁给顾知青，可要是他对小姑子不好，有的是苏金香哭的时候。
    苏大妈也给女儿使眼色，让给顾辞倒茶的苏金香先离开。
    苏金香就羞涩的看了眼顾辞，觉得他在摇曳的煤油灯下，越发的俊俏了，羞答答的离开了。
    苏大妈这才开口：“顾知青啊，我看你和我家金香倒是蛮合适的。”
    “你要是娶了我们家金香，我们也会给你造两间房子，以后你就不用和那些知青挤在一起了。”
    苏支书也端着茶杯开口：“按着上面的要求，村里准备再选两个记分员。”
    “我是很看好你的，以后有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我也能给你争取。”
    第100章 兼施
    顾辞听他们这些提出来的好处，无动于衷，心里还很愤怒。
    就是他们这些芝麻官，拿着令牌当令箭，玩弄权术，小题大做，借题发挥，实在是太可恨了。
    就因为他女儿看上自己，就软硬皆施的想让自己屈服娶苏金香。
    可他就算有再多的怒火，当着苏支书面也不敢表现出来。
    “多谢支书抬举，”他一脸不好意思的回绝：“只是我真的有对象了。”
    苏支书没想到自己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顾辞竟然还敢拒绝。
    他这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支书不怒反笑：“好好好，不知道是谁家女娃，能让你这么快就定下来了。”
    顾辞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道：“我和宋支书家的楚红处对象。”
    反正已经把人得罪了，那他也不介意把人得罪个彻底。
    想也知道，苏红旗和楚彤离婚，苏家还给了不少赔偿金，连着孙女也被楚彤带走，改了姓，成了宋晓瑜。
    苏家就算是不在乎孙女，但宋晓瑜改名改姓，也确实像是一巴掌打在他们脸上。
    要不是宋支书和公社那边关系更好，估计苏支书都想暗地里害宋支书呢？
    果然，苏支书听到他的答案后，脸色瞬间黑的像是锅底一般。
    苏大妈呵呵两声，阴阳怪气：“原来你喜欢离过婚的女人啊？”
    又冷嘲热讽：“难怪你能在水库那边跟着师傅打下手，原来是宋家给你谋来的好处啊？”
    顾辞不仅没有否认，还不好意思的低头默认。
    但是心里却想：要是让你儿子去，他也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啊？
    真以为工程师的助手是这么好当的啊？
    不过他就是故意气他们，装出一副我就是吃软饭的样子而已。
    “行了。”苏支书没好气的呵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顾知青能被宋家看上，那也是他的福气。”
    就差明着说顾辞是小白脸了。
    顾辞依旧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心里却是叭叭叭：我是小白脸我骄傲，不像你两个儿子，想当小白脸还没资格呢？
    苏支书见顾辞这样子就觉得辣眼睛，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就当我们没说过，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顾辞很听话的应了一声，出门就看到苏家兄弟拉着张建明在院子里说话，看到他估计是把他当成自家人了，都很热情招呼他以后有空就过来玩。
    回去的路上，张建明也琢磨出点什么了，一脸复杂的问：“苏家这边你怎么打算啊？”
    “先前苏家兄弟都在问你的事，我也就只说了你父母在医院当医生。”
    “没说那是你后妈，也没说你爸是内科主任。”
    顾辞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
    “我没答应苏家，”想到苏支书的黑脸，他就开心。
    再想到楚红，他就更开心了，声音里都带着愉悦：“我有对象了。”
    “啊？”张建明不敢置信的拉住他的手臂：“你说什么？我们天天住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对象了？你和我开玩笑的是不是？”
    顾辞就觉得他的话听着不顺耳，啥叫天天住一起？让他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顾辞挥开他的手：“这么要紧的事，谁会和你开玩笑？”
    张建明一想，也就是这几天他住院，两人才分开，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你对象不会是女医生？或者是护士吧？”
    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就是和他同住一个病房的女病人？
    顾辞往前走：“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都不是。”
    张建明追上去问：“那你告诉我，你对象是哪一位啊？”
    “再等等。”想到楚红说晚点再说，他也不准备大肆宣扬：“等我先去她家拜访过长辈再说。”
    “哦。”张建明跟上他的脚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提醒他：“你可要想清楚，要是在这边结婚了，就算是你家里能给你找到工作，也不能回去了。”
    顾辞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会多想想的。”
    但事实上，他完全不用多想，甚至还巴不得楚红家里人尽快同意他当上门女婿。
    现在，他琢磨着自己明儿去宋家，该送点什么好？
    得亏今儿他从供销社买了点饼干，白糖，原本是准备留着自己打牙祭的，现在正好能先送去楚红家。
    但是就这点还不够。
    顾辞脚步一顿：“你先回去吧？我去老乡家走一走。”
    他准备买些鸡蛋，最好是老乡愿意卖他鸡鸭，腊肉这些，也能显得自己郑重。
    张建明还没来得及反对，就看到他转身就走。
    他忍不住骂了一种植物，合着自己就是他去苏家的挡箭牌，现在离开苏家了，自己就没用处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辞就轻手轻脚的起来，拎着个篮子，又去约定好的老乡家，看到一只绑好的大公鸡已经被塞进背篓里，才一手挎着竹篮，一手拎着背篓迅速离开。
    等他到了宋家大门前，也才六点多点，他看到烟囱里已经冒出烟，才敢敲门。
    宋爷爷过来开门，看到是他就让他进去：“顾知青你没事了吧？进屋去坐。”
    他自己则是和老伴一起出门，去老二家。
    他们现在就是晚上回来睡，早上去老二家。
    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想着等小儿媳生了，他们就能回来了。
    反正他们老两口都是不愿意轮换着住，也是现在小儿媳年纪大了还有了孩子，才帮衬一下。
    顾辞进门，就看到宋支书在门口刷牙，看到他就含糊的打了声招呼。
    其实现在乡下，很多人都是舍不得牙膏的，有些就是用盐水漱口。
    但是宋支书娶了爱干净的媳妇后，就有了早晚刷牙的好习惯。
    厨房里是楚彤在烧番薯粥，往里面加青菜，看到他就笑：“顾知青你来的好早，在这吃早饭吧？”
    他们父女此刻都没想到，顾辞带来的东西是给自家的。
    都以为他是给楚家人带来的。
    毕竟前些日子，顾辞才给他们送了不少好吃的，像巧克力那样难得的东西，别说是小鱼儿，就连楚彤也是第一回吃呢？
    因此现在留他吃早饭，也是真心实意的。
    楚彤还特意又勺了小半勺猪油放到锅里，这样看着就有油花了。
    第101章 惧内
    宋支书洗漱好，就看到顾辞反客为主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双手捧到自己面前。

 第98章

    他心里还觉得这小子实在是机灵，以后肯定有前途。
    他接过搪瓷茶杯，提醒顾辞：“你先去送东西，再回来吃早饭，免得等下人多眼杂，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顾辞就笔直的站在那，紧绷的像是被人给点了穴一般：“叔，我今儿是特意来见您和婶子的。”
    宋支书看他这紧张的样子，不由好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人。”
    他这样子，让宋支书想到当初大女婿，二女婿第一回上门的时候，他们也都是这么紧张不安的。
    突然间，他心里一个咯噔：不会吧？这小子难不成真的心有不轨？
    按着年纪来说，顾辞和小女儿楚丹倒是合适。
    可宋支书仔细一琢磨，
    又觉得顾辞以往和楚红说话相处的时候更多一些。
    他嘭的一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神色严肃的问：“见我有什么事？”
    而这个时候，顾辞看到吴秀也从外面走进来了，就一个鞠躬：“叔，婶，我想和楚红处对象，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
    宋支书没有暴跳如雷，心里反而有点窃喜。
    虽然说他自己不嫌弃大女儿二女儿都离婚，但是别人总觉得离过婚的女人就不够金贵了，来说亲不是鳏夫，就是因为家境不好，年纪被耽搁的大龄男人。
    倒也不是他嫌弃他们家境不好，可他太明白自己的女儿了，楚红就是好吃懒做的，没点家底她怎么会愿意再嫁？
    现在看到年轻俊俏的顾辞要娶楚红，他能不高兴嘛？
    就顾辞能让把来说亲的那些男人都碾压到地底去。
    唯一麻烦的就是楚老他们，被发现顾辞和他们真正的关系，可能会有点麻烦。
    不过也不会太要紧，要不然顾辞的亲爸不会还安然无恙的当医生。
    可他就怕顾辞他亲爸太有本事，到时给顾辞找到工作，把他弄回申城，那自己女儿不就又要离婚？
    吴秀和自己男人想的一样，就开口问：“你家里人能同意吗？”
    “肯定能同意。”顾辞开心的差点蹦起来。
    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就是答应了。
    于是他也不怕家丑外扬：“有后妈就有后爹，我父亲再娶后，有后妈在从中折腾，让父亲对我不太满意。”
    “现在后妈生的一儿一女，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好孩子。”
    “他们巴不得我就在农村落地生根。”
    “现在父亲说是给我二十块钱一个月，等以后我要是结婚了，还能让他们出一笔钱。”
    他这么说，也是想让宋支书知道，自己不是穷鬼，以后外公外婆他们，自己也能负担的起。
    又有些腼腆的道：“我也愿意当上门女婿，叔和婶子要是不放心，我们也能去领结婚证。”
    按着现在的规定，结了婚的知青，是不能再回城的。
    就是等于他自己断了后路。
    宋支书在听到他愿意当上门女婿的时候，心里就愿意了，等听到他说去领结婚证，可把宋支书给高兴的差点喊：好女婿了。
    现在他对顾辞是真的特别满意。
    不说顾辞家还给他这么多零用钱，就凭他这个人，宋支书也愿意啊。
    此刻他心里就默念：一家有女百家求。
    才来一个让自己满意的顾辞，得矜持些。
    他就轻咳一声：“你这人也还不错，现在都说婚姻自由，只要楚红愿意，我们也没意见。”
    顾辞也不是傻子，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是他们都同意了。
    他忍不住喜形于色：“谢谢叔，谢谢婶子，我以后一定对楚红好。”
    “以后我和楚红会一起好好孝顺你们的。”
    又迫不及待的问：“我这边要准备些什么？我回头就写信去要。”
    吴秀看他兴奋欢喜的样子，听到他急切的想要订婚，也不由好笑：“你知道什么是上门女婿嘛？就是你什么也不用准备，以后孩子也跟着姓宋，你真的愿意吗？”
    现在乡下上门女婿很少，主要是没有计划生育，哪怕前面三五个生的都是女儿，也还能继续生。
    当然，对女儿看顾也就更马虎了，心狠点的，那生出来的孩子就没能活到第二天。
    除非男人不忍自己媳妇受生育之苦，或者是男人因为前些年的灾荒年伤了身体，自己有了什么不能外道的毛病，只有一两个女儿的，才会招婿上门。
    现在招婿上门的男人，不仅不用准备彩礼，女方还会给添套新衣裳，还得给男人家里百来块钱。
    不过吴秀觉得顾家不会缺钱，就干脆没说。
    “我肯定愿意啊。”顾辞就表现出顾宋家的好品质：“就算是不用我出钱，可我也得写信回去要一笔钱。”
    “他们住的地方我亲妈也有份，还有我妈的那些首饰，我可不能便宜他们。”
    吴秀无话可说：你高兴就好。
    宋支书心里嘀咕：还好我没生儿子，要不然儿子像老子，也都是听媳妇的话，那还不把我给气死？
    宋爷爷宋奶奶：合着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啊？
    楚彤手脚麻利盛好青菜番薯稀饭，都端到桌上，忍不住多嘴一句：“楚红怎么没和家里说起你们的事？”
    她听着顾辞的话，都恨不得立马进门了。
    可楚红是个有主意的，她要是不急着结婚，就自家爸妈和顾辞把啥事都商量好了也没有用啊。
    宋支书听到这话，也反应过来，为了掩饰自己疏忽，他顺势看了下手表：“都六点四十了，你去喊楚红起来。”
    又像是很不满的哼了一声：“这死丫头，越来越懒了。”
    现在乡下，冬天是七点上工。
    夏天是五六点就上工，趁着天凉快的时候多干点活，也能早点回去歇着。
    吴秀也要去医务室上工，就端起碗慢慢的吃了起来。
    她心里明白，自己男人是想借此事，看顾辞的表现。
    因此她边吃，边留意着顾辞。
    顾辞果然没辜负他们的期盼，赔着笑脸替楚红说话：“楚红肯定是太累了的缘故，她想出用粮食换瑕疵脸盆，也是费心费力，让她多睡一会儿也没事，反正现在还没正式开工呢？”
    第102章 内情
    楚红其实已经醒来了。
    毕竟她也不是猪，晚上九点就已经去见周公了，早上六点也就醒来了。
    这几个月里，作息时间都已经养成让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好习惯了。
    不过这大冬天的，实在是舍不得离开温暖的被窝，醒来了也不愿起来。
    很快门被推开，楚彤迅速进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她：“顾知青说你和他处对象了？”
    说好姐妹两一起当单身贵族，可你却又三心两意处了个对象？这是妥妥的欺诈啊？
    楚红一脸懵：“啊？”大清早的，是不是自己还没睡醒？是不是还在做梦？
    楚彤认定她是和自己在装傻，给了她一个白眼：“还不赶紧起来，再晚点过去，他们连结婚的时间都要说定了。”
    “什么？”楚红瞪大眼睛：“他什么意思啊？我都还没想好呢？”
    楚彤看了眼妹妹，那眼神就意味深长了。
    楚红怀疑她再笑话自己，她不相信自己没想好，还怀疑自己是故意隐瞒家里人的。
    事实上，好像也确实是这样。
    楚红顿时苦着脸，有些懊悔地认错：“我也是一时被他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怎么能答应他呢？”
    再说他急什么急啊。
    才几岁，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冲进婚姻围城里？
    虽然楚红心里在抱怨，却也迅速起来，披头散发的冲到厨房里，见便宜爹妈和顾辞一起在说说笑笑的吃早饭。
    看着他们三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楚红双手抱胸，冷哼一声：“顾辞，你什么意思？”
    顾辞看到她，就像是小媳妇一般，立马起身：“对不起，今儿是我冒昧了。”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道：“是苏家人看上了我，想让我和苏金香处对象。”
    先点出自己是事出有因的，免得她生气。
    “我知道因为大姐的事，你们和苏家不对付，我就说自己想和你处对象。”
    “我今儿就来提醒你们一声，免得你们被苏支书针对，还不知道因为什么？”这话还是先前老丈人教他这么说的呢？
    楚红听到这话，心里特别愤怒：苏家人好不要脸，还想抢我对象？这简直就是抢她碗里的肉。
    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楚红还是迁怒的瞪了他一眼：“那你可以先找我说，这么早来干嘛？”
    显得他早起勤快，还是会献殷勤？
    顾辞好脾气的笑了笑：“是我想的不周全，你别生气了，我去给你盛饭好不好？”
    边上默默吃早饭，顺便看戏的苏支书，见状都想给顾辞竖起大拇指来。
    这小子脾气是真的好。

 第99章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女儿脾气大，就得找个脾气好的。
    像前女婿的脾气也很好，但是前女婿却没主见，就像是墙头草。
    在这边会听宋家人的话，回去后又听家里的人话。
    反正他心里是看不起这样的男人的，也因此才愿意让当初前女婿回城。
    就是因为他知道，前女婿很有可能会抛弃楚红。
    但是他就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分开总比以后分开更好些。
    果然，楚红从申城回来后，就更懂事更聪明了。
    唯一没变的，是依旧好吃懒做。
    “苏家人确实不像话。”苏支书吃完一大碗稀饭后，放下碗筷，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们：“既然你们都认同对方，那我们也没意见。”
    “不过得等小顾写信回家后，他家回信再说结婚的事。”
    其实他应该说：等顾辞家回信，要
    是不同意就分开，要是同意再商量结婚的事。
    可是顾辞都恨不得用他自己的颈上人头保证，他家里人肯定会乐观其成。
    楚红立马反驳：“结婚的事不急，我现在忙着呢。”
    吴秀一脸不解：“不是说脸盆已经快卖了一半了吗？”
    别小看现在人的购买力，宋支书在水库那和干活的人一吆喝，现在用粮食来换脸盆的人可多了。
    楚红就抬着下巴得意洋洋：“我还是妇女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总的给三个村子里都走一走，听取群众的声音吧？”
    “还有公社那边，去年就同意咱们这搞集体养殖，等开春后，我还得去学养殖技术，这不就得忙几个月啊？”
    宋支书准备出门：“行了，我得先去水库那边，小顾你和我一起去吧？”
    上工之前他也得亲自去盯着点。
    顾辞笑着应了一声。
    他觉得苏支书已经把自己当成自家人了，喊自己小顾，可比喊顾知青好听多了。
    他先端起碗把还是温的稀饭三两口吃完，又冲楚红笑了下：“我先去上工了啊。”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楚红哭笑不得，就这也用和自己说？
    吴秀也放下碗筷，看着楚红道：“小顾这人还不错。”
    楚红就做在凳子上，懒懒的问：“除了长的好看，他还能有什么不错？”
    又凑近吴秀问：“你就不怕又是一个钟世美啊？”
    “呸呸，你胡说什么呢？”吴秀听到女儿这么口无遮拦的话，都相信非物质文化遗产了：“呸呸，你胡说什么呢？”
    现在很多人都觉得“呸呸呸”，可以驱赶不祥，消除厄运。
    楚彤也跟着道：“要是小顾长得不精神，你能看得上？苏金香能惦记着他？”
    吴秀立马附和：“你姐说的对，再说他有文化，爱干净，要是真让你嫁个乡下人，一大家子住一起，你能习惯？”
    楚红一想也是，还不忘提醒：“阿妈，我可不嫁人，你和小顾说清楚了，我是要招婿上门的。”
    她心里明白的很，自古婆媳关系就难搞。
    像自家爷爷奶奶这般性子好，能把儿媳当成家人看待的很少。
    大都人都是觉得儿媳是外人，总觉得自己儿子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而她在自家，才能早睡晚起，好吃懒做。
    要是出嫁后，别想能过的这么舒坦。
    吴秀白了她一眼：“放心，他自己也很愿意当上门女婿。”
    哪怕是亲妈，都忍不住毒舌一句：“就你这样的，要是把你嫁出去，那得找亲家亲家母都不在的，要不然还不得天天打架啊？”
    楚红不以为耻，反而一副找到知己的样子，冲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亲妈，真够了解我的。”
    楚彤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第103章 欠揍
    吴秀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甘拜下风：“论脸皮厚，我是不如你。”
    楚彤也赶着去仓库，放下碗筷就往外大步走：“小红你喊小鱼儿起来吃早饭，碗筷留着我等下回来洗。”
    “知道了。”楚红反省了下：“我也没这么懒啊，顺手洗个碗还是会的，不至于还要专门等她回来洗啊？”
    她一边洗漱，一边喊人：“小鱼儿有人喊你出去玩，赶紧起来。”
    等小鱼儿跑出来，一看没有小伙伴，就去问在吃早饭的楚红：“姨，谁来找我了啊？”
    楚红就很自然的撒谎：“又没进来，就在外面喊了你一声，我也不知道是谁啊？”
    小鱼儿的小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姨，你是不是又骗我了？”
    她觉得自己太难了。
    外公外婆，不对，她已经姓宋，以后要改口喊爷爷奶奶了。
    别看今儿已经正月十六了，可今年天气特别冷，早上外面都还有冰冻。
    他们都说自己年纪小，得多睡一会儿，才能长得高。
    还骗她说二姨这么厉害，就是因为她爱睡觉。
    可是每回二姨起来，就肯定会喊自己也起来。
    就‘有人喊自己出去玩’这句话，二姨已经说了很多次。
    自己受骗上当几回，昨儿就不信二姨的话，谁知道楚楚真的过来找她去挖野菜。
    楚红看见她个小孩子，像大人一般，忍不住笑：“是我错了，明儿我肯定不骗你。”
    “你快去刷牙洗脸，等下姨帮你扎小辫子。”
    小鱼儿想到昨儿姨非要给自己扎个好看的发型。
    梳的自己头皮痛就不说了，还给自己扎了一头小辫子，真的好丑来着。
    小鱼儿觉得只有三岁小孩才会喜欢，偏偏姨还非得说是潮流时尚。
    她就只感觉好丑，还有脖子那凉飕飕的，冷的慌。
    因此她赶紧拒绝二姨的好意：“我都长大了，我自己会梳。”
    说完转身就跑，深怕被她逮住。
    她实在是太难了。
    楚红见她拿生动的小表情，又是忍不住喷笑。
    她倒是喜欢喜欢小鱼儿这般灵动，不像是之前那般，有着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
    她吃好稀饭后，把锅里剩下的都给盛到大碗里。
    估计是顾辞来自家吃的缘故，哪怕先前她也只盛了半碗稀饭，现在剩下也就只有半碗了。
    不过没关系，她看到篮子里有鸡蛋，等下煮几个白煮蛋就好了。
    现在是冬天，母鸡不爱下蛋，害的她想天天吃鸡蛋都不容易，她真是恨不得明儿就把养殖场给办起来，就能实现鸡鸭蛋的自由。
    小鱼儿也很快吃完，用竹筒勺了一勺子谷糠去喂鸡。
    很快又跑回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楚红，似乎深怕隔墙有耳一般低声道：“姨，鸡圈里多了只大公鸡。”
    家里本来就只养了一只公鸡，两只母鸡。
    过年的时候，家里就把大公鸡给宰了。
    可是现在小鱼儿又看了只大公鸡，不仅没有开心，反而担心的问：“是不是别人家的鸡跑到咱们家来了？大公鸡的脚上还系着黑色的毛线呢？”
    现在的鸡是属于贵重物品，要是谁家丢了，那还不急死了啊？
    小鱼儿就误以为公鸡走错门，被家里的两只母鸡给留下了。
    楚红先前就听大姐说了，这是顾辞拿来的，听到小鱼儿的话，摇头：“你想多了，那是顾辞送来的。”
    她现在心里有点纠结，这大公鸡是留着自家吃，还是送去何家换钱换票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外面就传来堂婶的喊声：“楚红你在家吗？有人拿稻谷来换粮食了。”
    楚红挤出笑脸：“婶子我在家呢，快请进来。”
    堂婶没进来，摆了摆手：“我还有事，不进去了。”
    这回来的是三个年轻小媳妇，却是推着独轮车来的，看到楚红就笑着自报家门：“我们是岭上村的，昨儿看我们村的知青们来换脸盆，就赶紧过来了。”
    另一位年轻小媳妇也关心的问：“脸盆还没换完吧？”
    “还有呢，”楚红去拿秤，见独轮车上的四个大谷箩都快装满了，又拿了根细扁担过来：“嫂子帮忙挑一下。”
    幸好他们家的秤，最多能秤一百斤。
    她们也是在家称过的：“一谷箩六十斤，我们还替别人带了谷子来换呢？”
    等过了秤，每个谷箩都是六十三斤六十四斤，除去谷箩的三斤重量，也没差。
    楚红就给她们拿来八个脸盆：“嫂子们来检查一下。”
    现在的乡下，这搪瓷脸盆也算是用途多的贵重物品了，因此三个小媳妇都轻拿轻放，恨不得拿个放大镜来检查。
    一只没吭声的小媳妇，放下检查好的两个搪瓷脸盆后，左顾右看，才开口问：“你大姐不在家吗？”
    “我大姐去上工了。”楚红回答的中规中矩。
    主要是她也不明白这小媳妇是大姐熟悉交好的人，还是以前有矛盾，现在趁着大姐离婚，特意来踩一脚。
    小媳妇笑容有些古怪：“你大姐也去水库干活了啊？那她还不如不离婚呢？”

 第100章

    “以前在苏家，你大姐虽然也要上工，却也不用干这样的重活。”
    听她这话，楚红就知道这一位是来踩一脚的。
    她也笑了笑：“看来嫂子和苏家的关系不咋样啊？要不然苏家肯定不会隐瞒你，我大姐现在是村里的会计。”
    论打击人，楚红觉得自己才是专业的。
    她还一脸发愁的叹了口气：“谁让领导觉得
    我适合当妇女主任呢，我就只能把会计的活让给我大姐了。”
    又冲她笑了笑：“对了，岭上，岭中，岭下三个村得妇女有事，都可以来找我。”
    “过两天我就准备去你们村走访一下，你们要是有婆媳矛盾，妯娌矛盾，也可以找我来说。”
    见她们都惊讶的眼神，楚红还特别欠揍的加了一句：“我也结过婚，可还真的没有婆媳问题，更没妯娌矛盾，都担心自己不能胜任。”
    嫉妒楚红的那小媳妇听了楚红的话后，就笑不出来了：“我们还要回去烧午饭呢，就先走了啊。”
    说不过，完全说不过。
    她们想到自家的那些麻烦事，都想打人来着。
    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都不像是人话。
    真是太欠揍了。
    第104章 屋里
    她心里明白自己惹不起，只能躲着点。
    另外两个同伴，哪怕心里觉得她蠢，却还是帮忙岔开话题：“我们村里还有人想换，午饭后来换可以吗？”
    楚红又没吃亏，还能挣点碎米，当然不会把送上门的稻谷拒之门外，也是很干脆的一口答应下来：“行啊，今天我都在家。”
    昨儿岭中村好些人说了，要给亲戚们送信去，让带着粮食来换脸盆。
    楚红当然求之不得，要不然她就只能赶着牛车去别的村子里换了。
    她们准备出门的时候，忙完的楚彤就回来了。
    早上她就是要去仓库让干活的乡亲们拿农具，又去建房子那边转悠了一圈，就有空回家来了。
    她嫁到岭上村也都好些年了，自然全都认识，也和自然的和她们打招呼：“你们来了啊，进屋喝点水不？”
    “不，不用了，我们先回去了。”而她们原本以为会看到，因为离婚变得憔悴的楚彤。
    可没想到，眼前的楚彤穿着半旧不新的棉衣，但是脸色红润有光泽，一看就知道日子过的顺心舒坦。
    回去的路上，原先想挤兑楚彤的小媳妇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她离婚后还能过的这么好。”
    像她被自家男人打了，也气的回娘家，想娘家人替自己撑腰，或者是他给自己脸面，来接自己回家。
    可在娘家住了五天，男人还没来接，就差被大嫂扫地出门了。
    “人各有命，咱们命不好。”
    “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她又不会生儿子，谁会娶她？”
    “对，她就只生了个赔钱货，以后都没人养老。”
    “我看她们姐妹三都不会有好下场，结婚的两个都离婚了不说，楚彤还生了个女儿，她妹妹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哎，你说的有道理啊，看来她们姐妹都不好生养，可能这辈子都没有生儿子的命。”
    再说此刻的岭上村，苏红旗和苏红伟兄弟悄悄的去知青点，不过没有去女知青那边，而是来到了男知青的屋子里。
    他也是知道顾辞住在那间，看着门上的锁头，皱了皱眉：“他们屋子里上锁了，你能弄开吗？”
    苏红伟拽了下：“有办法，回去拿根铁丝来就能捅开。”
    他没结婚前，就喜欢和二流子打交道，偷鸡摸狗的事也没少做。
    倒是结婚后，又被发现他干坏事的亲爸管得严，之后才算是踏实下地干活。
    不过他有时候也会偷摸着去黑市。
    以前库房就是亲爸管着的，还兼职会计，他就算是弄一些东西去黑市卖了，他爸这个会计，也能把账面抹平，外人看不大出来。
    苏红旗听到这话就很高兴：“那咱们先回去，等下你陪着金香过来，等她进屋后，你记得把锁还原。”
    他们父子几个商量好了，让苏金香去他们的房间，等男知青们回来后，苏家兄弟拖住和顾辞同屋的两个男知青。
    都不用生米煮成熟饭，只要过一会儿让大家看到苏金香衣衫不整在顾辞的被窝里，再一口咬定她是过来喊人去自家拿奖状的，却被…那顾辞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要是不想死，只能娶苏金香。
    苏红伟有些犹豫不安：“真要这么做，那金香可就没有后路了。”
    虽然苏金香对两个嫂子都不算客气，但她却听两个哥哥的话。
    苏红旗拍了下他的肩膀：“金香现在就像是被鬼迷了眼，一门心思想嫁给顾辞。”
    “等他们结婚，咱们在村里给他们弄两间地基，在咱们的眼皮底下，顾辞敢对她不好？”
    “这样也不用担心金香以后会被婆家人欺负，你说对不对？”
    苏红伟默默点头，觉得大哥说的很有道理。
    顾辞就没想到回来后还有这样的惊喜等着他。
    在水库里忙活一天，回来路上，大家都累得不想说话。
    才到村子里，就有人喊住张建明，借着帮忙写信的借口，把他领回家了。
    快到知青点的时候，李勋被陈梅喊住，说是厨房里有大老鼠，让他去帮忙赶一下。
    要是让顾辞去苏家，那他肯定是提起十二分精神来。
    但是回他们住的地方，他也没有防备的去开锁。
    就觉得锁头有点毛病，一下子打不开。
    而钥匙又薄，他不敢用蛮力，就去边上另外男知青的屋里借肥皂，把钥匙在肥皂上划几下，这样会好一些。
    人有三急，他出来的时候肚子有点不舒服，这人有三急，肯定是不能耽搁的，他也就先去茅厕了。
    茅厕就在房子后面的角落里，他走到屋后的时候，想抽根烟，但是一摸口袋，没找到火柴盒。
    见窗户没关紧，他也懒得去前面开锁开门，想打开窗户拿一包火柴。
    靠近窗户的就是他床铺，床头旧凳子上，就放了蜡烛和火柴，一伸手就能够到。
    但是顾辞打开窗户的时候，却看到自己床铺被窝里躺了一个人。
    顾辞心里一跳，万幸她是背对着自己，面朝着房门。
    也因此，他看到了女人长辫子，还有搭在被子上的碎花棉袄。
    他悄悄的关上窗户，心里明白先前张建明和李勋都是被‘有心人’给喊住的。
    他脑子里想对策。
    他可以当成自己打不开门，不进去，等他们回来了再开门。
    也可以趁机闹大，去把边上男女知青们都喊来后再开门。
    可这样一来，就算是苏家丢了人，苏金香没了名声，却也不能把苏支书拖下马。
    更甚者，村里人会因为此事更排外，对他们更不满，会觉得是自己设计陷害人。
    而知青点这边的人也会因为这事被苏支书针对，以后大家的日子都会不好过。
    因此顾辞咬牙深呼吸，还是控制住把事情给闹大的念头。
    他也能一直在外面不进去，让苏金香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可要是这样，他心里又很不甘心。
    也怕他们不死心，以后还会继续算计着自己。
    这只有千日做贼，可没有千日能防得住贼的。
    要是她能有对象就好了。
    顾辞心里想到，自己不愿意和苏金香处对象，但是有两个男知青，倒是对苏金香有几分意思。
    他也不知道他们是看上苏金香这个人，还是看上了苏金香她爸。
    第105章 窗外
    现在让顾辞为难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和李勋他们碰上头。
    他就算是想坑他们，也不愿把人往死里坑。
    能先和他们通个气，要是他们不愿意，那自己也不能勉强，要不然反而是多了个仇人。
    就在这个时候，李勋也过来，看见他正要说话，顾辞就伸手做了个‘嘘’的动作，再招手示意他过来往里面看一眼。
    等看到他震惊的双眼，顾辞又拉着他走远点，才压低声音道：“我听说郑强和苏金香关系不错，有可能是苏金香太紧张，走错屋了。”
    “你帮忙去找一下郑强？”
    李勋才不信他这鬼话。
    苏金香又不是眼瞎，怎么可能会走错房间？
    她明明是冲着顾辞来的，这肯定是因为顾辞拒绝苏家的好意，苏金香不愿放弃，才豁出去来搏一搏。
    此刻他的心里很激动，顾辞不喜欢苏金香，看不上苏家，但是他不一样啊？
    他做梦也想有这好机会，心里也琢磨过自己怎么创造机会，可惜他也只有贼心没贼胆。
    现在好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么愿意错过？
    他紧张又兴奋，瞪大眼睛看着顾辞：“好兄弟，你就当没看到，可以吗？”
    他心里也明白，顾辞喊自己过来，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对苏金香献殷勤，别有心思。

 第101章

    可现在自己能凭着这机会，娶到苏金香，他当然不愿错过。
    心甘情愿的背黑锅。
    顾辞点头：“我去烧水，出了一身汗，得洗个澡。”
    说完顺手把自己钥匙递给他：“锁头不怎么好打开，我用肥皂擦了下钥匙，实在不行你就去弄点菜油。”
    “谢了。”李勋拿着钥匙，就往前跑，深怕出点什么意外，让别人捷足先登，那他会郁闷死。
    顾辞也赶紧离开男知青的院子，去女知青那边的厨房。
    陈梅心不在焉的坐在灶台后烧火，人却是恨不得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怎么还没听到惊叫声呢？
    苏金香那个蠢货，不会把人给吓跑了吧？
    这回要是被顾辞逃脱了，以后他就有防备了，想要再找到这样好的机会就难了。
    可就在她再次起身准备去看情况的时候，却看到顾辞走了进来。
    她震惊的瞪着他：“你，你？”
    顾辞见她像是见鬼一般表情，心里就怀疑这事她就算不是同谋，也是知情者。
    因此就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退后一步，谨慎的道：“陈知青，你又想做什么？”
    原本坐在边上说闲话的另外三个知青，没想到会听到这样劲爆的话。
    大家的想象力都不错。
    有怀疑陈梅是不是和顾辞表白过，被拒绝了？
    也有人怀疑陈梅对顾辞做过什么，才能让顾辞看到陈梅，就像是看到了狼。
    陈梅反应过来，见大家那睁大眼睛，一脸求知的眼神，她就迅速回过神，强自镇定：“我是想说晚饭快好了，想让顾知青帮忙喊一声，让大家都过来吧？”
    看顾辞的样子，就知道苏金香失败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蠢货，哪儿露出来了马脚被顾辞发现了。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息事宁人，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千万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因此她深怕顾辞回去喊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就往外走：“还是我去喊人吧？”
    但是顾辞却站在门口不动，淡淡的道：“陈知青，听说你好事将近了啊？”
    边上知青们都不傻，总觉得顾辞话里有话。
    因此他们也都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很低调的看热闹。
    可陈梅却知道，顾辞是在拖延时间，他故意这样说，哪怕另外的知青觉得气氛不对，也不会来打圆场。
    她灵机一动，双手捂着自己肚子：“请让让，我急着上厕所。”
    这还是先前李勋说的，他也说肚子不舒服，自己可是亲眼看着他借用了女知青这边的厕所。
    顾辞只能让开，要不然反而显得自己不正常。
    而就在陈梅跑出门外，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吓得陈梅脚一软，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
    可惜此刻她顾不上疼痛，赶紧爬起来就往男知青那边跑。
    她可是知道，苏家兄弟就在不远处等着，听到尖叫声就会冲进去，替苏金香撑腰。
    顾辞也立马跟上，另外的知青们相视一眼，也都跟上。
    就连炒菜的知青也把铲子往锅盖上一放，又急匆匆的去灶后看了眼，发现里面的火都快灭了，他也顾不上烧火，也跟着跑出去看热闹。
    反正晚点吃饭，也饿不死人。
    但要是晚点去，却有可能看不上热闹。
    再说另一边，苏金香躲在被窝里，也是心慌紧张的，听到外面开锁声音，却半天打不开，把她给急的差点喊人来帮他开锁了。
    幸好她还有点理智，只能一直盯着房门，期待他赶紧进来。
    过了一会儿，锁终于打开了，李勋进来后迅速掩上门。
    冬天本来就天黑的早，今儿又是阴天，现在快六点了，房间里窗户小，门再一关上，苏金香根本就看不清进来的人是谁。
    但是她知道，今儿房间里另外两个男知青，都被人拖住了，不可能进来。
    让她为难的是，自己是现在就尖叫，还是再等等？
    出乎苏金香的意外，进来的男人也很快就脱了外套鞋子，也掀起被子准备进被窝了。
    而此刻，两人差点就零距离接触了，苏金香也终于看到，这个男人不是顾辞，而是李勋？
    这就和煮熟的鸭子飞了一般，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
    还没等她骂人，李勋却迅速亲她的脸，亲她的唇，还含糊低喃：“这肯定是美梦，我终于梦见你了，金香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欢你？”
    “我a你，我想娶你…”
    苏金香听得心慌意乱，别看她挑三拣四，先前还嫌李勋长得不够俊，个子也不如顾辞高。
    但是她长这么大，还没和别的异性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
    他那些情意绵绵的话，更让她羞涩。
    自己真的有这么美吗？都让他做梦都想见自己？
    而且他那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想骂人的话都骂不出来了。
    “你放开我！”声音轻软诱人。
    第106章 双喜
    李勋肯定不会放开她，反而更用力的抱紧她。
    他说话的声音也更大了些，想让边上屋里的男知青们都听到，冲过来抓j在床。
    为了这，他进来后只把门虚掩着，根本就没落栓，就怕他们推不开门。
    巧的是，外面风吹过来，把虚掩的门给吹开了一些，路过的男知青就顺势把门踢开，再喊人：“去…”吃晚饭这三个字还没说出来。
    但是做贼心虚的苏金香却以为被人发现了，忍不住惊叫起来。
    男知青的房间里竟然出现了女人的惊叫，外面的男知青们都挤进去。
    哦槽，两人竟然在同一个被窝里，这是他们不付费就能看的场面吗？
    李勋心里很高兴，不枉自己费了些心思，事情总算是按着自己想的发展了。
    他赶忙解释：“你们别误会，我，我和金香早已处对象，都准备去领证了。”
    男知青们肯定不会相信他这鬼话，毕竟苏支书的小女儿，隔三岔五的来男知青这边，纯粹是为了和顾知青说话。
    当然男知青们明面上也都是捧着她的，谁让她爹是支书呢？
    现在又撞破这不震惊的事，让他们这些正经人都心有不安。
    因此李勋说什么，他们就都配合着‘喔’一声。
    而此刻，一直在外面听动静的苏家兄弟也终于等到尖叫声，立马冲进来，扒拉开堵在门边的知青们，气势汹汹的去逮住‘顾辞。’
    他们兄弟都商量好了，先给顾辞一个下马威，就是先揍他一顿。
    谁让他先前敢拒绝自家的好意，现在把人给打服了，能让他心生恐惧，以后也不敢对妹妹不好。
    “你…”可等他们把人抓住，才发现这压根不是顾辞，而是李勋。
    幸亏现在是冬天，不可能脱光光，才没有少儿不宜的画面。
    可看他身上只穿着毛线衣，棉毛裤，苏家兄弟都傻眼了：“你…”
    怎么可能会是李勋呢？
    不过苏家兄弟也不傻，不可能缺心眼的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苏金香也只脱了外套，但是她毕竟是女孩子，现在边上都是男人，羞愧欲死，干脆缩进被子里哭：“呜呜呜…”
    反应过来的她很后悔，觉得此刻的自己太过丢脸，恨不能原地消失。
    李勋也害怕，可是他却已经没有退路，而是先对那几个男知青道：“你们先去吃饭吧？不用等我了。”
    男知青们很想看热闹，一直没吭声，安静的当壁画，谁知道还是没有被忽略，只能尴尬的应了声，准备离开。
    他们想出门的时候，陈梅，顾辞还有另外的知青都已经跑过来，都挡在门口了。
    得了，这下不
    是他们不想出去，是真的出不去了。
    顾辞推开他们走到靠门这边，张建明的床边小桌子上，熟练的掏出火柴点上煤油灯。
    跳跃的灯光照亮了不大的房间，顾辞看着李勋开口问：“你们是怎么回事？要不要去把村干部都请来？”
    他的表情语气都带着些紧张，似乎深怕苏家兄弟欺负李勋一样。
    苏家兄弟现在最想的是把点了油灯的顾辞给打死，但是当着大家的面，他们也不敢动手。
    再想到顾辞现在的对象就是岭下村的宋支书，他们就更不敢对他动手了。
    苏红旗皮笑肉不笑的道：“这是我们家的私事，要不劳驾诸位给我们腾个地？”
    顾辞义正言辞：“这是发生在我们知青点的事，我们有知情权。”
    “对。”到这个地步，知青队长也只能露面：“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知青队长一点也不想吭声，但是听顾辞话里的意思，是想闹大，他就只能出面了。
    “李勋，”知青队长觉得自己力道不够，只能拿捏软柿子：“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人请去写信，写好才回来的张建明也终于赶上了这场闹剧，仗着里面的人看不到自己，大声加了一句：“躲在被子里的是谁？”

 第102章

    李勋抹了把脸，一脸自责：“诸位对不起，是我不该把对象带回来的。”
    “不过你们相信我，她是个好姑娘，我就是干活时候弄脏了衣裤，才脱了外套的。”
    大家都翻白眼：这话鬼都不信。
    李勋又添了一句：“你们要相信我们，我们真的没做什么？”
    这反而让大家更好奇他们做了什么。
    知青队长心里把他们骂个半死，却还是一本正经道：“没事就好。”
    又看着苏家兄弟，有些含糊：“都是一家人，有事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毕竟他是知青队长，哪怕想讨好苏家人，当着知青们的面，他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现在这话是提醒他们，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已经瞒不住了，没必要把李勋打个半死，还不如尽早商量好怎么解决。
    知青队长说完，一手搭着顾辞的肩膀，用力把他往外推：“好了，咱们先去吃饭吧？晚饭早就烧好了，等下饭菜都凉透了。”
    顾辞觉得苏家很快就要双喜临门了，这下没有再坚持，很配合离开。
    只有陈梅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房间，顺势关上门，低声道：“红旗，你们先把人带回家去吧？”
    她现在也有点慌。
    因为按着先前的安排，自己得看住李勋。
    可之前李勋去上厕所，她也不能跟着去啊。
    不过她再三和李勋说了，让他赶紧来厨房。
    以她对李勋的了解，他最喜欢和女知青扎堆说话，谁能想到今儿李勋会离开呢？
    此刻的李勋倒是很有担当：“大哥二哥，这事也怪我没把持住。”
    又很痛快的道：“我是真的很喜欢金香，我也想娶她，正好我父母也觉得我年纪不小了，给我准备了缝纫机，还有二百块钱，想让我尽快结婚呢。”
    缝纫机是他随口编出来的。
    反正自家离得这么远，他们也不可能去实地考察，也搬不过来。
    再说两百块钱，家里凑凑还是能凑出来的。
    他也想以结婚的名义，从父母手里拿一笔钱，免得时间久了，父母把心思都放到弟弟妹妹身上，自己什么也得不到。
    他说完又喊苏金香：“金香你出来吧？他们都走了，你别把自己闷坏了。”
    苏红伟看了眼皱着眉头不说话的大哥，还是气不过，一脚踹到李勋的大腿上：“你给我闭嘴，我妹妹也是你能叫的？”
    第107章 聘礼
    “哎呦！”李勋痛呼一声，顺势倒在被子上。
    被子下的苏金香被砸到了，也只能掀开被子，哭丧着脸道：“都怪你们给我出的馊主意，害我丢人现眼，我不想活了，呜呜…”
    李勋立马哄她：“这不是你的错，你嫁给我吧？这样咱们就是处对象，谁也管不着。”
    哪怕苏家兄弟对李勋不算满意，可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最终，李勋也跟着他们去了苏家。
    陈梅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跟着去。
    她又没订婚，就是私底下说定了而已。
    太上赶着，显得自己急着嫁去苏家。
    可苏金香这么一闹，苏家肯定会被人暗地里笑话。
    苏家为了遮掩李勋和苏金香的丑事，肯定会请人来说亲。。
    那自己更要矜持些，免得被苏家人看轻。
    再说，万一李勋和苏金香的事情，连累苏支书下台，那自己和他们关系远着点，还能有反悔的余地。
    而厨房里知青们也是说的热闹。
    “没想到李勋这小子还真有本事，把苏支书的女儿哄到手了。”
    “可不是，以后他就是苏家的乘龙快婿了。”
    和李勋有着同样心思的郑强，此刻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顾辞，张建明，你们和李勋都是同寝室的，就没拦着李勋耍流氓？”
    张建明叹气：“我们只是同寝室，可没本事把李勋给栓到裤腰带上啊？”
    他心里明白，苏金香看中的是顾辞，其中肯定是顾辞暗中动了什么手脚，才会变成李勋。
    但是他心里很高兴，这下李勋和苏金香肯定得结婚，自己和顾辞就安全了。
    他就一脸无奈：“他们看对眼了，那就算不是今儿，以后也能逮着机会的啊？”
    另外的知青们都是纷纷说是。
    这个说听到村里婶子们说，寡妇和那谁不得不说的两三事。
    那个说哪位大娘说，路边的草垛子里撞见了野鸳鸯。
    还有人说：“咱们这不也是有人处对象，我都撞见过他们拉拉扯扯的。”
    知青们听到这话，心里都明白她说的是陈梅和苏红旗。
    而此刻，陈梅黑着脸走进来，自顾自的去拿饭盒，坐到女知青那一桌，开始吃饭。
    这背后说人被正主撞见了，知青们的心里都有些尴尬，也转移话题，说起水库那边的活。
    “我听说村里后儿也要开始春耕了，水库那边就只能再去干一天活了。”
    水库是岭下村和岭中村组织挖，顺便还要搞养殖的，不过也能让岭上村用水更方便些。
    可终究不是自己村里，岭上村的人积极性不高。
    “听说春耕可累了。”有女知青抱怨：“到时咱们也不能天天吃这水煮菜吧？”
    “就是，我也是受不了了，还不如分开开伙呢？”
    “你这想法好，”家里会接济的男知青也附和：“买个煤炉，自己做饭也方便。”
    顾辞听了就道：“煤饼煤球不好买，还不如弄个地锅或者风炉。”
    “煤饼不好买，但是烧木头后能有木炭，木炭也能放在煤炉里烧。”
    知青队长听到大家都有分开烧的想法，也没有勉强：“既然不想合伙吃饭，那趁着还没上工，大家都去买做饭的家伙。”
    现在铁锅，价格不便宜，但是泥风炉却很常见。
    而他们说的地锅，就是用石头搭个简易的灶台，上面放上锅就能烧。
    讲究点的就用泥胚砖来沏个简易的灶台。
    反正都是挺省事的。
    当然，就算是大家不一起吃了，也有熟悉的知青商量着合伙做饭。
    张建明和顾辞回房后，他也开口：“顾辞，咱们买两个泥风炉合伙做饭吧？”
    顾辞点头：“可以啊，不过，过个一年半载，我可能就不在这里了。”
    “要不你另外找人？”
    虽然他嘴里说是一年半载以后，但是顾辞心里是迫不及待，恨不得明儿就能结婚。
    他也拿出信纸，开始给家里写信。
    很直白的说，干
    活太累，自己想早点结婚，不仅能有个伴，还能让岳家搭把手。
    还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姑娘，可是未来的岳父是村支书，说想娶他的女儿，就得有三转一响，还得有二百八的聘礼钱。
    请父亲支援我一些，帮助我成家立业。
    顾辞还故意写了：要是能替我找个工作，我也很愿意回城。
    最后说：五天后中午十二点，会去镇上给医院办公室打电话。
    或者自己带对象回去一趟也行。
    他其实更想借机拿回母亲留下的那些首饰。
    他不愿亲妈的东西便宜别人，也觉得楚红应该会喜欢的。
    但是他想了想，又放弃了。
    一下子要的太多，怕他们会舍不得。
    再等等，以后肯定会有机会拿回来的。
    而苏支书家里，老两口也难掩焦急的在家里等好消息。
    未免有人来串门，他们还早早的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村子里，不到睡觉的时候，大家都不会关门的。
    要是看到哪家关了门，要是没要紧事，也不会去敲门，免得人家从被窝里爬起来。
    等他们听到大门被推开，苏大妈就去点油灯，还松了口气：“成了，都回来了。”
    他们今儿特意早早就吃了晚饭，还吹灭油灯在屋子里干坐着。
    可是等人都进来，老两口就看到跟进来的不是顾辞，而是李勋？
    “老头子，你看他是哪位？”苏大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苏支书也瞪大眼睛，怒道：“怎么回事？”
    苏红旗让李勋在外面等一会儿，关上门和弟弟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他们看到的事给说了。
    反正意思就是：阴差阳错之下，你女婿我妹夫换人了。
    苏大妈急了：“那你们把他带回来干嘛？赶紧把他赶走啊？”
    “闭嘴。”苏支书深吸一口气，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旱烟，才开口：“让他赶紧准备聘礼去，也不要什么缝纫机，自行车，直接拿二百八十块钱来就行。”
    李勋家太远，把缝纫机搬来不现实。
    至于自行车，大队上的公用的他也能骑，没人敢和他抢。
    最主要是，闹成这样名声不好听，早点结婚免得被人说闲话。
    他心里最怕传到镇上公社，领导们会因为这件事，撸了他的官，那他下半辈子就完了。

 第103章

    就算是没这么严重，他也不想因为这事让领导们记住自己。
    要不是现在李勋手里没钱，他都恨不得明儿就办婚礼。
    第108章 下聘
    苏支书让李勋进来，神色温和的说了自己的条件。
    李勋也很爽快的一口答应下来：“好，我回去就写信，明儿就寄出去。”
    苏家兄弟听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心里都以为他家境不错，遗憾自家老爹要的少了。
    苏支书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冲老伴道：“去把厨房那块腊肉拿来。”
    苏大妈虽然不明白他这大晚上的要腊肉干嘛，却很听话去厨房，拿来一块约莫近两斤的腊肉。
    苏支书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拎着腊肉去了知青点，把他们都召集在一起。
    先说了自己女儿和李勋处对象，再自责他们没有克制力。
    又表示李勋已经下聘过了，自家也收了聘礼，明儿就来给大家分喜糖。
    最后把腊肉给了知青队长，表示大家都辛苦了，知青们努力支援农业生产，积极参加劳动，以后他会努力给他们争取回乡探亲的名额。
    知青们心里也明白，苏支书就是来封口。
    也提醒他们，能不能回去探亲，得看他能不能高抬贵手。
    因此知青队长也表示，他们绝不会出去胡说八道。
    “我相信你们。”苏支书一脸惭愧：“都怪我没教好女儿。”
    “不过传出去名声不好听，我最怕连累了你们这些知青的名声。”
    这是提醒他们，知青们户口都落在村里。
    最后苏支书又看了眼顾辞，才转身离开。
    顾辞也留意到知青队长送他出去，耽搁了近半个小时才回来。
    等到了第二天，岭上村就只来了三个干活的男知青。
    为了方便路远的人，特意让一个大妈在这给烧水，也可以带饭盒来蒸米饭。
    不过，顾辞没有带饭盒，昨儿未来的岳父就说了，让他中午去家里吃。
    顾辞是个很听话的人，肯定不会拒绝未来岳父的好意。
    下工的铜锣一敲响，顾辞就往宋家跑。
    今儿是楚红掌厨，小鱼儿烧火。
    他到家的时候，楚红已经把菜盛出来了，半脸盆土豆炖鸡，还有两盘炒青菜，一小盘干红辣椒炒鸡杂。
    “好香啊！”顾辞凑近她低声夸：“你厨艺真好，以后有空多教教我，那样我也能替换一下你。”
    “要不然你也太辛苦了。”
    楚红听了有些心动。
    她最不耐烦做菜了，没想到他这么有眼力见，让她心里都觉得和他结婚很不错。
    她又拿了个饭盒，装了满满一饭盒递给他：“你给楚楚他们送去再来吃饭。”
    又拿起另外一个大饭盒，把锅里剩下的土豆炖鸡都装到大饭盒里，准备给二叔他们送去。
    谁让爷爷奶奶现在都在二叔家吃饭呢，家里有好吃的，必须送些过去啊。
    虽然这大公鸡毛重有七斤多，但是净重也就五斤左右。
    哪怕加了五六斤土豆，但是一饭盒起码能装两斤，哪怕有半脸盆，却也只够楚红他们吃一顿。
    当然也就楚红他们舍得这样吃，换成节俭点的人家，抹点盐，一只鸡能吃一个月呢？
    顾辞应了一声，把饭盒装在篮子里，转身就往外走。
    楚红也把饭盒装到篮子里，出门就看到亲爸骑着自行车回来了，立马把篮子递给他：“阿爸，趁热送给二叔他们吃。”
    宋支书掉了个车头，把篮子挂在车龙头上，骑上车就走。
    走路七八分钟，他骑车只要三分钟。
    到了宋老二家，看到桌子上一碗炖鸡蛋，炒青菜，炒萝卜。
    那炖鸡蛋就放在老二媳妇面前，她勺了一半到自己碗里，看到宋支书进来了，立马把剩下的鸡蛋羹往宋爷爷宋奶奶碗里勺：“阿爸阿妈你们也多吃点。”
    又冲宋支书不好意思的道：“他们都非要让我多吃点，我这肚子里的孩子可真有福气。”
    她生了儿子，总觉得自己是宋家的大功臣，不怕大嫂，也不惧公婆，可就怕宋支书。
    看见他就像是老鼠看到了猫。
    主要是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她觉得大嫂乘风不好，还连生三个女儿，自然是看不起她。
    没想到被宋支书给撞见了，抬手就给她一个巴掌，还让她滚出去。
    自家男人上前想劝，却被他拎着门栓就给揍了一顿。
    那可真的是打的结结实实，听得她胆战心惊，自此之后在宋支书面前再也不敢嚣张。
    现在深怕宋支书觉得自己委屈了两位老人，让他们回那边去，那她还不得哭死啊？
    主要是两位老人真的能干，打扫，洗衣做饭都不用她沾手。
    实在是让她轻松多了。
    宋支书也清楚弟媳的性子，没说她什么，只是把饭盒放在桌子上：“家里杀了只鸡，给你们端一些吃。”
    宋老二和自家亲哥也不客气，赶紧揭开盖子：“还是我哥惦记我，好香啊。”
    先给爹妈夹鸡肉，也给自家媳妇夹，最后才是他自己。
    一口咬下去，把他给美的不行：“香，真香，又香又辣，有这好菜我能多吃一碗饭。”
    宋爷爷宋奶奶也催自家老大：“你也快回去吃饭吧？”
    现在大都人家煮饭，只有不太够吃，很少有多余的。
    宋支书应了一声，就往外走：“晚上你们把饭盒带回来。”
    看宋支书走了，吴巧芳赶紧去拿了个大碗，拨了一半到大碗里：“太多了，留着明儿再吃一顿。”
    又很遗憾：“可惜伟彬去上学了，这么好的菜他也吃不上。”
    宋爷爷很不习惯：要是在老大家，有这样的好菜，孙女肯定会给自己倒点酒。
    老大也会劝他们多吃点。
    老大媳妇还会说趁热吃，留着下一餐就不新鲜了。
    可现在？
    又是想念回老大家过日子的一天。
    宋支书回到家，酒给他倒好了，他一坐下，大家都开吃。
    顾辞还不忘把
    昨儿知青点，他们房间发生的事和宋家人说了。
    最后还一脸不安的样子：“我现在是真的不想回去了，就怕被人算计。”
    “有心算无心，确实防不胜防。”吴秀看着自家男人：“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虽然苏金香没得逞，可她也怕另外的姑娘看中了顾辞，有样学样的跟着害人。
    宋支书摇头：“要是闹大了，那就是两个村子的矛盾了。”
    他这么一说，吴秀也想到以前夏天缺水，为了河水浇灌田地，两个村子打架都闹出过人命。
    第109章 合适
    楚彤就看着楚红，试探性的开口：“要不你们也早点结婚？”
    只要顾辞给宋家当上门女婿，他的户籍就能落到岭下村来。
    那以后，自然也不用担心苏家的算计了。
    楚红有些迟疑。
    她都把顾辞当成碗里的菜了，却还有人想从她的碗里夹菜，就有点膈应人了。
    但是楚红也没想过这么快就结婚啊？
    她是准备明年再说的。
    可现在要是让顾辞继续留在岭上村，就会有点担心他的安全了。
    她虽然不是村霸，却也知道每个村子里都少不了这样的人。
    而苏支书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应该说他就是老了的村霸，体力不行了，却更擅长阴谋诡计了。
    像这次的事故，要不是顾辞走了狗屎运，绝对中招。
    真的是顾辞走进去，现在还在严打期间，他要是不答应，那就是个死。
    宋支书先前看顾辞顺眼，巴不得人家是自己的女婿，但是现在见楚红真的在考虑结婚的事，他又觉得太快了：“顾辞自己小心点，苏家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不至于为这点事就急着结婚。”
    楚红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你问过家里人的意见了没？”
    顾辞一听这话就明白她在考虑和自己结婚的事，胸腔里那颗心砰砰地乱跳，眼里的光前所未有的亮。
    为了显得自己成熟稳重，他拼命压着往上翘的嘴角：“我给家里写了信，很快就会有回信。”
    “外公外婆他们这边，也已经知道我的心思了。”
    “他们觉得楚红善良能干，聪明机警，秀外慧中，要是能和她结婚，那是我的福气。”
    当然他那脸上的喜色，还有眼睛都亮起来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此刻他是真的特别开心。
    宋支书又开始喜怒无常了，冷哼一声，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花言巧语。”
    吴秀斜了自己男人一眼：“你自己是锯了嘴的葫芦，还嫉妒人家会说话？”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她对顾辞的语气就温和多了：“虽然说现在提倡婚姻自由，可双方亲人的意见也很重要，我们这边也得和楚红爷爷奶奶说一声，你也去问一问外公外婆。”

 第104章

    顾辞很乖巧：“好，我都听婶子的。”
    虽然他不明白未来的岳父为什么又翻脸了，但他已经看明白，在宋家，未来岳母的意见，比岳父更重要。
    顾辞立马起身：“我现在就过去说一声。”
    转眼就离开宋家，那速度真的是杠杠的。
    楚红无语：“倒也不用这么急。”
    宋支书就追问她：“你真的准备和他结婚啊？”
    楚红点头：“他长得好看，以后你们的孙子孙女才能好看。”
    “而且人也聪明，这样你们的孙子孙女不会是蠢蛋。”
    “最重要的是他愿意当上门女婿，反正之前来说亲的那些人家，没有共同语言，打死我也不愿意。”
    “他也不是穷鬼，咱们不用怕他是来吃绝户的。”
    “再说现在婚姻自由，要是他让我难以忍受，可以离婚啊。”
    “要是再离一次婚，指不定我就成了千元户了。”
    楚红前面的话，宋支书听着都很顺耳，但是最后这两句，就让他急了：“呸呸，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你瞎说什么呢，还没结婚就说这话多不吉利啊？”
    楚红见他都急的瞪眼睛了，立马能屈能伸认错：“是我错了，我现在肯定是想和他处一辈子的，他是个很合适我的结婚对象。”
    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现在的她也不知道啊？
    吴秀也开口：“现在看来，顾辞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象。”
    至于以后的事，她就没说。
    就她自己经历了太多的事，哪怕往日亲爹疼宠她，可真的出了事，最先被舍弃的就是她和亲娘。
    得亏她的运气还不错，遇上个一心对她的好男人，还有善良的公公婆婆。
    现在她就盼着这世道不要再变坏，这样自家就能一直过现在这样的好日子。
    吴秀又看着大女儿：“楚彤，以后不管是你要嫁人，还是要招婿，只要对方是真的对你好就行。”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大女儿的胆子还不如二女儿大。
    楚红现在是敢说敢做，脑子还机灵。
    但是楚彤可能是才回家的缘故，现在听到楚红要再招婿，她心里估计就有些不安，此刻眉眼间就带着几分忧愁。
    吴秀就给她打个定心针，表示自己会一视同仁。
    宋支书也立马附和：“没错，楚彤你要是不想嫁人，不想招婿也没关系，阿爸阿妈养你一辈子。”
    楚红听了就笑：“我肯定是盼着爸妈能再活五百年。”
    宋支书听后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但是吴秀却听明白了，冷笑：“你以为自己是万年王八千年龟啊，等咱们没了，谁陪着楚彤过日子？”
    宋支书也明白过来了，讪讪道：“不是还有小鱼儿吗？”
    一直没说，坐在边上听大人讲话的小鱼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小脸上一副郑重的表情：“以后我养我妈，二姨说了，儿女都一样，女儿不比小子差。”
    楚红给她鼓掌：“说的太好了，小鱼儿真棒。”
    “为了奖励小鱼儿，下午姨带你出去玩去。”
    事实上，是她要准备运一些脸盆去外面的村子换粮食。
    现在脸盆已经换了一大半了，下午要是换的多，干脆把粮食送去加工厂加工，再送去厂里。
    当然，家里她外面的房间，都已经堆满了粮食。
    楚红担心耗子来光顾，准备先去找小黑。
    现在小黑经常在大队部，那边养了两只大花猫，而且阳光也好，小黑都不愿意回家了。
    不过楚红有杀手锏，只要答应给小黑做好吃的，小黑绝对能听话。
    就是代价有点大，她担心家里的鸡蛋遭不住。
    这么一想，都让她心里有了别的想法：要不再去抱只小猫来家养着？
    不过想到小黑的不一般，楚红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怕小黑觉得自己喜新厌旧，真的离家出走了。
    她才出厨房的门，就听到角落里传来动静，深怕是黄大仙来家给两只母鸡拜年了，顺手拿着边上的扫帚壮胆，才敢走过去。
    自从大公鸡离开鸡圈后，两只母鸡就安静多了。
    第110章 养殖
    现在两只母鸡看到楚红过来，生怕又是来逮鸡的，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楚红也发现了，动静是柴房边上的兔子圈里发出来的。
    主要是这四只兔子，安静的让楚红都忽略了兔子的存在，现在倒是想到顾辞昨儿来的时候，去喂兔子还说过：兔子快要生了。
    她以前可没养过兔子，立马摇人：“妈你快来啊？”
    喊得是妈，家里人听到都过来了，宋支书上前一看焦躁的孕兔，当机立断：“我去喊小顾来。”
    他们家的人都没养过兔子，倒是听顾辞说他懂一点，自然是只能去喊他来了。”
    顾辞过来一看，先让大家回到屋里去：“这个时候兔子容易受惊吓，我给准备点吃的放进去就行。”
    他又把公兔子拎出来放到鸡圈里去，两只母兔子之间，也用旧的草帘子隔断。
    “等生了小兔子也不能碰，要不然沾染了人的气味，母兔就会咬死吃掉小兔子。”
    这些都是顾辞听说过的，还有从黑市那边养兔子那打听到的，就是为了此刻能照顾楚红家的兔子。
    他都忍不住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干得好。
    送兔子就是放长线钓大鱼，现在离自己抱得美人归应该不会远了。
    宋支书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又看他顺眼了些：“你还懂得不少啊？”
    楚红也眼睛微亮的看着他：“阿爸，你记得去公社催一下养殖的事，到时可以让顾辞去学。”
    现在的集体养殖，上面也有要求派人去学习，要不然怕鸡鸭被他们给养死了。
    前些年，不少地方都闹起鸡瘟猪瘟，落得个血本无归，以至于现在百姓们都不敢养了。
    像楚红他们申请集体养殖，也是有任务的，上面给种苗，还授课教怎么养殖，怎么消毒。
    没点好记性，还真的学不会。
    但是楚红心里觉得，天赋更重要。
    再看顾辞，能说的头头是道，摆明了就是有天赋啊？
    宋支书
    瞪了女儿一眼，没好气的道：“还早着呢，以后再说。”
    他就觉得自己女儿有点傻，能去学习是多好的事啊，他原本准备让两个女儿一起去的，难得有公费出差的机会。
    但是楚红却推荐了顾辞。
    顾辞要是想去，必须得是他的上门女婿，要不然岭下村的事，让岭上村的知青去，不是让人看笑话嘛？
    而他却不愿这么快定下婚事，谁懂他这老父亲纠结的心里？
    楚红没合适的对象，他发愁，就怕传出挑剔的名声，以后年纪大了更找不到好男人。
    但是这么快有对象，还谈婚论嫁了，他也发愁，总担心遇人不淑。
    也怕自己看走眼。
    吴秀看时间不早了，催着自己男人去上工。
    楚彤干脆把女儿也带走，反正她就在库房里，活不多，小鱼儿可以在前面晒场上和村里的孩子们玩。
    很快家里就剩下顾辞和楚红。
    顾辞就趁机把自己信里的内容和她说了。
    楚红听后一脸复杂：“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啊？你这啃老也很有心得。”
    她都有点担心还没出生的儿子了。
    要是自己儿子像顾辞这般啃老，她都怕自己会大义灭亲。
    顾辞有些紧张：“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地道，以后我也会给他养老的。”
    倒也不是他愿意，而是他不能拒绝给亲爸养老。
    楚红心里嘀咕：到时候他的退休金不少，根本用不到你养老。
    不过她肯定是要站在顾辞这边的，而且顾辞想拿回亲妈留下的东西，那就是便宜自己。
    再说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顾辞亲妈怀他的时候，娘家出钱出力给造的带院子的两层小楼房。
    离医院近，是为了让顾辞的亲妈上下班方便。
    可没想到，房子里现在却住了别的女人。
    楚红就立马道：“咱们也不能把他们赶出家门，就要点钱要点票，就当是收他们房租了。”
    顾辞听了这话，心里就安心了。
    他听到细微的动静，悄悄的上前一看：“真的是生小兔子了，两只兔子已经生了五只小兔子了。”
    “这可真的是很顺利。”楚红也上前偷偷瞄了几眼，感觉自己的手有点蠢蠢欲动，低声问：“小兔子真的不用清洗啊？”
    “不用，只要母兔顺利生完，它会舔舐干净。”
    顾辞深怕她去碰，再一次强调：“我去弄点淡盐水，再给准备点干净的菜放进去，就不用管了。”
    楚红遗憾的问：“要多久才能碰？”
    顾辞迟疑一会儿，才道：“一个月后小兔子就断奶了。”
    对于怎么照顾母兔和小兔，楚红没经验，只能又盘问仔细，再看他喂水喂菜后，才过河拆桥：“行了，你也赶紧去上工吧？”

 第105章

    她也要关上大门，去找爷爷了。
    早上就和也有说好了，下午爷孙一起出去一趟。
    爷爷的主要任务就是赶牛车。
    顾辞双脚就像是黏在地上一般，动也不动。
    他耳根泛着红，眼神游移不定：“那，我外公外婆都不介意我当上门女婿，还说他们见得多了，现在就盼着我能平安幸福，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好。”
    像楚老说的，要是没出事以前，他们对于顾辞当上门女婿，可能会有些意见。
    但是现在却觉得他在乡下，他后妈肯定不会愿意他回去，就算是回去了，也不知道会让他娶什么姑娘，现在能入赘宋家也不错。
    最起码宋家人厚道，不管是入赘还是娶媳妇，只要夫妻和睦就好。
    再说他们的女婿本来就是白眼狼，让顾辞的儿女姓宋，他们是一点意见也没有。
    而且顾辞和楚红结婚，也能多照应他们。
    一开始楚家老两口都担心，顾辞是为了能更好的照顾他们，才会入赘宋家。
    楚红见他明明害羞，却故作镇定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差点笑出来。
    她凑上前掂着脚尖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傻子，知道我的答案了吧？”
    顾辞立马抱住她，喜不自禁：“楚红，我好开心。”
    楚红看他脸上这个喜不自禁的表情，自己被惹得笑出来了：“亏你曾经是个学霸，却说的这么直白。”
    顾辞眼睛里笑意不减：“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第111章 牵连
    楚红尴笑：“我就觉得太匆忙了些，咱们不够了解是不是？”
    顾辞有点不安：“我也不是很急，什么时候你觉得了解了，咱们再结婚也行、”
    但要是没结婚，他心里就有点担心，深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楚红见他一脸勉强的样子，差点笑出来。
    哪怕他平时看着还算稳重，但是此刻一脸失望忧伤，像是遇到了渣女。
    楚红就道：“但是我也担心你的安危，也不愿你被苏家人为难，要不咱们先结婚，但是得等过段时间，再在一起？”
    虽然有点矫情，但是她真不愿这么快结婚。
    她自己躺在宋楚红的床上不觉得膈应，但要是和顾辞结婚，她还是不愿用旧床。
    顾辞立马又笑的如同春风拂面：“我都听你的。”
    楚红都想打醒他：亲，你就不能有自己的主见嘛？
    她都怕自己逐渐迷失在他的千依百顺里。
    她就又开口：“我还想靠着我那边再建一间房子，顺便打个床，柜子这些，你觉得怎么样？”
    顾辞心花怒放，觉得她这是不愿委屈自己。
    毕竟那钟世美可没自己这么好的待遇。
    “我觉得很好。”顾辞就抓着她的手，喜不自禁：“咱们都准备新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准备齐全。”
    楚红抬头，撞入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此刻他那双眼，如星落坠般炫目，仿若浩瀚星河，亮得惊人。
    还有他握住自己的双手，都已经热的出汗了。
    这让楚红有点疑惑：自己明明再说建房子，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转念一想，怀疑他是误会自己了。
    当然她也不会傻的去解释，而是反握住他的手，含羞带笑：“可惜我现在没有经济基础，要不然指定建金屋。”
    金屋藏娇的典故，顾辞还是知道的。
    但是他也不恼，还开始琢磨：“这房子咱们买红砖还是青砖？”
    楚红给了他一个白眼：“这边三间都是泥胚房，再建一间红砖青砖看着反而别扭，就建泥胚房。”
    反正她又不准备住一辈子，等过几年，市场经济解放，自己做点生意，赚了钱就推到了建红砖楼。
    顾辞心里：先前还哄我要金屋藏娇呢，结果连青砖都舍不得用。
    不过他也不强求：“对，泥胚房也挺好的，冬暖夏凉。”
    “我看大队部那边还叠了不少泥胚砖，咱们能不能借用？”
    现在想买红砖，还得去镇上砖窑里去买。
    而且现在镇上要撤镇建市，还有建新厂房的，红砖紧俏，就算是他们想买，就算是拿到红砖的批条，也不知道要等几个月呢。
    但是泥胚砖就不一样了，乡下很多人家，儿女结婚，或者是儿孙大了，想要建个一间半间房，或者是想把篱笆墙的院子换成泥砖的，都会在空闲的时候弄一些泥胚砖。
    他们这只准备再建一间，借几家就能凑够。
    就算是自己请人弄泥胚砖，也就耽搁一两个月的功夫。
    楚红哭笑不得：“得了，时间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去上工吧？”
    她自己也出门，还顺手关上门，用链条锁把门锁上了。
    今日不比往日，自家母兔才生了小兔子，就怕有人进来发现他们家的秘密。
    转眼间就到了正月二十这天，刘佳玲从食堂里打了饭菜回家，就看到顾海华一脸凝重的在
    看信。
    她娘家人离得都不远，有事花八分钱，坐公交车就能到她这，肯定不会写信。
    刘佳玲心里明白，肯定是顾辞写的信。
    她边把饭盒端出来，还很贤惠的道：“听说你早上进手术室了，肯定累了，赶紧先吃饭吧？今儿有你喜欢吃的红烧肉。”
    说完拿了碗筷，从饭盒里拨了一大碗饭给他。
    顾海华把信放在边上，端起碗吃饭：“瑞瑞和小雪怎么还没回来？”
    儿女都去上学了，学校离家不远，因此他们中午都是回家来吃的。
    刘佳玲就笑：“孩子们多，就喜欢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可不就回来晚了吗？”
    又问：“这信是谁的啊？”
    “是顾辞写来的，”说到不省心的逆子，顾海华都觉得到嘴里红烧肉都不香了：“你看看他写的什么，才下乡多久，就已经有看对眼的姑娘，女方的父亲还是村支书。”
    “不过是一个村支书而已，就敢狮子大开口，要三转一响，还得有二百八的聘礼钱。”
    “这蠢货，他还想不想回来？亏我还和运输队那边打听，想找机会把他给弄回来。”
    “这要是结婚了，他这辈子就别想回来了。”
    他连市长都见过，局长厂长这样的领导，都不知道见了多少。
    一个偏僻乡下的村支书而已，他根本就看不上眼。
    刘佳玲也终于等到看信的机会，拿起信看完之后，也心疼家里的钱。
    但是她又有些开心，顾辞要是结婚了，那这辈子就不用回来了，多好啊？
    顾辞要是回家，看到他就会提醒自己，顾海华前头有过媳妇。
    只要顾辞不在，那家里没有外人，才是幸福和谐的一家。
    她想了想，才叹了口气，提醒他：“顾辞要是已经和别的女同志谈婚论嫁了，那就算是你给他找到了工作，那边也能不放人，指不定还倒打一把，说咱们觉悟不高，舍不得顾辞下乡呢？”
    她肯定是不愿意顾辞真的去运输队上班。
    现在司机的待遇可是让不少人都羡慕的。
    顾海华抬眼看她：“那你的意思是让他在乡下结婚？”
    刘佳玲就提醒他：“老顾，他是为了寻找他外公外婆才执意要下乡去的。”
    当然，就算顾辞不主动下乡，也会被街道这边要求下乡去。
    不过老顾本来也想帮顾辞找下关系，安排到好点的地方去。
    “现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人？”
    顾海华现在就怕自己被岳父岳母给牵连上，心里甚至庆幸前妻已经去世很多年，才会把影响降到最低。
    可就是这样，他还是被喊去问了很多遍，就足以吓住他了。
    顾海华最怕楚老他们，影响到他现在的职位。
    之前还有人暗地里告诉他，有可能竞选副院长，可最后这事还是没成，就是因为自己不如另外那个竞争者成分清白。
    刘佳玲这话，当真是说到了顾海华的心里。
    第112章 电话
    刘佳玲见他若有所思，就笑着道：“再说顾辞不一定会愿意听你的话，还怨你棒打鸳鸯呢？”
    顾海华最爱的是自己，叹了口气，说得好听：“现在提倡婚姻自由，我确实不应该干涉他太多，你去找人换三转一响的票，我把钱给他汇过去。”
    他还准备写封信给他。
    他心里想：钱和票自己出了，人就不过去了。
    还有成家立业了，他也得自己立起来了，以后除了每个月二十块钱，别的就不要想了。
    就算是他要，自己也不会再给他寄了。
    刘佳玲这次倒是很干脆应下：“好，等下我就去各个科室问问。”
    还很贤惠的道：“咱们家还有不少拜年留下的饼干和糖，我也寄一些给他，也能让他的日子好过一些。”
    “你还答应每个月给他寄二十块钱，他在乡下的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艰难。”

 第106章

    她这回为什么这么大方？
    是因为想让女方看到家里会给他寄好东西，自然会死缠着顾辞不放。
    她是恨不得顾辞立马就结婚，自己也能放下心，现在也舍得白给一些吃的用的。
    再有就是提醒顾海华，他答应每个月给二十块钱已经很多了，再不能由着顾辞得寸进尺要更多。
    顾瑞和顾雪背着崭新的挎包从外面跑进来，一看桌子上饭盒里的红烧肉没剩下几块，另一个饭盒里的炒青菜倒还剩下不少。
    顾瑞就不满抱怨：“妈你怎么不多给我留点啊？”
    刘佳玲就瞪他：“你们一人两块还不够啊，咱们家隔三岔五就能吃到肉，你大哥在乡下，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回肉呢？”
    顾海华一开始有点不好意思来着，他先前再想事情，下筷子就没了数，倒是忘记给儿女多留点了。
    可听到刘佳玲后面这话，他心里却对顾辞有些不满，给那白眼狼这么多钱，他怎么会没肉吃？
    再想到顾辞开口就是要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这四大件，又觉得给他这些就是便宜了女方。
    别说是乡下地方了，就是申城这样的大城市，也只有少部分人才出得起“三转一响”聘礼。
    有了三转一响，都算是过上了“小康”的幸福生活，也是现在劳动人民所能拥有的最高财富！
    他想到明儿顾辞会给自己打电话，决定和他好好说说，别傻乎乎的任由女方说要什么，就给什么。
    刘佳玲年轻的时候还不懂事，表面功夫没做好，以至于落下个虐待顾海华亡妻的儿子坏名声。
    自那以后她也有一阵子不被待见。
    后来她就学聪明了，也懂他的心思，知道自己怎么说，才能让他满意，自己还能落个好。
    现在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对顾辞很不满。
    她倒不是为了聘礼才说这话的，是想让他以后不要再给顾辞寄钱。
    一个月二十块，一年就要二百四十块，实在是太多了。
    特别是以后，顾辞要是有孩子，还不知足想让他们多给一些钱怎么办？
    顾家的一切，都是要留给自己儿子的，她不能任由顾海华心软下去。
    正月二十一中午十二点，是顾辞信里和顾海华约定好打电话的时间。
    顾辞今儿是和楚红赶着牛车一起来的。
    他们早上拿着一些脸盆到外面的两个村子里，全都换成了满满一车稻谷。
    干脆去加工厂，把稻谷全都加工成大米送去搪瓷厂，全都过秤记账后，两人才去国营饭店吃了肉丝面，之后就赶着去邮电局打电话。
    现在都是老式电话机，还要转接，比较麻烦。
    楚红还没打过这种电话，看着倒是很有意思。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顾辞按着楚红说的开口：“爸，你收到我寄回去的信了吧？我要结婚了，你能不能来一趟？”
    楚红肯定也不是真心想让顾辞的亲爸过来，就是等他拒绝。
    要不然按着顾辞的意思，他是邀请人来的客气话都不想说的。
    顾海华一愣。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听到顾辞这么平和的和他说话了。
    其实在楚家出事以前，就算是顾辞在外家住，他也会去看望顾辞，顺便在亡妻的岳家吃顿饭。
    就算是顾海华自己也不能否认，楚家二老连着小舅子，一开始的时候对他的帮助很大。
    他进医院，就被内科主任带着身边，就是岳父帮忙的。
    但是自从去年楚家摊上事，他见势不妙，没敢帮忙还撇清关系，这才让大儿子对自己心生怨恨。
    父子俩就算是在一起说话，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就是觉得顾辞书生意气，要不是自己明哲保身，现在肯定会连累自己。
    现在听到顾辞喊自己的这一声，他又忍不住叹气：“你真的要结婚？你知不知道，等你结了婚，就别想回来了？”
    “你不是会开车吗？我这边在运输队给你找关系，过个一年半载，你还能有回来的机会。”
    现在的电话大都有点漏音，楚红的耳朵又特别灵，顾海华的话她都听到了。
    不过楚红就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看着柜台上的报纸。
    当然她的心思不可能放在报纸上，这也算是自己亲身经历的矛盾，她连自己的八卦都不放过。
    顾辞也觉得自家亲爹坏的很，胆小怕事，无情无义，现在还想棒打鸳鸯。
    他立马道：“没找到外公他们，我不会回去的。”
    顾海华差点被他气死：“你这不识好歹白眼狼。”
    顾辞心里觉得他没有自知之明，那白眼狼不是他自己嘛：“过奖了。”
    又一次邀请：“我结婚你能来吗？”
    人不到没关系，但是钱的到位。
    他现在找到外公他们，总不能全要靠宋家养着啊？
    “医院里忙，也离不开我，”顾海华提醒他：“你要的东西太多了，三转一响，就算是申城，一般女方家也不敢提出来。”
    楚红心里唏嘘：确实有点多，我自己都不敢想，还是你亲儿子宰得
    你。
    “他们要的太多了，简直就是卖女儿。”
    楚红：我都不敢说，我家不是卖女儿，而是招婿。
    偏偏你这傻儿子，还一门心思坑你的钱。
    “我这边最多给你准备两百块钱和一张自行车票。”
    顾海华就差明说：傻小子，你小心人财两空。
    楚红也都觉得他有点厚道，都不太忍心坑他了。
    第113章 补差价
    但是顾辞坑爹没商量：“你要是舍不得，那就把我妈那些东西都给我…”
    “你胡说什么。”顾海华深怕他这些话被外人听到。
    当初亡妻喜欢字画和金玉首饰这些，出嫁的时候，嫁妆里就有不少类似的好东西。
    主要那时候的楚家有先辈留下的家底，也不缺这些。
    哪怕后来楚家对顾海华不满，也没说把女儿的嫁妆拿回来。
    这自然是不忍顾辞这个外孙，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再有就是儿媳娘家也特别有钱，陪嫁的汽车洋房还有佣人。
    他们也真不缺女儿的嫁妆，就想着等以后顾辞结婚，再示意顾海华把那些东西给外孙媳妇就好了。
    可字画之类的，前些年顾海华送出去不少，才会一步步走的这么顺利，才能脱颖而出，被选去培训，学习。
    现在顾海华听到儿子说起这事，心里能不慌吗？
    当然现在这些东西也是不能明面上交易的，要是被人知道他家里有这些，那他就会被定为成富人，就会赴岳家的后尘。
    顾海华立马打断顾辞的话：“过几天就把钱和票都给你汇过去。”
    顾辞担心时间久了会有变故，立马道：“我相信你的能力，后天能给我汇过来。”
    “我这边不能拖。”
    顾辞心里很明白，钱和票不到自己手里，那就不是自己的。
    他更担心时间久了，未来岳父或者是楚红，又会改变心意。
    他就想趁热打铁，先把婚事定下来，才能安心。
    但是顾海华却误会了，他不愧是医生，第一个反应就是怀疑顾辞‘闹出’人命，才会被女方那捏着要高价彩礼。
    他倒吸一口凉气，怒道：“行了，算老子欠你的，后儿就给你汇过去。”
    这事肯定不能在电话里说，担心会被人听见。
    “好，汇过来快，二十五就能到了，正好到时我得来医院。”顾辞听到他答应自己了，也不介意被他骂几句，反正他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会往心里去。
    顾辞不会和他客气：“对了，天也要热起来了，麻烦你们把我旧衣服都寄过来。”
    顾海华都怀疑顾辞有病：“你留在家的大都是八岁以前穿的小衣服，寄过去有什么用？”
    顾辞又不能明说，我请人改改，就可以给表弟表妹穿。
    他就含糊的道：“等以后可以做尿片，以后也可以留给我的孩子穿。”
    未雨绸缪也是很重要的。
    等自己和楚红结婚，肯定会有儿女，那不就能用的上了吗？
    还不忘提醒他：“你不要的旧衣服也寄过来，我干活可以穿，布料布票也给我寄点。”
    回应顾辞的，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顾海华是深怕他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才当机立断的挂断电话。
    他就知道，顾辞是被楚家人宠坏了，胆大妄为。
    这还没结婚呢，孩子都有了。
    他敢说，自己还不敢听呢？
    因此他才当成自己没听懂。
    但是顾辞要的彩礼他却不敢克扣了。
    要不然那些眼光短浅的乡下人，闹起来，不仅是顾辞要吃花生米，还会连累他这亲爸。
    这一刻，顾海华心里都在琢磨，要不要登报和顾辞解除父子关系？
    要不然总担心会被他连累。

