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十一个造物缠上后[无限]》 第1章 《被十一个造物缠上后[无限]》作者：撕步棺【完结】 简介： 万人迷皮皮咸鱼欧皇自恋主人格受x年下绿茶病娇恋爱脑撒娇副人格攻 顾家现任家主——顾私病，是个从小人格分裂的混血儿，他经过一系列艰难险阻成功当上家主后，却在某天来到了恐怖游戏。 系统0a2并没有检测出顾私病体内其实还住着另一个人，看着他弱不禁风的身体，失望道:“怎么这么倒霉绑定了个花瓶，业绩又没着落了。” 顾私病微笑:不，买一送一，其实你绑了两个的花瓶（ 接着，系统诡异地发现，这位宿主虽然偶尔会突然走神，但运气好到离谱，见人说鬼话，见鬼说人话，主打一个天生反骨。有时候像莫名变了个人似的大开杀戒，难道…… 系统:判定成功，一个神经病，没救了。 就这样，顾私病从扮演npc一路晋升为玩家。可等副本越往后面，顾私病发现越不对劲，他的身边不知不觉间积累了一群疯批变态，甚至会有副本boss喊他父亲或主人……眼看着修罗场的争斗一触即发。 他有些心虚，想继续装傻拒绝暧昧，却被已经获得了身体的副人格时安抱住。 “哥哥，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 时安简直要气疯了，自从来到了这个鬼游戏，就有千奇百怪的情敌一次次冒出，哥哥的目光不再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他紧紧拥着顾私病，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从生到死都应该在一起。 顾私病:好好好，忘了你也是个病娇。 … 后来，一位神秘的黑暗魔女拦住了顾私病和时安这两位极具潜力玩家。 魔女露出诡异的笑容:“少年，你们想加入魔女公会，成为魔法少男吗？” “不了……”顾私病刚准备婉拒，转眼他手上的道具便自动变成了魔法权杖。 顾私病:…… 魔法少男成功开启莫名其妙的收集【造物】卡牌之旅，直到顾私病站在游戏排行榜前三的位置，他才发现游戏背后的惊人秘密。 所有鬼怪，都在期待着它们伟大的邪神回归。 …… ●排雷: 1.身心双洁1v1，攻受互宠不拆不逆，视对方为自己密不可分的存在，可能算伪水仙。 2.【攻非切片非切片！！】，攻会在第二个副本中途消失，到第四个副本末尾回来后才有自己的身体，前期戏份较少。 3.受刚进副本病弱躺平，会出现小部分直播弹幕推动剧情，中后期开挂跳级，攻受的名字都是伏笔。 4.微群像，造物戏份稍多，全员单箭头受，到第六个副本才陆续被无情收集进卡牌里。 5.因为是第一次写文，所以在剧情逻辑上会比较不足，文笔小白，xp冷门，攻受都有小部分被迫女装剧情，请谨慎观看。 【整体大概是一个失忆邪神收集曾经的叛逆造物，慢慢恢复力量，最后被副人格掰弯的无脑中二故事，攻受he。】 内容标签： 年下 幻想空间 无限流 系统 万人迷 多重人格 主角：顾私病 时安 一句话简介：人格分裂搞水仙，成魔法少男集卡 立意：愿你时安，无病无灾 第1章 “家主今早又去墓地了，我看见他没待多久，就急急往画室赶。” 年轻的佣人停下手中的活，他和旁边的人小声议论着，目光时不时望向走廊深处那扇紧闭的房门——从来没有人踏进去过。 “应该是有灵感了吧，艺术家都是这样的，行为怪异无常。”另一个人没有抬头，对雇主的事情不感兴趣。他扫了眼手机，再过会可以准备午饭了。 偌大的复古别墅中空旷幽静，光线昏暗，客厅里摆放着他们看不懂的画像，其实在顾家工作的佣人没什么要忙的，他们要照顾的雇主只有一位，平时见不到人影。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家主他总是自言自语的……”那佣人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屋外的雷雨声吓得缩了缩脖子，悻悻闭了嘴。 安静的画室内—— 顾私病在一堆杂乱落灰的书画中翻找着，良久，他拿出一张之前没画完的画卷，在空中抖了几下——画上是一片墓地。 “我找到了，时安。” 顾私病轻轻勾唇，淡蓝色的眼眸中有暗光闪动，他把画卷展开放在画架上固定，肯定道:“果然……不见了。” “哥哥，你真的准备好了吗？”脑海里传来低沉温润的男声，时安有些担忧，接下来发生的事可能会颠覆他们的认知。 传闻中的顾家家主拥有一头柔金色的卷发，他缓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一瞬间的雷光打过，照亮了他那张半混血的脸，眼下是乌青的黑眼圈。 “我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 … 【新手玩家“顾私病”载入中——】 【系统0a2为您服务，欢迎进入f级解谜副本“瘟市精神病院”。】 【传闻瘟市精神病院风气优良，服务周全。医生和病人间相处友好，进来后康复的人都打出了五星好评，其氛围十分温馨！ 甚至有评论称：简直是人间天堂~在里面住过都不想回家了，特别是餐饮鲜美，外面都找不到熟悉的感觉，怀念到想再进去一次~ 而你是新来的抑郁症患者，接下来的七天时间，请谨遵医嘱，完成以下任务方可通关副本—— 1.拿到小斐的千纸鹤。 2.帮助玩家了解精神病院背后的秘密。 3.存活七天。 治愈心灵创伤，拥抱美丽人生！欢迎您来到瘟市精神病院——】 顾私病睁开眼，几分钟前他还在画室里，盯着那幅画卷昏昏欲睡。就当他以为一切不过是他的妄想时，现在便换了个环境，有道阴冷诡异的电子音在耳边播放。 什么精神病院，美丽人生还有脱离副本……更多的不是没听清，就是不记得了。顾私病慢慢低头，自己的身体被套了身蓝白条纹的宽松病号服，以及手臂上缠着几圈绷带，陌生消毒水味萦绕在鼻间。 【您好宿主，我是“npc扮演测试系统”——0a2，欢迎进入恐怖游戏，以后由我协助您完成任务。】 病床上的人身形单薄，体型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他紧抿着唇，半长的头发混乱翘起。连续熬夜几天的憔悴和懒散感扑面而来，肤色带着些病态的苍白，顾私病面无表情，眼底弥漫出几分郁气。 系统0a2看着眼前马上要猝死的宿主，怀疑自己绑定错了，反复确认后，终于心如死灰地接受了事实。它怎么第一次分配新测试的宿主就匹配到了这种花瓶，看着病殃殃的下一秒就会嗝屁了似的。 0a2犹豫，它可舍不得给这个病秧子送强身健体的道具，白白浪费资源。而且，它讲了半天，这人居然在走神，0a2蓝色的代码里隐隐有几分不满。 顾私病并没有在发呆，而是在心里和他的副人格时安分析。 “原来最近很多人消失，是因为这个奇怪的游戏……”顾私病漫不经心地扫视过眼前透红色的任务光屏，这绝对不是现在时代能拥有的科技，离奇又危险。 “看来得先按照它所说的做了。”时安顿了顿，嗓音带了些委屈，“哥哥，可惜我掌控身体的时间有限……” “没事，足够了。”顾私病微笑。 晾了会系统，顾私病才缓慢地眨了眨眼，如梦初醒般:【嗯……零什么系统？你是在我脑海里吗？】 他发现和时安在心里说的话，这个系统似乎听不见。不过还挺神奇的，两个频道同时进行。 【当然，原来宿主的眼睛能睁开，我还以为是肌无力呢。】系统阴阳怪气，怎么会有人类眼睛都懒得睁全。 话毕，顾私病的动作停滞片刻，他原本蓝色的瞳孔彻底被浓墨染黑，宛若换了个人。不同于顾私病一开始气质上半死不活的颓废，时安整个人是真的死气沉沉，他看向虚空某处，眼里饱含着冰冷的杀意。 系统0a2悚然惊觉，宿主疑似能看透它的真身…… 有序的代码交错紊乱起来，这是什么感觉？前所未有，难道它判断了，其实宿主在隐藏能力，不屑于理会它？ 和系统一起愣住的还有顾私病，他莫名被弹进体内还有些不适应，便疑惑询问:“时安你怎么突然出来了，不和我说一声，万一出了什么事……” “哥哥，它刚刚骂你。”时安语气无辜。 这是他们之间约定好的，如果被人欺负了，当下一定要反击回去。倘若当下没有能力，哪怕等得再久，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当然，时安不喜欢有人打扰他和哥哥的二人世界，何况对方还不是个人。但他一直把自己的感情伪装得很好，哥哥只当他是个乖巧听话的弟弟。 【对不起宿主，我刚刚开了个玩笑，来活跃一下气氛，你不会放在心上的吧。】沉默几秒后，电子音再度蠢蠢欲动。 顾私病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笑眯眯回道:【不会啊，不过我来到了游戏，那么我现世的身体该怎么办】 第2章 他隐藏的手办周边啊，好多没画完的画…还有他的顾家老宅，那可是好多钱，也是他和时安好不容易勾心斗角抢过来的。 【只要成功通过所有游戏，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包括回到你昏倒时的那一刻。】 系统的最后一句话未免可笑，将玩家带来危险重重的游戏世界，而它却高傲地把回到现实算作一个愿望 他调查过那些消失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成功回来的，顾私病暂时把这个游戏当做放假休息。除此之外，包括那片的墓地……他父母的墓碑凭空消失了，就像被人按下了删除键，无人在意。 刚刚顾私病通过光屏得知游戏里的每位玩家都会匹配到专属系统，他发现有个直播模式未开启。 系统注意到宿主的视线，便解释起来:【直播是非强制的，当然选择打开直播能获得观众们的点赞和打赏，点赞打赏的数量在该副本结束时以十比一换算成积分。积分能在商城换取各种保命道具，所以这个游戏里的中底层玩家一旦缺少积分，大都会开上直播，除非一些积分富足的高等级玩家。】 毕竟有的时候，将直播展示给仇敌，是非常致命的。 【你现在还是新手，并没有积分，所以我推荐你开启它，当然别想着一夜暴富了，那是不可能的。】 顾私病敷衍地点了点头:【我的任务是扮演npc，如果被玩家发现了会怎么样】 系统冷笑一声，恶趣味回道:【当然是算作任务失败，灵魂变成碎渣渣啦～】 没看见顾私病露出恐惧的表情，系统自讨没趣:【放心吧，系统会删除玩家和观众的记忆，合理安排宿主身份的。由于你是新启用的测试npc体验玩家，系统会酌情考虑减轻惩罚。】 顾私病咧了咧嘴角，减轻惩罚是指少碎几块灵魂吗，真的太感谢了。 他环顾病房四周，是个干净整洁的单人间，心里有了底，顾私病按照系统提醒开启直播。 【用户＃40612的直播间，目前人数:0人。】 果然新人没有流量，也没有观众，顾私病比较随缘，便不再去看。 门是锁着的，墙皮都脱落了，他仔细查看贴在上面的a4纸，透明胶带勉强能压住泛黄的边角，表格上规划了病人一天的作息时间。现在是早上九点，离病人们的大厅活动还有半个小时，在这之前他无法离开房间。 顾私病来到卫生间想看看自己的样子，这里的危险物品已经被护士收起来了，连镜子都是塑料做的。他简单打理了下头发，欣赏完自己的脸后，顾私病憋不住想去透透气，他打开房间窗户—— 好吧，窗户是假的，根本不通外面。 顾私病很不喜欢被拘束的环境，有些压抑窒息，心里也跟着郁闷，因为扮演角色的病情严重，所以他的手机被收掉了。 他安静的在床上躺着，和时安聊天，并不知道此时直播间内已经进入了几个人。 【好帅啊，是新人吗，之前没见过。】 【主播在吗？怎么开了直播不理我们。】有人刷屏了几个小打赏，希望能引起顾私病的注意。更加隐秘的目的是，想观赏新人卑微地讨好他们，但没什么效果。 很快，床上闭目的少年，传来平稳清浅的呼吸声，仿佛自动开启了一层屏蔽罩。 弹幕:【……】 系统:【……】 怎么有人在恐怖游戏里睡得着的？ 另一边—— 四个玩家已经抱团汇合，开始了解队友的信息。游戏世界默认用的假名，虽然比较随意，但方便大家记住名字。 马尾辫女生率先开口:“我叫番茄，游戏身份是护士。这是我的第三个副本了，大家都介绍下自己吧。” “面包，现在是第二个副本，我的身份是新来的医生。”胖胖的男青年有些腼腆，但眼神沉稳。 见两个老玩家都开口了，白裙女孩低声不安道:“我…我叫饼干，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进来 ，身份是护士……” “我是可乐，同样第一次进来，身份医生，请多关照。”他看起来是年纪最小的大学生，顶着头黑色板寸，有些精神和跃跃欲试。 可乐内心压抑不住兴奋，居然真的有恐怖游戏！难道他其实是小说主角，接下来会一路打怪升级获得金手指，再左拥右抱美女，走上人生巅峰—— 番茄若有所思，这局有两个新人吗。因为都是护士医生，在医院拥有特权，所以找到大家非常容易。但这也是问题所在，他们的敌人会是对应面的病人吗 “这是新手局，难度不会很大，大家不用太害怕。” 所有人的任务都是一样的，找到精神病院的秘密并存活七天，讨论完后他们回到原位干起了所分配角色的工作。因为玩家ooc会被游戏里的怪物盯上，所以他们必须慎之又慎。 九点半时，番茄前往病房区敲门，她垂眸看了眼资料，这间房里住的是一位抑郁症患者。她心跳渐快，有些紧张，希望不是贴脸开门杀。 “请进。” 房中传来清爽干净的男声，番茄顿了顿，抬脚走进去。她一抬头，微微愣住，这比她以往见过的npc建模都精美细致。 床边的病人正俯身寻找着他的两只拖鞋，昏暗的灯光下，有细碎柔软的卷发搭在他的耳边，皮肤白皙到不像真人，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抓住了与他整个人格格不入的老人凉拖。 “请问，我可以出去了吗” 顾私病走向番茄，停在一定距离处礼貌询问，神情惶惶不安，睫毛投下一层轻飘飘的阴影，他稍稍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来人的眼睛，暗中却勾起唇角。 第2章 【我服了，这种级别的npc能不能下次让我遇到。】有弹幕怨声载道，看得出来他们碰上的npc都是凶神恶煞的鬼怪。 【楼上，他是玩家，而且根本不看弹幕。气死我了，我在他直播间投的积分都打水漂了。】 【真的假的？我也去投个试试。】 顾私病的直播间内已经有了几十个人，点赞和打赏也在源源不断增长，但他没开提示音，倒是莫名其妙激起了反向得积分效果。 “嗯，到时间了，去集合去大厅吧。”番茄回神，她扬起笑容，抚平身上衣角的折皱，努力端起架子，转身带路。 顾私病没多说什么，他跟着护士，顺手带上了门。这个护士走路时稍显别扭，大概是还不习惯衣服，是玩家吗这么快就认清地图了，可能是有过游戏经验，那他可以稍微摆烂下了。 他边走边走思考，突然感觉手指被谁轻轻蹭了一下，顾私病低头望去。 “大哥哥，你得了什么病” 白绒绒的脑袋从顾私病腰后探出，是一位妹妹头……的小男孩，他眨了眨靛蓝色的眼睛，攥住了顾私病的手腕。 “我叫小斐，今年十二岁了，哥哥叫什么名字”小男孩眼神冰冷诡异，直勾勾盯着顾私病的胸口……准确来说是心脏的位置。 “大哥哥，你怎么不理我” 他的语气森然，好像顾私病一旦回答错误，便会被他生吞活剥。 【这小孩是白化病吗，怎么会在精神病院？】 留在顾私病直播间的弹幕全是刷了一小点礼物的冤种，想看看接下来的发展，他们失去了积分，总要挽回些什么平衡心理。 小斐微微歪头，他笑起来有一对好看的甜酒窝，双手上移，亲昵地环住顾私病的手臂，在路过的人看来是一幅小孩子黏人可爱的温馨场景。 感受到危险的顾私病缓缓抬手，揉乱了小斐的头发，但并不影响他漂亮苍白的五官，和病恹恹的气质。 “……”小斐僵住了，并不习惯被人摸头。 “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想事情。”顾私病不动声色脱离对方的禁锢，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一起走。 小斐眼神暗了暗，反而乖巧地去牵顾私病的手，他的手指微凉，指甲盖是黑色的。宽大不合身的病号服显得他异常瘦小，长期营养不良。 “是吗…” 番茄跟在身后默默观察，这个小孩怎么看怎么古怪，出于本能，她低头自动降低存在感。 “我叫顾时，因为心情不太好就被送进来放松一下。”顾私病现场编了个假名，他说得委婉，瞥了眼这小孩衣领上的卡片—— 温斐。 运气这么好，一出门就遇见任务对象了。顾私病陷入沉思，但是小斐的千纸鹤，会有什么特定指向吗还是哪一只都可以 只能旁观的时安心情郁郁，按理说正常人不应该吃一个小孩的醋，但他不是正常人。“哥哥”这个称呼，他一直都觉得很亲密，是独属于他隐晦的，小心翼翼藏匿的暗恋。 现在，却被另一个人轻松喊了出来。 尽管理智快被嫉妒吞噬，甚至精神不太稳定，时安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哥哥在做任务，现在不能添乱……顺便检查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到时候和哥哥安全出副本最重要。 第3章 “那顾时哥哥，和我一起去做手工好不好，我最喜欢玩这个了。”温斐弯唇，指向某处。 为了拿到千纸鹤，顾私病顺势点头答应，余光不忘记忆四周。刚刚路过一个告示牌，上面有医院的地图，回头可以过来看看。 同样在熟悉环境的番茄慢慢缓下脚步，找了个拐角离开。她和从对面方向走来的饼干交换视线，饼干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进展，她们擦肩而过。 大厅里闹腾嘈杂的声音远远便能听见，仔细一看，原来是各大病友云集，护士们手忙脚乱地组织着纪律。比较自闭安静的病人会一人玩玩棋盘，看看报纸或电视；两三组群的在削水果唠嗑，过于跳脱的病人已经站在了桌椅上，嘴里得意大喊着什么……确实如传闻中那样和谐友善。 温斐反感地皱了皱眉，他带顾私病坐到偏僻靠窗的座椅上，又在桌洞里摸索一阵，掏出几张彩纸和画笔。 顾私病来了点兴致，他喜欢画画，纸笔对他总有股致命的吸引力。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有点变态，想要抚摸，弄皱，撕坏这些工整的白纸，再吃下去。 当然只是想一想，他没有这么做过。 “一起画吧。”温斐抬眸微笑。 顾私病点头，面不改色接过，他试了试笔的触感，儿童水彩笔的颜色有限，且饱和度高。但顾私病主打个从简概括画面，一位黑发男人已跃然纸上。 ——男人没有画脸，他撑着雨伞侧目静立。在朦胧细雨的黑夜中，身后是都市高楼的喧嚣灯光。 顾私病微愣，不自觉就把头发涂黑了……如果他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应该也会这样吧。 “哥哥画的是谁？” “顾时哥哥画得真好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在脑海，一个在眼前。顾私病面上笑笑，在心里回答时安:“没什么，随便画画。” 时安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斐，你会折千纸鹤吗”顾私病问。 刚刚走廊上没仔细看这孩子，现在大厅里明亮许多，能隐约发现温斐身上有几个分散的针孔痕迹，猜测是遭受了虐待。 “会的，以前父亲教过我。” 温斐顿了顿，像是被勾起什么美好的回忆，一双无机质的眼定定望向顾私病的脸。他虽然目光幽幽，手上也不忘拿纸快速折叠，一只栩栩如生的淡蓝色千纸鹤降生。 顾私病迟疑，温斐精巧熟练的手法如同一台设定好程序的高级机器，其实让他自己闭上眼来折的话，已经忘得差不多了，除非经常日复一日地训练。 “哥哥，目前他想要什么还不知道，等拿到千纸鹤我们就离开。”时安冷静道。 他们心知肚明送上门的好事不会这么简单，但还是本能不想让对方陷入危险。 顾私病压下内心的异样，回视温斐，语气温和:“那你爸爸人不错，还会教你折千纸鹤。” “嗯，我非常喜欢他……” 他们僵持着对视了十几秒，演变成一个有关胜负欲的游戏，就在顾私病准备眯眼继续时，温斐率先转移了视线。 “这个送给哥哥啦，哥哥要好好保管哦。”温斐把小巧脆弱的千纸鹤递给顾私病，眉眼愉悦，终于有了点小孩子该有的生动阳光。 顾私病轻轻摸上纸鹤，他本来是准备趁其不注意偷过来的，没想到最后白嫖了。血淋淋的系统板面突然跳出，上面歪歪扭扭铺满了几行红字—— 【叮咚～恭喜玩家拿到b级道具“小斐的千纸鹤”，成功完成任务一，奖励500积分。】 【b级道具:小斐的千纸鹤 介绍:这是小斐精心制作的千纸鹤，只送给喜欢的人。 用途:最美好的祝福，当玩家陷入危险时，生命值越低，幸运值越高。（此buff已永久绑定玩家，不可转让）】 顾私病敛下眼睫，假设都快死了，再幸运又有什么用？他没有意识到他本就体弱，因此这个道具拿到手后便自动生效了，往后越危险的副本更是如有神助。 “谢谢你小斐，以后我们是好朋友了。”顾私病成功拿到第一个道具，心情很好。 温斐冰冷的手再次被顾私病握住，温热的触感让他死白的脸上飘起了红晕:“嗯，好朋友……” 时安:…… 之后，顾私病有意无意和温斐聊了些平时的日常活动。等到午饭时间，温斐拉着顾私病去排队领饭。 今天食堂的饭是土豆牛腩和小白菜，还有紫菜蛋汤。顾私病不太喜欢吃蔬菜，除非它们做得好吃。很可惜餐盘上的东西看上去像预制菜，冷硬干瘪，所以他剩了点白菜，时安看在眼里。 吃完饭后，顾私病告别温斐，借着上厕所的理由偷溜走了。 公共卫生间比病房的卫生间要潮湿很多，消毒水味道更为浓烈。好在卫生方面做得很勤，没有什么脏东西。当玩家做上厕所洗澡等其他隐私的事时，直播间系统是自动屏蔽的。 顾私病系上裤带，等他在水池里抹泡沫清洗手指时，旁边来了个穿白大褂的外国医生。 他鼻骨立体，亚麻色的头发被盘了起来，松散地放置在后脑勺处，耳边垂下微卷的碎发，有一种中性的美。淡黄色的眼睛反着细碎危险的蓝光，和顾私病视线交接。 “……” 顾私病抿唇，被盯得略微头皮发麻，一时分不清来人的性别。顾私病自然地移开视线，转身出了厕所，不过背后那双眼睛的存在感依然强烈。 “哥哥，刚刚那人是男的。” 时安语气阴沉，这医生打量的眼神令人恶心反胃，显然是对哥哥感兴趣，不出所料的话…… “这位先生，请等一等。” 温润婉转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顾私病和时安同时在内心暗骂，走这么快还能追上来？顾私病很想假装听不懂，但对方是医生，还是不情不愿地转过了身。 “怎么了……医生” 这个人在扮演女生，顾私病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眉眼柔和，让人莫名联系起圣母玛利亚，会不自觉心生好感与信任，但眼底蕴含的城府与算计过深。 “叫我希戴万就好，冒昧请问下，先生叫什么名字，我觉得我们曾经在哪见过。”希戴万露出友好善意的笑容，他知道，第一眼的好感很重要。 顾私病扯了扯嘴角，顾忌对方动用私权把他关起来，便摇头指了指衣服上的牌子——“顾时”，真巧，和他编的名字一样。 时安旁观视角看得清楚，希戴万一直在盯着哥哥眼睛，或者说有意引导哥哥看他的眼睛，有些刻意。 “哥哥，他可能是玩家，拥有什么特殊道具，先别看他的眼睛。”时安推测，谨慎点总是好的。 闻言，顾私病假装社恐低头，目光闪闪躲躲，似是害羞失语，垂下睫毛，虽然他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事。 希戴万轻笑，意味深长地撩了下头发，故作懊恼道:“抱歉，那应该是我记错了。很高兴认识你，顾时哥，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c区201办公室找我。” 他暗示性的停顿一下，低头凑近。 “……我可以叫你顾时哥吧。”希戴万指节修长，暧昧地轻抚过自己的唇，暗示性十足。 顾私病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后退几步，小声道: “我得回病房了，医生再见。” “好啊，下次见。” 希戴万望着顾私病的背影，眼神如同锁定猎物的蛇蝎，泛着剧毒。他脚步一转，去了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宽敞舒适，通亮的落地窗与整个昏暗的精神病院格格不入。希戴万靠在桌边，把玩起手中几把锋利的手术刀，漫不经心的扔了把出去。 手术刀深入地板，一道惊恐的声音响起，趴在地上的啤酒肚秃头中年男人颤巍巍地求饶:“大哥……不，美女，我真不知道那什么臭鞋子里的啥鬼钥匙，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院院长……” 院长心中嘀咕，这到底哪个部门的医生，执意要找什么钥匙，比那群精神病还神经。他恶狠狠地想，等脱离危险就开除这个…… “那真可惜，你已经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什…什么 院长怎么都想不到，享尽半辈子山珍海味，成功蒙骗了所有人，还没等名利双收，就轻飘飘地化成了飞灰。 “院长的位置也该换人来当当了。”希戴万收起手术刀，愉悦地弯起了唇，好似来普度众生的神明。 【错误错误！检测到副本小boss死亡……剧情发生偏差……滋——系统报告，一切正常。】 第3章 一点后是患者的午休时间，病院的工作繁杂，等几个玩家汇合时已经累得抬不起手了。在a区和b区寻找线索的两个护士一无所获，反倒差点被多疑的护士长抓住把柄。 他们简单交流过后，面包道:“隔离室的病人精神状态偏激，有伤害别人或自己的倾向……不过他们统一对医生更有敌意。” 这是个意外发现，隔离室的病人为什么会被关起来，他们对待医生的态度和外面的病人完全呈两个极端，可乐当时就差点被伤到了。 第4章 比较敏感的番茄发现饼干的情绪不对劲，单纯以为她是在害怕，便多安慰了几句。饼干勉强笑了笑，刘海遮住了心虚的眼神，她捏紧的手心冒汗，跟着番茄去了别的地方调查。 另一边—— 顾私病逛回早上的地图展板前，塑料膜微微反光，他靠近，被其中的一个地方引起注意。 “太平间这里会有灵异的存在吗”不过他们都被吸进游戏了，再出现什么也不奇怪。 时安的记忆力堪称过目不忘，他很快记下了路径:“晚上去看看，哥哥，再看下监控的方向。” 顾私病点头，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时安只能看见他们的公用视野上下动了动。 “好。” 他眼底兴奋，神秘的事物在未祛魅之前，永远令人期待。早上趁护士玩家背身离开时，顾私病在门锁上做了点手脚，现在想从里面出病房是轻而易举。等夜深人静方便行动，顾私病打算先回去睡个午觉补充体力。 偶尔他会疑惑，睡觉为什么不能成为一种爱好，它能让人短暂遗忘自己的身份，沉醉在另一个世界。 … “嘀嗒……” 奇怪的水声。 它不属于病房中存在的任何一种液体。 巨大膨胀的黑色黏液从天花板的阴影中溢出，它们像有生命般，沿着墙壁坠落，朝房间里唯一的人类爬去。 梦里的顾私病感觉被条绳索状的东西牢牢捆住，不同的是，触感没有绳子那般冷硬粗糙，反而软乎乎的。又像是在暴风夜中晃荡沉沦的游船，他整个人溺入深海中，被章鱼的触手勒住脖颈，不断下沉。眼睁睁看着自己离陆地的空气越来越远，只能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窒息感蔓延至口鼻。 病房里，黑色可怖的不可名状物如孩童般，任由自己依恋地瘫软在病床上，它只需稍微一用力，底下这个人类就会失去生命。 “father……” 怪物贪婪地记录着顾私病的气息，强忍住将他拆吞入腹的本能食欲。它像个软趴趴的q弹布丁晃晃悠悠，很开心地自娱自乐，黑色液体冒着泡泡，不断跳动。 祂不会伤害祂的父亲，祂很喜欢听父亲动人鲜活的心跳声。祂自从有记忆来就在这家精神病院了，祂没有家人……直到今天看见金发少年的背影，恍惚间记起了什么，祂心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 ——这是创造祂的父亲，祂必须要得到他。 体验了十二年人类生活的祂，早已学会了如何模仿人类。做个天真烂漫，讨巧听话的好孩子，会得到大人奖励的蜜糖。 所以祂鼓起勇气触碰到了父亲的手，是温暖柔软的，带着些熟悉的香味。父亲还摸了祂的头，这在人类的含义中意味着夸奖，好喜欢。 祂不想离开了…… 顾私病睁开眼，看向闹钟已是傍晚五点，一种孤寂感油然而生，但很快散去。他感觉自己身上有点黏，想着是天气闷热导致的，下次决定开空调睡。 “奇怪……台灯怎么掉下去了。”顾私病身形一顿，捡起台灯，表面微热，可能是他睡觉时打到哪里了吧。 当他正常入睡时，时安也会陷入沉睡，所以他们没发现什么不对劲。顾私病打算先洗个澡再去排队打饭，而时安是透过顾私病的视角来视物的，他又一次郁闷起来，要是能拥有一具身体帮哥哥洗澡就好了。 冲完凉，顾私病穿好衣服跑去食堂打饭。晚饭没有午饭丰盛，素菜偏多，为了保持体力，时安当了次嘴替，吃得七八分饱。 晚饭后，护士们会依次监督病人吃下安眠药，接应顾私病吃药的是还是番茄。顾私病接过那两枚药片，仰头片刻，喝了几口水吞咽。 护士们会走流程让病人张嘴检查，番茄心系着任务，没仔细看，朝顾私病温柔地点了点头，便趁其他npc不注意偷偷离开了。 顾私病看了眼她的方向，不经意侧身，替她打掩护。等护士们全部离开后，顾私病走到马桶边，把药片吐在手里，扔进去冲掉。 深夜—— 顾私病打开门，他心情愉悦，光明正大地行走在病院。抬头看向黑漆漆的走廊，中央挂着一台银长方形的电子表，上面鲜红规整的大字显示着时间——01：21。 顾私病根据时安的提醒，成功卡在监控死角，前往负层的太平间。太平间的温度比上面冷得多，只穿了一件病号服的顾私病被冻得哆嗦几下。 用白布蒙住的尸体歪歪斜斜排放在台子上，有一种不顾强迫症死活的美感。顾私病小心翼翼掀开某个尸体的白布，一张布满黑斑的脸出现。下面没掀开的地方隐隐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一股作气往下拉——是许多细长的棕紫色……小触手它们缠绕在一起，乱七八糟的，像是软趴趴的滑溜面条，上面沾黏着富有光泽的汤汁。 顾私病不确定起来，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这游戏还存在触手元素吗 “能看出来他们生前是人类，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变成这样。”时安分析。 顾私病摸着下巴，忍住想吃章鱼小丸子的冲动，又跑去掀开其他床的布。同样的画面展现在眼前，有的尸体甚至多了几团难看臃肿的大肉瘤。这所精神病院背后的秘密难道是做“把人变成怪物”的实验 在太平间寻视了一圈，没发现其他更惊世骇俗的异物，他打算趁还有时间去别的地方看看。可顾私病没发现，等他离开后，床上的尸体竟全都消失了…… 顾私病经过几个病房，路上静悄悄的，隐约有滴水声的回音，他感觉周围的环境和来时的不太一样。 哪里来的水？附近明明没有厕所。 声音越来越近，顾私病闻到股海鲜的腥臭味，像血。首先排除有鬼，他额头冒起虚汗，晚饭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有点饿，走路没什么力气。 “哥哥，换我来吧。” 短短几个字充满安心和力量，时安的身手不错，顾私病面不改色地想，他的弟弟也是他实力的一部分。 时安接管了顾私病的身体，浑身气质瞬间改变，黑漆漆的眸子转动，如同来自深渊的恶魔。时安闲庭信步踩着顾私病的凉拖鞋，在没有尽头的走廊留下散漫的脚步声，回音阵阵，硬是把接近一米八的身高，撑出了一米九多的气场。 “难道是鬼打墙，我们随便进一个病房看看。”顾私病在旁观视角，可以躺沙发上，在脑海里吃爆米花和可乐。 “好的，哥哥。”时安听话应道，打开了离水声最近的门。 一双穿着洞洞鞋的脚映入眼帘，是一个吊死的中年医生，他面目狰狞灰败，眼白突出，身体已然僵硬，想来生前的恐惧历历在目。医生的白大褂上被写满黑红的字，他上半身少了一整个右臂，像是被什么动物撕咬过的痕迹。 血腥味和尿粪的骚味浓重，时安微微蹙眉，顾私病努力辨认着这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比他写得还丑，虽然没认出来，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可能是仇杀，这个怪物故意让我们遇见这一幕……”时安没把话说完，他听见了滴水声，顺着耳朵擦肩而过，顿时警惕抬头。 ——在天花板上！ “咻！” 时安迅速躲过从上方袭来的触手，抬头一看，整个天花板都布满了像藤蔓般悬挂的暗红色触手，底盘像是一个个人类的嘴巴，黏腻的唾液从利齿中溢出，还晶莹剔透的拉丝。 “好恶心，原来是口水在滴。”顾私病嫌弃起来，对章鱼小丸子有了些抵触。 “触手中央缠了个小女孩，应该是本体。” 在时安夺门而出的时候，顾私病不忘回忆刚刚看见的场景。鬼打墙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此起披伏，阴森尖锐的哭喊声。 时安按照记忆中的地图飞奔向他们的病房，身后的触手紧追不舍。在快要碰到他发丝的最后一秒，时安终于回到房间，关上了门，徒留混乱打结的触手在原地不甘徘徊。 【这个玩家有点东西，刚刚几乎是必死的局面，没想到能死里逃生。】沉默的弹幕又热闹起来。 【等一下，好奇怪……一个低级本里不应该有这种怪物，至少该放在中级。】 此时这个小小的病房显得异常温馨，如同一个安全的避难所。看来怪物进不去其他病房，他们暂时脱离危险了。 “这个狗系统不给点新手福利，积分还得等任务结束后发放……明摆着想让我们死。”顾私病吸完最后一口脑海里的可乐，同感地轻喘着气。 肉体凡胎对上异形怪物和鬼魂简直毫无胜算，幸好时安身手好，即使拖着个体质差的身体，一段路跑下来加上躲避技巧依然能勉强甩开它。 “还好哥哥没事。”时安松口气，有些后怕。 此时的顾私病回到身体，听见了这句话，他轻轻垂眸躺在床上。怎么会呢……其实没有时安的话，他早就死了。 … “温斐” “这么晚你来找院长不好意思，他上午刚告老还乡，现在由我接管院长的位置。” 第5章 希戴万慢条斯理地俯身弯腰，散开的微卷长发垂落，双手交叠随意背在身后，淡黄色的眸子厌恶地注视着温斐，仿佛在看什么恶心的虫子。 “我怎么觉得……看见你很不爽呢？明明是个怪物，却披着小孩子的皮囊。” 温斐面无表情，冷冰冰地回视这个行为怪异的陌生人类。他深知院长的性格，绝对不会放弃研究，去所谓的告老还乡。 这个人类，是敌人。 希戴万扫过他的脸，似乎想起什么，勾唇试探:“说起来，那个顾时也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还没等希戴万说完，温斐的衣袖里突然伸出粗长的黑色触手，发狠地向他攻去，动作间饱含杀机。希戴万悠闲地侧身躲避，轻松自如应对，似是在玩游戏。 他嘲讽道:“反应太慢了。” “病人袭击院长，看来需要去隔离室体验一下电击了。” 不过一个土著npc，没什么威胁性。希戴万向来傲慢伪善，从小成为家族培育的圣女，接受万人追捧，对面目丑陋的东西甚是不屑。所以他不会把一个系统捏出的怪物放在眼里，一切以家族任务“找到邪神的钥匙”为主。 短短几秒，怪物体型不断膨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剧毒的黏液险些喷到希戴万身上。他脸色阴沉，担心自己的白衣服会被弄脏。希戴万挥了挥手，数道飞刀残影射出，精准定位目标。使用a级道具对付一个低级副本的怪物，倒是大材小用了。 “砰——” 黑色的不可名状物脱力倒下，变回小孩模样，身上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护士长，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别搞死了。”希戴万幽幽道。 守在门口的护士长兢兢战战应是，不敢直视希戴万天使般的笑容，拖着浑身是血的温斐往隔离室走去。 希戴万用道具清理了一下残迹，坐到沙发椅上撑着头，闭眼小憩。 不过……顾时吗？第一个没被他催眠的人。 第4章 一夜过去，顾私病大约睡了两个小时后，被npc护士的敲门声叫醒。他费劲地睁开黏在一起的双眼，带着困意前往卫生间洗漱。 出门前他警惕地左右环顾，检查门外没有异常，才跟着大部队去往食堂。早饭是限量的，顾私病打了份皮蛋瘦肉粥，再加几片榨菜。他沉默地看了眼清淡的饮食，副本不是说餐饮鲜美吗，怎么还打虚假广告。 “不过，昨晚的怪物去哪了。” 顾私病喝下第一口粥，温度适中，干巴的榨菜微咸。周遭是病人们的欢声笑语，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在心中挥之不去。按理说夜里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就像是……两个世界。”时安若有所思，一个游戏的新手关没必要难度过高。 【各位玩家请注意，由于副本出现未知bug，系统正在极速修补中，现在更改任务！】如同专门解答他们的疑惑，安静如鸡的副本系统突然冒泡。 【f级解谜副本“瘟市精神病院”已提升等级分类为c级逃生副本。 发布任务为——三天内摧毁受害病人所服用的特效药，否则任务失败。 瘟市精神病院，一所压榨病人变卖器官，背后进行人体改造实验的黑心无良医院，被残害的怨魂和变异腐尸被囚禁在里世界，永远无法离开。 请注意！里世界已全面开启，失去理智被污染的病人会对医生产生无差别攻击，请各位玩家小心对面阵营npc——】 同在食堂的几个玩家面色突变，果然医生和病人是敌对关系。不过……番茄微微疑惑，为什么系统最后一句话要特地说明，小心对面阵营的npc？明明他们都是医生，只要提醒小心病人就足够了。 “副本难度提高了这么多，这不是想置我们于死地吗”面包目露绝望，他玩过的最高等级就是e级，以他的实力不应该面对d级往上的副本，虽然高风险高回报，但小命重要。 可乐心惊胆战缩在面包身后:“怎么还有鬼，我最怕鬼了……” 食堂寂静得可怕，只剩残肢断腿的“病人们”死死盯着在场仅有的几个玩家，脸上露出垂涎欲滴的贪婪，它们正处于饥饿状态。 “大家分散躲开，先去找药！” 来不及多想，番茄低呼一声，拉着饼干奋力向门口奔去。剩下两个男生也反应迅速，朝着另一边跑去。因为是白天的缘故，里世界有所限制，鬼魂行动迟缓，看起来呆愣愣的，玩家们消失后，它们便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混入其中的顾私病发现，鬼魂似乎比变异的触手怪物有底线，不会对病人同类进行攻击，此时他的身份倒是有了些优势，目前比较安全。顾私病面不改色喝完最后一口粥，收拾好垃圾，准备去药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两位男玩家这边—— 可乐和面包经过b区病房，听见有小女孩微弱的哭泣声从404号病房森森传来，阴冷尖细，在空旷的走廊回荡，令人头皮发麻。 两人走近，发现是一位十来岁的麻花头瘦小女孩趴在窗口，脸上灰扑扑的，一双大眼水润无辜，看起来可怜兮兮，她面露哀求:“大哥哥，求求你们放我出来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害怕。” 可乐眼睛一亮，突发事件吗？他有一瞬间鬼迷心窍，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巧遇机缘，如果他们救下小女孩，说不定能获得对方的回馈道具。 面包及时拉住刚向前迈出几步的可乐，摇头提醒:“别忘了这里的人都是鬼怪，她比其他病人的动作神态清醒许多，怕是个高等级的小boss。趁着现在是白天，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寻找特效药为好。” 可乐瞬间毛骨悚然，确实，他刚刚的想法太冒险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小女孩的眉眼逐渐狰狞，脸上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恶毒和歇斯底里。 “……为什么？” “为什么不肯放我出来？” “我明明都这么请求了，你们没听见吗！” 女孩非人类的利爪不停地，用力不甘地拍打着窗户，源源不断的黑气从她身上冒出，房间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暗红色触手，正是昨晚追逐顾私病他们的怪物。 “我听见了，孩子。” 拐角的阴影里，希戴万缓缓走出，本来他还有些烦躁副本时间变短耽误他找钥匙，路过这里正好方便他收集些信仰力。希戴万当然不会蠢到穿医生服自投罗网，他换回了干净无瑕的白裙，眉目温和，这便是他原本的排名身份。 ——“圣女”。 “……你是谁” 小女孩怨愤的神情变得迷茫起来，她抬头对上希戴万漂亮纯净的淡蓝色瞳孔，短短一瞬，眼底便充满了狂热的崇拜和信服。 两位女玩家这边—— 番茄和饼干躲到了一间隔离室，刚歇下喘息没多久，却倒霉地发现帘子后的床上好像躺着个病人。 是那位白头发小孩，此时他紧闭双眼，身上血迹斑斑，整个人苍白脆弱得仿佛没了生息。 饼干想上前查看，被番茄拦住:“现在病人是我们的对立面，保险起见先离开这里吧。” “可是……”饼干眼神飘忽，她刚刚接收到圣女的指令，汇报该npc的情况。 番茄以为她是同情心作祟，便耐心解释:“他不是人类，不过一个npc，一串系统编写的数据，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到特效药，才能活下去回家。” 回家这个词似乎触动了饼干的某个开关，她睫毛颤抖，控制不住流下眼泪，她有些难堪，想抬手去擦，却怎么也止不住。 回家？她永远也回不了家了，她将灵魂卖给了圣女，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番茄没有出言安抚她，这种情况唯有自我调节，床上的响动唤回了两人的注意。 糟糕，人醒了。 温斐起身，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变强了，看来是里世界阴气横生的原因。他没心情关注旁边两个恐惧后退的人类，现在只想找到自己的父亲，担心他会遇到什么危险。 那个自称新院长的敌人很强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没有杀掉他，但现在他的力量回到了巅峰，这次谁会输也说不定。 温斐感知着空气中的气息，很快确定了方向，化作一滩不可名状的黑水融进黑影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其寻找的顾私病去了药库，他扫过排排柜子，都是一些很平常的精神病治疗药物。专门研制的特效药能在哪里呢，应该会有什么实验室才对。 顾私病修长的手指慢慢划过一盒盒药品，指腹沾染上微乎其微的灰尘。昏黄的灯光分外压抑，老旧的电风扇微微晃动。他走到角落，发现靠墙上方处，锈迹斑斑的铁架中央有几盒药摆放得严丝合缝，就好像是特意挡住什么东西似的。 找到了，在这里。 因为顾私病当上顾家家主后，喜欢在自己房间做密室收藏漫画书的缘故，意外对机关这类特别敏感。他摸索着找到一个凸起，按下按钮，后方地面微震，出现了一个地道入口。 第6章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出现了一个密室】 【我刚刚还以为他在架子上找药。】 顾私病俯身查看，放轻脚步走进去，里面安装了先进的自动感应灯，冷白色的光拉长了他的影子。楼梯不是很长，但需要绕几个弯，才到一面高大的半透明自动门前。 门开启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面锃亮反光，比起外面破旧的精神病院，这里崭新高级了好几个层次。实验桌上随意摆放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瓶罐和器材，特效药大概率就在其中，不知道是液体还是药片。 任务只说摧毁就好了，把控好时间将实验室炸了应该也可以吧。顾私病跃跃欲试，在脑海里询问时安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哥哥，交给我吧。”时安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这些东西是什么成分还不清楚，太过危险。 顾私病刚让出身体，突然心有所感，一股强烈的力量指引着他:“等等，时安你抬头看左边。” 刚刚一晃而过的亮晶晶是什么，顾私病直觉这个东西对他很重要，绝对不能错过。 时安听话地朝左边走去，桌面上摆放着一块银黑色的丑陋石头，他拿起来端详片刻，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是？” 倏地，手上的石头发出刺目的金光，变成了一把纯黑色的钥匙，浑身上下透露着危险与不详。 【恭喜玩家顾私病获得s级道具“邪神的钥匙”! s级道具:邪神的钥匙 介绍:很久很久以前，一位邪神没事干打造出一把钥匙，据说可以用它开启世界上所有的锁。 用途:开锁神器，没有它打不开的锁（好孩子不能拿来当扒手哦～）。】 粗略一看是个鸡肋的道具，开锁顾私病也会，但…… “这是s级的，能打开的不只是普通的锁，先藏起来吧。”时安对哥哥的逆天运气习以为常，小心收好。 全程窥屏的系统0a2不可置信，一个低级本怎么会出现s级道具虽说有小概率，但从来没有人触发过，相当于默认不存在，如今的场面却颠覆了它的认知。而刚刚宿主的神情变换，一言不发地拿起了道具，似乎是早有预谋。系统的思维千回百转，说不定这个人类真的可以…… 【刚刚卡bug了，怎么黑屏了主播找到了特效药了吗，为什么站着不动。】 顾私病这才想起被自己忘记的直播，他扫了眼弹幕，发现观众对他获得s级道具这件事并不知情。真的是系统bug吗，还是有意屏蔽什么不能透露的秘密。 邪神……又是什么样存在 地面上，面包和可乐逛了半天一无所获，他们疲惫地来到药房，发现地上有一个突兀的大洞—— “是密室吗”可乐兴奋跳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面包表情凝重:“可能是陷阱，我们小心点。” 谨慎起见，他们小心翼翼穿过楼梯，草木皆兵，尽可能不触碰到墙壁。两人进入实验室，突然被眼前的高科技震撼到，像是传送进了另一个副本，地上和地下完全是两个世界。 “特效药应该就在里面，我们把所有药物都集中起来销毁吧，没有线索，一个一个找太耗时间了。”面包提议，两人便忙碌起来。 此时的顾私病蹲坐在桌柜后，属于玩家们的视线盲区。刚刚听到动静他便让时安先回来，自己找地方藏了起来。现在和玩家们的身份是对立面，他势单力薄，怕莫名其妙被杀了。既然现在有人来做劳动力，他也不必大费周章继续留在这里，趁着两人忙碌，他放轻脚步，离开了实验室。 顾私病回到病房，很好，很干净，没有什么变化。他往床上一躺，翘着二郎腿等待游戏结束。 还是很简单的嘛。 等等……顾私病晃动着的脚顿了顿，如果实验室是制作和储存药品的地方，那么一定有药品送出的地方。最可怕的猜想就是，每个病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药物。 顾私病闭眼不愿面对，最讨厌麻烦的事了，要是他有能力把怪物病人们都聚在一个地方就好了。 “咚咚——” 两下礼貌的敲门声，听位置有点低。 “……哥哥，我是温斐。” “外面好可怕，可以开门让我进来吗” 顾私病瞬间坐直身体，辨别门外人话语的真实性。他是告诉过温斐自己的病房号，可是现在是里世界，不可能存在玩家以外的人类，要么是其他鬼怪作弄，要么……温斐就是鬼怪。 时安夹带私心，他给出主意:“哥哥，直接把它杀了吧。” 他们刚刚在实验室顺手拿了解剖刀，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第5章 顾私病思忖着，先不论门外是不是温斐，如果他执意堵在门口，顾私病也无法出去做任务，与其僵持着，倒不如开门看看。 “等一下，我马上来。” 他背后紧握着小刀，慢吞吞向门口靠近。 门一打开，温斐就跑进来，扑到顾私病的怀里，埋头紧紧抱住他的腰，瘦小的身体微微发颤。 “顾时哥哥，我好害怕……” 你害怕什么，他都还没害怕呢。顾私病被对方冰冷的体温包围束缚，一时间动弹不得，手中的小刀没抓稳，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顾私病:…… 温斐看了眼小刀，眸光闪烁，他放下手轻轻歪头，给顾私病找了个理由:“哥哥是在削水果吗？” 顾私病扯出一个尽量自然的笑容，他若无其事点头，捡起小刀道:“嗯刚吃完，准备拿去洗的，你有什么事吗？” 可以确定了，温斐极有可能是鬼怪，不过为什么他之前能够正常地出现在精神病院，没有引起医生的怀疑？ 顾私病神经紧绷，意识到温斐的等级或许凌驾于外面的鬼怪之上。温斐现在没有杀他的意图，是想玩弄猎物还是别的什么也罢，总归于顾私病而言算一件好事。 “我…我被院长关进了隔离室，护士长一直在打我……” 温斐讲得断断续续，他吸了吸鼻子，眼神可怜兮兮的，仿佛一只被抛弃在路边，寻求好心人庇护的白色小狗，不忘气息微弱地吐舌头，摇摇尾巴。 “哥哥，院长是坏人，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温斐特地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来见父亲，闻不到什么难闻的血腥味，却故意露出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顾私病看见后，果然神色微变，他能想象到有多疼。 顾私病转念一想，温斐表现出不知道里世界的样子，妥妥的受害者一方，而从他口中形容的恶毒院长是搞人体实验的主谋，也在里世界吗……怎么感觉哪一边都不可信呢。 时安感受到哥哥对这个npc小孩的上心程度远远超出预期，心里拉响警报。 哥哥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它呢……时安阴暗地胡思乱想，真的很想一刀了结温斐。随即又自我否认了这个想法，如果小怪物在伪装弱势的话，他们反而会自食其果。在没有绝对的实力前，不能轻举妄动，时安这样安慰自己。 时安冷静下来:“哥哥，先问问它知不知道特效药的事吧，毕竟它和院长近距离接触过。” 顾私病认同，想刷刷温斐的信任，这样套话的成功率会大一些。他拿出在药房捡漏的一些保命药品和绷带，拉着温斐坐到床边，放缓动作为他包扎起伤口。 “我知道了，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以防会发炎。” 时安:？ 时安快扭曲了，心中嫉妒得发疯，他的意思是让哥哥威逼利诱一下温斐，为什么要给怪物送温暖，它配吗它配吗？ 温斐微微发愣，苍白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浮起红晕。人类温热的皮肤和他的不一样，看上去细腻柔软，温斐脑袋嗡嗡直响。 顾私病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吹了吹，伴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温斐感觉自己的本体要融化了。 “谢…谢谢。”温斐声音低了些，白色细长的睫毛垂下，显得无无措茫然。 温斐的伤集中在手臂和小腿上，包扎起来比较轻松，顾私病顺手打了好几个歪歪斜斜的蝴蝶结。温斐眼睛亮晶晶的，他看着这些蝴蝶结，好似得到了什么珍宝般。 如果，如果他再受伤的话，是不是还能多获得些蝴蝶结？ 顾私病微笑:“伤口不要碰水，下次你父亲来看你了要告诉他这件事，别让自己再被人欺负了。” 温斐认真点了点头，刚刚他已经告诉过父亲了。 “砰砰——” 房门再次被敲响，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顾时哥在吗，我是希戴万，我有事找你。” 清甜柔和的女声从门后传来，带着丝黏腻与暧昧，令人浮想联翩。温斐神色一冷，眼底涌出森森杀意。 顾私病眨了眨眼，希戴万是谁来着。 “哥哥，是昨天蹲厕所的那个，长得不男不女的玩家。”时安适时提醒，他心中不爽，怎么一个个的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第7章 玩家？ 顾私病顿时警惕起来，希戴万是怎么知道他病房号的，不至于特意调査，专门跑来杀他一个npc吧？难道是来抓温斐的，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如果真想动手，这扇门依然拦不住的，顾私病看了旁边的小刀，梅开二度拿起它去开门。 温斐拉住了他的衣角，神情惶惶不安:“顾时哥哥，他，就是院长……” 顾私病眯眼，怎么会有玩家运气这么好分到了院长的身份，那特效药岂不是唾手可得？就像开了挂进来的。 时安:“确实很可疑，系统突然改变副本任务十有八九和他有关。” 他不放心嘱咐道:“哥哥小心。” 顾私病屏气凝神，这次小刀抓得稳稳的:“来了，等一等。” 门外的希戴万理了理衣服褶皱，在等待的时间里，他掏出小镜子反复检查自己的仪容，没有问题，直男都喜欢清纯小白花这款。希戴万期待紧张，终于，他心心念念的少年打开了门，还没等他开口，就看见顾私病身后的温斐，希戴万嘴角的笑容明显僵滞了一秒。 ……怎么回事？这怪物怎么跑出来了？ 希戴万指甲扣进手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顾时和这小怪物是什么关系，看起来相处得很和谐。 【是瑟维尔家族的圣女希戴万！她怎么会出现在低级副本？我的女神都没开直播。】 【我听内部消息说，瑟维尔家族正在大规模寻找一个s级道具，还有赏金令。】 【瑟维尔家族什么s级道具没有，需要圣女亲自出马】 【更多就不知道了，瑟维尔家族向来行事神秘。】 见顾私病眼神怪异，希戴万猜测是小怪物在背后说了他的坏话。他突然后悔，因为潜意识里想慢慢折磨这个怪物，所以只吊着它的一条命，早知当时就该直接灭口的。希戴万攥紧拳头，自身的教养让他维持住了仪态。 希戴万无辜抬眸，微微讶异:“顾时哥，不打扰吧？” 不得不承认，希戴万的演技不错。但温斐也不是吃素的，他小幅度颤抖着肩膀，害怕地往顾私病身后躲了躲，肢体上的语言表现地淋漓尽致。 “院长有什么事吗”顾私病疏离客气道。 “……” 希戴万脸色黑了下来，顾时知道了他是院长副本系统果然锱铢必较，他利用家族能力取代了院长的位置，系统便将院长的黑锅死死扣在他头顶。 这个小怪物还说了什么 等一会它和顾时分开了，再杀了它也不迟，希戴万深吸一口气，先维护住他在顾时心中的形象重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才认识仅仅一天的人魂不守舍，甚至在意起对方的想法，希戴万暂且将此归结为圣书中美好的一见钟情。 希戴万出声试探:“顾时哥，医院最近研发的特效药你知道吗” 他怀疑顾时是玩家，身为病人没有对是院长的他发起攻击就是最好的证明，至于为什么没被他催眠成功，可能是个拥有高精神力的稀有天才，可以试试把他拉拢回家族。 【系统警告:已引起玩家希戴万的怀疑，请玩家顾私病端正态度，认真游戏!】 系统的警报声异常刺耳，顾私病几不可查地皱起眉头，他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大脑迅速运转，编了段半真半假的谎话。 “院长为什么来问我，我得了抑郁症，特效药是能马上让我痊愈的药吗” 顾私病语气忐忑，谈及能治好他的病，原本毫无生气的脸上有了丝丝光彩和微弱的希冀，他也能过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吗？ 此时，温斐和希戴万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诡异的念头，那就是快点把特效药送到顾私病的手上，让他开心。 希戴万回神，眼皮跳了跳，觉得顾私病才是有催眠能力的那一个。 他找回干涩的声线:“嗯，理论上是的，目前还在开发测试当中，到时候成功了我会第一时间为你送来。” 对方也许真是个npc，也许是困在里世界的一缕失忆亡魂，也许还未涉及到精神病院背后的黑暗，就草草结束了美好年轻的生命。如此一想，希戴万心中不悦，院长死得太便宜他了。 “谢谢你，院长，为了这件事来通知我……”顾私病低垂下脑袋，发丝掩盖住他的神情。 希戴万上前一步，温柔捧起顾私病的手:“你是医院的病人，我关照你是应该的。” 他决定了，就算顾时是npc，等副本结束后，他用道具取出顾时的数据，留在身边也是一样的。 温斐面无表情盯着希戴万，孔雀开屏似的刻意勾引父亲，他捏紧顾私病的衣袖，低头看向自己瘦骨嶙峋的光脚。 “院长姐姐，可小斐也是病人，为什么要伤害小斐……” 希戴万完美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痕，这无疑于是在打他的脸，对这个比他还能装的怪物厌恶到了极点。反正顾私病没有亲眼所见，他只要拒不承认就行了。 “顾时哥，你别误会，我也是为了这孩子好。他得了妄想症，昨天突然发病攻击护士长，我怕他再牵连到其他无辜的人，才使用了点特殊手段。” “没想到他会以为我们在伤害他，后面又趁医护人员不注意，偷偷自残……”白莲花掩唇，为温斐古怪的病情悄然落泪，他在刻意提醒顾私病，温斐的精神状态有问题，最好远离。 【这个顾时怎么回事，不识好歹，圣女有意示好还不领情……圣女该不会对他有意思吧。】 希戴万是一个伪善狡猾的人，圆滑到让人抓不到他的任何漏洞，这是顾私病得出的结论。 他淡淡笑了笑:“小斐是个好孩子，他平时很乖的，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不过他已经保证和我过了，下次不会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好孩子……父亲夸他是好孩子！ 温斐脸红扑扑的，头上翘起的呆毛开心地晃来晃去。 “嗯，希望是。”希戴万弯眸答应，遮下了眼底的阴毒。下次，可就没有下次了。 气氛凝固一瞬，顾私病已经想开溜了，他本来的计划是好好睡一觉的，没想到被两个人拜访。 “哥哥，我们先去吃午饭吧。”时安见缝插针，无不彰显着自己才是更关心哥哥的好弟弟。 经时安提醒，顾私病才发现自己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此处是里世界，虽然没有活物的存在，但食物应该……食物会变成鬼吗，变成鬼的食物还能吃吗 顾私病牵起温斐微凉的小手，以吃饭为借口向希戴万告别:“快过饭点了，我们该吃饭了，院长你也去吧。” 明明是不耐催促的话语，到了希戴万耳中却变了味，开始自我攻略。他在关心我有没有吃饭，他心里有我……他可能也喜欢我……他…… 院长不在食堂用餐，希戴万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好再跟着，便继续添加眼线寻找钥匙的下落。 已经效忠于希戴万的部分鬼怪们突然接收到一个指定—— 五分钟内准备好食堂的午饭。 鬼怪们: 第6章 食堂打饭窗口前，几个浑身是血的师傅动作僵硬地在忙碌，打饭阿姨向两人扯出一抹渗人的笑。 阿姨的手不抖，帮他们各打了一份餐，配菜是鱼香肉丝和番茄炒蛋，还有碗冬瓜清汤，一如既往的清淡。食堂阿姨沉默片刻，后厨就这么些菜，它们是鬼怪，不懂人类的食物。怕顾私病不高兴，便多送了几块肉。 食堂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病人在游荡，顾私病在附近的位置坐下。一个游戏应该不至于没品到在食物上做手脚，顾私病放心地吃了口米饭，口感绵密，还是温热的。没想到大家都这么敬业，变成鬼怪了还在努力工作。 桌上未清理的油垢和脏污没有影响到顾私病的食欲，他开始缓慢进食。吃着吃着突然想起要询问温斐有关特效药的事，刚刚被希戴万耽搁了，他望向对面咀嚼了食物两分钟的温斐。 “小斐，你知道刚才院长说的特效药的事吗” 温斐抬头，将食物咽了下去，幽蓝色双眸对上顾私病的视线。 “知道，据说这是前院长开发的药，能治愈所有精神病，哥哥想要的话，小斐可以拿过来都送给哥哥。” 前院长顾私病动作微顿，这么说希戴万是进游戏后才当上的新院长，那前院长又去了哪里？顾私病当温斐说送药的话是在开玩笑，准备晚上去院长办公室调查。 … 面包和可乐完成了药物销毁，他们蹲在地上气喘吁吁，擦去额头溢出的汗珠，满脸期待等待着游戏通关，可冰冷的电子音却迟迟未响。 “怎么回事难道这些不是特效药”可乐苦拉着脸，他们可是干了好久才销毁完的，还没工资拿。 “不一定，也许有其他剩下的特效药，只是我们没发现罢了。”面包皱眉，c级副本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咕噜——” 面包望向声源处，可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哥，我们不是早饭没吃嘛，现在有点饿了。” 第8章 面包了然，用10积分在系统商城换了两个面包，将其中一个分给可乐:“给，现在估计也找不到其他吃的，你是新手还没有积分，先用我的吧。” 可乐泪眼汪汪接过，看着手里不知道牌子的面包，突然鼻子酸酸的，他这样意识到，原来并没有什么小说主角，也没有什么升级打脸……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他大口吞咽咀嚼，嘴里含糊不清:“谢谢哥，等我出去了还给你！” 面包摆了摆手，这点积分相当于十块钱，不算什么，他低头啃起软乎乎的面包。 马上要天黑了，夜晚的里世界只会更加危险，鬼怪的力量即将达到巅峰。没有头绪的两人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想着夜晚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同于其他楼层的和平安宁，番茄和饼干正在被一个怪物小女孩追杀。 是的，长着暗红色触手的黑发小女孩，手里还高举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大砍刀。 “嘻嘻嘻，去死吧——” 砍刀和触手同时攻击，把番茄和饼干两人分来。窗外的太阳缓缓落下，也许是浓墨色的黑夜将至，晚霞先一步将走廊渲染出诡异鲜艳的红。 番茄滚落至墙边，胳膊和腿膝盖上多处擦伤，她紧紧咬牙，立马起身想去查看饼干情况，却被触手拦住了去路。 “你，身上的味道，和现在的我一样。” 小女孩歪头，嘶哑的声音逐渐尖锐暴躁，青灰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饼干额头处的印记，细长的触手勒住她的身体，触手上的利刺轻松穿破皮肤，它们攀上了更上方的咽喉部位。 “圣女的信徒只能是我，所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下地狱去吧——” 番茄想使用道具却无能为力，饼干仿佛早预料到了这一天，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为圣女卖命了……她费劲地转过头看向番茄，想说些什么—— 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饼干的头被活生生拧断，空洞的瞳孔缓缓放大，没了生息。 【玩家饼干游戏失败，已确认死亡。】 刚和温斐分道扬镳的顾私病就撞见了这一幕，玩家的身体被四分五裂，墙上贱满了新鲜的血液，触手怪物正低头啃食着什么。 ——是一颗热乎的心脏，小女孩的嘴巴抹上了刺眼的红，本该稚嫩单纯的脸上，显得老气又丑陋。 另一个玩家被触手绑在的墙壁上，她灰败着脸，仿佛已经死了。 【啊啊好恐怖，像烟花一样炸了……主播快跑，不想看主播死啊啊。】 顾私病认识番茄，是之前看护他的护士玩家，现在对方的处境不容乐观。他瞥见旁边有一把遗落的大砍刀，轻手轻脚挪动过去，让时安砍断了缠绕住番茄的触手。 时安知道哥哥想救这个玩家，提起番茄的后衣领就往楼梯口跑。 小女孩反应过来，眼底闪过恼怒，竟然敢在它的眼皮底下偷人，四周的触手疯狂舞动着。 “……你们大人果然都没一个好东西！” “不要做无力的挣扎了，你们全都跑不掉！” 时安一边拖着人飞奔，一边用砍刀防备突袭的触手。触手被砍落滚作一团，小女孩疼得怒不可遏，发出怪异刺耳的尖叫。 趁着这个机会，时安与怪物拉开一段距离，闪身进了楼梯间，他把人往地上一扔，双手快速锁上楼梯间的大门。医院的铁门很坚固，能把怪物阻拦在门外，隔离阴怨不绝的敲击摩擦声。 一系列的操作下来，把直播间的观众看得热血沸腾—— 【感觉主播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身上也没溅到血，话说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番茄被衣领勒得脖子通红，她跪倒在墙边咳嗽呕吐，整个人十分恍惚，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劫后余生。 “谢谢你……” 番茄发现是那个金发少年救了她，但此时对方冰冷陌生的眼神让她悻悻闭上了嘴，不太敢搭话。 可，为什么一个病人npc会救医生。她没什么心情思考，亲眼见证队友被分尸，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周围没有人可以倾诉，番茄眼眶湿润，蜷缩在角落喘气恢复力气。 此地不宜久留，番茄再抬头时，救她的npc早已不知所踪，她缓慢起身，打算和剩下的队友汇合。 希戴万感应到精神连接的信徒有一个断了信号，他皱了皱眉，没有在意。 一个废物罢了，当初想着送上门的信仰力不要白不要，才顺手救下家破人亡的饼干。不过在一次意外中，饼干发现了他的真面目，希戴万赌定她不敢说什么，所以一直没管，倒是没料到对方会死得这么早，没了利用价值。 现在邪神的钥匙依然没有眉目，要是没给个交代，家族那边怕是不好说。 此时被希戴万掘地三尺寻找的邪神钥匙，正被时安拿在手里，开院长办公室的大门。 顾私病:“这破钥匙有点小用，密码门都能开。” 办公室里面很黑，时安打开电灯开关。墙壁上挂了很多老一辈喜欢的山水字画，书柜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类医书，整个房间彰显着一股文雅高尚的气息，是前院长所为。 时安走到办公桌前，台上有几盆绿植和一叠报告资料。他拿起来翻了翻，都是些普通的汇报，没什么特别的。 “嗯？下面有个柜子上锁了，我来用那什么，鞋子刷子的钥匙。” 时安勾唇，闭上眼。等再次睁眼时，顾私病从道具空间拿出钥匙，这还是他第一次摸到它，钥匙表面冰冷，纹路精美，轻松打开了柜子。 ——里面摆放着一本棕皮的陈旧日记本。 顾私病躺到沙发椅上，椅子自动微微后仰，为了方便，顾私病将笔直修长的双腿搭上办公桌，一目十行地阅读起来。 【315年6月，我接管了这所精神病院，即使这里是全瘟市数一数二的医院，但我还是不甘心只做一个小小的院长，每天面对一群失心疯的神经病，我应该在医疗研究中获得更伟大的成就才对……】 【318年12月，今天办公室里凭空出现一位戴着鬼脸面具的黑袍人，我以为我遇到了什么邪祟，没想到是来赐予我机遇的活财神。 他交给我一种特效药物，据说吃了它后，人类可以进化为更高等的生命体。我将信将疑，脑海里却早已信服，紧紧抓住这些药，这可能是改变我一生的转折点。 黑衣人走前，留下了个小婴儿和一堆特效药物，他笑着说自己压制了这孩子的部分力量，对方的实际年龄比我还大上许多。 我一开始是不信的。 但婴儿不哭不闹，浑身冰凉，深蓝色的双目毫无温度，他光是平静地盯着我，便令我毛骨悚然。是长生种，也是在那一刻，我知道他将会是我最完美的实验品。 长生长生，谁不想不老不死。 我把这个怪物藏在早已准备好的地下实验室，同时在他和几个无人认领的病人尸体上做着特效药实验，我一遍遍记录他们长出触手瞬间。我兴奋极了，这一定会轰动整个世界，让我功成名就！ 可是我依然没研究出特效药的成分，无法复制药物让我焦躁不安……】 【321年9月，那个黑袍人又来了，我恳求他告诉我特效药的制作方法，他突然弯腰大笑，让我感受到了嘲讽和侮辱，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挂不住。 最后他还是把药方给了我，又送给我一个通讯设备，让我如果看见有一群行事诡异的人进来要及时联系他。我十分不解，这里行事诡异的人就他一个。 但有了药方我也没管这么多，暗中接来了更多的病人，独自埋头研究着。毕竟天才总是孤独的，等待着某天薄积厚发。】 【330年7月，我马上要成功了，我一定会红遍……】 省去日常的一些记录，顾私病挑了些重点部分查看。截止至今，里面院长获取婴儿的时间和温斐自报的年龄对得上。 ……最完美的实验品吗 以及鬼脸面具的黑袍人，带来了这个时代没有的科技，创造出一堆怪物。顾私病有一个大胆的推测，黑袍人会不会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行事诡异的一群人是指玩家吗 顾私病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知道前因后果也没什么用处，现在的任务是销毁掉剩下的特效药。 “时安，要不要把整个精神病院都炸了，看看是药先销毁，还是我们先死。”顾私病笑眯眯开玩笑，其中有没有认真的成分不得而知。 时安不赞成:“太危险了，哥哥，不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好吧，等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总行了吧。” 顾私病无所谓般扔开日记本，时安很少会拒绝他，一般都是在他有了自我伤害的想法时。 “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一定会保护好哥哥的。”时安轻轻呢喃，似乎在立下什么重要的誓言。 是对哥哥，也是对他自己。 顾私病又翻了翻其他地方，没发现办公室里有藏药物。他把一切放置到原位，贴心地关上了灯和门，拿起门口的大砍刀打道回府。 第9章 不是他不想积极完成任务离开副本，他更享受在最后的期限内踩点达成指标，这样会活得自由些。就像顾私病感觉困了就一定会去睡觉，睡眠和美食是他唯二不可丢弃的舒适圈。 唯一嘛，是他的时安。 第7章 此时黑漆漆的活动大厅内，巨大可怖的黑色触手交叠缠绕，它们抵住了出口，阻拦着想要逃跑的鬼怪们。 当温斐发现实验室的特效药全部消失后，便打算把病人们身上多余的药都抢过来。他花费了些时间将它们骗到活动大厅，中途顺手去表世界解决了护士长，过程隐蔽且天衣无缝。 “把你们的特效药给我。”温斐冷漠道。 现在特效药对于鬼怪们来说是增强实力的物品，但再怎么强大也打不过温斐，它们迫于威压，还是颤颤巍巍地将特效药一一捧上前。 有的从胃部掏出，有的放在鞋底，有的还沾着湿漉漉的血渍混合粘稠口水…… 温斐:“……” 温斐突然陷入犹豫，他顿了顿，直接将这些臭熏熏的垃圾隔空捏碎，挑了剩下干净的出来。 “温斐，以你的力量不需要这种东西吧。” 司徊出声嘲讽，她几乎是融进了夜色中，借着微弱的月光，恰能照清她惨白诡谲的脸，正是之前杀死饼干的触手小女孩。 温斐厌恶地皱了皱眉，她身上有很浓的血腥味，看样子刚吃过人。 “就差你了，把药交出来……然后离我远点。” “你——！” 司徊怒极反笑:“嘻我就不交，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真当自己是这地方的老大了” 她很不服气，心中积怨已久，凭什么温斐处处比她优秀，生前得到了院长的重视，来了里世界又压她一头……明明她这么努力地想要让大家喜欢她，却仍是被打上了精神病患者的标签。 所有人都远离她，只因为她在精神病院，她是个心理不正常的孩子。 “所以我说，真该给你们些教训尝尝。”司徊神经质地自言自语。 气氛僵持着，温斐不想听她废话，调动触手想直接抢过来。司徊尖声怪笑，红与黑在这片小小的空间来回穿梭。 “砰——” 几秒后，司徊被击到嵌入墙里，裂开的墙缝哗啦啦坠落下碎石块，其他鬼怪被吓得四处逃窜，趁着空隙溜走了。 “该死的……” 还没等司徊挣扎着爬起来，又被触手死死勒住脖子悬挂至空中，好似一个惨白怪诞的晴天娃娃。 “给我。” 温斐面无表情，如同望向一只地沟里苟且的老鼠。他稍微不耐烦起来，已经有一会没见到父亲了，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不……” 脖子被折成一个弯弯的弧度，司徊这才清晰意识到自己与温斐的实力差距是多么的大……于是她古怪地笑出了声，拼命用手隔开触手，为喉咙留出能说话的范围。 “听说你最近喜欢上了一个人类少年真是好笑，明明是和我一样的天生坏种，居然妄想着得到别人的爱” “你说他知不知道……你是个小怪物呀？”司徊吃力地弯起嘴角，临死前能恶心下这个疯子也好。 温斐不耐，只觉得吵，这些里世界变异的怪物早已没有了人的意识，剩下纯粹的恶与贪婪食欲。温斐本来不关心它们的活动，现在想想倒是个隐患。 ……之后再找药吧。 正当温斐准备动手之际，一股熟悉的杀意向他袭来，温斐用触手挡了回去，飞刀被弹到天花板，发出刺耳的嗡嗡声。 “等一下，先别急着欺负女孩子。”婉转动人的女声从黑暗中传来。 “温斐，这么晚不睡觉，还破坏公共财产，让我这个院长很难办哦。” 希戴万笑意盈盈，嘴角每加深一分弧度，危险便愈发逼近。他披散着如月光泄下的长发，在废墟中优雅漫步。 “圣女！你来救我了!” 司徊惊喜喊道，它仿佛忘记了身上的疼痛，眼中闪过痴迷与信赖，成为被希戴万洗脑的信徒。 “精神病院禁止斗殴，欺负你的人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希戴万面上语气温柔地安慰着司徊，转头看向温斐的眼神分外恶毒。 言语间，数道小刀飞出，密密麻麻汇聚在一起，朝温斐击去，没有丝毫躲避的间隙。 温斐抽回触手，将司徊随意一抛，闪身退进黑影。司徊的脑袋磕到了桌角，整个人昏死过去。 希戴万和温斐第二次对打起来，不过同上一次相比，目前双方实力不相上下。 温斐被源源不断的小刀搞得烦躁，空间太小不利于他。黑色触手们果断打破窗户，碎玻璃有意朝希戴万溅射出去，割断了他的几根发丝。 两人夺窗而出，从室内打到了外面的病人康复广场。希戴万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居然和一个低级副本怪物打成平手。但这也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上一次和他打成平手的还是s级副本boss。一个c级小怪物怎么会这么厉害，就算是大boss调了数值也不可能。 好在瑟维尔家族资产雄厚，加上希戴万数次副本实战下，空间积累的积分和道具十分可观，倒也不会处于弱势。 看到希戴万不知从哪掏出一把长剑，温斐突然联想起来，他送给父亲的千纸鹤也凭空消失了。 那天吃完午饭后，他发现父亲手里没有千纸鹤，而病号服是无口袋款式的，他便以为是父亲忘记拿了，温斐没有迟疑，想转身回大厅带给父亲。 可当他在原来的桌子附近一翻寻找后，却未曾发现那一只孤零零的千纸鹤。 他甚至伤心地翻了翻垃圾桶，结果是没找到，温斐悄悄松口气，随后疑惑不解，千纸鹤如同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还有个可疑的点，希戴万当上新院长的时间和他发现父亲的时间差不多，以及最近新出现的几个奇怪的人。 精神病院里有行动不正常的人很正常，所以未曾引起温斐的怀疑。现在看来，这一切似乎太过巧合。温斐总觉得遗漏了些什么，这十二年间活得过于虚假，宛如一场支离破碎的梦，唯有他的父亲是真实温暖的。 ——长剑擦肩而过，温斐回神专注于眼前的战斗。 希戴万唇角微勾，找到了对方的弱点，狠厉的一脚直击温斐后背，将人踹到场地中央的大天使石头雕塑上。雕塑轰然倒下，四分五裂，白色的尘烟如爆炸般飞扬。 “你就这点实力吗真是让我失望，果然怪物就应该待在破烂的地方。” 希戴万漫不经心地俯视着温斐，好似在看一只永远不可能爬起来的蝼蚁，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温斐用触手推开砸到他身上的石堆，抬手擦去脸上的灰尘和血迹，白发凌乱。倏地，他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果然精神有问题，笑这么开心？不过，死在我的手上是你的荣幸——” 言闭，希戴万举起刚从系统那里兑换的，能杀死一切鬼怪的手.枪，对准温斐的心脏位置，发出。 “砰！” 夜间簌簌的冷风吹拂，希戴万僵硬着身体，他缓缓低下头，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自己胸口的子弹。 “怎么会……难道你，不是……” 希戴万瞳孔失去温度，不甘地闭上了眼睛，直挺挺应声倒下。 温斐没在意希戴万还未说出口的下一句是什么，他慢慢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希戴万面前，一把拽起他的长发狠狠往地上砸去。 一下两下…… 直到地面被砸出一个洞，希戴万的脸早已血肉模糊，露出了内部森白的骨头，狼狈到不复当初圣洁的模样。 过会，温斐无趣地松开了手，希戴万像一块沉重腥臭的石头，被遗弃在路边上，平平无奇。 “你就这么点实力吗真让我失望……还有，脏死了。” 怪物的报复心十分强烈，温斐拍去手上的灰尘，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刚刚希戴万所言，他收起触手转身向精神病院里面走去。 他还没把药送给父亲呢，父亲看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温斐脸上浮起一点红，愉悦地回到了活动大厅，而司徊早已不见踪影。倒是预料到了，他看向破碎的窗边，照进了黎明的第一丝曙光。 …… “早，时安。” 顾私病一觉睡到天明，揉了揉眼睛，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里世界还不错，想睡多久都想。 “哥哥早上好。”时安一如往常，温柔回复。 今天的食堂格外冷清安静，远远望去，打饭窗口空空如也，顾私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走进一看，昨天敬业师傅们今天集体罢工了。 顾私病摸了摸肚子，抿唇走出食堂，看来得在饿死前通关副本。下一秒，顾私病在拐角处遇到了其他玩家。 面包和可乐看见穿着病号服的顾私病，瞬间警觉起来，是病人，还是单独一个？ 番茄及时伸手阻拦:“别激动，他就是我和你们说的那个，救了我的病人。” 第10章 她小心观察着顾私病的表情，发现那种浑然天成的亲切感又回来了，番茄暗暗放下心，友好地朝顾私病笑了笑。 “再次谢谢你救了我，你的身手好厉害。” 顾私病掀起眼皮，虚弱嗯了一声，让其他人摸不准想法。 “那个，你知道昨晚的怪物……是什么吗”见对方可以沟通，番茄说得比较隐晦，又不知从何试探顾私病。 这个npc从始至终都很神秘，持中立态度，难道是系统良心发现，特地新出的来帮助玩家？ 顾私病故作深沉，叹了口气，暗示道:“抱歉，我也很想回答你，但我早饭没吃，现在没什么力气……” 三个玩家发现有戏，立刻东拼西凑，掏出身上的食物，送到顾私病面前。顾私病拿了个三明治和盒装牛奶，边拆包装袋边运转大脑编起故事。 “你们是新来的不知道，现在误入了里世界，怕是再难出去……”顾私病说的有七分真三分假，面对玩家们忐忑不安的眼神，他语气凝重，继续道—— “其实这所精神病院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院长偷偷在地下建了实验室，专门哄骗没有身世背景的病人投喂特效药，从而进行人体实验。如果失败了，院长则会对外宣称他们因为病情加重而不幸离世，没人怀疑德高望重的院长……” “可他不知道，死去的孤魂会被困在里世界，而吃下特效药却没变成怪物的病人，有概率能在里世界和表世界来回穿梭。”顾私病回忆自己的猜测，面不改色补充。 “我虽然被院长选中吃下了特效药，但没有变成怪物，只是身体素质变强了，保存了理智。” “……你们，也是吗？” 玩家们顺势点头，顾私病说的情况和他们所了解的信息都对的上，几人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到对此深信不疑。 【哈哈哈怎么回事，主播为什么把他们都骗了。】 【这是什么新型游戏方式吗，主播好认真。他们不会真的以为主播是npc了吧，救命。】 第8章 司徊拖着重伤逃到了公共女厕所，没办法，它实在找不到能躲的地方了。不知道为什么在圣女死亡后，司徊对希戴万狂热的崇拜感全然消失。 它暗暗恼怒，认为是自己被催眠了。司徊停顿片刻，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仅剩的特效药，吃下后稍微恢复了些。 特效药有很强的副作用，不能一次吃太多，但司徊已经是强弩之末，这点副作用可有可无，它就算全吞了也不会给温斐留半点。 那么，接下来…… 在温斐赶来之前，先去吃了那个金发少年吧。司徊恶意满满地想着，如同一位走投无路，破罐子破摔的死刑犯，在绝境边缘徘徊。 司徊黑色的长发胡乱披散着，遮住了部分糜烂的脸，手里握着红艳艳的肉块，黏腻的血水顺着它的手臂溢下，口中嘎吱嘎吱的咀嚼声清脆润耳。这是之前剩下来的食物，味道不怎么好。 “不知道那个人类的口感怎么样……”司徊咽了咽口水，肚子又饿了。它用了些手段隐蔽自己的行踪，所以才如此大胆出行，但接下来必须速战速决。 司徊突然嗅了嗅空气，嘴角的弧度上扬，快要咧到耳根处。 “原来在这里呀～” ——还在哄骗玩家的顾私病，感觉头顶传来一丝凉意。 几乎是对危险本能的直觉，他注意到了地上从小黑点快速变大的影子，顾私病瞳孔微缩，身体处于一瞬的僵硬状态。 “哥哥，快躲开！” 伴随着时安在耳边的急切呼喊，顾私病咬牙随便选了个方向险险躲过。等他再次抬头时，一双蓝色眼睛已经被染成了不祥的纯黑色，整个人的气场突变。 “我靠，还好我反应迅速。”顾私病在体内喘气，差点就命丧黄泉了，骗人骗得太忘我也不是一件好事。 “没事了，哥哥。” 时安黑沉着脸，缓缓站起身，冰冷的目光朝前面望去。一旁的玩家们更好不到哪去，灰头土脸爬了起来。 “是你！” 番茄认出了司徊，死死攥紧拳头，半硬的指甲扣进肉里。饼干被分尸的画面历历在目，刺激着她的神经。 “是我哦，没想到还能加这么多餐。”司徊舔了舔猩红的嘴唇，灰白的竖瞳发亮。 “不过很可惜，你们这些饭后甜点得先等等，我要先干掉那边的漂亮哥哥——” 细长的暗红色触手四面八方朝时安攻来，时安从系统空间抽出之前擦拭消毒过的大砍刀，与之交战。而玩家们站的角度看不清时安是从哪掏出的武器，只当是npc的特殊能力。 见两个npc打起来，他们面面相觑，很快决定去帮助金发少年。但几人不痛不痒，分分散散的攻击似乎都没有打掉敌方一丁点厚血槽。 司徊发现时安手里熟悉的大砍刀，顿时变了脸色，阴测测咬牙切齿:“看来哥哥你很喜欢我的这把刀嘛。” 时安眯眼，旋转砍刀抵挡触手，得先把烦人的东西砍断，然后才有机会接近主体。 但司徊没有给他机会，数条触手交缠在一起拼成了一个更为粗壮的大触手，它们卷住了刀片的刀身。 “嗡”的一声，砍刀四分五裂。 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刀，能坚持到现在属实不易。时安避开碎刀片，扭头寻找更为趁手的武器，他的余光从消防栓上闪过。 玩家们对上npc扫视过来凌厉的眼神，宛如变了个人似的，他们齐齐虎躯一震。有一种微妙的错觉，他们极有可能会被金发少年甩出去，当成物理伤害的武器。 面包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犹豫片刻，从系统空间扔出一把蓝色的大电锯。这是他无意间获得的b级攻击道具，可是一直无法够使用，放在自己身边也是浪费，或许可以给这个npc试试。 虽然很冒险，但也是处于私心，如果他死了，触手怪物的下一个目标就会是他们，还不如搏一搏一线生机。 “接着！”面包朝时安大喊。 电锯在空中旋转，时安抬起手，轻松抓住了电锯的手柄，他掂了掂重量觉得意外趁手。 【恭喜玩家获得b级道具“幽蓝电锯”。 b级道具:幽蓝电锯 介绍:鬼屋绷带怪的掉落武器，居然被走了狗屎运的你拿到了，简直不可置信！ 用途: 此电锯可斩杀任意鬼怪，需高精神力的玩家才可启动。精神力越高，发挥效果越强（温馨提醒:请确认自己是否能够驾驭此电锯，否则会被鬼怪吞噬）。】 面包不知道金发少年是玩家，既然现在道具送到时安手上，变相是绑定成功赠与顾私病的了。时安瞥了眼光屏上的介绍，没有在意，开启电锯滑向消防栓，白色烟雾喷散而开，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野。 “啊啊啊！！” 空中电锯极速运转，司徊发出一声惨叫，它面色扭曲，猩红色的汁液大面积从它的触手根部喷射出—— 时安微微皱眉，侧身躲了躲。 触手像切萝卜般被轻松剁掉，失去了触手的司徊与普通人类无异，它露出尖锐的牙齿和指甲，有些崩溃。 “你——你竟敢！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触手一直是它引以为傲的身份象征，司徊的眼角流出血水，呲目欲裂，怨愤的尖叫起来。它不顾伤口一跃而起，化作残影，利黑色的指甲森森，像是涂抹了什么剧毒。 时安沉眸聆听风中气流变化，猛地抬腿转身一踹，司徊被回旋踢飞到地上。 “哥哥也是你配叫的” 时安的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不明所以。 为了防止触手怪物再生事端，他踩住司徊的一只手狠狠碾压，黑色的长指甲纷纷断裂。司徊脸皮颤抖，凶狠地伸出另一只手意图反击，却被电锯砍断整条手臂。 烟雾散去，全部过程不超过半分钟，三个玩家们目瞪口呆，背后一阵发寒，怎么感觉他们帮的人更像boss？ 金发少年再次消失，地上只剩下奄奄一息的司徊，番茄冷静下来，尽管场面血腥令人作呕，但她还是强装着镇定走过去。不光是为了给饼干复仇，也是解答心中的一个疑问。 “……姐姐，姐姐我错了，之前我和你们闹着玩的，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司徊见情况不对，迅速变脸，它眨巴着无辜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低声下气讨好认错，眼底却晦暗不明，时刻蛰伏着伺机而动。 “……你在杀死饼干之前，说的圣女是谁？”番茄一字一顿，她提前关闭了直播。 司徊眼珠子转了转，声泪俱下描述起希戴万的外貌:“就是她逼我这么做的，姐姐，我还小不懂事，我也不想杀人的呜呜。” 瑟维尔家族吗…… 番茄回过神，刚刚司徊的一番话提醒了她。眼前的女孩只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怪物，怪物无法感同身受，擅长披着天使的皮囊到处作恶。番茄手起刀落，噗嗤一声捅进了司徊的心脏位置，将其挖出。 第11章 司徊死死瞪着番茄，不甘心地张了张嘴，几秒后，它永远地没了生息。 番茄望着刀上斑驳的血迹，司徊的身体被溶解了，而哽在她咽喉中的某种东西，却怎么也无法消除。 面包和可乐刚刚离得远，没有听清她们的谈话。但见番茄心情不好，便没有出声，虽然大家才相处了短短几日，但他们看得出来，番茄很照顾饼干这个妹妹。 无限游戏中生死不由己，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能活一天算一天。匆匆过完这场副本，便不得喘息地前去下场，没有人知道尽头在何处。 他们是从剧本中路过的路人，而回家，成了虚无缥缈的目标。 司徊死了，灵魂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温斐感应到黑影中传递的信息，他脚步一顿。理论上现在的精神病院中，除了他没人能杀得了司徊，那么，会是谁干的？ 是那群进入里世界的奇怪医生吗，司徊还去找了父亲 温斐脸色难看，担心起父亲的安危，又恐惧司徊故意说了些什么添油加醋的话，转身焦急地往顾私病的病房赶去。 此时太阳已至正午，温斐感受到虚假的里世界摇摇欲坠，即将破碎。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鬼怪都蠢蠢欲动，那是，它们一直渴望的自由。一旦里世界和表世界融合，后果会不堪设想，整个瘟市将沦为人间地狱。人类的生死和温斐没有关系，但他的父亲是人类，有被牵连进去的可能，所以他必须插手。 温斐释放出等级威压，让大部分鬼怪暂时安分了下来。他加快脚步，路过案发现场时，发现了那群奇怪的医生正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犹豫一秒，温斐融进了阴影处。 模模糊糊的，能听见什么玩家任务…摧毁特效药，就能……离开副本 温斐细细思索起来，联系到脑海里所了解的人类知识，大概推测出他们说的是什么游戏内容。什么游戏里也有特效药为什么会在精神病院谈论游戏 或者大胆推测……这个世界是一场游戏吗 温斐一颗心黯然沉入低谷，难怪千纸鹤会在不经意间消失，难怪他觉得这里的一切异常虚幻，原来他只是……一串游戏里的数据吗 那么父亲呢他是来这里玩游戏的吗他最后也会离开吗 温斐一想到父亲会离开他，比发现自己是一串数据还要难过万分。不行，父亲不可以离开他。他看了眼手里的特效药，把它们藏进了自己的身体内。这样他们永远也无法找到特效药了。 除非……亲手剥开他的血肉。 温斐弯唇，满足地笑了起来，父亲会一直一直陪着他的，对吧？ 第9章 当食堂的师傅重拾工作，路上碰见的鬼怪们注意起仪容仪表，把自己收拾得像个正常人类，并硬生生回归到生前的日常时。有种青涩的演员面对镜头，浮夸的动作与脸上的神经对不上暗号，一举一动透露出迟缓违和的扭曲感。 “顾时哥哥。” 顾私病坐在精神病院后门楼梯口的台阶上，闻言站了起来。温斐朝他招了招手，从远处走来，停在顾私病眼前，苍白的脸颊上微微泛红。 “哥哥，上午你去哪里了？” 顾私病目光平静，尽管知道温斐很危险，会是身份不明的实验品，或是副本的大boss。可他总有一种同病相怜的错觉，其实温斐和小时候的他很像。 “我去到处逛了逛，可能是我们刚好错过了。”顾私病低头，勾起唇角。 温斐眼神暗了暗，压下心底的探究，他很喜欢父亲耀眼温暖的金发。 树叶下的阳光落在顾私病身上，即使是身穿病号服，也不禁让人联想起阴雨天懒散颓靡的向日葵，是为了等待下一刻在日光下肆意燃烧的欢愉。 “哥哥有空的话，能多陪陪我吗。” 温斐不动声色垂下白色睫毛，忽然落寞道:“因为哥哥很像我的父亲，我有些想念他……” 顾私病的思维停滞了几秒，自己应该看着年纪不大吧。 而且温斐的父亲，不是将他从小养大的前院长吗，期间还对其施以虐待和实验行为，为什么反而会想念一个凶手。 或许是温斐过度缺失社交和父母的陪伴，产生了认知偏差，前院长对这些病人使用精神控制也不无可能。 “那，你的父亲一定长得很帅吧。” 顾私病憋了半天才委婉地憋出一句，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突然被比作一位中年人。 原本忐忑不安等待着的温斐微微愣住，他望向顾私病，眼底划过意味不明的情绪。 “嗯，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温斐感受到父亲的气质渐渐变得柔和，不再像刚刚那么防备，他羞涩地牵起顾私病的手，以为父亲也很喜欢他。 冰凉危险的温度顺着手心蔓延，顾私病顿了顿，盯着温斐头顶的发旋，一时有些看不懂他的想法。 时安冷笑不止:“哥哥，这里的鬼怪都被控制住了，如果温斐是boss怪，那么特效药一定在他手上。” 确实，顾私病思考着该怎么利用这段“友谊”，几秒后，他微笑询问:“小斐，说起来我还没去过你的房间，我能去看看吗？” 温斐瞳孔轻微地缩了缩，指尖发白，没料到顾私病会突然问这件事，他抬头笑得阳光灿烂:“好呀，哥哥跟我走吧。” 路上伪装成行人的鬼怪们都瑟瑟发抖退至一旁，顾私病故作不知，他不清楚温斐的实力，如果能和平解决最好。但他没有放松警惕，上一个实验体小女孩还想吃他来着。 温斐停在了一间普通的病房门口，和其他人的房间没有任何区别，他转动门把手—— “到啦，哥哥进来吧。” 房里的家具摆设一览无余，布置和顾私病的病房如初一撤，可这才是可疑的点。如果不刻意对比的话，顾私病甚至以为这是他自己的房间。 这几天他去过别的病房，顾私病敢肯定，绝对不是巧合。他不敢细想自己是不是羊入虎口，希望是系统懒得建模，就偷偷用了一样的，虽然概率极低。 顾私病敛下眸子，不过接下来，转移温斐的视线最重要。他的目光在干净整洁的床上停留片刻，对了，小孩子不是会提倡睡午觉吗，对长高身体有好处。 “小斐，我之前遇见过外面的学生。”顾私病缓缓开口，“他们学校里有半小时午睡的作息……” 温斐歪头疑惑:“那他们是乖孩子吗？” “嗯，睡完午觉后，下午的精力会更加充沛。” 温斐没听清后半句话，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父亲喜欢乖孩子=睡午觉的是乖孩子=睡午觉可以讨父亲欢心。 下一秒，原本在顾私病旁边的温斐，已经乖乖地盖好被子，躺到了床上，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顾私病:“……”？？你什么时候上去的。 事情的发展顺利到不可思议，顾私病坐在床边给他倒了杯牛奶喝，但温斐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他往顾私病身边挪了挪。 温斐拉着顾私病的衣角，小声道:“哥哥，我睡不着。” “可以给我讲个故事吗，每次父亲都会在睡觉前给我讲故事的……” 顾私病微微一顿，前院长居然还会这么好心讲睡前故事的吗，总觉得是恐怖故事。他陷入沉思，要不要讲些温斐听不懂的来助眠，这样事半功倍。 “好。” 于是，顾私病想起一件足够无聊的事—— 故事的开始，他出生在一个还算富裕的家庭，有对相爱完美的父母。到目前为止，他应该会过上幸福又平凡的一生。 