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渐满级》 第1章 [无cp向] 《我，日渐满级》作者：爆破无花果【完结】 简介：打脸爽文｜从零开始征服世界｜大佬都是我自己 从炮灰对照组，到顶级掌权者｜ 雨夜，山千做了个梦。 尽管她自幼流浪，见惯饿殍遍地、流民为半块馒头自相残杀的场景，但这梦却告诉她，她生活在温馨欢乐的团宠小说世界中。 小说女主是个喜欢吃喝玩乐睡大觉的咸鱼，备受万千宠爱，幸福美满。 而她则是咸鱼女主的对照组，霉神附体的大倒霉蛋，未来因嫉妒心作祟无底线陷害女主，最终惨死在女主的拥趸者手中，沦为人人耻笑的小丑。 从梦中惊醒的山千：愤怒、嫉妒……等等！ 这么说，梦里享不尽的金银珠宝，至高无上的权力都是真的？ 嗯，好东西，她要定了。 * 方角之陆，少年天骄频出，其势凶猛，无不惊艳世界。 圣殿大学士执笔书写世界史书，却在初期遭到多方不同议论声。 [对手们］： 她奸诈狡猾，毫无合作意识，不是吞并对手就是干掉对手，致使商人们闻风丧胆，倒贴保佑平安。 [狂热粉］： 老板年轻有为，短短几年从破落边境到世界首富，更是带动地区民众发展致富，是真正为人民着想的善良企业家！ 大学士：……？ 这是同一个人？ [对手们］： 阴险狠毒，惯会玩弄人心的政客，利益至上，恶毒罪行罄竹难书，敌人最善良的结局是精神崩溃，一辈子疯疯癫癫！ [狂热粉］： 从普通职员做起，脚踏实地为人民考虑，真正将人民放在第一位的议臣，千古第一清官，人怎么会善良成这样？ 大学士：…… 你们形容的还是同一个人？ [对手们］： 毫无章法，滥用职权，对生命没有丝毫敬畏之心，手段残忍令人发指，以清剿之名满足杀生之欲，恶魔在人间！ [狂热粉］： 百战百胜少年将军，平定边境所有反叛军，提高士兵待遇，规整部队条例，赢得民心军心，功绩千秋万载！ 大学士：？ 还是一个人是吧？ 无奈，大学士找到新任圣子，期望得到她对这些人的看法。 这位圣子作风强势，以绝对支持率当选，被誉为史上第一圣。 山千：问题不大，都记我名下。 大学士：？离谱的事情又增加了。 对手们：？？突然就地狱难度了？ 狂热粉：！！多厨狂喜！ 1：升级流，非反咸鱼文，成长型女主，年龄与心理都会成长，主走事业线； 2：女主非完美人设，野心勃勃，不择手段； 3：初始没马甲，女主在成长过程中创造马甲，马甲很多，有的掉有的不掉，掉马甲桥段只会在最终篇章。 可能会经常修改文名，怕找不到的小伙伴可以戳戳收藏哦 感谢收藏评论灌溉投雷的读者朋友，比心～ 内容标签：爽文 升级流 逆袭 马甲文 主角视角山千 一句话简介：从炮灰对照组，到顶级掌权者 立意：爱与和平 第1章 凭什么？！ “这瓶酒要卖二十金币，通常我们十天才能卖出去一瓶，而你一下子就卖了三瓶？”老板难以置信地看着记账单。 她面前的女孩身形笔挺，穿着过时又不合身的汗衫，露出精瘦的双臂。女孩头发乱糟糟得像狗啃似的，眼神平静，语气淡淡：“因为有桌富有的客人。” 老板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酒馆最里面那桌谈天论地的客人们，压低声音警告道：“我告诉过你的，他们是残忍的佣兵，最近镇上的杀人案可能就是他们做的，你离远点！” “但是，他们说着附近的宝藏、敌对的佣兵团和路过的商人队伍，需要好酒助兴，”山千耸耸肩膀，“你得为这些昂贵的酒水寻找合适的目标，而不是等着月薪三百铜币的顾客大发善心，所以我可以涨工钱了吗？” 老板摇摇头：“还是盼着这群人离开比较稳妥，”她从口袋里拿出钱币，“时间没到呢。” “还有一分四十秒。”山千说，她没有手表，但知道一分钟等于六十秒，所以从早晨进门就在脑袋里留了处位置计算。 “……”老板无奈拨算着钱币，“给你再多又怎样，还不是落到你养父母的手中。” 山千沉默了会儿：“他们给我不会漏雨的房子住。” “好吧，之后你要去五金铺子吗？小小年纪可别太拼了。”老板把算好的钱币交到她手中。 “今天不去，铺子老板关门进货去了，不让我单独碰那些东西，”山千脑袋里的倒计时结束，“而且我都快十五岁，不小了，再见。” 她告别老板，离开酒馆。 今晚没有月亮，天气阴沉，乌云滚滚，风卷着落叶扑打在山千的身上。要下雨了，让这座位于边境的小镇本就无人的夜晚更加冷清。 山千熟练地避开那些偏偏朝她砸来的纸团和树枝，也许又是她的倒霉体质作祟，不过习惯之后对于这种程度的倒霉能够应付自如。 不用赶去另一个工作地点，她径直回家，过去几年她一直过着这样两点一线的生活，工作和睡觉。 除了养父母告诫她不能在外面多逗留之外，也有这座边境小镇几乎与世隔绝、没有值得驻足的原因，如果不是隔三差五有火车短暂停留这里，每个人都会怀疑小镇被人彻底忘掉了吧。 她家在镇子西边的老式棚屋群里，住在那儿的人都很穷，连电费都交不起，所以她每次深夜回家都得在黑黢黢的环境摸索，虽然有时候会被刮烂脚，但这几年下来，她在晚上看东西的本领强上不少。 山千刚回家打开门，就看到养父提着酒瓶醉醺醺地走过来。 养父是个二百来斤的胖汉，走起路来堆在身上的肉一抖一抖，声音粗鲁：“今晚有多少钱？” “七块铜币。”山千把钱交给他。 “又这么点？”养父生气地提高声音，“你在酒馆半年了，那个臭女人不知道涨工钱的吗？” 山千语气无奈：“最近因为杀人事件，让酒馆的客人更少，酒馆也很艰难，可能很快就会倒闭。” 养父骂了声没用的东西，提着酒瓶晃晃悠悠地出门。 山千静静地望着他离开，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被收养的两年里，养父母只给她一间不会漏雨的房子，挺好的，她想。 她整理乱糟糟的床单，看见上面一大块臭烘烘的液体，知道这肯定是继弟干的，房间里只有这张床单供他发泄。 山千想也不想扔掉床单，躺在靠窗的地板上，慢慢阖眼。 先睡觉吧，希望今晚能下场大大的雨，那样明天她去山上就能捡到好多山菇。 酒馆老板曾跟她说过，煮熟的山菇和肉的味道很像，她没吃过肉，有这种替代品也不错。 轰——隆——！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吹得木窗户铮铮响。 在毫无规律的响声中，山千做了个梦。 她在边境长大，自有记忆起就不知道亲生父母长什么样子，她随着流民流浪，到过很多破破烂烂的地方，最后被养父母收养留在小镇，如果不是酒馆的外来客人总说这是破地方，她一定会把这里叫做天堂。 在这处梦中，她变成透明的人，长了双强有力的翅膀，从小镇飞走，穿过茂密的原野，所有的景象变成流光，最终停在她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繁华之地。 那里彻夜光明，房子高得穿过云霄，人人光鲜亮丽，走在比她悉心打扫过的酒馆地板还干净的路上，连冒着热气的食物都能随手扔掉。 天空中是奇怪又漂亮的飞行器，地上奔驰着锃亮的车子，原来这种地方才算大家口中的天堂？ 山千正惊叹着，脑袋里多了份信息。 这份信息告诉她，她所生活的世界是本轻松温馨的团宠小说，女主是个性子慢吞吞的咸鱼小姐，最大的梦想是吃喝玩乐睡大觉，而山千则是女主的对照组，霉神附体的大倒霉蛋！ 女主家庭幸福和谐，爸爸是域中有名的富商，挥金如土，各种珍宝随便女主把玩，弄坏了就直接扔掉；妈妈是域中说一不二的高官，因为女主懒得学习，就减少所有学校的上课时间，将女主宠在心尖上。 而山千呢？养父好赌成性、嗜酒如命，将她打工挣的钱一分不剩拿走，时常埋怨她给的太少；养母是镇里出名的街溜子，游手好闲，两年前山千说也想上学，被她狠狠打了一巴掌，说只有她的儿子才能读书。 女主的姐姐是位强大的进化师，一声令下，无数能人强者向女主弯腰，献上秘籍，却被女主嫌弃修行太麻烦扔进抽屉里；哥哥是位万人空巷的歌唱家，只将女主的一段哼唱发布，便让女主名声大噪，获得万千宠爱。 第2章 山千只有个胖得像猪头的弟弟，只会吃和辱骂她。小说中，养母捡到年幼的她，不仅是让她打工挣钱，更是为了给儿子当童养媳，以后哪怕她辛苦打好几份工，都无法解决温饱。 未来某天，因为土地改革，山千带着两个孩子和继弟乘坐火车来到大城市中，结识与她年龄相仿的女主，嫉妒女主的家庭与拥有的财富，便想尽所有办法陷害女主。 最终，山千惨死在女主拥趸者手中，沦为人人耻笑的小丑；而她的孩子和继弟揭发她的阴谋有功，被女主赏金钱无数，富裕一生。 轰——轰隆——！ 山千猛地惊醒坐起，大口喘着气，浑身大汗淋漓浸湿了衣裳。 惨白的闪电划过，给房间带来转瞬即逝的光明，她转头看向窗外，这个梦……是真的吗？ 如果没有这场梦，在这样狂风暴雨的天气，有一座不用受风吹雨打的房间，对她而言是为数不多幸福的事。 但现在，不是了。 山千缓缓握紧手指，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高大的永远没有黑暗的房间、一尘不染的马路、琳琅满目的珠宝…… 原来一个人拥有的最大限度的东西，不是热腾腾的饭菜，而是享不尽的金银珠宝，是高高在上不容置喙的权力，和万人心甘情愿臣服的强大实力！ 山千瞳孔紧缩，心脏跳动得飞快，用不着未来，现在她就嫉妒得发狂，凭什么拥有这一切的人不是她？凭什么她被书写了在最狼狈时才看得见繁华明媚的命运？凭什么将她吸干榨尽的人得到幸福结局？凭什么？凭什么？！ 哐当！ 门外传来酒瓶破碎的声音，是养父回来了。 “草！真晦气！输得精光！你这臭娘们还好意思笑？” “嘿这怪上我来了？那丫头真是没用，一天天的才拿来这么点钱！”养母声音尖锐，像用指甲不停抠铁皮。 “她年龄也大了吧？赶明让小子办完事就出去卖，一天总能有三十铜币吧？” “这不正如了那小子的意？他可天天盼着呢……” 声音渐渐变小，山千冷冰冰地看着木门，将这些年额外加的工钱装好，原本她是准备向旅行商人买武器的，就可以上山打猎，或者在某天给养父母制造意外，得到这座房子。 她起身打开窗户，顿时风雨灌进来，这个之前让她厌恶的天气，此刻带给她的只有清明。 山千从窗户翻出去，向着镇外奔跑，倏地停住脚步，眼神闪烁望着前方。 “不长眼的东西，把胳膊手脚砍断，再把脑袋打烂！” “我错了大爷，求求……啊啊啊啊啊……” “什么人在那儿？” 是那群佣兵！ 山千见自己被发现，撒腿就跑，该死，肯定又是倒霉体质作祟！ “快，追上她！” 山千跑着跑着，猛然拐弯进入巷道，放慢速度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拿起一块石头砸在木门上，随后迅速爬上对面房屋，双手捂住嘴巴，屏息凝神。 “谁半夜吵老子……大、大人，您……” “跟我自称老子？给我剁碎了。” “大人，求求您了，是我们有眼无珠，啊啊啊不要伤我儿子啊！” “呦，人不少呢，正好今晚不高兴，麻利点都弄死吧，看见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 鲜血顺着雨水流向大路，山千平静地望着这一切，直到佣兵们离开。 差点忘记了，书里说因为土地改革，镇上的人都会离开，给了肥猪继弟幸福生活的书写者，就算没有她，也会给他富裕吧？ 凭什么呢？ 权力、金钱、地位……她全都要，就算未来她得不到，从一开始，他们也别想有机会拥有。 还有三个小时天就会亮，山千脑中的倒计时到达某一处，她立刻抄捷径向镇外跑去。 雨势凶猛，雨珠打在脸上像钢珠似的，山千一刻不停地奔跑，远远的，听见“咔哒、咔哒”的火车行驶声。 火车已经开了！ 她拼尽全力地跑，从眼前闪过的是繁华的城市、炫丽的灯光、享不尽的金钱……啪！ 终于，在火车提速前抓住了栏杆。 山千爬进站台，大大地躺在铁板上，大口呼吸，尽情感受着风雨，嘴角微微上扬。 总算赶上了。 黎明时分，雨越来越小，天空仍然黑压压的，火车渐渐停止，列车员用大喇叭说火车出现故障，得请人维修，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 山千不悦地撇撇嘴，真倒霉。 列车员挨个通知后，就例行检查车厢货物，山千数了下钱币，直接从站台跳下，踩着湿润的泥土，在原野的草浪中行走。 往前走是北方，不过路上应该还有其它小镇。原野中的野草长得茂盛，有时候她得踮着脚看路，有时候跳起来也看不到。 方向对了就行，她要…… 山千停住步伐，低头看向被她踩在脚底的，一只带血的胳膊。 第2章 那可是二十块金币！ 冷风吹拂野草拍打在山千的身上，她死死盯着脚底尚还柔软的人类胳膊。 忽地，那胳膊抽搐了下，山千回过神立马挪开脚，小心扒开野草看去。 一名年轻的男人躺在地上，双眼浑浊，嘴巴张了张，吃力地呼吸着，他的胸膛似乎是被凶猛的野兽用爪子划开，鲜血汩汩往外冒着。 山千正要弯腰查看，耳尖动了动，捕捉到呼噜呼噜的非人喘气声，头也不回地爬上就近的树木，用手臂挡住口鼻。 她离开几秒钟后，从草丛里蹿出两只野兽，围着男人转了圈，随后放眼四周，确定没有危险便大快朵颐。 小雨淅淅沥沥，天气阴沉，哪怕黎明之后的清晨，原野中仍是一望无际的灰暗，远处更是处在灰蒙蒙的雾气中。 山千守在树上纹丝不动，直到两只野兽饱食完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才从树上跳下，快速搜索男人的衣服，没有发现任何有用东西后，拿起他的背包就跑。 两个小时后，她终于跑出原野，逡巡四周，躲在一块巨石后打开背包，顿时眼睛发光。 她先拆掉一根完整的香肠吃，安抚了空荡荡的肚子，就没那么着急，拿出一只巴掌大的仪器，觉得似曾相识。 啊！想起来了，酒馆里曾经有外来客人炫耀过这种东西，是每个进化师都会有的指引器，能够联络朋友或者显示图像，功能非常多。 那么男人是进化师么？山千把指引器放到一旁，她不是进化师，用不了。 进化师是这片土地很特殊的存在，地母大圣创造生命和自然，她平等地给予自然灾害与生命疾病，又赋予万物复苏的能力，与教生命成就无限可能的本源之物。 一旦生命的本源物与地母心脏产生联系，便被赠予各种各样的能力，有此能力者，人类称之为进化师，野兽则为异兽。 然而，若是十二岁之前本源物没有和地母心脏联系，就没有可能成为进化师。山千上个月从酒馆客人那儿听到这话的时候，正好十四岁三个月。 她又拿出一只比指引器更小的圆圆的盒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就放到一旁。接着，她仔细在背包里寻找，有些票据和徽章，死去的男人或许是位旅行商人。 总算找到有用的东西，山千拿出一只漂亮又锋利的匕首，把玩一阵，很是喜欢，这个可以做很多事情呢。 叮！ 微不可查的声音传来。 山千转头看，进化师指引器亮着屏幕，中间是行清晰的黑色字：您有新的请求。 她没上过学，但打工的这几年陆陆续续认得不少字，她确定她没认错。 会是什么请求？ 山千试探着点击屏幕，那行提示字体消失，紧接着是名叫“伊林”的人发送的请求—— 火雾森林中有着一颗金苹果，它可能被异兽看守，如果您愿意接受此请求，我将用二十金币酬谢您！ 酬谢是二十金币…… 山千轻轻舔舐干涩的嘴唇，二十金币要两千铜币啊，得挣很久很久才能得到。 她的食指停在屏幕中“接受”的方框上，犹豫着又蜷起手指，这钱要怎么拿到手里呢？请求中只有名字没有地址，得怎么送到伊林的手中得到酬谢？ 山千双手捧着指引器，仔仔细细辨认屏幕上每个字，然后点击“退出”，又点击“指引”，阅读罢研究其它功能，对这只指引器的功能越来熟悉。 原来它并不是成为进化师后自然而然拥有的，而是需要购买，再创建个人信息，所以即使不是进化师也能操作。不过普通人很少买，除价格昂贵外，还因为它里面的所有功能设置都与进化师有关。 这只指引器的主人叫“莱”，是位年轻的旅行商人，才刚刚崭露头角就遭到不幸。 山千最关心的问题，在接受请求后，一般会有委托人给出的线索，如果找到物品，点击“完成请求”，就能立刻把物品传送给委托人，同时酬金会出现在指引器的储存账户中。 第3章 莱的个人账户只有一块铜币，估计之前的酬金被他取光了。山千试了试“获取”功能，那块铜币就出现在她的手中，她尝试“储存”功能，输入数字后，连她之前的钱币也能存进入。 山千大为惊奇，反反复复试好多次，忽然想起正事，还当错过时间，手忙脚乱地接受伊林的委托请求。 屏幕中出现一块地图，显示她当前所在的位置以及目标地点，并附金苹果的图像。 她一下子跳起来，整理好东西，背好背包，兴致冲冲地朝火雾森林前进，脑袋里开始盘算着，拿到二十金币后要做什么呢？ 吃红烧鱼？买双新鞋子或新衣服？找那位备受宠爱的女主？ 哦，她才对女主拥有的宠爱不感兴趣，在那场梦中，她看到更为广阔的世界，更应该争取的至高无上的位置。 山千花掉两天的时间才到达火雾森林，赶路休息的时候她就研究指引器，以及莱之前接受请求时与委托人所交流的措辞方式。 她还发现专属于进化师的任务板块，比如猎杀异兽啦、佣兵团组人啦，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刚开始她还看得有趣，后来眼神愈发冰冷，进化师而已，等她挣到很多很多的钱，就去地母圣殿，让圣子把她变成进化师，哼！ 这两天天气都阴沉沉的，偶尔有大暴雨，山千以前不喜欢雷雨天，就是因为她的倒霉体质会引来闪电。 虽然现在也是这样，不过已经能从容应对了，她甚至能预测哪种程度的雷声响起时，会有闪电劈下来，又会劈到哪个方向。 看着被闪电劈成两半直冒青烟的大树，山千骄傲地扬起下巴，倒霉又怎样，她就知道她能找到办法解决，她肯定能！ 委托人伊林只给出金苹果在森林东部的线索，接下来得靠山千自己摸索寻找，她想自己不是进化师，要对上与进化师能力相当的异兽必然吃亏，就从指引器中详细调查相关信息，做到知己知彼。 火雾森林距今有约两千年的历史，绵延无尽，因其内生长一种名为“裂赤”的树木而得名。此树枝叶赤红如火，通体温度在五十度左右，树龄越高，温度则越高。 成年裂赤树的树龄达到三百年后，树干内会结出裂赤晶石，一颗不论品相光占三百树龄的裂赤晶石就能卖出六千金币的价格。 山千初看到这种数字忍不住咋舌，后面的相关介绍又说随着进化师需求增多，火雾森林外围的裂赤树能活到一百年都是奇迹，内里或许有更高品质晶石存在，但凶猛异兽居多，难以涉足。 进入火雾森林的进化师一般都会配有相关隔温的装备，山千不是进化师，更别提拿钱买装备，哪怕离树木远远的，皮肤仍被烤得通红，头发都蜷成小卷卷。 越往深处，裂赤树年龄越高，温度越高，山千用手擦擦鼻子，只觉得口干舌燥，幽怨地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这得下场特大暴雨才能让温度降下来吧。 视线中，到处泛着蒸腾的热气，山千紧抿嘴唇，正琢磨要不要出去休息会儿再来，忽地瞥见亮闪闪的东西。 她连忙揉揉眼睛看去，是金苹果！高高挂在树枝上！ 山千喜出望外，下意识就要爬树，碰到树干闪电般收回手，又想拿地上的石头打，被烫得差点丢不掉。 “嘶……” 山千使劲甩甩被烧红的手，绞尽脑汁思索，太高了拿不到呀。 对了！她还有匕首。 山千连忙拿出匕首，眯着眼睛瞄准目标，用尽全力扔出去。 砰！ 一击必中！ 山千露出得意的笑容，这回她学乖了，撩起衣服接住金苹果，一秒都不耽搁，在指引器中选择完成请求。 只见指引器的屏幕发出白光，识别金苹果，确认无误后，金苹果瞬间消失，几乎同时，屏幕中提示金币到账的信息。 “二十金币呢……” 山千喃喃着，渴望又喜欢地望着账户中的数字，忽然之间，她浑身汗毛倒竖，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僵硬着脖子缓缓转头，心脏猝然紧缩。 一只光是脑袋就有五座房子那么大的金黄色巨蛇距离山千仅有十米远，血红色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她。 是异兽！ 跑！快跑！ 山千倒吸一口凉气，撒腿就跑，哪还顾得上什么烫不烫的，拼了命地狂奔。 但她哪里能逃得过异兽，短短三秒钟，巨蛇的阴影就笼罩了她，倒是凉快了，可她才不喜欢这种凉快呢！ 巨蛇行动时让整个地面都轰隆隆地颤动，在轰隆声中，山千捕捉到另一种熟悉的声音，猛地停步。 那巨蛇异兽对她这种渺小的似蝼蚁生物有几分兴致，歪头看看她，张开大口就要咬。 轰——隆——！ 数道闪电迅疾地劈下，紫色闪电如同狂风中的绸缎疯狂舞动，不偏不倚穿透巨蛇的脑袋。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味，巨蛇不甘心地狂啸，尾巴将周遭夷为平地，无数裂赤树木被粉碎，最终，它无力地垂下脑袋，奄奄一息。 山千平复呼吸，握着匕首靠近巨蛇，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异兽，但听人说过，异兽的本源物品质好的话能卖个好价钱。 当然她也不知道这异兽的本源物在哪里，干脆从脑袋开始挖。用匕首挖这种超级庞然大物真的很麻烦，好在没过多久她就找到了本源物，一颗拳头大小的几乎透明的石头。 山千是怎么确定它就是本源物呢？因为她一拿走它，巨蛇熠熠生辉的黄金色身体立马暗淡无光，它也彻底断了气息。 呼—— 山千长长呼了口气，决定先在指引器上查查巨蛇是啥异兽，再发布售卖的帖子，她才不想因为无知就卖低了价钱。 “真麻烦，总算解决了这畜牲，它是不是守着颗金苹果啊？咱们去瞧瞧，也能落得好。” 听到说话声，山千立刻站起来，所以，这巨蛇不是守金苹果的那异兽？她还真够倒霉的。 “哎，这里有动静，我们去瞧瞧，说不定能有机会升级呢，我来火雾森林就为这个！” “动静不小，是战斗结束了吗？不对，这是……” 男生看清眼前异兽的真实模样时，与同伴相视一眼，均是震惊无比，初阶四十级的火云金异兽，竟然在这森林外围存在，而且还是死掉的？！ “你看，不是被人杀死的！”同伴指着巨蛇的脑袋，“这是闪电，它肯定是进化不成反遭雷劈！” 男生连忙来到另一侧：“死成这样子，本源物肯定被拿走了，尸体用处不大。” “人没走远，我们快追，拿到本源物这次出行可赚大了！”同伴指着那一串血迹，与男生迅速追上去。 “快，我看到她了！她不是进化师！” 山千咬牙切齿，那两人是进化师，身体素质整体强过她，迟早会追上她，他们定然是为了异兽本源物而来。 她拐弯跑进一座山洞中，靠着石头喘气，听着两人声音越近，心一横，张嘴吃掉异兽本源物，她不便宜卖，也绝对不白送别人，谁都别想拿走！ 那异兽近乎透明的本源物入口即化，紧接着，山千的胸膛如火烧一般滚烫，皮肤呈现鳞片般的金色质感。 身体仿佛被数不清的刀片绞碎，她忍不住跪倒在地，余光见二人逼近，充满痛苦的眼底浮现一抹狠戾。 第3章 别抢我的食物 “你能闯进火雾森林这么深，算有些本事，但本源物可不是你想拿就能拿的，不想受苦的话就乖乖交出来。” 男生向同伴眼神示意，朝洞内逼近，对方不过是个普通人，根本不足为惧。 山千扶着石头，艰难地站起来，冷冰冰地凝视着两人。 “虽然你运气好捡了个大便宜，但好运气是要用好命换的，”男生停步，轻蔑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对她的眼神分外不爽，便加重声音提醒，“我们是进化师。” “会比别人死得更利索些？”山千哂然，不屑一顾。 这话让男生的脸彻底黑下来：“真是不知死活，杀了她吧。” 他向同伴说完，正要行动，倏然，身体不受控制地停住，紧接着，眼前所有的景象仿佛电子录像出现故障般闪烁重影。 “怎、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空灵不具感情，像是重重回音，一层又一层的声音不知撞在什么地方，而后狠狠弹回来，击打在他的身上，顷刻之间，将皮肤、血肉连同筋脉骨骼腐蚀。 他想要使出力量反抗，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体被他的声音腐蚀，最后连带着大脑，成为恶臭的烂泥，在闭眼的最后一刻，他的世界仍旧故障般地闪烁着。 “哈——哈——” 山千的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气，嗓子因为吸气太猛而干哑生疼。 她看也不看地上的两具尸体，趔趔趄趄离开山洞，回到巨蛇的尸体旁，用匕首剜了块肉，狼吞虎咽起来。 第4章 连续吃了十来块肉，她才觉得没那么饥饿，低头恍惚观察自己，刚刚，是变成进化师了吗？ 不是说十二岁之后就没可能吗？是骗人的么？ 那么之后呢？说本源物会和地母心脏产生联系，然后听到某种奇特的指引之声，据说是地母大圣的祝福与引导。 但是什么都没听到，静悄悄的，太安静了，什么都没有。 山千仔细回忆，当时是用什么方法杀死那两个人的？好像……好像是空间，她可以控制空间？ 又是一阵振聋发聩的雷声，很快天空便降起大雨，只是这种程度的雨在火雾森林的上空便就蒸发掉。 山千拿出指引器，胡乱搜索有关进化师的信息，好半天终于发现有用的，于是学着文章中的方法内视自身。 她紧闭双眼，起初眼前还是黑乎乎的，后来慢慢变成炫丽多彩的星云银河，不论或紫或红的无边星云还是浩瀚瑰丽的银河，都以稳定的速度运动着。 在这样神秘而广袤的景象中，一条巨大的裂缝横亘其中，内里黢黑深不见底。在裂缝的下方，有只小小的白色光点。 当山千的注意力放在白色光点上，那光点立刻放大，同时显示出一段古老而繁复的文字，仿佛藤条与毒蛇缠绕而成。 很奇怪，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文字，但却知道写的是什么——空间扭曲，下三一。 山千慢慢睁眼，摸着下巴思索，裂缝就是她的本源物？这算什么种类，目前看，空间扭曲即是她的能力，但下三一又是啥东西？ 她在指引器中搜索，没找到裂缝这种本源物，空间扭曲的能力倒是搜索到了，较为少见，“下三一”则完全没头绪，不过有文章说能力旁边的一般都是等级，或者特别注释。 山千咕哝了会儿，就不想这个，估计是另一种表达方式，反正肯定是一级进化师，哪个进化师修行都从这个起步。 理清楚自己身上所有的奇怪之处，她这才开心起来，是进化师了哎！什么需要地母指引什么过了年龄彻底没希望的话，通通都是骗人的！现在她可是实打实的进化师！ 山千高兴得忍不住摇头晃脑，四处搜索，看被巨蛇毁掉的裂赤树里有没有晶石掉出来，大概是她吃了巨蛇本源物的原因，现在她一点也不觉得烫，甚至相当舒服呢。 “怎么回事，查清楚了吗？” 山千收起一块裂赤晶石，放轻呼吸，斜视那几个成年人。 “都死掉了，是被进化师杀死的，查不到气息。”那人无奈摇头。 “真麻烦，要我们怎么向棠家交待？这俩蠢货，半点本事没有还要往火雾闯，死了活该！”说话的人气急败坏。 “尤其最近黑木场几家明里暗里动作不少，这下棠家死了两个后辈，又得被大作文章，找不到凶手，到时候拿咱们开刀，奶奶的！” “没关系，”一直沉默的第三人开口道，示意两人稍安勿躁，“看情况再说，而且废洲的监狱出了麻烦，逃掉不少穷凶极恶的罪犯，到时候咱们推给这群人，对了，把尸体处理干净。” “啥？处理？不带回去？” “在那之前，我们怎么都找不到少爷，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兴许遇到了强大的异兽，哦，如果某天棠家请了什么能人异士查出少爷身死，太遗憾了，肯定是逃亡的罪犯干的！” …… 山千静静地望着那三人身影消失，转身离开火雾森林，指引器中没有新的请求，但她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 在寻找金苹果时，她把委托人给的地图放大缩小，记住不少路线，将周遭地势了然于胸，其中也包括黑木场。 黑木场是座历史较为悠久的城市，虽整体也算处于边境地带，但治安相比山千居住的小镇，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此地局势水深，多方势力深扎多年，关系复杂——源于在指引器怎么都查不出线索遂放弃后的山千所总结，嗯，真复杂。 她进入黑木场时已是夜晚，街道两旁的商店招牌亮起色彩浓厚的灯光，那光芒投射在道路的水坑中，旋即被行驶的车轮碾碎，四处溅射。 山千躲过被汽车扬起的水花，暗暗骂了句没素质，视线扫过路旁的店铺，最后走进一家饭馆中。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服务生立刻上前询问。 山千很好地掩饰住眼底的新奇与骄傲，只道：“店里的招牌菜都来。” “好的，您稍等。” 目送服务生离开，山千选择店内最里面的靠墙位置静静等待。 这会儿正是晚间饭点，店里客人很多，喝酒猜拳的、因为某事争论不休的、说起开心事哈哈大笑的等等等等，让整个饭店都变得闹哄哄，好像一台蒸汽永动机，嗡嗡嗡个不停。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山千默默观察店中形形色色的客人，将他们的每句话都捕捉到耳中，而后又将没用的信息过滤掉。 之前她在酒馆打工时，就是这样做，所以她才知道不少边境小镇之外的事，当然，更主要的是这么做有助于判断每个客人的性格与身份，好把酒馆里的酒水食物卖出去，从而加工钱。 “您久等了，请慢用。” 服务生依次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山千悄悄搓了下手，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先尝了片红烧肉，眼睛一亮，这味道哪里是干柴似的山菇能比的？唔，那些人就喜欢对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夸大其词。 三下五除二解决完一盘红烧肉，她夹起一根外形像蜈蚣的蔬菜，口感嫩嫩的，嚼起来吱吱响，听着特别有意思，像小老鼠。 “小朋友，一个人吃饭呢，这么多吃不完吧？” 美好的兴致被打搅，山千嚼着菜，抬眼瞧去。 那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落拓而单薄，身材极其瘦弱，不，与其说瘦，不如说是骷髅上贴了层人皮，手臂胫腓骨清晰可见。 她的双颊与眼窝深深凹陷，还有很重的黑眼圈，从外形看，怎么都像是行将木就之人，然而她的双眼散发着灵动的神采，投向山千的目光充满狡黠，这让她整个骷髅身体都生动起来。 “我告诉你啊，食物是最美妙的，不能浪费，千万不能浪费，”她自来熟地坐在山千的对面，伸手就抓盘子里的菜，“别担心，我会帮你解决的。” 啪！ “啊啊啊——” 女人忍不住尖叫起来，声音好像生锈的老式抽屉往外拽，沙哑又刺耳。 霎时间，店里顾客纷纷投来视线，仿佛一根强有力的铁棍塞进永动机中，嗡嗡嗡的声音戛然而止。服务生们刻意无视这边，沉默着上菜。 女人的脸因为痛苦而变形，她恐惧地看着自己被匕首钉在桌面的手掌，整条胳膊直抽搐。 鲜血从她的掌心下弥漫在桌面上，又滴答滴答掉在地板，山千一手拿着筷子夹菜，一手握着匕首，嘴里嚼着肉，表情平静：“别碰我的东西，以及，我看起来很蠢吗？” “不……大人，我没这个意思，您误会了，”女人脸色苍白，嘴唇哆哆嗦嗦，“是我蠢，我真是个不长眼的蠢货！” 她知道一旦她敢有其它动作，手掌可能会被划开，或者直接被割掉！ “这么多人，却选择一位‘小朋友’，来抢她的食物，你也不蠢啊。”山千又解决掉一盘菜，放好筷子，直勾勾盯着她。 女人的额头冒起大颗大颗的汗珠，心中叫苦连天，怎么偏偏就选了个最凶的活阎王！这份运气真是该死！ 她知道，就算她死在这里，店里这么多人也不会有人出手相助，只会在心里嘲笑她活该。 山千审视着女人，做出总结评价：“你比死人更像尸体。” 女人心里咯噔一声，狠狠咬了下嘴唇，倾身靠近她，低声又急促地说道：“大人，求求您放过我，我可以给您透露天大的好消息，我发誓！” 山千面不改色：“我得信一个本事只有欺负‘小朋友’的人会有好消息？” “不，您不是小朋友，您是尊贵的大人，我、是我，我是畜牲，”女人终于读懂她话外之音，露出艰难的笑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人多眼杂，我们去安静的场所，您听过之后再做决断，好不好？” 山千一想，也行，不过她等吃完饭才抽出匕首，女人不再多话，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 这顿山千第一次吃到的丰盛佳肴只卖十块银币，对于拥有二十金币的她等于毛毛雨。 吃饱喝足，她心情不错，来到一条废弃的巷子中，笑意慢慢消失，侧目而视，女人的双臂以反方向被折断，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女人惨叫一声跪地，手里的东西掉落在山千的脚边，她蹲下身用手指提起来：“这是炸弹？还是毒药？” “该死，你居然……” 女人瞳孔骤然放大。 第4章 才不会满足 女人的话没有说完，就见山千把那东西塞进她的嘴巴里，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要吐出来，下一秒，下巴被山千重重踢碎，整个脑袋都变了形。 第5章 山千歪了歪头，语气平静：“三秒内不爆炸，就不是炸弹，五秒内没反应，就不是毒药，哦，我会帮你走快点。” 她抬腿踩在女人的脖子上，拿出匕首：“五、四……” 望着那双平静得没有丝毫多余感情的眼睛，生平第一次，女人感受到彻骨的恐惧，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 这个人……这个人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她！会把那只匕首插进她的脑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三、二、一……” “拍卖会就是骗局，成平山的宝藏早就被换掉了！” 女人颤抖着盯着与自己眼睛咫尺距离的锋利刀刃，因为紧张，喘气时一抽一抽的。 山千食指轻轻敲着匕首把手，安静少顷，讲道：“说清楚。” 女人见有希望，使劲活动下巴，让自己吐字清晰些：“我用这条命担保，消息绝对不假，十五天后的拍卖行，是黑木场棠家……” “啧。” 女人顿时浑身紧绷，小心翼翼地询问：“大人，您还有什么需要我描述清楚的吗？” 山千起身坐在就近的空木箱上：“从头开始说，比如你是谁。” “这……从头……”女人语顿，先爬起来，活动胳膊罢又揉揉脸颊，受伤的地方稍微恢复些，观察着山千，语速放慢，“您知道，我不是个好东西，我就是个畜牲。” 山千：“说人话。” “人类啊，人类对我的评价是——”她深陷的双眼比之前还要灵动，“我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山千沉默了会儿，“我的话很难让人理解吗？” “啊不……” “最后一次，别让我听到你的插科打诨。” 女人发怵，缩了缩脖子：“我叫九狓，是只骨脸鼠。” 山千听说过有的异兽能够以人形生存，却还是头次见，心说难怪此人怎么看都怪异不协调，原来压根就不是人。 九狓没发现山千有什么不悦，悄悄松口气，继续道：“我来黑木场有七八天……啊对不起，我从头说起，在那之前，我从废洲而来，那地方真是太让人讨厌了，早晨要种豆子，下午收豆子，上半夜挖矿，下半夜拉矿，太痛苦了！” “你被关押在监狱中？”山千打断她的牢骚，“刑满释放？” 九狓露出狡黠的笑容：“监狱发生一点小意外，我顺便从地牢里钻出来，而且他们找不到我的，我可以有无数个人类外形。” “什么罪？” “我觉得根本不是犯罪！”她高声道，“只不过同样的事情换作异兽，那些人就好像天塌了似的，大喊大叫，四处逃窜，跟我要毁灭世界一样，真是太好笑了！他们难道第一次见异兽吗？人类里也会有畜牲吧！” 山千静静地看着她，只道：“继续说。” “哦，好的，”九狓无奈地颦眉，“从那鬼地方离开后，我实在是太累了，没法变成人类的样子，于是四处游荡。” 有天深夜，她在垃圾桶里翻吃的时，听见两人说话，提起一个名叫“锈云盘”的东西。 据九狓偷听以及在黑木场多方打听总和的信息，锈云盘是自一座名为成平山的山脉深处开采而来，具体的能力不清楚，只知道等级很高，拥有强大的破坏力与创造力。 最先开采锈云盘的是黑木场中的之也商行，后来消息走漏，锈云盘被多方盯着，暗中想要下手抢夺，好几次差点成功了，尽管之也商行保护住了锈云盘，也因此损失不少人手。 大概是被别家势力的抢夺行为惹毛，之也商行动了杀心，暗中联合黑木场棠家，意将其它家连根铲除。 九狓听到，商行以锈云盘为噱头举行一场大型拍卖会，邀请多方参加。 拍卖会当天，商行向大众展示真的锈云盘，让棠家做托使黑木场中另一家得手，过后偷梁换柱，在此家得到宝物的路上，棠家暗做推手挑动几家自相残杀。 商行与棠家商议，之后两方合作，黑木场将被棠家独占。 九狓说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这是她出狱后拥有的唯一能买她命的消息了，不知道管不管用。 她看山千的表情始终平静，心里越来越没底，正在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时，听到山千的声音。 “你拿的那东西是什么？” 九狓下意识看向双手，过会儿想到是之前那个东西，讪讪地说：“是毒，从我身上提炼的，我这种族有一点点小毒。” 山千身体向后靠着墙壁，凝视着九狓：“进入拍卖会的方式。” “这个我听说普通人不允许进入，如果您有相关身份，记者、旅商、文员之类的，就可以。” 她说完，又诚恳地道：“大人，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我真不是故意的，起初我只是想吃点东西，那垃圾桶里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人吃的，虽然我不是人，但我也想吃点好的，求您放过我好不好？” 山千却是问：“你对黑木场够了解吗？” “七八分的程度，我有时候还是不太了解人类的。”九狓说，这是真的，否则也不会落到她的手里，谁能想到十几岁的少年会这么残暴呢？ “好吧。” 山千站起身，九狓没来得及高兴，听见她下一句话：“你先跟着我。” “啊？我、我的存在就是拉低大人您的身份……” “你不乐意？” “不不不，我非常荣幸！” 九狓努力扬起笑容，在她骷髅般干瘦的脸颊异常违和。 山千不关心她是怎么想的，边往巷子外走边思索，那几家子关系恩怨她没兴趣，倒是这个之也商行是个不错的地方，必定有许多财富。 嗯，她要这个。 山千还想试试从九狓这儿知道怎么修行，指引器中说不同本源物的修行方式都不同，要是用了错的方法，会导致最终效果南辕北辙。 她经过不懈的寻找，发现不少人分享的修行心得，可那些都是比较常见的本源物，不适用她的裂缝本源物。 尽管在进化师路上遇到瓶颈，但山千对于空间扭曲的能力还算熟练，比如攻击九狓那下，在特定的空间内，她能控制任何事物都走向，想必随着等级提升，可以掌控的空间就会越大。 思忖间，山千侧目九狓，她又高又瘦，胳膊长过膝盖，走起路来像只挺直脖子的火烈鸟，精神得很，不过随着她眼神越来阴郁，她就越像吊死鬼，路上行人避之不及。 九狓是真的很郁闷，好端端地让自己成为这副德行，不知道山千的进化师等级是多少级，她也没胆子再放肆，要再偷袭一次，山千会麻利地弄死她，不可能听她一个字辩解。 她琢磨着，看到山千走进一家商场，便也跟着进去，原来是买衣服，说起来那身上的衣服确实够破，要不然怎么会成为她最初的目标。 山千目光扫过商场中各式衣服，选了件版式贵气又严肃的黑色套装，有着深灰色与暗红色的线条勾勒，而后她选了双鞋子，就去试衣服。 九狓很想趁着机会逃走，但山千在巷道中的所作所为让她发怵，如果没逃掉，她绝对会以最残忍的方式死去。 正她犹豫间，试衣间的门打开，山千走出来自顾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服务生在一旁夸奖着衣服很配她很合适。 九狓心道更称得她不好惹才对。 “你去试那件。”山千抬抬下巴，指着一套暗紫色的西装。 “我吗？”九狓讶异，“好，没问题，不过我能问问为什么这么做吗？” “我不想身边跟着个乞丐。” “……好的，请稍等。” 九狓无可奈何，拿了衣服去换，她骨瘦如柴，却穿那件衣服刚刚好，不过她对这些没讲究。 山千看过之后觉得不错，便直接付款买下，随后她又在商城转悠着，买了只新的背包以及手套围脖。 这期间九狓老老实实跟着，要发现有人长时间盯着自己，她就突然扭头露出阴狠的表情，吓得那人一哆嗦，转头就走。 “会了没有？” 听到山千的声音，九狓立马回头：“什么？” 山千面无表情：“怎么通过钱币交易在人类社会生存，你以管家的身份留在我的身边，我需要什么，你要尽心尽力地办好，明白？” 九狓眼神苦涩，想说些什么，看见山千那双眼睛，立马容光焕发：“非常明白！我很好学的，这些技能我都会掌握，只是……大人，我有个小小的问题，怎么说呢，我毕竟不是人类，或许会给您带来麻烦，如果废洲的人突然出现，可能让您沾上脏水，这……” “麻烦么，”山千拿起一只漂亮的黑色面具，“能出现在我眼前的麻烦，我自然能解决。” 她在小镇的酒馆打工时，就明白一个道理，所以对于那些残忍的佣兵团并不害怕，甚至能将昂贵的酒水推销出去。 当她因为那场梦离开小镇，在饭店吃饭时，她对这个道理有着更清晰的认知，所以人生第一次见到怪模怪样的九狓，她不仅不慌张担心，还能面不改色地反击。 第6章 闻言，九狓便不再多说，她还能说什么呢？再多嘴怕是她自己都得被解决。 夜里十一点，山千来到给黑木场中心地带，选中一座外形不错的楼房，与房东商议短期租住。 处理好各种手续已经是凌晨，她叫九狓去休息，后者如释重负，与她道过晚安后麻利地进屋。 山千则在客厅中观察着房间，房东向她保证这间房子没有被租出去过，并且进行着定期的清洁与养护。 看来房东没撒谎，墙纸是崭新的白灰色，点缀着银色的花藤；浅褐色的沙发柔软又舒适，铺在茶几下的地毯都是毛绒绒的，手感舒适。 她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遥控器，试了几只按钮，就顺利打开正对沙发的彩色电视机，超大显示屏正播放着一段名人访谈。 山千的手掌细细抚摸着沙发，而后直接起身，来到洗漱间，观察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 她其实并不懂租房子要做什么准备，只是简单朴素的观念里，好房子好地段可不会在城市边缘，她有钱，当然要住最好的。 时候不早，山千给浴缸里放水，再脱掉衣服躺进去，舒服地眯起眼睛，十二年里，她第一次洗到热水澡，热腾腾的蒸汽似乎能消解掉从前无数次的冰冷刺骨。 她忽然想到以前，为什么光觉得有遮风挡雨的去处就满足呢？是因为流浪时看到太多惨死的人么？在炎夏饥渴而死，在凛冬悄然死亡…… 是啊，所以她才想要留住那连床都没有的房子，于是这成为书写她悲哀命运的开端。 太容易知足，就会努力维持现状，就会毫不挣扎地踏上被安排好的轨道，偶尔小小的冒犯并不影响向着泥潭深处前进的列车。 山千拢着双手捧起清水，注视着自己的倒影，仅仅做出一点小小的改变就能得到这些，真好啊。 行动，不停地行动，食物、房子、金币……她将得到的必不止这些。 叮！ 熟悉的提示音。 山千伸手拿来指引器，并非委托请求，而是聊天消息。 ——之前听你说来到灵無区附近，最近黑木场将举行拍卖会，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参加？在下很期待见面。 第5章 既幸运又倒霉 山千瞧着屏幕中的文字，没急着回复，而是先查看此人之前与莱的聊天记录。 发信息的人名称是“叙”，和莱有过三次合作，莱均很好的完成委托请求。两人有过委托之外简洁的交流，不涉及隐私，也从未见过面。 山千忖度着，回复信息。 ——真巧，不久前我完成一项艰难的委托后，决定在黑木场休息些日子，感谢邀请，这是我的荣幸。 叙：太好了，如果你最近有空，我希望能够和你见面，我有一些不错的东西，也许你会感兴趣。 山千：没问题，我随时有空。 叙：明天上午十点怎样？我会把地址发给你。 山千看着叙发来的地址，讶异地挑眉，真是够巧的。 她放下指引器，听着外面轰隆隆的雷声，缓缓阖眼。 对于黑木场……或者说，对于整个灵無区的人而言，习惯了每年春末夏初至深秋连绵不休的雷雨天。 少有人行走的街道石砖，因为长期的雨水浸泡，生起滑腻的苔藓，几只模样丑陋的鸟类站在墙头，注视着来来往往的各色雨伞，时不时叫唤一声。 山千单手撑着伞，不疾不徐，来到地址中的府邸，对站在门外的助理说道：“你好，我与叙会长有约。” 助理眼中闪过惊讶，恭敬地说：“我奉命在这里等候您，您真是年轻有为，请随我来。” 山千只是露出礼貌性地颌首，不多话，随着助理进入府邸内，望着前方目不转睛。 “您请进，会长在此等候多时。”助理推开门，山千大步跨入其中。 厅堂内窗明几净，淡灰色的倒流香弥散在空气中，丝丝缕缕地漂浮着，使堂中充斥着清淡的花香。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正坐在沙发阅读报纸，听见脚步声便抬眼看去，诧异道：“莱？”她说着起身，和山千握手，“你比我想象中年轻不少，真了不起！” 山千笑容和煦：“叙会长过誉了，来的路上得知会长的身份我还吓了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地址，现在是真确定了，坐在我面前的就是鼎鼎有名的之也商行的叙之遥会长。” 听到她的话，叙之遥笑意更浓：“快请坐，从老熟人手里拿的茶，上好品质，这一小罐可要卖一千五百金币呢。” “那真是劳烦叙会长款待了。”山千的视线落在她手边的茶罐，少顷便收回，望着她行云流水地煮茶动作，余光中，每件家具装饰都精致且一尘不染。 “对了，‘莱’是你的本名么？”叙之遥先将煮好的茶倒给她，随后才给自己倒。 “我本名山千，只是出门在外，需要个方便的代号。”山千轻抿一口茶，“确实不错。” 叙之遥笑道：“不敢耽误你的时间，所以我开门见山了啊。因为前几次的委托见识到你的本领，所以想趁着拍卖会的由头，与你合作。” 山千奇怪道：“是什么样的合作？” “以旅商的身份作为中间人与各类商户联系，或者偶尔代我进行商榷谈判，”叙之遥捏了捏眉心，“好吧，更重要的是，与那些穷凶极恶的佣兵进行交谈。” 她叹了口气：“过去半年，我有十四支商队死在佣兵们的手中，损失的利益难以计数，而我的身份没办法直接和佣兵们谈判，所以我需要中间人。” 山千听说过这些事，那些四处流窜的佣兵们会抢劫商队，通常情况下，商队要想顺利通过某些治安混乱的地区，就要向盘踞当地的佣兵缴纳过路费，但有些佣兵不看重这个，只想抢劫全部的东西。 而佣兵们绝对不会抢劫旅行商人，并非旅商没有抢劫的价值，是很多流窜的佣兵需要的物品都来自旅行商人，不是所有佣兵抢劫到的商队都能有所用处，也不是所有佣兵都能形成一定规模去抢劫庞大的商队。 她听说曾经有某个佣兵杀害了两名旅行商人，事情传开后，没有旅行商人敢去那地方，导致许多佣兵失去物资提供来源，后来佣兵们联合杀掉犯规矩的佣兵表达态度，这才让旅行商人们重新活跃在那地方。 “放心，我会给出合理的过路费，我绝对诚恳，”叙之遥加重语气保证道，“只是我没法联系佣兵，啊，这个。” 她打开放在茶几上的金属盒子，里面是颗小孩拳头大的宝珠：“是我个人感谢你的付出，事成之后，还会有其它谢礼。” 山千面不改色，温声道：“叙会长太客气了，能够帮助到会长我很荣幸，只是这事一时半会儿难以完成，会长很着急吗？” 叙之遥郑重道：“不瞒你说，商队中有这次拍卖会将出现的重要物品，必须赶在拍卖会之前让它来到黑木场，我试过各种方法，但那些佣兵无孔不入。” “原来如此，确实很紧迫呢，”山千颔首，“我会尽快出发的。” “太感谢你了，”叙之遥笑道，“我希望你能和商队一起出发，如果今天启程的话，路上没有意外，在拍卖会开场前两天，刚好够来返。” 她把金属木箱推向山千：“请一定要收下，我喜欢你这样的朋友。” “谢谢，对了，如果商队遭到的是同一队佣兵的攻击，会长有没有想过是仇家呢？” “不是仇家，这是一伙新起的佣兵团，团长实力强悍，凡来往商队，碰到了都会被抢个一干二净，如果是老牌佣兵团，怎么都好说，但新人有火气，最喜欢踩规矩论事，平常我也就破财消灾了，但这次的东西至关重要，不得已才请你出马。” 叙之遥语气无奈，她作为商行之主，根本不会和旅商这种散户打交道，自从商队缕缕被抢劫，她就想到从旅商着手。 但那些老油条旅商哪怕答应她，也会趁机狠狠宰一笔，于是她找到崭露头角的莱，几次委托确定对方的实力与性格，不会拒绝她，并且在对方刚起步阶段交朋友，日后绝对是个有用的人脉。 “我知道了，等我收拾收拾东西，今天出发。”山千笑道，“我会尽全力消解会长的忧虑。” 告别叙之遥后，山千撑着伞往回走，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神情漠然，假心假意的笑真是麻烦又累人。 她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端详着掌心里的宝珠，只觉得手感温润，再就看不出啥名堂，不过既然能被叙之遥拿来做人情，应该价格不菲，是贵的就好。 “大人，您回来了，”九狓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盘菜，“这可是我精心烹饪的。” 山千淡淡瞥了眼，只道：“不要轻易冒犯自己不了解的领域，”顿了顿，“收拾东西，随我一块出发。” “好！”九狓三下五除二解决那盘黑乎乎的菜，没山千的命令，她不敢离开房间，又饿得厉害，只能在厨房找东西胡乱煮一煮。 第7章 叙之遥派车接山千去名叫成平镇的地方，位于成平山下，汽车全速行驶也得四天的时间。 开车的司机是个沉默的中年人，路上没有多说一句话。 九狓身高将近两米，在汽车后座坐得很不舒服，时不时调整坐姿，不小心碰到山千的胳膊，得到对方冰冷的眼神后，立马老老实实一动不动。 山千拿着指引器，当务之急是找到修行的方法，空间扭曲的能力碰到更厉害的存在会失效，到时就会任人宰割。 她在进化师交流学习的板块中翻找，最后决定匿名发布问题，如果成为进化师时没有地母指示怎么做？ 刚开始没有回复，渐渐的多了几条评论。 [1.］没听说过这种情况，要不问问相同本源物的朋友，道理应该差不多。 [2.］是不是成为进化师时被人恶意打扰？我有个朋友就是这样，没事影响不大，找个同本源物的朋友问问。 [3.］题主要不在论坛里搜搜相关方法，只要不是特别罕见的，一般都能找到。 山千回复了最后那人，不知道自己的本源物是什么，该怎么做。 那人很热心肠，回复得很快：那没事，在《地母本源图鉴》里找找，每种大形态都有分类。 山千道过谢后，在指引器中搜索这本书，轻易找到全版。 《地母本源图鉴》是由专业人员撰写，记载着距今为止的所有生命本源物，有特别大众的，也有只出现过两三次的稀有本源物。 不仅如此，它还记录了每种本源物的大致能力，是擅长攻击还是防御，最容易诞生那种类型的能力，上限是多少种能力等等等等，可以说是进化师的百科全书。 山千觉得她的裂缝本源物不像地面上能存在的，就在“宇宙气象”里找，仔细翻完所有记录的本源物后，一无所获。 后来她干脆从头开始查看每个本源物，上万个记录类型，愣是没有“裂缝”的存在。 山千摸着下巴思索，难不成是新的本源物？这可麻烦了，她没再发帖询问，若真是新型本源物，定会引起注意，对尚还弱小的她不是好事。 为什么会是新型呢？莫非因为别的进化师都是自然而然与地母产生联系，她是吃了异兽心脏的缘故？ 既幸运又倒霉啊。 砰！ 汽车猛地停住，山千猝不及防撞在后座上，顿时眼冒金星，手捂着额头，沉声道：“怎么回事？” 九狓本来就坐得不舒服，被这么一撞脸都扭曲了，阴冷着脸就要发火，但见山千情绪稳定，只好强忍着。 司机脸色发白，用手背擦擦额头的汗珠：“抱歉大人，我好像看到一个人，车子……车子从那个人身上压过去了，应该……” “应该？”山千加重语气，“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汽车行驶得很平坦，没有从什么东西上压过去。 司机也不确定：“可能、可能是人，我下去看看。” 她打开车门，到后面去查看。 “真是的，不如让我来开车。”九狓小声嘟囔着。 山千问：“你会开车？” 九狓耸耸肩膀：“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看几眼就会了。” 啪！ 她话音落下，汽车前窗遭到重物砸击，骤然破碎，玻璃渣溅得到处都是。 山千用食指指腹抹过脸颊，摩挲着那滴被喷溅来的血液，看向砸进汽车里的东西，是中年司机瞪大双眼的脑袋。 第6章 好狂妄！ 车厢内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中年司机的脖子还往外冒着血，九狓被惊得不轻，这是遭到埋伏抢劫的？ 山千神色平静，视线移换到车窗外漆黑深邃的夜色中，随意打开车门，语气淡淡：“要做我的司机么？” 踏、踏、踏…… 坚实又井然有序的脚步声自黑暗中传来，夜色掩映中，来人缓缓现身。 那是个穿着黑色工装背心的青年，暗红短发，眼神锐利，裸露在外的皮肤结实有力。 “连机？”九狓惊讶地唤出声，随后表情变得异常丰富，快速地向山千说，“大人，这人没啥用，咱该解决解决，赶紧赶路。” 山千乜了眼九狓，后者悻悻地闭嘴，眼珠却明亮得很，滴溜溜直转，一副巴不得开打的样子。 她可真是太讨厌这个人类了，好吧，废洲里就没她不讨厌的人类，但这种总是拿鼻孔看人的人类最讨厌！ 连机冷冷注视着两人，最先认出那只总在监狱乱蹿的死老鼠，随后是张新面孔，很年轻，也很漠然。 “你是谁？”鬼使神差的，她开口问道。 “这片土地的新主人，”山千不甚在意，“你杀了我的司机，去开车吧。” 闻言，连机眼神愈发冰冷，紧紧握住大刀的刀柄，盯着山千，好狂妄的语气，这个人究竟是无知，还是有强大的底牌傍身？ 连机蔑视九狓，在废洲监狱中或许不起眼，但离开监狱不受控制，她那层出不穷的毒物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能力相当于铜环30级左右的进化师，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善毒用药的异兽，此刻小人得志般躲在少年的身后，表情得意，一副找到靠山后巴不得一雪前耻的模样。 这少年很强么？单论收服异兽在身侧的行为就够特立独行，与自己说过话后，注意力就放在指引器中，对司机的惨死无所谓，对自己是否选择做司机也不在乎。 夜色中，气氛冰冷凝固。 九狓暗暗期待着，她不是连机的对手，本来还担心，但见山千神色依旧，就知道问题不大，山千定能轻而易举解决连机。 她已经兴奋地想，就连机那种臭脾气臭性格，冒犯了山千被杀掉，到时候她就吃掉连机的本源物，进化师的本源对任何异兽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许久，连机终于有了动作。 九狓没来得及开心，就见连机进入驾驶座，居然要开车？！ “哎，”她咬了咬牙，又谄媚地对山千说，“大人，我会开车，我保证。” 找什么司机啊，她会开车！赶紧杀掉这种让人作呕的蠢货，她可好久没吃本源物了！ 对此，山千只是淡然道：“把脚下收拾干净。” “……”九狓无奈，打开车窗把司机的脑袋扔出去，将血液收拾干净，眼神更加阴郁。 连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沉默地握着方向盘，若有所思凝望前方。 车厢里静悄悄，山千继续在指引器中寻找修行的线索，至于九狓还是连机，她不是很在意。 她当然知道九狓希望她杀掉连机，要以进化师能力算的话，那比较难办，她打不过连机，但是当连机主动出现在她面前并开口说话，她就知道她赢了。 去成平镇的路长，九狓几次想开口，一见山千就把话压下去，烦躁地望着窗外，看到阴沉沉的天气就更烦了。 连机则默默观察山千，很奇怪，她在监狱中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她觉得自己对大多数人还是了解的，不管是真有实力的还是狐假虎威的，总会在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露出一点性格。 但是连机看不透山千，她好像没性格，不，应该说她不屑于向她们展示出太多，除了偶尔吩咐一点事情外，就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任何喜怒哀乐。 好几次，连机想提议比试，来看看山千的水准，但最后她都放弃了，这个人从哪方面看都不像会输的样子。 山千没找到对修行有用的东西，倒是收到些委托请求，最高酬谢有三百金币，她看过之后毫不犹豫地拒绝，没什么委托比一座商行、一座城市的价值更高了。 第四天到达成平镇时，山千先去买了只手机，她是后来在指引器中认识到这种更实用的东西，可以查询广泛的信息，缺点就是比起指引器，到特别的地方会没信号。 买好东西，她才去之也商行在小镇中的分会点，车子刚停下，分会管理人就热情地迎上来：“久仰大名！我叫义弥，是这处分会的管理人，我将……” “半小时后出发。”山千径直打断她的话，连汽车也不下，低头侍弄新手机。 “好、好……”义弥脸色难堪，尴尬地笑笑，就去后面吩咐。 “义会长，她也太目中无人了！”副管理凑上前，气愤地说，“什么狗屁东西，就是个低贱上不了台面的旅商罢了，真以为攀上叙会长这棵大树就能无法无天。” 义弥冷哼一声：“我在之也这么多年，连叙会长都不会给我这么大脸，奶奶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和那群贱等佣兵一路货色，狗娘养的！” 副管理想起山千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来气：“要不给她点教训尝尝，以后顺杆子爬到咱们头上，有她作威作福的！” “我有的是办法。”义弥阴冷地看了眼门外，整个商队都是她的人，还治不了一个无权无势的旅商？ 九狓本来想下车松松骨头，缓一缓，这狭窄的车厢真是待得她难受死了，但看见山千巍然不动，便只能老老实实窝在车厢里。 第8章 “有人盯着我们。” 商队刚起步，连机冷不丁地开口，她们的汽车行驶在队伍中间，速度不快不慢。 “嗯。” 山千头也不抬地应了声，来的路上她调查过，只要经济发展不是特别落后的地区，都会有着佣兵团的眼线，一旦发现可以捞到油水的商队，眼线们就会立刻向领头人报告。 入夜之后，车队行驶得愈发缓慢，九狓望着打在车窗上密密麻麻的雨珠，厌烦地说：“我讨厌雨天，雨会打湿我的皮毛。” “皮毛做成大衣就会拥有防水功能。”连机面无表情地说。 九狓翻了个白眼：“我这族只能做毒，做不了别的，你还是好好开车吧，颠来颠去的屁股疼。” 汽车却慢慢停下，九狓正想给山千告状，听到连机说：“前边停了。” 暴雨如注，雨刷器一刻不停地工作着，不多会儿，义弥撑着伞走来，身后跟着副管理。 她弯腰，表情着急：“大人，装货的车子出了故障，得修理一会儿。” 山千抬起眼皮，凝视着她。 义弥向四处张望，叹口气：“最近佣兵团抢劫事件闹得人心惶惶，队伍里人都挺担心，大人您要不去安慰安慰，您的话肯定管用，而且……”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当她意识到这点时发现身体轻飘飘的，她想要低头看看发生什么事，眼球却啪嗒啪嗒接连掉落，整个人如烂布条瘫倒时，只剩耳边不真切的巨大的雨落声。 “啊啊啊啊……” 充满恐惧的尖叫声难以遏制地从副管理的喉咙里冒出，她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地望着眼前惊悚的一幕。 仅仅是片刻，是连呼吸都不到的时间，义弥变成一滩烂肉，散发着恶臭。 “车子修好了吗？”山千语气平静。 副管理身体猛地一颤，赫然抬头，对上山千那双深邃的眼睛，心脏被大手捏紧般剧痛。 这个人……好可怕，她敢这么肆意妄为，一定是得到叙之遥授予的特权…… 想到这点，副管理连滚带爬地起身，顾不得浑身淤泥的狼狈，更不敢去拿伞，点头哈腰：“好、好了，我去看看，打扰大人了。” 说完，她就慌慌张张地离开，因为脚步虚浮，路上摔了好跤，模样更加可笑。 九狓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就让人腐烂发臭，那是什么能力？当时在巷道中，如果山千再不耐烦一点，她也会是这个下场吧。 想到这儿，九狓忍不住后怕，只觉得脊背凉飕飕得直抖，幸好她够识相。 连机眸色深沉，尽管她知道这个管理是故意挑事，却没想过山千会解决得如此利落干脆，不，应该说根本没兴趣把时间浪费在那种废物的身上。 能够在眨眼间就把人毁得不留丝毫余地，连一点救助的机会都没有，好诡异霸道的能力，这个山千究竟什么来历？ 连机紧抿嘴角，跟随商队重新启动车子，她能肯定，她的选择没错。 山千确实不想在蠢货的身上浪费时间，何况又是群死人，更没兴趣，她专注研究手机。 熟练掌握手机的各项功能后，她就开始寻找有关裂缝本源的相关信息，最后几乎确定这就是新型本源物。 至于空间扭曲的能力，比较少见，但也有两三个零散的相关知识文章，可是不了解本源物，就没法确切地修行。 真是够麻烦的，虽然过了年龄成为进化师，看起来很幸运，但倒霉体质还是会让她得不到满意的结果。 由于货物的重要性，山千只给短暂的时间休息，夜里也不例外。 第二天夜晚的时候，雨比前天晚上要大，商队的行驶速度不由得放慢，忽地，连机猛踩刹车，说道：“有动静。” 在她话落时，周围传来尖叫声和打杀声，她就要下车去查看。 “待着。” 山千面不改色，阅读手机中的文章。 连机动作一滞，只好收回来，看着商队的某个人浑身是血倒在车前盖上，听着打打杀杀的声音渐渐消失。 “你们出去吧，留个活口。” 连机立刻下车，九狓更是兴奋，听着声响这里面可能有进化师，她得趁机会好好饱餐一顿！ 山千收起手机，轻轻活动着手指，不白费她来一趟，总算等到时机。 第7章 金钱的味道 暴雨倾盆，猛烈的雨水冲刷不散空气中浓稠的血腥味。 连机打开车门，踢了下脚边的人，说道：“都解决了，就剩这个。” “大、大人，求您放过我，我被生活所迫不得已……” 见山千微微倾身，那人立刻噤声，胆怯地呼吸着，眼中全是恐惧。明明之前都做过调查的，这支之也商行的商队很弱小，哪怕请进化师保护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怎么会……明明都成功了，突然冒出那么恐怖又强大的进化师，还有个可怕的异兽……天啊！是在做噩梦吗？ “哪支佣兵团？”山千问道。 “麻虎，是麻虎佣兵团，我叫狗雀，最近负责抢劫过路的商队，”狗雀不等山千问别的，一股脑全交代了，“但这些都是团长的命令，团长不讲情面的，不要过路费只要东西，团长只想立威名，我们只是听命令，求求大人您放过我好不好，我会为您做任何事。” 山千又问：“老巢在哪里？” “大坳山，离这儿不远的，我们在那里有基地。” 山千摆摆手，让连机带着狗雀在前面开车引路，九狓先去取商队里一样东西，随后再跟上她们。 “大人，我就说我的开车技术很不错的。”九狓洋洋自得，看山千不理自己，换了个话题，“那些东西就扔在路上，挺可惜啊。” “不重要。”山千观察手中巴掌大的罗盘，这就是锈云盘？看不出有什么名堂，啊对了，任何拥有地母能量的东西，都能通过本源探查一二奥秘。 啧，真麻烦。 两个小时后，汽车到达目的地。 九狓先下车给山千撑伞，她个头实在太高，必须要大幅度弯腰才能让山千不被雨淋到，这使得她枯瘦的身体更像一支弯曲的竹竿。 连机看着面前的房子，得到山千的指示，抬手就把狗雀扔了进去，顿时大门被砸了个粉碎，里面正赌牌喝酒的佣兵们纷纷惊起。 屋子最里面的青年看见被摔进来的狗雀，噌地站起来，怒目圆睁：“你们是什么人！” 连机侧身请山千进入屋中，随意扫视里面的佣兵，哼，都是些不入流的杂鱼。 青年看只有她们三人，却不敢掉以轻心，那个吊死鬼模样的人看着就是阴险的货色，那个短发女人眼神更是狠得像刀子，独独被她们簇拥的少年没有任何表情，进门之后只是平静地望着她：“这支佣兵团现在是我的。” “老大，她们就是来找茬的！”一名佣兵听到这话顿时气愤地大喊，这情绪感染了其他佣兵，纷纷拿出武器将三人包围。 青年啐了口：“是道上的吧，那就讲点规矩……” 山千压根懒得听那些口水话，朝九狓两人抬抬下巴，后者立刻行动，一时间四周惨叫声此起彼伏。 青年咬牙切齿，火气上涌，就想擒贼先擒王，却被那吊死鬼模样的人拦住，只见她露出森白的牙齿，下一秒，身体如鬼影般消失，紧接着，青年的肚子遭到重击。 山千发现一扇门，便走过去：“留几个有用的。” 门被锁着，但使用空间扭曲的能力轻而易举就能打开，进门之后，她看见琳琅满目的珍宝钱币，手掌划过钱币时，听到清脆的叮叮当当声，悦耳极了。 山千拿起一块金币，轻轻闻了闻，嘴角微微上扬，很快，她扔掉钱币，拍拍双手离开这间房，坐在茶几上。 她一坐下，被九狓打得惨不忍睹的青年连忙爬过来：“老大……大人，以后麻虎佣兵团就是您的，您放过我好不好？求求您，我也是为了生计……啊对了！我知道很多宝藏的地址，我我我还发现附近一座矿石，那里的人我都能杀掉，以后矿山就是您的……” 山千瞧瞧她，对九狓道：“她的本源给你了。” 闻言，青年瞬间脸色惨白如纸，心如死灰地瘫倒在地。 九狓咧嘴直笑：“谢谢大人！我就不客气了！” 她可太开心了，对于异兽而言，最快的升级方法是吞噬本源物，只要吃了这颗，她就能轻松突破32级， 连机心中讶异，虽然她瞧不起佣兵团老大，但对方到底是个铜环25级的进化师，留着能办些事，就这么给死老鼠怪可惜的。 不过最后她选择无视，又跟她没关系，她对山千说留了几个能力不错的佣兵，看要不要。 那几人抖如筛糠，乞求地望着山千，连老大都**脆地杀掉，会留下他们吗？ 山千抬眼：“听话的吗？” “老大，不、团长，我们保证听话！” “您要我们往东，我们敢往西一点，就立马砍断我们的脖子！” 第9章 “如果背叛您，现在我就被雷劈就暴毙！” 连机还没张嘴，那几人就争先恐后地回答，生怕晚一秒山千改主意。 山千对几人急不可耐的表态没多说什么，叫连机带几个人去把商队的车子开到这儿，随后她又留了个人，询问有关麻虎佣兵团的诸事。 麻虎佣兵团是近几个月在灵無区壮大的佣兵组织，团长铜环25级，在区中是实力不俗的存在，靠着强大的力量打败不少老牌佣兵团，不过仍存在着与之鼎足而居的佣兵团。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零散的佣兵，但这些大多活跃在更靠近边境的地方。之也商行以及部分商行公司走的路，被麻虎佣兵团占据着，附近大小城镇都有着其眼线。 山千听罢，说道：“你将消息散播出去，麻虎佣兵团团长已死，佣兵团更名京乙，新首领名为褚弋，”她看着那名属下，“如果区中佣兵不想死的话，可以来投靠，择优收之。” 那名佣兵望着山千漆黑的双眼，不由吓得一颤，狠狠吞声口水：“是，我立刻就让手底下的人传消息。” “不急，明天吧，”山千身体向后靠着包满异兽皮毛的椅背，拿出手机继续搜索信息，“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我叫朱夷，铜环19级进化师，本源白银之火，擅长……” 山千扭头看着她：“话太多了，出去。” “是，是……”朱夷连忙噤声，起身时双腿还因为紧张胀痛发酸，不敢多看山千一眼，离开房间，才长长地呼口气，默默念叨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连机带人去拉货，而九狓吃掉本源物后，就找了个静谧的角落修行，身形在人类与怪物之间不停切换。 山千躺在沙发上，翻看着手机中浩瀚如海的信息，相比指引器中信息确实更全面更广泛，尽管没有查询到有关裂缝本源物的相关，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找到有关“下三一”的线索。 故事要从地母大圣说起。 现今为黑铁纪元时代，三百二十三年，在此之前的青土纪元甚至更往前的初蒙时代，地母大圣是方角世界中唯一的神圣象征。 而在更久远的古代，有位与地母大圣平起平坐的神祇，为天母大圣。 早期流传的故事版本中，二圣同为世界生命的支撑与精神信仰，一者以土地给予力量，一者以天空宇宙给予力量，不分高低。 后来因土地之上生命众多，所享用的地母力量也愈多，二圣的影响渐渐拉开距离。人类的诞生让这种差距越来越大。 拥有文明之书与高速发展的科学的人类慢慢对土地的统治权扩大，人类用手中的笔记录地母大圣的权威与奉献，从进化师到异兽，对一切拥有地母力量的存在做出更好的划分。 例如进化师等级划分，以“铜环”起步，是因为修行地母力量者，其本源物周围会环绕一圈铜色圆环。 这种力量体系的划分，随着时间流逝，在人类话语权越来越大时，且完整且涵盖面更广，至今甚至大部分人对异兽都沿用这套体系区分，而不用异兽实力等级的专属称呼。 言归正传，对地母大圣与日俱增的崇拜，及其影响范围深远，早于更古代之前，天母大圣逐渐销声匿迹，原先的翱翔生命皆为天母之子，演变成凡落地者即为地母之子。 即便如此，在近些年的学者研究中表明，天母大圣的力量仍然倾注在某些异兽中，一段登于官方学术学刊中的报道，一名异兽成形的人类表示，自己的力量为天母大圣授予，但为了交流方便，仍旧使用铜环阶级等交流。 这段报道距今七十多年，专业学者表示，现今人类中不可能存在天母力量授予的进化师，异兽中可能存在极其罕见的少数，大概二十年内，这个数字会完全消失，对天母大圣或人类来说，都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据那异兽成形的人类表示，天母授予的力量体系中，“下三一”为基础，之后是什么，则没有记载。且又说明，相较于地母大圣，天母大圣的力量多为单脉传承，限制颇多。 山千算是全琢磨清楚了，地母大圣的力量体系与规则中，过十二岁就没可能与地母心脏产生联系，但天母大圣的力量授予对年龄划分有所不同，甚至可能没限制。 而她则很幸运地碰到被天母大圣授予力量的异兽，后来因此成为进化师的她也沿用天母大圣制定的力量体系。 是挺幸运的，但也很麻烦，天母大圣显然没兴趣和被授予力量者联系，指引她怎么修行。 山千看向角落中的九狓，突发奇想的，她能否像异兽那般吞食本源进行修炼升级？ 她抬手捏着眉心，可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满意的进化师或者异兽。 无从下手的处境让山千有些郁闷，更多则是不爽，又将有关天母大圣的记载文章翻看一遍后，她收起手机，顺手拿出锈云盘。 据说这东西有很强的破坏力与创造力，然而表面上，它锈迹斑斑，只有巴掌大，篆刻着未知意义的符文。 山千拇指指腹慢慢抚过表盘，忽感到刺痛，抬手看去，那表盘上布满铁锈的指针竟将她的手指划烂，一滴鲜红的的血液渗出来。 她皱了皱眉，就要拭去，正在这时，锈云盘与裂缝本源同时出现异常。 第8章 好戏要上演了 只是那顷刻间，山千手中的锈云盘剧烈颤动，发出铮铮的响声，一股磅礴的、具有极强破坏力的力量自盘中涌出。 与此同时，裂缝本源竟自主浮现，其中黑色漩涡的运动速度极快，以绝对实力压制锈云盘的力量，将其爆发的能量尽数吸收。 不过呼吸间，锈云盘停止颤动，锈迹斑斑的盘身愈发暗淡，甚至连重量都轻上不少，而裂缝本源在吸收了锈云盘的力量后便消失。 山千惊讶不已，连忙内视自身，炫丽神秘的宇宙星云中，裂缝本源较原先大了一圈，内里黢黑，边缘漩涡运动速度如常。 在它的旁边，代表空间扭曲能力的光点更为明亮，她注视光点，与后者距离立刻拉近，只见那段繁复的文字出现：下三一；破坏者、创造者。 这是将锈云盘的能力夺为己用么？山千轻抿唇角，注视着新出现的文字，同为毒蛇与藤条缠绕而成，但边缘隐隐散发着暗金色的光芒。 她试探着抬手，用指尖触碰文字，那暗金色光芒迅速放大，紧接着，“破坏者”“创造者”的文字分别变成两本书，封面古老陈旧，似是经历数不清的岁月河流冲刷。 山千翻开破坏者之书第一页，内页显示着更多藤条文字，她不认识，但看得懂，越看越是心惊。 书的起始注言对空间扭曲的破坏能力做了详细的解释，即特定空间内能毁坏任何物品，生物或者死物。 之后的内容则是修行方法，而她只能翻开两张，后面的怎么也翻不开，想来是她能力不够。不过，如果将这两张的内容精通，她对于空间的掌控可达到一百平米！ 山千不难想象，要是把这厚厚的破坏者之书全部学习，能够控制的空间怕是及四方天。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兴奋，再去看创造者之书，同样只能翻开两张，其内容让她对空间扭曲的能力有新的认知。 破坏者之书可以将空间内任何物体碾碎，而创造者之书则能重构空间内的物体，被破坏者碾碎的重新复原，或者改造成另一个样子。 此能力简而言之，凡她所处空间内，她既是造物主，也是摧毁者。 山千缓缓抬起眼皮，嘴角微扬，难得心情大好，发现手中还拿着锈云盘，这东西虽说已经成为废物，但还能发挥些作用。 翌日清早，商队的汽车由被山千留下的佣兵驾驶，朝着黑木场前进。 九狓在车上忍不住嘚瑟，经过昨晚的努力，她顺利升到32级，差临门一脚就能到达33级，她知道进化师本源好用，没想到这么好用。 连机听着听着就受不了，冷飕飕地说：“你作为管家，和各种人打交道才是你的首要职责。” “哦，我很会这个，”九狓摊手，“你好、谢谢、请、对不起、啊真可惜、天呢、了不起、可真聪明、滚。” 她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没有人类比我更懂礼貌。” 连机握紧方向，面无表情望着前方，很难想明白山千留这种死老鼠在身边究竟做什么。 第三日傍晚，商队停在路边休息时，连机对山千说，佣兵进入黑木场很容易被察觉不同，到时候会带来麻烦。 朱夷等佣兵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山千觉得麻烦就杀掉她们。 山千正给叙之遥回复信息，对方询问情况如何，她只道事情复杂，回去再说。 听到连机的话，她抬头看向佣兵们，对朱夷道：“过来。” 朱夷心脏一顿，胆战心惊地靠近，只觉得脸一疼，随后听见山千说：“这副样子进城后依照指示行事。” 什、什么样子？ 第10章 朱夷不解地转头，一个佣兵震惊地说：“你的脸，它、它变了！” 听到这话，她下意识用手去摸，意识到什么，连忙拿出镜子，见自己的脸变成陌生的样子，不，这不陌生，是商队之前的管理的脸！ 朱夷整个人愣在原地，却不敢多说，更不敢向山千询问。不仅是她，九狓和连机两人心中同样惊奇不已，明明看起来什么都没做，却让另一个人的脸变形，这究竟是怎样的能力？ 山千试了次创造者的能力，发现掌控得还不错，很合她心意。 自成平镇启程的第四天深夜，商队终于抵达黑木场，九狓与连机在山千的授意下早早离开。 山千下车后看见等候多时的叙之遥，微微颔首：“叙会长久等了。” 叙之遥关心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我很好，只是遭到些麻烦事，”她轻声叹气，“叙会长先检查检查货物齐不齐全。” 叙之遥在前引路：“我会叫人做的，咱们进屋说。” 山千随着她进入厅堂中，接过她递来的热茶，听她说：“几天前传来消息，往常劫商队的那支麻虎佣兵团被取代，新团长还没有确切的信息，想来不是个温和的主，你没遇到吧。” “遇到过，得从头说起，”山千将茶放在桌上，“向黑木场前进时，在第二天夜里商队遇到佣兵抢劫，那些佣兵蛮横无理，杀掉许多人，连我那辆车的司机都没有幸免。 “就在佣兵们放肆滥杀时，一名年轻人出现，她杀掉了麻虎佣兵团的老大，取而代之。当时她知道我是旅商后，倒还通情达理，派了些佣兵帮我将商队的车送入黑木场，我提议收取过路费好让各家安心行路，她没有任何表示。” 叙之遥听完微微蹙额：“原来是这样，真是辛苦你了，”顿了顿，“或许在她的手中，商队能安生些。” 山千赞同道：“希望真是这样，否则来来往往的，总会损耗巨大。” 叙之遥笑道：“这趟行程真是辛苦你了，时候不早，先去休息吧，谢礼随后奉上。” 山千道：“那么先告辞了。” 望着山千远去的背影，叙之遥的笑容渐渐消失，助理托着只精致贵气的宝盒走来：“会长，东西在这里。” 她回到堂中，打开宝盒，拿起锈云盘反复观察：“怎么没半点能量？” “这……”助理也慌起来，“我查看过了，箱子锁得好好的，没有打开的痕迹，除非、除非……” “除非在被商队运送之前，就出了问题。”叙之遥紧紧握着锈云盘，手背青筋暴起，脸色铁青，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助理快速想了想，低声道：“会长，商队中只有成平镇分会的管理人义弥还在，其余随队进入黑木场的都是佣兵，是那个京乙佣兵团的，来之后就走了，我立刻派人调查她。” “不，别慌。” 叙之遥沉沉地呼了口气：“义弥这个人小肚鸡肠，有不少歪心思，但胆子小，不敢做这么大的事，如果此事与她有关，那么她背后定然有人。” 助理提议道：“会长，有没有可能是莱动的手脚？” “我找她事出突然，她应该来不及与义弥勾结，但事无绝对，”叙之遥微微摇头，“在所有人排除嫌疑之前，不要将她牵扯进来，否则我的损失更大。” 她思索着，锈云盘自开采就闹得沸沸扬扬，多方人物盯着，之也商行在成平镇的分会更被无数双眼睛日夜不休地监视，她多次寻找机会想将锈云盘带出来都不得愿。 其它地方的商队往来倒还好，但从成平镇出发的任何商队，都会被疯狗一样的佣兵洗劫，她想请进化师护航，但灵無区中有些能耐的进化师，要么和佣兵一丘之貉，要么自恃清高生人勿近。 而大多数则也瞧中锈云盘，她请进化师等于引狼入室！万般无奈之下，叙之遥只能同旅行商人合作，这次商队倒是来到黑木场，但东西被调包，分会管理人义弥监守自盗的可能性最大。 不过，是谁支持义弥这样做呢？叙之遥想着，灵光一闪，锈云盘一事在区中传得广泛，那名佣兵团的新团长定也清楚，她即便放作为旅行商人的山千离开，也会将商队搜查一番吧？她却没有这样做。 “派人暗中盯着义弥，不要打草惊蛇。”叙之遥吩咐道。 “是，会长，”助理说完又担心道，“可是会长，拍卖会在即，我们得尽快找到锈云盘才行吧？” 叙之遥冷哼一声：“不急，是假的就更有好戏看了。” 山千前脚刚到家，后脚叙之遥就派人将谢礼送来，满满当当的金币珠宝。 她看过后便不再多分目光，倒是九狓，捧起金币说道：“大人，这叙之遥真大方，不愧是商行的老大！” “这种程度的财宝对叙之遥来说只是洒洒水。”连机擦拭着大刀，她猜山千的目的必不是这点好处。 山千从手机中找到一张照片，让九狓看：“能变成他吗？”变不了只能她亲自上手改造。 “小孩？”九狓看去，点点头，“变是没问题，就是维持的时间不会太长。” “有半小时就够了，”山千说，“黎明时分，以这副样子和朱夷见面。” “是，我明白。” 九狓好奇地看着图片中对男生的注释，棠双，棠？ 她心神微动，莫非是黑木场的这个棠家？ 第9章 是她干的！ “会长，有猫腻。”助理将一张照片递给叙之遥。 照片的光线并不明亮，仍能看出其中两人的相貌，一个是义弥，神情紧张，她对面是个十三四岁的男生，态度不恭。 “棠双，棠家后辈，十来天前被传因外出历练而失踪，棠家花费不少人力寻找。”助理解释着。 叙之遥注视照片，眸色变冷：“好啊棠礼名，跟我玩这招。” 当初因棠家安分守己以及两方合作多次，她才选择合伙，不成想对方表面一套背里一套。 她不难想象，棠礼名暗中与义弥勾结，让后辈棠双假借历练之名失踪，随后与义弥接头，事情若是败露，还能把棠双推出去挡枪，将自己择得干干净净。 助理提议道：“会长，有没有可能另有其它隐情？” 叙之遥单手托着下巴：“我的人私自与其它方联系，本就是死罪，”她看向如同废铁的锈云盘，“不重要了，我有更好的计划，准备向各方发送邀请函，拍卖会如期举行，锈云盘准时亮相。” 目前唯一让她疑虑的是棠礼名和京乙佣兵团的新首领有无关系，是合作还是私人关系，如果是前者，更合她心意。 两天后，叙之遥得到义弥失踪的消息，棠家那名后辈也没再出现过，她心中猜测成真，表面只象征性地让人寻找义弥。 回到黑木场后，山千让连机暂管佣兵团诸事，自己则专注修行，自觉能力精进不少，但下三一的等级没变化，估摸着可能要升级才翻得开后面的书页。 拍卖会举行前一天，叙之遥托人送来邀请函，九狓还想参加呢，但山千说她另有别的事要做。 “大人，锈云盘都没了，还办拍卖会，卖啥呀？”她好奇地问。 山千看着邀请函，只说：“叙之遥是个商人，不是进化师。” 锈云盘有通天的能力，叙之遥也用不到，对她而言，这只是商品，一件能做成非常多事情的商品。 现在她把这件商品的价值发挥到极致，叙之遥该感谢她才对。 九狓听不懂：“我按照大人的吩咐把消息传出去，但拍卖会照常办，也没人相信锈云盘被调包的事。” 其实她也不太相信消息是假的，但山千那么说，肯定有道理，说不定就是事实。 山千没再理九狓，翻看着书籍，最近她意识到，不能光识字练武就行，还要多读书长知识，叙之遥给的那杯茶，她当时应该有更好的说辞。 翌日傍晚，细雨蒙蒙，山千在拍卖会开场前就来到现场，笑道：“叙会长，我来早了吗？” “啊，正好待会儿有些人要来，介绍你认识认识。”叙之遥显得很高兴。 闻言，山千愣了愣，微微摇头：“这就不必了，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旅行商人，在这种场合应该安安静静看戏。” “不用谦虚，”叙之遥带她往另一会场走，“正因为名不见经传，所以才要提升名气，多认认人，日后说不定就有需要合作的时候。” “好，麻烦叙会长了。”山千颔首，落座在宾客席的主位。 一般的客人不需要叙之遥亲自去照顾，偶尔几次还是等人进来了，她才去握手问好。 “那位是巨荷城众世商行的庄显林庄会长，家族底蕴身后，一直与之也商行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 叙之遥先低声对山千说完，随后才迎上前与庄显林问好寒暄。 “这位是……”庄显林看见跟在叙之遥身边的生面孔，疑惑道。 第11章 叙之遥看了眼山千：“庄会长，这位是我的朋友，暂时在做旅商，年轻有为。” 山千也适时开口：“庄会长你好，我是山千，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寻找旅行商人莱。” “原来如此，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本事，日后前途无量啊。” “庄会长过誉了。” 落座宾客席后，庄显林脸上的笑容消失，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眼底尽是不屑，这种场合居然让旅商进来，还是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来的旅商，叙之遥也就这样了，晦气！ “这位是十斤公司的黎老板，公司专做五金材料研发，还为驻守在此地的官方提供武器……” “黎老板你好，我是山千，请多多关照……” “不用了，我跟旅商没话说。” “好。” 被叙之遥带着认识不少人后，山千才回到座位，望着来来往往的宾客，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扶手，若有所思。 众世商行，灵無区巨荷城么…… 山千缓缓蜷起手指。 有新目标了。 宾客渐渐到齐，叙之遥把玩着扳指，听助理报告棠礼名过来，漫不经心嗯了声。 “叙会长，这锈云盘还好吧？”棠礼名一来就开门见山，“毕竟我们是要用真的做饵，外面传得风言风语，我放心不下。” 叙之遥乜她一眼：“别担心，一切照计划进行，你专心解决那几家，别的事有我在。” 棠礼名稍微松口气：“那就好，我是怕出什么意外，没事就好。” 她为人谨慎，说难听点就是胆小怕事，把从母亲手里继承来的产业做得和以前一样水平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有什么扩展商业版图的心思。 近些年，随着其它几家崛起如日中天，棠家的处境越来越尴尬，靠着黑木场旧产业存活，总有天会被挤下去。 棠礼名也想创新挽回，却无从下手，怕有点小动作就遭到其它家的联合针对，又怕太冒犯让叙之遥不开心，到时候落得一干二净的下场，里外不得好。 这次宝物锈云盘出世，她本来也感兴趣，一见那么人盯着，立马打消念头，连有关锈云盘的消息都不敢多听，就怕得罪叙之遥。 没想到叙之遥会主动找她合作，她心里自然高兴，铲除其它几家，以后黑木场唯她棠家独大，有叙之遥撑腰，哪还愁什么对手。 虽然棠礼名也担心会失败，但想到她不是自己在行动，就放心了，反正天塌下来有叙之遥顶着，她乖乖听话做事准没错。 叙之遥漠然斜视棠礼名的背影，此人胆大包天敢跟她作对，背后定有着棠礼名认为比她还大的靠山存在。 她轻轻摆了下手，助理立刻上前：“盯着棠礼名手底下人的动静，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会长。” 拍卖会正式拍卖物品前，会进行几场舞艺表演来热场，山千对此不感兴趣，翻看手机中的新闻报道。 “这小门小户的地儿倒是有点东西。”一名少年落座在山千身旁，望着场中舞蹈表演啧啧直叹。 说着，她视线落在山千的身上，眼珠转了转，好奇道：“你来这儿什么身份啊？前排的位置也不像偷溜来的，跟谁？” 山千慢慢抬头，凝视着她。 “嘶～别凶巴巴的啊，我叫宗闲，来参加这种拍卖会完全是自降身份，多少人打破脑袋想跟我说话都没机会呢，看到我手中的令牌没有……” 哗！ 宗闲说着，手里的令牌变成清水洒在她的身上，她看着身上的水渍一时间愣住，僵硬着脖子转头，正对上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 是、是她干的……！ 倏地，宗闲感到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涌上天灵盖，明明是人来人往的大厅，她却如坠万年冰窟，身体每处细胞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在莫大的恐惧笼罩下，筋脉连同骨骼都要碎掉般。 面前的人没有说话，宗闲却读懂那双眼睛所警告的，如果不是周围人多，她一定会像令牌一样化为一滩血水，一定会。 “抱、抱歉，打扰你了。”宗闲觉得嗓子干哑疼得厉害，用尽全力说。 山千收回目光，继续翻阅新闻，神色如常。 宗闲如坐针毡，却不敢动一点，浑身肌肉因为颤抖不停而发酸胀痛，她低着头，看着渗透进地毯的水渍。 家族请锻造大师以特殊材料制作的令牌、足以让普通人下跪颤栗的家族令牌，就这样没有任何余地的成为一滩水。 灵無区明明只是位于边境的小地方，为什么会有这种可怕的存在？这人究竟有多强？！ 宗闲不敢再想下去，生平第一次，她感到恐惧，哪怕她努力维持着体面与风度，但身体在冰冷的压制下先做出反应——第一次，她怕得发抖。 “会长，”助理弯腰，低声道，“没有明确的证据，但监视到棠礼名的人和一名佣兵先后进入卫生间。” 叙之遥凝着宾客席中的棠礼名：“确定是佣兵吗？” “我们排查是谁散布锈云盘被调包的消息，顺藤摸瓜查到她的身上，在商队进黑木场第二天来的，神出鬼没。 “这次又突然现身在拍卖会，手下的人一直盯着，从卫生间离开后就走了，不知道属于哪支佣兵团。” 叙之遥兀自饮茶：“若属于京乙，这么明目张胆地来，不怕被发现？” 助理道：“还有件事，那佣兵从卫生间出来后，布置在场地的仪器探测到浓烈能量出现，很快消失了，也许和这佣兵亲自出现有关。” 是京乙佣兵团给予的协助？叙之遥说：“先让棠礼名处理那几家的事，在这个蠢货行动前解决干净。” “是，会长。” 舞艺表演之后，主持人上场，拍卖会正式开始。 山千对其中拍卖的东西没有一点兴趣，事实上，她在拍卖会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之后纯属消磨时间。 不过，她还是听了下有关锈云盘的拍卖流程，论财力，宾客中有大把的人比叙之遥与棠家计划中选定的人富有，怎么保证这被多方盯着的宝物顺利出手。 原来，锈云盘并不在拍卖物品行列，而是算抽奖物品，和另三样物品共同陈列，设置不算太高的售卖金额后，在出价的宾客里进行抽奖。 奖只抽一次，抽中其它物品，以售卖金额来说不亏，要是抽中锈云盘，那就是用小芝麻换了大西瓜，也因此宾客中参与抽奖的人很多。 山千想，这里是叙之遥的主场，她想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别人不仅不会说什么，还会非常捧场。 之后是计划中的中奖人，山千没心思听了，熬到拍卖会结束，起身就走，向叙之遥告别便离开，小虾小鱼的打架她不关心，好戏还在后面。 宗闲以为那人会放话威胁她，或者说说自己是谁来警告她。 但是并没有，那人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径直离开，仿佛她不存在般，不对，这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少主，您还好吗？”前来寻找她的属下见她脸色不对，担心地问，心想只是个小地方的拍卖会而已，谁能让这小霸王吃瘪？ 宗闲这才意识到自己出神很久了，连忙说：“去调查……”她猛地噤声，环视四周，沉沉地呼口气，“没事，我们走吧。” 山千回到家，九狓还没回来，她拿了袋饼干，边嚼边看电视中的民生频道。 “大人，您回来这么早？”九狓凑进屋看见她，高兴地说，“我可是看了场狗咬狗的大戏。” 第10章 太邪门了！ 九狓说起这个，手指比划不停：“我悄悄跟着，散场之后棠家撺掇着其它几家在黑木场外面打起来，头破血流的真有意思，最后应该是被之也商行那边的人解决掉……” 她说着说着，看山千投来视线，表情一僵：“怎、怎么了？大人，我……有问题吗？” 山千语气平静：“你明天起学习做菜。”她放下那袋饼干，起身回了卧室。 九狓直说好，看她离开，默默拿起饼干咬了口，又脆又甜，这不挺好吃的？ 她的目光落在电视机播放的家常小菜上，冒着热气的菜肴让人看着就垂涎三尺，她噌地站起来，连忙往厨房跑，赶紧学啊，要把那一坨东西端上去，山千得活剐了她！ 山千最近忙着修行，很少休息，想着之后没有要处理的事情，便安心睡觉。 在软乎乎暖和和的被窝里，她总是很快入睡。 说来奇怪，在做那个有关小说的梦前，她会做各种奇奇怪怪的梦，有怪物也有鲜血，灰暗的世界到处都是尸体，但是自从那场梦后，她没再做过任何梦，很舒坦。 另一边，等待事情尘埃落定后，棠礼名的手都在发抖，不敢耽误，马不停蹄去找叙之遥。 “好了，都好了，”棠礼名抹了把脸，见到叙之遥就说，“接下来就非常容易处理，他们全部崩溃，我吞并产业很容易的，总算全部解决了，还好还好没出岔子。” 第12章 叙之遥淡定地饮茶，态度随意：“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棠礼名说：“就是处理一下那几家的产业，很轻松的，不用叙会长操心。” “哦，然后呢？”叙之遥放下茶杯，“以吞并对手的优势与京乙佣兵团联络？那名新任团长叫褚弋是吧？” 棠礼名下意识道：“那种佣兵团我怎么会联系上……”她发觉不对劲，看看叙之遥，又看看关紧的门和表情冷漠的助理，一下子站起来，慌了神。 “叙会长，你、你是开玩笑吧？我不知道啊……这个佣兵团我不清楚，她哪冒出来的，我不知道啊，这个这个……” 她看叙之遥神情如常，更加心慌：“叙会长，我拿这些东西，它兜兜转转还是你的，我绝对没二心，你了解我的，我、我……” “或许之前我还愿意查查，但是又觉得没必要，”叙之遥摊手，“与其把黑木场交给别人管理，不如全权掌握在手中，倒是安全些。” 棠礼名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整话。 叙之遥说：“告诉我，你是怎么和褚弋联系上的，她是什么人，又给你什么好处？” “我我我真不知道，她我没听说过的，那是谁啊我不知道。” “好吧，如果褚弋想寻找合作伙伴，需要有‘唯一选择’的条件存在。” “不，叙会长，她跟我没关系，求求您……” 山千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她打了个哈欠，先去洗漱，一打开卧室的门，就见到满屋子烟雾缭绕。 她沉默少顷，闭了闭眼，再重新睁开，浓烈烟雾中飘着焦糊味。 “大人，快尝尝我精心制作的早餐，”九狓迫不及待，“虽然过程有一点曲折，但结果还是圆满的。” “早餐？” “是的，这可是我从昨晚到现在的辛勤劳动成果！” 山千拿起盒牛奶：“你的意思是说，从昨晚到现在的十一小时二十三分钟里，你辛勤地煮了三颗鸡蛋？” 九狓从厨房端出一盘红色糊状物：“还有煎蛋呢，但是这颗蛋不太善良，搞成这副样子。” 山千喝完牛奶，扔掉盒子转身就走：“自己解决了，在我回来之前，把房子收拾干净。” 九狓郁闷地看着桌上的三颗鸡蛋：“你们是善良的小食物，”目光移到垃圾桶中黑乎乎的东西，“你们和人类一样差劲。” “大人，要答应叙之遥见面的邀请吗？”连机给山千打电话，她被派遣处理京乙佣兵团的各项事宜。 她没想到，短短几天，黑木场中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动，而那个之也商行的老板，似乎认为佣兵团和棠家有关系。 “先晾着。” 山千只回这么段话，放下手机慢条斯理吃着早餐，黑木场的摊子有些乱，等叙之遥收拾好了再说。 这是黑木场中一家高档餐厅，每道菜色香味俱全，同时价格也是异常昂贵，餐厅之前属于黑木场中一家公司名下，现在归叙之遥。 吃完饭，山千离开餐厅，决定去黑木场外的森林修行，在城中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顾忌，外面正好，顺带找找异兽或者进化师练练手。 她不打算将自己修行天母能量的事向别人告知，所以要有个用地母能量的进化师参照，好看看她是哪级的进化师，做到心里有底。 哐当！ 一只玻璃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山千转头看去。 宗闲难以置信，她以为离开拍卖会就不会和那个可怕的人遇到，她甚至决定今天就离开黑木场，哪里想得到，好死不死偏偏和这人撞上了。 “哎，我这古董老贵了……” 店铺老板看见被打碎的玻璃杯，一脸肉痛，宗闲不耐烦地扔出去一张支票：“滚，多的赏你了。” 老板本来要发火，一见支票的出票名和金额，立马笑逐颜开：“是是是，不打扰您，您慢慢看。” 宗闲不知道山千会不会想起昨天的事报复她，她只想离得远远的，再说她就多嘴搭了个话，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山千漠然注视着宗闲，余光瞥见支票的出票名，脑中立刻出现相关信息，便直言：“你来黑木场做什么？” 这种有着几分压迫感的审问语气让宗闲一个激灵，听意思是认识她或者她的家族？那还这样的态度！可她之前完全没见过这人呀。 难不成是个比她家族还厉害的存在？宗闲心里直嘀咕，昨天的事给她很大冲击，对山千不敢怠慢，犹豫了下，就说：“随便逛逛，玩一玩。” 她很想硬气，但态度一点都强硬不起来，明明与山千年纪相仿，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看得一旁的属下一愣一愣的，少主什么时候转性了？ 山千没多话，径直就走。 宗闲松了口气，旋即觉得不对劲，如果这人的势力比她的家族还厉害，不得好好联系联系？她也算是给家族做出贡献的人了！ “哎，这位、这位……老师，”她绞尽脑汁想出个称呼，脸上堆满笑容，“我是宗闲，如果您需要帮助，尽管找我……” 宗闲的声音戛然而止，望着山千投向自己的目光，是那种熟悉的冰冷又漠然的眼神，她嘴唇颤了颤，只觉得手脚冰凉。 不被打扰，山千继续向前走，她可没兴趣把时间浪费在既蠢又废的人身上。 “少、少主？”属下试探着开口，刚刚宗闲那副带着几分讨好的姿态简直刷新她的世界观！这还是她霸道又纨绔的少主吗？！ 宗闲紧抿着嘴唇，注视着山千的背影，那种眼神里包含的感情让她感到几分熟悉，像她的母亲总是投向她的，充斥着蔑视、嘲讽与些许厌恶。 恍惚中，山千那挺直的背影似乎与母亲决然的背影重合，作为母亲几个孩子中毫无建树成就的，得到被冷漠对待的结果似乎是正常的事。 但山千凭什么？她凭什么也要用那种眼神？明明年龄差不多大，她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上过什么杂志访谈吗？再怎么说也只是个不相干的外人，关她什么事！ 宗闲的手指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因为太用力，胳膊都在发抖。 “少主，我们要出城吗？”属下察觉不对劲，再次询问。 “不，”宗闲扬起下巴，果断拒绝，“我就要留在这里。” 她倒要看看山千是何方神圣，能做什么出息事，跟她一样的话，就别高高在上瞧不起她！ 属下一脸懵，怎么又突然斗志昂扬了？中风了吗？这么多年除了偶尔在家主身边，还没看到过少主有志气的样子。 这黑木场也太邪门了！ 将黑木场中各家事宜处理得差不多时，叙之遥收到京乙佣兵团的回信，答应她见面的邀请，地点定在城中一座高档餐厅。 “会长，若是合作成功，以后商队往来将有大大的保证，”助理说道，“我还打听到，京乙佣兵团的团长褚弋出现后，附近不少散兵游勇去挑战，无一例外死得很惨，她的实力定然强大，若是能控制整个灵無区，对我们只好不坏。” 叙之遥微微点头，确实是件好事，但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心神不宁，再三思忖，还是说：“将那件玉蚕护甲拿来。” 以防万一吧，如果能顺利合作更好。 时间定在晚上十点钟，叙之遥准时到达，看到守在包厢外的佣兵，后者主动打开门：“请进，我们团长在里面。” 叙之遥颔首进入其中，入目先是一块挡在餐桌前的巨大屏风，绕过屏风，她猛然停住脚步。 “你怎么……” 第11章 被她的作风震惊 怎么会是她？ 看着端然坐在桌前的山千，叙之遥难以置信，手指颤了颤，有种噩梦成真的荒缪恐怖感。 “叙会长，坐。”连机做了个手势，她不知道山千的最终目的，但她知道山千会赢。 叙之遥踯躅着，选择坐下，努力维持之前二人相处时的轻松与体面：“你是褚弋？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个。” 山千放下水杯，抬眼盯着叙之遥：“棠家以及其它家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她语气平静，表情冷漠，当叙之遥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时，就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叙之遥深呼吸：“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从头到尾在欺骗我？你想要什么？钱？我有的是钱！如果你想要合作，我承认你有本事，解决那个麻虎佣兵团你确实有能耐，然后呢？” 山千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心想应该是处理完毕了，她真没心思管那种烂摊子，也没和死人说话的癖好。 “所以你现在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叙之遥说着，听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不对劲，同时，她还听到助理惊恐的叫声，想要回头看，整个人却从椅子滑下去，烂在地板上。 “会、会长！”助理吓得双腿发软，瘫倒在地，身体抖个不停，黑木场手眼通天的叙会长，就这样没有一点反抗余地地死掉？ 第13章 她察觉到锐利的视线，猛地抬头，正对上山千冰冷的目光，她一下子想起几天前初见时，只是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现在却如同地狱阎王般。 “大人！”助理急忙磕头，“我是叙之遥的助理，我了解商会内所有的事情，所有商会员工与合作商我都接触过，您可以任命我，我我我会告诉所有人您是叙之遥同意的接管人，啊对了，她还带您出席拍卖会，事实上那就是仪式！我可以为您处理掉所有麻烦！” “嗯，”山千平静地回应她，“出去等着。” “是，谢谢大人，不，谢谢会长，谢谢会长。”助理连磕好几个头，这才哆哆嗦嗦地离开。 连机看去，叙之遥的尸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山千究竟如何做到的。 “大人，留着叙之遥好过留那么一个助理吧？”她很好奇，在她看来，杀鸡儆猴的话，那助理死掉就可以了。 山千不喜欢向人解释自己的行为，不过她看了眼连机，还是说：“其一，叙之遥与助理的价值相同，那名助理更懂得怎么做忠诚的属下，而不是总计划取代，我不想处理这种麻烦； “其二，叙之遥在灵無区的地位数一数二，我需要用她敲打某些人，没必要麻烦地杀很多人，得到死掉一两个人就能有的东西。” 连机立刻就明白她的目的不是黑木场，心中难免被山千的作风与手腕震惊，这种人的志向，恐怕也不会是灵無区。 “我是担心叙之遥在黑木场盘踞多年，那些合作商或者经营的势力只认她，届时妨碍大人接管此地。” 山千起身来到窗边，玻璃窗溅满雨珠，窗外星星点点的光芒在水珠中显得朦胧梦幻。 她用手指轻轻划开窗内的水蒸气，意有所指：“这个世上，没有人存在不可替代性。” 明白这个道理前，山千学会的第一个生存法则是：要从生活中寻找规矩。 她自幼随着流民在边境四处流浪，到过太多地方，或是战后的荒芜之地，或是被灾病毁掉的破败山村，每天都有人加入流浪队伍，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 那些各种惨状的尸体让她学会不少规矩，比如如果没有一只馒头，就不要卖弄关怀；不要靠近新鲜的尸体，那是向胜利者的挑衅；不要为注定消失的同行之人伤感等等等等。 在边境小镇被收养后，辗转多家，最终她在酒馆进行长期工作，这让她深刻认知另一个规矩。 起初是酒馆有员工因表现优异而被加工钱，山千感到愤怒与嫉妒，为什么被加工钱的不是她？明明做着同样的工作，到底凭什么？ 要是那个员工死掉，应该就轮到她了吧？不过比起杀人这样麻烦的事情，她更乐意选择轻松的办法，观察那名员工的所作所为。 原来是在正常工作范围之外，帮助酒馆将一瓶昂贵的酒推销出去，她明白了，不能只专注固定的工作，她的价值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但山千十来岁，来往的客人多会把她当小孩对待，随意打断她的话，眼神轻佻，根本不放在眼里。 就在她恼怒时，看到这样的场景。 那是下着暴雨的夜晚，酒馆中人满为患，闹腾得最厉害的是佣兵们，普通客人都离这群杀人如麻的残忍佣兵们远远的。 一名年轻的女人端着酒从吧台离开时，被群说话的佣兵挡住去路，她心情很不好，冷冰冰地说：“借过！” 佣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让开一条路，待女人走后继续闲聊。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山千大为惊奇，为什么早晨还直接将不长眼的客人打死的佣兵，现在居然会乖乖让路？ 她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因为大雨而被迫留在小镇的外乡人，是个学生，总之不可能有威慑住佣兵们的东西。 山千花了几天时间观察佣兵们，渐渐了解与之有关的一切。 佣兵们自负又嚣张，觉得附近没人不认识自己。佣兵们还认为，这座开在秩序混乱的小镇的酒馆，背后有着神秘的力量，否则不可能撑得住场面，哪怕老板简单，也定然背靠强大的势力。 酒馆的老板总是沉默，遇到客人主动询问才会态度和煦些，也许能打败她，但她后面的靠山呢？还是要与总在此地寻欢作乐的佣兵们作对？这座酒馆简直和旅商没差别。 然而山千知道，酒馆是老板迫于生计开的，她沉默不是高深，是既不想和残忍的佣兵多打交道，又瞧不上那些穷得叮当响的酒鬼。 这让她明白一个新的规矩，即人们戴着对环境判断与强弱之人各阶印象的枷锁。 人们以自己的眼界看待世界，小孩应该有怎样的表现，老师应该说怎样的话，什么样的地方存在什么样的人，弱者如何表现，强者有哪些特征……诸如此类。 明白这点后，山千毫不犹豫地跳出规矩，她承认她也曾在这样的规矩中生活。 她放弃酒馆员工表示贴心的语气词，放弃表示自己是好人的笑容，放弃细致入微的解答；她抬起头，面无表情正视着客人，于是哪怕是佣兵也会盯着她的眼神说话；她用三言两语给出神秘的提示，有关这座酒馆或是她自己，于是客人们会耐心地听她说完话，而后欣然买下她推荐的物品。 来到黑木场的头天夜里，山千在饭店吃饭，等待上菜的间隙观察店中客人，发现一条改变她所有行为的规矩。 穿着考究谈论商务订单的人、愁眉苦脸抱怨工钱太少的职员、刚收工浑身脏兮兮的工人……饭店中，容纳看似不同阶级地位的人。 事实上，他们地位相等。 地母圣殿万人之上的圣子不会同边境流浪的乞丐见面，因为地位不同，天壤之别。社会中，金钱与权力将人分为不同的等级，有人光鲜亮丽，有人衣衫褴褛，而圣子看来，这些人的社会地位相等。 山千明白，出现在她眼前的，必然与她社会地位相同；哪怕圣子都会在固定的时间进行更换，她眼前之人更没有必须存在性。 既然相等，又非独特，她必然能够取而代之，就算圣子站在她的面前，也是这份道理。 后来出现的九狓连机等人加深她所发现的规矩，印象枷锁的规矩给她们判断情况的方法与条件，当她无视规矩，便被现有规矩识别为最高危险项。 印象枷锁的规矩反馈给她们的信息是，她很特殊、神秘？该害怕或迟疑，如果要反抗最高危险项，就要做出最大损失准备。 山千只要让人知道，没有人承担得起反抗她的损失。 她动身向外走：“去之也商行，凌晨宣告商行易主。” “是，大人。” 连机注视着山千的背影，她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人，不过她肯定，这个人日后的成就难以想象。 “什么？之也商行新会长？”庄显林一下子站起来，皱着眉头，“叙之遥呢？” 助理沉声道：“商行对外给出的理由是意外死亡，但这事任谁都想得明白其中的门道，新会长不是善茬。” 庄显林拿起那封措辞正式的通知，新会长名为山千，之前拍卖会上跟在叙之遥身后的旅商，这才多久就踩在叙之遥的头上，是个善茬才怪！ “通知中说一切照旧，如果有人不满意可以亲自去会谈。商行内比较平静，倒是有几个合作商不满意，这几天陆陆续续去了好几人，”助理顿了顿，“只有一个活着回来，有些精神失常，把公司所有事交给二把手叮嘱对新会长要忠诚后就进医院养病去了。” 庄显林冷哼一声，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以为死个叙之遥就能在灵無区兴风作浪？这会儿作得多狂，日后摔得更惨！” 助理附和道：“她应该是进化师，用暴力得到之也商行，却不知做生意的门道多着呢，这种态度，谁愿意和她合作，更别说进化师还有更强的呢。” “咱们有几个项目在与之也商行合作的吧？”庄显林慢条斯理地饮茶，“教教她怎么夹起尾巴做人。” “是。” 第12章 这么年轻？ “领结、手帕、钢笔……新皮鞋真漂亮！” 陆疏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将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随后掸了掸衣服，张开双臂转了圈，确定没有丝毫问题，拿起公文包离开办公室。 “陆经理，车已经备好，我们将提前十五分钟到达商行总部。”秘书等在门外，看见她立刻报告。 “走吧。” 陆疏扬着下巴，精神奕奕，神气十足。 她在之也商行工作四年，看不惯顶头上司很久了，奈何人微言轻只能忍耐着。 这次新会长上任，顶头上司居然跑去闹事，呵，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跟谁赚钱不是赚，还真想着卖命？那就去把命赔掉吧。 不过这样一来，新会长任命她为总经理，掌握实权，她总算是熬出头。 陆疏眼中迸射着精明的光芒，她可要抓住机会，在新会长掌管的新商行里成为元老，日后的好处只多不少。 第14章 “陆经理，您来得真早。”会长助理温声道。 “如果会长正在忙，我可以到时间再进去。” “会长吩咐过，您来之后随时可以去见她。” “哦，好吧。” 陆疏再次整理衣领，来到会长办公室前，抬手正要敲门，那门却被拉开，一张吊死鬼般铁青的脸露出来。 “九狓管家，你好。”陆疏礼貌地微笑，她对这个模样怪异至极的人没一点好印象，光是看到那张脸与比例失调的身材，就生理性反胃。 “进来吧。” 九狓将门推开，回到沙发上，阅读山千专门找给她的书。 陆疏轻轻呼口气，进屋关好门，直奔办公桌后的山千，边说话边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 “山会长，您好，这是本月各个项目的完成率，以及成本利润对比图……” 她吐字清晰，对每个项目都做了详细的数据表示，后又提出几个可行方案，汇报完毕，看着山千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事实上，这是她第二次与山千见面，但从那些反抗山千的人的下场看，她觉得她足够了解山千。 她喜欢这种上级，至少不会让她浪费时间考虑如何巴结与讨好。 山千翻看陆疏交上来的报告：“你特意见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她的手停在一张盈利亏损的报告上。 “是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陆疏为自己即将要说的话感到骄傲，挺直了胸膛，“这几支项目是我们和众世商行合作，她们故意拖慢进度，或者给出假冒违规材料，打着我们的名义，大大损害之也商行与您的名声。” 山千抬眼看她，陆疏补充道：“自从您上任之后，她们开始懈怠的，我合理怀疑众世商行是在针对您。不过对于生意人而言，利益至上，我想众世商行是觉得您初来乍到，想给您下马威，认清灵無区谁是老大。” “项目的利润与众世商行依旧四六分？”山千身体向后靠着椅背。 陆疏说：“没错，因为从前叙之遥与众世商行的庄显林会长关系不错，才能拿到如此大的利润，而其它和众世合作的，通常众世拿的是八。” 她说完，见山千沉默，便继续说：“由于之前签署的合同，众世商行拿项目做文章，损失的利益必然比我们要大。 “可会长您初上任，项目又是以之也商行的名义进行，要是耗下去，众世商行损失些钱，我们这边更伤元气。” “嗯，终止吧。” 陆疏正要提议项目分流先挽回损失，听到山千的话，愣了下：“您的意思是终止合作？会长，这样做，我们前期所投入的很可能全部打了水漂。” “损失多少，就让庄显林连本带利还回来，”山千语气平静，拿起另一份文件给她，“去联系人。” 陆疏听着她的话，顿时信心倍增，接过文件：“好，我这就去处理。” 待陆疏离开，山千才回复连机发来的消息。 如今京乙佣兵团彻底在灵無区打响名声，有很多投靠者，自然不乏想要和团长褚弋较量的人，只是这些人都先死在连机的手中。 凶悍强大的连机让团长褚弋更受瞩目，能有这样的部下，她本人又得多强？ 而区中唯一能和京乙佣兵团抗衡的是红狮佣兵团，虽然二者从未正面接触过，但不少好事者都暗暗期待两方交手，一山不容二虎，灵無区只能有一个佣兵团。 山千告诉连机，红狮佣兵团要处理，她会亲自来，届时再行动。 连机见此回答就知道事情稳妥了，她甚至都没说红狮团长的进化师等级，山千就肯定能处理，那自然是能了。 她告诉佣兵们老实点，别想着挑衅红狮，真不知道这群人吃了什么兴奋药，天天嚷嚷着要山千统治灵無区，跟有病似的。 “我的天啊……” 陆疏捂着鼻子，极其嫌弃地踩在厚厚的灰尘中，放眼望去，倒塌的墙壁上长满墨绿色的苔藓，一副战败后荒凉凄清的景象。 她看了眼地址，确认自己没走错，用手做扇，使劲扇了扇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颗粒，绕过碎石瓦块，艰难地向前走。 总算到达院子里唯一完好的屋子前，陆疏抬手敲门。 砰…… 轰！ 木门轰然倒地，震起好大一片灰尘，陆疏惊呆了，怎么回事？她只敲了一下吧！ “有人在外面？请进。”屋内传来分外丧气的声音。 陆疏拍拍手，大步流星跨入其中：“卫老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她默了默，“你这里怎么回事？” “哦，说来话长。一年前有两个进化师在这里打架，毁掉我的家就走了，真倒霉，但我没钱修。” 那人坐在画纸堆里，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神情病怏怏的：“你是之也商行的陆疏？是不是哪位大人物梦到我会杀了她，派你过来解决我？所以你降职了？” “纠正你的措辞，是升职，我现在可是总经理，”陆疏特意整理她崭新的领结，“言归正传，我是来找你谈合作的，卫莫老板。” 卫莫抓起一把画纸：“要买我的画？我不是名师，可以给你批发价。” 陆疏举起一根手指：“是与商行的合作，三年前你的生产公司在几家商行联合打压下走向灭亡，现在，我需要你的能力。” “哼，”卫莫嗤笑，“你喝酒了吗，在说什么梦话？我什么都没有了，商行跟我合作？开什么玩笑，居然还想跟我合作……”她抓紧画笔，深呼吸，撕掉正在画的画，“你回去吧，别来打扰我。” 陆疏说：“三年前，你之所以能够一下子成为几座商行的威胁，是因为你发明一种全新的开采技术，提高效率的同时减少成本，可是你不愿意把技术方案分享，所以遭到报复。” 卫莫翻了个白眼：“技术是有局限性的，我作为建造师，已经三年没碰那种东西了，好吗？它早就落后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叙之遥死了。” 卫莫倏地噤声，不敢置信地看着陆疏。 陆疏语气严肃：“不仅是她，我的顶头上司，你记着那个没脑子的蠢货也死了，几个合作商都死掉了，大概半个月之前的事。” 卫莫的大脑轰的一声，难以相信这件事的真实，那样手眼通天的人物，居然……死了？ “她们都死在之也商行的新会长手里，”陆疏一字一顿道，“我提醒你，新会长手段很残忍，不容置喙。区中局势变动，会长叫我来找你，十有八九与对付众世商行的计划有关，如果你不能做颗有用的棋子，她会碾碎你的，新会长不喜欢废物。” 卫莫狠狠吞声口水，对付众世商行？灵無区的地头蛇庄显林？ 陆疏向外走：“我在外面等你，卫老板，你最好把自己收拾干净，太邋遢了，真受不了！人啊，哪怕在死前，也要严肃认真。” 她说着话，拿出手帕，准备擦拭自己的皮鞋。 卫莫一个激灵，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就往洗漱间跑。 陆疏将裤腿最后一点灰尘清理干净，听到声音，扭头看，顿时无语：“这么老旧的款式陪伴了几代人？” “是我唯一能上台面的衣服，”卫莫拉拉袖子，试图把褶皱拉平，“我一点钱也没有，欠了一屁股债，你应该宽容一点。” “好吧，同情你。” 路上，卫莫对陆疏旁敲侧击，想知道新会长是个怎样的人，好有心理准备，但陆疏只是说去了就知道。 到达总部会长办公室门前，卫莫不禁紧张，突然心生后悔，明明自己这几年老老实实的，为什么还要突然把她拉进浑水里，真是的。 办公室门打开，她立马表情正经，看了眼陆疏，进入其中，首先目光落在沙发中高大细长的背影上，忙说：“会长您好，我是卫莫。” “……”陆疏拽了下她，“会长在这边。” 卫莫立马转身，看见办公桌后的人时不禁啊了声，好、好年轻，就是她杀了叙之遥？ 山千单手托着脸颊，凝视着卫莫：“有没有荒废建造师的技术？” 卫莫回过神，想到陆疏警告她的话，说：“这些年我常常尝试制作，但限制太多，我不被允许购买零件，而且我还欠了很多债……我是想说，我能完成会长您的要求。” “这是丁猫山的矿山的资料，制作出比你三年前使用的机器还高效率的，越快越好，需要任何帮助告诉陆疏。”山千直接下发命令。 “好的，会长。”卫莫心中忐忑，她没记错的话，那处灵無区最大最丰富的矿山属于众世商行。 她想着应该没别的事，准备告辞，新会长的气势压得她难受。 “三年前你的公司名叫‘鸣周’？之也商行成立新的部门，你作为负责人，主要担任研发工作。”山千看着她，“经费人员等都不会少，还需要什么？” 卫莫舔了舔干涩地嘴唇：“可以问的吗？为什么选择我？”uior 第15章 “我恰好需要一名优秀的建造师，而你的能力用在丑陋的画作上很浪费。”山千直截了当，事实就是这样。 卫莫语顿了下：“我画得很好，陆经理都要买我的画，虽然是批发价。” 山千又给她一本厚厚的空白本：“详细地记录设计过程。” “是，会长。” 从办公室离开，卫莫长长呼了口气，听陆疏说：“恭喜，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所以注重一下个人形象吧。” “建造师只在乎工具。”卫莫又在心里补充一句：和自己的命。 好吧，短短几分钟交流，她信山千是杀死叙之遥的人，也信她能轻易被山千捏碎。 不过，卫莫有种前所未有的爽快，那些害她落得身败名裂地步的人终于死了，可真好啊，光为这件事，她都想见见山千。 山千又拿起另一份调查资料，这个计划还得再等等。 “会长，有位生客想要见您，”助理进门说，“她说你们认识。” 第13章 好直白！ 山千不大想见外人，但转念想到目前需要一点变化，也许来人能带给她意想不到的东西，便告诉助理带那人进来。 她脱掉外套搭在沙发脊背上，自顾自倒了杯水，看着窝在沙发中睡得正香的九狓：“你就是这么看书的？” 九狓正做美梦呢，忽然感觉四周凉飕飕的，异兽生来的本能反应让她一下子惊醒，看到对面的山千，胡乱擦擦口水：“大人，您工作结束了？准备下班吗？” 山千抬抬下巴：“读后感。” “呃，这个呀……”九狓表情一僵，梗着脖子说，“实在是写得太好了，特别的……深刻！让人反思泪目，我的天呐我太感动了，简直要哭了……” 她说着说着，看山千表情冷漠，实在编不下去，整个人都垮下来，哭诉道：“大人，您行行好，我不是人类，这种书对我有一种特殊的蛊惑作用！ “只要看到这些文字，我就头晕目眩恶心反胃，精神气一下子被抽走了，只想睡觉。我也觉得这样不行，就逼迫自己看下去，想象着磅礴的叙事和感人肺腑的情节，我认为我理解了作者伟大的思想，然后我再看，居然才翻开第一张，但是我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 山千漠然看着她，正要开口，又发现跟她没啥好说的，把那本讲社会经济的书拿回来，山猪吃不了细糠。 九狓见书被拿走，开心得耳朵都竖起来，天呐，别再折磨她了！ 这时，助理带人进入办公室，汇报之后便离开。 即使做好十足的准备，但见到山千，宗闲心里还是难免紧张，又看到自她进门，对方头也不抬，更加无措。 “你有什么事？”九狓打量着宗闲，没见过不认识。 宗闲可巴不得有人问，按照之前的彩排，先露出礼貌的微笑，随后说：“山会长，我是宗闲，之前拍卖会还有街边的时候我们见过。” 在她彩排时设想过几种情况，要么山千反问她，要么等待她继续说，却唯独没想过山千没任何反应，依旧低头看书。 宗闲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继续说：“我这次来，是想和会长谈合作。” 这些日子她是彻底看明白了，虽然不知道山千从哪来，但作风和手段真的很猛，短短几天让黑木场大洗牌可不是开玩笑的。 宗闲琢磨着，照山千这个势头下去，以后她和这个人见面怕是难上加难，不如趁着对方还不是很强的时候打好关系，以后她也是个有人脉的人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既然山千能做生意，她为什么不行？她也要干！ “首先是我的见面礼，”宗闲拿出一只精致的宝盒，“它名为雾之谜，由九百多年前的武器大师亲手锻造而成，尽管主要为防御型异灵宝物，但攻击能力同样强悍。” 宗闲说着都心疼，这可是她小金库里最有价值的一件宝贝了，还是六岁生日那年舅舅送给她的，简直是她的镇库之宝！ 她自我安慰着，这东西和攻击型进化师的修行方向不同，拿着这么多年，也没发挥出全部力量，希望最后能让她赌对吧。 山千的目光终于从书籍移到宝盒上，随后看向宗闲。 宗闲立刻趁热打铁：“我提起的合作呢，不是我要和商行共同办项目合作，”这个暂时比较困难，“而是合伙人，我进行投资这样子，啊对了，并不是要占有会长的东西，是……是想和会长你交个朋友。” 在山千冰冷的威慑目光中，宗闲舌头都打结了，结结巴巴地说完，心里叫苦不迭，什么交朋友啊！她是来做合伙人平分天下的！难道她把天价宝物送出去就为交朋友？！ 山千审视着宗闲：“做合伙人，你没资格，做朋友，我不喜欢你，也没兴趣交朋友。” 宗闲想过山千的回答会比较直白，但没想过会这么直白！跟把她架在火上烤有什么区别？商人不都圆滑世故的吗？到底会不会说话！ 她本来还想笑笑，缓解下尴尬，但越想越气，靠！真当她软柿子啊！不合作了，也不要找什么人脉，她就当一辈子废物怎么了？ 宗闲气得就要拿宝盒离开，听山千说：“不过你可以做我的助理。” “助理？”宗闲愣了下，像她属下那样干跑腿活儿的？ 山千语气平静：“任务只有一个，带有用的信息给我。” 宗闲迟疑着，看来不是人前会出现的身份，可是和她原计划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望着宝盒，真的要用宝贝换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助理职位吗？她可是堂堂宗家少主，虽然比不上姐哥几个，但地位摆在那儿，被传出去合伙人或朋友什么的还好，助理就有点太难堪太掉价了。 宗闲紧咬着嘴唇，见山千兀自看书，知道自己需要尽快给出回答。 要不然回家吧，那些惊才绝艳的少年天才们刚放出光芒便陨落的不在少数，指不定她的宝物就打水漂。 宗闲想来想去，心一横：“好，我会做的。” 赌一把吧，她赌山千能走到和宗家相等的位置，她赌她没看错这个人的本事。 地母大圣啊，希望她那稀烂的赌场运气全是为了这一刻的好运做准备，求求了！ 宗闲走后，九狓奇怪地问山千，这人看着就不怎么靠谱，留着她当助理说不定会帮倒忙。 山千之前也是这么想，宗家家大业大，底蕴深厚，能人辈出，相比几个在各行各业大放光彩的宗家后辈，宗闲也很出名，不过是以纨绔浪荡被人知晓的。 她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在家族产业中没有丝毫插手的余地，对山千而言，她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说不定反会拖累自己。 宗闲主动前来让山千意外，但她没看到宗闲有什么上进心，倒是充斥着幼稚的炫耀与骄傲，大概是想和她交好，日后沾光？ 山千绞尽脑汁思考宗闲能带来什么，想到这些年她四处游荡，本人或许登不了大雅之堂，却能以宗家的名义结识不少人，消息应该灵通，便打发她去干这个，就算做不好，也不会妨碍拖累自己。 至于宗闲送的礼物，山千回家后才拆开，她从之前的房子搬进一座全新的院子中，叙之遥让人建成这座院子，还没来得及住进去就上了西天。 雾之谜是只外形如玉石的手环，质感冰凉润滑，内里涌动着黑灰色的水雾，梦幻而奇异。 她细细端详着宝物，大概是本源之物受传承的力量之源不同，她不能像寻常进化师那样使用宝物中的能量，只能滴血激发宝物特性，而后让裂缝本源吞掉宝物的力量之源。 地母大圣的力量修习规则中，对宝物滴血没有特殊含义与作用，所以她想，她的血液之所以能奏效，应该也是与天母大圣有关。 山千没有多耽搁，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手环上，霎时间，手环内黑灰的雾气冲了出来，同时间，裂缝本源出现，将雾气吞了个干干净净。 不足眨眼的功夫，手环便光芒暗淡，连质感都粗糙无比，俨然成为废品。 任何存在的本源能量被裂缝吸收后，山千既能选择将能量化为己用，也可以选择让其成为独立能量自主存在。 她正想着用这能量增强实力，说不定可以再翻开两本书后几页，忽然察觉不对劲，连忙内视自身，见创造者之书和破坏者之书均出现三张新内容，顿时喜出望外。 高兴之余，山千忍不住嘶了声，她努力修行，这俩书没动静，她吞了那么多宝物，这俩书也没动静，她还以为是要用别的方法，原来得高级宝物才行！ 而且裂缝吞噬高级宝物后，都没她使唤的余地，两本书先夺去自己用。翻开书好是好，想到后面得寻找高级宝物来喂俩“吞金兽”，她就不得不好好计划一番了。 山千先查看两本书的大致内容，做出简单总结，将这三张的内容学习过后，可掌控的空间在五百平方米内，再者是身处空间中的她，防御能力增强。 第16章 巧合吗？是书中本就有这项内容，还是由于吞噬的为防御型宝物雾之谜才有的能力？ 山千思索着，开始修行起来，虽说工作了一天，但她这会儿精神充沛完全不想睡觉，甚至干劲十足呢。 第十天的时候，卫莫将自己的发明成果交给山千，她再三保证之所以如此迅速，并不是因为赶工，而是她在三年前那批机器的基础上进行改良，并且这三年一直默默对机器加工改造。 山千只说在现场进行实地工作后，若没问题再批量生产。 卫莫没多嘴问什么时候实地工作，说声好便离开。 她走之后，山千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着桌面，倏然起身，乜了眼在沙发呼呼大睡的九狓：“出发。” 九狓立刻惊醒：“去、去哪里？” “京乙佣兵团，”山千整理衣领，“你来这里是为了睡觉？” 九狓无奈地摊手：“大人，我是您的管家，当然要时时刻刻跟在您的身边，我期待着有一天我能说出那句话——”她情感充沛，“啊，大人从来没这么笑过。” “……”山千冷冷看了她一眼，“这么看，你确实很废物。” “不不不，我可是伟大的制毒师，”九狓一听这话紧张起来，“我会让大人看到我的真正实力，比如这次……呃我们去京乙做什么？” 山千没理她，眼神锐利，当然是处理掉碍事的杂鱼。 第14章 好嚣张地挑衅 连机对山千的到来感到意外：“大人现在就要行动？” “嗯。”山千拿出一只银色面具，把玩了阵儿，便戴上。 连机见状开始讲述佣兵团的最新情况，由于京乙势头发展迅猛，没等这边有什么动作，红狮佣兵团就主动隔三差五地挑衅。 她谨记山千的吩咐，没做太出格的事，却反倒让红狮变本加厉。 说话间，连机拿出一张地图：“这条交界线过后就是红狮佣兵团的地盘，团长是个男人，叫孙达，铜环41级进化师，与我能力相当。 “他在灵無区盘踞将近十五年，与各方人物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据说，这些人中包括灵無区外某些大人物。” 大人物？ 山千心中哂然，说道：“过边界线找他，就说我要来。” 尽管她对自己在地母大圣力量中的等级不明，但她发现，将空间扭曲的能力学习五张后，现在杀死连机不是问题，那么处理和连机能力相当的孙达更没问题。 “好。”连机让属下传消息去，随后亲自开车前行。 在地图中被称之为边界线的地方是一处广袤又荒芜的平原，孙达带着众多佣兵到达时，正是黎明，天空寥廓，将亮不亮，初秋的风已经带着几分寒意。 “老大，那褚弋要跟咱们打，会不会看这动静不敢来？”属下给他点上烟，一脸嘲讽，“不如咱们趁这个机会把那边的地方都吞掉好了，省得杂碎们三天两头地蹦哒。” 孙达沉沉地吐了口烟，从汽车后视镜看向后面的那辆车：“要拿地还是麻烦事，不过今天弄死不长眼的东西，出出气。” 属下同样看向那辆车，叹口气，埋怨道：“郁老板也真是的，都咱们管着不好吗，非得留一块，也不知道这位助理什么时候走，今天有个很重要的货物，就怕他看见惹麻烦。” 孙达想了想：“解决褚弋后，你带助理去京乙佣兵团逛逛，说是清理好东西，机灵点，车队走了再带回来，到时候他就是在红狮住到猴年马月都成。” “哎，好嘞！”属下眼睛一亮，“老大，人来了。” 黎明之末，远处东方，深色土地与暗青色天空交汇处，赤橙色的光芒迸射，愈来明亮，将地平线勾勒得线条分明。 一辆越野车沿着地平线行驶，最终停在太阳升起之处，这使得整俩汽车如同黑色剪影融入周遭环境中，和那浓墨重彩的有着山与树与地的画作鼓动着蒸腾的波浪。 “老大，这……”属下一脸懵，不是说对战分个高低吗？怎么才来一辆车？ “这是瞧不起老子啊，”孙达气得踢开车门，跳下车，“真嚣张，等会儿老子头都给你踩烂，看你还怎么狂！” 他一下车，其它汽车里的佣兵纷纷出来，扛着武器气势汹汹，齐声唤道：“老大！” 孙达啐了口，手中出现一把大刀：“你就是褚弋吧，我手底下这些佣兵也不为难你，你跟我打就行。” 他说话间，在山坡上的汽车车门打开，陆续下来三个人，孙达认出连机，随后看向她身边的年轻人，那是褚弋？ 连机扫了眼对面的阵仗：“看来红狮主要成员都来了。”她用余光观察着山千，想知道她会怎么做。 山千默默算了下距离，应该差不多。 “年轻人，在道上混要先学会谦虚，学不会，那就用命学……”孙达见她对自己没有任何表现，更是怒上心头，他在灵無区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简直是不知死活！ 孙达说着，向前走了步，决定先动手给个教训，却在他踏出脚步的刹那间，有什么丝线从眼前飘过，在东方徐徐升起红日中、在那迸射出的耀眼光芒中，反射出丝丝缕缕的光泽。 骤然间，他的心脏狂跳，轰隆隆的声音振聋发聩，让他不得不低头，于是他看见隔着层薄膜后鼓动的心脏，跳着跳着猛地炸开，和他的大脑连同骨头哗啦啦坠地。 红日初升，光芒万丈，山坡上，连机与九狓两人均是不可思议，明明隔着百米远，却瞬间就杀死了所有人，毫无余地的，甚至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出的招！ 九狓艰难地吞声口水，当初没继续反抗山千，是她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了。 连机深深地看了眼山千，哪怕她曾在令人闻风丧胆的废洲监狱服刑，见过数不清的恶人，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与山千的可怕相提并论。 山千向着那几辆汽车走去，空间扭曲的能力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并且她没有使出全部力量，按破坏者之书算的话，程度只能是第三张。 红狮佣兵团停留的位置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吸引了平原的猛兽，它们敏锐地嗅到危险气息，便蛰伏在野草中。 山千看都不看地上的那些尸体，她从来没有和死人交流的兴趣。 “大人，这是您留下的佣兵。”连机拖着一人过来，扔到地上。 那人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个不停，被这副场景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努力跪着给山千磕头。 山千审视着她，不是刻意留的，只是刚好在攻击范围之外。 “大、大人……”那人终于挤出一句话，听着好像随时会断气，“我不是佣兵，是、是个无辜的路人，求求您……” “下场无路人。” 山千和连机同时转身，面无表情看着九狓，后者不解地摊手：“我说的是事实。” “最近你总说莫名其妙的话。”山千淡淡地说。uo 九狓眨眨眼睛：“看书学的，经济学，社会学，再说这儿又不是集市大街，哪有路人路过？”她瞪向那个人，“留你不是为了听谎话的，要再撒一个字的谎，就把你剁成肉酱喂狗。” 听到这话，那人吓得气结，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叫林宁，是红狮佣兵团里的维修工，我真不是佣兵，求求大人您放过我……” 她话没说完，直接吓得晕过去。 九狓一脸无语，这有啥好害怕的……她瞥见几堆看不出样子的尸体，不自在地耸耸肩膀，真是的，都不知道在怕啥。 “大人，这人不是佣兵团的。”连机拿起一只公文包，眼神示意汽车后座的尸体。 山千打开公文包，翻阅其中的文件，连机在旁看着，眼神复杂：“是进南区郁末辰的助理，孙达的背后人物居然是这位老板。” 进南区，那可比灵無区繁荣强大数倍，郁末辰本人更是附近几区让人谈之变色的存在！ 九狓皱眉道：“是不是杀错了？”这人她听说过，手下能人异士众多，手段更是无比残忍。 杀都杀了，还能拼回去不成？不过—— 山千漠然盯着她们两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别让我再看见你们这副懦弱又愚蠢的表情。” “是！” 两人立刻齐声应道，刚刚太惊讶郁末辰的存在，忘记她们身边这位主更可怕一万倍！ “之后互有往来，让助理留在这里不太行，”山千擦拭手指，语气随意，“捡半块脑袋送给郁老板，落叶归根，物归原主。” “是，我这就准备。” 连机再次被狠狠震惊到，这哪里是表示友好的生意人交流，分明就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i 不愧是她选择要跟随的人。 “连机你带京乙的人去捡个便宜，”山千让九狓开车，“带着那个人，我们去红狮。” 红狮佣兵团的老巢在一座小镇中，整个镇子都归红狮管，比之前麻虎佣兵团那点地方阔气多了。 第17章 林宁在快到达小镇的时候苏醒，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好在很快进入镇子里，九狓扔给她一个袋子：“佣兵团里要还有能管事的人就出来……算了都叫来吧。” “是，是……” 林宁接过血淋淋的袋子，那里面竟然是孙达碎得不成样子的脑袋，她眼前一黑，又不敢耽误时间，从车厢爬出去，就大喊大叫。 她叫了几声便再次晕过去，袋子里的脑袋掉出来，路过行人避之不及，佣兵们立刻警戒，很快小镇里响起警报声。 “是老大！” 有人认出那颗碎脑袋，顿时惊呼，一众佣兵面面相觑，很快把视线落在停于道路中间的汽车。 九狓下了车，双手环胸靠着车门，她换了个比之前更像人类的形象，不过被连机评价比死老鼠更像野鬼就是了。 “我是京乙佣兵团的，车里坐着的是团长，你们的老大孙达已经死得渣都没有，现在你们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归顺京乙，要么去陪这个死人。” 九狓的眼神扫过现场的佣兵，阴恻恻地说：“要归顺京乙，那么丑话可说在前面，我们老大不喜欢听解释和没用的废话，如果知道谁表里不一心怀鬼胎，格杀勿论。” 佣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放下武器。 “等等！你们这群人就这么被吓到了？”一个手握步枪的中年男人从人群里钻出来，气愤地说，“我们这么多人，难道……” 唰！ 他的身体从中破开，一分为二，鲜血直涌。 瞬间，现场噤若寒蝉。 九狓继续说：“还有吗？要是过后被我发现别有用心的，可不会死得这么痛快。” “褚弋团长，我们愿永远追随您！” 佣兵们纷纷下跪，头也不敢抬，是的，如她所言，新团长不喜欢听那种废话，只会简单干脆地杀掉！ 九狓打开车门，山千慢吞吞地下车，朝着孙达的住所前去，众佣兵立刻让开一条路。 九狓说：“来个会管事的，有话要问，还有，在我们出来之前，把那个丑旗子换掉。” 她本来想说让林宁办，结果到跟前才发现这人居然被吓死了，只能再选一个。unr 孙达的住所是镇子里最豪华的别墅，山千用脚踢开虚掩的门，刚走几步，一颗螺丝钉滚到她的脚边。 第15章 捏碎她的骨头！ “对、对不起！我马上捡起来！” 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从楼梯快速跑下来，捡起那颗螺丝钉，紧张地说：“我不小心没拿稳，吓到您了，真对不起。” 他身材瘦弱，穿着又老又旧满是油污的围裙，手里拿着只大扳手。 山千无视了他，朝着书房走去，如果能发现有用文件之外的其它宝物就更好了。 “呦，哪来的小崽子？”九狓跟着山千进门，居高临下盯着小男孩，“孙达是你老爹？” 小男孩被九狓的模样吓得跌坐在地上，呼吸急促：“不不是，我是修理工，今今今天老师跟团长离开，就让我修理团长家坏掉的留声机，我不是团长的孩子。” 正准备斩草除根的九狓停住动作，看了看他，很是享受他的恐惧，眯着眼，语气阴森：“小可怜啊，孙达死了，你老师也死了，以后这佣兵团归京乙管，啊，我最喜欢吃小孩子的肉，喝小孩子的血……” 她话没说完，小男孩脸色发白，直接晕过去，九狓耸耸肩膀，这修理工还真是一脉相承。 山千简单利落地破坏所有上锁的柜子，取出其中的文件翻阅，大部分是红狮佣兵团统治地区所途径的商队缴纳的物资钱财名单。 这些商队基本都是长期的，所以和佣兵团达成协议后，每月定量缴纳“过路费”。其中还有几封郁末辰给孙达的命令信，不过最近一封都是一年前的，没有任何价值。 “大人，这么高的过路费，商队怎么不走官道？”九狓看到名单中的物品直咋舌。 山千检查其它柜子：“官道过路费少，但需要打点人脉，处理不好会惹麻烦，何况很多好东西在检验时会被抽走。不过，灵無区及附近属于边境，匪盗猖獗，官方势力薄弱，市政形同虚设，自然不如和佣兵打交道划算。” “原来如此，”九狓恍然大悟，“这么说，我们商行是不是也该跟佣兵联络联络？” “……？”山千看着她，“你有脑子吗？” 九狓愣了下，想起来山千的另一层身份，尴尬地打了个哈哈：“我这不是心心念念商行，给记岔了嘛，大人您别多想，忘了这事忘了这事，我还是很聪明的。” 山千不想跟她说话，打发她去和佣兵团里能管事的人清点红狮内物资人员情况。随后山千继续寻找，是找到不错的宝物，但要想打开书籍后张，则不够格。 她干脆把这些东西留给九狓和连机，又探索一番没有收获后，联系连机，得知对方顺利得手，就让人带队来小镇。 京乙佣兵团的驻扎地在原麻虎佣兵团所在处，太寒碜，这座小镇就挺不错，能住下更多的人。 山千从二楼书房出来时，九狓已经问清楚情况，她面前站着两名佣兵，一见到山千便使劲低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和山千交流。 好在九狓简言意赅转述情况，小镇里除了佣兵，还有些普通平民，基本都是世代生活在镇子中的，没什么问题。 除此之外，就是些武器人员的情况，最后还说，别墅有座地下室，是孙达的专属宝库，但这俩佣兵只是听说过，不知道在哪里或者怎么进去。 “大人，我用能量探知，门在那花房里，需要的话我现在就进去。” “不急，”山千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烟盒，随手扔掉，“连机回来之后让她处理，” 九狓听这话立马不乐意：“大人，我也能行。”她才不比那个死人差呢！ 山千没理会，九狓在她这儿的可靠值已经降到负数。 没多久，连机带着几辆大货车回来，她先去见山千：“大人，里面都是好东西，只是这商队……” “嗯，”山千不甚在意，“以后让京乙在小镇居住，先处理内部的事情，而后让人解决丁猫山那块的外人。” 她拿出手机，给陆疏发消息，同时让卫莫带着机器启程。 “唔……” 小男孩慢慢睁眼，看着别墅一楼漂亮的大灯，倏地记起昏迷前的事，那个人好可怕，像恶鬼一样，牙齿手指都很锋利…… 忽然听到说话声，他慌张地爬起来，看见一旁沙发上的几人，心脏狂跳不止，而他动作太大，吸引了她们的目光。 “孙达的孩子？”连机问，已经要斩草除根了。 九狓摊手：“一个同样胆小的修理工，”说着她对小男孩道，“行了，去找你妈吧。” 男孩怯生生地说：“我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只有老师在，老师她……” “那就哪凉快待哪儿去。”九狓不耐烦地说。 男孩小心地看了眼她，握紧扳手跑出去。 “你说什么！货被劫了？”庄显林噌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孙达呢？他干什么吃的！” 助理表情凝重：“是京乙佣兵团干的，最近灵無区的新起势力，团长褚弋实力不知，但她杀了孙达，还有一众团中骨干，将剩余的佣兵团成员全部纳入京乙，现在灵無区就是她褚弋的天下。 “京乙的人不仅劫我们最贵的商队，连丁猫山都抢走了，她简直蛮不讲理，横行霸道！” 庄显林握着水杯，因为太用力，玻璃水杯“啪”的碎成无数块，她深呼吸，沉声道：“她要有本事霸占灵無区，我们重新建立合作就是了，但孙达背后的郁老板那关，她怎么过？” 助理说道：“事情很突然，郁老板那边我还没打听到消息，会长，等郁老板表态了再说么？” “那当然，”庄显林眼神阴暗，“郁老板要是留着她，我就当送个人情，反之，我会一点点捏碎她的骨头！我庄显林的东西，可不是容易抢的。” 助理被她的气场慑到，调整呼吸，又是说：“我们监视到卫莫出了城，在平原容易被发现，就没跟着。” “不用管这些人。”庄显林胸膛涌着怒火，现在没功夫和之也商行那群货色较量，更别说一个蠢货加上三年前就被整废的人，能翻起什么浪花！ “时刻观察京乙佣兵团的动向，以及郁老板那边，不要放过任何风声。” “是，会长。” 山千之后没什么要做的事情，连机在别墅的地下宝库找到几个不错的物品，她试了其中最好的一个，两本书没有丝毫动静。 晚间她便动身回之也商行，离开别墅，看见坐在不远处的小男孩。 小男孩原本坐在木箱上，看见她立刻跑过来，担心地说：“我以为你会被那个人吃掉，她看起来真可怕。” 他当时看见她在她们中间，觉得肯定是她们抓来当食物的人。 第18章 山千没说话，漠然而视。 “你没事就好，如果没有地方去，可以到我家住，明天又要下雨的，应该会很冷。”小男孩满怀期待地说。 山千微微俯身，盯着他的眼睛，男孩不禁颤抖，听到她冰冷的声音：“人类社会生存，别假装热情，很劣质。” 男孩瞳孔紧缩，她怎么知道他不是人类？！ 山千转身就走。 “我、我不是假装的，我只是……害怕……”他看见九狓出来，立马跑远。 能够化形的异兽本身具有伪装能力，以山千目前的实力还看不出来，但八九岁双亲亡故，独自生活，竟还能单纯地邀请陌生人到家里，且在镇子内发生变动的情况下，是九狓那种不会多思考的异兽没跑了。 “啊嚏！” 九狓不知怎的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进入驾驶座：“大人，我们现在就回黑木场么？如果郁末辰派强点的进化师来，死人估计挡不住。” “嗯，还早。” 山千说，以那人的架子，会闹得沸沸扬扬。 正和她意。 待回到黑木场已是深夜，山千想了想，决定第二天再去商行。 翌日清早，她刚到商行，陆疏便向她汇报工作，丁猫山的仪器实验顺利进行，卫莫在实地工作中改正不少缺陷，大概三天内就能修改完毕进行批量生产，而后投入使用当中。 “我向十斤公司发送合作邮件，但对方很干脆地拒绝了，”她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抱歉会长，我会亲自去找黎老板谈谈。” “不需要。”山千摆摆手，一次就够了。 陆疏颔首，识趣地没问丁猫山原来属于众世商行这事怎么算，只说：“顺利开采之后运往工厂，路途遥远，需要向京乙佣兵团联系么？” 之前商行在麻虎佣兵团的手里吃过不少亏，新冒出来的京乙她还没了解，就风风火火的干掉红狮佣兵团，成了灵無区的老大，只是…… 陆疏抿了抿唇：“会长，我建议稍等等，据说原红狮佣兵团的团长孙达听命于郁末辰老板，此次京乙等同与郁老板交手，一时半会儿平息不了，咱们的商队或许会遭无妄之灾。” 因为京乙佣兵团破天荒的大胆行为，灵無区内几乎所有商队都停止活动，等着郁末辰表态，是留还是杀。 山千面不改色：“不必，一切正常运转。” “京乙佣兵团，褚弋……” 富丽堂皇的厅堂内，气氛降到零点，人人屏息凝神，不敢妄动。 秘书看着地上那半块脑袋，强忍着怒火，神情和煦：“听说那褚弋很年轻，现在看，更是狂妄嚣张至极。” “年轻也到此为止了，”声音冷淡，“一个都别留着。”er 第16章 不需要被好心收养 深夜，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男人吐掉烟蒂，轻轻呼出烟雾，冷冷凝视着小镇中心的别墅，摩挲着手指。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有人敢明目张胆挑衅郁老板，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不知死活？ 那不重要了，砍了褚弋的脑袋送给郁老板，也让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瞧瞧，没有人可以对郁老板放肆。 男人准备先杀褚弋，再解决那些杂碎佣兵，这场雨可以再大一点，否则洗不干净血。 他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别墅后，正要从窗子进入别墅里面，察觉不对劲，猛然转身，冷笑道：“看来还是有点脑子的。” 现身在雨幕中的高大青年他认得，是京乙佣兵团的骨干，代团长行事，不过只有铜环42级，和孙达那个废物一样，毫不费力就能解决。 连机静静望着他，默不作声。 男人欲动手，忽然听到“啪嗒啪嗒”急促的雨滴声，扭头看去，黑暗中，那人单手撑伞凝视着他。 “你是褚弋？”男人立马想明白，手中幻化出武器，随即听到哐当一声。 他低头看，长剑掉在地上的血滩中，那血滩是……是他的右胳膊腐烂掉！ 男人意识到这点时，巨大的痛苦袭来，让他忍不住惨叫，他试图用左手攻击，却一下子感知不到左臂的存在，然后是双腿。 “啊啊啊啊……” 男人想说什么，可他的舌头烂掉了，张大嘴巴也发不出声音。 山千抬脚踩在他的嘴巴上，慢慢用力，便听到清脆的断裂声。 “连机，回郁末辰一只眼睛，否则当我没收到礼物呢。” 她抬手，男人的本源冲破胸膛，浮于她的掌心，散发着白茫茫的光。 男人身体抖了抖，彻底断了气息。 这是山千第一次见到进化师本源，不知道有没有宝物好用。 她尝试了下，裂缝本源瞬间吞噬本源之物，随后她内视自身，见两本书均翻开两张，虽然只是攻击范围与实力增强，没有其它附加技能，但山千心情不错。 “老、老板……” 如果说，之前助理觉得愤怒，现在只有骇然了。 她在门口发现一只生日礼盒，打开来看，顿时吓了跳，礼盒掉在地上，装在里面的眼球也滚了出来。 血淋淋的眼球，直勾勾盯着郁末辰。 郁末辰面不改色，沉默着敲了敲烟枪，檀木色的烟枪口徐徐升起青烟。 少顷，她站起身，踩碎了那只眼球，来到窗边，只道：“让路卯来见我。” 助理眼中闪过讶异，路卯？那可是银环级别的进化师，在边境众多区中都属独树一帜，竟要此人前来对付褚弋？ 看来，老板是前所未有的生气了，恐怕整个灵無区的佣兵势力都要大洗牌。 山千尝到进化师本源之物的甜头，这可比稀罕的宝物容易寻找得多，不过，找强大的进化师也是个问题，所以她到附近的山林中寻找异兽，同能力下，某些异兽相比进化师，本源更纯更有用。 只是边境之地，强大异兽稀缺，她曾在火雾森林遇到的巨蛇算是目前为止见到的最强异兽了，要是还想找，只能够深入山脉中。 由于商行以及佣兵团有事需要处理，她便将深入山脉的计划先搁置，四处寻找看起来还不错的异兽，尽管十有八九翻不了书，但兜兜转转数日，也是将书翻到第九张。 空间扭曲带来的两本书，破坏者之书与创造者之书，每张内容都是全新的，所以没办法根本上文推测下文内容。 这些日子，灵無区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的冰冷氛围中，靠近边境的各大道，各家商队都熄了火，翘首以待。 京乙佣兵团那位年轻的团长褚弋，以雷霆之势干掉红狮佣兵团，并将其纳入团中，统治整个灵無区，作风强势霸道不说，竟还公开挑衅郁末辰，她到底是不怕死，还是有真本事？ 没有人知道，只清楚郁末辰不会饶恕褚弋，但这几天褚弋和她的佣兵团都好好蹦哒着，是郁末辰那边失败了，还是正酝酿着？更无人知晓。 其它几家势力虽说清楚大名鼎鼎的郁老板生气，但也不敢轻易示好表忠心，毕竟万一连郁老板都杀不了褚弋，别人上去不是白白送人头嘛，更有甚者想着，大不了换个人当老大，把命贴上去表态就太蠢了。 而话说回来，之也商行在丁猫山的活动一切如常，往来也没佣兵拦截，陆疏心里可太好奇了，但是不敢问，估计是褚弋和郁末辰的事风声太大，没人管她们，正好让她们钻了空子。 反正会长有本事，她做好所有工作不掉链子就行。 陆疏想着，喷好发胶，将发型整理得精致不苟，随后细致地系好领带，确定形象没有一丝问题，这才出门。 “陆经理，今天要去总部吗？”卫莫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她出来就迫不及待地说。 陆疏嫌弃地打量着她不伦不类的红配绿装扮：“真让人眼睛疼，卫老板，我借你钱去买身好的吧，你的鞋子长的像屎一样。” “我品味很绝，不要多嘴，”卫莫强调道，“去不去？” 陆疏朝汽车走去：“确实绝了，我不去总部。” “会长要到丁猫山考察，我得赶在会长到之前出现在那儿。” “这没问题，如果会长有疑问，你需要详细的解答，去吧。” “话是这么说，可我不会开车。” “……”陆疏转身看着她。 卫莫推了推眼镜：“如果有人信任我并愿意坐在副驾驶，我就有勇气尝试。” 陆疏无奈摇头：“可以托付生命的信任啊，卫老板稍等片刻，我会给你合适的助理。” “谢谢，陆经理。” 卫莫紧赶慢赶，总算和山千一同到达丁猫山，她一看见山千，就快速解释：“我一直监督着，在这里好多天，然后前天回家休息休息……” 与山千那双眼睛对视，她就说不出话。 山千只觉得莫名其妙，兀自进入矿山内，这里是边境人力能达到的范围内矿物最丰富的地方，尤以金银矿为最。 此次前来，一是考察，她是信任卫莫等人，不过必要的考察需要做；二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宝物，到达第九张后，她感觉陷入瓶颈中。 第19章 山千的目光扫过正在作业的仪器与旷工，向着深处前进，忽然停住脚步，目光定在一处。 卫莫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瞪大了眼睛，连忙走过去拽住那灰头土脸的小旷工：“你这孩子，从哪里溜进来的？小卉，你人呢？过来过来。” 被叫做小卉的年轻人小跑着过来：“卫工，怎么了？” “嘶，还问我，这孩子怎么回事？”卫莫心慌不已，要被山千觉得她雇佣超级小童工，可就十张嘴也解释不清，必须赶紧说明白，招人这块也不是她负责的。 年轻人看向那小孩，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穿着单薄，光着双脚，面对她们的目光，害怕得颤抖不止。 “她……她前天来的，”小卉也紧张起来，“说是满十五岁，我当时只看到背影，问了人知道的，这、这……” 现在细看，这孩子别说十五岁，五岁都够呛！ 卫莫：“她就是五十岁，这么点个头，你还想让她继续干？” “对不起……”小孩怯生生地说，“我对不起……我不是要来捣乱，因为、因为听说这里管住管饭吃，就偷偷溜进来，求人别说出去，对不起……” 卫莫偷瞄了眼山千，蹲下身对小孩道：“主要是这里危险，小孩来就更危险了，你回家吧，两天工钱肯定都给你。” 小孩嘴唇哆嗦了下，恋恋不舍地低头，只能答应。 卫莫心里呼了口气，正准备让小卉带孩子出去，听山千开口：“在这里两天，学到了什么？” 小孩一下子抬头，看了圈四周，才确定是问自己，吞声口水：“怎么分辨各种矿石，怎么用工具更省力，可是那些很多我都拿不动，还有操作那个大机器的方法，才学了一半，而且操作杆我要用两只手做，有点顾不上……” 她越说声音越小，畏怯地拧着脏兮兮的衣角，她不懂太多，但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姐姐是老大。 山千嗯了声，只说：“卫莫你带着她，教做建造师，收拾干净，包括你自己。” 卫莫听言立刻了然，是让她当老师啊，那也行，就是后面那句话没必要说，她怎么没把自己收拾干净了？！能不能不要对建造师的衣品有那么大的表达欲？！ “是，会长。”尽管如此，她还是会点头微笑应答。 卫莫叫小卉带孩子先去她的临时房间待着，等她办完事了再带回城里洗澡买衣服，她家里没小孩子的衣服。 小孩怔怔地望着山千离开的背影，因为这位姐姐的话，以后她有新衣服穿有家住，还有人教导？ 她踩着碎石渣快步跑到山千的前面：“姐……会长，会长大人，谢谢您！”她想起其她大人对她的称呼。 山千瞥她一眼：“去吧。” “啊，我是……”小孩取下脖子的项链，“是我捡到的，我觉得它很漂亮就一直戴着，会长大人，谢谢您！您可不可以收下它？我想感谢您。” 她不知道，分开之后还能不能见到会长，所以想现在就把最珍贵的东西当做感谢。 山千接过那条项链，样式老旧，破损不少，大概是小孩从哪座垃圾场捡到的。 “嗯，收下了，”山千说完，顿了顿，“跟老师好好学。” “好！” 小孩开心极了，跟山千道别后就蹦蹦跳跳地去找卫莫。 山千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当然不可能让三四岁的小孩在矿场打工，只是与其让小孩去酒馆打工，或者被谁“好心收养”，不如学点有用的知识给她工作。 之后山千在矿山转悠半天，毫无收获，便离开了丁猫山，半途转道去京乙佣兵团，应该是时候了，外界传得这么沸腾，郁末辰怕是坐不住。 她先在别墅洗澡，出来之后边擦头发边看最新的报纸，余光瞧见指示器，屏幕闪烁着提醒她有新的委托。 山千毫不犹豫地拒绝，发现缠在指示器上的项链，便慢吞吞地取下，项链装饰的吊坠烫得厉害。 那吊坠锈迹斑斑，能看出来是镂空的似星球的物品，山千看着看着，忽觉得几分熟悉，过会儿，她从包里取出一只巴掌大的圆形仪器，仪器中央的凹槽散发着墨绿微光。 这是当初从旅行商人莱的背包里找到的仪器。 第17章 什么毛病？！ 那仪器巴掌大，像几层罗盘层叠在一起，乍一看，又很像祭坛。 山千在莱的背包里找到它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更不会用，带在身上渐渐的也忘记了。 此时此刻，她看着仪器中央发光的凹槽，试着把吊坠嵌入其中，顿时，仪器剧烈地颤动起来，脱离她的手漂浮在空中。 见仪器颤动之时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山千想了想，使出裂缝本源，毫不犹豫地吞掉仪器，虽然不知道是啥，但肯定是宝物没跑了，不知道能不能多翻几页。 随后，山千内视自身，这一看，着实被惊住。 只见原本充斥星云与银河的浩瀚宇宙，此刻到处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文字不断地跳跃闪烁。 她能够感受到每个文字都蕴含着庞大的能量，那是她熟悉的天母能量！ 就在山千迟疑时，裂缝本源膨胀数倍，随后将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全部吸入其中，紧接着，在代表“空间扭曲”的光点旁边出现新的光点。 山千惊诧不已，这究竟是什么宝物，竟然能够直接让她出现第二技能！而且她看见裂缝本源中时不时闪过那些文字，难不成这宝物的能力没有被全部吸收？ 她越想越是震惊，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仪器中蕴藏的为天母能量，以其外观显然为人工打磨制造。 但距今数千年的时间，地母大圣至上，天母能量销声匿迹，这说明，仪器的存在时间久得难以想象！ 山千忙去查看新出现的光点技能，名为：时间掌控。在其名旁同样有本封皮老旧的书籍，是为修行技能所用，已翻开六张。 她翻阅查看，这时间掌控的能力相比空间扭曲更为诡异大胆，二者若相辅相成，所发挥的力量难以想象。 山千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想到什么，立刻去看空间扭曲的两本书，竟然一下子翻开七张！ 她仔细一看，发现两本书十张之前的内容可以说是打基础，十张之后能力有了质的提升，比如能够实现短时间长距离的空间传送，或者调度单独空间内的能量等。 “时间、空间……” 山千不禁嘴角上扬，收回目光，看见仍旧在裂缝漩涡中闪烁跳跃的文字，如果将这些全部吸收，一定能得到更多吧？ 山千缓缓睁眼，发现仪器还有项链并不如寻常宝物那样，被吸收能量后变成废品，而是一同消失了，大概由天母能量制成的宝物就是这样。 她开心得哪里睡得着，先修行空间扭曲的技能，再学习时间掌控，相比之后者更为困难，不过有书籍标注引导，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轰——轰隆——” 凌晨三点，电闪雷鸣，风声狂啸不止，很快，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密集而富有节奏感。 山千缓缓吐息，抬起眼皮，神色漠然，在这风雨雷电声中，她捕捉到一种异常的声响，她的感知能力变强不少。 她离开卧室，踩着台阶下楼梯，一楼大厅没有开灯，仅有南边靠窗位置被别墅外的路灯照亮。 黑暗中，她看向坐在沙发吃水果的男生，后者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扔进嘴巴里，转头看着山千：“是不是被吓到了？” 他容颜姣好，拥有着灰色短发，说起话来笑眯眯，给人亲切感。 “赶路让我有些饿，你这里水果不错。”男生做出真诚的夸赞，“啊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叫路卯，郁老板让我杀掉你。” 他仿佛在说一件极其稀松平常的事情：“真是的，让我大老远赶来，就为处理一些小杂鱼，好麻烦啊，你哪里惹到郁老板了？” 路卯拍拍手，转身坐在沙发脊上：“你看起来很年轻啊，这样吧，你让我开心开心，我就给郁老板说说情，放过你。” 山千并没有如往常直接动手，因为她记起一件事，这个路卯似乎和小说主要人物有些关系。 时隔多日，再次提及小说剧情，她还有些恍惚，变化真是大啊。 见山千沉默，路卯撇撇嘴：“被吓到了嘛，这样显得我故意欺负人啊……” 他话没说完，察觉到攻击，迅速出手，却怔住，没看到，什么攻势都没看到，怎么…… 咔——咔嘎—— 路卯听到奇怪的骨骼活动声，低头看，以腰为中心，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各以反方向扭曲，如同正在拧水的毛巾。 啪！ 彻底拧断！ “啊啊啊啊啊……” 极大的痛楚让路卯惨叫出声，他想使用能量，但却察觉不到一丝一毫能量的存在，仿佛所有能量被地母大圣收走一般，可他明明看见晶莹的本源之物。 第20章 不对，怎么会看得见本源？！ 路卯惊恐地瞪大眼睛，他的本源就漂浮在山千的手中，那么得熟悉。 “不、不要……” 山千还是头次见这样高品质的本源，郁末辰这回送的礼物不错，就是不懂礼貌。 她抬脚踢碎路卯的下巴，一字一顿道：“我最讨厌别人抢我的食物。” 一般情况下，她不会和死人交流，除非太生气。 路卯想要说什么，胸膛却被踩碎，心脏炸开，彻底没了生息。 连机听到惨叫声迅速进入别墅里，一眼就看到满地血腥狼藉，想着必然是郁末辰派来的人。 “大人，我这就让人处理尸体。”她说道。 山千漠视着尸体：“他话很多，那就送只舌头给郁末辰留纪念。” “是。” 山千回到卧室，她在练习瞬间传送的能力，不知道到哪个地步，想了想，干脆直接试。 哗哗哗！ 猛烈的大雨瞬间湿透她全身，她有些懵，抬眼望着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黑黢黢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她这是把自己传送到哪去了？山千安静少顷，再次使用瞬间传送到能力，好在是准确回到别墅。 还是明天坐车回商行，技能等练熟了再用吧。 雨势迅猛，哗啦啦的声音如同有着特定音符的乐章，助理却没心情欣赏，她极力放轻呼吸声，低着头，但余光仍能看见那只摆在桌面的舌头，腥味浓厚。 路卯死了，助理甚至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怎么可能呢？路卯是银环5阶，银环与铜环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是可以碾压一方的存在，这么死了？ 那个褚弋究竟有多强？她从哪里来的？终于，助理生出一种对暴风雨前平静的惧怕感，她不寒而栗，褚弋究竟是杀孙达后与郁老板结梁子，还是专为了挑衅郁老板，杀的孙达？ 助理不敢去看郁末辰的脸，这么多年，郁末辰在边境数区呼风唤雨只手遮天，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且对方能力未知，行事霸道，这事绝对没法善了。 还有一件事，助理在郁末辰身边时甚至都不敢想，如果褚弋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她会甘愿屈居在小小的灵無区？会只拥有京乙佣兵团就够了？她只会要得更多！ 郁末辰重重地吸了口烟，盯着桌上的舌头，只说：“出去。” “是，老板。”助理立即离开书房，关好门后，发觉浑身都是冷汗。 郁末辰来到窗边，拿出电话，拨通很久都不曾拨过的号码。 京乙佣兵团一事，起初其它家都等着郁末辰行动，时间越久，就越等不住，毕竟都是商人，货物停滞时间多一天，就多一分损失。 有人实在坐不住，试着让商队行动，倒是好运没碰到佣兵团拦路，一个两个之后，越来越多的商队都开始活动起来，却都不敢明面上和京乙佣兵团建立什么联系。 但是，这些被京乙佣兵团好心放过的商队中不包括众世商行，自京乙佣兵团统治灵無区后，凡属众世商行的商队，大小都会被抢，商行损失惨重。 “他爹的，这个京乙什么毛病！”庄显林着实气得不行，不仅是佣兵团光逮着她薅，还因为丁猫山的矿场被之也商行夺去。 丁猫山原本是郁末辰给庄显林的，灵無区其他人都不敢动心思，不成想出了个京乙闹翻天后，也让之也商行翻身，靠着丁猫山赚得盆满钵满。 商人逐利，众世商行的老合作商还不会给之也商行脸色看，但一些小门小户的公司争着抢着和之也商行合作，加起来也不是小数字。 庄显林得知消息后别提多生气了，想郁末辰暂时不动京乙佣兵团，还怕小小的之也商行不成？ 她本来要把丁猫山抢回来，可有佣兵团挡着，车队过不去，便以郁末辰的名字警告之也商行的山千，却只得到她那吊死鬼模样管家的一个字：滚。 “老板，不如我们将消息散出去，”助理提议道，“归根结底，丁猫山属于郁老板，我们让人知道她山千动的是郁老板的东西，那些商人自然不敢和她合作。” 庄显林冷声道：“馊主意，是让我往郁老板的枪口撞么？” 她怎会不了解郁末辰，如果要解决京乙佣兵团，必然早就行动了，拖这么久，大概率是那褚弋解决不掉。 京乙佣兵团让郁老板名声受损，郁老板心中定然不快，此时她要是以郁老板的名声做文章，山千会不会被郁老板杀掉她不清楚，她定是要被扒一层皮的。 助理被斥责，吓得不敢说话，收到属下员工的信息，她看过之后默默退出办公室。 过会儿，助理拿着份文件出现：“老板，是之也商行送来的。” 庄显林抬眼：“写的什么？” 助理打开文件袋，诧异道：“这、这是……” 第18章 奇怪的蛋 文件袋中有两份未签署文件，一份是之也商行收购众世商行，并让庄显林转让全部财产股权给山千个人的合同。 