 第107章

    不过很快被他否决。
    真要惹恼了顾辞，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他憋屈的发现，自己真的惹不起。
    当然回到家后，面对刘佳玲，他也有所隐瞒：“既然顾辞决定在乡下结婚了，把他房间里那些旧衣服全都收拾了，给他寄过去。”
    “还有咱们瑞瑞和小雪穿不下的旧衣服，也给寄过去。”
    虽然顾辞的房间，也早就是顾瑞在住了，房间里的旧东西不是挪到楼下杂物间里了，就是被她扔了，或者是送人了。
    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得到，但却不妨碍她先一口答应下来：“好的，等下我就去找。”
    她儿子女儿穿不到的旧衣服，以前都是给她妈拿走的。
    不过既然她开口了，她也只能去找几件出来。
    她从兜里掏出票，有些为难的道：“我问了好几个科室，就借了收音机和缝纫机的票。”
    顾海华接过票，淡淡的道：“剩下的你不用去借了，我已经和院长打过招呼了。”
    他们医院是申城最有名的人民医院，待遇也很好。
    不过三转一响的票，也不是每个医生都能分到的。
    也是人多票少，只能是看手气抽签。
    但是院长和副院长，每年都能分到票，他先前就知道刘佳玲肯定凑不齐，已经和院长开口了。
    当然他也不可能是白拿的，而是回房取了两百块钱，还拿了两条烟和两瓶酒塞进黑色的手提包里：“晚饭我在外面吃，不用等我了。”
    刘佳玲笑着答应，等他离开家门后，才自言自语：“顾辞你可一定要顺利结婚啊，等你在乡下结婚了，家里的一切就都是我儿子的了。”
    她想到还没见过面的儿媳，觉得乡下人好打发，还真难得大方，从自己衣柜里挑了些不喜欢的旧衣服出来。
    其实他们医生上班的时候，都要穿白大褂，因此里面的衣服很少有破损的。
    都说缝缝补补又三年，可他们一家人，就没穿过打过补丁的衣裤。
    乡下的楚红可不知道，顾辞的便宜继母还给自己准备衣裳呢。
    他们终于把瑕疵脸盆都换成了稻谷。
    还有四个脸盆掉了点漆，他们家就自己留着用了。
    正好姐妹三一人一个新脸盆。
    这一次楚红家的收获也不少。
    有近千斤碎米，这还不算给宋二叔家两袋碎米，有一百三十多斤。
    还给了楚老他们五十斤碎米。
    他们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有碎米吃就很好了。
    还有五百来斤谷糠，宋二叔家也拿了两袋谷糠，还有他们用牛车也不是白用的，也给了近三百斤谷糠。
    另外还有两百多斤稻谷。
    这是楚红算着够了，就没拿去加工厂。
    稻谷不会长米虫，但要是加工成大米了，等时间久了，很容易长虫。
    以至于送到搪瓷厂里的大米，还少了十多斤，楚红也很爽快的自掏腰包补上，还故意卖惨：“有些人拿来换的稻谷不够干，分量重，害的我们亏了。”
    第114章 本职
    搪瓷厂的主任，听后就暗自庆幸自己没收稻谷，收的大米也都检查过，要不就是自己要自掏腰包补上了。
    他倒不是舍不得这点钱，而是觉得白忙活一场，太亏。
    因此他还送了楚红两个装菜的搪瓷菜盆，当然也是有瑕疵的：“别嫌弃，这些都是合理的瑕疵盆，我们自己也都买回去用的。”
    每一批货，都有允许有小数目的瑕疵。
    这些就都是厂里工人买回去用，或者是给亲戚朋友带几个，也是供不应求的。
    楚红听到这话眼睛一亮，觉得还能和他继续合作下去：“主任，以后这些瑕疵盆能换我一些吗？”
    卖是不敢说的，但是换就可以了。
    “我们乡下真的是啥都缺，可以用鸡蛋鸭蛋，或者是鸡鸭来换吗？”
    虽然鸭子苗还没到手，但是鸭子的用途却已经被她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主任听到这话也心动。
    进厂确实好，有工资，但是想吃好点依旧是难。
    就算他是厂里的主任，想要多吃几顿好的，钱够票不够，也只能偷摸着去黑狮。
    黑狮里贵就不说了，主要是不安全，去年年底的时候，红袖招就超了黑狮，虽然大都人都跑了，被逮住的好几个人却都去边疆打白工了。
    还有两个反抗厉害的，听说是黑市的头儿，都挂着板板吃花生米了。
    他这个围观的都看的手脚发软，已经近一个月不敢踏足黑狮了。
    现在要是能有正大光明吃鸡鸭的好事，他也不想错过啊。
    因此他就道：“
    这事我也不能做主，得等我们开会商议后再说，要不你过几天再来？”
    楚红当然没意见：“行，我一个星期后再来。”
    其实她想说三个月后再来，毕竟鸭子还不知道有没有孵出来呢？也不知道有没有他们的份。
    宋爷爷也帮着赶牛车过来的，但是他就只听不说话，听到孙女那些话，他老人家心里就一个想法：孙女又在空手套白狼了。
    离开搪瓷厂，楚红也没回家：“爷爷你先回去，我得去公社。”
    宋爷爷也没反对：“那你自己骑车慢点。”
    楚红就是先前想着，自己得去公社找妇联领导汇报工作，才特意骑着自行车过来的。
    她这个妇女主任就算是混日子的，也得偶尔来领导这边露个面，免得领导忘记自己的存在，分钱票的时候也没自己的份。
    其实现在妇联的工作并不好做。
    大都女性都是自小就被耳熏目染长大的，听到起就是女娃儿是赔钱货，有好吃的要让着哥哥，紧着弟弟。
    捡着残羹剩饭能吃个七八分饱，都算是不错了。
    因此哪怕嫁人后，被男人打骂也觉得是正常的，要不怎么会有床头打架床尾和的说法呢？
    你让她要自强自立，劝她反抗暴力，她得骂你有病。
    但是楚红也抽空去三个村子里转了转，知道了大概情况，也不忘让大家宣传，要是家里有矛盾，可以去找她。
    “我就和大家说，我这个妇女主任，就是为所有女同胞服务的，要是家里有婆媳矛盾，夫妻矛盾都可以来找我。”
    “也给大家说了，打铁还需自身硬，咱们得扫盲，不能做睁眼瞎。”
    “也得让孩子们去念书…”
    领导也明白短时间内不可能取得显著的成绩，看了下她交上来的报告，又听完她的汇报，就鼓励了她一番：“你是个很有干劲的好同志，继续保持，希望你能早日为广大妇女同胞发声。”
    楚红都有点不好意思听，觉得自己想做出点成绩有点难。
    离开公社，想到好几天没去看楚丹了，楚红也骑着自行车去何家。
    她一敲门，里面就传来楚丹轻快明亮的声音：“来啦。”
    等她打开门，看到楚红就嘟着嘴撒娇：“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妹妹啊？”
    “你是我妹妹嘛？”楚红看着她倒吸一口凉气：“家里也没缺你吃穿啊，怎么在别人家小半个月，你整个人就圆了一圈呢？”
    这些天她为了换粮食的事，跟着牛车跑了十多个村子，真的是忙的团团转，觉得自己人都累瘦了一圈。
    前几天，宋支书倒是替村里人，悄悄送了两只老母鸡过来，挣个辛苦钱，顺便也看一下小女儿。
    回去就对家里人说，楚丹在何家挺好的。
    可是现在楚红自己来，才发现这小半个月里，楚丹那脸色，真的是白里透红，让她深深的羡慕。
    她都忍不住上手捏了捏楚丹圆润小脸：“你不会偷吃了老人家的汤汤水水吧？”
    “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呢。”楚丹急了：“都是何爷爷他们，每次都让我多喝点。”
    何家小儿子和女儿他们知道父母都出事了，小的一家子都离得远，都有工作来不了，能做的就是寄一些核桃，花生，腊肉，风干的鸡鸭。
    还不忘汇一些钱和票。
    女儿自己还怀孕，又要上班，也没空照顾老人。
    不过他们的女婿是有心的，也趁机买了些鸡鸭鱼肉过来。
    等发现大哥家请来的保姆厨艺不错，干脆带着媳妇隔三岔五的蹭饭。
    对了，何爷爷的女婿还是罐头厂的，带了不少罐头过来，他们就吃一两口，剩下的都是她的了。
    吃饭的人多，楚红就担心饭菜不够吃，会多做点，最后也便宜她自己。
    而连续小半个月，吃饱喝足，营养充足，也难怪楚丹会胖了一些。
    楚红见她没事，也就不准备进去：“那我先回家了，你也去忙你的。”
    她没带东西上门，空着手不好意思进去。
    担心老人热情，招呼她吃吃喝喝的，多不好意思啊？
    “姐，你再来的时候，带些鸡蛋或者是鸡鸭来吧？”楚丹却拉着她：“婶子去黑狮那买鸡蛋，都要八分钱一个，这也太贵了。”

 第108章

    楚红听后就更想养鸡鸭了。
    他们送去收购站的鸡蛋，大的五分钱，小的才四分钱一个。
    她嘀咕：“能挣三分钱一个啊？”
    楚丹就警惕的看着她：“你可真黑心，挑大的送来，最多算六分一个。”
    楚红啧啧两声：“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姓啥了？”
    不过就凭何家让自己妹妹圆了一圈，她也不好意思挣这个钱，笑着道：“放心，就五分一个，不会让你为难的。”
    开玩笑，现在她可是挣了千多斤粮食的人，她还看不上这一分钱的利润呢？
    第115章 好吃
    楚丹不知道姐姐此刻心里的想法，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那你不是白忙活了吗？”
    主要是她现在觉得二姐太会挣钱了，还喜欢挣钱。
    现在听到楚红愿意原价卖，她都震惊了。
    楚红摆了摆手：“何家对你好，我顺手帮点小忙也是应该的，我先回去了。”
    等楚红和顾辞再次来镇上，是正月二十五的午后。
    是因为顾辞早上还要上工，原本队长不同意他请假的，因为之前苏支书已经和他打过招呼，说要给顾知青‘加担子’。
    这‘加担子’，在厂里或者体系里，是领导看重你，准备重用你的意思。
    但是在乡下，这加担子就是真的加担子，有脏活累活都找他去干。
    但是队长想到顾辞前段时间，因为救人上报。
    还听说顾辞和岭下村支书的二女儿处对象了，觉得自己没必要因为老苏的一句话，就把人给得罪死了，才答应他请半天假。
    顾辞几天前就和楚红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他迅速吃完饭，见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立马烧水洗了个澡。
    这几天他不是挑牛粪，就是给麦子施肥，总觉得自己身上一股味。
    深怕熏着楚红，自然是要收拾的干净点，免得她误会自己不爱干净。
    顾辞现在是很怕被算计，还特意让张建明在门口替自己守着。
    毕竟他们这洗澡间，就是用竹子和草帘子搭的，门也只是单薄的木门，他就担心自己洗澡的时候，闯进来个女同志。
    张建明想到他这几天被安排的脏活累活，就在门口提醒他：“我看你还是早点和对象定下来吧？要不然我都担心你被累死。”
    亏他先前还觉得顾辞在乡下找对象不合适，可这些天看他被累得半死，又觉得顾辞还是趁早结婚好，要不然都担心他会累坏。
    另外没有说出口的是，顾辞干脏活，身上有股味，又没有洗澡就睡觉，殃极到他这个同房间的室友。
    顾辞先冲了一遍，打个香皂，还喊他帮忙擦背，最后冲洗干净，才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这主意好，要是我对象和她家里人答应了，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红烧肉。”
    说完，把放着脏衣服的脸盆递给他：“我要来不及了，你替我放到房间里，我晚上回来再洗。”
    张建明想到红烧肉，也瞬间眉开眼笑的应下了。
    顾辞小跑着出了村，在路边张望一下，没看到楚红，又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她怎么还没来？
    他就觉得，得给楚红买一块手表，看时间方便。
    等了十来分钟，楚红才骑着自行车过来，看到他就下了车，让他骑着带自己。
    “对不起啊，我迟到了。”楚红拍了下后座上特意垫着的棉花垫子，等他开始慢慢往前骑，才一跃而上坐到后座，还不忘和他说
    自己是为什么迟到的：“我这妇女主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六叔家婆媳打架，喊我去劝呢？”
    岭下村，婆媳之间有矛盾的不在少数，但是大都能维持表面和谐。
    就只有六叔家是个意外，因为夫妻偏心小儿子，以至于不只两个儿媳不满，连着两个儿子也跟着要分家。、
    其实去年就因为这事闹过了好几次，村里人还都去看热闹了。
    可两个老的不想分家，捏着钱不愿拿出来，一直都僵持着。
    前些日子，小儿子娶了女知青吴芬芳，现在就小三媳妇不上工，为了这事又闹起来了。
    顾辞听她神色轻松自在，就边骑车，边笑着道：“这么难处理事，你是怎么解决的？”
    楚红就笑：“我给大嫂二嫂出了馊主意，让她们也不去上工，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
    当然出这馊主意之前，她也先问清楚，她们是不是铁了心要分家。
    为防万一，还找了队长当见证人。
    大嫂二嫂也真不是舍得霍霍的人，听了她的话，还为难的说家里橱柜都上锁了，粮食也都在公公婆婆的房间里，她们什么也拿不到。
    楚红就只能明说，橱柜上的锁可以用柴刀劈了，公公婆婆的房间，一脚就能蹬进去。
    实在不行，先把公鸡母鸡给杀了吃顿好的。
    大嫂总算是反应过来：“楚红说的对，这鸡就算是咱们不吃，以后分家也不可能分给咱们，我们这就去杀鸡。”
    楚红说完，还感慨了一下：“哎，我都担心自己把人给教坏了，她们怎么就这么能忍呢？”
    反正她给出的主意，就是让她们也跟着小三媳妇一起好吃懒做。
    到时候六婶自己先受不了，恨不能立马分家。
    顾辞听后就很捧场的夸她：“还是你聪明，只一招就能制住偏心的长辈。”
    楚红也有自知之明：“是现在人都舍不得吃喝而已。”
    明面上是六婶偏心，但要不是六叔默许，六婶也不敢这么过分。
    而让他们偏心的原因，只是六婶怀小三的时候，路过算命先生说她肚子里这个儿子有出息，她下半辈子能享福。
    有可能算命先生是为了让她多给点钱，才说这样好听的话。
    可六叔六婶却当真了，心也越来越偏。
    现在也依旧深信不疑小儿子能有出息，归根究底是到现在他们为了小儿子付出太多，只能让自己相信下去。
    楚红都替搞教育的发愁：“还是得读书，受教育，开阔眼界，就是有能耐的老师不好找。”
    顾辞心里倒是嘀咕：乡下抱团排外严重，大多人看不起知青。
    要不然他们这些下乡的知青，哪个不能教？
    当然年纪大的人，有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想掰也已经掰不过来了。
    像他外公外婆，曾经更是桃李满天下，现在也依旧是在给桃李施肥除草。
    还担惊受怕，深怕那些人又来折腾他们。
    不过他嘴里还是说：“等农闲时，可以让知青们给大家扫盲。”
    楚红拍着他的肩膀：“不错啊，想的周到，以后你们这些知青，农闲时扫盲也给算工分。”
    顾辞不会放过夸未来岳父的机会：“那也得在岭下村，有宋叔这样的好支书，才会费心。”
    “在岭头村，我们这些知青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他又问：“你今儿去镇上还有没有别的事？”
    第116章 懒做
    楚红肩上还背着装了鸡蛋的背篓：“先去何家送一些鸡蛋，再去公社一趟，问一下鸭苗那边有没有消息。”
    “再就是去供销社买点东西。”
    顾辞立马道：“去供销社之前，先陪我去一趟邮局。”
    楚红也没意见，说真的，她也好奇顾辞的父亲会不会给顾辞寄来钱和票。
    毕竟那不是一笔小数目，顾父愿意给这个并不孝的儿子吗？
    到了镇上，先把六十个鸡蛋送去何家，顺便看望了下还在养伤的何爷爷何奶奶。
    想到顾辞还在外面等自己，她也很快就告辞离开。
    之后去公社找妇联，领了一些需要给妇女宣读的文件，又去找领导问鸭苗的事。
    领导也是扼腕不已：“我这边联系过，咱们预订的太晚了，起码得等到三月初才有确切的消息。”
    毕竟领导们也都缺肉，缺蛋啊，为了菜篮子能丰富点，他也巴不得多几处集体养殖的地方。
    可惜乡下的支书们大都胆子不够大，就怕养多了鸡鸭，来个瘟疫，全都打水漂了。
    楚红也只能等消息。
    这一次也能安心的去邮局了。
    顾辞凭着自己的户籍证明，也领到了汇过来的七百块钱，以及一些汇过来的票。
    顾辞数好钱，签好字，就和楚红一起去供销社。
    他带着楚红直奔卖手表的柜台：“手表票是上海牌的，你喜欢哪一款？”
    这是之前就已经说好了的，等二月初八他就上门，哪怕现在还不能领证，但是可以先把流程走完。
    反正在乡下，很少人结婚的时候，愿意去领结婚证，因为都觉得那张纸没什么用。
    只要给彩礼，摆过酒，就算是夫妻了。
    顾辞倒是想领证的，但是他今年虚岁才二十，要等明年正月初八的生日过了，才满二十周岁，才能去领到结婚证。
    上海牌的手表，价位都是一百一到一百三不等。

 第109章

    楚红选了块小巧一些的棕色皮带子的手表：“同志，这个能给我试一下吗？”
    营业员听他们的话，就知道他们是准备结婚，再看一眼他们的穿戴，也愿意拿出手表给楚红试戴：“你可小心些，拿稳了。”
    有些女同志拿到手表太激动，那手都抖得像是中风了，害的边上看着的营业员都吓出一身冷汗。
    楚红倒是稳稳的把手表单手扣进孔里，自己看了眼，还算满意：“挺好的，就要这个，麻烦同志帮我们开票。”
    营业员都没遇到过这么爽快的顾客。
    要知道现在的手表是贵重物品，得工人三四个月的工资呢。
    一般来买的人，都是恨不得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再货比三家，或者是干脆多来几回，才能选定买哪款。
    可今儿这两位来买手表，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要不是看到男同志掏钱掏票了，她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确定他们要买，她才开票，撕下一张递给顾辞：“你去交钱交票。”
    等顾辞走后，营业员反而耐心的对楚红道：“同志，你确定要这一款吗？真皮表链不能经常碰到水，要不然容易损坏。”
    “而且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现在人大都喜欢买和表壳一样颜色的金属表链，不容易损坏。
    楚红点头：“那以后皮链坏了，有地方换吗？”
    一个手表，她也不准备用一辈子，能让自己用十年就够了。
    再说这个牌子的手表，过个四五十年，也依旧在生产，质量还很不错。
    营业员点头：“只要你把票据保存好，到时候凭着票据，我们能送回厂里换的。”
    “不过要另外交五到十块钱的维修费。”
    楚红也觉得很合理。
    顾辞很快交了钱和票，拿着收据给营业员。
    营业员夹好收据，才把购买手表票据递给他们。
    顾辞有问她：“咱们今儿把自行车，收音机和缝纫机都买了吧？”
    楚红摇头：“家里已经有自行车了，这自行车就不用买了。”
    “缝纫机是大件，自行车不好带，下回赶着牛车来拉。”
    顾辞就恨自己想的不周到：“早知道我就应该去岭下村赶着牛车来的。”
    没错，他已经学会了赶牛车的技能。
    但是楚红想到他上回差点把牛车赶到河里去，对他的车技并不放心，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念头：“得让我大姐来帮着买缝纫机，咱们都不知道买哪一款好。”
    事实上，缝纫机票是熊猫牌的，就只能买这款缝纫机。
    而且也没什么好挑的，现在的三大件虽然贵，票也不容易弄到，但是质量却都不差。
    用的时候小心点，用个三五十年根本没问题。
    顾辞还真被她忽悠了，就先去买收音机：“我以前在学校就用红灯牌的收音机，咱们今儿就买了吧？”
    “不要，我可不愿拎着个笨重的收音机回去，下次再来一起买。”
    楚红说完，抽过他手里的票一看：“五斤肉票，八尺布票，三斤糖票，两斤白糖票，二十五斤粮票，还有酒票烟票，这给的不少啊？”
    顾辞是恨不得把钱和票都花完了，全都送到楚红家，也能趁机让大家都知道，自己和楚红要结婚了。
    可是被她连着驳回两次，现在他就小心翼翼的问：“要不咱们就把这些票都用了？”
    楚红就道：“粮票就咱们自己留着，以后可以来国营饭店打牙祭。”
    “肉票得留着初八用，别的今儿都买回去也没关系。”
    再看着他道：“等下你也去我家吃顿晚饭。”
    顾辞立马笑了起来：“好，我都听你的。”
    等该买的都买好了，也都三点多了，两人离开供销社，顾辞看到斜对角的照相馆就挪不动脚了：“楚红，咱们还没照过相呢？要不今儿就去照两张？”
    楚红也是个舍得花钱的：“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咱们先去照两张，等以后有机会带着楚楚他们也来照两张。”
    照片也是一种记录形式，能够在时间的洪流中定格住那些特殊的瞬间。
    有照片，才会让她有真实感。
    自己是真的在这个年代存在。
    想到楚楚原本应该是自己的奶奶，那顾辞不就是自己的舅公了？
    可自己现在却要成为楚楚的表嫂了，这关系真的让她都觉得不真实。
    不能想，太让人上头了。
    第117章 煎鸡蛋
    顾辞骑着自行车，载着楚红回到岭下村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了。
    地里，水库上工的人也都三三两两的下工回家了。
    看到顾知青载着楚红，大家的眼神都有点微妙，忍不住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现在就算是处对象的去街上，都不会走的太近，要隔着三步的距离才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宋老二边上的男人就八卦的问：“那是你二侄女吧？是不是和顾知青处对象了？”
    宋老二倒是已经知道楚红又要结婚的消息，也趁机宣扬：“是啊，顾知青长得俊，还有文化，和我家楚红也很般配，对吧？”
    后面嫂子心里酸溜溜的，因为她也想让娘家弟弟娶楚红，却被回绝了，就阴阳怪气的道：“顾知青是岭头村的吧？这楚彤才从岭头村回来，楚红就又要嫁到岭头村去了啊？”
    “难不成岭头村是什么风水宝地？”
    宋老二立马怼回去：“你不要命了啊，这个时候还敢说风水宝地？你这是#信。”
    “再说了，谁说我家楚红是要嫁到岭头村啊？”
    边上的人都被他们的对话吸引，不少人围过来问：“难不成楚红还要招婿上门啊？”
    “你得劝劝你哥，知青都是外人，不可靠。”
    “就是，楚红前头那个看着往日多老实听话，可一有高枝，就不要楚红了。”
    宋老二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意：“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姓钟的不老实，攀高枝也付出了代价。”
    大家都想到楚红跑到申城敲了一大笔分手费，心里都替钟国兵心疼这代价确实有点大。
    “再说顾知青可是个进步青年，父母都是医生，能给他找工作，可是他自己为了响应号召下乡的。”
    这话就算是宋老二自己也不太相信，怎么可能有这么傻的人？
    换成是他，打死也不愿下乡啊？
    这大城市里都是干净的水泥路，柏油路不说，还能去看电影，逛商场，多舒坦啊？
    但是他大哥就是这么和自己说的，他就算是心里不相信，也不会说出来。
    可边上却有人相信：“顾知青确实是个好同志，先前还从河里救了好几个孩子呢？”
    宋老二当然得附和：“没错，就是他勇敢的行为，打动了楚红。”
    “我还听说他上报了呢？”
    宋老二最后说：“他这次肯定是来商量结婚的事，我也得去看看。”
    其实他已经知道，顾辞和楚红二月初八结婚。
    但这顾辞比较大方，肯定带了些好吃的，自己也去混点吃的喝的去。
    边上的人就笑：“那你赶紧去，等定下了日子，也和我们说一声，到时候也能去凑个热闹。”
    现在人结婚，都是很近的亲戚才会上门。
    大家现在就好奇，楚红这回结婚，会不会大办？
    要知道，去年，不对，楚红和钟知青结婚，已经是前年五一的时候了。
    宋家是大办的，有十桌喜宴呢？
    村里也有鳏夫再娶大姑娘，或者是寡妇嫁人，却都没有大办的。
    主要是现在的人都觉得二婚不算大事，没必要大办。
    可大家又都知道，宋支书对老婆女儿们是真的好，遇到女儿的事，和别人的想法就不一样。
    “楚红这回结婚大办也好，有粮这人大气，肯定能吃到肉。”堂叔说完都忍不住咽口水：“上回有酒有肉，可算是解馋了。”
    边上年轻人就一脸羡慕：“能让叔到现在还记得，肯定是够丰盛的。”
    可这样的喜宴，一家子也就去个一两个人，上回是他父母去的。
    父亲去坐席，母亲去厨房帮忙，他都还记得，带回来小半碗红烧肉，味道可好了。
    而此时，宋支书家。
    宋支书很认真的听顾辞教他怎么调收音机，学会后，刚好调到新闻频道，听着里面不认识的领导讲话，他也听得很认真。
    楚彤已经在烧晚饭，中午揉的面，晚上就准备吃青菜面。
    不过想到顾辞也在，她就问妈：“要不要炒两个鸡蛋？”
    吴秀比女儿大方多了：“每人一个荷包蛋。”
    正好这两天，楚红在村里走了一遭，收了三百多个鸡蛋。
    当然楚红对外的说辞是，她要去镇上开会，要是家里有鸡蛋准备送去收购站的，她可以代劳。
    那大家肯定都愿意啊。
    从岭下村去收购站二十多里地，乡下的路也都颠簸，哪怕鸡蛋用谷壳垫着，一不小心也容易磕破一两个。

 第110章

    那样收购站是不会收的，只能带回来自家吃。
    现在楚红愿意帮他们带去，可省事多了。
    而楚红这么好心，是因为自家鸡蛋吃没了，又早就答应了要给何家送一些，干脆来一波大的。
    昨儿给楚老他们送了十几个鸡蛋过去，现在给何家送去六十个鸡蛋，家里也还剩下二百多个鸡蛋，吴秀早就惦记着吃荷包蛋了。
    楚彤应了一声，开始倒油煎荷包蛋。
    楚红看到自家二叔进来，就道：“姐，多煎四个，让二叔带回去给爷爷奶奶加个菜。”
    还别说，煎鸡蛋就是香，油水也足，宋老二吃了个煎鸡蛋，还用饭盒装了三个煎鸡蛋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顾辞等宋支书听完新闻，才开口：“叔，我想明儿去买缝纫机和自行车。”
    楚红也拎着背篓过来，让父母看自己今儿买的：“三斤水果硬糖，布料，十五包香烟，两斤白糖。”
    “酒瓶子怕有磕碰，今儿就没买，不过有六张红星二锅头的酒票。”
    “还有五斤肉票，二十五斤粮票。”
    宋支书见二女儿得意开心的样子，心里有点无奈：你也是要结婚的人了，怎么也得装一下害羞的样子吧？
    而且烟酒糖这些，也应该是他们这当父母的准备的。
    可是看到他们笑的开心的样子，宋支书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开口道：“明天我赶着牛车去买，正好你阿妈也得去医院拿药。”
    又对顾辞道：“楚红说的对，家里已经有自行车了，这自行车就不用买了，要不然太招人眼了也不好。”
    “你可以用票换些别的，也可以先留着，到时候可以用来送人也是厚礼。”
    深怕顾辞听不懂，又加了一句：“你舅舅他们那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有求于人。”
    第118章 订婚
    顾辞感激点头：“叔，我知道您这是为我好，我都听你的。”
    岳父愿意说这话，就是不嫌弃他拖后腿的外家人。
    也没有什么，能比这话让顾辞心生感激，觉得自己被岳父看做家人了。
    也是这一刻，让顾辞对宋家有了归属感。
    宋支书摆手：“咱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这都是应该的。”
    姜是老的辣，他既然知道顾辞为了外家，宁愿下乡，就知道外家是他不愿割舍的存在。
    万一被发现，可能会被牵连。
    但也不致命，而且小心点，也能瞒下去。
    像自己媳妇，这么多年不也瞒得挺好的？
    他这也算是有经验了，胆子也练出来了。
    再说顾辞能管外家，也说明他这人有良心，能相处。
    顾辞就乐滋滋的问：“那等初七的时候，我再去买十斤肉？”
    宋支书准备大办喜宴，他是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
    这说明岳父看重自己，才让大家都知道，自己和楚红结婚了。
    要不然，显得他不如楚红前头的那一位钟世美。
    其实他也明白，楚红和钟世美已经是过去了，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可现在临近结婚，他才发
    现自己心里还是有点介意的，深怕自己被他给比下去。
    哪方面都不行。
    宋支书确实不太敢去黑市，就点头：“那你自己小心点。”
    顾辞又把二百八十块钱，连着缝纫机票都递给他：“叔，我自己愿意当上门女婿，这些都是我的心意。”
    之前楚彤把母女俩的户口迁回来，就已经把苏小鱼的名字改成了宋晓瑜。
    也就是说，自家已经有孙女了。
    因此宋支书也不是太盼孙子孙女了，他就乐呵呵的道：“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姓宋，第二个孩子就可以姓顾。”
    他这是想给顾辞一点指望，免得他心里不得劲。
    但是顾辞对此是真的不在乎：“都姓宋就行，我宁愿孩子姓楚都不愿孩子姓顾。”
    宋支书听后心里乐开了花，总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有很多孙子孙女了。
    边上路过的楚红：天还没黑就开始做梦了，我没答应生孩子，你们就算是取好名字也没用啊？
    宋支书只收下一百块钱和缝纫机票：“剩下的你们留着自己用。”
    顾辞就借机开口：“叔，家里人以后会越来越多，我想再建一间屋子，大家也能住的宽敞些。”
    “这个主意好。”宋支书心里怀疑他是小心眼，不愿意住钟国兵住过的屋。
    再一想，现在三间屋子确实挤了点。
    “趁着现在咱们还有点钱，干脆再建两间吧？”吴秀开口了：“以后就能一个女儿一间。”
    “就算以后楚丹嫁人了，她的屋子也能让孩子们住。”
    宋支书不仅没有反驳过吴秀的话，反而还夸她：“还是你想的周到。”
    楚彤张了张嘴想说话，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她就觉得，家里人花钱都大手大脚的，建房子把钱花了，总比买吃的好。
    等到第二天，宋支书用牛车拉着缝纫机回来，轰动了全村。
    婶子大娘们，小媳妇小姑娘们，都小心翼翼的摸着缝纫机。
    年纪大，眼神不好的大娘努力睁大眼睛：“这缝纫机怎么没有头啊？”
    年轻小媳妇还是见过世面的：“大娘，缝纫机还要翻上来才能用呢？”
    “这个我知道，我娘家兄弟结婚，就买了缝纫机呢，这玩意只要脚上一踩，就能自己缝了！”
    年纪大的婶子大娘们都震惊：“哎呀妈啊，那可真是太省事了。”
    “有这好东西，做全家人的衣服怕什么啊，一会儿就完事了。”
    来看热闹的吴巧芳，就捧着肚子笑着道：“嫂子，到时也借我踩一下啊？”
    她就是想当着大家的面，大嫂就算是舍不得，也不好意思拒绝自己这个亲妯娌。
    吴秀却一口答应下来：“好啊，你要用来我家踩就行。”
    又笑盈盈的对大家道：“婶子，嫂子，妹子们，以后你们要用缝纫机就来我家踩，不用客气。”
    她心里清楚，缝纫机这样的铁疙瘩，不容易用坏。
    无非就是断了缝纫机针，或者是费点线，却能让自家有个好名声。
    再者现在的人，大都不愿沾人家的便宜，来借用缝纫机起码会拿两个鸡蛋，或者是别的吃的。
    村里人要是真的有只进不出的，那可没有人愿意跟他们来往。
    要不老话怎么会说：亲戚担对担，邻居碗对碗，礼尚往来，才能有来有往。
    大家听到这话都笑了，好话不要钱的往吴秀身上砸，死命的夸。
    吴巧芳见大嫂被人众星捧月的围着夸，心里又堵得慌，就故意问：“大嫂，怎么就想起买缝纫机了啊？”
    说真的，楚彤和楚红都离婚，连着她这个婶子都觉得有点丢脸。
    她就觉得大嫂肯定也会不好意思说。
    但是吴秀才不觉得这事丢人呢。
    自家女儿再婚还能找个比前头更好的，那说明自家女儿好啊。
    她就对大家笑着道：“我家楚红，要和顾知青结婚了。”
    “顾辞也愿意来我家，以后就给我们养老送终。”
    现在人都喜欢儿子，是延续香火，也是为了养老送终，未免躺在床上的时候有人孝顺，死了也有人祭拜。
    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都是说些郎才女貌的好话。
    吴秀又趁机把好日子也说了：“二月初八结婚，大家有空来喝杯茶啊。”
    这当然不是真的让大家来喝茶，而是送贺礼的人，就会被邀请去坐席。
    大家也都会提早五六天去送贺礼，也就能统计大概要办几桌了。
    其实这送礼也是有来有往，宋家也不是只进不出的。
    大家也都纷纷表示，到时要去讨杯茶喝。
    别人家再婚要大办，他们肯定觉得是想收礼想疯了。
    但是宋支书在村里还是很有威信的，大家也愿意再送点贺礼。
    吴巧芳又问：“大嫂，我听说现在结婚都要三转一响，不是说顾辞家的父母都是医生嘛？怎么就给个缝纫机啊？”
    吴秀依旧是笑了笑：“他还给楚红买了块手表呢。”
    别的就没必要说了，太招眼了也不好。
    吴巧芳不甘心的又问：“顾知青的父母都能愿意他当上门女婿？”
    第119章 婚前
    吴秀面不改色心不慌的撒谎：“他们都说儿女都一样，不介意他当上门女婿。”
    不介意才怪呢，顾辞无非是仗着山高皇帝远，家里人不可能知道，才先斩后奏。
    “再说了，就算是顾辞当上门女婿，以后也要给他父母养老。”
    这是她的真心话，哪怕顾辞入赘自家，但以后也不能不管他的父亲。
    至于继母，自然有她自己的儿女照顾，就不用指望顾辞了。
    “他父母说医院里忙，请不到假，就不过来了，让我们辛苦一下。”
    这话也就是好听点而已。

 第111章

    顾辞的父亲看不上乡下地方，自然不愿屈尊纡贵来乡下。
    正好，不管是顾辞还是他们，也都没盼着他来，要不然都怕把人给气死。
    吴巧芳才不信大嫂的鬼话，可她也不敢戳穿，起码这样自己也有面子，要是戳穿了，自己这个亲婶子也跟着丢人。
    再说了，闹得太过，不仅是自己男人会生气，更怕公公婆婆也不帮着她了。
    楚红在边上听着也不恼，自家婶子就是这样的人，她潜意识里，也知道底线，就在边缘蹦跶几下。
    和她生气也没用，她能立马给你赔礼道歉。
    果然，吴巧芳也跟着道：“要是缺人搭把手的，嫂子有事尽管来喊我。”
    边上的婶子大娘们也都立马跟着表态，让她有事随时招呼。
    毕竟这是喜事，宋支书家又不抠唆，大家还是很愿意去帮忙的。
    毕竟这个时候，属于青黄不接。
    鱼肉过年都吃完了，就算是家里还有点腊肉，也舍不得吃，要留到春耕夏收的时候才补补。
    吴秀也笑着应下，同村这么多年，谁家婶子小媳妇手脚勤快，干活利索，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等到了第二天，村里的婶子们结伴去镇上的人就特别多。
    大都人是为了楚红，去买枕巾，被面，毛巾这些。
    就连吴巧芳，回去后也当着公公婆婆的面，对宋老二道：“楚红要结婚了，咱们送一对暖水壶吧？”
    结婚送礼，都是得送成双成对的。
    当然也可以给几块钱。
    但是她就觉得，自己给了钱，没人看到。
    可送暖水壶，能用几十年，每天都能看到。
    宋老二当然没意见：“行啊，那你把暖水壶的票给我。”
    而村里人，也真的陆陆续续的上门送礼了。
    结婚是喜事，要送成双成对的，可楚红看到有人送了两个有囍字的痰盂，还是震惊了：“这也送两个啊？”
    “我也用不到啊？”家里又不是没厕所，感觉送这玩意是浪费，更怀疑这是不是堂嫂结婚的时候别人送的，一直没用，现在干脆送给自己。
    过来帮忙缝大红牡丹被面的宋奶奶听到她这话，却立马道：“说什么傻话，她送的多好啊，这是给你们孩子用的呢？”
    楚红懂了：合着又是催生啊？
    她淡定的把痰盂塞到角落里，走到奶奶身边帮着穿针引线。
    现在没有被罩，被面和被里子都是要自己缝的。
    换季，或者是脏了的时候，又要拆掉洗。
    而这活，就只有宋奶奶，楚彤和楚丹会干。
    楚彤觉得自己离婚了，不是利事人，就不愿沾手这活。
    对于这迷信的说法，楚红当然是嗤之以鼻的，可又不能强迫大姐来干活，就只能自己陪着奶奶。
    她就嘀咕：“等以后改革开放了，我就做被套去卖。”
    还和奶奶详细的说了被罩的做法和用法。
    宋奶奶把针放在头皮上刮了几下，才笑骂：“你就是懒，亏你还能想出这么多懒办法来。”
    又告诫她：“今儿已经初四了，这些天就算是顾辞来了，你也不要见他。”
    她老人家心里认定，孙女上回婚姻不顺，就是结婚前三天，小两口见了面。
    结果结婚才一年，两人就散
    了。
    楚红就算是心里不以为意，也明白这是奶奶的一番好意，笑着应下：“奶奶放心，我都记住了。”
    宋奶奶又问她：“对了，楚丹初八能回来吧？”
    楚红还真不急：“上回阿爸去镇上已经和她说了，让她初七就回来。”
    原本宋支书还觉得，小女儿去镇上也快一个月了，两个老人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楚丹这次回来，就不用再去了。
    可没想到，何家人对楚丹都很满意。
    何家人就说，何春燕再过两三个月就要生了，想让楚丹继续留下帮着做饭洗衣服。
    何春燕算是大龄产妇，之前生了两个儿子，去年三十八岁又有孕，身体不如以前。
    她男人家老人去世的早，兄弟也是死在战乱，现在都没人能搭把手。
    就想让楚丹帮着做饭，再洗一下何春燕和出生孩的衣裳。
    至于两个儿子和她丈夫的衣裳，都是他们自己洗。
    何春燕是罐头厂的会计，她男人是罐头厂的机器修理组长，两人工资不低，才会还没生就先请保姆照顾。
    而且，他们现在住的是厂里分的筒子楼，只有两间，因此何爷爷他们说好了，到时就都住到何爷爷家去。
    因此楚丹也只能回来歇两天，还要继续去镇上。
    宋奶奶听后就叹气：“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当保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怕影响她说亲。”
    现在乡下姑娘说亲的早，十七八岁嫁人也很常见。
    而楚丹，今年也已经十八岁了。
    楚红原本是想说妹妹年纪还小，不用急着嫁人。
    但是想到自己今年也才二十，都准备二婚了，也就没立场说这话了。
    她只能点头，嗯，好，哦的应着，表明自己是在听奶奶说话。
    可宋奶奶却不放过她：“你觉得岭中村队长的小儿子和咱们家楚丹合适吗？”
    楚红想了想，还真想起那个男青年。
    毕竟两个村子只隔了两里地，又都是人口不多的，这么多年肯定会混个面熟。
    楚红摇头：“不大好，人太活络了，有事没事经常往女知青身边凑。”
    她明白宋奶奶心里的想法，是想让楚丹找个近点的，嫁人后娘家能看顾着点。
    再有就是亲家家里近，遇到事也能帮衬一下。
    但是楚红却觉得楚丹在镇上待久了，不一定能看上村里的小伙子。
    再说楚丹还年轻呢，是真的不用急。
    第120章 操心
    宋奶奶就嘀咕：“那你得上心点，实在不行，问问顾辞有没有认识的人和你妹妹合适。”
    老人家现在就操心孙女们的婚事。
    家里两个孙女都离过婚，肯定会影响到楚丹的婚事。
    楚红就转移话题：“奶奶，我想去买一些猪下水来，也能添个菜。”
    猪下水不用肉票，但是清洗麻烦，价格也不便宜，偶尔能捡漏。
    宋奶奶听到这话就笑了笑：“你能起的来啊？”
    楚红早就有了主意：“我明儿去镇上看看，要是没有，直接让楚丹早点去买就行。”
    “那也行。”宋奶奶还是不放心的提醒她：“你可不要趁机去见顾辞啊？”
    楚红都不知道，奶奶怎么会觉得自己对顾辞爱的深沉？还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那真是绝不可能的好吧。
    她能答应和他结婚，不是爱他爱的死心塌地，是不忍他在岭头村被苏支书为难，也是让他能近距离照顾外家人。
    她只是对他有点好感，再者也是觉得他不是坏人，才愿意答应他的求婚。
    楚红看了下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她也起身：“我得去岭中村走一趟，去宣传一下妇女保护法。”
    昨天她也算是办成了一件大事，让村里的六叔家彻底分家了。
    虽然被六婶指着鼻子骂自己‘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还有‘自己被人抛弃就见不得别人好。’
    楚红也不能打人，只能劝自己：黑红也是红，自己这样也算是有名声了。
    虽然不是好名声。
    今儿去岭中村，是因为听他们村的支书说，他们村有户人家，媳妇连着生了五个女儿，也不甘心，非要生出个儿子来。
    对这几个女儿都是非打即骂，孩子们吃不饱穿不暖，到了饭点就去邻居家门口直愣愣的看着人家吃饭。
    这要是偶尔接济一两回，邻居也不会有意见，但三天两头都这么着，谁家也吃不消啊。
    楚红就好奇，吴支书自己为什么不管。
    吴支书就苦笑表示，他就是那户人家的左邻。
    而且对方也算是他没出五服的堂叔家。
    他说了不顶用啊，堂叔还会倚老卖老，他都恨不能搬家了。
    正好听说楚红让岭下村有名偏心眼的六叔家都分家了，吴支书也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才会在早上去镇上之前，特意来家里和她说这事。
    他还记得，先前是楚红自己说的，她这个妇女主任，女人孩子的事都管。
    正好吴支书拿堂叔堂婶没办法，让她去试试。
    楚红也很愿意，自己这个妇女主任，不能没有做实事啊？
    妇女儿童有需求，才是她存在的意义。
    要不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工分拿的有点心虚。
    宋奶奶肯定不会拦着她去做正事，只是还不忘叮嘱她：“你可别去岭头村啊？”
    还是生怕她去和顾辞见面。
    楚红恨不能和她发誓：“奶奶我保证，这几天我都不会去岭头村。”
    对象又不能当饭吃，她是为了男人就没有理智的女人嘛？

 第112章

    今儿自行车被宋支书骑着去镇上开会了。
    宋支书也已经连着去开了三天的会了，就是为了撤县改市这大事。
    虽然和岭下村离得远，不过也说了，因为新市区要建商场，还要办厂，到时肯定要招工。
    宋支书肯定也得替村里人着想，就是去要名额。
    楚红就觉得有点难。
    因为新市区里没工作的人太多。
    等镇成了市，那原本居民都能吃公粮了，那为了不亏本，也得先安排他们工作岗位。
    另外公用的自行车，也被队长骑走了，因此楚红就只能走去岭中村。
    反正也才二里路左右，十分钟都不用。
    等她到了吴支书家附近，都不用打听，看到门口那四个女孩在洗野菜，她就知道找对人了。
    因为她们都是黄毛丫头。
    现在的人，因为营养不良，头发就不会黑溜溜的，反而有点偏黄。
    看她们都是狗啃一样的短发，穿得也都是补丁打着补丁的衣裳，这大冷天，穿着露着脚趾的单薄破布鞋，还都是面黄肌瘦的，年纪也是三五岁到七八岁的样子。
    在乡下，女孩子确实不如男孩子金贵，但是像她们这般的也少。
    楚红上前蹲在她们面前，先掏出四颗糖递给她们：“我找你们阿妈，她在家吗？”
    最小的女孩子看着才两三岁，还穿着开裆裤，看到糖就流口水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乌黑的小手就来拿糖吃。
    楚红见她连着糖纸塞进嘴里，赶忙抢过来剥开糖纸。
    小丫头还以为不给她吃了，也没有哭，就是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楚红赶忙把糖塞进小丫头的嘴里。
    吴大丫也给另外两个妹妹剥糖，最后才自己吃，指着身后篱笆墙：“我阿妈在屋里干活。”
    “好的！”楚红起身进去，吴大丫才回头，一脸羡慕的看着她。
    吴二丫人小鬼大：“姐，这就是岭下村支书的二女儿吧？”
    “听说她可有能耐了，还读过书，离婚了还能要来好多钱呢。”
    最后又羡慕的叹了口气：“要是我们能读书就好了。”
    楚红进去就听到孩子细声细气的哭声，循着哭声走进去，就看到约莫周岁的孩子在床上哭。
    一个三十来岁，同样是面黄肌瘦的女人，坐在床前的凳子上缝补裤子。
    这一刻，楚红心里都后悔结婚了。
    现在女人真是不容易，一日三餐是固定要忙活的，这孩子生出来，也是要看着才能长大的。
    家里琐碎的活更是忙不完的，她看着面前的嫂子，都像是看到自己以后成为黄脸婆的日子。
    吴嫂子看到有人进来，才眼神木木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找谁啊？”
    楚红就用温和的语气道：“吴嫂子，我来找你。”
    “我是岭下村妇
    女主任，听说你家大女儿还没去读书，就过来看看情况。”
    这当然是她的借口。
    总不能说，我是来劝你别再生了，也不能说你得管好女儿们，不能让她们老去邻居家蹭吃蹭喝。
    那就只能拿上学这事当借口。
    吴嫂子又低头补衣服，很冷漠：“都是赔钱的丫头片子上什么学。”
    楚红都快忍不住翻脸了。
    哪怕她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亲妈都这么说。
    第121章 忽悠
    楚红叹了口气：“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见她一脸漠然的样子，只能继续说：“再说，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不是由女人决定的，而是男人决定的。”
    当然现在还没这个说法，但是却让吴嫂子终于变了脸色。
    她睁大眼睛瞪着楚红，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楚红一脸凝重胡说八道：“我阿妈在生了小妹后就没有了动静，我阿爸特意带她去省城医院检查过，但是人家院长说了，能不能生孩子，不仅要看女人，也得看男人。”
    “生儿子还是生女儿，那就不是女人的事，而是男人的事。”
    “就像他种了芝麻，也不能指望你能收西瓜吧？”
    现在的女人，大都觉得生不出儿子，是自己肚子不争气。
    就算是楚红能用科学的方式来说清楚原因，可她们不一定能听懂，就算是听懂了，也不见得会相信。
    因此她只能坑亲爹亲妈，用他们来举例说明，反而变得有说服力多了。
    果然，吴嫂子的又哭又笑：“难怪你阿妈连生了三个女儿，你阿爸也不嫌弃她，原来这是男人的事，原来是你爸不争气，哈哈…啊啊…”
    楚红心里腹议：这就过分了啊，怎么还能人参公鸡呢？
    可为了自己的事业，她还是没有替亲爹辩解，反而叹气：“要不是听说你连生五个女儿，还想再生，我也不会和你说这些。”
    “你也知道，男人都爱面子，这是我阿爸极力隐瞒的事。”
    “可咱们都是女人，这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又拿自己来举例：“你看我，不也离婚了，也被人说闲话。”
    “可我自己有文化，才能去申城找到陈世美，要了好几百离婚补偿。”
    “这也亏得我读过书，要不然出门就是睁眼瞎。”
    吴嫂子眼睛亮了起来：“我和他离婚，他也能赔我几百块钱吗？”
    楚红一梗：嫂子啊，你也太不会聊天了。
    你看看你家这篱笆墙，黄土房，横看竖看，也不像是拿的出几百块钱的人家啊？
    她只能委婉的道：“现在男女平等，领导说了，咱们女人也能顶半边天。”
    “你想要离婚当然可以，也能分到吴家的家产。”
    还能分到几个女儿这话就不说了，要不然她担心他们因为五个女儿不好分，还得再生一个才能平分。
    “不过我都替你抱不平，你人生中最好的年华都耽搁了，还有你的女儿们，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老话不都说了，宁可跟着讨饭的娘，也别跟着当官的爹。”
    “女儿们养好了，比儿子更孝顺。”
    楚红自夸的时候，丝毫不会脸红：“就像我，上回从陈世美那赔来的几百块钱，就全都交给我阿妈了。”
    “过几天我又准备招个上门女婿，一起孝顺我父母。”
    “你想想，女儿肯定比儿媳贴心是不是？”
    “你有五个女儿，那是有福气啊，以前不都说，五女拜寿，那就说明你以后肯定会有福有寿啊。”
    这话说出来，楚红自己都有点脸红，觉得自己说的太假了些。
    但是吴嫂子却听进去了，难掩苦涩的叹了口气：“我也心疼她们，可我男人嫌弃我生不出儿子，看丫头们也不顺眼，要不是边上就是堂哥他们，这些丫头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去投胎了。”
    这信息量有点大，楚红都差点维持不住脸上表情了。
    “他对我们也是非打即骂，我公公婆婆也都跟着大儿子住，也不管我们几个。”
    “这日子真的太苦了，我有时都觉得做人太难了，都想领着丫头们都去s了算了…”
    楚红从她表情和语气里，敏锐的察觉到，她是真的动过这念头。
    “嫂子，”楚红握紧她的双手，眼睛里像是有火苗在跳跃，语气里充满诱h：“你既然连死都不怕，那干嘛要忍他呢？”
    “他要是敢打你，你就打回去啊。”
    吴嫂子浑身一个哆嗦，眼里有着震惊：“打，打回去？”
    “可我打不过他啊？”
    “双拳难敌四手，你可以和女儿们一起打他。”
    “也可以等他睡着了，用…把他绑起来，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吴嫂兴奋的都打哆嗦了：“我，我真能打他？”
    又一脸懊恼：“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脸色狰狞起来：“大不了一起s…”
    这下楚红有点心慌了，深怕自己好心办坏事，真的把人给教坏了。
    要是他们真的出点什么事，那自己心里也会有个疙瘩。
    她只是想让吴嫂子自保，顺带着让她男人受点皮肉之苦，可不想吴嫂子防卫过当。
    她无师自通学会了呸呸呸技能：“瞎说什么呢，你以后可是要享福的。”
    “我就觉得嫂子不是一般人，肯定能顶半边天，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在公社领导面前，推荐你当妇女主任，号召咱们女性同胞都站起来。”
    吴嫂子瞬间抬头挺胸，就像是千里马终于遇到了伯乐，哽咽着道：“妹子，我真的能当官啊？”
    “我这终于遇到了好人，我怎么就没早点遇到你呢？”
    楚红也有点后悔，自己好像把人给忽悠过头了。
    但是已经说到这份上，她也不能承认自己就是随口一说，不能当真。
    要不然都怕把人给气死，只能一条道上走到黑。
    楚红很肯定的点头：“你好好学习，得先认识几个字，也得让大的去念书。”

 第113章

    “等你读了书，就能懂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能明白怎么干妇女主任的工作。”
    楚红也是第一回这么天马行空忽悠人，都怕圆不回来，准备起身告辞。
    这下成了吴嫂子拉住她不放：“你再和我说说，我用门栓还是扁担合适，我心里有点发慌啊。”
    楚红快哭了：咱们能换个话题吗？继续说下去，我心里也慌啊？
    这妇女主任真不是好当的，她都有点后悔了。
    自己就不该被领导一夸，就真的以为自己很能干，现在特别想辞职回家去咸鱼躺平。
    楚红艰难的道：“还是扁担吧？”
    扁担是竹子，也不会太沉，只要不是对着死穴打，应该不会要人命。
    可现在的门栓都是木头，都是死沉死沉的，绝不会弄虚作假。
    楚红担心没几下就会出人命。
    她就语重心长的叮嘱：“就冲着臀部打，要不然真的把人打伤了，他就没法下地挣工分了。”
    第122章 礼钱
    楚红回到家，心还是有点慌，坐立不安，深怕闹出人命来。
    最终她还是先找小黑：“小黑小可爱，想不想出去溜几圈啊？”
    自从家里用搪瓷脸盆换粮食后，家里的粮食是急速增加，坛子，木柜都装满了碎米，还有十几袋粮食和几袋稻谷没处可装。
    原先让木匠做了两个大柜子，现在还是完全不够用，之后也悄悄的买了几个大缸回来装稻谷。
    这后面又顶了两个柜子，也应该快好了。
    谁让老鼠爱大米是不可磨灭的天性，因此只能把小黑给弄回家来。
    当然也不能强制小黑回家，只能是用好吃的
    诱惑。
    而对于小黑来说，外面狐朋狗友多，可以浪的飞起，但是吃的就比较单一了。
    现在的猫，能吃的也就只有老鼠了。
    因此很顺利的被楚红拐回家。
    小黑还呼朋唤友，领着两只花猫回家来。
    因此楚红家，老鼠都不敢冒头。
    现在楚红找到小黑的时候，就看到三只猫咪在地上闹成一团。
    楚红看小黑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渣男。
    幸好小黑也不懂她的眼神里意思，它只是纯粹和兄弟们玩的很开心而已。
    因此小黑一点也不想出去玩，再过一会儿，铲屎官就要给它开饭了，出去万一错过饭点怎么办？
    楚红见动口没用，干脆动手去抓小黑，吓得另外两只猫猫嗖的一下就跑了，完全没有兄弟情。
    被逮住的小黑，气的冲她喵呜一声，外加一个梅花小爪爪：“放开我。”
    楚红也怕被家里人看到自己和猫在说话，担心会被怀疑成神经病。
    她就抓着小黑的脖子回到房间，先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糖塞进小黑嘴里，小黑就瞬间安静下来了。
    楚红记忆里，猫狗都是不能吃甜的咸的，可小黑什么都喜欢吃。
    她都无意中撞见小黑用猫爪子剥糖吃。
    有求于小黑的时候，给点好吃的就行。
    果然小黑就不反抗了，楚红低声道：“小黑你去隔壁村，看看有没有人打架，要是没有，你等天黑再回来。”
    还不忘加上一句杀手锏：“晚饭我给你留着，过两天给你弄鱼吃。”
    小黑就乖巧的瞄了一声：“早说啊，你等我好消息。”
    它就觉得楚红有点傻，早说去隔壁村看热闹，它早答应了。
    自从家里多了碎米，现在每天有一餐是能吃米饭的。
    吃晚饭的时候，楚红说出自己明儿起去买猪下水打算。
    吴秀对此很支持：“就算没有猪下水，买些骨头，猪蹄之类的也行。”
    宋支书也提醒她：“要是去晚了没得卖，让你妹妹这几天早点去买。”
    “到时候你去何家拿就好。”
    楚红不住点头：“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先前我和奶奶也是这么说的。”
    又问他：“木柜明儿能送来吗？要不然被人看到咱们家里这么多麻袋大米不合适。”
    宋支书点头：“先前说好了，晚上就能送过来。”
    楚红这才安心，又问小鱼儿：“明儿要不要和姨去看你小姨？”
    小鱼儿今儿才六周岁，现在也没学前班之类的，得等明年才能去上学。
    不过乡下的孩子都是散养着的，孩子们不是去挖野菜，玩泥巴，反正都是漫山遍野的瞎跑。
    小鱼儿现在和楚楚玩得好，犹豫了下还是摇头：“明儿我和楚楚约好了去挖蚯蚓喂鸡。”
    楚红浑身一僵，她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软体动物。
    就只能干笑：“小鱼儿你真能干。”
    吴秀就摇头：“亏你好意思说，我看小鱼儿都比你勤快多了。”
    楚红脸皮厚，根本不以为意：“我也很勤快的，我这工作不好干！”
    家里人都不相信她的话，起码到现在为止，楚红都是晚起早睡，就没看到她忙活过。
    不过现在要紧的是她的婚事。
    楚彤拿出本子：“咱们村里四十四户人家都送了礼过来。”
    “二十户人家送的是钱，收到了八十六块钱。”
    现在人结婚给钱，给两块正常，给五块就算是多了。
    楚红有些诧异：“难不成是我记错了？咱们村不是四十二户人家嘛？”
    楚彤忍不住笑：“你忘记六叔和两个儿子分家了，这不就多出来两户了吗？”
    吴秀也好奇的跟着问：“那六婶他们送了什么来？”
    家里的收礼记账这事都是楚彤管着的，因此她心里有数：“是昨儿六叔送来的，送的是两块毛巾。”
    宋支书也摇头：“他们也太抠门了，这毛巾肯定是小三结婚的时候，别人送的。”
    他也跟着八卦一下：“那老六分出去的两个儿子送了什么过来啊？”
    楚彤深怕自己记错了，翻开本子看了一下：“都包了两块钱，还各拿了十个鸡蛋。”
    宋支书不仅没嫌少，反而点头：“他们也没分到什么，回头要是来借钱，咱们也帮衬点。”
    去年闹得时候，六婶还说分家不离家，给两个儿子一人一间屋子。
    但是这次两个儿媳妇把家里两只母鸡都给杀了炖了吃，还把上了锁的橱柜给劈开了，用红糖煮鸡蛋，差点把六婶气死。
    因此干脆让他们自己去造房子，每家就给了两袋稻谷，半袋面粉，半袋杂粮，以及每家五十块钱，就把两个儿子都给打发出来了。
    这点钱想盖房子肯定不够，还能每家包两块钱，反而让宋支书觉得他们还不错。
    吴秀也跟着八卦一下：“我听说他们兄弟想把房子建到咱们这边来呢？”
    宋支书对村里能建房子的地方都心里有数：“咱们后面就是山坡，边上是老楚他们，再过去就是牛棚。”
    “他们想建，就只能建到路另一边。”
    今晚上是楚红烧饭做菜，因此吃好饭，楚彤就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喊：“老宋你在家没？”
    “在啊，谁啊？”原本在等木匠送木柜过来的宋支书，心里有点慌，准备尽快把人给打发走。
    拿着手电筒的吴支书进来，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坐在边上和小女孩说话的楚红：“我是来找咱们妇女主任的。”
    楚红看清进来的竟然是吴支书，心里有点不安，感觉出了事，再听他这阴阳怪气的话，只能干笑：“叔你真是稀客，快请坐。”
    难得殷勤的去泡茶，还很大方的放了两勺白糖和一点茶叶进去。
    第123章 兴师
    “可不敢当，”吴支书坐在椅子上，自嘲：“我这一天来两趟，算哪门子稀客啊？”
    可等接过楚红双手捧来的搪瓷缸，看到里面飘着的茶叶，喝了一口，甜滋滋的，立马把他的火气浇的七七八八了。
    宋支书见他脸色缓和下来，才笑着问：“我家这个不省心的，又折腾出什么乱子来了？”
    吴支书叹气：“我家隔壁今儿又打架了。”
    宋支书立马道：“这事确实是楚红工作做得不够，明儿就让她去开解一下女同志。”
    他心里下意识的认为，夫妻打架，自然是女人吃亏。
    深怕那男人性子太暴躁，嫌自家女儿唠叨，连着女儿一起揍，就对吴支书道：“老伙计，到时你也跟着去劝几句，咱们男人就得心胸宽广，有气也不能对自己媳妇发。”
    要是自家村子里的事，宋支书肯定也跟着去替女儿压阵。
    但这是隔壁村的事，楚红去是为了她的工作，自己要是跟着去，显得不信任老吴。
    吴支书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是他媳妇把她男人给打了。”
    宋支书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和我开玩笑吧？”
    早上的时候他也在，老吴就是因为隔壁男人打女人，打女儿，才让老吴来找楚红去劝劝。
    这一天还没过去呢，这打人的却颠倒了？

 第114章

    老吴抹了把脸：“我又不是吃饱了闲着，还拿这事来开玩笑？”
    楚红努力压着往上翘的嘴角，还一脸无辜的问：“啊？好好的，怎么会打起来了呢？”
    宋支书也附和：“被女人打了几下，也疼不到哪儿去，亏你还好意思来兴师问罪。”
    “哪是打几下，据说就是因为男人嫌她做菜没油水，她听后就突然拿着扁担往她男人身上打，都把人打的头破血流，都差点闹出人命了。”
    吴支书说完，才盯着楚红问：“你是怎么和她说的啊？”
    “你可别糊弄我，她以前被我那堂弟打，可从来没反抗过。”
    楚红听到没出人命，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哪怕确实和她有点关系，但是楚红也不会承认啊。
    她就惊讶的道：“我就说男女平等，夫妻要互相照顾，他对你好，你也得加倍对他好，这样家里的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可惜，在场的人都没一个人相信她的话。
    吴支书气笑了：“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了。”
    宋支书差点就想附和吴支书的话，幸好想起自己是楚红的亲爹，他只能帮亲不帮理，故作不
    解：“楚红也没说错话啊？”
    吴支书挠了挠越发稀少的头发，叹气：“我也不管楚红你说什么，你得让她以后不能这样打自家男人啊？”
    原本一直不吭声的楚彤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那她们母女几个挨打的时候，怎么就没人觉得不对呢？”
    “指不定人家夫妻就是喜欢打打闹闹的，咱们外人管太多不合适吧？”
    “你，你这话说的。”老吴原本还以为宋支书的大女儿是个斯文内向的，没想到嘴巴也这么利索。
    要不是怕和宋支书结仇，他都想问问：苏家是不是受不了楚彤话里带刺，才离婚的？
    最后楚红只能一脸沉痛的开口了：“吴支书，我实话和你说，我去的时候，吴嫂子说她都不想活了。”
    “你们是邻居，他又是你堂弟，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也有数，对吧？”
    “要是吴嫂子真的出事了，连着岭中村的名声都要被连累了。”
    “咱们这边本来就算是山沟沟里，婚嫁不如外面村里吃香，这事要是传出去，以后年轻人的婚事不就更难了吗？”
    “还有现在村里都有知青，我对象因为救人的事就上报过，您说这事，万一被哪个知青传到记者耳朵里，那咱们这些小领导，可就都要出名了。”
    楚红原先不解，吴支书为什么会来兴师问罪。
    听到后面她才反应过来，是他不能忍受女人敢打自己男人。
    现在人娶媳妇，都觉得娶进门后，任我打来任我骂。
    也可能是觉得，他再不好也是我兄弟，他自然要护着自己扔。
    她还不能明说，只能曲线救国，幸好她知道，吴支书在意什么，明白他怕什么。
    果然，吴支书听了楚红的话后，不再替堂亲出头了。
    要不是怕隔壁家出人命，他也不会自爆村丑，让楚红去做工作。
    吴支书就看着楚红，语气和蔼：“你果然是个能干的，还得辛苦你，有空的时候去劝劝她，有事好商量，可不能一言不合就动手。”
    他那堂弟家里不富裕，再想娶个老婆也不容易，因此打人的时候，也都是收着点的，知道打哪儿疼。
    但是会要人命的要害是不敢打的。
    可这堂弟妹拿着扁担就像是疯了一般，把自家男人当成贼打，那真的是让人害怕。
    特别是他发现那原本逆来顺受的堂弟妹，看到地上头破血流的男人，竟然在笑。
    她人控制不住的打哆嗦，却又阴恻恻的笑，实在是很渗人。
    他心里都怀疑，堂弟妹是不是被堂弟打出毛病来了，才会变成这样？
    他这人也爱惜生命，才没有去训她，而是来找楚红了。
    原本是想逼着楚红立马去收拾乱摊子的，现在他觉得还是缓着点好。
    他还从兜里掏出个红包递给楚红：“过几天就是你的好日子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你们共同进步，日子越过越好。”
    “谢谢您。”楚红一脸羞涩的接过红包，转身就离开。
    事实上她当然不会害羞，只是不想和吴支书说下去，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喷他。
    可现在自家和岭头村苏支书已经是结仇了，要是再和岭中村支书也结怨，她怕自家老爹难做人。
    等她回到房间，解开红纸包一看，竟然有八块钱。
    她都有点纳闷，吴支书怎么会这么大方？
    不过没关系，他小儿子也还没结婚，到时红包包回去，再添几个鸡蛋，或者是毛巾就行。
    而就在这个时候，小黑也从外面风一般的溜进来了，扒拉着楚红的裤脚：“瞄，饿了。”
    楚红磨牙：“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看热闹啊？”小黑很兴奋的和她分享：“真的有人打架啊，还是母的打公的。”
    “好些人都在看热闹，瞄也凑在那看戏，比电视上还好看。”
    第124章 杜仲腰
    二月初五的早上，楚红一早就被大姐喊起来：“你不是要去镇上吗？赶紧起来吃早饭。”
    宋支书也特意把新的自行车留给楚红骑：“早去早回，别去不该去的地方瞎溜达。”
    吴秀叮嘱她：“记得买些八角桂皮这些大料回来，再买些黄酒。”
    现在粮食珍贵，自家酿酒的人极少，因此只能去供销社买。
    “知道了。”楚红吃了一碗玉米羹，骑车就走。
    现在已经是二月份，天晴太阳大的时候，已经有些暖和了。
    不过现在主要是锄地，耕地，整地，施地肥。
    要等二月底，气温回升，才能种茄子，豆角这些菜。
    早稻要等农历二月底播种育苗，三月初插秧，五月下旬收割，紧接着马上晚稻插秧，八月中旬抢收。
    所以现在地里还不是很忙，更多的人依旧是在水库那边忙活。
    当然现在去镇上的人也不多，楚红路上就没遇到人。
    她先去屠宰场这边得肉摊上，看到还有一条猪腿，可惜她没带肉票，只能艰难的挪开眼神，去看案板边木桶里，有不少猪大肠，猪心猪肺之类的。
    现在人买肉，买一斤半斤就算是多的了，很多人都是买三五两肉回去尝个味。
    不是大家不舍得，是没有肉票。
    楚红也看到好几个人买了猪肝，等轮到她的时候，楚红就笑盈盈的问：“师傅，木桶里的下水怎么卖啊？”
    收钱的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全都拿去一毛二一斤，只是挑一些去，那就一毛五一斤。”
    楚红立马道：“我全要了。”
    卖肉的男人有些诧异：“有近二十斤呢，你全都要？”
    现在人虽然很难吃到猪肉，却依旧不喜欢吃猪下水。
    都觉得猪下水是次等食物，都算不上正经肉。
    而且清洗太费事，可要是不清洗干净，就有一股怪味，让人食不下咽。
    也就那些国营饭店的师傅们，有烧菜的好手艺，做出来的猪下水，味道还不错。
    要是没人买，他们也会特意给国营饭店送过去。
    楚红点头：“我们家里人都喜欢吃，我全要了。”
    又指着案板上的骨头：“骨头也都卖给我吧？村里有人摔断了腿，医生让他多喝骨头汤，特意让我带的。”
    现在卖肉师傅的手艺都很不错，那骨头上都没看到肉。
    现在人还不知道骨头汤的好处，觉得骨头重还没肉，是猪身上最不受欢迎的部位。
    因此他们都很爽快的答应了。
    师傅一边秤重还一边嘀咕：“这骨头汤真的管用吗？”
    他同伴立马道：“那肯定了，不听医生的话，难不成还听你的话？”
    楚红把猪下水都装到大篮子里，绑到后座上，才去找楚丹。
    楚丹已经挪到了何大爷家，楚红也知道地址。
    何家老两口扶着墙壁，已经能慢慢走动一会儿。
    反正他们家和大儿子家离得也不远，干脆让老大他们也来家里吃饭，挺着大肚子的女儿也回娘家吃饭，还真亏得有楚丹在。
    楚红问了几个人，才找到何爷爷家。
    有着小院的两层青砖瓦房，里面还有压水井，边上还有石桌石凳，还有几盆花花草草，楚红深深羡慕了。
    自家才能填饱肚子，可人家已经过上了精致的生活。
    这人和人的察觉怎么就这么大呢？
    何奶奶看到楚红很高兴：“听说你要结婚了啊，我这边有一些糖和花生，等下你都带走。”
    楚红不好意思白要人家的东西，推辞道：“谢谢奶奶，但是我都已经买来了，这些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何爷爷已经从五斗柜里拎着两个布袋出来，特别霸道：“长者赐不可辞，不准不要。”

 第115章

    何奶奶就笑：“好孩子，拿着吧，这是我们一点小心意。”
    人家诚心给，楚红只能接过来：“谢谢爷爷奶奶。”
    楚丹看到二姐来了，也很高兴，拉着她问：“不是让我初七再回家吗？怎么今儿就来接我了？”
    她明显是误会了，以为楚红是来接她回去的。
    楚红就道：“我是想让你明儿去买一些不要票的猪下水，猪骨头，猪脚这些，也好在初八那天添个菜。”
    又从兜里掏出一把零散的钱递给她：“这样我就不用早起了，明儿直接过来拿就行。”
    楚丹把钱推回去：“何婶子给我开工资了，我有钱。”
    何爷爷听到楚红的话，也凑过来问：“你们还会弄猪下水啊？那会不会做猪腰啊？”
    楚丹也反应过来，跟着道：“爷爷奶奶骨质不好，医生说喝些杜仲猪腰汤，可以改善腰膝酸软的症状。”
    “而且杜仲这中药材，也能补充气血、强筋健骨。”
    楚丹说到这，叹了口气：“可惜我厨艺不好，爷爷奶奶才吃几餐，就不愿再吃了。”
    这又是中药，又是猪腰，味道是真的不咋样，老两口宁愿喝鱼汤。
    可这方子是以前很有名的老中医给的，人家现在苟在家，要不是关系好，都不愿意接诊。
    楚红还真知道一个吃法，笑着道：“杜仲加上猪腰可以促进骨骼健康，预
    防骨质疏松，我们爷爷奶奶吃着确实好。”
    “我也听人说过，可以把杜仲片，装入猪腰内，再用草纸打湿，把猪腰多包几层，放入柴灰中慢慢烧烤出来更香。”
    这是真的巧，前些日子宋奶奶腰不舒服，贾奶奶替自家奶奶看过后，特意做杜仲猪腰。
    楚红也去看了，觉得控制好火候不容易，得特别有耐心，以免外焦内生。
    但是她也吃了点，味道是真的香，一点也不腥。
    现在何家老两口给她这么多东西，自己正好趁机还人情：“明儿何爷爷何奶奶尝尝我的手艺。”
    当然楚红也是说的好听而已，她也不敢动手，因为对分量把控不好，还得再请贾奶奶出手。
    何爷爷听了就笑：“那可好，我就等着你的好东西了。”
    楚红也没多待，很快就回家。
    她今儿也算是满载而归了，前面车篮子装的是奶糖和花生，还有特意给的杜仲，后面大篮子里是猪下水。
    等她回到家，先把猪下水泡到木桶里，洗了手，再把花生和糖放到自己房间里。
    这个时候，楚红才发现，起码得有两斤奶糖，两斤硬糖，花生里还掺着干桂圆，干莲子和红枣。
    第125章 红烧大肠
    吴秀回来做午饭，知道后忍不住夸了一句：“他们可真细心的，这‘枣生桂子’寓意是真的好。”
    “我去找贾奶奶帮忙。”楚红顺手抓了一些放到兜里，又去木桶里捞出一对猪腰放到脸盆里，也没忘把杜仲放进去，才去后面找人。
    贾奶奶他们也才回到家，楚红先把兜里的花生糖果掏出来放在桌子上：“何家给的，你们都吃啊。”
    又凑到贾奶奶身边：“奶奶，我是来请你帮忙的。”
    贾奶奶一听她说的事，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这是小事，这这就来修理一下。”
    她这两手空空的来乡下，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遇到了楚红。
    先前几个月，都是吃楚红家的，她心里也很焦躁不安，就怕自己成了拖累。
    后来吴秀经常来请教一些中医治病的事，她是倾囊相授。
    贾奶奶就把吴秀当成自己的徒弟看，就恨不得宋家人人都对中医感兴趣。
    可惜楚红她们姐妹几个，都是三天打鱼两天嗮网，定不下心来学。
    让贾奶奶特别无奈，只能逮着她们学。
    想到以前，想跟着她学中医的学生，都是捧着珍贵的药材，字画，金银珠宝来求着她指点，或者是想跟着她学几年。
    她都是要考教过后，再仔细挑选，才会答应一两个学生。
    现在是风水轮流转，轮到她逮着机会就想教楚红：“你跟我过来，我说你上手。”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你自己学会了，以后想吃就能做。”
    边上淘米的金老爷子也听的连连点头：“老贾这话有道理，小红你是该学着点。”
    又现身说法：“现在都说西医好，我就觉得还是中医好，先前我咳嗽，老贾给我煮了一锅萝卜生姜水，很快就好了。”
    楚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奶奶你说，我来做。”
    她也知道贾奶奶是好心，可是背汤头歌，听她被伤寒论，还有各种药材，她是真的怕了。
    主要是自己没有过目不忘的金手指，真的是特别不愿意背书。
    当然楚红心里也明白，贾奶奶是好意，因此能学一点是一点。
    为了保证口感，贾奶奶就说等明儿早上她四点起来再慢慢煨熟。
    楚红就听着贾奶奶说了杜仲的各种用法，最后才抱抱楚楚，摸了摸小金和楚宴的脑袋，才起身回家。
    临出门前，她又问：“对了，等今晚上天黑了，我给你们送一袋碎米过来。”
    老楚连忙拒绝：“上回给我们的还剩下半袋多呢，坛子里都装满了，先别给我们，就怕放在外面会被老鼠给霍霍了。”
    再说他们屋里也不能放太多瓶瓶罐罐，会让人怀疑。
    老金也跟着附和：“咱们离得这么近，要是吃得差不多了，让楚楚去和你说。”
    楚红听到这话，也就安心的回家了。
    不过才进家门，就看到爷爷奶奶和大姐在搓洗猪大肠。
    现在肯定是舍不得用白醋，白酒，面粉之类的来洗猪大肠。
    因此奶奶和楚彤是用万能的草木灰来搓洗的。
    她看见楚红回来，立马喊她：“你也过来一起洗。”
    但是这个时候，吴秀已经出来喊她们吃午饭了：“面疙瘩煮好了，你们先来吃。”
    楚红就给她们端来热水，还殷勤的拿了肥皂过来：“是大姐去请奶奶过来的吧？”
    也多亏爷爷奶奶来帮忙，把大肠全都翻过来，用温水清洗干净后，又翻回去继续搓洗。
    可就是这样，还有一股味，得多搓洗几次。
    楚彤给了她一个白眼：“这么多，我一个人弄到什么时候啊？只能去找爷爷奶奶帮忙了。”
    楚红就嘿嘿笑：“明儿我买回来后，肯定老实待在家，和大家一起清洗。”
    又凑到爷爷身边，嘴甜的很：“中午来不及了，等晚上我炒个红烧大肠给你下酒。”
    宋爷爷忍不住一乐，眼角的褶子都挤到一起了：“行啊，等晚上我喝一杯。”
    他也没有酒瘾，现在的酒也不便宜，想有瘾也不容易，毕竟没这闲钱培养出酒瘾。
    不过有好菜的时候，他就愿意慢悠悠的喝一杯。
    下午四个人又忙活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把猪下水修理好了。
    原本有二十多斤猪下水，收拾干净也快只有一半重了。
    这就难怪现在大都人，都不愿意买猪下水了，费时费钱真不划算。
    需要多次清洗，焯水，最后放了不少黄酒，还有葱姜蒜等。
    反正等红烧大肠端上桌的时候，闻着就挺香的。
    宋爷爷一口小酒一口肠，满足的不行。
    楚彤原先是不想吃的，先前清理猪下水的时候，那刺激场面让她想起来就没胃口。
    但是见家里人都吃的香，就连自己女儿小手也是一筷子一筷子不停的去夹红烧大肠。
    还有自家亲妈，也连着吃了好几块。
    眼看一大盘红烧大肠很快就见底了，楚彤也忍不住了，夹了一筷子，吃到嘴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香。
    红烧大肠放了酱油，黄酒，冰糖，和各种香料，赋予大肠独特的香味。
    还有嚼劲，又不会咬不动，确实让人吃了一块就想再多吃几块。
    宋支书也连声夸：“这菜味道不错，明儿再做点？”
    楚红一想到他没帮忙，就故意道：“明儿想吃也不难，但是阿爸你得帮忙清理。”
    宋支书嘿嘿一笑：“这可真不巧，明儿我得去镇上开会。”
    又对楚红道：“你就不用去了，我去何家把东西带回来就好。”
    楚红也不是个勤快的人，她都后悔自己先前买猪下水了，修理起来是真的麻烦。
    偏偏她还不好意思当甩手掌柜。
    毕竟爷爷奶奶都特意过来帮忙，自己总不能看着他们干活吧？
    现在听到不用早起，也很开心：“行啊，不过你得先去贾奶奶那拿上杜仲猪腰给何家送去。”
    “等开完会，再去何家拿猪下水。”
    “要是何家觉得杜仲猪腰的味道不错，等小妹回来，让她跟着贾奶奶学着做。”
    宋奶奶听到这话，就忍不住感慨：“以前这可能是贾妹子的独门手艺，还是不外传的那种。”

 第116章

    “现在倒是都便宜你们几个了。”
    宋爷爷也点头附和：“跟着多学点，技多不压身。”
    第126章 缘分
    像他们上了年纪的，往日的冬天总是畏寒惧冷，先前老贾给自家人都配了点中药，喝了效果确实好。
    吴秀听到这话，就笑着道：“阿爸阿妈，村里要是有阿叔阿婶们也有哪儿不舒服，你们就让他们去找老贾瞧一瞧。”
    她先前没敢宣扬，就是怕乡下人舍不得贵重中药，效果不尽人意。
    但是现在自家人喝的中药，都是大家能负担的起来的，吴秀才敢让老人家传出去。
    乡下地方不够热闹，也不入镇上繁华，缺医少药，进镇一趟都很费时间。
    村里不少人，一年到头去镇上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但对老贾他们来说，却反而更安全。
    村里人都更习惯中医，要是老贾真的能看好
    顽疾，以后村里人反而会更护着他们。
    因为在大家的心里，都觉得大夫是不能得罪的，人家能治病救人，也能害人。
    更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有求于人了。
    宋爷爷和宋奶奶都是一口答应下来。
    转眼就到了二月初七这天下午。
    顾辞下工后，把锄头放到库房里，就去隔壁大队部办公室，听到苏支书和苏队长也在发愁地不够肥的事。
    顾辞也先客气喊了一声：“支书。”
    随后就对苏队长道：“队长，明儿起我就不上工了。”
    “迁户口的事，支书和队长帮我签个字吧？”
    苏队长也在两天前，就知道了顾辞要去岭下村当上门女婿这事。
    还是顾辞自己说的，因为迁户口，要他们签字。
    当时苏队长都怀疑自己听错了，打死他也想不到，顾知青竟然会愿意去当上门女婿？
    要知道，在乡下，上门女婿在女方家，也是矮一头的。
    就连他们乡下的男人，都不愿意当上门女婿，不仅是丢面子，也觉得那是寄人篱下。
    苏队长就震惊的问：“你知道什么是上门女婿吗？孩子得跟着女方姓，以后你得给岳父岳母养老送终，要是离婚了，你就得净身出户。”
    顾辞却死鸭子嘴硬：“男女平等，婚姻自由，我知道上门女婿，可我愿意和宋家人一起生活。”
    不过苏队长还是没有立马同意签字，怕自己这样做会得罪苏支书，就打着要和苏支书商量的借口，让他过两天再来。
    苏队长心里是想谁也不得罪的。
    岭下村的宋支书也是个难缠的，可苏支书的心胸，绝对是撑不了船的。
    因此苏队长就想先拖着，看看苏支书会对自己说什么。
    可没想到，苏支书到现在也没提起过这事。
    现在被顾辞堵个正着，苏队长也没理由再拖了，就问苏支书：“明儿是顾知青结婚的好日子，他把户口迁到岭下村去，你看这合不合适啊？”
    “什么？”苏支书一脸诧异：“他要把户口迁走？”
    这回苏队长是真的打错注意了。
    他以为顾辞当上门女婿的事，很快就会传到苏支书耳朵里。
    但是村里没人是傻子，都知道苏支书在顾辞手里吃了亏，自然不愿当着他的面说这事。
    这顾辞宁愿去当上门女婿，也不愿意娶苏金香，那不显得苏金香比不上离过婚的楚红了嘛？
    那不是往苏支书心里捅刀子嘛？
    再加上李勋也频频上门，商量他和苏金香的婚事，苏支书确实没多留意别的。
    主要是他以为，顾辞就算是和楚红处对象，可想要结婚肯定没这么快。
    谁能想到，今儿就听到顾辞明儿要结婚了？
    苏队长心里暗道不妙，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是啊，你家红旗没和你说吗？”
    苏红旗的对象就是女知青，顾辞要上门女婿的事，在知青点里也不是秘密。
    苏支书心里确实恼火的很，自然不愿就这么痛快的答应了：“以往只有女知青把户口迁出去，还没遇到过男知青也把户口迁走，这事我们还得先去公社问问。”
    明摆着说他像是女知青。
    顾辞知道他这是故意的，就是想让自己不痛快。
    可他一想到自己要成为宋家的一份子，心情好的很：“那就麻烦支书抽空帮我问一声。”
    说完还从兜里掏出八颗水果糖放在桌子上，笑着道：“这是我们的喜糖，请队长支书尝个味，也谢谢这几个月里你们对我的照顾。”
    苏队长想到先前顾辞被安排去挑米田共的事，就怀疑他在说反话。
    只能打了个哈哈：“你也是个勤快的好同志。”
    又干巴巴的加了一句：“也祝你们共同进步。”
    苏支书阴恻恻的看着顾辞，听苏队长的话后，也回过神，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想起来了，你和楚红的前夫钟知青有几分相似，你们还都是申城的人，你可不能像钟知青那般，有机会回城就抛弃楚红啊？”
    说完又叹了口气：“当初钟知青特别听楚红的话，指东不敢往西，也难怪钟知青回城后，楚红为了挽回他，竟然跋山涉水不远千里去寻他。”
    “可惜楚红去晚了一步，钟知青已经和领导的女儿结婚了。”
    他说完，还不忘叮嘱顾辞：“你以后去了宋家，可要好好对楚红，千万不能喜新厌旧，要不然楚红就太可怜了些。”
    顾辞双手都快忍不住想把他给按到地上摩擦了。
    他这明明就是提醒自己，楚红和前夫恩爱，还能顺便恶心自己。
    顾辞就觉得，这苏支书就像是三姑六婆，挑拨离间的话是张口就来。
    得亏自己明白楚红对姓钟的是真的已经不在意，要不然心里肯定别扭，会有芥蒂。
    “这说明我和楚红有缘分。”输人不输阵，顾辞也怼回去：“说起来也亏得钟知青做了陈世美，要不然我岂不是错过了楚红这样好的女同志？”
    边上的苏队长很想自己能原地消失。
    这热闹也不是这么好看的，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都担心苏支书会被气出个好歹来。
    “顾知青你先回去吧。”苏队长见苏支书脸都憋红了，就先把他给打发了：“迁户口的事，我会留意的。”
    顾辞客气的道谢，立马转身离开。
    苏支书深吸一口气：“我看这小子就是为了能回城，才愿意当宋家的上门女婿。”
    苏队长只能跟着附和：“宋家前头那个走了，宋支书肯定会对顾知青更警惕，他这上门女婿不是这么好当的。”
    第127章 初见
    苏队长是不愿和宋支书交恶。
    他心里觉得，苏支书不如宋支书有本事，因此他也不愿苏支书借题发挥闹起来，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因此他就道：“明儿让会记把顾知青的工分算一下，等年底再让他来分粮食吧？”
    又问：“你家红旗和金香什么时候结婚？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他先是提醒他，工分的事归自己管，让他别从中作梗。
    再提醒他，他儿子要再婚，女儿也要结婚了，这个时候要是去找苏支书的麻烦，以后他们办喜宴也别想安生。
    苏支书挤出点笑容：“现在领导提倡喜事简办，他们兄妹一嫁一娶，同一天办。”
    最后又加了一句：“就是这个月初十。”
    苏队长立马笑着夸：“挺好的，双喜临门。”
    事实上他心情有些微妙，他儿子女儿都结婚，按说自家应该出两份份子钱。
    可他同一天嫁女儿娶儿媳，自己不是只能吃一回席了吗？
    这苏支书一家子真的是太会算计了。
    主要是他家又不是没钱，至于这么抠门吗？
    原本他是准备自己一个人去吃席的，可现在他决定了，等到了日子，自己带上媳妇一起去吃席。
    是他先不要脸的，那就别怪自己脸皮厚。
    等到了二月初八这天早上，楚丹洗好碗筷就立马开始收拾东西。
    原本她是昨儿就要回去的，可村里不少婶子们昨儿也出来买东西了，牛车坐不下，她就只能再晚一天回去。
    不过昨儿就说好了，今儿约莫八点左右来接她回去。
    她已经拿了一个月工资，何婶子和何大姐，还有何奶奶又都给了她一些布票。
    因此楚丹也特意去买了几块布料，准备带回家去给家里人做衣裳。
    另外她还给二姐买了一双皮鞋。
    姐妹俩脚一样大，她穿着合适，二姐就能穿。
    现在的皮鞋可不便宜，除了鞋票，还得十一块二毛钱，真的是让她咬着牙才舍得买的。
    就这些，已经让她一个月的工资都花了大半，现在她兜里也就只有十块六毛几分钱了。
    先前阿爸送了两回煨猪腰，味道还挺好的，何爷爷何奶奶知道是以前的中医给弄得，心里就起了心思，也跟着要去喝喜酒，再顺便请大夫开个方子。