在七八岁某天，他说要去电视节目里的马戏团玩，父母放下手中的工作，买了门票。 中途意外横生，一场车祸带走了他的父母……入目是刺目的红，逐渐冰冷的尸体拥抱着他。 他没什么表情，也不再想去什么马戏团。 获救之后，他住进了未曾谋面的爷爷家，那栋宅院很大，大到让他恐惧无措，几夜几夜噩梦连连，恍若黑暗中有鬼影缠身。 鬼影，鬼影……他明明看见了的，但爷爷家中陌生的亲戚面色不善，窃窃私语，议论他的精神有问题。 他被名义上的亲人排挤，被同龄人嘲笑异类的发色和长相，长辈们谈论他晦气害死了双亲。他听到了，他们在怕他会抢走什么东西。 他能，抢走什么呢？ 在日积月累的恶意打压下，他慢慢变得自卑起来，体弱多病时常住院。他甚至难过地想，自己确实如他们所言，是个懦弱的杀人犯。 有一次，他被堂哥故意伸脚绊倒，直接摔下楼梯口昏死过去。那个小孩也没想到自己闯了大祸，心虚溜走了，幸好这一幕被路过的仆人及时发现，拨打了急救电话。 等他醒来后，已身处空荡荡的医院。期间医生护士无法与他正常沟通，因为他发现，他的身体里多了另一个人。 第12章 “哥哥。”身体里的人说话很轻，非常温柔。 他有弟弟了，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一旁被送来道歉的亲戚看他自言自语，又笑又哭，以为是恶鬼上身，吓得直接喊来了医生。 “可能是人格分裂。”医生这样诊断。 亲戚了然:“他是个不正常的小孩。” “他身体里住着怪物，离他远一些。” 此后再没有人愿意和他接触，爷爷把他送出国进行治疗。他并不在意这些，他知道他所谓的副人格不是怪物，怪物不会小心地照顾他。 于是，他假装配合着治疗，暗中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康复”，是他的弟弟带着他一步步走出了灰红色阴影。当初那些欺负过他的人，都被他的弟弟暗中解决，他们拿回了属于父母的财产，成功获取爷爷的赏识，一跃成为家族中最出色的继承人。 原来，他能抢到的，有这么多。 在悄无声息中，荆棘遍地，将两个灵魂越捆越紧。 而他也发现了他的双亲并非死于意外，却是另有隐情…… “然后呢，哥哥” 温斐出声询问，顾私病突然停在了这里。 对方平缓温润的声音近在迟尺，温斐能细细闻到一股浅淡的发香，安心之余，是莫名袭来的困意。 “睡吧，还没想好怎么编，等你睡醒后再告诉你。” 顾私病笑眯眯抬手抚上他的眼睛，等待对方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牛奶里的安眠药效果差不多发作了。 然后呢 他怀疑父母的死亡和这场游戏有关。而自己在画室里借机“意外”猝死，成功赌来了这次机会。 顾私病确定温斐彻底沉睡后，他缓缓扯出自己的衣角，安静起身，轻手轻脚翻起了温斐的房间。房间所有的布局他都很熟悉，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也找不到有特效药的痕迹。 难道温斐放在了身上可是他记得病号服是没有口袋的。 以防万一，顾私病走到温斐床边，投下的阴影遮住了温斐毫无血色的脸。他掀开被子，缓缓伸出指尖，在对方的身体上大致摸索了几下。 没有。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难不成被他吃了？” 听到时安的猜测，顾私病疑惑起来，视线转向温斐的腹部，被吃了吗？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两人的脑回路诡异地达成一致，时安幽幽开口:“哥哥，不如我们……” “不，还有时间，我们再等等。”顾私病冷静下来，脑子清明一瞬。 这么久了也没看见希戴万，副本快结束了，他不应该无动于衷才对。顾私病沉默片刻，退出了温斐房间。 下一秒，床上的温斐睁开了眼睛。 怪物，是无法睡觉的。 温斐抿唇，父亲刚刚所做的一切无疑是将血淋淋的真相剥开，再一寸寸摆到他面前。为什么急切地想要离开，留在这里不好吗，还是因为这里只是游戏 他伸手覆上自己的心脏处，没有跳动。其实他妄想的永远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而温斐选择了最蠢的方式。 ……不对。 如果只是普通游戏的话，为什么会找不到药就无法脱离游戏？一般也不会创建这种人类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地方。 要是父亲没有完成任务的话，会怎么样？ 【滴——】 【副本系统检测到有npc觉醒自我意识！正在交给主系统判定中—— 【检测成功，结果为一切正常，游戏继续。】 温斐不敢赌，他不想看见父亲受伤，他很喜欢父亲鲜活跳动的心脏，舍不得它失去赤热的温度。 思虑再三，温斐决定去寻找那几个奇怪的医生，他们是和父亲一起来的，应该还知道些什么。 第10章 与此同时，三个玩家同样发现了鬼怪们的反常之处，打扮得衣冠楚楚光鲜亮丽，对比他们满是脏污的衣服，一时间分不清谁才是鬼怪。 可乐逮住了一个落单的鬼怪，想威胁对方说出特效药的踪迹。他挥舞着手刀，比划抹脖子的动作:“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不然的话——” 鬼怪被可乐粗鄙的外表吓得一哆嗦，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似乎有所忌惮，闪烁其词:“大哥大姐，你们放过我吧，这个真不能说，说了我就魂飞魄散了……” 三人交换眼神，可乐再次挥了挥拳头，凶神恶煞道:“这还不简单？那你是要选择早点死，还是晚点死” “……” 鬼怪两眼一闭，直接装死，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乐伸手想把它摇醒，却被番茄碰了碰肩膀示意收敛。 他不解抬头，看见了前方逆光而来的小男孩，异常巨大狭长的影子将这片空间渐渐吞噬，黑影之中，隐约能看见触手的轮廓。 白头发的……穿着病号服的…… 可乐连忙扔开鬼怪，和其他人步步后退，随时准备逃跑，他们已经对精神病院的小孩产生阴影了。番茄见过温斐几次，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我知道你们的任务是摧毁特效药，我可以帮你们通关，但是你们要告诉我游戏失败的惩罚是什么。” 温斐的一番话信息量过大，让三个神经紧绷的玩家措手不及，最为震惊的还是面包和番茄两个老玩家。 一般玩家透露给npc有关游戏的信息都会被屏蔽加以电击，但他们却什么事都没发生，更没有收到系统的警报，这个人又是从哪得知任务的？番茄误打误撞，猜测玩家也许不止剩他们三个，而圣女曾经来过就是最好的证明。 面包沉思良久，试探道:“我们只知道，任务失败的惩罚是被抹杀灵魂。” 他有一点没透露，其实还可以在系统那里兑换复活卡，不过需要十万积分的天价，一般是大佬和高级公会才能买得起，垄断了游戏资源。 抹杀灵魂？ 温斐冷下脸，突然有些不高兴。创造这个游戏的人是谁？凌驾于游戏之上，在暗中窥伺他们的是谁？温斐不喜欢被人控制的感觉，而且这个游戏还掌握着生死大权。 “……你们的任务时间还剩多少。” 可乐壮着胆子发言:“还有一天半。” 眼看着温斐的脸色越来越黑，可乐顿时不寒而栗，攥紧衣袖擦了擦手心的虚汗，悄悄往后移，呜呜难道他说错了什么，总共不就五个字吗 “后天凌晨，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此话一落，温斐消失在黑影中。玩家们松了口气，神情疲惫地瘫坐在地。对方的压迫感太强，比上午的触手小女孩还恐怖。 面包犹豫:“我们能相信他吗” “听他肯定的语气，想必特效药全在他手上……明天先观察一下吧。”番茄冷静分析，在这之前，他们不会轻易把性命交给副本中的一个鬼怪。 残日低垂，橘红色的暖阳恣意。昨夜广场损坏的大天使雕像已经自动修复，掩藏在石地中的希戴万尸体不知去处。两三只乌鸦飞到天使的手上稍作停留，它们看不懂雕像眼角悲悯的泪水。 顾私病似乎没有发现广场的异样，他偶然逛到这里，坐在草坪的长椅上看书。忽然，他抬头扫了眼躲在树后心情低落的温斐。 “你醒了？” 温斐被揭穿后身形一僵，慢慢走了出来，他坐到长椅旁边，不敢与顾私病对视。顾私病想了想，从空间里拿出之前在玩家那顺手摸过来的橙子味糖果，转而放进了温斐的手心，美食有不错的缓解压力作用。 “……谢谢哥哥。” 温斐盯着手里的糖果，浑身冰凉，胸口闷闷的，难以呼吸。只有一颗糖吗，他很贪心，会想要更多更多。不过一颗糖他也很满足了……有时温斐会庆幸，自己是个怪物，他可以切下自己的分体送给父亲。这样，无论父亲在哪里，他都能找到他。 温斐扬起甜甜的微笑，露出两个标志性的酒窝，他小心握住了糖，但没有吃。 顾私病:“你是来等故事的下文吗？” 温斐摇了摇头，对结局不感兴趣:“我不喜欢听他们说故事的主角是怪物……” “那哥哥……如果我是个怪物，你会害怕我吗” 温斐问完后脑子里一片空白，坦白来说，他不愿被父亲讨厌，想躲在潮湿阴暗的地底，不让父亲看见他本体丑陋的外表。 顾私病眼皮一跳，什么意思，难道在试探他有没有发现不对？ 他放下书，斟酌了下语言:“这很酷的好吗，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做个人类。做人类不仅要努力工作生活，还要耗费精力融入群体，否则与正常人格格不入的话，会被排挤孤立成怪物。其实有时候，你不必在意别人的目光。” “而在这个精神病院，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是被抛弃的同类，但我们不是怪物。” 不是怪物……吗？ 温斐抬起头，微微眯眼，他还不适应夕阳的余晖。顾私病拍了拍他单薄的后背，勾起唇角:“既然你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么你的存在就不应该被否定，一定有人在某处爱着你。” 第13章 “哥哥，也会爱我吗？” 温斐执着于答案，哪怕是假的也好。 顾私病指尖微缩，眸光闪了闪:“当然了，小斐值得被爱。” 时安心中的妒意步步扩散，他注意到温斐的眼神，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充满占有欲的，却又不得不隐匿藏起的小心翼翼。 自时安有意识起，便存在于哥哥的体内，那是一个漆黑空洞却微微散发暖意的地方。当时的哥哥发现他后，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你是谁？” 小小的少年抱紧自己，他不害怕鬼了，也许自己马上也要变成鬼了，他便与这个陌生的灵魂开始聊天。 “哥哥。”时安想了想，轻声道，“你是我的哥哥。” 从那以后，他们彼此共享着记忆，轮流处理日常。命运将他们紧紧交织在一起，一路经历风吹雨打，谁也无法抛弃谁。 有一天，医生说，副人格随时会吞噬主人格，哥哥为了假装配合治疗，并没有当场反驳，桌下的指甲却死死掐住皮肉，哥哥不喜欢这个医生，他也不喜欢。 他不会伤害哥哥的，他是为哥哥而生的。 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副人格喜欢上了主人格，这是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副人格将它深深地埋死在过往的泥土里，成为支撑的地基，踩上两人前进的脚印。 但它是一粒偏执的种子，它势不可挡地破土而出，这份情感承载的爱意变得扭曲而病态。 久久…… 温斐才去仔细观察起顾私病的表情:“后天凌晨五点，可以来这里等我吗” 后天凌晨五点，这个时间点刚好卡在游戏结束前。顾私病不知道温斐是不是故意的，他不动声色点头，笑着应好。 顾私病手里的书一直是拿反的，在这之前他并没有去看书，而是在调查广场，即使现场清理得很干净，还是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有人在这里发生过剧烈战斗，会是温斐和失踪的希戴万吗？ 第二天正午—— 当顾私病打开病房门想去赶个早饭时，冷不丁发现了静静蹲在门口的温斐，又不小心望见了远处自以为躲避很好的几个玩家。 顾私病:…… 怎么回事，压力有点大，他只是想去吃个饭。为了不被玩家们察觉异常，顾私病收回目光。 温斐起身，弯唇说了句早安，在等他一起去食堂吃饭。 顾私病有些迟疑:“你在门口蹲了多久，怎么不敲门进来” “我刚刚才来的，不想打扰哥哥休息，在门口坐了会。”温斐面不改色地撒谎，其实他昨晚就蹲在这里了，他不想离开父亲的身边，更害怕房间里的人会随时会消失不见。 几个玩家一路鬼鬼祟祟，跟着他们来到了食堂，可乐先一步发出惊呼。 “原来这里还能提供食物的吗，npc吃了好像也没啥事。” 话虽如此，但他们还是没选择过去吃。一是怕暴露，二是仍然不放心里世界的食物。况且偷窥两个npc吃饭，已经够匪夷所思的了。 【主播们怎么都不做任务，是因为副本难度升级，自暴自弃了吗】有弹幕幸灾乐祸。 另一条弹幕玩起了抽象:【你没看懂吗，这个白头发小孩是boss吧，他们在互相试探实力，比谁吃的多。】 【…………】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迷惑，之前温斐找玩家摊牌时莫名其妙黑屏了，所以现在大家搞不清状况。 吃完饭后，两人像往常一般去大厅画画。温斐有着惊为天人的模仿天赋，才短短几天，画技已经赶上了顾私病。 温斐画了一幅他们两个在夕阳下手牵手的画送给他，构图和色彩搭配和谐，笔触漂亮干净。 “哥哥，明天记得来。”温斐微笑。 “嗯，我会来的。” 顾私病看了眼手中的画，到时候，一切都会结束。 第11章 在这一夜过去前，番茄等人偷偷来到顾私病的病房。虽然他们今天依旧一无所获，但临走前，想友善提醒一下这位态度莫测的npc，温斐并不是表面上展现得那么乖巧。 顾私病觉得有意思，明明是恐怖游戏，这些玩家却认为他是个善良的人。说起来，他还拿了人家一个b级道具，对方也没打算要回来。 他偏头笑了笑:“谢谢医生，我会注意的。” 可乐想再说些什么，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顾私病，睫毛很长，皮肤冷白，和自己的拥有粗犷汗毛的胳膊比起来，像两个图层的。他突然回忆起自己进副本前畅想的未来宏图……首先他应该是直的……直的……吧。 其实番茄隐隐有种预感，呼之欲出，但她没有去想，也没有去说，只是以护士的身份嘱咐道:“希望你能尽早康复，或许以后，我们可以在精神病院的外面，再像这样聊天。” 顾私病顿了顿，轻轻点头。 可乐有些迷惑，不是，这npc不是都死掉成鬼怪了吗？怎么再相遇？难道……他们也要任务失败变鬼怪了？ 不要啊—— 第二天如约而至，顾私病订了四点半的闹钟，虽然他很喜欢赖床，但和别人约定好的事，他尽可能不会迟到。等到楼下时，离说好的时间还剩十几分钟。 顾私病坐在长椅上等待，晨曦的露水未消，悠扬的麻雀声叽叽喳喳。他只穿了一件衣服，有凉风轻抚过时，冰冷的寒气一股脑灌进衣袖中。 “哥哥，给你带的。” 温斐来了，他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份热乎乎的手抓饼，这是他特地从别的地方找来的，带有烟火气的食物，让他冰凉的手摸起来不会那么冰凉。 “谢谢。” 顾私病轻轻咬了一口，里面的肉很充足，生菜和饼也脆脆的，配上番茄酱的味道还不错。 温斐坐在一旁，也时不时撕咬咀嚼两口手抓饼，像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任务。 顾私病感觉需要一杯甜豆浆平衡下咸味，他余光瞥见一抹鲜艳的红，发现温斐已经将手伸进了自己的上半身，病号服被掏出一个鲜红色大洞，他面不改色地在血窟窿中寻找着什么。 “……？” 等等，发生什么了，他只是想喝豆浆，没说想要血浆。片刻后，温斐从里面掏出了几颗血淋淋的，看不清本来颜色的药片。 ……原来特效药藏在这种地方吗。 “你……” 没等顾私病开口，温斐就用手碾碎了药片。 【叮——恭喜玩家顾私病成功通关c级逃生副本“瘟市精神病院”!】 与此同时，一夜未眠的几个玩家也收到了系统消息，被迅速传出了这个世界。 温斐看着眼前逐渐消失的父亲，抿了抿唇，没事的，只是暂时的……他又猛地低头挖出了自己的左眼眼球。 顾私病没看清温斐的动作，但手里被塞了颗湿滑黏腻的球形物体，就眼前一黑被传送走了。 【瘟市精神病院一如往日，迎接清晨美好的一天。但没人知道，那些被困在黑暗世界的受害者们，终于重新见到了世界真实的太阳，他们也得以转生去开始崭新的旅途。 那是一张灰色的画，铅笔可以被橡皮擦轻轻抹去，但笔痕留下的印记会存留很久很久。有人绝望问过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这里有一千个人，那么这里就有一千份正常。他们受困于被世俗中早早定义的条条框框，又恰巧没有完美符合这份标准，最终成为了被排挤的怪物。 如果所有人都带上了面具，如果科技能将所有人都改造为仿生人，那么，他们不会在此相遇，瘟市精神病院也将不复存在。 治愈心灵创伤，拥抱美丽人生！欢迎您再次光临瘟市精神病院——】 处于一团黑色空间中的顾私病被迫接受电子音的洗礼，他离开前似乎还听见温斐说了些什么，不过被空间传送挤压成断断续续的。 好像是…… “父亲，等我。” 顾私病确信自己没听错，可能温斐急着去见前院长吧。不过没想到最后温斐会帮助他通关副本，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积分结算中—— 完成任务总得1500积分， 点赞数达到10556，得1055积分， 打赏数达到22643，得2264积分， 共计4819积分。 玩家等级提升为d级，奖励1000+2000积分。】 【获得道具: s级“邪神的钥匙”/b级“小斐的千纸鹤”/b级“幽蓝电锯”。】 随着系统播报的持续，整个虚无的空间逐渐被加载出来。是他的病房建模，不同的是，这次的窗户是真的，明亮通透。 ——以至于顾私病也看清了自己手里抓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表情凝固，那是一颗带着血污，拥有靛蓝色瞳孔的眼球，此时正充满活力地，直勾勾盯着顾私病看。 顾私病微微颤抖着手试图拿远点，眼球的目光也随之移动看向他。 温斐这是突然犯病把自己的眼睛错拿给他了吗……还有，正常的眼球应该不会，自带意识吧？ 第14章 顾私病思绪放空了几秒，挣扎许久，最后选择去把眼球清洗干净，找了个合适的瓶子装进去。先声明一下，他不是有收藏眼球癖好的变态，毕竟是大boss的东西，万一以后有用呢。 “系统什么零二的，你在吗” 顾私病试探着在房间里说了句话，想起来自己有个系统好搭档。 一声放荡不羁的冷笑先从脑海里传来，是熟悉的味没错。 【你居然还记得我，什么事？还有我是0a2。】 顾私病觉得这个游戏没有投诉键是正确的，系统不仅怠工还这么装。 “我想问问，这里是哪？”直播已经自动封锁了，排除是副本世界的可能。 【这是你在无限游戏里属于自己的空间房，系统自动帮你改成了上个世界的房间，当然你也可以自己更改。 “门”外的世界是系统公共广场，和你们原本的世界差不多，该有的娱乐设施都有，以及一些暂时在系统空间停留休息的玩家。玩家在副本结束后，根据副本等级自行选择最多停留的时间。】 【你嘛，一个星期后就该进行下一个副本了。】 它是怎么做到在冷淡的电子音中夹杂些幸灾乐祸的，顾私病抽了抽嘴角。这系统真的比他还欠，他很好奇，游戏里的系统都是这样的吗？ 其实系统0a2还处于震惊之中，宿主在新手关获得的积分远超其他玩家新手时期所得，而且副本里的boss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也不杀玩家。它向主系统反馈，主系统一手敲定没有出bug，它也不好再过问。 理智上它告诉自己要对这个宿主好一点，说不定他未来能成为榜上前十，帮它升级加薪提升业绩，但它实在拉不下面子对一个人类笑脸相迎。更何况宿主对它的态度明显没之前乖巧，这让它有些气愤，情绪波动达到了自它出生以来的巅峰。 它怕自己的程序出了什么问题，便再次下线，跑去找ai修理工了。 … 副本世界—— 温斐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通讯器。 这是在前院长办公室里找到的，他隐隐有种预感，它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温斐看不懂通讯器的使用方法，索性就将全部按钮都按了一遍。 “这东西可不是这么用的。” 冰冷危险的气息落在温斐的肩膀上，他猛然回头想要攻击，却只看清了一个黑色的衣袍，便闭眼昏倒。 戴着鬼脸面具的黑袍人蹲在温斐身边，露出些许红色的发丝，艾绿色的眼睛睁大，语气兴奋且疯狂。 “都长这么大了吗，瘟非斐……嗯这眼睛怎么了。” 黑袍人伸出手，他戴着红色的皮手套，指节根根分明，随意地扒开了温斐的眼皮，黑漆漆的，空了。 “哦既然如此，那我就满足你的愿望吧。” 黑袍人恍然大悟，忽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他打了个响指，两人消失在原地。 【系统公告:各位玩家请注意，c级副本“瘟市精神病院”已永久关闭!!!】 在广场乱逛的顾私病没注意到这个消息，因此也错过了系统论坛上的玩家讨论。 【瘟市精神病院之前不是低级本吗，怎么突然升级还关闭了】 【我知道我知道，它不仅升级了，还变成了逃生副本，我刚才看了最近的直播，那个本里的玩家都莫名其妙通关了。】 【奇怪，总觉得忘记了什么，系统的bug好多，还不能看回放，我好像看见过圣女希戴万在里面做家族任务。】 【原来是瑟维尔家族的圣女，怪不得能给副本搞崩了呢。】 【不愧是大佬，我们还是散了散了吧】 此时被大部分人热烈讨论的瑟维尔家族内部，希戴万面色阴沉，他不仅没有完成家族交代的任务，还浪费了一张复活卡。 希戴万在身体死亡时并没有马上登出游戏，灵魂仍停留在原地，亲眼目睹了那个小怪物的所作所为。可惜副本已经关闭了，不然他肯定回去将温斐千刀万剐。 一个低级本居然会出现s级的boss，甚至能回弹他的子弹。这说不定和主系统的秘密有关，上报给族长或许可以将功抵过。 只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 在系统广场游玩了七天的顾私病已经摸出了些这地方的底细。玩家在广场都是以统一的电视机头出现，因此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的外貌或声音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冲突。 顾私病在美食区到处尝鲜，中餐西餐，火锅烧烤汉堡披萨应有尽有，不过需要积分支付。几天就嚯嚯掉一千积分的顾私病毫不心疼，毕竟自己赚来的货币就是用来享乐的。 他端着刚用十五积分买的巧克力蛋糕，在病床上吃了起来，等待着下一个副本的到来。希望下个副本能有手机玩，自从来到这，他已经好几天没碰过手机了。 虽然系统光屏有娱乐和联络的功能，但在别人眼里中，乱戳空气看起来真的很傻。 “该走了，哥哥。”时安温柔提醒。 倒计时结束，随着一阵白光亮起，顾私病消失在病房中。 第12章 【d级玩家顾私病载入中——】 【欢迎进入d级剧情副本“玫瑰城堡的舞会”。】 【大陆上赫赫有名的玫瑰公爵准备在自己的古堡举办为时三天三夜的化妆舞会，你是受邀前来参加舞会的特殊贵宾级npc，由公爵的专属车夫接送。】 【正在发布剧情任务一: 请成功抵达城堡，并在舞会上找到真正的公爵，与其搭上话（注意，公爵不喜欢迟到的客人）。】 顾私病端坐在轻微摇晃的马车沙发上，身着的礼服布料柔软华美，正前方是摆放着几碟甜点的矮桌。 他伸手，掀开身侧红绒绸缎做的窗帘，发现驾驶马车的车夫只有一位，除此以外，森林周边再无他人。 身形高大的车夫控制着一黑一白两匹马，从顾私病的视角看去，他扎起的发丝在阳光沐浴下偏像滚烫红茶煮过后的焦奶茶色，抡绳的力道强劲，目测是个年轻人。 对方应该是剧情里说的专属车夫，不过，成功抵达城堡为什么也算在任务里难不成路上会遇到阻碍…… 或者说，这个车夫很危险？ 当下是古西方副本，顾私病正纠结该用什么语言和车夫套话，万一露馅就麻烦了。 “俊娃子恁郝郝抓紧嘞，俺要加速辽！”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 顾私病:？ 什么东西在说话。 年轻车夫微笑回头，露出上半身皱巴巴的黑色马甲内搭白衬衫，面容属于西方人的那种深邃五官，神情爽朗。那双灰黑色的眸子望过来时不掺任何杂质，有细碎的星光点点。 奇怪，顾私病分明听到他刚才说的是英文，等跑到脑海里时，却被翻译成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方言。 “请问还有多久能到” 他试探着用中文问话，猜测游戏里可能自带翻译功能。 “啊，半个小时之内。” 见恢复成正常清晰的普通话，顾私病松口气，看来之前是系统出了故障。 车夫目前没问题。 马车的速度明显加快了，顾私病暂时先松开帘子坐回去。茶水荡起涟漪，两侧的车轮子发出哐当哐当的滚动声，伴随着阵阵马蹄。 顾私病打开直播间。 很好，果然没有观众进来，系统说的清除记忆还挺靠谱。虽然相当于放弃了上个副本积累的可获取积分途径，但以后结怨仇人也不用担心被追杀。 顾私病从桌上拿走一碟草莓纸杯蛋糕补充体力，指尖滑动任务板面时，在下方找到一个“点击制作服装”的按钮。 他点进去，界面变成简易的换装游戏模式，列表中有数页可以自由剪裁的布料配饰，使用右下角的笔刷能够在布料上直接进行图纹绘制。 系统只限制作一套在化妆舞会上要穿的衣服，最好能吸引公爵的注意。 “时安，你有想法吗” 顾私病脑中闪过一些对古西方来说太过超前的动漫服装，但下一秒全被自己否决，太另类的话搞不好会被拖出去火烧。 “哥哥觉得，一个身处高位的公爵，会先注意到什么”时安含笑反问。 顾私病醍醐灌顶，对了，这副本归根结底是帝国背景。这场化妆舞会中的参与者都会隐藏起自己身份，不论他穿得多奇装异服，等到了舞会终究将成为一名普通的宾客。 想要与众不同，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伪装成“没有伪装的高等贵族”，只要骗过所有人，让公爵相信他们的地位相等，就不信他不出来迎接。 顾私病其实想做个国王或皇子的常袍，但理智的左手捏住了作死的右手。等将成品画出来后，他顺手在胸前加上几排金闪闪的勋章。 顾私病点击确认，系统制作需要十分钟。他慢吞吞伸完懒腰，扫了眼时间，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还没到地方吗？ 第15章 顾私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立马冒出头查看情况—— 那名车夫此刻正东张西望，犹豫着走哪条岔路，疑似对现在的区域全然不熟悉。 他感受到背后顾私病直勾勾的视线，身形猛然一顿，差点心虚到从马上摔下来。 “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话落，顾私病发觉车夫的手指竟在剧烈颤抖。这个人不像是玩家，可怎么会有司机不认识雇主家的路。 “呃…嗯咳咳，不好意思先生，请等我辨认一下周围的环境。”车夫眼神飘忽，转移话题。 他把马车停靠在路边，努力装出认真回忆路线的样子，实际上大脑里紧张到一片空白。该怎么办，又闯祸了。 顾私病跳下马车，花一百积分从系统商城买了个一次性副本导航道具。 “让我来吧。” 车夫疑惑自己是因为太过焦虑而产生了幻听，一般来说，贵族是不可能来做驾驶马车这类肮脏粗活的。 顾私病已经翻身骑上了那匹白色的那匹马，他握紧缰绳，眼底露出极浅的兴奋，双脚落下的位置正合适。 是个性格温顺的好马，它们被人喂得毛发油亮，体型匀称肌肉饱满，马夫少不了打理。 他下来时观察了下，马车是黄金做的，花雕工艺精巧细致，中间镶嵌着奢靡华丽的宝石，想必这公爵不差钱财，甚至富得流油。 除此以外，托这位专属车夫的福，顾私病还获得了一条信息，那就是公爵很久没出过门。 “您…您……” 车夫青年一时说不出话，目瞪口呆地看着金发贵族的背影，他驾驶马车的动作熟练。 等平稳前行过一段距离后，车夫的神色间充满敬佩和诡异的激动，马车通往的方向是正确的。 难道这位贵族经常来公爵的城堡做客可如果对方是公爵的熟人，为什么自己没什么印象，他绝对不会忘记一位相貌出众且善于骑马的先生。 “你叫什么名字”贵族语气温和。 开了挂的顾私病觉得时间还长，索性向npc探探口风，说不定能问出些公爵的喜好。 “澜秋秋，我叫澜秋秋。” “在公爵的城堡里担任车夫，我很喜欢坐着马车到处跑，说来惭愧…如先生所见，我是个路痴。” “对了，我还有个家人叫澜骷骷，他不太爱说话，但很可爱。因为喜好养玫瑰，就做了城堡花园里的园丁……”澜秋秋语气熟络，像倒豆子般说了一大堆。 顾私病感觉有戏，对方貌似管不住嘴。 “我许久未见公爵了，不知道他近来可安好”顾私病神情关切，如同一位思念故友的探访者。 澜秋秋了然，果然是公爵的朋友，那肯定是地位很高的大贵族。 随后，澜秋秋眼里闪过迷茫。为什么这位贵族身边没有带贴身随从，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接到这位贵族的…… 这点疑问刚刚冒出头，下一秒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不复存在过。 “感谢您的关心，公爵和往常一样，他的性格您也是知道的，仆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澜秋秋见顾私病没有生气，便继续侃侃而谈:“听说公爵很喜欢办化妆舞会，虽然我在城堡里工作的时间不长，但也听说过上次舞会的事。” 澜秋秋想了想，真不长，也就几十年吧，其实他也不知道公爵多少岁了。 “哦？是什么事？”顾私病微笑。 “公爵从来不会在舞会上跳舞，故此也没有人见过公爵的真面目。” 顾私病陷入思索，举办舞会不跳舞不社交，那举办舞会的目的是什么？单纯奢颓任性吗？ “哎如果我能有公爵一半的金钱，我可以建一所自己的马场，买一万两千匹车马…不，甚至更多……” 澜秋秋越说越起劲，露出向往的神情，他由衷地痴迷于做一位车夫，要是放在现代估计会疯狂收集各种车型。 日暮西垂，顾私病终于见到了远处黑色哥特风建筑的一角，古堡被艳丽盛开的红玫瑰藤蔓缠绕着，塔尖几乎高耸入云。 一种怪诞荒谬的压抑感萦绕心头，这古堡的地形很难照进去阳光。 “到了，先生里面请。” 澜秋秋停下干涩的嘴巴，毕恭毕敬下车，热情主动去拿顾私病遗忘在车上的行李箱。 城堡外院的大门处宾客涌动，服装统一的仆人们面色苍白，木着脸将他们的马车牵走安置。 “谢谢，回头见。” 顾私病接过轻巧的箱子，和澜秋秋告别，跟着等待已久的仆人去往今晚的住处。他提前戴上了舞会要用的面具，行为低调，故而没引起什么关注。 人群中的玩家们各自对视一眼，已经悄无声息汇合。 这边，顾私病一口气爬了八层的楼梯，被带到了楼层中央的客房，空间有他上个副本病房的七八倍大。 他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平稳好呼吸后，接过仆人递来的冰凉钥匙，关上房门。 “哥哥，这里的人有些不正常。”时安通过刚才一段路的观察，敏锐察觉到不对。 “我也觉得，正常来说，一直揣在兜里钥匙会带点余温。”顾私病抬眸，打量起今晚的住处。 房间色调偏暖黄，天花板处有一块圆形凹槽，内置精致水晶镂空吊灯。复古家具有统一的金边点缀，脚下的地毯由粉绿色的花边织成。 墙壁上挂着几幅风景油画，透露出自由唯美的气息。落地窗边的天空阴沉沉的，从窗侧能望见贴在砖瓦上的玫瑰和荆棘。 顾私病坐到舒软的床边，这张床可以翻六七个次身。他打开行李箱，系统制作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在里面。 披风细致光滑，实物和平面画出来的略有不同，他举起上衣一抖，传来叮叮当当的勋章链子碰撞声。 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舞会。 换完衣服后，顾私病走到全身镜前。镜中的年轻贵族身材高挑欣长，贴身的黑金色礼服完美修饰出冷白皮。 面具下的薄唇微勾，举手投足间自带傲慢出尘的气质，看起来和金发碧眼的本土npc无异。 差不多了，顾私病带上白手套，拿起一旁的蓝宝石权杖，紧绷着脸打开门—— 他微微抬起下巴示意，让守在门口的仆人带路去舞池。 仆人低头不语，没有多问。 计划顺利，只要让其他人都认为他是这里最权高位重的贵族，那么他就是。 顾私病脸不红心不跳地想。 第13章 古堡二楼，顾私病倚着栏杆向下望去。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舞池衔接二楼的旋转楼梯分左右两边，一楼地砖的纹路样式拼合起来是一朵巨形玫瑰花苞。 四方的通道中陆陆续续走出许多衣着华美的蒙面男女，贵族们衣摆上绚丽的珠宝配饰成堆，优雅的头颅高高抬起，带着刻在骨子里的虚荣与礼节，等待舞会的序幕。 在场之中谁是玩家，部分可以通过服装明显分辨出来—— 比如，套进笨重懒羊羊玩偶服里的某位玩家正在努力控制着方向，但行走过程中还是不小心碰到了几名贵族。 甚至还有穿华国古装，水手服，男扮女装比基尼的天赋型选手，诸如此类。 当少数与多数的性质不同，少数便会成为异类。 npc们露出怪异嫌弃的眼神，迅速避让开一条路，两两三三聚在一起议论。 “天呐，他们是街头表演杂技的吗？怎么什么庶民都放进来。” “咳咳，注意言辞。”一位淑女用扇子掩唇低笑。 此时底下的玩家们也没想到会这么尴尬，很想原地把城堡抠了。这么拼命还不是为了能见到公爵，但稍微用力过猛。 人群中不知谁发出了一声惊呼，指向了二楼的金发贵族。 只见他单手撑着下巴，眼眸微眯，嘴角的弧度清浅，半覆面的金属面具更显神秘矜贵。另一只手则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黑色权杖，俯视全场。 “他是玫瑰公爵吗？不像传闻中这么老。” 玩家们自然也没见过公爵的模样，其他npc都在舞池待着，就他这么特殊跑二楼“忧郁”，衣服又很有威慑性，身份不言而喻。 “各位，公爵我就先拿下了。” 盛坤眼里划过志在必得的精光，为了引起公爵的注意，他特地换上了性感贴身的黑色皮质超短裙，忍痛剃了腿毛，穿上了微微勒肉的渔网袜。 根据他多个副本的经验，只要能得到公爵的好感，后面的任务会顺利很多。 毕竟为了通关奖励，高风险高回报，廉价的尊严又值几两。 预测金发少年会从左边的大楼梯走下来，盛坤撩开眼前和两侧脸旁有点痒的碎发，脚踩恨天高，扭着硬邦邦的腰肢快速上前。 其他玩家看出了他的打算，耐下性子，准备静观其变。 【不对吧，这个人不是公爵，他有直播间哎。】 【真的是玩家，怎么没人发现？】弹幕发出疑惑，但副本里的人看不见。 第16章 “公爵阁下，夜安。” 顾私病还在低头欣赏楼梯长地毯上画染的人间百绘图，忽然，一股浓烈熏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以及，掐着嗓子矫揉造作的奇怪声音。 顾私病眉心微跳，迟疑回头，面前是一位穿着现代晚礼服的…应该是男玩家，他戴着的黑纱猫眼面具遮住了大部分脸。 “公爵阁下？”盛坤摇晃酒杯，脸上堆满讨好的笑意。 似乎是将他错认成了玫瑰公爵…… 顾私病抿唇，面上冷然，他停在了楼梯中央，微微颔首。 “夜安。” 这公爵还挺好说话的。 但盛坤没等到任务完成的提醒，难道是公爵还对他不感兴趣？ 盛坤又刻意勾着自认为的媚眼，上半身往前倾斜靠了点，假意要不小心摔倒，等公爵伸手扶住他。 “滚。” 饱含杀意的气息从头顶传来，盛坤莫名其妙被挨了一棍杖，踉跄几下狠狠摔到了旁边的栏杆上，差点脑袋朝地掉到一楼。 ……怎么回事 盛坤惊魂未定，不明白为什么方才还和颜悦色的公爵突然变脸。 他没死，但公爵绝对想杀了他。 盛坤不顾被撞得火辣辣疼的手肘，慌忙起身，亲眼注视着公爵离开，一时不敢再上去触霉头。 底下的玩家们幸灾乐祸，暗自庆幸没有当出头鸟去争夺任务一的积分，悄悄隐匿于人群。 “哥哥，我不喜欢他碰你。” 时安面容阴沉，撇了撇嘴，不用刻意去演，他便展现出了一位任性傲慢的公爵人设。 “我也不太喜欢。” 顾私病在思考为什么这个世界他们又遇到了女装大佬。 那位玩家的行为似乎在获取公爵好感？可惜了，如果是真的公爵，应该会顶不住吧。 时安走到了人少的角落，周围对哥哥隐秘窥探的视线让他越来越躁郁。 想杀了他们，好想杀了他们…… 全部杀了…… “时安，你想尝尝那边的餐点吗” 脑海里清润温和的声音将他蠢蠢欲动的恶念安抚下来，时安恢复神智，顿了顿，迈步走到长桌旁，检查过后没有毒。 “哥哥，你吃吧。”时安回到身体里。 顾私病左右观望，吃马卡龙和公爵身份不符，他绕到桌子后面，假装捡东西，趁机拿了几个。 “咔嚓！” 所有灯光熄灭。 整个大厅陷入了死寂般的黑暗，一时间人群骚动。玩家们惶惶不安，黑暗意味着未知的危险即将来袭。 绵长悠扬的古典乐声响起，逐渐盖过了窸窸窣窣的人声，蔓延至整个舞池。 “亲爱的客人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参加舞会——” 被提前伪装过的低沉声音从天花板传来，分辨不出说话的人的位置。 “既然客人们都盛装出席了，那么，为了让这场舞会更尽兴，我临时在计划内加进了一个小游戏。” 顾私病快速吃完手里最后一块曲奇，关灯前肯定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动向，为了避免麻烦，他提前更换了位置。 “在这首曲子结束前，请从现场随意找一位舞伴作为搭档，不限性别。”声音的主人介绍着规则。 “在灯亮起后，新的乐曲会再次响起。请同样在曲终前，与你选择的舞伴保持优雅舞姿，找到一朵被我藏在舞池中的红玫瑰。” “中途违反规则的人算作淘汰，而胜利的那人，可以获得我准备的神秘礼物。” 人群沸腾起来，这可是富可敌国的玫瑰公爵，他手上赠出的宝物定然是价值连城。 但红玫瑰只有一朵，那么所谓的舞伴或许也是需要提防的竞争者。 “如果没有疑问的话，舞会正式开始。” 神秘的公爵话落，二楼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水花四溅。 顾私病怀疑这人是把装有名酒的高脚杯砸碎了，仅仅是为这场腐烂又匪夷所思的游戏助兴。 舞会摸黑进行着。 有灯灭前就站在一起的贵族，早早就挑选好了心仪的舞伴，玩家们也默契和认识的队友组队。 顾私病借着微弱的月光，与一道道人群擦肩而过，他不太想跳舞，奖品什么的无所谓，打算等公爵出现后再行动。 忽然，不知背部被谁撞了一下，让顾私病硬生生改变方向往前走了几步。 顾私病的手腕被另一只异常冰冷的手握住，他警惕抬头，是一位比他高些的陌生男性。 “先生，不知能否有幸成为您的舞伴。” 对方说话时的语速和停顿有些熟悉，倒是与玫瑰公爵伪装过的声音吻合。 顾私病若有所思，点头答应了。 “哥哥，我来帮你跳吧” 时安突然出声，阴恻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蓄意接近，看着就不怀好意，凭什么和哥哥跳舞，他都还没和哥哥跳过舞。 “没事的，时安。” 顾私病轻轻摇头，之前从楼梯那下来时，他就察觉到时安的心情不佳，可能是进副本后太累了，还是让时安好好休息吧。 时安:？ 哥哥为什么会拒绝他，难道哥哥很想和这个人跳舞…… 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时安想了下就两眼一黑。他努力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在暗处观察。 要是对方行事猥琐，自己就抢先一步将他捅成筛子，现在环境昏暗，方便抛尸。 想着想着，音乐声戛然而止。 整个大厅恢复灯火通明，顾私病也看清了那人的装扮。黑金色的礼服外搭一件红底黑披风，外面印着玫瑰花形状的烫金，低调贵气。 视线上移，男人青绿色的长发被蝴蝶结丝缎随意捆住，斜在肩头。诡异的蝙蝠面具下露出一对红蓝异瞳，眼底满是恶意，他苍白的脸上弯起假笑，有两点尖牙冒出。 这人是在假扮吸血鬼吗，怎么感觉像真货。 不等顾私病细想，欢快激昂的音乐又起，而他整个人也被带了出去。 “抓紧了，先生。” “等……” 等一下，怎么他跳的是女步？？ 顾私病皱眉，跟着转了几圈，很快适应了节奏。他配合着舞伴的脚步和音乐的旋律，顺便用余光搜寻着大厅里可能装有玫瑰花的容器。 如果这人真是公爵的话，赢下游戏说不定能完成任务一。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在被往人多的地方带偏。顾私病轻啧一声，很反感在自己认真做事时捣乱的人。 顾私病不爽，于是在系统商店换了个听话贴纸，被贴上的人只能跟着他的动作走，时效为十五分钟。 特里弥克斯原本还在讶异居然有人类能跟上他的速度，却被眼前的金发少年拍了拍肩膀。他顿感无趣，以为对方是想要放弃。 但很快他便发现自己的手脚逐渐不受控制，特里弥克斯眼里闪过错愕，动用能力也无法挣脱。 有意思，你最好能一直这么有意思。 特里弥克斯眯起冰冷的眸子，眉目间隐隐带着瘆人的暴戾。 顾私病忽略对方怨气的目光，朝着无人问津的地方移去。 壁画上没有……餐盘上没有……桌子底下也没有玫瑰花的影子。 外面全是玫瑰花，里面却一支都不见。 “哥哥，这绿毛左耳朵上有个玫瑰花耳钉。” 时安一直在透过顾私病的视野盯着特里弥克斯，琢磨着从哪里开始切块比较痛苦。 也正因如此，让他注意到了特里弥克斯被发丝挡住的，别在耳尾的一抹鲜红。 顾私病转头望去，果然有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耳钉。 特里弥克斯突然被金发贵族认真打量脸庞，下意识僵住身体，耳尖莫名其妙泛起红晕。 不对，他紧张什么，一定是被控制的原因。 “不好意思……你的耳朵上有耳屎。” 特里弥克斯:？ 顾私病抬手靠近他的耳朵，特里弥克斯微微愣神，感觉自己的尖耳刺痛了下，一滴血溅落到地面，如同散开的血玫瑰。 “公爵，我拿到了。” 顾私病在取下公爵的耳钉后，迅速将其放置于胸前的口袋，手臂摆出优美的弧度，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特里弥克斯沉着脸，他被耍了。 半晌，特里弥克斯笑了起来，道具的效果刚好结束，顾私病的舞伴消失在原地。 “诸位，游戏结束。” “请找到玫瑰花的客人在第二天晚上七点，来城堡顶层找我领取奖品。”公爵透露完信息，心满意足道，“接下来舞会继续，我还有点事先失陪了，祝大家玩的尽兴。” 【发生什么事了谁拿到了玫瑰花】 【我去，是那个假冒公爵的玩家，我刚刚在他的直播间，看见他直接从npc耳朵上拔下了什么东西。】 【啊？耳朵上能拔出什么？耳屎吗？】 舞池里的惋惜声此起披伏，玩家们面色凝重，真正的公爵竟然走了。 第17章 所谓剧情任务虽有积分奖励，可一旦过了剧情点，没有完成任务的玩家也将扣除相应积分。 【恭喜玩家完成剧情任务一，奖励1000积分，将在副本结束后发放。 公爵好感度已开启，最终离开副本前拥有最高好感度的玩家可获得特殊道具。】 【下面继续剧情: 第一夜，玫瑰公爵并没在舞会上露面，贵族们认为自己受到了歧视。他们批判着玫瑰公爵的傲慢无礼，又暗地垂涎着古堡财宝。 正在发布剧情任务二: 请不要在午夜十二点后离开自己的房间，不要偷窃城堡里的物品，不要随意采摘花园的玫瑰，活到第二天。】 顾私病查看公爵目前的好感度为-10，毫不意外，反正他对特殊道具没什么兴趣。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第14章 顾私病在其他玩家注意到自己前，先一步回到了客房，他锁上门，扫了眼时间，晚间十半点。 他缓慢脱下这身繁琐的服饰，事实证明，衣服是有用的，第一天就拉起了大boss的仇恨。 顾私病抱着仆从准备好的真丝睡袍，朝浴室走去。刚一打开门，一股强烈的光芒泄露而出，令人头晕目眩，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什么东西。 难道是闪光弹，顾私病挪开手望去，眼角抽了抽。 好…好耀眼的镶钻黄金浴缸和马桶。 “品味庸俗，铺张浪费。”时安想起那绿毛就来气。 浴缸里的水不知道是仆人什么时候放满的，还是温热的。在浴缸旁有一金盆新鲜的玫瑰花瓣，上面还残留着滴滴水珠，看样子很可口。 按理说遇到这类反常情况，应该快速远离浴室。 花香弥漫在空气中，麻痹着昏昏沉沉的大脑，热气腾腾的水雾熏上鼻尖，顾私病瞳孔逐渐涣散，伸出指尖想要去触碰花瓣。 “哥哥，醒醒。” 哐当一声。 顾私病收回手，不小心把金盆打翻在地，玫瑰花瓣散落一片，晕染开诡异的猩红。 不是花……是人血。 顾私病头皮发麻，他从进浴室起就被催眠了，无法思考，刚才脑海中只剩下一种想法——把玫瑰花全部吞下去，感觉一定会很美味。 他将脱了一半的衣服披回肩，这澡还洗不洗是个问题。 “哥哥，先出去吧。” 时安将悬着的心放下，温柔提醒:“地板脏了，接下来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 顾私病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离开浴室，打开房门朝走廊守夜的仆人说明情况。 古堡在客人房间卫生上的疏忽，客人有理由提出不满，尤其是他们扮演的难缠贵族。 “抱歉，我们这就派人来打扫。”仆人板着脸弯腰，眼神却没有丝毫歉意。 ……反倒是，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贵族暴露在外的一层皮肤，咽了咽口水。 顾私病微笑，装作没看出来。 顺利洗完澡后，顾私病坐到落地窗边的酒红色沙发椅上，点出系统光屏，他在隐蔽的角落找到了一个看动漫和小说的功能。 “时安，你想看什么” 顾私病翻了翻，觉得有些怪异，系统光屏上出现娱乐产物他在现实世界见过零星几个，但也只是占据冰山一角，其他陌生的文化他似乎不曾听闻。 时安:“最好不要看恐怖片，晚上不容易入睡。” 顾私病勾唇:“好，那就看恐怖片吧。” 时安:…… 然后，顾私病就后悔了，为什么恐怖片里会有关于爱情的口口剧情和口口台词。他抿唇，无法理解，在画面进入特写前冷静点击跳过。 顾私病等了片刻，时安好像没看到，他松口气。 “啊！！” 顾私病指尖一顿，主角的尖叫声这么真情实感的吗，就在身边一样。 “砰砰砰——” 不对，是外面的东西。 顾私病关闭光屏，走到窗边，发现有几根活过来的荆棘藤蔓在疯狂敲打着自己房间的玻璃，想要挤进来。 紧接着，底下楼层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大晚上听着有点瘆人。 “我还以为是蟒蛇，这么粗……”顾私病深吸一口气。 外面的藤蔓发现顾私病出来了，更加激动，坚持不懈地发出噪音，大有进不来就一直撞下去的意思。 “哥哥先休息吧，我来处理。” 时安控制着身体，从系统空间里拿出幽蓝电锯，冰冷抬眸，窗外的藤蔓停滞一瞬。 “那你小心点，晚安。”顾私病打了个哈欠，他相信时安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晚安。” 时安乖巧地笑了笑，等待哥哥的意识沉睡后，面无表情拉开窗户。 被释放的藤蔓们争先恐后涌进来，意图靠近金发贵族，但全部都在半空中一一被砍断，滚落到地上来回蠕动。 “让你们进来了吗就进来？”时安语气厌烦。 “恶心。” “臭虫。” “脏死了。” 跟在后面的藤蔓转了个圈，听到这些伤人的字眼，它们第一次有了疑惑的情绪。 因为这个房间里有它们喜欢的味道，它们才不顾一切想要闯进来，可现在那股味道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办…… 这个人类好厉害……先走吧…… 时安听不懂藤蔓间的交流，见它们开始往后缩，便一把抓住了距离最近的大绿藤，带动着其他缠绕在一块的分支，在窗沿处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遗落的细藤见状，偷偷绕到时安的身后，想乘其不备捆住他的腿。 却被时安一脚踩住，细藤拼命挣扎，很快干瘪凹陷下去，多了一个深深的拖鞋印。 电锯挥向受到牵制的藤蔓，它们被分成数段，粘稠的汁水四溅。藤蔓尸体零零碎碎，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如平常的植物。 确定它们已经死透后，时安将这些垃圾抛出窗外，清理残迹。 【……主播有点帅，动作好干脆利落。】 【我怎么觉得主播气场变了，之前不是这样的。】 【来了无限游戏，谁性格不会变啊，我还想看主播继续骗其他玩家。】 “啊，把哥哥的手弄红了……” 时安不敢使多大力，但哥哥的体质比较弱，皮肤细腻，尽管再小心谨慎，还是在白皙的手心刻下了一大块红印子。 洗完手后，他轻轻吹着，忽然目光一顿，被修长干净的指节吸引。 其实他看见了那段恐怖片，一种不可言说的欲望占据着理智，心跳声渐渐变快，指腹贴上唇边。 ……不可以，他在想什么。 时安耳尖微红，最终也只是嗅了嗅，温热的脸贴上手心。 他躺到床上，严丝合缝盖好被子，紧紧抱着自己，好像哥哥就在他的怀里一样，时安弯起嘴角，闭上眼睛。 但他没有注意到是，有一段很小的藤木细枝被遗落在了床底。 … 【恭喜玩家完成任务二，奖励1000积分，将在任务结束后发放。 下面继续剧情: 一夜过去，贵族们发现了这个座堡的不同寻常。昨日还在侃侃而谈的朋友，今早却消失不见。他们惶惶不安，想要离开这个城堡，却发现大门被锁住了，有巡逻的仆人看守。 意识到被囚禁后，愤怒的贵族们准备找公爵讨要说法。管家告知公爵有事外出，要等到第三天舞会结束，他们才能离开。 正在发布剧情任务三: 请在城堡里游玩，在公爵回来前，得到至少两个仆人npc的认可。】 顾私病边下床换衣边思考任务，需要得到城堡npc的认可…… 这些天见到的仆人和木偶人并无区别，循规蹈矩地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从不主动和客人搭话，除了他在游戏开始时遇到的车夫澜秋秋。 顾私病下楼吃早餐时，果然看见一群贵族围着一位身着燕尾服的中年男人吵的面红耳赤，他们有的惊恐，有的暴怒。 “凭什么要我们待到第三天才能离开？让公爵出面，你一个低贱的下等奴隶也配和我们说话” “等我们离开这里，一定要向国王揭发你们的罪行！” 管家不为所动，就像他一丝不苟的发髻，沉稳自若，一味地重复着冷冰冰的官方回复，似乎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公爵吩咐过了，在第三天舞会结束后便会放大家离开，请各位不要让我们为难。” 管家身后跟着几位手持锋利宝剑的魁梧骑兵，本来气焰嚣张的贵族们悻悻然闭了嘴，心中怨气不断。 “在此期间，我们会为各位准备丰盛的三餐，城堡的部分场所将提供娱乐服务，祝客人们玩得开心。” 管家离开后，分散在人群中的玩家们看完戏，开始分析任务。 昨天有个玩家已经遭遇不测了，被发现时，他仰躺在浴缸内，身体浮肿出现巨人观。一池血水溢出，糜烂的口腔里塞满了玫瑰花瓣，直接堵死了咽喉。 第18章 尸体身上是密密麻麻的针伤和勒痕，肥胖青白的脸上存留着沉醉迷离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还好我昨天没洗澡。”有玩家搓着胳膊，后怕道。 盛坤抓了抓油头，整理了下黑西装，脚下的皮鞋被擦得锃亮光滑。他用余光撇见了顾私病的身影，下意识左脚绊右脚，差点又摔了一跤。 这位让他丢尽脸面的金发贵族居然不是玫瑰公爵，盛坤咬牙，面容一点点扭曲。确实，对方自始至终没有承认过，是他先入为主了。 盛坤不敢再去招惹是非，就算对方不是玫瑰公爵，看起来同样是个身份不低的npc，打人还疼，之后能远离就远离吧。 顾私病去了城堡庭院，他想看看昨天的藤蔓是不是和玫瑰花有关系。 玫瑰花海层层叠叠，风吹漾起红绿色的波浪，甜腻的香味远远传来，即使有人藏在花丛里也不会被发现。 花园的小路中心有位穿着黄棕色园丁服的白发男人，在他的旁边有一台破旧掉漆的森绿木推车。 顾私病沿着小路走过去，推车上堆满了枯枝残叶，交杂着些新鲜泥土和露珠气味。高大的园丁手拿剪刀认真工作，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身后。 “这些玫瑰花只是种在这里供人观赏吗”顾私病突然出声。 “……” 园丁没有理他，沉默专注地盯着眼前的玫瑰，动作小心翼翼。 顾私病想起昨天澜秋秋说的话，花园里喜欢种玫瑰花的弟弟澜骷骷，和眼前的男人形象可以关联起来。 “澜骷骷，昨天你的哥哥澜秋秋接待了我，他向我介绍了你。” 澜骷骷手一顿，终于有了点反应，侧身垂下眸子，纯白色的眼睛灰暗无波，声音沙哑冷漠。 “玫瑰花，漂亮…就够了。” 顾私病愣了愣，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 “你，是公爵…的客人，请随意…参观……” 硬邦邦疑似为客套的话，还带点结巴，他给顾私病的印象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肉偶。 “那么，请你摘一支玫瑰给我。” 顾私病是故意这么说的，任务上明确指出不能采集花园里的玫瑰，在他观察之后，发现这片玫瑰海很普通，便想以此试探一下。 刹那间，狂风暴起。 花海剧烈翻滚，却没有任何植物受到损坏。暖白的天边快速加载出大小形状不规则的黑色裂片，直至他们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这需要，看看您…有没有资格了……” 澜骷骷漠然看向眼前狂妄自大的贵族，拿起推车上锈迹斑斑的铁铲子—— 第15章 这把生锈的铁铲铲与木棍的连接处略有松动，如果对方一甩铲头，飞过来当铁镖使的话，大概率会出现脑袋喷血的场景。 生气了吗？ 顾私病准备拿出电锯应战，打不过再和时安跑路，但他始终没等到澜骷骷有进一步的攻击意图。 半晌，澜骷骷收回视线。 “能照料好…玫瑰的人，有资格……” 澜骷骷一扔铁铲，它丝滑滚到了顾私病的脚边，顾私病礼貌后退半步。 “客人，铲鸟…排泄物，放在推车…就好。” 嗯，必须让这个贵族知道培养玫瑰有多不容易，显然来一些体力活足够让他知难而退。 为了防止顾私病干活时会不小心破坏娇弱的玫瑰，他特意用能力开启了层透明保护空间。 当然，如果对方故意搞破坏，那么这几天玫瑰的养料，可以节省几个金币了。 阳光正好，两三只乌鸦飞过，澜骷骷敏锐抬手，快速优雅地接住了从空中落下的几坨不明物体。 是鸟屎。 “啪啪啪。”顾私病下意识鼓掌。 时安:…… 澜骷骷点头，摘下手套，觉得没什么问题后便自顾自离开了，留下顾私病揣摩他的意思。 这npc是想让他把花园里的鸟屎都打扫干净吗总觉得有阴谋。 先试试吧，能得到认可最好，如果得不到认可……顾私病微笑，回头再和管家说说园丁拿工资偷懒不干活这件事。 顾私病上前捡起破旧的铁铲，木棍的表面凹凸不平，有细碎的木刺激翘起。他摊开手心一看，尘土粒和铁屑紧紧黏在棉手套上。 “哥哥，这是个好机会。” 时安认为不需要大费周章铲鸟屎，四下无人，他们可以先在玫瑰园设下陷阱，等园丁回来后，再将他绑起来揍一顿，揍到他认可为止。如果园丁死都不认，为了避免他干扰后面的任务进度，正好将他的尸体埋在玫瑰园…… “你说得对，这是个积累经验的好机会。” 顾私病撸起袖子，眼中散发出兴奋诡异的光，白皙的脸因为在太阳下久站被晒出一丝微红。 时安:？ 顾私病试图把地上稀稀落落的黑白不明物体铲到一起，再放进推车里。这些事他在现实世界从未体验到，毕竟是第一次尝试做体力活，手法上有些许不熟练。 他边和时安聊天，边埋头扑哧扑哧乱挖。 【论我关注的高颜值高战力主播在这里…挖粪。】 【我要看战斗，我要看世界毁灭。】 【不对，各位，这不一定是挖粪。你们想，主播之前这么厉害，现在的行为肯定别有深意，说不定这座玫瑰园里藏着神秘道具。】 这条弹幕分析得头头是道，其他弹幕觉得有点道理，便一起围观挖粪现场，生怕错过道具出现的瞬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到太阳高悬正空，顾私病停下了动作。 要来了吗？ 无聊的弹幕们屏息凝神—— 顾私病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奶酪干面包，坐到花园的木椅上:“有点累了，休息一下吧。” 弹幕:【……】 清爽的玫瑰园内，金发贵族低声自言自语，他的裤脚沾染了些尘土。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稚嫩严肃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 闻言，顾私病抬头，一位板着脸的小正太负手而立，皮肤苍白病态，眼神倨傲，他身后的仆人替他打着一把黑色遮阳伞。 时安在脑海里评论:“小绿毛，和老绿毛有点像。” 仔细端详的话，对方的容貌和衣着品味与那晚的公爵的确很相似，能在古堡里随意穿梭的小孩，极有可能是公爵的子嗣。 顾私病轻咳一声:“你认识我” “我……知道你是昨晚拿到公爵玫瑰的人，你怎么在这里做下人的脏活”他被问得有些慌乱，越说越可疑。 特里弥克斯捏紧手心，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变小了。 依预言镜所说，这次拿到玫瑰花的人将成为古堡的另一个主人，也就是他的新娘。想到这，特里弥克斯莫名一阵心悸。 他暂且将其归结为“要平分家产给陌生人”的不满，特里弥克斯不太理解，凭什么自己辛苦建立的财富要与他人共享。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日后永远会是小孩的身体。 ——无法摆脱的孩童诅咒。 这是特里弥克家族始祖为自己定下的惩罚，传言是为了向黑暗神明赎罪，族中的每一只吸血鬼都必须经历。 特里弥克斯想了想，如果新娘是金发贵族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大人的事不要问太多。” 顾私病摘掉手套，轻轻拍了拍特里弥克斯，这孩子脸一会扭曲一会抽搐的，该不会是病发了吧，跟着他的仆人也没什么反应。 “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 顾私病怕人在他这里出问题，到时候就麻烦了。 特里弥克斯将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指尖微动，这还是第一次有外人敢主动触碰……和关心他。 “我没事，这个给你。” 他抬手，身后仆人将黑伞关闭，整理好折皱递过去。黑伞简约精致，伞身有一圈暗纹，价格不菲。 毕竟是以后要一起生活的人类，先送个见面礼吧，特里弥克斯绅士地想。 由于受到诅咒的原因，他常常控制不住自己暴怒的情绪，成为其他人眼中嗜血公爵。奇怪的是，特里弥克斯今天并没有太过烦躁，相反，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愉悦。 “谢谢。” 顾私病若有所思，一个还没被礼教彻底染黑的幼芽，不知道能不能拿得他的认可。 “……你喜欢就好。”特里弥克斯扭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来，小青蛙，带你去找妈妈。” 特里弥克斯:？ 他不明所以抬眸，哪里有青蛙？ 顾私病动作一顿，糟糕，被时安起的绰号带偏了，好在对面两人都听不懂。 他镇定转移话题:“我现在要去餐厅用餐，一起吗？” “好。” 特里弥克斯没什么事，点头同意了，他想继续观察人类的行为。 下一秒，他被牵起了手，猝不及防。特里弥克斯身体僵硬，感受到不自在。大抵是在玫瑰园待久了，头有些昏沉，一时忘记了挣扎。 第19章 昨夜舞会上隔着层手套的布料所以不明显，此时外露的皮肤像被火灼烧一般滚烫，他微微出神。 人类的温度，好香…… 顾私病笑眯眯牵着又变回面瘫的小孩，嘶，这手真不是一般的冷，像在冰棺里泡久了的千年寒尸，他想起上个世界的温斐亦是如此。 餐厅内。 顾私病缓慢拿刀叉进食牛排鹅肝，特里弥克斯默默记下了顾私病吃的最多的几样食物，他富可敌国，目前养的起。 与此同时的后门处，盛坤正努力地肝着任务。 “这位美丽的女士，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的？” 经过一上午筛选，盛坤好不容易逮到一位落单的女仆，他暗戳戳窃喜，其他玩家要么在npc处吃瘪碰壁要么还没开始行动，目前自己的进度是最快的。 盛坤望向女仆柔弱的背影，气质温和，看起来很好搭话。只要不触及到对方的雷区，应该能轻松得到认可。 “先生，您是在问我吗？” 女仆缓缓转头，年老的死人脸上抹了层厚厚的浓妆，白粉随着面部褶子抖动掉落，腥红的唇上有死皮翘起，当然，那不一定是她自己的皮。 盛坤惊恐到寒毛倒竖，忘记了怎么说话，他磕磕绊绊否认:“不，不是，你听错了，我先走了……” 老女仆故作娇羞，托着长长的苍蝇腿假睫毛疯狂眨眼，用力抱住了盛坤来不及撤离的左臂。 “先生，不用害羞，我知道您的意思。” 咔嚓—— 盛坤面色铁青，手臂处的骨头发出碎裂的声音。他刚想发作，却看见npc头顶突然出了认可度，而且进度条在慢慢上涨。 他犹豫地停下了动作。 ……为了任务，拼了。 “嗯，你说得对，自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起，就被你的美貌打动了…等等！” 这张脸怎么越靠越近了—— “呕啊啊……救命！” 【……看不下去了，我换个副本频道，告辞。】弹幕沉默，这群人到底都在搞什么。 几分钟后，盛坤抹去脸上的红唇印，整理齐衣衫，至少是拿到了一个认可。 他硬着头皮，穿过周围人赤裸裸的嘲讽目光，匆匆离开。自从进了这个副本后就这么倒霉，下次出发前一定要先看看黄历。 顾私病没看见这一幕。 他用餐完，专门带着特里弥克斯在城堡内散步绕了一圈，虽然并没有听到系统播报，但顾私病在犄角旮旯里捡到了一张纸符，上面有行龙飞凤舞的红字。 这是什么？ 【恭喜玩家获得c级道具“呔！不许动——”！ c级道具:呔！不许动—— 介绍:由一位深山道士所制，是束缚邪祟之物。 用途:凡是被贴上的鬼物在十五分钟内不得动弹（仅对“鬼”有效，为一次性道具。）。】 没想到捡到了道具，十五分钟时间在逃生游戏里足够跑很久了，顾私病将纸符塞进口袋里，实际收入空间。 旁边的特里弥克斯见金发贵族捡了个垃圾，又宝贝地藏起来，他欲言又止。 不愧是预言中的新娘，原来品味这么独特。 他想继续跟着，一只小蝙蝠从天窗外飞到了特里弥克斯的肩膀上，蝙蝠唧唧耳语几句。 特里弥克斯的表情瞬间阴沉，他最后看了眼顾私病，消失在原地。 “嗯？那小孩呢？” 顾私病走了几步，发现跟在身后的脚步声不见了，他便停在走廊的明暗交界线处寻找。 时安轻哼:“被吃了吧，这城堡里都是吃人的东西。” 顾私病眨了眨眼，目前还不能完全推测出住在城堡里的人究竟是什么生物，他们对人类的身体或血液似乎有一定的欲望。 像是吸血鬼，但几次接触下来，有些人又能在阳光下正常活动。 顾私病打开黑伞，撑在头顶时有一股阴风吹过，凉快多了。等他回到花园时，远远看见澜骷骷站在花海里低头沉思。 他的手里拿着一支玫瑰。 【恭喜玩家获得npc“澜骷骷”的认可，当前任务进度:1/2。】 第16章 “我遵守约定。” 澜骷骷回头，摊开手心，娇弱的玫瑰被剥除了尖刺，花瓣柔软饱满，它并没有因为离开根叶而变得黯然失色，相反更加鲜艳。 “此刻…这支玫瑰的用途，由您决定……” 本来贵族的血肉会是多么完美的养料，澜骷骷有些可惜的想。 公爵不喜欢玫瑰园，或许是拿这些能怪异增生的玫瑰束手无策，索性避而不见，导致澜骷骷已经很久没见到过除管家以外的上级了，而其他贵族也鲜少敢踏足此地。 刚见面时，澜骷骷以为顾私病的目的不纯，蓄意接近澜秋秋。不过，对方能将玫瑰园打扫干净确实令他意外，而且玫瑰园里玫瑰的数量没有减少，现下澜骷骷对顾私病的感官没之前那么反感。 “当然，这是我应得的。”顾私病微笑。 他从澜骷骷手中接过玫瑰，好在npc还算通情达理，任务完成了一半。 顾私病准备离开前，澜骷骷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叫住了他:“还有，我听到了。” “您知道玫瑰代表…炽烈的爱意吗？”澜骷骷漠然望着他，“尤其是，黑夜的红玫瑰…不会说谎。我想，它们会再来找您的…” 一句提醒，提醒他成为自助餐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顾私病:“抱歉，恕我不能回应它们。” “因为玫瑰城堡没有雪，我的心中也没有爱。” 澜骷骷:……？ 澜骷骷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迷茫，现在时季是盛夏，难道对方说的是血？ 他果然发现了什么吗？ “我知道了。”澜骷骷了然敛眸，神色与刚刚有些许不同，他绅士鞠躬，“祝您…一切顺利。” 告别了澜骷骷，顾私病临时决定去拿澜秋秋的认可。他看了眼玫瑰，暂时将放它进空间里。在某种程度上，这对兄弟还挺像的。 时安垂眸思索:“哥哥，他刚刚说的是昨天晚上扰民的藤蔓吗？” “嗯，今晚小心些吧。” 顾私病在进城堡前留意过澜秋秋将车马牵走的方向，工作是车夫的话，现在应该在驯马场。 途中，顾私病觉得自己脖子后面痒痒的，他以为是自己的发丝，便随意地摸了摸，没有在意。 路上很顺利，顾私病在远处找到了澜秋秋的身影。 以及，一位眼熟的玩家在与他对峙—— “你什么意思” “我是公爵请来的客人，连马场都不能进？” 盛坤喊得口干舌燥，面色红温，由于他比澜秋秋矮半个头，因而在气势倒没有一个车夫猛，稍微有点破防。 澜秋秋摇头:“我只是一介车夫，没有权利放你进来。客人也请遵循主人家的规矩，公爵的马场只由公爵本人亲自开放。”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公爵又不在这里，他怎么知道马场里有谁来过？” 澜秋秋认真道:“我知道你来过。” 盛坤深吸一口气，挤眉弄眼，拿出几串珠宝，打算贿赂他。 “别这么死板，你看看，这是我的小小心意，现在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何？” 澜秋秋皱眉，他对珠宝不感兴趣，心系着喂马。而且自己已经解释得足够清楚，这人再吵吵就别怪他动手了。 “我现在很忙，请您离开。” 见对方不识好歹拒绝，盛坤的耐心一点点耗尽。他摸索着口袋，想拿出纸符道具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低级npc，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到。 遭了，难道掉路上了…… 盛坤有些肉疼，他咬了咬牙，没事，他还有另一个道具，正好扭转一下最近的运气。 “澜秋秋。” 僵持的气氛中突然加入一道清润温和的男声，两人皆是一愣。 顾私病撑伞走过来，礼貌打招呼:“午好啊，现在有空吗？” “日安！” 澜秋秋转移目光，欣喜溢于言表，将带补丁的旧帽子放于胸口致礼:“亲爱的先生，很高兴您还记得我。” “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您有事的话，我一定有空。”他眼睛笑成月牙。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新学了一个魔术，想邀请你帮我看看。”顾私病笑眯眯道。 所谓借花献佛…… 便是在澜秋秋期待的眼神中，将澜骷骷送的玫瑰花呈现在原本空空如也的手里。 “这是…给我的？”澜秋秋一愣。 第一次受到礼物，澜秋秋突然手足无措起来，他犹豫着接过，淡淡花香染上指尖。 片刻后，澜秋秋的内心安定下来:“看来您已经见过我的弟弟了，我就知道你们会相处得很好。” “嗯，他很乐于助人。”顾私病顺着澜秋秋的话接道。 “哈哈没错，小时候他……” 第20章 顾私病赌对了，和澜秋秋搭上线比想象中还要轻松。 此时被遗忘的盛坤:？！ 凭什么这车夫存在两副面孔，变脸变得未免太快了些。 盛坤记得这位让他水逆的贵族npc，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本来发觉他面具下的脸长得不错，就不想再追究了。 但…盛坤信点玄学，既然一遇到顾私病就会沾染晦气，不如顺手把他们一起解决。 哼，两个npc罢了，他只需要略微出手—— 同时，与澜秋秋谈笑的顾私病也在用余光观察对面的背头西装男，对方似乎认识他，但一直在回避他的目光。 “时安，你记得他吗？”顾私病在脑海询问。 时安否认:“平平无奇。” 遂顾私病放弃回忆，城堡里人太多，想不起来正常。 盛坤利用视角盲区，偷偷拿出两个指头大小的纸人，凡是被它们缠上的人，将会消耗自身气运处处倒霉，直至命陨。 反之，离倒霉蛋最近的人却会获得意想不到的好运。 这c级道具花了他不少积分，要怪就怪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 “这位先生，您也是来马场游玩的吗？”盛坤假惺惺询问，试图制造机会。 顾私病盯着盛坤伸出来的手，隔着手套轻握了一下。有意思，明明眼底满是不怀好意，却装出衣冠楚楚的模样。 “嗯来找朋友，阁下也是参加舞会的客人？” “是啊，可惜马场没有开放，先生倒是白跑一趟。”盛坤眼神微移，被对方看得有些心虚。 这会时间，小纸人已经隐身钻出盛坤的衣袖，朝顾私病和澜秋秋两人分别飞去。 小纸人正要附身时，却闻到了一股令它们不浑身难受的气息，纸人皱巴成一团，转头又回到了主人身上。 盛坤永远也想不到，系统出品的专业纸人居然会对玫瑰花过敏，这种小概率的漏洞偏偏给他碰上了。 不过他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的演技，没发现异常。 差不多该成功了。 盛坤心想，得继续留在这两个npc身边，时间越长吸的气运越多。 澜秋秋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热情道:“如果先生想玩的话，可以先试试我的马，就在最边上的马棚里，虽然比不上公爵的……但您不嫌弃就好。” 盛坤气笑了，这下人果然是纯粹在和他作对吧。刚才不让他进马场，换了个人又能骑马了。 澜秋秋察觉到盛坤笑得猥琐，目露警惕，狐疑他是想破坏自己三好车夫的形象。 “不用费事的，我站着看看就好。”顾私病摇头，转了一圈伞，指向澜秋秋身后，“这匹马……倒是不挑食。” 澜秋秋闻言转身，发现木栏后的白马在低头啃食他放在挎包里的玫瑰。 “嘿，姑娘……快吐出来！这可是先生送的——” 澜秋秋慌忙打开门，想掰开马嘴抢救一下。黑马桀骜不驯，瞪圆鼻孔喷气，后腿趁乱踢到了盛坤的大腿处。 刚想靠近他们吸运的盛坤:？？？ 这一脚直击灵魂，疼到令人窒息，把盛坤踹飞了一段距离。他落地时五官霎时扭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这破马是什么鬼怪级别的吗？力气这么大，感觉他的下半身要残废了。 “您没事吧” “奇怪，马梨酥它平时很乖的…”澜秋秋迟疑询问，但他只是控制住马绳，没有上前搀扶的意思。 盛坤没疼多久，他在商城换了个治愈术，可怜自己的积分数字逐渐萧条。 “没事，让你们见笑了，是我站的地方不凑巧。”盛坤强颜欢笑爬起来，心中狂翻白眼。 “她叫马梨酥？”顾私病认出这是昨天拉马车的黑马。 “是啊。”澜秋秋头疼道，“马梨酥没有杰克酥那么温顺，啊，就是您昨天骑的白马。” 提起这件事，澜秋秋眼睛微微发光:“多亏您精湛的骑术，我才没有被罚扣工资，希望以后还能和您再共乘马车。” 【恭喜玩家获得npc“澜秋秋”的认可，成功完成剧情任务三，奖励1000积分，将在任务结束后发放。】 【下面继续剧情: 第二夜的舞会即将来临，急不可耐的贵族们仍未等到玫瑰公爵的消息。 不过公爵曾说过，会在今夜七点的顶层接待持有玫瑰花的幸运儿，为此，暗中有人蠢蠢欲动。 正在发布剧情四: 恭喜，您就是这位幸运儿，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请万事小心。顺利见到玫瑰公爵，并拿到他口中的“奖品”。】 顾私病设想过拿到澜秋秋的认可应该会很快，但没想到这么快，他好像也没做什么。 突然被通知剧情任务三已经结束，盛坤一脸懵逼，险些吐血。可恶，又是谁抢先完成了任务 早知道不该和这两个人耗着，纯粹浪费时间，现在最重要是找到系统口中幸运玩家，再把对方的机遇抢过来。 “我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盛坤干咳一声，“先生再会。” 顾私病慢条斯理抬手，面带笑意:“正好我也准备回去，不妨结伴同行。” 他不怕被发现身份，这时候打入玩家内部才是最安全的。 盛坤转念一想，也好。刚刚或许是道具还没发挥作用，等得到了这个npc的运气，说不定能更快找到那个玩家。 “那自然是我的荣幸，先生请。”盛坤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请稍等，很抱歉糟蹋了您送给我的礼物，我这里……”澜秋秋翻找着挎包，有些沮丧，“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这支羽毛笔了，务必请您收下。” 澜秋秋深感内疚，不自觉握紧手里的灰白羽毛笔，忐忑不安。 “谢谢，我很喜欢。”顾私病笑了笑，“别让马梨酥小姐饿着了。” 两人走后，澜秋秋也得以专心喂马。 … 大厅里，玩家们各怀鬼胎，在场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拿到玫瑰的人。 而最有可能的人，现在回来了。 盛坤一踏进大厅便收获了许多难以忽略的恶意打量，有人沉不住气上前，显然是认识他。 “是你拿走了玫瑰吧，真佩服你的胆量，敢来自投罗网。” 盛坤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定这个天才是在和他对话。 “拜托，舞会上我连玫瑰公爵的影都没看见，少来乱冤枉人。” 枞鸣嗤笑，语气尖酸:“拿到玫瑰和看见公爵有什么关系，这里就你最可疑，一个下午不见踪迹，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盛坤差点心肌梗塞，对面一群人深信玫瑰在他手里，这会是不打算放过他了，毕竟一千积分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什么玩家你们在玩游戏吗”顾私病疑惑出声。 其他人脸色一变，没注意到盛坤什么时候把npc带过来了。 不小心透露了游戏信息，枞鸣心中有些恐惧，但等了一会，系统惩罚并未降下，他暗自松口气。 人群中的季纸见枞鸣吞吞吐吐，连忙站出来打圆场:“没什么，你听错了。” 季纸心想盛坤果然奸诈，都利用起了npc。她眼神狠厉，发现盛坤不知何时用道具逃遁溜了。 不好，得赶快抓到他。 季纸不单单是为了那点积分，盛坤此人巧言令色，在前一次副本里坑过她，害得她差点丢了性命，而盛坤现在被千夫所指的场面也是她让队友有意煽风。 盛坤这一逃，是坐实他拿到玫瑰的铁证了。 第17章 城堡最顶端。 昏暗的书房内窗帘紧闭，只渗出丝微弱的光。地毯上被人为砸了一堆混乱破碎的装饰品，主座的身影透着危险的气息。 特里弥克斯的桌前摆放着一面纯黑样式的镜子，仔细看去，镜中未有所照之物，内里呈现的是扭曲腥红的空间漩涡。 “砸东西也没用，就像我所说的，明天凌晨十二点过后，你将永远成为一个小孩。” 镜子里传来低沉沙哑的笑声，那人自娱自乐陶醉其中。 特里弥克斯靠坐着沙发椅，捂住血红的眼睛，微微喘息，预言镜散发出的不详红光同样落在了他面无表情的半张脸上。 他一直很厌恶红色。 无论是玫瑰，鲜血，还是他的自己……一切都告示着他是个肮脏可怖的寄生虫，日夜忍着恶心喝下动物的血液才苟活至今。 “我知道了。” 预言镜似是不满特里弥克斯没有露出慌张惊恐的反应，静默两秒后自顾自发笑。 “哈，你可要，把握住时间……” 说起来，特里弥克斯的诅咒还真不是他下的。 预言镜有些惋惜，在第一次接手到这个副本时，副本本身已经被搅得一团乱了，当然，他也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虽然主系统已经开始警惕，导致自己无法来到现场，但并不妨碍观众欣赏精彩演出。 … 当玩家们全员出动去寻找盛坤时，趟完浑水的顾私病回到客房，躺在阳台卧椅上小憩，用一块毛毯随意盖住腹部。 第21章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只需要等到夜晚，再避开玩家的视线前往顶楼就好。 窗纱吹拂，暮色染红了天际。城堡底下传来纷杂的吵闹声，但都与他无关。 喧嚣渐渐归于平静。 顾私病伸了个懒腰，摘下眼罩，摸出澜秋秋送给他的羽毛笔，在系统商城有卖很便宜的速写纸。 这支笔的墨水正好是微暗复古红，油墨充足丝滑，笔痕落在白纸上如同干枯血迹，分外刺目。 他画完一株玫瑰，又画了整个根系，一丛接连着一片……直到画面中出现了那一座花园和孤僻的园丁。 顾私病轻轻皱了皱眉，将纸折叠成最简单普通不过的纸飞机，顺着阳台乘风朝远处放飞出去。 时安出声:“走吧，哥哥。” 到舞会的时间了。 顾私病点头，收拾收拾出了房间。城堡内的每间客房实际上都有人暗中看守，如果有人没去舞会，会存在仆人敲门催促的情况，到时候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就很难再离开了。 当他路过几个女仆时，顾私病不着痕迹地放慢脚步。这次他戴了一个毛绒兔脸面具，低调的服饰并没有引起女仆们的注意。 “这次又从楼上打扫搬运了好多东西下来呢，虽然都坏掉了，但挑拣一下也值不少金币……” “不是吧，公爵大人的东西你敢拿出去卖” “你是新来的吧，公爵是不会在意这点小钱的，在这工作要好好保守秘密，不要随便和客人搭话。” “……” 直到声音远去，顾私病才细细思索起来，传闻玫瑰公爵脾气暴躁，挥霍无度。 可结合起昨晚给他的印象，有点游手好闲的意味。 目前为止，除去城堡的夜晚会出现某些致命危险情况外，这些生物在舞会上并没有其他动作。管家曾说过公爵白天不在晚上在，不会真是吸血鬼吧，敢情对方都不屑于伪装。 舞会大厅。 玩家们聚集在一起，音盒内传出优美欢快的旋律，却盖不住此刻紧绷焦虑的氛围。 “哪里都找不到盛坤的踪迹，当务之急是想想任务能不能继续完成。”季纸攥拳，这是她在权衡利弊下才艰难说出口的。 有理智的玩家发言:“是这样没错，虽然盛坤的任务在我们的对立面，可如果到时间点后没有人完成剧情任务，那么副本进度将会陷入停滞，从而宣告失败。” “到时候我们谁都出不去……”情绪激动的玩家喃喃道。 “至于这么紧张吗，不就是去兑换个奖品，盛坤他有手有脚都能完成吧。”一些心存侥幸的玩家吐槽。 在生死关头，积分的诱惑便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他们联系不上盛坤，又怕一行人乌泱泱去顶层时吓走对方，只能在心中埋怨并祈祷盛坤头脑清醒点，先把任务过了。 今天来替男仆轮班的是澜秋秋，他端着酒盘子越过餐桌，循着气息认出了装成路人甲听墙角的顾私病。 “先生，又见面了。” 顾私病讶异抬眸，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是毛茸茸的触感，面具没有问题。 “澜秋秋？你怎么在这？” “今天轮班的人身体不舒服，我正好来替他。”澜秋秋挠头，手中端着的酒瓶不稳晃了晃，他连忙托住，似乎对舞会场所有些不适应。 “话说对面那群人来舞会怎么愁眉苦脸的，先生你有什么头绪吗？” 顾私病目移:“我不知道呢。” “公爵下了禁闭令，说是明晚舞会过后才能离开城堡，他们是因为被软禁而苦闷吧。”顾私病一本正经道。 “是这样吗。”澜秋秋顿了顿，有些失落，“我的职位比较低，所以管家没告诉我。” 顾私病试探:“可我听说，你是公爵的专属车夫” “啊这个嘛，其实这座城堡就聘用了我一个车夫，大家好像都不太喜欢出门，但每天我都得早起喂马打理好马场，外加出门采购食材。” “其实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尤其是驾驶马车时。”澜秋秋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的底细全盘托出。 他看了眼时间:“说起来我还有的忙呢，先生祝你今晚玩得愉快，需要酒水的话可以喊我，我可以听见的。” 顾私病歪着兔头同他挥手，敛下眸中的暗光。 “看来吸血鬼的听力和嗅觉天赋惊人。”时安分析。 “是有些棘手。” 这座城堡里的吸血鬼少说也有上百人，不过，土著npc会有觉醒自我意识的可能性吗？ 而像他们这种假扮npc的存在，在副本任务中却是瞒天过海处处得利，根本不平衡，系统试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去正式见见这位被副本任务围着转的玫瑰公爵吧。 ……没有电梯。 爬了几十层楼的顾私病微笑，腿差点不是自己的了。 等完美避开人群到达顶楼后，他才摘下面具，没人有胆子敢堵在这公然抢玫瑰。 顶楼的温度比楼下低得多，不知道是不是顾私病的错觉，他隐隐约约听到些低微的吱吱声响。越过阴森的长廊后，顾私病终于找到尽头的一扇大门。 应该是这里了。 顾私病在门前站定，平缓敲了两下。 门后沉默了片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顾私病准备敲第二次时，才幽幽传出一道冰冷压抑的声音。 “进。” 顾私病推门踏进房间，第一眼望过去果然有些空旷，看来是被清理掉的杂物还没来得及补货。 他停在离主座两三米远的地方，眼前双手交叠在下巴处的人正是玫瑰公爵，与昨夜戴着面具的身形渐渐重合。 “夜安，我来取奖品。”顾私病开门见山。 特里弥克斯高坐在主位上，突然敲了敲椅子扶手，神色莫名，他撑头望着这位耀眼的贵族，勾起唇角:“这么想要？那把玫瑰拿出来吧。” 顾私病没多想，毕竟正常来说，严谨的兑奖都是要先核对兑奖券的。他配合着从手帕中取出玫瑰耳钉，刚想仔细看看时，耳钉就在手里变成了一枚戒指。 是一枚熠熠生辉，由红宝石雕刻的玫瑰戒指，目测有正常玫瑰的一半大小。 但，重点不是这个。 顾私病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耳钉变成戒指肯定是公爵有意为之，难道公爵是不想认账，想把他打压成一个骗子再关进地牢，那任务该怎么办。 “公爵真是细致，知道我没耳洞，换了个能戴的款式。”他想用这个说法圆过去。 要是不行的话，只能靠抢或偷的了。 闻言，特里弥克斯的目光难得缓和，他轻放轻声音:“如此为奖品，明天便是我们的婚礼，高兴吗，我的新娘。” 顾私病:？？ 时安:？？？ 弹幕:【？？？？？！】 奖品是……和公爵结婚？！ 直男（自认）多年的顾私病感觉头皮有点炸裂，好像是脑子要长出来了。 【这boss是不是出bug了，怎么是个恋爱脑，也太自恋了，奖励你一个婚礼哈哈呕。】 【感觉有诈，主播已经被boss盯上了，说明离死亡不远了。】 顾私病找回声线，冷静道:“公爵阁下，这可不是个有趣的笑话。” 特里弥克斯皱眉，认真承诺:“我从来不会拿娱乐开玩笑，只要你答应下来，以后这座城堡的一半财富都是你的。” 顾私病张了张嘴又合上，问题是这钱也带不出去啊。 咳咳，问题不在这…… “不行，我不同意！”时安掀翻桌子，气到直接跑了出来，眼底蕴藏杀意。 特里弥克斯闪身躲避，桌子被砸进他身后的墙壁上，四分五裂，他眼底慢慢浮现出疑惑。 ……这是什么意思？是太激动了吗，还是在考验他？ 人类中确实有在结婚前出难题考验另一半的做法，可如果自己动手的话，控制不住力度把人搞伤怎么办。 就在特里弥克斯摇摆不定时，面前人突然瞳孔微缩，身体开始小幅度发颤，僵硬地停下了动作—— ……是电击。 【系统警告，禁止杀害boss，否则任务将无法进行！】 “哥哥……” 他不可以伤害哥哥。 时安面色苍白，不甘地咬着牙，忍受灼热带来的痛苦，等到电击结束后，他虚脱地将身体还了回去。 顾私病语气担忧:“时安？你还好吗？” “我没事，哥哥。” “不用担心，等明天过后就能离开了。还记得我说的吗，我们会一起通关的。”顾私病轻声安慰。 “嗯……”时安没再吭声，或许顺从的做法是正确的，他又有什么资格不允许。 但是，这绿毛在没有用之后必须死—— 特里弥克斯见顾私病迟迟不回应，察觉到不对，他阴沉着脸:“当然你不愿意也逃不掉，这座城堡没有我的命令，谁都出不去。” “别急，我只是在想明天就结婚，这会不会有点太仓促了？”顾私病假笑，想试试能不能拖延时间。 第22章 “不会，我们只是结婚而已。” 特里弥克斯没想到顾私病会这么问，在他千百年孤独的岁月中，并没有人去教导他关于伴侣的概念。 因为血族里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像完成一项任务，要么成功，要么失败后变成孩子，权力更替后被赶出血族。 “所以你举办这场舞会是为了挑选结婚对象？我认为城堡中比我合适的大有人在。” 特里弥克斯摇头，他举办了很多次，见过各种贪婪丑恶的人类，但他又无比幸庆失败了很多次。 最后的期限里，他的新娘如约而至，气息与以往的人都不同，熟悉温暖，于是特里弥克斯决定与他共舞。 “好，我答应。” 顾私病了然，公爵大概是病急乱投医，迫切想给孩子找个后妈。 特里弥克斯努力克制着嘴角上扬的弧度，眯眼舔了舔獠牙:“那么，你的名字呢？明天牧师需要。” “顾时。” “有点怪，记住了，我叫特里弥克斯。”他扭过头，语气勉为其难，掩饰面上一丝诡异的红。 “好。” 顾私病脚步一顿，转身离开。 出门后，他紧紧握住那枚异常冰凉坚硬的戒指，任由它在手心留下骇人印记。 【系统，剧情有问题，我已经拿到奖品了，别告诉我真要和他结婚才算完成任务。】 顾私病有些恶寒，他对副本系统电击时安这件事心生不满。 【请玩家不要质疑副本系统的专业性，就算副本崩坏，系统也不会出错。】 顾私病:【……】那先祝你们的副本倒闭。 第18章 【各位玩家请注意，剧情四已顺利完成，剧情五正式开启: 消失的玫瑰公爵突然宣布，他将与他的新娘在明天上午的城堡礼堂举办婚礼，公爵希望所有宾客都来祝福他们。 正在发布最后的任务—— 抢走新娘，揭露公爵的真面目（成功完成该任务后，即可脱离副本）。】 季纸正在喝果汁，她听见了系统发布的公告，蹙起了眉。 “你们都听见了吗，看来盛坤已经完成任务了，不知道他拿到了什么奖励。”枞鸣率先开口。 “这个新娘是怎么回事”有人觉得奇怪。 “最开始的任务是让我们引起公爵的注意，然后又是玫瑰奖品和好感度的，这怕不是一场选妃。” 枞鸣惊恐的声音传来:“你的意思是，新娘是盛坤？” 众人:…… 不能细想，好恶心。 季纸嘴角抽搐，冷静道:“公爵应该不至于这么眼瞎。” “也对，这次的积分总能拿到了吧，好像是共同的任务。”枞鸣松口气。 “难绷，我都被扣了好多积分……” 季纸垂头听着他人的谈论，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另一边。 顾私病并没有接到系统消息，倒不如说就故意屏蔽了他一个人，他正躺在床上和时安策划明天的逃跑大计。 “……对了，时安。” “我今天下午脖子后面突然痒痒的，现在好像还有点发热，不知道是怎么了。”顾私病坐起身，抬手往后颈处抚摸，没什么奇怪的触感。 “哥哥，你拿着桌上的镜子去浴室里大镜子前照照看。”时安心头一跳，紧张起来，担心之前的电击会影响到哥哥。 顾私病闻言，带着那面梳妆镜去了浴室。 他撩起一点后发，看向梳妆镜中露出的后颈皮肤，时安同样也看得清清楚楚—— 是一道黑色的印记，仔细观摩像是一根枯藤依附在他身上，令人联想到白瓷墨染画，脆弱易碎。 “我…我没纹过身吧。”顾私病不愿面对。 还是在副本中招了，未知的危险最让人恐慌，但顾私病想了想就懒得想了，至少挺好看的。 “现在只觉得痒和热吗”时安神色凝重。 他察觉到这印记和昨晚的藤木怕是脱不了关系，时安瞬间有些厌弃自己，因为当时的一丝疏忽，他没有把哥哥保护得更好。 “嗯习惯了还好。” 顾私病发现时安的情绪低落，很想戳一戳他的脑袋，但戳不到。 “怎么和死了哥一样？我还没出事呢。”他放下镜子，弯起唇，“你相信我的好运气吧” 时安勉强摇头:“我一直都相信哥哥的。” 一直都是。 入夜思绪繁多，玫瑰城堡内，仆人们为公爵下达的命令匆匆忙碌起来，吸血鬼本就不需要睡眠。 黎明已至，澜秋秋帮澜骷骷连夜修剪了千万朵玫瑰。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隙时，敲门声响起，顾私病翻了个身。 “先生，您起了吗” 门外是女仆长恭敬的声音。 顾私病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略感疲惫道:“醒了，请进来吧。” 门理应是反锁着的，却在意料之中被打开了，一群女仆男仆互帮互助拎着大包小包涌入，将物件整顿好后又秩序井然站定成一排，等待发令。 领头的女仆长面容死白，她恭敬地提裙鞠躬，身后的仆人们跟着做出整齐划一的动作。 “先生，我们奉公爵的命令，前来为您服侍。”话音刚落，女仆长挥了挥手。 两名仆人小心将白纱裙呈上，层层的白金婚纱上有玫瑰和细闪点缀，充满血色与纯白交叠的混乱怪异美。 顾私病闭了闭眼，无意欣赏，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穿上女装，还是以这种形式。 房间内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全部直勾勾地盯着他，等待顾私病的下一步动作，他淡定起身，抱着那坨白纱去了更衣室。 太过重厚，怕是不方便跑路。 他在婚纱里面换上了从系统商城换的运动鞋，整体上看不出来。 顾私病手撑在洗漱台上，面无表情，上半身前倾，想仔细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由于他的微卷发处于偏中性的长度，乱糟糟的，遮住脸倒也有几分雌雄莫辨的美感。 “果然以后找伴侣的话，按这个标准来吧。”顾私病认真道。 时安正微微愣神于镜中哥哥的贴脸，听见此话，心里一梗，意味不明地酸溜溜开口:“那哥哥你会不要我吗” “开玩笑的，我不会找伴侣。”顾私病顺手洗了个脸。 “……为什么”时安更心梗了。 “因为人都是很麻烦复杂的生物，如果两个人相爱的话，在互相汲取情感的同时也要担当起责任。想想就头疼，有这精力还不如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时安突然追问:“哥哥呢，有觉得我麻烦过吗” 顾私病动作一顿，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时安不一样，你对于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是唯一可以袒露心声的人。 所以哥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要这么亲昵地对他说话，太犯规了。时安的视线紧紧黏着大镜子前整理裙摆的人，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是啊，他很幸运。可如果他不是时安呢，如果他不是哥哥的副人格呢…… 如果打破了他们之间某种模糊暧昧的界线，那么他是否还会成为哥哥心中最特殊的存在？ 从浴室出来后。 仆人们仍在原地笔直站定，女仆长抬眼，没有什么情绪，毕竟很难评价奶酪面包穿上礼服要和尊贵的公爵大人结婚这件事。 投靠城堡的平民血怪对血族内部的诅咒并不知情，但他们也敬畏着公爵大人做出的决定。 最后顾私病被他们披上了头纱，抱着一束玫瑰花出发了。 红底金纹地毯一路从大门铺至尽头的高台，落地彩窗通亮，与天花板的水晶白烛吊灯相衬。 土著贵族们是在今早上才知道这件事的，他们同玩家一起被带到了礼堂，城堡的仆人也被允许特别休假，驻足在一旁观望。 说是观望，倒不如说是维系婚礼正常进行。 “骷骷，不错呀长大了。” 澜秋秋同澜骷骷在隐蔽的角落靠墙而站，他夸赞道:“花艺技术精湛，单调的玫瑰也可以摆得这么有层次。” “嗯…”澜骷骷应答。 “不知道新娘是谁，我还特地布置了下马车，女孩子会喜欢吗？”澜秋秋期待地左顾右盼，被管家盯着警告了一下。 “你已经，见过…他了。” “？我怎么不知道，到底是谁你快说。”澜秋秋感觉有一万只虫子在身上爬，急急急。 澜骷骷抿唇不语，留澜秋秋一个鬼抓耳挠腮。 忽然，礼堂的大门被两名仆人推开，嘈杂的谈论声霎时止住。 顾私病此刻无比幸庆这款头纱在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不然他之前装的逼将毁于一旦，还会被玩家怀疑身份。 他轻抿着唇，手捧花束缓缓穿过礼堂。 即使有人试图窥探白纱背后，却只能看见晃动的金发，在场金发的贵族有很多，因而他们对新娘的身份无从探究。 第23章 【论我在恐怖游戏看婚礼直播这件事。】 【请问主播和我们在同一个纬度吗？为什么能玩成恋爱游戏？】 “…不是吧。”澜秋秋掐了下自己的胳膊肉，有些不敢相信。 疼不疼他不知道，但昨晚澜秋秋能靠气息认出顾私病，现在当然也能知晓新娘的真实身份。 公爵和他许久未见的好友结婚了，还是这两天和他相谈甚欢的先生，澜秋秋一时无法面对，需要点时间消化。 澜骷骷面色平静，他注意到了顾私病后颈的印记。 果然被认主了吗。 那个伪神当初随意抛弃的一条枯古藤，在他的默许下一直寄生在玫瑰藤中，现在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传闻古藤树神最善蛊惑人心，最喜看人世纠纷，其身上的古藤印记便象征着他力量的源泉。他通过藤木跨越空间，靠汲取痛苦的情绪获得更强的蛊惑术，算是半个恶趣味十足的无性神。 他在这个世界给不少血族下了蛊毒，最后它们都痛苦而亡，却唯独放过了特里弥克家族…… 但这些就不关澜骷骷的事了，他只想好好地培养出更完美的玫瑰。 即便是枯萎的古藤，内部仍蕴含着给予万物生机的能力，这便是澜骷骷留下它的理由。 如今被人拿走也无所谓，这些年玫瑰吸收的养料足够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类能不能不被迷惑心智，驾驭住这股纯恶的力量。 