一份则是以庄显林名义拟写的遗嘱，称她死后，个人财产与股权转让给山千，并将众世商行会长一职移交给之也商行的会长山千。 庄显林抓着那两份文件，简直被气笑了，她在灵無区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如今只是被抢东西，她又不是耗不起，大不了选择官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她庄显林她众世商行有的是钱是关系，这个山千脑子进水了吗？她犯什么病居然还想收购众世，这是没脑子！ 庄显林看着第二份文件，遗嘱？是在威胁她？什么狗屎玩意儿？！烂杂碎！ 她气得把文件全扔进垃圾桶，助理看得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提议道：“老板，这山千从旅商到取代叙之遥，背景绝不简单，她能肆无忌惮将丁猫山占为己有，会不会有人授意？” 庄显林仰头将一杯茶喝得干干净净，紧握着茶杯，丁猫山原属于郁末辰，如果山千得到指示，要么那人比郁末辰更厉害，要么那人就是郁末辰。 若是后者……哼，她这些年忠心耿耿，一没过二没错，郁末辰为什么要扶持新人？ 庄显林忽地灵光一闪：“孙达死的时候，郁老板的一位助理是不是也在？” “是的，那褚弋就是用助理的脑袋挑衅郁老板，”助理说着，表情震惊，“您的意思是，郁老板知道那批货物的事？可货最后被京乙佣兵团劫了，褚弋犯不着和郁老板说这种事吧？” 庄显林眸色深沉：“褚弋犯不着说，但那儿人多眼杂，消息难免走漏，更何况助理可能在此之前就从孙达那里偷到消息。 “山千背后的，应该一直都是郁老板，所以她才有恃无恐，货物的事让郁老板对我心生芥蒂，她趁机亮相。 “如今佣兵团可能因为那批货，认定众世商行里的都是好东西，加上众世与郁老板的关系，便屡次三番的抢劫，这种情况下，山千更不可能蠢得表明身份。” 她的目光落在垃圾桶里的文件，是在逼她退出么？ “老板，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助理安慰道，可一旦抛出问题，如果不去求证，就没法安心。 但她们能向谁求证，山千？褚弋？郁末辰？还是死去的孙达？ 庄显林深呼吸，她可不能先自乱阵脚，或许让山千仰仗的另有其人，不过面对嚣张狂妄的山千和咄咄逼人的京乙佣兵团，必须做些什么。 “派个信得过的人去带那位使者，做隐蔽点，”她眼神阴狠，“先从京乙佣兵团开刀。” 至于那两份文件？ 山千自然知道庄显林不会回复她，将文件送出去后便没多在意，查看着陆疏交上来的报表。 最开始的时候，她看不懂这些宛如天书的东西，便交给商行中的骨干元老处理，过程中，她观察学习，又阅读相关书籍，摄入大量专业知识，短短几天进步神速。 于是之后很多事情她基本亲力亲为，靠着大量的实践，完全摸清楚这行的规矩门道后，才酌量减轻身上的负担，同时处理佣兵团事宜和修行。 她几乎两三天才有一小时左右的睡觉时间，却半点都不觉得累，相反精神充沛得不得了，觉得还能做更多的事情。 这些天，山千对本源能力的学习修行没有丝毫松懈，只是翻过第十张后，她感到明显的阻力与困难，先前两小时修行就能达到的程度，现在至少双倍时间才行。 想来修行一途，本就愈行愈艰难，要是容易，人人都是天才进化师，何况她修的还是天母能量，更是艰难险阻，所以山千从不失意，只对时间做出更精准的规划。 凌晨一点，山千利用空间传送的能力去京乙佣兵团，这个技能用得还不是很好，使用之后得再传送一次才行，或者往前走三公里。 她到的时候，佣兵们正在卸货，是从众世商行抢来的，连机将近期得到的物品清单交给她，若有所思：“都是好东西，不过比不上第一次抢众世的那车货。” 第21章 山千查看清单，手指停在一处，敲了敲。 连机看去，那儿单独一行写着“蛋”，她立刻做出解释。 “大人，这是最开始在众世商队里得到的，我后来亲自整理货物时发现。它在一只保险盒中，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蛋，但见保护它的措施，应当不同凡响。” 她说着，叫来门口的佣兵去取那颗蛋。 “你自行处理。” 山千看向那名佣兵端进来的蛋，普通鸡蛋大小，外观是白色的，她没什么用，顶多回去让九狓炒三个菜，或者在九狓犯蠢的时候打在她的脸上。 “是，大人，”连机继续汇报工作，“这里有一份……” 她见山千抬手，倏然噤声，屏息凝神。 山千耳尖微动，她听到一种很特别很渺茫的乐声，与她在电视或商场音响中听到的坚实重音乐不同，这乐声空灵且充满悲戚，让人神伤。 咔、咔嚓—— 寂静中，异样的破裂声传来，清脆又突兀。 山千侧目而视，那被佣兵端在盘中的蛋出现裂缝，里面的东西要出来。而她更是听到，随着蛋壳裂痕出现，乐声节奏加快。 “给我。” 那佣兵一听，连忙把蛋放在办公桌上，如释重负。 连机紧盯着蛋，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破壳？ 咔嚓——咔！ 一小块蛋壳掉下来，壳内没了动静。 哗啦！ 骤然间，浓浓的黑色水雾从缺口处涌出来，伴随着密密麻麻的尖啸声，眨眼间充斥在整间办公室。 连机叫那名佣兵出去，自己则做好战斗准备，对形式做出判断，这东西很强，也很诡异。 “嘻嘻嘻嘻呜呜呜呜……” 仿佛亿万只会说话的蚊子同时出声，嗡嗡声中夹杂在尖锐的类人语，似乎能穿破人的耳膜。 真吵。 山千一下子就没兴趣观看这是个什么东西，她轻轻动了下手指，下一秒，无形的屏障将黑色水雾裹挟成球，而后连同球一块拍向蛋。 一阵烟雾飘散后，蛋壳粉碎，水雾凝成的球变成黑乎乎的胶状物，巴掌大，好像胶水般贴着桌面。 办公室重新恢复安静，连机收起警惕，那东西是被拍死了吗？不知道是什么，死得也很快。 “收拾这堆垃圾。” 山千的注意力回到空灵悠扬的乐声中，会不会是让蛋壳破裂的原因？啧，去看看好了。 正在她将要行动时，桌面的胶状物蠕动起来，逐渐呈现出人形。 说人形便仅仅只是人形，全身黑乎乎，没有五官，四肢粗短，唯一能够辨明它前后的是一条尾巴——应该没有什么生物的尾巴长在前面。 小黑人大概是被拍懵了，晃晃悠悠跌倒好几次，使劲摇摇头，看向山千，拧着手。 山千漠然而视，心中讶异居然没有杀死它，是它体型特殊的原因么？用火烤怎样？ “你……不要打我。”小黑人声音稚嫩，语气委屈，“我是神明。” 山千没有与火相关的能力，便从抽屉中拿出一只打火机，按动转轮，火势很大，与空间能力搭配，将活物烧死都不成问题。 “啊！” 小黑人一见到火苗，吓得尖叫一声，躲到书后面：“你不要打我，我、我给你好处，”它吓得说话都不利索，“我是神，我能帮助你。” 见山千不为所动，甚至都不理它的话，而它所处的空间温度迅速升高，小黑人急得乱蹿，甚至重新成为水雾，却怎么都逃不出去。 它到处逃窜，实在无处可逃，最后跪在地上抱着脑袋哇哇大哭：“说好要供奉神明的，都是大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天母大圣，求您一定要救我……” 山千的动作猛地停住，首先看向连机：“你听得懂它的话么？” 连机不解地摇头：“从来没听过这种语言，可能是兽语。” “知道了，出去吧。” 山千撤掉空间屏障，随后把小黑人提溜到自己的面前：“你是谁，从哪里来？” 小黑人发现身体不烫了，扭了扭屁股，见也没事，这才抽抽搭搭地说：“我是神明，你可以称我为‘缪’，我听到声音说会给我食物与信仰，才出来的，你听，这声音现在还有呢。” 果然是乐声搞鬼。 山千握住缪，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小镇外五公里远的原野上。 “怎么现在还没有动静？”年轻人急躁地说，“有一会儿了吧，镇子里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 “相信神明的力量，也许镇子里的人都死掉了，不过保险起见，我要把这首曲子多吹几遍。”中年人解释着，看向年轻人，“你不要着急……” 啪！ 年轻人的脑袋飞了出去，砸在一块大石头上，脖子鲜血直涌，溅了她一身。 血腥画面的突然冲击让中年人愣住，直到年轻人的尸体直挺挺地倒在她的身上，她这才回过神，慌张地要跑，却腿软得站都站不稳，于是手忙脚乱地推开尸体，大脑一片空白。 踏、踏、踏…… 清楚有序的脚步声传来，中年人赫然转头，看见来人，努力找回自己声音：“你……你做的，你是谁？你……” “讲清楚事情的始末。”山千波澜不惊。 “你到底是啊啊啊啊啊啊……”中年人话没说话，两条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拧转起来，仿佛麻花一般，疼得她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等等……等等……”中年人看见山千至始至终平静的双眼，终于意识到她没有讲其余废话的资格，张了张疼成青紫色的嘴唇，“是众世商行的庄老板让我来，她从我这里买走神明。” 胳膊停止转动，维持着麻花状，中年人大口呼吸着，颤栗不止：“神明、神明是村子的信仰神。” 她来自北部偏远边境地区的村庄，村外便是绵延无尽的方角之海，村子终年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中，有时隔很长时间会有迷路的旅行商人经过。 村庄贫苦，世代以打渔为生，每次出海前村民们都会祭拜神明，神明会保佑每位出海的村民平安归来。 当出海的村民归来时，将为神明献上第一餐，如果遇到海兽攻击，只要使者奏效音乐，神明就会现身打败海兽。 有关神明更具体的信息，村民们都说不上来，只知道祂存在了数不清的岁月，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每过一段时间，神明就会诞生出另一位神明，继续保佑村子。 至于神明为什么保佑村庄，也没人说清楚，时间实在太久了。中年人是村庄最后一位负责召唤神明的使者，从村中老人那儿继承乐器，学会乐章，却没有几次施展的机会。 近些年，村庄频繁有旅行商人路过，会向村民讲述外面的繁华世界，于是年轻人带着家人出去闯荡，再不回来，老人一个个死去，打渔业荒废，已经至少三年没向神明献食。 最近一次，神明诞生新的神明后消失，中年人动了心思，村子都没人了，留着神明也没用，不如卖些钱，以后她在大城市也能够立足。 她向过路的商人推荐还是雏形的神明，夸大祂的能力，不仅能解决海兽，还可以打败强大进化师。 她想着神明总会成长，所以不算骗人，后来她才知道，买神明的竟是区中出名的众世商行。 “几天前，她们找到我，让我召唤神明，我我我才来的……”中年人哆哆嗦嗦，早就被巨大的恐惧冲垮，“我不知道她们具体要对付谁，我真不知道，对不起，求您放过我……” 山千看向手中乖乖不动的缪，这种样子的神明么，真够滑稽的。 她转身离开，中年人心中一喜，下一秒，但见天旋地转，哐当声，脑袋掉在地上。 “你刚刚为什么说天母大圣？”山千往回走的路上问。 缪很怕她，小声说：“天母大圣给予我力量，我是大圣的孩子，你可不可以不打我，也不拿火烧我？我……我能给你做好多事。” 它吓得连“帮助”这个词都不敢说。 “什么事？”山千看见连机走来。 “唔……”缪急得抓耳挠腮，忽地灵光一闪，“啊，你和别的人不一样，身上有天母的气息，我能让你更好的使用天母大圣的力量。” 它看山千表情没有变化，又急忙补充：“有用的，天母大圣的力量消失在这片土地，我能带来它，如果……如果你喜欢天母大圣的话。”n 它越说越没底气。 “大人，”连机微微颔首，“郁末辰那边派人来，想与您谈话。” 第19章 何等的傲慢！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不斩来使啊！” 连机还没靠近，那人就高举着双手大声嚷嚷，看见她，那人抱着公文包跑过来：“我想要和褚弋团长谈谈，您看这……” “既然来了，带句话给郁末辰，”连机双手环胸，“至于我们团长，你没资格见。” “说的什么？” 第22章 郁末辰沉声道。 充当使者角色的年轻人重重吞声口水，紧张地观察她的表情：“您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郁末辰紧抿嘴角，缓缓垂下眼睑，久久不言。 沧水域七区，她郁末辰权势要占一半，光名讳就让无数人闻风丧胆，何曾受到过这种威胁与打击？连手中强大底牌之一都死得彻彻底底。 也许她可以选择再派人出场，但把握有几分？郁末辰已经太久没有以商人的身份考虑利益得失，她要将她的情绪暂时搁置，做出最优方案。 “郁老板，我受命于您去做谈判，当然是想尽可能的保住您的利益，”年轻人思忖少顷，说道，“所以我缠着那名二把手，想要知道褚弋团长要怎么做，或者……呃，或者如果我们这边服软要做什么。” 她时刻观察着郁末辰的表情：“二把手告诉我，褚弋团长有了新的目标，您对她而言失去了兴趣，大概在三天内，这件事会有个结果。 “我告诉她，灵無区处边境，官府势力薄弱，但更强于此的其它区，整个沧水域，都被官方介入，佣兵活动不容易，和郁老板您合作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年轻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二把手只说，黑夜过后还有白日。然后她就让人把我轰了出去。” 郁末辰手指摩挲着扳指，忽地眼中闪过精光，让年轻人先下去，随后叫助理进来，吩咐道：“最快速度整理灵無区近期形势，务必巨细无遗！” 山千终于弄清楚缪对她有什么用，因为土地中皆是地母大圣的能量，而天母大圣能量则在遥远的宇宙之外，缪能够快速吸收宇宙中的天母大圣能量，为她所用。 她想到内视自身时看到的浩瀚银河，原来是力量之源，倒从来没意识到这件事。 通过缪带来的天母大圣能量，她修行起来简直事半功倍，甚至不用修行，光感知那份能量，就有浓浓的亲切感。 难怪总是听很多进化师说修行起来能感受到地母大圣圣慈的力量，感到非常温暖，她当是谄媚时的胡说八道，原来真能这样。 缪紧张极了，生怕山千觉得它没用，就拿火烤化它，好可怕，记得隐隐约约中听到前辈的指引，人类是很和善的，怎么会这样？ “大人，尝尝我新做的牛奶面包，绝对可口，”九狓洋洋自得，“我特别加热了的，您真应该夸夸我进步神速的厨艺。” “从负数到零的进步，”山千看向桌上黑乎乎的两坨东西，依稀能辨清模样，“你把从超市买来的面包干了什么？” 九狓说：“我要为大人加热，吃凉的对身体不好。” 山千欲言又止，看了半天，只说：“自己解决了，这么闲的话，去研究你的毒，别糟蹋食物。” 九狓无奈撇撇嘴：“大人，我看过很多节目，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 “你觉得是谁的问题？” “……说起毒，我发现一位正在兴风作浪的同行，”她岔开话题，侃侃而谈，“我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人们叫做传染病，实际上是种毒而已，对我来说解决它易如反掌。 “于是我打电话给那些人，我说如果我解决了传染病，能获得什么好处。她们就说我会成为特聘专家，那就没意思了，人类的专家不值钱，除非给我教授学位，我要做大学者。” 九狓说着，拿起响铃的手机，挑起眉梢：“是她们的电话，不让我做教授，我是不会答应的，大人您说呢？” “随便你，出去最好几天都别回来。” “我要给您开车的！” “用不着。” 九狓叹口气，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别扯那么多，我能不能做教授？” 由于没用的九狓，山千一直在商行吃饭，她吃饭的时候，缪就乖乖坐在钢笔盒上，不敢乱动，也不敢问山千要不要留着自己，心惊胆战着。 “放过你可以，得听话。”山千意识到对于一只刚出世的小东西来说，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说明白。 缪点头如捣蒜：“听话听话，我保证听话！我是超级大乖蛋，我什么都听你的！” 山千看它尾巴摇得飞起，就这还是神明？ 中午陆疏来见山千，神情郑重：“会长，郁末辰郁老板那边派助理来，想要与您商榷合作事宜，时间地点您来安排。” 她心里不可谓不震惊，那是郁老板啊，多少人望其项背的存在，居然派亲信助理亲自来传话，且姿态如此之低！ 陆疏绞尽脑汁，这些日子之也商行生意是越做越大，但远不到进入郁老板的法眼中，还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会长做了什么大事，连郁老板都臣服？ 山千头也不抬：“黑木场的酒店，明天。” “是，我这就去传话。” 陆疏看山千连那位助理见都不见，更是诧异，旋即升起浓浓的自豪感，她们会长可真有本事！ “她这么说的？”郁末辰冷声询问。 助理点头：“是，我只见到总经理，并没有看到会长，时间是明天晚上九点钟。” 她按捺住心中的疑惑，这位之也商行的新会长虽说年轻有为，但相比郁老板根本不够看，到底哪来这么大的架子？更稀奇的是郁老板主动放低姿态，真是奇怪。 郁末辰摆摆手让助理下去，身体向后靠着椅背，长长地呼口气。 找到“白日”了。 显而易见，以褚弋作风之强势，一切都在其计划中，细看灵無区近期变化，无疑以之也商行新会长最是耀眼。 这位新会长行事霸道，先杀死叙之遥，后以凌厉手段解决所有反对自己的声音，而后光明正大和老牌大户众世商行叫板，无一不惹人瞩目。 于是，郁末辰大胆尝试，让助理联系新会长，对方的态度已说明一切，她是京乙佣兵团的白日，可能，她也是黑夜。 在见到山千后，郁末辰对此事只字不提，她久违的意识到，如果她没有掌握所有权势，那得学会聪明。 华丽贵气的水晶吊灯将酒店顶层照得通明，气氛安静，助理皆都退去，只有山千和郁末辰两人。 山千专注吃饭，她还没吃晚饭，所以特意点了许多看着就好吃的菜，又要了碗白米饭，米饭软糯，她吃着特别香。 餐桌上没有多余的碗筷或者水杯，倒是多只椅子，郁末辰抽出椅子坐下，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 随后，她用手指撩过耳边的发丝，注视着山千：“事已至此，没必要讲废话，此后，我郁末辰有的就是你的，全部，一丝一毫，纤悉无遗。” 山千不习惯在吃饭的时候喝水，她觉得那会冲淡食物的味道，可是今天点的一盘菜很辣，光吃一点就让人受不了。 所以她不得不倒杯温水，一杯水下肚，嘴巴和胃里才好受些，似乎是记起对面有人，她悠悠投去目光，打量着郁末辰：“你衣品不错，可以教教我的员工。” 郁末辰垂下的手缓缓蜷起，手背青筋凸起，胸膛怒火蔓延，和她第一次见面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评价她的外观，这是何等的傲慢何等的轻视！ “那么公开宣告吧，”山千继续吃饭，“后天。” 郁末辰深深地望着山千，她舍弃被情绪支配的所有想法，继续派人或高价请强大进化师对付京乙佣兵团，或者赌上所有家底。 这不行，她必须考虑得失，如果失败必然会得到褚弋的疯狂报复，她要选择一个方案，哪怕失败了，她的财富与权力都不会消失。 于是她主动示好，无论褚弋还是山千，有能力爬这么高，却不会只满足这种高度，她们会继续前行。 世界很大，能者层出不穷，她们若走不下去被杀死，她郁末辰依旧是灵無区半边天；若是能走下去，迟早会远远超过她，她何必用自己的钱财与性命得到教训？ 不过山千要求公开宣告这点让郁末辰意外，她说道：“正式场合中，佣兵团……” “是我山千。” 山千盯着她的眼睛，表情平静。 郁末辰起身向外走，嘴角微微上扬：“没问题，之后我们可以谈谈我的老对手，那比美味佳肴有意思得多。” 山千单手托腮，这个郁末辰比她想象中聪明些，她原本是打算直接杀掉呢，但看和聪明人交流这么省事，她就不想再费功夫。 吃完饭，山千直接回家，九狓不在，大概是去当什么教授了，房间里总算不会再有烧焦味。 她坐在沙发看电视新闻，缪从口袋里钻出来也看，好奇地问：“真神奇，那个人在盒子里会动哎，后面的那些是尸体吗？好可怜。” 电视机中播报着最近传染病肆虐的新闻，她换了个频道，是某地区的战后景象，镜头对准被收集起来的数以千计的尸体，很快便切换到记者的采访画面。 山千关掉电视机，有的地方很乱，有的地方繁华，有的人饥寒交迫，有的人腰缠万贯，还真有趣。 哦对了，明天她要吃掉早就做好的餐前甜点，不然会坏掉，她真是受够那些馊的发霉的食物。 第23章 “什么？”庄显林噌地站起来，“山千她到了门外？！” 第20章 比狗咬狗还精彩 庄显林正惊诧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山千径直而入，直接坐在她的办公椅，抬腿搭在桌上：“签好了没有？” “什、什么？你什么意思？”庄显林看她的那名助理关上门，又生气又莫名其妙，而且还隐隐有丝恐惧。 “庄会长，这是新的文件，”山千的助理重新拿出那两份文件放在桌上，“请签字。” 庄显林恼怒不已，她们当她是软柿子吗？竟还敢欺负上门来，荒缪！可笑！ “山千，我警告你——” “会长。”助理慌慌张张地抓住庄显林的胳膊，不顾形象地打断她的话，让她看手机中的新闻。 是一则郁末辰亲自发布的通知，她名下所有产权财富全部转让给之也商行的会长山千，并于翌日举行宴会，正式宣告。 冷！ 庄显林只觉得冷。 彻骨的寒意咬碎了她身体每一处，她再三确认那不是谁的玩笑，而是真由郁末辰本人发布。 几天前她还猜测山千背后的靠山是郁末辰，而现在，山千取代了郁末辰，完完全全地取代了，拿走所有东西。 好魔幻，她是在做梦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什么都变了，她也变得如此渺小。 猛地，庄显林赫然抬头，盯着山千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眸，随后看向桌上的文件，黑色的“遗嘱”二字此刻比鲜血还刺眼。 她恍惚了瞬，趔趄着差点摔倒在地，连忙爬过去在第一份转让文件签名，签完之后忍不住大口喘气，看着山千：“你……你……” 山千拿起那份文件，歪了下头，直接粉碎，碎纸片飘落在地上，她拍了拍手：“我想用第二种，更省事。” 庄显林瞳孔骤然紧缩，遍体的惧感让她颤栗不止，她倏然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 助理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倒地。 庄显林扔掉手枪，抹了把脸，扬起亲切的笑容：“山会长，庄显林已经死了，以后我就是您的助理，众世商行内的一切都可以询问我。” “真不错，省掉麻烦事了，”山千打量着她，“那么，让死人从这个世界消失吧，入土为安。” 庄显林眼睁睁看着，在山千那双漆黑的眸色里，她的脸渐渐变成死去的助理的脸，她张了张嘴，发出声音也不是她的。 在那双漆黑如深远的眼睛里，她看到自己在发抖，看到自己在一点点消失，比死亡还甚的，看着活着的自己一点一点被抹杀，无影无踪，终于，自灵魂深处涌出的恐惧变成歇斯底里的尖叫冲破她的喉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汽车上，山千用手指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想到一件事，给陆疏打电话：“向我们的合作伙伴发第二份邮件。” “又发邮件？是邀请吗？” 十斤公司内，黎一心神不宁，她还没有消化好郁末辰那封通知，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助理查看邮件详情，顿时脸色凝重：“不，老板，是合同。” 闻言，黎一来到电脑前查看，边看边手抖，看完后破口大骂：“这是什么东西！要拿走公司的全部吗？她干脆去抢好了！” “可是老板，现在有郁老板那封通知，我们很被动，我们……根本赢不过。” 黎一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直接掀翻桌子：“她这么厉害，就离开灵無区啊，盯着我做什么，郁老板随便哪个东西不比我强？写得什么狗屎玩意！这是让我给她打白工！ “算什么东西！公司是我做起来的，她算什么东西就来抢？她就是彻头彻尾的强盗，她应该和那些佣兵一块下地狱！畜牲！” 助理看了眼手机的新闻，终于开口打断她的愤怒：“老板，庄显林死了。” “什么？” 黎一的脑袋忽地嗡嗡做响，庄显林死了？就这么死了？是……像叙之遥那样吗？ 她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听到“滋啦啦”的声音，扭头看去，电脑被摔在地上，屏幕闪烁着雪花和代码，使邮件内容时隐时现，其中有两个字在闪烁中似乎越来越大，那是—— 全部。 “会长，黎老板那边答应了，最迟明天会将拟好的纸质合同与各项报告清单送来。” 陆疏说这话的时候，要多玄幻有多玄幻，如果她对时间的感知没出错的话，几天前她还担心庄显林的报复，担心贸然行动惹郁末辰不快，可现在……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就一觉醒来，灵無区……不，是沧水域的半边天都变了！在做梦吗？ 有种她做梦的速度都赶不上自家会长行动的速度的梦幻感，又有种淡淡的安心感，不用处理生意中的尔虞我诈，只要跟在会长身后收纳整理就行了。 山千说：“之后，陆疏你担任灵無区总负责人。” “会长，”陆疏斟酌着开口，“我想跟着您。” 傻子都知道沧水域和灵無区哪个更值钱！ 山千看看她：“去准备吧。” “是，会长！” 在终日的阴雨连绵后，黑木场难得迎来大晴天，阳光明媚，温度适宜，山千侧目而视，金黄色的阳光穿过玻璃窗，刚好落在办公桌的中心，照得她手发烫。 她将手边的地图展开，在明媚的光芒中，每条表示道路的不规则线条、每处被加粗的地区名称，都反射着异常明亮的光。 “黑木场、灵無区……” 餐前甜点食用过后，该吃早餐，不好好吃饭的话，对身体不好，那么—— 山千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浓烈欲望，手指顺着边界线滑动，最终停在新的区域——沧水域。 沧水域虽位于底州北部边境，但发展却并不落后，域中繁华区域更是纸醉金迷夜夜笙歌，不过，最近让无数人关注热议的就是郁末辰退位一事。 郁末辰是谁？白手起家的狠角色，二十五岁时就在沧水域声名鹤起，后牢牢掌握域中一半的权势财富，她居然会主动退出？ 人们不是没想过这种事，但考虑的对象却是郁末辰的女儿之类的人物，现在冒出的山千又是谁？听都没听过！ 自消息传出，整个沧水域都炸开锅，除了想拿到最准确信息的记者们，还有各家公司商会，都派人暗中调查山千此人究竟是谁。 但扒来扒去，只扒到她年纪轻轻，是座商行的会长。ncr 边境商行的会长，那也不够看啊，于是有人更详细地调查这位年轻的会长，她以绝对的拥趸接手商行，并将自己的对手都一点点吞并。 她有着不容置疑的能力，但能够压下郁末辰，仅此而已吗？ 没有人知道，只对那一天天临近的宴会越发期待。 宴会举行的地点在沧水域进南区最大最豪华的酒店中，时间是晚九点，但从早晨起，就有人在酒店外盯守着，随着时间临近，记者和各家眼线也多了起来。 远远看去，人山人海熙熙攘攘，酒店方不得不出动安保维持秩序，面对数不清的摄像头，没有人能藏得住一点东西。 “还真是夸张，不过，会长值得。” 陆疏靠着汽车后视镜整理仪容，在那么多的摄像头下，她的形象可不能有丝毫损失。 她本来要和山千一块进，但山千先走了，不是从正门，大概不喜欢被疯狂的记者们围着。 算着到时间后，陆疏打开车门，顿时迎来数不清的闪光灯，只是几秒钟后，闪光灯消失，安保人形栏后的记者们踮脚张望，怎么就一个人，那位会长呢？ 陆疏可没兴趣跟这群人解释，大步流星进入内场，相比外面的吵闹，内场有序平和得多，只有几家新闻报的特邀记者。 她一进去，立马有人上前同她握手交谈，那些从前她只在报纸中看到的专业领域人物，以为永远都不会有接触机会的大佬们，如今主动地同她介绍自己。 陆疏难以遏制地感到骄傲自豪，挺直了胸膛，扬起下巴，神采飞扬。 “偶尔接受记者的采访，不是坏事。”郁末辰望着一楼来来往往的宾客，语气轻松。 山千坐在她对面的软椅上，神情淡然，她没兴趣应付不必要的人和事，如果记者采访对她有用的话，她自然会做。 “好吧，我应该带你去认识认识某些必须认识的人。”郁末辰站起身正要走，转头看着她，眼神疑问她为什么不行动。 山千语无波澜：“到时间后，在一楼，让你所谓必须认识的人来见我。” “……好。” 郁末辰深深地看着山千，真有意思啊，她可是越来越期待了，这样狂妄嚣张的人，遇上本地说一不二的地头蛇，会比狗咬狗的戏码还精彩吧？ 在宴会来宾并不溢于言表的紧张期待中，终于到达开场时间。 郁末辰不疾不徐下楼，她一出现，便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第24章 众人的视线随着她来到内场的高台上，看她站在话筒前，表情一如往常的平和：“感谢大家愿意在百忙之中出席我郁某举办的晚宴，一切如我发布的通告中所言，我郁末辰名下任何产权财富都将转让给山千山老板。” 她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众人随她的目光看去。 第21章 她好自负！ 在现场无数翘首企盼的目光中、在内场明亮刺目的灯光照射下，山千自二楼缓步走下台阶，表情平静。 人们的视线随着她移动，最终停在高台，那年轻的、该稚嫩该懵懂的少年，却在郁末辰身边气势不让丝毫，不，更准确的说，郁末辰在她身边都有几分暗淡。 山千微微倾身靠近话筒，语气淡漠：“我是山千。” 现场死一般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仅此而已的自我介绍？甚至连客套话也不说？哪怕不对别的宾客讲，也要给来宴会的合作商们保证吧？口头功夫都不做？！ 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天真无知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对，看她那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模样，分明就是自负！ 郁末辰将所有人的眼神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冷笑，蠢货，就是给你又怎样，真以为做生意是靠威胁杀人吗？你有多大的本事能威胁得了所有人？更何况重头戏还没登场呢！ 表面上，她面不改色：“各位请便。” “等等，郁老板，我可以说两句吗？”一名戴眼镜的中年人出声，她的建筑公司在沧水域很有名望，与郁末辰合作多年。 郁末辰颔首：“周董事请讲，不过之后各项疑问与事宜，山千老板会回答您。” 宴会中众人一错不错地盯着，而新闻报的记者们更是早就架起摄像机，竖起耳朵。 中年人尽量保持着温和的态度：“抱歉山小姐，我无意针对你，只是我与郁老板合作多年，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变动，我总要了解清楚的，你应该怎么保证合作的长期性，与双方利益的稳定，又如何在此基础上进行提高呢？” 这问题倒是中规中矩，有人觉着失望，和记者问话有什么区别？不过众人还是期待山千的回答。 山千注视着中年人的眼睛：“我没兴趣回答一个在称呼上都要耍心思的蠢人的问题。” 一石激起千层浪！ 现场哗然！众人忍不住交头接耳，明明是稀松平常的问题，她偏偏在称呼上发难！这是自负又没脑子，光明正大辱骂合作商，谁会跟她合作啊！ 太蠢了，真的太蠢了！已经有人受不了了，郁末辰是从哪个垃圾场回收的接班人啊，她也不老啊，就大脑停止转动了？ 不说别人，郁末辰心中都被惊得不轻，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回答好了是个加分项，山千却好，逮着称呼对合作商发难，她估计今天让位，明天就得回来。 被当众称为蠢人，中年人脸色铁青，她承认山千在她眼里还不到合作的资本，连“会长”都不配，谁想到对方揪住这点不放。 她记着那些摄像头，维持着风度：“既然如此，以后与贵方合作一事我会进行慎重的考虑，除非是郁老板您，公司事务繁忙，就不多耽搁了，告辞。” 言罢，中年人径直离开。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浮出个想法：和这种人合作等于雪地里烧钱，费钱又没温度！ 大多数人心中有计划，却不会表现出来，尽管不知道郁末辰抽什么风找这么个活宝来，但她后面的毕竟是郁末辰，做事还是留个后手，就连盛怒的周董事长都不会把话说绝。 “请问，我可以提问吗？” 又是道清脆明亮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看去，不由得惊讶，一部分人惊奇她怎么会在这里，一部分则好奇什么问题值得她亲自开口。 “请。”郁末辰知道山千的性子不会主动开口，便当了把主持，而且，若是山千再能得罪此人，那戏可越来越精彩了。 “谢谢，”说话的女人看起来二十岁出头，声音和煦，“您好山老板，我是沧水域域副理事妃秋铃。 “在此之前我便听说过您，年轻有为，能力出众，我相信郁老板将所有事宜全权托付于您，必是经过慎重考虑，那么您可以说说，之后有什么计划或者某些目标吗？” 山千看着她：“目标并不复杂，让沧水域有统一的发展计划。” 妃秋宁拍手：“原来如此，谢谢山老板的回答，希望以后我们能够合作愉快，互利共赢。” 相比妃秋宁的寻常，现场其余人是真受不了，没听错的话，那句话的含义是管理整个沧水域吧？ 太荒唐！太狂妄了！她到底有没有脑子？凭那手段狠辣的郁末辰在域中十几年，也只掌握半边天，剩下那半边，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大树！ 而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要统治全域？半点掩饰都不做？好笑，真的太好笑了，这是在看疯子表演吗？还是在过家家？ 已经有人无语到捂着嘴轻笑出声，宾客们窃窃私语，这种眼高于顶心比天高的货色，要不了几天就能把自己给玩完！郁末辰大概是觉得太无聊，才找来这么个乐子寻开心。 山千目光淡然地扫过在场众人，如果只面对一个蠢货，她还能自我调节，世界上的人各种各样，但当面对一群蠢货，连呼吸都感觉分外恶心。 啪！啪！啪！ 她就要下台，忽听场中传来鼓掌声，便斜眼看去。 不仅是她，掌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当宾客们看见来人时，无一不震惊，居然能让她亲自来？！ “真有趣，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比我过去一年看过的所有小丑戏码都好看。” 那人身材高挑，穿着黑红色套服，气势强大，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威严与高贵。 郁末辰面不改色：“欢迎沈老板。” 沈从北，沧水域中拥有深厚底蕴与历史的沈家现任家主，掌控着的，是连郁末辰都无法触及的另半边天。 内场宾客无不兴奋，能同时看到这么多精彩的戏，此行不虚，被那新人山千气到无语的人总算恢复情绪，哦，至于那个山千，在这种人物面前会死得连渣都没有吧。 沈从北打量着山千，眼神愈发得轻蔑，带着笑意：“郁末辰啊郁末辰，你到底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天才的？不想干就直说，折腾这么多朋友做什么？” 郁末辰不冷不淡地说：“你应该重新认识她。” 山千的耐心耗尽，离开高台就要走，沈从北向旁跨出一步挡在她的面前：“我有价值高达一块金币的生意，有没有兴趣？” 豁！ 宾客们眼中兴奋，也只有沈从北此人敢明目张胆地戏弄这位新接班人，呵，这人还是夹着尾巴乖乖滚吧，那副样子就让人受不了！ “二十天。” 山千启齿，注视着她的早餐装饰物。 沈从北挑眉：“什么二十天？” “死者为大，我可以解释，”山千以一种谈论家常事的轻松口吻说，“意思是，你有二十天的时间，打造你与沈家的棺材。” 第22章 她真是疯了 “？！！！” 霎时间，内场针落可闻，宾客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她、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郁末辰心中惊骇不已，她虽和沈从北是十几年的死对头，但表面功夫一直做着，从没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山千竟然毫不掩饰地威胁？还是当着沧水域几乎所有重要人物的面？ 现在郁末辰是真的好奇了，山千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她难道不明白，京乙佣兵团的活动范围只能够在边境，沧水域内部没有施展之地，而边境那些地方向来是沈从北瞧不上的，她到底想做什么？ 沈从北愣了愣，旋即眼底浮出阴狠，沧水域中可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居然还威胁她？没脑子的东西，还是先打好自己的棺材吧！ 她正要开口，就见山千踩着她的脚径直离开，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沈从北看向皮靴上的脚印，脸色彻底阴沉，好啊，可真有本事，如果能让山千看见明天的太阳，她就不姓沈！ 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哪怕过了很久，现场仍然鸦雀无声，事情的走向太匪夷所思，宾客们面面相觑，那山千应该不是蠢，她是疯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无论如何，这注定是沧水域难眠的一夜。 果然，宴会内场发生的事经过记者报道和现场宾客的转述，在高速发展的网络中，短短几分钟便传遍整个沧水域。 域中无人不嘲讽，接替郁末辰的这人绝对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要么就是还没睡醒的蠢货，等醒来知道自己在和谁叫板，恐怕要被活活吓死！ 回住所的路上，等红灯间隙，陆疏紧抿着嘴唇，几次通过后视镜偷看后座的山千，欲言又止。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终于在快到家时开口：“会长，这场宴会让您的风评被影响。” 第25章 事实上，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不知道怎么开口，会长总做些让她感到措手不及和梦幻的事情。 山千单手托腮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高楼大厦，淡淡地嗯了声，她又不需要好评，不过今晚这一出，让她无比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不要在蠢人扎堆的地方逗留超过三秒，真是晦气，连空气都变得糟糕，她未来三个月的好心情都会被败坏，不爽！真是非常不爽！ 离开灵無区后，山千在进南区买下一座豪华的别墅，她现在不喜欢租房子住，那种掌握的东西实际上是“租借”的感觉让她不开心。 她要一座崭新的房间，以前没人住过，以后只属于她，就算她不住，那也是她的。现在这座房子只有她一个人在住。 汽车到达别墅前，陆疏给山千开车门，见她向别墅小院的栅栏大门走去，终于忍不住开口：“会长，我们有必要这么做吗？” 山千脚步微顿，只是说：“她们不是我的人。” 刹那间，仿佛有股强大的电流从身体流蹿过，让陆疏动弹不得。 她眼神闪烁望着山千的背影，这些日子实在太多惊喜，渐渐的让她忘记山千是怎么坐稳商行会长一位，如今山千的所作所为压根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是排除异己！ 哪怕山千接手郁末辰的位置，面临的却是郁末辰十多年的合作朋友与忠诚部下，不会有人对她这位新首领尽忠，所以她会像当时解决效忠于叙之遥的人那样，一个个清理掉对立面的人。 陆疏倒吸一口冷气，当她意识到在她尝试结交新的商业伙伴时，山千已经决定那场宴会谁要出局，她同样意识到山千对沈从北以及那名副理事的话是真的阐述目标时，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在她来到这座繁华的城市，定下努力方向时，她的会长已经盯住顶层的位置，然后，会不择手段地夺到手吧？ 那会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山千身形笔挺，大步流星，用手指撩过额前的碎发，推开别墅的大门，眼睛明亮，嘴角微微上扬，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尝尝早餐了，首先得—— “死了？你确定？那山千难不成是进化师？” 沈从北沉声质问，脸黑得能出水来。 跪在地上的人头都不敢抬：“还、还不清楚，可能她身边有进化师存在，但九号的生命连接器断掉了，导致这种结果的只有死亡。” 沈从北抽出一支烟点上，缓缓呼出烟雾，看向窗外浓稠的夜色，郁末辰啊郁末辰，任你怎么折腾，这些年还不都是那点东西，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能找来什么货色。 翌日，经过一夜的沸腾，域中对于山千的嘲讽并没有平息，反而变本加厉。 陆疏识趣地没有处理这些不必要的信息，她把文件拿给山千看，昨天那位周董事长如她所言的终止合作，不仅如此，还有别的合作商。 大概是忌惮着郁末辰，所以她们没有将事情做绝，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只要位置上的是山千，她们就会拒绝。 陆疏有预感，这正合山千的意。 “先生，您必须预约才可以，这是规定。” “现在预约可以吗？” “今天能够预约，但是得后天或者大后天才有可能与我们老板见面，需要老板同意。” “可不可以通融一下，拜托……” 前台服务生看见陆疏，立马求助道：“陆经理，这位先生想要见老板，但他没有预约。” 陆疏看去，那男生体型单薄，身材娇小，皮肤白得似乎是营养不良，他拘谨又胆怯地向她投来视线。 “有什么事？”陆疏问道。 “我、我……”男生拧紧背包带子，“我想要见老板，关于公司合作的事。” 陆疏打量着他：“你来负责？”得到他点头示意，她直言不讳，“那么预约走流程，项目不是一两天就能起来的，也不是由我们老板亲自对接的。” 男生咬了咬嘴唇：“可是真的很重要，再耽搁的话，我怕……我怕……” “不好意思，打断你一下，”陆疏注视着他，“合作真的是由你来负责吗？你家里有没有别人，或者你公司里的人来？你在上学吗？” 天呐，她可不想未来的合作伙伴会在合作中说出“怕”这个字。 顿时，男生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我的家出了事，姐姐车祸成为植物人，公司遇到危机，我、我……但是我们有技术的，也有能力。” 在他说话时，陆疏直接给山千发短信，她已经摸不准自家老板的行动了。 “可以，走吧。” 陆疏得到准许后，带男生去坐电梯，后者悄悄松口气，真是好紧张。 “弟弟，”陆疏对着明亮如镜的电梯门整理衣领，“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们不是慈善家，所以你的公司最好能力是真的有，否则老板会生气。” 男生浑身紧绷，僵硬地点点头。 电梯到达顶层，陆疏带着男生去办公室。 新办公室宽敞明亮，整体采用灰白冷色调，男生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办公桌后的山千，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请坐。”助理为他倒茶。 “谢谢。”男生看山千头都不抬，有些心慌，求助的视线投向陆疏，后者抬抬下巴，示意他直说就好。 他深呼吸，鼓足勇气说：“老板您好，我叫安清，是代表安氏集团来与您商议合作一事，我们公司拥有良好的口碑以及成熟的承建……” 山千抬眼看向他。 安清的声音戛然而止，话卡在喉咙，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现在又要做什么。 山千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问道：“告诉我公司的所有情况，巨细无遗。” 安清一个激灵，连忙从背包里拿出一只文件袋：“都在这里，您请过目。” 在山千翻看资料时，安清如坐针毡，之前陆疏的疑问不假，他确实还在上学，因为姐姐事出突然，公司遭到对手的打压，他才不得不挺身而出。 可是他并没有学习过这些，匆匆忙忙了解相关业务后，便急着想办法解决资金周转的问题。 但无论寻求谁的帮助，都会碰一鼻子灰，直到他听说郁末辰让位，心里冒出新的计划，从前郁老板他自然不敢去见面，但新的老板或许他有机会，现在看来，新老板和郁老板没两样，也对啊，能取代郁老板，又怎么会简单。 他越想越绝望，手指紧握着背包带子，指节发白，因为太用力，双手时不时发抖。 终于，山千放下资料，安清一下子聚精会神，不错过她说的每个字。 “照我说得做就行，回去吧。”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吗？安清吞声口水，点点头，离开办公室。 陆疏后脚跟着他一块出来，他连忙问：“陆经理，我应该做什么？我要不要召开什么会议？” “老板说得很清楚，听令行事，”陆疏加重语气，“我很认真地提醒你，不要擅作主张，也不要自以为是，你需要做的只有听话。” 安清被她吓到，点点头，保证自己会听话。 山千将文件袋放到一侧，听到电话铃声响起，看了眼号码，选择接通。 “您好山老板，我是妃秋宁，在宴会中我们曾有过短暂的交流。” “嗯。” “有个生意不知道您会不会感兴趣，啊，电话中说不清楚，您给个时间地点，我们见面谈谈。” 山千乜视着手机屏幕，她当然也记着，妃秋宁是政府官员。 第23章 老死不相往来 那些面黄肌瘦的流民们，眼中充斥着赤裸裸的本能的欲望，而边境小镇中的普通人，表情神态则丰富多彩。 山千喜欢观察这些，看得出来这个人在为工作发愁，那个人在为家人叹气，人们的眼睛里、嘴巴里、一举一动里，透露着无比多的信息。 她以为吃饱喝足有温暖住所的人会非常幸福，但并不是这样，生活环境与身份的变化，同样会带来与之匹配的烦恼，就像一名埋头修理汽车的工人，不会去担心天文学家们能不能发现新的星球。 于是，当她面对这位年轻的政府官员，盯着那双眼睛，那晦暗深邃的眼底极力压抑涌动着的欲望、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情绪时，她就知道她会面临什么。 妃秋宁手法娴熟地为山千斟满一杯茶，思量着开口：“山老板，我非常敬佩您的能力，您如此年轻，又有勇有谋，与那些抱着嘲讽目光的人不同，我相信您能够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在宴会中您对我的回答，忽然让我想起几年前我刚进政府的时候。那会儿我还只是个普通职员，当我说出自己的理想时，得到的只有讽刺，老前辈们告诉我，不如去外洲，至少‘域政府的控制权是绝对的’这件事，不会是幻觉。” 山千望着那杯热腾腾的茶，她不喜欢喝茶或者酒，也不喜欢那些五颜六色奇奇怪怪的饮料。 第26章 有时候，她觉得那样自己像是被掌握了，商家制造的口味和颜色是固定的，选择也是在商家的控制范围，只有水是公平的，给任何人都一样。 “几年过去了，我从普通职员成为域副理事，”妃秋宁似乎陷入回忆中，“您想必听过人们对我的评价，说我不近人情，让一切都变得非常严格，说我真正代表政府权威。” 她嗤笑声，无奈地摇头：“可事实呢？都不过是表面的恭维罢了，人们看着我，像看恋爱中撒娇赌气的男孩子一样，糊弄几句，转身嘻嘻哈哈又恢复原样。” “域政府存在于此地，仅仅代表着这里属于地母圣殿，仅此而已，我们没有话语权，”妃秋宁盯着山千，“这里的一切都以郁、沈两人为中心运转，当郁末辰退位，您在宴会中的表现让我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所以，你希望跟我合作，使域政府恢复政权？”山千用手背将那杯茶推到旁侧，似乎在菜单看过，这茶一小包就要两千金币，真难闻。 妃秋宁郑重地点头：“是这样，我不太想说那些不切实际的话，那么直说了，您是位商人，在行动过程中，我会保证您的所有利益。 “在此之后，我会以政府名义与您进行长期合作，并推荐您至底州其它域中。政权恢复是细水长流的工作，而您得到的利益，我会让您看得见。” 山千安静少顷，说道：“没问题，我答应合作。不过，如果我想做些什么，就必须去融入，不融入，就无法了解。 “郁末辰、沈从北两人像两棵大树，哪怕砍掉她们，域中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也会诞生新的大树，必须连根拔起，清理得干干净净才行。” 妃秋宁说：“这正是我要做的，毕竟斩草要除根嘛，”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安全起见，之后我们非必要不见面，我向您推荐一位秘书，她会帮助您许多。” “没问题。”山千接过名片。 “另外……对了，您是进化师吗？” “是，不过只有铜环五阶，我没多少天赋，也不太看重这个。” “那么您最好有进化师在身边保护，危险随时都有。” “谢谢，我会的。” 妃秋宁站起身：“合作愉快。” 山千笑容很浅：“合作愉快。” 回到家后，山千先去洗澡，随后才打开陆疏发来的邮件。她让陆疏把那位脾气不小的周董事长名下公司的所有信息整理后发给她。 缪趴在她的肩头，它看不懂文字，只能看懂图案，但是邮件里没图案。 “主人，可以看别的故事书吗？这个我不懂。”它小心翼翼地恳求。 山千头也不抬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小画册：“随手捡的。” “啊，谢谢主人！” 缪开心地跳到桌上，美滋滋地翻看画册，不需要懂文字，光是看图就能明白在讲什么故事。 哐当！ 窗户被打开，什么东西掉进来，发出沉闷的响声。 山千没有分去视线，淡淡地说道：“你走不了正门？” “没钥匙，我这不是不想麻烦大人您开门嘛，”九狓扶了扶额头，站起来，语气带着一丝兴奋，“大人，您看看我，看我。” 山千转过头，沉默了会儿：“你这是什么造型？” 九狓穿着深蓝色的紧身衣袍，戴着软塌塌的帽子，称得她像根发霉的腊肉。 她忍不住嘚瑟地转了几个圈，袖子上的铃铛发出刺耳的响声，她凑到山千跟前：“这是教授服，沧水域里最著名的大学的。” 说着，她拿出证书和勋章：“喏，还有盖章的呢，以后我就是尊贵的九狓教授了，高人一等啊。” 山千翻了下证书：“你不觉得，你的衣服很不合身吗？” 九狓垮下脸，做了个呕吐的表情：“那个学校的校长看着比我还贼眉鼠眼，又说我太高穿着不合适，又说定制衣服流程复杂，得个把月时间，真是烦死人了，她拿这么套衣服给我，我想给大人您看看，就先过来了。” 山千瞥她一眼：“你连件衣服的事情都解决不了？” “她说我跟研究所商议的，又不是跟学校，而且还说考虑到学校口碑与名气，就算名誉教授也要经过慎重决断，这也有问题，那也不对劲，磨磨唧唧的，真想狠狠揍她一顿！” 山千问：“有她电话号码吗？” 九狓把手机给她：“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那种人。” 山千拨过去，待那边接通自报身份后，直言不讳：“三天之内见不到新衣服的话，明年人口统计局的工作将会非常轻松，她们会感谢你的。” 说完，她直接挂断电话，抬抬下巴：“你杀了你的那个同行？” 九狓还高兴山千给自己出头呢，闻言连忙说：“没有呀，犯不着杀。” “你们关系怎么样？” “差劲！”她高高扬起下巴，表情嫌弃，“非常差！水火不容！我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山千看看她，把注意力放在邮件上：“让你的同行做点事。” “当然没问题！”九狓煞有介事地拍拍胸膛，“我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对我可是言听计从！” “嗯。” 九狓眼珠转了转，又摸着下巴思索少顷，最后板着脸，郑重地说：“大人，我看到域中那些不长眼的人对您的议论，这群垃圾，要我帮您解决吗？” “垃圾会被清理的。”山千盯着邮件中的几个地点，挑起眉梢，勉勉强强算个合格的食材。 九狓听她这么说便放下心来，起初看到那些风言风语快气死她了，真是群不长眼的东西，哼，反正秋季天气转凉，破产吧，全部破产吧，一个都别剩！ 山千在翌日清早见到妃秋宁推荐的秘书，看起来很恬静柔和，像是那种说话声音都仿佛棉花般软乎乎的人。 但她一进办公室，就夸张地举起手，声音高亢：“山千山老板！久仰大名，我对您真是爱慕已久！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您是我最敬佩的人！您想不想了解我呢？我叫郑芙，一个天性乐观……” “闭嘴。” 郑芙的声音戛然而止，旋即露出大大的笑容：“好的，我听从您的一切命令！” 她一会儿瞧瞧窗台的盆栽，一会儿点点饮水机的按钮，好像生来第一次见到这些，整个人透着不合时宜的兴奋感。 “我最喜欢的就是合影了，这个生活的美好瞬间实在太多太多，脑袋记不住的东西，就要把它留下来……” 郑芙自言自语着，忽地蹿到山千的身后：“我还会口琴呢，您要不要听听呢？一段来自无人之地的悲伤音乐。” 山千拿着郑芙假装面试时的简历，面不改色：“郑芙，26岁，经济学硕士……” “不好意思，我太兴奋了，”郑芙连忙找椅子坐在她的旁边，“您要理解，我们这种人是很难有机会和您这样的伟大人物见面的。” 山千漠然投去视线。 郑芙哈哈一笑，立马起身站在她的旁边，顺脚踢飞椅子。 那椅子撞在文件柜上，只听哗啦啦一声，柜玻璃门碎了个彻底，不少玻璃渣溅到山千的桌子上。 “卧槽！” 郑芙瞪大眼睛，急忙跑过去试图挽救什么，却被玻璃渣滑倒撞上文件柜，顿时连人带柜翻了个底朝天。 “哎呦，我的妈！救我！”她灰头土脸从柜子底下爬出来，碰到山千平静的眼神，尴尬地笑了笑，“我立马收拾干净，三分钟。” “你这……”陆疏进屋看见满屋的狼藉，顿时表情扭曲，才进来多久就搞这么大动静？什么神人啊！ 本来应聘的时候她就不想要郑芙，看着一点都不靠谱，别说当老板的秘书，就是普通员工她都不要。 但自家老板说留下，她只能答应，这郑芙难不成是个关系户？老板的关系户怎么着也不会是个大聪明吧！ “说吧。” 听到山千的声音，陆疏正了正神色：“刚刚得到消息，那位周董事长公司名下的建筑工地出了事。” 第24章 这是报复 陆疏听到消息的时候也很震惊，以为谁开玩笑呢，求证之后发现是真的，赶紧向山千汇报。 那位周董事长公司所承包的项目，在建筑工地，所有材料一夜之间变成塑料制品！无论是钢筋水泥挖机吊车，还是刚建好的大楼，全部成为塑料，甚至那些大楼，稍微大点的风都能吹走。 某专家称这种塑料为某种新型复合材料，但说到底还是塑料，一把火就能烧没的。被变成塑料的不止钢筋水泥，还是白花花的钱，一夜之间，公司蒸发不止百亿，简直要赔老本！ 因为出事的不止一处建筑工地，所以消息根本压不住，或真或假的新闻报道满天飞。有说是供应商的问题，立马就有供应商出来反驳，怎么同期提供给别家的就好好的。 也有说是能量磁场之类的问题，毕竟地母能量玄而又玄，这话当即就被地母极端信奉者口诛笔伐，将祸水东引给地母大圣，是恶劣又无知的污蔑，不如想想公司做没做什么缺德事。 第27章 作为事件的中心，公司先推几个项目负责人当挡箭牌，不过就算推一百个负责人出来，变成塑料的东西也不会再变回来。 “听说周董事长听到消息后急火攻心，吐血进了医院，现在还抢救呢，她那公司现在乱成一锅粥，又要应对舆论压力，又要在最快时间给出确切信息，还得面对庞大的资金损失。” 陆疏神情凝重，说着话锋一转：“不过对我们而言却是个好机会，我让人散布消息，这公司里有人干了什么遭天谴的事让地母大圣怪罪，说不定从前的那些房子都会成泡沫。 “煽风点火我可是专业的，从前她们那些号称高档小区富豪专属的楼盘，短短几小时贬值数倍，很多人急着脱手，于是和某些其它小区或者宝物捆绑交易，楼市现在动荡得不得了。” 陆疏有种熟悉而安心的玄幻感，猜这件事十有八九是自家老板的手笔，但她总不能直接说：老板，我就知道是你干的！ “老板，现在我们要行动吗？”陆疏问道。 山千面不改色：“还早，这位董事长不是正在抢救么？” 陆疏心神微动，已经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让安清做好准备，”顿了顿，山千补充，“你多提点，要是他不行，就让他推荐个信任的人代管公司事宜。” “明白，我这就去做。”陆疏也是这么想的，倒不是年龄问题，是那安清看着就不是干这行的料，不过先教着，实在不行就换人，如果他姐姐能醒来就更好了。 山千转头看，郑芙跟四肢不调似的手忙脚乱收拾文件，她抱起一堆就往柜子里塞，乱七八糟摞一堆，越摞越高，等她把最后一份文件重重地放下时，又哗啦啦地全倒地。 “……” 山千捏了捏眉心，好吧，这人和九狓一样。 “什么？你再说一遍！” 刚醒来的周启瞪着下属，脸色惨白如纸。 那下属头低得几乎要埋进胸口里，哆哆嗦嗦地说：“您、您昏迷的时候，是……是昨晚，有座写字楼也变成塑料，不过、不过只有几名安保人员受伤，没有出人命，所以不会造成太恶劣的影响。” 周启只觉得四肢冰凉，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别人都好好的，凭什么她的东西出状况！ 她猛地想起一件事，连忙去拿手机，下属见状慌张地阻拦：“董事长，您现在的状态不宜工作……” “滚！” 周启打开最新的新闻报道，眼前一黑，现在可不是合作商找她赔钱，而是那些住户们在公司门前拉横幅抗议，要求公司给个说法。 之前工地大楼成为塑料，有些人还抱着侥幸心理，现在的写字楼也遭殃，谁知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住户楼。 多家媒体记者直播报道，为什么别家都好好的，偏偏你周启的公司出事，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事得罪地母大圣，才受到惩罚？那么你周启一个人担着，别人的钱不是大风刮的，犯不着陪你玩。 “董事长，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发声明，稳住公众情绪，”下属提议道，“这些媒体就是见风使舵，巴不得火越烧越往，民众容易被带偏，咱们不能赔偿，根本就赔不起！” 不到三天，公司从沧水域最大地产商沦为人人喊打，净损失超千亿，要是开了赔偿的口子，把公司掏空都不够！ 周启重重地抹了把脸，颤抖着拨通一个号码，待那边接通，连忙说：“郁老板，您要帮我，这根本不是我的问题！可能只是某种巧合……” “唉，真抱歉周董事长，”郁末辰的声音温和，“我理解您，也担心您的处境，可您知道的，我现在一无所有，您冷静一点，我相信您会度过难关。” 言罢，电话被挂断。 周启浑身僵硬，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在床单上，她有些恍惚，没办法了么？什么办法都没有吗？怎么会这样？天啊，地母大圣，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猛地，周启灵光一闪，是山千！她接替郁末辰的位置，又在宴会中给自己难堪，一定是她搞鬼，可是要怎么证明？这会儿要是贸然发声，只会让自己落得更不是人的地步。 周启想了想，捡起手机给沈从北打电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沈从北肯定想山千死，她们联手，对，联手杀死山千！ “喂沈老板，我是周启，现在只有您能救我了……” “救你？！”电话那头的沈从北提高声量，充满愤怒，“我想宰了你还差不多！你最好给我个满意的答复，否则就永远消失！” 电话被挂断，周启脑子里嗡嗡直响，这这又是怎么了？ 她听到手机的消息推送音，低头看去，是最新的新闻，几名从塑料写字楼救出的安保人员染上一种特殊的传染病，初步推测是接触那些塑料导致。 这传染病传染方式多，速度快，不仅能够通过空气传染，同处十平米的空间内都能够传播病毒，防不胜防，接收几位安保人员的医院好多人中招，整个医院第一时间被隔离，而那座医院沈家是最大股东。 手机已经熄屏，周启却愣住，整个人如坠冰窟，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抬头看向窗外，听到抗议者们的吵闹声，好像变成冰冷的锁链捆住她的身体，让她几乎窒息，又好像变成密密麻麻的催命符，铺天盖地的符纸压得她动弹不得。 嗡—— 砰！！！ “老板，”陆疏微微俯身，语气沉重，“周董事长跳楼自杀了。” 山千嗯了声，语无波澜，过会儿，她看向钟表，晚上九点钟。 晚上了啊，那么做点事吧。 “跟我走。” “是。” 夜晚，细雨蒙蒙，周启的地产公司门前灯火通明，媒体记者还在进行最新报道，民众们的怒火依旧没有停歇。 周启死了，几个公司头部经理也随她而去，剩下的各级主管哪怕齐齐上阵，把嗓子都说哑了，就是解决不了问题，连安抚情绪都够呛。 从早晨到现在，卓一诚嗓子火辣辣的疼，她是公司总部的财务总监，比任何人都清楚赔不起。 光是建筑工地的损失，就得让公司元气大伤，更遑论这些楼房的住户。她清楚她可以用房产合同的事压一压，但谁能保证明天这些房子会不会变塑料，说错一个字只会导致矛盾更大化。 并且传染病的事一出来，再没有人敢回家住，不能钱也损失，命也赔掉吧？ “卓总监，你愿意在这儿陪一天，你负责任我们感动，可感动解决不了问题啊，能不能给个准确的说法？” 有人大声质问。 “卓总监，公司现在还有能负责的人吗？老板死了总不能这事就不管吧？” “你让我们现在怎么放得下心，我们钱没了命没了，公司倒闭就全部拉倒是吗？” “听说现在公司的几个高管卷钱跑路了？卓总监，这是不是真的？” 卓一诚擦掉额头的汗珠，竭尽全力说：“大家不要着急，没有跑路，主要负责人都在，我们得商议解决问题。” “让你回去商量，你也跑了怎么办？我们找谁说理去？” “别的房子还好好的，我可以先不追究，但我交全款的房子，在工地就成了泡沫，我几千万难不成打水漂？” “是纸钱我就当烧给周启了，但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扔进周启的口袋里连声都没有，我活该是吗？” 围观的民众们越说越激动，记者们趁机拋出引雷的问题。卓一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大口呼吸着，要怎么做才好？但凡周启能想到办法，也不会走绝路了吧？ “哎，你们看，有人来了！” 卓一诚转头看去，那是辆黑色的加长款汽车，车身锃亮，停在人群中央，立刻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来的是谁？能够解决问题吗？ 卓一诚聚精会神，当车门打开，她不禁瞳孔紧缩。 竟然是她？！ 第25章 风评逆转 这辆车来得突然，情绪激动的民众将汽车围住，记者们第一时间让摄像镜头对准车子，力图将现场第一消息发布出去。 就见汽车前座的人先下车，随后她亲自去开后座的门，来人现身后，场中无人不惊讶，怎么会是她？！ 是接替郁末辰的那位新老板。 卓一诚眼神闪烁，不明白山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想趁机添一把火吗？ 不止是她，民众们也这么想的，几天前的宴会还传出两人闹矛盾，如今周启墙倒众人推，这山千必是想做最大的那把推手。 数不清的闪光灯照射在脸上，山千眼神淡漠，语气平静：“我是山千，万象集团董事长。” 万象集团，原属于郁末辰，现在归山千。 听她说话，闹哄哄的人群安静下来，一时间，竟只有此起彼伏的喘气声。 “此事诡异蹊跷，是地母大圣赐罪，还是能量磁场紊乱，一时半刻无法查清，”山千声音明朗，“不过，任局势动荡下去影响会越来越大，域政府将介入公司，代管各事；之后，一切损失由万象集团承担。” 第28章 闻言，众人舌挢不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是幻听。 “山老板，您为什么要主动承担这一切？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一名记者趁机发问。 山千面不改色：“那么，你现在找到第二个能解决所有问题的人，能为担惊受怕的民众们弥补损失的人，我这就走。” 她说着，就动身要离开。 那名记者脸色一僵，哪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一时下不来台。 这时，一名现场民众狠狠将记者推出去，破口大骂：“滚！滚得远远的！最烦你们这些屁用没有就会添油加醋的记者，滚！” 她的话一出，立马有人跟着附和：“谁敢坏事，那就谁赔大家的损失！” 骂声一个接一个，那记者眼见着不对，连忙捂住头就跑，不过她的长相已经被人看到，后来许多义愤填膺的人投诉报社，报社为了撇干净关系，直接将人开除。 不过那都是后话，这会儿，先前说话的人激动地看着山千：“山老板，您别走，您也别生气，那记者的话不代表我们，您肯出头真的是太好了！” “是啊，在这种时候有山老板您这样力挽狂澜的人出现，真是太了不起了！” “您可不要听那些人瞎说，就是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我们这些受到损失的人才是有苦难言，最迫切希望您出现的。” “以后谁要说您山老板的不对，我第一个去骂！您真是大好人！” 山千微微抬手，所有人立马噤声，热切地望着她，在这种时候，能有人站出来保障民众们的权益，弥补损失，简直是地母大圣在世啊！ “目前无法确定其它房屋是否会发生变化，安全起见，万象集团为大家准备免费的住所，如果有需要，可找专项负责人登记入住。 “建筑工地一事，众位无需担心，万象集团承包，联合安氏地产公司承建，与之前价格格局出入不大，若有问题万象集团承担，不会让各位损失一丝一毫。” 山千再次强调这件事，随后说：“明早七点万象集团发布正式的通知，更具体更详细，各位要是有其它问题，欢迎致邮集团。” “好好好！我们都遵循您的吩咐。” “没错，山老板，都听您的话，我们放心您！” 人们激动不已，看着山千宛如在看救命稻草，卓一诚也是如此，在这种时候，山千能够出现并兜底，不愧是大老板风范！ 山千抬腿向公司内部走去，乜了眼卓一诚：“汇报公司详细情况。” “是。”卓一诚连忙跟上，现场已经不需要她处理，那名叫陆疏的经理全权接手。 她不敢有隐瞒，如实汇报目前公司的全部情况。 昨天出事的时候，公司的一些高层就蠢蠢欲动，私底下做小动作，今天周启一死，直接卷钱跑得影都没有。 如今公司账户的流动资金跌到底，不算对供应商，光对各大银行的负债初步估计在两千亿左右。 问题的大头主要还是建筑工地，至于其它项目，虽说暂时没出事，但被许多人抵制，公司的股市早见底见绿了。 “山老板，至于其它详细情况，或者目前的信息数据，我不太清楚，”卓一诚的嗓子现在还沙哑着，“今天一整天我都在外面，实在是无暇顾及。” 山千来到董事长办公室，随手拿起桌上的文玩，看了看便扔掉，只说：“明早五点前，整理出详细报告。” “是，”卓一诚已经把她当领导，“那么清点人员，还有民众们……” “你只管负责自己的任务，这些会有人做，”山千说着，打量卓一诚，问，“在公司多久了？” “八年，做财务总监三年。”urn 山千手指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万象收购公司后，你负责这一块。” 卓一诚惊了下，不是为收购，显然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而是为自己居然被提升为负责人，还以为会直接从万象集团内调人来呢。 惊讶过后，她连忙保证：“是，老板，我不会让您失望！” 山千看没必要待下去，就要走，想起件事，转身对卓一诚道：“经过这件事，公司里的人你该了解了，清理掉混吃等死的废物。” “是，我明白。” 卓一诚望着山千的背影，心中有了考量，是时候扫干净蛀虫，来场大换血了。 山千离开公司后直接回家，进屋就看见九狓穿着新衣服嘚瑟，这回倒是合身许多，连帽子都非常立体。 “大人看看我，怎么样怎么样？”她炫耀地张开双臂，又拿起那本荣誉教授的证书。 “还行。” 山千走向厨房，挽起袖子，洗干净双手，随后拿出放在冰箱里的苹果与葡萄，清洗之后装进水果盘里，来到客厅，打开电视看新闻。 九狓眼珠转了转，问道：“大人，那校长跟我说，衣服到手了，让我解决医院传染病的事情。” “你跟她见面了？” “没有，我可不想看见那种人，衣服我都是让人送过来的呢！” “删了她，不用理，”山千咬下一口苹果，望着新闻报道传染病的各项预防措施，“改天和你的那名同行见一面。” “行，哪天都行，时间随大人定。”九狓立马答应。 山千吃完水果便关掉电视，回书房叫缪出来修行，真是奇怪，哪怕有缪带来纯粹天母能量，她也没有一天松懈过修行，并且确实感觉到实力增强，但是下三一的等级就是没变化。 天母大圣的力量体系中，对等级规划这么严格的吗？她问过缪，后者一问三不知，能把它自己是啥玩意儿搞明白都很厉害了。 这夜，新闻报道与实时关注热点中，“山千”二字最为瞩目，人们对她的评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自不量力的狂妄新人，到力挽狂澜的善良企业家，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 不少人都承认，哪怕是郁末辰，在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后，都不一定会站出来，更别说那些只会耍嘴上功夫只看重利益的商人。 尤其是晚上又发生两栋住户楼变塑料的事，但这回没人受到影响，在山千的安排下，所有人都有了新的房屋居住。 这些住户们对山千要多感激有多感激，在看到万象集团发布的新通知后，房子变塑料不要紧，万象集团重建后照原格局入住，不需要多花一分钱，民众们恨不得把山千当神供起来。 在山千风评发生逆转的同时，就是周启等人的口碑败坏，民众们觉得当时宴会中，山千肯定早就把这些人看透了，所以才说蠢，哪里是辱骂，分明就是事实。 还有沈家沈从北，能被山千那样点名道姓的讲话，必然也有问题，不过她本人平常横行霸道惯了，是沧水域半个王，做任何事都没人敢议论，能善良到哪去？ “之前的那些合作商们，有几个说想要重新建立合作，”陆疏耸耸肩膀，“我让人都滚了。” “嗯。” 山千在看卓一诚交来的报告，内容列表很详细，至于所列举的具体亏损项，哦，她身边不是有个大学认证的教授嘛，很全面的教授，既能解毒，又懂材料。 “老板，现在就让安氏那边开工吗？”陆疏询问道。 山千将报告合上，慢条斯理：“塑料制品携带未知病毒，可能会得传染病，要等疾病的事有解决眉目才能进入，继续封着吧。” “是，老板。” 山千站起身，活动着手腕，昨晚吃的水果不多，她有些饿，该去吃早餐了，食物的最大作用就是果腹维持生命，所以花花绿绿的装饰物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场传染病要比上次那场来得迅猛，打得所有人猝不及防，几家医院几乎成为传染病的源头。 “上回那位教授呢？请她回来。”沈从北冷声质问。 下属脸色难堪：“听说是想要新的服装，但被学校刁难，生气之下不来了，就连研究所的电话都拉黑。” 砰！ 沈从北重重地拍向茶几：“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狗屎大点位置，没官硬放火，教授不来，你们就给我去处理！” 下属吓得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行了，看着做吧，死掉体质不强的就当社会优化了，”沈从北揉着太阳穴，“就算病死一城的人，怪她周启遭天谴，怪不得我沈家，既然和上次病原体相似，让研究所对比类推，应该会很快。” “是，”下属收到消息，顿时脸色大变，“老板，出现、出现第一例死亡病例。” “死就死了，怕什么？得病哪有不死人的。”沈从北不甚在意。 下属重重地吞声口水：“这个人是……” 第26章 有意思的八卦 下属时刻观察沈从北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是沈君小姐，您的表妹。” 沈从北赫然转头，眼神惊讶，看了又看下属，摆摆手：“先出去吧。” “是。” 第29章 待下属离开，她沉沉地呼口气，拿出根烟，点燃之后打电话，等电话接通便直接吩咐：“凡系沈家人，都离那传染病活跃区域远点，别犯蠢。” 死谁都可以，死一千人一万人都成，偏偏不能是她沈家的。 “如果所有人都撤离，会不会被有心人大做文章？也许会引起民愤。”电话那头的人担心道。 “愤就愤怒了，这群人命贱，能翻起什么风浪，别把晦气传染到我身上，”沈从北嗤了声，过会儿，“要么叫几个没用的旁系过去。” 她缓缓吐出青烟，这次的病比之前凶猛得多，大概是变异体，才两天就出现死亡人数，必须得谨慎对待。 沧水域中传染性疾病研究所称此次的病为甲型二次病变体，显然是确定或者说在目前阶段认可这病与不久前爆发的大规模传染病病原体相同。 “她们公布一组研究数据，我的天呐，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数字，我都快不了解自己的身体了！” 下水道的臭水沟旁，身形枯瘦的男人语气夸张，最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简直瞎忙活！” 他用格外长的手臂在水沟里使劲掏，终于掏出一只不知道死了多久的老鼠，手腕一转，便扔进嘴巴里，嚼得吱吱响。 “那种瓶瓶罐罐的房间，看着就头疼，和监狱没区别，”九狓双手环胸，表情难看，“如果你决定化成人形，就不要干这么恶心的事情，不如去翻垃圾桶，吃点好的吧！” 男人擦擦嘴巴，他黑眼圈重得像被谁揍了几拳，这会儿更是阴郁无比：“我变不回去了，之前出去溜达的时候被个进化师打伤，那本源能量感觉像专克我的，我可一点力气都没有。” 九狓脸色一凝：“那你还释放毒素，身体吃不吃得消？” “哦，这个呀，”男人拉长调子，“一般般吧，你太小瞧我的实力了。”他扶着下水道墙壁站起来，“但是你能别让你那个大人来吗？我对人类过敏，看见人类就烦。” 九狓走在前头：“那可不行，我警告你大人很可怕的，你最好什么都乖乖照做。” “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着她？” “之前是这样。” “她管吃管住吗？” “包的，还给我出头呢。” 离开下水道，风一吹，男人直哆嗦，快速而紧张地说：“时间还早得很，我们干嘛这会儿出来，风一吹我就头疼浑身冷，明明你才是老鼠，却反而我更适合阴沟里。” 九狓踢了他一脚：“我不是一般的老鼠，我现在是教授，有大学盖章的那种，你能跟我比？还有半个小时，先散散你身上的味，熏得人恶心，我都受不了，老大只会把你炸成渣渣。” 男人被踢倒在地上，索性不站起来了，反驳道：“你对一个一直生活在阴沟里的同类能不能宽容些，这是会让我安心的味道，我快冻死了，风太大了！” “你没事吧？风连我的头发都吹不起来，”九狓脱了外套扔给他，“送你了，裹上吧，哪天去看看医生。” 男人哆哆嗦嗦地用衣服包住自己：“你当我没有吗？我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偷偷去看兽医，却被轰了出来，说我应该看精神科。” “是不是被那进化师攻击的缘故？” “不，离开监狱之后就是这样，我可能适合那里，你说我现在回去会挨打吗？” “你会被打得冒出屎来。” 两人正说着，九狓看见远处人影，示意他别说了，随后迎上去：“大人，这就是我跟您说的同行。” 山千双手揣在衣兜里，环视四周，这里是进南区边缘一处废弃已久的工地，入目可见散落着不少垃圾，空气中飘着浓浓的铁锈味。 随后她看向那个男人，比九狓要瘦，个头要矮，因为驼背而佝偻着身体。 男人一触及山千的视线，立马从地上蹿起来，想要表现得严肃，但笑容中充满讨好：“大人您好，我叫三石，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山千注视着他：“毒素传播的原理。” 三石先看了眼九狓，随后才说：“我的毒和九狓她不一样，她是种族天生带毒，我这是本源能力。 “说白了，虽然我现在只有铜环29级，但是我能够通过空气传播毒素，进入生物体内，毒量程度随便掌控，只要空气在，我跟放出去的毒就不会失去联系。 “就像您让我加重剂量的那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哪怕我控制几百个，也能够轻松找到目标。” 三石语气止不住带上骄傲，过后又颦着眉眼：“缺点嘛，那就是等级太低，很容易被同行找到缺点，不过对付人类够用了，如果全部加重毒素的话，现在城市早团灭了。” 这期间，山千一直看着他，待他说完，平静地道：“你还能坚持几天？” 三石愣住了，试探着看向九狓，后者皱眉：“不是说空气在，就不会断联嘛。” “啊是这样……是这样，”三石吞声口水，“有时候会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干扰，我、我能保证连续十天，最多十一天这样吧。” 山千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三石用气音小声问九狓：“我可以回去了吗？” “回去回去，先回去待着，”九狓挥挥手，连忙追上山千，“大人，您之前说有别的计划，怎么就不说了？我跟您保证，他这个人只是看着不靠谱，做事还是没问题的，他能信任，您放心好了。”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多久了？”山千却转移话题。 九狓歪头想了想：“废洲监狱认识的，有六年了吧？也就传染病的事情我才知道他也逃出来了。” “什么罪名？” “不知道。” 山千瞥她一眼，九狓正了正神色：“我觉得这属于个人隐私，而且肯定跟我差不多，见着异兽就喊打喊杀，人类啊，荒缪！” “如果跟你差不多，那可是能上新闻的大事。”她见九狓脸色僵住，慢悠悠地说，“猜猜，我知道什么？” 九狓避开她的视线，望着远处几堆垃圾，心虚得额头直冒汗，两只手一会儿抠头一会儿挠背，都不知道怎么摆。 猛地，她浑身寒毛倒数，经验和第六感都告诉她，有危险！ “大人，这么多年我伺候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九狓当机立断，抱着山千的大腿就是嚎丧，由于她个子实在高，所以整个人是趴在地上的。 山千：…… “滚起来。” “哎，好嘞！”九狓连忙爬起来，拍拍衣服的尘土，“大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令行事，这些钱拿着买吃的，那个人张嘴就是死老鼠味。” 说罢，山千消失在原地，九狓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银行卡，为什么没继续问？说出那种话不就是想追究吗？或者刨根问底，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她转头看向四周，黑黢黢的，到处都是垃圾，不过味道不重，大城市的废弃之地也是让人舒适的环境。 九狓彻底垮下来，弯着腰，垂着长长的手臂，慢吞吞往回走，偶尔有惨淡的月光穿过厚重的云层，将她的影子拉长得像木棍。 在废洲监狱她就没想过，逃出来后更想不起来，所以如果不是山千提起，她觉得自己都要忘记那些事情了。 犯罪嘛，是个人都会犯错，再说她都不是人，不过干都干了，怎样？再抓她呗，她寿命长耗得起。 话说她都忘记的事，山千从哪儿查出来的？这得隔十万八千里吧？大人真是无所不能！不愧是她要追随的人，所以买几只烤鸡奖励下自己吧。 山千身体向后靠着沙发，看宗闲给她发来的邮件—— 虽然目前确实没什么能称得上有用的信息，但我搜集很多奇闻怪事，保真！兴许会有你需要的。 她关掉邮件，看向窗外，天气预报讲夜里有雨，到白天会变成大暴雨，嗯，她早就不担心雷电了。 轰—— 轰隆——！ “你说什么？”沈从北握紧手机，“沈路死了？也是生病？他不是在湖区吗？” “这……他死在公司里，突然惨叫，浑身出现红色还有黑色的疮，和得传染病的症状一模一样。”那人紧张地说，“也可能不是，这需要尸检化验。” 沈从北用力地揉着眉心，看向窗外电闪雷鸣，忽然觉得一口气闷在胸膛喘不出来，这让她有种前所未有的艰难感。 “死就死了吧，他不重要。”沈从北说完便挂断电话，却怎么都待不住，起身向外走，她得亲自去研究所督促督促。 闪电将灰沉的天空撕裂，雷声振聋发聩，狂风呼啸不止，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地砸下来，声势浩大犹如万马奔腾。 即便是早晨八点钟，但在这样暴雨天，黑压压的乌云让整座城市似乎还没睡醒。 陆疏忍不住多看了眼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的雨点，暗暗咋舌着，进入办公室向山千汇报：“老板，这是想要与万象集团建立合作关系的人员或公司名单。” 第30章 山千单手撑腮，乜视着名单，拿起红笔将一个接一个的名字划掉，随后把名单还给陆疏：“去做吧。” “是，我明白。”陆疏了然，看眼密密麻麻划满红线的名单，暗暗自责，嘶，真是不认真，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山千靠着椅背，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若有所思。 “老板，我看到有意思的八卦，”郑芙凑上前，兴奋地晃晃手机，“这里有好多有趣的东西。” 山千面无表情看着她。 郑芙眨眨眼睛，闪电般收回手：“我是在打探敌情，在道上，得用特殊词语来进行替换伪装。” 她笑嘻嘻地，又接上之前的话题：“说敌情，那个沈家这两天热闹得很！” 第27章 异兽也需要隐私 郑芙兴奋地手指乱比划，眉飞色舞：“这个传染病凶猛得不得了，但它挑人杀，这两天光沈家的人一个接一个死，真是有意思，哦等等！” 她点进信息界面，扬起眉毛：“是妃秋宁，她问我怎么样了？当然是一切正常运转啦，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当秘书。” 郑芙摇头晃脑回了消息，想接着之前的话题，抬头发现山千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撇撇嘴角，真无趣啊这个人，怎么会不喜欢听八卦？这是精神粮食！ 发现有意思的八卦后，郑芙这几天一直关注，传染病凶是凶猛，隔着好几米远也能中招，但死得都是沈家人，对了，还有些公司或者企业的老板，不过显然没有沈家这个名头引人注目。 几乎每天都有沈家人发病死亡，网络上议论纷纷，沈家怕不是跟之前的周启一样，做什么亏心事遭天谴了吧？ 但真要一一罗列，民众们只能想出横行霸道仗势欺人之类的笼统事件，没办法，沈家在沧水域存在的时间实在太久，久到它所有的行事准则都与域中融为一体。 于是有人偷偷发文章，细数沈家过往。 大概一百五十年前，沈家就是底州北部出了名的富商，祖辈定居在进南区，后辈发展中，时而辉煌，时而落寞，也出了几位将军或者学士，不过整体都向下走。 时至今日，沈家牢牢占据沧水域半边天，说一不二，沈家准则即为律法，就连域政府那位不近人情的妃秋宁副理事，遇到沈家也得乖乖吃哑巴亏。 如果说，真有天谴报应沈家霸道作风，应该在沈家是整个沧水域的王那段时期吧，怎么反而是现在？ 强权者吃亏遭殃向来是普罗大众喜闻乐见的场面，更有甚者展示出沈家先辈获得的荣誉勋章，字字都是夸奖，读起来却全是阴阳怪气。 那些或勋章或荣誉证书的存在，历来是沈家的骄傲，被精心摆放在祖宅的某间房，沈从北望着一个个勋章，眼神愈发狠戾。 忽地，她抬手开枪，只听“砰砰砰”的声音，勋章哗啦啦地全掉地上，尘土飞溅，房间里一片狼藉。 “没用的东西。” 终于，沈从北放下手枪，踩着金属制的勋章走向正对门的礼桌，拿起唯一没被子弹击落的勋章，嘴角紧抿。 在这只勋章的旁边，立着张彩色相框，照片中的人眼睑向下垂，嘴角向下撇着，神态冷漠，显得威严肃穆。 “老祖宗，就算沈家只剩我一个，那也不会倒。”沈从北说完便开枪，子弹穿过照片中人射进墙壁，冒出缕缕青烟。 “死了多少人啊，您也该反思反思，为什么这么没用，不能庇佑后辈。” 她拿着那枚勋章离开房间，下属在门外等候多时，不敢向房间里张望，只是颤颤巍巍地说：“老板，沈……” “谁死了都别告诉我，”沈从北毫不在意，“怪就怪她们命不好，去研究所。” “是。” 这些天，研究所的一众人员更是焦头烂额，死谁都行，偏偏不能是沈家的人，死一两个就好了，接二连三都是沈家出事，这未免太诡异太匪夷所思了。 就像只有周启的东西变成塑料，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是沈家？研究所没人敢想这件事，只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找到解决办法，研究所就要先遭到来自沈家的天谴了！ 但是这传染病比上次还来势汹汹，几乎每天都在变异，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应对的办法，哪怕延缓发病速度都没有！ 研究员们急得团团乱转，一方面又疯狂地寻找当初解决第一次传染病事件的九狓教授，可是怎么都联系不到人，甚至登报寻找许诺名副其实的副校长职务，就是找不到人。 “哦呦，被老鼠咬了知道急了会跳墙了，早干嘛去了？”九狓不屑地将报纸撕成碎片，扔进臭水沟里，翻了个白眼，“我说，去租间房总比在这儿好吧？” 三石裹着厚厚的大衣，蜷缩在下水道的角落里，嘴唇青紫色，瑟瑟发抖着：“我在这儿会安心，有种熟悉的味道，你不懂。” 九狓摊手：“你不能逃出监狱，心还留在那儿吧？真是没办法，”她站起身，“需要我买台电吹风吗？我充满电带过来。” “不用那个东西，买了也不顶用，我这是……可能是后遗症，”三石揉了揉鼻子，“你还剩钱？” “大人给我很多，而且买饭花不了多少钱，那么你好好待着吧，我走了。” “等等，先别走……” 三石口齿不清，用尽全力唤住她，九狓转过身，她看见他在角落颤抖，倏地感到似曾相识，好像几年前她在监狱被殴打时，也是这样躲在墙角里。 后来三石出现，她只知道他也是异兽，多的不清楚。他说他也经常被欺负，所以她两个应该联合起来，不然会死在监狱里。 九狓还以为联合起来有什么办法呢，结果三石的办法是两个人一块挨打能分摊受力，比一个人被集中火力的挨打轻松。 办法是好办法，确实比以前轻松，除了换个姿势挨打，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异兽在人类世界就属于最底层，是人人喊打的畜牲，九狓还是老鼠，那更被讨厌，在废洲监狱的时候只能到处乱窜，寻找一小块容身之地。 九狓走过去，蹲下身看着他：“你想要什么就说吧，我现在生活条件好了。” 三石使劲吸了吸气：“上次我跟你那位大人说，最多十一天，现在都十二天了，如果断联系，她会生气吗？” 九狓想了想：“大人要对时间不满意，当场就说了，应该没事，再说你跟放出去的毒断联系只是控制断了，毒还在，休息几天再用，不要紧。” “她会不会迁怒你？”三石又问。 “不会，你还是不够了解人类，人类要是‘迁怒’谁肯定是解决不了让自己生气的人，才转移怒火呢，就咱俩这三瓜俩枣的，都不是大人的对手，你考虑太多了。”九狓对于知道这个知识有几分骄傲。 三石看了又看她，安静会儿，低声说：“我上次跟你说，碰到个很厉害的进化师，一下子就看出来我不是人类，就追着要杀我，我好像……确实被杀死了。” 九狓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让大人介绍个好兽医，咱们去瞧瞧。” “我记着呢，”三石低着头，声音近乎呓语，“因为几天前想这事儿的时候，想到进化师那么讨厌我，为什么只是打伤我，而不是打死我。” 他无奈地叹口气，看向九狓：“确实是死掉了，我吃了什么东西，才这样活着，但是我早就感觉不到味道和疼痛，我就觉得冷，太冷了。 “我忘记那是个什么东西，反正我想起来的时候肚子就特别特别冷，”三石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我下辈子不想来人类城市，山里挺好的，大家都是禽兽，谁也不会瞧不起谁，说不定还有专属自己的家。你呢？还是跟着那位大人吗？” 他说着，皮肤像融化的蜡烛般，软塌塌地掉下来，然后是肉和骨头，不到呼吸的功夫，他的身体融化成一滩肉泥，散发着浓烈的恶臭味。 九狓怔怔地，她没想过……不对，她想过她们谁都会死，是那种有预见的，就像遭进化师攻击撑不住了然后死掉，而不是说着说着他就化了。 她没反应过来，这个是幻觉吗？听说特别臭的地方会有瘴气，让人产生幻觉，这里也不是特别臭，但幻觉好真实啊。 踏、踏、踏…… 下水道中传来脚步声，一声一声，又清晰地产生回音。 九狓扭头看，是山千，她神色如常。 “大人，他……” “是死掉了。” 山千抬起手，一只冰蓝色的珠子冲出肉泥出现在她的手中，随后她转身就走：“我们回家。” 九狓愣愣地跟在她的身后，有几分恍惚，那天山千问三石还能坚持多久的问题，是早就察觉到了？ 今晚没有下雨，月亮也缺了大半块，低低地垂在空中，散发着微蒙的光。远处城市灯火通明，光有着各种各样的颜色，却传不到这处被废弃的边缘之地。 通往城市的路开阔，却不平整，她们一前一后走着，偶尔会有微风吹过，搅动着她们的衣裳，于是那只跟随在斜侧面的阴影也活跃起来，衣角扑闪着，好像小鸟的翅膀。 第31章 山千停住步伐，转身看向被落在很后面的九狓，顿了顿，慢步走过去。 九狓蹲在地上，双臂抱着膝盖，听着山千靠近，抬头眼眶湿润：“我有点想哭，大人。” 山千没说话。 九狓的眼睛慢慢失去焦点：“其实我没那么伤心，见过的死人多了，十来年前我的好朋友被人砍断脖子，我都没哭，我只是……” 她慢慢垂下脑袋：“只是觉得冷，可能我什么时候也被人杀死了吧，不过我没吃过特殊的东西，挺冷的，下水道里确实还暖和些。” 山千双手揣在兜里，沉默着。 “异兽也不是总被人人喊打的，如果是可爱的小兔子或者小猫咪，很多人类会挣着抢着要，我也觉得可爱，怎么会有异兽变成的人类那么可爱啊。 “但是人类对可爱异兽消失的那份讨厌，会加倍的施加在我们的身上，臭老鼠死老鼠，真恶心，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很恶心，也很弱小，在监狱的时候只能抱团被打，个子太高，最容易先得到拳头，那里厉害的人太多了……” “那套别墅，进门左手边的第三间房是你的，你是不是没住？”山千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 九狓恍了下神，艰难地摇头：“没有，您没跟我说，我不知道，这些天我在外面。” 山千说：“门把手旁边贴了标签。” “……需要我弯腰才能看到的东西，通常我都会忽略掉。” “回家吧，”山千又说，转身继续走，“入秋天气转凉，不刮风也会冷。” 九狓出神地望着她的背影，在月光中变得朦胧，不，不是月光，是眼底升起的水汽。 她抬手抹掉眼泪，艰难地爬起来追上去，起身之后，她又觉得充满很多力气，简直精力充沛。 她想，她会一直跟着大人。： “大人，我最近厨艺见长，明天的早餐可以让我大显身手！” “我会考虑给你请私人老师学习的。” “那太夸张了，我属于自学成才型，我算算哦，来这儿十几天了，差点点我就能成为副校长！” “十几天？” “大人您吗？好像十六天吧。” “十六天……” 沈从北盯着手机中的匿名信息，只有三个字：十六天。 这是什么意思？谁发给她的？恶作剧还是发错了？ 就在她想要人查清楚发信人是谁时，收到第二封信息：天台。 第28章 宁可它烂掉坏掉 看着规整又简短的“天台”二字，沈从北心中升起熟悉的窒息感，让她喘不上气来，她调整呼吸，抬腿就向公司的天台走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但是天台空无一人，响午的阳光让这里显得静谧宁和，沈从北站了会儿，暗骂自己真是愚蠢，转身就离开，让人去通讯公司调查信息从哪发来的。 手底下的调查结果还没交上来，沈从北收到第三封信息，依旧很简短：鸣阳。 她略微思考，便记起来，鸣阳是一片正在开发的新式楼盘，自从工地所有东西变成塑料后，就被域政府下文件封着，因为塑料携带致命病毒，所以得等传染病的事情解决了，才能着手处理。 沈从北看着几封信息，猜的不错的话，这人是想让她去鸣阳某处大楼的阳台见面？哼，就这么自信她会去？ 就在她思忖时，手机自动弹出最新的新闻讯息，内容是沈家某人发病死亡。 沈从北删掉通知，打算不做理会，二十分钟后，她听到信息提示音，是推送的新闻，如出一辙的沈家某人发病死亡，只是名字不一样。 她眯了眯眼睛，之前可不会有官方新闻发布这么频繁的信息。 十五分钟后，手机通知界面又出现最新的新闻，沈家某人发病死亡，不同的名字。 砰！ 沈从北反手把手机重重地扣在桌面，再次感到呼吸困难，空气里仿佛有许多细小的棉絮，吸入之后让她体内发痒。 叮、叮、叮…… 消息提示音的响起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好像催命铃铛般，叮叮叮叮…… 倏地，沈从北站起来向外走，好啊，她倒要看看这人耍的什么花招！ 叮！ 最后一道消息提示音落下。 沈从北没带助理和下属，亲自开车去往鸣阳，心底有道声音告诉她，沧水域的变动或许会画上句号，一切都要结束了，由她来结束，她得……亲自处理。 鸣阳建筑工地外被拉了黄色的警戒线，立着禁止进入的警告牌，沈从北将汽车停在外面，从警戒线中钻进去。 除了最开始新闻大规模报道工地塑料事件外，后面很少有新闻提起，只要传染病没方案，就不会有进度。 所以沈从北也减少关注，此时亲临现场，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一切都恢复原样，钢筋水泥还是挖机吊机，都好端端，仿佛从没出现任何变故。 工地才开工不久，只有一栋相对完好的大楼，沈从北抿了抿嘴角，进入大楼，踩着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楼梯向上走。 水泥墙壁上被工人们用红色喷漆写着“危险”“小心”的字样，歪歪扭扭，深红的颜色很是刺目。 不知怎的，沈从北听到轰隆隆的挖掘机运作声，又好像听到工人们的吵闹声，她从没封窗的窗口看去，外面很安静，大楼内也很安静。 那轰隆声也许是心跳，是她的心跳吗？沈从北深呼吸，最近总是出现很多幻觉，也许是压力太大，虽然她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压力。 终于到达最后一层，她拾级而上，从顶部传来的光芒越来越亮，直到完全出现在天台。 沈从北一眼就看到背对着她的人，眼中闪过错愕：“你？是你？！” 山千靠着天台的水泥护栏，长久地望着西边，秋季白天时间渐短，也更绚烂，傍晚一片片火红色的云彩遍布在天边，从中迸射赤金色的光芒，明媚而耀眼。 “是你发的信息，你想做什么？”沈从北有些咬牙切齿。 山千从容不迫地转过身，背靠着护栏，语气带着几分失望：“沈家人比我想象中的要少，撑不到二十天。” “你、你说什么！”沈从北生生打了个寒颤，某支血腥的烟花在她的脑袋里炸开，之前发生的一幕幕从眼前闪过。 ——你有二十天的时间，打造你与沈家的棺材。 沈从北难以置信地后退几步，满是不可思议，这一切都是山千做的？怎么可能呢？从建筑工地全部成为塑料，到疯狂肆虐的疾病，怎么可能！这是人能办到的吗？ 夕阳如火，光芒炙热，沈从北却遍体生寒，她以为塑料事件是某个比较罕见的能量事件，她可不信什么天谴，而传染病更是意外中的巧合，不久前它还出现过。 这些事离不开自然因素，如果要阐述，用词必然是要庞大的、玄幻的，地母大圣、能量、神秘磁场等等，那些常人不能三言两语说清楚的。 然而，一旦将这些庞大事件归于个人身上时，沈从北不禁颤抖，这超出她的认知，仅凭个人的力量就能做到这些？一个人可以拥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所有建筑工地的乱象是山千的手笔，传染病是因为她，沈家人一个个的死亡也是她在幕后操控…… 沈从北动了动苍白的嘴唇，这么多年，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一种悄无声息来到毁灭性灾难面前、咫尺之遥才看到噩梦真身的荒唐感裹挟了她。 她有些茫茫然，又有些绝望，她看见山千的手中出现沈家最后一块完整的勋章，语气随意：“其实我乐意倾听几百年前的荣誉，只是——” 山千手中的令牌化作沙砾消散，一如它最后的继承者，她耸了下肩膀，转身继续望着这座城市，属于她的城市。 “如果延续很久，我更喜欢终结它。” 哐当！ 郁末辰重重地推开天台大门，脚步有些虚浮，她手里提着已经喝光大半的酒瓶，细细看了看山千，轻笑出声。 她抬手灌满一口酒，然后把酒瓶扔在属于沈从北的沙砾堆中，走过去靠着水泥护栏，语气轻松：“你成功了。” 山千没有说话。 郁末辰舔了下沾着酒渍的嘴唇：“接下来是彻底将沈家产业拿到手？有域政府象征性的处理，人民企业家一定会很顺利，是民心所向。” “对了，妃秋宁找你合作的吧？”她肯定地说，“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机会，她一直都想恢复政权，不过太天真了，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管理法，我们又不是什么反叛分子。” 空气安静。 赤色的夕阳余晖穿过起重机臂架投落在天台，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观赏落日总比日出的时间要短。 “其实我一直想着你会失败，”郁末辰忽然开口打破沉默，“几天前我还想问你如果失败，打算做什么，后来看着沈家一点点被吃掉，我就想到没那个必要了。” 第32章 她就近找了块石台坐下，丝毫不在乎上面有没有灰尘，以一种讲故事的口吻说：“我二十岁的时候就决心要在沧水域闯出一片天，那时候域中沈家独大，我二十五岁时，域中有一半是我的，我从沈家手里抢来的，然后十几年来，没有人会忽略我郁末辰的名字。” “和沈家较量也不容易，”郁末辰摘下左手总是戴着的手套，露出完全金属制的手掌，她活动了下手指，“这手是沈从北她姐姐砍的，当时沈家的当家人。” “我死里逃生，之后，我用三个月的时间才杀掉她，剁掉她两只手才杀的，她求饶的样子我现在想起都觉得痛快，但我用了三个月，你了解时间的，那是三个月。” “三个月，我是胜利者！”郁末辰加重语气，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我用三个月的时间杀掉沈家当家人！多了不起！我步步为营精心施展计策让她死无葬身之地，让我得到的一切都牢牢握在手中，三个月……” 她笑着用手指抹去从脸庞滑落的泪珠，一如展示给大众的形象，稳重、严厉、高贵，但泪水再度顺着脸庞流进唇角，她还是努力露出真切的笑容：“山千，你究竟是什么人？” 山千凝望着垂落半边的夕阳，声音平静：“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四岁还是五岁，不太记得了，一个瘸腿的老男人抢走了我的苹果，苹果也不好，是烂的。 “再怎样那也是我的，我讨厌别人抢我的食物，要报复一个高大的老男人不容易，可他是个瘸腿的残废，那就好办了，于是我推着他坠进大海里。” 她似乎在说一件不关己的事情，情绪没有丝毫变化：“规矩是，如果想对方付出生命，那就同样以生命做出行动。很意外，我们都被海水冲上礁石滩，我先醒来，然后用石头把老男人的脑袋砸得和那颗烂苹果一样。” “如果你总是筹谋划策后再行动，苹果早就被吃了，我宁可它烂掉坏掉。你问我失败要怎么做，”山千转过身，注视着郁末辰，“那就毁掉好了，沧水域将成为历史，终止在我山千的名字前，我得不到，谁都别想拥有。” 郁末辰眼神闪烁，出神地望着她，无数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 山千向外走，目光明朗锐利，她不曾看见也就罢了，既然她知晓了看见了，那就必须得是她的。 郁末辰重重地抹了把脸，起身跟上她：“真幸运能成为你的对手。” “你只是失败者。” “至少曾经我辉煌无比。” 第29章 长得真是别出心裁 沈从北也死于疾病后，沈家在沧水域的权势与荣耀彻底落幕，域政府在清点沈家产业后，被万象集团收购。 后万象集团请了位无比厉害的大学教授解决传染病问题，连同那些工地材料和变成塑料的房屋都恢复原样，并召开新闻发布会，许诺疾病可控，保证之后不再出现。 人们不禁唏嘘，短短十几天，沧水域就大变天，焕然一新！ 比民众更感到震撼的是陆疏，她整理材料时意识到，尽管当初工地塑料一事万象集团承诺垫补所有损失，但实际上，她们并没有做什么。 因居住楼成为塑料而离开的住户们，需要集团救助房间的不多，经她们运作，全部安排到安氏集团旗下承建的楼房中，说是吃食全包，十来天的时间压根用不了多少。 在工地恢复如初后，那些钢筋水泥还有已建成的楼房损失都可以划掉了，至于因楼市崩盘造成的损失，用家大业大的沈家弥补绰绰有余，从头到尾，万象集团根本没花费多少钱。 而陆疏更是看到，除了沈从北周启，当时宴会中大部分对山千嗤之以鼻的人，或因疾病死亡，或因意外死亡，这些公司企业理所当然的成为山千的囊中之物。 沧水域的局势是真的换了一番，陆疏觉得可怕，又不免庆幸，真好，这样的人是她的老板。 她进入办公室，先例行汇报工作，随后才说：“老板，安氏集团的安识老板想与您见面，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 山千想起来，这个人不是出车祸成植物人了么，托梦的吗？ 她抬起眼皮，陆疏立刻明了：“是这样的，安清告诉我，安识昨天晚上醒来，听到安清描述事情经过后，就想见见您，我猜也许是亲自过来感谢。” “明天下午。”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陆疏说完便离开。 山千看到妃秋宁发来的消息，希望能够见面，她看了眼用书盖着头呼呼大睡的郑芙，回复晚九点钟，老地方。 这次山千点菜，没要茶，只要了温水，妃秋宁姗姗来迟，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真抱歉，路上堵车晚了点，说起来还真是感慨，这座酒店已经是山老板您的，您比我想象中还要了不起。” 山千低头啜饮温水，神色如常。 妃秋宁看看她，思忖少顷，说道：“这次合作非常好，几次大事件处理，让域政府在民众心中的地位提高不少，虽然不及您就是了。” “但这并不是我的预期，”她的笑意渐渐淡去，“沧水域只能存在一种权，是域政府的政权，您不该这样大包大揽，您考虑考虑，适当地放手对自己有好处，退一万步讲，这么做，您的利益并没有损失多少。” 山千放下水杯，凝视着她，一双眼睛古井无波。 莫名的，妃秋宁不寒而栗，但她很快恢复情绪，她知道自己拥有着比眼前之人还多的筹码。 “事实上，底州北部中，很少有地方像沧水域般，对域政府毫不放在眼里的存在，上级不满很久了。您的出现是意外，但也是绝佳的棋子，您比我们预想中还要能干。 “我想您是个聪明人，那么话挑明白了说，上级将会派遣其她人来处理域中事宜，如果您不想触霉头的话，应该学会让步，互利共赢，您依旧是了不起的万象集团董事长。 “再退一步讲，那名叫做郑芙的秘书，她有着超强的学习能力，万象集团内的一切她都了若指掌，她完全可以培养出新的董事长，与您不差丝毫。” 妃秋宁微微一笑：“我不是在威胁您，我希望可以用皆大欢喜的解决方式，毕竟民众们现在对您是相当信任，您不需要信任不是吗？您只要利益，这份信任归于域政府就好。” 她正要接着说下去，天花板的吊灯忽然闪烁，她抬头看了眼，没发现异常，紧接着，一只冰冷的手抚上她的下巴 那双手粘腻、冷入骨髓，妃秋宁心脏顿了下，就听到轻佻的话语声：“怎么还没说完啊，人家可等不及了。” “！！！” 妃秋宁倏地站起来，连忙后退靠着墙壁，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气，看见来人时无比震惊：“你！郑芙你……”她猛地看向山千，“你们勾结在一起？” 郑芙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天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你没有看见我为这个世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你太让我伤心了！” 她的身形化为一道闪电，瞬间出现在妃秋宁的面前，掐着她的脖子，委屈巴巴，眼含热泪：“我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选择？我也不想的，你知道，我从小就失去妈妈，一个人漂泊流浪，难免渴望感情……” 妃秋宁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你不是郑芙！” 感情充沛的演讲被打断，“郑芙”脸上的表情立马消失无踪，旋即被种充满诡异的微笑替代，一张柔软的脸皮从她的身上脱落，她的身形逐渐高大。 “哦好吧，自我介绍下，我叫猩红，是……”她扬起大大的笑容，露出尖锐的牙齿和柔软的似触手的舌头，“哎呀，好像没必要和死人说那么多呀。” 妃秋宁瞳孔放大：“不，不行啊啊啊啊……” 山千喝完那杯温水，身体向后靠着椅背，猩红砰地声趴在桌上，悲痛欲绝：“是她逼我这么做的！啊顺便提一嘴，”她竖起一根手指，“那个郑芙早就死了，我只是想感受一下人间的温情。” 猩红见山千对她没多大表示，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你感受到的吧？我是替你解决麻烦，我特别好对不对？” 山千平静地说：“我没说杀她，既然你杀了她，那你就替她在域政府工作。” “好啊！”猩红爽快地答应，笑容很快消失，“才怪！我不玩了！” 她的身形如闪电般向门外而去，却重重地撞在无形的屏障上，让她晕头转向，趔趄着瘫倒在地，不可思议地眨眨眼睛：“我去，闹鬼了！” 猩红又试探着伸手，的的确确感受到坚硬的屏障，她眼神迷茫，过了会儿，立马扑到山千身边，抱着山千的胳膊哭诉：“求求了，我真不会，我是只向往自由的鸟儿……要不我给你找一个？” 山千抽出胳膊，起身整理衣服，看着眼巴巴的猩红：“你是什么？” 猩红眼神无辜：“我说我是人，你信吗？” “你说呢？” “那好吧，我不是了。” 第33章 山千沉默不语。 猩红终于受不住她的眼神：“我真的是人类，如假包换，我发誓！” 山千向外走：“你来这里做什么？” 猩红随着她出门，想要逃，但发现总有道无形的屏障笼罩自己，遂放弃，耷拉着脑袋：“路过看见一具尸体，想翻翻有没有钱，发现证件跟资料，觉得有点意思就过来玩了。” 她想到满柜子的文件，顿时愁眉苦脸：“一点都不好玩，看着就头疼，之所以还留着，是觉得你很特别，想跟你比试比试。” 山千来到酒店外，助理打开车门后，疑惑地看向猩红：“您是？” 猩红见山千对她的话理都没理，直接进入汽车里，撇撇嘴，忽然想到什么，也跟着钻进去：“我跟老板是朋友！” 助理看山千没有说别的，便只是礼貌地微笑，随后开车向别墅驶去。 猩红摇头晃脑，对乘坐汽车这事很是新奇，美滋滋地说：“我之前也想买这么个代步工具，但是它太贵了，不过也无所谓啦，我能够瞬移百米呢。”un 她说了半天，没听到山千的回应，吸了吸鼻子，泫然欲泣：“你理理我好吗？给我一份关爱，我从小就没有朋友……” “作为进化师，你对自己的能力有没有基本判断？”山千轻飘飘地询问。 “呃……”猩红立马坐得笔直，表情严肃，“老板，这是基本能力。” 汽车停在别墅前，猩红先急冲冲地下车，手臂一挥，腰一弯，姿势极其夸张地说：“欢迎老板回家！” 山千从另一边下车。 猩红痛心疾首地关上车门，又立马去开院子的大门，如法炮制：“欢迎老板回家！” 她看山千进去，才屁颠屁颠很着，走两步又不耐烦了，干脆坐地上嚎丧：“老板，求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我只是个无助弱小的小可怜。” 山千停住步伐，转身注视这她，缓步靠近，微微俯身：“无论怎么说，你的能量都很纯粹，是不错的食物。” 她的阴影笼罩住猩红，一瞬间，猩红汗毛倒竖，玩世不恭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强大的威慑下，她感到一双有力的大手攥住心脏，随后—— 啪！ 她整个身体如同烟花爆炸开，鲜红的血液被聚拢在小小的空间，紧接着，血液迅速融合，重新恢复人形。 猩红艰难地扬起嘴角，干巴巴地说：“我浑身上下没二两肉，老板吃我容易坏口。” 山千心中疑惑，没杀死猩红，可能体质和缪相似，但猩红没有本源之物，身体内干干净净，真奇怪，好像猩红的力量都来源于她的肉身。 “老板……”猩红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给你找绝世宝贝行不行？” 虽然她不会就这么轻易死掉，但再来几次她也会疼得受不了，而且她没办法突破困住自己的屏障，难道要一辈子被捆在这儿？！ “你是什么东西？”山千又问。 猩红定定地看着她：“真的是人，我发誓！” 山千直起身子，继续往别墅走，本想着猩红是个实力强大的进化师，或许能让自己有所突破，但没有本源，她就没兴趣了。 猩红在地上坐了会儿，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贸然离开会不会遭到报复？那人一看就下手特别狠。 她纠结着，磨磨蹭蹭来到别墅正门，悄悄推开一条缝，向里张望会儿，眼珠转了转，狠心推门而入，看见山千在客厅。 “咳咳咳，老板，这些日子麻烦你的包容与照顾，”猩红表情认真，没有一丝玩闹，“我刚来这片土地，什么都不懂，不过也学会礼尚往来这些习俗，直说吧，老板需要我做什么开口就是，之后我要离开了，还请不要过分挂念。” 她眼神热切，希望山千听得懂言外之意，你有事就说，没事让我走，别不吱声让人提心吊胆。 山千打量着她：“就一件事。” 猩红心中呼了口气：“行，你说。” “去把圣子杀了。” “……？” 猩红嘶了声：“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点强人所难了？” “做不到，还承诺什么？”山千说。 但是哪有这么变态的要求？猩红腹诽着，转而道：“要不这样，我这儿有路上捡的藏宝图，老板你看看它能不能让我离开。” 山千接过那张皱巴巴的、不知道有几百年历史的纸：“哪捡的。” “方角之海，原先瓶子里装着，我给取出来了。” 这个时候，九狓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猩红一见她，眼睛都亮了，手指乱比划：“这位老姐，你长得可真是别出心裁啊！” 九狓冷冷地打量着她，转头看向山千：“大人，你哪找这么个文化程度比我还着急的智障？”顿了顿，“用过的厕纸要扔掉，到处提溜有点不卫生，大人。” 山千看看手中泛黄的纸，又看看九狓，猩红先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这是我的传家宝。” “哈哈哈哈哈传家宝，祖祖辈辈用过的？” “我警告你不要乱说，大人需要这种宝贝！” “我家没有穷得用不起厕纸，何况还是别人用过的，这都抹匀了。” “信不信我打你啊……” “够了。” 山千面无表情把纸扔给猩红，随后去洗手，回头见两人针锋相对，只说：“猩红你走吧。” 猩红恨恨地瞪了眼九狓，这才拿着藏宝图离开，心想着反正能走就行，呵，这个吊死鬼，下次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九狓翻了个白眼，这人贼眉鼠眼，一脸的奸相，看着就不是好东西，赶紧带着她的传家厕纸离大人远点吧！ 山千看九狓的新菜，起码卖相还行，看来是跟老师认真学了，不过她不饿。 “修行得怎么样？” 她问道，那颗从三石体内得到的冰蓝色珠子，在她明确吸收能量后，体内却没有任何变化，又见珠子内还有着能量，自己再用不上，便给九狓试试。 “说起来，那颗珠子能量很奇特呢，摸不清准则，不过我已经是铜环四十级了。”九狓若有所思，感觉目前的能力，还没有将珠子的能量消化完全。 山千微微颔首，连升好几级，珠子拥有的能量可见不一般，只是为什么她吸收后没有动静呢？今晚继续试试。 她的时间安排有序，晚上修行，白天基本是工作，下午陆疏来通知时，她才想起来昨天答应安氏集团的董事长见面。u 第30章 我要你 山千进入会客室时，看见安清推着轮椅，神态一如既往的拘谨怯怯。 他身前的轮椅坐着个皮肤苍白的年轻人，面色憔悴，身体消瘦，见到她便露出和煦的笑容：“山老板您好，我是安识，抱歉用这种姿态和您见面，请您见谅。” 山千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助理倒了水之后便离开，安清也在安识的示意下出门。 会客室中只剩她们两人。 安识整理了盖在腿上的毛毯，斟酌着开口：“首先，很感谢山老板您对安氏集团的信任，在我被对手故意设计出车祸昏迷后，集团内人心浮动，我弟弟又只是个单纯的学生，让他挑大梁，既不能服众，又可行性不高，如果不是您搭手，集团或许会就此落败。” 她说着，想起管理公司不易，不禁叹气，很快便恢复情绪：“幸运的是如今都在变好，老板您放心，安氏集团会永远听命于您。” 顿了顿，安识继续道：“此次贸然打扰您，一是要亲口表达谢意，二是想送您一份礼物，就是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 她用手指将鬓边的头发拢到耳后，思忖少顷，便娓娓道来：“说起来有些繁琐，还请您不要不耐烦。我母亲早年间认识北部三教九流各种人物，关系都还可以，所以对各种隐匿的消息比较灵通。” 后来到安识这儿，她不擅长和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物打交道，互相的关系渐渐也就淡了，不过有几人念着旧情，偶尔会告诉安识某些机密，这些秘密帮助过她很多。 出车祸前，安识收到一份信息，传信人自称是尽自家师傅最后一点情面，这封信传出去，双方关系就彻底断掉。 信中称，北部其已山脉中某座废弃矿洞内藏着神秘的宝物，能量玄奥，现世之后引起好大波澜。 这宝物应当有意识，能够藏匿，不过可以肯定还在山脉中，引得许多进化师前往，却皆无所获。传信人给安识一张划定宝物活动大致范围的图，说如果她感兴趣可以去寻找。 “虽然我也是进化师，但水平实在不够看，老板您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瞧瞧。” 安识心中有些忐忑，照常理来说，她要感谢，那得把宝物找到亲自献给山千，而不是给出线索叫人家自己去寻。 山千思忖着，或许可以试试看，说不定境界真会有变化。 之后两人随便交流几句有关未来合作的事情便分开，山千查询其已山脉在哪里，默默估算，照目前她瞬间穿梭的距离来看，得反复折腾**次。 第34章 如果再强一点，就不会这么麻烦，山千暗暗想着，顺便调查周遭的局势，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缪从她的口袋里爬出来，不小心摔在桌面上，站起来晃晃脑袋，坐在键盘边缘看电脑屏幕上的内容，不停地惊叹，人类真是太了不起了，发明好多神奇的东西！ 山千决定在晚上修行之后去其已山脉探探风向，她的等级依旧是雷打不动的下三一，之前吸收的冰蓝色珠子的蓝色能量和仪器的符文能量涌动在裂缝本源内。 她以为珠子的能量和仪器能量一样，太过强大或者深奥，难以被裂缝本源吸收，但是看九狓用珠子能量挺畅快的，就有些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到她裂缝本源内就是她的，只能先存着，找别的东西提升实力。 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每次从宇宙汲取天母大圣的能量后，它就非常困顿，山千猜是它损耗精神力太大的缘故，将小家伙装进口袋后，便动身前往其已山脉。 正如山千预料的那样，以她目前的能力不能瞬间到达山脉，折腾到第九次的时候，她到达山脉外围茂密的森林中。 月光暗淡，四周黢黑，枝叶密集经风吹互相拍打，发出窸窸窣窣声，山千轻轻呼口气，感觉晕头转向的，决定先缓缓再继续走。 她扶着树来到一条小溪边，蹲下身望着潺潺流动的溪水，手指划过冰凉的水面，想着会不会有小鱼游过。 “我身上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为什么要咄咄逼人呢？” “哼，有个人花钱买你的命，我也是为了生计。” “是嘛，我值多少钱？” “三万金币。” 茂密的灌木丛后，一名深褐发色的少年靠着树干，神态温和，语气随意，但她的身体情况远不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 她的左臂从肩膀到掌心划破好长一条口子，骨头清晰可见，鲜血在脚边流了一大片。因为失血过多，她脸色苍白无比，却仍然微笑着：“是不是太少了？我这么好杀的嘛。” “不难杀，废话多！”她对面高大的人挥起大刀，带着猛烈的能量之风，就向着少年砍来。 哗！ 大刀碎成无数块，随后向后飞，那人躲避不及，眨眼间便抽搐着失去气息。 “呼……” 少年长长呼了口气，扭头看向从黑暗中走出的人，眼中闪过讶异：“谢谢你救了我。” “药剂师比强盗更有价值。”山千如实说道。 少年看了眼背在身后的木箱，微笑道：“也还是谢谢你，”停了停，“其实我不是专业药剂师，我是锻造师。” 她靠着树慢慢坐下，从木箱中拿出绷带，企图包扎伤口：“我叫风随，我知道你，山千山老板，可上过新闻的，没想到你还是如此厉害的进化师，真了不起！” 山千歪头看她笨手笨脚地处理，风随对几乎僵硬的手臂显得毫不关心：“那么，为了感谢老板的相救，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看不惯你的人多得很，要小心啊。” “嗯。”山千淡淡应了声，活得不耐烦的人也很多。 “看来老板知道得不少，显得我马后炮了……”风随话没说完，看见山千忽然蹲下身，手指点在她的掌心，眨眼间，血淋淋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不可思议地活动手指，连半点痛感都没有，好像从来没受过任何伤，这、这是什么本领？ 风随惊讶地看着山千：“我应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山千面不改色：“三万金币的价值。” 风随愣了下，站起身向前走：“先来这儿，我烤了兔子，应该快好了，真是差点吃不到最后一顿。” 她在小溪的上游生了堆火，炙热的火焰烤得兔子滋啦啦的响，她拿起兔肉：“刚刚好，真幸运！” 山千得到她分享的大半只烤兔，便坐在火堆另一侧，风随带着歉意笑笑：“没有调料，老板将就着尝尝，对了，三万金币这事我觉得太少了。” 她边吃边说：“与普通建造师不同，锻造师是专研究开发地母大圣能量相关的职业，所研究物品与进化师相关，这就导致，如果一名锻造师没有强大的公会保护，要研究出什么新东西，面临的是各种进化师的追杀，嗯，杀鸡取卵式地追杀。” 说到这儿，风随无奈叹气：“可我性格使然，不喜欢跟公会打交道，这次制作出一种能够增强本源之物纯净度的东西，还没有完成呢，不知道怎么就走漏风声，追我好几天。”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形似戒指的精致仪器，交给山千：“老板要是喜欢的话，等我完全制成就送给你，当做谢礼。” 山千拿到戒指时就意识到，这东西她用不了，只对修习地母大圣能量的进化师的本源管用。 “不用了。” “好吧……”风随看看手中的戒指，转念道，“经商的事儿我不懂，顶多提供些小道消息，既然老板是进化师，能不能让我帮你看看？” 大概觉得自己话没说明白，她很快就解释道：“我是业务药剂师，觉得有时候会需要这项技能就去学了，后来我把锻造师的本事和药剂师结合，能够发现不少进化师的问题，兴许我能帮到老板呢。” “你觉得你会发现什么问题？”山千盯着她的眼睛。 风随错愕了瞬，旋即弯着眉眼：“没有人知道老板你是进化师，被我看见之后老板没警告我，想必是信任我的吧，看在这份信任的份上，老板或许会包容我一些？” 她说着，主动来到山千的身边，捧起山千的手，一股冰凉温润的能量自掌心涌入山千的体内，游走四肢百骸。 风随闭眼感受少顷，方才慢慢抬起眼皮，表情疑惑：“真是奇怪，我感知不到老板本源的存在，也不知道是它什么。不过，我发现老板体内有两种不同的能量团，很容易看出与老板本身拥有的能量不同。” 她转头在随身背着的木箱里翻找：“我有时候会遇到进化师无法吸收其它能量的情况，所以制作出一种促进过程的小玩意，”风随拿出一条银蓝色的手链为山千戴好，“刚做成不久，还从来没有给人试过呢，老板感觉怎么样？” 那手链看着普通，山千却感受到温和的安抚力量，内视自身，手链的绿色能量融入裂缝本源中，运转时将符文能量与冰蓝色珠子的能量一点点地融合，又温和地带出，以让本源吸收。 “这个谢礼还可以吧？”风随笑了笑，“无论如何，老板救命之恩我会一直记着，那么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她收拾完东西就准备离开，却撞上透明的屏障，风随皱着眉头抬手抚了抚，想到什么，转身看向山千。 山千观赏着手链，声色淡然：“我当然没必要隐瞒你，因为——”她抬眼，目光极具压迫感，“我要你。” 第31章 实在凶残 赤橙色的火焰燃烧得非常旺盛，舞动的焰火将山千的脸庞照得忽明忽暗，有一瞬间，风随觉得像有一条毒蛇在盯着自己，让她的身体本能地做出危险警告。 山千不疾不徐，如同那场梦告知她的，这是个主打轻松欢乐的团宠小说世界，书中主要着笔在女主及其周围，对于圣殿或者边境局势之类的事情不会描写太多，偶尔提一嘴的程度。 不过对一些虽然没有和女主正面接触，但是对世界格局有特别大影响的人物或事件，会多几句描述。 其中就有这位名为风随的锻造师，不久之后，她将参加一场锻造师比赛，崭露头角，而后一路高歌，进入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锻造师学院学习。 因为天赋卓绝加年轻，风随受到许多人的追捧，成为圣殿的首席锻造师，再后来，她从圣殿离开，向边境叛乱分子提供武器。 人们叫她疯子，圣殿派人追杀她，于是在某一天，她在某座城市引爆炸弹，杀死数不清的人，包括她自己，后来那处地方终年寸草不生，成为内洲的死亡之地。 她是历史上最臭名昭著、最罄竹难书的恶人，任何人提起都要狠狠吐口水咒骂，她也是历史上最惊才绝艳的天才锻造师，无人可比的武器专家。 山千也很意外遇到风随，不过，她要定她了。 不属于她的话，什么锻造师学院还是圣殿也别想，一点好处都别要得到，任何人都别想再看见这位天才。 风随回过思绪，摸着下巴思索：“老板的意思是，让我成为你的下属么？有点难办，我还真不喜欢这样。” 她嘴上说着不喜欢，表情却看不出来，她这个人好像不会生气。 “但是看样子也没办法，”风随背靠透明屏障，“这样吧，老板你告诉我，你会像公会保护自家锻造师那样保护我。” “……”山千沉默不语。 空气诡异的安静起来。 “老板说得对，”风随赞同地点头，“我也觉得公会的保护名不副实，要交什么会费啦保护费啦，还有乱七八糟的规矩，我听着就头疼，不能这么说。” 第35章 她大跨步来到山千面前，半蹲着和山千面对面：“那你说，你会像朋友一样保护我，永远相信我，”她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一字一顿道，“不然你就杀掉我吧，我还蛮希望有人能感受到我温热的血液呢，这肯定是世界上最浪漫的温度。” 山千注视着她笑意下填满空荡死寂的眼底，轻抿着嘴角，半晌，方才开口：“我会像朋友一样保护你，永远相信你。” 唔，不爽！ 这是她第一次做出承诺，也是第一次要做谁的朋友。 风随开心地拍手：“谢谢！我也会的！”为了表示，她还特地给山千一个大大的拥抱。 山千面无表情推开她，后者笑意吟吟，也不准备走了，重新坐好：“老板，你大晚上来其已山脉做什么？哦对了，你以后要叫我大师，我喜欢这个称呼，可是没人叫。” “其已山脉内有宝物现世，随便看看。”山千算着时间，准备要走。 “那个有意识的、据说是古代的宝物？”风随眨眨眼睛，指着她腕上的手链，“中间那块就是，我刚做成不久，嘶，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让我被追杀的啊？” 山千看向手链，再次感到意外，又听风随说：“这东西总归来说还是辅助型的，被传神乎了，想想也能理解，对于寻常进化师来说真能算修行的大助力了。” “这东西你就这么送人了？”山千问，她还是得好好研究下手链的能力。 风随笑道：“我的东西都是非卖品，只会送，它值多少钱怎么被进化师们觊觎，也都没我本人重要。” 山千拍拍手，站起身准备回家，又看向风随：“你住哪里？” “之前随风行走，随遇而安，”风随露出洁白的牙齿，“最近听说问之域的斗兽场会开启近年来最大规模的活动，亮相很多新人物跟异兽，我打算瞧瞧热闹去。” 山千想起来，这斗兽场还给她发过邀请函，不过她没理会。 风随接着说：“以老板你的身份，应该会被受邀参加吧？估计得好大修罗场，她们那些人对沧水域的矿物资源馋很久了，私底下都觉得是域政府在背后运作，你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她们都说域政府那位副理事的离奇失踪，实际上是你的手笔，让州政府先对你一肚子气，之后再借机解决你，吃掉沧水域，这些人中也不都是站在光明处的商人，毕竟好东西谁不想分一口呢？” 对此，山千只是不冷不淡的嗯了声，再度看了看风随：“再见，大师。” “再见，老板。” 风随含笑注视着山千消失，笑容慢慢变得僵硬虚浮，很快，她又重新扬起笑容，仿佛跳跃的精灵般具有活力。 她可真喜欢她那双漆黑又坚定的眼睛，那种坚定，比这条有着数千年历史的其已山脉还让人难以撼动。 她的第一位朋友。 山千回家后，本来想着边修行边观察变化，但见缪睡得香，便只能自己先琢磨着。 她先是催动裂缝本源大力吸收其中的两股能量，手链感知到变化，输出更多更浓郁的安抚能量帮助。 属于神秘仪器的符文能量几乎没啥变化。倒是来自冰蓝色宝珠的能量活跃起来，过程中，山千感到身体越来越冷，冷到她忍不住发抖。 随着她加大力量吸收，身体也散发出冰蓝色的光芒，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下降。 宝珠的能量在与她抗衡，到底是她先承受不住放弃，还是宝珠放弃抵抗被吸收。 屋内冷如冬天，山千体内，两股力量进行着最大程度的对抗，在山千的身体几乎僵硬时，宝珠终于坚持不住先破开，旋即浓郁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漫开。 顿时间，山千感到身体轻飘飘的，如在云端，她定睛看去，雷打不动的“下三一”终于变成“下三九”！ 终于突破了！山千总算露出笑容，莫名的，一个奇怪的念头出现在脑中，照这么下去，不会来个“下三滥”的境界吧？ 应该不至于，好歹是天母大圣呢，她摇摇头甩掉奇怪的想法，去看自己拥有的技能。 空间扭曲中，创造者之书和破坏者之书均翻开三十张，比之前翻了一倍！时间掌控的书则到第十一张，比之空间更不容易翻开，但也快翻倍了，而且十张之后是新的含义内容，可以让她好好修行一阵子了。 除此之外，两只光点旁出现新的光点，她细看去，新技能名为：亡、生。 叫人可以死而复生的能力么？山千想起三石，本来死了，误吞宝珠后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可是后来也是彻底死掉，甚至状况更为惨烈。 她不多想，先翻书看，这本书看着极为厚重，就是她在神海中翻都很吃劲。 书只翻开第一页，光是这页的文字就晦涩难懂，山千勉勉强强去读，越读头就越疼，最后不得不读一段，休息一会儿，否则她感觉脑袋要裂开。 她越读越震惊，这本书先要教会学习者的是，重塑精神，各种意义的重塑，修炼至成，就能够离开肉身，以精神体活动，并且精神体可以发挥出肉身的全部力量。 而这匪夷所思的能力仅仅是亡生之书的第一页！ 山千忍不住感慨，这究竟什么来历的宝珠，她又想到，要是把仪器的能量全部吸收，她得多么强大啊！ 她越想越兴奋，等级提升之后压根坐不住，思来想去，直接去京乙佣兵团，边境佣兵团那么多，找几个试试手。 别说，现在她瞬间传送的本事都强好几倍，一下子到达其已山脉也不成问题！ 这晚上非常热闹，相比山千的兴奋，边境其余佣兵团可就遭殃了，本来以为那支作风强势的京乙佣兵团只会待在沧水域，哪想到，那名为褚弋的佣兵团长一晚上连挑好几支北部边境地区的老牌佣兵团，跟疯了似的！ 好几支佣兵团听着风声就吓出心理阴影，人褚弋还没来，就先把投降书挂门上，投降书不够还有白旗，大功率手电筒照着，就怕褚弋没注意到，给佣兵团来次团灭。 凶残，实在是凶残！连机都忍不住感慨，她对山千能力强这事儿没怀疑过，但山千这么主动的团灭对方，让她百思不解，难不成是被九狓气得出来撒撒气？死老鼠有这本事？ “东西你拿去修行，其它自己看着处理。”山千乜了眼从一支佣兵团老巢里找到的宝物们，连打好几场，她身心都舒坦了，见着快到黎明，得回公司工作了。 “大人，这儿到了一批新货，”连机示意不远处被黑布罩住的大型集装箱，“日星斗兽场让这里的人护送，应该是为最近的那场活动准备。” 轰隆！ 集装箱里时不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让汽车也随着颤动，山千靠近看，听到粗重的喘气声，以及爪子划过铁皮的刺耳声响。 “打开看看。” 第32章 太荒唐了 几名佣兵扯开黑布，随后打开集装箱，随着刺耳的“吱嘎”声，箱板缓缓落下，露出里面的黑色铁笼。 几束探照灯打出去，佣兵们倒吸一口冷气，纷纷后退。 “这、这是什么东西？！” 笼子里是只体型格外巨大的异兽，光站起来的背部身高就有七、八米，浑身覆满黑色的麟甲，以脊背到尾巴的甲片最为尖锐锋利。 它有两只扁平的头颅，四条过分长的前肢，两条粗壮有力的后腿，以及三条灵活的尾巴。 大概是被探照灯照射的原因，异兽显得更为暴躁，不停地冲撞铁笼，每次笼子都会闪过紫色的电花，让它接触铁笼的皮肤冒烟。 “她出不来，”连机上前，忍不住惊叹，“笼子是特制的，”她看见异兽旁的残骸，“这里面有两只的，她吃掉了自己的同类。” “吼！！！” 异兽嘴里发出粗鲁的吼声，充满威胁。 山千靠近异兽，强大的力量施加在异兽的身上，异兽费尽全力抵抗，浑身直打颤，努力直起身体，却得到更大的威压，终于支撑不住倒地，动弹不得。 “真漂亮。” 山千抬手抚摸异兽的头颅，质感坚硬，麟甲中流动着狂躁的能量。 异兽暗绿色的眼睛里充满敌意，喉咙中发出“呼噜呼噜”的警告声，尝试挣脱压制。 “日星斗兽场要都是这种东西，别说打了，光亮相就能赚得盆满钵满。”连机感慨着。 “让人给斗兽场送去，是个好玩意。” 山千松开手，同时，失去压制的瞬间，异兽猛地扑向她，比之前还要暴躁，冲着她吼了好几声，在箱板合上时，眼睛死死地盯着山千。 连机着手安排，她在汽车的驾驶座找到这只异兽的信息，是黑麟长翼族，从东部运送过来，上面没写价钱，想来都知道价格不菲。 “这只黑麟长翼才六个月大，就干掉了自己的姐妹？” 辛游满意地看着笼子里狂躁的异兽，“不错，真不错。”un “馆主，她是京乙佣兵团送来的，”助理觉得刚刚汇报的重点内容被忽略了，忍不住提醒道，“差不多四小时内，褚弋干掉好几个老牌佣兵团，手伸到咱们的地盘，不能不管啊。” 第36章 辛游给自己点了根烟，不紧不慢地说：“挺厉害，应该不止这点本事。” “可她这也太狂妄了，我们其它东西都被抢了……” “啧，”辛游用手指敲敲烟灰，“你有她的本事，你也狂妄，”她摆摆手，示意下属把异兽带走，“她能把异兽送来，说明不是个不讲理的，让人送去邀请函，看看对方态度。” 助理点点头，又低声咕哝：“我觉得是她驯服不了黑麟长翼，才送来的。” 辛游嗤笑：“驯服不了，总能杀得了吧？别犯蠢了，做生意的，犯不着和她们这种人起冲突。” 助理脸色羞愧，干脆转移话题：“馆主，目前名单中的所有人都送去邀请函，我听手底下的人打探消息，那些个老板们可能要联合对付沧水域的那位老板，到时候咱们会不会受牵连？” “这是个麻烦，”辛游抬手拍拍助理的脑袋，若有所思，“小落啊，你该干嘛干嘛，她们怎么折腾都行，人别死咱们场子，让我的地盘见红，可别怪我不讲生意人的情面。” 有自家馆主撑腰表态，叶落放下心来，这就准备去给褚弋团长发邀请函。 此次日星斗兽场的活动，任何人都可以买票进入，但向对方发邀请函，既表示重视，又有合作打好关系之意。 “对了，州政府那边是不是来了个新理事？”辛游打了个响指，“也发个邀请函。” 反正邀请函又不要钱，来了算她赚了。 “邀请函？”秘书嘴角直抽搐，“这辛游有毛病没毛病，拿这邀请函打窝呢，昨天给副理事一个，今天又给理事送来了，谁会去啊！” 送来邀请函的职员小心看看她：“这位辛游老板人脉广泛，域中黑白两道、三教九流都会给她个面子，之前洲中理事等大人也会去捧场。” “我们代表政府权威，不需要这种肮脏的人脉，”秘书瞪她一眼，拿着邀请函离开，进入理事办公室，“万理事，日星斗兽场派人送来邀请函，请您过目。” 万思柳翻开邀请函瞧了瞧，便放到别处，声线冷淡：“沧水域副理事妃秋宁还没找到么？” 秘书低着头：“抱歉，我们没有查到一点线索，有传言称是山千动的手脚。” “难不成你要我拿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传言，去与山千对峙？”万思柳冷冰冰地反问，来到窗边，眸色深沉。 前些日子，她一来，域主使就告诉她别乱搞什么动静，底州情况不似外洲，自有一套发展规矩。 洲中各域，谁能称霸，谁就当家做主立规矩，让她们自己竞争发展，比政府插手强多了，再说她们只是多要一点掌控权，又不是全面否定政府，更没做反叛军，政府安分些比较好。 万思柳听不下去，这太荒唐了！堂堂域政府、以圣殿律法行事的政府，居然要给那群利欲熏心的人让步！简直是个笑话！ 只是她的权力没域主使大，便表面答应着，来到域中真是一刻也忍不了。但气愤归气愤，要想做什么，还得从长计议，保证万无一失，否则那个老怕死的主使得不停念叨。 她想从近日风头最盛的万象集团董事长山千开刀，这人是新秀，根基不稳，又风头大，正好杀鸡儆猴了。 可是她派人打探到消息，域中其她商人也蠢蠢欲动，便按捺住性子，如果她们有计划的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万思柳看向那封邀请函：“日星斗兽场是不是给山千也发邀请函？” “是的，北边这块能叫上名字的都发了。”秘书说，所以她才觉得那辛游是打窝，准备钓对自己有用的鱼。 “山千去不去？” “去吧。” 山千把邀请函挪到别处，“你也去。” 陆疏讶异：“我？” 山千抬眼：“你不想离开沧水域？” “当然想！”陆疏眼露精光，傻子才不想往上走！ 不过她担心前脚她还跟人打好商业合作关系，后脚那人就被自家老板连老巢都给端了，显得她怪迟钝的。 想了想，陆疏还是大着胆子问：“老板，要跟谁做好合作关系吗？” “你是去看戏的，”山千把玩着钢笔，“看戏的人不会亲自上场表演。” 辛游的邀请函发得勤快，实际上距离斗兽场开场还早得很，山千白天处理公司业务，晚上拿边境其它势力练手，自认为时间规划得非常完美。 边境地区听起来似乎只是一隅之地，实际上面积差不多能和底州相提并论，除了佣兵活跃其中，还有形成一定规模的反叛组织，偶尔会有几个不长眼的邀请山千加入其中。 山千只觉得这些人加入地狱比较合理，除了佣兵团逐渐扩大影响力，团长褚弋名声响亮，一些商队开始寻求庇护，山千并不答应合作这件事，只是让听话懂事的商队缴纳过路费即可。 饶是如此，那些商队也高兴得不得了，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算事情。有些商队则想和佣兵团更尽一步关系，隔三差五送来稀罕的宝物，全都被佣兵团这边忽略掉就是了。 除此之外，山千分秒必争地修行，风随问她有没有武器，她说用不到那东西。 风随建议说有武器会好些，聪明的武器能让十分的力发挥出百分的效果，又不等山千回答，自顾自决定了要打造一个，问山千喜欢什么类型的，然后又说算了，她自己看着来，肯定会为山千准备最好的。 “随便你吧，”山千确实不太在乎这个，“已经到日星斗兽场了？” “对，斗兽场还没开，我在城里到处逛逛……老板，我要吃这个烤肉，少放些辣椒，谢谢！” 山千看了眼手机，说：“你吃吧，挂了。”u 她盯着沉迷动画书的缪：“好看吗？” “好看，好有意思！”缪说完，感觉浑身凉飕飕地，连忙合上书站起来，“主人要修行吗？我准备好了！” “不用，你看吧。” 山千捏着眉心，她已经连续六天没有睡觉了，还是得适当地休息休息，没有足够的精神，就没法看精彩的好戏。 日星斗兽场给这场活动取名为“日转星移”，但是活动内容和名字没半分钱关系，主要是展示新异兽，和进行几场有玩赌性质的比赛，至于其它，斗兽场买了个关子，让观众尽请期待。 这场活动绝对是近期北部最热闹的事情了，网络论坛讨论量居高不下，纷纷猜测斗兽场的新异兽会是什么样子，斗兽场方又会不会出现新的镇场进化师。 另一方面，部分人则紧盯着所有入场人员，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动向，相比网络论坛的热闹，气氛则严肃许多。 随着时间推近，两方气氛各向最高程度上涨，直至活动当日。 第33章 别自来熟啊 日星斗兽场在问之域天环区中，活动正式开始是在晚上七点钟，但从早晨起，就有观众陆陆续续入场，记者们更是早早架起摄像头，生怕错过一手新闻。 不过，异兽或者是进化师早早就在斗兽场里，记者们就是想拍也拍不到，便把摄像头转移到宾客中。 下午的时候，受斗兽场邀请的诸多宾客才陆续到场，每出现个有名的人物，就会引起不小波澜，可以说，甭管做生意教书育人的，还是你打我杀的佣兵，能叫出名字的都来了，场面好不热闹。 叶落叫好几个人守在门口，根据名单对信息，实时向辛游汇报进度。 “大洲公司的费以宁老板刚到，聚世商行的南卉老板刚到，八千明月公司的路孚老板刚到……” “行了行了行了，”辛游听得头疼，连忙打断她的话，“到就到了，你在沙场大点兵吗？” 叶落喏喏地解释道：“我觉得这些重要人物应该让馆主您知道的嘛，”顿了顿，“这些人都会被安排到贵宾席，馆主去看看吗？” 辛游摇头，从平板上看几只异兽的情况：“再等等吧，人多了我去看，免得这群人一言不合惹我一身腥。” “啊，那位万思柳理事也来了，”叶落又忍不住汇报新情况，“奇怪，都这个时间点了，山千老板怎么不来？她不来了么？” 辛游头也不抬：“兴许要压轴出场，行了，你出去看看吧，别在我这儿点兵点将了。” “哦。”叶落撇撇嘴，准备最后看看各环节有没有问题。 斗兽场的前堂大厅用来接客，地方很大，好几道门通着主场，因为快到活动开启时间，观众几乎都去了主场，大厅中没多少人。 而主场分为五层，一到三层的座位对外出售，四五层属于贵客专用，通常坐的是受邀而来的客人。 “还有四十五分钟，希望不要出岔子……”叶落默默祈祷着，拐弯看见一个人，顿时身体僵住。 她起码愣了五秒钟，才艰难回过神，深呼吸，硬着头皮走上去：“老板您好，我是馆主的助理叶落，感谢您的光临，服务生没有端茶真是太失职了，您要不随我来，观赏也有更好的视野。” 第37章 “我不喝茶。”山千不疾不徐。 问题不是茶，而是这位置是她家馆主的啊！不要这么自来熟好不好！叶落心中咆哮，为什么山千来了，门口的人都没说一声？！ “这、这样啊……”叶落磕磕巴巴地，不知道怎么接话，绞尽脑汁思索对策，“您要不随我来，对服务生的活动指导中，没有这个地方，怕是怠慢了您。” 山千终于看向她：“我随便坐坐。” 被这样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叶落情不自禁屏息凝神，就要说抱歉的话，看见山千起身就走，她还没来得及高兴，紧张地说：“老板，应该走这边。” “去趟洗手间。” “好……” 叶落欲哭无泪，连忙把这事汇报给辛游，馆主啊，再不来，你就要被人踹下台了！ 山千是真去洗手间，正慢条斯理地洗手，听到惊呼声。 “您是山千老板是吗？真的是您？！” 她转头看，是位年轻的女生，穿着绿白配色的衣裙，戴着摄像机，兴高采烈：“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您，啊对了！我是记者！” “记者？”山千语气疑惑。 女生不好意思地挠头：“说出来您别见笑，我资质浅，初来乍到只能做些镇子里家长里短的报道，好不容易碰到这样的大场面，就借用家人的身份来到上两层，没想到真会有大收获，我可以采访您吗？” 山千哑然失笑：“可以啊，不过你确定要在洗手间进行吗？” “对、对不起，”女生这才反应过来，脸颊发红，“我见到您太兴奋了，一时间没注意，这确实太冒昧了。” “没关系，那边很安静，我们可以在那儿进行，反正距离开始还早。”山千抽出纸巾擦手。 女生不可思议：“所以，在活动开始前，都是留给我的时间，是吗？”得到山千肯定的眼神，她喜出望外，“太好了，真是太谢谢老板您了！” 作为近期最受瞩目的风云人物，山千从来没接受过任何记者的采访，那么自己的采访绝对会受到十足的关注！看以后谁还敢说她是愣头青小记者！ 女生越想越开心，和山千来到靠窗的安静地方，想到什么，忙说：“差点忘记自我介绍，真是太失礼了，我叫万思摇。” “万记者你好，”山千温声道：“摄像头开着吗？” “是这样的，我的报道会发表在纸质媒体上，一些报刊杂志，如果老板您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发表在网络媒体中，会出现采访过程的录像，一般不是全程。” 万思摇可不想搞砸这次的采访，尽量做好每个流程。 “我都可以，”山千表现得很随意，“万记者开始吧。” 万思摇点头：“好，首先是个大众喜闻乐道，同时也是我本人很好奇的问题，山老板您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年轻，又这么才华横溢的？你有没有老师之类的人物教导？” 山千面带笑意，认真听她说完，徐徐道来：“谢谢万记者和很多人对我的认可赞赏，事实上，我并非大家所看到的那样坚定不移，有时候我也会迷茫。 “但我的老师——地母大圣，在我踯躅不前时，总能够听到她的声音，她说要坚持不懈，她告诉我，人生有着许多可能，阻挡前进脚步的，不是年龄、家世，也不是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而是眼界。 “如何扩大眼界，则是个不断学习的过程，从生活中学习，亦从书籍中学习，知识的力量无穷无尽。” 万思摇眼神闪烁着：“您说得真好，知识的力量不可低估，山老板，在我看来，您很好相处呢，却给民众的形象是冷漠的，您会不会觉得这是误解？” “不会，”山千思忖少顷，“也许是我现在状态比较轻松吧，大多数时候，我都考虑的是怎么为民众谋取更多利益，去保障普通人的权益，在形象这方面确实不太讲究。我相信，民众更在乎我做什么事，而不是我什么表情，你说呢？” “对，我也相信是这样。”万思摇笑道，心里对之前脑海中山千的形象来了次大颠覆，她可真不愧是人民企业家，善良又彬彬有礼，还格外的好相处。 之后万思摇又问了些问题，活动开始前两人才分开，她开心地直跺脚，这篇可以彰显她记者水平的报道要是发出去，她以后肯定就是名记者了！ 山千大步流星向前走，手指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乜斜着主场人山人海，神色漠然。 叶落终于看到去而复返的山千，连忙对辛流说：“我就说是真的，没骗人！” 辛流捂嘴咳嗽，示意她注意点形象，随后主动起身，笑容温和：“山老板您好，您肯赏脸来，是鄙人的荣幸。” “你好，辛流馆主。”山千和她握手，不紧不慢。 辛流请她坐下：“刚刚去见到场来宾时，我还遗憾您没有来，后来助理告诉我您在这里，我真是又惊又喜，您一个人在这儿有所怠慢，是我的不是。” 山千说：“馆主不用客气，只是这里比较安静。” “原来如此，”辛流说道，“正好在前面展示阶段，这边视野好看得清，不过之后比赛阶段，就劳烦您随我换换位置。” “嗯。” 辛流之前打听清了山千的喜好，不爱喝茶酒饮料，便让人准备热水，亲自给对方倒入杯中，语气随意：“老板喜欢什么类型的异兽？” 山千望着冒出蒸腾热气的水杯：“厉害些的，有野性的，斗兽场中有很多吧？” “那当然，这次是真得到不少好宝贝，不止是异兽，还招募到许多不错的进化师，那一个个兴奋的，看得我也热血沸腾，想上去比一场呢。” “听说馆主是银环级别的进化师，很厉害啊。” “都是旁人夸大其词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辛流微微摇头，“噢，要开始了。” 主持人慷慨激昂，说了一长串感谢词之类的话，就让一伙乐队上台表面，炫酷的音乐与动感的歌词使场中气氛更为火热。 山千表情平静，她不喜欢这种唱歌跳舞的活动，又不是专程来看这个的，浪费时间。 好在唱歌的只有一场，乐队表演结束，主持人天花乱坠地夸奖一番后，这才到展示异兽的阶段。 上台的异兽仅仅做为展示，所以被圈在铁笼中，辛流私底下告诉她，她们将压轴出场的异兽只拋出名头，在比赛时才会上场，可以说是拉足了观众的期待感。 “各位，首先出场的异兽银环四十级，虽然等级较弱，但是拥有着无比奇异的能力，防御、攻击、自我治疗能力都是顶尖的，并且，无限接近不死不灭。” 听到主持人的介绍，场中观众惊呼不已，无限接近不死不灭？那得是怎样恐怖的存在！想着，观众兴奋地看向从出口处而来的推车，眼神期待。 山千有几分好奇，当盖在铁笼之上的红幕揭开，她歪了下脑袋，怎么是这玩意？ 第34章 好歹含蓄一点啊 盖在铁笼上的红布揭开的瞬间，场中气氛凝固了瞬，很快观众们交头接耳，那笼子里的居然是个人？ 但细看就能发现，她牙齿尖利，手指细长，与常人有所不同。 “想必大家发现了，”主持人游走在铁笼旁，“这是能够化为人形的异兽哦，只不过人类形态还不健全，她名为猩红，是全新的未知种族。” 猩红脸色苍白，暗红色的眼珠涌动着愤怒，如果她能说出话来，一定破口大骂，什么狗屎斗兽场，她长得再怪，那也是如假包换的人类！ 每个异兽最多展示三分钟，随后便被拉下场，辛游注意到山千的视线一直定在猩红的身上，便开口道：“老板喜欢吗？这是斗兽场向一位进化师买的，价格不菲，当然她值这个价。” “看样子就蠢，不喜欢。”山千收回视线，继续观看下一只异兽的展示。 之后展示的异兽各类形态都有，不过没有那只黑麟长翼族，山千猜它应该就是斗兽场准备放在比赛时压轴出场的异兽。 异兽轮番展示让场中观众无不兴奋，比赛还没开始，已经私底下做赌，猜谁会笑到最后。 至于辛流说的新招募的进化师，当然不可能像异兽一样展示，所以在异兽展示过后，辛流邀请山千去另一处位置。 “啊！” 两人刚站起来，听到怪叫声，齐齐回头看向叶落，后者又尴尬又羞愧，结结巴巴地说：“刚刚……不小心咬到舌头，抱歉。” “真是的，这么缺肉吃？”辛流无奈摇头，对山千说，“不好意思山老板，我这小助理咋咋呼呼的，惊扰到您，您别见怪。” 山千没说话，随着辛流离开。 叶落跟在后面紧张得舌头直打结，压根没什么视角不视角的问题，她家馆主的位置肯定是全场最佳，难不成馆主是避免被人说闲话？ 可是馆主领山千去的位置是那些老板们的贵宾席啊，这只会引出更大的麻烦啊！怎么办怎么办，会不会打起来？应该不会吧。 第38章 她在后面心急如焚，前面两人随意淡然，甚至辛流偶尔还会给山千讲讲斗兽场建筑结构的说法。 贵宾席不像普通座位那般拥挤，过道也相当宽敞，有着特制的软椅和茶几，相邻的两处位置就有一名专座侍应生服务。 虽然位置没有编号，随便坐的，但大家都选择和自己认识的人坐一块儿，在异兽展示过后，便互相讨论着，称赞不已。 “各位感觉如何？没辜负期待吧？” 辛游明朗的声音传来。 众人纷纷扭头看去，就要恭维，看见她身边的人时，一个个张口结舌，声音好像被谁抽走。 “今天馆主的异兽们可真是让我开了眼啊。”一位六十来岁的中年人开口，打破略微尴尬的氛围。 旋即她又对山千说：“你就是山千董事长吧？果然年轻有为，气宇不凡，真高兴见到你，我叫费以宁。” 中年人主动起身和她握手：“希望有机会能和董事长合作，可别嫌弃我人老不中用啊。” 山千和她握手，表情没太大变化：“费老板客气了，有机会会合作的。” 见状，场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复杂。 有个年轻人嗤笑出声：“费老板，您可太客气了，谁不知道您是咱北部最负盛名最了不起的投资商，何必见什么人都藏锋示弱？” 费以宁眼神疑惑：“南会长，你这话我不明白，我半辈子都这行事作风，怎么今天就成‘藏锋示弱’了？” “您别误会，”名为南卉的年轻会长说，“我也是为您考虑，现在的新人火气旺盛，不服天不服地，稍微友善些，就得骑到你头上放肆，我怕您日后吃亏。” 费以宁摇头：“谢谢，不过你多虑了……” “费老板您别不当回事，”又有个人开口，“您的身份一般都接触不到那些个歪瓜裂枣，像是我，见过太多心比天高的小年轻，那个个嚣张的样子还当是哪位大能出世，实际上就是仗势做事的小丑，结局自然是惨烈。” 费以宁哑然，看了眼山千。 场中其余人更是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向，暗暗看好戏，呵，不知好歹的东西，仗着域政府把沧水域拿到手，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呸！ 山千神情如常，自顾自走向最中间的几只空位，问辛流：“馆主，异兽展示之后，是让野兽上场表演么？” 辛流微怔，回道：“并不是，马上要进行比赛。” “是嘛，”山千望着场中，“我倒是听见不少禽兽的叫声呢。” 豁！ 这下，就是辛流都惊住了！野兽、禽兽，她就差把畜牲说出口了！这么多人呢，大老板你好歹含蓄一下啊！ 费以宁坐回自己的位置，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南卉和那名说话的人想要保持体面，但却体面不了一点，脸色阴沉得厉害，好啊，还是小看这人作死的本事。 别的人虽然刚刚没发声，但知道山千骂人的时候肯定把她们也算进去，表情都不大好看。 “山老板，大家都是生意场的，以和为贵，话还是不要说得太过分，”又有人开口，语重心长，“日后多有合作，都是朋友。” 山千确实烦了，她真不喜欢说那么多废话，用最后一点耐心自认为礼貌地对辛流说：“如果没表演的话，应该是其它地方的畜牲跑进来，馆主可以叫人去看看。” “！！！” 这下好了，人家掩都不掩饰了。 默默观战的叶落心里比热锅上的蚂蚁还着急，她就说会出事吧！就说会打起来吧！山千大老板您学点阴阳怪气行不行，别这么直接啊！ 那名说话的老板脸黑如碳，手指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她在北部二十多年，头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骂她畜牲，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且山千两次只跟辛流说话，更摆明一个态度，现场其她人没资格跟她交流，好狂！简直是不知死活的狂妄！ “山千你……” “各位，”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辛流含笑打断，后者声音温和，“给我辛某一个面子，好吗？” 东道主都发话了，其她人只能收敛多余的思绪，那名老板恨恨地将话头咽下去，深深地盯着山千的背影。 这梁子结定了！ 但辛流不在乎，随她们出去怎么打怎么杀，人别死她家门口就成。 场中表面平息，每个人的内心都默默盘算着，万思柳自始至终缄默不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软椅扶手，思忖着。 初次见面，这山千比她想象中还要滴水不漏，行事乖张，到底是有强大的靠山，还是自身实力过硬？ 今日初次见面，山千就和大部分人结下仇怨，事情不会善了，所以她不用急着做什么，静观其变即可。 她低头给妹妹发消息，这会场里鱼龙混杂，妹妹又心眼不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得罪人惹一身麻烦都不知道。 “姐，你也太看不起我了，等我的报道出来，你绝对会震惊！”万思摇可不想先说出自己今晚的收获，要给姐姐一个惊喜才行，“好啦，我还看到几个人物……哎呀不采访不采访，再说她们肯定不接受。” 她挂断电话，看向不远处的几人，来自最近边境风头无俩的京乙佣兵团，听说团长褚弋有事不能来，所以到场的是二把手连机，以及两名佣兵。 万思摇其实很想采访那位二把手，却犹豫不决，几分钟前她鼓起勇气靠近，在一名佣兵恶狠狠的眼神威胁下，灰溜溜地回来了。 那记者是不是脑袋不太好使？谁家佣兵会接受采访，准备出人物传记吗？ 连机听到属下的话只觉得无语，望着场中热闹，老实说，比起观赏，她更喜欢亲自上场，痛痛快快地打一局。 忽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神一凝，示意属下看着场中的动向，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我就知道你会过来的。”正在休息室给手臂缠绕绷带的青年转过身，“好久不见，连机。” 连机双手环胸，靠在门边：“你是斗兽场新招募的进化师？恭喜你，天期。” 天期穿着黑色背心，健硕的肌肉展露无遗，又加上她个头高大，光站着便会让普通人承受巨大压迫感。 “像我们这样的重刑犯，能做的事情可不多，”天期缠完绷带，转身坐在桌上，“你看起来过得很好，那位褚弋团长有着很强大的实力，足以让我知道的所有人忌惮。” 连机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放弃，耸耸肩膀：“她是很强，如果你想加入佣兵团，我可以推荐你。” 她就要走，天期动身先她一步出门，只在她耳边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绿液被某些人招募，兴冲冲地要干掉你的团长呢。” 连机轻抿嘴角，脑海中浮出那诡异招数层出不穷的人，离开废洲监狱时便就实力卓绝，如今怕是更厉害。 而山千……她对山千的能力没有具体判断，听起来很难让人相信，可就是这样，她根本看不出山千什么等级。 连机没有思索多久，将消息发给山千，停了停，又把自己知道和绿液有关的信息全部发过去。 这时，她听到观众的欢呼声，沸反盈天，她从休息室离开，见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 第35章 爽！！！ 斗兽场中的比赛类型有许多种，如常驻进化师和异兽对战，对外报名的进化师和异兽打，进化师和进化师比试等等，又都分为“生死战”和“普通对战”，不过这些全部带着赌博活动。 由于本次活动特殊性，斗兽场先安排原场中常驻进化师和新异兽对战，在观众激烈的呼喊声中，异兽胜利，进化师被拖下场。 连机望着天期上场，若有所思，她们作为越狱的重刑犯，与其说做的工作不多，不如说可以活动的范围很少，除非像九狓那样完全变换模样。 天期就像连机之前认识的那般，出手果决而狠辣，这使得场中氛围愈发高涨，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中，天期不出连机所料的赢得胜利，她站在斗兽场中，接受人们的称赞。 连机转身往回走，拿出手机看，山千没回她的信息，但界面显示“已读”。 山千侧斜着身子，手肘抵住软椅扶手，单手托腮，兴致缺缺。 她觉得很没意思，场中沸反盈天让她更是烦躁，本来准备要走，转而得知比赛总共就五场，便耐着性子等待。 她慢慢阖眼，内视自身，去读技能之书了。 跟山千平行而坐的辛流一脸无语，真敷衍，好不懂欣赏，下次不叫她了。 场场比赛激烈至极！异兽吼叫声、进化师兴奋的大喊声、观众一刻不休的呐喊声，将气氛一次又一次推向新的高潮。 “各位！接下来请准备好尖叫声！”主持人高亢的声音响彻全场，“这只异兽的强大，连两名进化师都很难征服哦。” 是那只展示阶段就非常神秘的异兽？能被斗兽场如此看重，绝对实力不俗！ 第39章 观众们激动不已，聚精会神盯着出口。在数万双眼睛的注视下，出口处粗壮的铁门缓缓上升。 吱——嘎——砰！ 铁门升到最高处停止。 呼——呼哧—— 首先传出的是粗鲁的喘气声，就像老式大筒车在运转，随后是沉重的脚步声，一声又一声，越来越清晰。 “吼——！！！” 当双首三尾的黑麟长翼完全现身时，观众被惊得愣住，现场安静好几秒钟，随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值！实在是太值了！光这异兽现身就比之前任何一场比赛都要震撼人心！ 主持人见状，连忙介绍黑麟长翼，介绍种族特性，又不说具体多少实力，吊足观众的胃口。 辛流嘴角上扬，够震撼够霸气吧？她的眼光怎么会差？ “让我们有请对战黑麟长翼的两名进化师登场，如果有观众想试试手，可以现场报名参与。” 黑麟长翼猛地看向主持人的方向，透过淡蓝的保护屏障，暗绿色的眼睛里充满愤怒与杀意。随后，她的视线掠过保护屏障外密密麻麻的人，最终定在眼前两名人类的身上，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威胁声。 “嗷吼！！！” 黑麟长翼怒吼，扑向两名进化师，气势如虹，尾巴狠狠一甩，就将其中一名进化师的所有招式击碎，并把人打飞撞在屏障上。 首招就给进化师下马威，观众们高声为黑麟长翼欢呼，辛流的笑容缓缓消失，不对，这不对！ 她眯着眼睛一错不错地注视黑麟长翼，后者展现出的力量至少是记录数据的三倍！ 辛流蜷起手指，眸色变冷。她的人在东部某处山脉发现两颗蛋，没过几天蛋就破壳，出生的竟然是极其稀有的黑麟长翼族。 两只小黑麟长翼表现得非常凶残，好在刚出生能力不强，轻易被制服关进笼子里。她们和辛流取得联系后，便带着两小只动身运往斗兽场。 路途遥远，赶路耗费不少时间，如果选择乘坐列车，那意味着要走官道，黑麟长翼很可能送不到辛流的手中。 她们选择打点各路佣兵，到达北部地区后，有日星斗兽场的名头在，赶路顺畅不少，饶是如此，前前后后总共花费半年时间。 据随车专员报告，两只黑麟长翼的成长速度非常快，起初会不停地撞击笼子，后来大概是知道逃不出去，每次她们打开车厢，得到的只有异兽们冷冰冰的注视。 那种冰冷恶毒的眼神，任谁看了都会不寒而栗。在到达斗兽场前十天，一只黑麟长翼突然发动攻击，吃掉自己的同类。 辛流听到这事的时候还觉得满意，出生就在铁笼中长大的异兽，不仅没有失去野性，反而更加残忍。 而现在，辛流眼神深沉，攻击同类还能解释成异兽天性残忍，但隐藏实力这件事正常吗？从小就在笼子里长大，怎么懂得这些？ 仅在辛流思考的片刻间，黑麟长翼将两名进化师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现场控制人员察觉不对劲，连忙让人把进化师带出来。 失去发泄怒火的目标，黑麟长翼变得更加狂躁，重重地撞向保护罩，霎时间，整座会场仿佛都震动起来。 这个举动无疑让观众更加兴奋，纷纷呼喊着黑麟长翼的名字。 黑麟长翼被激怒，大吼一声，背部陡然生出黑红色的翅膀。她振翅一挥，飞起来撞向顶部的保护罩，只消一次撞击，保护罩就出现细细的裂纹。 辛流瞳孔骤然紧缩，这只黑麟长翼居然长出了翅膀！怎么会？ 通常来说，黑麟长翼族在一到三岁的时候才会长出翅膀，而这只明明六个月，不仅长出强且有力的翅膀，还学会隐藏！ 辛流放眼望去，观众们显然将异兽的愤怒当做表演的一部分，呐喊欢呼着，没有人察觉不对劲。 她看向站在场边的叶落，后者脸色发白，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连忙拿出对讲机，命令能上的进化师全部都上，绝对不能让黑麟长翼跑出来！ 然而，就在叶落放下对讲机时，场中传来哗啦啦的破碎声，保护罩顶部彻底裂开，黑麟长翼从中钻出来，扬着脖子怒吼。 空气霎时间安静！而后是更为激动的欢呼声，观众们从没见过有异兽能从保护罩中跑出来，接下来，肯定会有更强大的进化师登场战胜异兽吧，实在是太精彩了！ 黑麟长翼站在保护罩还完好的地方，高度在四五层的中间。她被欢呼声惹恼，眼中的杀意和愤怒能喷出火来，怒吼着扑向第四层的人。 欢呼声瞬间被惊恐的尖叫声代替，观众四处逃窜，场中进化师接连出手，但哪是火力全开的黑麟长翼的对手，一两招过后直接被打飞吐血昏迷。 忽然，黑麟长翼注意到熟悉的人影，脑海中浮现那日被全方位压制的屈辱，顿时暴怒，从四层一跃而上，利爪抓住五层的围栏。 “各位退后！”辛流再也没法假装正常，连忙大喊，这层的人绝对不能死在她的地盘！ “不好，山老板！” 叶落突然喊了声，辛流赫然转头，见山千还坐着，不动丝毫，她心里咯噔一声，想要去带山千，但是已经晚了。 黑麟长翼巨大的爪子深深地嵌进五层地中，抬起两只扁平的头颅，眼中充满浓烈的恨意，就是这个人！那天竟让她产生一丝恐惧，必须杀掉！ 一刹那，斗兽场的空气都凝固了。 她……会死吗？ 