 第117章

    要不然，他们贸然上门，太引人瞩目。
    而老两口也是讲究人，吃了早饭就不见人影了，楚丹怀疑他们去给二姐买好东西了。
    而楚丹自己，也开始从麻袋里挑练出一些旧衣服，准备带回家去。
    就算是家里人不要，也可以给楚楚他们穿。
    这三大袋旧衣服，除了何爷爷家的，连何婶子和何大姐也都各给了一袋子。
    她翻看了一下，大都是有破洞没有补的，小部分是打过过补丁的。
    可就算是这样，也比自家大都衣裳好。
    料子好，补丁少，让她都有点舍不得送人了。
    而何志刚灰头土脸背着个包回来。
    他是何婶子的大儿子，今年才二十岁，原先也上过大学，可是去年的时候情况特殊，老师们大都被迫离开，大学也只能停课了。
    可他想开车，想当司机，当然不愿意去钢铁厂上班，而是想去运输队上班。
    而何婶子他们不愿儿子去当司机，是因为现在的司机太辛苦，而且外面路霸不少，出门在外还很危险。
    可儿大不由娘，最终何志刚求爷爷告奶奶，还让二叔帮忙，最终还是成为运输队一员。
    可也不是进了运输队就能开车的，要先学理论知识，这个对他来说也很简单。
    之后到单位，还要跟资深的驾驶员半年左右才能成为真正的司机，才可以单独外岀运输。
    这一趟运输队接了钢铁厂的运输任务出去，到了地方又接了运送粮食的任务，天南地北的跑了一个多月。
    期间也确实遇到过无法无天的‘拦路虎’，幸好司机们也早有准备，最终还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运输队跑长途后，就能休息好些天。
    何志刚也先来看望一下爷爷奶奶，顺便在这边换一身衣裳，免得亲妈看到了自己现在样子会哭。
    因此现在的何志刚还不知道爷爷奶奶出事了，但他不知道，原先默认给他住的这间屋子，现在已经让楚丹住了。
    他随手就把大背包扔在客厅的地上，就推门进去。
    推门的时候，他就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而且里面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过的何志刚心里一突，怀疑家里进贼了。
    他没有走进去，反而是悄悄退出去，去厨房拿上擀面杖才又小心翼翼过去，准备抓贼。
    等他轻手轻脚再次进去，才发现背对地上好几个麻袋，都是装的半满的。
    他心里特别庆幸，幸亏自己回来的及时，要不然爷爷奶奶家都要被贼给搬空了。
    不过，贼呢？
    此时的楚丹，翻到一条卡其色灯芯绒背带裤，仔细翻看后，发现裤子没破，就是臀部和膝盖处有明显的磨损。
    可这背带裤的款式是真的很好看，让她特别心动。
    她早就想要一条背带裤了，但是背带裤要用到的布料特别多，家里也没这个条件。
    现在终于能圆梦了，她准备先试试裤子合不合适。
    因此她坐到边上的凳子上换裤子，才脱了自己黑色侧边系扣子的长裤，就看到外面有人偷摸着进来。
    男青年风尘仆仆，头发也很长，胡子也没刮，楚丹一看就觉得这应该是二流子偷摸着进来了。
    她还这么年轻，当然不想死。
    因此她顺手拿着边上的扫帚，就拿出拼命的气势来，冲了过去：“让你年纪轻轻不学好，我让你闯空门。”
    她就庆幸今儿只有自己在，要是老人在家，遇到他，有个磕碰，会很危险。
    当然，像她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同志，要是打不过他，落在他的手里，也会很危险。
    也不忘大声喊两声：“快来人啊，抓小偷啊？”
    “哎哟，你疯了。”何志刚真没想到里面是女同志。
    而且这个女同志还倒打一耙，贼喊捉贼。
    可因为对方是个女同志，何志刚虽然手里拿着擀面杖，却有点挥不下去。
    第128章 误会
    何志刚心里怀疑自己先前误会了，她应该不是小偷，要不然不可能这么理直气壮。
    可她也不是自家亲朋好友啊？
    要不然他不会不认识。
    因此他没有还手，只是灵敏的躲避着，顺便拿起擀面棍抵挡她挥过来的扫把：“你疯了是不是？说了是误会，你快住手。”
    “这是我爷爷奶奶家，你到底是谁？”
    楚丹才不相信他的鬼话：“这还是我家呢？”
    何家人都爱干净，就他这脏兮兮的样子，也敢冒充人家的孙子。
    就在这个时候，何爷爷何奶奶也回来了，听到乱糟糟的声音，还以为楚丹出什么事了，赶紧过来一探究竟。
    何志刚以前就是三七分的头发，还是偏长的那一种。
    这连着两个月没理发，头发就更长了，还有点乱，就连何爷爷都没认出那男人的背影是自己的孙子。
    正好他出门拿着拐杖，立马一拐杖挥过去：“让你对女同志耍榴芒，我打死！”
    谁让楚丹只穿着棉毛裤，何爷爷就误会他是想对楚丹做什么不好的事。
    何志刚觉得自己这是前有狼后有虎，一直躲避着前面的母老虎，谁能想到还会有人搞偷袭？
    特别是那个人还是自己亲爷爷？
    他肩膀上挨了一下，疼的他差点就哭出来了：“爷爷，别打了，是我啊？”
    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离家很多年了，要不然怎么会不认识自己呢？
    何爷爷就算是认不出面前这邋遢的男青年是自己孙子，却也还熟悉孙子的声音，不敢置信的问：“志刚，是你？”
    楚丹见他们真的认识，那挥到他脑袋上的扫把也停住了。
    “爷爷，不是我是谁啊？”何志刚看着快落到自己脑门上的扫把，也终于松了口气。
    再看到她身上打着补丁的棉毛裤，他不好意思的挪开眼：“你先把裤子穿好。”
    楚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穿外面的裤子，那脸立马就比猴子屁股还红，飞快的跑去拿起自己裤子穿上。
    何奶奶走的更慢些，现在才挪到门口，看见孙子这样子就特别心疼：“你看你，这都成什么样子了，驾驶员实在是太辛苦，你还是换个工作吧？”
    何志刚当然不愿意，他就转移话题：“奶奶，我想先洗个澡。”
    楚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七点多一点，就开口道：“那我去烧水。”
    “让他自己去烧。”何奶奶阻止楚丹：“你赶紧把东西收拾好，快到你爸来接咱们的时间了。”
    “煤球炉上有热水，很快地。”楚丹现在可喜欢用煤炉了，太方便了，不用的时候封起来就很省煤球。
    要用的时候捅开就好，很快就能上火，特别适合炖菜，烧水。
    何奶奶就对孙子道：“你先去理个发，再回来冲澡。”
    出了胡同就要国营理发店，早上去光顾的客人很少，都不用排队。
    而且现在理发没那么多花样，就问他：“小伙子，要什么发型？喜欢三七分还是二八分？”
    何志刚就觉得头发长怪费事的，想到车队里大都人都是寸头，打理起来很方便，就道：“师傅，替我推个寸头。”
    人靠衣装马靠鞍，何志刚回到家，迅速冲洗干净后，换上咖色夹克衫蓝裤子。
    何奶奶看了就很满意：“这样好，看着精神，楚丹你说对不对？”
    楚丹敷衍的应了一声，心想：这哪是精神啊？这都像是换了个人。
    要是他这样进来，自己就不会误会他是闯空门的了。
    现在想到自己先前在他面前出的糗，她就很想离他远远地。
    何爷爷只看了孙子一眼，就使唤他：“你去门口看看你宋叔过来了没？”
    何志刚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想起爷爷口中的宋叔是谁？他就疑惑的问：“谁要来啊？”
    何奶奶就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你说的不清不楚的，志刚怎么知道你找谁？”
    又对孙子和蔼道：“这是请来搭把手的楚丹，要来的是她爸。”
    “我们已经说好了，今儿要去宋家吃席面。”
    “你在这待着也行，回去也行。”
    何志刚还是在理发时候，从理发师那听到自己爷爷奶奶出事的消息，爷爷摔伤了腿，奶奶摔断了手。
    主要是离家近，大家都是很多年的街坊邻居了，谁家有什么事，很快就能传的人尽皆知。
    因此他很担心：“爷爷奶奶你们还没好利索，怎么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吃席呢？”
    楚丹听到这话就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何志刚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怎么能照顾好我爷爷奶奶？”
    楚丹很想揍人。
    她现在怀疑他是故意反驳自己的，要不是何爷爷何奶奶对自己挺好的，她都想发火来着。
    何爷爷就瞪他一眼：“我们是借着去吃席的借口，悄悄去找人开方子的，你别在这念叨了。”

 第118章

    何志刚怀疑自家爷爷奶奶被骗了，更不放心了：“那我也去照顾你们。”
    楚丹倒是没想到自己在他心里，已经成了有心机，想要骗老人家钱财的恶毒女人。
    她还觉得何爷爷孙子还挺孝顺的，就客气邀请：“今儿是我二姐结婚的好日子，你们能去凑个热闹，那是蓬荜生辉。”
    何奶奶倒是觉得不合适：“你别去。”
    乡下粮食紧张，听说前些年，去做客都要自带口粮。
    她担心酒席上的位置都是算好的，没有多的。
    而这个时候，宋支书也来了，听小女儿说何志刚也想起，倒是很欢迎：“有位置，要是不嫌弃我们那乡下地方，就都一起去。”
    他今儿来，也不只是为了接楚丹，还顺便来买一些烟酒和水果。
    顾辞先前送的烟倒是还剩下不少，但是太贵了，他舍不得，就干脆来供销社买几包一毛二一包的建设烟。
    何爷爷就使唤孙子去把边上的大篮子拿过来，里面是一整条大生产的香烟，边上还有两包干桂圆：“这些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小宋你要是推辞就是嫌少。”
    话都说到这份上，宋支书也没再推辞：“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咱们这就走吧？”
    楚丹也没忘记去拎麻袋：“这些旧衣服拿回去改改，就能给楚楚他们穿。”
    第129章 坐席
    回去的路上，赶着牛车的宋支书，听说何志刚是运输队的驾驶员，倒是连声夸：“驾驶员好啊，不都说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不换吗？”
    何爷爷也笑着打趣：“你这队长也不怂，不都说惹下队长重活干，惹下会计秋后算，惹下保管秤上看，惹下出纳等兑现，惹下小小记工员，挣下工分不得见。”
    宋支书听得瞠目结舌：“您老可真有才，这编的还挺像回事的呢？”
    “不过我们那是山窝窝里的小村落，都用不上出纳。”
    “会计保管还是同一个人，就是为了能省下点工分。”
    “都是乡里乡亲的，记分员也没胆子做的太过分，要不然反映上来，就会换个记分员。”
    最后叹了口气：“就连我这个支书也不是铁饭碗，谁知道哪天就会被撤职。”
    “要说铁饭碗，还得是听诊器，方向盘，人事干事，营业员。”
    又很遗憾：“可惜寒门难出贵子，就连厂里招工也轮不到我们，我们乡下人想端上铁饭碗是真的太难了。”
    何奶奶听了就笑：“你家楚丹要是嫁到镇上，再买个工作，那不也是端上铁饭碗了吗？”
    楚丹下意识反驳：“何奶奶，我姐说了，高嫁容易受委屈。”
    她原本心心念念就是想高嫁，为此还费尽心思搭上了武家，幸好后来醒悟过来。
    再加上家里大姐离婚，让她明白娘家近的好处。
    二姐离婚，让她明白有娘家撑腰的好处。
    以后她就想找个离家近，还得能干不会打人的对象。
    万一自己眼神不好，找的对象不够靠谱，有家里人撑腰，还有二姐在，自己也不会吃亏。
    何奶奶听到她这话就笑：“没想到楚丹还是个难得明白人啊？”
    “不过也有例外的。”何爷爷反驳：“像我，就对媳妇很好，老婆子，我对你不错吧？”
    何奶奶却冷哼一声：“当初我嫁给你的时候，不也受了很多委屈？你当时有替我出过头吗？”
    何志刚心里警铃大作，自家爷爷奶奶每次说起这事就会吵几句，最后还会波及无辜。
    会让边上人评理。
    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怎么说都是错的。
    因此他赶忙开口转移话题：“宋大叔，今儿你家有几桌啊？”
    话音才落，他又有点后悔。
    是现在人结婚都简办，大都时候也就准备个两桌，来的都是实在亲戚。
    他可不会觉得乡下的酒席能办的多少，能有多热闹。
    他怕宋大叔家只有两桌，那他们就太显眼了些。
    宋支书笑了笑：“准备了十桌。”
    村里每家来一个人，四十四户人家，五桌还不够。
    还有隔壁村的支书队长也都来了，再加上顾辞那边有几个知青送了礼，也会过来吃一顿。
    还有岭下村二十来个知青也都送了礼，也都快能凑三桌了。
    哪怕自家亲戚少，可一桌还是有的。
    原本他以为十桌肯定是坐不满的，还能让帮忙做饭的邻居们也上桌一起吃。
    现在他觉得有点悬。
    不过客人多是好事，代表收的礼多。
    何志刚听错了：“有四桌啊？”
    楚丹纠正他：“是十桌。”
    四和十本来就是谐音。
    再加上何志刚打心眼里觉得，乡下酒席不可能有十桌，就点头：“那人是蛮多的。”
    宋支书也乐呵呵的笑：“这也是近几年风调雨顺，庄稼长得好，总算是不用吃糠咽菜了。”
    “也就借着婚嫁，大家坐在一起热闹热闹。”
    他深怕何家人期待过高，等下会太失望，就先打预防针：“不过我们也没啥菜，就都是豆角干，青菜萝卜加点猪下水。”
    他这是谦虚的说法，没有红烧肉，但肉丝还是有的。
    还有宋老二，也忙活了好几天，下鱼篓弄到了些鱼虾和鳝鱼泥鳅之类的，每桌也能添个菜。
    按说这样的酒席，在乡下也能算是一等一的好了。
    但小女儿在何家当保姆，他也听楚丹说过好多回，何家竟然有带鱼，有大虾，往日里就算是没有鸡鸭，也会有肉。
    哪天桌上要是只有鸡蛋羹，那就算是吃素了。
    何家人也都笑着附和：“谁家过日子都是这样的。”
    心里已经有了挨饿的准备，都悄悄的去摸自己的衣兜裤兜。
    现在衣兜都是四四方方的很大，裤兜也很深，可要是装了东西就不好看了。
    何奶奶摸遍自己的口袋，也就摸到两块帕子，其中一块帕子还是包钱和票的。
    别的啥都没有。
    何爷爷以往还会装包烟，但是现在他自己腿受伤，不能抽烟。
    烟瘾来的时候，就只能含块薄荷糖。
    他就摸出来五颗薄荷糖，又珍惜的放了回去。
    何志刚出门前才冲了个澡，出来的又急，兜里啥也没有。
    他把眼神放在边上大篮子里，里面都是自家爷爷买的苹果，还有一条大生产的香烟，边上还有两包干桂圆。
    他心里：饿了，想吃。
    可惜当着楚丹的面，他不好意思伸手。
    等他们到宋家的时候，也才九点多一点，可却已经闻到了扑鼻的香味。
    何家人一愣：我都准备来吃青菜萝卜了，结果却闻到了肉香味？
    更让他们觉得不对劲的是，不仅是院子里放了四方桌，就连外面也放了好几张桌子。
    宋支书招呼他们进屋坐，又对楚丹道：“招呼好他们。”
    自己就出门去忙了。
    虽然今儿宋家办酒席，但除了新郎新娘，以及帮忙的人，都是没去上工的。
    但是等下要来吃席的众人，现在还在上工呢？
    得亏自家人手多，宋老二和堂弟借桌椅，吴秀和弟妹吴巧芳从各家借碗筷，另外还从隔壁村请了个邻近有名，善于烧席的大叔，宋爷爷他们几个都在厨房打下手。
    宋支书回来，也得去厨房帮忙。
    要是有短缺的，他也能出去借。
    楚丹先给他们端来茶：“何爷爷你不爱吃甜的，就放了几片茶叶。”
    在此之前，她都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嫌白糖水腻得慌。
    “何奶奶你这是红糖茶。”
    给何志刚，就是正常待
    贵客的白糖茶叶茶。
    何志刚有点恍惚：“好多客人啊？”
    楚丹觉得他有点傻：“先前不都说了嘛？是十桌客人？”
    何志刚这下是真的懂了，是十不是四。
    第130章 席面
    宋支书先去厨房走了一遭，确定不用自己帮忙，就出门找到了还在地里锄地松土的老贾，让她跟着自己先回去。
    边上的老楚他们听到了，也有些不安：“支书，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要是老贾出事，他们也逃不掉。
    “别担心，没事。”宋支书见边上没别人，就低声道：“有人想让老贾看病，趁着现在人少，让老贾去给他们诊脉。”
    又安抚老贾：“你放心，是腰腿疼的老毛病，就算是你看不好他们的病也不打紧，都是熟人，不会逮着不放的。”
    老贾听后，整个人就放松了：“那行，咱们走吧。”
    她相信宋支书不会害自己，而且要是能替人看好，私下也会给自己一些钱财。
    这样自己就不用一直让吴秀和楚红养着了。
    宋支书回家后，又领着何家三人去后面，让老贾给何家老夫妻诊脉。
    何家老两口都是年轻时候落下的老毛病，老贾诊脉后，心里就有数了，仔细的和他们说了病情病因，再说了调养的方法。

 第119章

    何爷爷见她说的都对，心里就很佩服她，连着点头：“那就请你替我们开个方子吧？”
    贾大夫也怕他们期望太高，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方子我能开，但是这得吃三个月才有效，你们真的确定要开吗？”
    就连贾大夫自己也承认，中药不好入口，熬药也费功夫，确实不如西药服用方便。
    何奶奶点头：“要开中药，我们什么时候来复诊？”
    老贾就找出吴秀给自己的笔记本和铅笔，开始写方子：“一个月后再来复诊。”
    宋支书见这边很顺利，也就先回去了。
    免得被人看到自己在这边出入。
    明面上，他们家和老楚这些人，是很少有来往的。
    何志刚打量了一下低矮的房子，还有里面简陋破旧的家，心里也不太相信这个中医。
    他也是更相信西医，更何况现在中医处境不好，看着就像是骗子。
    可看到爷爷奶奶深信不疑的样子，他也不好揭穿，想着回去和父母说一声，让他们劝劝爷爷奶奶。
    等何爷爷何奶奶都拿到各自的方子，何奶奶从兜里掏出装着钱的帕子放到小桌子上：“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老贾也没拒绝：“多谢，你们慢走，我就不送了。”
    等他们再回到何家，已经是十点多了，香味也更浓郁了。
    何奶奶就让他们爷孙找地方待着，她自己跟着楚丹去看楚红了。
    楚红正在房间里看书。
    别误会，她是在看正经书。
    因为今天她才想起来，结婚的时候，她也得说几句。
    未免自己说错话，只能现在看一下上面发下来的书。
    现在人结婚，已经不流行穿红戴绿，入乡随俗，他们也买了绿色的布料，做了两身衣裳。
    说真的，现在穿还有点冷。
    看到何奶奶进来，楚红也放下书，起身招呼：“何奶奶快请坐。”
    何奶奶见她淡定自若的样子，心里都有点佩服，这结婚当天，新娘子也不害羞，再想到她是招婿上门，也不好多问，只是夸她长的俊，再说一些闲话。
    时间过得很快，远远传来锣声，楚丹就紧张的起身：“姐，顾知青也该过来了吧？你也准备准备？”
    按着先前说好的，他们会提早半小时下工，再骑着自行车过来。
    因此楚红家的自行车，还有队里公用的自行车，还借了李家和岭中村的自行车，等下顾辞和他的朋友就都会骑车过来。
    楚红原本以为自己一直能很镇定，可听到这话，她就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
    “我知道了。”楚红起身往外走：“咱们也先出去吧？”
    来吃席的乡亲们也陆续到了，宋爷爷和两个儿子招呼着大家落座。
    何志刚他们爷孙三，也被安排和本村的男知青们坐了一桌子。
    很快，四辆二八杠的自行车从外面骑了进来，有人点了鞭炮，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后，一身绿色衣裳的顾辞也很精神的从自行车上下来。
    他先规规矩矩的喊宋家人：“爷爷，奶奶好。”
    宋爷爷和宋奶奶也都笑着应下，还递给他一个红纸包，这是见面礼，也算是改口费。
    顾辞双手接过，笑着道谢，又喊宋支书：“爸，妈。”
    “大姐，小妹。”
    最后才看着同样是穿着绿色工装，显得很精神的楚红，红着脸喊：“楚红。”
    楚红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有点无措的看着宋支书。
    宋支书就讲了一番话，无非是顾辞今后就在宋家，和楚红一起进步，也是岭下村的一份子这一类话。
    之后的结婚流程，就是一对新人朝着伟人像鞠躬行礼，又对长辈们鞠躬行礼，新出炉的小夫妻就算走完了仪式。
    相比以前的婚礼，确实很简单。
    不过围观的乡亲们也都起哄叫好，倒也显得很热闹。
    接下来，就是大家最期待的环节了：上席。
    先上来的是一盘瓜子，一盘花生，一盘喜糖，一盘红枣。
    何志刚才捏了两颗花生吃，转眼就看到同桌的知青们，已经迅速各抓了一些放到兜里。
    岭下村的男知青队长，刘建华看到何家三人瞪大眼睛的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这干果，本来就是让咱们揣着走的，等下这盘子还得收回去装菜呢？”
    “哦，懂，都是一样的风俗。”何志刚往别的桌子一瞄，也发现都是瞬间空盘。
    他都有点担心，等下上菜了，自己能抢到菜吗？
    接下来上的是腊肉炖萝卜，红烧大肠，爆炒猪肝，红烧杂鱼，卤猪肚，青菜肉丝炒番薯粉。
    何志刚发现自己先前是白担心了，每个菜的分量都很足，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些猪下水的味道都很不错。
    他第一口是小心翼翼，深怕有怪味。
    等吃完后，也是赶紧去夹下一筷子。
    知青们也都吃的很满足，还低声议论：“没想到这席面这么好，咱们送出去的礼钱也不亏了。”
    他们也都好久没吃过肉了。
    听到宋支书的二女儿要结婚，哪怕是心疼不舍的知青，担心会被宋支书为难，还是扣出两块钱，用红纸包包了送过来。
    第131章 热闹
    知青们现在看着一盘盘好菜上来，心里都觉得送的礼钱不亏了。
    有八卦的男知青低声问刘建华：“听说先前那一个也是办了酒席的，上次酒席也是这么丰盛的吗？”
    刘建华也喝了点白酒，脑袋有点晕乎乎的，也没往日小心谨慎，此刻微微摇头，低声道：“没这么丰盛。”
    也有男知青扼腕：“我原先还以为宋家不会这么急，谁知道便宜外村的知青了。”
    “呵呵，你也不撒泡n看看你自己，就你这样，人家能看得上你？”
    男知青不服气：“我这也不差啊？”
    吃瓜的何家祖孙三看了眼男知青，浓眉大眼国字脸，看着确实不差。
    另外一个男知青就笑：“顾知青比你白，还比你俊。”
    男知青一脸遗憾叹气：“女同志就是只看脸，我可比顾知青能干多了。”
    这下就连何爷爷都忍不住八卦一下，凑到他们那边低声问：“今儿这新郎和前头那个比起来，哪个更俊一些？”
    “那肯定是今儿这个俊。”
    “瞎说，我觉得钟知青也很俊。”
    反正谁也说服不了谁，还是又上菜了，才堵住他们的嘴。
    何家人也发现了，他们这一桌的人最少。
    别的桌子边上，都围满了十三四岁以下的孩子，都是找自家大人要吃的。
    当然这也是正常的，现在家里做菜油水少，来吃席，每家又只能来一个人，孩子们嘴馋，当然会趁机让大人们投喂。
    再大点的孩子，脸皮薄，不大好意思来要吃的了。
    幸亏每个菜的分量足，哪怕一桌边上有十多个孩子，也都能吃到味。
    而何家这边和知青们坐在一起，大家都能吃的很饱，还能剩下点菜。
    今儿的米饭是木桶里蒸的饭，吃着特别香，就连何奶奶都吃了两碗：“这饭特别香。”
    要知道，她在家吃饭，从来都没盛过第二碗。
    现在大都人都吃不饱饭，但是何奶奶已经怕吃多了胖，都已经有减肥意识了。
    何爷爷见了就道：“回头咱们也买个木桶蒸饭。”
    顾辞拎着红布袋子，也叫“子孙袋”，里面装的是红枣，花生，桂圆和瓜子还有喜糖。
    等喜宴快结束了，顾辞拎着红布袋子，楚红就给每桌每人抓两把，不仅是能让大家认识顾辞，也能让大家‘吃不了兜着走’，能给家里人也带点。
    楚红和顾辞走过来，正好听到何家老两口的话，她心里好笑：同桌好可怜，本来就已经吃饱了，还要被迫
    吃狗粮。
    她边给大家抓两把，还不忘趁机介绍：“顾辞，这是我们村里的知青们，都是拿笔能写文章，拿起锄头也不差的好同志，以后你们也能凑一起聊天。”
    顾辞先前可是听说过，岭下村也有好几个男知青经常往楚红边上凑，心里别提多防备他们了。
    现在好了，自己和楚红结婚了，他们这些人就只能在边上看着他们夫妻恩爱。
    因此他对自己的手下败将们，心情有些微妙，还是很客气的笑了笑：“感谢诸位能来我们的婚礼，大家吃好喝好。”
    现在以男主人的身份招呼他们，真的是特别神清气爽。
    楚红又和何家爷孙寒暄：“何爷爷，何奶奶，今儿招呼不周，你们有事尽管喊我啊。”
    何爷爷眉开眼笑：“都挺好的，菜好吃，饭也好吃，很丰盛，也很热闹。”
    楚红见他这个时候还没忘记蒸饭，也很佩服他老人家的执着：“我家倒也有小点木桶，要是你们不嫌弃我们用旧了，那等下你们带回去蒸饭。”
    “哎呦，那可真是太好了。”何爷爷笑容更甚：“那我可是当真了啊？”

 第120章

    何奶奶听不下去了，踩了他一脚：“你够了啊。”
    又对楚红笑的慈祥：“好孩子，你们先去忙。”
    后面还有好几桌呢，楚红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笑着招呼他们多吃点，就和顾辞走向下一桌。
    先前楚红心里还觉得，这婚礼办不办无所谓。
    毕竟现在没法穿婚纱，也不能穿旗袍，还不能细细装扮，更没有婚礼策划。
    但是现在看到大家都吃的高兴，看见他们也是纷纷道喜，心里又觉得这样的婚礼也挺接地气的。
    主打一个朴实无华。
    却又热闹喜庆。
    村里人吃好席后，也没有立刻就走，有和宋家人说话的，也有趁机去新房看热闹的。
    现在虽然没有嗮嫁妆说法，却也不像是前几年日子艰难的时候，结婚就是女方卷着自己被褥去男方家，就算是结婚了。
    而是多少会准备被褥，桌椅，或者是三转一响的其中一样。
    先前宋家拉了缝纫机回来，村里很多人都听说过，却没看到过，因此也趁着这个时候来开开眼界。
    楚彤和楚丹原先在厨房帮忙，现在已经在新房里守着了，就怕孩子调皮，失手弄破了什么东西，在这大喜的日子里不吉利。
    大都人都先看缝纫机：“你们用过了没？这玩意怎么用的？”
    “我知道，这缝纫机只要脚上一踩，就能自己缝了！针脚还特别齐整。”
    “那做衣服可省事了，等我家丫头嫁人，也得有缝纫机。”
    “我听说镇上结婚要三转一响，缝纫机，自行车，收音机，手表。”
    “那谁娶的起啊？”有准备娶儿媳的大娘趁机诉苦：“光攒手表钱和票，那都得全家攒好几年。”
    楚彤当然不会说自己已经会踩了，而是笑着敷衍：“家里现在就楚红会，你们要缝缝补补就找她去。”
    要不然别人找她，她都不好回绝。
    自从二妹从申城拿到离婚补偿回来后，大家心里都觉得楚红是个泼辣厉害的。
    更何况，楚红这个妇女主任，也算是新官上任两把火了。
    第一把火就是出馊主意，让六叔的两个儿子顺利分家。
    第二把火，就是让隔壁村吴支书爱打婆娘的堂弟，反被婆娘打的头破血流。
    都怕这第三把火烧到自己身上，都不敢得罪她。
    边上的人听到楚彤的话也没怀疑。
    主要是在场女人大都不知道这缝纫机怎么踩，对于自己不会的，都觉得很难是正常的。
    也有人打量着房间：“啧啧，这回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啊，那有一对新暖瓶呢？”
    第132章 羡慕
    暖瓶在村里倒是已经普及了。
    可大家都是一大家子，才有一两个暖瓶，每人倒一杯水，两瓶开水就没了。
    特别是天冷了后，谁都想喝热乎乎的开水，却时常轮不到。
    现在看到崭新的暖瓶，大家心里还是会羡慕。
    主要是暖瓶价格贵，也能算是家里的大件了，都舍不得买。
    “这边还有成套的搪瓷脸盆，搪瓷缸。”
    原本以为是先前用稻谷换的瑕疵搪瓷脸盆，但是走过去一看，却是崭新的牡丹花脸盆。
    “这边是痰盂，马桶都有啊？”有嘴碎的婶子和边上的同伴嘀咕：“这二婚办的比人家头婚还好啊？真不知道宋支书是怎么想的。”
    楚丹喜欢听大家这羡慕的语气，但却不愿听到这些酸溜溜的话。
    想到今儿是二姐的好日子，自己不能和人吵架，她就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还不是我阿爸疼我二姐，就想让她开心。”
    所以你就管好自己的嘴巴，别让我们不开心。
    “我二姐夫也从家里拿了些钱回来，过些天还准备再盖两间房子呢？”
    “什么？”屋里的人都不敢置信：“顾知青不是入赘的嘛？”
    现在入赘的人，不仅不用出钱，女方家还得给男方一笔钱呢？
    而且答应儿子入赘的人家，不是家里儿子多，就是家里穷得叮当响，或者是儿子不受宠。
    大家原本也以为，顾知青当上门女婿，也占了其中一个原因。
    没想到顾知青家里父母竟然这么通情达理，还这么大方，真的是羡慕死人了。
    “我的娘啊，楚红的命可真好啊。”
    楚丹骄傲的点头：“那是，我二姐就是命好。”
    盖房子的事，宋家还没传出去，就是为了等楚红结婚后再说。
    这样就可以对外说，盖房子的钱是顾辞家里给的。
    都说笑贫不笑娼，这样村里人就不会觉得顾辞这个上门女婿，是一穷二白小白脸。
    这样也说明顾辞本身的家庭条件好，愿意入赘，是人家思想觉悟高。
    这么一来，不仅是顾辞能有个好名声，宋家以后吃喝的好点，也不至于招人眼红。
    因为大家都会以为，楚红的男人家里有钱，对他们还大方。
    那惦记着下乡的儿子，给他们寄点好吃的，或者是给点钱和票之类的，也不会觉得大惊小怪了。
    宋支书也是特意让小女儿，在今天找个机会说出这件事。
    要是换成他们来说，会让人觉得他们是在炫耀，是在显摆来着。
    但楚丹年轻气盛，会让大家心里觉得她是无意间说漏嘴。
    就连吴巧芳这个亲婶子，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她大步走到楚丹身边，拉着太她的胳膊问：“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家还要盖屋子？顾家都给楚红买了手表，缝纫机，难不成还给了钱啊？”
    边上的人听到这话，酸的像是吞了柠檬。
    楚丹理直气壮：“二姐夫的父母都是医生，工资高，心疼下乡的二姐夫，想让我们对他好点，还非要给钱呢。”
    她还很欠揍的说了一句：“我们不要都不行，说不要就是生气他们不能来。”
    事实上，她这话也是半真半假。
    毕竟先前顾辞敲的竹竿，是按着三转一响的标准。
    可是宋支书怕树大招风，就没让买自行车，省下了百多块钱，自家再添点，就能起两间屋子了。
    有人好奇打听：“你们这起的房子，是要起红砖房吗？”
    现在最流行的就是红砖，可惜村里还没有人家舍得买呢？
    当然就算是想买红砖，也不大好买，听说红砖供不应求。
    楚丹摇头：“还是建泥胚房。”
    吴巧芳很失望：“泥胚房容易开裂，你们就算是不建红砖房，也得建青砖瓦房啊？”
    说完往外走：“不行，我得去提醒你阿妈。”
    吴
    秀和几个婶子在收拾桌子。
    席面上菜都吃没了，很多人舍不得盘子里的油水，就把饭盛到盘子里再刮到碗里，以至于菜盘子里干净的就像是洗过一般。
    也就是知青们坐的那一桌，还剩下点剩菜。
    吴秀对今儿帮忙的婶子们说，碗盘都要还回去，要是不嫌弃，那些剩菜她们可以拿走。
    婶子们当然不会嫌弃，立马各自划分了地盘收好剩菜后，又帮着收拾碗筷，擦桌子。
    现在乡下办喜事，都是要借桌椅碗筷的，因此桌椅的底下都有各家的记号或者名字，碗底下也特意刻字。
    老话说，小铁锤、钨钢錾子——錾头尖尖刻碗字。
    这样碗借出去也不会弄混。
    至于筷子，弄混也没关系。
    而就在她们收拾碗筷的时候，吴巧芳就冲出来了，大声问：“大嫂，家里还有建房子啊？”
    得了，拜她的大嗓门所赐，估计很快村里都会知道了。
    吴秀也没有再隐瞒：“是啊，我没有儿子，就把三个女儿当成儿子养，准备给她们一人一间房，这样就算是都招女婿，也有地方住。”
    “要是她们嫁出去，那房子就都留给楚红。”
    吴巧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什么？三个侄女都要招婿？”
    吴秀笑了笑：“我不勉强她们，主要是看她们自己的意愿。”
    “你傻啊？”吴巧芳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招一个女婿就足够了，招那么多上门女婿，费钱费力。”
    跟着出来的楚彤听到这话，眼神一黯。
    吴秀却依旧是温和的道：“都是我生的，我自然是一碗水端平。”
    “再说女儿肯定比儿媳好相处。”
    这话倒是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很有道理，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就能说明婆媳之间，也不可能是亲如母女的。
    吴秀喃喃自语：“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像楚红再婚，我就觉得小顾比先前那个还要好。”
    那指不定以后楚彤也能再嫁个更好的？
    不过她又立马反驳自己：楚彤有女儿，不可能嫁的比前头那个好。
    倒是边上的婶子们，也都纷纷开口：“我家爷几个，去年做了不少土胚，你们要是建房子，就只管去拉。”
    这土胚用的都是黄泥，稻草这些，或者是干脆让牛拉着石磙，把稻田里泥碾压结实，就是泥砖了。

 第121章

    费的是乡下人最不值钱的力气和时间。
    现在自家还没准备起屋子，就让宋支书他们先用着，也免得堆在那风吹雨淋。
    第133章 承诺
    当然她心里是盼着宋家不要还泥砖，这样就会给点钱，给点票，或者是以物换物更好。
    反正等今年闲的时候，让自家老头子和儿子们去忙活几天，就能弄好一批泥砖。
    另外一位婶子立马跟着道：“我家原本准备建一间柴房，可以等下半年再建，你们要泥砖也尽管去拉。”
    也不是她们想拍马屁。
    而是和宋支书家搞好关系没坏处，再者宋支书一家子都大方，不会占村里人的便宜。
    因此边上听到这话的人都纷纷应和：“我家有好木头，反正我儿子还小，你们先拿去用。”
    “我家也有…”
    吴秀也装出一脸感激的一一道谢。
    等人要散场的时候，借了桌子的人家，就趁机招呼人把自家的桌椅给抬回去。
    宋爷爷和宋奶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碗碗猪下水，都给借了桌椅碗筷的人家送去。
    还会从兜里掏出几把花生，糖之类的塞给别人家的孩子。
    这让借了桌椅碗筷的人家，也都是眉开眼笑的道谢，顺便夸楚红着婚事办的气派大方。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老两口也是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他们就算是往常过日子节俭，可此刻都是很大方的把吃的塞给孩子们。
    而宋支书见家里重活都忙得差不多了，使唤自己的弟弟：“老二，你替我送何叔他们回去。”
    才还完桌椅，舒坦的坐下来吃花生的宋老二，听到他这话，不仅没有不满，反而是很利索的起身，一口答应下来：“行啊，我这就去赶牛车。”
    他本来就喜欢去外面，只是现在父母跟着他们过，管他管的严，害的他想去黑市都难。
    现在借着送何家人回去的机会，还能去黑市上溜达一圈呢？
    遗憾的就是，这回没什么好东西能带去黑市。
    宋支书也没忘记拿了自家蒸饭的小木桶给何家人，先问他们要不要卤好的猪大肠。
    这也是因为连着买了四天猪下水，实在是太多了点，现在还剩下不少卤好的猪下水。
    何爷爷听到这话就笑：“那我也不和你客气，有多的也给我再装一碗，这红烧大肠是越吃越香，比我在国营饭店吃到的还好吃。”
    先前在席上，大家也都挺喜欢这道菜的，很快就光盘了，他都还没吃过瘾呢？
    何奶奶就笑骂他：“你可真好意思，吃了这么多，还连吃带拿。”
    “咱们也不是外人，”何爷爷乐呵呵的道：“我们就是忘年交。”
    何奶奶又拍了拍楚丹的手，温和的道：“你也很久没回家了，在家多歇两天再回去。”
    现在他们两人也都能遛弯了，女儿也还没到预产期，就算是楚丹不在也没关系。
    接下来，宋支书他们就把来吃席的亲朋好友都送走。
    连着楚红和顾辞这两新人，也跟着扫地，忙到下午两点多，家里总算是收拾干净了。
    自家人也终于得空坐下来说话了。
    宋爷爷先对顾辞道：“小顾，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把这当成你自己的家，也不要客气。”
    顾辞明亮的眼里带着笑意，愉快的应下：“爷爷，我记住了。”
    宋奶奶现在是怎么看他怎么顺眼，温和的道：“楚红性子倔，心思却是极好的，你多体谅她，要是她欺负你，你只管和我来说。”
    顾辞听出奶奶会给自己撑腰的意思，嘴甜的很：“奶奶您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过日子的。”
    终于轮到宋支书开口了：“牙齿和舌头都会有磕碰，夫妻过日子也免不了有矛盾。”
    说到这盯着顾辞：“你们吵架我不管，可都不准动手，记住了没。”
    在外人面前，宋支书愿意给顾辞这个上门女婿脸面。
    因此都不介意把要建房子的事，全都推到顾辞身上，让大家都知道，他这个上门女婿也是有钱的。
    他也不介意，自家三不五时的暗中帮着老楚他们。
    可看到家里人对顾辞都是和蔼可亲，他就觉得自己得唱黑脸，得让顾辞知道，自己的底线。
    顾辞也一脸正色的承诺：“爸妈你们放心，我绝不会动楚红一个手指头。”
    吴秀先看了眼自己男人，心想：要是去年这个时候，你这担心确实有点道理。
    毕竟顾辞这人，不比钟国兵性子忠厚，脾气好得像是没脾气。
    确实得担心楚红不如顾辞精明。
    但是现在楚红是越来越胆大机灵了，你担心顾辞对楚红动手，还不如担心楚红脾气上来，打顾辞怎么办？
    因此吴秀说的话就特别和气：“你们有缘分才有今天，珍惜当下，彼此互相体谅，不辜负彼此，相互扶持。”
    楚红听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莫名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不再嫌弃现在条件差，因为有家人相伴。
    或许以后还会是恩爱夫妻，自己也会生儿育女，有这些经历，也是很美好的一生。
    楚彤也跟着道：“我盼着你们早生贵子。”
    听到这话的楚红，勉强笑了笑。
    倒也不是她不愿生孩子，但是计划在两年后再说。
    顾辞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热。
    楚丹冲他们笑的促狭：“二姐二姐夫，我也祝你们早生贵子，儿女双全。”
    顾辞的脸就更红了。
    被她们这么一说，他心里都开始幻想自己以后的儿女是什么样子的？
    想到自己和楚红都长得这么好看，孩子肯定特别可爱。
    嘿嘿，最好儿子像自己，女儿像楚红，都快开始琢磨叫什么名字了。
    反正孩子早晚会有的是不是？
    楚红倒是很佛系：“我们不急。”
    她就根本没打算和他现在就在一起，是准备等明年再说。
    当然她也不否认，自己对他确实有好感，不过
    她还是觉得有点下不去手。
    今儿宋支书家里还有不少剩菜，宋支书就喊老二两口子一起过来吃，另外还让大女儿往知青点送去一大盘炒猪肝，一盘又香又辣的卤猪肺，还有二十二个鸡蛋。
    他这么大方，一是因为知青们都包了两块钱红包，他觉得有点多。
    再有就是他也看好其中两个男知青，要是楚彤能和他们看对眼，那也是好事。
    第134章 改口
    楚彤倒是没察觉亲爸的心思，把菜送过去后，直接给了几个女知青，很快就回来了。
    楚红和顾辞，也趁着没人注意，给老楚他们也送了些好菜过去。
    主要是中午时人多眼杂，他们也不敢送。
    现在送过去，还能有空说几句话。
    楚红就依旧先拉着楚楚：“楚奶奶，晚上你们煮饭吧？我带过来的菜下饭。”
    老金听了就笑：“喊错了，你现在得跟着小顾喊外公外婆了。”
    楚楚也靠在楚红身上，拉着她的手，很开心：“那你就是我大嫂了。”
    虽然是表亲，该是喊表嫂，但是大家亲近，和亲嫂子也没差别。
    楚红也揽着她笑：“对啊。”
    她还故意打趣：“都说小姑子难缠，你说，你难不难缠？”
    老贾也笑了：“楚楚多好的性子，多乖得好孩子，你别欺负她。”
    又催着她：“你快喊人啊？”
    楚红先前都不觉得害羞，此刻冲楚家夫妇喊了‘外公外婆’后，也觉得脸有点热。
    楚爷爷很开心：“嗳，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互相扶持，共同进步。”
    楚奶奶也握住楚红的手，满眼慈爱：“好孩子，是良缘才能结为夫妻，携手共进白头偕老。”
    楚红红着脸点头：“外婆，我记住了。”
    顾辞也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跟着附和：“外婆，我也记住了。”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老楚催他们回去，还不忘叮嘱他们：“以后还是别喊我们外公外婆了。”
    “免得喊成了习惯，不小心被外人听到就不好了。”
    老金很赞成：“老楚说的对，孝心也不在称呼上，还是谨慎点好。”
    要是他们喊爷爷奶奶，就算是被外人听到了，也以为是他们太有礼貌，可以糊弄过去。
    顾辞和楚红都答应了，又和三个孩子说了会话，才回家去。
    晚上二叔二婶会在家里吃饭，楚红是不敢让他们过去的，要不然二婶那口无遮拦的性子，会被传的全村皆知。
    吃晚饭的时候，宋老二喝着小酒，吃着肉丝，好心情的让大家猜：“你们猜，我今儿在街上遇到谁了？”
    楚丹很配合的问：“咱们村里人也去镇上了？”
    宋老二就摇头：“不是咱们村里的，但是咱们都认识的。”
    楚丹脱口而出：“不会是遇到了苏家人吧？”

 第147章

    家里没条件的，可能还想不到这些。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听说先前也有两个有侥幸心理的男青年来过，可他们上学的时候在外撵鸡赶狗，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都没好好上过课，才上两天课，答非所问，就被退回去，还打电话联系地方公社。
    不仅是丢了面子，连着家里也被波及，亲爹支书的七品芝麻官被撤职了。
    因为觉得他只顾小家，思想觉悟都不行。
    就连曹莉平时在女寝室里抬着下巴看人，上课的时候也是很认真听课。
    可能是因为到现在为止，女寝室里就她们两个人，曹莉偶尔也会和她说话。
    像今天临睡前，楚红坐在床上，拿起一个苹果咔嚓咔嚓开吃。
    曹莉就又忍不住开口了：“你怎么吃这么多？小心变胖。”
    现在人也习惯不会分享。
    毕竟现在的水果饼干糖都是贵重物品，谁也舍不得给别人。
    她原本以为自己带了半罐饼干和小半斤硬糖，能让大家都羡慕死。
    可谁能想到，女寝室里就两个人。
    更郁闷的是，她带的水果零食比自己多，反而是她差点被馋的流口水。
    楚红听后一脸佩服看着她：“我们乡下，都担心自己吃不饱，可没想到你们城里人都考虑到减肥了。”
    “你胡说，”曹莉瞪着她：“你别想给我扣帽子，谁说我是城里人了？我也是乡下的。”
    楚红也是想到明儿星期天，可以休息，能去市区里玩，心
    情很好，也愿意和她抬扛。
    当然楚红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逗她生气的。
    楚红灵动的大眼睛在她身上一转：“啧啧啧，就你身上这穿戴，像我这样乡下人家女青年那是根本买不起。”
    “还有你这两双鞋子，都赶上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了。”
    曹莉就喜欢被人夸，也认定她是羡慕自己，才抬着下巴哼了哼：“都是我嫂子给我买的。”
    这下楚红是真的震惊了：“我就听说过姑嫂是冤家，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大方的嫂子？”
    爱嘚瑟的曹莉却没有再炫耀，反而问她：“明儿休息，你们要不要去市里？要是你们想去，我可以带你们去。”
    她又难掩嘚瑟炫耀：“市区里我可熟了，跟着我也免得你们把自己给弄丢了。”
    正好楚红在琢磨，陌生的大城市里，他们怎么去摸到黑市呢？
    听到曹莉的话，她也是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那你知道市区黑市在哪儿吗？”
    说出口，才反应过来，做为遵纪守法的好同志，自己是不应该打听这个的。
    她心里郁闷的很：难不成是和缺心眼的在一起待久了，自己也被传染了？
    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是很有道理的。
    曹莉也惊讶的看着她：“你去干嘛？你去买东西？还是去卖东西？”
    虽然她不想承认，可她也不是瞎子，早就发现了，别看楚红穿的灰扑扑的不起眼，但是她吃的好，去食堂打菜，都是把能打的菜都打了。
    绝不会因为红烧肉的价格贵，就舍不得吃。
    也不是两人打一份红烧肉，而是很舍得，一人一份红烧肉。
    她都怀疑，他们要不是怕影响不好，都恨不得每人打两份红烧肉。
    还有楚红手腕上戴着手表，晚上吃着水果，更过分的是，她早晚还都泡一杯麦乳精喝。
    其实曹莉打心眼里羡慕楚红的小日子，实在是过得太腐败了，让她也很想自己能有腐败的一天，可惜就是现在自己手头缺了点金钱和各种票。
    现在听到她打探黑市，曹莉也是好奇她要去干嘛？
    打死楚红也不会实话实说，就半真半假的敷衍：“去开开眼界，涨涨见识，顺便买点好吃的。”
    总不能说：我们想出手不正当渠道得来的四块手表吧？
    曹莉却相信了她说的话，想到她以前就会气自己，现在终于有求自己，只能跟着自己走，很得意的抬着下巴说话：“那行，我就带你去涨涨见识。”
    又看着她手里苹果：“也不知道你家里人怎么舍得让你这么乱花钱？”
    楚红有求于人，很上道的把剩下最后一个苹果递给她：“帮忙吃一个？再不吃就干巴巴的没水分了。”
    曹莉嘴里还在客气的说不要，手却很诚实的接过去了，还不忘补救：“咱们要爱惜食物，可不能浪费。”
    又趁机教导她：“你以后也要节俭点，这人靠衣装，马靠鞍装，吃喝进肚子，谁也看不到。”
    “可要是买一身好衣裳，买双好鞋子，那别人看你就完全不一样了啊？”
    楚红心里不能理解。
    现在穿的太好反而危险吧？
    就算是不被联防队盯上，出门也怕被那些小偷小摸给盯上。
    要是在乡下还好，大都人都淳朴。
    主要是敢偷别人家一个鸡蛋，那也是会被永久相传下去的。
    谁都要面子，那就不会有小偷小摸。
    就算是有，现在被抓到也是要被安排吃花生米的。
    让有贼心的人，只敢在心里想想，也不敢有这贼胆。
    第170章 面子
    可在镇上，市区这些比较繁华的地方，像吴小明这样作奸犯科的人应该也不少。
    但是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像她就听爷爷奶奶说起过，有要面子的人家，吃不起肉，就用手指沾了点豆油抹在嘴上，出门就说家里败家娘们，今儿炒鸡蛋放多了油，把他给吃的腻得慌。
    就靠这吹出来的舍得吃，倒是很顺利的给两个长得不咋地儿子，讨了两俊俏的儿媳。
    这就好比里子面子不能同时拥有，曹莉选择要面子，自己选择要里子。
    楚红就直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
    有求于人，除了顺着她，还是顺着她的话，没毛病。
    等到第二天早上，楚红五点就被曹莉喊醒来，赶上了最早那一辆公交车。
    当然，同行的也还有拖油瓶，顾辞同志。
    曹莉还是很保守的女性，没有和顾辞多说话，只是在顾辞和她打招呼，喊她曹同学的时候，矜持的点了点头。
    因为这，楚红反而对她有点好感。
    起的太早，坐在摇摇晃晃公交车上，楚红还是忍不住想念周公，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幸好曹莉对进城有很大的热情，一直看着外面的风景，顺便看一下外面街道上年轻女孩的穿着打扮。
    等听到售票员说长安路要到了，赶紧朝后面喊人：“咱们就这站下车了。”
    被当成靠枕的顾辞也喊醒楚红：“咱们到长安路了。”
    楚红也瞬间就精神了，下车时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到这下车的婶子大妈不少，大都是两手空空的，也能偶尔看到几个拎着篮子，背着背篓的。
    可从这上车的婶子大妈们，手里大都拎着鼓鼓的布袋子，却都是一脸谨慎，深怕被人发现的迅速离开。
    曹莉明显是真的来过的，领着他们往里面走。
    楚红也发现了，这里并不是市区中心，应该是有点偏僻的地方，因为边上的建筑比较老旧，都是低矮的青砖房，夹杂着泥砖房，巷子比较狭窄，也就只能一辆独轮车进出。
    而且这边的巷子弯来弯去，绝对能成为九曲十八弯的代表。
    走了十来分钟后，入口有两个男人守着，看了眼他们就道：“进去每人五分钱。”
    顾辞还很上道连曹莉的钱也交了。
    主要是这地方，要不是她带着，他们是真找不到。
    原本是打算旁敲侧击的问问何家人，可来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能不让他们知道，那是最好的。
    曹莉原本准备掏钱的，没想到顾辞抢着付了，也很傲娇的哼了哼：“等下我给你们买麻扣酥吃，可香了。”
    进去里面却是个大广场，里面来往的行人匆匆，摆摊的也很多，却没有喧哗的讨价还价声。
    却能闻到包子的香味，还有肉香味。
    楚红就看到有箩筐底下放着干荷叶，上面摆着红烧鸡，卤鸭的摊位。
    可能因为价格不便宜，大都人都是买小半只，或者半只。
    过去是卖馄饨的，用的是煤球炉，现包现做，边上只有两张小的桌子，还有矮矮的六把竹凳子，现在都坐满了吃馄饨的客人们。
    桌椅板凳不够，还有三个人都是只能蹲着吃。
    再过去就是卖大饼的，还是在旧铁皮炉里现做的，加了点肉和梅干菜，闻着就喷香，当然价格也不便宜，要两角钱一个。
    顾辞就问楚红：“咱们就在这先吃点吧？”
    他们今儿六点不到就出门，现在已经七点半了，都还没吃早饭，肚子里的馋虫都要忍不住造反了。
    楚红刚好看到有四个吃馄饨的吃好，起身离开了，立马跑过去占位置，还不忘对顾辞道：“你去买大饼。”
    又对卖馄饨的大妈笑着道：“婶子，馄饨怎么卖啊？”

 第151章

    曹莉挑的更仔细些，也有楚红一半，花了近二十块钱。
    她只带了十块钱出来，还是楚红先借她十元钱。
    当然现在出门带十块钱，也能算是一笔巨款了。
    回去的路上，何雯也替楚红抱了一些卷好的布，还不忘碎碎念：“我都好几回提醒你们少买点，等下次我早点带你们过来买就行了。”
    楚红就对她笑着道：“下个星期天，我们就得回家了。”
    又冲她眨了眨眼：“我给你留个地址，再留五十块钱，要是有好的，你再选一些，寄到我家里去行不行？”
    何雯都惊呆了：“你要这么多布干嘛啊？”
    楚红摆出悲天悯人样子叹气：“村里有三个孤寡老人，是前些年逃荒过来的，穿的都是缝缝补补，一扯就坏的。”
    “我想给他们也做一身衣裳。”
    “还有我二婶要生了，小孩子穿的衣裤襁褓都还在天上飘呢？”
    主要是她不能说，自己想给楚楚他们做两身换洗的衣裳，七个人就得十四身衣裳。
    她就后悔自己先前挑的太仔细了，应该多挑一些的。
    曹莉倒是凑到何雯身边，笑容灿烂：“雯雯，我家就在郊区，离这也不远，你们要是想要鸡鸭鹅，都可以和我说，我能给你们弄过来。”
    第175章 压力锅
    楚红听得嘴角一抽，算是明白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曹莉这缺心眼的也能变成八面玲珑，能替何家想的这么周到。
    所以就没笨人，只看人家愿不愿意对你费心思。
    当然楚红也没钻牛角尖，自己和曹莉本来就只有一个星期住一起，绝对是短暂的同学情。
    不仅是她不愿花心思，自己也是在听她知道黑市在哪儿，才和她打交道。
    现在她也不会拖曹莉的后腿，反而笑了笑：“雯雯哪懂买好鸡鸭的不容易啊，等下你和…”
    何奶奶这称呼，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推文
    幸好脑子还在线，反应过来：“等下你去和我姨婆说，她肯定高兴的不得了。”
    她看出曹莉是想借此搭上何家，纯粹是为了买瑕疵布，那就肯定不敢坑何家。
    要不有狡猾的人，卖鸡鸭的前一天，就喂碎玉米和小石沙这些，能增加半斤八两的重量呢？
    等她们回到何家，已经闻到鸡肉的香味了。
    一个煤球炉上用大压力锅在炖鸡肉，上面的盖帽不停的旋转，还呲呲呲响个不停。
    楚红都愣了一下，没想到现在就已经有压力锅了。
    现在乡下砌灶台的时候，大都砌三口灶孔。
    可现在买铁锅不容易，价格也不便宜，以至于现在很多人家都只按两口铁锅。
    为了好看，没按铁锅的灶孔上，直接盖上木头锅盖。
    盖得严严实实的，还能避免烟和烟灰从那空灶孔里跑出来。
    像楚红家虽然把三口锅都给备齐了，可最大那个锅也是找补锅匠补了好几回了。
    现在楚红家也算有点家底了，至今不换，是因为没铁锅的票。
    黑市上小点的锅还能看到，大锅也很少见，因此他们也只能将就着用。
    反正大锅的用处，就是烧茶，烧洗澡水，还有极少数的卤猪头肉。
    可何家都已经用上压力锅了。
    真是贫穷限制了想象。
    她觉得自己以后得多带家里人出来走动一下，就算是有些东西有钱也买不到，但是开开眼界也是好的啊？
    顾辞在压水井那压了一桶水拎到厨房里。
    看何雯和曹莉进去了，他就不愿在里面待着，出来看到楚红盯着压力锅，就凑到她边上低声道：：“这是压力锅，炖鸡鸭比锅里快一些，就是上气之后会呲呲响，等以后咱们也买一个。”
    他这是误以为楚红不认识压力锅，才和她低声说，免得她懂。
    楚红立马摇头：“还是铁锅里慢点炖更香一些。”
    反正她烧饭的时候不多，慢点也没关系，只要不花钱就行。
    何爷爷也走出来，恰好听到楚红的话，就笑着问：“你是不是在骗我？我以前也没觉得铁锅里炖出来的鸡肉更香啊？”
    楚红肯定不愿被人误会自己在撒谎啊，就和他道：“我从烧席大厨那学来的，先把鸡肉和黄酒，再掺点水，放几片生姜，再全都装到粗陶瓷盆里，再把粗陶瓷盆放进锅里中火烧近一个小时。”
    “这样的鸡肉不仅是香味扑鼻，鸡肉也鲜嫩多汁，绝对是闻着香，吃着更鲜。”
    何爷爷记在心里：“下回我就按着你说的试试，要是你没哄我，我就给你寄点好东西。”
    相处多了，他是越看他们越顺眼。
    要不然他肯定是趁机慢慢疏远，而不是说要给寄东西这样的话。
    楚红很自信：“那我肯定要让何爷爷破费了。”
    何爷爷就瞪着她：“喊我什么？”
    楚红一拍脑门，改口：“是姨公不是爷爷。”
    何爷爷就笑，又低声问她：“你带来的那位女同志，怎么就想起问我们要不要鸡鸭这些？”
    楚红心里觉得：要是在外面遇到陌生人，人家这么问，她肯定对方是想钓鱼执法来着。
    她就低声把曹莉想买瑕疵布的事和她说了，又道：“你们要是需要，以后也能交换，都省的去外面买了。”
    何爷爷听后就满意的点头：“要是她只想要买些瑕疵布，问题倒是不大。”
    又指了指自己身上洗的发白的浅灰色工装，叹气：“你们女同志就是喜欢做新衣裳，这一年做了十件八件，出门不还是只能穿一件？”
    “像我，这个月就准备着两身厚些的衣裳换着穿，还有一身八成新的见客穿，就足够了。”
    楚红看着他身上列宁装，深呼吸后，才低声嘀咕：“你听说过何不食肉糜这典故吗？别人是一个季度能有两身能换洗的旧衣裳就满足了好伐？”
    何爷爷也反应过来，现在布票确实难买，忍不住好奇打探：“你们一年能分到多少布票啊？”
    楚红当过会计，还真心里有数：“每年每人发五尺布料。”
    何爷爷倒吸一口凉气：“那不得两个人的布票，才够做一身衣裳啊？”
    楚红点头：“也会买一些，或者是自家纺一些土布，将就着穿。”
    反正绝对不可能夫妻穿一条裤子的，那样怎么出去上工？
    但是土布粗糙，皱巴巴的还很容易破，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才穿。
    何爷爷就冲她眨了眨眼：“放心，有你姨公姨婆在，以后再给你寄一些。”
    楚红很是俏皮的冲他抱拳：“多谢姨公，长者赐不敢辞，”
    中午的时候，何父何母还有何雯的大哥都是回家吃午饭的。
    据说何父何母前天才出差回来，因为曹莉在，何家想隐瞒火车上的事，也不能明着道谢，却也很热情的招待。
    两大盆香菇干炖鸡，一大盘肉丝炒黑木耳，酸菜肉丝，炒空心菜，芹菜肉丝。
    除了空心菜是全素的，别的菜里都放了肉丝，看着就特别丰盛。
    现在讲究点的人去别人家做客，就算是菜很丰盛，为了面子，也会忍着点，不可能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没个顾忌。
    幸好何家人也是真的热情好客，亲自给他们夹鸡肉，还给他们勺鸡汤。
    吃饱喝足，曹莉很有眼色的说想去看院子里种的花，也好让何家人和楚红他们说话。
    “可不是，院子里的海棠花开的正好呢？”何奶奶就起身陪着她去院子里坐。
    直到现在，曹莉也没怀疑，楚红和何家人的关系是掺假的，主要是之前何家老两口就去牧畜站看过楚红，还带了不少好东西。
    第176章 贤惠
    要不是正经亲戚，怎么会这么大方呢？
    现在又在黑市上巧遇，来亲戚家吃顿饭，也没问题啊？
    她就很庆幸自己也跟着过来了，以后的布料都不用发愁了。
    何爸爸何妈妈这才有机会感激的道谢。
    他们也一直留意火车上事件后续，趁机还和他们说了，公安顺藤摸瓜，已经逮住了不少人。
    虽然有几个漏网之鱼，却不用担心太多。
    楚红听后却更担心了：一般漏网之鱼才会搞事，我们得苟着点。
    因为楚红买的布料先借放在何家，回去的时候就不打眼，却还是被迫带了些何爷爷奶奶给的桃酥，饼干和一些樱桃。
    现在的樱桃不大，都是老品种，味道也有点酸甜。
    顾辞吃了几粒却嫌酸，喜欢吃酸甜的人的，就会觉得味道不错，比如楚红和曹莉。
    回到寝室后，也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曹莉去找姨妈说话，临走之前还对楚红道：“你今儿要冲澡吗？要的话等
    下我多烧点水。”
    有刘大妈在，烧水是很方便的，就是费点柴火。
    而顾辞他们那些男同志，大都火气旺，这个天都开始洗冷水澡了。

 第152章

    楚红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好啊，那就辛苦你多烧点水了。”
    又对她道：“对了，替我喊顾辞过来一下。”
    按照规定，男同志是不允许进女寝室的，但是现在女寝室就她和曹莉两个人。
    现在曹莉出去了，让顾辞过来待一会也没关系。
    而曹莉也很开心，她就觉得楚红和自己关系亲近，才会这样不客气。
    又一幅看透了她，揶揄道：“陪你大半天了，还舍不得分开，真是受够你们了，行行行，我把地方让给你们，一小时后再回来。”
    说完干脆连着毛巾脸盆香皂，还有要换洗的衣服都带走了，把地方腾给他们，也好让他们说说话。
    楚红脸一热，无声嘀咕：“曹莉思想好污啊？”
    要是曹莉知道，肯定会喊冤枉的，毕竟她以为他们只想说说话，根本就没想过这大白天他们还会干嘛。
    毕竟现在的曹莉，是没有对象，很纯洁的女同志。
    楚红等顾辞进门，就立马把门给反锁了，深怕他也胡思乱想，立马先声夺人：“咱们把钱和首饰都给缝到我被子里。”
    顾辞很听话坐下就开始穿针引线。
    这还是他新学会的新技能。
    毕竟以前是根本不需要他碰这些，还是下乡后，纽扣掉了，或者是开线了，他才开始学。
    可能是他比较有天赋，和楚红结婚后，有楚彤的指点，缝补技术比楚红更好。
    楚红缝开线的袖子，那是歪歪扭扭的像是蚯蚓爬。
    可顾辞却能做到缝补平整。
    他就觉得自己媳妇还是很体贴自己的，急着关上门，就是不愿被别人看到自己干缝补的活。
    要是楚红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也会说：你想多了，他们要干的事不能被人瞄到一星半点儿。
    楚红把钱先放在布包里：“这五百块钱全缝进去。”
    出来之前，家里就给准备了布包，就和信封差不对，把钱塞进去后，只缝一边就能全密封了。
    顾辞却道：“你先借我一百吧？”
    “我想从这买一些粮食，还有针头线脑，给寄到我舅舅那边去。”
    说完难掩紧张的瞄了眼楚红的脸色。
    现在的一百块钱可不是小数目，他有些担心楚红舍不得。
    但楚红却立马答应了：“还是你想的周到，这也是应该的。”
    今儿收入六百，后来给了一百换了些首饰，就只有五百块了。
    现在她数了十张给顾辞，就剩下四百了。
    但是他们出来的时候也从家里带了些钱，顾辞今儿也买了鸡和鸡蛋，估计剩下不多了。
    她就从裤子挖袋里掏出几张大团结，又数了四张给他：“多买点，不够再和我说，反正咱们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些首饰。”
    她是真心觉得，有这些首饰，自己已经赚麻了，就像是买彩票中了大奖一样。
    可顾辞没把她的话当真。
    现在金银都不能在明面上交易，还不如粮食珍贵。
    要是真的把钱全花完了，就算是楚红不在意，估计岳父岳母会盘算换个女婿了。
    因此他就笑了笑：“早上我买大饼的时候问过了，这里要粮票面粉一毛七一斤，大米一毛四一斤。”
    “没票的大米是二毛五一斤，面粉是三毛一斤。”
    “我就想着买一些面粉大米寄过去，再买一些常见药和生活用品寄过去，再顺便把咱们来这学习的事情说了。”
    顾辞说出他自己的小心思：“水库里面都要在山脚下，半山腰开垦荒地，就算是开垦出来，怕也不会是良田，还不如搞养殖呢？”
    特别是他自己来学过了，知道这边的课程，相对他们来说是不难的。
    而要是能说动水库里面的领导，那很有可能就会派出自己舅舅舅妈到这边来学习。
    当然要是他们去岭下村，从他们那学习就更合他心意了。
    就算是搞养殖这意见打动不了水库里面的那些领导，也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有门路的，现在能出来学习，以后指不定还能有什么前途呢？
    再加上寄过去一大堆东西，也能让他们忌惮几分，还能让他们都吃的好点。
    楚红听完后，才对他竖起大拇指：“不错，心思缜密。”
    心里却唏嘘：看着阳光温柔的小帅哥，心眼多的像是筛子。
    不过心机深沉总比傻白甜好。
    再想到要不是他费心，就该是自己发愁了。
    一开始的时候，楚红也只是想看顾着点楚楚而已。
    相处久了，不仅是楚家人，连着贾奶奶，金爷爷他们，她也都做不到无视他们的存在。
    特别是贾奶奶费心给自家人调养身体，还时不时的教导她们一些药理。
    不仅是为了宋家人对他们的照顾，也是怕她自己哪天两眼一闭，这些验证过有效的偏方也都随着她去世烟消云散。
    楚红想到这，就很遗憾的道：“今儿都没来得及去老金说的两处地方转一圈。”
    顾辞认真缝补，还不忘回她：“咱们别急，等这边考试出来了再去。”
    又对她道：“对了，我还听说，这两天要有另外来学习的同志到了。”
    第177章 招待所
    得亏先前在家就准备了不少小布袋子，现在两人分工合作，全都缝到被子一角。
    这样也不会妨碍她能盖被子，等起床后，就把缝着东西的这一个角叠在最里面。
    只要没有人来抖她的被子，这隐蔽的藏宝地就不会被发现。
    再说她这被面也是有好几个补丁，看着又是灰扑扑的。
    要不是楚红自己亲手清洗过的，她都会嫌弃的不想碰。
    顾辞还是有些不放心：“幸好再过几天咱们就能回去了。”
    心里也盼着这回少来几个女同志。
    要不然人多眼杂，就怕其中有心思不正的。
    谁让他们这些东西也算是不正当的财产，就算是被偷了，也不敢去报案。
    楚红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难掩期待：“同志，要努力考个好成绩啊？要不然咱们都无颜回去见江东父老。”
    她上课学习的时候很认真，但是现在已经半天上课，半天实习了。
    课堂上她游刃有余，但是下午的实地操作上，她偶尔会有点卡壳。
    比如说怎么给鸡灌药，当然这些鸡都是健康没毛病的，给它们灌的只是菜根之类的。
    以至于被追的鸡飞狗跳后，还是被人逮住，却发现人类不是坐一会馋它们的肉，只是给喂点好吃的。
    鸡鸭要是能说话，都会骂人。
    至于鹅，是没人敢去霍霍。
    毕竟鹅的战斗力太强，要是被叼一口，怕是得哭爹喊娘。
    等到星期一，女寝室又来了三个比楚红她们年纪大的女同志。
    大家都很客气，倒是没有什么矛盾。
    转眼间，就到了星期三。
    楚红考完后，上交试卷，才发现还有大半的人还在继续努力答题。
    她扫了一眼，没看到顾辞在，冲老师笑了笑，就放轻脚步离开教室。
    顾辞也还在门口等着，看到她就把茶缸递给她：“咱们先回去歇一会，下午就能出成绩了。”
    楚红很自然的接过茶缸，吨吨吨喝了大半杯凉白开，才问他：“你考的怎么样？我觉得自己发挥的不错。”
    她觉得自己考试成绩应
    该不错，反正肯定能及格。
    哪怕顾辞心里也觉得自己应该不错，成绩没出来之前，也不敢打包票，谦虚的道：“我也发挥的不错。”
    又问楚红：“咱们是明天就离开这，还是等事情办完后再离开？”
    楚红犹豫了一下：“你觉得招待所和寝室，哪儿更安全？”
    女寝里现在是五个人住，而且去市区不太方便，坐车就要一个多小时。
    顾辞想了想才回答：“安全性差不多。”
    现在市里的招待所，也是管理严格，凭着村里的介绍信，还有公社的介绍信，信息统一才能入住。
    只要不是遇到撬门开锁的专业人士，还是比较安全的。
    他们没准备去打搅何家，进出不方便，也担心给他们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楚红实在是不愿坐来回近三个小时的公交车，就看着他道：“要不咱们就去住两天招待所？”
    “下午成绩出来了就去，早上买东西，下午就去找找老金留的东西？”
    顾辞当然没意见：“那我先回去收拾行李。”
    想了想，又改口：“趁着现在她们还么下课，我先去你那替你收拾行李。”
    这被褥要叠起来，捆紧实才好带。
    楚红也没意见：“好啊。”
    有他帮忙，自己也能省事。
    曹莉推门进来，看到还在捆被子的顾辞，吓了一跳：“我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得亏又看到楚红，就明白是顾辞又来串门了。
    不过等她看到楚红把脸盆之类的都装进大布袋了，也很不舍，凑近她挽着楚红的手臂，难掩失落：“咱们就要分开了啊？楚红我会想你的。”

 第153章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是不太待见楚红的，可就冲着楚红带自己去见她的亲戚，给自己找了买瑕疵布的路子，她就觉得楚红是个好人了。
    楚红有点不习惯她和自己这么亲近，就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咱们以后可以通信，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再见面了呢？”
    之前她也是不想打听，可从黑市回来，曹莉自己就和她说了，她亲爸也是支书，还有她大哥在邮电局工作，只有放假才能回家。
    她二哥当了上门女婿，岳家也给他找了个工作，也是难得回去一趟。
    她爹一看，大儿子二儿子都飞了，指望他们回来不太可能，干脆就培养唯一的女儿，准备让她在家招婿呢？
    曹莉听了就直点头：“等过些天我就给你写信。”
    见顾辞把楚红被褥都捆绑好了，就催着他离开：“快下课了，你赶紧走，免得那几个大姐回来又叽叽歪歪的。”
    “这就走。”顾辞看了眼手表，见快十一点了，就招呼楚红：“咱们也可以去吃午饭了。”
    等到下午三点，成绩就出来了，顾辞是第一名，楚红是第五名。
    让楚红意外的是，曹莉竟然是第三名。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穿得时髦，看着娇气的曹莉，竟然连脑子也好使呢？
    有几个成绩差点的男同学，成绩也都及格，因此欢呼声一片。
    老师也知道这些学生急着回去，就道：“同学们，按着你们申请的数量，随时都能去养殖场领了小鸡小鸭走。”
    果然有归心似箭的男同学开始去养殖场那边走了：“之前问过了，晚上八点多，有回去的火车，正好能赶上。”
    “哎呦，你的运气可真好，我是晚上十一点多的，那个时候困死了。”
    “你们都没我惨，我是明早五点多的，得去火车站过夜了。”
    还有人招呼顾辞一起去，顾辞就借口自己有别的事，让他们先走，自己和楚红悄悄的去找站长要好处。
    他们的成绩单，站长也参与批改了呢，因此看到他们敲门进来，不用他们开口，就笑着道：“这次你们成绩都不错，我这边再给你们批一百只鸡苗。”
    楚红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立马奉上一大堆彩虹，最后有些得陇望蜀：“现在正是万物生的春季，种什么活什么，那能不能再给我们一些果树苗啊？指不定我们村就很适合果树生长呢？”
    第178章 果树
    楚红就觉得，只要能达到目的，说点好话又不要钱，试试也不丢人。
    站长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其实就算是她不提，自己也准备说的。
    春天确实是万物生长的好时节，他也准备了不少果苗，准备分给这些学生带回去试种。
    这样有重活了果苗的，也能给守着贫瘠土地的农民多个选择。
    但是他们也需要经费。
    现在哪儿都困难，因为上面也鼓励他们多和公社交流。
    站里老师，其实也都是研究人员兼职的，就是为了省下请老师的工资。
    可老师的工资能省下，研究人员的工资低，这些小鸡小鸭就是公社汇款过来定下的。
    站长还特意犹豫了下，才开口：“可以给你们带几株果苗回去试种。”
    “有橘子，樱桃，枣子，梨，你们想要什么？”
    楚红才不要做选择呢：“我们都要。”
    见站长诧异的看着自己，就卖乖：“主要是咱们这些果树，都是诸位老师改良过的良种，不仅是产量更高，品种也更好。”
    “我们也想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给广大劳动人民提供更好营养…”
    站长听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都佩服她了：“宋同志啊，我觉得你很适合去宣传部门工作。”
    不就是她自己嘴馋想吃水果吗？还能扯出这么多话来。
    更无语的是，他听后还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楚红心里怀疑他是不是在讽刺自己？还是真的在夸自己？
    不过没关系，她觉得站长肯定是夸自己，就用自己不灵不灵的大眼睛看着他：“咱们这需要宣传员吗？要是需要，我就毛遂自荐。”
    这是她的真心话。
    这里确实不错，就算不能经常吃到肉，却也是隔三岔五就能吃到鸡蛋鸭蛋。
    更让她舍不得的，就是后面各种果树了。
    可惜他们来的这个时间不太巧，桃树梨树才开花，早桃也还是青涩的让人下不去手。
    更让她心动的是那一片草莓，可惜还没到成熟的旺季，每天只有零星几个红果子，她才分到两个。
    其中一个还是顾辞趁她不注意，塞进她嘴里的。
    还有樱桃树，虽然核大果肉少，红透了的吃着味道还是很好的。
    可也就是味道不错，吸引鸟雀来抢着吃，哪怕绑了很多塑料布也吓不走。
    要是她能来这工作，她当然舍不得拒绝。
    边上的顾辞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他就庆幸这里不招宣传员，要不然他都担心自己和她会成为牛郎织女，每年才能见一两回了。
    站长听后也忍不住笑：“行，我记住了，以后有空缺肯定找你。”
    他们肯定是不用宣传的，还不够各个地方需求呢？
    楚红见他心情好，趁机问：“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您觉得我们那种什么水果更适合果树生长？”
    就算她不是老农民，也知道果树不是哪儿都能生长的好的。
    举个例子，就是担心淮南的橘树，移植到淮河以北就变为枳树。
    站长摇头：“没有实地考察过，我也不敢保证。”
    “特别是果树生长，对当地的土壤和温度湿度都有很大的关系。”
    这也是他们不敢大力推广大家种果树的原因。
    “不过按着你说的，我觉得你可以试着种一些橘子树，或者是枣树。”
    “这两样是我们这两年研究出来的新品种。”
    “你们试着种两年，就能自己发现合不合适。”
    楚红觉得他这方法很稳妥，可惜就是费时间。
    她也不来虚的，直接问：“我们来一趟不容易，这次能多给我们一些枣树和橘子树吗？”
    火车上虽然差点就遇到危险，但是也有好处的，自己和火车上一些乘警混熟了，说过要带一批鸭苗，人家同志就一口答应了，说火车上本来就可以办托运。
    趁着现在人家还认识自己，还没人走茶凉，当然是要抓紧用。
    “你就这么心急？”站长有些犹豫：“这得你们和公社那边说好，那边汇款过来，我们才能给你们。”
    现在是特殊时期，就算是站长，也得小心谨慎。
    不敢鼓励农民兄弟搞种植，毕竟现在还是以粮食为紧要。
    要不然耽误了粮食，那自己也要被牵连。
    边上的顾辞明白站长在担心什么，立马开口相帮：“站长，我们可以给公社领导打电话，让那边立马汇款，这样我们就能带回去了。”
    “我们那边都是山坡，实在没办法搞种植，幸好之前挖水库，多了不少黄泥，可以挑到山坡上试着种果树。”
    “正好领导们一直在发愁，我们那山窝窝里粮食不够该怎么办呢？”
    “现在能有这好消息，肯定会答应的。”
    “主要是来回一趟太费事，我们宁愿多待两天。”
    站长这下是真没理由拒绝了，用眼神示意他们打电话：“就在我这打。”
    这里就他的办公室有电话。
    楚红还真的记得公社办公室的电话，立马打了过去，巴拉巴拉一阵说，差点就明说自己愿意自掏腰包了，最
    后恨不得立下军令状，保证两年后就能把枣子供给收购站。
    公社领导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我先问问站长。”
    主要是楚红的建议是不错，要是果树的价格不是太贵，领导也愿意试一试。
    毕竟他也是希望在自己任职期间，农民兄弟的日子越过越好。
    再说岭下村那种地方，都是山丘，确实没法再整出肥沃的良田了。
    双方领导通过电话，很快就决定了下来，公社那边明儿就汇款五十元过来，至于果树的种类和数量，就这边看着给。
    主要是数目金额再大点，公社领导也不能一个人决定，得开会商量。
    这样的话，就又要多托两天了。
    边上财大气粗的楚红，都恨不得自掏腰包私下购买了。
    站长放下电话后，就对他们道：“那等下我就让人挖枣树苗了，你们就继续在寝室住几天吧？”
    他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这样闹得动静大点，另外的学生都能知道，心里有想法的就会找他们问。
    这样估计很快能把果树苗都销出去了。
    顾辞不愿住在寝室里，笑着道：“市区里有家里的亲戚，让我们去住两天，我们就不住在寝室了。”
    第179章 抠门

 第154章

    顾辞和楚红下午就都背着行李，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去招待所。
    凭着公社的介绍信，他们倒是能住招待所。
    可两人虽然是办了酒席的夫妻，可这就只有岭下村才知道，才承认。
    出门在外，没有结婚证的，只能开两间房。
    幸好他们现在才挣了笔意外之财，每天两间三块钱的房费也不会觉得心疼。
    当然要是没这笔意外之财，楚红也愿意忍受每天公交车上的两个多小时。
    招待所对面就是国营饭店，楚红看到黑板上有带鱼，红烧鱼块，红烧鸡块，酸菜肉丝，红烧豆腐，芹菜肉丝，白菜豆腐。
    她都惊呆了：“我怎么就觉得，这边的饭店比镇上饭店里的菜丰盛多了？”
    难怪她就喜欢钱呢，这么多好吃的，一天三顿，都想在饭店里吃啊？
    顾辞就掏粮票，还低声问她：“你想吃什么？”
    楚红都想吃，可现在的菜分量足，而且要是他们两人点太多菜，就怕遇到激进的人，会给他们乱扣帽子。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因此楚红就道：“咱们就吃红烧带鱼和芹菜肉丝吧。”
    反正明儿后儿她都要在饭店里吃，把好吃的都轮流吃个遍。
    顾辞现在花钱已经知道节俭了，但是他觉得自己和媳妇出来，肯定不能太抠门。
    他就问：“你不是喜欢吃鱼吗？要不再来个红烧鱼块？”
    楚红摇头：“两个人两个菜也足够了。”
    没看到边上那一桌，看着像是有点拘谨的年轻男女，应该是处对象，可就点了个芹菜肉丝？
    突然间就觉得顾辞又多了个优点，舍得花钱不抠搜。
    顾辞让她先找地方坐下，自己到窗口交钱交票。
    这家国营饭店有些简陋，只有一张圆桌，四张带缝的四方木板桌子，还有灰扑扑的长短凳。
    三张桌子已经有人，圆桌不适合他们，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坐在仅剩下空的四方桌上。
    恰好边上就是那对疑似处对象的年轻男女。
    顾辞回来坐下，心里琢磨着明儿还得换一些粮票，就对楚红低声道：“明儿我早点出门一趟，你醒来了，自己来这边吃早饭行不？”
    楚红肯定没意见：“行啊，你自己小心点。”
    为了方便去黑市溜达，他们特意找了离黑市近的招待所。
    正好她也不愿早起，他自己先出门，正和她意。
    顾辞又把兜里几张粮票给她：“就算明儿早上我没陪着你，你自己也要多吃点，吃好点。”
    楚红已经习惯了他唠叨，敷衍的点了点头：“我又不是楚楚，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顾辞听了就笑：“你想楚楚了啊？咱们给他们几个小的买点什么回去好？”
    楚红掰着手指：“奶糖必不可少，饼干买一点，这边烧饼好吃也买点。”
    顾辞笑着点头，还没说话呢，边上年轻男同志一脸严肃的开口了：“这位女同志，你也太不会过日子了，你们要买这么多好东西，说，你们的票是哪儿来的？还是准备去黑市投机倒把？”
    他的声音不小，吃饭的人都听到了，也都不说话了，反而是边吃边等着看热闹。
    楚红不怒反笑，脆生生的道：“这位同志，你是不是住在海边啊？要不然怎么会管的这么宽？”
    又理直气壮的道：“我们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下人，可我们不偷不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买的这些也是乡亲们凑出来，想给家里老人孩子甜甜嘴。”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凭什么冤枉我？”
    绷着脸，瞪着他，呵斥：“你还不道歉！”
    “不道歉咱们就去找公安，还我们一个清白。”
    当然她也就是吓唬一下这多管闲事男青年，绝不敢真的去找公安，要不然他没事，自己和顾辞可能就有事了。
    男青年原本只是想让自己对象勤俭节约些，才故意指桑骂魁，想要杀鸡儆猴。
    谁能想到，这女同志这么能说会道，他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原本还算清秀的白脸，现在是涨的通红。
    可他当然不愿道歉，自己一个大男人，凭什么和女人道歉啊？
    楚红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想耍赖，还想再以理服人的时候，服务员用托盘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过来了：“同志，你们的菜好了。”
    楚红看着香喷喷的红烧带鱼，心里有点无奈，吃的这么好，和自己摆出来的人设不符合啊？
    “多谢同志。”顾辞还是有点急智的，接过饭菜放在桌上，对楚红温柔的道：“你看你，怀着孩子脾气都变了。”
    “不要生气了，医生说你胎不稳，有流产的征兆。”
    “你先前不是说，做梦都想吃鸡肉，想吃带鱼吗？”
    “鸡肉太贵，咱们买不起，你就多吃点带鱼吧？”
    楚红借坡下驴，很配合的端起碗筷：“我都好几年没吃过带鱼了，真是馋死我了。”
    她觉得自己没说谎，因为以前吃的是咸带鱼，这里的却是新鲜的带鱼。
    现在运输不方便，老家那边是看不到新鲜的带鱼。
    不过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胃，楚红心里盘算着，再过几年，自己也要弄个运输车，就卖这些海鲜。
    冰冻起来拉过去卖，生意肯定会很好。
    那些酒楼饭馆，都会主动找自己供货。
    不过想到运输车昂贵的价格，才发现自己还是全部家底只能买两个轮胎的穷人。
    顾辞给她夹了几块中间段的带鱼，才转头看着隔壁脸色难看的男同志：“同志，你还瞪着我们做什么？不会觉得我们这些泥腿子，不配吃这么好的菜吧？”
    楚红听到这话，差点被呛到。
    她都不知道，有礼貌甚至可以说是好脾气的顾辞，说话也能这么刻薄。
    还有你是乡下泥腿子吗？
    亲，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是去年才下乡的知青啊？
    融入感这么强的吗？
    年轻男同志脸都黑了，心里发虚打鼓，就算是城里人看不起乡下人，可这也不能摆在明面上啊？
    要不然他们梗着脖子喊：我祖上三代都是贫农。
    那是连联防队都要想一想才敢动手。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会小干事，还是顶了亲妈岗才能进去的，闹大了肯定会被除名，这下是真的害怕了：“对，对不起，是我不对。”
    第180章 塑造
    顾辞不满意他就说了这么简单一句，循循善诱：“你哪儿不对？对不起谁？”
    年轻男人恨不得地上有缝让他钻进去，就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了，涨红着脸道：“这位女同志，我和你道歉，是我不该胡说八道。”
    他对面的女同志，也面红耳赤跟着道歉：“对不起，打搅你们了。”
    又对年轻男同志道：“咱们没有共同语言，真不合适，以后就不用再联系了。”
    说完，起身就大步离开，是真的不想陪着他一起丢脸了。
    他们确实是同一个厂的，经人介绍见了一面，觉得还合适，才一起来吃顿饭，要是没问题，都准备去见双方家长了。
    一开始，对于他只点了一道菜，她是没意见的。
    现在提倡艰苦朴素，大手大脚攒不下钱。
    可好好地，人家也没招惹他，他就针对女同志，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就算是她都看出来了，他不够尊重女同志。
    离开饭店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庆幸，没有确定关系，自己还有选择的机会。
    下一次，自己一定要擦亮眼睛。
    年轻男同志也待不下去了，低着头起身就往外走。
    却被服务员拦住：“你个同志，怎么能浪费食物？回去把饭都吃完再走。”
    没错，现在的服务员就是这么牛逼。
    绝对对得起贴在墙上的字条：不准打骂顾客！
    年轻男同志还真不敢走，又回来几口就把饭全都吃了，这才低着脑袋跑了。
    又有客人进来点菜，看够热闹的服务员只能回去继续收钱收票。
    楚红原本以为这边大城市里，服务员的服务好，都把饭菜给客人送过来的。
    等她留意了一下，才发现大家都是到窗口交钱端菜饭，服务员是没有送菜上桌的服务的。
    所以，先前服务员的行为，纯粹就是那服务员为了近距离的看热闹。
    虽然无故和人吵了一架，可她赢了啊，那胃口就更好了，再加上红烧带鱼很鲜美，芹菜香味很浓郁，吃了美食的她心情很好。
    回到招待所的路上，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楚红有点为难：“咱们今儿把自己塑造的不是很富有，明儿最好换一家饭馆吃饭了。”
    国营饭店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乡下人，要是每天都去大吃大喝，估计人家心里也会怀疑他们。
    顾辞听了就笑：“明早你就去吃早饭，中午咱们要去金老说的那两处地方瞧瞧，肯定得在别的饭店吃了。”