门外，公爵姗姗来迟，安静的礼堂内回荡着他沉稳的脚步声。 顾私病觉得周围的阳光有点亮到睁不开眼，加上脖子后的印记热得他略微烦躁，索性就闭着眼睛假寐。 没想到吸血鬼可以安稳地站在太阳底下，看来特里弥克斯的实力不容小觑。 直到特里弥克斯走到了他的右边，来自头顶的压迫感愈发明显。 顾私病掀起眼皮，透过晃动的白纱，清晰看见对方指节分明的手指上，尖锐的指甲是纯黑色的。 牧师笑呵呵站在台上，他不知道自己进了吸血鬼老窝，面露慈祥地看着这对新人。 “既然两位主角都到齐了，那么我宣布，婚礼正式开始——” 第19章 这是玫瑰公爵第一次现身于众人前，玩家们并没有忘记关于公爵的好感度任务，毕竟特殊道具还是很吸引人的。 顾私病侧目，礼堂里人群满满当当，暗处有鬼怪眼线，不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塔顶悠扬的钟声敲响，礼堂安静下来。 牧师捧着书，缓缓开口:“各位，一个神圣的时刻到来了，您们准备好了吗？” “嗯。”特里弥克斯颔首，示意他尽快开始。 “尊敬的公爵阁下，请您以爱情的名义宣誓……”牧师接收到信号，以平稳又快速的语调致辞。 “您愿意吗” 特里弥克斯垂眸，将右手抚上心脏的位置，带有几分郑重许诺的意味:“我愿意。” 牧师点头，又念了一遍相同的台词，看向顾私病:“……直到天长地久，您愿意吗” 顾私病在打瞌睡没仔细听，日常左耳进右耳出。 “咳咳，新娘愿意吗？” 礼堂的大门被砰的一声猛烈推开，在逆光处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放声大喊—— “我不同意！” 牧师:？ 准备鼓掌的观众:？ 这是，有奸情的味道！ 事实证明，无论在任何时代背景下，人们都乐忠于吃瓜看戏。 顾私病被吵醒了，他忍受着太阳光线转头望去，也想看看是哪个英雄这么勇敢，如果能借机离开再好不过。 “公爵大人，这个人是个骗子，您不能和他结婚！” 来者正是消失已久的盛坤。 特里弥克斯脸色阴沉，压着暴戾开口:“谁给你的胆子来胡搅蛮缠？” “把他带下去。” 此话一落，管家瞬息间出现在盛坤的身后，准备动手将这人拖去喂血怪。 “等等！我说的都是真的，此人先前就几次三番蒙骗过我，继续任由他作乱下去的话，整个城堡的人都会灭亡！ ” 盛坤用这辈子最快的语速说着，背后已然冒出一身冷汗，他刚才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脑袋和身体要分家的危机感。 他还不想死。 冷静下来，自己只需要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拖延时间就好…… 管家的手顿住，因为盛坤说得太过信誓旦旦，他只好看向公爵大人，等待命令。 特里弥克斯不耐烦:“鬼话连篇，带下去。” 管家再次伸出手。 “等一下。” 这次开口的是顾私病。 管家的手又顿住，不确定地望向公爵大人身边的新娘，他很有眼色，知道对方会是自己未来的另一个主人，于是静静等待命令。 果然，特里弥克斯不再言语，他用危险的目光地凝视着顾私病，等待下文。 其他人看不清顾私病的表情，只见他微微歪头:“空口无凭污蔑我，身为当事人不能坐视不管，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是个骗子了？” 顾私病略带赞许地望向盛坤，因为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便推波助澜帮他一把。 盛坤气笑了:“你还敢说话，在场不耳聋的都能听出来你是个男的。” 他把握机会，再接再厉:“其实我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你是假扮贵宾混进来的吸血鬼吧。” “吸血鬼”这词一出，比“新娘是男人”的八卦更令贵族们躁动不安，有些人惊恐地抬起屁股，想要离开座位。 那可是传闻中的吸血鬼，被咬后再无活路，要么变成一具干尸，要么成为血仆，沦为暗无天日的阶下囚。 顾私病挑眉，属实没想到盛坤会认为他是吸血鬼，便继续配合对方。 “你的证据呢？” 盛坤戴上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黑框眼镜，画风突变，开始分析:“昨天一天你都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遮阳，太阳明明也不是很大，这不是吸血鬼畏光还能是什么” 顾私病:“……”你要不要看看现在的天气再说话。 特里弥克斯听到黑伞，忽然轻轻笑了下。 盛坤眼睛一亮，暗自窃喜，看来有效果。只要自己在公爵面前揭露出这个吸血鬼的真面目，守护城堡安危，公爵的好感度定然会上涨，对他刮目相看。 “而且这几天陆续有人失踪，更甚在浴缸里发现的尸体都带着小孔印记，想必大家或多或少知道些吸血鬼靠尖牙吸食血液。因此，城堡里存在吸血鬼，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盛坤说对了一半，这座城堡确实存在吸血鬼，但不是他推理出来的，而是有人亲口告诉了他。 【这个玩家在搞什么，任务不是抢婚吗？方法是不是有些独特。】 【他接到了个支线任务，是什么帮助血猎进入城堡，那天他被全员搜寻后我就一直在看他直播。】 【什么情况，一个低级本还分双阵营？】 台下的季纸皱眉，据她所了解，盛坤不会做这么激进冒险的事，除非有十全的把握可以脱身。 “一会注意那个新娘，他极有可能是玩家，以阻止婚礼为首要目的。”季纸低声对一旁的枞鸣说道。 枞鸣认为有些地方不太合理:“可他如果是玩家的话，应该能轻而易举完成任务吧？” 季纸细细思索，摇头:“这也正是我不敢确定的点。” 以防万一，他们已经悄然准备好道具。 台上。 顾私病悲痛地捂住心口，身形摇摇欲坠，承认道:“好吧，既然被你发现了……没错，我是。” 盛坤愣住，剩下的话被堵在喉中，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如此顺利。 座中贵族们见此，一个个被唬住，也无心再参加所谓的婚礼，有胆小的直接尖叫着推开阻拦的仆人，其他人随波逐流朝大门涌去。 特里弥克斯冷漠地看向这场闹剧，在暗处的仆人迅速反应过来，用利剑威胁，控制住了人群。 “玩够了吗？” 特里弥克斯深吸一口气，这话是对顾私病说的。 “在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里，氛围总要热闹些，对吧？”顾私病笑眯眯道，看上去有几分无辜。 “你……” 还没等特里弥克斯回答，礼堂的彩色玻璃突然依次爆裂，冰冷的碎渣在空中划出锋利的弧度—— 特里弥克斯瞳孔一缩，本能地想侧身护住旁边的顾私病，没想到对方却轻巧躲避过所有袭击物。 他顿了顿，见顾私病没事，转身让管家等人查看情况，特里弥克斯没发现顾私病此时的瞳孔是浓稠的黑。 “谁把血猎放进来的”管家面色愠怒。 现在问责为时已晚，全副武装的十几名血猎很快破窗而入，他们手持专门对付吸血鬼的特制枪支，黑黝黝的枪洞堵住了所有人的去处。 全场寂静。 为首的冰蓝长发执行官一袭黑色制服，宽肩窄腰，苍白的皮肤毫无血色。他下拉帽檐，眼睛被一条黑布蒙住，却精准地锁定了特里弥克斯所在的位置。 第24章 “血族现任领主，国王已下令封锁城堡，剥去你公爵的职位，扣押古堡，希望你们配合。” 执行官语气平静，一举一动宛如机械，似乎在和特里弥克斯谈论家常便饭。 “这就是你们闯进这里破坏婚礼的理由？”特里弥克斯脑中的弦已处于暴怒边缘。 执行官静默几秒，像是在思考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最后他得出结论:“吸血鬼不能和人类结合。” 此话刚落，血族已率先发动攻击，双方很快打得不可开交。 血猎将主要的攻击聚集在特里弥克斯身上，执行官踏着长靴，持枪扫射，血猎并不顾及在场人类的死活，一味地执行着任务。 贵族们身体瘫软，瑟缩着蹲趴在地，众人生怕被牵连进战乱，又暗暗祈祷吸血鬼能被消灭。 好机会，季纸打了个手势，枞鸣迅速匍匐前进，来到新娘的身后扔了个烟雾弹。 盛坤发觉不对，想从窗户偷偷溜走，却被季纸逮个正着，坚硬的花瓶狠狠砸向他的后脑勺，盛坤头破血流晕死过去。 另一边，枞鸣晚了一步，他眼睁睁地看着“顾私病”朝迷雾中走去。 特里弥克斯自顾不暇，靠着敏锐的听觉辨别攻击，他心中烦躁，担忧起顾私病的状况。虽然他的新娘身手不错，但血猎卑鄙狡猾，特里弥克斯越想越不安。 对手实在难缠，又是数十发子弹袭来。 特里弥克斯皱起眉头，那个昏庸无道的国王名下什么时候存在过这类人了。 他不愿再浪费时间，冷冷道:“你不如现在反水，国王许诺给你的好处，我可以给你双倍。” 甚至，将王位取而代之。 “抱歉，命令一旦发起，便无法收回。”执行官礼貌回答。 烟雾弹的雾气久久未散，隐约可见地上斑驳的血迹。鲜血的味道令不少低等血怪杀红了眼，叫血猎们也讨不着好。 双方继续僵持着，礼堂的墙壁已千疮百孔，不知道是谁打中了水晶吊灯，碎渣坠落，地上躺满了热乎的残尸。 “噗嗤！” 特里弥克斯一时不察，背后被人击中，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是谁 “砰砰砰——” 时安没有停顿，又补了几枪。手.枪是顺手在一旁倒下的血猎身上捡的，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幽幽盯着雾中的人影。 下发子弹，对准了特里弥克斯的心口。 特里弥克斯自身愈合的速度不及血液流逝的速度，他艰难回头。 “顾时”面无表情扣动扳机，纯白的婚纱被沾染上粘稠的红，一时分不清是玫瑰的汁液还是鲜血。 他的新娘，背叛了他。 在漫长的永生岁月里，特里弥克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迎来死亡。霎时，种种陌生未知的情绪涌上心头，特里弥克斯疲惫地闭上眼，最终力竭半跪着倒了下去。 就在几分钟前。 时安猜测现在进入了结局阶段，系统分出了不同的阵营，意味着存在另外的通关方式。那么，无论哪一方顺利完成剧情，大家都可以离开。 于是顾私病果断做出选择。 时安微笑，所以，公爵就没有用途了。 提前完成任务的执行官放下枪，透过迷雾扫描出对面人类的长相，他眼底闪过几串透明的代码，正在等待判定结果。 澜骷骷脸色一变，他感知到了什么，直接拽住还再恋战的澜秋秋跑出礼堂。 “你干什么，我们不能当逃兵。”澜秋秋奋力挣扎。 澜骷骷一言不发，朝着玫瑰园极速奔跑，他在那里留下了隐藏阵法，便是为了今天的突发状况做准备。 【错误！错误！检测到副本boss死亡！boss数据异常！系统将强制干涉，紧急处理中——】 一阵天旋地转，礼堂里的所有人都昏死了过去。 ……赌错了吗 这是顾私病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 ………… ………… 顾私病悠悠转醒，他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他已经不记得梦中的内容。 “先生，您起了吗” 门外，是女仆长恭敬的声音。 第20章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对了，今天是婚礼，副本的最后一天。 顾私病气息不稳，艰难搜寻着昨天的记忆，虚弱喊了声:“进吧。”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乏力，但还是支撑着站了起来，等眩晕感过去后，他缓缓吐出口气。 怎么回事，非常不对劲。 “时安，我有点难受。”顾私病晃了晃身体，习惯性地和时安诉说。 “……” “……时安” “………………” 没有人回应。 脑海里沉寂到可怕，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水面，却没有荡起涟漪，最终只能溺死在湖底。 “你怎么也喜欢开玩笑了？” 依旧很安静，顾私病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一股巨大的恐慌感吞没心头。 时安……消失了。 以往这种时候，时安都会第一时间搭话的。他不敢去想自己会失去时安，顾私病甚至怕自己还处于小时候的那所医院，一切只是场虚无泡影的梦。 须臾妄想。 女仆长带人进来的时候，在昏暗的房间里找到了新娘的身影，他倚坐在床边的地板上，双手捂着脑袋，身体在微微颤抖，眼神空洞。 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棉娃娃。 女仆长被吓了一跳，想去伸手去扶又犹豫着不敢动作，使了个眼色让身边人去禀告公爵。 “先生先生，您…还好吗？”她轻轻蹲下，在新娘面前摇着手。 顾私病感觉有人在耳边窸窸窣窣说些什么，他将自己蜷缩起来，不想理会。好烦，能不能别来烦他…… 那道声音温柔安抚:“地上脏，快起来吧，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可以和我说说吗？” 顾私病顿了顿，声音很轻:“我的家人没有了。” 唯一的家人，离开了他。 家人？女仆长一愣，死白的面容柔和下来，僵硬抬手摸了摸新娘的头:“那确实是一件伤感的事，但是我想，您的家人也不希望看到您这副模样吧。” 实际上，女仆长已经忘记自己来到这座城堡后又工作过多长时间了，血族生性淡漠，自己对于家人的陪伴停留在依稀模糊的印象。 女仆长停止了回忆，感受到手心传来的丝丝温度，若有似无地叹口气。 “他或许也和您一样，正在某处，很想再见到您。” 最终，顾私病抬起模糊的眼睛，视线定格在女仆长的脸上。 对了，他在副本里做任务。 他还没完成任务…… 如同临死前的旅人看见近在迟尺的故土，顾私病在脑海里不知疲倦地敲打着系统。 系统0a2被呼叫声震的差点数据丢失，它迅速上线，不知道这位活爹又在发什么神经。 【什么事？你……在哭】系统0a2反复擦拭着显示屏，确认自己没看错。 玩家的专属系统能监测到宿主的某些情绪，并作出调节反馈，这当然也是游戏控制玩家的一种手段。 顾私病没回答它:【我问你，这个游戏里的权能什么都能做到，是吗】 【……是，没有主系统做不到的事。】 【包括让离开的人回来？】 系统0a2以为宿主说的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复活卡，自信满满道:【那当然，只要积分管够，这类事需要十万积分。】 【好。】 顾私病沉默下来，系统并不知情他体内的副人格的事。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有能力把时安从他体内悄无声息的抽离…… 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他闭目凝神，再次睁开眼看向女仆长时，眸底已经有了些光彩，顾私病歉意道:“谢谢，我在这里睡得不太安宁，精神恍惚就会这样，让你们见笑了。” 女仆长收回手，一旁的窗帘早已被仆人拉开，可以清晰望进顾私病透蓝色的瞳孔。 与此同时，带着公爵传话回来的人在她身边耳语了两句。 女仆长点头，了然起身:“您没事就好。” 她尽职尽责询问:“请问需要换一套床被或房间吗？接下来的日子……恐怕都会在古堡度过。” “不用麻烦了，我会努力适应的。”顾私病微笑婉拒。 “那么，先生您先休息吧，公爵说婚礼推迟到晚上的舞会，会有人为您送餐食来，我们下午再打扰您。” 女仆长话落，提裙行了个标准的践行礼，带着一众仆人离开了。 门关上后，有人在门边停留了会。等他们彻底走后，顾私病才缓慢走过去查看情况。 被上锁了，里面的人无法出去。 顾私病又去推了推窗户，同样没办法打开。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难道他们知道他会逃跑？ 第25章 现在的形势很怪异，顾私病想了想，没急着逃出房间，毕竟一会还有人来送饭，他便先去洗漱。 镜子里的他脸色惨白，看上去更像是得了什么绝症，他的体质似乎变得更差了。 顾私病无力地捏紧拳头，在手心上留下一排浅浅的指甲印，如同在嘲笑他狼狈的处境。 他再次打开系统光屏，直播被强制关闭了。顾私病目前还剩上个副本获得的几百多积分，之前习惯花钱大手大脚，现在得节约些了。 点进任务面板，剧情四的任务仍然巍然不动地屹立在那里，顾私病注意到最上面显示的公爵好感度为“-100”。 这是最低下限吗？ 顾私病都没关注过好感度的变化，因此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达到这个数值的。他不得不警惕起来，怀疑是公爵想杀了他。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顾私病的思绪，送餐的仆人低头进入，将食物放在桌边便离开了。 顾私病没什么胃口，勉强嚼了嚼吞咽下去，没一开始那么虚弱了。他披了层严实的毛裘大氅，外面天气闷沉沉的，感觉会冷。 他拿出邪神的钥匙，内外的门锁神奇地反转了，轻松打开。 顾私病买了隐身道具，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走廊异常安静，他不由得放缓脚步。 两侧门窗紧闭，仆人们低头各忙各的，没有人去打开窗户缝隙通风。 奇怪，一个玩家或宾客都不见，难道是和他一样被关起来了。有钥匙在手，顾私病一路畅通无阻，寻了个隐蔽的小门出去。 古堡上空笼罩着一层黑压压的乌云，隐隐有雷光浮动。凉风灌进衣袖，顾私病缩了缩脖子，潜意识里朝玫瑰园走去。 花海不能称之为花海了，此刻只剩光秃秃的一片绿。 顾私病在园中更深处发现了死相惨烈的盛坤，被啃食分尸过后遗弃在这里，他之所以能认出来这堆血肉骨头，还多亏了对方独特的衣品。 泥土已经沾满上腥臭腐烂的血气，他猜测是盛坤躲藏在玫瑰园里，却先一步遭到了鬼怪的残忍袭击。 澜骷骷呢，以他对玫瑰的狂热爱护，应该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顾私病没再多看一眼，朝马场跑去，同样没看见澜秋秋的身影。 这两个人，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短短一夜，发生了什么。 雨来的并不突然，顾私病撑起黑伞往城堡围墙行走。越往外走他脚步越沉重，能感受到某种强烈的边界障碍，在阻止他离开这座城堡。 顾私病更倾向认为是副本的活动区域不知何时缩小为城堡地界，所以逃出城堡必然不是通关方式。 只能等晚上的婚礼了吗，顾私病有些抑郁地看向靴子上的湿泥巴，微微愣神。 他没有时安那么聪明，武力值也是个负数。仔细想想，在不知不觉中，自己被时安出色的能力养成了闲鱼性格。 顾私病漫无目的地沿着高大的围墙散步，来到几棵焦黑的荒树处，他发现了一抹青绿色的小身影。 是公爵的子嗣，他倒在草地上，呼吸微乎其微。 这里依稀能辨认出是一座旧时的钟塔废墟，断裂的灰红木板上斜躺着生锈的巨型黑色铃铛。 顾私病在离他两米远处停顿了会，雨水淋在对方湿漉漉的发丝上，再顺着宛如死了三天一样惨白的脸上划过，最后滴进干裂的枯草地。 看样子是真的昏了过去，顾私病慢慢靠近，小心观察起四周。石木碎块旁有一处明显松垮的泥土，像是刚被人埋了什么东西进去。 顾私病拿出自动清洗过的电锯开始挖土，或许是有之前铲鸟屎的经验加持，他很快把坑挖到了底。 ——小洞里虚掩着碎裂的镜子片，未染脏污。 顾私病弯腰捡起一块，诡异的是，附着水珠的镜子里并没有照出他的脸。 他左右翻了翻，镜底是纯黑色，镜前有淡淡的红光乍现，竟呈现出了一团黑雾状的模糊人影。 “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愉悦低沉的男声从镜子里发出，顾私病直接将它扔回了洞里，准备埋回去。 预言镜:…… “等等，顾时。” 顾私病微微皱了皱眉，这怪东西怎么知道他的假名，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于是他手上埋的动作更快了。 预言镜沉默，发出诱导的语气:“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进入这个游戏。” 顾私病终于道:“你想说什么。” 对方能无视游戏规则，在这里光明正大和他谈论，怕是什么和所谓的主系统实力相当的存在。 “先把我拿起来好吗，亲爱的。” 忽略怪异的称呼，顾私病选择戴上手套，把镜子又捡了起来。 镜面上不再是黑雾，能依稀辨认出一位用黑袍鬼面遮住脸的红发人。这让顾私病有了无端的联想，他和上个副本院长日记里描述的人物形象完美吻合。 “让我仔细看看你，真有意思，我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个副本。”黑袍人突然靠近，语气兴味。 变了，又没变。 依旧是那个令他痴迷的灵魂。 顾私病打断他:“你认识我？所以你要说什么，叙旧吗？” “我很期待，但时间不够，有人开始驱逐我了…” 黑袍人语气遗憾，见好就收:“其实你进入游戏的原因是……游戏本身为你而运转。” 顾私病:？ “当然，你还不是这个游戏的主人，我只能说这么多。”黑袍人很享受看顾私病细微的表情变化。 顾私病认为有些东西被埋进地底是有迹可循的，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举着块冷硬的破镜子，在雨里风里傻站着。 “你觉不觉得自己说了堆废话。” 黑袍人不置可否，笑了笑，他幽绿色的眸中满是疯狂:“我们还会见面的，因为我们终有一战。” “我叫多西，你的……宿敌。” 他神经质地勾起嘴角，让这片镜子走向了最后的终末，化为灰飞消逝在空中。 手里的谜语人没了，顾私病望向雨幕，冷静地擦了擦手。 … 等特里弥克斯醒来时，他看见眼前有一角黑色遮住了大部分天空。 那是一把打开的伞，静静斜立在雨中。 第21章 顾私病拖着沉重的衣物回到城堡，他吸了吸冻僵的鼻子，整个人身上又湿又黏。在即将打喷嚏的前一秒，他快速用手捂住口鼻，硬生生憋了回去，发出声闷哼。 所幸路上没什么人。 路过低楼层的其他客房时，他犹豫片刻，轻手轻脚挑了一扇门打开。 房间内没有人，空中弥漫着刺鼻熟悉的香水味。顾私病走进去，看清床上有条黑裙，以及桌上放置着猫脸面具和渔网袜，一双黑色高跟鞋被随意扔在角落。 他想起来这可能是第一天被时安痛击的男玩家的装扮，顾私病打开衣柜门，入目却是出乎意料的紧身西装。 这是盛坤的房间，他一眼断定。 之前的种种事因瞬间合理起来，顾私病没想到这么碰巧开到了背锅侠的房间。 浴卫里有一团遗弃的假发，和被处理过的稀碎玫瑰花瓣。可以判断出盛坤在副本中行事小心谨慎，又怎么可能会丧命玫瑰园。 顾私病顺便在这里换了套系统商城的干净衣服和毛巾，慢慢擦起了头发。 忽然，他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和刚刚偷摸进来时的他大为不同，动作听上去急不可耐。 ……盛坤还有好姘头吗 顾私病不做停留，抬脚快步走到阳台的窗帘后，静观其变。 进门的是季纸，今天是副本最后一天，虽然他们找不到盛坤的踪迹，但她仍选择冒险来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房间内的味道同样让她皱了皱鼻子，季纸强忍着嫌恶，戴上防毒面具，在屋内仔细搜寻着什么。 “找到了。” 季纸面露喜意，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串东西，这是盛坤之前从她身上偷走的玉石项链。 好在盛坤并没发现其中作用，只以为是块空有美貌的破石头，他在舞会上拿去装饰，被改头换面的季纸恰巧发现。 这条项链有隐藏的辨认鬼怪功效，凡是周围存在鬼怪，玉石便会附上红色，距离越近越是如血色般鲜艳。 比如，玉石此时正好透出了些红。 “……”季纸脸色一僵，耳尖听到门口有细微的响动，当即朝窗帘后面走去。 坐在阳台椅子上的顾私病没想到那位玩家会一言不发直奔这里，而他隐身道具的时间刚好结束。 顾私病:…… 季纸:…… 季纸看到阳台上的金发贵族，心跳声直接蹦到嗓子眼。他不是昨天跟着盛坤的npc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信息量有点大。 “坐，别客气。”顾私病淡定地拍拍身侧的椅子，思考现在装傻混过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第26章 季纸有些紧张，手心冒汗，也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该如何解释她会出现在盛坤的房间。 “你……” “你是他的朋友吗？”季纸两眼一闭，只能问出这个愚蠢的问题。 顾私病轻咳一声:“嗯，你也是吗？” “是啊，好巧。” 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屋内的房间门被“咔嚓”一声打开，他们默契地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偷听。 首先是沉重的脚步声，又一阵寂静过后，接着，甜腻冰冷的中年大妈音响起。 “宝贝，你在吗？” 顾私病和季纸对视一眼，看来这位才是盛坤真正的姘头。 卧室里的老女仆扭动着身姿，她扫视一圈，并没有看见昨天的人类。老女仆略微失望，本来还想趁着其他血怪都在忙时，偷偷吃一顿新鲜的。 老女仆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在卫浴里闻到更美味的其他人类味道，气息就在不久前，她丧气的神情立马变得喜悦起来。 嗬嗬，还在这吗…… 是躲到哪里了？衣柜吗？ 季纸蹲在边上随时观察着房里的风吹草动，见到老女仆狠狠将利爪扎进衣柜的异常举动，暗道不好。 他们被鬼怪发现了。 季纸起身，下意识想带着旁边的金发贵族一起跑路，却发现顾私病已经翻越到阳台上，准备跳下去。 等等！ 这里楼层虽然不高，但摔下去还是很危险的，季纸来不及伸手阻拦，等她往下望去时，草坪上却没有对方的身影。 留给季纸的时间不剩多少，她选择使用瞬移道具，在老女仆到来的前一刻传回了自己房间。 “什么都没有吗，奇怪。” 老女仆满是褶子的手拉开窗帘，喃喃自语:“还是回去工作吧，被管家发现偷懒就不好了。” … 此时，楼下一层的房间。 顾私病坐到沙发上，这个房间是闲置的，没有人居住。 他检查起右脚踝，由于目前的积分不够买逃生道具，于是顾私病动作先比脑子快一步，跳到下层阳台的后果便是崴了脚。 看着红肿的皮肤，顾私病微微恍惚了一下，他有多久没受过伤了呢。 时安一直都把他保护得很好。 想起时安，顾私病垂下眼眸，眼角莫名有点干涩。如果放任伤口不管的话，会影响到后面的行动。 他在系统商城找到最便宜的铁打药，膏药味略微上头，顾私病将那片单薄的药贴放置在脚裸处，内里很快热了起来。 顾私病穿上鞋袜，思索片刻，顺走了屋内全新未拆封的备用女仆服，他一摇一晃走到门口。 【宿主，你被发现玩家身份了。】 【我知道。】 【……惩罚由主系统定夺，等副本结束后会到来。】 【哦。】 系统0a2看出他心情不好，便自觉禁了言。它还是有些惋惜的，明明宿主之前展示的能力不俗，却产生了低级的失误。 不知道主系统会降下什么样的酷刑，别牵连到它的业绩就好。 假扮成女仆的顾私病低着头一路沉默，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穿女装，可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听说了吗，公爵的新娘不见了。”几个拖地擦玻璃的仆人窃窃私语。 “知道知道，城堡里到处都找不到，刚刚管家还发话带卫兵去外头搜查了呢。” 顾私病混入其中，努力降低存在感，拿了把多余的黑扫帚装作忙碌，边扫空气边往楼梯口走去。 城堡最大的好处便是，能让他暂坐在空旷错综复杂的循环阶梯处休息，途中不怕遇到什么巡逻的人。 现在应该是要去找公爵说“哈哈惊喜吧，其实他没有逃跑”，还是推脱责任道“只是不小心碰到了门它就自己开了，又有神奇地毯和魔法扫帚抓着他跑”之类的…… 怎么想公爵都不是傻子。 顾私病直觉一切变化的原因来自于公爵，但愿在“-100”好感度的影响下，对方不会将他千刀万剐。他起身拍拍裙子，伸手去拿扫帚。 但把扫帚拿过来的并不是他的手，而是一条黑色枯藤。 顾私病:……？ 他缓缓将目光移到左手腕处，枯藤是从他皮肉里长出来的没错。 顾私病眼皮一跳，他是变异了吗。 枯藤和手腕的连接处不痛不痒，顾私病用另一只手轻轻摸了下那条枯藤，触感硬邦邦的，隐约能感受到其中暗藏的锋利，但他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被顾私病触摸过后，枯藤似乎有了生命般，讨好地将自己细细的枝头低垂了些，意味着臣服。 顾私病推测，枯藤大概与他后颈处的印记有关，现在的藤木虽短，但当个随时召唤出来的钝刀也不错，于是他平静接受了“自己身体长出植物”的这一事实。 “吱吱——” 头顶传来几不可闻的叫声，在阴暗处隐匿着两个发光的小红点。顾私病敏锐抬头，拿着扫帚后退至楼梯转角的平地。 是蝙蝠。 如果它出现在别的地方，顾私病不会觉得有什么，但这里可是吸血鬼的地盘……相当于现世的监控，不知道被它看见了多少。 所谓底牌越少人知道越好，出于做家主时养成的本能反应，顾私病明白现在就必须解决掉这个隐患。 枯木察觉到主人的敌意，抢先发射出一小截尖刺，扎进了黑暗中的生物体内。那团黑乎乎的死毛球很快坠落，掉到最底层的餐厅。 顾私病没想到枯木能够当成小型弩箭使用，甚至拥有再生能力。 小枯木晃来晃去，得意的情绪快要溢出。它自以为帮助主人解决掉讨厌的东西后，主人会开心地奖励它。 但顾私病眯起眼睛，觉得这种不受控制的玩意很危险，日后强大起来总有一天会威胁到他。 他没有将情绪表露出来，装作松口气的样子，欣慰地碰了碰小枯木的尖尖。 小枯木舒服地展开枝条，随后就被顾私病无情收了回去。顾私病后颈处的印记再次微微发烫，是枯木在控诉着它的委屈。 “如果在八十八岁，我会把你做成拐杖……” 顾私病顿了顿，微笑:“但是现在我过了十八岁，所以乖一点好吗” 枯木如同被唬住的小朋友，害怕真的被做成拐杖，它变得安安静静，印记处不再发热。 差不多了，顾私病拿起扫帚，迈开麻木的腿，继续往上层走去，他的目标是顶楼。 走到某层的大楼梯拐角处，顾私病一时不察，额头迎面撞到了两个硬邦邦的东西。他僵硬抬头，面前是特里弥克斯那张表情难以捉摸的死人脸。 瞬息之间，顾私病在思考原来吸血鬼也要爬楼梯吗，他以为是用飞的。 顾私病硬着头皮道:“你也来锻炼身体吗？” “不，我是特地在这里等你的。”特里弥克斯一字一顿，目光惊悚骇人，有种把他扔嘴里嚼碎的错觉。 “那让您久等了。”顾私病目移。 特里弥克斯没有接话，从怀里拿出一副冰冷的银黑色手铐，内圈却是毛绒软绵的布料，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人在屋檐下，顾私病很有骨气地……把手伸了过去。 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他计划先让公爵放松警惕，再顺势找出对方身上的问题点和怪异之处。 特里弥克斯似乎知道他会开锁，保险起见，又在顾私病手上绑了条砍不断的丝绸，不给对方任何搞小动作的机会。 顾私病不慌不忙跟着他行走，一路沉默，特里弥克斯带着顾私病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22章 在特里弥克斯打开门时, 顾私病先一步抬手遮住了视野。 果不其然，一股耀眼的光芒从房门缝隙中争先恐后跑出。他睁眼望去，柜台和墙壁上摆放着各类金银珠宝名画, 像恶龙精心打造的巢穴。 顾私病突然感觉后衣领悬空, 双脚短暂离地, 半秒后眼前场景变化, 他被特里弥克斯放在了黑色的大床上。 “你的脚怎么了。”面前的人单膝跪地，沉声询问。 顾私病从瞬移中回过神来，他坐在床边，现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被特里弥克斯骨节分明的手强硬地抬起了右脚。 “没什么, 不小心摔了一跤。”顾私病半真半假道, 将腿往后缩了缩。 他有些紧张, 一时无法确定公爵是什么想法，难道自己的行程被发现了, 现在准备灭口。 下一秒，特里弥克斯帮他脱掉了鞋袜, 白皙纤细的脚踝裸.露在空气中，上面贴着一块皱起的膏药。 顾私病感受到冰冷的指尖在小腿下方游离，他面色难看，挣扎着想抽回脚。 “别动, 我给你治疗。” 特里弥克斯皱眉, 冷笑一声，他没见过东方的药物, 故而没有贸然去伸手撕开膏药。 听到可以治好伤，顾私病不再动作，免费的医生不用白不用。 顾私病低下头, 脚踝处冷热交加，连带着那块的皮肤渐渐染上了些异样触感，痒痒的，他的肩膀不自觉轻颤了一下。 第27章 “好了吗？” 诡异的是，特里弥克斯没有回应他，顾私病抬眸，发现对方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脚，并越靠越近。 ……忘记这家伙是个吸血鬼了。 顾私病头皮发麻，他可不想学蝙蝠睡觉倒挂枝头，于是想也没想，直接一脚踹在了特里弥克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力道不轻。 特里弥克斯:…… 他捂着脸起身，神情阴郁，看样子这脚是恢复好了。 顾私病假笑:“不好意思呢。” 这不怪顾私病，他潜意识比较抵触那种尖尖的异物扎进身体里，会让人联想起医院的针管。 顾私病趁着空隙看了眼好感度，应该不会再下降吧……他微微一顿，数值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80”。 “既然逃跑了，为什么突然回来？” 特里弥克斯的声音低缓，他审视着顾私病那张虚伪至极的脸，有些想不明白。 顾私病当然不能说是跑到一半发现跑不掉，于是原路折返了。他轻轻叹息，随便想了个理由。 “就当是我觊觎你的财富吧。” 特里弥克斯抿唇，脸上还有个红印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突然面色一变，森森道:“你待在这，别想着再出去，我晚上来见你。” 房门被关上。 顾私病收起笑意，他在房间内绕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密室或多出的空间。最后顾私病停在书柜前，随意抽出其中一本书。 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便是观察对方收藏的书籍。 比如他手上的这本书，简单概括了当今大陆的历史。一切的起始来源于光明神开天辟地，所有的生灵都信服于祂。后来光明神陷入沉睡，法则失去平衡，吸血鬼便成为万物之恶。 某天，一位外来的天降神驱杀了吸血鬼，世人逐渐转变为歌颂天降神的伟大。仅剩的血族只得隐姓埋名，不过历代国王都会组织血猎去清剿血族，由此一场持久的对抗战延续万年。 书中特地提及了两位辅助光明神的黑白魔女，传闻白魔女通晓古今未来之事，可操控万物……黑魔女则执掌杀生大权，负责清洗死者的灵魂。 但两人至今不知所踪。 顾私病将书放了回去，想再找本有意思的。几排书柜扫下来，他发现放置在最高处的一抹粉色格外突出。 他爬上梯子将其取出，书的封面是简陋的涂画风格，一位国王沉睡在玫瑰花中。 ——名为《血色诅咒》的童话书。 顾私病没想到能在老吸血鬼的卧室找到本低龄读物，微微起了些兴致，说不定里面藏了暗语。 【很久很久以前，有位富有的国王，他邂逅了一名来自异国的公主，国王对公主一见钟情，意图与其联姻。 可是公主身边的追求者不断，国王便请求巫师赐予他世间最强大的能力。巫师微笑着同意了，作为交换的代价是——暴怒。 成为世界最强的国王成功打败了其他国度，但意外发生了，国王因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导致公主在战争中死去。为此国王非常绝望，再次求到了巫师面前。 “我可以帮你复活公主，但交易是等价的，你需要失去一样重要的东西。”巫师如此道。 但邪恶的巫师怎么会这么好心，他为国王定下了诅咒。就这样，公主的尸体“复活”了，而国王将永远作为一个孩子活着，他无法接受痛苦，最终选择在玫瑰花海中自杀。】 顾私病看完了，他合上书，又翻开，确定了下是童话故事没错，作者是佚名，也没有找到什么秘密线索。 嗯，这个大陆的未来堪忧。 顾私病之后又翻阅了几本书，在书页的夹缝中找到一张城堡的地图，他收进口袋。 “叩叩。” 门外传来平稳的敲门声，来者是正是上午的女仆长。 仆人们训练有素，看见同样穿着女仆装的顾私病时，面上没有展露出其他情绪，只是低头执行着任务。 “失礼了。”大女仆为顾私病解开手铐和布条，随后呈上婚纱。 顾私病没有多问，抱过铺满玫瑰的婚纱，前往更衣间。换到一半，他微微蹙眉，怎么感觉流程有点熟悉。 … 不久前，在季纸回到房间后，她立刻与枞鸣通过系统聊天联络。 【机智的纸:有新发现，昨天跟着盛坤的金发贵族是玩家，我们都被他骗了。】 【聪明某人:真的吗，可一个低级本为什么要装npc？】 【机智的纸:不清楚，我刚刚在盛坤的房间遇到他了，他拿到玫瑰的嫌疑很大，不知道是不是盛坤的接应。】 【聪明某人:你是怎么出去的？我现在还出不去，这些怪物很警惕，刚才问了仆人说是得等晚上的婚礼才能出门。】 【机智的纸:瞬移道具，不过用完了，我们只能等晚上再看看是什么情况。对了，你抢婚的计划确定了吗？】 【聪明某人:放心，准备得很齐全，到时候我把剧本发你。】 【机智的纸:？】 季纸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吐出口气，像他们这种没有任何势力的中低级玩家，少不了互相扶持，更何况现在直播也无法开启。 对于那位装成npc的玩家，她不想往最坏的地方去想，也许对方只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才出此计策。 毕竟人性复杂，有的人喜欢抱团，有的人习惯单机。如果他也是被盛坤欺骗了的可怜玩家，之后没有利益冲突的话，或许能加上好友。 季纸对着任务面板又咬文嚼字了许久，她公爵的好感度一直停留在“0”，问了其他人也是如此。 现在他们连公爵的影都没见到，而抢婚任务又是和刷好感冲突的，只能选择放弃特殊任务了。 房间门突然被推开，一名面无表情的骑卫出现，冷漠通知:“婚礼马上开始，请移步一楼大厅。” “好的。”季纸关闭面板，下意识回道。 走廊的骑卫又前往下一间房，用钥匙打开门后，继续重复着同样的话。 玩家们惶惶不安聚集在一起，他们知道内情，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但有些受不得气的贵族仍在叫嚣着这是囚禁是造反，要告到上面处置公爵，下一秒便被骑卫掐断脖子咽了气。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当下微妙的处境，这座城堡里的人，都是怪物。 “死……死人了——” 在刺耳的尖叫声响起前，藏匿于暗处的吸血鬼仆人用力捂住了他们的嘴。 管家及时出现，冷声通知:“各位，在今夜的舞会上会进行公爵的婚礼仪式，你们只要保证婚礼途中不出现任何差错，明天就可以离开城堡了。” 意思是，要他们配合演戏了。 贵族们又惊又怒，但也只是怒了一下，他们更加惜命，能屈能伸缩成乌龟状，点头哈腰地保证。 宾客们错开时间，被分批带到舞会大厅，季纸想与枞鸣汇合，却忌惮于一旁紧紧看守的骑卫，他们选择继续用系统保持联系。 相较于第一夜的舞会，第三夜的氛围就收敛了许多，在场甚至没有一个人敢乱动，全都局促发抖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舞会上应当尽兴起舞，享受佳肴。”管家站在大厅中央威胁着。 在欢快悠扬的夺命曲里，众人慌忙寻找着各自的舞伴，生怕一瞬间头首分离，实在没心情跳舞的人则选择去吃些东西。 “我去！” 一道惊恐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是一名玩家，他自知引起了一众危险不满的注视，只好讪笑着朝走过来的管家解释道:“管家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这汤里有一只老鼠，我没忍住就……”他怂怂地用手护住脖子，想呕吐又不敢，一时憋红了脸。 管家死死皱眉，低头查看，汤勺上确实有一团黑毛，不过是只蝙蝠尸体。 他脸色不太好，比起同类莫名其妙的死亡，管家更在意在公爵婚礼上出了差错这件事。 “抱歉客人，请您原谅我们的失职。”管家从容不迫颔首。 他命人撤下了全部食物，再去重做。随后，管家并没有离开，而是幽幽地盯着玩家，似乎不想从对方口中听到什么负面评价。 玩家欲哭无泪，哆嗦着腿差点跪下:“没事没事，是我倒霉嘴馋，不该喝那碗汤的。” “不对，我什么也没看见。” 见事情完美解决，管家点点头，心情不快地朝后厨走去，留下那玩家精神萎靡，一蹶不振。 但好在是保住了性命。 第23章 钟表的齿轮拨动, 舞会继而顺利进行着。 当宾客们终于等来公爵时，发现此人身姿卓越，面容矜贵, 威严的气场犹如荆棘环绕在周身, 倒是担当得起“玫瑰”二字。 那么, 一旁站在公爵身侧的便是新娘了, 在轻薄的头纱晃动下，他白皙的锁骨和金发若隐若现，背脊笔挺优美。除此之外便包裹得严严实实，连手臂上都穿戴着蕾丝半透手套, 让人无从探究身份。 第28章 不用管家提醒, 宾客们自觉让路, 并退出了一定的安全距离。他们在害怕, 这两人也可能是怪物。 “戒指呢？” 特里弥克斯贴近顾私病耳畔，吐出冰冷的气息, 尖锐危险的獠牙露出。 顾私病清晰听到轻微的磨牙声，他淡定道:“公爵不是送给我了吗, 那我肯定会好好保管的。” ……好好保管吗。 特里弥克斯望向酒杯中模糊的倒影，像是一对话剧里逢场作戏的佳偶。 这个想法刚冒头，特里弥克斯血肉下的心脏不受控制剧烈跳动着，有什么情愫呼之欲出。 是之前奇怪的感觉, 来得更厉害了。 不过特里弥克斯自身体温低, 很快将混乱的热意散去，冷静下来。他自嘲一笑, 面前的人类可是个心狠手辣，曾杀过他一次的骗子。 开了这么多枪，是得有多讨厌他 特里弥克斯脸色再度阴沉, 握着对方手的动作不自觉用力几分。 “你最好是。” 顾私病没有说话，想起即将要发生的事，他轻轻勾起唇角。 牧师捧着书，从幕后走出来，笑着宣布:“欢迎各位名门贵族来见证公爵大人的婚礼，今天我能站在这里倍感荣幸……” 他似乎还有许多祝贺话想说，但被对面的管家扫了一眼，便赶紧切入正题。 “咳咳，我想说的是——” 有一道女声打断他:“请等等，我不同意。” 牧师:？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全场哗然，特里弥克斯皱了皱眉，烦躁地看向发声处，怎么解决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顾私病眼神微动，发声的是和他一起躲在阳台的玩家。 季纸顶着四面八方的压力起身，脸皮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她组织着语言镇定道:“我…我是新娘的姐姐。” 大厅里回荡着她的声音，而后是一阵漫长的寂静，安静到令人胆寒。 季纸咬舌回神，头皮发麻地对上公爵半信半疑的死亡视线。仿佛只要她说错了话，下一秒就会被怪物撕碎。 “我这弟弟，已经有了婚约，不知道为什么又会跑来和公爵大人结婚。” 所有人:……！ 脚踏两只船，这么劲爆，怪不得贵圈多混乱。 季纸绞尽脑汁回忆枞鸣找到的狗血小说资料，努力乱编:“此事被家中重病的父母知道怕是影响不好，如果他是真心爱慕公爵大人您的话……” “能不能先给我们点时间转告父母关于弟弟失踪的事，我想，公爵大人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季纸胡言乱语了一通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比“老师点名时回答不上问题后被全班注目礼”还社死好几倍。 特里弥克斯其实是不信的，两人长得没半点相似的地方，怎么可能是一家人。 但特里弥克斯牵着顾私病的手还是紧了紧，他完全没有家人这种概念，却不妨碍自己对季纸编造的虚假婚约对象表达不满，便用眼神询问看戏的顾私病。 顾私病语气温和，缓缓开口:“抱歉姐姐，请让父母原谅我擅自做出的决定。” 季纸张了张嘴，没想到顾私病会替她解围，他们设定的剧情里并没有这一步，目的只是混淆视听。 “至于那位未婚夫……不能耽误人家，也请帮我解除婚约吧，现在我和公爵很是情投意合。”顾私病慢悠悠微笑。 一句情投意合，让特里弥克斯有些自乱阵脚，疑似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信了几分。 但他身处高位，分得清虚假的甜言蜜语，找回理智后，特里弥克斯紧抿着唇，面上看不透想法。 季纸见公爵不为所动，顿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接话，她心里吐槽枞鸣这家伙手脚也太慢了。 “既然如此，我不好棒打鸳鸯，只是父母的病情……”季纸迟疑道，尽职扮演着一位体恤长辈的优秀形象。 顾私病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似是无意瞥了眼天花板燃着烛火的水晶吊灯。 这种东西，一个不小心掉下来可是很危险的。 “不用担心，等结后我就会和公爵大人一起去看望他们的，想必他们也会很喜欢公爵大人。” 喜欢……他？ 特里弥克斯只捕捉到这两个字，被夸得唇角抑制不住微微上扬。宾客们听得聚精会神，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烟雾是在何时四起的。 “…什么东西，咳咳！”有人被烟雾熏呛到酿出眼泪。 枞鸣缩回手，尴尬地往人群里躲了躲，太紧张了，不小心拿错多加了瓶蒜蓉辣椒喷雾。 这是他平时最喜欢的调味料，好心疼，全用光了。 误打误撞的大蒜味让离得近的血怪两眼一翻昏厥过去，没晕的也在蹲在原地不断干呕，身体软瘫。 挤出慌乱的人流，季纸捂住口鼻朝顾私病的方向冲去，想要趁机带走对方，但没预料到这位公爵依旧死死拉着新娘的手。 怎么会这样，感觉抢不过。 她只能干巴巴停下，话锋一转，关心道:“弟弟，你没事吧。” 意识到自己的演技有点平淡，又急切地补充了句:“快和姐姐离开这里！” 特里弥克斯起身，慢条斯理拿出手铐布条给顾私病绑上，嘲讽道:“你带不走他。” “……什么” “你们难道真以为我会相信这种拙劣的表演吗？愚蠢可笑，凡是带有血缘关系的人类，血族都可以清楚感知到。” “……” “你的同伙已经暴露了，如果不是人太多无法一网打尽，你们也不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季纸如坠冰窟，原来大家都落入了圈套，她还没来得及担忧同伴的安危，一旁乖顺的新娘突然开了口。 “那可不一定，公爵。” 特里弥克斯手腕一阵刺痛，下意识松开了手，冰冷的鲜血流淌进衣袖，他眼底翻涌起怒火，想再伸手去抓住顾私病。 但上空猝不及防掉落的烛灯隔开了他们的距离，地毯着火了，季纸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拿着！” 解开束缚的顾私病快速从裙底掏出几个密封容器，其实早在他换好婚纱的那一刻就已经恢复了全部记忆。 当时，顾私病称肚子饿想吃点零食，请求女仆长从厨房拿了些食材。有了这些东西，便可以快速做个简易的炸弹，但是无法定时。 顾私病不太想伤害女仆长，于是找借口将人拖延在顶楼，楼下的爆炸不会立刻波及到高处，等对方发现不对后可以及时瞬移逃离。 他拿出电锯割断大半截碍事的婚纱，将纱布扔进越燃越烈的火堆里。 闻到大蒜味的特里弥克斯一时半会站不起来，红着眼看着这一切，诡异的是，火焰的灼烧并没有蔓延到他身上。 为什么……还是这样…… 季纸明白了顾私病的意思，果断从空间里扔出一堆易燃易爆道具。她干完大事，朝疏散的人群里奔去，传递重要信息。 “快跑快跑，要爆炸了！” 闻言，枞鸣冷汗直流，双腿开始发软打颤，计划里没有爆炸这一环啊。 他想跑，却被倒在地上神情阴冷的管家死死抓住了脚腕。 救命啊这个老不死的，他不想当垫背的—— 烟雾腾腾，分不清谁是谁，眼看人群都溜的差不多了，他有些绝望大喊:“这里还有个人！” 枞鸣艰难拖着管家的身体朝门口挪动，避开了地上横七竖八的血怪。 忽然，“刺啦”一声，枞鸣感觉腿上的负重没有了，他低头看去，差点眼前一黑，管家断掉的手臂依然紧紧扒拉着他。 惊吓过后，枞鸣松口气，至少小命可以保住了。 顾私病顺手拿电锯切完后，直直往门口快速移动，他没有回头，等跑到腿快失去知觉，气喘吁吁要虚脱时，才发现自己来到了马场。 他翻阅栏杆，扫视一圈，牵出澜秋秋之前载他的白马，摸了摸它的额头。 “嗨，还记得我吗，杰克酥。” 白马低低地回应一声，用脑袋蹭着顾私病的手心，而后踢了踢它们的空空的食盆。对了，澜秋秋不在，这些马应该饿一天了。 顾私病还剩些胡萝卜，在喂给杰克酥和马梨酥吃完后。杰克酥有了力气，它与马梨酥告别，带着顾私病朝城堡的后林中一路狂奔。 “轰隆隆——” 远处见证了无数旧时代辉煌历史的黑色城堡，在瞬息间坍塌下去，消失在尘雾里。 迎着冲击而来的剧烈强风，顾私病发丝乱飘，心底攀爬而升的疯意还未酝酿出，就感觉眼里一涩。 啧，进沙子了。 顾私病揉了揉眼睛，待把沙子搞出去后，继续酝酿情绪。 时安，看到了吗 他说过的，到迫不得已时，自己真的会炸了副本。 第24章 顾私病本意并非杀死特里弥克斯, 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暂时拖延住对方。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纯粹是自己心情不好才想这么干的。 第29章 果然，炸完后心情舒畅多了。 反正游戏数据可以再生, 如果他真成为了新娘, 恐怕等待他的不是通关, 而是成为土著npc。 只是不知为何, 循环第二次后的天气等等因素和第一次有些许变化，原本来搞破坏的血猎也都消失不见了。 从那些玩家的两次相同举动中可以推测出，他们的任务是抢走新娘。新娘没有了，婚礼自然不能顺利进行。 那么, 这场婚礼对特里弥克斯而言, 恐怕是决定命运性的存在。 具体是什么, 他不知道, 也不关心。现在只要在这片后林内躲藏好，拖到副本时间结束即可。 还有三个小时, 顾私病骑着马来到林子里的湖泊边。 吸血鬼的鼻子非常灵敏，从澜秋秋当时在舞会上轻易认出他就可以见得。顾私病抓了把泥土混合着水涂抹在皮肤上, 选择用这种原始的方式掩盖气息。 婚纱有些地方被火烧到了，起了点发黑焦黄的灼灰，玫瑰变得枯萎干瘪。 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在黑夜中白到发亮，顾私病毫不在意地扒拉着泥巴, 其中夹杂着数片树叶。 旁边的杰克酥极为嫌弃地往后退了退, 并不想继续让这个泥人坐上来。 “行吧，你免费了。” 顾私病挥手示意, 给它自由。 没想到杰克酥真的听懂了，一溜烟原路返回。顾私病有点怀疑它会不会回去告状，不过蝙蝠和马应该语言不通吧。 顾私病消除完遗留的痕迹, 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寻了处树枝叉叶密集的好地方。他仰头望了望十几米高的树，自信爬了起来。 虽然他不怎么有运动细胞，但小时候在郊区别墅，他爬树摘果子可是很厉害的。 凭借记忆中的技巧，加上小枯藤的帮助，他很快攀到了一块大树枝处歇脚。高处的风更阴冷些，粗粝的树皮刺得他手掌生疼，身上大大小小的红痕不知道是摩擦的还是过敏。 顾私病就这样背靠着树，在系统屏幕上刷起漫画，期间不小心睡着了，又被冻醒。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泥巴变得坚硬，轻轻一动就有颗粒落下去。 最后一个小时。 虽然他制造出了自己已经逃离城堡的假象，但只要去方圆一圈认真搜寻，就会发现异常。 远处有几点灯火闪烁，过来的并不是吸血鬼，而是几名玩家。顾私病静静看着，没有动作。 “你说他能躲哪去？我们也好帮他遮掩遮掩。” “反正肯定不在那堆废墟里，公爵跟疯了一样派人掘地三尺找，照这样发展，感觉任务有点悬。” “希望那个人可以藏好点，全靠他补回来之前亏的积分了。” “嘘——有声音。”那玩家突然紧张。 “怕什么，他们都没空管我们。”另一位嘴上说着不在乎，但也下意识变得蹑手蹑脚起来。 “快走快走，万一是哪个仆人什么的饿了，肯定要咬我们一口。” 两人匆匆离开了，几分钟后，果然跟来了几个血怪，朝他们的方向追去。 竟然都搜到了这，目测等会不太安全。顾私病慢吞吞起身，缓缓发酸的腿，小心顺着大树滑到了地上。 再往里躲点吧。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实施行动，下一秒就听见沉稳危险的脚步声逼近。不急不缓，似乎很有把握能逮住猎物。 被发现了，顾私病不敢回头，用尽全力往前跑。 咻咻的风穿过两侧，显然，他一个人类是跑不过吸血鬼的，于是又一次撞到了特里弥克斯身上。 顾私病艰难地抬起满是泥的脸，不合时宜的笑了笑。 “你好，帅气泥人，无暇不出。” “和我回去，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特里弥克斯咬牙道。 他压抑着怒火，眯眼望向狼狈的新娘，心里一抽一抽地喘不上气。 “真的吗，那好吧。”顾私病摊摊手，靠近特里弥克斯。 特里弥克斯眉头一松，以为他是想明白了，便欲将外衣披到新娘身上，但等他意识到不对后，为时已晚。 顾私病把之前捡到的纸符道具往特里弥克斯额头上精准一贴—— 拜托，吸血鬼也算鬼，应该有用吧。 果然，特里弥克斯停住不动了，一双异瞳在漆黑环境中发出幽怨的光。 他又被耍了。 很生气，想把这里夷为平地，却又拿对方没办法。满腔怒火被压缩成无力的一团棉絮，闷闷地堵住咽喉。 “别走……” “我不会走，就在这里坐会。”顾私病累了，等道具倒计时完，刚好是副本的结束时间。 特里弥克斯的眼神亮起又黯淡，忐忑不安地盯着他，生怕顾私病下一秒消失不见。 顾私病考虑到特里弥克斯一直站着可能会累，于是贴心地帮他躺平到草地上。而后顾私病随意靠着棵大树，开始思考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倏地，一滴隐蔽微凉的泪珠从特里弥克斯眼角滑落，落入凌乱的发丝里。 吸血鬼本不会流泪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云雾散开，清冷的月光披在顾私病身上，他的身体逐渐变得朦胧透明。 【恭喜玩家完成所有剧情任务，达成结局:“无法逃离的诅咒”。 玫瑰城堡为隐世的血族长久所居，而现任玫瑰公爵背负着世代传承的诅咒。 公爵使用封印的预言镜希望能找到破除他诅咒的新娘，而这为期三天的舞会，成功让他寻到命定之人。 可在诅咒降临的前夕，新娘离开了他，这是一个注定无法逃离的结局，故事的尾章将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剩余待解锁结局:“永世囚徒”/“光明神复苏”/“血族的覆灭”。】 耳边机械音不断，周围的环境渐渐化作虚无的代码。终于能脱离副本了，顾私病最后看了眼特里弥克斯。 他的身体在一片白光中变小，整个人蜷缩在皱巴巴的宽大衣物里，陷入沉睡。 顾私病微微一愣，是那个给他送黑伞的小孩，这两人确实没有同时出现过，他早该想到的。 【恭喜玩家达成特殊任务，玫瑰公爵好感度位列第一。】 顾私病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误打误撞把特里弥克斯都害成这样了，还能有好感度？难不成其他玩家的进度也是“-80”。 点开任务面板一看，一个血红色的“1”置于好感度数值后，他沉默了。 【获得b级道具“余烬里的玫瑰”: 介绍:高贵的爱意永不凋零，火后灰烬中仅剩的一支枯萎玫瑰。新娘新娘，此刻你赋予它不一样的意义。 用途:当玩家处于“新娘”身份时，将获得npc的好感与庇护（为永久性道具）。】 顾私病觉得特殊任务送的道具有点鸡肋，他不至于再当次新娘吧。 他深吸一口气，回到熟悉的病房后，顾私病静静等待着系统的结算。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系统0a2的数据里满是一言难尽。 【都可以。】顾私病查到他刚到账的积分高达八千，心情还算不错。 【好消息是……主系统说这次是副本出了问题，你不用接受惩罚，顺便给你转成正式玩家的身份。】系统啧啧称奇。 【坏消息嘛，也不算坏消息，只是让你玩家等级一下子提升到b级，后面的副本会更加危险哦。】 顾私病勾唇，果然，他猜得没错。 镜子里的鬼袍人能说出未来一战，那么在这之前，他就不会轻易被抹杀。 或者，有人不希望他就这么被抹杀，甚至是有意把他捧得更高。 【你还上了游戏前百的排行榜，刚好垫底。】系统0a2要乐死了，这是什么运气，它的业绩终于跨越了一大截。 【排行榜？这个是怎么排的？】顾私病滑动系统调出的排行榜页面。 系统0a2敲重点:【这是由主系统严谨计算并统计所有玩家综合的通关副本数及积分评级，实现绝对公平公正的一个实力与运气共存的排行榜！】 它还是这么会拍主系统马屁。 【至于你为什么会上去，大概是因为等级跳得实在太快，毕竟运气和专属系统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系统0a2和颜悦色地夸耀自己。 顾私病假笑，把排行榜滑到最上方。前十名玩家的名字都很奇特中二，什么监察者，公主骑士圣女的……而他的昵称还是直播间的编号。 不行，必须改改，不然没有逼格，太过显眼又无法融入大家。 顾私病思索片刻，果断在个人资料的名称处编辑成“时爷”两字，他满意地笑。 抱歉了时安，先借用下这个名字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只要个人排名还在排行榜上，下次进副本时遇到的就会是些排行榜上的中高级玩家。】系统0a2又恢复贱兮兮的模样，幸灾乐祸。 【你们还搞内部消化？】 【毕竟排行榜的排名奖励是很丰厚的，玩家间的厮杀不可避免，你刚到手的积分里有三千就是进前百的奖励。】系统0a2顿了顿，【当然我也不指望你努努力继续往上升，别再出现之前的失误就好……】 第30章 顾私病没再听系统0a2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发言，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猜测，但还不确定。 这位主系统，似乎正在有目的地筛选出什么符合条件的玩家。 顾私病不想现在就苦思些以后的事，他伸了个懒腰，往床上躺去。副本里的脏衣服可以选择不带出来，此时他也是干干净净的。 只是，系统没注意，那枚玫瑰戒指还存放在他的空间里。和温斐的眼珠子一样，不是道具，却能被带出副本。 是因为这些物品是npc送给他的缘故吗 顾私病琢磨着之后的副本可以多和npc套点近乎，万一能顺点好东西出来呢。 … 特里弥克斯睁开眼，缩小版的手死死在地面抓出几条血痕，他能感受到新娘的气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他迷茫地看了很久的星空，脑海里恍惚闪过白天看到那把黑伞时的场景。 伞的位置放得很狡猾，并没有完全挡住冰冷的雨水，甚至还有几滴没入衣衫。 不过那时，他已经原谅了他的新娘。 又一阵冷风拂过，一架有些脏的纸飞机从树枝落下。特里弥克斯以前从人类孩童那偶然见过这种东西，这种幼稚的，家族从不允许他接触的东西…… 破碎的纸飞机内隐约能看见些用红笔涂画的印记，特里弥克斯鬼使神差地将它捡起来拆开。 ——是玫瑰园。 第25章 当顾私病还在空间房里睡觉时, 外面的系统论坛又一次炸开了锅。 【我靠，最近怎么回事，系统又广播一个副本被关闭了。】 【玫瑰城堡我有印象, 之前我朋友载入过。】 【楼上, 细说。】 【这个本表面上是贵族的一次舞会, 实则是血族和血猎多年争斗的一个了结。玩家自己都不知道加入了哪个阵营, 我朋友还是稀里糊涂拿了个什么被光明神审判的结局。】 【我也进去过，最后他们都是两败俱伤来着，不过那城堡是真的很壮观漂亮啊，关掉好可惜。】 【可能系统运行不下去了吧, 毕竟这么多年了哈哈。】 【不说这个, 听说排行榜no.5的圣女这次副本输给了no.7的黑狼公主呢。】 【这也正常吧, 毕竟黑狼公主身边一直绑定着no.10的赤狐骑士, 人数上有优势。】 【但是看两个美女打架好刺激哈哈，一个清纯, 一个火辣。】 【嘿嘿，我也是。】 … 系统只给了五天的休息时间, 顾私病就在房里宅了五天。 没有时安监督，他就过起了不健康的生活，沉迷玩着现世的一款游戏。 很快到了进游戏的时间，这次保底是b级的中高级副本。 【b级玩家顾私病载入中——】 【欢迎进入b级pvp副本“桌上的局”, 游戏人数:12人。】 映入眼帘的房间布置了各种娱乐性的恐怖气氛道具, 顾私病面前是一张长桌，十二个座位。 和现世剧本杀的环境差不了多少, 只不过空间大了许多。 被传进来的还有其他十一个人，他们之间互相打量，表情各异。 【我去我去高端局, 是黑狼和赤狐，居然匹配到了少爷。】 【这下有好戏看了，谁不知道少爷出门，身边必定有几个保镖。】 【一个b级本居然有三个排行榜前十的大佬，不应该啊。】 【我推测应该是有b级新人，拉低了副本等级。】 【是那个金发混血吗，颜值这么高，在排行榜上的话应该有印象才对。】 【好耶，新老婆，关注了。】 顾私病默默看着弹幕划过，也明白了些，他这运气绝了。 根据弹幕的形容，能推测出对面站在一起的男女有可能就是所谓的黑狼和赤狐。 他们穿着赛博朋克风的镭射服装，身型差不多高。 大波女人衣着性感，粉色的头发扎成了两个丸子头，却不失御姐气场，明黄色的眼睛真能让人想到暗夜中的孤狼。 另一个男人的发色瞳孔如赤狐的毛色，一副墨镜歪歪斜斜的靠在头上，嚼着口香糖吹泡泡，看着十分俊朗。 顾私病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比，穿的有点普通，衣服颜色还是单一的黑白。 在他们不远处有两个保镖围着一个淡粉色头发的白净男生，看起来刚刚成年的样子。 他戴着一个米色贝雷帽，披着宽松的米色毛衣外套，白色短裤微微露出衣角，一双紫粉异瞳无意间朝顾私病望去。 “你是……达令！” 那位名为少爷的玩家惊喜开口，朝顾私病飞扑过来。 被结结实实一个熊抱的顾私病不受控制后退了几步，感觉五脏六腑错乱。 “是你吗达令一定是你！” “……伊姩” 他看着比他矮半个头的人努力往他胸口靠，整个人都不太好。 “达令达令，太好啦，你还记得我。”雀跃的语气。 他当然记得伊家，和伊家的小少爷。 在久远的记忆里，时安还没出现之前。 伊家小少爷体弱多病，娇贵得很，磕了碰了进医院有一大圈人围着。 而他还是孤身一人，身上缠着纱布，在医院里养病。 他的病房外隔三差五会有些动静，久而久之，他也就知道了对面病房里住着一个幸福的孩子。 小顾私病很自卑怯懦，有次，羡慕的隔着窗户偷偷往对面望了一眼，却刚好和那孩子四目相对。 这是他眼里没有的，却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单纯和清澈。 小顾私病吓得爬回病床上用被子死死蒙住自己。 门外依稀能听见小少爷吵着要见漂亮哥哥，和保镖们为难劝阻的声音。 最后，他们还是获得了顾家老爷子的同意，让他和伊姩住在同一间病房里。 毕竟，顾家没有理由拒绝和伊家的交好。 之后，隔得不远的两张病床上，伊小少爷一直在叽叽喳喳，而小顾私病低着头回应，不敢看他。 “达令，我叫你达令好吗。” “这是什么意思。”他孤僻很久了，和人交流起来有些困难。 “不知道，因为我妈妈喜欢爸爸，她就是这么喊爸爸的，我也喜欢大哥哥。”他歪了歪头，眼睛很纯粹。 “嗯好吧。”小顾私病没所谓，这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后面的话他也听不懂。 托伊小少爷的福，他的保镖们也会关怀照看下小顾私病。 又是几天。 “达令，我要出院啦。”他开心的蹦床，但又神神秘秘凑过来说:“但是我很快会回来的。” 小顾私病知道，他是医院的常客。 但是后来他并没有等到伊小少爷再回来，继续一个人在偌大的病房里生活。 直到在自杀前等来了时安。 在很多年后，他慢慢接手顾家，和伊家有生意往来，也了解到伊家在国外遍布的势力。 只是听说伊家已经不如往年了，因为内部失踪了不少人。 “哥哥，你很关注这个伊家失踪的小少爷”时安突然酸酸的问。 当时他摇了摇头:“只是联想到这些失踪不会是巧合。” 果然，这些人很早就被选中进入了游戏。 回忆戛然而止，小时候的人长大后还是没怎么变。 “达令，我好想你！当年因为要出国了才没来得及和你说再见，之后又进了这个破游戏，我就一直没办法去找你。”伊姩沮丧着。 “嗯，原来是这样吗，这个游戏确实破。” “达令你怎么也进来了，不过没关系，我是s级玩家，以后我们一起组队，我来保护你。”他笑的很甜。 “伊姩真厉害，已经到排行榜前十吗。” 顾私病不着痕迹的退出伊姩的拥抱，但转瞬被伊姩紧紧挽住了胳膊。 伊姩好似没注意到顾私病的不自在，笑得很羞涩。 “嗯嗯达令，你和我近一点，不然会遇到危险的。” 见挣脱不开，他抬头向一侧两个虎视眈眈的保镖求助。 “少爷，还在直播，被老爷知道了影响不好。”其中一个开口道。 伊姩不满的松开了手，但还是贴得很近，身上有一股刻入骨子的药香。 “伊姩，你知道另外两个前十的信息吗。”因为是为数不多对他好的故友，顾私病多了几分真诚。 “哦，那是黑狼公主，傲慢的要死，想不明白怎么会比我排名高两位。”伊姩不屑道。 “喏，达令你看，旁边的是她的舔狗赤狐骑士，他乐在其中呢。” 传闻中的赤狐骑士正在跪在地上给黑狼公主擦拭高跟鞋，擦得锃亮夺目，水平看来很不错。 他们这番举动众人早见怪不怪，倒是少爷这边的动静实在引人瞩目。 【怎么回事，我的旧老婆和新老婆居然认识。】 【这好啊，后宫其乐融融。】 【上面的一桌吗，哪怕有几粒花生米，也不至于喝成这样。】 第31章 黑狼公主饶有兴趣的望向顾私病，眼底有丝不明的情绪闪过。 赏心悦目的漂亮玩意，永远都是属于她的。 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位冰蓝色长发的蒙眼男人走了进来，精准的坐到了dm的位置上。 他没有情绪起伏开口:“我是执行人——临岸，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本次游戏一共两场，积分高者胜。在第一场游戏开始前，请各位找位置坐好，并介绍下自己。” 众人听罢，却没有敢坐，因为前十的三个大佬都还没动。 顾私病带着伊姩随便选了个座位坐下，俩保镖紧随其后。 黑狼公主踏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到了顾私病旁边空的位置。 “我坐这里不介意吧”她笑未到眼底。 “你的自由。”顾私病礼貌笑笑，旁边的伊姩气鼓鼓的瞪了黑狼一眼。 赤狐也跟了过来，落座前多看了顾私病一眼。 其他人见状，纷纷挑了个近的位置坐下。 临岸像一个执行程序的机器，接着开口提醒道:“从你们的右到左依次自我介绍。” 壮汉光头被蒙眼npc盯着，虎躯一震，他是第一个:“我叫光头。” “眼镜。”接下来是个眼镜短发女。 “同九。”第三个是伊少爷的女保镖。 “同十。”第四个是伊少爷的男保镖。 “伊姩。” “顾时。”他是第六个座位。 黑狼公主勾起涂着黑色口红的唇，明媚一笑:“唥。” “佑。”赤狐骑士咧嘴，笑的阳光。 后面四个人顾私病没怎么记，因为左边黑狼公主极具侵略感的视线令他不舒服。 顾私病日常假笑，右边的伊姩还在桌子底下轻轻勾着他的手。 执行人临岸点头，拿起一边桌上的黑金色信封，走过去依次放在众人面前。 “里面是第一场游戏的剧情内容，现在还不能打开，你们需要先分成两队……十分钟时间，自行分组。” 第26章 伊姩马上有了动作:“我要和达令一队！” “可以吗可以吗, 达令”伊姩期待的盯着顾私病。 其实和谁组队顾私病都无所谓，他点头。 理所当然的，伊姩的保镖必然会跟进来, 还差两个人。 黑狼敲着桌子没有说话, 赤狐露出白牙友好一笑“欢迎各位来我们队哦” 其他人见状, 争先恐后想要加入。 毕竟一个队里两个前十大佬, 优势还是很大的。 很快，黑狼和赤狐队人数满了。 动作慢一步的光头和眼镜也没有强求，加入了伊姩这队。 伊姩小声贴在顾私病耳边说:“什么嘛，他们都没有眼力, 最后赢的一定是我们。” 顾私病不可否置, 为了时安他会全力以赴, 即使对手很强大。 “已经分好组的, 可以拆信封了。”临岸示意。 顾私病闻言拆掉金色的火漆印，打开崭新的信纸, 里面还有晒干的小紫花做装饰。 —— 您的身份是——猫。 与其他角色关系小糖【亲近】 爸爸【一般】 妈妈【一般】 弟弟【疏远】 姐姐【一般】 —— 下面是您要改变的剧情: 《小糖的生日》 角色分配:小糖/弟弟/姐姐/爸爸/妈妈/猫 今天是周六——小糖的生日，小糖在早上六点起床。 爸爸和妈妈很早就出门上班了。 她得去做家务, 这是她每天要做的。 先【做早饭】再【叫姐姐弟弟起床】。 她还要去【喂家里的小猫】，再去【洗晾衣服，扫地拖地】。 真【累】啊，小糖想【看电视】, 【电视遥控板】在弟弟手上。 她回到房间里【写作业】, 隔壁房间姐姐的【打游戏的声音】让她学不进去。 去【做午饭】吧，小糖这样想。 她给自己做了【一碗长寿面】, 但是被【小猫】打翻了。 算了，反正她每次生日都不会【开心】。 【晚上】，爸爸妈妈回来了。 爸爸【训斥】小糖不教【弟弟】些好的, 只让他看电视，妈妈【责备】小糖饭没做好，让【姐姐】写不了作业。 小糖很【委屈】，今天明明是她的生日，但没有人记得。 【半夜】，厨房传来了【惨烈的尖叫声】。 小糖被吵醒了，【胆怯】的出门查看，厨房里是【爸爸的尸体】…… 小糖很【害怕】，她的生日结束了。 —— 本队轮流替敌队选择一次【交换】或者【删除】后，再由本队进行一次改动机会，直到触发出【true ending】或淘汰完对手的队伍获胜。 1 游戏开始前每人有一次抽卡机会。 2 每轮结束后增加一次提问机会，由掷骰子大小来选择哪队提问。 系统只会回答【是】与【否】，以及【没有关联】。 请注意，【是】选项有几率触发新词句（双方共有），可能会改变剧情走向。 3 请维持人物之间的关系距离，分为【亲近】，【一般】以及【疏远】，如果超越距离将直接淘汰，由系统生成npc来接替角色。 （请注意:期间不可使用商场的购买道具，请友好对待执行人，最后祝您游戏愉快！） —— 临岸好像有什么感知能力，等最后一个人看完后，才宣布可以开始抽卡了。 五十二张黑色的卡被摆在桌上，卡背面是各种花朵的图案。 每个人只能一次性抽两张。 同样的情形再次上演，在座的大佬没动，就没有人敢动。 黑狼伸出涂着银色指甲油的手指，点走了其中两张蔷薇花。 伊姩挑挑选选，不甘示弱的拿走了两张最好看的粉色花朵。 顾私病想去拿玫瑰花，却没料到赤狐也想选。 一张牌的两端被两个人的手触碰，双方视线交汇。 黑狼淡淡瞥了赤狐一眼。 “啊真巧，我还以为就我喜欢俗气的玫瑰呢。”赤狐耸耸肩，让给了顾私病。 “谢谢。” 顾私病成功拿到一红一白两朵玫瑰花，并非他对玫瑰有多钟情，而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选这两张。 进游戏后，他的直觉比以前强多了，跟着走后的运气一定是不错的。 他翻过牌查看: 【红玫瑰】:一次改变人物关系的机会。 【白玫瑰】:可以制作一个美味的甜点。 红玫瑰如果用好了可以起到蝴蝶效应，但白玫瑰，暂且还不好下定论。 待所有人都抽选完毕，临岸在空气中挥了挥手:“游戏正式开始。” 顾私病眼前出现一片马赛克，临岸解释说在传送，随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 昏昏沉沉间，顾私病感受到有人跨坐在他的腰际，一直磨蹭着他的腹部。 顾私病想醒过来，但身体实在困倦的不行。 是因为抽到了猫的身份吗。 等他终于能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房间的床上，而上衣被掀到了下巴处。 伊姩低着头已经解开了他的裤带，温热的指尖快伸进裤缝。 顾私病眼皮直跳，他迅速起身阻止了伊姩的扒裤子行为。 而伊姩像才惊醒过来，茫然无措的望着顾私病:“达令，发生什么事了” 他注意到达令凌乱的衣服，和白皙肚皮上不容忽视的红印，脸一红。 顾私病沉默着把衣服理好，淡淡道:“没事，可能你被扮演的副本角色影响到了。” “达令，我的角色是小糖，你是什么。”见此，伊姩好奇的问，但眼神仍离不开刚刚看见的景色。 “猫，所以在白天意外的困倦。”顾私病分析。 “哦～那我刚刚是在撸猫吗达令！”伊姩眼里亮晶晶的。 “解释的通。”也许是对伊姩有一层童年滤镜的缘故，他没有多想。 顾私病下床，观察起小糖的房间，空间不是很大，对于他一个成年人来说有些拥挤。 没有任何关于兴趣爱好的展示物，桌上堆着整整齐齐的书。 伊姩乖巧的坐在床上，脑袋随顾私病的走动转来转去。 顾私病注意到闹钟上显示的刚好是六点，小糖醒来的时间。 这一时间点和事件是无法改变的。 “伊姩，我们出去。” 顾私病想打开门，却发现他忘记怎么开门了。 对了，普通的猫不会开门。 “达令，你怎么不走了。”跟在身后的伊姩疑惑道。 “我是猫，现在还不会开门，之后得麻烦你了。”顾私病解释。 “没问题呀，让我来为达令服务！”伊姩开心的去打开了门。 “伊姩，你抽到的是主角，剧情很重要。”顾私病又补充一句。 “放心吧达令，虽然纸上说不能用购买的道具，但我名下的副本道具不计其数。”伊姩颇为骄傲，“我能上排行榜就是因为家族里的道具都在我手上嘻嘻。” 第32章 顾私病竖起大拇指，怪不得，没想到游戏里还能拼爹。 走出门后，这个家整体的样貌展现出来，和普通家庭差不多的条件，只不过有三个儿女和一只猫。 客厅墙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福”字红色挂件和牡丹花刺绣相框，桌上还摆了些装饰的假金色招财花。 沙发垫和靠背还是不知名的鲜艳花朵图案，可见这个家的女主人有些年纪。 厨房的墙上已经黏了点脏污油垢，看来这个房子住了有几个年头。 卫生间有两间，旧瓷砖地板上有几道裂缝，潮气有些重。 剧情上说爸爸和妈妈出门上班了，那么扮演这两个角色的玩家应该是不在家里的，出去的大门不能打开。 那么还有两个紧闭的房间就是姐姐和弟弟的，伊姩试了试，发现门也无法打开。 他们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着。 “伊姩，我可以看看你的卡吗”说着，顾私病把自己卡的介绍拿出来和伊姩交换看。 伊姩的两朵粉花是: 【康乃馨】:获得妈妈的一次帮助。 【樱花】:制造一次幻境。 “哈哈达令，这个白玫瑰可以在最后庆祝胜利的时候用来吃。”伊姩语气认真，好像真有这个打算。 “希望能这样。”顾私病没有在意，其实也有点想尝尝系统认可的“美味”是什么味道。 临岸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回荡。 【临岸:第一轮即将开始，请双方替敌队改变词条。】 顾私病看到信封上第四行和第五行解锁了。 他有一个最坏的想法，对面很有可能把【叫姐姐弟弟起床】换成后面的词条，这样他们前期就少了两个玩家的卡助力。 顾私病笑笑，可能这就是系统安排好的，他和伊姩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对面的【叫姐姐弟弟起床】换到【开心】。 一般人是先会想到动作换动作的，但他发现换成【开心】的话，前后词条同样能进行。 【临岸:双方已选择完毕，词条有新的改动，请查看。】 果然如顾私病预料的那般，对面把【叫姐姐弟弟起床】换到了【做午饭】。 看来，对面睡着的很有可能就是黑狼和赤狐，这可真是好运。 【临岸:下面请本队进行词条改动。】 顾私病当然不会再把词条还原回来，这样双方循环没有意思。 他和伊姩的卡现在都用不着，需要等到后期爸爸妈妈回家。 第27章 如果每轮的词句是他们所需要完成的话, 顾私病想了想，怕伊姩做不了，决定给他换个轻松的事。 “伊姩, 把【洗衣晾衣, 扫地拖地】换成【看电视】怎么样这样你不会太累。”顾私病询问。 “好呀～听达令的, 我都没做过家务呢。”伊姩真的很爱漂亮, 一双如白玉娇贵的手养护得很好。 顾私病换完后，静静等待临岸的广播。 【临岸:双方词条已改动成功，接下来请玩家完成剧情，如若失败将随机淘汰一人。】 “伊姩, 你……打开冰箱看看有什么食物。”顾私病来到厨房。 伊姩照做, 冰箱里瓜果蔬菜蛋肉还是很齐全的。 但是, 伊姩恐怕也不会做饭, 他自己以前看过时安做饭，应该能指挥下吧。 “伊姩, 早饭就煎个荷包蛋吧。”顾私病望向平底锅。 但伊姩好像不愿意靠近煤气台，神情里有些嫌弃脏乱的环境。 “达令, 怎么办，我害怕火。”伊姩睫毛颤动，眼眶里蓄起了泪。 顾私病哑然，事情比想象中的困难。 “那我们分头找找有没有面包之类的, 涂个果酱也算饭。” 好在, 真让他们在橱柜里找到了些剩下的面包和一小罐沙拉酱。 伊姩笨手笨脚的把沙拉酱倒在吐司上，摆上了两个餐盘。 顾私病发现纸上原本灰蒙蒙的【做早饭】和【做午饭】都被点亮了, 看来要求不是很高。 接下来是……【喂家里的小猫】。 “达令快尝尝，我亲手做的！”伊姩把盘子捧起来，撕了一半面包贴在顾私病嘴角。 理论上, 确实是亲手做的。 顾私病咬了口吃下，嚼了嚼，咽下去。 词条被成功点亮了，最后还剩【看电视】。 伊姩没有放下手里的面包盘子，端着它跟达令坐到了沙发上，顺手拿起遥控板打开了电视。 “达令，再吃一口嘛，你一定饿了。” “谢谢不用了，进副本前我吃过了。”顾私病确实吃不下，上一顿饭的时间还没过过久。 “好吧，那我不客气啦。”伊姩顺着刚刚顾私病咬过的地方小小咬了一口。 电视里放的是新闻频道，疑似昨天最后看电视的是男主人。 【临岸:检测到双方成功完成剧情，第一轮结束。】 顾私病看着新闻主持人的脸逐渐变成马赛克，他和伊姩被传回了房间的长桌上。 饶是在场的人都经历了数个世界，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平静的本。 “……怎么回事第一轮结束了”敌队一位玩家不可置信开口。 “我……我感觉自己睡了一觉。”光头不确定道。 “我也是。”眼镜附和。 “少爷，我和同九被控制住了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现世的地方工作。”同十向伊姩汇报。 “少爷，需不需要我……”同九想说些什么。 伊姩摆摆手:“你们管好自己，我和达令能处理好的。” 同九只好作罢，现在先由着少爷，等情况真的不对时再出手也来得及。 临岸坐在主桌翻阅书，似乎停在了目录的那页。 “接下来进行掷骰子，点数合起来最大的队可以进行任意提问，我的回答会如信纸上第二条规则所述。” 黑狼的身份是姐姐，受身份的限制，她没有参与到第一轮。 “呵…” 赤狐觉得稀奇，黑狼对局面的掌控欲很强，这会她居然没什么表态。 顾私病这边和伊姩商量了下，决定由他来扔，其他人有异议也不敢违背少爷的意思。 没人会傻到在执行人的眼皮底下作弊，所以这时完全拼运气。 黑狼捏着两个水晶做的骰子把玩了会，扔出了“五”和“六”，队友露出欣喜的表情，彩虹屁哗哗往黑狼身上拍。 虽然提问最后的答案是双方共有的，但是赢了的积分加成说不定会更多。游戏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受了点影响，将输赢看成战绩和荣耀。而且万一把大佬哄开心了，说不定还得得到些庇护。 赤狐看出他们的想法，也跟风夸了夸，但只有他知道，黑狼可是自私到骨子里的人。 顾私病注意到对面看好戏的神情，觉得有些滑稽。 “达令，没关系的，不要在意，是这家伙走了点狗屎运。”伊姩软绵安慰着。 顾私病叹口气，随意扔出了骰子，在别人看来那是想摆烂的意思。 还不等那边想把提问的问题说出来，桌上的骰子及时停下，正面的数字明晃晃打着他们的脸。 是“六”和“六”。 胜负已分。 赤狐突然不适宜的笑了一声，在安静诡异的房间内异常突兀。 伊姩冒着星星眼，故意看了脸色不怎么好的黑狼一眼:“达令，原来你的运气这么好呀。” 【我还是第一次看黑狼吃瘪，这个新人运气不错。】 【仅限于此了，黑狼下一轮肯定会出手。】 临岸点头，看向顾私病，礼貌询问:“请问你们的问题是” 顾私病沉思，想要触发新词条，这个问题的回答必须是肯定的，又得防备其中没有联系的事件。 “小糖是亲生的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所有人盯着临岸，等待着他的回答。 “是。”临岸不急不缓的翻了翻书，发丝垂落在肩膀，找到想找的那页，缓缓将其引出。 “小糖在电视机底的缝隙里，发现了一本刻意隐藏的文件。 她发现了一个秘密，姐姐是这个家里领养的孩子。” 顾私病查看信封，第六行消失了，转换成了执行人所述的话，后面还跟了两行新的可改动词句: —— 小糖有些【心神不宁】，听到屋外有【敲门声】。 她去【打开了门】。 —— 待临岸宣布下一轮开始时，顾私病接收到黑狼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心脏突突，没有直男该有的被女生注意到的喜悦，直觉告诉他这是不好的预兆。 马赛克再度袭来，他和伊姩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临岸:第二轮即将开始，请双方替敌队改变词条。】 顾私病查看敌方的字句，上轮他们还是大费周章把【叫姐姐弟弟起床】换回去了。 什么人值得他们这么做，答案不言而喻。 “达令达令，把【敲门声】换成【惨烈的尖叫声】怎么样这个一看就很危险。”伊姩伸出手指轻点信封。 第33章 顾私病意外的看了伊姩一眼:“那就试试看吧，现在也没什么线索。” 【临岸:双方已选择完毕，词条有新的改动，请查看。】 眼前的信纸发生变化，第九行……完全不一样了。 对面使用了卡牌，现在第九行的内容是: —— 小糖打开了门，一个蒙面人挥刀向她袭来！ —— 这句话里没有能改变的词。 【临岸:下面请本队进行词条改动。】 “一定是黑狼干的！”伊姩气鼓鼓道。 顾私病皱眉，剧情必须进行，但又真不能让伊姩被刀袭击。 “达令我没事的，大不了到时候道具全砸那个蒙面人脸上。”再偷偷干掉黑狼。 “不用了伊姩，我有一个猜测，但还不确定……你把小糖的手机拿出来看看。” 伊姩疑惑照做，一个不是很大的旧手机，开屏解锁，里面应用程序很干净，都是些学习的，甚至壁纸还是系统默认的。 顾私病打开下载商城，随便选择了一个对战游戏获取。 等下载的时间有些久，伊姩看着脑袋离手机贴的很近的达令出神，金发上散出的好闻气味有些让他发晕。 “伊姩可以点开了。”顾私病看着发呆的伊姩提醒道。 “嗯嗯好…”伊姩心不在焉的打开游戏，注册了个账号。 与此同时，顾私病把【敲门声】换成了【打游戏的声音】。 【临岸:双方词条已改动成功，接下来请玩家完成剧情，如若失败将随机淘汰一人。】 “达令，然后呢。”伊姩乖乖的问。 “匹配一局看看，之后进游戏随便打就好。”顾私病说着，来到了门口处等待。 伊姩没玩过这些打打杀杀的游戏，进游戏后就慌张乱按操作键。 门外果然响起了打游戏的声音，顾私病低头查看信纸，是时候进行第九行了。 “伊姩，可以来开门了。” 伊姩听后，就不顾手机上还在进行的游戏，过去开了大门。 他相信达令，至少不能让达令讨厌他。 门外确实是一个蒙面人，蹲在墙角，戴着孙悟空面具，目光沉迷着游戏，并没有注意到门被打开了。 “您的角色已阵亡！”这是从小糖手机里传出来的，游戏角色被敌方的人一刀砍死了。 门外的蒙面人发出“耶”的一声，看样子是游戏取得了胜利。 他意犹未尽的截了几张图，才后知后觉发现有人在盯着他看。 “啊小糖，我是来找你的。”那人知道刚才的样子被人看见了，有些不好意思。 见小糖没说话，他也没在意，因为小糖本来就是个安静内敛的女生。 “你不是之前生病了没去学校吗，这是老师让我给你带的作业，喏。”男孩从包里拿出几张试卷，递过去时不经意看到了旁边的顾私病。 第28章 “小糖, 你家猫好可爱啊！我可以摸摸吗”那男孩凑来戴着孙悟空面具的脸，视线黏腻，想靠近顾私病。 “不行。”伊姩直接把门关上, 砰的一声砸扁了塑料面具。 他的达令怎么可能让别人接近。 “噫小气…下次再也不给你带作业了。”男孩纵然不解小糖怎么变得这么差脾气, 但还是把面具复原, 边打游戏边下楼梯走远了…… 晦暗的楼梯间再次变得压抑, 石灰的霉味久久不散。 顾私病听到门外没有声音后，才去阳台查看，跟在身后的伊姩把手里的试卷捏皱成一团。 窗外的景象不再同贴图一样虚假，陈旧的老楼房晾着各色的花衣被, 矮矮的电线纵横交错, 不时有两三只麻雀停留。行人零零散散各奔东西, 也有老人就着凉椅摇扇。 而刚刚的男孩也才到楼下, 放下手机和巷子口的流浪狗玩了起来，又不小心撞到了电瓶车, 响起了刺耳的鸣笛。 鲜活真实到不像一个恐怖游戏。 【临岸:检测到双方成功完成剧情，第二轮结束。】 马赛克的时长变短了, 等再次回到长桌上，却只有十一个人。 临岸开口解释:“玩家‘豆油条’行为超过角色关系范围，已由系统生成npc替代。” 敌队的小糖玩家流汗，那个人是猫的身份, 处处比他先一步讨好黑狼, 这下好了，物极必反。 他倒是不用担心, 运气好拿到了主角身份，两位大佬必然会护着他。 黑狼不意外看了眼完好无损的伊姩，伊家无数宠爱的小少爷, 有多重保险并不奇怪。 但这一眼惹毛了伊姩，用软软的语气不经意道:“黑狼，你们队怎么这么不小心呀，这不就少了两张卡吗” 桌上其实还有些解腻的柠檬糖和茶水，但无人问津，顾私病抓了把糖果揣兜里，又拆了一颗嚼起来看戏。 猫和小糖的关系是【亲近】，所以他和伊姩一直没什么事。 糖果碎粒黏着后牙处，顾私病又喝了几口水，清甜的味道淡去。 临岸无意看了顾私病一眼，似乎不解他会吃副本里的东西，毕竟大部分玩家都是避而远之的。 黑狼轻笑一声，前倾将胸压到桌上，白色的深沟露出，明黄的眼睛却是盯着顾私病:“谢谢伊少爷的关心。” 伊姩见状，直接伸手捂住了顾私病的眼睛。 顾私病: 这个黑狼实在讨厌，放着旁边的舔狗不要，来勾引他的达令。那个舔狗也脑子有病，头上一片绿还在笑。 怎么办，万一达令真喜欢这口该怎么办，伊姩低头望向自己平坦的地方，顿时陷入慌张。 不明所以的顾私病被伊姩捂的用力，脑袋微微后仰，露出了精致的下颚线。 “伊姩你干什么。”顾私病怀疑小时候的好朋友要谋杀他。 伊姩这才回神，不放心的松开了手，示威警告黑狼。 “达令不好意思呀，刚刚有脏东西，我弄疼你了吗” 顾私病摇头，左右扫了扫也没发现哪里有脏东西。 临岸不会管玩家间的闹剧，到了时间就继续:“接下来还是扔骰子提问环节，另外上一轮参与过的玩家不可连着参与，请双方准备就绪。” 顾私病觉得可惜，只能下一轮再装逼了。 “少爷，让我去吧。”见光头和眼镜躲避着他的视线，同十便自告奋勇。 “哦。”伊姩点头。 对面进行投掷的是赤狐，笑容活力十足:“那我不客气了。” 他先扔出一个骰子，停下来后显示的是“四”。 “哎，应该还能挽回下。”赤狐扔出剩下的那枚，透亮的方块在桌上旋转。 转动渐渐归于平缓，是“五”。 “还行，没有黑狼你的运气好。”赤狐习惯性夸一下。 黑狼没什么表情:“你知道的，这可算不上奉承话。” “哈哈。” 反观同十就有些紧张了，想着那新人运气不错，他应该不会差到哪去吧。 他双手合十摇了摇骰子，再分开手扔到桌上去。 “一”和“三”。 赤狐笑得很欠揍，他吹了吹口哨:“兄弟，下次加油。” 同十一脸便秘回去了，低头向少爷认错:“少爷，我……” 伊姩不在意的摆摆手，没有分一个眼神给他，和达令谈论着柠檬糖的吃法。 同十松口气，回到了闭目养神的同九身边。 临岸转头看向赤狐:“你们的问题。” 赤狐开玩笑道:“喂喂，执行人先生，不公平啊，怎么到我这就这么冷漠” 临岸没回答，耐心的等待着。 “是家里的人杀了小糖的爸爸吗”开口的是黑狼。 “是。”临岸和上轮一样翻动书页:“小糖接到电话，妈妈说今晚她会提早回来。” 同样的，第十四行和第十五行也改变了: —— 下午，【妈妈】回家了，脸色不太好。 姐姐和妈妈去【主卧室】里聊了些什么，弟弟在看电视，【没有人】在意小糖。 —— 明明都是些东拼西凑的字句，却又怪异的合乎逻辑。就像上轮的蒙面人行动看上去已成定局，但依然产生诡谲的改变。 顾私病隐隐有预感这个结局是开放式的，有可能最后他们因为互相阻碍，谁都无法打通【true ending】。 既然他能想到这点，对面肯定也能猜测到，接下来的局面只会是哪方先被全部淘汰掉。 这无疑是吃力又不讨好的，何况对面已经少了一人。 “临岸，这个游戏有二周目吗”顾私病直接叫了执行人的名字，这位看上去不会关注这些细节。 被喊了名字的临岸，感觉电路有些奇怪的卡顿。他等了两秒，才被系统自带修复功能告知没有任何问题。 就在顾私病以为得不到回答时，临岸才开口:“没有二周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谢谢。”顾私病笑笑，转头看向黑狼:“不如我们来谈个合作” 第34章 黑狼意味深长:“当然可以，顾时先生想说什么” “撩妹的话，你还不到年纪。”赤狐见机插话。 伊姩一听，炸毛怼道:“达令才不会稀罕呢！” 顾私病按回伊姩的头，继续从善如流道:“黑狼姐姐应该知道，我们这样互相磨损实在不值，不如先互帮互助完善剧情，最后再拼运气，各凭本事打通结局” 他不了解黑狼的性格，但这是百无一害的方法，应该会同意吧。 黑狼没说话，眸子幽深了几分。 “这确实是个省事的主意……”一旁有玩家小心翼翼嘀咕。 【这个新人怎么敢的，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呜呜。】 【黑狼不会同意吧，她只相信自己的实力。】 【你没看见黑狼好像对这个新人很感兴趣，说不准呢。】 赤狐也很期待黑狼的回答，对顾私病又重新打量了起来。 “我很喜欢姐姐这个称呼。”黑狼答非所问。 顾私病一怔，这是什么意思，所以同意了吗 “合作愉快。”像是才想起来这事，黑狼慢悠悠补充道。 顾私病松口气:“嗯，合作愉快。” 伊姩的脑袋被达令的右手抵住，一时间让他晕晕乎乎的，心跳快到没听清刚才谈论的事。 合作什么合作 直到马赛克袭来，他和达令又回到了阳台上。 “叮铃铃——叮铃铃——” 客厅的老式座机响了，在鞋架的旁边棕木柜台上，一抹深红色异常显眼。 顾私病走过去，示意伊姩接起座机电话。 这应该就是妈妈的电话了，会是伊姩的保镖打来的吗 “滋滋——” 伊姩嫌弃的把黏黏的老电话拿在手里，对面的信号似乎不太好。 “……小糖吗，妈妈今天会早点下班回家，你和姐姐说一声。” 沙哑干裂的女声从听筒中传来，是真的小糖妈妈。 “喂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你知不知道妈妈在外面工作这么辛苦……”嘀嘀咕咕的抱怨声不断。 “知道了，再见。”伊姩回答完就挂掉了。 “嘟嘟嘟——” 【临岸:第三轮即将开始，请双方替敌队改变词条。】 几乎是过完这个电话，临岸的播报就在下一秒响起。 顾私病看着伊姩跑去卫生间用洗手液洗手，自己拿起信封思索起来。 纸上的后三条解锁了，都是些平平无奇的琐事。既然说好了要合作，那就直接切入正题，想必黑狼那边应该能应付的来。 他把【小猫】和【爸爸的尸体】互换了，嗯美名其曰提前找线索。 【临岸:双方已选择完毕，词条有新的改动，请查看。】 “怎么样啦，达令”擦干净手的伊姩凑过来看。 是第十二行出现了变化: —— 小糖给家里人都做了【一碗长寿面】，但是没有人懂得她的暗示。 —— 黑狼真是大方，又对他们动用了一次卡牌，只是这是失败了吗，剧情似乎没什么落差。 “天哪，黑狼他们太歹毒了吧。”伊姩惊呼出声。 顾私病重视起来，以为伊姩是发现了什么他漏掉的地方。 “居然从一碗面的量变成这么多份，我怎么忙的过来嘛。” 顾私病:…… 第29章 【临岸:下面请本队进行词条改动。】 顾私病又将这段文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故事讲述的是小糖的生日，也是一直围绕着小糖的视角和心情来发展。 或者真结局的打通和小糖的想法有很大的关系，而小糖又会想要什么呢 是改变不公平的家庭待遇还是脱离现在的环境 不, 这只是他个人带入当下情况的本能想法, 并不能完全共情一个小女孩。 现在在他们队已经发生的剧情里, 并没有出现什么消极的事, 他可以顺势走下去。 顾私病没想多久，把【开心】和【委屈】交换了。 【临岸:双方词条已改动成功，接下来请玩家完成剧情，如若失败将随机淘汰一人。】 “伊姩, 去叫他们起床吧”顾私病转头询问, 险险擦过伊姩的鼻尖。 吓他一跳, 伊姩总是靠这么近, 算了，反正都是男生。 “嗯嗯好。”伊姩耳尖粉红, 缓步往里面走去。 两次敲门声，弟弟房间里面的人解除睡眠状态出来了, 是眼镜女。 眼镜看见来人后僵硬在原地，被大佬叫起床，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谢谢……伊少爷。” 伊姩没理她，同样去敲了两下姐姐房间的门。 看着光头从房里出来, 眼镜热泪盈眶, 有同伴陪她一起尴尬了。 “别说，强制睡了一上午感觉腰酸背痛, 终于能活动活动筋骨了。”光头挠挠脑门后多出来的赘肉，熟悉又安心的触感。 “伊大佬，然后我们干什么”光头比眼镜脸皮厚, 献媚讨好的搓手，但也没忘记规则上说的角色关系，离伊姩站的有些距离。 “去帮我把面煮了吧。”伊姩想了想，手指着厨房，纸上也没说让他一个人做。 “哎得嘞。”光头点头哈腰，狗腿的跑去厨房。 眼镜生怕慢了，后一步跟上:“我也能帮忙。” 顾私病摸着下巴，排行榜前十的威慑力这么大吗 【那是当然了，就算你有幸上了前百排行榜，但和前十还是差了一条银河。就拿第no.10和no.11举例，两者间的鸿沟可能有的人这辈子都无法跨越。】 系统0a2上线就恰好听见了宿主的心声，于是给顾私病讲解了一通。 【感谢零哥的科普。】顾私病笑眯眯。 系统被震得一麻，他的态度怎么又变好了。人类真是奇怪，0a2清理了遍数据垃圾后就下线了。 顾私病朝厨房走去，那两个玩家抓了两捆细面进锅，沸腾的水冒出咕噜咕噜的煎蛋香味。 “好了吗？”伊姩见达令一直盯着锅看，以为他是想吃，便出口询问道。 光头回头一看，两尊大佛堵在门口，吓得抖了抖手里的铁锅铲:“快了快了。” 伊姩暗自下定决心，出副本后就好好练习厨艺，这样就能抓住达令的胃了。 最后这顿面还是花了些时间，因为光头还加上其他东西做点缀，就怕大佬吃不高兴。 