山千悠然回过神，慢慢抬起眼皮，与黑麟长翼相视，神情淡漠。 黑麟长翼又感受到熟悉的恐惧，但很快，愤怒填满她的内心，她张开硕大的嘴巴，想要将这个让她无比愤怒的人类吃掉。 辛流倒吸一口冷气，不止是她，场中所有人都预见山千的结局。 山千面色如常，只说：“滚。” 顷刻，黑麟长翼的双翅以反方向拧转，血淋淋的骨头刺破皮肉，她仰头，嘴里发出极其痛苦的嚎叫声，身体从五层摔下，掉进会场里。 黑麟长翼的翅膀完全不能用，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四肢仿佛都粉碎一般，最后只能无力地躺着。 直到过了很久，斗兽场中还回荡着黑麟长翼凄惨的嚎叫声。 这回，人们的注意力却在五层之上的山千，她如同一位睥睨天下的帝王，气势盛大，英姿勃发！ 足足一分钟后，观众们才反应过来，高声欢呼，这次呼喊的是山千的名字。无论关不关注商界的人，这一晚，注定会将山千的名字深深记住。 五层上，众人神色复杂。辛流那会儿都想好了，山千要是死了，她应该没靠山，到时候后边这群人就把沧水域吃干抹净，反正都是她们的事，怪不到自己身上，她只要处理好今晚的事故和舆论就行。 但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预料，完完全全的……辛流表面挂满真诚的笑容：“山老板，您真是太了不起了！让我不得不敬佩！我居然听人说您不是进化师。” “哦，地母大圣保佑，”山千语气淡淡，站起身活动了下脖子，问她道，“比赛结束了吗？” “差不多，您随意。”辛流笑说，其实还有一场来着。 结束就行，山千向外走：“谢过馆主招待，回见。” “您慢走。”辛流望着山千的背影，又快速撇了眼其她老板，默默进行着抉择。 其她老板们各怀心思，没人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但山千肯定不是进化师，这太好分辨了。 平常自然看不出哪个人是不是进化师，可制服那么狂暴的黑麟长翼，定要用进化师的力量，而现场的进化师都没从她身上感知到一点地母大圣的气息。 山千说是地母大圣保佑，谁信啊，算老几配地母大圣显灵，九成九是暗地里的保镖动手，不管怎么样，这都让她们的心里无法平静。 “既然如此，馆主，我也先行一步。”南卉微微颔首，向辛流道别，看了眼另一位老板，后者了然，随她离开。 计划要更新了。 第36章 穿的什么玩意？ “这山千惯会造势笼络人心，比起沧水域之前那两个，备受民众信任，”南卉深深地吸了口烟，“加上今晚这么一闹，得被推崇到天上去！” “民众推崇算个屁！我说不对就不对！”谭昭呸了声，想起山千骂她是畜牲就一肚子气，奶奶的，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南卉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啊……确实难办，这种时候最不能冲动，冷静下来想想，她……” “我冷静个球！”谭昭重重一拍桌子，破口大骂，“再不说两句，她得骑咱们头上拉屎！那个辛流，谁有用谁没用看不出来？是个活蹦乱跳的就邀请，她没点格数吗？ “还有费以宁，瞎眼睛的老不死，示她奶奶的好，这么怕死怎么不把自己的坟挖好？她干脆退位得了，她女儿也是个没用的草包，多大岁数了还让老娘把大关，她活什么她去死得了！ “那两个头的畜牲更是个垃圾，雷声大雨点小，到处吼吼个屁啊，连人都吃不了，吃屎去吧！” 第40章 南卉静静等她骂完，才说：“辛流这人就想把自个儿的生意做红火，到处搞好关系，但生意不跟别人搭边，你别觉得她简单。” “费以宁咱们得好好琢磨，”她摸着下巴，“老东西是跟谁都慈善，但主动搭腔这事少见，她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看中沧水域，没必要插一手。” 谭昭梗着脖子：“她觉得山千年轻喽，之前她不是说年轻就是资本，哼，刚出生的猪崽子年轻得很她抱着上供去吧，老不死的，年轻早死的哪年少过？” 南卉微微摇头：“没那么简单，你想想山千怎么上位的。平常不管闲事的域政府，山千一来，次次事件都插手，可不简单。” “但是沧水域副理事被山千弄死了，政府不可能是她的靠山。”谭昭说。 南卉啧了声：“这话你说给我听听就得了，别出去乱讲，小心引火上身。副理事失踪是传言，这种背人命传言咱俩身上谁没有？真的假的咱俩知道，再说她山千在沧水域为王，有啥大事肯定她在前面，哪管真假。” 顿了顿，她思索着：“今晚北州政府那名新理事也来了，全程没表示，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费以宁跟政府那边关系一直不错，如果那边要对付山千，她抽身也容易，反正她确实对谁都一样。” 谭昭想了想：“万思柳她不可能支持山千，我调查过，她从上面调过来的，最讨厌政权被威胁，她能容忍沧水域由山千作威作福才怪。” 南卉盯着她：“所以，如果万思柳要对付山千，肯定知道咱们的态度，她不表示，说不定是准备来个黄雀在后。她连山千都忍不了，会容忍沧水域被咱们拿走？” “那可不行！”谭昭一下子又炸了，“她算什么东西，想得倒美，就她一个人有脑子是不是？山千要死，她也别逃过！” “对，是的谭老板，我们得从长计议，”南卉捏着眉心，“今晚事情够多的，你回去休息休息，千万别轻举妄动。” “行吧。”谭昭暂时也没别的招儿，一挥手便离开。 南卉冷冷地盯着谭昭的背影，真是服了，这么容易炸，上辈子是炸弹吗？跟这种人合作，她才是真完了。 她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号码：“老姐啊，今晚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吧……对，沧水域我们势在必得……嘶，至于万思柳和费以宁，确实得好好计划下。” 翌日清早。陆疏正在看早报，碰到山千，忍不住说：“老板，现在您可是洲中的红人，您都不知道昨晚您征服了多少人！” 山千接过报纸看了眼，便还给她，没说话。 “对了，大洲集团希望约见您，就某个地产生意合作，”陆疏想起正事，“她这公司涉及的产业很多，基本都是幕后投资商，公司董事长费以宁是做物流起家，现在也是整个底州最大的物流供应商。” 山千回到办公室，边打开电脑边说：“让闻婈去对接。” 陆疏微愣，被叫做闻婈的人是万象集团的老主管，能力……肯定比她差啦！怎么可能比得了她？！ “老板，我觉得我可以，”她咳嗽一声，“您放心交给我没问题的。” 山千抬眼瞥她一眼，便继续浏览电脑中的文档，说道：“闻婈之前就是做这方面的，对于流程内容要熟练，别没事找事，你不会闲着，有的是需要你的地方。” 陆疏眼睛一亮，所以老板早给她安排好工作了？这是不是说，她在老板心里份量很重，能力是首选？ 她情不自禁扬起嘴角：“好嘞，我就去安排。” 陆疏越想越觉得自己未来会被安排大任务，走路都神气起来，出门看见闻婈，扬起下巴：“喏，这个你看下，自己安排时间对接。” 闻婈是个身材偏胖的中年女人，狐疑地接过文件袋，看看陆疏神气十足，奇怪道：“你涨工资了？” 陆疏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哼了声就走：“我跟你说得着嘛。”这可是她跟老板心照不宣的事情。 闻婈觉得莫名其妙，摇摇头不多想，反正陆疏这家伙总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不知道的看那架势还以为她是公司老板呢。 闻婈是要去找山千的，进门之后便直接汇报工作，没办法，山千接管万象集团后，只开过一次会，所以她有问题只能亲自去找人。 “主要是运输这里，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京乙佣兵团倒还好，但是一个名叫远风的佣兵团最近异常活跃，有确切消息是收了个厉害的进化师，很残忍，所以我叫人都先停着。” 她说着，打开文件：“这个和大洲公司的合作我看了，不包括物流运输这块，咱们没法搭大洲公司的船。”顿了顿，“我想着京乙会不会和远风打起来，要是京乙赢了，以后能相安无事，可这么一来，停运的损失又太大，转路线更耗不起。” 而且转路线的话，先别担心佣兵，担心担心其她老板们会不会同意。闻婈是没办法了才来找山千，反正老板肯定有招儿。 山千单手托腮，翻看着文件，默默在脑袋里计算一番，说道：“损失还行，停五天，五天之后不管什么情况，照常工作。” “明白。”闻婈知道山千有计划了，应声之后就要走。 “不过——”听到说话声，闻婈转头看向山千，后者语气理所当然，“这么大的企业，停运五天，焦虑些是应该的。” 闻婈微微一笑：“确实，让对手知道可就不太好了。” 山千继续审查部门交上来的报告和需要签字的文件，中间除了风随偶尔骚扰她以外，没别的事情——她也没搭理风随那些莫名其妙的信息，指望她对日出还是水中落叶说什么话？ 下午，陆疏过来交东西的时候跟她说，她这会儿在洲中名气正盛，半小时前发出的一部采访视频让她更加出名，受到许多夸奖。 陆疏把那篇报道跟采访视频看过之后，最大的感触是，老板居然还会笑？？？ 不是，这真没什么事吗？老板也不是在乎形象的人啊？这太诡异了，老板温柔得她好陌生，这笑容是她从来没见过。 山千说：“这记者人不错，说自己之前只能做家长里短的报道，但提的问题很有水平。” 陆疏这才注意到记者的名字，万思摇，感觉……很熟悉。 她看向山千那双不显山不露水的眼睛：“这位记者的水平得不到相应的待遇，如果她很有名，就可以出席更多场合。” 山千耸耸肩膀，看向视频。 陆疏心脏狂跳：“我明白了老板。” 她！终于跟得上大老板的脑回路了！ “你跟卫莫再联系没有？”山千问道。 “啊，有业务相关会联系，”陆疏回过神，“不太多。” “她身边那小孩怎么样？” 陆疏听到这话还愣了下，很快想起来，卫莫在矿山受山千的命令收养过一小孩，应该就是这个。 “老板，我没咋问这些，上次说起来，她说小孩挺努力挺好学的，就是她没多少时间教东西，想着请家教，后来不知道请没请，需要我联系吗？” “不用了，”山千说，“你去吧。” “好。” 看着陆疏离开，山千准备和卫莫联系，又看天色不早，便放下手机，干脆去一趟好了。 深秋白天时间短，天黑之后连月亮星星都很少见，山千处理完所有事情到达矿山下的住宿区时，大部分房间的灯都关掉了，这个时间工人应该早就休息。 她来到卫莫的住宿处，没敲门，因为门开着，从里面透射出暖黄色的光芒，一个小孩趴在书桌上，手握着笔，认认真真写字。 山千看了会儿，径直踏入房间，大概听到脚步声，小孩头也不抬地说：“老师，这篇课文我马上就完成了，就差几个字。” 山千来到她身边，看着本上的字：“写得很漂亮。” 闻言，小孩猛地睁大眼睛，赫然转头看去，吓得笔都掉在地上，连忙站起来：“姐……老板，你怎么来了？” 老师告诉过她，不能叫这位姐姐“姐姐”，得叫老板。 山千的视线落在她的衣服上，开线的裤子，缝补过的上衣，以及像沾着几百年油污的围裙。 “……卫莫遭人洗劫了吗？”山千终于开口，“你穿得什么玩意？” 小孩拽了拽衣服：“这是老师衣柜里最好看的衣服，老师说，是我们建造师的浪漫。” 山千也是无语了。 小孩说完，眼中全是开心：“老板，你来找老师的吗？她今晚加班收拾机器，我带你去好不好？” “不用，你跟我走。”山千说，让卫莫抱着她的浪漫过一辈子去吧。 小孩眼睛瞬间明亮：“真的？”以后要和老板姐姐生活吗？她真的好喜欢好感谢老板姐姐，如果没有老板姐姐，她早就饿死了，哪能像现在读书识字顿顿吃肉。 山千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是跟我生活，给你找了个好地方，想不想去？” 第41章 “只要老板说的，我都去！我听老板的话！”她开心极了，一时间忘记老师之前的教导，抱住山千的胳膊，“我们去找老师说再见吗？” 山千说：“没必要，电话联系吧，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你叫什么名字。” “纪轻桐，我的名字，我学会写它了！” 山千看着她：“自己起的？” 纪轻桐摇摇头：“不是，是之前妈妈起的，那个时候妈妈还在。” 她想到妈妈就不由得伤感，吸吸鼻子，甩掉不开心的情绪，抬头发现山千还在看着自己，不解地问：“怎么了呀？老板。” 也不是什么大事，山千就是在想，她在知道这小孩以后会是小说女主最忠诚的守护者的前提下，还要不要用这小孩。 第37章 好冷漠啊 在小说中，纪轻桐相关剧情不少，她是个残疾的流浪歌手，因为歌声好听，被女主的哥哥瞧中，带在身边发展，很快便出名。 各种关系下，她认识了女主，并迅速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后来她还和女主哥哥结婚，过得非常幸福。 山千是知道剧情的作用没那么大，就像她，可以反抗改变的，但是看到小说女主那边阵营的人，尤其还在原剧情中伤害过她，心里多少有些隔应。 长时间没得到回应，纪轻桐不禁心慌，做错什么事情了吗？感觉老板姐姐好像是听到她的名字才生气的，她名字很难听吗？ 她紧咬着嘴唇，慢慢松开抱着山千胳膊的手，忽地，手被人抓住，她恍然抬头。 山千说：“走吧。” 还是带上吧，就算纪轻桐以后和女主认识、和女主哥哥结婚，背叛了她，她又不是解决不了。 纪轻桐一下子露出大大的笑容：“嗯！” 老板姐姐真好！她要好好努力，报答老板姐姐的恩情！她要用一辈子报答老板姐姐！ “为什么你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万思柳拿着电话，头疼得很。 “惊喜嘛，我特别能干吧？”万思摇高兴地说，“姐，你都不知道网上好多人夸我呢。” 万思柳皱眉：“别离山千太近，她不是你能摆平的人物。” “我只是采访而已，又不干别的。” “她不可能不知道你是我妹妹，如果她做些手脚，你上哪儿发现……” “哎呀！”万思摇生气地跺了下脚，“姐你想太多了！她知道又怎么样嘛，你不也没做什么吗？再说我采访全部发网络，一点细节都没省，她真在稿子里做什么，几十万人不比我们看得明白？好啦，就这样！” 万思摇气呼呼地挂断电话，真是的，姐姐老是把她当小孩子，就算人家山千心怀不轨，采访全程录像公开，有什么可怕的？ 而且她觉得万思柳对山千的偏见太深，不对，是对所有商人的偏见都很深，老是说什么商人最看重的就是利益，真奇怪，做生意的不看利益看亏本吗？ 山千保证自己的利益同时，不仅没损害民众的利益，还付出许多，民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山千真做不好，会被民众推举？ 要她说啊，姐姐才是那种迂腐又古板的人……万思摇想着，看了眼手表，中午一点钟，肚子也有些饿，决定吃完饭再说。 万思柳放下电话，扶额叹气，她这妹妹真是让人放心不下，早知道当初不带着去高层了，事已至此，只能希望仅仅是简单的采访，以后她们别再有交集。 “理事，二十分钟后您有一场访谈。”秘书进屋提醒道。 万思柳皱眉，记起来之前确实答应过某财经杂志的节目访谈，这种访谈基本都是对当前形势的解读，或者对未来的预测，安抚民众，总归都是中规中矩往好了说。 “知道了。”她说，反正也没什么，顺便给她视察各域开个头。 吃完饭，万思摇心情大好，步子轻快地走在街上，因为首次报道山千的事情，报社受益颇丰，主编说可以给她放假。 她正在兴头上，想着还要做些什么，唔，最近有什么活动会邀请她吗？ 忽然，万思摇发现一辆阔气又锃亮的黑色汽车停在街边，车旁站着几名黑衣保镖，将一条巷口围在中间。 发生什么事情了？记者的敏锐嗅觉让她一下子思绪活络，她没有轻举妄动，放慢脚步继续走，暗中注意着那群人的动静。 直到走在正对巷口的方向，万思摇发现熟悉的人，当即就小跑过去：“山老板！” 保镖们立刻拦住她，她着急地说：“山老板，您还记着我吗？我是万思摇，记者！” 山千转头看看她，示意保镖们放行，温声道：“好巧，万记者是去工作吗？” “不是，休假两天，”万思摇笑笑，“您在做什么？” “也没什么，这小孩突然跑出来差点撞到她，想着帮她找家人送过去，可她说家人都去世了。”山千语气无奈。 万思摇看向那身材枯瘦穿着破烂的小孩，顿时心疼，抬手抚摸她的脑袋：“那不然送去福利院？” 小孩对她的接触有些抗拒，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见状，万思摇不敢再有动作。 山千眼神奇怪：“万记者，你是说那种救助儿童的福利院？底州没有的，你不知道吗？” 万思摇愣了下：“抱、抱歉，我刚来底州不久，不是很清楚洲中情况。” “没关系，不用紧张，”山千莞尔，“其实早前底州北部这边是有社会爱心人士组织成立的福利院，后来换过几轮负责人，经营日下，又被爆出利用福利院进行筹资诈骗，州政府干涉之后，勉强维持一阵子，再之后就慢慢停止经营，大概二十多年了。” 万思摇紧抿着嘴唇：“为什么这么久，州政府没有上报，拨款筹建呢？” 山千若有所思：“也许早就上报了吧，不过说到底，应该是底州整体没什么存在感，虽然我很想说什么和平什么生命至上，事实就是，这里的生命没有价值。” 其实万思摇在小镇中做那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报道时，就发现了，只是她没办法一下子接受这个事实。 底州做为方角大陆最边境的存在，原本当像坚不可摧的城墙般，抵御外族入侵，原本应该得到更多的救助和关注，却慢慢成为中心洲鄙夷的荒废之地，饿殍遍地也无人在意。 万思摇无奈地叹气，说：“我也是知道的。” 所以她有时候非常理解政权在此地薄弱且少有人在乎，归根结底是政府也从未做过什么造福民众的事。 “对了，这个孩子我来照顾吧，我会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她信心满满。 山千有些迟疑：“可以吗？我不想让万记者你为难。” 万思摇忙忙摇头：“不为难不为难，您放心我好了！” “我是担心你姐姐那边，会因为我的事情给你造成麻烦，”山千说，“如果你感到困扰，不要说这孩子和我有关系。” 万思摇觉得奇怪，但是没细问，只道：“没有任何麻烦和困扰，山老板您不用担心。” 山千点点头：“那么我就先走了，这孩子，”她摸着下巴，“也许确实该重建福利院……” 万思摇想问是不是真的，又觉得人家只是琢磨，自己贸然张口不礼貌，便做罢，目送着山千离开。 “你别怕，姐姐这就带你回家，我们可以先去买身衣服。”万思摇安抚着小孩，拿出手机要搜索附近的商场，她对这地方真不太熟悉。 刚打开手机，她看见一个小时前系统推送的新闻信息，标题赫然写着：现场采访理事万思柳，直言万象集团董事长山千不行？！ 万思摇紧皱眉头，立马点进去看。万思柳参加一场线上直播交谈，在和主持人的谈话中，被问及万象集团会不会对未来形势做出正面影响。 万思柳说比较困难，山老板太过年轻，可能会忽略某些事情，不过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她这话当然没直接说山千不行，也在后面打补票，但态度是否定的毋庸置疑。 这成功引起许多民众的不满，纷纷指责万思柳及其代表的州政府官瘾大，不仅不干实事，还喜欢打压正发展的企业公司，但凡州政府影响力稍微大些，万象集团会因她一句话损失不知道多少！ 万思摇翻看评论，大部分留言的网友都是沧水域的，对万思柳的态度看不惯，觉得域中有事的时候看不见政府出面，全是万象集团站前边，现在发展好了，在后面酸溜溜的纯粹是小人心态。 万思摇握紧手机，难怪山千会对她说那种话，是知道姐姐万思柳的心思态度，怕殃及她和这小孩。 就算她早看到新闻，也没办法解释挽回，因为姐姐确实就是看不惯以山千为首的商人们。 这时，系统再次推送新闻信息，是万象集团发布的一则通知，将立项建造福利院，目前主要定位在沧水域各个区中。 “山老板……” 万思摇喃喃自语，不行，她得做些什么。 第42章 “我们走吧，小妹妹，”她长长地呼了口气，“对了，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纪轻桐，是妈妈给我起的。” “真好听，姐姐我叫万思摇。” 山千单手滑动着手机，拒绝了陆疏要负责福利院建造项目的请求，转而交给安氏集团的安识，真不知道陆疏老激动抢不是自己的业务干什么，都说了会有用到她的时候。 一通电话打来。 山千看着联系人名称，犹豫少顷，选择接通：“有什么事情？” “我受伤了，状态很差，给你发照片都没理我。”风随的语气委屈极了。 “你的自拍我没看出问题。” “是身体里面出毛病，我眼睛里有三分憔悴和三分痛苦，你真的好冷漠啊，不能关心一下朋友吗？” 山千觉得她是没事找事，就说：“下班了来找你，先挂了。” “大老板日理万机，真是无情啊。”风随幽怨地叹气，放下手机，望着天花板。 窗外池塘水面，粼粼的波光投射在白色天花板，她呆呆地望着，直到光芒完全消失，夜幕降临，才听到敲门声。 第38章 驯服 “请进。” 山千推门而入，扫视这间典雅干净的出租屋，目光落在窗边小床上的风随：“你看起来好得很。” “我胃疼，从早晨到现在，”风随手肘撑着床坐起来，“浑身难受得厉害。” “我送你去医院，”山千说完，又补充道，“私人医院。” 风随脸色苍白，露出温和的笑容：“可是我觉得这种让全身神经一起颤栗的痛苦很美妙，也很真实，不想它那么快消失。” 山千：“……那你找我做什么？” “我感觉很孤独，所以只能找唯一的朋友倾诉，”她撇撇嘴，“你不能好好关心我一下吗？” 山千双手环胸，靠着墙壁：“我是在关心你，所以问你需要什么，美食还是宝物，我都能送给你。” 风随颦着眉眼，认认真真注视她：“老板，不是这样关心人的。你应该问我难不难受，或者帮我倒杯水。” 山千直接去倒水：“你不是说了胃疼，难道不难受？”把水杯递给她，“热的。” “谢谢，”风随喝完水，看着她的眼睛，“你陪陪我吧，跟我说说话，我不想要你送什么东西关心我。” 山千嗯了声，垂着眼睑，她第一次自认为说说话、表情担忧就是关心别人的时候，被打掉两颗牙齿。 那时她五岁，流浪到某片战后地区，看到一位被炸弹炸断腿的大哥哥，那位大哥哥不仅受伤还饿了很久，唯一找到的馒头也被人抢走。 她看见他歇斯底里地大吼，崩溃地大喊大叫，心里不太舒服，就去安慰他。大哥哥质问她有没有吃的，然后把所有怒火发泄在她的身上。 山千被大哥哥重重推出去，脸撞在石头上，牙齿磕掉了。他冲上来疯了似的掐住她的脖子，他说饿极了要吃东西，要喝她的血。 然后，山千杀了他。 她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过程，或者说不想记起来，只知道最后是她活着站起来，并且明白一个规矩，如果没有满足对方愿意的东西，就不要假惺惺的关心。 她什么都没有，所以也不想去关心别人。 但是风随比较难处理，谁叫她答应人家做朋友。 风随说，朋友跟外人不一样。 “唉，我是真懂了，你根本不会主动和我说话，”风随病怏怏地靠着她，“那我说说吧，我最近研究出一种新材料，机率是百万分之一，只要再经过几次实验，也许我能创造出新的宝物。” 山千问：“主要是做什么的？” “嗯……说不准，防御和治疗？可能防御性质更高。说起来，我给你准备的武器都有雏形了，你可要好好期待哦。” “都？” “因为我画了很多类型的草图，感觉哪个都适合你啊，”风随笑笑，“等做完这些，有个锻造师大会邀请我，你说我要不要去？” “不去。”山千斩钉截铁。 风随抬眼看着她：“为什么？” 山千说道：“再怎么说，大会的最终目的是成名被更多人看见，有机会进入锻造师专业院校学习，或者拜入名师的门下。你不需要，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自立门户。” “真的这么信任我？”风随弯着眉眼。 “我相信你的能力，”山千语气笃定，“你自成一派，以后也会自由许多，你只管做自己的工作，其它有我在。” 风随满足地阖住双眼：“我信你能保护我，那么我就不去了。” 山千说：“不仅不去，你还要击败大会中的所有锻造师，不做最终胜者，是不会被人看见的。” “好，要是太嘚瑟被追杀，你必须得在。” “我一直都在。” 山千陪着风随到凌晨，才说：“我得走了。” “嗯，再见。”风随似乎睡着了，声音似呓语。 山千看看她的面庞，转身离开。 下午那会儿辛流电话邀请她到日星斗兽场，没有说具体的事情，只是讲和黑麟长翼有关，很难办，不得不才联系她。 山千想到那只异兽，当时那种程度的伤，休养几天就能恢复，期间斗兽场应该找到制服异兽的方法，不至于找她。 不过她还是选择去看看，实在不行，黑麟长翼的本源对她来说也能算个不错的甜品。 “山老板，真的是太麻烦您了！” 辛流主动在斗兽场外迎接，“辛苦您过来一趟，这事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最后没办法了才求助老板您的。” 山千随她进入斗兽场：“馆主直说无妨，黑麟长翼要死了么？” “没死也差不多。”辛流说。 当时四肢全碎、翅膀也被折断的黑麟长翼轻而易举被斗兽场工作人员带回去。斗兽场的专业医护人员说，黑麟长翼受的伤自己会好，不需要多加干涉。 可是黑麟长翼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山千的刺激，一会儿暴躁怒吼，一会儿忧郁不发出声音，反反复复地自残，伤口最深的能把本源挖出来。 她们不得不用特制锁链困住黑麟长翼，而后者伤害不到自己的本源后，拒绝进食，把自个儿的舌头咬断了，大概希望血流干而死。 “我也不能把她捆成粽子，一时一秒不错眼盯着吧？说实在的，我买异兽是用来挣钱的，不是当祖宗，这么折腾，我是真没办法。” 辛流摊手：“我听说异兽和异兽之间，大部分语言相同，所以我找了几个异兽成形的人类去问问，也不行，交流不了。所以才大胆麻烦老板您，看有没有别的招儿。” 她们进入关押异兽的地下区域，山千看过笼中各种各样的异兽，粗重的喘气声此起彼伏。 “啊！大……” 山千看去，猩红在笼子里急得上蹿下跳，应该顾忌着辛流在，有些话说不出来。 辛流眼神流转，微笑道：“我在前面等老板。” 看辛流走了，猩红才哭诉道：“大人，你快救我啊！我不是异兽，正儿八经的人类啊！” 她急吼吼地冲到笼子前，触发笼子的某种保护机制，铁笼爆发出紫色火花，她的身体转瞬间成为血块，又很快融合。 “我真的是人，天啊，我怎么说她们都不听，我真是受够跟人比赛了，我要疯了！” 山千语气平静：“你信你自己的话吗？” “我就是特殊点的人类，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人种好不好？”猩红恨不得长十张嘴解释，“退一步讲，我就是异兽那也不能把我关笼子啊。” 山千说：“和我什么关系，你想走，跟斗兽场商量，比赛赎身。” 猩红紧皱眉：“那得猴年马月？对战的进化师一场比一场强，我会死在这里的！” “哦。” “大人，我真求求你了，带我走好不好？我这辈子都为你工作！” “不需要。” 猩红眼看着山千要走，这一走，她怕是再也没有希望了。 “大人，你说，你希望我做什么，我肯定什么都做！” 山千慢悠悠地说：“你没有任何让我因此欠斗兽场人情的价值。” 猩红听到这话，整个人都瘫下来，眼中满是绝望，动了动苍白的嘴唇，眼睁睁望着山千离开。 “其实，我是偷渡来方角的。” 闻言，山千步伐微顿。 猩红抓着衣角，眼巴巴地说：“我一直以为人类都是一样，来这里之后才发现，根本就没办法融入进去。 “无论进化师还是异兽，我都不符合条件，不过这里管理宽松，四处混混生活没问题。 “我太孤独了，想要到热闹的地方看看，之后你知道的，我遇到你，再后来被当做异兽抓起来。” 猩红深呼吸：“你救我，我把我一半的能力给你。” 山千看看她，没说话，径直去找辛流。 第43章 猩红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还是不行吗？可她已经亮出所有的底牌了。 黑麟长翼关押在最深处，很远的时候，山千就听到嘶哑又充满愤怒的吼声，靠近之后，她看见被层层锁链束缚的黑麟长翼，因为剧烈挣扎，锁链碰撞发出冰冷的撞击声。 看到她，黑麟长翼更加激动，一双眼睛里怒意滔天，吼叫声更为尖锐。 辛流无奈摊手：“这种聪明又强大的异兽，已经不能单靠武力来驯服，”顿了顿，“她太聪明，太有自我意识了。” 走近后，山千发现黑麟长翼身上许多可怖的伤口，是她自己造成的。 “她听得懂你们的话吗？”山千问。 “百分之九十听得懂，”辛流耸肩，“听懂是一回事，交流是另一回事。” 山千说：“既然驯服不了，她又找死，为什么不杀了她，皮肉应该能卖个好价钱，挽回些损失。” 黑麟长翼听到她的话，挣扎得愈发剧烈。 辛流嘶了声：“话是这么说，但快灭绝的异兽，直接杀掉怪可惜的，”停了停，“山老板您要不要？” “要她没什么用。”山千直言不讳。 “当做有个性的宠物看还是不错的，”辛流说，“斗兽场这边没法子，实在不行只能处理掉，老板您要是喜欢，门口那只猩红异兽就当附赠品。” 山千看向她，后者含笑：“好吧，顺便为以后的合作铺铺路，您觉得这铺路的砖合不合适？” “还行。” 山千是真觉得还行，再稍微差一点她都不乐意。 猩红万念俱灰躺在地上，忽然听到开门声，以为又要去比赛，吓得肌肉紧绷，忙忙蹿起来看去，不由得“啊”了声。 山千：“不想走？” “走！当然走！”猩红一下子活力十足，只觉得人生都充满了希望，飞奔到山千跟前，一肚子的话在看到斗兽场的人后不得不咽下去，屁颠屁颠跟着山千，眉飞色舞。 黑麟长翼要用特殊车辆拉运，所以山千带着猩红先离开。 目送汽车远去，叶落忍不住问：“馆主，咱们就真的把黑麟长翼送出去了？” 第39章 后院起火 辛流抱着胳膊，心有所想：“这事儿得抓紧办，我要不快点，错过这村就没这店。” 叶落摇摇头：“馆主，不太明白，现在也没发生什么事吧？” “天真，场子都快闹翻了，”辛流说，“你以为万思柳被口诛笔伐，真的只是因为一句话那么简单？背后没人拱火我可不信。” “是山千老板吗？” “不，是其她人。别以为万思柳是中立方，她怎么看待山千，就怎么看州里的生意人，敢对山千动手，同样就能对其她人下刀。 “所以对于那些人来说，万思柳无论如何都留不得，干脆借山千的势让民众对万思柳抵制，这些年州政府什么德行，咱们看在眼里，不能再差劲了。” 辛流往回走：“但是那些人要吃沧水域，就会咬死山千，最近针对万象集团频繁发起攻击的远风佣兵团就是信号，很快就得打起来。” 叶落拧眉仔细想了想：“馆主，无论这些老板们怎么争怎么斗，都跟咱们没关系，咱们没必要趟洪水吧？之前也说不管的。” 说到这儿，辛流的眼中神采奕奕，好像发现一件绝世的珍宝：“我就这么想的，但是没办法，出现太优秀的人就很难保持中立啊。” 叶落讶异：“所以馆主，你觉得山千老板会赢？对方那么多人，又在北部扎根多年，山千老板后起之秀，可能嘛？” “你要相信，我不是只会看异兽，我还会看人，”辛流信誓旦旦，“她那双眼睛告诉我，她肯定能赢。” “而且你要知道，对这种人来说，没有中立可言，只有敌我双方，不早点站队，就没队可站。” 活动当晚那一幕，给辛流深深的刺激，所以她用最快的时间做出选择，不过苦恼得用什么当敲门砖。 恰好黑麟长翼闹个不停，她亲自上场都驯服不了，干脆当人情送给山千。现在事情办完了，她也能放下心来，之后就是静观好戏。 叶落听是听明白了，但对辛流认为山千一个人对付那么多人还会赢的事情保持怀疑，如果远风佣兵团的背后是那些老板，山千的万象集团只是做生意，要怎么抵御？聘请强大的进化师吗？ “馆主，费老板也跟你一样的想法吗？我觉得她没做太特别的事情，我们不能像她那样谨慎些吗？”叶落撇嘴，“我不希望馆主你会因为这事受伤。” 辛流抬手环住叶落的肩膀，煞有其事：“跟我说，那不叫谨慎，叫老顽固，时代在变化，别觉得和以前一样。” “第三天……” 费以宁磕了磕烟枪，表情凝重。 距离日星斗兽场的活动过去了三天，她嗅到气息，那些人已经行动起来，而她……似乎有些慢。 她失神地望着要与万象集团合作的方案计划书，这东西对她来说，是丝毫不用在意的皮毛。 “以宁，别太劳累。” 费以宁接过橙汁，说道：“谢谢大姐，你怎么还没睡？” “给学生改作业，出来看你书房亮着灯，所以过来看看。” 费以鸣今年七十二岁，头发花白，却梳理得精致紧贴；她皮肤微黄，眼角下垂，布满细细的纹路，一双眼睛里散发着明亮的光芒，让她显得精神奕奕。 “听说最近出现了个了不得的年轻人，你是在担心吗？”她给自己倒的是红酒，“这不挺好的嘛，局势总该有些变化，上次北底州变天，还是二十来年前吧？” 费以宁低声笑笑：“大姐，有些人要接触后才能知道，这个年轻人真的特立独行。唉，我们底州靠边境，民风彪悍，可不能跟外州那些人相提并论。” 费以鸣说道：“你也该试着让阿言接手吧？” “她就会吃，她能做什么？”费以宁一脸嫌弃，提起这个女儿就气，“我指望她，不如指望我孙女，起码比她妈有心眼。” 费以鸣哈哈哈笑起来，拍拍她的肩膀：“早点休息，顺其自然吧。” 她起身打开书房的门，过了会儿，一名二十来岁的英俊男子出现，牵着她的手，神色羞赧，低声道：“都准备好了，费女士。” 费以鸣抚摸男子的头发，转头对费以宁道：“如果有觉得麻烦的事，就告诉我。” “放心吧，没大事，我什么风浪没见过，”费以宁摆摆手，“倒是大姐你多注意身体。” 费以鸣哈哈大笑，带着英俊男子离开。 “这可真年轻啊……” 费以宁看着山千的照片喃喃自语，越看越气，人比人气死人，她女儿怎么就那么没用，唉，好在还有个孙女。 叮！ 听到消息提示音，费以宁看去，是南卉发来的邮件。 费以宁懒得看，直接退回，大半夜犯什么毛病，上边待着去！ “拒绝我？” 南卉生气地挑起眉毛，仔细又看了遍，确实被退回了，连打开都没有。 “行了，不带老东西了。” 茶几另一边，穿着蓝色外套的中年人语气不屑。 南卉正有此意，关掉电脑：“老姐，现在万象集团那边学乖了没动静，我怕京乙佣兵团先找上远风佣兵团。那绿液狂得很，就是不知道对上褚弋会怎样。” 路孚嗤笑：“她有本事缩一辈子，哼，那么大的公司，我看她敢停多久！” “这倒是，听说集团内部人心惶惶，风气浮躁，山千敢继续停着，损失的可就不止是钱了。”南卉不屑一顾。 目前她主要担心两支佣兵团，京乙的褚弋团长实力太强，丝毫不讲道理，没有合作的可能。远风新来的进化师绿液看起来很强，和褚弋比就说不准，关键难管教，怕她们命令还没下，就急吼吼去找褚弋。 路孚仰头将酒喝干净，握紧酒杯：“要沉住气，山千绝对在我们之前行动。”她眼神凛然，“在那之前，让碍事的万思柳消失。” 南卉冷笑：“咱们得多添几把火。” “这算后院起火么？” 助理例行送来每日早报，九狓看见那大大的标题，忍不住感慨，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个成语，嘴角上扬，这知识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啧啧，不愧是大学教授。 一辆黑色汽车停在院门口，九狓知道山千回来了，还没来得及高兴，看见跟着山千下车的人，顿时垮下脸，这玩意怎么又来了？ “大人，我住在这里吗？哇！大人你真的是太好了，绝对是我的救世主……”猩红“劫后余生”，看哪儿都新奇，心里美滋滋的，目光落在九狓身上，笑容消失，啧，晦气东西。 九狓双手环胸，高傲地扬起下巴：“又用哪块厕纸蛊惑大人？上古时代的吗？” “总比吊死鬼缠着大人好。”猩红瞪着她。 九狓不想跟这种人说话，直接向山千说：“大人，您两次带同一个女人回家，如果她没让您露出真心的笑容，可以让她滚了吧？” 第44章 山千：“嗯？” 猩红拦在山千前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宣示主权吗？能不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又不是这个家的第二主人！” 山千：“什么主权？” 九狓被气笑了：“我是管家，你懂什么叫管家吗？管的就是这个家！你居然还想留着，先过我这关！” 猩红翻了个白眼：“你算个屁啊，还管家呢，你连牙上的菜叶都管不明白……你、你对我用毒？” “这叫见面礼……你敢打我？！” “……”山千面无表情，抬起脚，直接把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踹出去，然后关门。 终于清净了。 她顺手拿起玄关处的报纸，耸耸肩膀，扔进垃圾桶里，见天色不早，休息了会儿便出发前往公司。 出门的时候，她看见两人还在打，直接忽略掉，前脚刚到公司的办公室里，后脚陆疏就跟上来。 “老板，我打火机还没点着呢，这火就烧得人没法靠近。”她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匪夷所思。 山千头也不抬：“不用管，省力了。”顿了顿，又说，“给你邮箱发过去了，起草几份合同。” “好嘞！”陆疏听到这话笑逐颜开，总算用到她了。 山千又拿起手机，给闻婈打电话：“明天发布通知，大后天正常工作。” “是，我会发内部通知的。” 闻婈笑笑，拿起每日晨报，不禁感慨：“万思柳，你知道后院着火了吗？” “这是什么鬼东西？” 刚睡醒就得知惊天消息的万思柳怒骂出声，手指紧握成拳。 第一次见万思柳如此生气失态，秘书恨不得把头塞进地下：“我、我也是才看到，这太突然了，要联系出版社撤搞么？” “都在报纸上怎么撤？”万思柳恢复情绪，揉着胀痛的太阳穴，“网络媒体有没有消息？” 秘书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说：“讨论热度很高，压不住，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搞鬼。” 万思柳点击进入网络论坛，看着当前最火热的讨论，和以每秒几十次频率出现的评论，眼神深沉，只说：“出去吧。” 等秘书离开，她拿起手机拨通电话，一字一顿道：“万思摇，你到底想做什么？”ui 第40章 马屁虫 “我没要做什么，只是说出我看到的事实而已。”万思摇语气坚定。 “事实？”万思柳舔了下干涩的嘴唇，“你以你记者的身份、以我万思柳妹妹的名义，公然夸奖山千，指责州政府懒惰迂腐，这就是你的事实？” 万思摇回头看了眼正在安静吃早餐的纪轻桐，来到窗边：“我有说错什么吗？山千老板出资出力建造福利院，不允许我夸了？州政府在州中形同虚设是民众心照不宣的事情，说出事实就是指责吗？” “这种事情很复杂，我告诉过你的别牵扯其中，你以为山千她建造福利院安得什么好心吗？”万思柳只觉得头疼。 万思摇不能理解：“那你觉得她安得什么心！那么大的万象集团是准备从只收留孤儿的福利院捞油水吗？好，退一万步讲，山千老板建造福利院，会得到好名声，让她形象变好，那么你看不惯，你为什么不做？州政府又为什么不挣这个名声？是那些可怜儿对你们来说毫无价值才对！” “哪有那么容易，政府的钱又不是我的钱，上报审批走流程，哪个不需要时间，是说做就做的？”万思柳气得想骂人，“你是记者，应该实事求是，而不是被情绪左右！” 万思摇也气：“我还不够实事求是吗？那行，我告诉所有人，你万思柳想从那些商人手里抢走统治权，却半点责任都不愿意付出！” 万思柳沉沉呼口气：“我不想跟你吵架，你也别觉得自己光明磊落，好像正义之神降临一样。万思摇，你不是第一天来底州，也不是第一天看到底州的情况，怎么认识山千后，就热血得不得了？勇气啊善良啊一下子就长出来了？ “哼，你只不过是找到自认为更强大的靠山，觉得有底气了，敢大声说话了。福利院不是昨天消失的，是二十多年，你走街串巷的时候没发现？那你当什么记者呢？你发现了，怎么早不提出来？你也知道你除了动动笔杆子外，是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废物吧。” 万思摇彻底懵了，眼神闪烁着：“你、你这么说我？万思柳，你少胡说八道！” “我以前当然不会这么说你，除非你犯蠢！”万思柳声音愈发冷冽，“你看看现在网络中的声势，你被叫做‘正义之光’？简直笑死个人，你配吗？你难道没发现你被捧得太高了吗？仅仅一篇评论文章？” 万思摇被气得呼吸急促，手都忍不住发抖：“那也是我之前认真做过的报道都被看见，我的能力得到认可，我为什么不配？” “这节骨眼就不对！”万思柳呵斥道，“你要不是我妹妹，随你怎么作死我才懒得管！难道你从来没想过，山千她为什么接受你的采访？事后仅是因为一篇报道，你就出名了？你见过哪个人物访谈是记者比主人公还出名的？ “现在，删掉那篇文章，然后离开底州，有多远滚多远，这里的人不是你能搞定的，她们都是嗜血的水蛭，接近你，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看清楚吧！” 万思摇咬牙切齿，冷声道：“你一直都是这样，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干什么都需要人指点，瞧不起我的工作，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自大狂一个！文章我不可能删……” “草！” 万思柳愤怒地挂断电话，她不管了，那么爱作死就作到底好了！ “山千……” 她眼中怒火涌动，已经没法静观其变了，必须得做些什么。 万思柳深深地呼吸，叫秘书进来，说：“约万象集团董事长见面。” “跟她说过几天，”山千这样告诉陆疏，“随便哪条街都行。” 随后她挂断电话，看着那辆大卡车，黑麟长翼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斗兽场工作人员将笼子卸下来，便询问她需不需要做什么。 “不用，回去吧。” 装着黑麟长翼的大笼子被放在别墅外的院子中，山千注视着仍挣扎不止的黑麟长翼，暗暗琢磨着甜品的食用方法。 “大人，这么大块，够咱们吃好久。” 九狓和猩红站在一旁，都是鼻青脸肿的。 听到九狓的话，猩红骂道：“这东西让你做是暴殄天物。” “比你……” “再吵就滚。” 山千听得不耐烦，冷冷看了眼两人，随后抬起手掌。 被束缚在层层锁链中的黑麟长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她的嚎叫声也越来越弱，最终，身体等比例变小几千倍，只有一根手指长。 目睹全程的九狓和猩红两人面面相视，均是后脖子一凉，这能力要是用在她们身上，比死还难受吧！ 黑麟长翼也懵了，事情的发展超出她的认知，她想扇扇翅膀，但这几天的折腾下，受伤的翅膀和身体没有恢复，只能无力倒在地面的石砖缝隙里。 山千蹲下身，提起黑麟长翼，她用的是创造者能力，本来想用时间掌控，试试能不能让黑麟长翼身上的时间倒流，成为蛋形，转而发现还做不到，便放弃。 “嗷！嗷哦！” 黑麟长翼变小，吼叫声都稚嫩无比，在山千的提溜下不停扑腾。 山千提着黑麟长翼回卧室，叫出缪，要吃掉黑麟长翼的本源之物，缪惊讶地说：“主人，这和你一样，也有天母大圣的气息。” “是么，应该会更好用。”山千乜了眼黑麟长翼，慢慢将其身形放大，毕竟手指长的话，她也不好用。 黑麟长翼大概是挣扎累了，垂着头颅，有气无力。 待黑麟长翼的身体恢复拳头大，山千试了下，微微拧眉，有股奇异又强大的力量阻止她取出黑麟长翼的本源。 是种族特性么？她又用更多的力量去试，受到的阻力也愈发牢固。 缪在旁看了又看，似乎看明白山千要干什么，说：“天母大圣是仁慈善良的，不希望她的孩子自相残杀，你不可以去用其它生物的本源之物，但你们可以互相学习。” “……难怪会销声匿迹。”山千扔掉黑麟长翼，后者摔到地上站不起来直打滚。 缪忙忙跳下去扶黑麟长翼：“你受伤了？需要好好休息才行……唔，主人很强大的，你杀不了她。” 山千投去视线，缪可以和黑麟长翼交流？嘶，应该是能和修行天母大圣力量的生物交流，而和其她进化师则不行。 “不需要和主人打架呀，你现在的样子，很明显就是败在主人手里……你不要这么说，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你们都是天母大圣的孩子……” 山千饶有兴致看着缪当和事佬，想了想，放弃杀黑麟长翼，唤道：“缪。” 缪转头看她。 “你告诉她，全心全意给我做事，我可以放过她，并且能够让她不那么没用。” 第45章 缪一哆嗦，它跟山千生活也算久了，知道说这话之前，山千打算杀掉她认为没用又弱小的黑麟长翼。 不行，天母大圣的孩子本来就少，它不要看着她们互相伤害。这么想着，缪急忙劝说黑麟长翼。 山千懒得听，离开卧室，见九狓和猩红在客厅剑拔弩张。 她一来，两人立马收起尖刺，九狓笑眯眯地说：“大人，我跟老师学习，厨艺进步神速，您待会儿尝尝。” 猩红语气夸张：“大人，这里简直是人间天堂，您的口味真是太棒了！我愿永远跟随您！” 两人说完，狠狠瞪了眼对方。 马屁虫！ 山千坐在沙发上：“猩红，你的能力。” 猩红记起答应山千的事情，正了正神色，说道：“事情得从我这一族说起。” 她生活在方角之海外，一片广袤的无名海域中，一座古老的小岛上，自称为天命族，有着与生俱来的推演玄机、预测命理的能力，大到宇宙万物生生灭灭，小到蝼蚁蜉蝣朝夕命运，皆能算出。 据老族长说，很久以前她们生活在大陆中，后来因为推演能力逆天，却没有足够的自保力量，被各种人追杀，不得已离开大陆，在海中漂泊不知多久，才到小岛中生活。 同族人登岛的，还有一棵长生树，枝上每片叶子都代表着天命族人的生命，当叶子泛黄，即代表着生命终结。 听起来似乎寿命飘摇不定，实际上，每个天命族人的寿命，至少有三百年。所以猩红遇到什么攻击，都跟没事人一样，因为对她无效，她的寿命只能由长生树决定。 猩红说她在岛上实在无聊，一次出海游玩，过了老族长划定的安全区域，遇到暴风雨天气，辗转多日就到了方角大陆。 “来到这里之后，我才发现推演预测只可以在长生树下进行，根本用不上，”猩红说道，“不过，我们天命族有项强大的体质，你看到的，就是无限接近不死不灭。” 她说着，手中出现一颗翠绿色的光团，散发着柔和的能量：“体质我没办法分享，但我能够将它的能力转换，以后大人你会拥有堪比天命族的治疗能力，只要不过份伤及本源，就能像天命族人一样迅速恢复。” 猩红注意着山千的神色，不知对方满不满意，可她也没那个本事把天生的体质送出去，只能退而求其次。一方面，她又担心，以山千的强大程度，很难用到治愈技能吧？ 山千接过绿色光团，将其融入体内，当即感受到一股温润且有力的能量游遍四肢百骸，让她浑身舒畅。 这个能力对普通进化师而言，可以说是救命的大底牌，而山千觉得她未必用得到，不过留着也是好。 见山千没说不好的话，猩红松了口气，暗暗琢磨着，以后跟在山千身边没什么不好的，有吃有喝还能正大光明走街上，要是她自己，分分钟被进化师抓走，鬼知道这些进化师眼睛怎么那么毒，到底从哪儿看出来她跟别人不一样的？！ 山千吃过饭便回卧室，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她觉得九狓不靠谱，但厨艺确实见涨，果然还是得请好老师教教。 进屋之后，她看见缪把受伤的黑麟长翼带到床上，靠着她的枕头，缪还不停地叮嘱，见她进来，缪一下子站起来：“主人，小翼她听话，保证听你的话，对不对？” 它用手戳了下黑麟长翼，后者鼻子里喷出一道白气，不情不愿地点头。 “看！真的会听主人的话，”缪迫不及待，“主人你相信她。” 山千坐在床边，本来想治好黑麟长翼的伤，转念想到什么，便换了个方式。 只见黑麟长翼的周身出现一圈圈金色光点，迅速环绕着她运转。黑麟长翼呆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看向了缪。 这股金色的力量将缪打飞进被窝里，它艰难地爬出来，看着光芒越来越刺眼，也越来越大，几乎填充了整间房。 缪认真看着，当光芒消失后，它不禁大叫一声。corn 第41章 这堆奇葩 房间内的金色光芒消失后，缪细细看去，见黑麟长翼竟变成个三、四岁的奶娃娃，头发乌黑，皮肤雪白，墨绿色的眸子涌动着浓郁的能量。 “小翼？”缪难以置信，黑麟长翼竟然化为人形了？ 黑麟长翼对自己的变化也很懵，看看缪，又看看山千，似乎明白这变化是山千引起的，咬牙切齿，就朝着山千扑去。 山千眼神一凝，黑麟长翼扑在无形的屏障上，被重重弹出去撞到墙壁，半天爬不起来。 缪吓得急忙跑到黑麟长翼的身边：“你不是保证会乖乖听话的吗？在做什么呀？” 黑麟长翼攥紧手指，愤恨地盯着山千，眼中滔天的杀意在稚嫩的面庞上显出极大的反差感，她嘴唇动了动，尽管化作人形，发出的却仍是兽语。 缪听着她说话，着急地解释道：“当然不是，肯定会变回来的……” 山千是真烦了，已经没耐心把时间浪费在一只又弱又蠢的异兽身上，既然本源取不出来，那么杀掉的话…… 她斜视了眼缪，心神微动，转瞬间，她们出现在一片茂密又潮湿的森林中，晶莹的月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落下皎洁的细碎的光斑。 “这是……” 缪和黑麟长翼都愣住了，它正想问问山千是怎么回事，话没说完，周遭场景变换成卧室，不过这次却没有黑麟长翼。 变化仅在呼吸间，缪转头见山千去洗漱，连忙跟上去：“主人主人，小翼呢？” “你要她死在我手里，还是在森林生活？”山千漠然反问。 缪后怕地缩了缩脖子：“那还是在森林里吧……可是她受着伤，要怎么办呀？” 山千没理它，洗漱过后便上床睡觉。 “主人，我再跟她说说，让她好好听话，你留着她好吗？”缪很小一只，站在枕头上，“她只有她自己，好可怜的。” “安静。” “噢……”缪低着头，过了好大一会儿，小声说，“我看到好多好多好多的生灵，都是地母大圣的孩子，这么久，好不容易碰到第二个天母大圣的孩子，我不希望你们分开。” 就快睡着，被声音吵醒的山千眼神阴郁。 缪注意着自己黑乎乎的小胖手：“这片土地中，天母大圣的孩子实在太少了，如果她知道的话，会非常伤心吧？等再也没有生灵可以和大圣联系时，也许她会消失在宇宙深处，我不想看到这样呜呜呜……” 它说着说着，抱住脑袋痛哭起来。 山千：…… “呼——” 她沉沉地呼了口气，说真的，处理底州桩桩件件的事儿都没让她这么心烦过。 “嗷呜！” 剩自己一个，黑麟长翼又懵了，试探着叫了两声，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是恢复自由了。 她开心地向前走，人类的小短手小短腿让她不太会控制，时不时摔倒，没走几步就鼻青脸肿，身上不是破了皮，就了磕成青紫色。 黑麟长翼晃晃脑袋，试着变成原来的样子，变倒是变回去了，但只有一点点大，发挥出的力量等同于无，不用想都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她愤怒地想着，必须得报仇！ 嗖—— 凌厉的破空声从身后传来，黑麟长翼转身的瞬间，迅速避开来者的攻击，是只尖嘴红鸟。 那鸟显然将她当做猎物，一击落空再度折返回来，黑麟长翼的兽形态受着伤，站都站不稳，更别提飞行逃走。 要是从前她才不怕，可现在的体型连小鸟一半都不到，她气愤不已，变回人形，那只鸟迅速换了个方向，扬长而去。 黑麟长翼还没松气，又听到粗重的呼吸声，扭头去看，竟是只牙齿尖锐的大猩猩。 她就要跑，大猩猩扑过来一巴掌将她拍撞到树上，她只觉得喉咙发痒，遏制不住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接连遇袭受伤让黑麟长翼暴躁至极，但浑身的力量被压制得使不出一点，都怪那个可恶的人类！ 正在她愤恨时，大猩猩带着浓重的腥臭味跳到她的跟前，张开血盆大口就咬。 黑麟长翼气得不行，这种懦弱的小畜牲不配吃她！干脆她自爆本源好了，死也要带走一个！ 就在她要自爆本源时，大猩猩被一股巨大打飞，脑袋都碎了，当场死亡！ 她赫然转头看去，又是那个可恶的人类！ “小翼，你又受伤了？”缪担心地说，“是不是很疼啊，主人会帮你疗伤的。” 山千双手环胸，神情冷淡：“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黑麟长翼想对缪说，要不是这人类，她才不会变成这副样子。话没出口，周遭场景变换模样，她们又回到卧室中，如果不是身体痛感强烈，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 “你……” 黑麟长翼对缪的话刚出口，被山千踹进洗漱间，随后门被重重关上。 “主人要休息，需要安静，”缪安慰她着，“没关系，我们悄悄说。” 第46章 黑麟长翼狼狈至极，兽形还是人形都没个完好的，气愤不已：“我绝对不会放过她，你说你是大圣的使者，为什么要偏心她？” 缪认认真真地说：“我是在偏心你呀小翼，你打不过主人，我更打不过，所以我才希望你听主人的话。” “……那也不可能！”黑麟长翼气结，“我要杀她，还要杀光所有可恶的人类！” 缪默默叹气，好难办啊，不知道为什么，天母大圣的孩子都很暴躁可怕，很久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唔……没关系，凭着以前的经验，加上不懈的努力，它一定可以完美解决这件事的。 山千去睡觉了，翌日早早起床，洗漱的时候看见黑麟长翼窝在角落，呼呼大睡，缪则开心地对她说：“主人，都没问题了！你就留下小翼吧。” 应该是缪的声音惊醒黑麟长翼，后者一下子蹿起来，又因为受着伤跪倒在地，看见山千，眼中全是愤怒，似乎想到什么，怒意消失无踪，扬着下巴，咕哝了句山千听不懂的话。 “她在叫‘主人’呢。”缪热心地解释，末了又央求道，“主人你帮小翼治伤好不好？我治不了。” 山千洗漱之后，凝视着黑麟长翼，神情漠然：“缪，告诉她，以后不管去到天涯海角都是我的人，哪怕是死，灵魂也属于我，永生永世改变不了。” 缪身体抖了抖，将这句话原封不动转告给黑麟长翼，后者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山千，眼底涌动着恨意。 “我不帮外人治疗。”山千转身就走。 缪担忧地说：“小翼，你先不要冲动，其实主人很好的，真的我不骗你……” 山千吃过早餐便去公司，九狓目送她离开，一把夺走盘子，瞪着猩红：“是给你做的吗？你就吃，滚！” 猩红满足地嚼着油条：“哎呀已经吃完了，想要的话拉给你。” 九狓哼了声，往山千的卧室走去：“我是管家，你要待在这儿不能吃白饭，得听管家的话，不然我就跟大人告状，你好吃懒做。” “伟大的天命族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的，”猩红身形极快，先她一步闯进卧室中，“以后我负责打扫大人的卧室。” “想得美！这是我的工作！” “去管你那一亩三分地的家去！” 两人正吵着，注意到房间里的小孩，齐齐止住声音，这啥情况？ “缪，你、你这……大人在虐童吗？”九狓知道缪，但是语言不通从来没交流过，她边说边做两手比划。 缪尽力解释，可两人都听不懂它的话。 “不对，”猩红细细嗅了嗅，“这小孩……是黑麟长翼！她居然化成人形了？还以为大人杀掉了呢。” 九狓讶异地挑眉：“大人要杀的人不留第二天，肯定是不杀了，看她受伤挺重，身上都是血，要不给洗个澡？” 猩红一琢磨，山千不仅留着黑麟长翼，还放在自己的卧室中，看来黑麟长翼的地位比她高啊，指不定是被山千认做干妹妹。 她眼珠转了转，连忙去抱黑麟长翼：“我来洗！” “放下我来！”九狓猜到她的心思，可不会白白放过这种机会，也上手去抢。 黑麟长翼惊呆了，由不得她选择，身体在两方拉扯中伤势加重好几倍，她气得怒吼，发出来的却是小孩清脆的尖叫。 “看看，把孩子弄疼了吧？” “都怪你，抢什么抢？” “我看她是饿了想吃奶，没发现她轻得很吗？” “她吃什么奶，她吃人的才对！” “我是异兽。” “那我也不是人。” “……”特意留着监视空间，监视黑麟长翼的山千默默看完，取消监视，闭了闭眼，真想把这堆奇葩打包丢出去。 她拿起手机，单手滑动屏幕，浏览着州中最近的新闻，之后又阅读有关其它州及地区的报道，直到下午时分，陆疏来找她。 “老板，有一封邀请函，”陆疏表情复杂，“聚世商行的南卉老板亲自发的，邀您在后天晚上参加一场名为‘底州北部未来局势研讨会’的会议。” 她觉得山千不会去，原因可太多了，两家又没合作，对未来局势有什么好研讨的？聚世商行又算什么，一个私人企业讨论什么，论得着嘛，再说南卉什么档次，让她老板去就去？ 山千面不改色：“嗯，回她我会去，”顿了顿，“你也一起。” 陆疏惊讶，点头说好，忽地，她福至心灵般记起闻婈早晨在内部通知，后天一切物流运输正常工作。 第42章 非常喜欢她 啪嗒！ 南卉按下打火机的开关，跳跃起的火苗将烟尾点燃，她深深地吸了口烟：“她答应要来，那么叫其她人都准备好餐具，沧水域是块馋人的肥肉。” 路孚嘴角微扬，看向与会名单，肥肉只有一块，却这么多人上桌，也没法吃得尽兴，哼，既然要变天，那就变个彻底。 南卉拿起沧水域的地图，随意乜了眼路孚，对方的公司是主营煤矿的，嘶，她想吃到嘴里很久了。 桌上只能留一个。 山千凝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夜景，若有所思，倏然眼神一凝，嘴角向下撇，到别墅后不等助理开门，便直接下车。 “老、老板，”助理动作落空，以为惹她生气，尴尬地说，“您慢走。” 山千冷淡地看着她，助理名叫狄乐，是山千从郁末辰手里接过万象集团时，在新入门的员工中提拔的，不过山千在特别事件上都用陆疏，没使唤过助理。 狄乐被山千看得心里发毛，暗暗埋怨自己刚刚下车的时间也太慢了，现在大老板生气，会不会开除她？ “回去吧，”山千只是说，“写一份月报和个人情况理想，明天交给我，”她转过身，“别撒谎。” “是，我明白。”狄乐狠狠吞声口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她写那种东西，但大老板亲自要的，必须认认真真写才行。 山千进屋，正好看见九狓猩红带着黑麟长翼坐在沙发看电视。 她在黑麟长翼的身上加速时间，仅仅是化为人形，如果要黑麟长翼说话，估计要很久。 “大人，您回来了！”九狓忙说，“晚餐还有几分钟就好，您稍等！” 猩红笑嘻嘻地说：“我今天可是把所有房间都打扫，虽然很辛苦，但想到是为大人工作就干劲十足！” 黑麟长翼抱着胳膊不看山千，哼，人类就是很讨厌——她身边的这俩才不是人类呢。 山千直接坐在黑麟长翼的对面：“过几天你去办件事。” 她在命令谁呀？真狂妄！才不干呢！ 黑麟长翼愤恨地想着。 缪兴冲冲地说：“没问题主人，小翼特别厉害的，就是她现在受伤，你可不可以帮她疗伤呀？” 九狓两人给黑麟长翼擦洗包扎，但是治不了伤，没经过山千的同意，她们也不敢擅作主张把人带去医院。 “过来。”山千说。 缪拉拉黑麟长翼的手指：“你快去，主人答应了。” 黑麟长翼咬了咬嘴唇，不情不愿地靠近山千，因为受伤，走路时浑身直抖，不到两米的距离，就差点摔倒好几次。 终于靠近山千，她撇过脑袋，就见山千的手重重地拍在她的头顶上，拍得她眼冒金星，这绝对是故意的！ 山千不会治伤，只是用创造者加时间掌控的能力把受伤的地方复原而已，很简单，至于被“治疗”者会不会疼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错位断裂的筋骨生生复合，黑麟长翼疼得脸色惨白，但在最讨厌的人面前，她才不会发出一点示弱的声音，绝对不会！ “好了，过几天我会带你去。”山千说完便起身回卧室，告诉九狓她在公司吃过了，她们自己吃。 山千一走，黑麟长翼直接瘫倒在地，大口喘气，缪担心地问：“还好吗？” “没事，我好得很。”她磨牙凿齿，盯着卧室门，一字一顿说道。 从洗漱间出来后，山千正看着书，缪带着黑麟长翼进来，熟络地爬上她的床。 山千：“……回你的房间去。” 黑麟长翼听了缪的翻译，气鼓鼓地说：“我哪里有房间，我一直不是在这里的吗？你以为我喜欢和你在一起？臭人类！” 哼，反正她又听不懂自己的话。 缪沉默了下，向山千翻译道：“主人，小翼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在哪里。” “这里有三十九间房，随便哪间都行。”山千说完，用能量直接把黑麟长翼轰出去，后者重重地撞在墙壁上，爬起来看着关紧的门，怒不可遏，臭人类，她现在韬光养晦，以后绝对一雪前耻！ 翌日清早，山千在狄乐紧张的目光中收下她写好的日志，没有多表示，狄乐不好多待着，只能惴惴不安地离开。 她走后没多久，陆疏进来，精神奕奕：“老板，这是我近期的工作成果，您看看。” 第47章 山千没看：“我不记得安排你做过什么工作项目。” “那我也不能闲着啊。”陆疏理直气壮，主要是她闲不住。 上次山千让她做几份合同，然后就没事做了，这么大的集团，她怎么能闲着？！于是陆疏去找安氏集团，看看承建福利院的事，后续的各种手续加上要给小孩们做体检之类杂七杂八的事肯定多，结果被对方好心拒绝，说山千是让她们全权负责。 她又跑去看运输链的事儿，直接被闻婈拒之门外，小气死人了，她又不抢，看看也不行？转来转去，她终于找到合适的活干。 陆疏扬起下巴，神采飞扬：“咱们福利院不是正在建造嘛，我就趁着这股风，找咱们自己培养的媒体宣传，暗戳戳踩州政府和那名理事，您放心，我有分寸，不会搞什么反叛言论。 “现在那名理事可谓彻彻底底被州中民众厌恶，保证她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到老板您，不过人家到底是正儿八经的政府官员，倒台应该没希望。” 山千查阅电子文件：“你这么闲，自己部门的事情做完了吗？” 陆疏挑眉：“必须做完的呀，我是说我业余时间太多了，我还打算去咱们的几座矿山里看看呢。” “你觉得她怎么样？”山千把狄乐交上来的日志给陆疏。 突然换话题，陆疏愣了下，翻看日志：“这是老板的助理吗？还行，就是从小职员直接提拔到董事长助理，很多东西不太懂，感觉挺呆的，多培养培养没问题。” “给你要不要？”山千又说。 “我？”陆疏惊讶，“老板，我有秘书来着，不需要再配助理。” 她自己的活儿都觉得少，恨不得什么事都揽给自己干，交给秘书的只有鸡毛蒜皮的小事，完全没必要再配助理。 山千说：“你那个是总经理秘书，我这是董事长助理。” 倏地，一道灵光从陆疏的脑海中闪过，她一下子将身体坐得笔直，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嘴唇动了动：“老板……” 山千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她的脸上，语气平静：“要吗？” “要！当然要！”陆疏激动地站起来，“您百分之一万的放心我好了！” 她心跳加快，双手直抖，努力平复呼吸：“那老板您是……” “尽管这里被称为繁华之地，但凌晨时，路边的高楼大厦都熄着灯，一片黑暗，”她平静的语气中，眼底流动着浓烈的欲望，“总有个地方，那里彻夜光明，夜夜笙歌。” 陆疏出神地望着山千，忽然意识到，她从小小的部门主管，到现在集团总经理，只过了几个月的时间。 却好像有五六年那么漫长，她最初工作可不是为了什么个人理想建设社会之类的，只是想通过能力挣很多的钱，地位越高，得到的钱就越多。 但现实时，会来事会阿谀奉承远比能力重要，陆疏真是烦透了，她也不是不会夸人，但被夸的也得配啊，谁能对着一坨狗屎夸成金子？ 所以山千成为之也商行的会长那会儿，她就非常喜欢她，只要干得好，就不愁晋不了级，挣不了钱，而现在，看着山千，她一时间情绪复杂。 “老板，谢谢，”陆疏郑重地说，“我真心觉得很幸运遇到您。” 山千抬抬下巴：“去吧，别再没事找事，我说过有用到你的时候。” “好！”陆疏微微颔首，便大步离开。 山千注视陆疏的背影，耸耸肩膀，继续处理工作，她向来瞧不上没用的废物，所以从开始，她就很喜欢陆疏。 时间很快来到南卉举办的研讨会，地点在区外一座高档典雅的饭庄中。这座饭庄有着百年的历史，极少对外开放，想要预约，得凭关系凭财力。 山千到的时候，店外停着许多辆汽车，车旁站着黑衣保镖。 她来到饭店外时，容颜姣好的男侍应躬身请她进入，随后在侧前方引路。 走廊中，随处可见全副武装表情严肃的保镖，甚至不少能看出来是进化师。 跟随在山千身后的陆疏不禁腹诽，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研讨会，反正，大老板都会解决。 到达房间，男侍应推开门—— 同一时间，京乙佣兵团。 连机看着不久前山千送来的小孩，说是解决之后的事情，但怎么看都是个营养良好的三岁小孩，不过那张臭脸和阴冷的眼神倒是和山千有的一拼，当然她不是说山千臭脸，那叫不动如山。 两方语言不通，黑麟长翼没兴趣说话，气愤地想着，凭什么那个臭人类说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哼，总有一天，她要把臭人类狠狠踩在脚底！还要大卸八块！ 她们在月光铺落的森林静待许久，忽地，连机捕捉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眼中闪过冷光，低声道：“来了。” 第43章 她真的是人吗 会堂位于顶层，古檀木的门被侍应生推开，山千向内望去，目光平静。 这座饭店最初建造时，便仿照复古，形式典雅精致，在经过数百年的时间洗礼后，如今不需要特殊花纹格调的装潢，就透露着旧时代的气息。 在这样充满旧时代苍老气息的会堂中，顶部散发出暗黄色光芒的吊灯下，众人纷纷看向门口，每个人表情不明。 堂中摆放的是座华贵的褐色长桌，两边均坐着人，左边末尾空着一处位置。 山千大步流星踏入其中，没有去那处空位，而是直走向长桌顶端。 陆疏先一步放好木椅，山千翩然坐下，微微抬着下巴，漠视着两边的各位老板们。 众人快速交流了下眼神，眼中难免涌出怒气，真是好大的架子！本来平起平坐的位子，被她这么一搞，倒让她们成为下位者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也张狂不了多久。南卉心中鄙夷，表面和煦：“各位都到齐了，咱们都是多年的相识，就不说客套话了，会议开始吧。” 她的秘书给所有老板发下一份文件，山千随意翻了两页便放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不知道名字的菜，慢吞吞地嚼着，心说还真是百年饭店，味道确实不错，改天让九狓到这儿学学。 在场的老板们对山千目中无人的行为多少都有些生气，不分场合的随意，除了蠢，就是狂！ 南卉轻咳一声，开口道：“正如这份文件中所展示的数据以及资料，如果将底州分做四部，我们北部的州内生产总值排第二，这有着在场各位的功劳，也有州中及边境佣兵盛行而无反叛军活跃的客观因素在。 “最近有各种新闻消息传出，圣殿将下达扶持底州产业的文件，这种扶持必然是先挑地方做试验得结论的。我想，如果我们能够在东南西北四部中占第一，应该更有机会被挑中，成为发展的先行部队。 “退一万步讲，即便新闻是传言，压根没这回事，但我们做到第一，也没什么坏处。” 她说完，现场老板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名老板问道：“南会长，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们要能做，不是早就做到第一了嘛。” “不对，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将北底州这块的资源好好使用，”南卉语气加重地解释道，“北底州此地，远胜于其它地方的是丰富的矿物资源。” 有人偷瞄山千，有人惊讶地说：“南会长这么一讲，我也想起来这确实是咱们的强项，嘶，真要算的话，沧水域的矿资源高其它地方百倍不止，这……” 那人欲言又止，眼神担忧地看向山千，南卉微微一笑：“我相信这没什么，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北底州、为共同的目标而合作，你说对吗？山老板。” 山千慢条斯理地抽出纸巾，擦了擦唇角，抬眼望着那一张张在暗黄光芒中神情各异的面孔，语气平静：“你们中，在北底州做生意的，最少有十二年吧？” 众人疑惑，一直安静的谭昭问道：“那又怎么样？” 山千握着水杯，手指轻轻敲了下杯壁，陆疏立刻倒水。 “十二年的时间，”山千看向冒着腾腾热气的水杯，“却还只能在这种地方打转，为了一亩三分地费尽可怜的心思，如果我像你们……嗯？这种比喻不成立，我不会这么又蠢又没用。” 一石激起千层浪！ 老板们的脸色难看到极点，谭昭更是气得不行，上次日星斗兽场是别人的地盘她还顾忌，这回在自家的场子里，可一点都不想忍气吞声。 她拍案而起，怒斥道：“山千，你别给脸不要脸！真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资本？这里哪个人走过的路不比你吃过的盐都多，把自己当什么东西？呸！” “是啊，山老板，”路孚也是被山千气到，但仍维持体面，“一代有一代的不易，一代有一代的路，不要觉得自己坐在这里才是人生的起点，是终点站或者明天就没路都是常态。” 山千将水杯靠近，轻轻吹口气，说：“废物的自我安慰倒是意外的强大。” 她的眼中，那杯热气腾腾的温水、泛着波纹的纯净水面，慢慢变幻成激烈的厮杀场面，黑麟长翼化做兽形，声音嘹亮。 第48章 连机真没想到山千送来的小孩是那天见到的异兽黑麟长翼，更没想过黑麟长翼比前两次见到还要凶残狂暴。 看到远风佣兵团中的绿液时，她着实担心了把，在她居住的监区中，绿液因为强大的实力和诡异莫测的招式异常出名，她自问对上绿液没有赢的可能。 而狂暴的黑麟长翼很快打消她的顾虑，不仅和绿液打得有来有回，几招过后，已经出现压制绿液的势头。 连机解决了远风佣兵团中的其余佣兵，透过望远镜看向远处行驶的车辆，那是万象集团的运输车队，旋即，她想到山千吩咐的，拿出手机下达命令。 黑麟长翼在被山千治好伤后，就恢复了能力，因为对于人类身体还没完全适应，她发挥不出全部的力量，便就用兽形态战斗。 获得熟悉的力量后，黑麟长翼想到山千和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越想越气，胸膛怒火上涌，疯狂地攻击绿液，把气全撒在眼前这个人类的身上，哼，人类都该死！ 她张口喷出一道炙热的火柱，在水波中摇晃，山千喝光小半杯，刚刚吃的菜有些多，毕竟她可是空着肚子来的。 相比山千自始至终的泰然自若，其她老板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山千真是太放肆了！完完全全不把她们放在眼底，她们这些人从这道门出去，哪个不是受人恭敬的存在？却在这儿被一口一个废物叫着，谁能忍受？！ “我说，差不多得了，”南卉笑了笑，眼中尽是冷意，“我最见不惯无脑自负的人，说回正题吧，为了北底州的发展，必须要对沧水域做出完全开发，这是结论。” 谭昭接话道：“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没得选择，山千，你不会真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搞定吧？你万象集团……” 她话没说完，自己的助理表情慌张，贴着她耳边低声说话，顿时间，她脸色发白。 南卉皱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不用她问，助理紧张地说：“会长，远风佣兵团全员死亡，绿液的尸体被扔在咱们商行门口。” “！！！” 南卉心中某根弦“噔”的声断开，由不得她思考，助理又告诉她，商行某座仓库被炸，什么都没剩下。 几乎在同一时间，许多助理找到自家老板，低声汇报紧急情况，不是基地被炸，就是重要材料受损。 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暗黄色光芒照射下的每张脸庞都惨白无比，气氛慌张。 “是你干的对不对！”谭昭气愤不已，猛地瞪向山千，“你让人毁掉我公司的机密文件？一定是你！” 她说着，愤怒地朝山千走去，刚走两步，整个人啪地声倒地，再看时，只剩堆衣服和黑红色的血液。 “啊啊啊啊啊……” 充满害怕的尖叫声无可遏制地从某位老板的口中传出，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起身往外逃。 山千不疾不徐地拿起桌上一瓶据说典藏着三十多年的红酒，用牙咬住瓶塞，将塞子咬出来然后吐掉，转手将红酒倒在地板上。 哗！ 从酒瓶中涌出的红酒，落地瞬间变成浓烈的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整间房，炙热的火焰烤着所有人。 南卉心脏一顿，眼神闪烁着望向那端坐在火焰中宛如帝王的人，已经几十年不曾出现的恐惧涌上心头，她腿一软，差点跪下。 周遭温度越来越高，大门根本出不去，如果不做些什么，她们会被活活烧死的！有人看向南卉：“南会长……” 她话没说完，整个人哗啦啦的散架，只剩一颗白森森的头骨。 有人尖叫出声，惊恐地盯着山千，她是个恶魔，是彻头彻尾的魔鬼！ 不、这是在宣告主权！在这座房间只有她山千才能做决定！南卉沈身体一颤，试探着走上前：“山老板，有事好商量……” 话没说完，她察觉到火焰的温度陡然升高，听到滋啦啦的声音，她想低头看看，却天旋地转间，成为一坨焦黑之物。 她、她会杀了所有人的！ 现场众人紧挨在一起，表情惊惧，有几个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路孚的身体从没像现在这一刻剧烈发抖，她死死地盯着山千，如果要杀，肯定刚开始就杀掉了，一定还要挽回的机会，一定有！ 天啊！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可怕？她真的是人吗？不……不要再耽误时间，必须得尽快做。 路孚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山老板，以后我公司的所有东西，您分一半……” 唰！ “啊啊啊啊啊！” 鲜血从路孚的身上迸射出来时，溅在另一个人身上，她抖如筛糠，恐惧地看着山千，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来不及了，必须要做点什么，要来不及了，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山老板，”她颤颤巍巍地跪下，“以后我为您工作，我拥有的一切，都属于您。” 她紧闭双眼，却迟迟没等到痛苦来临，恍然着抬头，见山千神色如常地吃菜，瞬间面如死灰。 是的，这就是山千要的，她全都要！ 而自己，什么都不剩！ 其她人见状，纷纷跪地许诺，生怕晚一秒。 “各位老板，”陆疏从公文包中拿出几份合同，“如果没问题的话请签字。” 山千吃饱喝足，站起身，瞬间所有火焰消失，她来到那些人的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们：“听话。” “保证听话！”最先开口的人说，“我们保证听话！” 她们望着她，无不颤抖，天啊！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好可怕，那些和她作对的人是不是都是这种下场？如果早看明白早摆明态度，如果早一点就好了，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陆疏看向山千的目光充满崇拜：“老板，大洲公司的费以宁老板几分钟前向闻婈发出运输方面的合作。” “哦，”山千不甚在意，看看时间，随意道，“那位理事不是很想跟我见面？那就见见她。” 第44章 被戏耍 这夜格外漫长。 万思柳站在窗边，眸色深沉，她察觉每一次的呼吸都让某些不知名的物质进入体内，身体随着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好像……脚底有什么东西拽着她坠入冰冷的深渊。 她抬手推开窗户，晚秋的冷风从缝隙吹进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慢慢回过神，努力让思绪放在当前的事情。 手底下的人监视到州中大部分商人于某座饭店聚会，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一般来说，万思柳是会让这群人先狗咬狗，而后下手，但是现在她没法什么都不做。 有人在网络论坛煽风点火，含沙射影地散布虚假消息，让民众对她的信任度大大降低，声讨她的阵仗越来越大，不想都知道是这群商人搞的鬼。 但是她会揭开她们丑恶的真面目，万思柳握了握拳头，收到属下的汇报，商人们的聚会结束，除了几个没出来外，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看不出什么变化。 万思柳握紧手机，是商议联合起来对付州政府吗？如果她想处理这群商人，必须依靠州政府的力量，但如今州政府睁只眼闭只眼，把统治权拱手相让，要是商人们威胁到政府的存在呢？ 比如让某个商人成为反叛的代表？可商人们在州中盘踞多年，比老狐狸还精明，怎么会和反叛军沾边？那么—— 万思柳眯了眯眼睛，脑海中浮现山千的模样，这人根基不稳，从她下手杀鸡儆猴最好，要找准机会才行。 她在房间踱步，直到黎明，收到一封私人邮件，是万象集团的总经理发出，说山千答应和她见面，两个小时后在某处街道。 这种地方…… 万思柳摇摇头，立刻着手准备，她带着录音笔还有隐藏摄像头，确定没有问题，才去赴约。 她到约定的地点时，天蒙蒙亮，街中零星有几名行人，街边的早餐店内是老板忙碌的身影。 万思柳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不知道是不是衣服太小的缘故，她有些呼吸困难。 等了没多久，一辆加长款黑色汽车停在路边，山千从后座下来，神情和煦：“万理事来得真早，吃过早餐了吗？” 万思柳冷冷地说：“也就早几分钟，你确定要在这里谈事？” “对，因为我最近比较忙，抽不出时间，又看到万理事几天前的邀约，就早一点见面聊聊，万理事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山千疑惑道。 “原因很多，山千老板年轻有为，是人都会想见一见，”万思柳注视着她，压低声音，“比如自掏腰包建造福利院，你可真是位大善人，仅仅是这样吗？” 山千愣了下：“我、我不想看到太多的孩子受苦。” “是吗？为什么之前没有做呢？” “万理事，我只是个普通人，没办法一下子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到，只能看见之后去改变，”山千笑容尴尬，“真抱歉，我看到网络中对州政府的指责，这不是我的本意。” 第49章 万思柳注视着她，这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和在斗兽场面对狂暴的黑麟长翼时判若两人，像是……像万思摇采访中的样子！ 霎时间，万思柳瞳孔紧缩，不对劲！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山千在表演给谁看！ “你是不是……”她下意识向前走，抬手还没碰到山千，却看到山千好像被谁推了把，趔趄着坐倒在地，满脸惊讶。 “你在干什么！” 一名包子摊的大姐连忙跑过来呵斥万思柳，小心去扶山千：“山老板，您没事吧？” “还好，谢谢你。”山千艰难地笑笑。 几名路人听到声响聚过来，瞪着万思柳，破口大骂。 “政府的官就了不起吗？就能随便欺负普通人？” “山老板和万象集团为人民做好事，你是不是代表政府要毁掉人民企业家？” 越来越多的路人围过来，三言两语听明白发生什么事，对着万思柳义愤填膺。 “狗官！你们都是狗官！” “好不容易有人为普通人民考虑，就要被你们政府针对，你什么意思啊？” “你是不是逼着我们当反叛军啊？” “你叫万思柳，你代表政府吗？政府要所有普通人造反对不对？” “政府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万思柳脸色苍白，嘴唇颤了颤，面对着愤怒的民众指责，她那些惯用的安抚人心的话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各位，请不要生气。” 山千忽然出声，民众们纷纷安静，朝她投去目光，有些忍不住安慰道。 “山老板，您不要和这种小人计较。” “对啊，您身体有没有事？应该去医院看看。” “谢谢关心，我很好，”山千笑容苦涩，望着万思柳，向她弯腰，“对不起万理事，是我太自以为是，没有考虑到政府，如果因为建造福利院一事让政府形象受损，我会转交给政府的，您请不要生气。” “不、不是……” 万思柳难以置信地摇头，向后连退好几步，呼吸急促。 山千的话让围观的人彻底炸了。 “姓万的，你有病吗？二十多年了政府不干，好不容易有老板出头，你生你大爷的气！” “破政府有个屁的形象，干了什么没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狗屎东西！” 有人宽慰着山千。 “山老板，您千万不要放手，政府就会喊口号！” “老板您不要管她，您先离开，您为州中做这么多事，我们是不会让您被欺负的。” 山千微微一笑，便进入汽车里。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辱骂声一声高过一声，万思柳从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应该解释，怎么、怎么解释？录音笔？不对，山千没说任何出格的话。 忽然，她注意到愤怒的人群外，锃亮的车窗玻璃后，山千歪头，对她微笑，终于，怒火裹挟着被戏耍的耻辱，让她不顾形象的歇斯底里地大喊—— “山千！！！！” “万思柳，我想问问你，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要老实点的？” 万思柳神情恍惚，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上级的电话，她嗓子沙哑：“州长，是山千她陷害我，她故意这样做的。” “奶奶的，这会儿你还在说这个？上百双眼睛盯着，她会装你不会装？”电话那头的州长暴跳如雷，“我跟没跟你说过这些商人不简单，让她们自个儿斗，你掺和什么你掺和？ “你多了不起？搞成了吗？搞半天就搞一堆垃圾！现在你自己看看外面怎么说，说州政府逼民众当反叛军！传遍整个底州！多少人看我笑话，我是派理事还是派了个祖宗？几十年北底州没出动静，你一来，逼民众造反！ “州明使助理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我要怎么说？万思柳，我不敢留你了，我实在供不起，你自个儿去和州明使解释，呸！破烂玩意儿！” 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万思柳沉沉地抹了把脸，她听见辱骂声，向窗外看去，政府大楼被普通民众围着，有人拿着喷漆画她的名字，说她官逼民反，有人大骂让她滚出底州。 万思柳深呼吸，眼前全是重影，她扶着桌，试了好几次，终于颤抖着站起来，这样简单的动作让她花光全部力气，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摇摇晃晃地朝书柜走。 蹬、蹬、蹬…… 吱嘎—— 砰！ “什么？！” 接到同事的电话时，万思摇才起床，她连忙打开电脑，实时热点新闻如潮水涌来，她的目光定在其中一处，喃喃着：“姐姐……自杀了？” 她深呼吸，又觉得是在做梦，狠狠咬住嘴唇，疼得厉害，这不是梦。 为什么会到这一步？万思摇眼神错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山千！对，就是她！她要去找山千问清楚，或者报仇！ 万思摇守在山千的住所大门外，一整天心烦意乱，终于看到眼熟的汽车，她连忙走到跟前，要说话时才发现牙关僵硬。 “万记者？”下车之后，山千奇怪地说，“有事情吗？最近我不太想接受采访。” “我姐姐万思柳，她自杀了，”万思摇双眼通红，“和你有关！” 山千蹙额：“这件事我很抱歉。” “不要惺惺作态！”万思摇抓住她的肩膀大喊大叫，“我想了一天，姐姐说得对，我就不应该靠近你！是那篇报道让姐姐名声受损，然后都是你设计好的！从一开始的采访都是你设计好的！是你一直利用我！” 山千语气疑惑：“你在说什么啊？不是你说以前只能做鸡毛蒜皮的报道，所以借用家人的身份，想要采访大人物，不是你主动邀请我进行采访的吗？” 说罢，她莞尔一笑，径直进入院子中。 万思摇双腿发软，不受控制地瘫坐在地，冷，她感到深入骨髓的冷，让她身体每处都颤栗不止。 她以为她做了件完美的采访，会让她出名，却不知，那时她亲手在可怖的恶魔口中拿走诱饵，最终都将连本带利地还回去，不剩下一丝一毫。n “老板，虽然我知道这没什么用，不过还是觉得应该说说，”翌日清早，陆疏汇报完工作后说，“那名之前采访您的万记者死在家中，是吞枪自杀。” 山千面色如常：“是嘛。” 陆疏耸耸肩膀：“另外，北底州的州长想和您见面，明确说是因为最近的事，想寻求妥善的解决方法。” “嗯，今晚。” 第45章 句句诛心 答应见面，却没说时间地点，莫晴双手捧着茶杯，在暗色格调的办公室，越来越觉得呼吸不畅。 终于，她站起身，深深地吸了口气，捏着眉心，事到如今，只能做补救让事情别越来越糟。 她让人时刻注意州中的动向和万象集团的风吹草动，这场由州理事引起的轰动，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位举重若轻的老板出来说说话。 不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万象集团董事长山千，她得知，许多大公司都在短时间内被万象集团收购，唯一还剩着的，是大洲公司。 莫晴和费以宁关系不错，但理智告诉她，越过山千这样手腕强硬的人物，去找费以宁解决山千的事情，她绝对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灾难。 思来想去，她只能主动邀约山千，可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时间越久，对政府的影响越坏。 州明使的助理转告她，领导要和平与稳定，本来北底州在底州中整体发展就很高，甚至还能给被反叛军肆虐的其它州提供帮助，要是经这么一闹，成了反叛军大州，她万死难辞其咎。 莫晴时不时拿起手机看消息，从早晨到晚上，希望看到万象集团在网络论坛发布说明来平息民怒，却只见万象集团发了则官方通知，任命原总经理陆疏为集团副董事长，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吱呀——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你们先下班吧，路上注意安全。”莫晴以为是助理又来劝她回家，语气疲惫地说。 回应她的是坚实的皮靴踏地声。 莫晴转头看去，赫然睁大眼睛，是山千！后者正表情平静地看着办公室书柜中的文件夹。 “山老板？”莫晴大惊失色，“您来了啊，助理居然没和我说，真是有失远迎，您快坐，我这就让人泡茶。” “我不喜欢喝茶。”山千说。 莫晴语顿，尴尬地摸摸鼻子：“好……这儿有热水，您稍等。” 她拿起烧水机上的水壶，给山千倒好水后，想了想，把自己茶杯中的茶倒掉，换成热水。 这时她才注意到山千还带着个小孩，年纪不大，眼睛明亮。 “山老板，这件事说起来真是对不住您，”莫晴坐在山千旁边的位置上，表情诚恳，“是我的人几次三番冒犯您，我管教不严，您别生气。” 山千拿起那杯热水，啜饮少许，说：“州长言重了，万理事的心思我能理解，如果州长也想这么做的话，我是可以……” 第50章 “不不不，山老板您说哪儿的话，我呀就是代政府挂名的，真要说州中发展呀生产呀，那还得靠您，您可别抬举我。”莫晴听到她的话，连忙摆手否定。 山千点点头：“那就好，我也不希望政府被误解，明早我会亲自解释的，州长不用太担心。” 莫晴总算露出笑容，手背直擦汗：“辛苦山老板了，您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是我能做的，我鞠躬尽瘁！” “州长太客气了，要说事情的话，还真有一件，”山千牵着纪轻桐的手，“这孩子是个孤儿，无依无靠，但很有上进心，州长不介意的话，让她跟着你，怎么样？” 莫晴笑容僵了下，看着山千的眼睛，她觉得她没理解错意思，是……想进政府中？ “没问题，山老板，您放心我好了！”莫晴当即答应。 她能坐稳州长职位三十来年，最会察言观色，山千要把自己的人带进政府，那么两方的关系不止合作这么简单，日后山千还是这孩子飞黄腾达，她得到的好处只多不少。 而且这小孩要有真本事，没她张三当踏板，也有李四在，她趁早打好关系，没有坏处。退一步讲，山千明摆让这小孩和自己没关系，以后要是山千倒台了，也查不出她莫晴，就算真牵连她，她有的是办法脱身。 这笔生意，稳赚不赔！ 山千又喝了口水，她知道莫晴会答应，莫晴是个聪明人，没理由不答应这好处无限的生意。 “麻烦州长了，”她站起身，“告辞。” “您慢走。”莫晴满面红光，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纪轻桐注视着山千的背影，想到她找到自己时的情景。 “我？我要到政府里面去？” 纪轻桐惊讶得不得了，“可是老板姐姐，我什么都不会，我连字都认得不多，我……” 山千说：“我又不是让你一下子当大官，我的意思是，好好跟她学习，然后是机会就抓住。” 纪轻桐吞声口水：“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那就重来，你的退路是我，”山千认真地看着她，“但是，我要你每次都坚定的相信自己。” 她想，她应该这样做，无比坚定地信任自己。 纪轻桐调整呼吸，礼貌地说：“州长你好，我叫纪轻桐，以后劳烦多多关照。” 莫晴见她不卑不亢，同样露出和善的笑容：“那是当然。” “收购多家公司，让政府中碍眼的消失，这才不到十天，北底州就成了她山千的天下。” 哪怕是见惯大风大浪的费以宁，也不由觉得玄幻，这山千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真厉害，她没对你说什么？”费以鸣慢条斯理地晃着手中的酒杯。 费以宁摇头：“没有，一切合作正常。” “以宁啊，你该相信我，这种人不会得到小小的底州就善罢甘休的，”费以鸣微微一笑，“我别的本事没有，看人还是准的，她呀，也不会让你置身事外。” “到时候再说吧。”她喝光杯子里的牛奶。 费以鸣若有所思：“有机会，我想和她认识认识。” 费以宁不由得讶异，这么多年，她几乎没从费以鸣的口中听到这种话，她看向报纸中山千那张不显山不露水的面孔，又蓦然想起那日斗兽场所见所闻，心中不免感慨，这种人物任由其生长，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木秀于林，树大招风，”费以鸣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轻笑了声，“就看她挺不挺得住了。” “不用着急，先在运输线上和大洲公司建立合作，等成熟稳定之后再做进一步决策。”山千在电话中对陆疏说，随后看向车窗外越来越绚烂的景色，微微蹙额。 起因是她在公司处理文件时，收到一份超长的私人邮件，发件人是风随。她看着满屏密密麻麻的文字，沉默了会儿，点开字数统计，总共三万八千字。 风随，她的这位朋友，用三万八千字控诉她的冷漠无情，忽略朋友的心理感受，邮件中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可谓感人肺腑，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她抛弃风随十几年独自享乐去了。 其实她们就五天没联系而已。 山千可太奇怪了，小说里风随很潇洒随性的，没这么多愁善感啊，对朋友也是……哦，小说里的风随对任何人都很温和，但她没朋友。 汽车到达目的地便缓缓停下，山千随意扫视，这是处位于郊外的旧工厂，风随买下这里，改造后当私人锻造基地，她还是第一次来。 工厂被高耸的围墙围着，墙面到处钉着“通电危险”“禁止进入”“小心！注高阶能量”的牌子。大门中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刀片铁丝，正中央是只锈迹斑斑的小盒子。 山千一靠近，小盒子发出“叮”的声，随后门张开，伴随着欢快的机械电子音：“欢迎光临。” “谢谢。”她面无表情，进入之后，大门又自动关闭。 墙内的空间很是宽敞，生长着不知品种的树木与花朵，即便是深秋季节，仍然花开盎然，芳香四溢。 她沿着青石砖铺成的小路向前走，离工厂越来越近，同时听到机械运动声，便踏上另一条分岔路，看见风随的背影。 这里堆积着各种各样的齿轮和金属部件，在花丛中还放着很多散发出能量光环的精密仪器，一只蝴蝶扑闪着翅膀穿过能量光环，分裂成两只，各向一边飞去。 风随伏在案台上，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去，惊喜道：“今天是什么风？老板居然主动来找我？” “三万八千级的风。”山千随意坐在一张案台，拿起一只螺丝从光环中扔过去，却看见螺丝变成粉末。 风随无辜地眨眨眼睛：“真的吗？是我话有点点多。”她抱起一只方脑袋机器人，“我做了个机器人，这几天我把想对你说的话都告诉它，然后全发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山千说：“有三个错别字，位置分别在第九千三百二十一、两万一千零九、三万零三十。”她就知道她要考。 风随对她的回答非常满意，笑容灿烂：“可能是同音字，它记错了。” “这是什么东西？”山千抬抬下巴，示意那只能量仪器。 风随说道：“可以转换简单物质的能量仪器，转换方式随机，创造新生或者毁灭，耗尽能量后会失效，我懒得再给它充能。” 她脱下手套，从案台下的抽屉中拿出一袋奶油饼干，递给山千几块，自己也坐在对面嚼着，问道：“你的事情都忙完了吗？” “差不多。”山千心有所想，收购那些公司以及后续收尾工作，陆疏完全能处理妥当，留着的大洲公司有闻婈接手，都没什么问题。 她目前思考的是京乙佣兵团，佣兵身份特殊，除了在底州活跃，其它地方施展不开，也没啥好施展的。 既然只能于底州存在，她可不想占着北部就知足，自然得全拿到手，这样一来，要处理的问题就多了，东、北两方佣兵盛行，西、南两部反叛军活跃。 尽管有官方派遣的清剿军，但剿了几十年还是那副德行，倒让西、南两部荒野千里，民不聊生，若没有东、北两方的接济，底州一半都要成为不毛之地。 山千不想一直救济西、南两部，比起这个，她更想干掉反叛军，恢复两部生产发展，到时候就算给钱帮助，也能看到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拖拖拉拉几十年没有终点。 她有考虑过以京乙佣兵团的名义向反叛军发起挑战，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太妥当，正好新闻里说边境又提拔新的将军，英勇有为，她就暂时搁置，看看有没有新情况。 “说起来，你还真是厉害啊，我要是你的对手，我也害怕。”风随嚼完饼干，拍拍手，“等我一下，我去取样东西。” 第46章 这是到哪去了？ 山千看着风随离开，把咬剩半块的饼干扔进能量光环里，见饼干变成三只葡萄，能量光环闪烁了阵儿，彻底失去光彩。 小机器人兴冲冲地跑过去，抱起三只葡萄就蹿进草丛里，发出钢铁摩擦般尖锐的笑声。 山千在案台坐了会儿，有些无聊，用能量将不远处一只停在花朵上的蜜蜂困住，看着它到处乱飞，又突然让屏障消失，蜜蜂慌张地逃走。 她觉得它当时肯定很疑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话说回来，她怎么才能听懂兽语呢？虽然没什么用，但应该会很好玩。 又等了好大一会儿，风随终于从工厂里出来，笑眯眯地说：“这是给老板做好的武器，考虑到我们不能随时随地见面，所以对武器的携带和存放做了便捷处理。” 她的手中出现一枚环形能量片，抬起山千的左手，将能量片并入她曾送给山千的银蓝色手链中。 随后，她眼神期待地说：“试试？如果哪里不顺手，我可以远程进行修改，以后制作出新的武器，同样能远程传送给你。” 山千的手指抚过手链，感知到温润的能量，少顷，她的眼前出现一张柔白色的屏幕，其中有只方框，里面漂浮着一支长戟，方框下方写着：紫晶斯戟。 第51章 她手指轻触长戟，手中立刻现形戟身，长近两米，重约百斤，她随意挥出长戟，就听到凌厉非凡的破空声。 “怎么样？”风随问道，“这支戟能够随着你的等级提升，不需要担心它会不会承受不住你的力量，而且外形我可是费心思设计的，酷不酷？” “酷，用上来不错，就是你起的名字太拗口。”山千没用过武器，初次拿到这支戟，生分得厉害，还得多练练。 风随笑笑：“我一般不起名字的，太费脑细胞，这紫晶斯是制成戟的主要原材料，就用上了，要不然我改改，下次叫‘小山二号’？” 山千：“……还是用材料命名吧。” 风随又教她如果不用的话随时能收起来，末了又说，锻造师的武器都有灵性，记得要多多陪伴。 “陪伴？以后一直带在身边，还需要陪伴？”山千问。 “那当然，”风随认真地说，“要多多使用它，前期要多练，跟它熟悉熟悉，它会帮助你把六分的力发挥出十分的效果。” 山千腹诽，这武器应该叫“小风二号”，她收起紫晶斯戟，说道：“我听说有种能够形成独立空间用来储物的东西，有价无市，你做过吗？” 风随抽开案台的抽屉：“我之前做过的，但我不太喜欢用这个，就放一边了，老板你需要的话，我再改进改进，过几天跟暗岩一块给你。” “暗岩是什么？” “我上次不是说研究出新材料了嘛，当时是在一块黑色石头上做成的，就给起名暗岩，这些天我用它做东西，效果还不错，很快就能有结果。” 风随眼神示意案台上的图纸和工具：“你也看到了，我喜欢做，懒得用，老板你来使用的话，肯定能发挥出百分之一万的力量。” 山千想了想：“你这工厂要不要扩大？或者翻修一下？” “千万别！我可是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生态，这就是我的天堂！”风随说着，话锋一转，“希望老板你把周围控制一下，外面墙上那么大的招牌警示，但老是有进化师闯进来动手动脚的，唉，昨天还有个进化师想抢我的机器人呢。” “行，没问题，交给我处理。” 山千爽快答应，转头她直接把这方圆百里都划为私人领地，一劳永逸。 从工厂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直接回家，进屋就看到为某件事争论得面红耳赤的几人。 她一来，几人立刻都当无事发生，黑麟长翼抱着胳膊，高高地扬起下巴。 山千本来想让黑麟长翼跟着连机，但她死犟死犟，说只能勉为其难的、特别特别将就的听一点点山千的话，其她人都别想使唤她。 反正去了也是语言不通，翻译还麻烦，山千干脆做罢，决定把猩红派去佣兵团，猩红又不乐意，觉得九狓跟着山千，她就也要跟着，要么带着九狓一块去，后者哭爹喊娘怎么说都不行。 算来算去，家里还是一个都没少。 山千想了下，把几人利用空间传送的能力打包到某座山脉修行，没升级就别回来，这下总算是安静了。 她打开电视里的新闻频道，一边听一边刷手机里的信息，默默衡量着。 之后几天倒没什么事情做，快入冬了，陆疏把季末的财务报表给她看，其它都还好，但在友好支援上让她皱眉。 北部每个月都会都会给西、南两部各一亿的友情支援费用，这笔钱和政府拨款没关系，完全是北部的商人在出，之后都将由万象集团统一打款。 山千得知，东底州每月各给两部一亿五千万的友情支援费用，再加上政府拨款，边境战争的资金是不缺的，怎么就是解决不了反叛军？实在不行，用这些钱请进化师去打。 还是战争本来就复杂呢？老实说她只是抱着朴素的“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排兵布阵都是徒劳”的观念，对什么计策战争确实不太清楚。 不过目前只能继续支援，她作为友好帮助的商人，是没法要求边境指挥所出具资金流向明细，但山千不会等太久，这钱她不会一直出，政府的军队解决不了，她自己上。 又到某一日，风随邀请她去工厂，说是都准备妥当了。 她去的那天正好飘着细雪，纷纷扬扬的，在被云层遮挡的太阳散发出的迷蒙的光芒中，反射着亮晶晶的光彩，工厂中的花开得愈加灿烂美丽，芳香顺着风飘到很远的地方。 风随在工厂内的某间锻造室见她，先给她一枚黑金色的指环：“这个就是能够储物的东西，我做成指环的样子方便你带，不过初始只有一百平米的空间，之后随着你使用个等级提升，空间也会扩展。” 山千将指环戴在左手拇指上，大小正合适，风随喜欢地说：“刚好适合你，来看这个。” 她拿起一块形似古代指南针的圆形仪器，迟疑了下，说道：“这东西我不太好说，黑岩的特性是根据使用者决定的，我第一次试的时候，它增强我本源的纯净度，第二次试的时候，我手上一处受伤的地方痊愈了。” 山千接过仪器，很奇怪，就算拿在手里也感受不到一点能量，风随说得拨动指针才能启动，建议她做好准备，因为变化是随机的。 “这个东西也是可以根据使用者的能力提升等级？”她问道。 风随眨眨眼睛：“说不准，可能是。” 山千奇怪：“这是你做的东西，你不知道？” “这个呀，”风随摊手，表示无奈，“当我无限赋予所有器械灵性、无限完美契合材料特性时，就允许它们千变万化。 “我曾经做过一把匕首，亲自去危险秘境寻找材料，两年后它诞生出器灵，我也很惊讶。” 山千不追问了，看着圆形仪器，风随制作的东西，不能按照寻常灵器等级看待。 她说了声自己试试看，随后转动仪器上的指针，霎时间，仪器剧烈颤动，一股磅礴的能量涌出。 再眨眼，山千消失在原地，风随一脸茫然：“老板？”她走出房间，更大声地唤道，“老板！” 周围空荡荡，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回应。 风随懵逼极了，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是山千，她连忙接通：“老板，你没事吧？” “你猜呢？”山千沉声道，“你造的是什么玩意儿？” “呃……它把你随机到哪里去了？” “我要在导航上查查，这个指针现在转动为什么没用？” “它需要恢复能量，根据每次使用的程度不同，恢复的时间不定，到时候你反方向试试，说不定会回来，不过我建议你能坐车的话就坐车。” “……说不定？” “我说了它是随机的嘛。” “……” 山千彻底无语了，挂断电话，环视周围不见边际的荒芜景象，叹口气，收起指南针仪器，在导航软件中定位，指望那个仪器，不如她使用空间传送的能力。 查清楚之后，山千沉默了很久，那个东西，居然直接把她从北底州传送到南底州，因为她有空间扭曲的能力，所以才会激发仪器的特性？还是她最近总考虑西、南两部情况的原因？ 如果她要用空间传送回去，凭她现在的能力，日夜不休最少也得一个月的时间，好在最近没什么事，真有问题电话也能沟通。 放眼荒野千里，山千找块土堆坐了会儿，想来指南针仪器一时半会儿充不满能量，不如四处走走，瞧瞧南底州现在是什么情况。 “喂！那个兵，你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粗犷的问责声。 山千心神微动，转身时面容发生变化，她看向不远处站在山坡上的人。 第47章 有娘的孩子有奶吃 那站在山坡上的中年人虎背熊腰，寸头高个，穿着暗蓝色越野装，外套黑色夹层马甲，眼神锐利而冰冷，大步向山千走来，气场强势。 “你是哪里来的人？”走近了，她不客气地审视着山千，大概是看到山千干净而华贵的衣着，所以修改措辞。 山千不疾不徐地反问她：“你有什么事？” 中年人似乎不太喜欢山千的态度，冷淡地说道：“这里是军事基地，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反叛军的卧底，你怎么到这儿的？” “你怀疑我的话就不会说出来了，”山千歪了下脑袋，“商队被劫，分不清方向，误打误撞到这儿，你要送我出去吗？” 中年人嗤了声：“审讯过后，再考虑会不会让你滚出去。” 她说着，伸手要抓山千，却眼睁睁看着手从山千身体的虚影晃过，再眨眼，山千仍旧好端端地站着。 “你是进化师？”她惊讶地问。 山千挑眉：“奇怪什么？军事基地里有的是进化师，最高的是多少级？” 来都来了，让她探听探听边境军队的真实水准再走。 中年人没有回她的话，沉思着，眼前的少年态度简直嚣张狂妄到极点，没有半点礼貌！和新招进部队的那些进化师小兵们有的一拼，如果能把她招进部队里…… 第52章 中年人安静少顷，说道：“我叫绥苍，隶属于边境指挥所第三野战部队，你要跟我进部队么？” 山千：？ 她刚刚问的是这个吗？真莫名其妙。 “不需要，没兴趣。” 绥苍对她的回答没有表示不满，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为这片土地抛头颅洒热血，是每个人的荣耀。” 山千面无表情。 轰隆！！！ 那座绥苍出现的小山坡后面传来振聋发聩的轰隆声，地面都颤动了几秒。 “这群小崽子又偷偷玩炮！”绥苍啐了口，朝山坡后走去。 山千思索着跟在她的身后，站在山坡上，视野更加开阔。 她看见许多的彩钢房和数不清的穿着宝蓝色训练服的士兵，有些在进行体能训练，有些正在练习射击。 拼搏、厮杀、对战……不知怎的，望着这一幕幕，山千的血液也随之加快流动，仿佛某种与生俱来的天性被唤醒，她看向彩钢墙上用喷漆写下歪歪扭扭的字：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 将军？ 她要做！ 彩钢房后面尘土漫天，显然是爆炸发生地，绥苍速度很快，冲进浓重的灰尘中，揪着名少年的耳朵，怒道：“唐星澄你找死是不是？！” “哎，不是，疼疼疼……教官轻点，听我解释，”被唤唐星澄的少年龇牙咧嘴，“不是你说让我们自由练习嘛，那我炮火本源也不能练空气啊。” 绥苍冷声道：“搞清楚，你的本源叫星火。” “多一个字少一个字没差别的，”唐星澄眼神四处乱飘，忽地定在一处，新奇地叫道，“我去，这谁啊？看样子就有钱得不得了！” 绥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之前遇到的嚣张少年。 山千听到唐星澄的话，心说那当然，光她这件订做的上身外套，就要三十万呢。 她对绥苍说：“你的提议我觉得还行，我要进入部队。”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叫雾槿山。” 唐星澄睁大眼睛，凑到山千跟前，手指乱比划：“不是我说，你……你这么有钱，哪根筋搭错了要当兵，慎重啊姐妹，真的……” 她话没说完，被绥苍一脚踹进土堆里，后者表情严肃地对山千说：“这里一视同仁，训练很刻苦，祝你坚持到底。” 言罢，绥苍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特殊的哨子吹响，声音沉稳：“自由活动时间结束，全体集合！” 哨声空灵而具有穿透性，唐星澄忙忙爬起来，使劲晃晃脑袋上的土，最后带着惋惜目光看了眼山千，就去和大部队集合。 不到三分钟，一支井然有序的队伍出现在山千的面前，她注意到这支队伍的士兵大都非常年轻，不超过二十岁，且每个人都是进化师。 绥苍掷地有声：“先热身，十分钟后进行体能训练，”她看了眼山千，“第九班缺个人，雾槿山你去那儿，班长现在带她去换衣服。” “是。”九班的班长体格健硕，十七、八岁，走到山千的身边，“跟我来，我们去宿舍换衣服。” “好，谢谢。”山千跟着她走，一面观察。 士兵宿舍在更后边，也是绿色彩钢房，内里是大通铺，共七张床，一座卫生间，条件很一般，不过挺干净的。 班长边找训练服边说：“我叫项捷，你平常叫我班长就好，你刚进部队，第一次训练不懂的地方可以看看别人怎么做。” 项捷看起来不是个话多的人，挤出这么几句后就沉默不语，把训练服递给山千，便离开宿舍说在外面等她。 山千把换下来的衣服和手机之类的东西全部装进储物戒指中，对着镜子撩了下头发，眼中熠熠生辉，无比坚定。 她会做将军，她肯定会！ 体能训练是针对进化师设置的，不允许使用任何能量，只能用肉身力量进行，基础的有平板支撑、俯卧撑、引体向上等，进阶一点的，是在特制能量训练场和能量野兽对战等等，五花八门。 山千体能只能说勉强及格，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瘦骨嶙峋的能有什么力气，后来靠能量战斗，肉身营养均衡，但要用士兵的标准，那是远远不够。 不一会儿，她就满头大汗，双腿酸软，在跟随士兵的高强度训练中，渐渐落到后面。她见状，心中来气，憋着一股劲跟上大部队。 “苍队，这个兵你哪找来的？看样子不太行啊，没几天就得被淘汰。”暗红色头发的教官坐在集装箱上，把玩着一只手枪，“进化师等级多少？” “不知道，”绥苍如实说，“后山捡的，我认为她是个不错的苗子。”她斜乜一眼，“舍得归队了？” 教官玩枪的动作一滞，尴尬地打了个哈哈：“老姐你这是啥话？我对工作很热忱的，主要家里人太事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体谅体谅哈哈哈……咱们说这个兵的事，哪来的？不会是反叛军那边的吧？” 绥苍语气平静：“我觉得不是，省那份力气，指挥所有个屁的价值让反叛军安排卧底，你……” “说起来，我得去申请物资，再不来支援咱们就要喝西北风了，老姐你先看着。”她一看绥苍又要把话头拉到自己身上，忙忙找话开溜。o 绥苍微微摇头，注视着正在训练的士兵们，若有所思。 整整三个小时的针对性高强度训练结束，山千腿软得几乎提不起来！默默坐在场地的角落休息，她的额头全是汗珠，好一段时间耳鸣眼花。 “我说，你还挺厉害的，”唐星澄自来熟地坐在她旁边，“第一次训练，居然就能跟上我们练了一个月的速度。” 山千累得不想和她说话。 唐星澄也累得慌，边擦汗边喘气：“待会儿还有进化师训练，不知道二教官来了没，要是没来咱们上综合课。” “二教官？”山千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问她道。 “对啊，咱们这支新兵队伍比较特殊，全是进化师，只有三名教官，”唐星澄热络地解释，“大教官绥苍，教咱们体能的；二教官术兰知，教学进化师能量；三教官桓玉，教文化数学战术之类杂七杂八的综合课。” 山千奇怪道：“进化师还用得着教？地母大圣会指引的。” 唐星澄懵了下：“这……也不是这么说的，就等于地母大圣给我一本秘籍，我不识字，给我一百本秘籍也没用啊，还是需要人解释。” 那倒也是，山千心想着，地母大圣的孩子有奶吃。 唐星澄笑道：“我也是九班的，这会儿没时间，等晚上我给你好好介绍介绍。” “真不知道大教官从哪儿找来的废柴拖油瓶，走两步路喘得跟老牛似的，净拉低九班的平均分。” 山千还没开口，就被一道不屑的声音打断，她转头看去，说话的女生身材高挑，黄褐色头发，投向山千的眼神满是鄙夷。 唐星澄不乐意了：“若念你会不会说话？人家小槿才开始训练呢，至于嘛你，再说是大教官招小槿进来的，她就肯定有真本事！” 若念嗤笑一声：“唐星澄你急什么？她拖后腿拉低分连累全队，你替她淘汰？”她说完，姿态高傲地离去。 “你……”唐星澄语顿，转头对山千道，“你别听她的话，我相信你肯定能行！加油！” 山千还停留在她那句过分亲昵的“小槿”称呼上，望着若念离开的背影，说：“她很厉害么？” “没有啦，你不用管她，咱们部队里的都半斤八两，谁也不能一下子赢了谁，而且每月考核都是综合评分，你不用担心。” 唐星澄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九班最厉害的是班长，接近银环满级呢，攻击系进化师，我和那个若念也是攻击系的，还有三个人，两个防御，一个治疗系的，你呢？” 山千想了下：“也是攻击型。”虽然她觉得自己防御和治疗的能力也很强。 “那挺好，我们能一块战斗，”唐星澄笑说，“我们先去集合，这些课怎么着得学到八点钟。” 山千轻轻呼了口气，休息大半会儿才缓过神来，心想自己的体能真是太差了，得花更多心思训练才行。 说话间，她跟着唐星澄去进化师学习地点集合。 第48章 真是委屈自己了 教学进化师能量的教官术兰知比绥苍年轻些，三十岁左右，一头特意做过造型的暗红色中短发，神情温和，语气自然。 “我最近家里有些事，耽误大家学习进度真不好意思，后天我们去实地训练，给你们找了个好地方，”她微微笑，“今天继续学习理论知识，啊对了，听说有新同学来。” 术兰知看向山千：“方便简单和大家介绍介绍你的等级或者能力吗？” “好的，”山千想了下说，“我不方便。” “？”术兰知愣住，确定自己没听错，哑然无语，还真没见过这么直白的兵，不方便说你什么好的？ 她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直接上课。 第53章 唐星澄坐在山千旁边，听到她的话瞪大眼睛，偷偷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新来的这位战友真是刚啊。 相比其她边上课边做笔记的士兵，山千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握着笔在纸上乱写乱涂。 “小槿，‘斯微’这俩字咋写？”唐星澄写着写着凑过来低声问她。 山千听了下术兰知讲的内容，确定是哪俩字，就写在纸上推给她，顺便看了眼她的笔记本，真是……超绝超丑的字，不，这人拿笔姿势都很奇怪！ 唐星澄诧异地说：“你写的字和教官一样好看！你真厉害。” “还行，多练练就能写好，”山千说，“你写的东西我都不认识。” 唐星澄笑容憨厚，咕哝了句她自己认得就行，然后照着笔记中的字，一笔一划用力地模仿着。 这堂课直到晚上七点半才结束，山千和唐星澄回到宿舍时天完全黑了，她刚进门，若念翻了个白眼就去洗澡，其她人则各做各事。 山千也没功夫跟人交情，她又不是来干这个的，在手机里回复陆疏的几条信息后，看了眼还没充满能量的指南针仪器，休息会儿便出去加练。 “哎，小槿……”唐星澄说着，见山千已经出门，放下胳膊，撇撇嘴，瞪向宿舍里其她人，“喂，你们太冷漠了！” 班长项捷奇怪地看她一眼。 一个淡蓝头发的女生摊手，表情夸张：“冷漠？唐星澄你是人吗？过十来天到每月考核，突然被教官塞进个新兵，这谁热情得起来？” 唐星澄皱眉：“那就不能帮帮她吗？计茯苓，你就是没同理心。” “帮啥呀，我烦都烦死了！你爱咋说就咋说，”计茯苓甩了下手中的书，“都是些啥鸟语，三天哪能背得出来嘛！” 唐星澄看向另一个正在给小腿擦药水的女生：“骆洛，你呢？” 那被叫到名字的女生茫然地抬头，指了指自己：“我？我能干啥呀，教官的决定我哪敢有意见，我也没水平指导她，顶多……顶多保证自己考核的时候发挥最高水平，行吗？” “你也真是的……”唐星澄咕哝着，对宿舍深处身材胖乎乎的女生，“焦晓满，你什么想法？” “我觉得吧，星澄你多虑了，”焦晓满放下手中的报纸，认真地说，“你注意到雾槿山的穿着没有，比我们所有人的条件加起来还要好，而且看她的态度，连大小姐都比不上，我猜她可能出身贵族，来这儿玩的，待不了多久。” “少拿她跟我比较，”若念擦着头发从洗漱间出来，冷哼一声，“唐星澄你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钱我不管，拖累我们其她人，我就非得倒倒你脑子里的水。 “咱们这群人怎么参军怎么留到现在，你失忆了吗？她雾槿山刚来就直入部队，什么身份什么背景用不着我再掰碎说明白吧？动动脑子吧！” 焦晓满打了个响指：“我的意思差不多，事儿就这么个事，她跟我们不是一类人。” 唐星澄被若念夹枪带棍地骂了通，心里不满，张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看看焦晓满，又看看项捷，烦恼地挠挠头：“那算了，我也不管了，睡觉睡觉。” 山千在训练场按照白天的训练流程独自加练，默默计算时间，每三小时休息一次，期间哪怕腿肚子打颤都不停止。 第二次训练的时候，她注意到训练场外站着个人，看年龄应该不是士兵，不过她没理会，直到第二次休息时，那人才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 “你是新来的士兵？很面生，我没见过你，”年轻人语气和煦，“怎么晚上了还在训练，是被教官惩罚了么？” 山千拒绝她给的瓶装水，说道：“今天新来的，体能差所以多练练。” 年轻人坐在她的身旁，仍然把瓶装水放到她的腿边，说道：“第一天训练跟不上进度很正常，不需要急于求成，训练要逐步累积的，良好的休息也是健康体能的重要条件之一。” “用不着，我精力很多，”山千用毛巾擦汗，“你怎么不睡觉？” “失眠，”她莞尔一笑，“虽然来这里很久，但还是不太适应，”说话间，她抬头望向基地探照灯照不到的黑暗远方，“夜里拍打墙壁的冷风，总让我感到无限的孤独，你会觉得孤独吗？” 山千沉默少顷，回答道：“不会，你来这里多久？” “快两个月，我来的时候抱着奉献终身的理想，觉得热爱可以抵挡一切，但边境的荒凉和死寂还是冲垮了我，我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年轻人眼神闪烁，自嘲地笑笑，摇摇头，看着山千：“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 山千没吭声，她没特别的想法，就是单纯不喜欢边境。以前不喜欢它的凄凉贫穷，自从每个月这地方要烧掉她一亿元的时候，更加不喜欢，讨厌的地方，她得快点改造这里。 年轻人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可以说出这些话还真是舒畅，你记得早点休息，相信我，人类的肉身相比玄奥的能量还是太脆弱，它没办法短时间内达成目标，要善待它，和它一起进步。” 山千看她离开，想到风随说的要跟兵器好好相处的话，一个两个的，还真是麻烦。 之后她没再进行体能方面的训练，而是修行，后面还用紫晶斯戟练了阵儿，给自己预留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回宿舍时，她们都睡着了。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床位在门边，一旁床铺上的士兵之前听唐星澄介绍说，叫骆洛，属于治疗系进化师。 山千躺下若有所思，缓缓阖眼，觉得有些累，不过还好，很值得。 第二天的体能训练，山千已经不像第一天那样艰难，训练过后是综合课，她这才发现综合课的桓玉教官是昨晚和她说话的年轻人。 相比绥苍的铁面威严、术兰知的随性自在，桓玉则温柔很多，不是特意展现出的好脾气，而是那种骨子里就柔和的人物，一颦一笑、一字一句没有任何尖锐棱角。 山千以为，这样的人震慑不住这支全是进化师的队伍，但意外的，士兵们比上术兰知的课还听话认真。 她仔细听讲课内容，都是她会的文化课和数学课知识，还有一些诸如地理生物之类的也全都会。 综合课学完，又进行射击学习，绥苍说虽然她们进化师很少用枪械，不过技多不压身，多一种技能就多一份保障，普通士兵要学的她们也要学。 射击课之后休息十分钟就到了中午饭点，士兵食堂不分部队，所有兵和教官在同一座大彩钢房里用餐，吃的是大锅饭，就十个窗口，山千排了二十五分钟才打上饭。 看着餐盘里一只硬邦邦的馒头和飘着三根韭菜其余全是水的菜，山千双手托腮陷入沉思，什么高强度训练她都不当回事，可这伙食她是真觉得委屈自己了。 这里虽说离前线远，但所有士兵最终都是要去前线战斗，她们就吃这个？好差的条件，钱都去哪儿了？买武器弹药么？ 山千边想边嚼着馒头，她自个儿一张桌子，今天唐星澄没找她说过话，面对她的时候眼神躲闪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懒得在意这种事。 砰！ 她正吃着，一张餐盘被重重地砸在桌上，碗里的汤汁溅出来，她慢吞吞地抬头，来人膀大腰圆，气势汹汹，身后跟着三个跟班。 “郑……”唐星澄坐的位置离山千不远，本来就时不时观察山千的动向，看到有人找茬，当即就要叫出声，却被人踢了下小腿。 她转头看，若念冷漠地问：“你想干嘛？” 唐星澄气呼呼地说：“一班的要欺负我们九班的，难道我们就要这么看着吗？” “谁承认过她是九班的？”若念嗤笑，“刚好郑芋做个人情，赶走她，省得拖累我们。” 唐星澄哑然，又担忧地看向山千，那个找茬的人是一班的班长郑芋，打进部队就跟所有人不对付，时不时就会打着切磋的名义欺负别人，下手又黑，让好多人都怕。 教官对于普通士兵打架还会批评惩罚，对于进化师似乎喜闻乐见她们争斗，完全睁只眼闭只眼。 唐星澄一想山千昨天才进的部队，今天要被欺负，心里难受，狠狠地瞪了眼若念，就要上去劝劝，就算是富贵人家出身，和她们不是同类人，那也不能看着她被欺负呀。 山千面不改色，平静地望着眼前的人。 郑芋双手压着桌面，眼神轻蔑：“能直接进入训练部队，肯定有些本事了，要跟我比比吗？输了嘛，”她想了想，“给我们一班洗一个月的内裤。” 她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哄堂大笑，投向山千的眼神充满怜悯和鄙夷，居然第二天就被小霸王找上门，真可怜，谁叫她半路进部队的。 山千明白一件事，不过考虑到部队特殊性和她要做将军的这个目标，她多嘴问了句：“部队允许私自切磋？” 郑芋以为她是要用部队规矩压自己，眼神更加不屑：“别想找挡风牌了小可怜，这里胜者为王，谁拥有实力，谁就说话管用，懂吗？” 第54章 “哦，”山千语气淡淡，“看来你准备好了。” “答应了？哼，这也由不得你，我会把你这副小身板撕碎的……” 郑芋正说着，忽地表情扭曲，下一秒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拍飞出去，连带着她的跟班们，一块撞进人群。 霎时间，嘲笑声消失，食堂内一片死寂。 第49章 她好震撼 食堂内针落可闻！ 教官们纷纷投来目光，刚刚还嘲笑看好戏的士兵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她做了什么？！郑芋可是逼近银环满级啊，居然毫无招架之力地被打飞出去！ 就连准备上来劝架的唐星澄都停住脚步，发生什么事情了？ “呸！”郑芋从碎桌椅里爬起来，吐了口血，整个人灰头土脸，骂道，“狗东西！你搞偷袭！” 围观的士兵们听言，从震惊里缓过神，窃窃私语，对，肯定是偷袭，要不然她有什么能耐打得过郑芋？ 郑芋听了围观士兵的议论，更加坚定是山千搞偷袭，完全忘记山千之前问她准备好了的话，站起来，手中出现一柄剑，冲着山千杀去。 士兵们睁大眼睛，表情精彩，郑芋生气动真格，这个新兵下场绝对惨！ 然而，她们没看到山千惨烈的下场，倒是看见郑芋的那把剑碎成渣渣，同时她本人再次飞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 山千喝完最后一点汤，慢条斯理地擦拭嘴巴，声音平淡：“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规定呢，原来能打的啊，但是不可以杀，对吧。” 她是问句，却没半点疑问的语气，那副漠然的样子让周遭士兵无端打了个寒颤，所以说，如果没有部队的限制，她会杀人？ 士兵们不由得后退几步，郑芋一听这话，再次吐出一大口血，脑袋一歪彻底晕过去。 唐星澄愣在原地，不敢上前，好像郑芋让山千明白某些道理，所以她卸下不必要的情绪与伪装，这个样子才是真实的她。 若念眸色深沉，郑芋的能力和班长项捷相当，山千既然能轻而易举解决郑芋，自然也能打败项捷。 她……好强，之前只顾着她那拖后腿的体能，忽略能进特殊训练部队的都是进化师这件事，而现在她才是真正给众人一个彻彻底底的“惊喜”！ 绥苍慢悠悠吃着饭，看了眼术兰知：“现在，你还觉得她会被淘汰吗？” “嘶，苍队你提这茬干嘛？”术兰知凑近她，压低声音，“你眼睛毒，那能看出来的吧？咱们可能压不住她。” 绥苍轻笑声：“我压她干什么？她要有那个本事，就站在顶端发光发热，反正是我的兵。” 术兰知摸着下巴自语：“年轻又能力高，啧，这种苗子留在边境可惜了啊，我得想想办法……” 桓玉望着山千，神情温和，若有所思。 山千吃完饭就直接离开，士兵有午休时间，不过她没回宿舍，去了训练场。 她懒得管别人怎么想，当然她说那句话是真的，因为要靠真本事做将军，加上第一次接触部队，对很多东西都不懂，所以她很难得老老实实，否则早在昨天若念对她出言不逊时，她就会把对方踩在脚底。 刚才郑芙一闹，她才知道自己没必要太老实，部队实力至上，强者为王，这么一来，事情确实会好办很多。 山千边做引体向上热身，边趁机修行，达到一组标准的六十次后跳下来，擦着汗，看了眼绥苍递来的瓶装水，没接，只是问：“有事？” 绥苍就自己拧开瓶盖喝水：“刚好你来这儿一整天，感觉如何？” 山千没吭声，擦完汗后重新戴了副黑色手套，算着时间，到中午休息时间结束，她能做完一组训练。 她抬腿就走，绥苍却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微微俯身：“聊聊吧，占不了多少时间。” “一分钟也是时间。”山千面无表情说。 绥苍松开手：“不会让你吃亏。” 山千撇了撇嘴角，跟着她坐在爬梯上，这会儿午休，训练场中只有警备士兵，很安静，在边境萧瑟的风中又很凄凉，让人想不到训练时这里竟也会热血沸腾。 绥苍望着远处，语气感慨：“再向南一百九十公里，就是前线交火地点，我去过几次，很惨烈，反叛军中有进化师，你应该非常清楚，进化师杀人相比普通枪械，速度快而范围广。” 山千看她：“去过几次？” 绥苍不得不佩服山千洞察问题的能力，耸耸肩膀：“我是从内州调来的，主要负责对进化师新兵进行训练。” “这是第一次招收全进化师的部队？”山千又问。 “对，”她说，“当我们意识到普通枪械已经不能完全决定战场胜负可能性时。” 据绥苍之后所说，方角四大州边境，多多少少都有反叛军存在，但中心州和内州的反叛军，倾向于使用进化师力量和更科学的攻击方法，比如发布文章、利用爆炸制造恐慌、暗杀圣殿政府官员等等，没有形成可以和军队相提并论的规模。 而外州跟中心州边境之地，反叛军势力很大，足够可以和军队抗衡，但其军中多是普通人，擅长用枪械等热武器，所以最初圣殿政府派遣的也是普通手持枪械的军队。 后来，随着边境之地反叛军势力逐渐壮大，其中的进化师也越来越多，光是在夜里进行悄无声息地暗杀，就让军队士兵受不了。 由于接连遭到进化师攻击，大概四年前就有边境指挥所的人发文请求圣殿政府派遣进化师部队来，却一直都没得到回应。 原因很简单，没合适的进化师部队送去边境，内州和中心州都有纯种进化师部队，但都是人家亲自训练出来的，压根舍不得送。 公开招募吧，好的进化师都去进化师学院深造，谁来边境受苦受累几年熬不出头，死亡风险极大，歪瓜裂枣的，第一轮训练就被刷下来，更别提上战场。 事情一直被耽误，直到军事院上了位副部长，想跟人借进化师部队，都被拒绝，频频受挫后，副部长直接下文件，让人亲自去各地方招募进化师。 文件一层层下来，绥苍的顶头上司推荐了她，最终她被任命总教官，负责训练新式进化师部队。 绥苍花了很长时间，在外州和底州游走，经过重重训练筛选，才留下现在这支有六十三名进化师的部队，加上山千，正好六十四人。 这支部队将进行特殊训练，以后被派去战场，成为对战反叛军的主力部队。 “过程比那些州训练进化师要艰难，”绥苍微微摇头，“这些孩子很多字都认不全，出个三位数加法都得算半天，仁慈的地母大圣教导她的孩子，无论是不是文盲，都有机会学习能量，但我必须从头教起。” 所以绥苍又向上级请示，这才来的术兰知和桓玉。 山千说：“比起一个月前，训练有很大效果，不是吗？” “有效果，不如预期，”绥苍说到这儿，注视着她的眼睛，忽然转移话题，“你会不会排兵布阵？懂不懂战术？” 山千斜视她一眼：“我只懂怎么让敌人死得更惨。” 绥苍暗笑，看向山千的眼神充满欣赏，喜欢，她真喜欢这语气这气势，很多年都没有让她眼前一亮的人，这边境居然也让她捡到宝了。 她拍拍山千的肩膀，起身向外走：“下午训练完来教官休息室找我。” 山千看时间，这个点已经完成不了一组训练，看着看着，她想到绥苍的话，不由得抿起嘴角。 下午训练时，她明显感觉到队里气氛不对，一班的刻意远离她，其它班的人都跟她保持距离，她觉得还挺好。 吃过晚饭，山千回宿舍洗了个澡，这才去找绥苍。 她一走，唐星澄两手乱比划：“你们怎么都不说点什么啊？小槿这么厉害，我跟你们说，她字写得跟教官一样好看，她肯定读过很多书。” “那……好厉害，”骆洛抱紧自己的猪猪玩偶，“我也不知道说啥，可以让她教教我怎么修行吗？” 计茯苓咬着笔管：“人家是攻击型进化师，你一治疗系的问了也白搭，不如去问二教官，唐星澄，她真的读很多书吗？” 唐星澄说：“我没问过，但我肯定她读的书多，刚读书学字的人哪会写那么好看的字？” “但是，”焦晓满忽而开口，看着她们几人，“她被人欺负的时候我们都无动于衷。” 一盆冷水浇灭几人的谈话，骆洛把头埋进猪猪玩偶的肚子里，计茯苓低头继续写字背书。 唐星澄放下胳膊，虽说当时她有想去劝架，但到底没有走到山千的面前，估计山千对她们都记恨上了，本来她们就只认识一天而已。 “我觉得，她以后会是个很厉害的人物，”素来沉默寡言的项捷开口道，“有不懂的东西可以问问她，和很厉害的人物交流，会有很大收获，如果因为食堂发生的事情，我们可以去向她道歉。” 第55章 当时项捷被另一名教官叫去帮忙，不在现场，听她们后来说才知道这事。 没有人说话，过了会儿，计茯苓嘟囔了句：“哎呀班长你不懂，还是别去了，你早点睡，我慢慢学，咱们就都跟原来一样练，不管咋说，她肯定待不久，就这样。” 山千到绥苍的房间时，门开着，绥苍正坐在木桌旁喝茶，见她来就让她坐着，说道：“我有东西给你。” 她打开书柜抽屉翻找，山千随便看，教官的房间比士兵宿舍好不到哪去，一样的床板，一样的洗漱间和柜子，要说不同的话，一个人使用这些比较宽敞和方便。 “找到了，这些送给你。”绥苍说着话，把东西递给她。 第50章 小嘴是抹过毒吗 绥苍从抽屉里拿出几本封面非常有年代感的笔记，说道：“没有具体分类，都是些见闻和经验之谈。” 山千翻开笔记，每页都写得满满当当，最初字迹青涩，越往后，越是笔走龙蛇。 她粗略看内容，简单的有根据地形判断攻守方法、高效分配人员工作等；复杂的有从上万人的战争局势中定位突破点、各种兵法的实地应用等等。 她若有所思地合上笔记本，问道：“为什么给我这个？” “我继续留着也没用，”绥苍语气随意，似笑非笑，“也许其中某些观念已经过时，也许会有此时此刻的你需要的东西，前辈的经验之谈，不照做也要听听吧？” 山千欲言又止，看了又看她，最终只是说：“行，我先走了。”ui 她带着笔记本去训练场，边做仰卧起坐，边看笔记。 本子里的内容都很实用，三言五语，言简意赅，她读着读着，不免想到手机百科里所描述的绥苍，从内州调来的啊，内州……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山千收起思绪，眼神专注，很快听到满是欢喜的声音：“我还奇怪去宿舍怎么找不到你，原来是在这儿训练，真刻苦。” 术兰知见山千不搭理自己，想了想，蹲下身，语气诚恳：“老妹啊，你教官老姐我关心每位学员，尽心尽力绝不松懈，为每人制定专属训练计划，你跟我交个底，我好心里有数。” “谢谢教官关心，我有自己的计划，效果很好，不需要额外指导。”山千冷漠地拒绝，做完一组仰卧起坐后换成俯卧撑。 “这样真是太好了，”术兰知绕到另一面，“但话又说回来，每个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兴许我能给你带来新的启发呢。” 山千：“我没有遇到瓶颈，不需要启发。” 术兰知：…… 怎么会这么犟？！ 她眼珠转了转，尝试换话题：“行，无关修行，咱们谈谈别的，这位士兵，你的理想是什么？” 山千轻轻呼了口气，坐起来注视着术兰知：“如果教官你再没话找话，干扰我的训练，只会让我离理想越来越远。” “……”术兰知是彻底无语了，没见过这么难搭话的家伙，这嘴是抹过五毒粉吗？ 她起身就走，绕着器材一圈又回来，笑眯眯地说：“你会告诉我你的能力对吧？” “不会。” “好的，再见。” 术兰知立刻离开，见鬼，硬是没让她发挥一点教官的作用！呵，天才有自己的训练计划，别到时候遇到瓶颈来找她。 正想着，她看见桓玉，好奇问道：“你也去找雾槿山？” “嗯，”桓玉颔首，“昨天晚上就看见她在这儿训练，想着今晚可能还在，所以就来了。” 术兰知拉着桓玉的胳膊：“不是我说，这孩子死犟死犟，队里六十来人，就没像她这么生人勿近的。” 桓玉哑然失笑：“槿山她个性是挺强的，术教官可以尝试换种方式接触。” 术兰知摇头：“我觉得这不是换什么方式的问题，”说着，她语气郑重，“一名学生很少时时刻刻想着用知识打败老师，但进化师的第一个战胜目标通常都是自己的老师。” “越说越觉得我危险啊，这六十来个小家伙们，”她裹紧衣服，使劲摇头，“我得走了，你也别去了，她刚刚看书，懂得应该挺多。” “我待会儿就回，术教官早点休息。”桓玉目送术兰知离开，慢步走向训练场。 她看山千正在休息，便温声道：“今晚又要打扰你一会儿了。” 山千瞥她一眼，没吭声，安静擦着汗。 桓玉坐她身边：“白天在食堂的时候，你的表现让我很惊讶，真厉害，你是这批人里能力最强的一个，你一直都是自己独自修行吗？” “嗯，”山千随意道，“教官你不需要备课？” “已经备过了，看着时间还早，就出来到处走走，想着找人聊聊天，但想来想去，好像只能找你。”桓玉微微一笑。 山千问：“你怎么不跟朋友用手机聊天？”这地方又不是没信号。 桓玉神情微滞，直接换了话题：“前些日子术教官请假，所以进化师的外出训练暂停，现在她回来了，正在进行相关的部署，过几天你们就要去风锈山脉修行，到时候你可以和战友们好好磨合磨合。” “磨合什么？”山千奇怪地问。 桓玉微微笑：“默契。” “不需要。” “你会需要的。” 山千懒得再说，战友也是“友”，她可不是来交友的。 之后三天，山千保持着每日的高强度训练，身体素质肉眼可见的增强，不再是团体训练中垫底的那个。 第四天的时候，由术兰知组织新兵们到风锈山脉修行，其余教官都陪同，她们坐着大卡车离开基地，到达山脚下时已经是傍晚。 夕阳如火，赤色的光芒让森林亮得好像火烧一般，术兰知叫她们搭帐篷过夜，明天统一进山。 每班一顶绿色大帐篷，篷布结实耐抗，山千没用过这东西，拿着杆子正要研究一下，另一边的项捷开始行动，手脚麻利。 “班长，你会搭帐篷？”计茯苓惊讶地问，“班长你真厉害，跟我们说说怎么做，不然这么大帐篷，一个人很难搞定的。” 不止山千不会，其她人也都是干瞪眼，像计茯苓唐星澄就压根没见过帐篷。nior 项捷说：“没事，你们休息，我可以做成的。” 唐星澄接话道：“那怎么行，多累呀，”她拿起铁钉，“这是干嘛的？” “固定用的地钉。”项捷大概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简洁明了地给每个人安排工作。 山千负责用榔头敲地钉，这活她用能量就能完成，但是她不用，慢悠悠地敲着钉子。 负责用手固定钉子的若念眼看着她好几次差点敲到自己的手，实在受不了了，生气道：“你就不能麻利点一下子打进去吗？” “不能。”山千看都不看她，最后重重敲了下钉子，震得若念虎口发麻，当即跳起来，狠狠瞪了她一眼，边走边喊：“骆洛，你跟我换。” “啊？大小姐我还要……”骆洛看了眼山千，表情僵住，就要说拒绝的话，被若念打断。 “治疗师不适合体力活，这个我来干，”若念强行夺走她手里的绳子，“去吧，给你安排个轻松的。” 骆洛没办法，硬着头皮来到山千身边，如芒刺背，上次被提醒在食堂冲突没帮忙后，她就更不敢和山千接触，还是头一次距离这么近。 不过山千这回速度加快，敲完地钉，其她人也都完成得差不多，她就去铺床垫。 骆洛吓出一身冷汗，瘫坐在地，一遍又一遍抹汗，劫后余生啊。 “不至于吧，小槿又没对你做什么，你太夸张了！”唐星澄扶起她，知道骆洛胆子小怕惹事，但没想到这么胆子小。 骆洛缩了缩脖子：“她进帐篷去了，你能不能先进去？” “哎呀，是铺床垫的，没事啦。”唐星澄嘴上这么说着，进帐篷的时候不由得心虚。 她看见山千在帐篷最里面的位置，背对着她，孤零零的。她跟后进来的骆洛相视一眼，想到食堂发生的事情，更加心虚了。 本来山千来得晚谁也不认识，第一天就遭到欺负，她们都没出手，后面几天因为觉得山千记恨她们，所以都保持着距离，这么看，就感觉像她们孤立她一样。 唐星澄心里不是滋味，绞尽脑汁又不知道怎么做，啊啊啊啊啊好难办啊！要是当时她腿再捣腾快点挡人家面前，都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纠结！ 她正胡思乱想着，项捷从她身边走过，去找山千：“小槿，你需要帮助吗？” 山千第一反应是在唐星澄叫“小槿”这个称呼时就应该纠正她，而不是像现在带坏一窝。 “不需要。”她说，她发现部队发的床垫破破烂烂，就用创造者的能力修复破损，别说，她还真是补衣服的好手。 项捷点点头，去铺自己的床垫，山千则离开帐篷，在车上的时候看见一条小溪，不知道有没有鱼，她现在想吃烤鱼。 第56章 唐星澄踮脚观望，瞧着山千走远，这才去铺床垫，想了下，她真没办法像项捷那样自然。 山千在溪边蹲守很久，都没有鱼的影子，随手摘了野果吃，回营地的时候饭刚煮好，每个人的量都是固定的，她吃完觉得还饿，就想去森林转悠转悠。 虽说是在山脚下，但应该有野兔野鸡，她准备放出能力探索方圆空间，绥苍叫她回去休息，说之后几天有的是在山脉里溜达的时间。 “先别乱跑，”术兰知笑说，“明天我要给你们戴定位器，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 山千看着她：“花钱买的？” 术兰知无奈叹气，边往回走：“等着经费批准下来，我坟头草都得三米高，天啊，苍队，你说服装的经费到底给不给我啊？工资又不发，我真没钱啊！” 桓玉说道：“我还有些钱，需要的话随时能用。” “可别，你垫的书本费人家也没报吧？再不来，我要派我的这些小兵攻占指挥所……” 山千看着她们走远，眸光流转，拿出手机要给陆疏发消息，又觉得不太合适，等再等等。 她回帐篷的时候，看见几个人披着薄毯围成一堆，不知道在做什么。 看她回来，几人齐齐回头，项捷偷看了圈其她人，悄悄吸口气，出声道：“小槿，你过来坐这儿。” 她说着，拉山千的手腕坐自己身边，分她一半薄毯。 山千问：“你们在做什么？” 第51章 你不是女主 “咳咳，”计茯苓清清嗓子，说道，“我是读的书不多，但这都是口口相传的真事，我以我在东边这儿土生土长的身份担保。” 她把手提式矿灯放在众人的中间，橙黄色的灯光照亮每个人的脸庞，周围静悄悄，所有人都在等她继续说。 计茯苓卖够关子，这才说：“风锈山脉原先没这么大，就我们搭帐篷这块，之前还是村庄呢，但是——” 她视线扫过一圈，“这不是山，而是枉死的尸骨堆积成的。” 骆洛抖了抖身体：“你别讲这么吓人的。” “这可是真事，”计茯苓强调道，“大概在三百年前，这里还是村庄的时候，从某天起，村里开始不断地死人。” 每个人的死状都极其凄惨，七窍流血，双目圆瞪，四肢扭曲，见过的人都会被吓得整晚做噩梦。 有名望的村长说村民是被吓死的，但要说被什么东西吓死，就说不上来。 第一天的时候，村里死一个人，第二天是两个，到第三天变成三个，如此类推。很快有村民受不了，携一家老小离村逃难，却迷失在村外的树林中，怎么都走不出去，只能无奈回去。 “终于！”计茯苓忽地放高声音，表情神秘，“在一天晚上，有人看见是谁搞鬼！” 那竟然是个高有三米的红色恶鬼，全身穿着金甲软袍，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它手里攥着根绳子，往后看，被它牵着的是死去村民的魂魄！村民魂魄密密麻麻挤在一块，放声恸哭，声如裂帛，好不吓人！ “忽然！鬼魂们全都冲过来，”计茯苓抓住骆洛的胳膊，声情并茂，“所有村民都被吃净灵魂，红色恶鬼大手一挥，村旁高山坍塌，埋了整座村庄，咱们的脚下是无数的尸体……” “你你你是在说故事的吧？”骆洛吓得脸色苍白。 计茯苓认真地说：“就是真事，以前我妈妈给我讲的时候，我就可听话了。” “应该是吓唬你才对。”焦晓满脸色异样，纠正她的话。 其她人表情多多少少都不太自然，听了这话，纷纷点头赞同。 计茯苓不乐意了：“你们别胡说八道，我妈不会吓我，她是我们镇子最温柔的人了。” “我们在镇子里遇到你的时候，你还被你妈追得满街跑，”唐星澄提醒道，“路人都说你妈妈是‘霸王妈’。” “霸王那是我，”计茯苓梗着脖子，“我邻居姐她妈去年的时候把她爹都杀了，我妈多好多温柔，她又不杀人。” 唐星澄奇怪：“可你之前不是说，你妈妈在你四岁的时候杀人坐过半年牢吗？” 计茯苓瞪着她：“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都说到哪里去了，再说我妈杀的是我爸，是我爸先做错坏事的，那她现在又不杀了嘛，她没骗我就没骗我。” 几人都没话说，项捷看向身边的山千：“小槿，你还好吗？” 山千语气平静：“没什么，故事而已。” “都说了不是故事。”计茯苓强调。 “据《底州地关志》记载，距今五百年前，风锈山脉异兽横行，气象异常，只有少部分旅人短暂居住。 “直到一百多年前，气象恢复正常，由于大量反叛军存在，异兽向内活动，但并不深，时至今日，没有任何村庄或者人类居住群存在过。” 山千说完，帐篷里安静数秒，计茯苓愣了下：“什么志？” “《底州地关志》，官方出品的底州边境地理人文书。”这话是若念说的，她知道这书，但是太无聊太干巴了没读下去，没想到山千实力强，居然还能读得下去书。 计茯苓挠挠头：“但是，我小时候和伙伴来这边，真的有看到红色的人影，我可以发誓。” 呼哗—— 她话落，帐篷外传来一股巨响。本就精神紧绷的骆洛大叫一声，吓得唐星澄计茯苓连忙站起来。 班长项捷就要安慰她们，被唐星澄撞倒，眼看就要压住山千，山千眼疾手快迅速远离她们。 计茯苓要跑，被惊慌失措的骆洛绊倒，叫了声撞上若念，若念哎呦一声抓住焦晓满的手，两人齐齐摔了个狗啃泥。 仅仅眨眼的功夫，除了山千全员倒地，龇牙咧嘴，哎呦哎呦叫唤不停。 “嘶……疼疼疼，慢点啊！” “都怪骆洛，大惊小怪的。” “是茯苓讲的故事太吓人了嘛，再说你们也听到声音了。” “我再说一遍，不是故事，一定是红色恶鬼。” 几人嘟囔着爬起来，看见好端端的山千，又看看狼狈的自己，项捷问道：“小槿，你还好吗？” “嗯，”山千说，“只是风声而已。” “我当然知道啊。”若念拍拍衣服，“我要休息了，别再乱来。” 焦晓满揉着胳膊：“好了，赶紧睡觉吧。” 骆洛惊魂未定，抱住项捷的胳膊：“班长，我跟你一块睡。” 项捷点点头，说没问题。 唐星澄盯着计茯苓：“别再讲你的鬼故事了，通通抛开。” 计茯苓嘀咕着就是真事，也去睡觉。 山千回到自己的位置，听着外面的动静，缓缓闭眼。 起风了，风势愈猛，吹得帐篷铮铮响，呼呼的声音仿佛连天地都能撼动。 不知过了多久，山千捕捉到细微的窸窸窣窣声，抬眼看，黑暗中，计茯苓悄摸摸地钻出帐篷。 她没在意。 过会儿，骆洛也爬起来，左顾右盼，悄声唤项捷，但她声音实在太小，醒着的山千听清楚都够呛，更别说睡着的人。 骆洛似乎不敢把声音放大，又四处瞧瞧，刚好碰到山千的目光，吓得抖了下，似乎确定山千不是鬼，咬了咬嘴唇，爬过去找她。 山千不为所动，骆洛靠近她之后，低声说：“我有些害怕睡不着，看到茯苓出去很久都没有回来，她会不会出事了？” “可能是去方便。”山千说。 “也太久了，”骆洛拧着手指，“你能不能帮我去找找她？” 山千又说：“她再怎么讲，也是银环级的进化师，真有危险不会悄无声息没动静的。” 骆洛欲言又止，看了又看她，语气诚挚：“对不起。” 山千：？ “当时在食堂，我们不应该袖手旁观的，对不起，明明我们是一个班级的，对你那样冷漠，真对不起……” “别说有的没的，走吧。” 山千也是闲着没事干才答应的，对骆洛的道歉话莫名其妙又有点好笑，她还没弱到踩死一只蝼蚁需要别人帮忙。 “好。” 骆洛都不用看山千的表情，听出她话里的冷漠，就不敢再多讲，跟在她的身后离开帐篷。 风很大，营地静悄悄，山千探索方圆空间，就朝靠近山脉的方向走。 大概十来分钟，骆洛发现蹲在石头后面鬼鬼祟祟的计茯苓，当即跑过去：“茯苓，你有什么事情吗？这么晚出来我好担心你啊。” 计茯苓拧着眉：“我以前就是在这儿看到鬼影的，要是我能抓住它们，就证明我说的是实话。” “好吓人啊，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别这样了，我们回去吧。”骆洛可实在受不了呼呼怒吼的大风，听得她毛骨悚然。 “好吧。”计茯苓看她瑟瑟发抖不情不愿地答应往回走，转身这才发现山千，不由得“啊”了声。 骆洛拽拽她的衣服：“班长她们都睡着，我一个人出来害怕，就请槿山帮忙。” 第57章 “这、这样啊……”计茯苓有些尴尬，不自在地挠挠头，看了又看山千，下定决心要说什么，却见山千直接绕过她俩朝前走，只留下一句。 “你们先回去。” 两人相视一眼，只好先回帐篷里。 山千感知到一股浓郁磅礴的能量，奇怪，白天的时候没发现，刚刚探索空间时也没发现，这会儿身临其境，才感受的到。 她走到据计茯苓说有红色恶鬼现身的地方，更加仔细感受，很熟悉，以她吞噬多个宝物的经验看，散发能量的源头绝对是个上等货。 难不成是所谓红色恶鬼？哼，是人类就杀了成鬼，是鬼就让它魂飞魄散。 山千意念微动，方圆百里空间尽皆成为她的领域，霎时间，她周身的能量跃动得更加频繁。 她迅速将空间压制收缩，能量涌动时，隐隐呈现出暗红色，随着空间收缩，红色越来越深，刺人眼目。 唰—— 一种类似人形的红色生物出现在空间内，如同缪那样只是单纯的人形，没有五官。 它嘶吼着扑过来，山千歪了下脑袋，以人形生物的体内为起始点，它的身体急速扭曲，代表血液的白色能量迸射出来，紧接着，裂缝本源将人形生物吞噬得一干二净。 周围浓郁的能量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山千愣了下，怎么连人形生物都给吞了？ 她立刻内视自身，没看见人形生物，至于技能书，也没翻开新的，这通常代表着能量没被本源吸收，就像当时的圆形仪器一样，哪怕有风随给的手链辅助，到现在也都进度缓慢。 山千想着，注视裂缝本源内部，许久都没变化，正当她想找找别的地方时，忽然有红色人形生物扑过来，却被裂缝本源的入口挡住。 山千不禁后退一步，皱眉看着人形生物，居然没被她杀死，在本源内部也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好奇怪的生物，究竟是什么东西？难不成和缪相同？ “你听得懂我说话吗？”她问道，同时大力催动辅助手链，想看看能不能吸收人形生物。 “我为何跟你交流？”人形生物果真说话了，声音仿佛从老旧的收音机里传来，经过重重传播变得失真，又在时间的洗礼下充满年代感。 山千可没想跟它说话，随口问问而已，她主要想着怎么吸收这东西，要不把缪叫出来，认认这是不是她老乡。但接下来，人形生物说出一句让她不由得严肃的话。 “你不是女主。” 第52章 莫名其妙的关心 山千极少回忆小说情节，上次记起和小说女主有关的事，还是得知纪轻桐名字的时候。 起初她觉得小说里一切都是固定，情节、故事发展线等等，所有人物无意识遵循书写者的安排。 后来认识到风随、纪轻桐等人，她又觉得小说剧情可能类似命运预言，不代表会真的发生。 比如和她有关的情节，说她羡慕嫉妒恨女主拥有的全部，不遗余力地陷害，那她认了，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 但要说有关继弟还有生育两个孩子的情节，感觉过于离谱，她贫穷、一无所有、见识少，但她在乎自己，所以她不可能让自己在那种家徒四壁的环境生孩子。 何况在此之前，她一直计划着向旅商买武器杀养父母抢房子来着，她不可能会把自己委屈成梦中的小说剧情那样。 后来认识风随，相处愈深，山千就觉得风随不是个和别人同归于尽的性格，种种推理，在听到红色人形生物的话后，她意识到可能要推翻全部猜测，小说远比她想象中的要玄奥。 山千注视着红色人形生物：“你是什么东西？” 人形生物不说话了，手里动作不少，在尝试怎么冲出裂缝本源。 山千表情忽地变得扭曲，以剧情里那副癫狂的样子，大声说：“哈哈哈哈我就不是女主，那又怎样？我想要的都是我的，我还要杀掉女主，要让你亲眼看着她怎么死在我手里！” “你敢！”人形生物情绪激动，“你破坏了平衡，一定会遭到惩罚！明明一切都很好，肯定是你让世界发生变化！你该死！” 山千扬起下巴：“我该死，女主也不该活，她身边所有人我都要杀掉，杀得干干净净，你的惩罚在哪里？是我面前激动的可怜虫产生的噪音吗？” 人形生物重力拍击透明屏障：“我可是小说意识体！我肯定会想办法杀掉你！没有人可以捣乱故事线！” “真好笑，要杀我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等你有脸了再说吧。” 山千说完直接收回意识，手指撩了撩头发，弄明白了，人形生物是小说意识体，以故事线正常进行为职责，由于她看清真相彻底脱离原故事线，导致小说世界的平衡被破坏。 大概是没有找茬的恶毒反派角色，正派相关角色对女主的宠爱很难深刻体现，不过按照小说剧情，她跟女主接触得七八年后呢，人形生物估计是预见未来，所以要杀她，可它杀不了她。 果然是个只会无能狂怒的可怜虫，山千耸耸肩膀，至于身为小说意识体的人形生物为什么会在这儿，她不清楚，也懒得知道。 反正，因为剧情来找茬的，都杀掉吧。 她走了几步，看见九班的人都过来。 项捷翻身察觉旁边空空的，立刻惊醒，发现不仅骆洛不在，计茯苓和山千也不在，她一下子心跳飞快，连忙叫醒其她人，众人正要出帐篷寻找，看到计茯苓和骆洛回来。 “你们大半夜的出去要吓死人啊？”唐星澄道，“害我们紧张得不得了。” 骆洛撇撇嘴，向项捷告状：“茯苓嘛，非要去找恶鬼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也吓得我不行。” 计茯苓弱弱地辩解：“我就是看到了，真的不能再真。” “雾槿山呢？”若念看她俩身后，始终没人来，皱眉问道。 骆洛吞声口水：“我太害怕了，请槿山帮忙寻找茯苓，她叫我们先回去，自己还留在那儿。” “远不远？具体在哪儿？”焦晓满问，“你们没看到她要做什么？” 计茯苓说：“不远，就在山脚下，我偷偷看看了眼，她就站在那儿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们去找她。”项捷说。 其她人都没异议，出了帐篷，骆洛忽然低声说：“其实我觉得，槿山只是看起来不好相处，人还是很好的，她都愿意这么晚还这么冷出来找人，但是我和她道歉，她没搭理我。” 队伍里沉默了会儿，计茯苓说：“不是说她不好，从来没这么回事，就是不知道咋开口，大教官真是的，怎么早不把人带来。” 唐星澄点点头：“我之前还问小槿字怎么写，那天后都不会说话了，都怪大小姐，不耽误我那几秒，我早走到她面前了。” 若念嘶了声：“我是为了班级好，再说你们就没观察吗？她就那副样子，对谁都一样，不冷不淡，你对她好，也是热脸贴冷屁股。” “归根结底，和性格没关系，”焦晓满说，“是我们没出头，就算最后都是她自己解决的，那性质不一样，唉，要是当时班长在就好了。” 项捷抿着唇，她不想看到战友们变成这个样子，但是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很多话都说不出来。 几人正说着，看见山千走来，项捷当即快步走上前，担心地问：“小槿，你还好吗？” “很好。”山千乜她们一眼，步履不停，“组团抓恶鬼？” “是害怕你遇到危险。”项捷说。 “……”山千转头看着她，“我会遇到危险？” 她点头：“没有鬼，这里也可能会有异兽出没，我们都是战友，是一部分，不能失去任何人。” 山千只说：“别把我包括在‘我们’之中。” “为什么不行？”唐星澄嘴快，人还没反应，嘴巴已经问出来。 “因为不是战友，也不是友。”山千勉强耐着性子解释，这很难理解吗？ 骆洛也鼓起勇气说：“我们在一起训练，在同一间宿舍居住，为什么不是战友？大教官说，战场上同心协力的都是战友。” “同心协力，但别把我算在内。”山千说完直接走，懒得说那么多，浪费时间。 友？朋友还是战友，只要当时中招拥有的风随一个就够了。 众人面面相视，项捷垂下眼帘：“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若念先受不了，快步追上山千，在她前脚进入帐篷，就后脚也跟上去，抓住她的胳膊，呵斥道：“雾槿山，你对别人怎么样随便，但是你不能让班长伤心！” 山千：“……嗯？” “我知道你记恨食堂的事，但和班长没关系，她当时在她肯定挺身而出，现在她很难得对你说这么多，你就不能好好回应一下她吗？” 若念一口气说完，山千回应不冷不热：“奇怪，你和骆洛惦记的食堂事情到底有多重要？这么念念不忘，关你们什么事？至于班长，我好像没不理她吧，别烦我。” 第58章 “但你说不是战友的话，哪有你这么说的？你这样很伤她们的心知不知道？” 山千冷冷地看着她：“没被亲口证实，仅仅因为自以为是的想象就认定的关系，进行一些所谓的关心，得不到回应后就伤心失意，你们真是莫名其妙。” “既然这么想做什么战友，那么能保证永远不会消失永远存在吗？”她盯着若念错愕的眼睛，“做不到，就别建立所谓的关系，感情有这么廉价低贱吗？” 山千最讨厌那种随随便便和人交朋友，还相信“朋友多了好行事”的人，真是恶心又讨厌！ “当然，”山千回自己的位置，“你们以后都会是我的兵。” 帐篷外，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着进入帐篷里，兀自休息。 不约而同的，她们想到，她为什么会说那种话？ 翌日天亮，士兵们就要进山，术兰知说她在方圆一定距离内做了警戒标志，超过标志外的地方危险程度高，不需要去，她们只要把标志内出现的异兽猎杀。 这次猎杀以班级为单位计算总数，她给她们每人发了据说是高端定位器，不仅能实时掌握她们的动向，在她们需要时还能进行通话，她们可以将猎杀的异兽用定位器进行拍照留证。 “好了，”术兰知拍了拍手，让士兵们的注意力从定位器回到自己身上，“出发吧，注意安全。” “是！” 看着士兵们陆续进山，术兰知笑着摇头：“她们就对外出修行感兴趣，听理论课的时候，拿大炮都轰不醒。” 桓玉说：“毕竟都是进化师，更喜欢自己的擅长的领域能理解。”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上次成绩高。”术兰知说着打开显示器，上面密密麻麻显示着几十只红点，不断闪烁着前进。 以班级为单位计算总数，可没说要和班级一起训练，山千自顾自向前走，她感知到周围活动的异兽，不强，都是九班的人能解决的。 她正想着，从草丛里蹿出五六只小型异兽，将众人团团围住。 “是野猪羊，大概银环三十级左右。”焦晓满立刻做出判断，叫众人做出警戒姿势。 山千正要一次性解决这些异兽，忽地察觉到强悍的能量涌动，距离很远，她稍加思索，摘下定位器扔到隐匿的角落，趁众人专注异兽，身形一闪便消失。 ——危险！ 山千斜视一眼红黄色警告牌，大步流星，这股力量很强，坦白说，光是感受到的余威就比她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要强。 越走，她听到激烈的战斗声，震得地动山摇，她绕过从树枝垂落的茂密藤条，向前望去。 第53章 遥遥领先 林中因为激烈的战斗，生生打出一片空地。一只体型有三层楼高的巨大异兽怒吼不止，使出各种招数扑杀。 在它的攻击招式中悠闲游走的，是位姿态慵懒的少年，身形灵活，手持一柄骷髅头大刀，偶尔出剑给异兽来一记，招招直命要害，异兽疼痛之下更是暴怒。 山千向前走了步，忽听到尖锐的猫叫声，几乎同时，一只浑身纯黑的猫朝她扑来。 她心神微动，那黑猫立刻被打飞出去，还没落地，就被迅速赶过来的少年飞扑接住。 “我的宝贝，你没事吧？”少年又看向山千，无可奈何道，“姐妹，你有点爱心好吗？这只是只无辜可爱的小猫咪。” 山千视线在那只异兽，论体型只有黑麟长翼的一半，实力却强悍无比，身体在被少年划了几刀后越发暴躁。 她就要用空间扭曲的能力，想了想，祭出紫晶斯戟，她还真没用这把戟实地战斗过，趁机会试试，风随说得培养感情。 少年见山千不理自己，还想为猫猫讨回公道，就见山千持戟杀上去，那戟看着平平无奇，下一秒，一股磅礴无比的具有毁灭性的力量从戟中迸射，毫不留情地砍在异兽的身上。 “吼——” 异兽发出悠长的吼声，充满痛苦与愤怒，倾尽全力向山千奔去，迎接它的却是接连几道势不可挡的杀招。 终于，异兽无力地倒地，奄奄一息，在山千拿走它的本源后，彻底断了生息。 少年瞪大眼睛，整个人惊呆了！！！ 什么玩意？就一下子干掉了异兽，这都不到三十秒吧！好生猛好凶残！还是人吗？ 山千当场吸收异兽本源能量，余光见少年靠近过来，不可思议道：“大佬！您真是太厉害了！考虑收徒吗？” “滚。”山千面无表情。 少年脸色一僵，扭头瞪着黑猫：“煤球都怪你，好端端的攻击人家干什么？”她转头又笑眯眯地说，“我替我家的逆子向大佬道歉，您大人不记小猫过。” 山千轻轻吧唧了下嘴巴，注视着少年，她感知到她也很强，本源会更好用。 “大佬是默认原谅了吗？”少年笑道，“我可以拿异兽的眼睛不？累死累活跟它打，就为这个。” “要眼睛做什么？”山千问。 “烤肉！”少年搓了搓手，已经开始行动，“土烤最好吃，用树叶包住，然后用泥糊，再放火堆里闷，啊，说着我都馋！” 她手脚麻利的挖了异兽的眼睛，抱去溪边清洗：“你不着急回部队的话，留下来我们一块吃。” 山千挑眉：“知道我是部队的？” “这身衣服熟悉，”她笑说，“就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强的兵，是从哪里调来的吧？那正好尝尝本地特产，虽然不是我这个本地人做的。” 异兽的眼球足足两颗篮球那么大，少年清洗之后开始制作，边说：“都忘记自我介绍了哈哈哈，我叫荆招，四海为家的旅人。” 说到这，她停顿了下，看着山千语气认真：“其实我有想过做旅商，因为我杀过很多异兽，本源吧又用不上，实话讲我就为那口吃的。结果第一天做旅商遇到的客人，嫌我给的本源品质不行，要便宜价钱，靠，杀价杀到我这儿来了，干脆就不干了，省的和蠢人打交道。” 山千望着她制作烤眼球，没吭声。 荆招是个活络的性子，逗了逗煤球，又把话题绕到山千身上：“当兵很辛苦吧？我之前看到招募，想去，又受不了苦，而且讨厌被限制，更重要的是，”她说起来就忍不住打颤，“蠢货太多，交流费劲死，你深有同感吧？” 山千想了想：“没有，都挺不错的。” “是嘛，看来我错失良机了。”荆招咕哝着，把包好的眼球放进火堆里，“肉嫩，熟得快，对了，大佬你叫什么名字？” “雾槿山。” 荆招歪头思考，啧了声：“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真没听说过，大佬是不是有别的代号？哈哈哈哈我说话老是不着四六的，怕冒犯了大佬。” “你会听说的。” 山千慢条斯理，等异兽眼球烤好后，荆招洒上秘制佐料，先给山千割了块，她细细品尝，确实不错，很香很好吃。 荆招又给自己的煤球猫猫扔了块肉，而后大快朵颐。 山千吃饱喝足，这才离开，荆招还想叫住她，话没出口呢，人影都看不见，撇撇嘴，看着猫猫：“都怪你，收敛点行不行？害我失去一个助手。” “喵～” 煤球猫猫蹭蹭她的裤腿，声音软乎乎的。 “我们回家吧，”荆招伸了个大懒腰，喃喃自语，“指挥所啥时候来的兵，怎么半点风声都没有，这群人也真是没用，都要我操心……” 山千找回定位器，原位置九班的人都不在，估计去别处了，她不知道她们杀了多少异兽，也没办法问，干脆不停歇地杀异兽，肯定数量越多越好。 叮！ 术兰知听到显示器的消息提示音，没当回事，那是士兵杀死异兽拍照上传时的声音。 几秒钟后，再次传来“叮叮叮”的声音，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密集，她才察觉不对劲，把牌装口袋里，说：“回来接着打，别耍赖。” 她来到显示器面前，操作鼠标，查看新上传的图片，全部来自六十四号定位器，就在她查看的时候，显示列表还在不断刷新，几乎五秒钟就有新照片，图中异兽全都不同。 “出故障了吗？”绥苍手搭在桌上，“六十四是谁？” “照片是真的，六十四号……”术兰知想了想，“九班最后一个，雾槿山？” 她直接操作键盘，说道：“六十四号，你在做什么？” “杀异兽。”山千拍下新的照片，体能训练她一时半会儿跟不上，修行方面她还能弱了不成？ 术兰知震惊，真的是她！ 绥苍开口道：“同时按下左边的红色和绿色按钮，我们这儿能看到实时画面。” “哦，你认为我在作弊？”她语气一如既往冷漠。 “我很惊喜，因为你出类拔萃，我想看看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没再传来声音，过了会儿，显示器的屏幕出现画面，俯视视角显示，以山千为中心的周围五米空间内。 第59章 术兰知默默给绥苍举起大拇指，果然刺头兵还是需要专业的来训练。 “看，这只异兽肯定超过银环级别，”桓玉指着屏幕，“她应该在安全区域外。” 术兰知摸着下巴：“是安全区域外面，我熟悉，嘶，苍队你说实话，到底哪找来这么个宝的？” 绥苍注视着屏幕，嘴角微微扬起：“是吧，人总有走运的一次。” 山千平常战斗多半用空间扭曲，时间掌控比较少用，但不管哪个能力，都是几乎透明的，很难被看见。 于是她拿出紫晶斯戟，好让教官们看清楚她出招，只是相比直接使用空间扭曲的力量费时些，也不是特别熟练。 当然，山千所说的费时是相对来讲的，用空间扭曲三秒就可以解决的异兽，换了紫晶斯戟得六秒甚至七秒。 另一边，教官三人组看得心中不由涌起惊涛骇浪，只见雾槿山行动果决迅速，招式凌厉且生猛，就是隔着屏幕看，都让人惊骇，好强！好猛！ 看着她杀死一只又一只高级异兽，术兰知忙忙接通语音：“我亲爱的老妹，别杀了，再这么下去异兽得灭绝，你收敛着点，看看风景，明天和战友一起回来。” 山千问道：“排名按总击杀的异兽数量算。” “放心，你这是……”术兰知看定位器编号后的数字，感慨万千，“遥遥领先。” “好吧，我关掉传播画面了。” 山千关掉之后，收起紫晶斯戟，坐在一棵大树树枝上，叫缪出来修行。 待她再睁眼时，太阳已经落山，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趴在她的大腿上说：“主人，我想小翼，什么时候可以再和她见面呀？” “过段时间，”山千若有所思，问它，“缪，你知道宇宙真相是什么吗？” “啊？”缪茫然无比。 “算了。”山千摇摇头，也知道自己问的那话太笼统。 她修行时，小说意识体试图捣乱，但没成功，她做了很多方法要彻底毁灭它，也没成功。 于是她想到，小说世界包含的范围有多广？连宇宙之外的天母大圣也在其中？ 忽地，山千看见熟悉的人，收起思绪从树上跳下去。 “啊啊啊啊该死！！！” 裂缝本源内，小说意识体暴怒至极，它作为无所不能的意识体，竟然连这小小的本源都出不去，可恶！ 它愤怒地想着，以前察觉到变化的苗头，却没有多在意，后来因这变化，小说故事线逐渐崩坏稀碎，它苦苦支撑，就要做决定寻找变化的源头时，遇到山千。 