 第155章

    “正好可以借机多尝一下饭店的拿手菜。”
    楚红一听也是：“你说的对，我怎么就傻了呢？还是你聪明，幸好有你在。”
    有时候不服都不行，明明他年纪不大，却很聪明机灵，脑子够灵活。
    这一回，她是真心实意的夸他：“和你出门挺好的，我什么事都不用操心。”
    两人结婚前，她就明说了顾辞还没到法定结婚的年纪，说两人要等他到了年纪才在一起。
    顾辞就知道，她心里可能是担心自己年轻气盛不够稳重。
    因此他就提醒自己，一定要稳重，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毛头小子。
    先前在饭店里，那个男人为难楚红的时候，他心里就特别想冲过去揍他。
    但是他还是努力让自己稳住，用言语把那个男人挤兑走。
    现在楚红又夸自己，他心里小鹿都要冲出来了。
    可是为了维护住自己稳重的人设，他只能努力压制住不受控制往上翘的嘴角。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才扑在床上兴奋的笑。
    自己媳妇人美嘴甜，还肯定自己是个能干的男人。
    他就想让她以后离不开自己。
    这边招待所确实好，竟然还有浴室，六点七点供应热水。
    楚红掐着点冲了个澡，回去用干毛巾擦了好一会儿头发，才算是半干了。
    说真的，现在没有吹风机，每一次洗头发，都很想让自己成为光头强。
    当然这想法来的快，去的也快，毕竟她也是个喜欢漂亮的女同志。
    等楚红第二天早上醒来，看了眼手表，才六点多。
    不是她醒来的早，而是昨晚八点多就睡了，睡眠太充足。
    再加上这边噪音大，底下孩子哭声，吵得她想睡也睡不着。
    楚红起来后，先梳洗了一下，锁好门后才去国营饭店吃早饭。
    早饭供应简单，就只有油条，馒头和酱油汤。
    楚红不喜欢吃馒头，就要了两根油条。
    她还问服务员：“同志，给我两根油条，没有豆浆豆花吗？”
    服务员打了个哈欠摇头：“你要来早点来才能有。”
    一看楚红，印象深刻，记得她还是孕妇呢，就对她道：“加一分钱，给你弄碗酱油汤，配着油条吃更香。”
    楚红只能笑着道谢：“好的，谢谢你。”
    付了二两粮票，和二毛一分钱，就有两根油条和一碗酱油汤。
    酱油汤真的是现做的，碗里放加点盐，倒点酱油，再倒上开水就好了。
    楚红看了眼别人怎么吃的，也跟着把油条掰断了泡在汤里，味道…好吧，她还是喜欢把油条泡到咸豆浆里，那样才好吃。
    不过油条的分量足，她吃了一根就饱了，就把剩下那根带回去。
    服务员还好心给她一张油纸：“包着拿，这是给你男人带的吧？他怎么不一起来吃啊？这油条冷了不如热的好吃。”
    又趁机问他们是从哪儿来的，来干嘛的？
    楚红现在也算是有点习惯热情了，半真半假的说了几句，就先回招待所，把油条放在房间里，才拎着个破布袋去黑市。
    黑市依旧很热闹，楚红交了钱进去，看到卖馄饨摊位边都是吃馄饨的人，就只能遗憾自己没两个胃。
    她留意了一下，没看到顾辞，也就没特意找，倒是买了五十个烧饼，两斤葫芦小饼干，一斤奶糖。
    还看到有卖鱼卖肉的，还看到虽然死了也还新鲜的黄鱼，带鱼，可现在天太热了，这些自己根本带不回去。
    她还看到有人卖腊肉的，腊鱼的，也买了点。
    这也让她满载而归了。
    等她回到招待所，已经是快十点了，看了眼顾辞房门还是关着，她就只能先把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好。
    第181章 好酒
    顾辞也拎着个灰扑扑的大背包回来，献宝一样打开给她看：“我买到了火腿，还有鱼干，还有瓶茅台。”
    火腿的香味很浓郁，勾的楚红肚子都饿了。
    楚红还是先问他：“给舅舅他们买的东西寄过去了没？”
    顾辞就很喜欢她随自己称呼，眉眼笑意又多了点：“买了三十块钱的粮食，剩下还买了些红糖，白糖，奶糖，饼干针线之类的。”
    “还有一条香烟，海带，鱼干，烧饼也都放了些。”
    信是他昨晚斟酌再三才写好的，也一起寄了出去。
    他知道，这些东西寄到地方，肯定会被管理人员先检查，香烟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他也明白，寄过去的那些东西，到舅舅舅妈手里能有一半就不错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得寄，这样起码队长就会照顾舅舅舅妈点。
    因此他信件里根本只说自己给他们寄了点东西，却没有具体数量。
    全都寄出去之后，又想到出来一趟，也不能忘记给岳家人买点东西，又去黑市花高价买了这些。
    最后，他囊中羞涩了。
    他此时却不知怎么和楚红开口要钱，想了想，把今儿早上才换来的粮票递给她：“这些粮票是在这地方用的，你拿着。”
    “剩下还有十斤通用粮票，都先放在我这，以防万一。”
    通用粮票比地区粮票更贵点，他才买了两种粮票。
    楚红拿着他买回来的茅台，却是眼睛一亮。
    她一直想倒腾点物资，留着以后升值。
    可她不懂字画古董，现在也不好找，无从下手，还是上回从王大治那敲了一些字画书籍，现在全都收好放在箱子里，藏在他们新房那大梁和瓦片中间的小阁楼里。
    也算是免费的投资了，至于以后会不会升值，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其实老金他可能懂一些，但是楚红还不急。
    现在她倒是想起来，茅台是好东西啊，她记得自己有一次跟着男盆友去过拍卖场，一瓶五八年的茅台被人以一百多万的价格拍走。
    那自己现在手里拿的，很有可能就是六十年后的百万茅台啊？
    当然要是保存不当，或者是产地批次之类的，价格可能会低一些。
    可就算是再低，卖个几万是很简单的。
    她接过粮票，又从兜里掏出一把钱递给他：“等下你再去买两瓶茅台。”
    又后知后觉的问：“茅台多少一瓶啊？”
    顾辞把钱放到兜里：“要是有茅台票，可以去商场买，那就是八块一瓶，我没有票，是从黑市买来了的，就贵了点，要十块钱。”
    楚红就很好奇：“你又不喜欢喝酒，怎么就想到买酒了呢？”
    难不成他其实是喜欢喝酒的？只是现在好酒太贵，他才没有表现
    出来？
    顾辞很自然的道：“咱们爸和爷爷还有二叔都喜欢喝酒，这酒镇上很少见，我就想买瓶回去给大家喝一下。”
    又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我乱花钱了啊？”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让自己去买两瓶好酒，但是他心里怀疑，楚红根本就不知道这酒的价格。
    现在知道了，怕也不会再让自己去买了。
    “十块一瓶？”楚红怀疑自己听错了，见他点头，倒吸一口凉气：“好…”
    差点就说出来好便宜。
    幸好她还有理智，赶紧把便宜咽下去，改口道：“好贵啊？”
    说完又对顾辞道：“不过我听人说过，这酒以后会很值钱，咱们多买两瓶，以后咱们把酒卖了，都不用发愁钱的事了。”
    顾辞听到她这话，有点怀疑是不是谁糊弄她了？
    反正现在他是想不到，这么贵的酒，以后还能涨很多。
    不过他也没反驳：“等下我去转转，那摊位上就一瓶茅台，别的还有大曲老白干二锅头。”
    楚红赶紧摆手：“那就算了，你以后留意一下，一定要完好无损的才要。”
    深怕他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就对他道：“就当是你送我的礼物好不好？我就要十瓶酒。”
    主要是她自己不是个勤快人，都不愿意去黑市四处寻找，只能哄他去给自己买了。
    当然十瓶酒只是现在的小目标，以后有机会还能再多存点，多买点。
    别人给孩子留的是房子票子，自己给孩子留的是几十年的酒。
    顾辞他也不喜欢喝酒，不会喝酒，因此心里觉得花钱买这么贵的酒确实不划算。
    可现在听到她这么说，立马点头：“行，以后我都会多留意。”
    不就一百块钱嘛，自己必须舍得啊？
    先前她不就给自己百多块钱，让自己给舅舅他们买东西寄过去。
    难得她有想要的东西，必须给她买。
    楚红不知道，自己给小丈夫培养了个爱买酒的好习惯。
    收拾好东西后，楚红先拿着油条和他一起就着热水分着吃：“饿了吧，我早上吃着好吃，特意给你带回来的，咱们先吃点垫垫肚子，再去逛逛。”
    总不能说我眼大肚子小，买的时候以为自己能吃完两根油条。

 第156章

    而不能浪费食物，也都已经让她牢记在心了。
    那就只能说的好听点，让他吃的心甘情愿些。
    顾辞果然没怀疑她的话，眼里光彩耀眼：“挺好吃的，很有嚼劲。”
    楚红心里腹议：热油条吃着有点脆，现在冷了，要是牙口不好，怕都咬不动。
    不过到底是好的原材料，也不难吃。
    顾辞先前买东西的时候，已经打听过老金给的两个地址了，去站点等了近半个小时，才等到公交车。
    可能是时间快十一点了，上班的人还没下班，不上班的人不是在家做饭，就是已经在家等吃饭了，因此这是他们第一次坐到不用人挤人，还有空余座位的公交车。
    车上人不多，到站停留的时间也不多，到了十一点半，就到地方了。
    两人下了车，就看到斜对面的国营饭店。
    这下啥也不用说了，先去吃午饭。
    有昨儿的前车之鉴，两人都带上饭盒，准备买了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吃。
    当然，就算是他们想在饭店吃也不大可能。
    现在饭店都只有五六张桌子，这个点又正是吃饭的点，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不过，不在店里吃的好处也有。
    第182章 废品站
    不在饭店里吃的好处是，不会被人发现他们两人吃的这么好。
    楚红点了个红烧肉，还有她白吃不腻的红烧带鱼，还故意问顾辞：“今儿家里这么多人来吃饭，我担心饭不够。”
    顾辞忍住笑：“那就再买五两饭，还要五个馒头。”
    说完又掏出一个空饭盒装饭，还有个干净的布袋子装馒头。
    馒头也不是准备他们自己吃的，而是等下去问路，或者是有求于人的时候，拿出来送礼就挺好的。
    当然要是不用送出去，那就是他们的晚饭。
    服务员听后也没再多想。
    一开始楚红要了两个大菜，她看着面生，还想问一声呢？
    拎着装了饭菜的网兜找到偏僻的地方，两人才开始吃饭。
    现在是阳春三月，阳光洒落在人身上不会太热，还有微风吹拂，是一年之中最舒服的天气。
    楚红吃着肥而不腻，香味扑鼻红烧肉，再吃一块鲜嫩的带鱼，满足的叹气：“这才是过日子啊，感觉咱们是在郊游。”
    又对他道：“咱们下午把这两处地方都走一遍，要是不安全，就先回去吧？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她现在是家财千贯，可算是有钱人了，想到用手表换来的钱，还有首饰，就觉得自己得好好珍惜小命。
    在这陌生的地方，天黑了都不敢出门走动。
    还是想早点回到自己的老窝，那才是能让她放松的地方。
    顾辞点头同意：“你说的对，我明儿早上就去买火车票办托运手续。”
    “买到票就回来找你，咱们退了房，就去研究站拿了东西就能走。”
    楚红给他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你想的很周到，我都听你的。”
    “辛苦你跑来跑去忙活，你得多吃点。”
    再次庆幸自己是和他一起出来的，要是和大姐，或者是小妹一起出来，她是绝对不放心让她们单独行动的，只能一起跑来跑去。
    倒也不是她晕车，而是现在的公交车太颠簸，还经常连座位都没有，实在是不喜欢。
    顾辞那微挑凤眼噙满笑意，看着她的时候，似有流动光芒闪烁，波光粼粼：“咱们是夫妻啊，你不用和我客气。”
    楚红心里像被羽毛轻轻的挠了一下，她的老天鹅啊，这就是美男计啊？
    她好像有点中计了。
    可美男计的厉害之处，就是你明知道自己中计了，却心甘情愿陷进去。
    她也跟着笑：“你说的对，你是我男人，心疼我是应该的。”
    姐好歹也是要过几任谈婚论嫁的男盆友，就算是不耐烦地时候会直接让人滚蛋，可该哄人的时候，她也会哄人的。
    春光明媚，和心爱的人待在一起，顾辞心满意足，憧憬以后夫妻恩爱，白头偕老的美好生活。
    两人吃饱后，开始去找和平路的机械厂，老金说和平路那里被安排机械厂的人进去住。
    而他们以采购机械的借口问路，就不会引人怀疑了。
    等到了地方才发现这边也比较偏。
    两人站在门口相视一眼：“废品站？”
    透过铁栏杆大门，能看到宽阔的院子里现在都堆了些破铜烂铁，十多间屋子大都关着门，更不清楚后面的情况。
    不对，应该是说他们就是从后面绕过来的。
    可后面是高高的围墙，啥也看不到，就只看到那颗高大石榴树和梨树都还在。
    可也不能确定石榴树下的东西还在不在啊？
    现在大门关着，里面好像也没人在，这就让两人束手无策了。
    别说是进不去了，就算是能进去，在人家的眼皮底下，他们也没办法去挖石榴树下的东西啊？
    顾辞摸着下巴叹气：“看来这地方咱们是只能放弃了。”
    “对，不过最好是能问一下是什么情况。”楚红说完用饭盒敲了几下铁栏杆，还大声问：“里面有人吗？”
    原本以为是没人在，却没想到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同志。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这个女同志他们还认识，竟然是曹莉。
    曹莉看见他们也很惊讶瞪大眼睛：“楚红，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们怎么能知道你在这啊？”楚红心里很激动，面上却一副无奈的样子：“我们村里小孩子多，我是想来寻一些连环画，或者是课本之类的带回去，免得他们都成了睁眼瞎。”
    也幸亏她灵机一动，想到这么好的借口。
    自己都佩服自己聪明伶俐。
    曹莉果然没怀疑她的话，打开门让他们进去后，顺手锁上门，才道：“连环画估计不好找，别的就看你们运气好不好了。”
    楚红先问她：“你吃饭了没？”
    曹莉摇头：“我是来看我二哥，顺便在这等大哥替我联系好的货车，说是顺路会到这捎带上我，送我和鸡苗回家去。”
    “可没想到先前整理东西的时候，我二哥的同事被蛇给咬了，现在我二哥把人送医院去了。”
    她说完还心有余悸四处看了看：“这里堆得东西太多了，阴森森的，我都不敢进去。”
    楚红先从背包里拿出馒头递给她：“你先吃两个馒头吧？”
    想了想她话里的意思，有些不敢置信的问：“现在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对啊，要不是说好了在这等着，我可真不想在这待着。”曹莉说完开始吃馒头，还很感激：“还是你好，还请我吃馒头。”
    楚红现在心里却觉得，这是天赐良机，挽着她的手臂道：“让顾辞在这看着，我来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供销社，我请你喝汽水去。”
    把她带走，顾辞就能趁机动手。
    讲真的，要不是认识曹莉，楚红都不敢相信还能有这么巧的事。
    绝对会怀疑，这是不是有人故意做局，等他们自己钻进去呢？
    曹莉就立马道：“哪能让你请客啊，我请你喝汽水。”
    人也很配合的和她往外走，还不忘对顾辞道：“顾同志，我哥他们才走，没这么快回来。”
    “你来把门锁上，就自己去房间里面找想要的书。”
    又指了指其中一间屋子：“那是我哥他们办公室，你可以进去坐一会。”
    “也可以去后院透透气，不用拘束。”
    反正这废品站，在曹莉眼里，是真没贵重的东西。
    第183章 朋友
    顾辞跟在她们后面，还瞄了眼手表，现在是十二点三十八。
    等她们出了大门，他就把铁栏杆大门从里面锁上，才安心找锄头。
    要是实在找不到锄头铁锹也没关系，他包里带了柴刀，也能试着挖地。
    就是速度和力道都不如锄头好用。
    不过他运气不错，还真从角落里找到锄头，就立马去后院。
    后院也堆了一些残破的雕花柜子，东边有水井，角落里还搭着地锅。
    而石榴树和梨树之间，系了绳子，晒了几件衣服。
    顾辞先把石榴树边堆着的木头挪开，再看好地方，迅速开挖。
    约莫挖了半米多深，已经是满头大汗，仔细看了看方位，确定自己没搞错，就又继续用力挖。
    他就怕耽搁久了，原先去医院的工作人员回来。
    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一点零七分，都快半个小时了。
    顾辞给自己时间是一个小时，超过这个时间就比较危险了。
    要是被原先在这上班的人看到，那就糟糕了。
    此刻的顾辞，精神紧绷之下，都不觉得累，一直很努力的挖。
    他就觉得，时间从来没过得这么快。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一点半，就在顾辞想放弃的时候，最后那一锄头似乎碰到了铁，发出嘭的一声。

 第157章

    这让顾辞立马精神百倍，再往边上挖，很快就挖出来了个四方形的大铁盒子。
    铁盒子外面包着油纸，撕开锁上的油纸，掏出钥匙小心试了几次总算是打开了。
    铁盒子里面是两个小巧的木头首饰盒子，他把大背包里的衣服拿出来，再把两个沉甸甸的盒子都收进大背包里。
    这样看起来就不是太明显了。
    之后他还得把土全都填回去，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楚红的声音：“顾辞，我和小曹回来了，开门啊！”
    主要是供销社离的不远，就在前面街上，曹莉又担心接她的人会早点到，要是错过了，就得去等车，很麻烦。
    因此楚红也已经是尽力拖到现在了。
    不过她也趁机暗示顾辞，是只有她和曹莉回来了，要是他不方便开门，就想个法子推脱一下。
    顾辞也听懂了楚红的提醒，先抹了把汗，把背包和自己外套放到边上的屋里，才快步来到前院。
    他并没有去打开门，而是一脸凝重的道：“我在找书的时候也遇到蛇了，我原先想着用棍子挑着蛇弄到后院去弄死。”
    “没成想一个疏忽，蛇就钻到柴火堆里去了。”
    “你们是进来和我一起搬柴火找蛇，还是在外面等着？”
    不等她们开口，又对楚红道：“你胆子小，素来怕这些，就不用进来了，在外面等我吧？”
    楚红很配合：“啊，那真是太可怕了，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小心点啊？”
    曹莉也不想进去，原先是不好意思开口，总不能让外人在这帮忙，自己却在外面闲着。
    但是现在楚红先开口了，她也立马跟着道：“那我也不进去了，辛苦你了啊。”
    她肯定不能说顾辞你别找了，毕竟自家二哥还得在这上班呢，就怕下一个被蛇给咬的是自家二哥。
    顾辞总算是稳住她们了，转身大步往回走，说出来的话也格外有气势：“没事，你们等着喝龙凤汤就行。”
    其实要真遇到了，他可能还没这么大的胆子，估计也是转身就跑。
    只是前面的工作人员被咬了，他觉得这是现成的借口，才趁机借用了一下。
    外面的曹莉还在庆幸：“今儿真是多亏遇上你们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楚红想到先前顾辞出来，虽然是汗流浃背，却是神采飞扬，还冲她挑了挑眉，看着应该是有收获的意思吧？
    因此她看曹莉都顺眼了很多，笑着道：“咱们是朋友啊，你这么客气做什么？这不是应该的嘛？”
    楚红不会承认自己是个迷信的人。
    可她从楚红变成宋楚红后，她觉得自己还是能信一些的，不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嘛？
    现在楚红就觉得，自己遇到曹莉后，好事不断，运气不错，以后可以多来往。
    所以必须是朋友啊。
    “对，咱们是好朋友。”曹莉听到这话也很开心，她现在是真的觉得楚红这人挺好的。
    回去后的顾辞把挖出来的土全都填回去，又在上面使劲蹦几下，再把原先堆在上面的木材放回去。
    最后确定看着每异常，才去放包的房间，随意找了几本放在边上，才去开门：“真找不到了，等下提醒这里的工作人员小心点。”
    曹莉听到这话，心里就打鼓，哪怕他开了门，也不想进来。
    最后她还是磨磨蹭蹭的站在院子里：“楚红，咱们就在院子里待一会儿吧？”
    楚红应了一声：“我去拿凳子。”
    顾辞倒是每间屋子都进去看了看。
    可惜现在珍贵的是铁，好多间房子里堆得都是各种破铜烂铁，比如很大的破损的挂钟，凹凸不平的铁柜子。
    或者是破旧的缺了车轮的自行车，也有比较笨重的家具。
    也有几间屋子确实是堆着报纸，书册之类的。
    顾辞翻了翻，拎着两捆报纸，还挑了些新点的书，捆成两捆后，先把外套穿上，再把背包背上就出去了。
    曹莉都惊呆了：“你带这么多报纸回去啊？不嫌重吗？”
    顾辞倒是很镇定：“报纸可以糊墙上，反正都是坐车，也不会累。”
    又问她：“放哪儿过称啊？”
    曹莉摆手：“不用称了，你们拿走就行。”
    深怕他们误会自己是因私废公，就低声道：“你们要是拿了铁，樟木箱那些，我还真不敢白送，那些送进来都是称重过得。”
    “不过这些书本报纸没关系，我哥他们平时都是用来生炉子点火的。”
    “特别是有些书，也得烧了不能留…”
    楚红原先兴奋的心情，听到她这些话，又感觉心里有点堵。
    可这不是她
    能改变的，楚红也没勉强，道了谢，又说了几句，就和顾辞一起离开了。
    走了一段路后，顾辞就对她低声道：“我挖到了。”
    楚红的心情又变好了：“你可真厉害，我都担心你没挖到，又怕你被人逮个正着。”
    “别担心，”顾辞听到她关心自己的话，心里一暖：“咱们这回运气好。”
    第184章 有得
    他们前脚才离开街道，对面就有个骑着自行车的男青年过来，看着他两手拎着的东西，眉头一皱。
    原本是想拦下他们的，但看他们镇定的表情，想到废品站里自己妹妹在，决定还是先骑回去问清楚情况再说。
    曹二哥骑车过去，看到自家妹妹站在院子角落边，看着四个大竹篮里的鸡苗鸭苗，就按了下自行车铃铛：“莉莉，先前两个年轻人，是不是从这拿了不少报纸走啊？”
    曹莉这才发现他回来了，激动点头：“二哥你看见他们了啊？他们是我的同学，原本是想来机械厂这边找人。”
    “没想到遇到了我，还请我吃了两个馒头一瓶汽水呢？”
    “他们也要付钱的，我没让。”
    说完还看着他，不满哼了哼：“不像我二哥，想要饿死我。”
    曹二哥被堵的无话可说，只能尴笑：“以后他们还想要报纸，课本这些，让他们来找我就行。”
    确实是他理亏在先，忘记妹妹还没吃饭。
    而另一边，顾辞和楚红回到招待所里，直奔楚红的房间。
    顾辞放下两手东西，再把沉甸甸的背包放下，才悄悄的活动了下肩膀。
    倒也不是他弱不禁风，而是先前拿着锄头挖了一个小时，后来又要填回去，也实在算是大工程。
    再者先前因为紧张，干活是虎虎生风，如有神助。
    现在回到安全地方，松懈下来，腰和双手都酸胀，让他很想不顾仪态找个地方瘫着。
    楚红也瞄到了他的动作，先问他：“东西埋的深不深？”
    顾辞很肯定点头：“估计得有一米深，得亏挖的准，最后那下才挖到，差点就无功而返了。”
    楚红也很捧场，立马夸他：“幸好你方向感好，运气也好。”
    又去倒了杯白开水：“你先喝点水，看看里面是不是老金说的那些东西。”
    明明是白开水，可能因为是楚红倒出来递给他的缘故，顾辞喝着都觉得有点甜。
    楚红已经拉开背包拉链，先看了下木盒子：“他说这盒子是乌木，埋在地下几十年也不会腐。”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乌木是啥木头，担心自己问了，会暴露出自己智商，也就没问。
    主要是她就知道金丝楠木是好东西，别的就没啥见识了。
    心里想着：就当乌木是好东西，我留着不扔。
    小盒子挂着精致的小锁，却没有锁上。
    当初老金说这要是被人挖到，那小盒子肯定会很容易被撬开，他就干脆不锁了。
    而外面大锁的钥匙是他特意请人定做的，据说可以打开他所有的铁皮箱。
    当初他也是随意塞在衣角里，没想到却没有被人搜到。
    楚红打开后，忍不住惊叹一声：“卧槽，还真都是好东西。”
    上面是款式花纹都不一样的八个金手镯，下面是两排叠的整整齐齐大黄鱼。
    每块五十克，一共十块，这就是一斤重了。
    楚红颠了颠分量，真心实意夸：“老金可真对得起他的姓，家里金子可真多啊？”
    就冲这，楚红决定以后绝不会少了他的供应。
    再打开另外一个盒子，里面却是雕刻精美的玉石。
    得亏有厚绒布隔着，免得碰撞后有损坏。
    顾辞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是眼睛一亮：“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他这准备的挺周全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老金准备的再多，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楚红都觉得有点烫手，问他：“这也太多了，你说咱们要不要还他一盒啊？”
    “现在别给他，”顾辞提醒她：“现在村里孩子和楚宴他们都熟悉了，也都经常去找他们。”
    “这些还是咱们先收着，等以后他们想用，再给他们一些。”

 第158章

    “反正他们要是有这些，也是为了能买到米面，填饱肚子。”
    楚红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过几年再说吧。”
    又和他八卦：“都说狡兔三窟，我觉得他肯定还在别的地方埋了好东西。”
    “那肯定的。”顾辞也附和：“另外的地方，就是给他孙子留着的，估计不到闭眼的那一天，是不会交代的。”
    楚红立马双手合十：“那希望他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顾辞见了就忍不住笑。
    楚红：你是真不知道，再过十几年，二十几年，挖地基都不知道挖出来多少埋在地下的坛坛罐罐，里面都是家里长辈去的突然，来不及交代的家底啊。
    她把东西收好后，也叹气：“我现在感觉自己家财万贯，都不敢出门一步了。”
    顾辞就安慰她：“招待所里管理的严，还是很安全的，你别太担心了。”
    楚红想了想：“那咱们快去快回，先去那边转转，看看情况再说。”
    两人又去坐公交车，这回凑得巧，他们才来到公交车站，等的那辆公交车就过来了。
    不过这回车上人多，根本没座位，他们只能站着。
    幸好不远，两站后就到地方了。
    两人打听到地方后，一进门就知道这趟白来了。
    因为里面都住满了人，院子里都用竹竿和塑料布挡着，里面堆了些煤球木柴之类的。
    十多间房子，起码住了八家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嫌院子里的树碍事，他们也没看到树，不过看着院子里的青石板也没被撬动过的痕迹，有可能东西还没被人发现。
    有一手抱孩子，一手端着痰盂的婶子出来看到他们，就警惕的问：“你们找谁啊？”
    楚红笑着道：“大姐，机械厂的贾同志是住在这里的吗？”
    无论什么时候，女人都是盼着自己是年轻不会老的。
    听人家年轻女同志喊自己大姐，婶子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眼角的褶子都叠在一起了：“我们这院子里没有，你出门往左拐，往前去两户后，听说那边有机械厂的工人。”
    “好的，多谢大姐。”楚红道谢后，就趁机和顾辞离开了。
    顾辞也知道她是满怀希望而来，却失望而归，干巴巴安慰她：“先前已经找到那么多了，这里没有了，咱们也别难受啊。”
    “有得有失。”楚红回头看了一眼：“这里住了不少人，短时间里不会拆迁，可能还能等到老金他们自己来挖宝呢？”
    第185章 顺风车
    哐当哐当的绿皮火车噪音不小。
    不过听的时间久了，也不会嫌弃吵了，都能把这有规律的噪音当成催眠曲。
    楚红也能算是个心大的，也睡得很香，被顾辞喊醒的时候，还有点懵的看着他，说话都有点含糊：“怎么惹？”
    那迷茫的眼神，看着特别乖，让他都想拍着哄着她继续睡。
    但是地点不对，他只能低声道：“该起来了，咱们得准备下车了。”
    这一次他们很顺利。
    昨天下午上的火车，因为贵重物品太多，深怕被人浑水摸鱼，所以干脆买卧铺。
    卧铺这边人也不多，也没有遇到极品，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寒暄几句。
    晚上也还算是安静，最起码楚红就睡得很香。
    这也是因为火车上的工作人员还认识他们，让他们安心睡，说快到站的时候，会提早二十分钟来喊他们起来的。
    这下楚红也清醒了，看他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才小心的最上面下来。
    他们都觉得睡在最上面更安全些，再把两人贵重些的行李，都放在床里面。
    还不到一米的床，确实有点窄，也幸亏他们都不胖。
    两人轮换着去梳洗，上厕所。
    也深怕落下什么，再三检查后，才背着包，拎着布袋子，尿素袋子，网兜这些行李，走到车门那，准备下车。
    可能是因为阴天的缘故，都快五点了，天还是乌漆嘛黑的。
    顾辞就道：“你先去候车厅等我，我去托运那边拿东西。”
    楚红有点不放心：“你花点钱，找个人和你一起拿，要不你太累了。”
    他们有六个大竹笼子，里面是二百
    只鸭苗和一百只鸡苗。
    还有二百颗枣树，十多颗桔子，梨，桃树，柚子树。
    树苗大都是五六十厘米，可树根都带了土，就有些沉了。
    顾辞听到她关心自己，也笑了：“好。”
    原先候车室里人不多，现在看着比较精神的，都是才下了火车的。
    也不知道要转车，还是准备去等公交车。
    顾辞四处看了看，拎着公文包那些人他是不会去问的，最后走到两个中年男人边上，因为他们穿的都有带补丁的，而且行李很少。
    低声说了几句，就谈妥了，三人一起离开。
    他们离开后没一会儿，响起几声闷雷，随后就听到了雨声。
    楚红开始发愁，这样的天气可不好走。
    就后悔当初自己不愿带雨伞。
    出门的时候，奶奶就说了，晴带雨伞饱带干粮。
    但是楚红是恨不能啥都不带，轻轻松松的出门。
    因此也是嘴上敷衍就算了。
    没想到现在就遇上了下雨，算是给她上了一课，让她明白什么叫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顾辞也不见踪影，楚红等着等着，看到有维护治安的工作人员巡逻，原先的心浮气躁反而消散了。
    反正急也没用，只能等着雨停了，或者雨小点再走。
    就在这个时候，顾辞从外面跑进来，开始拿行李：“车子在外面等着了，咱们赶紧走。”
    楚红有些诧异：“什么车在外面等着？”
    “咱们运气好，我正好看到何志刚他们的货车，也是空车回去，咱们可以搭个顺风车。”
    这下就连楚红都高兴差点蹦起来：“那真的是太好了。”
    要不然，他们得先坐公交车去车站，才能上客车。
    而且还不知道得等多久，才会开车。
    大货车就停在候车室的大门口，顾辞先上车，再拉着楚红上车。
    后面的位置，原本是给货车司机睡觉的，坐着也舒服。
    楚红先冲他们笑：“真是麻烦你们了，等过几个月，请你们吃鸡蛋不管楚红说的是不是客气话，但是听着就让人舒服。
    何志刚立马道：“那我可当真了啊，楚红你可不能忘记，要不然我直接去你家要。”
    还不忘加了一句：“反正我知道你家在哪儿。”
    坐在副驾驶的年轻男人也跟着笑了笑：“是凑巧搭把手的事，不用客气。”
    但是心里却也心动了。
    他倒不是想吃白食，他已经是正式工，每个月工资有七十多，还有别的好处。
    但他们村里要办养殖场，就说明以后少不了鸡蛋鸭蛋，那混个面熟，以后也好打交道啊？
    因此先前何志刚问他能不能让他们搭个顺风车的时候，他才会答应下来。
    都是年轻人，又都是有心交好的，天南地北聊着，很快就熟悉起来。
    楚红故意问顾辞：“几点了啊？”
    原本在说农业站的顾辞，下意识的先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六点了。”
    又想到，楚红自己就戴着手表，没必要问自己时间啊？就赶紧看她。
    楚红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当然也能开口说停下来吃饭。
    可现在男女之间，女同志要是嚷嚷着请客吃饭，会让男人觉得没面子。
    虽然她心里不以为然，但现在有求于人，这样的事，还是顾辞开口更合适。
    顾辞也反应过来，对前面的两人道：“咱们先找个饭店吃早饭吧？”
    又对副驾驶上的赵勇道：“赵哥你们经常出差，饭店在哪儿应该也有点印象吧？”
    赵勇就点头：“再过去点，前面路口右转再过去就有家国营饭店。”
    到了饭店门口，顾辞拿着何志刚借给自己的雨伞，先跳下车，扶着楚红下来，两人才进去饭店。
    可能是一直下雨的缘故，今儿饭店里客人都没坐满。
    顾辞看了眼黑板上，早餐很简单，就只有肉丝面，酸菜面，馒头和稀饭。
    他要了四碗肉丝面，抢着付了钱和粮票。
    何志刚见他坚持，也就没有推辞。
    毕竟他还没出师，平时也要顾忌着点赵勇。
    而赵勇觉得顾辞会做人，等面条的时候，主动提起：“下回你们要去顺安或者申城那边，可以问问我们。”
    “我们车队也经常过去的。”
    “有什么要捎带的，我们也能替你们带回来。”
    顾辞就算是觉得没这必要，也不会说不需要，笑着道谢：“太感谢了，我今儿可算是遇到贵人了。”
    吃完肉丝面后，又继续上车出发。
    外面依旧是大雨，可坐在车里也没影响。

 第159章

    而且后车厢上，先前运货还搭了棚，现在也不用担心鸡苗鸭苗和树苗。
    第186章 观望
    早上十点多，雨停了，货车也到了镇上。
    不对，先前已经从何志刚他们那打听到，现在已经撤镇改市。
    原先的长安镇，现在也叫长安市了。
    何志刚开着车来到车站，顾辞就看到宋二叔在边上和人说话，他立马道：“就在这停一下，村里车已经来接我们了。”
    又冲外面喊了声：“二叔，这边。”
    四个大男人，没一会儿就把货车上的树苗和鸭苗都搬到了牛车上。
    赵勇客气的告辞：“那我们先走了啊。”
    顾辞已经从自己背包里掏出四包烟，不容推辞的塞到他们兜里：“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下回请你们去我家喝酒去。”
    “你这你太客气了。”对于赵勇来说，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有人请他们帮着搭个顺风车，不是给烟就是送酒。
    自己要是不收，他下回还不好意思再找自己帮忙了。
    宋二叔看牛车都装满了，就问他们：“这也坐不下了，你们走着回去？还是等我再来接你们？”
    楚红拉着顾辞挤到车辕上坐下：“我们先坐一会儿，等下再下来走。”
    宋二叔只能默默心疼一下老牛：“等回去你去放牛。”
    楚红直接怼二叔：“平时牛车都能坐十个人，现在加上我和顾辞，最多也就顶六个人而已。”
    “对喔？”回过神的宋二叔一想也是：“现在鸡苗一只还没二两重呢，我先前怎么就想岔了，觉得三百只鸡鸭就有几百斤重了？”
    又很兴奋的问他们：“火车上太平吗？那边大城市里，是不是很气派啊？”
    楚红不愿意吭声，顾辞倒是好脾气的和他聊了起来。
    宋二叔没有急着赶牛车，因此牛车走的慢。
    很快就被后面的牛车赶上了。
    巧的是，后面牛车是岭头村的大队长赶着车，竟然还是空车。
    是呢人数也是认识苏队长的，就好奇问：“我这两天是被我大哥打发着去镇上等我侄女，苏队长你怎么也在这天气去镇上？”
    说完又自己纠正：“不对，是去市里忙什么？”
    苏队长原本是不愿搭理宋老二的。
    这样的天气出门，那肯定是有要紧事啊。
    可他看到一车的树苗，还有叠在一起的小鸡小鸭，也想打探这是什么情况。
    因此他就干脆道：“楚红，顾知青，你们那边坐着太挤了，坐到我这边来吧？”
    能坐得舒服点，楚红当然不愿委屈自己，和顾辞一起坐到苏队长的牛车上。
    苏队长也不用和宋二叔再催，就把自己为什么去市里事情说了。
    “我们村的苏支书媳妇娘家侄子不知道出啥事了，听说
    是昨儿晚上来的，今儿发高烧，一早送去医院了。”
    楚红心里一动，急切的问：“是不是叫王大治的那个？”
    苏支书都想回头看看顾辞的脸色是不是绿了，楚红这丫头已经和顾辞结婚了，怎么还能紧张别的男人呢？
    不过想到王大治的样貌，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比起不起眼，年纪大的王大治，顾辞就出众太多了。
    除非是瞎子，才会选王大治。
    因此也点头：“就是他，说是找了个纺织厂的对象，快要结婚了，还说给王大治也准备了厂里的工作。”
    他都有些羡慕嫉妒来着：“也不知道那对象怎么就看上王大治了？”
    难不成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可就是因为王大治要进厂了，还是织布的纺织厂，就算是他也想和王大治搞好关系，指不定以后就请人家帮忙了呢？
    实在是现在的布料太金贵了些。
    楚红和顾辞相视一眼，心里都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那姓王的，天黑了来，肯定是有急事，可过了一晚上，又被送去医院了？
    要是他身体不舒服，就不会来走亲戚啊？
    楚红就担心是他当初做的事被查出来，也不知会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她看了眼前面牛车上的包裹，准备回去后就埋下去。
    这几年那些好东西都不能拿出来。
    是埋在院子里好？还是埋到柴房里？
    苏队长说完，又开始打听：“你们这是准备搞养殖啊？领导那怎么说的？”
    楚红也没瞒着他：“我们就保证养殖场下半年起，每个月都会供应给收购站多少鸡鸭蛋…”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就算是他们不准备养殖种植，楚红都想鼓动他们一起干。
    要不然自家村子富裕起来了，他们隔壁村看着眼红了，就怕会整出偷鸡摸狗的事来。
    只有大家共同富裕。
    不对，短时间里想富裕起来不容易，能让大家多吃点鸡蛋鸭蛋水果，让大家的身体都好点，就是她目前的期盼了。
    苏队长听后很心动。
    于公，他是队长，不愿自己村子发展不如别的村子。
    这样显得自己这个大队长无能。
    于私，这事要是成了，他肯定有好处啊。
    能给家里人，还有弟弟家的几个人，换个轻省点的活，自己名望也会更好。
    树要脸，人要皮。
    他也想要个好名声。
    可这其中要是有鸡瘟，那就是白忙活一场，还会被人看笑话。
    还有这些小树，也不知道能不能种活呢？
    反正他们这边，以往从没种过枣树。
    倒是种过不少柿子树，可是都在前些年被人锯掉了。
    苏队长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观望一下，准备之后多去岭下村走动一下，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为了下回去岭下村，能受欢迎点，他干脆好人做到底，把他们送到岭下村，还不忘热情邀请楚红：“楚红啊，你现在也是我们村里的妇女主任啊，现在回来了，记得多去我们村里转转啊？”
    “那些个女同志，都是很盼着你去给她们撑腰呢？”
    当然，这话就不必当真了。
    事实上，现在邻近几村，都知道楚红这个妇女主任，也是新官上任两把火，成功让一大家子分家了，也让隔壁村媳妇翻身做主打男人了。
    都担心这第三把火，就在他们岭头村点起来了。
    楚红也一口答应下来：“好嘞，我明儿去公社，回来的路上就去村里转一圈。”
    苏队长脸上笑容僵了一下，准备回去就让村里男人们都消停点，别在这个时候打老婆，免得被楚红给逮住机会。
    第187章 腌笃鲜
    宋老二把牛车往楚红家赶：“咱们还是先吃午饭，再卸货吧？”
    “早上我就吃了碗玉米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楚红听了就好笑：“那你早说啊，我包里就有吃的。”
    “不是有外人在吗？”宋老二现在已经看明白，顾辞和二侄女都是手松的很：“要是给我吃的，你们能好意思不给苏支书？”
    又看着顾辞叹气：“那老小子明摆着是想打探消息，才会这么殷勤，你还给他递了三次烟？”
    最后指着他们叹气：“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啊，手可不能这么松。”
    顾辞好脾气的连连点头：“叔你说的对，我记住了。”
    楚红故意逗他：“叔，我要是听你的，那我就不该给你回乡货惹啊？”
    宋老二嘿嘿笑：“那不行，你是我亲侄女，孝敬你叔是应该的。”
    他一到门口，就率先进门：“哥，你们吃了没？”
    等进去一看，桌上就一碗干巴巴的，没一点油水的梅干菜，还有一碗萝卜干，他立马打消了蹭饭的想法：“我先回家吃了饭，再过来干活啊？”
    楚彤还在灶后烧火，赶忙问：“叔，是不是楚红回来了？”
    宋老二点头，低声道：“大侄女啊，叔等下给你送点腌鱼过来啊。”
    楚彤赶忙去坛子里掏鸡蛋：“不用，我炒几个鸡蛋就行。”
    宋支书从厕所里出来，系着裤腰带，难掩喜色的问：“我家楚红和顾辞回来了？”
    顾辞先把行李扛到他们房间里，还招呼：“爸，我们回来了。”
    “直接搬到新房里去。”宋支书笑呵呵的往前面带路：“新房空了小半个月了，前天是黄道吉日，我们就把你们新房收拾了一下。”
    他对这个女婿是真的很满意，因此私底下早就让木匠帮着打了张新床，还打了两个五斗柜，一张新的写字台，还有个大衣柜。
    顾辞跟着进去一看，虽然是原木色的床，上面却铺着大红牡丹花被面，看着就喜庆。
    两个五斗柜放在一起，看着特别气派。
    五斗柜上面，还有两个带锁的木头箱子。
    写字台是上面三个抽屉，下面两个侧柜组成的，都是带锁的。
    大衣柜就是双开门的，角落里都还放了个新的脸盆架，连着上面挂的两块毛巾，摆的脸盆都是崭新的。

 第160章

    他心里一热，郑重道谢：“爸妈你们费心了，很好看，我很喜欢。”
    虽然以前申城外婆家，还有自家，都早已用上气派时髦的欧式家具，可他却觉得现在这属于他和楚红的房间，看着格外顺眼，温馨。
    这是属于他和楚红的新房。
    这想法让他心里美的冒泡。
    楚红也跟在他们后面进来，看后还感叹：“双人床，大衣柜五斗橱，写字台再加上木柜，真是家具越多越富贵。”
    宋支书听完她这幽默俏皮的顺口溜，还很得意：“你给我爱惜点，别磕碰坏了。”
    楚红立马道：“那不能，这又不是纸糊的？”
    顾辞深怕父女俩又斗嘴，开口问：“爸，咱们得先把车辕卸下来吧？”
    宋支书点头：“对，正好咱们后面就有草，牵着牛过去吃一点。”
    把车驾卸下来，把鸡苗鸭苗的竹笼放在阴凉的地方，添了些干净的水和米糠。
    把树苗也都放在边上泼了些水。
    牵着牛去吃草，顺便用绳子栓在树上，大家才回家吃午饭。
    原本和父母有说有笑的楚红，看到桌子上一碗香喷喷的炒鸡蛋，还有梅干菜和萝卜条，那真是笑不出来了：“姐，我回来了，你也不添个菜啊？”
    想到前两天还是饭馆里点菜，不是鱼就是肉，那真是色香味俱全，让她都快忘记现在才六九年。
    她也明白，这个时节在乡下，也就只能吃梅干菜，萝卜条，酸菜，干豆角这些菜。
    “你这梅干菜好歹油水足点，或者是加个野菜也好啊？”
    楚彤不好意思说，这鸡蛋还是听到她回来才炒的呢，只能哄着她：“中午来不及了，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一直黏在楚红身边小鱼儿开口了：“二姨，我每天都挖一篮子野菜回来。”
    生怕被亲妈听到，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早上挖回来的野菜，我洗干净，被我妈拿去晒了，说等下喂兔子。”
    她可不愿让二姨误会自己不是个勤快的孩子。
    她虽然压低了声音，可也就她自己以为别人没听到，其实吃饭的人都听到了。
    楚红忍住笑：“姨知道小鱼儿是勤快的好孩子，姨也给你带了好吃的烧饼，还有腌肉，鱼干回来，咱们晚上吃顿好的。”
    小鱼儿忍不住欢呼：“太好了，终于能吃到肉了。”
    楚彤就瞪了女儿一眼：“家里就算是没肉，也没少过鸡蛋啊？怎么就知道吃肉啊？”
    乡下不仅是买不到肉，也舍不得买肉，一个月能吃一次肉，就算是不错了。
    也就是自家，父母和妹妹们花钱都是大手大脚的，才会隔三岔五就能吃到肉。
    就连宋支书也卖惨：“你们出门后，家里就没吃过肉。”
    吴秀瞪了自己男人一眼：“想吃肉，你怎么就不买回来呢？”
    “你要是买回来了，楚彤肯定会烧给你吃。”
    语气一转：“竹林那边笋出来很多，下午你们谁有空去挖点笋回来，弄个腊肉笋。”
    楚彤哭笑不得：“行，我知道了，我去挖，让楚红烧晚饭，行吧？”
    她也不是使唤妹妹干活，而是知道家里人都喜欢吃楚红烧的菜。
    别的不说，最起码油水是很
    足的。
    楚红也一口答应下来：“好啊，火腿鲜笋，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
    又看着顾辞道：“我听说申城那边有道名菜，是用咸肉，鲜肉和笋，经慢火煨制而成的，叫腌笃鲜对不对？”
    现在家里就算是少了新鲜的猪肉，不过有提味的火腿，做出来也肯定鲜美无比，不会比腌笃鲜差太多。
    曾经楚红就特别喜欢这道菜，好吃还不会长胖，现在想起来差点流口水。
    她决定了，晚上必须吃个过瘾。
    顾辞也没想到楚红连申城的说法也知道，点头：“是，腌笃鲜确实很鲜美。”
    第188章 养殖场
    楚红就对他甜甜的笑：“这一路辛苦你了，晚上给你做顿好的犒劳你。”
    宋支书他们都莫名觉得有点撑，觉得他们似乎是多余的。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种行为可以叫做被迫吃狗粮。
    顾辞也有些受宠若惊，耳根处都微微染上了红晕，几分局促不安：“我，这都是我该做的，谢谢你。”
    他内心此刻是土拔鼠的尖叫，我媳妇对我笑的这么好看。
    虽然早就知道她喜欢自己，但是现在觉得她比想象中还喜欢自己。
    此刻他心里的幸福感，已经爆表了。
    心里就觉得，自己以后也要对她更好。
    而楚红，也是话说出口后，才发现自己好像撩人了。
    她其实只是顺口一说，为了掩饰自己吃货的本质而已。
    现在看顾辞像只被煮熟的基围虾，透着诱人的光泽，让人想动口来着。
    不过再看一眼家里人。也都恨不得把头埋在饭碗里的模样，她也不敢多说了，只是给小鱼儿夹了块鸡蛋，顺便问：“楚丹回来过没有啊？”
    宋支书故作淡然：“没有，我都担心她在外面享受惯了，都不愿意回来了。”
    楚红立马反驳：“瞎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她敢不回来，我打断她的腿。”
    楚彤就故意道：“要是她嫁在镇上，不对，她嫁到市里，你还怎么管她啊？”
    楚红还没开口，吴秀倒是摇头叹息：“她自小就被你们惯坏了，找人家还是找附近的。”
    楚红现在倒是看明白了些事情，要是自己找的是乡下男青年，哪怕他对自己再好，可看自己大手大脚的花钱，吃的好住的好，怕是也难以接受。
    因为大家想法不一样，自己没法吃苦，就想享福。
    而乡下人大都是听长辈们根深蒂固的思想长大的，就是得省吃俭用，勤俭持家。
    而顾辞，原本也是富裕人家，就算是落魄了，可爱干净，会享受的生活习惯已经养成。
    楚红就很庆幸，自己先前选的是顾辞，换成村里的张三李四，她觉得自己可能一天都忍不下去。
    因此，楚红并不觉得，让楚丹嫁给附近土生土长的男青年是好事。
    婆媳矛盾不好解决，夫妻间价值观能不能一样更重要。
    楚丹也有点好吃懒做，还爱干净，喜欢小白脸。
    当然，同样被奶奶带大的楚红，也好吃懒做，那只能是因为好的不学，坏的一学就会。
    就像是楚红先前结婚的男人，长得好看。
    还有楚丹先前喜欢过的武队长，是好看还有点权。
    楚红估计让楚丹嫁个不如武队长的，她也不会愿意。
    因此楚红就道：“那你们看看咱们村里的男知青，有没有合适的。”
    又看向顾辞：“我觉得，和你关系不错的那个张知青也还行。”
    对此顾辞不敢发表意见，就怕以后有矛盾，自己里外不是人。
    宋支书放下碗筷：“她还小呢，不急，你们仔细说说，那边是什么情况？”
    而这个时候，宋爷爷宋奶奶也从二儿子那听到楚红回来的消息，吃了午饭就过来了。
    宋奶奶一进门就看着孙女，很是心疼：“出去这么多天，楚红都瘦了。”
    当然，这可能就是亲奶奶的滤镜，总觉得外面太辛苦，几天没见宝贝孙女又瘦了。
    跟在后面捧着肚子进来的吴巧芳听到这话，看了眼楚红，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我看她那小脸是白里透红，气色多好啊？”
    其实她原本是想说，看着楚红的脸都圆了一圈，想也知道在外面吃了不少好东西。
    不过想到自己跟着来，是为了拿她带回来的回乡货。
    才不敢说让她不高兴的话。
    宋奶奶依旧很坚持：“她在家的时候气色更好。”
    又对楚红慈祥的笑：“到家了就好，快去歇一歇，剩下的事让你阿爸他们去忙就行。”
    楚红拉着奶奶坐下，高高兴兴，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又添油加醋的说起自己和顾辞的经历。
    当然，财不露白，得了意外之财的事就都隐瞒下去了。
    厚着脸皮说她和顾辞，因为学习好，被那边领导青眼有加，主动建议他们鸡鸭都养，还顺带搞种植。
    还夸张说，一日三枣，郎中不找，门前一颗枣，青春永不老，要想皮肤好，粥里放三枣。
    一日吃三枣，百岁不显老。
    最后还表示，这枣树就是她为爷爷奶奶种的。
    边上顾辞听得有点懵，枣子真有这么好？她这也太夸大其词了些吧？
    可他看到爷爷笑的皱纹都叠在一起了，奶奶笑的合不拢嘴，算是明白，自己媳妇有点会哄人。
    之后，楚红又从房间里拿来两袋子烧饼，一大块火腿给吴巧芳：“这烧饼里面是梅干菜和肉，特别香脆酥。”
    “还有这是火腿，炖汤烧菜的时候切点进去就很香，二婶你带回去，大家都尝尝。”
    宋支书也开口：“阿妈，晚饭那边就别开火了，都来这边吃，小红说给咱们弄腊肉炖笋。”

 第161章

    说完就起身招呼女婿：“小顾，你和我一起去，先把鸡鸭苗给放出来，再和我们仔细说说，这树怎么种好？”
    楚红也跟着去：“养殖场正式养殖，我们也得去见证一下。”
    小鱼儿立马拉着她的手：“我也去。”
    等他们走出门，就看到有好些孩子围在鸡笼边看着小鸡小鸭们。
    现在鸡鸭小，看着毛茸茸的，又叽叽喳喳的，确实有点可爱。
    还有些大人也都在那交头接耳的低声说话，看到他们出来，立马都你一言我一语夸楚红和顾辞有本事，能从那么远的地方，带回来这么多好东西。
    其实大家也都习惯了地里刨食，不会觉得辛苦。
    但要是伙食能更好些，那当然是更开心了。
    再一次觉得集体主义好，这些里就有自家一份。
    宋支书直接让大家动手，拎着鸡笼鸭笼就去养殖场。
    去养殖场，就要路过老楚他们住的屋子，宋支书就直接点了楚奶奶和贾奶奶：“你们俩也跟过来，以后就听小顾的。”
    宋队长也带了些人过来，听到这话就问他：“她们以前也没养过鸡鸭，能靠谱吗？”
    倒也不是他想安插自家人，而是家畜在庄稼人的眼里，那都是很金贵的。
    深怕这些鸡鸭在她们的手里受委屈。
    第189章 分家
    宋支书就道：“小顾这些天就是去学科学养殖，咱们也不一定听得懂什么叫饲养密度，还要记录生长监测交上去。”
    “说是隔三岔五要烧碱水进行消毒，我就想着让她们先跟着学，你那边要是有合适的人，也可以跟着学。”
    “这养殖场，我是想让顾辞先管着，有事就找他，你觉得
    怎么样？”
    他就是故意当着大家的面明说，这事让顾辞管，出事也是顾辞负责。
    毕竟现在的养殖场，几个月之内看不到收益。
    而且这小鸡小鸭风险太大，宋队长还真不敢接手。
    他点头：“这样挺好的，养殖场本来就是小顾的主意，要是能成，以后咱们村里就能多个进项。”
    宋支书对他的话很满意，就指着枣树苗道：“你让每家领五颗，都种到西山头那边去。”
    “每家自己做个记号，也能试着种一些黄豆绿豆蚕豆。”
    西山头那边，原本也是石头多的山丘，但是村里盖房子要用石头，都去那边打石头回家，原本的山丘变成了山凹。
    山凹里虽然也是石头碎渣多泥土少，这次挖水库，底下挖出来一些泥沙，就全都运到西山头碎石地去了。
    可以说，快把山凹给填平了，现在大半个西山头都有土。
    就算是底下是碎石，可上面有厚厚的泥土，还是能种植试一试的，说是枣树生命力顽强，不用肥沃的土地也能活。
    要是把枣子说成集体种植，大家肯定也没意见。
    可要是分给他们，大家都会很上心，顺便种些能养地的豆子，等养成肥地了，那就再算进集体里去。
    现在就先给大家种几年。
    这样的办法其实也不能拿到明面上去，明面上是不允许的。
    但他们住的偏僻，没人会来管。
    就算是被人告发了他也不怕，可以说成是准备把养好的地都收编到集体土地上去的。
    主打一个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而且现在他让大队长去说，不仅是让他树威信当好人，也是把他给拉下水。
    西山头的事，宋支书和队长也早就商量了好几回。
    庄稼人就是舍不得放过任何一个能种植的地方，因此哪怕有可能会被人抓住小辫子，他们也依旧是不愿放弃。
    宋队长心里一喜，在岭下村，宋支书比自己有威望的多。
    就算是他，心里也佩服宋支书的，也没忘记是宋支书扶持自己当上了大队长。
    现在他把能让乡亲们感激的事，让自己去说，那自然是难掩喜色的应下了。
    远远看到楚红过来，就不忘关心的问：“路上这么久，鸡鸭苗有损失吗？”
    楚红点头：“没了七只小鸡，三只小鸭子。”
    又对他们道：“不过我们出发前就想到了，特意多换了些，现在还有一百十二只鸡苗，二百零八只鸭苗。”
    “还有十多只小鹅，叔你要不要拿两只去？”
    村里养鸡的人家多，鸡蛋她是不用愁的。
    特别是现在有了养殖场，鸡蛋鸭蛋都不会缺了。
    那她自然就选择养鹅了。
    铁锅炖大鹅可是一道名菜呢？
    再说养鹅还能看家护院。
    现在自家宝贝太多，小黑又不肯在家待着看家，她总有些不安心，有战斗鹅在，也能好些。
    以后有机会，她还是要养只小狗。
    “那我要两只吧？”宋队长说完，担心的问：“现在每家只能养四只鸡鸭，你家要是养这么多鹅，小心招人眼。”
    楚红就笑：“多谢叔，我家准备分家了，我爷爷奶奶我爸我妈加上楚丹是一户。”
    “我大姐和小鱼儿算一户，我和顾辞算一户。”
    “这样我家就是三户人家，准备养四只鹅，四只鸭，四只鸡，都不用担心会搞混掉。”
    “剩下鹅给老楚他们一人一只养着，再剩下的都给知青们养着。”
    宋队长震惊的看着他们：“啊？这也行？”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听到这话的人都知道，不就是为了多养几只鸡鸭鹅，才说分家的嘛？
    宋支书老脸一红，他也觉得这行为有点无耻，但也还是得说的好听点：“树大分杈，子大分家，人太多吵得慌。”
    楚红很配合的点头：“就是，今年我们的工分都会分开记，以后我们就各领各得。”
    要不是怕分的太彻底，引起乡亲们的反弹，她都想让爷爷奶奶也单独立户。
    可大家心里，都是养儿防老，老人跟着长子住是天经地义的。
    要是楚红连着爷爷奶奶也分了一个户头，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担心他们心里不得劲。
    因此她才只分成三户，而不是四户。
    能让亲爹支持她，是因为楚红说了，村里婆媳关系不好的几家，就是因为婆婆偏心。
    他们这一分家，就是榜样。
    让爱磨搓婆婆都收敛点，要不然儿子们都要跟着离心，儿媳们也要闹着分家了。
    也让几位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儿媳们都孝顺些，因为楚红闹着分家，是得给父母每个月五块的孝敬钱。
    在乡下，地里一年忙到头，一家子也就百多块钱。
    这五块钱一个月，就能让老两口过得很自在了。
    也能让老人们听后心里舒畅，就算是心里觉得楚红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也不会明着为难她。
    当然楚红做这个榜样，不是为了能多养几只鸡鸭，是为了减少家里内部人员的冲突，提高大家的生活质量。
    宋队长原本以为他们就是口头上说一下，没想到连着工分也要分开，就很诧异：“你们真要分家啊？”
    宋支书点头：“房子都给她们建好了，老大带个女儿不容易，每个月就给我们洗衣做饭喂鸡鸭鹅就行。”
    “老二家宽裕点，每个月给我们五块钱养老钱。”
    “老三要是出嫁，那嫁妆就是我们准备。”
    “要是想招婿上门，那有房子，分家也很方便是不是？”
    宋支书看着他道：“过几天，请你来当中人。”
    分家得由堂亲长辈来主持，还需要“中人”，也就是公证人。
    就是得闹大点，就算是假的，也得办的跟真的一样，这样才能让大家都有所警惕。
    免得不是这家婆婆怂恿儿子揍儿媳，就是那家妯娌干架，听着就烦。
    第190章 分家好
    宋队长也是根深蒂固老思想，总觉得分家就是家散了。
    他忍不住劝：“老话说的好，父母在不分家，你们又没矛盾，不至于分家啊，大家在一起才能有个照应。”
    楚红立马道：“分家了，我们也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啊？就是各自挣得归各得而已。”
    这话让宋队长都没法反驳。
    他又劝宋支书：“一家子在一起多热闹啊，要是分家，那你招婿干嘛？”
    宋支书叹气：“分家有好处，小顾每个月给五块钱啊，就冲这个，我都舍不得拒绝啊。”
    反而劝他：“就算是分家了，他们也是我的女儿女婿，以后我们老了，生病了，他们也依旧得照顾我。”
    “我就觉得，分家比不分家划算。”
    宋队长也想到了，先前就有人说，小顾的父母担心儿子在乡下受委屈，每个月都给他汇二十块钱，还经常大包小包的寄过来。
    要是自己女婿也给这么多，宋队长觉得自己怕也是坚持不住。
    气氛有些沉默，楚红就笑着开口：“明儿我去公社报到，回来的时候就把楚丹带回来，家里人都商量好再说。”

 第162章

    又叹了口气：“现在土地是集体的，房子已经一人一间，其实分家也很好分的。”
    虽然说十个手指头都有长短，父母也肯定有偏心，但是自家父母不会偏到哪儿去。
    “我和顾辞也商量过了，以后肯定是我们给父母养老，说难听点，就当自己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就不会去指望别人了。”
    主要是他们有这个条件，就凭现在他们的家底，再过七八年，完全可以躺平了。
    宋支书忍不住笑着夸：“我就知道小顾这孩子孝顺。”
    楚红不高兴哼了哼：“我不孝顺嘛？”
    “你不懂。”宋支书说的很有道理：“儿子孝不孝顺，得看儿媳孝不孝顺。”
    “你是我们的女儿，孝顺我们是应该的，可小顾孝顺我们，那才是我们的福气。”
    宋队长听不下去了，他就觉得他们父女都特别气人。
    这是明晃晃的炫耀。
    再想想自家女儿看到自己就像是老鼠看到猫，儿子也是一根筋，根本就不能和顾辞楚红比。
    他转身就走，免得再听下去，自己会被酸死。
    楚红也没在外面多待，先回家去收拾行李。
    至于那些要挖了埋下去的，得顾辞回来了再悄悄的动手。
    她就把一些贵重点的放在箱子里锁起来。
    为了安全着想，当然要狡兔三窟，多几个地方藏着。
    之前就有一千块家底，加上这趟带回家的四百块，总共一千四百块。
    还有一斤黄金，一盒子首饰，再加上一盒玉石。
    还有换手表，换来了近四十件金玉首饰。
    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听别人说，六七十年代的金玉是真的不值钱。
    也听说有些人，用十来斤粮食就能换个金戒指，百多斤粮食，就能换个大金镯子。
    这样的漏，自己也算是捡到了，感觉就像是天降横财。
    她把首饰用破布包好，连同两瓶好酒一起，都放在坛子里，准备晚上埋下去。
    再把吃的那些都整理好，给爷爷奶奶一份，父母一份，大姐小妹各一份，还有老楚那边等下也要送去一份。
    两大袋吃的，这么一分，也就不多了。
    幸亏他们聪明，把买的那些瑕疵布，还有另外一些吃的，早两天就已经都邮寄回来。
    明儿去邮局看看，有可能会到了。
    她看了下自己兜里也只剩下十二块三毛八分钱，还有六斤二两粮票，原本觉得自己已经是富豪了，现在又觉得自己很穷。
    不过想到每人都还能报销近二十多块钱的车票，她还是没有再去动整钱。
    等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两家人都吃到了火腿鲜笋，实在是太美味，满满一大锅，全都被他们给吃完了。
    宋老二悄悄的解开裤腰带松了松，感叹：“原本我还觉得火腿就是腊肉，现在算是知道了，这火腿就是比腊肉香。”
    又纳闷的问自己媳妇：“以前咱们家也不是没烧过腊肉炖笋，吃着怎么没这么好吃啊？”
    就差明说自己媳妇厨艺不好了。
    吴巧芳打了个嗝，才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知道楚红放了多少肉啊？”
    “她还把
    笋给焯烫过，还多放了一勺猪油，这还能不好吃那才见鬼了呢？”
    吃是真的很好吃，就是费肉。
    自家可舍不得这样烧。
    楚彤也开口：“咱们往日是切个七八片腊肉，就能煮一锅笋。”
    “可楚红她是切了一斤多火腿，这能不好吃吗？”
    吴秀就道：“趁着现在还有笋，多吃几顿新鲜的。”
    “要是笋多，就多挖点，嗮干了留到冬天也能多个菜。”
    宋支书立马附和：“还是你想的周到，明儿我们就去多挖点笋回家来嗮。”
    家里人已经习惯了宋支书捧着媳妇，就都当自己没听到。
    现在人并不喜欢吃笋，也不喜欢吃笋干。
    因为这边都是毛竹笋，不焯水，掌勺的厨艺不够，吃着就会有涩味。
    而且现在没几个人，舍得像楚红这样放肉，放猪油，那味道确实不咋地。
    而嗮笋干，更是麻烦，天不好没晒干就会发黑，那就不能吃，白费功夫了。
    而且谁家舍得放肉炖笋干啊？
    可不多放一些肉，笋干也不会好吃啊？
    以至于大家宁愿吃萝卜条，省事还下饭。
    楚红也点头：“老鸭笋干煲，也是很好吃的。”
    宋奶奶听后忍不住嘀咕：“你就这点最像你阿妈，能吃还会吃，还舍得吃。”
    楚红不以为耻，反倒是笑嘻嘻的道：“奶奶，吃好喝好才能身体好。”
    吴巧芳也附和：“楚红这话说的有道理。”
    侄女舍得吃，顾辞还有钱，他们大手大脚的，自己才能沾光啊。
    她还特别关心的问顾辞：“你家里真的每个月都给你寄钱了吗？今儿都十六了，这个月的钱领了没？”
    原本和顾辞在说话的宋老二，听到自己媳妇的话，脸上挂不住了，瞪着她没好气的道：“你吃饱了撑着，乱打听这做什么？”
    率先起身：“行了，回家去。”
    顾辞倒是起身相送，还好脾气的道：“叔别生气，婶子也是关心我。”
    第191章 坑爹
    顾辞和楚红洗漱好，回到房间后，顾辞和楚红商量：“明儿我和你一起去镇上吧？”
    说完又笑了：“错了，忘记现在已经算是市里了。”
    “我想去邮局，看看咱们寄回来那个包裹到了没？”
    “还有申城这个月汇款还没到。”
    楚红巴不得他一起去，可以他骑车载着自己，立马应了一声：“好啊，那咱们一起走，我把能报销的车票都整理好，你那也看看还有没有。”
    对于顾辞啃老这事，楚红很佛系。
    他亲爹后妈昧下自己婆婆留给顾辞东西，现在被顾辞坑点钱，那她能说什么？
    而顾父为了和前岳家撇清关系，宁愿让顾辞下乡，也确实无情了点。
    更何况，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还是楚家给女儿买的。
    而顾辞现在没提起房子事，是因为他下乡了，就算是要回房子也保不住。
    楚红心里就特别好奇，等过些年，楚老爷子他们都没事了，顾父会不会后悔现在和前岳家撇清关系。
    她好奇的八卦一下：“要是申城没给你打钱，你还真要啊？”
    顾辞点头：“一开始也不是我非要这个钱的，是他们主动要给的，我为什么不要啊？”
    现在他上有老，以后还会下有小，当然不会清高的不要这笔钱。
    “他们当初给我写的信，我都还留着呢，说好的每个月给二十，让我安心在乡下待着。”
    “还说我要是结婚了，会给三十呢？”
    他觉得自己亏大了，现在才想起这件事，要是这回只汇二十，得写信提醒他们。
    楚红听完后，这是多想他在乡下落地生根，就怕他还能有机会回到申城去。
    她差点没忍住笑：“顾辞同志啊，他们得多嫌弃你，才宁愿花钱买清静啊？”
    又打趣他：“这回怎么不打电话，不发电报，还准备写信，难不成是心疼钱啊？”
    顾辞还真是这么想的：“打电话肯定得一两块钱，这事也不急，还是写信好，只要五分钱的邮票。”
    他又问楚红：“咱们现在去挖坑吗？”
    “算了，”楚红打了个哈欠：“大家都睡了，别把他们吵醒，明儿咱们回来抽空挖。”
    倒也不是楚红防着大家，而是这样的事，确实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喝高了，就口无遮拦。
    这些确实是好东西，可要是现在被人发现，却会要他们的小命。
    两人小半个月没睡一起了，但是出门那些天，白天经常在一起，倒是更熟悉彼此了。
    楚红一点也不拘束，说了些话，很快就睡了过去。
    毕竟现在她是心无杂念。
    黑暗中，顾辞听着她浅浅的呼吸，想到自己偶尔梦见和她在一起时放肆，心跳都乱了。
    他也努力屏蔽脑海中那些不应当的杂念，也闭上眼，想着申城那边的事，这下就清净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顾辞先醒来，看到自己怀里的楚红，再察觉到自己身体反应，也红着脸悄悄的起来。
    现在天气是越来越暖了，他觉得自己可以打地铺了，要不然都担心自己犯错误。
    楚彤还在烧火，见他进来就道：“你起的这么早啊？番薯羹还没熟呢？”
    顾辞就笑了笑：“我也还不饿，等下我和楚红要去市里，就是想问问大姐，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家里什么也不缺。”楚彤深怕他不相信：“坛子里还有三十多个鸡蛋，还有你们带回来那么多腊肉咸鱼。”
    “家里还有豆角干，腌萝卜，咸菜，梅干菜。”
    “猪油菜油也都还没吃完呢？这天气越来越热，先把家里这些吃完再说。”

 第163章

    又对他道：“对了，你去问问楚楚他们有没有缺的。”
    顾辞应了一声，起身往外走。
    昨晚上，他就已经给外公他们送了些吃的过来，还给送了一盘火腿鲜笋过来。
    但是那大搪瓷盆没顺手带回来，正好现在去拿。
    楚奶奶也在做早饭，今儿他们也算是奢侈一回，切了点火腿肉煮面疙瘩，闻着就特别香。
    看到他过来了，赶忙低声道：“你别经常过来，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又关心的问：“出门也辛苦，楚红没累着吧？”
    主要是以往楚红经常过来转转，昨晚没来，今早上也没来，以至于楚奶奶都惦记她了。
    “是，火车上睡不安稳，她还在睡呢。”顾辞又低声问：“你
    们这有没有什么缺的，等下我要去市里，正好可以给你们带回来。”
    楚奶奶摇头：“都有，没要带的。”
    又搅合了下锅里的面疙瘩：“你还没吃吧？先吃一碗再回去。”
    顾辞立马拒绝：“不用，大姐也烧好了，我回去吃。”
    这边的锅不大，又只有大半锅，都不够他们自己吃的，顾辞当然不会留下来吃。
    只是趁机和大家说了几句话，就拿起边上已经被洗干净的搪瓷盆回去了。
    担心又被妹妹说自己太节俭，楚彤也不敢太抠搜，番薯羹里加了点切的细细的火腿，野菜，快好的时候又敲了两个鸡蛋进去一搅合。
    这番薯羹的味道就很不错了。
    楚红吃着都夸：“大姐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楚彤嗔了她一眼：“你也别给我戴高帽，这只要舍得放肉放鸡蛋，哪能不好吃啊？”
    宋支书也开口：“你们去办公室，顺便替我问问，最近有没有什么指示。”
    楚红应了一声，吃饱后放下碗筷就走：“妈，今儿你替我洗碗啊，我们先走了。”
    顾辞比她早吃好，把自行车检查了一下，见她出来，就拖着自行车出门。
    楚红坐在垫着草垫的自行车后座上，看了下手表：“才六点四十呢，你骑快点啊，咱们争取在七点半赶到。”
    从他们这边去镇上，不对，应该是说市区了，骑自行车大概得四十五分钟，牛车一小时，走路两个多小时。
    顾辞应了一声：“肯定没问题。”
    一边载着她往前冲，一边还和端着碗在外面吃早饭的村里人打招呼：“叔你吃着呢？”
    “婶子你们吃饭了。”
    村里人也都很热情的回应：“吃着呢，你们又去开会了吧？”
    “是，去学习最新指示。”
    不喜欢应酬的楚红，全程只要陪着笑脸就行。
    第192章 馊主意
    顾辞一路和人招呼，骑着自行车出了村，才问楚红：“等下我要不要去医院打听一下王大治的事？”
    楚红昨儿听到王大治被查的事后，心里就有些焦躁，深怕最后会牵连出他们。
    说起来，他们也算是幕后指使了。
    要不是他们威胁，他也不会去偷出来那些字画书籍。
    她想到出门前，被自己塞在柴房里稻草堆下的坛子，都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他这么蠢，我就不要那些东西了。”
    只恨自己当时就像是晕了头，只想怎么敲他一笔，现在就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最后会牵连到自己。
    她昨晚为什么不挖坑埋坛子，就是怕那些人会到自家来挖地三尺搜查。
    顾辞已经仔细想过了：“别担心，那些东西，也是非法得来的，他上面的人就算是查到王大治，知道东西在咱们手里，他们应该也不敢大张旗鼓来查。”
    “就算是查到咱们这，我们也可以说，那是我妈去世前留给我的东西。”
    反正他亲妈已经没了，就算是要追究，倒霉的也是亲爹和后妈。
    楚红听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响后才感叹：“你果然是够坑爹。”
    顾辞还夸她：“坑爹这话说的很贴切。”
    到底是自己喜欢的姑娘。
    不对，是他的媳妇，说话特别有趣。
    两人一路商量着，倒是显得路上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来到市区里。
    原先是镇上的时候，领导们工作的地方叫公社。
    现在变成市区了，就改称市政府了。
    其实还是原来的地方，就是挂在门口匾额换了称呼。
    楚红从自行车上下来后，就冲他摆了摆手：“你先去邮局，等下来接我去医院。”
    顾辞应了一声，见她进去了，自己才骑着自行车离开。
    虽然是七点半上班，但是现在的人都勤劳，勤快的多，迟到早退的少，这才七点半呢，领导，干事们，就已经全都在工作岗位了。
    楚红先去财务科，把票全都拿出来报销。
    干事看着卧铺票一脸为难：“为人民服务，先前就该和你们说过，咱们出公差只能坐硬座。”
    楚红吸了吸鼻子卖惨：“领导啊，回来的时候我生病了，才只能买卧铺。”
    “我也没想坏规矩，能不能按着硬座价格给我们报销？”
    干事去问了下领导后：“可以按着硬座报销。”
    至于住招待所的费用，楚红没想着报销。
    画押，签字，离开财务科的时候，楚红兜里多了五十三块六毛三分钱。
    其中四十三块六毛三分钱是出差报销的。
    剩下十块钱是她当妇女主任，两个月工资，另外还有半斤肉票，三两豆油票，两包卫生纸票，一块肥皂票，鱼票，豆腐票等等。
    最后中年女干事，还似做贼一般，偷摸着塞给她三张卫生带的票，面红耳赤低声道：“这是今年才新加的福利，具体的去问你们妇联的领导。”
    楚红先去找主任汇报了下出差带回来的树苗，还有现在养殖场的情况。
    主任他们也开会讨论过了，把岭下村的养殖场当试点，这两年还是保守点，不鼓励也不提倡搞养殖。
    因为大都人觉得，养殖比靠老天爷吃饭的种地还没保障。
    就怕遇上瘟疫，全军覆没。
    主任听后就鼓励他们好好干，就让她出去了。
    楚红出门看到外面已经等了三个要来汇报工作的人，心想这领导也不好当，操心的事不少，难怪脑门上的头发越来越少。
    她又去妇联办公室，里面干事就把准备好的宣传纸给她：“今年发给各大队多了卫生带的票。”
    “不过现在有男同志当然会计，经领导们开会后决定，这卫生票就由各位妇女主任，分发到各个十五岁以上女同志手里。”
    “女同志们领到后，你不要忘记让大家签字画押。”
    “这是好事啊。”楚红倒是不嫌麻烦，反而兴奋问：“什么时候可以领票？还有卫生纸的票也能不能发？”
    现在卫生纸要纸票，只有四方形，比巴掌大点发黄的草纸不用票，四五分钱就能买一捆，足有百多张。
    可现在的草纸实在是太粗糙了些。
    干事听后就笑：“这事很多妇女主任都反应了，领导们也还在商量呢？”
    闲聊几句，楚红才离开妇联办公室，又去外面溜达了一圈，也算是简单了解现在的情况了。
    春季主要抓生产，市里在建设好几个分厂，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会相对少一些。
    楚红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忙着建设好，这样就表示楚老他们都能少受点罪。
    只要不把他们拉到市里来折腾，就算是红袖招下乡她也不担心，可以早点下田干活，或者是进山避开。
    她心情好，就又很想买买买了。
    精打细算和楚红是不沾边的，家里粮食不用买，布料也不用买，暂时没花大钱的地方。
    现在兜里又有六十七块钱了，可以买点肉回去。
    要是有鱼或者是猪下水就更好了，也可以买些回去，改善一下伙食。
    她出门就看到顾辞已经在门口等自己了，就问他：“包裹寄到了没？”
    顾辞摇头：“还没有到，我明儿再来一趟。”
    “我去医院打听过了，姓王的有内伤，还在住院，咱们先去医院吧？”
    “好啊。”楚红见他心情似乎不大好，福至心灵：“申城那边是不是也没给咱们汇款啊？”
    可能是顾辞觉得有点丢脸，闷闷的应了一声：“没有。”
    楚红忍着笑，给他出馊主意：“可能是他们太忙了，忘记了，你写信提醒他们一下就好。”
    “还可以顺便说结婚才知道，你钱花完了，没给家里买菜，岳家人对你很不好，春忙太累，你想回家。”
    “你后妈肯定不愿意你回去，自然是不敢‘忘记’给你汇款了。”
    顾辞立马拒绝：“不行，爸妈他们都对我很好，这没良心的话我可说不出口。”
    “咱们可以换个法子，就说乡下太苦，咱们想回去探亲，她当然是不愿看到咱们，自然就不敢赖掉给我的汇款了。”

 第164章

    楚红拍了下他的肩膀：“既然办法多的是，那你就不要不开心了。”
    第193章 倒霉
    先前顾辞已经到医院问清楚情况，等两人站在王大治的病床前，原本捂着脑袋嗯嗯啊啊的王大治，差点就给他们表演了个什么叫做原地起跳。
    他原本因为发烧引起红脸，简直就像是见了鬼一般惨白：“你…”
    见隔壁床的病人好奇的看过来，原本的高音立马变成低音：“你们来干嘛？”
    他眼里难掩怒火：“老子差点就被你们害死了。”
    自从他动了主任的东西后，他是每天都心慌气短，深怕查到自己头上。
    因为怕被怀疑成偷了东西后就想跑，他连辞职都不敢。
    可惜前几天主任还是发现丢了东西，而且认定是内贼监守自盗。
    因为门锁都没有破损，也没全都拿走。
    主任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说是怕被t务渗透组织内部，要严查。
    幸好王大治大都东西都赔给顾辞和楚红了，剩下的那些他也不敢藏在宿舍，而是偷偷藏到家里去了。
    为了安全他把字画藏在家里的稻草里，因此在他的铺位上还有家里都没搜出显眼的东西来。
    可啥都没搜查到的主任，怒火冲天，把那一个星期守夜的都抓起来，亲自审问。
    审问的时候，受点皮肉伤就很正常了。
    幸好王大治也不傻，知道被查出来，自己怕是小命不保，因此一直咬牙挺着。
    他心里明白的很，要是查出来，自己肯定没命。
    查不出来，最多就是受点皮肉之苦。
    法不责众，毕竟有十多个巡夜的人，就算是主任也不能把他们全都灭了。
    最多就是治他们一个失察之罪。
    果然这回他猜对了，主任是怀疑这批巡夜的人。
    可主任太聪明，想的太多了些。
    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还怀疑是别的人趁机偷了，想让巡夜这些人背黑锅。
    因此王大治确实只受了点皮肉之苦，心惊胆颤的回到家养病。
    他亲姑妈，也就是苏支书媳妇，凑巧上门，想让他帮着把连两个表弟弄进城里。
    有求于人，苏大妈很勤快，还帮着烧火了。
    无巧不成书，灶后柴火不够，苏大妈恰好就拿到了他藏了画的那捆稻草，因为没注意，有一些当引火的废纸给烧了。
    还挑了些色彩不鲜艳的，带回去糊墙。
    等苏大妈回家后的那个晚上，总觉得不安全的王大治想把那些字画埋到地下去，谁知却找不到那些字画了。
    这让王大治差点急死。
    他翻东西稻草太大了些，他父母误以为是偷鸡黄鼠狼进门了，差点没把他打死。
    最后王大治问他们，才从亲娘那听到姑妈中午烧了些画，带回去一些画。
    自以为懂得多万大妈还劝他，以后别把那些东西带回家，也没有用，被人发现还会出事。
    王大治不甘心自己拼命带回来的东西便宜别人，哪怕是姑妈也不行，就悄悄的去苏家要苏大妈带走的那些字画。
    没想到苏大宝太淘气，把那些字画都给撕了做四角纸包。
    看见那一幕的时候，王大治都快被气吐血了。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倒霉。
    偏偏还能更倒霉，因为太气愤走进来，没注意到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个大马趴。
    原本还没好的伤口，雪上加霜，人都快晕过去了。
    现在人都没有有病去医院的习惯。
    而是都觉得不舒服，扛扛就过去了。
    可惜王大治在苏家住了一晚上，不仅没有好起来，反而高热不退。
    苏家都怕他烧傻了，正好苏队长也要去公社办事，才请苏队长帮着顺路送来医院。
    昨儿是苏大妈在照顾他的，今儿一大早，苏大妈就去找弟弟弟媳，才让他一个人在医院。
    王大治还头疼的很呢，现在看到害自己受罪的罪魁祸首，也难怪他恨不得和人拼命了。
    但是想到自己还病着，也怕他们又来敲诈自己，才狠狠瞪着他们低声道：“你们都害的我丢了工作，别想从我这再拿一分钱，要不然老子和鱼死网破。”
    楚红听到他的话，一直悬着的心却安稳了下来。
    她懂点心理学，看他的表情，听他的语气，就知道王大治那事没有暴露。
    而是把他们当成又来敲竹竿的了。
    这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怎么自己在别人眼中，就是贪得无厌的人了？
    当然既然王大治没出事，那就是最好不过的，楚红就故意低声道：“我们也不是来找你要钱的，就是昨儿看到你住院，来关心一下你。”
    前面这话还说的挺好的，后半句就很欠揍了：“要是你得了重病，不能去上班了，那你那工作能不能让我家顾辞去顶了啊？”
    “我们可以给你点钱…”
    王大治怀疑她是想气死自己，好继承自己工作。
    不对，这是诅咒自己。
    他怒发冲冠：“老子好得很，您给我滚。”
    顾辞冷冷的瞪着他：“你给我闭嘴。”
    他也听懂了楚红话里的意思，跟着威胁：“再敢骂一句，我们就去揭穿你的真面目。”
    王大治心里一哆嗦，快哭了：“求求你们就放过我吧，我都被开除了，真没那本事把你弄进去。”
    以后他就躲着这两人走，看到他们就没好事，肯定是八字不合，专门克自己的。
    楚红和顾辞目得达到，还不愿看他呢。
    顾辞立马道：“咱们去找吴医生，别和他在这废话了。”
    他们当然没准备找医生，故意说给王大治听的，让他以为他们是来找医生，无意中看到他，才会过来的。
    而不是专程来看他这边有没有出事。
    离开医院后，压在楚红心里石头没了，她现在心情飞扬：“咱们先去何家看楚丹，等下再来买点菜回去。”
    顾辞就低声道：“现在可以放心了，他也是知道轻重的，不敢漏出去半句的。”
    楚红好心情应了一声：“你说的对，害的我白担心一场。”
    又很欢快的道：“对了，你知道咱们报销了多少吗？”
    “我还领到一些票和两个月的工资了。”
    “我就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去年才三块钱的补贴呢，今年涨工资了。”
    “是嘛，那也太好了。”顾辞听她用欢快的语气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心情也很好，他就喜欢楚红无忧无虑的样子。
    第194章 汇款
    三月二十三中午，申城医院。
    顾海华穿着白衬衫，黑色的西装裤，脚上穿着布鞋，离开医院的时候，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或者是病人，认识他的都会喊一声：“顾主任。”
    顾海华心里就特别喜欢被人这么尊重，也喜欢被万众瞩目，也很温和的和人点头回礼。
    遇到认识的病人，还会停下来关心的问几句。
    这不仅能让更多人看到他对病人关心，还能让大家都明白自己身居高位也依旧很有礼貌。
    他心里觉得，先前没被选上副院长，就是因为自己以前不喜欢应酬这些人，舆论不够好。
    不过没关系，他觉得自己还年轻，过几年还会有上升的机会。
    他现在已经为了目标开始努力了。
    等顾海华走到门卫室那边，就被门卫大爷喊住了：“顾主任，有你的信。”
    大爷耳朵有点背，深怕别人听不到他说的话，大声道：“是叫顾辞的人给你寄来的，那是你下乡的大儿子吧？”
    边上有和他一起出来的医生听到这话，就问：“顾主任你儿子都下乡了啊？”
    一脸佩服看着他：“您这觉悟高，也太大公无私了。”
    一般的医生没办法，可顾主任在医院都二十多年了，医术好，认识人多，给儿子找个临时工也不难啊？
    到底是顾主任啊。
    顾海华就算是心里嫌弃门卫多话，拿了信后，顺手塞到裤兜里，脸上也依旧是温和道谢，又和夸自己医生客气了几句才回家。
    他回到家，刘佳玲已经把打来的饭菜都放在桌上了，还在收衣服，见他回来就招呼：“老顾你回来了啊，那你先吃饭吧。”
    就算是她不说，顾海华也不会特意等她一起吃。
    但是今儿他却没急着吃饭，而是先掏出信，撕开后看着信，眉头是越皱越紧。
    最后黑着脸喊她：“刘佳玲，你怎么回事，我先前不是让你月初就把钱给顾辞汇过去吗？”
    “怎么到现在还没汇？”
    刘佳玲收衣服动作一顿，忍着心慌，走过来温声细语道歉：“真是对不住，月初的时候，咱们小雪生病了，我心里担心孩子，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你别生气，下午我就给他把二十块钱汇过去。”
    其实刘佳玲心里也很憋屈。
    以前顾辞是很骄傲的人，就算是知道自己暗地里孤立他，也只是冷着脸离开顾家，回楚家去。