眼镜帮光头端着碗放到桌上，油亮的面汤上不仅有葱花荷包蛋，还有两荤一菜，雾气扑面而来。 伊姩不知道从哪掏出双粉色筷子，期待的推给了顾私病:“达令，快趁热吃吧。” 顾私病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伊姩恍然打断:“哦对了，忘记达令不能自己吃，让我来喂嘛。” 伊姩夹起一块肉吹了吹，递到顾私病嘴边:“来。” 眼前的肉看上去劲道爽口，顾私病也不矫情，谁会和免费的美食过不去，一口咬了上去，含糊道:“谢谢。” 有好朋友就是不错，不用勾心斗角，还避开蔬菜专挑大肉给他。这份友谊，他认可了。 一旁的光头和眼镜算是看出来了，想攀附伊少爷，还得先讨好他的这位达令。 “我可以看看你们的卡牌吗”顾私病突然扭头问道。 想装作低头吃面的两玩家一愣，连忙从口袋拿出摆桌上: 【矢车菊】:自动完成两件家务事。 【白郁金香】:改变过去一个节点。 【薰衣草】:放慢一件事的时间倍速。 【紫罗兰】:让a角色对b角色的负面感情最大化。 都是些不错的卡，下一轮妈妈回家能帮上忙。 顾私病又扫过【矢车菊】那张牌，想起来伊姩扮演的小糖还没有完成什么家务活。 他相信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一张鸡肋牌，家务如果没做好，有可能会减少妈妈的好感。 “可以使用这张【矢车菊】吗伊姩的家务还没有做，我担心会影响到之后的剧情。”顾私病礼貌询问光头。 “好的好的。”光头没想到自己的垃圾卡牌还能帮到伊少爷，心里美滋滋。 征得队友同意后，手里的卡牌消失了。与此同时，上午需要洗晾的衣服，这会已经晒干叠好，整齐的放在沙发上。 地面似乎也是刚打扫过的模样，垃圾桶里出现了缠在一起的发丝团和灰尘。 面碗很快见底，眼镜收拾收拾去厨房清洗。真好啊，好久没安逸洗碗过了。 眼镜面露怀念，这些明明是她现世生活的烦心事，在游戏中却那么弥足珍贵。 【临岸:检测到双方成功完成剧情，第三轮结束。】 刚回到长桌上，对面的赤狐就开口了:“顾时先生合作的诚意让我们惊讶，一上来就送出关键性线索。” 他笑的阳光灿烂，顾私病却能感受到他面具下的讽刺意味。 “没赤狐先生的牙齿白，不知道用的是商城哪款牙膏” 赤狐下意识合上了嘴，神情古怪。 第35章 “你怎么就叫黑狼姐姐，不叫我声哥哥我和黑狼是差不多大的。” 顾私病没想到赤狐的思维比他还跳跃，怎么从线索扯到这里了。也许是他和赤狐的女神多说了点话，导致赤狐变得阴阳怪气。 顾私病表示理解，看向赤狐的目光多了分包容:“好吧赤狐兄，我们先来谈谈线索一会要抽卡了。” 赤狐扯了扯嘴角:“你们送来的尸体已经是肉块了，就分布在厨房。” 而且他们队拿到爸爸角色的玩家似乎也被替掉了。 对面的小糖玩家见此，插嘴道:“当时我做完了面，还在找尸体在哪呢，结果……” 经过他的一通描述，爸爸的脸皮被放在了冰箱冷冻区，包装紧密，有一种凶手准备再加工的错觉。 接下来是大碗溢着油脂的腥红血块，被榨汁机捣成沫的碎肉，洗干净的大小肠器官……这些并不能用来完成任务。 好在他在最下层找到了断裂的四肢，只不过指节全部被砍掉了，他怀疑是在上层看见的油炸不明长条干，成为了被保鲜膜封上的隔夜菜。 最终他忍着恶心托举起那只血液凝固的腐臭手臂，粗黑的汗毛硌得慌，推翻了乘着面的碗。 面汤撒了一地，但更糟心的是，他发现碗没有碎，是人头骨做的…… 光头和眼镜听得有些反胃，他们之前还用厨房的食物做面吃，顾私病倒是没什么不适。 偷偷摸摸问完同九同十情况的伊姩，才知道上轮达令提出了合作。 他纠结的抠了抠手，算了，只要是达令想做的事，他都支持。 “看来这个凶手力气很大，而且对爸爸恨之入骨。”顾私病不排除有多个凶手。 “我们这里目前的线索只知道一点，小糖这几天是请病假在家的……嗯小糖作业看起来挺多，应该是处于复习阶段。” 黑狼勾唇:“你漏了我给你换的词句。” 顾私病没能想清楚，认真的看向黑狼，等待她解释。 “词句之所以能被换掉，是因为你们的剧情达到了卡牌要求的条件。”黑狼被看得心情愉悦，她夹出一张卡片移过去。 【玉兰花】:当角色对生活状况满意时，某一事件会成为角色的真实想法。 看着很绕口，但大致可以意会出来。 明明只是不用做过多的负担事，小糖就满意了。甚至渴望过个开心的生日，故意做多了面，可真实想法却又是矛盾的“没有人看出来”。 顾私病能体会到这种心情，就像他小时候渴望有个朋友，却害怕朋友对他好后又离开他。为了避免这种可能，他对交朋友产生了抗拒。 这些足以推测出小糖的性格了，她不太可能是凶手。 谈论时间结束，一旁的临岸示意双方可以掷骰子了。 这轮由顾私病来扔，对面是另一个不怎么说话的玩家。 那人扔出了两个“四”。 顾私病再甩出，数字是“六”和“六”。 所有人: 对面小糖玩家忍不住瞪大眼睛质疑:“怎么会有人连续两次都运气这么好，确定没作弊吗” 这话一出，执行人临岸似乎不高兴了，他冷冰冰打断:“系统不会出错，任何作弊行为都会被提前发现。” 那小糖玩家哑了火，毕竟人家执行人都这么说了。 “就是就是，不能是我家达令真的运气好吗”伊姩其实也是有些讶异的，但很快就帮衬道。 “确实有的人进副本后会提升自身气运，这也是系统默认的一种实力。”赤狐笑着缓和氛围，黑狼若有所思。 第30章 在合作的前提下, 众人默认了这种可能，等待着顾私病的问题。 “今天不是小糖的生日吗” 清润好听的少年音却是说出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并非陈述句。 对面小糖玩家又是坐不住了:“你在谈论家常吗这种问题肯定是没有关联啊, 好歹问问妈妈和姐姐说的是什么” 底下有人露出赞同的神色, 暗笑这些无所不能的大佬还不是看错了人。 “是。”这是临岸的回答。 “……” 现场寂静一瞬, 刚刚还在看好戏的人大脑飞速运转到炸裂宕机, 感觉自己领悟了宇宙的真谛。 这，今天不是小糖的生日……那这个故事还是真实的吗，其实还有另一层隐情之前他们所有的推测被如数捣翻，新的猜想盘踞在脑海。 顾私病不知道他随便问问的事让别人一阵冥思苦想, 他之所以会这么问, 是因为自己本身是很在乎生日这件事的。 住进顾家的第一年, 他为了等一个生日蛋糕, 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问他为什么这么固执，可能是属于小孩子的自负和自尊。 直到深夜, 他才去偷偷掰了一块面包吃，松软甜腻的牛角包入口, 即使糖霜黏在手指上，他也干净的舔完了。 感受到微微的饱腹感，又想起那些天在爷爷家的冷落，他无法控制眼泪, 咸甜的味道不怎么好吃。 乌漆嘛黑的, 却没有烛火和生日歌。 小孩子容易委屈伤感，脆弱到无法接受这种落差, 但哭完后他就没什么可难过的了，回到床上睡觉。 也许今天不是他的生日，也许明天醒来他就能去动物园了…… “今天是周六——但不是小糖的生日, 小糖早上六点起床。”临岸念出了信纸上改变的第一句话。 顾私病发现他们队的纸上，内容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 今天是周六，但不是小糖的生日。 爸爸和妈妈很早就出门上班了，小糖早上六点起床做家务。 小糖在电视机底的缝隙里，发现了一本刻意隐藏的文件。 她知道了一个秘密，姐姐是这个家里领养的孩子。 同学来给她送作业了，可是好奇怪，她不是因为生病才请假的。 小糖接到电话，妈妈说今晚他们会提早回来。 小糖去叫姐姐弟弟起床，又给他们都做了一碗长寿面，但是没有人看出来她的暗示。 算了，反正一切都会结束。 下午，妈妈回家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她说爸爸今晚不会回家。 姐姐和妈妈去【主卧室】里聊了些什么，没有人在意小糖。 小糖很【开心】，今天爸爸不会再回来了。 半夜，【厨房】传来了惨烈的尖叫声。 小糖被吵醒了，【胆怯】的出门查看，厨房里是爸爸的尸体…… 你在看，对吧 小糖说过了，今天不是她的生日。 —— 可以交换的词只剩下了鲜红的四个，黑白的硬纸上渗出小孩子血淋淋的手掌印。 在场有些人也注意到了，差点把纸扔了，特别是最后两句的字体被格外加粗加大过。 这不是血，是…故意的。 顾私病不觉得恐怖，像是小孩子幼稚的恶作剧，她应该还在为自己的成功而窃喜。 黑狼卷了卷头发，斜了眼忘记嚼口香糖的赤狐:“这是b级本，很有意思对吧” 红黑色的马赛克袭来，扭动的漩涡里能看到许多搅动着的断裂残肢和转动的小眼睛，青灰的肉块跟着微微起伏。 有些掉san值，这应该是最后一轮了吧。 【临岸:第四轮即将开始，请双方替敌队改变词条。】 “达令，你好厉害呀，想到了这方面。”伊姩星星眼崇拜。 小时候的达令长大了，就算性格改变也还是很可爱，而且似乎不需要他的保护。 “碰巧罢了，不过小糖应该是个好鬼。” 至于她之前为什么要写生日来引导错误思路，恐怕是为了迷惑另一个鬼。 “时哥，我们接下来怎么换只有四个词。”光头见风使舵去套近乎，乐呵呵的问。 眼镜也把手里的卡牌摊在桌上，意思明确。 顾私病想了想，使用【白郁金香】帮对面删掉了第六句。 拖一下怪物的进度嗯，让他们有时间缓缓。 【临岸:双方已选择完毕，词条有新的改动，请查看。】 对面帮他们把【主卧室】和【厨房】交换了，如此到时候发生的事件会不一样。 顾私病将想法说出来，也许他们可以先拖住怪物，再去主卧室搜寻。 没人有异议，光头明白，拖住怪物的时机就是以姐姐的身份和妈妈交涉那里。 伊姩的保镖可能已经被替了，他们现在手里还剩六张花牌。 顾私病又看了遍每个人物的关系，能推测出怪物是比较喜欢姐姐的，然后是弟弟。 可是，被怪物喜欢会是一件好事吗 没更多思考的时间，顾私病把他们队的【胆怯】删掉了。 【临岸:双方词条已改动成功，接下来请玩家完成剧情，如若失败将随机淘汰一人。】 催命的秒针再次摆动，直到它转完半圈后。 “咚咚——”来自大门外的敲门声。 第36章 “妈妈回来了，快开门。”是电话里那个声音，此刻更为清晰的传递在耳边。 几个人还在桌上，光头咽了咽口水，起身小心靠近门廊。 “咔嚓——” 钥匙转动的声音，门被先一步打开了。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的长脸……女人。 它的脸被拉长到快顶到门上框，稀疏的头发披散着，整个人看起来厚重不堪。蜡黄的皮肤上满是斑驳的小窟窿印，依稀能靠身型辨认出性别。 它只有一只大眼睛，错密的血丝在眼白处跳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爆浆出来，此时它正怒瞪着她的几个孩子。 “怎么开个门这么磨磨唧唧！” 妈妈笨重的走进来，转头看见顾私病，尖叫出声:“谁把猫放桌上了！” 懵逼的顾私病在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中站了起来，自知理亏退到一旁。 它不知疲倦的喷着唾沫:“都和你们说了不要养猫，就是不听，猫毛粘的衣服上都是!还有这味道……呕。” 顾私病:…… 他有味道吗 妈妈的表情过于夸张，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但终究还是没有去闻。 顾私病想起长寿面，这是用来祝福长寿的。脸即面，脸长即面长。 所以今天不是小糖的生日，更不是她的长寿面，而是用来提醒姐姐和弟弟的。 “小糖，把这只猫抱远点！”它表情狰狞的放下手里的包，仍然在针对顾私病。 让让他…抱 伊姩脸有点红，睫毛颤颤，没有什么犹豫，真的准备伸手来把顾私病抱走。 倒也不必，顾私病摇手，独自走到了阳台那蹲着。 伊姩眼巴巴的跟过去，好在怪物的关注点似乎在姐姐身上。 “甜甜啊，你也大了，怎么现在才起床吃饭”它靠到沙发上，满意家里的整洁，语气缓和的批评着。 光头离怪物的脸很近，那只大眼睛正紧紧盯着他，愣半神才明白过来甜甜是姐姐的名字。 “呃……是是是我以后不会了。”光头想起以前被父母支配的恐惧，连忙认错。 “妈妈也不是怪你，你知道的，妈妈养不了你一辈子。”怪物把局促的光头拉到沙发上坐着，语重心长道。 阴冷滑腻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光头抽也抽不开，欲哭无泪。 救命啊大姐，他俩都差不多年纪，他一大毛粗手被两只皱皱的枯手握着，怎么看怎么违和。 “还有果果呢，今天怎么这么乖啊，电视都不看了”长脸怪物贪婪的视线落在眼镜身上。 “…妈妈，我…还没来得及看……”眼镜艰难说出口，想了想就要去拿遥控板。 人设不能崩，她的角色还没到懂事的年纪。 电视还在播放新闻，她生疏的调着频道，但死活找不到动画片那栏。 “果果，你怎么这么笨，妈妈之前都和你说了要点一和四。” 那怪物语气听不出喜怒，眼镜女的眼镜滑到鼻尖她也没敢去推。 “…谢谢妈妈。” 电视屏幕出现熟悉的大风车，放着欢快破损的音乐。 “声音有点大了。”怪物提醒。 眼镜低头把音量减小了几格，也没心思看那老版的喜羊羊与灰太狼。余光瞥见阳台上的两大佬在晒太阳，心里羡慕。 “嗯……你们爸爸今晚不回家了。”怪物没有转头，但眼球转向一旁。 “甜甜啊，你和妈妈去厨房，有话和你说。” 突然被戳的光头吸了口气，捏紧拳头。来了，这无与伦比的重担。 他绷着肌肉跟在妈妈身后，反光的头颅逐渐暗去，手往后面比了个ok。 搜寻线索这个任务，伊姩是很有优势的，因为这个事件点说了，没有人会注意到小糖。 为了增加成功率，他们使用了【薰衣草】放慢时间。 “伊姩，加油。” 顾私病只能在阳台禁足，顺便看看会喜羊羊，洗衣机上还有一本摊开的红色购物杂志，价格都很实惠。 “嗯，达令我去啦。”伊姩轻松的朝着主卧室过去，挑选着空间里的道具跃跃欲试。 一排又一排闪着金光的s级道具，在他的手里似乎并不贵重。 第31章 厨房的情况被磨砂玻璃门掩住了, 听不清声音，只能模糊看到里面朦胧的两人影。 眼镜不安的反复盯着时钟，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秒针果然转得很慢。 她不理解为什么顾时能在这种时候, 看动画片这么津津有味, 还有他手里的柠檬糖是在什么时候拿的。 厨房内, 怪物翻找着冰箱，准备找些食材做晚饭，它不经意道:“甜甜，你们中午就吃面了” “对啊哈哈……偶尔换换口味。”光头看着墙上挂起来的刀具, 锋利又泛着寒光, 心里有点虚。 见怪物拿出一根胡萝卜, 他赶紧上前夺走:“妈, 让我来切吧。” 这样菜刀就在他手里，安心多了。 “嗬…甜甜长大了。”怪物没再有什么动作, 就环胸倚在墙上死死注视光头。 光头强装镇定，硬着头皮用清水冲洗胡萝卜, 再拿去砧板上用菜刀切了起来。 “妈，你说要找我聊什么事啊”光头边切边试探着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甜甜……”怪物系好了围裙，顿了顿:“你告诉妈妈, 你喜欢你妹妹吗” 光头心生警惕, 这是什么意思，姐姐和小糖的关系是【疏远】, 他是不是应该回答不喜欢。 “毕竟在一个家里，当然要和睦相处。”光头说的模棱两可。 “好，好啊。”接下来怪物没在说话, 将窗户开了个缝隙。 沉默的厨房只剩下切菜烧火声，等晚饭差不多做好了，怪物准备出去。 “咳咳咳……等等妈，我也有事想和你聊聊。”光头故意咳大声，想要拖延时间。 在打开磨砂门之前，怪物停了下来，转身询问:“甜甜，你要说什么” 在它犀利阴冷的眼神下，光头抖着嘴:“今天……为什么爸爸不回来了” 气氛一下子凝结到冰点，光头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不自觉颤着牙。 嘶……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触发了死亡事件，至少算是拖住了它。 “甜甜，你忘记了吗，你们的爸爸两年前就走了。”怪物的眼神变得狐疑，今天任性懒惰的大女儿处处都很奇怪。 “那你为什么之前说爸爸今晚不来了”光头被整懵了。 但怪物的嘴角已经咧到耳根处，腥臭的口水耷拉了一地，凶恶的贪婪像潮水抑制不住。 就算光头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问错了东西，他被发现不是甜甜了…… 门外，伊姩已经出来了，晃了晃手里的纸张跑到阳台。 “达令，我找到啦。” 借着电视机微弱变换的光，顾私病看清了那是一塌零零散散的诊断证书和爸爸的死亡证明。 “已经死了两年了，所以主卧室的床上只有一个枕头，没有夫妻的生活痕迹。” “那妈妈为什么说爸爸今晚不回来了”眼镜忍不住问。 确实他们忽略很多明显的细节，脏衣服里没有爸爸的衣物，那么昨晚的新闻是谁看的。 “你们怎么都不开灯啊。”厨房的门被打开，怪物按下了电灯开关。 昏暗的客厅敞亮多了，同时他们也看清了怪物身后跟着的人并非光头。 那是，真正的姐姐。 她烫着长卷发，脸皮却是白纸扎的，浓烈的朱红颜料抹在了唇腮和眼角上，尖锐的红指甲同剑柄那般长。 身型高瘦到不似人类，少不了她底下高跟鞋的功劳，和怪物妈妈差不多高。 姐姐此时正低头摆弄着手机，那长指甲发出了难听的摩擦碰撞声。 “都别玩了，快点去端菜去，吃饭了。”妈妈解下了围裙，姐姐烦躁的扣下手机，敷衍的去端了碗汤。 平常的碗盆在两个怪物手上变得异常迷你，像大人拿着小孩子的过家家玩具。 眼镜没有把电视关掉，至少能缓和下紧绷的气氛。 她见两个大佬没动，有点犹豫，不太想吃怪物做的饭。 “果果，我说吃饭了，听见没”妈妈的语气隐隐带着怒火。 眼镜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坐上了桌，至于伊姩和顾私病，没人会在意小糖和一只猫。 桌上的菜品很丰盛，八九个荤菜，但是桌上只有三个碗，真的能全部吃光吗。 一旁的姐姐艰难用筷子夹起了块嫩肉，食物碰到她的纸皮脸，留下了晕开的红色油渍，吃下去的东西不知道去了哪里。 眼镜头皮发麻，不再多看，想去夹些蔬菜，但她又不确定弟弟的口忌，一时间干等着扒拉着米饭。 “来，尝尝妈妈做的红烧肉。”妈妈的下巴快够到桌面，险险打翻近距离的盘子。 鲜红到诡异的肥肉块夹进了眼镜的儿童碗里，鬼知道这是什么做的肉，她吞了吞口水，小孩子挑食应该正常吧。 第37章 “妈妈，我不……” 怪物妈妈拍了拍桌，严肃道:“果果，多吃了不好，就算你喜欢吃肉也要控制下饮食。” 眼镜听明白了，这是弟弟很喜欢吃肉，妈妈以为她不够吃。如果她不吃反而会崩人设，光头恐怕就是违反了人设才被淘汰。 她咬咬牙，闭眼放进口中……鲜润的汁水漾开，咸甜有嚼劲，意外的还挺好吃。 妈妈满意的笑了笑，又加了勺汤菜和蒸蛋进眼镜的碗中。 吃完饭，姐姐就回房了，妈妈在收拾碗筷。眼镜吃撑了肚子，打了个饱嗝。 “我可能要被替了，大佬你们快使用我的卡吧。”眼镜靠在沙发上，环着抱枕，一脸痛苦。 “不会的，只要维持好人设和角色关系，不让npc怀疑，就不会被取代。”顾私病安慰。 眼镜点点头，约定好了半夜十二点再出来，去了弟弟房间休息。 电视上的喜羊羊放完了，伊姩和顾私病也回了小糖房间。 顾私病本来想坐到书桌上去等待深夜到来，但被伊姩一起拉上了床。 “达令，有床不睡坐硬板凳干什么，我们挤挤呀。” 说得有道理，伊姩比他还会享受生活，顾私病流露出遇知己的眼神。 这张床很小，但两个人能勉强挤下，伊姩离顾私病挨得很近，可以听到清浅的呼吸。 顾私病专注翻查着手里的纸张，还有剧情信封和卡牌全都乱摊在被子上。 伊姩羞涩的闻着达令的气味，他能感受到达令一开始对他的疏离，但现在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贴近。 他绞着衣袖，摩挲着被子底下的双腿，手指温热，身体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他真的，很喜欢达令。 顾私病猛的抬头，给伊姩吓得一惊，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 “我知道了。” 顾私病好像理出了其中的头绪，整个人沉浸在推理的快乐中。 伊姩松口气，同时也有些失落。但很快他又振作起来，只要达令没有喜欢的人，他就有机会。 “达令，我们还没加游戏好友呢。”伊姩突然想起这个，打开了系统面板。 顾私病从思绪中回神，才知道游戏中可以组队和队友一起进副本。 他按照伊姩的方法，打开光屏添加了名为“少爷”的玩家，他的好友栏多了一个兔子头像。 伊姩沉默看着达令的id和系统默认的头像，最终还是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达令，你怎么好多东西都没解锁呀”他以为达令到了b级，应该也会有些成就积累，但全都是未查看的小红点。 而且他还是达令的第一个好友，虽然很开心，但很不对劲:“你的系统没有教你嘛” 顾私病抿唇思索:“我的这个系统比较……脾气不太好。” 【我听得见，请宿主不要污蔑系统。】0a2没好气道。 【不好意思，原来零哥你在啊。】顾私病故作讶异。 “怎么会呢，每个人的系统都是温和负责的，不会带什么私人情感，达令你的系统会不会坏了。”伊姩听不到顾私病的系统声音。 【你才坏了呢，我可是主系统亲手创造的超能子系统！和那些人工智障当然不一样。】系统保守了，还是不敢毒怼排行榜前十的玩家。 【可是零哥，你连人工智障会的东西都没教给我。】顾私病无辜道。 【…嗤，你不是很聪明吗，自己不会】0a2有点心虚，但还是讥讽拽笑。 【那我学会后能不能找主系统要份工作，直接当系统】顾私病认真商量。 0a2似乎被这厚颜无耻的话堵住了，再次翘班，不再吭声。 “达令你在和系统说话吗”伊姩见顾私病不动，好奇问道。 “嗯，它刚刚罢工了，需要靠你讲解了。”顾私病歉意笑笑。 “没问题呀。”可以和达令多聊会了。 经过伊姩的讲解，他知道系统商城可购买的道具最高到c级，除了唯一一个s级的2八九个，需要十万积分。 所以玩家到b级后，商城里的道具大多没有作用了，可以靠从前副本积累的中高级道具来继续游戏，而副本等级越高，越有可能获得高级道具。 道具分为一次性和永久型的，最重要的是道具可以转让，提前是道具主人愿意，因此私下道具的买卖盛行了起来。 而有些副本是明令禁止使用系统商城的，包括食物和日常用品，美名其曰是副本难度的一部分。 “非道具有从副本里带出来的可能吗”顾私病询问。 “目前还没有这种例子哎，主系统不会允许，而且这种东西也没什么用吧”伊姩不在意，他的高级道具很多，可以送给达令。 顾私病拒绝了，这是伊家用来保护小少爷的，他没道理拿走。 伊姩不再强求，继续查看顾私病的其他信息:“哇，达令你关注量过万啦。” 这相当于无限游戏的百分之一，对于一个b级玩家已经是相当惊人的存在了。 顾私病看着比以往都多的打赏和点赞，心里满足，不愧是有三个前榜十的本，曝光量源源不断。 他发现能点进别人的直播间看，分类了各种游戏类型，还有许多没见过的生物层出不穷，顾私病眼底有丝兴味。 伊姩不经意把一双白皙的细腿露了出来，超短裤在上衣下时隐时现，却被顾私病又把被子拉了回去。 伊姩:…… 顾私病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伊姩老把被子踢下去，呆在床上不盖好被子让他浑身难受，至少要盖住肚子。 第32章 伊姩另外还给顾私病介绍了公会相关的内容, 加入公会将有更多的福利和回馈，排名越高越丰厚。 目前排名第一的是愚游歌团，其行事诡秘, 成员大都戴着奇怪的面具, 传闻监察者是他们的老大。 接着是大名鼎鼎的瑟维尔家族, 信奉于虚无的圣洁神明。有以圣女为代表的顶尖成员, 他们向来行事高调，以真善美为目的帮助受困玩家，获得了大量的追捧者。 伊姩似乎有些愠色:“这个圣女可是比黑狼还讨厌，伪善做作, 只有傻子才信她是真的出淤泥而不染呢。” 因为伊姩没有提到圣女的名字, 所以顾私病并不知道其实就是希戴万。 然后是第三的伊家, 说到这伊姩自豪的抬起头。老成员都是真真切切的伊家人, 还有些他爸爸非常信得过的故友。靠着现世就有的人脉，很快让他们爬到了这个位置。 “至于黑狼赤狐么, 他们是唯二没进公会的前十玩家，一直成双成对的出现, 却不是情侣。”他不太懂。 “但没有公会的支持，仍是站在了这个位置，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当然没我厉害啦。”伊姩赶紧道。 “达令，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公会呀, 我爸爸他从前就很想见见你的。” 顾私病面对伊姩紧张期待的眼神, 选择拒绝:“谢谢，先不了, 我现在不太想加公会。” 一是他想等找到时安后再一起做决定，二是他习惯一个人，突然加入群体会不舒服。而那位传闻中的伊家家主, 还是等他足够强大了再去会面吧。 “好吧…”伊姩肉眼可见的伤心，但没气馁，从另一方面下手:“达令，那我们之后可以一起组队吗” 顾私病沉吟片刻就点头了，排行榜的少爷，这可是吸引积分的热点啊，不知道和s级玩家组队后的副本等级会不会提高。 闲聊中的时间过得很快，离十二点还差五个钟头，顾私病决定先睡一会。 他收拾好纸卡，嘱咐了还不困的伊姩注意安全，很快就闭目进入假寐。 伊姩看着迅速躺平入睡的达令有些震惊，终究还是没再打扰他，自己继续翻查着光屏。 很奇怪，达令过往的副本并没有显示记录，当然玩家可以选择隐藏资料，但以达令的性格怕是懒得这么做。 而且单是达令出色的外貌，不可能一点浪花都没有，偏偏进副本前的论坛就是查无此人。 像是，凭空出现在这个副本。 . “啧啧，黑狼，你就这么把他杀了”赤狐踹了踹死不瞑目的小糖玩家，好歹他之前还恭维过黑狼。 “这样不是更方便吗”黑狼反问，手里的帕子在擦拭着什么。 想要知道一个人布置的谜底，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谜底的主人绑过来逼问。 “啊好可怕，你以后不会也把我杀了吧。”赤狐作惊悚状。 黑狼用高跟鞋尖踢向赤狐的小腿:“滚旁边点，别碍事。” 赤狐吃痛，面色扭曲抱着受伤的腿蹲在了一旁，墨镜差点滑落。 身后还绑着一只同老虎般大小的黑猫，尖锐的牙齿和爪子被人给连根掰了下来。 它嘴角糙毛边连着腥臭粘稠的口水带血丝，臣服样趴在地上呜咽不停，绿豆豆眼中满是惧意。 像是生物链中最低端的猎物，等待着敌人将它消失殆尽。 第38章 好在那两个进化兽人并没有管它，它便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怎么还没出来。”黑狼皱眉，尸体已经消失了。 “被你吓得不敢出来了吧。”赤狐不痛了，又站了起来。 黑狼发顶两旁冒出一双长黑垂耳，是属于真正狼人的耳朵，但带有缺陷。 左狼耳别了一枚夺目的金色圆环，随着耳朵的抖动在白炽灯下闪烁着贵气的光。 “…原来躲在衣柜了。”黑狼眯眼，抬脚走向主卧室。 她很聪明，那里还有她妈妈的尸体，所以认为他们一时半会不会找到这。 小糖被拽住后衣领提出了衣柜，她对黑狼拳打脚踢想要挣脱，但都是无用功。 这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不是怪物。 赤狐靠着门好奇道:“她是怎么当上boss的系统未免太瞧不起人。” 黑狼没有掉以轻心，仔细打量起来。 “你放开我…！”小糖一脸凶狠，龇牙咧嘴企图吓退这两个大人。 “小妹妹，乖乖告诉我们，你布置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实话实说我们就放了你哦。”赤狐笑嘻嘻想要凑近。 如此戏耍并没有让女孩害怕，反而突然安静了下来。 小糖低头笑着，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眉眼:“呵呵呵…你们还是先担忧下自己吧。” 此刻的指针，刚好停在十二点。 . 顾私病被伊姩轻轻摇醒，到时间了，他撑手坐起来，无意识瑟缩了下，困倦一扫而空。 深夜还是有些冷的，他佩服伊姩半光着两条腿跑来跑去，最终还是离开了温暖的被窝。 “啊呃——” 隔壁主卧室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能听出来是怪物妈妈。 但这些都不重要，伊姩需要去完成查看厨房的事件点。 “好黑呀。” 刚打开门，伊姩就小声说着，借着微弱的月光能勉强看清屋子里的轮廓。 对面弟弟房间的眼镜女也探头出来了，别说，那眼镜镜片在夜晚里散出了诡异的反光。 她手舞足蹈指了指主卧室，应该在询问是否去查看，毕竟刚刚的叫声真的很唬人。 顾私病摇摇头，指向外面的客厅，意思明确。 于是三人一同往厨房移动，过道有些拥挤，阳台外的万家灯火平添了份暖意。 厨房的玻璃门虚虚掩着，能看清冰箱门是打开的，橘黄的感应灯一闪一闪，旁边趴着个胖乎乎的黑影。 它忽然听到动静，投在玻璃门上的影子逐渐放大，直到玻璃门应声而碎。 顾私病拉着伊姩后退，避开了飞溅开来的玻璃碎片，眼镜站的远没被波及到。 是个中年男性，它的手弯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脚是安装反的，大肚子上有一条丑陋的大裂口，里面的肠子争先恐后的冒出来，蝇蛆围绕，腐味恶臭至极。 它确实是一具尸体，但这个副本没有规定尸体不能动。 于是，它挺起大肚子反身爬行，黑红色的血还在淅淅沥沥的洒，像一只吐着毒液的巨型大蜘蛛。 这个房子的空间是很小的，他们没有地方可以躲。 试试【康乃馨】吧，顾私病不是很确定妈妈是否还活着。 那东西仍在缓慢爬行，不小心摔地上了就开始弓着身体蠕动，身上的皮肉似乎没融合好，皱巴巴的卷在一起。 他们的距离在一点点拉进…… 伊姩嫌恶的捏着鼻子退后，手上的道具蓄势待发。 主卧室的门猛的被撞开了，是长脸妈妈。 她的脸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紫色不明长条颗粒，仔细听有“滋啦滋啦”的声音。 眼镜屏息不敢动，有些发怵，这…这怎么一下来了两个怪物。 但看见大佬们镇定的站在原地，她内心竟不自觉安定下来。 “我用了康乃馨。”顾私病解释。 妈妈的长脸转向了那具尸体，以他们的角度无法看清表情，它扑过去与爸爸撕咬起来。 比之前更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开，不断有被撕下的肉块摔在墙上，鲜红的液体像泼墨一般绽放。 尸体怪物的速度似乎快了起来，不如说是，每分每秒它都在自我愈合。 一具尸体无法再次死亡，因而怪物妈妈很难占据优势，终将力竭而败。 末了，长脸怪物被狠狠扔向餐桌，桌椅四分五裂，一片狼藉。 “噗嗤——”是木刺入体的声音。 白漆墙上凹出了一个大窟窿，墙内的管子开始漏水，明明不久前它还在这里与它的孩子们吃饭。 尸体解除了束缚，猛的朝眼镜方向爬去，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眼镜下意识闪躲，却发现尸体滞住了，肥硕的血手离她只有一根指尖，松弛的脸皮上是贪婪的眼白。 靠，她的眼镜掉了…! 眼前一片模糊，黑漆漆的环境根本找不到掉到哪个角落去了。没有视力在恐怖游戏里无疑是致命的，她慌张躲到大佬身后。 【悬哦，伊少爷身边没有保镖，两个中级玩家拿到的角色又是小孩和猫，没法使用武力吧。】 【楼上忘了少爷的财力而且这只是个b级本。】 【谁不知道少爷的排名有多深的水，如果不是家族强大也不会够到s级。】 【牛逼，你们不怕被伊家的人盯上，到时候被寻仇都没地方哭。】 弹幕里早有些人看不惯这位拼爹的漂亮废物了，嫉妒他凭什么不用天天担惊受怕，就能在恐怖游戏里混的风生水起。 尸体被再次起身的长脸怪物拖住了脚底，硬邦邦的脚像橡皮泥那般，被长脸怪物捏成了畸形。 即使身体已经破败不堪，它也没有放弃。因为，它是妈妈啊。 趁着这个机会，伊姩将手里的黄符道具扔到了尸体上，整个尸体灼烧起来。 焦臭味异常刺鼻，滚滚浓烟呛的三人忍不住咳嗽，跑去了阳台呼吸新鲜空气。 好在这火是烧完尸体后就自动停下了，剩下一摊灰烬。 “烧得好快啊，一下子就没了。”只能看见火红色马赛克迅速变小的眼镜感叹道。 长脸妈妈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肉，脸上的黑紫色颗粒已经吞噬到脖子，它一摇一晃站到月色下。 “…小糖，怎么可以在家里放火呢。” 第33章 目前信纸上的剧情都走完了, 却没有跳出结局达成，难道是还差些什么条件，让小糖不太满意。 “这么晚了, 你们不睡觉都在这里做什么”声音沙哑难听, 喉咙处约莫是被咬到了。 【康乃馨】的作用已经发挥完了, 此刻这个怪物问出了死亡问题, 如若回答错误便会被替掉。 “…妈妈你才是，大晚上的叫声把我们吵醒了。”眼镜女从商城里又买了副合适的眼镜，世界重新清明，让她说话也带了丝底气。 长脸妈妈顿了顿, 任由身上的衣服被血液浸湿, 桌子腿的木刺还插在腹部, 负重量似乎让它行动不甚方便。 “啊当时房间里有老鼠就忍不住叫出来了, 好了是妈妈的不对，都回去睡觉吧。”它绕到孩子们的身后, 留下一串血脚印，想推着他们回房。 不行, 不能回去。 顾私病直觉这个结局必须在今晚完结，回房后错过了时机就再难回出去，临岸的突然匿迹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捏紧口袋里的卡牌，这是一个冒险的决定, 但只能试试了。 长脸妈妈眼神瞬间变换, 惊怒尖叫:“这只猫怎么在这!” 没错，顾私病使用了【紫罗兰】, 让怪物妈妈对猫咪的反感最大化。 这样，它就没心情理会先让孩子们睡觉这件事，脑子里想的全是把他这只猫赶的越远越好。 恐怕所有人都想不到, 居然有玩家会把自己在怪物眼中的存在感直接拉到最高，这不是赶着去送死吗。 “达令” 伊姩注意到不对劲，担忧的挡在顾私病面前。 顾私病摇头阻拦，他们还不能杀了怪物妈妈，需要把小糖引出来，由她来写下最后的结局。 小糖是因何原因请假，妈妈想和姐姐说的事又是什么，是什么让一个家变成了这样。 而之前怪物妈妈说的不回来的爸爸和刚刚被烧死的尸体爸爸，应该是同一个人，只是代表了不同意思。 它也许真的是在两年前去世，血肉被生生分离，可尸体却会在每天深夜完好的回家。唯独妈妈今天笃定了它不会回来，小糖才如此开心。 值得在意的是，房子外的人都是正常长相，这个家里的成员却是被放大了某些特点的怪物模样。 这或许就是小糖眼里的家，他们在小糖的意愿□□验她一天的生活。 “去!去!” 怪物妈妈拿起了一旁的鸡毛掸子要往顾私病这边挥，有几根鸡毛因为用力过猛飘到了地上。 它明明可以直接杀了他，但这只猫是当初答应孩子们养的，再怎么讨厌也不至于虐待一只小宠物。 第39章 顾私病靠近伊姩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就配合着驱赶到了阳台角落。 伊姩不舍的从达令清冽的气味中回神，揉了揉发麻的耳朵，对上了怪物妈妈的视线。 “喂，你差不多得了，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不可能向这种东西叫妈妈。 出乎意料的，怪物妈妈并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反而耐心关切的询问:“小糖，你想说什么” 顾私病看着手里消失的【红玫瑰】，他将妈妈和小糖的关系换成了【亲近】。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忘记了” 怪物好像被问住了，沉寂下来仔细思索:“不对啊，糖糖，你的生日还要好久呢。” 但伊姩的表情太过肯定，让它也不禁产生自我怀疑，这么想想，它确实很久没给糖糖过生日了。 “哗啦——” 外面有什么水花拍打的声音，之后是重物落地的撞击声，大到让人不容忽视。 顾私病眼皮直跳，回头朝阳台栏杆下面查看，黑暗中能隐约看到周遭的楼房被突如其来的大水覆盖，已经积累到四楼。 其增长的速度之快，用不了多久，六楼的他们就要被迫体验游泳环节。 别太荒谬了，不是家庭纠纷吗，怎么还有海浪。 远处有不知名的黑色巨鱼从水中翻腾而出，鱼尾溅起了高高的浪花，空寂的鸣叫震耳欲聋，回声久久微消。 它们似乎不需要水，就能在空中畅快淋漓的自由前行，人类的建筑成了它们的玩物。 更令人胆战心惊的还在后面，类似鳄鱼皮的巨型蜥蜴头怪兽所行之处海水避让，离他们所在的小区有些距离。 这里的楼房可以说是还没它的脚厚，它欢快的破坏着排排的树木和汽车，像踩小草一样，一声声爆炸消融在了海底。 一旦它注意到了这边，顾私病咂舌，不知道是先淹死还是被怪兽的脚底踩成肉泥。 “呯——呯——”它的每一步都让大地为之震动。 “我…我去，这不是个桌游吗” 眼镜寒毛竖起，她没见过这么巨大的怪物，一时间深海恐惧症和巨物恐惧症涌上心头。 在灰蒙蒙的世界，这些怪物的眼睛发出幽冷骇人的白光，形成一种更为让人战栗的对比。 此时的天空乍现一条紫色的大裂缝，浓稠的黑云滚动，一只比那怪物更巨大的手伸了出来，缓慢向大地移动，但不妨碍它强大的压迫感。 怎么还有更大的…怪兽在这只手的对比下像极了儿童玩具。 好了，天地异动，混乱无序，甚至集齐了海陆空。 这时，有一只丑陋的巨型灯泡鱼飞到了他们面前，张开了血盆大口呼啸，随之而来是鱼腥味式的口臭，歪斜的利齿上还残留着上一顿饭的残渣。 它一靠近，就卡在了阳台上，左右扭动无法进出，整个房子都在震晃，墙体快被撕裂，洗衣机什么的已经被压扁了。 “达令……” 怪物妈妈挡在了伊姩面前，伊姩又挡在顾私病面前，躲在最后的眼镜莫名安全感拉满。 顾私病很讨厌鱼活蹦乱跳时的腥味，还有湿滑黏腻的鱼鳞片，当即整人都犯恶心。 可他现在是猫，诡异又矛盾的咽了咽口水，他强迫自己转移开视线。 受不了了，水已经蔓延到小腿，他运动鞋里的袜子都能清晰感知到海水的冰冷刺骨，裤子湿哒哒的紧贴在皮肤上。 空气中遍布了潮湿的血气，脏黄的水把怪物妈妈之前说的老鼠给冲出来了。 “大佬，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受角色弟弟的影响，眼镜恐惧麻木过后只剩下兴奋，有点想拍手叫好，那可是电视上才有的生物哎。 “先往高处站吧。” 顾私病话音刚落，就被嫌脏的伊姩快速拉到了沙发上，眼镜见状紧紧跟着。 顾私病忽视沉甸甸的鞋袜，摸出了【樱花】。 霎时间整个房子恢复了白天的明亮温馨，衣服还是洁净干爽的，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错觉。 这是幻境，它让还在睡梦中的姐姐出现在了客厅，怪物妈妈动作僵缓，正在被催眠。 时间有限，他们如果不能在海水侵蚀到鼻喉前完成剧情，将沉溺窒息而亡。 顾私病拿出他们最后的一张牌——【白玫瑰】。 【哈哈这个顾时在干什么，自暴自弃给自己准备了个蛋糕吃】 【隔壁来的，黑狼和赤狐已经杀了好几条巨型食人鱼，看得太过瘾。】 【一边在真枪实战，一边像过家家。】 “今天是小糖的生日。”怪物妈妈的两只手能捂住脸了，在痛苦的回忆着什么。 纸人姐姐被惊醒，她的纸皮脸缓缓褪去，露出了精致的妆容，长指甲缩短，变回了真正人类的模样。 “我怎么了……”她的意识逐渐回笼，对眼前的情况有些茫然。 “对了今天是小糖的生日……你们怎么都站在沙发上”姐姐记起来些什么，她疑惑的望向伊姩。 “小糖，快下来吃蛋糕吧。”妈妈抬起头，是张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女人脸。 伊姩小脸冷漠:“嗯，我就站在这吃。” 两人不解，但今天小糖是寿星，所以就算顾私病在沙发上妈妈也没有多说什么。 蛋糕盒子被摆放在茶几上，妈妈拆开了粉红色绸带蝴蝶结，姐姐寻找到了打火机。 巧克力生日蛋糕上插了一朵极具时代感的莲花蜡烛，在花蕊上点上火，粉色的塑料花瓣绽开旋转，唱起了生日歌。 “happy birthday to you ~ happy birthday to you ~” “祝你生日快乐——”不知道是谁收尾的时候跑调了。 顾私病神情淡淡，明艳的烛火照进了他与当前气氛不衬的蓝眸，对着虚空道:“生日快乐，小糖。” 在妈妈和姐姐看不见的身后，一个小女孩突兀出现。 “你一直很想过这次生日吧” 小糖抬起了头，死死咬住嘴唇，整个人颤抖起来。 恍惚看见了自己头戴着纸做皇冠，在家人的簇拥下，鼓起腮帮子努力吹灭蜡烛许愿。 时间很紧迫，顾私病看着还在愣神的小女孩，努力维持着逼格。 好在没过多久，她平静开口。 “你们赢了。”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紧绷的心松下，面前美好的幻境如碎裂的镜子，一块块掉落。 顾私病想了想，跑去把蛋糕拯救出来，这可是系统认证的美味。 而水，刚好停在他的下巴处。 第34章 四下的水位很快便消退了, 留下几滩水洼和湿漉漉的三人。 伊姩拿了大毛巾披在顾私病的身上，又帮他擦了擦半湿黏在一起的金发。 “达令，你还去拿那块蛋糕做什么” 伊姩越擦脸越热, 不知道是被冷水冻的, 还是因为眼前人上身半透明的白衣服处, 隐约能见到丝粉色。 “你不是说想庆祝胜利吗”绝对不是他想吃。 顾私病把举着的蛋糕放回茶几上, 回头发现伊姩的表情又是呆呆傻傻的。 明明自己身上还没擦干，却把毛巾给了他，顾私病被这份真挚的友情感动。 所有的怪物已经不见了，现在还是半夜, 不远处的小糖静静站在那。 “来吃蛋糕吧”顾私病打开灯招呼着, 看上去和她颇为熟络。 小糖僵硬一瞬, 脸上有些别扭:“…别装了, 你们已经可以离开了。” “想吃蛋糕为什么要装”他一脸真诚。 “对呀小妹妹，我们都参加了你的生日, 还不能吃蛋糕吗”眼镜以为大佬的意思是讨好小糖，就大着胆子掏出纸制皇冠, 套在了小糖头上。 “不是……”小糖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又没有问题。 “蜡烛已经灭了，你许好愿了吗”眼镜拿出还在响的莲花蜡烛，其尾部粘上了软绵绵的奶油。 “嗯…”小糖看着这几个人类热切的给她切蛋糕, 皱着小脸无法理解, 她之前可是想杀了他们的。 “来，这个最大。”眼镜把第一份递到了小糖手上, 顺手抹了把奶油涂她脸上。 “……” 角色卡的约束已经解除，顾私病拿了份蛋糕吃起来，伊姩顿感可惜。 虽然蛋糕长得有些年代, 但奶油却是比动物奶油更绵密香甜，入口即化。面包夹心是蓝莓酱和草莓颗粒，完全对上顾私病的味蕾。 系统果然有点东西，顾私病很快吃完一份，见蛋糕还有一半无人光顾，上头的给自己切了一小块。 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向同样狂吃蛋糕的小糖询问:“一切的起因是你的爸爸吧” 小糖一愣，强装冷淡的擦掉嘴角的奶油巧克力:“是，也不是。” 原来，小糖的妈妈和爸爸一开始是没有孩子的，才收养了姐姐。即使之后有了小糖和弟弟，也是一视同仁。 小猫是姐姐送给小糖的一次生日礼物，所以和小糖关系很要好。 第40章 本来是幸福普通的家庭，谁能想到某天爸爸带回来一位蒙面黑袍人，说是客人却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他的举止怪异浮夸，一直说着让爸爸妈妈开心的玩笑话，忽然他就转头看向小糖。 “你为什么不笑呢我讲的笑话不好笑吗” 那张面具是一个诡笑的小丑脸，面朝她时像在被深渊里的恶魔凝视着，让小糖浑身不舒服。 当天晚上爸爸就被发现死在了厨房，尸体切块，惨不忍睹，妈妈吓得昏死过去。 小糖提及那天的蒙面人，但大家似乎都不记得，最后也是没能找到凶手。 但惊悚的是，已经火化的爸爸每天半夜都会回家，他没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照常做着平日里的事，直到白天离开。 他们都很害怕，说出去也没人相信。但久而久之，爸爸并没有伤害他们，妈妈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小糖认为妈妈疯了，直到看见在某一瞬间显现妈妈变长的脸，她更加确定妈妈也变成了怪物，于是她用长寿面企图提醒姐姐和弟弟。 没有用的，一切都在那个蒙面人的掌控之中，她的家人陆续变成了怪物，时间越久它们就遗忘的越多，对她的情感变淡，逐渐失去人性。 这是在惩罚她当初没有笑吗最后蒙面人是成功了，她觉得一切都很荒诞可笑。 她想她应该是死掉了的吧，才会变成怪物，活在她臆想的世界，重复着之前的生活。 “就是这样……马上我也要消失了。”小糖脸上满是放松和解脱。 顾私病眼神一暗，蒙面黑袍人…不会是那个多西吧，这么喜欢穿梭世界，把别人变成怪物吗。 而他当时正好在小糖家，所以临岸在回答“家里的人”时会给出肯定答案，也算一个误导话术。 眼镜听后更是忿忿不平痛骂这个蒙面人，又给小糖添了块蛋糕安慰她。 小糖捏紧手里的纸盘子，张了张口，最后才憋出一句。 “…谢谢你们。” 【临岸:检测到第一轮游戏“小糖的生日”结束，正在传送中。】 顾私病:“等等……”蛋糕还没吃完。 这次的马赛克很正常，他们被传送到桌上，衣服和开始前一样干净。 桌上现在是十个人，之前单纯被淘汰掉的人已经结束禁闭回来了。 临岸淡淡开口:“很抱歉，已有两位玩家不幸身亡。” 一个是被黑狼杀死的小糖玩家，还有一个是承受不住禁闭的惩罚而死亡。 光头拍着胸口劫后余生:“还好我身强体壮跑得快，惩罚居然是旋转大铁斧，一直在后面追。” 对面活下来的分别是一个精明干瘦的矮男鼠眼，和之前扔骰子不说话的年轻男玩家砂纸。 黑狼脸上的神情捉摸不透，对输了第一轮没什么表示。 “至少你积分排名在第三名，是我们队的第一。”赤狐懒散安慰着，眼珠子转向了顾私病。 【……发生了什么，黑狼他们居然输给了废物少爷。】 【还好吧，这才第一轮，积分者高胜记得吗】 【现在积分最高的是那个顾时，想不明白，为什么能用吃蛋糕过关。】 在游戏中玩家和怪物是对立的，大家早变得麻木残酷，除了瑟维尔家族的人有特殊手段，怎么还有人会去温暖感化boss。 “接下来积分倒一的玩家可以离开副本了，后面是第二轮游戏。”临岸宣布。 同十面色难看，很不巧他就是最后一名，还会被倒扣积分，都怪当时他被替的太早了。 “少爷……我走了。” 同十很惭愧，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又嘱咐好同九照顾好少爷，便原地消失了。 剩下的九个人进行第二轮游戏，临岸打了个响指，三个座位消失，面前出现九扇一模一样的门。 “第二轮游戏很简单，门后分成两个世界，你们九个人当中会有两个卧底。 你们需要选择想进入的门，各自完成相应的任务，拿到关键剧情后出来，再根据每个人的发言描述，判断出谁是卧底。 而两个卧底会绑定到一起传送至同个世界，不用做任务，但世界中会有许多的干扰剧情，卧底需要判定出正确的关键剧情，利用演技获胜。 最后会根据两轮的玩家表现综合出积分最高者，获得一份神秘道具。 ……前提是你们能从门后的世界活着出来。” 顾私病听懂了，像是现世谁是卧底的游戏，很简单易上手。 一听到要分开，伊姩就紧张道:“达令，要保护好自己呀。” 顾私病好笑，又吃了颗柠檬糖:“你也是。” 然后根据座位顺序，众人先后选了门进去，依次是——光头-眼镜-同九-伊姩-顾时-黑狼-赤狐-鼠眼-砂纸。 其实当听到只有两个卧底时，顾私病就有预感其中一个一定会是自己。 这种直觉果然没错，踏进门的白光过后，他和赤狐大眼瞪小眼。 【哈哈哈哈我去，赤狐怎么和黑狼拆开了。】 【不知道赤狐会不会献祭这个顾时，好让黑狼获胜。】 【打起来打起来。】 弹幕有人不嫌事大的看热闹，对这种戏剧化的发展非常满意。 两人身处于类似花园的草林中，有春日的暖阳和鸟蝶，但四周被高到离谱的铁栏围墙关了起来，唯一的大铁门被上了锁。 顾私病手里拿着木编篮子，里面放满了各种颜色刚采的小花。 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在于凭什么他身上是蓝色田园短裙和蝴蝶结草帽，而赤狐就是普通的农夫服 顾私病脸色不是很好看，怎么又让他女装，系统还搞区别对待。 “哟，真巧，这不是刚拿了第一名的顾时…妹妹”赤狐打趣道，却是盯着顾私病腿上半肉色的白丝，微微勒了些肉。 顾私病忽略他怪异的眼神，脚底的皮鞋摩擦着丝袜其实是很滑的，走路不太方便。 他脱掉皮鞋，脚底是硌人痒的草石，在丝袜上又套了双之前买的棉袜和运动鞋，看起来没什么违和感。 顾私病舒服了，这才直起身子道:“没想到能和赤狐兄当队友，合作愉快。” 赤狐气息一变，上前捏住顾私病的下巴，左右瞧了瞧:“长得是漂亮，怪不得黑狼喜欢你。” 手下的皮肤细腻柔软，少年微乱的金发躲在草帽下，那双透蓝色的眸子平静望向他人时，会被不自觉蛊惑。 赤狐滞了一瞬，但被顾私病拍开了手。 “赤狐兄的样貌也不错，相信你最后一定能抱得美人归。”顾私病微笑祝福，他不想不明不白被人当成情敌。 “哈哈哈好啊，承你吉言。”赤狐不知道从哪又掏出个墨镜戴上，像个…开朗的农夫。 于是他们就诡异的维持住了面上的和谐，各自探索起来。 顾私病来到最显眼的黑色大铁门这，他并没有急着用邪神钥匙开门，而是弯腰贴近锁孔，透过模糊的空隙往里面看去。 待视线清晰，是一条长长的花亭走廊，两旁树林茂密，遮阳的紫藤花垂落，投下斑驳的影子。 木梯尽头有一坨黑色的不明物体，似乎长着坚硬的鳞片和翅膀。 它动了动，露出头顶锋利的角和身下的利爪，是一只西方的巨龙。 “看见什么了”冷不丁一声从耳后响起。 顾私病下意识后退起身，感觉后腰下好像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东西，回头就是极近的赤狐和他飘忽的眼神。 第35章 赤狐的墨镜已经推到额头上方, 不知道是为了更清晰的欣赏什么东西。 太近了，顾私病皱眉往旁边绕:“里面是一只黑色巨龙。” “哦那真可怕。”赤狐明显心不在焉，回味着刚刚的触感。 顾私病不知道赤狐在想什么, 他环顾四周, 现在唯一的出路是这扇门, 那只龙也有可能是关键剧情。 他在花篮子里翻了翻, 意料之中找到一把破旧的钥匙，果然他们的身份和这只龙有不小的联系。这倒省了他拿出s级道具，引来恶意的关注。 顾私病一打开铁门，那只巨龙就听到声响, 飞速移动到他面前, 摇着大尾巴。 “我亲爱的金币小姐, 你终于来了!”巨龙发出了疑似孩童的声音, 竖瞳紧紧盯着顾私病篮子里的花。 顾私病整个人没有这只龙一个脑袋高，它硕大鼻孔喷出的吐气差点把他的草帽吹飞。 他按住帽子, 试探着将篮子举起来放在巨龙眼前，果然巨龙眼睛更亮了。 “快帮我戴上吧,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美丽的金币小姐。”话落，还显摆了下它光秃秃的大脑袋。 没理解错的话，这只龙的意思是把花装饰在它头上, 顾私病沉默, 果断把篮子塞给了赤狐。 “很抱歉，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需要这位先生代劳了。”顾私病低头抹了抹眼角。 赤狐:“……” 巨龙似乎有些嫌弃，但还是很体谅女士，勉强把头伸到了赤狐这边。 第41章 事情发生的太快, 赤狐咬住后牙，面上保持着笑，提着篮子思考该怎么给这玩意戴。 反正商城有强力胶水，粘上去再拿下来它也不会少块皮，于是赤狐满怀恶意的行动了。 还在关心金币小姐的巨龙见状，不满:“你这是什么水，看着就脏。” “这是能让花朵更美丽的水，戴上后效果会更好。”赤狐哄骗着。 闻言，巨龙乐滋滋的享受起来，并和他心爱的金币小姐闲聊。 顾私病有意将问题模糊再带入日常，这样聊起来不会被怀疑。 至于巨龙为什么叫顾私病为金币小姐，它说是因为他耀眼夺目的金发被巨龙视作财富的象征，必须要好好守护才行。 “还有你的眼睛像蓝宝石一样高贵动人，实在让我激情澎湃!”不知情的以为是想挖了顾私病的眼睛。 巨龙的动作幅度太大，赤狐不小心在它脑门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胶水印。 很显眼，但它似乎没有注意到，顾私病便继续望着它的眼睛转移话题。 从巨龙口中了解，这是一个西幻魔法世界，有各种级别的元素魔法师和千奇百怪的魔物，所有人以驯服和消灭魔物为荣。 而没有元素力的平民，也就是他们两个万里挑一的倒霉蛋，被发配到这里照看已经被驯服的魔物巨龙。 顾私病又问了元素力，得知现在已存在的元素是水，火，雷，木，风，土，还有光与影，魔法师等级分为初阶，中阶和高阶。 听到有木元素时，顾私病才想起被自己遗忘的小枯木，这应该也算木吧，不知道能不能混个低阶。 然后他就不着痕迹把每个元素都问了下，知道木元素是非常稀有的，大陆上缺少植物，有人能变出朵小花就不错了。 而像巨龙这种更稀少的存在，才会被允许生活在这片漂亮花林。 顾私病思索，应该没人会喜欢干巴巴的枯木吧，看来没什么作用了。 此时巨龙的脑袋已经密集了五颜六色的小花，配上他坚硬的黑色鳞片倒有几分娇俏的可爱。 【获得剧情一:善良的少女和农夫帮助花笼中的巨龙梳妆打扮，巨龙非常高兴的回赠了他们谢礼。】 光屏上弹出这段字，旁边的赤狐显然也注意到了，和顾私病对视一眼。 谢礼 这只巨龙疑似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不可自拔，并没有想送礼物的样子。而且龙的独占欲不是很强吗，真的会把它的珠宝拱手让人 恰是回答他们的疑问，巨龙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的说:“过会天才魔法师临古就要来了，你们可以在一旁看看。” “临古”顾私病辨认着这两个字。 “对，就是那个大陆上最年轻的影系高阶魔法师，当初还是他把我带回来的，别人想见他一面可难了。” 巨龙感觉脸上有面子，不自觉挺直了背脊，脑袋上的花瓣像蝴蝶翅膀扇动。 “你好厉害啊，那我们就先谢谢你了。”顾私病做出崇拜的模样，抬头仰望着巨龙。 巨龙有些娇羞，让两人去花亭里的茶桌上等待。其实这对卑贱的平民来说是十分逾矩的，但对巨龙而言，它想把美丽的珠宝停留在自己的地盘上更长时间。 茶桌上刚好摆放了几支玫瑰和鲜花的纸杯蛋糕，金边茶杯里泡的是红茶。 顾私病理了理裙子，但坐上去时还是有点凉，转头发现晒太阳的巨龙已经舒服的睡着了。 “玫瑰啊…”赤狐拿起一支摆弄起来，说话有意停顿:“我记得前不久有个被关掉的d级副本，叫做玫瑰城堡，你知道吗” 顾私病面上不显，抬眼对上赤狐试探的眼神:“我不太了解低级副本。” “是吗，真可惜，还以为你这么喜欢玫瑰应该会有所听闻，因为那片玫瑰园比寻常花朵更美丽娇艳。” 顾私病来了点兴趣:“赤狐兄这是去过” “你可以叫我佑哥，去倒是没来得及，只是在直播中有幸观赏过。”赤狐将玫瑰剥了刺，放到了顾私病的红茶盘子上。 顾私病淡淡看了眼，握着茶杯把柄抿一口红茶，香醇清润，正好给蛋糕解腻。 “那确实可惜，佑哥，上轮我不知情拿了你最喜欢的玫瑰，真是不好意思。” 赤狐的笑永远都是阳光灿烂的，但这样才可怕，无法猜透他的真实想法。 “没事，两张牌罢了。” 两人面上成了其乐融融的好兄弟，让直播间的众人惊疑不定。 【赤狐一定是在伪装，取得顾时的信任后好背后插一刀。】 【我怎么感觉赤狐的眼神不太清白，气氛怪怪的。】 【楼上想多了，赤狐可是黑狼的终极舔狗，怎么可能会变心。】 【可这个顾时的女装确实…比黑狼漂亮。】 【一个男的有啥好看，真不理解你们通讯录，让我先来舔!】 巨龙的鼻子动了动，倏地醒了，兴奋起身:“是临古来了!” 话音刚落，铁门被两个法师模样的人打开，为首进来的男人应该就是那个魔法师。 他气质矜贵清冷，浅蓝色长发披在黑金制服下，被白布遮住了眼睛…… 顾私病和赤狐同时一愣，这怎么和执行人临岸长得一模一样。 弹幕也难得静止一瞬，第一次在游戏里见到两个建模相同的npc，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大家误以为是游戏的偷工减料。 “没想到系统也会偷懒。”赤狐摸摸下巴惊奇。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除了上层那些正在摸索主系统秘密的人。 比如，希戴万突然收到家族的任务，下一个副本是“桌上的局”。 他打开直播频道，发现这个副本目前还在进行中，就随意点开，想看看有什么令家族在意的东西。 “嗯一个b级本有三个前十” 希戴万当然看见了黑狼，眼底阴毒。这个女人上个副本把他害得损失惨重，还丢了不少追捧者。 在主系统的控制下，即使玩家进副本前看了直播或者攻略，进去的那一刻也会悉数忘光，直到该副本结束。 但瑟维尔家族内部已经掌握了主系统的部分漏洞，因此他可以手持剧情自由选择任意副本，没想到还是被黑狼摆了一道。 接着希戴万又了解到这游戏第二轮的规则，点去了卧底的直播间查看。 一进去就被画面中的金发女孩吸引，很奇怪，希戴万感觉自己恋爱了，下意识点了个关注。 这位女玩家大抵是个混血，柔和的面容上鼻梁挺翘，眉眼间略显深邃，薄唇勾起，皮肤白中沁粉，怎么看怎么可爱。 而且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们之前或许在哪里见过，希戴万想不起来，心里很烦躁。 女孩旁边还有个碍眼的存在，希戴万把赤狐拉黑了，他在屏幕中变成了一团橘色马赛克。 希戴万满意的切出两个屏幕，一个用来看直播，一个翻阅女孩的资料。 “顾时……” 排行榜第一百名，id时爷，新人b级玩家，没有副本记录，是个男玩家。 男的也没事，喜欢女装的话，他有很多白色的裙子，一定会很适合。 希戴万越看心情越愉悦，不愧是他第一次喜欢的人，名字都这么可爱，等副本结束了一定要拉他进家族。 于是他发出好友申请，备注是【可以认识一下吗，我是排行榜的圣女（微笑】。 然后感觉差点什么，希戴万又给顾时打赏了5201314积分，足够他买五次复活卡。 家族不会管他的积分去向，但一次性就投这么多，还不是匿名，这条打赏直接置顶在直播间正上方。 很快“圣女投掷百万积分竟为一新人”，这项热帖出现在论坛上，让所有直男失恋，又给顾私病拉了波关注。 第36章 顾私病并不知道自己突然暴富了, 还登上论坛热议，被一群直男玩家嫉恨。 他和赤狐跟在巨龙身后，魔法师临古有一瞬间扫过他们, 最后视线停在了巨龙身上。 “小花, 最近怎么样”临古薄唇轻启, 念出了巨龙的名字。 闻言, 小花就得意的给临古展示了头上过于前卫的鲜花，夸赞道:“临古，照顾我的人可好了，你真该来看看!” 然后少女和农夫就猝不及防的暴露在众人眼中, 气氛有些僵滞。 离得远的魔法师们窃窃私语, 这两个人身上没有元素力, 或许是仗着巨龙单纯, 强求留在这里想吸引临古的注意。 不怪他们这样想，贪婪肮脏的平民总是如此, 妄图傍上魔法师大佬好翻身，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临古上前一步颔首, 苍白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周身散发出清冽的雪松味:“谢谢你们这些天对小花的照顾，辛苦了。” 赤狐不屑一顾，不过是个只会依靠魔法的废物, 他赤手空拳就能单干几个巨龙。 但顾私病不这么想, 现在他们必须和临古搭上关系，不然之后恐怕也是留在这里继续照顾巨龙, 无法离开寻找新的剧情。 第42章 “您就是魔法师临古吗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顾私病同样上前一步，语气激动。 “其实我们仰慕您许久了, 多亏了小花，今天才能有幸见到您。” 小花疯狂点头，仿佛在验证他的话。 赤狐皱眉，想反驳自己不会做这种事情，却被顾私病的手肘痛击。 好，太好了，除了黑狼还没人敢打他。 赤狐微笑着搂过顾私病的肩，和临古吹捧:“是啊，我这妹妹特别喜欢你，你看她长得也不错，大魔法师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小花没搞明白是什么意思，跟着附和道:“对对，临古你考虑一下吧。” 顾私病拿开赤狐的手，刚想解释，就见临古点头。 “好。”回答的是云淡风轻。 好什么这下不仅那些魔法师错愕，连同赤狐都掏了下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等等，你认真的”赤狐想掀开他脸上的布条，看看眼睛到底是不是真瞎。 “嗯。”临古礼貌的望着顾私病，整个人像一潭冰凉的深水，看不清底。 赤狐莫名有些不爽，但不知情绪从何而来，在看见顾私病悄悄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后更为强烈。 临古又向巨龙记录了些问题，才对两人道:“我们走吧。” 于是，他们就顺利的和临古的队伍一起离开了，留下傻不愣登的巨龙泪眼婆娑，挥爪告别。 铁门外的高围墙原来不是并无出路，需要靠元素力开启结界。大部队直接穿过墙，来到荒芜的枯林孤野。 顾私病跟在临古身后有段距离，啧啧称奇这长头发保养的真好，飘逸顺滑，止住了上手摸摸的冲动。 而“兄长”赤狐也有幸被带走，不过周围的魔法师们对他脏破的农夫装扮避而远之。 “果然是个见色起意的人，装什么清高。”赤狐靠近顾私病，肆意抹黑着临古，忘记了明明是他提出的建议。 顾私病扯扯嘴角，本来他是想试试展示木元素向临古请教，这将错就错也算是离开了围墙。 “临古大师，请问我们要去哪里” 顾私病摸不透这位魔法师的意思，他看起来不像会是拘泥情爱的人，但大动干戈的对两个平民有阴谋也不太可能。 而且他和执行人临岸样貌姓氏都相同，很难不怀疑有关键剧情。 “异魔学院。”临古没有回头。 异魔学院，大陆上天才魔法师和贵族学徒才能来的地方，里面云集了各种元素的优秀导师，他们从巨龙口中听过。 “大魔法师，你不是会魔法吗，怎么还让我可爱的妹妹走路”赤狐质疑。 顾私病忍了忍，但终究没有堵住赤狐的嘴，走路过去确实麻烦。 临古停下，像是才想起这件事，他们两个只是普通的人，体力跟不上一般魔法师。 而且眼前的少女看上去体质不太好，才走了些路就已经气喘吁吁。 临古抬起修长的手，指截上有很多灰黑色的骨戒，被银色的链子牵引着，他转动其中一个月亮形状的。 一把悬浮的宽大黑扫帚出现在临古面前，他示意顾私病坐上去。 顾私病眼睛一亮，他之前就对这种飞天扫帚很好奇，没想到在游戏里能体验一下。 “谢谢临古大师。” 他是真的很兴奋，也不顾自己裙子不便，直接跨坐了上去。扫帚能自动调节高度，将顾私病置于一个刚好能双脚悬空的度。 赤狐见状，也想坐上去挤挤，但被临古拦了下来:“此工具只可坐一人，你刚才说过给你的妹妹。” “不是吧，天才大魔法师只有一把扫帚”赤狐立刻嗤笑嘲讽。 临古点头，默认了:“每个魔法师只有一把本命扫帚。”但他有一点没说，使用扫帚需要透支元素力，所以众人宁愿走路。 因此跟在后面的魔法师们看见这个场景，差点眼珠子掉出来。 要知道，魔法师的扫帚是一个很私密的东西，和主人联通了感知，如果被有心之人拿去后果不堪设想。 但现在清冷寡淡的临古居然把他的扫帚给了一个漂亮的田园女，这不是变相暗示认同她为伴侣吗。 赤狐眼神幽怨，感觉这个瞎子在暗讽他没常识。随即他的目光又被顾私病露出来的腿吸引，在浮动的裙摆下晃动，格外惹眼。 反正都是男的，于是他搭上了顾私病的大腿，还捏了捏，美名其曰:“妹妹，你坐的不稳吧，我来扶着你。” 顾私病捏紧扫帚前端，感受到那只大手有往上的趋势。这赤狐在开什么玩笑，不会真把他当女的了吧。 “飞行时不可以干扰扫帚上的人，而且坐上去就不会掉下来。”临古适时出现，抿唇隔开赤狐。 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临古衣袍下的手在颤抖，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行行行，我怕我妹妹冷给他暖一下可以了吧。”赤狐微笑脱下外套，盖到顾私病腿上，像个体贴妹妹的好哥哥。 嗤，他摸不了，那就谁也别想看。 外套不是很柔软，但确实挡住了前面的风。顾私病沉思，难道他误会赤狐了，其实他只是比较关心新人。 “谢谢佑哥。”顾私病选择感谢。 赤狐很受用，摆摆手，没有发现自己变得很奇怪。 一路上没再发生什么事，日落黄昏时，他们被临古顺利带到了魔法师学院，许多黑沉的乌鸦在红白的尖塔建筑上盘旋。 “临古大师，我们只是平民，真的能进去吗”到地方了顾私病才装模作样提起担忧的事。 “学院可以携带家属。”临古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顾私病哑口无言，只得干巴巴的从扫帚上下来步行，有种欺骗别人感情的愧疚。 大魔法师临古一回学院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特别是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少女和农夫。 “怎么有平民进来了他们穿的好奇怪。” “是临古法师的亲人吗？两个人颜值都好高。” “临古的亲人怎么可能是平民，不会是乡野里觉醒的天才吧” 七嘴八舌的贵族学徒围在一起讨论，挥舞着魔杖指指点点，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毕竟临古一直以来都像个高强度的机器人。 但他们并没有如愿知道真相，临古带着两个陌生面孔去了导师办公区，跟随的魔法师们也难掩疲惫的回宿舍休息了。 复古院区里很宽敞，空中漂浮着油灯，墙上展示了各种元素魔法的讲解和生物图志，但字符枯涩难懂。 走廊上没什么人，导师们应该都下班了，但总有些加班的社畜。 临古敲了敲其中一扇木门，门上睁开了一只绿色的眼，似乎在确认来人的身份。 “欢迎您回来，临古阁下。”门被打开了，一只大眼猫头鹰飞出来，落在了临古的肩膀，打量着跟在后面的两人。 “这是……” “我的家属，校长。” 办公室内爆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像雷电遇上烈火，与寒风碰撞的水花协奏曲。 这个形容很难理解，接地气的讲就是房里的几人元素力紊乱了。 “什么临古什么时候有家属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头冲出来。 后面有几位上了岁数的导师，拄着拐杖慢慢悠悠出来了。 众人自动忽略了赤狐，目不转睛的观察着眼前的金发女孩。 临古从小就是是孤儿，他说的家属意味着什么唯有一种可能——伴侣。 “这…临古，你的家属是平民”一位导师不确定道。 顾私病被一群老人盯着，有些不舒服，但这也是个好机会，把小枯藤放了出来。 “其实我有木元素，就是模样有些丑，大师可以看看吗” 他总不能一直以这诡异的家属身份留在这，正好当着人家校长的面，赌赌能不能当个学生什么的。 黑不拉几的小枯藤得以重见天日，开心的晃来晃去，撒娇蹭着顾私病的手。 “……！”猫头鹰校长差点没站稳掉下来。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曾听老前辈们提及——古藤枯木，是那个世纪所有人破死忘生想要得到的，欲念的化身。 虽然这比旧历史书图片上的古藤小了很多，可如今却是实实在在的重现于世，被那些老怪物知道了怕是要祸争再起。 第37章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女孩是什么身份, 既然她是临古的伴侣，又来到了异魔学院，那他们理应好好保守这个秘密。 猫头鹰校长按下心中的波涛汹涌, 面上不动声色:“敢问小姐的名字” “顾时。” 顾私病不知道为什么校长用了“敢问”这个词, 心里有点紧张。 “顾小姐, 请问您愿意以学徒的身份加入我们异魔学院吗和临古一个班级。”校长的大眼睛里堆满了笑意。 其他导师面面相觑, 临古的班是高阶法师优秀班级，校长不会无缘无故做决定，难道这个顾时有什么特别之处。 第43章 “谢谢校长，这是我的荣幸。”顾私病当然把握机会同意了, 敛下眼眸收起手里黑黢黢的枯藤。 “那么没问题的话, 请问顾小姐和临古一个宿舍可以吗” “等一下, 不可以。”赤狐出声提醒这里还有个大活人。 “校长, 我的妹妹应该和我一个宿舍，怎么能劳烦大魔法师。” 众人没想到这个农夫会是少女的哥哥, 左右瞧了瞧，怎么看两人都长得不像。 “呃…可你没有元素力, 住不了学员宿舍…”猫头鹰校长委婉道，面露为难。 “谁说我没有元素力的”赤狐咧嘴一笑，从裤子口袋里快速拿出了……手电筒。 刹那间，夺目的光芒照射, 让整个黑夜通明, 众人痛苦的捂住了眼。 这是系统商城的超升级手电筒，虽然贵但耗电小, 光照穿透力强，像一个大柱子直达学院另一端。 魔法纵然便捷，但被这个世界的人们过分依赖, 故少了许多浅显的思考，导师们没察觉出什么不对。 “是…是光元素力!好强的光，我从来都没见过!”有人眯眼惊呼，透过指隙只能看见空中的飞尘。 只要有一人站出来表率，剩下被唬住的就会信以为真，纷纷认同他的看法，最后假的也能成为真的。 “这这得是高阶魔法师了吧，临古带回来的人果然都是天才！”这导师一下恭维了三个人。 “太强了，强到我居然都感受不到元素力的存在。”这位是实话实说的导师。 现场没有光魔法师，但临古身为影魔法师，定然能察觉到对应的光元素能力，可他没有戳破赤狐的手段，因为没必要。 “这好啊，那同学你就和你的妹妹一起吧，临古的宿舍空间很充裕，住两位家属绰绰有余。”猫头鹰脸上是和蔼可亲。 赤狐这才缓和神色，但顾私病若有所思，为什么校长非得让他们和临古挤一间宿舍，还是“混合”住，总觉得像是在牵制他们。 他便试探道:“其实我是男生，很抱歉骗了临古大师，我做不了他的家属。” 话闭，顾私病略带歉意对上了临古的脸，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 “那刚好了！”猫头鹰校长眼睛一亮。 “” “…我是说这样更方便和临古一个宿舍，你们三个正好认识，互相有个照应……对，还得问问临古怎么想” 猫头鹰校长转头看向依旧笔直站立的临古，他平静到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就按校长说的来吧。” “好啊，已经很晚了，临古，你带新同学去休息吧。”猫头鹰校长笑眯眯从临古身上飞下来，挥翅膀告别。 最后，顾私病和赤狐当晚就住进了临古原本的豪华单人大宿舍。 宿舍风格黑白简约干净，像一个小型别墅，让三个人生活也不会拥挤，甚至中间能放置一张公共餐桌。 临古转动太阳形状的戒指，里面应该是个储存空间，床被校服生活用品一并齐全，不用他们再多费心。 顾私病抱起被褥想去铺床，却被临古接过:“我来吧。”这是他应该做的。 不小心接触到临古冰凉的指尖，顾私病愣住，想拿回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赤狐突然不爽，横插进来:“让我来吧，我这个人平时就喜欢铺床。” 顾私病疑惑，感叹人类爱好的多样性，既然赤狐喜欢的话，让给他铺也行，自己还省力。 “那就谢谢佑哥了。” 临古也松了手，点头:“好，你来。” 赤狐:…… 于是怨种赤狐铺完了两人份的床垫被子，劳动过程中仍想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待到夜深，他们差不多忙活完，再等其他两人洗漱好了，顾私病才去洗澡。 浴室的水大概也是魔法所为，温度刚好控制在一个舒适的度。不久，整个空间就烟雾缭绕，镜子染上了朦朦胧胧的水汽。 顾私病穿好睡衣，在镜子上乱画，直到能看清自己的脸才出去。 房间里已经熄灯了，窗帘半挽，在微弱的月光下仍是昏暗。顾私病也不好去开灯打扰他们，就凭借之前的记忆轻手轻脚摸索到自己的床上。 顾私病一坐下去，就感觉触感不对，不是柔软的床垫，而是硬邦邦的男人身体。 他的手指好像还精准的戳到了什么东西，像是人脸正中间的……鼻孔。 顾私病眼皮一跳，这实在是尴尬，立马起身说了句抱歉，以为是自己认错了床。 黑暗中的赤狐没有说话，用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子，似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妈的，被戳到流鼻血了。 太丢脸了，还是继续装睡吧。 顾私病又到了一张床前，先伸手探了探，摸到顺滑平整像丝绸一样的头发，心中了然，这应该是临古。 所以这头发到底是怎么保养的，反正临古睡着了，他忍不住摸了会。 顾私病刚想收回手，就被一只冰冷用力的大手握住手腕，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床上，还好他用胳膊支撑住了。 他能感受到临古的呼吸，轻缓有序，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很痒。 但床上的人没再动作，应该是梦游了吧，顾私病轻轻掰开临古的手，小心放回去。 奇怪，床位和他记忆中有些偏差。他再往旁边摸索去，这次总算是自己的床了，空荡荡没有躺着人。 终于得以躺在床上，闭眼的那一刻，顾私病感觉全身酸痛都缓解了。 .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临古叫醒了他们，到了去上课的时间，桌上还有三份模样奇怪的食物。 仔细辨认像是是加了料的白粥和面饼，有一股淡淡的草药香与果茶味，尝起来清甜可口。 顾私病吃早饭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昨晚没记混床，是赤狐搞错了。反正床能睡觉就行，他没多在意。 吃完后，顾私病拿起校服，外衣是一件黑金色大袍，内搭白色衬衫加上漂亮的领结，下身是一条长度中等的西裤。 因为都是男生，他也没什么纠结的，直接坐在床上换了起来。 但衣服脱到一半时，总觉得有道若有若无的奇怪视线，顾私病抬头观察，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 可能是他多虑了吧，顾私病很快换好校服，准备起今天的课本和他的魔法杖，虽然对他而言只是一根木棒。 赤狐已经在门口等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私病发现他不敢对上自己的眼睛。 “走吧。” 到了教学区，临古带着他们穿过普通班级，窗边有人好奇张望，猜测着天才魔法师旁边的陌生人是谁。 而能上高等班的人自然富有学识，却是傲慢自负的。因此当他们来到目的地时，原本吵闹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 一双双带有审视意味的眼睛落在临古后面的两人身上，轻蔑是轻蔑，但不妨碍他们惊艳新同学的颜值。 “这不是临古吗你带的新同学不介绍介绍”有一个男学徒不怀好意开口。 “是啊是啊，我们班又热闹了。”有人附和道。 临古带顾私病到自己的座位旁，才冷冷回道:“一会导师会让新同学做自我介绍的。” 似是在印证他的话，上课铃在下一秒响起。一位满头白花的导师柱着拐杖进来，象征性的敲打了几下地板，示意大家看向他。 “今天我们班来了两位新同学，看来大家都已经见过了，那就来走下过场介绍下吧。”导师温和的望向新学徒。 顾私病跟在赤狐后面，但台下数道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难以忽略。 “顾时，木元素。”他借鉴了赤狐的简短发言，向台下展颜一笑。 下去时周围好像很安静，直到顾私病坐到座位上，才有人回过神鼓掌，久到最后被导师的咳嗽声打断。 顾私病和临古是同桌，赤狐刚好坐在他的后排，座位过于巧合。 “为什么你们是同桌”赤狐转着木棍，点了点顾私病的背。 顾私病转头:“佑哥，那需要我和你换吗” “不用，这样挺好的。”可以清楚的看清顾时的背影，还能偷摸头发。 坐后排摸鱼确实爽，顾私病没再管他，拿出课本，翻到和临古一样的页面，开始听课。 这节课讲的是“如何利用元素力成就生活中的小事”。 导师孜孜不倦的热情输出，黑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符。 但他抛出问题时，底下的学徒们分外冷漠，并没有人想站出来回答他。导师这时候会自顾自的讲下去，不在意有没有人听懂。 而顾私病一听课就习惯性走神，才五分钟就在自己的课本上画起了小人，困了就闭目养神会。 一节课下来，书页上只要是空白的地方，都已经被不同形态的小人占据，画得精彩是精彩，要是被导师看见怕是会气死。 【获得剧情二:老师讲的课实在是太简单无聊了，下课后学生们讨论着去集市游玩。】 第44章 第38章 还在昏昏欲睡的顾私病瞬间清醒, 这么快就拿到第二个剧情了。 集市是卖什么东西的 这么想着，他便问了出来，不太指望旁边的临古能回答。 “各种世界上存在的物品, 不过那里人群杂乱, 很容易走丢。”临古转头, 险险擦过顾私病的鼻尖, 但自己似是无所察觉。 顾私病转笔神游，临古形容的这个范围很广，像是剧情高发地段，让他对所谓的集市起了些兴致。 下课铃响起, 导师还没说话, 学徒们就自觉休息了。他无奈叹口气, 抱着课本走出了教室。 “顾时同学, 你和临古一间宿舍吗” “顾时，你去过集市吗一会要一起去玩玩吗” 顾私病的桌前围绕了一圈人, 甚至有激动的不小心撞到了周围的桌子。 赤狐的桌子正好晃了晃，差点被掀翻, 前面狂热的学徒并没有注意到，因此被赤狐直接拎起来扔到地上后还有些懵。 “不好意思，手没长眼睛，它自己动了。”赤狐嬉皮笑脸俯视地上狼狈的npc, 毫无诚意的道歉着。 那学徒见赤狐身型高大, 原本想发怒但最后还是强忍住，翻了个白眼走了。 顾私病还在皱眉婉拒这些人, 他不喜欢这么多人围着他，感觉很闷，气味交杂也很奇怪。 “谢谢, 临古会带我参观的，不用麻烦大家了。” 一提到临古，原本还吵闹的环境瞬间一静。临古是他们班真正的天才，导师为他单独送的资源丰厚，从而引起了不少人嫉妒。 但他的实力确实令人叹服，平时敢讽刺他也是知道临古的性格不会在意这些，若是真和他抢东西的话反而会很危险，所以人群便不舍散去了。 赤狐见状，直接拉起顾私病的胳膊出了教室，临古整理好书本，紧跟在身后。 “怎么了” 顾私病以为赤狐有什么重要情报，所以没有挣扎，又隐晦的看了眼旁边的临古，企图暗示赤狐。 但赤狐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发现顾时在偷偷看这个npc，手下不自觉更用力。 “没事，下课了出来活动活动。” 顾私病被握得胳膊有点疼，心里却在揣测赤狐的意思，他顺势接下去:“那不如我们去集市逛逛吧” “行啊。” “下午没有课了，临古，可以带我们去玩玩吗”顾私病回头望向临古，试探道。 “嗯，可以。”临古点头，自然牵起了顾私病另一只手。 “……” 【哈哈哈这什么修罗场，这npc是真不懂吗】 【这么说，楼上你很懂哦】 【虽然我知道是假的，但我还是想磕。】 顾私病想移开手，但左右两边各有牵制，他使不上力，像个用来拔河的绳子，被拉的有来有回。 “……可以正常走路吗” 赤狐没有松手，不知道自己在和临古较什么劲，也许是看不惯他的面瘫脸。 最后还是临古先放了手，在前面带路，赤狐也跟在了顾私病的旁边。 集市其实离学校不远，或者说，这是为学院专门建设的交易地点。各种五花八门的商铺排排坐落，放眼望去看不到头。 卖的是所有世界上存在的东西吗 顾私病左右环顾，确实能想到的生活物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活物。 可爱的宠物或是凶猛的野兽被分开关在笼子里，离谱的是其中还有被锁链捆住的人类。旁边有小贩吆喝，对自己货品似乎很自信。 “这批有来自东方的美人，各位大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老板，你这奴隶也太脏了吧！” “哎呦别走啊，这洗洗还是不错的。” “不行不行，味道太大了。” 今天又没吃到饭，乌忘已经饿得两眼发昏，蜷缩在笼子里，把自己包裹在阴影中。 不仅是他厌恶周围人的打量，怨恨刺眼又无用的阳光，更是躲避商人狠毒的抽打。 “嘁，又卖不出去，你等着回去好受吧！” 商贩吐着唾沫，一把拽过铁链，乌忘没有力气，整个身体摔倒在地，额角和膝盖又磕了新伤。 现在他蓬头垢面，满身血污，身上的气味十分刺鼻，当然这是他故意所为，没有人会要一个脏兮兮的奴隶。 每一次鞭子都毫不留情，乌忘神情麻木，下一秒仿佛就要昏阙过去，他死死抓住自己的皮肉，强撑着意志。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吗 如果有的话，恐怕也不会注意到他…… 要是，神能来救救他…不…谁都好……只要能救……他…… “请问可以把他卖给我吗” 清润温和的声音像甘泉涌入旱地，轻柔到有丝能缓解创伤的功能。 乌忘颤抖着睫毛，抬头透过发隙，偷看到这辈子最难以忘记的——那是站在阳光下，无法妄想的存在。 他的神，出现了…… 不同于他不详的黑发，神的金发纯净漂亮，面若皎月，整个人与丑恶吵闹的集市格格不入。 商贩眼睛一亮，认出他们的衣袍是高等生，想来自己要发财了，便搓着手上前道:“可以啊客人，这个奴隶只需要100个魔币！” 有路过的人听到，惊呼:“100个魔币一个奴隶值这么多吗” 商贩不满:“这可是难得一遇的东方人，你不买还有别人想要呢。” 虽然乌忘的脸被遮住了，但看身段确实有几分姿色，更何况还是被关在笼子里任人宰割的玩物，一时间有变态蠢蠢欲动。 “老板卖给我吧，我有100魔币。”说话的是位贼眉鼠眼的中等生，得意的看了一圈周围人，想抢到这个奴隶。 有位装着时髦优雅的贵族小姐挥着扇子，开口:“我出150魔币。” “好好，还有人想要吗？”商贩没有直接就卖，想将乌忘的用处彻底榨干，嘴脸上是尽显贪婪。 顾私病趁这会时间问了临古魔币的价值以及该如何获得，临古解释完后，掏出一沓钱纸递给了顾私病。 “一张是100魔币，这里有二十张。” 那就是两千魔币，临古就这样轻轻松松拿出来借给他了，真是阔绰。 “谢谢，我之后会还给你的。”顾私病接过，用手摸了把质地，是金钱带来的踏实和安心。 临古摇头:“送给你的，不用还，导师给了我很多。” “天才的待遇这么让人羡慕啊，好室友，怎么不给我点”赤狐笑着伸手。 见临古真准备再拿些钱出来，顾私病及时制止，将他手里的一半分给了赤狐。 “这些就够了，我们不需要买什么的。” 另一边的叫价已经到了400魔币，乌忘有些慌张，寻找着隐没在人群中的神，怕他因为高昂的价格而离开。 好在，神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出500魔币。” 乌忘刚松口气，就听见又有不甘的声音加价:“…600魔币。” 众人面露不解，一个奴隶就算再漂亮，也不可能值这么多，多少有些冤大头了。 “800魔币。”顾私病冷静道。 现场寂静，叫价的男人脸色铁青，认出是临古的人后，捏了捏拳就悻悻离开了。 商贩笑得合不拢嘴，急急敲定，生怕这个高等生回过神后反悔:“成交成交，客人这边请。” 乌忘看着越来越近的神，大脑有些发昏，身体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他被神买走了。 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这位奴隶的眼底是几近病态的疯狂，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精神状态。 “可以把他放出来吗，然后给我他脖子上铁链的钥匙。”顾私病询问。 “当然可以了，他只是个肮脏的奴隶，让我来为您效劳。”商贩献媚，屁颠屁颠打开了笼子，将奴隶拉了出来。 乌忘有些后悔，早知道今天应该整理下自己的，现在他尽可能低头躲避神的视线，不知道会不会给神留下不好的印象。 脖子上的铁链被交到顾私病手里，他并没有急着去拿钥匙，而是盯着眼前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乌忘。” 乌忘被一头打结的黑发蒙盖了脸，因为身体的损伤，只能一步一步爬到神脚边，仰头堆着讨好的笑意，生怕神明会反悔抛弃他。 “主人……”他怯生生的喊着，手不敢碰上顾私病干净的衣袍，乖顺到不可思议。 赤狐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明明在场有三个人，乌忘却偏偏认定了顾时为救命恩人，果然心思和人一样龌龊。 商贩看得目瞪口呆，这奴隶之前倔的很，当初运送他时一不小心就会被偷袭，还是靠特殊手段才稳住了他，没想到此刻会变成这样。 赤狐忍不住，踹了乌忘几脚，处处落在人体最疼的部位，笑嘻嘻道:“你对谁喊呢” 乌忘瑟缩了一下，面露惧意，故意往顾私病后面躲去。 “佑哥” 第45章 顾私病阻拦，但并不是因为同情。其实在十几分钟前，他感受到体内小枯木焦躁的情绪，根据它的指引最后锁定了这个奴隶。 这个人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让一直装乖的枯木这么在意。 顾私病反复查看了下，除了对方透白的眼睛和异常绮丽苍白的脸蛋，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但顾私病的一翻举动很容易引起误会，乌忘勾起唇，这个角度刚好只能被赤狐看见。 赤狐简直要气笑了，一个npc敢耍心眼耍到到他头上。 “顾时，你说的买东西就是买个大活人这家伙可带不回学院。”赤狐环胸，指了指乌忘。 乌忘闻言，立刻紧张起来，他不想被神抛弃，即使神的身边有两个讨厌的人。 “不…”顾私病摇头，不知道为何突然停顿下来。 背后的乌忘眼神晦暗，以为这是要拒绝他的意思，心中甚至升起了同归于尽的念头。 当一个长久未见阳光的人，突然告诉他拥有了温暖的光，他并不会为此感动，而是想着如何杀死这束光。 因为，这束光实在太耀眼了，他很喜欢，所以这束光只能陨落在他的手里。 没有动作的临古忽的把头转向乌忘，在思考着什么。 第39章 顾私病回过神, 望向乌忘的眼神微变，接着开口:“他不是平民，可以进入学院。” 此话一出,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当事人乌忘。可顾私病的神情太过认真, 让人不自觉相信。 乌忘被顾私病拉了起来, 他动作惶恐，血肉之下的温度原来可以这么烫。再看自己的手遍布青紫伤痕，和神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多么美丽的身体啊…真是羡慕…… “谢谢主人。” 顾私病看着比他高的乌忘姿态卑微恭敬，他没善良到想着去改正什么, 这样刚好省下不少麻烦。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赤狐追问, 觉得乌忘这个npc心机深沉, 他无法理解顾时高价购买奴隶是为何, 总不能真是被美色迷惑住了。 “我们先去买东西，回去再说。”这里不适合解答。 赤狐当然也是个聪明人, 心里就算再不舒服……也不会忍耐，直接转移到行动上。 于是他主动帮顾私病牵着乌忘的铁链, 逛街时“不小心”多次拽住铁链，被勒住脖子的乌忘如他愿，摔倒了好几次。 乌忘默默又跌跌撞撞爬起来，并没有怨言, 擦了擦伤口就朝顾私病弯眸笑, 这就显得赤狐故意找茬了。 顾私病停下回头，赤狐是在拖慢进程吗他想了想, 帮乌忘将脖子上的铁链解了。 “谢谢佑哥，你也累了吧，不用牵了。” 赤狐这才作罢, 没想到顾时会关心他，松开了铁链:“没事啊，就是这奴隶小脑发育不太好，老是摔地上。” 乌忘终于解除束缚，微微一笑，这条铁链不只是普通的铁链这么简单，不然他也不会被困在那种地方。 他可是很记仇的。 “主人，我们要去哪”乌忘温顺不安问道，周围人鄙夷的打量让他浑身不自在。 顾私病拿出几片湿纸巾让乌忘擦擦表面皮肤，才慢悠悠道:“再买点东西。” 带路的临古停在了顾私病说要寻找的服装商铺，全程无言，是位不错的好导航。 “这里。”临古抬手。 顾私病点头道谢，掏出剩下的钱币递给乌忘:“这是两百魔币，你去买点衣服吧。” 乌忘没有接，轻咬唇把头低的更低，不知是不是有意，他只擦干净了脸，这个角度看过去很容易被迷惑。 顾私病犹豫，以为乌忘是没去过，害怕和人打交道，便道:“那你去选些自己喜欢的衣服，到时候我帮你付。” 毕竟乌忘的衣服实在破破烂烂，还没有鞋子，强迫症看得有点难受，再说这个人身上有让他在意的东西。 赤狐嗤笑，挥了挥钱走向裙装区:“他不想要就算了，还是我来给你买点衣服吧。” 顾私病:“……” 赤狐左右环顾，跟着店家热情的指引，挑出一件女巫蓬蓬裙，黄紫搭配，黑色纱边，布料摸上去很柔软顺滑。 “这个怎么样” 顾私病确定他是在和自己说话，一脸黑线，扯了扯嘴角:“佑哥，你要是把这玩笑放在追爱上面，会轻松很多。” 赤狐若有所思，咧嘴点头:“你说得对。”然后就打包起来了。 顾私病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副本里的东西拿不出去这件事。 乌忘选的衣服颜色都较深，结账时他掩掩藏藏，很不好意思让顾私病看见。所幸顾私病也不在意，直接付了账。 乌忘脸泛起微红，已经换上了新衣服，抱着裹成一团的布料轻声道:“真的很谢谢您，今天简直奴的幸运日。” 【获得剧情三:心地善良的魔法师们拯救了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奴隶，奴隶万分感激，发誓要好好报答你们。】 顾私病随意点头，到目前为止，这是第三个剧情了，他目光略带深意，望向乌忘的手腕处。 之后等赤狐买完后，他们将大包小包放在了临古的扫帚上，再次走路回学院拜访校长办公室。 “你说什么！” “对，他是和我一样的木元素力。”顾私病平静解释。 校长感觉自己的鸟脑要烧着了，怎么同时出现了两位拥有古藤木的年轻人，这东西不是当年抢到头破血流都无人能得吗 “……可以给我看看吗”猫头鹰扶了扶额头，不太敢相信。 顾私病两只手握住乌忘的右手腕，撩开他的衣袖，露出了隐隐透着淡青色血管的苍白皮肤，指尖搭上。 乌忘颤了颤，有点痒。 瞬息，一藤黝黑的古木蔓延出来，不过没有顾私病的干枯坚硬，更有生气些。 是真的，猫头鹰校长眼前一黑，但多年的处事经验让他很快稳定下来，好在办公室里只有他们几个人。 “乌忘同学是吗以后你和他们一个班如何” 现在他只能拜托临古多“关照”一下他们，毕竟临古是这里唯一能信得过的学徒。 校长的反应让顾私病更确定，能感应并召唤同类的枯木并不简单，如果这个世界可以存在它的话，以后的其他世界他也会遇到吗 而他救下的npc，又是什么样的身份。 乌忘驻足在原地，看似局促垂头，整个人瘦瘦弱弱，可怜无助。 他也听懂了其中的意思，神的魔力和他一样，那么……他也可以变成神那般吗 越是这样想，欲望就被无底线放大，这便是古藤的可怖之处，只是在场无人发现。 乌忘透白色的眼里藏匿着兴奋，他很贪婪，还想要神的样貌和灵魂—— 顾私病看见乌忘低头用双手盖住了脸，心底疑虑，这是知道自己不用当奴隶后的喜悦吗怎么感觉怪怪的。 等乌忘再抬眼时，眼泪已布满了脸颊，从下巴处掉落:“谢谢，我真的能和主人住在一起了吗” 校长愣着点头，他好像还没说让他们一个宿舍，但也无妨，临古宿舍大。 “那就辛苦你了，临古。” “好。”临古对这两天自己的住处多了三个人没有任何想法。 离开教学楼，他们去食堂吃了顿晚饭，高等生食堂没什么人，很快回了宿舍。 乌忘的床被放置在离顾私病最远的地方，自己收拾起了物品。 顾私病感觉困倦，就早早洗完澡上床休息，临古在他床头放了个安神的熏香蜡烛。 “谢谢你，临古。”他揉了揉眼睛，就把头埋进被子里。 临古放正了蜡烛位置，确保不会出现意外，起身淡淡回视翘着二郎腿的赤狐。 在一个宿舍中，只要有人送出一样东西，被在场的人看见了，那么他出于礼貌和压迫就需要再为每人准备一份。 前提是想维持大家表面友好的关系，但临古并没有这种思考，转身去浴室洗澡。 一时间，宿舍里很安静，他们各怀心事，注视着床上的人。 . 顾私病感觉自己喘不上气，脖子被一双冰冷用力的手死死掐住，好像要置他于死地。 但手的主人不是很急，欣赏着猎物因窒息而痛苦的模样。 他努力挣扎，因为缺氧渐渐失了力气，蹬着的腿宣告放弃。 等顾私病能费力睁开眼时，脖子上的束缚已经消失了，身体也没什么伤口，仿佛刚刚只是他的一场错觉。 倒是乌忘跪在床边，紧张的捧住顾私病冒虚汗的手，关切起来:“主人…您没事吧，是做噩梦了吗” 顾私病心底警惕，下意识挣脱乌忘的手，摸了摸脖子:“你在我床边干什么” 乌忘垂下眼帘，鸦羽般的睫毛下闪烁着碎光，温声道:“奴担心主人，一直在这里守着。主人还做噩梦了，都是我不好…” 顾私病抿唇，没有全信，刚刚那个人是真的要杀死他，会是乌忘吗 不，也有可能是赤狐，他们毕竟只是被系统强行凑在一起的队友，选择杀死他来帮助黑狼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46章 而且当着一个npc的面用些隐蔽的道具，是轻轻松松，他就是路边随时能被捏死的小草。 而临古，目前不确定他的意图，一开始虚假的家属关系明明破碎了，可依旧对他很好，顾私病不相信有人会平白无故这么做。 “…我没事，你去睡觉吧。”眼下还是解决这个同有枯木的神秘npc。 “可是奴感觉主人好像很害怕…奴可以和主人一起睡的。” 乌忘似乎认为这样做能缓解顾私病的坏情绪，纤细的手指落在了领口，轻盈舞动几下，衣衫便已半褪。 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及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的银饰项链，它的形状繁杂漂亮，像是…东方会巫蛊之术的人所戴。 这是哪里来的，顾私病皱眉，他不记得自己有给乌忘买过。 “不用，我继续睡了。” 跪在地上的人不愿离开，顾私病懒得劝说，将被子往上一拉，侧身蒙住头，没了动静。 乌忘错愕，怎么会这样，按理说有人看到他动过手脚的银链后，应当能被催眠才对。 他脸色阴沉，去了阳台，借着月光检查起自己的蛊术，分明没有问题。 “大晚上不睡觉，你是真准备在宿舍里引虫” 赤狐从阴影中走出，巫蛊之人他在以前的副本中见过几次，和乌忘一偷偷摸摸，让人不舒服。 没想到能在这个世界遇到，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对不起，我马上就关门。”乌忘装傻，仗着这里是西方国度，没人能看出来。 “别用你那些小伎俩了。”赤狐语气不屑，将找到的锋利刀片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刀片碎裂的反光上，看不清乌忘的脸，他低低笑出声，蹲下将坏掉的刀片一个个捡了起来。 哦呀呀，被发现了，好期待明天啊。 第40章 晚上发生了这种事情, 顾私病并没有什么睡意，闷在被子里却仍是有些冷的。 他不认为有藤木的乌忘是什么弱小之辈，而且刚刚莫名出现的银链…… 顾私病摩挲着手指思考, 当乌忘靠近时, 他能感受到小枯木对力量的渴望。他的枯木比对方脆弱瘦小很多, 有这种慕强的欲念很正常。 可乌忘的藤木虽然有生机, 却没有生命，不像小枯木那般有思维能力，是因为寄养的环境差异大吗？ 如果是时安的话，他现在会怎么做呢大概早就找出了其中的关键。 顾私病翻了个身, 抬手遮住疲惫的眼睛, 放空自己。 等等, 如果它想要得到力量的话, 为什么是对乌忘的藤木有渴望 除非……乌忘的藤木可以给它些什么好处。 