小说意识体几乎可以肯定，山千就是造成一切变化的源泉，明明在故事里，她只是个以惨死收场的炮灰而已，根本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它想要回溯时间，从开始掐掉变化的火苗，为山千注入特定的思想烙印，却怎么都办不到，它失去了这种能力，如今被困在本源中，它的力量所剩无几。 不行，不能让故事线变化！小说意识体攥紧双手，既然如此，就让女主提前解决这个不长眼的炮灰！ 第54章 自己吓自己 山千出现的时候，项捷被吓一大跳，看清是她，又惊又喜：“小槿，你还好吗？林子里有很多凶猛的异兽。” “我很好，”山千望了眼四周，“就班长你吗？” 她点点头：“我们战胜那些野猪羊回头发现你不在，以为你被异兽掳走，就分开找你。我和大小姐一组，但是下午遇到异兽攻击，我们也走散了。” 山千沉默着，项捷担心地问：“你饿不饿？我还有饼干。” “不饿，班长你吃吧，”山千说，“我去找她们。” “晚上森林里很危险，之前我们约定过，天黑之后休整，有问题及时联系教官，到时候教官会通知其她人。” 项捷拦住她，拿出饼干递给她，被拒绝之后就坐在地面凸起的树根，默默嚼着饼干。 山千坐在她身边，安静少顷，说道：“明天我们可以回营地，我杀了很多异兽，应该够到第一。” “小槿你真厉害，有没有受伤？我虽然是防御系进化师，但学过怎么治疗。”项捷立刻说。 “我挺好的，”她顿了顿，又问，“班长你呢？有受伤吗？” 项捷说道：“我也很好，外出训练能学到很多东西，但也遇到很多新问题，不知道怎么……问教官。” 说到最后，她几乎嗫嚅，山千说：“你可以问我，也许我知道。” 虽然她修行的是天母能量，但兴许某些大方面相似，能够给予修行地母能量的进化师点拨。 项捷认真地点头：“嗯，谢谢你，之前骆洛她们说着，都觉得你不会帮忙，我可以也这样告诉她们吗？” 山千疑惑：“她们说？我来部队之后，没任何人请教过我修行方面的事，为什么那么说？” 大概她的语气有几分质问，项捷拘谨起来：“是食堂发生的事情，她们没有帮忙，觉得很愧疚。” 山千都无语了，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小事有意思吗？她懒得解释，这支进化师部队她一直当自己的兵看，自然和教官一样希望她们能变强，而不是总纠结这种事情。 项捷低着头：“第一天集合的时候，教官就告诉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支部队的一份子，团结是最重要最珍贵的力量。 “我被分到九班，大家都认识不久，却对我很好，我觉得这里像家，不希望家人不开心。” 山千注视着她：“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项捷看着自己布满粗糙纹路的双手：“我在镇里，一直被叫做傻子，大家都觉得我笨，讨厌我，不想和我说话，不管我做什么都会挨骂，我总是在晚上偷偷修行，想着变厉害了去做一艘木船，在方角之海永远漂着。 “后来遇到大教官，她告诉我力量要挥发出来，很认真的教导我。还有九班的战友们，会愿意和我说话，夸我做事情有条理，她们还说了我好多优点，以前都没人讲过。” 项捷抬头看着山千：“你来之后，就也是这个家的一员，我不希望你们互相不高兴，可是嘴巴笨，说不出好听的话，我知道你们都很好。” 山千身体向后靠着树干，仿佛又回到缪哭哭啼啼让她接受黑麟长翼的情景，老实说，处理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有些超前，她没想过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嗯……”山千揪着地面的野草，好半天才说，“嗯……可以，你告诉她们，有问题可以来问我，知道的都会说。” 项捷没想过她会绕话题谈上一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又听她问：“班长在部队训练一个月了，有发津贴吗？” “招募的时候说有，每个月五百块铜币，还没发，我不着急要，基地有吃有喝什么都有。”项捷成功被她带歪话题。 山千皱眉：“五百块铜币？” 做生意之后，她就忽略这么小的货币单位，通用金币，给两部的支援可是实打实一亿金币，到后方士兵手里就剩这么点？ “不是进化师的普通士兵呢？班长知不知道？” “听茯苓说过，是三百铜币，如果上前线就会多些，每月七百呢。” 这在山千听起来，是坏苹果和烂苹果的区别，她又问知不知道教官的津贴。 项捷想了想，月中的时候二教官和她们闲聊时，说自己每月的津贴有十块银币。 连个上金的都没有，山千不理解，前线这么吃紧？可这仗也不是天天在打，十天半个月发生一次冲突，规模都不大，但物资跟援助资金没一回落下。 她从网络和某些公开的战争资料了解过军火消耗，听项捷讲了具体津贴后，又觉得自己可能了解的信息有些落后，等搞清楚她也要做，军火财给谁挣不是挣。 翌日天刚亮，山千和项捷出发找人，她们分开的时候约定过，找不到山千就在第二天中午跟野猪羊战斗的地点集合。 “茯苓和星澄方向感不太好，有骆洛晓满分别带着，到集合地点应该没问题，大小姐容易迷路，我们得先找到她。”项捷说道。 山千没异议，一边探索空间，一边问：“班长你们为什么叫她大小姐？” 项捷微微笑：“她家庭富裕，人也很好，集合第一天，给我们每个人十块金币，让我们以后都尊称她为大小姐。” 山千挑眉，十块金币？对这群人那确实是巨款。 不久，她感知到若念的存在，带着项捷钻进灌木丛，老远就看见若念坐在溪边，右腿高高架着，裤腿卷起，皮肤血淋淋的。 “大小姐！”项捷连忙跑过去，“你受伤了？现在情况怎么样？我马上给你包扎！” 若念咬着手指，试图转移痛感，天知道她被那只猴子样的异兽撕掉小腿肉时，疼得说了多少脏话！ “我还行，班长，就是血流得多有点晕，”她努力喘着气，看见山千走来，没多说，继续道，“背包被那个小畜生抢走了。” 第60章 项捷连忙打开背包寻找：“我这里还有纱布和消炎药……” “班长，我来看。” 山千蹲下身，看着若念的小腿，血流得太多，有些都凝固了，小腿被撕掉一大块肉，内里白骨森森，好不可怖。 若念本来还头晕目眩，一听山千的话，立马打起精神：“班长你随便包扎几下得了，我们马上出森林。” 谁知道这家伙要干什么！拿她当小白鼠想都别想！ 项捷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的，又问山千：“小槿你是带着特效药吗？” “我就是。”山千伸出手指点在若念的膝盖上。 “哎你别乱来……” 若念话没说完，眼睁睁看着受伤的小腿长出筋脉与皮肉，痛感慢慢消失得无影无踪，要不是她还头晕着以及腿上的血，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没受伤！ 她惊讶得合不拢嘴，项捷同样被震惊到，两人面面相觑，项捷先问出口：“小槿，你……是怎么办到的？” “本源能力，”山千站起身，“吃点东西补充体能，我们去找其她人。” 若念看了又看恢复如初的小腿，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山千看向她，面不改色：“即将解决边境战事、让所有人敬仰的将军。” 若念最终什么都没说，她认识山千没几天，但现在她有种预感，这个人真的会像自己说得那样，成为被敬仰的将军。 中午的时候，她们找到满林子乱转的唐星澄和骆洛，见到几人的时候，两人激动得快哭了。 “我的班长我的姐，这林子里真有鬼！”唐星澄两手乱比划，“我俩进这里之后，绕了一晚上都没绕出去我的天！” 骆洛点头如捣蒜：“晚上雾特别浓，怎么走都会回来，我俩害怕没敢停下来，怕被鬼捉住，从昨晚走到现在，腿都软了。” “哎，小槿，你、你没事啊。”唐星澄本来开心地打招呼，想到什么，尴尬地放下手。 “没事，”山千说，“这里树木生长的位置错落，给人走直线的感觉，实际一直在绕圈。” “就是说嘛，怎么可能会有鬼，自己吓自己。”若念打了个响指，“走吧，找到她俩人咱们回基地。” 唐星澄问道：“那任务咋办？分开后，我俩就杀了三只，你们呢？” 项捷说：“六只，小槿说自己杀了很多。” 唐星澄看向山千，后者却问：“你们所击杀的异兽数量，平常都这种水平？在部队整体处于什么位置？” “比上次进步些，大概中上水平。”唐星澄回道。 山千就说：“我没数，不过够了。” 她这样说，其她人没怀疑，换到前几天，若念可能还会质疑，但是看到山千给自己治伤的场面，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一个小时后，她们找到焦晓满和计茯苓，由于山千没数，不算她，九班一共杀了二十三只异兽，均是银环中级以上，相比前几次外出训练，进步巨大。 等回到基地已经是傍晚，她们是最后一班，术兰知深深地看了眼山千，清咳一声，说道：“好了姑娘们，都到齐那咱们宣布结果，省的你们今晚睡不踏实。” “二教官，我们三班杀了两只银环满级的异兽，肯定我们第一！” “我六班也杀了两只银环满级，还有三只中级呢，比你们进步多了！” “一班也杀了很多呢，第一归我们！”u 术兰知笑意吟吟：“别争了，这次相比上次外出训练，你们都进步很大，教官我很欣慰，要是上理论课也有这股劲，我就更开心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安静。 “嘶～”术兰知看着她们，“如果不算一个数，那你们各班级都差不多，平均每班二十二只异兽，综合下来，异兽能力相等，但要是算上这数的话，啧啧。” “教官你说的什么呀？算上哪个数？” “就是啊二教官，别卖关子了，咱们不平均，就宣布第一好不好？我们班总数二十四只呢。” “行，”术兰知手指敲敲显示器，微微笑，“九班雾槿山，一个人杀了一百零三只异兽，五分之四超过银环级。” 第55章 爱死她了 “什么？？？” 基地中一片哗然，众士兵纷纷看向九班方向，不仅她们震惊，九班的几个人同样懵逼。 多少？你说杀了多少？不是，这才一天吧！杀了一百多个？是人能干出来的？ 九班的人更清楚，这还不是一整天，而是一个白天而已，就杀了那么多异兽？当是数数吗？ 对此，山千只是不解地歪头：“这么点？” 敢情还少了是吗？咱们杀的是同一种异兽吗？我的妈这是妥妥的拉仇恨！ “二教官，你是不是看错了，这、这怎么可能？” “对呀，也太离谱了，还说是超过银环级，她……怎么可能嘛！” 术兰知打开显示器的屏幕：“就知道你们不信，这儿有视频，所以我经常告诉你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太骄傲了。” 看着视频里山千行动果断凌厉，士兵们无一例外沉默了，好强，没见过这么强这么凶猛的，要不是术兰知叫停，数量会更多！ 好嘛，原来人家刚进部队拉胯的体能，是唯一的缺点了，就这都不到几天被人家补回来了。 怕的不是对手强，是她既强又努力，好心塞，士兵们面面相视，有种巨大的无力感，这还比啥呀，回家洗洗睡吧。 术兰知看这群平常高傲得不行的家伙们难得面露颓色，正要讲话，绥苍按住她的肩膀，随后她看见山千走出队伍，站在部队前。 “看着我，”山千的声音清晰又明朗，一下子吸引所有士兵的注意力，“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进化师，拥有着无可比拟的力量，作为未来战场中存在决胜权的队伍，要的不是失落，而是坚定的意念。” 她的视线扫过每张年轻的面孔：“记着，进化师分为攻击防御治疗等类别的初衷，是希望每个人找到合适的领域深耕，而不是治疗师攻击能力差就可以被贬低被认为不能做进化师。 “边境战事紧张，反叛军肆意妄为，普通百姓流离失所饱受战火摧残，这更需要你们迅速成长。” 山千说着，回头看几位教官，术兰知本来表情严肃，忽然意识到不对，欸？谁是教官来着？这这这简直幻视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啊！ 绥苍眼底全是欣赏，接着山千的话头：“那么，战士们，愿意接受雾槿山的特训吗？愿不愿意变得更强？为这片土地抛头颅洒热血？” 士兵们神情认真，最先说话的是唐星澄：“愿意！” “愿意！” “愿意！” 越来越多的士兵齐齐高喊，激动不已，气势盛大。 山千满意地看着她们，一名将军怎么能没有自己的亲信部队？她会让她们成为这个世界最强的队伍！ 术兰知不可思议，好不容易找到空挡，拉着绥苍到一边：“苍队，你们商量好了？” “没有，”绥苍双手环胸，“但是她的眼睛告诉我，她要这支部队。” 说着，她低声笑笑，注视着山千的身影：“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只做士兵的，等着看吧，她会给我们越来越多的惊喜。” 术兰知看着她：“苍队，我觉得你和槿山保持距离比较好，容易给自己惹麻烦，我看她不是个吃亏的性子。” 绥苍只说：“滚。” 术兰知语顿，完了完了，绥苍一看就爱死雾槿山了，她想在军队抢人估计没戏，不行，她得让人知道，雾槿山也是她的兵，老话还说一日为师终生为母，必须得加她名字。 山千名义上是士兵，实际接手这支进化师部队的修行训练，部队本就是以武为尊，在她展示出强大无可撼动的能力后，地位水涨船高。 而她教士兵们修行的方法，时间以及计划上，按自己的来，加了点休息时间；修行则以商人及佣兵团长身份获得许多秘法，又充当陪练，找出每个士兵的优缺点。 山千精力旺盛，身在基地高强度训练，还能多线程处理公司和佣兵团的事，她觉得还可以做更多。 老实说，要不是士兵们得学文化课，增强体能，她真想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止。 “休息……休息的时间是不是不合理啊？”唐星澄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山千看她：“多了吗？” “是太少了！”她无力地抗争，“只有十分钟哎。” 这还少？山千自己修行的时候压根不休息，估计地母大圣的能量使用者容易累吧。 “半小时。” 她说完，低头看着手机，里面的是让宗闲寻到的秘法异闻，前天联系的时候，后者说是在外州西边找到的。 “槿山。” 听到唤声，山千抬头，是绥苍。 “教官有什么事？” 第61章 她随意坐在一只木椅上，绥苍打开平板：“据秘密消息，南部的反叛军组织中出现个狠角色，计划发动一场特大进攻，攻破边境指挥所。” 屏幕中的地图放大到南部区域，绥苍指着一处：“这儿是反叛军组织营地，依山建起的小镇，防御力很强。” 山千想了想，问道：“指挥所什么看法？” 绥苍道：“说是不用担心，战争持续这么多年，不会因为一场战斗就结束，会照常派遣前线驻兵，又问我这些进化师能不能上战场，先婉拒了。” 山千垂下眼睑，看着反叛军营地若有所思，过会儿，她问：“边境指挥所，是直接受州明使管治吗？” “这个啊……”绥苍捏着眉心，“明面上是州明使作为最高话权人，但西、南两地形势复杂，我来的时间不久，了解不够全面，得找个当地的问问。” 不仅是她，术兰知和桓玉都是从外面调过来的，又一直待在离指挥所很远的基地，对指挥所的情况很难短时间内知根知底。 山千颔首：“那么教官找个信任的人问问吧，反叛军的事情交给我，不用担心。” 绥苍说道：“行，会快些找到合适的人。” 山千再次看向电子地图，南部反叛军组织许多，大都是散兵游勇，成不了气候，这些年一直和边境指挥所打的反叛军组织叫红枫，依山建立营地，易守难攻。 红枫组织在和指挥所战斗中，不仅没有气势挫败，反而人数壮大，在某个时期，比指挥所的兵都多。 组织内成员各个好战残暴，立志推翻圣殿政府，成就自己的天下。组织首领代号枫叶，这些年和指挥所打，也是打响了自己的名气。 “南、西两边，就没不认识我枫叶的！”体格粗壮的中年人瞪着漫不经心的少年，“跟我说话注意你的态度。” 荆招无奈地叹气：“老大姐，咱们是命运共同体，我会骗你吗？你们的计划根本行不通，指挥所来了个狠人物，你在她面前就是个易碎的小玩意儿。” 枫叶对她这副轻佻语气厌恶至极，直接道：“荆招，我让你待在这儿，可不是听你胡吹放屁的。我知道她们招了些进化师，教官还是绥苍，那又咋了，绥苍没实际指挥权，她做不了决定，那群进化师更是废物一群。” “我说的不是她，”荆招挠挠头，“该怎么和你解释呢？进化师战斗不是靠量取胜，靠的是实力，新来的这个人，她比你们都强，所以不要正面应对，先毁掉房子，再解决人。” “计划定了，”枫叶转身看着自己的部下，“我可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们把进化师部队培养起来，必须端了指挥所的老巢……”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这是……” 组织成员们纷纷后退，大惊失色。 一根尖锐的钢刺穿过枫叶的眉心，随后又倏地收回，枫叶的尸体直直倒下。 荆招无可奈何地摊手：“跟你说话真是费劲死，接下来听我的，你们谁有意见？” “没有，都没有……” “对，听你的，你是老大！” 荆招越看这群人越嫌弃，抱起煤球气愤地撸猫，百思不得解，为什么那样强的人物是指挥所的？图啥呀？真是的，好不容易看中个顺眼的，还是敌家。 跟这群蠢货她待不住，干脆离开营地，去山上凉快凉快，顺便决定计划。 红枫的营地半嵌在山中，巍峨的高山就是强大的护体，山的周遭能量以稳定又区别于其它地方的速度运动着。 这个地方存在阵法，山千轻抿嘴角，双手揣兜，静静凝望着夜色掩映中的反叛军营地，向后退了步，身体如同燃烧的书纸般徐徐消散。 再眨眼，她回到营地，步伐轻松。 绥苍托了朋友的关系，终于找到据说是对边境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比了解的人物。 她叫上山千，翌日傍晚离开基地。越野汽车奔驰在土路上，车轮卷起尘土飞扬，山千望着路旁荒芜萧条的景象，默然不语。 大概两个小时后，她们到达南部的一座小镇中，因为长年战火肆虐，镇子发展落后，随处可见土屋瓦房，连她们开的这辆汽车，在镇里都属于稀奇东西。 山千注意到一张悬挂在集市大街的巨大海报，下面放着香炉，还有三支正在燃烧的香。 绥苍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说道：“她啊，底州风头最盛的商人，年轻有为，被盛赞人民企业家。 “她叫山千，听说南部的人知道她建造福利院的事，希望把自己的孩子送去，不会死在反叛军的刀下，但是距离太远，所以希望她能来到南底州。 “后来不知道怎么传成她是地母大圣显灵，所以有人贴着海报祭拜。”绥苍微微摇头，“虽然有些荒缪，可这里的人受战争的摧残，地母大圣拜过，圣殿政府乞求过，无可奈何到最后是个人也要当神拜一拜。” 山千看到又有人拿着香双手合十祭拜海报，嘴里念念有词，撇撇嘴，没说什么，随着绥苍进入一条小巷最深处的屋子里。 第56章 我的兵（骄傲） 房屋矮小，内里逼仄，进门右手边的旧案台后趴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正呼呼大睡，形容落拓。 绥苍弯起手指扣了扣台面，女人猛地惊醒，一脸茫然：“你们这是……”她似乎想到什么，“是来问事的吧？行，那边付过钱了，我是阿菜，你们坐。” 山千朝后看满是杂物的房间，得坐哪儿？ 绥苍直接斜坐在案台上，语气随意：“那就麻烦师傅了。” 说着，她看向山千，后者也不执着找板凳，问阿菜：“底州州明使在边境指挥所的决定权有多少？” “十分之二？差不多是这样，只会做些无关紧要事件变动的决策权。” “是州明使主动退权？” 阿菜微微点头：“有主动，也有被迫。现在的底州州明使上任七年，不是有勇有谋的人，只想稳定发展，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边境的仗打了几十年，现任指挥所的总指挥在位十一年，比州明使资历要老，她虽然没剿灭反叛军，却也没让事情变糟，稳定也是种胜利嘛。” 在州明使上任第二年时，委婉地向总指挥提议招收人才，改变战争格局，然后被总指挥当场呛了回去，说她是看不惯她做事，她让边境起码稳定，要是因此丢了底州，就得州明使担责。 尽管职位比总指挥大，但州明使还是悻悻地道了歉，不再多管指挥所的事。所以西、南两部的战事，由边境指挥所全权决定，州明使顶多起到签字盖章的作用。 山千略微思索，又问道：“总指挥是个什么个性？” 阿菜回道：“依我来看，和州明使差不多，最初边境的反叛军没多少进化师，实力不强，政府给指挥所的军队按理来说，是能胜的，可能最多付出些大的代价。 “也许当时指挥使担心地势地形的问题，在战场部署计策上中规中矩，后来反叛军实力强盛，靠现在的兵力是没可能了，不过，她在其它方面倒是大胆得很。” 山千听出阿菜最后那句另有意味，却没有刨根问底，向她道别后便出门，和绥苍商量一翻，决定趁夜回基地。 “怎么不继续问？”绥苍问道。 “没必要。”山千凝望着深沉的夜色，她已经得到答案。 绥苍也没问，从山千一针见血地问出那些问题时，她就知道她有自己的考量，不需要多干涉。 “目前最紧要的还是蠢蠢欲动的反叛军，我听说她们那个老大被杀了，是上次我和你说的组织来的新人物干的。” 山千眸色微动，嗯了声，没多说。 快到基地的时候，绥苍接到电话，表情凝重，挂断电话才和山千说：“红枫反叛军攻击了指挥所的士兵营，全是进化师出场，不知道是怎么悄无声息通过特设的防御阵法，偷袭之后又离开。” “可以去基地吗？”山千问。 “行，那边叫我了，我带你去看看。” 到被反叛军偷袭的士兵营地已经快凌晨，远远的，就见火光漫天，近了，山千看见到处都是焦黑的尸体，她鼻翼微动，嗅到熟悉的能量气息，似乎是…… “这群狗日的杂碎！畜牲！专挑普通士兵杀，到底怎么绕过防御线的？查！给我查清楚！要是发现叛徒，我亲手碾碎他的脑袋！” 场中一名中年人暴跳如雷，气得额头青筋凸起。 “雷军长，”绥苍唤了声，安抚中年人的情绪，“你先冷静点。” “绥教官，我冷静不了！”雷行双目通红，脸上都是灰，“这群杂碎日的牲口，偷袭我的营地，她们都是普通士兵，可一点不是进化师的对手，白天还活蹦乱跳的，这么一晚上，死得就剩十一个给送去医院，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叫我怎么能冷静下来？你说这防御阵法几年了，怎么今晚被破坏得没一点动静，以前都不这样的啊，这群畜牲！” 第62章 “因为破阵的人比布阵的人强大太多。” 情绪激动的雷行看向说话的山千，只觉得脸生没见过，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 “我是进化师，”山千语气认真，盯着她的眼睛，“冷静一点军长，我现在就报仇。” 雷行说：“仇当然要报，我得去指挥所请令……” “军长，”山千不得不打断她的话，一字一顿地强调，“是‘我’‘现在’报仇。” 雷行愣了下，首先看向绥苍，后者问山千：“你确定是现在？” 山千点头，眼神扫过现场狼藉：“死去的士兵不会希望我们浪费时间忍气吞声，我说的是‘现在’，由我带领进化师部队进攻红枫组织。不过——” 她看着雷行：“我需要指挥所高级官员在场，包括总指挥，我要让她们看着，我是怎么赢的。” 山千说完转身就走：“我去叫我的兵行动，你们擦亮眼睛准备好。” 老前辈绥苍都没劝住雷行，倒是强势的山千让她冷静下来：“她、她谁啊？” 绥苍说：“我的兵。” “真的要打？红枫组织很强，你赶紧去劝孩子冷静一点别冲动！”雷行知道进化师部队才训练不到两个月，实力尚弱，她不想有人再无谓的牺牲。 “晚了，”绥苍拍拍她的肩膀，“叫人吧。” 山千回去的时候，士兵们还在按照她的计划训练，她拍了拍手，所有人立刻集合。 她望着一张张大汗淋漓却又坚毅无比的面孔，说道：“准备好，跟我去战斗。” 士兵们面面相视，好突然的命令，要去哪里？ 很快，山千接着说：“我们去解决红枫反叛军。” “要解决红枫反叛军？别是在开玩笑吧！” 总指挥关素皱眉看着绥苍，“之前你不是说进化师部队还用不了吗？现在又说能打了，领兵的还是个士兵？” 绥苍面色如常：“指挥大人，是这样的，进化师的能力要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看待，随时随地都有原地突破飞升的情况发生。 “且领兵这位不是普通进化师，她很强大，心思缜密，做事果敢，她会带来好消息的，我希望到时候您能认可她。” 关素冷声道：“用不着你提醒，她要有好成绩，我当然会给予嘉奖，怕就怕让菜鸟们自作主张，是肉包子打狗。” 绥苍颔首不语，看向超大的电子屏幕中实时反馈的前线画面，来的只有进化师部队。 部队以班级为单位，被山千派到各个地点，随后，她打开事先带来的对讲机，说：“就现在。” 这话是对指挥所远程观战的几人说的，话音落下，山千手中出现且长且粗且威风的紫晶斯戟，气势如虹。 她眼神凛然，身形快如闪电，冲向半隐于山中的反叛军营地，戟刃挥落，紫色刀光直入营地中心位置，沉寂了两秒，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随着声音，大地剧烈颤动，仿佛经历一场特大级地震，连远在指挥中心的几人都感受到余威，均骇然不已，关素不由站起身盯着屏幕。 震动中，红枫营地连同其占据的高山寸寸成灰，不论房屋瓦舍还是花草树木，没有一样落下，轰隆的震动声中，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直到三分钟后，震动停止，惨叫声也消失，让边境指挥所头疼几十年的反叛军营地，如今被熊熊烈火吞噬，彻底毁于一旦。 山千扬起下巴，轻轻呼了口气，赤橙色的火焰照亮她的面庞，如同炼狱的惨烈景象倒映在她漆黑的眼睛里，同时，深深地刻在指挥所每个人都心里。 没有人会忘记这霸道而强势的一击，关素紧抿着嘴唇，死死地盯着山千那张年少的面孔，问道：“她到底是谁？” 绥苍嘴角微微上扬：“我的兵。” 山千大步流星进入营地废墟，老实说，毁营地还行，带着山一起就能力超限，所以她只在营地及周围几公里发动攻击，剩下的让部队的人围住营地，解决漏网之鱼。 不过……她看着废墟中一滩暗红色血迹，让荆招跑了，真是可惜。 忽然，她发现废墟底下有异常能量波动，频率紊乱且无序，不像是人。 山千没多思考，清理废墟碎块，看见一只精致华贵的宝盒，猜测当时荆招应该准备打开它，现在归她了。 她把宝盒收进储物指环，后面焦晓满小跑过来，说：“将军，周围的杂鱼都解决干净了，要扩大范围搜寻吗？” 山千让所有人都叫她将军，甭管职位还有没有，她就是将军。 “不用了。”她说，“指挥所会派人清理战场。” 要对上荆招，她们都没胜算，其余不入流的杂鱼也成不了气候。 “槿山，如果处理好的话，来指挥所。”绥苍在对讲机中告诉她。 “知道了。”山千眼神示意焦晓满，后者立刻会意去找其她士兵。 “唉……真是倒大霉了。” 荆招靠着块石头，用衣服按住几乎成渣的右肩膀，仰头望着璀璨的星空。 变故发生得太迅猛太急速，她预料过指挥所会报仇，却没想过这么快，仅仅几个小时后，突然能量磁场发生变化，而后她的身体被某种外力挤压，好像用碾子碾过，生生的变成渣渣。 要不是她反应快用上保命的能力，这会儿早死成烂泥了。 “喵～” 煤球猫猫蹭蹭她的裤腿，随后跳到她的肩膀上，她笑着取过按压伤口的衣服：“你也没见我栽过这么大的跟头吧？” “喵～” 煤球猫猫低头舔舐着她肩膀的伤口，那惨不忍睹的缺口处，骨骼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恢复。 这过程有些痒，荆招忍不住笑出声，望着繁星闪烁：“宝贝，你馋不馋？下次我们就吃她的烤眼球吧，肯定很香。” “喵～” 第57章 对她又爱又恨 山千嘴上答应，慢吞吞地搜索了反叛军营地，确认没什么有用的宝贝后，才乘车去往边境指挥所。 到地方的时候天将将亮，空气寒冷，夹杂着刺鼻的硫磺味，一名矮个子士兵在所口等她，非常郑重地行了个礼，眼神崇拜：“总指挥正等着，您真是了不起！” 山千默然不语，随士兵来到指挥室，最先注意到绥苍和总指挥关素，微微颔首，算是对上级的礼貌。 关素打量着她，赞赏道：“江河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啊，想不到边境还有这么有勇有谋的年轻人，真是后生可畏。” 山千点头：“确实可畏。” “？”关素哑然，一点都不知道谦虚？她咳嗽几声，继续说道：“你这回立下大功，想要什么奖赏？” “封将。” “这没那么容易，一场战争的胜利……” “如果我也清除西部反叛军呢？” 山千不紧不慢打断关素的话，后者表情微顿，摇摇头，皮笑肉不笑：“年轻人，这世上实力强弱不代表一切，更不是决定形势的关键，西部较南部地区更为复杂，反叛军组织列为多方，局势千变万化难以预测。” “实话说，你擅作主张率领部队发起战斗，已经违反多项纪律，看在你剿灭反叛军有功，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并不代表承认你的做法正确，日后要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决不轻饶。 “而且红枫组织的新首领逃走，虽然我们对她知之甚少，从最近的偷袭不难看出她手段阴狠，这次她吃亏，以后我们极有可能得到她疯狂的报复，这件事你有很大的责任，与其考虑西部情况，不如把心思放在追击敌人的身上。” 说到此处，关素颇为不耐烦地摆摆手：“以后的路长着呢，一时的得意说明不了什么，作为士兵，最重要的是遵守纪律与命令。好了，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吧。” 自始至终，山千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她，待她说完，才道：“我知道了，告辞。” 绥苍见山千离开，冷冷地看了眼关素，就出门追上去。 “槿山！”她快步跟上她的步伐，“生气了？” 山千用手指随意撩拨额前的碎发：“你说呢？” “别说这种有的没的话，”绥苍对她这副拽上天的态度真是又爱又恨，“总指挥够可以的，当自己多大的官，还会恩威并施了。”i 山千转头看她，绥苍皱眉问：“看我做什么？” “哦，没什么，”山千耸耸肩膀，“教官你之前可不会说这种话。” “被气的。” 绥苍怎么可能不生气，她的兵在战场大放光彩，以一己之力剿灭反叛军，立下赫赫战功，回头就被连说教带威胁的叽里咕噜一堆，她当时真想一拳砸在关素的脸上。 山千觉得好笑，语气轻松：“没事，就到这儿吧，那边的山适合修行，我去看看，教官先回去。” 绥苍望着她笔直挺拔的背影，突兀地，脑海里升起奇怪的念头，好像关素的所有反应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第63章 山千在林中找了块舒适的地方，把缪叫出来，边打开宝盒边说：“准备吸收能量。” “好，”缪跳到她的肩膀，看了会儿宝盒，忽然说，“主人，这个东西能量很充足，我觉得特别适合修行。” “天母大圣的？” 山千轻抿嘴角，难怪打开它很费劲。 缪看出山千打不开宝盒，主动说：“主人我可以试试能不能把里面的能量带出来。” “嗯。” 缪兴奋地搓了搓手，身体化成液体包裹宝盒，少顷，一股浓郁的古朴苍老的能量从它的身体散出，带着让人不禁心颤的沉重气息。 不等山千召唤，裂缝本源主动浮现，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疯狂地吸收这股古朴的能量。 “缪，停下！” 山千倏然出声，她意识到不对劲，裂缝本源内，有没吸收的天母大圣能量制成的仪器，还有个小说意识体，如果再加这股天母能量，她或许承受不了！ 就在她说话，四面八方的压力涌向她，她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伸手要抓着缪强行使它们分开，但缪完全融入宝盒中。 这股苍老的能量涌现得更为磅礴，裂缝本源吸收的速度随之加快，相对的，她承受的锥心刺骨的压力成倍增长。 山千紧紧握着拳头，汗如雨下，事到如今，她做不了任何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裂缝本源不顾一切地吞噬能量。 终于，铺天盖地袭来的压力冲垮了她的精神，她咬着牙想要坚持，却还是晕了过去。 裂缝本源仍旧极速吸收着苍老的能量，红色人形生物缓缓浮现，怨恨地盯着山千，这是个绝佳的机会，趁她昏迷杀掉她！ 它就要有所行动，忽地，本源内涌现无比坚实强大的能量，紧接着，一只惨白的巨掌从本源黑不见底的深处伸出，狠狠地攥住它。 “你、你是谁？！” 小说意识体惊恐大叫，被困在裂缝本源内这么久，它从未察觉到这股凶狠残暴的能量，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在裂缝本源里，它自信可以相安无事，顶多被困活动受限，而现在，它清楚的感知到，这只巨掌携带的杀意要将它捏碎！ “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它的话，裂缝深处传来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尖锐又刺耳，仿佛数以万计的恶鬼怨灵同时发笑。 笑声中，巨掌将小说意识体拖入深渊。 “不、不行，你休想！那就一起去死！！！” 山千从昏迷中醒来时，月上梢头，她茫然地望着四周，缓了缓，才记起之前的事，吸收天母大圣的能量被反噬而昏迷。 “缪？” 她捧起睡着的缪，仔细看了又看，也是黑乎乎没有五官的身体，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好像……大了？” 原先缪只有五厘米长，现在身高却长到二十厘米左右。ui 看来后面买的小动画书用不上了，山千摸着下巴，至于缪为什么长高，则要等它醒来才能知道。 她揉着眉心，脑袋现在还胀痛，昏迷的时候做了个梦，从有记忆时经历的一切在这梦中又重新经历了遍，懵懂到沉默，懦弱到强大，很奇怪，刚醒的一瞬间她还以为是走马灯。 皎洁的月光中，森林静悄悄，山千眺望四周，宝盒不在，她想了想，内视自身，惊讶的发现裂缝本源的周旁出现第四只光点。 是新的技能？她忙忙注意力集中，技能之书的封皮古朴老旧，没有任何文字显示，她试图翻书，再次惊奇，这本厚厚的空白之书内页也是空白的，全部都可以翻开。 好奇怪，为什么会这样，是她的能力还不足以让技能之书显示？可能力不够应该不会出现这本书，再者说，技能之书最少要显示一页的内容，就像亡生之书。 山千实在研究不出名堂，便转头看其它技能书，空间扭曲的两本书目前翻开将近一半的页数，够她学习一阵了。 时间掌控的技能书翻至第二十张，是个非常大的进步，让她遗憾的是，亡生之书一张也没有翻开。 可惜之余，山千又觉得能理解，因为直到现在，她对亡生之书的修行才达到勉强读通顺内容且不头晕目眩的程度，就算翻开她也没法学。 话说回来，能够让新技能出现的磅礴能量，居然连亡生之书一张也翻不开，这本书的潜力绝对高。 处理好这些之后，山千不死心地又看了遍空白之书，还是什么都没有，望着裂缝本源，微微蹙额。 小说意识体消失了，莫非是趁她昏迷的时候逃出去？山千思索着，先将这事儿搁置一边，修行了会儿，到凌晨的时候才回基地。 本来她以为这个点，士兵们要么休息要么照她的计划训练，没想到远远地看见基地架起篝火，众士兵围着篝火又唱又跳。 看见她来，最先过来的是术兰知，笑道：“我们的大功臣回来了？要喝酒吗？” “不需要，”山千乜了眼篝火，“有什么开心的事？” “南部地区最猖獗的反叛军组织被剿灭，当然要庆祝！”唐星澄开心地说，“都是将军你的功劳，你是大功臣！我们一起放松一下吧？” “对呀对呀，而且这件事，大教官说我们这支部位被发号了，现在正式名为‘零号先锋’，我们都是正式兵，不用再担心会被淘汰掉。” “都是将军的功劳！以后我们都会照将军的计划训练，不会拖后腿丢人的！” 对此，山千只是语气平静地道：“这件事啊，你们玩吧，我先去休息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昏迷一天加上后来修行，现在她浑身都是汗，黏糊糊的难受。 开心激动的士兵们望着山千的背影，一个个笑容消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疑惑不解，刚刚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 “还是被早上的事影响了吗？”术兰知喃喃自语。 唐星澄耳尖，当即就问：“二教官，是什么事呀？为什么明明赢了将军也不开心？” “是啊，出啥事了？我们能不能帮上忙？”又有人问。 “嗐，一言难尽，”术兰知想了想绥苍跟自己说的话，总结道，“总指挥觉得槿山太自负，批评了顿，大概让她不爽吧。” 听到这话，士兵们都无语了，不是，你说自负？她们要有一招剿灭反叛军的本事，尾巴得翘到天上去！立下战功没夸奖反得到批评，换谁谁爽得起来？ “真过分！总指挥什么意思啊？”有人忿忿不平。 “估计是自己打不败反叛军，被将军几分钟解决，心里不爽借机刁难。”有人回道。 术兰知无奈道：“人多眼杂，话可别乱说，谁知道指挥所那边什么想法，你们继续玩吧。” 唐星澄悄悄拽拽项捷的袖子：“我们要不去劝劝？” 她们跟山千一间宿舍的，回去也不会让山千多想。 于是，当山千从洗漱间出来，望着齐刷刷的六双大眼睛，脚步微顿，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第58章 差点以为泡错人 项捷语气担忧：“将军，你还好吗？我们所有人都支持你。” “嗯，”山千随意应付，擦完头发，就坐在床边看手机，说道，“不出去玩的话，早些休息，训练别停。” 她虽说不用地母能量，但从多方搜罗修行秘技，制定一套严谨的修行计划，保证有效又快速地提高她们的实力。 “是担心你嘛，总指挥真是的，人菜官瘾大。”唐星澄咕哝着。 山千转头看看她，问道：“红枫组织被清剿的消息仅有基地知晓，没被传出去？” 唐星澄木讷地摇头：“不知道啊……” “消息不太好传吧，”焦晓满说，“这里发展落后，情况从来都不是实时分享外界，可能明天或者大后天那儿才能知道。” 山千放下手机：“信息落后会错过很多惊喜，这样吧，明天你们去各城镇帮忙做事，顺便宣传反叛军已经覆灭的消息，好让大家放心，她们都挺不容易的。” “哎，之前边境的消息好像都是总指挥跟人家说的，那我们……” “没问题，”若念打断唐星澄的话，爽快地说，“明天我们都去。” 山千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翌日清早，零号先锋的士兵向绥苍请示，后者本来不答应，听是山千安排的，就由着她们去了。 “不是，我是说真的，”唐星澄憋了一晚上，在车上终于忍不住开口，“以前什么消息都是从指挥所传的，那现在我们就这么说出来，总指挥本来就对将军有意见，不是害她嘛。” 若念瞥她一眼：“你觉得将军像害怕总指挥的样子？你都想得到的事情，她会想不到？照着做就是了，她肯定都计划好了。” “所以，”焦晓满接话，“我们不仅要宣传，还要声势越大越好。” 唐星澄一时半会儿真想不明白，干脆像若念说的那样，照做就是了。 第64章 她们在各个城镇大肆宣传，起初人们还不相信，毕竟消息太过匪夷所思，后来看她们都是边境士兵，便就将信将疑，直到绥苍远程协助，发给她们一段反叛军组织被清剿的视频，这才打消人们的疑虑。 人们震惊无比，反应过来无不欢呼，高声呼喊着这名伟大的将军雾槿山，是她赶走了反叛军，让南部地区以后不会受到战火摧残，她必定要被边境城镇的所有人记住！ “雾槿山？将军？” 关素阴沉着脸问。 “可能是普通百姓习惯把领兵的都叫将军，不懂军衔。”下属低着头，声音战战兢兢。 “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据悉，零号先锋部队觉得反叛军组织被清剿，就去帮助普通百姓，被问及为什么士兵们这么清闲，才说出去的。消息传得很快，有记者想要采访您。” “让她们滚！”关素咬牙切齿，眯了眯眼睛，“红枫新首领没风声？” “没、没有，可能逃去远地方了。” “吃尿的废物东西，偷袭的时候挺狂，被抄了老家跑得比谁都快，连点血性都没有，狗日的！” 关素破口大骂，脑海里浮出那张年轻又嚣张的面孔，越想越气，底州要有这种人物，跑鸟不拉屎的边境做什么，去哪儿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哼，肯定是外州的对家派来整她的，爷爷个球，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她绝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行了，”关素烦躁地挥手，“出去吧，注意动向，她雾槿山要是露出狐狸尾巴，就给我狠狠地踩住！” “是，指挥使。” 下属离开后，一名容颜姣好、穿着丝质薄纱睡衣的年轻男人小心翼翼进入房间，怯生生地瞧了又瞧她，轻柔地挽住她的胳膊，温声道：“大人……” “滚！”关素烦躁地挥手，“没看见我正烦着吗？放着俩眼睛就会勾引人，没脑子的东西，最近别再让我看见你！” 年轻男人被推倒在地，又被劈头盖脸一顿骂，顿时脸色通红，双眼湿润，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含糊地道了歉，就哽咽着小跑出去。 关素眸色暗沉，既然消息已经被传出去，就没法再压，呵，雾槿山，你以为百姓的推崇那么好要？要是让百姓们知道穷凶极恶的红枫首领随时卷土重来，看你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不用管。” 山千把玩着手中的钢笔，语气轻松。 术兰知微微耸肩：“那就好，红枫组织首领的事儿传出来，被有心人引导，我是担心会对你有影响。” “会不会是那个那个啥干的？”唐星澄不敢直说名字，眉飞色舞地两手乱比划。 术兰知好笑道：“你、还有你们都别瞎说，躲被窝聊两句得了，操心操心自己，休息够了就接着训练。” “二教官，我们才休息三分钟哎！” 有人哀嚎。 “休息时间当然要逐步减少，以后全天训练都不会觉得累。” “靠！也太变态了，这是驴拉磨啊！” “你们这群小鬼……” “姐妹们，快看我发现了什么！” 计茯苓忽然双眼发光，急忙打断她们的话，她们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由得惊讶。 一个男人。 一个漂亮的男人。 “咱们这里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男人了？会不会是来找家人的，你们谁认识？” “不知道没见过，部队里从来就没有男人当兵，看他小身板，肯定是找人的。” “你还别说，看身体啊，这身材挺好。” “我哪儿指这个了？你太色了！” “反正不可能是迷路，拜托咱们这里可是军事基地。” 众人叽叽喳喳，听到最后那句话，山千终于抬起头，怎么没可能迷路？横跨几千公里那也叫迷路。 术兰知清咳一声，起身拍拍衣服的灰尘：“你们这些小鬼头，背地里议论人家像话吗？休息之后就训练，该干嘛干嘛，我去看看。” 男人约莫二十岁，神情拘谨，眼神慌乱，抱着胳膊走得异常慢，余光中看见许许多多的士兵，有不少人向他投来视线。 这让他更加紧张，好像连路都不会走了，孤身一人来到这种全是女性的地方，且还是边境战场中充满野性力量的女性，对他来说，无疑是件可怕的事情，仿佛可怜软弱的小白羊掉进野狼群。 “咳咳，”术兰知露出惯有的温和笑容，“这位先生你好，别害怕，我是基地的教官术兰知，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饶是如此，男人还是被她吓了跳，拘谨地看看她，低声道：“谢谢教官，我、我有一些事，不知道怎么讲。” “啊，不用紧张，慢慢说就是了，”术兰知亲切又随意地揽住他的肩膀，“下次在门口唤一声就行，你真不适合这种地方。” “是……” 男人身体紧绷，表情尴尬，努力扬起嘴角微笑，鼓足勇气说：“术教官，您能帮我联系绥苍教官吗？” “？！” 术兰知的手触电般收回，笑容消失，快速地问：“你是她什么人？” 她的反应吓到男人，后者吞声口水：“有……有重要的事情想找绥苍教官，她应该不认识我。”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术兰知打了个哈哈，转头长呼一口气，心有余悸，差点以为泡了老大的男人。 “来这儿干什么的？” 粗鲁的声音传来，男人猛地抬头看去，见说话的人身形高大，体格健硕，心中不由得升起惧意，怯懦地说：“我来找绥苍教官。” “我就是。” 绥苍乜着术兰知，后者皮笑肉不笑。 “这……”男人一时哑然，斟酌着措辞，“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您，可以……换个地方吗？” “桓玉，带他去作战室等着。”绥苍吩咐之后，见男人离开，这才训斥术兰知，“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你有没有正经样子？” 术兰知笑笑：“我这不是好心想帮帮人家嘛，看着那么可怜。” 绥苍根本不信：“要是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在基地捣乱，我就……”她转身走去，“给你家的小朋友打电话。” “别呀，我好不容易请假摆平的，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年纪小就容易多想，哄都哄不好，苍队你这是火上浇油啊。” “去叫槿山一块来。” “哦。” 术兰知挠挠头，真是的，差点又给自己挖坑，唉，做人真难。 山千跟术兰知进入作战室时，绥苍和桓玉都在，交谈似乎还没开始，桓玉给那个男人倒了杯茶，他看起来仍然很紧张，双手抱着茶杯，轻声细语：“我是边境指挥所总指挥使关素的内子。” 话落，几人交流了下眼神，绥苍看向山千，后者语气平静：“一次性说完，你打算让我去猜么？” “不是，”男人慌张地摇摇头，“我知道总指挥使为什么不让反叛军被清剿的消息泄露，因为一旦消息出去，她就会被调走。” “这很正常，”桓玉说，“没有反叛军，通常这里只留着驻军。” “但是那样的话，她就拿不到边境这儿的好处了。” 绥苍注视着他：“关先生，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男人抓紧衣角，郑重地说：“我能负责，总指挥有非常非常多的钱，这本来不属于她。” 第59章 这个人实在可怕 男人说罢，房间里的几人都明白个大概，绥苍问道：“你有证据吗？” “我拍过照片，虽然不多，但证明是真的有。”他拿出手机，术兰知接过查看照片，都是些票据与财务账本。 她看向绥苍，后者把目光投在山千的身上，山千沉默少顷，说道：“你为什么背叛关素？” “是她先对不起我！”男人一反拘谨神态，咬牙切齿，“两年前我跟了她，她承诺会对我好，说最喜欢我。可是她身边明明有很多男人，看中我仅仅是因为我的脸和身材，她从没看过我写的诗，什么夸奖的话都是骗人的。” “现在呢？她喜新厌旧早就看不惯我，连对我的接触都很厌恶，可我把最好的青春、我珍视的一切、我所有宝贵的初次都给了她，她就这样抛弃我，我要让她知道我不是一般的男人！” 他义愤填膺地骂完，房间里安静了会儿，绥苍咳嗽两声：“我们知道了，你说的事情我们会慎重考虑，桓玉，送关先生离开基地。” “谢谢，绥苍教官，谢谢各位，”男人用手背擦拭因为情绪激动冒出的眼泪，“我偷听到边境反叛军组织被剿灭让总指挥很生气，说要暗地对付一名叫做雾槿山的将军，所以觉得你们可以打倒她，谢谢你们。” “关先生，请和我来。”桓玉温声开口。 男人点点头，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什么，快步折回，递给术兰知一张纸条就脸红着跑开。 术兰知瞧瞧纸条，是男人的电话，他姓林。 第65章 “我的乖乖，男人真是可怕，”她直咋舌，“关素这简直是后院起火啊。” 绥苍挑眉：“所以领悟到什么了？” 术兰知呵了声：“一码归一码，我家小朋友又听话又懂事，再说我也没干什么，”她随手撕掉纸条扔进垃圾桶，“可惜了，我比较爱干净。” 绥苍没兴趣再说她：“他的话不能全信，要是关素设计的圈套，被扒一层皮的就是我们，槿山，你说呢？” 山千看手机里传送过来的照片：“嗯，不用理他，你们照常进行活动。” 她见时间不早，便告别两人离开，走到门边，又转身说：“我去风锈山脉修行几天。” “行，去吧。”术兰知望着山千走远，胳膊碰了下绥苍，“看！这架势这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是她属下呢，嘶，你说她到底哪来的？真想不到，居然是我教出来的。” “？”绥苍面无表情，“你在她的成长中起到什么作用？” “话不能这么说，一日为师，终生为母，她就算一招剿灭反叛军，那也得叫我一声教官，你敢说我教的知识她没听进去？” “我敢说，你的东西对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苍队，咱这话就有些毒了吧？好歹出了基地，我也是万人空巷的存在。” “哦……” 山千给陆疏发完邮件后，拿出把她“流放”到千里之外南部地区的元凶——指南针形的仪器。 仪器的能量显示只充了大半，而且就算等它充满，是能瞬移回去还是发生别的变故，都是未知数。 与其指望这种不靠谱的东西，不如指望自己。山千在吸收了从反叛军组织那儿得到的宝盒的能量，虽说没升级，但实力大涨，空间传送的能力更是增强好几倍。 这次，她不仅用空间扭曲，连时间掌控都用上，极大程度的缩短时间，最后统共花费十分钟，五次空间传送，顺利到达北部。 望着熟悉的城市高楼、道路汽车飞驰，一时间，山千心中升起诡异的感动，可真不容易啊！ 下一秒，她出现在风随的工厂内，把仪器还回去，让再改进改进。 好久不联系，换平常风随早哀怨山千冷漠无情，磨磨蹭蹭才会答应，这次估计是因为仪器传送的事心虚，她爽快地答应，没半点怨声。 并且风随说还会改造手链，届时她去远处参加锻造师大赛，不在工厂，也能远程修复各种东西的问题，不再局限于武器。 之后山千回了趟公司，在南部时她也巨细无遗地处理公司事务，因此并没有什么事。 翌日，陆疏告诉她已经办妥了，时间定在上午九点钟。 她吃完早餐，看了会儿新闻，才等到九点，拿起座机电话：“言老板你好，我是山千。” “你好啊山老板，”言起眼神示意助理录音，面带春光，“在这生意场上，大家互有往来，应该是我来拜访老板，但是最近实在忙，一来二去就给忘了，老板不要见怪。” “言老板客气了，这次通话，是要和你商议一件事。” “商、商议事？” 言起忍不住调整位置，坐直身体，眼神狐疑，这山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占据北部不够，看中她东部这块肥肉了？ 也不是没可能，言起握紧电话，她从山千接手万象集团时就默默关注了，看着此人如何在短短时间内称霸北部，许多事情她也说不出所以然，但可以肯定，山千是个心毒手辣的狠角色，看上的东西必会拿到手。 如果山千想要她东部，言起不介意撕破脸皮，别把她和那些没脑子的蠢货相提并论，就算她赢不了，也不会给山千好果子吃，大不了同归于尽！ 思及至此，言起语气冷漠：“请说吧，什么事？” 山千说道：“近日南部地区反叛军组织被清剿，是件天大的好事，以后南部百姓不用忍受战火摧残，并且社会发展能够步入正轨，你我每月支援的友情费用可以用在看得见的地方，帮助地方百姓。 “我想亲自去地区慰问，根据当地真实情况制定发展计划，但想着绕过言老板你独揽此事不太好，毕竟之前东部在帮扶上没缺席过，之后社会发展也需要我们共同携手。” 慰问？ 言起愣了愣，气势一下子垮了：“你说这事啊，这……啧，山老板，我没读过多少书，说话比较粗你别介意，南部情况现在看是好，但别说那个逃掉的组织首领，就这反叛军，一年换一茬，根本杀不完。我赞同让南部顺利发展，不过等局势彻底稳定再做比较好。” “我理解你的顾虑，这次行动，还有一件事，”山千语气轻松，“能剿灭反叛军，是边境士兵的功劳，我们每月都给予两部资金支持，却从来没有亲自去看看这些钱到底花在哪里，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士兵们，看为边境做出贡献的战士们需要什么。” 言起眼珠转了转，山千上位北部时间不久，都好奇支援的资金花在哪儿，她身在东部，给两部打了这么多年的款，肯定也想知道。 “要说这事儿，我还真问过，”她捏了捏眉心，“没法说啊，山老板，咱们都是商人，去边境低人家一头，话都不好讲明白。 “两年前吧，我实在忍不住问州明使，不要详细的，你给我一份粗略的明细名单，好让我知道钱到底花哪儿，我这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让我心里有个数行不行。 “结果你猜怎么着，几天后边境总指挥给我打电话，她没说脏话，就可劲阴阳怪气，那个难听啊，我还以为我是反叛军呢！人家就那意思，我横竖死活都没资格知道，这是官方机密。” 言起越说越情绪激动：“气得我住了三天医院，长这么大，头次被人这么骂，我能干啥？只能他爹爷的气呼呼地继续打钱，反叛军要占领西南，接下来就是东北两部，唇亡齿寒，我还不是希望早点胜利。” “所以我劝山老板你，咱们去看看士兵可以，千万别提钱的事，我怕你忍不住想揍人，到时候我估计被感染一块打架，都没人劝架。” 山千静静听她说完，才说：“我知道了，没关系，出任何事有我担着，我们约个时间在南部碰头。” “行，没问题，到时候见。” 言起挂断电话，助理问：“老板真的要去？” “嗯，慰问是一回事，确实该实地考察，局势要真稳定了，就得组织发展起来，不能让那块荒着吧？”她微微摇头，“这些生活在战区的人都不容易，早点处理了，早点安心。” 助理皱眉：“话是没错，但山千这个人实在很可怕，她的对手下场让人头皮发麻，我担心老板你中她的圈套，毕竟她吞下北部，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东部的油水不在自己的地里？” 言起刚刚情绪激动没想太多，听助理这么说，也觉得不保险，想了想，吩咐道：“当天你把咱们自己养的记者带上，做几手准备，我要有个什么闪失，她山千也得身败名裂，死都要拉个垫背的。” 两天后，山千乘坐飞机到达南部名为池沿的小镇，几分钟后言起乘坐的飞机也到达，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言起个头稍矮，身材微胖，看到山千就热情地和她握手：“山老板你好，等久了吧？” “刚到，言老板来的正好，”山千看向她身后扛着摄像机的人，“这是……” “是这样的，我觉得咱们这次的慰问行动意义非凡，所以叫了记者，一方面也是希望信息传播得更广，给南部地区还受反叛军困扰的百姓增加信心，未来一片曙光嘛。” 言起说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这次的录像，不仅实时储存多方云端，还在幕后准备人手，稍有不对劲就发出去。 “原来如此，言老板真是细致。”山千做了个请的手势，“言老板请了向导，我们应该先去哪里？” 言起怔住：“什、什么向导？” 第60章 都拍下来了？ 首次通话之后，她们进行过一些细节上的沟通，言起肯定山千从来没说过向导的话。 山千微愣：“我在北部土生土长，不了解南部地区，听说言老板多年前在这里做过事，觉得十几年过去了，对于路况或许不清楚，就打算拜托言老板找个合适的向导带路，看来最近忙昏头忘记这事，怪我。” “这样啊……”言起拽了拽领子，“没事，我们随便走走，州明使差不多应该快来了。” “好，对了，我想向言老板请教，南部这边盛产什么？”山千边走边问。 言起想了想：“说不准，原先南部地区土壤营养高，农作物茂盛，一年收割三茬，打了这么多年仗，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还得带样本回去研究。” 山千微微点头：“救济不是永远的办法，最好能够让当地居民参与发展中，富裕自身家庭，也是富裕地区。” “要真没办法，咱们就只能建工厂，招收当地居民，”言起深思熟虑，“等见到州明使，咱们商量商量，带样本回去研究，土地还好就优先考虑种植，民以食为天嘛。” 第66章 山千快她半步，要是拐弯她只能跟着拐弯，她随意看着四周：“山老板你说呢？” “战后重建工作不会太困难，中心火力地点不在居民区，不过这儿的住户房屋大多破旧，很危险，见到州明使之后我会提议，这部分由我负责，后续会包括学校和道路，交通运输挺重要的。”山千若有所思。 言起心中震惊，从道路再到学校以及住户楼，基本是把重建工作的大部分揽去，后面她再负责什么，也抵不上这些花销，这个山千远比她想象中要善良啊。 “山老板这话说得远了，都说咱们要携手，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放心，能出钱出力的，我绝对不缺席！再说我们一块行动，战区的人也能早日改善生活。” “好，我还想着言老板主要负责技术方面呢，还有一些人文关怀之类，”山千无奈地摇头，“俗话说十里不同音，千里不同风，北部和南部相距甚远，我是担心贸然做些改动，冒犯地区百姓的习俗习惯，只好接些力气活。” 言起啧了声，拉起她的手：“山老板你别这么想，再说南部没什么特别刁钻的习俗，你就正常来，受苦受难的地区百姓巴不得你这么善心的老板来，谁要是暗地里使坏，九成九是反叛军搞鬼，目的就为破坏团结。” 山千莞尔：“有言老板这句话在，我就放心了。” “我们见了州明使之后，就具体事宜商议，成立战后重建小组，她……”言起的声音戛然而止，定定地望着远处，眨眨眼睛，又看向山千，“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山千朝远处看去，也感到疑惑：“好像不是，我们走近看看，这是不是什么古建筑？” 言起瞪大眼睛：“古建筑哪这么富丽堂皇的，这这这这地方，就差把金子当瓦片了！这啥呀这是？！” 远处是座白瓷砖围墙的小院，门口有两只大石狮子，围墙很高，但仍能看见墙内外形典雅精致、美轮美奂的建筑物，几支翠绿的树枝伸出墙外，在风中摇曳。 言起看看这座小院和建筑群，又看看另一边破败老旧的居民屋，不可置信：“不是，这荒地绿洲吗？谁啊，日子过得这么滋润！” 她来到小院前，朱红色的大门关着，她就要去推门，被山千赶紧拦住：“言老板别冲动，应该是谁的私人财产。” “私人不私人，我就觉得这人挺缺德，底州这么大，哪儿放不下这院子，非得摆这儿，”言起是真的生气，“看看那边破破烂烂，这边干净得跟画片似的，不纯显摆？” 山千蹙额：“是有些不太好，但私人住宅，我们不好说什么，言老板要是闯进去，吃亏的是自己，等州明使来吧。” 她这么一说，言起想到自己刚刚确实激动了些，但不能怪她呀，那边住破房子生活艰苦，这边明晃晃放着漂亮房子，谁看谁不气，就非得贴着百姓的脸炫耀吗？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想在旁边盖个更大更豪华的房子，当谁没几个钱似的。 耽误这会儿功夫，州明使的汽车才姗姗来迟。 州明使是个皮肤古铜色的中年人，名叫孟子新，下车的时候多看了好几眼小院建筑，眼中闪过迷茫，回过神才说：“两位老板来得真早。” 二人象征性地问好之后，言起藏不住话，直接问：“孟明使，这院子是谁的？他建在这儿，简直是给普通老百姓眼睛里撒盐啊。” 孟子新又看看小院：“言老板，我不太清楚，应该是新建的。” “没可能新建，”言起当场反驳，“我搞建筑的还不知道吗？这院子最起码五年了，您的管辖区您不知道？” 孟子新不喜欢和言起打交道，这人说话没素质没涵养，礼貌就像把大便顶头上，看是看见了，也恶心得不行。 不过当着山千还有众多随从人员的面，她维持着体面：“言老板话说得太绝对了，战区归总指挥使关素管理，指挥使又日理万机，忙于和反叛军交战，有疏忽很正常，言老板你自己的小区，哪天有违建，也不可能一下子发现吧？” 言起正要反驳回去，孟子新提前打断她的话：“指挥使听说二位老板要来，也会过来，马上就到了，言老板稍安勿躁。” 孟子新看着言起就头大，想跟山千说说话缓缓情绪，就见一辆军用越野车疾驰而来。 车子停下后，关素从后座出来，表情有些异样，说道：“三位在这儿做什么？我们去镇内聊聊。” 言起看见关素，就想到她阴阳怪气自己的话，忍着不悦道：“指挥使来得正好，我们正想向你举报这院子呢。” “有违建吗？”关素直接质问。 言起说道：“指挥使这么说，那肯定是没有，我就觉得这行为不道德。贫富贵贱的道理人人都懂，这院子要在别的地方，那我还会说句挺别致，但这儿是战区，咱们老百姓饱一顿饥一顿，抬头看见这么个玩意，那不生气？” 关素冷眼看着她：“既然贫富贵贱的道理人人都懂，看见富裕之人还会生气，就该先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心态有问题。” “你这话就有点……” 言起正说着，小院的大门打开，一名年轻的佣人语气恭敬：“指挥使大人，您回来了。” “……” 空气凝固了足足好几秒钟。 言起怔怔地看着关素：“房子是你的？” 关素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尴尬。 孟子新眼神震惊，默默远离关素，往山千身边挪了挪。 “是你指挥使的，”言起回味了下这个事实，反应过来，彻底炸毛，“好啊！原来骑咱广大人民脖子上耀武扬威的人是你啊！” 关素恼羞成怒：“言起，注意你的言辞，我没违规没违建，凭什么不能建房子？我在这儿十几年，不盖这儿我住哪儿去？” 言起呸了声，直接冲进院子里：“建围墙铺的砖是白晶瓷的，两千三一块；这树，南部土地不适应，只生长在北东交界，你是把院子里的土都换了吧？还有这房子，我就好奇了，关素你哪来这么多钱？” 众人纷纷跟着她进院，关素手指紧握成拳：“你少胡乱猜测，我省吃俭用就想住个好房子有错吗？怎么，你做生意来的钱都是光明磊落，你配住高档别墅，我守边境十几年，住个好地方都得被你骂？” “你守个屁！我都不乐意说你，鏖战十几年的敌人被人家一招秒，还好意思提，”言起气性上来，再也不顾什么面子功夫，新气旧气一块发，“你也别道德绑架，我能把公司财务报表外发，你敢把边境资金明细发出来吗？” 关素脸红脖子粗：“又提这事，你要支援就别拐着弯耍心机探听机密，换别人三番五次问，我早就怀疑是叛徒了，孟明使，你也不说说。” 本来就不想掺和的孟子新一听关素点名自己，努力充当和事佬：“两位都先消消气，咱们有事慢慢谈。” “谈不了！”言起踢了脚院子里的假山，“我现在就想知道，我给的援助金是不是就在这儿立着！” “言起，别觉得给了两个钱就可以在战区放肆！”关素大骂。 “两个钱？这些年东部友情支援不细算，凑个整也超过两百亿了吧，我连问问这些钱有没有用到正经方向都不行是吧？” 孟子新见劝不了和，连忙拉着山千的胳膊：“山老板，您也说说话呀，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咱们有事好好谈谈。” 山千语气无可奈何：“孟明使，并非我看热闹，只是言老板的话也不都是气话，北、东两部每个月向战区支援资金的事，在两部人尽皆知。 “反叛军被清剿一事本就人心浮动，谣言四起，如今被众多居民看着指挥使的豪华住宅，这些年的资金明细若是不拿出来，恐怕很难平息。” 孟子新表情一僵，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当看到摄像机时，心里咯噔一声，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明明她下车的时候没发现啊！ 她嘴唇颤了颤，猛地转头：“关素，你每个月也就一千九的津贴，到底哪来的这么多钱？这些年你千方百计瞒着我，究竟在干什么事？！” 她……得自保！ 面对质问，关素懵了，最先看向摄像机，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从来没发现过？也就是说，都……拍下来了？ 山千神色平静。 空间扭曲的新能力，还挺好用。 第61章 一副拽上天的模样 言起被气昏头，这才想起摄像机，嚷道：“我可是有证据的，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关素咬牙切齿：“把摄像机关了，你这是违法的！” “我违的什么法？有你贪赃枉法严重吗？” “言起我警告你，说话要讲证据！” 言起还想骂回去，正这时，手机收到消息，她一看，顿时更加情绪激动：“行啊你要证据，这账本印章都是你的吧？对了，有人匿名把账本寄我公司，让广大群众看着，你指挥使是怎么利用职务便利谋财的！” 第67章 关素看见手机里的图片，心凉了半截，怎么会在她手里，是谁要陷害自己？ 孟子新眼见着情况不对，连忙让人把关素带下去，安抚道：“言老板，这件事我会严查，绝不放过蛛丝马迹。” “我信你个鬼，”言起今天着实被气得不轻，“这么多年，这么多的钱，我自己都舍不得用，全供给她关素了！前些年经济形势不好，我勒紧裤腰带都不敢少支援金一分，还不是希望战争早点结束，结果呢？都在这儿摆着呢！” 孟子新劝道：“言老板消消气……” “蛇鼠一窝，关素贪了这么多钱，我不信你孟子新清清白白什么都不知道。”言起瞪着她。 孟子新再怎么说都是政府官员，底州最大的官，被言起破口大骂本就心里不痛快，一听她怀疑自己，立马不干了：“言起你说话注意着点，战区这边我没管，让关素钻空子，你生气我理解，但脏水可别往我身上泼。” 言起冷笑：“战区归你管你不管，孬得被关素压一头，连个地区视察都不敢，你还骄傲上了？” “你怎么说话呢？！”ui “我就这么说话！”言起啐了口，“钱花就花了，这些年多少人饱受战火摧残，本来能早早处理的事儿，因为关素，落得荒地千里，民不聊生，你州明使枕头下都是无辜人的尸骨，你睡得安稳？这视频我肯定发，让大伙评评理，让圣殿看得一清二楚！” 孟子新气得脸白，压低声音：“言起我警告你，别意气用事，小心给自己挖坑爬不起来。” “那你看我能不能爬起来，我言起长这么大，没在怕的！” “两位！” 明朗又坚实的声音打断她们的争执，她们转头看去，山千认真说道：“二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闹终归不太好，给我个面子，先冷静些，好吗？” “哼！” 两人重重哼了声，不吵架，但显然怒气未消。 山千向那名扛着摄像机的人摆摆手：“先关掉吧。” 待摄像机关闭，她方才道：“目前仅仅得知，关指挥使钱财来路不明，仅凭一本账本很难成为定性证据，不如趁事情没传开，孟明使封查房屋，严厉搜查。” “视频可以放出去，但截取片段，后续以商议战后重建为总结，是给地区群众心里慰籍，否则要是完完整整的放，对谁的形象都不好。” 她看孟子新要说话，微微摇头：“请听我说，反叛军活跃几十年未能清剿，如今被一招解决，本就让人怀疑，指挥使贪污的事情若是真，那么人人都知道指挥使踩着民众血肉敛战争财，对圣殿政府以及孟明使本人都会失望。” “贪污之事要解决，但也不能有损政府形象，且南部地区仍是反叛军盘踞，必须先要稳住地区形势，勿让叛军们反扑。” 山千语重心长地说完，两人情绪恢复都得差不多，孟子新皱眉：“山老板是个实诚人，话是这么说，现在立案调查关素，对边境局势着实影响不小，上报审查走流程，耗费的时间难以估计。” 山千问道：“如今边境地区不像往日，现下最具影响力的人是谁？” 孟子新下意识道：“雾槿山？” “对，就是她，”山千说，“孟明使直接上报，难免自己受到影响，但要是提交问题的同时给出完美解决方案，情况或许会不同。” 孟子新一点即通：“先暂且任命雾槿山为边境指挥所代理指挥使，稳住局势。” 山千莞尔：“今天我们怕也没法去部队，这样吧，孟明使让她出一份需求名单，毕竟我和言老板都是商人，不能真正了解士兵们的需要，名单交上后，我来处理，孟明使安心调查指挥使的事。” 孟子新听到她这话，喜出望外，握着她的手连连说道：“山老板，真是辛苦您了！关素的事怪我管理不足，但是今后我保证不会再发生相似的事情，真是麻烦您出手了。” 山千颔首：“客气了，能为战区民众做些事，是我的荣幸。今天两位都累了，就到这儿吧，孟明使要是不介意，我会同言老板商议后，提交一份战后重建工作的草案。” “不介意不介意，山老板您真是太好了，您也辛苦了。” 两人客套一番后，孟子新先带人走，山千和言起紧随其后离去。 “山老板，你是个脾气好的，我真受不了这群人，一群废物！”言起骂道。 山千语气无奈：“说不生气是假的，可我们总有个要保持理智，这视频……” “我知道，不会损坏政府形象的，春秋笔法嘛谁不会，”言起想了想说，“但我要还顾忌着她关素的面子，才是没骨气，正好出了个勇士雾槿山，人家多厉害，就应该被所有人知道。” 山千颦眉：“好吧，我相信言老板自有分寸，回去之后我们进行视频会议，州明使那边查归查，我们的工作也不能落下。” “嗯，”言起点点头，走之前看了又看山千，称赞道，“山老板，你真不愧是人民企业家，我是真心佩服你。” “谢谢夸奖。” 山千目送言起乘坐飞机离开，笑容慢慢消失。 某种方面来说，她喜欢言起的性格，起码非常好用。 回到公司后，山千向陆疏吩咐，着手安排人组负责战后重建工作，她虽然跟言起说的是先建房屋，不过考虑到实际情况，还是先造路，之后居民住房和学校之类一块进行。 当天夜里她回到风锈山脉里，修行一晚上，第二天清早刚去基地，就接到通知，让她去边境指挥所一趟。 本来只有绥苍陪同，术兰知死皮赖脸非要跟上，把基地训练的事儿全交给桓玉，美名其曰要参与雾槿山的人生重要时刻。 山千和绥苍都是无语了，术兰知暗戳戳盘算着，上次雾槿山剿灭反叛军时，她不在场，让绥苍理直气壮地说雾槿山是自己的兵，她听到后要多气有多气，这次可不能再错过了。 到指挥所后，等待她们的是名年轻人，自称州明使的秘书，言辞真切地说，雾槿山在清缴反叛军行动中立下大功，理应被奖赏，眼下总指挥使因个人作风问题暂被管制，所以由雾槿山来担任代理指挥使。 “代理指挥使？”术兰知蹙额，不仅是她，现场其她人也很懵。 “程秘书，这是不是太仓促了些？指挥使怎么了？” “对啊，哪怕是代理，总要有上级政府盖章文件吧？这、这口头吩咐的，怕是不太妥当。” 秘书用手指敲敲放在桌上的文件夹，不动声色：“这里有州明使签署的文件，事情严重，我在此不方便和各位多说，现场的各位，除了两位教官，其余人最近的行动也会被政府看管，事情结束后若是没问题，各位自然就能正常活动。” 她这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冰冷下来，指挥所各个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凝重，秘书明显是在威胁她们，可她们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怕惹祸上身，众人不约而同保持沉默，谁知道究竟出了啥事，要是上面的大人物斗法波及到她们，才是倒大霉。 山千拿起文件：“我知道了程秘书，这样吧，半个月之内我会让西部地区恢复正常的。” 秘书怔了怔，笑道：“您不必如此着急，也要多注意休息，若是在指挥所遇到什么麻烦，随时联系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她当着众人的面明晃晃地递出名片，更是种强势的表态，至少现在，底州政府认可雾槿山。 “对了，”秘书想起一件事，“您近期方便的话，可以整理出一份部队需求表。在您清缴反叛军后，北、东两部的商人前来视察，表示会全力支持战区重建工作，您要是需要什么，北部万象集团的山千董事长会进行后续处理。” “好，我会的，”山千顿了顿，言辞真诚，“这位董事长真是心善，让人敬佩。” 秘书点头：“是啊，她在北部备受崇敬，有这样的人民企业家在，是底州的荣幸。” 她又说了两句，这才动身离开。 送别秘书后，山千看向手中的文件，术兰知胳膊大咧咧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哈哈哈哈是我的兵！对吧槿山？” “嗯，是的。”山千含糊着应付。 绥苍开来汽车：“上车，我们先回去。” 待汽车驶离指挥所，她才说：“关素估计是因为贪污的事消停下来，但她会不会倒台，还是个未知数，这种时候州明使任命槿山为代理指挥使，居心不良。” 山千抬眼看她，术兰知也从后座探出脑袋：“我也觉得，槿山你可别大意，孟子新这人说白了就是怂，这么多年她不可能不知道关素的所作所为，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孟子新突然针对关素，还是在这个节骨眼，她要是整不垮关素，关素出来后肯定不放过你，要小心别被当枪使。”绥苍接话道。 山千挑眉，身体向后靠着椅背：“还没谁有能耐利用我。” 第68章 两人都看向她，术兰知眼里全是欣赏，虽然这家伙总是一副拽上天的模样，但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她偷瞄绥苍，哼，这个一作她必须抢到手！ 绥苍听雾槿山这么说，选择相信她，不过，还是得多方打听打听，她可不想这么好的苗子因为某些人打架栽进去。 “哦呦，苍队槿山，你看我发现什么？大新闻！” 术兰知坐着无聊开始玩手机，看见头版头条的新闻，连忙给绥苍两人看。 第62章 谁会不崇拜她？ 上午十点钟，一部视频登上底州网络的头条，短短三分钟内，播放量破百万，讨论数持续上增。 视频总为两部分，前部分全程无剪辑，停在一名佣人开门唤指挥使的场面；后部分是文字带图版，表扬战场新将雾槿山的骁勇善战，称其为未来新星。 ——我的天呐，这是我能评论的吗？对比也太强烈了！ ——言老板说出我的心声了，咱也不是仇富，有钱人多的是，但明晃晃的盖在战区穷苦民众的眼前，未免太缺德太欺负人了！ ——别的地方我都不说啥，但这可是战区啊，民众温饱都成困难，居然整这出，还是总指挥使？ ——别太好笑，说是总指挥使，辛苦跟反叛军斡旋，结果敌人被人家一招秒，确实够辛苦的。 ——气死我了！这事我无条件站言老板，好过分。 ——我听到风声，这个总指挥使现在被停职查办，必须要查清楚，不要自罚三杯。 ——我看好雾槿山，她简直是南部地区的救世主啊！ ——少年将军，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啊啊啊啊没有人夸夸我们北部的山千董事长吗？真不愧是我唯一的偶像！ ——怎么没有？我刚刚还跟朋友说呢，老板人真的太好了，简直全权包揽。 ——我可以作证，我邻居姐姐就是万象集团的，文件已经下发，以董事长的效率，动工指日可待！ ——从来没怀疑过董事长，是真的为人民着想的企业家。 ——希望董事长可以看到，我们南部网络普及不高，在网络声音不大，但我们真的非常感谢董事长！！！ ——而且我们才没有什么刁钻的习俗呢，谁在这个时候挑事，才是南部最大的敌人！ ——没错没错，我记得当初建福利院的时候，有些人说董事长不尊重每个小孩的个性，都给安排到一间院子，气得我当时就跟那个人骂，简直是事精本精！董事长肯定是被这些讨厌的声音影响，没关系，以后我就是董事长最忠诚的佣兵！ ——加我一个，那些都是恶毒的商战水军罢了，我永远支持董事长！ 视频在网络中的热度非凡，多家评论媒体已经开始出分析文章，关素被停职调查以及她的豪华住宅，加上援助钱财动向不明都被串联起。 更有媒体就差把贪污腐败敛战争血肉财几个字写出来了，孟子新气得好几次喘不上气，拿起电话，等那边接通就大骂。 “言起，不是说只截取片段吗？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又没答应，”言起冷哼声，“再说这还不够片段？要不我全发出来，大人自己做个混剪上头条。” 砰！ 孟子新怒然挂断电话，反复深呼吸，如今民众情绪高涨，必须得做些什么平息怨气，要对关素做什么？假惩罚会不会泄漏消息？ 或者直接推个背锅的出去，反正她向上汇报也只是事件存疑，上面应该会给她准确的指示吧？ 叮铃铃！ 忽然响起电话铃声。 孟子新以为言起又打回来，拿起电话不客气地说：“你又……” “是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肉眼可见变得凝重，绷紧身体，语气恭敬又郑重：“您说。” “视频是谁的手笔？” 声音中夹杂着彻骨的寒意，仿佛深冬冷夜。 孟子新眼中闪过一抹凶狠：“东部天成月集团董事长言起，她行事极其放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嗯。” 放下电话，孟子新才敢大口呼吸，上午和煦的阳光从窗户投落进房间，暖烘烘的，她却四肢冰凉，舌尖发麻。 旋即，她感到幸灾乐祸，言起啊言起，在东部只手遮天以为商人无所不能吗？呵，没脑子的蠢货，都叫你注意着点，自己作死可怪不得别人，真觉得官场上都是孤家寡人么？ 孟子新后怕地擦擦汗珠，将关素的事搁置一边，吩咐秘书放出官方通知，许诺会秉公办事。 她最担心边境局势会不会因此发生变动，目前看，担心是多余的，雾槿山上任代理指挥使后，反倒获得许多民众支持。 至于仅剩的西部边境反叛军，曾在南部反叛军被清剿时，认为自己被挑衅，扬言会杀了雾槿山，把她的脑袋挂在门梁上三年。 三年？ 山千感到好笑，别说，她还真有考虑过解决西部那群人，只不过眼下手头里有些事需要处理。 她拿着笔记本记录，顺嘴问正在休息的士兵们需要什么。 这些士兵大多单纯，得知山千被任命代理指挥使的时候，一个比一个高兴，现在可是真的将军了，听到她问要什么，都想了阵。 “好像不需要什么东西，”唐星澄摸着下巴，“有吃有喝有住，都挺好的。” “对啊，基地这儿的条件比我家好多了，每个月还有津贴，我超级满足！” “我也是，在家可没有一天两顿饭吃的日子，还没有不漏雨的房间住，都很好。” 众士兵你一言我一语，都表示非常满意，绥苍看向雾槿山：“是对那位董事长的需求名单？你怎么想的？” 山千若有所思用钢笔敲着笔记本，微微皱眉：“这么差劲的条件，你们也觉得满意？所有宿舍全部重建，服装换新，食堂的饭我都不想评价，全部换。” 话落，现场安静少顷，唐星澄忽然想到初次和雾槿山见面，对方那身气派的行头，是早就看不惯基地的条件了吧。 “真的全部换？”有人疑问，“会不会越来越差？” 山千还没说话，就有人抢着回答：“不可能，这个名单是给万象集团的，就是上次我跟你们说人特别好的那位董事长。” “想起来了，是她！那会不会负担太重了？要花很多钱吧？” “没事，花不了多少。”山千说，这种程度比起战区重建等于顺手改造，不过，她整改自己的地盘，花多少都乐意。 她边写边说：“南部反叛军被清剿后，会留下驻军，清剿军比如零号先锋部队，应该会被派往新战区，虽然兵种不同，但整体津贴需要涨。” 一听涨钱，士兵们纷纷聚精会神，期待地问：“将军，给咱们提议涨多少啊？” “你们吗？”山千看看她们，竖起两根手指。 “真的！要涨两百铜币？！” “……”山千沉默少顷，“两百铜币？” 刚刚还兴奋的士兵眨眨眼睛：“两个吗？那也好，积少成多嘛。” 绥苍无奈道：“这种提议是给州明使的吧？你们也别高兴太早，董事长管不了这事，州明使不一定会批准。” “大教官，好歹是个希望嘛，每月多两个，一年就多二十四块，是很多钱的！”士兵认真地反驳。 山千实在听不下去了：“涨两个铜币两百铜币，你们好意思要，我还不好意思给，”她拿起笔记本，“零号先锋的士兵，每个月每人两百块津贴，是金币。” 顿时，现场针落可闻。 连绥苍都惊讶住，两百金币，是认真的吗？战区士兵从来没开过这么高的津贴，哪怕是进化师部队！她还当最多把关素贪污的放出来呢。 “将、将军，我没听错吧？”有士兵难以置信地询问，“两百……金币？” 她们现在的津贴是五百铜币，这、这直接就涨到两万铜币，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将军，州明使不会答应吧？” “肯定不会，要不然降一降吧？涨两个铜币我都很感谢将军的提议了！” 山千语气不容置喙：“不需要，进化师部队每月两百，普通驻军士兵每月一百二，如果上前线的话，一起涨。” 说着，她看向愣神的众士兵：“你们是我的兵，你们所有的权益我都会保证。” 老实说，就两百金币她都觉得少了，但是目前只能到这儿，底州政府她毕竟插手不了多少。 绥苍问道：“槿山，真的决定提议吗？州明使未必会答应，而且确实有些太高了。” “我不觉得高，并且对于前线士兵的福利待遇要提高，若是战死，每个月给予其家属固定金额的救助金，之后我会和州明使商议。” 山千在做生意时，深深的知道钱有多好，不论是最初接手之也商行，还是后来掌管万象集团，在剔除混吃等死的废物后，她给所有职工一律工资翻三倍。 第69章 道理很简单，就像她曾在酒馆打工，不是为新奇体验，只是为了挣钱；那些在公司的职员同样，她们并非为建设某某理想上班，仅仅为了挣钱。 山千会让她们明白一个道理，在她的手下干活，有的是钱挣，只要够优秀，就能站到最高，有多大本事，就拿多少钱，一如她亲手带出黑木场的陆疏，有实力有能耐，就没什么不可能。 接管这支进化师部队后，山千本想淘汰些浑水摸鱼的，后来发现没必要。这支部队早经过层层淘汰，留下的，都是绥苍精挑细选，各有各的长处，在以班为单位进行活动时，默契也是数一数二。 于是，在确定人选后，她会给这些人好处，包括之前的各种修行秘技，现在的涨津贴，她同样会让她们明白，跟着她尽心尽力做事，好处只多不少。 而那些上前线的士兵，很少有守卫土地的念头，参军时或家里揭不开锅，或本人风餐露宿无处可去，才来这儿卖命。 所以，她山千——雾槿山将军，会让她们知道，在她这儿，她们的命值钱，哪怕是死亡，也死得有价值。 这样，她们才会心甘情愿地卖命，才会忠心。 “将军，你真好，”洛骆感动地说，“可是影响你在州明使那儿的形象怎么办？” “对呀将军，你才上任，万一州明使觉得你狮子大开口，以后会暗中欺负你的。” “就是，涨津贴的事儿我们都不着急，将军你要先稳住地位，反正我们肯定都支持你！” 士兵们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将军真的成为将军后，第一件事是给她们涨津贴，改善她们的环境，这怎么不算好将军？ “这件事只能州明使管，不关董事长，要是董事长来，肯定没问题。” “其实我觉得，董事长绝对答应，可是董事长真来了，我又不好意思要人家白白付出那么多，毕竟都要把基地大换新了。” “那也是，感觉就像光逮着人家薅羊毛，人家做生意的，这么一来二去肯定亏不少，不能对董事长这样子。” 士兵们都对万象集团的山千董事长有极高的好感，归根结底，是她不外搞宣传，也不到处画大饼，有事是真做，而且基本三天之内就会有进度。 不说在各地建福利院的事情，就说南底州重建，那部网络视频是昨天拍的，但今天早晨她们中有些人接到家里电话，说万象集团已经派人来核实情况了，效率实在很高。 这么能力出众又时刻民众着想的老板，还低调得很，和那些到处宣扬年内完成什么什么大目标实则全是吹牛的商人完全不一样，是真正的人民企业家，谁会不崇敬她？ “唉，如果董事长是我们的上级首领就好了。”有士兵忍不住感慨。 山千抬眼，是的，如你所愿。 她把提议交上去，暗中安排好，在重建战区时，会一块把基地重修，至于涨津贴的事儿，没指望立马得到州明使的回复。 既然手头的事情处理了，那就要清理清理西部地区的杂鱼了，她的地盘，可不喜欢外人放肆。 第63章 嘿，还是我 “我说，真不是一般的麻烦，”火炉前，年轻人轻轻磕着烟枪，“万象集团主动承建，东部天成月跟着表态，我们这时候去抢南底州，惹毛了这群商人，连带着从商人那儿吃得满嘴流油的佣兵团也跟着不干了。” “京乙佣兵团就不说了，团长褚弋跟人打架都是三招秒，探不清虚实。这边万象集团的董事长山千在北底州可谓一呼百应，要搞得双方急赤白脸，都不好。” 又有人接话，语气中充满无奈，她们是反叛军，跟人打仗在行，做生意是两眼一抹黑，本来琢磨着，就算统一不了底州，跟商人们打好关系，也有数不清的银子拿。 毕竟商人都是见钱眼开的，谁能想到，北、东两州表态得那么快。 “这不是考虑得远了嘛，”有个中年人接话，“我说，先看看那个叫雾槿山的少年吧，成了代理指挥使，昨天被记者采访，说五天之内解决西底州反叛军，她绝对是个强大进化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然能怎么办？”最先说话的年轻人摊手，转头看向身边沉默看报纸的少年，“淮星，你怎么想的？是想从万象集团下手？” 少年眉眼温顺，气质柔和，端详着报纸中万象集团董事长的照片，不疾不徐：“并没有，只是觉得她似曾相识。” “是嘛，”年轻人好奇道，“抛开别的不谈，个把月的时间，从小商行到北底州话权人，这位董事长真挺有本事的。” 淮星温声道：“她让我想起几年前在北底州边境遇到的小孩，她们五官相似。” “后来呢？” “她话多，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老是跟在我后面姐姐姐姐的喊，有时候感觉挺可爱的，但是——” 淮星眸光流转，把报纸扔进炉火里，看着那张画像迅速燃烧，“很瘦，看着就没什么力气，做事又笨笨的，是个小累赘，我就给丢掉了。” “小孩子啊，那估计早就死掉了。” “我想也是，”淮星耸耸肩膀，“你们记不记得，红枫组织被清剿时，它的新首领逃走了？” 年轻人点头：“记得，清剿军没找到下落，说是可能逃出底州，她不可能来咱们西部吧。” 淮星站起身：“她约我见面，可能是报复雾槿山的事，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考虑考虑，别跟万象集团起冲突，那群佣兵也是够烦人的。” 看着她离开，年轻人无奈摇头，虽然她不太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她们跟佣兵一样离不开商人们，那些制造商还是销售都不可能明面上把东西卖给反叛军，等于跟整个圣殿政府作对。 她起身来到窗边，望着窗外深邃的夜色，轻轻叹气，西底州的反叛军相比南底州，存在的年头更为久远，反叛军组织有十来个，皆占据一方。 如果说，南底州反叛军占领面积是十分之三，那么西底州则有本州十分之七，其势之猖獗，边境成立指挥所和各种基地时，都没敢往这边考虑。 各组织占据一方，分布范围广泛，没法像解决红枫组织那样处理，山千昨天凌晨的时候来这儿探查，想到个一次性解决全部反叛军的方法。 于是天亮就叫来记者采访，畅谈一番触手可得的胜利未来，说五天之内会剿灭西底州的反叛军。 她当然等不了五天那么久，趁夜来到西底州，凝望着浓稠的夜色，抬手咬破手指。 指腹立刻冒出鲜红的血液，山千轻轻吹口气，那滴血液缓缓升空，升至最高点时如烟花般陡然炸开，反射着妖异的光彩。 血液四溅，仅仅是一滴血，却让几乎整个西底州的空气中充满血腥味。 山千身后浮出裂缝本源，本源之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迸射出极其强悍的能力，疯狂地吸食周围的能量。 她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她还没有能力一次性解决分散如此广泛的反叛军，但她的裂缝本源能吃掉，那么，就全部吞掉好了。ur “有、有血腥味是不是？” 忽然有人大喊，年轻人回过神，张嘴要说话，却发现体内本源之物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仿佛要脱离她的身体。 怎么可能，本源之物怎么会……她正惊恐不已，却看见本源之物生生从体内钻出，紧接着，她感觉天旋地转，身体失去全部力气，软塌塌地倒地。 “那是……” 淮星连忙爬到山坡上，望着远处各色光点涌向空中，仿佛星河倒流，不、不是光点，是本源之物！ 就见数以万计的本源之物汇聚虚空，涌去看不见底的深渊，同时间，她感受到霸道而强悍的力量，似乎连她的血肉都要绞碎吸去。 她不禁后退，紧皱眉头，听着此起彼落的惨叫声，望着那副本源升空的壮观景象，只觉得手脚发麻，发生什么事了？ “是雾槿山，”荆招面带笑意，“这种强势的能量我可太熟悉了，哈哈哈哈对不起，我也同情你，可这实在太好笑了，我还想着你们西底州能撑多久呢。” 淮星瞥她一眼：“你刚刚没跟我说她的实力这么强。” 荆招惊讶：“我说了呀，‘我可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足以代表事情的严重性了吧？”她拍拍淮星的肩膀，“跟实力强的人，那就不要玩实力，得用计策。” 淮星紧抿着嘴唇，望着光点越来越少：“晚了。” “不晚，永远都不晚，”荆招伸了个懒腰，“别想着捡漏，她这人啊，连根小草都不会留着，我们走吧。” “我有什么必要跟你走。” “好吧，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找到一份好差事，老姐，咱们别跟那些不入流的反叛军混，对了，你吃烤鱼吗？” “不吃。” “是美人鱼。” “可以去看看。” 山千解决反叛军之后，零号先锋带领着普通士兵赶到西底州，再次被狠狠震惊了把，就，又一下子全部解决了？这还是人吗？ 第70章 没等她们回过神，山千把战场收尾的工作交给绥苍等人，就急忙离开，一头扎进风锈山脉。 “咳咳！” 她捂住嘴巴，脸色苍白，额头大汗淋漓，只觉得浑身难受，像四肢百骸错了位，又恶心又生理性疼痛。 果然是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裂缝本源吸收没问题，但一下子吃那么多本源，其中不少品性相克，比如冰火、金水等等，她的这副身体很难承受得住。 山千试图靠修行缓解，可是四面八方而来的恶心感让她静不了心，她又想利用大量天母能量的帮助，但缪自从上次昏迷后，至今没有苏醒。 “呼——” 她反复深呼吸，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正这时，她佩戴的手环微微颤动，一股极度柔和的能量涌入她的体内。 那是风随送给她的辅助手链，她嘴唇颤了颤，靠着树，沉重的眼皮慢慢阖上。 这夜，对于底州来说注定热闹，困扰边境几十年的反叛军一夜之间被清零，一支深深扎在边境的刺被连根拔出，再不复存在。 无数人觉得在做梦，确定消息是真的后，感觉比做梦还玄幻，几十年的战争，就这么没了？ 但它确实是真的，圣殿最高政府特意下发褒奖令，点名表扬少年将军雾槿山，称其值得名扬千古！ 这种奖赏绝对罕见，传到孟子新这儿的时候，她却心急如焚，因为雾槿山剿灭反叛军之后就没了踪影，不会是出事了吧？难不成是某个做善事的，剿了反叛军就消失？ 人怎么会善良到这种程度？！ 期间，她询问上级，对于雾槿山之后要怎么安排，她打心眼里觉得，那么年轻有才的人，要是当驻军留在边境，实在是太可惜了，别的不说，反叛军又不止底州有。 上级只说先将边境各项事宜处理好，至于雾槿山本人，有的是人看中她的才能，不可能让她留在边境吃灰。 这样她还稍微放心些，在焦急等待中，剿灭西底州反叛军的第四天，孟子新终于见到雾槿山。 她面色苍白，仿佛大病初愈般，声音沙哑，但眼中神采仍是坚定无比：“孟明使你好，你找我是吗？” “对对对，”孟子新连忙让她坐下，“你身体不要紧吧？现在边境能消停一阵子，你得好好休息才行。” 山千颔首：“谢谢关心，我很好，没什么事。” “唉，年轻人不要太拼命，身体很重要的，”孟子新语重心长地说完，才讲道，“你单枪匹马一战，可是彻底打出了名声，圣殿政府点名表扬，殿臣和民众也是赞不绝口。” 山千莞尔不语。 孟子新继续说：“上级原本的意思是，清理战场，重建战区，尽可能的恢复生产发展，不过反叛军的事儿没那么容易斩草除根，想听听你的意见。” 山千微微点头：“两部反叛军虽然名义上盘踞两部几十年，但反叛军首领及成员，每年都会换几波，可以说，只要有圣殿政府在，就会有反抗其的组织，不可能杀完。” 孟子新：“对，担心的就是这个。”到后边反叛军数量积少成多，雾槿山被调走，驻军要解决不了，又得让她州明使担惊受怕。 山千捂嘴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孟明使，我的想法是，如果强硬手段遏制不了，那就换方法改变。” “这是……” “例如北、东两部，自然也存在着反叛军，为什么它没有发展起来，形成一定规模呢？” 孟明使坐直身体：“因为佣兵的存在限制了反叛军。” “是的，”山千注视着她的眼睛，“那么就效仿模式，引进佣兵。” 第64章 很多人爱慕着她 山千说完，孟子新沉默少顷，方角大陆中到处都有着反叛军活跃，底州北、东两部也不例外。 她刚上任州明使的时候，还很好奇，为什么反叛军在北东两部形成不了组织，后来才知道是佣兵在其中平衡。 早前佣兵和反叛军共存，后来，佣兵和商人们搭桥，收取过路费，有相对稳定的收入。再之后某天，反叛军无差别攻击，使几支商队被杀害，商人们担惊受怕，佣兵利益直接受损，于是向反叛军开战。 就因此利益冲突，反叛军被佣兵打得一蹶不振，在两部中，只有零散数人不成气候的规模。 这是政府默许佣兵存在的原因其一，佣兵们只要钱，不会反叛，且大多数有着规矩。 其二，地区佣兵数量庞大，假如政府限制太紧，把这些人全部逼成反叛军，酿成战争，对于政府而言负担过重难以承受，且战火会把地区烧得越来越穷苦。 所以孟子新同样睁只眼闭只眼，佣兵再怎么说也比反叛军好，此刻听雾槿山说起，明白其中深意，询问道：“办法是不错，可行得通吗？如今底州最大的佣兵团叫京乙，它的团长褚弋不知性格，我怕适得其反。” 山千说道：“京乙佣兵团虽说发展势头猛，褚弋团长风格不知，可一直以来只吞并其它佣兵团，并且与商队都有着良好的合作，我想它与普通佣兵团别无二致。” “是这样就好了，”孟子新想了想，“指挥使啊，谢谢你的提议，我会向上级如实汇报，关于京乙佣兵团，我也会和万象集团的山千董事长打听打听，她们应该有着合作。” 山千嗯了声，又问：“关于我上次提议的涨津贴的事，孟明使考虑得如何了？” 孟子新脸色一僵：“这……不是我不答应，主要涨的幅度太大了，这么整体算下来，我一个人签字不作数，所以我得上报，目前通知还没下来。” “好吧，辛苦孟明使了，我只是想让战士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山千起身，“要没有其它事，我就先走了。” “行，回去多休息休息，最近没啥事，别让自己太劳累。”孟子新送她到门口，望着她的背影，擦擦汗珠。 唉，以金币为单位的津贴，上面要精打细算起来，谁都捞不到油水，这雾槿山果然年少，都不懂为自己考虑。 “没关素那么离谱，好歹也留些啊……”她咕哝着，先向董事长打听打听佣兵团，都清楚之后再汇报。 “咳咳……” 山千回到汽车中，向后靠着椅背，调整着紊乱的呼吸，仅仅说几句话的功夫，就累得不行，果然超限制吸收能量对她还是影响太大，不过—— 她神色微凝，注视着掌心不清晰的纹路，当时情况危险，过量吸收的本源之力在手链的辅助运作下，竟成为她的第二本源。 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本源就和心脏一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有两颗心脏？ 山千从昏迷中苏醒，见体内多了只形状如黑洞的本源，内里黢黑不见底，本源旁没有任何技能光点。 她又惊奇又摸不着头脑，试探着调动黑洞本源修行，再次被狠狠震惊了把。 她本身修行的是天母能量，能量来源途径有二，要么吞噬各种本源或宝物，要么依靠缪从宇宙中带来。 而新的黑洞本源，能够直接吸收地母能量，经由黑洞转换成天母能量，以供她使用，只是体积不对等。 真是又诡异又匪夷所思，山千要问问缪，听没听过这种现象，可是缪还昏睡着。她又想问问风随，记起来后者去参加锻造师比赛了，估计很忙。 过后她又按捺着性子检查自身，发现风随送她的手链不外输送辅助能量，仅仅作为储存武器使用。莫非手链本身的能力和未吸收的本源融为一体，才造就的新本源？ 山千百思不得解，干脆不想了，反正以后修行会更加方便就是了。再说这事耗费她极大的精神，她顾不得太多，来找孟子新处理完后事，确定一时半会儿没别的问题，就回基地。 她实在很累，坐在基地门口警卫室的台阶给绥苍发消息，没什么特别需要她处理的事情，她就要回家好好睡几天。 “您、您好？” 轻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山千抬眼看去，说话的是个比她年纪大不了几岁的男生。 男生眉眼精致，皮肤如雪般白腻，穿着蓝色休闲服，气质干净，洋溢着满满的青春活泼。 见到她，男生眼神讶异，旋即欣喜不已：“您是雾槿山指挥使吧？真幸运能够见到您，我叫宴清沄，很荣幸认识您！” “嗯，”山千语气平静，“你有什么事？” 宴清沄担心地望了眼基地内，拧着手指，犹豫不决：“我来找术兰知教授，她是在这里做教官吗？” “嗯。” “那……”他抿了抿唇，“我是她的家人，我……您先别告诉她！”他慌张地阻止山千要打电话的动作，神色羞赧，“我可以向您问问，她是一个人对吗？” 山千：“？不是人是什么？” 宴清沄眼中闪过尴尬：“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说，唔……部队里都是女人，没有男人吧？我想……我想应该是。” “嗯。”山千没打电话，给术兰知发短信，让她来领这个不知所云的男生。 第71章 “那就好，我只是担心……”他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注意力回到山千的身上，看了又看她，想到什么，说，“指挥使您现在可相当出名呢，是极少由圣殿政府下达表彰的少年将军，我的很多同学都爱慕着您。” 山千迷惑：“爱慕？什么东西？” 宴清沄刚要开口，就听见熟悉的呼唤声。 “阿沄？你、你怎么来这儿了？” 术兰知真的吃惊，山千发短信说有个男生找她时，她还使劲想了想最近没沾花惹草啊，绥苍猜是她家的小朋友，她还说笑没可能，小少爷哪受得了边境这种环境。 宴清沄看见术兰知，眼眶发红，委屈道：“我想你嘛，坐船坐飞机又坐车，那么长时间，浑身又累又痛。” “我才走没多久，你说你辛苦这趟干啥，再过段时间我也就回去了，”术兰知揉揉他的脑袋，“去我房间休息……算了，要啥都没有，我去镇子给你找间好宾馆。” 宴清沄倔强地摇头：“我就要和你住，我既然来了边境，就不怕吃苦，什么都不怕，我才不是那种满身少爷病的人。” 术兰知无奈，余光看见雾槿山起身要走，眼珠转了转，连忙拦住她：“槿山啊，你才回来，苍队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比如介绍个朋友认识之类的？” 山千说：“没有，我要去休息，这段时间基地就由二教官你们看着。” “当然没问题，”术兰知凑近她，眉飞色舞，“这样，你养足精神后来找我，记得要先来找我，有好事，老姐绝不骗你。” 山千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声知道了就离开。 术兰知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绥苍是最先发现雾槿山的又怎样，她可是能带人成长的。 啊！她的一作要到手了！ 以后别人说起，惊才绝艳的雾槿山是她术兰知教出来的，想想就爽！ “教授……” 宴清沄眼巴巴地看着她。 “知道知道，我们回去，”术兰知领着人回房间，“我说你也真是胆大，自己一个人就敢往边境跑，这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乱得很，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向你妈妈你姐姐交代？本来她们就不咋喜欢我。” “没事的，而且妈妈和姐姐没有不喜欢你，再说我喜欢就好了嘛……” 山千直接去北部老家，回卧室勉强打起精神洗完澡，而后倒头就睡。 再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下午，外面在下雪，暴雪凶猛，风势凌冽，呼呼的声音犹如鬼哭狼嚎。 她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慢腾腾走出卧室。 别墅里空荡荡的，负责打扫的佣人每天早晨来一次，而九狓等人她丢去某条山脉修行，没让回来。 她在沙发坐了阵儿，觉得肚子饿，算起来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 冰箱里空空如也，客厅也没什么零食，山千在别墅晃悠一圈后，打电话让人送食材过来。 没多久，玄关处传来门铃声，她打开门，见一名中年女人抱着恒温箱，穿得厚重又严实，把箱子放下后，摘掉暖帽，露出憨厚老实的脸。 “老板，都是最新鲜的食材。”她满怀期待地说。 “谢谢，辛苦了，回去吧。”山千没关门，尽管风雪很大，但她仍能闻到女人身上浓厚的肉膻味，这时她注意到女人戴着的围裙，隐约辨出“金牙肉联”的字样。 女人立马说：“老板您应该不会做饭吧，我来帮您，我手艺可好了，以前孩子在家都喜欢吃。” “用不着。” “用得着，老板您日理万机，就别把时间浪费在这活儿上面，我是诚心的，味道肯定不差。” 山千抬脚关上门，双手环胸注视着她：“你有什么事？” 女人表情一僵，欲言又止，看看食材，终于难堪地说：“老板，我不是故意要用这种方式打扰您，就是这事儿，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唉。”un 第65章 新的关系 山千本来想试试自己做饭，听她这么说，就让她把食材搬到厨房处理。 女人见有希望，连连道谢，抱起恒温箱就往厨房走，她身材肥胖，浑身都是劲，干活很是麻利，眨眼的功夫，就收拾好一条鱼。 她边干活边说：“老板，我叫宣玉，开肉联厂的，开二十多年头了，因为我早前开屠宰场，都是自己干活，所以现在也习惯上手。” 说到这儿，她又叹气：“最近半个月，厂子的运输链出问题，大半的货都停着，要是普通货物放就放着了，可我这是生食啊，时间长了，不说它会坏，口感都放没了。” 山千问道：“厂子自己开的运输线？” “不是，跟大洲公司合作的，”宣玉开始倒油炒菜，“早些年厂子没太多人力财力，跟大洲公司合作之后一直保持着模式，现在大洲公司几乎垄断底洲的物流运输，我再开单独的运输线，不现实。” 山千见她炒菜，声音很吵就没接着问，便观察她怎么做，虽然都会冒烟，但九狓做饭冒的烟致命，宣玉做饭冒出来的则是热腾腾的香气。 她转身回到客厅，打开电视看新闻，这几天仍然报道着边境反叛军被清剿的事，不过镜头主要放在战区重建，政府官方记者采访相关负责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得进行中。 官方频道以及所有主流媒体都只刊登万象集团，山千歪了下头，言起的天成月集团呢？人没来，连钱也没有。 她想了想，这个人不是会糊弄人的，估计被什么事情缠住了吧。 她看了会儿电视，宣玉做好了饭菜，饭香味飘到客厅，山千觉得很新奇，有一天，居然在家也能吃顿好的。 宣玉做了许多菜，糖醋排骨、红烧鲫鱼等等，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山千拿起筷子夹了块，肉质酥软，入口即化，味道是真好。 她见宣玉欲言又止，就说：“没事，继续说吧。” 宣玉眼神感激：“是这样的，本来合作什么的都好好的，一个月前，跟肉联厂负责合作的经理换了人。 “新经理嫌弃大洲公司跟厂子合作分成太少，要换合同，这变化太大，都十来年了突然搞这么一出，可是不换就终止合作，我咬咬牙，只能换了。” 她又忍不住叹气：“事情还没完，接着过几天，说要改造肉联厂，觉得现在的模式不挣钱，利润太少，需要创新，打造出品牌。 “我心里不气是假的，厂子要是不挣钱，我能开它十五年？这厂子是小门小户，比不得大洲公司，但它也养活了好几千号人。 “我不想创新什么品牌，现在厂子有口皆碑，都是我这些年挣来的，我只在底州营生就行了，真没啥大目标。 “我跟经理说，希望她别插手肉联厂的营生，那经理就特别生气，说我有眼无珠挑衅权威，然后说不跟我合作。太儿戏了，可是没办法，物流就这么停着，底州这么大，我也不能靠员工开车送货吧？” 山千喝了口三鲜汤，说：“大洲公司的事情，你找我也没用，去找费以宁商量。” 宣玉面色为难：“我约见费老板，她拒绝了，就发邮件请求，是她秘书回我，说时代在变化，可以试试创新，没什么不好。 “我是走投无路才来找您，这寒冬腊月的，厂子里好多人指着工资过活，要照这么下去，厂子撑不住，好几千人下岗，就是几千个家庭遭难。 “北底州就您二位声量重，去公司预约，说您最近有安排，我真没办法才出这种招儿见您。” 二位？ 听着真不爽！ 山千看看她：“万象集团在物流上没有投入多少，集团专项运输线，相比大洲公司不够全面和成熟，你要为这事合作，效果会不太理想。” 宣玉满面愁容：“我这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小金牙跟我说会处理好，后来又说大洲公司比较复杂，她身份敏感不好插手，说实在不行就答应。唉，她们说是要用机器实现高效自动化，我觉得机器还不成熟，不如人工，再说都用机器，工人去哪？” 山千问道：“小金牙是谁？” “啊，抱歉老板，我说忘神了，”宣玉连忙解释，“小金牙是我女儿的小名，她小时候就爱黄金首饰，有一年磕掉虎牙，偏要用金子做的牙代替，我就这么叫她，这厂子名都是改我女儿的小名呢。” 她说起女儿时面色都变得柔软，眼里满是骄傲自豪：“但我女儿要强，小学在底州读的书，说底州太落魄没前途，后来我给送去外州，现在也在外州工作，就是不知道干什么活，反正啊，不管干什么，我都知道她能做好。” 山千想了想：“她说的是大洲公司的费以宁有问题？” 宣玉回过神：“是费以宁老板的姐姐，费以鸣，背景很大。” 山千思忖少顷，给她闻婈的电话号码：“你跟她联系，最近日子让肉联厂的货跟万象集团一块送，等我处理好，你再单独。” 第72章 宣玉识趣地没问她要处理什么，连连感激：“谢谢！谢谢老板！您真是大好人，我这就去安排！啊对了，您还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没有，回去吧。” 宣玉又感谢了一番，这才离开，回到车上，只觉得一颗心放进肚子里，恰好有电话打进来，她一看，眉开眼笑。 “小金牙啊，你不用操心这事了，我跟万象集团的董事长商量好，她会帮厂子！” “那种人能憋出什么好招？你别被当枪使。”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充满不悦。 “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老板是个大善人，好得不得了，再说厂子里有啥能被利用的？”宣玉立刻反驳。 “都是演戏罢了，我可不信什么善良商人的话，好啦，既然你们都商议好，那就多注意些，我还有事，挂了。” “这孩子，真是的……” 宣玉咕哝着，转而想要好好感激山千才行，对了，就给战区捐物资，好好宣扬山千帮助厂子的事！ 山千把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全部吃光，这才觉得小腹没那么饿得难受，回到客厅打开电脑，发现言起在一天前发给她的邮件。 她挑挑眉梢，看也不看直接删掉，处理了些文件后，看夜色浓郁，想着再睡也睡不着，干脆去找术兰知。 “啊？现在就来？”术兰知打开台灯，“凌晨三点啊……没有没有没有，怎么会没空？我不在基地，地址现在就发你。” “教授，你要工作吗？”宴清沄揉揉眼睛，握着她的手，“明明是晚上，又要走。” 术兰知温声道：“不走，哪儿也不去，就在客厅里等人，听话，你收拾收拾也出来。” “也要我？” “之前和你说的事情，我可得抢占先机。” “哦，”宴清沄想起来，“我去洗个澡，很快的。” 术兰知笑了笑，穿好衣服便去客厅，没多久就听到门铃声，开门见是雾槿山，喜笑颜开：“看起来休息得不错，很有精神啊，进来坐，我临时租的房子，阿沄在基地睡不舒服。” 山千坐在沙发上：“教官找我什么事？” “对，没错。”术兰知笑意更浓。 山千：？ 什么东西没错？ “咳咳，”术兰知语重心长，“老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生为母，槿山，我真喜欢你的品行与能力，所以为人母的，自然要全力帮助你。” “为人母？”山千起身，“走了。” “哎哎哎别走，就是个比方嘛，”术兰知连忙拉住她，“说正事，我得到内部消息，圣殿政府对你的行动特别满意，允许零号先锋部队直接受你管理，没有意外，之后会把你调到外州，这边留驻军，我估计还是外州反叛军的事。” 山千沉思着：“这个安排挺合理的。” “问题就在这儿，”术兰知一拍大腿，“底州纯粹，反叛军只是跟军队打，她干不了别的，外州情况复杂，既有内州那种玩心计的反叛军，又有纯进化师，没有特别大规模，零零碎碎很难对付。” 她说着，眼中神采愈是明亮：“我就想，槿山你孤家寡人，去外州可能举步维艰，所以给你介绍几个人帮帮忙。” 说话间，宴清沄从房间出来，向山千问好，随后坐在术兰知身边，听术兰知说：“阿沄，你跟指挥使说说。” “好，”宴清沄有些拘谨，“我二姐姐在内州政府工作，她认识不少人，其中很多就有外州的。” 宴清沄的二姐听说他孤身来底州边境，先是数落他一顿，过后才道，如果雾槿山被调遣外州，她可以联系外州州明使，帮助雾槿山更好行动。 政府中，州中最大权即是州明使，而后才是各州的州长，再是域主使理事之流，如果起步就有州明使相助，做任何事无疑会轻松许多。 “怎么样？”术兰知扬着下巴，“没骗你吧？” 山千点头：“确实。”on 术兰知环住她的肩膀：“以后可一定要记得，我永远是你教官！” 山千：“我也没说不是。” 所以她在危机感什么啊？ 术兰知心里美滋滋，要是处理好战区各事宜，她也得回内州，到时候很难再见到雾槿山，必须趁着人还在把事情解决了。 山千跟宴清沄要了他二姐姐的联系方式，天亮便和人联络，得到外州州明使的联系方式，之后与州明使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 这时，她看见零号先锋部队的几名士兵向自己走来，表情都是犹豫不决。 第66章 会被她吃得一点儿不剩 郑芋心里纠结得要命，自从雾槿山初次来基地被她挑衅，她惨败后，就没敢再找对方。 后来雾槿山一路高歌猛进，从士兵到指挥使，她和其她人一样震惊，但从来不敢跟雾槿山单独说话，归根结底，是怕人家想起旧怨来。 但眼下的事情，让她不得不去找雾槿山，她不放心地看看身后陪自己的同伴们，悄悄呼口气，看向雾槿山，踯躅着说：“将军大人。” 山千嗯了声，又问：“什么事？” 说完她才意识到，最近她说这话的频率真高。 郑芋挠挠头：“就是……我听说零号先锋部队之后可能要调外州去，离这儿怪远的。” 山千问她：“不想去？” “没有，没有不想去，”郑芋忙忙说，“只是太远了，想回趟家，跟家人说说，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山千：“跟大教官说一声，去就行了，有什么问题？” 郑芋拧着眉：“战区不是在重建嘛，很忙，也不知道……” “没事，”她摆摆手，“就你一个还是有其她人？想回去探亲就回去吧，部队什么时候出发会通知的。” “谢谢！”郑芋喜出望外，“谢谢您！”末了，她又鼓足勇气说，“还有当初在食堂的事儿，我、我一直没跟您道歉，对不起。” 山千看看她，心里有些好笑：“确实有长进。” 郑芋脸颊发红：“那我就先走了，还有几个人也要回家，我们去和大教官请假。” 山千注视着她和另几名士兵的背影，忽然说：“等等。” 众人回头，都不明所以，又不能回去了吗？ “上次说涨津贴的事，走流程起来比较麻烦，到现在都没有通知。” 山千边给人发消息边说，“我有事来不及，给大教官说了声，你们不着急的话明天回去，钱大概下午有银行的人送过来，零号先锋的每个人一百金币，给家里带点去，我个人奖励你们的。” 她发完消息，晃了晃手：“走了。” 郑芋等人呆呆地望着雾槿山的背影，一百金币，就这样奖励给她们？ “将军……人真好。” 一名士兵不禁感慨，其她人纷纷点头，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奖励。 虽然说零号先锋部队作战优秀，事实上，清剿两部反叛军她们根本没出多少力，完全是雾槿山以一己之力解决的，她们只是进行善后工作。 仅仅是这样，也能得到如此丰厚的奖励？而且是雾槿山自己的钱！ 众士兵眼神闪烁，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修行，变得更强，才不会给将军拖后腿。 外州州明使名为韩思勉，五十来岁，气质温和从容，见到山千时满面笑容，眼中全是欣赏：“雾槿山将军，久仰大名，您真不愧是人中龙凤！” “韩明使客气了，”山千微微颔首，与她共同落座，“之后若是在外州进行活动，还要多多劳烦您。” 韩思勉笑道：“这是应该的，反叛军肆虐底州边境致使民不聊生，地区荒废千里，如今有您这位少年将军出手，总算是拔掉这根可恶的刺。外州要是有您出谋划策，是我的荣幸，更是地区民众的幸事。” 山千说道：“外州情况相比底州，更为复杂多变，恐怕不是发动战争能够解决的。” 韩思勉想起这事，微微皱眉：“是啊，就算发动战争，都不知道往哪儿开火，实不相瞒，反叛军势力在外州渗透得太深太广，说是有反叛军，举目四望，连人都找不到。” 山千沉默少顷：“韩明使，如果是这样，清剿反叛军一事就不能只由我来做，我可能会用到很多人的帮助。” “您放心大胆地做，”韩思勉当即保证，“能得到多方有志之士的帮助，是天大的好事。将军不用担心，我就是您在外州最大的后盾，其她人要有什么意见，都来找我好了。” 山千说：“有韩明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之后两人简单交流一番便分开，山千出门的时候夜色浓稠，天空飘着雪花，越来越多，温度下降得飞快。 她用手指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嘴角上扬，要不去饭店吃点？毕竟胃口越来越大，不多吃点很难饱腹。 “叮铃铃——” 山千慢条斯理嚼着菜，看向手机屏幕显示的联系人名称，面不改色。 第73章 足足过了三十秒，才悠悠接通电话：“你好，言老板。” “唉，我一点都不好，”手机那头的言起语气疲惫，“山老板，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可以吗？” “可以，明天吧。” “好，麻烦您了。” 言起惴惴不安地放下手机，表情凝重地注视着电脑屏幕。 助理担忧地说：“老板，联系山千董事长，这……开弓没有回头箭。” “没办法，”她捏着眉心，“是实在没办法的事情啊。” 翌日晚九点钟，言起在酒店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听见开门声，马上站起身，见来人是山千才如释重负，情绪万分复杂：“山老板，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言老板突然约见我，是为了什么事？”山千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言起屏退旁人，房间里只留着她们二人。 她重重地叹口气：“本来我是不想麻烦您的，我在底州这么多年，经历的多是大风大浪，我能让东底州为我独大，有什么解决不了？但是，这事儿确实是真没办法。” 山千边听她说，边拿起筷子夹菜，细嚼慢咽。 言起喝了杯酒，继续说：“那天跟您去南底州看看情况，正好抓住关素贪污的证据，后来我将视频发到网上，各种惊奇的事接连发生。” 首先是批由高级政府盖章的文件下达，指出天成月集团名下多家工地违规进行，要么是缺签字文件要么是材料不达标要么是招标暗藏玄机不透明。 紧接着，又有许多人匿名举报集团旗下食品公司有某种不可食用的化学添加剂，会使人出现多种疾病，政府派人以调查为名查封大半。 后来，多地仓库起火，各种项目停止，短短时间内，集团损失惨重，言起被搞得心力交瘁。 尽管如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天成月集团不至于撑不住，可这么下去总归不是办法，言起清楚这是有人在整自己，于是让人暗中进行调查。 “所有的政府文件，全部来自外州，底州政府没有任何干涉权，”言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想，可能是关素的事情，她从外州调过来的。” 山千颦着眉：“很有可能，政府官僚中，少有单打独斗的，多是依附在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中生存，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想来，圣殿政府每年拨款给边境的钱财绝对庞大，关素不可能一个人吞得下，或许还要向各方打点。” 言起表情憔悴，揉着太阳穴：“您说，这种人我可能不生气吗？唉，这也没办法，我之前跟外州的合作也被冷处理，如果不解决这事，公司如履薄冰啊。” “所以，山老板，”言起真诚地看着她，“我希望可以得到您的帮助。” 她思忖再三，最终选择寻求山千的帮助，一来在这件事上，底州政府没有任何作用，不添把火就谢天谢地了。 二来，偌大的底州中，除她言起，能撑得起台面的，只有万象集团的山千董事长，和大洲公司的费以宁老板。 她想着，费以宁老谋深算，会不会冒风险帮她不说，这人跟政府交好指不定憋着什么坏。 那就只有山千了，言起想到山千大公无私的模样，以及一丝不苟的行事作风，觉得可以试一试。 山千有些讶异：“言老板，这……”她抿了抿唇，说，“我和你别无二致，都是生意人，只懂朴素的营生门道，如果我要帮助你，得承担很大的风险。” 她眼神无奈：“风险太大了，言老板，你说，我要怎么答应你呢？” 言起怔怔地看着她。 山千低头啜饮热水，腾腾热气升空。 一时间，包厢里针落可闻。 不知怎的，言起感觉手脚冰凉，可能是遇到什么事，但也许是外面在刮暴风雪的缘故。 北底州的冬季总是伴随着猛烈的风雪，一夜的大雪有时能没过小腿，积雪下会多几具流民的尸体。 言起生活在东部，适应了温和的环境，所以来到这暴雪连天的北部，才会觉得无比寒冷，哪怕是在有暖气的包厢，也让她禁不住发抖。 她望着淡然自若的山千，想起助理那句开弓没有回头箭的话，又想到她怎么会和她坐在一起。 明明最初她很抗拒和山千接触，这人短时间内掌控北底州，对手不是死亡就是失踪，没听说和谁合作过，永远都是吞并、收购，要跟这种人相处，会被吃得一点都不剩。 现在，她们就这样面对面坐着，但是，也没什么办法了。 言起要拿酒杯，伸出手指又收回，她看见手机屏幕亮起，助理告诉她又有什么文件下来，出问题的永远是天成月集团，一条接着一条，好像粗壮的麻绳勒住她的脖子。 她努力在窒息感中扬起微笑，那种在她看来不知道向谁表示“自愿”的笑容：“老板，您会力挽狂澜，让自己的公司减少损失吧？” 山千放下水杯，注视着她的眼睛：“当然。” 第67章 我全都要 几天后，韩思勉收到一份由雾槿山发来的邮件，举报原边境指挥所总指挥使关素贪污受贿，并附有详细证据，包括不限于财务报表、日常花销、证人口供等等。 邮件在最后指出，外州政府中有官员暗中包庇关素，并以此为由陷害地方企业，希望她能严格查办，给地区民众交代。 这封邮件措辞正式，形容严谨，如果韩思勉不看发件人名称，还当上级政府发来的通知，哪里是举报？ 不过，她知道必须严肃对待，以雾槿山的架势，若不严查，定不罢休。 韩思勉思虑少顷，叫来信任的部下，嘱咐她亲自去底州及外州边境，必要将事情彻查清楚。 部下询问，除此之外是否需要插手底州其余事宜，比如声势浩大的万象集团，几乎垄断了底州商业，这么下去会不会造成不良后果。 “不必了，”韩思勉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之前底州商业多方鼎力，但同样垄断各自行业，民众哀怨无处诉苦。 “万象集团虽说垄断了大半底州，却也为大半底州做出贡献，战区重建政府拨款不及时，所有花销都是万象集团出。 “民众信任她也推举她，轻易做出变动，恐怕又会发生之前闹着反叛的事。况且这山千本身没什么过错，确实出钱出力，底州政府都对她很满意，孟子新州明使亲自表扬过。 “连雾槿山指挥使都曾对我说，山千出钱改造部队环境，为人和善，深得民心。她能做出这些事就很好，挺好的，你记得多多护住山千，外州水深，怕有人动手脚。” 韩思勉语重心长地说完，看向报纸上刊登的报道——底州金牙肉联厂携全体员工向战区捐赠物资，并大力感谢万象集团对肉联厂的帮助，肉联厂老板宣玉真诚地感谢山千个人帮扶小企业。 这挺好的，宣玉想，在面对记者采访时，她毫不吝啬夸奖之词，天晓得，那时候她真是走投无路了，历来和大洲公司作对的公司能落得什么好？ 女儿小金牙却担心，这举动会惹毛大洲公司，给肉联厂暗中使坏。宣玉对此不以为然，她这人实诚，要是得了人家帮助连感谢都不能光明正大，她还觉得臊得慌。 至于大洲公司？费以宁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对她来说，面临的另一个问题严峻得多。 她看向正在修理赛车的费以鸣，无奈说道：“大姐，你可真有闲情逸致。” “难不成像你这样贷款焦虑？”费以鸣从男佣手里接过墨镜，“你啊，别轻举妄动，我想见见这位山千，真是个奇人啊。” 费以宁道：“之前还好说，现在她可势大得很，不说各州政府鼎力支持，连新锐将军雾槿山对她都表示支持，还有佣兵，她可未必会来。” “以宁你就是想得太多，这样吧，用我费以鸣的名义，”她准备上车，“至于京乙佣兵团么，难不成佣兵团公开支持万象集团？” “那倒不是，”术兰知嘶了声，“说啥呢，佣兵和反叛军不一样，再者而言，用佣兵压制反叛军，这提议确实可行。” 宴清沄因为自己问出的无知问题，羞愧得涨红脸颊，扭过头干脆不说话，他之前真以为佣兵和反叛军是一类人。 术兰知于是看向绥苍：“苍队，我这边的调令下来，过几天回学院，你呢？” 绥苍低头擦拭着手枪：“零号先锋交由槿山管理，等调令下来就去外州，届时会派遣驻军指挥使，我最多待一个月，看看佣兵们会不会出格，等情况稳定再走。” “边境的佣兵组织鱼龙混杂，只希望不要出乱子。”桓玉担心地说，她和术兰知一块走。 “不会，要引进的主要是京乙佣兵团，”绥苍解释道，“这支佣兵团几乎垄断底州边境，团长及其成员实力都很强，并且我留心打听了下，至少佣兵团成立至今，没发生过对民众特别恶性的伤害事件，团里自有规矩，跟寻常佣兵团差不多，都是和商队接触。” 第74章 桓玉微微颔首：“不出问题就好，这边境百姓也是够受苦受难的。” “行吧，辛苦苍队了，”术兰知轻松地耸耸肩膀，“桓玉你呢，回不回家？” 桓玉若有所思：“再看吧，也许不会。” “放宽心，有事跟姐说，那么我先去收拾东西，”术兰知带着宴清沄离开，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注视着绥苍，“苍队，槿山是我的兵。” “……？”绥苍抬腿踢她，“滚！” 术兰知利落地避开这脚攻击，哈哈大笑，便扬长而去。 绥苍真没想到术兰知这么迅速，先跟雾槿山接触，无聊！幼稚！可恶！ 改天她会给雾槿山更有用的东西！ 桓玉被术兰知的情绪感染，笑道：“术教授也是爱才所为。” 绥苍深有同感，沉默少顷，说道：“桓玉，我觉得槿山的路很远，她会走到我们谁也想不到的高度。” “是啊，少年将军，有勇有谋，又心系大众，”桓玉感慨似的说，“不说那些战区民众，边境士兵们都极其推崇她，在涨津贴的通知下来后，就更崇拜了。” “但是，雾槿山为什么需要佣兵呢？”连机听到山千的吩咐，万分不解，既然清剿了反叛军，之后该是维系地区和平稳定，杜绝佣兵出现才行。 她询问山千，后者告诉她，反叛军不可能杀完，佣兵要阻止反叛军形成规模的可能性，还说要她好好管理佣兵团，无须心软，若是遇到棘手问题就联系自己。 连机保证会的，后知后觉，她意识到京乙佣兵团成为底州边境唯一的有组织**兵团，其余的佣兵团，早在初期要么被山千处理，要么归顺京乙，而这一切，只过了半年左右的时间！ “明明是快两个月吧？” 九狓愁闷地躺在草地上，她们被山千赶到山脉中修行，没命令不允许回去。 期间，山千给她们许多修行秘籍与方法，猩红体质原因用不了，黑麟长翼用不到，而她照着修行后大有进步，都升到银环级，但是！就是好无聊啊！ 都两个月的时间了，还不能回去，每天只能看着猩红，简直眼睛疼！ 九狓越想越烦，瞪了眼猩红，转到另一边。 猩红见状嗤了声，也背对着她：“搞得好像我乐意见你似的。” 但是说实话，她也觉得没意思，想去城市玩，森林里真的无聊透顶，让她想到在岛上的无趣日子。 黑麟长翼化为兽形匍匐在草地中，懒洋洋地晒着阳光，与九狓两人不同，她格外喜欢在森林的日子，舒服又安逸，要是可以一直待在森林里就好了，可惜还被个可恶的人类控制，哼！ 想到这儿，她就又郁闷又生气，之前被山千强行化成人类，但并非她自己修行而来，所以很多东西都不完全，比如听不懂人类语言。 这些日子的修行，让她实力大增，以人形态能够听懂人类的话，还能进行简单的交流，自然而然的，和九狓猩红两人的关系也变得不错，尽管两人只喜欢她的人形态。 “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九狓蹭地站起来，“我要回去找大人！” “找我做什么？” “在这里太无聊了，跟大人在一起新鲜事儿多。” 九狓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猛地转身，见山千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登时喜出望外：“大人！这些日子我可想你了！” 猩红和黑麟长翼纷纷起身，后者颇为不情愿地化作人形。 九狓是真开心，冲上去抱住山千的胳膊，但她个头太高，挂在山千的身上宛如一根腊肠，山千推她没推动，便放弃，说道：“修行得怎么样？” “我特别努力，佩服死我自己了，都到银环级，简直进步神速！”九狓洋洋自得。 猩红笑嘻嘻地说：“我也是，肯定不让您失望。” 黑麟长翼只是撅着嘴巴，哼了声，点点头。 山千注视着她们，思忖少顷，说道：“猩红，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回岛上去？” 猩红愣了愣：“目前不回去，没什么事情非要我，这……我本来就没要打算什么，到处玩玩的。” 山千：“那你随便去哪，留在我身边也没用。” 猩红：…… 大可不必说后面那句话，真的。 好气，她怎么可能没用？！至少比吊死鬼有用吧！ 猩红气了三秒，又忍不住可怜巴巴地说：“那我要是再遇到危险，能找您吗？我发誓不泄露您的名讳。” “行。”山千有些嫌弃。 得到许诺，猩红这才开心，瞪了眼九狓：“终于要远离吊死鬼到人间了，某人可不要太羡慕！”说完就美滋滋地离开。 九狓哕了声：“真恶心，希望人间能把某人的花花肠子洗干净。” 山千又看向黑麟长翼：“你既然适应自然环境，那么随佣兵团留在边境，听话，我会一直看着你。” “哦。”黑麟长翼嘟囔了声，反正，也是不用去讨厌的人间了嘛。 送走黑麟长翼，山千这才要回去，九狓兴奋地说：“大人大人，那我呢？” “？”山千：“你不跟着我，还想干什么？” 九狓笑道：“我这不是确定一下嘛，咱们回家，我给大人做顿好的，哎呀，这么久，说不定厨艺都退步了。” “……用不着，我吃过了。” “那就明天。” “我最近在公司吃。” “唉，太可惜了。” “挺好的。” 山千带着九狓回别墅，翌日清早，收到一封信件，信封上的字体苍劲有力，笔走龙蛇。 她拆开看，寄信人名为费以鸣。 费以鸣，极少部分人知晓她是费以宁的姐姐，在底州几乎少有人知，却在外州是位相当神秘莫测的人物，与多方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山千见到费以鸣时，她正骑着摩托飙车，巨大的引擎工作声响遍全场，费以宁邀请她坐在凉亭里，说道：“我姐姐她啊，年轻时就喜欢这些玩意，老了依然爱不释手。” 她们没等多久，费以鸣骑着摩托车停在场地边，摘下头盔递给身材姣美的男佣，大步流星走来，声音爽朗：“山千董事长，久仰大名！” “你好。”山千皮笑肉不笑。 费以鸣要比费以宁大将近十岁，气质在岁月沉淀中更显沉稳，如同一名久经战场的老将军。 她满头白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穿着黑色赛车服，衬得她精神抖擞，气势不输任何年轻人。 落座之后她端起酒杯，看着山千：“我听说你不喜欢喝酒，真可惜，你会错失很多人间美味。” 山千不以为然：“不过是带着刺激作用的水。” “哈哈哈真有意思，”费以鸣表现得极其豁达，“说实话，董事长，我这个年纪见过太多太多的人，但你让我眼前一亮，你真的很不错。” 山千慢腾腾地喝水，不疾不徐：“是嘛，”她眼神示意，“要让外人继续待在这里？” 是那名容颜精致的年轻男佣，在费以鸣坐下之后，倒完酒，便为她捏肩。 “不重要的小玩具罢了。”费以鸣摆摆手。 “好吧，”山千放下水杯，“费女士，你应该是个聪明人。” “我知道你要这里，”费以鸣的身体微微前倾，注视着她的眼睛，“但相比不足挂齿的大洲公司，是繁华更甚万倍、是纸醉金迷的外州呢？” 她的眼中闪烁着精锐的光芒，勾起嘴角：“敢吗？山千董事长。” 山千回以气势不输丝毫的目光，眼底涌动着浓浓的欲望：“你该问，底州还是外州，我要吃掉多少。” 答案是—— 全部。 第68章 她要抢走你的主角之位 边境的风好像夹杂着密密麻麻的针尖，扑打在身上让她忍不住瑟缩，于是裹紧衣服。 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老旧宽大的短袖里灌满了风，小山千用双手拍拍鼓鼓囊囊的衣服，但没什么用，风从四面八方来，吹起衣服让她变成个“小胖墩”。 她努努嘴，望向远处无边无际的大海，尽管她没上过学，却也知道这是方角大陆中最著名的方角之海，环绕着整片大陆。 听很多人说，没有人能走出方角之海，更不知道海的外面是什么。她定定地望着，海水倒映着天空，呈现出深蓝色，一点点风就能让水面涌起好大的波澜，发出让人害怕的轰隆声。 小山千板着小脸，坐在礁石上，不断有海水卷着白色浪花，气势盛大地滚向海岸，偶尔会溅湿她，她就趁机擦洗手中的苹果。 这颗苹果真的是她见过的最最最香的苹果了！又大又圆，红彤彤的，还没一点坏处，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样完美的水果！ 她要把它留给姐姐吃，姐姐肯定也喜欢。太阳越升越高，苹果表面的水渍经过暴晒，留下一圈圈白色痕迹，看着不新鲜了，她于是又洗一遍。 第75章 已经等好久好久了，姐姐什么时候来呢？会不会永远都不回来了？ 小山千呆呆地望着苹果，感到心慌，又有些难受，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明明主动和她走在一起，没多久就不要她了。 是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吗？但现在她是个富裕的人，拥有一颗新鲜而完整的苹果，也不来吗？ 海面汹涌，声势浩大，小山千孤零零地坐在悬崖下的礁石上，在第三天，她决定离开，她觉得等的时间很久了，谁让这是第三个抛弃她的人。 她将苹果稳稳当当地放在礁石的凹处，然后光脚踩着碎石滩向前走，如果姐姐还会回来，就会知道她曾经等着她，不过，现在她什么都不要了。 太阳升到高空，小山千眯着眼睛，忽然转身跑向苹果，认认真真地最后一次清洗它，让它永远都是世界上最漂亮新鲜的苹果，没有半点灰尘。 “咔嚓——” 苹果很脆，汁水香甜。 山千其实不太爱吃这种水果，但她不浪费食物，不喜欢也会吃完。 这是西部战区的人给她送来的，有好几箱，说是今年第一批成熟的苹果，最是鲜美多汁，希望她能收下。 山千没办法，收了苹果给公司的人分发，还剩一箱，九狓摩拳擦掌要做烤苹果，炸了厨房之后抱着胳膊养伤去了。 她看完厨房的惨状，默默给九狓请好几位老师，又在网络中买了许多课程，要九狓每天都看，不要再“灵机一动”和“差不多得了”。 也就是买课的时候，山千详细了解网络生态，以往她只通过报纸和电视机知晓细枝末节的信息，认识到网络，发现自己似乎还挺有名的。 《方形》是款有二十多年历史的社交软件，在科技飞速发展中，不仅没被淘汰，反而因每年都推出新功能愈发红火。至今，已经是方角大陆唯一一款全民类软件。 不仅可以在论坛发帖，广交四海八方好友，各政府官方部门、公司或团体组织，都在上面有着账号，有任何新闻要事，都会第一时间同步在上面，比之报纸快捷数倍。 山千下载好软件，根据指引学习完基础操作，准备搜索不炸厨房教程，发现搜索栏设定的搜索词就是她的名字。 她有些好奇，先买完课，这才去搜索自己的名字，见出现的第一篇文章是某公司发布，指出公司将在某时间和万象集团签署收购合同，未来将探索更多可能。 文章下都是比较官方的评论，例如未来可期之类，而在其它帖子以及实时讨论中，则是许多不同的声音。 [哇！老板势头真的好猛，居然收购盛世公司，这是要在外州发展吗？］ [话说盛世公司也是老牌了，感觉近些年都没什么业绩，上次还出现过资金链危机，是走下坡路？希望能被董事长盘活吧。］ [期待期待，盛世公司干农林的，它家大米我之前超喜欢吃，但是最近几年超市里都很难买到，还是希望良心品牌能坚持下去。］ [呃没有人记得吗？盛世之前被曝在食品中违规使用化学添加剂，大批量货被召回，股票见底，闹了那么久，政府都成立调查组织去查，给证实了好吧？］ [对对对，我也想起这事了，太恶心了，当年我是真出现过敏症状，住医院好几天，为了产量不择手段，黑心公司还是赶紧倒闭吧！］ [老板不要沾黑心公司啊！当然，我相信老板不会做出这种事。］ [你们追热点都不追完的吗？最后证实食品里确实加东西了，但也追查出是员工所为，那员工还被判刑，公司查出员工跟对手公司关系紧密，要我说，就是商战罢了。］ [无所谓，谁不要命谁去吃，又不止盛世一家，我估摸着董事长会给公司转行业。］ [呵呵，蛇鼠一窝罢了，不会还有人相信什么人民企业家的话吧？］ [？为什么不信？我就是底州的，老板在，感觉生活都幸福好几个档次！］ [商人无利不起早，你不如想想她为什么做些事！］ [就是啊，为什么有人会希望这种人来外州，感觉只会把一切搅成一锅粥。］ [我知道了！董事长宁愿自掏腰包也要重建战区，就是为了要战区民众永远生活在感激她的阴影中！好可恶，完全被拿捏住了！］ [啊啊啊啊这么一说，感觉更爱董事长了！敬爱的老板，既然万象集团不通过我的简历，那么只好去盛世了，以后我就是老板在外州的嫡员工！］ [前面的好眼熟，老板论坛做法求职的就是你吧，又被刷下来了？］ [呜呜呜没办法，人才太多，我前面那姐可有十年技术经验，打不过一点。］ [既然歪题了，那我可以问问，万象集团什么时候招聘的？人官方账号也没发通知啊。］ [是没发，但集团每年两次招聘，时间固定，留心找一找就能看到开放时间，而且咱老板自带光环，人多根本拦不住。］ [人还是要有骨气的，你们外州内州的在哪儿发展不好，来底州图什么啊？］ [哈哈哈哈你是上次简历被刷掉的本地人吧，心疼一秒，但我还是要投，老板值得！］ [董事长值得！！！］ 山千越看表情出现丝丝异样，点进有人说是她的专属论坛，一眼就看见各种表白的肉麻话，红心满屏飞。 她强忍着退出去的冲动，继续浏览，有挂她照片求职加薪的，有分析万象集团近期官方发布的各种决策，也有关于她…… 算了，山千麻利地退出去，她实在看不下去，说实话太肉麻了，光看标题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之后她重新回到关于盛世公司的讨论中，这公司在破产的边缘，费以鸣问她要不要，她收下了，总归是个并入底州的媒介，无所谓强弱。 而现在看，大众普遍不接受盛世公司生产的任何食品，当年添加剂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要想挽回，得费点功夫。 “大人，您也玩这个吗？”九狓抱着缠满绷带的胳膊凑过来，吸了吸鼻子，“我也有，可是认证了的。” 山千问她：“你认证什么？” 九狓说：“教授呀，我特意让学校那边认证，还让陆疏发通知欢迎呢！”说着，她话锋一转，“我觉得大人您也注册个账号，超有意思的，顺便关注一下我。” 山千看看她，思索着。 九狓见有戏，趁热打铁：“不信您问问陆疏，很多人在万象集团的账号下面呼吁，希望您自己出个私人账号，大家都很热情。” 山千想到论坛里那股过分诡异的热情，立刻拒绝：“不需要，对了，课程发你了，别再给我添乱。” “哦。”九狓悻悻地摸摸鼻子，本来还想着山千关注自己，增加热度有打赏呢，看来只能落空。 山千就要退出软件，注意到搜索框替换出新的名字，她顿了一秒便切换页面，不一会儿，软件自动通知弹出讯息：清歌，好可爱！ [啊啊啊啊云宝的声音我心都萌化了！超可爱的说！］ [果然是云清雨的妹妹，原地出道吧，这嗓子我投满分！］ [可恶，怎么只有十秒钟，根本听不够！哥哥再多录一些吧。］ [已被妹妹彻底征服，将加入守护云宝大军！］ “这么多人喜欢你，会觉得相当幸福吧？” 云清歌正美滋滋趴在床上，决定睡前刷一小会儿手机，听到声音，下意识回答：“对呀，大家真好。” 旋即她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坐起来，就见墙壁的贴画下缓缓渗透出红色的黏液，慢慢形成类似人形的生物。 “你、你是谁？”云清歌吓得捂住嘴巴，就要向外跑，却被红色液体束缚住手臂，动弹不得。 “冷静点，我不会伤害你。”人形生物声音镇定，“先看这个。” 云清歌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股凶猛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让她头痛欲裂，好不容易才回过神。 “怎么会……” 这记忆告诉她，世界是本小说，而她则是小说主角，生来顺风顺水，幸福美满。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事出有因，你必须接受这些，”人形生物慢慢放开她，“我是小说的意识体。” 云清歌吞声口水，眼神闪烁着望着它，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太超前太匪夷所思。 人形生物继续说：“原本所有事情都会照着剧情发展，但出于某种原因，剧情线崩坏，一切都乱套了，小说中的恶毒炮灰翻身修改所有剧情，就是那个山千！”说到最后，它的声音里饱含愤怒。 云清歌认真想了想，山千？最近很出名的底州老板，啊不对，在她刚刚得到的剧情里，是个很可怜的一无所有的人，斤斤计较，最后结局死得很惨。 她努力分析，大概明白了点：“你是说，山千老板变成老板这件事和原来剧情不一样？”她忍不住感慨，“那她好厉害呀，怎么做到的？” 人形生物：？ 第76章 “我可不是听你说这话的！听着，她崩坏了剧情，这是错误的，必须改正，你要跟我一起修改原剧情！” 云清歌缩了缩脖子：“为什么呀？” 人形生物怒道：“她迟早有天会杀了你，夺走你的主角之位，现在她的气势你也看到了吧，再这么任由她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啊，”云清歌眨眨眼睛，“可是听着好累的样子，我想睡觉。” 人形生物：？？？ 它还没说呢，云清歌已经钻进软乎乎的被窝里，惬意又满足：“再说她现在是大老板，不会随便杀人的，而且我又不会做坏事，不用担心啦，主角配角都没关系的，能有暖烘烘的床，就是好角，这么晚你也要早点休息哦。” 人型生物：…… 等等，它怎么忘了，这是条咸鱼啊！它居然指望一条咸鱼跟自己走剧情？！天杀的！ 它正思忖着，听见云清歌传来轻轻的鼾声，顿时抓狂，你的主角位要被人抢走了，还睡得着？能不能咸鱼翻身……算了，翻了身还是咸鱼。 不是，真一点斗志都没有吗？人家都来外州了啊！想到山千，人形生物气场愈发阴冷。 那日，它本想趁着山千昏迷给予致命一击，却不料遭到裂缝本源深处未知存在的攻击，那种贯彻灵魂深处的恐惧，它至今想起来，身体还不受控制地颤抖。 情急之下，它选择自爆，作为小说意识体，它有一次机会使所有剧情重来，本来它准备在这次重来阻止山千产生自我意识，乖乖走剧情，可惊愕的发现，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剧情重复。 好在这次它没有受到山千的控制，行动自由后，它决心要改变这些，当务之急是杀掉山千，计划准备妥当，但独独忽略主角是咸鱼这个重大变数！ 人形生物最后看看云清歌，无奈离开，只能寻找其她人进行修正剧情的工作了。 “唔……” 云清歌缓缓睁眼，小心翼翼地关掉台灯，在黑暗里闭了闭眼，又睁开。刚刚真的好可怕，突然冒出奇奇怪怪的存在，还说奇奇怪怪的话。 但是，那些记忆都是真的吗？连明天要去哥哥工作现场的事情也预料到，她只是在心里想想，没告诉过任何人的。 小说是真的吗？家人都很爱她，她也很幸福，但是，为什么要用另一个人的不幸去衬托呢？那样生活不幸的人，在乎从未拥有过的点点滴滴，没什么错吧？只是用错方法而已，可这种扭曲癫狂的事只是剧情里的。 一定要有这样的剧情吗？没有对照的爱就不算爱吗？好过分，她不喜欢这样，一点都不喜欢。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自称小说意识体的生物还会寻找别人去对付那位老板，她要不要去告诉老板？ 云清歌打开手机，盯着屏幕中山千的照片，这么厉害的人，应该能把事情解决吧？可万一被偷袭呢？感觉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嗯……振作起来啊清歌，一鼓作气，要用特别坚定的语气告诉山千，否则会被当做患臆想症的笨蛋！ 可是床好暖和，有什么控制住自己了，起不来，根本起来不来，而且想想就特别累，没一点精神啊。 啊啊啊啊啊不行，必须振作！ 云清歌鼓足勇气爬起来，一看外面黑黢黢，麻利地缩回被窝：“清歌你真棒，不过晚上就要好好休息，明天再接着振作，加油～” 云清歌…… 山千若有所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接触到小说女主的相关信息，不过老实讲，纵观全文，女主确实是条咸鱼，没什么能威胁到她。 罢了，她不在乎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处理。她动身叫来助理开车，翌日清早，汽车停在泥泞的乡间小路。 山千抬头看破烂生锈的门牌，写着——盛世农林综合有限公司外研究基地。 第69章 霸道老板爱上我 研究基地的铁门锈迹斑斑，爬满不知名的藤蔓，门半张开着，山千让助理等人外面等待，便独自进入内部。 基地内看着荒废许久，野草横生，甚至还有松鼠兔子在其中穿梭。几座研究大棚显然已经被废弃，顶部都破了许多大洞，一棵柳树从里面长出来。 山千不紧不慢向前走，铺在地面的青石砖缝隙里也是杂草许多，晌午温和的阳光散落，让这处破败的基地充满宁静祥和。 她左拐右拐走了许久，发现一个人背对着她蹲在园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相比近乎荒废的基地，这座园子则打理得很好，翠绿的植物肆意生长，有些还结出嫩红的果实。 蹲在园子里的人正给某株植物修剪枝条，对于山千的到来视而不见，沉默着打理植物。 她的年纪估摸七十岁，头发没有全变白，夹杂着很多黑丝，数量稀少。她的眼角下垂得厉害，眼皮形成松垮的三角形，皮肤因为长年风吹日晒，变成皱巴巴的黄褐色，布满黑斑。 “这是什么植物？”山千随意问道，抬腿把一只空塑料桶踢翻，然后坐在上面。 老人动作一停，说：“番茄，新品种，没有起名字。”她的声音苍老没有感情，整个人都死气沉沉。 山千点点头，环视四周：“公司现在具体什么情况？宁老板。” 宁来期穿着满是油渍的罩衣，倒不在乎会不会脏，席地而坐，边清理铲子上的泥土，边说：“申请破产的时候费女士给了些钱续命，支撑水电费，能卖的都卖了，员工走光了，合同在卧室里，董事长什么时候想签都行。” 她机械性地说完这些话，终于抬头看了眼山千，一双眼睛如死水般毫无波澜。 “这里是研究基地，生产基地呢？”山千又问。 “卖了，”她说着慢吞吞地站起身，“我去找合同，签完我也就退休了。” “退休？谁允许的？” 闻言，宁来期转身看着山千：“董事长，我已经七十三岁了，身体不好，眼睛看不清，脑袋也转不动，就是个废人，留着我，只会让公司贬值得更厉害。” 山千起身拍拍衣服：“我看你挺会培育作物，番茄不错，明天来的时候记得带几颗成熟的。” 宁来期佝偻着腰，注视山千远去的背影，眼神暗沉。 底州与外州隔着山海，又有很大一片无人区，虽说近些年因为社会发展，给两州修了路，也有正规的海上航行船只，但山千要在外州工作，来回跑不是办法。 她本来想着用盛世公司的办公室，到公司才发现，大楼多数都被房产公司回收，剩两三座小单间，没有员工，只有一座开机都得等半小时的旧电脑。 山千沉默许久，准备把这里重新装修，正想着，一块从头顶掉下来的天花板差点砸到她，她果断转身，当即在另一片街区买了大楼。 写字楼是装修好的，内格局精简，总共九十二层，外形阔气。她让工人师傅进行某些细节上的修改，大楼外安装好万象集团招牌的第二天，就吸引不少人打卡拍照。 “董事长，我要不要拉条警戒线，不然这些人打扰您。”保安是个五十来岁的退役兵，在她进门就询问。 山千向后看了眼：“没事，过几天就好。” “这是我负责招的保安队成员，各个都精神的不得了，绝对能把公司保护得好好的！”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热情地说。 “……”山千看向眼神比公司外的人还狂热的保安，只能说，“好。” 身后的助理立马拉走保安，低声道：“董事长很忙，你说这些干啥？赶紧该干嘛干嘛。” 保安憨厚一笑：“这不是头次见董事长太激动了嘛，我能要签名吗？那合影行不行？” “嘶～上班时间呢，下班再问去。”助理提醒她注意着点。 山千没耽搁太久，径直去办公室，随手翻阅最近的新闻，过会儿听见敲门声。 是宁来期，仍然穿着旧罩衣，靴子底满是泥土，每走一步就留下土块。 她先把一只竹篮放在桌上，篮子里满是鲜嫩的番茄，随后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前天拟的，董事长看看合不合适。” 山千翻阅着合同，微微点头：“可以，回头我给你正式合同，”而后把桌面的一份文件推给她，“看看这个。” 宁来期都准备要走了，听到她的话停下来，没什么情绪地从口袋里拿出眼镜戴上，看着一张张数据表：“是什么东西？” 山千拿起一颗番茄，用纸巾擦拭着：“南、西两部各区域土质样本，宁老板是这方面的专家，看看适不适合种些什么。” 宁来期抿了抿嘴，把数据表放下：“战区重建过半，种植不适合，建工厂比较好，利润更多。” “工厂哪里都能建，适合种作物的土质得用放大镜找，利不利润的，我自有决断。”山千咬了口番茄，很脆，很香，真不愧是新品种。 正如她所说，工厂郊区还是市内，哪都能开，但好土地难找，要是遇到质地差的，人为调整又得个把年头。 第77章 并且就底州而言，南西两部气候相比北部温和适宜太多，哪怕是冬季，气温也不会降到零度以下，极少有下雪的时候，山千对此非常满意。 宁来期定定地盯着数据表：“我快十年没接触这些东西，董事长能找到更合适的人，我要退休了。” “是嘛，”山千吃完番茄，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手，“那就用十年前的经验看。” “为什么一定要抓着我不放？”宁来期带着几分愤怒的目光投向山千，“公司只是个空壳子，你随便用好了，我要退休了，你去找合适的专家还是教授看。” 山千不紧不慢：“是担心因为自己出手受到民众抵制？” 宁来期沉默起来，眼神愈发阴沉。 “去吧，三天之内给出总结。” “……”宁来期迟疑了下，拿走文件，边离开边自言自语，“我已经七十多岁了，是半身入土的人，我随时都会死，随时都会……” 山千不当回事，继续工作，偶尔她会看看部队那边。 大概是战区重建以及引入佣兵一事，上级对她的调令一直没下来，估计是想局势彻底稳住再说，她对此没有异议。 晚上她回家的时候，九狓正看电视，见到她立马跳起来说：“我给大人端饭！” “在公司吃过了。”山千闻着空气里不可名状的糊味，皱了皱眉，这家伙之前好不容易进步一点，一朝外出修行就给打回原形了。 “哦，”九狓失望地撇撇嘴，接过她的衣服，“大人，我在家里好无聊，无聊得数腿毛！” 山千解开袖子的纽扣：“你可以去外面玩。” 她在外州买的小院位于以古典雅致风格打造的富豪区内，每家每户离得远，非常清净，出了小区去市中心也很方便。 九狓拧着眉：“主要是没意思，我想跟您一块逛街。” “没空，”山千拿起报纸，“你需要衣服，我叫人上门定制。” 那意境就不一样了，九狓眼珠转了转，提议道：“大人，您也封我个啥当当，比如唯一首席最独特秘书之类的。” 山千：“你是管家。” 九狓：“能力强，身兼数职嘛，我看人家的管家兼职老多了，调查对手信息，处理烂桃花，还一个揍三，我也行。” 山千合起报纸，问道：“是谁家的？” “书上的，”九狓耸耸肩膀，“《老板老板再宠我一次》，挺好看的。” 山千：……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迫切地想把这家伙打包埋了。 九狓还在自顾自地说：“时下这些书很火，您个人论坛知道吧？好多类似……” “闭嘴！”山千把报纸扔给她，“没事干就多学做菜。” “咱们家锅爆炸了。” “我已经让人修好了。” “是今天的，”九狓提醒道，说完又忍不住感慨，“我也是厉害，赶在最后一刻保住了菜命。” “……？”山千真是服了，“那你就先学会修东西，实在不行滚出去找猩红溜溜你。” 九狓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跟那种人搭伙简直侮辱我的名声！好歹我也是盖章了的教授呢，是社会成功人士！” 山千冷冷地说：“社会成功人士，这么闲，去两州交界捞条鱼来，我要吃烤鱼。” “好嘞！没问题！”九狓屁颠屁颠就离开了。 山千轻轻叹气，打开通风扇让房间散散味，随后回房间修行。 尽管缪至今没苏醒，但好在她的第二本源能够转换能量，也方便很多。 两州交界远，九狓去好几天没回家，山千也不在意，等一天晚上，她就要上床休息，接到九狓的电话。 “大人！救我鼠命啊！！！” 山千把手机拿远了，等那边嚎丧完才说：“什么事？” “我遇到了不得的人物，是从废洲监狱逃出来的通缉犯，下手可狠了，您快来救救我！” 山千捏着眉心，真是没办法。 再眨眼，她就出现在两州交界的海岸边上。 “呸呸呸！” 九狓灰头土脸，甩掉夹着她手指的螃蟹，盯着逼近自己的少年。 少年身形高挑，面色阴晦，双眼生得极其诡异，眼球全黑，只有针尖大的眼白，在她扬起嘴角的戏谑表情中，更显得诡异可怖。 “我就好奇了，你这只死老鼠能抱到什么大腿。”她的声音轻佻飘渺，如同鬼魅般。 九狓的表情慢慢充满嘚瑟：“辛朽，我是好心提醒你，大人她可不会留情面，你现在逃，还有活命的机会。” “哦？”辛朽的手中出现一支银色狼牙棒，不疾不徐敲击地面，“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说话间，她手中的狼牙棒甩过来，强劲的能量压制下，九狓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有数不清尖锐倒刺的狼牙棒向自己的面门招呼。 正在电光石火的瞬间，狼牙棒碰到透明的屏障被反弹回去，力度之重，哪怕辛朽反应极快，也差点被击伤。 她赫然抬头，还没看清来人，一股巨大力量冲击在她的面门上，连带着她整个人被打进礁石堆里，半天没爬起来。 “大人！”九狓兴奋地看着山千出现，忙说，“就是她打扰我给您捉鱼，我跟您说啊，她特别下作，弄死她！” 山千乜视九狓：“别学做菜了，你就挺菜的。” 两人正说着，辛朽从礁石堆里爬出来，脸颊青肿，鼻血直飙。 九狓哪里见过辛朽这样狼狈的样子，往山千身旁凑了凑，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哦呦呦，好惨哦，大名鼎鼎的参谋长什么时候这么落魄了，来来来，拍照记录下，说不定能上热门呢。” “你！”辛朽看她给自己照相，顿时气得头昏脑胀，“死贱老鼠，我要撕烂你的嘴！” 九狓立刻跟山千告状：“大人，她骂我，好凶啊！” 辛朽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只感觉周身空间的压力陡增百万倍，直接将她压在地上，浑身骨头全碎，唯留着一颗脑袋！ “啊啊啊啊啊啊……” 难以遏制的惨叫从她的喉咙里冲出，她眼前黑了又黑，大脑却在此刻清醒极了，生生承受着粉身碎骨的痛。 她眼睁睁看着山千靠近，嘴唇颤了颤，微弱的声音很快被九狓添油加醋的告状声掩去：“大人，我跟您说，她以前在监狱就老欺负我，有次把我舌头都割了，幸亏我再生能力强。” “她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进监狱，咋说都是异兽身份占大头，她不一样，恶劣得很。监狱按罪行分甲乙丙丁四监区，她就在甲监区，最喜欢折磨别人，您赶快杀了她，一点细胞都不要留！” 辛朽脑袋里嗡嗡直响，整个人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她甚至连进化师绝望之下选择自爆的能力都做不到。 好强，这个人真的好强！她是谁？那些真正强大的人不是该在废洲监狱么？她到底是谁？ 昏迷前一刻，她听到山千和九狓的对话：“她欺负你很过分吗？” “那当然，这人特别讨厌，有次……” 辛朽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还有睁眼的时候，意识回归时，钻心刺骨的痛一并袭来，让她忍不住龇牙咧嘴。 “操他哥的……” 她骂了声，艰难地爬起来，这才审视周围的环境，以为还在海岸的礁石群，却并不是，这是间整洁舒适的卧室，床头柜摆放的台灯散发出暖黄色光芒。 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谁救了自己？想到昏迷前经历的，辛朽脸色极其难看，那家伙究竟是哪冒出来的？原本以为能跟臭老鼠狼狈为奸的，也不过是三流货色，谁能想到那人会强得变态！ 不仅强，还下手狠毒，跟监狱那些人……等等！辛朽连忙低头观察自身，那粉身碎骨的伤势居然好了？除了浑身上下哪哪都疼外，没有异处。 她下床朝门口走，想着得出去探个究竟，刚打开门，就见阵阵青灰雾气滚动，她第一反应是一大群人抽烟几天几夜不通风，旋即闻到焦糊味，皱了皱眉，向味道传来的方向走去。 近了，辛朽看见桌上放着的餐盘，里面有条眼珠朝外翻、尾巴时不时扑腾两下的鱼，鱼身上撇着葱花和香菜。 她转头看，九狓倚着门口若有所思。 “这是哪里？” 听到声音，九狓转身，扬起下巴语气高傲：“舍得醒来了？这儿我家。” 辛朽攥紧手指，冷冷地说：“是她做的，她想干什么？” “哼，也就你有一点点用处，大人才留着你，”九狓翻了个白眼，拿起一把小米椒塞进鱼嘴巴里，“所以乖乖听话，老实做人。” 辛朽紧抿嘴唇：“她究竟是谁？” 九狓不屑跟她说话，给鱼提完味后，想着山千回来能刚好吃到嘴里，就是得反映反映，装修的什么破灶台啊，没两下就炸。 山千看完宁来期提交上来的方案，土地整体来说质量都很不错，适合种植农作物。宁来期很抗拒掺和到这些事情中，囫囵推荐给她一些种子公司，就急着走。 第78章 “你的那个新品种大米挺不错。”山千放下方案书。 宁来期眼神晦暗：“董事长，您应该要知道一件事，这是科技时代，也是舆论时代，事情不是找人来做、研究出东西然后推销出去那么简单……” “你在教我做事？”山千身体向后靠着椅背，左手把玩着钢笔，语气强硬地打断她的话。 宁来期沉默着，身形显得愈发瘦小佝偻。 山千目光灼灼打量着她，讥讽的声音中带着威胁：“宁老板，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喜欢聪明人，能让我省很多功夫，不必把所有事情面面俱到。但你应该太久没跟人合作，脑子迟钝，所以我有必要讲清楚，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听话，听我的话。” 她倏地站起身，来到宁来期的面前，倚坐在办公桌：“怎么，你很喜欢这副丧家犬的样子？是演给敌人看，好可怜可怜你，还是演给死去女儿，希望她托梦告诉你什么都不用做，像废物像失败者去死。” “闭嘴！”提及女儿，宁来期的双眼陡然变得通红，怒目圆睁，“你闭嘴！你根本就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山千嗤了声：“不管什么事，因为至亲死亡就一蹶不振，你的对手该有多高兴。” “够了！你别再胡说八道！”宁来期气愤不已，“你不知道她是因为我死的！她患有先天性疾病，靠药物也能缓解，可是加在大米中的添加剂正好和她吃的药排斥，她前一秒还在说天气好要出去逛逛，下一秒就不省人事，在医院……在医院抢救了三天，还是病发死亡，如果当初我没有建立公司就好了。” 她陷入回忆中，整个人生理性颤抖，眼神错乱：“要是没建立公司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那种添加剂，为什么……” “如果你没建立公司，你的女儿可能只会活到两三岁，然后因为负担不起高昂的药费死亡。”山千语气平静，没有为这个故事流露出一点情绪。 宁来期猛地回神，瞪着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山千疑惑地挑眉：“做什么？我是个商人，收购你的公司当然是要将利益最大化。” “利益？别做梦了！”宁来期冷笑一声，“私底下人们叫我毒粮母，只要是我经手的，就没有人会买！我告诉过你的，我什么都没有。” 山千对她近乎癫狂的态度不为所动：“怎么运作是我的事，你只要听话。” 宁来期粗鲁地喘着气，死死地盯着山千，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冷漠？ 不，还有自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傲！就算现在民众对她推崇，但只要某件事，她一样会被推入地狱。 “用你研究的新品种在南部地区试验田进行实验，我会让专人和你对接，回去吧。”山千径直出门，太晚了，她要下班吃饭。 宁来期一直注视着山千，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才后知后觉地看向桌上的资料，只觉得呼吸不畅，人民企业家？照样会被人民唾弃坠入地狱，永远翻不了身！何况，她只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 山千本想在外面吃，想到让九狓在交界处捉来的鱼，决定自己试试做饭。 刚进小区下了车，一名看起来在树下等了很久的男生慌忙站直身子，磕磕巴巴地说：“董事长，您、您好！” 山千斜视他，能进小区的，只有其中的住户。 见山千投来视线，男生立马继续说：“我有事求您，您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啊！您用餐了没有？家里厨师都做好了饭。” “不能。” 山千径直走向住宅，开门，一股浓烈的焦糊味直扑面门，隐约间，她看见她的那条鱼嘴里塞满辣椒，正死不瞑目地扑腾着。 “…………” 关门，转身。 她看着男生：“走吧，做的什么饭菜？” 本来被拒绝，男生愣在原地，既羞愧又窘迫，不知道该做什么，一听山千的话，眨眨眼睛，确定自己没听错，顿时喜出望外：“做了很多呢！您请来！” 男生名叫苏时，今年十七岁，长得白白净净，斯文腼腆，大概是头次历经世故，举止笨拙迟钝，进门之后让佣人端来饭菜，又想起来山千，忙忙把站在玄关的山千引向会客厅。 “您请尝尝，有忌口的我这就让人撤下去。”他拧着手指，忐忑不安地站在山千身侧，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山千不语，不紧不慢吃着，差不多有七分饱的时候才开口说：“什么事说吧。” 闻言，苏时一颗心差点跳到嗓子眼，悄悄吞声口水，这才道：“我之前去公司约见您，却没有成功，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希望您不要见怪。” 他时刻观察山千的表情，继续说：“公司遇到危机，我希望能得到您的投资。” 山千觉得似曾相识，问：“公司老板是你姐姐？出什么事了？” “我没有姐姐，”苏时弱弱地解释，不知道山千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只道，“公司一直以来都是我妈妈在打理。” 公司是苏时妈妈一手撑起来的，后来，苏时妈妈因为犯心脏病去世，本来她在临终前，把公司股权都交给苏时，但那会儿苏时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被几个元老股东哄骗着手里什么都不剩。 再之后，公司发展渐渐没落，业绩大幅度缩水，一度濒临破产。股东们也没挽回的打算，又见苏时成年，把几乎剩空壳子的公司还给他便走了。 “我不想看着妈妈的心血就这样付诸一炬，于是到处拉投资，但没有一个人答应。”苏时咬了咬唇，想到没日没夜到处跑拉投资，努力学习各种酒桌文化，结果一块钱的投资都没拉到，还差点失身。 这个社会终归不适合一个懦弱的男孩子生存。 山千喝了口水，瞥了眼桌上有关公司的资料，问道：“你有什么优势值得我投资？” 苏时怔了怔，哑口无言。 山千立刻就不耐烦了，她真的很不喜欢说太多，不过看看满桌的食物，还是耐着性子说：“你的公司是做芯片研究的，这种芯片广泛应用电子产品中，手机电脑等，那么，公司还有没有独特的技术？顶尖工程师？或者你自己是否具备相应的技术与能力？” 苏时木讷地摇摇头：“我……我学服装设计的。” 山千：？ “你应该去打工。” 她就要走，苏时连忙拦住她：“求求您能不能再考虑一下？公司之前非常有名，也有很好的口碑。” “简单来说，投资的意思是，”山千盯着他的眼睛，“你万事俱备，只差钱，或者最起码你能让投资人看到值得冒着风险投资的优点。” 她不得不用更通俗的语言解释：“就算我给你钱，你能用它做什么？不过如果你有着在服装设计行业优秀的经历，把公司转型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苏时眼神闪烁：“我还在上学，获得过学院设计的一等奖算吗？” “你说呢？” “可是……可是我真的没什么办法了，我真的很想让公司继续运转，但是员工差不多走光了，如果实在拉不到投资，我就要卖了这里的住宅，我……” 苏时说着，眼睛一亮，“董事长，我认识一位很有名的前辈，是芯片领域的专家，我可以花钱把她请来公司。” “然后呢？”