 第165章

    别说是写信要钱了，就算是给他钱，也会被他扔到边上。
    可现在呢，竟然写信要钱了。
    这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由此可见，乡下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已经被生活给压垮了。
    可她原本是以为，顾辞不会这么不要脸写信来要钱，而是生闷气，不和他们联系，那自己就能留下这二十块钱了。
    此刻她心里也很惋惜，这二十块钱自己是留不住了。
    顾海华却把信放在她前面，冷笑：“那小混账说要三十块钱，你给他寄三十块钱过去。”
    “还有吃的也给他寄一些过去。”
    刘佳玲立马把信拿起来一看，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顾辞是真的越来越不要脸了，竟然要吃的，还有毛巾，手套，还有各种票。
    她立马卖惨：“上回都给他寄去不少了，咱们家里也还有两个孩子呢，再要是给他寄这么多，那咱们孩子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顾海华就不愿意听到她说家里没钱，没好气的道：“谁让你不给他早点汇款的？”
    又从裤兜里掏出十块钱：“以后每个月给他汇三十块钱，再给他均出一些票和吃的，给他寄过去。”
    真怕顾辞在乡下过不下去，真的跑回来。
    那到时候丢的就是他的脸。
    而且人回来了，也得在规定的日期内回去，要是不回去，是会被强制送返乡的。
    刘佳玲把信看完后，坐在那叹气：“这么多钱，足够养着他们一大家子了。”
    “那些乡下人家就只看到眼前好处，我怕他们要什么，咱们给什么，会把他们的胃口养大。”
    她是真的后悔了。
    先前
    是觉得顾辞在乡下结婚，就回不来了。
    却没想到，他岳家都是不要脸的，就只要钱。
    偏偏还是支书，能假公济私给他们开回来的介绍信。
    这要是不给钱，他们都来了，想想那场面，她就觉得窒息。
    顾海华也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让他下乡去的，现在都被那些市侩小人给带坏了。”
    记忆里的儿子，那是视金钱如粪土的。
    现在写信回来，却都是要钱要东西。
    可他要面子啊，不想知道自己大儿子在乡下结婚了。
    更不愿意和泥腿子论亲家啊。
    他沉着脸道：“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这天底下也没后悔药卖，就当是花钱消灾了。”
    不过他准备给顾辞回信，劝他得掌管好寄过去的钱，不能被岳家人拿捏。
    这写信来要钱要票不说，还替岳父要烟要酒，实在是太不孝了。
    他怎么就忘记孝敬自己这个亲爹，就惦记着岳父呢？实在是让他七窍生烟，意难平，越想越生气。
    这信件一来一回，路上也要耽搁时间。
    等楚红他们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初一了。
    村里春耕也已经忙完了，各种豆子菜蔬都在地里冒牙了，秧苗也种下去了。
    现在春耕秋收都是很辛苦的，就连楚红这个不会插秧苗的，也被安排去扯秧苗。
    等到忙完了，她也累趴下了，叫嚷着自己累瘦了，得吃点肉补补。
    因此顾辞才一大早就骑车跑去市里，买了些猪下水，还顺便把汇款和包裹都拿回家了。
    四月已经是阳光明媚，气温二十多度，中午穿着一件衬衫就够了。
    楚红才吃好早饭洗好碗，扫了地，和小鱼儿一起喂了兔子，就看到顾辞已经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她很诧异：“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收到汇款的顾辞很高兴，先把钱递给她：“这是三十块钱，你收着。”
    楚红就顺手给了他两张伍元的：“你留着当零花钱。”
    先看了眼他买回来的两块大骨头和两只猪蹄，就很高兴：“幸亏你去的早，还真能买到猪蹄啊，真是太好了。”
    第195章 莲花
    三十块钱是实实在在好东西，票就有点敷衍了，除了最上面的一张一斤饼干票，另外就只有火柴票十张，蜡烛票五张，卫生纸票六张。
    另外一个大包裹里，看着体积大，里面却只有四件磨破的旧棉衣，还有一包发潮还都是碎沫的饼干。
    顾辞看到这些，脸立马就黑了：“她弟弟在饼干厂，还给咱们寄这些，以后咱们不要他们的破东西了。”
    他可是知道，刘佳玲的两个孩子，从来不穿破衣服。
    现在都快夏天穿短袖了，却把她儿女穿破的旧棉袄给寄过来，实在是太过分了。
    还不如不寄呢？
    再看看那些票，纯粹是看着多，实际上却都是很便宜的。
    这简直就是打发要饭的。
    楚红心里腹议：到底还是年轻气盛。
    他后妈就是故意寄这些来，想让他们发脾气，不管是和顾海华吵架，还是和他冷战，得利的可都是他后妈啊？
    楚红就笑：“我倒是觉得这么都很实用，楚宴少城他们也不能穿新棉衣啊，这几件等下洗干净，下半年就能让他们穿上了。”
    “等下你给你爸写一封感谢信去，就说咱们这放电影，你把刘女士寄来的饼干都分给大家吃了。”
    “虽然碎了些，潮了些，可老爷子老太太们牙口不好，这潮了的碎饼干用开水一泡，也是很香的。”
    女人天生就有鉴表的本领，楚红看到这些东西，就知道顾辞后妈的意思，就是想膈应他们。
    这就让楚红也不开心了。
    你要是不想寄，可以不寄，偏要寄这些潮了的碎饼干，那就别怪她开启莲花模式。
    从楚家人和顾辞这，楚红已经知道，顾海华这人就是要面子。
    这实在是太好了，等他看到这封感谢信，肯定会觉得丢脸丢到他看不起的泥腿子身上了。
    那下回寄来的肯定是好东西，来一雪前耻。
    而且刘女士还可能会被骂几句。
    冷静下来的顾辞，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也觉得自己要是真的不要，那才如了刘佳玲的心意。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说的对，是我想的不够周到。”
    他心里有些懊恼，他知道楚红觉得自己年纪小了点，就更想当一个成熟稳重还能干的男人。
    可惜现在还是让她看到自己沉不住气的一面，功亏一篑，心里别提多后悔了。
    楚红看他难掩懊恼的样子，反而笑了笑：“现在知道女人的心眼多了吧？”
    又安慰他：“现在吃亏，以后就长记性了。”
    顾辞也点头：“幸亏有你在，我才没上她的当。”
    说完又问她：“爸回来了没？”
    从他们运鸡苗鸭苗回来，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除了路上没了的几只，另外的都没损失。
    可是昨儿少了两只鸭苗，生不见鸭死不见尸，大家就怀疑是不是被黄鼠狼给叼走了。
    因此今儿早上，宋支书就去别的村换小狗，也不知道能不能换到。
    楚红起身收拾他带回来的东西：“还没回来呢，现在养殖场那边，小黑在盯着。”
    小黑猫经常在外面浪，经常是好几天不回家，这次还是楚红用美食收买小黑，才让小黑愿意在养殖场待着。
    “有小黑在我就放心了。”顾辞问她：“那你要不要一起去养殖场看看？”
    先前楚红喜欢去养殖场，是因为鸡鸭都小，都是毛茸茸的，看着就很可爱。
    但是现在鸭子都大了很多，还是直肠子，楚红就不愿意去了，觉得没办法下脚。
    她立马摇头：“我要烧午饭了，就不去过去了。”
    又问他：“你说，老金他们真的能习惯吗？”
    现在鸡粪鸭粪都是很好肥料，每天早晚都要打扫干净，还得全都挑到西山头那边堆着。
    反正现在楚红就很庆幸自己是妇女主任，有工作，不用去那边干活。
    这活也实在是埋汰了点。
    顾辞反而笑了笑：“他们真的觉得挺好的，那边现在清理的很干净，气味不大，也不脏，还不累。”
    “最重要的是，现在没人为难他们。”
    他算是明白了，楚红是真的很爱干净，哪怕是家里的鸡鸭鹅，都是小鱼儿早上赶出去，晚上都关起来。
    院子里有鸡粪鸭粪，她就立马抓着稻草灰覆上，再打扫干净。
    这可能是岳母给她们培养出来的，爱干净的好习惯。
    顾辞离开后，楚红先泡了些黄豆，再拿了把稻草放在院子里点了，再把猪蹄放上去。
    据说这样更能除去异味。
    想到猪脚黄豆汤，也是产妇最喜欢的，就想到了何家那边要生了，二婶这边应该也快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吴巧芳拎着篮子走进来，看到她在收拾猪蹄，眼睛一亮：“你们可真舍得吃，这不年不节的，也舍得买猪蹄。”
    不等楚红说话，她还是继续自说自话：“猪蹄都是骨头，还不如买点肉吃呢？”

 第166章

    楚红笑了笑：“买肉要肉票，家里没有肉票了，就只能买猪蹄来解馋了。”
    她看到二婶篮子里的一些麦穗鱼和餐条鱼，都是比手指长点，虽然小，味道却鲜美，也不能吝啬：“等煮好了，我给你们送一碗过去。”
    吴巧芳等的就是这句话，立马笑了：“还是你疼你小侄子。”
    这才把篮子放在她边上，很大方的道：“这是你二叔放笼子弄来的，得有一斤多呢，你修理出来中午吃。”
    “要是留着晚上吃，就抹点盐，要不然这天太热了，怕留到晚上不新鲜。”
    又东张西望一下，问：“小鱼儿又不着家啊？”
    现在村里大婶大妈们，都会看肚子，看身形来猜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楚红就很多次听人说起过，自家二婶这怀相，看着是女儿。
    但是二婶自己，却一直觉得是儿子。
    都说小孩子嘴巴灵，说出来特别准，她就经常逮着孩子们问她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因此楚红听到她问小鱼儿，就立马道：“去外面割野菜了，还没回来呢？”
    吴巧芳就只能道：“那我先回去了，等下你给我们送猪脚汤，顺手把篮子给我捎带回去。”
    楚红欢快的应了一声，觉得小鱼儿躲过了一回。
    第196章 勤快人
    可巧的是，小鱼儿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现在乡下孩子是真没有娇气的，割草，挖野菜这些活，那都是很利索的。
    不对，应该说是根本就没觉得这是在干活，而是去玩一般。
    小鱼儿就背着装满野菜的小背篓，小跑着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吴巧芳。
    她也机灵，立马道：“婶娘，你什么时候生弟弟？”
    主要是每次吴巧芳都会逗她说，自己要给她生个弟弟，让她以后要多看顾着点弟弟。
    说什么现在对弟弟好，等她以后嫁人了，弟弟还会给她撑腰。
    但是二姨说了，以后好好读书，就能自己给自己撑腰，根本就不用小屁孩撑腰。
    她当然觉得二姨说的很对。
    可自家阿妈也教她，不能和长辈顶嘴，让她顺着婶娘的话问什么时候生弟弟。
    果然，吴巧芳听到这话就开心了：“快了，快生了。”
    这下她总算是心满意足离开了。
    小鱼儿把野菜都倒在一边的空木盆里，开始压水清洗。
    因为姨夫和二姨都说了，不管是喂兔子还是喂鸡鸭都要洗一下，最好是嗮干点再喂。
    楚红看到干活利索的小姑娘，想到上回自己去挖野菜，还不如小鱼儿利索，难得愧疚一下：“小鱼儿你真乖，中午姨给你烧好吃的。”
    小鱼儿看到她手里的猪蹄，小脸上笑容就更灿烂了，软乎乎声音特别好听：“姨，咱们又要吃肉肉了啊？”
    说完都控制不住咽了咽口水。
    哪怕是回来后的伙食直线上升，可现在孩子，就没有不馋肉的。
    楚红点头：“对啊，吃得好，才能营养好，还能长得高，长的漂亮。”
    看了眼她身上打着好几处补丁的旧衣裳，无奈的道：“你妈也真是的，让她给你做几身新衣服，还让你穿旧衣服。”
    现在他们家可不缺布料了。
    先前寄回来那么多布料，足够一家子每人做一身新衣服了。
    特别是现在有了缝纫机，楚彤做衣服的速度就更快了。
    小鱼儿羞涩的替自己亲妈说话：“阿妈替我做了新衣裳，是我舍不得穿。”
    “傻孩子，”楚红立马严肃的道：“这有什么好舍不得的，这些天，姨的朋友还会给咱们寄好多布料呢，你只管穿。”
    这也是何雯写信来说的，说是前段时间梅雨季，仓库里翻出不少发霉了的布料，也买了些给她寄过来，让她给村里那些不嫌弃的孩子们穿。
    主要是先前楚红为了让何雯多给自己弄一些布料，说的惨了点，比如说到了夏天，三岁的孩子都是光着屁股出门，不是为了能凉快些，是因为没有衣服穿。
    还有好多孩子穿的裤子，不是露出脚脖子，就是缝缝补补。
    何雯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就一直惦记着这事呢，因此这批发霉的布料，要的人不多，她都快包圆了一半了。
    但是楚红确实不嫌弃。
    现在乡下人身上穿的，都是打着补丁的。
    发霉的布料用热水泡一下，也不影响穿。
    而且那些给楚老他们穿，也不打眼。
    楚红也开始挑一些能吃的野菜。
    现在野芹菜，也叫水芹菜，沟里渠道里特别多，小鱼儿也割了一些，楚红全都挑出来再洗一遍。
    “中午咱们就吃猪脚黄豆，红烧杂鱼，水芹菜。”
    小鱼儿深怕她忘记了：“姨，太爷爷说，自留地里的空心菜和苋菜也能摘了。”
    楚红就叹气：“可惜，今早上就被你外公全都摘了，送去小姨那边了。”
    小鱼儿也知道，小姨现在就在市里，给人家当保姆呢？
    外公每次去小姨那，都会带一些野菜，还有从村里收的鸡蛋鸭蛋。
    她还听家里的大人们说过，村里的鸡蛋鸭蛋都是自家，还有何家包圆了。
    也难怪，家里从来不缺鸡蛋吃。
    现在她看到别人吃白煮蛋，鸡蛋羹，炒鸡蛋，都不会嘴馋想吃了。
    实在是在家里吃的太多了。
    她就好奇的问：“小姨啥时候回来啊？”
    “我也不知道啊？”
    主要还是看自家小妹自己意思。
    现在家里也不急着用钱，她就算是立马回来也没关系。
    可楚红和家里人都知道，楚丹也是个不喜欢干农活，就想吃好的，穿好的。
    俗称好吃懒做。
    其实楚红也没觉得这不对，要不是她不想看人家脸色，也不喜欢做饭洗衣，都想去当保姆呢？
    两人洗好野菜，又开始修理鱼。
    小鱼的鱼鳞鱼肚子里都得弄干净，这也是个细致活，也是楚红最不喜欢干的活了。
    她就忍不住碎碎念：“等以后水库里的鱼养大了，咱们就不吃这些小鱼，就去买大鱼吃。”
    这边水库上个月底总算是完工，春季雨水多，现在水库里也蓄了一半的水，岭中村和岭下村弄来不少鱼苗放养下去了。
    预计是等到明年的年底就能网一些大鱼。
    就是渔网的空隙大一点，只能网到两斤重以上的鱼。
    而草鱼鲢鱼这些，都是好养活，不容易死，就是有点费时间，得养到明年的年底，才能有五六斤重。
    小鱼儿就念叨：“楚楚他们现在每天都要割草去喂鱼呢？”
    又眼巴巴的看着楚红问：“我能和他们一起去割草喂鱼吗？”
    楚红一口答应下来：“当然可以啊。”
    打鱼草也算是有任务的，每天要割二十斤草送到水库管理员那边。
    两个村里，就都让楚老他们这样的下放人员割草。
    小鱼儿要是帮忙去割，那肯定没关系，也能让楚楚他们少割点。
    小鱼儿开心欢呼：“太好了，我又能和楚楚一起干活了。”
    楚红觉得外甥女有点傻，得去干活，还是没有好处的活，还这么开心，忍不住嘀咕：“小傻子。”
    而外面进来的宋支书却很满意夸她：“干活还这么开心，真是勤快人。”
    又对楚红道：“得亏我赶着牛车去的，要不然真是带不回来，那边给邮寄了四个大包裹，不会都是布料吧？”
    一开始，他都以为是弄错了，邮局那边工作人员，都好奇打听是什么亲戚，给他们寄来这么多东西？
    而且上面写着是布料，邮局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和他套近乎，想从他这换一些布料回去。
    第197章 霉斑
    四个大包裹，每个包裹里都有五六十斤重。
    别说是宋支书不敢相信，就连楚红看到都傻眼了：“我的乖乖啊，何雯可真够大方的，这邮寄费都得十多块了吧？”
    她就听顾辞说过，不出市的邮寄是五分钱起，隔着市的邮寄是八分钱起。
    想也知道，这不便宜。
    就在这时候，顾辞回来了，就道：“重量多会便宜些，一百斤以内是六块二百斤以内是十二块，三百斤以内就是十八块。”
    家里就有秤，秤一下就知道了重量：“是二百九十二斤，得十八块钱呢？”
    想也知道，何雯那边，也是特意算过的，没敢超过三百斤，免得花冤枉钱。
    等到解开包裹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
    楚红也发现了，寄过来的布料，大都是颜色浅的，浅黄色碎花，淡蓝色棉布，浅灰色，浅绿色，米色这些。
    现在大都是比较沉
    闷的颜色，黑色，灰色，军绿色是最多，也最常见的颜色。
    要不是被霉斑给毁了，这些颜色布料是最紧俏的。
    是那种才上架就会被抢光的颜色。

 第167章

    浅色棉布发霉，也特别显眼，算是毁了这些布。
    包裹里还有一封信，何雯也说了，都是今年才织出来的新布，可惜因为放在仓库里，一不小心就全都有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霉斑。
    也因此，全都很便宜处理，上次的瑕疵棉布都还要四角一尺，这回都是三角一尺。
    还说了，这些就算是她的心意，让她不用给钱。
    楚红看完后就顺手把信给自家爹：“钱还是得给的，丑点也没关系，不影响穿。”
    看到老楚他们回来吃午饭了，就冲他们招手：“都过来挑一些布，回头让我大姐给你们做两身衣裳。”
    老楚他们来的时候，都是没有行李，就身上那身破旧棉袄。
    也多亏了宋家接济，现在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宋爷爷，宋奶奶，还有宋支书的旧衣裳。
    可宋家也是去年才算是还清债务，才有了剩余。
    因此他们的旧衣服，也都是已经缝缝补补。
    洗的时候都不敢用力，深怕会搓出一个破洞。
    反正楚红就觉得，他们这样去演丐帮弟子，都是不用换衣服，完全能算是本色演出。
    老金也不客气，拿起一块浅灰色布料：“哪来这么多布啊？这个颜色好。”
    他还是有些谨慎的，低声问：“我们穿这么好没关系？”
    虽然有霉斑，但是没破洞啊。
    现在乡下人，都是穿着打着补丁衣裳。
    楚红就找出另一块颜色比较深一点浅灰色：“到时让我大姐用不是一样颜色拼接着做，就不像是新衣服了。”
    还不忘加了一句：“更何况，这布料上霉斑多，洗不掉，看着就更不起眼了。”
    上个月他们回来，就把安市那边情况如实和老金说了，也让他挑一个盒子。
    但是老金根本不要，还说现在那些东西不能用，说好了送给楚红的。
    只要楚红以后管他们爷孙的吃的米面，穿的衣裤就足够了。
    现在老金就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楚红收了那些东西，现在自己要布料，还得麻烦楚彤帮着做他们的衣服，他也不会太不好意思。
    老楚在后面，拿着一块布料，仔细研究一下霉斑后开口：“我这倒是有几个办法，有可能驱除一大部分霉斑。”
    听到这话的楚红，眼睛都发光了：“爷爷你教我啊？”
    老楚也没卖关子：“发霉的棉布可以用淘米水浸泡一晚上，第二天再搓洗就能除去大部分。”
    “也可以把有霉斑的部位在阳光下进行晾晒，先把上面的霉毛刷洗掉，用酒精擦过之后再用豆芽根搓洗。”
    “也可以用白醋清洗…”
    楚红都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多好办法，立马拿来本子和笔，请他帮忙写下。
    还不忘去厨房给盛了大半盆猪蹄黄豆汤，让楚宴端回去，给他们添个菜。
    顾辞他们已经把这布料全都搬到楚丹的房间里。
    反正她现在不在家，房间空着，再多两倍也能轻松放下。
    老楚不仅是写的字很好看，还写的很仔细，楚红边啃着猪蹄，边看着笔记本：“好厉害，竟然有这么多诀窍。”
    又感慨一下：“所以说，还是得有文化啊，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话不假。”
    吴秀听不下去了：“以前你读书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教你的，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所以我现在后悔了啊？”楚红就夹了块猪蹄放到小鱼儿的碗里，语重心长的道：“明年你去学校上学，可要好好念书啊？”
    小鱼儿用力点头：“姨，我知道了，我肯定好好学。”
    现在的猪蹄，那就只有猪脚，没连着肉多的蹄髈，因此就算是有两只猪蹄，切得也算是小块，但是给老楚他们送去大半盆，给二叔那边也送去小半盆，自家也就只剩下大半盆了。
    家里每人夹两块，就只剩下最后一块猪脚，被楚红夹给小鱼儿了。
    当然，剩下的黄豆汤也很香还下饭，顾辞就着汤，连干两碗饭，才放下碗筷，问宋支书：“爸，外面能寻到小狗吗？”
    宋支书也回过神：“有消息了，公安局那边的大狗这两天要生小狗了，到时可以把小狗都给咱们。”
    现在很少人养狗，主要是狗太能吃了。
    现在可没有狗粮，又不能和鸡鸭那样吃野菜，就算是吃米糠，也得往米糠里放些剩饭或者是菜汤。
    而且小狗更难养，得吃稀饭之类的。
    而公安局那边，已经有五只大小不一的好狗了，实在是养不起了。
    原本是想送给公社这边的。
    恰好宋支书去开会，也问了小干事，却得到了这好消息。
    楚红听后也很高兴：“那咱们运气可真好，公安那边的狗都是警犬吧？”
    “以后出门带上警犬，那就像是带上警卫了啊？”
    宋支书打破她大白天就做的美梦：“你想多了，那得有人专门训练，咱们领回家，谁会训练啊？能帮着看家，能看着养殖场，就很不错了。”
    楚彤也笑着问：“下午咱们把这些布都收拾一下吧？”
    现在春耕忙好了，她也能有空了。
    吴秀点头：“趁着现在天气好，分批晒一下去去霉味。”
    第198章 秘方
    楚红就道：“我还要去市里，得去买一些白醋，酒精，氨水，松节水回来，试试看哪种好用。”
    又忍不住问顾辞：“楚老怎么懂这么多啊？我记得他是经济贸易教授吧？”
    家里没外人，顾辞也没隐瞒：“也有物理系的教授们在一起，就喜欢弄这些小实验。”
    宋支书却哎呦一声：“忘记和你们说了，何同志前两天已经生了，是个女儿，咱们也得拎点东西去看一下吧？”
    虽然楚丹在何家当保姆，但是何家对他们也大方，楚丹每次回家，都是大包小包的，也不用她花钱，全是何家准备的。
    更何况，楚红和顾辞结婚的时候，人家也来随礼了。
    吴秀就道：“也不用急，要是这些布料能去除霉斑，就能送礼了。”
    “要是弄不掉，那就送鸡蛋。”
    楚彤开口：“先前楚红就已经让我从她带回来的布料里，挑了米白色和淡蓝色，做了两身小衣服，再加一些鸡蛋，也足够了。”
    宋支书听后就很满意：“不错，家里的人情往来，也要你们姐妹多商量。”
    楚彤应下，又问楚红：“二婶应该也快要生了，咱们就从这些布里，挑点做两身衣裳吧？”
    只要不让自己动手做小衣裳，楚红就不会有意见，连连点头：“行，都听你的。”
    吴秀却忍不住看了眼楚红的肚子，开口道：“楚红你也跟着你大姐学学怎么做孩子的衣裳，总不能以后你生了孩子，也都指望你大姐吧？”
    小两口感情好，应该很快就能怀孕了。
    先前小钟和楚红结婚后，关系也不错，可惜楚红肚子却没动静。
    她一开始还担心，是不是楚红有点什么毛病。
    幸好后来贾大夫已经替女儿调养过身体，说楚红没毛病。
    那她觉得，年底或者是明年，楚红就会有好消息了。
    顾辞心里一热，他也很想有儿子女儿啊。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有儿子女儿前的那个过程还没发生，哪来的孩子？
    不过没关系，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楚红就有可能怀孕了。
    楚红却满心拒绝。
    她这个人最不擅长的就是手工活了，别说是现在脚踩的缝纫机，就算是电动缝纫机，她也不会。
    幸好她脸皮厚，对此也不会脸红：“妈我根本不用学，我大姐会，就等于是我会了。”
    楚彤也跟着道：“她不愿意学就算了，她现在也很忙，再说家里现在有缝纫机了，做衣服很快的。”
    特别是新的缝纫机，就放在她的房间里，真是让她特别高兴。
    很忙的楚红，下午就骑着自行车去市里，跑了好几个供销社，总算是买到了她需要的东西。
    回家后，再按着老楚写的那些开始实验。
    有些霉斑少的，用松节水搓洗一次就淡了，搓洗两次就把霉斑全都洗干净了。
    因为松节水最便宜，也最常见。
    松节水就是松节油，主要来源于松树的树脂。
    除了能去霉斑，还能稀释油漆，或其他油污弄脏的物品。
    不过，松节水有一定的毒性，吸入过量可能会对呼吸道造成伤害。
    最好是有防护措施，戴口罩手套，还要在通风良好的环境中用。
    有些顽固霉斑，后面就用白醋，酒精和氨水轮流来清洗。
    楚红还把过程都清楚的记在本子上，准备把这记录本寄给何雯。
    她是觉得，梅雨季年年有，可能发霉布料也不会少，何雯父母也是在纺织厂里的，要是能用上，指不定也能算是立功。
    这样也能算是有来有往。
    就算是不交给厂里，那他们以后也可以把发霉的布料全买回来了，到时去除霉斑，不管是自己用，还是私下交易，都是很划算的。

 第168章

    毕竟这发霉的布料，比瑕疵布还便宜呢？
    像这回，大部分布料霉斑都去除了，足够他们家用上很多年了。
    楚红也担心棉布放久了颜色会
    不好看，准备尽快出手。
    自家人都再做一身新衣裳，给何家也送了二十多尺布，再透点消息给村里人，没两天就把棉布全都卖完了。
    楚红把笔记本寄出去前，还让顾辞给手抄了一本留下备用。
    再说何雯。
    纺织厂下班的时候，何雯和何妈妈一起下班。
    何雯当初买了那么多发霉的布料，连着邮寄费，都花了一百多块钱，算是把她三个月工资都给花完了。
    何妈妈就觉得自己女儿太实诚了些，特别心疼那么多钱打了水漂，趁机低声劝她：“就算是人家帮了你大忙，可你爷爷奶奶也都给他们买了不少好东西，你以后花钱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很快要处对象结婚，自己手里得存钱。”
    何雯当然也心疼，却还是开口：“楚红是好人，那也是我自己愿意给她的。”
    何妈妈点了下女儿的脑袋：“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对你亲娘都没这么大方买过东西。”
    何雯就抱着她的胳膊撒娇：“等我再存几个月工资，我给你和我爸去友谊商场买羊毛衫。”
    友谊商场的羊毛衫确实很好，就是贵，起码是一百多一件。
    哪怕还没摸到羊毛衫的边，何妈妈已经眉开眼笑了，还故作不乐意训她：“才让你节俭点，就又要大手大脚的花钱了。”
    母女俩走到门卫室那，就被门卫大爷喊住了：“马主任，有你们家何雯的包裹，到这边来签个字。”
    何妈妈姓马，就是质检科的主任。
    听到这话，看了女儿一眼，纳闷道：“谁会给你寄包裹啊？”
    别看她经常催着女儿处对象，结婚。
    但是何妈妈心里是觉得女儿还小，人又没心眼，深怕她被人给哄骗了。
    因此管的有点严格。
    听到有女儿的包裹，就担心是不是女儿私底下和别的男人有什么来往。
    何雯却很高兴：“肯定是楚红给我寄来的。”
    何妈妈跟着过去，见那包裹很小，心里就觉得宋家人小气了些。
    自家女儿给他们寄去了大包裹，还不要钱，都是白送的。
    亏得他们好意思寄来这么小的包裹。
    等回到家，何雯就很开心的拆了包裹，发现里面有一封信，一本笔记本，还有一包包的干菜。
    第199章 教导
    看着那些干菜，何妈妈心里堵得慌，控制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这些不值钱的菜干，还不如不寄过来呢？
    何奶奶看着纸包上的字，却夸了一句：“他们这也是有心了，弄这些也费功夫。”
    “嗮干的白蒿，说是泡水喝能降血压血脂，还可以缓解咳嗽。”
    “干车前草清热利尿，还能镇咳平喘，消炎。”
    “这蒲公英小包的是蒸着吃，大包的是泡着喝，都是去火消炎的。”
    何奶奶念完后就道：“肯定是问过大夫的，确实够仔细的。”
    边上的何雯已经拆开信看，越看，眼睛嘴巴张的越大，最后把信递给坐在边喝茶亲妈，很激动：“妈你快看，他们说，咱们寄过去的布料，那些霉斑都去掉了。”
    何妈妈怀疑他们在骗人：“这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何雯已经在看笔记本了：“她记得可仔细了，咱们试试不就行了？”
    家里买了不少发霉布料，她妈就不太高兴，还把霉斑不严重的几块好看点的布料都给留下了。
    而且也用肥皂洗了几次，可霉斑还没完全洗掉。
    不过留下的这几块布，霉斑原本就少，现在霉斑已经不明显了。
    最后何雯又无奈的叹气：“都说不用给我钱了，她还是给我汇款了一百三十元呢。”
    还疑惑不解：“买布料加上邮寄费，我花了一百二十八块六毛钱，可我也没和她说啊？她是怎么算的这么准确的啊？”
    何奶奶就觉得孙女得多教导，要不然容易被人给糊弄：“你也是当会计的，多少布量一下，又知道价钱，一算就知道要花多少钱了。”
    “奶奶说的对。”何雯吐了下舌头：“都怪我没多想。”
    何妈妈已经抢过女儿手里笔记本开始看，最后起身往外走。
    手里一空的何雯傻眼了：“妈，可以吃午饭了，你去哪儿啊？”
    可惜，何妈妈就像是没听到女儿的声音，很快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何雯有点懵：“奶奶，我妈是不是生气了？”
    可她也没说什么啊？
    何奶奶笑了笑，趁机教导孙女：“傻孩子，你妈是高兴啊。”
    “你妈就在质检科，要是霉斑真的能去除，那你妈就算是立了大功了，她那副主任就能转正了。”
    何雯一想也是，立马笑了：“那还是得谢谢楚红。”
    又有些烦恼：“她还汇了钱过来，我都不好意思收。”
    何奶奶却反驳：“钱收下。”
    “要不然以后楚红都不好意思和咱们来往。”
    “咱们感谢她，那就给她寄一些别的东西过去。”
    “我已经让你爷爷寻人带钢筋锅，高压锅，这些外面不好买，咱们送给楚红，很实用。”
    “不管是亲戚朋友，还是邻居，都是要有来有往。”
    “还是奶奶想的周到。”何雯点头，乖乖的表示受教了。
    最后还道：“这次寄了这么多布料过去，估计一年半载都不用再寄了。”
    何奶奶听了这话，却是摇头：“寄过去的布料都不差，怕是现在就已经被人抢没了。”
    “就算是还留着点，我估计他们布料剩下已经不多了。”
    “你上回已经买太多了，这几个月就不要再去买瑕疵布了，免得被人误会咱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
    “下回我让别人去多买一些瑕疵布，给楚红寄过去。”
    何雯很听话：“还是奶奶想的周到，我都听你的。”
    再说岭下村这边，楚红确实把寄过来的布料都卖的差不多了。
    这些都是好的布料，还是他们费了不少心思才去除霉斑，因此对外都是五毛一尺。
    但是村里人却都夸他们是好人。
    毕竟就算是普通的棉花布，供销社都要四毛一尺，还得要布票。
    要是没布票，想去黑市买，那起码得六七毛钱一尺了。
    可楚红他们这些棉布的花样好，颜色好，还只要五毛钱。
    哪怕不是整卷的布料，也不一定能凑齐做一件衣裳的布料，可大家也不会嫌弃。
    心里更觉得楚红运气好。
    因为对外的说法，是顾辞有亲戚在安市那边纺织厂，才特意给他寄过来一些布头。
    人都是慕强的，大家对顾辞也没那种上门女婿是低人一等的想法了。
    和他见面打招呼，都更客气更热情了。
    毕竟都还想让他亲戚再给寄一些布料过来。
    要知道，有些人家不是舍不得买布，而是根本就没布票啊。
    而去黑市买布价格太贵，那是真的舍不得。
    能从顾辞这边买到便宜，还不用布票的布料，有点瑕疵，大家也都不在意的。
    可何雯是按着三毛钱一尺的价格买来的，楚红以五毛钱一尺的价格卖出去。
    说白了，楚红反而挣了六十多块钱。
    原本她还能挣得更多的，但是她给二叔家一人一身衣裳，还给何家也送了不少布料，就少挣了二十多块钱。
    但是楚红已经很满足了，虽然
    费了点功夫，可这钱来的轻松啊。
    她都琢磨着，自己要不要给何雯去信，让她再给自己寄一些瑕疵布。
    顾辞听到她的想法后，就悄悄提醒她，邮寄太打眼，还不如和何志刚说一声，要是他们车队去安市，帮着捎带回来更安全。
    转眼间就到了农历四月底。
    天也热了，楚红就更不想出门了，只想猫在藤椅上，扇着风，喝着茶，那才是享受人生呢？
    可那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实际上，她还是骑着车去岭头村，因为她昨儿从妇联那边按着名额领了些卫生带回来，得给村里妇女们分发下去。
    岭头村的人，不归楚红亲爹管，对楚红肯定是没太多敬畏的，有几个喜欢占便宜的大娘，也都厚着脸皮来领：“宋同志，我们怎么没有啊？”
    楚红看了下表格：“登记的都已经领完了。”
    大娘还是想占点便宜：“那你给我们登记上啊？”
    “对，你可不能看碟下菜，狗眼看人低。”
    楚红看了眼头发都已经花白的大娘们，再次声明：“只有十六岁到五十岁才能免费领一次，你们年纪超过了，不可能给你们登记上。”
    一开始遇到这样不讲理的大娘们，她也是很烦躁的。

 第169章

    可遇到多了，她现在已经能很淡定面对这些人了。
    第200章 热闹
    恰好在这个时候，陈梅走过来了，看到楚红被人围着要东西，她还故意替大娘们说话：“楚红，要是你有多的，那就给婶子们一点啊？”
    “再说又不用你掏钱买，只要给婶子们加个名字报上去就好了啊？”
    原本围着楚红想白拿卫生带的大娘们，立马夸陈梅：“还是你聪明，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宋同志你赶紧把我们的名字加上去吧？”
    楚红板着脸：“陈梅，你这是弄虚作假，是损害集体利益。”
    “你是苏支书的儿媳妇，是不是听多了苏支书的教导，上梁不正下梁歪，思想才会不端正？”
    陈梅惊恐的表情就像是见鬼了一般，那脸也刷的白了：“没有，我没有。”
    她看着楚红一脸严肃的样子，真是吓坏了，这扣上来的帽子太沉，她是真的不敢戴。
    因此立马道歉赔不是。
    要是被公公知道自己给他惹了麻烦，她在苏家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这一刻，她特别后悔自己先前为什么要多嘴。
    楚红就是故意杀鸡儆猴的。
    她这是让大娘们明白，自己连苏支书的儿媳都敢训，她们也就不用仗着年纪大，在这和自己纠缠了。
    现在目得达到，她才严厉的道：“思想教育也不能放松，三个村子里，就岭头村的婶子大娘们不够配合。”
    实际上，楚红也不待见陈梅，也懒得和她多说：“希望陈知青以后能谨言慎行。”
    说完，又看了眼她的肚子。
    现在已经是初夏了，都穿着一件衣服，现在的衣服都比较宽松，之前楚红也没留意。
    可现在仔细一看，却发现她的肚子有点鼓起来了。
    现在清汤寡水的伙食，短短几个月里，想吃出小肚子不容易。
    再者她的脸色也不大好，有点蜡黄。
    那就很有可能是怀孕了。
    楚红直接问：“你怀孕了？”
    她可没忘记，之前陈梅也是来领了卫生带。
    原本她也不想和嫁给前姐夫的女人多说什么，但是现在陈梅自己先来找茬。
    她不仁在先，就别怪自己无义了。
    这卫生带她要拿回来。
    陈梅也总算是想起，自己为什么出来了。
    她是想要炫耀自己怀孕了。
    毕竟先前楚红的大姐嫁人后，就只生了个女儿，之后连续几年，肚子都没动静。
    而苏红旗，之前也就是因为楚彤生不出儿子，才会对她越来越不耐烦的。
    陈梅自己，嫁给苏红旗后，婆婆对她也不怎么好，弟妹更是仗着生了儿子，又怀着孕，借机偷懒。
    家务活几乎全是她做的。
    幸好前段时间，怀孕的弟妹生的是女儿不是儿子。
    而自己也有了身孕。
    都说酸儿辣女。
    也有人说怀儿子会丑娘，怀女儿会美娘。
    婆婆觉得她这是有了儿子，待她也好多了。
    家务活也都是让两个儿媳一起干。
    以前一碗鸡蛋羹，她都分不到一勺，现在也能吃到了。
    婆婆私底下还给了苏红旗五块钱，让他去买了肉，还多买点饼干之类的，留给自己慢慢吃。
    陈梅就觉得，自己也算是翻身了。
    现在看到楚红，就想趁机炫耀一下：“结婚，不就是生儿育女过日子嘛。”
    “就是我觉得对你大姐有些内疚，要是她想再嫁人，把女儿送回来也行，我肯定不会虐待孩子的。”
    楚红就当没听到她这些话，只是声色俱厉：“你都怀孕了，你还好意思领卫生带？”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蛀虫损坏集体利益，才拖了发展建设饿后腿。”
    “你好歹也算是知青，也是读过书的，怎么这觉悟就这么低呢？”
    “现在，立刻，马上，去把卫生带还回来。”
    “要不然我就报给妇联。”
    之前有人看到村里几个最难缠的大娘围着楚红，就去村委会办公室，和苏支书苏队长说了一声。
    报信的人，是觉得苏支书可能想去看好戏。
    毕竟宋楚彤离婚的时候，不仅是把嫁妆全都带走，还把女儿也带走了。
    现在村里人都比较抱团，也排外，自然是觉得宋家太过分。
    大家心里，是觉得哪怕宋支书家不待见孙女，也不会让前儿媳把孙女带走。
    肯定是宋支书太过分，仗势欺人。
    宋支书看不起苏支书，那就是看不起他们岭头村。
    现在逮到机会欺负宋支书的女儿，大家都想去看热闹呢。
    而这个时候，又恰好到了中午下工的时，去凑热闹的人就更多了。
    原本大家都以为，能看到宋楚红憋屈又无助的样子，没想到却是看到楚红咄咄逼人，把陈梅给吓得脸色难看。
    大家原本是想去帮忙的，但是听楚红说的上纲上线的，也不敢开口了，就怕自己也被卷进去。
    都看着苏支书，想看他说什么。
    亏得苏支书老脸本来就不白，哪怕此刻涨红了脸，也看出来。
    他听到楚红占着理的话，就知道自己自己没办法为难楚红。
    不仅不能为难她，他还得训陈梅：“没听到楚红的话啊，还不去拿来？”
    又忍着怒火，冲楚红挤出点笑：“她这人粗心，肯定是还没反应过来呢？”
    “要不去我家喝碗水？”
    “我们也一直惦记着小鱼儿呢，给她准备了几个鸡蛋，等下你替我带去给小鱼儿吃。”
    他心里就算是再不甘，可谁让陈梅这个蠢货，被楚红给抓到了把柄。
    他是真担心楚红去妇联那边告状，让领导们误会自己是喜欢占小便宜的人。
    再有就是，岭下村办的养殖场，到现在也没听说有鸡瘟鸭瘟。
    他也听说领导说过，要是今年集体效益好，明年他们这边也要建养殖场。
    因为他们这边山丘太多，良田太少，想从土里刨食致富不容易，养殖倒是很靠谱。
    那到时候肯定要去岭下村学习，苏支书也不敢在现在这个时候，为难楚红。
    楚红当然不会去苏家，淡淡的道：“小鱼儿现在已经跟我们姓宋，就不劳烦苏支书操心了。”
    其实按着法律来说，哪怕小鱼儿现在不拿苏家的东西，等以后苏红旗老了，要是非让小鱼儿养，那小鱼儿也不能推辞。
    最好就是苏红旗和陈梅多生几个儿子，苏家人也要面子，以后才不会想到小鱼儿。
    第201章 说亲
    苏支书这么能忍，就算是楚红想搞事，也搞不起来，也就不多说了。
    毕竟这不是自己村里，要是太嚣张，她有点担心自己会挨揍。
    因此楚红也没再多说话，就拖着自行车去树荫下，等陈梅回来。
    围观的人看到没热闹看，也都交头接耳，三三两两的回去。
    忙活一早上，大家都还没吃午饭呢，就算是还想看热闹，也得先填饱肚子。
    苏支书却没回去，反而走到楚红面前问：“和你打听个事，你们那边的养殖场里鸡鸭有多重了？”
    农村里的人都知道，小鸡小鸭，起码得
    四个月以后才能下蛋。
    而且现在人舍不得给鸡鸭喂粮食，长的就会更慢些。
    楚红就不乐意和他说话，敷衍道：“养殖场那边只能工作人员去，我不是工作人员，也不能去。”
    她是真不知道，苏支书很想去看看，还以为他没话找话呢？
    而苏支书想法也说不出口，只能问起孙女。
    楚红更不愿意说了，远远看到陈梅拿了东西过来，骑着车就过去，拿上东西就走。
    哪怕是骑自行车回去，也是有点晚了，家里人都已经吃了午饭，都找机会眯一会儿。
    就只有顾辞在门口等她，等她下了自行车，就接过自行车拖到院子里停好：“饿了吧？给你留了饭，还有豆角和螺蛳，赶紧去吃吧？”
    夏天到了，沟渠里，小河里的螺蛳就多了起来，一会儿就能摸小半盆。
    现在顾辞就喜欢下工后去河里摸小半盆螺蛳，顺便再游一圈，洗个澡回来。
    螺蛳要先用清水养一晚上，烧起来吃就没有土腥味。
    放点辣椒，吃着更香，就连汤也很下饭。
    螺蛳再小也是肉，因此这段时间里，村里人的餐桌上就没断过螺蛳这道菜。
    另外菜园子也热闹起来，还很嫩的豆角，也是这两天才能摘的，特别好吃。
    楚红喜欢吃锅巴，就特意去锅里铲了锅巴，就着豆角也是很美味。
    哎，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要求已经这么低了，能吃到豆角都觉得是美味了。
    顾辞就坐在边上看着她吃：“你不吃螺蛳吗？是不是吃够了？”
    “不是，我先吃饱再吃螺蛳。”
    楚红吃螺蛳时候，还不忘和他说自己收拾苏家人的事。

 第170章

    因为不想被大姐听到，勾起大姐伤心事，她也说的很小声。
    顾辞看她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那得意的小样子，还有那亮晶晶的眼神，真是特别生动诱人。
    以至于他的手，都有了自己的意识，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下回我陪你去，我怕苏家人暗中为难你。”
    说完，才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太亲密了些。
    赶忙收回手，轻咳一声：“这天气也热起来了，我想要个草席，打地铺凉快点。”
    楚红心里也很赞同，他是真的不能和自己一起睡了。
    有时候她被热醒来，就是因为被他抱着。
    也不敢确定是自己先去抱他，还是他习惯性的抱着自己，但也能发现他那不可言说尴尬的样子。
    再这样下去，她也担心两人会火花四溅。
    哪天控制不好，就怕嘭的烧起来了。
    再者她也是个成熟的女人，边上的男青年英俊体贴，还是彼此喜欢的，有些想法在她的脑子里荡漾。
    是去污粉都洗不掉那种画面。
    因此听到他的话，也立马点头：“行，等下我就去找。”
    见她这么痛快的答应了，顾辞又有点幽怨的看着她：“你就这么嫌弃我啊？迫不及待想把我赶下c？”
    就算是一开始，两人是纯洁的。
    可这都躺在一起几个月了，两人都很熟悉了，只不过顾辞还年轻，脸皮不够厚，有些事只敢想不敢做。
    而楚红就算是后悔自己先前约定，也不能自己反悔，会显得自己太急色。
    哪怕心里有想法，也没忘记矜持点。
    楚红嗔了他一眼：“我也是为你好。”
    宋老二从外面冲进来：“阿妈，大嫂，我，我媳妇要生了。”
    楚红急了：“奶奶没回来啊？”
    一路跑来的宋老二脸上都是汗水，听到她这话更急了：“那肯定是去哪儿和人说话了。”
    又抹了把脸上汗：“你们去村里找人。”
    在隔壁屋午休的宋支书也很快过来：“那你赶紧去请三婶她们啊？”
    宋老二像是被吓着了，听到大哥的话，才转身就往外跑：“我这就去请三婶去。”
    现在乡下生孩子，还大都是在家里生的，没有去医院的习惯。
    而每个村子，也都会有一两个接生婆。
    当然也不可能是专业的，就是陪着产妇，等生了孩子后，帮着剪一下脐带，帮着产妇收拾一下。
    现在吴秀是赤脚医生，临近村里要生孩子的小媳妇们，都会让她也跟着去帮忙。
    毕竟吴秀也算是受过专业培训的，肯定懂的多一点，感觉有她这个赤脚医生在，也能安全很多。
    吴秀不仅自己走，还喊上楚彤一起过去：“楚彤你去烧水，楚红你和小顾小鱼儿都留在家。”
    都说生孩子是闯鬼门关，村里也有生孩子去世的两家。
    哪怕楚红已经嫁人了，但是吴秀还是怕她会被吓着。
    这样以后等楚红自己怀孕，怕她会害怕，会胡思乱想，因此就特意让她留下。
    小孩子就更不能去了，容易被哭喊尖叫吓坏。
    楚红应了一声，看亲妈和大姐急匆匆的出门了，就问自家亲爹：“你去找我奶奶，还是我们一起去找？”
    “你们去找人吧，”宋支书想到先前跑进来的弟弟像是慌了神，担心有事拿不定主意，也不放心：“我过去看看。”
    顾辞和楚红跟着出门，去奶奶经常会去的几家找，最后有小媳妇告诉他们：“不用找了，我看到伯娘已经回去了。”
    又八卦的问：“我看到你二叔急慌慌的去三婶家了，是不是你二婶要生了啊？”
    楚红心里嘀咕：你知道的有点多了，年纪轻轻的小嫂子，就这么喜欢凑热闹。
    再想到岭下村确实是个小村落，也难怪很快就能传的人尽皆知了。
    在楚红眼里，今年已经三十九岁的二婶，也算是大龄产妇了。
    她也有点担心，干脆去二叔家看看情况。
    第202章 打地铺
    现在人喜欢凑热闹，先前宋老二去请三婶，再看吴秀和楚彤也过去了，就怀疑是吴巧芳要生孩子了。
    因此都拿着鞋底，或者是需要缝补的破衣服裤子，坐在宋老二家门口，边干活，边说闲话，顺便听动静。
    她们看到楚红就赶紧打听：“你二婶要生了是不是？”
    “是才疼起来，还是早就疼了？”
    楚红就随口道：“才疼了一会儿。”
    “我记得我当初生小子的时候，疼了一夜呢，看来是还早着呢？”
    “可不是嘛，难怪没听到动静呢？”
    大家就算是再好奇，也不会随意进去打听。
    因为流传下来的老规矩，就是不能随意进产房。
    而且为了不添乱，没有邀请也不会进门。
    就有人怂恿楚红去打探消息。
    楚红才进门，就被楚彤看到了：“你来干嘛，赶紧回家去待着。”
    都已经进来了，楚红当然不愿就这么走了，再者也没听到二婶的喊声，她就低声问：“你进去看过没？羊水破了吗？”
    就算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她也懂点普通的常识。
    楚彤也知道妹妹性子，要是不让她满意，是不会走的，就同样低声道：“我也没进去过，也没听到动静，三婶娘，咱们奶奶和阿妈都在里面呢？人也够多了。”
    “咱们爷爷还有阿爸二叔都在厨房里说话，我出来拿捆柴火，还要回去烧水呢，你就先回家去吧？”
    就差明说别在这添乱了。
    楚红也就放心回去了：“那行，我回去眯一会儿，下午还要去岭中村一趟呢？”
    那些卫生带是昨儿才领回来的，也是今年的第二次免费分发。
    楚红昨儿就先从自家村子分发掉，早上才去岭头村，下午得去岭中村。
    楚彤推着她往外走：“行，你去忙你的就行，这边没这么快呢？”
    楚红回到家，和顾辞说没事，让他去上工，自己就去房里补觉。
    现在顾辞主管养殖场，也算是每天十公分，算是高薪，又不会累的活，虽然大家都羡慕他，却也没有人敢去争这个位置。
    应该是说，就算是顾辞让出他的工作，也没人敢接受。
    就怕养殖场出点事，自己得倾家荡产的赔。
    这也是宋支书开会时候就和大家说了，要是养殖场出事，都让顾辞赔偿一切损失。
    等以后养殖场有了收益，再万一有损失，那就从收益里拿出来赔偿损失。
    因此哪怕有人羡慕顾辞活轻松，公分高，也没人说闲话，更不会觉得宋支书偏心上门女婿。
    而顾辞的手下，就是老楚他们老小七个人，不仅要看着养殖场，还得每天割二十斤草送去水库那边。
    而且养殖场里，每天也得不少野草，因此顾辞肯定是要帮着割草，或者是收拾一下养殖场。
    他多干点，老楚他们就能少干点。
    但是他今儿却没急着去养殖场，而是跟着楚红回到房间，和她一起躺着休息。
    楚红见状就有些意外：“你不是不喜欢午睡的嘛？”
    顾辞侧着身看她，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外公外婆他们，也让我多陪陪你呢？”
    “他们都觉得，咱们两人不够亲密。”
    老人家看的多，也见过儿女们新婚时候的黏糊样子，现在就发现顾辞和楚红不够亲密。
    就担心他们感情不好。
    再说他们结婚也快三个月了，楚红的肚子还是没动静，心里就也开始想多了。
    顾辞也很郁闷。
    他和楚红还不是真正的小两口呢，要是现在楚红怀孕了，那才见鬼了呢？
    但又不能据实已告，只能和他
    们保证，自己私底下会多和楚红相处。
    顾辞和楚红解释好，就看着她那红润的唇，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从侧躺变成平躺着。
    对某些事，他心里其实是很想的，可惜有约定在前，他也不敢放肆。
    楚红听后很无奈：“我都觉得咱们关系挺好的啊，他们是怎么看出来不够亲密的？”
    “等下你和他们说，现在处对象，可不能拉拉扯扯的，那行为就有问题了。”
    “不是让咱们拉拉扯扯。”顾辞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道：“是觉得咱们两人语气，表情，都不像是特别好的那种。”
    楚红就表示无能为力了：“那是他们眼太尖，我妈他们就没有觉得咱们不对劲。”
    又故意伸手点了点他额头：“所以你现在是特意来多陪陪我的嘛？可你不是说，要打地铺嘛？”
    “你这行为，不像是打地铺的啊？”
    顾辞就顺势握住她的手，微挑凤眼灼灼看着她，低声道：“我后悔了，我不想打地铺。”
    “我已经习惯了和你睡一起，要是分开了，我肯定睡不着。”
    楚红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也感受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发烫：“都随你，我没意见。”

 第171章

    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他，可现在被他盯着，感觉都快控制不住自己那蠢蠢欲动的心思了。
    顾辞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再次侧身抱住她，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语气特别温柔，却也特别撩人喃喃：“那我想亲你，也能随我吗？”
    楚红心里：傻子，这有什么好问的，直接亲过来就行了啊。
    我可是个矜持的女同志，哪好意思回答你这么孟浪的话？
    可她想到顾辞那隐忍的样子，又心疼他，干脆闭上眼睛，低低哼了一声。
    顾辞也不是傻子，立马明白楚红是愿意的。
    他一开始不敢太放肆，是不想让她觉得自己不尊重她。
    像她说的，两人都没见过几次，就谈婚论嫁，实在是太快。
    他也明白，楚红答应和自己在一起，主要是自己得罪了苏家，为了自己不被为难，才这么快结婚的。
    可顾辞相信，也很肯定，楚红也是喜欢他的，是心疼他被苏家人为难，是怕他被别人抢走，才会和他这么快结婚。
    现在两人相处的好，也已经习惯彼此存在，还有彼此生活，那他当然想更进一步。
    原先他说打地铺，也是以退为进。
    现在见她不排斥自己和她亲密，见她闭上了清澈动人的眼睛，还有那似蝴蝶展翅一般轻颤的睫毛，再也忍不住亲了下去。
    第203章 腊肉饭
    老话说的好，就算是没吃猪肉，也见过猪跑。
    顾辞就算是没处过对象，也从书上，电影电视上看到过。
    只是那时候是旁观者，心里还嫌弃，觉得交换口水脏来着。
    可现在自己亲喜欢的女孩，他激动的无法自拔，恨不能就这么抱在一起不分开。
    察觉到她想推开自己，顾辞原本放在她腰上的手，挪到了她的后脑勺，加深了亲吻。
    楚红是嘴巴疼，还觉得呼吸困难，才想把他给推开的。
    没想到这小无赖反而更激动了。
    简直就像是饿狼逮着小羊羔，想要拆卸入腹一般。
    她只能将手伸进了他的衬衫里，在他紧绷的腰上捏着一点肉扭了一下。
    顾辞这下被疼的清醒了，就像是被楚红给强迫了一般，他的脸和耳朵更红了。
    他赶紧松开她，面红耳赤道歉：“对，对不起。”
    他是真没想到，原来亲吻是真的能让人上瘾，让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要不是她小手作乱，打断了他，都怀疑自己会贪婪到停不下来。
    楚红看他那红着脸，羞涩的样子，差点扑上去。
    她向来是严以待人，宽以待己。
    肯定不会怪自己定力不足，只怪他太诱人。
    特别是此刻，他的气息灼热，男人独有的荷尔蒙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撩拨起她那蠢蠢欲动的心。
    可惜这大白天的吗，楚红只恨自己定力太足，还是没有失去理智对他做什么。
    她只是羞涩的哼了哼：“说什么对不起啊，咱们都已经结婚了，这不是正常的嘛？”
    顾辞听到这话，开心的像是要飘起来了：“对，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是夫妻。”
    他原本只怕自己吓着她了，没想到她对自己这么好。
    哪怕是他微微屈着身体，楚红还是瞄到了点，很好心的给他离开机会：“我有点渴，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顾辞很狗腿的应了一声，别说是去给她倒茶了，就算是让他去跳河，他也愿意啊。
    楚红轻轻的啧了一声：年轻人就是容易热血沸腾，莫名就觉得自己像是老牛吃嫩草来着。
    就是有点费嘴，肯定是被他给亲z了。
    不出所料，顾辞果然是过了十多分钟才端着一杯茶回来。
    他看到楚红睡着了，也没有喊醒她，只是用手隔空轻抚她的眉眼唇，觉得自己的媳妇，是怎么看都好看。
    而他也不敢再待下去，要不然难受的还是自己。
    但是顾辞觉得，今儿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亲密接触，以后就会越来越习惯彼此的存在。
    他就像是做贼一般，轻轻的亲了下她有点红肿小嘴，才舍得离开。
    此刻他心情无限雀跃。
    正好宋支书回来，做为过来人，一看女婿满脸荡漾的样子，心里就有点堵。
    虽然这女婿，到目前为止也还算是不错。
    可他心里，依旧有种自家大白菜被别人家猪给拱了的不爽，就拉着脸道：“村里人不是让你装压水井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是不是没记在心上？”
    顾辞可不知道，岳父为什么像是吃了火药一般暴躁，就好脾气道：“我已经去那边店里看过了，说是还没有货。”
    “要是村里人等不急，也可以先挖井，装水泥管子，可以先打水用着。”
    顾辞还反问他：“二婶那边生了没有？”
    他根本就没觉得，岳父是因为自己不高兴。
    宋支书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是母鸡下蛋啊？生孩子哪能这么快？”
    他瞅了眼没自知之明的女婿，总算是明白，自己今儿为什么越看他越不顺眼了。
    因为听到弟妹痛呼，想到自己女儿要是怀孕生孩子，也会这么疼。
    也难怪大家都喜欢儿子呢，娶了儿媳，家里就多了人。
    儿子不用十月怀胎，就不用担心生孩子的时候会出事。
    当然出事的概率也小，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催女儿赶紧生孩子，太辛苦了。
    顾辞以前没留意过生孩子有多痛苦，恍惚记得，舅妈生楚宴和楚楚的时候，就是住在医院里，有医生护士照顾，自己都是第二天去医院就能看到表弟表妹了。
    因此他就问：“那要不要送去医院啊？”
    就连宋支书也摇头：“不用，咱们这边都是在家里生孩子的，没事。”
    也觉得自己先前不该迁怒他：“别担心，瓜熟蒂落，指不定等你下工回来就有好消息了。”
    说完又很自然的使唤他：“你就用中午剩饭煮一锅粥，我先去村委会那边了。”
    现在天气热起来了，很多人家就特意中午多煮饭，晚上就吃开水泡饭，或者是直接吃冷饭冷菜。
    或者是中午就煮了粥，等下工回来，凉粥吃着更顺口。
    顾辞现在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在楚红的指点下学会了几道菜，味道还不错。
    主要是他也舍得放油，也不会太咸，味道自然就不会差。
    而现在大都人家做菜，都是舍不得放油。
    为了能少吃点菜，就多放点盐，美其名曰：下饭。
    因此顾辞就往厨房走，还问：“爸，你晚上想吃点什么菜？我回来烧。”
    楚红说了，粥可以是凉的，但是菜最好是现做的。
    岳母大姐都去二叔家，他觉得晚饭是自己展示自己好厨艺的时候了。
    要是大姐在家，他想烧菜都有点难。
    因为楚彤也嫌他烧菜太费油。
    宋支书立马问：“家里还有腊肉没？”
    他原本也不是好吃的人，可近一年，家里伙食直线上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以至于他都习惯了三不五时吃点肉。
    顾辞就点头：“还剩下点从安市那边带回来的火腿，要不晚上就吃腊肉饭？”
    这是先前楚红说过想吃的，他也一直还记着呢？
    宋支书点头：“也行，那就不用煮粥了。”
    其实先前楚红是装睡的，感觉到边上有人盯着，最后还亲了自己一下，得亏她稳得住，才没露馅。
    后来她也是真的睡过去了。
    还做了个有点颜色的梦，梦到自己和前三个男盆友结婚了，那日子真的是太太不忍回忆了。
    她绝不承认自己是这样花花的人，绝对是被顾辞亲上火后遗症。
    第204章 儿孙
    楚红睡到一点半才醒来，简单的洗漱一下，就骑着自行车，去岭中村给妇女同志们分卫生带。
    顺便还要给广大妇女同志们，传达内衣要分开洗，爱干净爱卫生，才不会有难言之隐。
    再有就是，现在起，不想生育就可以去卫生院领计生用品。
    主要是现在还没普及计划生育，大家都是有了就生。
    偏偏现在也没什么娱乐，结了婚的男女同志们，吹了灯就热衷于进行生命大和谐运动。
    而现在家里有点余钱的，就喜欢给儿子娶媳妇，都是早婚早育的多。
    到二十五六还没结婚的，肯定是家里条件不好的。
    可因为现在营养不够，劳动力度强，导致结婚的女同志们也不太容易怀孕。
    有些就算是有了也留不住。
    就算是这样，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的也很少见，生两个孩子也不算多，生三个孩子是正常的，生四个五个才能说多子多福。
    偶尔也有生了六个七个，就比较少见了。
    以至于现在会有大女儿嫁人生子，亲妈也生了个老小，母女俩还能一起坐几天月子。

 第172章

    现在妇联这边，就让妇女主任们开始宣传计生用品，还得给大家灌输，合理生育，家庭幸福的思想。
    岭中村的人都知道楚红是个狠人。
    先前楚红怂恿那吴嫂子打她家暴男人，哪怕那吴哥奋起反抗几回，可他媳妇却以拼命的打法，最终还是让吴哥屈服了。
    现在每天乖的像吃苦耐劳的老黄牛，每天都上工干活，下工也不敢喝酒了。
    更不敢动不动就打老婆女儿了。
    经过这事，岭中村的人看到楚红都心里发怵，深怕让她不满意，她也会趁机怂恿媳妇打男人，或者是分家。
    反正大家都很配合楚红的工作。
    楚红不用两个小时，就先和干部们开了会，让上工的妇女们回来领卫生带，顺利完成任务后，就悠哉悠哉的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她也不用每天都去三个村子里巡逻，只要隔三岔五骑着车去三个村子里转一圈，遇到不上工的婶子大娘们就说说话，宣传一下妇联的那些任务。
    没遇到有空的婶子大娘们，就去大队部的办公室坐一下，起码得让村里队长支书，知道自己去过。
    免得他们觉得自己是白领工资不干事的。
    虽然她这妇女主任每个月只有五块钱和一些票的补贴，但是这活轻松啊，还可以趁机躲避上工。
    因此短时间内，她是还想就这么混日子的。
    她不愿意去养殖场那边，是她发现自己是个有点洁癖的人，就不愿意看那些鸡粪鸭粪。
    说白了，主要是有选择的余地，又有余钱，才能矫情一下。
    要是没条件，为了生存，洁癖什么都是能克服的。
    她回到家，一看手表还不到四点。
    这大热天出门，哪怕是骑着自行车，她也出汗了，趁着现在家里没人，先冲了个澡。
    家里现在有压水井，用水就很方便。
    而且压水井边上有两个大木桶，早上压水出来，木桶里的水被晒了一天，也已经有点温度了，用来洗澡特别好。
    她今儿洗头了，用了一大桶水，趁着现在还有太阳，就又压了一桶水出来继续晒。
    然后她就又去二叔家了。
    她心里觉得，都已经快半天了，二婶应该已经生出来了吧？
    主要是她的记忆里，村里很多婶子们生第二个的时候，都是比较快的。
    印象最深的就是荷花嫂子，挺着个大肚子去割草，肚子疼起来还以为闹肚子呢，没想到孩子就生出来了。
    前后都不用十分钟，就是传说中生孩子和下蛋一样快，也被大家广为流传。
    推开院门，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奶奶在屋檐下洗野芹菜。
    楚红还以为生了孩子，怕有声音吓着孩子，才会这么安静呢？
    再看奶奶的脸色好像不大好，楚红心里觉得二婶有可能是生了个女儿。
    虽说奶奶疼她们姐妹三，可心里肯定想多个孙子。
    她就凑到奶奶身边，低声问：“奶奶，我是多了个堂弟，还是多了个堂妹啊？”
    宋奶奶撇了下嘴：“还没生呢，她都睡着了。”
    根本就还没生的样子，儿媳就大惊小怪找人来，结果等半天没动静，她还睡得特别香，都打呼了。
    宋奶奶心里当然不高兴。
    毕竟儿媳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她自己就该明白，什么样才算是有动静。
    羊水都还没破，就是肚子有点疼，就大呼小叫了。
    白耽搁大家的时间，肯定会被人说闲话。
    楚红也差点笑出来。
    她就劝奶奶：“二婶小心点也好，这个年纪还能再怀孕，可能是她自己心里也有点不安心。”
    她是真不觉得二婶小题大做。
    这可关系到大人孩子两个人性命，自然是小心谨慎些好。
    宋奶奶听到孙女的话，关注点瞬间歪楼：“你自己也要留意点，免得有了还不知道。”
    楚红心里：要是我能有了，那就表示顾辞脑门上是青青草原，又得离婚了。
    幸好她知道怎么哄老人开心，把脑袋放在奶奶的膝盖上撒娇：“那奶奶你可有的忙了，等把堂弟堂妹带大，就又得替我带孩子。”
    “不过我的孩子也是奶奶的重孙子，重孙女，肯定得奶奶你带大他们是不是？”
    “到时候咱们就是四世同堂了。”
    宋奶奶听到孙女这话，又笑了起来，眼角的褶子都成了菊花：“带，给你带，你只管生，生多少奶奶给你带多少。”
    哪怕她不会因为儿媳生了三个孙女，就嫌弃大儿媳。
    可老人家也都是旧思想，就怕老大以后没有人养老送终。
    现在可好了，楚红就是招婿上门，以后小顾和楚红会给自家老大养老，还有孙女生的孩子都姓宋。
    想想就让人高兴，她觉得自己还能再活二十年，肯定得把重孙子和重孙女带大才能安心。
    楚红笑容都僵了，什么叫生多少啊？
    她又不是猪。
    她心里就想生一儿一女。
    生两个，就算是以后自己住院了，孩子们也能一起商量要不要拔管？
    重点是，她就只生两个，不管是两个儿子，还是两个女儿，都不会生第三胎。
    第205章 糯米饭
    楚红把奶奶哄得眉开眼笑后，也没进去打搅还睡得香二婶，就先回家了。
    才到门口，就看到楚楚，楚宴，小鱼儿和少城这四个孩子，有背着满背篓野菜，或是拎着篮子，赶着鸡鸭鹅说说笑笑的回来了。
    楚宴今年十一岁，少城九岁，可能是长高了点，看着就像是芝麻杆子一般瘦。
    和他们比起来，楚楚和小鱼儿反倒是有点肉了。
    事实上她们也偏瘦。
    楚红心里
    沉甸甸的，她得想办法让大点的孩子去学校读书，不能让他们在该上学的年纪，就这么荒废了学业。
    可岭下村没有学校，岭中村只有两个老师，也只有一二年级。
    主要是现在读书的孩子少，石前村也有个小学，再就是市里才有小学初中高中。
    楚红觉得下半年得建学校，毕竟现在老师好找，知青里高中生不在少数。
    没有急着现在就建学校，是因为大家还没看到养殖场的收益，怕大家会觉得请知青当老师，浪费工分不划算。
    只要等到下半年，养殖场有了收益，大家就不会再舍不得这点工分了。
    这几个月里，她也得让亲爹多和乡亲们唠叨：再穷也不能穷教育。
    楚红就冲他们招手：“都进来喝点水。”
    之前她给老楚他们三只鹅养着，再加上自家三只鹅，三只鸭，三只鸡，赶着出去也都是很可观的家禽队伍了。
    有可能是鸡鸭鹅都一起长大的缘故，鹅老大也不会欺负家里的鸡鸭。
    但是这些鹅却有点横，不愿意看到别的鸡鸭凑过来一起愉快的玩耍，凑过来就会被叼的满场跑。
    而现在的鸡鸭鹅都是放养着的多，大都是早上出门找吃的，中午回来鸡舍里睡一觉，又继续出门玩耍。
    小鱼儿也是很懂事的，下午就会把鸡鸭鹅都赶回家。
    因为这个时候野菜多，喂饱后，鸡鸭鹅也就不会愿意出门了。
    这也是特意养成的习惯，要不然家禽们在外面野惯了，以后会把鸡蛋鸭蛋鹅蛋生在外面。
    楚楚拉着小鱼儿跑过来，牵着楚红开始说话。
    小鱼儿很乖巧：“姨，你回来了。”
    “姐姐，”楚楚让她看自己的篮子：“我们摸了好多田螺，很大个的，等下敲出来喂鸡鸭鹅。”
    螺蛳是小的，减掉尾端，吸溜着吃特别美味。
    而田螺就是大个的，螺肉大能吃，下面那些喂鸡鸭鹅也是很好的。
    最起码，家里养着的鸡鸭，看着比养殖场那边的大多了。
    “那要小心，”楚红想到田螺是在池塘里，水比较深，就问他们：“你们都学会游泳了没？”
    先前楚宴为了救人，差点溺水身亡。
    这边河流多，池塘多，现在还多了个水库，想要避开水很难。因此在天气热起来后，顾辞就领着他们去学游泳。
    楚楚就笑：“我们都学会了，就是我哥还不会。”
    金少城也很兴奋直点头：“在水里游泳可好玩了，夏天真好啊，能游泳，还能抓鱼。”
    “阿宴你怎么会怕水呢？”他拍着自己胸口：“在水里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也像鱼一般灵活。”
    还是小鱼儿比较厚道：“姨说，宴哥哥是先前溺水留下的后遗症，等宴哥哥克服了，肯定就能学会游泳了。”
    楚楚肯定帮着自己哥哥：“对，到时候肯定游的比你快。”
    楚宴伸手摸了摸两个妹妹的脑袋，冲小金得意笑了笑。
    小金：一比三，完败。
    楚红听后就转移话题：“都进来喝点茶。”
    也不是真的让他们喝茶，而是给他们泡了麦乳精，还给他们每人分了三块饼干。

 第173章

    当然她也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也和他们一起吃个点心。
    就在这时候，顾辞回来了，看到这一幕就笑了笑：“楚红，晚上我做腊肉饭，你还想在里面放点什么？”
    他是真的很庆幸，自己能认识楚红。
    也亏得她，外公外婆他们也不用去地里拼命干活。
    当然在养殖场里，外公他们每天也只能按四个工分算，孩子们都是两个工分。
    真靠着那点工分，估计外公外婆他们混个温饱都难。
    幸亏楚红暗中接济，外公他们才能活到现在。
    顾辞深信：楚红是因为喜欢自己，才会爱屋及乌。
    他觉得，楚红是个很善良的人，才会对这些孩子这么好。
    楚红立马道：“不要用碎米煮饭，别的都随意。”
    连续吃了好几月的，夹杂着米糠的碎米饭，楚红是真的想到就累觉不爱了。
    都后悔自己弄了这么多碎米回来。
    可她也知道现在粮食的珍贵，不可能就喂家禽。
    幸好现在自留地里菜蔬多了起来，黄瓜，葫芦，丝瓜豆角等等，她可以多吃菜少吃饭。
    但是现在听到要煮腊肉饭，她就忍不住抗议了。
    顾辞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可是现在家里没有脱壳的大米啊？”
    说完见楚红一脸失望叹气，他看着都不忍心，低声道：“不过有糯米，要不咱们就煮糯米腊肉饭？”
    主要是快到端午节了，哪怕现在大家日子不宽裕，但是风调雨顺，也都能混个温饱。
    因此大家对这些节日也不会敷衍，端午就是要吃粽子，家家户户都会买些糯米。
    他们这边种糯米的少，都是去粮食局那边买，或者是用自家的稻谷去换。
    就是三斤稻谷，换一斤糯米。
    顾辞是干脆去黑市那边买了二十斤糯米，就等着吃奶奶包的豆沙粽呢？
    反正现在离端午还有好几天，今儿吃糯米饭，明儿他再去买一些糯米就好了。
    楚红连连点头，又道：“难得吃一顿糯米饭，用木桶来蒸饭，多蒸一些，让老楚他们也都一起吃。”
    她想到曾经自己也喜欢吃糯米饭团，十多种馅料，一个就顶饱，好吃又省事。
    就是现在没有那么多馅可以选择，没有油条，里脊肉，真是有点遗憾呢？
    她还赶紧去奶奶那边说一声，让她不用开火了，都吃糯米饭，省事。
    现在的糯米饭也是好东西，宋奶奶虽然嘀咕孙女贪吃好吃，却也没多说什么。
    等揭开盖子时，腊肉的浓郁香味与糯米香气扑鼻而来，就这香味，都让大家忍不住咽口水了。
    第206章 临盆
    这糯米饭闻着就让人流口水。
    等一口咬下去，糯米软糯q弹，切得细细火腿肉又香又有嚼劲。
    火腿咸香渗透到糯米中，每一口都是令人回味无穷。
    宋老二吃得头也不抬：“这可比粽子还好吃，小顾的厨艺真不错，过几天我买些糯米来，咱们再吃一顿。”
    顾辞才把一盆糯米火腿饭送到外公他们那边去，回来就听到这话，他笑了笑：“好啊，不过我们先前买回来的火腿都吃完了。”
    这糯米饭能这么好吃，就是因为有火腿，才能这么香。
    宋支书就道：“能有糯米饭吃就不错了，不用火腿腊肉也行。”
    他跟着帮腔，不是因为弟弟喜欢吃，是看到自己媳妇喜欢吃。
    宋爷爷喝着小酒，吃着糯米饭，也是难得细嚼慢咽。
    不是他餐桌礼仪好，而是舍不得吃得太快。
    那猪八戒吃人参果，还没尝出味就没了。
    他可要细细品尝。
    也是因为难得吃一顿这么好吃的糯米火腿饭。
    宋奶奶就瞪着他们，没好气的道：“就知道吃。”
    “老二你吃完就过去守着你媳妇。”
    主要是她肚子太大了，又快生了，也就没让她过来吃，但是糯米饭先前就已经给吴巧芳送过去了。
    哪怕先前二儿媳喊着要生了，却又没动静，但宋奶奶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事，觉得就算是今儿没动静，也应该快了。
    宋老二应了一声，又对楚红道：“你们哪天再去市里，就替我送点粮食给伟斌，我这些天是没空去了。”
    现在的学校里，都是带粮食去，换成粮票，就可以去学校食堂吃饭了。
    这学校离家远，现在又是星期六下午才放学，星期天下午就要上晚自习，因此宋伟彬也不是每个星期都会回来的。
    楚红一口应下：“行，我后天要去。”
    吴秀咽下嘴里的饭后才开口：“等下我和老贾也过去看看弟妹。”
    虽然弟妹有时嘴快，说的话不好听，吴秀有时候也是烦她的。
    可早上看着她那大肚子，还有憔悴的脸色，就有点心软了。
    更让她不安的是，弟妹明显想的有点多，不仅给她赔礼道歉，还说她要是有个万一，以后请她多顾着点她的两个儿子。
    还说什么，万一她没了，宋老二要再娶，那自己两个儿子都给她，都记在她名下，免得儿子们被后妈虐待。
    虽然她也有点不明白，弟妹现在还只有一个大儿子，却很肯定她肚子里也是个儿子。
    不过吴秀是不愿替她养儿子的，自然是盼着她能顺利生产。
    因此决定等天黑了后，请老贾也一起去看看。
    因为之前她看弟妹的肚子，确实像是快临盆了。
    宋奶奶立马夸大儿媳：“还是你想的周到，能请老贾去瞧瞧也好。”
    自己和老伴，都请老贾把脉开方子调养身体，现在确实都觉得轻快多了。
    因此他们就很佩服老贾。
    之前没请她过去，是因为老贾说她更擅长调理身体，不太擅长接生之类的。
    而小儿媳也觉得中医不如西医，更相信西医。
    楚彤吃饱后，收拾碗筷准备洗碗，一看木桶里还有不少糯米饭，她心里突然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小顾，你用了多少糯米啊？”
    顾辞还在吃：“全都用完了。”
    深怕她担心端午粽子包不成，立马道：“姐你放心，后儿我再去买来，绝不会耽搁你包粽子。”
    楚彤心疼倒抽一口凉气：“你和楚红都是大手大脚惯了，哪能用这么多啊？你看这还剩下不少呢？”
    楚红就笑嘻嘻的狡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才能睡一张床啊？”
    楚彤白了她一眼：“你来洗碗，我跟妈一起去二婶那边看看。”
    她都心疼的没心情洗碗了。
    还在吃饭的顾辞立马道：“不用你们洗，等下我来洗碗就行。”
    倒也不是他勤快，是他知道，楚红不希望洗碗洗衣服，因此他才抢着洗。
    自己的媳妇，得自己心疼。
    楚红听到这话，冲顾辞一笑。
    也难怪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他多有眼色啊，也够体贴，还长得俊。
    温水煮青蛙，不知不觉就被他给吸引了。
    楚红就起身往外走：“我去找老贾过来。”
    小鱼儿一听也把碗里的饭全都扒拉到嘴里，再碗筷一放，就过来牵着楚红一起往外走了。
    楚红一看小鱼儿嘴巴鼓鼓的，一摸她的小肚子也鼓鼓的，忍不住笑：“宝啊，你又暴饮暴食了。”
    小鱼儿那小嘴里还都是饭，只能冲小姨笑。
    只怪姨夫做饭太好吃了，她也忍不住啊？
    她们来到老楚这边，发现他们也没有全吃完。
    得亏先前顾辞是用新的搪瓷脸盆装的糯米火腿饭，足够七个人吃也吃不完。
    已经吃饱的楚奶奶，还在劝不肯放下筷子的几个人：“老楚，老金，小金，小宴，糯米饭不消化，你们已经吃的够多了，先别吃了，剩下的留着明儿早饭给你们几个热着吃。”
    老贾也附和：“就是，吃撑了也难受。”
    说完还把装着糯米饭的搪瓷盆给端走了，放进篮子里，挂到梁上垂下来的钩子上。
    楚爷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知道这个理，就是这糯米饭太香了，嘴巴忍不住。”
    老金也跟着附和：“就是，我从来不知道，糯米饭会这么好吃。”
    小鱼儿到了这里，就和楚楚手拉手，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楚红也乖乖的和大家打了招呼，先夸了顾辞的好手艺，才对老贾道：“贾奶奶，我二婶可能快要生了，想让你帮着去把把脉。”
    老贾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也没推辞：“那行，咱们是现在走，还是等一下再走？”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但是现在天气热，就算是天黑了，也多的是乡亲们拿着蒲扇在外乘凉侃大山。
    起码得等到八点后，大家才会陆陆续续回去睡觉。
    楚红就道：“咱们现在就走。”
    又凑到老贾身边低声道：“要是你能看出来点什么，以后村里人就会对你们更宽容些。”

 第174章

    现在村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自家亲妈这个赤脚医生，遇到有些顽疾，会去请教老贾。
    第207章 难产
    现在村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自家亲妈这个赤脚医生，遇到有些顽疾，会去请教老贾。
    楚红想趁此机会，让大家都知道老贾是中医。
    要是有人好奇，她就准备对外说，是自家亲妈不放心二婶，才请老贾过去一趟帮着诊脉。
    虽然这主意有点馊，像是老贾踩着亲妈一般。
    可吴秀听后也没意见。
    这本来就是事实。
    自家为了避嫌，她也不敢喊师傅，只能喊老贾，就已经让她有些愧疚了。
    于是，吴秀和老贾在前面走，楚红拉着小鱼儿在后面走，一路上还不断和那些在外摇着蒲扇乘凉的大叔大婶们闲聊几句。
    楚红相信，明儿村里人就全都能知道了。
    平时五分钟的路程，今儿她走了近半个小时。
    原本以为到了二婶家，就是来打个尖就能走的，没想到进去后，却看到油灯下，老贾在二婶的肚子上按着。
    摇曳的油灯下，老贾的脸色很严肃。
    楚红就听到老贾说：“你胎位不是很准，最好是去医院生。”
    早上的时候，吴巧芳是真的肚子疼，觉得自己要生了。
    但是现在只有点隐隐作痛，想到先前三婶也来替自己摸过肚子，还说她怀相挺好的。
    吴巧芳以前她也看过中医，药苦的像是在喝黄莲汤。
    而且喝了十多帖中药，病不仅没有好，肚子疼不仅没有好，反而更严重了。
    后来去医院，医生给开了点药，很快就好了。
    因此她最不喜欢中医了，都是庸医。
    更何况，这老太婆还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打发到这边来改z，在她眼里就不是好人。
    能让老太婆给把脉，按肚子，是因为她是大嫂带来的。
    吴巧芳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脾气太好了，能忍到现在，是因为先前才吃了大嫂家糯米火腿饭。
    吃人家的嘴软，她才没有破口大骂。
    但是听到这老太婆说自己胎位不正，她就忍不了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好的很。
    再说她又不是没有生过孩子，知道得疼好一会才能生。
    吴巧芳就拉着脸道：“瞎说什么呢，我现在挺好的，一点也不疼，没有要生的迹象，你们都回去吧。”
    吴秀也是明白妯娌的性子，拉着老贾出来：“行，你有事让老二来喊我们。”
    吴巧芳不忘叮嘱：“让咱们阿妈早点过来。”
    先前他们家也多建了间房子，这些天她要生了，宋爷爷和宋奶奶就都住在这边了。
    有事喊一声，更方便些。
    先前屋里的话，楚红也听到了，跟着自家妈和老贾来到院子角落里，低声问：“我二婶真胎位不正啊？能按过来吗？”
    她还记得，自己以前看过的电视电影里，接生婆，大夫都是很厉害的，就算是胎儿双脚朝下，也能把难产变成顺产。
    老贾听后就像傻子一般看了她一眼：“我不是神医，我也不是太精通接生，但是我觉得她肚子里羊水太少，摸着胎位不正，最好还是去医院里更安全。”
    这下吴秀也急了：“那咱们得去医院，让老二来和她说。”
    妯娌不听自己的话不要紧，自己男人听话就够了。
    她是很相信自己师傅医术的，也没想换个妯娌，自然是得尽快把人送去医院。
    吴秀回去一说，宋支书就立马去拿手电筒：“我去借牛车，这就把人送去医院，你们就在家等着就行。”
    晚上熬夜太辛苦，他可舍不得自己媳妇女儿们去受罪。
    吴秀和妯娌也没好到那个份上，自然也不会真的要陪着去医院。
    她只是想到婆婆对自己的好，才犹豫：“我不去，那就得咱们阿妈去了？”
    “她年纪也大了，又不经常出门，我担心她去医院不习惯。”
    宋支书立马道：“她不是说没要生的迹象嘛？我和老二去就行了，明儿早上你们再来医院就成。”
    吴秀这才答应下来。
    宋支书赶着牛车，拿着手电筒去宋老二那边。
    哪怕吴巧芳说自己没事，可不敢反驳宋支书。
    再者她也觉得，能去医院生孩子，也能显得婆家对自己看重，这也让她有面子，就没有反驳了。
    宋奶奶和宋老二搀扶着她上了牛车，楚彤把先前收拾好的包裹放在牛车上，就目送着他们赶着牛车慢慢走了。
    主要是乡下的路本来就不平还狭窄，牛车上还是快临盆的产妇，宋支书也没敢赶快啊？
    这动静让乘凉的乡亲们也很意外，七嘴八舌的问：“三婶不是说她怀相好吗？怎么
    不在家生？还连夜去医院？”
    “哎呦，她都是第二胎了，你们还这么小心，老二家的可真有福气啊？”
    也有人酸溜溜的道：“哪能这么娇气？我生孩子的时候，疼了一夜才生的呢，也没去医院乱花钱。”
    送他们出村的吴秀就在后面解释：“是她胎位不正，去医院安全点。”
    楚红像是和人说秘密一般：“老贾以前是有名中医，一上手就知道不对劲了。”
    “我爷爷以前伤了腿，这几年经常腿疼，先前让老贾开了方子，吃了一段时间就好多了。”
    她也不敢真的把人给夸成药到病除。
    因为现在的人，营养不够，活又重，前些年还吃不饱，导致很多人都有轻重不一的胃病，或者是辛苦劳作落下来一些腰腿疼的老毛病。
    老贾先前就说了，像自家爷爷这样的顽疾，她也只能是缓解，不能根治。
    就怕这些人希望太大，到时候会变成失望，那反而害了老贾。
    村里年纪大点的人，都更相信中医，听后也都觉得自己村里有个大夫挺好的，还不忘叮嘱别传出去，免得上面的人把老贾给调走。
    他们可不管老贾先前犯了什么事，只看她现在在乡下老实不作妖就行。
    再者大家也心里有数，老贾这些人，大概率就都是以前太有钱了，现在才会出事。
    现在乡下人思想大都有点愚昧，觉得人生下就有自己的命。
    命好的人才能衣食无忧，命不好的人，这辈子才会吃苦受累。
    至于老贾他们这些人，那就是年轻时好命，运气用完了，现在就都要遭罪了。
    和他们一比，突然都觉得自己命也不算是太差了。
    第208章 日常
    再说楚红和顾辞，中午的时候多了亲密接触，晚上的时候楚红就很庆幸自己没怀孕了：“在家生孩子很危险，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之前她真没想到二婶会有危险。
    顾辞立马表态：“咱们去医院生孩子啊？”
    以前他没特别关心这些，却也知道，孕妇就该去医院生孩子，才会减少危险。
    楚红听到这话就满意，这就是选他的好处，要是真的找了村里人，就算是男人疼自己，指不定婆婆也会嫌弃自己去医院生孩子是糟蹋钱呢？
    再看他那浓黑飞扬如刀裁的眉，微挑凤眼，高挺的鼻子，还有在乡下难得一见的白皮肤，以及额头上头发撩上去，显得五官格外英挺。
    再想到自己也算是五官清秀的小美人，两人的孩子肯定很可爱。
    楚红就点着他的心口：“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准忘记啊？”
    顾辞心里一悸，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她，是她先动手的，不能怪自己。
    他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低声道：“你想要孩子了？那咱们可以在一起了是不是？”
    孩子什么的，他现在是真的不急，但是特别愿意和她一起来经历生孩子的过程。
    楚红立马推开他的脸：“我嘴疼，不准你亲了。”
    原本以为他是很规矩男人呢，没想到中午亲了亲，现在就这么不见外了。
    这让楚红心里都有点担心，两人能不能坚持到下半年去。
    毕竟她也不是特别有定力的人啊？
    顾辞中午才尝到了甜头，下午脑子就全都是一些废料，都没清醒过。
    再者有了一次，他就想后面无数次。
    因此他就低声呢喃：“我会轻一点的，这次我肯定轻轻的。”
    话音未落，就像是蜜蜂采蜜一般，不停亲吻她的脸，双手也很自然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
    他捧着她的脸，边亲边呢喃：“媳妇，你真香。”
    温润的唇覆在她的唇上，笨拙的辗转反侧，最终舌尖还是溜进去，纠缠着她的香舌一起嬉戏。
    男人的气息很好温，楚红都舍不得拒绝，欲拒还迎推了几次，也就任由他亲了。
    刹那间，空气里如同有火花四溅。
    最后还是顾辞自己先停下，把脑袋埋在她的秀发里，却依旧是黏着她舍不得放开。
    夜色深深，能听到外面青蛙的呱呱叫，还能听到他如同擂鼓的心跳声，急促的呼吸。