身边埋着三个定时炸弹，顾私病考虑着各种可能, 直到天蒙蒙亮，他才下床洗漱。 “主人, 早上好。” 乌忘安静的站在浴室门边，眼睛黑沉沉望向他，有点恐怖，不知道是不是一晚上没睡。 “早上好。”顾私病还是礼貌回复。 “主人, 要一起去吃早饭吗”乌忘上前一步, 语气温柔，实际上却把顾私病的出路全然堵住。 顾私病放下牙刷, 眯起眼睛，嘴边还残留着泡沫:“可以啊。” “…真的吗。”乌忘受宠若惊，被刚擦干净脸的顾私病拍了拍肩膀, 整个人僵住。 “不过我不认识路，叫上大家一起吧。” 顾私病满意的在乌忘衣服上擦干净了手，看着他布料上湿哒哒的印记，心情不错。 但显然，宿舍里其他两位睡眠也不是很深，他们已经在床上换起了校服。 “你们起这么早”顾私病随口一问。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宿舍里的所有人，同样一夜未眠。 临古系好纽扣，才抬眼淡淡道:“平时我都这个时间起来。” “谁不是呢。” 赤狐想展现点什么，换衣服的速度有些慢，顾私病看见了他锻炼到健康紧实的腹部，以及松垮睡裤下隐没的人鱼线。 “哦。”顾私病摸了摸干瘪的肚皮，心生羡慕。 等他们整装完毕应该要不了多少时间，顾私病便想着去换衣服，却被赤狐赶到卫生间，留下他抱着校服一脸懵。 隔着一扇门，能隐约听见赤狐传来的声音:“没换好别出来。” “……”这算不算宿舍霸凌。 问题不大，顾私病换衣服的动作迅速，等再出门时，乌忘神色不太对劲，可表情依旧温柔，说不上哪里奇怪。 现在约莫有一条看不清的分界线，赤狐与临古达成了某种共识，都不喜欢这位容貌艳丽的仆人。 “我好了，出发吧。” 顾私病走近，他们三个人站的位置有点远，索性他就望向能带路的临古。 四个人并排走是很挤的，赤狐便拉开距离，跟在了乌忘旁边，有丝监视意味。 乌忘轻轻笑了下，盯着顾私病纤细的后颈。 一路上走得很顺利，到了食堂，乌忘坐在了顾私病的对面，周身温和的气质看不出曾经是奴隶身份。 学校的餐饮对高等生是免费提供的，所以顾私病拿了自己喜欢的食物。 顾私病正埋头干饭，一卷虾尾便出现在他的餐盘上，拿着刀叉的人似乎不太会使用，q弹的虾尾颤颤巍巍落在蔬果上。 他抬眸望去，视线往上看见了乌忘不经意露出的，带着新鲜划痕的手指。 乌忘慌张缩回手，叉子不小心戳到了皮肤，他盯着自己的餐盘不敢动，模样有些笨拙。 “谢谢。”顾私病顿了顿，没有去吃。 斜对面的赤狐见状，放下了进食的勺子，他拿的都是些大块的肉排，可以最快填饱肚子。 “我也想吃水果，顾时，你的分我一点”赤狐撑头，勾唇指向那淡蓝色的果子。 顾私病把盘子推出，示意他自己拿，反正这个果子他刚刚尝了下，太酸了。 “谢——谢——”赤狐如愿拿走，模仿起刚刚顾私病的语调。 顾私病:怎么怪怪的。 “……不用谢，这个挺酸的。”顾私病还是好心提醒，怕赤狐因此报复他。 已经将果子放进嘴里的赤狐表情扭曲一瞬，喝了口水才道:“嗯还好。” 乌忘低头看不清神色，默默吃着饭。临古对这种传播细菌的行为陷入沉思，反复观察想得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一场饭在沉默中解决了，顾私病顶着黑眼圈，这种无法掌控的怪异气氛让他无措。 今天的课程需要外出，每个宿舍一队去幽秘森林探索并捕获一只魔物。所有人从班级到校外，已经分完了组。 这节实践课其实并不危险，幽秘森林里的魔物不是温顺乖巧，就是弱小到没什么战斗力，所以导师很放心任这群孩子前去探索。 “导师，这不太公平吧，三位新同学都让临古一个人带着”出声的人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语气略带尖锐。 “对呀，临古一个人能保护好他们吗” “要不顾时同学，你来我们这队吧，我们也很厉害的。”附和的人直接暴露目的。 “谢谢，还是按导师说的来吧。”顾私病懒懒开口，无动于衷。 这副本里的npc都好热情，他想了想，站到临古身后，隔绝了哄闹的人群。 导师咳了两声:“那就这样确定了，我相信临古可以胜任。” 幽秘森林虽然说是森林，但实际上其中并无正常的植物，树木枝干透蓝，光秃秃的没有叶子，像灵魂一般空净。 地上是黑黝黝但细软稀疏的小草，在昏暗的环境下看不清楚，透着一股清香。空中漂浮着星星点点的元素小光球，很淡，不仔细看会觉得是萤火虫。 虽然周围没有什么遮挡的干扰物，但放眼望去并没有找到魔物的踪迹。这就是这次探索的难点，他们需要利用合适的方法吸引出隐藏起来的魔物。 学徒们都各自分散开来，聚在一起更不能找到胆小的魔物。 顾私病好奇上手摸了摸所谓的蓝树，冰冰凉凉的浅纹理感，给他一种里面有什么在跳动的错觉。 “传闻它们是上古生灵，由过世的魂体凝结而成，在这里沉睡。”临古突然出声。 听罢，顾私病冷静挪开手，不敢再乱摸。 他昨天无聊翻起看不懂的教科书时，有注意到关于魔物的图片，那个软软糯糯的史莱姆看起来就很容易捕获。 临古拿出三枚透明水石和一些方形莓果分给他们:“驯服魔物后可以用这个来收纳。” 顾私病接过水石，目光落在散发清香的莓果上，这大概是魔物爱吃的食物。 他放到鼻尖下闻了闻，觉得有点渴:“人可以吃吗” “可以。”临古默了会才回答。 莓果不大，顾私病能够整个放进嘴里，润甜的汁水四溢，让人产生想吃更多的欲望。 于是顾私病就真的吃了很多，只留下一个来吸引魔物。 “主人，您吃奴的这份吧。”艳丽的莓果被捧在乌忘手上，显得更为鲜红。 第47章 “不用，我们去抓史莱姆吧。”顾私病摇头，想亲眼见见森林里的魔物。 一个组里只有他最期待，临古主要的责任是教导他们，不多动作，而另外两个人是心不在此。 赤狐踢走脚边的石子，石子在地上蹦了几下才落进草丛。 顾时身上藏着些秘密，而他对npc的吸引力太不正常了，不止是npc…… 草丛晃动，有什么东西被惊扰到了，从里面跳出一个淡绿色的史莱姆，脑门里还卡了块小石子。 它一蹦一跳往赤狐脚边靠，身体变得鼓鼓囊囊，生气的情绪快要爆炸。 赤狐没注意，脚下触感一软，宽大的鞋印留在凹了一块的史莱姆身上。 “噗七——噗七——” 小史莱姆不甘的望着那几个魔法师向远处离去，它被黏在地上无能为力。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见众人摇头，顾私病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们穿过树林，面前是幽冷坚硬的山洞，几只乌鸦惊得飞出林中。 “就在这里吧。”其实是顾私病不想费劲再往前走了。 “好。”临古拿出“教材”，想给他们演示一下。 “去山洞里如何这样才有意思。” 赤狐绕过临古，双手很是随意的放在脖子后，倒着走向洞中，微挑的眼神看向顾私病。 顾私病想了想，赤狐大概是要寻找剧情，便点头，另外两人也没什么意见。 越往里面走，越是空旷，静悄悄的水滴声各外突兀，伴随着一股石霉味。 “里面没什么了。”一面墙拦截了往前走的去路，顾私病停下道。 不对，那不是墙！ 盘坐着的巨物露出了苍蝇模样的大脑袋，耳朵是兔子的垂耳，附满了密密麻麻的青苔。 六只虫脚像软趴趴的吸盘，蠕动时吐着墨绿的粘液。身上是黄黑色的小疙瘩颗粒，竖起数不清的白色刺毛，随着它的呼吸而起伏。 它起身发出锐利的嘶吼声，分裂出的绿色史莱姆状物稀里哗啦的滚落下来，化成一摊浓稠的绿水。 一时间，整个山洞摇晃，四处塌裂一片，石块飞落飘起沙尘，目光所及之处陷入漆黑。 “你没事吧，顾时”赤狐在黑暗中抓出了顾时的手，将他稳住。 顾时没有动，微微勾起了唇角。 “我没事。” 第41章 赤狐并未多想, 拉着顾时往可以落脚的空地走去。 “那条虫子不见了。”赤狐掏出手电筒，昏暗的空间恍如白夜。 顾时抬起头，脸上沾了些灰尘, 低声道:“他们两个也不见了。” 赤狐望向顾时幽蓝的眼睛, 其情绪平静又自若, 可他总觉得少了什么感觉, 是什么呢…… 倏地，他手上一疼，是一只虫子钻进了他的皮肉！ 赤狐甩开“顾时”，眼前昏花, 痛苦的捂住手臂, 青筋暴起。 “……你！什么时候” 乌忘浅笑, 从地上爬了起来, 拍拍衣服上的灰尘:“你可以猜猜。” 他顶着顾时的容貌，刻意做出一番有意模仿过的动作, 确实难辨真伪。 赤狐咬牙，他居然被一个npc算计了, 拿出匕首准备划开手臂，取出那条恶心的蠕虫。 乌忘轻轻撇了赤狐一眼，没再管他，小心翼翼摸起了自己的脸, 准确来说是复制了顾时的脸。 从眼睛到鼻尖, 再到细软的金发……多么完美啊，现在这些都是他的了。 再等等, 再等等吧，他伟大的神，马上也会是他的了—— . “小朋友, 你要的馄饨没有大排骨啦。” 浓郁的葱香雾气中，系着围裙的老奶奶从忙碌中探头，手里包馄饨的动作没有停下。 没有大排骨了 顾私病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头昏昏沉沉，眼前的画面看不清晰。 “啊那怎么办。”出声的女人面露为难，两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顾私病身上。 为什么都看着他。 “我不要了。”顾私病下意识出声，像小孩子在说话。 顾私病望向自己的手，瘦小稚嫩，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带，透出一小点血印，看样子刚输完液。 周围是青砖古巷，柳树菜花，不大的小路上人来人往，一家小吃店开在这里很有韵味。 “今天真不巧啊，下次给你留块大排骨。”老奶奶下馄饨的速度很快，笑了脸褶子。 顾私病被女人带到木桌前，凳子坐起来会摇晃，一旁给客人的调味料齐全。 “他还要再打三天针，小孩子太容易感冒了。”女人用纸巾擦拭桌面，和老奶奶熟稔的搭话。 顾私病想起来了，这是小时候体弱感冒，几乎小半年都在挂水，而这里是他经常被带来吃午饭的店铺。 所以，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妈妈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顾私病的思维混沌，因为腿短够不着地，一个没注意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哎呦小时，没事吧。”那女人从谈话中惊觉，跑过来扶起顾私病。 顾私病平静的看着她蹲下来，查看他的膝盖有没有受伤，像个母亲那样关心自己的孩子。 “这孩子怎么没反应，看来是没事的。”老奶奶已经把瓷碗装着的馄饨端过来了。 顾私病又重新上了桌，一碗带着葱油紫菜蛋花的馄饨推到了他的面前。 “有点烫，小时你吹吹再吃。” 女人的脸很朦胧，被白光吞噬，她拿起醋倒进顾私病碗中:“来，你最喜欢的。” 顾私病搅动着馄饨，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问题的话，他还在副本里，魔虫震裂山洞的最后，一只手抓住了他。 之后他就出现在了这疑似儿时的场景中，变成了小孩子模样。 ……他真的有家人吗 这个念头冒出，顾私病就将它挥散而去。明明，这些年他一直在调查，进入游戏后也是，他怎么会产生怀疑的想法。 顾私病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大概是游戏系统捏的人物太虚假了，让他没有任何触动。 他回神注意起汤勺上的馄饨，晶莹剔透，水光滑润……肉馅很大。 甚至越来越大……将面皮撑破，肉白色的虫卵密密麻麻向外溢出，很快附满成一碗鲜活跳动的肉汤。 “……”顾私病放下勺子。 店铺里的两位大人似乎也不太对劲，皮囊下凸出一张张巴掌大的虫脸，它们慢慢移动着位置，企图找到一个微薄的区域冲破出来。 “呃呃……” 女人的四肢不受控制，咽喉发出了类似蚊虫的声音，桌上的馄饨被它掀翻在地，小店里一片狼藉，滚烫的汤水差点溅到顾私病。 温馨美好的场景破碎。 见情况不对，顾私病已经准备往外面跑路了，借着身体小巧的优势，成功避开了一些障碍物。 “小时……小时！呃——别走……” 女人的身体已经被肥虫爬满，空隙间只留下一张抹了胭脂的嘴开开合合，担忧的呼喊着自己的孩子。 顾私病没有回头，这个怪物连他的名字都没叫对。 直到声响逐渐淡去，顾私病才发现自己停在了一家小服装店前。或者说，空间产生了变化，他面前的路只有这家服装店。 透过玻璃柜门，一排排试装的塑料假人模特们站姿优雅，以顾私病的身高望过去，它们高瘦到离谱。 店里没有开灯，假人们的头隐没在阴影里，不知道有没有被画上脸。 后面白茫茫一片没有退路，顾私病只好准备着武器，推门进去。 里面卖的似乎是女士衣裙，配色红绿复古，丝绸花纹多样，看来这家服装店有些年头。 穿过外围的衣架，映入眼帘的是废弃布料堆成的小山和杂乱的工作台，还有一盏黄色的旧灯。 有人。 顾私病躲在衣服能遮盖住自己的地方，试图从昏暗中看出什么。 佝偻的斗篷人踩着缝纫机……不，是由人身骨组成的“缝纫机”，黑色的毛线大概是头发。 “孩子，你迷路了吗这里可是很久没来客人了……” 苍老的声音响起，那人掀起兜帽，将斗篷随意扔在地上，露出了它的脸——是台缝纫机。 一位带着老花眼镜的异头人。 如果无视它的脑袋，单看它的西装衣着，会让人以为是个有风度的优雅老先生。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顾私病被发现了也不慌，站出来点头，把它当成一个普通店员，询问道。 “哒哒哒——” 留着尖锐指甲的人指被当做针头在缝缝补补，异头人戴着皮制手套握住笔和尺，认真的移动着人皮布料。 “我不知道。”理所当然的语气。 “所以你在这里待了很久”顾私病猜测。 “哦呵呵，是啊，当然我也不想出去，我的爱人还在这里。”老人放下手里的工具，缝纫机头对准顾私病。 第48章 “你的爱人”顾私病望着那堆骨头，下意识预感不好。 “来吧孩子，来看看，我为她做的新衣服。”老人避开了这个话题，将缝纫好的人皮衣服展开来。 那是一件版型很美很华丽的女士抹胸晚礼服，前提是忽略它的布料。 于是顾私病实实在在的夸赞:“设计的很巧妙，花边和收口都恰到好处……一看就很修身。” 虽然看不见这位缝纫机老人的脸上表情，但顾私病能感知到他满意和疯癫的情绪。 先稳住这个老缝纫机，再想想怎么出去。 “你说的太好了，它是我最完美的艺术品！” 异头人站起来，两米有余，那件礼服在它手上显得很娇小。怪物的压迫感十分清晰，顾私病就像误入巨人国的小人。 “我要把它放在店门最显眼的展示台上，让大家都来看看——”异头人越说越激动，把衣服勒出了褶皱。 “可是，这里只有我们俩…”顾私病没忍住，不合时宜插了一句。 异头人顿住，错觉般，它的背脊更弯曲了，低笑道:“孩子，你很聪明，你愿意听我讲讲点东西吗” “好。”一般这类别人想倾诉内心的事，顾私病听着会很有意思，甚至能在结尾点评一下。 而且，还是一个孤独怪物的故事。 “这家店是我爱人开的，而我，是我爱人最喜欢的工具。 是的，我一开始并不长这样。 店里的生意很好，我的爱人赚的盆满钵满，但她的心愿仍是经营好这家服装店。 直到有一天，来了位红头发的稀奇客人。” 说到这，缝纫机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似乎气到了极点。 顾私病:…… “那个人是不是带了个可怖的面具”顾私病觉得多西是不是太无聊了，到处找乐子。 “你怎么知道”缝纫机讶异。 “我猜猜，是不是他把你们变成了这样。”顾私病接着道。 “……对，你猜得真准，他说想要一只尺寸合适的新手套。 为什么是一只我的爱人这么问。 因为他的另一只手套被人抢走了，他希望来定制一只一模一样的。 这对于我的爱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她欣然答应了。 那人留下了剩下的那只红手套，告诉我的爱人三天后来取，便离开了。” “那做出来了吗”顾私病问。 缝纫机骄傲道:“当然，没有我的爱人做不成的，除了我手上这件她一直想完成的礼服……” “言归正传，这个人一开始没有付定金，最后交易成功后给的报酬也不是现金。” 缝纫机垂下头，看向工具桌上的人骨，意思不言而喻。 氛围正压抑时，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橱窗旁的假人指截动了动。 以至于缝纫机被身后的假人抓住脚拖向黑暗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一截假人断臂被甩了出来，上面刻了一行歪歪扭扭的红色英文字。 “the last gift~” 这件事发生的过于突然，顾私病张张口想说些什么。 算了，缝纫机都已经被吃掉了。 假人们蜂拥而至，它们行动迟缓但目标明确，向中心的顾私病聚拢。 也许是精神值下降的问题，顾私病站在原地没有动，心里诡异的期待起来。 为首的假人身体油滑反光，头上的假发毛糙不已，微笑的脸惨白。 在它涂着劣质红色指甲油的手即将触碰到顾私病鼻尖的前一秒—— 四周场景扭曲，假人们被挤成了一条条漩涡，像是场离奇且匪夷所思的梦。 顾私病睁开眼，他还在坍塌的山洞里，身边只有临古一个人。 第42章 【获得剧情四:与爱人分离多时的缝纫机, 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的爱人。】 无比可笑，明明只是一台工具，在拥有生命后, 却将自己的主人认定为爱人。 “你感觉怎么样” 系统的播报和临古的声音同时响起, 让顾私病觉得莫名相似。 “发生什么了”顾私病站定, 望向拿着赤狐手电筒的临古。 “这里出现了不该存在的魔物, 让你误入了幻境。”临古照亮身后，意有所指。 远处废墟里大石块晃动滚落，巨虫探头露出半条身子，嘴里紧咬着一个摇摆的躯体。 有点眼熟, 不确定再看看。 顾私病揉了揉眼睛, 伴随着前方骨头碎裂的咀嚼声, 让他莫名恶寒。 就像, 被吃掉的人，是他自己。 那具躯体的脑袋已经没了, 无力的坠落到地上，巨虫呆滞一瞬, 反应过来后继续低头啃食着尸体。 “乌忘死了，成了那只巨虫的食物。”临古简单阐述了下刚刚发生的画面。 “毒蛇不会懂得报恩。”他又补充了一句。 那是，乌忘 顾私病微怔，他期待的还未解开的迷题, 就这么被轻描淡写的吃掉了 一块鲜血淋漓的肉骨掉了下来, 恰巧落在顾私病的脚边。 这是，乌忘的手腕。 上面残留着的藤木化作一团黑气, 飞向顾私病的小枯木，这一幕似乎没人看见。 他的小枯木吸收了乌忘的藤木，变得更加坚硬纯黑, 获得了新的强大力量。 甚至……顾私病感知到自己的体质发生了改变，并没有之前那般走走就虚弱无力，至少是赶上了正常人的程度。 顾私病转转手腕，将小枯木收了起来，心神微动。 虽然人没了，但这是个意外的收获。 “赤狐呢”顾私病询问寻找出口的临古，指了指他的手电筒。 两人没有处于危险时该有的恐惧情绪，而对于那位一日室友的死亡也没有再谈及。 “不知道，我只发现了这个。”临古摇头，晃了晃手电筒。 也许赤狐是用了什么方法逃走了，顾私病觉得还是先关心下自己比较好。 “这里。”临古在某处停留，比周遭的环境更漆黑。 他身为影魔法师，可以利用黑暗在事物中穿梭，只不过带上一个人会麻烦许多，所以刚刚他在找一个合适的点位。 见临古突然关了手电筒，什么也看不见的顾私病感觉自己的手被临古轻轻拉了起来。 “抓紧我。” 顾私病了然，应该是要进行什么魔法，于是他反手抓的更紧，生怕出错了。 临古停顿一瞬，便拉着那只炽热的手开始虚空行走。 顾私病发现临古走的比平常慢，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他也不敢乱动，怕被卡在乱石堆里。 过了会，眼前一片幽蓝，他们出来了。 “还好顺利出来了。”顾私病收回手，遮了下太阳，有点不适应敞亮的环境。 “对了，这个给你。” 顾私病突然想起什么，拿出之前从桌上顺走的几颗柠檬糖，没想到一个副本里还能循环利用。 “这是什么。” “先当作抵你借我的魔币吧，我怕我到时候忘记了……” 临古郑重接过那些黄色的糖果，透明七彩的外包装亮晶晶的，十分好看。 “谢谢。”这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吧，临古小心的收好了。 顾私病还想说些什么，刚开口就发现自己听不见声，而临古和空间幻化成了一串串代码消散。 他被传送回来了。 顾私病发现在场只有八个人，那名叫砂纸的玩家不知所踪，赤狐就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 当他们中最后一个人过完了剧情后，卧底会强制结束任务被传送回来，而所有人回到椅子上的时间是一致的。 “从现在开始禁止发言，每人的面前有几张白纸，一轮需要依次画下一种信息，最后投票判断出谁是卧底。 直到找完两个卧底后便胜利，反之，人数少于或等于卧底数后会失败。” 上方的执行人临岸的声音让两个卧底同时一愣，真的和临古太像了。 伊姩一传送回来，就眼神关切的望向顾私病，生怕好不容易见到的人没了。 顾私病摇头回笑，示意自己没事，丝毫没有骗人的心虚感。 他并没有刻意去和赤狐沟通，翻了下手里的纸笔，思考着怎么才能画得模棱两可。 “第一轮，由玩家“光头”开始作画，依次顺位。” 光头:他不会画画啊。 对于画画这件事，他还停留在简单的抽象火柴人，这简直是在难为他。 光头无从下笔，明明他不是内鬼，心里却很紧张。顶着四下的压力，他颤颤巍巍在纸上画了个不算对称的爱心。 所有人: 光头松口气，将烫手山芋般的笔传给下一位。 眼镜迷茫的接过，这画的也太简洁了，但同样让她这个画渣茅塞顿开，在纸上涂画起来。 是两个火柴人，一男一女，区分性别的是女生中间的小三角裙子，和头上的蝴蝶结辫子。 眼镜想了想，又给女生加了几何形的耳环、口红、高跟鞋…… 第49章 直到超时了，才被强制递给下一位，眼镜整个人意犹未尽，灵感迸发，感觉还能再创作。 同九面色凝重，前面两个人画的信息不是很关键，她觉得应该画得明确些。 于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鸡诞生了。 同九恭敬的将笔擦拭好，确认没有什么危险后才递给伊少爷。 下一个就是顾私病了，看着伊姩作画，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判断。 首先光头的爱心就可以排除剧情二，然后眼镜画的一男一女……指向性很模糊，但剧情一的“少女与农夫”和剧情四里的“爱人”更有可能。 再者，被关在笼子里的鸡……机像是在说被困在服装店的缝纫机，或是被关起来的奴隶，但是没必要这么拐着弯画。 所以，很大概率是花笼中的巨龙。当然也有另一种坏的可能，这段剧情他们还没找到，就被传送了回来。 思考的期间，伊姩已经画完了，是一只漂亮的花篮。 顾私病愣了下，这是剧情里少女才拥有的物品，这么巧吗。 伊姩眨眨眼，示意他的达令拿笔。 顾私病若无其事接过，其实局势到这里已经很明朗了，内鬼再傻也能摸到点头绪，后期就看谁画的东西最脱离主题。 顾私病画了一个礼物盒，就把笔传给旁边走神的黑狼，余光还扫到了挤眉弄眼的赤狐。 顾私病:…… 所幸在场的人都默认赤狐是对黑狼做的，没有怀疑。 等最后一个鼠眼画完后，八张白纸被按照顺序固定在前方的白板上，方便大家进行观察讨论。 解除禁言后，鼠眼立马开口道:“一号，你能说说你画的爱心有什么关联吗” 光头面对质疑，也没发作，他确实画得草率了点。 “额……哔哔——的心” 当玩家说到关键词句会被系统自动屏蔽，所以没人听清光头解释的什么。 “就是哔哔——，你们懂哔哔——吗……” 感觉自己越描越黑，光头便主动出击:“那你画的这坨…像大便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鼠眼气笑:“什么大便，这明明就是哔哔——！” 一时间，哔哔声传遍整个房间。 顾私病觉得有意思，这才刚开始就有内讧的，他们才是卧底吧。 见两人还要理论各自的画作，同九拍了下桌子喊停:“你们先冷静点，我们慢慢分析。” 光头很给面子坐了回去，而鼠眼碍于旁边两个大佬的威压，也冷哼一声闭上了嘴。 “这样，大家还是按照顺序说说自己的看法，反正最后是一定要投票的。” 此时同九被迫成了主导话语的人，一是人家大佬懒得动口，二是普通玩家也不敢多言。 看着伊少爷又和那位顾时说悄悄话，同九感觉自己身心疲惫。 “可以啊，我就是怀疑八号，人如其名，贼眉鼠眼！”光头毫不客气道。 “呵呵呵，我可比你画的详细多了，秃驴！”鼠眼冷笑。 “最后一个有什么好得意的” “谁让你这么倒霉当第一个” “咳咳。”同九打断，示意眼镜开口。 眼镜眯起眼睛凑前看了一会，才犹豫道:“呃，其实……这个爱心确实有点简单了。” 光头心塞，他吃亏在画技不佳，见其他人的神情都是偏向这的，就不再辩解。 “那么，投票开始。” 投票是匿名在系统光屏上输入的，最后集中在执行人的手上。 顾私病全程没发言，快乐跟风投了一下。 “一号5票，八号1票。”临岸宣布结果。 八号应该是光头投的，合起来只有六票，还有哪两个人没投票 一轮结束，光头以票数最多出局，退出了游戏。 临走前，他神情夸张，眼泪汪汪望向顾私病的方向:“大佬，还会在见面吗再见的时候……”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系统踢了出去。 顾私病:……应该不是对他说的吧。 “游戏继续。” 执行人并没有公布光头的身份，让局面扑朔迷离。 而第二轮往后的性质就完全变了，比的是谁能想起来更多可画的剧情，因此内鬼凭借演技完全能混入其中。 一切变得更加难以判断，众人陷入头脑风暴，却不想自己努力摆脱嫌疑，很容易被带入内鬼的节奏。 第43章 这次顾私病画的是茶桌。 “我想问上一轮谁没有投票不会和卧底是一队吧”鼠眼再次抢先开口。 “是我, 你有什么问题吗”伊姩歪头举手。 “这……没哈哈。”鼠眼见状，陪笑着焉了下去。 “上轮我在发呆，没听见执行人说话。”伊姩随意解释了下。 这个理由过于离谱, 但没人敢质疑, 在权力与背景的前提下, 这个游戏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咳, 那还有一个是谁最好自己站出来，别让大伙揪出来。”鼠眼再次变脸，眼神在眼镜和顾时这两者间来回扫视。 “可以啊，我站出来了。”黑狼勾唇, 脱下外套扔给赤狐, 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鼠眼:……！ “我开玩笑呢, 大佬您坐您坐。” 鼠眼没想到自己连连碰壁, 不敢看对方锐利的眼神，现在安静得像个鹌鹑。 黑狼轻嗤一声, 直接无视执行人，来到白板面前, 指向其中一幅画。 “这是什么” 赤狐打了个哈欠，才发现问的是他的画，耸肩道:“裙子喽。” “你过剧情穿的” “不是，那当然是剧情里看别人穿的, 怎么, 你没看见”赤狐语气带了丝若有若无的得意。 “……” 大家以为是黑狼吃醋了，却不想她只是笑笑坐了回去, 能品出点嘲讽的味道。 “所以……这轮没有怀疑的对象吗”同九再次引导局面。 见众人零零散散点头，同九皱眉，她的任务只是在保护好伊少爷的前提下, 尽可能辅助他拿更多积分。 积极参与游戏也有积分加成，因此，这轮所有人都有权利选择盲投。 “少爷，这次别忘记投票了。”同九苦口婆心。 伊姩抬了下头，他知道他要投谁。 一分钟的时间过去，临岸扫了眼光屏，冷漠公布:“八号6票，五号1票。” 顾私病是五号，听到后也不意外，他早有预感这个八号在针对他，只是没想到八号会被全员投出去。 “投我干什么上轮我可是找出了一个卧底！”鼠眼不可置信，没想到游戏会这么快结束。 “八号出局。”临岸重复一遍。 “……等等！我用技能，我选择带走五号！”鼠眼在消失的前一秒，猛然指向顾私病。 技能顾私病心下不好，除了卧底，还有其他隐藏的身份 伊姩恶狠狠看向尚有余温的空座位，示意同九把这个人记下来。 “判定成功，二号出局。” “啊”眼镜不解瞪眼，反复确认她就是二号，没明白过来事情的转变。 桌上瞬息少了两个人，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怎么回事…”同九揉了揉眉心。 “第三轮开始。”执行人并没有解释。 只剩下五个人，现在画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刚才的转变显然更引人瞩目。 “把七号投出去。”黑狼淡淡道。 七号是赤狐，他摆出被伤透了心的模样:“为什么你还不相信我” “系统投票，你和我谈信任” 他们对彼此都太熟悉了，赤狐有变化她一眼就能看出，而黑狼为了胜利，不会吝惜消耗掉往日的战友。 “啧，喂你们听我的，把六号投出去。”赤狐笑眯眯反指了下黑狼。 【怎么了，赤狐居然要投黑狼他们要反目了】 【正常吧，不是黑狼先投赤狐吗舔了这么久没回应，也该放弃了。】 【为啥我感觉他们真的在玩游戏】 “不如我们先想想，鼠眼使用的能力是什么”其实要同九说的话，她想两个人都投出去。 “有什么好想的，这种好事情嘛，当然可以满足你们。” 伊姩已经投了黑狼，他的选择都是带些小情绪的，从不考虑后果。 “好吧，既然少爷这么说了。” 同九想了想，把票投给赤狐，平衡住了两方，决定权给到了最后一人。 顾私病没有急着做决定，明明只要他把票投给黑狼，卧底就能胜利了。 可眼镜的突然淘汰让他需要重新思考，如果鼠眼所谓的技能是可以指向性带走一人，为什么会选择上眼镜。 明明该带走的是他，顾私病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卧底这个身份。 卧底……他有一个大胆的推测，或许眼镜有技能，且恰好和卧底挂钩。可是碰巧撞上了鼠眼发动的技能，从而被误伤。 会是这样吗 第50章 那么，眼镜有可能是卧底吗 不，系统明说了卧底只有两个，这样一来，他又算什么 总不能他已经不是卧底了吧…… 不如，赌一下试试，即使投走了赤狐他也未必会输。 “你想清楚了，真的要投给我”赤狐感应到什么，紧盯顾私病。 “没事的达令，投给谁都一样，不要有压力。”伊姩认为赤狐是在威胁顾私病，便出言安慰道。 本来顾私病还有些踌躇，但被赤狐一下激起了反骨，点头:“抱歉，我决定了。” 马上要被淘汰的赤狐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缓慢又懒散的鼓掌，让众人不明所以。 “七号3票，六号2票——玩家赤狐淘汰，游戏结束。” 游戏……就这么结束了 光屏上出现了结算画面，以及每个人隐藏的身份能力。 【下面公布积分排名:第一名:顾私病；第二名:黑狼；第三名:伊姩；……】 内鬼是赤狐和……眼镜。 鼠眼的技能是【被淘汰时可带走一人】，而眼镜的技能是【和某一个卧底调换身份】。 剩下伊姩的技能是【护身符:可反弹他人技能转移给某一个卧底。】 这么一看，所有的事情都一目了然。 拥有技能的眼镜提前知道了剧情，再选择成为卧底，确实赢的几率更大，却没想到游戏走向不太顺利。 所以从顾私病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卧底了，这件事赤狐应当是知情的。 好在他及时发现端倪，把赤狐投了出去，不然到最后都被蒙在鼓里，为别人端茶送水。 最重要的是伊姩居然把唯一的技能放在了他身上，免于他被直接淘汰。 顾私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对友情之前是非常逃避的，但伊姩此举显然把他放在了首位。 伊姩恰好弯眼笑笑，粉色柔和的头发划过耳垂，看起来人畜无害。 “达令，我厉害吧，我可以保护你的。” “你在我心里真的很厉害。”顾私病给予肯定。 或许从今往后，他和伊姩真的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怎么有人能赢的这么离谱。】 【这，他好像什么都没干，又好像什么都干了。】 【但凡这运气分我一点，我也不至于在这里看直播学习操作。】 “恭喜，你是游戏的第一，可以从万物匣里摸一份道具。”临岸端上来一个带着问号的黑色盒子，示意顾私病从其中抽取。 “谢谢。”顾私病试探着将手伸了进去，里面似乎是一个空间，摸不尽底。 他捣鼓了会，选了个软趴趴的小玩意抓起来。 是一只血红色的皮制手套，泛着专属于a级道具的光。 【我去，怎么会有人在b级本里开出a级道具啊。】 【这个手套怎么是红色的呀，好奇它能干什么。】 【既然是a级道具，那肯定厉害的喽，这个顾时运气真好。】 弹幕里不乏有人酸溜溜，但运气也算是游戏的一种实力，赢了就是赢了。 顾私病看见这只手套就眼皮狂跳，总觉得和缝纫机说的那只有关。 【恭喜玩家获得a级道具“演出手套”: 介绍:我可爱的观众，让我来为你变个魔术吧!你会好好欣赏吗 用途:当玩家戴上手套后，可通过积累他人身上的恐惧值，来获得一次万众瞩目的表演机会。（每个副本限制使用一次，为永久性道具）】 顾私病迷惑的看着光屏介绍，为什么要收集恐惧值才能表演，表演又能干什么 这么想着，顾私病已经上手戴了进去，好像专门为他量身定做般，骨节处分外贴合。 他摊开手心，上面有行虚浮的灰字。 【目前收集的恐惧值为:0%！】 应该就是要把它充能到100%才能使用一次吧，感觉好麻烦。 “恭喜啊，好搭档，拿了第一名。”赤狐突然从身后冒出，咬重了“第一”两字。 要知道黑狼可从来没失去过第一，敢在她头上反复提及的估计也只有不怕死的赤狐一人。 “顾时。”黑狼突然叫住顾私病，不再是打量玩物的眼神。 伊姩警惕的凑过来，把他们挤到旁边:“你想说什么” “期待下次见面，你会变得不一样。” 黑狼两指在唇角轻点了下挥出，对这个新玩家很感兴趣。 他们没有加好友，因为只要人在排行榜上，以后都有机会遇到。 除非掉排名或是死亡，那样也不配成为她的好友，黑狼如是高傲的想。 “那拜拜喽，祝你下个本玩得开心。”赤狐跟在黑狼身后，一同退出了副本。 伊姩刚松口气，想再夸夸达令，却见执行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罐与身份不符的糖。 “多拿些再走吧。”临岸记得这个玩家喜欢吃糖。 “……谢谢，但是我带不出去的。”顾私病惊讶接过，借机隐晦问了这个问题。 “我送的，可以带走。” 第44章 【恭喜玩家成功通关b级pvp副本“桌上的局”！ 初次见面, 也是最后一次再见，谢谢你们替我完成了我的游戏。 以后的某天，你们会突然想起消失的我吗 匆匆的旅人啊, 希望你们能记住, 曾经桌上那些盛开过的繁花, 也因你们而存在过——】 结果真的带出来了。 执行人是类似系统的存在吗, 知道玩家的身份，又像npc那般执行着副本任务，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到临岸。 顾私病把那罐糖果放在了眼球和戒指的旁边，温斐的眼珠子紧紧盯着新来的伙伴。 【我又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要告诉你, 你想先听哪一个】0a2语气有些古怪。 【好消息】这对于顾私病来说无所谓。 【祝贺你一夜暴富, 一个副本下来进账积分五十万多。】 顾私病喝水的动作一顿, 努力控制住表情咽了下去。 【……多少】 【你现在积分总共是五十三万出头。】系统心情复杂重复了一遍。 顾私病颤抖着手放下水杯, 没有因此喜悦，冷静问道【为什么】 【你看看你的好友申请就知道了, 这或许也算坏消息，有人给你打赏了五百二十多万积分。】0a2没报具体数字。 申请好友只能当面实行, 而这个人直接调查到了顾私病的个人信息进行添加，只有大家族高层的人能做到。 【是这个吗，圣女】 【对，加不加由你决定, 毕竟人家给你打赏了这笔巨款。】 顾私病怕被坑了, 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会有人给直播一掷千金，是积分溢出太多了吗。 这笔数字实在太大了, 以他现在的能力担当不起。 他同意了好友申请，回复道【你好，谢谢你的积分……请问你是不是手误点错了我这里可以退还给你。】 考虑到对方可能是女生, 顾私病语气委婉了些。 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一直守在屏幕前，顾私病的同意消息一发出，对方就显示正在输入中。 见上方的正在输入反反复复，纠结的持续了半分钟，顾私病就打开了自己的面板查看。 他的排名已经到77了，见关注下方新增的几万粉丝，顾私病顿了顿，冷静把自己页面全部设置了隐藏。 他的关注好友只有伊姩和刚刚加上的圣女。 正好这时，伊姩发了条消息过来【达令达令，你的空间在哪个位置，可以共享下嘛】 顾私病的指尖落在光屏上，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毕竟暴露自己的住处会有不小的隐患。 算了，伊姩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时爷:好的，我在（地址链接），你要过来吗，我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少爷:也没什么事啦，达令你有空吗？明天我找你一起出去逛街吧。】 【时爷:嗯可以的。】 【少爷:那明天上午见啦！（小兔子递爱心）】 伊姩来这里的时间很久，对某些事物应该更为熟知，出门逛逛对他而言是有利的。 那位圣女还没回消息，积分他也不好多用，顾私病索性关闭了光屏跑去睡觉。 没错，顾私病又一次没看见论坛消息，现在＃黑狼输了＃和＃排行榜刷新＃两条帖子分别占据了热点。 甚至还有一条系统播报: 【各位玩家请注意，b级副本“桌上的局”已永久关闭！！！】 论坛:…… 【习以为常了兄弟们。】 【这是最近第三个关闭的副本了吧有什么规律吗】 【系统是自由的，不过这副本黑狼他们刚去过。】 【你是说那个和少爷交好，又被圣女看上，甚至赢了黑狼的新玩家】 【这什么逆天运气，他没背景我是不信的。】 【黑狼也是真惨啊，不仅舔狗被人撬动了，游戏还被压了两头。】 第51章 【哈哈我看见了，排行榜第六无了，新替了个什么玫瑰国王，之前听都没听说过，好巧不巧就在黑狼上位。】 【那个玫瑰国王好像是个未成年啊，系统这么没人性吗】 【狗屁，真正没人性的是他吧，我敢保证他绝对不是小孩，只是看起来长得矮。】 【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说他没人性】 【嘁就是个神经病，穿的奇奇怪怪的，好像在找什么人，见人就踹，简直像得了狂躁症。】 【你们这么说不怕人家看见他好歹是新晋前十大佬。】 【哈哈哈哈这个不用担心，他好像乡下来的原始人，系统光屏都不会用。】 【真是什么人都能放排行榜上了……】 玩家们如火如荼的讨论着，肆意在这时刻都会崩溃的游戏里寻找一分闲暇惬意。 . 第二天上午十点，顾私病刚吃完早饭，就听见了敲门声。 猫眼光屏弹出显示，伊姩穿了套休闲装，整理着头发，被发现了才慌乱抬头，隔着门摇手打招呼。 “早上好，达令！”灿烂羞涩的笑容洋溢在他脸上。 顾私病打开门侧身:“早上好啊。” “呀，达令你的空间怎么是病房……”伊姩进来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耳尖红红，达令是不是在怀念他们小时候的时光，他该怎么做。 实际上是顾私病懒得换，但他还是回道:“嗯对，那我要怎么装饰空间比较好” “达令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设计一个。”伊姩热情提议。 “可以啊，谢谢你了，我先去下卫生间。”顾私病将修改的页面传到伊姩的光屏上。 “好哦，就放心交给我吧。” 然后顾私病去厕所换了身衣服回来后，就看见了全是粉色装饰以及可爱玩偶的房间。 顾私病:…… 他感觉眼前发黑，需要缓缓。 “达令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呀咦你怎么脸色不太好……”伊姩从兴奋化为担忧，紧张的凑过来。 “没事，我很喜欢。”顾私病在心里催眠自己，房间能睡觉就行了，不用强求这么多。 “嗯嗯，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顾私病才发现伊姩头上戴了个白色小兔子发卡，夹在淡粉色的头发上，很合适他。 “啊对啦，达令你把头低下来点，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伊姩注意到顾私病的视线，神神秘秘在斜挎包里摸索，顾私病微微侧了下头，静静等待。 顾私病感受到自己头顶的发丝被温凉的指尖掀起，轻轻戴上了什么东西，有点痒。 “当当当～达令你看，是大灰狼的发卡！” 伊姩拿出一把镜子，顾私病看见自己脑门上别了个豆豆眼的大灰狼，有点蠢。 “……谢谢。” 这毕竟是人家用心送的礼物，顾私病接受了这种平时不会戴的东西。 “你的手怎么了” 看见伊姩手指上贴了几张卡通创可贴，顾私病出于关心问了一下。 “…没有受伤啦，这是最新款的装饰品。”伊姩眼神闪躲，才不是他昨天去尝试学习做饭，结果搞得一团糟。 顾私病了然，这个创可贴确实挺好看的。 “那我们出发吧。” “好呀，达令你跟好我哦。” 顾私病知道出自己空间后会进入一片白区，接着会被传送到系统广场。同样玩家可以设置将自己的脸对陌生人模糊，这样来避免不必要的纷争。 “达令，你下个副本时间是什么时候呀”伊姩背着手边走边歪头询问。 “应该是七天后吧。”顾私病看了看光屏对应的时间。 “那我们一起组队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 伊姩觉得自己好幸福，他们像在进行普通人的约会一样。 “达令达令，你想吃点什么吗” 路过商业街，伊姩轻拉过顾私病手臂，指了指甜品店。 顾私病因为身体的接触还有点不适，看见有冰激凌卖就将这些忽略脑后。 “我去买个冰激凌，你想吃吗”顾私病觉得朋友间请客能增进友谊。 “好呀。”其实伊姩平时不吃路边的东西，这还是第一次尝试。 顾私病进店花了自己的积分，他还得留着那五十二万还给那个已读不回的圣女。 等顾私病出来后，看见伊姩手忙脚乱拿着几根烤串。 “达令，你回来啦，这个是刚刚有人推荐的。他说‘冰激凌配烤串，你的朋友一定会很高兴的。’……” “所以你就买下来了”顾私病把冰激凌递给伊姩，自己拿了一半烤串。 “对，所以你高兴吗”伊姩舔了口冰激凌，期待问道。 “嗯这样确实爽，冰激凌吃冷了可以用烤串热热，烤串吃辣了可以用冰激凌解腻，但还是不要多吃。”顾私病认真分析。 “哦……”感觉达令好像什么都很喜欢吃。 走着走着到了一片被封起来的建筑前，还立着明黄色的三角告示牌“危险误入！”。 “那边是游乐场，不过系统好像没建好，一直未开放。”伊姩解释道。 “那我们去其他地方吧。” 顾私病没有在意，又和伊姩去买了些不同风格的日常衣服，就结束了一天的行程。 这七天伊姩断断续续来找他玩，直到在进入下一个副本前，他收到了伊姩的消息。 【少爷:啊啊啊啊达令，我下个副本不能和你一起去了（小兔子哭哭）】 【时爷:没关系，你怎么了】 【少爷:家里突然有点事……总之达令你下个世界注意保护自己。】 【时爷:ok，你也是。】 伊家出了事顾私病思考着，等待着系统的传送。 第45章 【b级玩家顾私病载入中——】 【欢迎进入b级逃生副本“玩偶狂欢游”, 游戏人数:10人。】 【这是一家新开张的娃娃店，在你们的面前有十只不同性格的玩偶，它们会成为你们的搭档吗】 顾私病睁开眼, 身处粉色系列的娃娃商店, 展区上缩小的假发装饰服装都有明确的分类。 其他玩家是陌生的九张面孔, 但他总觉得他们貌似认识他。 “你是那个顾时吧”有个年轻青年站出来。 果然因为上次直播出名了, 顾私病面上不动，微笑道:“嗯应该是我。” “我们可以组队，这是逃生副本，大家一起互帮互助怎么样”那人神情友好。 “系统不是说了有搭档吗？互帮互助也不一定要组队。” 见顾时油盐不进还一脸傻白甜的样子, 其他想上前的人打消了念头。 “也是。”青年点点头回去了。 既然能走到排行榜上, 那定然是各凭本事的, 没有谁有资格去轻视谁。 回归正题, 系统让他们挑选展柜中的娃娃，可能是帮助玩家过关的。 温馨暖黄光下的玻璃柜中, 金发碧眼的洋娃娃们神情甜美，姿态优雅, 像一群沉睡在标本器皿里的花蝴蝶。 排除中间那个高大丑陋的缝合玩偶，长得恐怖怪异，一看就有问题。 “那么各位，先到先得。”有人开口, 已经动身去打开橱窗门了。 见其他人选完了, 顾私病才慢悠悠去尝试触碰中间的丑陋玩偶。 【啊哦，它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确定要选择它吗】 一条粉色弹窗跳了出来，善意提醒着。 顾私病收回手点头:“我确定。” 【恭喜所有玩家选择完毕，请各位抱起你们的玩偶, 得到它们的认可！】副本系统甜美的声音莫名让人不适。 要得到玩偶的认可如果没有得到会怎么样 【注意！玩偶搭档会在关键时刻保护主人，请和它们处理好关系哦～】 顾私病两手托起玩偶的腰，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试探着把它从柜台上搬下来。 这个玩偶看起来很沉重，抱起来时却轻轻松松。 但很快，顾私病发现不对劲，他的手僵麻了，眼前的玩偶睁开半只蓝眼睛，看向他。 为什么是半只，因为它的右眼被针线活生生闭合上了。 “哈喽” 见其他人都在和自己的娃娃友好交谈，顾私病便控制着手缓慢移动，让玩偶坐到了他的手臂上。 玩偶冷冰冰的看着顾私病，似乎在打量他的用途。 “我叫顾时，你叫什么名字” “我可不像你们配有名字这种东西，我一出生就在尸骸里。”玩偶冷哼一声，有些阴阳怪气。 有…有点中二的自我介绍。 顾私病觉得这种什么心情都摆在脸上的人很容易相处，他也能更快找到突破口和它打进关系。 而且这只玩偶拼合的很有艺术感，七彩黯淡的头发被分支捆合成各种发型，当这些元素同时出现在一个脑袋竟不显突兀。 还有小丑的帽子、精灵的耳朵、僵尸的一半皮肤，一只猫爪、黑白翅膀、恶魔的尾巴、以及一条腿变成的鱼尾…… 第52章 这比其他软绵绵的貌美人型玩偶奇异太多，顾私病很想认识它的创作者。 “嗯，可是我觉得你的鱼尾很漂亮，像是折翼的塞壬。” 这个比喻很神性，玩偶侧了下头，没有说话。 “如果你认为出生在尸骸里是件不幸的事情……”好像确实挺不幸的，顾私病顿住。 “不，你说的对，你是在夸我声音好听吗”玩偶突然来了某些兴致。 顾私病捕捉到它很在意声音，于是顺着道:“对，我很欣赏你的声音，搭档。” “叫我塞骸吧，刚想到的名字。”他随意道，环胸的手落在了顾私病的小臂皮肤上，触感尖锐。 “塞骸，很适合你。” 对方阴森森裂开嘴笑，露出脸上触目惊心的缝合疤痕，从下巴到嘴角直至脑门，肤色不匀，看着有些骇人。 “那么，你觉得我也很好看” “不然我为什么会选择你”顾私病违心反问。 塞骸陷入深思，不知道有没有信顾私病的花言巧语。 另一边有个玩家昏了过去，他的玩偶去了一个黑裙女孩那里，也就是说，这个人有两个玩偶。 那两个玩偶一左一右坐在她的肩膀，看起来很和谐。 【这是排行榜十二的控偶师啊，来这里不就和回老家一样。】 【这获胜几率太大了，系统怎么分配的。】 规则说了选择玩偶搭档，却没规定能选几个，而没有搭档的玩家最后的结局必然是淘汰。 见此，剩下七个玩家面色各异，搂紧了自己的玩偶，怕被这个沉默寡言的控偶师突然夺走。 塞骸看了看，问道:“你怎么不和他们一样保护我” 顾私病才反应过来，他总不能说塞骸长得让他放心，不会被抢吧。 “我打不过他们，需要你的保护。”顾私病一脸真诚。 塞骸:…… “废物。”这是塞骸给的简单评价，顾私病也不生气。 好在那个控偶师之后并无动静，默默给玩偶梳头，众人得到玩偶认可后也等来了系统的播报。 【欢迎各位的光临～店面开张啦，请不要和你的搭档离得太远哟！】 熟悉的天旋地转，漆黑一片后，顾私病躺在一个硬邦邦的长方形箱子里。 他起身推了推，盖子纹丝不动，这不会是棺材吧，他这么大一个搭档呢 外面有人声交谈，顾私病静下心来偷听。 “哥哥，我就要这个娃娃，那个不要。”稚嫩的小女孩声音里夹杂着嫌弃。 “小朋友，这两个娃娃是捆绑售卖的，没有办法。”店长为难的声音。 “可是它好丑……” “那全要了。”清冷的男声响起，有些耳熟。 “好嘞，谢谢您的惠顾～这是娃娃的出生证明！” 一阵摇摇晃晃后，顾私病感觉自己被放进了车里，因为他听见了发动机引擎的声音。 顾私病有个不好的预感，他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关节处多了个连接的球体。 ……他变成玩偶了，而且又是女装。 盒子上方有拆东西的声音，不出所料他应该要见到买走他的人了。 “我要给它换衣服！” 刺眼的白光泄进，顾私病被放大版的人类幼崽抓起上半身拉了出去，剧烈的摇晃让顾私病脸色苍白，有点想吐。 “小河，回去再玩。”前面开车的蓝发男子语气严肃。 “啊，好吧。”小女孩一脸惋惜，把顾私病放到了空的车座旁边，盯着他的脸看。 顾私病保持着姿势不敢动，如果被知道娃娃是活的，他不敢想…… 听刚才他们的谈话应该是买了两个娃娃，另一个可能是塞骸，不知道被放到哪里了。 一路上很安静，他被带回了小女孩的家。 看起来买他们的人很富裕，给小女孩单独建造了一间娃娃屋，顾私病就这样直接被抱着带到了等比例的娃屋里。 “你叫……你叫，就叫小小吧。”女孩摆正了顾私病的头，艰难取了个名字。 顾私病:…… 他用余光扫视了一圈，对面书柜上是一排排打扮精美的娃娃，旁边放置着衣架家具，人类该有的生活用品一样不缺，小女孩在这里像是一个巨人。 “小小，我等会再来看你，我得去看动画片了。”小女孩摸了摸顾私病的头发，就走了。 房间里很安静，顾私病放松下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还好变成娃娃不影响他跑路。 但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房间内其他娃娃的头全部旋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眼珠子齐齐盯向顾私病。 是新伙伴呀！ 它好漂亮好漂亮漂亮！！ 它会不会抢走主人！！！ 它不应该来这里！！！！ 它们僵硬的活动起来，想从柜子上下来。 有个娃娃假发掉了，露出光秃秃的脑门。 顾私病吞了吞口水，颤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好不是假的。 “咔嚓——”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诡异的现象停下，房间恢复安静，顾私病反应过来也坐了回去。 来人似乎是个成年男性，进门后停留了一会，就直直朝顾私病的方向走去。 顾私病很快被抱走转移房间，离开了那个压抑的娃屋，来到一张书桌上。 以顾私病的视角望过去只能看见蓝色的头发，他坐在桌子上发呆。 “我知道你能动。”清冷的声音像是当时车上的那位。 顾私病没有动，继续发呆。 男人举起巨大的自动笔掀起顾私病自带的层层叠叠的裙撑，朝里面伸去。 顾私病瞳孔微缩，挣扎着腿想起身，却被那人的两只手指轻轻按住了双手，被举过自己的头顶。 “……等等——！” 很奇怪，他眉头紧锁，死死抿住唇，只能被迫躺在作业本上。 自动铅笔仍在胡乱摸索着，笔的主人看着娃娃逐渐潮红的脸，似乎有一瞬间愣神。 倏地，指尖一阵刺痛，他松开了手，是一根木刺扎进了他的肉里。 “临江，吃饭了！”门外遥遥传来叫喊。 “嗯，来了。”男人拿起一旁的盒子盖住顾私病，又拿了几本书压住，放到了不显眼的地方。 “你有没有看见你妹妹的娃娃，她搞丢了现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没看见。” “哎，明天去再买一个吧……” 关门声响起，脚步声逐渐淡去，塞骸乘机跑过来用爪子撕开塑料盒子，将顾私病拉了出来。 第46章 “谢谢你, 塞骸，来得太及时了。”顾私病喘了口气，发现现在的塞骸比他高两个头。 “真是没用。”塞骸嫌弃的甩开手。 顾私病仰头笑笑, 其实塞骸完全可以把他撕成两半, 好在系统约束了搭档的身份, 可以暂时信任。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看着高如悬崖的书桌, 顾私病走向笔筒，抱起一个修正带。 把里面用过的带子拔出来，再缠绕紧实，应该就能下去了, 虽然直接跳下去好像玩偶身体顶多就磨损散架, 但是会很痛。 保险起见顾私病还是把它当成安全绳绑在腰部, 另一头系在牢固的台灯上。 “我先试着下去, 没问题了你再下来。”顾私病嘱咐塞骸。 塞骸面露不解，他有翅膀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于是当顾私病准备跳下去时, 被突然拽住衣领悬浮在空中，还有点懵。 直到双脚平稳落地, 顾私病才反应过来，这也太酷了，他以为塞骸的骨架翅膀只是个装饰品。 “你准备去哪……顾时。” 见顾私病默默解掉自己腰上的带子，塞骸收起了翅膀。 “塞骸, 你可以去打开那扇门吗”顾私病不想再待在这里, 刚刚的巨人压迫感太强了，让他头皮发麻很不舒服。 “这个简单。” 塞骸上前把门角掰下来一大块—— 掰下来一大块—— 一大块—— 顾私病: 门的右下角突兀多了一大片缺口, 就像顾私病的表情空了一大块。 他只是想让塞骸飞上去转开门把手，并不是开辟一条新道路的意思。 “怎么了”没等到顾私病说话，塞骸觉得麻烦起来。 “没事, 我们快走。”在被人发现之前。 顾私病穿过门洞……又穿过一个门洞……门洞门洞……他回头确保塞骸是跟在身后的。 “我觉得不对劲。” “你才发现吗我只拆了一扇门。” ……是这样的，那么，他们现在穿过的是什么东西 【本次列车即将出发，请游客们坐好扶稳，终点站是“玩偶游乐场”！】 如同在回答他一般，欢快的电子女音响彻整个车厢。 等等……车厢 “让一让，傻站着干啥呢！”背后传来粗狂的声音，顾私病被一只破旧的玩偶棕熊挤到角落。 第53章 “不好意思。”顾私病下意识避让。 “哎呦哎呦干什么呢，插队啦？”一旁的玩偶灰兔子挤出来，正义指责道。 “他自己站那不动还不允许我走了”棕熊挥挥拳头，再往里面挤去。 柔软的玩偶们被挤成各异的形状，顾私病被随波逐流冲向里去，回头朝塞骸伸手却没抓住人。 列车已经摇摇晃晃的开了，没有办法，顾私病只能堪堪抓住一点扶手站稳。 他观察四周，列车里全是挤挤攘攘的玩偶，座位被坐满了，上方的牌子写着“6号车厢”。 虽然不知道怎么进来的，但这是逃生副本，这么多玩偶可不方便行动，还会发生踩踏事故。 列车的窗户是半开的，偶有清爽香甜的风吹进，慢慢悠悠的列车行驶过冰激凌糖果小镇，来到了气球城。 窗外飘进来又飘出去轻盈的彩色气球，顾私病从透明泡泡的反光里看见了自己，可惜不能揽镜自顾。 “我靠谁踩我头啊” 顾私病朝声源处看去，是塞骸站在刚刚的棕熊脑袋上巡视。 这么说他想起来自己太矮了会隐没在玩偶里，于是伸手抓住一个显眼的红色气球，让它停留在车厢内。 果然，塞骸注意到了这边，如履平地般踩着玩偶脑袋而来。 好像它们不是鲜活的玩偶，而是供人放松的沙发一样。 周围的玩偶唯唯诺诺退出一条路，这个人看起来太尖锐了，会把它们的棉絮捅出来的，想要再缝补也很麻烦。 “你能不能别乱跑” 塞骸语气已经带了些厌烦，仿佛后悔当时认可了他。 顾私病觉得这人有些口是心非，嘴巴还毒，如果真的讨厌他就不必大费周章来找他。 “下次不会了，抱歉让你费心了。”顾私病找了个合适的扶手。 “我不是担心你。”塞骸皱眉反驳，丑陋可怖的脸扭成一块。 这时，广播女音响起:【第一站休息点“贩卖机”到啦，各位乘客请有序排队下车，在三小时内返回列车！】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顾私病跟随玩偶的队伍流动，不想挤在这里。 “你是指列车还是什么”塞骸的神情明显不太好，整个人似乎很焦躁阴沉。 “都有，如果你愿意讲解一下的话。”顾私病权衡了会，还是决定问问。 “……这是玩具列车，专门载这些蠢货去开派对的。它只通往游乐园一个地点，中途的休息点必须下车收集印章才能换门票，还要限时回来。”塞骸面无表情介绍着。 “要怎么收集印章” 既然是游乐园的指引，看来现在必须下车了，顾私病听广播说时间只有三个小时。 “完成这个休息点的无聊游戏，印章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出了车门，塞骸拿起站点旁两张卡纸，是收集印章的玩意，共有三个空缺。 “这个派对很好玩吗？这么多玩偶。”顾私病不解。 “我只知道这个游乐场的主人是个哑巴，脑子还有问题。”塞骸语气讥讽。 顾私病抿唇，他可以肯定的是，塞骸与他说的那人关系非浅，好像还夹杂点私人恩怨。 路过车头时，顾私病望向驾驶位，想看看是不是无人驾驶，却没想到看见了意料之外的熟人。 司机是澜秋秋。 他貌似注意到了这边，与顾私病隔空对视，礼貌的笑容带着股清澈的愚蠢，和身上的列车长服格格不入。 顾私病一愣，澜秋秋似乎不认识他了，也没有看见澜骷骷的身影，是npc重置吗 不过真的不是自动驾驶吗，顾私病有点担忧接下来的行程。 “请往这边走！大家分散排队！”有拿着小旗帜的向导骑兵疏散人群，分明批次。 弯弯绕绕曲折的队伍看不见头，他们就这样站在人群里等待，只知道游戏叫贩卖机。 “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到我们。”顾私病站的有点晕，想喝口糖水缓缓。 “快了，这东西筛选物品很随意。”塞骸拎了一把摇摇晃晃的顾私病。 话音刚落，人群开始流动，甚至有玩偶开始奔跑插队，希望能更往前些。而目的地的巨型自动贩卖机也展露在大家的视野中。 【请投游戏币！请大家有序排队！请投游戏币！】 是娃娃机，印章在娃娃机里，但让玩偶去抓娃娃机里的东西属实有些诡异。 排在前面的玩偶消失了，应该是进所谓的小游戏了。 恍惚间一台娃娃机出现在他们前面，里面有各种精美的小礼品，包括印章。 【请投游戏币！一人一币！】 他们没有钱。 “这个必须要投币才能玩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塞骸鄙夷反问，有丝嘲笑意味。 那他应该怎么想？顾私病扫到下方的门锁，或许可以把它打开，他应该早点习惯游戏里的思维。 只是还没等顾私病付诸行动，塞骸就把玻璃砸碎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解决方案？”顾私病往后退了退，避开四散开来的玻璃碎片。 “有用就行了，快拿印章。”塞骇用长指甲伸进娃娃机里挑挑拣拣。 【警告！警告！有破坏者！立刻抓捕！】 硕大的娃娃机爪子悬停在两人上方，冰冷的寒光逼近。 顾私病:“……” 塞骸:“……” 怎么办，先跑为上策。 “该死，设定被改了，以前明明没事的。”塞骸皱眉思索。 敢情你以前天天砸的吗 “抓住他们！”冲出来一排骑兵挥舞着长枪，指向顾私病和塞骸。 就这样莫名其妙成通缉犯了，好在可以利用人群隐没其中，很快甩掉了追兵。 “这边。”顾私病发现有几个大垃圾桶，很适合躲人。 “还好，拿到印章了。”塞骇把玩着手里的小东西， “但列车，我们不能再光明正大回去。” “你的意思是？”顾私病顺便看了眼垃圾桶，里面没什么特别的垃圾。 “躲去后面车厢睡觉，里面杂物多，没人会来检查的。” “你是个有智慧的玩偶，但以后砸东西时能不能提前说一声？”顾私病给予肯定，终于不用人挤人了。 塞骇转过头，一只眼就盯着顾私病：“嗯，但你一直假惺惺夸我可得不到什么好处，我身上一无所有。” “不，我是发自内心觉得，你不仅身体功能便利，行动也不同寻常。而且我们是搭档，你也可以试着夸我。” “随便你吧。”塞骇不再看他，控制不住嘴又毒了一句。 “你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 顾私病捏了捏拳头，其他情商低无所谓，但这句触到他雷点了，便也不想再回塞骇的话。 他们一路无言回到了列车的最后一截车厢。 “……你生气了？”直到坐在杂物堆上，塞骇才想着去打破僵局。 回应他的只有顾私病清浅的呼吸声，和车轮的滚动声。 第47章 【各位乘客请注意, 玩偶世界“贩卖机”出现了两位不明违规分子，现正在通缉中，请广大玩偶注意安全！】 顾私病就是在这条广播中醒来的, 睡在杂物堆上的感觉真不好说。 还有身上的衣服他也懒得管了, 反正是玩偶身体, 而且跑起来挺凉快的。 “醒了？你睡了一个下午。”塞骇有些震撼, 没见过这么能睡的。 “嗯，接下来两轮游戏是什么？”顾私病活动下关节，一觉睡完后之前的不愉快也忘了七七八八。 “不夜区和黑水轮船。”塞骇望向天边渐暗的晚霞，昏沉暗哑的光落进这见不得人的角落。 “下一站不夜区？可是天马上要黑了。” “不夜并不是指字面上的不夜, 对里面的人来说永远都是不夜。” “意思就是, 在它们看来, 黑夜如同白昼？”顾私病绕了一下, 能大概想象出灯火通明的情况。 “你很快就会看见的。” 【第二站休息点“不夜区”到啦，请各位乘客有序排队下车, 在天明前返回列车！】 这次给的时间很充裕，有足足一个晚上。 见列车还没靠站, 塞骇就直接从窗户上跳下去，顾私病闭眼也跟着跳了下去。 在铁道上翻滚了几下，顾私病拍拍手起身，身体没有什么损伤, 倒是衣服有些磨损, 不过无伤大雅。 “走这边。” 面前是灯火连天的民国建筑，巨大的明黄色闪光广告牌上写着“不夜区”三字, 奢靡魔幻的气息扑面而来。 但塞骇选择了一条偏僻暗巷，通缉犯得有通缉犯的自觉性。 “之前还下过雨吗？” 坑坑洼洼的水坑上反照着时而红色，时而蓝色的灯光, 顾私病踩了上去，荡起水波。 “你踩的水溅到我身上了。”塞骇突然停住。 顾私病也停住，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以前习惯性踩一踩的。” 第54章 “不是，因为缝合的原因，沾水会唤起人鱼的习性，所以我现在需要水……” 塞骇语气逐渐弱了下去，然后整个人哐当一声倒在路上。 顾私病：…… 现在该怎么办，这次副本不能用商城。是在这里等他醒过来，还是去找水？ 先排除拖着人去找水，太累了，这么大个他也拖不动。 什么水都可以吗？那他直接就地取水了，看样子塞骇刚刚也不是嫌脏的样子。 顾私病去水坑那里用手捧了一坨水，稀稀拉拉撒了一点，来到塞骇面前。 问题来了，这个水是口服还是外敷。 顾私病思考了一会，决定右手给他口服，左手再敷在他脸上。 【这种事情还需要思考吗？！】突然上线的0a2忍不住吐槽。 【零哥，你偷窥我的内心？】顾私病手一抖，水全撒在了塞骇脸上。 【没有，因为你的想法全展现在行动上了。】0a2忍了下，想起来正事。 【告诉你件事，你不是很困扰那个高额打赏吗？主系统帮你退回去了。】 【嗯？你老板这么乐于助人的？】顾私病抹匀塞骇脸上的水。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可能这笔数目实在太大了，有失游戏平衡，主系统正在修补这方面的漏洞。】0a2犹犹豫豫，给自己都说的不确定起来。 【哦，那替我谢谢他了。还有位圣女怎么办？】顾私病又去捧了一点水。 【也许她真的是手误点错了吧，怎么会有人打这么多呢，自己不用积分保命了吗？】系统陷入深深疑惑。 【也是，等我出副本的时候再和她解释一下。】 【不过我真想知道，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有时完全不一样。】0a2觉得这样的顾私病很傻气。 顾私病这次浇完了塞骇的脖子，才缓缓抬起头【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蹲在地上的少年头发微乱却神情淡然，粉白的衣裙早已破烂不堪，手上还能看见若隐若现的水泽。 【至少不该在这里，救一个不知死活的npc。】0a2是这么认为的，他应该抓紧时间去做更重要的事。 【嗯……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他现在好像不是不知死活了。】顾私病随意在衣服上擦干了手，站了起来。 “你怎么样了？” 塞骇睁开仅有的一只眼，摸上了自己被针线缝合过的脖子，感觉喉咙干痒：“水。” 果然还是需要口服。 “那边水坑里还剩点，你能过去吗？”顾私病刚擦完手，不想再搞脏。 于是，塞骇凭借着惊人的意志，竟真的一点点支撑着身体爬了过去，狼狈的喝了起来。 【这像什么？一条流浪犬，等着他饿了咬一口吧。】0a2语气嘲讽，消失了。 顾私病走到塞骇旁边，觉得0a2的形容有些贴切，塞骇大概是被他的创造者抛弃了才会如此。 可是为什么？明明是这么完美的人偶。 当恢复好的塞骇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羞耻感油然而生。 也是这时，顾私病突然被塞骇掐住脖子抵在墙上，双脚悬空。 “你也想嘲笑我吗？” 一个自负又敏感的提问。 “因为这个，所以你想杀了我？”顾私病双手使劲想掰开塞骇的手，艰难笑出声，后背被撞的剧烈疼痛。 “不，我现在不会杀了你，因为我需要一个搭档。” 塞骇眼里闪过仇恨，犹豫了下，终是松开了手。 “你的目的是游乐场？还是游乐场的……主人？” “……或者是，你的主人。” 顾私病靠在墙边喘气，觉得无比好笑，才发现一个自负到骨子里的人，对于夸奖和嘲讽的反应差是多么巨大。 “不关你的事，别死在路上就行。” 塞骇不会信任他，无论他做什么，塞骇都会充满怀疑，用尖刺面对这个世界。这样摆明了也好，各取所需。 “我们走吧。”顾私病休息好了，若无其事起身。 “前面是举案楼的后门，里面有获得印章的方法。”塞骇扫了眼顾私病的后颈，那里被自己指甲抓到了。 “地下交易？” “哎呦呦，小家伙说话可别这么直，哪有什么地下交易？” 长着白狐脸的大妖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把顾私病的话全听着了。 它套着红绿旗袍，披着大貂皮，扭的摇曳生姿，半只绣花团扇遮面，媚态悦人。 走来时带有异香，近点才发现它的一只手爪有顾私病一个头这么大。 “嗯？你是人偶吗？”白狐凑近顾私病的耳畔，想仔细闻闻。 塞骇手抬起来隔开白狐，黑指甲离它的眼珠只差一丝距离，以示警告。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言偶】吗？不去找你的主人，来这里干什么？”白狐似乎知道了什么，娇滴滴反讽着。 “给我两个印章。”塞骇用命令的语气道。 “哎呀真可怜……好喽，印章在楼主手上，你们跟我上去吧。”白狐还是很恐惧这个人形杀器的武力，收了滑头。 顾私病跟在后面，盯着白狐左右摇摆的尾巴，这是真的兽人，并非玩偶。 “噗，你是想摸摸吗？”白狐背后好似长了眼睛，调笑道。 “不用，谢谢。”顾私病移开目光。 “嘁，两个植物做的人。”白狐哼哼唧唧穿过帷幔，鞋屐有节奏的踩踏着木梯。 红木的绕圈楼梯有些年头，人在上面走会发出不小的响声，从而引来了些闲着的人。 “哟，白狐姐姐带了两个人偶回来。” “哪里来的漂亮洋娃娃？” “这么稀奇，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模样的人偶。” “别挤别挤呀，没看见人带去给楼主了吗。” 一屋子的兽人盈盈袅袅，扶在栏杆上围观挥手帕，有的把腰弯曲成夸张的样子，感觉会马上掉下来。 等走上去的时候，他们就被一群五颜六色的毛绒人围住。 “别碰我头发。”顾私病捂着杂乱的头顶加快脚步。 “吓到你了吗，大家都是这么热情的。”白狐笑意盈盈，敲响了最里面的门。 “楼主，有生意了。” 门被自动打开，室内烟雾缭绕，是烟草，闻着味就呛。 “来者是客，不过……你们长的有点眼熟啊。”软榻上的橘猫撩开了纱布，约莫就是所谓的楼主。 “姐姐，你记性差了，这是刚刚报上的两位通缉犯。”旁边的灰狗穿着黑皮夹克，与这里格格不入。 “哦，不过这关我不夜区什么事。” 橘猫含了下烟斗，朱唇轻启，吐出一圈迷离的烟。 “你们想要印章？可以啊，我这儿刚好有两枚。不过呢，得帮我完成一件事——” “什么事？”塞骇厌恶的挥了挥烟雾。 “去招魂堂帮我领只鬼娃娃……嗯，要头发最黑的那只。” 招魂？ 顾私病听见这两个字，心脏好像被咬了一口。 “其实这不是多难的事，偏偏这鬼娃娃只给玩偶，与我们兽人无缘。可我又很想见识见识，就拜托你们俩了。” “成交。”塞骇不耐，很想直接动手抢，又不知道被藏在哪里。 “我记得天明前列车就要发了，你们可要快去快回。”橘猫好意提醒。 “走吧。”塞骇见顾私病在原地发呆，出声提醒。 “好。” 第48章 【招魂堂, 魂兮归来，居于偶身。】 这是牌匾上写着的几个龙飞凤舞的金字，听着很恐怖, 但这是当地有名的慈善行业。 只需要些微乎其微的代价, 就可以换取故去的亲人复活在鬼玩偶身上, 理论上是重获新的永生, 皆大欢喜的事。 顾私病来之前借举案楼的房间换了身黑色中山服，又顺了条皮筋，勉强把发尾扎了个小啾。 没想到已经来游戏这么久了，头发都长了不少。 那位楼主还贴心送了他们两个白鬼面具, 微笑的脸颊旁两点红痣, 看着有些瘆人。 “一会进去时不要乱说话。” 塞骇了解过招魂堂的事项, 吵闹会惹里面的人不高兴, 到时候门都进不去。 顾私病顶着白鬼面具点头，底下透亮的蓝眼睛夹杂着期待与…紧张。 “你也是。”顾私病真怕塞骇的嘴随时随地刺一刺。 不夜区路上是一直点着灯的, 炫彩的广告牌比比皆是，古楼建筑与现代科技的融合让人觉得新奇, 行人的服装也十分多元化。 但招魂堂别具一格，蓝绿的鬼火相伴，门口仅有一只青蛙倚着麒麟石头昏昏欲睡，手里拿着类似传单的纸张。 “是客……是客……” 一旁的鬼火转了一圈, 跑过去点燃青蛙的屁股, 试图叫醒它。 “啊啊啊？烧死我了！烫烫烫，我还不想当客呢！”青蛙猛地跳起, 呼呼吹嘴拍屁股，把身上的火熄灭。 第55章 带着一股黑烟的焦味，青蛙理了理衣冠, 把鬼火挥到一边，才慢悠悠上前。 “咳咳，二位见笑，惋惜惋惜，不知亡者何在？” 来招魂堂的客人一般都是带着逝者的遗体，前来求取引魂的。这两位戴着面具也不稀奇，毕竟这里什么样的人都能见着。 “我们是来拿……”塞骇想要直接表明目的。 “在，在我肚子里……” 顾私病记得楼主说的鬼娃娃拿取方法，不可抢但必要时就偷，先得以客人身份进去，让里面的人认定他们的价值。 那青蛙瞪大眼睛，拄着拐杖蹦蹦跳跳，不确定的绕着顾私病看了一圈。 除了偏平的身材穿的严严实实，就扎了个头发，声音低哑，也看不出什么女性特征。 “是要鬼婴？”青蛙纳闷起来。 “对。”塞骇没听懂，但点头。 “可这肚子也不鼓啊？”青蛙疑惑，又望了几眼。 “刚刚消化掉了。”塞骇以为它说的是吃完东西后应该撑肚子。 顾私病：“……” 老青蛙：“……” 不明所以的鬼火：？ 见现场陷入诡异的沉默，顾私病微微弯腰道：“我哥开玩笑的，大概是我穿了黑色显瘦吧，平时我挺胖的。” “是有这么个理。”青蛙拍拍胸口，吓死它了。 “来吧来吧，鬼婴有些特殊，得看它愿不愿意喽。” “吱呀——”黑木门推开一角，有了入口。 “你在这守门。”青蛙指了指鬼火，转身带着客人跨过外院的门槛。 堂内 “你们坐，我已经去通知老偶大师了，他应该还没睡。”青蛙在茶桌上捣鼓了会，将茶水递给了客人。 “这是什么茶？有一股寺庙烟火的味道。”顾私抿了一口。 “哼哼，这是本堂特制的茶叶，是不是闻起来特别清爽？像是……寒山钟鸣下的晨露！”青蛙故作高深，想显摆下自己的文人气息。 “……我觉得更像荒野坟墓上纸钱的焚烧。”顾私病认真回忆了一下。 “！妙啊，我怎么没想到，这这……太符合了。”青蛙颠出些茶水，神情活像遇见知己。 塞骇学着他们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嚼嚼茶叶吞下去，也没尝出什么味道。 但那两人的语言描述过于浮夸，甚至从一杯茶谈到了人生哲学，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 好在没让他憋郁多久，那位引魂的老偶来了，只是面色有些不虞。 “就是你们要求鬼婴？”大晚上的还要加班工作，老偶起了点怨气。 “哎呀老偶，坐坐坐，这种难事还得你出马 。”青蛙笑哈哈，有一单它也能提成。“那我先回去守门了，那个笨火不知道行不行。” 青蛙把茶揣老偶怀里就溜了，剩下三人对坐着。 “大师好，这么晚了辛苦您了。”顾私病客套道。 看客人是个礼貌的年轻人，老偶态度也稍微改变： “嗯这边来，选个鬼娃娃让那灵魂附身。” 只见那老偶衣袖一挥，数十个半开的小棺材围着他绕成一圈悬浮在空中。 肃穆的棺材盒里，一排排皮肤惨白的小娃娃在安睡，软绵绵的看起来模样可爱。 它们都是玩偶，却做的太真实了，仿佛下一秒会活过来咿咿呀呀的叫。 “就这个吧。” 顾私病记得楼主的要求，指了下头发最黑的那只娃娃。 “好，你且别动。” 老偶小心收起其他盒子，上前取走顾私病的一根头发，放入黑发娃娃的棺材中。 “与你羁绊最深的血肉至亲，他的魂魄会被吸引而来。”老偶嘴里念念有词，看架势准备大显神通了。 “这个灵吗，万一他去了别的世界过不来怎么办？” 顾私病确信时安是他唯一的牵绊，除非人在更高等级的副本，低等级的作法不起作用。 “呵，不可能，就算隔了三千世界，就算只剩一缕残魂，他不来也得来。” 这么自信的发言，看来很可靠了。 “那可以附我身上吗，我也是玩偶。”顾私病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很恐怖的话。 “……你莫要同老夫开玩笑，哪有一体双魂的说法？”老偶扯扯嘴。 “都能引魂了，为什么不能一体双魂？万一可行呢。” “不可不可，简直胡闹！如若真是一体双魂，你们必定要厮杀决出身体的使用权。” “他不会的……”这可是他的时安啊。 顾私病没再说下去，怕会引起塞骇的注意，轻松一笑：“好吧，我看气氛有点可怕才开个玩笑，大师请继续。” 没关系，能够引来就足够了，只要灵魂在一个世界，总会有办法的。 老偶摸摸胡子摆手：“没事，那老夫开始了，你们站远点。” 顾私病刚和塞骇后退半步，就感觉堂内阴风四起，温度骤然降至冰点，好像有什么邪祟呼之欲出。 门上的白挂帘不安的吹了有一会，中途有椅子被陆陆续续吹倒了，茶杯破碎残渣也溅了一地，但没有人去管。 顾私病认真注视着老偶手里怪异的动作，直到他突然脸色难看的停下。 此时，风也平缓了。 “怎么会，……失败了？！”老偶不可置信，身体摇晃了一下。 顾私病肉眼可见的失望，果然还得找别的方法。 “没事，人总有失误的时候……”他安慰道。 “我不信，你再给我一根头发。”老偶觉得脸面上下不去，克服身心上的不适，固执道。 顾私病照做了，反正他头发多，万一这老偶真成了呢。 然后的场面就是—— 顾私病拔头发。 “……不行，再来！” … 顾私病再拔头发。 “再来！！” … 顾私病提前准备好了头发。 “再来一次一定行！” … “怎么会……怎么会……”老偶面色扭曲，几近崩溃。 “要不算了？”顾私病感觉这老人家有点虚，怕给他耗死了。 “……我带你们去找堂主，他能解惑。”老偶无力的放下棺材，一瞬间苍老颓废了许多，吐了口浊气。 “好，谢谢大师了，我来拿着吧。”塞骇一直盯着棺材，意图就差写脸上了。 “你是这逝者什么人啊？”老偶随口一问，青蛙告诉过他一个黄毛求鬼婴，但旁边这个头发五颜六色的看起来有点奇怪。 “这是孩子的大舅，他也担心就陪我一起来了。”顾私病借机使劲锤了锤塞骇的臂膀。 “啊这样啊，现在年轻人时髦的咧。”老偶松手将棺材递给塞骇，很有职业素养。 塞骇接过后就想离开，他们已经拿到了一只鬼娃娃，现在偷溜走就能完成任务。 但上天并不如他们的意，刚出门就被一行熟悉的人喊住。 “好巧啊，顾时，看背影就知道是你们，没想到能在这碰到。” 他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其他玩家，顾私病叹口气，挂上笑脸。 “巧遇。” 塞骇阴沉着脸捏紧棺材，他是顾时的搭档，只能跟在顾时身边。 “你们认识？那你们先聊，我先去看看堂主。”老偶点头走了。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枱集，我和我玩偶在2号车厢。” “哈喽，我是简滑，一样和玩偶在2号车厢。” 两个男生嘻嘻哈哈，非常自来熟，后面是他们的玩偶，乖巧又安分的站着。 这几个人似乎不知道通缉犯的事，貌似想询问顾私病所在的车厢。 “哦我在中间的车厢，几号倒是没注意。”顾私病胡诌着。 “你来这里也是做印章游戏吗？太可怕了，这印章居然要收集不夜区的所有灯火款式才能兑换。”枱集咋咋呼呼的吐槽起来。 “嗯对，时间已经过一半了，我们得抓紧了，不然到时候赶不上列车。”顾私病提醒。 “什么，已经这么快了吗……！简滑，我们走吗？“枱集有些头大。 简滑点头，又想起来什么，对顾私病道：“你们记得小心那个控偶师，遇到了就赶紧跑吧。” “谢谢，她怎么了吗？”顾私病对这个榜十二有些兴趣。 “你想想，我们现在是玩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顾私病配合露出好奇的表情。 “控偶师，控偶，理所当然可以在精神上控制我们。” “这么厉害，那如果boss是玩偶，这岂不是无敌了？”顾私病不觉得一个玩家能控制整个副本。 “理论上是的，但她的能力会过度损耗精神值，控制太多对她没好处，你注意点就行。”那玩家安慰。 “那我们走了，有需要到时候可以来找我们。”枱集挥手。 “拜拜。”一个逃生副本里的玩家会这么热情吗？ 第56章 等他们走远些，还能模糊听见点什么。 “顾时那身后的玩偶好恐怖，这么高大，万一到时候玩偶背刺玩家……” “还好我们的柔弱听话……” “……” 第49章 顾私病回头, 棺材盒子上出现了狰狞的裂缝，可见塞骇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却偏偏无法对玩家动手。 啧啧, 想揍的人在眼前却只能憋着, 这也太痛苦了, 不过不关他事。 “我记得老偶往那边走了, 我们往反方向溜出去吧。”顾私病提议。 实际上塞骇可以带着他直接飞出去，然后他们再次喜提一项通缉犯的名号。 “你拿着，别搞丢了。”塞骇把歪曲的棺材递给顾私病。 好吧，要坐飞机了, 顾私病闭上眼睛。 腰部一紧, 顾私病感受到身体的腾空, 最后结结实实坐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上面。 他有些意外睁开眼, 目测离地面有两米高，顾私病坐在了塞骇的左肩。 双腿不受控制晃了晃, 顾私病下意识抓住塞骇怪异的帽子，竟发现意外的牢固。好神奇, 没有用胶水，但是严丝合缝连接着塞骇的头皮。 不过这可比之前拽他衣领舒服多了。 “别得寸进尺。”塞骇很记仇，身后的恶魔尾巴缠进了顾私病的小腿，危险的尖端部分蠢蠢欲动。 不是兄弟, 你这尾巴有点长啊。 顾私病没被吓到, 反而大胆拍了拍塞骇的脑门，示意可以出发了。 塞骇:…… 夜晚暖橙的浮灯很漂亮, 可以一览整个不夜区错综复杂的街道，当然那还是招魂堂外面的景象。 很奇怪，明明飞的很高了, 方向也一直在往前，却仍是出不去外墙，反而距离越来越远。 顾私病敏锐回头，暗夜中晃过红色的丝线，伴随清脆的铃铛声，朝他们而来。 嗯？看来被发现了，那正好用来试试他新研究出的武器。 顾私病把棺材夹在双腿中间，跃跃欲试摊开手心，小枯木分裂成一把黑色木弓，利箭听话的躺在弦上。 “怎么了？”塞骇察觉不对劲，想要回头。 “没事，你认真飞。”顾私病紧张的舔了下唇，闭上一只眼蓄力瞄准。 随着木弓的绷直，悦耳的弦声蓄势待发，咬住目标后，顾私病果断松手。 “咻——” 利箭像一道流星划破天际，刺穿空气直直冲向那道诡异的不明红线。 “叮铃——” 射中了吗？ 顾私病偏头，红线好似销声匿迹般，安静的只能听见两旁风吹的呼啸。 “刚刚是什么？”塞骇出声。 “不知道，像是红绳上串着铃铛的鸟。”顾私病仔细形容了一下。 “那你手上的是什么？” 塞骇指的是突然出现的木弓，还有顾私病出人意料的手法。 “哦这个啊，和你的尾巴差不多吧。”顾私病故意抬脚。 话语间，又一条红绳出现，拦住了往前的去路，紧接着是四面八方的红绳慢慢向他们聚拢。 顾私病再次举起弓箭，脸上的神色逐渐认真起来。 这样才有意思嘛。 “有东西在阻止我们出去。”塞骇飞速躲避，抓稳了肩上的顾私病，确保他不会掉下去。 不止是越来越远的出口，还有这些拥有生命力的红绳。 “先去地上吧。”顾私病摸出木箭又解决掉几根绳子，手臂有些脱力。 塞骇缓缓下落，剩下的红绳似乎忌惮着顾私病的攻击，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顾私病收起枯木，抱着棺材从塞骇肩上跳了下来，摆手道:“我想了想，我们还是留在这里等老偶回来吧。” 塞骇迟疑，看见红绳往后退远了，点头:“好。” 直到红绳消失，顾私病才甩甩手腕，坐到一旁的石头台阶上。 塞骇走到他面前站着，整个人如同黑沉沉的乌云，压住了顾私病头顶的月亮。 “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 “那能怎么办，你也坐下来等着吧。”顾私病撑头，平视只能看见塞骇的膝盖。 “不了，有点脏。”塞骇嫌弃走远了点。 台阶上人来人往，必然会留下脚印和尘土，但顾私病不在意这些，有地方能坐就好。 棺材躺在顾私病大腿上，不小心露出了一角，可以看见里面的娃娃依然在安睡。 不知道路过了几只蚊虫，老偶才姗姗来迟 :“你们怎么在这，久等了，堂主有请。” 顾私病收起棺材，拍拍裤子起身，笑道:“没事，这么晚了还能见到堂主，是我们的荣幸。” 如果他预感的没错，这个狗屁红绳也是那堂主的玩意。 “确实晚了，带你们见完堂主我就去睡觉了。”老偶打了个哈欠。 “辛苦了大师了，招魂堂真是大慈大悲的神仙显灵。” “你这孩子挺会拍马屁。”老偶肉眼可见心情好了不少。 两人的背影其乐融融，跟在后面的塞骇面无表情，眼神阴沉。 又是这样，好像顾时生来就站在阳光下散发光芒，接受着世界的喜爱。 而他，永远处于阴暗的水沟中，被别人用惧怕的目光注视。 凭什么呢？凭什么呢…… 真是，好讨厌啊。 “到了，你们进去吧。” 老偶上前敲了两下古朴的房门，对顾私病他们点头，便告辞离去了。 顾私病和塞骇对视一眼，推门踏进昏暗的房间。 第一注意到的是沉木香味，接着顾私病耳边吹起一丝凉风，鬓角碎发飞舞。 “崩——”身后的门被关上了。 黑暗中亮起红烛，千丝万缕的红线交错，上方庞大的黑影居然有八只长脚。 很明显，所谓的堂主是只性感毛腿黑色大蜘蛛。 它盘踞在红丝线上，每走一步，铜铃微晃，在这个房间内发出不容忽视的声响。 四只黝黑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目视前方，它低低笑道:“小友的箭真是不留情面，坏了我不少铃绳啊。” “对不起，但是我在这里。” 顾私病的声音从蜘蛛左边响起，好好营造的恐怖氛围瞬息坍塌。 蜘蛛若无其事转身，沉默解释:“我视力有点不好，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没事，我们也少了六只脚，上天是公平的。”顾私病安慰。 蜘蛛堂主四只瞳孔微震，顿时觉得眼前这两个玩偶很可怜。 “说回正题，我知道你们本意是想拿走那只鬼娃娃。” “所以堂主拦下我们是？” 顾私病暗暗准备武器，如果是想收取费用倒还好，要是人家生气了，那也没办法了。 “小友别担心，一只娃娃罢了，我们招魂堂多的是，不过……”蜘蛛不知为何停滞了下。 “不过什么？”塞骇有些不耐。 “莫急，听说老偶之前给你们引魂了？”蜘蛛突然凑近。 “对，最后失败了。”顾私病如实道。 “是因为，你要找的魂，这只娃娃的身体承受不起。”蜘蛛眼里闪过诡异的光，好像知道顾私病要找的人。 “我们可以走……”塞骇不想在这里听蜘蛛神神叨叨，刚开口就被顾私病的手掌快速捂住嘴，整张脸挥到一边。 塞骇:？？？你最好有事 顾私病朝塞骇歉意笑笑，紧紧盯着蜘蛛追问道:“那，他怎么才能过来呢？” “需要一个契机。”蜘蛛晃晃脑袋，有股江湖骗子的风范。 “大师，您说。”顾私病配合着单手给它扇风。 “比如你旁边这位友人，他的创造者就不错，手艺精湛啊。” 塞骇冷笑，想把这蜘蛛脑袋掰下来当球踢，但他似乎知道了什么，顾时想要一具玩偶身体，来装纳某个灵魂。 “你想找焚界做人偶的话可得想清楚了，看看我就知道他有多么不可理喻。” 焚界，也就是塞骇的创造者，以及前主人。 但塞骇没想到，他就是顺嘴讽刺了一下，顾私病就真的转头盯着他看。 “你……你看我干什么？”塞骇被顾私病认真打量的眼神直视得有些鸡皮疙瘩。 “不是你让我看看你的吗？”顾私病摊手:“谢谢你的提醒，我决定了，我们有了共同的目标。” 那就是，找到焚界。 “谁和你有共同目标了。”塞骇恶心的后退一大步，有点不自在。 “哈哈哈当然，我拦下你们的原因还有一个。”蜘蛛打岔。 “是什么？”难道还是要收费用。 “小友，我很好奇你身上的命势，可否走进些？” “这招魂堂还能算卦？”顾私病缓慢上前一步，看清了蜘蛛的大毛脸，非常骇人。 “实不相瞒，虽然我视力不好，但铃绳是我的第五只眼睛。” 顾私病的手被一捆红绳牵引住，另一端疑似是蜘蛛的手。 第57章 “可叹，你命中带着不小的气运，却身负煞气……的桃花。”那蜘蛛迟疑了:“怎么会，这么多……？” “什么这么多？”顾私病好奇。 “此乃，天机——”蜘蛛慌张松开红绳，看向顾私病的眼神多了点复杂。 “不可泄露？”顾私病接道。 “星辰万象，命运皆有归途。可你的未来……我看不清你的未来，像是被人故意掩盖了。”蜘蛛不安的吐出红丝。 “你们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谢谢。”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找到了让时安有身体的方法，顾私病还是很感激。 蜘蛛背过身叹息:“小友，我最后送你一句话——” “虚即为实。” 一晃眼，他们已经回到了举案楼，手里拿着黑发娃娃。 第50章 “啊啊啊鬼啊……！你们从哪里冒出来的？！”在后门摸鱼的举案楼员工懵逼了, 不小心酿跄几步摔到了地上。 “哈喽，麻烦你带我们去见楼主了。”顾私病摘下面具，笑得很和善。 “嗯…好。” 那员工之前见过他们, 但还是有些害怕, 尤其是后面跟着的那人还不如不摘面具, 吓死它了。 举案楼内部 “辛苦了, 这盒子怎么坏掉了？”橘猫心疼的接过棺材，捧起里面柔软的黑发鬼娃娃。 “娃娃已经拿回来了，印章呢？”塞骇语气冰冷。 “哟罢了，给你们吧。”橘猫侧卧往胸口里掏掏, 慵懒的摇了摇尾巴, 甩过去两个小东西。 见印章被随意扔到地上, 顾私病拦住不爽的塞骇, 将它们捡了起来。 只是一只顽皮的猫而已，乱丢玩具还是可以包容的。 “谢谢楼主, 那我们走了。” “慢走——嗷呜……”后面的声音他们听不见了，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橘猫扑向鬼娃娃。 “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 出来后, 他们发现在黎明前赶回列车的时间完全充裕。 顾私病戴回面具:“那么，要顺路一起去逛逛吗？” “什么？”塞骇没有理解其中意思。 “我还是挺好奇不夜区的街店的，这趟列车实在过于匆忙了。” 顾私病踢了下路边的小石子，目光所及的是那一边的繁荣城区, 灯火像蹦迪的闪光彩球, 变幻多端，洋洋洒洒染亮了半个黑夜。 “你们人类都这样吗？”游手好闲。 “可是如果不欣赏沿途的风景, 这场旅行又有什么意义呢？”顾私病转身，看不出神情。 此时，天边炸出一团橘红色的烟花, 随之而来是绿的蓝的紫的黄的……震耳欲聋。 “那走快点吧。”塞骇顿了顿:“也没什么好看的，一群乌烟瘴气的东西。” 顾私病没听清塞骇讲的后半句，朝着卖苹果糖的摊位走去，上面的广告牌写着印章游客免费。 “老板，来两颗苹果糖。”顾私病扬了扬手，展示印章。 刺猬老奶奶戴上老花眼镜，笑眯眯点点头，和蔼但缓慢的工作起来。 片刻，两根结实的木签棒就到了顾私病手中。 “你吃吗？”顾私病随口问了下，想着塞骇是人偶，应该不会吃这种东西。 塞骇微愣，他以前听说过苹果糖，其实还有另一层隐晦的意思。 不过他现在只是想尝尝看，便板着脸接过道:“谢谢。” 顾私病:…… 算了，一个也够吃。 红润晶莹剔透的苹果糖上铺满金闪闪的亮片，入口酸酸甜甜的，在唇齿间留下淡淡清香。 “先生先生，要来玩钓小金鱼吗？” 一只顶着树叶的小狸猫突然冒出，扯了扯顾私病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们。 对面的金鱼摊位冷冷清清，隐约可见几条金鱼一动不动的潜在水池里。 “可以啊，要怎么玩？” 顾私病跟着小狸猫走过去，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一群金鱼都有双人类的腿。 …这种金鱼有些太超前了，应该没脚气吧。 “给你，是用网抓的。”小狸猫蹲下去拿起小网兜，笑嘻嘻递给他们。 顾私病挥了挥塑料纸网兜，感觉它不太牢固，而且很难承受鱼和水的重量。 “嗯……”小狸猫咬了咬手指，有了主意:“你们和我比谁抓得金鱼多吧，赢的人可以带走水桶里的金鱼。” “好啊。”反正只是玩玩，顾私病没在意。 顾私病将网兜倾斜放进水中，长腿的金鱼们敏锐跑开了。 有只金鱼还悠闲的躺了下来，朝顾私病摆了个pose。 顾私病:…… 这不就有意思了。 顾私病挽起衣袖，坐下来仔细观察；另一边的塞骇没有动作，觉得这种小孩子游戏很愚蠢。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几个路人围观，甚至有好事者找塞骇搭话。 “小伙子，你怎么长这么高啊？”一只老乌龟拿拐杖戳了戳塞骇的腿。 塞骇冷冷低下头，试图用阴狠的表情吓退对方。 “你说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愁眉苦脸的啊？”老乌龟伸长脖子叹息。 “……” “你拿了个网怎么不去抓鱼儿？是不是害羞？” “……” 正当塞骇烦不胜烦时，人群里发出惊呼，是比赛那边的动静。 此时两位选手的战绩都数目客观。 小狸猫也许是和金鱼亲近的原因，被抓上来点金鱼们没有动弹。 而顾私病很自然的把网兜当成了勺子，像盛饭那样一来一回把鱼迅速放进水桶中。 “好厉害啊，他长得就像金鱼一样。”有人夸赞。 顾私病猝不及防听见，手一抖，纸兜破了，这种话可不兴说啊。 在水桶里的金鱼们挤成一团，它们修长的美腿弯曲交织在一起。 刚好时间也到了。 “你赢了，先生可以拿走这只水桶里的所有金鱼。”小狸猫依依不舍宣布道。 “谢谢你，但是金鱼我就不带走了。”哪个玩家会提个全是鱼的水桶玩逃生游戏。 顾私病将网还回去，觉得差不多玩够了。 “走吧，快到时间了。”塞骇提醒。 “那拜拜了，你们玩。”顾私病挤开人群和小狸猫告别。 最后他们在烟花的尾声中坐回了列车，顾私病拿了个外套盖肚子上就睡了过去。 塞骇无语的盯了顾私病很久，有时候真的很想剥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什么。 等到第二天上午，列车突遭了变故。 【各位乘客请不要惊慌，现阶段列车刹车失灵，正在紧急努力维护中，请相信列车工作人员。】 顾私病醒来时明显感觉到列车速度比以往快的多，塞骇靠在窗边观望着什么。 他的面色逐渐凝重，沉下声音:“前面的桥断了。” “？我怎么没看见。”顾私病也探出窗外眯眼。 “你又不是我。”塞骇白了他一眼。 说的实在有道理，塞骇强大的怪物基因和他不一样。 “走吧。” 塞骇半个身体爬出窗外，朝顾私病伸手。 “现在就跳车吗？”顾私病搭上手，有些疑惑。 “去把列车停下来，我们之后进游乐场还需要用到列车。”塞骇直接把顾私病扛在臂膀上。 那就是要去驾驶室的意思了。 感受到迎面强烈的风，头发打在脸上如同针扎的疼，顾私病不适的背过身去。 塞骇攀住列车顶，从侧面翻身而上。他用手臂托着顾私病，穿梭在各个列车箱上，飞快奔向前方。 跑，跳，跑，跳，跑，跳……非常有节奏感，最后再完美落地。 顾私病被颠的怀疑人生，死死抓紧塞骇的脖子。 直到进入驾驶室，面对前方挡风玻璃上飞速消逝的景象，顾私病还处于头晕目眩中。 “……你们是谁？不对……你们怎么进来的？”在驾驶座上焦头烂额的澜秋秋语气惊恐。 “把车停下来，前面是断桥。”塞骇直奔主题。 “要能停我早就停了……等一下你说什么？断桥？？”澜秋秋解开安全带跳出来。 原来是自动驾驶，而且驾驶室只有一个疑似列车长的人当司机就很可怕。 “这车上只有你一个工作人员吗？”顾私病缓缓问出。 “额……也许，我今天才新来的嘛。”澜秋秋挠头，他当时接到的指示就是一个人包揽列车。 “先不管这个了，车没有其他办法停下来吗？” “那个操作台……被我一着急搞故障了，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澜秋秋颤抖着手指了下那堆糖果做成的“操作台”。 顾私病感叹，不愧是b级副本，原来危险程度在司机身上。 但现在怎么办，时间紧迫，如果停不下来只能大家一起jumpjump了。 塞骇突然抓起顾私病再次跳出车外，落在了轨道旁边。 第58章 “就这样逃走吗？”顾私病已经习惯被抓起来了。 “不，把它停下来。”塞骇飞奔起来，和列车赛跑。 “你是要……”顾私病没说下去，微微兴奋。 物理停车？这么猛的吗？ 塞骇加快速度，赶在了列车的前面一段距离，冲到铁道上。 “嘣——” 一阵烟雾过后。 无辜的列车被打上烙印，塞骇只用一只手停住了列车，双脚在铁道上磨出两条深深的痕迹。 目睹全程的澜秋秋:？？？这特么是玩偶吗 顾私病回头，他们刚好停在轨道断裂处，被冲撞出去的石子摔进深不见底的大海。 安全了。 “……谢谢你们……我靠？？？”澜秋秋被冲撞的有些虚弱，探出头想道谢，却发现刚刚两人居然从高桥上跳了下去。 列车的剧烈晃动显然带来不小的动静，直到有乘客陆陆续续下车才发现它的惨状。 “列车长发生了啥？列车怎么停下来了。” “天哪，我们还能去游乐场吗？” “各位放心，列车会尽快维修好的，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澜秋秋悲伤的走下来脱帽，从头到尾解释了一番，大家沉默下来。 “那么他们……？”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是的，这两名无名英雄壮烈牺牲了，但我们会永远铭记他们！” 众玩偶抹泪。 第51章 另一边, 塞骇带着顾私病跳到了桥底，不远处的港口有停靠着的巨大轮船。 “黑水号。”鲜红色的飘逸大字挂在船身。 “这次的站点要怎么拿印章？”顾私病目光停留在扑面而来的海浪上。 “第三站的印章数量有限，它们藏在那艘轮船上, 而给的时间是——五天。”塞骇拖着顾私病在海面上飞行。 顾私病用脚尖触碰了一下大海, 在碧蓝色的画布上留下一条短暂的痕迹, 激情澎湃的浪花涌上来似想把他吞没。 “呀呼——”顾私病忍不住放飞自我喊了一声, 又迅速收敛问道:“那轮船的目的地是？” “轮船会穿过黑海，在终点与列车汇合，它只是提供一个最终比赛的地方。” “哦对了，之前的印章可以交易的话, 那现在也能被抢夺吗？” 腥味的海水差点溅上来, 塞骇用力的把顾私病提高了点, 才回答道:“嗯, 我们可以抢别人的。” 其实顾私病是担心印章会被别的玩家抢走，但想了想塞骇的实力, 应该没问题吧，到时候跑路快。 他除了嘴巴毒点, 就是个完美的人形外挂。 “我们以什么身份上去？”