山千问，“你打算让专家做什么？有可供专家施展的条件与材料吗？做什么类型的芯片？是多领域还是专一领域？是民用还是与政府合作？民用的话怎么流进市场与现有品牌抢占份额，政府那边你有足够成熟的技术和关系吗？” 她一连串问题问得苏时一愣一愣的。 山千语气平静：“投资人只负责投资相关，因为通常被投资者都有着过硬的业务能力；专家当然是专家，但你要给专家明确的目标与计划，给予安全且信任的环境。” 她转身就走：“你再好好想想，搞清楚了来找我。” 毕竟，她可不是来外州扶贫的。 苏时不禁瘫坐在地，好难，完全看不见出路，真的要放弃吗？这可是妈妈的心血，不想看着它一点点毁坏。 山千回家时，味儿倒是散得差不多了，看看盘子里死不瞑目的鱼，她眼神复杂，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造孽啊。 “大人，您回来了，”九狓得意地把那条鱼推过来，“我照教程学的，是时下最流行的生腌鱼，能够把味道完全浸入鱼肉里，特别好吃。” 山千看看她：“你……我……算了，自己收拾干净，辛朽呢？叫她出来。” “哦，她在房间里呢，”九狓扬起脖子，“参谋长，大人回来了！” “参谋长？”山千问。 “她这人长得阴险，做事更卑鄙，以前监狱的人都这么叫她，我去了好几年才知道她原名。” 九狓解释着，辛朽从房间里出来，坐在山千对面的沙发，把平板放桌上，语气冷漠：“要杀要剐随便你，我辛朽不是个输不起的。” 第79章 “对废洲监狱了解多少？”山千道。 辛朽思绪活络，一瞬间想到很多，表面不动声色：“非要说的话，九成吧，我基本是在那儿长大的。” 废洲监狱建在方角之海上，关押的全是罪行累累的重刑犯，辛朽猜山千下一步会问关押的都有哪些人物，或者哪些人跑出来了。 她也是接触电子产品才知道，消息被压得很死，普通大众基本没人知道，想想也是，这么多罪犯跑出来，官方消息要通报，恐怕所有人都得生活在恐慌中。 但出乎预料的，山千什么都没说，沉默着把玩手中的扳指。 借着这机会，辛朽终于认认真真观察眼前的少年，眉眼坚毅，神情漠然，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冷气质，看着便知是寡淡薄凉之人。 所以，那些书都是在胡扯吧！ 辛朽脑海里闪过密密麻麻的文字，她问九狓山千到底是什么人，九狓给她平板让她自己查，她点着点着进了个奇怪的地方，现在满脑子都是《霸道老板爱上我》。 山千思虑着，眼神微凝，注视辛朽：“你暂时跟着我，换个样子。” 是命令不是商量，辛朽还想问换什么样子，感觉不对劲，拿起镜子看，心中震惊，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却整体被微妙地调整，和原来判若两人。 “听到没有，”九狓凑坐在山千身边，“大人留着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在我的面子，以后注意你的言辞和行为，尊尊敬敬地称我管家，老实点。” 九狓说这话感觉神清气爽极了，以前在监狱被欺负、天天被打得鼻青脸肿伤痕累累，只能蜷在角落里苟活，哪儿想到会有这么威风的一天，简直不要太爽！ 辛朽心中冷笑，正要反驳她，比起一只没用的臭老鼠，山千应该知道她的价值更大！然而当她正要开口时，触及山千冷漠的眼神，瞬间想到在海岸时仅仅因为九狓一句告状，自己就被碾压得粉身碎骨。 这人，护短得很！ 而辛朽同时想到一句话，死人没有任何价值。 她觉得憋屈极了，艰难地吐出话：“知道了，管家。” 顿时九狓更加得意，坚定了一个事实：有大人在就不受委屈！现在她可巴不得遇到废洲监狱的人，让山千好好教训她们，出一口恶气！ 山千回了卧室，翻看技能之书，又看看还昏睡的缪，手指戳戳它柔软的身体，有时候她真会怀疑它是不是死掉了，但它偶尔又会发出呓语，证明它睡得很香。 她兀自修行至黎明时分才停止，想着比起转换能量修行，吞噬才是更适合裂缝本源的修行方式，这次可得注意点，吃多了消化不好。 白天的时候，山千基本在公司，自打她让相关负责人和宁来期交接处理工作后，宁来期就没来找过她。 尽管收购盛世公司人尽皆知，但宁来期还为她工作的事从来没公开宣告过，饶是如此，几天后消息不翼而飞，传得越来越广。 人们称毒粮母只会带来毒粮食，会祸害百姓，起初人们只是劝山千放弃宁来期，后来风向变成蛇鼠一窝，山千不怀好意，用战区土地种植是打算后面打道德牌。 同时又有很多或真或假关于山千的消息满天飞，甚至都有跟反叛军合作的论调，一时间，山千陷入舆论中心。 宁来期看到消息的时候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看吧，总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人们乐衷于造神，又喜欢毁神，只要一只小小的支点，就能把神推进沼泽里爬不出来！ 这种事情，她已经看得不耐看了，估计再过几天，又会有个新的“神”被捧起来吧。 看见负责人走来，宁来期直言不讳：“已经结束了。” 负责人看看自己，又看看周围，好奇道：“您在跟我说话吗？什么结束了？” “这个从开始就错误的种植项目。”她冷冷地说。 负责人沉默了下，语气真诚：“宁老板，您有任何困难随时可以告诉我，我会积极地解决，我们的项目才刚刚开始，这是您需要的资料。” 宁来期没接那份文件：“你不知道吗，民众已经对你们的董事长失望，就是这个项目的原因，马上你们的董事长也会下台，然后全部荒废。” 负责人微微一笑，语气温和：“民众失不失望是民众的事，出现问题董事长自有决策，我们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就可以了，您说不是吗？” 宁来期不禁愣住，怎么会是这种反应？不是该恐慌然后捞走最后一笔钱再跑吗？哪怕是信任山千，也不该情绪没有丝毫变化啊。 她转头望去，基地内的员工如同往常做着自己的工作，认真不苟，仿佛这场汹涌的舆论漩涡与她们无关，明明她们都处在危险的中心地方，就算只是普通的工人，公司倒下，她们也会被波及。 到底，是为什么…… 第70章 考虑卖身试试 “网络中气氛已经炒起来了，也有记者去万象集团的公司门口，想要采访山千，但是……”年轻人抿了抿嘴，“没什么用，集团一切照旧进行，甚至连股票都没多少波动，这招不好用，风凌。” 她看着倚靠在窗边的女人，身形高挑，一头白金发色如同瀑布般涌下。 女人注视着窗外，怡然道：“哦，可以预见，毕竟请的是水军在炒，大部分民众对万象集团非常信任。” “那我们做这些干什么？”林慈不解道，要用舆论当枪的时候她心里也在咕哝，宁来期本人不干净，再怎么说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民众又健忘，山千如今势大，仅仅靠两人合作关系很难翻起什么风浪。 宣风凌回头看她：“山千来外州一个多月了，也差不多是时间，我们得知道外州谁站在她那儿。” 林慈摇头：“挑起舆论至今，没有任何人或组织公开发表相关言论，她们都在等事态平息，而山千的身后是一整个底州，不可能轻易倒台。” 顿了顿，她继续说，“不过，有点你说得对，她来外州这么久，紧要的项目都步上正轨，当前是跟宁来期合作的在南底州打造试验田种植作物，宣传上说的是新型作物，我们能利用这点。” “别太着急，”宣风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山千此人城府极深，最喜欢扯大旗做事，试验田同时跟政府合作，你要搞不好，那就是破坏战区重建损害百姓利益的帽子，咱俩可戴不住。” 林慈拿起手机：“算了，我们要不要让水军们都撤了……”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耸耸肩膀，“好吧，总算知道山千背后的第一座大山是谁。” 舆论发酵多日，万象集团官方账号只例行发布商业计划，便对其它事充耳不闻。 傍晚，一篇经由外州政府官号发布的文章登顶头条，文章中大力表扬万象集团和山千本人对底州及两部战区做出的贡献，称赞她是脚踏实地为人民考虑的企业家，文章中甚至还有外州州明使韩思勉的亲口褒奖。 文章发布后，立刻受到多方关注，各地官号齐齐转发，表扬新时代商业领军人。 [终于有官媒为老板正名，夸夸。］ [前几天都不知道哪来的风气，跟有预谋似的，恶心死了。］ [是动了谁的蛋糕吧？呵呵，外州某些资本家看见为人民着想的董事长终于坐不住了吧。］ [我就说咱老板的好明眼人都能看清，某些商家只会从老百姓口袋里掏钱，现在急得上蹿下跳的样子真小丑！］ [哦豁，水军们能不能多通通网啊，还发黑稿呢。］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错过了什么？］ [路过提醒，姐妹去看看头条。］ 那名被提醒的网友立刻切换界面，就见热度排行榜大咧咧挂着“百生汇聚”的名字。 点进之后，就看见许多营销号清一色的发布相同内容文章，指万象集团作为外来公司处理外州事务并不成熟，董事长山千作为底州人欠缺格局，难以管理外州各商务，不如本地老牌公司百生汇聚，后又列举百生汇聚的各项荣誉勋章和事迹。 [我就说哪来那么多黑万象的稿子，原来根在这儿呢！］ [哈哈哈哈好笨的水军们，都不知道通网看看情况吗？我们董事长连州明使都夸赞的人物，你们说她没格局？］ [？？？等等，我才反应过来，合着意思是我底州人都没格局？要不要脸，底州人吃你家大米了？］ [不是，我真生气了，还搞地域歧视是吧？百生汇聚。］ [望周知，黑万象集团一万篇稿子，自家业绩也不会增加一个点。］ [楼上姐妹骂得好，真是恶心到我了，外州人也瞧不起这种地域歧视的公司！］ [不过好奇怪，百生汇聚做批发的，全州分布的购物大厦多得很，为什么针对万象集团？］ [可能因为咱老板全能吧，而且百生汇聚也不只是做批发零售，反正我以后再也不去百生汇聚了，长生草家的都很不错。］ [对对对，必须抵制，真恶心！］ 第80章 “怎么回事？”林慈蹭地站起来，“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些水军通稿可不是她发的，她怎么会给自己挖这么大的坑？ 宣风凌定定地注视着官方发布的文章：“别着急，我们出手，其她人不可能干看着，倒是能好好利用下。” 林慈手指紧握成拳：“能查出来是谁干的吗？” “难，这笔账先攒着。”宣风凌撇撇嘴，至始至终情绪都异常稳定。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暗红发色的女人拍拍桌子，“你说这林慈蠢不蠢，找外包公司居然找到我养的水军上来了，能不能认真点啊，不知道我是干互联网的啊，我要是不给她惊喜，这戏就不好看了。” 坐在她对面的短发女人嘴角带着笑意：“这山千好说歹说，也有整个底州，我可不觉得林慈是想靠舆论掰倒她。” “玄机啊，十有八九在政府的这篇文章里，”方停秋用手指敲敲平板，“韩思勉的态度很清楚了，山千没天大的过错，政府就一直会保着她。” “有句话说得没错，蛋糕就这么大，市场就这么点，这些年外州的商人们各抢各的，差不多达到平衡，现在闯进来个山千，她能吃得下底州，胃口可想而知有多大，她们不紧张才怪。” 她思忖着，又说：“不止林慈，其她人也蠢蠢欲动，林慈只是开了个小口子，以后有的闹。” “我之前还想着，她们会观察一阵子再动身，但又觉得，山千来外州不久，若是等她根基稳了动手才更不容易，”短发女人名为沐之锦，思忖着道，“接下来风波定然不少，停秋，你怎么想的。” 方停秋刷新着热度排行：“再看看，咱们不能抢不到蛋糕，还把自己的那份给丢了吧。” 名为『百生汇聚澄清声明』的词条登顶热度第一，百生汇聚官方账号发布声明，此前所有事情与百生汇聚无关，公司将留存证据追加法律责任。 末了，又说百生汇聚将携银之谜举办一场慈善晚会，向底州战区实行捐赠活动，百生汇聚同官方态度一致，感激并看好万象集团未来发展。 “搞得还挺官方，有那么回事，”辛朽阴森一笑，“她说的这个银之谜我查了下，是奢饰品老牌，很有名。” 她思绪活络，处理信息的能力很强，短时间就理清楚局势，照她自己来看，都不是什么大事，实在不行全杀了，民众选择的只剩山千不就成了。 山千咬了口番茄，边看报纸边说：“不用理会。” 辛朽看她一眼：“那慈善晚会去吗？” “去。” 山千说，给她送钱的活动为什么不去。 正在捣腾生腌鱼片的九狓立马接话：“我也想去凑热闹，大人，我待得无聊死了。” “这是晚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管家要是能去，我也能去。”辛朽说。 九狓翻了个白眼：“没头没脸的也不好意思去。” 山千头也不抬：“你俩形象欠佳，拿不出手。” 九狓：？ 辛朽：？？ “怎么可能呢！”两人蹭地站起来，异口同声，“我的形象可是一顶一的！” 山千终于慢腾腾地抬眼，看看如同吊死鬼的九狓，又看看宛如冤魂的辛朽，幅度不大地耸耸肩膀：“那就把自己收拾利索点，还有十五天晚会开始。” 叮咚—— 传来门铃声。 九狓腹诽着去开门，她多棒的气质啊，鼠中一绝，套只麻袋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哪儿还需要收拾什么。 门打开。 苏时看见又瘦又高、脸色阴沉如同恐怖片鬼影的九狓时，吓得脸发白，差点叫出声。 他身后的女生连忙上前，礼貌地说：“您好，我们来找董事长，之前董事长许诺我们随时能来找她，麻烦您了。” “哦，进来吧。”九狓懒洋洋地应了声，先走进屋里，长腿一跨，窝在沙发考虑得换个什么装扮。 苏时努力平复呼吸，看向女生：“阿衡。” “没事，放轻松，有我在。”钟衡也紧张，不过仍然给他坚定的眼神。 两人进入房间内，首先看见的是正阅读报纸的山千，她左侧的沙发坐着开门的那个人，形容可怖，右侧是个气场更为阴冷的人，正玩着手机。 没有多余的位置。 钟衡深呼吸，走上前，与山千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董事长您好，我叫钟衡，是苏时的女友。” 山千折好报纸，粗略打量她一眼，只是嗯了声。 钟衡说道：“是这样的，苏时告诉我与您交谈过，我们经过商议，做出决定，所以特意来寻找您。” 她停了停，继续说：“公司虽说已在破产边缘，但让人比较安心的是没有多少外债，相比其它将破产公司还好些。苏时希望您能投资的想法确实不太成熟，我们商议后，希望您能拿公司最大的股权，只要保存住公司的名头就好。” 山千还没说话，辛朽抬头，直言不讳：“意思是用万象集团养活你的公司，名头不变，董事长要做幕后？你们这是卖了又不全卖？” 钟衡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难堪：“不、不是……” 辛朽身体微微前倾：“这位妹妹，人家干不下去要卖公司，主要是还能看到盘活的希望，你上下嘴皮一碰，我们图啥？”她冷笑一声，“后面这位弟弟要不考虑卖身试试，你的脸蛋比你的破公司吸引人。” 钟衡愣住，苏时更是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僵硬。 “？” 山千脑袋里慢慢冒出一个问号。 这是给她说哪儿去了？ 第71章 偏偏她是个意外 辛朽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苏时被吓懵了，遍体生寒，仿佛回到差点失身的那晚。 那名商人左言右语的暗示他，他拒绝之后便想用强的，吓得他好不容易逃出酒店，回家闷被窝里哭了一晚上。 想到这儿，苏时忍不住后退，手指紧握成拳。 “咳咳。”山千轻声咳嗽，示意辛朽注意着些，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辛朽无所谓地撇撇嘴，继续在手机里挑选她要出席晚会的战袍。 山千注视着二人：“之后的计划。” 钟衡默默牵住苏时的手，给他心理安慰，定住心神，说道：“有您的资金支持后，我们会寻找业界专家进行合作，初有成效后与手机厂商合作，先小范围推广，效果好了，再扩大面积。” 山千直说：“比苏时的想法成熟，但仍然一塌糊涂，简单来说太理想化，而你们不具备实现理想的条件与能力，还有斗志。” 钟衡对山千这番毫不留情的评价窘迫无比，结巴着说：“抱、抱歉……” 她们说到底只是个学生，涉世未深，对社会了解浅薄，老实讲能顺利见到山千，已经超乎所想。 “不过，”山千话锋一转，“我可以保住公司，前提是你们得听话。” “我们保证听董事长您的！”钟衡双眼发光，当即承诺道。 “回去吧。” “是，那么不打扰您了，再见。” 钟衡拉着愣神的苏时离开，直到家门口，察觉苏时挣脱她的手，不解道：“怎么了？董事长答应帮忙，就肯定没问题。” “阿衡，我很没用吧，”苏时缓缓蹲下身，“做什么都做不好，又很懦弱，那个人好像说得对，我只有这副身体……” “小时，你别这么想自己，”钟衡温声劝道，“要在社会生存很困难，连我都应付不来，你又只是个男孩子，别对自己那么高要求。放心，以后我会和董事长接触，你只要安安心心的读书上学，没事的。” “唔……” 苏时把脑袋埋进她的肩膀里，闷闷地点头，“谢谢你阿衡，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钟衡抚摸他的后背：“好啦，我们先进屋，让人看见就不好了。” “嗯！” “咦～小情侣你侬我侬感人至深啊，”九狓收起望远镜，“她们真的没问题吗？” 辛朽也收起望远镜：“逢场作戏罢了，钟衡指不定是想借着苏时见董事长。” “说不定真是感情深呢，人类在有些事情上总是很莫名其妙。” “是我的话，给她们某个人注射病毒，然后再告诉她们吃对方的心脏才能活，有意思吧，真的也要成假的。” “你真恶劣……” “你们两个，”山千看着在窗边偷窥的两人，面无表情，“真的很拿不出手。” 慈善晚会由百生汇聚联合银之谜举办，地点定在某座高奢会所中，因举办之前的舆论事件，网络中对这场晚会的关注很高。 除了最开始文章发布时网友们对百生汇聚冷嘲热讽，后来渐渐的理解和原谅风向占多，表示那些惹眼的文章是只为流量的营销号赚黑心钱发的，也可能是背后另有人故意操作。 百生汇聚作为本州老品牌，口碑一直不错，掌权老板林慈经常参加慈善捐助活动，形象不错，所以除了舆论最高涨那段时间网友上头骂过几句，之后很少有人提起她，反而更多的是关注晚会本身。 第81章 照以前银之谜联合各品牌举办晚会来看，出席的人员会是银之谜某项目负责人或经理，加之各公司派遣的负责人，以及一些偶像明星热场，再象征性的加几个奖，中规中矩，算是结束了。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并且是晚会开始前天大的意外消息！ 负责人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询问：“您、您确定吗？山董事长要出席？” “是的，很确定，当晚董事长会准时出席，请您知悉。” “好，感谢您的通知。” 负责人慢慢放下电话，如遭雷劈，她又不是傻子，州中什么局势明眼人都看得来，山千这尊大神绝对不是自己能应付得起的！ 想到这儿，她连忙向顶头上司汇报，然后忐忑不安地继续整理名单，大概一小时后，顶头上司电话通知她，让她呼吸都停滞了瞬。 “大老板要出席晚会？！”负责人真希望自己是在做梦，谁能一巴掌呼醒她，那可是银之谜的掌权大老板啊！ 这位大老板她自己都没见过，已经淡出公众视野三十来年，只做决策性工作，这次竟然要为了山千复出？含金量可想而知！ “行了，会所太寒碜，我会接手安排新地点，”电话那头的上司语气沉重，“做好了也就罢了，做不好，得走一大批人。” 负责人一个激灵，一方面感谢顶头上司出马安排，一方面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加紧处理手头的工作。 出席人员名单通常来说是在晚会开启前一天公布，不过作为合作，银之谜会先向百生汇聚提前告知，林慈拿到名单的时候也是愣住，山千竟要出席晚会？！ 不仅如此，银之谜那位老板也要来，目标显然是山千，至于是何心思却不清楚。 “嗯……确实有意思起来了，”宣风凌单手托腮，“我们也去。” 林慈手指敲敲桌面：“不去不行啊。” 原本她都没打算出现的，她想，有这种决定的不止自己。 万象集团董事长山千及银之谜掌权大老板要出席慈善晚会的消息不胫而走，短时间内传得沸沸扬扬，热度火爆。 连环效应下，几天内，银之谜后台负责人收到的与会人员名单数量直线增加，偏偏还不是什么想挣流量钱的不入流人物，而是各家公司的掌权人，负责人看着名单中振臂一呼就能搅动一方风雨的大佬们，一个头两个大。 “山千”这个名字宛如浩瀚海洋中高耸的灯塔，灯光亮起，就吸引无数散落在各处的船只争相靠近。 “基本上，大半个外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沐之锦把名单放在桌上，“山千啊山千，可真是个人物，仅仅是她出现，就能引起这么大的波动。” 方停秋啧啧几声：“确实是个人物，我都多少年没见过这等盛世了，上次政府举办的会议都没这么大影响力，不过，”她话锋一转，“试探居多，她们是想知道山千究竟要吃多少。” 沐之锦颔首，都不说底州，光是外州，山千就有州政府撑腰，以她之前强势吞掉底州的作风来看，要进某行业，必要全拿在手里。 在她看来，万象集团如今研究的新型小麦作物，肯定要冲进市场拿大头，但作物不是机器，再怎么新型，都得三四个月成长，这期间山千不可能光等着小麦成熟，她能把整个底州揽下，在外州手又能伸多长？ “我们得去吧？认识认识。”沐之锦问。 方停秋笑道：“那当然，顺便在方形弄直播，声势造得越大越好，这些人可都是行走的钱袋子。”她掸了掸名单，“哎呀，良心的人民企业家，希望不要让人死得太惨呀。” “方形”软件属于方停秋名下微世公司，对她而言，用舆论造势轻而易举，本来山千要参加晚会的热度居高不下，她让人时不时放几个参会的大佬名字，加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将热度炒得烫人！ 不仅是网络论坛，其它新闻报纸还是行业相关，对此事也异常关注，相比期待各大佬出场的普通网友，内部人员则更担心这场晚会是否会改变州中局势。 如果光是这些人就罢了，偏偏有个山千，作风强势凶残就让人不得不多加注意。 偏偏，她是个无法预料的意外。 “这么多人？能演出一场大戏。”九狓边磕瓜子边说，“人多也不要紧，大人您就放心好了，我绝对给您挣足面子，说不定比您本人还要引人注目呢。” 山千表示怀疑并觉得有些悬，再三考虑，还是叮嘱道：“到时候少说几句。” 九狓还没反驳，辛朽“噗嗤”笑出声，下一秒，山千对她说：“你也是。” 辛朽笑容消失。 九狓乐了：“参谋长你要万分注意，人类的脑子是干什么用的？那就是为说话之前过一过，滤掉不该说的。” “哼。”辛朽闷哼一声，懒得跟她说，晚会当天要是她出丑，那就有好戏看了。 想着，她翻看与会名单，默默调查相关信息。 人员安排是银之谜来负责，因为各大佬人物出席，原先定的参会明星全部换了波，非特顶级都没法入场，而这些有着数不清追捧者的演艺人员，仅仅是去热场的！ “我的妈呀，幸好还有妈妈。”云清歌抚着胸口直呼气，这种场合对于外参与人员都是精准确认的，以她的身份连门都进不去。 她之前想着通过正规流程和山千见面，但怎么都约见不上，这次的晚会是上好的机会，必须抓住。 所以她请在政府任职的妈妈打点运作，让自己成功进入，虽然听了很多诸如“不要乱来”“不要说不着四六的话”之类的叮咛就是了。 云清歌可计划好了，人有三急，自己守在卫生间旁，等山千过来就跟她说清楚，有个奇怪又可怕的小说意识体要对付她，一气呵成，简直完美！ 这样想着，她越发期待晚会的举行。 不止是她，州中更是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场晚会，各怀心思，直至晚会当晚。 第72章 这戏可太好看了 当晚，州中各家记者几乎倾巢出动，数不清的摄像头遍布各个角落，就为拍下清晰图片。 晚会重新布置地点，定在本州一座著名的城堡中，有着三百多年的历史。 打从黎明起，就有人在城堡外围观，随着时间推移，人越来越多，定在九点的晚会，七点多就人满为患，好在主办方设置了围栏，人再多，也不会影响入场。 方停秋特意安排记者进行直播，以方形官方的名义，又有她在后面撑腰，大流量推送，记者能够进入城堡内，所以哪怕也有许多人在直播，都不如方形官方的热度。 “现在是晚上八点零七分，已经陆续有嘉宾入场，刚刚从镜头前走过的是谢幻，前不久还拿下金曲之王的奖项。” 记者尽职尽责地报道着，直播中弹幕滚动得飞快。 [好激动！待会儿我得看多大的场面啊！］ [莫名就热血沸腾了，啊啊啊啊老板什么时候来啊！］ [还早吧，不过我也好期待啊，真的太难从屏幕里看见会动会说话的董事长，今晚的我将无比幸福——如果能发入职通知就更幸福了。］ [哈哈哈哈哈姐妹好深的执念，今晚我要能看到董事长，也是美满了。］ [快看！看到我家清歌宝贝了，好乖好可爱的一只啊！］ [云宝跟哥哥一起来的，双厨快乐时刻。］ [我也看到我家姐姐了，果然只有这种场合才能让姐姐出现。］ 弹幕讨论中，每出现一位顶级明星，便被惊叹刷屏，任谁都要感慨，也就只有这种晚会，才能让这些明星们同时出场了。 云清歌又期待又紧张，一紧张就犯困想睡觉，暗暗鼓足劲，虽然是第一次到这样盛大的场合，但她有职责在身，千万不能露怯。 从红毯走入城堡后，她悄悄松口气，说：“哥哥，我去趟卫生间。” “现在吗？”云清雨惊讶，他今晚还有表演任务，没办法时时刻刻守在妹妹身边，而且出门前不是去过卫生间的吗？ 云清歌点头如捣蒜，她得把握住第一阵地，然后就要回家睡觉，这么多人，她有一点点怕。 “注意安全，有事随时联系我。”云清雨叮嘱着，总归放心不下。 “保证会的！”云清歌立马动身，坚定地朝自己的战地——卫生间走去。 晚八点四十分，弹幕风向渐渐变了。 [来了来了，重头戏来了，我已经激动地录屏了！］ [我的天好激动，居然真的就出现这一幕，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搓手手，接下来请收看，外州顶级掌权者们。］ 银之谜负责人聚精会神，暗暗捏了把汗，这之后来的人，随便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在外州活不下去，可千万不要出岔子啊。 驶入现场的车辆，色系皆为暗色，车身锃亮，映照密密麻麻的人群。这些车皆名牌限量，有价无市，最低也在千万以上。 第82章 第一个来的是百生汇聚老板林慈，她气质和煦，大步流星踩着红毯步入城堡中。百生汇聚作为举办方之一，理应早来。 之后是微世集团董事长方停秋，她向围观人群挥了挥手，便进入城堡内。 类似方停秋林慈等人，位置在城堡的二楼，她上楼之后看见林慈，象征性地打招呼：“林老板好啊，多日不见，怎么看着瘦了不少。” 林慈不动声色：“谢谢关心，最近在健身，医生说要控制体脂。” “喔，健康是大事，可得重视啊。”方停秋笑眯眯地说，“我还以为是工作压力太大呢。” 林慈皮笑肉不笑，她后来经过排查，越发觉得让营销号发那些文章的人是方停秋，不过几个小时后营销号们撤稿，事情算是到此为止，毕竟她先动的手，要是闹太僵，方停秋能生生扒她一层皮。 方停秋就觉得这戏好看，向外看去，之后到场的有全世银行董事长商竟行，一位决定外州金融界命运的人物。 还有翼行之鹰董事长华识，占据着外州九成运输线；味莱公司老板赖听冬，外州餐饮业追根究底，八成股权在她的手中…… 随着时间将近，围观群众都看傻了眼，哪怕在此之前看过全部名单，也不如亲身经历来得震撼，实在是盛世！ 一辆深蓝色轿车停在红毯前，副驾驶的助理下车开门，弯着腰，表情恭敬。 车门打开，走下车的是名年迈的老人，身形佝偻，身材矮小，头发全部花白，随意梳理着。 现场陡然安静，众人眼睛一错不错地注视着老人，这可不是走错片场的普通老者，而是银之谜的创始人凡魁，是银之谜董事长及艺术总监，今年已经一百一十四岁高龄！ 尽管年迈，走得也不快，凡魁却精神抖擞，几名银之谜的高层要上前去搀扶，均被拒绝，她笑说着自己硬朗得很。 负责人紧张归紧张，见到凡魁，仍不免热泪盈眶，毫不夸张地说，这位是时尚界的奠基石啊！ 又有一辆黑色汽车驶停，负责人迅速思索，还有几个人没来，这其中包括山千，该不会是…… 观众们的视线原本跟随着凡魁，没看见车辆什么时候驶来，可却似乎感受到某种吸引，向那辆轿车望去。 从副驾驶下来的是个身形极高极瘦的人，比起人更像是拉长的鬼影，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礼帽，有种极致诡异的美感。 另一边下车的人与其穿着相似，神色漠然，气质阴森。 九狓不动声色挑了挑眉梢，人还真够多的，她弯腰打开车门，微微抬手。 山千抬腿跨出。 她一出现，现场立刻骚动起来，这可是重头戏中的重头戏，她果然来了！ 而与围观群众的激动相比，其她人内心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愤，那就是凡魁竟然主动停下来等山千！ 这是什么样的待遇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凡魁莫非是看中山千？以她的年纪与地位，压根不需要什么逢场作戏，但她就是等了，连凡魁也要站在山千一方吗？ 山千身形笔挺，神色平静，停在凡魁的身边，后者却先开口：“早听闻董事长年轻有为，这一见，果真不同凡响，我可算是来对地方了。” 山千微微颔首：“客气了，我们走吧。” 两人说话不遮不掩，无数双眼睛看着，无数双耳朵听着，再愚钝的人也能看明白，凡魁对山千异常喜爱，哪怕之前她们听闻凡魁专为山千而来，但亲眼看到，还是难以掩饰的震撼！ 这山千被普通大众信任还有迹可循，因为她确实做过很多造福民众的事，但凡魁呢？ 一名百岁高龄德高望重的老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或表里一套背里一套或两面三刀，居然也如此心悦山千？这是不是说明，山千本人无可挑剔？ 城堡二楼之上，众人沉默着，心有所想，山千此人哪怕面对着凡魁，态度都未曾变化过。 要么是她本就谁都不放在眼里，作风如此，要么是她很确认，现场的人包括凡魁，都不值得她惺惺作态，不值得她演戏。 或者，二者皆具。 尽管只是猜测，但众人已经偏向后者，这个山千，深不可测，很难对付。 山千与凡魁并向二楼，她认为自己很有礼貌，所以面对一位走不快的老人，也会慢慢走，啧，她可真有礼貌。 两人出现后，二楼嘉宾纷纷起身，礼貌性地问好，抛开她们的主要目标山千不谈，凡魁本人也是在场所有人的老前辈，没有人敢少一点敬意。 山千直接向自己的位置走去，落座后服务生立即为她倒水。九狓和辛朽坐在她身后，九狓嘀咕着：“这里看着啥都没有啊。” “名义是慈善晚会，捐款的，能有啥？”辛朽道，“比起这个，还是看看现场情况。” “差点不认识这些娃娃了，好啊，都好得很。”凡魁笑呵呵地说，也只有她，才敢把这一众大佬称之为娃娃。 现场之人也都虚心领教，忽然，凡魁抬头张望，选定一个方向走去，众人不解地目光追随去，很快发现那方向的尽头是山千。 “怎么坐这儿来了？”凡魁问她，态度和善，仿佛是在和自家的后辈说话。 山千抿了口水：“我位置就在这儿，”她抬抬下巴，“旁边是老前辈你的。” 凡魁恍然大悟：“这样啊，我老眼昏花看不清，不过啊，我这老花眼还是能看得出你这身衣服有瑕疵，不适合你。” 本来因为凡魁再次主动找山千的行为不满的其她人一听，心中顿时敞亮，果然凡魁的招儿在这儿呢，然而下一秒，凡魁说出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话。 “我给你设计一套吧，我可是好久没这么想动手试试了。”凡魁依旧笑眯眯。 这位退居幕后的掌权大老板居然要主动给山千设计服装？这、这是怎样的待遇啊！上次凡魁亲手设计服装已经是三十年来前的事了，那套衣服以天价拍下，后来被某博物馆收藏。 简直是匪夷所思！ 但山千不喜欢，无论凡魁什么心思，她不喜欢被否定品味。 她正要说话，身后的九狓忍不住开口：“老姐姐年纪这么大还亲自工作呢，真够励志的，是不是家里小孩不成器啊？唉，都不知道关爱老年人的。” “？？？” 现场陡然间针落可闻。 山千：…… 凡魁：………… 辛朽：谁说啥都没有？这戏可太好看了！ 九狓：大龄工人需要关怀，我真有爱心，回去奖励自己一只烤鸡吃。 第73章 气死人不偿命 除了些报社记者外，本次慈善晚会还来了许多官方媒体人，但无论哪方，抑或方形直播的记者，都不能去二楼，谁都知道，二楼是整个晚会的重中之重。 “如果能攀上其中一位老板，日后定是荣华富贵不断。”朋友手搭上云清雨的肩膀，望着二楼不禁感慨。 云清雨看朋友一眼，他最近获得一项极具含金量的奖项，给本就高的地位再添金砖，而他对外形象向来高冷疏远，那群粉丝追求者绝对想不到他会说出那番话。 不过云清雨没有反驳，这倒是事实，于是低声回道：“上面哪位老板不是养着小宠，学识外貌品行都是上等，可轮不到外人。” 朋友微微摇头：“未必，再会讨人心思，总有被腻的一天，”他拿出镜子看妆有没有花，“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守着本是做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些掌握实权的老板们，只要攀上一个，哪怕是从指缝露出的财富，就够我这辈子无忧了。” 他说着，劝道：“你呀，虽说有位厉害的母亲，但终归在家里留不久，也得为自己做做考虑。” 云清雨垂着眉眼，网络中光鲜亮丽的身份终究是虚名，总归是要寻个好人家的。不过比朋友幸运的是，他出身不差，可供选择的范围也很大。 想到此处，他记起决定成为歌手的那天晚上，父亲找他促膝长谈，叮咛他在这纸醉金迷的演艺圈中不要迷失，切莫因为一点诱惑沉沦，让母亲与家族蒙羞，只要他不做错事，母亲永远是他最强大的靠山。 也因着母亲的缘故，云清雨在演艺圈顺风顺水，他曾偷偷听母亲和父亲交谈，未来或许会被联姻，也许，这对他来说是种好出路。 云清雨微微摇头，甩掉乱七八糟的想法，拿起手机给妹妹发消息，已经过去这么久她还没来，希望没有出事。 云清歌是被服务生叫醒的，她懵懵地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好半晌才想起来自己的重要任务，连忙擦擦口水，不会山千来了她没发现吧？那可坏了！ 她看向哥哥发来的消息，眉头拧在一块，什么啊？大老板们全部在二楼，她在一楼卫生间根本白等，要不去二楼卫生间？ 说做就做，云清歌溜出卫生间就往二楼走，却被楼梯口的保镖拦住，无奈只能换个办法上去。 “咦？你好，请问有事吗？”她发现有个男侍应生一直看自己，奇怪地问。 第83章 “不，没有。”男侍应生笑了笑，转身离开，脑海浮出声音。 “她就是女主，但我们的目标不是她，是山千。”小说意识体说道，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是找到可以用的人。 男侍应生点点头，说他会听它的话。 二楼内。 气氛凝固。 因凡魁主动示好而震惊的众人，直接被九狓那番话惊得呆住，单看每个字都没问题，合起来怎么那么怪？ 人家是一百多岁了不假，但你一口一个老年人老姐姐礼貌吗？是你能关爱的吗？而且还非议人家孩子不成器，有没有想过，人大老板的孩子都八十多岁了，并且在这儿站着呢？ 哪来这么个奇葩？山千精明得很，怎么还亲自带了个坑过来跳？ 山千从来没觉得这么丢人过，转头看向九狓，后者沉浸在自己给山千长脸关爱老年人的事里，正要说话。 辛朽眼疾手快拉着她就走：“我们走吧，去马桶里抓星星玩。” “哎，你说什么呢……” 终于走了。 山千暗叹一声，对凡魁说：“我这属下不太会说话，老前辈莫要见怪。” 凡魁笑着摇头：“挺实诚的孩子，我啊，听惯了太多人的阿谀奉承，耳朵都得起茧子，还是头次见到这么关爱我的呢，是个好孩子。” 无论她这话是不是真心，但此时此刻，无疑是给了山千台阶下。 山千没再纠结此事，见凡魁直接落座在她身边的位置，问接下来做什么，银之谜高层说晚会已经开始，将有顶尖乐队上场进行表演。 其她人陆续回到座位，各有所想。 演奏乐团悠扬婉转的声音传遍整场，凡魁微微点头，问道：“董事长觉得怎么样？” “欣赏不来。”山千如实说，她真不喜欢听这些东西。 凡魁笑呵呵地拍拍她的手：“就是还年轻，我以前也不爱，上了年纪之后越来越喜欢，听着这些美妙的乐声，好像回到年轻那会儿，唉，真让人怀念啊，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山千投去不多的眼神，“如果过去毫无荣誉，就不会怀念。” 一直默默观察这边的其她人闻言，都是无语，这不就是含沙射影凡魁现在没什么成就，只能靠怀念过去的荣耀度日？ 得了吧，你和你那个部下都不会说话。 凡魁倒表现得很随和：“你啊是不明白，等到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过去不是指某些事某些荣誉时刻，也可能是一个瞬间。 “在春天或者夏天，八九岁的你望着树枝发出嫩芽，眨眼，嫩芽变成粗壮的树枝，而你却老得直不起腰，你没有想到几十年的光阴，只记着阳光暖烘烘的，时间就过去了。” 山千没说话，她不记得阳光有多暖和，只记着每根扎进身体的刺多么剧痛，清晰的告诉她一条条活命规矩，现在想想从前，也是看不见阳光，到处灰蒙蒙。 乐团表演至尾声时，场中气氛渐渐活跃，众人也都随意起来。 “董事长你好，”林慈拿着酒杯上前，“之前网络中出现关于万象集团与百生汇聚的不实文章，还希望没有对你造成困扰。” 山千嗯了声：“还好。”她没有碰杯，就算她杯子里装的是水。 林慈也没多说，本就是走个过场意思意思，看山千对凡魁都那态度，能指望她对自己客气到哪里去。 “山董事长你好，”说话的这名老板三十来岁，相比场中其她人，穿着轻浮，甚至上衣扣子都开着，显得玩世不恭，“我是关楚舟，搞电子芯片玩的，很高兴认识你。” 她话说得随意不拘一格，仿佛真的只是随便研究玩玩的，而不是那家几乎垄断芯片市场的公司掌权人。 山千：“你好。” 关楚舟弯着眉眼：“咱俩啊某种意义上还算有合作，我在底州投入不多，好歹是投入了，算间接合作？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合作，如果万象集团打算主造电子产品的话，我会鼎力支持，这天恐怕不远吧？” 她说完这番话，山千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她，缄默不语。 气氛微有凝固。 关楚舟收敛笑容：“董事长，我是不是冒犯到你呢？” “不是，”山千收回视线，“是我跟你说的话够多了。” 关楚舟：…… 她维持着体面的笑容，说声打扰了便离开。 在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从来不信什么善良人民企业家之类的说辞，早打听清山千此人狂妄嚣张，待人冷淡，但这下，才是真真体会到什么叫气死人不偿命的狂！ 而且还不是恶语相向态度欠佳，关楚舟态度够好了都被这样对待，换个不识趣说话稍微冲些的，只会更难堪。 林慈望着山千的身影，居然有些庆幸她没多话，否则是她下不来台，山千这般行事不管不顾，可她得在乎凡魁，话自是不能说太重。 关楚舟直接回了位置，捏捏眉心，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位不打，是拒绝面对她，啧，不爽。 山千听那些乐曲是真无聊，给辛朽发消息，看着点九狓，别再出乱子。 辛朽无奈对九狓道：“所以明白了？那位不是什么老姐姐，地位高着呢。” “我管她地位高不高，”九狓嗤了声，“只是关心关心高龄老人，不识好人心，懒得说了……我去！” 她看着突然从卫生间通风口跳下来的女孩：“什么人？” 云清歌摔得屁股疼，没缓过神，听到质问，慌忙看去，见身形瘦长宛如鬼影的九狓，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捂住嘴巴说不出话。 “干小偷小摸勾当的？”九狓活动着手腕。 “不是，与会名单中有她，”辛朽想起来，问道，“来这儿做什么？” 要是个男孩，她指定怀疑是耍心机接近二楼的老板们，这事儿她可见太多了。 云清歌重重吞声口水：“一楼卫生间满人了，我等不及，就来二楼。” 九狓摆摆手：“看得出来确实挺急，去吧去吧。” “好，谢谢您，我可能会用一点时间。”她忙忙道谢，钻进隔间长呼了口气，就坐这儿等着吧，人应该会来。 两人也没把这事放心上，辛朽准备回去，再三叮嘱九狓不要乱说话，最后更是警告她，她说错一句话，山千就少一分气势，胜算也少一分。 涉及到山千，九狓保证不多说了，虽然她心里觉得自己压根就没说错过什么话，明明是做人越来越善良了。 她们悄然回到场中，见表演的乐队变成钢琴演奏，琴声悠长， 山千无聊得玩手机，凡魁笑意吟吟望着她：“董事长接下来有没有什么计划？” 出于对老年人的礼貌，山千偶尔还是会回她一两句，听她问起计划，想了想说：“试一试吧。” 凡魁疑惑：“试什么？时尚么？” “那倒不是，”山千语无波澜，“我收了一家公司，听说是被舆论毁掉的，我很好奇舆论的力量有多大，这次本想看看戏，倒是政府那边处理了，有些失望。” 话落，场中不少人动作停住，向她投去视线。 第74章 和小说女主碰面 舞台上，钢琴演奏者沉浸表演中，琴声时缓时急，时而悠长时而激昂，据说是作曲大师为某部神话故事所写。 会场中，气氛变得微妙，众人看似做着自己的事，心思却全在同一处。 要算账了吗？林慈轻抿了口红酒，她不认为山千能查出来，但说不准，这个人捉摸不透，是不是早就查清了？那么刚刚不该是那种态度。 凡魁笑道：“我听说过这件事，对你的公司造成不小的影响吧，你可真坐得住。” 山千用叉子叉起一颗葡萄，葡萄剥了皮，水润透亮，她慢吞吞嚼着，不甚在意：“挺有意思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慌慌张张不知道做什么。” 她微微抬眼，眼中带着几分揶揄：“我是说你们。” 【微猫退纹】 “……！！！” 众人都被她这番轻佻的话语惊得不轻，旋即不约而同感到愤怒、憋屈、窝囊！实在是太窝囊了！她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在州中受人尊敬，却被当着面这样戏谑！ 凡魁怔了怔，望着自始至终泰然若之的山千，嘴角勾起浓浓的笑意，果然是个了不得的年轻人啊。 她有个最喜欢的学生，名叫费以鸣，很久之前告诉她，底州出了个不得了的年轻人，仅用不到半年的时间统一全州。 按理来说，这样手段残暴无度的人，会祸及无辜百姓致使怨声载道，可全州民众却极力推崇这位年轻人，不仅如此，甚至连上级州政府都对其宣以表彰。 哪怕她的对手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下场无一不凄惨，她却是民众眼中当之无愧的人民企业家。 凡魁听后觉得有意思极了，她这个岁数，经历太多事，已经很难对什么在意，但这位年轻人让她起了兴趣，吩咐人详细调查相关资料。 第84章 从边境之地不入流的商行会长，到统一全底州的集团董事长，甚至在做商行会长前，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旅行商人。 了不起，可真了不起！ 凡魁决定认识她，现在，凡魁是真高兴，这个年轻人没让她失望，她就喜欢这股劲。 底州？外州？凡魁相信山千的志向绝不在此，她的路会更宽敞，更高。 山千慢条斯理吃着葡萄，老实讲，她来慈善晚会的初衷就是让举办晚会的两家出大头拿更多的钱，谁想会来这么多人，真是怪好笑的。 “差不多得了，要弹到什么时候？”山千说道，她真不喜欢听这种东西，好浪费时间。 话落，琴声戛然而止，演奏者慌忙站起来，低头不知所措。 场中顿然安静无声，众人心中的不满几乎达到顶峰，山千不过是个后辈，之前明晃晃地讥讽她们，现在又堂而皇之地命令，简直是放肆，当别人都低她一等吗？那话要凡魁说才没人有异议，偏偏是她山千，真是狂妄又没艺术细胞，土包子！ “山董事长或许欣赏不来，但毕竟凡老前辈在，还是收敛些比较好。”终于有人出声。 山千看都没看谁在说话，问凡魁：“你要继续听？” 凡魁耸耸肩膀，随和道：“我都可以。” 言罢，山千站起身：“那么走吧。” 她之前看过这类晚会的流程，待表演之类的东西进行过半，场中将放置捐款箱，相关负责人会将署名的支票投入箱中。 这类署名通常会公开，署名者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公开捐款数额方便提高形象，赢得喝彩，毕竟生意场上的人，做事很少有不带利益目的的。 “她要出现了。” 小说意识体提醒道。 突然的声音吓冯琪一跳，回过神，他抿了抿唇，将托盘放好，站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望向二楼，紧张不已。 几天前，这名自称神灵的存在找到他，称世界陷入危险中，需要他来拯救，一切完成之后会给他享不尽的好处。 冯琪当时吓坏了，救世主？他？在开什么玩笑呀，他哪有那种能力。 但神灵的存在又极其真实，它能够预知未来，有着强大的能力，说原本的世界线一团糟，他得修正世界线。 没办法证明神灵是假的，冯琪只好信它，在听到它说自己要对付的人是近来风头无俩的万象集团董事长时，整个人都石化了。 让他去对付山千？简直是不要命！光是那些追捧者们，就能用口水把他淹死！ 神灵让他不用担心，所有事情由它出谋划策，必不会让山千察觉到他的存在。 现在也没办法逃，冯琪目光担忧，捏着衣角，小心问神灵，是不是要用能量对付山千？在这场中应该施展不了，而且山千身边有着看起来就厉害可怖的保镖，怕是近不了她的身。 小说意识体听完后冷笑一声，什么保镖，那个该死的山千就够让人头疼的了，哼，如果回溯剧情也做不了任何事，那么就在现今剧情里让山千重新成为炮灰，死无葬身之地！ “那个是……”冯琪忽地眼睛一亮，看见二楼走廊的女生，叫云清歌，神灵说她是女主。 “是的，我叫醒她，待会儿就让她们针锋相对。”小说意识体完全失去对书中人物的控制，连原本的炮灰都控制不了，更别说主角了。 但它能做轻微的变动，比如叫醒睡着的云清歌，而后使她们互相针对，它特意拉高主角云清歌的宠爱值，只要山千对她略有异样，必会受到网络中云清歌粉丝的攻击，就像书中剧情那样。 至于云清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不清楚，可能是终于想明白自己的主角之位有多重要，所以前来对付山千，有这种志气就很好，它会帮她的。 云清歌是被自己的喷嚏声吵醒的，睡眼惺忪地望着周围，好晚了啊，不会都走了吧？ 她发消息问哥哥，是不是结束了，得知二楼的老板们没有下来，顿时她的眼神更加幽怨，好困啊好困啊，怎么要用这么久呀，快坚持不住了，人就是要有良好的作息呀。 云清歌实在受不了，溜出隔间，眼珠转了转，她要是这样鬼鬼祟祟地走出去，指定被当做小偷，得昂首挺胸的，特别硬气，表现出她就是二楼的人！ “咳咳！”uon 云清歌拍拍脸颊让自己精神起来，挺直腰杆，迈着大阔步。 刚打开卫生间的门，她就看见装扮似经理的人，心慌一瞬，立刻扬起下巴：“我可没走错！” 经理看眼前的人莫名变得热血沸腾，懵懵地点头：“是的，二楼只有主厕。” 云清歌脑袋高高扬起，跟走正步似的，进入主走廊，瞧了眼二楼会场的大门，仍然关着，正思索要用什么方式进去时，突然现场保镖骚动起来。 一楼大部分人本就紧盯着二楼的动向，见变故发生，纷纷向二楼投去视线，记者们更是第一时间将镜头对准楼梯口，期待不已，总算等到这群大佬出来了。 身着黑衣、形容干练的保镖们有序站在宽敞的楼梯两侧，两名神色严峻的保镖推开大门。 在数不清目光的注视中，在璀璨华贵的灯光照射下，形式古典雅致的门打开，先踏出门的是山千，身形笔挺，气质沉稳。 楼下众人无不惊讶，暗暗交头接耳，原以为先出来会是凡魁，按辈分按地位按年纪都该走在第一位，哪知却是山千，有心人已将此举当做某种征兆。 山千之后，才是凡魁，再接着众位老板，暗中数不清的相机疯狂按动快门，将这少年独领风骚的场面拍得清清楚楚。 山千默不作声，忽听到惊呼声，不动声色向旁错位。 “啊啊啊！” 云清歌老老实实待在走廊中，见山千出来，绞尽脑汁思索该怎么联系她，现场这么多人，显然不是个说大事的地点。 忽地，她感到一股巨力推着后背，这股力量很大，她趔趄着就向前扑去，踩空楼梯身体彻底失去平衡。 天旋地转间，有谁抓住她的手腕，随后她感受到自己被结实的臂弯环住。 将将稳住身体，惊魂未定间，云清歌扭头看去，正要感谢帮助自己的人，对上山千那张冷酷的脸，脑袋轰地一声，只剩三个字：完蛋了。 “清歌……” 云清雨惊呆了，云清歌是怎么跑到二楼的？又怎么突然扑到山千跟前？这……不会出事吧？ 小说意识体有些意外，它计划让云清歌受些小伤，与山千牵连，到时就会有很多人骂山千故意设计，是害人精，就像小说剧情里那样。 不过山千出手相救让它意外，旋即了然，哼，这么多双眼睛，山千定是会装装样子的。 辛朽见着这副场面，脑海里又冒出《霸道老板宠宠我》，居然是真的，好玄幻。 “站好。”山千松开手，挺意外，居然会这么早碰到女主。 云清歌立即回神，结结巴巴地说：“对对对不起，我刚刚应该……应该是脚底打滑，对不起！啊对了，还有谢谢您！” 她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脑袋里乱极了，刚刚到底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是地母大圣鼓励她要勇敢迈出一步，那也不是时候啊！ 啊啊啊啊啊好紧张好害怕，这下子不会真闯什么祸了吧？回去肯定要挨训！社会果然很可怕，还是在被窝里安全。 山千嗯了声，径直下楼。 云清歌见后面许多老板出来，主动让开道，拧着手指，艰难地露出礼貌的笑容。 “小心点啊妹妹，楼这么高，要摔下去会受伤的。” 一位年轻的老板拍拍她的肩膀，她笑了笑表示感谢，记起来这人名叫方停秋，是软件工程方面的大佬，很厉害呢。 方停秋慢悠悠地走在最后，前往一楼主会场，她可真想把二楼内发生的一切拍下来，当然只能是想想。 她抬眼望着最前处的山千，希望难堪的事儿到此为止，不然谁都丢人，场面还不好控制，又希望再闹腾些，她可最爱赚这种钱了。 第75章 实在是太窝囊了！ 最后，方停秋哪样担心都没发生，晚会照常进行，直至结束，她不禁赞叹，这山千还挺是个人的，知道给人留面子。 她回到汽车中，过会儿，沐之锦从另一边上车，感慨道：“今晚真是热闹啊，不愧是凡魁看好的人物。” 傻子都能看得明白，凡魁有多喜欢山千，就差跟州政府一样公开表态了。 方停秋摸着下巴思索：“凡魁岁数大了，过了争争抢抢的年纪，更不会因为州政府就对山千另眼相看，她是真喜欢山千，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协助山千。”un “说不准，依我看，有的是着急想先动手的，”沐之锦讲，又问，“停秋，对于这次晚会有什么感想？” 方停秋脸一垮，吐出两个字。 “窝囊！” “实在是太窝囊了！”关楚舟捏着眉心，人怎么会窝囊成这样？被年轻后辈指着鼻子嘲笑，完了走的时候还得笑脸相迎。 第85章 今晚这群人都能角逐窝囊之王的奖了！很激烈，保证没有最窝囊，只有更窝囊！ “没事，换个方式想想，就当遇到年轻的自己了，你年轻时候也这样。”朋友林予桐面带笑意安慰着她。 关楚舟呵了声：“年轻了，被气成孙子能不年轻吗？” 她正要接着说，听到电话铃声，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斜斜地靠着沙发，语调漫不经心：“喂？” “关老板，是我穆拢，”从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异常严肃，“今晚那山千的所作所为你也看到了，若是不加以限制，日后你我的处境都不会好过。” “哎呀，穆老板，我觉得你这话说得严重了，”关楚舟拉长音调，“年轻人都这副做派，雷声大雨点小，我年轻那会儿比她还混呢，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我还有事，先挂了啊。” 挂断电话，关楚舟不屑地嗤了声：“想拉我下水？哼，真没脑子。” 林予桐微微摇头：“她这是病急乱投医，山千在晚会中提起被毁掉的盛世公司，就是她穆拢在背后一手操作。如今山千主动说起，定是不会轻易揭过去。” 顿了顿，她又不免担忧：“楚舟，我们之前了解山千，她胃口大得很，我怕她也盯上了你。” 关楚舟耸耸肩膀：“她要盯上我，那同样会看中其她人，用不着我先做出应对，让局势被动。” 她公司的业务遍布全大陆，与各州政府关系很好，若是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叫山千抓住机会，得罪韩思勉不说，还容易撞上山千背后战区民众的大旗，到时候要再传出什么她搞科技发展瞧不起落后地区百姓的话，那真是哭都没地哭去。 而且关楚舟另有自信，她的公司阿鸣兔是圣殿政府钦点的科技创新标杆，几乎大陆所有电子产品中都有阿鸣兔的影子，山千再怎么有能耐，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干掉她。 “阿鸣兔涉及的领域不止电子产品，还有卫星，”辛朽双手环胸，“关楚舟本人也是八面玲珑的性格，至于这家公司——长生草，与百生汇聚业务有重合，其老板穆拢，就是当年以舆论造势毁掉盛世的始作俑者。” 她摸着下巴思索：“包括百生汇聚，领域不唯一，没垄断……问题不大，都能杀。” 山千正在吃饭，听到最后一句，抬头问她：“杀什么？” “晚会中的那群人，”辛朽耸耸肩膀，“老板你不想要外州吗？都杀掉好了，民众跟政府只剩你，那就没得选。” 山千抽出纸巾慢条斯理擦拭手指：“杀戮不是唯一办法，活人也好，死人也罢，最重要的是价值。” 辛朽无所谓地说：“好吧，”顿了顿，“那么杀谁？” “谁都不用杀，该干嘛干嘛去。”山千不知道她在激动个啥。 辛朽往卧室走，看见在客厅沙发呼呼大睡的九狓，心说这人还真是个不管闲事的，在晚会要不是…… 她忽然想到什么，又折返回去：“老板，那个在晚会中的女生我查了下，叫云清歌，背景挺有意思的……” 云清歌忐忑不安地回到家中，得知妈妈有事没回来，高兴得尾巴还没竖起来，就听管家说：“清歌小姐，家主吩咐我转告给您，在她回来之前，写一篇反思报告，手写。” “啊？”云清歌一听到手写，头都大了，看看管家冷漠的表情，只好喏喏地说，“知道了，那，鱼姨，妈妈她有没有表现得很生气的样子？” 对此，鱼姨沉默不语。 “清歌，这么晚回来累了吧，爸爸做了夜宵。”云父声音温柔，穿着暖色调的针织衬衫，过长的头发微微挽起，散发着贤良淑德的柔和气质。 云清歌撇了眼走远的管家，这才一脸苦相地抱住云父的胳膊：“爸爸，你是不知道，我真没想去捣乱。” 云父神色无奈，宠溺道：“出席晚会的那些人，连你母亲都未必处理的了，你轻易冒犯她人，还是要小心些才好。” 云清歌拧着眉，她要说是莫名其妙的力量推她，谁会信呀，母亲肯定又要怪她推卸责任没担当了，而且搞这么大一出，却连和山千交流的机会都没有……等等！ 忽地，她眼睛一亮，既然山千帮了她，她完全可以用感谢的名头单独见山千呀！合理得很，比在卫生间蹲人机会大。 “我又有办法了！”云清歌忍不住惊呼，胡乱吃完夜宵，就欢快地上楼，在此之前，还是写完反思报告吧。 “这孩子……” 云父无可奈何地摇头，收拾好饭桌，便在客厅的沙发等待。 很久之后，从玄关处传来开门声，他当即起身去迎接：“知仪，这么晚回来辛苦了，我做了夜宵……” “不用，”云知仪沉声道，“清歌呢？” “在自己的房间呢。” 云知仪径直上楼，云清歌卧室门没关，她一眼就看见趴在书桌睡着的女儿，微微蹙额，走上前看去，被云清歌压在胳膊下的报告只写着：敬爱的母亲大人，您好，我是云清歌。 云知仪抬手本欲叫醒她，见已是凌晨三点钟，想起云清歌从没熬过这么晚的夜，又于心不忍，拿起毯子小心披在她的身上，这才出了门。 “家主，”管家鱼姨迎上她，低声道，“网络中对于这场意外热度很高，大多为正向评价，并未波及到您。” 云知仪眸色深沉：“网络热点终究浅显，民众们不会深究，重要的是那群商人。” 尤其是山千，她若有所思，事实上，起初她反对山千在外州发展，不可否认的是，山千的确让底州变得更好，但以其作风，外州势必会迎来一场大动荡。 云知仪不希望这种动荡出现，仅以方角四州看，外州确算不上最繁华最富裕之地，却是整个方角大陆的发展中枢地带，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里存在着大量的工厂，生长着大量的粮食作物，供养着方角大陆五分之三的人口，若是出现意外，必有难以预料的后果。 然而韩思勉却制止她，说变化未必是不好的，以山千在底州所作所为看，她自有分寸，说不定，还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因此，云知仪一直默默观看着局势，之前针对万象集团的舆论战就是某种征兆，此次晚会更是商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她没想到云清歌会闯进去，本来以为这孩子只是去玩玩的，真是大意了。 在那种场合，商人们看见云清歌，更会看见她云知仪，恐怕会将她拉入这场浑水中，麻烦得很。 鱼姨询问道：“家主，要控制舆论么？” “不，反倒做贼心虚，”云知仪说道，“叫人全神贯注盯着商人们的动向，重点关注山千，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她审视各大网络论坛的风向，犹以山千热度最高，其次是凡魁。 网友们戏称这场晚会应该叫“诸神之宴”，出席晚会的宾客不仅在外州举足若轻，于方角大陆也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比如阿鸣兔集团董事长关楚舟，微世集团董事长方停秋，又比如达尔斯科技研究所老板乌九明等等。 关注晚会的不仅有底、外两州的人，还有内州及中心州许多人，没有人不好奇当时众大佬所在的二楼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但普通人注定难以知晓。 宣风凌提早进入晚会，一直在二楼的角落沉默观看全程，回去的路上依然缄默不语，直到回了家，她才语重心长道：“阿慈，山千她不会停手的。” 林慈表情沉重饮了杯茶：“就看她怎么做了，外州形式特殊，哪怕州政府支持山千，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外州被搅乱。我想，她那个新型作物要是成功，长生草首当其冲。” 顿了顿，她问道：“相比下来，穆拢的处境更为被动，我们要以守为攻么？” 宣风凌微微摇头：“我们谁都觉得她要对穆拢下手，但如果偏偏她的目标不是穆拢呢？” “她不是会说假话吓唬人的，顶多用假消息迷惑我们，再出其不意来一击。”林慈说道。 宣风凌默然少顷，忽地眸光微亮：“我们从来没想过一件事，如果政府支持山千的举动，山千并不知情，那么，山千敢大刀阔斧的底气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底州吧？她这人聪明得很，定然明白州政府的支持有着限定条件，政府会支持她，也会支持其她对州中发展有益的公司，比如关楚舟。” 林慈想了想：“要说公开支持山千，且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就是雾槿山，平定底州边境反叛军的少年将军。” “雾槿山……” 穆拢喃喃自语，想到山千在晚会中的所作所为，不禁抓紧扶手，她得在此之前做好一切准备。 这雾槿山支持山千的理由众所周知，不就是自掏腰包重建军区部队基地，改善士兵待遇么，如果她能给雾槿山多十倍百倍的钱呢？ 她要联系雾槿山。 第76章 想得挺美 联系一位其它州风头正盛的少年将军并不容易，穆拢通过多方打点，由孟子新牵线，才得到准许见面的回复。 第86章 这时候距离慈善晚会已经过去了五天，五天中，穆拢无时无刻不在惶恐，山千肯定要对她动手，肯定的，山千有州政府和韩思勉支持，而她的长生草公司又没有不可替代性。 山千会怎么做？舆论？还是在她公司的产品里加东西？就像当年盛世公司承受的。 穆拢不知道，她不敢细想，作风强势的山千、拥有复杂关系网的凡魁、在底州说一不二的韩思勉……不，她必须得尽快行动！ 焦急不安中，穆拢到达外州边境的某座酒馆，她紧张地戴好墨镜跟口罩，下车和负责接应的人对了暗号，随后跟着这人进入酒馆内，上二楼包厢。 很快到达包间，穆拢深呼吸，推开门快速钻进去，又用力地关紧，擦了把额头的汗，走出玄关处狭窄的走廊，一眼看见坐在桌旁看书的雾槿山。 这位少年将军当真气质不凡，颇有王者之资！ 穆拢急急摘掉眼镜口罩，露出笑容：“您好，雾将军，辛苦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与我见面，谢谢，真是太谢谢了。” 雾槿山合上书，微微颔首：“你好穆老板，不用客气，请坐。” “好，好。”穆拢拘谨地坐下，手抓着衣角，“您别见笑，满肚子的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啊对了，将军您立下赫赫功勋，真是了不起！ “之前我听到消息，原边境指挥使贪污腐败，就想到士兵们或许生活在更严峻的环境中，要捐款，但当时公司资金周转不灵，一来二去的就耽误了。 “不久前州中举办慈善晚会，我特意捐了很多，回家之后想起来，这些钱用于战区重建，或许不能到咱们士兵手中，所以想单独见见您。” 雾槿山眼神意外：“穆老板真是有心了，为战区重建出一份力，能够让两部早日恢复，是我们这些人最大的愿望，就不用穆老板再破费。” 穆拢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战区重建是重要，但也多亏了像您这样的人，您与部队众士兵的待遇同样要保障。” “穆老板能这么讲，我代表士兵们感谢你，”雾槿山迟疑着道，“只是说实话，当前部队确实不需要大的开支，若说待遇之类的，万象集团已经出资进行改善，如今一切良好。” 穆拢手一紧，面不改色继续道：“这一码归一码，您拿着钱，以后总归有用处，还能带咱们的士兵打打牙祭，钱哪有多余的是不是？” “这……”雾槿山犹犹豫豫，没有当即答应，细细观察她，思忖少顷，郑重道，“穆老板有事不妨直说，我在战场打打杀杀惯了，心思粗糙，真不明白其中门道。” 穆拢无奈地叹气：“唉，好吧，将军，我这都是被逼的没办法，但您相信我，我对咱将士们一片赤诚。” 顿了顿，她继续说：“事情要明说起来，都是陈芝麻烂谷子，我就简单讲讲。大概十几年前，因为商业竞争，我赢了一家公司拿下更多市场份额。 “生意场上的都这样，因为利益总会斗来斗去，今天赢了，明天又败了，谁都说不准，我也就忘记了这事。” 说到此处，穆拢语气愈发愁闷：“数月前，这家公司被万象集团收购，那位山千董事长扬言不会让公司落败的人好过。 “我不是输不起的人，可我这个年纪已经没了争抢的心思，公司又养着千号人，要是有个差池，我可怎么办呀？” 雾槿山默默听她说完，不禁蹙额：“那么穆老板，如今山千董事长做了什么吗？” 穆拢说：“目前倒没有，她那话放出去，必然不是唬人的，我得在她行动之前做些防备才行，不得已才找上将军您，也只有您才有影响力帮我了。” 雾槿山想了想，不禁叹气：“穆老板，这忙我恐怕帮不了。” 见穆拢要说话，她紧接着补充道：“听我说，我向来是不太懂做生意的事，穆老板与万象集团的瓜葛更不知从何评价。 “只是这万象集团的老板是底州的标杆，更在战区民众眼中如同信仰一般，又切实地帮助部队基地，坦白讲，我不希望她出事。” 穆拢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将军，您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哪儿说要伤害山千老板？老板为底州的贡献有目共睹，孰轻孰重我还是明白的。我是希望，在山千老板要向我动手时，您可以在其中调解调解，让关系别那么紧张。” “这样啊，”雾槿山摸着下巴思索，“但我和这位董事长并没有见过面，关系浅薄，若是穆老板需要，我怕是也出不了头，而且我身份特殊，上级又特意叮嘱过，不好直接插手。” 穆拢面露难色：“这该怎么办啊……” 雾槿山想起什么，说道：“穆老板，我有位关系不错的好友，她对各州情形比我还熟悉，人脉广泛，或许她能够帮助你。当然，如果事态严重，我会出面的。” “那太好了！”穆拢喜出望外，“将军，真的是太感谢您了！我会永远记得您的恩情！” 雾槿山笑容浅淡：“穆老板客气了，如果没别的要紧事，我们可以电话联系，边境三教九流各等人多眼杂，而我目前还没有受到调令，若是被有心人看到，终归不好。” 穆拢急忙站起来：“您说得对，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至于钱财的事我会安排人手处理，请放心。” 她笑容满面，几乎点头哈腰地离开，回到车厢里才长长地呼口气，这消觉得浑身轻松，总算不是孤家寡人了，还好，还好。 “还挺会想。” 山千用手指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拿起手机拨通许久不曾拨过的电话。 “老大？这么晚有什么事吗？”对面声音拘谨。 “接下来，照我说得做。” “是，我明白。” 宗闲抓了抓炸毛的头发，认认真真听完，这才放下手机，看着散发出黄澄澄光芒的台灯，终于确定一件事——她确实认识山千，不是幻觉。 要知道，她在听说山千统一接管北底州后，就觉得玄幻，怎么感觉昨天才跟人家在边境犄角旮旯见面，今天人家就站这么高？ 像做梦似的，宗闲寻思着先别管这事，缓几天确认一下，结果再打听，整个底州都是人家的，太离谱了，这是真的吗？ 真不是在做梦吗？宗闲看看报纸，底州唯一话权人、民众推崇信任的人民企业家、万象集团董事——山千。她又看看手机里保存的号码，到底没敢拨过去确认。 太匪夷所思了，假的吧，估计是她走南闯北多了产生的幻觉。 这通电话把她拉回现实，宗闲想起来山千让她做编外助理是干什么的，顿时心虚，因为太玄幻了，她后来都没敢联系山千。 好在山千没提起这事，交谈过后，她看看时间，是凌晨两点，在手机一阵捣鼓买好票，倒头就睡，翌日清早才乘车出发。 哪怕是大清早的车次，到目的地时也是晚上十一点钟，坐一整天车让她腰酸背痛，龇牙咧嘴地边锤腰边进入包厢，心说要不是有任务，她才不坐这种要人命的大板车，活受罪！ 宗闲哪管等人，点好菜，待服务员端上来就大吃特吃，快饿死她了。 叩！叩！ 听到敲击声，宗闲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人，随便抽出纸巾擦擦嘴巴：“进来吧，记得关门。” “哎，好。”穆拢将将回神，完全没想到雾槿山介绍她认识的人，会是宗家最浪荡的小少主。 想来也是，宗闲四处游玩，定认识形形色色的人，包括雾槿山。可穆拢又忍不住担心，宗闲身上最亮眼的是宗家这个名头，本人游手好闲，胸无点墨，要让这种人帮她，她不如一头撞死。 在穆拢思绪复杂时，宗闲喝口水，方才说道：“事情我都听说了，穆老板啊，这事儿我还真不能以宗家的身份出面。” “是的。”穆拢腹诽，真不用自作多情特意说明，没人信你能代表宗家。 宗闲继续说：“我有个朋友，来自内州，曾经帮过我姐姐，让我得到联系方式，她定能帮你，不过你得注意些，她不喜欢蠢人。” 听到这话，穆拢立刻严肃，帮过宗家人？那么水平可想而知！呵，她还需要注意什么，能容忍宗闲这种人，有什么好难相处的？ “谢谢您宗少主，太感谢您了，我会注意的。”穆拢喜笑颜开，这回真是走大运了，哪怕解决完山千的事，她也能借此人脉走得更高！ 思及至此，她越发期待：“那么宗少主，这位人物该什么时候见面呢？” 宗闲吃完最后一只鸡腿：“回去等着吧，我给她你家的地址，就最近几天，她会出现的。” “我明白了，谢谢，谢谢您出手相助，穆某感激不尽……” 回到家中，穆拢激动得睡不着，几天前她还为万象集团的事愁眉苦脸，今天却完全不担心，来自内州的人物，定有着强大的人脉，现在该自求多福的是山千！ 她收拾情绪，正要去洗漱，忽地，一阵阴冷的寒风从窗户涌进来，让她的身体下意识发抖。 第87章 记得之前关好窗户的，抱着这样的想法，穆拢疑惑地转身，就见皎皎月光中，站着个身形瘦长的人，面戴半张银色面具，露在外的双眼眸色血红，看着极为可怖。 “你好，穆老板，”那人声音沙哑低沉，“我叫枫奚。” 是帮助她的人！ 穆拢没想到她会来这么快，见她来时悄无声息就可见其能力不俗，激动地说：“您好，之后就有劳您了。” “我会的。” 山千如是说。 第77章 瘾还挺大 山千离开穆拢的家时，夜色浓郁，放眼望去城市灯火辉煌，道路川流不息。 她收到宗闲的消息，问要不要再做什么，比如联系那位神秘人物之类的。她说不需要，随后让宗闲放出些风声，便回家。 由于很晚了，九狓和辛朽都睡着，山千在客厅坐了会儿，打开手机中的方形软件，默默浏览。 慈善晚会的热度在这几天渐渐褪去，不过仍有不少人津津乐道，话题中心围绕着“山千”“凡魁”以及“云清歌”。 那场在二楼的意外让云清歌受到不少负面评价，因为从直播来看，她是自己突然冲出去的，显得很没礼貌。 但大部分评价仍是为云清歌开脱的，所以云清歌的整体印象没有多降低。 除了慈善晚会，还有个引起热议的是内州的锻造师大赛，一名叫做风随的少年锻造师从天而降，打败许多比赛中的天才，却拒绝参赛，更是众目睽睽下扔掉锻造师学院的邀请函。 有实力的人向来会受到大力追捧，风随也不例外，再加上她虽然强势破坏比赛，却为人谦和有礼，更是追捧者无数。 山千浏览评论，想给一条说风随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能耐，以后成就肯定高的评论点赞，发现自己没账号，就截屏留着。 说起来，最近很久风随都没联系她，之前说好的修改指南针仪器也没动静，可能是在忙吧，毕竟对付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天才们也不容易。 她看会儿手机便回卧室休息，翌日清早，山千刚出门，见九狓和辛朽商量着什么。 见她出来，九狓说：“大人，门口警备室那儿刚刚打来电话，说有人找您，要见吗？” “是谁？”山千去餐厅转了圈，想着还是去公司吃的。 “是叫……”九狓接的电话，她想了想，“叫云清歌。” 辛朽挑眉：“怎么是她？”看九狓疑惑，就解释，“晚会那女生。” 这么一说，九狓才想起来，皱眉道：“别是不怀好意吧，不见她了。” 山千沉默少顷：“你去领人。” “好嘞。” 九狓心想着，真不怀好意也没事，大人都能解决。 云清歌缩在警备室的门口，抱着膝盖惴惴不安，晚会第二天，她就被妈妈好一顿数落，告诫她不允许再接触任何类似的晚会。 她表面老实乖巧答应，内心疯狂说对不起，她保证做完这件事就再也不接触这些可怕的人，给她胆子都不敢。 本来她还害怕被人看到又会产生奇怪的舆论，好在这片富豪小区治安严谨，别说小区内部，就是距离小区三公里的地方都被严格看守着。 那么问题就变成，她什么时候能进去啊！虽然她说了是来感谢的，可警备室的值班打电话通知是很糊弄，这样更困难了吧！ “喂，小妹妹。” 正在内心唉声叹气的云清歌听到声音，兴奋地站起身，看见九狓，脸上表情僵了瞬：“您、您好。” “我不怎么好，”九狓抬抬下巴，“跟我走吧，可别耍什么花招。” 闻言，云清歌更加拘谨：“谢谢您，我没有花招。” 九狓斜眼打量着云清歌，她玩网络论坛的时候发现，这小妹妹很火很有名，待会儿走人的时候让她关注她，说不定会涨很多粉呢。 离房子越近，云清歌就越紧张，为什么她要选择见面？明明可以电话交流的啊，哦对了，她没人家的号码，不得不亲自来。 “人来了，大人。” 听到九狓的声音，云清歌鼓足勇气，深呼吸，进门后就看见坐在客厅沙发的山千，拧着衣角说：“董事长您好，我叫云清歌，谢谢您在晚会那天帮助我。” 她说着，连忙从背包里拿出礼盒：“是我买的礼物，希望您能收下。” 山千淡淡瞥了眼礼盒，没说话。 辛朽问：“就为这个？” “也不全是，”云清歌观察着山千，一想到自己要说的话，就生理性紧张，嘴一哆嗦，“我是主角，董事长您是炮灰。” “……” 空气足足沉默好几秒。 难得连辛朽都无语了，努力理解这话的意思，忍不住问：“你发烧了吗？” 不然她没法解释这么离谱的话能在什么情况下说出来。 九狓啧啧几声：“这孩子，以后要演戏吗？戏瘾还挺大。” “不、不是……” 云清歌结巴了，她要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山千忽然起身，看着云清歌：“跟我来书房。” 云清歌欲哭无泪，只能跟人去书房，大脑飞速转动，快组织语言啊笨嘴！ 山千直接坐在酒红色的软椅上，抬抬下巴：“坐吧。” “谢谢您。”云清歌反复调整呼吸，慢慢坐下，发现这沙发软硬适中好舒服，跟她家的床一样。 熟悉的环境让她渐渐放松，认真想了想，才说：“董事长，我不是刚刚那个意思，我就是……” 山千看着她：“从头说起，慢慢说。” 山千的态度让云清歌冷静，看起来不管她说什么，山千都会严肃地对待。 于是，她从那个自称小说意识体的红色人形生物找上自己说起，事情还真不复杂，她放松后，很快就讲清楚，直到晚会那天，她特意强调是奇怪的力量推她的。 山千听完后没有第一时间表态，单手托腮。云清歌的心慢慢吊起来，是不相信吗？听起来确实很匪夷所思，像精神病说的话，可都是真的呀。 等等，如果那个奇怪的人形生物也是精神病患者呢？！ 云清歌从来没假设过这点，顿时瞪大眼睛，从头到尾都在白忙活吗？山千肯听她说话，会不会是看在妈妈身份的缘故？现在是想着怎么告诉妈妈？ 天！她又完蛋了！ “我没有恶意的，”云清歌忐忑不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精神正常的人，“我是觉得什么角都好，无缘无故伤害别人捧高自己的行为不好，它、它那个意识体可能会找别人对付您……” 她越说，越底气不足。 山千看着她：“自称小说意识体的存在告诉你，这是本小说世界，对吗？” 坚定的声音让云清歌定住思绪：“是的，它的样子也很奇怪可怕。” “那么，你还记得小说剧情吗？”山千又问，“都告诉我。” 云清歌记忆力很好，小说剧情在她的脑袋里又非常清晰，稍微回忆就能想起全部细节，她便从头说起。 故事的作者未知，剧情从她刚出生着笔，使用着“转眼就过去几年”的话略过繁琐不必要的描写，直至她十八岁那天。 云清歌说了很久，嗓子干得冒烟，默默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我知道的剧情就是这样。” 山千安静聆听着，许久才开口：“你的家庭是怎样的？” 云清歌完全没想过话题会变这么快：“挺好的呀，家人都很爱我，大家都很好。” 山千：“你的爸爸会给你很多金银珠宝，让你随便玩是吗？” 云清歌：“嗯，是的，爸爸超级温柔。” 山千又问：“你的妈妈会因为你不喜欢读书，就减短州中所有学校的课时，是吗？” 云清歌点点头：“是的……不对！”她意识到山千说的什么，慌忙站起来，“怎么可能？妈妈会把我的脑袋打开花的！还是要认认真真读书才行。” 她都不敢想象这件事有多惊悚，妈妈要是能干出这么破天荒的事情，肯定是闹鬼！ 山千缄默了阵儿，问道：“你姐姐呢？” “她不在家，我也不知道姐姐在外面做什么，”云清歌说，“姐姐是妈妈和她的前夫生的，年龄比我大六岁，我们不常见面，上次见面还是一年前呢。” 山千说：“你们同母异父？” 云清点头：“对的，但是我们关系也很好。我听说妈妈的前夫车祸去世，然后我爸爸就勇敢追爱，最终让妈妈答应，现在我们都很幸福呢。” 顿了顿，她语气真诚：“妈妈的身份特殊，不希望我和您接触，但是因为这件事我没办法不行动，如果您因为那个小说意识体受伤，我也会很自责。 “所以，您可不可以不把这件事跟我妈妈联系，她并不知情，我没向任何人说过，而且就算说了，也会被当作癔症，我相信董事长您肯定有办法。” 山千颔首：“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第88章 云清歌终于放松下来，笑道：“好！那么我就先离开了，再见！” 看着她的背影，山千忽然出声：“还有件事。” 云清歌转身，眼神疑惑，又有什么问题呢？ 山千长久地注视着她：“以后过自己的生活，不要掺和这些事情，忘记这一切，听妈妈的话，不要和我还有其她人过度接触。” 云清歌眼神闪烁，露出大大的笑容：“我会记着董事长的忠告，希望董事长也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再见！” 待她走后，山千身体向后靠着椅背，回味着云清歌讲的字字句句，与她觉醒那晚梦中得到的剧情完完全全不同。 小说剧情……变了。 第78章 小说剧情变了 山千曾经思考过，因为自己的觉醒，剧情自然而然会发生某些变化，这是合理的，但她总觉得忽略掉什么，直到云清歌复述剧情时，她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根本变了。 在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她于梦中得到的冗长剧情，大概六十万字，主要围绕着女主云清歌展开，文风轻松诙谐，地图范围小。 所以起初山千在底州活动时没在乎过小说，剧情里没底州，一切都是全新的，参照小说也白费工夫。 慈善晚会结束之后，辛朽告诉她调查得来的信息，她本不听，毕竟人物身份她是知道的，但很快，她发现并非如此。 “那女生的妈妈叫做云知仪，是州政府官员，职位州长，权力还挺大的，肯定比不上韩思勉。她爸爸姓林，是座教育机构的老板，但暗地里谁都知道，教育机构是云知仪的，她爸爸就是个挂牌。” 不对，山千得知的剧情中，云清歌的爸爸姓云，且有绝对影响力，和州教育局有牵连，妈妈只是个挂名官职，凡事都听爸爸的话。 现在却调反过来，并且云清歌自己描述的剧情来看，小说最多十万字，剧情都挺简单的，她作为炮灰对照组，不断给云清歌找茬衬托云清歌单纯可爱。 而再深入，她的身份是从边境贫苦小镇来的转学生，依靠优秀成绩和云清歌上同一所学校，嫉妒云清歌被许多人宠爱、有每天不重样的漂亮衣服和用不完的钱，所以处处陷害她。 山千得知的剧情里，在边境小镇被迫委身的事完全没有，她发消息给连机，利用京乙佣兵团的势力，以最快速度调查清边境那座小镇。 最终得到让她不禁沉默的消息，边境荒芜之地，从来没存在过什么镇子。 是的，都变了，如果仅仅是云清歌得知的小说剧情不同，山千还可以认为是小说意识体防止云清歌知晓太多偷偷改掉，可消失的小镇让她不得不重视。 她可以不在乎小说剧情，反正只有她现在所经历是真的，但是谁让镇子消失？小说意识体么，意图是什么？那座小镇对她没有任何作用。 在被云清歌拒绝后，小说意识体也许会寻找其她人作为协助，间接证明它没有力量奈何她。那么，小说意识体寻找的人，它是否会告知小说剧情？是哪部分剧情？ 小说意识体拥有的剧情是哪部分？是她和云清歌得知的某一部分，还是全新的剧情？事实上，如果当初小说意识体要云清歌对付她，完全可以把她所知的剧情说出来，至少比给云清歌的那部分剧情更能激发愤怒，却不是这样。 今天天气阴沉，使书房里也光线暗淡，山千在软椅上坐了很久，她沉思着，最终思绪回到她昏迷的那天。 小说意识体趁机逃走，按理来说，它不可能从裂缝本源出去，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许缪清楚，但缪至今昏迷着。而且山千另有在意的事，云清歌的剧情里，没有风随，也没有那场沸沸扬扬的叛乱变动，这个人不存在。 山千倏地起身，她要去找风随。 就是现在，她必须找到她。 “老板？” 风随眼神惊讶，刚刚山千还打电话问她在哪里，转头就出现了？ 山千皱着眉头：“你怎么了？” 她见风随侧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一副病怏怏的神态。 “老毛病，这次疼好几天，”风随见山千要说话，指着桌上的药，“去过医院了，但我这胃痛是遗传病引起的，只能缓解，不要紧。” 说着，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带着几分期待：“怎么突然想到要找我？” 山千看看桌上几只药盒，抿了抿唇：“去哪里的医院看的病？医生靠谱吗？” “中心州最权威的医院，医生是很有名的专家，本来说要是后天患上的，还可以考虑手术，但这是家族遗传性疾病，就比较难办，再说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你请保姆了吗？吃饭了没有？” “可以点外卖，不过我没多少胃口。” 风随笑意吟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老板。” 山千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你很久没联系我。” “我从报纸上看到你，觉得你应该很忙，所以想着不打扰你了。”风随说道，“恰好研究一些东西比较费时间。” 山千说：“我不会忙到连看消息回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风随仔细瞧着她：“老板，你真厉害，我是说真的，你很了不起。” 山千没说话。 风随又说：“那你对我的表现还满意吗？有学院联系我，不过我没兴趣加入集体，所以就拒绝了，这可以吗？” 山千点点头：“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风随暂住的地方是座寂静的院子，院中开满许多鲜花，在其它地方受风雪侵袭时，这里已春意盎然。 “花是前主人种的，挺好看，”风随从枕头旁拿起笔记本，“小院的前主人因病去世，委托人说可以降低八成的价钱卖出，前提是要每个月去她婆婆家照看，一天就成。” 山千看向笔记中写的联系方式，问道：“每个月？是永远吗？” 风随含笑：“理论上是这样，不过婆婆年纪大了，应该活不久。”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委托人和前主人是朋友，说那位婆婆是看着前主人长大的，感情深厚，前主人离世，对她是个不小的打击，身边又没人陪伴，所以才做出这种要求。” “我本来今天就要去的，实在难受得不行，便耽搁下来，老板你能帮我去吗？”她最后说，“我和婆婆还没见过，不会有问题。” 山千道：“缓几天再去不可以？” 风随让她看手机：“之前联系好的，婆婆说做了很多菜，我怕老人家失望，觉得我不守承诺。” 她似乎想到什么，“抱歉，我忘记老板最近也有东西要处理，现在很多人暗中关注这件事，外州毕竟是方角的中流砥柱，能在那儿活动的都不简单。” 山千摇摇头：“都不重要，你好好休息，我去婆婆家。” 她起身走到门口，转身注视着风随，发现后者也在看她，于是她说：“任何问题都要找我。” 她讨厌没有风随的那段剧情。 非常讨厌。 风随失神地望着门口，后知后觉，她意识到山千已经走很久了。 她低头笑了声，缓缓阖住双眼，挺好的。 老婆婆居住在非常偏僻的森林里，那儿有片开阔之地，立着栋蓝墙皮的房子，在翠绿的森林格外显眼。 山千换了副模样到房门前，正要敲门，却见门被打开，一名年事已高头发花白的老人看到她，眼神疑惑，随即温声问道：“你就是山以楚吧？” 这个名字…… 山千已经想象到风随报名字的时候带着几分“恶趣味”的笑容。 “是的，路上有事耽误，抱歉来晚了。”她礼貌地说。 老婆婆笑呵呵地说道：“不晚，刚刚好，快进来，路上辛苦了。”她热络地拉着山千的手，请她进屋。 “其实不用太在乎购房合同的事，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高兴了，我老婆子没多少时间能活，不想耽误你们年轻人的时间。” 她让山千坐好，拿来一副碗筷：“都是刚做好的，尝尝我的手艺，希望没把盐当糖放。” 这些饭菜就像当初宣玉做的，没有精致的摆盘和造型，但闻着就香，看着特别有食欲。 “谢谢，婆婆你也一起吃。”山千正好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便也不客气。 老婆婆笑着看她：“我现在都吃不进去多少东西，但是看着你吃，就满足得很。” 山千吃得认真，也很干净，期间她收到不少人的消息，有些回复了，有些人的，比如穆拢则晾上一两个小时。 老婆婆对她吃光所有饭菜非常高兴，待吃完要去洗碗，被山千抢先，她动作麻利，很快收拾了桌子，问老婆婆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东西。 “我什么都不需要，你能在这儿陪我说话就很好了。”老婆婆拉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 房间不大，却布置得非常温馨，窗户边还有水池边到处有盛开各色鲜花的盆栽，光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第89章 老婆婆细细观察着山千，赞叹不已：“我很少见到在你这样的年纪，拥有这么坚定的目光，你的家在哪里？” “底州，”山千思忖着风随为老婆婆给出的信息，“因为谋生来到内州。” 老婆婆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样啊，但是为什么不在外州谋生呢？外州注重生产发展，几乎撑起整个方角，比在内州机会更多吧？” 山千若有所思：“那边的话，要么打工，要么创业，如果是后者，虽然市场处于相对饱和的状态，但向上发展提高自身价值也能获得多的市场竞争力。 “不过前期困难较大，自己没员工的话要负责很多东西，很容易在没亮相前就倒地。相比来说，内州更适合读书人一点，比较规矩。” 老婆婆眼神欣赏：“很有洞察力的见解，有这样想法的你，肯定可以在外州闯出一片天地，老婆子我看人很准的。” 山千笑笑：“我不太喜欢跟生意人打交道，”顿了顿，“可能是我比较单纯吧。” “也是啊，”老婆婆点头，“外州的那些孩子都虎巴巴的。” 山千注意到她特殊的用词，孩子？上次听到这种代指称呼，还是银之谜的大老板凡魁。 这老婆婆什么身份？还是说，老年人都这样？说起来老婆婆看着确实和凡魁差不多大。 是老年人的语言癖好么……山千想到精神抖擞的费以鸣，那也不老啊，正是拼的年纪。 最终，山千待不久就被老婆婆送走，她说她很高兴山千能来，如果下次山千还来，就送一份她亲手做的礼物。 山千回到小院子，发现风随不在，房间空荡荡，似乎连同院中那些盛开的花朵都变得空洞。 她会去哪里？身体不舒服还要到处乱跑，真的很不让人省心。 这时，山千发现一张卡片，是风随写的，说要去做件事，让她不要担心自己。 什么事，非要在生病的时候做不可？ 山千撇撇嘴，听到电话铃声，郁闷地接通。 “枫老师，我已经照您的吩咐，宣发研究新的产品，接下来该怎么做？” 打来电话的是穆拢。 “接下来，”山千声音低沉，“当然是利用舆论对标万象集团。” 第79章 来自大老板的礼物 “这……”穆拢迟疑起来，“是当竞争对手宣传吗？不太妥当吧。” 之前舆论战的结局显而易见，还让百生汇聚搭了几亿的捐款进去，要再来一次，民众肯定逆反。 她长生草也没百生汇聚那么大的体量，而且，这不是明晃晃地上赶着和万象集团作对？让她拿个徒有其名的新技术产品去打，不是死得更快？ 穆拢没有疑惑太久，电话另头的枫奚给出解释：“不是让你利用舆论迫害万象集团，你做不到，当前长生草论体量、论口碑、论用户基础都没在顶尖。 “正好万象集团名声盛大，你作为本地老品牌，借此东风让自己重回大众视野，提高自身形象，摆出学习姿态，让州政府看到你的态度。 “表面上是给万象集团添金，实际上，是给你自己上层保险。如果以后万象集团要对付你，你有着‘第一个诚心学习万象集团’的名头，届时其它企业与政府会怎么看？” 穆拢心神微动：“会失望，她山千在外州手伸得太长，留不得。” 尽管她们这群人都知道山千野心很大，但她明面上中规中矩，公司在所有业务决策上都没做出格的事，所以州政府才会站出来替她说话，要是先释放善意的反遭针对，州政府肯定不干。 “是的，这是其一理由，”枫奚说，“其二，老实说，以长生草的如今，倒了也会有更优秀的替代品出现，没有人会在意，所以名声必须打响。 “你不能是人们不选择其它企业时才会被想起的替代品，你要成为首选。” 穆拢想到当时舆论战，百生汇聚深陷风波，网友们抵制时才想到长生草，不少人还打着“老牌但小众”的名头，就一阵憋屈，她在全州的门店也不少吧！ “枫老师，谢谢您的解惑，我明白了，”她表情严肃，“我年纪大可能跟不上市场，真是劳烦您了。” “没事，我会亲自起草一份宣传文稿，不过，虽然我们只是起步阶段，但一旦行动，必然会引起其她人的注意和蠢蠢欲动，得做两手准备，你无须担心，照做就是。” “好的好的，我都会照您说得做。” 山千放下电话，耸耸肩膀，打开电脑编辑文档。 在风随那儿等半天没来人，所以她直接回家，此时将近夜里零点，啪嗒啪嗒的敲击键盘声在客厅中回响。 “老板？”辛朽出来喝水的时候看见还在工作的山千，不禁讶异，“我觉得，老板你也要多休息才行，”顿了顿，“我可以看吗？” “随便。” 得到准许，辛朽立刻兴冲冲地凑到山千身边，这一看不由得疑惑，怎么和万象集团没关系？ 她眼珠转了转，谨慎地问：“老板，你是不是在和长生草接触？” “嗯，”山千乜她一眼，“很好奇吗？” 辛朽当即打了个哈哈：“老板你这话说的，我不是想给你分担分担嘛，大半夜你还要工作，太劳累了是不是，哪像管家都不管事的。” 山千：“因为我只要她存在。” 辛朽：…… 行了行了，知道你护短，用不着这么强调！ 她被噎得没话说，山千反问：“你什么时候进的废洲监狱？” “我啊，”辛朽撇撇嘴，不太情愿说出这段故事，“怎么说呢，其实我是在监狱出生，就一直在那儿长大。我妈犯罪进去的，她在我三岁的时候跟人打架被打死了，我生下来就有罪，算是代她坐牢吧。” 山千写完之后检查了遍，这才给穆拢发过去，合上电脑，注视着辛朽。 辛朽被她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毛，仔细回想，她没说错什么话吧。 “你……”山千思忖着，“要实在无聊，去打探些消息。” 辛朽眼睛一亮：“没问题！”不用待在家里，天天盯着九狓那张老鼠脸，她干啥都愿意。 山千又说：“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等她送走辛朽，正准备回卧室，收到费以鸣的消息，邀她到家里做客。 山千说可以，不过没给具体时间，翌日清早刚出门就得到来自九狓不满地哀嚎，问她为什么只用辛朽不用她。 “你不用，管好家就行。”她看看餐桌上的食物，又看向辛朽买回来的泡面，默默去煮面。 九狓反驳道：“那我也想为大人分担嘛，而且我最近跟老师学，厨艺进步飞快，都能达到巅峰时期那会儿，大人您别吃这个了。” 巅峰时期指的是东西能闭着眼睛吃的程度，山千自顾自煮面，岔开话题：“你最近有修行吗？” “有啊，大人您给我的秘籍一直都在练，就是您经常不在，我好无聊啊。”九狓叹气，之前她还沉迷互联网，玩着玩着就没多大意思，要是能实名上网就好了，肯定很多人关注她。 山千把煮好的面端出来，正好九狓也做好了饭，嘀咕着她吃泡面不健康，得像自己一样营养均衡才行。 说着，她用筷子夹起一大块黑蓝色的食物，表情一僵，浑身一颤，双眼大放光芒：“啊！故乡的味道！！” “故乡哪里的？”山千吃着泡面，心想着今天不去公司了。 九狓：“下水道。” “……”山千看看她，感觉连碗里的泡面都不香了，三下五除二吃完就要走。 叮咚—— 是门铃声。 九狓跑过去开门，见门外站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问道：“老姐姐找谁？” 她向来对老人很有礼貌。 老人穿着考究，满头银丝梳理得精致紧贴，面对九狓带着几分插科打诨的态度，语气没有丝毫变化，恭敬地说：“你好，我叫连枝，遵凡老前辈的指示，前来面见山千董事长。” 是上次年纪更大的老姐姐？九狓侧过身子：“进来吧。” “谢谢。” 连枝微微颔首，先进入屋中，身后似助理的几人紧随其后，每个人手中都端着外形精致的礼盒。 见到山千，连枝礼貌地行礼：“您好，董事长，凡老前辈与您见过面后，对您非常欣赏，亲手做了套服装，让我送来，还请您收下。” 山千看了眼那些礼盒：“替我谢过老前辈的心意。” “凡老前辈还说，您若是有需要，可以随时向她开口，她期待您的到访。”连枝又说。 “嗯，知道了，”山千面不改色，“九狓，送客。” 九狓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姐姐，请吧。” 待连枝离开，山千打开礼盒看，心说确实是专家，比她让设计师订做的衣服强上不止一个档次。 她这想法要是被时尚界的那群人知道，肯定要惊掉下巴，这可是时尚艺术界的奠基石啊！是多少人望其项背的大佬人物，几十年不面世，亲手做的服装能进博物馆收藏，居然只得到这么朴素的评价？！ 第90章 山千让九狓收了那些东西，随后去书房工作，待出来时已是天黑，她想了想，决定去找费以鸣。 费以鸣在外州的住处是座依山而建的院子，古典大气，一条从院旁流过的潺潺溪水更让此地显得幽深。 山千得知，这片山都是费以鸣的，从进山时就有守卫把守，一路上随处可见摄像头，暗中也许更多。 她没放在心上，到达小院后，接待她的是管家，说费以鸣正在洗浴，请她稍等片刻，随后让佣人端来茶点。 山千慢条斯理地吃着切好的水果，等了大概二十分钟，费以鸣从二楼走下来。 她穿着黑色浴袍，戴着浴帽，语气无奈：“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欢迎欢迎。” “白天有工作，”山千语气随意，“什么事？” 费以鸣坐在她的对面：“我就不能是闲着没事找你聊聊天吗？” 山千看着她。 费以鸣姿态放松，投向她的视线带着笑意和几分深究：“如果你非要有个话题，那么，我很好奇你究竟会做什么。” “一州一风俗，外州的这群人可都不简单，作为生产发展的头部大州，备受圣殿政府重视，每个人都与上级部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相信我，政府允许变化，但不允许垄断，那意味她们面对的力量凝练成个人，会很麻烦，蛋糕一分为二的结果是，后来者总想独吞。” 费以鸣不疾不徐，拿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也许州政府是希望你能倒逼外州的人进步，确实我们停滞得太久了。” 她想到老师凡魁在慈善晚会过后告诉她的，山千是个另类的人，会给外州、给所有人带来想象不到的变化。 而费以鸣深知山千的野心极大，不全部拿到手不罢休，那么，她究竟会做什么？ 山千晚上没吃饭，因此快把水果吃完了，对费以鸣的话只是回道：“哦，我以为你要为某些人求情呢。” 费以鸣哑然失笑：“不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保证。”顿了顿，“好吧，如果你不想说，我们可以聊聊别的。今早，长生草宣传启动新技术，向万象集团学习创新精神，应该是害怕了吧，谁都知道你肯定对付她。” “随便吧，你要没事，就别骚扰我。”山千要去饭店了，她一整天就吃早晨的泡面，肚子饿得很。 “理论上来说，你要是得到外州，就扼住了方角大陆的喉咙，”费以鸣嘴角带着浓浓的笑意，“天黑了，路上注意安全。” 山千看看她，径直离开。 她去的是座离家近的饭庄，总经理对她的到来震惊不已，鞍前马后点头哈腰，生怕怠慢了她，请她去最高级的包间中，而后恭敬地询问她要干什么。 “？”山千反问，“来饭店，除了吃饭，还能做什么？” “不、不好意思，我老眼昏花，您别见怪，我这就让人上菜。”总经理尴尬地赔笑，连忙让人做自家的招牌菜。 山千没理她，等待上菜的间隙，浏览网络论坛，若有所思。 菜上得很快，好吃是好吃，但她想到老婆婆做的饭菜，就觉得差点意思。 她记起来风随把老婆婆的号码留给她，按理来说每个月去见一次老婆婆就成，山千想到那桌饭菜，要不然下次直接和老婆婆联系吧。 这边山千怡然自在，另一边，饭店总经理着急忙慌地上报。 第80章 嘿，真幽默 “啥？山千她来饭店了？”赖听冬连忙坐直身子，紧皱眉头，“你没搞错吧？” 助理回道：“千真万确，人已经吃上了，不知道想干什么。” 赖听冬嘶了声，大脑飞速运转，她什么时候跟万象集团沾过边吗？不啊，完全没有啊，上次的慈善晚会也没多嘴啊，窝囊得跟啥似的。 从饭店总经理那边传来的意思是，山千一个人来吃饭，没请谁，身边跟着的也只有助理保镖之类。 像她们这样的人，谁家里没有个顶尖厨师团队，至于在外面吃饭？这山千耍得什么心思，难不成想把她拉入水中，可外州要是动起来，她没法独善其身。 赖听冬忍不住在办公室踱步，纠结着到底去不去见山千，见面之后要说啥。她一想到山千在慈善晚会的表现，就知道跟这种人不能用客套话，得把她自己套里面。 不去应该没事吧？那山千再怎么说，也只是从底州来的后辈，至于一漏点风声，她就屁颠屁颠凑上去，未免太不值钱了，上赶着吃窝囊气不是？ 不会被记恨上吧？应该不会吧？赖听冬纠结得要命，好吧，她上午还嘲笑穆拢发布那种通知有点太着急了，人山千还没什么动作，就把自己急得团团转。 晚上她就切身实地的体验了把穆拢的压力，这都还不如穆拢承受的百分之一，与这种复杂、不按套路出牌又任性狂妄的人打交道，任谁都会感受到极大的窒息感！ “老板，那边说，山千吃完要走了。”助理提醒道。 赖听冬抬眼：“给钱了吗？” “给了，一分不少。” “那……走的时候没说什么？” “饭店经理问菜怎么样，她说一般。” 赖听冬心一沉，是因为她没有及时表态，山千已经确定某些事了吗？之后会怎么做？在解决穆拢前对付她么？ 她拧眉咬着指甲，这事儿估计不能善了，以后得比穆拢还要多一百二十个心眼子盯着山千，她做餐饮食品行业的，要搞事可太容易了，怕一包过期方便面都能被山千营造出她私建军事基地那么严重。 “长生草那边什么动向？”赖听冬问向助理。 “她宣传要向万象集团学习创新精神，在网上倒是炒得很火，或许是穆拢在博关注，至于到底要创新什么，目前还没有消息。”助理回道。 “这个长生草……”赖听冬摸着下巴思索，虽然是老牌企业，但体量不大，尤其线上几乎没在营生，大部分利润来自线下，山千要是想动手，还真挺容易的。 她之前就怕穆拢要是嗅到风向，把自己牵扯进去，却现在山千主动上门，打得她措手不及。 “老板，有新情况，”助理让她看电脑，“就在刚刚，长生草宣布二十周年庆，回馈新老顾客，全线产品降价，而且保质保量，永不反价。” 赖听冬懵逼：“啊？她、她抽什么风？” 不仅如此，原先营生范围多在线下的长生草，与头部电商平台合作，强势闯进线上领域，并且承诺凡购买长生草产品，就赠送全平台大额代金券，无任何限制条件。 此次活动声势造得极大，短短几天，长生草的营收利润翻了好几倍，几乎直线上增，网络上更是一水的夸赞声音，称之为老牌良心企业。 “良心企业……”林慈微微蹙额，“穆拢是效仿万象集团么？可万象集团没这么干过啊。” 长生草作为存在二十年之久的老牌子，用户及市场都不缺，口碑也不差，怎么突然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且长生草这么一折腾，市场格局定要被打乱。目前市场中各产品，高、中、低各价格线的质量都大差不差，谁也不能一骑绝尘，用户在面对选择时，价格是首要考虑条件。 本来长生草有用户基础，考虑口碑、质量、风评等等，以高端质量卖低端价格的产生草定然被率先考虑。 在长生草保证永不反价的条件下，那些小企业如果不跟着降价，迟早会落寞，但跟着降价，可能连本都赚不回来，长此以往，第一批死的绝对是小企业。 “她是在针对你，”宣风凌语气肯定，“穆拢她要抢市场，抢到剩她一个，市场没有选择，万象集团就不能轻易动她。” 林慈轻抿嘴角：“这反应未免太夸张了，万象集团那边没做什么呢。” 宣风凌摇头：“以山千的作风，真行动必然势如破竹，穆拢她知道挡不住，到时候倒了长生草，还有新的长生草，何况百生汇聚是行业大山，她根本没人在意，不如赌一把，放弃利润赢市场，只要赢了，亏的肯定能百倍千倍拿回来。” 林慈默了默：“先搞什么创新技术，后面几乎放弃利润，穆拢太病急乱投医了吧，她哪来的资本？长生草的体量要能支撑她这么折腾超过两个月，我把百生汇聚双手送给她。” 别说抢市场这回事，百生汇聚和长生草只有线下部分业务重合，光论线上，百生汇聚是电商头部，位置没人能撼得动，穆拢就靠降价能抢？老眼昏花了吧！ “所以，她有后招？”宣风凌思索着，“按说长生草确实没那个体量，最近也没消息她跟哪个银行借钱，还是说，她背后另有人在？” 林慈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不动声色，看看她会做什么。” 她是真不担心，就长生草能合作的所有电商平台，全都有她参股，真想阻止，随随便便动点手脚，就能让穆拢掉一大块肉。 比起这个，她更好奇穆拢的下一步动作，语重心长：“穆拢她没多少钱，如果她真没跟银行借，怕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第91章 “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了创新，为了更好的明天，你先安慰安慰。” 穆拢捏着眉心挂断电话，真是服了，那些商家怎么一点远见都没有，就稍微增加一点入驻费用，值得小题大做？而且又不是永远都这样。 不过，资金的事总归很麻烦。穆拢表情凝重，长生草作为老牌企业，经历线下创业大爆发、线上电商平台的冲击后，所有收支都处于相对平衡的状态，少也不少，多也没有。 突然做出改变，必然会带来影响，现在资金链还不用担心，但没有新鲜血液涌入，支撑一个月都够呛，必须得做些什么。 她真去和银行借过钱，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万象集团的下一步计划，银行以各种理由拒绝她，甚至连快破产的话都能说出来，真是够了。 穆拢表情凝重地拨通枫奚的电话：“枫老师，我们得尽快做出行动吧？” “当然，之前说过的创新技术可不是徒有其名，我快递发给你了，大概明天就到，”枫奚的语气胸有成竹，“是已经有研究成果的种子，给你是找了个好的由头发布。” “实不相瞒，这颗种子正是万象集团的研究方向，你抢在之前发布新技术，会引起万象集团的猜忌，届时，她要利用舆论冠以你盗窃之名，你承受不住。” 穆拢抓紧手机，根本来不及兴奋：“是啊，那要怎么做才好？” 枫奚说：“很简单，让技术出现的合情合理即可。长生草的技术研究团队落后，设备都不是最新，但如果你拥有顶尖研究团队呢？” “新技术的出现就很合理。”穆拢立刻说道。 枫奚：“是的，而且这是粮食产业相关的技术，政府最是重视，不管万象集团如何生气，政府自然会保你。” “那真是太好了！”穆拢喜出望外，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紧接着，她忍不住愁苦，“可是枫老师，我这边照您说的，声势是打开了，利润也上涨，但抛开成本谈净利润，其实没多少，我这……资金周转不开呀。” 枫奚忍不住叹气：“我也没想过这种情况，你不如试试其它银行，或者缩减下公司内部的支出，比如不必要的成本费、职工工资之类的。 “你和公司高管商量，她们应该会同意，放心吧，这种情况不会太久，有了政府的认可，想必其她人能够看清局势。” 穆拢点点头：“我明白了，枫老师，真是谢谢您。” “不客气，应该的。” 山千扔掉电话，专心致志给锅里打了颗鸡蛋，然后洒上葱花，用筷子将泡面挑散，深吸一口气，香味扑鼻。 多么正宗的煮面啊！她就不明白了，照着教程做，是怎么做出九狓那副鬼样子的？ “大人，好香啊，”九狓眼睛都亮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山千捞出面条，冷淡地说：“你准备什么？这里没有你故乡的味道。” “我是想换个口味嘛，外乡的也挺好。” 最终，在九狓的死乞白赖下，还是要到一碗面。 “啊！香！是亲切的……” “闭嘴。” “好的～” 山千不想听到任何形容词，默默吃着泡面，很难想象，她忙碌一天，凌晨回到家还得亲自做饭。 不做这么麻烦的，可以直接用开水泡，或者，收购赖听冬的味莱公司，上次那座饭庄就不错，再或者请厨师团队。 “大人，您做的真是太好吃了！简直是人间美味！”九狓毫不掩饰崇拜地夸奖道。 山千说：“明天我会请厨师，你是管家，可以不负责做饭。” 九狓登时跳起来：“那可不行，我厨艺跟大人您不相上下，做饭没问题，再说这家里多一个人很别扭啊，我什么都能负责，参谋长上次说要准备什么养护团队，也不行，我不是做得挺好的嘛，到处干净得要命……” 山千面无表情吃着面，那还是收购公司比较容易些，她真不想边吃十来块的泡面，边处理上百上千亿的生意。 嘿，真幽默。 第81章 她发什么癫？ “要下班了，董事长还没走吗？”新来的员工抱着资料努力回忆，确实没有看见董事长出去过。 旁边工位的同事在给客户回消息，边说：“对啊，董事长通常很晚才回去的……搞定！我也要准备下班了。” “那可真辛苦……”新来的员工眼珠转了转，凑近同事，小声说，“我听说董事长的处境不容易，州里排外，联合着要对付她呢。” 那名同事立刻竖起耳朵：“对啊对啊，我也听说，她们都觉得董事长好欺负，所以……” “咳咳！” 听到声音，两人慌忙站起来，看向从身旁走过的女人，喏喏地说：“盛经理好。” 被称作盛经理的女人五十来岁，身材肥胖，个头矮小，表情严肃不苟，冷冰冰地看她们一眼：“上班时间闲谈，下不为例。” “是。” 两人等她走开，无奈地对视一眼，差点就惹上公司里最可怕的黑面阎王了。 盛来夏先是敲门，听到准许声才推门而入，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人，先是汇报之前她叮嘱的基本业务，随后才说：“另外，味莱集团的董事长希望与您见面，详事面商。” 山千的视线没从电脑屏幕离开过，漫不经心：“约见我啊，不用了，就说没时间，三天后让她打电话给我。” “好的，”盛来夏又拿出一份表，“这是您本月的行程安排，您请过目。” 山千接过那张表，用笔划掉一些，并在后面写下不同的人名：“安排她们去做，我最近比较忙，不用排得这么紧。” 写完之后，她抬抬下巴，指着电脑屏幕，对助理说：“叫她们注意着些，别什么活动都让我看，全部拒绝。” 要么是某个拍卖晚会，要么是某某庆典，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怎么会觉得她喜欢参加这种活动？ “好的！”助理绷直身子，领命之后立刻吩咐下去。 等山千处理完工作，又是快到凌晨，助理询问道：“董事长，今天还是去‘晨记’吃饭吗？” “不，回家，”山千看了眼她，“下次你可以早点回去，你家离公司远吧？” 助理没想到山千会关心她，受宠若惊：“没关系，如果晚我就在员工宿舍住，谢谢您。” “这样啊……” 山千又看向手表，刚好过零点，今天她要去找婆婆吃饭。 “确定是这么说吗？” 赖听冬神情凝重，这些日子，她比穆拢还急得上蹿下跳，那山千不知道究竟打得什么算盘，非要去她名下的饭店吃饭。 她实在猜不出来，不敢贸然有动作，又害怕让别人误会她们之间有个什么，是不是偷偷跟山千合盟了，她估计就算解释州里哪家大点的饭店都跟她沾点关系，也没人信。 思来想去，被精神折磨快一个月，赖听冬受不了了，直接正规流程约见山千，就想看看她到底要干啥，结果居然被拒绝了。 到底打得什么主意？频繁去她的饭店光顾，不可能只是为了吃饭，究竟是要干什么？ 这时候，助理再次汇报，今天山千没去饭店，怎么回事？是因为直接约见破坏了她什么计划吗？还是说她得到讯号准备行动？ 赖听冬哪还坐得住，这个山千，绝对有不出动就能让对手完蛋的本事！看看长生草的下场就知道了！ 自从长生草宣布降价等一系列活动，肉眼可见的，活动非常火爆，紧接着，公司发布必要的改革创新计划书，当即就遭到员工的反对。 这份计划书写的是冠冕堂皇，描述的是未来可期，但拋开华丽外衣看本质，就会发现它要降低职工薪资及部分生产成本，预算用在技术团队上。 普通职员和流水线的工人最先不乐意，本来公司人少，从前做什么工作都刚刚好，因为举办活动的事，工作量瞬间大好几十倍，累和辛苦不说，还要面对业绩压力，这回连工资都要降，没在开玩笑吧？ 公司方无视职工抗议，导致职工接连辞职，而公司一时半会儿招不到人，那么剩下的职工面临的压力更大，辞职的人就更多了。 生产进度落后，货没法发，用户开始投诉，穆拢顶着压力，给用户补偿代金券，同时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高价聘请的技术研究团队上，指望团队能早日有成果。 但是，明明枫奚说研究成果都是现成的，可技术团队全部推翻，斩钉截铁说她给的只是普通狗尾巴草的种子，压根不是什么新型粮食种子，无论做多少次结果都一样，技术团队顶破天也只能让狗尾巴长更旺盛一些。 穆拢彻底慌了，连忙打电话给枫奚，后者觉得受到质疑，很生气，直接挂断电话，往后就再也联系不上。 她厚着脸皮给宗闲打电话，这人更混，说自己就负责牵线，她俩人谈崩了关自己什么事，劝她下辈子学学怎么说话。 第92章 穆拢气得不行，她几乎投出全部身家在研究团队上，却只得到颗狗尾巴草的种子，别说研究的事，就是公司，因为一系列改革都举步维艰。 没办法，她只能亲自联系雾槿山，两个人没有直接联系方式，她打点人脉，和孟子新说上话，却得知雾槿山被执行特殊任务，除了上级军官，没有人能联系得上。 “怎么会这样……” 穆拢浑身的力气好像被全部抽走，瘫坐在地，眼神闪烁，不敢置信地望着电脑屏幕。 一半的生产线停止，线上的货卖出去生产不出来，卖得越多，亏得越多，入驻的商户纷纷罢停，高价聘请的研究团队什么也没研究出什么，每分钟……不，每秒钟都有十几万在燃烧…… 明明她的公司还能再坚持二十年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万象集团？不对，枫奚！难道从一开始就被骗了？怎么会呢，她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这个人究竟是谁？难道她得向宗家求证？她哪有那个本事！ 穆拢越想，咬牙切齿，脑海中浮现山千那张嚣张的面孔，该死的！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凌晨，一篇文章经方形网络发布，短短三分钟内，热度迅速登顶第一，引起热议。 林慈是被宣风凌的电话叫醒的，随便披了件外套，打开电脑看，也是懵了，旋即愤怒无比。 饶是她教养良好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看着文章气得心脏疼：“这个穆拢脑子进水了吗？他大爷的！有病就去看，发什么颠！” 凌晨的时候，穆拢用长生草官方账号发布了篇长达三千字的文章，控诉作为行业大头的百生汇聚集团偷税漏税、滥用私权、制度不公、欺骗消费者……等等等等。 光看文章里列举出来的，是能让百生汇聚上绞首台的程度，林慈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放屁！ 这穆拢疯了吧？她害怕万象集团的山千报复，风风火火搞制度改善，搞垮了公司，自己又怂又没脑子，转头怪她林慈在旁边看戏了？ 林慈真是有一万句脏话要骂，关她什么事？！见过窝囊的，没见过这么窝囊的，死都要死了，还不敢拉敌人当垫背，真是服了！什么玩意儿！！ “舆情太大，还是回一句吧，没必要解释。”宣风凌在电话里说，也是被穆拢发癫的举动搞无语了，死都不敢把山千拉出场，还是早点去死吧。 穆拢没有技巧和文笔，全是感情的控诉文章，第一时间引起各家公司以及政府的重视。 四十分钟后，百生汇聚官号直接转发穆拢的文章。 [百生汇聚集团］：已阅，如果穆老板压力太大，请及时就医，不要把公共平台当朋友圈。 [我刚刚还说明早会不会有消息，没想到回应这么快，百生汇聚好刚啊。］ [哈哈哈哈再不刚那边得列出几百条罪状。］ [好刺激啊，所以文章里的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反正挺精彩，长生草究竟要干什么？］ [百生汇聚啥样我不清楚，但长生草真是烂透了，本来还想着当养老公司，结果瞎**搞，早辞职了，休息三天都没缓过来！］ [对对对，我大学同学就是长生草的，听说公司内因为降薪，辞职好大一批人，生产线基本都停了。］ [问题能只是降薪吗？就光流水线十七个小时高强度工作，就这上厕所时间都要扣钱，谁受得了啊。］ [公司内部一个人干五个人的工作，二十四小时都不够分的，长生草你要学习人大公司的模式，能不能先把人招齐了再说？］ [难怪我买的东西好几天不发货，原来病在这儿呢，长生草你没那个本事搞什么活动？］ [好了，不用买了，长生草线上电商全部关停，完了，长生草要倒闭了吗？］ [？？？好突然！那我货没发，钱能退吗？哎呦我去！］ [公用电话都打不通，我的天，真出啥事了？］ [神奇啊，长生草你风风火火个把月，自己把自己捅得遍体鳞伤，血止不住了倒下了，你咋想的？］ [啊啊啊啊我买了好几千的东西啊，就这么没了吗？咋回事啊？］ [不会真完蛋了吧？不要啊！我一件东西都没收到啊。］ [不是吧，我以为老牌企业要崛起了，特地用一半存款买的长生草股票啊，你别搞这出啊。］ 因为长生草变故，众多网友起初从看戏到发现火烧到自己身上，都急了，又不知道去哪儿问，公司线上电商关停，线下门店也关了，客服电话打不通，官方邮箱石沉大海。 正在这时，一名自称长生草某部门主管的网友发帖，直接登顶热度第一！ 帖子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很抱歉，穆拢卷钱跑路了。 第82章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老板 “老天啊！穆拢她……卷钱跑路了？” 刚醒来就得知惊天消息的赖听冬，脑瓜子嗡嗡直响，成立二十年的老牌企业，以稳扎稳打著称，就这么着，公司倒了？老板跑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趔趄着坐在椅子上，却遍体生寒，如芒刺背，这背后的始作俑者会是山千吗？下一个……是谁？ “今天凌晨的时候，穆拢用公司官方账号发文指责百生汇聚，没过多久，百生汇聚当场反驳，”助理汇报道，“然后穆拢没了消息。” “之后疑似公司内部人员在网络爆料，穆拢携款跑路，网络上还没有更确切的消息，不过我私底下调查到，穆拢确实跑了，政府应该会接手处理此事。” 助理说着，不禁皱眉：“现在几乎乱成一锅粥，网络中全是维权的声音，有普通顾客还有合作商等等，我向人了解，公司债滚债，起码欠了五百亿，这个窟窿，就是穆拢在也补不上，我想，政府怕是不会多管。” 赖听冬嘴唇干裂疼得厉害，她重重地抹了把脸，深呼吸，打开电脑看，那篇穆拢所写针对百生汇聚的文章，可谓是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 是指桑骂槐吗？穆拢哪怕是要跑路，都没敢把山千拉到明面上，是太懦弱，还是山千的可怕超乎想象？ 赖听冬眼神闪烁，从山千进入外州后，个把月时间，表面上，老牌企业是因为制度改革创新导致后续运营出错而倒闭，但实际上，她不信山千半点手脚都没动！ 山千……山千…… 赖听冬倏地站起来：“备车，我要去万象集团。”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哪里还等得了三天时间？那分明是她的死期倒计时！她得亲自去找山千，尽快，必须尽快！ 到万象集团在外州的总部时，正是职工上班打卡的时间，赖听冬不得不耐着性子等职工们进去，上班后才进入大楼内。 “您好，请问您找谁？”前台温声询问。 “我来找山千董事长。” “不好意思，请问您有预约……” 前台认出赖听冬，声音戛然而止，表情僵了僵，说道：“劳烦您稍等片刻，我需要向上级询问。” 赖听冬语气随意：“麻烦了，谢谢。” 她进入一楼大厅的接待室中，知道自己吸引了许多目光，也知道很快，她来万象集团的消息会传进有心人的耳朵里。 但她不在乎，准确来说，她压根没办法在乎这种东西，这个山千……好可怕！ 没过多久，接待室的门被推开，来人主动跟她握手，自我介绍道：“赖老板您好，我叫盛来夏，万象集团外州分区总经理。” “你好，盛经理，”赖听冬表现得随和，“我就不说客套话了，这次来，我是想亲自见见山千董事长，兹事体大，电话里一句两句怕说不清。” 盛来夏听到属下的汇报时，早询问了山千，便说：“真是抱歉，赖老板，董事长今天没在公司。” “这……”赖听冬微微皱眉，是不是故意避着她不见面？她可是都追到公司里了啊。 “不过，”盛来夏紧接着说，“您要是实在想见面，董事长吩咐过，今晚九点，在老地方，您知道的。” 赖听冬心脏一沉，果然，她就知道山千不可能光去饭店吃饭，肯定别有意图。 主人公不在，再待着没意思，赖听冬客气几句后就离开，回到汽车里，叮嘱助理：“安排下去，晨记饭店七点过后不营业，我有要客接待。” 晨记饭店的菜只能算中上，不过比起其它餐厅可好太多，如果跟九狓比，那真是独一份的人间佳肴。 山千整理衣领，抬起胳膊，曲着手指敲门，很快，门被打开。 “以楚啊，今天来很早呢，没有耽误你的事情吧？”老婆婆笑眯眯地握住她的手。 山千说道：“我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早点过来，能陪婆婆很久。” 她其实没想要来的，风随发消息拜托她去找老婆婆，因为自己最近有事非常忙，抽不出空，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她今后能定期拜访老婆婆。 每个月就抽出一天的时间，山千还是能办到的，但她很好奇，风随究竟在做什么事，身体的毛病又有没有犯，可每次询问都被糊弄过去。 第93章 “我正择菜准备做饭呢，”老婆婆带着她进屋，“稍微坐一会儿，桌上的水果都很新鲜。” “不用，我们一块做，这些都是婆婆自己种的？”山千挽起袖子，认真清洗蔬菜。 老婆婆感慨似的说：“对啊，人老了，没年轻时那股子莽劲，看看书、养养鱼、种种菜，一天就充实得很。” 她看向窗外：“园子在后边呢，你要是感兴趣，吃完饭咱们去逛逛。” “没问题，”山千问道，“婆婆做饭累不累？” 老婆婆笑着摇头：“累什么啊，人忙起来身子骨更硬朗，反倒你来，我更加有力气呢，你要喜欢吃什么，都跟婆婆说。” 山千笑说：“我不挑食，那么以后我会经常过来的，婆婆可不要嫌烦。”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婆婆高兴还来不及呢。” 待山千吃饱喝足，从老婆婆家出来时，已经是夜里八点钟。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后活动筋骨，转瞬间出现在外州的小院里，正要回房间睡觉，忽然想起来那个赖听冬约她见面来着。 啧，急慌慌地要找死么？ 山千挺不耐烦的，看看院中盛开得正旺盛的玫瑰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拿出手机翻看联系人。 这会儿应该都下班了，那随便选个家离得近的，她这么想着，拨通电话，只响铃一声，电话就被接通。 “董事长您好，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助理的声音紧张。 山千问：“有空闲时间吗？” “有的有的，您请说！” “开车来小区。” “好！” 助理放下电话，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小区，连忙下车为她开车门：“董事长您请进。” 山千进入车厢，掸了掸衣服，看她满头是汗，就说：“不用紧张，不赶时间，跟我随便逛逛。” “是。” 助理紧抿嘴唇，怎么可能不用紧张？她才过实习期啊！就单独和董事长相处，慌得手心里全是汗。 “你叫文娅是吧？”山千不经意说，“我记得你家离这儿近。”所有助理都详细资料，她全部看过。 “是的董事长，”文娅注意着道路红绿灯，偷瞄了眼后视镜的山千，又快速收回，“我家离公司也很近，开车的话只要十分钟。” 顿了顿，她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抓紧方向盘，忐忑不安：“这会儿是晚高峰，车子很多，董事长，我们得等一阵儿。” “没事。”山千看向车窗外排长队的汽车，有些公司下班真是晚。 她收回视线，注意到驾驶座的文娅看起来很局促，就问道：“这是你通过实习期的第三天吧，感觉怎么样？” 文娅没想到山千会问这个，吞声口水，在说实话和说客套话之间，选择客套地说实话：“业务都熟悉了，就是经常碰到不懂的问题，只能请教前辈。” “这个挺正常的，时间久了就会了，实习的时候不可能把公司什么业务都接触到，就算是你的前辈，遇到刁钻的问题也会来问我。”山千说，末了又问，“会觉得压力大吗？” 红灯倒计时结束，文娅没敢再看后视镜，专注开车，回答道：“有一点，想要做得更出色，但是像无头苍蝇，又觉得有些事情没做好，怕影响公司什么。” 山千觉得好笑：“不至于影响公司，放平心态吧，有时候压力不会成为动力，而是会变成累赘。” “我知道了，谢谢董事长。” 文娅睁大眼睛，眼神闪烁，心脏砰砰砰的好像跳出嗓子眼！堂堂万象集团董事长，商界拔尖的存在，竟然那样平常地和她说话，还关心她，天呐，她真不是在做梦吧！ 她想到上家公司，只是地区小公司，天天加班不说，还得被指责不够出色不够卷，这对比下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要不一直被夸人民企业家呢。 难怪招她的人事说，她要能留下来，肯定会想要在这儿养老。 文娅感动得鼻子发酸，她一定要努力工作，要一辈子为董事长工作，董事长就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 到达晨记饭店时，是夜里十点钟，饭店老板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恭敬地行礼：“山董事长您好，请随我来。” 安排的依旧是最好的包间，只是在门口时，赖听冬的助理委婉地表达，希望山千一个人进去。 山千没有异议，叮嘱文娅后，就进入包间内。 文娅目光闪烁望着山千的背影，等她走进去，仍然心潮澎湃，干脆打开论坛发帖，她一定要表白全世界最好的老板。 刚打开山千个人论坛的表白板块，她就发现几十个新帖，不少是匿名，帖子内容也都各不相同。 [员工真的会在不同部门爱上唯一的董事长！前几天早晨客户太多，焦头烂额处理，时间过很久，买来的早餐都凉了，被董事长看到，直接过来帮我看是什么问题，还关心我记得吃饭。］ [好羡慕，自从董事长去外州，我就没见过董事长。我还记得刚入职公司，实习的时候对公司的软件不熟悉，晚上加班学习，董事长看见之后亲自教我怎么快速入手，董事长超级温柔耐心的！］ [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听说外州的人会欺负董事长，都好可恶！我绝对守护董事长！］ 欺负董事长？ 文娅握紧手机，看向紧闭的包间门，听说早晨就有人来找董事长，这些可恶的商人，都欺负到公司里头了，好过分！ 此时，“欺负人”的赖听冬注视着山千那双平静的眼睛，手指微微颤抖。 第83章 从没这么憋屈过 赖听冬七点的时候就坐包厢里等着了，思绪如麻，不时看看手机，想要获取更多信息，但内心又知道，能被放到网络的新闻，基本都是无须挂齿的。 她想知道穆拢跑到哪去了，又能跑哪儿去，政府成立专项调查部门，要如何解决这件事，那钱可不是小数目，她估摸着会不了了之。 一会儿她又想到山千，这人作风强势，从前的对手没一个有好下场的，合作不了，只能臣服。 公司是她一手建立起来，苦心经营几十年，走到州中顶尖位置，就这么送出去，她的心都在滴血！ 可是拒绝，怕连她的公司都会被毁灭，最后像长生草那样，徒留一地鸡毛，名誉全毁。 有没有折中的办法？赖听冬不禁想到，她迫切地主动寻找山千，就是想落得“坦白从宽”的好处，可以商量吗？有商量的余地吗？ 快到约定的时间，赖听冬的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可是，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始终没等到山千的出现。 是不来了么，还是在戏弄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已经过很久了，要不要回去？得怎么做？ 正在赖听冬纠结时，助理告诉她人到门口，她换了个姿势，觉得腰背酸痛，好像有块巨石压在她的身上。 这时，门被推开。 赖听冬起身，笑脸相迎：“山董事长您好，辛苦您这么晚过来。” “嗯。”山千没什么表情，和她握手后就自顾自坐在椅子上。 “……”赖听冬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想起什么，说，“您有没有吃饭？我特意让厨师准备饭菜，这就让她们端上来。” “不用，吃过了，”山千握着水杯，脚尖点地稍微用力，椅子被推到身后，随即她抬起双腿搭在桌上，散漫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赖听冬抿着嘴唇，好狂妄的态度，比慈善晚会那会儿拽一万倍！这就是自身强大实力和资本带来的底气么？ 她蜷了蜷手指，语气放软：“那我不耽误您的时间，是这样的，您多次在晨记用餐，感觉怎么样呢？” “一般。”山千如实说。 赖听冬心头一紧，继续问：“那么，您会不会考虑投资？” “不考虑，”山千解开外套纽扣，扯下领带在手中把玩，“我没助人为乐当天使的爱好，”说着，她斜眼打量赖听冬，“怎么，公司出状况了？” 赖听冬从来没这么憋屈过！这种明知故问的戏谑语气真的好恨！ 她忽然想到有些猫在捉老鼠时，会追逐老鼠至精疲力尽，会用锋利的爪子玩弄老鼠，直到老鼠奄奄一息才会下口。 现在她好像是那只老鼠，面对山千这名残忍的捕猎者时，除了恐惧，就是颤抖。 “山老板，我、我只是……”赖听冬深呼吸，艰难地露出笑容，“您知道的吧，长生草的致命状况，老板穆拢不知道卷钱跑到哪里去了，我想，这可能波及到我，您是怎么想的呢？” 山千的视线在领带上，做成蝴蝶结，然后拆掉，漫不经心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波及到你？少一个人吃饭，你吃到的不是更多？” 赖听冬笑笑：“我跟长生草没什么领域重合，她倒不倒，我都拿不到多少好处。” “嗯？”山千挑眉，“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 “山董事长，我是觉得这应该是一种信号，会带来某些变化，”赖听冬不得不用手背快速擦汗，“我听说，穆拢在看见公司大厦将倾时，就开始变现套钱，这钱多达百亿，必定会带来市场动荡，我们毕竟都在外州，不可能不受影响。” 第94章 山千把领带卷成毛巾卷的模样，再次看向赖听冬，目光带着审视：“你害怕被动荡影响，想要我保护你，嗯？” 丝丝缕缕的寒意从赖听冬的脚底上蹿，游遍四肢百骸，她嘴唇动了动，连虚情假意的笑容都无法露出。 她不由得思考，从前那些和山千作对的人，都是这样“自愿”交付一切吗？没有人逼迫她，是令人窒息的局势变动、是稍微深入思考就发现的惊悚的蛛丝马迹、是她自作主张的想法…… 环境也好、个人想法也好，哪一个的根底都是山千那双冷漠的双眼，是没人逼她，但到处都是山千的影子。 “是的，董事长。”赖听冬重新露出笑容，说完这句话后，她真的很想大口喘气。 “哦，听话就行。”山千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真是意外，她本来想着最后吃掉味莱呢，毕竟有婆婆做的饭菜，这件事倒没那么着急。 赖听冬深呼吸，彻底泄了力，重重地抹了把脸，明天的天气应该会很好吧，应该会。 包间的门被打开时，文娅连忙看去，见是山千出来，心中欣喜，忙忙迎上去，还没说话呢，饭店经理就谄媚地说：“山董事长，你要是用餐……” “不用。”山千大步流星向前走，文娅跟在身后，对饭店经理假惺惺的关心很不屑，谁不知道她们是想设圈套欺负董事长，真可恶。 回家的路非常通畅，山千下车之后就要进屋，想到什么，对文娅说：“辛苦了，明天早晨可以不用来。” “谢谢董事长，我不辛苦的。”文娅露出大大的笑容，明天她要第一个到公司！ 回到房子里，山千刚坐客厅沙发上，九狓从二楼下来：“大人，我见到汽车灯发现您回来，吃饭了吗？” “吃过了，”山千翻看报纸，“这么晚还不睡？”平常这个点她早钻被窝里了。 九狓笑嘻嘻地坐在山千身边：“猩红那死东西跟我联系，说找到一份工作，努力干，月薪过万不是问题，然后她跟我借钱。” “找到工作了还借钱？” “她说用钱努力打点，买到高级位置，月薪过万。” “借了吗？” “一点点，然后我就想到一件严重的事情，”九狓板着脸，语气严肃，“我不能光伸手跟大人您要钱，我也得自己挣钱啊。” 山千说：“给你的那叫工资，你打算做什么？” 九狓摸着下巴思索：“家里除了做饭，我还有活儿呢，离不开，所以我就想在网络发展，”她偷瞄一眼山千，“我可以在网上表明真实身份吗？编一个和您相处的身份也成。” 山千面无表情看着她：“然后呢？” 说起这个，九狓就来劲，拿出手机快速地说：“您在网络特别受欢迎，个人论坛的活跃热度排第一呢！如果我说我是您的管家，那么就会有很多人因为您关注我，到时候……” “不行。” “好吧。”九狓撇撇嘴。 山千早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她啥时候缺过钱花？有这功夫不如多修行。 九狓挠挠头：“那我应该做什么啊？可以去大人您的公司吗？您去哪儿都带着我，我都没那么无聊。” 偌大的家里就她一个人，是真的很没意思，养养宠物吧，她又看不上，还不如把黑麟长翼拽来养一养。 山千看看她，打开放在桌上的电脑：“你之前做教授，有正式身份，正好这儿有个异兽博物馆缺人，你去那儿吧，没什么特殊要求，想给客人介绍就说几句，不想介绍就不用管。” 九狓开心起来：“那行，不过我肯定会准时给大人做饭！” “……不用，我最近忙加上要出差，你挣你的钱吧。”山千拍拍她的肩膀，呼——总算不用隔一天就修一次厨房了。 翌日清早，天空飘着蒙蒙细雨，九狓找出自己压箱底的证书，看见照片才想起来自己当时用的什么形象，然后屁颠屁颠和山千指定的人联系，当天就被安排进异兽博物馆。 细雨蒙蒙，到中午雨势转大，办公室里，雨珠拍击玻璃窗户的声音格外清脆响亮，好像一颗颗小豆子炸开。 山千单手托腮，浏览着时政新闻。 在穆拢发布文章第二天，网络上闹得风风火火时，政府部门发布定性通知，确定穆拢携款逃跑，目前下落未知，卷款金额具体是多少则没说，对于因此受损的广大用户，表示慰问，并会持续跟进处理进度。 这篇文章发了等于没发，用户们关心自身权益，每个人受损从几百几千到上万，合作商损失得更多，要说最惨的还是看见长生草风光举办活动，趁机购买股票的人，是真正的血本无归。 而商人们更在乎政府要怎么做，几百亿的漏洞，不是说补就能补的，从来没有过这种先例，说句实话，这几百亿和受损的用户，不会影响外州整体局势，顶多给广大群众一个教训：投资需谨慎。 那么，政府部门会不会从中悟到什么？偏偏在某些人来外州，老牌企业大力改革，为什么这么巧，是这个时间？ 林慈想，就算政府真怀疑，也不会做什么吧，倒了个长生草无关紧要，行业里有她百生汇聚顶着天。 不过，当政府中的人来找她商议时，她是真心觉得好笑，太有意思。 第84章 还得是山千 乌云压顶，雨势凶猛，理事用手帕擦了擦汗，说道：“林老板，事情就是这样，如果您能出手的话，会受到民众相当大的信任与追捧。” 林慈表情认真：“苏理事，您的提议我会慎重抉择，只是由长生草带来的风波颇大，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我还需在公司内进行开会商议。” “好的，还请您再三考虑，”理事站起身，“那么我就不打扰林老板了，告辞。” 送走政府的理事后，宣风凌才进屋，微微摇头。 林慈扶额直笑：“真有意思，我看起来像地母大圣派遣到人间的扶贫办主任吗？花几百亿买信任追捧？我缺这些东西？” “可能是你长相比较有神性，”宣风凌双手环胸，望着窗外猛烈的雨势，“不过，政府真的只是单纯想让你善后？” 林慈给自己斟了杯茶：“这名苏理事能过来，上头必然是有着韩思勉的口谕，她是个老狐狸，估计想借长生草的风搞点事。” 街道中行驶的汽车发出的灯光，在沾满雨珠的玻璃窗被放大，一只只的，仿佛各种光点碰撞。 宣风凌回过神：“山千。” 听着她肯定的语气，林慈收敛笑容：“这种事情也和她有关系？长生草……” 她听说味莱的赖听冬与山千单独见面，两人之间怕是已经转换关系，而她虽然不理解，但也不会蠢到去问赖听冬。 “我是说韩思勉，”宣风凌转身看着她，“山千在底州的作风我们都清楚，底州外州本来就不怎么互通，韩思勉既然默认山千能出现在外州，定是存着敲打其她人的心思。” 林慈皱眉：“州里其她人又没什么过错，这些年外州的发展一直都很好。” 宣风凌说道：“没过错，但如果韩思勉觉得山千能把事情变好呢？她都能把乱糟糟的底州统一并发展，在本就有良好基础的外州，或许会干得更好，而且既得民心，又得军心，和边境的佣兵关系也不错，她在韩思勉眼里应该非常完美。” “……”林慈沉默了会儿，“那么，韩思勉想用长生草的事让我被迫付出，以证态度？我拒绝的话，她会找山千？” 宣风凌摇头：“这种态度，不要也罢，我猜，韩思勉肯定会同时寻找别人。退一万步讲，她失望又能让百生汇聚怎么样？” 林慈问：“你觉得，山千会不会答应？” “不会，”宣风凌说，“她本质是个商人，在外州不属于她的前提下，我肯定她不会付出这么多。” “所以，万象集团的山千董事长也拒绝了？” 云知仪望着理事，眸色深沉。 苏理事点头，微微蹙额：“我没见到董事长，说是去出差了，因为时间紧张，只是匆忙在电话里说没办法顾及此事，又说会在之后亲自向您回电。” 顿了顿，苏理事又说：“这种情况倒是能理解，万象集团毕竟同时处理底州两部战区事宜，要再加上长生草，怕集团本身都会被拖累。” 云知仪了然似的点头，最开始她没找山千，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万象集团也进入外州市场，但根底在底州，底州又在重整发展的重要阶段，算上花费重大的两部战区，真让万象集团出头，的确强人所难。un 然而，州明使韩思勉又让她去办，她不得已，让理事问了一圈，在以各种理由被拒绝后，才去找山千的，只是结果在预料之中。 云知仪轻轻叹气：“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她得亲自去找韩思勉。 “事情就是这样，”云知仪如实告知，“韩明使，您说，之后该怎么做？” 第95章 按她的想法，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只是长生草高调举办活动，穆拢临跑前还搞了副大动静，才惹人注意。 让调查组以调查的名义拖着，拖几个月，这事会渐渐被大众遗忘，至于受损的人，那只能说句看开点吧，不然能怎么办，几百亿啊，指望圣殿政府出吗？谁都不是冤大头。 韩思勉把玩着钢笔，对于各家商人的表态没有多大情绪，从容不迫：“是这样啊，这个穆拢的去向有线索吗？” 云知仪道：“所有手机电脑之类个人物品，要么被损毁，要么被带走，她在州里出了名，州中混不下去，我觉得，她可能和外州边境那群三教九流的人物或者反叛军勾结。” 顿了顿，她又说：“要雾槿山来州中，可以顺带查查，那种地方，我们难以涉及。” “她啊，应该快了吧，再观察一阵子底州边境的佣兵，上级政府会……” 叮铃铃—— 手机铃声打断韩思勉的话，云知仪拿起手机，在韩思勉的眼神示意下，点击接通键，随后开启外放。 “云知仪州长，你好，我是万象集团董事长山千。”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坚实清晰。 云知仪客气地回道：“你好，山董事长。”ui “抱歉，之前事务繁忙，耽搁到这么晚才向云州长回复，”山千的语调不疾不徐，停顿有序，很容易让人听进去，“匆忙向苏理事回道我有心无力，是考虑到底州及边境状况。” “以整体发展而论，底州远不如外州，我在学习外州发展门道后，结合创新，致力于让底州也跟得上科技发展的脚步。但只以底州北、南两部可以创新，战区两部，无论有多少帮扶，都可以说是从头开始。 “从基础教育到民生，从当地落后思维转变，终究不是十天半个月一蹴而就的，因万象集团在外州拓展业务，倒是能够让一切循序发展，如果插手长生草的事，会影响底州整体发展计划，用更多的时间，是以，我才拒绝。” 她说的情真意切，肺腑之言，云知仪和韩思勉相视一眼，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再让万象集团拖一头病死的牛，确实不人道。 “不过，”山千的话锋一转，“我详细了解长生草公司的变故，确实影响较大，如果需要，我可以出资扶持因长生草而岌岌可危的小微企业及个体商户，先让一切运转起来，至于个人用户，我爱莫能助。” 云知仪眼神惊讶，随后看向韩思勉，后者神情凝重地冲她摇头，她立即明白，说道：“董事长，您真是有心了，比起长生草，底州及战区发展更为重要，您无需出头，长生草之事政府部门会继续跟进。” “这……好吧，如果政府需要帮忙，我会竭尽所能。” 挂断电话，云知仪紧抿嘴唇，她说的也不是客套话，比起长生草带来的风波，确实底州和边境战区更重要。 “这位山千董事长确实有心了。”云知仪感慨良多，不管怎么说，山千做的每件事都是实实在在为了民众，有这点就够了。 韩思勉身体向后靠着椅背：“哼，到头来还得是山千，在底州，可不会发生长生草这种事情吧，就算发生了，山千也会力挽狂澜。” 云知仪心头一跳，这话是她想的那种意思吗？ “万象集团在底州是全领域业务，但利润大头是矿物，对吧？”韩思勉问。 云知仪点头：“是这样没错。” 全方角大陆最丰富的矿物资源七成在底州，自从山千统一底州领域、战区反叛军被清剿后，矿物资源得到更系统更高效的开采。 “万象集团在外州的市场主要集中在电商、农林及日化，市场份额不多，”云知仪说，“外州本地市场趋近饱和，万象集团能闯进来，多半是由于山千此人的形象。” 韩思勉注视着她：“考虑到居民及环境生态，政府将做出新的变革，万象集团拥有成熟的矿物运输、加工等产业链，将与政府共同创新。” “是……”云知仪思忖再三，还是问，“那本地企业怎么办？” 能在外州做顶尖，尤其还是矿物这条最富得流油的线，基本和上级部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分蛋糕这种事本来就敏感，这回直接把蛋糕端走，得多少人跳脚。 韩思勉依然是那副温和的气质，此刻流露出的不是平易近人，而是不怒自威，她说：“有我韩思勉在。” 云知仪深深地望着她，这是重如山的保障了吧。 至于长生草的变故，只能拖着了。 云知仪速度很快，第三天的时候就亲自和山千就此事商谈，敲定部分细节，一个星期后正式签署合同。 合同签署当日，政府权威媒体发布文章，首封赫然是山千和云知仪签署合同的现场照片。 原本政府媒体这种官腔官调的严肃文章，大多是业内及行业相关者在读，但“万象集团”“山千”，单哪个出现都会引起极高热度。 [这是什么意思？万象集团不是在外州的吗，怎么又说加入改革创新？］ [性质不一样，这是和政府合作，覆盖领域广泛，说是过几天还会发布更具体的改革通知。］ [我仔细看了下，这么说吧，以后大家用的天然气、石油……等等，基本上都能看见万象集团的影子。］ [哇！期待期待，我绝对支持万象集团，支持老板！感觉看着万象集团的标志，都很安心。］ [可是为什么突然搞改革，真的能做好吗？有点担心，不会是做试验吧？］ [或许你应该了解一下，万象集团的起家史，在矿物大州的底州，你居然怀疑人家产业不成熟？］ [不是我说，万象集团一直供应底州军事基地的需求，人家能说是有军事级保障了。］ [唉嘿，我们单位今天已经全面通知了，反正我相信万象集团。］ 对于变革有部分不理解的声音，但多数非常支持万象集团，甚至可以说迫不及待，而那些不理解的人，很多在意怕出差错，没人想起来老企业。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江词喃喃着，眼睛里写满不可思议，好突然的通知，政府那边出什么事了？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她看向联系人界面，眼神无奈。 第85章 这都是饭啊 “为什么政府会和万象集团合作？你在干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极力压抑怒火。 “我在懵圈啊姐姐，”江词捏着眉心，“之前可没有一点风声，我敢说政府和山千接触，绝对不超过半个月时间。” “那也够久了吧，之前不是说过，让你好好监视山千的吗？” “我监视，她也会反监视，怎么可能面面俱到啊，”江词叹口气，“再说了，政府这么大张旗鼓行动，背后肯定有韩思勉支持，那我还能干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会儿，说，“江词我劝你最好认真，你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站在你这边，现在你连自己的东西都守不住，你觉得她们会怎么对付你？” 江词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是我双手双脚赞成万象集团闯进来的？事实很明确了，政府和万象集团合作，从政府单位到学校、居民楼，从日用工用天然气到加油站，以万象集团的风格，不出一个月就会全面覆盖。 “我可以给你画饼，从万象集团和政府手里抢回肉吃，那你能不能也先答应我，解决挡路的韩思勉？让我放开了手脚干。” 那人语气不悦：“没让你一下子抢回来，你好歹先表态行不行？让那些人看清楚你的态度。” 江词啧了声：“我的态度重要吗？政府前脚说和万象集团创新，我后脚表示山千我要干死你，我又不会游泳，被民众口水淹死的时候你捞我？” “……我真是服了，你能不能别这么非黑即白，政府的创新举动无疑惹恼一众大人物，外州的人没骨气不敢吱声，内州的可不会放过。退一万步讲，这不是你亲手建立的公司，你也心疼心疼你妈的产业吧？” 江词简直无语了，眼神哀怨地看着电脑中政府发的通知：“管它是我妈还是我姥的产业，我再说一遍，这事儿只要有韩思勉在，我就没辙！ “既然内州那么多大佬，那解决韩思勉不是问题吧？到时候再联系我行不行？再说了，我只是市场份额被缩减，又不是被全面拒绝了，实在不行……”她烦躁地说，“那我投靠山千得了。” 那人震惊：“江词你骨头硬一点行不行？张嘴闭嘴韩思勉，你就不能绕过她说事？” “笑死人了，你谈你家族历史的时候能绕过你妈吗？”江词被气笑了，“抛开事实就画大饼是吧？那不说韩思勉，你去干掉山千。” “干掉干掉，干你爹啊！江词你这头猪，等着天上掉屎吃吧！” 程梧气得脑仁疼，该死的，政府怎么会这么突然地行动，偏偏是和山千，那山千在外州做过什么吗？ 第96章 听说因为外州长生草公司一事，政府找过许多商人，最后无一例外被拒绝，要是万象集团同意，她还能当是政府的补偿性奖励，可万象集团也是拒绝了呀。 山千进入外州时她就密切关注，本来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可政府突然的合作，让原本盘踞在边角的万象集团，一下子将根系蔓延全州。 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应，不，虽然程梧骂江词怂，但说实话，就算反应过来，有韩思勉在，她们也没办法做什么。 “老板，那几位人物又发消息问，情况怎么样。”助理喏喏地说。 程梧捏着眉心：“就说韩思勉难以对付，会想办法搞定山千，没有山千，韩思勉搞不起事来。” 助理点点头，回完消息又问：“但是得怎么应付山千呢？她有比任何人都高的声望，要是倒台，得引起不小的波动。” 不说战区这处超级敏感的区域，就是那位风头正盛的雾槿山将军，怕是都不会轻易饶过。 程梧头更疼了：“她就是搞了些发展建设而已，这群人至于把她捧得那么高吗？”忽地，她灵光一闪，“这山千个人形象被包装得很好，如果实际上，她本人特别差劲，口碑一定会一落千丈。” 助理道：“我们要利用网络迅速传播。” 程梧点头：“比如她搞发展，但是对员工苛刻无比，剥削到极致。” 助理眨眨眼睛，拿起手机快速查找：“万象集团的员工专门在山千的个人论坛建了个表白板块，所有员工都喜欢她，她对员工也好得不了。” “表演罢了，”程梧皱眉，“那就说她私德不行，有特殊嗜好，残忍冷血，把内州几个人的鬼德行按在她身上。” 助理看看手机：“我觉得会让山千更加被人喜欢。” 程梧拿来她的手机，看山千个人论坛中最热门的帖子—— 《死遁后，老板对我追悔莫及》 《囚禁三年，她未曾看见的爱》 《曾经对我爱搭不理，现在董事长叫我小心肝》 “…………” 程梧眼前一黑，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啥玩意儿？她她她玩这么花？” “都是饭啊。”助理语重心长。 程梧彻底没话说了，拧眉纠结着：“那就不对山千个人出手了，换个方式，山千不是会轻易满足的人，这次有政府帮忙，她得以施展拳脚。 “州中其她人应该有危机感，再不做点什么，会被山千吃得一滴不剩，就看她们要怎么应对了，”程梧眼神深邃，“至于被抢走的产业，我可不会让万象集团安安稳稳站起来。” 她立刻着手联系人，想了想，又提醒江词别轻举妄动，先管好自己的事，少软骨头去搭伙山千。 江词鄙夷地嗤了声，都一样既处理不了韩思勉带来的麻烦，又解决不了山千，凭什么就觉得比她聪明？ 她想了想，亲自编辑文档给万象集团发去邮件，恭贺万象集团的发展更进一步，如果需要帮忙，可以随时向众岩集团开口，希望未来能为人民更好服务。 收到这封邮件后，山千随意扫过全文，就点击已读并扔进垃圾箱，若有所思望着窗外，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 “董事长，”助理文娅温声呼唤，“那人来了，就在这儿见面吗？” 山千这才回过神，点头示意，文娅便离开办公室，过不久，门重新被打开，待人进来后又关上。 “董事长，请问你让我来外州，有什么事情吗？” 来人个头高大，穿着朴素，露出精壮的双臂，像刚从工地里出来，与窗明几净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坐吧，”山千说，“坐飞机来的？到地没休息一会儿？” 郁炽书双手揣兜坐沙发上，点点头，说话的语调很慢：“董事长你就打电话下个调令，我也不知道发生啥事，着急忙慌地赶过来，怕耽误事，橘子能吃吗？” 山千调了座椅方向，正对着她：“吃吧，你负责的项目都这么样？” 郁炽书正剥橘子，闻言愣了下：“那个，我给董事长有发报告来着，每次也和陆副董沟通，都没啥问题，”她挠挠头，“什么都挺好的，没差错也没问题，怎么了吗？” “集团拓展业务，你对这块比较熟悉，我打算调你过来，你什么想法？”山千问。 “在外州工作？”郁炽书皱了皱眉，“太远了吧，我还想照顾妈妈呢。” 山千说道：“你妈妈身强体壮，寻欢作乐，身边一整个管家团队，还需要照顾什么？” 郁炽书犹豫地吃着橘子，她跟山千认识老早了，在老妈郁末辰把万象集团交给山千的时候，虽然她不懂为什么要把辛苦打拼的公司白白交给她人，但她一贯信任妈妈的行事，所以没多表示，事实证明，山千确实很厉害。 她从小跟着妈妈学习公司业务，负责公司盈利大头的矿物资源开采及生产线，山千接手万象集团后，她也还是负责这块，哪怕后来处理业务覆盖全底州，也都能够井井有条。 但要让她离开底州，她就犯了难，真不想离开妈妈，可作为董事长的山千都亲自说了，好难选择啊。 “董事长，”郁炽书实在很纠结，“我得问问我妈妈的想法。” 山千点头：“可以，我出去一趟，桌上茶点不够就叫助理再拿些。” “好，谢谢董事长。” 郁炽书看着山千离开，这才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妈妈，我跟你说，董事长叫我来外州……” 郁末辰静静听她说完，才道：“嗯，毕竟你不论对产业线还是万象集团都非常了解，她信任你，你放心做就是了。” “可是感觉像长期出差，回家的次数就变少，我不想离你那么远。”郁炽书咕哝着。 郁末辰：“……如果我说，我准备去周游世界呢？” “啊？带上我好不好？” “不好，宝贝女儿，你听我说……” 离开办公室，山千突然有种没地方去的感觉，以郁炽书的性子，怕得打好长时间的电话，她只能在公司瞎溜达，不时有员工向她问好。 “这是程序出现错误了吧？赶紧联系工程师。” “我在软件群里问过，说没问题，还给我发了入门指南，我翻翻看啊。” “这么多得翻到什么时候啊，找隔壁问问，她们提前用的，肯定懂。” 一处工位上，几名员工围着电脑叽叽喳喳。 山千正好没事干，走过去问：“怎么了？” “这个程序……” 说话的员工生意戛然而止：“董、董事长。” 其她人纷纷站起来，表情尴尬，快速交流眼神，刚刚不会都被听到了吧？ 山千自然而然来到电脑前：“程序有什么问题吗？” 电脑所属的员工只好说：“打开没几秒就出现乱码，完全看不懂，我们部门今天才安装的程序，不太懂。” “这样啊，”山千手指快速敲击键盘，“我让工程师内置板块指引，你可能是误触了，”她注视着屏幕，“她把程序编译通道放出来了啊，难怪，应该隐藏的。” 那几名员工注视着山千坚毅的侧脸，一个个心潮澎湃，热血上涌，好温柔好有耐心的董事长啊啊啊啊啊！！ 不少员工借着休息和拿文件的由头，悄悄靠近这边工位，眼睛个比个的亮晶晶，要是在晚上，都能当银河了。 “董事长，之后项目要在这程序上进行，要不要多试几次？说不定会出现错误。” 简直太沉默了！这可是董事长啊，很难这么近距离相处啊！怎么能不说点什么？有名员工绞尽脑汁终于想出话题，鼓足勇气说。 山千说：“这不是新程序，在底州各产业运行得非常完美，我让工程师稍微改造了下，”顿了顿，“行了，退出之后重新启动就成，没什么问题，东西很容易上手。” 员工们都是星星眼，天呐，董事长真的超级温柔，好爱！终于不用羡慕论坛上那群炫耀的家伙了。 ……等等，论坛？ 电脑所属的员工想到什么，瞪大眼睛，就要说接下来她自己做时，山千很体贴地退出程序，然后，一行醒目的大标题出现在电脑屏幕中—— 《深夜激情连载，假如董事长是不得不与你相爱的宿敌》 第86章 新仇旧怨一起算ui “……” 一瞬间，空气里安静极了！ 那名员工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似乎跳出嗓子眼，僵着脖子向周围看，顿时瞪大眼睛。 人呢？这都去哪儿了？！ 她四周空荡荡的，哪还有刚才那群看热闹的家伙！ 山千闭了闭眼，有几秒钟的绝望，这些人到底为什么会喜欢看这种东西？什么玩意儿啊！ “这是什么？”她佯装自己从来没点进方形网络论坛那处“罪恶之地”。 那名员工扯着嘴角，笑容僵硬：“电、电脑出故障，胡乱跳转的病毒。” 第97章 “是嘛，”山千转身就走，“病毒真奇特，我会让工程师来看看。” 那名员工欲哭无泪，这下子在董事长心中没有一点形象了呜呜呜，都怪同事，发办公电脑干嘛！ 山千记忆很好，但现在一点都不敢回忆帖子中的内容，很诡异，很令人毛骨悚然。 她原路返回，溜达进总经理办公室，盛来夏立刻起身，询问道：“董事长，有什么吩咐吗？” “没事，随便看看，”山千斜坐在办公桌，“跟政府合作的项目，我从底州调了人过来，到时候会全权负责。” 盛来夏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山千道：“有什么问题，说吧。” “是之前来的那个年轻人吗？”盛来夏眸色深沉，“看起来没法让人放心。” 她努力把话说得委婉些，事实上，当那名年轻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就开始观察了。 那人似乎有些智力缺陷，行动缓慢而迟钝，整个人都呆呆的，把这么大的项目交给这个人，她不放心。 山千没有多解释，只是拍拍盛来夏的肩膀：“你会放心的。” 她又待了会儿才回办公室，看见郁炽书把桌上的茶点都吃光了，对她说：“董事长，我会在外州好好工作的。” “行，工作上有问题就跟我说。” 郁炽书摇摇头：“没有任何问题，”她起身走到门口，忽然问道，“董事长，等事情办好了，麻烦你请来记者，我想上报纸，做妈妈最骄傲的女儿。” 山千颔首：“我会的，并且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很出色。” 尽管山千语气肯定，盛来夏却始终不放心，只是项目全权交给郁炽书后，她没理由也没资格过问，只能暗中关注着。 没有想象中的混乱发生，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郁炽书与云知仪进行后续沟通，大多数时候她都沉默聆听，但张嘴问出的问题全部一针见血，直击本质。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完成了项目的四分之三，没有任何差错，郁炽书无论在用人还是分工制度，都是无可挑剔的。 盛来夏不禁为自己之前的想法羞愧，果然人不可貌相，她想着，扭头看向玻璃办公墙里的郁炽书。 郁炽书的办公室刚好在去电梯的必经走廊，她经常出差，很少见的老老实实坐在办公椅上，看她的马甲外套还有油污，估计是才回来。 盛来夏敲门之后进入办公室，郁炽书眼神疑惑：“盛经理，有什么事情吗？要不要吃香蕉，很新鲜，从外面带来的。” “谢谢，我不吃，”盛来夏随意地说，“下班了，还没有结束吗？” 郁炽书点头，慢吞吞地说：“就快了，有一点点小问题，不要紧。” “你……”她想了想，问，“来外州这么久，还适应这里的风土吗？是不是住在公司的员工宿舍？” “都还好，住的话我租了房子，因为宿舍是四人间，会感觉到难受。” “吃饭是自己做吗？” “我不会做，如果去饭店吃，董事长给过我一些饭店的名字，到那儿可以不要钱，”郁炽书说，“有时候会去董事长的家里，上次吃的是泡面。” 盛来夏惊讶：“泡面？董事长家里没厨师？” 郁炽书拧了拧眉：“有个管家，只见过一次，做饭超级难吃，我和董事长只能吃泡面。” 盛来夏：…… 难怪总是看见董事长在办公室吃早餐，听着真心酸啊。 郁炽书说话的时候一直没停手上的工作，很快就处理好，她站起身：“盛经理，我要下班了，再见。” “再见。” 盛来夏望着她有些笨拙的背影，出了这道门，任谁都会觉得她是在建筑工地挥洒汗水的工人，而不是手握大项目的集团高管。 郁炽书坐进汽车里，认认真真系好安全带，见山千向自己打电话，便接通：“董事长，怎么了呀？” “我得到消息，有人准备在项目动手脚。” “这种人真坏，你放心，我会进行劝阻的。” “好，注意安全。” 山千挂断电话，选择了几条辛朽发给她的消息，转发给郁炽书，随后继续看书。 “这都是针对万象集团的，老大肯定有用……” 辛朽咕哝着编辑信息，看见每条消息都被已读，这才放心。 她离开房间，走在大街上。街道肮脏、朴素，两边高高低低盖着各种房子，有很多年头，街中穿行着形形色色的人，大多低头只走自己的路。 偶尔发生摩擦，一场战斗后，路上多了几滩血，或者是尸体，再眨眼，尸体不知道哪里去，一切恢复如常。 这里是外州边境最混乱的暗城，弱肉强食是唯一的秩序；同时，这里鱼龙混杂，存在着三教九流各种人物，与臭名昭著的通缉犯。 “哦！抱歉，妹妹，”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撞上辛朽，笑嘻嘻地说，“祝你今天愉快——”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脖子喷涌出鲜血，瞪大眼睛，身体直挺挺地倒下。 辛朽微微笑：“我今天很愉快，下辈子记得看路。” 她肆意地走在街道上，贪婪地呼吸着熟悉的充满血腥味的空气，这里，是当之无愧的罪恶天堂。 拐过几个弯后，她进入一座复古风的酒吧，里面沸反盈天，喝酒划拳、玩赌打牌应有尽有。 “老姐，”辛朽坐在吧台上，“老样子，来最烈的酒。” 酒吧后的人三十来岁，是个光头，穿着灰色无袖内衫，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大片的恶鬼刺青，可怖的恶鬼头颅正好刻在她的半边脸上。 她正擦拭杯子，顺手从身后拿起一瓶酒，默不吭声。 辛朽先喝光满满一大杯酒，才说：“老姐，之前你说的事，是谁指使的？” 光头冷冷地抬起眼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说这个？打听雇主信息是坏规矩，透露雇主信息也是坏规矩，”她带着几分恶趣味地扬起嘴角，“老姐，规矩不是你定的么？” 光头放下杯子，把毛巾向后甩搭在肩膀，双手撑着吧台，靠近辛朽，直勾勾盯着她：“我凭什么为了你做这种事？” 辛朽又倒满一杯酒，递到她的嘴边：“相信我，我也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 光头冷冰冰地看着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望着酒吧唱台年轻男人疯狂扭动的身体，说：“万象集团雇佣了你？” “雇佣？这话听着真奇怪，我可是重刑犯，听你的语气，这事儿很正常？”辛朽拿着酒瓶喝酒，在暗城，她换回了原来的样子。unn “哼，”光头不屑地耸了下肩膀，“难不成你以为，外州这群光鲜亮丽的商人都和暗城没关系么？” 她给自己开了瓶白酒：“很久之前，到处破败混乱，大家都在泥潭里，后来有些人爬到岸上，换了新衣服，但那股子泥腥味可洗不掉，更何况，她们需要有人在泥潭当打手，将可怜儿拉进去。” 辛朽挑眉：“真意外。” “不过，经历几次混战后，外州局势稳定，她们走得越来越远，越来越高，令人崇拜敬佩，但是——” 光头露出恶劣的笑容，“意外出现了，万象集团，那个叫山千的年轻人，逼得她们节节败退，直退到岸边，于是满身泥腥味地招呼我们，哼。” 辛朽问：“这些人都是谁？” 光头冷笑一声，自顾自喝酒。 “好吧，那么我可以理解为，所有人都有可能发布针对山千的任务，是想杀了山千，毁了万象集团？”辛朽又说。 光头说：“我相信，稍微聪明点的人，是不会动心思杀她的。” “为什么？我想你们不是会在乎所谓战区的人。” “你觉得她只是一个人？”光头啐了口，“她这个位置，没人能轻易替代，她牵扯着整个底州的利益、整个底州佣兵、整个底州清缴军，韩思勉在保她，雾槿山支持她，圣殿政府不可能看不见她。” 辛朽默了默：“就这样，还有人接受针对万象集团的任务？” 光头眼神讽刺：“也许是想搞破坏，或者，并没有那么多聪明人，”她扔掉空酒瓶，“不能轻易替代，不是绝对不能替代，总有人会想到方法。 “想象一下，明天万象集团董事长山千死亡的消息登上报纸，人们惋惜、哀恸，但时间不会停留在这一刻，集团会内选新的接班人，照着她的计划继续行动，可没有第二个人有她那副手段，时间久了，嗯，皆大欢喜。” 辛朽转身靠着吧台，喃喃自语：“看起来，不会有人相信她是温和善良的。” “谁从越低的地方爬出来，谁就越狠，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她手里的人命不比你少。” “所以，你会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吗？满足我的好奇心，说不定能让我拿着它被山千雇佣，或者在山千死亡的消息传遍时，用它和韩思勉交易，嘿，重刑犯和政府高官交易。” 第98章 “真有意思，你想知道的话可以……” 程梧望着窗外夜景，心神不宁，很久没联系过暗城的人，这次应该能完成任务吧，再说也不是啥高难度的。 叮铃铃—— 她心神一凝，接通电话：“您好。” “你找到人了？” “是的，能力没有问题，会先毁掉几处加油站……” “杀了山千。” 程梧声音顿住，谨慎地问：“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如玄冰：“韩思勉非要搞事，那就新仇旧帐一起算，我倒要看看，砍了她的手脚，她还能怎么改革。” “是的，我明白，我会重新制定计划。”程梧神情凝重，想起不久前的事，这位人物在外州的属下被韩思勉以包庇贪污犯为由撤了官，这次，是要清算了。 她心事重重地放下电话，看向窗外，星河璀璨，熠熠生辉。 她想，没有人会意识到，外州，要彻底变天了。 第87章 爆炸就是艺术 最近几天总是下雨，相较于白天，夜里雨势更大，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在空荡安静的房间发出清脆的声音。 山千合上书，抬头向外张望，夜色黢黑。 她看了眼手机，因为总在下雨的缘故，她发信息提醒风随注意身体健康，有不舒服要及时就医，不要硬撑着。 隔了三天，风随才慢慢回消息，说是很忙没来得及看手机，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问需要帮助就联系她的话也没回。 山千起身离开卧室，来到厨房，给锅里接了水后烧开，然后拿出之前买的的速冻水饺。 说明书简单易读，很容易操作，她刚拆开包装，听到电话铃声，便拿起来用肩膀抵在耳朵上：“喂。” “董事长，我找到要做坏事的人，已经进行过劝阻了。” “送回家去吧，雨天路滑，小心些。” “知道了。” 郁炽书挂断电话，向着前方走，目不转睛。 她的左手抓着一个人，手指深深地掐进那人的脖子里，那人眼睛充血肿大，几乎要爆开，嘴巴大张着，喉咙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身体时不时抽搐。 那人被拖在地上，走过的路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鲜血浓郁，很快就被暴雨冲刷。 吭哧……吭哧…… 踏、踏、踏…… 郁炽书停住脚步，看向手里半死不活的人：“回家去吧，不要再来捣乱了，我不喜欢。” 忽地，那人被她抓住脖子的地方蹿起绿色的火苗，火越来越大，直接将那人的身体包裹。 郁炽书抬起胳膊，仿佛扔掉脏兮兮的垃圾般，将那人从山顶扔下去，然后转身就走。 被绿色火焰包裹的人终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山顶滚进山下一排排建筑区里，没过几秒—— 轰——！ 轰隆——！！！ 建筑区内爆发出冲天的火光，爆炸接二连三，声音振聋发聩，好像连大地都在颤动，眨眼间，空气里充满刺鼻的臭味。 郁炽书慢吞吞走着，借着火光，路变得好走，她坐进汽车里，认真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原路返回。 