 第175章

    楚红忍着笑推开他，自己转身背着他：“别闹了，该睡了，明儿还得早起呢？”
    谁让他这么有自制力的？活该他难受。
    顾辞低低应了一声，含糊的说了声去茅厕，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好一会儿才回来。
    这次他很规矩躺在那，可等睡着后，边上的人把脚架上来，他也很自然的把人搂到怀里。
    等到第二天早上，楚红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他的怀里，看到他那黑亮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难得有点羞耻：“看什么呢？”
    “看睡美人啊。”顾辞低声道：“锦帐美人贪睡暖，说的不就是你嘛？”
    说完又忍不住去亲她。
    楚红眼明手快的捂住自己的嘴：“还没刷牙呢？不准亲。”
    顾辞忍不住笑：“我不嫌弃你。”
    反正此时此刻，在他心里，楚红是最美，最动人的存在。
    自己捂着嘴的楚红声音有点含糊：“可我嫌弃你啊，咱们得爱干净。”
    得，再好的气氛也没了，顾辞无言以对。
    两人起来端着脸盆去院子里压水井边洗漱，厨房里已经冒出来了香味。
    一般的饭菜肯定没香味的，但是楚彤热的是糯米火腿饭，依旧是火腿的香味扑鼻。
    今儿二叔二婶和宋支书都不在，宋爷爷他们就都在这边吃早饭。
    因为剩下的糯米火腿饭不多了，楚彤就给每人捏了一个饭团，另外还有一碗稀饭，菜就是萝卜条。
    宋奶奶先吃完，就道：“老头子你去老二家喂鸡，这些天太晴了，你去把自留地里菜都浇点水。”
    宋爷爷当然不只是收拾二叔家的自留地，楚红家的自留地也是宋爷爷一手收拾的。
    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菜蔬又都是开花结果的时候，宋爷爷都是早晚都要浇一遍水。
    这水还得去外面河里挑回来，也是够辛苦的。
    顾辞立马道：“爷爷，等下我去挑水。”
    宋爷爷先吃完后，就往外走：“不用你，我自己来就行。”
    吴秀就问：“阿妈，去市里太远了，要不让楚彤和楚红去一趟医院看看就好了。”
    宋奶奶有点犹豫：“楚彤仓库那边不是要忙吗？”
    “奶奶没事的，”楚彤立马道：“仓库那边让阿妈替我一下就行。”
    原本想出门去割野草的小鱼儿，就眼巴巴看着她们：“妈妈，姨，能带我也去吗？”
    其实村里孩子很少有机会出去，特别是女孩子。
    小鱼儿也算是去的多了，每次都能有好吃的，还能看好多没见过的车，小姑娘心里很期待能出去长见识开眼界的。
    楚红一口答应下来：“行啊，带你去。”
    得亏现在的二八大杠，前面横杠上连大人都能坐，更不用说是小孩子了。
    小鱼儿乐得原地蹦起来，小嘴也很甜：“太好了，谢谢妈妈谢谢姨，我会很乖很听话的。”
    楚红摸了下她的小脑袋：“去后面问问楚奶奶他们有没有要带的东西。”
    小鱼儿清脆的应下，跳跃着往外跑了。
    宋奶奶也起身去洗碗：“那趁着现在太阳还不大，你们收拾一下就快点去吧？”
    楚红看了下手表：“还早着呢，才六点半。”
    楚彤看到她脚上拖鞋，推她回去：“别磨叽，赶紧去换双鞋子。”
    楚红把拖鞋换成布鞋，又收拾些钱和票，出门却看到楚奶奶和楚宴也来了。
    楚奶奶一脸不好意思：“红啊，你能带小宴一起去吗？让他去废品站找一些报纸和课本之类的。”
    在乡下，就算是报纸也是很少见的，更不用说是课本之类的。
    楚红她们的课本，不是给堂弟了，就是被村里读书的人家借走了。
    她也从别人家要了些回来，让楚宴和小金私底下悄悄看。
    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问自己和顾辞，还能问楚爷爷和楚奶奶，一点也不用愁没人教。
    第209章 医院
    楚宴特别喜欢看书，特别是外语和理科。
    当然在外也不敢表现出分毫，也就只有跟着楚红出去，才能借机去废品站找一些破旧的报纸书籍之类。
    也是因为现在书店理的书价格贵，要买还得有工作证，实在是麻烦。
    而且要不是楚红带着，按着楚宴他们现在有问题的成分，是不允许离开村子的。
    楚红一口答应下来：“可以啊，小鱼儿和阿宴都小，前面横杆上也能坐的下。”
    小鱼儿却立马摇头，才六岁的小姑娘懂事的让人心疼：“我下回再跟小姨去玩，今儿就让宴哥哥去，我和楚楚先去挖野菜了。”
    现在她每个月都会被家里人带去市里一两回，确实不是特别想去。
    就是孩子都喜欢凑热闹，再者二姨很大方，都会给自己买好吃的，才会让她想跟着去。
    看着小姑娘伶俐说出这么懂事的话，真是让楚红喜欢的不行，忍不住抱着她亲了亲：“小鱼儿你可真乖啊，在家和楚楚一起玩，姨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她是真的越来越喜欢小鱼儿，才六岁的孩子，怎么会这么懂事，这么可爱。
    简直是想骗她生孩子。
    二八杠的自行车，楚宴坐前面横杆上，姐妹俩轮流蹬着自行车去市里，一路说着话，倒也不会无聊。
    楚彤还道：“小妹也很久没回家了，等下咱们去看看她吧？”
    前些日子，何春燕也生了女儿，楚丹要照顾母女俩，也就没空回家了。
    而楚彤很少来市里，就已经一个多月没看到小妹了。
    楚红也一口答应：“等下个月，她也该能回家了。”
    现在坐月子，能有半个月就不错了。
    再说何家老两口的身体也都好了，之后也能看外孙女，就不用楚丹一直在何家待着了。
    倒也不是何家舍不得这请保姆的钱，而是现在不提倡请保姆，楚丹是以远亲的身份在何家帮忙的。
    而就算自家亲爹是支书，也不能让楚红在外半年，得让她回去参加劳动。
    等下个月，冬小麦，早稻，都差不多可以收割了。
    还要种晚稻，够大家忙活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双抢。
    能把人都给累得脱一成皮。
    就算是楚彤楚红和吴秀都算是有工作的，遇到双抢也得去地里帮忙。
    楚丹自然也不能躲开，要不然就会被定为逃避劳动，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毕竟岭头村苏支书，做梦都想抓到他们家的把柄呢？
    等到了市里，先把楚宴送到废品站这边，楚红塞给他一把零钱，壹分伍分壹角贰角的都有。
    低声叮嘱他：“你进去慢慢选，千万要记住，要是有人问你，就说是挑回去糊墙的。”
    “估计得两个小时后，我们才会来接你，你就在这慢慢选。”
    楚宴紧紧的捏着她给自己的钱，难掩羞涩道谢：“谢谢姐姐。”
    “傻孩子，”楚红故意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不仅是你姐姐，还是你大嫂呢。”
    “长嫂为母知不知道，嫂子还等你以后孝顺呢？”
    楚宴原本有些羞愧，觉得欠了楚红太多，听到她故意安慰开解自己的话，立马点头，很郑重的道：“我记住了。”
    楚红又是忍不住笑，拉着他进去，掏出一包香烟塞给工作人员，指着楚宴低声说了几句。
    事实上，楚红和顾辞已经来过好几回了，每次都会给这边的工作人员带一包八分钱的经济牌香烟。
    这价格不贵，又能让人高兴，不会说这些书不能买，那些书也是要销毁。
    而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多提醒他们不要被外人看到。
    因此工作人员对楚红还有印象，接了烟收到兜里，点头：“行，我会看着你弟弟的，你只管去忙你的。”
    楚彤和楚红先去肉联厂，把猪脚猪下水都买了。
    再去供销社，买了些红糖，饼干。
    现在是农历五月，成熟水果也多了起来，她们就还买了些桃子和香瓜，才大包小包，不对，应该是说拎着网兜，背着背篓去医院。
    到了医院，已经是快八点了，她们直接去住院部找人。
    正好遇到准备回去的宋支书：“你们来了啊，你们二婶差点难产，得亏昨晚上送来了，现在已经母女平安了。”
    楚红浑身一哆嗦：“是，是剖腹产吗？”
    记忆里，剖腹产六十年代就有了，二块现在的剖腹产手术还不算是特别成熟，据说死亡率有点高。
    而且会留下很明显的刀疤。
    宋支书摇头：“那倒没有，就是开了催产药，还那啥，得观察两天再回去。”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说太多，先说了房间号，才道：“我在外面等你们，咱们一起回去？”
    “好，”楚红和姐姐走进病房，看到二婶的床位在靠窗边。
    到底是年纪大了，又是难产，二婶的脸色蜡黄一片，看着特别憔悴。

 第204章

    金大姐心里觉得很冤枉，她也不知道弟弟为什么来。
    亲弟弟上门来做客，她也不敢把人撵出去啊？
    她就只能淡淡的道：“他也是惦记着他外甥，才特意拿了些鱼，还有好几斤藕。”
    这出嫁的姑娘，都说要挣两家气。
    就算是自己和弟弟感情不咋样，也不能让他被妯娌看轻。
    就在这个时候，宋队长背着手进来了，看着金大姐道：“伟启家的，你公爹和男人在不？”
    反正村里大都是沾亲带故的，论起来金大姐男人的亲爷爷和宋队长的爸是亲的堂兄弟。
    他们也还没出五服，平时走动的也勤。
    金大姐就笑着喊人：“大伯来了，快屋里坐，阿爹他们都在屋里打牌呢？”
    乡下也没什么能打发时间的，这一年忙到头，也就是过年了，才能有空打会牌。
    宋队长进屋去，见斗地主的就三个人，边上围观倒是有五个人，他等他们手里打完了，才赶人：“行了，都回去吃午饭去，你们家婆娘都在满村找人呢？”
    主要是他要说的不是好事，而是丑事。
    因此想尽量不外传。
    另外打牌的人也都起身，还招呼他：“下午去我家打，阿生你也来。”
    哪怕他是队长，可才当上还没两年呢，威信肯定不如宋支书。
    再者村里比他大，辈分比他高的人不少。
    宋队长也只能笑着答应：“好嘞。”
    等里面只剩下他们父子三，宋支书才叹气：“出事了，伟启你小舅子去支书家偷了一百块钱，现在被人逮住了，你们赶紧和我一起过去。”
    “什么？”宋伟启脸色一变，惊慌失措：“那小子以前也没这么大胆子啊？”
    “他家也不缺钱啊？不至于做这种事啊？”
    宋伟启的爹也是脸一沉，只能道：“先别说了，我们先过去。”
    未免被人发现，他们还前后分开走。
    等人都到齐了，宋支书家的大门也关上了。
    宋支书脸色凝重开口：“小顾那边每个月给他汇二十块钱，他们小夫妻今年也攒下一百块钱。”
    “他们原本是准备给我们孝敬钱，还要办一些年货给那边寄过去，就把钱全都放在抽屉里。”
    “谁成想伟启你小舅子胆子够大的，这青天白日也敢闯空门。”
    “幸好他跑出去的时候，正好撞到从养殖场回来的小顾。”
    宋伟启看了眼被打的鼻青脸肿，都快认不出这人是自己的小舅子了。
    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向自己媳妇。
    金大姐听完后，双腿一软，原本是想打自己弟弟几下意思意思的，但是看到他那肿的老高的脑门，都能和老寿星媲美了，她都不敢下手了。
    毕竟现在的他，已经被打了个半死不活。
    她只能哭着道：“宝良，你眼皮子怎么会这么浅啊？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昏迷的金宝良先前是被楚红他们给打醒来的，又被宋支书给威胁，被屈打成招，他都被下破了胆。
    他也不能反驳自己眼皮子不浅，不能说自己是冲着人去的，不是冲着钱去的。
    当然要是知道这么大一笔钱，被他们随手放在抽屉里，他可能也会心动的。
    可惜此刻，他只能装死。
    说什么呢？又不敢说出真相，也被迫亲手写了认罪书，只能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因此金宝良一声不吭。
    不对，也不可能一声不吭，他浑身上下都疼，忍不住发出哎呦声。
    就盼着能赶紧完事，能把自己送医院去。
    他棉袄被人扒了，躺在地上动不了，没觉得冷，是因为太疼。
    宋伟启的父亲也只能开口：“支书，孩子不懂事，你们大人大量，回头我们就把赔礼送来。”
    宋支书也一脸凝重：“你们也都知道的，对待手脚不干净的人，就算是打死也活该，我留他一条命，但我要你们给我保证，以后不准他踏进岭下村一步。”
    金宝良心想：就算是你求我来，我也不敢来了。
    这次给他的阴影太大，也太丢脸了。
    宋伟启他们都一口答应下来，原本是想搀扶着金宝良离开的，但是一碰到他，他就涕泪横飞的说疼。
    最终只能拿来块门板，帮着他挪上去，就这么抬着去找牛车送医院了。
    而先前村里人都听说，宋支书家进贼了，现在看到宋伟启赶着牛车送‘病人’去市医院，心里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很快就传遍了宋伟启那小舅子手脚不干净。
    再说楚丹，一觉睡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睁开眼看到大姐坐在边上纳布鞋，她就先哭着道：“我还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呢，可看见大姐你在这，我就知道事情是真的。”
    楚彤慌忙把手里棉鞋给扔了，上前抓住她的手温声劝：“你别哭啊，你又没出事，也没人知道。”
    还把帕子递给她：“快擦擦，哭太多，小心眼睛疼。”
    楚丹吸了吸鼻子：“二姐说哭一哭好，眼泪排毒，还能让眼睛更水亮。”
    又憋着脸道：“那我不是吃了哑巴亏吗？”
    又吸了吸鼻子：“好香啊，晚饭吃什么？”
    楚彤听着都有点混乱，这前言不搭后语的。
    但是也能听出，她并没有太难过，要不也不会就惦记上晚饭吃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楚红在烧晚饭，炖骨头注猪血，你要是饿了，就先起来吃晚饭？”
    “不行，我得先洗个澡。”楚丹想到先前的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王八蛋竟然敢莫我，想起来就恶心死我了。”
    “我要打断他的手，还要打折他的第三条腿，免得他以后去祸害别的女同志。”
    第250章 成招
    楚彤这个已经结婚的人，都听不懂楚丹话里的意思。
    她心里反而觉得自己和妹妹年纪相差有点大，都有代沟了，听不明白妹妹的话，忍不住嘀咕一句：“你瞎说啥呢？谁会有三条腿啊？”
    正好楚红走进来，听到这话，也后悔一秒，觉得自己以前不应该和楚丹说太多，感觉像是教坏了小孩子。
    她凑到大姐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楚彤那脸立马成了绯红色。
    楚彤瞪着楚红羞恼的道：“楚丹还是孩子呢，你和她说话注意点。”
    楚红很虚心应下，又问楚丹：
    “你还记得事情经过吗？”
    “我又没失忆，”楚丹红着眼睛：“先前不是和你们说了吗？我真不知道谁敢对我动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人用帕子给捂住了。”
    楚红再次问她，也是担心楚丹先前没说完，或者是隐瞒了什么，现在听她再说了一遍，才算是安心。
    楚红和大姐一起安慰了她几句，缠不过她要洗澡，就和大姐一起给她拎着热水进来，还端了炭盆进来，给她洗了个澡。
    楚丹洗了个澡后，吃着滚烫香辣的猪血汤，还使唤两个姐姐：“大姐二姐，你们随便替我把被褥也换了吧？”
    楚红冷笑：“楚丹，我觉得你有点蹬鼻子上脸了啊？”
    楚丹心虚的不敢看她：“我被吓得不轻，现在手脚发软，浑身无力。”
    楚彤打圆场：“行了，原本就是这两天要换被褥，就先从楚丹这换起吧？”
    楚红瞪了她一眼：“先去吃晚饭，晚饭后再来换。”
    吃晚饭的时候，还特意把小鱼儿给打发到二叔家去吃，免得小孩子嘴不紧。
    宋支书和吴秀也都劝导宽慰开解了楚丹一番，深怕她被吓着。
    楚丹听到那混蛋的惨样，心里郁气都消散了很多，深吸一口气：“爸妈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想不开的。”
    毕竟大姐二姐都是婚姻不能将就，女人得更爱自己好榜样。
    大姐是结婚后过不好才离婚，二姐是被前二姐夫抛弃了，也敲了比竹竿再结婚。
    现在的二姐夫比前二姐夫还要好呢？
    因此楚丹也不像是村里那些女孩，觉得被人碰到了，就该嫁给谁。
    她现在更好奇：“那他们会赔什么给咱们家啊？”
    还幽怨的看了楚红一眼：“二姐，你当时怎么没多提一点条件啊？”
    怎么能由着他们出赔礼呢？得自家狮子大开口来要才对。
    楚红白了她一眼：“这事咱们听爸妈的。”
    “除了咱们家里人，还有宋东峥知道真相，再也没有别的人知道。”
    “你自己也要记住，今儿就是那金宝良闯空门，被你二姐夫撞到，才把人给打了一顿。”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他们还要在乡下生活好几年，那自然是不愿楚丹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而要是真相被外人知道，肯定会说闲话，就怕传来传去传的难听，最后把楚丹说成她已经不是黄花大姑娘。
    因此先前爷爷奶奶回来问，也都说是金宝良来偷钱被顾辞逮到了。

 第205章

    楚丹眼圈一红，低低应了一声。
    她也是年轻姑娘，能不被吓破胆子，就已经是够坚强了。
    这也亏得她和楚红在一起的时间久，有些想法被潜移默化了，才不会在出事后哭闹着要死要活。
    但肯定也会留下点心里阴影。
    吴秀看到后，心里也心疼，笑着道：“楚丹，晚上妈陪你睡吧？咱们娘两也好好说说话。”
    不得不说，除了楚红，还因为有吴秀这个当妈的，没有在她们成产过程中，灌输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样的古板思想。
    也没有灌输女儿不如儿子，女儿是赔钱货这样的思想。
    楚丹用袖子擦了下眼睛，破涕为笑：“不用妈你陪我，让二姐陪我就好了。”
    不得不说，在她心里，是极为佩服楚红的，也是把她当成自己榜样。
    而且二姐说的话很有意思，她也是很喜欢和二姐待在一起的。
    可惜二姐夫进门后，就缠着二姐不放，她都已经很久没和二姐一起睡了。
    原本不吭声的顾辞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眼楚红。
    他是不想独守空房的，也舍不得楚红不在自己身边。
    他现在已经习惯每天抱着香软的媳妇睡。
    而天冷之后，楚红也特别喜欢缠着他。
    楚红却也只是嗔了楚丹一眼：“你几岁了啊？还要人陪？”
    楚丹红着眼睛哼了一声：“那你陪不陪？”
    “怕了你，”楚红无奈一笑：“行，陪你。”
    顾辞只能在心里遗憾一下，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反驳啊。
    宋支书现在对楚红还是很放心的，也巴不得另外两个女儿，能和楚红一样心宽。
    他就看着吴秀开口：“要不咱们明儿弄两个好菜，让小宋过来吃一顿？”
    宋东峥也是聪明人，下午的时候也悄悄找宋支书保证不会多嘴，免得他们不放心。
    “他也算是有眼力见。”吴秀对宋东峥印象不错，也一口答应：“那你明儿喊他来吃晚饭。”
    “只请他也不合适，连着姜家父子和老楚他们也一起请了吧。”
    吴秀想的也周到：“这一年到头的，也请他们吃顿好的，你们觉得呢？”
    楚红他们肯定不会有意见。
    “那得准备两桌。”楚彤就盘算着明儿菜：“酸菜肉丝好吃又下饭，猪血也还有两块，再炒个青菜，炒鸭蛋，蒸鸡蛋羹。”
    现在养殖场那边也安排了人去盯着，楚红家吃的鸡蛋鸭蛋都是村里人养的鸡鸭下蛋后，托着宋支书和楚红这两个经常去市里开会的人，捎带去收购站的。
    这也就便宜了楚红他们，方便操作，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鸡蛋鸭蛋了。
    另外家里养的三只鹅，两只是母的，也都隔天就能下个蛋，他们也从不拿出去卖。
    而是等积攒到七个鹅蛋的时候，就全都煮了，每人一个鹅蛋。
    楚红听后不甘心：“就这五个菜啊？再加个炖鸡吧？”
    家里的公鸡，都养了一年了，她觉得可以宰了，味道肯定不错。
    “或者卤猪头也行啊？”
    那么大一个猪头，下午时候用盐抹了，明儿卤应该没关系吧？
    第251章 兔兔
    楚红和他们据理力争：“养了都快一年了，这个时候公鸡最好吃了。”
    宋支书冲她吹胡子瞪眼睛：“我还不信，公鸡还能有不好吃的。”
    “再说今年过年要谢年，公鸡也不能少。”
    顾辞看着楚红开口：“要不杀只兔子吧？大的那些也有七八斤重了。”
    楚红立马点头：“是肉就行，我也不挑。”
    那亮如星辰般闪耀的眼就看着他笑：“顾同志，你简直就是养殖小能手，咱们家能吃香喝辣，可真是全靠你了。”
    这话虽然有点夸大其实，但是宋家没人会反驳。
    这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当初顾辞买兔子的时候，还真没想到要吃兔子，只是想凭着毛茸茸的兔子，想哄楚红开心而已。
    谁能想到兔子好养活，一窝能有三四只，七八只，还能一窝接着一窝生。
    后来家里人嫌兔子气味大，干脆弄到养殖场那边去养，兔子们能撒欢的空间大了，长得也更快了。
    虽然因为各种原因死了十来只，可顾辞对于养兔子也越来越有经验了。
    这么可爱的兔兔，他们几乎每个月都能吃一只。
    楚彤忍不住开口：“我看那边已经没几只大兔子了吧？母兔子好像都揣上小兔子了吧？”
    “还有三只大的公兔，得有五六斤重了。”顾辞对兔栏那边也很关注：“三个月前还从外面陆续买来十多只兔子，到现在也有四斤左右重了，还有八只母兔都揣上了。”
    “现在大大小小还有四十二只兔子呢？”
    当初去培训的时候，他特意问过老师们，听说近亲繁殖兔子容易生病，因此特意去外面，陆续买了十多只兔子回来，大都是公兔。
    宋支书提醒他：“那你小心点，要是真被人捅上去，就全都把兔子放出去。”
    顾辞应了一声：“明年春，那几只母兔也要生了，咱们给村里每户用鸡鸭蛋换两只小兔吧？”
    哪怕养兔子那边再小心，也逃不过有心人的眼，因此不少人都和他说好，到时候给换两只兔子。
    顾辞肯定不能拒绝，就和大家说好，明年春那些母兔生了，让想要养的人都去换。
    这样大家都有份了，也不会心里不平衡。
    宋支书点头：“行啊，那边的事，你自己做主就行。”
    楚丹也问顾辞：“二姐夫，你学会鞣制兔子皮了没？那些兔子皮去哪儿了？”
    宋爷爷年轻时跟着他爹学会了鞣制皮毛，才不至于浪费这些兔子皮。
    顾辞看向楚红：“妈和你们都怕冷，我让金奶奶她们帮着给你们都做了件背心。”
    要不是小姨子提起这事，他都是
    想给楚红一个惊喜，也算是新年礼物。
    偏偏现在楚丹说起兔子皮，他也不能敷衍，免得他们误会自己私底下把兔子皮都送人了？
    楚红听到这话，心里一暖。
    她自然也察觉到了，顾辞对自己是真的好。
    每个月领到钱，除了买吃的，剩下都交给她。
    那一百块钱，也真的是他们攒下来的。
    另外天冷后，连着自己小衣都是他帮着洗的。
    她有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能遇上这么好的男人。
    楚红笑颜如花灿烂：“顾辞，谢谢你，你对我真好，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礼物。”
    她就觉得，也该让他知道，自己收到礼物很开心。
    这样送礼的他也会高兴。
    以后还能再接再厉，继续表现。
    顾辞脸上染上了淡淡绯色，嘴角也是控制不住往上翘：“你喜欢就好。”
    楚彤见他们眉目含情的样子的，默默的觉得他们这些人存在有点多余。
    但是楚丹却没这个自觉，反而一脸兴奋的问：“那些兔皮做四件背心应该不大够吧？”
    顾辞眼神一闪，有点心虚：“对，六张兔皮才能做一件背心，现在那些兔皮就只够做三件背心。”
    楚彤就笑着道：“那就先让妈和楚红楚丹穿吧，她们怕冷，我倒觉得自己新棉袄很暖和。”
    楚红也没再拒绝，反而道：“那也好，等明年的冬天的时候，攒下的兔皮也能够大姐和小鱼儿都做一件兔毛背心了。”
    晚上睡觉前，楚红也是对楚丹各种安抚，说各种女人当自尊自强，不能为任何男人委屈自己。
    这确实是楚红心里话，人生太短，要是自己都委屈自己，那凭什么要别人善待自己呢？
    反正楚红自己是不愿意受委屈的人，也不愿看到自己妹妹以后会因为男人委曲求全，奉献一切。
    她就差摇着楚丹的肩膀，把话刻到她的脑子里。
    这晚上，独守空闺的顾辞也没睡好。
    两人在一起后，他就恨不能成为成为连体婴。
    没想到小姨子这么挑，非要让自己媳妇去陪她，真是太过分了。
    而另一边，宋东峥也从绮梦里惊醒过来。
    他也没想到，自己在梦里这么敢想，竟然敢对楚丹做那样的事，真是太不应该了，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呢？
    冬天太冷了，他现在和姜家父子睡在一起。
    当然是他睡一头，他们父子睡另外一头。
    也不知道是醒来的太早，天还没亮，还是因为今儿天气不好的缘故，没能看到阳光，就只能听到寒风吹在用薄膜包裹着的狭窄窗户上的哗啦声。
    他忍不住轻叹一声。
    姜明澈也已经醒来，趁着过年，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能歇几天。
    也不能歇着，就是能晚点起来。
    他听到宋东峥叹息，就开口：“咱们这地方风太大了，明年春时候就在屋前屋后种一些树吧？”
    “夏天能遮阳光，屋里能凉快点。”

 第206章

    “冬天也能挡风，应该能暖和点。”
    宋东峥应了一声：“那就种枣树，我看后山枣树长得快。”
    “也行啊。”姜明澈也难得八卦一下：“听说昨儿宋支书家的贼逮到了。”
    可能是职业病的缘故，他心里还是觉得疑惑：“按说乡下人家，都是把钱藏在坛子里罐子里，塞在角落里，怎么宋支书家会把这么多钱随意放在抽屉里呢？”
    还是不上锁的抽屉里，他心里觉得不正常。
    宋东峥听到这话就心虚，很庆幸自己不和他睡一头，故作淡定：“我就听说楚红原本是把钱藏好的，就是要用了，才拿出来的。”
    第252章 心发慌
    宋东峥他实在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转移话题：“今儿咱们谁烧早饭？吃面疙瘩还是把昨儿剩下的番薯热一下？”
    外面太冷，姜明澈也懒得起来：“宋支书不是让咱们去吃晚饭吗？咱们就将就着吃点番薯好了，留着肚子吃大餐。”
    姜宇也醒来了，听到吃的就觉得自己肚子饿的咕咕叫，现在小家伙可珍惜粮食了，兴奋的问：“爸爸，叔叔，咱们分到了好多粮食，是不是能吃很久了啊？”
    饿肚子的滋味太难受了，也让他记忆深刻。
    其实分给他们的，也大都是粗粮，就是番薯玉米土豆这些各百多斤，稻谷麦子加起来也就百来斤而已。
    万幸有宋支书暗中给他们送了两次大米，再加上螺蛳，地鼠和野菜，才能让他们活到现在。
    姜明澈不忍告诉儿子残酷现实，笑容温和：“是啊，够咱们明年吃的。”
    还剩下近四十块钱，别的他们也不准备买，那些钱全都买粮食掺着粗粮，明年应该不会断粮。
    至于后年的事，他们现在都不敢想。
    姜宇听到这个好消息就更高兴了，还对他们道：“楚丹姐姐说了，明年给我两只小兔子。”
    “把小兔子养成大兔子，就能生好多小兔子，咱们就能吃肉了。”
    他说到肉，都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
    宋东峥也忍不住追问：“真是楚丹说的？”
    姜宇很得意：“当然了，楚丹姐姐可喜欢我了。”
    就是楚丹姐姐喜欢的人有点多，不是最喜欢他。
    就像他也很喜欢楚彤姐姐，还有楚红姐姐一样。
    姜明澈也忍不住面露喜色：“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宋支书说了，等明年春，母鸡孵出小鸡，也让咱们养两只。”
    按说像他们这样被下放的人，是不能有这么好待遇的。
    但是老楚他们那边也给养了两只鸡两只鹅，宋支书观察他们一段时间后，才给了这承诺。
    他们也起来，热了下昨儿剩的番薯，就都去养殖场那边帮忙了。
    现在已经没有青草，给鸡鸭喂得就只能是谷糠，还有萝卜缨子，以及一些青菜。
    喂鸡鸭的人，打扫卫生的人，老楚他们就已经足够。
    宋支书让他们过来，就是让他们在边上盯着点，怕有别的村人过来顺手牵羊。
    而姜宇先跟着楚宴他们喂了鸡鸭，后来也跟着他们回去。
    再说楚丹，被二姐开解过了，今天情绪就稳定多了。
    当然也依旧有点后遗症，就是出门的时候，不是拉着小鱼儿，就是跟着姐姐们出门。
    反正短时间内，她是不敢一个人出门了。
    晚饭是楚红亲自下厨，楚丹烧火。
    眼看着饭菜都差不多了，楚红先给小黑盛了四五块兔肉，连着汤拌饭，才对她道：“行了，你去养殖场喊他们来吃晚饭。”
    “哦。”楚丹应了一声，先喊小鱼儿。
    可惜小鱼儿不在家，楚丹就想去抱围着饭盆转的小黑一起出门。
    但是小黑等着饭菜凉一点，还急着吃饭呢，见她伸手就跃到橱柜顶上，就是不乐意下来。
    楚红都差点笑出来，故意打趣：“你要是觉得心里不安，就拿根门栓出门好了。”
    没成想，楚丹却觉得她这建议挺好的，从他们家去养殖场，还真的没别的人家，是越走越偏，她还真拿着门栓出门了。
    就这，她也还有点疑神疑鬼，时不时的东张西望，深怕自己后面又冒出来了个人。
    走到养殖场附近，就遇上了还在巡逻的宋东峥。
    可能是因为之前算是宋东峥救了她，她现在看到男人，也不会心里发慌，而是盯着他看了看。
    宋东峥见她拿着木棍盯着自己，反倒是担心她会迁怒自己占了她的便宜。
    虽然他也没想看那些不该看的，可事实上他也确实算是抱过她的。
    有时候他也恨自己记忆里太好，眼睛太尖，哪怕她现在穿着厚厚的棉袄，也依旧能想到那白皙如玉的肌肤，纤细的腰，还有那发#育良好的#。
    再想到那荒唐的梦，宋东峥都有点不敢直视她。
    他也有点怕，楚丹拿着棍子是想来揍自己一顿的。
    忍着想拔腿就跑的想法，他挤出笑容招呼：“宋同志，这大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楚丹深吸一口气：“太见外了，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以后喊我楚丹就好。”
    她现在才发现，宋东峥长得不赖，眉眼俊朗，再加上他那桃花眼看着你的时候，不笑也像是带着笑，让人看了还想再看一眼。
    就是瘦了点，要是脸再圆点会更好看。
    毕竟现在是国字脸当道呢？
    楚丹就对他道：“以后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能帮的我肯定帮你。”
    就差直说以后我罩着你。
    宋东峥见她不是来寻仇的，暗松一口气，心里反倒是有点愧疚，说起来也是他占了小姑娘的便宜，就温和笑了下：“那可好，以后还请楚丹姑娘罩着我。”
    又问她：“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来喊你们去吃晚饭。”楚丹走近他，还不忘招呼：“你和我一起去喊人。”
    其实午后，楚丹就和二姐出门去二叔家走了一趟。
    但是她发现，自己看到男同志，哪怕对方是村里堂哥堂弟甚至是她该喊叔伯的男同志们，她依旧是心里发慌，控制不住浑身紧绷。
    可现在，看到宋东峥，却发现自己依旧是心不慌，人也不会难受。
    她就想和他多走一会儿试试。
    宋东峥原本想拒绝，可话到嘴边，见她那圆溜溜的杏眼盯着自己，都不忍心拒绝，也和她一起走：“难得有好吃的机会，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楚丹为了试验一下，还特意凑近他：“客气啥呢，等下多吃点兔肉。”
    很好，依旧是心跳稳如狗，一点也不难受。
    宋东峥有点不习惯她和自己走的这么近，毕竟现在
    就算是夫妻出门，也要隔着点距离呢？
    他只能加快脚步，笑着道：“还有兔肉啊，这也太丰盛了吧？听得我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来到养殖场门口，他就大声喊人：“都赶紧的，去吃晚饭了。”
    现在的养殖场，肯定是不能断人的。
    楚老就对他们道：“你们先去吃，等下给我带点来就行。”
    第253章 又一年1
    现在的人大都客气。
    比如说请客吃饭，也不会说准备了好菜，都说只是家常便饭。
    因此宋支书招呼大家坐下吃饭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都是家常便饭，大家也都别客气，不吃完可不准走啊。”
    老楚他们这边六个人，宋东峥他们三个人，宋二叔他们一家四口，当然抱在怀里那个也不占位置。
    爷爷奶奶加上楚红家七个人，都凑够了二十个人，两张四方桌都坐不下了。
    不过没关系，现在的小孩子，就喜欢站在桌角吃。
    现在的碗和装菜的搪瓷盆都是比较大的，而桌子上的菜也都是用大盆装的满满当当的。
    大骨汤煮的酸菜猪血，看着就油汪汪的，还能看到红彤彤的干辣椒，都直接用新的脸盆盛着。
    还有一大盘土豆炒兔肉，特意放了些绿油油的韭菜。
    酸菜豆干肉丝好吃又下饭，还有炒青菜，炒萝卜，韭菜炒鸭蛋，蒸鸡蛋羹。
    一桌子菜看着满满当当的，色香味俱全。
    这一顿，大家都吃的很满足，也吃的很撑。
    回去的路上，姜宇都撑的走不动了，还是宋东峥背着他回去。
    他先前虽然结过婚，却没有孩子，现在和他们父子相处久了，姜宇又是个听话懂事的，自然是会偏疼一些。
    因此一听姜宇说撑的走不动了，宋东峥就背着他，笑着逗他：“你这是吃了多少啊？小肚子都鼓起来了。”
    姜宇有点羞涩，把头埋在他的背上，低声道：“是因为太好吃了，忍不住就吃多了。”
    其实不只是孩子，就是姜明澈和宋东峥也都是吃撑了。
    姜明澈也低声道：“宋支书一家子看着都挺大方的。”
    菜的分量都很实在，再有就是油水足，味道好。
    一般人家肯定舍不得这么吃。

 第207章

    反正去之前，他们也都想不到会这么丰盛。
    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份尴尬，能不被村里人欺负，就已经算是大好事了。
    “对，能遇上这样大方和气的支书，也是咱们的运气。”宋东峥心里也很开心，他是知道，宋支书请他们吃饭，就是为了感谢自己。
    姜明澈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没打什么歪主意吧？”
    宋东峥急了：“我哪有啊？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
    就算是他之前确实是想过打楚彤的主意，那也只在心里想想，没付之于行动。
    姜明澈就淡淡的道：“我看楚丹对你好像特别热情了点。”
    其实他也不反对，宋东峥想把他自己，推销到宋支书家当上门女婿。
    可就觉得宋东峥和楚丹年纪相差太大了点。
    要是楚彤，他反而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因为宋东峥和楚彤年龄相差不大，两人的经历也差不多，只要宋东峥诚心求娶，愿意当上门女婿，宋支书有可能会答应。
    虽然他们成分不好，可在乡下，要是宋支书愿意护着，影响不大。
    毕竟宋东峥相貌堂堂，比乡下人看着顺眼，再有就是学识和阅历这些乡下人欠缺的，他也都有。
    只要他态度诚恳些，宋支书极有可能会答应。
    可换成楚丹，他怕宋支书误会宋东峥故意接近年轻不懂事的楚丹，花言巧语哄骗了楚丹。
    到时候棒打鸳鸯，两人不仅成不了，还会得罪宋支书，那他们以后的日子可就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宋东峥再次在心里腹议，姜明澈不愧是曾经公安里队长，眼很尖，观察的也很仔细。
    他只能叹了口气：“你放心，我没哄她，以后我也会注意点。”
    姜明澈听到这话，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说起晚上的菜色：“你说，为什么他们煮的猪血比咱们的好吃？咱们煮的就有腥味？”
    宋东峥叹气：“用骨头汤煮的，鲜。”
    “还有人家舍得放黄酒，还有生姜。”
    之后的日子，年味是一天更比一天浓。
    乡下也就是这几天是能歇着，还能吃饱吃好。
    女人忙着做豆腐，打扫卫生，最好是家里来个大清洗。
    现在农村物资匮乏，平时很难见到荤腥，酒肉和其他副食品也要凭票供应，所以男人们为了丰富一下菜色，就是去池塘里放水抓鱼挖藕。
    孩子们特别喜欢过年，因为过年可以敞开吃，不会挨大人骂。
    因为大人们讨个吉利，不能骂人打人，不能听到哭声。
    就算不是家家户户都切米花糖，也会蹦一些爆米花和大米，当成零食吃。
    顾辞也是起了好几个大早，骑着自行车去市里黑市，前后买了好几次肉，做成腊肉，准备留着明年开春吃。
    他还买了不少猪下水，清洗干净后，先焯水再卤，可以留着吃到明年正月半。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楚红总算是吃上了大块红烧肉，还有土豆炖鸡。
    吃饱喝足撑得慌，他们干脆跟着宋支书出门溜一圈。
    今年十一月就已经下过一场大雪，没想到出门的时候，又下起来了雪粒子。
    楚红立马转身往家走：“下雪粒子了，咱们先回家吧？”
    楚丹立马跟着她回去，还很兴奋：“瑞雪兆丰年，明年肯定是风调雨顺。”
    顾辞陪着她们到家后，一手拿着手电筒，再拿起雨伞往外走：“我去养殖场那边看看，你先睡，别等我。”
    楚红应了一声，自己也去洗漱。
    到了冬天，他们家就喜欢用点滴瓶子灌了热水塞到被窝里，这样睡觉的时候，被窝就是暖暖的。
    楚红晚上喝了点黄酒煮的红糖蛋花酒，现在有点微醺，钻进温暖的被窝，很快就睡的香甜。
    一觉睡到大天亮，也才五点多。
    听着零碎的爆竹声，顾辞又缠着她一起为了孩子努力。
    等到他们起来后，已经是快七点了。
    也不知道是昨晚上什么时候下的雪，到早上那鹅毛大雪还在继续下，天地间已经变成白茫茫一片，地上的雪已经是厚厚一层，一脚踩下去就陷进去。
    楚彤煮了豆腐肉馅的饺子，放点自家做剁辣椒酱，再放点韭菜酱油汤，吃着就特别香。
    哪怕现在是不准举行那些迷信活动，但他们乡下离市里远，都是一家子去上坟祭拜，胆子大点的还趁机放几个爆竹。
    胆子小点的，也会烧一些黄纸折的元宝。
    第254章 又一年2
    楚红他们也去坟前祭拜，回来后，顾辞就惦记着养殖场那边：“爸，咱们今儿出不出去拜年？要是不出门，我就去养殖场那边看看。”
    “雪下的太大，咱们今儿不出门。”宋支书和他一起往外走：“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他叮嘱顾辞：“这雪太大，养殖场那边又都是茅草屋茅草棚，得及时扫雪，免
    得屋顶塌了。”
    顾辞点头：“我记住了。”
    又忍不住低声道：“幸好兔子那边挖了几个洞，里面还塞了一些干草，不知道还能不能扛过去。”
    去年冬天，兔子还是养在家里的，特意搭了个矮矮的棚，垫着厚厚稻草，棚顶上也盖了厚厚稻草，还真挺暖和的。
    今年养在外面，也挖了几个洞，上面也盖了矮矮的棚，盖了厚厚的干草，就不知道会不会被冻死。
    楚红对养殖场那边不感兴趣，也就在屋里喝着热水烤火，顺便和姐妹说说话。
    她问吴秀：“妈，年三十的时候，爷爷奶奶说要搬回来了对吧？”
    去年二婶生孩子，爷爷奶奶就是去二叔家帮忙照看二婶坐月子，还有看孩子。
    现在乡下女人生孩子后，可没有坐满月的说法。
    有些女人躺个三五天就起来，该干嘛干嘛。
    家里条件好点，对媳妇上心点的人家，就能躺个十天半个月。
    但是二婶是难产，再加上她年纪也不小了，倒是坐了一个月的月子，也算是养的好了。
    吴秀也喝着红糖水：“现在孩子已经半岁了，你爷爷奶奶的意思，就是他们回家住，要是你们二婶要下地挣工分，就把孩子送过来给你奶奶看着就行。”
    二叔家原本是两间屋子，去年又多了一间，就算是爷爷奶奶想住，也能住的下。
    但是老两口还是更习惯和老大家住一起，年三十一起吃饭的时候，就说好了，等过了正月半再搬回来。
    楚丹听后也很高兴：“这可太好了，奶奶回来，就又能多个人煮饭扫地了。”
    “有爷爷在，自留地里就不用我们去浇水施肥了。”
    去年夏天雨水少，她们几乎是天天得浇水。
    还有现在的肥，那可都是农家肥，是她们都想逃避的农活。
    楚彤也难得悠闲吃着花生，听到这话就嗔了她一眼：“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你就不能多体贴他们一下啊？”
    娘几个说着闲话，很快就有村里人来串门，一时间家里就热闹起来。
    大年初一来串门的人，都是顺手端些吃的，比如说自家做的炸豆腐泡，或者是蜜枣蒸糕这些。
    等回去的时候，吴秀也不会让她们拿着空碗回去，都给装了碗米花糖，再给一把硬糖。
    米花糖是他们自己切得，加了花生米，黄豆，吃着特别香。
    更不用现在的糖，到哪儿都是好东西。
    哪怕年初二还在下雪，但也不妨碍大家开始走亲戚，七大姑八大姨家挨家串亲戚，最开心的估计就是小鱼儿了，到哪儿去拜年，都能得个红包。
    虽然红包里的压岁钱，不是一毛就是二毛，但孩子心里特别开心满足。
    就连楚红，虽然嫌弃现在吃的不够好，但也不能否认，现在过年很有年的气氛。
    不过他们家亲戚不多，到了年初六都已经走完了。
    大雪是从年初一下到年初二的晚上，到现在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因此外面黄泥路上也是一踩一脚泥。
    更不用说，初六下午又下起来了雨，黄泥路就更不好走了。
    楚红是特别不愿出门懒人：“明儿我要睡懒觉，你们谁都别喊我。”
    “那我也要睡懒觉，”楚丹跟着道：“你们别烧我们的早饭了。”
    楚彤无奈看着她们：“谁家有像你们这么懒的人？”
    要是传出去这懒名声，都担心妹妹砸在手里，嫁不出去。
    宋支书却不在意，反倒是看着吴秀道：“这天太冷，又下着雨，你们娘几个明儿就都睡个懒觉。”
    吴秀也不是个勤快人，笑着点头。
    楚彤是不习惯睡懒觉的，初七早上，也依旧是六点不到就醒来了。
    这也不怪她醒来的早，昨晚上八点多睡到现在，已经睡得够够的。
    再加上女儿昨晚是和楚丹去睡的，她自己一个人也不想赖床，醒来后也就起来，点了油灯去厨房。
    楚彤看了眼还没大亮的天色，还有哗啦啦的大雨，就没有去开大门。

 第208章

    先从热水壶里倒了热水梳洗后，才开始煮早饭。
    早饭就是用昨儿的剩饭，和切成小块的番薯一锅煮，等快好的时候切点青菜。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自从楚丹差点出事后，连着她都谨慎了很多，楚彤都不敢直接开门，有点谨慎的问：“谁啊？”
    姜明澈立马道：“是我，姜宇的爸爸。”
    楚彤这才把大门打开，看他穿着蓑衣都在滴水：“先进来说话，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姜明澈抹了把脸：“先前有一伙人去养殖场了，我们发现的太晚了，被人偷走了些鸡鸭。”
    早上三四点钟的时候，是人睡得最香的时候，又下着大雨，就连他都放松警惕，没想到那些人会在这个时候来。
    楚彤听到这坏消息，也吓了一大跳，惊慌的问：“那你们人都没事吧？”
    “我们都没事，还逮到了一个人。”姜明澈眼神一暗：“就是看门的狗没了，估计是他们喂了掺了y的老鼠。”
    楚彤倒吸一口凉气：“你先坐，我去喊我爸。”
    宋支书原本也想趁下雨天睡个懒觉，就算是睡不着，夫妻俩也能进行和谐的一些事。
    虽然他不服老，可事后还是觉得有点累的慌，干脆搂着媳妇继续睡大觉。
    没想到才睡着，就听到敲门声，还有大女儿急切的喊声：“爸，养殖场那边出事了。”
    宋支书瞌睡虫立马被这噩耗吓走了，他一边穿裤子，一边对外道：“去让小顾也赶紧起来。”
    楚彤应了一声，又去把顾辞给喊起来。
    等她再想回厨房，看姜明澈还是穿着蓑衣，有点拘谨的站在屋檐下避雨。
    她就去厨房给盛了一碗才烧好的番薯粥，还不忘加了块猪油，端到他面前：“你先把蓑衣脱了，喝碗粥暖暖。”
    第255章 又一年3
    姜明澈虽然穿着雨鞋，但里面只是破了洞的薄袜子，双脚都快冻木了。
    再加上先前的追打，肚子早就在唱空城计了，面对这碗热气腾腾的番薯稀饭青菜粥，确实不舍得拒绝：“多谢。”
    他没脱去蓑衣，就接过碗筷，开始小口的吃着。
    等他吃完，时间也没过去五分钟，宋支书也顾辞也都穿好衣服出来了，和他一起离开。
    先前楚彤敲门的时候，楚红也被吵醒来，不过这几日小夫妻太腻歪，弄得她睡眠不足，转个身又睡了过去。
    等楚红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九点了。
    她起身梳洗，才拎着空的热水壶去厨房。
    楚丹已经在准备中午的菜，在刮土豆皮。
    现在的土豆都是老品种，大的就鸡蛋大，小的就和鹌鹑蛋差不多。
    大都人家炒土豆，也都是洗干净就好，从不会刮皮。
    不过他们家都是刮土豆皮的，用筷子尾端有菱角这边就可以刮皮。
    她看到楚红就挤兑她：“二姐，你这也起的太晚了吧？都可以烧午饭了。”
    楚红揭开锅盖，锅里还冒着点热气，里面放着一碗稀饭，温的吃着正好。
    她边吃边问：“家里人都去哪儿了啊？”
    “都在村委那边开会呢？”楚丹说起八卦就很兴奋：“天还没亮的时候，有不少人去偷咱们养殖场里的鸡鸭。”
    “幸好这段时间，都是宋东峥和姜明澈轮流守在那边，听到动静就被姜明澈发现了。”
    “也幸好有他在，要不然老楚他们那么大的年纪，就算是发现了，被人家踢一脚，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楚红听到这，脸色一变，吃完后把碗筷一放，就起身往外走：“我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那我陪你去。”楚丹把手里的土豆和筷子都扔了，跟着她往外走：“外面还在下雨，也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雨伞了。”
    现在的雨伞也贵，就算是雨伞破了，也会拿去让修雨伞的师傅帮着修补一下继续用。
    就这，每家能有两三把雨伞，就算是会置办东西了。
    反正楚红家也就只有三把雨伞。
    不过另外还有蓑衣斗笠也能遮挡风雨，虽然笨重了点，却是不用买的，宋爷爷就会做。
    宋支书就习惯戴着斗笠出门，因此家里还剩下一把雨伞。
    姐妹俩来到村委这边，就看到支书，队长还有几个小队长，以及十多个年纪大辈分高的老人都在。
    大家都是各持己见，说的脸红脖子粗。
    当然也有不少年轻人和婶子大娘们，也在边上听热闹。
    这毕竟是村里的大事，很多人都特别惦记。
    楚红跟着听了一会儿，就明白大家在争执什么了。
    已经从被逮住的人嘴里问清楚，知道他们都是金沟村的人，也就是先前想轻薄楚红的那个金宝良村里的人。
    两个村子离得不算远，这些年都有婚嫁，因为老人们觉得就算是有那边村里的二流子做错事，也是用自己办法解决好。
    免得伤了和气，以后都不好意思走动了。
    有些人就觉得这样的事要严查，要杀鸡儆猴，敲山震虎，要是留情面，轻拿轻放，以后岭头村岭中村的二流子也有样学样，那他们抓人都来不及。
    因此就是准备去报公安。
    这要是真的要了人命，那就是两个村子结了死仇，以后别说是再嫁娶了，就算是出嫁的姑奶奶，还有嫁过来的女人们，也都有可能会被波及。
    楚红也没多嘴，就在边上听着大家说话。
    她也听出来了，现在大都人还是更喜欢私下解决。
    都已经在说，要到金沟村去找那边的支书和队长要个说
    法，得让他们赔偿损失。
    宋支书摆了摆手：“行了，都先回去吧，吃了午饭，我和队长一起走一趟。”
    又看着他们：“你们有谁要跟着一起去的？”
    这话上门去兴师问罪，还要一大笔赔偿，也是得罪人的事，大都人都不吭声了。
    屋里三十多个人，只有五六个年轻小伙子兴奋的喊：“支书，我们跟你一起去。”
    宋支书点头：“行，就你们跟我们过去，十二点到这集合。”
    大家也都陆续离开了，楚红才开口问：“爸，被逮到的那个人呢？”
    宋支书抹了把脸：“还关在仓库里呢？人多叽叽歪歪的，吵得我脑壳疼。”
    又看着两个女儿问：“能吃午饭了没？”
    今儿轮到做饭的楚丹，立马拿起雨伞往外跑：“哎呀，忘记煮饭了，不过大米都在锅里了，我这就回去去煮，咱们中午就吃洋芋饭。”
    当然还要往里面切一些腊肉粒，和洋芋大米一起煮，吃着就特别香。
    好吃又省事，都不用另外烧菜了。
    楚红也有点担心问：“养殖场那边的人都没事吧？”
    宋队长就叹气：“万幸人都没事，就是两条狗都没了。”
    他看着楚红的眼神一闪，笑着道：“楚红啊，你和小顾也是村里的干部，午后跟着一起去走一趟吧？”
    “你看我们都不大会说话，我都担心出去会吃亏。”
    “你们有文化，有见识，也能据理力争是不是？”
    他现在是队长，当然也想为村里多谋点福利。
    看到楚红，就想到当初她都敢一个人去申城，不仅拿了一大笔钱，还给弄回五辆拖拉机的名额。
    这绝对是能人啊？
    宋支书是知道楚红这人，其实也不是喜欢揽事的，特别是这下雨天，就更懒得出门。
    说真的，能在这看到楚红，他都觉得有点意外呢？
    可没想到，楚红听后，却是一口答应了：“维护咱们村里的利益，人人有责，我也想尽一份心，肯定去。”
    宋队长听到这话就冲她竖起大拇指：“好同志，还是你有觉悟。”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父女两人了，宋支书才诧异的问：“这下雨天，你真愿意去啊？”
    楚红点头：“咱们这现在有了养殖场，我看动了坏心思的人不少，这次得让他们心疼肉疼，才能让另外那些观望的人不敢再起小心思。”
    “无论是谁来说，那人都得关着，没拿到十倍赔偿前，绝不能放人。”
    先前她听那些人提出翻倍赔偿，她是真心觉得太少了些。
    第256章 又一年4
    楚红说完，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损失呢，忙问一句：“对了，爸，咱们养殖场里损失了多少啊？”
    “十倍赔偿？”宋支书都忍不住笑着摇头：“你这胃口是不小，够狠，我支持你。”
    “还不知道呢，小顾就在养殖场清点鸡鸭呢？要不咱们去看看？”
    当初他们说是养了两百只麻鸭，一百只鸡苗，不过也额外多给了些鸡鸭苗。
    就是预防养殖过程中出现折损。
    楚红还没开口，顾辞就撑着雨伞进来了：“爸，我那边已经清点好了，少了两只公鸡，三只母鸡，还有两只母鸭子。”
    他还难掩心疼：“还有那些鸡鸭被人一吓，我担心会被吓得不会下蛋，咱们可不能轻拿轻放啊？”

 第209章

    养殖场也确实是顾辞一手办起来的，付出不少心血，现在出事肯定是心里发堵。
    宋支书就冲他使了个眼色：“你问问你媳妇，她说让他们十倍赔偿，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
    顾辞看着楚红都忍不住笑了：“我很满意，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他心里特别美，觉得这就是夫唱妇随，还是她懂自己的心思。
    楚红就问他：“昨儿谁在养殖场守夜的？有没有被吓着？”
    “你放心。”顾辞明白她担心，往外看了看，确定没人，还是下意识凑近他们父女低声道：“是老金和姜明澈在守夜，老金就没追出去，肯定不会有事。”
    “但是对外，就说老金淋雨追出去，路滑摔了一跤。”
    “受了惊，也受了寒，生病了。”
    他也是故意说的严重点，免得村里人觉得养殖场里的活轻松，也想给村里人，给老金他们留个尽心尽职的好印象。
    宋支书也只是瞅了他一眼，没有反对。
    楚红也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
    又忍不住道：“养殖场让他们轮流守夜，一旦真的有人起了心思，他们确实也危险。”
    “这几个月里，我看宋东峥和姜明澈为人也还不错，要不然让他们干脆搬到养殖场这边住？”
    顾辞听到楚红话，就明白她是担心外公他们安全，这绝对是爱屋及乌。
    他扬着剑眉看着楚红的眼神都发着光，薄唇微微翘起：“还是你想的周到，那姜明澈以前还是公安，有他们盯着，咱们确实能放心很多。”
    宋支书就斜睨女婿一眼：“你除了会说‘还是你想的周到’？就不会说别的吗？”
    这臭小子，有时候确实有些碍眼。
    自从他出现后，自己媳妇都经常夸他，再也不觉得自己才是最疼媳妇的男人了。
    顾辞好脾气的道：“可是我就觉得楚红确实想的很周到啊？这多亏爸妈你们教导有方。”
    宋支书只想哼哼，他以前怎么会觉得，顾辞这人内向寡言呢？
    听听他这话，不禁夸了楚红，连着他们都夸了，让他就算是有不满都没法发。
    宋支书皱了皱眉：“也不知道，宋东峥和姜明澈愿不愿意搬过来？”
    又看着顾辞：“你去问问，要是他们不愿意，也别勉强。”
    “好的，爸你放心。”顾辞觉得他们肯定会愿意的：“我等下就去问他们的意见。”
    十多里外的金沟村，村委会这边的办公室，支书和队长还有另外十多
    个人，也都是愁云惨雾。
    原来去的人里，还有队长的小儿子，以及支书亲侄子。
    往日里，他们和金宝良玩的好，听到金宝良说起岭下村的养殖场，都是老头子看守的。
    哪怕是过年，也没鸡鸭吃个尽兴。
    又都是些在家受宠的年轻人，平时就不大安分，又都觉得自己是很厉害的人物，说多了也就动了歪心思。
    为此还很费心的琢磨，原本以为能万无一失的，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被逮到的就是金队长的小儿子金俊杰。
    等天亮了，队长媳妇发现小儿子不在家，原本以为去打牌打的彻夜不归，深怕男人知道会发火，就悄悄地，挨家挨户去找人了。
    谁成想，正好看到村里这些不听话的小子，像是去泥地里打滚过一般，从村外灰溜溜的回来。
    她立马察觉到不对劲，一追问之下，才知道自己儿子没回来。
    现在大家都在琢磨，怎么办？
    金队长家的小儿子金俊杰都被人家给逮住了，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准备东西去赔礼道歉，免得儿子被人家打死。
    最好是凑个二十块钱送去，免得大动干戈，传出去被人笑话。
    大家都觉得出事是金宝良挑拨的，就觉得金宝良得出大头。
    但是金宝良的爸，金大山不乐意了：“我家宝良也没去啊？再说我们家也没这么多钱。”
    之前金宝良想和楚丹把生米煮成熟饭，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被诬陷金宝良去偷了宋支书家的一百块钱。
    他们只能出了二十块钱，还有一些票，这事才算是过去了。
    现在还想让他们再出十块钱，那肯定不乐意啊，又不是他们家儿子让他们去的。
    最要紧的是，他们的儿子也没去。
    但要是一分钱不出，也会得罪这些人，还同时得罪支书和队长。
    因此金大山又加了一句：“你们都知道，先前我家宝良得罪了人，治病还有赔偿，就把家底都快掏空了，我们只能凑出两块钱。”
    也有人觉得这礼太厚了：“孩子们不懂事，咱们把鸡鸭送回去，再送点饼干糖果也就差不多了吧？”
    “就是，我觉得送些鸡鸭蛋去就好了。”
    总共才九个人，就算是加上金大山，要是凑二十块钱，那就得每家出两块钱。
    除了儿子被扣下的队长家，谁家也舍不得啊？
    也有人出主意，准备让从岭下村嫁过来的女人们先回去打探一下消息。
    帮着说说情，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们这边谈不拢，没想到下午一点多，岭下村支书和队长他们就带着人，赶着两辆牛车过来了。
    听到岭下村那边提出来十倍赔偿的条件，这边孩子的家长们，都不愿意答应。
    开什么玩笑，要真答应了，那就是两十只公鸡，三十只母鸡，两十只母鸭子，这不是让他们倾家荡产吗？
    第257章 赔偿
    都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金沟村的人肯定不答应，双方僵持不下，宋支书很干脆带人回去，用淡淡的语气说着狠话：“你们慢慢商量，要是明儿下午还没商量好，就去市里领人吧？”
    说完，招呼跟着自己来的岭下村人都回去。
    门口，金沟村几个汉子，黑沉着脸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堵着不让路。
    宋支书就算是心里发慌，脸上也不敢表露出分毫，反而笑了笑：“怎么？你们这金沟村什么时候变成了强盗村？难不成还是有来无回？”
    其实越是偏远的村落，越是凶悍，特别是和别的村里有矛盾的时候，绝对是一致对外。
    楚红看了眼手表，跟着帮腔：“要是我们四点前没到家，我男人就会去市里找联防队。”
    她还一脸趾高气扬：“还不让开，是嫌日子过的太平了？还是嫌脑袋上的头发太长了？”
    民不与官斗，大家听了都心里打鼓。
    金支书笑的比哭还难看：“误会，这不是想留着你们吃顿饭再走嘛？你这女同志，脾气倒是不小。”
    心里都想：想让他们都吃柴。
    特别想一拥而上，把他们揍的哭爹喊娘，打得让他们不敢狮子大开口的再要十倍赔偿。
    宋队长也跟着笑：“我这侄女胆子大是有名的啊，谁像她这样，敢一个人去申城，还敢开口就是五辆拖拉机啊？”
    金家沟就算是偏了点，就算是先前不认识楚红。
    但是金支书也得去开会，也听说过楚红的彪悍事迹。
    他心里也很恼火，要是没人被逮住，就算是被认出来了，他们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能打死不认。
    现在人都被他们逮住了，就是他们理亏了。
    这要是在市里传开，他肯定要跟着被领导挨批。
    因此他只能说好话：“咱们两村历来和睦，我婶子还是你们村的人呢？不能因为那些网吧蛋影响咱们两村和气是不是？”
    “那些小混蛋都是年轻不懂事，该打也该骂，我们也愿意赔偿。”
    “可这十倍赔偿确实是太多了，这不是让我们倾家荡产吗？”
    “求你们消消气，也退一步，行不行？”
    来之前就商量好了，宋队长扮黑脸，寸步不让。
    现在就轮到宋支书当好人，他也跟着叹气：“那就不说十倍了，八倍赔偿算了。”
    谁让金沟村这边人多呢，得有六七十户人家，都快比岭下村多一倍人口了。
    他们也不想真的把关系搞得太僵，要不然人家三天两头，指使人去偷摸着使坏，最后就会演变成两个村子干群架。
    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商量好怎么赔偿。
    当然金沟村这边也没办养殖场，他们以前养过猪，都得猪瘟没了，之后吃病猪，结果闹出好几条人命。
    因此也没办养殖场的打算。
    但是他们村后面不远处就是深山野林，经常有野猪出没，野兔野鸡也经常能打到，都是能偷摸着弄去黑市卖的。
    因此金家沟的人，也都能算是靠山吃饭，大都人都是有点家底的，最终他们就说好，赔一百块钱。
    当然先前被那些年轻人偷来的鸡鸭，肯定不会忘记带回去。
    这回岭下村的人算是满载而归了，回去的路上，哪怕还是冷风凄雨，两辆牛车上的众人却很兴奋在那说个不停。
    宋队长也很满意：“多亏有楚红一起去，要不他们可舍不得给这么多。”

 第210章

    就算是宋支书心里认同他的话，也谦虚：“她也就是凑个热闹而已。”
    楚红就笑了：“我就是狐假虎威，多亏队长和爸爸顶在前面。”
    宋队长听了也很高兴，笑着开口：“楚红，你说这么多钱，咱们怎么用好？”
    赔偿的钱，楚红也不愿一直留着，要不就是自家大姐这个会计得发愁了。
    因此笑着道：“叔，要不每家分两块？剩下的买些农具？”
    毕竟现在可不兴把钱存入银行，她也还没看到过有银行呢？
    那这些钱不管是归爸爸这个支书，还是楚彤这个会计管，都有点麻烦。
    就算是让宋队长管，也怕他私下挪用，到时候反而闹矛盾，还不如全都用完呢？
    这样大家都能省心。
    赶车的宋晓军听到这话也很高兴：“那可太好了，白得两块钱啊？都能买两斤多肉了？”
    又很羡慕的道：“还有你们分家了，分到手的就更多了。”
    早知道，他们也分家了。
    可惜他也知道，自家父母是不会愿意的，真是可惜了。
    宋支书脸上的笑容一顿，他很想骂人，自己是缺这几块钱的人吗？
    宋队长倒是抬手就打了赶车的宋晓军一下，没好气的道：“小兔崽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这事都是支书在费心，这么多钱也是支书讨回来的。”
    “你们还得了便宜还卖乖，讨打是不是？”
    宋晓军也是年轻，还没学会面面俱到，话说出口才后悔，连连道歉：“叔我错了，我真没那个意思…”
    楚红心想：脱口而出的才是真心话，怕是大家心里都会这么想。
    这么一来，分钱反而不算是很好的解决方案了。
    她心里一动，笑着道：“要不咱们这钱就别分了？”
    宋队长听到这话都惊讶的看着她：“你是想留着？还是想怎么用啊？咱们买买农具可用不了多少钱啊？”
    “去年咱们村想装压水井
    的人家不少，“楚红也是突然间想到的：“但是那些管子什么的，一时半会没有货，我想干脆用这钱来装压水井。”
    “就算是钱不够，分摊下来每家也不用贴补多少。”
    “爸，叔，你们觉得行不行？”
    宋队长立马点头：“好，这是好事啊？这样咱们村里的用水问题就能解决了。”
    此刻他看着楚红是满眼赞赏：“还是得是你们年轻人，脑子灵活。”
    宋支书也点头：“挺好的，咱们家有了，就不用多装了。”
    “倒是养殖场那边可以装一个，免得挑水麻烦。”
    宋晓军先前嘴快说错了话，心里就特别后悔，现在听到宋支书的话，立马奉承：“叔，您可真是最好的支书，大公无私，一心为我们着想。”
    第258章 压水井
    楚红回到家后，才和家里人抱怨：“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分钱的时候，就觉得咱们分家占了便宜。”
    楚丹立马附和：“就是，他们怎么就不想想，能赔这么多钱，就是你和咱爸的功劳呢？”
    宋支书对此倒是很淡定：“这就是人心啊。”
    不过，当天晚上，宋晓军的亲爹就拎着一坛子酒糟鱼上门来替儿子赔礼道歉了。
    宋支书推都推不掉，最后也只能留下来了。
    还别说，那酒糟鱼闻着特别香，晚上蒸了几块酒糟鱼吃了，更是咸香入味，让楚红都想去学这手艺了。
    “一点腥味都没有。”楚红忍不住夸：“是真的好吃啊？咱们到时弄两条鱼来，让他们教一下这鱼是怎么腌的。”
    吴秀也很认同点头：“这酒槽鱼确实好吃，比咱们阿妈的手艺还要好些。”
    宋支书就摇头了：“那得先有酒糟，还得是夏天，到时候你们还记得，就让人家来帮忙教一教。”
    吃饱饭的顾辞也开口了：“妈，你那还有退烧药吧？”
    “有啊。”吴秀立马看着他关心的问：“是谁不舒服了啊？”
    看他精神挺好的，胃口也好，都吃了两大碗饭，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是姜明澈好像有点发热了。”顾辞就算是心里不愿宋东峥姜明澈和自家走的太近，但是这次养殖场没出大事，确实是姜明澈的功劳。
    因此看他不太对劲，顾辞也会当没看到。
    吴秀就道：“那我去看看他。”
    说完看向自己男人。
    外面天都黑了，她也不愿自己一个人出门。
    当然，宋支书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出门，立马起身：“我去拿手电筒，拿药箱，咱们一起去瞧瞧。”
    他们一出门，楚彤就勤快收拾碗筷：“我来收拾就好，你们先洗脚去。”
    小鱼儿还不想睡，凑到楚红身边低声问：“二姨，我们来玩牌吧？”
    现在牌的玩法不多，小孩子就喜欢玩接龙。
    楚红也愿意陪她玩：“好啊，你去把牌拿来。”
    而另一边，宋支书陪着吴秀来到姜明澈他们住的地方，就看到宋东峥在收拾碗筷。
    宋东峥听到他们的来意后，也很感激：“支书，吴医生，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这么惦记我们。”
    “他先前觉得冷，吃了饭就让他躺着了。”
    吴秀先用水银温度计给他量温度，又给他把脉后，才道：“有三十九度了，这浑身发冷发烧是风寒感冒，我去捡一些中药来，你给他熬药喝两天。”
    她说的很坦然：“要是明儿还不见好，就去找老贾给你们诊脉，她的医术比我好。”
    现在老贾在村里也算是有名声了，治好了不少孩子的咳嗽，还有缓解老人腰腿疼老毛病，宋支书也特意要求大家不要把这事往外传。
    还别说，乡下人本来就容易抱团，也很希望有大夫在村里，就免得生病没地方治。
    因此都很默契没外传。
    但是宋东峥和姜明澈在村里待久了，也都知道这事。
    原本吴秀是觉得自己开的方子没毛病，毕竟乡下最多的就是感冒发烧这样的常见病。
    可惜等到第二天下午，姜明澈烧也没退，人也依旧是不舒服，吴秀知道后，就自己去请老贾帮着去看病。
    这也是学习的好机会，因此吴秀还特意让三个女儿都跟着去。
    老贾给姜明澈把脉后，又开了个方子：“你先前用荆芥，防风，生姜，柴壳，茯苓甘草羌活独活，也确实是对症表寒重者，但是得加麻黄桂枝，加强辛温散寒之功效。”
    “而且他忧思过甚，内里焦躁，自然也不容易好。”
    吴秀听得很认真，还特意在笔记上记下来：“那分量上要不要增减？”
    老贾把自己开的方子递给她看：“就按这个来。”
    说完又看向边上，小脸不安，红着眼睛的姜宇，低声道：“他这病容易传染，这孩子抵抗力也不大好，要不就跟我回去吧？”
    姜宇把小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带着哭腔道：“不要，我不要离开爸爸，我要照顾爸爸。”
    其实小孩子也很敏感，知道现在爸爸是他仅有的亲人。
    原本护着他的爸爸，现在却不舒服的躺倒在床，他就更不安，更担忧了。
    宋东峥却揉着他的脑袋温声道：“小孩子抵抗力不好，你要是生病了，你爸爸会很担心的。”
    “叔叔在这帮你照顾你爸爸，你就跟着他们回去吧？”
    姜明澈虽然浑身发冷，喉咙也不舒服，人却还没烧糊涂，也立马道：“小宇你听话，明儿爸爸好了就去接你回家。”
    他自己生病这么难受，更怕儿子被自己传染。
    先前是不好意思开口，现在听到老贾开口了，他就求之不得，当然不愿错过。
    先前小鱼儿也经常和姜宇一起玩，姜宇也常去宋家，姜彤对孩子也算是熟悉，就上前牵着他的手，语气很温柔：“你在这，你爸爸会担心你的，跟阿姨回家和小鱼儿一起玩好不好？”
    姜宇以前也是被家里人宠着的，但是家里出事后，身边就只剩下爸爸相依为命，现在听到她这话，反而忍不住哭起来了。
    最终，楚彤还是把姜宇带回家了。
    中药的药效不如西药快，但只要对症，也能慢慢好起来。
    等到了年初九，姜明澈终于退烧了，和他一起同吃同住的宋东峥反而被传染了，也跟着生病了。
    为了姜宇的安全着想，小姜宇又在宋支书家多留三天。
    当然，等姜宇看到自家爸爸好了，也不会喊着要回去。
    在宋支书家，不仅每天都能吃饱，还能吃好，和小鱼儿一起睡香喷喷的，他都恨不得不回去了呢？
    倒是宋支书和宋队长，还有顾辞为了压水井材料的事，多跑了几回市里，终于订好了各种材料，回来就安排大家开始挖水井。
    也不是所有的人家，都是一挖就能挖到水眼的，有几户人家，都是屋前没有水眼，就只能挖屋后。
    屋后要是还没挖到，那就从左右侧开挖。

 第211章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这边水资源丰富，就算是多挖几次，也都挖到了水眼。
    第259章 三月
    去年底，养殖场就有了收益。
    因此这回顾辞想要个去农学院学习的名额，就容易很多了。
    顾辞肯定是想让楚红陪着自己一起去的。
    但是楚红嫌出门太辛苦，就不乐意去。
    而楚丹倒是想出门去涨涨见识，可她和姐夫出远门也不合适，最后就让顾辞和宋东峥一起去了。
    因为他文化高，能听懂，善于交际。
    而且现在上面已经定下来，会在岭中村建小学，从一年级到五年级都有的那种正规小学。
    宋支书也是举贤不避亲，直接把自己的小女儿楚丹，还有侄子宋伟彬都给报了老师的名额。
    宋伟彬才初中毕业，但是现在高中不好上，除了成绩还得有名额。
    现在不仅是大学靠推荐名额，就连读高中也得有名额。
    但是宋伟彬的成绩不算顶尖，没有被高中录取，现在宋支书当然也替侄子操心，也是有多个想法的。
    要是领导愿意给推荐一下，让侄子去读高中，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样以后还能有机会去读大学。
    再有就是，上了高中后，有可能会被安排去厂里上班。
    虽然现在工人都是顶班的，但是技术人员依旧是紧缺的，还是需要有文化的人。
    就算是不成，能当老师也是极好的。
    再有就是，先前主任和他隐晦的表示过，有事可以找他帮忙。
    宋支书也想让村里出个吃公家饭的，那现在就带侄子来试一试也无妨。
    当然当老师那边，除了自己人，也把两个知青名字给加上去。
    也不是他报上去就能板上钉钉的，要等上面领导同意，才能算数。
    而楚红也依旧去岭头村转悠了一圈，才回到家。
    楚丹就问她：“姐，你不是说要给她们开会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等下回下雨再去。”楚红到了家，简单的洗漱一下，就躺倒躺椅上：“现在都在上工，大都人也都在地里忙活呢？”
    而且都是分散开的，她可没那个耐心，一处处的和大家去宣扬不要重男轻女。
    现在她都已经有经验了，下雨天去开会，妇女们才有功夫去听自己开会。
    就这样，大家手里还忙活着缝缝补补，纳鞋底之类的活。
    楚红又问了一声：“今儿初几了啊？”
    现在说的都是农历，楚红有点不习惯。
    楚丹立马道：“今儿已经三月二十一了。”
    又冲着她促狭的笑：“是不是想二姐夫了啊？”
    楚红嗔了她一眼：“才出门一个星期呢，我想他干嘛呢？”
    又低声道：“我只是看到陈梅的肚子很大了，看着像是要生了。”
    楚丹听到这话就翻了个白眼：“说她干嘛？你就该当成是看不到她。”
    说完又忍不住好奇的问：“都说儿丑娘，女美娘，她现在好不好看啊？她的肚子，有没有当初二婶要生小芳的时候大啊？”
    三月底的天气，就像是小孩子的脸，变化无常。
    前几天下雨降温，大家都裹着棉袄呢？
    但是这几天，天气好起来，气温上升的很快，地里干活的男人们都是很不能光膀子了。
    也就是说现在都是穿一件单衣就足够了。
    楚红想到自己看到陈梅脸都有点浮肿，脸色也不好看，肚子却大的出奇，让她看着都有点后怕。
    “我觉得她那肚子，比二婶要生小芳的时候还大。”
    楚丹就幸灾乐祸：“肚子这么大，很有可能生女儿呢？”
    楚红却叹息：“我都怕她怀的是双胞胎。”
    现在双胞胎真不是喜事，因为代表着生产艰难，还有孩子会偏小，不容易养大。
    楚丹忍不住抱怨：“二姐，你这么关心她干嘛啊？”
    “当初咱们大姐还没离婚呢，她就和苏红旗勾勾搭搭的，就不
    是个好人。”
    楚红也不是关心陈梅：“前几天去开会，领导说了，为了让知青们尽快融入农村，最好是让大家都能安家下来。”
    说白了，就是让知青们都结婚。
    不管是知青们看对眼，还是和村里人看对眼，都是可以的。
    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就不会惦记着回去了。
    而且现在也回不去，因为城里工作岗位太少，这几年城里年轻人，还是源源不断下乡呢？
    顺便也让她们这些妇女主任们，多关心一下女知青的生活，千万不能发生一些坏事。
    当然，楚红也不是大公无私的人，不可能是真的关心陈梅。
    而是她自己，现在也结婚了，顾辞又黏人又热情，她看到陈梅那憔悴的样子，也担心自己有了孩子，临产的时候会有危险啊？
    毕竟现在就算是有剖腹产手术，也是还不成熟。
    她就怕自己生孩子的时候，也会有危险。
    真是想想就后怕。
    楚丹就盯着楚红的肚子，低声嘀咕：“二姐，你怎么还没动静啊？要不要吃点补药补补啊？”
    楚红白了她一眼：“我还小呢，真不着急要孩子，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楚丹嘀咕：“好心没好报，我这是关心你。”
    楚红就笑：“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那些男知青里有没有看顺眼的啊？”
    姐妹俩说了会闲话，小鱼儿已经背着小背篓回来了：“二姨，小姨，我割了些水芹菜，还有荠菜灰灰菜，咱们洗出来晚上烧了吃吧？”
    楚丹拿下她的背篓，满口夸：“小鱼儿你可真是太能干了，弄了这么多野菜回来啊？”
    有时候她都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和二姐都没小鱼儿勤快。
    哪怕经常被小姨二姨夸，小鱼儿还是有些羞涩：“不只是我自己挖的，还有楚楚和小宇他们帮我了。”
    两大一小开始洗菜。
    前两个月里，村里压水井都弄好了，现在家家户户用水就很方便了。
    楚红家先前就有压水井了，这次就特意弄了块水泥板，还弄了个水槽，现在就更方便了。
    楚红看了眼手表：“都快五点了，也要下工了，咱们晚上吃什么啊？”
    楚丹也发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就只有这些野菜，还有几个土豆，有一些鸡蛋鸭蛋，你想吃饭还是吃面疙瘩？”
    现在自留地里的蔬菜才出苗，算是青黄不接时候，能吃的菜不多。
    第260章 不重视
    其实现在不管是乡下还是市里，能吃上白米饭，能有鸡蛋鸭蛋，就已经算是很好的伙食了。
    只是楚红家过年前买的肉多，前些时间家里经常能有腊肉。
    现在腊肉吃没了，楚丹就觉得菜里少了点什么。
    特别是现在二姐夫不在家，就没人去黑市买好吃的菜。
    楚红就道：“那就吃面疙瘩吧？等顾辞回来，肯定会给咱们带好吃的回来。”
    他走之前，楚红都特意和他说了，带一些那边的烧饼和干海带，腌带鱼之类的回来。
    楚丹应了一声：“腌鸭蛋也没剩下几个了，咱们再腌一些鸭蛋吧？”
    面疙瘩了加了些野菜和猪油，偶尔吃味道其实不错。
    吃饱后，闲聊了一会儿，大家才各自回去睡。
    原本爷爷奶奶，是准备正月出头就搬回来的，但是二婶和才几个月大的小芳生了场病，他们也只能留下帮衬一下。
    之后二婶又求着二老再帮衬一年，等女儿明年就能自己走路了，她也能忙的过来。
    就连老贾私底下也和她们姐妹说了几句，就是二婶有孕的时候年纪大了，可能对孩子也有点影响，就是春秋季节容易生病，抵抗力弱。
    他们才躺下，大门又被拍响，宋二叔一脸焦急的来喊人：“大哥大嫂，小丫头今儿又发热了，辛苦大嫂替我过去看看孩子。”
    吴秀听到这话也不敢耽搁，很快穿好衣裤和他往外走：“你去喊老贾了没？”
    反正有宋支书在，都不用她拎药箱。
    宋二叔叹气：“先喊她过去的，但是孩子又吐又拉，还哭个不停，老贾说有可能是肠胃不好，说最好送医院。”
    他也是一脸愁容：“我记得伟彬小的时候，身体挺好的，都不用这么费心思，现在这小丫头却是七灾八难的，真是愁死人了。”
    楚红也被敲门声惊醒，但是见父母都去了，她也没跟着去凑热闹。
    等到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楚红才问父母：“小芳她还好吧？”
    吴秀打了个哈欠：“热的严重，让他们连夜送去医院了。”
    说完又看着她们：“你们等下去那边看看他们回来了没？再劝一下你们爷爷奶奶别担心。”
    主要是孩子太小，中药灌不进去，老贾又怀疑是发烧引起肠胃不适，才催着他们送医院的。