眼看着轮船越来越近，顾私病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听举案楼的人说，他们被通缉的事上了当日报纸，大场地的治安人员也许会了解过。 他倒是不担心, 当时穿的裙子肯定被认成了女生, 不过塞骇太显眼了。 “这里的人不会管的，就像上层区不会在意下层区的事情。”塞骇扯扯嘴角。 “你是说, 越往后的游乐场更高级？”顾私病关注到这个点。 “不然为什么这么多蠢东西想挤破脑袋进去？进了游乐场，就能被更多人类注意到。”傻不拉几的以为自己能找到一个好主人。 “只有那里和人类世界互通？” 顾私病很好奇，自从来了这个玩偶世界, 除了变成玩偶的玩家，也没见到过其他人类npc。 “你可以理解为，童话与现实的短暂连接吧。” “那你之前为什么会出现在人类的娃娃店？” 塞骇没说话，顾私病也察觉自己问的有点多了，对方没必要回答。 “我们在那个角落溜进去吧，周围没有人。”顾私病转移话题。 “嗯。”塞骇沉默飞过去，他们降落在有杂物堆能隐蔽的甲板上。 此时轮船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玩偶在排队了，大概是刚从坏掉的列车上沿路过来的。 “请各位出示前两站拿到的印章，找水手们领取房间门牌钥匙号！”生锈的机器人船长举着喇叭通知。 这艘豪华游轮有足足有十八层，娱乐设施完善，去承载这些怕水的玩偶们绰绰有余。 顾私病和塞骇混入其中，非常顺利的领取到了两间相邻的大房间。 “在九楼a906。”顾私病看了看塞骇的是a907。 可能是他们来的早，电梯上没有太多人，他们很快到了各自的房间。 顾私病关上门，轮船提供的房间和宾馆差不多，卧室客厅卫生间厨房一并俱全，大落地窗连接着公共阳台，可以随时观赏外面的海景。 印章总不能藏在游客的房间吧，顾私病走过去打开冰箱，拿了瓶冰镇汽水喝。 沙发有提供宽松的白色短裤外套以及拖鞋，顾私病换上后又在床上躺了一会，他发现电视机好像是能用的。 【doll bridge is falling down.falling down，falling down.my dear master~】 电视节目的画面是暗沉的复古像素风，一群布偶围住火堆绕圈圈跳舞，合唱着欢快的童谣。 船上的信号不是很好，播放的一卡一卡的，还会雪花屏冒出滋滋声。 顾私病关掉电视，跑去外面的阳台，发现塞骇也在。 趴在栏杆上，迎面舒爽的海风阵阵，把他单薄的外套吹起，印出身体的轮廓。 “注意点，目前还没公布印章的线索，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塞骇觉得顾私病轻的好像会被风吹进海里。 “我们先去逛逛熟悉下地形吧。”顾私病又喝了两口汽水。 说是这么说的，但塞骇被仿佛有导航的顾私病带到了自助餐厅。 “你认真的吗？” 直到坐到餐桌上，面前摆满了顾私病刚拿到的蔬果烤肉以及甜品，塞骇捏弯了手里的刀叉。 “你想想，我们好不容易混进来，是不是应该多白嫖点？”顾私病试图洗脑，再东扯西扯转移注意。 “还有啊，等报复完你的主人，你想到要去干些什么了吗？” 塞骇一愣，他没有考虑过这么多，而把那个人拉下台切碎，再缝合成牵线傀儡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 “两位需要点什么吗？”一位黑兔子执事端着茶水过来礼貌询问。 “就要你手上的饮品，谢谢。”顾私病转头微笑。 “好的，请稍等。”黑兔子优雅摆上两叠茶盘，缓缓将茶水倒入茶盏中。 顾私病突然起身拍了拍它的肩膀，夸赞道“你们轮船的服务也太好了。” 靠的太近了，黑兔子脸上浮起诡异的红晕，因为过于紧张也就没注意到自己胸口的怀表被顺走了。 “谢谢您的认可，这一切都是船长大人的功劳。” “不，在这里认真工作的你，也很值得敬佩。”顾私病语气真挚。 第一次有人能够注意到它，黑兔子现在已经被对方鼓舞的眼神灌注得大脑空白，它很喜欢这位金发人偶。 “谢……谢谢您，先生。” 塞骇继续冷漠专注切着餐盘里的鲜肉，将它想象成焚界的样子，反复练习。 “我们对这里还不太熟悉，你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推荐吗？”顾私病略作苦恼。 “我知道甲板外层就有游泳池，如果先生的关节不防水的话，还是不建议去。二楼有图书馆，娱乐设施主要集中在三楼，后天的宴会就在那里举行。”黑兔子巴拉巴拉讲了一堆。 “宴会？我们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这是慷慨的船长专门为游客们准备的，到时候的小游戏会准备印章当作奖励。”兔子声音变轻，偷偷给这位漂亮客人泄露了一点东西。 “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 “咔嚓——”餐桌突然裂成两半，顾私病及时后退，没被食物的酱汁波及到。 看着满地的盘子碎片和食物残渣，黑兔子震惊的长耳朵竖起，说不出话。 “切肉太投入了，我没想到会这样。”塞骇起身，对自己力道产生的偏差很不满意。 “没事……我去喊些杂手，他们会收拾的。”黑兔子恢复礼貌的笑容，拍了拍手，一帮子水手机器人出现。 “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顾私病咋舌，按下塞骇的脑袋弯腰。 塞骇板着脸没反抗，他确实做错了。 “没事，他们就是干这些的，交给他们就好了。”黑兔子摇摇头。 餐厅的事告一段落后，顾私病拉着塞骇跑到了远离人群的甲板。 “这里的人都是机器人，聚在一起看着不好对付。”刚刚的机器人明显是被控制住的，顾私病怕是什么监控。 他掏出精致的金色怀表，现在是下午两点。 “一堆破铜烂铁，都扔进海里不就行了。”塞骇不屑道。 “哈哈……有人过来了。”顾私病压低声音。 话语刚落，那人的距离已经十分近了，身形不是很高，一路还滴着液体。 第59章 浑身海水味的白皙少年摇摇晃晃向前，正巧走到顾私病面前摔倒了，地板上也被染上了污水。 碰瓷吗？反正他也没钱能给。 顾私病没有去扶他，而是弯下腰询问:“兄弟，你还好吗？” 少年脏乱的白色卷长发纠缠在一起，遮住了他的眉眼，披散到赤裸的脚边，整个人湿漉漉的。 “嗬…啊…”少年抬头看着顾私病，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说些什么。 顾私病捕捉到对方是奇特的鲨鱼齿，尖锐而整齐。 是个哑巴，走路还很不熟练，这让顾私病无端联想起小美人鱼的故事。 其实也很有可能，塞骇都说了这里不是现实，而且他自己也携带人鱼基因。 “你不会刚从海里上来吧？”顾私病开玩笑。 少年迟钝了下，然后认真点点头，伸出手想去摸顾私病，却被塞骇一脚踩住手指拦下。 “这么恶心，能不能有点自觉滚远点？”塞骇似乎对哑巴很抵触，而且他身上确实很脏。 “啊嗬……”少年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塞骇的话，居然扑过去狠狠咬上了他的腿。 我靠，好乐呵。 顾私病故意拖了几秒才假装反应过来:“塞骇你先别动手，他可能精神不太正常。” 少年感受到顾私病的靠近，无趣的松开了嘴，本能的还想爬过去摸摸他。 塞骇磨牙，算了？ 但顾私病望向他的眼睛过于透澈，有一股莫名的安抚性。 算了……这对自己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塞骇阴沉的看了眼从地上爬起来的“残疾人”，顾私病居然把外套脱下来盖到他头上。 “而且，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轮船与海的关系密不可分，而他又是从海里上来的。”顾私病轻声说着。 隔着外套，顾私病用手抵住少年的脑袋，隔开了他想触摸的诡异动作。 “你是想？”塞骇皱眉。 这个人来路不明，而且给他的感觉很反胃，塞骇不太愿意和他扯上关系。 “先留着，不会妨碍到你的。可以让他去我房间洗个澡，别引起其他人注意。”顾私病冷静道。 如果是副本怪物的话，值得研究下。 塞骇还是点了点头，望着那个残疾紧紧跟在顾私病身后，他心里感觉有什么东西堵着下不去。 为什么他的胸口会不太舒服。 塞骇不自觉捏紧拳头，狠狠捶打心脏部位，试图用新的痛觉取代那种奇怪的憋闷感。 一下，两下……路过不小心看见的玩偶一同默契的远离了他。 第52章 顾私病回到房间, 暂且将这个可能是人鱼的白毛少年称为哑巴。 他给哑巴拿了套一次性拖鞋和衣物，去浴缸里开满了冷水。 “进去洗干净怎么样？” 如果是人鱼的话，应该会和当时的塞骇那样晕过去吧, 但塞骇的人鱼基因只占一小部分。而这次的水很多, 他会长出鱼尾吗？ 哑巴歪了歪头, 向着顾私病指着的方向坐进浴缸。 顾私病盯着他观察了很久, 没什么动静。 不是人鱼吗？顾私病上前挽起他的衣袖，正常体温，身上也没有人偶有的关节。 就像普通人类那样。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这里怎么会有人类, 还保留了人类的特征。 洒水头的水流过哑巴的脸颊, 顾私病注意到他被湿沉的头发压痒的摇头甩脑, 便上手撩起了他额前的头发。 一双淡紫色的眼睛露出, 平静单纯，一错不错的仰头望着顾私病。 是一张人类的脸, 准确来说还很清秀精致，放在人群里非常出众的那类。 有意思, 一会去问问塞骇吧。 顾私病拿过大浴巾扔给哑巴，就关门出去躺床上看电视了。 阳台上 塞骇的影子被拉长，他走近敲了敲顾私病这边的玻璃门。 “你来的正好。”顾私病拉开窗帘打开门，和塞骇坐在了外面的躺椅上, 把刚刚的发现描述了一遍。 “有人类特征？不可能……”塞骇皱眉, 随后眼神变得危险，“除非, 有人制作人偶的手艺提高了，能做到以假乱真。” “你的意思是，哑巴可能是焚界做出来的？”顾私病戴上大墨镜, 松松垮垮别在脸上。 “嗯，我离开的时间也挺久的了，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他了。”塞骇面露杀气。 “再观察下吧，哑巴的思维像……小孩一样，我把他留在浴室了。” “不会，焚界做的人偶没有智商低下的情况……先看紧点。”塞骇陷入沉思。 房内穿来动静，是哑巴换好了衣服，在寻找顾私病的身影。 很快哑巴发现了他们，兴奋的扑过来，结果撞到了玻璃门上，一只拖鞋飞了出去。 “……我相信你说的了，焚界真的创造出了个弱智。”塞骇深吸一口气。 “至少他会自己换衣服。”顾私病走过去慢慢打开了门。 哑巴的头发太长了，沉重打结还没有自然干，把刚换好的新衣服又搞湿了点。 但哑巴对此浑然不知，挥舞着宽大的衣袖，笑的很开心，他对和顾私病穿同一款的衣服感到兴奋。 “fen……啊” “你在外面吹吹风，头发很快就能干了。”顾私病捡起拖鞋，把椅子让给哑巴。 哑巴乖乖坐上去，东看西看，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但最后他的视线还是紧紧粘在顾私病身上，十分眷恋。 塞骇皱眉，那种心闷烦躁的感觉又来了，怎么回事。也许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回去休息一下好了。 “我先去睡个午觉。” “好啊，等晚上我去喊你。”顾私病现在还不困。 塞骇走后，阳台上只有他们两个……和一只飞到哑巴脑门上休息的海鸥。 哑巴跳起来，想把这家伙赶走，结果就是头发被搞得更混乱了。 “那是海鸥。” 顾私病握拳伸手，海鸥探了探头，飞到顾私病的旁边，毛茸茸的脑袋期待的看着他的拳头。 哑巴凑近，低头闻闻，也期待的看着拳头。 顾私病笑了笑，跑到栏杆边，假装把手里的空气扔出去。 果不其然，海鸥被骗的飞了出去，消失在寻找食物的路上。 然后，哑巴也跟着跳了下去。 顾私病:？？？ “我靠，不至于吧……”顾私病没想到哑巴会和海鸥做出一样的反应。 应该没事吧，毕竟是同一个人制作出来的人偶，塞骇就这么厉害。 顾私病还是有些不放心，坐电梯去了哑巴掉下去的楼层，刚好落在了三楼娱乐场所，也就是之前黑兔子说的宴会举办地。 走出电梯，门口贴满了的扑克牌广告的海报，巨大的金色骰子悬挂在天花板，唱片机里的音乐悠扬舒缓。 这里有很多桌牌游戏，玩偶们各自下着紧张刺激的赌注，荷官在一旁认真监察。 哀嚎声……尖叫声……欢呼声……此起披伏，顾私病在人群里兜兜转转，也没有找到哑巴的踪迹。 直到在尽头的报纸刊处，顾私病看见白色的哑巴拿着个粉色的护目镜站着原地。 哑巴很敏锐，顾私病一来他就注意到了，他把护目镜带在脑袋上，跑到顾私病前面指了指:“fen...” 顾私病愣住，fen是想表达粉色吗？ 他见哑巴从高处摔落后安然无恙，心中微动，如果可以让焚界也做出这种升级版的人偶就好了。 这样的时安不会受伤，不会死亡…… “眼镜是哪里来的？”顾私病询问哑巴头上透明的粉色护目镜。 “fen...” 哑巴重复刚刚的话。 算了，他问了对方也不能说话。顾私病转身，既然来了三楼，那就稍微玩一下吧。 “跟好我了，带你去玩。” 哑巴听后开心的抓住顾私病的衣角，他摸到了。 顾私病随意来到一张桌前，开始旁观，发现这里的游戏玩法和现实中的不太一样。 “庄家来啊，十五个游戏币！” “不如五十个吧，我们玩点大的。” “嘻嘻嘻行啊，扔骰子吧。” 牌局上打的热火朝天，顾私病大概看懂了规则，询问旁边的玩偶:“游戏币是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那玩偶震惊，见顾私病长得好看，就耐心解释起来:“游戏币是游乐场内的专属货币，游戏币越多，到时候可以体验到的项目就越多！” “这有什么用？” “你是新来的吧？这当然有用了，只有最出色的那一批玩偶才能见到游乐场的主人。”那玩偶露出向往的表情。 是这样吗，顾私病若有所思，塞骇没和他提起过游戏币，但他去见焚界也不一定需要这种方法。 “请问最小的赌注是多少？” “呃……一个游戏币。”玩偶酱不明所以。 “可以借我一个游戏币吗？等我赢了还给你。”顾私病礼貌询问。 第60章 玩偶了然，随后面露同情，这个人不会是被骗上船的吧，连一个游戏币都没有。 “给你，不用还了。” “谢谢。” 这里的人还挺大方的，顾私病带着哑巴转了几圈，观察人群，最后决定了目标。 “你们好，可以来一局吗？”顾私病坐下，对面的松鼠正在抽烟，麻雀喝着红酒。 “行啊。”松鼠眼底划过惊艳，随即嗤笑一声，看来遇到了个年轻人:“荷官，这里。” “想玩什么？”松鼠弹了弹烟灰，火星子落在地毯上熄灭。 “就桌上的些棋牌吧，我只有一个游戏币。”顾私病让哑巴坐在旁边，脑海里快速记牌。 一个游戏币？ 在场两人包括荷官表情诧异，怀疑这人是来找乐子的，但来这里的人无非就是赚游戏币和看乐子的。 松鼠拍腿哈哈大笑:“既然你下了全部的赌注，那我也应该放手一搏。”说着，它给出了八十个游戏币。 “你认真的？”麻雀放下酒杯，一脸不可置信。 “嗯哼，开始吧？” 麻雀舔舔嘴角拿出二十个游戏币，它很馋松鼠临时给出的大金额。荷官见他们都兴致勃勃，便开始清牌。 顾私病垂下眼眸，翻开自己拿到的牌。他当然可以在荷官眼皮子底下出老千，不过以他的运气而言，根本不需要。 即使…有人先出老千。 麻雀疑惑瞪大眼睛，随即又装作平静，看着松鼠的表情也不太乐观。 一局下来，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这个新人比他们还会动手脚，但他们又不能向荷官告状，这不自投罗网吗？ 一旦被发现出老千，就会被赶出轮船扔进海里喂鱼，所以他们只能认栽不作声。 “恭喜恭喜啊，小兄弟这么厉害。”松鼠磨牙祝贺，扫兴走掉了。 麻雀下的少，其实不算太亏，因为心虚也不好再留在这里。 之后有围观凑热闹的人被顾私病的样貌吸引，好奇想来玩几把。 最后是顾私病的大丰收，一共赚了五百个游戏币，还给之前借的玩偶一个游戏币。 “谢谢各位，有点饿了，我先去吃饭了。” 顾私病微笑着把游戏币换成游戏票，揣兜里带着无聊的哑巴走了，留下众人愁眉苦脸。 中途他被哑巴拉去一家饰品店，因此没有发现自己被其他玩家注意到了。 “fa...fa...”哑巴指着店里的那个花朵耳夹，跑过去扒在玻璃展柜上，眼睛发亮。 顾私病理解了下，他的意思应该是说想要这个粉色的小花耳夹。 那是假花，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下面的标价是五个游戏币，对于暴富的顾私病而言不算贵。 “小意思，买了。”顾私病大手一挥。 哑巴很开心，裂开嘴笑，珠白的鲨鱼齿竟显得有些可爱。 接过店员递过来的耳夹，顾私病才发现哑巴是精灵耳，之前被厚重的头发挡住了，很容易忽视。 出了店门，他们遇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塞骇面无表情走过来:“你和他来这里，为什么不喊我？” 第53章 “我想想, 这个解释起来有些复杂，毕竟你当时还在睡觉。”顾私病没料到塞骇能找到这里，拿出游戏票向他展示。 “所以你玩了这么久……把我忘记了？” 顾私病很实在的点点头, 怪不得他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原来是塞骇。 “顾时, 我和你是搭档, 希望你下次不要理我太远。”塞骇面色看起来比以往凶煞。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先去吃饭吧。”顾私病眼神飘忽，想着塞骇是怕他溜了。 塞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情糟糕，看着残疾身上多出的两个粉色小东西皱眉道: “这是什么？” 哑巴呲牙捂住耳朵, 以为这个丑八怪是想抢他的耳夹。 “这个是刚刚店里买的, 你也想要吗？”顾私病看了看塞骇青灰色的皮肤, 感觉适合黑色耳夹。 “不用, 走吧。” 塞骇转过身，加快动作想离开这里。 这种东西...不适合他, 很讨厌。 哑巴朝塞骇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顾私病揉了揉头发, 试图揣摩塞骇的意思。 “你先在这里等我。”顾私病叮嘱哑巴，返回跑进饰品店里。 而另一个隐秘的角落中 “大哥，这顾时来这里买东西干什么？”白玉兰蹲在墙角，面露疑惑。 白糖细眉微蹙, 凝重道:“他赚了这么多游戏币, 实力不容小觑……想必这家店一定有什么秘密。” “唉…我们公会一直不上不下的，就靠这次副本拯救一下排名了。”白玉兰忧愁。 “他身边的丑玩偶不见了, 多了个白头发的弱智。”白糖突然道。 “大哥，你是想？”白玉兰亮起眼睛。 “先让他们去试探试探看吧，你和玩偶去把机器人引过来。”白糖勾唇。 “哎呀还是大哥你心狠手辣, 啧啧啧可惜他这么好看的脸。”白玉兰起身，目光炽热看向顾私病的方向。 白家兄妹在排行榜上也算小有名气，因为长相甜美无害，演技在线，一路上骗了不少玩家，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好无聊啊，能不能快点打起来。】 【这期逃生副本太安逸了吧？目前也没有玩家淘汰。】 【别急，这不还没到最后的战场吗？】 【要我说来个轮船爆炸才有意思，深海巨兽什么的……】 哑巴蹲在地上画圈圈，终于等到了顾私病出来，兴奋的扑过去，但被顾私病侧身躲开了。 “久等了，你饿了吧。”顾私病将买好的东西收好。 哑巴刚刚还很失落，一听这话就摸了摸肚皮，点了点头:“鹅……” 顾私病回忆着塞骇走的方向，应该是去之前的自助餐厅了，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有没有食物提供。 前面是一个黄色告示牌【电梯正在维修中】。 电梯坏掉了？顾私病脚步一转，往昏暗的楼梯间走去。 “哒…哒…哒…”灯也坏了。 顾私病下楼的动作一顿，有人上来了。楼梯间有人路过也正常，但那人动作僵缓，眼睛所望之处晃过一闪一闪的红光。 是个水手机器人……奇怪，白天的时候它的眼睛是红色的吗？ 顾私病警惕往后退到了外面，没想到那机器人突然像失控了一般撞过来，将栏杆硬生生弯曲了一段。 哑巴生气的跳到机器人身上，露出利齿撕咬着它的机械手臂，电线被扯了出来，噗呲噗呲流电。 怎么办……身为外挂的塞骇不在。 机器人疯狂甩动身体，失去了白天的理智，像是被病毒入侵一样。 被电麻了的哑巴头发炸起，被扔到了救生圈堆上，一时间有些懵逼。 没有弱点吗？病毒……怎么有点像丧尸啊。 这个想法很荒诞，顾私病掏出大电锯，不太确定的砍向机器人的脖颈。 “噼啪噼啪——”巨大的冲击。 机器人的脑袋被整个切掉，滋啦滋啦的电流闪过，脖子断裂处嘣出彩色的礼花。 礼花？什么意思？ 但狂躁的机器人成功倒了下去，失去活动迹象，真成了一块破烂的废铁。 顾私病走过翻找检查，没发现什么异样的东西。 要不全拆了看看……这个想法刚划过脑海，一旁的哑巴又呲牙跳了起来。 顾私病回头，更多的小红点从黑暗中涌出，满目的机器人将他们围困在了阳台。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对单还行，对群的话当然还是跑路重要。 顾私病一手拾起砍下的机器人脑袋，一手拽住哑巴的衣领翻过栏杆往下跳。 我靠，好重。 他们落在一楼，顾私病拿哑巴当了肉垫，减少了损伤。哑巴傻兮兮的抱着顾私病滚了一下，眼睛亮晶晶，似乎觉得很好玩。 “谢了。”顾私病快速起身，拉起哑巴就跑。 “砰——砰——砰——” 机器人像煮锅下饺子一般跳下来，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但没有人跑出来查看，仿佛与世隔绝，甲板上安静的令人恐慌。 这可真麻烦啊。 顾私病带着哑巴躲进其中一间货仓锁上门，屏息凝神。 “咔……”有声音过来了。 顾私病下意识想捂住哑巴的嘴巴，刚抬手才反应过来多此一举，他太紧张了。 突然，顾私病感觉手心痒痒的，好像湿了一小片。他低头一看，哑巴在舔他的手。 冷静冷静…… 顾私病眼前一黑，微笑着忍了下来，把手上的口水反擦在哑巴的头发上。 哑巴抬起漂亮的紫色眼睛，以为顾私病是在摸他的头，便在顾私病手底下蹭的更欢。 顾私病:…… 好在外面的机器人群不太聪明，没发现目标后就渐渐离开了这里。 顾私病没急着动作，在里面休息了一会，才出去查看情况。 第61章 红光在黑夜中是非常显眼的，此时的机器人围住了另一个新的目标。 塞骇拎起一个机器人就往海底扔，速度之快到它们没有反应过来。 但机器人并没有退缩，一股脑往前冲撞，甚至有人爬上同伴的背，形成了密集可怖的山坡状。 即使如此，它们也压不住里面的人形怪物，一阵阵噗呲噗呲的水花过后，机器人全部都被抛进了大海，销声匿迹。 顾私病站远了点观赏，适时借了下哑巴的护目镜，避免水浪波及。 没想到扔的还挺有节奏感的，顾私病鼓掌迎接面色黑沉的塞骇。 “怎么回事？我就离开了一会。” “不知道，还好你回来了，刚刚实在是太精彩了。”顾私病吹捧，把护目镜还给哑巴。 “我才发现，原来你是这么重要。” 重要？ 这个词对塞骇很陌生，他有些别扭:“你之前为什么没跟上来，不是饿了吗？” “啊这个…”顾私病拿出黑色的十字耳夹，递给塞骇:“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就跑去买了。” 其实塞骇是很想要的吧。 顾私病没发现自己脸上的划痕，抱着一个滑稽的机器人脑袋，微笑着看塞骇接过。 塞骇紧绷着脸，还是把耳夹放进了口袋里，好像这是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勉强道:“事情真多。” 哑巴没看清顾私病把什么给了塞骇，有些着急，把顾私病的头掰过来面对他。 “啊…啊。”你不可以给他东西。 “什么？谢谢你的提醒，我们去吃饭吧。”顾私病以为他饿了。 塞骇左右思考，才总结出顾时的这双眼睛，即使看狗都会很温柔，让人情不自禁深陷进这片看似纯净的蓝色。 而塞骇就做不到，或者说在他的眼里，其他生物和狗没什么区别，一同被他所憎恶排斥。 “不知道船长看见少了这么多水手，会是什么心情。”顾私病伸了个懒腰。 在远处，想看看成果的白家二人用了道具，因此没人发现他们。 “大哥，你看见了吗？”白玉兰瞪大眼睛，表情扭曲。 “没想到这个丑人偶这么厉害……”白糖咬唇，嫌弃扫了眼旁边两个呆板的漂亮废物。 “如果我们能把它抢过来，那不就无敌了？”白玉兰激动道。 白糖冷笑一声:“你想的倒美，抢不过来被扔进海里的就是你了。” 白玉兰嗤笑，得意道:“大哥你忘了吗？人偶不能伤害玩家，而且我有个道具……” 白糖眸光一转，望向顾私病轻松潇洒的背影，觉得可以试试。 第二天 船上的机器人身体内部进水一事正在维修调查中，暂时少了一大批工作人员。 看来被扔进水里的机器人会自己默默爬回来。 昨天晚上回去后，顾私病把那颗机器人脑袋拆掉，发现一枚绿色的芯片，上面画了红色的笑脸涂鸦。 这也许就是病毒之类的东西，被人安装进去了，而船长又是否知情？ 不排除船长自己也是个机器人，同样被感染，或许这艘船的背后本身就由人在秘密掌控着。 这样一来，第三天的宴会并不简单。 顾私病倒是有些好奇，一天之内这些机器人能恢复如初吗？ 不过有一个令他在意的点，为什么昨晚碰巧电梯就不能用了，又刚刚好在楼梯上遇见失控的机器人。 可以肯定，有人在针对他，甚至想杀了他，不知道是哪个玩家这么着急。 第54章 六月中的夏意渐浓, 闷热的蝉鸣扰人清静，吵得烦心，路上的车辆仿佛也会随之熔化。 这是顾私病当上家主的第一年, 顾家大大小小的琐事都已经尘埃落定。 “顾老爷, 到了。” 司机撑伞为顾私病打开车门, 本就昏昏欲睡的顾私病郁倦的睁开眼, 不是很情愿的从空调冷气中走出来。 “谢谢，你在这里等着吧。”顾私病接过伞，朝不远的目的地缓步走去。 身为一个深度宅，如果不是为了抢限定款的游戏周边, 他本该躺在床上喝冰饮, 挖雪糕。 “哥哥为什么不找人代抢呢？”时安发出疑问, 明明花钱就能解决的事。 顾私病叹口气, 眼里迸发出奇异又兴奋的光:“时安，你能懂吗？喜欢的角色亲手被自己抢到的满足感……线下才有的真实体验感……” 时安垂眸, 他当然懂得。而哥哥喜欢的东西，他也会努力去抢夺。 但哥哥这段时间太专注这件事了, 似乎忘记了今天的日子。 “……先生，这边请！”顶着大太阳发传单的工作人员以为自己热出了幻觉，直到顾私病走到他面前，他才恍惚反应过来。 没想到这游戏的影响力这么大吗, 一个小联动居然还能看见混血玩家, 这比刚刚进去的几个cos还有冲击性…… 顾私病期待的推开门，他等这天等了很久, 终于可以买到了。 店里排队的人很多，顾私病来的不算早，现在的队尾已经绕了一圈。他边走边欣赏店内的装潢, 视线被巨大的角色立牌吸引，忍不住拍了个照。 果然，不虚此行。 “你好呀，可以合个影吗？”有位女生凑过来询问，她的手机页面显示在相机的自拍框。 顾私病静了两秒才后知后觉这是在和他说话，而自己的身体已经先行一步比了个剪刀手，进入了对方的相册。 ……等等，怎么会这样。 “谢谢。”那个女生小声说了一句，就一溜烟跑掉了。 顾私病放下剪刀手，认为是被她误会了，便继续低下头查看刚刚拍到的杰作。 让他看看……这张不错，加个滤镜。 随着人群的移动，终于轮到了顾私病，他微微捏紧手机，抬头张望。 “这边完成一个小游戏，会送小挂件哦～”店员脸上堆着笑意，语气温和。 是猜字谜游戏，他网上有做过功课，在记忆中搜寻着答案，很顺利拿到了角色挂件。顾私病将它固定在手机壳上，刚好颜色适配。 那么现在，顾私病朝商摊走去，决定大买特买。海报手办……抱枕流麻……镭射卡片……娃娃团子……画框…… “没事，这个是免费赠送的。”摊主友善一笑，递过来自己画的贴纸。 顾私病和他们交换了自己做的角色卡片，时间差不多了，他拎着几个大纸袋满载而归。 回去的路上，顾私病发现有一面定制款的镜子，他看着这面漂亮清晰的镜子，突然凑近举起手机，“咔嚓”一声。 “时安你看，像不像我们的合照？”顾私病开玩笑道。 照片上的顾私病脸贴着镜子，微笑着看向镜头，镜子里的人也微笑着紧贴他的脸，仿佛真的存在两个人。 如果旁边有路人的话，可能会被顾私病的举动吓一跳，这实在不像是正常人的行为。 “像，很像……” 回家后，顾私病把物品放进房间的展柜里，遇到了家仆推进客厅的冰巧克力蛋糕。 “老爷，这是您要求的蛋糕。” “我什么时候……”顾私病一愣，到嘴边的话一转:“放着吧，辛苦你了。” 家仆走后，顾私病去关了灯。 “时安，这么说我都忘记了。”顾私病睫毛遮下眼底的情绪。 “哥哥，生日快乐。”时安轻轻道。 黑暗中烛光摇曳，少年静坐在偌大的餐桌前，但他并不孤单，好像有谁温柔的从身后抱住了他。 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生日。 第55章 这两日的海面风平浪静, 时间过得很快，第三天的宴会如约而至。 走廊上随处可见的机器人水手已经转职成招待员，顾私病就那样携带着拆掉的芯片进入重新整改过的宴会厅。 船上没有为客人准备礼服, 或许是所有玩偶都有一个共同的默契点——自带装备。 即使是很破旧的丑玩偶, 也会为自己剪掉多余的线头, 在垃圾桶中缝缝补补, 多塞点充足饱满的棉花，尽可能的体面出席。 因为，这是一场盛大游行前夕的开幕宴，来这的玩偶都想争取挤进去改变命运。 所以, 当玩家们装着随意的出现时, 显然已经成为了异类。 “他们是人偶吗？怎么还穿着船上给的衣服？”小猫玩偶疑惑。 “不知道, 布偶没有人偶这么灵活坚硬, 不太理解。”小狐狸玩偶摇头。 有几位玩家躲在自己的人偶身后，不想太露风头, 默默观察着。 顾私病进场时就感受到各种视线的打量，这是他习以为常的, 但有一股让他极其不舒服目光…… “怎么了？”塞骇侧头，感知到顾私病在游神寻找着什么。 “没事，一会小心点。” 顾私病没找到那股恶意视线的来源，倒是看见了之前两位玩家让他小心的控偶师。 她的魔女帽檐微低, 靠在两个人偶肩膀上熟睡, 看上去像个人畜无害的少女，被迫来参加无聊的聚会。 第62章 顾私病思考片刻, 就朝着控偶师那桌走去。他喜欢靠近未知的危险，而这位最令人恐惧的玩家近在眼前—— “请问这边有人吗？”顾私病微笑着拉开控偶师对面的三张椅子。 控偶师被吵醒，不悦的抬起头, 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这是第一次有大胆的玩家来和她搭话。 “你们坐吧。”她懒懒开口，这张桌子上只有她和人偶，没人敢来坐。 桌子上的美食有很多，但控偶师不怎么感兴趣，而人偶也不需要此类东西，于是它们都进了顾私病和哑巴的肚子里。 “……” “……” 两边很沉默，塞骇不明白顾时的意图，控偶师也是孤僻不太想说话的人。 顾私病喝了口饮料，缓缓开口:“我叫顾时，……我想了解一下你。” 控偶师一愣，压下帽檐，低头用刘海挡住自己的脸，最后终于确认顾私病不是在搭讪。 她黑唇微张，问出了比顾私病还直接的问题:“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操控玩偶？” “是啊，坐在我面前的这位女士，未来的胜利者本人，愿意浪费些时间和我聊聊吗？”顾私病语气温和，带上了丝恰到好处的敬仰。 控偶师望向顾私病的脸，她无非拒绝这个人的要求，特别是被这双眼睛全心全意的注视时。 “告诉你也无妨，作为交换，我需要你这两天跟着我。”她想好好欣赏一下。 “那当然是再荣幸不过了。”顾私病弯唇。 控偶师摸了下旁边人偶的皮肤，这才慢慢道:“我只是将它们的创造者篡改成了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控制它们。” “毕竟，所有造物对它们的造物主都有着天然的眷恋感。” “而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只要我愿意，大可以成为所有玩偶的造物主。你是个明智的人，就像你说的，这场游戏的冠冕已经在你面前揭晓了。” 控偶师这番话仿佛在威慑顾私病，而她如此自信介绍所谓的能力，大抵是没有将一个b级玩家放在眼里。 如果控偶师说的都是实话，那顾私病可以确定的是，她无法控制没有造物主的玩家。而塞骇更让他放心，成为塞骇的造物主是在自寻死路。 “怎么样，除去交易，你以后要不要跟在我身边？”控偶师眼睛睁大，烟熏的眼妆下是灰白的皮肤。 这显然是一个邀请，仅仅是因为她很喜欢顾时的容貌。 如果能把顾时控制在身边，这会是一件能让她开心很久的珍藏品。 “谢谢你的分享，但恕我拒绝，我仍会遵守承诺的。”顾私病没忘记给哑巴夹菜。 控偶师面带惋惜，眼神仍停留在顾私病的头发上，完全无视掉了旁边两个人。 塞骇皱眉，他也听到了这个女人所说的能力，恶心蛮横，凭什么造物一定要绝对服从造物主？ “喂喂？试音——” “嗡——” 宴会厅的表演台上传来刺耳的麦克风声响，衣着正式的主持人拍了两下话筒，才修好它。 “所有玩偶们请向这边看——” 顾私病坐的位置离表演台不算近，此刻也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回声，这就像是故意设计的，生怕他们听不见。 哑巴手里的鸡腿呆呆的掉了下来，控偶师和塞骇同时捏紧玻璃杯，但不同的是，塞骇手上的杯子已经四分五裂。 “现在我们伟大的船长想要说几句话，大家可以鼓掌欢迎吗？”主持人堆着笑，把话筒递给了从帷幕后面出现的船长。 台下的观众们没反应过来情况，但场上却响起了久久不断的掌声和捧笑声……似乎是来源与四面八方的音响。 “……” “好了好了……”船长装模作样表示可以了，“咳咳，没想到各位怎么热情，其实也没什么事，我想借着此次宴会，举办一场售卖会。” 售卖会？ 这两天的赌博游戏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有人一夜暴富，有人及时止损，而船长在这里想敲诈大家一笔也无可厚非。 “这是那位大人最新推出的超体芯片，上层玩偶们都已经适配上了，可以让身体的灵活性能进一步升级。而我也是有幸拿到了一些，想在这里分享给各位。” 寂静。 场下瞬间发出惊呼声，躁动的玩偶们消化掉了船长带来的消息，没想到能遇上这种好事。 “那么，芯片的售价定在多少呢？”这成了大家担忧的问题。 它们只是下层区的废弃玩偶，经转了几轮主人，最后逃不过被扔进垃圾桶的宿命，它们没有这么多游戏币。 但现在有一个升级身体的机会摆在眼前，它们都不想错过……或者说，不想再回到被抛弃的原点。 顾私病确定船长手上的超体芯片，和他从机器人脑袋里拆出来的一模一样。 “这东西不对劲。”控偶师直觉性眯眼。 “不能这么说，它和你是一样的属性。” 顾私病记得黑兔子当时说宴会上会进行送印章的小游戏，可没提起过卖控脑芯片的事。 “你的意思是……？”控偶师眼睛微亮，她有些好奇，如果她的能力和这芯片同时发挥作用，那玩偶会受谁的控制？ 而此时台上被万众瞩目的船长也不再卖关子，仁慈道:“当然不贵，本来也是分享给各位的惊喜，现在只需要100游戏币。” “天呐，这么良心？” “我要我要，卖给我吧。” 有几个玩偶激动冲上前，被一圈服务生机器人拦下。 “大家不要急，我们会按照桌位顺序进行分发，数量是充足的。”船长乐呵呵。 顿时，靠后几桌的玩偶发出哀怨声，说是这么说，到时候什么情况就不一定了。 宴会继续，但碰酒杯的撞击声中都或多或少带了些心不在焉，所有人紧紧注视着幸运的第一桌。 顾私病亲眼看着那枚芯片变成骨架穿进了一只玩偶的后背，几乎是贴上去的一瞬间就完全融合，着实恐怖。 “这种机械骨架进入玩偶的身体，在柔软的棉絮或木胶中生长寄生，植入脑芯片从而达到控制本体的目的。”控偶师分析。 船长名义上进行芯片售卖，但实际上的目的恐怕是想以宴会的召集力将所有玩偶一网打尽，虽然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 就在顾私病是考虑留在这里还是离开时，有人帮了他一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腿上的布料变得湿粘粘的，顾私病回头，一个陌生女玩家把果汁打翻到他身上了。 顾私病:…… “小哥哥没关系吧……我不是故意的……要不然我赔你一件衣服……”白玉兰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 控偶师有意嘲讽道:“你这破演技在模仿谁呢？梦想是不是要把圣女踹下来取而代之？” 这话说的很难听，无论白玉兰怎么说，都会变得非常麻烦。 “可……我真的是不小心的嘛……”她泫然欲泣，还是不敢得罪控偶师。 “呕呕…别夹了。”控偶师白了她一眼，对顾私病道:“走吧，出去换件衣服。” “这几位客人，你们是要去哪里？宴会还没结束哦？”船长笑眯眯的走过来。 “老登，你人老眼瞎吗？”控偶师不耐挥了下手，她的两个人偶挡住了想要靠近的船长和白玉兰。 “没事，我自己去就行了。”顾私病想着这是个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按住想要跟着的哑巴后，顾私病朝塞骇使了个眼色，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 独自出了宴会厅后，他成功离开机器人的眼线区域。顾私病没有放松警惕，可他却没想到问题会出现在那杯果汁上。 他的双腿麻痹了……顾私病差点跌倒，下意识扶住了旁边的栏杆。 靠……被人算计了。 按照接下来的发展，那位女玩家的同伙是不是就在附近？ 顾私病猜的不错，但那人显然更恶毒，风中传来子弹的震响，擦着他的发丝而过，看来大概率是上次想要他命的人了。 请问，他可以用手逃跑吗？ 顾私病啧了一声，手撑着坐上栏杆，朝子弹方向看了一眼，就果断放松整个身体往后倒去。 白糖没想到顾时会选择跳海，缓缓放下手枪上前查看，只能听见呼啸的海声。 那么那只人偶，就是无主之物了。 白糖收起手枪，没有犹豫，当做无事发生返回了宴会厅。 实际上顾私病并没有跳海，而是利用枯木把自己悬挂在了视线盲区，计划着等人走了再爬上去报复他。 但脚下的海水似乎有生命一样，尖锐的浪尖拍打着船身，狠辣有力。 咕噜噜—— 出乎意料的水气泡向上涌去，不，是顾私病往海底坠落。 他不会游泳…… 顾私病闭上眼憋气，感受到身体的下沉，黑冷窒息的海水如愿以偿将他吞没。 第63章 他很小的时候贪玩落过水，那时候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顾私病，跳下去，跳下去—— 跳下去会怎么样呢？想试试吗？眼底的兴奋是抑制不住的，他就那般诡异的溺水了。 上天安排给顾私病的人生，如同乐子那样呈现，让他自己也热衷于寻觅乐子。 幸好那时被人及时发现救了起来，但顾私病事后对深水有了不小的阴影。而现在他的思维很混沌，一时间想了许多事。 不甘心吗……他不想在这里停留…… 顾私病尝试掀开眼，隐约从缝中看见一条紫色的人鱼朝他快速游过来。 美丽的鱼鳞，在漆暗的深水中熠熠生辉。 第56章 “我从人类世界听说过, 一般这种情况需要做什么……人工呼吸？” “那快救救他吧，和他认识的人呢？” “天哪，他都没有呼吸了！” “可是, 我们人偶本来就没有呼吸啊……” …… 顾私病睁开眼, 面前是哑巴那张逐渐放大清晰的脸, 周围绕了一圈热心的玩偶。 顾私病眼皮跳了跳, 很快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看着哑巴的利齿越来越近，顾私病及时侧头偏开，哑巴整张脸磕在他的耳朵上。 “咳咳……”顾私病轻推哑巴，起身摆手, 示意自己没事。 “啊…”哑巴反而用力抱住顾私病, 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乱蹭, 动作很紧张。 “死亡”——这是哑巴第一次接触这个词。 不想, 他不想。 顾私病拍了拍哑巴微颤的后背，回忆着落海时的事……他突然想起什么, 转头寻找塞骸的身影。 “你还好吧？”控偶师挤进围观人群，询问顾私病的情况。 “我没事。”顾私病摇了摇头, “你有没有看见……跟在我身边的人偶？” “哎？”控偶师陷入沉思，显然是没注意到，不确定道:“嗯……你前脚刚走，他好像就消失了。” “然后, 中途系统还播报了一条玩家死亡的消息, 我还以为是你呢……” “那我是怎么上来的？”顾私病揉了揉头发，站起来。 “哦这个, 说来好神奇，是一群金鱼把你拖上来的。” “金鱼？” 好像在回应他的话，滑腻的触感从衣袖中传来, 一条眼熟的长腿金鱼噗通一声滚到了甲板上。 金鱼鼓着腮呕吐，肚子起伏了半天，吐出来一个不明物体。 是一张折皱黏湿的纸条，捡起来打开后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先生，我说过啦，赢的人可以带走这些金鱼！】 顾私病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金鱼，那条金鱼也翘着腿深情的望着他。 “……” 所以，是金鱼救了他？不对，怎么想都不对。 顾私病抿唇把那条滑溜的金鱼放生了，海面上冒出许多金鱼头，像是告别，最后又潜入水中。 他分明记得是一条紫色的人鱼把他拽了起来……是什么样的…… 顾私病想起来那条紫色人鱼的耳朵上有黑色的十字耳夹，这是他送给塞骸的款式。 是了，正巧塞骸又消失了。 那么，现在所知的是，塞骇为了救他变成人鱼，很有可能昏过去而沉入大海。 顾私病相信塞骇不会有事，至少目前是安全的，毕竟他也没有被淘汰。 而且他有一种预感，下次他们在游乐场再见面，会变的有所不同。 “对了，那个女玩家你打算怎么做？”控偶师很聪明，她认为顾时落海一事完全是有人策划的。 “这个等会再说，现在先解决那个芯片吧。”顾私病改变主意了，如果所有玩偶都被控制住，对于他们的处境是非常不利的。 “麻烦你先帮我看好哑巴了。” “等等？你认真的吗？”控偶师皱眉，她不是什么保姆啊。 围观群众见溺水者居然朝宴会厅走去，纷纷感叹他的精神，刚被救活还不忘去抢芯片，而他们这些人都是贫穷到买不起芯片的。 此时的宴会厅已经有不少玩偶配置上了芯片，但同样剩下很多在排队。 顾私病视线定格在台上的话筒，戴上了红手套道具，才走过去拿起它。 “所有动作立刻停止。” 顾私病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覆盖至整个宴会厅。 “怎么了？他是谁？” “什么，船长后悔了吗？” 有些玩偶迟疑的停下动作，而另一边的机器人则是等待着船长的指令，他们一同望向台上的陌生少年。 “你想做什么？”船长脸色不是很好的从人群中走出来。 “我站在这里能做什么？”顾私病语气带笑，眼神却是令人心慌的平静。 “当然是，表演一场回收芯片的舞台剧。” 船长闻言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为顾私病是想抢劫芯片，眯眼道:“这位客人，你最好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这里还有一大堆人等着芯片安装呢。” 其实船长可以命令已经安装好芯片的玩偶立刻抓捕顾私病，但芯片目前还不稳定，如果中途失控就会露出马脚。 像他说的，这里还有不少人没被安装上芯片，他很贪心不敢赌。 顾私病也刚好料定这一点，才在敌方数量还不庞大的基础上肆意妄为。 “对呀，我们等了很久呢。” 底下单纯的玩偶被船长的话煽动，各个心里都担忧起来，害怕好不容易排到的芯片飞走了。 “现在你们敢去配置芯片，我便会带着这艘船，和大海同归于尽。”顾私病靠近话筒，神情不容置疑。 “啊？他说什么？” “他在开玩笑吗？是不是在演喜剧？” 想要沉船可不容易，眼前这个看着就没什么力量的人偶凭什么能做到？ “因为……”顾私病嘴角弧度微扬，“我就是破坏的【贩卖机】的那个通缉犯啊。” 全场寂静。 “等等，我有印象，好像就是他！” “对，我之前在报上见过。” 玩偶们只知道【贩卖机】被破坏这件事，但损坏到何种程度全看他们的脑补了。 但这些还不足以说服他们，顾私病冷静下来，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舞台的幕后。 台下的玩偶窸窸窣窣，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 顾私病拎着一具没了生息的人偶尸体走出来，他的头与身体被硬生生弯折成90°，灰蒙蒙无神的眼睛正对上台下的玩偶们。 这具尸体正是白糖。 顾私病刚刚发现的，他猜测这是塞骸所为，玩家尸体口袋里的枪也无声揭发了这一点。 看来还挺能唬人的。 “现在你们马上离开宴会厅，否则下场就是和他一样。”顾私病威胁，神情不似作假。 这个人偶居然残害同类，坏！坏！ 玩偶们心生畏惧，十分害怕台上的下一个尸体变成自己。 【目前收集恐惧值为:10%……20%……30%……40%！】 同时，顾私病脑海里播报起手套的充电量，那是来源于玩偶们对他的畏惧。 【是否使用演出手套？目前可发挥40%的效果。】 顾私病扫了一眼，选择了【否】，一个副本只能限制使用一次，自己能应付时还是省下来吧。 船长见他的客人们都纷纷退缩，黑脸阴沉到极致。 “呵赫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阻止大家升级身体，但这是我的轮船，我不会让我的客人们受到危险！”一番话大义凛然。 船长翻上舞台，抽出身侧的西洋剑，长剑如刺，锋光尖利，是要与之一战的意思了。 顾私病不慌不忙将小枯木化剑，转身闪避，用尸体挡住了迎面的一剑，成功把船长的剑卡在了尸体关节里。 趁着这个机会，顾私病尝试击破对方的机械身体，但这些都不是弱点。 而船长已经拔出了他的剑，顾私病及时格挡，只好转变进攻方式。双方打的有来有回，虽说是在舞台上，但每一招都非常致命。 “你不是我的对手。”船长轻蔑的望着这个单薄的人偶，不得不承认他是有几分实力。 “是吗，那可不一定。” 顾私病眼神认真起来，通过之前的一一试探，船长的身体确实刀枪不入。 但还有一处地方他没有注意过，顾私病将剑举起，直直刺向船长方方正正的脸。 诡异的是，脸像铁纸皮那般皱皱破开一个洞，随着剑锋将它挑起—— 皮下的船长根本不是什么机器人，竟是面目狰狞的海盗模样。 “海盗？是海盗！” “啊？船长怎么会是海盗？” 见事情败露，那海盗反而咧开嘴大笑，一把扯下面套，胡渣震着疤痕一抖一抖的。 “这样一来，我还得谢谢你。” 这下他没有任何顾忌，可以发动这场听令于他的脑偶盛宴了。 “来吧，我的军队，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第64章 现场的情况发生转变，原本沉默观战的玩偶们突然暴起，如同行尸走肉般，朝着未被感染的玩偶进发。 “啊啊啊！” 宴会厅一时的局面非常混乱，棉絮飞舞，大家争先恐后朝着出口跑去。 “你在看哪里？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船长的剑向顾私病逼近。 “你说得对。” 顾私病笑着举起枪，里面正好还剩几发子弹。 这是道具枪，专门针对玩偶的，如果他之前被打到了必死无疑。但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了船长的弱点…… 另一边，在暗处的控偶师出现，尝试用意识连接玩偶脑中的芯片。 ……可以破解，但很费精神力。 “虽然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但我可不是什么圣母咯……” “还有你这家伙可真不消停。” 哑巴被控偶师的两个人偶钳制住，目光焦急，却只能呲着牙阿阿叫。 控偶师等待着顾私病那边的动静，随时准备出手。 不过在这之前，先玩点好玩的吧。 白玉兰在无人的角落，看见了自己大哥破败不堪的尸体，她发出尖叫，不愿接受事实。 “骗人骗人……还我哥哥……”她颤抖着走过去跪下，不敢相信不久前嘱咐她小心行事的家人就这么没了。 “大哥，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早知道我们就安安分分的被淘汰也好……” “哥……你回来……” 身边已经有玩偶扑上去撕咬她的小腿，但白玉兰只是呆呆的看着白糖的脸，眼珠恍如玻璃球，像一个真正僵滞的人偶。 第57章 在系统冷漠的通知下, 白玉兰和其他两名玩家也相继死亡。明明还没到最后的游行，现在却只剩下五名玩家。 【真是出人意料，白家兄妹就这么死了, 他们公会恐怕不会放过顾时。】 【但顾时好手段啊, 还和控偶师搭上了关系。】 【可是他没有自己的人偶保护, 接下来未知的危险该如何应付？】 当看见顾时把枪子塞进船长嘴里时, 弹幕禁止了一瞬，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看错了顾时。 船长死了，控制着玩偶们的芯片也被控偶师成功销毁。 没有任何意外。 顾私病翻起船长的衣物, 找到了一把生锈的钥匙和地图纸张, 他看向船长的鞋底, 最后选择放弃。 【获得“乐园宝藏的指引”, 已自动为您导航！】 顾私病的系统光屏上出现那张平面地图，其中只标明了藏宝位置, 周围的建筑很模糊，但大致可以看出是游乐园的某处。 看来还需要拿到完整的游乐园地图, 才能全部呈现。 “船长死了，接下来的航行怎么办？” 控偶师过来的时候，顾私病手上的钥匙和地图自动消失了。 顾私病猝不及防被哑巴抱了个满怀，后退几步, 脸埋在了哑巴乱糟糟的头发里。 他只好趁哑巴不注意向下一蹲, 再往旁边优雅起身，离开了那个略显窒息的拥抱。 “被控制的玩偶都怎么样了？”能控制住将近一半的玩偶, 顾私病也见识到了控偶师的恐怖。 控偶师摸摸下巴，恶意道:“好像都晕过去了喔。” 哑巴疑惑看着顾私病走向控偶师，还没来得及生气, 顾私病就一言不发跑出了宴会厅，他也开心的跟了上去。 “喂，你们干什么去？”控偶师的声音淹没在玩偶群里。 顾私病听到被控制的玩偶都晕过去后，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开船的人是否还有意识？ 一路上顾私病不敢耽搁，飞奔前往驾驶室，哑巴以为是在比赛跑步，扔飞了拖鞋越跑越快，直接赶超过顾私病。 顾私病眼看着哑巴手脚并用，兴奋的向前冲刺，他一阵无言，突然有点想念海里的塞骸了。 推开驾驶室的门，果然，开船的机器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不远处的前方有一块大礁石。 顾私病快步走上前控制住船舵，堪堪绕开障碍物。确认没危险后，他用脚踢了下旁边的机器人。 “醒醒。” 顾私病不知道控偶师把芯片销毁到何种地步，思考着要不要先剖开机器人的脑袋，拿出芯片后再安装回去。 他蠢蠢欲动的手并没有得逞，机器人惊恐的睁开眼，似乎回复了神智。 “你是谁？” 看样子这个机器人程序受得了点创伤，这是个好机会。 顾私病收回了手，试探道:“我是你同事啊，你不记得了吗？” “同事……？”机器人起身，敲了敲硬邦邦的脑袋，他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你怎么在休息？万一航行失误的话，船上的游客们会很危险的。”顾私病严肃道。 “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被顾私病这么一提及，他也无暇思考，专心投入到工作中。 “对了，你知道印章放在哪里了吗？”顾私病绕到机器人身后，不经意拍了拍他的肩。 “你忘记了吗，印章被船长改装过了……”机器人疑惑。 被改装过了？ 顾私病想到超脑芯片，难道从一开始，印章就以这种形式出现了。 “我知道了，你好好开船。” 门外气喘吁吁的哑巴在等着他，赤裸的脚上多了些惨兮兮的划痕，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 “回去睡觉吧，都结束了。” 当时他怕芯片在他手上不安全，便交给了塞骸，这下三枚印章都凑齐了，明天自己再去拿一枚就可以了。 哑巴蹦蹦跳跳的跟在顾私病身后，丑八怪不见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太好啦。 回到房间内，顾私病得以换下微湿的脏衣服。前几晚他一直让哑巴睡在沙发上，今天也不例外。 但今晚的哑巴却蹲在床尾看电视，看不见困倦的意思。 顾私病没有管人的癖好，刷了会系统光屏就自己先睡了。 昏暗的房间中，电视微亮的画面一闪一闪变换，这个点儿童节目已经完播了，哑巴打了个哈欠，想调个频道。 “滋啦——”很小一声电流音。 突然，整个房间被血雾般的红光覆盖，原本电视机上的小动物为一个黑影取代。 哑巴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机，等待着这个方盒子介绍它。 “让我来看看我们的合作伙伴……”低沉愉悦的声音响起。 “焚界，你怎么在这种地方？” 电视机里的黑影一顿，似乎在确认着什么。随即，红发黑影逐渐清晰，多西抚摸着电视机的屏幕，仿佛能打破次元壁走出来。 “看来你找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太令人伤心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多西的语调逐渐兴奋，顾时的踪迹一直被那系统隐藏着。而现在呢，真是意外之喜。 “啊……” 哑巴觉得这个动物有点无聊，拿起遥控板直接换了台。 多西:…… 焚界这家伙怎么回事？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了，多西哼着歌，精心挑选起这次演出该用上的服装道具。 准备好了吗，我的父神？ 这一次的表演，很荣幸能共邀您慢慢欣赏—— . 早上顾私病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哑巴还蜷缩在沙发上熟睡，他起身去开门。 “早上好，不打扰吧？” 门口的控偶师面带微笑，看了眼时间是十点半，再过会就是中午了。 “有什么事吗？”顾私病对于控偶师知道自己的房间号并不惊讶。 “我猜测这里的印章很有可能是脑芯片，所以拿了一个带给你。” 顾私病接过，确实是超脑芯片:“谢谢……辛苦你了。” “感谢的话不必说，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控偶师提醒道。 “当然记得，麻烦等我一会，我马上出来。”今天和明天需要跟在控偶师身边，这对于他不是一件坏事，相反能保障安全。 “没事，我在甲板上等你。” 控偶师走后，顾私病就去洗漱换衣服，再吃了点面包。他看了眼睡姿诡异的哑巴，最后没有选择叫醒他。 甲板上 船员们正在收拾昨晚的狼藉，那些已经破败的尸体被他们集中在一处，准备等船靠岸后再统一埋葬。 有些已经清醒过来的玩偶，看向顾私病的眼中仍透露着惧意。 “这里。” 游泳池旁边，控偶师躺在椅子上，两只人偶一个为她扇风，一个弯腰捧着饮料。 顾私病走过去在另一张空椅子上坐下，控偶师抬起墨镜讶异道:“你身边的跟屁虫怎么不在？” 虽然不清楚他和顾时是什么关系，但控偶师能感受到他对顾时的依恋，比她的控制能力更为强烈。 这让控偶师不得不好奇其中原因，探究的心理更为强烈。如果她也能做到如此，排名就有机会冲破前十。 “交易只说了让我跟着你。”顾私病这么回答。 第65章 “也是。”控偶师歇下心思，转而道:“你不好奇现在船上的事吗？” 昨晚控偶师没等到顾私病的答复，谁曾想他是直接回去睡觉了。 “我想有你在，控制这里应该是轻而易举。”顾私病笑了笑，知道她要说什么。 “是，我篡改了原本船员的记忆，他们在靠岸前不会怀疑现在的漏洞。” “而其他玩偶也不必担心，毕竟你可是，消灭海盗的大英雄啊。” “我让船员将印章，也就是被销毁完的芯片发放了出去，他们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顾私病听闻，开玩笑道:“考虑的这么周全，不愧是魔女吗，精神力惊人。” 控偶师轻哼一声，眼神亮起:“你现在是不是没有加入公会？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魔女夜话】。” 公会排行榜第五的【魔女夜话】，控偶师很是得意道:“由本会长亲自面试！” 顾私病委婉拒绝:“我现在没有加入公会的想法，而且我一个男的……”不太好。 “可惜了，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破例收一名魔法少男。” 顾私病:“……？” 控偶师没有勉强，她不自觉的笑出声，不知道脑海里在想着什么。 她比一开始见面时，表情生动了许多。 这两天顾私病跟着控偶师，教了她的人偶一些剑术。控偶师也为顾私病透露了点她知道的游乐场内幕。 “另外还剩三位玩家……看来他们在刻意躲着我啊。”控偶师意味深长。 “你和我扯上了关系，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不过，我觉得你也不会在意。” 哑巴对于那天顾私病没叫醒他就离开，还有些生闷气。 但气愤的情绪在见到顾私病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了，从那后他就紧紧跟着顾私病，寸步不离，害怕会再次找不到他。 顾私病不理解哑巴对他的粘性为什么会这么高，有一个不靠谱的想法是，哑巴可能把他误认成了主人。 不知不觉轮船终于靠岸了，修复好的列车在港口等候，随着玩偶的退去，他和控偶师的这场交易已经完成了。 在抵达结局之前，他们还是对手。 第58章 澜秋秋正在休息站喝茶水, 当他看见顾私病走上列车时，还以为大白天遇到鬼了 “咳咳……”他一口水呛了下，回过神时, 人已经不见了。 列车再次启程, 终点站是“游乐场”。 顾私病带着哑巴坐上列车, 这次人员减少了很大一部分, 他们才能有空余的座位。 而且同车厢的玩偶坐的离他有点距离，他确实出名了，但不可否认的是，也是他救了大家, 善良的玩偶们不会恩将仇报。 哑巴趴在窗边, 聚精会神的看着外面匆匆而过的景色。 顾私病靠在椅子上睡了一会, 然后在激动的欢呼声中睁开眼。 “游乐场！终于到了——” “啊啊啊, 我要见到那位大人了！” “趁着这个机会，找一个温和的主人吧。” 【各位玩家请注意, 副本已进入终点站，游乐场大逃杀即将开启！】 与此同时, 系统的播报声出现在所有玩家的脑海。 【你是否曾被人抛弃？是否羡慕其他能被精美包装的玩偶？ 不用再悲伤了，可怜的孩子们，欢迎你们来到游乐场，这里会满足所有充满色彩的愿望！ 来吧, 在这场游行中尽情狂欢吧！天明后, 你将是万众瞩目的偶像——】 【请玩家们存活至游行结束，体验三种游乐设施并且找到人类主人。现在剩余玩家数:5人。】 下车后, 一所淡粉马卡龙色系的游乐场映入眼帘，浪漫梦幻宛如童话。却被挂上了逃杀的名义，看来并不如表面那般美好。 顾私病觉得这里有点眼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所游乐场和系统广场维修的那所有些莫名相似。 他摇了摇头，可能游乐场规模都差不多吧。 一向喜欢粉色的哑巴看见游乐场后，并没有表现的多激动，乖巧的跟在顾私病身后。 “各位请来这边交递印章，方便进场。”一共有十几个入口，由工作人员和安保进行核实。 顾私病看了看身旁的哑巴，他好像忘记给他准备印章了。 尽管哑巴这些天表现的像孩童一样，但顾私病并没有忘记他和焚界有所牵扯，哑巴对他还有用。 就在顾私病思考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从他手里接过了印章，帮他盖在纸张上。 “里面有观光游车哦，只需要一个游戏币就可以游览整个游乐场。”他热情介绍。 顾私病点头走进去，奇怪的是，身后的工作人员仿佛没有看见跟进来的哑巴，继续接待着下一位玩偶。 怎么回事？ 顾私游猜测可能是哑巴身为焚界的人偶有所特权，但他当时以为哑巴和塞骸一样是被抛弃的，现在看来并不是。 “特惠游车啦，一人一游戏币，马上启程！”澜秋秋拿着喇叭在芭比粉色小巴士上大喊。 他看见了顾私病，声音更大了:“英雄是你啊，快来快来！” 顾私病犹豫片刻，周围的目光向他聚来，他想了想还是上去了，有些事情他也想问问澜秋秋。 还有从刚才起，顾私病就感觉有人在鬼鬼祟祟跟着他，不是错觉，因为那人已经明目张胆插队排在了他的前面。 “一张车票一个游戏币。”澜秋秋愣了愣，语气变得冷漠。 那人面露为难:“司机，我只有二十个整的游戏票，可以换十八个游戏币吗？”他旁边是他的搭档人偶，也算一票。 “我手里没有可以找的零钱。”澜秋秋耸肩。 就在那人踌躇之时，顾私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我有五个整的游戏票，你把二十个整的给我，我帮你付。” “谢谢。”那人松口气，轻蔑的把票递过去。 顾私病收下那二十个整的游戏票，把五个整的游戏票投了进去，就带着哑巴走了。 “等等，那我的找零呢？” “我不是帮你付了车票吗？”顾私病微笑回头。 “？？” 顾私病坐进车内，那人想跟上来理论理论。 “先生，您还没付钱呢。”澜秋秋拦下他。 “不是，前面那个人不是付了吗？” “对的，他付了，您还没付。” “？我的意思是他付的钱包含我和他的车票。”那人控制住怒火解释。 “不好意思，但是您需要付两个游戏币。”澜秋秋看了眼守则，认真道。 “对啊，那不就是两个游戏币吗？”那人被绕晕了，指了指钱箱。 “先生，如果您不付钱的话，请不要浪费后面的人的时间。” 那人看了眼强壮的npc，知道惹了他对自己没好处，又不想再浪费更多游戏票，只好憋屈的走了下去。 临走前，他还在掰着手指头数，顾私病到底血赚了多少游戏币。 顾私病低头往下望去，被他坑的玩家正一脸怨愤凝视着他，顾私病没有在意，朝他挥了挥手。 趁人还没有坐满，顾私病又坐到了前排，离司机最近的位置。 “澜秋秋。” “啊？怎么了？”澜秋秋回头，尾音上扬:“是你啊，英雄，没想到你还活着。” “……呃，不是咒你的意思，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澜秋秋后知后觉。 “你的工作牌上写了。”顾私病指了指。 “哦对，另一位英雄呢？难道已经……”澜秋秋眼神悲伤起来。 “他没事，之后会和我汇合的。” “那就好那就好。”澜秋秋拍怕胸脯。 “你怎么开完列车就来开巴士了？不需要休息吗？”顾私病引入正题。 “这是上面安排给我的工作，我得认真完成。” “是吗，这巴士是自动驾驶吧。” “……”澜秋秋哑然，挺失落的，但他真的很喜欢开车，虽然技术不到位就是了。 “没关系，我相信你以后能真正成为一位全能司机。” “那再好不过了，谢谢你。”澜秋秋打起精神，“对了，这是一份游乐场地图，希望英雄你能用的上。” 顾私病接过展开，地图上顺带介绍了各种游乐项目，同时光屏的藏宝图也更新了。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顾私病指着其中一个地点询问。 “嗯？”澜秋秋讶异道，“这是那位大人拿来销毁垃圾的无底洞，目前只供参观。” “哦，这样吗。”顾私病微笑着合上地图，那份宝藏显示在无底洞的旁边。 “但这趟游车不经过那里，可惜不能带英雄你去看看。” “那确实太可惜了，我有点好奇，那位大人一般会出现在那里？”顾私病眼中流露出崇拜。 澜秋秋了然:“大人他深居简出，只有在这次游行谢幕的时候才会出现。”很笼统的说法，他知道的也不多。 第66章 巴士转了一圈，顾私病也观望了一圈，任务的三个游乐设施也有了大致预选。 首先旋转木马就不错，还有摩天轮，气球射击也很轻松。当然是不是真的普通玩游戏，还是副本说了算。 下车后，他和澜秋秋告别，带着哑巴往最近的摩天轮走去。 如果说外面的玩偶是真实的玩偶，这里的工作人员更像是套着一层玩偶皮套的未知生物，阴冷的注视着他。 “摩天轮一次50游戏币，一人一间。” 嚯，这么贵。 顾私病思考片刻，果断选择让哑巴留在原地等他。 “啊啊…” 哑巴紧紧抱住顾私病的手臂，明显不想和他分开。 顾私病停下，安抚性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勾起唇角:“一会就好了，我马上就下来。” 哑巴犹豫的松开了手，被头发遮住的眼睛透过缝隙，不舍的看着顾私病。 见哑巴快被哄住了，顾私病捏了捏他的脸颊，郑重道:“你看着这个大东西转完了一圈，我就会回来的。” 最后哑巴望着顾私病的背影，蹲在地上一脸抑郁，就差捡个树枝画圈圈了。 随着舱门的闭合，顾私病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等待摩天轮的上升。 从窗户往外看，整个游乐场一览无遗，底下的景色渐渐变小。而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顾私病所坐的置空座椅下探出几根手指…… 就在摩天轮处于正空的最顶端，一只橡皮做的手缠上了顾私病的脚踝，像黏腻的毒蛇般，向上攀爬。 于此同时的地面上—— “大人！大人！我终于找到您了！”似乎有小男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一只圆润的粉色熊娃娃冲出来抱住了哑巴的小腿，一路顺着往上爬，坐上了哑巴的肩膀。 “大人啊，怎么会这样，当时您换新身体时忘记装发条了呜呜，一个没注意您就走丢了……” 哑巴恍若未闻，视线仍跟随着顾私病坐的那块方盒子，已经转了一半了，希望他能快点下来。 “大人您快和我回去吧，游乐场需要您。” 哑巴被吵的有点烦，抓起那只小熊扔出几米远。 “哎呦，痛痛痛。” 小熊不可置信，它的大人会这么粗鲁的对待它，它灰头土脸的爬起来。 “失忆了？哼哼，还好我顺手把发条带出来了，不然可怎么办。” 小熊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它把自己的脑袋扭了扭拿了下来，边走边从身体里面掏出一个金色的大发条。 它把头安装回去，以惊人的弹跳力一跃而起，发条成功放在了哑巴的后腰部。 第59章 哑巴不见了。 顾私病在摩天轮上把那只皮胶断手打了个结, 挂在了窗上飘荡。等下来后，他没有找到哑巴的身影。 工作人员在他盖章纸上的【摩天轮】处画了个勾，笔是特殊的彩笔, 被游乐场员工随身携带。 他阴沉沉祝贺:“恭喜你。” “你们这里小孩走丢了去哪报备？”顾私病没有走, 冷静询问。 “……什么？”皮套的头歪斜, 像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问题。 顾私病抿唇, 清隽的身影停顿了会，转身朝旋转木马出发。 哑巴也许是被游乐场的熟人带走了，塞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与他会面。 难道只能等所谓的游行结束才能见到焚界吗？ 【任务进度: 体验游乐设施:1/3 找到人类主人0/1（游行为两天，黑夜是人类与玩偶的交汇时间, 请玩家注意观察。） 存活至游行结束0/1】 旋转木马这里有很多人排队, 不仅是安全轻松, 坐上摇晃转圈的彩色小马也会让人心情雀跃。 “顾时, 你也来玩这个吗？”旁边有一位青年走过来，顾私病认出这是开局询问他要不要组队的玩家。 “我叫华遇, 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碰到。” 顾私病点点头，现在不太想社交, 但嘴角还是噙着淡淡的笑:“我比较胆小，来这里玩会放心些。” 华遇若有所思，没有相信。 轮到他们时，顾私病交了游戏币, 选了一匹外围的黄色独角兽, 华遇则是坐在了他的后侧方的王座上，让他不得不警惕。 华遇的身边, 并没有人偶搭档。 “小马们绕着宫殿转圈圈—— 第一圈的小马高歌反抗，它踢下马鞍，长出翅膀飞向自由。 第二圈的小马捡起从空中落下的羽翼, 化出逆反的尖角，刺穿骑兵的心脏。 第三圈的小马凄凄哀鸣，它在陆地徘徊，它被困于长枪之下，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小马们转圈圈，第四圈……第五圈……直到奏乐停止，直到轮回复始——” 在这首欢快的童歌播放完后，旋转木马开始摇摇晃晃启动了，音乐悠扬轻松。 顾私病冷静下来，知道这首歌大概是预示着什么含义。 第一圈说的应该是飞马，第二圈可能是独角兽，第三圈是陆马。 听歌词来讲，每一匹马的结局恐怕都不怎么好，其中三圈转完就没有再描述更多小马了。 所以，三圈是一个临界点。 现在换不了位置，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固定在了这。 他身下的是独角兽，那么是对应的第二圈，先看看第一圈转完会发生什么也不迟。 周围的玩偶们笑的很开心，仿佛看不出诡异的地方。 有一件事顾私病一直在思考，焚界举办游行的目的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真的帮玩偶找到主人。 第一圈转到一半，顾私病看见前面玩偶所乘坐的飞马剧烈颤动起来。 它们振开翅膀，如同歌词里所唱那样，带着玩偶挣脱铁杆，直冲天际。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了。 但其他玩偶的表情上并没有异常，顾私病意识到，它们正在被游乐场同化。 “咔嚓。” 子弹上膛的声音。 顾私病回头，身后的华遇正举着猎.枪，瞄准了天上的飞马。 他是要主动扮演骑兵吗？ “砰砰砰——” 飞马连同玩偶一起摔了下来，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就像陶瓷碎片那般。不如说，它们的身体变成了陶瓷。 华遇放下枪，朝顾私病解释:“我们最好按照歌词那样做。” 按照歌词那样？可是歌词里，他是要被刺穿心脏的。 第一圈已经转完了，留给顾私病思考的时间并不多。 华遇好心的捡了块翅膀碎片给他，似乎认为被刺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私病只是接过放在了马背上，他怕痛，不会真这么做。 歌里没有说明谁是小马，谁是骑兵，大家都在围着宫殿转圈不是吗？ 顾私病拿出电锯，锯掉了独角兽头上的尖角，他能感受到身下生物的剧烈愤怒。 没角兽使劲晃动着身躯，试图把这该死的人偶摔下去。 第二圈……快结束了。 顾私病双腿紧紧夹住马腹，右手抱住马脖子，左手握住尖角寻找着心脏的位置。 “噗嗤。”顾私病扎的很深，以达到“刺穿”的效果。 没角兽发出凄厉的叫喊，在它倒下去的瞬间，顾私病发现那股束缚着他的力量消失了。 顾私病没有犹豫，看了眼震惊的华遇，跳到了他旁边的王座上。 “你早就知道？”顾私病把电锯放在他的脚边。 上了旋转木马就等于选定了身份，而华遇的王座最为安全。 第二圈结束，独角兽的尖角上取得了玩偶们的心脏。 玩偶也有心脏吗？这是顾私病没想到的。 “是。”华遇大方承认，再次举起猎.枪，子弹擦过顾私病的身侧，飞向了洋洋得意的独角兽。 “每一圈都要杀死他它们？”顾私病知道华遇故意想看他被尖刺扎，但这种引导没有如愿。 他虽然记仇，但现在不是报复的时候。 成功来到了第三圈。 “如果不杀死它们，我们就会一直转下去。”华遇放下猎枪，眼珠像玻璃球般空透。 这点和顾私病猜测的差不多，但到目前为止华遇给他的感觉……不像人。 “我想，当时在娃娃店里，我应该接受你的合作。”顾私病友好微笑，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 华遇没有怀疑:“或许现在合作也不迟，刚刚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实力。” “我能理解，毕竟合作中出现拖后腿的队友可是很倒霉的。”顾私病继续附和。 华遇等第三圈的陆马做完动作，重复操作射杀了它们。 “你倒是豁达，我很喜欢。” “因为我们的目的相同，得到那位大人的赏识。”顾私病试探。 “对，这一刻我等了很久。” 华遇眼底流露出向往。 它不知道系统任务的事，游乐场必须有搭档才能进入，在那个人类没有用处后，它果断杀死了他。 第67章 敢命令它的人，都该死。 “正好我们一起，事半功倍。”顾私病笑了笑。 它看向这个人类，他身边的丑人偶不知何时不见了，难道是为了特地与它合作？ “好啊，朋友。”它嘴唇弧度弯的很大。 通过几句话下来，顾私病已经能确定了，华遇并不是华遇…… 没想到人偶搭档已经出现反噬玩家的情况了，甚至有不低的智商。 旋转木马结束了。 顾私病没有轻举妄动，或许可以先利用这只人偶。 对于设施被破坏，工作人员面不改色，给他们纸上的【旋转木马】画勾，顾私病的进度又前进了一步。 “你接下来要去哪玩？我打算去射击气球，你技术这么好应该很轻松吧。” 顾私病看了眼华遇手上的猎.枪，蠢蠢欲动，这可是好东西啊。 华遇被夸的得意起来:“当然，那我们就去那吧，我了解过一些规则。”就像了解旋转木马一样。 “那太好了，我记得方向是在那边。” 气球射击会提供特殊的玩具枪，靶子上的气球是各种可爱的娃娃形状。 地图上是这么介绍的，但他们来到目的地时并没有看见什么气球。 “一轮十发子弹，射中六个就算通过，全射中会奖励一个玩具八音盒。” 工作人员为他们分配位置，顾私病接过玩具枪，随意检查起来，是普通的气.步.枪。 “游戏pvp对决，既然你们是队友的话…”工作人员看了看名单，指了下不远处的两人，“你们的对手是他们。” 好巧不巧，那两人正是之前被顾私病坑了游戏币的玩家和他的人偶。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那玩家咬牙切齿，他叫钱沾，抠门节省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顺走了钱，怎么能不生气？ “朋友，我感觉这个人对我们不怀好意。”顾私病靠近华遇说悄悄话。 华遇看向对方，这个人猥琐刻薄的模样让华遇信了几分。 “你们是要一起了？”钱沾表情阴沉，他有人偶也不一定占下风。 “对，我们是一伙的。”顾私病抢答。 华遇感觉那里有点不对，又说不上来。 钱沾忍无可忍了，对方叉腰挑衅，明显是看不起他，一个刚到b级的玩家凭什么看不起他？只不过靠着一副好皮囊，到处勾搭。 华遇皱眉，这个人怎么敢用这种阴毒的眼神看他，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会给他点教训。 钱沾的人偶低头站在一旁，让华遇没有兴趣。这种搭档不赶紧吞噬，难道还留着找气吗？ 游戏开始了，他们进入彩色大帐篷。 “刚才他有一个事项故意没讲。”华遇带着顾私病来到离对方偏远的角落。 “是什么？”顾私病撇看了眼华遇背上的猎.枪，昏暗的光线下不仔细看，和气.步.枪差不 多。 “进入这个帐篷后，我们也算进了【气球】之内。” 气球被射中了会怎么样？当然是漏气扁成一片，也相当于结束了生命。 “所以趁这个机会，解决掉他们。”华遇表情狠辣，但他不知道他刚刚信任的队友马上会背刺他。 第60章 前期, 他们只要装作若无其事打完对应的气球就好了，不被对方怀疑，再预留出足够的子弹。 当然华遇是这么想的, 顾私病也是这么想的。 顾私病这个赛道的气球排列有些奇怪, 像棋盘一样, 存在着红蓝两种对立的颜色。 难道还有隐藏的规则…… 顾私病没有急着开枪, 观察起其他人的气球。 钱沾果然也是很谨慎，让他的人偶先试试水，随机射向气球。 第一个爆出了漂亮的礼花，钱沾愣了愣, 让他继续。 第二个是空的, 什么也没发生……钱沾没有放松警惕, 让人偶不要停。 直到第三个气球的破碎, 锋利的寒光乍现，人偶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关节处被刺进了尖锐的冷暗器。 果然，钱沾冒了点冷汗。 与此同时, 屏幕上的计数器减少了一位。 “别偷懒，快站起来继续。”钱沾催促地上瘫软的人偶。 它冷冷看了钱沾一眼，爬起来捡回气.步.枪，射向下一个气球。 “你有什么看法？”这边的华遇皱眉询问。 顾私病想到了扫雷, 猜测如果第一个气球爆掉没有事, 那么以它为中心的十字相邻气球都是安全的。 但如果第一个是红色气球，且打出了礼花, 那么它的周围会有一个未知陷阱出现，陷阱会抵消掉气球次数。 相同，第一个蓝色气球打出了礼花, 周围就存在两个陷阱。 顾私病把想法半真半假告诉华遇，华遇点头:“你先来。” 得了，顾私病只好面上自信拿起了.枪，他选择从边缘的角落开始射击，很幸运，气球爆了，是安全的。 那么它左右斜方两个气球就是安全的，按照规则来看，顾私病打完这两个气球，如果有礼花，周围即存在着陷阱。 很简单，一通分析下来，加上幸运buff的加持，顾私病射出去的子弹竟都避开了陷阱。 “bingo！”大屏幕上响起完美通关的提示音。 真这么轻松？ 其他三人纷纷看过来，发现顾私病身体完好如初，一点事都没有。 顾私病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微笑着把另一把气.步.枪递给了华遇:“朋友，看你的了。” “好。”华遇这才相信顾私病的猜测是对的，他全神贯注，如果他表现出失误，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于是，几声枪响过后，三个人都被暗器和激光喷火击中了各种部位，一时半会无法再站起来。 顾私病看准时机，抢过了华遇背上的猎.枪再往他们腿上补了几发，转身就跑。 “你？！！” 背后传来怒喝，可惜当时那杀死船长的手.枪已经用光了，不然顾私病绝不会这么冒险。 好在游戏完成了。 “快快，兄弟，给我画个勾。”顾私病冲出帐篷，急忙拍了拍工作人员。 “你赶着投胎呢。”工作人员阴阳怪气核实后，从身边拿出一个八音盒给他，这是全射中的奖励。 “勾勾。”顾私病只在意有没有完成任务，再不赶紧溜，里面三个人就追杀出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 【体验游乐设施:3/3（已完成）】 【获得c级道具:手摇八音盒 介绍:打开八音盒，圣洁的大天使会为您拉响提琴。 用途:催眠非人类十分钟。（一次性道具）】 顾私病松下眉梢，没有停留，朝着人群多的地方跑路。 前方好像是一个舞台的后台工作点，正巧夜幕降临，赶上了他们的表演时间。 “ladies and gentlemen!欢迎来欣赏这场的魔术秀！” 七彩的聚光灯巡回黑夜，舞台上的红发魔术师身着华丽的燕尾服，优雅的摘下礼帽，脸上的小丑面具似在诡笑。 “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就让我来承包各位今晚的笑声。”他打了个响指。 一摞扑克牌从黑色礼帽中飞出，洋洋洒洒落向观众席，再睁眼时，扑克牌已经变成了大额数目的游戏票。 “啊啊啊啊啊——” 台下发出惊呼与喝彩，众人不顾形象，发了疯般去抢夺地上脏兮兮的游戏票。 魔术师整理下手套，满意的看着这场赏心悦目的闹剧。 顾私病躲在后台，没看清台上人的模样，倒是见到了狂撒钱的慈善壮举，寻思着自己要不要也去偷偷捡点。 “你怎么才来啊，快上台。”后面有几个人推着他的后背。 “等等我不是……” 猝不及防的，顾私病被迫上了台。他没想到这种戏剧性的发展会出现在他身上，头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了个兔耳发箍。 顾私病扯下发箍，刚要下去，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的朝舞台中心走去，直到站在了高大的魔术师身侧。 “接下来有请我的助手——”魔术师俯身。 是丝线，他四肢被控制住了。 顾私病只能僵硬的转动眼球，小丑面具离他很近，甚至能看清浓烈夸张的油彩走向。 台下掌声不断，有了游戏票当然得捧场。 “各位想看什么呢？是活人飞刀？”他的手中出现一排扇子弧度的飞刀，“还是水箱逃生？” 台后的红色帷幕骤然拉开，舞台被一分为二，左边是转盘飞刀，右边是一个巨大的水箱和铁链。 顾私病此刻也凭借声线和发色认出了这个人，是未曾亲眼见过的多西。 这就是，宿敌吗？ 所以现在是向他发起挑战？但他们的实力完全不对等。 【零哥，零哥，我要举报，这里有非法偷渡副本的。】 很可惜，顾私病没有得到回应，就像被屏蔽了一样。 第68章 台下的玩偶议论纷纷，对这种表演有些害怕，但抵不住想追求刺激的内心。 多西就站在身后，轻轻扶上顾私病的腰，贴近他的耳边:“那不如让我的助手来选择吧。” 他的身体能动了，但是还在对方的控制之中，顾私病和多西对视，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但很快顾私病怀疑自己看错了，多西的一双绿眸里尽是期待，甚至有些请求夸奖的意味。 “……” “怎么了？要我替你做出选择吗？”多西似乎想到什么有意思的，摸出一张扑克牌背对他。 “不如来猜猜这张牌，猜对了就不用做选择了。” 魔术师手里的牌，怎么可能猜的对呢？顾私病知道，在他的剧本里，随时都可以动手脚。 “飞刀。”不清楚多西的目的，顾私病只好先稳住他，密封的水箱他是真的很厌恶。 多西低低笑了一声，随即站回中央大声宣布:“接下来，我将和我的助手表演——转盘飞刀！” 顾私病准备在工作人员将他绑起来的空挡找机会割断牵线，但没想到，多西把手里的飞刀递给了他。 什么意思？不是他到转盘上吗？ 顾私病拿着手里的飞刀，一时捉摸不透多西的想法，这不是给他机会吗？ 他沉下心，且不说多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副本，还是比之前的镜子更有压迫感的实体。 单单能随意穿梭副本，无视主系统这点，就足以让人恐惧。 即使这次能逃走，以后的副本可能还会遇到他。 从前面的事迹来看，多西这个人一直在寻找乐子，以生命作为噱头，美名其曰为“笑点”。 那么，顾私病猜测，多西在杀掉他之前，先会玩一场让他尽兴的游戏。 可以利用这点时间…… 但很快顾私病改变了想法，面前的转盘被多西调了个方向，原来被绑着的人是——塞骸。 见到人的那一刻，简直出乎顾私病的意料，他捏紧飞刀，没有动作。 多西记得自己解除了控制，由疑惑变为恍然大悟:“嗯？是不是太简单了？” “对了，这是我的失误，这点难度简直太轻而易举了……”他边走边神经质的自言自语。 “那么，把我们的海鲜转起来吧。” 多西拍了拍手，两名工作人员上台快速旋转着飞盘，工作非常卖力。 塞骸大概是还在昏迷，这种情况下都没有清醒。 顾私病抿唇，他怀疑多西是不是故意的。他没把握不会误伤到塞骸，何况塞骸之前还救了他，也是因为他才会被绑到这里。 台下观众的嘴角弯成统一的弧度，仿佛同个工厂精心打造过般，没有丝毫差错。 “开始吧，就像这样。”多西看都没看转盘，微笑着投出一个飞刀。 演示的很好，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被穿透了脑袋倒了下去，另一个不敢松懈。 “怎么了，我的助手？” “上了舞台就需要打起百分百的精神，让观众笑出声才是首要。” 这可是您教我的啊，我一直都记得。 “还是说……”多西缓步走向顾私病，开着毛骨悚然的玩笑:“你对这个怪物，有了同情心？” 顾私病刚刚试图用八音盒催眠多西，但被屏蔽的系统给了他一个警告【无法使用，对方等级远高于道具等级！】，然后又装死了。 好吧，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你不觉得飞刀这种游戏太过时了吗？”顾私病勾唇，嘲讽道。 “过时？” 多西仿佛无法接受这种评价，顾私病差不多摸索出了他对表演有着几近变态的强迫症。 “对，没有一点新意，所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聊透顶。” 多西没说话。 就当顾私病以为他要放弃时，多西抬眸盯着顾私病，眼底诡异。 “你说得对，我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我们来演一场木偶戏——” 顾私病预感不好。 塞骸的眼睛紧闭，四肢被黑色丝线吊起，延伸至多西修长的指尖，整个身体随之而起伏。 “看看啊，面对我们丑陋强大的怪物，小人偶会作何反应呢？”多西兴奋讲解。 顾私病面色凝重，这种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打不过塞骸，也跑不过塞骸。 多西的三指微抬，塞骸挥舞起利爪向顾私病扑去，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 看着顾时堪堪躲过去后，脸色变得苍白，多西控制不住笑的颤抖起来。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种迷人的表情—— 向他展露更多吧，可怜的……脆弱的……狼狈的……恐惧的……求饶…… 第61章 顾私病挣脱了丝线, 拿出电锯直直挡住迎面的第二次袭击。火光电石之间，他撇见了台下的三人。 钱沾正四处张望，正巧与顾私病视线交汇, 他愤怒大喊:“快来, 顾时在这里！” 顾私病轻轻偏头, 发丝微乱, 双手有些脱力，他把电锯挡在身前，回应道:“对对，我在这里, 老大快来救我！” 这一幕可谓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老大？”多西停滞。 “没错, 我老大就是他们, 你一会就惨了。”顾私病手动指了指, 面上势在必得，其实身体差不多力竭。 塞骸的力量太恐怖了, 能挡下前面几招纯属运气好。 “顾时，你还想干什么？”华遇他们站的远, 没听清台上的魔术师和顾时在聊些什么。 只是看顾时嚣张的指了指他们，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这个魔术师是顾时找来的帮手？ 管他什么帮手，敢这么背叛他, 今天一定要解决了这小子, 出口恶气。 玩偶们自动为他们开辟了一条道路，华遇首当其冲, 站上了台要与其对峙。 “老大，快帮我。” 顾私病抢先出口，这话说的很模糊, 双方都以为对面是新来的助力。 按理说场面越混杂，乐子人越满足，可多西眼神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凭什么？一群杂碎也能跟在父神的身边了？ 而他这么努力设计的表演，却换不来父神的一句赏识。 “那么，就有请新的演员加入吧。” 多西绅士的摘下礼帽，帽子自然的在指尖转了一圈，他从里面取出一张黑布。 钱沾有些犹豫，这个魔术师眼神像是要吃人的，看上去不好惹，还有顾时身边的人偶看着也挺高大。 黑布在空中旋转，最后落在地上。 “噗叽噗叽。” 黑布之下有什么东西在鼓动，直到它露出好几条让人头皮发麻的粗毛尾巴。瞬间，一群黑色的红眼变异大老鼠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老鼠呲着尖牙，皮毛油光锃亮，抖着胡须朝台下的玩偶扑去，飞上来的断肢残臂滚到了当事人的脚边。 【使用“演出手套”。】顾私病在心里默念。 【确定使用“演出”手套，目前已积攒40%恐惧值，可发挥40%的效果！】 顾私病戴上红手套，他不知道40%的【万从瞩目的表演机会】有什么作用。 但好歹是a级道具，应该不会太拉吧。 戴上手套的那一瞬间，道具已经发挥了作用，顾私病感觉有股莫名力量在他的脑海里启动了未知开关。 “……” “哈哈……” “顾私病”微微弯唇，觉得以前的自己蠢透了，为什么要藏锋避芒？在这个游戏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应该追随他。 “我说，你把观众都搞没了，这可不符合游戏的美学。” 多西眼睛微睁，这是……他被抢走的红手套。 “顾私病”再次拔起电锯，一脚踹在旁边待机的塞骸腹部，他咕噜噜翻下舞台，与丝线切断了联系。 几只黑老鼠被引起了注意，朝“顾私病”扑过来—— “顾私病”转动着电锯，直接将空中的老鼠拦腰截断，黑红的血液肆意绽放。后脚踩住了另一只老鼠粗粝的尾巴，狠狠碾了一下。 “吱吱……”老鼠痛呼出声。 钱沾看着迎面而来的老鼠，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人偶推了出去，而华遇最厌恶这种行为，也不管仇敌，先把这个人类扔进了鼠堆里。 “快走吧。”华遇明白这个魔术师不好对付，还是先活命重要。 那人偶犹豫，看了眼钱沾和自己被撕咬后的手臂，就跟着华遇跑了。 但老鼠并不会就此罢休，很有智慧的堵住了出路，不到片刻，整个舞台乱成一团。 “哎……” “顾私病”叹息，有点累了，没什么兴趣再留下去。 “这么扫兴的收场，给你们留个礼物吧。” 什么？众人愣住。 “beng——”金发少年嘴唇微张，温柔的吐出了这个字。 同时，整个舞台应声爆炸，灼烧的腥臭味弥漫，刚刚还在的人影消失不见。 第69章 多西摘下沾着血的小丑面具，冷白的脸下五官挺立，看上去和顾私病年龄相仿。当然还得忽略他疯狂扭曲的表情…… 他捂住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弯腰捧腹大笑，笑了很久。 幸存着的钱沾哆哆嗦嗦，希望这个精神不正常的怪人别注意到他，那个顾时也是疯子，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但很可惜多西并没有忘记他，不知道从废墟的哪里拖出一个大箱子。 “不满意的话……我多练习练习就好了……人体分离怎么样？”他自言自语。 钱沾后背一凉，被撕咬的面目全非的身体进入黑箱，惨叫被堵在了扭断的脖子里，再也不见天日。 . “醒醒。” “顾私病”拍了塞骸几巴掌，成功让他悠悠转醒。 “你……”塞骸坐了起来，忽视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发现自己在游乐场。 “醒了？我把你从老鼠群里救了出来。” 塞骸感觉顾时整个人有些不对，但也没多想，他溺海后确实被一个怪人捞了起来……然后被控制了身体。 “你救了我？”不是塞骸疑惑，他都打不过那个怪人，体质虚弱的顾时是怎么做到的。 “嗯？我当然会救你，因为你的利用价值非常大。” “顾私病”慢慢笑了笑，他盯着塞骸，不含情感。 塞骸看着逐渐贴近的脸，一时间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现在的顾时，给他的感觉很冰冷。 塞骸任由顾时抓起他的头发，直直逼上他的蓝沉色的眼睛。 “是我把你带了回来，你才有机会去报仇。” 塞骸不置可否，想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这是控制你的特殊丝线吧，只要你听我的，等杀了焚界，帮助我成为游乐场的主人，就可以获得自由。” “你不是要求焚界做一具人偶身体吗？去装纳那个灵魂……”塞骸没有被威胁到，反而询问。 “顾私病”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不在意道:“那个灵魂回来只会影响到我。” 什么唯一的亲人？可笑，好不容易把他从身体里赶了出去，就不可能让他再回来。 塞骸皱眉，不明白为何他离开了顾时几天，他就改变了想法。 他的目光转移到顾时显眼诡异的红手套上，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么晚了，你不困吗？”塞骸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为什么困？我的计划还没开始执行呢。” 如果是以前的顾时，没到紧急关头会很摆烂的躺平睡觉，绝对不会在该享受的时间浪费精力。 塞骸确定是这个红手套让顾时突然换了人，他果断趁人不注意把它摘了下来。 道具手套的时间结束，顾私病没有高光的眼睛恢复了正常。 “……塞骸？” 看样子是他猜对了，塞骸以防万一提问道:“你记得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顾私病冷静下来，他记得，这个手套的作用还真是可怕，拥有极限力量的同时，会放大他心中纯恶的一面。 40%的【魔术附身】可以变出一次爆炸，但能量也耗费了许多，现在还剩下15%的恐惧值，可以保留到下个副本。 “嗯，谢谢你帮我摘了，你还能走吗？”顾私病收起手套，接下来他还要去找藏宝地点，拖不动塞骸。 “可以，还好……”你没事。 塞骸把话憋回肚子里，说不出口。其实当时是那个怪人骗他知道顾时在哪，才上了当被控制住。 为什么，他的第一反应会想着去找顾时。 他不知道，但潜意识里告诉他这么做。当时变成人鱼救顾时是因为不能没有搭档，可是现在到了游乐场，他反倒不太想离开顾时。 “你可以等我找完一个东西，然后我们一起去见焚界吗？”顾私病把控制塞骸的丝线摧毁。 一起？ 塞骸冷着脸，还是老样子毒舌:“你最好快点，不然要是我耗尽耐心，你可就找不回那个灵魂了。” “我会的。”顾私病认真承诺。 塞骸放下心，这才是他想跟着的顾时。 顾私病告诉塞骸有关藏宝图的事，以及这几天发生的转变，他们朝着无底洞出发。 “你以前去过那里吗？”顾私病问。 塞骸沉默，最后还是透露:“我就是从那里被扔出去的。” “所以那里和人类世界连通吗？” “不。” 夜晚，是人类与玩偶的交汇点。 周围的建筑逐渐变大，不对，是顾私病他们变小了，整个游乐场静悄悄的，所有玩偶们的动作停止。 “就是这样，午夜后，两个世界的空间短暂撕裂，游乐场的玩偶会变成游乐场的一部分，提供那些人类前来参观。” “那时我只是找了个漏洞跑了出去。” “这里有一个法则，如果能被人类选中，就可以在夜晚拥有生命。” 塞骸被之前身为人类的他选中过，而他自己本身也不是玩偶世界的原住民，所以现在可以自由活动。 “这样啊，那我可以算作是你的一任主人吗？”顾私病作死开了个玩笑。 塞骸知道他是想缓和气氛，但是…… 他对这个假设莫名期待，如果一开始创造他的主人是顾时的话，那他是不是就不会被抛弃了？ 第62章 无底洞的外边草木稀疏, 被围了几圈松松散散的拦截带，就再没有人看管了。 或者说，哪个人会闲到这种地步, 跑来垃圾场找宝藏。 洞内如名字一样看不见底, 断裂石壁向黑色的深渊延伸, 顾私病踢了个石子下去, 久久不闻回音。 “哈哈，看来这个洞可以用很多年。” “里面的东西非常混杂，会遇到什么也说不定。”塞骸没有再上前，他还是很难克服心理障碍去故地重游。 “我看看, 图纸上说了坐标就是这附近。” 顾私病跟着图纸来到了空地上, 这里什么也没有……他蹙了蹙眉, 难道还分地面和地底的？ “它说宝藏在这里, 你就相信了？”塞骸忍不住吐槽。 顾私病不能和塞骸说系统的事，就胡编了一下:“这个被船长放在了鞋子里, 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闻言，塞骸后退一大步, 嫌弃怜悯的表情毫不掩饰。 “要不你留在这，我下去看看？”顾私病收起地图。 “你下去？你怎么下去？”塞骸没见过为了宝藏不要命的，心里有些怒火。 “可是……”顾私病的直觉告诉他一定要下去，虽然这种原因说出来挺搞笑的。 “……我知道了。”塞骸啧了一声, 微微翻了个白眼, 像是妥协。 