轰隆隆——！ 消防队接到报警赶来时，爆炸仍没有停止，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爆炸接连不止，根本没办法靠近！ “这里是做什么的？”消防队长大声问道，在路上她就迅速了解地形，庆幸的是这里在市区外，没有居民群，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完了，都完了……” 死里逃生的负责人瘫坐在地，两眼通红，眼看着爆炸和烈火吞噬一切，却无能为力。 “请你振作一点！”消防队长抓着她的肩膀，“这是什么工厂，有没有危害化学物质？” 负责人呆呆地望着她：“我们是查尔斯科技研究公司外研究所之一，这里面，都是至关重要的数据。” 消防队长心里咯噔一声，居然是这家公司。 “爆炸？！” 乌九鸣还没睡觉，听到消息时，好像有道闪电从身体劈过，她盯着秘书，努力找到自己的声音：“怎么回事？” 秘书紧张地说：“是位于新成的那座研究所，爆炸原因暂时还不清楚，到现在还继续，执法队消防队都赶过去了，我已经向负责人联系，确保云数据库的数据完整。” 乌九鸣沉沉地呼了口气，拿起外套：“去现场。” “是。” 雨天路很不好走，乌九鸣的汽车到的时候，爆炸已经停止，消防队在进行灭火工作，排查是否还存在易燃易爆物。 拉起的警戒线外，站满了闻风而来的各家媒体记者，一名执法队官兵在向记者做出解释，对于爆炸的初步原因还不明确，人员伤亡还需统计确认。 秘书绷紧身子，甚至都不敢回头看，感受着弥漫在车厢中的阴冷气息，咬紧了嘴唇。 乌九鸣没有下车，森然的视线透过车窗，落在大股大股的黑色浓烟中。 她面无表情，有一下没一下转动着扳指，最终只是说：“回家，让执法队尽快给出解释。” “我知道了，请乌老板放心，有任何线索会及时告知。” 执法队的队长礼貌地回复那名秘书的电话，挂断之后就再次投入这次研究所爆炸事件中。 首先是研究所内部，排查过后确定没有安全隐患，之后则是研究所周围，包括山上全部调查，大雨将太多东西冲刷，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查尔斯科技研究公司是圣殿政府点名认可的科技创新公司，与外、内、中心州多所大学及科技技术学院有着深厚的关系，它的出事，可想而知会带来多大的波动！ 如果要从这件事里找出聊以慰藉的东西，那就是虽然材料器械什么的毁得一干二净，但云数据完整，没有让太多研究心血付诸一炬。 尽管如此，执法队仍然顶着巨大的压力，连日连夜调查，终于从一具勉强能看出人样的尸体上找到线索。 “这具尸体不属于研究所，很陌生，经过我们的对比调查，发现她是一名在逃重刑犯，一年前消失时最后的活动地点是外州边境。”执法队的队长在电话中说道。 “嗯，辛苦了。” 乌九鸣放下电话，眸色冷如玄冰，抬抬手指，秘书立刻退出书房，没多久，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凭空出现在她的身后。 “逃进暗城的重刑犯不会随便出来，去查查，是谁要跟我乌九鸣作对。”她没有情绪地说完，斗篷未言，旋即悄无声息地消失。 研究所爆炸一事引起不小的波澜，不过，执法队始终没有说明爆炸原因，只是以正在调查公示于众，大多数人渐渐的就没那么关注，想着可能是电路老化或者某些操作不当导致。 山千看着报纸上刊登的照片，与记者附注的研究所位置，默默算了下，离她还真是远啊。 不过，用空间扭曲修复线索痕迹倒是轻而易举，搞点持续爆炸也很轻松呢。 真意外，不知不觉她竟然变这么厉害，尽管等级都快成万年不变了。 这么对比，地母大圣的修行者每阶几十级，进步飞快的话，看着级别上升，很有成就感吧。 她把买来的几箱零食依次有序地放进抽屉和冰箱里，其实她也不是每次都想去饭店或者老婆婆家吃饭，但在家里又没东西吃，所以买点速食和零食放着。 近些日子她比较清闲，就稍微收拾了下家里，万象集团投资过一家儿童出版社，每次有新上的童话书，出版社都会第一时间送过来。 山千把这些给缪留着，她选的是符合缪身高的尺寸，阅读不累，就是不知道缪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她又让人翻新院子里的花草，种了不少据说一年四季都会开得很茂盛的新品种花朵，其它季节还好，冬天的话她就要好好瞧瞧，会不会真的盛开。 “挺好的，”山千收拾完，表示很满意，见辛朽的电话打进来，接通之后静静等那边说完，才说，“嗯，挺好的。” “我明白了。” 辛朽挂断电话，对着镜子整理形象，离开监狱后，肉眼可见的阳光不少，可能接触的正常人多了，也变得善良了吧。 电话铃声响起，足足三十秒后，她才接通：“你好，有什么事？” “我们约定好的。” 乌九鸣沉声道，她的人在暗城追踪蛛丝马迹，查到一座酒吧里，但酒吧老板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花费不少功夫后，老板大概觉得烦，推荐了个人，让她们有什么事去找她。 属下称，这个人来自废洲监狱，是个阴险狠毒的货色，不过既然被酒吧老板推荐，那么她也要守规矩。 “哦～想起来了，”辛朽特意拉长语调，“我说，对面这位姐姐，既然你能找到暗城，那么该明白这儿的规矩。” 乌九鸣面对她插科打诨的语气，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规矩不是永恒的。” 第99章 “事实对你很重要吗？”辛朽声音欢快，“恕我直言，我稍微看过这件事，你并没有损失特别重要的东西。” 对此，乌九鸣只说“重要”两个字。 辛朽无奈地叹气：“好吧好吧，如你所言，规矩不是一成不变的，规矩永远为高位者服务，如果你能给出更让我满意的东西，我很乐意为你服务。” 乌九鸣：“你需要什么？” “林慈，这个人你认识吗？我的朋友和她有些矛盾……好吧，这么说不准确，应该是和她的公司有些伤心的事情。”辛朽摇头晃脑地说。 百生汇聚？乌九鸣说道：“这个人不简单，百生汇聚也不是你想象中容易对付的，你想要她怎么样？” “当然是倒闭，或者身败名裂？像我的朋友一样。” “我可以知道你的朋友是谁吗？” “哦，她叫穆拢，顺带一提，如果你给我足够的钱，你也可以是我最喜爱的朋友。” 那穆拢果然是逃到暗城去了，乌九鸣沉默少顷：“你需要我做什么？” “动用你的关系，让我指定的人进入百生汇聚，必要的时候提供些许协助。” “可以，我答应，那么现在能够告诉我了？” “当然，听好了——” 第88章 对，就这么窝囊着 辛朽翘着二郎腿，语调欢快极了：“联系我们的人来自内州，姓程。她和我们老板姐说，需要一场漂亮的烟花来给某些人教训，让外州知道谁是主人。” “这么说谁都明白，因为被抢了点心就生气的大老板，可要我们明晃晃对付万象集团，那就很难办了，韩思勉不用说，那强大残忍的雾槿山就够让我们喝一壶的，毕竟我们又不是反叛军，何必跟雾槿山作对？ “但姓程的告诉我们，万象集团……不，是山千，那是个特别麻烦的人物，加上韩思勉，真让人头疼！不过，不能让山千就这么轻易在外州立稳脚跟，得让她看到，内州的人物是她惹不起的。” 辛朽颦着眉眼，无奈道：“那么烟花是一定要出现的，查……呃抱歉，这位姐姐，我忘记你的公司名字了，总之你和内州牵连不少，很了不起呢。 “她要让山千看到，哪怕是你，她都敢动手，别觉得有政府撑腰就高枕无忧，等她背后的人物解决了韩思勉，就是山千的死期。” 乌九鸣握着电话的手青筋暴起，眼底隐忍着滔天的怒火，好啊，真是好啊，她乌九鸣是沉寂太久被人忘记了么，都敢拿她杀鸡儆猴？ 前有穆拢，明明是害怕山千的报复自搞改革，落得一地鸡毛，临跑都没敢提山千半个字，炮火全力对准百生汇聚，哪怕逃到暗城，都窝囊得不敢提山千。 后有江词，市场被抢，居然联合内州拿她乌九鸣当靶子打？那姓程的是内州的程梧吧，真是好样的，她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哼，江词啊江词，你不讲情面，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乌九鸣深呼吸：“我知道了，谢谢告知，接下来，我也有委托……” 她缓缓放下电话，身后的斗篷开口，声音晦涩：“主人，要对付内州的程梧？” “内州自然有内州的人解决，”乌九鸣眼神阴沉，“至于江词，让她知道，我的东西她这辈子都碰不得。” 斗篷沉吟少顷：“那么，如何向费老师交待？” “老师要是提起，我自有办法。” 乌九鸣内心早已被怒火吞噬，要不是有老师费以鸣在，她会立刻以最残忍的方式弄死江词！ “阿嚏！” 江词揉揉发痒的鼻子，心里直嘀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唉，也不知道程梧在搞什么。 以程梧和那些人的性子，定是不会轻易放过，她默默等待，这期间万象集团与政府的合作项目顺利进行，于是她想到，程梧会不会是打着让万象集团先花精力后亏本的主意。 可是等来等去，万象集团相安无事，蒸蒸日上，倒等来研究所爆炸的消息。江词听到的时候都惊呆了，怎么研究所就给炸了？是意外吧？要是人为，她都不敢想象哪个人这么大胆子！ 鉴于乌九鸣和她都是费以鸣的学生，她特意贴心地发消息安慰，大概是爆炸事件让乌九鸣心力交瘁，所以没有回她。 江词有些坐不住，又不想联系程梧，干脆提了些礼品，跑到老师费以鸣那儿。 “老师，这些可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啊对了，我最近还获得一样顶好的宝石……” 费以鸣鼻子里发出一道哼声：“多久没来了，这次打得什么算盘，别觉得我不知道。” 江词表情有些尴尬：“老师您这话说的，我那不是太忙了嘛，这次空闲了，就来看看您。” “空闲？”费以鸣端起酒杯，“你的事我不会插手。” “哎呀，您真的见外，我就是单纯来看您的，”江词说着，对上费以鸣锐利的视线，不自在地整理了下衣服，“顶多、顶多是想问问您的意见。” 费以鸣继续喝酒。 江词眼珠转了转，权当她同意，便说：“政府和万象集团这事儿吧，那山千确实是个人物，我是看得挺开的，项目再怎么创新，起码还给我留了点，但内州的那些人怕不会善罢甘休。” 费以鸣乜她一眼：“有韩思勉在，内州的人翻不起多大的水花。” “那是不撕破脸皮的前提下，就怕人疯了咬人，”江词认真地说，“您也知道，我这行内州、中心州多少人张嘴等着喂钱，断了她们的粮，那一个个得疯成狗。” 费以鸣说：“你想得到，韩思勉会不知道？说不定，她正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些人连根拔除。你要是满足了，就蔫声，要还想拼一把，就跟内州的人联系。” 闻言，江词紧抿着嘴唇，圣殿政府里的大神打架，她真不想掺和，容易引火烧身，在这群人面前，她远远不够看。 “会不会有这么一种情况，那些人应付不了韩思勉，就先从山千下手？” 费以鸣嗤笑，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小江，我告诉你，对付韩思勉，比对付山千容易百倍。” 起码，前者还讲究几分道德。 后者，却是彻彻底底的恶魔刽子手。 江词心中震撼至极，这些年，她从没听过费以鸣对谁有这么高的评价！ 比韩思勉还要强？她以为，山千是借着韩思勉的风行事。 果然，她确实该满足。 从费以鸣住处离开后，江词火速编辑文档，又给山千发一篇恭贺万象集团的邮件，上次那封可能进垃圾邮件了没看到，怎么都没回她。 她刚发完邮件，就接到程梧的电话，微微皱眉，犹豫着把手机放到旁边，等着对方自己挂掉。 江词知道程梧几分几两，如果矛头指向韩思勉，必然是程梧身后内州那群人物动手，而程梧应该会在示意下盯住山千，那定会联系身在外州的她进行配合。 她不好把关系闹太僵，一边是可怕的韩思勉和神秘莫测的山千，一边是内州的大人物，她两头为难，干脆就这么窝囊着，哪方胜了，她不吃亏。 响铃将近一分钟后，电话被挂断。 程梧啧了声，这江词搞什么啊，居然连电话都不接，真是的，没一个能指望的上。 她头疼地捏着眉心，看了眼时间，心事重重地叹口气，之前联系暗城的打手都好好的，为什么这次突然要她亲自联络？ 程梧本意是想等万象集团名下的几座大型加油站能够营业时，让人炸掉，在山千去检查或者慰问的路上制造意外杀死她。 山千此人毕竟声名非凡，远胜外州其她商人，直接暗杀麻烦事太多，影响恶劣不利于她，不如制造意外，后面还更好行事。 可是没等到万象集团出事，却等来查尔斯研究所爆炸的新闻，看到爆炸新闻她还高兴了下，看清爆炸地点才知道是白欢喜。 暗城那边为什么还不动手？程梧让人去问，可那儿点名让她这个主事的说话，说是其她人没资格。 属下告诉她，之前联系的酒吧老板推了个代理人，以后只能和代理人交流，而且这位代理人是从废洲监狱出来的，脾气差得不得了，她们还是顺应些比较好。 程梧没办法，只能亲自上阵，到点就立刻拨通号码，响铃很久后，那边才慢悠悠地接通：“喂？” 声音慵懒、闲散，透着玩世不恭。 程梧对这种人有些反胃，轻咳了声：“是我，程梧。” “哦。” 完全不当回事。 程梧内心告诉自己，这次事件结束后，不会再联系暗城。 她顺了顺呼吸，继续说：“上次委托给贵方的事情，请问进度怎么样了？” “死了。” “……什么？” “我说，我的人死了，你说只是单纯搞些破坏，可我的人脑袋被扔到家门口，说实话，我很烦，这是我最出色的属下之一。” 程梧抿了抿唇：“很抱歉，请问贵方之后要怎么做呢？” 第100章 她心里也烦，作为被委托方，对于目标地点自己心里也有些数吧，有没有强大进化师还是香蕉皮之类的，实力太弱死了，还好意思怪她这个甲方，他祖宗的！ “如果你的目标没变，我会考虑重新制定计划，别催，我很烦。”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程梧咬牙切齿，果然是从监狱里出来上不得台面的货色，什么玩意儿！ 杀山千的事儿怕得搁置着，她得探听探听那些人物要不要提前对付韩思勉。 辛朽放下电话，哼着小曲，走出房间，顺手从街边拽了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和她同行。 “去做点事，小印。” 被称作小印的年轻人吐掉烟蒂，双眼阴郁：“非要我去做吗？参谋长，我根本懒得离开暗城。” “我相信你的能力，而且我也喜欢你，你会让我非常满意。”辛朽步伐轻松。 “好吧，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使唤走年轻人，辛朽推开酒吧的门，照例坐在吧台旁，手指叩了叩桌面：“别发春了，男孩们，我们有正事要谈。” 几名衣衫不整缠着光头老板的男孩哀怨地瞪了她一眼，陆续离开，辛朽好笑地耸耸肩膀：“老姐，你居然看中这种货色。” “干净又会唱歌，作为玩具很合格，”光头老板递给她一瓶酒，“又来找我做什么？”o 辛朽摊手：“阶段性地汇报一下工作，查什么来着的那个乌九鸣，拜托我们出人去搞些破坏。” 光头老板冰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少顷，无所谓地继续擦拭酒杯：“随便你吧，我不在乎。” 辛朽笑起来：“姐姐，你给我的特权，我真的会爱上你。” “哼，”光头老板冷哼一声，“如果你之前是骗我，我会撕烂你的嘴。” “相信我，很快就会让你看见的。”辛朽提着酒瓶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挥手，“去吧，小公狗们，伺候好我们的老板。” 她笑着出门，示意门口的中年人过来：“来活了，亲爱的乌老板下了命令，目标是——” 第89章 爱她的爱死，怕她的怕死 “啥啥啥玩意儿？？” “爆炸？！！！” 关楚舟被林予桐从床上拉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懵极了：“研究工厂爆炸，这……” 林予桐冷眼看向床上的男伴，后者立刻识趣地离开房间，她这才说：“爆炸原因还不明确，消防队执法队都赶过去了，我和工厂的负责人联系，爆炸从工厂内部发生，可能是仪器导致，也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关楚舟重重地抹了把脸：“仪器？好烂的仪器，谁家的……啊，我的，”她拍了拍脸颊，这才回过神，“前不久查尔斯研究所才爆炸，这么快轮到我了，我也没招谁惹谁啊，是山千吗？” “山千没动机，要出事的是众岩集团，才能说有的上关系，”林予桐双手环胸，“如果研究所和这次的爆炸都是意外，那真是巧了。” “我本来还打算探听下消息，研究所爆炸事件有没有查到线索，但被挡住了，没法查。乌九鸣这个人最阴险毒辣，她要是确定目标，肯定会展开报复。”她拿出手机，看有没有最新消息。 关楚舟摸着下巴思考：“如果不是不可抗力原因，那么江词的嫌疑蛮大的。” 林予桐诧异地看着她：“江词？” “嗯，政府与万象集团合作，山千、韩思勉，这两座大山江词奈何不得，怪就怪在，内州及中心州不少大人物吃着江词的油水，这次被连锅端，那肯定不干。” “打不了万象集团，还扰乱不了市场么？说不定我还是乌九鸣，都是人家的发泄之作。”关楚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于自家工厂爆炸，至始至终没有多紧张或者生气。 林予桐皱眉：“至于拿你撒气吗？你也没得罪谁，再说乌九鸣也不是好惹的，身后关系更是复杂，用你俩开刀反惹一身腥。” “猜测嘛，谁知道呢，让执法队那边查查吧，真是人为原因，我再看，”关楚舟笑了笑，“再说我有保险，怕什么。” 林予桐也没更好的办法，点头道：“那就只能等执法队的消息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工厂，先发声明吧。” 关楚舟起身伸了个懒腰：“放心好了，没人敢动核心领域，问题不大。” 阿鸣兔业务特殊，与政府合作，领域从电子芯片到天地卫星，核心领域受到攻击，那全陆大半的网络能瘫痪。 甚至，用不到关楚舟做什么，自然会有人出头替她调查问题。 不过，关楚舟没想到，第一个来找她的不是政府部门，而是银行。 “竟行啊，这事儿执法队在查，可能是仪器故障之类的，目前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关楚舟打趣道，“你不会这么早就想赔我吧哈哈哈哈。” 商竟行声音沉稳：“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 关楚舟说：“帮忙就不用了，我这儿……”她想到什么，“最近有空没有，我去你家找你。” “可以，明天中午。” 放下电话，关楚舟若有所思看着电脑中的关于万象集团工程的新闻报道，思忖再三，联系林予桐：“予桐，万象集团最近没别的动静了？” “在外州，动静最大的是与政府的合作项目，再就电商之类中规中矩，对了，她研究的新型作物听说有了新的进展，不过距离上市还早得很，”林予桐疑问道，“你还是认为和山千有关？” 关楚舟嘶了声：“第六感告诉我，这不太对劲，山千在外州闷不吭声，冒头就直接抢走众岩集团的市场，牢牢扎根在州中，不知道下次又会是什么动静。” 而且，最近几家都不太平，是对手的话，很难不想趁火打劫吧，说不定，是看见研究所爆炸，暗戳戳搞她一把，虽然她还不能解释山千的动机。 林予桐说：“我会盯着山千和政府部门的动向，你专心做自己的事。” “嗯，好。” 执法队那边的调查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结果，关楚舟亲自处理爆炸带来的各项事宜，翌日下午叫人开车去商竟行的家。 晌午阳光和煦，温度适宜，微凉的风吹得人心中清明不少。 管家亲自在门口迎接，恭恭敬敬道：“关老板，您好，家主临时遇到些事情，不得不去开会，还请您稍等片刻，见谅。” “没关系，我正好随便看看，这儿风景真不错……” “关老板？” 一声清脆如同百灵鸟的呼唤打断关楚舟的话，随后她看见一名十六七岁的男孩小跑过来，表情掩饰不住的欢喜：“关老板，您来啦！” 他穿着白色衬衫与浅蓝色短裤，一头亚麻色短发时不时被风撩动，再加上精致可爱的面庞与灵动的双眼，让他整个人显得青春活泼。rn 关楚舟笑着揉揉男孩的脑袋：“好久不见，今今，长这么高啦，我记得你应该在上学吧？” 商今脸颊发红，避开她的视线，咕哝着：“今天不太舒服，所以请了假。” 才不会说是从管家那儿知道关楚舟要来，特意请的假呢。 “啊对了，关老板，你是来找母亲的吧，但是母亲去书房开会，应该会很久很久，来看看我种的花好不好？” 商今亲切地抱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去花园：“关老板，这次来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这个啊，得再看看。”关楚舟的鼻腔里全是商今身上清新素雅的香味，视线下移，从他精致小巧的脸颊到白皙的双腿。 她摸了摸鼻子，现在的小朋友真豪放啊。 “就是这儿，”商今开心地说道，“是新品种玫瑰，超级漂亮的！还有百合花……这朵最好看！” 他摘下一株百合，双手握着递给关楚舟，双眼闪闪发光：“关老板，你能不能帮我戴上？” “好啊，”关楚舟笑着接过百合花，“不过，今今你怎么老是叫我‘老板’，可以叫我姨的哦。” 她虽然比商竟行小十来岁，但也是四十岁的人，让小男孩叫姨，谁都不吃亏。 “不要！”商今非常果决地拒绝了，他才不想用那种称呼，听着好有距离感。 关楚舟不是很纠结这件事，一只手捧着他的脸颊，一只手将百合花别在他耳边的头发。 商今仿佛只小猫，亲昵地幅度不大地用脸庞蹭了蹭她的手掌，微微仰着头，慢慢闭上眼睛。 很香，很诱人。 说不清是花，还是人。 关楚舟的拇指指腹滑过商今具有肉感的嘴唇，察觉到动静，向后看：“竟行，你忙完了？” 听到声音，商今慌忙睁开眼睛，从脸颊红到耳朵根，结巴着说：“母亲、关老板，不打扰你们议事，我先走了。” 说完，他慌慌张张地跑开，关楚舟更是兴趣大增：“还挺可爱。” 商竟行声音平淡：“他那点小把戏，你见得多了吧。” 关楚舟摊手：“那可不一样，今今多单纯的孩子，”她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刚刚你要不来，我可真就亲了，你不会生气吧？” 第101章 “他从认识你起，就非常迷恋你，迟早是你的人，”商竟行示意她去凉亭中说话，“别装了，以后他要到你家，对他好点，不三不四的人别往家里带就行。” 关楚舟无奈叹气：“真没办法，我这人爱玩，家里多个小朋友很不自在的，这朵小花你先养着吧。” 商竟行对她这副态度也是没辙，微微摇头，说道：“工厂爆炸的事情，真没问题吗？” “暂时没有，”关楚舟神情正经，“我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查尔斯研究所爆炸的事情，乌九鸣有没有跟你透露过消息？” 商竟行道：“不多，只说坏事的人来自暗城，你认为这两件事有关系？” 关楚舟颔首：“很难不让人这么猜测，时间太近了，方式又相似，我估摸着，让人去暗城查查这事，很有必要。” 商竟行沉默，如果牵扯到暗城，那么事情的性质就变了，暗城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来州中搞破坏，先是研究所，后是工厂，到底是谁想搅乱这潭本就浑得不行的水？ “我们退一万步讲，”关楚舟换了个坐姿，“如果幕后主使是同一方，那么只有两方人有可能，一是内州因江词而行动的政府人物，一是山千。” 她手指快速地敲着桌面：“考虑到暗城的人在其中，我更倾向于内州那方。只是山千此人，让人捉摸不透，只知道她很厉害，也很狂妄。 “认真想想，这概念太笼统了，你知道她有什么家人朋友吗？知道她喜欢讨厌什么吗？都知道她嚣张，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圆滑。” 她展示给所有人的，是万象集团董事长山千，而后，爱她的人爱死，怕她的人怕死，很笼统，没办法精确到山千个人的某个点上。 她很有个性，但细究桩桩件件，却又会发现，她没有“性格”。 说她残忍嗜血，她对民众的好和温柔有目共睹，说她温良和善，她的对手就没有落得好下场的。 简直没有死角！ 好比关楚舟，为人八面玲珑，同时是出了名的花心浪荡，换男伴如衣服，你要对付她，选几个顶级美人去诱惑都是个招。 但是山千，完全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对付她。 关楚舟与商竟行相视一眼，终于理解穆拢那时承受的压力，根本不知道怎么应付山千，如果非要找办法，那就是雇佣杀手去暗杀山千。 真希望对手不是山千…… 关楚舟默默想着，看到林予桐打来电话，便接通：“予桐，有什么线索？” “执法队给我透了消息，”林予桐的声音低了几分，“爆炸事件是人为，现场发现暗城某地区特有标志。” 第90章 山千是真的很可怕 哪怕过了很久，商今的脸都烫得厉害，啊啊啊啊啊好丢人啊，就那样被母亲看到了。 他又忍不住想，要是母亲晚点出现，关楚舟就会多碰他一会儿。 想到关楚舟，商今神情柔软，眼底全是迷恋，很久之前他就非常喜欢关楚舟，她温和有礼、风流倜傥，没有人会不臣服于她。 尽管朋友告诫过商今，像关楚舟这样的人，换男伴如衣服，不会有哪个男人能够抓住她的心。 说到这儿，朋友特别强调，何况他在关楚舟的眼里，多半只是好友家的小孩。 小孩、小孩，他可不是小孩！他明明已经长大了！ 商今拧着手指，本来想着等晚饭的时间再回去，可是管家告诉他，关楚舟跟母亲商议过后就离开了。 唔……好遗憾啊，又是这样匆匆离开，什么时候才能待久一点？ 再待家里没意思，商今干脆约朋友出去逛逛，散散心好了，唉，也不知道下次见关楚舟是什么时候。 “好啦，别愁眉苦脸的，”朋友无可奈何道，“最近关姨公司出了些事，她比较忙吧。” 商今回过神，追问道：“出什么事？” 朋友惊讶：“你不知道吗？阿鸣兔的一座工厂发生爆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也是很大的事情。” 商今抿着嘴唇，他完全没关注过新闻，对于这件事丝毫不知情，难怪关楚舟会找来家里，如果他能帮上忙就好了。 “到了，就是这里，”朋友拉着他往里面走，“不要想那么多，关姨她们肯定都能解决。” 商今环视四周，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看着好阴森，这里是什么地方？” 朋友笑道：“博物馆嘛，都这样，小今，这里可是州里最著名的异兽博物馆，收藏着好多好多稀罕的异兽标本，哎呀，你平常肯定不关注这些，很有意思的。” 商今确实不关注这些东西，只会觉得可怕，看朋友在兴头上，又不好打扰他，便跟着一起逛，努力找共同话题：“这博物馆你经常来吗？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 “来过一次，后来人家闭馆休整，我又学业忙嘛，”说着，朋友压低声音，“听说博物馆来了位特别高大的馆长，看着比异兽标本还可怕。” 商今抱紧胳膊：“别说的这么吓人，是不是因为服务态度什么的被传成这样？我们看标本吧，这只鸡真漂亮。” 朋友解释：“那是鸟，漂亮吧，很早之前就灭绝了。” 商今心不在焉，更多原因是不想专心看异兽标本，那真可怕，好像是真的异兽立在身前。 哪怕隔着距离，但陈列柜干净的玻璃挡板几乎可以无视，所以能将标本的皮毛看得一清二楚。 周围人来人往，商今却觉得毛骨悚然，暗暗盘算还有多久能逛完，转弯不注意，撞上了一个人。 “啊！对不起！你没……” 商今的声音戛然而止，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好高，怎么会有这么高的人…… 眼前的人起码超过两米五，穿着黑色风衣，整个人瘦得如同竹竿，身材比例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看着点路，撞坏东西要赔偿的。”九狓凉飕飕地说。 她变换相貌时，通常也会变身高，不过从来没想着变矮，原本她就两米一七的身高，这次稍微加了点。 商今吞了声口水，说不出话来，朋友也被吓到，慌慌张张地扶起商今，忙忙道歉：“对不起馆主，我们不是故意的，真对不起。” “哦，随便——” 九狓听见电话铃声，翻了个白眼，叫商今两人旁边等着，待会儿再教训，比起讲解这个禽兽那个野兽，教训人类这事就有意思多了，她经常干。 “什么事？”九狓到自己的办公室，斜斜躺在沙发上。 “重要的事，”辛朽语气轻松，“接下来你听我说……”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是管家我是管家？”九狓不客气地打断她。 辛朽噎了下：“当然你是管家，但我现在属于家的编外人员，你应该考虑考虑听我这个参谋的。而且这是老大的吩咐，你不听我就给老大告状。” 九狓嗤了声，白眼快翻到天上去：“说吧，我很忙的，语言简单点。” 商今心慌得厉害，手指紧拧着，会不会出什么事？千万不要给母亲带来麻烦啊。 过了会儿，两人看见那名瘦高的馆长出来，来到他们的面前，她像被拉长的鬼影，又像古代士兵高大的雕塑，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你们俩是学生？”九狓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两人忙不迭点头：“是的。” “哦，我可以免费给你们讲解讲解……” 辛朽哼着小曲，剥开一根棒棒糖放入口中，双手操作打游戏，收割游戏中一颗又一颗人头。 电话铃声响起。 她直到游戏胜利，才慢悠悠地接通：“我听着呢，说吧。” 关楚舟嫌弃地看了眼电话：“你好，我是关楚舟。” 听属下说，暗城那座酒吧来了个新的代理人，规矩多性格又很麻烦，明明只是简单的调查，却非要她亲自联系，真受不了。 “哦，”辛朽拉长调子，“研究所炸了的那位是吧。” “……是工厂，”关楚舟被她搞得有些无语，“请问，如果我要知道谁是幕后主使，需要多久？” “时间么？七秒钟，因为我要喝口水。” 关楚舟愣了愣，听筒里传来吞咽声，她抿了抿唇：“那么，你需要什么作为酬劳，我知道这是坏规矩的事。” “规矩永远为真诚的人服务，”辛朽轻松地抖着腿，“定金我已经收到，钱从来没资格出现在‘棘手问题’的行列，如果你想知道，就用等同价值的东西来换。” 她吐掉糖棒，继续说：“你公司里最珍贵的是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自己，”关楚舟自信极了，“没有人能比我更珍贵，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价，我可以说是人类瑰宝。” “……”辛朽嘶了声，“你对我有什么用？稍等我想一想，你这件事总觉得似曾相识呢。” 关楚舟向林予桐摊手，饶是她八面玲珑，性格圆滑，都不爱跟暗城的人打交道，但到了这份上，也是没办法。 第102章 “啊呀，我想起来了，”听筒里重新传出辛朽的声音，“这位关姐姐，你的事儿说起来容易，背后牵扯的东西多，我要跟你透露原委，也有着风险，不过，我要为我的朋友出头。” 关楚舟道：“我理解，你需要我为我们的朋友做些什么？” 辛朽：“我想你认识她，她叫穆拢，因为几百亿，我们有着深厚的感情，她希望我我能为她报仇。” 关楚舟和林予桐相视一眼，这是要她对付万象集团？那爆炸的事也不是特别重要。 林予桐抬抬下巴，眼神示意她让对方接着讲。 “那个叫啥啥鸟来着……对了，是翼行之鹰，我的朋友说，当初她的货，那公司是第一个切断物流的，等于直接斩断自己的双足，她的如今有那公司不可推卸的责任。” 关楚舟挑起眉梢，敢情这位老姐只觉得是物流问题吗？她就没发现，所谓的变革一开始就是错的吗？ 真牛，几百亿攀上暗城关系，也不敢把矛头指向山千。 当然山千确实挺可怕的。 “我很同情她的遭遇，不过，我很难和翼行之鹰有过深的交流，毕竟我只是搞芯片玩的。”关楚舟斟酌着用词。 辛朽轻哼一声：“难不成她家物流都是看地图跑的？是谁提供卫星导航？姐姐，你放心，我只是想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要是事情闹大了，我也不喜欢，再说，几百亿而已，难不成还能买华识老板的命？” 关楚舟扯了下领带：“抱歉，我可以确认一下，我这座工厂爆炸事件涉及面真的很广吗？不是某个人指使的吧？” 辛朽又剥了根棒棒糖：“和我联系的都是个人，不过嘛，她在内州，背后是政府哦。” 关楚舟眼神一凝：“可以，我答应你，那么能说了？” “当然，”辛朽看看棒棒糖，居然是辣条味的，不喜欢，她随手扔进垃圾桶，说，“追本溯源的话，要从政府与万象集团的合作开始。” “原众岩集团业务几乎被划走后，因众岩吃得脑满肥肠的人不乐意，但韩思勉是座布满钢刺的大山，难以翻越，于是想当然的，她们把目光聚集在万象集团。 “以山千此人的作风，拿到一必然有二，今天是众岩集团，下一个又会是谁？要不然就制造意外杀了她，影响是大，可也解决了后顾之忧不是么？” 辛朽重新剥了根棒棒糖，确定是草莓味的：“这失败了，谁都知道，山千身边不可能没有强大进化师保护。所以启动第二方案，在山千扰乱市场格局前，提前打乱市场并抢占先机。” “你知道的，外州某种程度上，比内州可吃的东西太多。她们让我们这边出人给查尔斯研究所制造意外，这一切，研究所那边是知情的，但这仅仅是一小部分。 “接下来，就是你的工厂了，她们笃定你会知道研究所是暗城中人所为，当你的工厂也因此爆炸时，很容易会怀疑到同一种人。” 关楚舟紧抿着唇，确实是这样，但是，她们那群人是怎么肯定的呢？因为商竟行么？ 细说起来，就算她和商竟行是朋友，但商竟行与乌九鸣都是那位神秘的费老师的学生，关系该更亲密。 “真正目的是让你将怀疑对象变成万象集团的山千，我听她说，你的公司貌似研究出一种新型芯片，还没有进入市场，就让你认为，山千要来抢这个东西。 “你们俩要是打起来，头破血流不说，最后大概率两败俱伤，而她们将买通你公司的人，来个移花接木，最终你会一落千丈，让我想想那套说辞。 “高科技公司的老总厌恶贫困战区，连她们的救世主也要毁掉，舆论是可怕的，在舆论上，你赢不了山千，到时候你还剩什么？” 关楚舟少有的表情凝重，一旦让她跟山千开打，那些个自信还是资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说道：“那么，内州是要与查尔斯及众岩联合，吃掉我？” “我得知，还有翼行之鹰与百生汇聚，至于还有没有别人，我不清楚，”辛朽说道，“你是你所处的行业无人撼动的地位，与其费力和你周转，不如让你自己走向灭亡，到时候说芯片什么的是从研究所出来，可信度也挺高。” 关楚舟沉沉地呼了口气：“我知道了，谢谢，至于你所提的要求，随时可以联系我办事。” 辛朽啧了声：“关姐姐，你真是我见过最爽快的人了，我真的很喜欢你，这样吧，我可以额外给你一样好处，做好准备听了吗？” 关楚舟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说道：“要听什么，我准备好了。” 听筒中首先是“滋啦啦”的雪花声，随后，传来清晰的说话声—— “江词么，迟早是死人一个。” 关楚舟不禁坐直身体，和林予桐面面相视。 这声音，是乌九鸣！ 第91章 轮到她了 “抱歉，我是真的尽力了，反正我们还有其它计划，不是吗？”程梧捏着眉心，头疼地说，“派去暗杀山千的人，没一个活着回来，毋庸置疑她身边肯定有着进化师。” “你还有更好的计划？”电话那边的人问。 程梧紧皱眉头，知道这人能问出这种问题，多半是在韩思勉那儿碰壁，想想也是，韩思勉什么来头，怎么可能轻易落马。 “不如让她们内斗，将矛头对准山千，至少她们有本事把山千逼出外州吧。”程梧说这话的时候也很犹豫。 最近那几家动静都不小，官方放出的新闻都以意外定性，真是意外好了，就怕暗中藏着别的招。 “你联系外州的人处理，我会协助你。” 电话被挂断，程梧耸了耸肩膀，深思熟虑，再次联系江词，好在这回完蛋东西终于接电话了。 “你这些天究竟在做什么？几来个月联系不上。”程梧忍不住骂。 “我在忙工作啊，姐姐，”江词语气温和，特别好脾气，“市场变化，也要做出相应的对策才行。”uio 程梧额头青筋直跳：“我告诉过你，不要轻举妄动，等大局定了再做行不行？急吼吼改个球啊！” “啊哦……” “你这是什么意思，算了，我懒得跟你吵这个，”程梧深呼吸，“你知不知道查尔斯研究所爆炸的原因？你跟乌九鸣关系不错吧。” 江词说：“关系一般，没怎么深交过，爆炸的事情我问过，她没回我，新闻里不是说仪器出现故障导致的么？” “那关系确实一般，听着，我们这边改了策略，需要你进行配合，要确保就算打败不了山千，也要进行驱逐。” “……？”江词看看电话，脑袋里冒出几个大大的问号，“呃，那挺好。” “你好个……” 程梧没骂完，电话就被挂断，她真是要被气死了，这人能不能看清局势，连个山千都唯唯诺诺，以后指望做什么？ 当初她妈居然会在几个孩子里选中这么个窝囊东西当继承人，要被气死了！找她妈商量去！ 江词摸了摸鼻子，光喊口号谁不会，这么长时间，上面的人要有招早处理了吧，现在又来找她当冲锋兵，真当她是冤大头啊。 虽然不接电话是她主观行动，忙工作却是事实，市场变化过大，她自然要做出相应的策略。 “这份合作书没什么问题，让她们去办吧，”江词把文件递给经理，“我们和翼行之鹰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值得放心。” “是，老板。”经理领命。 江词眼珠转了转，程梧要不打那通电话，她都计划着和万象集团搭桥，现在只能缓缓了。 “十辆属于众岩集团的车队运送天然气将从谓城出发，具体时间地点如下……” 关楚舟听着电话另头辛朽的话，对于这种极其具体的信息不意外，等她说完问道：“给众岩集团添堵？车队出意外也起不来什么作用吧？” “准确来说，是借众岩集团的风，”辛朽笑道，“反正都是你的对家，你会乐意的。” “好吧，我想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这都快九点钟了……” 中年司机时不时看向车窗外，按理来说，应该早到集散点，但这么久，半点影子都没看到。 今晚没有月亮，全靠车灯照明，灯光以外的区域黢黑，道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看着无边无际。 怎么回事？这条路她走过五六回，印象里没这么多的树啊。 她不放心地看向导航，今天导航好像也有点问题，时不时传出冰冷的“重新规划路线中”的声音。 中年司机暗骂一声晦气，拿起对讲机说：“大伙，今天有点邪门，那前边好像有个空地，咱们在那儿停着，明早出发。” “好勒！” “没问题，欣姐。” 车队队友们陆续回道，欣姐打头阵，驶入那片开阔之地，几个司机都接连下车。 “咋回事啊，人心里毛毛的，”有个司机握着矿泉水瓶，“跑六小时，一升油没少，太奇怪了。” 第103章 欣姐用毛巾擦汗：“信号也不太好，明早联系公司的人吧，大伙今儿都累了，吃点东西再说。” 几人围坐在一块，吃饱肚子后，都没那么害怕，有个司机边啃鸡大腿，边说：“我记着上次路过的时候，没这么多树啊，政府啥时候搞绿化了？” “对对对，我记着是一大片山来着，她们搞环境的速度真挺快。”有个司机附和道。 话正说着，一片浓厚的阴影缓缓笼罩她们，慢慢转头看去，就见连绵的群山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巍峨壮丽，遮住了大半张天空。 “啊啊啊！” 一个司机吓得尖叫起来。 众人慌忙起身，面面相觑，只觉得毛骨悚然，刚刚有这山吗？不对，她们分明是从这条路过来的，啥时候变成山了？！ “这这这这咋回事？”说话的司机声音都在颤抖，闹鬼了吗？咋成这样了？ “大家别紧张。”欣姐作为领队人，强行把害怕压下去，安抚众人，“我们上去看看，可能是记错了。” 没人敢接话，心里都清楚，一个人记错路还有可能，怎么会所有人都记错路？大车分明就是从这条路过来的！ 欣姐迟疑着脚踩在山上，很真实，不是幻觉，她重重地呼了口气，慢慢往山上走。 离她们最近的山不太高，但几个人因为害怕，腿肚子都打颤，花了半小时才爬到山尖，就看到另一边的山下是片黑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谁看清了？”欣姐问。 “好像是房子……” 有人不确定地说。 她们紧张地注视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好像有黑雾笼罩的山下，这个时候如同电影院荧幕，雾气散开，从中间缓缓亮起，先是高低不平的灰色剪影，随着亮度越来越高，场景越发清楚。 是一排排错落有致的建筑群。 “这里……感觉来过。”一名司机迟疑地说。 嘶啦啦—— 气体喷射的声音一下子吸引欣姐的注意力，她四处张望，看见大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到那建筑群的后面。 嘶啦啦—— 欣姐脑袋灵光乍现，大喊：“趴下！” 就在她话音落下时，一辆大车爆炸，紧接着，是接连爆炸声。 “轰——！” “轰隆——！！” 好长时间，她们的耳边只有振聋发聩的爆炸声。 欣姐惊恐地抬头，看见建筑群被炸得面目全非，火势凶猛，她嘴唇动了动，机械地说：“这里是仓库！” “仓库？！”华识脑袋里嗡的一声，有种终于轮到她的恐惧又安心的心理。 秘书在旁紧张地说：“那是我们在北边最大的储物仓库之一，全、全毁了，初步调查是运送天然气的车队停在仓库旁。但车队表示路上出了很多状况，导航也失灵，她们停下的时候根本……” 华识抬手，示意秘书不用再说了，她扶着椅子缓缓坐下，查尔斯研究所、阿鸣兔工厂，现在又是她？ 这绝不是意外，她们都得罪过什么人？是山千么？从头到尾根本没做什么吧，还是说，只因为碍了她的路？ 华识抹了把脸，她得让人好好查查。 她象征性地和执法队交涉，心里知道这件事指望不了执法队，暗中安排人查查前两起爆炸是什么原因，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这件事情当然不能直接去问乌九鸣或者关楚舟，她的属下和暗城中人交涉，最终止步在那座声名赫赫的酒吧前。 酒吧新来的代理人是从废洲监狱出来的，脾气很差，性格恶劣，不卖任何人的面子，点名只能由主事人才能跟她交流。 华识不得已亲自在电话中联系她。 “你想知道，当然可以，给钱吧。”辛朽轻松地说。 “钱不是问题，”华识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查尔斯研究所和阿鸣兔工厂的爆炸事件，幕后主使是谁？” “……你问这个？我还以为你要问自家的事呢。” 华识微怔：“你知道？如果能告诉我，再好不过了！”都不用她费劲去思考。 辛朽：“当然，不过事情稍微有些复杂，我可以告诉你查尔斯研究所的事。” 接下来，华识听着她说了很长一段话。 因万象集团无政府合作危及众岩集团，内州众人想搅乱市场便拿查尔斯研究所开刀，乌九鸣从辛朽口中得知真相，便要报复江词。 “至于你的仓库爆炸，也许是无意被她们波及，也许是故意的，我可说不准。”辛朽说道。 华识沉默许久：“我知道了，谢谢。” 她坐在办公椅上，身体向后，靠着椅背，视线阴沉地望着角落的盆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花，很浓艳，带着芬香。 很久以后，她站起身，吩咐秘书备车，只道：“车辆故障，意外引发仓库大火，我们去和商竟行商量保险赔偿的事。” 内州的那伙人她不想接触，那么乌九鸣的罪，让她的师姐商竟行赔。 商竟行要不乐意，那就去查，好好查查她们在做什么。 毕竟，她们不都是同一名老师么？ 第92章 单纯得很 最近商竟行很忙，商今对业务方面不太了解，没敢和商竟行的助理多打听，新闻里也看不到相关信息，只好憋在肚子里。 学院放假，他在家待着没事，就经常跑异兽博物馆里。 上次意外撞到博物馆的馆长，算是不打不相识，馆长看着凶，但相处起来人很好，还是底州某所大学的教授呢。 “馆长……诶？今天不营业吗？”商今奇怪地看着闭馆通知。 九狓懒洋洋地说：“我累了，出去散散心，”她斜眼打量着他，“你没事做的话，要和我一起去逛逛吗？” 商今笑道：“好！馆长打算去哪里？” “商场吧。” 九狓亲自开车，商今坐在副驾驶上，身体板正。 今天是工作日，商场人流量不大，两人到之后就闲逛着。 商今想起来他很少来商场里逛，通常都是需要什么给管家物品清单，管家会在第二天送来最好的，就连衣服也是请高级设计师到家里定制。 不过，就当是陪陪馆长吧，说不定碰到好东西，还能买来送给关楚舟呢。 想着，他看向九狓，因为个头太高，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可能是九狓表现得极其阴郁，很不好惹，路过的行人纷纷避开。 商今注意到九狓拿起一只炒锅，好奇道：“馆长，这是做饭用的哎。” “嗯，看起来质量不错。”九狓若有所思，回去拿这个做饭肯定好吃，也不知道大人都是哪搞来的次品，根本不经用，耽误她发挥。 她买下那只炒锅，回头看到一张海报，皱起眉头。 商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商场新来负责人的海报，有什么问题吗？想着，他直接问出来。 九狓看他一眼，示意他跟自己到另一边休息的地方，说：“这人看着眼熟，嘶，好像是通缉犯。” 商今睁大眼睛：“通缉犯？是不是认错了呀，商场怎么会雇佣通缉犯呢？而且每天人来人往的，很容易看出来吧！” 九狓摸着下巴认真想了想：“就是通缉犯，”她拿出手机翻了好久找到一张照片，让他看，“我没认错。” 商今看着那张通缉令，确实和商场负责人一模一样，他紧张地吞声口水：“会不会是长得相似的人？” “哪有那么巧，”九狓拧眉，“这家商场是谁的？” “百生汇聚。” “是嘛，”九狓笑了下，“排除存在长相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这种可能性，那这家商场要倒大霉了，我听说，百生汇聚和阿鸣兔有些过节。” 商今登时竖起耳朵，急切地问：“馆长，是什么过节？” 九狓奇怪地看他：“你激动什么？” “啊！”商今一下子撇过头，“我、我就是好奇嘛，”顿了顿，他强行转移话题，“馆长，你就告诉我吧，她们有过节，阿鸣兔会不会有损失？” “那说不准，百生汇聚也是旗鼓相当的大企业，”九狓抬抬下巴，“要是雇佣恶劣通缉犯的事被曝出去，阿鸣兔好好利用一下舆论，够百生汇聚受的了。” 商今抿着嘴唇，思绪纷飞。 九狓拍拍他的肩膀：“算了，我们继续逛吧，终归是人家大公司的事，咱们也白操心，我说你出去了也不要跟人讲是我说的，我才不想瞎掺和呢。” 商今拘谨地点头：“我知道，馆长。” 心里却再也没法平静下来，他好不容易和九狓逛完商场分开，就直奔关楚舟的家。 意料之中的，关楚舟不在家，商今问管家，关楚舟中午会不会回来，那么晚上呢？ 管家说道：“家主通常中午不回来，晚上说不准，我没有得到通知，商少爷，您要是着急的话，去公司试试看。” “好，谢谢。”商今礼貌地告别管家，让司机开车去总部。 第104章 路上越发忐忑不安，他从来没去过关楚舟的公司，要见面的话不容易吧，对了，肯定要预约，干脆打电话吧，这样好吗？会不会耽误什么会议？说不定她并不在总部而在别的公司。 商今胡思乱想着，车子到达目的地，他下车望去，阿鸣兔总部的建筑楼阔气得不得了，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到压力。 他拍拍脸颊，深呼吸，从正门进入公司。 “这位小哥，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果然会被前台发现。 商今看别的员工向他投来视线，不自在地挠挠脸：“我来找关老板。” 前台笑容微僵，问道：“是我们董事长关楚舟吗？” “是的。”商今点点头。 前台话语顿住，大脑飞速转动，这男生什么来路？董事长的新情人吗？昨天上新闻的也不是这个啊。 难不成是那种企图攀上董事长飞黄腾达的男生？还真有可能，不管怎么说，还是稍微问具体一点吧。 “今今？”正好路过的林予桐眼神疑惑，“你怎么来这儿了？” 前台向林予桐问好，心说总算不用应付这种事情了。 商今本来还因为前台的沉默坐立不安，看到林予桐，如释重负，说道：“我来找关老板，林老师，可以带我去见她吗？” “当然可以，”林予桐笑道，“以后你来直接去找就是了，我待会儿会吩咐下去。” “嗯！”商今笑着点头，这份被特殊优待让他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美滋滋的，感觉很满足。 坐电梯到达高层时，关楚舟刚开完会从会议室走出来，看见商今，也很意外：“今今啊，怎么想着来公司找我？” 商今小跑着过去，抱住她的胳膊：“我有重要的事要跟关老板说。” “行，我们去办公室。”关楚舟不以为意，带着他到办公室，“说吧，什么事，要吃零食吗？” 商今摇头：“我不吃零食，我想……”他小心地看了眼林予桐，嗫嚅着，“单独跟关老板说。” 林予桐笑着点头：“那行，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商量。”在她看来，无非是小男生的那点旖旎心思，单纯得很。 关楚舟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转头发现商今好奇地打量办公室，便问：“觉得公司怎么样？” “很厉害，很了不起，关老板真的很伟大！”商今真心夸赞，现在想到进总部大厅看到各种奇怪的智能机器人以及高科技产品，还觉得震撼。 关楚舟感到好笑，拉着他的手坐在沙发上：“所以，今今来找伟大的关老板做什么事？” 商今被她拉拽的时候重心不稳，直接坐在她的腿上，腰被她的胳膊环着，整个人完全依偎在关楚舟的胸膛里。 顿时，他脸颊红得能滴血，心脏跳得飞快，虽然想象过很多次和关楚舟亲密接触，但真经历了，又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关楚舟觉得好玩，不过，带这样的小孩回家，麻烦事太多，她可不会给自己挖坑。 “那那那那个……”商今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是想说关于百生汇聚的事情。” “买什么东西质量不好吗？我帮你维权。” “不是不是，”商今看着她，“是百生汇聚的一座商场，雇佣通缉犯，很严重，我以为关老板会需要这份信息，你们公司之间不是有矛盾嘛。” 关楚舟愣了愣，从商今嘴里说出有关几句生意的事，不亚于一朵花突然开口说人话带来的惊奇。 她问道：“今今，谁告诉你说，我们公司之间有矛盾？” 商今想到九狓的话，绷紧身体，支支吾吾：“是在学院的时候听说的，忘记是谁说，好像在操场，还听说很多大老板表面和气，私底下其实关系都很差，还会互相陷害呢。” 希望可以圆过去，而且他是真听同学这么说过。 “这样啊，”关楚舟没说信不信，转而问，“你讲的这个通缉犯，是怎么回事？” 商今拿出手机拍好的照片：“就是这座商场的负责人，是个十恶不赦的通缉犯，之前有哪个喜欢这方面的同学发给我的通缉令，我拍了照片，逛商场的时候发现长得特别像，就跟关老板说来。” 关楚舟看着那张照片，一眼认出是废洲监狱的人，从废洲逃出的人，现在基本都在暗城活动。 又是暗城啊……说起来，内州那伙人联系的外州商人做出的计划，就有百生汇聚，要是雇佣通缉犯的消息被运作一番，也能让百生汇聚口碑受损。 商今说完，见关楚舟在思考，悄悄握住她的领带，眼睛发光。 关楚舟没有轻易下定论，让商今待了会儿，才叫人送他回去，而后联系辛朽，问问这人和暗城有没有关系。 “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呢，是我安排进去的，”辛朽说，“喜欢吗？想不想利用一下？” 关楚舟思索：“用这个来对付百生汇聚么……” 辛朽低笑了声：“顶多让百生汇聚吃点憋，你要想对付她，趁早自己想个招儿。” “吃憋也好啊，人怎么进去的和我没关系，只是暗厢操作让事情爆发出来。” “稍微利用一下舆论，大众是健忘的，改天搞个什么活动，又是门庭若市，人满为患，用不用随你，反正目前你又没其它办法和百生汇聚接触。” “是啊，她已经和那些人结盟了，”关楚舟揉着太阳穴，“我再考虑考虑。” 她放下电话，看着林予桐，摊手：“利用舆论的话，最多让百生汇聚股票受些影响，过不长时间又会恢复如初。” 林予桐说：“那就投机取巧，酒吧代理人是穆拢的朋友，穆拢跑路前把所有罪则怪在百生汇聚的头上。 “尽管双重舆论会暂时影响百生汇聚，实际对百生汇聚的真正利益动不了，但可以向那位代理人证明态度，至少我们有在帮忙。” 关楚舟心有所想地点头，目前而言，辛朽远比暗城中其她人有用的多，她当然不在乎穆拢的死活，但要做出态度，是辛朽的狐朋狗友她都会帮。 “我亲自联系方停秋，让她看着点。”关楚舟知道这件事情闹不大，稍微保持一点热度就行了。 可她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失控。 第93章 都是人面兽心的货色 起初网络流传百生汇聚名下某座商场雇佣通缉犯为负责人，引起轩然大波，百生汇聚方面第一时间进行公关，表示将联系相关人员进行调查。 事情热闹了几天，百生汇聚再次表示，那名通缉犯能进入商场工作，是由于员工疏忽，会对相关负责人进行追责。 到这里，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但一则消息直接让通缉犯之事登顶热度第一，爆火全网—— 因废洲监狱出现意外事件，致使多名罪犯逃脱，在百生汇聚商场工作的罪犯正是其中！ 全网哗然！无数家媒体争相报道。 废洲监狱是什么地方？它建在方角之海上，拥有着世界上最坚固的围墙和最先进的技术。 能进入废洲监狱的罪犯，无一不是十恶不赦、罄竹难书、残忍至极！要让这群人逃出来，绝对是顶级灾难！ 人们不禁担心，有没有人会保护普通人的安危？监狱还能将人抓回去吗？ 事情发酵得太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网络上热闹，网友们在各个政府官号下询问；线下，记者堵在政府门口，迫切的需要解释。 这件事影响的是方角全州，谁知道那些罪犯会逃到哪里去！每个人都有极大的危险！ 政府迫于压力，表示会尽快给出解释，网友们也都不傻，不信口头说说，要看到实绩。 万分无奈下，韩思勉求助远在边境的雾槿山，希望她能安抚民心。 “录一段视频也行，做出承诺，让大众放心。”韩思勉有些头疼。 雾槿山颔首：“我会的，韩明使不要过于担忧。” 她坐在指挥使的办公桌后，打开摄像机，神情毅然不苟：“屏幕前的各位朋友你们好，我是底州边境指挥所总指挥使雾槿山，近期由于废洲监狱一事……” 视频中，雾槿山先是呈上事实根据，废洲监狱是因为意外叫罪犯逃脱不假，但实际人数不多，她在边境进行清剿反叛军行动时就杀掉不少。 其余闲杂罪犯成不了气候，且州各处都有着保卫部门，不需要太杞人忧天，网络媒体将事件没有进行客观报道，大肆宣传致使民众恐慌，居心不良，民众还需要提高判断力，相信政府。 这段视频很长，主人公又是风头正盛、为人敬佩的少年将军，视频发布后，立刻受到多方评价，的确起到不小的安抚作用。o 接下来，就是让这股子风平静下去，云知仪想着，废洲监狱的事儿在她们这群人里压根不是秘密，也都清楚大部分人应该跑去暗城，想抓回来难如登天。 那名在百生汇聚商场工作的罪犯，被发现后第一时间跑路，估计去了暗城。 第105章 她揉着太阳穴，事实上，暗城不是指某座城市，而且外州边境的一大片区域，那儿三教九流盘踞多少年了，势力根深，又和州中多方牵扯，不是说解决就能一下子全部消失的。 “州长，人来了，就在会议室。”助理推开门唤道。 “嗯。”云知仪眼神冷漠，大步流星走向会议室。 “云州长……” “一般来说，有任何问题会向贵方发文件，协商处理，”云知仪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但这件事，影响太广，你作为平台总负责人，放任不实消息传播，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有什么想说的？” 她不想，或者说，懒得玩什么面子功夫，想到圣殿政府下发的批评文件，现在都头疼。 方停秋暗暗咬牙，维持商人的温良体面：“这件事错在我，云州长，今后我会更紧密的监督平台，维护良好网络环境，那些散播不实消息的人，我也会在相关平台进行相应处罚。” 云知仪冷冷地说：“最好是这样，作为企业，多向万象集团学习学习，怎么互利共赢，而不是流量至上。” 半年多以前，她还对韩思勉的态度保持怀疑，现如今，看着州中没一家省心的，脑子里只剩一句话：还得是山千。 “是，您说得对。” 方停秋赔笑着，内心恼火，她怎么会想到事情会失控，该死的关楚舟也没说那人是废洲监狱里出来的！ 听到约谈，她本来要随便派个代表去，结果政府点名让她亲自到场，她没办法才过来的。 到之后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方停秋离开的时候心里的火都能烧了整个州，哪有心情去公司，直接回了家。 砰！ 方停秋抬腿踢开大门，脱了外套随手一扔，扯了扯领带，眼神阴郁，无声地骂了几句脏话。 客厅中的佣人皆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消消气，”沐之锦捡起衣服递给管家，叫所有佣人都出去，“消息泄露，圣殿政府骂下面的人，她们又把火撒在你身上。” 方停秋看着她：“难不成我得忍气吞声，我长得很像受气包吗？” 沐之锦说道：“很显然，这不是简单的罪犯逃脱事件，尽管我们都知道废洲监狱出事，但圣殿政府或许不清楚。 “现在消息捅出来，而且都快两年的时间，圣殿政府大发雷霆怪罪下面人，云知仪那伙人不会怪监狱看守不力，而是怪网络平台将消息传播。” “她们不可能对民众撒火，只能让你受着气，”她给方停秋倒了杯水，“她们一直都是这副德性。” 方停秋摆摆手：“别说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家主，”管家小心翼翼地说，“关楚舟关老板希望见您。” “让她滚！”方停秋破口大骂，“有多远滚多远！” 管家还没说话，便被人推开，关楚舟满脸歉意：“停秋……” “停你爹的秋！你还有脸来找我？你怎么跟我说的，不是通缉犯吗？现在变成从废洲监狱来的？” 方停秋气得牙痒痒，她这辈子就没被人那么骂过，云知仪就差把利欲熏心、没有底线、贪求无厌几个字刻她脑门上了！ 关楚舟舔了舔嘴唇：“停秋，你听我说，秋姐，我亲姐，好姐姐，你先听我说，这事它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操纵。” “故意操纵的两人就在这儿呢！” “不是这个意思，你冷静一点。”关楚舟眼神示意沐之锦帮帮忙。 沐之锦也帮着劝：“是啊停秋，先听听关老板怎么说。” 方停秋瞪了眼关楚舟，气愤地坐在沙发上，沐之锦请关楚舟也坐，给两人都倒了茶，说道：“大家心平气和谈谈，关老板，你说有人在幕后操纵，是怎么回事？” 关楚舟道：“我是知道那通缉犯来自废洲监狱，”她见方停秋表情不对，连忙解释，“但我跟暗城的人联系过后，确认能用才做出计划的。” 方停秋皱眉：“暗城？” 关楚舟看了眼两人：“大家都是多年的老朋友，自家人，我也不说假话。之前政府和万象集团联合变革创新，让众岩集团受损，内州中有人不满，便暗联外州之人想搅乱市场，我那被爆炸的工厂就是她们搞的。” 方停秋和沐之锦相视一眼，都表情严肃，关楚舟无奈道：“事情比较难办，最后还是靠暗城里的人解决，这次的事件，原本可以像我们计划中那样处理，我顶多借着这件事向某人表个态。 “后来的发展匪夷所思，暗城的人不会想把这件事曝出来，给自己引来雾槿山这尊活佛，那么就是别人故意为之。” 方停秋轻抿嘴角：“内州那伙人手伸这么长。” “不止，后面可能还有大动作，”关楚舟拍拍她的肩膀，“停秋，今天我是来道歉的，同时也要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控制住网络上的声势，不管哪家炸了还是塌了，都不要出现风声。 “我担心又会闹出今天的变故，她们政府的有权有势，背靠圣殿，咱们再怎么说，矮人家一节，不要硬冲，这之中牵扯的人物实在太多了。” 方停秋看看她，想到这几个月来各家的变故，跑路、负面舆论、市场缩水、爆炸起火…… 她缓了缓呼吸：“太集中了是吧，在山千来外州前，从来不会有这么多事。” 关楚舟叹气：“只能说连锁效应，而且，山千身后有韩思勉，就不说她了。” “你能处理吗？”方停秋又问，内州那群人牵扯进来，到底是麻烦事。 关楚舟笑道，恢复一贯的随和：“没问题，谨慎些就好，你最不容易出事，也最容易出事，当心着点。” 方停秋神情凝重：“暗城中都是人面兽心的货色，个个吃人不吐骨头，你可别交太深。” “行，你不生气就好，”关楚舟站起身，笑着说，“改天送你几个小美人赔礼。” “滚，我都结婚了，说什么呢。”方停秋瞪她一眼，目送着她离开，心事重重，之后会出现什么变故呢？ 内州的人要动手，目标应该是山千吧，可山千却好端端的，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她又在做什么？ 关楚舟之后联系辛朽，折腾这么大阵仗，没让对方察觉心思岂不是白干？好在那边也懂，说了几句就挂断。 辛朽若有所思，天黑的时候拨通电话，沉声道：“老大，之后有任何事情，真的不会在媒体平台发酵吗？” “嗯，随便玩吧。” “那就好。” 山千放下手机，慢条斯理地煮着面条，还加了颗蛋，她最近比较悠闲，学习做饭，厨艺是越来越精湛了。 第94章 大腿真好抱 暴雨连下好几天，伴随着猛烈的风声，在夜里，仿佛是可怕的怪物怒吼。 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水，山千表情平静地清洗手上的血迹，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手，来到客厅的电脑前。 先打开邮箱，政府部门发了封通知，邀请外州部分企业参加由政府主导的座谈会，旨在探讨外州未来发展云云。 邮件发来没多久，赖听冬的信息发送到她的手机，询问自己是否参加。 山千回了句去看看，她想了想，心说，去看看热闹。 得到回复的赖听冬默默用手帕擦汗，又看向政府发来的邮件，深深呼吸。 从万象集团步入外州，不到一年的时间，外州市场变了好几波天，虽然大众层面没有引起广泛讨论，但她消息门清，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打起来，甚至打得有些眼红，今天某地方爆炸，明天某公司资金链出问题，后天又是某某意外…… 太激烈了，太凶残了！ 赖听冬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白开水真好喝。 大腿真好抱。 座谈会在三天后召开，地点是政府的某座会堂，不公开，所以没有记者之类的人物。 赖听冬第一个到场，礼仪带她到位置，看着宽敞的会堂，莫名的，她想起山千初到外州不久参加的慈善晚会。 那时山千嚣张跋扈，所有人都只当她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 现在，赖听冬觉得，她确实有这个资本。 快到座谈会开始时间，其她人陆续到场。赖听冬看着江词、关楚舟、乌九鸣等人出现，每个人周身都有股若有若无的疏离气息。 “人还没到齐啊，那再等等。” 韩思勉说话，没有半点着急。 座位呈圆形布置，赖听冬环视一圈，差山千没来。 她真的很拽啊。 现场气氛僵硬，谁都没说话，就连韩思勉，都只是沉默地翻着文件，唰唰的声音格外响亮。 过了会儿，传来推门声，韩思勉抬头看去，众人也纷纷投去视线。 山千从门外走来，步履平缓，表情平静，落座在圆桌空出的位置，姿态有些随意。 礼仪关了门，韩思勉放下文件：“都到齐了那咱们就说说，”她的视线扫过在场众人，形象依然闻融敦厚，说出的话却带着森森寒意，“闹够了吗？各位。” 第106章 本就安静的会议室仿佛凝固。 赖听冬稍稍坐好位置，她什么都没干。 韩思勉看向云知仪，后者冷声道：“之所以举行这么一场不公开座谈会，是想给大家留些体面。” “不要觉得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她用手指敲敲桌子，“我不想听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理由，现在因为你们的闹剧，州内生产总值下降百分之四十七！这个数字好听吗？” 云知仪是负责唱黑脸的那个，说起话完全不讲情面，从某场爆炸开始，州中有决定性的几家就没消停过。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们在互搞，云知仪不会插手这种事，她只需要表现出一个态度：给她最好的结果。 江词握着一支钢笔，思绪如麻，这么长时间，程梧那儿说是要对付山千，对付来对付去，背后的内州政府中人遭了殃，自顾不暇。 不用想都知道有韩思勉在其中运作的缘故，她本来打算，内州中人不值得担心，就去和万象集团谈谈合作什么的，可公司三天两头出状况，从暗城那儿得知是这里某个人的手笔，就哪还有心思。 这么长时间，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伤了元气，林慈的百生汇聚相比其她人要么科技研究所、要么芯片之流，接触大众，能被下手的机会越多。 一度让她焦头烂额，她知道这其中有着山千运作，明明山千出现在外州，才有的这么多烂摊子。 可没有任何根据，看起来，山千什么都没做——不，万象集团研发新型作物成功，好评如潮，公司探究各个领域，得到业界大拿人物的支持。 圣殿政府单独点名，大力表扬万象集团拥有的创新发展精神，特意夸赞集团董事长山千是为人民着想的企业家。 内州、中心州多家学术机构与万象集团建立深度连接，中心州某大学邀请山千进行座谈会，当天会场人满为患，挤满了来自各地的人。 山千被誉为新时代偶像，那些所谓的大热偶像在她的面前不值一提，几乎全州所有人崇拜她。 年少有为而不忘初心，集团发展的同时带动地区致富，从根本改变贫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让边境地区也跟上技术改革脚步。 只有她在变好。 在她们不得不处理应接不暇的麻烦，某些东西从手中悄然溜走。 只有，山千在变好。 林慈感觉喉咙干涩得厉害，所有事情都和山千有关系，肯定的，但有证据吗……深想就头疼，她准备喝口茶。 这时候，林慈才发现，桌上没有常出现的茶，只有白开水。 是凉白开吧。 她失神地望着那杯水，恍然抬头看向韩思勉，她……知道了。 预料之中没有人会打头阵说话，云知仪便继续道：“经济发展受到影响，或许是计划与时代变化相差过大，所以需要进行相应的改革创新。”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们看桌上的文件：“这是圣殿政府部门一致表决认可的方案，今后将由万象集团作为先兵，领导发展。” “这……” 江词嘴唇动了动，云知仪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一个意思，以后都归山千管，就像底州那样，外州也属于她。 “韩明使，云州长，这样简单粗暴的垄断，对企业及地区发展也不好吧？”乌九鸣沉声道。 韩思勉说：“这不是垄断，是发展力量集中，由优秀的领导者指挥，呈现出百分之二百的效果。” 顿了顿，她说：“那么举个例子，比如万象集团在底州，你会觉得她是垄断吗？不是，她只是进行领导，州中依然竞争发展，能者居上。” 这话直白得不能再直白！乌九鸣脸色异样，仅仅因为她们之间的事情，政府就允许山千骑在她们的脖子上？内州那群——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山千很早就接触过内州和中心州的人了。 但怎么能甘心啊？！ 怎么会甘心！ 关楚舟问道：“这件事没得商量吗？盈利亏损仅因为某一年的涨幅就定性，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 韩思勉要说话，看见山千的动作，便止声。 山千啜了口水，放下水杯，语气平静：“照着文件做，谁不乐意，留下东西滚，是安享晚年还是另起锅灶，随便。” 话说得比云知仪难听多了！ 场中众人表情各异，却没一个人出声。 赖听冬一看，这是该她带头表态的时候呀，于是说：“我相信，在山千董事长前沿的决策和缜密的部署下，可以让外州蓬勃发展，更上一层楼。” 她一开口，无形中给其她人台阶下，心里都门清，圣殿政府支持，她们根本没有选择余地！另起炉灶是死路一条，安享晚年？奶奶的，瞧不起谁？！ 众人慢慢表态，韩思勉内心满意，做出这种决策，她同样经过慎重考虑。 首先是几家明里暗里的争斗，看的人头疼，其次，她曾派遣过雾槿山到外州边境探查，摸摸底细，之后更好活动。 不久，雾槿山转告给她，暗城中流着对万象集团董事长山千的悬赏令，一颗脑袋给出天价！ 雾槿山调查源头，极大可能与外州的商人有关，还有内州部分，具体则无从得知。雾槿山说，她很佩服山千，想要去保护，过后得知山千身边有着进化师保护，这才让悬赏令一直没成功。 韩思勉当时只是沉默，后来，她让人做出一份底州发展报告，近三年的时间，远剩以往任何时候。 最终她向高层提议，只说了一句话：外州的都不太安生，山千值得信任。 毫无悬念的，提议被批准。 韩思勉喝了口水，挺好的。 座谈会结束时，其她人都迫不及待离开，山千在最后，被韩思勉叫住。 “还有事么？” “有人要见你，知仪啊，带她去看看。” 韩思念卖了个关子，先行出门，山千看向云知仪，后者不似开会时那么严肃，做了个请的手势：“应该要不了多少时间，不会耽误你吧。” “没事，我时间充裕。”山千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漫不经心。 云知仪看看她，语气也随意起来：“我啊之前也打算培养孩子，但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唯一喜欢的，是艺术之类的吧。” 云清歌么？ 山千嗯了声：“每个人喜欢的东西不一样。” “我那会儿还想让她跟你学学呢，山董事长，你确实很了不起。” “可以啊，也要她感兴趣才行，否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像她，至始至终爱得都单纯。 除了钱，就是权。 云知仪无奈，她家那姑娘但凡有点兴趣，早巴巴地跟在她身后学了。 她忽然想到大女儿，很少回来，这些年在外面不知道做什么，神秘得很。 “到了，”思绪间，到达政府大楼内某间办公室，云知仪推门，“我就不进去了，请。” 山千颔首，踏进办公室，看向窗边的人。 她见过形形色色不少人，但第一次，她从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几分—— 神性。 第95章 理解她为什么被人喜欢 办公室光线暗淡，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即便是晌午的阳光，只能透出朦胧的、几乎随时会消散的光芒。 在不真实的朦胧光芒里，有个和山千差不多年纪的人，坐在轮椅上，穿着淡灰色的长裙。 她的脸颊放置着导管，一头进入鼻腔，一头在仪器中；手背插着输液针管，脖子、额头、脚踝等多处贴着不知做何用的磁片仪器，以特定的频率闪烁着绿灯。 身材瘦弱，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但她却没有给人因病而起的憔悴与弱不禁风，身体散发出的，是种让任何人都会平静的，具有悲悯色彩的温和。 山千失神了瞬，关好门，听她说：“山千老板你好，久仰大名，很高兴能够见到你，我叫宿行帆。” 声音清透，像她公司电脑壁纸中调过滤镜的铃兰花。 “你好，”山千眼神扫过以恒定速度掉落的点滴，以及轮椅后各种仪器，“需要打开窗帘透透气吗？” “谢谢，”宿行帆弯着眼笑笑，“我不能碰到阳光，一点都不行，从小就是这样。” 仿佛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出生的时候，就有很严重的疾病，连这颗心脏都是机械合成，每年要换一次，九岁之后，我就没再站起来过。” 山千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从内州来吗？” “中心州。” “路上很麻烦吧？” “还好，我感觉值得。” “为什么找我？” 宿行帆认认真真注视着她，琥珀色的眼睛比声音还要明亮清澈：“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无与伦比的蓬勃的生命力，我喜欢你，你让我看到真实。” “真实？” “我的脚已经很多年没触碰过地面，我从来没看到阳光，那些清脆的鸟儿啼叫、雨滴、或者飘雪，对我来说和书籍中描绘的璀璨世界没有两样，很远，很不真切。 第107章 “也许是因为我没有一颗真正的心脏，我对于这些情景没法有更深的认知，它们仅仅代表某个名词解释。 “而当我看到你，察觉到真实，你是真实存在，你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于是我也变得真实。我看到你肩膀的落叶，会想到，阳光穿过叶片照亮经脉，是微小世界磅礴的心跳，我以前从来不会这么想。” 山千看了眼肩膀火红色的落叶，取下来，听宿行帆说：“我可以触碰你吗？” “可以。” 山千靠近她。 宿行帆努力抬起没有插针管的左手，连同胳膊都在颤抖，抬高不到三十厘米，唰地掉下去。 山千接住了她的手。 随后，用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庞。 山千为了宿行帆方便，是半蹲着，这会儿微微抬起眼皮，注视着她：“怎么样？” “很满足，”宿行帆蹙额，“抱歉，阳光愈浓，我的病就越严重，是不是有些没用？” 山千略微思索：“你是真心这么想，还是只寻求话题？”顿了顿，“不重要，我觉得你挺了不起，你有一颗机械心脏，但你却作为人生活着，你完全战胜机械并使用它。” 宿行帆哑然失笑：“谢谢，说真的，我很高兴能够见到你，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我能经常找你聊天吗？” 山千只说可以陪她聊天，没多久，宿行帆身上贴的磁片闪烁出红色的灯光。 她遗憾地说：“我单独的时间有些久，得接受治疗了。” “回中心州吗？” “车上可以治疗，但也要回去了，母亲本来就不放心我一个人出来，可是我太想见到你。” 说话间，几名穿着白大褂的人推门而入，对两人说了声抱歉，便拿起某种可以隔绝任何光亮的挡板，组装成长方形盒子，把宿行帆罩得严严实实。 宿行帆在光亮消失的最后一刻，努力抬手，向山千告别。 白大褂们组装好挡板，就把宿行帆推出去，山千跟在身后，见宿行帆被推进一辆外形类似集装大货车的汽车里。 车厢门打开时，她看见内部琳琅满目的复杂仪器。 山千凝视着汽车驶离，拇指指腹抹过脸颊，真奇怪，宿行帆有种神性。 有机械心脏的神。 “她身体不好，从小就是这样，很早之前就想来外州找你，一直没办法，今天总算能如愿了。” 韩思勉走过来说道。 “告诉我，我去找她。” 山不是没去过中心州，这样一位特殊人士的请求，她还是可以满足的。 韩思勉微微摇头：“可能担心引起某些麻烦，不过她说，她就是想亲自过来找你，她觉得这个过程很有力量，你让她看到很多东西。” 山千没说话。 韩思勉好奇地打量她：“你不问问她是谁么？” 山千说：“韩明使不说，她也会告诉我，她本人不是什么重要职员之类的。” 她们有联系方式。 韩思勉笑了笑：“对，她确实不是什么政府职员，就连她所有学业都是在家里进行，”顿了顿，“但是，她的母亲，是现今圣殿最高执行人，圣子。” 山千看向她，心说，确实很意外。 没有人乐意把多年的心血双手奉上，但到这儿份，也没办法。 江词回老家去找母亲，得到的回复是顺应局势，她待了会儿便回程，路上顺带去看费以鸣，她有种老师什么都料到的感觉。 刚好乌九鸣从费以鸣的别墅出来，两人相视一眼，都没多说，事情已经这样了，说那些有什么用？ 可能这整件事里唯一让人欣慰的是，内州那些手太长的人被处理掉，从今往后，外州没有多余的人插手，只有山千和政府。ue 将文件整理好后，林慈看向宣风凌，无奈摇头：“我们还是输了。” 宣风凌神情坦然：“你知道吗，我之前觉得山千能统一底州，是幸运，是天时地利人和，再加那么一点小计谋。 “直到面对她，明明看起来，她什么都没做，却到处是她，你可以说是环境、说另些外部力量迫使我们做出行动，但细究起来，每个变化的支点都绕不开她。” 她确实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山千这个人……真的很强。 宣风凌看向窗外车水马龙，接通电话：“妈妈，怎么了？” “小金牙，我听着外州动静不小，你没事吧？” “没事，我好得很。”她微微一笑，“家里需要帮忙吗？” “不用，咱肉联厂小厂子，没啥事，还有万象集团帮助，你好好在外州，但要是累了啊，就回家，妈给你做菜吃，妈做的菜，人山千董事长都说好呢。” “好，今年冬天我在家过。” 林慈垂着眼睑，走到这步，才知道无力回天是什么滋味。 “确实是没办法了，那可是圣殿政府认定的啊。” 方停秋瘫倒在办公椅上，无力地抬手，“咱在网上表个态吧。” 沐之锦疑惑：“那边没说需要公开表态。” “是态度问题，”方停秋微笑，“咱们董事长的论坛不是有那么多什么镇圈神文嘛，大力推啊，让董事长也看看，囚禁、重生、一夜情，酸涩、拉扯、带球跑，咱们得多喜欢她。” 沐之锦：…… 果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唉——” 关楚舟回了家就躺在沙发上，长长叹口气，不明白，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哪个环节都没出问题，偏偏就成这副局面。 还是说，从开始就走错了呢？ 错的路只能继续走，那没办法，努力找找心理慰藉，相比底州，她们这群人很幸运了，当时底州活着的都没几个吧。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关楚舟再次长叹，丧归丧，第二天她就让人整理了部分资料给山千，又遵循山千的意思，不公开签署股权转让合同。 阿鸣兔仍然是她负责，不过上头压了个山千，说准确点，是谁的头顶都有个山千。 后来听从山千的话，拉了个濒死的芯片公司一把，凑活着运作。 而她没再联系暗城的人，她不信山千对暗城对其中的动作什么都不知道，山千此人，比暗城可怕多了。 处理各家的烂摊子比较费时间，待山千整顿好，已经是一个月后，她去了趟底州边境的农业生产及研究基地，看见戴着遮阳帽，正在地里查看作物情况的宁来期。 山千的到来，让宁来期十分错愕，在面对这位年轻强势的老板时，罕见地无措起来。 大概四五个月前，山千的一名助理找到她，让她签署一份文件，她没看是什么文件，反正自己做不了决定，哪怕卖命都无所谓。 之后她得到消息，万象集团以代理人的身份，向法院提起诉讼，追加原长生草综合公司董事长穆拢的法律责任。 这件事由万象集团在社交平台发布，陈列出详细的人证、物证，对所有事件的时间线巨细无遗，为当年盛世公司的遭遇平反。 毫无争议的，万象集团胜诉，穆拢没有到场，至今死活不知，但泼在宁来期身上的污水洗干净了。 她有着刻苦钻研不断创新的学术精神，在业界有至关重要的位置，多家大学邀请她为新研发的产品进行讲座，她的名字重新被提及，不再是毒粮母。 宁来期说不出什么滋味，那天，她看着报纸中密密麻麻的文字报道，沉默了很久很久。 想笑，又想哭。 她都七十多岁了，情绪很难出现这么大的变动。 她觉得人类的情绪不够用。 最终，她拒绝那些讲座邀请，继续在基地研究新型产品，日复一日。 “最近来了几名新研究员，怎么样？” 山千的声音打断宁来期的思绪，她看向另一旁的大棚：“都很精神，挺不错的。” “那就好，”山千摘了颗番茄，“可以吃吗？” “能吃，是成熟的。” “嗯，比上次的味道好。” 她咬了口番茄：“长生草这家公司，你要不要？要的话我收拾一下，跟盛世合并。” 至于长生草的穆拢，快到忌日了吧？ 宁来期怔怔地看着她，慢慢摇头：“不用，我在这里挺好的。” “那行，听你的意愿，”山千又摘了两颗番茄，带回去给九狓尝尝，向外走，挥了挥手，“需要东西跟负责人直说，不用太辛苦，劳逸结合。” 宁来期出神地望着山千的背影，有些恍惚，忽然间，理解很多人为什么会敬爱崇拜她。 至少，她对她们很好。 不是吗？ 既然都到底州，山千又去了趟战区，基本上竣工，只是有件事情不明白，都提高生活质量了，干嘛还拿着她的照片烧香叩拜。 真的很诡异。 索性，她在底州各部视察，介于前期她在用人选人费了心思，以及奠定大部分事物根基，所以后期基本没问题。 第108章 基础非常重要，是以山千没替换外州那群人，究其根本，没有人比她们做得更好。 林慈、方停秋、关楚舟、商竟行……等等等等，山千还蛮喜欢的，只需要让她们听话就行了。 当然，再喜欢，不听话的就消失吧。 又折腾些时间，山千才回外州的总部，到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助理文娅汇报工作完毕，听着她指示。 后面的东西处理起来轻松多了，山千握着钢笔，看向文娅身边的助理：“新来的？” 那助理赶紧回道：“是的，董事长，我叫冯琪。” 山千只点头说了句好好干。 两名助理离开办公室后，冯琪紧张地说：“娅姐，你今天很忙，晚上我送董事长回去，可以吗？我想锻炼一下自己。” 文娅笑道：“可以啊，其实路上没什么事。” 冯琪点点头，好不容易挨到山千下班，心里酝酿着应付的措辞，不过山千对他的出现没意外。 一路无话。 冯琪打开车门，看着山千离开，咬了咬嘴唇，追上去说：“董事长，我可以向您请教一些问题吗？” 山千转头打量着他：“什么问题？” “这里……说话不太方便，”他拧着手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能不能进屋谈谈？” 山千示意他跟上自己：“进屋吧。” 冯琪心中一喜，忙不迭跟上她的步伐。 回家，山千把两颗番茄扔给九狓：“新品种，没上市的。” “哎，好嘞！”九狓咧着嘴笑，审视着冯琪，“这人谁啊？” “没什么。” 山千替冯琪回道，随后带他进入书房，转身靠坐着书桌：“说起来，我之前见过你。”u 冯琪低着头，语气娇羞：“真的吗？董事长在哪里见的我？” “慈善晚会。” “！！！” 冯琪瞳孔紧缩，骇然失色。 山千挑起眉梢。 头次见上赶着找死的。 第96章 作者讨厌她 失去对角色的掌控权后，小说意识体用尽方法，在女主云清歌那儿碰壁，便找到一名原书中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进行剧情修改。 小角色不会影响整体剧情，修改之后也能随时抛弃，比女主要好使唤得多。 只是在怎么接近山千的问题犯难，山千的小区进不去，公司更是闲杂人等勿入，根本没有碰面的机会。 小说意识体绞尽脑汁，干脆让冯琪好好学习，被万象集团录取。 经历两次面试失败后，冯琪终于成功应聘，并且顺利通过三个月的实习期，成为助理。 接下来，就是与山千更进一步，好让小说意识体成功。 它想起之前了解的，有两个柔弱的男生成功博得山千的怜悯，那么冯琪也行，他长相清秀，气质柔软，应该能让山千多看几眼。 当冯琪跟随山千进入书房时，它是兴奋的，可山千之后的话泼了它一盆冷水，为什么…… 冯琪更是惊骇，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他看见周围被暗灰色的能量充斥，完完全全的；他看到山千的身体逐渐高大……不，是他在变矮！ 冯琪低头，身体滋啦啦地被融化，痛苦被意识到时，他没有叫出声，就变成一滩血水。 唰—— 小说意识体无所遁形！ 山千双手环胸，饶有兴趣观察着面前的红色人形生物。 有太多好奇的事，小说意识体传输给云清歌的剧情，究竟是原版还是故意修改；作为小说意识体，必然有某些特别的能力，揭穿她身份的把戏轻而易举吧？ 山千甚至想到，如果她作为小说意识体，有一万种方法修改剧情，但，小说意识体偏偏选择最蠢的一种。 和她当面对峙。 小说意识体也懵了，它的力量对山千，如同以卵击石，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不用它说话，一股强大的力量束缚住它。 “如果你能乖乖听话，我可以考虑放过你。”山千说。 小说意识体怒道：“闭嘴！我不会和你交流，你这个低劣的篡位者……” 啪！ 山千打了个响指，裂缝本源浮现在身后。 行吧，懒得费工夫。 眼见着小说意识体要被吸入本源中，忽然，它的身体被强行拐弯，直接没入山千所戴的指环中。 山千微怔，忙向指环内部看去，缪打了个饱嗝，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指环内扑出来，撒娇般地抱住她的手： “主人，我睡得好饱啊，超级舒服，是不是睡很久了呀？我做了好多奇怪的梦，有些还很可怕。” 指环内没有别的存在。 山千心神微动，书房恢复原样，她把缪捧在掌心：“睡这么久，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缪头摇得似拨浪鼓，“就是很舒服，刚刚还有点饿，吃了什么东西之后就感觉饱饱的，嗝～” 山千轻抿嘴唇，缪把小说意识体吃了？之前都没有这种情况。 她用手指抚摸着缪的脑袋：“有哪里难受就告诉我，给你攒了很多动画册。” “真的吗？谢谢主人！” 苏醒之后的缪活泼得不得了，说要看好多好多动画册，忽然想到什么，抱着山千的胳膊，语气有些委屈：“主人主人，我跟你说，我做了好多可怕的梦。” “那都是梦，和现实没关系。”山千向卧室走，准备睡觉。 “可是梦很真实，而且还有主人呢？主人也好可怕！”缪现在还后怕着。 “你第一天认识我？” 山千乜它一眼。 缪想了想：“不一样，梦里的主人不认识我，好凶的。”它又细细看她，“现在的主人我特别喜欢，虽然我也心疼梦里的主人，唔……梦都是假的，主人才不会受伤呢。” 山千嘴角微微勾起，把缪放在床头柜上，从抽屉里拿出缩小好几倍的枕头被褥。 之前在底州时，缪看动画片说想要自己的枕头和被子，山千于是让玩具公司定制了套。 后来她去部队，缪一直待在指环里，再之后就昏睡不醒。来到外州后，山千按照缪的新体型，重新让玩具公司定做一套，只是一直没拿出来用。 缪对自己的小枕头和小被子非常喜欢，抱着枕头傻笑好一会儿，又注视着山千：“主人，你真好，我不喜欢那个梦。我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真的呢，因为怎么都醒不来，我真不喜欢，主人在梦里很可怜。” 山千换了衣服：“别纠结了，只是梦而已，我还有事要问你。” 缪拍拍脸颊：“嗯！都只是梦！主人才不是什么可怜的恶毒对照组呢！主人超级无敌厉害！” 山千动作微滞，眼底的笑意被森然取代：“缪，你跟我讲讲那是什么样的梦？” 缪抱着自己的小枕头，钻进她的怀里：“是特别不好的梦，主人真的要听吗？” “嗯，我很好奇。” 缪有些无奈，最终拗不过她，说：“主人，你要听到不喜欢听的，要叫我停下来哦。” 缪从头讲起，那天它帮助山千吸收能量，却对自己的力量失去控制，晕晕乎乎的，再醒来，发现周围黑漆漆，自己所有力量消失。 它害怕极了，拼命地呼唤主人，却没有回应，在原地不敢动，哭了好久后，它才小心翼翼地挪动。 随着它的动作，周围的黑暗慢慢消退，呈现出的，是座洁白的病房，一名和山千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躺在病床上，闭着双眼，气息微弱。 缪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白色的光芒从女孩身上迸射，周围好久都是白茫茫一片。 光芒消失的时候，它看见山千。 缪激动坏了，就要去抱山千，却被山千冷冰冰地握住，想要捏死它，发现弄不死它后，就直接把它扔进垃圾桶里。 从垃圾桶爬出来的缪委屈得直哭，它没有不听话呀，为什么主人会那么凶巴巴地对它，明明它很乖的。 哭过之后，缪还是想山千，它觉得其中可能有特别的原因，于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找到山千，偷偷跟着她。 慢慢的，它了解很多很多事情。 山千是个孤儿，爸爸妈妈在她三岁的时候被车撞死，那时候，小小的山千就在旁边看着，血溅在她的身上。 撞人的是个有钱人，说会给山千补偿两具被榨干的尸体，然后在尸体上碾了好几次，才扬长而去。 那之后，邻居们都叫她扫把星，街中的小孩称她霉神。她没有朋友，靠着优异的成绩免费上学，放学回家后就一个人窝在房子里，性格越来越孤僻。 这里也有进化师，缪没察觉到天母大圣的力量，所以想着应该只有地母大圣。 山千不是进化师，她体质不行，上学之后，是班里仅有的普通人，不过她学习成绩一直都是第一，哪门学科都会。 某天，班里迎来一位转校生，长相甜美，性格活泼，很快受到许多人喜欢。 第109章 山千讨厌这名叫云清歌的转学生，那种笑容让她深恶痛绝，为此，她不遗余力地陷害云清歌，想要她出丑。 然而，云清歌不但没出事，还在次次事件中受到贵人帮助，越发得人喜欢。相比之下，山千就更加让人讨厌，本来她的性格就没人喜欢。 云清歌越受欢迎，山千越讨厌她，出手越来越过分，最终被学校强行退学。 退学之后，云清歌的追捧者不被约束，以进化师的强大力量，变着花样欺负她，伤害她。 最后，山千惨死在垃圾堆里，死得时候眼中是深深的怨恨，是浓浓的不甘心。 缪在山千第一次受伤时就想要阻止，可现在的它什么能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 它在濒死的山千的身边，嗓子都哭哑了，它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以后要永远失去主人了。 “小东西……”山千忽然唤它，气若游丝。 “主人我在呢！”缪忙忙答应，努力跳高，它实在是太小了，不跳高根本被看不见。 山千望着飘着雨丝的天空：“好累啊，这十几年的人生，像被人推着走完。” 缪哭哭啼啼：“主人我不懂，主人你能起来吗？好多血啊……” “有时候，我感到迷茫，是谁在决定我的人生，”山千缓缓阖眼，“好累啊，我的生命在流失，变成泣血的文字，这……是一本小说，我的人生没有光明，从头到尾……是恶毒，是善良的对照……好累，如果有来生，我想做个了不起的人，做大老板，或者大将军……” 声音消失在暴雨中，缪僵在原地，它不要失去主人！ 在它的眼中，山千如同泡影般融入一本书中不起眼的一页。 它看见，在那页纸的下方，写着几个字—— 死掉了。 舒服。 那之后，书也消失，缪浑浑噩噩地，好久好久才醒来。 “还好只是梦，我真的很害怕，”缪说着又哭起来，“主人一定要好好的！” 山千垂着眼睑，手指敲敲它的脑袋：“只是梦而已，不用害怕，看会儿动画册压压惊？” 缪点点头，不放心地又看她一眼，暗暗下定决心，它要保护好主人！ 山千安抚了缪，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床头柜。 这部分剧情和云清歌转述的没有出入，那么基本能确认，这才是小说的原剧情，可她之前知晓的都算什么？ 只是边境小镇也消失了，无从查起，那边境酒吧还是其中的人物，只存在于她的记忆中。 缪看到的在病房里的女孩又是谁？据它说，它不认识，并且也再想不起来具体的面容，真奇怪，有什么关联吗？ 不过，唯一能肯定的是。 小说作者极其讨厌她。 简直是恨入骨髓的程度。 第97章 分身 山千本想等缪情绪缓和些，再问问它，能不能想起当初在风锈山脉经历的更具体的事情。 缪虽说昏睡很久才醒来，大概是情绪激动哭过好几场的缘故，看了会儿画册，就缩在她的掌心里睡着了。 这本小说的剧情啊…… 山千眸色暗沉，无论哪种剧情，她都做出与剧情不同的行为，相信和小说相关的存在总会找上她，就像小说意识体。 说起小说意识体，她倒百思不得其解，是怎么被缪吃掉的？真奇怪。 翌日清早，山千出门就见九狓四仰八叉躺沙发里打游戏。 “大人，”九狓看向她，“今天去公司不？我做了早餐。” 山千摇头：“不用，你吃吧，最近很闲吗？” “怪无聊的。” 九狓之前在博物馆干了段时间，就不干了，后续又做过许多工作，总是闲不下来，这两天琢磨着让猩红带她去猩红工作的地方，被拒绝了。 山千拿起茶几上的报纸：“你要实在很闲，就去边境找黑麟长翼，让她带你到各个山脉玩。” 九狓不知想到什么，啧啧几声，跟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里。 “我最近准备学个新技能，画画怎么样？我小时候画画被夸说跟我长得一样呢。” “挺好的，想学什么都随你，”她想了想，“我认识位美术学院的教授，要我介绍吗？” 九狓嗐了声：“不用不用，我自己找老师了，网上学呢。” “那行，家里没什么事……”山千说着，准备出门去吃早餐，听到电话铃声，拿起手机。 动作微滞。 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另一部手机——雾槿山，通话联系人名为韩思勉。 是关于战区的事么？ 山千没有着急接电话，沉默着来到书房，轻抿嘴角。 近些月她忙碌万象集团的各项事务，对部队杂七杂八的东西也没落下，还经常过去。 之前绥苍说清剿边境反叛军后，上面会下命令将她调到外州，但调令一直没下来，只让她先驻守着。 细想来，能理解上面的举动，底州边境的反叛军最是根深蒂固，跟野草似的，一茬割了又冒出一茬，极易死灰复燃。 留着她在，既能管治佣兵，又能震慑反叛军，防止反叛军再形成规模卷土重来。 等佣兵像北、东两部具有影响力，且别无二心，反叛军成不了气候，上面应该才会考虑下发调令，定不会太声张。 在响铃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山千接通电话。 “你好，韩明使。” “槿山，最近还好吧？”韩思勉很喜欢雾槿前，私底下会直呼其名。 “挺好的，部队训练照常，边境局势稳定，有什么问题吗？” “这……唉，真叫人难以启齿啊。” 山千见缪睡醒，便让它先在桌上玩，随后说道：“韩明使但说无妨。” 韩思勉语气迟疑：“槿山啊，上面的调令还没有影，你能不能秘密来到外州，帮我一个非常私人的忙？” “秘密前来？”她安静少顷，“韩明使，能先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韩思勉先叹口气，这才娓娓道来，她有名心腹部下，奉命前往外州边境调查情况，在解决一起官官相护的贪污事件后，说发现边境反叛军首领的蛛丝马迹。 二人联系变少，最后一次联络，部下告知线索指向暗城，再之后两人断联，已经快三个月的时间。 “她是我最信任的人，胆大心细，有勇有谋，我怕她出现什么意外，派人暗中打听，却没有相关的信息，又担心大张旗鼓宣扬打草惊蛇，害她于不利之地。” 韩思勉语气诚恳：“我也曾让其她人暗中寻找，要么跟着下落不明，要么一无所获，实在没办法，才找您帮忙。” 山千思忖了会儿，说：“我理解韩明使的担心，可我驻守边境，贸然离开，怕是不太好办。” “你放心，我会用调用相关人员过去，要有不易控制的风吹草动，会提前通知你。” 韩思勉说，雾槿山这类人物不是她能随便调遣，别的人倒是轻而易举。 “好，我会去的，韩明使，她叫什么名字？” “赴知扬。” 山千挂断电话，等着韩思勉把具体的信息发送过来，用手指戳了下缪：“现在饿不饿？” “不饿不饿，我饱饱的。”缪正抱着钢笔在便利贴上画画，听到她的话连忙回应。 “那就好，先玩吧。” 山千手肘撑着桌面，单手托腮，她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将‘空间扭曲’和‘时间掌控’全部学会，目前唯二没学会的是‘亡、生之书’，以及完全没文字的空白之书。 一年的时间，用尽各种奇珍异宝，她才将《亡、生之书》翻到第二页，直到上个星期，她把这本书的第二页学会。 修行过程可谓举步维艰，但效果却出奇，简直匪夷所思，甚至山千学会了还觉得天方夜谭，这在进化师史上从来没听说过！ 《亡、生之书》第一页，主要针对灵魂及精神力修行，第二页是针对**。 举例说明，她现在能够创造出一个分身，以她本身的精神力操控，如同她自身行动。分身的数量取决于她《亡、生之书》第一页修行的精通程度，及精神力强弱。 正好试试！ 山千心神微动，片刻，她的身边出现一模一样的“山千”。 二号山千缓缓睁眼，两两相视。 “……” 然后，异口同声。 “不愧是我！” 缪惊呆了，突然有两个主人，好神奇！哇，那它岂不是有两份快乐？！ 开心！！ 使用分身相当于同一时间处理完全不同的两份事件，可能一人在开会谈工作，另一人在战斗，对精神的控制能力要求非常高，同时精神消耗也极大。 好在山千早就习惯多线程做事，她就是再造出佣兵团团长褚弋的分身都没问题，不过没必要。 不多时，韩思勉将整理好的资料发送过来，包括赴知扬的个人信息。 第110章 山千略微思索，将缪带上，转瞬就出现在外州边境。 考虑到雾槿山的身份过于耀眼，她便换了副样貌。 方角四大州中，除了中心州全地安稳，其它州多多少少都会有片混乱之地。 外州不同于底州，后者边境主要存在两种人，佣兵及反叛军。 这是由于早前底州荒芜贫困，发展落后，政府军懦弱，让两方侵占，时至雾槿山清剿反叛军，才拿回来不少。 而外州边境不仅有着反叛军和佣兵，还存在着三教九流各等人物，居住的混乱之地，统称为暗城。 在更久之前，经过战争、叛变、内部勾心斗角等一系列事情，暗城地区局势动荡，有能耐的人占据一方为首，自立规矩。 “直到今天，地区也不太平，几家主事的手底下人时不时发生冲突，三天两头就得打一架。” 辛朽汇报她知晓的全部情况，巨细无遗：“不论别的势力还是反叛军之流，换领头人的事很常见，但称霸地区十几年几十年的也大有人在，我待的红头酒吧就是其中之一。” 顿了顿，“老大发给我的消息，我留心调查，这片区域没听说过那个人或者信息相似的事件，你要来吗？老大。” “嗯，我自己来吧。”山千说。 “要我来找你吗？” “不需要，但你要是无聊可以来。” 放下电话，山千活动着手腕，觉得自己应该吃了早餐再来的，不过，都到这儿了，进去看看。 暗城的厨艺水平估计和九狓差不多。 主干路是混凝土铺的，表面粗粝，有些地方大概是长年历经热胀冷缩，裂开条缝隙，从中冒出枯黄的野草。 一座生锈的铁拱门架在主路尽头，门头的字锈迹斑斑，写着：三颗集市。 集市内部人不多，道路两旁摆摊的小贩有的打牌有的玩游戏，时不时爆几句粗口；行人大都专心赶路，目标明确，两耳不闻窗外事。 正值晌午，阳光闷热。 山千走了段路，没看见饭店，想了想，走进一家像是便利店的商店。 “来桶方便面。” 店老板幽幽抬起眼皮，从身后的货架拿出一桶泡面扔到桌上：“一百块。” 山千挑眉，这儿的物价真够随心所欲的。 她看向方便面桶的包装：“过期半年了。” 闻言，店老板语气更冷漠：“离柜概不负责，交钱。” 山千的目光扫过货柜：“都是过期的？” “你找死吗？”店老板对她轻蔑的态度分外恼火，手做鹰爪向她脑袋袭来。 山千目光平静：“这儿归我了。” 在这座商店找个不过期的食品，比处理尸体还困难，后者只需要踢出大门，就万事大吉。 折腾半天，山千终于找到一罐日期新鲜的牛肉罐头，加热之后，正吃着，门外传来骚动，紧接着，一名年轻人跑进来，语气兴奋。 “可有好戏看了，锦场那儿有人……” 年轻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望着吃罐头的山千，皱眉道：“你是谁？” 山千语无波澜：“继续说。” “不是，你谁啊你，怎么坐这儿的？店老板人呢——” 年轻人瞳孔紧缩，霎时间，脸色惨白如纸。 第98章 恶鬼是她 山千吃完，便扔掉罐头，随后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嘴巴。 罐头没有落地，而是瞬间变作锋利的钢刀，将年轻人裹挟，其中有两片刀刃刺进她的肩膀。 年轻人大惊失色，因为痛苦禁不住闷哼一声，却半点不敢动弹，眼神闪烁望着山千。 好强！究竟是什么人？脸生得很，这儿又来个狠角色么？店老板怕是已经遭到不幸了。 在她震惊思考时，裹挟身体的钢刀没有停止生长，泛着森森寒光的刀刃仍旧向体内刺去。 再这么下去，她会被生生碎尸万段的！ “大人！”年轻人终于慌张，姿态极其卑微，“我有眼无珠，您大人有大量……” 山千丢掉纸团，站起身，向年轻人靠近。 果然，她还是不喜欢听废话。 极强的压迫感袭来，如同亿万吨重的大山压在身上，年轻人脸色铁青，忽然想到山千之前的话，哆嗦着嘴唇说： “锦场那儿抓住一个卧底，正被公开处刑，我、我不知道别的了大人，求求您放过我好不好，求求您……” 说着，她眼泪鼻涕直冒。 山千分外嫌弃，问道：“那地方怎么走？” “沿东边的路直走，第一道十字路口向右拐弯就是了。” 山千没再说话，大步离开商店。 年轻人目光小心翼翼地追随她，确定她真离开了，才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气。 旋即她恶狠狠地咬牙，该死的！哪来的愣头青，居然敢在三颗集市放肆！必须汇报给老大！ 束缚住身体的钢刀缓缓消失，年轻人就要急不可耐跨出去。 唰—— 钢刀急速生长，充斥整间商店。 “呃……” 年轻人瞪大眼睛，软塌塌地倒地，鲜血迸射在数不清的过期食品上。 山千到锦场的时候，那儿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不远处的黄土地面躺着具尸体。 尸体死状极其惨烈，身体的肉被剔光，只见血森森的骨头。 地上到处都是人体组织，浓烈的腥味刺人鼻腔，她看向尸体还算完整的脑袋，不是赴知扬，没见过。 “那家子下手还是这么狠，啧啧，被剐了几千刀，看得我都有点反胃呢。” “杀鸡儆猴罢了，外面不安生，暗城中勾心斗角，好不容易抓到个叛徒，不示众都有点可惜了。” 两个人闲聊着，从山千的身边经过，谈了几句又将话题转到别的东西上。 山千慢悠悠收回视线，随便选了个方向，走进集市中一座年代久远的旅馆中。 旅馆内飘着烟草味、血腥味、肉质腐烂味和发霉味等等混合而成的味道，令人作呕。 她跟老板说要一间房，便拿着钥匙上二楼。 通向二楼的楼梯是木质结构，踩上去会发出吱吱的声音，相比一楼，二楼过道更为肮脏，甚至其中一扇门下蠕动着密密麻麻的蛆虫。 旅馆的房间狭窄逼仄，没有窗户，也没有照明工具，靠着走廊的一盏灯连房间内部的样式都看不清，关门之后就彻底漆黑一片。 山千双手环胸，厌嫌地看着地面陈年老旧的污渍，和喷射在墙面不知是什么的液体，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没进去。 “这里真恶心，三颗集市绝对是暗城最差劲的地方！” 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来，山千转头看去。 一名年轻人从房间里出来，拍拍衣服的尘土，下楼去找老板理论，声音隔着楼都听得一清二楚。 “脏乱差我就不说了，睡没多久，天花板掉下来一具尸体，这怎么说？” “这位顾客请不要激动，世界上人口数量惊人，可能存在于任何角落。” “你扯什么蛋？不退钱，我让那尸体存在你肚子里！” “钱不能退啊，旅店本来就不贵……” 两人说着说着争论起来，随后传来打斗声。 山千本来想在这儿等某些人过来，但实在进不去房间，最终还是决定离开。 下楼的时候，她看见老板把年轻人的尸体往蓄水桶里塞，发现山千，动作依旧不慌不忙，还分外无奈地解释： “我的天呐！人实在是太多了，每分钟很多人诞生，又有很多人死亡，这块土地迟早要爆炸，唉。” 她嘶了声，看着山千，“你要走吗？都没有休息吧？” 山千面无表情：“太烂。” 烂到连自认为吃苦耐劳的她都忍受不了。 老板表情郁闷：“这话说得好伤人啊，我好歹在三颗集市开了十多年旅馆，还准备翻新呢，哦对了，你要走钱我可不会退。” “那就如实告诉我一些事。”山千脚步顿住。 “打听消息是吧？”老板咧嘴一笑，“这是另外的价钱，要贵二十倍——” 噗呲！ 老板的声音戛然而止，茫然地低头，就见双臂血肉炸开，又快速地融化，只剩森森的白骨。 “……”她张了张嘴，后知后觉感受到疼，巨大的痛感袭来，她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歇斯底里地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山千绕过案台，抬腿踩在疼得满地打滚的老板身上，居高临下看着她，不疾不徐。 顿时，好像身上压了千万斤重，老板脸色煞白，汗如雨下，一寸寸皮肉在莫大的恐惧下，止不住颤栗。 她动不了，被迫与眼前如同地狱而来的恶鬼对视，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给你退钱，求求你……求你不要杀我……” 声音跟热锅上的水珠似的，抖个不停。 山千道：“三颗集市内具体情势。” 第111章 心想，这儿的人喜欢用剔骨处刑震慑，还蛮容易上手的。 旅馆老板满眼恐惧，心里升起一个骇然的想法，这个人，要比集市内所有人可怕残忍！ “这里……这里存在两方互相针对的组织……”旅馆老板哆哆嗦嗦地说着。 山千沉默聆听，三颗集市的原身是边境破落的小集市，后来被反叛军占据，再之后发生几起冲突，易主数次。 时至今日，集市内有两方上得了台面的势力，一方首领名叫祖领，占据集市东边；一方首领名为丰八，占据集市西边。 除此之外，常住于集市的，有旅商、旅人、散修、逃犯等等等等，还有部分成群的反叛军，规模不大，店老板快一个月没听到这伙人动静，猜可能已经离开集市。 山千思索着，除占据地方的组织势力，暗城人员流动极大，一板一眼这儿问问那儿看看，不是寻找赴知扬的好办法。 赴知扬也不会笨到暴露真实信息，韩思勉那边担心宣扬出来引起有心人下手，对赴知扬本人不利。 那就，让暗城变成即使赴知扬大咧咧走在街上，也没有任何人觊觎的地方吧。 店老板喘着气，真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晕倒，在锥心刺骨的疼痛中祈求道：“大人，您现在能放过我吗？求求您。” “你是谁的人？”山千又问。 店老板嘴唇颤了颤，大脑在恐惧中飞速转动。 之前还问她集市的情势，应该是外来户，也确实看着面生，现在又问她属于谁，有什么关系吗？还是有私人恩怨？ “我……”她牙齿直打颤，“我是散户……” 啪！ 店老板的脑袋砸进蓄水桶里，年轻尸体的怀中。 不说实话就算了。 山千面无表情，抬腿把无头尸体踢出旅馆大门，扭头看向二楼楼梯转角。 一直在上面偷窥的人猛地缩回身体，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大口喘气，听着没动静了，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却见一双笔直的腿。 他的视线顺着且笔直且修长的腿上移，停在那双漆黑深邃的瞳孔。 眼中没有丝毫情绪，黑得仿佛地狱中的沼泽，能把神、鬼、人都卷进去，然后—— 撕碎。 “啊！！！” 他吓得下意识后退，后背却撞上墙壁，这一撞让他清醒不少，慌忙跪在地上：“大人，我跟那老板没关系，我我我我就是来这儿住的普通人，我来这里两天没有出去过，谁都不认识，求求您不要杀我……” 山千神情漠然：“说具体。” 住进这座旅馆的时候，她探查过，里面就三个活人：店老板、生气的年轻人，一名男生。 男生被店老板的惨状吓到，哪还敢不说实话，一股脑全交待了。 他名叫赵经，来三颗集市是为了寻找妹妹，快半个月前，两人途径暗城，无意惹上一位人物，发生冲突。 妹妹比赵经实力强，拼死送赵经逃出去，自己却被捉走。 “我的本源能力特殊，是防御系，但能够和特定联系的人心声交流，”赵经边说边观察山千的表情，“最后一次联系妹妹的时候，她说自己被蒙着眼，但是听到有人说起身处三颗集市的话，所以我才来的。” 他重重地吞声口水：“可是来之后，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每个人都很可怕。” 是真的好可怕！哪怕他的房间床底下是两具干尸，他都没敢跟店老板吱声。 刚刚听到争执，他溜出来想看能不能浑水摸鱼，换间没尸体的房间，哪想得到后面会发展成这样！ 山千问道：“捉走你妹妹要做什么？”按理来说，应该会直接杀掉。 赵经迟疑着说：“当时受到很多因素影响，我没听太清，妹妹说那些人抓了好多好多人，基本都是进化师，像是要去什么地方来着。” 他细细想了想：“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被抓的人很多，大多数是年轻人，她说被抓队伍里有个‘赴姐姐’帮她不少东西，她们会计划逃出来，可是我不放心。” 山千心神微动，会有这么巧吗？ 突然，从旅馆外闯进来好几个人，气势汹汹，目光第一时间锁定楼上的山千。 山千转身，下楼，步伐不紧不慢。 可算是来了。 第99章 视觉冲击 踏、踏、踏…… 皮靴踩踏声富有节奏感，一声、一声，好像与众人的心脏跳动同频。 旅馆一楼，所有人绷紧身体，精神高度集中，一错不错盯着从二楼向下走的山千。 接到通知，她们都无比意外，居然有个生人在三颗集市闹事？先是商店的老句被杀，后面的老号死得更惨。 没等老大发命令，又有消息传来，旅馆老板的尸体被扔出来，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人究竟是谁？脸生得很，完全没听说过，难不成是西边丰八请来的打手？ 领头的定了定心神，看着缓步靠近的山千，说道：“既然来了暗城，那就……” 砰！ 领头的话没说完，身体骤然炸开，鲜血溅了满屋。 “……” 霎时间，旅馆内死一般安静。 离领头最近的年轻人僵硬地抹了把脸上的血，后知后觉，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叫声：“啊啊啊啊啊……” “安静。”山千声线没有波澜，话出口，那尖叫的年轻人喷出一大口鲜血，直直倒地，双眼仍然大睁着，充斥着浓浓的惊恐。 其她两三人早被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一个个腿软倒在地上，见状，纷纷捂住自己的嘴巴，就怕落得和年轻人一样的下场。 山千眼睑微垂：“叫你们首领过来。”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为惧怕，大脑还僵硬着。 看她们还杵着，山千直说：“滚。” “啊！是！我们这就去通知老大！” “大人您稍等等，我们立马去！” 几人连滚带爬地往旅馆外跑，生怕晚一秒山千后悔，天呐！三颗集市怎么会来这么生猛的人！完全没有交流的可能性，她真的是人吗？好可怕！ 楼上的赵经也被吓傻了，浑身僵滞，愣愣地望着血淋淋的一楼，浓烈的血腥味刺激得他喉咙发痒，见山千转身看他，一哆嗦，直接从二楼滚下来。 “跟着我，能联系到你妹妹的时候告诉我。”山千后退几步，避开狗啃泥姿势滚下来的男生，眼中尽是嫌恶。 赵经急忙爬起来，只觉得牙关发僵：“是，是，都听大人您的。” 山千不再看他，走出旅馆大门，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视线随意扫过，有几个人慌忙地收回视线，细看，会发现她们的肩膀在颤抖。 冷风吹拂，夜色正浓。 没多久，一辆老式越野车带着粗糙的引擎轰鸣声驶来，停在距离旅馆不远处，同时，街边负责监视的人都放下手中的工作，向着越野车靠近。 越野车的副驾车门被打开，从中下来个中年人，满脸横肉，冷眼打量着山千：“你是哪来的？” 山千身形笔挺，斜乜她一眼：“三颗集市我要了，你可以滚，也可以跪下。” “啥东西？！” 祖领一下子提高声量，怀疑自己是不是大晚上幻听了，什么玩意儿就敢来抢集市！ 刚刚她虽然象征性地问了句，心里却想着这人八成是丰八从哪儿挖来的，年纪轻轻，实力强横，丰八花多少钱，她就出双倍的价格，收入麾下充当门面。 没想到却是个猖狂的愣头青，简直太好笑了，真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 跟随在祖领身边的人也都感到好笑，一年到头听到说这种话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最后不都是死得声儿都没有？她又凭什么？！ “我说你长点脑子，以为杀了几只蚂蚁就觉得自己无敌了……” 祖领语气不屑，说着说着，发现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又感觉浑身冷飕飕的，真的很冷，冷到骨髓。 是刮寒风了吗？她低头看去，就见分列整齐的森白肋骨内，鼓动的心脏“噗”地声炸开。 轰！ “啊啊啊啊啊！！！” 众人齐刷刷后退，惊恐地看着祖领血淋淋的尸体，好像白天她们公开处刑的人，只留着脑袋……不，那可是剐了几千刀啊！而祖领却是在一瞬间，身体像火烧了的蜡烛融化。 极强极惊悚的视觉冲击，让所有人的大脑宕机，视线再一次投在山千的身上，这次，没有嘲讽的笑容，只有溢于言表的恐惧！ 她……究竟是什么人？ “谁还有问题。” 明明是反问，却用肯定的语气，山千甚至懒得朝她们投去眼神。 众人面面相觑。 “大人！” 一名绿头发女人从人群里跌跌撞撞冲出来，跪在山千的脚边，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我听您的命令，我永远效忠于您！” “绿安，你当什么走狗……” 第112章 人群里有人愤怒呵斥，话没说完，跟祖领一样倒地。 所有人唰地离两具尸体远远的，唯恐避不及！ 绿安眼珠转了转，扭头瞪向其她人：“祖领已经死了，你们想效忠就陪着她下地狱，以后东边归这位大人所有，谁不服就站出来！” “不、没有……” 有人害怕地跪下。 有了个带头的，加上地面几具尸体恐怖的教训，众人纷纷下跪，不敢再有迟疑。 山千微不可察地挑眉，算是有个识相的聪明人，她俯视着跪在脚边的绿安：“是整片集市，我都要，去通知丰八来见我。” “是，大人。” 绿安心脏狂跳，她之前只是个透明角色，想到以后可能会成为这位大人的得力亲信，就忍不住想笑。 但因为极大的紧张和恐惧，她面部肌肉僵硬，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扫了眼地上的尸体，这才觉得玄幻，集市的地头蛇死了……短短几秒钟，死得毫无还手之地…… 山千让赵经滚出来把越野车的座位收拾干净，打算在这儿等那个丰八，已经不指望找到什么干净的住处。 “大人。” 她回头，漠然看着绿安。 绿安吞声口水，鼓足勇气：“请问，大人您的名讳是？” “千凛。” “是，我现在就去找丰八。” 现场其余人仍然跪着，大气都不敢出，头低得恨不得塞进地砖里。 赵经很难无视那两具可怕的尸体，颤颤巍巍地把车厢内打扫干净，便忐忑不安地立在一旁。 “起来吧，”山千坐进车厢中，对那伙人道，“把消息传下去。” “遵命，首领！” “我们立马去通知别人，大人。” 一个个如释重负，表了忠心后溜得比兔子还快。 这个千凛，好凶残！ 山千闭目小憩，想着丰八可能会逃跑，废物东西倒不重要，拿到三颗集市，再整理一下此地具体情况。 赵经跟木桩似的站在车旁，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害怕哪惹得山千不高兴，和那几具尸体一个惨样。 快黎明的时候，绿安才赶回来，谄媚道：“大人，我照您的吩咐通知了丰八，就快来了，您之后要不要回院子？天气预报说这儿一片可能下雨。” 山千慢吞吞地抬起眼皮：“把两边的资料都给我，集市内常住、短住、流动人口类型具体名单整理好后给我，重点收集与反叛军有关的信息。” 来都来了，顺带把反叛军清理干净再走。 绿安愣了阵儿才反应过来，点点头：“我这就去办。” 她在脑子里反复回味山千的话语，平常都领把这个人杀了、那个人剁了的命令，头次接这样看着特别事儿的命令，还反应不过来。 没多久，天空飘起毛毛细雨，一辆大货车从街道尽头急速驶来，车灯照亮越野车，不仅没减速，反而速度更快！ “大人！”赵经吓得腿软，别说没力气跑来，就是有力气，他也不敢擅自行动。 眼看着货车离越野车越来越近，地面都随着颤动起来。 “哗啦——” 在距离越野车将近三米的距离时，货车瞬间变成一滩水，流了满街，其中有红色血丝若隐若现。 赵经再也没有力气，坐倒进水滩里，听着自己心脏咚咚地跳动声，大口大口喘气，看见几缕血丝向自己飘来，立马狼狈地爬起来，惊魂未定。 山千歪头：…… 真稀奇，没跑，急着找死来了。 “会开车吗？”她问赵经。 赵经点头如捣蒜：“会会会，大人您要去哪里？” “向西边开。” “是。” 对于三颗集市的人来说，这天注定不平静，原先占据集市两方的地头蛇人物，不到一天的时间被杀，且死得极其可怖残忍！ 而三颗集市的新主人乖戾、残暴，要么臣服，要么死，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她要整座集市！ 对此，山千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无聊。 这座处于暗城边缘地区的三颗集市，肮脏、落后、贫穷、规矩薄弱、食品过期；里面所谓的大人物更是弱得不堪一击，简直是废物，如果不是她要查查赴知扬的线索，根本没兴趣涉足。 她稍微花时间处理了下两边的剩余成员，然后分别在祖领和丰八的家里搜查，这俩人认得字不多，文字信息基本没有，便只能等着绿安的整理结果。 绿安头一次做这种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到下午的时候才慌慌张张找到山千，说：“那个那个……反叛军走了，没听到声响，不知道去哪儿，经常住的有打铁匠，还有个老进化师……” “……”山千闭了闭眼，有些头疼。 察觉到山千表情不悦，绿安立刻识趣地闭嘴，惴惴不安。 “最近一年，在三颗集市活跃的反叛军有多少组织，最大规模是多少人，首领能力有多高？”山千意识到这不是她公司的人，不得不问得更详细。 绿安想了想：“大人，您问得是反叛军吗？” “？”山千换了个坐姿，“你平常读书吗？” “我、我不认字。” “……那没事了，回家去吧，有空多学习。” 山千摆摆手，收到消息，便把自己的位置发过去，深深地看着绿安的背影。 哈。 第100章 离谱 辛朽接到山千的电话，就动身前往三颗集市，快到的时候，听说有个极其残暴的猛人，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霸占了集市。 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见到山千——不，应该说千凛的时候，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视线扫了圈，暗暗松口气。 太好了，九狓没跟着！ “大人，”辛朽出声唤道，“这集市破落得很，没啥有用的东西，要跟我去红头酒吧吗？” 山千靠着椅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面，眸色微敛：“不用，在这儿还有些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辛朽从口袋里拿出根棒棒糖，问山千不吃，就塞进嘴里，说：“三颗集市在暗城本身没什么存在感，位置偏僻，原先集市里的两人都是草包废物，不值一提。” “差不多最近三个月，”她略微思索，“暗城一线台的人接触各个小地方，绑了很多人送到一线台，不知道要做什么，只知道被绑的这些人都是进化师，而且很年轻。” 她又介绍一线台，是暗城的巨头之一，盘踞地区多年，地位难以撼动，首领据说不是人，是异兽，她没见过。 一线台最出名的是规矩几乎没有的斗兽场，夜夜笙歌，纸醉金迷，是暗城为数不多的奢靡热闹之地。 “我没有得到被绑的人现身斗兽场的消息，估计是为了别的事，”说罢，她恶趣味地补充了句，“说不准是喂给异兽吃了。” 山千沉默少顷，又问：“反叛军呢？” 辛朽微微摇头：“暗城的反叛军多半是零散活动，和我这类人不沾边，目前知道的几个形成规模的反叛军组织，不清楚具体在哪儿，光听口号喊得响亮，看不见人。” 顿了顿，她想起件事：“但是，我注意到一件事，大概四个月前，反叛军们开始同时间活跃起来，向着暗城中心地带靠近，就是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人具体都去了哪里。 “我抓住过几个反叛军，用了特殊的办法从她们嘴里套出话，金组织，暗城内出名的反叛军组织，新来了个了不得的军师，说是要整合反叛军的力量，在外州搞点事。” 辛朽拿出手机，在相册里翻找：“这些人挺疯的，我觉得到时候可能把暗城也拉下水，就留心调查，这里——” 她把手机递给山千：“就这个年轻人，号称金组织的军师，好几个月了，不知道想干啥，我有种感觉，和一线台绑人的事儿脱不了关系。” 山千看见手机屏幕里熟悉的面孔，微微挑眉，旋即视线落在照片的一角，缄然不语。 “哦对了，这人和雾槿山有仇，不止一次听过她们反叛军要杀死雾槿山的消息，”辛朽嗤笑，“雷声大雨点小，这么久屁都没放一个。” 山千起身，慢条斯理整理衣服：“你用自己名义把消息传出去，就说雾槿山会来暗城清算反叛军。” 辛朽愣了下：“我没听到消息，她也不是说来就来的……” 触及到山千平静的眼神，辛朽忽地一个激灵，脑中的某道线断开，难不成……这，这怎么可能？！ 虽然年龄确实相似，性格的话，天才都是那副爱搭不理拽上天的样子，但真的有可能吗？是自己思维发散了吗？ 尽管外界都说山千是善良的人民企业家，不过有初次见面的遭遇，辛朽从来不会这么认为，心里评了个心狠手辣的商人，但是现在，边境指挥使…… 一个人，能全面成这样？！！ 不，抛开全能全面，有这种精力也够匪夷所思的！ 第113章 “大人？” 辛朽试探地唤她。 山千只道：“去做吧。” “是。” 她压下心里几乎抑制不住的好奇心，这事儿要传出去也太天方夜谭了！很难有人相信吧！但此刻，她心里已经信了十分之九。 山千在她的眼里，本来就强得离谱。 这么离谱的存在，也不差这么离谱的事儿了。 辛朽电话通知属下，安排好之后，见天色已晚，询问山千要不要休息，有事吩咐她做就行。 “不用，我们去一线台。” “好，我开着车，话说我还从来没去过一线台呢……” 辛朽想着，最初她来到暗城，调查清楚此地情势风向后，才选择红头酒吧，因为只有红头酒吧，是真正意义上和区外其它州接触。 两人说着，离开房间，一直待在一楼的赵经倏地站起来，绷紧身子注视着她们，屏息凝视。 看她们要出门，赵经鼓足勇气问：“大人，我要跟着吗？” 山千看都不看他：“跟上。” “是。” 辛朽这才朝赵经投去视线，上上下下好一顿审视，眼神鄙夷：“你哪来的？” 赵经被她的声音吓到，紧张地说：“我我我叫赵经，是跟着大人……”uio “丑成这副鬼样子还好意思跟在大人身边？是猪精吗？”辛朽表情恶心，“大人，你看上这人啥了？” 被毫不留情的辱骂，赵经脸涨得通红，手拧着衣角，头低得只盯着脚尖，身体微微颤抖。 以前在镇子里，他经常被邻居夸奖出落得水灵清秀，自认为虽然不算特别漂亮，但也有几分姿色，却在这儿，被骂猪精……好难受…… 山千：…… “你想哪儿去了？我留着他有用。” “哦，这样啊，”辛朽这才收回视线，又心思活络，“不过我说真的，大人要是需要，我能找好多个漂亮精致的小男孩。” “不需要。” “以后大人的伴侣应该是中心州那些贵族家的小少爷吧，爱慕大人的人犹如过江之卿，我会帮大人精挑细选评出上乘。” 山千面无表情：“你的思维要是太活跃，我可以手动调整。” “……那倒不用，”辛朽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转移话题，“那边黑色的车是我的，现在出发，路上不休息的话，明天下午能到，正好赶上斗兽场开启。” 计划赶不上变化，白天的时候下起雨，雨势越大，汽车在坑坑洼洼的沙土路上行驶得非常艰难。 雨刷器一秒不停地工作，阴雨天光线暗，入夜之后更是黑黢黢一片，哪怕开着灯，车子也时不时撞上倒下的枯树或者从山上滚落的石头。 “大人，暗城整片地方都贫穷得很，各家光把自己吃得满嘴流油，哪会出钱修路。”又一次颠簸后，辛朽拐着弯解释不是她技术不行。 山千轻轻嗯了声，凝望着浓稠的夜色，过会儿，她半是问辛朽，半是自言自语地说：“这地方没那么重要。” 辛朽专注开车，想了想说：“地区是没什么价值，主要里面存在的人，都有诡异的神通，而且下九流的人物，都需要个让自己觉得安心的……乌托邦？” “你觉得这儿让你感到安心？”山千问。 辛朽握紧方向盘：“安不安心的，不重要，真要说安心，那还是监狱里我待着习惯，我就是出来找找刺激。” 她说着，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度：“外面确实挺好玩的，其实也还好。” “那到时候，暗城这边你看着吧。”山千说。 辛朽心神一凛，这种平静的陈述语气，好像已经尘埃落定了某些事，她又忍不住看了眼山千。 山千长相端正，眉眼深邃而锋利，眼中神采要么冷漠，要么平静，几乎没见过她有过稍微浓烈的情绪显露。 开心、生气、愤怒……这些属于正常人都有的情绪，没有在山千的身上出现过。至少，辛朽没有看到，哪怕是把外州拿到手，也没见她有过什么表示。 辛朽想，是刻意压制吗？没必要吧，权力地位高如山千，不需要向任何人演戏，这种人，只要稍微做出点动作，就能引起别人的不安和猜测，该演戏的是别人。 比起表演，辛朽心里有别的看法，她觉得山千身上有股很特殊的狠劲和疯劲，是那种底层小人物从阴沟里爬出来，浑身伤痕累累地抓紧手里的东西，不择手段想要更多，为此哪怕拼上性命的疯狂。 这和那些从小受到精英教育的权贵家族的狠不同，那是高高在上的冷漠，是不屑于接触至深是何不食肉糜的无情。 而山千，是明知故犯的狠毒，她从阴沟里爬出来，见过最肮脏的东西，经历过无数人类本能的恶，知道一个人最看重什么，所以慢慢地拿走，一步步地折磨，享受对手的崩溃和绝望。 所有事情的变化，所有人的反应，都在山千的预料之中，恐惧还是高兴，每个情绪的背后都是山千设下的陷阱。 但这些只是辛朽的猜测，她不知道山千以前的生活，也不相信那些所谓的报道，从山千用最残忍的方式打败她，她苏醒之后没想过再反抗。 因为她知道，哪怕是她这种从小在监狱长大的人，所接触的十恶不赦的重刑犯们，都没有山千残忍狠毒。 辛朽一直都觉得山千很可怕，有种如果山千没有得到外州，会直接毁掉整片州的感觉。 这个人的骨子里，没有任何束缚。 山千凝视着夜色中沉寂的山林，眼底晦暗，脑海中浮现那张荆招的照片，有半张熟悉的脸。 是错觉还是长得相似的人？ 那张脸，那个人，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主动记起过。 挺讨厌的。 一个假惺惺的骗子。 她得……慢慢地，弄死她。 第101章 愉悦犯 “雾槿山要来暗城清剿反叛军？你在开什么玩笑？” 软椅上的中年人冷着脸，鼻孔里发出不屑地嗤声。 荆招摊手：“是真的啊老大，消息从红头区传出来的，她们信息向来灵通，说不准是暗中得到风声，不过嘛——” 她无奈地耸耸肩膀：“她们又没必要放消息，我想是准备看热闹吧，暗城这些人，都一个样儿。” 中年人撇撇嘴角，打从雾槿山扬名立万起，她就一直关注着动向，没听说政府有什么文件调令下来。 “哼，我倒要看看雾槿山怎么找到我们？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荆招皱眉：“我觉得她不会找，连地区一块毁的可能性大些，”想到什么，“来了也好，我们有笔账要算。” 那次被偷袭，一直让她耿耿于怀，这么久过去，她实力更上一层楼，绝对不会让雾槿山得逞。 中年人看了看荆招，不大放心，这人的实力没话说，但总是玩世不恭的模样，对计谋什么的怕不太懂，她得时刻提防着。 被大雨耽误，凌晨一点的时候，汽车才驶入一线台。 山千让赵经留在车厢里，便带着辛朽进入斗兽场。 “好像快结束了，接下来该怎么做？”辛朽不知道山千的目的，只好走一步问一步。 “没结束，挺热闹的。” 山千说了句，两人从过道出来，远远的，就听到人声鼎沸，越近，吵闹声就像轰隆隆的炸雷，振聋发聩。 浓稠的血腥味弥散在场外，其中还夹杂烟酒味、难以形容的粪便味。 山千还没真正进入场内，就已经嫌弃起来，小心避开地面各种黏液污秽物，还有不少新鲜的异兽粪便，人可拉不了那么一大坨。 “这里真恶心！”辛朽不小心踩中不知道是什么的粘腻秽物，顿时脸都扭曲了，怎么这么脏！斗兽场不打扫卫生的吗？！ 两人忍着厌恶踏进场中，首先看到的是场中正进行到白热化的战斗，进化师和异兽谁也不让谁。 一线台的斗兽场基本没有规矩，出场的异兽有场子的，也有人从外面带来。想要挑战的进化师可以随时向负责人报名，甚至看不惯被异兽打败的进化师，直接出场都行。 来这里的人，感受的是战斗时的热血澎湃，享受的是招招见血的刺激，这里没有规矩，肾上腺素飙升会让人做出各种难以置信的举动，几乎每场都会发生疯狂的观众跑到场中集体乱斗的事件。 这会儿，战斗正是激烈时刻，观众的喊叫声多一倍的异兽也赢不过。 辛朽转头扫视着观众席，除了激动的观众，还有数不胜数野蛮的原始行为，观众们恣情纵欲，霪词秽语不绝于耳。 场内场外尽是癫狂放纵的景象，男人们的哭声、凄惨嚎叫声仿佛是这派疯癫景象的添加剂，越来越多，越来越撕心裂肺。 辛朽看向山千，后者正平静地观看场内的战斗，要没意外，这大概是最后一场比赛。 最终，进化师赢了。 那名进化师以胜利者的姿态举起双臂，享受着人们的追捧。 第114章 山千正要动身，忽然想到什么，看看空空如也的双手，问辛朽：“你有什么兵器吗？” “我只有狼牙棒。”辛朽拿出自己的银色狼牙棒。 “够用了。” 山千接过狼牙棒，走了几步，身形闪现在斗兽场内。 辛朽暗暗奇怪，她知道山千不用武器的，基本上敌人没察觉到山千什么时候出招，就死成渣渣了，为什么突然要个武器？ 作为胜利者的进化师，第一时间看到朝她走过来的年轻人。 眼神平静，表情冷漠，左手拖着只狼牙棒，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你要来挑战我吗！”进化师大声呵道，双眼因为激烈战斗变得通红，看着骇人。 “准备好了？”山千淡淡反问。 “来吧！杂种！朝我杀过来！”进化师手中出现武器，向山千扑去。 山千看着她靠近，扬起左手，如同打棒球一般，狼牙棒将进化师生生地打进观众席！ 那名进化师被拦腰打断，当场死亡！ 唰—— 疯狂的斗兽场陡然安静下来，离进化师尸体近的人，通通被鲜血淋了头，还眼神茫然。 山千悠悠抬起眼皮，纤长细密的睫毛在斗兽场顶部灯光的照射下，投落在双眼一片阴影。 她的声音不大，充满浓浓的鄙夷嘲讽，在能量的加持下，传遍全场。 “可以一起上，废物垃圾们。” 观众们本来就热血上头，玩得尽疯尽狂，突如其来的一遭让她们愣住，听到山千的话，顿时怒火中烧，谩骂声接连起伏。 有三十来名进化师当场从观众席里跳出来，操着兵器向山千杀去，嘴里咒骂着，不把她剁成肉泥不罢休！ 山千至始至终位置都没变换过，狼牙棒在她的手里变成死神镰刀一般的存在，只要一击，就能轻松杀死一大片人。 越来越多的进化师加入群战，无论等级高低，却在山千的面前，仿佛自不量力的蝼蚁，别说出招碰到她，还没靠近，就死在狼牙棒甩起的劲风里。 尸体越来越多，山千手中的狼牙棒被血染红，看不见半点银色，相比愤怒失控的进化师们，她跟捏死蚂蚁似的，从容不迫地杀死一群又一群人。 太多的尸体被打进观众席，观众们从最初的愤怒到理智回归，再到被恐惧吞噬，哪里还敢入场挑战，一个个拼了命地往外逃，却被无形的屏障拦住，看不见，冲不破。 “快！快放我出去！这里有个疯子！” “天啊！她是彻头彻尾的恶魔，谁能打开门！” “我不想死，求求开门……” 尖叫、惨嚎充斥整座斗兽场。 山千微微偏头，仿佛恶劣至极的愉悦犯，满意地望着这一幕。 她转头看向被吓傻的斗兽场负责人：“叫你们的主人出来。” 负责人猛地一哆嗦，连滚带爬就去叫人。 目睹全程的辛朽浑身发凉，双腿有些酸，她知道了，山千拿武器的目的只有一个，带来更刻骨铭心的痛苦和恐惧！ 比起看不见的玄奥能量，那样使用武器展开的杀戮，感受到的刺激非同一般，以后看到相同的武器，都会想到今天这如同地狱的恐怖场景，而吓得说不出话。 辛朽深深地看着山千，事实上，她脖子僵硬，根本做不了别的动作。 生平第一次，她庆幸，她归顺了山千。 斗兽场首领、一线台的主事人赶来时，看见观众们挤在场边，哭的哭，叫的叫，像是亲临地狱一般。 场中到处都是尸体，没有一具完整看的出人样的。 她冷冷地盯着端站在场中嚣张狂妄的人，咬牙切齿：“敢在我的地盘这么放肆，你是第一个，想好怎么死了吗？” 山千打量着她：“你长得还挺可爱，适合做玩偶，不过听说是个畜牲？” 这副轻佻的语气让猫梦顿时怒火中烧，懒得再废话，直接冲上去和山千打在一起。 然而，却直接被狼牙棒打飞，她从观众席里爬起来，吐了口血，再次扑上去。 一次又一次被打飞，却吊着她一口气。让她接着出招，猫梦恍然觉得，她变成平常自己以恶劣手段玩弄的老鼠，眼前如同恶魔般的年轻人才是猫。 “你……”猫梦又吐了口血，盯着山千，“你究竟想来斗兽场做什么？” 山千眼神嘲弄：“这里是斗兽场，当然是驯服畜牲来的。” 猫梦一个激灵，自己作为暗城巨头之一，此时此刻，却像落入驯兽师牢笼中的异兽，一遍遍的血淋淋、白骨森森，只是为了驯服她？！ 怎么能允许自己被这样轻贱？猫梦提起一口气，又杀过去，结果是一样的。 她能够感觉到，山千没有出全力，饶是如此，也能轻而易举的战胜她。 这个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我……我……”猫梦艰难地爬起来，眼睛被血糊住，只能睁开一点点缝隙看她。 “我认输。” 说完这句话，猫梦就晕过去，失去意识前一秒，她真心希望这只是场噩梦，可怕、恐怖、由恶魔主导的梦，醒来之后，恶魔会消失。 但她注定要失望了。 再睁眼，猫梦的大脑嗡嗡直响，看着天花板，好半晌才记起昏迷前的事，像恶魔刽子手的年轻人，应该是梦吧…… 她吃力地坐起身，看见满身的绷带，沉默少顷，看来不是梦。 “来人。” 很快，属下进来，担忧地问：“首领，你身体还好吗？要不要叫医师看看？” “不用，那人呢？”猫梦说话都觉得吃力，不过她是异兽，恢复速度比普通进化师要快，被打成这副德行，过个七八天就没事了。 属下面色闪过难言之忍，支吾着：“她……她简直不讲道理，连稍微提议的话都不允许说，杀了咱们好多人，明明只是正常的询问。” 猫梦冷冷地看着她：“别跟我这儿撒诈捣虚的，我能干个屁！谁爱逞嘴上功夫，谁就拿命去赔。” 她自己都成这副鬼样子，没脑子的想挑衅就去挑衅，死不死的自个儿承担。 属下的心思被戳破，不敢再说多余的话：“现在她在主舍那边，不知道做什么。” “我去找她，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千凛。” 第102章 草台班子 那晚的斗兽场，成为许多人心中难以消散的阴影，如同死神的少年，毫不留情地用狼牙棒收割一条又一条人命。 哪怕过去好几天，都没人敢靠近斗兽场，更有甚者，看到斗兽场的建筑、听到有关斗兽场的字眼，都会吓得瑟瑟发抖。 千凛的名字传遍暗城，听者闻风丧胆，只要想到千凛，就会屁滚尿流。 山千对此没有多少情绪起伏，等着猫梦苏醒的时间，收到上面的调令，派遣她去往外州边境清剿反叛军，计划、行动她自行决策。 这种绝对的自由大概率是韩思勉在其中运作。 于是她让辛朽先在一线台看着，亲自去处理这事儿，叫零号先锋的人在外州晃荡，随便敲打，看着点来，她自己对外则没有踪迹。 之后山千重新来到一线台，处理了些不长眼的人，让人把环境卫生收拾了，这地方真看得她恶心。 猫梦一瘸一拐来的时候，山千正在房间翻找翻找，没看到有用的线索，只发现暗城里的人都挺不爱读书的。 “你……” 猫梦看见山千，生理性血液倒流，心脏跳动加速，要说的话堵在喉咙不知道怎么讲。 山千随意坐在沙发里，抬腿搭在茶几上，把玩着指环，看也不看她：“你绑来的人都去了哪里？” 猫梦抿了抿嘴唇，是被绑的人中有这位大神的人么？ 靠！真倒霉！ 她迟疑了下，言简意赅：“几个月前，罪恶场有特殊宝物出现，要很多个进化师才能喂饱，所以我……送了些食物进去。” 无论什么时候，人类于她而言，跟食物差不多。 辛朽皱了皱眉：“那宝物传言到这种程度了？” 她向山千解释，罪恶场是暗城中一块特殊能量地，处于暗城边际，靠近外州环海。 它存在有多少年头，没有人能说得清，只知道，任何进入罪恶场的进化师，能力都会被压制，甚至削弱成零，至于普通人？以场中特殊能量存在，普通人还没靠近就会被撕碎。 几个月前，有传言称罪恶场中出现玄奥通神的宝物，但具有自我意识，行踪捉摸不透，只被人远远瞥过几眼，形状如鼎。 辛朽当时听到觉得宝物是胡吹海吹的产物，再说那地方诡异莫测，至今没有人能步入中心地，去了也是白搭。 没想到传言传了几个月，变成要吃进化师，真够稀奇的，对于猫梦这样的暗城巨头来说，吃不吃人的才无所谓，只要将宝物拿到手。 山千拿出赴知扬的照片：“被绑的人里有她吗？” 第115章 猫梦脸色一僵：“我、我不知道，我没事见那些食……人干嘛。” 她手忙脚乱让属下去找相关的负责人，然后杵在一旁，如履薄冰，时不时偷偷观察眼前的少年，希望从对方的表情或者动作里分析出什么。 山千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指环上，过会儿问道：“这里的反叛军什么情况？” 猫梦吞声口水：“没怎么接触过，听说金组织新来了个军师……对了，她们也盯着罪恶场的宝物，最近在东边的林地里集结了很多，是哪一方的就不清楚了。” 山千听完没说什么，很快，负责绑人计划的人进屋，看到山千，吓得后退几步，连忙躲在猫梦身后。 猫梦暗骂一声没出息的，把照片给她看，她直摇头，说没见过。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回答容易挨打，负责人立马又补充：“绑了好几批，都是进化师难对付，在进罪恶场前逃了不少人，可能、可能这个人就在里面吧？” 猫梦瞪着她：“逃了？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负责人一哆嗦，光顾着死神少年，完全忘了自家首领，她嘴唇颤了颤：“也不是……特别多来着。” 猫梦看她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模样，骂了声杂种。 负责人讪讪地远离她几步，又不敢离得太远，怕死神少年盯住自己。 山千问道：“当食物喂，人是怎么送到宝物旁的？” 负责人先看猫梦，后者气道：“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吗？实话实说就行了！” “好，”负责人紧张地拧着手指，“宝物行踪看不到，就把人打晕了扔到里面，外面派人守着，反正没出来的，应该是吃了吧？” 猫梦嘶了声：“当时不是说找到祭坛祭祀宝物？你就光往里面送进化师，也不确定人死没死，改天冲出成百上千个进化师，外面的人能挡个屁，你有脑子吗？！” 负责人缩了缩脖子：“首领你说喂食物，又不要尸体扔进去，那我得把人打晕才能带啊，要不然都被压制能力，咱们的人早就被打死了。” 猫梦难以置信：“你就不会提前把人捆住让她挣扎不了吗？什么脑回路！” 负责人弱弱地辩解：“捆了也会挣扎啊，有手有脚的。” 猫梦：“你是人类我是人类，绑人还要我教你？” “安静。” 山千话一出，两人齐齐噤声。 辛朽眼神鄙夷：“你们什么草台班子？” 山千起身掸了掸衣服，她个头比猫梦高一大截，因此连眼皮都没抬，居高临下道：“以后听话。” 非常简短的命令。 猫梦握了握手指，点头：“我知道了。” 不听话也没办法，她打不过这个人。 山千离开房间，辛朽跟在后面问道：“老大，我们去罪恶场吗？”顿了顿，补充说，“那地方邪门得很，私底下被传是受地母大圣诅咒，进化师到里边，有的能被压制成废人。” 地母大圣诅咒？那关她修天母大圣的什么事？ “你可以待在这儿，到时候烧一把火。” “好。”辛朽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那个男的呢？” 山千看向朝她走来的赵经，思索着。 这些天，赵经一直紧张兮兮的，每个人投来的眼神都让他坐立不安，如果不是知道他是死神少年的人，一定会像这地方别的男人被生吞活剥。 想到无意中撞见的场景，他就心脏跳得飞快，好可怕！简直跟地狱一样，被当作畜牲对待，不，比畜牲还不如！ “大人，我能跟着您吗？”赵经近乎祈求地说，“我不会拖您的后腿。” “你留在这儿，我会回来的。”山千如是决定，之前想着找赴知扬像无头苍蝇，所以带着赵经，看他能不能联系到妹妹。 现在她有别的事要做，一个人方便些，而且她要了赵经妹妹的照片，到时候在罪恶场不用担心认不得人。 闻言，赵经不好再说什么，眼巴巴地目送山千离开，察觉到辛朽锐利的视线，不禁抓紧衣角。 这几天暗城雨水不断，时而凶猛时而微弱，山千到猫梦说的林地时，雨势正猛烈。 雨珠铺天盖地地砸落，却没有打湿她的衣服或者头发一丝一毫，她的周身仿佛有层透明的屏障，在势头迅疾的雨幕里形成一圈人形轮廓。 山千用手指撩了撩额前碎发，悄然间，容貌发生变化，连同那身衣服，肩膀也多了只荣誉肩章。 她不疾不徐向前走，皮靴踩进小水滩，发出“啪”的声音，一声一声，直到停在一幢年代久远的别墅前。 银色光芒闪过，她的手中出现紫晶斯戟，果决利落地挥斩。 轰—— 别墅生生被削断一半，而后哗啦啦地倒塌，从别墅中蹿出数道流光。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一定是有人动的手脚！” “哪个不长眼的——” 最后咒骂的人声音戛然而止，死死盯着那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少年。 “雾……雾槿山？！” 有人惊慌尖叫，声音都失了真，她来了！她真的来了！她会杀掉所有人！ 雾槿山的名字仿佛一把锋利的剑，轻而易举刺破她们种种杀掉雾槿山的计划，连那些杀死雾槿山之后的庆祝事件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恐惧极速蔓延，反应过来后，反叛军们四散逃去，却结结实实地撞上透明的屏障。 “怎么回事？是什么东西！” “你……你不要过来！” 山千看着那名失声尖叫的反叛军，歪了歪头，她好像没动吧。 下一秒，所有反叛军的本源冲破体内，尽数被山千握在掌心，随后被吞噬。 好笑，她压根就不需要有什么动作， 暴雨如注，眨眼间，林地里就只剩几具残破不堪的尸体，浓浓的血腥味在雨中久久不散。 山千缓步离开。 “哈……” 躲在草丛里的反叛军死死捂住嘴巴，因为紧张，眼球几乎爆裂，眼白全是血丝。 走……走了吗？雾槿山已经走了吧？不，这样有动作肯定会被发现，再等等，再等等…… 她浑身僵硬，思维停滞，耳朵里是风声雨声，脑子里一遍遍回放雾槿山杀人的景象，甚至她都做不出感想，只有一遍遍地回放。 那种她生平第一次见到的杀人方式，把、把本源吃掉了，为什么会连本源都能吃，雾槿山真的是人吗？是从地狱里来的吧？ 她等了很久，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慢慢放下发僵的手，从草丛里爬出去，看见几只野兽在吃尸体，周围没有人，太好了，没有人。 终于，她用尽所有力气爬起来，跌跌撞撞向外跑，她得去找首领，雾槿山是彻头彻尾的恶魔！ 算聪明的，知道回去找组织。 山千目光平静地望着那名反叛军的身影，闭了闭眼，回忆之前看到的暗城地势图。 再睁眼，她出现在罪恶场中，这片凶名远播之地，在外看去，地区上空被浓厚的阴霾覆盖。 山千抬腿踏入罪恶场。 第103章 救世主 罪恶场上空的黑灰雾霾终年不散，哪怕是太阳红朗的夏天，场中的能见度都没有多少。 这里的土地寸草不生，随处可见荒芜的山谷，干涸的河床，时不时从远处传来鬼哭狼嚎的风声，听着格外瘆人。 山千步子平稳，神情坦然，虽然进到罪恶场里没被压制太多能力，但一些东西被限制，比如探查四周、瞬间穿梭等等。 所以找赴知扬只能用老办法——眼睛看。 场里到处都是森森白骨，人和动物都有，有些被掩埋大半，露出整齐排列的肋骨，有些全部暴露在空气中，风吹过头颅时，产生一种特殊的回响。 土地有着坚实的颗粒质感，踩上去会发出“咔咔”的声音，听久了，像有节奏感的白噪音。 山千蹲下身拿起一张自然腐化的报纸，甩了甩上面的灰尘，见报纸发行日期是两个月前，看来这里对普通东西的侵蚀胜外面几十倍。 “呜哇——” 一道尖利的嚎叫声从上空传来，打破罪恶场的平静。 山千循声望去，天空盘旋着四翅的巨鸟，在黑灰雾霾里时隐时现，几声高嚎后，朝着另一端俯瞰而去。 她立刻跟踪，这鸟她不认得，大概是罪恶场中的特殊物种，那姿态很像寻觅猎物，如果猎物是被丢进来的人，总归算个眉目。 巨鸟的速度如离弦之箭，山千没有落下风，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呜哇——” 巨鸟再度发出嘹亮的叫声，猛地扎进地平线，消失不见。 山千心中讶异，速度加快，倏地停住脚步，望着脚边深不见底的悬崖，差一点就要掉下去！ 她默默后退两步，细细观察，悬崖下满是比天空还浓厚的雾霾，她又被限制探查周遭的能力，不知道底下有什么。 第116章 竖耳聆听，除了风撞击在崖壁产生的层层回响，没有任何异样的声音。 山千环视周围，看不见悬崖对面，估计至少有千米宽，两端则无边长，如同巨人用大刀将地面劈开。 砰！ 一道坚实的碰撞声从悬崖深处传来，经由两壁撞击，带来一圈又一圈的回音。 山千认真分辨，不像是撞击声，倒像是……枪声！ 她心神一凛，找了块地势较低的区域，翻身踩在崖壁凸起的纹路与石块上，又稳又快地向下移动。 悬崖中的雾霾极浓极稠，好像某种液体，连挥手都不能把近在眼前的黑气打散，能见度更是低得可怜。 比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这里更像有东西挡住视线，让夜间视力良好的山千都觉得吃力，而且雾中的特殊味道让她喉咙发痒。 “呜哇——” 正这时，那巨鸟的叫声又传来，距离非常近！ 山千眯着眼睛看去，就见在流动的雾霾中，栖居在崖壁的巨鸟猛地发力，冲向对面的崖壁，身形被雾气淹没。 砰！ 枪声再次响起。 山千略微思索，使出紫晶斯戟，戟身发出强烈的穿透雾霾的光芒。 “呜哇！” 少顷，那巨鸟果然被吸引来，鸟喙比刀子还尖锐，直直地向她袭来。 山千平静望着巨鸟攻来，近在咫尺时，忽地侧身，眼见巨鸟就要撞上崖壁，但它反应很快，伸出爪子蹬住崖壁来缓冲力量。 这正中了山千的计！她双手抓住鸟爪，身体被巨鸟带离悬崖。巨鸟被她的举动惹恼，啄又啄不到，便朝崖壁飞，要把她撞上去。 山千使出与巨鸟同样的招数，用脚作为缓冲，不耐烦地啧了声，左手一弯，生生折断巨鸟的左爪。 “吼——” 巨鸟吃痛，飞行也不稳起来，晃晃悠悠地朝前飞，一路不断向下坠。 离对面的崖壁越来越近，山千用巨鸟做发力点，重重一挥，将巨鸟摔下去，自己则二次借力，脚踩鸟背跳到崖壁不到五公分的细长凸起处，稳稳站立。 上方又一次传来枪声，她迅速朝上爬，发现崖壁有处狭窄的洞口，她刚到洞口，还没站稳，有什么撞上她，直接将她撞了出去。 她看见撞进她怀里的是人，后面的则是个丑陋的长毛异兽。 电光石火间，她一手环住那人的腰，一手使用紫晶斯戟利落一挥，将长毛异兽的脑袋斩下来。 而后，她抱着那人急速下坠。 察觉到怀里的人紧张发抖，山千微微凑近：“不用担心，我在这儿。” 长毛异兽的尸体先坠落在地，发出好大一声回响。 哪怕是在急速下坠，山千依旧面不改色，听着异兽尸体落地的返声，判断出距离地面的高度，然后果断地把紫晶斯戟刺入崖壁。 在滋啦啦的声音中，紫晶斯戟将崖壁划出深深一条线，越来越慢，到最后慢慢停下来。 刚好，她们脚尖点地。 山千松开怀里的人，收起紫晶斯戟，稍微整理了衣服，说道：“赴秘书你好，我是雾槿山，你有没有受伤？” 长时间下坠后，脚踩地面让赴知扬晕晕乎乎，耳边还有呼呼的风声，听到说话声，难以置信地抬头，嘴唇动了动，好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将军？” 山千让她先坐下来缓一缓，说道：“韩明使说赴秘书你进入暗城后消失不见，便暗中拜托我前来寻找，我也是初到暗城，对这里不太了解，花费不少功夫才有你的线索，在这里受苦了，赴秘书。” 赴知扬的视线没有离开过眼前的少年，她甚至怀疑现在的一切是不是临死前的幻想。 她细细观察雾槿山，抬起僵硬的胳膊，抓住她的手，很真实，带着温度，所以不是梦吧？ “将军……”赴知扬眼神闪烁，“你好像救世主从天而降。” 山千从指环里拿出事先买好的面包香肠罐头和水：“在这儿没东西吃吧？先填饱肚子，有什么事休息好了再说。” 赴知扬点点头，双手接过零食，看着原产外州的熟悉包装袋，吞了声口水，拆开包装就往嘴里塞，空了好几天的肚子越叫越大声。 她狼吞虎咽把所有食物全部吃光，望着手中的包装袋发呆，忽然想到什么，忙忙抹了嘴，看向山千：“抱歉……抱歉将军，我太没礼貌了！谢谢您，谢谢！” “没关系，我理解，赴秘书，你到暗城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山千至始至终平和地注视着赴知扬，每句话、每个动作，都给赴知扬极大的安全感。 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语序混乱：“我昨天……不是，之前几个月，抱歉我想一下。” 赴知扬深呼吸，休息将近半小时才思维活跃起来，说道：“解决了边境贪污的事情后，我本来要回去，无意中发现外州边境最大反叛军组织之一，金组织的踪迹，想着是天大的好机会，于是跟踪她们。” 说到这儿，她再度重重吸气，回忆着之前的事。由于意外，她在暗城某地正面接触到金组织成员，干脆决定卧底，好好探查这个反叛军组织内部。 “我……我用了特殊的脸部胶布改头换面，而且也基本不和外界联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发现我是卧底。”赴知扬的情绪渐渐稳定，说到这儿忍不住皱眉。 山千沉默了下，卧底？赴知扬一身的正气快喷到她脸上了，没被反叛军发现才匪夷所思吧！ 赴知扬继续说，卧底失败后，她受到围攻，侥幸逃脱，到暗城一座小镇里，没来得及联系韩思勉，被黑暗中一记木棍打晕，再醒来的时候被五花大绑，周围还有很多被绑的人。 “我们都不知道绑我们的是谁，要干什么，被关在车厢带去什么地方，几天后车子停下，我们就又都被打晕，醒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地方，只有我一个人。” 赴知扬舔了舔干涩裂开的嘴唇：“这个地方很邪门，我本来能力不高，在这儿变成了普通人，手枪里子弹不多，而且——” 她紧张地看向周围，距离她们不远处是长毛异兽的尸体：“这里还有很多奇怪的生物，很多能给人造成精神伤害。” 这些日子，赴知扬几乎是在崩溃的边缘，疲于躲避长毛异兽这样会疯狂攻击的异兽，还有看不见的能够进行精神攻击的生物。 就在她快要疯的时候，雾槿山从天而降，赴知扬想，她绝对不会忘记那一刻，依靠着的雾槿山的胸膛，是她这辈子感受到的最安全的力量。 想着，赴知扬看向雾槿山的眼神越发感动：“谢谢您，将军，谢谢！” 山千的声音低了几度，更加柔和：“赴秘书不用客气，这些日子受苦了，我会安全送你回到外州。” 赴知扬点头，又立刻摇头：“不，我得追踪反叛军。” “赴秘书，你已经做了很多事，非常了不起，接下来该交给我了，”山千拍拍她的肩膀，“而且现在你最需要的是休息，等精神恢复，我相信韩明使那儿有更重要的工作需要你。” 赴知扬承认自己现在精神状态不够稳定，想到留下来只会拖后腿，便点头答应，随后把自己探查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说出来。 “就是这样，目前金组织的距离地在名叫黑林地的地方，和那儿的农场场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山千听完，拿出张照片：“赴秘书有没有见过她，她哥哥拜托我找人。” 赴知扬点头道：“认识，叫洛溪宁，她没进来，在之前有段路，所有人下车方便，有人趁机逃跑，我就掩护她逃走，希望她离开暗城了吧。” “这样啊，”山千鬼使神差地问道，“赴秘书知不知道关于她更具体的信息？” 赴知扬以为她是想知道洛溪宁可能会逃去哪里，摇头道：“不清楚，那一车的人我都只知道名字，有些人是住暗城里的，有些是外面来的，这洛溪宁我光知道她有个哥哥，其余都是空白。” 山千不追问了，起身说道：“罪恶场对人的精神状态影响大，我先送赴秘书出去。” “将军，你不离开？”赴知扬这辈子都不想来罪恶场第二次。 “还有些事。” 山千说着，把赴知扬背上：“抓紧我，从悬崖上去离出口更近。” 她要原路返回，毕竟赴知扬状态不好，而且探寻两边未知道路风险太大。 “好，辛苦将军了。”赴知扬紧紧抓着山千，轻抿着唇。 山千徒手攀岩，速度很快，也好在路上没有意外，顺利将赴知扬送到罪恶场外，所有能力回归，她直接利用空间扭曲的能力离开暗城。 她找到零号先锋的几名士兵，让她们亲自护送赴知扬回去，特意在另一边叮嘱，赴知扬身份尊贵。 领命的若念立刻明白山千的用意，保证会万无一失。 都安排妥当后，山千再次回到罪恶场，无奈道：“好了，可以出来了，要做什么事？” 第117章 第104章 难惹 “咳咳！” 缪用力地从指环中钻出来，晃了晃脑袋，抓着山千袖子的纽扣：“主人，我感觉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但是说不上来，我们去找找好吗？” 之前它就想出来，顾及着赴知扬在，山千没让，所以送走赴知扬后她才折返回来。 山千朝缪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片隐匿在黑灰雾霾中的峡谷，随着流动的雾霾若隐若现。 她让缪站在自己的肩膀，而后向峡谷走去，路上还能看到新鲜的尸体，可能是被绑进来的。 “主人，我们走了好久。”缪咕哝着。 山千嗯了声，雾霾致使能见度不多，所以她们以为离峡谷很近，但走了起码两个小时还没到，确实奇怪。 “你说有熟悉的气息，具体是怎样？”她随口问道。 缪认真想了想，说：“讲不来，就是好像身体里特别熟悉，好像……好像我应该认识……” 它说着，又觉得表述得糊里糊涂的，双手托腮，担心地问：“主人，你是不是特别忙啊？”它看见山千很迅速地救人。 “没事，不耽误，”山千语气随意，“我们去看看。” 缪笑起来：“主人，你真好！我觉得很快了，那个气息离我们很近。” 雾霾浓厚，罪恶场中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差别，所以即使外界是晌午太阳高升的时刻，这里也依然黑蒙蒙。 又走了大概一个小时，那层掩着山谷使山谷不真切的雾霾缓缓消散，两人终于真正看到峡谷，比在远处眺望还要苍老古朴。 山千的手掌抚过风化的石头，只觉得硌手，也不知道这座峡谷存在了多少岁月。 她带着缪进去，问道：“分岔路有不少，你有什么线索吗？” 缪四处张望，语气带着迷茫：“这里面，感觉到处都是很熟悉的气息，分不清哪儿比较多一些……那儿！” 山千第一时间看向缪手指的方向，就见峡谷上方趴着模样诡异的生物。 那生物形状如蛇，半透明状，全身雪白，戴着哭脸面具，一动不动注视着她们。 “嗯？” 蛇形生物发出充满疑问的语气声，听着声色，像两三岁的孩童，稚嫩又轻盈。 山千见它不动弹，还想问问缪认不认识它，突然，蛇形生物扑了过来，不等山千动手，缪直接冲过去，身体变成水雾，把蛇形生物裹得严严实实。 蛇形生物不断挣扎，在峡谷间碰撞，发出酷似婴儿哭声的声音，越来越尖锐，与此同时，缪裹得越来越紧，将蛇形生物也变得愈小。 山千一错不错盯着动静，直到缪完全恢复成原体型，蛇形生物不见时，这才问道：“吞掉它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缪呆呆坐在地上，好久不说话。 山千于是手心托着它抱起来，耐心等待约莫十分钟，它“哎呀”叫了声，跳起来第一时间寻找山千，后怕地抱住她的手指，又歪了歪头。 “怎么了？”山千问道。 “我……”缪摇摇头，“我刚刚明明没有睡觉，但是又看到之前噩梦的事情，可现在想不起来多少了。” 山千眸色微动，温声道：“看到的事情和噩梦一样吗？” “好像多了些东西。”缪用手拍拍脑袋，好奇怪，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那你为什么要吃那个东西？它是什么？”山千转移话题。 缪很是迷惑：“我讲不上来，感觉有谁告诉我要这样做，跟猫见到老鼠会抓一样，天生的……” 它说着说着，语序混乱起来，使劲摇头，变成水雾呕吐，难受地说：“主人，这个好难吃呀。” 被缪吐到地上的是蛇形生物佩戴的哭脸面具，山千捡起来，面具不是宝物，也没什么能力，里里外外都没有特别的地方。 她把面具收进指环里：“缪，你要找的东西是它吗？” 缪环顾四周：“气息没有了，应该是它吧。” 本来山千答应缪，带它到罪恶场里面找找，是因为缪少有表现出这种情绪，而且确实不耽误事。 但缪提及那场噩梦，山千有了新的打算，说带着缪再走走，要是它确定真没有那股气息，她们再回去。 结果是又走了五六个小时，缪真的什么都没感受到，她们这才离开罪恶场。 山千径直回到一线台，见到辛朽，后者好奇地问：“大人去了罪恶场？有没有看见那个宝物？” “没有，”她说，“现在什么情况？” 罪恶场里压制能力，干什么都费劲，山千逛了将近一天，除了找赴知扬时见到的两只异兽，没任何其它物种的踪迹，当然也没心思寻找宝物。 辛朽耸耸肩膀：“反叛军那儿倒是热闹起来了，因为有人目睹雾槿山杀死反叛军，证实雾槿山已经在暗城中，于是反叛军们开始集结。” 不仅如此，还散播诸如要让雾槿山有来无回，让她为所有死去的反叛军偿命之类的豪言壮语。 “但我不知道她们要在哪里集结，索性在各地放火，说雾槿山现身在多个地方，那些人跟老鼠似的吓得不轻，就是不确定会不会逃出暗城。” 辛朽说完，又问道：“大人，接下来有别的安排吗？” 山千瞥她一眼：“你有什么事？” “嗐，也不是重要的，”她努努嘴，“一线台斗兽场的事情传遍了暗城，谁都知道你轻而易举让猫梦臣服。 “我在的红头酒吧的老板，想见见你，对了，她管的红头区离这儿也不是特别远，我猜，她想跟你比试。” 山千嗯了声：“可以，下午出发。” 她看见赵经走过来，后者惴惴不安，小心询问：“大人，我……” “你妹妹洛溪宁被扔进罪恶场前逃走了，”山千直言不讳，“我还要在暗城待一阵子，你可以在我离开之前跟着我，我会留意，你也可以自己去找。” 赵经愣了愣，逃走了，那应该会没事吧？ 反应过来，他忙说：“我跟着您，谢谢您的关照！” 这些日子，他彻彻底底看见暗城最真实的模样，如果是他自己待在这里，绝对会生不如死的！ 山千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是一个姓？准备去做什么？” “这……我们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赵经尴尬地笑笑，避开她的视线，“准备去内州上学，她成绩很好。” “是嘛。” 山千挑眉，这么胆小如鼠的人，居然还会冒着生命危险撒谎，真有意思。 下午，她们便启程，同样坐汽车。山千懒得带多个人空间穿梭，因为要多耗费几倍的精神护住被带的人，否则那人的身体可能会因为承受不住骤然变大的力量，直接被空间消杀。 第三天傍晚，汽车到达红头区。 辛朽是这里的二当家，千凛的照片早传遍了暗城，因此她们一出现，就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但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对于她们来说，千凛的可怕是从一线台传出来的，没有具体形象，但辛朽的残忍，她们可是实打实看见的。 哪个都不好惹。 “大人，就是这儿。” 辛朽推开酒吧大门，里面的吵闹声传出来，在她们进去之后，很快鸦雀无声。 光头老板仍然坐在吧台后，手里拿着瓶白酒，冷淡地打量着山千，随后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扔了瓶子，语气没多少起伏：“欢迎，要来点什么？” “这里还行，”山千随意扫视，起码环境卫生比一线台好太多，“那也加上这个。” 酒吧里针落可闻，听着那轻佻狂妄的语气，每个人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不敢轻易开口，更不敢有什么动作。 会发生战斗吗？接下来是不是要出现很可怕的场景？ 光头老板鼻子里发出嗤声：“没那么容易，年轻人。” 辛朽给山千找来干净的椅子，山千自顾自落座，对她的态度不以为然：“我家辛朽在这儿，承蒙老板你的照顾，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所以，这位老板只要听话就行，不用浪费太多时间。” 光头老板冷笑，正要说话，忽然发现她发不出声音，连嘴皮都动不了。 一瞬间，磅礴巨大的压力如同座大山倒塌，气势盛大，不留余地地笼罩酒吧。很快，好像又有座大山倒塌，压力陡然翻倍！ 光头老板艰难地转了下眼珠，看见皮肤因为无形的压力被一点点碾碎，然后轮到血肉筋脉。 她尚且有修为傍身，支撑得住，但酒吧里的几个普通人，在压力降下的第一时间，便爆炸开来，鲜血四溅。 唰—— 所有压力骤然消失。 酒吧里其余人，因为身体支撑不住，纷纷跪倒在地，个个血肉模糊，投向那端坐在沙发的少年的眼神充满惊惧。 这就是她的实力？不，应该说，她是看在辛朽的面子才没有开杀戒，否则，她们经历的恐惧比一线台只多不少！ 第118章 饶是光头老板，也忍不住深深喘口气，握了握拳头，阴沉的目光在辛朽和山千间来回切换。 辛朽之前愣神了几秒，眨眨眼睛，看向光头老板：“老姐，我就说是天大的惊喜，没骗你吧？” 光头老板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山千姿态轻松，对她而言，毁灭掉暗城都不是困难的事，但暗城这地方就像边境的佣兵团，这一块消失，还会有另一块出现，堵不如疏，只要控制住就行了。 辛朽转头看向酒吧里其余众人：“出去。” 听了她的话，众人如释重负，狼狈地起身行了礼，就争先恐后地离开酒吧。 算是个台阶下，光头老板抽出一只烟点燃，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烟雾，说：“我知道了，你想做什么？” “该做的已经做了，你也很听话，”山千漫不经心，“以后听我家辛朽的话，她等于我。” “嗯。” 