 第212章

    要不然，弟媳还想让她给孩子先吃点退烧药，看看能不能退烧。
    楚彤就问：“那咱们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楚红就道：“我明儿要去妇联，要是他们今儿还没回来，明儿就顺路去看看情况。”
    宋支书就点头：“那就明儿再说吧？”
    他说完又看了眼阴沉的天色，还有细雨纷纷：“趁着下雨，我得让大家去把番薯种都种下去。”
    说完把碗里的菜粥都扒拉到嘴里，碗筷一放就急匆匆的出门了。
    楚红听到要下雨，也起身拿着雨衣：“我也得再去一趟，早上去岭头村的知青点，下午去岭中村的知青点坐坐。”
    下雨天，也是乡下人能喘口气，歇一歇的日子。
    不是农忙，很少会催着大家下雨也下地干活。
    要不然容易生病。
    吴秀就叮嘱她：“那你慢点骑，自己小心点啊？”
    楚彤也关心的开口：“要不然让楚丹陪你去吧？”
    哪怕现在离婚回家都一年了，但是她还是担心自己前面的夫家，会借机为难楚红。
    楚丹也一口答应：“好啊，我陪二姐去。”
    她现在也要跟着割草，送去养殖场那边喂鸡鸭，虽然挣的公分不多，却也不是无所事事。
    过些天就要春种了，那就不轻松了。
    主要是对村里太熟悉了，很想出去溜达一圈。
    楚红却摆手：“让她去割草，我自己去就行。”
    说完穿好雨衣，骑着自行车出门。
    等楚红来到岭头村的时候，原本天上的绵绵细雨，已经是越下越大了。
    楚红熟门熟路的来到知青点，果然见男女知青们，大都凑在厨房里桌子上一起打牌的，也有在说话的。
    张建明原先和顾辞就相处的不错，原本在看书的，看到她就热情的招呼：“宋同志你来了啊，快进来坐。”
    楚红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关心了一下他们的日常生活，再就是劝他们要是有合适的人，就处个对象，成家立业。
    其实楚红心里是想让他们再坚持几年的。
    要是她没记错，七七年就恢复高考了。
    就算是考不上，七八年开始，知青们就能陆续回去了。
    可现在才七一年，她也不能透露任何消息。
    再者她也明白，男女知青们也大都想结婚了，这样就不是自己一个人奋斗，而是能共同奋斗。
    楚红说的更多的，是让大家不要急着处对象，而是要先了解清楚合不合适：“虽然我也盼着诸位都能有对象，能安家立业，扎地生根。”
    “但是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就算是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有男知青就笑：“我看李勋结婚后，倒是过得很好，我也想成家了。”
    “宋同志，你给我介绍个你们村的女同志吧？哪怕当上门女婿也没关系。”
    其实一般人家，都有儿子，都不会要上门女婿。
    像楚红家，只有三个女儿的反而是少数。
    他这话里的意思，其实就是毛遂自荐，想当楚红家的上门女婿。
    楚红可不愿当月老，就当自己没听懂：“等我回去问问，看看村里有没有想招女婿上门的人家。”
    有女知青就道：“反正我现在是不想处对象，陈梅嫁人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另外女知青也附和：“可不是嘛，当初她还觉得自己找到好人家能享福了呢？”
    “可婆婆难缠，男人也够体贴，这么大的肚子，听说不准备去医院生呢？”
    女知青们还是不放心村里的接生婆，都觉得应该去医院生。
    倒是男知青觉得这不算大事：“也还好吧，陈梅嫁给苏红旗后，就去管仓库了，这活多轻松啊？而且乡下的女人不都在家里生的吗？你们干嘛非得去医院呢？离家远还费钱？”
    楚红听后心里不痛快，没想到就连有文化的男知青们，也都觉得女人生产不算事。
    第261章 鼓励
    楚红一脸严肃：“现在上面领导还指望你们这些有文化，有见识知青同志们，提高农村妇女文化水平和思想水平。”
    “特别是优生优育也是很重要的。”
    “原本以为你们这些文化人，耳闻目睹城里男女平等，会帮助农村妇女儿童维护合法权益。”
    “谁知道，你们倒是已经被乡下男人给同化了。”
    男知青们听得一脸愧色。
    女知青们也忍不住哭，离开家人，离开熟悉的环境，都觉得自己没有了指望。
    女知青也都都很迷茫很伤心：“我们干活不如他们，一直被嫌弃，挣的工分又少，养活自己都难。”
    “可我们也不想嫁人，你说我们以后怎么办？”
    楚红心里也叹气。
    没想到陈梅嫁人后的日子，倒是让女知青们更不愿意结婚了。
    哪怕她接到的任务，是劝大家“扎根”农村。
    但是她并不想劝大家结婚，等以后大规模返城时，婚姻就受到严峻考验。
    已婚知青选择了离婚，孩子就可怜了。
    起码得十年后，计划经济退出历史舞台，遗留问题才能逐步得到解决。
    反正说白了就是一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
    楚红犹豫了会后，才道：“不管是岭头村还是我们岭下村，都是山坡多，良田少，你们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办养殖场，或者是种果树。”
    “真的吗？”张建明眼睛一亮，他和顾辞之前交情不错，也去岭下村找过顾辞几回。
    自然是知道，现在岭下村的养殖场，就是顾辞接手的。
    因此也明白，养殖场里要紧的就是科学喂养，还有保持干净卫生，这可比下地干活轻松多了，而且工分高，还能时常打牙祭。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都不用明说，去宋支书家吃过几次饭，不是鸡蛋羹，就是炒鸭蛋，腌鸭蛋。
    当然也不是说顾辞中饱私囊，毕竟他们分家了，养的鸡鸭多。
    还有就是养殖场里肯定会有些磕碰坏的瑕疵蛋，也是全都送到村委那边，让需要的人家，都拿着粗粮去换的。
    当然价格很实惠，就算是再穷的人家也不心疼。
    为了人人有份，只能规定每家每次换五个蛋，还能保证每个月轮到两回。
    其实养殖场那边，肯定是不可能有这么多瑕疵蛋的，只是该送去收购站那边的数量后，这边就能给大家弄点福利。
    当然对外就说每家换一个鸡蛋，鸭蛋。
    人人有份，才会更加保密，谁也不会传出去。
    楚红也不是纯好心，只是自家村里办了养殖场后，今年上面领导就让他们帮附近村民脱贫致富，共创和谐集体。
    再者，先前金沟村的人为什么动手，就是穷闹得。
    而且除了他们，别的村也有人去偷摸着在养殖场附近出没。
    现在又不能搞个体户，岭下村养殖场的收益，也不是落入楚红家里。
    可是盯着他们的人却太多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让附近村里都共同富裕，这才能让他们家不明显。
    而且还能落到个好名声。
    因此楚红现在才会给知青建议办养殖场：“对，你们要是有兴趣，到时候可以去学习，我们那边可以提供鸡苗鸭苗。”
    这下知青们都很激动，这简直就是瞌睡送来了枕头，恨不得现在就定下合同。
    楚红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了：“你们得先和村里干部商量好，再写好报告交到市里，那边同意了再来找我们。”
    张建明立马道：“今儿下大雨，支书队长不是在村委，就是在家歇着，挺好找的，我们这就去和他们商量一下，等全都办好了，再去找你们。”
    楚红想到上回见到陈梅挺着大肚子，一脸浮肿憔悴的样子，也开口道：“我和你们一起去，陈知青肚子太大，我得建议苏支书把人送去医院检查一下。”
    知青们也都知道，陈梅算是抢了宋同志大姐的男人，按说是恨不得看到陈梅倒霉，没想到她却还是会关心陈梅，都忍不住敬佩的看着她。
    觉得人家真不愧是妇女主任，这觉悟就是高。
    其实楚红不是觉悟高，也不是圣母。
    她只是觉得，大姐离开苏家，反而是好事，要不然陈梅现在艰难辛苦的样子，就是大姐在承受。
    再说，苏红旗自己齐了别的心思，他想要儿子，就算不是陈梅，也会有别的女同志。
    更要紧的是，陈梅也是知青，上面现在重视知青的情况，她可不想等陈梅出事后，自己也会被牵连。
    她现在是妇女主任，在其位谋其政，关心妇女儿童，就是她该做的。
    而且苏家人要面子，自己上门指出他们不足，其实就像是一巴掌摔在他们脸上，绝对是下他们的面子。
    偏偏自己还是有理有据。
    知青们也都撑着雨伞，陪着楚红一起过去。
    这下雨天，外面冷，苏支书是个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也已经回家了。

 第213章

    家里是两个儿媳，一个在洗昨儿的衣服，一个在洗野菜。
    现在下地干活，不仅一身汗，还有泥巴，不洗一下一股味。
    而且苏红伟的媳妇去年又生了个儿子，每天都要洗尿布。
    野菜其实不好洗，因为泥土多，要是不洗干净，吃的时候就会吃到泥沙。
    而陈梅的肚子大了，哪怕是坐在矮凳上，洗一大脸盆野菜，也是腰酸，难受。
    还在挑豆子的苏大娘不忘催促陈梅：“你手脚利索点行不行啊，就等野菜下锅呢。”
    陈梅想到自己男人还在屋里睡大觉，公爹在那喝茶抽旱烟，倒是苏红伟还会心疼媳妇，在那抱着小儿子晃悠。
    她心里觉得憋屈，都忍不住红了眼圈：“这么多野菜，我得洗到什么时候啊？妈你也来帮我一起洗啊。”
    苏大娘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我老了，眼睛都花了，哪看得清啊？”
    实际上她是不想洗，蹲在那累得慌，这两天下雨了，又降温了，水就冰冷，实在是不想碰水。
    还是对小儿媳道：“老二家的，你先帮着你大嫂把菜洗出来。”
    刘芳芳手里尿片还没洗好呢，淡淡的道：“阿妈，等我把尿片洗好拿去烘，小宝都没尿片用了。”
    第262章 鼓励2
    刘芳芳心里是嫌弃陈梅的，觉得她干活太不利索，原本大嫂在的时候，洗菜做饭都不用自己搭把手。
    最多也就是让她帮着烧一下火。
    可陈梅进门后，都是两人轮着来。
    而且她干活还墨迹，婆婆又懒，这日子实在是不如以前好过了。
    最要紧的是，她怀孕的时候，公公让她去看仓库，活轻松的很，人也不累，还能看一下大儿子。
    等陈
    梅进门，看仓库的活，就被陈梅给抢走了，自己又得下地挣工分。
    虽然记分员看在自己是支书儿媳的份上，就算是她偷懒，也会当成没看到。
    可也要风吹日晒，怎么也没看仓库来的轻松自在。
    因此妯娌间的关系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苏大娘听后也不吭声了。
    毕竟小儿媳生了两个孙子，确实让她更满意些，这陈梅还不知道生的是孙子还是孙女呢？
    看她那大肚子的样子，她是觉得生孙女的可能性更大些。
    可她不稀罕孙女，要不然也不会让楚彤把小鱼儿给带走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进来，她抬头一看，发现是知青们，心里就高兴：“哟，张知青你们怎么都来了？有什么事吗？”
    她可愿意和这些知青们打交道了，因为他们有求于自家男人的时候多，上门肯定得带点东西。
    反正这些知青们来了以后，饼干桃酥还有糖，自家都几乎不用买了。
    都是能白吃的。
    张建明就笑着道：“我们想找支书讨论一下办个养殖场。”
    说完，就站到一边：“还有妇女主任，恰好也有事来找你们。”
    他这一让，就显出了后面的楚红。
    楚红进门就看到陈梅坐在小凳子上洗菜，再看一眼她大肚子，才看向另外的人。
    刘芳芳把尿片拧干，看了眼楚红，端着盆往屋里走。
    苏大娘一看到楚红，原本笑成菊花的脸，就立马耷拉了下来，没好气的道：“我家太平着呢，妇女主任来干嘛？”
    其实现在的妇女主任，确实不太受欢迎。
    因为她上哪家的大门，就表示那家的婆媳，或者是妯娌有矛盾，而且还闹得不轻，很有可能是大打出手了，妇女主任才会上门。
    苏大娘就觉得，完全不需要妇女主任，谁家出事，她这个支书的媳妇上门去劝几句不就好了？
    她可不觉得，楚红这样年轻人，能比的过自己劝架的经验丰富，也不可能比自己能说会道。
    毕竟没妇女主任之前，谁家闹矛盾，都是他们上门去劝解的。
    苏支书虽然也不待见楚红，可谁让自己有把柄在他们手里，只能扬起笑容，招呼：“是楚红啊，你今儿怎么有空来？快进来坐。”
    虽然语气听着挺热情的，但是他也自持是长辈，又是支书，也就坐在那动也不动。
    楚红就进去坐在他的对面，也是笑着开口：“苏支书，我这次上门，是希望你们能支持一下我的工作的。”
    “我也知道咱们这生活条件有限，需要所有劳动力来维持生计，就算是孕妇，只要身体条件允许，也需要集体劳动。”
    “但上面领导也说了，要关心妇女儿童，特别是陈梅同志，这么大肚子，为了她的安全，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更合适。”
    “苏支书你也是有文化的人，应该知道去医院对孕妇更安全些吧？”
    苏大娘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你怎么说的和我们虐待陈梅一样啊？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当初我生老大的时候，生之前还下田插秧，我家老大都是直接生在田埂上的。”
    楚红也听多了这样的事。
    谁让现在的人已经习惯了下地干活，分娩在地头的妇女还不少。
    她就淡淡的道：“当时是经济条件不好，现在时代在进步，女性在生育方面条件也有了显著改善。”
    “你看陈梅的肚子不小，去医院检查是为了能让她和孩子更安全。”
    苏大娘就不乐意了，去医院要花钱，她可舍不得。
    不过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医院里不吉利，y气重，不能去。”
    楚红就等着她这话话呢，似笑非笑：“苏支书也是有文化的人，不会相信这些封j迷信的说法吧？”
    苏支书原本就是任凭自己婆娘说那些反驳的话，就是想让楚红没面子。
    最好是能被自家婆娘说的哭着走。
    可没想到，还没说几句话，就被楚红给逮住把柄了。
    他立马黑着脸，冲自己婆娘呵斥：“你给我闭嘴，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又冲楚红无奈叹气：“你别和你婶子一般计较，她是没文化，不识字的人，我都懒得搭理她。”
    楚红心里特别嫌弃他。
    他这是把老伴当成前锋，指哪儿打哪儿，就算是败了，那也是老伴的错，他依旧能站出来当和事佬。
    不过楚红也不会和他吵，只是笑着附和：“支书你也不能自己进步，也得多费心，让婶子也要多学习啊？”
    说完又笑着道：“支书你也别忘记支持一下我的工作，现在妇联也就是让我们多关注一下妇女儿童，还有知青们扎根农村后能不能习惯。”
    宋支书先前去开会的时候，也确实听到领导说过这事，但是他觉得那不重要。
    乡下最重要的就是种粮食，土地才是最要紧的。
    但是现在楚红都上门来说了，他也不能当没这回事，依旧是笑着点头：“陈梅是个有文化的好同志，因此我把她安排在仓库，也是很照顾她。”
    “就算是你不说，我也催着她去医院看看，只是她自己不愿意去，我们也不好勉强是不是？”
    “正好你来了，帮我们劝劝她，尽快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哪怕他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其实也还是暴露出前后矛盾。
    毕竟几分钟之前，他老伴还以她自己把大儿子生在地头为荣呢，恨不得自己儿媳，也能继承她那勤劳习惯。
    楚红也不和他计较，而是起身蹲到陈梅对面，一脸严肃：“陈知青，孩子是你生命延续，但是你自己身体也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善待自己和孩子。”
    几个女知青进门后，看陈梅在洗野菜，也都蹲下来帮着一起洗，还让陈梅坐在那歇歇。
    第263章 难产
    因此陈梅反而闲下来，能坐在那看楚红和公婆说话。
    她都不敢想，楚红这趟过来，竟然是替自己说话的。
    当然她心里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楚红，那就是她看自己笑话，想要挑拨自己和苏家人之间的关系。
    可惜她现在更怕死。
    一开始她怀孕后，苏红旗对她也是很好的，口口声声说她会给他生个儿子。
    可后来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村里婶子大娘们，都说她这肚子里怀的是女儿，苏红旗对她就有些不耐烦了。
    前段日子，她也想让他送自己去医院，可他却嫌自己娇气，还说村里人都是在家生的，也没人出过事啊？
    但是陈梅却知道他在骗自己，她从别人嘴里就知道，才三岁的虎子他妈，就是生他的时候大出血没了。
    还有六岁的小花她妈，也是前年生产的时候，一尸两命。
    她还年轻，肯定是想活着。
    特别是现在肚子越来越大，有时候做噩梦，都是自己难产，活活被疼死。
    说真的，陈梅心里都后悔当初看上苏红旗了。
    哪怕在苏家能吃饱，活也轻松，可却一直被婆婆和弟媳嫌弃，男人也不够体贴，心里肯定觉得憋屈。
    哪怕现在楚红心里不怀好意，她也愿意上钩：“我也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很不舒服，经常会觉得透不过气，我想去医院看看。”

 第214章

    苏支书没想到老大家的这么蠢，竟然会顺着楚红的意思说。
    这让他脸都快黑了，但是顾忌着楚红还在，他还不能发怒，只能深呼吸：“行啊，等天晴了，就让老大赶着牛车送你去医院。”
    楚红就是提出自己的建议而已，至于后面的事，她可没准备继续盯着。
    不过，巧的是，还没周岁的小堂妹，依旧反复发热，哪怕宋二婶心疼钱，也不敢就这么回去。
    她就催着自己男人回去上工，自己留在医院照顾女儿。
    宋二叔看着醒来就哭哭啼啼的女儿，也是愁眉苦脸：“你一个人能忙的过来吗？回头我让儿子过来？”
    “你们父子都在家挣工分。”宋二婶看了眼外面阴沉的天：“就算是下雨也不用过来，我能看好孩子的。”
    在外面一日三餐都要花钱买，多个人就多一份开销，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她还不忘叮嘱自己男人：“要是这两天，大哥和楚红来市里，让他们给我捎点玉米饼或者是馒头。”
    她知道宋支书在帮着自己儿子做打算，这个关键时刻，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要不然
    她肯定会趁机占便宜，让大嫂或者是侄女们来帮着自己照顾一下。
    那现在肯定是儿子的前程更重要，她也不敢开口，就怕得罪了楚红他们。
    宋老二等雨停了，也就赶着牛车回去了。
    现在牛还要犁地，要不是下雨，他大清早就得赶紧回去。
    宋老二回到家后，还了牛车，还得和楚彤去说一声。
    牛车是属于集体财产，借用后，楚彤就会记下，等秋收后算账的时候，也要扣去相应的工分。
    因此等楚红回到家，就看到二叔，听到小堂妹还在住院，就道：“叔，明儿我要去市里开会，到时去看看婶子和妹妹，你有什么要捎带的，明儿早上拿过来。”
    宋二叔也不会和她客气：“那行，我让你奶奶做点玉米饼，给你二婶带去。”
    其实玉米饼的味道并不好，要是保存不当，就会有些苦味。
    但是现在属于青黄不接的时候，能吃的东西不多，玉米饼也能当零食吃。
    因此，等到三月二十三这天早上，楚红先去妇联和领导汇报情况，再听领导和她们开会，等来到医院的时候，也已经是快十点了。
    楚红先找到病房，看到小孩还在睡，也还在挂点滴，二婶也躺在边上打瞌睡。
    现在的病床也窄，还没有护栏，因此哪怕二婶都发出呼噜声了，一手却还是护着小孩，深怕孩子从病床上滚下去。
    楚红看点滴瓶里点滴快没了，也去找来护士拔针收点滴，顺便低声问：“护士，孩子的烧退了没？”
    护士也从兜里掏出笔记本翻开看了一下，才回她：“已经退了一点，早上量出来的温度是三十七度三，等下午孩子温度不再高上去，你们就能回家了。”
    十来张病床的病房里，有二十多个人，孩子的哭声，大人的说话声此起彼落，因此宋二婶睡得也不死。
    楚红问护士的时候，她也睁开眼睛了，听到护士话后，也是唉声叹气：“楚红你来了啊，这孩子真愁人，昨晚上闹了很久，可把我累坏了。”
    “我先前还催着你们生孩子的，现在也不想催了，真是太辛苦了。”
    说完又起身：“你看着点，我去趟茅房。”
    她这一走就是十多分钟，孩子也醒来，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不舒服，又开始哭闹了。
    楚红怀疑二婶是看自己在，又去看热闹了。
    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久还没回来啊？
    她见小堂妹哭的可怜，只能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去找她那爱凑热闹的亲妈。
    虽然是还没满周岁的孩子，但是两家走的近，楚红也没少抱孩子。
    楚红其实也不喜欢抱孩子。
    毕竟现在没尿不湿，都是用破布做的尿片，很容易被误伤。
    可家里人都觉得她和顾辞，很快就会有孩子了，得会带孩子，因此也是逮着机会就让楚红抱孩子。
    因此孩子可能也对她熟悉，等她抱起后就没再哭了。
    这边是一楼病房，厕所就在侧边，离得也不远。
    楚红才出病房，就看到二婶和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说话。
    她不仅是眉飞色舞，还加上夸张的肢体动作，楚红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喊她：“婶子，妹妹是不是饿了，老是哭？”
    “哦，我来了。”宋二婶也赶紧回来，还不忘回头冲她们喊一声：“我就在这边的病房，有消息了你们记得来告诉我一声啊？”
    现在的人大都热情，有点面熟的就能搭上话，就算是对陌生人，也很快能凑到一起说八卦。
    谁让现在娱乐太少，只能靠八卦凑热闹。
    她回到楚红身边，接过女儿，就一脸兴奋的冲她低声道：“你知道我看到谁了？”
    第264章 难产2
    其实现在乡下人舍得花钱来医院的很少，就算是生病了，也都觉得吃点药，或者是熬点中药，躺着歇歇就能好了。
    楚红觉得能让二婶认识的病人不多，再想到自己昨儿才去了苏支书家，再看她那幸灾乐祸的笑容，倒是觉得自己能猜的八九不离十：“是苏家人来医院了吧？”
    宋二婶震惊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你也看到了？”
    不等楚红说话，她又迅速道：“就是抢了楚彤男人的那个女知青，听说一大清早就用牛车拉来了，先前疼的嗷嗷叫，整个医院的人都被她给吵醒来了，医生说她怀的可能是双胎。”
    “这来医院生孩子，估计得花不少钱呢？”
    她四下一张望，没看到有人，就撩起衣裳喂孩子，还和楚红低声嘀咕：“老天保佑，让她生两个女儿。”
    “苏家那坏心眼的人家，就不配让他们称心如意，千万不要让他们生孙子。”
    要是陈梅能生出儿子，那外人肯定会说楚彤的闲话，说她肚子不争气，也会觉得她命不好。
    楚红听她说这些话，赶紧低声打断：“婶子别说了，被人听到不好。”
    她就觉得二婶说的有点夸张，哭喊声怎么可能响彻医院呢，先前二婶不就是睡得好好地？
    当然巧也是真的巧，自己昨儿上门去说，昨晚上就发动了。
    宋二婶这才住了嘴，等把女儿喂饱后，还想去看热闹：“走，咱们去对面看看她生了啥。”
    楚红听了都忍不住笑：“婶子，生孩子哪有这么快的啊？”
    “我没和你说嘛？”宋二婶诧异看着她：“听说那个女人从昨晚就开始肚子疼了，医生都说再不生就危险了，得破开肚子呢？”
    “听说要花不少钱，苏家人都不愿意…”
    楚红听到这话却皱起了眉。
    不巧的是，自己是妇女主任，陈梅还真的归自己管。
    在当做不知道，或者是去看一下情况这两者之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往对面走：“婶子我过去看看，等下我去食堂给你打饭。”
    宋二婶也知道楚红是个大方的，觉得自己中饭又能白吃一顿了，立马笑的见牙不见眼：“我陪你一起去，免得苏家人为难你。”
    楚红心想：你想去看热闹才是真的。
    对面就是一排手术室，几间门口等的人都很心焦，不是抱着脑袋蹲在门口，就是凑在一起愁眉苦脸低声说话。
    苏红旗也是抱着脑袋蹲在门口，隔着紧闭的大门，都能听到里面传来女人嘶哑哭嚎声：“…啊，我不要生了，我要死了，疼死我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剖腹产啊…”
    那凄厉哭喊，楚红听得毛骨悚然。
    她再次默默的祈祷：老天保佑我不要怀孕。
    现在生孩子，真的太惨了，让她觉得没有人身安全保障。
    以后和顾辞在一起，也要多算一下安全期。
    她回头对宋二婶道：“婶子你先回去吧？别吓着妹妹了。”
    宋二婶退后几步：“没事，先前喊得更大声，现在声音都快听不见了。”
    就算她一开始确实恨陈梅，但她自己也才生了女儿没几个月，而且她也是难产的。
    现在听陈梅还在不停哭嚎，莫名有种兔死狐悲之感，心里堵得慌，就冲楚红使了个眼色，让她看苏家人。
    楚红也发现了，苏红旗也苦着脸，抱着脑袋，蹲坐在门口。
    边上苏大娘也是黑着脸，喋喋不休和村里来帮忙接生婶子抱怨：“…就是娇气，让她不要喊，攒着力气生孩子…”
    她们两人年纪差不多，那大娘倒是脸色难看低声道：“她这是第一胎，双生确实不容易。”
    楚红她准备上前问情况呢，手术室的大门开了一点，一个瘦弱的女医生脸色难看的出来，冲苏红旗道：“孕妇难产，要是再不剖腹产，那大人孩子都有危险。”
    苏红旗依旧坐在地上，抬起头抹了把脸问：“剖开后你能保证他们母子三都能平安吗？”
    医生肯定不敢打这个包票，深呼吸摇头：“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第215章

    苏大娘立马起身问：“那我大孙子有没有事？我们要保住孩子。”
    凑上前，脸色狰狞：“我们不剖，实在不行，剪开一些就肯定能生出来。”
    医生最怕的就是遇上这样的家人，捏紧拳头，脸色难看解释：“你们也知道，她这是脚在下面，是难产。”
    宋大娘还振振有词：“要不是难产，我们也不会把人送来医院啊？”
    楚红双手也握成拳，要不然她都怕自己忍不住和苏大娘动手。
    她上前几步，问医生：“医生，剖腹产的把握大吗？”
    女医生深吸一口气，干涩的开口：“一半一半。”
    又深怕他们放弃，焦急的道：“可要是不剖腹产，那大人孩子都很危险。”
    苏大娘想到自己已经有两个孙子了，再想到剖腹产得上百块，她还是咬紧牙：“我们没钱，让她生。”
    她说给边上的人听：“生孩子本来就疼，这知青就是娇气，我小儿媳给我生了两个孙子，也都没来医院花这个冤枉钱。”
    女医生也明白，他们是不准备妥协了，也只能在不停哭嚎声里，红着眼睛进去。
    楚红也不能替他们决定，就算是她舍得出钱，但是现在剖腹产技术还不够完善，本来就有风险。
    再说那实诚的医生，也说了只有一半的把握，就表示风险很大。
    因此楚红也不敢做任何决定，因为她担不起责任。
    再者，手术得家人同意签字才能做，自己是外人，就算是说了也没用。
    可她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压抑的慌。
    过了一会儿，宋二婶喊楚红：“咱们先回去吧？”
    她觉得里面情况不好，因为那哭声是越来越低了，还断断续续的，怕是没什么力气了。
    再者她也想到了，楚红还没生孩子，不能在这待着，要不以后等她怀孕了，想到这事会害怕。
    因此她立马又说了一句：“我肚子饿了。”
    楚红脚步沉重的转身走了几步，又转回去等着苏家母子：“这里就是医院，肯定有人参，你们去买点人参，让她含点人参。”
    第265章 难产3
    医院食堂伙食其实不错，可能是为了给病人滋补身体，经常能见荤腥，价格还实惠。
    楚红看到今儿有万搭的土豆炖鸡，也买了一份。
    另外还买了豆干肉丝和五两饭，也够她们吃了。
    也不是楚红不想多买点饭菜，而是凭着住院证明，只能买这么多。
    病房里的人，也都再说陈梅难产的事。
    有年纪大的大娘叹息：“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我小女儿也是生孩子的时候没了的，可怜啊。”
    也有婶子不以为意：“现在女同志就是娇气，我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也都是在家生的，不也照样没事？”
    有中年男子跟着道：“剖肚子生也是有风险的，这开刀伤元气，我婶子家堂弟媳妇剖肚子，后来大人也没了，孩子也弱，三天两头进医院。”
    “我也觉得不能剖，要不然就落个人财两空…”
    楚红听到这些话，第一回食不知味。
    可她能做的，就是午后再去了一趟妇联，和领导汇报这边女知青嫁人后遇到的困难。
    妇联这边领导听后也过来了，但是这问题确实棘手，苏大娘就哭喊自己连人参都没了，自觉对儿媳已经够好了。
    再者医生也不敢打包票说，这剖腹产就能平安无事。
    楚红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下午小堂妹也退热了，办了出院手续，宋二婶就坐着楚红的自行车回去。
    就算是她曾经也埋怨过陈梅，但是现在，楚红还是想让她能有奇迹，能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但是心里也很清楚，这可能性不大。
    她都有点不想听到岭头村苏支书家的消息。
    可在乡下，生死是大事，等到三月二十早上，楚红去岭中村走访上回干架的妯娌，就听到陈梅去世的消息。
    “听说是昨儿下午人没了，幸好肚子里的两个儿子都还活着。”
    “两个孩子都特别小，都没四斤重，离开娘胎的时候，脸都是青的，打一下都没哭。”
    “不过两个孩子命硬，都活着呢？”
    其实楚红心里也明白，陈梅出事的可能性很大，万幸她的两个孩子都还活着。
    她也是知道的，当初苏红旗，就是因为自家大姐生不出儿子，才生了外心。
    现在陈梅拼死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他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楚红能做的，就是写了报告，说女人有孕后，孕检的重要性。
    主要是现在上面还没这方面特定的检查，很多人都觉得女人结婚，怀孕生子，那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寻常事。
    不知道妇人十月怀胎的艰辛，也不知道生孩子就是一脚踏在鬼门关。
    不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都不想花冤枉钱，才会无视这些。
    还有就是侥幸心理，都觉得自己命好，不会出事。
    楚红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报告有没有用，可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用陈梅来举例说明，要是她之前有孕检，知道是双胞胎，多注意点，或者是早点去医院，就有可能不会年纪轻轻就失去性命。
    而另一边，岭头村的苏支书家。
    苏红旗听到新媳妇没了，肯定是伤心的，再听到自己有了两个儿子，又欢喜的差点就笑了出来。
    之后，两个孩子就让自家亲娘和弟媳照顾。
    毕竟他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怎么照看孩子。
    他要忙的是，把陈梅给下葬。
    现在过了五十就算是老人，有点余钱的，就会提早为自己准备好寿材放着。
    不仅不会心里膈应，反而能安心，不用担心百年之后，被不肖子孙草草下葬。
    可以说，谁家有了寿材，那都是被人羡慕的对象。
    因此苏支书去年底也就为自己和老伴准备好了寿材，没想到反而是先给大儿媳用了。
    这个时候，苏大娘就算是心疼自己新办的寿材，也不能表露出来。
    一开始，多了两个大孙子，苏大娘也是很高兴的。
    但是面前最大的难题就是没亲娘，就没口粮。
    奶粉买不到，就算是能买到，那也吃不起。
    只能拿了几个鸡蛋，找了之前生了孩子的小媳妇，让人帮着喂。
    可这就算是白天能借口粮，晚上也不能抱着孩子摸黑去敲人家门啊？
    那就只能熬米粥，用米汤喂。
    苏支书第二天就让老伴，挪到之前女儿的房间去带孙子，因为孩子晚上哭闹，吵的他睡不着。
    苏大娘年纪也大了，猛地这么辛苦，人也吃不消了，就想让小儿媳帮着带孙子。
    但是刘芳芳的大儿子今年才六岁，小儿子还没两周岁，都还不大会走路，却又能四处乱爬，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已经够让她操心了。
    现在婆婆还想把大哥家两个孩子给自己带，她就直言：“阿妈，我已经带了两个，晚上都够闹腾了，白天又得去上工，这也实在是吃不消了啊？”
    陈梅这个才进门一年多的大嫂没了，苏支书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又让小儿媳顶上了大儿媳的看仓库的活。
    刘芳芳自然是舍不得这么好的差事，也不敢顶撞公婆，见婆婆拉着脸，就出主意：“阿爸阿妈，先前大哥和大嫂离婚，不就是因为大嫂生不出儿子吗？”
    “现在大哥有了两个儿子，不如去请大嫂回来？”
    “大嫂性子好，人也不坏，肯定不会为难两个孩子。”
    “再者，自小就让大嫂带大，和她亲生的也没差别了。”
    “我就觉得半路夫妻难长久，还是原配好。”
    刘芳芳是真心想让楚彤回来的。
    有了陈梅做比较，才知道楚彤是真的好。
    勤劳能干，对自己儿子也好，也不会和自己针锋相对。
    她也是真的不想大哥再娶个年轻漂亮的女知青进门了，干活不利索，就惦记着好处，仗着比自己多认识几个字，就抢了轻松的活。
    苏大娘立马反驳：“宋家那么嚣张，我可不愿再上门去讨好他们。”
    苏支书却是若有所思。
    之前楚彤在，自己去公社开会，亲家都会和自己一起，又是也会帮衬一二。
    就算是他不想承认，也知道自己现在去市里，是越来越不被领导待见，而宋支书这个前亲家，开会的时候都被领导们表扬。
    讲真的，苏支书已经后悔很多次了。
    第266章 难产4
    苏支书就看着自己大儿子：“老大，你怎么说？”
    苏红旗犹豫了下，也点头：“让她回来也好，就怕她不答应。”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陈梅让他更喜欢，年轻漂亮还会打扮会撒娇。
    可等她有了孩子后，就好吃懒做，做家务也不行，连着布鞋也不会做。。
    还指责他不体贴，嫌他不给她撑腰，埋怨他父母不好。

 第216章

    这倒是让他反倒是想起楚彤在的时候，房里都是收拾的干净整齐，从来不会和弟妹吵架，也不会和他抱怨自己父母偏心。
    更何况，他想到上个月，因为水库排水的事，他跟着爹去岭下村，看到楚彤穿着浅蓝新棉袄，多了点丰腴的脸也越发白净了，看着都像是年轻大姑娘。
    就像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可他也记得，原本和人说话的楚彤，看到他后，立马冷了脸，转身就走。
    那模样，肯定是还怨恨自己的。
    倒是他回来后，还好几回做梦，梦到和她刚结婚的时候，心里都有些躁动不安。
    他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辜负楚彤。
    可又不想后悔，毕竟是她生不出儿子。
    要是不和她离婚，不和陈梅好，那自己就没儿子给自己养老送终，也没人摔盆了。
    现在陈梅没了，要是楚彤能回来和自己过日子，他心里当然愿意。
    苏大娘就冷笑一声：“她怎么会不愿意？是她自己生不出儿子，就她那样的，以后谁会娶她？”
    不过想到当初楚彤离婚的时候，还拿走一笔钱，还有带回去的嫁妆，苏大娘也心动了：“你去和她说几句好话，让她回来。”
    苏红旗听到亲妈的话，信心也足了些，就看着亲爹。
    苏支书也叹了口气：“楚彤要是带小鱼儿回来也好，这样你也能算是儿女双全了。”
    “小鱼儿也是咱们家唯一女娃，以后肯定会重视她。”
    “她们母女回来，以后小鱼儿长大了，也不会被人嫌弃是没爹的孩子。”
    苏支书私底下还塞给苏红旗十块钱和一些票：“去买些肉，家里也有烟和酒，体面点去宋家，也能让他们知道你对楚彤是惦记着的。”
    又给自家大儿子画大饼：“等再过几年，我这位置肯定是留给你的，以后你媳妇出门也有面子。”
    事实上，他自己好不容易坐上支书这个位置，不到闭眼的那天都不舍得退下来。
    这话不仅是哄儿子的，也是想哄苏支书的。
    反正他是认定楚彤带着拖油瓶难嫁人，现在就是告诉他们，楚彤回来就是支书媳妇，受村里人尊敬，多好啊。
    苏红旗听得热血沸腾，立马点头，想象自己在村里一言九鼎，被大家拥戴的场面了。
    顾辞是四月初二到家的。
    哪怕没有何志刚，但是之前他就暗中和何志刚的师傅有了联系，人家也早就惦记着布料了，当然是一拍即合。
    他还帮着顾辞认识了运输队的队长。
    队长对大概出车时间都是心里有数，因此顾辞只是多呆了一天，就搭到了回来的顺风车。
    而这两天，宋支书也惦记着女婿差不多该回来了，都是让自家亲爹赶着牛车去车站那边转悠。
    因此顾辞也是下了货车，就坐上了牛车，大包小包的回到家。
    回村那会，正好是大家端着碗，在外面吃晚饭顺便说八卦，看到这满满一车，都是端着碗跟着他们，兴奋的打听里面有没有布料。
    毕竟去年顾知青亲戚寄来的那些布料是真的好，他们也都还想捡便宜呢？
    布料肯定是有的，去年冬天，就已经请谢队长帮着安排运输队捎带过一回了。
    也都是说话了，那边捎带过来的布料，让他们先挑一袋，当然也是付钱的那种。
    这次也不例外的给他们留了一袋布料。
    顾辞就指着两个最大的布口袋：“带了两袋回来，今儿天黑了，等明儿下工后，有需要的叔和婶子们就来挑一点回去。”
    今晚上肯定是自家人先把喜欢的挑一些出来。
    和他相熟婶子问：“小顾啊，那另外十多个袋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
    顾辞就笑了笑：“都是些干海带之类的。”
    边上的人眼睛一亮：“那我们也要，能给我们均一点吗？”
    顾辞就一脸腼腆：“那你们明儿再去问问我爸妈吧？”
    摆明了自己做不了主的态度。
    大家都干脆跟着他们回家去，先和宋支书吴秀提前打招呼。
    宋支书也说的很好听：“咱们都是自己人，我哪能不舍得？不过这事你们闭紧了嘴，传出去咱们都跑不了。”
    现在不能私下买卖，大家也都懂：“我们就是换根海带而已，绝不会乱说。”
    他们也是不敢说，这僧多粥少，传出去轮到自己就少了。
    干活的时候是恨不得村里人多，现在就恨不得村里人能少一半。
    一家人收拾十多个包裹，顾辞就拎着背包回房了。
    等晚上睡觉前，顾辞才和楚红献宝：“我这次又去那边黑市买了些首饰，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楚红翻开用毛巾包裹住的一些雕刻精美的玉佩，还有些金镶玉的戒指，各种金玉手镯，也是越看越喜欢，搂着他的脑袋，像是小鸡啄米那般亲：“喜欢，太喜欢了，顾辞你眼光真好。”
    出门前，也是顾辞说了，多给他二百块钱，他会去黑市转转，看到有合适的就买一些回来。
    楚红当然愿意，直接给了他三百块。
    毕竟现在是这些东西最便宜的时候，等过几年，就能以千万倍的价格出手。
    而且她也承认，顾辞比自己有眼光。
    媳妇对自己这么热情，顾辞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哪怕车马劳顿，人也有点疲惫，幸好年轻精神足，依旧是热情如火度过半个美好的夜晚。
    第二天，楚红就不出门了，和姐妹一起收拾他带回来的包裹。
    除了两大袋布料，另外就都是吃的。
    两袋子烧饼，装了两百个。
    两袋子海带，足有百来斤。
    还有腊肉，腌鱼，咸带鱼，鱼干，紫菜之类的。
    最让楚红惊喜的是，顾辞还带回来十多斤墨鱼干和好几斤虾米。
    这让她觉得，三百块钱花的值了。
    第267章 求和
    这次顾辞是带着宋东峥去的，因此带回来的东西，也给他们准备了一篮子东西。
    最底下是用干荷叶包的一块一斤多的腌肉，加了捆斤多重的咸带鱼，还有一些鱼干，上面是一捆海带。
    这样就算是被人看到也不会太显眼。
    楚红担心他们不会做，浪费了好东西，就让大姐给送去：“今儿家里午饭我做就行，姐你给他们送过去，顺便指点一下他们怎么做。”
    说完又加了一句：“要是在他们那看到楚丹，就让她回来烧火。”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楚丹就经常去找宋东峥说话。
    这次宋东峥出去小半个月，原本以为楚丹也能把人忘的差不多了，谁知道昨儿他们一回来，她就又开始围着宋东峥转。
    先前让楚丹也拎了一篮子好东西，给爷爷他们那边送过去，但是这都过去半个小时了，人还没回来。
    倒也不是楚红嫌弃宋东峥的身份，毕竟楚红是知道他们这些人，再过个五六年，就都能翻身了。
    只是宋东峥以前就是宣传部的，在那地方混了几年，那肯定是见多识广的。
    之前还结过婚，年纪又比楚丹大十岁，这也难怪家里人不看好他们在一起了。
    楚红心里担心，现在宋东峥心灰意冷，也想过得轻松点，就和楚丹在一起了。
    等过几年宋东峥能回城，谁知道他会不会嫌弃楚丹这个糟糠之妻。
    楚红心里怀疑她又去找宋东峥了，心里琢磨着回头私底下问问她是怎么想的。
    楚彤听到这话，眼神闪了闪，低声问：“你也不看好他们吗？”
    “我到也不是不看好他们，”楚红很无奈：“我就怕楚丹也只是一时上头，等以后在一起了，会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就又后悔和他结婚了。”
    这确实也是她担心的一点，毕竟楚丹内心不像是自己这般坚强，能不惧那些流言蜚语。
    说完，楚红又冲着楚彤眨了下眼：“其实，他们确实长得俊，大姐你要是喜欢，也可以招个上门啊？”
    “这漫漫长夜，也能有个人陪你是不是？”
    比起楚丹不定性，楚彤就沉稳多了。
    要是楚彤对他们有心思，招个上门女婿也挺好的。
    毕竟这一年多里，托人来说想和楚彤相看的，都是年纪大死了老婆的中年男子。
    就想娶个老婆回去带孩子，操持家务的。
    楚红打心底里觉得，比起那些来说亲的人，还不如从宋东峥和姜明澈里选呢，最起码这两人
    长得俊，看着也没什么不良习惯。
    就算是几年后因为回城的事谈不拢闹离婚，那最起码这几年，大姐也能先享受一下啊？
    她心里觉得，大姐今年都二十六了，又是结过婚的，不能就这么一个人带孩子过日子。
    这也太不人道了。
    像她，顾辞出门小半个月，都会怀念和他在一起的时的快乐。
    楚彤被她说的红了脸，嗔了她一眼：“你瞎说什么呢？我就觉得自己这样一个人也挺好的。”

 第217章

    说完，就像是身后有恶狗在追一般，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楚红也叹气：就连孟子还是告子，也都说了食色x也，可现在自家大姐却羞的听都不敢听，真是太迂腐了些。
    可楚丹在自己潜移默化之下，不就是敢爱敢恨了吗？
    再说楚彤拎着篮子出门，往后面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名字。
    回头一看，竟然是苏红旗。
    她微微皱眉，不知道他来干嘛。
    当然现在家里肯定不能让他进去，要不然被他发现妹夫带回来那么多东西，谁知道他会不会使坏呢？
    而苏红旗也骑着自行车来到她的身边，示意她看车篮子里的肉和酒：“楚彤，我买了点肉，特意给你们送来的。”
    楚彤很冷淡：“不用了，你自己拿回去吧。”
    她是真的不愿再看见他：“我还有事，失陪了。”
    苏红旗看着她冷漠无情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也有些愤怒，就开口道：“我想和你说说小鱼儿的事。”
    楚彤听他提起女儿，立马警惕看着他：“一开始不都说好了吗？女儿归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从听到陈梅人没了之后，她心里就再也没有怪过陈梅，反而觉得自己捡回一条命。
    这几日晚上做梦，都是梦见自己没和他离婚，又怀孕了，但是临产的时候没去医院，结果却难产了。
    而他们在保大还是保小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保小。
    等儿子被拽出来，自己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以前做梦，醒来后都是忘记自己做了什么梦。
    可她这些天，醒来后却把噩梦记得很清楚。
    让楚彤都有捡回一条命的感觉。
    现在她都想悄悄的给陈梅烧些元宝呢？
    苏红旗指了指后面，率先推着自行车走：“咱们去后面说吧？”
    他也是要脸面的，给女人赔罪说好话的样子，当然不想被外人看到。
    这里是他岳家，他对这边也很熟悉，知道屋后没别的人家，方便他赔罪。
    楚彤想到自己出门的时候都十点多了，也急着把他打发回去，免得等下家里人和女儿回来看到他，大家都不高兴。
    因此也跟着他来到屋后。
    从他们屋后面，就能看到不远处的三间低矮土胚房，那是老楚他们住的。
    现在他们都在养殖场那边做饭，因此门都关着，倒是屋前还放着几个木头墩子。
    她就干脆走过去，把篮子放在木头墩子后面，警惕的看着他：“有事你就快说吧。”
    自己篮子里好东西不少，她怕被他发现，急着想把人给打发走。
    在她想来，苏红旗可能是想让自己给他点钱。
    当初让他赔偿了二百块钱，现在他两个儿子，手里的钱肯定紧张起来。
    可没想到，苏红旗先承认错误：“楚彤，对不起，当时都是陈梅往我身边凑的。”
    “是我不该经受不住诱惑，和她好上了，伤了你的心。”
    “这些日子，我特别想你和咱们女儿，是我错了，你给我个补偿的机会，你带着女儿回家，咱们以后一家子好好过日子。”
    “你放心，我以后肯定都会对你好的，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第268章 嫌弃
    楚彤听到他这飞快说这些话，震惊又嫌弃看着他：“够了，苏红旗，我不要你对我好，我和女儿好不容易跳出那个火坑，打死也不愿再回去。”
    “我只求你离我远些，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苏红旗原本以为，她听到自己说好话，肯定会很高兴的答应自己的。
    或许也会趁机拿乔，想让自己多说些好话，或者是提一些要求，比如说是风光把她接回去。
    却没想到，她会冷漠无情说这么绝情的话。
    那嫌弃的眼神，就算是他想骗自己都骗不了。
    苏红旗七窍生烟，口不择言：“怎么，你不想跟我回家，还想带着我的女儿嫁给别的野男人？”
    他先前也听说过，有人想娶楚彤，当时就觉得属于自己东西，被别人窥视一般，让他火冒三丈。
    可那时陈梅还活着，还是大着肚子，他就算是心里愤怒，也能做什么。
    反正一想到楚彤要嫁给别的男人，就觉得自己脑门上绿油油的。
    现在也不例外，他上前两步就握紧她纤细的肩膀，脸色狰狞：“现在就跟我回家去。”
    姜明澈他们在养殖场里的鸡鸭被偷后，也重在养殖场边上建了五间屋子。
    当然属于他们的就两间，一间是厨房，还有两间是库房，可以放一些米糠，草料之类的。
    因为这边厨房大，顾辞还让他们悄悄开小灶，因此连着老楚他们也喜欢在这边烧饭吃饭。
    因为养殖场这边管得严，不允许大家来串门。
    而老楚他们因为身份的缘故，在外面吃点好的都像是做贼一般，深怕被别人看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今儿早上，顾辞也拎着块腊肉去养殖场，说是中午吃腊肉炖笋。
    笋是毛竹笋，没肉不香，还刮油水，吃着有些涩，是村里人最不喜欢吃的菜之一。
    但是楚红却特别喜欢，那一片毛竹笋，是她经常去的地方。
    就算是吃不完，也可以烘干，留着秋冬的时候炖骨头，炖猪脚，炖腊肉，那可真是好吃的不得了。
    腊肉都下锅了，才发现忘记去挖毛竹笋了，姜明澈自告奋勇去挖毛竹笋。
    现在他已经很熟悉村子，自然知道往那边走人少，不大可能会遇到人。
    可没想到，竟然看到楚彤的前夫在纠缠楚彤。
    他脚步一顿，其实他们谁都没发现他，要是他此刻转身离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毕竟他的身份尴尬，最好是不要掺和这些事为好。
    可是想到自己和儿子身上衣裳都是她做的，他犹豫不过三秒，还是迅速冲出去，握住苏红旗的扣住楚彤双肩的手腕一用力，苏红旗就疼的只能松手。
    “啊…”苏红旗被迫松开手，看着把楚彤护在身后的男人，目眦欲裂，口不择言：“呵，原来是有了野男人，难怪你不肯跟我回家。”
    又恶狠狠瞪着姜明澈：“她是我婆娘，是给我生了女儿的婆娘，你这是想当便宜爹是不是？”
    “看你这年纪，肯定是婆娘没了吧？是不是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才不介意她不能生了。”：
    反正苏红旗到现在还是认定，楚彤生了女儿后好几年没动静，肯定就是她不会生的缘故。
    毕竟他先前娶了陈梅，她立马就怀孕，现在都给自己生了两个儿子。
    姜明澈依旧是护着楚彤，一脸严肃：“你也早就已经再娶了，凭什么还来纠缠楚彤？”
    “你口口声声说我有了孩子，想让楚彤去照看孩子。”
    “我看你才是以己度人，是你想要她去替你照顾孩子吧？”
    “当初离婚，本来就是你对不住她。”
    “但凡你还有点良心，也不该再来为难她。”
    姜明澈是真心觉得宋支书家的三个女儿，楚红狡猾凶残霸道，楚丹懒惰爱撒娇，就只有楚彤最勤快，性子太忠厚温顺，更容易吃亏。
    换成另外两个，怕是早就大喊求救，找人把苏红旗给揍一顿，哪可能让他在岭下村称王称霸？
    苏红旗没想到他把自己心思都看透了，又气又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谁啊你，你给我滚远点，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掺和什么？”
    不过他顾忌这野男人力气比自己大，也不敢上前拉扯，只能是对楚彤道：“当初让你带着女儿回家，也说好了，她是我女儿，得让她知道我是她亲爹。”
    “现在我爹娘都想她了，我要带她回去住几天。”
    原本不吭声的楚彤，听到他这话，立马反驳：“你做梦，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姜明澈觉得楚彤性子太好，面对苏红旗肯定会落入下风，因此低声道：“我在这拦着他，你回去喊你爸或者楚红过来。”
    楚彤犹豫了一瞬，干脆双手放在嘴边，不停大声喊：“楚红你赶紧过来…”
    她也是知道姜明澈身份尴尬，要是被苏红旗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会借题发挥，到时候就是姜明澈受委屈了。
    主要是岭头村和岭下村相距不远，先前他对自己娘家这边的人也还算熟悉，怕是迟早会想起姜明澈的身份。
    反正这离家也不算远，楚彤相信妹妹能听到。
    姜明澈也没想到楚彤会喊得这么大声，都被吓了一跳，随即默默离她远点，免得自己耳朵被震聋了。
    他没有离开，是怕苏红旗这人会仗着力气大，对她们姐妹出手。
    虽然觉得楚红这人看着笑眯眯的，可他听说楚红的能独自去申城找前夫，还能满载而归，就觉得她不是个善茬。
    但就算是楚红心思再多，也是个女子，真遇上会动手的男人，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第218章

    因此他觉得自己得留下镇场子。
    就算是苏红旗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他相信宋支书能护着自己。
    反之，要是宋支书知道自己为了避嫌就离开，她们姐妹要是出点事，那肯定会对自己有意见。
    不到一分钟，他就看到手里拿着扁担跑过来的楚红，有点怀疑自己先前担心是多余的了。
    楚红确实是听到大姐难掩恐惧的声音，才顺手拿起门口扁担就冲出来的。
    她看到苏红旗就冷笑：“我原本以为大姐遇到了蛇，或者是狗，才被吓着了，没想到是因为你啊？”
    第269章 扁担
    楚红看到苏红旗就冷笑：“我原本以为大姐遇到了蛇，或者是狗，才被吓着了，没想到是因为你啊？也难怪她像是见了鬼。”
    这都撕破脸，直说他比恶狗和毒蛇更可怕。
    苏红旗看到她手里的扁担，心里也有点慌，毕竟自家亲爹都说楚红是笑面虎，想着自己怎么狡辩一下：“你误会了，我是来看我女儿的…”
    楚红挥舞着扁担，冲过去就把他一顿打：“老娘早就想收拾你个王八蛋，你个喜新厌旧混蛋。”
    “哎呦哎！别打了！”苏红旗没想到她还真敢打自己，疼的他推着自行车就往前跑。
    讲真的，他自小也是被宠着长大的，后来娶了楚彤是温柔体贴，陈梅就算是偶尔喜欢使小性子，他一瞪过去，陈梅就不敢多说话了。
    却没想到，楚红竟然这么泼辣，一言不合就动手。
    得亏自己之前娶的不是她，要不然怕都被她打死了。
    倒也不是他打不过楚红，可惜这不是他的地盘，手里也没趁手棍棒，再者是边上还有男人在虎视眈眈。
    他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跑为妙。
    可就算是他跑得快，也被追着他的楚红用扁担打了四五下，疼的他都想哭来着。
    楚红见他跑远了，也没有追，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后，看了姜明澈一眼，才淡淡道：“没事就好，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苏红旗的心思也太好猜了，她不担心大姐会再傻傻的跳进火坑，反倒是担心苏红旗知道姜明澈的身份后，会为难他。
    不过姜明澈在岭下村，也不会离开村子，就算是苏红旗想为难他也不容易吧？
    等宋支书他们回来吃午饭，听到苏红旗又来了，得亏姜明澈拦着，最后也被楚红给打跑了。
    楚丹听后，很快言快语：“大姐，他那明摆着是想让你回去当保姆，替他养儿子，还的照顾他，你可不能犯傻啊？”
    “之前我去当保姆，每个月还有工资呢，可你去苏家当保姆，那除了辛苦，啥也没有。”
    楚彤听后哭笑不得。
    虽然小妹的话不中听，可确实是事实。
    她镇定自若：“放心，我不会那么傻的。”
    吴秀看着楚彤：“那些男知青里，你要是有喜欢的，也可以和他们接触一二。”
    倒也不是她觉得男知青好，可知青们有文化，见多识广，不会对离婚的女人太过苛刻。
    宋支书也立马附和：“对，就算是这些里没喜欢的也不要紧，还有隔壁村的男知青也可以看看。”
    楚丹就立马道：“你们干嘛就只盯着男知青啊？我看姜同志他们不也是挺好的？”
    吴秀瞪了她一眼：“你还小，不用急着找对象，可以过几年再说。”
    她也才发现，除了大女儿循规蹈矩，二女儿和三女儿都是离经叛道的性子。
    离婚后的楚彤不想再嫁，还小的楚丹却又惦记上了男人。
    姐妹就不能换一换吗？
    要是楚彤想再结婚，不管是对方是带着儿子的姜明澈还是宋东峥，她都不会拒绝。
    楚丹就不乐意了：“妈，我哪儿小啊，再过几年我就成了老姑娘了。”
    吴秀瞪了她一眼，毫不客气的揭她的短：“你这人对待感情不够谨慎，我怕你结婚后又后悔了，我可不愿你折腾人家。”
    “而且人家也禁不起你的折腾。”
    楚丹也想到自己前面处的对象，还是据理力争：“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但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对待感情也是很认真的，妈你别棒打鸳鸯。”
    楚红吃饱后放下碗筷，看着妹妹道：“行了，你的事等下半年再说。”
    又看着吴秀道：“妈，要是下半年她还没后悔，咱们答应她也没事。”
    她是真心觉得无情比多情好。
    别看楚丹现在一心惦记着宋东峥，可过几年他有回城机会，或者夫妻有矛盾，楚丹也不会一心掉死在他身上。
    楚丹听到这话乐开了花，殷勤的收拾桌上的碗筷：“姐你做饭辛苦了，我来洗碗。”
    嘴还特别甜：“二姐你的厨艺真是太好了，这墨鱼干又香又辣，让人百吃不厌。”
    “就连这蒜末炒空心菜，叶子都是碧绿的，不像我炒的空心菜，叶子都黄了。”
    而另一边，苏红旗无功而返，还被揍了一顿，心里都快憋屈死了。
    而且他都娶过两个媳妇了，也不是毛头小子，总觉得楚彤对那个男人不一样。
    总感觉自己头顶上也是绿油油的。
    回到家和家里人一说，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苏大娘就气急败坏：“就她带着拖油瓶还想再嫁到什么人家？好人家也瞧不上她，肯定是想巴着宋支书的破落户。”
    苏支书听到儿子对那野男人的描述后，吧嗒吧嗒抽了会旱烟才开口：“既然你觉得面生，那除了知青，也可能是有问题被下放的人。”
    随即皱着眉：“正好，这边知青要弄个养殖场，老大你就跟着一起办，明儿跟我们过去一趟。”
    苏红旗难掩喜色：“阿爸你的意思是让我管养殖场吗？”
    苏支书点头：“要是能成，以后你就不用愁了。”
    像顾辞，现在市里领导对他就很欣赏，就是因为他养殖场管得好，供应上也没出差错，私底下肯定会有别的好处。
    苏红伟听到这也急切的问：“阿爸，我呢？”
    他也不愿就只当个记分员啊？
    现在记分员，也是要下地干活的。
    他是真的觉得父母还是更偏心大哥，就因为大哥是长子，让他心里有些堵。
    苏支书安抚小儿子：“你也别急，岭下村今年又弄了不少小树苗过来，要是那边真的能种活，咱们明年也去申请种果树。”
    现在的人，对于长子长孙的看重，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苏支书也不例外。
    当然他也想自己的两个儿子以后都有出息，能给他们的机会，肯定都是会为他们争取的。
    苏大娘就不乐意的问：“这大好事，干嘛要带着那些外来的知青啊？带上咱们自己村里人更合适啊？”
    “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苏支书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养殖场万一出事，亏得就都是咱们了。”
    第270章 苗苗
    苏支书是不想担风险，才会让那些知青先试一试。
    要是能成，也是自己儿子管着，那些知青就是干活的。
    要是不成，那自家什么事也没有，也不会被村里人抱怨。
    等他带着知青们再次去岭下村的养殖场，学习养殖技术的时候，苏红旗也认出姜明澈，指着他和自己亲爹说了几句。
    姜明澈也察觉到他们父子不善的眼神，能做的就是自己警惕些。
    苏支书在养殖场里转悠一圈后，也发现不少母鸡在抱窝了。
    他又去找宋支书，很诚恳的赔礼道歉，最后也说出自己的意图，就是想让楚彤回去，还承诺会让儿子接自己的班，也会让楚彤去管仓库。
    可惜，宋支书还是一口拒绝了：“破镜难圆，覆水难收，这事就不用再提了。”
    苏支书听他回绝的斩钉截铁，也知道宋家不是在拿乔，是真的不愿再结亲家。
    他就觉得这个曾经的亲家，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耷拉着眼皮问：“是不是楚彤也有看上的人了？要真是这样，就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再提这事。”
    宋支书说的棱模两可：“还在接触，不知道成不成。”
    又叹了口气：“现在年轻人，口口声声都是婚姻自由，我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住了。”
    苏支书自然明白他是推诿，勉强笑了笑，回头就打听到姜明澈的身份。
    就算是苏支书也不能否认，除了姜明澈身份有点问题，别的看着确实比自己儿子还好点。
    不管楚彤和姜明澈之间是不是暗度陈仓，但他一定要搅黄，免得宋家人越来越看不起自己儿子。
    不管是哪个村子里，都有死了男人寡妇。
    这寡妇就算是想再嫁，娘家人也不一定支持，也有可能是因为有儿女了，舍不得扔下孩子再嫁。
    毕竟现在寡妇再嫁，是绝对不允许把原先夫家的孩子带走的。
    现在他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不该答应让楚彤把孙女带走，要不然现在楚彤肯定会答应。

 第219章

    苏支书又找人仔细打听后，最终想到自己的女儿。
    他和自家婆娘，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但是他和别人也生了一儿一女。
    当初他年轻时相看过邻村姑娘苗苗，他是很中意的，可惜苗苗娘家嫌自家能拿出来彩礼不够多，转头把苗苗嫁到岭头村另一户人家。
    论起来，也是他没出五服的堂弟苏大强。
    偏偏苏大强体弱多病，还是独苗，结婚一年都没能让苗苗肚子鼓起来。
    倒是他有一回看到苗苗进山砍柴，跟了上去，曾经是看对眼的年轻人，自然是干柴遇上烈火一般，苗苗就怀上了。
    这种事，有了第一回，就有后面无数回。
    更何况苗苗生的儿子，和自家老大很像。
    当然这种事，就算是背后有人说闲话，可没有真凭实据，也不会在他们面前说什么。
    其实苏大强家里也可能心里清楚，但是绝不会闹出来，要不然苏大强死了就没儿子送终了。
    后来苗苗又生了女儿。
    女儿是嫁回苗苗娘家的村子里，可惜那女婿前几年和人结伴偷摸着进山想打野猪，可没想到反而被野猪给撞没了。
    现在女儿带着个五岁的儿子，日子也不好过，苗苗前些日子还让他帮着女儿再找个男人。
    因为女儿那边男人也是独苗，就想找个上门女婿，说白了就是去帮着干活养家的。
    但是女儿要求还多，得是长得俊的，会体贴人的。
    苏支书再三斟酌后，才在天黑后悄悄出门，去找相好的。
    现在苏大娘要带两个孙子，倒是方便他出门，没人会管，会跟着他。
    前些年苏大强没了后，苏大娘就把苏支书盯的很紧，有好几次，苏大娘都直接找到苗苗家去了，害的他都不敢多待。
    现在没人盯着，他也熟门熟路敲着后门进去了。
    都说家花不如野花香，哪怕苏支书也到了快折腾不动年纪了，还是先折腾一会儿，才说起女儿的事：“我给春芳看中个男人，虽然是身份有点问题的，但是长得好，人也结实。”
    “他也带着个儿子七八岁的儿子，拿捏住他儿子，就不怕他起别的心思。”
    “你给春芳带个口信，让她去看看人。”
    苗婶子点了点头：“她原先倒是看中他们村里男知青，可惜那男知青有对象了，前些天回来还和我哭呢？你能替她上心，那就再好不过。”
    又催着他回去：“你也赶紧走吧，免得你家里母老虎又到我这来借东西。”
    苏大娘也不傻，不会说她自己是来找男人的，不是借针头线脑，就是借油盐酱醋。
    但是苗婶子也不愿撕破脸皮，要不然自己儿子儿媳也会被人说闲话。
    苏支书穿好衣裤，从兜里摸出一些钱和票递给她：“你自己留着，买点好吃的。”
    苏大强爷爷奶奶以前都是在富裕人家干活的，据说救了小主子，得了不少赏赐才回老家来。
    反正就是名声不好听，可家底丰厚，现在老人和苏大强都没了，家底也都在苗婶子手里了。
    她也是个聪明人，大都是自己藏着的，还有不少银角子和银元宝呢。
    因此从没主动开口问苏支书要钱，但是苏支书自己愿意给她花，她当然也不会拒绝。
    “那行，我明儿去买点肉，顺便让春芳回来一趟。”苗婶子看着他笑：“明儿晚上你也来家吃饭吧？”
    苏支书摇头：“等下回再说，到时让她来家里找我，我和她仔细说。”
    哪怕是掩耳盗铃，明面上他也不能经常来这边。
    他依旧是从后门悄悄离开。
    现在晚上出来闲逛的人少，就算是遇到人了，苏支书也能找出冠冕堂皇的借口来。
    而岭下村，现在大家也都被金沟村的那些二流子给弄怕了。
    不是村里人进村，都恨不得盯着他们，看谁都像是手脚不干净的。
    偏偏现在来村里养殖场实地观察，来学习的人很多，临近几个村都过来了，都想跟风办养殖场。
    这就导致养殖场这边还没孵出来小鸡鸭苗供不应求。
    这人多眼杂的，顾辞也怕出点什么事，干脆让楚红楚丹都去养殖场那边帮忙看着点。
    第271章 热闹
    苏支书是疼女儿，但却更看重儿子，因此也不是真的心疼女儿才出这主意。
    是因为他打听到，现在的养殖场里，就是被下放的那姓宋的和姓姜的撑着，另外老的老，小的小，都是打下手而已。
    虽然他也不懂，这养鸡鸭这么简单的事，也得讲究什么科学养殖。
    但是他也明白，想办养殖场，就得按着上面领导的要求，得有懂科学养殖的人。
    那姓宋的和姓姜的，就是他能拿捏住的人。
    因此苏支书还去了村里另一户人家，这家是儿子没了，公婆想留着儿媳照顾孙子孙女，不愿让儿媳改嫁的人家。
    苏支书很轻易的说动他们，毕竟男人上门，那就是白得一个干苦力的。
    反正苏支书答应他们，每年队里分的钱和票，还有粮食，都交到他们老两口手里。
    他们拿捏住这些，不仅不用担心孙子孙女受委屈，还能白的个干活的苦力。
    而不管是他们的儿媳吴美琴，还是春芳，都是还没到三十岁寡妇。
    不是她们不想再嫁，是有点舍不得孩子，是舍不得婆家吃喝不愁的好日子，最重要的是婆家不肯放人。
    但是她们心里也迫切想有个男人，现在有了机会，当然不舍得放过。
    等到她们跟着岭头村的知青们，去岭下村看到了模样俊，个子高，说话也温和的宋东峥和姜明澈，看谁都很满意，准备找机会来个亲密接触。
    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是不想上门也不行。
    毕竟他们的成分本来就有问题，能入赘反而是他们最好选择。
    而另一边，楚红一家子都对养殖场这边也很上心。
    毕竟这是今年他们自己大规模的开始孵小鸡小鸭。
    孵鸡鸭蛋都要近一个月才会陆续破壳。
    而孵化时不仅要注意温度，孵化期间湿度，等陆续孵化出来后期，也得特别留意。
    用来孵化的鸡鸭蛋，不仅得是受精蛋，还是越新鲜越好。
    楚红肯定也希望，在顾辞管理下，孵化能顺利完成。
    当然也不耽搁她先暗搓搓的准备好茴香桂皮八角黄酒这些好东西，等最后孵不出来的鸡鸭蛋，他们也不能浪费是不是？
    期间，还有个让顾辞以及楚家人特别高兴的好事，就是农场那边，安排个小队长带着顾辞舅舅舅妈他们来学习。
    顾辞为了能让舅舅舅妈多留几天，和家里人商量过后，就对小队长表示，过半月鸡鸭就能孵出来，他们多留几天可以带一批鸡鸭苗回去。
    还是支持他们农场建设，无偿赠送一百五十只鸡鸭鹅苗。
    当然期间也得先打报告，办一些手续。
    小队长也是求之不得，立马一口答应下来。
    他当然知道，顾辞是为了农场那边能对他的舅舅舅妈照顾点。
    可这对他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自然是愿意答应。
    宋支书也想的远，私底下和顾辞说：“按说亲家舅舅舅妈来了，肯定得好好招待。”
    “可还有同行的人在，要是特意备了好菜，怕是会被人看在眼里，要是在领导那多说一句，别人还以为咱们私底下做什么了呢？”
    顾辞也懂岳父的担心：“爸你说的有道理，现在能让他们吃上大米饭就已经很好了。”
    宋支书见他心里明白，拍着他的肩膀低声道：“明面上咱们不能太过，可私底下，早晚给他们吃白煮鸡蛋，鹅蛋最养人。”
    顾辞也笑了：“还是爸你想的周到，有这就足够了。”
    因此一日三餐，早上不是粗粮馒头，就是野菜团团，中午倒是能吃上白米饭，菜就是自留地里空心菜，苋菜，番薯叶子，豆角和茄子轮着来吃。
    煎豆腐，丝瓜汤里放个鸡蛋，或者是蒸蛋羹，或者是咸鸭蛋就算是荤菜了。
    晚上不是豆角煮面，就是酸菜面疙瘩。
    小队长也觉得这伙食已经不错了，不仅能吃饱，菜里也能见到油水。
    他却不知道，每天早晚，顾辞的舅舅舅妈都还能私底下加餐。
    特别是鹅蛋个头大，吃着也香。
    更让楚云霄和媳妇惊喜是，在这还能看到父母儿女，当然是不能暴露出关系，可这也足够让他们夫妻安心了。
    可惜好日子过得特别快，小半个月转眼就过去了，鸡鸭鹅也都孵出来不少了，他们就算是再不舍，也只能准备回去了。
    临走前，楚红倒是让顾辞特意去买来了一斤肉，加上五斤豆腐，三个鸡蛋和一些韭菜，包了顿饺子：“都说迎客的饺子送客的面，可我觉得咱们现在离别，是为了以后团聚，咱们今儿也吃顿饺子。”
    虽然肉少豆腐多，可这饺子依旧是特别好吃。

 第220章

    等送走他们后，剩下这些孵出来的鸡鸭鹅苗，就被好几个村子里的人抢着想要了。
    顾辞也早有准备：“这一批孵出来的大家都分一百只去，等你们养好了，明年就能自己孵鸡鸭蛋了。”
    这数目大家都嫌少，可也不能说别平分了，都给我。
    倒是苏支书急了，私底下轮流去催春芳和吴美琴抓紧动手。
    他喜欢以及度人，觉得顾知青肯定没全都交给他们村的知青，肯定留了一手。
    主要是现在当师傅的，都喜欢留一手，就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而且这十多天里，苏支书也发现了，顾辞确实很倚重宋东峥和姜明澈。
    顾辞自己晚上回家住，都是姜明澈他们轮流守夜的。
    也发现他们照看孵化的鸡鸭特别尽心尽力。
    他就觉得，只要有他们在，自己的养殖场肯定能办起来。
    春芳和吴美琴也早就蠢蠢欲动了，可惜找不到机会，也都很无奈：“都找不到他们落单的时候，那几个老的，跟他们也跟着紧。”
    苏支书最后决定，自己去帮忙引开注意力。
    到了四月二十八这天，是另外几个村里人领鸡鸭苗的日子。
    苏支书只让村里两个知青，还有春芳，吴美琴和他一起去岭下村。
    为了给她们创造机会，他特意晚点去，也论到最后。
    当然鸡鸭苗也不是白拿的，他们也都用独轮车推来了三百斤粮食来换小鸡鸭苗，当然里面还包括了养殖的学费。
    第272章 眼生
    苏支书打发两个男知青去交粮食。
    张建明和顾辞也算是朋友，就喊住顾辞和他说话。
    主要是今儿就能把鸡鸭苗领回去，他心里没底，肯定想顾辞再和自己说一些要紧事。
    而春芳和吴美琴跟着苏支书去养殖场。
    养殖场里，楚丹很小心的清洗着孵化不出来的鸡鸭蛋，一脸怀疑：“二姐，这些坏蛋真的还能吃吗？不会吃坏肚子吧？”
    “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不吃啊。”楚红也在清洗，同时纠正：“这不是坏蛋，这是喜蛋。”
    楚丹四处一张望，没看到宋东峥，就一脸委屈：“我总觉得宋东峥在躲着我。”
    眼也不眨的盯着她，试探性的问：“是不是咱爸妈和他说什么了？”
    楚红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蛔虫，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爸妈去。”
    楚丹吐了吐舌头：“二姐你好恶心。我最讨厌蛔虫了。”
    反正从二姐话里，明白二姐不反对自己和宋东峥在一起。
    楚丹记事起，就没被父母狠揍过，倒是经常被二姐揍，想到大前年二姐拿着鸡毛掸子揍自己，就不敢在她面前嚣张。
    因此潜意识里，反而更怕二姐一些。
    她又冲楚红讨好的笑了笑：“对了，二姐，岭中村的学校都建好了，有十多间屋子呢，看着可气派了，你知道开学的时间吗？”
    得亏楚丹得到消息早，还有老楚，二姐夫他们帮着自己巩固知识，楚丹在先前的考试中也是成绩优异，得到了个老师的名额。
    至于堂弟，考试成绩差了点，得亏她们亲爸早有打算，托关系，给堂弟弄到一个高中名额。
    宋支书的意思，是想让侄子高中毕业后能在市当个小干事，实在不行，能进厂也行。
    因此堂弟去读高中了。就算是喜欢说风凉话的宋二婶，这回都舍得买了一斤肉来谢他们。
    这些日子都是二婶这个吝啬的人，隔三岔五送一些鱼虾过来。
    楚红看了她一眼：“你都已经有名额了，你急什么？有空就在家里多看看书，看看别人的教案。”
    说完见楚丹还是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只能无奈一笑：“这事你得去问爸爸，或者是吴支书都行。”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女人尖利的尖叫声，还有鸡鸭鹅被吓得嘎嘎乱叫声，姐妹俩相视一眼，立马放下手里的坏蛋冲过去。
    楚丹跑的快，也不耽搁她发牢骚：“这里怎么会有女同志进来？难不成又是来顺手牵羊的？”
    这里是养殖场，除了她们姐妹三能随时进来，还有老贾楚楚她们，按说不可能有别的女同志进来。
    而之前那叫声虽然尖利，却也能听出来是年轻女人，这就让她们察觉到不对劲了。
    等姐妹俩跑到孵化舍这边，就看到一个白净清秀的年轻女子，衣衫不整被自家大姐给压在地上，捂住嘴。
    说真的，要是楚彤是女的，她们肯定会想歪。
    楚红完美的表现出帮亲不帮理，立马跑过去，抽出稻草绳，把她的双手给绑住。
    楚丹有样学样，也拿了稻草绳把她的双脚也给绑住。
    楚彤也抽了把稻草，塞进她的嘴里。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女人就成了粘板上的鱼一般，不能动弹。
    这一刻，春芳心里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强盗窝里，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楚丹也很好奇的问：“大姐，她是来偷鸡被你逮住了的？”
    说完还一脸鄙夷的看着地上女人：“看你白白胖胖的，也不像是吃不饱饭的人家啊，怎么就能做这样偷鸡摸狗的事呢？”
    楚彤听到妹妹这话，眼神一闪，低声道：“楚丹，你先去外面看着点，别让人进来。”
    楚丹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大姐，有什么是二姐能知道，我却不能听的啊？”
    她也是极喜欢听八卦，看热闹的啊？
    楚彤可不敢耽搁下去，还是冲里面喊了一声：“姜同志，你出来吧？”
    姜明澈就从门后走出来，原本淡漠的脸上，此刻神色复杂：“楚彤，幸亏你在，要不然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先前村里年纪大的婶子大娘们，和他们熟悉起来后，也问过他们要不要娶个寡妇，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还说他们长得好，身子骨好，肯定受欢迎。
    当然，宋东峥比姜明澈更受欢迎些，因为自己有儿子，怕他以后对寡妇儿女不好。
    可姜明澈也没想到，今儿自己也能遇到这样的荒唐事。
    这个女人一进来，就冲他扑过来。
    出于自卫的本能，他一脚把人踹出去，没想到她倒在地上后，却脱了她自己的衣裳尖叫喊liu氓。
    得亏先前，楚彤也过来了，看到他外套腋下破了，就让他脱了外套，顺势坐在里面替他缝补呢？
    一听到动静，就明白这个女人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了，立马冲出来捂住她的嘴。
    楚彤还让他赶紧走。
    没想到楚红她们来的这么快，楚彤和姜明澈都误以为是地上女人的同伴冲进来了，姜明澈才躲到门后，握住门栓，都准备和他们拼命了。
    谁知道冲进来的却是楚红和楚丹，看到她们姐妹之间配合默契，姜明澈都看傻眼了。
    楚彤犹豫了下，见两个妹妹同样闪烁着八卦眼神，就把来龙去脉说了一下。
    楚丹听后，立马脸色一变，转身就往外跑：“不好，老姜都被人盯上了，那老宋他肯定也会被人盯上，我得救他去。”
    在她眼里。不苟言笑的姜明澈，肯定不如温文尔雅的宋东峥受欢迎。
    此刻就担心宋东峥也被人盯上，被人算计了。
    楚红先看了眼只穿着蓝色破洞背心的姜明澈，又看了眼自家大姐，两人都被她看红了脸。
    楚红差点就笑出来，只能用手捂住脸揉了揉，才看着低声女人道：“我都没想到姜同志这么受欢迎，她是哪个村子里的人啊？”
    反正她看着眼生，应该不是岭头
    村和岭中村的人。
    从去年担任妇女主任起，那两个村子，她也是隔三岔五的去，这个年纪的女人，就算是喊不出名字，也肯定知道是哪家的。
    第273章 敲打
    这小半个月里，这些人借着学养殖的借口，几乎是天天都能看到。
    可能是出于职业习惯，姜明澈还是记下来了他们是从哪个村里来的。
    因此现在听到楚红带着些揶揄的话，还是开口道：“她应该就是岭头村的。”
    “这不可能。”楚红再次看了眼地上的女人：“岭头村六十多户人家，她这个年纪的，就没有我不认识的。”
    说完，扯出塞在她嘴里的稻草，掐着她的下巴，眉眼含煞的盯着她：“你可别乱喊，要是把人喊来了，你这个偷鸡贼就要被送去公安局里了。”
    春芳被她看的吓了一跳，又怒道：“你敢冤枉我？”
    因为被她掐着下颚，想大声点都说不出来。
    “我从来不会冤枉人。”楚红说完冲姜明澈和大姐伸出一只手：“给我拿三个鸭蛋过来。”
    这屋里就是母鸭子们专门孵化鸭蛋的，最不缺的就是鸭蛋了。
    楚彤立马转身，从角落的框里拿了五个鸭蛋放到妹妹的手上。
    楚红：她一只手还掐着人下巴呢？另外空着的手，也拿不出五个鸭蛋啊？

 第221章

    再说，一下子浪费五个鸭蛋，会不会太奢侈了些？
    不过想到会有人买单，她还是陆续把五个鸭蛋都塞到地上女人的裤兜里。
    现在的衣兜裤兜都是很大的，绝对能装下五个鸭蛋。
    但是看着兜里就显得鼓起来了，还是比较显眼的。
    春芳气哭了：“你们这是栽赃陷害。”
    原本把公正无私刻在脑子里的姜明澈，这回也当自己脑子糊掉了，没听到。
    而外面苏支书也是竖着耳朵听动静，恍惚听到一声尖叫，之后却没有动静了。
    按着原先约定好的，是哭骂起来才对啊？
    想到宋东峥和姜明澈都是人高马大的，担心自己安排的两个人会被他们他给控制住，他还是一咬牙就往前冲过去。
    能逮着一个是一个，要是错过今儿这个好机会，下次想再找机会就难了。
    可他不敢确定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因此找了找才找到。
    等冲进来，看到楚红和前儿媳都盯着自己，他下意识的就误以为自己走错门了：“我，我来找人，你们忙。”
    准备转身就走的时候，却看到了被稻草绳绑了手脚，躺在地上的春芳。
    他嘴角抽了抽，赶紧问：“这是怎么了？”
    春芳哇的一声哭出来：“支书，他们诬陷我偷鸭蛋…”
    她也想说原先准备好的台词，但是那个男人在苏支书进来之前跑了，自己就算是说出来，楚红和楚彤也不可能让自己称心如意。
    再者现在偷盗被抓的罪名可不轻，她也是怕自己被抓去。
    楚红冷笑：“鸭蛋就在你裤兜里呢，人赃俱获，你还想狡辩？”
    又一脸严肃的看着苏支书：“这人是你们村的？怎么能做偷鸡摸狗的事？苏支书你说是押到你们村里去开会批评，还是押到市里送公安？”
    苏支书当然是一个都不想选，他就在春芳刺耳的喊冤声中开口：“这肯定是有误会。”
    楚红也一本正经的道：“我也觉得肯定有误会，要不然她不是岭头村的人，却出现在这，不是心怀鬼胎，就是别有目得。”
    苏支书脸色一僵。
    这是被人逮着把柄了，现在的出嫁女，哪怕是寡妇，可要是没把户口迁回娘家，那就不算是岭头村的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这个意思。
    除非是像楚彤一样，离婚后把户口又迁回娘家，才能算是岭下村的人。
    他就是不忍心春芳年纪轻轻就守寡，再就是觉得像宋东峥和姜明澈他们这样的身份好拿捏，就算是去当上门女婿，也都不敢抱怨一句。
    谁能想到春芳这么蠢，好事没成，还被人倒打一耙，现在还连累自己在她们面前没脸。
    可他确实不能也不敢让春芳出事。
    不说春芳是他的女儿，自己不忍心她受罪。
    要是她出事了，她亲妈肯定会逼着自己救人。
    要是闹起来，自己反而理亏。
    毕竟这有学养殖技术的机会，是村里知青们，还有村民们都想来学的好机会。
    可这其中一个名额，就被自己给了春芳这个嫁出去的外人，知道的人心里肯定都不乐意了。
    “是我的错。”苏支书说的很好听：“他们村也想办养殖场，可知道的太晚，你们这边已经没有名额了。”
    “春芳也是我们村里嫁出去的，都说男女平等，也能算是我们村里的人，我就给了她这个机会。”
    “没想到其中有了误会，她还年轻，别为了这点误会毁了她这一辈子。”
    “我愿意替她私下赔偿，你们也高抬贵手，通融一二。”
    说完，掏出兜里的一把散钱和几张票，全都递到楚彤面前。
    楚红看了楚彤一眼。
    这事，她们也不准备闹大，要不然真闹到市里，宋东峥他们的身份尴尬，反而会受委屈。
    楚红心里也知道，大姐性子不张扬。
    要是她不愿意和苏支书打交道，那就自己把人打发走。
    她就觉得大姐开口的可能性不大，这苏支书也够狡猾的，知道大姐的性子。
    出乎楚红的意料，楚彤还真的伸手接下了苏支书递给自己的钱和票，很镇定的道：“我要是不收下，你们也不放心，为了你们你们能安心，那还是收下来好。”
    旋即看着苏支书道：“也怪我眼拙，没认出春芳，现在才想起来，以前看到你还特意给春芳糖果吃呢？”
    嫁给苏红旗的那些年里，她性子好，爱碎嘴的大娘婶子们，也和她说起过这事，都说苏支书和苗婶子之间也是不清不楚的。
    但是之前她嫁给苏红旗时，春芳也已经外嫁，她也是没见几面。
    还是先前听到春芳的名字，才记起这件事。
    苏支书也听出楚彤话里的意思，老脸一红，没想到她也听说过这事，这是拿话敲打自己呢？
    觉得这一趟真是丢了人，赔了钱，恨不能钻到地底下去才好。
    他只能蹲下身，给春芳解开稻草绳，没好气的道：“行了，都怪你自己不够稳重，还哭什么哭，赶紧回家去吧？”
    楚红还不忘上前，把她裤兜里的五个鸭蛋都给逃出来：“幸亏没碎，以后你可不能手脚不干净了。”
    第274章 处对象
    春芳是丢了面子还受了罪，羞愤欲死，逃命一般离开这个让她丢脸的地方。
    倒是苏支书，依旧留下来，看着楚彤语重心长的道：“你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好媳妇，小鱼儿要是有了亲爹，以后嫁出去也不会被婆家说闲话。”
    现在虽然不禁止寡妇再嫁，但是再嫁之后的带过去的儿女肯定是低一头的。
    想要嚣张的压住原配留下来的儿女是不大可能的，要不然村里的长辈们就不乐意。
    他就差明说，楚彤要是带着女儿再嫁，肯定会让小鱼儿低人一头。
    楚彤却看着他，依旧是温言细语：“我也不准备再嫁人，我父母准备替我招婿上门呢？”
    楚红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大姐也这么狡猾，直接把爸妈推出来当挡箭牌。
    她可是知道的，爸妈根本就没替大姐相看。
    苏支书也是个要脸面的，肯定不会让要养老送终摔盆的长子，来宋家当上门女婿。
    他之前想让楚彤回去，就是因为楚彤性子好，勤快能干，又因为楚彤生不出儿子，以后也能把两个孙子当成她自己的儿子。
    不会虐待，也不会委屈两个孙子。
    可没想到楚彤也这么咄咄逼人了，那就没必要再自讨没趣。
    苏支书就算是心里愤怒，也不敢表露出来，他不愿再得罪宋支书，也幸好顾辞他们称好粮食过来了，把那批鸡鸭苗给他们后，苏支书也再耽搁，立马招呼大家回去了。
    宋支书都有点不习惯：“他今儿怎么走的这么痛快？”
    这些日子，苏支书可是厚着脸陪着笑和他套近乎，今儿怎么就像是霜打了茄子一般？
    楚红就道：“自然是大姐拒绝回去当牛做马了，他也就不愿意再奉承你了呗。”
    又把先前有女人想栽
    赃陷害姜明澈的事也和他说了，还很纳闷：“不是说姜明澈他们的身份尴尬，处境不好，怎么也会有人盯上他们？”
    “你说的也没错，”宋支书也忍不住摇头：“但是咱们乡下地方不讲究这些，要是他们愿意当上门女婿，那也就算是落地生根了，不能算是外人了。”
    像宋东峥和姜明澈这般成分有问题的人，只要能入赘，那就算是乡下的人了。
    可他却把这话咽了下去。
    就顾辞这个二女婿，因为要接济暗地里的老楚他们，就已经够让他心惊胆颤了，要是再来个和老楚他们一样成分的上门女婿，他都怕自己会愁死。
    因此现在宋支书真担心，自己另外两个还没结婚的女儿，也脑子想不开，去找个身份有问题的人当上门女婿。
    他就转移话题：“楚丹呢？已经有确切消息，过几天学校里开学了，她可以去当老师了。”
    大女儿对结婚好像没什么兴趣，让他发愁的倒是小女儿，就莫民奇妙看上宋东峥了，还经常往他身边凑。
    烈女怕缠郎，反之夜一样。
    他担心宋东峥顶不住小女儿，哪天就被哄得晕头转向，答应当上门女婿了。
    “坏了。”楚彤这段时间也对养殖场比较留意，想到还有个女的没出现，有点慌：“岭头村经常过来的人，除了春芳还有个叫吴美琴的，就没看到她的人。”
    又看向顾辞问：“他们今儿来了几个人？”
    “苏支书，张建明和李勋。”顾辞记得很清楚：“还有两个嫂子。”
    楚彤担心的道：“那赶紧去找人？就怕她们这些人心眼太多，会算计人。”
    就在这个时候，楚丹和宋东峥也回来了。
    只不过两人浑身都是湿淋淋的。
    楚彤又气又急：“你这是掉哪儿去了？怎么不先回家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第222章

    “这大太阳底下，天也不冷啊？还有你们先别骂我啊？”楚丹快言快语：“先前幸亏我赶过去了，有个女的把他退到水库里，他都差点被淹死了。”
    “幸亏有我在，才把他给救了。”
    楚丹说到这，有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红着脸：“也有不少人看到，也不知道会不会说我们的闲话。”
    宋东峥和楚丹相差十岁，就算是一开始对楚丹不敢有什么心思，年龄差太多了。
    但是这年轻貌美小姑娘，经常围着他转，还经常给他偷摸着送点吃的，就算是铁石心肠，也都快要被楚丹给融化了。
    再者他也是正值壮年，又不是和尚，面对着貌美如花，还能言善语如百灵的姑娘，心里也早就有了涟漪。
    特别是今儿，他就从水库那边挑水浇果树，没想到在提水的时候，被个女人撞到水库里。
    最该死的是，那个女的也跟着他一起落水，还哭喊着救命。
    这救落水的女人，肯定有身体碰触，要是真的救了，估计下一步就能提亲了。
    可她也没先打听打听，这宋东峥是不会游泳的旱鸭子啊。
    现在被人撞进水库里，他自己都怕没命了，哪还有余力去救别人啊？
    得亏楚丹冲过去，跳进水库把他给救了。
    而当时也有别人，也在水库边挑水浇庄稼，发现这边有女人掉进水库，也急着过来救人了。
    宋东峥也把事情经过说清楚，最后鼓足勇气看着宋支书道：“叔，我也知道自己年纪大，成分不好，配不上楚丹。”
    “我现在只有一颗真心，敢保证我下半辈子都对楚丹好。”
    宋支书还是不太满意他当自己小女婿，四两拨千斤的道：“那救了落水的人，就要以身相许，那都是陋习，咱们不该提倡。”
    “不能因为楚丹救了你，就要你对她负责。”
    宋东峥心里也明白，宋支书这话里意思。
    先前那些话，就已经让他鼓足勇气了，现在当然不敢再多说什么，会显得自己是挟恩以报的小人。
    但是楚丹不愿意了，上前搂着宋东峥隔壁道：“爸，我和他看对眼了，我就是要和他处对象。”
    说完又冲楚红笑的谄媚：“二姐，你是妇女主任，你得维护我的权益是不是？”
    “咱爸要是不答应，你可得帮我啊？”
    “大姐二姐，你们可不能让咱爸棒打鸳鸯啊？”
    宋支书差点被气吐血：“你个小混账。”
    还没嫁人呢，就已经有吃里扒外的迹象了，真是让人头疼。
    而且还这么不矜持，这么上赶着处对象，他怀疑小女儿想气死自己。
    第0章 终章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到了七七年末。
    也是这一年十月，废除上大学的推荐制度，恢复文化考试，择优录取，中断了11年的高考制度正式恢复。
    已经二十八岁的楚红，依旧是圆脸杏眼，前几年生了儿女后，身段也丰满多了，却依旧是杏眼如水清澈，肤色白净细腻。
    楚丹看了眼自己翻出来的全家福照片，又看了眼楚红，一脸羡慕：“二姐，我看你现在的肤色，比九年前更好看。”
    说完还嘀咕：“也是，你什么活也不干，当然不会变成黄脸婆。”
    坐在椅子上烤火的楚红，用筷子翻动了下火盆里几块小番薯，听到她这话，翻了个白眼：“好像你自己也勤快不到哪儿去，别五十步笑百步，让人听到看笑话。”
    吴秀在边上发愁：“你们别老在这坐着闲聊啊，先去把不常用的东西收拾好，特别是孩子们衣裳鞋袜别落下，免得到时候一急，就丢三落四的。”
    这些年，宋支书家的日子确实过得不错。
    七年前，姜明澈入赘宋家，和楚彤结婚，来年又生了个儿子叫宋晓辉，三年前又生了个儿子叫宋晓钧。
    来年，楚红也生了个儿子，叫宋明轩，前年又生了个儿子叫宋明泽。
    同年，宋东峥也跟着入赘宋家，和楚丹结婚，年底也生了个儿子叫宋明耀，前年也又生了个儿子叫宋明宇。
    最高兴的人是宋支书，他连生三个女儿，免不了背后被人说绝户。
    可没想到，自己三个女儿都招婿上门，让自己有了六个大孙子，那真是做梦都笑出来。
    都说母凭子贵，在宋家，那就变成了父凭子贵，宋支书对宋东峥和姜明澈就很上心，有事他拦在前面，这些年都没让他们受罪。
    当然他们也都很勤快，宋东峥管村里果树，姜明澈跟着顾辞管养殖场，这些活都不是很累，还能算六个工分。
    不过这些年里，哪怕再小心谨慎，养殖场也经历过两次瘟疫，也是损失惨重。
    这让边上一些村子，都不敢再大规模的搞养殖。
    倒是岭下村，哪怕瘟疫里全军覆没，也还有勇气继续搞养殖，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
    现在村里养了五十六头猪，鸡鸭各两百多只，还有大大小小十二头牛，在市领导那，岭下村还有个名字就是养殖村。
    倒也不是他们不想扩大养殖规模，而是村子边上山坡都已经利用起来了。
    民以食为天，食以粮为先，粮以地为本。
    因此良田是不敢动，也不能动的。
    再有就是这边山坡上的土地贫瘠，却意外适合种枣子，村里都是秋收前先把枣子摘了，制作成蜜枣，送去收购站，再开始秋收。
    这几年里，楚丹当小学语文老师，也算是有一份稳定工作工资。
    还有顾辞这个坑爹的，每个月都从亲爹那领着二十块钱的工资，再加上宋支书，还有赤脚医生的吴秀，妇女主任楚红也都有工几块钱的工资，和收购站那边的关系又好，家里日子自然是过得很滋润。
    至于孩子们，楚红也没养的特别精细。
    大姐有孕后，爷爷奶奶就从二叔家回来了，做饭带孩子都能搭把手。
    再有楚楚和小鱼儿他们几个孩子也是帮了大忙，楚红自然就轻松了。
    反正都是男孩子，就得漫山遍野的跑，该干活就干活。
    今年三月的时候，大姐夫就被原来单位接回去了，大姐和孩子们也跟着回去了。
    五月的时候，楚外公他们也终于被返聘回去，顾辞和楚红亲自送他们回去。
    十月底，顾辞舅舅他们也终于能回家，一部分家产陆续返还。
    这两年里，她也催着家里人看书。
    今年十一月果然恢复高考，顾辞和宋东峥都以优异成绩考上了申城大学，楚红也险险被申城大学录取。
    楚丹也是以吊车尾的成绩考上了申城师范大学。
    这是他们在家过得最后一个年，明年就全都要去申城上大学了。
    边上的宋支书就特别舍不得孙子们：“咱们这就有小学，要不把孩子都留在家？我和你妈替你们看着就行。”
    女儿女婿们能考上大学，那真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是祖坟冒青烟，这十里八乡的，他也算是名人。
    一开始他也是特别高兴，是做梦都要笑醒来。
    可离他们走的日子一天天近了，他又舍不得孙子们了。
    原先家里多热闹啊，有八个孩子，再加上楚楚他们，那真是热闹的很。
    现在一想到他们都要走了，宋支书心里万分不舍，想到了个好理由：“他们留在家，你们手里也能宽裕些。”
    楚红嚣张大笑：“爸你不知道，楚外公已经写信来了，他们考上的是最好的大学，每个月有十二块钱和五十斤粮票的生活补助，足够我们吃喝了。”
    她又像是没骨头一般，倒在楚红肩上，难掩庆幸：“姐，幸亏你让我多看书，让我去考大学，要不然我就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现在大学的含金量高，还有钱和票的补贴，省着点都能养活一家四口了。
    她再次感慨：“你运气真好，竟然能提早听到消息，认真复习，才能考上。”
    楚红只能深藏功与名：“这事别说出去，胜之不武。”
    哪可能是她提早听到消息的，只是找了个借口，说是自己无意间听到领导在说这个事。
    也得亏她好歹是个妇女主任，每个月都有机会去市府里，要不然借口都不好找。
    吴秀深以为然：“是不能说出去，亏你们姐妹提早两年准备，考出来的成绩还是吊车尾，说出去多丢脸？”
    楚丹被亲妈给噎的哑口无言。
    楚红轻笑：“孩子都是遗传父母基因和智商，爸妈你们也得自省啊。”
    一开始她都不想去考，想私底下做点小生意的。
    但是后来一想，这几年生意得偷摸着做，倒是大学生含金量高。
    最重要的是，现在没有工作，没考上大学，是不能去申城定居的。
    那就只能考个大学，能有名正言顺离开的机会。
    也不是说乡下不好，但是待了十年了，也是真的腻了。
    第0章 终章1

 第223章

    楚红也知道，父母都是舍不得孩子们，再一次怂恿他们：“你们和爷爷奶奶也和我们一起过去吧？替我们照看一下孩子，过两年我给贾奶奶和妈弄个医馆。”
    她和顾辞都考上大学，那就能以赡养老人的名义，让他们跟着自己和顾辞的户口。
    等以后买个房子，想办法把他们的户口迁到户主上去。
    这只是她的想法，能不能实现也不确定，因为现在申城人多，户口管理很严。
    也幸亏她考上了大学，现在孩子的户口都是跟着亲妈的，要不然就算是顾辞的亲儿子，也没法落户。
    宋支书立马摇头：“我现在走不了，村里一摊子事呢？”
    不管是养殖场，还是枣林，都是他看着有的，自然丢不开手。
    再有就是他父母年纪大了，是不会出远门的。
    落叶归根，他们都怕在外面闭上眼，找不到家。
    再说，他在家当支书也能挣工分，现在市里给他的工资也都已经涨到十块钱了。
    因为他带着村民越过越好，市里还表扬他，这几年每年都能收到粮票的奖励呢？
    顾辞也开口：“楚红你别急，等咱们先去那边买好房子，再回来接他们去住一阵子。”
    楚红也想到，估计再过一两年，有些地方就开始田地分配到每户，就会实行承包责任制。
    但是具体时间她是记不住了，不过到那个时候，自家父母就不会舍不得离开了。
    等到晚上，顾辞才对她低声道：“媳妇你别急，爸妈不愿意跟咱们去，也是不想给咱们添负担，等咱们在那边站稳脚跟，想办法把爸妈户口挪过去。”
    楚红听后也觉得有道理，上前抱住他的腰，抬头在他下巴亲了一下，甜腻腻给他灌迷魂汤：“还是我男人想的周到，会疼人。”
    自己男人，该夸的还是要夸的。
    哪怕结婚都快十年了，可顾辞依旧是被媳妇给迷的神魂颠倒。
    不止是她此刻娇媚动人的眼神，亲近的姿态。
    她对自己也是向来关心体贴，还爱屋及乌的照顾自己的亲人，特别是夫妻之间特别合拍，热情黏人还嘴甜，让他怎么能不喜欢？
    顾辞低头亲吻她，亲的心猿意马来，含糊呢喃：“我还能更疼你。”
    原先楚红还琢磨着，两人能不能安全度过七年之痒呢？
    现在看他对自己的黏糊劲，她觉得可以晚几年再操心。
    就在夫妻俩准备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时，外面传来了砸门声，还有小儿子稚气的喊声：“妈妈开门，小泽，要和妈妈睡。”
    他们的大儿子宋明轩今年已经有六岁了，小的这个今年才三岁，虽然说话还不算是很利索，但是已经会走会跑了。
    而他们去年就把小儿子挪到外面和大儿子一起睡了。
    才脱了衣裳的顾辞，此刻就很想把儿子扔出去。
    楚红躲进被窝里，有些无奈，也有点好笑：“快去，免得这小的把大家都吵醒。”
    她年轻，身体好，怀孕的时候除了孕吐也没受什么罪。
    儿子生下来，吃喝肯定是她负责，但是拉撒睡，都是爸妈和顾辞操心的多。
    还亏得楚楚，楚宴，晓瑜，小金，姜宇他们，可以说，家里的孩子，都是跟在他们身后长大的。
    顾辞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后悔，就不该追生二胎。
    不仅是晚上老被两个儿
    子打断好事，就连原一心一意对自己的媳妇，也分出心关心儿子。
    他套上裤子去打开门。
    小泽就扑过来抱紧他的膝盖，主要是三岁的孩子，就这么点高，还抱不到大腿。
    小泽抱着亲爸，小嘴一瘪就掉了金豆子，呜咽道：“哥哥坏，不陪我玩。”
    顾珩嘴里嫌弃：“你是男子汉，怎么动不动就哭呢？”
    可双手已经很诚实把小儿子抱起来哄：“乖啊，闭上眼睡觉，明儿再和哥哥们一起玩去。”
    小泽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不放手：“爸爸陪我玩。”
    他现在不想睡，只想玩啊。
    顾辞对这有经验，把小儿子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哄：“乖啊，明儿爸爸陪你玩，现在乖乖闭上眼睛睡觉。”
    说完，还顺手把电灯拉灭了。
    还是小儿子出生那一年，村里才通的电。
    楚红听着他哄儿子的声音，心里倒是柔软起来，觉得他确实是个好爸爸。
    等他把小儿子哄睡，抱到前面回来后，楚红就搂着他低声问：“阿辞，咱们再要个女儿吧？”
    顾辞眉心动了动，很想一口拒绝，又怕她伤心，只能抱着她委婉的道：“我就怕自己没女儿的命，要是再来个小子怎么办？”
    “再说你十月怀胎也很辛苦，我舍不得你受这罪。”
    楚红也是一时兴起，也没再坚持，只能叹了口气，惋惜一下：“可要是咱们想生，才能有一半生女儿机会啊？”
    顾辞忍不住笑了笑：“比起生孩子，我更喜欢这过程，不是结果。”
    乡下的年，随着大家生活水平越来越好，那是越来越热闹。
    孩子们更是走东家串西家，只恨村子太小，一天都能绕着村子跑好几回。
    楚红他们是正月初九走的，不是坐火车去，而是坐顺风车。
    这些年，因为何雯她们私底下的给他们准备的瑕疵布，都是运输队这边帮着运的，因此顾辞和运输队队长的关系也挺好的。
    队长知道他们都考上大学，更是想趁机和他们搞好关系，就说初九有三辆货车要运一批钢铁去申城，可以顺路捎带他们去。
    现在火车慢，为了避开火车，得停一两个小时。
    要是他们去申城，还得坐好几个小时的车，先去临市买火车票。
    要是能被运输队捎带去，那就省事多了。
    现在村里有拖拉机了，初九早上，宋二叔开着拖拉机送他们去运输队。
    得亏有三辆运输车，他们四个大人四个孩子，还有不少行李，也都能放得下。
    巧的是，等司机来开车，楚丹才发现，其中一个司机竟然是何志刚。
    这些年，楚丹和何家人没再见过面，倒是大姐在黑市里偶遇过几次何家人。
    她第一眼都没认出何志刚，还是另外一个司机喊他的名字，才诧异的抬头，刚好何志刚也回过头。
    楚丹第一个反应就是：妈啊，幸亏我没嫁给他，他现在不如年轻时好看了。
    第0章 楚丹番外
    现在运输队是好部门，司机也是令人羡慕工作，经常会有人请他们这些司机帮忙，给亲朋好友捎带东西。
    因此不是送烟酒，就是请客吃饭。
    再有就是，运输赶时间，司机熬夜开夜车也是很常见的。
    何志刚就是烟酒喝多了，原本一笑就先露出一口大白牙，现在却变成了黄牙。
    还有眼袋有点大，明明比宋东峥小，看着反而比宋东峥老。
    楚丹心里都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瞎了眼，怎么会觉得何志刚长得还不错？
    反正她现在很庆幸，这或许就是二姐以前说过的，得多谢人家不娶之恩吧？
    这一刻，楚丹再也不埋怨何家了，是真的放下芥蒂，很随和的打招呼：“何同志你好，真是麻烦你们了。”
    “听说你之前就升值了啊，恭喜你。”
    何志刚工资高，媳妇也接了亲妈的班，还生了一儿一女，除了夫妻之间会吵几句，其实也算是过得春风得意。
    也可以说，早就忘记楚丹了。
    偶尔想起楚丹，心里也觉得毕乡下都是风吹日晒，这人肯定是不复年轻时白净娇俏了。
    可他真没想到，这么七八年没见面的楚丹，那脸色白净细腻的像是会发光，看着自己的时候，杏眼里似带着光。
    这模样，和记忆中没变化。
    不对，应该说是比以前更好看了。
    何志刚都看愣了一下，见她边上五官俊朗男人，眉眼带着几分锐利盯着自己，也会过神，笑了笑：“你太客气了，大家都是熟人，举手之劳而已。”
    这些年，他虽然已经是运输队的队长，但是楚红顾辞却是和大队长有交情。
    顾辞的亲戚在安城那边纺织厂当领导，他们每年都能从安城那边，弄一些瑕疵布回来。
    而每次都会卖给他们四分之一。
    现在的布料是硬通货，虽然每年也只有两三次弄到瑕疵布的机会，但是他们自己人都能以低价买到一些瑕疵布，以至于大队长和顾辞的关系很好。
    像这次，他都是临出车前才听大队长说，小顾他们去申城，让他照应一下。
    也是大队长不知道他和楚丹曾经处过对象，也就没提起，他也以为只是顾辞出门，没想到楚丹他们都会去。
    当然他消息灵通，先前宋支书的两个女儿和女婿都考上大学的事，他也听说了。
    先前是见到楚丹太震惊，才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看到他们，心里就明白了，他们应该是去申城上大学。

 第224章

    何志刚看着那男人抱着小孩子，还低声和边上的大点孩子说话，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是你爱人吧？你们这是去申城探亲吗？”
    楚丹虽然只考上师范大学，却依旧觉得自己很厉害，自然是不愿锦衣夜行，立马道：“对啊，这是我爱人和两个儿子，他考上了申城最好的大学。”
    “我也侥幸考上了申城师范大学，我们是去上学，也是回家。”
    她想到自己当初招婿，村里人都觉得她看上宋东峥，是因为他好看，他也好拿捏，也是因为他愿意当上门女婿。
    当然她也不能否认，毕竟他们猜的全对。
    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男人还能有回家一天。
    宋东峥家当初出事，是因为家里大伯在国外，去年春的时候，他父母就回城了，也写信来让宋东峥回去，说是能想办法，有可能让他回原单位。
    但是因为老楚夫妇被请回大学，楚红又说会恢复高考后，宋东峥还是想拼一把。
    要不然当初回去，还不一定能回到原单位，但是考上大学，以后肯定会包分配。
    何志刚就像是吞了黄莲水一般苦涩，却只能勉强笑了笑：“那挺好的，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楚丹笑如芙蓉般明媚：“我和他结婚了，就在小学教书，生的孩子也有爸妈带，也不能说是吃了什么苦。”
    说完还笑看着宋东峥，声音又软又甜：“这些年倒是辛苦你了。”
    反正两人在一起后，自己的衣服大都是他洗的，还学会了做饭，还会甜言蜜语哄着自己开心，她就特别庆幸自己当初眼光好。
    何志刚见她这娇俏的模样，顿时觉得牙酸，立马转过头，不想再说话了。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楚丹，可此刻他的脑海里，却清晰的回忆起十年前，自己和她处对象时，也是逛过商场，看电影的时候，也曾心如擂鼓偷偷亲过她如花瓣般娇嫩脸颊。
    没想到近十年没见，她还能如少女般娇俏。
    哪怕是他不想承认，也明白是因为这些年她的日子过的顺心。
    宋东峥还真不知道，何志刚和自己小媳妇之间，也处过对象。
    只是听他们说话，以为他们认识，等发现那男人看楚丹的眼神，让他很不喜欢而已。
    幸好楚丹没有多和别的男人聊天，还这么乖的说自己辛苦，让他里子面子都有了。
    一开始坐车，不管是楚丹还是两个孩子都觉得新鲜稀奇，等过了半个小时，楚丹和两个儿子，也都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这些年，宋东峥和姜明澈因为身份的缘故，除了偷摸着去过黑市，还真很少去市里。
    他也知道，楚红和顾辞倒是认识很多市里人，和运输队队长交情不错，也没对何志刚太在意。
    不过，等货车停下休息，楚丹却和顾辞换位置了。
    顾辞是知道何志刚和楚丹之间的事，虽然不愿意和自己老婆儿子分开，也还是和楚丹换了位置。
    搭顺风车的好处就是不用等车，不用转车，早上八点多出门，晚上七点多就到了申城莲花街的小洋房门口。
    楚舅舅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听到车声音就赶紧来开门，热情给他们发烟，还招呼他们：“辛苦你们了，快里面请，吃了晚饭再走吧？”
    这次算是何志刚带队，他看了眼三层带院子的小洋房，有些震惊，笑着推辞：“我们还要卸货，等以后有空再来打搅。”
    他心里明白，现在大学生都是人才，就算是不能交好，也不愿得罪他们，还很客气说了一句：“我们钢铁厂也是每个月都会来申城一两次，你们要是回去，就去钢铁厂那边找何队长问一声，也能搭我们运输车回去。”
    第0章 番外楚丹2
    “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们了。”顾辞上前揽着他的肩膀，顺势把二十块钱和几张粮票塞到他的口袋里：“你们也还要忙，我就不多留你们了，明儿替我请兄弟们去饭店吃一顿。”
    现在的二十块钱，就算是在国营饭店，也是能整上鸡鸭鱼肉，六个人也都是能好好搓三顿了。
    何志刚客气了几句，还是被顾辞硬推着收下了。
    对于顾辞来说，这可比买火车票便宜多了，他以后还想继续坐车，自然得会做人。
    楚外公外婆，还有舅舅舅妈，楚宴楚楚，对他们都很热情。
    对于老人孩子来说，最难熬的十年里，亏得有楚红一家子照应他们，吃的穿的用的都靠着楚红他们照顾。
    因此也都没把他们当外人，吃了晚饭楚外公就催着他们：“你们坐了一天的车也累了，赶紧先去睡一觉。”
    楚外婆也拉着楚丹的手，眉目慈祥：“咱们先养足精神，再去宋家。”
    楚丹更不会和她见外，打了个哈欠：“好的啊，我还真困了，先去睡一觉。”
    楚舅妈亲自过来陪着他们去房间：“小宇他们都跟着楚宴楚楚他们睡，你们只管安心休息就好。”
    “浴室有热水，你们也可以冲个澡。”
    楚宴已经二十岁，三月初就跟着爷爷奶奶回来了。
    之前那些年，他们去隔壁村读了小学，之后因为身份不合适，不能去读初中高中，但是楚红私底下去寻来课本，不懂就问楚爷爷他们，也没落下功课。
    去年跟着爷爷奶奶回来，想办法去考了初中高中，兄妹俩都考上了大学。
    只是楚宴成绩好，楚楚也是吊车尾。
    不过这就足够让楚舅妈感激涕零了，现在自然是招待的特别周到：“其实咱们这离大学更近一些，坐公交车三站，自己骑车只要二十来分钟就差不多了。”
    楚丹来到房间后，震惊的瞪大眼睛。
    她算是知道，二姐为什么要逼着她学习了，原来外面大城市，真的让人大开眼界。
    像楚家，住的房子就特气派，她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现在脚下踩着的不是泥地面，也不是水泥地，而是瓷砖。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除了蹲坑，还有马桶。
    还有冬天花洒里也会有热水。
    申城的衣食住行，让她大开眼界。
    这一刻，楚丹下定决心，以后自己一定要留在这个城市，也要过上好日子。
    等到第二天在，楚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应该是宋东峥想让她多睡会儿，卧室里只有她自己，没让孩子们来吵她。
    她又稀罕的在房间里到处看了看，再洗漱好，才下楼。
    楚奶奶在楼下看报纸，见她下来了就笑：“我去给你烧碗饺子。”
    “外婆你坐，我自己去烧就好。”楚丹见大厅里太安静，就问：“我姐他们人呢？”
    她有个不太靠谱的想法：总不会是因为自己睡懒觉，宋东峥就自己带着两个儿子回去了吧？
    楚奶奶就笑：“你大姐他们来的早，就都去外面逛逛。”
    楚彤去年就回来了，姜妈妈之前在农场干活太累，回来后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就让楚彤顶了她的工作。
    当然姜妈妈离开前，是国营服装厂车间主任，楚彤才进去，肯定不能当主任，她对打版这一块感兴趣，现在就跟着师傅在打版。
    等他们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三姐妹齐聚楚家，乌泱泱一大群人，热闹极了。
    午饭后，由姜明澈和楚彤，还有顾辞和楚红，一起送楚丹他们回家。
    原本宋东峥还有一个大姐一个弟弟，可惜当初家里出事后，大姐断绝来往，弟弟也因病去世，现在宋家就只剩下老两口。
    宋父和宋母，原本都是电器厂的领导，现在回来后，原本的职位已经被人顶了，经过协商后，把宋父安排到销售部，至于宋母的工作，那边还没有合适的岗位。
    当然他们的身体也不大好，宋母是不想再去上班的，这岗位原本是给儿媳妇楚丹留着的。
    之前宋东峥和楚丹结婚后，宋支书就费心思打听他父母的下落，五年前才打听到下落联系上。
    因为相隔太远，楚丹还没和他们见过面，但是书信和包裹都是每年寄好几回的。
    因此现在宋家能回来，老两口也没嫌弃楚丹这个乡下儿媳妇，为了不让儿子儿媳分开，宋母都打算把自己的岗位留给楚丹。
    没想到楚丹这么有出息，竟然考上了师范大学。
    因此看到他们回来，真是激动上前拉着楚丹，难言激动红了眼睛：“好孩子，这些年多亏有你。”
    又热情招呼楚彤和楚红他们都坐下。
    宋父也很热情的跟着端茶递水，看到和儿子小时候一个模子印出来般的两个孙子，欣慰上前蹲下：“明耀，明宇，你们终于回家了。”
    其实宋东峥入赘，简直就是入了个寂寞。
    乡下其实有同姓不通婚的规矩，但是他不是乡下人，再加上楚丹自己简直，他们的孩子，也依旧是姓宋。
    不过来之前，宋支书也说了，当初入赘，是为了让宋东峥的日子好过点，以后让孩子改口喊他们外公外婆就好了。

 第225章

    宋明耀也已经八岁了，很懂事喊：“爷爷奶奶好。”
    宋明宇才四岁，很好动很粘人，扑到宋父的怀里就甜甜喊：“爷爷好，奶奶好。”
    宋母听到孙子们的声音，也用帕子抹着眼睛：“哎，你们都乖。”
    看到这么像儿子两个孙子，老两口都是千依百顺，把糖果汽水苹果都喂到他们嘴边。
    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做隔代亲。
    宋父出事前是副厂长，宋母是质检科的主任，现在回来了，他们的岗位都被人顶了，但是这些年的工资都补贴给他们了。
    按说他们是能住新建的红砖单元楼，但是他们回来的晚，新房子都分完了。
    现在住的是带院子的青砖房，原先就是他们家的，他们离开后被另外副厂长搬进来住了几年。
    去年副厂长搬到新单元楼里去了，兜兜转转，这房子就又被分给宋家了。
    楚红四下一看，发现屋子都被粉刷过了，看着倒是干净亮堂。
    三室一厅也够他们住了，就是厨房小了点，没有厕所。
    第0章 番外楚丹3
    宋母家里没办法留客，晚饭准备的格外丰盛，鸡鸭鱼肉俱全，送他们离开时，还拉着楚彤和楚红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你们有空一定要带孩子过来多走动一下，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们，可千万不要见外。”
    宋父宋母也都是有良心的人，就算是楚丹没考上大学，凭着楚丹对儿子的好，还给自己生了两个大孙子，宋母也没准备让儿子踹掉楚丹这个乡下姑娘，再找个城里姑娘。
    他们也是做梦都不敢想，楚丹的大姐二姐都这么厉害，楚彤和姜明澈去年回来就来拜访过他们。
    现在楚红和顾辞又都考上大学，据说顾辞外公一家都靠着楚红才活下来的，对楚红是格外好。
    自家大女儿却没良心，一看家里出事，和他们撇清关系。
    这也算是危难时刻见人品。
    他们自然是想和楚丹的两个姐姐多来往，能上大学的，以后就不愁没工作，当然愿意现在多帮着他们点。
    要不然以后人家大学毕业，他们想帮忙也帮不上。
    楚丹把姐姐姐夫们都送走后，也先参观了一下自己以后的家。
    要是昨儿没在楚
    外公家住过，楚丹看着水泥地和洁白的墙，还有电灯也会很高兴。
    可惜她已经涨了见识，现在看自家就显得平常了些，晚上睡前，低声问自家男人：“东哥，咱们什么时候能住上楚外公他们那样好房子？”
    宋东峥亚历山大，心想：就算是在申城，像楚外公家那般有小洋房的，也是极少数的。
    他觉得小媳妇的想法有点不切实际。
    可见她那满脸期待的样子，都不忍心让她失望，只能故作轻松：“等我大学毕业后，肯定能让你住上小洋房。”
    楚丹跟着二姐耳熏目染，最会吹捧人了，搂着他亲个不停，娇娇软软：“你最厉害了，我最喜欢你啦。”
    宋东峥还是禁不住自己小媳妇这糖衣炮弹，把人紧紧搂在怀里低声问：“计生用品放哪儿了？”
    楚丹埋在他怀里笑：“放心，是安全期。”
    这诱人遐思惹人怜爱的样子，宋东峥自然是抵抗不了。
    楚丹原本就不是个勤快的人，再加上现在大冬天，运动促进睡眠，等到第二天起来，也都是九点多了。
    厂里正月初九就开工了，宋父去上班了。
    宋东峥醒来后，也带了些糖果，带着两个儿子出去和邻居们打个招呼，免得他们不知道怎么回家。
    宋母就在家里整理他们带来的东西。
    她现在是真明白，亲家都是实在人，十来斤肥瘦相间的腊肉，用稻谷壳垫着的一背篓鸭蛋，两只腌兔子。
    还有十多斤花生米花糖，闻着就香。
    还有些笋干，豆角干之类的干菜。
    先前为了给儿子儿媳孙子接风，都是提早攒下的各种票，过年都舍不得多买点肉。
    现在看到这么多肉，宋母是又高兴又内疚：“你这也拿的太多了吧？要不给楚家也送去一些？”
    楚丹一点也不拘束的拿了块米花糖吃：“不用，我爸妈也给他们另外带了一份。”
    又看了眼手表，问：“妈，中午我露一手吧？你们喜欢吃辣吗？还是喜欢吃甜口的？”
    宋母先起身，从锅里给她端来一碗红枣鸡蛋汤：“能吃点辣，清淡点就行。”
    她倒是喜欢吃八宝鸭，糖醋小排，红烧肉这些，可口袋里的钱和票也不答应啊？
    虽然知道儿子和儿媳能上大学，以后也会有份好工作，但是他们想替两个孙子多攒点钱，那肯定是不能乱花钱的。
    特别是之前几年，他们都被弄到西北农场去开荒，天寒地冻，只能靠吃点辣的暖暖身体。
    楚丹笑着应下，和她说起孩子们在乡下玩闹的趣事，婆媳俩相处融洽。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穿着青色羊呢外套短发女人拎着一袋子苹果走了进来，看见宋母就笑着喊：“妈，我来看看你。”
    楚丹打量着短发女人，觉得这不愧是申城，真是太会打扮了。
    不仅描了眉还涂了唇，还有那青色羊呢外套，黑色紧身裤，还有高筒皮靴，真是时髦又好看。
    她想着自己以后大学毕业了，也照着她的样子打扮，肯定特洋气。
    又后知后觉的想到她喊自己的婆婆‘妈’，难不成是先前不来往的大姑子回来了？
    宋母却浑身一绷，原本温和慈祥的脸，也变成一脸冷漠：“你还来做什么？我家不欢迎你，以后你别再来了。”
    沈玉莲的眼神却落在楚丹脸上。
    她就是宋东峥的前妻，娘家是肥皂厂里的领导，和这边也不远，当初宋家出事，她也是被别人家情景吓破了胆，自然是匆忙离婚跑了。
    之后虽然没嫁人，却也是被人暗中养在外面。
    后来又给她安排了这边电器厂里后勤职位，清闲省事。
    沈玉莲当然是想再续前缘。
    这些年虽然老男人暗中照顾她，也没让她吃苦受罪，但是老男人长得丑，还是快枪手，这么多年在他偷摸着找自己时候，都是闭上眼把他想成宋东峥。
    因此她想讨好公婆，也好再续前缘。
    哪怕宋母说宋东峥已经在乡下结婚生孩子了，她也没在意，觉得自己能让乡下女人知难而退。
    她今儿过来，也是听说宋主任家的儿子儿媳都回来了，才赶紧过来的。
    但是现在看着梳着大辫子，穿着青色棉袄，却难掩白净秀丽楚丹，她心里有些没底：“你是谁？”
    想当初，沈玉莲能被人看上，还被人养着，就知道她必定是个大美人。
    可惜这些年过去，她也三十多了，打扮后依旧貌美，可因为流过孩子，伤了底子，脸色也不大好看，感觉自己眼角都有细纹了。
    可对面这年轻女人，那肌肤就像是剥了鸡蛋壳的鸡蛋一般细腻嫩滑。
    还有那带着些妩媚眉眼，一看就知道没受过苦，也没受过累，像是娇养大的姑娘。
    反正沈玉莲这一打量，自己就否定了她是宋东峥乡下的媳妇。
    因此不等宋母开口，就抢着寒暄：“妈，家里来客人了啊？”
    要是楚丹的穿着打扮再洋气些，沈玉莲都会怀疑她是领导家宠着长得的女儿。
    第0章 番外楚丹4
    宋母心里埋怨儿子出门前，没把大门给锁上，才会让沈玉莲就这么闯进来。
    现在看沈玉莲那自在和自来熟的样子，她都担心楚丹会误会。
    这一急，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指着沈玉莲气急败坏：“你，你走！”
    在楚丹看来，这就更像是亲妈看到女儿，起身相迎：“我是楚丹，也是你弟媳，你是大姐吧？”
    宋东峥弟弟没了，弟媳改嫁了，就只剩下先前和娘家断了来往大姐了。
    这下沈玉莲脸上的笑容就顿住了，死死的盯着楚丹：“就是你抢了我男人！”
    楚丹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都飞散了，你还能飞回来啊？”
    沈玉莲就是想仗着自己是城里人的身份，让宋东峥后娶的女人闹起来，自惭形秽，离开宋东峥。
    可现在看到楚丹这样子，她心里就明白，自己先前想差了。
    她还是不愿放弃。
    凭着她现在有工作，想找人嫁了不难，可想再嫁个容貌，家庭，工作都比宋东峥出息的就不容易了。
    另外她担心自己的事被人查出来，那就会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要是宋家能护着自己，那就多了点胜算。
    因此她还是不想放弃，红着眼睛对楚丹道：“我和他有共同语言，我知道他喜欢看什么书，喝什么茶，吃什么菜，我们才有共同语言，我才是最合适他的。”
    楚丹冲她嫣然一笑：“他早就说了，以前眼神不好，才会看错人。”

 第226章

    “现在他会烧我喜欢吃的菜，说我喜欢听的话，还会辅导我的数学，我也觉得他最适合我啦。”
    别看楚丹言笑晏晏，心里都把自己男人骂了个半死，人才回来呢，这烂桃花就上门了。
    幸好前些年，闲着的时候，听二姐说多了各种白莲花的事，她心里可喜欢白莲花了。
    现在他前妻上门，也算是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这么一想，心里莫名还有些兴奋激动啊。
    宋母听到楚丹这话，反而忍不住笑了出来：“楚丹你说的对，他大你这么多，就该好好照顾你。”
    又对沈玉莲严肃的道：“你只能共富贵不能同患难，我不怪你，但是现在东峥已经娶了媳妇，有了两个儿子，以后你别打搅他们的生活了。”
    “要不然，我就只能让工会领导来找你谈话了。”
    别说现在儿子已经娶了媳妇，就算是儿子还没娶媳妇，她也不愿再接受沈玉莲。
    现在申城的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她莫民奇妙就被安排进厂里后勤部门，明显有猫腻。
    而且她也听说了，沈玉莲后来没结婚，有时候晚上却又能听到她屋里有男人的声音。
    这明显不正常，背后其实已经议论纷纷了。
    这些年，他们老两口也受了太多的罪，以后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自然是不愿接受她。
    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出来，那沈玉莲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宋母是个厚道人，最后还是劝了她一句：“你别惦记我儿子了，另外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
    好言难劝该死鬼，沈玉莲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像仇人似的瞪着楚丹：“你胡说，你骗我。”
    哪怕当初出事的时候，她立刻和宋东峥划清界限。
    可是后来这十年里，她也无数次想起两人在一起的甜蜜时光。
    宋东峥自己长得清俊温雅，工作单位也好，自然是不可能太体贴。
    和她在一起那几年里，他也从没下过厨房，也没洗过衣裳。
    她觉得楚丹是在骗她。
    她都想象不出来，宋东峥做饭的样子。
    无巧不成书，就在这时候，宋东峥抱着小儿子，牵着大儿子的手回家了。
    宋明耀虽然已经八岁了，却还是不大会看人眼色，没察觉到屋里气氛不对，反而是扬起手里的油纸包，很兴奋的喊：“妈，爸给你买了肉饼，还热乎着呢，你快来吃啊。”
    沈玉莲听到声音，转身看着进来的父子三人，红了眼眶，泪水止不住落下，哽咽道：“东峥！”
    他眉目依旧，原先白净的肌肤变成了小麦色，却依旧不显老，反而添了几分男人味。
    仿佛这十年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
    宋东峥下意识的拉住想跑过去的大儿子，警惕的看着她：“你来做什么？”
    说完又立马看了楚丹一眼，自己拉着大儿子越过她，把小儿子放在边上，就很坦诚的对楚丹道：“这位是我前妻沈玉莲，她现在也在厂里后勤部上班。”
    他深怕楚丹误会自己和她的关系：“这么
    多年，我也是第一次见她。”
    又对沈玉莲道：“不过以后我们也没必要再见面。”
    庆幸厂子够大，也不是住在同一片地方，想避开不难。
    楚丹也没有咄咄逼人，毕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他已经结过婚了。
    现在也是他前妻主动上门，楚丹就算是有意见也先憋着。
    既然是她自己上门找虐，楚丹当然要成全她，冲他笑了笑：“知道你不是三心两意的人，咱妈买了块豆腐，午饭我想吃腊肉豆腐，你去煎豆腐吧？”
    宋东峥应了一声：“好啊，你先吃个肉饼垫垫肚子，我这就去煎豆腐。”
    在乡下这些年，有喜欢吃，还喜欢提意见的岳母和她们姐妹三，宋东峥的厨艺算是练出来了。
    因此他把小儿子塞给亲妈：“妈你看着点小宇。”
    还不忘叮嘱大儿子：“你别抢你妈的肉饼吃。”
    说完就去厨房忙活了。
    他当然知道，今儿沈玉莲上门，会让楚丹心里不痛快，那他就要对她千依百顺，让她心里痛快点。
    而沈玉莲就看着楚丹开始坐在那吃肉饼，还使唤大点孩子给她倒水喝。
    沈玉莲再也待不下去了，转身就冲出宋家。
    他要是怒目以待，或者是恶言相对，那还能说明他没忘记自己。
    可现在他对自己像是陌生人，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自己，说明是真的不想再见自己。
    那她再纠缠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不过没关系，原本她也只是把宋东峥当成救命稻草，他不成，自己还能去找别人。
    无非是比他年纪大十几二十岁，没他长得俊而已。
    第0章 番外楚红
    楚红在大学里过得如鱼得水。
    就是学校里的学习氛围太浓郁，让她有点不习惯。
    医生是好，救死扶伤，可太辛苦，因此楚红压根没想再选医学专业。
    反倒是她英语好，大学毕业后，找工作很轻松。
    随着改革开放，以后财经，师范，都会需要专门英语老师。
    外贸公司也会越来越多，对外语人才的需求也大。
    有外资企业也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多出来。
    还有专业的翻译服务需求也在增长。
    最好的当然是政府涉外部门，肯定需要外语进行国际交流。
    最要紧的是，现在大都人都对外语敬而远之，深怕上面又追究起国外关系。
    这就让楚红占了便宜，矮个子里拔高个，也算是教授的得意门生兼一员大将了。
    现在对大学生也没要求一定要住校，而且楚爷爷奶奶又都被聘回大学当教授。
    老夫妻也特意各自申请了一间宿舍。
    大学里建的早的宿舍，都是在门口放个炉子做饭，里面也能隔成两间和一个小厅。
    正好把多出来那间屋子，隔成两间，给顾辞和楚红，还有楚宴住。
    巧的是，宋东峥家离大学不远，就三里多路，骑快点都不用十分钟，因此宋东峥都是骑车回家住。
    而楚家的小洋房离大学得有十来里路，来回一趟起码得四五十分钟，因此大都时间都住在学校里。
    楚红家大孩子已经上一年级了，小儿子也上了托儿所，小学离楚舅舅家近一些，因此孩子们平时都是住在小洋房那边的。
    反正不管是父母还是儿子们，都在上学，自然是等星期六星期天才能见面。
    现在大学生，都恨不得把一寸光阴一寸金刻在心里，别人不上课的时候，也是认真学习。
    楚红不上课的时候，就喜欢骑着车出去四处溜达去找房管所。
    可惜现在房子紧张，大都人都是十几口挤在两三间屋子里。
    就算是有卖房子的，也是僧多粥少，等楚红听到消息的时候，屋子早就被别人买去了。
    楚红只能让亲朋好友替自己多留意。
    对同学们就是另外一个说辞，说是自家大姐想买房子，要是谁有消息和她说一声，要是能成，自然重谢。
    其实现在的人，对于房子没什么执念。
    厂里有宿舍不说，像他们这些大学生，以后去工作了，也会分配到单元楼，何必花钱去买房子呢？
    只是听楚红说她大姐家人多，孩子多，家里住不下，才只能买房子。
    因此都答应替她打探消息。
    等到大学快放寒假的时候，有热心的同学和楚红道：“你大姐先前不是想买房子吗？我先前去买凉席，听人说就咱们学校对面那平安街边上，就有房子要卖，你可以过去看看。”
    “那可太好了，等成了我们请你吃饭啊。”楚红听到这个好消息，也是喜出望外。
    等到下课后，就去找顾辞，让他陪着自己去打听。
    其实申城的大学，也不是在市中心，而是在东城边上，这边也不算是很热闹，大都是青砖房，很少能看到红砖房。
    等他们打听到地方后，才知道这边八间房子原先的主人从乡下回来了，上面也把原本是改做收购站的八间屋子还给他们了。
    只不过他们住到厂里分的屋子里去了，准备把这些房子都卖掉。
    房子都是连在一起的，房东是不想分开买，一口价：“临街的八间屋子，后面还有个小院子，总共六千块钱。”
    顾辞是真心觉得不划算：“这边地方偏，你这房子也太旧，现在也不能做买卖，临街的房子出了灰尘大，别的也没什么好处。”
    他没说出口的是，要是在乡下，这样的屋子自己就能建，八间崭新的青砖瓦房，最多也就五百块钱。
    他这一开口就是六千块，怀疑自己被当成冤大头了。
    他还劝楚红：“回头咱们慢慢找，最好是市中心的，这边也实在是太偏了些。”
    楚红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心里却很满意。

 第227章

    两层八间的青砖瓦房，再加上后院，得有一亩多地了。
    还是临街的店面房，街道还是才修的水泥路，得有六七米宽。
    后面却又是山丘，就算是做点什么也不怕被人看到。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再过一两年就允许私下买卖了。
    现在已经是改g开放的初期，虽然计划经济尚未完全放开，上面对个体管控相对严格，私营企业和个体经济面临限制不少。
    可要是她没记错，今年就有人办理了营业执照。
    因此这屋子她是肯定要买的，就是手里的钱不够，现在也就想压一下价：“大爷，我家人多的都住不下了，你要是便宜我一千块钱，我就买。”
    房东大爷佝偻着身子摇头：“同志你还价太狠了些，市中心那边，三间屋子就要五千块。”
    “要不是我们急用钱，我都舍不得买。”
    顾辞也笑了：“大爷啊，你这屋子要是在市中心，那就不只是这个价了，咱们这边地方太偏了，这价格确实高了点。”
    房东大爷当然也知道，无奈道：“那我再给你们便宜两百。”
    楚红心想：自己以后要是去房管局，或者是去规划局上班就好了，买房子就不愁没消息了。
    可惜还要等两年才能大学毕业呢？
    再者真去端铁饭碗上班，工资不高，买不起房子。
    想到以后如同芝麻开花节节高的房价，楚红是真心不觉得房东开的价格高。
    可惜这么多年，他们小两口，总共才攒下了两千来块钱。
    楚红心里已经盘算着和谁去借了。
    楚外公他们回来后，还补发了些钱，据说老两口有五六千呢？
    楚红就叹气：“这是大事，我们得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又问房东：“大爷明儿你在家的吧？”
    房东摇头：“你们去前面印刷厂找我，我儿子现在就在印刷厂上班，我也在厂里看大门，都住在厂里。”
    楚红悄悄给隔壁大娘塞了一包红糖，打听后才知道那印刷厂原本是房东家开的，也是印刷厂让他们受了几年罪。
    现在回来了，领导就把他们全都安排到印刷厂里上班。
    第0章 番外楚红2
    大娘最后还难掩酸溜溜的道：“他们是嫌这边房子太旧了，厂里今年新建的单元楼，他们家分到了两套呢，根本就住不过来。”
    原本觉得老人家也不容易，不打算再压价的楚红，听完后觉得自己还能再压一些价。
    她可是知道的，那印刷厂早晚能物归原主，合着人家才是屋子多的不得了的土财主啊？
    那必须压价。
    回去的路上，顾辞有些不解的问：“咱们以后工作了，也能分到房子，现在买这么多房子也没用啊？”
    他和楚红的单位不大可能分到一起，那就等于两人都能分到住房，绝对够他们住的了。
    楚红冲他摇头：“你也不能一心只读圣贤书，也得多看看报纸，多了解一下当下。”
    顾辞也不生气，反而虚心请教：“有什么好事了？现在买这么多房子会不会太招人眼？”
    “有可能会允许小部分人先富起来。”楚红挑一些不会暴露自己的事和他说了，最后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房管局那边手续齐全我才会买。”
    顾辞也不是循规蹈矩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经常去黑市，收了乡亲们鸡鸭蛋，拿去黑市卖，转身就能挣一分钱一个。
    每次卖个两三百个鸡鸭蛋，就表示他能挣两三块钱，就能买两三斤肉，或者是五六副猪下水，够他们一大家子吃好几顿了。
    现在听完楚红的话，他就很遗憾：“咱们这离家远了些，要不然弄些鸡鸭来卖，肯定能挣一笔。”
    之前他们那边家禽是供不应求，但是随着岭下村搞养殖，种果树，很好改善了村民的生活，十里八村都跟着学。
    哪怕其中也出现过鸡瘟猪瘟后损失惨重，有了退却之心，但
    是见另外的村子也依旧请来宋支书他们再度勘察，仔细消毒后又继续搞养殖，咬了咬牙，也都继续跟风了。
    毕竟他们这边都算是山区，虽然没有太多高山，都是山丘，可良田少，靠着种地吃不饱，还是搞养殖才能有出路。
    可这样一来，市场都饱和了，都快吃不下了。
    想要运出去，鸡鸭蛋易碎，利润又小，大家都开始发愁以后养殖场的鸡鸭不好卖了。
    毕竟鸡鸭养个两三年，下蛋就不勤快了，最好是卖了重新孵化。
    现在顾辞就遗憾两边太远，货车过来都得一天。
    要是坐火车，还得转车，没两天到不了。
    而且鸡鸭蛋都娇贵，磕碰就会破，要是谷壳塞太多，一筐又放不下几个鸡鸭蛋，不好运输，真是可惜了。
    楚红心里也盼着能早点建高速公路，早点开放市场，这样以后就能更方便了。
    当然，她也还有别的办法，就是弄出鸡蛋托，这样就不怕运输造成磕碰了。
    把鸭蛋制成咸鸭蛋和皮蛋，这样保质期就长久了，一次性要是多运输一些，倒是能赚个差价。
    楚红就把特制鸡蛋托，还有咸鸭蛋皮蛋的事和他说了，最后又道：“老家那边可以让爸搞好关系，咱们这边弄个临时销售，也算是给老家农副产品找个好销路。”
    顾辞听后忍不住牵着她的手夸：“你想的可真周到，我觉得你适合去商务部门。”
    楚红立马摇头：“那太累了，我就想挣点钱，找个清闲的单位，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要不是现在交通还不算是很方便，还有治安也有隐患，她就想各处去旅游，吃各地美食。
    这可是她两辈子的梦想啊。
    顾辞也忍住笑：“行，你喜欢过什么样的日子，咱们就过什么样的日子。”
    他虽然不是很能理解自己爱人的想法，但是他愿意支持她。
    就像是前十年，她支持着自己养外公一家子一样。
    一开始，他都怕宋家人支持不下去，毕竟养活这么多拖油瓶不轻松，但是后来宋家人用实际行动打消了他内心焦躁不安。
    这十年如一日的艰辛，他一直记在心里。
    现在就算是楚红说她想在家咸鱼躺，他也不会有一点意见。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楚红挠了下他的手心，眉眼含笑看着他：“亲爱的，我最幸运的就是能遇到你。”
    “我也是很庆幸能遇见你。”顾辞对自己好，她也不会当成理所当然，也不忘对他多说几句甜言蜜语。
    而顾辞也确实很吃她这一套，那心是又酥又软，只恨自己现在还没本事，不能实现她的愿望。
    他想了想：“等下咱们去和外公外婆借钱去。”
    舅妈娘家的鞋厂已经成了公营的，只还给他们小洋房。
    不过也安排舅舅和舅妈去鞋厂上班。
    现在他们有工资，也没急用钱的地方，他们先借用外公外婆养老钱也没关系。
    楚红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等他们回去和外公外婆一说要借四千块钱，老两口都没有迟疑，一口答应下来。
    楚外公还很大气：“四千够了没？不够就给你们拿五千。”
    楚外婆也一脸慈祥附和：“没错，我们现在工资加起来也有一百五一个月呢，就够花销的了，你们别为钱发愁。”
    楚红就搂着楚外婆的手臂撒娇：“外公外婆最好了，这些就够了，不够我再问你们借。”
    顾辞也把自己写好的借条递给他们：“就是我们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还的上。”
    楚外公就故作生气撕了借条：“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们这是不把我们当成家人。”
    楚外婆也温声细语开口：“我们也早就想过了，把学校补给我们的钱分成两份，给你们五千块，那小洋房就留给你舅舅他们了。”
    楚红可不好意思要他们的养老钱，连连拒绝：“那不能要，我们还年轻呢，哪能白要你们的钱。”
    毕竟愿意借给她，她就已经很沾光了。
    那八间房子的房价，十几二十几年后能涨十几倍呢？
    楚红就算是心里惦记着那八间房子，也没有急着去压价，而是等过了两天，凑到星期六学校放假，才和顾辞再去找印刷厂，找房东压价。
    楚红一脸为难：“我家东借西凑，也就只能凑到五千块，要是这个价舍得，我们就要。”
    “要不然我们就只能另外去找房子了。”
    房东大爷心里价位是五千五，没想到她压价这么狠，也有些舍不得。
    第0章 番外楚红3
    先前房东把要卖房子的消息挂在房管局后，虽然有五个人来看过，可不是嫌地方偏，就是嫌价格高，也有人嫌屋子太多了不能拆开卖。
    其实这也正常，现在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四五十块钱，一年也就五六百块钱。
    要是家里上班的人多，还能攒下几百块。

 第228章

    要是家里上班的人少，要养家糊口，那是一分钱都攒不下。
    一下子能拿出五千块的家庭，实在是太少了些。
    房东大爷说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让他们三天之后再来。
    主要是房东大爷一家子，现在都怕房子太多，又被按上什么不好的头衔。
    好不容易从偏远的乡下回来，现在就想过安生的小日子。
    再有就是前些年受了罪，现在一家子的身体都不大好，都得时常去医院看病。
    因此等三天后，以五千二百块钱的价格成交了。
    交易是去房管局办的，因为顾辞和楚红的户口，现在都挂在大学里，也已经能算是申城的户口了，因此交了些杂七杂八的钱，一个星期后，这土地
    使用证和房产证也都一起办下来了。
    楚红都没想到这么顺利，喜出望外：“咱们真有自己的房子了？”
    顾辞自小到大没缺过住的地方，买的又是青砖瓦房，倒也不觉得特别兴奋。
    但是看她开心的样子，那杏眼里如同一汪春水在晃，真是娇艳明媚把他给晃花了眼。
    他因为楚红喜悦，也心生欢喜。
    他此时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她笑起来真好看，他想让她能经常这么开心。
    就为这，他也愿意鞍前马后。
    楚红也明白为什么人都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她这边房子买下来，大姐姐夫，妹妹妹夫，还有楚舅舅他们都是一大家子全都来了。
    二十多个人，趁着星期六星期天帮着打扫粉刷，就都弄得焕然一新了。
    还有大姐夫是穿着公安制服来给她撑场子的，这让左邻右舍都知道她家是人丁兴旺，还不是软柿子。
    别说是欺生了，还主动送一些热水，借一些扫把簸箕。
    要不是楚红坚定的拒绝人家的好意，他们都要亲自来帮忙干活了。
    这边房子弄好，学校也放寒假了。
    夫妻俩商量了一下，让顾辞回去，楚红带着儿子们留下置办东西。
    这边的鸡蛋托和纸箱，也都走了大姐夫的关系，去一家纸板箱厂请人做出来了。
    正好运输队运货到申城，回去的时候，顾辞就坐顺风车回去。
    老家那边，准备买房子的时候，楚红就已经写信回去，和爸爸商量把鸡鸭蛋还有老母鸡老鸭外销的事了。
    宋支书也跑了几趟市里，领导总算是批了个代销农副产品的条子。
    有了这个条子，他又去养家禽的几个村子转了一圈，和各村的支书队长们私底下商量好，才安心等他们回来。
    也是岭下村靠着搞养殖，让大家的日子好过了些，市里领导就全力支持推广，跟风的也多，以至于他们这边地区家畜业养殖都算是有点名声了。
    外面鸡鸭蛋都涨价了一分钱，他们这边因为家禽太多，没涨价不说，都担心卖不出去。
    因此就算是一心想抓住宋支书把柄的苏支书，也都没敢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就怕宋支书撂挑子不干，那自己就成了罪人。
    以至于顾辞一回来，就发现不少临近村里的支书或队长都在岭下村，看到他的眼神，就像是饿狼看到了羊。
    等知道大家的来意后，顾辞暗暗松了口气，一脸严肃：“我这边和运输队说好了，后天早上就跟车走。”
    “大家今儿各拿两个纸箱回去，装满后写上名字，免得破损太多我不知道找谁。”
    “另外明儿可以送一些鸡鸭装在笼子里过来，每个村不能超一百只，到时候秤毛重，我也可以一起带走。”
    “账让会计记清楚，不过这钱，得等明年正月让我爸带回来给大家。”
    大姐都围着他问仔细，才一哄而散，赶紧回去准备了。
    吴支书留到最后和顾辞套近乎：“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这么近，小顾你多给我两个箱子吧？”
    顾辞这一次也只是先试一下水，带了二十个装鸡蛋的箱子回来，现在分出去十六个，也都剩下四个了，只能无奈的道：“箱子是不能给你了，不过叔可以多送二十只鸡鸭来。”
    这样一来，免得吴支书以为自己有求必应，也能让村里人领情，知道自己是更关心岭下村的。
    而且这消息会传出去，肯定还会有别的村里来人求着他帮忙把老母鸡和老鸭子捎带上。
    毕竟现在十里八乡都嫌鸡鸭太多，很多小媳妇娘家就是隔壁村的，这消息肯定瞒不住。
    等把人送走了，宋支书和顾辞又赶着去市里，先找邮电局，给楚红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直接打到舅舅办公室的，让他和楚红说，这边大概能出七千来个鸡鸭蛋，还有一千多只鸡鸭。
    楚舅舅心里也担心他们摊子铺的太大，万一出事就糟了，可最终也没泼冷水，而是和楚红商量：“我们鞋厂也有三百多个人，临近过年，肯定也又很多人要买，要不我去和大家说一声？”
    楚红知道楚舅舅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心里没底，却还是支持自己，忍不住就笑了：“不用了，我这边已经有办法了，我准备去钢铁厂制衣厂家属楼那边转一圈，就能轻松的把这批货销出去。”
    还不忘安慰他：“我们有市领导批的，代销农副产品的批条，手续齐全，不会出事的。”
    这次运输的数量不少，运输队私下是不敢接的，因此顾辞挂了电话，就去找领导再要个批条。
    当然宋支书也说了，油钱车费都是他们几个村凑出来的。
    其实一开始，顾辞是想说车费自己出的，却被宋支书给教育了一顿，说他们是傻子，要是这钱他们出了，也不是所有人会领情，反而有人会怀疑他们是不是中间商赚差价了。
    当然他们肯定是为了赚钱，才这么辛苦奔波。
    但是顾辞也承认，这姜还是老的辣，还是岳父说的有道理。
    第0章 番外楚红4
    果然，等顾辞他们回去后，又来了另外四个村里的支书队长，都说好话求着顾辞帮忙。
    这阵势，让顾辞都担心，鸡鸭蛋和鸡鸭，一辆货车装不下。
    村里还是黄泥路，不仅不平整，大货车还开不进来。
    因此等过秤记账后，招呼大家连夜烧水，把这些鸡鸭鹅都给宰了拔毛。
    现在的鸡血鸭血可都是好东西，就给村里人分了。
    也亏得现在是冬天，外面零下几度，杀了的鸡鸭鹅也不用担心会发臭。
    也不剪开肚子，就是杀后拔毛，再装到垫了稻草灰和稻草的大箩筐里，让村里人都有牛车，推车把都给运到外面的大路边等货车。
    宋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愿去外面，就和宋二叔一家子去过年了。
    宋支书和吴秀听到顾辞私底下说那边买了房子，就跟顾辞一起过去看看，主要是劝楚红的主意不要这么大，五千多的房子说买就买，他们家里存款离上千还远着呢？
    另外也想劝劝老楚他们，别对楚红有求必应，他都担心女儿养不起。
    以前就知道楚红胆子大，可现在知道楚红从老楚那借了四千块，他们还是被吓到了。
    感觉他们后半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货车直接开到大门口，宋明轩听到动静就冲里面跑出来，兴奋的喊：“妈你快出来，爸爸坐大车回来了。”
    说完看到宋支书搀着吴秀下来，像炮弹一般冲过去：“啊，爷爷奶奶也来了。”
    他自小爷爷奶奶带的时候多，现在一年没见，自然是很想他们。
    宋东峥和姜明澈也赶紧出来打招呼，再就忙着卸货。
    这也是知道顾辞今儿回来，特意到这边来等着帮忙的。
    等卸下来搬进屋子里，送走货车司机后，宋支书忍不住问起房子的事。
    楚红和他们解释了一遍，听了他们几句不痛不痒的责备，顾辞就赶紧出面打圆场了：“爸妈，这不怪楚红，其实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觉得学校里住的地方挤了点。”
    楚丹恨不得竖着耳朵听爸妈说二姐呢，毕竟这样的机会很难得，没想到二姐夫又抢着认错，忍不住拆台：“二姐夫，这些年你背黑锅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堪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无人能出其右。”
    顾辞可不会惯着她，只是冷冷一呵：“你上学也很用功啊？看了什么书，都能学以致用了。”
    那看的肯定是闲书，楚丹不敢再吭声。
    自己媳妇得自己护着，宋东峥开口：“爸妈，我们先回去了，明儿再来帮忙。”
    现在学校里放假了，他们正好有空。
    宋支书给他们一人一个背篓：“里面是鸡鸭鹅和猪肉兔肉，用盐抹过了的，能再放个一两天，可以用盐腌起来慢慢吃。”
    “按说是我们该去见见亲家们，只不过这些东西还没销掉，就只能先缓两天再去见亲家们了。”
    姜明澈一接过来，沉甸甸的差点都没拎住，心里都感慨岳家人就是实在：“爸这边的事要紧，反正你们留下来过年，多得是见面的时候。”

 第229章

    “就是。”宋东峥也很嘴甜：“我爸妈看到这么多肉，估计都要乐晕了。”
    现在凭票买肉难，黑市肉价贵，有这么多肉，
    不仅能过个好年，明年还能吃一段时间呢？
    新鲜的肉是好吃，但腊肉，腊鸡腊鸭也是别有风味的。
    等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楚红和顾辞就分别去摸过底的家属楼附近转悠了一圈，告诉大家在哪儿有鸡鸭鹅卖。
    再加上姐夫妹夫楚舅舅他们私底下宣传，等楚红骑着自行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前都是人。
    哪怕外面竖着代销农副产品的木牌子，但这毕竟不是正经供销社，听到消息来买的人，都是不敢大声说话，还特别警惕四处张望，似乎深怕有人会冲过来抓人一般。
    楚红想挤进去，前面的人都警惕又低声埋怨：“挤什么挤，都自觉点排队啊。”
    楚红扬起笑脸：“嫂子们借个路，我是售货员，是会计。”
    听到她这话，立马让出来了道，大家还把她推进去：“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啊？赶紧的。”
    不仅是怕不能买，也怕卖完了轮不到他们。
    大家心里都想着，早点买到手，回去和娘家人或者是亲朋好友说一声。
    虽然这边比供销社卖的还贵一点，但是这边不用票，那就比供销社实惠多了。
    都担心家里人去黑市买，去当冤大头。
    楚红挤到前面，就看到楚外公拦在门口，一次放四个人进去，买好了出来几个再进去几个。
    楚丹夫妻已经来了，都和爸妈在秤鸡鸭鹅。
    楚宴和楚楚小鱼儿，就是算账收钱。
    楚红也赶紧去帮忙。
    现在没有塑料袋，大家都是自己带着篮子来的，想买鸡鸭蛋的挑好放到篮子里，楚红数一下数量再收钱：“鸡蛋六分一个，鸭蛋七分一个，大家都轻拿轻放啊。”
    比他们收购价贵两分一个。
    而且每个村子，都是额外多给了二十个鸡鸭蛋，就当是补上路上损坏的。
    也有人也很担心的问：“现在市场里都是卖活的鸡鸭鹅，你们怎么就都是杀了的？不会是有毛病的家禽吧？”
    宋支书就让大家看贴在墙上盖了章的批条：“看这都盖了章的，就是为了供应城市里过年，才特意送来这批鸡鸭鹅。”
    “其实我们也不乐意杀呢，多费事啊，但是领导非要我们杀了，这样好运输。”
    “要不然一车才能运几只啊？”
    “再说了，我们以后逢年过节，还是会继续供应的。”
    其实一开始，宋支书也不愿有下次，太费事了，还得提心吊胆。
    可是看到这么多人来买，想到收上来的价格是六毛一斤，卖出去的价格是一块二一斤。
    这都一半的差价了啊，心里是真的激动得不行。
    能这么卖，他心里决定了，下回还来。
    当然，当时是毛重。
    可除去家禽的血和毛，没有清理干净，也就没掉多少重量。
    这波，血赚啊。
    等忙完了这一波，楚外婆赶紧招呼他们吃早饭：“蒸了包子，煮了白煮蛋，还有粥，趁着现在没人，赶紧来吃。”
    第0章 番外楚红5
    现在人都不敢关明正大来买东西，就像是去黑市，也是早上五六点人最多。
    因此他们吃了早饭，也都快十点了，过来的人就少了。
    宋东峥领着孩子们守着，招呼零散客人就行，楚红他们都去另外一间屋里数钱。
    壹分贰分伍分一角贰角五角的面额多，壹元贰元伍圆拾元的面额少，因此四个布的挎包都快装满了。
    而宋支书还是细心人，要求大家点两遍。
    最终算出已经卖了一千八百多块钱了。
    宋支书立马送了口气：“这本钱都快收回来了，不至于亏到哪儿去。”
    一千多只家禽，加上家禽蛋，本钱是两千贰佰拾三圆，现在还有不少家禽呢？
    下午的时候，楚红和顾辞还特意换了衣裳，准备陪着父母出门去溜一圈。
    也不走远，就是准备在附近逛逛。
    因为除了他们，另外的大人孩子都去逛商场，看电影了。
    他们才出门，顾辞看到停下自行车的女人，脚步一顿，眼睛一眯。
    要不是刘佳玲一脸惊讶的看着顾辞，顾辞肯定是会目不斜视的离开，当成自己没看到她。
    但是已经被她发现了，顾辞也没躲。
    凭什么躲她啊，自己又不是见不得人。
    事实上，他巴不得让大家都知道自己和媳妇考上了大学，这在当下来说，确实算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还有自己的媳妇这么好看，他也很想多炫耀一下啊？
    就像是开学的时候，他是隔三岔五就去教室接楚红，深怕别的男同学不知道楚红是有夫之妇，去追求她。
    反正就是一句话，不张扬出去，简直如同锦衣夜行。
    因此他率先点头：“刘阿姨，好久不见啊。”
    刘佳玲不敢喊他，就是因为当初的继子，还算是青年，身体单薄。
    可现在他却穿着黑色呢大衣，越发显得挺拔，肩宽腿长，是很有魅力的男人。
    偏偏他还长得像顾海华。
    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当初自己认识顾海华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年轻英俊。
    可想到顾辞应该在乡下，她就又怀疑自己看错了，只是一个很像自己男人年轻人。
    却没想到，还是他先开口喊自己，这称呼，这漫不经心态度，绝对是那个不孝的继子啊。
    刘佳玲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你怎么回来了？你媳妇你儿子呢？”
    说完又看了眼他身边的年轻女人。
    那个女人肤色白皙，眉眼俏丽，眸中蕴水，真的能毫不违心的说一声年轻漂亮。
    还有穿着同色的黑色呢大衣，绝不可能是他在乡下娶的那个泥腿子。
    因此她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顾辞凭着他长得好看，攀上高枝了。
    这几年，下乡的人陆陆续续回城，抛家弃女的事她听得太多了。
    顾辞很淡然的道：“这就是我爱人宋楚红同志，我们去年考上大学，因为学业紧张，都没空回家去。”
    “趁着现在学校放假了，正好想回家去一趟呢？”
    这话就说的很气人了，就算是学业再紧张，也不可能没空回家一趟，而且今年，顾海华依旧是让她每个月给他汇款。
    早知道他考上大学，这汇款也可以停了。
    她可是知道的，现在大学有补贴，足够他吃喝的了。
    想到这，她心里也很忐忑，很无奈，怎么就让他考上大学了呢，那自己男人知道了，肯定会觉得很有面子。
    会对顾辞另眼相看，会以他为荣。
    而自己生的儿子女儿，学习成绩只能算是中等，和顾辞一比，就差太多了些。
    刘佳玲心里恨不得他原地消失，却也不敢表现出真实想法，只能勉强笑了笑：“那也好，你爸一直惦记着你呢？咱们回去给他个惊喜。”
    说完又忍不住看了楚红一眼：“你几岁了啊？看着不像是生过孩子的？”
    她还是不敢相信，顾辞的运气会这么好，下乡都能遇上这么好看的村姑。
    看她那样子，真的很像是城里领导的女儿啊？
    她都怀疑，这是不是顾辞的二婚。
    楚红忍不住笑了：“刘阿姨你也很年轻啊。”
    “可能是因为我生儿子后都是我父母和顾辞带，现在考上大学，这边环境好，楚外公他们也很照顾我，我才能显年轻吧？”
    顾辞愿意回家，是想着楚红手里没什么钱了，回去敲一笔。
    这么一想，都有点遗憾，先前大姐带着孩子们都去外面玩了，要不然带两个儿子回家，又能多要一笔见面礼。
    不过也没关系，自己今儿回去提醒老顾，让他多准备点红包。
    而楚红和顾辞在一起久了，瞬间就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也很配合：“阿姨你是不是来买鸡鸭的？里面还有呢，赶紧去买。”
    刘佳玲看着他们都两手空空，嘴角一抽：“你们怎么什么也没买啊？要是价格太贵了，那我也不买了。”
    她是真的不想买，买回去不是便宜他们能吃肉了？
    楚红一脸不好意思：“我们钱都买衣服了，没钱买鸡鸭鹅了。”
    “这边价格实惠，阿姨你多买一点，中午我给你露一手。”
    “阿姨你放心，我厨艺很不错，红烧鸡肉，老鸭汤，铁锅炖大鹅我都会。”
    刘佳玲：谢谢，丑拒，我并不想买。
    可惜她还是咬牙去买，她怕顾辞这白眼狼回去告状去。
    再说她也是无意中从同事那听到消息，要是真的价格合适，回去和同事们说一声，也能卖个好。
    谁让她医术不够，只能靠着亲切，会做人来让大家不要对她要求太高。
    也幸亏刘佳玲还不认识宋支书和吴秀，打听到这边家禽剩余后，就买了两只鸡和三十个鹅蛋回去了。

 第230章

    主要是鹅蛋个大，楚红又故意要了一毛五一个高价，这价格确实很少人舍得买，反正今儿鹅蛋就还没卖出去过。
    而楚红心里就盼着没人买，全都留下他们自己吃呢？
    但是刘佳玲喜欢吃鹅蛋，她工资不低，自然舍得买。
    刘佳玲骑着自行车在前面带路，顾辞和楚红也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约莫骑了半个小时自行车，也总算是到家了。
    刘佳玲急着做饭：“你们随便坐，别拘谨，我先去烧午饭。”
    第0章 番外楚红6
    不是刘佳玲想当好婆婆，而是怕楚红霍霍自己买的鸡肉。
    顾辞淡淡呵了一声：“刘阿姨不用客气，这本来就是我的家。”
    刘佳玲被噎的无话可说。
    等顾海华回来后，看到陌生又熟悉的顾辞，也没敢开口喊人，还是顾辞先笑容温和的喊他：“父亲大人，我回来了。”
    申城是个大城市，早些年就已经喊爸妈了。
    这父亲大人的
    称呼，一听就知道不对劲。
    顾海华嘴角抽了抽，看到顾辞边上年轻貌美的女同志，还是顾忌几分，含糊的道：“回来了怎么不带上我那两个大孙子？”
    他是很要面子的人，当初就是要面子，要个好名声，才会被顾辞威胁，给他每个月汇二十块钱，就是怕他跑回来乱说话。
    怕被别人知道自家大儿子没出息。
    那不代表是他这个当爸的没教好儿子吗？
    因此哪怕他也看不上顾辞乡下娶的媳妇，也没想他为了回城，抛夫弃子。
    虽然现在这样的事不少，他在医院就看到有被抛弃的乡下女人，带着老家兄弟亲戚，把男人一家都给打的半死，现在还都整整齐齐的在医院躺着呢？
    当时他也是看热闹的人，但是现在看到顾辞这做派，他担心顾辞乡下媳妇跑来医院闹啊？
    他可不想躺到病床上。
    深怕是顾辞花言巧语骗了边上这貌美的女同志，才故意说大孙子来提醒他们。
    “行啊，后天我们就带两个孩子回家来。”顾辞又轻描淡写的道：“对了，这是我媳妇楚红，我们运气好，赶上去年高考，现在都在申城大学。”
    顾海华怀疑自己听错了：“申城大学？”
    真没看出来，顾辞这么有出息啊？他都不敢相信。
    “对。”顾辞又冲他一笑：“我外公外婆去年就回来了，都被特聘回来，就在申城大学当教授呢？”
    顾海华也听说过不少出事的老师被请回来，也有不少人永远的沉睡在乡下，再也不能回来。
    他原本以为前岳父岳母年纪大了，又一直养尊处优，十之八九是回不来了，却没想到前岳父岳母这么能抗，还能回大学当教授。
    这大冬天的，把他给刺激的脑门都冒汗了。
    他干巴巴的道：“这是好事，改明儿我去探望他们。”
    “外公外婆看到你肯定会很高兴。”顾辞像是听不出他的言不由衷：“还有个更好的消息，我舅舅舅妈，楚宴楚楚都回来了。”
    “我们现在带两个儿子，住在外公外婆的宿舍里，”顾辞叹了口气：“实在是有点挤，我们想带孩子们回来住。”
    端着菜过来的刘佳玲听到他这话，脸色一变，抢着道：“家里就四个房间，怕是住不下了啊？”
    说完又怕顾海华觉得自己对他前妻留下儿子不好，扯着笑容加了一句：“而且家里离学校也远，来去就得一个多小时呢，还不如在大学边上租个房子？”
    她把家当成自己的地盘，自然不愿他们再回来。
    现在只能花钱消灾了。
    楚红也跟着笑了：“阿姨没关系的，我们还年轻呢，十几里路根本不算什么。”
    又一脸怀疑看着顾辞：“你当初不是说，你在申城有你妈留给你的房子吗？咱们什么时候去看看？我父母，姐夫妹夫，还有我叔叔们，姨夫堂哥们也能来住两天。”
    “你不是哄我的吧？还是在吹牛？”
    虽然这些人也不可能真的来，但是不妨碍她先说一声。
    果然，听到楚红的话，顾海华和刘佳玲的脸色都不好了。
    要是楚外公他们回不来，顾海华还能义正言辞说这房子是自己的。
    毕竟有时候，谎话说多了，都能把自己都给骗了。
    但是建房子的时候，他都在医院上班，房子的事都是小舅子帮着建的。
    他现在怀疑楚家人私底下也防着他，要不然这房子证件上，都是前妻的名字。
    现在旧事重提，顾海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决不能撕破脸，要不然自己名声就坏了。
    他立马道：“这确实是我和萱萱结婚的时候，云霄帮着我们建的房子，自然也是你们的家，回头大家就挤一挤。”
    当初医生们的宿舍是筒子楼，顾辞亲妈嫌挤，楚家才给他们买旧房子重建新房。
    其实医院里前几年也扩建过宿舍楼，但也只是一式两厅，对别人来说，算是宽敞舒适了。
    可他们打心底里觉得挤，再说顾海华为了有个好名声，就说把自己抽房号的机会让给别的同事们。
    现在他心里很后悔，早知道楚家人都能全须全尾的回来，自己就把那房子留下，现在就不用担心家里不够住了。
    还有他想的远，当初楚家人能耐不小，认识的三教九流也多，有点怕被人下黑手。
    想到这，他又看了眼顾辞和楚红，反而暗暗松了口气。
    庆幸楚红长得好，也庆幸自己这十几年，都给顾辞汇生活费。
    虽然当初也不是他想汇款的，可现在就冲着那些汇款，楚家人就不能说自己对顾辞不闻不问。
    因此他暗暗松了口气，一脸温和的问：“大学里都还习惯吗？补贴够用吗？”
    顾辞这次回来，也不是为了联络父子感情，而是继续回来坑爹的。
    他立马诉苦，养两个儿子费钱，还有他们都能吃，为了门面，还高价买了衣裳鞋袜。
    反正话里就是一个意思：钱和票都不够用。
    顾辞最后叹了口气：“特别是那两个小的，被我岳父岳母宠坏了，恨不能每天吃肉吃蛋吃面条，一不如意就哭闹，还喜欢打架，又不爱干净，闹腾…”
    说完又冲他们无奈笑了笑：“到时候还请你们多多包涵。”
    顾海华和刘佳玲，脑子里都已经描绘出两个调皮捣蛋，还不讲卫生，贪吃贪玩的孩子。
    现在随处能看到男孩子调皮打架哭闹的画面，再加上不知谁家也传来小子如同魔音穿耳的嚎啕大哭。
    两人相视一眼，心里都打起来了退堂鼓。
    哪怕顾海华心里是想看看孙子，但前提是乖巧懂事，聪明还听话的孙子。
    没见过面，也不可能有多少祖孙情。
    第0章 番外楚红7
    等到了第二天中午，也就是腊月二十八这天，运来的家禽和家禽蛋全都卖完了。
    连着三十多个有点磕碰的家禽蛋也都便宜点卖出去了。
    大家再点了一下钱，本钱是两千贰佰拾三圆伍角，现在有两千八百十七块三角七分。
    楚红笑的眉眼弯弯：“不错，有六百零三块八毛钱的利润。”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宋支书都不敢相信楚红的话，自己在小本子上，连着算了三遍，立马深呼吸，才算是没激动的蹦起来。
    他毕竟是支书，一下子就想到了当下的情况：“我的娘啊，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上面不准私下买卖了，要不然大家都跑去做生意了，谁还愿意辛辛苦苦的种地啊？”
    “爸，咱们也很辛苦的。”楚红就道：“咱们这么多人，前前后后忙活了四五天呢？”
    可惜，现在除了楚红自己觉得人工费值钱，别人都觉得这几天根本就不算是忙活。
    但是楚红也依旧很大方，还不容推辞的给大家分钱：“爸妈你们辛苦了，这一百给你们。”
    给大姐和楚丹，楚外公各伍拾元：“这是你们的辛苦费。”
    又扬起手里的钱：“这主意是我想的，也是顾辞跑前跑后，主要是我们现在还欠债，我们就多留一些。”
    还调皮的冲亲爹眨了眨眼：“下回咱们再多运一些来，趁着现在没别人抢生意，多跑两趟挣点钱。”
    “我吃肉，你们喝汤，没意见吧？”
    “没意见，我一点意见都没有。”楚丹乐滋滋的数了数钱，揣到兜里：“我都听二姐，你让我撵鸡我不会撵鸭。”
    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大家都知道楚红的性子，也都没推辞。
    楚外公外婆，宋支书他们心里想的都是：楚红花钱太大手大脚了，就当自己替她攒着了。
    “都没下地干活累。”这钱来的轻松，就连楚彤都心动：“下回咱们再多运一些来，趁着现在没别人抢生意，多跑两趟挣点钱。”
    她和姜明澈是重组家庭，有四个孩子呢，晓瑜和姜宇再过几年都得找对象了，不管是娶还是嫁，都得钱。

 第231章

    再说攒钱是种花家与生俱来本能。
    不过她还是怕出事，赶紧加了一句：“要是不安全，那就算了，咱们不干了。”
    宋支书苦大仇深想了又想，最后才道：“咱们也是为给乡亲们找销路，是为了给工人们添到菜，手续也都齐全，没毛病。”
    又盯着他们道：“回家就说咱们是以七毛一斤的价格销售出去的，千万不能实话实说啊？”
    楚红听了就得意的笑：“现在的人大都觉得卖东西丢脸，也有些人胆子小，像咱们这样有勇有谋脸皮还厚的人，才能挣到钱。”
    大家听后都觉得她这话有毛病，他们怎么就成厚脸皮了？这不算是好话吧？
    这也太狠了，连她自己都不放过。
    也亏得孩子们都去看电影了，要不就怕他们说漏嘴。
    等到了下午的时候，顾辞不仅带上自己两个儿子，还把楚彤家四个孩子，楚丹家两个儿子都带上，一起等公交车去顾家。
    路上他还特意叮嘱了五个大点孩子：“回去使劲闹，看到什么能吃的就吃，千万别客气。”
    “家里有乒乓球，羽毛球，你们就在家里玩。”
    已经十七岁的小鱼儿，不对，改叫姜晓瑜，已经十七岁了，都是大姑娘了，听到这话掉头就跑：“二姨夫，我不去了。”
    她都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脸皮薄。
    比她还大一岁的姜宇也抹不开脸：“我爸让我回去大扫除呢，你们去玩的开心点，我回去干活了。”
    不过没关系，剩下还有六个男孩子呢？
    等顾海华和刘佳玲回到家，就看到两个大男孩对着墙壁打乒乓球，还有两个小的孩子在客厅里拍皮球，剩下两个和顾辞一起挤在黑色皮沙发上看电视。
    孩子的笑声，闹声，喊声，欢呼声，夹杂着电视机里
    声音，吵闹的让人头疼。
    特别是顾家，现在两个孩子都大了，也都已经工作了，平时家里很安静。
    现在看到这么多人，顾海华觉得自己脑壳疼。
    特别是像他们都是医生，今天上班坐诊，也是注意力集中，现在下班了，就特别想安静待一会儿。
    顾辞看到他们回来，拍了拍手，招呼孩子们过来让他们喊人。
    都说孩子是自家的好。
    哪怕是顾海华，看到自己的大孙子宋明轩，还有小孙子宋明泽的时候，也打心底里觉得，大孙子长得俊，小孙子也虎头虎脑的，挺好的。
    当然要是他们不要这么吵，那就更好了。
    顾辞又道：“他们家里人都回来过年了，住着有点挤，就想到咱们家来挤一挤。”
    似乎深怕他们拒绝：“不用床也没关系，孩子火力壮，打个地铺就可以了。”
    刘佳玲立马拒绝：“不行，你爸爸在医院太辛苦，回家后需要安静，要不然他头疼。”
    顾海华心里觉得，要是自己两个孙子在家过年，他也是能接受的。
    可另外还有搭别人家的四个孩子，以后每天回来，都会像现在这么闹腾。
    他觉得自己确实扛不住。
    于是他真心建议：“去租个房子，或者是住招待所也行。”
    顾辞一脸不乐意：“招待所里不干净，租的房子又怕才收拾好就被房东赶走，还不如买房子呢？”
    话说到这，顾海华也清楚他的来意了：“买房子也行，我给你们两千。”
    “但是你要让你外公把这房子的证件全都给我，换成我的名字。”
    他这边住习惯了，也不准备搬家。
    现在趁机和楚家把房子弄清楚，也是顺势和他们缓和一下关系。
    而且他昨天就悄悄去小洋房那边看过了，发现确实物归原主了。
    再加上顾辞和楚红都是大学生，不像是另外两个孩子，一个是护士，一个是塞到机械厂去了，确实比不上顾辞出息。
    再说他心里觉得，楚红肯定不是自己考上大学的，怀疑是前岳父岳母私底下帮忙了。
    这么一来，越发说明前岳父家现在关系多不好惹。
    想到自己先前那些年对他们不闻不问，他心里有点慌。
    现在就花钱消灾，好好表现一下。
    第0章 番外顾辞
    顾辞都没想到，便宜爹会这么上道，开口就是两千块。
    不过又想到，顾海华现在已经是科室主任了，职称也去了副转成正的了。
    一个月又一百多的工资，这钱好像不算多。
    顾辞心里很开心，脸上却是一脸为难：“现在房价涨太快了，好点的房子没个三五千的，根本就买不到。”
    他给的价格不低，但顾辞也想多要点，毕竟以后就没有打秋风的机会了。
    毕竟他们也知道自己上大学有补贴，现在唯一能再敲一笔，就是他们现在住的房子。
    “给我五千，这房子全都属于你。”
    讨价还价，得把价格开高一点，留足还价的余地。
    过了十多年，现在他自己有妻有子，也能体谅他一点了。
    毕竟手指头还有长短，顾海华偏心后妈和他们的儿女也正常。
    再者这些年就是因为他的汇款，让他口袋富裕，哪怕养着外公外婆表弟表妹，再接济一下舅舅舅妈，也不用全靠岳家。
    因此现在顾辞也有被拒绝的准备。
    谁知道，顾海华犹豫了一下，神色严肃的道：“我可以给你凑五千，但是两个孩子都要姓顾。”
    一开始他知道儿子在乡下结婚，孙子还跟着女方姓，除了恨铁不成钢，还安慰自己就当没这不孝的儿子和孙子。
    反正他还有一儿一女，以后不愁没孙子孙女。
    可现在，他看到了两个孙子，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还有顾辞小时候的样子，心里想法就不一样了。
    他觉得自己以前忙着工作，没时间管三个儿女。
    可现在他得好好管着孙子，让他们比顾辞，甚至比自己更出息。
    顾辞立场很坚定：“那不行，要不是我岳父岳母，哪有我今天啊？”
    知道他心里对外公外婆有愧疚，对舅舅有所顾忌，就改口道：“等明儿你和我外公舅舅去商量这房子的价格好了。”
    顾海华看着吃里扒外的大儿子，心里堵得慌，却也不敢再让他滚出去了。
    不仅是因为顾辞现在都快三十岁了，正是身强力壮的男人，而他自己，到了下午精神和体力都已经跟不大上了。
    再有就是儿子现在出息了，都是大学生，让他有面子。
    也可能是他现在年纪大了，心也软了，对顾辞莫名有些愧疚。
    再就是看在两个大孙子的面上，他也不愿和顾辞关系太僵。
    明明没见面之前，顾海华对孙子的存在不以为意。
    可现在真的看到孙子了，心里就很想多和孙子们相处。
    趁着刘佳玲去厨房做饭，他低声对顾辞道：“对外就说我只给你一千块钱，别说漏嘴，免得你刘阿姨和我吵。”
    这些年，他就存了三千来块钱。
    别看他工资高，可他也要出去学习，有时还得买一些国内没有的医学资料，也很费钱。
    他或许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丈夫，唯独在医学上，十分专注，认真钻研。
    再说这些年，他每个月给顾辞汇二十块，给刘佳玲三十块的家用，最对能攒一百一个月。
    可要是私底下买资料器械之类的，起码得三五百。
    想从刘佳玲那要钱是不可能的，她早就说了，顾瑞谈对象了，女方要三转一响和两百块彩礼。
    还有女儿的嫁妆也要准备一些。
    他心里琢磨着从相处不错的几位主任那借五百块钱，给顾辞凑个四千块，以后在前岳家面前也能抬得起头来。
    顾辞不知道他心里想法，似笑非笑：“没看出来你还是妻管严。”
    又正色道：“爸，养儿方知父母恩，这些年谢谢你接济我。”
    “我也特别想我妈，可惜她没福气，我想请你把我妈留下的那对镯子和玉佩给我吧？也好有个念想。”
    主要是楚红喜欢这些，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的，可为了让她开心，他不介意喊声爸，打一下感情牌。
    也是为了这事，他特意没让楚红来。
    要是东西能拿到手，那就是给楚红的新年礼物。
    要是拿不到，她不知道也不会失望。
    顾海华心里涌上莫名酸涩。
    当初楚萱萱还在的时候，他已经和刘佳玲眉来眼去，只不过没敢做点什么。
    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愧疚他们母子。
    再说，前妻是最美好的年纪去世，现在想到她的时候，依旧是眉眼惊艳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明儿下午六点，我都带去楚家。”
    顾辞深吸一口气：“谢谢。”
    随即起身：“那我们先回去了。”
    “胡说。”顾海华一听这话，立马瞪着他：“我孙子第一回上门，必须吃了晚饭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