光头老板再次吸了口烟，应声之后不再说话。 辛朽听着山千的话，嘴角不自觉上扬，转而想到什么，侧目注视着山千。 刚刚，没听错的话，山千说的是“我家”这个词吧？说了两次呢，这是什么意思，家人吗？ 辛朽知道，哪怕是山千这样骨子里阴狠的人物，也有在意的人，比如九狓，是像家人一样的存在，刚刚说那种话是不是把她也包括在家人的范畴里？ 目光停留的时间太久，山千转头看辛朽：“怎么了？” “没、没什么，”辛朽回过神，“没事，对了老姐，听说最近反叛军闹得很，有没有波及到这儿？” 只好快速转移话题。 光头老板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昨天有个年轻人来找我，是反叛军，我让她滚了。” 说着，她把一张照片递过来。 山千看过去，眼神倏然变冷。 第105章 判词 照片中的年轻人比山千大几岁，眉眼温顺，气质柔和，看着就知是个温良和善的人。 光头老板说：“叫淮星，来联合我对付雾槿山，哼，口气不小，跟着她们这群要实力没有、要脑子没有的人反叛有什么好处，她来了一次就没再来。” 辛朽问道：“是金组织的吗？” “没问。” 山千手指捏着照片，轻轻一挥，照片起火烧得干干净净，她转身离开酒吧，辛朽紧跟着出来：“大人，也不知道反叛军们会在哪里集结。” “黑林地，”山千说，“我们去那儿。” 辛朽知道她有更多线索，识趣地不再多问，正要去开车，忽然听到她说：“暗城归你管着，不是代表要一直待在这里。” “啊？”辛朽恍然抬头，看着山千那双平静的眼睛，一时语塞，“我……我……” “想回家的话随时都可以。”山千拍拍她的肩膀，去叮嘱赵经留在酒吧里，她会让光头老板在红头区找人。 入夜之后风很凉，却不是冷得刺骨的那种，程度刚刚好让人神清气爽，辛朽怔怔地注视着山千，迟疑地抬手，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撩到耳后。 她想起来生平第一次见到监狱外的世界，那天也是有这样凉爽的风，她感觉无比的轻松自在，不再被束缚于铁栏杆里，以后天地之大任她自由。 废弃的房屋、年代久远的山洞、闹街的屋檐下……哪里都可以是她的居所，那当然不算家，妈妈活着的时候监狱可以算家，妈妈死后就不算了。 其实她是觉得，家不家的，没那么重要，成年人谁在乎这种东西啊，也就九狓只会嘚瑟……谁在乎呢？ 她们这样四处漂泊的人，注定是要永远流浪，然后，某个清晨或夜晚，死在天地间，这一生是很多人生命的过客，没有值得特意说明的，属于家人的感情。 再说了，家人也不一定会有感情的，真是的，谁在乎呢…… 辛朽再次撩过耳边的碎发，风吹头发丝挠得她掌心发痒，看山千走过来，就说：“我会经常回家的。” “嗯，我们走吧。” 黑林地的面积比一线台和红头区大两倍，外围生长着黑色树木，远远望去，沉甸甸的，黑压压的，让人的心情都跟着阴郁。 被树木围绕在中间的是片广阔的牧场，通往牧场的路有许多条，都是土路，这几天下过几场暴雨，让路泥泞难走，车子好几次都在泥坑里打滑。 辛朽应山千的吩咐干脆停车熄火，望着车窗外黑黢黢的夜色，这会儿天还降着小雨，拍击车窗发出啪嗒啪嗒的密集声。 “我进去，你就在这儿等着。”山千拿起外套。 “大人？” 她回头，看着欲言又止的辛朽：“怎么了？” “也、也没啥事，”辛朽犹犹豫豫地摇头，“反叛军们挺狡诈的，牧场主也不是好东西，小心些。” “嗯。” 山千说完，身形消失。 辛朽抓着方向盘，回忆起在酒吧，山千看到照片时表现得很冷漠，她似乎讨厌照片里的人，是因为反叛军身份的缘故？之前那个人也没有这种表情，她们认识吗？ 雨慢慢变大，汹涌的雨幕笼罩着黑林地，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山千抬头向上看，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了，看来，今晚注定会很漫长。 她稍微思索，还是以千凛的身份去见牧场主，大咧咧地进入牧场中的庄园里，歪了下脑袋，用地上的软毯蹭干净脚底的泥土。 之后她才慢步向二楼，鼻翼轻动，停在其中一扇门前，抬腿，踹开。 砰！ 门板直接被踹进卧室，砸碎玻璃后卡在窗户里。 “什么人？！” 躺在床上的人被巨响吓得坐起来，慌慌张张打开台灯，拿起眼镜戴上。 看清楚少年的容貌时，她瞳孔紧缩，张大嘴巴：“千……千凛！” 山千一步一步靠近牧场主，坚实的皮靴踏地声盖过从窗外传进来的风雨声。 踏、踏、踏…… 牧场主嘴唇抖了抖：“你想做什么？” 山千踩在地面凌乱的衣服上，乜斜那名被吓呆的年轻男伴：“滚。” 年轻男伴听到这话，顾不得穿衣服，狼狈至极地跑了出去。 随后，山千斜坐在床头柜上，抬起一只脚踩在床铺上，姿态极具侵略性，她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牧场主今年多大岁数了？” 牧场主脸色难看，只觉得如坐针毡，艰难地说：“八十一岁。” “哦，那还好，”山千说着，微微俯身，“我认识的这个年纪的人，通常都很聪明。” 她的身体遮住了台灯的光芒，黑暗里，风雨从坏掉的窗户灌进来，牧场主冷得发抖。 之前她听说一线台事情，后来又听到红头区也被千凛拿在手中，没想到，会这么快轮到自己。 现在，千凛的态度是想要黑林地吧，如果在今天之前，她只会冷哼一声，觉得年轻人自不量力，但是切身实地和这个人相处，她感受到几十年里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让她的骨头都好像要碎掉。 她……她觉得自己，打不过这个人。 牧场主嘴皮冰冷，盯着她，声音沙哑：“你要黑林地？我这里只有一些畜牲，什么都没有，为什么？” 山千挑眉，没有说话。 “我……我知道了。”牧场主用胸膛里剩的最后一口气说，话落，她感觉周身的压力陡然消散，让她忍不住贪婪地呼吸。 “听话就行，”山千说，“到时候有人代我管理，至于你——” 牧场主僵硬地扬起嘴角：“我不会管太多，我一把岁数了，吃喝玩乐就好。” 山千点点头：“现在告诉我，金组织在哪里？” 牧场主心脏一顿：“你为什么……”触及到那双冰冷的眼睛，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询问。 “牧场北边的房子里，之前她们说要准备来场暴乱，我看她们计划装备都充足，觉得她们或许能成功，后来雾槿山来暗城打乱她们的计划，我也就不太想和她们沾边了。” 山千问：“只有这一家？” “有些反叛军组织被金组织吸收了，我听说她们试图和内州中心州那些不安分子联络，情况怎么样我没再问过，说实话，虽然我允许她们待在这里，但好几个星期没见过了。” “知不知道她们哪里还有组织？” “不清楚，来黑林地后，金组织的骨干就一直在这儿，有时候也会出去。” 山千不再多问，站起身，走到门口似乎想到什么，侧目而视牧场主。 没有遮挡，床头灯的光终于照过来，但牧场主却好像被狙击手瞄准镜锁定的猎物。身体更加僵硬，看着门口如同死神的少年：“我听话，绝对听话。” 山千这才离开庄园，转眼出现在黑林地北边的房子前，摸着下巴想了想，容貌变作雾槿山的同时，一层层无形的屏障笼罩黑林地。 仅呼吸之间，一层屏障迅速向内缩小，“轰”的一声，把她面前的房子压爆，横梁瓦片当场碎成无数块，更不要说人了。 第119章 怎么没点声音？山千眨了下眼睛，她有预留时间来着，应该有人逃出来吧。 “咳咳……呸！” 荆招用袖子擦掉嘴边的血，直起身子看着站在废墟前的人：“雾槿山，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久，”山千转身审视着她，“比我想象中有用些。”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地上另一人，很快收回视线。 荆招抿了抿唇：“你知道吗？再次见到你，我心情很复杂，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小兵，现在却是大名鼎鼎的将军。” “确实该复杂，直到现在，你仍然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反叛军。”山千神色平静。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反叛吗？”荆招皱眉，“扪心自问，你觉得圣殿政府做得足够好了？” 她嗤了声：“你从底州来的，知道以前底州是被圣殿政府抛弃的存在吧？现在之所以被瞧得上，还不是发展好了有了价值，在此之前因为圣殿不作为而选择反叛有什么错？” 山千看着她：“你真这么想？” 荆招迟疑了下，耸耸肩膀：“替我成渣的老大姐说说。” 她是单纯觉得好玩，看着那些边境百姓因为反叛军的名声而吓得瑟瑟发抖，挺有意思的。 “都挺蠢的，”山千瞬间来到荆招的面前，低声道，“圣殿政府作不作为，关我什么事？我会改造好一切。” 速度好快！带着难以抵挡的巨大压力，荆招瞳孔紧缩，想要远离，却动弹不得，僵着脖子低头，看着被雾槿山握在手中的本源，天旋地转间，听到冰冷的仿佛宣判的判词： “第一次见面，我就想吃了，你没让我失望，把它养得很好。” 荆招里视线里看不见雾槿山，雨珠密集地拍打在她的脸上，脑中最后闪过的想法是，从始至终，她都是猎物。 山千手指撩了撩额前的头发，看向因为双腿受伤坐在地上的淮星：“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淮星还想说什么，但面前的人显然不给她机会，眼前一黑，再眨眼，她见自己身处一座封闭的空间内。 门紧关着，四周堆放着各种杂物，地面有层厚厚的灰尘，昭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没来过人。 吱呀—— 正在她不解时，门被推开，同时白炽灯光芒也照射进来。 来人逆着光，神情平静。 淮星用手遮住光，眯着看去，不禁张开嘴巴：“你……是你！” 第106章 新身份 当山千的名字响彻方角大陆时，淮星总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会是小时候那个孩子吗？ 不可能的吧，这个世界上五官有几分相似的人多的是，那个孩子只是个又迟钝又弱小的流民，应该早就死了，怎么可能会站在那么高让人敬仰的位置？ 直到亲眼看见她，淮星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被击碎，是她，就是她！ “小幺？”淮星唤出这个陌生得让她自己都唤得艰难的名字。 山千居高临下审视着淮星，顺手把密室的灯打开，老旧的橙黄色灯光从她的头顶铺落，使她的眼睛更加深邃。 淮星见山千不否认，又想到雾槿山说过有人要见她的话，立马说：“你就是小幺吧？我没想到你现在会这么厉害，真了不起，姐姐为你感到骄傲！” 山千面不改色：“你为什么做反叛军？” “那要从很久以前说起，当时我迫不得已加入反叛军，后来越陷越深，没办法抽离。” 淮星的双腿受伤站不起来，注视着她，“你相信我，我都是迫不得已，现在我能改正，尽力去弥补我犯下的错误，好吗？” “你……”山千微微皱眉，“声音怪难听的，和小时候不一样。” “什么？”淮星愣住。 “在我眼里，你像天上的星星，也像月亮，很温柔，在那群只会打架斗殴、满嘴脏话的流民中，你像天使一样。”山千说着，眼底浮现满是嘲讽的怜悯。 “如果你在很久之前死掉就好了，现在，你破坏了我小时候心中的形象，”她靠近淮星，“不是星星也不是月亮，只是懦弱的伪君子。” 淮星嘴唇颤了颤：“我……我不是……” 山千扔给她一颗烂苹果：“你应该为自己的活着受到惩罚。” 说完，她转身就走。 淮星听着角落里传出来的窸窸窣窣声，慌张地要去抓山千的手，喊道：“小幺，我不是故意要丢掉你的，我没有……” 门关上了。 山千耸耸肩膀，真恶心，她一直以来做好玩弄准备的是小时候认识的淮星。 那个永远温柔的淮星，那个她愿意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双手送给的淮星，那个欺骗她抛弃她的淮星。 而不是这么一个胆小的伪君子。 山千活动着肩膀，来到林中空地，又忍不住用老办法，话说回来，不毁灭暗城也只能用这招，不过这次不会像之前那样遭到反噬。 在她抬眼之时，空间扭曲能力瞬间展开，笼罩整个暗城，如果她愿意，半座方角大陆都将在她的掌控中。 无形的空间屏障中诞生丝丝缕缕的眼睛，一角一隅，巨细无遗，此刻这座号称罪恶之地的暗城，在一分一秒里的细微变化全都落在她的眼中。 疯狂的、破败的、嗜血地、孤独的……每个人每个事物都身后都有着她的眼睛。 ——找到了。ui 这夜，对于暗城的反叛军来说，是灾难性的一夜。 没有人知道，雾槿山是怎么找到她们的，一旦被她注意到，就无法逃脱，有时候她会给个痛快，有时候她会慢吞吞地看着敌人挣扎，将猎物玩弄够，才杀死。 这件事不亚于凶残的千凛带来的震撼，暗城里的其余人对此充耳不闻，甚至碰到清剿军还会积极请她们休息喝茶。 都心想着关她们什么事，她们顶多道德低下、性格恶劣、做事不讲究章法……但是又没说反抗圣殿政府，顶破天也是平常过过嘴瘾，出了暗城，还是个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热心市民，高呼圣子万岁。 消息经过暗城大肆传播，极大的震慑了外州其余零散反叛军，雾槿山都能在鱼龙混杂的暗城把反叛军揪出来，她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甚至内州中心州的反叛军都消停了，这件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底州边境的反叛军好歹知道在哪儿，都有哪些规模，外州的可全都大隐隐于市，完全空白，更何况是在难度加倍的暗城里进行清剿工作。 韩思勉得到消息的时候也觉得是做梦，反复向助理确认，雾槿山她就是把暗城的反叛军给处理了。 类似首领级别的，直接把脑袋送上，其余小喽喽不管有没有完整尸体，全部拍照处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反叛军内部资料以及中心州反叛军的线索。 “她……”韩思勉好长时间反应过来，“她怎么做到的？” 助理也懵：“不知道啊，暗城那边都被吓得跟咱们私底下说明，她们跟反叛军没关系，她们压根就不知道反叛军在哪儿。” 韩思勉倒吸一口气，就像她和雾槿山初次见面那样，她在外州多年，暗地里调查，始终无法确定反叛军的具体线索，在反叛军融入暗城后，更是难上加难。 可雾槿山她就是能处理。 她真的是人吗？ 韩思勉第一次感到庆幸，雾槿山是属于政府的，如果她是反叛军，不敢想象圣殿政府要对付怎样可怕的人物。 “圣殿那边传来消息，会为将军进行一次特殊的表彰，现在还没确定呢。”助理又说。 韩思勉忙问道：“槿山现在在哪里？” “还在暗城，说是有很多东西没解决干净。”助理回道。 “好，好，实在是好……” 韩思勉直点头，她早几天得到赴知扬回来的消息，也快到了，她得亲自去接，亲眼看看人怎么样。 除了韩思勉那边，还有几个人第一时间进行询问确认，山千如实说了，她从被摧毁的金组织老巢里找到很多有用的东西，其中就有各组织反叛军的标志，一些不易察觉的特殊装饰物或者刺青之类的。 有了这些东西，等于反叛军自己跳出来出来让她杀，事情变得简单多了，很快能处理掉。 她丝毫不在乎这对其她人来说是有多玄幻，眼下，她望着地上的尸体，沉思着。 尸体死亡至少三天，腐烂并散发出臭味，面部虽然肿胀，但依稀能看出来，是洛溪宁。 在寻找反叛军时，她意外在垃圾场发现的尸体。 山千沉默少顷，摘掉洛溪宁脖子佩戴的项链，转而离开，回到红头酒吧。 “大人，”辛朽看见她，说道，“我把暗城里几家都整顿了下……” “你自己看着来，不用给我汇报。”山千说，“有麻烦告诉我，内州中心州有没有来联络？” 辛朽摇头：“没有，那边吓得可不敢吱声。”顿了顿，“有废洲监狱的人，大人觉得要怎么办？” 第120章 山千看着她：“不听话就处理了。” “是，我明白。” 辛朽瞥了眼站在远处的人。 那人察觉视线，连忙低头，胡乱忙着手里的事，心里涌起惊涛骇浪，在监狱说一不二的参谋长，要多残暴有多残暴，这会儿居然乖得像猫一样。 果然一物降一物。 山千问道：“赵经呢？” “房间里呢，前天的时候跟我借手机，我没借，”辛朽抬抬下巴，“不知道想做什么，看样子也没胆跟别人打交道。” “我去看看。” 山千刚来到房间门前，门正好被拉开，赵经见到她还吓了跳，旋即说道：“大人，您回来了，辛苦了。” “进屋说，”她走进去，看赵经关了门，把从洛溪宁身上拿到的项链扔给他，“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死很久了，拿到了这个，当做念想。” 赵经愣愣地接过项链，如遭晴天霹雳，双手直抖：“怎么……怎么会这样？不、不行……” 山千准备离开，让他自己静一静，却见赵经忽然抓住她的胳膊：“大人，求求您帮溪宁报仇好不好？她不能死！她真的不能就这样死去！” “松手，”山千眼底浮现厌恶，“我不知道谁杀了她，也可能是异兽。” 赵经惶恐地松开她，脸色发白，近乎乞求地说：“溪宁她……她身份特殊，不能这么死去，她……” 他使劲咬了咬嘴唇：“她是中心州霍家遗落在外的孩子。” 山千眸色微动，仍是表情平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赵经点头如捣蒜，握紧项链：“这是证据，我没有撒谎！几个月前霍家联系到溪宁，说是从她发布在网络的视频看到项链，后来又进行基因比对，确定溪宁就是霍家十八年前失踪的孩子！” 之后，霍家派了人来接洛溪宁，在路过暗城时被攻击，慌乱中，那名霍家的人死亡，洛溪宁被绑了去，惊魂未定的赵经就躲在三颗集市，心急如焚时遇到了山千。 山千注视着他：“洛溪宁被绑后，你没再和霍家联系？” “我联系不上，溪宁有联系方式，后来是那名霍家的人在进行传话，那时候我手机也摔坏了，谁都联系不上。”他说着，梨花带雨地哭起来，“溪宁死了，霍家一定非常生气。” 山千又问：“洛溪宁和霍家的关系，还有谁知道？” 赵经摇头：“霍家那里我不太清楚，溪宁在孤儿院长大，上学的时候我们是同桌，感情很好，她把这件事只告诉我一个人，说以霍家的地位，消息要是传出去，她可能到不了中心州，但是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 他抹掉眼泪，又哭了阵儿，说：“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做，霍家那儿应该还不知道溪宁被绑的事情，但是那么久不联系，迟早会发现的。 “她们联系的时候我听到，溪宁要是回去，会是霍家的继承人，可事到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山千微微垂下眼睑，蔑视着比她比矮一个脑袋，哭哭啼啼的赵经：“你确定洛溪宁所在的孤儿院什么都不知道吗？” 赵经说：“那座孤儿院七八年前就拆了，院长也因病去世，溪宁没有别的朋友，我们一直在一起，她说会带着我享荣华富贵……”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山千，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倒地时，耳边只剩一道声音： “身份很好，我要了，你可以消失了。” 第107章 分身 叮咚——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霍流刚好站在玄关处整理手工制作的钥匙扣，眼神奇怪地抬头。 这么晚会有谁到访？管家怎么还没来，啊……管家请假了，佣人也都走了。 他犹豫着，装好钥匙扣去开门。 门外的月光和人一块闯入视线里，他的动作愣住。 眼前的人身形笔挺，穿着过时却洗得干净的灰色休闲装，脸上白白净净，大约是营养不良的缘故，身体过分消瘦，似乎风都能吹倒。 洛溪宁，她回来了。 “你好，我可以进去吗？” “嗯？好……”霍流意识到自己出神很长时间，连忙松开门把手，顺手把门推向另一边，不自在地说，“请进。” “谢谢。” 洛溪宁进入房间，随意向四处看。 霍流看见她那双很有年代感的白色帆布鞋，想了想，弯腰从鞋架拿出干净的拖鞋：“没人穿过的，你可以穿。” “好，谢谢。” 洛溪宁蹲下身，认认真真解开鞋带，然后换拖鞋。 霍流站在一旁拘谨无措，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个丢了很久的姐姐，小时候他还会期望找到姐姐，后来慢慢的，就不抱这份期望，毕竟都快二十年了。 直到意外刷到一部网络视频，视频的作者是个学生，吐字清晰地讲解怎么更高效的学习。 母亲一眼认出作者佩戴的项链，是姐姐满月时祖婆婆送的，后来，母亲让人联系作者。 联系、确认身份、回家……事情进展得不算快，但霍流始终晕晕乎乎，就算是好几月，也觉得很突然，家里要多一个人，多个姐姐，姐姐是什么样的性格？ 霍流时不时看洛溪宁发布的视频，视频里的她，专注认真，和母亲认真工作的样子很像，性格也会和母亲一样吗？ 他细细看着洛溪宁换好鞋子后走向沙发，想到什么，连忙说：“今晚有场宴会，妈妈带着爸爸去参加，不在家里，然后……然后管家也请假了。” “好，我知道了，”洛溪宁露出笑容，“我们聊聊天吧，你是我弟弟对吗？我今年十九岁，你是？” “十六岁。” 霍流仍是有几分局促，如果是普通人，他会表现出良好的社交能力，但偏偏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那不爱社交故意表演的伪装，在亲人面前轻轻一扯就断了。 他看着洛溪宁坐在沙发上，才坐下，把桌上的水果盘向她推了推：“这儿有水果，都是新鲜的，要喝茶吗？姐姐。” 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尤为陌生。 “谢谢，我不喝，”洛溪宁用手指撩过头发，“因为来的路上出了些事，想告诉妈妈，现在看来要等一阵了。” “姐姐，”一回生二回熟，霍流这次没那么难出口，他解释道，“妈妈通常在第二天才回来，她是工作狂，要不然你先休息吧，二楼有收拾好的房间，也准备很多用品，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说着，他站起身：“我们去看看，你肯定很累了。” 他听母亲提过，前些日子突然联系不上派去接洛溪宁的人，连洛溪宁也失去联络，肯定发生很大的事情，那么洛溪宁应该会非常疲惫。 “嗯。” 洛溪宁跟在霍流身后，来到二楼的房间前，看他笨拙地开门，边说：“装修风格是按照妈妈喜好来的，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换掉。” 霍流推开门，洛溪宁向内看去，房间的装潢以灰白色调为主，简约大方，连墙壁装饰的风景画都是黑白色。 “我很喜欢，谢谢妈妈，”说着，她眼神黯淡下来，“这些年，妈妈是不是不太好受？” 霍流愣了下，见她失意，不知道怎么安慰，支吾着：“姐姐，你别不开心，现在我们一家人在就好了，而且你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以后相处的时间很长呢，都会好的。” 洛溪宁苦涩一笑：“十八年的伤痛，也不是说忘记就忘记的，如果这些年，有人像女儿一样，陪伴妈妈在妈妈身边就好了。” “有的呀，”霍流笑道，终于找到可以安慰的事情，“唤椿姐姐，她很久以前就经常来家里，会陪妈妈说说话，妈妈也很喜欢她，不会伤心的。” 洛溪宁眨眨眼睛：“唤椿？” “嗯，宋唤椿，”霍流说起熟悉的人，姿态也变得轻松，“今年还进入政府里面，以后会做妈妈的左膀右臂，妈妈夸奖过，她特别能干呢！” 洛溪宁笑道：“那就太好了。” 霍承许第二天回到家中才知道洛溪宁回来，还没问霍流详细，看到洛溪宁从二楼走下来。 “我是不是起来太晚了？”洛溪宁目光落在霍承许的身上，不敢相信地唤道，“母亲？” 霍承许向来严肃不苟，少有柔情的时刻，见到亲生女儿站在面前，很想笑，却一时间做不出其它表情，认认真真将女儿看了又看，抬手要抚摸她的脑袋，最后变成拍拍她的肩膀：“嗯，平安回来就好。” 洛溪宁转头使劲吸了吸鼻子，深呼吸，眼神闪烁着：“您身体怎么样？这些年，我……”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只要你平安回来，”霍承许重重地抱了抱她，才松开，“要不要去医院检查身体？之前怎么突然失联了？” 洛溪宁抿了抿唇，语气沮丧：“路过暗城的时候受到攻击，被人绑架，最后幸亏有雾槿山将军的救助，但是，也只活下来我一个人。” 第121章 霍承许蹙额，没想到洛溪宁竟在暗城遭劫，似乎料到她要说什么，洛溪宁解释道。 “之前我以为是消息走漏，有人要害我，后来发现，被绑的人很多，都被人当祭品，要是将军再晚来一步，我也要遭到不幸。” 霍承许点点头：“溪宁，这些日子你就先休息，养足精神，妈妈工作比较忙，过段时间就能好好陪你。” 洛溪宁说道：“妈妈工作本来辛苦，不用因为我耽误的，而且我也希望能帮到妈妈呢。对了妈妈，我们要去感谢将军吧？” “当然是要的，不用着急。” 霍承许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和雾槿山接触的机会，一天前，圣子亲自拟定文章，要将雾槿山调入圣殿，举行特大颁奖典礼，给予嘉奖。 少年将军，有勇有谋，功绩决计会载入史册，任谁都会想与之交好。 当然，还有另一种原因，以雾槿山的身份与威望，她若是支持谁，谁在政府中的话语权就大，而再有几年，就是新任圣子选举。 霍承许给洛溪宁安排贴身助理，以及独立的管家团队，还送给她一套在中心州早就买好的房子，将这些安排得妥妥贴贴后，她才把重心转移到表彰会上。 对雾槿山的表彰会于中心州举办，既为嘉奖雾槿山，也为震慑反叛军，圣殿下达命令，要越大越好。 “届时，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出席，并且我们会提前三天公布与会名单，”负责表彰大会举办的宴谈风语气淡淡，“所以，御臣您为什么现在就需要名单呢？” 霍承许面色平静：“提前掌握情况，以解决不必要的麻烦。” 宴谈风微微颔首：“请稍等，明天，名单会送到您的手中。” “那就好。”霍承许说完便离开。 宴谈风静静地望着她乘车离开的背影，女儿宴清鹤放下手中的文件：“真傲慢啊，这位御臣大人。” 圣殿政府中，以圣子为领，其下设黑白圣使、二十七殿臣，以及七御臣。 御臣身份特殊，只听命于圣子，所以身为殿臣的宴谈风也得低霍承许一头。 “无非是想提早计划，掌控局势。”宴谈风翻看文件，漫不经心。 宴清鹤挑起眉梢：“所以很傲慢啊，任何计划都不如雾槿山本人的意愿来的重要。” 顿了顿，她起身整理衣服：“妈妈，我是得了意外之喜。” 一年多以前，宴清鹤在弟弟宴清沄的牵线下，和雾槿山联络，为雾槿山进入外州铺路，关系匪浅，自然不需要像其她人那样想办法攀关系。 退一步讲，即便没有帮忙的关系，以她宴家小少爷宴清沄与圣殿进化学院术兰知教授的关系，术兰知作为雾槿山的教官，也不会薄待宴家。 想到此处，宴清鹤微微叹气：“妈妈，清沄一心喜欢术教授，而术教授与清沄在一起后，起码明面上没有沾花惹草亏待清沄，你就不要看得那么紧，搞得清沄也难做。” 宴谈风瞥她一眼：“我看得紧是有用的？” 宴清鹤哑然失笑，掸了掸手中的名单：“那天一定会相当热闹。” 除必要出席的圣殿政府官员，还有其它州及方角大陆代表人物，诸如外州州明使韩思勉、万象集团董事长山千等等。 “不见得此举光是为了震慑反叛军，圣子虽说生性多疑，却也谋虑深远，再过六年就是新任圣子选举，圣殿中推举的竞选人差强人意，难有她信任全力托举的存在。” 说话的人体态端正，气质和煦，推了推金丝边框的眼镜，看向窗外树影斑驳，眉间凝着忧虑：“这大会开启容易，落幕怕是难。” 晚夏的晌午，阳光适宜，微风带着令人舒爽的凉意。 窗边，桌子对面的人年长于说话的女人，五官有几分相似，温和的气质中却多了份久经风霜苟的包容。 年长的人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女人：“宴谈风送来的拟定名单，”顿了顿，她微微叹气，“年年有新的竞选人出现，仍然是青黄不接，别说当日由地母大圣同意，让选民们同意都难。” 议时理翻看名单，说道：“圣子的想法难以揣测，但要说让雾槿山加入竞选者，可不太现实啊。” “谁让我们的圣子是位实干家，”年长之人起身整理衣领，“而实干家的目的从来都很明确。” 议时理疑惑：“妈妈，你去哪里？” “去看看老师。” 议珑川向外走，摆了摆手，“你也不用太在意，有时候我们只能顺其自然。” 这话倒也是……议时理无奈地颦眉。 议珑川叫秘书开车前往郊外，虽然嘴上安慰女儿，但关乎圣殿未来，怎么可能真的顺其自然？有时候还是要努力挣扎的。 汽车驶入森林，看着熟悉的蓝皮房子，议珑川心神宁静不少，惯例叫秘书在车上等着自己，然后提着礼品下车。 蓝皮房子的门开着，议珑川心中讶异，站在门边向里张望，看见正在戴草帽的老婆婆，顿时露出笑容，曲起手指敲了下门：“老师？” 老婆婆循声看去，笑道：“珑川来了啊，快进来坐，不是早告诉过你，不要带什么东西吗？” 议珑川把礼盒放在桌上：“放心吧老师，这次是种子，我还带了种植方法，至于会结出什么果实，得老师自己去发现了。” “你这孩子，”老婆婆无奈摇头，“就知道拿我这快入土的老婆子打趣。” 话这么说着，她的眼里满是长辈对后辈的喜爱欣赏。 议珑川挑眉：“快入土？嘶，老师起码要活得和凡老太太一样长寿才行吧，不然不是被人家比下去了？” “谁能比得过凡魁那家伙，跟她比较得累死，”老婆婆嘟囔着，“改天你去她家查查，说不定是用什么可怕的方法维持寿命呢。” 议珑川被她逗笑：“对了，老师这副打扮要去地里？这只草帽给我，我也帮忙。” “去去去，到那边重新找，这可是我给小楚拿的。”老婆婆宝贝似的避开她。 议珑川好奇：“是您说的那个叫山以楚的孩子？” 她每次来都会听到老师的夸奖，因为租房合同就风雨无阻地来陪伴老师，尽管合同里要求的是每个月一次，但那孩子每月会来好几次，一年多的时间，从没缺席过。 事实上，议珑川心里清楚，哪怕那孩子来几次不来了，老师都不会怪罪，会想着是人之常情。 老师还不止一次炫耀过，那叫山以楚的孩子喜欢吃她做的饭菜，每次都会吃得干干净净。议珑川有时候会打趣，山以楚是为饭菜来的，老师反倒更开心，说那孩子实诚。 议珑川来的几次都和山以楚错过，这次，她倒是想看看山以楚此人。 她连忙去找草帽，不忘嘴上抱怨：“老师这么快就嫌弃我了啊，说不定，那山以楚是知道老师的身份，故意献殷勤。” “谁叫你这些年来的次数还不如小楚的零头，我做的菜只吃过一次吧？”老婆婆朝外走。 “我是工作忙，这么说，那孩子没有工作？”议珑川追上去，两人一起向森林里的菜园子走。 老婆婆笑呵呵：“这孩子挺好的，你认识认识。” 这话是要她…… 议珑川心神微动，旋即越发好奇，这么多年难得有被老师看中的人，这山以楚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刚刚她也是打趣说山以楚攀关系，心里比谁都清楚，老师隐退多年，年纪大模样也发生变化，就是让圣殿那群年轻的竞选者来，都未必认得老师。 很快到菜园，远远的，议珑川看见背对着她们的少年，眼睛一错不错盯着。 “小楚啊，过来戴着帽子，太阳晒久了头晕。”老婆婆招呼着。 山以楚站起来，转过身，视线从老婆婆移到中年女人的身上。 她认得这人。 圣殿政府中，地位仅次于圣子的黑白圣使之一，白圣使议珑川。 第108章 少年们 森林里的菜园是很大一片，生长着翠绿的蔬菜，还有些才开花结果，长出或红或黄的小花，在林子里鸟儿清脆的啼鸣中，显得格外静谧祥和。 议珑川端详着山以楚，少年身形笔直，神色平静，有股清透感，举止投足处处透着这般年纪该有的青春张扬。 山以楚向两人走来，接过老婆婆手中的草帽，对议珑川微微颔首：“圣使大人你好。” 议珑川为山以楚堂而皇之的举动感到惊讶，她不是什么神秘人物，被认出来不足为奇，但山以楚却没有装作不知道，事后打听，而是明晃晃地提出来，并且之后也没有多的表情和动作。 “你好，”想着，她面色和善地问，“你好不好奇我的出现？不好奇我跟婆婆的关系？” 山以楚戴好草帽，边系绑带边说：“好奇倒没有，只是有些意外，至于关系，”她看着议珑川，“能让圣使大人亲自拜访，而婆婆又从来没在媒体和公共视野出现，不是圣使的家人，大概，婆婆是圣使的老师或者师傅。” 第122章 她戴好草帽，对老婆婆说：“晚上我想吃南瓜，摘了几颗成熟的。” 老婆婆笑眯眯：“好，咱们回家就做。” 议珑川见山以楚不理自己了，更加疑惑，看了眼老婆婆，问她道：“所以，见到我你不想再说什么？” 她不是没见过绞尽脑汁攀权附贵的人，眼前少年的漫不经心和无视让她好奇，她能感受到，山以楚是真的不在乎，如同给人的那份清透感，让人清清楚楚看到，少年表里如一。 听到议珑川的话，山以楚投来视线，偏了下头，议珑川清晰地捕捉到从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讽刺，听到她说。 “圣使希望听到我说什么？如果有关你圣使的身份，民生百态，各有苦衷，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如果有关你来客的身份，注意着些，别把没成熟的蔬菜摘下来。” 说完，山以楚重新进入菜园里，老婆婆笑眯眯地跟在后面，瞥了眼议珑川，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这就是我看重的人。 那话没有半点情面，以议珑川的身份来说，甚至有些放肆了，但议珑川却丝毫没生气，注视着山以楚，她想，她知道老师为什么喜欢山以楚。 仅仅这样还不够，她需要好好了解山以楚，这个世上，假大空的理想者多了去了，问题不是喊几句口号就迎刃而解，态度只是基础，工作才是道理，所以凭什么是山以楚呢？ 摘了菜，山以楚陪着老婆婆回屋做饭，因着山以楚的缘故，议珑川罕见的没有着急回去，而是留下来吃晚饭。 山以楚本来话不多，吃饭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吃得很认真，也不挑食，吃完之后便起身去洗碗，这一年以来，一直都是她负责洗碗。 老婆婆看了眼议珑川：“今天不忙了？” 议珑川摸了摸鼻子：“有些事，等那孩子过来再说。” 山以楚动作麻利，洗完碗之后就打算走，议珑川叫住她：“你在哪里工作，做什么的？” “无业游民。”她直言不讳。 议珑川奇怪：“真的？你看起来像作家，我都打算要问你如何看待圣殿的决策，给出些看法了。” 山以楚没说话。 议珑川又问道：“你要是不着急，坐下来聊聊？就当我在以圣使的身份询问。” 山以楚却是看向老婆婆：“婆婆要早点休息吧？” 老婆婆笑道：“老了没瞌睡，你们聊，我看看书，家里热热闹闹也喜欢。” 于是，山以楚再次看向议珑川：“好吧，圣使大人，你想跟我聊什么？” 她坐在议珑川对面的沙发。 议珑川摊手：“白天的时候你不是说了很多吗？民生百态，各有苦衷，我想听一听。” 山以楚微微摇头：“圣使心里很清楚，没有滴水不漏的体系，我们不可能坐在沙发上，就将所有问题纤悉无遗的罗列出来，然后解决掉？ “不可否认的是，时代在前进在变化，相比研究卫星，一飞冲天，需要掌握前沿科技，民生体系的改革总是漫长且充满教训，问题在于，我们能否从教训中汲取经验？”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就像制作某高科技产品，失败了多少次，在与民众接触中，民众最终成为制度的百分比数字，高于或者低于的时候，才能触动新的改革。” 议珑川看看她：“是的，社会安稳发展在于完善的体系，不能因为一个两个的波动而进行改变，也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历史上总是不乏这样的事。” “希望社会安稳发展的同时，期冀科技创新，高速运转，所以会出现，”山以楚说，“很多人跟不上科技脚步，然后被淘汰，嗯，中心州的路边文化馆能够通过天文望远镜看到星星，随便的路人畅谈历史和未来趋势，底州最繁华的地方很多人大字不识。” 议珑川移开视线落在桌上的铃兰花：“听起来，你对圣殿政府有不少意见，但发展总是这样。” “发展是这样，不可能面面俱到，有的快，有的慢，而不是有的一应俱全，有的被抛弃，”山以楚耸耸肩膀，“我就是从底州来的。” “是啊，”议珑川含糊着，干脆转移话题，“所以，万象集团的董事长确实伟大，她改变了底州，给了很多人机会，被民众推崇理所当然。” 山以楚点头：“她当然伟大，让底州被其它州提起时，不是落后的野蛮之地，底州人也不是没文化的粗鄙之人，你说呢？圣使大人。” 议珑川直应答：“是，是这样，天色不早，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 “可以。” 交换联系方式后，山以楚向两人告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到她走，老婆婆放下书，肩膀抖得笑个不停，拍拍议珑川的手背：“你啊你，非要自找苦吃。” 议珑川无奈：“哪想得到这孩子不留半点情面。” 简直是咄咄逼人，她还是头次被问到没话说。 “相信我，小楚已经够收敛了，”老婆婆眼中全是笑意，“你也得承认，她说的是事实吧？” 议珑川没话说，底州和其它州隔着大山大海，相距甚远，如果不是万象集团的山千以一己之力拔高底州，在政府的普遍决策中，底州就是牵制反叛军的存在。 也是这样向来被人忽视的野蛮之地，出了个了不得的山千董事长，出了个作风强势的雾槿山，现在，又有个咄咄逼人的山以楚。 山千、雾槿山，真是压在圣殿的两座大山啊，个个难以撼动。 “珑川，”老婆婆认真注视她，“直觉告诉我，小楚这孩子，会有了不得的建树。” 议珑川感慨万千：“我知道了，老师，现在我真有应激反应了，能从底州出来的‘山’，可都是千万吨重。” 她回过神，说道：“对了，圣殿要为雾槿山举办特大表彰会，以圣子的性格，必然要在大会当日做些什么。” 老婆婆记起圣子，思绪良多：“你猜不透她的心思，她会用自己的方式选定接班人。” 议珑川颔首，圣子要是直接参与到选举中，不会那么容易，怕是要雾槿山协助。 竞选者背后的家族虎视眈眈，早开始各种明争暗斗，说不定已经暗中拉拢雾槿山，至于雾槿山？ 她只在影像资料见过，听说为人赤忱但高傲，或许是天才的通病，有强大实力傍身，越是嚣张跋扈，反倒越引人追捧。 不过，有人追捧，自然有人唱反调。 中心州几座学院的老师或者教授发表文章，铺垫一大串好话，最后却指出雾槿山行动有失人道。 所谓没有人道，指雾槿山对反叛军实在是下手太狠毒，几次清剿，能找出一具完整尸体的都悬，反叛军下场惨到别说其余反叛军，就是政府中都有人发怵。 有人说雾槿山是在借清剿之名满足杀生之欲，对俘虏太残忍，没有人道主义，说不定反叛军中有人会改善。 “俘虏？有人投降吗？没有吧，”雾槿山歪头，“下辈子有的是向善的机会，谁心疼，那就一块剁碎了，你说呢？” “当然，记着名单，都弄死吧。” 山千直接将那张报纸扔进垃圾桶，看向坐在对面的雾槿山，因为洛溪宁及表彰大会的缘故，她索性造出分身们，用一点精神力就能操控良好，互相吵架都行。 “要试试吵架吗？”雾槿山的体格要比山千高，双臂肌肉线条流畅，一手抵着办公室桌面，一手搭在办公椅靠背，俯身注视着山千。 山千身体向后靠着椅背，抬起眼睑，勾起嘴角：“我真是完美到无可挑剔。” 没有一点瑕疵，她敢保证。 “是的，伟大无需多言。” 雾槿山垂眸失笑，任谁看见这番场面都会大跌眼镜，可从来没见过这位心高气傲、轻狂凶残的少年将军的脸上，出现这样明媚单纯的笑容。 “表彰大会……圣子……” 雾槿山单手捧着山千的脸颊，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喃喃自语。 “可惜，还有六年才是圣子选举。”山千撇撇嘴角，真够久的。 “很久啊，不爽，哦，也可以用来做些事……” 听着书房外传来敲门声，雾槿山的身形消散，被她挡住的暖色灯光霎时间倾泻下来，不留一点地落在山千的身上。 山千左手肘抵在桌面，手背托腮，神色向来平静：“进来。” 第109章 挑衅 辛朽心情复杂，在暗城时，她怀疑山千和雾槿山是同一个人，可是后来看到雾槿山的记者现场采访，和她身边真真实实的山千，又懵圈了。 所以其实是两个人吗？不能怪她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实在是山千本人就很离谱，而且神秘至极，完全不知道下一秒山千会做出什么事。 辛朽认真思考过，就算山千不是雾槿山，两个人的关系绝非一般，要是追本溯源，山千曾为战区帮忙过，或许两人就是这么认识的。 第123章 她胡思乱想着，推开书房的门，看向山千：“大人，政府要为雾槿山举办表彰会，你会去吗？” “邀请了自然去，还很早，”山千瞥了眼电脑中的邮件，“要跟我一起去？” “表彰会吗？” “中心州的一家公司邀请我观看她们的新成果，后天出发。” “那管家她……” “说要找绝佳灵感，不知道去哪了。”山千说，九狓打上个星期出去就没回来，问她也是神神秘秘的。 辛朽点点头：“我会准备好的，大人早点休息。” 山千目送着辛朽离开，若有所思，想到出门不归的九狓，她就记起风随。 这一年多的时候，她们只见过两次面，还是山千恰好碰到的，风随当时表现得相当惊讶，闲说几句后，以有重要的事要忙便急匆匆离开。 山千不知道风随都在忙什么，发出去的消息，一百条里有一条回复都算好的，她说有需要可以随时找她，她们是朋友，风随只说自己能解决。 而且风随的身体不好，都不清楚最近有没有发病，是不是又为了体验什么浪漫痛感不吃药，真让人不省心。 “你觉得她会不会来表彰大会？”雾槿山再次出现，斜靠在沙发里，把玩着一只橘子。 “不会，她对这些没兴趣，”山千转动着手中的钢笔，挑了挑眉梢，“喔，有好戏来了。” “听说姐姐你回来，唤椿姐姐就很想见见你呢。”霍流满怀期待地询问，“可以吗？” 洛溪宁笑道：“当然可以，我也要感谢感谢她。” 霍流重重地点头：“我这就告诉唤椿姐姐。” 洛溪宁细细看着他的背影，看向一旁的管家：“白姨，母亲今晚回来吗？” “回大小姐，家主今晚会回家。”管家微微颔首。 “那就好，母亲总是工作，很辛苦啊。”洛溪宁喃喃着，便上二楼回房间，如果霍承许不来，她就会回自己的那套房子。 傍晚，霍承许刚到家，后脚霍流和宋唤椿进院子里。 “霍姨，您今天回家呀，”宋唤椿热络地抱住霍承许的胳膊，“我真是太幸运了！之前来了三次您都不在呢。” 霍承许看了眼霍流，嗯了声，不动声色抽出手臂，往别墅里走，声音不冷不热：“今天怎么来了？” 宋唤椿快步跟上她，眼神示意霍流别掉队，笑道：“我听说溪宁姐姐回来就一直想来看看，但工作太忙抽不出空，今天刚好有时间就来了。” 说着，她眼神出现几分担忧：“霍姨，溪宁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有点凶啊？也不知道我准备的礼物她喜不喜欢。” 霍承许面不改色：“凶点好，太软弱容易被瞧不起。” 宋唤椿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笑道：“也是，毕竟溪宁姐姐是从外州来的，那地方本来就民风彪悍。” 说着话，在外迎接的管家行了礼，而后推开门，低声汇报着晚饭正在准备。 宋唤椿向里看去，见到坐在沙发的洛溪宁，手指微微蜷起，很快调整呼吸，向霍承许身边靠了靠。 洛溪宁听到声响，起身看去：“妈妈，工作辛苦了，今晚不会再出去了吧？” “不去了，在家陪陪你，”霍承许温声道，“在家无聊吗？” 洛溪宁皱了皱眉：“有一点，不过看看书也还好，这位是？”她发现宋唤椿。 “溪宁姐姐你好，我是宋唤椿，”宋唤椿上前，落落大方，“我比你小三个月呢，小时候就听说过姐姐你丢失的事，觉得非常心疼，好在姐姐现在平安回来，这些年在外面一定受很多苦吧？” 洛溪宁微笑：“还好，到这边先坐一会儿吧，晚饭马上就好。” “嗯！”宋唤椿点头。 几人坐在沙发上，佣人端来些饭前茶点，霍承许拿起报纸看，宋唤椿悄悄打量洛溪宁。 听说是从外州的贫苦之地来的，就读的学校也是不入流的存在，想来，知道自己是御臣家的孩子后，或许非常自负，穷人乍富露出尖酸嘴脸，又或许因为与富丽堂皇的环境格格不入而惶惶不安。 但是…… 宋唤椿见洛溪宁，举止得体，气质怡然，仿佛她与生俱来就拥有着这些，是这座别墅从始至终的主人。 是在表演吗？知道霍承许不喜欢惺惺作态的人，还是继承了霍承许基因里的处之泰然？ 怎么会……不该是这样啊…… “对了，溪宁姐姐，”宋唤椿好奇道，“对雾槿山将军的表彰大会，你去吗？” 洛溪宁说道：“会去，我准备当面感谢将军，她救过我。” 宋唤椿眨眨眼睛：“是这样啊，将军果然厉害，说起来，我最近负责的工作就有关表彰大会呢，那天肯定非常热闹。” “啊，不说这个，”她似乎想起更有意思的事情，“我妈妈的研究所最近研发出一种新型药物，能够治疗好几种细胞病，目前正处在临床试验阶段，相信很快就会有好结果。” 洛溪宁疑惑：“研究所？” 宋唤椿从手提包里拿出名片：“叫‘亿斯药业’，有点可惜的是，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妈妈想让我接她班的希望注定落空。” “为什么不感兴趣，亿斯药业很有名啊。”洛溪宁接过名片，若有所思。 宋唤椿叹气：“就是提不起兴趣，不过还有一个原因，”她话锋一转，“小时候认识霍姨后，就好崇拜霍姨，立志长大后成为像霍姨这样厉害伟大的人。” 她看向霍承许，眼神闪烁：“自从进入政府，真正接手各种工作，才愈发明白霍姨的了不起，我想这个目标，要用一生去完成。” 霍承许专注看报纸，充耳不闻。 洛溪宁莞尔：“晚饭准备好了，先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气氛比较安静，吃完之后，宋唤椿还想和霍承许说些什么，后者直接带洛溪宁去书房，让她自便。 宋唤椿望着两人的背影，藏在袖子里的手握了又握，身旁的霍流好奇问：“唤椿姐姐，你要留下来吗？” “不了，我也要回去了。” “那我送你。” 天色已晚，院子里造型精致的路灯陆续亮起，两人并排走着。 宋唤椿看看霍流，不禁叹气。 “唤椿姐姐？”霍流转头，语气担心，“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伤，以后怕是不能这样随便来了。”她又轻轻叹了声，“小流，你知道吗？过去也许我在霍姨的眼里一直扮演着溪宁姐姐的角色，现在正主来了，我这个冒牌货也该退场了。” 霍流睁大眼睛：“唤椿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想？妈妈才不会把谁当做替代品呢，你也是独一无二的！可能最近妈妈比较忙，才没有和你说很多话，肯定没别的意思。” 宋唤椿笑容苦涩：“是这样就好了，天色不早，你早点回去休息，亲姐姐回家，就多陪陪她。” 霍流怔怔地望着宋唤椿的背影，总感觉最后那话别有深意，但又没说错，姐姐回家了，当然要给予更多的陪伴和关爱。 宋唤椿钻进汽车里，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底一片阴霾，回了家，就直接去书房。 “唤椿？” 才回家吃过饭的宋希见女儿表情不对，皱了皱眉，吩咐管家没事不要打扰她们，随后跟着上楼，推开书房的门：“唤椿，发生了什么事？” 顿了顿，她声音低了几度：“今天你去御臣家，见到洛溪宁没有？她为人怎样？” 宋唤椿扔掉手里的文件，翻了个白眼：“那些狗屁传言在说什么？霍承许瞧不起洛溪宁？开什么玩笑！霍家就那一个继承者，就算是废物，也是霍家的废物，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宋希抿了抿唇，坐在她的旁边：“御臣还没有给洛溪宁安排出路吧？” “谁知道呢，说不准很快就会让她天降在某个地方，毕竟她可是御臣的孩子，不是我这个冒牌货能顶替的！” 宋唤椿眼神阴沉，当年洛溪宁失踪后不久，霍承许患病住院，刚好宋希是主治医生，恰巧入院找妈妈的宋唤椿被霍承许多看了几眼。 宋希心思活络，立刻让宋唤椿多在霍承许面前走动，一来二去的，如她们所愿，宋唤椿和霍承许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如同母女。 只是宋唤椿曾经隐晦地提过要拜霍承许为义母，被霍承许毫不留情地拒绝。不管怎么说，这些年，霍承许从殿臣到御臣，她们的身份同样水涨船高，得到的好处只多不少。 依靠霍承许，宋家亿斯药业才能走到今天的强盛地步，宋唤椿也顺利进入政府，哪怕职位低，任何人都要给她三分脸色，不敢异议，甚至她已经计划，如何关联人脉成功坐上殿臣的位置。 但洛溪宁的出现打破她们所有的计划，宋唤椿的处境一下子变得非常尴尬，原先对她阿谀奉承的人立刻冷淡，私底下都在议论，御臣的亲生女儿回来，她这个替代品会被一脚踢开，谁不知道她是靠着霍承许风生水起。 第124章 宋唤椿坐立不安，一遍遍想着，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回来？为什么没有死在外面？她希望再次听到洛溪宁的消息，是意外死亡的讣告。 但她注定要失望，洛溪宁回来了，她迫切地想要知道霍承许对洛溪宁的态度，那个生长在外州的土包子何德何能站在霍承许身边？又怎么能和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她相提并论？ 然而，宋唤椿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自始至终默不作声的霍承许，让她没办法用“霍姨”这个虚假的身份考虑，她了解霍承许，所以她明白，霍承许不可能对洛溪宁抱有不满。 那可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啊，就算前二十年洛溪宁是废物，今后二十年霍承许可以教她，二十年不够就三十年。 无论如何，洛溪宁是霍家的孩子，容不得任何人踩在头上，更别提她这个冒牌货！ 宋希眸色深沉，重重地拍了拍宋唤椿的肩膀：“女儿，如今就算霍承许不再帮助我们，亿斯药业也不会受太多影响，倒是你，要想继续在政府中走下去，就记得不要得罪霍承许。” “我知道，光是几小时的相处，还看不出洛溪宁的根底，”宋唤椿哼了声，“她不会是个善茬。” 宋希怕她意气用事，只好再三叮咛：“要多加小心，霍承许现在不是你的靠山，更不要相信所谓感情，今天她是你霍姨，明天就能让你身败名裂。唤椿，无论做什么，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万无一失。” 宋唤椿有些烦躁：“好了妈，我有分寸，你也不要操心这个，最近不是要和万象集团的董事长见面么，这个人物一定要抓住。” “那是自然。”宋希还想说些什么，又知道说多了她烦，只好叫她早些休息，便离开书房。 宋唤椿轻咬着嘴唇，洛溪宁啊洛溪宁，霍承许究竟会给你安排什么出路？进入中心州的政府里？御臣的亲生女儿，少不了被人巴结吧！ 想到从前那些讨好她的人变了嘴脸，全部转向洛溪宁，宋唤椿就气得牙疼，她得沉住气，洛溪宁是个外州来的空底子人，迟早会露馅。 “溪宁，”霍承许注视着女儿，“回家也有几天了，感觉怎么样？” 洛溪宁说：“放松了几天，但觉得之后会有重要的事做，又忍不住紧张，不过，”她轻笑了声，“我已经做好准备。” 霍承许眼神满意，随后声音严肃：“溪宁，你是我的孩子，注定人生不会平凡，”停了停，“我不打算让你进入政府里工作，我要让你——” 第110章 选择 “我要让你进入小圣殿。”霍承许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洛溪宁讶异，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 小圣殿是圣殿政府中最特殊的部门，里面的人不是手握重权的高官，而是下任圣子的竞选者。 未来竞选时，新任圣子将从小圣殿中脱颖而出，谁拥有最高选票和地母大圣认可，谁就是下任圣子。 值得一提的是，圣子能够连任，但同样需要选票和地母大圣认同，且第二次担任的时间要长第一次。 霍承许回到办公椅坐下，盯着她：“未来六年，我会教你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竞选者，将你的所有对手击垮。” “妈妈，”洛溪宁抬起眼皮，笑容很浅，“我会成为圣子。” “我相信你，”霍承许说道，“这次表彰会，我将带着你亮相，记着，拉近和雾槿山的关系，比其她人更有用，你可以用她救你这件事为契机。” “我知道了妈妈，从现在开始，我会了解有关圣子的一切。” 霍承许拍了拍她的肩膀，便离开书房。 洛溪宁将亚麻色的发丝撩到耳后，勾了勾嘴角，乜斜着窗外浓稠的夜色。 要了解什么呢？ 很久以前，她就要做圣子，拥有不容置喙的权力，高高在上让人敬仰。 竞选之日的倒计时在她脑中清晰地计算着，嘀嗒嘀嗒，一点一点，仿佛融入心脏跳动声中。 六年，两千多天，很漫长啊。 她快要迫不及待了。 * 议珑川从老师那儿得到山以楚的联系方式，约定在一座古典雅致的饭庄见面，想起上次被山以楚说得哑口无言，太阳穴就隐隐作痛。 听到走动声，她转头看去，服务生推开门，而后避在一旁，山以楚走了进来。 今天山以楚穿着件月白色的衬衫，外面套着浅青色的马甲，透亮的色系使得她的面容更加清秀，一双眼睛如同琥珀般干净。 “圣使大人，”她微微颔首，“特地约见我是为了什么事吗？” 议珑川抬手：“先坐下，”顿了顿，“‘圣使大人’这称呼太官方了，这样吧，以后你可以称我为老师。” 山以楚眸色微动：“官方没什么不好，叫老师未免太亲密了。” “亲密些不好吗？”议珑川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当年，婆婆在学院教过我很多东西，后来又亲自领我踏进官场，我唤她老师情深意厚理所应当，如今我带你进入政府中，叫我老师不应当么？” 山以楚微微皱眉，轻抿着嘴角，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要换做别人，早忘乎所以了吧？ 议珑川心中满意，她很喜欢山以楚身上那份坦然自若。 “有任何问题，直说就好。”她贴切地道。 山以楚看看她：“那么我开门见山了，圣使大人，我只是个普通民众，来自底州贫苦之地，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优秀的履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选择我。” 议珑川抿了口茶，温柔敦厚：“听起来，你对政府误解颇深，我理解，但如果一个国家的首脑高位只允许贵族来坐，高高在上远离民众，那么迟早会走向灭亡。 “历史留给人们的教训已经够多了，也许很多人忘记，但总有人要记着。我们的政府是大众的政府，是地母大圣钦点为民众造福而存在的，不是集权派的乌托邦。” 她的眼中流露出坚定的神采：“普通人才是大多数，政府中需要普通人的话权人，相比天马行空的哲学理念、日新月异的前沿科技，她更应该知道，税收对民众是否负担过重、物价是否超前、教育是否困难。” “经过上次的谈话，也许你不会相信，”议珑川幅度不大地耸耸肩膀，“我不是所谓贵族，我来自外州一座渔村，但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 “有时候我并不能因为某些意外，就大刀阔斧地做出改变，在保持整体稳定的前提下，只能够允许细微变动，政府不是某个人的政府，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 “当然，我也看不见很多东西，时代在变化，我站在高速行驶的列车前方，看见模糊的风景，连后车都很难注意到，所以，我需要有人上车告诉我更准确的情况。” “不，准确来说，圣殿政府从始至终都需要普通人的声音，”议珑川思绪良多，“我们不能因为贵族的专横，就放弃太多的东西，总得有人想办法平衡。” 山以楚长久地凝视着她，是的，这就是圣殿政府，做不好，也不差。 就像底州，被中心州嫌弃为蛮荒之地，被各种政策有意无意地忽略，但同时，它默许底州的商人独大，政权挨边，所以商人们会无怨无悔向清剿军捐助。 政府中有人认定底州只要牵制反叛军就好，但有人坚决清剿所有反叛军，所以派去绥苍组建新的队伍，然后，少年将军出现。 恨政府的人没办法恨长久，因为有人在努力，切切实实地；依靠政府的人不会太在意政府的力量，因为权力被划分，无法一言堂。 好也不好，坏也不坏，这就是圣殿政府。 杯里茶已经凉了，山以楚倒是不喝，用手背将茶杯推到一侧：“政府中的贵族很多吗？” “五分之三，这个数字看起来没什么，但如果你知道，小圣殿里的竞选者全都是贵族呢？” 议珑川：“尽管政府有意避免资源大幅度倾斜，但起点不同，很多贵族赢上一筹。 “你知道吗？年轻一代的贵族后辈太远离普通生活，谈论着金融业未来、科技创新和太空卫星计划，却不知道在同一种地方，农作物有不同的收割次数。如果这样的人提议粮税变革，何尝不是一种灾难。” 议珑川端详着山以楚：“政府需要更多像你这样的人，发射的卫星让我们看见太空的浩瀚，因雨季受损的农作物造成无数家庭的痛苦同样重要。” 山以楚垂着眼睛，看着掌心的纹路，少顷，她看向议珑川：“我知道了，我会做好工作，老师。” 议珑川：“以楚，希望你能够不忘初心。” 官场仕途，最不乏诱惑，只希望她能够坚定立场。 山以楚想，初心什么的，她从来没忘记。 她从一而终爱着权力与钱财。 “表彰会我会带你去，”议珑川说，“到时候要来不少人，介绍你认识认识。” 山以楚问道：“很多人，包括山千董事长？” 第125章 议珑川点头：“是的，她肯定是要邀请的。” “我听到些或真或假的消息，中心州和内州很多人对董事长不满，会不会趁机刁难？” “喔，那些人那种事情，不重要。” 议珑川说，她理解从底州而来的山以楚对山千的态度，不过，她确实觉得不重要，山千不会因为这些人却步。 尽管她听到许多关于山千的对手下场如何凄惨、及其本人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耳旁风，但，山千及万象集团对底州和外州的贡献有目共睹，数不清的民众推崇山千。 只要这点事实，议珑川就会一直保着山千，包括外州允许山千独大，也是议珑川在后挡住中心州政府某些人的手。 哼。 外州这块肥肉，历来被贵族抓紧在手中，谁都想分一杯羹，那么，谁也别吃，把选择权交给民众。 民众选择山千，就是她山千，毋庸置疑。 这是议珑川的平衡之法。 山以楚默不作声，议珑川说最迟后天，会为她安排好一切，两人又闲说许多，这才分开。 解决此事后，议珑川便将重心转移，除开表彰大会的事，还有件事令她多加几份心思。 御臣之一的霍承许提交申请函，要自己的女儿霍溪宁进入小圣殿，申请函只是走流程，最后理所当然会通过。 议珑川好奇的霍溪宁的身份，听说是霍承许失踪十八年才找回家的女儿，真有意思，不知道为人如何，想必在表彰大会时能够见到吧，届时又会引起不少波澜。 “洛……哦，霍溪宁，山以楚……” 山千瞥了眼姿势随意倚在沙发看书的雾槿山，“还有这个。” 有点奇怪的是，她为分身们分去的精神，都能操控良好，但雾槿山，总是忍不住想来本体这儿。 这让山千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猜测自己是被影响了，不过，她也觉得自己很值得就是了。 山千起身去厨房煮面，家里现在就她和辛朽，后者出去说逛街晚上不回来，她没问详细。 面是挂面，煮起来容易，只要配些菜就行。 她拿起一把香菜，看了看，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是雾槿山，自然而然地接过香菜开始清洗。 “刚刚想到不好的事情。”雾槿山低声道。 水流声哗啦啦。 山千心想下次应该让分身消失，再考虑工作以外的事。 “……”雾槿山转头，眼神茫然。 山千：…… 扣裙478015966 她觉得自己更应该学习《亡、生之书》后文，分身只是以她的精神力操控，行事风格和本体无异，所以应该没自我意识。 雾槿山颦眉，把洗好的菜放在砧板上，看了又看她：“那本书学起来很困难。” 山千：………… 啥也不想了，专心做饭吧。 圣殿准备雾槿山的表彰会，这期间，雾槿山倒是随意自在，偶尔会去操练部队，更多的时候则是待在山千身边。 山千并没有特殊的事情要做，时间充裕，到约定的时间便前去中心州。 方角亿斯药业。 汽车停下时，山千打量着公司金色的牌匾，微不可察撇了下嘴角，待助理开门，便径直下车。 第111章 装正经 “董事长！” 宋希热切地迎上前，脸上堆满了笑容，“您劳累了，我这就给您接风洗尘，您请跟我来。” 山千抬起手。 宋希动作一滞，眼神不解。 “客气了，宋老板，我们谈谈业务的事。”她的表情似笑非笑，没有给人亲和感，反倒透着股疏离清冷。 和报纸里大相径庭！ 虽然她也没指望过报纸里的东西是真的，宋希表情不变，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怪我，董事长日理万机，确实咱们该先说说工作的事。” 亿斯药业的人，和山千身边的助理保镖，一大群人乌泱泱地往公司内部走。 辛朽扫视着公司，自从上次山千说过后，她就针对亿斯药业做过详细的调查。 这家公司前身是个做药膏的小厂子，如今的管理人宋希曾是中心州某医院出名的主任，宋希从表亲手里接过厂子后，做大做强，成为业界龙头企业。 有意思的是，宋希本人在医学界的成就有目共睹，但她没什么经商的经验，早期公司能做起来，全靠当今圣殿御臣之一的霍承许在后运作。 许多投资商看见霍承许的名头，就不再犹豫，对手公司听到霍承许的名字，基本放弃挣扎。 而现在，宋希要和山千商讨合作，辛朽想，是因为霍承许的亲女儿回来，宋家那个替代的自然而然会被忽略。 后养的能和亲生的比？何况都不是霍家养，充其量是混了个眼熟的关系。 人人都看得明白，就算霍溪宁回来，霍承许大概率不会对宋家做什么，顶多是忽略，而以宋家亿斯药业的地位，也受不了多少影响，怕就怕那霍溪宁是个心思多的，要找宋家麻烦。 众人穿过公司主楼，进入研究大楼，辛朽看着走廊里的各种标识，想到调查结果，尽管背靠霍承许，但亿斯药业并没有一帆风顺。 十来年前，公司里出了起特大事故，死了近百人，但就这么严重的事情，外界对此没有更准确的信息。 是意外还是人为，公司损失多少，有没有重要资料被毁，全然不知，甚至在网络讨论这些话题，要不了多久，帖子和相关讨论人的账号都会被封。 消息当时就被封锁，禁止各种方式讨论，又都是十多年前的事，辛朽最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否则她还想用这件事让山千考虑合不合作呢。 宋希正尽心介绍公司新研发针对细胞疾病的药物，对于某些癌类疾病也有显著的缓解作用，临床试验已经结束，正在进行数据分析，相信很快能够上市。 山千看她滔滔不绝，缄然不语，才结束临床试验，宋希就肯定可以很快上市，看来已经打点好了，只是表面走程序而已。 忽然，山千看到熟悉的人，微微挑眉。 正在沉浸讲说的宋希没有注意到异样，辛朽第一时间看去，那边文件柜旁站着五六个人，都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看不出谁是谁。 见山千投来视线，就知道自己被认出来，猩红僵硬地移开目光，她们说有重要人物来，完全没说那人是山千啊！ 现在，猩红有种在熟人面前装正经的尴尬感，让她忍不住脚趾抓地。 山千看到猩红的胸牌上写的是数据分析师，不由得好奇，这种位置可不是花钱就能有的。 “现在数据统计到哪一步了？有什么进展？”山千停住脚步，看向猩红，“这位研究员说说吧。” 宋希安静下来，朝被点名的研究员看去：“你给董事长讲讲。” “……”猩红重重吞声口水，大汗淋漓，都不敢直视山千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统计工作正在进行，结果推测可能导致良好，初步生成数据视图标红差异，让锚点集中平均值……” 山千沉默，能成为分析师，也是种本事。 宋希：？ 这说的什么玩意？是她耳朵出问题了？ 辛朽：…… 在讲什么鸟语，说几句人能听懂的话，搁这儿专业术语合成大数据呢？ 猩红眼里全是乞求，老大，她真不懂这东西啊！这辈子都词汇量都要用完了！救救她救救她！！ “我知道了，”山千瞥了眼猩红，“你们正常工作，我随便看看。” 其余研究员一听，都散开回到自己的岗位，猩红腿都软了，跑到文件柜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直接溜出去。 “董事长，这……”宋希还懵着，山千是听懂那一堆话了吗？ “宋老板，合作我会进行慎重考虑，不要操之过急。”山千扫视这间研究室，看起来中规中矩。 宋希忙忙点头：“对，董事长说的对，您请到这边来，我们拥有着先进的设备和技术团队……” 从亿斯药业离开的时候，已是傍晚，山千想再待着没什么意思，这儿的饭菜不如外州，就吩咐开车返回。 相比于底州和外州隔着遥远距离，外州和内州只有几百公里的路程，而中心州起初是为内州一部分，后来因为圣殿政府的存在，重新划分区域，直接受圣殿管理，虽然换了名字，不过地方就在内州里。 路上，山千收到猩红发来的一大串信息，解释她在亿斯药业根本不是研究员，就是个设备间维修的，这次是看有多余的衣服，穿着过过瘾，没想到山千会来。 山千：所以，月入过万了？ 猩红：两千八[大哭］[大哭］。 山千觉得好笑，也不知道她跟九狓借的钱什么时候能还清，于是又问道，她觉得亿斯药业怎么样。 猩红没想到山千会问这个，转念意识到山千肯定不是想听什么市场价值之类的话，估计想打听些秘辛。 第126章 她想了想，回复说这么久她接触的公司部分都挺好的，领导人虽然严厉，但公事公办，也没有拖欠工资的事情，都不错。 山千心里早就有判断，亿斯药业要是干干净净没带着霍承许之流的麻烦，合作不是问题。 她懒得再处理那些东西，所以宋希最好别拖泥带水。 联系人顶部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山千没有当回事，关掉手机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夜景。 从内州通往外州的路，有很长一段是荒芜的无人区，再往后，就是远山模糊暗淡的阴影。 叮！ 过了很久，猩红的信息才发送过来，山千看去，眸色微凝。 [大人，不知道这事要不要说。之前有段时间，九狓非得要到我工作的地方看，说是要找灵感素材……］ 猩红压根不想理九狓，又想到，九狓要是跟山千告状，以后她遇到事儿或许没法找山千帮助，就只好答应了。 前一天说得好好的，九狓保证只用眼睛看，绝对不乱碰，第二天到地方时，看到亿斯药业的名字，九狓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虽然猩红平常和九狓吵架，但都是开玩笑居多，从来没脸红脖子粗真正生气过，那是猩红第一次见九狓生气，脸上的厌恶掩都不掩饰。 别说进去的话，九狓转身就走，猩红觉得奇怪，追上去问，九狓只是含糊地说，她是用毒的，看到做药的打心眼里难受。之后九狓走了，没再找过她。 猩红犹豫着给不给山千说这事儿，听起来也不是私人恩怨，但九狓可是管家，山千肯定在乎，所以她还是全说了。 手机屏幕自动熄灭，山千沉默着，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大腿，若有所思。 回家时已经是凌晨，山千到卧室里，雾槿山倚在床边看书，抬了下手：“欢迎回家。” “嗯。” 山千先去洗澡，出来后拿起手机，直接拨通电话。 她告诉过九狓，信息可以晚回或者少回，电话必须接。 “大人？”电话接通得很快，九狓奇怪道，“有啥事吗？” 山千问：“你在哪里？” “内州……这、周围都是山，大人，我过段时间就回来了，到时候给大人看我的新成果！”她的声音带着兴奋。 山千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好，先挂了。” 雾槿山合上书：“听起来，她状态很好，”想到风随，叹气，“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等她回来再说。”山千揉着眉心，九狓倒还好，起码联系得上，风随可是处于半失联状态。 雾槿山转头观察着山千，眼神认真。 察觉到视线，山千看去，便见雾槿山收回目光，倒头就睡。 山千轻抿嘴角，又瞧着镜中的自己，说：“睡觉吧，晚安。” 有时候，山千会好奇，当作为本体的她进入深度睡眠，分身们的精神是否会出现波动，被更深处的某样东西影响，那些关于她的。 有时候……她觉得对雾槿山失去控制，变得更熟悉，那也是她。 如果她没记错。 现在，她的记忆有些模糊。 * 山以楚眨了眨眼睛，回过神，将外套的纽扣全部系好，随后提着包出门。 今天，她需要完成一项特殊的调查工作，内州边境山底下的某座镇子，有人向政府进行举报，称镇子里的人似乎得了传染病，但是都不愿意治疗，希望她们可以去看看。 山以楚既是去劝说，也是调查情况，如果是特殊的传染疾病，就要发布通知，让卫生部门进行应对了。 和她同行的有名小助理，和一名卫生院来的姑娘。助理在开车，几人都不是话多的性子，一路沉默直至到达举报人指出的镇子。 山以楚戴好口罩和手套下车，环视四周，这里被山包裹，镇子就位于山中，说是镇子，规模和村庄差不多，据悉，这里最多五百口人。 “看起来很冷清啊，”助理喃喃着，“我们去找当地人问问吧，那儿有个人！” 山以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歪了下头。 第112章 血脉压制 镇外有条小溪，溪流只有手腕粗，每年雨季，这里的溪水也会跟着暴涨。 溪边的石头上坐着个人，穿着黑色衣服，又高又瘦，跟竹竿似的，长相更是吊诡，要是大晚上看到，决计会认为是从哪里爬出来的吊死鬼。 助理走了几步，看到那人的相貌，心一紧，硬着头皮上前：“你好，请问你是溪叶镇的居民吗？” 九狓懒洋洋地抬起眼皮，语气不悦：“不是。” “啊……抱歉，那你对这里了解吗？”助理朝镇子看了眼，仍是空无一人，抱着希望问她。 “啧，”九狓不耐烦地收起摄像机，“我不都说不是，听不懂话吗？” 助理脸色僵住，那卫生院来的调查员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们到镇子里看看，助理点点头，扭头看山以楚已经向镇子里走去。 她不由得多看几眼山以楚，私底下听人说是很高级的领导派进来的，拥有特权极大，这种事情在州政府不是新鲜事，不过山以楚本人倒是意外的平和呢。 话说，在中心州和内州的贵族里都没见过山以楚，也没听说这种大姓，山以楚应该不是贵族吧。 助理胡思乱想着，跟上两人的步伐，打量镇子。 正是晌午的饭点，镇子里既没有烟火气，也没说话声，冷冷清清的，好像无人之境。 目光所及，家家户户紧闭门窗，门外没有锄头之类的工具，也没看到面积大些的菜地，这里的人主要吃什么？ 山以楚停住脚步，看见一户人家的门半开着，她径直上前，曲起手指敲门。 敲了几声没回应，她试着推门，跟在身后的助理低呼了声，迅速捂住嘴巴。 地上是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门被推开后，房间里的恶臭味扑出来，令人作呕。山以楚让另两人在门外待着，自己则进入其中。 从腐烂的尸体仍能看出，这是个畸形人，胳膊上多长了几条胳膊，粗细不一，都没有手掌。 “是因病死亡么？”卫生院的调查员紧皱眉头，没带任何工具，她不敢贸然接触尸体，而且这具尸体可能携带未知病毒。 山以楚看到尸体皮肤上密密麻麻腐烂的脓疮，边往外走：“应该是。” 助理没有进去，在外面垫脚看，问道：“会不会是被人谋杀？” “不会。”山以楚肯定地说。 经常杀人的人，对尸体状态很清楚。 山以楚走向对面的房子，这次直接推开门，房子里没人。 她走到第三间房，里面只有具白骨，身上的衣服烂得不成样子，死亡时间得以年来算。 接下来，她陆续打开许多座房子的门，里面无一例外都是尸体，唯一不同的是，有的刚死，有的则好多年。 助理哪里见过这么多的尸体，都傻眼了，半天说不出话。 卫生院的调查员经常和尸体打交道，心理素质强些，但表情也是不好受：“怎么会这样？” 如果居民是因疾病死亡，那么有些尸体明显死去多年，居民应该发现疾病不能跟小感冒一样自愈，得去医院治疗吧？是因为没钱才不去的吗？ “这里没有活人，”山以楚走回来，“死因应该差不多，通知上级部门派人来进行尸检，保护好现场。” 她看助理愣神，就干脆拿来记录仪自己拍照，助理忙忙回神，羞愧地拨打电话。 山以楚留下基本的证据后，向镇子后面走去，走了很长一段路，确实没看见耕地，微微摇头，返回去的时候，助理说已经进行通知，人很快就到。 “山部长，您有什么线索吗？”卫生院的调查员询问道。 “这里有点太干净了，”山以楚抬抬下巴，“去那边问问，小齐，举报是什么时候的事？” 助理看向镇子外那个奇怪的人，听到问话忙说：“就最近交上来的，啊！您是说举报时间吗？”她想了想，“大概七个月前。” 她忍不住皱眉，要是审核流程走快些，是不是能救下几个人？ 山以楚面不改色，又问：“有举报人的信息吗？” “有，但查过是伪造的，”顿了顿，她说，“应该是这条，让审核那边没办法确定举报的真假。” “为什么最后又确定，并且提交上来？” “我、我不知道。” 山以楚看她一眼：“回去的时候给我审核人的信息，我去聊一聊。” 助理拘谨地点头：“好，我明白了。” 果然，涉及到工作问题，没有谁能平和，尤其是这种事情。 三人重新回到镇子外的小溪旁，助理这回硬气许多：“你好，我们是州政府的工作人员，那座小镇发生意外，我们需要调查清楚，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九狓正在拍照，闻言更加不耐烦：“你有事没事，人不都死了吗，问题还真多。” 第127章 助理紧抿着唇，卫生院的调查员上前问道：“你知道居民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人都是要死的，怎么稍微点意外就跳脚了？每年横死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紧张啥？” “你……”调查员被她的态度气到，怎么会这么蛮不讲理？她们可是政府派来的。 山以楚语气平静：“拍的什么，我看看。” “你谁……” 接触到那双清透的眼睛，九狓的声音戛然而止，机械般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从眼前少年的身上，感受到几分山千的威压，一股内心深处情不自禁的发怵感，提醒她老实点。 “也、也没啥事，都是风景。”九狓迟疑地把摄像机交出去，同时站直身子，姿态认真，一边又细细打量眼前的人。 少年身形笔挺，眉目圆润，面部线条柔和，看着极为秀气，让人有种看电视机动画片里清秀美少年的不真切感，很梦幻。 而山千，不说话时眼睛都似乎能杀死人，明明是和山千截然不同的两人，但九狓有种熟悉的毛骨悚然感。 九狓正大脑飞速运转时，助理两人看得惊奇，这就是掌权者的压迫感吗？ 山以楚浏览摄像机里的照片，确实都是风景，同一个地方会有好几种不同角度的照片。 “知道镇子里的人是怎么回事吗？”她把摄像机还给九狓。 “不知道。”九狓避开视线，收好摄像机。 在撒谎。 山以楚注视着她，却没有拆穿，而是继续问：“你来这儿的时候居民都死亡了？” “还有几个来着，”九狓挑眉，声音里多了几分幸灾乐祸，“一个个的，确实都死得老惨了，啧啧啧，惨声传出去二里地，我的妈，能当曲子听哈哈哈哈。”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同情心！”调查员瞪着她。 九狓笑嘻嘻：“我就是有一百万个同情心，这些人也死得惨惨的，没事我要走了。” 最后那话是对山以楚说的，她看山以楚没说别的，就直接离开。 “这人怎么这样？好过分！”助理也被九狓的态度气得不轻，“会不会和她有关？” 山以楚摇头：“不是她。” 她们等了没多久，执法官众人来之后才离开，山以楚直接回政府里，第二天的时候，助理告诉她，负责审核举报信的人到了招待间。 “向中心州政府投递的举报信，通常要经过六道审核关卡，我调查了下，那封关于溪叶镇的举报信卡在第三道审核关，足足六个月。” 助理说着情况，推开招待间的门，里面的人噌地站起来，紧张地拧着手指：“部长，我、我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吩咐，我就是个小喽啰……” “你通过什么方式来审核举报信？”山以楚打断她的话，一旁的助理开始记录。 审核员吞声口水：“通过举报人的联系方式进一步确认，根据举报内容，分发不同部门……”她紧张地用手背擦汗，“部长，那封举报信主要是举报人信息不明确，我也不确定呀。” “哪封举报信？”山以楚看着她。 审核员愣了下：“我……我……” 山以楚双手环胸，带着丝丝缕缕的压迫感：“继续，实话实说。” “这……”审核员嘴唇颤了颤，倒吸一口凉气，“我什么都不知道，部长。” 助理皱眉，这话鬼都不信！ 山以楚默然不语，静静凝视着审核员。 招待间针落可闻。 在那琥珀般明亮双眼的注视下，审核员汗流浃背，呼吸越来越急促，大颗大颗的汗珠掉到地上。 “部长！”巨大的压力下，审核员终于支撑不住，噗通跪倒在地，“我就是个给人办事的，别的东西我真不清楚啊！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山以楚神色如常：“给谁办事？” 从招待间出来的时候，助理心乱如麻，握紧记录本，心想着审核员的话，虽然她不知道溪叶镇有什么特殊，但是那样一层层调查，人不是她们能应付得了的。 不对，应该说不是她这种级别的人接触，山以楚的身后也有着了不得的关系呢。这样想着，她试探着开口：“部长，这东西……” 记录要不要作废？ “收好，”山以楚说，“执法队那边有消息就告诉我。” “好，我会注意进展的。” 山以楚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看着茶几的印花。 忽地，她站起身，叫上刚回来的秘书，大步流星离开。 “又出去了？她在做什么？” “不知道，装装样子吧，反正是个天降，指望她能做什么事？” 两名职员窃窃私语。 “我呀，就希望别没事找事，上一个事多的，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呢。” “呵，再咋说，也有她妈妈罩着，人家可压根不担心。” “你说她尴不尴尬？张嘴霍姨闭嘴霍姨……好了好了，别说了，快干活吧，” 宋唤椿一进来，察觉到办公间声音消失很多，握了握手指，径直走向拐角走廊最深的办公室。 现在，她可没闲心理会这群人，就在刚刚，她得知一则令她无法忍受的消息！ 第113章 风雨欲来 霍承许竟要霍溪宁进入小圣殿！ 宋唤椿难以置信，霍溪宁凭什么？到现在为止，只有霍承许这样的靠山看得过眼，其余学识内涵哪样能上得了台面，就这么轻易进了小圣殿？ 她简直气得牙痒痒，当年，她希望借着霍承许的名义进小圣殿，都被毫不留情地拒绝，退而求其次才选择州政府。 现在，一个仅仅靠着血缘关系的人就走在她的前面，这让她怎么忍受？怎么能不恨！ 宋唤椿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日后霍承许定会利用人脉为霍溪宁铺路，哼，既然当初不选择她，那么就别怪她无情！ 她看向对面的办公室，拧着钢笔耐心等待，终于，天黑的时候看见人出现。 “山部长！” 听到声音，山以楚转身看向宋唤椿，又看了下手表，距离下班已经过两个小时，她语气淡淡：“宋部长有什么事？” “部长这么晚回来，可真辛苦，我本来还想说请部长吃饭呢，”宋唤椿笑道，“以后免不了一起工作，大家多熟悉熟悉，对工作也有好处。” 她特意调查过这位新来的部长，名不见经传，更不是贵族，怎么做到天降在政府的？ 查着查着，居然查到白圣使议珑川的头上，宋唤椿震惊不已，如果她没记错，这可是议珑川头次往政府里安排人，山以楚的身份非同凡响！ 如果有议珑川这样的人脉，就算失去霍承许又怎样，而且，她还可以利用议珑川对付霍承许和霍溪宁，一雪前耻。 山以楚面不改色：“谢谢，我今晚有约。” 宋唤椿微怔，又忙说：“那么明天呢？” “最近比较忙，改天吧。” 山以楚说着，进入办公室，并顺手关门。 被晾在原地的宋唤椿暗暗咬牙，不过是走捷径来的政府，装什么？ 想到山以楚会在议珑川的帮助下，比她少走几十年的路，她就愈发胸闷，这些以权压人的贵族真该死！ 回到汽车，宋唤椿打通宋希的电话：“妈，你那边合作的事儿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是要进行评估，放心吧，咱们没啥，和万象集团合作的事儿板上钉钉，”宋希不想让公司的事情影响到女儿，“你忙自己的，不用操心这个。” “好吧，你记得督促些，免得被人捣乱。” 宋唤椿皱着眉头，丢了霍承许，有个山千也不错，但没有建立关系，她始终放心不下。 鼠标点击声在安静的办公室异常空灵。 山以楚单手托腮，浏览着下午出去走访拍摄的照片，溪叶镇周围几十公里的地方，在十来年前被私人买下，只是一直荒着，没有动工做什么。 附近居民以为购买者忘了这里，或者购买者出意外，于是前些年有人偷偷开地种菜，被购买者的律师告上法庭，判了天价赔偿，消息传开，附近的地也再没人敢动。 山以楚让秘书查查是谁买的地，中心州的土地都是公有，何况这么大片的山林，私人哪里来的权限，她有预感，这件事不会轻易有结果。 翌日清早，助理来找山以楚汇报工作，说溪叶镇的事件，法医那边加急处理，初步排除意外和谋杀，尸体极有可能是因为疾病发作死亡，部分尸体有自杀痕迹。 “具体情况还在等进一步化验结果，和我对接的法医说，应该是一种少见的细胞病，而且从尸体的情况看，这病有传染遗传性，会导致人畸形，以及各种伴生病。” 助理说完，等着山以楚吩咐，心想要是遗传病导致的，虽然很可惜那些活生生的人，但接下来也没啥好查的，执法队会对案件进行处理，她们这儿也能收尾了。 第128章 “继续跟进，让她们查详细了。”山以楚如是道。 “是，我会时刻看着的。” 目送助理离开，山以楚接通电话：“老师，刚刚不太方便，有什么事吗？” “后天就是对雾槿山的表彰会，我会给你的私人邮箱发去与会名单，你先熟悉熟悉，那天不可能风平浪静的。” 议珑川语气严肃，随着表彰会的推进，她越有种风雨欲来的沉重感。 “嗯，我会注意的。” 山以楚挂断电话，没多久，就收到议珑川发来的邮件。 名单中，对于参与表彰会的人员进行了详细的附件介绍，包括现就职、曾任职、和哪些人是明确的朋友及家庭成员等等。 而其中的小圣殿竞选者们，则有着更详细的履历背景性格描述，霍溪宁询问道：“妈妈，这里也有黑圣使支持的竞选者，我们是不是该试试白圣使？” 霍承许思忖少顷，说道：“议珑川此人和我关系一般，不容易拉拢，最近还出现意外事件，她安排人进入州政府，这是议珑川头次这么做，目的不单纯。” 顿了顿，她继续说，“比起这个，得到雾槿山的支持是重中之重，不过，虽然我们有感谢的名头，但表彰会当日也不要轻举妄动，见机行事。” 雾槿山地位重要，背后更有许多人拥趸，得到她的支持，也等于得到那些人选票，一本万利。 但另一方面，这位少年将军虽然能力卓绝，却也极其轻狂自负，圣殿政府中类似霍承许之流少有接触，怕稍微出错就下不来台。 “退一步讲，雾槿山身边的人我们也可以试试，这位中心州进化师学院的术兰知教授，我有过几次接触。” 霍承许调查过，雾槿山对待自己的几名教官还好些，其余士兵都一般，也没有朋友。 而教官里，绥苍待人冷漠，桓玉为人孤僻，也就术兰知好亲近，要换以前，还能试试美人计，但现在只能用常规办法。 霍溪宁点点头，继续浏览名单里列出的信息，这份名单从圣子开始，接着是黑白圣使、御臣及殿臣，和各院院长之流。 到第二页，第一个人是：山千。 因为外州事变，圣殿政府里不少人对山千不满，但由于议珑川的支持，以及圣子的默许，只能表面装成一团和气的样子。 而民众对山千的支持到达前所未有的高度，不同于集团业务领域广泛让人敬佩，民众信任万象集团商标的同时，更多的是对山千本人的追捧。 “以民众们可怕的狂热态度，这山千要是小圣殿的竞选者，百分百会是下一任圣子。” 宴清鹤微微摇头，“外州基本是山千的一言堂，政府中被她抢走油水的人，我想不会善罢甘休。” 宴谈风若有所思：“最近针对雾槿山的文章，也被有心人引向山千，和她们脱不了关系。” 那些指责雾槿山行事没有人道主义的文章，渐渐出现是山千在背后指使的言论，原因更是众说纷纭，总归都落在山千为人恶劣这点上。 尽管雾槿山曾公开表扬过山千，但那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很多人，包括宴谈风在内，都认为人是会变的，如果危及自身，雾槿山很难念旧情，更何况之后两人没有任何交集。 “要等表彰会的时候才能看出端倪呢，”宴清鹤撩过耳边的头发，“霍承许，我们的御臣大人将自己的女儿安排进小圣殿，之后必有大动作，连白圣使也行动了，每次圣子选举，都是场腥风血雨。” 宴谈风轻哼一声，自跟雾槿山牵上关系，宴家的立场便非常明确，任其她人如何使劲浑身解数拉拢，雾槿山支持谁，宴家就站在谁的身后。 “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宴谈风向玄关乜了眼：“今天舍得回家了？” 宴清沄拘谨地看过去，喏喏地说：“哪有，一直都有回家的。” 宴谈风：“谁送回来的？” “教授。” “都到门口了不进来？是打算让我去清她吗？” “没有，教授早走了……”宴清沄眼神愈发委屈。 宴清鹤笑得开心：“小沄来这边坐，累了吧？晚饭吃没有？” 宴清沄向宴清鹤身边靠靠：“吃过了，和教授一起在外面吃的。”说着，忍不住观察宴谈风的反应。 宴谈风直接起身朝二楼走去。 宴清沄低头，轻咬着嘴唇，身子绷得很紧。 “别管老妈，她老古董，别理她，”宴清鹤笑着揉揉宴清沄的头发，对于弟弟她一直都很宠爱，“妈也是担心你受委屈，之前术教授的风流谁不知道，妈怕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宴清沄忙忙摇头：“不会的，我没有受委屈，教授对我也很好，再说人是会变的嘛。” 宴清鹤说道：“你好就好，就算是自己选的，有啥委屈就跟二姐姐说，咱宴家的孩子不吃苦。” “嗯！谢谢二姐姐！”他想到什么，说，“那个对将军的表彰大会，教授也会去，说可以带我一块，我能去吗？” “当然，想去玩的话就去，”宴清鹤问道，“最近术教授和将军有联系吗？” 宴清沄想了想：“有过几次，教授说想跟将军见见面，但将军好像在忙什么事，就给拒绝了，说等表彰会之后事情稳定下来，再吃饭聚一聚。” “这样啊……” 宴清鹤心有所想，相信不少人想通过术兰知等人拉近和雾槿山的关系，想必都不容易。 由于种种不可控因素，表彰会当天，现场只安排两家圣殿官方的媒体记者，拍拍照片当素材在网络发布，或者印进教科书，其余非邀请名单内的人，一律不得进入会场。 宴谈风作为表彰会负责人之一，老早就进入会场审视情况，站在场边，神色漠然，缓缓转动左手的戒指，等待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时间到了。 第114章 表彰会 表彰大会的举行地点在中心州地母圣殿前，此地建成已经有百年的历史，面积宽敞，可以轻松容纳千许人。 由于表彰会的特殊性，场地被进行改造，只留着两处出入口，所有与会人员全部走主入口，另一处是单独留给圣子。 参加表彰会的人员名单经过多部门的层层审核后，才发去的邀请函，被邀请的人可以选择不来，但这种场合，没有人会拒绝。 最先到场的是几名企业的老板，而后州中有名的教授、院长，及殿臣等人物陆续入场，距离开场还早，大家碰到熟悉的就会闲谈几句。 宴谈风神情冷淡，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每个来宾的脸都和邀请名单对应，默默计算着还有多少人没到。 “谈风，你看起来真严肃，这里又不会出什么事。” 一名与她年纪相仿，金发碧眼的女人温声道，抱着胳膊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很久没见这么热闹了，该好好放松一下，你说呢？” 宴谈风颔首：“总有人要严阵以待，御臣请随意。” 秦流忆莞尔：“还是这么冷冰冰，说起来，你劳心准备表彰会，有和雾槿山见过吗？” “并没有。” “是嘛，我还当小清沄与术教授在一起，会为你和雾槿山牵线搭桥呢。”她始终语气温和。 宴谈风笑而不语。 那笑容肉眼可见的虚假、浮于表面。 秦流忆撇去目光，见到熟人，说声不打扰她便离开。 连虚假的笑容也无法维持，宴谈风眸色冷淡，继续观察场中情况，还有至少一半的人没到场。 包括雾槿山。 宴清鹤同样到场很早，漫不经心四处走动，偶尔和人交谈两句。 “嗯？知扬，你身体有没有好啊，就来参加大会。”她看见朋友，忍不住担心。 赴知扬裹紧衣服：“放心，已经好很多了，再说这种场合我没法不来，别忘了将军救过我。” 宴清鹤对于赴知扬的事情只知道个笼统，她在暗城附近遇到危险，最后是雾槿山舍身相救。 赴知扬回到外州的时候，她们视频过几次，因为宴清鹤比较忙，所以一直没见过面。 “总之还是要多注意身体才行，要不然先坐会儿？”宴清鹤不放心。 赴知扬自嘲似的耸耸肩膀：“怎么坐得住啊，今天是没法平静得了。” 宴清鹤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微微蹙额：“山以楚？” “听说最近在调查某些事，那可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是牵扯到某些东西，我在想要不要去劝劝，又想到她有白圣使这座靠山。” 赴知扬叹口气，不知道自己这个一穷二白的，操心天降大神什么事。 “有没有可能是白圣使授意？”宴清鹤多看几眼山以楚，很清透，看着很纯粹，有股子少年人的莽劲。 “那是什么事？” “麻烦，难讲。”赴知扬咳嗽几声，笑道，“我去会会她。” “小心些啊。”宴清鹤无奈道，若有所思着。 第129章 山以楚端端正正坐在放着自己名字的标识牌的桌子后，慢吞吞剥着橘子，对周围人来人往充耳不闻。 “你好，方便聊一聊吗？” 听到声音，她方才抬头，面不改色：“暂时方便。” 还真是莽啊。 赴知扬心说着，温声道：“我是赴知扬，外州州明使秘书。” “嗯，我知道你，有什么事吗？”山以楚又将白色橘络剥下。 “……是嘛，”赴知扬将尴尬的笑容掩去，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你初来乍到，有些事情或许会不熟悉，所以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助。” 山以楚将一瓣剥好的橘子塞进嘴里，慢悠悠嚼着：“谢过赴秘书好心，不过，再初来乍到，一个月的时间也熟悉得差不多，就不必了。” “嗯……那就好，那就好。” 赴知扬少见的有些如坐针毡，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这话是在含沙射影说她巴结关系晚了吗？ 真不留情面，像这样初入政府却背靠大树的人，句句带刺，根本用不着你来我往的面子功夫。 再怎么说她也是前辈，赴知扬回过神，继续说道：“你可能误会了，我指的是你最近正在做的事，我曾经在中心州、内州政府均任职过，或许可以给你帮助。” 山以楚终于再次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么你有什么线索？” 很笃定的语气，认定赴知扬对她所做的全部事一清二楚。 赴知扬笑容很浅：“有些事情并不是可以一句两句话说得清楚，时间越久，牵扯的关系就越多，中心州是这样，内州也是这样。 “更何况，根系太多的植物，是没法一下子拔完的，换句话说，强行去做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利益得失很难计较。” 山以楚微微抬起下巴，那双琥珀般清透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嘲讽，很快，她收回视线，继续剥橘子，声线愈冷。 “如果凡事都计较利益得失，那么我应该去做一名商人。” 看来，是把她当做见风使舵的政客呢。 赴知扬面色如常，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还是那句话，山以楚的背景可比她硬得多。 山以楚快吃完橘子的时候，议珑川走过来，有些无奈：“以楚，你一直待在这里？” “……”她拿起名牌看了眼，“是我的位置没错。” 议珑川说：“我不是指这个，为什么不四处走走，或许能交一两个不错的朋友。” 她带山以楚来表彰会的根本原因，就是让山以楚认认人，见见世面，哪想这孩子在位自己的置根本不动的。 “用不着，老师可以不用管我。”山以楚拿起盘子里的葡萄，又大又圆，汁水饱满。 议珑川心中叹气，也知道拿这孩子没辙，便问道：“赴知扬来找你，怎么没多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顿了顿，她问道，“会给老师带来麻烦？” “不至于，她也是我的人。”议珑川说，韩思勉是她的人，当然韩思勉的亲信部下也属于她。 山以楚歪头：“她挺胆小的。” 议珑川心想，赴知扬知道山以楚是她的人，便想提醒山以楚什么，只是吃了憋回去。 “好吧，表彰会要些时间，别饿着肚子，水果都挺新鲜的。” 议珑川拍了拍山以楚的肩膀，便起身离开，作为圣使，少不了巴结她的人，也就少不了交际应酬。 “真累啊，我应该晚一点来的。”议时理取下眼镜，揉着眉心，她本意是要在场外观看，但这种场合，根本没办法独善其身，而社交又最是她不愿意接触的。 “辛苦了，我想人应该快到齐了吧。”议珑川倒了杯温水给女儿，有不少人看她难以接触，就会把主意打在议时理的身上。 “谢谢妈妈，”议时理戴好眼镜，望着来来往往的政客权贵们，“十有八九是为了小圣殿的竞选者们，妈妈到如今并没有表现出立场，她们会认为还有希望。” 议珑川说道：“还很早，”她的目光定在一处，“是霍承许的孩子，小圣殿中唯一还琢磨不透的竞选者。” “嗯，进入小圣殿的时间太短，应该说，她被找回霍家的时间都很短，据说以前在外州贫苦之地生活，性子坚韧，心思细腻，对比其她竞选者有很大不同。” 特殊的背景让议时理起了兴趣，表彰会之后也会一直观察霍溪宁，看她能否更有优势胜出。 议珑川收回目光：“还很早，再看看吧。” 进入场中后，霍溪宁跟着霍承许认识各种各样的人，表现得进退有度，不卑不亢。 “累的话先去座位休息会儿，我想，雾槿山应该快来了。”霍承许见场中人差不多到齐，想着表彰会就快开始。 “好，我先过去了妈妈。” 霍溪宁的确有些累，告别霍承许后来到自己的位置，轻轻喘着气。 一杯酒被推到她的面前。 霍溪宁看过去，眼神不解。 “你要是渴的话可以喝，我刚刚倒的。”宴清沄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更加拘谨。 “谢谢，我不喝酒。” “啊，这里也有温水。” 他又重新倒了杯递过去，然后乖乖坐在原位，术兰知要见一些人，不方便带他，所以他只能在自己的位置等着。 霍溪宁也没有动那杯水，目光扫过身边的位置，宴清沄向左，是术兰知等高院的院长教授之流。 没多会儿，术兰知就回来，第一时间问道：“阿沄没出什么问题吧？那边耽误的时间是有些久。” “没事没事，教授你忙自己的，可以不用管我的。”宴清沄知道这种场合的重要性，而术兰知的身份又非同一般。 术兰知笑了笑，注意到霍溪宁，说道：“你是溪宁吧？” 霍溪宁颔首：“是的，术教授你好。” “虽说之前流落在外，但到底是血亲，真有御臣几分风骨，”她目光赞赏，“你进了小圣殿是吗？那么以后可要好好努力。” “谢谢术教授的忠告，我会努力的。”霍溪宁如是道。 术兰知抬眼扫视四周，又看向入口处：“槿山怎么还没有来，路上也不至于堵车啊。” 她想了想，最终没选择手机通话，而是去找绥苍，看看有没有消息，别是出什么事。 “二十分钟前联系过，正在路上，就快了。”绥苍说道，毕竟是表彰大会，总不能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多少得走个过场，有仪式感。 她正这么想着，人群骚动起来，便放眼望去。 一辆军用越野车从入口驶进来，很快停下。 宴谈风目光灼灼，盯着越野车，同一时间，现场所有人将目光投去。 第115章 好疯！ 现场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去，那是辆款式常见的绿色军用越野车，稳稳停在场中。 副驾驶的门打开。 下来的少年身形高挑，眉眼锋利，眼神轻蔑地扫了眼周围，便双手插在裤兜里向前走。 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皮靴踩地声格外响亮。 远比视频里狂一万倍，给人极大压迫感。 不少人这么想。 “将军……”一名政府高官讨好似的上前，话没说完，得到雾槿山冷冰冰的注视。 “有事？” “呃……不，没有。” 雾槿山方才收回视线，朝着人群最集中的那块走，强势的气场压迫下，现场静得诡异，没有人开口，并且脑海里都升起不好的预感。 雾槿山终于停下，斜眼盯着桌上的名牌，随后慢吞吞地抽出手，用手指夹起来：“葛然？” 被叫到名字的人心里咯噔声，还没说什么，一道迅疾的风从她的面门划过，她只觉得脸庞火辣辣的疼，手一摸，竟然是血！ 葛然瞪大眼睛，赫然扭头，有着她名字的名牌死死地嵌进墙里，还微微颤动着。 “你——” 她转头没看见雾槿山，下一秒，身体生理性地绷紧，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一只冰冷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你，说我没有人道？” 声音如同鬼魅！ 葛然的脖子僵硬动弹不得，余光里，雾槿山的脸慢慢出现。 哗—— 周围的人瞬间散开，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雾槿山要算账！她根本不在乎什么场合，她要找批评过她的人算账！ 宴谈风皱眉，迅速思索，立刻前去找绥苍，这种场合事情可不能失控。 心高气傲的少年将军才不会在乎什么身份地位！ 葛然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想到那些死在雾槿山手里惨不忍睹的尸体，声音哆嗦得更厉害：“将军，您冷静点，我我我……” “写文章的时候不是很厉害么，在紧张什么？” 雾槿山的手缓缓用力，几乎掐进她的骨头里：“来吧，跟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做人道主义？” 第130章 葛然脸色发白，不仅因为被雾槿山毫无顾忌的威胁，更因为在这么多权贵政客面前丢脸！ 她已经能想象得到这些人之后会怎么暗地里嘲笑自己，可是现在她分不出精力思考，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要怎么让雾槿山收手？ “将军，”人群里，有人壮着胆子开口，“葛教授的意思是，可能会有投降的俘虏，是能够弃暗投明的。” 雾槿山悠悠抬起眼皮：“哦，文章不止一个人发。” 那说话的人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腿一颤，直接躲进人群里。 呵。 雾槿山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俘虏，你看到了？” 葛然嘴唇抖了抖：“可……可能。” “哦，可能啊。”雾槿山歪头，拉长了调子。 “绥苍将军！” 宴谈风表情郑重：“我理解雾将军被质疑心有不满，但这场合不同以往，将军能不能去劝劝？” 绥苍眉色忧虑：“殿臣，槿山情绪不佳，我怕是劝不了。” “殿臣放心，槿山她有分寸，不会做太过分的。” 术兰知在旁说道，心想这种时候她百分百站在雾槿山这边，就算劝，也起码得等雾槿山气消了再说。 宴谈风很不情愿地瞥了眼术兰知，看向那边的雾槿山，可一点都没看出来有什么分寸。 “这……” 赴知扬也被这场意外惊住，连绥苍等人都不行动，她更不会上去触霉头。 她看向韩思勉，后者紧盯着雾槿山，同样没什么动作。 这种时候，不说话还好，要是出点差错，她们这些原本被认为和雾槿山同阵营的人，也可能就此产生隔阂，决不能轻举妄动！ 议珑川眸色深沉，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很显然，就算得不到雾槿山的支持，也绝不会和她唱反调。 “嗯……有办法了。” 雾槿山声线轻佻，抽出插在兜里的另一只手，抬起手掌，骨节分明的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圆圈。 圆圈的边缘为灰色，内里雾气流动，随着她指尖点在圆心，圆圈迅速扩大，带着让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那就在暗城，亲身体验体验，看看会不会有俘虏，让我瞧瞧你是怎么劝说的。” 圆圈扩大成立方体覆盖整座会场，场景从虚变实，天空暗沉，乌云滚滚，地面尸骨累累，鲜血四溅，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腥味。 所有人都惊呆了！ 雾槿山是疯子！她什么都敢做！她真的毫无顾忌！ “在做什么？” 就在众人都被惊得动弹不得、竭尽全力思考对策时，一道坚实平稳的声音响起。 哗啦啦！ 可怕的暗城画面如同镜子般破碎消失。 明媚的阳光重新落下，众人都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如获新生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是山千！ “董事长！” 雾槿山丢掉葛然，大步走向山千，握住她的人，笑容明朗：“你也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在外州不会来呢。” “这种场合不会不来，”山千看看她，“你在做什么？” 雾槿山摇头，倒显得几分乖巧：“没什么，处理一点小问题。” 哪里还有刚刚嚣张狂妄的样子！ 众人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有些人已经暗暗咬牙紧握手指了。 少年人的情绪表达总是格外直白，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会隐藏半分。 雾槿山拉着山千到座位，抽出椅子，强行让她坐下：“从外州来很辛苦吧，董事长请坐，水果也很新鲜。” “嗯，好。”山千向来话不多，表情也没多少变化。 雾槿山安顿好山千，转身倚靠着桌子，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冷冷地说：“事情还没结束呢。” 葛然早就连滚带爬地跑了！ 而其她人，虽然没被雾槿山直接针对，心里却也异常难受，看看备受关心的山千，更是气得不行。 很多人都后悔万分，不就是几个钱吗？要是当时和战区联系的人是她们，现在还有山千什么事，雾槿山早任由她们指挥了！ 该死！战区这么多年就出一个雾槿山，这山千也就是走狗屎运罢了！ 暗戳戳想借雾槿山的风对付山千的人火冒三丈，就是出了个破钱而已，山千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受到优待？！！ 雾槿山活动着手掌，正要动身，山千转头看她：“坐下吧，表彰会快开始了。” “……”雾槿山冷眼看看人群，又看看她，坚持了三秒，还是说，“好吧，听董事长的，我坐这里。” 她拿开桌上的名牌：“这谁，我们换，我得和董事长在一起，表彰会结束后，董事长要回去吗？” 山千：“不一定。” 雾槿山：“我想请董事长吃饭，内州有家饭店很不错……” 人们朝两人多看几眼，便陆续回到座位，各怀心思。 宴谈风沉沉地呼了口气，深深地看着两人，想必谁都看明白了。 无论在场多少权贵高官，还是看似和雾槿山关系不错，能让雾槿山弯腰的，只有山千。 小圣殿的竞选者们想得到雾槿山的支持，更应该从山千着手，但是，山千本人可比雾槿山难应付一万倍。 雾槿山是明晃晃的爱憎分明，少年心性，山千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敲骨吸髓，犹如阎罗。 惹到山千，才是真的死神降临。 位置离两人近的人，跟站在两只时间错乱的炸弹旁似的，压根不敢多说话，唯一能做的，只有竖起耳朵听她们的谈话。 山千话不多，雾槿山大概是头次和山千正式见面，话很多，从底州战区说到外州边境，最后说山千有任何麻烦都可以找她。 对此，山千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有人愤愤地想着。 表彰会的主人公到场，现在，就差圣子了。 大概十分钟后，圣子在另一道出口现身。 宿衍。 当今圣殿政府唯一的圣子。 从容不迫、气势威严，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 她向最中心的表彰台走去。 山千身体向后靠着椅背，漠然而视。 雾槿山单手托腮，盯着圣子眼神冷淡。 霍溪宁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圣子，手指慢吞吞敲着桌面。 山以楚明亮的双眼倒映着圣子的一举一动。 这是方角大陆顶级权力的唯一拥有者。 “各位，你们好。” 宿衍平静的目光扫过全场，不紧不慢：“承地母大圣恩泽，黑镜万物，以方角之陆长生，人杰地灵，奉地母召令，成圣殿……” 雾槿山收回目光，食指指腹在杯沿摩挲，少顷，视线小心地投向身旁的山千，认认真真注视着她。 讲话过半，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络起来。 有人悄悄看向场中另一位惹人注目的存在，雾槿山，此时正全身心看着山千，对台上圣子说的话充耳不闻。 “……” 有点怪，你往哪儿看呢？ “咳，雾槿山将军。”宿衍不得不再唤一遍。 雾槿山这才回过神，见山千看向自己，起身掸了掸衣服，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朝台上走去。 山千轻抿着嘴角，望着雾槿山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次的表彰会，主要表扬雾槿山清剿反叛军的建树，颁发荣誉勋章，并且提拔她进入圣殿内。 圣殿政府，严格来说是两种体系，政府部门各官员为一系，最高官员是各州的州明使，及各院院长。而圣殿高于政府权力，以最高者圣子为主，其下分别是黑白两位圣使、七位御臣、二十七殿臣。 圣殿内体系以地母大圣故事为主，例如黑白圣使原指大圣座下掌管白天与黑夜的两名圣天使，因此在职官员的数量是固定的，从来没增加或者减少。 所以很多人非常好奇，圣子会为雾槿山安排什么官职，要是历届其她圣子，两位圣使还能干预，但现任圣子不行，她是个例外，别的人只能提议。 宿衍看看雾槿山，随后看向现场众人：“雾槿山功勋卓著，建树卓越，因而，特提拔雾槿山入圣殿，担任御使一职，官同圣使，直接管治军事院、军部等。” 嘶—— 场中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整合了圣使和御臣的职位？权力未免也太大了！ 别的不说，就雾槿山那副不管不顾的疯样，给她更多权力只会出事好吧。 但没人敢开口反驳，只能用力地鼓掌。 议珑川慢慢拍着手，这事儿宿衍没和圣使商量过，不妙啊，她是要架空其她人的政权吗？ 宿衍是个缜密的性格，为什么不先磨磨雾槿山的性子？她能保证压制得住雾槿山吗？这么做真不会出事？ 无论其她人怎么思绪如潮，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之后的活动很多人都谨慎起来，原先拉拢雾槿山的计划也全部作废。 第131章 必须得重新看待雾槿山了。 霍承许思索着，准备将雾槿山的选票忽略，余光看见女儿霍溪宁向雾槿山走去，想要开口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其她人见状，内心窃喜，又有个倒霉蛋出现了，这下，可以直接将霍溪宁踢出小圣殿，少个竞争对手！ 第116章 够好笑的 不少人心照不宣地和雾槿山避开，就怕莫名其妙惹毛了她，同时暗地里盯着她的动向，想看看有没有蠢货凑上去热脸贴冷屁股。 看见霍溪宁后，都幸灾乐祸，果然是从外面来的，就算顺利进了小圣殿，也蠢得不行，这下，说不定连她老妈都会被连累。 霍溪宁对周遭明里暗里的嘲讽神色置若罔闻，来到雾槿山身前，夷然自若：“将军，您好。” 雾槿山正跟山千讲话，听到声音，抬起眼皮随意打量着她，没说话，但眼中多了几分不耐烦。 霍溪宁颔首道：“我是霍溪宁，之前在暗城您救过我，这次特意来表达我的谢意。” “嗯？”雾槿山挑眉，再次审视她，“哦，想起来了，你——”注意到她华贵的衣着。 “将军，溪宁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最近才找回来。” 霍承许觉得女儿的举动太莽撞，不过事已至此，没办法让霍溪宁一个人面对雾槿山，于情于理，她都要出现。 雾槿山不冷不淡地嗯了声，看样子除了山千，没兴趣和别人多打交道。 霍承许也打算说说客套话离开，这事太冒险了，就听霍溪宁说：“表彰会之后，我想宴请将军，以表谢意。” “没空，”雾槿山拒绝得非常干脆，扭头看向山千，“董事长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山千：“我另有安排，就不用了，”说着，她站起身，“将军……” “槿山，我有名字。” “……槿山你可以在内州多待些日子，这里不少地方很有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雾槿山望着山千的背影，撇撇嘴角，扭头看向霍溪宁：“吃饭是吧？我还有几个人想一块，介意吗？” 霍溪宁莞尔：“当然不介意。” “行，”雾槿山也起身，“地址我安排，另来的是我教官，不是外人。” 她朝外走，拍拍霍溪宁的肩膀：“我这会儿也有事，待会儿你跟术兰知教授要一下我的联系方式。” “好，将军慢走。” 霍溪宁面色如常。 但其她人心里可不平静，就……就这么着顺利牵上线了？ 不是，雾槿山你不是挺狂的吗？怎么不发飙？？你的飙呢？？？ 什么事啊，也太容易了吧！正常来说雾槿山应该把霍溪宁贬低得一文不值才对吧！ 霍承许同样意外事情的发展，却也没表现出，见表彰会的主人公雾槿山都离开了，便也找了个理由退场。 “溪宁，虽然结果对我们有利，但今天有些冒失了，以后要多多注意。”回到家里，霍承许这才语重心长对霍溪宁道。 霍溪宁说：“我会记住妈妈的忠告，不过，在暗城的时候我和雾槿山接触，她本人性子直爽，别对她做耍心眼的事，没问题的。” 霍承许点点头，孩子大了要自己闯，她顶多把把关，路还是要自己走的。 “请客吃饭的事，”她想了想，“雾槿山会带她的教官，就算她不明白什么，绥苍等人必然清楚以你的身份，日后会多有往来。 “她们都是人精，或许会对你进行考验，我在还会耽误事，就不去了，到时你不用太遮着掩着，把握住机会就好。” 霍溪宁：“好，我会见机行事的。” 说罢，霍承许又叮嘱：“就算最后不成，也不用低声下气，你是我霍承许的孩子，不低她人一等。” 霍溪宁颌首，看了眼腕表，才是下午三点，时间还早。 雾槿山看着门口的大肚子花瓶，觉得丑，欣赏不来，目光落在墙壁悬挂的画，抽象看不懂。 “御使，您请随我来。”助理从身后走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恭敬。 她跟着助理穿过走廊，经过一座鲜花盛开的花园，停在一扇样式复古的门前。 助理推开门之后，弯着腰，待她进去后便关上门。 门后的过道通向一座凉亭，圣子宿衍坐在凉亭内，正看着报纸。 雾槿山大步流星上前：“圣子找我做什么事？” 宿衍叠好报纸放下：“坐下吧，从外州赶来，一路辛苦了。” “还好，没什么要紧的事，表彰会之后也能在这儿多待几天。”雾槿山长腿一跨，坐进椅子里，拿起只橘子，自顾自地剥起来。 姿态随意，完全没个正形。 宿衍却没多说，注视着她：“槿山，这是你和我第一次正式见面，首先，我代表个人感谢你所付出的一切，你的功勋有目共睹。” “不过，特意约你私底下见面，是为了其它重要的事，”她语调不紧不慢，有这个年纪的人特有的稳重。 雾槿山正嚼着橘子，闻言看她一眼，换了个端正的坐姿，摆好领带：“反叛军的事圣子不用担心，我会全部处理好。” 宿衍：“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我并不指此事，”顿了顿，她继续说道，“现如今，能够称得上影响方角未来的，是新一届圣子选举。” “我记得还有好几年的时间。” “事实上，从我竞选胜任后，新的竞争就开始了，这些年，明里暗里的斗争不计其数，尽管圣使御臣都有夸赞的竞选者，我却总觉得不尽人意。” “为什么圣子不连任？” “原因很多，而且新鲜血液会带来新的变化，这没什么不好。”宿衍说道，“新任圣子离不开你的支持，她们现在没有动作，以后你必然没法独善其身。” 雾槿山吃完橘子，沉默少顷，拿起几颗嫩红的樱桃。 宿衍问她：“就当随便聊聊，目前而言，有没有槿山你心仪的人选？” “董事长，山千董事长。”她脱口而出，毫不犹豫。 宿衍脸庞带着淡淡的笑意：“她是个商人。” “那就让她进入政府。” “没那么容易，并且她在自己的领域做得出色，你让她涉足其它方向，兴许会带来坏事。” 雾槿山看看她：“我不知道，今天我才接触政府里的那些人。”说完，又补充道，“我不觉得哪些人能比董事长优秀，要是好，早就出现了，要不我问问她的意见？” 宿衍问道：“你会将山千的看法当做标准？” “不行？” “没有不行，只是每个人的看待事物的眼光不同，衡量的标准也有所不同，我希望你能参考她的意见，而不是当做行事标杆。”她循循善诱。 雾槿山低笑了声，意味不明：“圣子还惯会咬文嚼字的。” 宿衍面色如常：“无意冒犯任何人，只是兹事体大，方方面面都有慎重考虑。” “竞选……”雾槿山抽出纸巾擦手，看看她，耸肩，“我会把话说明白点。” “请畅所欲言。” “好吧，我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圣子的担忧我理解。是这样，我保卫圣殿政府领域安危，竞选者当然必须得到我的支持。 “但她还需要很多方面的认可，我认为以董事长的地位，竞选者绕不开她，我初来中心州，人都不认识几个，相比之下，董事长更了解这里。” 雾槿山扔掉纸巾：“圣子坐的位置太高，说不定，董事长比圣子更了解这些竞选者们。” 宿衍自始至终神色如常：“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有时候，我不能将一件事的方方面面看到，所以我需要你。” 雾槿山怔了怔。 “槿山，我并没有制止你向山千寻求意见，也没有否定她此人，”宿衍垂着眼睑，“相反，不论你还是她，更早以前是她，是这些年罕见的让我眼前一亮的人物。 “方角的未来不属于圣子，属于千千万万个人，这些人最终成为笼统的政府子民，事情不是为普罗大众谋取最大利益这么简单，拥有权力的人太多了。” 宿衍看着她的眼睛：“你知道吗？在我之前，圣子是彰显地母大圣神权的存在，没有实权。” 雾槿山表情渐渐平静：“圣殿政府内部听黑白圣使的？” “是的，但这并不意味权力一分为二，可以达到某种公开。从起跑线的资源倾斜，社会阶级差异拉得越来越大，那不是一两个人站在另一头拉扯就能平衡，也不是什么文件、变革、创新等等东西就能改变的，这个东西根深蒂固得太久了。” 宿衍再次露出笑意，很浅，也很温和：“所以我很喜欢山千，她改变了天差地别的底州，这个几乎被放弃的地方。你知道我收到过多少份有关她的检举信吗？这些人里有殿臣也有御臣，她们无一例外都是贵族。” “因为被抢走了地盘？”雾槿山嗤了声，“这么说来，圣子你最该问问董事长的看法，她造福普通人民，更了解哪个竞选者合适。” 第132章 宿衍慢慢摇头：“那样不行，不过，槿山你可以去问问她的意见，我是更希望你能作为参考得到自己的结论。” 她不会在雾槿山面前说出对山千更直白的话，她承认山千的优秀、能力卓绝，其她人望尘莫及，但同样认为，检举信里有些话是对的。 所以，比起拥有一位手段狠毒的政客，一名阴狠但和政府保持友好关系的商人更适合山千。 雾槿山沉默着，看了会儿凉亭外盛开的鲜花，倏然起身：“我会慎重考虑的，距离下届圣子选举还早，有的是时间。” 宿衍欲言又止，说声慢走，目送雾槿山离开。 真有意思啊。 文件、变革、创新、资源调整……都无济于事，所以对依靠暴力破坏贵族统治的事情喜闻乐见，却又不希望这种暴力进入中心结构。 不喜欢阶级差异过大，贫富泾渭分明，又压制不了权势鼎盛的贵族；给一位靠强大实力闻名的少年将军实权，却只是作为贵族对立方的震慑。 什么都想要平衡，想要改变，又不希望太霸道，要温和地打开窗户，而不是暴力破窗。 真当她是杆称吗？ 山千缓缓睁眼，眸色冷冽，眼底涌着浓浓的嘲讽。 够好笑的。 “董事长，我们到了。” 汽车稳稳停住，助理唤道。 第117章 老板直聘 山千让助理等人在车上等着，随后下车，稍微整理衣领。 “董事长，”中年女人走上前，态度谦恭，“我是公寓的管家，小姐正等着您，您请随我来。” 傍晚阳光和煦，凉风吹拂，让人心情舒爽。 山千随意道：“这次会留多长时间？” 管家温声回说：“小姐就住在公寓，公寓内有完善齐全的医疗设施，如果您愿意，可以在这里待很久，没有人会打扰。” 山千于是嗯了声。 这座公寓与其它常见的公寓建筑样式不同，在主楼前有座且宽且长类似走廊的存在，管家推开走廊的门，请她进入。 看来是要她独自进去了。 走廊内部装饰复古典雅，以嵌在墙壁两边的灯泡照亮，灯光昏黄暗淡，使得很多地方都处于朦胧的灰暗中。 地面铺着又软又厚的毛毯，因此人走上去不会发出声音，山千环视两边，有挂着人物肖像画，也有山水风景画。 来到正门前，山千抬手推开门，放眼望去。 公寓一楼厅堂面积宽敞，顶部华丽的吊灯似乎只是装饰作用，厅堂内由数盏小灯照亮，仍然是昏黄的光芒，看着有种夕阳西下的荒败感。 在昏暗的环境里，气氛格外压抑。 “如果不太喜欢，可以打开那盏大灯。” 山千转头看去，宿行帆笑道：“我习惯这种光线。” “没事，”她走上前，“最近身体怎么样？” 宿行帆说：“还是老样子，不要紧。”顿了顿，“坐下吧，我们可以聊很长时间，啊，你应该有重要的工作吧？” 山千坐在古藤编制的椅子里：“你不用管这个。” “因为听说中心州要举行表彰会，所以想你应该会来，才联系你的。”宿行帆再次微笑，这种简单的肌肉动作使她的面色愈发苍白。 山千随手翻阅茶几上的书：“其实平常也可以联系我，有时间我会来的，这些都是你看的书？” 有历史有人文，也有政治。 “对，我喜欢这类平铺直叙的书，简单就能理解，不需要像小说那样依靠大量的想象力。” 山千看向书架，有很多出名的小说，幻想类、情感类等等。 对有着机械心脏的宿行帆而言，比起“新政策为民生带来那些变化，人均收入提高多少百分比”，“明媚的阳光落在翠绿的草地，蝴蝶扑闪翅膀”确实更难理解。 “没有尝试看电影纪录片之类的吗？”山千没发现电视机或者电脑。 宿行帆：“这些东西对我的心脏有特殊的影响，我记得最长一次观看电脑，是母亲临位圣子那次，足足二十七分钟，那之后我昏迷了三天，如果我想看完一部电影，就要快速到让它在短短几分钟内结束，不如不看。” 山千再次向她看去，忽然起身，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撩到耳后。 指腹触碰的皮肤异常冰冷，这是位浑身插满导管，有着机械心脏的人。 宿行帆笑道：“你看到楼梯左边那扇门了吗？” “我带你去。” 山千推着轮椅，很快来到宿行帆说的门，拧开门把手，向里面看去。 是处于黑暗中的世界，很标志的柳树，树枝长长地垂落，草地嫩绿，没有一根枯黄，连花朵都是娇艳的。 “如果你需要，可以打开房间的灯，”宿行帆说，“妈妈给我布置了这处地方，模拟世界，但它太假了不是吗？ “好多年前就是这样的花和树，我知道她们经常更换这里，是不想让我看到枯萎，觉得我会联想到什么，其实并不会，生命的生和死是自然的。” 山千说：“她们没道理不谨慎。” 宿行帆：“很早以前我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我从来不忌讳这种事情，太正常了，生命会轮回，花草是这样，人也相同。” “你知道吗？我读过很多小说，看到主人公蓬勃的不屈的生命力，人生好像不做点什么就得不甘愤怒，就得遗憾。 “但是历史告诉我，在宏大的时间巨轮下，个体是非常渺小的，不甘心还是愤怒还是自愿接受，都会变成数字，变成无人在乎的尘埃。” 她转头注视着山千：“我想，因为我接受自己的一事无成，所以时间奖励我遇到你，你比这处模拟的虚假世界带给我的更多。” “嗯，没有谁规定应该做出什么成就，你的人生由自己决定。” 山千露出笑容，一种很浅很微小的笑，几乎可以称得上敷衍。 太阳落山时，山千才离开公寓，直接回外州。 宿行帆的头发又乱了，但她没有力气收拾好。 从走廊传来脚步声，过会儿，她的头发被撩起。 “谢谢，”她抬起眼皮，“你也要去忙了吧？最近有很多事。” “并不是特别忙，应该说处理麻烦比较伤脑筋。” 来人坐进藤椅里，神情温和。 宿行帆莞尔：“是和雾槿山有关吧？她关乎着未来圣子选举，圣使你面对这样的人物，确实要焦头烂额了。” 边长书：“不可否认的是，雾槿山的确出众，功勋卓著，但圣子为她破例增设御使一职，我想，很大原因来自她的出身。” “是啊，对于贫苦之地的少年，妈妈总是很喜欢，”宿行帆说道，“可这样做会出现差错，她有时候太谨慎了，会让人感到不舒服，雾槿山显然没有很多包容心。” 她的目光落在那本历史书：“还有六年的时间，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天。” 边长书握住她的手：“会的，时间很快。” “我总说历史和岁月，但是时间很难熬啊。” 宿行帆轻轻叹口气，慢慢闭住疲惫的双眼：“麻烦不一定都让人头疼，你需要什么呢？” 边长书摊手：“平衡是理想主义建设，但社会永远没法达到平衡，平地上的任何位置都吸引不了人，有高有低的台阶，人们才想要努力往上走。” “那么，她们对贵族太忌讳莫深了，但她们都很小心翼翼，在出现那个强势破窗的人之前，你和你们无需担心。 “雾槿山……山千……至少政府里没有这样疯狂的人，聊以慰藉。” 宿行帆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的像呓语。 边长书久久凝视着她：“好好休息。” 她起身离开公寓，秘书上前，低声道：“参加饭局的，是雾槿山、绥苍、术兰知、霍溪宁、宴家小少爷宴清沄，霍承许没有参与。” “是嘛，看来霍承许已经放心自己的女儿了。” 霍溪宁从车里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要进门的绥苍，说道：“部长来得真早，路上辛苦了。” 绥苍在军事院担任监管部门的部长。u “离得近，”她不冷不淡，“槿山她们应该到了，我们进去吧。” 来到包间后，果然看到雾槿山三人，术兰知笑着抬手：“人来齐可以上菜了，溪宁有没有忌口的？” 霍溪宁摇头：“没有，”顿了顿，“将军和教授等很久了吧，是我太迟了。” 雾槿山瞥她一眼：“早得很，坐下喝点东西，”随后看向绥苍，“桓玉教官很忙吗？” 桓玉没有参加表彰会，只是给她发来祝贺的信息。 “好像是生病了，最近才回到家里，不过我也没见过。”绥苍说。 “这样啊……” 雾槿山喃喃着，拿出手机玩一款吃蘑菇的像素小游戏，之前她们就点好了菜，人来齐之后通知服务生开始做就行。 包厢里变得安静。 第133章 术兰知瞧了眼绥苍，随后看着霍溪宁：“溪宁你之前是进入小圣殿里了吧？最近在做什么准备工作？” 霍溪宁放下手中的茶杯：“跟着老师学习一些专业方面的知识，另外是些社交之类的。” “那你确实要努力些，”术兰知说，“虽然还有好几年才是选举，但其她竞选者都比你早进去，你得加把劲才行。” 霍溪宁点头：“谢谢术教授的忠告，我会的。” 这时，雾槿山悠悠抬起眼皮：“竞选圣子的都有谁，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术兰知说道：“在圣殿政府里都眼熟，就是没在大众面前出现过，槿山你不常接触，不知道很正常。” “没在大众面前出现，怎么选举的？” “选票吗？政府官员以及社会知名人士之类的才有资格拥有票，根据社会地位不同，份量也不一样，槿山你一个人顶好多个。” 游戏胜利，雾槿山关掉手机，神色不屑：“就是关起门自家玩，怪不得个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把那些竞选者推出去，地母大圣是没得选吧，矮子里拔将军。” 话说得非常不客气，术兰知看了眼霍溪宁，后者神色如常，没有尴尬或者窘迫，只是似乎在思考什么。 雾槿山重新看向霍溪宁，眼神里带着嘲讽：“你也是竞选者，怎么想的？” 很像老板直聘，霍溪宁要是回答的不合心意，就再也入不了雾槿山的眼。 术兰知喝了口酒，默默观看着。 霍溪宁直视雾槿山的眼睛：“不瞒将军说，我了解有关圣子及竞选者相关，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觉得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要说选票的话，在我有记忆的时候，经历过一次，网上沸沸扬扬，但现实里却又没几个人关注，现在想想，普通人对圣子选举没有多少决定权，甚至可以形容是权贵之间拉帮结派的游戏。 “只是，形容归形容，历任圣子并没有因此和普通人切割，真正高高在上，她们仍然做出不少利于普罗大众的事情，尤其是现任圣子，她做得非常好。” 霍溪宁微微笑：“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没有谁做到十全十美，所有人都满意。将军要是问选票的事情，那么我确实会更乐意处理好政客之间的关系。” “如果指能够成功胜任的话，我会先将免费助学的时间延长。人没办法确切地为从没接触的事情做出应对，就像现在，我不知道经济应该做出怎么样的变革，才能使所有指数上升。 “我只想到九岁的时候为挣学费打零工，整个冬季到处跑，然后双腿犯上畏寒的毛病，每年冬天都会反复。我想，免费助学的年龄可以到十六岁，那时候应该会轻松。” 雾槿山看看她：“哦，个人的局限性，起码外州还有助学这种东西，底州可什么都没有。” “她们别的人都学什么？竞选者要什么都会吧？”她随便翻阅菜单，“好好学吧，时间也不是很长，那种经济之类的东西，董事长全都懂，我说的是山千董事长，她很厉害。” 霍溪宁莞尔：“我会的。” 饭菜端了上来。 吃饭的时候几人都没提工作的事，随意聊了些家常，吃过之后，霍溪宁先告别几人离开。 “嗯……”术兰知摸着下巴，“我觉得溪宁挺不错的。” “什么？” 雾槿山转头。 “作为竞选者，霍家是贵族，但她有特殊的经历，要是不忘初心，那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术兰知说。 “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绥苍接话道，“不过横向对比的话，她身上确实有亮点。” 雾槿山沉默着，最终只是说道：“再看吧，谁知道是不是演戏，要我支持谁？哼。” 术兰知打趣道：“董事长要能竞选，槿山你双手双脚支持吧。” “她值得。” “好好好，全世界都知道你崇拜董事长，”术兰知笑说，“支持谁的事再看看吧，我要送小沄回家，先走了。”nir 宴清沄颔首道：“将军再见，部长再见。” 雾槿山嗯了声：“去吧。” 绥苍拍了拍雾槿山的肩膀：“我们会支持你的选择。” “路上注意安全。” 待几人都离开，雾槿山方才起身，活动着筋骨，转眼便出现在外州的家里。 卧室里没有人，她将被子铺好，然后走去书房，推门而入，走了几步身形顿住，抿了抿唇，转过身。 山千坐在沙发里，直勾勾盯着她。 第118章 靠山 今晚没有月亮，星星也很少，到处黢黑。 书房里没有开灯，光线晦暗。 雾槿山注视着山千，脑海里像这座没有灯光的书房，空荡荡，一片空白。 山千目光阴沉，缄默不言。 很久以后。 山千忽然起身离开书房：“太晚了，睡觉吧。” 语气和平常没有区别。 “嗯。” 雾槿山跟在她的身后，回到卧室，洗完澡出来时山千已经睡着。 她轻手轻脚地爬到床上，面朝着山千躺下，过会儿，轻轻握住山千的手。 翌日清早。 雾槿山早早离开，山千离开卧室，下楼的时候发现九狓坐在沙发里，抱着平板傻乐。 “回来了？”un 九狓一下子扭头，笑道：“昨天老晚回来的，没敢打扰大人，这回我能待好长时间呢。” 山千自顾自准备早餐：“你的灵感找到了？” “是素材，再说出去玩玩，我感觉自己的格局和境界都提升好几倍！啊！人生就是这样充满各种奇迹啊！” 山千：“……那挺好。” 九狓等她吃早餐的时候凑上来，兴奋地说：“大人，我上次不是跟您说学画画，在网上找老师学的，我可找到适合自己的路了，简直天赋异禀。” 说着，她把平板推过来，山千看去，画的是很常见的动漫里的人物形象。 “挺好看的。”山千说。 九狓说道：“然后我就在网上画漫画，很火的，超级多的人喜欢，大人您不关注这些东西肯定没听说过。” 山千又看了眼屏幕顶部的漫画名字，叫《白天》，确实不关注没听过。 她想了想相关方面的知识：“你回来是要办签售会？” 九狓嗐了声：“没有，那都是没影的事儿，其实最近有个郁闷的事。” 她撇撇嘴角，“我在这个平台发布漫画，跟平台签约，之前因为要改剧情的事儿和主编闹过，现在又出了个新人，她就是开始打压我。” 九狓是那种遇到挫折就想先睡一觉的人，这回也不例外，看着主编打压平台不作为，流量越来越少，也就没兴趣再画，想着先回家休息几天，再学点别的。 “意思是有人欺负你？”山千利落地做出总结。 九狓颓丧：“对，但也没辙啊，网上就是这样，被全力捧的人不是我，过几天也就没人记得我，我觉得自己在手工方面也挺有天赋。” “嗯，想做什么就做。” 山千拿来平板，“用我的账号转发你这本，会有效果吗？” “真的？！” 九狓一个激灵，连忙坐直身子。山千在方形上的个人账号还是四个月前开的，短短几天增加几千万关注，现在都上亿了。 那会儿九狓还眼巴巴地想让山千关注自己，但山千没理会，唯一的关注者是万象集团的官号。 因为当时开通账号是某些需要，所以山千也没发过东西，主页唯一一条帖子是系统自动生成的打招呼话，就这条帖子，评论热度都上千万了。 九狓都能想得到，要借山千的风，平台那点流量算什么，自家大人才是真靠山！ 兜兜转转，还是家里好啊！ “大人，要我给您讲讲剧情吗？很引人入胜的。” “转发就行了，后面要不要继续，随便你。” 山千在手机搜索到漫画平台，然后搜到《白天》这本漫画，点开转发按钮，见上面写着： 我发现了超有趣漫画，已累计阅读0分钟～快来和我一起探讨剧情吧～ “……” 山千站起身：“就这几天的事。” “哎好嘞！不着急大人，您方便就行。”九狓笑嘻嘻，觉得又充满斗劲，拿出摄像机继续观看素材。 忽然，她想起之前遇到和山千神似的少年，刚刚忘记说了……算了，还是别说，她只听山千的，那人的事就当不存在吧。 回到公司，山千处理了些文件，对于亿斯药业想合作的事，以需要多轮决策为由，让对方再等等。 “画得还挺不错。” 午间空闲时间，山千单手托腮，在手机里浏览《白天》漫画，本来以为章节数那么多，得几天才能看完，结果下午的时候她已经看到最新章。 这次的分享界面变成：我发现超有趣漫画！已追到最新章～快来和我一起探讨剧情吧～ 第134章 山千没有着急分享，返回最新的两话，用更慢的速度阅读，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 九狓真以为要等两三天之后才能看到山千的转发，没想到晚上的时候方形系统通知她，特别关注的人发了新动态。 她就差了三四分钟点进去，评论已经破千，并且还在持续增长。 “哈哈哈哈这下，看你们还怎么打压我！” 九狓看着漫画后台同时疯狂增长的数据，乐得合不拢嘴，忽然，她发现山千转发的推荐语不仅有系统自动生成的。 ——山千：挺不错的漫画，很有意思的设定。 设定？ 她又看向系统的分享标语，如果她记得不错，只有系统检测到不跳章全部看完，才会出现“追到最新章”的话。 意思是……大人全部看完了？ 九狓吞声口水，忍不住咬指甲，应该没啥问题吧？ 她纠结了会儿，干脆不想了，摇摇头，继续开心，见主编联系自己，也当做没看到，浏览动态里的评论。 最先一部分网友都感慨山千找回账号密码了，评论区充满了尖叫鸡，后来渐渐的还真讨论起剧情。 在山千点赞其中一名网友有关剧情设定方面的理解后，讨论漫画剧情的评论越来越多，包括对后续走向的猜测。 不少人夸奖漫画剧情紧凑，分镜有画面感，人物比例从来没崩过之类的，总之，九狓是真看爽了，就这评论数她都能看好几天。 这么开心的事，买个鸡腿奖励下自己，再给大人做顿丰盛的晚餐夸夸！ “她……她为什么早不发晚不发，偏偏这种时候发？她不可能没别的用意吧？到底……到底想干什么？” 宋希紧抿嘴唇，神情凝重。 “我们没得罪山千吧，”宋唤椿握紧手指，“再说，可能就是凑巧，这本漫画最近比较火热，她可能就是顺手的事。” 宋希表情沉重地看着她，深呼吸：“不要侥幸，山千这个人不做没用的事，唤椿你那边怎么样了？” 宋唤椿翻了个白眼：“本来想借山以楚的风和议珑川牵线，哼，这人心高气傲，我想得先搁置了，等她以后求我的时候……” “她在查溪叶镇的事情，”宋希打断她的话，“难保不会得到蛛丝马迹，算了吧女儿，议珑川我们攀不起。” 宋唤椿愣住，嘴唇动了动，到底没发出声音。 宋希拿起外套准备出门：“我知道你心里不满，但是至少目前霍承许和我们的关系好好的，你也妨碍不了霍溪宁，所以我们还是要抓紧霍承许。” “妈……” 宋唤椿没说完，宋希已经出门。 她怨恨地看了眼电脑屏幕中的漫画，咬牙切齿，凭什么说她妨碍不了霍溪宁？是霍溪宁抢了她的东西妨碍了她才对！ “该死的！” 宋唤椿深呼吸，拿起手机拨通电话，语气温和：“小流，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宋希坐在汽车里，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眸色深沉。 很快，汽车到达目的地。 她理了理衣服和头发，下车的时候脸上堆满笑容。 “圣使大人！” 刚进屋，宋希就热切地喊道，“这么晚来拜访，打扰您休息了。” 边长书不冷不热：“什么事，直说吧，你知道我不爱听这些话。” 宋希脸庞一闪而过的尴尬，继续赔笑：“是是是，那我就长话短说，”她看了眼周围的助理秘书之人，“您知道，我最近准备和万象集团的合作，但是遇到了些麻烦。” 她声音苦涩：“万象集团那边一直推脱着，迟迟没有准话，我放心不下，这时候，山千发了条动态，我想，她、她会不会是含沙射影暗示什么。” 边长书翻阅着报纸，自始至终都没看她：“就算是，又怎么样？你们之间有仇怨？” “不，绝对没有，”宋希忍不住擦汗，“您的意思是，山千是要敲打我？以后我别再提合作的事？” 边长书乜斜着她：“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这是……” 宋希手指蜷了蜷，点头哈腰：“我就不打扰圣使大人了。” 离开边长书的住处，宋希眼中怒火翻涌，这时候倒是要撇清关系了，当初吃得满嘴流油时怎么不提半点？ 都是低贱的白眼东西！ 宋希思绪如麻，看来得联系别人，至少先盯住山以楚，暂时不要去触山千的霉头。 姓山的都烦人！ 这些人没一个顶用，只能希望宋唤椿牢牢抓住霍承许。 霍溪宁送走来授课的老师，老师们均是顶尖的行业教授，在家学完之后，同样能拿到结业证书。 她蹲下身换鞋子，打算出门，听到开门声，头也不抬。 “姐姐，你要出去吗？” 霍溪宁站起身，踩了踩脚：“是，你有事情吗？” 这两天学校放假，霍流昨晚一晚上没回来。 霍流纠结地拧着手指：“我……我有一些事情，不知道怎么说，姐姐你有没有空闲时间？” 霍溪宁回到沙发：“说吧，我不是很赶时间。” “嗯。” 霍流点点头，坐在另一边，过会儿，又好像没有安全感似的，往霍溪宁身边靠了靠：“姐姐，你觉得唤椿姐姐怎么样呀？” “我只接触过一次，她为人怎样，你比我更清楚。” 霍溪宁看着他抓紧衣服、局促不安的模样，耐着性子道：“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第119章 隐秘蹊跷 听到霍溪宁的话，霍流的脸红到耳朵根，看了又看她，嗫嚅着：“我……我以后都是唤椿姐姐的人了。” 这番话，对于一个有着良好教育的男生来说，太过艰难。 他觉得霍溪宁会惊讶，又或者严肃什么的，唯独没想到霍溪宁的表情没有变化。 “嗯，”她的语气也稀松平常，“你是自愿的吗？” 霍流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声音越低：“唤椿姐姐说很久以前就喜欢我，其实我也很爱她，然后……就那样子，但是我没有不开心，唤椿姐姐人也很好，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对妈妈说。” 霍溪宁：“没关系，你是自愿的就行，妈妈那边我会说的，不用太担心。” 霍流总算长长地呼口气：“姐姐，谢谢你！” 霍溪宁站起身，垂着眼睑，居高临下看他：“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她向外走，“我先走了，最近你多注意身体。” “好！” 霍流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呼，幸好还有姐姐。 霍溪宁在学习过后，通常会去州中各大小地方走动，了解了解。 “大小姐，要下去吗？”助理在前座语气恭敬地询问。 霍溪宁看向车窗外，不远处停着辆政府单位的车，七、八个人围成一团，不知道在做什么。 “不了，我们今天去别的地方。” 汽车以匀速驶离。 山以楚淡淡瞥了眼那辆远离的黑色汽车，随后收回视线，听着镇长介绍。 “部长，您要知晓近十年的事儿，有些太多了，我一下子调不出来，但是就近的四五年时间里，咱们镇有生二十来个小孩，都是畸形，要么多手脚的，要么少眼睛的，抱去大医院里看，都说是天生的。” 助理在旁听得于心不忍：“老镇长，这种畸形孕检能做出来的，我记得七个月内的孕检是免费的。” 镇长摇头：“主要是没那意识，谁能想到呢，看着别家都好好的，也想不到自己身上会发生这种事。有些头几个月还做检查，后面就不做了，而且二十几个说起来多，跟镇子人口比，确实不算啥。” 山以楚问：“这些孩子现在都还好吗？” “都死了，”镇长叹口气，“孩子要是多只胳膊，咱们也能做手术去掉，关键这些畸形孩子都带着病，好像是细胞病，医生说没查出来具体是啥，后来又跟我说，可能是孩子妈妈带病遗传了，唉。” “那么孩子妈妈呢？家庭有没有出问题？” “畸形孩子都特别难生，还疼得不行，什么技术都没用，有些人因为生产时死掉，有些后来因为感冒或者癌症之类的死了，唉，让人唏嘘啊。” 山以楚思忖少顷，说道：“镇长，你将这些人的详细信息整理整理，包括籍贯、是否为外来人口、家族遗传病史和工作，越详细越好。” 镇长忙点头：“好，嗯……我得要点时间，晚点给部长您成吗？” “可以，辛苦了。” 山以楚又让镇长去忙活，不用跟着自己，之后便在街道散步，目光扫视四周，将镇子里的景观都收进眼中。 跟在身后的助理看了看山以楚，不明白为什么执法队那边都能结案了，山以楚还执着调查溪叶镇的事情做什么。 畸形儿不常见但也不罕见，两座镇子离得不远，说不定是传染到的，再说这种事也不可能是人为吧。 第135章 “法医的解剖报告给你了吗？”山以楚忽然问。 助理立刻回过神：“溪叶镇的人都患着一种名叫‘多白细’的细胞疾病，目前对于这种病没有足够的研究数据，很多方面处于空白阶段，所以当时才没有第一时间查出病是什么。” “没有足够的研究数据，但是有相关病例，都分别出现在哪些地区？” 助理脸色一僵：“这……” 山以楚瞧她一眼：“回去查查。” “是，我记住了。” 下午的时候山以楚才回政府，浏览助理交上来的法医报告，以及执法队的案件调查细节。 能够确定的是，除了部分死者为自杀，其余均为病发死亡，这部分自杀的死者猜测是受不了疾病折磨。 但没人选择去医院，如果溪叶镇这么多人都到医院里，那细胞疾病估计会有很丰富的临床数据。 砰、砰、砰。 传来敲门声。 “进来。” 山以楚头也不抬。 “要下班了，部长还这么忙啊，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还好，”她装好文件袋，“州长有什么事？” 宴清鹤提了只椅子坐在她的对面：“关心新同事的身体和心理健康，我们政府部门一向如此人道。” 山以楚情绪淡淡：“可以，但没必要。” “这么说真让人伤心。” 宴清鹤打趣道，观察着少年，最后注意力停在那双琥珀般清透的双眼，如同倒映蓝天白云和水边草的湖面，让人心情平静。 “好吧好吧，部长日理万机，时间金贵，哪像我这么无所事事，”她摊手做无奈状，“你有让人调查些时间久远的文件吧？需要我的指示授权，恰好我想你或许会需要帮助，所以过来看看。” 山以楚的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到她的脸上，没有说话。 宴清鹤耸肩：“时间太久，可能不是那么容易调出来。” “只是时间久远？”她反问。 宴清鹤耸耸肩膀。 山以楚将电脑关机：“州长有话直说就行，非要我猜的话——”她脚尖点地，推着座椅向后，双手交叉放在胸口。 “你还是别的人，阻止我的理由是什么，害怕？” 真是直白又不留情面呢。 难怪连赴知扬都说相处起来很困难。 宴清鹤莞尔：“我只是在保护你，很多事情不是你调查出问题所在，然后对症下药解决那么简单。”uio “用不着。” 山以楚起身要走。 “从现在开始，你所有的工作我全程参与。” 山以楚停住脚步，转身看向神情温和的宴清鹤。 宴清鹤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袋：“你想知道的东西在这儿。” 山以楚微微偏头。 “部长，我——” 助理着急走进来，看到宴清鹤，声音戛然而止，吞声口水：“州长您好。” 宴清鹤微微抬起下巴：“你们继续。” “好……”她挠了挠头，“部长，这是您需要的资料，还有老镇长那边的都交上来了。” 山以楚接过文件：“你下班吧。” “是，您也早点休息。” 山以楚重新回到座位，打开文件袋浏览，先是让老镇长整理的人员资料，如她所料，这些人里九成是近十年内从溪叶镇搬迁出来，少部分是有直系亲属关系在溪叶镇。 而让助理调查来的，少白细这类细胞疾病，发现于十一年前，第一例疾病和其余已知病例全部分布在内州及中心州，倒是没有溪叶镇和附近的人。 她悠悠抬起眼皮，见宴清鹤兀自把玩无名指的戒指。 “给我吧，州长。” 闻言，宴清鹤向她投来充满友好的视线，微微一笑，将文件袋递给她：“我会监督你的，以楚。” 山以楚没理她，看从文件袋里拿出的纸张，目光停在底部的签名和印章：“扫描件？” “如果是原件，那么我得是当事人。” 宴清鹤语气轻松：“这里面门道不多，看你想要什么了。” 山以楚沉默少顷，说道：“十一年三个月前，亿斯药业创始人兼董事长宋希从政府部门买下溪叶镇及周围几十公里，但是没开工没动土，也不允许普通人私自种植。” “政府就算要卖中心州的地，这个价格也低了，谁代表政府处理这件事？”她可不信合同上另一个人的签名。 宴清鹤笑而不语。 山以楚：“霍承许？” “嗯？为什么这么说？” “宋希是背靠霍承许站起来的。” “也许有关系。” 她不紧不慢，显得毫不在意。co 山以楚将电脑重新开机，宴清鹤只注意到她修长的手指在键盘敲击，“哒哒”的声音富有节奏感。 就在宴清鹤想上前看看时，山以楚关掉电脑往外走，到门口时侧过身子：“州长不是要参与么？走吧。” “感谢你还记着这条。” 宴清鹤随她出门，坐进汽车后座。 副驾驶的山以楚转过身，“州长，你来开车，我不会。” “……”宴清鹤沉默了下：“为什么不叫司机？” “隐匿行动。” “好吧，我来给部长大人开车。” 宴清鹤非常好说话，进入驾驶座，系好安全带：“我们去哪里？” 山以楚拿出份地图，用笔把其中一处圈起来：“这儿，有我们要找的答案。” “收到，坐稳哦，我快两年没碰过车了，先启动是吧？” 夜色浓郁，伸手不见五指，汽车在乡间土路颠簸。 终于，在“嘎——”的尖锐声音后，汽车猛地停住。 宴清鹤及时稳住身体，摇摇头：“我下车看看。” 她解开安全带离开位置，拿着手电弯腰查看，最后停在爆胎的后车车轮前，拧着眉：“这地方的路真难走。” 山以楚看了眼爆胎的车轮，从车厢里拿出背包：“没关系，距离不远了，走几步就到。” 宴清鹤于是跟上去，环视四周，是高耸的群山，山下生长着奇形怪状的树，树冠在夜色中摇曳。 脚底的路铺满锋利的碎石子，踩上去会发出“硌硌”的声音，听久了挺解压。 “这里是宋希买的那块地中心地带吧，你发现了什么？”她问道。 山以楚说：“要到地方才能知道，嗯，近了。” 宴清鹤朝前看去，眯了眯眼睛，只能看到山。 “州长有带口罩吗？” “没有。” “我带了。” 山以楚从背包里拿出两只新口罩，递给她一只，自己边走边戴。 宴清鹤戴好口罩时，见山以楚走得远离，连忙跟上，听她说：“到了。” 宴清鹤奇怪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第120章 幽默是吧 那是一扇嵌在山里的门，老旧、生锈、似乎经过暴力破坏。 宴清鹤细细注视，不，应该是某座建筑被山掩埋，仅剩着一扇门，哪怕隔着口罩，也能闻到刺鼻的酸味。 “这是什么？”她问道。 山以楚慢条斯理地戴手套：“州长，里面很危险，我认为你还是待在外面比较好。” 宴清鹤面不改色：“我会跟你一起。” 山以楚用脚踢开门边的石头，从土堆里挖出一块残缺的铁制小牌，反手递给宴清鹤。 铁牌锈迹斑斑，宴清鹤用纸巾擦了擦，依稀辨出“药业”两个字，她心头一跳，皱着眉看向山以楚：“这个地方……” “翻过这几座连着的山，就是溪叶镇，”山以楚声音镇定地讲述道，“十一年前，亿斯药业的一家研究所出现重大医疗事故，死伤许多人，但至今只流传着几条模糊信息，没有任何官方报道，连网络讨论也是被禁止的。” 她拧了拧门把手，没拧开。 “同年，溪叶镇出现，凭白无故多了几百据说因为土地改革从山里搬出来的人，这些人身上都带着特殊的细胞疾病，但没有人去医院，而这种疾病的现有病例是在内州其它地方发现。 “同年，亿斯药业扩建，并新建多家研究所；又是同年，亿斯董事长向政府买下公有的土地，禁林禁牧禁种……州长觉得巧合吗？” 宴清鹤双手环胸，沉吟少顷：“所以，你猜测亿斯药业的研究所事故导致人员感染特殊疾病，为了掩人耳目，宋希买下土地，并将受感染者特别安置，嗯……兴许还派人监视？” 山以楚说：“溪叶镇里的居民我不清楚，但我调查同样患有少白细疾病的二十三人，都是高知分子，曾在亿斯药业任职。” 宴清鹤想了想：“那要是真的，宋希这么做是为了逃避责任？”她挑了挑眉梢，“理由不成立，这只是意外事故，就算曝光，宋希也不会受到多少影响，当年她如日中天，完全能够处理舆论。” “除非真相远不止意外事故这么简单。”山以楚说。 第136章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东西？” “猜测，宋希不会无缘无故买这么多地，假如想藏东西，应该在中心地带，而不是边缘处，所以我猜对了。” 山以楚向那扇门偏头：“这里可能就是第一现场，里面或许会有残留的化学物质之类的东西，所以州长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宴清鹤：“你呢？” 山以楚：“你不用担心我，我会亲自在里面找到答案。” 宴清鹤盯着她的眼睛，严肃道：“以楚，你不能光靠一只口罩就闯进去，等专业的人来。” 山以楚用手指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州长，那份地图我换过，我们绕了远路过来，”她对向宴清鹤错愕的眼睛，“如果什么东西都容易放心地交给别人，你也不用亲自把东西带来给我吧？” “留在这儿，就当望风了。” 宴清鹤抿了抿唇，郑重其事：“我和你一起进去。” 山以楚看看她，没再多说，试了拧不开门把手，抬腿直接踹开。 只听砰的声，门板飞进里面去，撞到什么东西，发出哗啦啦的破碎声。 一股极其浓稠的酸臭味扑出来，两人避开门口，等味道稍微散散才进去。 只是门口的酸臭味稍微散了些，内部仍然浓郁，吸一口刺激得鼻腔生疼，让人头痛欲裂。 宴清鹤不得不隔着口罩捂住鼻子，观察四周，这里是条紧急逃生通道，地面杂乱无章，同时有层厚厚的灰尘。 她脚步微顿，看向坐倒在走廊的白骨，勉强能看得出对方穿的是白大褂。 “如果……咳咳，如果这里是当初事故发生的研究所，面积很大，我们这样找跟无头苍蝇没区别。” 她一说话，嗓子就疼得厉害。 走在前面的山以楚转头看她，停下来等她一块走：“我查过上百家不同行业的研究所布局，整体应该不差，碰碰运气。” “好，希望别被埋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山以楚身边，宴清鹤明显感觉好受不少。 “十一年前，州长还在上学么？听过这件事吗？”山以楚忽然问。 宴清鹤道：“消息沸腾了一两天，就没动静了，当时啊……”她认真想了想，“我的母亲在内州政府，职位和你差不多，没接触过亿斯药业，也不处理这事。” “要是处理的话，兴许现在坐当事人一桌。” 宴清鹤乜她一眼：“哈哈，真好笑的笑话。” 山以楚：“州长就是帮凶，或者罪犯子女。” 宴清鹤：…… “以楚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监督你吗？像宋希这样的存在，关联的人太多，你只看到明面上的霍承许，暗地里却有无数个，说不定，最后还能查到你老师的头上。” 山以楚神色如常：“嗯，公事公办。” “谁来办？”宴清鹤问，“谁有这个执行权力？” 山以楚沉默。 宴清鹤拍拍她的肩膀：“所以，事情不是你揪出根源，再从法律上找到相关条例进行判决那么简单。” “先查清楚再说吧。”山以楚道。 作为前辈，宴清鹤其实很喜欢这样认真守序的后辈，但圣殿政府里，很多事情是不存在规矩的。 唯一的规矩叫权力，谁站得越高，谁话语权越重。 越往研究所深处走，环境就越乱，她们到过几座应该是放置室的地方，到处乱糟糟，找不到有用的东西。 随处可见人类尸体，但都成了白骨，有些尸体骨头呈红色或绿色，看着就不正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某些化学物质导致。 大概是整座研究所被山掩埋，部分地方很好的保留了血迹，那些血迹都呈现喷射状，让人不禁猜测是不是来自大动脉。 之前宴清鹤在山以楚身边，还没那么难受，但随着深入，她浑身上下好像有几千万只虫子在咬，难受得厉害。 “以楚，你有没有想过会是什么事故？”她压抑着不适，“看起来不是爆炸，是不是特殊物质泄露？” 山以楚说：“那样的话，宋希没必要瞒着。” 她正在一座类似文件柜的柜子里翻找，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咳咳……” 听到声音，山以楚转头看向宴清鹤：“州长先出去吧，我自己再找找。”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影响都没有？” “我体质好。” 宴清鹤浑身疼得笑不出来，扶着墙坐下：“没事，我稍微休息休息，”顿了顿，她说，“要真有重要的事，宋希不可能大咧咧地留着，肯定清过场。” “应该是。”山以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不过，我大概明白宋希为什么不直接将研究所炸毁，这里面残存的东西，她处理不了。” 宴清鹤抬起左手，掌心皱巴巴，而指尖好像沾到稀硫酸那般，慢慢被腐蚀着。 “这玩意，从来没见过。”她说笑道。 山以楚眼神一凝，当即来到宴清鹤身边，架起她的胳膊，将人背起来就往外走，步履飞快。 宴清鹤大脑昏昏沉沉，失去意识前，鼓足劲说：“秘密处理，不要声张……” 意识回归时，宴清鹤首先感受到被车轮碾压般的疼，身体、大脑没有一处不疼的，甚至连眼皮都疼得睁不开。 浑身汗如雨下，她花光所有力气睁眼，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耳边传来有序的“滴滴”声。 她转不了脑袋，没多久，视线里出现一张脸，是山以楚。 “恭喜，宴州长，由于你的一意孤行，现在成功患上少白细疾病。” “你将成为医生研究的完美材料，同时，让我确定这件事和亿斯药业脱不了关系，功德无量。” 宴清鹤说不出话，连呼吸都觉得嗓子像撕裂开。 山以楚将一块吸汗巾贴在她的额头：“医生给你注射过止痛的特效药，显然没有作用，临床数据加一。” “……” 宴清鹤不喜欢山以楚了。 平常也没见她嘴这么碎。 山以楚看了眼腕表：“州长昏迷八十四个小时，殿臣向我询问，我告诉她少量信息，除此之外，没有人知道。” 宴清鹤的大脑再度迟钝，疼痛让她根本无暇思考，更别提交流，她真想昏过去，起码会好受些。 “对了，”山以楚想到，“州长家打来电话，三岁的女儿在电话里希望听到妈妈的声音，我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宴清鹤向她投去目光，还好…… 山以楚：“我告诉她你死了，功德无量，能够去天堂，她会为你感到骄傲。” 宴清鹤讨厌山以楚！ 再次昏迷。 等又一次醒来时，宴清鹤感觉痛苦减缓了大半，她艰难地抬手，取掉脸上湿漉漉的吸汗巾。 “请不要轻举妄动。” 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医生将她的胳膊摆好：“州长刚苏醒，不要有太剧烈的动作，有需要请直说。” 宴清鹤思绪缓了缓，看到医生戴着隔离面罩，全副武装的模样，心脏一沉，哑着嗓子问：“我什么情况？” 医生犹豫了下，说道：“您患上一种极为罕见的细胞癌症，目前医学界对这个病还处于朦胧的认知阶段，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 宴清鹤闭了闭眼，呼吸越来越沉重。 医生忙说：“但是，山以楚部长找到可以缓解疼痛的偏方，您的情况看起来的确有所好转。” 宴清鹤问：“她人呢？” “就在门外，这些天部长没有离开过一步，一直在悉心地照顾您，如果您需要，我这就去请她。” “麻烦了，我和部长单独聊聊。” 宴清鹤重新闭眼，听到新的脚步声才睁眼，见山以楚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皱眉道：“你这么自信自己的体质。” “嗯。” 山以楚扶她坐起来，又将那块吸汗巾清洗，拧干净水后，扔到她的头上。 啪！ 宴清鹤：………… 头更疼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有更进一步调查吗？”她说一句话就得喘好几次。 山以楚说：“暂时没有，我需要做充足的准备，州长有一点说的对，宋希不会是一个人。” 宴清鹤忍着头疼思考：“只是肯定一些事，但没有明确的证据，退一万步讲，当时研究所事故导致许多人被感染疾病，就算曝光，也只能从道德伦理方面下手，宋希完全可以说为那些受害者们准备了居住的地方。” “嗯，所以需要有更深刻的东西，如果能找到研究所事故的幸存者，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山以楚如是说。 宴清鹤叹气，想要拿摆在床头柜的手机，动作吃力，山以楚于是帮她取来。 将手机解锁，宴清鹤点开聊天界面，又点击置顶联系人，收听一条两天前发来的语音： “妈妈，你工作忙不忙呀？今天回不回家嘛？我好想你啊。” 间隔三分钟的回复。 第137章 [宝宝，妈妈最近有些忙，过段时间就回来，在家听爸爸的话，乖。］ 宴清鹤白了眼山以楚。 山以楚：“学得很像，是吧？” “她才满三岁，不认得这么多字，我平常都说语音的，”宴清鹤说着，垂下眼睑，“以楚，我回不去了是吗？我有些事要告诉你，对了，我外套兜里有个礼物，你能帮我送回家去吗？” “可以。” 山以楚从衣服取出一只颜色梦幻的水晶球，又看向宴清鹤。 “我需要和殿臣见一面。” “病好之后再去吧，州长不宜接触太多人。” 宴清鹤怔怔地望着她：“我……” “不会有事的。” 山以楚语气肯定。 那双清透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坚定神色，极大程度抚慰了宴清鹤，她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山以楚起身。 “州长好好休息，我去送礼物。” “以楚……” 宴清鹤看着山以楚笔挺的背影，忍不住蹙额，她好像忘记了—— 第121章 漫画 山以楚的偏方，是怎么来的？ 这病症不是非常罕见，还没有足够案例来了解么？ 宴清鹤疲惫地闭眼，只希望山以楚不要太莽撞。 司机向门卫出示证件，用政府的名义进入小区内，而后，汽车停在一幢别墅前，山以楚示意她们待着，随后下车来到别墅前的院子里，摁下门铃。 很快，有佣人走过来，仔仔细细打量她，询问道：“您好，请问您找谁？” “我是山以楚，宴清鹤州长托我来此，麻烦通知一下。” 山以楚向她展示宴清鹤的证件。 “好的，您稍等片刻。” 佣人进入别墅内，过了会儿，一名年轻的男人走出来，气质温和，举止温婉，向她微微颔首：“山部长您好，请随我来。” 面色掩饰不住的忧虑。 山以楚随他走进别墅，一眼看到客厅沙发学认字的小孩，奶声奶气，模样认真极了。 正在教小孩认字的宴清沄连忙站起身：“部长您好。” 山以楚嗯了声，没去会客厅，而是直接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低头看着小孩：“她叫什么名字？” “宴凌乐，上个月刚满三岁。”年轻男人回道，看她姿态随意，便没有强求去会客厅，转而吩咐佣人端茶。 “不用，我不喝茶，”山以楚直截了当地拒绝，从口袋里拿出水晶球，“州长拜托我送来给孩子。” 她把水晶球放在书本上，小孩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哇了声，这才注意到山以楚，抱着水晶球兴奋地说：“给我的？阿姨好！阿姨谢谢！” 年轻男人也说：“麻烦部长了，”他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忍不住，让佣人带小孩去楼上玩，这才问道，“部长，您能告诉我真实情况吗？” 宴清鹤失去联系的这几天，宴谈风来过一次，当时只是坐在沙发看了很久的小孩，没有说几句话，然后离开。 宴谈风身上的凝重他从来没见过，究竟发生什么事？宴清鹤怎么样了？这些天他一直惶惶度日，努力不往更坏的方向想。 山以楚说道：“不用担心，没什么事，州长过几天就回来，最多半个月时间，这期间还请你们保密。” 语气笃定，完全不像说假话的样子。 男人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点点头，半个月时间，起码有个念想，如果到时候…… “这书是孩子的？” 山以楚拿起茶几上很厚的书，封面花花绿绿的。 宴清沄见状，说道：“不是，这是之前我带来的，忘记拿回去。” 顿了顿，他补充道：“是现在很火的漫画，叫《白天》，剧情也有意思。” “讲什么的？”她又问。 “主角团到处冒险的故事，”宴清沄见她似乎有兴趣，就多说了几句，“就是等更新很焦急，出版只有一部分，网上更到最新话，是主角团到一座邪恶研究所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山以楚挑眉：“邪恶研究所？” 宴清沄点点头：“嗯，新地图只更新了两话，说有家很有名望的研究公司，私底下做着惨无人道的实验，因此死了无数人。” 山以楚抿了抿唇，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送送您。” 到门口，山以楚停步，看着两人再次说道：“州长没事，不需要太担心。” 两人相视一眼，望着山以楚的背影，尽管语气坚定，可看不见人，根本没法放心。 山以楚径直回政府办公室，打开电脑搜出《白天》漫画，调到最后两话浏览。 “部长，我们和执法及医疗部门合作筛选，目前没有还活着的少白细病人。”秘书进来汇报工作，“不能确定不存在少白细病人，要挨家挨户调查吗？” 也许还有类似溪叶镇居民的事。 山以楚慢慢摇头：“不用，这个漫画的作者你叫一下，我有事亲自问她。” 秘书看向电脑界面，居然是时下最火热的那本漫画的作者，她心里奇怪，不过还是照做。 “啥、啥玩意儿啊？” 九狓收到政府的传票时，懵了好大一会儿，寄错地方了吗？她就一画画的，给她发这玩意干啥？恶作剧吗？ “大人，您看看这东西，不知道咋发我这儿来了，真是莫名其妙。” 她想不通，干脆上二楼书房找山千。 山千看她一眼，接过传票：“有你笔名，和你那漫画有关……你把地址填哪儿了？” 九狓眨眨眼睛：“门卫啊，没啥事的，我保证。”顿了顿，她撇撇嘴，“这上面说，要我去中心州的政府，我又没犯事，不想去。” “你不去的话，她们应该会上门带人。” “……什么啊，”九狓拧着眉，“那我现在把漫画删了成吗？可能违反啥东西了，那全删了呗，我真不想去。” 山千：“违反什么东西？” 九狓：“不知道啊，我也懵，可能政府里就有奇怪的毛病吧，哎呀随便她们吧，删了都行，我不想去。” 山千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漫画里有问题，当地政府会联系你，这是中心州的，应该是别的什么事，你去看看吧。” 九狓愁眉苦脸：“我真不想去。” 山千想了想：“那边要是为难你，就告诉我，我来出面，你到中心州之后叫上猩红一块。” “谁要找她啊……” 九狓咕哝着，听山千说到这份，也知道没办法，一会儿，她开始后悔发什么漫画，净给自己找麻烦，真是烦死了。 山千静静注视着九狓忧愁的神色，缄然不语。 九狓又纠结好大一会儿，下午的时候才启程，路上忐忑不安，到达中心州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她想着住宾馆得了，明早再去，政府那边的负责人却在这时打来电话，称她们一直在办公室等她。 九狓翻了个白眼，磨磨蹭蹭到政府大楼，远远的看见门口台阶站着个年轻女人，穿着工作装。 “你好，是漫画《白天》的作者初九女士吧？你可以称我为林秘书，等你很久了，请跟我来。” 她谈吐从容，九狓却浑身不自在：“找我做什么？” 林秘书不语，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九狓抿了抿唇，踏上大楼洁净的地板。 政府大楼内悄无声息，只有这条走廊亮着灯，拐弯，她看见名叫招待室的房间亮着灯光。 林秘书推开招待室的门：“部长，人来了。” 九狓走进去，看见熟悉的少年容貌，愣在原地，下意识就想逃，但林秘书早早关了门，示意她坐下。 山以楚抬抬下巴：“坐，不用紧张。” 九狓迟疑地坐在她对面的沙发，如芒在背，面对这名少年，她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而且在政府大楼里让她非常不舒服。 “本名是什么？”山以楚问，同时秘书开始记录。 九狓抓紧衣角，时不时看她几眼：“你就叫我初九，我就画画的，真没干啥。” 山以楚不疾不徐：“之前在溪叶镇外遇到你，你说自己在寻找素材，是为这本漫画？” “嗯。” “都用了哪些素材？” “一些风景画之类的，环境比较难画嘛，你也看过我拍的，没别的东西。” “这样啊，”山以楚凝视着她，“我看过你的漫画，画得很好，剧情也不错。” 九狓低头，把衣角抓得更紧。 “剧情方面，你的脑洞很大，我比较好奇，最新话的邪恶研究所的灵感从哪里来？” “！” 九狓猛地抬头盯着她，后知后觉，慌张地收回视线，磕磕绊绊地说：“幻想啊，没灵感，自己想出来的。” 山以楚：“是嘛，没有借鉴现实某些事件？” 九狓眼神错乱，呼吸也急促起来。 山以楚继续说：“最近我在调查一些时间久远的案件，涉及了方方面面，其中就关系着一座废弃的研究所，我看到你漫画中的某些设定，还以为你在隐喻什么。” 第138章 “就、就是幻想……” “好吧，能告诉我之后的剧情走向吗？” “没啥，很老套地打败敌人，拯救城市，都烂大街了。” “敌人是谁？” 九狓吞声口水，愈发的惴惴不安，看了又看山以楚，觉得呼吸困难，她这才发现招待室狭窄得可怜，连窗子都没有，头顶的灯光也是惨白的。 “我还没设定好。”她艰难地回答道，感到双腿酸痛，脖子好像火烧一般，头和腰都疼得厉害。 山以楚继续问：“那么，跟我说说下一话的详细剧情。” 九狓喘气的幅度越来越大，眼神慌张，口腔干涩，看看山以楚，又看看一旁的林秘书，身体不自觉地向后缩。 这里的光实在是太白了，太亮了。 山以楚注意到她的细微举动：“你不用紧张……” 轰！ 招待室的门骤然炸开，山以楚用胳膊挡住飞来的碎屑，立刻看去。 沙发对面空荡荡，哪还有九狓的踪迹。 “她、她跑了！”林秘书惊呼出声，不敢相信地看着碎掉的门，追到走廊，哪还有人的影子。 “部长，我这就通知执法队！” “停下，”山以楚语气严肃，眼神凝重望着门，“不用告诉任何人。” 林秘书问道：“那追踪她吗？我让执法队那边秘密进行，不惊动别人。” 好好的询问，突然跑掉，没有鬼才怪！ 山以楚说：“不需要，天亮我们去亿斯药业看看，这里让人过来维修就行，就说意外事件。” “是。” 满室狼藉，山以楚缓缓垂下眼睑。 山千掀起眼皮，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面，直到黎明，直到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 九狓没有发来消息。 她去了哪里？ 第122章 胆小 “轰隆——” 猩红从梦中惊醒，大口喘气，转头看到门大开着，冷风直往屋里灌。 遭贼了？ 哗—— 听到声音，她看向厨房那边，吓了一跳：“卧槽，你……” “是我。” 谁？ 猩红脑子没转过来，懵了几秒钟，意识到那是九狓的声音，连忙下床去看：“三更半夜，你要死啊，我说你……” 她看见九狓蜷缩在地上，表情紧张，瑟瑟发抖，忍不住皱眉：“这是咋了？” “没事，我在你这儿待一会儿。”九狓用手背擦掉鼻血，捋了捋头发，肩膀随着呼吸不停抖动。 猩红疑惑不解，又不知道问啥，于是用手指向洗漱间：“去洗个澡吧，水是热的。” “嗯。” 九狓扶着墙站起来，朝洗漱间走。 “那个，我要不跟大人联系下？”猩红试探着问。 “不要！”九狓赫然转身，瞪着她，“不要告诉任何人！” “……行，你去洗澡吧。” 猩红吞声口水，想到上次带九狓去公司，她也是这副情绪激动的样子，但远没有现在严重，又发生什么事了？ 这么一出折腾，她再没有睡意，看时间天快亮了，便开始做早餐，时不时往洗漱间瞅，就怕突然闹出什么动静。 等九狓出来的时候，猩红已经准备出门，说道：“我要上班了，你要没事就在家里待着吧，早餐还有，冰箱里也有零食。” 九狓出神地望着她离开，直到门关上，才将目光落在桌面的食物，配色明亮，光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她发会儿呆，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发现晌午的阳光穿过玻璃窗落在餐桌的食物上，有些晃人眼睛，很快，又重影层叠。 她几乎毫不费力地想起那些曾被她刻意遗忘的事情，一点一滴的记忆让身体禁不住的痉挛，许许多多的情景碎片没有按照时间线，胡乱地涌过来。 “求求……！” 九狓倏然站起身，大腿磕到桌子，发出巨大的响声，她回过神，旋即眼里浮现厌恶，向外走去。 到门口的时候，她想到什么，折回来把早餐塞进嘴里，手里拿着半块番茄，快速地离开出租楼。io 年纪轻轻，却气场十足。 是宋希对山以楚的第一印象。 她边热切地说着客套话，边注意山以楚的表情，试图捕捉到某些特殊变化。 在她还没有为山千转载那本用意不明的漫画做出防范举动时，心腹告诉她，溪叶镇的事情曝光，政府里有人在查。 曝光又怎么样？因为特殊疾病，那座镇子里的人都死光了，没有任何疑点，完全能够结案，是谁揪着不放？ 宋希让人查查，谁在搞动静，却得知是政府里新来的部长，叫山以楚，背靠白圣使议珑川。 她再也不敢大意，绞尽脑汁思索，她不记得得罪过议珑川，莫非因为边长书，议珑川要对付她？那早在几年前就会行动，干什么等到现在？ 女儿宋唤椿说，山以楚此人傲慢至极，眼高于顶，很难打交道，所以她并不知道山以楚都调查到哪些线索。 不过，有什么问题的话，以山以楚的性格，不会悄无声息，定会做些什么。不……如果山以楚查到她，势必会查出边长书，或许这就是山以楚还没有动静的原因。 但山以楚的突然到访打乱她所有的思绪，她不得不百分之一万的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应付山以楚的每句话。 山以楚表情平静，听宋希说完，语无波澜：“我们去里面看看。” “好，”宋希陪着笑脸，“公司里东西复杂，不知道部长您都想知道些什么，我带您去。” 任别的普通部长，她可不会这么低姿态。 山以楚眼珠向旁移动，蔑视着她：“最近查到很多东西，似乎和亿斯药业有关，所以过来瞧瞧。” 宋希心脏一沉，紧跟着笑道：“您真是说笑了，亿斯药业可是本地的老企业，口碑一流，好评如潮，不会有问题的。” 山以楚面无表情：“我看样子在说笑？” 尾音上扬，蕴藏着十足的嘲讽！ 宋希脸色僵住，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接话，就算她明知道山以楚来公司目的不单纯，但明晃晃地说出来又是做什么？手里究竟都有什么证据？ 山以楚没再理她，大步流星走向几栋研究大楼，这里远离市区，是亿斯药业的分公司，存在着公司重要的研发基地之一，抬头还能看到远处的山和树。 “老板。” 助理轻轻拍了下宋希的胳膊，表情担忧。 宋希回过神，向她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说不定山以楚是想通过打草惊蛇来让她自乱阵脚，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她快步追上山以楚，在此之前，刚听到风声时，她就让公司里的人注意些，不该说的就闭嘴。 因为这场突然到访，整座研究楼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猩红倒不是很懂，检查就检查呗，能有什么问题，再说也不是什么大官。 不过，作为维修师，她倒不用应付这种事情，跟平常一样工作就行。 “没问题了。”猩红拍拍手，收起工具包。 那名员工感激道：“老师你真厉害，今天这监控怎么都故障，你一来，操作几下就好了，真了不起！” 猩红客气道：“小问题。” 就是线插错了而已。 她干的，不然显得她怪闲的。 “今天听说有政府里的人来，大家都准备着，唉，真麻烦。” 猩红看她表情：“你咋了？” “应该吃坏肚子了，啧，但我这人吧，一紧张肚子也疼。” “你去卫生间吧，这儿我先看着。” “啊！那真是太谢谢老师了！” 那名员工话没说完，拿着纸巾匆匆离开。 猩红耸耸肩膀，坐在椅子上，看着监控画面，视线定在最上方，乌压压一群人，有公司老板也有政府里的官。 真好笑，平常雷厉风行的大老板，这会儿跟孙子似的点头哈腰，真像被人家抓住什么把柄，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按她们这个方向，接下来会到三号楼吧，不过，通向三号楼的路蛮多的……那是？！ 猩红视线定在一处，瞪大眼睛，连忙放大其中一处的监控，就看见九狓直挺挺地站在楼后的阴影里，表情阴沉。 她忙忙拿出手机给九狓打电话，却是无人接听。 “该死，这臭老鼠在搞什么啊！” 猩红哪里还坐得住，离开监控室，抄近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栋大楼后，见到九狓忍不住咬牙，又怕惊动别人，声音放低快速地说：“你干什么啊？快跟我离开这儿！” 九狓甩开她的手，恶狠狠地说：“别碰我，我必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交代？交啥啊……”猩红紧张地说，“你要啥交代都行，先跟我回我的办公室，今天这儿有人来，咱们之后再说行不？” 九狓不为所动：“你根本不懂我在想什么。” 第139章 “不是，老姐，我又没读心术，咋知道你想啥？”猩红舔了舔嘴唇，“你听我说，今天来的人都不一般，要惹出麻烦，那得大人出面解决，你也不想让大人苦恼吧？” 九狓看看她，眼神闪烁。 猩红见有效果，趁热打铁：“有啥事咱们冷静下来慢慢说，好吗？我们先离开这儿。” 她要拉走九狓，但后者却跟块大石头似的，丝毫不动。 九狓垂下头颅，整个人泄气般蹲在地上，抱着膝盖。 “怎么还蹲下了？！！”猩红远远看见那群人过来，急得上蹿下跳。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猩红愣住，盯着九狓，皱眉道：“你现在很有名，一天挣的钱比我一个月还多，网上很多人夸你是天才。” “面对那群人，还是会害怕，我胆子真的太小了……” 九狓扭头看向从走廊而来的人，忽然情绪激动，双眼通红，“我要杀掉造成这一切的根源。” 话落，猩红没反应过来，就见九狓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那群人。 猩红大惊失色，几乎下意识就追出去。 同一时间。 看见突然冲出来的东西，人群顿时慌成一团，宋希身边的进化师保镖当即去阻止，却被瞬间撕碎。 “天！天啊！这是什么东西！” “快叫人！保护董事长！” 那突然出现的异兽模样极怪，浑身布满黝黑皮毛，眼珠通红，长相丑陋。 “吼！！！” 异兽发出尖锐的吼叫声，盯着宋希，杀掉慌张上前的保镖们，就朝宋希扑去。 宋希吓得脸色惨白，话都说不出，被保镖们推着逃，眼看那只异兽杀过来，腿一软，坐倒在地。 轰—— 就在异兽快扑到她身上时，被一道巨力打飞撞破墙壁。 猩红是真没办法，让周围人赶紧跑，心一横，先让失控的九狓镇定。 九狓从废墟里爬出来，摇了摇头，看见攻击自己的猩红，喉咙里发出粗鲁的叫声，抬起锋利的爪子，就要攻击离自己最近的人。 动作生生止住！ 她愣神地看着山以楚，和那双明亮的眼睛，思绪渐渐恢复，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觉得鼻腔酸涩。 “冷静一点。” 山以楚温声道，抬起手掌，要抚摸她的脑袋。 “在那儿！快杀了她！” “那只异兽，就是她！” 又有一伙进化师赶来，拿着兵器，气势汹汹。 九狓赫然扭头，爪子将地面划出深深的痕迹，眼里怒火滔天。 猩红见她又要杀生，赶在进化师们之前抓住九狓的爪子，用尽全部力气将人带走。 “吼——！！！” 九狓怒吼，一挥爪子，整座研究楼开始爆炸。 “我的老天，冷静一点啊！” 猩红听着身后的动静，简直要哭了，来个人救救她吧，这都什么事啊！ 第123章 颤抖 “我的妈，应该……应该甩掉了吧？” 猩红跑得剧烈，小腹作痛，回头张望，没看见那群执法官。 “真是要命啊！” 她这才松开九狓的手，瘫倒在地，感觉嗓子都要冒烟了：“我说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九狓恢复人形，低头坐在石头上，一言不发。 她们慌不择路，一路跑进深山里不带停的，这会儿都是下午时分，空气燥热，从不远处传来各种鸟儿和野兽的叫声，此起彼伏。 猩红扶着腰，喘气喘得脸都红了，看着她：“别不吱声，到底有啥事？” 九狓沉默着，忽然说：“你回去上班吧。” “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回去吗？我不被通缉都是那几十个人眼瞎，她们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异兽，还不知道我吗？”猩红都被气笑了。 九狓看看她：“那……以后我给你钱花，我有钱。” “这跟钱没关系！”猩红瞪着她，“你当时要杀公司的老板是吧？她干了什么事？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都到这份了还不打算告诉我？” 九狓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低迷，脑袋垂得很低：“没啥事。” 猩红嘶了声：“你信你自己的话吗？”她沉沉地呼了口气，“是不是很久之前的事？宋希她干什么犯罪的事了？” 九狓似乎在想什么，慢吞吞地摇头：“没有。” “那是啥啊？”猩红都要抓狂了，“你能不能跟我说清楚，现在我可能被人家通缉，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显得我很蠢哎。” 九狓回过神，重重地抹了把脸，环视四周，皱了皱眉，起身朝一处地方走去。 “我说你……” 猩红咬了咬牙，掏出手机快速发送短信，然后追上去。 太阳下山之后天黑得快，空气温度也跟着下降，猩红裹紧衣服，几次问九狓要去哪儿，都没得到回应，干脆不问了。 公司那边对她进行消息轰炸，她全部当没看到，心里已经盘算着找个别的工作谋生。 九狓忽然停住步伐。 猩红向前看去，是扇嵌在山里的门，这里面有人住？ 九狓去拧门把手，结果那门直挺挺地倒下，看来之前是被谁破坏，然后当板子一样挡住的。 “什么味？好难闻！” 猩红嫌弃地避开，“你不会要进去吧？” “嗯，你在外面等着，这里面有毒。”九狓说。 “谁能有你毒啊。”猩红咕哝着，和她一块进去，里面除了味道难闻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她暗暗观察九狓，后者好像没有什么目的，一会儿左看看，一会儿右看看，又在一面溅满鲜血的走廊墙壁前停了很久。 “这是……”猩红看不出名堂，“有什么感想？” 这地方在她看来就是座被废弃的实验室。 倏地，九狓眼里全是憎恶：“我要去杀掉宋希！” 又来了！ 猩红都觉得头疼：“你杀她也要有个理由吧？不是我说，我上次还看见亿斯药业要和大人合作呢，你闹这么大动静，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到时候你怎么解释？” “合作？”九狓恍神，脑海里浮现山千的模样，她摇摇头，“那我就和宋希同归于尽！还有她公司里的人。” “……”猩红叹气，“不想说算了，先出去吧，这儿也没东西，还难闻得要命。” 九狓犹豫着往回走，想说什么，最后选择沉默。 砰！ 一道坚实的撞击声传来。 猩红当即带着九狓躲开，惊道：“是枪！执法队的人，她们追上来了，怎么会……” “她肯定是做贼心虚！” 九狓怒道，恢复兽形，就扑进黑暗里，身形快得连残影都捕捉不到。 “哎你……”猩红见阻止不成，只好一块杀出去。 砰砰砰砰…… 枪声接连不断，夹杂着怒吼和脏话。 猩红察觉到隐藏在暗中的人极多，不可能是追上来的，更像早就埋伏在这儿等她们自投罗网！ “我们先逃！”她大声向九狓说，但九狓杀红了眼，哪儿听得进去。 “不惜一切代价，杀掉她们！” 猩红听到有人这样大喊，紧接着，她听到爆炸声，心脏一顿，这些人要炸了这儿！整座山都会倒塌埋下来的！ “快走！” 她抱住九狓的腰，不管不顾往外跑，却还是晚了步，整座山在爆炸的连锁效应下骤然坍塌，气势迅疾。 猩红死不了，被石头打在身上，身体重组好几次，吃了满嘴土，终于带着九狓从山里钻出来。 “咳咳……咳咳……” 周围烟尘浓郁，呛得她嗓子疼，她拽着伤痕累累的九狓往前走了段路，才把人丢下。 身后忽然出现道黑影，猩红立刻攻击，却被轻易化解，不等她震惊，她的胳膊被抓住，来人冷淡地看着她。 这个人是…… 猩红似乎在山千身边见过她。 辛朽松开猩红，看向匍匐在地的异兽。 几道沙哑的咳嗽后，九狓恢复人类形态，身上没一块好地方，有被子弹击中造成的，也有山体坍塌导致的。 四周的烟尘在风里开始消散，今晚月光格外明亮。 九狓察觉到什么，抬头看去，先看到辛朽，然后是从辛朽身后走来的人—— 山千。 她立刻瑟缩地回避注视，艰难地坐在地上，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手指紧紧抓住地面的杂草，肩膀微微颤抖。 在她低头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靴，想无视都做不到。 “对……对不起……”她嗫嚅着，声音哑得像尖锐的石子在摩擦。 山千蹲下身：“为什么道歉？” “我欺骗了大人。” “但我不记得有问过你什么。” 九狓终于鼓足勇气抬头。 山千的姿态是放松的，神情从容，目光温和，看起来没有任何事情让她生气，她就像在家里那样。 第140章 她没有想象中生气，相反表现得很包容。九狓一下子眼眶湿润，逃到哪里去，明明自己是有家的。 “有要跟我说的吗？”山千说，“没有也没关系，我们回家，先好好休息几天。” “大人，我觉得……觉得自己很没用，”她低着头，不敢再看山千的眼睛，“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还是很胆小，见到那些人、穿着那种衣服的人，也都害怕。” “我、我害怕，大人。” 山千抬起胳膊，掌心贴着她的脸颊，拇指指腹擦拭她脸颊的灰尘。 “那就交给我。” 九狓小心翼翼地抓住她的手：“不一样，我感觉这么多年，自己一点长进都没有，害怕的东西只能靠讨厌远离，赢不了。” 她将山千的手握得很紧，如同找到支柱一般，吸了吸鼻子：“我以前生活在山里，后来被她们研究所的人抓去研究，说我身上的毒有价值。 “因为我的再生能力很强，所以她们每天会有好多次把我身体挖得到处是洞，心脏不动，肺还是肚子哪里都要被割东西，然后又把她们研究出来的东西注射到我身体里。 “不知道她们在研究药还是毒，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每天越来越疼，被关了好几年，疼得我真的受不了。大人，那个真的很疼，每天被疼晕好几次，醒来就更疼，她们还好几天给我吃一次东西。” 实在是太疼了，终于，九狓趁一次看守员松懈，从笼子里逃出来，用她的利爪和毒气，疯狂地报复研究所里的人。 她没有赢得很彻底，有高级进化师出现，所以她大闹一通后选择逃跑，逃得远远的，直到在外州边境时，遇到一伙类似佣兵的组织，双方产生冲突，她成功反杀后，却被废洲监狱的管理人盯住，最后被带去监狱。 在监狱的日子也不好受，但比起研究所，那可以称得上天堂，某次监狱出现意外，她趁乱出逃，才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外面的世界生活。 从研究所稍微触碰就会被电击的笼子，到废洲监狱冰冷粗糙的牢笼，她觉得以后可能也在什么笼子里吧。 但她遇到山千。 九狓再次注视着山千的眼睛，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人，那感觉，她被当作正常人对待，她还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对不起，大人，”她摇头，“我不知道你跟那个人有合作，对不起。” 在山千眼里，会不会认为她既懦弱又无能，只有在虚拟的作品中过过嘴瘾，现实里看到那群人，就控制不住生理性地恐惧，脑子里也都变成注射器和手术刀。 而且人类世界的实验小白鼠是再常见不过的存在，虽然她是小黑鼠，可道理不都一样吗？没有人会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错，应该也没人会认为她的痛苦是值得在乎的。 自始至终，山千都只是静静地聆听她的话，最后，她说：“我们没有合作，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九狓看了又看她，忽然倾身，紧紧地抱住她，低声哭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讲不出话。 她眼泪特别多，以前很少哭。 山千慢慢拍着她的后背：“你唯一要做的是过好自己的生活，其它交给我。” “嗯……我是很胆小吧？我一直在发抖。” “颤抖的话，抱我紧一点吧，要入冬了，风会越来越冷。” “那个政府里的人在追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 “派人到旧研究所时，那儿已经塌了，现场没有别的痕迹，不确定人有没有死，老板，要挖出来看吗？” 宋希眸色深沉：“秘密进行吧，做好防护措施。” 在公司遇袭让她心惊，过后回味着，越来越觉得那只异兽熟悉，很像当年从研究所逃走的那只。 这么多年，居然还活着？还是说只是自己看错了？ 保险起见，宋希在那只异兽逃跑后，就让人快速赶到旧研究所，果然见到门被破坏，里面有人活动的痕迹，她让人埋伏，可之后却失去消息。 现在，只能希望那异兽死了。 助理看向手机收到的消息，脸色骤变：“老板，出大事了。” 第124章 零帧起手 以溪叶镇方圆为中心，一场罕见疾病通过空气迅速传播，感染者会出现呼吸困难、浑身疼痛的症状。 短短数小时，在空气及人传人的传染下，半个中心州及部分内州都遭殃，病患数量持续增加，业界专业人士立刻进行研究，各家媒体记者追踪报道。 不到一天的时间，中心州就被笼罩在惨白的阴影中，各大小医院人满为患，到处都能听到病人痛苦的叫声。 “怎么会这样？” 宴清鹤难以置信，问道，“和那座废弃研究所有关？亿斯药业？” 山以楚悠闲地剥着橘子：“我去看了，研究所被山掩埋，可能里面的毒气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那……咳咳！那接下来怎么办？” 宴清鹤蹙额，现在有足够的病例供专家研究出对抗药物，但那得多久，到时候肯定死一大批人。 山以楚说：“说不定州长的对手会在这场疾病中都被清零呢。” “别扯淡，”宴清鹤忽然想到什么，“以楚，你给我可以缓解的药从哪来的，现在能派上用场吧？” 山以楚吃完橘子，不紧不慢：“先听听这个，我查出来，那座属于亿斯的研究所更准确的事情。” “什么？” “我用了些特殊的办法，找到当年研究所事故的幸存者，是名研究员，又用了一点友善的办法从她口中得知，那座研究所都研究些什么，相比于其它研究所，它的位置太偏僻了。” 当年，亿斯药业并没有如今的地位，也有着不少劲敌，在试过多种方法都捍卫不了对手公司的地位时，宋希想了个别的办法。 第一种是价格战，先用极低价格抢占普通药品市场，背靠政府高官，她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起初有普通民众质疑质量，但大部分人对此毫不关心，有特别媒体出了几篇担心质量问题的文章后，就不了了之，现在那些文章只能在曾经的纸媒看到，没有网络版。 第二种是当救世主，那座位于山里的研究所找到载有特殊毒细胞的野兽，通过这种野兽，研发出新的病毒，同时又制作出药物。 她们将此病毒依靠关系网，投入自来水中，很多人中招，但产生的疾病不仅有她们预期中的流感，还有癌症血液病等，不过占比很少。 大规模的流感让许多药物公司束手无策，就算研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出来疫苗的，这时，亿斯药业跳出来，表示研发出治疗药物。 毫无征议的，亿斯药业成为救世主，宋希被万人追捧，加上同步进行的第一种方法，对手们气数耗尽，独留亿斯坐稳业界龙头。 事情到这儿该结束，没想到，研究所内部出现事故，导致毒气蔓延。这类毒气并不是研究所的产物，而是多种病毒的混合成果，它比之前计划中的流感还要迅猛。 例如宴清鹤，总共待了不到三十分钟，不只体内出现病症，体外也有变化。 亿斯药业无法处理这种病毒，干脆封锁研究所，并把受害者全部安排在一处，不可能送去医院让事情暴露。 后来大概是她们疏于管理，有别的医院发现受害者并上报，多白细病仅有的病例因此而来，同样的，数据太少，疾病被发现至今，都没有相应的抵抗药物。 “那么现在，疾病大规模蔓延，没有任何应付方法，包括亿斯药业？”宴清鹤拧眉，听得心情沉重，那场少见的大规模流感，她当年也得过，还有两个同学因此去世。 山以楚说：“我相信，就算亿斯药业有办法，也会在事情处于安全状态，没有人能查出疾病源头时，才出现。” “不过，我们不需要她，”她摊手，“我承认州长你上次的话说得对。” 宴清鹤愣了下，没想起来是哪句话。 山以楚说：“确实，法律体系的威慑要看执行者拥有的权力程度，对我要做的事情的确不友好，如果事情到最后和圣使或者御臣有关，比较难办。” “所以，我和御使联系。” 宴清鹤一个激灵，不可思议：“雾槿山？你、你联系雾槿山？！” 山以楚：“是的，找一个有权并能处理此事的人，雾槿山正合适，她不会和这些人有关系。” 宴清鹤懵了，觉得无比玄幻，看看她，确认自己没听错，吞声口水：“你怎么联系雾槿山的？她办这种事情……不，她会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 宴清鹤深呼吸，这种陈年老旧的事情，让她们来办，那得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但换雾槿山出面，她想象不到会闹成什么样子，得来场大地震吧！ 山以楚继续说：“州长吃的药，也是御使给我的，说是在暗城遇到的神秘大师，对于奇奇怪怪的毒药非常有研究。 第141章 “进门之前，我又联系她，她说疾病的事不用担心，嗯，接下来，我就要宣布结果了。” 宴清鹤：“什么结果？” 山以楚偏头：“我刚刚说了很多。” “……你现在就要公布调查结果？太快了吧？” “难道等宋希老死，死无对证的时候，在历史书上轻飘飘留个耻辱牌？”山以楚起身掸了掸衣服，“我有足够的证据，今天下午三点，州长可以看新闻。” 宴清鹤再次震惊：“开、开新闻发布会说明？” “嗯，记得点赞。” 宴清鹤还想说什么，山以楚已经出门了，她脑袋里嗡嗡直响，太匪夷所思了，不会是自己疼得出现幻觉了吧。 对了！下午三点！ 她这才看手机，是下午两点十分。 敢情山以楚这家伙是去发布会的路上通知一下自己？！ 宴清鹤是真的震惊，还说山以楚的靠山是议珑川，现在看来，她的靠山分明就是她那股子莽劲！谁能被她靠啊！ 靠！ 她哪还敢像平常休息，艰难等到三点钟，立刻进入新闻发布会的直播间。 这场新闻发布会以“关于传染性疾病应对方法及政府特殊报告”开启，本来政府每个月都会进行一次例行发布会，但这次时间点特殊，加上有关疾病，吸引许多人观看。 在现场的是多家专业媒体记者，镜头中心，山以楚坐得端正，身旁只有助理和秘书，没有其她政府官员。 “各位现场的记者，以及屏幕前的朋友，你们好，我是山以楚，现任中心州政府民政部部长。” 她声音清朗，语序有当，立刻吸引人的注意力。 宴清鹤看着评论飞快滚动的直播间，暗暗捏了把汗，可千万不要出其它幺蛾子啊。 不对，山以楚就是最大的幺蛾子！ 山以楚继续说：“这场新闻发布会是之前就准备筹办的，用于昭示某些特殊事件，与政府例行发布会不同。恰好近日疾病肆虐，两者之间联系颇深，便一起召开了。” 她让秘书把文件袋拿来：“接下来，我会通过有效证据，展示亿斯药业董事长宋希伙同圣殿政府高官，包括不限于黑圣使边长书等人互相勾结违反乱纪，利欲熏心草菅人命一事。” “！！！” 宴清鹤的心脏都停顿了，为什么这么直接！连点铺垫都没有？！ 慢着，她竟然直接说出边长书的名字，这么坦白！！ 平地一声惊雷，开场就抛出众多高官的名字！ 记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敢说，她们敢报道吗？ 等等，这可是直播啊！ 用得着报道啥啊！ 直播间界面的评论都空了好几秒钟，随后评论滚动得飞快，舆论迅速发酵，许多人冒着头疼爬起来看直播。 太惊骇了！毫无征兆的，直播展示犯罪记录！还是政府高官的，史上头一遭！ “她她她她她怎么这样！” 宋希的声音都失了真，手脚冰凉地看着直播间，在此之前几分钟，她还想着看看局势，再做应对，这个少白细疾病和当初那只出逃的异兽脱不了关系，兴许找到一样的就能研究出。 哪想得到突然遭这么一记重创！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山以楚……山以楚……”宋希不停念叨着这个名字，猛地惊起，“边长书知不知道？还有其她人呢？” 助理紧张：“不清楚，实在是太突然了，现在直播间在线人数破了千万，已经阻止不了了，而且、而且山以楚说了很多。” 山以楚表情平静，像个无情的展示证据的机器，从时间线事件到涉及人物，言简意赅，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直播间观众听得目瞪口呆，毛骨悚然，现场记者身临其境，不仅对一桩桩事件，还有山以楚的态度。 坚定、执着，仿佛一座大山，任何人都相信，就算是这件事的当事人来了，她也会这样一丝不苟，坚定不移。 宴清鹤越看，越是头痛欲裂，山以楚何止是去新闻发布会的路上通知她一声，就连告诉她的真相，都是压缩过的版本。 她在直播中，把每件事情有哪些人物经手，签字盖章的文件都有，甚至还能展示当初研究所的录像。 她到底哪来的这些东西！自己在医院的这些天，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也太恐怖了吧！ 本来正常新闻发布会的流程里，会有记者提问环节，但这次，在山以楚说完后，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再迟钝的人，都能感受到大厦将倾般的压迫感。 “尽管如此，目前我已找到应对疾病的方法，至于这场官官相护之事，相信圣殿政府不会让我和民众失望。” 山以楚说完，站起身，“记者朋友没有别的问题，就到这儿结束吧。” 她微微颔首，带着秘书和助理离开会场，刚到后台，偏了下脑袋，利落地避开扇来的一巴掌。 第125章 窒息 巴掌落空。 宋唤椿看着风轻云淡的山以楚，气得眼睛都红了，一字一顿道：“山以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山以楚语气淡淡：“如果你听不懂，可以申请翻译。” “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是你在胡说八道！” “那就重新召开发布会，逐条反驳所有证据。” 对于宋唤椿的暴怒，山以楚丝毫不理会，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宋唤椿手一直在抖，深呼吸，先回家找宋希，虽然亿斯药业被爆出问题，但整场事件里牵扯的政府高官众多，光是黑圣使边长书就能吸引大部分火力，她们应该还有反击的机会。 “山以楚……” 边长书眼神阴沉地凝视着直播中的少年。 书房里气氛凝固，平生生的好像下降几十度，秘书胆战心惊，不敢去看边长书的脸色，绝对……非常难看。 倏地，边长书起身：“备车，我们出发。” “是！” 刚回到车上，山以楚收到议珑川的消息，让她去她的私人住宅。 路有些远，不过是老师，还是去吧。 她这样想着，让助理调换方向，四十分钟后停在一座灰白调的庄园前。 管家礼貌地上前，打开车门，随后请她进入庄园内。 “老师。” 进屋后，山以楚看见背对她站在窗边的议珑川，和坐在椅子上的议时理，礼貌地唤了声。 议珑川调整呼吸，转身注视着山以楚：“以楚，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召开新闻发布会？” “这件事情的程度足以通过发布会昭示。”她说。 “那么，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说来简单，”山以楚歪了下脑袋，“我不能确定两位圣使之间有没有勾结。” 议珑川睁大眼睛，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勾结这词能用在自己身上。 议时理坐直身子，以一种怀疑自己听错的语气反问：“勾结？” 山以楚说道：“尽管表面上，两位圣使只是同事关系，甚至可能存在龃龉，但毕竟是相处几十年的人，私底下什么样子，我并不清楚，提前告知，可能发布会很难召开。” “你认真的？”绕是议珑川脾气算好的，都被她的这番话气到。 山以楚盯着她的眼睛：“难道，你什么都不清楚？” 是毫不掩饰地诘问。 议珑川愣了下，议时理站起身：“以楚，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抱歉，打断你一下，”山以楚活动着手腕，把袖口的纽扣系好，“我已经听过太多次这样的话，无非是权势滔天，势力根深。” 她抬起眼皮，眼底流露着浓浓的嘲讽：“那又怎样？既然所谓严谨的政法体系要靠掌权者的脸面才能运作，就这样吧，让有权有势的人来办，不是说你们。” 轻佻的声音落下，厅堂里静得针落可闻，气氛凝固。 议珑川紧抿嘴唇，注视着山以楚，就像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样。 她想象中的，来自贫苦之地的少年进入华丽的权力圣殿，会不忘初心，竭力向上，仕途里扶持同样的普通人得到话语权，为民众谋取福祉。 事实上，少年确实在为民众谋福祉，却不是一阶一阶爬上圣殿高处，而是以前所未有的强势姿态毁掉台阶，让所有人和她站在同一处。 议珑川意识到，自己始终只是与山以楚之间多了层没有经过时间考量的“师生”身份，山以楚从来没有变过。 她眼里有着嘲讽，在那双清透的琥珀般的眼睛里，格外刺眼，是不应该出现这种情绪的。 好像一位如清风的神祇，公平地看待每个生灵，一旦对哪方流露不屑，必然是对方做了什么。 让人自疑，惶恐。 “家主，黑圣使来了。”管家忽然进屋汇报。 议珑川还没张嘴，山以楚转身，大步流星向外走：“我去看看。” 边长书刚走到院子，等着议珑川出来见自己，却看到从房子里走出眉眼锋利的少年，身形笔挺，气质清冷。 第142章 她停住步伐，冷着脸，直勾勾盯着。 没有人不会在这位老圣使强大的气场压迫下犹豫，哪怕是同为圣使的议珑川，哪怕是现任圣子，都要好好斟酌之后说的话。 但山以楚的表情没有变化，甚至眼里还有没消散的讽刺，直白地审视边长书几眼，就要绕过她离开。 “年轻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边长书声音低沉，不怒自威。 山以楚哂然：“哦，我没有时间陪你玩这套听文字猜情绪的游戏，有话直说吧，是——” 她故意拉长调子，错开几步，打量边长书，“是来和白圣使商量的？如果你能跟她商量做出妨碍我的事情，那就该知道，从开始我不会让她在这件事里掺和。” 那种充满上位者的凝视，好像数以万计的钢针刺来，边长书缓缓蜷起手指，气场阴森，她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见过这么不知死活、这么狂妄的人了。 在宿衍圣子上任前，圣殿政府是她的一言堂，说一不二，哪怕之后被宿衍抢去了些，她恐怖的权势也依然笼罩整个圣殿政府，何曾被这么轻蔑？！ 后面赶来的议珑川听到山以楚的话，被气得没话说，妨碍？她堂堂圣使，有天居然会被后辈觉得妨碍到了？ “山以楚，”边长书念出她的名字，盯着她年轻的脸庞，“你的放肆，也到此为止了……” “我也这样觉得。” 突兀的声音响起。 冷冽，如同寒冷的钢刀。 边长书的声音戛然而止，霎时间汗毛倒竖。 议珑川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雾槿山！ 边长书浑身不受控制的僵硬，控制着唯一能动的眼珠向旁移动。 余光里，雾槿山从她的身后慢慢走出，手掌轻飘飘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却好似有万吨重的大山压下！ “御……御使？” 在巨大的压力下，边长书艰难出声，“你怎么在这儿？” “很难猜？”雾槿山扬起下巴，“以楚联系我，这桩官僚相互的事件里，出现的人她比较难以解决，嗯？所以是两位圣使啊。” 议珑川注视着雾槿山，这就是山以楚说的有权有势的人物？居然是雾槿山！居然让这样一位行事疯狂毫无顾忌的人入场？！ 边长书蜷起的手指僵硬地松开：“御使，这件事并不是她陈列证据，然后成为事实那么简单表面。” “深层原因是什么？” “我会调查清楚的。” 雾槿山挑起眉梢：“那可得让替死鬼准备齐全了，小心露馅。” “……”边长书默了默，沉声道，“御使，虽然你劳苦功高，地位高崇，但我也是圣殿圣使之一，我们之间并不是上下级关系。” “你在说什么啊？” 雾槿山嗤笑，目光可怜地看着她，“难不成你认为我在以同事的身份询问你？自我意识过剩了吧，这位圣使。” 她是真的觉得好笑：“我告诉你一件事吧，在我刚进入部队时，我的教官就给我一本排兵布阵的笔记，可是我觉得烦。 “什么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真的太麻烦了，明明是群弱到和蚂蚁没区别的人，只要轻轻一捏，她们的脑袋就能爆炸。” “以楚告诉我的时候，我就不耐烦，既然有确切证据，杀掉涉事人员，民众这么愤怒，平民愤喽，多简单啊。” 雾槿山按在边长书肩膀的手用力：“你觉得，你作为圣使就不可撼动了？在我眼里，除了董事长，独一无二这个词就是个笑话，一个人死了，有千个万个替代品。 “如果你的存在关系无数人的安危，你消失，她们也会死，没有你秩序会崩塌、社会要混乱，那你应该是地母大圣，而不是连唯一都称不上的圣使。” 边长书沉默不语，细看，就会发现她的嘴唇青紫色。 雾槿山哼了声，直接将人推开：“去吧，早点给个结论，不能按照我心意处理的事情，我也很不爽。” 边长书趔趄了几步才站稳身体，回头看看雾槿山，又看看山以楚，最终什么都没有，快步离开。 看着边长书狼狈离开的背影，议珑川有种窒息感。作为老圣使，边长书在位十九年，熬过三任圣子，论资排辈，哪怕是现在的宿衍，都不会用强硬的语气对她说话。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威严滔天的人物，在眼前的两位少年前，接连溃败，落荒而逃，气势更是被压着沦灭。 议珑川实实在在的感到窒息，不是这桩桩件件的事，而是由年轻人带领的时代骤然落在她的身上，毫无防备的。 她们张扬、肆意、无所畏惧，她只能仰望，像个旧世界老古董那样，看着新的色彩出现，新的权势铺开，名为杀戮，名为正义，名为嚣张和单纯。 雾槿山用手指撩了撩额前碎发，看向愣神的议珑川：“至于你这个圣使……” 议珑川回过神，听到山以楚说：“目前的调查里，老师没有接触这件事。” 她该感谢她是吗？ 雾槿山耸肩：“行吧，白来一趟，我要去解决这个什么病，以楚你和我一块吧。” “好。” 看着雾槿山和山以楚离开，议珑川失魂落魄地垂下眼睑。 “简直是天方夜谭，说出去都没人会信。”议时理喃喃着，听到边长书来访，她还担心，但事情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向发展，令人难忘。 议珑川叹气：“我得去见圣子，不能不见啊。” 然后再去探望老师，真想问问，山以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惊骇的地方。 雾槿山从汽车隔断的挡板里拿起瓶矿泉水，伸展了下四肢，姿态懒洋洋：“真是熟悉的招数呢。” “要看怎么用了。” 山以楚浏览手机新闻。 最新热点页面，十条里，九条有关直播，消息实在太惊世骇俗，那些让人敬仰的圣殿政府高官少有没牵扯的。 要说在招标动手脚、给政客优惠行贿、商业规划投机取巧，大部分人可能还没什么概念，但减低药品价格恶意抢占市场，后续质量参差不齐因为全靠一家公司决定，让人没法不担心愤怒。 自造病毒后，又自造救世主，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这样一家公司，怎么能不让人毛骨悚然？还有什么她们做不出的？现在这场可怕的疾病也是因她们而起，怎么能让人不恨？ 批评、指责、咒骂……漫天遍野，宋希喘不过气来，尝试着拨打电话，却没一个人接，有些人甚至直接挂断。 “不，怎么会……怎么会啊……” 宋希重重地抹了把脸，猛地看向走来的宋唤椿：“女儿，你、你去找霍承许，她能平息一些的，她可以出面的！” 宋唤椿恨不得扒了山以楚的皮，咬牙切齿道：“妈，她们摆明了要割席，但这事儿可不是说分开立场就分开那么简单的，她们肯定会找替死鬼的，我们也这么做。” 宋希忙不迭点头：“对对对，霍承许她割席不了，你去找她，不，你先找霍流试试，让他去试水，就是这样。” 宋唤椿吸了吸鼻子，颤抖着手打通电话。 挂断电话后，霍流整个人都是懵的，宋家出大事了？会有危险…… 不，他必须做些什么！不能让唤椿姐姐有事！uin 霍流抓紧手里，连忙上楼，去霍承许的书房，刚推开门，身体顿然僵住。 第126章 阴招？ 霍流不自觉身体发僵，有些胆怯地看着挡在门前的霍溪宁。 霍溪宁比他高，站得笔直，垂着眼睑，声音没有感情：“做什么事？” “我……” 霍流觉得害怕，姐姐这副样子很陌生，但想到宋唤椿，就鼓足勇气说：“唤椿姐姐家里出了事情，我想请妈妈帮帮她们。” “是嘛，”霍溪宁的语气没有变化，“我们知道这件事。” “知道？” 霍流惊讶，就看见霍承许离开书房向卧室走去，表情和平常没有两样，他还想叫住霍承许，听到霍溪宁的话。 “跟我进来，有话要和你说。” “好……” 他忍不住吞声口水，跟着霍溪宁进入书房，感到不自在，他很少进霍承许的书房，这里的每样物品都似乎有着霍承许的威严，让他局促不安。 霍溪宁怡然而坐：“事情很复杂，考虑到小流你和宋家的关系，所以我需要进行再三确认。” 顿了顿，她说：“小流，你是真的喜欢宋唤椿吗？” 霍流连忙回道：“是真的，我爱唤椿姐姐！” “那么，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爱？”霍流愣了愣，抓紧衣领，“是想要永远在一起。” 霍溪宁注视着他：“爱情是真诚的，宝贵的，不是随便看顺眼就在一起；爱要包容，信任；不论贫穷或者富有，都不会改变。” 霍流懵懵地点头。 “所以，你是会为了宋唤椿，做任何事情的，对吗？” 第143章 “对！我会为唤椿姐姐做任何事情！” 霍溪宁微笑：“那就好，去找她吧，带着你所有的东西。” 霍流点点头，又想到什么：“可是，唤椿姐姐她……” “我说，”霍溪宁的笑容消失，一字一顿，“去找她。” 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霍流瑟缩了下，害怕地嗯了声，就慌张往外走，好几次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新闻发布会后的第三天，有关药物公司伙同政府高官一事还没出现确切通知，另一边，山以楚对外宣布，御使雾槿山找到特效药物，将通过万象集团免费发放。 居民不需要出门，政府会派人挨家挨户进行核查派送，处于特殊地区或者有紧急情况的人，可以在研发的程序上登记。 万象集团是出了名的效率高，因此，这场疾病来势汹汹，退得也快。 民政部部长山以楚特别提示，此病是罕见的细胞类疾病，就算服了药，也得休息至少三天才行。 笼罩在州中的恐怖阴影退散，阳光落下时，没有人不看到这位年轻有为的政府职员，如果不是她冒着众多压力揭露桩桩罪行，普通民众还要被蒙蔽多久？还会继续像无知的蚂蚁一样被耍得团团转吧。 在疾病的事情渐渐平息，人们又重新将目光放在亿斯药业及相关官员上。 “那些人都推了挡祸的替死鬼出来，然后把事情全部堆在亿斯的宋希身上，宋希本来臭了名声，说的话现在没人信，我想，就算到这一步，她也是不敢放出对那些人不利的证据，她肯定有。” 宴清鹤捏着眉心，说一句话喘好几次，又忍不住眼神担忧，山以楚还会不会继续查？到哪种程度才会停手？ 她知道雾槿山入局的事，但是山以楚很讨厌的以病情为由，限制手机使用时间，只有来看她的时候才会给，真的特别讨厌了。 山以楚悠闲地吃着葡萄，不冷不淡嗯了声，专注吃葡萄，模样认真，仿佛在审批什么大文件。 病房被隔离，宴清鹤的饮食清淡，柜上的水果是山以楚每次来看望时带的，她是一口都没吃过，全进了山以楚的肚子。 “你接下来做什么？”宴清鹤见她不回应，便主动追问。 山以楚想了想，说：“升官发财死对手。” 宴清鹤：…… 这时候倒是幽默起来了。 “以楚，我是认真的，你很清楚她们是推出替死鬼保全自身，那么你要追查到底吗？”顿了顿，她严肃道，“虽然我觉得你的举动冒失，但斩草要除根，既然做了，就做到底，否则让她们喘过气来，你的处境不妙。” 山以楚抽出纸巾擦手：“州长，你高看这群人了，没人有那个本事。而且我没在开玩笑，御臣告诉我，圣子表扬了我，会升官的。” 宴清鹤思索：“圣子……嘶，这些事情你是什么时候告诉御臣的？她在把关吗？” 生病加上事出突然，她还忘记这茬，可是想想，议珑川应该会出一套更妥帖的方案。 山以楚问：“什么事情？” “召开新闻发布会，还有你说的那些。” “哦，老师在发布会之后找我问，看起来有些生气，不过我正当的理由让她无法反驳。” “……就说呢。” 宴清鹤每隔几分钟就刷新一次实时热点，怕错过什么，山以楚这一根筋的家伙走的时候肯定会带走手机。 “嗯？” 她的手指一顿，定睛看去，连忙进入热点新闻里：“以楚，你看看这个。” 新闻标题简洁明了：今早，亿斯药业创始人及董事长宋希，被发现自焚于郊外的汽车中。 同时，宋家家中遭到大火，除了宋唤椿的丈夫霍流，无一人生还，而霍流本人已经疯癫，问不出一句有效信息，执法队初步推测，宋家是畏罪自杀。 宴清鹤深吸一口气：“只有霍流活着，但他疯了，之前霍家那边做出解释，和亿斯药业有关诸事，是爱慕宋唤椿的霍流私自运作，霍承许并不知情，和才回家的霍溪宁更没关系。” 山以楚漫不经心：“可以预见，宋希知道的事情太多，与其留着她不安宁，不如彻底根除。至于霍家小子，怎么说也都是霍承许的孩子，所以留他一条命，算是向霍承许表态。” “这下，才是真的死无对证。”宴清鹤眸色忧虑，不难想象，始作俑者是那群政府中人。 在被山以楚戳穿虚伪的幕布后，她们只会更肆无忌惮吧，想想那些被提及名字的政客，山以楚可以说是举目皆敌，就算这件事里带了个雾槿山，那也只是暂时。 “以楚，我是认真的，你小心些，”宴清鹤不得不再次叮咛，“这些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用的都是阴招险招，必定会在你背后放刀子。” 山以楚耸肩。 阴招？比她还会用？ “好吧，州长这些天受苦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方盒，“这是特效药，会好的。” 宴清鹤沉默地看着小方盒，她怀疑……她百分百确定，山以楚早就有药，只是觉得她会妨碍自己，才一直拖着的！ 真的是非常讨厌的家伙啊！ “显然，山以楚那边不打算追究，啊，真了不起啊，一直默默无闻，崭露头角就让这么多人不安。” “山以楚……山以楚啊，厉害的对手。” 宿行帆阖着双眼，声音很轻，以一种近乎呓语的口气说。 边长书面无表情：“最关键的是，她把雾槿山带过来，那个疯子。” 宿行帆嘴角微微上扬：“看吧，这就是问题所在，母亲给了这样的人权力，肯定没想过这种事情的发生。 “说起来，她对这件事是喜闻乐见的，整场事里被多次提及的是贵族，可以让贵族受到重创，山以楚又是普通人，是非常不错的人选，看着吧，她又有新的培养目标。” 边长书盯着桌上的茶杯：“真是冥顽不灵。” “别这样说，她有自己的考量，站在她的角度是合理的，”宿行帆缓缓睁眼，“相比于她的欣喜，我们都得承认。 “山以楚，是圣殿政府里，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破窗人。” 边长书问：“你有什么想法？” 宿行帆笑道：“她正直固执，又有些单纯，我喜欢这样的对手，打压她，杀了她。” 边长书想起那张年轻张扬的面孔：“至少这几年里，她会是我们最麻烦的对手。” “那很有意思，不妨猜一猜，她会支持哪位竞选者。” “都难，她批评了所有竞选者的家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雾槿山一样。底州来的‘山’都很烦人。” “请别这样武断，我喜欢山千。” “山千？这件事里她获利最多，她收下了亿斯药业，知道吗？很多人感谢她的行动。” 亿斯药业的董事长宋希畏罪自杀后，公司管理层也动荡起来，各怀鬼胎，“亿斯”的名字已经臭了，人人喊打，但“万象”没有。 于是不久后，万象集团熟悉的出现在善后工作的位置上，重新整顿，集团董事长山千，再次让人爱戴。 一次两次，很多人不在乎，当圣殿政府里有人意识到山千的手伸得太长时，已经很晚了，山千就像深深扎根在方角之陆的生命树，与此地难以分割。 就像谈论方角大陆，不能忽略地母大圣，也没有人能绕开山千这个名字，去讲方角的当下和未来。 那些同样惊才绝艳的少年们，雾槿山、山以楚，无疑在自己扎根的领域充当中流砥柱的角色。 圣子下令特别表扬山以楚实事求是不畏艰险的工作精神，提拔为“殿理事”。 这是个特殊职位，不属于圣殿体系，介于政府体系之间，如果做得好，未来就能进入圣殿成为殿臣。 在网络众多媒体的猜测里，山以楚胆大包天，得罪许多高官，怕是要在风波平息后悄无声息地消失。 而升职调令狠狠击碎这些猜测，民众们为此感到开心，大肆庆祝，政府是公平的，脚踏实地为人民考虑的清官没有被亏待，并且以后会站得更高。 另一座“山”是同样自底州强势冲出的雾槿山，在政客们的眼里，为人不拘，甚至是恶劣，她会…… 第127章 我爱你 她会像只充满恶趣味的猫，慢慢玩弄敌人如同老鼠，不同于猫的恶劣玩闹，雾槿山随时都会伸出她那致命的利爪。 在处理几次隐藏于内州的反叛军后，很多人都觉得，雾槿山对反叛军的动向一清二楚，只是喜欢慢悠悠地捉弄她们。 当然，要说冠绝当世独一人，自然还得是山千。 表面上，万象集团处理善后工作，是扶持另一家老牌企业，以丰富的经验接管，集团将提供大量的财力人力。 事实是，包括不限于这家老牌企业，内州多家公司暗地里都被山千牢牢握在手中。 山千将所有事情妥善处理罢，已经是数个月后，她在公司内重新给猩红安排了工作，仍然是维修师，比上次的身份高级，工资也多，这回是真的月入过万。 第144章 而九狓专心致志忙活自己的漫画事业，她的漫画书火得一塌糊涂，开过几次签售会。她又经常出门说是找灵感，和山千都见不了几次面，不久前跟山千通话的时候说，她的漫画要拍成电影，山千恭喜了她。 最近的日子，山千常常出差，所以偌大的家里彻底空荡荡，这次，又是七天没回家。 从车厢里出来的时候，山千认真回忆，每天都有让保洁来打扫，所以应该没有灰尘之类的东西吧？ 忙碌一天，还真不想收拾卫生，现在凌晨两点钟，叫人过来也不太现实啊。 山千腹诽着，抬手推开门，浓浓的饭香味扑出来，她偏了偏脑袋，看看正对门的客厅，抬腿走向厨房。 煤气灶燃着一簇簇蓝色小火苗，将锅中的浓汤煮得沸腾，颜色鲜亮分明的食材在汤汁中翻涌，升起阵阵香味。 雾槿山洗好翠绿的青菜，切断放进锅里，扭头看向山千：“你回来了，要不要吃？我做了很多。” 山千摇摇头，转身来到餐桌坐下，双手环胸。 不多会儿，雾槿山端着煮好的菜走出来，虽然被回应不吃，但她还是拿了副碗筷，搓了搓手。 “这是我新学的夜宵，你要是工作太晚，回来我做给你吃，是健康食材。”u “嗯。” 山千不冷不淡，静静凝视着雾槿山，纤长细密的睫毛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投落一片阴影，使她眼神更加阴暗。 这种目光很难让人忽略，雾槿山吃了几口，忍不住抬头看她：“怎么了吗？” “你在问我什么？” 山千反问，面色如常，声音却仿佛凛冬的冰窟那般，教人彻骨生寒，只觉得可怖。 雾槿山怔了怔，抓紧了筷子，从碗里冒起的腾腾热气让她的面容有些模糊，也可能有头顶灯光的原因，那不是白色的光芒，而是复古偏黄的光，她在这样的光芒里，变得不真切，好像随时会消散。 倏地，山千站起身，向卧室走去。 头也不回，直到关门。 唰地！ 像是某种禁令被解除，雾槿山的身形再次真实起来，她低头咬了口青菜，用比平常还慢的速度嚼着，动作有些吃力。 回到卧室，山千洗了澡，躺在床上，却睡意全无，想了想，拿起手机翻看信息。 邮箱里的邮件堆积如山，但私人手机号收到的信息没有多少，只是几个认识的人。 她用手指划动屏幕界面，在一处停了很久，是四个月前和风随互发的信息。 交流简短，风随回答她问的最近做什么的问题，是在进行新的研究。 之后她发了几条，均没有得到回应，至今已经四个月时间。 究竟在做什么呢？ 山千将手机反放在胸口，望着天花板，今晚月明星稀，也有风，让倒映在天花板的斑驳树影左右摇晃。 最近，她时不时会产生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仿佛是，正在跳动的心脏忽然融化，流进方角大陆的每寸土地里，这块土地的万物万灵都与她的呼吸共鸣，温暖得不可思议。 真奇怪啊，当这种感觉来临时，她会很快感到困顿，然后顺利入睡，没有做梦，一切都显得轻易、流畅和安心。 山千再次苏醒的时候，已经是上午，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刚好落在她的掌心，她用手指握了握，闭住眼睛。 过会儿，她给助理发信息，今天不去公司，然后又躺了会儿，才慢吞吞地起身，洗漱完毕。 她几乎每天都会换新的衣服，换下来的衣物有专人上门清洗。 离开卧室，她准备去书房，听到“叮”的声音，拿出手机看。 风随：还好，我身体挺好的。 回的是山千四个月前询问的信息，她若有所思注视着这行简单的文字，身形一晃，出现在底州那座郊外的工厂。 来之前，她不知道风随会不会在这儿，但现在，她感受到风随的气息。 工厂仍是被高耸的围墙环绕，那些写着“禁止进入”的提示牌子比山千第一次看到多了很多锈斑，缠绕在大门的刀片和铁丝比记忆中多了不少。 山千一靠近，大门中央锈迹斑斑的小盒子发出“叮”的声，随后门张开，伴随着沉闷的电子声音：“欢迎光临。” 她大步流星踏入其中，工厂内部依旧花开盎然，芳香四溢，翠绿的草长高许多，将散落其中的金属齿轮和铁制部件藏得看不太清。 无论什么时候来，这座工厂都是春意浓浓的样子，山千环视四周，便直接从正门进入工厂，推开门就看到地面胡乱放着机械。 这些样式大有不同的机械，或生锈或损坏，有些表面还覆满了绿色爬藤，她放眼看去，锈斑和爬藤是工厂里最多的东西。 相比于外面春和景明的美丽画面，内部则是荒凉破败，好像被人遗弃很多年，也没人想起，自然侵蚀了这里，也布置了这里。 山千抿了抿唇，朝着感知到风随气息的房间走去，按下门把手，先是听到悠长的乐声，而后一眼看到床上的骨瘦如柴的风随。 “老板？”风随投来视线，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是哑的，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山千快步走过去：“你又犯病了？怎么不去医院？” “没必要啦，小毛病而已。” “连床都起不来，还说小毛病？” 风随笑笑，喘了几口气：“挺好的，真的，我觉得挺好的。” 山千皱眉：“这里有没有药？” “我吃过了。” “要喝水吗？” “不用了。” 音乐还在房间里回荡，绵延婉转，偶尔会有几次音符欢快跳动的时段，像窗外的阳光和鲜花，让人想到鲜明的春天光景。 山千没发现收音机或者八音盒，不过也不在乎这个，认真看看风随：“这么久，你究竟在做什么？” 风随微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很轻，语速也很慢，“我在做着一些事情，但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这段话她说得异常疲惫，最后不得不张嘴呼吸。 山千问：“具体都有什么事？” 风随缄默不语，眼皮都快要阖上。 山千也没追问，静静等待着。 将近一个小时后，风随倏然开口，轻声询问：“老板，如果我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呢？” 山千问她：“开不开心由我决定，你应该举例会做什么事。” “比如欺骗，比如背叛之类的。” “我会杀掉你的。” “……”风随注视着她的眼睛，“好凶啊，你就不能溺爱我一下吗？” 山千只是说：“会让我溺爱的人，是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 表情和平常一样冷淡，看不出是不是在开玩笑。 风随说：“我是说如果，老板啊，我们可是朋友。” “我知道，我们是朋友，”山千说，“但我没在骗你。” 风随笑起来，笑了会儿，她说：“老板，人在生病的时候就爱胡思乱想，嗯……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小时候的故事？” “从来没有。” “哦，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风随又疲倦地闭眼，“我小时候病更严重，有时，连续几个月不能出门。” 她讲得奇慢，一句话说完要停好久。 “在家可以看书，不过很无聊，所以胡思乱想。 “幻想很多很多天马行空的东西，然后，把自己投射进去。 “写成日记，来记录，有段时期，讨厌病罐子的自己，就想杀掉日记里的我。”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好像来自另一个时空，涌动着柔和的波纹，渐渐与房间里婉转的音乐声融为一体，伴随着相同的节奏，每当她的话到尾音，就有几次音符跳跃，春季短暂地扎进来。 山千站起身，紧抿着嘴唇，目光再次扫过房间，还是没有发现乐声的来源，细细分辨，音乐好像在她身边，又好像很远。 “折射的自我内心……有别人插手的日记……晚了，改不了了……结局还是痛苦……” 风随的声音好像卡磁带的收音机，断断续续，伴随着滋啦啦的声音，连音乐声都接连停顿。 “山千！！！” 风随猛地睁开眼睛，尖声大喊：“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扭曲得令人恐惧。 山千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闪烁，突然抓住她的肩膀：“你是小说作者对不对？！” 风随张嘴没说出话，身体骤然炸开，变成密密麻麻的文字，如同亿万只疯狂的虫子，暴风般闯进山千的体内。 山千连忙内视自身，密集的文字在她的精神体内横冲直撞，最后一股脑钻进空白之书里，那个她没研究出来的技能之书。 她迅速翻开空白之书，内页还是白茫茫一片，没有任何文字，什么都没有，风随变成的文字消失了。 第145章 哗—— 婉转悠扬的音乐声戛然而止，山千赫然回神，不知觉浑身大汗淋漓，忍不住大口喘气。 她环视空荡荡的房间：“你……是小说作者？” 好荒缪，是在做梦吗？ “风随，你是这本书的作者。”山千重重地抹了把脸，反复深呼吸，再次确认这件事的真实。 话说出口，仿佛风随还在这里。 “作者……”山千眯了眯眼睛，皱着眉，很仔细地回忆风随的话。 “你创造影射有很多朋友、受到万千宠爱的自己，然后造出代表自己负面情绪的角色？ “日记出版的时候被改剧情，过几年觉得愧对角色，就想要弥补纠正？” 嗤！ 山千被逗笑了，扬起嘴角，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神近乎癫狂。 “你是作者，所以说，你了解我，知道怎么接近我，赢得信任？” 她再次大口呼吸，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感谢你所谓的救赎和陪伴？你是不是认为，我会抛开原罪，只看你拯救角色这可笑的初心？” 山千的心脏狂跳，呼吸急促，隐瞒、欺骗、背叛…… 真熟悉啊，又是这样好笑的事情，她放心地把后背交给朋友，觉得能够并行走到世界尽头。 然而，这个披着朋友皮的人，用假惺惺的笑容，捏着她的血肉，攥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身边从来不是坚实的墙壁，到处都是悬崖，深不见底的，阴森寒冷的。 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她还是在“朋友”这道上栽了跟头，不，从头到尾都在这座烂坑里！ 山千深深呼吸，眼睛充血，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风随，你最好是真的消失了，你最好——” 轰隆——！！ 她狠狠一挥手，整座工厂骤然爆炸，随后燃起熊熊烈火。 鲜花、绿藤还是生锈的机械，不论春天还是荒芜，都被这场大火毫不留情地吞噬摧残！ 烈火在山千的眼睛里，将充满恨意的鲜血燃烧。 轰隆——！ 踏、踏、踏…… 山千冷冷地转头看去，抬手—— 迅疾的光刃从雾槿山的身上斩过，鲜血迸射！ 轰轰——！ 烈火滔天，浓稠的黑夜被烧破，气势磅礴！ 雾槿山怔怔地望着山千，后知后觉，低头，用手掌抹过胸膛，掌心全是血。 啪！ 她的左肩膀炸开，鲜血溅了她半张脸，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恍然抬头，看着山千向自己逼近。 山千一步步靠近，眼神疯狂，弯腰掐着她的脖子，一字一顿质问：“你究竟是谁？” 雾槿山嘴唇动了动：“我……我就是你啊。” 山千手指缓缓用力，神情里毫不掩饰愤怒与厌恶：“你是不是觉得，精神力相同，偶尔演几出戏，我就发现不了？呵，我已经没兴趣玩这种把戏。” 雾槿山第一次出现异样时，她就察觉到，只是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刻意控制思想，按兵不动。 不过现在，到此为止吧，她不想在乎这种无聊的事情。 “不，不是……”被掐着脖子，雾槿山说话困难，盯着她的眼睛，“你忘记很久了，就算你觉得自己想起来了，却是朦胧的，我只有……我的记忆只有在那次……” 山千居高临下，沉默地睨着她，忽地松开手，然后看向燃烧的工厂。 空气里飘着浓浓的铁锈味和腐朽味。 什么春天，什么荒芜，现在是夜晚。 夜很漫长。 “咳咳……” 雾槿山捂着嘴咳嗽，调整呼吸，喘着气，眼睛逐渐失去焦点。 “这、这很突然，小时候，从有记忆起，就和流民流浪，身边的流民经常换面孔，不是被打死，就是被饿死，尸体啊……我见过的尸体比活人还多。” “我听到很多人说，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就是将军，有强大的力量，做伟大的事情，非常了不起，所以，我希望自己也能做个将军。” “我不知道要付出什么，甚至脑子里都没这种形象，但我想做，我想要变得厉害，没人敢欺负，一天吃一顿饭就好。” 她抬起头，手指抹过嘴角的鲜血，露出微笑。 山千眼中的愤怒慢慢消散，她席地而坐，望着远处，语气平静：“嗯，是这样。” 雾槿山说：“之后这么多年的记忆，像一股脑涌进来，没有很深刻，我记得我想要成为将军，再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是了。 “是我付出无数的努力得到的，可我好模糊，不知道我都受过怎样的苦，然后我想认真看看你——长大后的我，对我来说，是无与伦比的勇者。” 山千面无表情：“在分精神力的时候出现差错。” “像梦一样，我暗暗许下愿望，再眨眼的时候，是十几年后，我已经是将军了，”雾槿山握住她的手，“肯定很辛苦吧？肯定受过许多累吧？从流民到这一步，怎么都不会容易。” “小时候我很懦弱，想要报复，让别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就要以命抵命，尽管最终都没有死掉，但是脑袋有破过二十多次，牙齿被打掉七八次，骨折的已经数不清。 “最严重的一次，在森林里躺了整整两天，身边被我杀掉的那个人浑身爬满蛆虫。虫子多得爬到我的身上，苍蝇在我的头顶飞，我站不起来，腰受了伤。后来，脸被虫子吃掉一块时，我才爬到溪边洗掉。” 雾槿山眼神闪烁：“是怎么走到这个位置的？我时常思考自己还能活多久，转眼，我无比耀眼，没有人能忽视我，我叫山千，大陆上，所有人都得记着这个名字。” 山千紧抿嘴唇，吸了吸鼻子：“你现在八岁还是七岁？就当生日礼物，我有这个世界，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生。” “不是礼物，是救世主。”雾槿山疲惫地靠在她的身上，抬起胳膊，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 圆圈中水雾流动，渐渐出现画面，是处肮脏的垃圾场，小小的山千蜷缩在一块铁皮板下，抱着膝盖，呆呆地望着哗啦啦的雨水。 雾槿山说：“这时候，我想要一间挡风也能挡雨的房子，哪怕很小一间。” 山千说：“现在，我住在一幢别墅里，我的名下有近百套房产，很多是出差的时候买的，因为我不喜欢住宾馆和酒店。” “我的衣服是四岁的时候在垃圾场捡的，用雨水洗干净，穿到八岁，我真庆幸没有东西吃，不长个子，所以衣服能穿好久。” “这套衣服价值二百万元，是衣橱里比较便宜的，穿着超三次，我就不想再穿，我用的所有东西，都是最好的，而且我现在的身高一米八六。” “那时候，我都不知道什么铜币金币的，就算给我，我也看不懂，没有发霉的馒头才是最好的东西。” “三个月前，政府公布最新统计，我——万象集团董事长山千，以九万八千亿的身价，断层位居财富榜第一，成为方角大陆的首富。” “如果这是时间交错产生的奇妙交流，我会很幸福。” “你不需要经历很多事情，此时此刻，你是最富裕的，你能重新成长，没有刻骨铭心的教训，只有温暖的阳光。” “是‘我’，”雾槿山温柔地看着她，身体徐徐消失，“未来的我、现在的我、过去的我，是一个个坚定的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不需要谁的救赎，我拯救了自己，在这个时空，在无数个其它的时空，就算再睁眼，我仍然满身污泥，但我感到开心，我知道我永远帮助自己，永远不会放弃自己……” 起风了，山千望着繁星闪烁，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这样看过，星星原来这么多吗？真漂亮啊。io 她躺在地上，视线边缘，大火自然熄灭，只剩废墟，残破的废墟只占视线很少一块，更多的，是璀璨的星河。 身边没有人了，什么都没有。 很久以后，山千忽然开口：“你知道吗？以前有位老教授跟我说，人的大脑会为记忆造出一个个小房子，储存不同时期的记忆，可能以年龄也可能以情绪分类。” “我住在又宽敞又明亮又温暖的房子，如果你的房子里是垃圾场和发霉馒头，那就回家。” “你知道我会让你来的，你肯定知道，我爱你。” 她缓缓闭住双眼，食指指腹抹去眼角的泪珠。 是你，也是我。 所以一定感觉得到。 几道闪电划过后，在雷声中，暴雨如期而至，外州这地方，每次降雨覆盖面积都大。 乌云、阴天，她这时候想看看太阳，月亮也行，但是家在这儿。 山千推开门，浓郁的香味扑出来，远远的，看见九狓和辛朽在整理什么。 “这东西你不要插手好吗？要能把火锅做难吃，你是真神人。” “我是管家，这汤就应该加醋。” “我不吃，加自己碗里去……大人？” 第146章 辛朽惊讶地望着山千，九狓忙忙凑上去：“大人，您怎么不打伞？衣服都湿了，会感冒的。” 她说着，连忙拿来毛巾和衣服，给山千擦头发：“最近流感多，大人要注意身体。” 山千换了衣服，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九狓接过辛朽递来的吹风机，后者撇撇嘴：“我是最近无聊，所以回家，管家她刚开完签售会，顺道回来的，白天到家的时候，还以为大人出差去了。” 吹完头发，九狓迫不及待地说：“大人，我在外面吃到的超级美味的食物，特意让人带家里，幸亏您回来了，咱们一起吃，那才香呢。” 山千来到餐桌，看到白和红颜色鲜明的浓汤在沸腾。 九狓往里面夹菜，边介绍说锅底是麻辣和三鲜，她要是不喜欢辣的，可以吃清淡口味，最后感慨着，下雨天吃火锅，是无可比拟最大的幸福。 辛朽趁九狓去厨房，悄悄跟山千说，食材和锅底她都严格把控，保证没有九狓下手的机会，绝对能放心吃。 山千看看她们，又看看在汤汁里翻涌的食材，在升起的腾腾热气中，她又听到哗啦啦的雨声。 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打在那些年代久远的石灰台阶上，粗糙的台面表述着又一个水滴石穿的故事。 山以楚看到又有一颗细小的石子被雨珠击碎，她迟钝地抬手，手指抹掉眼泪，转头看去，某地方的居民代表情绪激动向她说着感谢词，她亲自来这样落后小镇的土房子，让她们感动。 她说没有嫌弃土房子，只是有安全隐患，她将提议土地改革，让居民搬到新房子里住，政府会进行补贴。 提议毫无争议地被通过，山以楚亲自把关，文件层层下发，到落后贫困地区，到更远更荒凉的边境。 她记起那辆会途径边境的火车，总是夜晚到达，发出响亮刺耳的呜呜声，带来土地改革的消息那天，火车罕见的白天驶达，并停留很长时间。 然而，火车停留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直到夜晚，火车重新驶离，在轨道两边比人还高的野草地泛起的草浪里消失。 山千注视着寂静的原野，她没有问为什么火车还要停在这里，也许是知道，总有某个时空的灵魂要跳上站台，从此和烂泥坑彻底撕裂。 她驻足很久，回到家的时候，九狓和辛朽还在，她问漫画书不去找素材吗？或者暗城里有没有需要她出手的。 两人都说没重要的事，她就不再问了，翻看着报纸。 九狓和辛朽相视一眼，在某些事情上，她们是如出一辙的愚钝，比如面对山千。 那天夜里，淋了雨的山千显然情绪不佳，但她们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就不约而同地决定，在家里陪着山千。 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她们只想努力一点，证明她们会永远在她身边。 永远…… 第128章 马甲们 土地改革涉及方角全境，早在提议阶段，就有不少人阻止，后来因着议珑川的支持，加上圣子松口同意，这才顺利进行。 “只是，仍有许多人对此不满，”宴清鹤摊手，“因为需要政府方面进行各种补贴，第一轮试行区域整体占比不多，但计算下来，依然是个庞大的数字。” 山以楚双手交叉，下巴抵在手背上：“嗯……都试行了还不满什么？好像没有用到她们的地方吧？” 宴清鹤笑笑：“就是没有用到才不满啊，你想想啊，这一整套环节下来，光是站在边缘就能溅一身油水，何况再走近点的位置。 “现在政府和万象集团合作，从底州开启，底州是万象集团的老家，吃不到一点，外州呢？这么大的地方，等于白花花的银子从身边流走，谁能不急？” 山以楚问：“州长你急吗？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宴清鹤：“……这个笑话没有水平。” 山以楚拿了颗橘子，边剥边说：“机会蛮好的，我会去找老师说说。” “机会？”她心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又想干啥？” “就算我不干什么，也有人上赶着让我干。” 宴清鹤默了默：“理解你的意思，不过说话注意素质。” “？”山以楚不想跟她说了，起身让秘书备车，前去议珑川的住处。 宴清鹤注视着她的背影，心想这家伙不会又让圣殿政府来场大变故吧？ 正好议珑川在家，山以楚由着管家引入书房，曲起手指敲门。 “进来。” 推门而入，山以楚正声道：“老师好。” 议珑川太阳穴猛地一跳，嘶了声，每次山以楚来找她，她就头疼得厉害。 因为上次新闻发布会的事情，她特意叮嘱过山以楚，以后有事情先找她商量，结果人是来了，但那是商量吗？计划书都备着，就路过通知一声，爱听不听。 她这老师当的，一点不如隔壁黑圣使，人家那学生恭恭敬敬，又拜又爱的，她简直养了尊随时会爆炸的大神。 “有件事情要跟老师说说。”山以楚自来熟地坐在沙发上，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袋。 议珑川：…… 就说吧？ 她捏了捏眉心，接过文件袋，取出其中的文件，挑了挑眉梢。 山以楚说道：“这是目前小圣殿的全部竞选者资料，我整理些基础和比较重要的信息。” 议珑川随意翻看：“你要在其中选人？” 她知道山以楚迟早会投出自己的那份票，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旋即，她好奇山以楚看中了谁。 “与其说是我选人，不如看她们的抉择，”山以楚沉默少顷，“其实，圣子的想法和老师差不多吧？” 议珑川眼神一凝，放下文件，若有所思：“这很难说，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待她，能成为圣子的人都很了不起，但是宿衍，她是另一种说法。” 宿衍出生内州普通中产家庭，上学的时候成绩名列前茅，但不是非常耀眼的那类，偶尔不认真也还是会下降。 从小学到大学，她就读的学校在州中平平无奇，其实以她的成绩能够去更好的贵族学院，大概是高昂的学费让她拒绝。 大学毕业后，她进入政府中，一年后，她提交进入小圣殿的申请。 “那年，她二十一岁，初出茅庐，家境在小圣殿的其它竞选者里，跟乞丐没区别。她们把她的申请书当笑话扔进垃圾桶。”议珑川回想起几十年前的事情，感慨万千。 “但她并没有放弃，每隔半年就会提交一次申请，因为我们的体系规定，就算你有百分百的支持率，不是小圣殿的竞选者，就等于零。” 议珑川看着她：“事实就是这样，没有足够强的背景，连门槛都踏不进去。不仅如此，她还面临着很多人的嘲讽，一度工作都保不住，但她总是能解决问题，并且，持续提交申请，整整十年没有断过。” 十年后，宿衍成为殿理事，照当时那个环境来说，以她的能力，干得好，升殿臣再到御臣，甚至最后成为圣使，比有名无实权的圣子好。 圣子这个没有实权的职位，更多是各贵族的荣誉代表，是以小圣殿的竞选者一直是贵族们比拼的武台。 所以越到后来，越有很多人都不理解，宿衍为什么执着做圣子，之前刚进入圣殿可能不清楚，觉得圣子多厉害，但都这么多年了，肯定知道御臣圣使比圣子吃香多了。 议珑川也觉得奇怪，她私底下找宿衍谈谈，当时宿衍说，她会让圣子拥有实权。 “那个语气和神态，和你现在很像，”议珑川微微摇头，“我不相信她，觉得她的能力，真做了圣子反而很可惜，可是她太执着了。” 所以，彼时还是殿臣的议珑川，向自己的一位御臣朋友推荐宿衍，她们又联系了些人，最重要的是，拉拢当时的一位圣使，联合让宿衍进入小圣殿。 当时议珑川还特意告诉宿衍，要做好准备，圣子这个职位只是光鲜亮丽的王冠，是美丽耀眼的装饰品，它会让她失望。 宿衍只是郑重向她道谢，多余的话没说。进入小圣殿后，宿衍才是真正现出本相。 “我不是说联合很多人让她进入小圣殿吗？这些人无一例外，最后会是她的支持者，而她，以自己殿理事的身份，又利用这些人脉，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议珑川意味深长：“可以说，让圣殿政府大变模样，在等待圣子选举的时间里，人们渐渐忽略她也是竞选者，只把她当做一位手腕强硬的政客，直到选举结束，大家才惊愕的发现，她们合力选了位实干家上台，这是历史头一遭。” 宿衍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让圣子拥有实权，第二年的时候，议珑川成为白圣使，不像以往权势滔天的圣使，她的头顶还有位强大的存在。 议珑川抿了口茶：“按照惯性思维来说，你应该会觉得，我帮助宿衍进入小圣殿，后面支持她，那么我们的关系应该很好。 第147章 “并不是这样，她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她的能力毋庸置疑，同时，她性格多疑，胆大，也足够小心。我曾经跟你说过需要让贵族和普通人之间达到平衡，这个东西能够施展，归功于宿衍。” 山以楚身体向后，靠着沙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大腿，思忖着：“这个平衡，是她满意的吗？” 议珑川：“我不清楚，她的想法难以捉摸，值得一提的是，从她开始，小圣殿的竞选者就变了味，她们未来都会有权力，而且，不只是一个人的，还会是某个家族的，处理不好的话，事情会变得难以预测。” “也就是说，”山以楚强调，“尽管在这一届有意拉拢平衡，但下一届，政权会变得极其集中和危险，所以都是贵族竞选者的小圣殿，不能让她满意。” 议珑川点头：“是的，不过我之前想过，宿衍她完全可以亲自培养一位竞选者，只要合适，我们这些人都会支持她，可她没有这么做。” “太谨慎？也许物极必反，因为你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想要平衡，有些人厌恶贵族，是因为自己不是贵族。” “但她又给那位雾槿山将军实权，嗯，雾槿山保卫方角，新任圣子离不开她的支持，你知道她人很谨慎，雾槿山有些无所顾忌。” “所以这是她思考后的结果。” 议珑川说：“我后来想过，这可能是种安抚策略，雾槿山年轻气盛，说句难听的，就表彰会当日，她杀了所有人，自己再创个体系，民众还很乐意呢，考虑到此前雾槿山种种骇人听闻的行动，宿衍需要把她和圣殿深度绑定。” 她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那么这样会带来另一个结果，圣子选举绕不开雾槿山，退一万步讲，除了雾槿山，所有人都投票给同一个人，这个人上任之后，政权不能大面积血缘式蔓延，因为雾槿山什么都干的出来，她显然不喜欢这种拉帮结派的东西。” 山以楚手指撩过耳边的碎发：“雾槿山本身是制衡的一种办法，圣子怎么确定她绝对公平？” 议珑川：“我觉得，雾槿山不需要公平，她从来没掩饰过自己的偏心，现在的她，太少年心性，需要有人引导。” 山以楚挑眉。 议珑川无奈笑道：“山千。” 任谁都看得出来，要让雾槿山做出根本性改变，只能山千来。 而山千此人，城府极深，论手段狠毒，从底州到内州，五个宿衍也比不上，真正独一份的。 “山千董事长啊，”山以楚望着天花板，“她当然知道雾槿山听她的，那么应该会往小圣殿里安排人，目前没有消息她选择谁。” 议珑川叹气：“拥有新的平衡办法同时，会带来新的麻烦，比起制衡，山千这个人要麻烦得多。” 山以楚看看她：“在那之前，我是说，在她们有行动之前，我们不能光看着。”她把桌上的资料推过去，“选举一名拥有实权的圣子，需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 议珑川垂眼，被翻到最上方的是霍家的竞选者，霍溪宁。 “此次土地改革，让很多人跳脚，正好，看看这些竞选者们会怎么做。”山以楚说，“我们是手握选票的人，不能只从文件资料认识竞选者们。” 议珑川：“各个家族恐怕都确定了自己拥有的票数，现在只要干掉对手。” “那是她们。” “好吧，不过，其她人我不知道，有个人，可绝对不会认同你。” “哦，圣使可以选吗？比如新的黑圣使。” 议珑川：“……你没那么多选择权。” 山以楚无所谓：“那么不选了，我就做这个黑圣使，免得让老师落得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尴尬场面。” “…………” 议珑川彻底没话说，半天只憋出个：“行，努力吧。” 之后，议珑川问山以楚，要怎么让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竞选者们加入这次的土地改革事件中。 没有先例，加上历史遗留问题，竞选者们只待在自己的社交圈子里，或者读书学习。 山以楚回说简单，她还以为会想出什么办法，结果改天，山以楚就在记者采访里，少见地用了比较委婉的词，但意思可刺骨得很—— 竞选者们太高高在上了，应该和民众同行，作为圣子，更应该和人民站在一起。 议珑川看到新闻，安静很久，最终自我安慰道，挺好的，起码没指名道姓骂人，全批评等于全没批评。 这么一来，她压根不指望谁上赶着认错，再者说，现在的山以楚，只能代表她自己，她的票不重要。 “所以，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她的身上，”霍承许说，对于新闻里山以楚的话不屑一顾，“尽管她是白圣使的学生，但白圣使更看中的是雾槿山的抉择。” 霍溪宁摸着下巴：“说起来，这山以楚的处境其实不太妙，上次在她手中吃过亏的人，可不会轻易翻篇。” 霍承许看她：“你怎么想的？” 霍溪宁莞尔：“妈妈，我想试着和她接触，”顿了顿，她说，“小圣殿内，我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来自宗家的宗政，后有黑圣使边长书的支持。 “而边长书和议珑川关系一般，上次与山以楚结了怨，两人之间怕更是冷淡。唯二的圣使，我们必须要得到一位的支持才行，这山以楚现在代表她自己，但和她的老师议珑川又没有关系破裂。” 霍承许微微皱眉：“这个山以楚不近人情，恃才傲物，我担心你去了，反倒让自己受累。” 霍溪宁笑道：“差也是到被亿斯药业事件波及的程度，没什么大不了，做好了，多一份底气。” 说完，她想了想，补充道，“的确目前而言，我更该接触雾槿山将军，只是和她不亲近，没有机会，那么剩下的时间更不能浪费，要尝试一切可能。” 霍承许看看她，表情严肃：“好，你去做吧，多加注意，这山以楚说到底只是个殿理事，不需要惧怕她，有任何事情就告诉我。” “嗯，我知道了，妈妈。” 宴清鹤看了山以楚半天，组织语言：“你的意思是，你把人家从头骂到尾，现在指望她们来跟你……学习？” 山以楚气定神闲：“首先，这不是辱骂，是有针对性和建设性的提议，其次，她们要感谢我。 “她们应该知道，现在的圣子不同于以往，必须要做出相应的改变，不能墨守陈规，我在为她们指出一条明路。” 宴清鹤呵呵一声，心说真有人来才是见鬼，估计都只当她哗众取宠呢。 她正这么想着，秘书敲门说有人来拜访。 “拜访？” “是的，她是这么说，来拜访山理事，”秘书讲道，“她叫霍溪宁。” 闻言，宴清鹤惊奇地看了眼山以楚，还真让她招呼来一个。 山以楚面色如常：“让她进来吧。” 秘书离开后，过了会儿，门再次被推开，宴清鹤起身，掸了掸衣服，语气随意：“欢迎，办公室有些乱，还请不要介意。” 霍溪宁莞尔：“理事客气了，希望没有打扰你们的工作。” “不会。” 宴清鹤客气地回道，她之前的职位是内州州长，干得好了，自然能升任为殿理事。大概是这次的事件，上级看在她因此感染严重疾病，劳苦功高的份上，破格升职，也缩短了她奋斗的时间。 不过，虽然她是和山以楚一块升职的，但比起对方的大跳级，倒是没多少人在意她。 快速观察了番霍溪宁，宴清鹤看向山以楚，后者气定神闲打量霍溪宁，好像亲自面试新人的大老板，不怒自威，让人感到几分压迫。 “有什么事？”山以楚这样问。 霍溪宁微微颔首：“山理事你好，我叫霍溪宁，是小圣殿的竞选者之一，因为看到理事在新闻采访中的提议，感觉很有启发，所以特地来向理事学习。” 山以楚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仍旧不疾不徐地审视着她。 好傲慢啊。 任谁都会这样觉得吧？ 宴清鹤感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山以楚和霍溪宁既不是同事也不是上下级关系，某种方面来说，山以楚的地位还低霍溪宁，更别提霍家的大神霍承许。 要是她在霍溪宁的位置，都会觉得受不了，这样猜测着，她看向霍溪宁，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平和得很，不像演的。 后知后觉，宴清鹤意识到霍溪宁和其她贵族竞选者不同，这位少年尽管有贵族的身份，却在贫苦之地生活至久，想来性子会更加坚韧稳重。 “可以啊，正好我们也需要人手呢，”宴清鹤想到这儿，实在看不下去，出声缓解，“霍……要是一起工作，我可以叫你溪宁吗？” 霍溪宁笑道：“当然可以。” “好，那么溪宁你稍微准备一下，待会儿以楚要出去，你跟着她转转，有不懂的地方随便问，刚开始可能不了解，熟悉几天就好。” 第148章 “谢谢理事，”霍溪宁说，“来之前我做过相关的了解，希望没有遗漏的事项。” 宴清鹤夸了句她有心了，就让她先去找领她进来的秘书，要一份刚刚叫打印出来的文件，等人走了，才关上门，盯着山以楚：“人来了，你又不吱声，怎么想的？” 山以楚慢悠悠地将电脑关机：“我在考虑她胜出的可能性。” “想的远了吧？”宴清鹤蹙额，如今的圣子竞选彻底变了味，那是实实在在的大神打架，最有希望脱颖而出的是宗家人，背后可有着黑圣使撑腰。 山以楚没吭声，等待电脑关机后，拿起外套，双手插兜：“出差去了。” “路上注意安全。” 宴清鹤说，出门看见霍溪宁抱着文件，笑着迎上山以楚，那股认真劲，不像假的。 她不禁想到，霍溪宁要是想赢，拿到另一位圣使的选票还不够，最重要最万无一失的，是有雾槿山的支持。 但想让雾槿山投出那张票，绝对是难上加难啊。 公车的车厢宽敞且独立，山以楚和霍溪宁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过会儿，山以楚拿出资料翻看，试行土地改革的区域先从底州和外州边境开始，主要针对老旧房屋场所和荒地。目前有两种改革方案，一是搬迁至城镇区，二是建造新村镇，具体实行还要因地适宜。 虽然山以楚是提议土地改革的人，但并不是这件事的总负责人，上面还有几名殿臣和御臣看着，不过有议珑川在，她倒没束手束脚的。 “真漂亮……” 听到说话声，山以楚抬头，随后看向车窗外，高速公路的两旁是自由生长的油菜花，黄橙橙的一片，在风的吹拂下涌动着，绵延到很远的地方。 她的眼中闪过一幕幕鲜亮的、色彩分明的景象，直到视线被原野占据，她才回过神，耸耸肩膀：“挺好的。” 尽管是走高速公路，但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们决定休息一晚，第二天才乘坐便车在小镇中行驶。 “理事，这个镇子是整合附近高危住宅的村落，还有从山里搬出来的村民，预计还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让所有居民完全迁移。” 秘书坐在副驾驶，介绍道：“还有些处于自然灾害频发的地带，山洪泥石流之类的，电都很难通，但是人家念旧，不好劝，耽误的时间长点。” 山以楚说：“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不要操之过急。”顿了顿，她问，“那边在做什么？” 车子停在路边，秘书也看过去，一群人乌压压地聚在一起，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可能发生什么矛盾？”秘书猜测。 山以楚：“你下去看看，能报警的话就报警。” “好。” 霍溪宁瞧着那堆人：“看起来矛盾还不小呢，我以前经常见，在集市，因为称多一两少一两，都会吵大半天，通常都不报警的。” 山以楚瞥她一眼：“她们在镇政府的门前。” 霍溪宁眼神讶异，这时，秘书拧着眉，重新回到汽车里。 “理事，这些人都是新搬到镇子里的，有的说家里停电，有的说家里缺水，就来政府闹。” 霍溪宁道：“这个应该去问物业吧？” 秘书说：“人多太吵了，个个情绪激动，我插不上嘴，没办法问，我想，这镇子里会不会供应系统老旧才导致的。” 山以楚望着那群人：“政府没人出来安抚安抚？” “听意思，之前出来过，后来又回去了。” 霍溪宁想了想：“可能是控制不住场面，毕竟人挺多的，看起来也都很暴躁。” 山以楚径直下车：“我们去看看。” 霍溪宁和秘书也立刻下车跟上她，看她站在人群外，朗声道：“大家不要激动，有什么问题请慢慢说。” 声音不大，却让闹哄哄的人群都转过头来看。 “你说的话？你是谁？” “就是，你谁啊？干什么的？” 很多人都感到奇怪，看着山以楚，和脑子里镇政府的人都没对上号。 “哎呀！我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官！做这个事的那个大官！” 正当大家都不想再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时，有人突然大喊。 “您是圣殿来的大官吧？”那个人从人群里出来，激动地抓住山以楚的手，“我在报纸上经常看到你，你、你了不起！” 她越说越激动，招呼那群人：“你们看啊，这就是我经常跟你们说的大官，特别好，特别清正！叫你们平常不看电视，人来了都认不出！” 秘书本来想阻止她，见山以楚抬手示意，便退到旁边。 众人一愣一愣，圣殿里的大官怎么会跑到这儿来？等人群反应过来，一下子把山以楚等人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嚷个不停。 “各位。”山以楚语气平静，声音不高，却让吵吵闹闹的声音一下子消失。 她正色道：“我知道你们有困难，但我刚到镇子，不太清楚，大家慢慢来，一个一个说，好吗？” 话落，那个认出山以楚的大姨批评道：“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吵得跟啥一样，大人能听得清楚吗？真是的，我代你们说，别吵了！” 大姨在人群里显然非常有名望，她一骂，其她人都蔫声，有几个还想反驳，被她眼睛一瞪，就乖乖闭住嘴巴。 训完居民们，大姨这才看向山以楚，满脸为难：“大人您别怪罪我们，都是从山沟里出来的，认不得字多少，更不认得您，没啥素质和文化，也没个礼数，但都不是坏心的。” 山以楚说道：“说得严重了，我理解大家比较着急，但心急解决不了问题，你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哎，好嘞！” 大姨是个热情的性格，说起话绘声绘色，很有画面感，三言两语就讲明白发生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这群人都是从更偏远的村落和山里搬出来，到镇子里已经半个月，没一天心闲的。 首先是不少人房子不够住，政府给安排的房间又小又窄，两个人勉强，三个人吃力，往上就得挤着住。而且安排住房是根据户数来的，好多家里有老人跟小孩的，挤都挤不进去。 其次是用度，房子小是小，现在夏天打地铺都能住，但是用电喝水隔三差五就停，一停就好几天，发的米面不够吃，经常饿得前胸贴后背，还不如山沟沟呢。 都是从落后地区来的普通人，对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办，政府在这些人的眼里，威严比山还高，说不得更冒犯不得，所以只能忍着。 大姨呢，她就忍不了。 她是小镇里的居民，平常爱跟人聊天交朋友，搬迁最开始的时候，还去帮过忙，双方之间都熟悉。 得知众人生活艰难，大姨寻思着，房子咋安排她不懂，但水电很明显就没安排好啊，自家小区可从来没停过水电。 有问题忍着怎么行？大姨立刻团结人手，风风火火来政府里要个说法，再拖下去，会出人命的。 昨天来的时候，政府里还有人出来调解，说是没调度好的问题，最后嫌她们太吵了没礼貌，直接让人把她们赶出来。 “今天早些时间，就有人出来，说再闹事就让我们全部滚出去，还说旧地方都被拆了，让我们要去饭。” 大姨气愤道：“我长这么大，没再怕威胁的，就要闹！就要给个说法！”话锋一转，她笑道，“我就说有用吧，这不是把您给盼来了。” 山以楚认真听完，说道：“我知道了，这样吧，阿姨，你先让人都回去，最迟后天，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大姨一听，喜笑颜开：“好！您能出手真是太好了！辛苦您了。” 她说着，让人都往回走，有人还不情愿，怀疑地说为什么信任这么个小年轻，真能解决问题吗？ “哎呀，你们就得涨涨见识，回去我给你们详细讲讲，这位是清官，你们都不知道她之前做过什么，现在不要妨碍人家工作……” 山以楚目送众人远离，扭头看着政府的大门，语气淡淡：“门还关着？” 闻言，秘书立刻推开政府大楼的门，保安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等人进去了都不敢出声。 楼内大厅的工作人员吓了跳，看见秘书，生气地质问：“你是谁？保安呢？怎么任由外人……” 她看见从门外走进去的人，脸色骤变，声音戛然而止。 山以楚直接坐在等候处的沙发：“叫你们领导出来。” 整个人散发着摄人心魄的气势！ 工作人员嘴唇一哆嗦，忙不迭应道：“是，我这就去，理事您稍等。” 很快，整座大楼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快速的踩踏声此起彼伏，山以楚置若罔闻，拿出手机编辑邮件。 “理事！理事您大驾光临，应该提前说一声哇，我这……这有失远迎啊！” 一名中年人迈着小短腿跑来，脸上挤满笑容，身后还跟着不少小领导，一个个笑得比花灿烂。 第149章 秘书及时抬起胳膊，拦住她要靠近山以楚的举动。 中年人见山以楚头都不抬，心里一阵咕哝，试探着问：“理事，您是不是有什么指导要讲啊？我们保证立刻行动，给您满意的结果。” 山以楚却是乜了眼霍溪宁。 霍溪宁表情平静，说道：“我们是来镇子视察的，发现不少问题，想听听你什么看法，”顿了顿，她说，“接到居民反映，因改革文件搬迁至镇中的居民，时常遇到停水停电的麻烦，政府办公室知道吗？” 中年人脸色一僵，心说晦气，早叫人把那群人赶出去，怎么还刚好被山以楚遇到？真麻烦！ 她又见山以楚始终不看自己，态度更加恭敬：“这问题纯粹是那群人胡闹，文件下来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准备不够，头两天是有大小的问题，但后面都解决了啊。 “她们那些人就是嫌弃咱们镇子落魄，想去大城市，一会儿觉得房子小，一会儿又嫌物资不够，嫌这嫌那的，就是不安分，我也是被吵得没办法，才让人关门的。” 霍溪宁抿了抿唇：“这和我听到的不一样。” 中年人连忙补充：“是真的，那山里来的人，都野蛮粗俗，听不懂好赖话，而且啊个个好吃懒做胃口大，你今天给一碗水，明天就张嘴跟你要一碗金子，跟害虫似的，之前……” “会有检查组下来全面接管，”山以楚站起身，冷冷盯着中年人，“坐几天吧，你最后一次机会没有了。” 中年人被她吓得后退几步，听到她的话，立马就慌了：“理事，您听我说，这事真的不能怪我……” 懒得理她的哀嚎，山以楚带着霍溪宁出门，秘书让随行保镖拦住激动要扑上前的中年人。 “就这样确定了吗？”离开政府大楼，霍溪宁疑惑地问道。 “嗯，”山以楚微微侧身，注视着她，“你应该凶一点。” 霍溪宁眨眨眼睛，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可是你在我身边呀。” “你……” “理事，”秘书赶过来，汇报道，“我已经让人进行临时监管，不会让她们把重要性文件损毁，等待检查组来进行彻查，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山以楚理了理衣服：“大张旗鼓，杀鸡儆猴。” “是，我这就去联系人。” 秘书办事速度很快，尽管这种事情，将涉及人员停职查办，个把月都不一定有结果，但她只需要报道，所以匿名向记者投信。 等记者赶来镇子调查，拍摄确切证据，这个时候，就会收到山以楚早就来此视察并处理的消息，一经报道，又引得无数人暗中紧张，更传递出一个消息—— 对民众来说，山以楚再次切身实际的证明，她是站在普通人这边的，会为民众做更多有益的事。 对政府而言，山以楚是认真的，经办的事情绝不手软，并且霍家霍溪宁，那名小圣殿的竞选者，提早抓住了这根线。 “嗤，山以楚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霍家未必是看中了她。” 边长书慢条斯理地煮着茶，动作优雅，眼底却是一片阴霾。 腾腾热气上升，时不时遮挡住她的面容。 在她的对面，跪坐着服饰考究的少年，双手规矩地放在大腿处，脊背挺直，正襟危坐，神态严谨。 “无利不起早，山以楚当众指责竞选者们，霍溪宁宁肯丢了脸面也要抓住这个机会，要么是为议珑川，要么是想牵丝攀藤，接近雾槿山。” 提及雾槿山，边长书握着茶杯的手陡然用力，很快放松：“雾槿山么……” “若是雾槿山看中霍溪宁，就不会在饭局之后没再联系她，以雾槿山为首的宴家等人，也是默不作声，按兵不动。” 宗政双手接过边长书递来的茶，“谢谢老师。” 边长书不紧不慢：“说到底，山以楚不过是在利用民众的盲目心理，日后定有自己的打算，至于霍溪宁，这么一个在外流浪生长的粗鄙货色，不配做你的对手。” “老师说得是。” 宗政颔首，待了不多会儿，便起身离开。 “大小姐，要回祖宅吗？” “嗯。” 汽车匀速在道路中行驶，不多会儿便驶入郊区，拐进山中。 宗政目光平静地望着从窗外掠过的景色，时值盛夏，处处绿意盎然。 这附近连绵的一大片山，都是宗家的，宗家老太太晚年喜静不喜闹，所以特意在山里建了住处，风景美丽，还很清静。 老太太是宗家祖宗，老祖宗在哪儿，祖宅就在哪儿。 “大小姐，我们到了。” 车子稳稳停住，宗政收起思绪，下车走了几步，看向树下席地而坐的人，疑惑道：“小闲？” 听到声音，正犯盹的宗闲猛地一个激灵，连忙擦擦口水，惊奇地看着她：“大姐，你也来了啊？” “这话该我问你，”宗政走过去，“怎么心血来潮参加每月的家庭聚会？” 老太太搬进祖宅里，怕她待着闷，宗家家主要求宗家人每个月都来祖宅陪老太太吃饭，虽然不是强制要求，但大部分人都会到，包括宗政也极少缺席。 而宗闲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上次来祖宅还是四年前了。 “嗐……”宗闲烦躁地挠头，“我本来溜达到内州，嘚瑟发了些东西，被西姐看到，不知道怎么跟老妈说的，老妈让我这个月必须过来。” 她撇撇嘴，不情愿地看了眼祖宅：“去干什么啊，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宗政抬手，撩了下她鸡窝似的头发：“最近祖母身体不大好，母亲让你来，是想见见祖母吧。” 宗闲拧眉：“等聚会结束，我再单独看看祖母，不行吗？” “恐怕不行。” 宗闲顺着宗政的目光看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麻烦，早知道就不发那种动态，当个宗家在外的活死人算了！ “大姐，您来了啊，快进来。” 说话的年轻人先恭敬地向宗政问好，随后打量宗闲：“小闲也来了啊，真稀奇，我都快忘记你的样子了呢。” 她的眼神掩饰不住嘲讽。 宗闲皮笑肉不笑：“西姐，好久不见。” 她就知道逃不掉，随便应付几句，就跟随在宗政身后，磨磨蹭蹭进入祖宅。 刚进去，就有数不清的视线投射过来，那是落在宗政身上的，炙热的、激动的目光里，充满崇拜、敬佩，还有害怕。 从小，宗政就是家族里耀眼的存在，是天才中的妖孽，做事一丝不苟，为人又性格冷淡，哪怕是宗家其余人，也只能在这种家庭聚会看到她。 作为这样启明星般人物的妹妹，宗闲打小就被认为是宗家的黑点，因为和宗政同母，受到的嘲讽多如牛毛，都说她这个废物拖累了宗家。 她心里嘀咕着，果不其然，有许多尖锐的视线投过来，伴随着满是嘲讽的窃窃私语声：这个废物居然也来了？ “小政啊，”宗家老太太坐着轮椅，被佣人推过来，笑着抓住宗政的手，“你要是忙，不用来的，工作最重要。” 宗家后辈里，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一骑绝尘的宗政。 “没关系，都处理好了。”宗政说。 宗闲在旁边看着，琢磨好几年不见面，得问候问候。 她清了清嗓子，很是正经地说：“祖母，我是小闲，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吧？” “嗯，”老太太看都不看她，拉着宗政的手往餐桌走，“竞选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啊，真希望能看到小政你胜任的时刻。” 宗闲杵在原地，听到有人笑出声，手指挠挠脸，又抓抓衣服，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真不明白，都不待见她，老妈让她来干什么，被当作笑料，给只有工作工作工作的聚会内容放点添加剂？ 不是没可能。 宗闲坐到最后的位置，离老太太宗政还有家主她们很远，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草莓，心想什么时候才能结束。i 老太太说话，其她人当然不敢张嘴，所以尽管人很多，但餐桌上很安静，甚至少有吃东西。 宗闲听见她们聊到雾槿山，莫名想到很久之前山千让她联系的雾槿山将军，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山千有什么做不到？ “……哼，不像某些人，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 宗闲神游天外，捕捉到最后一句话，兀地回神，发现很多人在看自己，就说：“祖母，我最近还挺努力的……” “阿恒，你让她来做什么？”老太太打断她的话，看向左手边的位置。 宗家家主，宗叶恒，也是宗政和宗闲的生身母亲。 宗叶恒面不改色：“母亲，你们几年没见过面，近来身体抱恙，让宗闲来看看您。” “我好得很，”老太太说，“多此一举。” “知道了。”宗叶恒仍旧神色如常。 “……”宗闲舔了下干涩的嘴唇，露出笑容，“祖母身体好那就太好了，我也不待在这儿让您生气，现在就走，您也别再生气了，注意休息。” 第150章 她站起身，感受熟悉的压力，耸耸肩膀，走的时候，又对着她们笑了笑，刚出门，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色浓郁，凉风吹拂，宗闲使劲揉揉发酸的鼻子，垂着脑袋钻进林子里，抄近路往外走。 很长一段时间，周围只有簌簌的踩地声。 哗哗——哗哗—— 她抬头看去，是条小溪流，在月光里潺潺流动，泛起粼粼水纹。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这里。 宗闲叹气，还是觉得饿，一肚子气也吃不饱人，看样子水里也没有鱼，还是出去吃吧。 等她从回到市区，已经是凌晨三点钟，大多数餐厅都关了门，街边零星亮着招牌灯的是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她又转悠了会儿，找到一辆还在营业的路边烧烤车，要了几根烤串，正吃着，有电话打进来。 “喂，谁啊？” “是我。” “你……” 宗闲回过神，手一哆嗦，连忙抽出纸巾擦干净嘴巴，蹲在马路边，恭敬道：“老大，您有啥安排吗？” “你现在做什么？” “饿得吃串串呢，您知道，我又没啥正经事要做，您有事随时吩咐就行。” “嗯，你看看信息。” 山千不紧不慢切下一块甜糕，细细品尝，负责人说这是店里的招牌甜点，创造至今，已经要有的百年时间。 只是她不大爱吃甜食，因此觉着一般。 等主食端上来后，辛朽进来通知一声，随后不多会儿，宗闲从外面进来，看看她，忍不住吧唧下嘴巴：“老大？” 山千神色如常：“坐下吧，最近在内州玩？” 宗闲看那个领自己进来的相貌凶残的人出去，并且关上门，房间里就剩她们两个，一时间有些尴尬，呵呵一笑。 “路过被家里人逮着，参加聚会，小的阴阳怪气，老的直接骂，待不下去就滚出来了。” 说着，她拿起筷子夹菜，心说这地方还真阔气，之前都没听说过，原来是还有更富一层人的专属。 本来她觉得就山千的地位，找她也不会见面，多半电话联系，没想到山千会直接见她，想来路上肯定都处理好了，不怕跟踪之类的。 山千喝了口水：“没什么想法？” “没有，都这么多年了，”宗闲挠了下头，“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有吃有喝，有钱有闲，还能到处玩……” “要不要做宗家家主？” 宗闲的声音猛地停住，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又回味了遍，确认自己没听错。 “家、家主？”她吞声口水，难以置信地喃喃着，突然站起来，慌张道，“老大，我就是个废物，这这这怎么能做家主？你给我我也不会做！” 她越说越紧张：“您……您是要对宗家动手吗？” 山千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害怕什么？要不要动宗家这只蚂蚁，顺手的事，看在你给我做事的份上，可以给你这份礼物。” “啊哈哈哈谢谢您的好心，但是就不用了，我自由惯了，真不需要。” 宗闲生怕她做些什么，这个人没有“想”，只有“要”，哪怕是外人眼里权势滔天坚不可摧的宗家，被她盯住，也必会摧枯拉朽般倒塌。 山千对她的激动没什么表示，随意嗯了声，继续吃菜。 宗闲握了握手指，忐忑道：“那，老大，您要没其它事，我就先走了。” “嗯。” 宗闲深呼吸，一步三回头，终于离开包间。 之后辛朽进门，奇怪道：“大人，不问她别的东西吗？” “她知道的，我都能查出来。”山千说，本来就是为宗家的事找宗闲，宗闲要是想当家主，她会稍微运作一下，既然不想，就没必要了。 “她这样子，如果背叛您呢？” 辛朽坐旁边吃菜，抛开宗家这个身份不谈，宗闲身上没其它可圈可点的了。 “嗯？”山千挑眉，“那很有意思。” 她正吃着一道名字花里胡哨，却摆盘精致的菜，觉得味道和样式不成正比。 吃着吃着，山千想到，作为本体，控制分身的精神力倒还好，只是需要获取更多的食物才行。 今天，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啊。 “到底着急地要找什么东西？连饭都顾不得吃？”宴清鹤跨过满地乱糟糟的文件，皱眉看着坐在文件堆里翻找东西的山以楚。 打出差回来后，山以楚借议珑川的身份，调用了许多文件，几乎塞满办公室，让人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宴清鹤不记得最近发生过什么大事情，还是山以楚要搞事？跟山以楚待久了，她都快有应激反应了！ 山以楚慢悠悠道：“看看这些文件里有没有蛛丝马迹，就能利用下。” 宴清鹤嘶了声，一屁股坐在文件上：“你拿的这些，再绝密，那也是正规流程记的，有的是人盯着，不可能有你想搞事情的东西。” “搞事情……”山以楚懒洋洋地向她投去视线，“我是避免老师处于青出于蓝的处境，曲线行动。” “什么东西？”她没听明白。 “简单来说，你很快就要称呼我为圣使了，希望我叫你什么？小宴？小鹤？”山以楚随意道。 宴清鹤乐了：“你做梦……等等！”她陡然睁大眼睛，唰地站起来，“你、你……” 要对付黑圣使边长书？！ 宴清鹤震惊地捂住嘴巴，她甚至都没敢全说出来，一个劲眼神询问山以楚，希望能给自己否定地答案。 山以楚眨眨眼睛，看着她夸张的反应：“就是你想的那样。” 嘶！ 宴清鹤倒吸一口凉气，疯了吗？就算之前药物公司的事情，边长书被牵入局，只能说是连带的，同样还有很多政府高官被提名，不是山以楚特意针对谁。 但这次，山以楚竟然明晃晃地准备针对边长书？！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宴清鹤重重抹了把脸，抓住山以楚翻找文件的手，语重心长：“停下来以楚，你听我说，首先，边长书这个人她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也不是像在药物公司时那样任你牵着鼻子走。” 山以楚看看她：“你想得有些多。” “不，我告诉你，这个人连你的老师对上，都得矮一头，”宴清鹤语气严肃，“边长书她历经三任圣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现任圣子宿衍之前，她才是那个手握圣殿权势的人！” “尽管由于现任圣子宿衍的原因，她的权势被划走，但并不代表她的影响力消失，这才三年而已，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消失？还有她支持的竞选者，她早就做好了卷土重来的准备，甚至圣子宿衍都很难再抵挡她！” 山以楚静静听她说完，若有所思：“我是了解过，黑圣使普遍比白圣使凶一些，更有威严。” “以楚，我没再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山以楚说。 宴清鹤怔住。 山以楚扔掉手边的文件，清透的眸子倒映着宴清鹤错愕的神情，她的语气惯来的平静。 “你说得很清楚，边长书权势盛大，这就是我要解决她的原因，她很碍事。” 和那双平静的目光相对，宴清鹤有些恍惚，回过神感到手脚发凉，沉默很久，问道：“你打算用什么办法？” 永远都是事已至此，从没有悬崖勒马。 “正规的办法。” 山以楚继续翻找文件，杀死一个人并不困难，重要的是，如何让这个人死得利益最大化。 尤其是像边长书这样的人，随随便便死掉可太浪费了，得一点一点榨干，最后，一丁点价值都没有才行。 宴清鹤紧抿着唇，仿佛能看到，圣殿政府将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山以楚没再理会宴清鹤，在文件堆里翻找，夜里十一点钟的时候，终于找到让她满意的信息。 “有结果了？” 宴清鹤站起来，声音不自觉带着紧张，知道山以楚要对边长书下手，她实在坐不住，干脆待办公室里等着。 “嗯，算是。” 听到山以楚的话，她快步上前，接过文件翻看，咦了声，奇怪道：“只是个寻常记载文件，你找到了什么？” 这份文件记载着十九年前，因高校学生误算实验数据导致集体中毒死亡的事件，之所以放进高级文件行列，是因为当时该高校是受圣殿重点关注培养的，所涉及的化学用品在当时也是非常珍贵的存在，只有少数人能接触到。 宴清鹤的大脑飞速转动，她对这件事情了解得表面，不记得哪个环节跟边长书有关系。 难不成山以楚觉得这事和亿斯药业的事情一样，背后有极大隐情？嘶，边长书有什么必要对几个学生动手？ 山以楚整理了下，给秘书发信息，明天上班通知档案处的人带走文件，见宴清鹤还等着她回答，于是说：“很快就能知道。”ur 第151章 “跟我还卖关子？” 宴清鹤啧了声，不放心地说：“你要铁了心对付边长书，与其看这些陈年老旧的事情，不如从边长书的势力人脉动手，成功率还会高些。” “那比较麻烦，”山以楚看她眼神担忧，便补充道，“放心，我有分寸，会慢慢来，时间不早了，理事还是回去休息吧。” 宴清鹤无奈叹气：“好吧，你也早点休息，不想告诉我，就跟白圣使商榷，圣殿水深。” 门关上了，山以楚耸耸肩膀，水倒是真的深，暗杀她的一个接一个，反正，死在水底的又不是她。 不过，尸体越多，鱼越肥美。 “没有任何线索？” 边长书皱眉反问。 “是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严肃，“派去杀山以楚的人都悄无声息死掉，连尸体都找不到，而且我调查得知，今天她借用议珑川的身份，带走很多档案，时间跨度很长，怕是又要有动作了。” “嗯。” 她放下电话，眼神阴郁地望着书桌上的仙人球盆栽，蓦地，她站起身，让助理备车离开庄园。 宴清鹤的生物钟向来准时，昨晚回来得迟，第二天也能按时起床。 收拾过后，便去楼下吃早餐，照例拿出平板看有没有突发新闻，社交媒体的消息要比报纸快捷很多。 点开时政热点板块，第一条：山以楚指责圣殿黑圣使滥用私权。 只是指责啊，那还好……等等！什么东西？！！滥用私权！！！ 宴清鹤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慌里慌张点进那栏标红加粗的热点标题。 导语清晰明了，今早五点十分，山以楚向记者透露，已掌握部分证据，证明现今圣殿黑圣使边长书滥用私权，草菅人命。 在具体的媒体报道里，山以楚并没有出示到底是哪些证据，但以她之前清正不苟的作风看，民众普遍相信她，当然也有持怀疑态度的。 宴清鹤可没心思和民众站队，这会儿，她脑子里充满了这辈子最多的问号。 不是说有分寸吗？分寸在哪儿？！还慢慢来，慢哪儿了跟她说说！不是，这是祖宗级别的不定时炸弹吧！！ 宴清鹤哪还敢浪费时间吃早餐，抓了外套就去找山以楚。 “以楚！” 宴清鹤急吼吼地闯进办公室，看见山以楚正吃早餐，朝自己投来无辜视线，要说的话一下子噎在喉咙里。 山以楚咬了口面包，不慌不忙：“有很多，理事要来些吗？” “你昨晚没回去？别是为了新闻的事专门等着吧！”宴清鹤头都大了，早知道自己就该一直守着她！ “那倒不是。”山以楚慢悠悠喝着豆奶。 怎么还这么悠闲？！ 宴清鹤急得想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以楚，你计划归计划，有证据了你再讲，别没影的事儿到处乱说让人抓住把柄啊！她滥用什么私权？草菅什么人命？别胡说八道啊！” 山以楚抽出纸巾擦拭嘴巴，然后才说：“这个罪名确实太笼统了，不过新闻标题要精简凝练，所以我才整合了下。” 宴清鹤：…… 啊？？？ 山以楚说道：“细分起来很多的，你知道她不可能清清白白。” 宴清鹤默了默：“谁都知道她不可能清白，但你面向大众得拿证据说话啊。” “今天我还要出差，没有空了，等一等吧。”山以楚说着，拿起背包出门。 “……” 宴清鹤彻底无语了，她一直都不敢用初生牛不怕虎来形容山以楚，这个人分明是傲慢！是到极致的狂傲！ 明明所有人都看得清楚，山以楚背后都有些谁，比圣殿政府内任何人都单薄的势力，但偏偏她永远表现得胜券在握，应付那些政府高官，随便得仿佛只是走个过场。 在亿斯药业的事件后，她联系雾槿山才得以成功，那么这次呢，孤身一人还这样不管不顾，她究竟都有什么资本？！ “山以楚……”霍承许眸色凝重，“溪宁，你还要接触她吗？” 霍溪宁莞尔：“妈妈，你看得出来吧，山以楚杠上边长书，誓不罢休，如果边长书倒下，最有竞争力的对手也将消失，是件好事。” 霍承许没说话，有得必有舍，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果选择山以楚，想要得到她会打败边长书的好处，必然要承担如果她失败边长书发泄的怒火。 上了船，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过，从她让霍溪宁进入小圣殿起，就注定她要站在边长书的对立面。 沉思许久，她方才道：“你去吧，小心些，有需要就告诉我。” “是的，妈妈。” 霍承许凝视着霍溪宁的背影，在脑中进行着抉择。 山以楚啊，可真是胆子大，原本这种向边长书挑衅的事情，应该一边倒地觉得对方自不量力，但偏偏是山以楚，局势罕见地平衡起来。 最后到底谁能赢？ 议珑川是真心累，觉得自己老师的地位再度降低，尽管她认为自己压根没对山以楚做过什么恶意的事情。 几个小时前，山以楚突然打电话，说待会儿叫记者采访，问她要不要听一下，考虑到时间原因，可能没法说太详细，她可以看看新闻，比较明确。 议珑川以为是土地改革的事情举行的例行新闻发布会，她听说有地方官员借此机会贪污敛财，就说好。 半小时后，她看到爆炸性新闻，整个人石化。 客厅里只有人工报道的有序朗读声，很久以后，直到播报结束，广告响起。 议时理问：“妈妈，你同意的？” 议珑川微笑：“你觉得妈妈有那么厉害吗？” 笑容里全是苦涩。 生女儿的时候，妈妈就告诉她，要是女儿像她就最难养，要到处闯啊，要扬名立万啊，万一不跟她走从政的路子，又是要命的难题。 好在议时理不会瞎闹腾，有自己的想法，也心思缜密，巨细无遗，不会让她操心。 现在，山以楚让她彻彻底底体验了把养糟心孩子是什么感受，打不得骂不得，还反驳不得，什么老师啊就是个摆设！ 年轻时候没遭到的劫，全在中年扑上来了！ 议珑川沉默很久，深呼吸，终于决定给山以楚打电话。 “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 “你现在做什么？” “出差。” “嗯……”议珑川捏了捏眉心，“关于你早晨说得事情，能给我看一下证据吗？” 她都不指望让山以楚撤回那些话！ “过些日子吧，我还没整理好证据。” “……？？！” 议珑川的动作顿然停住，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感情这么半天，还没多少证据！ 那提前讲什么啊！边长书是那种听到风声就自乱阵脚的人？把权势滔天的黑圣使当惊弓之鸟玩？？不如玩她的心跳，比边长书的动静大！ “你……” “老师，我这边比较忙，之后再联络吧，再见。” 电话被挂断。 议珑川闭了闭眼，只希望这些是自己没睡醒的幻觉。 “事已至此，”议时理叹口气，“还是先吃饭吧，今天有新菜品。” “……好吧，”议珑川想缓缓，过会儿，她说，“那名霍家的竞选者最近一直跟着以楚，今天也没有变，意思明确，霍承许怕很快会来找你。” “我会安排好她和妈妈的见面，另外我想，边长书应该不会忍耐，她本就睚眦必报，上次因雾槿山熄火，这次要连本带利的报复了。” “嗯，山以楚，比我想象中还要不可思议。” 宿行帆阖着双眼，声音徐徐。 边长书半蹲着，握着她的手，语气平静：“她太放肆了。” 宿行帆说：“她的弱点是那么明显，就向你宣战，真是鲁莽又勇敢啊。” 边长书垂着眼睑，许久，起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便告别：“好好休息。” 离开公寓，助理上前低声汇报：“方形科技网络那边说没办法针对社交媒体动向做出改变，她们现在属于万象集团。” “那就不用管。”边长书不甚在意，眼底却满是狠戾。nco 宴清鹤整天心神不宁，害怕山以楚再做些什么，等来等去，却等到另外的消息。 “你确定吗？”她皱眉问秘书。 秘书说道：“手底下的人几乎第一时间就传来消息，内州某地方的人不满意土地改革，所以大肆游行，甚至还有说反叛的，闹得不得了。” 不满意土地改革的自然有人在，但时间未免太巧了，宴清鹤抿了抿唇，问道：“不满意是想要什么解决方案？” “土地补偿还有金钱之类的，有些又说要中心州的户口，现在都在闹事，没有特别具体的诉求。” “山理事呢？” “出差没回来，又刚好离闹事的地方近，所以赶过去看。” 第152章 宴清鹤拿起手机编辑信息，提醒山以楚多加提防，土地改革这么久，却现在闹事，时间点实在太巧了，暗地里说不定藏着无数双眼睛和推手。 收到信息，山以楚看过后回句知道了，便继续欣赏沿途风景，远离城区的地方，有许多荒芜，也有野草野花肆意生长的生命蓬勃之地。 “今天的天气很好。”霍溪宁说。 山以楚点头：“适合大扫除。” 下午五点钟，汽车终于到达闹事的镇子，远远的，就看见乌压压一大群人，还有不少记者。 “理事，这……” 秘书表情担忧，真的要亲自出面解决吗？这件事和上次不同，现在的这伙人，摆明是故意闹事。 “没事，”山以楚云淡风轻，招呼霍溪宁，“下车吧，学一学。” 两人一下车，立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争先恐后地围了过来，记者连忙按快门拍照。 一群人黑压压地像潮水涌来，最先跑过来的是名穿西装的工作人员，快速道：“理事，您不该亲自来的，现在她们情绪激动。” “没关系，”山以楚面不改色，抬腿倚坐在汽车前盖，姿态甚是随意，“有什么不满意，说吧。” 围过来的人群本来就在嚷嚷，一听她的话，吵得更是大声。 “我前面的村子都搬到城里去了，凭什么我要住在这破小镇？你们是不是区别对待？” “就你还号称清正廉明？和那些贪官一个货色！就是想把油水全捞了！” “本来在自家好好的，你们吃饱了撑的搞改革，自家种的地全黑了，还给这么个破地方！” “就是啊，凭啥这么欺负我们苦命人？你把我的地收了，我还要钱，给一百万！” “别人都去大城市里住，为什么我们要搬进这个破地方？你们歧视！你们一定偷偷吃了钱！” 吵闹声此起彼伏，尖锐刺耳，穿西装的工作人员紧咬着下唇，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也没说有什么问题，怎么偏偏都开始闹事了？ 而且这一个个的又要钱又要大房子，要是被牵着鼻子走开了口子，土地改革基数那么大，到时候都不满闹起来，难不成全要什么给什么？！ 她忍不住看向山以楚，后者神情平静，听众人说着，忽然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人们这才慢慢安静下来，死死地盯着她，记者们的摄像头更是全程不离这位如日中天的年轻政客。 山以楚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周围：“我大概听明白你们的问题了，现在我来总结一下，你们只要告诉我对或者不对。” 她伸出一根手指：“对政府安置的房屋不满意，还不如原来的旧房子，都希望去大城市里？” “对！我们就要大房子！” “然后呢，想要除拆迁款之外的赔偿款？” “就是，这是赔我们种地的地钱！” “你们……” 那名工作人员气结，之前解释得很清楚了，拆迁款里包括耕地补偿。 再说那种落后的山村小地方，按最高比例算得到的拆迁款，都买不起这镇子的一座房子，政府还贴了些进去，现在又要房子又要钱，当谁是冤大头？分明就是故意闹事！ 山以楚示意工作人员不要激动，继续问：“这两点是主要诉求，对吗？” “暂时是这些，你给钱，你就必须三天之内我要看到钱！” 有人大声叫道。 山以楚又问：“来的所有人都觉得不满意吗？”顿了顿，“这样吧，直接登记，好能完整统计。” 她叫霍溪宁和秘书帮现场工作人员进行统计。 在场的记者们幸灾乐祸，果然是太年轻，遇到事儿就想拿钱摆平，别说政府的钱是不是说能动就能动的，拿不出来，你山以楚自己勒紧裤腰带好了。 就说今天给了这家子，明天那家子不满，土地改革涉及多少人，打包压缩扔中心州都放不下！ 记者的脑子里已经有了劲爆的新闻标题，后续事件也肯定足够冲击力，够她们吃好长时间的流量了。 因为来闹事的人多，现场的工作人员也多，统计工作进行很快，没二十分钟就全部完成。 “理事，名单都统计好了。”工作人员忧心忡忡，这么做真的不好啊。 “全部人？” “有十分之八。” 还有些人没什么不满意，纯粹来看热闹。 山以楚手指掸了掸纸张，随后递给霍溪宁，再次询问道：“我想再次确认一下，大家不满意现在的住处，认为它还不如原来的旧房子，是吗？” “是啊，就这么个事，你赶紧给处理好了，我们还要见到钱。” 嗤。 山以楚忽然笑了，那样明朗纯净的笑容，仿佛清风吹拂般，让人心神恍惚。 然而，她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如遭晴天霹雳！ “政府向来听从民意，不喜欢就不住了，不满意就不搬了，”她侧目那名工作人员，“你帮助名单上的所有人搬回去，不要带走房子里原来的任何东西，把地方空出来，一天时间，全部做好，有的是人需要这样的房子。” “哎、你你你……” 所有人都傻眼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走向！怎么能让人搬出去？再搬到那种连信号都接收困难的山沟里？！ 工作人员也懵逼，回过神忙忙应答，旋即神清气爽，就该这么对付蛮不讲理的恶霸！ “我说的不是这个！”有人气得脸红脖子粗。 山以楚站直身子，围在她面前的一群人“唰”地往后退，仍旧直直盯着她，眼里却多了几分恐惧。 山以楚双手插兜，漫不经心：“政府不会强求民众做事，大家搬回去，安安心心住着，祖祖辈辈安心生活着，以后那块地永远不会动，这件事我做主。” 说完，她直接上车，霍溪宁和秘书紧随其后。 直到汽车驶离连车尾气都看不到，记者们互相看看，连忙编辑稿子，这个新闻更炸裂！ “老何，你不是说闹了就有大房子吗？咋让咱们回去啊？” “小胡，你说你读过书的，这事肯定能成，咋现在啥都没了！我不要回去啊！” “是她不讲道理，你们怪我干什么？” “我不回去啊！我要大床！” “她不是清官吗？太不讲道理了！我要投诉！” 工作人员冷冷地看着这群人哭得哭，闹得闹，心说果然是预谋好了闹事，现在后悔可晚了！ 专门来看热闹的人都是后脖子一凉，幸亏没脑子发热跟着闹事，谁说好东西是按闹分配的？在山以楚那儿根本不可能！ 还投诉呢，人前脚才骂完圣殿最权势盛大的黑圣使，怕你那点投诉？ 宴清鹤抬头看向这座公寓楼，样式古典，年代久远，建筑四处生长着装饰性的绿藤，生机勃勃。 这是山以楚在内州的住处，听助理说，她将闹事的民众处理了之后，就直接回了家，所以干脆过来找。 宴清鹤摁响门铃，很快门被打开，山以楚意外地说道：“理事？欢迎光临寒舍。” “寒舍？这一套可价值不菲啊，”她说着进屋，看见客厅的霍溪宁，愣了愣，“溪宁也在呀？” “理事好。”霍溪宁温婉道。 “我正在教导她，”山以楚从她身边走过，“坐下吧。” 宴清鹤好奇：“你都教些什么？” “如何在危险的圣殿政府生存，溪宁拜托我教她为官之道。” 宴清鹤惊讶地挑眉：“哦，我的天呐，你居然会觉得圣殿政府危险？真稀奇！” “……”山以楚看看她，没说话。 她耸耸肩膀：“难为以楚你有这种认知，这就是人总要成长吗？未来可期哦。” 霍溪宁笑而不语。 山以楚说：“理事来找我，有事直接说吧，没事早点回去。” 宴清鹤听她这么说，便也不避着霍溪宁：“今天闹事的那群人背后明显有人在指使，这次你能解决，之后会更多，得注意些。” 山以楚拿起只橘子，边剥边说：“嗯，我知道，会很快解决的。” 宴清鹤心头一跳，会很快解决什么啊？她说的话很有歧义吗？！ “以楚你……” “理事早点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山以楚眼神纯真。 宴清鹤深呼吸，微微一笑：“今晚我在这儿睡。” “什么？” “我思来想去，咱们也是感情深厚，好到得穿一条裤子，那睡个觉不算什么，是吧？” 山以楚意有所指：“真的吗？理事你家里还有女儿，不回家没关系？” “我经常出差，孩子一直是她爸爸在照顾，不要紧。”宴清鹤挨着她坐下，“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待着会很孤独吧？放心，我陪你。” 山以楚默了默，转头看向霍溪宁：“那么你先回去做吧。” “好，两位理事再见。”霍溪宁站起身，“我会尽快给出结果的。” 第153章 宴清鹤问山以楚：“你让她做什么？” “很快你就能知道了。” “……我讨厌你说这句话，现在，立刻告诉我。” 山以楚起身往卧室走：“你看得明白，霍溪宁来找我，既要选票，又要借势，”推开门，她脱掉外套，“那就看看她的能耐，能帮得上忙的话，我会投出属于黑圣使的一票。” 宴清鹤还想说什么，山以楚进了洗漱间，她无奈叹气，再次看向手机新闻。 对于这次事件，记者们的报道引起热议，部分记者使用春秋笔法将矛头引向山以楚，内涵她作风不正伪君子，擅长利用民意为自己贴金。 文章下的评论有附和的，更多则是指责记者的不实报道。宴清鹤浏览评论，看得出来，有人想要引导舆论方向，但多数人不买账，依旧坚定地站在山以楚身边。 在赢得民心这块，山以楚是政府官员中的佼佼者，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有针对山以楚天大的负面舆论，这家伙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吧。 宴清鹤瞥了眼洗漱间，听说山以楚来自底州，她真的很好奇，议珑川是从底州哪儿挖到这么个神人的？ 总之，至少今晚能够安心，看着山以楚，让她在什么都不确定之前，别做些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一觉醒来，宴清鹤天都塌了。 “你昨晚出去了？！”她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 大清早的，高分贝声音实在刺耳，山以楚撇了撇脑袋：“没有，理事你整晚抓着我的衣服，我怎么出去？” “新闻是怎么回事？”宴清鹤握着手机，“记者独家爆料，山以楚提供证据，黑圣使滥用私权之一，十九年前利用职务便利倒卖高价化学材料，被几名学生发现后，暗箱操作让学生中毒身亡。别跟我说是同名。” “哦，”山以楚漫不经心，“睡到一半想起来了，给记者发了邮件。” 宴清鹤：…… 她就不该抓衣服，应该把这家伙五花大绑！ “以楚你能不能别意气用事，没证据的东西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山以楚眨眨眼睛：“奇怪，我给记者发了证据，没有附上吗？” 宴清鹤一听，立刻点开那支视频，以倍速观看，视频中，详细地附上了十九年前发生的一切，当时还是殿臣的边长书和人交易的画面。 不论画面人物还是金钱，抑或化学品的编号，都拍得清清楚楚，既没有卡顿，也没有抖动，画质清晰得比侦探电视剧还一览无余，简直跟人在现场拿着相机拍似的！ 宴清鹤看看视频，又看看山以楚，细细想了想，又看看视频，再看向山以楚：“你、你哪来的视频？” 就像当时出示亿斯药业的犯罪记录，她到底哪来的这些东西？！ 山以楚收拾好之后离开卧室去吃早餐：“这是个秘密。” 事实上非常简单，只要利用时间扭曲的能力进行回溯，改变不了过去，全方位记录不成问题。 宴清鹤愣愣的，随意浏览相关报道的实时评论，吸了口凉气，如果山以楚连这种事情的视频都找得到，拿到别的更大事件的记录也轻而易举吧？ 她似乎明白山以楚的底气从哪里来，这样全面而强大的信息网，真的……好可怕。 如果用来对付别人呢？ 这次，议珑川平静下来，一遍遍看着那支视频，如果视频是十九年前拍的，会是谁在拍摄？再想想看，边长书也不可能会让人把这种事情拍下来，从几次角度调换来看，拍摄行为显然光明正大。 “不可能的，”议时理表情严肃，“妈妈，这不可能是十九年前拍的，当时的储存条件不可能达到这种丝毫不受影响的地步，而且画质比现在还好，就算经过算法修复，也不可能有这种效果，绝对是现在拍的！” 议珑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她问过山以楚，后者回答为保密，按平常情况，她理解山以楚需要不为人知的底牌，但现在，这底牌的出现和效果匪夷所思，让人不得不害怕。 “绝对不可能……” 议时理喃喃着，网络上对于这件事的讨论集中在事件本身，没有人觉得视频的存在让人汗毛倒竖，就算有，也大概会认为圣殿内存在更高端的技术吧。 “妈妈，”议时理回过神，推了推金丝边框的眼镜，认真地说，“从始至终，以楚都表现得非常自信。” 议珑川说：“她在展示证据，不是发现或者研究调查，她还有更多的东西。” 是只关于边长书，还是所有人都有？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领了头猛兽进入圣殿政府，而这只猛兽，才刚刚露出獠牙。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 议珑川接通后，少顷便挂断，语气深沉：“圣子要见以楚。” 她调整呼吸，给山以楚打电话，过了会儿，皱着眉挂掉。 议时理问道：“怎么了？” “以楚说，边长书邀她见面，结束了才来。” 山以楚静静望着眼前这栋形容复古华丽的城堡，据说历史悠久，后来被产权拥有者改造为酒店，服务上流贵族。 在门口等待她的是边长书的私人助理，躬身道：“理事您好，劳烦您过来，圣使在里面等候，您请随我来。” 山以楚淡淡嗯了声，便跟在她的身后进入城堡，随后乘坐电梯上高层。 城堡内，目光所及之处，装潢精美华贵，听说这里面当摆设的花瓶字画都有着数百年的历史，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山以楚是欣赏不来这些东西的。 从电梯离开后，助理又引路一段，随后推开门：“正是此处，您请进。” 包间里的空气卷着丝丝缕缕的香味，沁人心脾，山以楚绕过画有日月星辰的屏风，看到坐在茶桌后的边长书。 边长书六十七岁，从相貌上看，没那么年龄大，但也不年轻，穿着老款式的深蓝色套装，暗色系的服装在这间富丽堂皇的明亮房间内很是显眼。 “坐下吧。” 她兀自斟茶，随意说道。 事实上，在她开口前，山以楚就大咧咧地坐下，瞧见桌上的水果拼盘，悠闲地品尝起来。 边长书抬起眼皮，定定地望着山以楚，一双眸子深邃，古井无波，她用着最寻常的语气说：“嗯，我很好奇，你的视频从哪里来的。” 山以楚充耳不闻。 边长书抿了口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从底州来，很普通的出身，看起来只有议珑川这样的关系上得了台面，但你是这样匪夷所思。” 她沉默少顷，问道：“告诉我吧，你想要什么？” 山以楚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送入口中，悠悠吃完，才说：“你的位置，这很难猜吗？” 边长书凝视着她，那双鹰勾眼显得尤为晦暗。 山以楚回以好整以暇的目光。 空气里沉默蔓延。 很久以后，边长书忽然起身，调整着呼吸：“山以楚，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胜利者。” “胜利者？”边长书盯着她，“你怎么赢的？” “你的狼狈姿态还不够衬托？”山以楚眼中满是嘲讽，边长书的邀请的确出乎她的预料，她还以为会得到更多垂死挣扎搬的反抗呢，这个人也不是特别蠢。 “我没兴趣和败者待太久，”她双手插兜，转身就走，“如果你想，我可以在把某些东西交给记者之前，给你回忆回忆，视频之类的，就当帮你记录美好生活的每一刻。” “……” 边长书的目光直勾勾地钉在她身上，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山以楚本来觉得时间太晚，明天再去见圣子，议珑川却让她尽快，还告诫她不要在网络发布任何东西。 她回忆了下，自己相当尊重老师，做这些事情前，都有告诉老师的，为什么又要事后一副震惊万分的样子，从情绪管理来说，老师议珑川还要向边长书学学。 汽车停下时，山以楚感到意外：“老师？” 议珑川总算松口气：“她找你有什么事？” “服软求饶。” “……算了。” 议珑川不指望山以楚说些实话，带着她进入庄园里：“待会儿见到圣子的时候，记得严肃正经一点，说话注意言辞。” 山以楚问：“老师，我还不够正经吗？” 议珑川看看她纯净清透的眸子，面无表情：“假正经。” “？”山以楚说，“我做的每件事都很认真。” 穿过几扇门，转了几个弯，再推最后一扇门之前，议珑川又忍不住叮嘱：“这位是圣子，注意一下态度。” 山以楚无辜地眨眨眼睛：“好的。” 推开门，议珑川神情严肃：“圣子大人，我带着以楚来了。”un 山以楚随意瞥视房间，内里宽敞，但因摆放着许多物件，压缩了空间感，甚至让人感到几分逼仄。 第154章 不像办公室，倒像书房，在夜里的时候亮起赤橙色的灯光，光芒被或书架或陈列柜的东西掩着，使房间里充满各式各样的影子。 宿衍坐在办公桌后，桌上亮着一盏台灯，光芒照亮她的脸庞，她抬头注视着进来的两人，眼睛里有赤色的台灯光芒，也有她们边缘轮廓不清晰的身形。 “圣子你好，我是山以楚。” 她声音清朗。 “请坐，二位。”宿衍身体向后靠着椅背，避开台灯光芒，待两人坐下之后，专注看着山以楚。 “你做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你确实非常得有能力，办事不苟、为人认真，年纪轻轻，却有这样的成绩，属实了不起。” 山以楚望着她，缄然不语。 宿衍接着说：“包括近期，桩桩件件让人震惊，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怎么做到的？” “持之以恒。”山以楚说。 宿衍注视着她：“我想知道，你怎么拥有那部视频的。” 山以楚沉默。 宿衍问：“说吧，我需要知道。” “嗯？” 听到这句话，山以楚挑眉，眼中满是嘲讽，玩味地看着她：“你在害怕什么？” 议珑川赫然看向山以楚，沉声道：“以楚……” 山以楚却是抬手，制止她的话，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宿衍：“真有意思啊，你做过什么呢？” 宿衍面不改色：“我相信，年纪与阅历并不是你骄傲的资本，人脉也不是。” 这位是方角之陆顶级权势的拥有者。 “那么，就是能力吧？你有能力拿到这种视频，还会有更多。” 宿衍说，“到此为止，从现在开始，别让这些东西出现。” 是直白而简单的命令。 议珑川斜了眼山以楚，这件事虽说引起的舆论巨大，但要解决，那真有一百种方法能妥善处理，关键在山以楚松不松口。 显然，山以楚并没有被宿衍的命令慑到。 “有件事情，我觉得你会明白，现在看来，显然你并不知道，也可能忘记了。”她语气戏谑，“没有真正的权力，命令就像童谣，适合牙牙学语的小孩重复。” 无视议珑川的错愕，和宿衍抿起的唇角，山以楚站起身：“你害怕的事情太多了，政府高官一而再再而三的威严受损，民众对圣殿政府的公信力信任阈值降低。” “你害怕我将自己捧成新的神，在迅速发展的科技时代，会取缔政府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你害怕边长书满足不了我的胃口，接下来不知道谁会成为靶心，会不会是你自己，因为你并不清楚我到底有什么能力……” “山以楚，”宿衍强硬地打断，“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山以楚斜坐在办公桌上，懒洋洋地说：“是为边长书开脱的理由？”她嗤笑一声，“很宏伟的命题，我比你更了解这个世界，圣子大人，肮脏的干净的、混乱的秩序的、恶毒的高尚的、低贱的高贵的。” 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比刚刚更害怕，因为你发现，我并不在你掌控的权力范围之内，你在思考怎么应付我，但你没有后悔让我在圣殿存在，圣殿内需要我这样的人。” 宿衍慢慢转动着扳指，直直盯着她：“如果你拥有一台能够记录过去的摄像机，在使用它之前请记住，这个世界没有完美的圣人，没有人能经得起这种审判。” “你在说什么啊？是谁在非黑即白？世界难道只存在圣人和罪人了？” 山以楚眼神怜悯，尽显高高在上：“这里没有哲学和人生道理，只有事实：我们都是烂人，谁先拥有对方更烂的证据，谁就赢了。” 宿衍的食指抵在鼻子处，微微调整呼吸，问道：“你想要什么？” “永无止境，”山以楚偏头，“至于边长书，我想她会主动退位？看她聪不聪明。” 她说着，直起身子，“时间很晚了，圣子早些休息，老师，我们也走吧。” 议珑川深深地看了眼宿衍，颔首告别，离开房间，注意力全在山以楚的身上。unn 终于，她还是问道：“以楚，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129章 山千 “以楚，你究竟是什么人？” 议珑川无比迫切得到答案，在面对至高无上的圣子时，山以楚仍然游刃有余，仍然泰然自若，那若隐若现的压迫感，将在场的人都压得喘不过来气。 什么样的人？ 山以楚……山千平静地看着她，琥珀般的眸子倒映着黑夜，愈发深邃幽暗。 “一个追逐梦想的人。” 很老套的理由。 但这就是她的梦想，不容置喙的权力、数不尽数的金钱、万人之上的地位。 起初就是这样，从未变化过。 山千目视前方，神色怡然，步履不歇。 这里是中心州，方角之陆的心脏，一厘一毫都散发着金钱气息的富贵之地。 她的身后是大陆中最具威严的圣殿政府，崇高，严肃，每块砖瓦都被权力浸透，让人触目惊心。 她的身前是璀璨华丽的城市，房子高得穿过云霄，人人光鲜亮丽，走在被路灯照亮的街道，那些有着暖色光芒的路灯和亮着各色灯光的高楼大厦，将黑夜驱退，使这里彻夜如昼。 空气掺杂了附近灯光的亮晶晶，山千用着平常的姿态呼吸着，像在从前无数个漆黑的夜里，平常的，没有一丝异样。 她一直知道。 她是胜利者，是赢家。 从来没有变过。 书房里的灯光愈发晦暗，可能是夜太深的缘故。 宿衍沉默地凝视着窗外，只看得到模糊的夜色，更多是她自己。 但她的眼睛放空，没有任何东西。 你总能遇到一个惊艳得可以轻易击碎你拥有的一切的人。 她这样想到，那个晚上很长时间，她的脑子里只有这句话。 几天后，边长书让人代交一份退休申请，宿衍在例行会议上当着众位官员的面宣布。 没有人说话，大多数都低着头。 之后，宿衍提任一位御臣为新任黑圣使，那名御臣脸色难看，只好打了个哈哈：“江山代代才人出，我就暂时坐坐。” 本来该是所有人头破血流争的位置，这会儿却让人避之不及。 事后，议珑川特意找到山以楚，循循善诱，提拔要走程序，从殿理事一下子升任圣使，没这个先例，也不合道理。 当时山以楚正在菜园帮老婆婆择菜，淡淡嗯了声，没多说别的。 议珑川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些，确定她的态度，这才安排人处理有关边长书的舆论影响。 处理这件事难也不难，留边长书一点面子，保存政府公信力，重要的是不能贬低山以楚，得认可她所做的一切。 这些事情不是边长书需要操心的，她默默煮着茶，茶案对面，宗政跪了很久。 听着咕噜噜的水开声，宗政忍无可忍：“老师，我们准备了那么长时间！” “回去吧，”边长书看也不看她，淡淡地说，“你能力卓绝，在圣殿政府里会有一席之地。” 宗政欲言又止，手指抓紧衣服，最终无奈地离开。 “母亲，”她接通电话，“就到这儿吧。” “没有任何余地？你本来最有希望成为圣子的！现在，半路杀出的山以楚支持霍家霍溪宁，不如你去试试山以楚，那霍溪宁再怎么说，也比不了你……” 后面的话，宗政没听，她失魂落魄地垂下手臂，脑海里同时浮现山以楚和霍溪宁两个人的名字。 霍溪宁……霍溪宁…… 她从来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像现在，霍溪宁找到最大的靠山，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吧。 宗政回到汽车里，靠着座椅，缓缓闭眼。 倏地，她挥拳砸向车窗，窗玻璃顿时哗啦啦碎成无数块。 她眼底满是愤怒不甘。 怎么可能甘心啊？！为什么会有山以楚这种人！为什么她会存在？！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出现？为什么？？！！ “大、大小姐，”助理绷紧身子，小心翼翼地询问，“要去祖宅吗？” 宗政深呼吸：“不需要，回家吧。”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每一个环节都让霍承许意外，她看着报纸中的山以楚，如果没有变故，霍溪宁成为新任圣子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溪宁，”她说道，“尽管有着山以楚的支持，但圣殿内最大的变数是雾槿山，你先和山以楚处理好关系，试试能不能借她的风牵线搭桥雾槿山。” 霍溪宁莞尔：“嗯，我会做的。” 相较于其她人，霍溪宁作为小圣殿的竞选者，在民间拥有着更高的人气和知名度，这源于被民众盛赞的山以楚。 无论山以楚在哪里做什么事，她总是在身边，并且亲手接触过许多项目，很多人认为她们关系匪浅，即便是没有选票的民众，也相当支持她。 第155章 政府内部不必说，边长书被迫退休后，许多人倒戈向山以楚，只要山以楚支持霍溪宁，她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投出自己的选票。 也有部分人持观望态度，山以楚是强势，但另一名惊才绝艳的少年同样不容忽视，那就是雾槿山。 作为整合御臣与圣使权力的少年将军，作为方角之陆民心所向的存在，性格张扬为人狂妄，她会把那至关重要的一票投给谁？ 众目睽睽，雾槿山却默不作声，始终没有表态，她总是以一种看热闹的表情望着她们种种紧张的行为。 永远漫不经心，只有面对山千时，她才会认真，人们觉得，雾槿山的态度取决于山千的选择，但山千？ 得了吧，去猜测这样一种可怕的人的心思，比登天梯还难，更遑论打交道，还是歇歇吧，政府里没多少人愿意和山千接触，反正她们又不是那些绕不开山千做事的商人，能避就避着，犯不着给自己找罪受。 山千虽说把万象集团的总部设立在外州，但在内州的业务也不少，因此经常出差，偶尔会去看宿行帆。 最近几次去的时候，宿行帆都是躺在床上，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山千以为这次也会是，进屋却发现宿行帆坐着轮椅，在那张宽大的金属轮椅的衬托下，她的身体越发枯瘦，皮包着骨头，能够清晰的看见桡骨和尺骨间的凹印。 “老板，你来了呀。”宿行帆声音晦涩，低着头，睁不开眼睛，但她听得出山千的脚步声。 “嗯，”山千颔首，“没有在床上，今天是好些了吗？” 她用手指撩过宿行帆耳边的头发，随后坐在旁边的沙发，认真注视着。 宿行帆轻声道：“我现在察觉不来身体什么情况，有时候心脏的跳动声非常吵，也许在好转，只是老躺着很无聊，你来了我好开心。” 几次均匀又微不可查的喘气后，宿行帆接着问道：“老板，外面是什么季节？” “冬天。” “那很冷吧？” “五天前刮起大风，随后降下暴雪，连下了两天，雪深得能没过小腿，今天早晨太阳出来了，阳光温暖。” “像是圣殿政府，无论狂风还是暴雪，最后都会平静，太阳高高升起，”宿行帆说，“你有这种感觉吗？” 山千：“不太会引起我的注意。” 宿行帆：“对啊，不过老板你总会进入风暴中心，那些虎视眈眈的竞选者会将你当做最后的希望。” 山千沉默。 “老板，你希望未来的圣子是怎样的人？” “我已经看见了。” 宿行帆沉默很久很久，久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她的呼吸很轻，脸庞没有一丝血色，已经从皮肤看不见任何血管。 是那样苍白、瘦弱的人，好像一张风化的纸张，轻轻碰一碰，就会立刻粉身碎骨。 “我以为还是夏天呢，”她忽然开口，又接上之前的话题，语气带着遗憾，“房子里的温度是固定的，又把外面的声音完完全全隔开，我什么也听不见。” 山千说：“有时候雨声很好听，像放上烤盘的肉。” 宿行帆笑道：“我都没有听过，”顿了顿，她说，“老板，你可以抱抱我吗？那之后我要上床睡觉了。” 于是山千站起身，满满当当地抱住她。 宿行帆的脑袋抬不起来，这会儿又靠在山千的胸膛，她说：“我没有见过太阳，也没有沐浴过阳光，我对四季没有印象，冬天是什么样子，我没有具体概念。” “但是现在，我好像感觉到了夏天，是那种任何花草任何树木都盛开了，只让人感受和欣赏的夏天，温暖，宁静，美丽。” 山千静静聆听着，她听到她机械心脏过份用力的跳动声，记得以前她向人询问过，机械心脏是没有情绪的，不会因为激动而加快，也不会表达某个瞬间，始终以特定的频率跳动。 “很温柔，像夏天的阳光，”宿行帆说，“老板，我想告诉你……” “记得早点休息。” 山千手掌抚过她的头发，弯着腰，温声道。 宿行帆沉默不语。 离开公寓的时候，天空又下起暴雪，纷纷扬扬的，看样子会持续很长时间。 这种时候，山千比较喜欢待在家里。 三天后，山千收到宿行帆去世的消息。 那会儿雪还没有停，她正陪着缪看动画书，韩思勉打来电话说宿行帆去世了，脑死亡，那颗机械心脏还在矜矜业业地工作着。 没有哀悼会，也没有葬礼，宿行帆被埋在一座私人花园里，那里四季如常，有阳光也有风雨，花草会盛开，也会枯萎，现在没有人会去特意把枯掉的花拿走。 山千去过一次，那会儿都是初春了，花园里不少鲜艳的花朵从枯枝中钻出来，她静静凝视着墓碑，走之前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办法，我受够欺骗，你也不在我的决策范围内，我不会因此犹豫。” 新的春天，冰雪消融。 万象集团发展得如日中天，人民企业家山千备受爱戴推崇。 另一边，圣殿政府内，山以楚被所有人胆惧着，害怕她拥有着什么，害怕她突然发疯把所有人拖进泥坑里。 山以楚则认为自己规矩多了，干两年理事后，升任为殿臣，后来又成为升任为御臣，过了几年如愿成为圣使。 绝对是史上晋升最快的官员，但没有人敢明着不满意，再气得牙痒痒，都不敢看她的脸，还得像模像样地恭贺几句。 这些人很大一部分都期待着雾槿山的选择，压下山以楚吧！干掉山以楚吧！ 却并没有，在给小圣殿的竞选者投票时，雾槿山就问了句谁的票数高，然后把票投给霍溪宁。 众人都懵了，怎么能这么随便？不要去考察一下的吗？圣子之位今时不同往日啊！！ 任凭内心翻起多大波浪，面上大家都客客气气，夸赞御使眼光独到看人准。 面对拍马屁，雾槿山眼神疑惑：“票数这么高，人应该没问题，反正不管是谁，方角之陆有我护着。” 一众人等：……？ 可恨啊！你早说啊，她们有的是办法提高票数啊！！ 毫无疑问的，最终赢家是霍溪宁。 半个月后，霍溪宁即位。 这无疑是方角之陆最盛大的事！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在两位圣子进行交接仪式前，还要走流程，宿衍站在话筒前，说着老生常谈的感谢地母大圣的话，台下座无虚席，人头攒动。 山千端然坐着，视线越过布置庄严的高台，落在不远处巨大的地母圣像上。 地母坐姿随意，目视远处，仿佛一名游历四方的旅人累了席地而坐那般飘然。整座圣像高达三百六十七米，在千年的风吹雨打中，圣像表面出现裂纹，对巨像本身不值一提，却让任何站在她脚边的人感受到如临天堑的压迫感。 这是孕育万物万灵的母亲，她伟大、庄重、严肃，千百年如一日地凝视着自己的孩子。 山千望着地母那双平静的眼睛，认认真真的，很久，才慢悠悠收回。 她在台下坐着，亦在台上迎接着无数人的目光。 宿衍侧身请霍溪宁上台，随后退到旁边，看着这位年轻人。 是史上最年轻的圣子。 霍溪宁微微俯身，目光扫过全场，便朗声发表致谢辞。 她的情绪并不高，声音真挚，话语停顿有序，让人很容易沉浸其中。n 哪怕过了好几天，网络上仍旧有大批的人对这场演讲孜孜不倦地研究，甚至还有人专门发表视频，教人怎么像霍溪宁那样说话，有效地提炼重点。 山千第三次在客厅里听到辛朽重看那段视频，懒散地投去视线：“你没别的东西能看了？” 辛朽一下子合上电脑，干笑两声：“无聊嘛，随便看看。” 心里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味，这位新任圣子的说话方式，和她家大人怎么那么像？一样的精简凝练，一样的尾音停顿，她就没在政府其她人的身上看到过。 奇怪了，不会得了看啥都是山千的毛病吧？ 山千不知道辛朽脑子里的歪歪绕绕，翻看着杂志，某地博物馆展示最新藏品，吸引许多游客观看。 前天的时候听九狓说过，她去那儿找灵感，之后要去别的地方采风，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回来。 辛朽本来想着家里就山千一个人，在这儿陪陪她，但是暗城里出了点麻烦，得她亲自去处理，便只好告别离开。 家里空荡荡。 山千让缪出来玩，这些年，缪的体型没有变化，也没再想起和小说有关的事情。 她心道，也许小说什么的都彻底消失，无影无踪了。 缪出来后抱着动画书，兴奋地向她分享书里的内容，手舞足蹈，有时候还会变化成动画书里角色的样子。 不过它体型小，声音也小，山千每次都全神贯注地听着，耳边也会有其它声响，厨房里冰箱制冷运作时，发出的嗡嗡声；悬挂在客厅墙壁的钟表，秒针咔咔咔有序走动，还有窗外树叶飒飒作响。 第156章 起风了。 她说道：“上次看到有和动画书里人物一模一样的玩具，你要吗？” “真的吗？我想要！”缪兴奋地缠在她的胳膊上，“谢谢主人！这些玩具都玩好久，终于要有新鲜的了！” 它说的玩具是指山千之前给它买的，经常被它玩的是一张哭脸面具——来自罪恶场那只诡异生物，缪会戴着面具假装刺客偷袭山千，没一回成功就是了。 山千拿起面具，垂着眼睑，随后扔到一边：“有新玩具你可以丢掉它。” “那它们该有多伤心啊。”缪咕哝着，郑重地把所有的玩具收好，山千的储物指环里，几乎都是它的玩具，成一个个小山堆。 缪自顾自玩着，又把面具戴上，忽然发动攻击，然后脑袋挨了一巴掌。 “速度太慢。”山千随意翻着手中的书。 “我觉得自己进步好多呢！”它特意用手画了只大大的圆圈，“超级大的进步！真的。” 山千：“嗯，从一到二的进步，”顿了顿，“满分一百。” 缪撇撇嘴，看向她手中的书：“主人，这书讲什么故事的呀？是不是上次好多漂亮衣服的那种？” 山千给它解释过一期时尚杂志，它记住里面有很多漂亮衣服。 “不是故事，”她兴致缺缺，“我也不明白。” “哦，这里面的画有点可怕，我看不懂。” 山千的动作止住，看向缪：“是什么画？” 缪的手指着书籍内页：“这张就很可怕，像恶鬼一样，我看不很懂。” 山千顺着它的手指看去，纸张泛黄，一片空白。 这是那本空白之书，她经常拿出来浏览，企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你之前看的到吗？”她不动声色地问。 缪认真想了想，忽然叫了声：“没有哎！”它见过这书好多次，每次都是空白的，这次怎么文字图画都有？ 山千轻抿嘴角，摘下那张哭脸面具。 缪还懵着，看向了书，惊奇地喊道：“主人，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嗯。” 山千让缪先去玩，随后细细观察着面具，没有丝毫能量波动，看起来再普通不过了。 她抬手将面具戴上，从向下弯曲的哭眼看去，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不同，然而，当她将视线投向空白之书时，看见原本空空如也的书籍内页布满她从未见过的文字。 赭色的文字在空白之书古朴的内页不断跳动，它的字形和本源内技能之书的文字很像，细看会发现有所不同。 奇怪的是，山千看久了，居然能慢慢地认出来。 从书籍首页起，先是一幅简笔画，小人躺在病床上，手臂挂着点滴，她的周围是用黑色线条胡乱勾成的背景，杂乱无章，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山千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是风随的文字。 翻页。 小人因为患有先天性疾病而住院，她的家人经常来看她，会带各种有意思的东西让她解闷。 渐渐的，她还是觉得无聊，于是她开始幻想，一座复杂瑰丽的世界在脑海里诞生，后来她将幻想变成文字，邮寄给出版社，希望能够发表。 出版社的编辑提议这样的故事过于无聊，不够有张力和冲突，便大刀阔斧地改动起来，那主要是针对配角和环境的，主角一如既往的天真可爱。 她接受提议，之后得到一笔稿费，对此她的内心毫无波动，毕竟她又不缺钱，写故事纯粹是无聊。 之后渐渐的，她忘记这件事，几年后的某天，她收到一封读者的来信，信中夸赞她的故事，称她应该继续写下去。 她注意到信中有这样一段，“配角的恶毒让人牙痒痒，描写很生动”，是这样吗？ 于是，她在社交媒体搜索有关这本书，评价如潮，除了对主角的喜欢，就是对配角的气愤。 没有人不恨这种自不量力、恶毒、嘴脸尖酸的角色，这样的角色就应该早点去死！ 可是……不至于吧？只是虚拟人物，身世普通，再怎么讲……啊忘记了，这个角色被改动过。 她的周围又是那样杂乱的黑色线条，扭扭曲曲，密密麻麻。 要是当时没那样改动就好了…… 扭扭曲曲，密密麻麻，黑色线条裹进她的身体，扭扭曲曲，密密麻麻，一点点带进大片的黑色潮水。 扭扭曲曲，密密麻麻…… 一点点…… 一点点……一点点…… 扭扭曲曲，密密麻麻的线条陡然绷直，形成密集锋利的雨丝，好像刺破了所有东西，黑色线条的背景浓稠厚重。 雨夜，从梦中惊醒。 是一场美好的噩梦。 你看见明亮如天堂的繁华城市，也看见自己未来凄惨的下场，恶意在四周蔓延，扭扭曲曲地勒住了你。 无法忍受……绝对无法忍受！ 呼吸——大口喘气——冷静。 你决定杀人，将来的或者现在，杀掉那些碍眼的家伙！ 金币，房子，杀人……权力，地位，杀人……杀人，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因为你没有退路，杀人，放肆的你……得不到就都毁灭，善良的你，人民爱你，没有退路…… 你拿到了！你把至高无上的东西都抓在手中……黑色线条出现在你的背后，扭扭曲曲，密密麻麻……尽管是另一个身份，没有人知道她们是同一个人。 黑色线条缠绕着，在你的身后越来越多，扭扭曲曲，密密麻麻。 唰！ 你回头看，却什么都没有，冰箱运作时发出的嗡嗡声格外响亮。 嗡嗡嗡嗡嗡—— 黑色的线条挤满空间，马上就要淹没你，扭扭曲曲，密密麻麻。 你意识到什么，看向日历。 十四号。 三天后将在小说中，被主角打败而凄惨死亡。 似乎无论如何，那天都会是你死去的日子。 扭扭曲曲，密密麻麻，仿佛能够听见嘈杂的声音。 山千直直地注视着书里的图画，画中的她捧着书，凝视着，在她的身后是杂乱无序的线条。 死亡？ 她眼神微凝，这本还剩最后几张处于空白，没有图画文字，那就证明故事还没有结束。 既然过程能够被改变，结局定然可以改变，那么要怎么做呢？ 山千慢慢阖上书，手指一搭一搭地敲着封面，逐渐和秒针走动的频率一致。 她看见缪把整理好的玩具往储物戒指里放，乐此不疲。 戒指是风随送给她的，那时还给她指南针形的仪器，意外将她传送到南底州，后来说要修，却没再有消息。 当她再次和风随联络时，风随正生着病，身体虚弱，拜托她帮忙…… 山千抿着嘴角。 明白了。 唰啦啦——！ 书籍重新翻页。 一个一个赭色的文字跳跃着浮现，附着崭新的图画，扭扭曲曲、密密麻麻的黑色线条如影随形。 三天后，圣子霍溪宁以“大圣神令”为由，召开特大会议，与会人员众多，全程实时直播至各方电视台，意为昭示于众。 新的改革制度？关乎民生的体系变化？人们无不这样想着，无数双眼睛投向高台，那座高台在视角错乱中，好像是在地母大圣的怀里。 霍溪宁走上台，微微颔首，随后做邀请状。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山千起身走上台。 哗啦…… 人们窃窃私语，不明白要发生什么事，但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刷啦啦——！ 泛黄的纸张翻页，文字跳跃着浮现，图画黢黑，黑色线条快要侵占所有空间，扭扭曲曲，密密麻麻，要没有一点余地了。 山千凝望着台下，丝丝缕缕的线条缠绕住她的经脉骨骼，一点点地用力。 “大家好，我是山千。” 掷地有声，引人注目。 “地母大圣福泽万物，庇佑万灵，仁心千秋万载；而慈善之神非此一位，世界之外，宇宙之中，天母大圣孕育银河星辰，从浩瀚星系到尘埃一粟，皆有着母圣慈悲的奇迹。” 唰啦啦——！！ 黑色线条占据整座空间，只剩小小的、几乎会忽略的空白。 跳跃的文字忽然停顿，不停闪烁，在闪光快要消失时，猛地迸射出密集的文字和新的画面，黑色线条急速消退，画面留白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因为你说： “母圣怜悯世人，于是精挑细选一位孩子，让她做乱世中流砥柱，让她扶大厦将倾，让她荡平浑浊以得清正，让她精神蔓延，心系土地，无怨无悔。” 在人们震惊的目光里，山以楚、雾槿山相继上台。 扭扭曲曲，密密麻麻的黑色线条越来退到边缘，快要消失。 文字跳跃得越来越激动，快速地和心跳共振，轰隆！轰隆！轰隆！ 因为，你正在说： “她叫山千，天母大圣钦定，唯一认可之圣子，精神所到之处，秩序变革之时。” 第157章 轰隆！轰隆！ 你抬起胳膊，以邀请的姿态让大家向上看，晴朗的天空浮现密密匝匝的符文，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人们的情绪混乱，震惊、钦佩、崇敬、愤怒、崩溃……你听到数不清的议论声，有现场的，也有屏幕外的面孔。 说着“怎么可能，天方夜谭”“绝对不可能，这是开玩笑”“太好了，我最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杀了我吧，这一定是噩梦，不！”“我果然最爱的是老板”……之类的话。 对此，你选择无视，想到那个让人厌恶的人，风随，她对这个世界无比了解，知道怎么让你存在。 第一次伪造身份时，是边境佣兵团的团长，或许这让她看到某些东西，所以刻意引导你创造新的身份。 每个都是全新的开始，不是对照组，也不是恶毒炮灰，当所有身份指向本该消失的作为炮灰的你，当你和这片土地的生命脉络共同流淌时，当你成为这座世界生命树的一部分，你就没法消失。 尽管她在消失前，仍想方设法的欺骗你，隐瞒真正的故事。 人们或崩溃晕倒，或激动难扼，讨论声铺天盖地席卷了虚拟网络与现实的每处角落。 爱你的人很多，恨你的人也很多。 你传达了命令，你留了下来，你打开了书。 古老的文字结实地印在泛旧的黄色纸张上，仿佛每段故事都过去了几个世纪，抑或数不清的岁月。 也许是小说无数次重复，导致时间留下痕迹。 书籍的最后一页却仍旧空白，没有悲戚沉重的痕迹，也没有跳跃的文字，空空苍苍。 你沉默地注视着它，故事似乎未完待续。 合上书。 山千抬起眼睑，窗外正在下雨，雨珠噼里啪啦，像炸豆子，也像烤生肉。 她离开书房来到一楼客厅，向厨房看去。 噼里啪啦…… 在烤生肉，也可能是雨声。 雾槿山探出半个脑袋：“马上就好。” “嗯，”山千歪了下脑袋，“对了，好久不见，欢迎回家。” 毕竟。 今天的雨很大，很冷。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