于是顾私病再一次见到塞骸大张的骨翅，他轻车熟路的被拉上肩膀, 往洞中飞去。 头顶的光圈越来越微小，越往下越是窒息，四面而来的压迫感束缚在崎岖不平的废弃玩具堆上。 这里难以落脚, 到处都是被杂物堆起的大山小山，顾私病被塞骸放在一张较为平缓的玩具床上。 洞中灰蒙蒙的黑白一片，与地面上的粉色游乐场全然不同。 脚边上有个玩具里的电池还没耗尽，顾私病把它拿起来当临时手电筒。 “被丢掉的标准是什么？”他发现这里也有崭新未损坏的玩具。 塞骸沉思半晌，说出了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只能怪它们不是粉色的。” 顾私病觉得有点好笑，就真的笑了笑:“焚界是不是那种粉色芭比梦幻公主？” “……”塞骸嘴角抽了抽，有些恶寒，不敢细想。 头顶上方传来卡车拖动的声响，两人同时警惕起身。 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果然，一个噩耗来临了，各种破损的玩具如碎石般从天而降—— 是谁在大晚上的还倒垃圾？! 顾私病见躲不掉，便用手肘护住脸，阵阵杂物落地后，顾私病睁开眼，枯木为他撑起了一片小小的保护屏障。 它甚至用多出来的枝节比了个不算对称的爱心。 “顾时!你……你死没死？”塞骸的呼喊伴随着玩具的碰撞声，他来不及去抓顾时，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往相反的方向摔去。 顾私病蹲下侧耳倾听，朝塞骸那边的方向答了句:“我没事。” 塞骸听见了这一声轻轻的回应，他松了口气:“还真是命大，我都说了下面危险，你偏要下来……” 隔着玩具铺成的城墙，顾私病说了声抱歉，他目视前方，藏宝的地点就在不远处。 塞骸摸上了这堵墙，他能想象到顾时背对着他，离他只有一堵墙的距离…… 黑暗中可以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我没有怪你。” 塞骸慢慢搬开一个小汽车玩具，这面墙晃了晃，仿佛会马上坍塌。 “我知道，这样行不通。”顾私病听见了动静。 塞骸停下动作，回忆着:“你现在能动吗，往西那边有个通道能走。” 第70章 小枯木撑大了一倍，勉强开出一条缝隙，顾私病往里面探了探。 “可以。” 塞骸寻找着地形，飞到了可以击碎的突破口，他往西绕过去，在那里清理障碍等顾时的到来。 这里刚好是边缘的靠墙地带，顾私病钻出来时正对上墙上的壁画。 “这是什么？” 塞骸把他拉了起来，寻着他的视线回头，也看到了身后的石壁。 手电筒照去—— 是十二个糊成一团的怪物…… 不对，是十一个，它们围着中间那一个金黑色的不明物。 依次是【靛】，【黄】，【青】，【白】，【灰】，【橙】，【紫】，【粉】，【墨】，【红】，【蓝】色。 顾私病无法描述多变的色彩，像坨拉的稀稀碎碎的彩虹…… 感觉这壁画上的怪物在召开什么仪式，也不能断然称之为怪物，万一是外形奇特的神呢。 重点约莫是那坨黑金团子上，中间有一个裂缝……是石壁意外磨损造成的吗？ 顾私病摸上去，石壁晃了晃，金黑团子分离，石门打开出现了一条入口，与此同时，墙上的金色团子也亮了。 在黑暗中，比手电筒还夺目。 “？真神奇。” 顾私病和塞骸对视一眼，往通道里面走进去，尽头的房间中央有一个放书的台子，除此以外四面皆空。 顾私病观察了一下，这里不像能布置陷阱的地方，于是继续上前。 台上是一本空白的画册，封面设计被撕裂成了黑金两种颜色，上半黑的部分画了个天使，下半金的却是恶魔。 画册只有十二页。 拿到手里并没有系统提醒，不是道具，可以用来干什么？ 那就放入空间带出副本吧，顾私病打算先保存着，这么精美的东西也具有收藏价值。 “就一本破书？”塞骸再到处翻了翻，没发现什么值钱的。 宝藏是一本画册，船长找它是为了干什么？ 以防万一，顾私病又绕回到那墙壁画，把剩下的团子挨个摸了下，只有【粉】色微微亮。 塞骸好奇也跟着摸了摸，把【紫】色点亮了 。 “这是什么意思？”塞骸皱眉。 顾私病把手放了下来，同样对此一筹莫展，直到塞骸也把手放在了【粉】色上。 瞬息，周围的环境连带着变化——他们被传送到了游乐场的地面上。 “出来了？”塞骸不可思议。 “对，出来了。”顾私病将画册收好，推断这突如其来的传送是他们都摸了【粉】。 游乐场确实是粉色的，所以才会被传送过来吗？顾私病感觉这个想法不太靠谱。 “谢谢你陪我，现在，我们去找焚界吧。”顾私病望向塞骸，示意他带路。 “无聊，我没有陪你……”塞骸语气生硬，但动作很诚实，不自然的朝某个方向走去。 夜晚的游乐场已经有人类出现了，他们正沉迷着游玩，并没有发现角落的两个小人偶。 此时的糖果大殿—— “你说什么？有人在游乐场乱放老鼠？” 高座之上的帷幕后，一只粉色小熊气的跳了起来。 “是。”木讷的玩偶在底下回到。 “气死我啦，现在就给我投放灭鼠喷雾，覆盖整个游乐场!” “那游场的人类？” “人类？那关我什么事？先把老鼠消灭了再说。” “好的，还有刚刚看见了两个陌生人偶往这边过来了。” “嗯？和我说这个干嘛？拦下呗。”小熊坐了回去。 “其中一个……好像是金发。” 小熊又急的跳了起来:“那你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引进来？” 见玩偶退了出去，小熊转头看向一旁认真数头发的主人。 这个游乐场没它可怎么办啊。 自从给主人带上发条恢复记忆后，它从主人那了解到了这位金发人偶。 “我想和他说话。”这是主人第一次使用外置声音装置，只是为了和别人沟通。 小粉熊热泪盈眶，知道那个人偶恐怕不简单，搞不好，是爱情啊! 小粉熊眼中冒着粉红爱心泡泡，连忙和主人科普了人类世界的恋爱故事。 “就是这样，那样，再这样，一会他进来了你记得这么做。”小粉熊指指点点。 焚界困惑的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没有太听懂，但人已经来了—— 奇怪，底下怎么有两个人？ 小粉熊想起来那个玩偶好像是说过有两个人，这可不太好办啊。 “您好？”金发人偶出口试探，他身后的人鬼鬼祟祟的披着兜帽，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有什么事，你们就站那说吧。”小粉熊清清嗓子，夹了起来。 顾私病微愣，塞骸说过焚界不会说话，这应该是新言偶吧，声音像小男孩一样稚嫩。 顾私病接道:“是这样的，我想请求您，为我做一具人偶身体，多少报酬都可以。” “这是想做就能做的吗？”小粉熊转了转眼睛，在眼巴巴看着的焚界耳边低语几句。 就在顾私病紧张之时，上面的座位传来了回应。 “小师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愿望。” 是另一个不同的少年声音，沙哑平静，清清楚楚落入顾私病的耳朵。 他自称“小师”，很明显在告诉他们，他正是玩偶世界所追捧向往的，游乐场的神秘制偶人——焚界。 “但是，你必须和小师我……”焚界想了一下，记不起那个词。 “结婚，婚礼，伴侣！”小粉熊在他肩膀上乱跳脚，恨不得把他脸转过来晃一晃。 “对，和我伴侣。” 小粉熊:“……”没救了，这个蠢主人。 第63章 什么？ 什么伴侣？ 顾私病希望不是他想的意思, 装傻到:“您是太孤独了，需要陪伴吗？” “当然不是!”小粉熊否定。 “只要你和主人成为伴侣，不过是一具人偶身体罢了, 十万个都可以做!” 这不是伴不伴侣的问题……等等, 十万个。 顾私病陷入思考, 十万个身体, 如果时安不满意还可以随时更换。 不对…… 到底是为什么，顾私病不得不怀疑进了这个游戏后，他是不是开启了什么吸引同性的体质。 “如果我现在同意的话，人偶身体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做好呢？” 小粉熊也很单纯, 直言道:“大概明天晚上吧, 简简单单, 对吧主人？” “嗯, 对。” 这不是刚好他离开副本的时间吗，顾私病微微弯唇压住笑意, 相当于白嫖了，于是欣然同意。 也不算欺骗吧, 游戏规定的他也没有办法。 “那就这么决定了。”小粉熊搓搓手，终于不用它一个熊照顾笨主人了。 塞骸在后面听的有些烦躁，发出了不小的动静，让顾私病起了误会。 他和塞骸约定好过先不要动手, 让焚界做出人偶身体, 之后等离开这里，后面的故事就不关他事了。 塞骸现在应该是想要一个答案的吧, 顾私病斟酌一会，目光定定望向上方。 “关于塞骸，我想问问焚界大人。” 塞骸一愣, 刚刚还在因为那什么伴侣的事莫名其妙郁闷，现在怎么还有他的事？ 但下一秒，座上之人的回答让人出乎意料。 “他是谁？”焚界疑惑。 顾私病:“……” 塞骸:“……” “就是那个，被你制造出来，独特的旧【言偶】。”顾私病试图解释。 “言偶？” 焚界低头思索了一会，小粉熊用力拍了拍他的脑袋:“不是你当时说用不着那个丑八怪了吗，让我去放生了。”它费了好大力气才砸晕他呢! “对……”焚界想起来了，“但他不是小师我制造出来的。” 不是？ 塞骸瞳孔微缩，这是什么意思？ 焚界不会撒谎，也没必要撒谎。 别开玩笑了，一直以为仇视的主人，结果也只是把他从乱葬岗里捞出来的陌生人而已。 他，到底算什么？ 塞骸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阴郁而不稳定的情绪愈演愈烈……直到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那就继续去找吧，总会找到他的。”顾私病安慰。 塞骸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每次他一旦有自我怀疑的情绪就有如潮水般爆发，但这次不会了。 “我会找到他的。” 塞骸想着，找不到也没关系，像这样跟在顾时身边也不错。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因为顾时的影响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淡化了一些消极情绪。 小粉熊没在意他问起塞骸的缘由，只是让他们去准备好的糖果屋睡觉，等天亮就可以变回来了。 “小之，这样粉粉就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了吗？” 第71章 小之是小粉熊的名字，粉粉是焚界给顾私病取的外号。 他不懂人类的仪式，自他有意识起都是小之教导着他，除了，他天生就会的制作玩偶这项能力。 他们经营着游乐场，也有了来自其他世界的合作伙伴。 按照合作伙伴的要求，他们制作了几个最新机能的人偶，当然焚界自己先试了试，感觉不错就交易出去了。 合作伙伴也很大方，开辟了人类那边的空间，让他们有了新的客人。 他们的游乐场越来越好。 “相信小之吧，这么做是没有错的。”小粉熊露出一个笑容。 . 顾私病第二天醒来，糖果屋和身体已经变回了正常大小。 这里的防腐糖果确实是用糖果做的，但摸上去不粘也不化，顾私病昨天晚上掰下来一块尝了尝，感觉苦涩。 得亏味道不咋样，所以现在他的房间还是完好整齐的。 塞骸就住在他的隔壁，顾私病没去打扰他，昨晚的打击应该需要点时间消化。 “叩叩。”早上就有人来敲门了。 “大人你好，我是受焚界大人之托来送衣服的!” 顾私病打开门，门口站着一只毛茸茸的棕色垂耳兔玩偶，它歪了歪头，举起了手上的大篮子。 “请问方便进来吗？” 顾私病看见篮子里确实是衣服，但上面粉色的蕾丝花边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垂耳兔一蹦一跳进来后，就放下篮子行了个优雅的西方屈膝礼。 “是这样的，晚上要进行游行，到时候您和焚界大人会一起坐在花车上巡游。”垂耳兔眼睛亮晶晶。 随后，顾私病也看清了衣服的样貌，是一条花嫁的婚纱，轻薄的拖尾裙设计。 【检测到当前情境触发到新娘剧情，b级道具“余烬里的玫瑰”已自动发挥buff。】 顾私病叹口气，没想到当初他信誓旦旦不会用到的玫瑰花道具，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吗。 算了，至少接下来能得到npc的友好态度和保护。 “这是用糖果做成的纱!我们熬夜为您准备的礼服——”小兔子努力举高展示着那件裙子。 顾私病突然有个主意，不怀好意的开始忽悠它:“这么精美，如果是焚界大人穿上的话，应该会很开心的夸赞你们吧。” 小兔子停止了思考，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太对，好像又没有问题。 “可以把我和焚界大人的衣服交换，人类世界也有这样的传统，寓意着平安喜乐。”顾私病说的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小兔子内心摇摆不定，它想让那位大人能获得祝福。 眼神逐渐坚定下来，他把礼服放回篮子，往外面跑去:“您的话我会带到的!” 这样当然没有用，提议被焚界身边那只有话语权的小粉熊驳回了。 于是很快，垂耳兔又委屈巴巴的回来了，顾私病也不为难它，收了下来。 “还有，大人让您今天有空去商议一下人偶的定制计划。” 有空，当然有空，顾私病站了起来，让兔子带路。 “那……那您晚上七点记得……”垂耳兔犹犹豫豫看了眼放在旁边的婚纱。 “知道了，我会的。”顾私病明白这是它的任务，它已经在尽力完成了。 出门的时候刚好撞上了塞骸，他扫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就一个人去吗？”塞骸多嘴问了一句。 “是啊，怎么好拜托你又陪着我。”顾私病感觉塞骸应该不想管这种麻烦事。 “哦。”塞骸见顾时这么说，心里有些怪异的不舒服。 如果他能洒脱一点，大大方方对顾时表达出担忧，提出一起陪同的话就好了。 而不是憋着一张臭嘴，看着人逐渐走远，独自在原地抑郁。 糖果大殿内 这次焚界身边的小粉熊好像不在，垂耳兔直接把顾私病带到了帷幕的前面。 “大人，人来了。” 顾私病能看见帷幕中隐隐约约的人影，他的背后有一个类似发条形状的东西，但顾私病没有多问。 垂耳兔临走前给他拿来了一个像投影的装置，一具等比例的无脸无生命人偶以3d立体的形式出现在他面前。 近看突然一个怼脸出现还有点恐怖。 “闭上眼睛想象你定制的人偶的外形样貌。”陷入工作状态焚界十分严谨。 直接脑内操作，这么高级的吗？ 顾私病认真的闭上眼睛，果然出现了一个控制屏，心里有些纠结该给时安做个什么样的身体。 兜兜转转将无数张脸全排除过了一遍后，顾私病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他自己的脸。 虽然他有些自恋，但事实确实如此，顾私病认为没有比他自己更帅的建模了。 不过身高得高一点，苦了他也不能苦了弟弟。顾私病仔仔细细思索，几乎把能想到的最好的都给时安。 还有……黑发。 顾私病一直很想要一头在人群中不那么异样的黑发，时安本身就是黑眼睛，这样的话，应该会比他正常多吧。 他睁开眼，看着已经大致成型的建模，眼底流露出惊叹，还不错嘛，再加上他的审美精修一下。 “晚上就能做好了。”焚界沙哑的声音很空灵。 一想到晚上就能见到消失了这么久的时安，顾私病心情出奇的好，眼前人也这相当于救命恩人。 “谢谢你。”顾私病心道，不怪我白嫖，只能祝你这事业一帆风顺喽……顾私病把能想到的有的没的，不管合不合适的都在内心为这位慈善手艺人祈福一遍。 谢谢？ 焚界脸红了红，粉粉和他说谢谢……小之说过谢谢是人类世界很好很稀有的词，粉粉是不是也喜欢他。 然后他一紧张，就不小心扯开了帷幕的帘子，顾私病也不小心见到了焚界的真面目。 粉白色的长袍制服，白色微卷的杂乱长头发，脑门上松松垮垮戴了个粉色护目镜，以及耳边眼熟的花夹。 ……正是走丢的哑巴。 顾私病:…… 双方沉默对视了很久，焚界刚想说些什么，顾私病又淡定贴心的把帘子拉了回去，他大脑飞速思考，试图消化这一切。 第64章 如果哑巴就是焚界的话, 为什么一开始的塞骸没有认出来呢？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但不是现在思考。 顾私病在相认和当瞎子之中，选择了装作不认识, 给人家一个面子。 “那我晚上再来取。”说完就打了个招呼开溜。 焚界有些失落, 收起了装置, 他决定认真完成这次的委托。 另一边顾私病没有跑回自己的房间, 而是走出了糖果宫殿。一路上也许是玫瑰花道具的作用，并没有人拦着他。 他刚刚也看清了，焚界腰后有一个金色的发条在转动，这是身为哑巴之时所没有的东西, 有什么作用吗？ 而焚界, 是否还有作为哑巴时的记忆？他身上的不稳定秘密太多了, 顾私病不得而知, 只希望晚上的游会能顺利蒙混过关。 顾私病没忘记他还有一个找人类主人的任务，昨天晚上错过了一次机会, 今晚需要忙一点了。 现在出来是想试验一下，npc对他的容忍度能到达何种地步, 以及顺便打探些情报。 先去昨天舞台的地方看看好了，多西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顾私病不是很担心，慢悠悠走了过去，果然, 舞台已经拆掉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正在摆弄几辆长长的花车。 “早上好啊。”顾私病自来熟打了个招呼。 工作人员阴恻恻抬起头，在看见顾私病的那一瞬间, 动作诡异的柔和下来:“早上好，大人。” 看来鬼怪也难逃buff，顾私病得寸进尺继续测试。他走过去上手把工作人员的玩偶头套摘了下来, 底下是一颗圆润的无脸黑头。 脑袋温柔包容的向他靠近，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有点恶心，还是戴回去吧。 顾私病再把头套安装回去时，头套上的眼睛依旧笑意盈盈的注视着他。 “大人，您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来监督监督你们。”顾私病把手自然的背在身后。 “好的。” 工作人员卖力继续工作。 顾私病绕到花车后面，装模作样敲了敲，又把头稍微探进花车里。 “啊对不起，我把游车的小零件搞坏了。”顾私病声音稍微大了点。 工作人员赶紧跑过来询问:“您没受伤吧，这一定是设施的问题!” 这么厉害吗，这道具。 “没事，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的工作，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私病想着既然已经能在游乐场里横行霸道了，干脆去买点需要高昂游戏币的东西。 正在给游乐场绿树挂星星灯的鬼怪感觉背后一凉，但360°回头后并没有看见什么人。 不对，它是鬼怪，为什么它身后会发凉。 第72章 顾私病走远了施工现场，去一个商贩那要了桶爆米花和大冰激凌。 “多少钱。”顾私病接过。 “不要钱不要钱。”工作人员原本毫无生气的脸上出现了谄媚的神情，连忙讨好道。 “那怎么行？我是那种人吗？”顾私病反驳，象征性的掏出了一枚游戏币递给他。 工作人员:“……” 顾私病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干。” 接下来是…… “顾时…顾时…!”顾私病听见有人在小声的呼喊自己。 一排垃圾桶的后面伸出来一只极具男性特征的手，它的主人正疯狂比划着，希望能引起注意。 开玩笑，他让他过去就过去吗？顾私病舔了口冰激凌，不经意朝反方向走去。 “……!？” 那人不肯死心，躲在遮蔽物后面一路跟着顾私病，捡了不少石子扔到顾私病脚边。 顾私病停顿，知道摆脱不掉便起了玩心，装作害怕的样子向不远处的工作人员道:“我游玩时感觉有跟踪狂跟着我，你们游乐场能调查一下吗？” “当然，这是我的职责。”鬼怪答应，很快发现了周围的活物气息。 如果被工作人员判断在以非游玩形式破坏游乐场的氛围，后果可想而知。 那人懂得审时度势，与其做无所谓的逃跑，还不如带着他的人偶大大方方站出来，才有一线生机。 “顾时，你误会了，我只是不知道玩哪个项目比较好，才想跟着你参考一下。” 工作人员阴冷贪婪的目光打量着他，让那人起了一身冷汗。但转头看见这个鬼怪竟夹起嗓子，亲切询问顾时，巨大的反差让他大跌眼镜。 顾私病半晌没说话，让气氛如坠冰窟，就在那人以为即将面临死亡时，才得到了一句淡淡的回答。 “你是？” “我是简滑啊，你不记得了？”那人松了口气，神情有些不好，惨白的脸上是重获新生的解脱。 顾私病回忆，好像是有这么个人，身边还有同伴。现在玩家只剩四个，死了的一个是钱沾，应该不至于被他炸死…… 那就剩眼前这个人和控偶师，还有被夺舍了身体的华遇。 顾私病提了些警惕，不知道简滑身边的同伴是怎么死的，现在又鬼鬼祟祟的来找他。 “对记性有些差，你是想参考哪个项目值得体验吗？可以问问工作人员。” 言罢，一旁的鬼怪友好的裂开了嘴角的弧度。 “呃，不麻烦了……”简滑犹豫了一下，“其实我还有些话想和你叙叙旧，毕竟难得碰到了老熟人。” 话里话外都是暗示，顾私病想了想他也没什么事，就算对方两个人想对他不利也不一定能打过他的道具。 “好。”顾私病告别了遗憾的鬼怪，跟着简滑和他的人偶朝旁边的休息区走去。 简滑不知道顾时是真傻还是装傻坑他，反正看鬼怪对他的态度，估计能力和控偶师不相上下了。 于是他也不敢怠慢，肉疼的花三十游戏币点了两杯奶茶，递给了对面的顾时。 “请你的。” “谢谢。”顾私病正好吃完了冰激凌，这饮料可以解腻爆米花。 “那个……大佬。”简滑此刻的称呼已经变了，“我想和你交换情报。” 他一开始看顾时拒绝了别人的合作提议，还觉得他有些自傲，现在看来，人家确实是有自傲的资本。 “好啊，我知道晚上七点开始游会，午夜零点能遇到人类。” 反正这个信息没啥所谓。 简滑见此，便和他讨论起了自己的任务进度:“我也还差寻找人类主人这项，这根本不可能完成。” 且不说夜晚他们的身体会缩小，而且在人类面前，他们不能被发现有生命，否则判定任务失败。 在众多玩偶之中，如何脱颖而出才是难题。 “我甚至为自己定价为游戏赠品，都没有人发现我，或是产生要带我回去的想法。”简滑头疼。 “而且这里的工作人员……也就是鬼怪一直盯梢着，稍微违反规则就会……”他没再说下去，也能让人猜到几分。 顾私病奶茶喝了一半，终于听他讲完了，推测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找到人类主人并不是找一个人类主人。” “而是找到之前买你的那个人类。” 简滑恍悟，失声抛出三个问号:“这不是难上加难吗？茫茫人海怎么找？而且他真的会来吗？” “不知道。”顾私病讲究一个随遇而安。 这个问题先放一边，晚上还有一个重要的游行在先，无从了解的简滑对未知的恐惧很不安。 “所以，游行会不会也是一个死亡关卡？” 顾私病吸了口珍珠，笑道:“但我认为，这同样是一个契机。” 就这样，他们分享的差不多了也准备告别，而简滑绝对想不到，顾私病现在是直接住进了boss的家里，而且还是游行的主角之一。 再次回到糖果大殿，顾私病打算先睡个午觉，因为他不知道夜晚会有多长。 塞骸这一天在顾时门外悄悄站了很久，直到看见顾时进房间没了动静，等傍晚的时候，才等到换好衣服的顾时。 就连一向吝啬高傲的塞骸也不得不承认，顾时整个人的气质确实很脱俗，粉白的透纱反而更适配那一头耀眼的金发。 “你真的要去吗？”塞骸感觉心里有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四处碰撞，他无从捕捉。 虽然焚界不是他的仇人，但塞骸对他刻在身上的恶人滤镜一时也是难以改变。 顾私病看见门口堵着的塞骸愣了愣，便听他接着道:“其实只要我们威胁住焚界，不一定要以这种方式……” “这是最好的办法。” 顾私病微笑摇头，傻大个，他当然是因为还有任务要做才出去的，免费坐个游车简直省时省力还舒服。 “……我知道了。”塞骸误会了顾私病的意思，深陷苦情戏。 “到时候我会在旁边跟着你的。”游车的旁边有守卫服，塞骸可以混进去。 垂耳兔看见了他们，眼睛亮晶晶，招了招手:“大人，这边。” “焚界大人在花车前，一会出发时，大人您牵住他的手上花车就可以了，很简单的。” 顾私病无所谓，不就是俩男的牵个手吗，他带着手套也不会少块肉。 于是，站在原地的焚界感受到手心被轻轻搭上了另一只温软有力的手，他的大脑有些空白。 “我们走吧。” 顾私病坐进花车，熟练的将呆愣着的哑巴……不，焚界拉上了花车。 直到花车越来越远—— “？？等等我，我还没上车呢。”小粉熊还在嘱托事务，没想到游行提前开始了。 第65章 游行的队伍浩浩荡荡, 身着卡通皮套玩偶服的鬼怪们围着游车吹锣打鼓，撒着花瓣和礼带。 “真是的……”小粉熊好不容易上了车，见自己的主人居然忽视了它。 这还是第一次, 好受伤, 一个陌生人有那么好吗？ 顾私病见到了焚界身边的言偶只是一只小巧可爱的毛绒玩具熊, 对这种反差有些感兴趣。 “请坐吧。” 虽然这两个boss外貌上没什么威慑力, 但不过表面。 “这还差不多。”小粉熊迈起大步起跳，顺着焚界的大腿往上爬，一如既往的趴在了他的脑袋上。 焚界没什么反应，他坐在顾私病的对面发呆, 脸上没表情的时候倒有几分神秘的气场。 “怎么样, 这个游行盛大吧？” 小粉熊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主人不爱说话, 忍不住得意的找顾私病炫耀。 “嗯。”顾私病侧头。 外面的高呼声震耳欲聋, 游行的队伍像一条盘踞于此的巨龙，在子夜前夕迎来了它狂热的簇拥者。 一路上有围栏和工作人员维持着秩序, 才没有让玩偶群陷入混乱。 见顾私病反应平淡，小粉熊故意道:“我知道你身边跟着的人是塞骸。” 这么高的身形除了这个缝合怪, 整个游乐场就绝无仅有，漏洞百出的装扮也不知道多掩盖一下，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还混到了一起。 “他现在就在外面吧, 你们做什么都是无用的, 因为这里全是我们的人。” 焚界觉得这个话说的不太对，纠正道:“小师我是粉粉的人。” “……”小粉熊无言。 顾私病以为他们在讲冷笑话, 焚界确实是个粉粉的人。 对于塞骸被发现他不意外，他们现在也没做什么缺德事，只是在做任务和寻找亲人的路上努力奋斗罢了。 非常美其名曰。 刚刚塞骸应该也是知道了哑巴是焚界的情况, 焚界甚至能开口说话，这些都是离去多时的塞骸，不想再关心的物是人非。 “我想你误会了。”顾私病顿感好玩，他居然对一个玩具熊正儿八经解释起来，这还是小时候会做的事。 第73章 “塞骸是我的朋友，我们只是慕名来求一具人偶身体，仅此而已。” “那最好是。” 虽然主人喜欢这个人类，它也支持这样童话般的发展，但如果他做出威胁到主人的事，小粉熊不会犹豫。 “这么说来，人偶已经制作完成了吗？”顾私病期待。 “嗯，回去就可以唤醒它了。”焚界点头，纯白的睫毛掀起。 顾私病暗道，那太好了，我可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那还怎么偷跑。 “唤醒？你可以控制它吗？”顾私病有些担忧这个。 当初那个蜘蛛和他说，只要身体容器契合，灵魂自然会进去，然后苏醒，但这毕竟是别人制做的产物。 “不，即使是小师我创造了那些躯体，也无法左右它们的意志。”焚界抬头。 “因为，被爱着的事物，会疯狂挣扎着长出血肉。” 焚界愣了愣，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脱口而出一句从未想过的话，好像记忆中，有人曾教过他这么说。 小粉熊拍马屁道:“看见没，这就是大人做玩偶其中高深的内涵!” 顾私病笑了笑，陷入沉思，这不是现世广为流传的名句吗？一个游戏人物怎么会知道？ 不过，意志吗？还真是珍贵又自由的东西 那他就放心拐人跑路了。 因为外来的玩偶没见过焚界，所以当他们看见顾私病从花车里探头出来时，底下一片惊呼。 没想到那位大人这么好看。 语言贫瘠的玩偶们想不出形容词，就、就像传说中的天使误入凡尘烟火之世。 “等游行完后，就要挑选你们想要的玩偶了吗？”顾私病随意询问，也不在意他们会不会回答。 “当然，他们有的能找到主人，有的也可以留在这里工作。”小粉熊像在说一件伟大的慈善。 顾私病摸摸下巴，找到主人后怎么样他不知道，反正这里有一大半都是鬼怪变得玩偶，真正的玩偶他只见过垂耳兔和这只熊。 对了，还有以前的塞骸……他们共同的特点都是焚界身边的人。 难道焚界看不出来吗？或许是在他的默认下，和这些鬼怪处于了一种微妙的和谐中。 那就暂时把外来的玩偶称为还没被污染的生命，游乐场以诱人的条件召集这些生命，选出其中优秀的进行未知的黑暗行动。 可焚界和这只熊实在不像是会想出干此类事的人，除非是隐藏的太深或另有其人。 “真好啊，不过游行什么时候结束？后面不是还有人类要进来吗？”这个很矛盾。 “在夜晚结束前，游行都不会停止。” “不过你放心，我们可不是傻愣愣一直呆在车上，而人类也只会以为是一场游乐场的嘉年华罢了。” 对了，鬼怪工作人员不同于玩偶，不会变小。 “是吗，那我可以中途跳车吧。”这个可太方便了。 “可以是可以……？？”小粉熊就那样眼睁睁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翻窗跳了出去。 焚界靠近窗户，指了指顾私病的身影:“小之，我也想去。” “啊啊啊不行，这个举动太丢脸了!至少等没人的时候吧？”小粉熊很自信没人能从游乐场逃出去，所以并不在意顾私病要去哪里，甚至是干什么。 在它眼中，主人第一，然后就是游乐场的名誉。 焚界眼神黯淡下来，坐了回去，透明的身影仿佛下一秒会消失。 每次的游行都是他和小之一起操办的……他们坐在车里，被人高高捧起。 他好想像失忆时那样拥抱粉粉，没有任何约束。 这是焚界第一次理解到一种情绪，意为孤独。 当顾私病跳下来后，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塞骸及时发现，掩护着他躲避人群逃跑了。 “没事吧？” 塞骸的心情十分压抑，一是担心焚界他们会对顾时做些什么，二是他刚刚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来，会不会磕到哪里。 等自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他对顾时的关心逐渐不可控制。 “你忘了，我们可是一起跳过列车的。”顾私病拍拍身上的灰，抬头一笑。 “塞骸，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刚才的举动太惹眼了，果然有几个玩偶追过来，热情的想往顾私病这边挤。 “帮我拦住他们，我需要去做点事。” 塞骸见顾时神情认真，说不出拒绝的话，勉强点了点头。 “那你，小心点。” 不知道为什么，塞骸有一种直觉，倘若顾时现在离开这里，以后他恐怕再难见到了。 应该是，错觉吧…… 顾私病挥了挥手，他想，塞骸其实并不丑，只是被许多华丽的外皮缝合在一起，看起来另类罢了。 午夜正式降临—— 欢歌笑语的奏乐缓缓淡去，顾私病绕绕拐拐来到了小女孩最喜欢漂亮娃娃区。 当时买走他的小女孩就是在娃娃店看中了他，这孩子喜欢收集洋娃娃，如果会来的话，大概率是这里吧。 顾私病没太大把握，他的身体随着时间变小，挑了个矮的地方爬上展柜，安安静静的坐上椅子不动了。 如果等的时间需要很久，那他就先去接时安了……顾私病不害怕死亡，他怕自己人财两失。 而且，他也很急切的想要和时安重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进入游乐场的人类来来往往，有不少被漂亮娃娃吸引进来的孩子和家长。 当然顾私病在没有见到准确的人类前，一直暗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 “哥哥，这个娃娃好像我们之前买的那个呀。”小河激动的指了指顾私病所在的方位。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小女孩拉着她的哥哥，渴望的进入娃娃店。 临江回头，浅蓝色的长发被简单扎成马尾，随着纯灰色的简约风衣飘荡。 随着他们逐步靠近，顾私病此刻也看清了之前欺负他的巨人的真面目，是一张模糊的脸。 就像没加载完成的角色，特别是眼睛部分，被抹上了一片马赛克，凑近时能听见嗡嗡的噪音。 这是……bug吗？还是崩坏了…… “哥哥，我想要。”小女孩兴奋的想要上手摸一摸。 “那就把他买回去吧。”临江淡淡道，冰冷修长的手先一步把顾私病拿了起来。 “好耶!哥哥，他身上的衣服好好看哦，是不是婚纱呀？”小河好奇，这个娃娃太值了，送这么好看的裙子。 “嗯。”临江没有再看顾私病，但也没有把娃娃给自己眼巴巴看着的妹妹，去了前台结账。 “阿姨阿姨，那个椅子送不送呀？”小女孩又向工作人员指了指顾私病刚刚坐的椅子，做工还是很精致的。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紧紧盯着被人握住腰部的顾私病，眼神不善，但还是遵守规则收了款。 “好吧。”小女孩只是随口一问，主要目的还是娃娃。 顾私病维持着动作，虽然看不清临江的表情，但被一个恐怖的巨人控制在手里，还是很有压迫感的。 最后，他再一次进入了包装盒子里，和他们出了娃娃店。 【检测到玩家已找到人类主人，该任务完成!请玩家继续存活到游行结束。】 第66章 任务完成了？ 刚刚被买下来的顾私病已经开始思考新的跑路计划。 他们来游乐场肯定要玩设施的吧, 等他们存放物品的时候，自己再用电锯把盒子切开，完美。 但并没有, 小女孩只是和各种可爱的皮套工作人员合影, 根本不给他机会。 顾私病躺在盒子里等了等, 要不直接在底部凿个洞跳下去…… 但很快, 他感觉周围的环境安静下来，顾私病尝试推了推盒盖，居然打开了。 他此刻正被放在一处空旷的角落，刚刚买下他的两个人消失了, 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什么情况？他被放生了？ 顾私病尽管心里全是问号, 但还是迅速从盒子里爬出来, 朝着糖果大殿跑去。 在顾私病走后, 原地有淡淡的蓝光在不断变换，一长串错乱的代码扭曲着, 最终被红色取代。 . 顾私病其实没时间听八卦的，但他还是沿路听到了工作人员的谈论。 “这次游行的夜晚有些不一样啊。” “我记得大人说过, 永夜终有一天会降临的。” “难道就是这次？真是不得了，那什么时候才能换班啊。” 顾私病注意到了“永夜”。 他看向浓稠的黑夜，人们之所以会忽视消失的月光，是因为身边的彩灯足够耀眼, 麻痹了视觉。 如果这个夜晚不过去, 那么游行就不会结束，这意味着玩家会被永远困在副本里, 直到遇到危险而死亡。 但对顾私病来说是个好消息，他现在有充足的时间去接回时安。 第74章 糖果大殿里没人看守，大概都是忙着去今晚的游行了, 顾私病直奔焚界的地盘。 没有。 一具刚刚做完的人偶，会被放在哪里呢？ 顾私病直接坐在了焚界的帷幕里，假设自己就是焚界，肩膀上有只叽叽歪歪指点江山的玩具熊。 他是一个做人偶的制偶师。 今天完成了一单，晚上就要交给客户了。 在客户到来之前，他需要保证好人偶的完好无缺。 顾私病拍了拍身下的王座，座位旋转半圈，面对着他的墙壁处，打开了一扇门。 密室是吧。 【？？顾时这边的直播间怎么又下线了？】 【明明其他两个那边还好好的。】 【他是第一个完成所有任务的，赢控偶师的几率很大，期待下。】 顾私病走进去，通道两侧是坚固的制冷玻璃，排排未觉醒的人偶双手交叠在胸前，安静的沉睡着。 还真像储备的白纸一样，顾私病心中涌起略微的认同感，如果是他也会，把完成的满意作品放在游乐场展出。 这些人偶并没有意志，那就是没有生命的，顾私病并不害怕，相反对焚界的能力有些赞赏，他一路走到底。 “你真的不管不顾了吗？” 一道失真的机械音幽幽传来。 顾私病停住脚步，确定这里除了他没有别人……是幻听？ 恐怖游戏里出现幻听，那就不是幻听。 顾私病试探着继续往前走，那声音接着传来。 “你曾经教过我，神应当全知全能，是无所不在的创世法则——” “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顾私病忍不住对着空气开口。 什么神不神的，这么中二，他从来不信。 “可是你呢？”那原本平静无波的声音开始不对劲，让顾私病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却独自抛下我们，抛下秩序，在最为混乱的时间点，跑去自己治理的三千世界吃喝玩乐。” “不配为神。” 随着最后冰冷的四个字落下，顾私病进入了一重幻境。 不是吧……顾私病眼皮跳了跳，难道是因为自己没陪那个声音玩角色扮演，所以它建了个身临其境的演出棚？ 湿润黏潮的雨水落在顾私病脸上，他抬头望了望，自己处于现世的一座天桥洞底。 头顶的车辆嗡嗡，昏黄的路灯闪烁着寒冷的光，顾私病脚底是一大叠烂掉的符箓。 这是哪？ 突然有路过的人撑伞停留，在口袋中掏掏，向顾私病面前的破碗里扔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币。 纸币轻飘飘落下，那人又摇摇头走了。 顾私病:“……？” 是一张二十元整，顾私病犹豫的时间不长，他选择捡了起来。 既然只是个幻境，就赶紧想办法出去吧。真是，在这么关键的节点横插一脚。 顾私病拿衣袖擦了擦脸，把钱攥在手心，他穿的好像是道服。 以防万一，他把那些湿哒哒的符箓也捡了起来，留了个碗在原地。 路边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顾私病整理了下头发，叠起衣袖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店员在玩手机，看见有客人便抬起了头。 好在顾私病提前收拾了衣衫，店员只当他是穿着前卫的帅哥淋了雨。 顾私病走向快餐区，发现自己身上没有手机，最便宜的一顿加热饭就要二十。 难搞，偏偏刚进幻境他就感同身受饿了起来，眼前发晕，再不吃饭就没力气了。 他叹口气，拿了一个自热饭团和一瓶饮料，这么说还得谢谢那个路人施舍的钱。 店员给顾私病找了零，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才继续玩手机。 顾私病吃着鸡排饭团，肚子才有了丝饱腹感，这时候雨也停了。 他现在能确定的是，自己是一个很穷酸的道士，身上连手机都没有。 回家的路……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走着，将顾私病带到了警察局。 ……不是吧。 顾私病看见值班的警察还有点心虚，直到他们送来了干软的毛巾和热水。 “小朋友，大晚上的不回家干什么？” 实在是顾私病长得太年轻了，而且还是个混血，让他们不得不重视。 见顾私病没有说话，对面的两个警察对视一眼，清咳了一声。 “why don't you go home at night” “空你几哇……你滴小小滴人，大半夜滴，为什么不回家？” 顾私病也想知道这个幻境是个什么情况，见那俩人神色越来越凝重，他干脆说自己失忆了。 也许解除幻境的方法就是回家呢，那就拜托他们好了。 “不是异国人？失忆？”见顾私病能说中文，他们就正经的做起了笔录，想要采集顾私病的指纹。 一番操作下来，还真被他们找到了。 于是，顾私病挤上正好顺路出警的警车，被他们送了回去。 古朴别致的四合院，门从内被人打开，来人看见警察时愣了愣，再看见身后的顾私病时，更是惊恐到了极点。 他只好把他们迎了进来，慌慌张张去通知什么人去了。 随后又来了一大波人，确认了顾私病的身份，又感谢的送走了警察，才有人叹气。 “你回来，是做好了决定吗？”为首的老者面容严肃。 什么决定？顾私病面色更正经，先顺着点了点头。 众人沉默。 “来吧，好孩子。”老者转身，示意他们跟上，“爷爷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你是出身自带金羽之人，本该承受祥瑞的气运……只是没想到，随着旧邪神的陨落，混沌之门无法镇压。” “那新的伪邪神又偏偏选中了你。” 什么两个邪神？顾私病皱了皱眉，这一听就不是正经的神。 “本来我们是不打算把你献祭给它的，世间苦难又为何要你来牺牲呢？” 不知不觉，他们走进了一屋，是祀堂。 “没想到把隐去行踪的你送出去后，今天又回来了。”老者站定。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会尊重。” 顾私病安静的看着他们布阵，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 “我们会记住你的，曾经被它们注视着的孩子。” 被神明注视着的人吗？ 等所有人走后，顾私病直接从阵法中走了出去，他站在祭祀台前，抓了一把贡品果子。 阵法的角落淌出诡异的血水，一路流到顾私病脚边，阴风作祟。 他垂眸看了眼没管，尝了尝这青涩的果子，不太好吃。 这献祭给伪邪神的东西太没诚意了……顾私病把啃过的果子放了回去，注意到面前不详的供奉牌。 “什么什么名为【厄私失安】。” 前两个字很扭曲，顾私病推测是什么特殊语言。他直觉非常重要，拿出还没捂热的画册和羽毛笔，在首页一笔一划照画下来。 随后，他将羽毛笔别再耳后，抱着画册，满意的点了点头。 四周的景象碎裂，这是找到了破除幻境的关键。 幻象结束，他还在焚界的工作密室，眼前的巨大冰棺静静躺着。 出来了。 似是心有所感，顾私病走过去用力打开了冰棺，熟悉的黑发人偶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毫无生机。 顾私病想了想，拔下一根头发，放在了他的手心，反而握住了人偶冰凉的手。 一秒，两秒…… 人偶漂亮修长的手指微动，像是听见召唤般，睁开了黑沉的眼。 “哥哥……”棺上苏醒的人轻轻望过来。 久违的感觉，是他的时安没错。 在这个难得的重逢时刻，顾私病忍住了鼻头的酸涩，脑海里闪过以前看过的土味油腻文学，当即脱口而出: “欢迎回来，我的公主。” 第67章 时安有了自己的身体, 对于这件事本该是开心的，他终于可以触碰到他心心念念的哥哥了。 但是，如果是以前在哥哥体内的话, 反而距离更近……更喜欢…… 现在也很喜欢, 时安紧紧抱着顾私病, 贪婪的感受着这个真正的拥抱, 不肯松手，像是想把他融进自己的体内。 顾私病松口气，刚刚从幻境出来时就还是道士服，不然还真不好解释。 一瞬间他感慨万千, 回抱住这个可怜的弟弟, 希望用体温来温暖他。 这一切都很来之不易, 直到时间久到不正常…… 他温柔的摸了摸时安的头, 安抚道:“没事的，不要害怕, 哥哥找到你了。” 顾私病脑补的是，时安的灵魂被恶毒的神秘人故意剥夺, 然后在黑暗的压迫虐待中，久久不能解脱。 然后他见时安的眼角确实微微泛红，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哥哥，我好想你。” 时安知道顾私病在关切他, 将头埋的更深, 眼眸微沉。其实在他被抽出哥哥身体的那段时间里，他也知道了些离奇的秘密。 第75章 但现在, 还不能让哥哥知道。 “嗯，还习惯身体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毕竟这具人偶身体才刚刚被唤醒。 “没事的，哥哥。” “好, 我说过我们会一起离开这个游戏的。”顾私病轻轻道。 顾私病突然下定决心，自己不能再这么被动躺平了，不然下次等来的还不知道是什么。 至少，不能让时安再次被夺走。 “时安，你听我说……” 顾私病认真的将自己的经历大致简述了一遍，以及现在的处境和任务。 之后时安肯定要和他离开副本的，而毒舌系统最近销声匿迹，或许可以利用什么漏洞…… “哥哥不用担心。” 时安笑了笑，切出了自己的系统光屏—— 没错，是系统光屏。 顾私病看了眼，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是什么时候……”成为玩家的。 “就在刚刚，脑海里有个声音。” 【检测到在b级副本发现符合条件的生命体，已自动绑定成b级玩家。】时安解释了一番。 是这样吗？副本里符合条件的生命体可以成为玩家？条件是什么？ 顾私病想思考，但被时安带走了注意:“哥哥，你是说这个副本因为永夜无法结束？” “对。” “如果是天空的变化确实无能为力，但若是是控制意识，我想会轻而易举。” “意识？”顾私病想了想，不确定道:“你是想让大家以为夜晚已经过去了？” 时安点了点头，他嫉妒着每一个能参与到哥哥这段时间的人，心下病态的恐慌唯有感受到哥哥的气息才得以安心。 顾私病需要联系上控偶师，再加上玫瑰道具的作用，或许真的能改变这些npc的意识。 出了糖果大殿后，顾私病发现时安是一路牵着他的手的，动作十分自然。 嗯……顾私病有些不自在，还是第一次和别人肢体接触这么久。但时安也许是受了心理创伤什么的，他能理解。 但顾私病还是松开了时安的手，笑道:“我猜她有可能会去那里。” 时安感受到余温的消散，眼底划过阴霾，面上还是很温柔。 再次找到控偶师时，她正翘着腿坐在一个桌子上，身旁的两个人偶抱着纸袋装的小面包，并不怕被人发现。 她一眼就看见了显眼的顾时，心情不错的跳了下来。 “顾时？”控偶师想问问他旁边的人是谁，怎么和他长得这么像。 “我有件重要的事找你。”顾私病转移话题，讲述了关于永夜的情况。 控偶师正好也找到了人类主人，同样发现了夜晚的不对劲，和顾时所言对上了。 “或许可以试试。”控偶师头疼，这次的副本还真是一个历练点。 “玩偶数量庞大且分散，我们需要一个能让所有人同时注意的地方。” 顾私病第一时间想到高的地方最能吸引视线，而摩天轮是个不错的选择。 需要一个时机，在游行的队伍正好经过摩天轮底下的那一刻。 没人喜欢在副本里久留，控偶师认为可以先去控制广播台的玩偶，顾私病则是带着时安朝摩天轮走去。 很幸运，摩天轮的启动装置并不远，顾私病诓骗住了工作人员，进了室内。就是里面的台子有点高，需要爬上去。 “我来吧，哥哥。”时安拦下顾私病，人偶的身体十分坚固耐用，不会被脆弱的人类身体所束缚。 脆弱的人类身体——顾私病，在底下看着时安在台上操作了几下，很快摩天轮亮了起来，开始转动。 “可以了。” 时安跳下来的动作迟疑一瞬，随后就“不小心”轻轻跌进顾私病怀里。 顾私病第一次见有人摔的这么温和的，心底有些不确定:“没事吧？” 时安摇了摇头，露出笑容:“还好哥哥接住了我。” 顾私病确认时安真的没事后，就带着他来到和控偶师约定的地点。 等他们再汇合时，一切万事俱备，等着下个舱室停下来就跳上去。 控偶师身边还剩一个人偶站在座位上托举着她，可以将游乐场的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此刻也有不少细心的玩偶注意到摩天轮突然启动了，而广播里，也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全体目光向摩天轮看齐，我宣布个事!”控偶师的人偶突然大喝一声。 控偶师眼睛黑亮，仿佛在遥遥与所有人对视，分明没有发声，但嘴唇却在开合，她一句，广播便是一句。 “是的，游行就此结束——” 她额头上冒起虚汗，底下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等，等判定结果。 顾私病掏出刚刚控制室拿的喇叭:“游行结束了，焚界大人说的!” 底下听到顾时声音的塞骸:“？？” 还在由疑惑到震怒的小粉熊:“？？？” 焚界……焚界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既然粉粉说结束了，那就结束了吧。 行驶游车的鬼怪们像收到指令，绕头返回了。 ……成功了。 “加个好友吧，顾时，我很欣赏你。”控偶师突然转头道。 顾私病最后还是同意了，这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说不定以后能互帮互助。 于是当他看见好友列表变成四个人时，才发现时安是自动成为他好友的。 顾私病看了眼旁边一言不发，眼神委屈的时安，莫名有些心虚。 “对了，还没问呢，这位是？”控偶师其实在遇到他们的那一刻就切断了直播，她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 “我的弟弟。”顾私病也没有隐瞒，虽然突然冒出个玩家很奇怪，但商城里恰好有那种中途进入副本的道具，不过非常昂贵。 这么说还得感谢那位圣女让所有人看见她的打赏，不然无法蒙混过关。 “这就不奇怪了。” 控偶师抿唇，总觉得顾时这个弟弟，没他哥哥这么友善。 明明是差不多的样貌，性格和气质上是天差地别。 上一秒他还一脸杀意的望着她，下一秒顾时回头，他就变的软弱无害，脸色苍白。 真离谱。 控偶师蹙眉思考了很久，总结出四个字——茶香四溢。 但她也不在意，她加的只是顾时的好友罢了。她甚至有一种直觉，顾时以后的排名会在她之上也说不定。 “你真的不想成为魔法少男吗？可以变身的那种。”控偶师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不了，谢谢。”顾私病摇头，知道这是玩笑，但心里还是有点害怕。 控偶师只能遗憾的告别，退出副本。 永夜，结束了。 【恭喜玩家成功通关b级逃生副本“玩偶狂欢游”! 小小的玩偶摸着自己的胸口，那个地方并不空旷，一股莫名的情绪填满了棉絮，它想，这便是它的心吧。 游行落幕了，它们也如愿跟着主人离去，但这场狂欢，会持续很久很久。 无论是那辆拥挤的列车，还是故发的游轮，它们都曾是游乐场的一份子。 所以，最陌生的朋友，希望我们有一天还可以隔着乐园的玻璃对望。】 · 塞骸发现自己和焚界这个倒霉蛋来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废弃游乐场，当然还有那只喋喋不休的臭熊。 “哇啊啊啊啊，这是哪啊？主人，我们这么漂亮的家呢？” 他们面面相觑。 “为什么这个丑八怪也在这里!”小粉熊跳脚。 塞骸终于得以发挥自己的毒嘴，阴沉道:“你这团没长脑子的肥棉花，又矮又胖的也好意思说我？” “你!当初就应该把你用压路车碾压几遍再丢进洞里!” “可惜你没机会了，我现在就把你撕碎成蒲公英。” 塞骸的话成功恐吓到它了，连忙躲到自己的主人身后。 焚界在地上呆呆坐了一会，随后他打开了一个奇怪的通讯器:“你来接小师我吧。” 塞骸警惕，这是在联系谁？ 焚界被吵的垂眸，合作伙伴说了，只要他被传送到了其他世界，联系他就能解决问题。 很快塞骸就明白了，来人正是——多西。 “呀，是你啊，看着就不像好人的伙伴。”小粉熊看见多西，就大着胆子跳出来打了个不算礼貌的招呼。 多西一如既往带着面具，看不清神情:“感谢您对我的称赞。” “看来还有位老熟人，怎么样，要一起走吗？” “你以为我会傻到这种地步，相信你第二次吗？”塞骸不屑。 “是吗，可是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或许永远都无法找到他。”多西的绿眸含着嘲笑。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塞骸也不傻，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跟着焚界他们反而有几率再见到顾时。 多西微笑，塞骸会妥协，加入他们公会，也在他的预期之内。 第76章 对付那个系统确实损耗了他不少力量，现在有了新的助力，也能趁它修复的时间，加快定位到父神的坐标了。 “好，主人，那就让我们成为超级大反派吧!”小粉熊怂恿道。 “什么是反派？”焚界疑惑，他只想找到粉粉。 “就是很炫酷的，所有人都喜欢的角色——” “好。” 他想让粉粉喜欢他。 由此，一个都是内鬼的反派团成立。 第68章 顾私病传送回自己房间时, 发现时安是和他一起传送回来的。 奇怪，系统没给他们安排分开吗？ 但这也不错，顾私病担心自己不在时安身边, 他会再次消失, 或是遇到危险, 这下方便做到哥哥的职责。 “时安你先休息吧, 我处理一下。”这是他们临时的家，顾私病很自然的进入合居模式。 时安看着哥哥去浴室洗澡，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个房间，和他离开时的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说一开始自动生成的病房是哥哥懒得管, 现在这个房间……却充满着生活气息。 哥哥一向从简, 只会在自己的房间疯狂展示一些喜爱的作品或周边收藏, 绝对不是这些粉色幼稚的, 没有出处的毛绒娃娃。 时安面无表情，他走过去打开衣柜, 果然，里面也是一些哥哥从来不会去尝试的风格。 他转身, 在床头柜还看见了一个丑陋的大灰狼发卡。 时安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恢复原状，他有预感，改变哥哥房间的那个人很快就会出现。 而他，不会让人有机会抢走哥哥。 顾私病很快就换好衣服出来, 他看见时安坐在床边, 在研究着系统光屏。 对了，明天就带时安去买衣服吧, 现在存的积分也不少，可以养活弟弟。 “在看什么呢？”顾私病坐过去，毛巾挂在头上, 好奇道。 时安指向了顾私病至今没有注意到的系统论坛:“我想了解哥哥的情况，哥哥好厉害，现在这么出名了。” 顾私病愣住，系统论坛是什么？他探头过去，头条赫然有几个关于自己。 “……” 这么尴尬的吗。 了解过后，顾私病抿唇道:“你知道的，营销号都喜欢夸大其词，无中生有。” 倒是其中有一个最新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顾私病直接点上时安的光屏。 时安微微一滞，不经意靠近了几分，清浅的呼吸交汇，看来把握好适当的距离哥哥并不会在意。 帖子上写的是#第一公会前往废弃游乐场接走两位神秘人#。 顾私病为什么会被吸引，可能是刚出游乐场的后遗症。两个神秘人，应该不会这么巧…… 后面的跟帖是#控偶师实力爆表，控制整个副本，幸存者唯二#。 第三是#伊家与瑟维尔家族再起冲突#。 …… 也许是改不了手机冲浪的习惯，顾私病越看越上头，忘记了擦头发，湿漉漉的发尾有水滴顺着脸颊滑落，流进宽松的睡衣内。 时安便拿起毛巾，细致帮他擦拭起来。因为挺舒服的，顾私病就静静享受，心中暗叹还是有时安在身边的日子舒服。 “时安，明天我们一起出去吧，给你买点东西。”顾私病笑了笑。 “好啊。” 他看着时安漂亮的黑色眼睛，想了想，两个人住现在的房间肯定会有些拥挤，要扩大重装还是再加张床呢？ 被询问意见的时安顿住，不经意道:“这是哥哥的朋友设计的吗？我改了他会生气吗？” “应该不会，他性格很开朗。” 顾私病和时安以后要一起住在这个空间里，时安有装修的权利。 说起来伊姩刚刚就给他发了消息，说明天会来找他玩，到时候可以一起出去。 “那哥哥，我可以和你睡一起吗。”时安在修改的时候突然问。 顾私病还没开口，时安就睫毛微颤，落寞的又加了一句:“如果离哥哥太远的话我有些害怕，毕竟以前我们从来没分开过……” 对了，在时安出现起，他们确实在一具身体里一直没分开过。 感情牌打的非常有用，顾私病点头同意，一件小事罢了，床整大点不就好了。 时安动作迅速，把现世的顾家部分照搬了下来，让顾私病进一步见识到他的记忆力。 房里开着空调，头发很快就干了，也许是环境熟悉的缘故，顾私病有点困了，想收拾收拾睡觉。 商城里有那种很简单的睡衣可以临时给时安穿，他强撑着困意等时安洗完澡上床。 可当顾私病看到时安出来后只是规规矩矩的躺在床另一侧时，觉得有些好玩，就抓起被子向他扑去，把他整个人盖住。 顾私病发誓，他只是想逗逗时安，亲人间开玩笑不是很正常吗？但见被子里的人没动静，才紧张的掀开被子。 “时安？” 被子里的人露出一个头，细碎的黑发散在额尖，眼眸里装下了他的身影。 顾私病想，不愧是他捏的脸，太完美无可挑剔了，自恋时都不用照镜子。 时安无奈道:“哥哥睡吧，已经很晚了，不是说明天要出去吗？” “那晚安了。” 顾私病听着便躺下，扯了一点被子盖住上半身，闭上眼。 明明另一边床还有很大的空位，他记得时安说会害怕，就往中间移了移。可顾私病不知道，危险往往喜欢在心上人放下防备后缓缓靠近。 “晚安。” 时安看着背对着他而眠的哥哥，克制又隐忍的轻轻捧起一缕金色的发尾，凑上前迷恋的嗅了嗅。 好喜欢啊，哥哥。 如果对我太好的话，我会忍不住的…… · 第二天一早，顾私病闻到了早饭的香味，他起身去洗漱，果然看见时安在厨房忙活。 理论上可以用积分换现成的食物，但时安应该会说不健康吧，生活的还真是精致。 桌上是他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全麦面包加荷包蛋，还有一杯热乎乎的豆浆，小菜是咸鸭蛋和榨菜，燕麦，水果…… 对于两个人来说刚刚好。 “哥哥，来吃饭吧。”时安慢条斯理解下腰上系的围裙。 昨天他给时安转了一半积分，没想到今天就用在了食材上。 但时安开心就好了，顾私病有些愧疚，以前时安只吃他不喜欢的食物，但他从来都不知道时安真正喜欢吃什么。 顾私病坐下来夸赞，边吃边留意时安吃的多的食物，但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很优雅，看不出有什么忌口。 等时间差不多了，顾私病默默开口:“一会我有个朋友要来，就是那个设计房间的。” “嗯，哥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时安弯起特地练习过的唇角。 正巧，门铃响了。 “达令，早上好～”门外是甜甜的少年音。 顾私病好像有一种错觉，房间内的空气似乎冷凝了下来。 他想起身去开门，但被时安摁住了:“哥哥我来吧，我也想和新朋友打个招呼。” 伊姩今天穿的依旧很清新可爱，他正满脸朝气想要给达令一个热情的拥抱，却看见来人是一个面无表情的黑发男人。 和达令长得很像。 一瞬间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你是？” 顾私病从时安身后冒出来，邀请道:“快进来吧伊姩，这是我弟弟时安。” 时安眼神冰冷，脑海里闪过信息，伊姩不就是哥哥之前在调查的人吗，背后的家族势力很麻烦。 如果冒然杀了他，伊家肯定会追究上来，到时候的情况对哥哥并不友好。 而伊姩脑海中的雷达警惕的响了响，几乎是一瞬，他就可以确认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是他的情敌。 “哦是这样吗，你好呀。”伊姩不动声色进屋，亲昵的凑到了达令身边。 “可是达令，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个弟弟啊？” 顾私病淡定胡扯:“我亲戚后来生的表弟，他长得有点早熟。”于是顾私病顺带解释了改空间的事。 “嗯没关系啦。”伊姩软软的笑，看上去天真无害。 “你先坐吧，我去洗个碗，一会我们一起出去。”早饭是时安做的，所以他自觉去洗碗了。 于是，客厅里剩下的两个人也不装了。 “我不管你为什么会和达令住在一起，但以后他会是我的男朋友。” 其实伊姩在见到顾私病的第一眼起，就认定他是自己的王子，最后会来城堡娶他。 什么男朋友？还真是痴人说梦。 时安忍住想割开他喉咙的冲动，漆暗无光的眸子微转:“我和哥哥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闯进来。” 伊姩挑衅:“可那又怎么样，你也知道达令是个直男吧？” “在此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他气鼓鼓的脸上是势在必得。 这场无声的硝烟，在顾私病把碗放进洗碗机，再取出来摆放好，走出厨房后才沉默停止。 第77章 “走吧。”偏偏顾私病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就是带着家人和朋友出去玩他还是第一次。 先是出门给时安买了些衣服，再三个人一起吃了顿午饭……顾私病才从一种怪异的气氛中解脱。 果然出门玩好累，还是宅家里适合他。 时安当天晚上就假装好奇询问: “哥哥，达令这个词不是太亲密了，他为什么不喊你的名字。” 顾私病愣住，是了，因为小时候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就一直默认是对他的称呼。 现在，这么叫确实不太合适。 于是他发消息旁敲侧击告诉伊姩可以直接叫他顾时，但伊姩没改，还买了个萌【小兔子可怜巴巴.jpg】 【我不习惯啦达令，还有上次我失约了非常抱歉，但这次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副本啦。】 见伊姩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于是顾私病没有强求，答应了下个副本的组队邀请。 又过了几天，顾私病想偷偷去给时安买个礼物，就一个人出了门。 没想到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顾时!？” 顾私病左手提着礼物盒，突然有一只冰冷的小手紧紧拽住他的右手腕。 他回头一看，是缩小版的特里弥克斯，没戴电视机头套，对方正紧绷着脸，一脸怒气的望着他。 “……” 顾私病心里直呼大白天见鬼了，还是吸血鬼。 这个背影，特里弥克斯绝对不会认错的，没等他说出“终于找到了你了”这句咬牙切齿的话。 顾私病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留下他抓空僵住的手，一脸错愕，以及随之而来的愤怒烦躁的情绪。 “你逃不掉的，我的新娘。” 这种话如今从一个是小正太模样的人口中说出，倒是略显中二。 回到空间的顾私病冷静下来，看来以后系统广场并不安全了，居然会遇到以前副本的boss。 这怕不是特地从游戏里爬出来寻仇杀他的，还好他反应快，直接传送回来了。 以后还是小心出门吧，万一又碰到了什么熟人…… 第69章 【b级玩家顾私病载入中——】 【欢迎进入b级规则副本“12号出租屋”, 游戏人数:7人。】 【近日，有租客称林大妈的出租屋内出现了些异常怪谈，但被林大妈一口否决, 怒骂是有人搞封建迷信。 你正好也是12号出租屋的一名租客, 最近确实能感受到一些诡异的地方, 比如, 突然出现在房间内的规则纸条。】 【出租屋规则: 1.请及时交房租，拖延超过两个月会被赶出出租屋。 2.房东的要求最好不要拒绝，当房东的不满值超过80%，则会被请离出租屋。 3.出租屋一共只有两层, 十个房间, 如果你看见了多出的区域, 请告诉房东。 4.晚上在自己的房间关门关窗睡觉, 是安全的。 5.卫生间是公共场所，如果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 房东会很生气。 6.红色是危险的，但未知的生物很喜欢, 相反它们惧怕白色。 7.请不要在凌晨发出噪音，否则会引出爱凑热闹的生物。 8.如果有租客发出聚会邀请，为了各位友好的大家庭氛围，是必须参加的。 9.不要在晚上十一点后给房东发消息或打电话。 10.如果你发现自己的物品被人偷窃了, 请不要声张, 立刻联系房东。】 【正在发布任务: 维持人设，利用规则纸条, 成功活过半个月。 （警告:如果被npc发现ooc或是违反规则的情况，都将触发死亡选项剧情。若是被剥夺租客身份，则直接抹杀。）】 顾私病是被饿醒的, 他睁开眼，躺在暗无天日的脏乱房间中。 房间很狭小，但足够放下一张床和桌子，垃圾堆的到处都是，偶尔能看见蟑螂飞过，隔夜的食物酸臭味特大。 顾私病看见有一张纸条落在了地上，他捡起来，应该是系统说的规则纸条。 他看了眼自己的人物信息，获得的身份是个宅男，但没他这么幸运，生活并不如意，平时很拮据邋遢…… 顾私病转头观察起来。 拥挤的床上放着硅胶充气娃娃和等身抱枕，被子上有几团混乱的纸巾。 顾私病沉默，他能理解这种兴趣爱好，但这也太乱了，床不够他到处翻来翻去。 而且还是出租屋，顾私病整理了一下时间关系，好像已经快两个月没交房租了。 这么说，再不交房租就要触发死亡条件了？ 顾私病不清楚系统说的死亡选项剧情是什么，是死到临头给出选项吗，选错了就要死？ 还有这次必须遵从人设，让他看看……原主是个圆滑虚荣心强的人，夸别人的同时还不忘炫耀自己，但是胆子很小。 不算难演，顾私病觉得还可以利用胆小这点，遇到危险第一个跑。 顾私病再次确认了房间内没有危险后，才去给时安发消息。 【我住在一楼第五间房，你在哪里。】 时安那边过了一会，回复道【哥哥，我可能和你住一起，明天才到。】 这是什么意思？ 很快顾私病就明白了，他接到了一个打给原主的电话。 “喂顾时啊？明天你表弟要去你那里住几天，你好好接待啊。”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也许是原主的妈。 顾私病应了声好，原主曾骗过家人自己住的不错，吃穿都成，这就有了现在打肿脸充胖子的情况。 这张床能放下娃娃，那两个人应该也能挤。 另一边，伊姩也给他发了消息【达令，我今天下午就搬进来，你要等我哦。】 【好的。】顾私病回复。 【我准备让人去采购一些家具，达令你需要什么吗？】 这条消息出现在恐怖副本又诡异又合理，伊姩肯定带了保镖吧，有钞能力可以在副本里改造生活。 【谢谢，暂时不需要的。】 他叹口气，摸了摸肚子，拿起旁边没过期的火腿肠吃了起来。打算待会先去打扫下房间，再把床上的杂物扔了，不然他没办法在这里睡觉。 等顾私病整理出两大袋垃圾后，他看见了被压在小桌子下的旧电脑。 对了，其实原主的钱足够去找房东交房租，但是交完后就会差不多身无分文，还是需要赚钱买点食物的。 原主的身份上写了他是个游戏主播，平时靠直播或是播放量惨淡的视频收益糊口。 顾私病打开电脑，果然桌面上有不少游戏，不过这个壁纸……有些……顾私病面色平静，换了个和谐的壁纸。 他打开视频平台，这个账号有几万粉丝，也算是凭借着原主幽默风趣的谈吐和涉猎广泛的游戏实力慢慢积累出来的。 这种方式确实来钱快，顾私病看了看新多出可以提现的一百块钱，盘算着可以撑几天。 微亮的小房间内被顾私病开窗通了风，清爽的凉意伴随着远处的人声吹进来，估摸着应该是初秋季节。 顾私病盘坐在电脑前，点开了一款原主经常玩的西幻开放世界游戏。 原主的装备和武器养的都不错，但是打出高伤害的几率一直很低，可谓是拿阳寿赌，还赌输了。 顾私病简单熟悉了下人物操作，改了合适的属性，很快就上手了，他思考着可以做什么样的视频才能有高播放量。 攻略视频的话耗费的时间多，长剪辑又累，而且需要观众的信任，短短几天是很难做得又精简又正确。 鬼畜视频的话可以考虑，关键是要迎合观众的笑点……原主做的都是些解说实况，遇到不受众的游戏，运气不好会容易凉，原主也舍不得拿钱最推广。 晚上直播肯定是要直播的，原主很享受那种被弹幕包围的感觉。 顾私病关闭游戏，他盯着原主的手机，想到另一种来钱快的方式，他下载了个绘画软件和现在很火的约稿平台。 如果他当天能接到客户，半天内就可以画完拿到报酬。虽然赚的钱不会太多，但他只是想简单维持生计而已，能家里蹲吃饱半个月就足够了。 首先得画一张能展现自己画风的稿子，顾私病做了个简易的触屏笔，在手机上开始摸索。 一个小时后，一张半身人物图就画完了，顾私病满意提交。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踢到了旁边的垃圾袋……对了，忘记扔垃圾了，顺便再去交个房租吧。 顾私病偷偷提着两个垃圾袋打开门，看见一个卷着头发的黄脸胖大妈拿着笔记本指指点点，看起来就是房东林大妈了。 她正好也看了过来，笑眯眯道:“小顾啊，再不交房租就到期限了。” 顾私病穿着凉拖鞋把垃圾放进外面的大垃圾桶，看见那充气娃娃没有被发现才安心，拿出手机道:“阿姨，我现在转你吧。” 其实房租并不贵，房间看大小一个月收差不多二三百，再宽敞点的要四五百。 第78章 “哟好哦。”大妈乐呵呵拿出收款码。 “今天真是发财日啊，一会又要来几个新租客。” 新租客？除了伊姩下午要来，还有谁吗？ 屋外的门被敲了两声。 “哎呦，刚说人啊，人就到了。”大妈去开了门，是一个白发少年拖着行李站在外面。 “小温啊，快进来吧。” 门外的少年礼貌的笑了笑，他不长不短的头发随意扎在脑后，风吹过他时有一种干净清冷的破碎感。 当对方靛蓝色的眼睛望过来时，顾私病可以确定，这位小温的左眼是义眼，有一种僵硬的不自然感。 “林姨好。” “哎，你的房间在第四间……”“过上了好日子红红火火，赶上了好时代喜乐年华……”不合时宜的年代感电铃响起。 “喂？”空气陷入一瞬沉默。 “小顾，你先帮忙照应照应小温，我有点事要出去。”大妈接起电话后有些急，走的时候差点绊到门槛。 既然规则上说了不能拒绝房东的要求，顾私病点了点头道好。 少年见状，慢步朝顾私病走来，脸上还挂着让人看了就很舒服很喜欢的微笑。 “我帮你拿一点吧。”顾私病接过少年的画架背包，猜测他是干艺术行业的。 “谢谢大哥哥。” 人家这么客气叫了大哥哥，按照原主的性格肯定要吹捧自己一番。 顾私病轻咳一声:“没事啊，以后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我，我也很喜欢搞艺术的。”他抬了抬手里的画架。 少年眼底有暗光闪过，嘴上的话却很甜:“是吗，大哥哥好厉害，或许哪天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写生。” “哈哈。”顾私病敷衍一笑，原主没钱买写生工具，但装逼要到位。 “嗯我挺忙的平时，对了你房间在一楼还是二楼？”顾私病帮忙把东西拿到公共客厅，靠着墙询问。 “是一楼吧，大哥哥你住在哪里？” “正好住你的旁边。”顾私病看着这个npc，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么巧，那以后就打扰了。”少年双手合十，眼睛弯弯的，谁看了都得夸一句阳光青春三好学生。 顾私病压下疑虑，将少年带到了第四间房:“就是这了，那我先回去了。” 刚转身却被轻轻拉住了衣袖，少年清润的声音传来:“谢谢大哥哥，请问怎么称呼你，我改天请你喝奶茶。” “我叫顾时。”顾私病只好回答，原主不会拒绝这些小便宜的。 “嗯，我叫温斐。” 少年微微歪头笑了一下，浅浅勾勒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第70章 顾私病脚步一顿, 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道:“行，那你有困难喊我，我就在隔壁。” “好的, 顾时哥哥。”这声回应失真般跨越了时空, 第一个副本精神病院的情形恍若就在眼前。 顾私病忽视身后人的眼神, 沉下心回了自己房间。 如果两个npc的样貌和名字可以重复, 习惯和行为也能复制吗？这个温斐…… 顾私病其实可以隐约确定温斐就是小温斐了，从一个小孩子变成了现在的少年模样。 他很想问问温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又来客串boss了？但还是没开口，这里是怪谈世界, 他无法保证温斐是否是混沌的未知生物。 顾私病回床上躺了一会, 想起快中午了, 就拿起手机点了份外卖, 有张优惠券可以抵好几块。 他点开原主的up账号，里面有几条最新评论, 问他什么时候更新恐怖游戏。 顾私病点击输入，很想开玩笑说他现在就在恐怖游戏里, 但最后发出去的是一个置顶【今天晚上九点半会直播。】 外卖很快就到了，顾私病开门去拿，塑料袋包装的纸盒被放在玄关的地面上，写着他的信息。 顾私病刚拿起热乎乎的饭盒, 就看见迎面有一个白飘飘的身影摔了过来, 很像碰瓷的。 但要躲已经来不及了，顾私病被那个人撞倒在地, 手肘撑着地面，堪堪护住了他的午饭。 一股清新的白茶茉莉花香萦绕在鼻尖，顾私病微微皱眉, 有点想打喷嚏，不过他还要回去吃炸鸡腿饭。 “你没事吧？” 顾私病站起来将碰瓷的那人虚虚扶住，直到看见对方脸的时候，表情凝滞了一瞬。 又是一个遇见过的人，不过是玩家——希戴万。 是巧合吗？同时碰到了温斐和希戴万。 有点麻烦。 “谢谢你。”希戴万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柔弱坚强的笑，整个人失了力气贴在顾私病身上，仿佛被摔得不轻，但明明顾私病才是那个垫子。 “嗯，没事那我就……”顾私病望了眼午饭盒。 “等等，我叫希戴万，可以问下你的名字吗？我觉得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他眼中带着羞怯，一双含情的眸子紧紧盯着顾私病的眼睛。 “……” 顾私病听见这熟悉的话陷入沉思，貌似第一次见希戴万时他也是这么说的。难道希戴万自身比较脸盲，那太好了。 “哦叫我顾哥就好，我们都住一个出租屋里，当然偶尔会路过了。”顾私病见他不透露玩家身份，自己也懒得说。 “是吗……我在二楼的第一间房，欢迎你来找我玩。” 希戴万以为自己的女装天衣无缝，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是他曾经对着镜子发疯般训练了无数遍的，精心控制的面部管理恰到好处，没有男的会不上钩。 他刚刚想对顾时使用技能的，只要和他对视的时间越久，控制人听话的概率越高。但想了想还是太没意思了，他不需要技能就能得到爱情。 可也因为这次疏忽，导致希戴万没发现他的技能，对顾私病根本不管用。或者说，顾私病本身也自带着类似的技能，不过隐蔽到无人注意。 回到房间，顾私病打开饭盒，好在只有一点点汤漏了出来，饭香四溢，有茄子肉丝和蒸蛋，在饥饿的错觉下会好吃的多。 其实这个出租屋还有一个公用的群聊，但平常除了房东通知，偶尔也就有人闲聊几句，上次的聊天记录显示在三天前。 但此时，人数为12人的群内，变成了不详的13。 【？:诡异即将完全降临，倒计时为——12个小时。】 这突然冒出的消息明明没有@全体成员，但偏偏强制性的把所有人都炸出来了。 黑色头像的神秘人，鲜红色的字体分外醒目，仿佛能透过屏幕闻到焦灼恶臭的血腥味。 【永远爱:不是哥们，你这字体挺酷炫啊，哪里搞的？】 【爱的宝宝:你傻了吗，这个人是从什么地方加进来的？】 这两个说话的人是情侣头像，应该是住在一起的一对。 但无论之后租客们如何发出疑问，那个神秘用户也没有再回答。 【阿沪:@林姨，姐你认识这个人吗？怎么踢不掉？】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林大妈并没有回复，也许是还在忙。 顾私病关了手机，这个出租屋内存在npc和玩家，以及未知诡异生物。npc现在可能认为只是玩笑，没有放在心上。 等这个神秘人所说的时间降临，规则会全面覆盖出租屋。 【少爷:达令达令，你现在有空吗？我已经到出租屋了。】 伊姩给他发来了消息，顾私病得知他住在二楼的最里面，也就是第五间房，他的保镖则在第四间。 上下楼都有浴室，不过厨房和客厅在一楼，二楼是阳台和储物间，房东似乎是住在二楼第三间的。 顾私病刚上二楼就听到了伊姩细细却充满命令性的语气: “就是把这里全部清空装修一遍。” 只见伊姩捂着鼻子嘟嘴，显然是娇贵的身躯受不了这里的环境，旁边有一个沉默的秃头墨镜保镖在往空旷的房间内搬运东西。 顾私病想，伊姩确实应该娇宠安养着，离开恐怖游戏，当一个漂亮无忧的小少爷。 “达令，你来啦？”伊姩注意到他，开心的小跑过来。 顾私病走过去，发现伊姩的房间完全是他的两倍还多，疑似为这里最好的房间。 “嗯，你买这么多东西？”几堆几堆大纸箱摆放在门口。 伊姩他们的动静不小，也没有租客出来凑热闹，今天明明是休息天来着。 “毕竟要在这里住半个月哎，没有舒服的环境，我会睡得很难受的。”伊姩语气很委屈，好像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他说话的功夫，屋里的保镖已经铺完了一半的羊毛绒地毯，工作效率非常惊人。 “对了，那个短信你看到了吗？”顾私病询问。 “嗯嗯，一个小怪罢了，搞神神秘秘的。”伊姩拿起手机看了看，笑的人畜无害，神色轻松，就像下乡来体验生活的。 顾私病又和伊姩聊了会，直到里面保镖道:“少爷，沙发好了，可以先坐。” “那你们先忙，我在二楼逛逛。”顾私病挥了挥手。 第79章 “好呀，达令回见哦。” 顾私病穿过走廊，离阳台差面墙，一对穿着情侣装的男女正搂搂抱抱，诉说着情意。 “宝宝，那泥是不是最爱最爱最爱我？”染着七彩头发的女生问。 “那当然了宝宝，在这个世界上，窝最爱最爱最爱你了!”杀马特男生激昂道。 “尊嘟假嘟～”夹夹的撒娇音。 “尊嘟尊嘟——”也夹。 “那窝也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你——” “不我更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你——” “胡说，明明是我更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你!” …… 两人来回争吵了起来，阳台上充满罪恶的粉色心形泡泡。 顾私病:“……”后退一步。 这里的npc有点可怕，还好没发现他。那对应该就是住在第二间的人了吧，这样一来，二楼的人员情况都差不多了解了。 储物间他也看过了，是上锁的，目前没发现有多出来的区域。 规则上说什么诡异惧怕白色，那他是不是应该穿件白色的衣服，他记得好像在房间里看见过白色的外套。 顾私病下楼，客厅的电视是开着的，茶几上摆放着果盘。 “你是顾时？”沙发上，一个黑发双马尾的少女冷淡开口，气质不俗。 顾私病停下脚步:“有什么事吗？” 少女面无表情:“初次见面，我们会长让吾关照你一下。” 会长？关照？ “……是控偶师吗，你是那个魔女什么的？”顾私病没记住她们公会名字。 “魔女夜话，哀悼者。” 少女肃杀冰冷的面容掩盖在黑色卫衣帽下，不枉这个悲凉的称号，顾私病感觉排行榜上的人取名多少有些中二成分。 “哦好，谢谢姐姐了，那我先回去了。”顾私病实在念不出她的名字。 “慢着，听吾之尊名，不应该害怕到瑟瑟发抖吗？”哀悼者抱臂站起来，但身高上没什么气势。 顾私病配合露出钦佩的表情:“那是因为姐姐长得好看，并不可怕，可以问问你住在哪里吗？” 哀悼者轻哼一声别过头，指了个方向，就不理他了:“其二。” 那就是一楼第二间了，只剩第一间和第三间的租客不知道是谁。 回到房间，顾私病发现自己的画已经过审了，并且成功接到一位客户，友好的和对方沟通过后，顾私病开始工作。 沉迷画画的时间就到了饭点，顾私病再次订了份外卖吃，准备八点的时候去洗澡。 他思考片刻，卫生间是事故多发地带，虽说没到诡异来的时间，顾私病保险起见，还是穿了白色外套进去。 生锈的洒水头有些老旧，稀稀落落的水时冷时热，硬是没有一个舒适的温度。 浴室里水雾缭绕，玻璃门上的身影模糊不清，顾私病简单洗完后，正好将脏衣服放进旁边其中一台洗衣机中。 他打算过会再来拿衣服，但打开浴室门就看见外面站着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刚来。 “二楼的洗衣机坏了，我来洗个衣服。”希戴万说着就举了举手里的衣篓子，眼神不明。 “哦好。”顾私病侧身避让，毕竟希戴万是自以女生身份参加游戏的，过于靠近不太好。 过道的空间很小，肢体难免会有些碰撞，空气中咕噜噜的洗衣机声音不容忽视，水汽闷闷的，带着点沐浴露的香。 比起浴室的温热，外面的空气就非常凉爽，顾私病伸了个懒腰，先回房了，不想再和希戴万打个照面。 第71章 等顾私病再回到浴室时, 果然希戴万已经离开了，他拿走洗好的衣服晾出去，晾到一半时, 发现自己的白色外套不见了。 顾私病又回浴室找了找, 确实不见了, 这是不是涉及到规则了, 但谁又会偷一件衣服呢？ 保险起见，他还是给房东发了个消息，虽然没得到回复。 答应好了要九点半直播的，顾私病匆匆忙完后, 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微湿的手, 回房打开电脑。 刚进直播间, 就陆陆续续有几个老粉丝发弹幕了, 顾私病检查设备没问题后，先学着原主的口吻打了个招呼。 “各位兄弟晚上好啊, 新来的可以点点关注吗，马上开始玩。” 顾私病打开游戏, 他本来是想直播白天的西幻游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点进去后强制变成了血红色的一幕。 【哦呼，主播声音好干净啊，这是准备玩恐怖游戏吗？】 【我靠这什么游戏, 怎么没听说过。】 【现在就玩吗？没到午夜没氛围啊。】 顾私病按了好几次鼠标, 都退出不了页面，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固定在电竞椅上, 摆明着这是必须玩了。 “对新游戏，我也是第一次玩，没有高能预警哦。”顾私病顺其自然, 将鼠标移到“开始游戏”按键上。 【主播是在看不起我们吗？市场上什么游戏我们没见过？】 【快开始吧，我倒要看看有多恐怖。】 “哔嘟哔嘟——” 出乎意料的，显示在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是温馨可爱的像素小人，笑眯眯的举着朵小花，在家园里一蹦一跳。 【？主播没开玩笑吗？】 【我觉得后面会反转，剧情不都是这样吗，先甜后刀？】 【可是这画风……真的好漂亮啊啊。】 顾私病敲击着键盘，控制小人移动，旁边的葡萄架上有一个闪光点，应该是可以交互调查的。 点开后，屏幕上弹出来一张纸:【恭喜你获得农场规则: 1.植物和动物是分开养殖的，你不可能在苹果树上看见一只鸭头。 2.如果有鸭头从树上掉了下来或其他类似事件发生，可以把它们埋进土里。 3.一般情况下是奶牛生产牛奶，如果你看见了斑马……祝你好运。 4.及时照料收获农产物，不新鲜的食品是农场主的大忌。 5.也许会有狡猾的狼来偷袭，一定要保护好可怜的羊。 6.有地鼠会来偷走你的草帽，可以拿木锤赶走它们。 7.每月会有货车来运送货物，你必须保证所有食品的合格。】 顾私病大致扫了一眼，又看了看弹幕反应，都是在吐槽这匪夷所思的规则的。 【您有一个存档空位，是否选择存档？】 顾私病选了是，感觉这像是一个养成游戏，要完成结局得达到要求的标准。 “哔嘟哔嘟——” “哔嘟哔嘟哔嘟——” 就在刚刚，游戏内的bgm全没有了，只剩下这突兀的哔嘟哔嘟，在安静的房间里循环重复，让人心中起了一丝丝怪异。 顾私病只是眨了下眼，就看见自己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四个小像素点组成的手中空无一物。沉默一秒后，他没忍住捏了捏，是有触感的。 他被困在二维世界了，很明显，是这个游戏所为。弹幕的情况很正常，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旁边就有播种着玉米小麦的田地，在迅速的生长倒计时。 顾私病可以闻到泥土的清香，以及混杂着一些动物的粪味。 农舍的窝里有许多感叹号一闪一闪，脏兮兮的毛草上是落了一地的鸡蛋鸭蛋。 这么玩？沉浸式体验农场生活。 【主播怎么不动了？】 【主播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顾私病此时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像素小人，拘束性很大，缓慢的靠双腿平移。 他先依次将成熟的作物一键收割，再按订单需求播种了胡萝卜西红柿等等。 直到背包里显示【小麦x99】【玉米x99】【鸡蛋x99】【鸭蛋x99】【牛奶x99】……他才能停下来休息一下。 围栏里的羊群软绵绵叫了几声，羊头顺着羊尾，在小小的一圈地盘迷失方向。 顾私病想走过去看看，却被一只鸡拦住，它伸长了脖子，达到足足有半个房子这么高，开始疯狂的旋转头部。 死亡的预兆来的极其突然，顾私病的眼前倏地血雾一片，弹窗就伴随着刺耳诡异的音效，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game over——】断裂的鸡头流下血泪，冲击感十足的占据整张屏幕，针尖般的眼死死盯着虚空。 顾私病选择了读档，好在刚刚完成订单后他就及时存档了，不然还要白忙活一场。 但存档位只有一个，如果选择了错误的存档点，局面将无法挽回。 【我靠吓我一跳，刚刚发生了什么？那只鸡怎么脖子打结了？】 【为什么一个休闲农场游戏会死啊？】 【主播不是说了这是恐怖游戏吗？不要被画风骗了。】 【弹幕护体!!】 “兄弟们，小失误。” 顾私病这次提前把那只鸡抓了出来，在它变异前炖成一碗香喷喷的汤。 第80章 游戏里做饭也是一键生成的，顾私病啃着鸡腿，继续观察羊圈。 再喝完最后一口鸡汤后，他发现了不对劲，有一只羊停在栏杆外围从未动弹。 顾私病把鸡骨头埋进土里，就朝着它的方向走去，成功触发了一段对话: 【小羊卷毛对着栏杆沉思: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下次出去的时候偷偷溜走吧。 作为农场主，你得知了小羊的想法，你要怎么做？ a.起恻隐之心，放它自由（金钱损失，影响结局） b.勃然大怒，做成孜然羊肉串（羊心损失，影响结局） c.继续将它关在栏中，保护它（未知） 】 顾私病扫了一眼，忍痛将手指从b选项上移开，选了c未知。 羊圈恢复安静，农场的订单仍在源源不断涌出，中途顾私病又被长了牛头的向日葵偷袭过一次，才来到结算点。 【恭喜打通一周目结局“蒸蒸日上”。】 顾私病从游戏里出来了，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正好准备下播。 【主播要不要开个摄像头露脸呢？或者可以定制个皮套人，关键时刻看不见主播的表情好可惜。】 顾私病当然看见了这条弹幕，他打了个哈欠，随意应付道:“以后有机会吧，我看心情。” 关了电脑，顾私病注意到手机屏幕亮了，是聊天软件的弹窗。 十一点半，房东回复他了，并询问了他一些事宜。 顾私病只是拿起手机看了看，他想起来有一条规则是，不要在十一点后联系房东。 那就装作睡着了没看见吧，明天早上再回也不迟。 顾私病起身去锁了门窗后，才躺到床上盖好被子，侧身刷了会手机，准时在十二点前睡了。 实际上，他对那些规则都很满意，住的环境舒服，还能保证睡眠质量，没什么不好的。除非……有规则是错的。 一觉睡到第二天的时候，顾私病想起来要去接时安。 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漱，路过三号房时，听见了一个男声歇斯底里的感叹。 “伟大的圣女简直是我的缪斯!” 顾私病顿了顿，圣女？她来游戏了吗？不一定这么巧，也许只是对方的偶像什么的…… 之后房间内没了动静，顾私病带上手机出门了。时安发的定位在不远的车站，他走走路就能到。 这个副本很特殊，可以离开出租屋这个限制场地，顾私病想，受规则影响的主要还是在于他租客的身份。 “哥哥。” 阳光斑驳的倾泻在马路上，对面的时安拖着行李箱，先一步走了过来。 顾私病拉住时安的胳膊，找了一处树荫地休息，行李箱正好能承受他整个人坐在上面。 “你那边什么情况？”他真的很难不多想，系统怎么还能人性化的安排一个表弟身份给时安。 看着哥哥坐在行李箱上滑来滑去，时安眼神舍不得挪开:“这个世界的秩序是正常的，包括人际关系，我想是根据玩家实际做出的合理安排。” 但因为游戏的连接限制在出租屋的租客故事，当有人试图远离规则，那么他的意识也会被留着这个世界，成为一个npc。 “这样吗。”没有听到想听的，顾私病站了起来，接过时安打开的遮阳伞，开始带路。 “出租屋里的人行为都有些……奇特，我还遇到了以前的熟人……” 顾私病刚想聊点什么，但他们没走几步，就碰上了同样出门的温斐，他的手里拿着两杯奶茶。 温斐也是一愣，望了过来，仿佛没有看到顾私病旁边多出的人，弯唇道:“顾时哥哥，你也出来玩吗？我正好买了奶茶想给你带过去的。” 顾私病犹豫着接过奶茶:“嗯谢谢，我来接表弟的，他来这里住几天。” “这是住我们隔壁屋的温斐。”顾私病看似在介绍，其实在暗示时安。 温斐闻言才看向时安，轻抬睫毛，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顾时哥哥还有个表弟要来，就只买了两杯。” “你不介意吧？”这句话说的奇怪。 时安面无表情，替顾私病拎着那一杯奶茶:“谢谢你了，我可以和我哥哥一起喝，他不会介意的。” 温斐眼神也冰冷下来，但笑意未减:“那顾时哥哥，下次我再请你一杯完整的奶茶。” 顾私病想说不用，但温斐已经挥挥手走远了，他转头看向时安，那杯奶茶也被扔进了垃圾桶。 “……”多浪费啊啊这小子。 时安拉起顾私病的手往附近的奶茶店走去:“哥哥，别人送的东西以防万一还是不要喝了，我们去重新买。” 顾私病想着也是，反正都出来了，可以顺便去超市买点零食。 第72章 进了最近的大超市, 顾私病在前面拉着购物车头控制方向，时安一路推着。 在得知时安这个表弟身份有不少零花钱时，顾私病果断直冲零食区, 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 “这边这边……” 顾私病拿了几包不同口味的薯片, 不算辣的辣条, 还有快乐水……都备了双人份的放进购物车, 这些够半个月偶尔吃一吃了。 时安则去了蔬果区挑选，想买点肉菜回去给哥哥做午饭。 结完账后，时安将两大包购物袋放在行李箱上固定住，路上又买了奶茶, 他们才一起回了出租屋。 “就这了, 怎么样？我还打扫过一遍来着。”顾私病推开门, 展示起整洁但不大的空间。 时安进去放好东西, 首先看了眼床，心里很满意, 勾唇道:“哥哥真厉害，行李箱里还有些生活用品, 我去收拾一下。” 顾私病点点头，坐上电竞椅转圈，顺手挑了个新鲜的橘子开始剥。 他很喜欢吃橘子，酸酸甜甜的, 水润多汁还解渴, 吃了整个人都会心情好起来。 当然，顾私病习惯性的留了半瓣给时安, 他抬了抬手:“诺。” 晶莹的水泽沾染到白皙修长的手指，湿润润的，不知道是这橘子的脉络让人口干舌燥, 还是淡青色的血管称的它看起来更加美味。 “哥哥，我腾不开手。”时安压下眼底的晦暗，示意自己正常忙。 顾私病没什么犹豫，直接把整半个橘子塞进时安的嘴巴里，看着他鼓起来的腮帮，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吃吧。”顾私病拿了张餐巾纸擦擦手，就抱着手机刷群聊。 时安点头:“好吃……”见哥哥的注意力很快跳脱似的转移，他眸子深了深，继续整理东西。 【林姨:@全体成员，昨天那个恶作剧的人被我踢掉了，大家放心吧。】 【阿沪:哎呦吓死我了昨晚，原来只是耍人的吗？】 【林姨:是啊，先不说这了，正好今天咱们出租屋人又满满当当，晚上我们就聚个餐吧。/微笑】 【阿沪:这好，姨大方的嘞，要请客啊。/玫瑰/玫瑰/玫瑰】 【林姨:当然，我点个包厢，我们坐一个圆桌哈哈。/握手】 【阿沪:就隔壁的饭馆吧，离得近还好吃的。/点赞】 【林姨:行啊，大家觉得怎么样？@全体成员。】 两次@成功把群里潜水的，或开了消息免打扰的都炸出来了。 【永远爱:好啊，大姐请客，我和宝宝都会来的。/龇牙】 【爱的宝宝:哎呀讨厌，你怎么在这里喊我。/生气/生气/生气】 【永远爱:我就说我就说。】 【爱的宝宝:你闭嘴啊啊。/动画表情】 ………… 【哀悼者:1】 在这对情侣一片表情包刷屏后，终于有人不耐烦，发了消息打断他们。 【非斐:1】 【希:1】 【圣女头号追随者:1111111111】 【保镖:我和少爷也来。】 顾私病看到这里，觉得好玩，也发了个消息。 【顾里:0000000000，我带我表弟来。】 然后他拿着时安的手机，琢磨了一下，模仿时安的性格回复。 【归安:嗯。】 【林姨:既然大家都有时间，那就今晚六点啊，不见不散。】 顾私病刚将时安的手机息屏，自己的聊天界面就弹出一条私聊。 【希:是顾哥吗，你的外套我昨天不小心拿错了……我和房东说过了。】（对方还不是你的好友） 顾私病没着急回复，上方显示希戴万正在输入。 【希:今天晚上我带去饭局可以吗？我现在还在忙。】 【希:/微笑】 【顾里:好的麻烦你了。】 随着这几个字敲击落下，时安也布置的差不多了，顾私病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 还是时安细致啊，虽说才刚刚入秋，但他还是准备了蚊帐和杀虫剂防虫。 床上也换了崭新的被套，两个舒服柔软的枕头紧紧依靠在一起，看着十分温馨。 “哥哥，你刚刚聊的这么开心？”时安似是随意问道。 “嗯，群里的消息。”顾私病将手机还给时安。 第81章 “那哥哥你饿了吗，我去做午饭。” 厨房和冰箱也是公用的，平时有人做饭一起吃也没什么奇怪的，出租屋的这些人反而像家人一样。 不过那是玩家没来之前，现在情况发生改变，有恐怖氛围的影响下，厨房倒变得空落落起来。 “好啊，我去洗菜。”顾私病正好没事干，奶茶也吸完了最后一粒珍珠。 顾私病拿出黄瓜胡萝卜开始清洗，洗完后顺了个小西红柿啃起来。 沙发的角落，饭菜的香味涌出，哀悼者咽了咽口水，肚子里难受，但面上很是不在意。 “姐姐好啊，怎么坐外面？” 顾私病回头就看见了她，找个地方坐下。因为房东是实打实的心大富婆，所以连电视都可以随便看。 哀悼者咬唇，慢慢道:“外面透气……”她又闻了下肉味，两眼有点饿的发昏。 却装作随意问起:“屋里面何人？” 顾私病看明白了，这是和他一样，拿到的身份都穷的吃不上饭，但客厅里的水果可是免费的，来蹭吃蹭喝刚刚好。 “哦，是我表弟在做饭，你吃了吗，要一起吃点吗？” 哀悼者心中是对食物的渴望，说到底她也是个年轻的孩子，但嘴上还是强硬着:“吾怎么能吃凡人的……” “一顿饭而已，希望姐姐能给个面子。”顾私病笑眯眯抢先开口，怕对方真给自己饿死了。 直到顾私病帮时安端出饭菜，看见哀悼者狼吞虎咽的模样时，才疑心是不是控偶师故意想让他关照这位。 顾私病坐到时安旁边默默扒饭，时安没有多问，夹了顾私病喜欢的菜进碗里，当然这一桌子都是顾私病爱吃的。 “嘎吱——”一号门打开了一条缝。 随后一个穿着睡衣的三十岁女人走出来，枯黄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后，她看见一桌子饭菜眼睛亮了亮。 “你们吃饭呢。”她自来熟的拉开其中一个椅子坐下。 顾私病见没人回她，笑了笑点头，猜测她是npc，极有可能是群里那位叫阿沪的。 “小姑娘吃慢点，这么饿？” 阿沪懒洋洋的翘着腿，心想有这么好吃吗，正好她也没吃饭。 “小弟弟，多少钱啊，我想买一份。”阿沪苍白的手上涂着鲜红色的指甲油，随意的指了指这些肉菜。 其实这些都算剩下的了，要人家钱也不太好，而且…… 红色是危险的。 顾私病记得第六条规则，但眼前的npc看起来精神很正常，并不像未知的生物。 “大姐你吃吧，我们都快吃完了，怎么好意思收钱呢。”顾私病去厨房拿了个白瓷碗筷放在她面前。 “那我就不客气了。”阿沪很自然的拿起碗盛饭，开始大快朵颐。 “你们都是哪里人啊？做的还挺好吃。”她咂吧着嘴，心中八卦，这味道像顶级大厨做的，太离谱了。 顾私病撒谎扯了个地址加身世敷衍:“大姐姐你喜欢的话可以常来。” 哀悼者吃饱了，她抬起头，优雅的拿过一旁的纸巾擦拭嘴角:“尚可，吾还有事，先行一步。” 也许是不好意思，她洗过碗后，直接出了大门，脚步略显急促。 “哎呀，这孩子。”阿沪掩唇笑笑，又道:“你们是在上大学吗？” “嗯，还没开学，住在这里离学校近。”顾私病回忆着原主的事。 “哦对，我记得附近是有所大学来着……你们是合租室友？” 阿沪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 “不不，这是我弟弟。”顾私病摇头，使了个眼色让时安快点吃。 “这么一说，你们确实长得像哈哈。”阿沪手机里还播放着娱乐视频。 这么聊下去不是事，顾私病转移话题:“大姐你来这里住多久了？” 一说到这个阿沪就来劲了，讲起了这个出租屋的一些事。 “我可是老租客咯……之前你们这房间住的也是一位大学生……”她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 顾私病捕捉到其中关键的信息:这里的租客和房东关系都不错，但因为最近连连发生怪异事件，才有人陆陆续续搬走。 “但林大妈这条件多好啊，我才舍不得走呢。”阿沪感叹着自己的好运。 一顿饭吃完后，顾私病和时安回了房间。整理出了出租屋的人物关系，顾私病画了一张简单的平面图。 傍晚的点，房东转了钱让他去买两瓶大号饮料，顾私病只好说服时安先过去，自己稍后就来。 等他到了约定好的餐厅包间，门内却隐隐约约传出一些争执声，听不太真切，顾私病没多想，推开了门。 顾私病一进门，屋里的嘈杂声就戛然而止，四道视线齐齐向他汇聚。圆桌上，有四个人分散在四个角上坐着，都隔出了两边的空位。 希戴万首先打破诡异的安静，轻柔一笑，他微微招了招手，故意暧昧道:“顾哥，你上次落下的衣服，我给你带过来了。” 外套被别有用心的挂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仿佛就在暗示他坐上去。 而温斐旁边的空位置上有一杯奶茶，他正巧与顾私病视线交汇，漂亮的靛蓝色眼睛弯弯道: “顾时哥哥，这是我买到的最新款奶茶，专门留给你的，要来尝一尝吗？” 伊姩有些生气，这两个人太讨厌了，搞得和达令很熟一样。他身边也有一个空位，还是他专门让保镖留出来的。 “达令达令，坐我这边嘛，我等了好久呢。”一天都没见到达令了，难过，他选择打直球。 最后是时安，他只是贴心的站起来接过顾私病手里的饮料，温声道:“哥哥，你来的时候没累到吧，饿了吗？先吃点垫垫？”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空中却暗流涌动，火光四溅，四个人齐齐盯着顾私病，在等待他的选择。 顾私病:“……………………” 第73章 为什么有人会这样坐座位, 让他升起一股心虚的负罪感。 但顾私病还是顾私病，他面上不动声色，尽管觉得这场景很莫名离谱, 却仍保持着微笑。 他先是走到距离近的伊姩和时安旁边, 轻声道:“等我去拿个东西, 马上回来。” 再围着桌子开始绕圈打太极, 他拿起了希戴万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礼貌客套道:“谢谢你专门带过来，一会多吃点。” 希戴万愣住，他在关心我, 他心里有我。还不等希戴万有所回应, 顾私病已经带着外套走远了。 几步远处, 温斐静静等待着顾私病的到来, 希戴万眯了眯眼，似在思索。 “小斐, 这怎么好意思呢。”顾私病看了眼奶茶，很实在的拿了起来:“谢谢你破费两次了, 等下次我请你吧。” “我只是觉得好喝，就顺手分享给哥哥了，不用这么客气的。” 温斐乖巧的摇了摇头，诡异冰冷的眼神望着对面的伊姩和时安, 看来这是和父亲关系最好的两个人类啊。 顾私病满意离开, 最后他选择折中，坐在了时安和伊姩的中间, 一碗水端的非常平。 伊姩后面一直站着的保镖才如负释重的坐在了另外一边，从低气压中喘了口气。 “房东和其他人还没来吗？”顾私病心里有些疲惫，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成了在场唯一认识所有人的人。 希戴万笑了笑，举手投足间很是优雅，他善解人意道:“应该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吧，我们再等等。” “对哦，难为冰清玉洁的圣女坐我们中间了。”伊姩对瑟维尔家族的人有些敌意，将椅子往顾私病身边挪了挪。 希戴万不语，神情委屈，只是淡淡抿了一口茶水，以他的身份犯不着和一个娇纵的花瓶对上。 但家族和家族间的争斗就像鸡毛蒜皮的日常般，他借机从中作梗也不会有人在意，拍拍衣袖依旧圣洁，就像上一次一样。 “看来少爷家里的事已经处理好了？我真替你们高兴，愿上天保佑。”希戴万在心口画了个十字，面上虔诚。 伊姩气呼呼的，看不惯这种虚伪的人，但有保镖盯着，他也没做什么。 而一旁的顾私病正在消化信息，希戴万是圣女……所以一掷千金的圣女是男的，现在还躺在他的好友列表里。 那希戴万是脸盲的可能性就很小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他，会有什么目的？ 时安在桌子底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带了些安抚性，顾私病不再去想，反而玩起了自家弟弟的手指，摸着很舒服。 包厢的门被推开，有几个人陆陆续续走进来，分别是小情侣，阿沪，哀悼者以及一个陌生成年男人。 这个男人顾私病之前没见过，但用排除法可以猜测出，上午二号门传来的声音也许就是他。而其他人都是正常的常服，这位穿的却是西方牧师服。 众人落座后，阿沪率先扭头多问了一句:“大兄弟，你这一身黑的丧服吗？做什么工作的啊？” 牧师男意识到这个npc是在问自己，顿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随后语气自豪道:“你懂什么，这是纯洁身份的象征。” 第82章 说完还偷偷瞄两眼旁边的希戴万，仿佛在刻意表现。 阿沪噗嗤笑出声，显然没搞明白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说纯洁这个词。但心中狐疑，不会是啥□□骗人吧，新闻上总是报道的。 最后是房东姗姗来迟，才止住了阿沪想伸张正义的盘问。 林大妈动作有些僵硬，慢吞吞坐到了主位上。冷白的灯光下，一张脸竟有些青紫色，嘴唇也是干裂的厉害。 “各位久等了，先点菜吧。”她的语气迟缓，眼神无光。 “咦，大姐，我怎么感觉你变得有点不一样了？”阿沪心直口快，说出了违和的地方。 “哪里不一样了？”林大妈转头，脖子扭出了一个不属于人类能做到的角度。 阿沪瞳孔紧缩，话语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冷汗直流。但她到底没白活这么些年，打着哆嗦圆场。 “呃……变漂亮了，今天看着很精神。” 但另一组情侣npc就不一样了，女生尖叫出声，颤抖着手指向林大妈:“她……它……” 男生连忙捂住女朋友的嘴巴，尽管自己同样很害怕，但看着在场的人都很淡定，他也瞧出来些端倪。 一时间，桌上没人去接菜单，玩家是比较谨慎的，而不知情的npc吓得不敢动弹，还在努力理解刚刚的反人类一幕。 顾私病看见擦拭餐具的纸巾上多出了几行字——【饭桌规则: 1.当有人询问你问题时，你可以选择说真话，也可以选择说假话。但下次回答时必须和上一次相反，回答完两个问题后就不用再回答。 2.同样你也有权利询问别人问题，规则参考第一条。 3.敬酒环节必须站起来碰杯，另外应考虑年龄，职位，宾主身份等因素。 4.中途可以离开去上厕所，房东不会管。 5.服务员上菜时也许会犯错，房东最讨厌发生不合规矩的事。】 看来这是新规则了，顾私病没忘记老规则说的不能拒绝房东的要求。 他拿过菜单和笔，问了旁边两人:“你们想吃什么？” 伊姩凑过来，点了几个最贵的后，面上还很嫌弃:“这些东西真的能吃吗？” 时安笑了笑，慢慢指向另外几个道:“我记得哥哥很喜欢吃芝士和牛肉……还有蒜蓉粉丝类的。” 伊姩一听，想着不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表弟比了下去，只有他才是最了解达令的人。 “这…这有什么，我知道达令喜欢吃巧克力蛋糕和柠檬糖。” “咳咳，菜单上没有。”顾私病打断这个奇怪的话题。 “谁说没有了。”伊姩挥手，一旁的保镖点头掏出手机打了电话。 “十分钟后到达。”保镖汇报，神情严肃到像在完成什么绝密任务。 顾私病:……？ 果然，在其他人接连点完菜后，包厢门被人敲响，然后一个超大尺寸的多层巧克力蛋糕出现在眼前，上面还有柠檬糖打造的精致小人。 众人:……？! 这应该是恐怖游戏来着，人家被忽略的boss还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干瞪眼。 “还是少爷阔绰啊。”希戴万出言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正好可以等菜的时候填填肚子。”顾私病干巴巴道，把面前的大烫手山芋往伊姩那推了推。 有了这一出，阿沪缓解了不少紧张，她乐呵呵起身为大家分蛋糕。 她想也许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呢，房东还是那个房东，她还可以在这里过着不愁吃穿住的躺平生活。 过了一会，服务员来上菜了，当三碗白米饭被摆在正中间时，包厢内再次陷入沉寂。 这开头就出事故，正常饭店应该不会这样只上这点饭，放的位置还很诡异。 常言，菜不摆三，神三鬼四。只有在摆放供品的时候都是摆三样，三炷香或是磕三头。所以在吃饭的时候一般是不摆三的，不然是犯了忌讳。 然而这服务员并没有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几根红筷子，硬生生的插.在了白米饭上。 这是把饭变成了倒头饭，意味着给去世之人吃，如果让活人吃的话，会招来一身霉运。 这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意的。 房东嘴角的弧度不断上扬，阴冷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三碗米饭。 原本明亮的房间嘎吱断了电路，黑嗖嗖的吹过阵阵凉风，墙壁像腐烂腥臭的污泥，吧嗒吧嗒往下掉着不明物体。 “啊!有东西抓我的脚——”有人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 顾私病朝那个方向望去，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数只细长手臂的影子缓缓向他们的桌子靠近。 “啪嗒。” 温暖的烛火在黑暗中亮起，顾私病将它放在剩余的蛋糕上，这是刚刚送来的蜡烛。 黑暗中的手停滞了一下，随后不甘的退回阴影中，仿佛刚刚只是一场错觉。 不，不是错觉，在伊姩的身后，他的保镖硬生生折断了几只恶意满满的胳膊，将它们甩了回去。 牧师男扫视一圈，想着现在正是在女神面前好好展示一番的时机。关于规则的游戏他再清楚不过了，找出漏洞就行。 他清了清嗓子，起身道:“我们没点白米饭啊，是不是上错了？” 房东整张脸转向他，面上泛着令人不适的油光，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将她的皱纹沟壑加深了许多，可怖的抽搐着。 “你是说我选的餐厅不专业？”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牧师男头皮发麻，没想到这个老怪物会这么反问，预感自己回答错了就完蛋了。 “不……” 看着局势不妙，顾私病思考片刻，拉了拉时安的衣角，就站起身道:“我觉得这道菜没有问题。” 时安意会，也跟着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把那三碗饭端了过来。 顾私病看向已经不是人的房东，微笑拿起两碗饭合在一起，摇成了一团。 接着是第三碗，直到它们变成了雪人堆的模样，而另外几根红筷子，也被用来做成装饰，放置那个糖人。 “名为，堆高高。” “既然是房东做东，那就先祝您的气运向上，生活步步登高。” 第74章 包厢内很快有人反应过来, 纷纷绞尽脑汁祝贺起房东。 房东僵硬的脸皮没什么动静，它似乎在思考，最后判断这个举动是合理的。 “那我敬大家一杯, 怎么样？”怪物没有放弃, 笑眯眯举起杯中猩红的茶水。 牧师男刚刚在女神面前差点丢了脸, 这次稍微谨慎一些了, 他想了想反正有npc可以用，推出去当替死鬼正好。 “不如从您左边先开始吧。”牧师男还记得阿沪，要怪就怪她自己离房东坐这么近。 阿沪震了震身躯，但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高声道:“这哪行啊, 不如大师您先吧, 看着就像会祈福的。” 第一杯酒像皮球般, 被他们轮着踢来踢去，就是不肯接手。 “吾来吧。”哀悼者不耐烦的抬起手, 刚刚她吃了不少蛋糕，这会有了精力。 她看起来是这里年纪最小的, 拿了一杯汽水向房东碰杯，倒也没什么问题。 阿沪见人家小妹妹都这么勇敢，心中起了些敬佩，也壮胆跟着起身道:“大家一起干杯, 今晚吃好喝好。” “好好好。”有人附和, 有人一言不发，但所有人都无法欺骗自己,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牧师男以为这个环节就这么过去了，刚放下酒杯，就被房东再次关注了一下。 “我看你这么热情, 那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怪物满怀恶意，跃跃欲试。 牧师男僵住，知道这个请求是无法拒绝的，他眼神阴翳，犹豫片刻，向希戴万开口道:“圣女……” 是的，他和希戴万来自同一个家族，但他只是旁支一个小小的牧师，没想到如今能见到高层的圣女。 这好不容易能在偶像面前大放异彩的机会，没想到被别人抢了去，现在他没办法了，只能拉下脸求求圣女的庇护。 圣女这么善良……这么美好……一定会保住他的。 希戴万浅浅微笑，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嘴上还是温柔道:“房东，这个朋友确实太积极了，但我认为，大家都是一桌吃饭的，还是不要冷落其他人。” 话落，他故意望向了自房主进来后就从来没有发过言的温斐。 “……” 温斐抬眼，没什么表情。 房东嘴角抽搐，眼皮不安的剧烈跳动，去和顶头上司提问题，这不是让它找死吗？现在的人类太恶毒了。 “我觉得……”要不算了。 “可以啊，林姨，你问吧。”温斐突然露出招牌小太阳笑容。 房间内空气倏地冷了下去，房东感觉自己要变成冰冻尸块了，它没想明白为什么情况完全颠倒了过来，便硬着头皮道:“您……你吃饱了吗？” 众人沉默，这是什么问题，这也能算问题吗？ 第83章 “还没。”温斐摸了摸肚子，认真思考着。 房东一听差点吓跪了，没吃饱？不会来吃它吧…… 顾私病发现了这个怪物的细微转变，似乎是在害怕，害怕温斐吗？ 规则上说，两个问题的回答必须一个真一个假，刚刚温斐回答的大概率是真的，所以下一次回答他必须说谎。 但不排除他是boss，可以忽视规则的影响。 “下一个问题，可以我来问吗？” 房东热泪盈眶，虽然它只能流出臭烘烘的污水。没想到有人愿意接这个糟心事，当即满意的看向顾私病，点了点头。 温斐有些意外，但心里很开心，和对房东的表面态度完全不一样:“哥哥想问什么？” “你叫温斐，对吗？” 温斐愣了会，忽而笑了笑，“对，怎么了？哥哥，我不是做过自我介绍了吗？” 肯定的回答，那就是否定了，顾私病只是试探一下，结果确实是他不叫温斐，但他又是温斐。 “我开个玩笑，这样大家都认识你了。”顾私病若无其事摊手。 温斐歪头，冰冷的眼神转向房东，不似询问:“我也想问问题，可以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房东忙不迭道。 规则上说了被提问的人也有权利问别人问题，顾私病对上温斐充满笑意的眼睛。 果然，温斐将第一个问题抛给了顾私病:“那么哥哥，这桌子的人你最在意谁？” 顾私病:“……？”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 有期待的伊姩，含情脉脉的希戴万，装作不在意的哀悼者，吃瓜的npc…… 顾私病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时安，正巧对上他黑沉温柔的眸子，充满安心感。 答案很明显了不是吗？顾私病抿了一口饮料，不疾不徐道:“当然是房东了，没有它，就没有我们的好日子。” 他给出了一个谎话，那么下次必须说真话了。 温斐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答案，他眨了眨眼，想好了第二个问题:“我们是好朋友吧？顾时哥哥。” “是。”顾私病点头。 他们摸不着头脑的问答由此结束，后面其他人也被房东搞了几次，但好在有惊无险。 中途顾私病提出去厕所，果然房东并没有阻拦。这也许是规则给的一次保命机会，但也无法确定厕所就是安全的。 所以顾私病很好奇，他想看看能不能摸出规则之外的东西，而远离房东视线的厕所就是不错的选择。 “这厕所看起来挺正常的。”顾私病拿出规则纸条。 时安洗了洗手，猜测道:“或许问题不在厕所，因为上厕所本身是合理且被允许的。” “也就是说，只要是符合规则，行为又合理，便是默认安全的。” “像哥哥你之前的把第一道菜改成功了，确实可以印证这点。” “如果其他规则同样适用，那么我单单靠诡辩，也可以化险为夷吗？”顾私病想这才第二天，他就遇到了三张规则纸条。 “而且，这里npc的反应比想象中的要平静。”时安若有所思。 “你是说那个阿沪？她接受能力确实太自然了……”顾私病突然抬头，“你可以问我两个问题吗？” 规则会不会因为他们离开了包厢而失灵？在厕所这个漏洞中，还能同样起效吗？他需要确定一下。 时安低低笑了一声:“可以，我的第一个问题是——” 时安的语调很慢，声音富有磁性，让顾私病不由得紧张起来，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发现。 “哥哥会永远喜欢我吗？” 猝不及防的，顾私病一愣，也许是时安的眼神太过认真，让他下意识躲避。 这是什么意思，他当然喜欢时安了，多年的陪伴已经成为了习惯，他一时无法往其他方面深入去想。 “嗯，我的回答是肯定。” 时安将一切看在眼底，要改变哥哥的想法确实很困难，但也很简单。 “我也会永远喜欢哥哥。” 顾私病有些不自然的别过眼睛，觉得今天的时安有点奇怪，但好在他很快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请问哥哥，1+1等于几？” “……” 顾私病没想到时安会用这种方式来确认他第一次回答的真假，这会浪费一次提问机会。 “答案是2。” 但果然他两次回答都是真实的呢？规则会怎么做？ 厕所很安静，顾私病只能听见时安近在耳畔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房东已经不见了，饭局随着人群散去而宣告结束，有人往厕所方向走去，有人想结伴回家…… 此时在另一间隐秘的厕所中，牧师男死死盯着自己咕噜咕噜冒血的腹部，眼神空洞，明显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 他虚脱的匍匐在地上，脱力颤抖支撑着手，想向圣女的脚边爬去，粘稠不断的血迹延伸了一路，淹没在潮湿的黑暗中。 “……救……”救我。 希戴万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最后关上了门，任由无数鬼影将他覆灭。 收银前厅—— 那对小情侣坐在待客沙发上互相安慰，刚出来的希戴万扫了一眼，对上藏匿在墙边，面无表情的温斐。 希戴万蹙了蹙眉，一开始就觉得这个npc和当时杀死他的怪物一样恶心，结果名字都一样晦气。 那可真是有意思的巧合了，希戴万并不急，他相当记仇，之前他受到的一切，都会让这个怪物慢慢品尝，甚至千倍百倍。 温斐见无关的人都离开了，才走到那对小情侣身后问道:“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可以教我吗？” 小情侣:？ 经历了刚刚的恐怖饭局，现在被人冷不丁询问恋爱问题，可谓是相当惊悚。 饭店的门外—— 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阿沪跟在哀悼者身后絮絮叨叨，直到看见希戴万。 “咦？那个搞□□的呢？”阿沪还在警惕，怕这男的又搞什么幺蛾子。 “也许是去上厕所了吧。”希戴万随意道，他不担心自己残害家族人的事被发现，没人会怀疑他。 “顾先生呢？都没看见他。”希戴万更在意这个。 “哦，他和他弟先走了。”阿沪脸上了然，揶揄道:“小姑娘喜欢他啊？小顾确实长得好看……” “对啊阿姨，你可不能和我抢哦。”希戴万笑眯眯的，却是看向了偷偷走掉的哀悼者。 “哈哈哈好好好，你把阿姨想成什么人了？我可以给你传授些经验……” 马路的另一边—— 随后出来的伊姩东张西望，轻声抱怨着:“奇怪，达令怎么先走了，也不等等我。” “顾先生也许是有重要的事。”保镖淡定安慰。 … 夜里的风有些微凉，回去的路上，顾私病不自觉披紧外套，缩了缩脑袋，下一秒就被时安牵起了手。 “哥哥，冷的话可以和我靠近一点。” 被时安温暖的掌心包裹着，让他路上有些困倦，也许是家人带来的安心，顾私病并没有发现两只手已经十指相扣。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明亮。 第75章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顾私病简单清洗过后就上床盖好被子昏昏欲睡。 “哥哥……” 恍惚间，顾私病听到了时安在叫他，但眼皮却沉重的无法睁开。 “会喜欢我吗？” “会吗？” “只能喜欢我。” 顾私病张了张嘴, 想要回答, 却干涩的发不出声音, 感受到自己被紧紧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很舒服, 潜意识中不想离开，他想这么一直安逸的沉睡下去。 “对，睡吧……你很享受睡觉的不是吗？” “不用去思考……不用再努力……” 这个声音逐渐遥远空洞，又附和着低低的回音, 很容易蛊惑住一些意志不坚定或是精神疲惫的人。 梦境本就是模糊混乱又让人沉溺的, 毫无逻辑却处处充满联系, 支离破碎的跳脱片段越是想要努力抓住, 越只是差一个清醒的关键。 就像此时顾私病变成了一只被关在羊圈里的绵羊。 “……咩。”他被随波逐流的羊群往旁边栏杆处挤了挤。 什么情况？ 顾私病有些困惑，大脑迟钝的好像真是一只小羊, 他除了青草之外无法再注意到其他事物。 突然，漂亮的金发农场主往这边走来, 顾私病站在原地，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眼熟。 紧接着，一只毫无征兆暴起的长脖子鸡发疯了，顾私病想要提醒, 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绚丽四溅的血花粘在他软乎乎的白色羊毛上, 这味道并不怎么好，羊群吓的在圈中四处乱撞, 宛如一堆无头苍蝇。 顾私病低头看了一眼脏兮兮的红，知道这很快会引来饥饿的不速之客，他得逃出去。 第84章 但还不等他有所行动,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方才明明四分五裂的农场主，居然完好无损的回到了他的岗位上。 地上的血迹仿佛只是一场梦…… 梦？ 顾私病猛的睁开眼睛，对上时安担忧关切的脸，凑的很近，可以看见他薄如蝉翼的睫毛。 “哥哥，你怎么了？” 顾私病因为突然从睡梦中脱离，此刻心脏跳动的还有点快，他平复了下呼吸:“……应该是厕所里违反规则的惩罚延迟了，刚刚做了个噩梦。” 时安握紧顾私病略凉的手，轻轻安抚道:“下次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太危险了。” 顾私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盯着和时安相握的手，最后还是选择躺回床上。 这次是真的可以睡觉了，但他闭上了眼，却没什么困意，脑海里反而是梦中身份颠倒的画面。 时安就躺在他的身侧，顾私病莫名有些不自在，很奇怪，明明系统空间里就是一起睡的。 他小心翼翼翻身，面朝着时安，就那样睁开了泛着幽幽蓝光的眼 ，黑暗中看不太清什么，想必时安是已经睡着了的。 手也是牵着的，没有放开。 是哪里有问题呢…… . “就是这样，可以吗？顾时哥哥。” 第二天顾私病醒的时候，开门就看见温斐双手合十，请求他参与关于服装艺术的调研。 “不可以，我哥哥没有时间。”时安在顾私病身后冷冷道，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温斐笑笑，继续看着顾私病:“因为顾时哥哥说过很擅长这方面的事，所以我就想请教一下的……” 顾私病确实这么说过，以现在的吹牛人设应该会满口答应下来。 “我确实没什么时间。”吃早饭是一件重要的事，顾私病想了想，协商道:“能帮的话我肯定会帮的，不过会迟一点来。” “那太好了，我延后时间吧，没关系的。”温斐眼下飘起莫名的淡淡红晕，开心的模样不似作假。 待温斐走后，顾私病才向时安解释:“他十有八九是boss了，去看看要做什么也好。” “可是哥哥，他还有之前的记忆吗？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对你这么好？怪物只有在面对食物时才会和颜悦色。”时安不动声色抹黑温斐。 顾私病知道的，与一个鬼怪为友相当危险，而且温斐又不再是曾经的小孩形态。 他拿出了小温斐送给他的眼珠子，靛蓝色的眼球十分有活力，满心满眼依赖又信任的望着他，甚至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怀疑过这是一个监视器，一个有生命的监视器，如今看来又像一块小小的切片，承载着他主人的思想。 “如果真是这样，我会在他享受食物时，再切断他吞咽的喉咙。” 温斐发送的地点定位是一所老旧的摄影屋，路程不远，但位置有些偏僻安静。 屋里除了温斐和摄影师，还有出乎意料的两个人——那对情侣npc。 “哥哥，你来了。”温斐听到门口的动静就立马起身迎接，随后看见那个寄生虫一样的表弟跟来了，也并不意外。 温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越爱笑，用这些美好积极的情绪来掩盖内心最真实丑陋的…阴冷的…恶毒的想法。 虽然他并不能理解笑容的含义，甚至是有些恶心，但这是披着皮的怪物融入社会的最好伪装。 “他们是我请来的帮手。”温斐指着那对情侣，眨了眨眼:“因为他们的着装风格很特殊，我想着就从这类型开始下手吧。” 顾私病记得这对杀马特葬爱风情侣，他面露犹疑:“我需要做什么？” 情侣女嘿嘿一笑，拿出各种五颜六色的高饱和小发卡头绳，零零散散的摊在桌子上。 “没想到来了两个，那帅哥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顾私病没多想，依照审美挑了几个最好看的，再眼神询问。 “哥哥可以当下暂时的摄影模特吗？不会很久的，之后我买小蛋糕送你。”温斐又露出那副可怜兮兮的请求表情，让人无法拒绝。 “可以，提前说好，我不染发不戴假发。”顾私病怕自己也变成杀马特。 “放心吧帅哥们，我们走的黑甜可爱风。”情侣女很自信，拿出一本杂志，给他们看造型。 确实很黑暗很中二，顾私病觉得有点意思，以前也接触过地雷系的文化，没想到今天能体验一下。 “这个发型可以吗？扎个小辫子就行了。你们都一起吧。”情侣女左比划右比划，越看越合适。 顾私病点头，拿起一个头绳，被沉默着的时安接过，他将顾私病左边头顶的一小撮头发扎了起来……时安瞳孔微缩，觉得很可爱，手便在发丝处多停留了一会。 枯木的图案日常比较佛系，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它慢吞吞攀爬到了顾私病白皙的后颈和手臂处时，平添了几分神秘诡异。 时安皱眉，轻轻摸了摸，却被刺了一下，血珠乍现，是图纹对他的排斥和挑衅。 他勾了勾唇，没有在意，擦拭完伤口后，继续打理哥哥的头发。 “对，就是这样，头发要稍微盖过眼睛……温斐你帮他把银项链、颈环、耳饰和黑口罩带上……还有这个露指黑手套……”情侣女眼睛越来越亮。 “还有，我这里有黑色的指甲片，你们可以拿去贴。” “咦，你原本就涂了黑指甲油吗？这是什么质地的？看着好高级，像天生的。”情侣女盯着温斐的手指惊呼道。 温斐笑了笑，收回了手，没正面回答:“因为我是学艺术的，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 “需要我帮你们上妆吗？哦是了，对有艺术细胞的人来说挺简单的，应该可以临摹吧。” 她说的不错，只用介绍一些工具的用法步骤，有天赋的人是能很快上手，并且出色完成。 “好了好了，最后是衣服一定要宽松漏洞的，手不能全露出衣袖。嗯……表情要颓靡丧气!还是……阴郁病态吧，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太完美了——，果然还是黑粉色最有味道。”见三人都差不多了，情侣女感觉自己完成了任务，朝温斐点了点头。 “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喽，不打扰你们了。”她捂着嘴笑，拽着懵逼的男朋友离开了摄影店。 温斐看了眼时间，正想向顾私病走去:“哥哥，没问题的话我们就……” “这边摄影机可能需要您来调节一下。”店主皱眉思索，从帘子后面探头喊住了温斐。 温斐脚步停顿，还是选择转了过去:“我这就来。” 一时间，只剩下顾私病和时安两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事，顾私病一看见时安，脑海里就只剩下“会喜欢我吗”这五个字，时安的声音在不断循环。 他抬头，突然注意到了平时不太会注意的地方，时安的脖颈很修长匀称，戴上黑配白的项圈后更显绮丽漂亮……想要摸一摸。 顾私病觉得自己有点变态，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可好歹这是按照他设计捏的身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摸一摸检查下怎么了。 于是，顾私病清咳一声，挥了挥手让时安俯身。 “你过来点，我看看。” 时安眼神逐渐幽深，他温顺的垂下头，苍白的指节微动，想要做些什么。 “哥哥？” 是蠢蠢欲动的呼吸，轻柔的拂过额间，顾私病有一瞬间愣神，感受到空气的流动似乎变得缓慢，还带着一些好闻的清香。 直到顾私病的瞳孔中浮现了面前人的身影，直到鼻尖在若有若无的靠近。 直到…… 有人推门而入，紧接着是一个娇俏的身影站在逆光处，很有气势。 “达令!我终于找到你啦……你们在做什么？!” 第76章 只差一点点…… 明明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吻上哥哥的唇了…… 时安脸色倏地恐怖起来, 黑漆漆的眼睛慢慢撇向这个烦人的威胁，但他还是隐下了杀意，快速在顾私病额头蜻蜓点水碰了一下。 他不怕哥哥会怎么想, 自然到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 起身疑惑道:“你在说什么, 哥哥在帮我看看衣服而已。” 一种偶像剧中, 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你不要误会的无辜语气。 伊姩漂亮的眼睛瞪圆，紧紧咬着唇，他明明看见了。这个人是故意的, 他都亲上达令了。 但伊姩这些年过得顺风顺水, 没遇到过这种勾心斗角的路数, 一时间脑袋有些空空的, 茫然和生气让他下意识看向顾私病:“真的吗？达令。” 顾私病感受着额头上还残留的微弱温度，突然觉得周围有些热, 因此心思不在伊姩莫名出现的问题上，只是点了点头。 他的心跳, 有些快了。 思绪混乱中，顾私病不太敢去看时安一瞬不瞬粘着他的期待眼神，扯了扯嘴道:“该去拍照了。” 第85章 正好温斐已经出来了，他帮摄影师摆正相机, 声线起伏很平静:“没想到来的人有点多。” “拍照？我也要拍。”伊姩看见他们的穿着就明白了, 不甘示弱的走向前，想要参与进来。 “是顾时哥哥的朋友？当然欢迎了。”温斐笑笑, 眼底冰冷:“不过我需要先对焦试拍一下。” “滴滴——咔嚓。” 于是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顾私病微微侧脸的画面便静止在相框中，除了他以外, 其他模糊的事物不再重要。 温斐仔细小心的擦拭着摄影机，他拿到了father的照片……他认真反复的放大画面，想要将这一切紧紧记在脑海。 但他怕被发现异常，动作并没有持续多久，抬头甜甜道:“可以了，你们挑位置坐吧。” 温斐的本意只是想留一张父亲的纪念照，那对情侣说过，喜欢一个人就可以去给他拍照，这样想他的时候就可以时时刻刻掏出来看了。 他觉得很有道理，现在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人类想怎么闹腾他并不关心。 不过…… 在伊姩走过来的同时，天花板上的吊灯摇摇欲坠，柜台上的花瓶晃了晃，墙边的玻璃大相框也倒了下来—— 这一套倒霉连招足以让一个普通人不死也得半残着，温斐又擦了擦相机，是的，他没必要去在意这几个快要结束生命的人。 “啊……!” 好在，事故发生时，伊姩被保镖麻利迅速的动作移到了安全的地方，留下面前的一地尖利碎渣，泛着幽幽寒光。 “少爷，您没事吧？”保镖额头冒起虚汗，暗叹自己保护措施及时，这要是掉一根头发他都完了。 伊姩呆呆的坐在座位上，整个人完好无损，他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一时有些后怕，心里认定了这个地方不安全。 他要带达令离开。 “伊姩？你怎么样了。”顾私病回神，皱了皱眉。 “我…我没事，达令，这里的装修也太烂了，我们先走吧？”伊姩眼角湿漉漉的，可怜巴巴的想过来扯顾私病的衣角，好像吓的不轻。 顾私病确认他真的没事后，才若有所思的望着温斐，面露歉意:“不好意思，店里发生了意外，我们可能没法继续待在这了。” 温斐遗憾乖巧道:“哥哥，是我不好，应该多检查检查的，可惜不能给大家一起拍照了。” “但还是谢谢哥哥你给我的灵感，帮了很大的忙。” 店长也出来弯腰道歉，对伊姩嘘寒问暖，收拾了一番残迹。 最后他们是整理完衣服后才回去出租屋的，温斐还独自留在摄影店帮忙。 晚饭时间快到了，伊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自告奋勇要去厨房做饭请客，还留了保镖在门外。 “这能行吗……”顾私病想起上上个副本伊姩做的东西，有些怀疑。 时安接过顾私病的外套，嘴角勾了勾:“哥哥你不用勉强，等晚会我去买菜。”言下之意耐人寻味。 伊姩现在非常警惕，还有些焦虑，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爱的人从手心慢慢流逝，如果再不抓紧，他会彻底失去达令。 这种恐惧感直到他噼里啪啦做完了一盆菜而暂时停下，厨房没有变得混乱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达令，你尝尝看，好吃吗？”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端上桌，顾私病拿着筷子的手僵住，心中犹豫不决。 “有米饭吗？”真的，友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就算顾私病不太想吃，时安也不会让他吃这种东西的。 “不如你自己先尝尝味道，再给哥哥吃吧。我平时都是这么做的，哥哥最喜欢吃我做的菜了。”时安微笑，一副好心建议的模样。 伊姩鼓鼓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然后，他就猛的跑进厨房关上了门，隔绝住外面的声响。 “呕……” 伊姩趴在洗手池上吐了出来，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好难吃……怎么会这么难吃…… 他还是没控制住，微颤挂着水珠的睫毛，泪痕很不争气的滑落，模糊了视线，让他心情更加糟糕。 为什么他什么都做不好……这么笨，差点把难吃的菜给达令吃了……达令会讨厌他吗……一定会的吧…… 他只是想让达令喜欢他，想要和达令在一起，为什么这么难。 “别哭了。” 一张纸巾轻轻的，又试探的碰了碰伊姩软软的脸颊，勉强是接住了眼泪。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顾私病站在伊姩旁边，以为他是因为没人吃自己做的食物而伤心。 “虽然卖相不好，但是可以吃的。”顾私病干巴巴的咀嚼着，一股焦苦味混合着咸咸的，聚在一起的盐巴……他面无表情咽下去。 伊姩抽抽搭搭，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有些丢脸，让达令看见了难堪的一面，嘴上断断续续道:“达…达令，你别吃了……我知道很难吃的……” 顾私病松口气，至少不用说谎美味了，他正色道:“不会啊，我正好饿了填填肚子怎么了，没有你我就饿晕了。” 伊姩听着这怪异的言论破涕为笑，心中突然释怀了。达令怎么会讨厌他呢，这么好的达令，这么温暖的达令，可惜不能被他一个人发现。 “我会继续加油的。” 顾私病看着他干劲满满的样子，嘴里想说他可能没天赋的话咽了下去。 这样对伊姩的成长也好，没有人是可以一辈子待在别人的庇护下的，娇弱的花朵愿意迈出自食其力的一步，就是变强大的开始。 ……应该吧，哲理都是这么说的。 之后就是时安去买菜了，伊姩还在厨房研究来研究去，顾私病和隔着墨镜保镖两两对视。 “……” 见保镖板着脸，顾私病想还是不打扰人家工作了，转身走向了沙发角落里正在看漫画的哀悼者。 她真的把沙发当成了常驻地点，聚精会神的投入在啃苹果和未知漫画中。 “这是什么漫画？”顾私病好奇问了一句。 哀悼者慌张抬头，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把书藏在身后，若无其事道:“此乃……尔等凡人不可涉及之物。” 她匆匆又不舍的咬完最后一口苹果，才把核扔进垃圾桶，转身离开。 但是她走的时候没发现，自己漏了一本在沙发的边缘，还是最为刺激的一本。 顾私病默默拿起来，虽然知道偷看别人的东西不太好，但这个两个男人没穿衣服抱在一起的封面，让他诡异滞住。 这是……好像潘多拉的魔盒，顾私病知道自己一旦打开，就会走上无法回头的道路。 但他还是选择翻开了，顾私病喜欢并享受能带给他精神上刺激和乐趣的东西，何况它近在眼前。 过了大概五分钟—— 顾私病不是没了解过这方面的事，相反他看的很开放，无论是什么性别，包括纸性恋他也认为是一段美好到值得永远珍藏的爱情。 但这本书明显是一个小.黄.漫，两个主角的关系还是很微妙的骨.科.禁.忌.恋，要是把这些复杂的情况，联想到最近的自己身上…… 顾私病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先想到时安，甚至大脑不受控制的自动带入。 实际上时安不算他的亲弟弟，或者认真来说，时安像是另一个他。如果从一开始时安就占据了这具身体，那么他也能成为“顾私病”。 很幸运，他还是顾私病，甚至有了这个朝夕相伴的“另一个自己”。 顾私病犹豫着，可时安当时为什么要亲一下他的额头？虽然看不真切，但他有深刻的触感…顾私病无法忽视。 是因为这样吗？顾私病捏紧漫画书，一时之间觉得世界有些魔幻，可世界本来就很魔幻。 他开始回忆和时安在一起的时光，所有的细节在慢慢牵连起来，的确不像照顾亲人，反倒是和青涩恋人的模式一样。 顾私病思绪很混乱，以前不在意还好，现在被真相怼脸，不知道一会该怎么面对时安。 如果时安真的喜欢他的话…… 良久，顾私病把漫画书放在原位，他回了房间。 第77章 “怎么不吃, 哥哥？” 时安剥了个虾仁放进顾私病碗里，拿纸巾擦拭着苍白漂亮的手指尖，抬眼询问。 自从他买菜回来后, 哥哥的话语明显变少了, 很不对劲, 也不看他一眼。 时安抿唇, 现在明明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哥哥的注意力还不在他身上……瞳孔的漆黑开始扩散，他直勾勾盯着顾私病的侧脸。 “我想慢点吃。” 顾私病如果此时转头，就能发现时安的精神状态不对, 这是他发病的前兆。 以前时安每次发病就会无差别去伤害靠近顾私病的人, 但以往顾私病都会操控身体制止。 因为目前没出过什么麻烦问题, 所以顾私病一时忘记了这茬事。 “是吗, 那我慢慢剥。” 第86章 时安想，为什么要慢点吃？是因为吃了那个花瓶做的饭吃饱了？为什么不等等他呢, 哥哥？ 为什么，要吃碍事的人做的饭呢？ 顾私病感觉房里温度有点冷, 他忍不住往时安那里靠了靠，果然好多了。 “时安…你……”顾私病想说点什么，但看见他碗里小山堆的满满虾仁时，觉得自己应该也表示一下。 于是他挑了个大虾, 在时安从郁气沉沉逐渐到疑惑茫然的眼神中, 把剥的磕磕绊绊的虾仁放进对方碗里。 “……” “快吃吧。”顾私病笑了笑，他想把时安为他做过的事都重复一遍。 一直以来都想着靠时安拉扯他, 但时安呢，他自己是否也正在等待着救赎？ 在黑暗的空间中，没人知道他的存在, 除了顾私病，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他而生。 对时安的感情，顾私病考虑了很久，他肯定也是喜欢，甚至是捆绑在了一起的知根知底。 顾私病曾经不认为自己会找一个麻烦的伴侣互相折磨，但这个人如果是时安的话，他……已经是习惯了的。 没什么不好的，相反，他们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于是，确认完自己的心意后，顾私病做了一个决定，他要计划一场令人印象深刻的告白——在这个恐怖游戏中。 大概是艺术家的思维都很跳跃，顾私病还在分心思考想要的仪式感，而时安却紧紧盯着缓慢多起来的虾仁，眼神复杂。 他舍不得吃，但更多是探究起哥哥的反常举动。 一场饭安安静静的吃完了。 顾私病看着时安碗里只剩下的虾，难道时安不喜欢吃这个，果然是因为他喜欢吃才做的，当下心中动容。 “那我洗碗去了。”顾私病想伸手接过时安的碗，却被对方躲了一下。 ？ 第一次被这么防备，顾私病以为是他的错觉，不信邪的再去抢碗。 结果还是没拿到时安的碗，却见他好像无所察觉道:“哥哥，我来吧，你先休息就好。” 好，很乖。 应该只是错觉吧。 顾私病不再坚持，回房间构思他的计划。表白这种事他没什么经验，回忆起书中主角们难以说出口的喜欢二字，他笑了笑。 不会真的有人憋着自己的感情很多年吧哈哈哈，他做不到，也太委屈了。 此时门外的时安忍住了莫名想打喷嚏的冲动，他盯着碗中并不完美的虾仁，最后还是选择吃掉它们。 这是哥哥给他的，有哥哥的味道……好喜欢…… 晚点的时候，顾私病想着可以直播了，他和时安说了一声，就等着被传送进像素世界。 但过了一会，也没有什么动静。 【主播怎么不动了？】 【晚上好，今天还是播这个游戏吗？】 时安走到顾私病身后，手搭在扶椅上，静静看着电脑上滑动的弹幕。 顾私病陷入思考，发现时安站在旁边后，关了录音设备，拍了拍他的手道:“过来坐。” 坐？坐哪？ 这话顾私病是脱口而出的，然后才反应过来没地方能坐了，于是他动作一快，下意识改指了下自己的腿。 然后，两人都是一愣。 “可以坐吗？哥哥。”时安语气微扬，在顾私病反悔之前，他已经俯身靠近，反握住那只手，眼神暗暗。 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奇怪的滤镜，顾私病没觉得面前高大的人有什么压迫性，甚至认为时安的表情有些可爱。 “嗯当然。” 顾私病往椅背上一靠，手一拉，轻轻抱住了时安衣服下的腰身，被温热清冷的气息包围着，顾私病觉得精神上很舒服。 还好，不是很重，顾私病松口气，还以为他双腿会废。 这是一个很违和的画面，时安整个人高出太多，但为了待在顾私病怀里，他微微曲着身体，将头埋进顾私病脖颈间。 没有挡住顾私病看游戏屏幕的视线。 顾私病的脖子有些痒，对方若有若无的呼吸让他皮肤泛麻，很上头。原来主动拥抱喜欢的人是这种感觉。 好近啊，但是他弟弟好听话。 顾私病心情愉快，他摸了摸时安柔顺的黑发，干干净净的，此时他看不见时安餍足的弯起嘴角。 “这样舒服吗？”其实顾私病是想问时安没坐椅子会不会难受。 诡异的，歧义的，暧昧的问题难免让人误会，时安摇了摇头，将顾私病搂的更紧，力度却是恰到好处的温和。 事态的发展表面无恙，但藏匿在表皮之下的利爪似乎如潮水般隐隐不受控制，随时都将爆发。 顾私病只觉得人形暖炉抱着很快乐，可时安不这么想，他是已经疯了的，用肆意横行的紊乱神经，才堪堪维持住尚存一点的理智。 他和哥哥贴的好近……好香……想一直抱着哥哥…… “不好意思，刚刚上厕所去了，现在继续直播。”顾私病打开麦克风，随意对看不见的观众解释了一翻。 而这个副本他为了避免麻烦和隐私，在卧室里也是屏蔽了原本的直播，时安的直播甚至是从未开启过。 【好好好，主播上厕所不带我是吧。】 【没关系，主播快开始吧，我想看种田后续。】 顾私病滑动鼠标，时不时轻敲几下键盘，偶尔突然微抿下唇憋笑。 因为时安的头发或者是鼻尖总是会蹭到他锁骨边上，还怪痒的，呼吸也是湿热的。 实在受不了时，顾私病不好叫时安下去，只能偏了偏脑袋，想伸出手摸摸痒的地方，但是都会奇怪的碰到时安身上。 如此反复，让顾私病怀疑时安是不是故意的……肚皮上也有些硌人…… 可一想到他喜欢自己，还是释然了，扭曲了下脸忍住不去碰痒的地方，专心投入游戏中。 虽然这次没进像素世界，但任务规则和存档依然在，维持着一个普通的休闲游戏模式。 安静的房间里有顾私病放着的低缓音乐，他神情认真，记下了这次游戏里出现的野生动物和植物记录。 时安转头看向门口，那里萦绕着若隐若现的血光，他眼底闪过不耐烦。 怎么可以打扰他和哥哥，好不容易和哥哥正大光明贴得这么亲密。 就在他锁定目标与外面的生物隔着门对视时，那生物不可名状的身体似乎气的抖了抖，过了一会就去其他门了。 门外的鬼:什么登西真晦气，楼上有秀恩爱的不够，怎么楼下也有？ 第二天 顾私病醒来发现自己是抱着时安睡着的，他倒是挺镇定，没有立刻松开。 他不知道自己在发呆什么，只是想多看会时安的脸，直到时安睫毛轻颤，和顾私病相望。 多么漂亮的眼睛啊…… 这是两个人心底不约而同的想法。 顾私病率先松开了手，自然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般，笑着开口:“早上好。” 时安微微失落，想说些什么，但此时门被不合时宜的敲响了。 “顾哥，你醒了吗。”清雅透彻的女声响起，满含笑意。 时安脸色不是很好，怎么昨天蹲了一个在门口，今天又来了一个，还有那个时时跟踪哥哥的花瓶。 太多了……太多了……为什么总有些恶心的人来和他抢哥哥，哥哥是他的才对……他们才是一体的才对…… 门后，希戴万捧着一束娇艳的白蔷薇就站在那，阳光为他镀上一层神圣的淡金，长发飘飘，白裙又似倾泻的虚无月光。 “顾哥，这是我今天在花店看见的，觉得很适合你，就想买下来送给你。” 什么样的人会送蔷薇花？何况对方还是个“异性”。 “我知道这样有些唐突，还请你接受我的好意和祝福。”希戴万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宛如那片蔷薇，恬静优美，等待着采撷。 当然，如果收花的对象不是顾私病，而是个正常男人，估计会心弦跳动，面红耳赤，赶紧趁机向女神表明爱意，好一亲芳泽。 但很可惜，开门的是顾私病。 他第一时间想的是房间里放不下，也没地方能保存这束花，而且白色染色不实用，要是引来小虫子怎么办。 顾私病走向客厅，指了指:“谢谢但不用了，我收了也放不了，不如把它摆在客厅靠阳台的地方比较好，这样大家都能观赏。” 顾私病的大腿因为昨晚硬生生托着时安，所以今天走路时有些颤抖，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但一直关注着他的人就不一定了。 希戴万耳畔嗡鸣，脸色黑沉，看了眼和顾私病一起从同一间房里出来的人，他的美甲掐进皮肉中，心里尖锐的想杀人。 “顾哥，你……和他一起睡的？”希戴万几乎是努力控制住不咬牙，才问出来。 顾私病点头，不明所以他怎么问了个莫名其妙的话题。 两道互为恶意的视线短暂交汇，看得出来双方猎手都有着几乎恐怖的占有欲。 第87章 希戴万恢复的很快，他撩起了耳边的碎发，露出精致白皙的天鹅颈，笑的得体:“也是，那我拿个花瓶装进去。” 第78章 “哥哥, 我记得你喜欢吃西蓝花，今天我去买怎么样？” 时安微笑。 顾私病点头，能吃的花确实比看的花更让人有欲望。 “可惜它做成了花束也没真正的花束好看吧。”时安意有所指。 “没事, 好吃就行, 再来点胡萝卜、豆腐、鸡蛋、香肠……” 希戴万面色如常, 好像听不出时安讽刺自己的花不招人喜欢, 自若的将它们一支一支拿出来清洗。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剪下一朵花枝，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时，将它别在了顾私病的耳边。 “这毕竟是送给顾哥的, 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希戴万语气柔和, 让人挑不出错。 时安直勾勾盯着那朵碍事的花, 希戴万眼神挑衅, 并不把顾私病的表弟放在心上。 但顾私病思索了许久，也不明白希戴万为什么要送他花, 是线索提示还是阴谋？于是他悄悄发消息给时安询问。 时安突然被哥哥戳了一下，觉得很可爱, 嘴角的弧度还没放大，就见哥哥指了指手机示意。 【他的花有问题吗？】 这是哥哥发来的一条消息，时安瞬间眉头紧蹙，神情严肃。 有问题吗？当然有可大问题了。 居然敢觊觎他的哥哥, 一会就把它们剪烂扔进垃圾桶……不, 扔到这个不男不女的家门口。 顾私病等了会没等到时安的回复，看他低头不语的样子, 心里也有了几分警惕。 这个希戴万似乎总往他身边凑，难道是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排行榜上的人在意？明明当时直播时他都有意屏蔽了高级道具。 还是说小枯木有什么隐藏的实力？他身上除了人格分裂这个秘密，就没啥家底了……也不排除有现世中的仇人认识他。 此时顾私病不知道, 自己的其他几个猜测都歪打正着在未来印证了，但偏偏不相信真正的原因是希戴万在追求他。 希戴万在这会时间也摆放好了花瓶，他想不到自己只是送个花刷个好感，就会引起顾私病的重重防备。 “对了顾哥，你今天有空吗？” 希戴万笑意盈盈的提了熟悉的问题，昨天温斐也是这么问的。 “我一会还有工作要做，可能没时间。”顾私病摇了摇头。 如果说温斐的请求他可能会答应，但希戴万一直给他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与其纯良外表完全不符的，来自上位者的侵略与支配感。 也许连他本人都没发觉，刻在骨子里的傲慢与轻蔑，已然发烂腐臭。 白色的蔷薇被撒上水珠，它的旁边有一盆耷拉着的焉巴向日葵，不知道是谁养的，许久没浇水了。 顾私病自己去接了点水，想喂点给它，却被希戴万拦住了。 “这只是一株失败品罢了，顾哥，你给了它水，它也活不了多久。”希戴万眼神晦暗，以往的伪善者却开始吝啬一汪水。 不清楚是他不喜欢向日葵本身，还是厌恶失败品这个身份。 顾私病顿了顿，不解道:“给它喂水不过是我看见了顺手的，结果怎么样不太重要吧。” “真要说的话，那束白蔷薇和它也没什么区别。” 谁知，希戴万闻言却是脸色苍白，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差点站都站不稳。 对了，一样的，被剪掉了枝的白蔷薇，活不了多久的。 “你怎么了？”顾私病想不就是浇个水吗，怎么和要死人了一样。 “没…没事。” 不，不一样的，像这种妄图借取太阳的名义，号称光与希望的东西……怎么配…… “顾哥，那我先走了。”希戴万没再去看那株向日葵。 仿佛是心中渴望探寻那可笑的结果，他宽容的给予了自己些怜悯，明明是早已知道继承人的结局了的，但他还是不甘心。 家族……命运……枷锁……将他紧紧禁锢，在精神极度窒息的压迫下，他恍惚间预见了末日，他目睹了异变与毁灭…… 以及，那个令他仇恨厌恶的白发怪物——瘟疫的源头。 “有灾难的同时，就应当存在救世主啊。”遥远的虚空中有缥缈的歌声蛊惑着。 “和这个冷血的怪物，不死不休吧——” 这是谁的记忆……？希戴万摇了摇头，那些画面仅仅是一瞬罢了，他无从思考。 但是怪物？希戴万想起了温斐，没错，怪物都应该被消除才对，在它们繁衍出更多粘稠腥臭的怪物前。 “……” 顾私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着希戴万在短短几秒内表情变化多端，还是选择默默注视他离开。 “哥哥，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好可怕。”时安抿唇，借势靠近顾私病几步，将他头发上的花扔进了垃圾桶。 这是什么？他香香软软的哥哥，贴一下。 顾私病摸了把时安的头发，感觉好心情又回来了。经过这花一事，倒是给了顾私病些灵感。 不过，他还缺点作画工具…… 在顾私病他们走后，阳台上原本萎靡的向日葵竟诡异的鼓起了大盘脸，金黄的花瓣下微微蠕动着什么生命，似乎下一秒就会冲破束缚挣扎出来。 阿沪下午的时候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她醉醺醺的靠在自己房门前，口袋里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个钥匙。 “嗝。”她渐渐困意上头，脑袋昏昏沉沉的，就这么坐在地上睡了过去。 “喵喵～” 一只软乎乎的奶牛猫蹭了蹭阿沪的小腿，叼走了阿沪掉落的高跟鞋。 “？!”阿沪瞬间清醒，出租屋里怎么会有猫。 好在这个猫虽然调皮了点，但是不怕人，阿沪摸着猫的肚皮将它公主抱起，干干净净的有沐浴露香味，应该是清洗过的。 拿回高跟鞋后，阿沪心中开始顾虑，这猫要是被房东看见可不好了。 她的钥匙大概率是丢了，得找房东再要一把，现在呢……阿沪扫了一眼，想起来当时那个小妹妹住的房间。 “咚咚——” 二号房里很安静，在阿沪忍不住想敲第二遍时，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隙。 哀悼者看见来人是那个很吵的npc后没什么表情，抬眼发现窝在那女人怀里的肥猫时，瞳孔一缩。 “你好，小妹妹，我想问问你知道这猫是谁养的吗？”阿沪堆起了笑容。 哀悼者观察了下猫，沉默片刻，又拿出手机，当着阿沪的面打开了一款游戏。 “消失了。”哀悼者面色一变。 “什么消失了？”阿沪一头雾水，现在的年轻人想一出是一出，她真的跟不上节奏。 “没事，这是吾…我的猫，还给我吧。”哀悼者伸手接过。 谁料，猫在此刻突然探出利爪，阿沪一时间没有抓稳，它的爪子胡乱挥舞间抓到了哀悼者的手臂，狭长的红痕渗出一点点血。 “啊姑娘，你没事吧？”阿沪此时也顾不得猫了，想要带哀悼者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一点小伤罢了，她自己能愈合，倒是那猫不知道窜哪去了。 哀悼者非常肯定，那只猫是她玩的游戏里的宠物，现在来到了现实。不知道会有什么危害，必须马上找到控制住。 “怎么可能没事，都流血了，要打针的……”阿沪这边还在劝解，但她忘了自己处于醉酒状态，神智不算清醒。 “嗯？怎么回事，伤口呢？刚刚还在的。”阿沪揉了揉眼睛的功夫，哀悼者已经走远了。 顾私病向温斐借了颜料画板后，就避着时安在阳台上画画，这里的光线很好。 温斐十分大方，把他房里的工具都收拾了出来，说是可以随便使用，还给了上次答应给的小蛋糕。 顾私病无法拒绝这么多种类好用的笔刷，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缘故，纸的气息让他莫名兴奋。 阳台上没有其他人，顾私病投入画画时不喜欢被打扰，所以连时安都没有跟着。 “喵。” 顾私病感觉裤脚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只猫，已经把头钻进了他的裤管里，尾巴摇晃。 “达令——” 与此同时，伊姩不知道什么出现，他看见了顾私病，开心的想要走过来。 “你在画……” “啪。”顾私病利落的收起画纸和画板，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像早有防备般似的。 “什么呀……”伊姩抬起的手顿住，愣愣的吐出了后半句。 “伊姩，这里有只猫，但我的手上都是颜料，可以把它带走吗？”顾私病笑了笑。 伊姩被顾私病的笑容迷惑了眼，有些晕晕乎乎的，一时忘记了刚刚诡异的事，点了点头。 跟在后面的保镖会意，颤抖着手拎起了那只猫的后颈，厚重干裂的嘴唇紧抿。 第88章 “出租屋怎么会有猫呀。”伊姩疑惑。 “这是……吾在游戏里养的小猫，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哀悼者顺着楼梯缓缓走上来。 三言两语让在场的人神情微变，游戏里的东西可以跑到现实？ 顾私病想了想自己种的养的一堆植物和动物，觉得时安不用再去买菜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游戏里的危险生物也能跑出来吧。” 哀悼者点头，仰视所有人，提议道:“现在没有送回去的方法，最好大家都能检查一下自己玩的游戏，那些东西是否还在。” 伊姩难得没说话，他眼眸流转着什么，看了眼手机，熄灭屏幕又开启，如此纠结反复的动作。 顾私病发现了异常:“怎么了，伊姩？” 伊姩眨了眨眼，犹豫了会，才薄唇轻启:“我……我玩的游戏里少了一群僵尸。” 顾私病:“……” 哀悼者:“……” 保镖:来活了家人们 第79章 怎么办完了完了, 达令会不会问他为什么要玩这种奇怪的游戏，和他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合。 伊姩眼眶红红，手指不安分的搅动着, 尽量表现出无辜道:“是人设需要的。” 不管怎么样, 还是先挽救一下形象, 伊姩不担心解决不了僵尸, 但他在达令心中一定得是个美好的存在。 顾私病了然，他的游戏里也有会突然暴起的生物，看来接下来的出租屋会闹腾一阵子，时安还在外面, 发个消息让他小心一点。 “没事的, 伊姩, 没人会怪你的, 可以告诉我僵尸数量是有多少吗？游戏里是怎么对付它们的？” 伊姩见顾私病神情温和，这才放松下来, 一五一十的说了。 好在，情况是可以控制的。 “这只猫是npc找到的, 现在其他生物不知道会在哪冒出来。”哀悼者轻扫了一圈四周。 “不能让房东发现。” 保镖抱着猫咪，还是没忍住，趁其他人没注意，在它肚皮上一顿猛吸——毛好柔顺好舒服。 伊姩转头看见的就是保镖脸上多了几条触目惊心的伤口, 下属受伤这件事他一般是不会在意的, 便吩咐道:“同五……把它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是。”名为同五的保镖恢复死鱼脸，低眉顺眼的抱着猫走向自己房间。 “……”伊姩思考着回去让他老爹再换个保镖, 这人不知道怎么想的，房东的房间就在他隔壁。 “总之准备那些能应对僵尸的道具吧。”哀悼者不舍的望向奶牛猫，但自己没食物可以为它提供。 顾私病回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 查看游戏中可能丢失的物件。 他逛了一圈农场，倒是一样东西也没少，心里不免有点遗憾，这可是现成的食材啊。 【哥哥，你是说僵尸的话，我在楼下看见阁楼的窗户那有几只手的影子。】时安带来了一条消息。 阁楼？ 如果僵尸真的在阁楼，里面是上了锁的，暂时不用担心会跑出来。 顾私病打算和时安一起去看看情况，他需要知道它们跑出游戏的共同点，再以防出现其他东西。 哀悼者回去的时候，阿沪依然堵在自己的房门口，没有办法，索性浪费了一个让她直接清醒的道具。 但哀悼者没想到，酒醒后的阿沪执意要带她去医院检查，她神情复杂，难得将视线投在了一个普通人身上。 这样好吃懒做，多管闲事的女人，明明她长得并不好看，脸上挂了细纹……而且烦的聒噪。 “我都说了我没事，是你喝酒看花眼了，还有，这里哪有什么猫？” 拉扯着的阿沪突然安静下来，她困惑的眨了眨眼，再次确认了哀悼者手上真的没有伤口。 “这样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阿沪松口气，随后想起什么，又歉意道:“哎呀是我不好，在小孩子面前喝酒。” 哀悼者顿了顿，她想起了一个人，与眼前人的身影慢慢重合，那个笨拙到她不愿意承认的，她失败又狼狈的母亲。 但是又不一样…… 她的母亲，只是个胆小自私的人类。 当时她被放弃后，是控偶师收留了她，所以对于会长的要求，她大都不会拒绝，进入副本的第一时间就多在意了一下顾时。 “你会喜欢和他相处的。” 还记得控偶师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神秘表情，哀悼者就心中气的牙痒痒，但她每次的预言都会实现，这让哀悼者对此有了些许好奇。 不得不承认，顾时这个人的确很有趣，他的弟弟做饭也很好吃，他们俩站一起的话…… 哀悼者猛然想起来，她丢的那本书好像是留在了客厅，于是她也顾不上喋喋不休的阿沪，转身要去挽救一下。 “还在，那就好。” 哀悼者拿起书塞进空间，丝毫不知道她的书改变了很重要的命运走向。 … “我打开了。”顾私病转动邪神的钥匙，望向时安。 时安点头，他了解了事情经过，紧紧贴着顾私病，在出现危险后可以及时保护。 后面还有被保镖拦住的伊姩，他探头探脑，想要努力上前一步。 “少爷，太危险了，还请您留在原地，不然我不好向老爷交代。” 似乎是搬出伊家家主这个人，伊姩就瞬间偃旗息鼓了，只好担忧的注视前方。 “放心吧伊姩，我们很快就会出来的。”顾私病回头微笑，挥了挥伊姩因为歉意提供的道具。 “那好吧……达令，一定要快点回来哦，一定要哦，我在这里等你……” 倏地，伊姩到嘴边的话卡壳了，他看见时安挡住了顾私病的身影，用平静诡异的眼神注视着他。 无声的压迫中好像在说，看吧，你只会给哥哥添麻烦，只有我才能永远站在哥哥的身边。 而哥哥，也仅仅会选择带着我共同进退。 在顾私病拉着时安进入阁楼后，伊姩的声音就像被黑暗吸收了，在门后随着光亮逐渐淡去。 阁楼的门，消失了。 灰蒙蒙中，很大却拥挤的房间里，什么都看不见，感觉眼睛上蒙了几层厚厚的纱布，繁重又窒息。 顾私病抓紧了时安温热的手，先是拿着手机手电筒照亮一片，无数尘粒在空中向他们聚拢。 很多杂物柜，七零八落的书柜上面放着的不只是书，有一些无法想象的廉价小玩意。还有衣柜，已经掉漆落皮了，应该都是往日租客的东西们被遗忘在了这。 时安说是在窗边看见的手影，而靠近窗边的木柜……正好可以容纳几个人挤在里面。 “哥哥，我来……” 时安示意他后退。 顾私病想了想，先多吸了几口空气，一会万一僵尸不受道具控制，也好有点憋气时间的准备。 门是平移款式的，慢慢拉开的同时，如预料般，一张溃烂发青的人脸出现在视野中，头顶被贴了镇压的黄符，睡的安详。 伊姩说游戏里的僵尸都是一个建模，所以分不清男女，但有不同的等级划分，对应能力也不一样。 顾私病查看伊姩发过来的截图，确认了这是一个最低级的僵尸，穿着破烂的西装，打了耀眼的红色领结。 之后他们又去翻找了其他柜子，没有看见更多的僵尸…… 奇怪，时安不会看错的，难道还有什么隐藏的空间。 找不到线索的顾私病又将目光放在了那只僵尸身上，它太脏了，顾私病戴了手套也不太想搬它，他也不会让干净的时安去碰。 于是自己索性踢了那僵尸的后腿一脚，成功让它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肢体轻易做到了人类达不到的动作。 顾私病蹲下，发现它瞪大了一双浑浊的死鱼眼，竟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角有已经多年未挖的黄色眼屎，当然也许是流油的脓包。 还有它少的可怜的黑色腐臭烂牙，展露在硬生生扯出的邪笑后面。 “he……”可能是一个绅士的问候。 难以形容。 像是苍蝇搓了搓手，嗡嗡叫响，在自我陶醉的歌声中跳起了华尔兹，又是故作优雅的舞步旋。 顾私病直接撕掉了它的黄符，想听听它能不能说话。 “hehehe!” 果然，僵尸解除束缚之后，激动的在地上张牙舞爪，虽然动作迟缓僵硬，但真的很努力的在爬起来。 等它好不容易翻了个面，亮出尖锐的黑指甲时，它的肚子也在肉眼可见的膨胀蠕动着，里面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时安用电锯在它肚子上割开一条缝，他不能接受有人一直盯着他的哥哥看，即使这只是一位没有大脑的僵尸。 “……”僵尸思考了一会，没有感觉疼痛，继续张牙舞爪。 肚子的伤口处看不见血液溢出，可能还是一只干尸。 有什么绵绵密密的东西蔓延出来了，是植物，满满一肚子的黑泥与青苔，一时不知道是肉腥味还是泥腥气。 第89章 还不等他们仔细查看，顾私病突然抬头:“伊姩发消息说看见房东回来了，现在正在上楼。” 而目前一滩尸体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藏起来的，只能用道具销毁去味了。 “？？”僵尸感受到了来自面前两个人的杀意，识趣的停止挣扎。 顾私病拿出钳子，快速夹取了些黑土放入密封的袋子中。 “咔嚓——” 钥匙转动的声音，门外有人准备进来，而唯一能进出阁楼的只有…… “你等我找找啊，我记得放在这里了。”房东笑呵呵的，手里动作加大。 在它开门的那一刻，一扇衣柜的门也及时关闭。 顾私病下意识将时安搂的更紧，屏气凝神，担心多出一点点缝隙就会引起房东的注意。 黑暗中呼吸交织，顾私病想转头看看时安的情况，嘴唇却是不小心贴到了对方脸上的哪里。 他微微一滞，空气似乎变得黏稠起来，此时房东已经走进阁楼了，来回的脚步由远及近，只要打开这扇隐蔽的柜门，就能发现他们。 顾私病感受到脸颊处的微痒，时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靠近了些，将他的衣边皱起暧昧的折子。 突然，顾私病的唇上好像贴上了什么冰冰软软的东西。 仅仅是几秒，他就反应过来了这是什么…… 偷偷的，小心翼翼的，兴奋的，躲藏的阴影中肆意滋生的情感。 现在，来自房东的压迫显得没那么重要了，顾私病心脏跳动，睫毛轻颤，耳边罪恶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他蜷缩着手指，静默了半晌，像是回应般，握住了时安放在他身上的手，与之十指相扣。 顾私病脑海里闪过几个模糊的词，最后只剩下一句，想亲吻他的所有物。 他们是平衡天秤不稳定的两头，一端试探着想要索取独占更多偷来的珍宝，好好吞之殆尽。而从来都是观众席上的另一端，却只愿意为这场默剧侧目。 第80章 “我怎么感觉……”房东疑惑的关上阁楼的门, 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来人。 “什么？” 这是一楼三号房的新租客，身形瘦长恍如鬼影，衣服破破烂烂的。他的行动有些迟缓, 但反应慢半拍的人多了去了, 所以也不算奇怪。 房东摇了摇头, 摆摆手让他回房, 怎么尽给它塞一些一言难尽的人进出租屋，还住在那boss旁边，希望晚上不要搞什么幺蛾子。 许久之后—— 时安才不舍的松开气喘吁吁的顾私病，眼神虔诚, 心里翻滚着紧张不安的情绪, 又期待的想要再凑过去。 哥哥没有拒绝他, 这是不是意味着…… 顾私病发丝凌乱, 耳尖冒热，大脑略微缺氧, 一只手虚虚搭在时安的肩上，他拿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水泽, 深吸一口气。 “你这家伙……”顾私病背靠着衣柜当支撑，刚刚时安直接压在他身上按住脑袋一顿亲，猝不及防的，他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狗啃骨头也没这么疯狂吧。 起初顾私病只是慢吞吞回应, 觉得轻轻软软的触感靠过来很舒服, 稍微没注意便被趁虚而入，被迫承受着。要不是知道时安不会伤害他, 还以为是要让他活生生窒息。 急切而贪婪，下一秒的错觉就是被最亲近的人杀死在无尽的黑暗里。 他会被自己的弟弟喜欢到吃掉喉咙，这种事情发生在时安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哥哥……”时安舔了舔唇, 眼尾泛红，可怜兮兮的望着顾私病，好像在认错。 顾私病抬起手，神情复杂，捏住时安的左脸，最后不过是别有意味的拍了拍，才道:“先回去。” 不得不承认，他自己也很享受来自身体的颤栗感，被陌生的领地触摸侵.占到头皮发麻，这种隐秘的兴奋在灵魂深处久久不去，甚至还想再亲一次。 但还不是时候，至少得等他向时安告完白后，这样才有仪式感。 一路上顾私病都没有再谈及刚刚发生的事，时安心情渐渐低沉了下去，他拉着哥哥的手却泛起刺骨的凉意。 他痴迷的目光一寸一寸描摹着哥哥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皙光洁而细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哥哥不愿意面对他的爱意，要发展地下的关系，他也能接受的。一想到他拿走了哥哥的初吻，时安勾起唇角，心里甜滋滋的。 两个人都很满意，但一直在外面等着的人就不满意了。 “达令!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出来……我还以为……”伊姩语调带着哭腔，从一旁扑了过来，想要埋进顾私病的脖子里哭。 但没成功，时安把顾私病拉到了他身后，声音不善:“哥哥不喜欢别人贴这么近。” “你骗人，我才看见你牵着达令的手走出来的。”伊姩心里酸溜溜的，抬头想要看一看顾私病有没有受伤，可被时安挡的严严实实的。 “同五，拉开他。”伊姩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时安的眼神，气呼呼的喊着保镖。 “你们冷静一下。”顾私病走到前面，示意大家先到沙发上坐，正好哀悼者也出来了。 顾私病拿出那包还在蠕动的黑土，简单描述了下情况。 “僵尸？我看见三号房的租客换了人，原来的玩家估计已经死了，现在住里面的十有八九也是僵尸。”哀悼者淡淡道。 “哦对，我也看见了，当时在房东身后跟着的，他走楼梯很费劲。”伊姩想起来这件事。 “因为他长得不像我游戏里的怪物类型，所以我没往僵尸那方面想。” “那你的僵尸会吃土吗？”顾私病询问伊姩。 “没有呀，设定上它们不吃土的，也不吃植物。”伊姩摇头否认土是来自游戏的。 哀悼者拿起袋子摸了摸，断定道:“这不是普通的土。” “……” 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句废话，别开眼，用咳嗽掩饰:“吾是说，这种土是养不活植物的，里面掺杂着的草也不像……”哀悼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做了个言尽于此的高深表情。 说到植物，顾私病扫过阳台，一愣:“放在那的两盆花呢？” 指的是向日葵和蔷薇，他并非有多在意，不过出租屋里平白无故少了东西着实需要提防一下。 就在方才，顾私病的想法产生了改变，他之后不打算按着规则走。如果再违反一次规则，像上次饭局一样，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惩罚。 提到蔷薇，时安危险的眯起眼睛，笑了笑:“可能某些人还是小心眼，偷偷带回自己房间了吧。” “什么花呀？达令你喜欢什么花？我送给你呀。” 伊姩见不得两人凑在一起说他不知道的话，抢着接道。 “是一株向日葵，我刚来的时候没见过它，像凭空出现一样。”顾私病在其他人茫然的神色中推测。 “你觉得向日葵和这些土草是一起的？”哀悼者皱眉，“它又是怎么消失的？” “会不会是被喜欢吃植物的僵尸吃了？”伊姩疑惑。 “能存留在肚子里的话，就说明它们无法消化这些东西，所以吾不认为僵尸喜欢吃植物，就像你说的设定。” “那可不一定，三号房那只僵尸不是我游戏里的。”伊姩反驳。 “嗯也行……不过我可以肯定这些土草具有攻击性和可怕的繁衍能力，你们要怎么处理？”哀悼者退一步，指了指在不经意已经膨胀裂开的袋子。 繁衍？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关键词，顾私病身体里随了主人爱打瞌睡个性的枯木突然精神一震。 繁衍繁衍繁衍…… 顾私病感受到手腕处的微热，思索片刻，放出了蠢蠢欲动的枯木。 得到解放的枯木目标明确，直直冲着那袋土草一顿狼吞虎咽。 为什么能在一根没有嘴巴的藤木身上得出狼吞虎咽这个词，顾私病理解为他们心灵有感应。 总之那堆土草，一眨眼就没了。 因为有枯木吞噬乌忘藤木的先例，所以此时顾私病不太惊讶，他能感受到吸收过来的力量正在慢慢酝酿。 顾私病闭了闭眼，好像感知到有什么人在耳边亲昵的叹息…… “银铃声起，古藤树不死不灭，食人间恶，听人间苦，千百年来生生不息。” “下次请来吃我的身体吧，下次……便是我们见面的时候。”一声蛊惑的轻笑，远远的回荡着。 顾私病再睁开眼，已经是时安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神情担忧。 “哥哥，你还好吗？”他冷冷的望着那根逐渐强大的枯木，若不是当初他不小心，哥哥就不会被附身。 顾私病回神，收起枯木示意自己没事，心里还是很在意刚刚那些话。 那道声音是谁？见面？下次是指……下个副本吗？ 能控制他下个副本的是什么样的存在？ 当顾私病思考的时候，目睹了枯木暴风吸入场景的其他人，一时呆愣的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你……这小家伙挺能吃。”哀悼者默认那是顾私病获得的特殊能力，没有多问。 第90章 “就…就这么吃进去了吗？达令你的身体没问题吧？”伊姩微微睁大漂亮的眼睛。 顾私病也很想知道枯木乱吃自己会不会出事，这可是在僵尸肚子里待过的残渣，但吃都吃了，在哪不是残渣。 他只好微笑道:“处理完了，我们接着讨论吧。” … 晚上 顾私病洗完澡裹着被子，抬腿抱住了时安当暖床的人形抱枕。 “哥哥，我可以……”亲你吗？像白天一样。 时安退缩了，他还是不敢问出来，他怕听到哥哥的拒绝，与他产生嫌隙。 你可以什么？你倒是说出来。 顾私病忍了忍，看见时安长长的睫毛投下落寞的阴影和欲言又止的黯淡表情，怀疑他是故意的。 他确实很喜欢柔弱可怜的事物，前提是在他有情感欲望的情况下。发现自己忍不住后，顾私病索性直接凑上前去，吻了吻时安的眼睛。 时安滞住了呼吸，安安静静的，哪知下一秒，还不等顾私病躺回去，他就趁机逼近，舔了下顾私病的指尖，把它含在嘴里。 低垂的眼睛湿漉漉的，温柔又磨蹭的用牙齿轻咬，充满依恋。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顾私病起身，没有抽回手指，而是放入第二根手指，无聊又恶趣味的在时安的口腔里缓慢搅动着。 漂亮又细长的银丝勾出，若隐若现，时安眼神晦暗，抓住了顾私病的手臂，将他拉坐到自己身上，吻了上去。 顾私病被堵住嘴巴，心里不爽，摸了摸时安的头发擦手。 他们紧紧贴合着，时安又一路从顾私病的喉颈吸吮到他精致的锁骨，留下显眼暧昧的红痕。 顾私病仰起头，死死按住时安的肩膀，痒的想笑，然后他就真的笑起来了。 笑的颤抖，直接软绵绵的趴在了时安身上，时安只好停止了动作，手里怀着哥哥纤细的腰。 好想摸进哥哥衣服里。 时安闻着顾私病颈间的发香，觉得安心，又一次轻轻而珍重的吻住他的哥哥。 这次的吻很漫长，很小心，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般。 顾私病有点困了，他想，明天，就明天吧。 他在系统广场专门给时安买的礼物也可以一并送出去。 第81章 顾私病发现最近天气有些转凉了, 他裹着毛毯慢悠悠走出房间，在厨房为自己倒了杯热水。 还没等他尝尝温度是否合适，一道黑影倏地从身后向他扑来。 顾私病叹口气, 随手把热水洒了出去, 正正好好烫了那僵尸满脸。 “oi……!” 僵尸笨拙的跌坐在地, 它正欲痛苦的捂住眼睛, 就被一只拖鞋砸到湿哒哒的脸上。 “看起来要凉会再喝。”顾私病若有所思，又去倒了一小杯放在桌上。 然后他一走一顿，绕过地上挣扎着的僵尸，想去卫生间拿拖把拖一拖水污。 路过镜子时, 顾私病下意识拉开领口看了眼自己脖颈上密密麻麻的可怖吻痕, 还有一些浅浅的牙印。 早上他穿衣服挡住后, 时安眼神哀怨, 又想抱住他在他脸上咬几口，好像就是为了幼稚的证明着什么。 不知道以为时安已经变成僵尸了, 见人就咬。 顾私病直接用他冰冰凉凉的手摸进时安衣服里，本意是想冻一下时安, 果然时安身体一滞…… 然后将顾私病的两只手都放在了他的腹部，一脸认真自责道:“都怪我，应该多给哥哥买些保暖的衣服的。” 于是，又一阵亲亲抱抱后, 时安便去商场采购了, 顾私病以懒得出门为由，留在了出租屋里, 反正时安是知道他的衣服尺码的。 没想到昨天没找到的僵尸现在来了个偷袭，顾私病拿起拖把，又给了那僵尸脑袋上一记重击。 阁楼的门昨天是锁上了的, 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不，究竟是从哪里出来的？ 顾私病喝完水，用了道具将僵尸化为灰烬，抹除痕迹，穿回拖鞋。 刚做完这一切，四号房的门就开了。 温斐好像才注意到厨房有人，笑意盈盈的和顾私病打招呼:“顾时哥哥，早上好。” 顾私病点头:“谢谢你温斐，我已经画完了，工具都在我房里，我去拿过来还你吧。” “好啊。” 温斐答应的很快，就这么站在那，等着顾私病的动作。 顾私病走了几步，温斐也走了几步，紧紧跟在他身后，当然这个举动没有问题。工具还挺重的，温斐想要自己搬的话，他也省力。 顾私病打开门，指了指角落:“在那边。” 他思索着要不要借此将小温斐给他的眼珠子物归原主，这样温斐就不需要义眼了吧。 就在顾私病准备掏出系统空间那颗眼珠子时，温斐突然脸色苍白，站也站不稳的往他身上倒。 这有些熟悉的套路，但顾私病没被撞疼，温斐整个人很轻很轻，就这么虚弱的任他扶住，仿佛下一秒会消失似的。 “你怎么了？” 顾私病盯着温斐雪白的发旋，像一根天鹅羽毛，心里到底还是认为他是个小孩。 “我……”温斐忍痛的表情不似作假，靠在父亲的身上想寻求一丝缓解。 “哥哥，你在干什么。” 时安回来的时候目睹的就是自己被偷家的场景，他平静的放下大袋小袋，森森然注视着这个闯进他和哥哥房间的外来者。 甚至亲密依偎在属于他的哥哥的怀里。 顾私病见时安表情黑沉，差当场发疯了，顿时觉得温斐有点烫手起来。 “这个……他来拿东西，身体突然不舒服……”顾私病此前还是个直男，现在被时安这么一问，心虚的好像怎么解释都不对。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什么都没干。 时安抿唇，他相信哥哥，但不相信这个狡猾的怪物会这么不小心。 从它第一次缠上哥哥时，就以弱势讨巧的形象出现，一步一步试探着哥哥的喜好，对哥哥的意图就差写脸上了。 它确实成功了，但也止步于此了。时安眼中泛起杀意，不过是副本里正常死掉一个怪物，哥哥是不会在意的。 温斐睁开幽幽蓝眼，他心里也正有此意，解决掉那个黑发男人，这样父亲的身边就只有他了…… 或者他本就是不可名状之物，能够变成黑发男人的模样，取代他，永永远远跟随着父亲，将这个秘密藏在出租屋中。 但他们都心照不宣的，不能在顾私病面前动手。 时安面无表情，走上前扯开赖着的温斐，温斐嘴角一勾，顺势撞到了背后的墙壁，声音沉闷，听起来很疼。 但温斐只是低垂着眼，轻声道:“我没事的，顾时哥哥。” 他眼里闪烁着泪花，脸上还维持着僵硬明朗的笑:“是我没有自己的哥哥……太羡慕了而已，我不该抢别人的哥哥的。” “我只是，只是渴望也有哥哥保护我而已，没想到惹你们生气了。”温斐表露了真真假假的心声，就差可怜兮兮的憋出一句“墙壁好凉”了。 这番话说的顾私病微微讶异，不嫌事大看了眼一言不发整理他衣服的时安，茶言茶语还带传染的吗。 “没事就好，我们是朋友……”顾私病斟酌着词句，接着道:“我先把东西搬你房里吧。” 时安一听，也抬头微笑:“我来搬吧哥哥，是我不对，我应该和他道歉的，哥哥先试一下我买的衣服吧。” 毕竟被别人碰过的衣服已经是脏了的。 顾私病心中紧张，时安的笑容有点渗人，但还是点头让这俩去了。 他坐在床上拆开盒袋，愣住了，里面是一套完整的绘画工具，超市里是买不到的，时安一定是跑去专门的店里找了，价格也不便宜。 顾私病心里感动，将毛毯扔到一边，换好衣服后时安就回来了，顺带关上了门。 “……” 来了，不好的预感来了。 房间里有些沉默，顾私病抓抓头发，知道时安心情不好，挥了挥手道:“过来坐。” 时安迈了几步，就在顾私病脚边蹲下了，将头靠在他的腿上。 “哥哥，我真的好嫉妒啊。”时安语气闷闷的，带着低落。 顾私病摸了摸他的头发，想听他继续说。 “明明以前，你的身边只有我的。” “哥哥，不要对别人笑好不好，不要和他们靠这么近好不好……” “…能不能……稍微看看我呢。” “我……”喜欢哥哥啊。 顾私病的手一顿，拍了拍他的脑袋: “可以啊，我给你变个魔术怎么样。” 时安抬起头，眼前一晃，顾私病的手心有一个粉色的东西，再下一秒，它已经安安稳稳的固定在了时安的衣领旁边。 是一枚粉色精致的徽章，上面闪烁着淡淡碎光，和一个“安”字。 这是订做的一对，顾私病在里面装了特殊定位器，方便他们在分开后能找到对方，虽然作用聊胜于无。 第91章 时安愣愣的，反复抚摸着那枚徽章，仿佛它就那样穿透了他的身体，别针稳稳扎在他鲜活的心脏。 “哥哥，这是给我的吗？为什么……” 顾私病弯起眼眸，轻轻捧起时安的脸，一字一顿道: “因为，我也喜欢你啊。” 房间内更安静了，这让顾私病心里有点没底，现在选择表白纯属意外，他不忍心看时安继续难过，便拿出了手里正好在的一件礼物。 时安黑压压的眼底酝酿着什么，再次抬眸时满是期待，顺着顾私病的话问:“哥哥是在和我表白吗？” 顾私病点头，开玩笑道:“嗯，你答应吗？” “当然了，我也最喜欢哥哥。”时安紧紧抱住了顾私病的腰身，想要将对方融进自己的血肉中，似乎以此来表明爱意。 “哥哥，是我的男朋友了吗？”他语气忐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顾私病思索片刻，望向时安:“对，你是我的男朋友，也是我的家人。” 时安得到肯定回答后，眨了眨眼:“那…哥哥，我们可以做情侣间的事吗？” 什么事？ 顾私病有点懵，都告完白了，他还需要做什么事吗？但嘴上还是说着:“可以的。” 于是，在他面前装作乖巧的时安站了起来，握住顾私病的两只手腕举过头顶，俯身向他压去。 “？？” 顾私病突然被迫躺在床上，感觉肚皮上一凉，衣服被掀到了下巴处，与此同时，听到时安打开了空调暖气的开关。 不是，等等。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裤带被慢条斯理解开，半褪半落，松松垮垮的…… 等一下。 此时迟钝如顾私病，在面对时安的一系列动作后，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停停，太快了。”顾私病想起那本书里看到的恐怖场景，急忙制止，差点给他裤子全扒完了。 时安微微抵开顾私病的双腿，委屈的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吸气，顺手摸了把腰:“可是，哥哥不是说可以吗？” 顾私病面容扭曲:“我说的是我们先去约会，好好相处一段时间。” “我们不是已经相处十几年了吗，哥哥。”时安低低笑着，侧耳听着那有韵律的心跳声，手指不安分的往下探去。 “你是最了解我的。” 靠，他真着了套了。 顾私病浑身酥麻，微微弓腰，颤抖着手握住时安的手臂，拉回他的注意力，与之面对面对视。 “时安，听我的话，好吗。”淡蓝色的眼睛溢满水雾，语气却不容置疑。 一瞬间，时安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情愫，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顾私病圈住他的脖子，喘气回应着，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不用这样那样了，听说干那种事又累又痛，他可没这么多力气。 第82章 顾私病想的有些太简单了, 时安的吻极具侵占性，一路从他的下颚游走到他的后腰间，直至大腿内侧。 这是一个非常冒犯的举动, 顾私病脸颊绯红, 浑身发软, 一时间无力挣扎。 “哥哥……我好难受……” 时安声音低哑, 语调带着些乞求，高挺的鼻尖蹭过顾私病被抬起的一只脚踝，白皙的皮肤泛起淡粉色的晕圈。 “嗯？”我还难受呢。 他最后还是被半推半就拉下了裤衩，弹出了较为粉白的东西。 时安小心翼翼用着他骨节分明的手, 摸了上去, 像是一件精心打磨的艺术品, 叫人心生喜爱。 顾私病眼尾泛红, 脚趾尖微翘，这种被外来的陌生触感轻轻掌握, 又异样的抚摸，让他大脑空白一瞬。 随着那手里的起伏摆弄, 顾私病精神上和身体上饱受着前所未有的折磨。 再后来，他看见时安低头吻了上去，忍不住用手臂挡在眼前，紧紧咬牙。 漫长又煎熬的过程。 漂亮剔透的液体从时安嘴角溢出, 他喉结滚动, 似乎是咽了下去，再像舔舐酸奶盖的残留般干干净净, 才不舍的离开了他的哥哥。 顾私病有些虚脱，浑身软趴趴的，他从指缝间看见时安被抹湿的薄唇又要凑过来, 轻轻挠开了他。 “拜托，这是能吃的吗？” 时安耷拉着眉眼，将顾私病挡住眼睛的手抵在自己滚烫的腹部，试探着:“哥哥可以帮帮我吗？”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炙热温度，顾私病想到自己在给时安建模时，特地往最好了去做，所以现在…… 比他这个正常尺寸还大得多，太恐怖了，顾私病不敢面对，望而却步。 “晚上再说吧。”他轻飘飘留下一句，扯过被子遮住全身，开始闭目养神。 时安隔着被子抱住他，吻住近在咫尺的缕缕金发，满眼眷恋和痴迷，嘴边弧度怎么压也压不下去，微微喘气。 顾私病就那样听着时安窸窸窣窣的动作睡着了，非常安稳。 再次睁眼时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安不在房间，顾私病整理整理了自己，想要去找毛毯，发现它和自己换下来的衣服都不见了。 顾私病想应该是时安拿去洗了，就穿上了时安新买的白色大衣。 敲门声很缓慢有规律，顾私病打开门，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挡住了大半光线。 “有什么事吗？”顾私病透过它的身后，发现自己的影子被它踩住了。 “……你好，我是新来的租客，给大家带了些花。”混着黑泥的玫瑰艳丽异常，举着篮子的人在帽檐下看不清面容。 顾私病盯了他几眼，抬手折断了一只玫瑰，僵尸租客气压极低，显然是动了怒气，正欲伸出爪子掏出这个人类的心脏，却听: “你们兄弟还带变种族的吗？澜骷骷。” 虽然面前的僵尸语速听着快一些，但对玫瑰的这份重视，让顾私病想起了那个怪人。 眼前的僵尸眼神迷茫了一瞬，仅仅是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就被突然出现的时安连人带花踹飞。 时安还端着碗筷，饭菜一点未撒，阴郁的气息在看见顾私病没事后缓和下来，关切道:“哥哥，吃饭吧。我去解决他。” 顾私病接过碗，摇了摇头:“不急，他是之前的吸血鬼园丁。” “真有意思，他哥哥变成了人偶司机，自己成了僵尸。”顾私病尝了口番茄土豆牛腩，好吃。 澜骷骷从地上艰难爬了起来，他第一时间还是去捡起他的玫瑰花，而后才目光凉凉的询问: “……我哥哥？” 这一脚也许时安是下了狠劲的，但澜骷骷的身体感受不到疼痛，除非使用特殊手段，所以此时他只是僵硬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并无大碍。 “你记得你为什么在这里吗？”顾私病先问了一句。 “我是这里新来的租客。”澜骷骷重复了刚才见面时说的话。 “哦行，你为什么要送我们花？” 澜骷骷实话实说:“因为你身上有能让我的花长盛不衰的东西，我需要它。” “我需要养出更好的花。”然后…… 然后要干什么来着，澜骷骷垂眸，他忘记了，只是死死捏住那些还未摘除尖刺的玫瑰。 青白的指节被扎破了，他没有血。 “我身上的东西？”顾私病想了一圈，倒是想到枯木和那玫瑰副本有些联系，于是便露出一小节藤，问:“这个吗？” 澜骷骷紧紧盯着那懒洋洋的枯木，心里惊诧，这比自己感受到的生命力还强大恐怖。 “是它，它的生机能延续生命，自己能吸收养料，也能提供养料。” 闻言，顾私病笑眯眯收起枯木，扒拉着手里的饭，叹气:“我也想乐于助人，给你的花好好养养，可惜了……” “什么？” “可惜了，我在这个出租屋里是担惊受怕，整夜整夜睡不好觉，总有些东西来打扰我，导致我和我的枯木都精神萎靡了。” “所以我要做什么？”澜骷骷是个聪明僵尸，而且他也很在意顾私病口中的弟弟是谁。 “你能感受到吧，另一群僵尸的气息。” “……嗯。” 伊姩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发现客厅里有好多僵尸围在一起，他一眼就望到了处于沙发中心坐着的顾私病。 “达令!”他带着保镖，紧张兮兮的跑了过来:“这是……？” “它们是我们的新盟友。”顾私病指向那些呆呆愣愣流着口水的僵尸，最后还是选择介绍比较像人的澜骷骷。 “嗯，总而言之，目前的危险来自那些在暗处的植物。” “植物？”伊姩不太理解，在沙发的空位上坐下:“是让它们去吃掉植物吗？” “差不多，这些植物会疯狂生长，却能在僵尸体内储存，是最好的控制容器。” 顾私病知道那些植物是从哪里来的了，当时他去查看农场时，只关注了在土地上存活的作物，并没有想到它们是来自那些被运走的货品。 “可是，它们在哪里呢？”伊姩想既然是那种生长速度，应该能看见痕迹才对。 第92章 “目前还不确定，可能在天花板上，也可能在水管里，或者……” “在多出来的空间。” 顾私病见时间差不多了，以防房东提前回来发现，对澜骷骷笑道:“在找到植物之前，先麻烦你带着它们在你房间挤一挤了。” 澜骷骷:“……”虽然他不在意这些，但这个人类是真的狗。 一大波僵尸有序离开后，客厅清爽多了，伊姩凑到顾私病身边:“达令，我感觉最近我的厨艺有所提高，晚上你要不要来尝尝呀。” 顾私病回忆起上次刺激的味道，不清楚伊姩说的提高是个什么情况，看见保镖在背后疯狂摆手的模样，他思考着要不多带几瓶饮料算了。 “不好意思，哥哥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我们晚上很忙，没有空。”时安勾起唇角，故意搂住顾私病的腰，宣誓着主权。 伊姩腾地一下站起来，神色间满是不可置信:“达令？你们……在一起了？!” 顾私病顿时头很大，但面对三道明晃晃的视线，他没什么犹豫承认了。 “嗯，其实我俩没血缘关系。”材质都不一样。 心脏像是被扔进绞肉机一样生疼，伊姩脸色苍白，想开口否认这一切，他不相信，不相信的…… 可嗓子好似被一双大手紧紧掐住，让他发不出一个音节。 “……” 伊姩咬了咬唇，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不知所措的跑开了。 寡言少语的秃头保镖叹了口气:“打扰你们了，顾先生。” 感觉头更秃了，他尽职尽责的追上了伊姩的脚步。 顾私病没想到伊姩会情绪波动这么大，心里琢磨着难道是两个男的谈恋爱吓到他了，要不再发个消息解释一下。 “哥哥，别管他了，神神经经的做饭还难吃。”时安见形势走向不错，心情愉悦。 顾私病还是有些担心，伊姩刚刚行为不太正常的样子，而且他从小就身体病弱，这几天还在埋头苦苦钻研饭菜。 但伊家给伊姩的保镖应该能力不错，伊姩暂时不会遭遇什么生命危险。 晚上顾私病登录游戏，将一些爱吃植物的动物也当成货物送了出去，虽然这个做法稍微冒险了点，但不逼一逼恐怕不会有进展。 而且，他看着那只想要自由的小羊，现在他给了它所谓的“自由”，它会怎么做呢。 哀悼者之前就建了一个玩家群，但是没有拉行踪诡异的希戴万进来，似乎大多站在高处的人都对他颇有微词。 在顾私病告知了计划后，哀悼者觉得可行，也分享了她的能力用途—— 不像控偶师会控制人偶，以及对未来可以做出模糊的预知，哀悼者如同名字那般，能够为所有死物送葬。 没错，只要是哀悼者判定已经死亡的物体，她都可以火化的干干净净。 而判定活物为死物的规则也很简单，可以入梦催眠精神力比她低等的生命，想要对付精神力高的，需要在梦里找到对方的弱点，再一步步进行引导，使致其精神溃败，陷入永远的睡眠中。 可以，听着这么逆天的能力，却被系统平衡，分配给了一个不太通人心的孩子。 “所以，哥哥，该去洗澡了。”时安黏黏糊糊的从背后抱住顾私病，打断了他的思考。 “我还没同意和你一起洗。”顾私病眼皮直跳，将衣篓里自己和时安的衣物分离。 第83章 “可是哥哥, 从小到大我们都在一起洗的。”时安睫毛微颤，好像顾私病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负心话。 哈哈，这能一样吗？ “里面空间就这么点, 我俩挤不下。”顾私病找了个理由。 “我一个人会害怕的……哥哥。”时安眼都不眨的瞎扯。 “……” 顾私病突然勾唇, 摸了摸时安的头发, 温和道:“乖, 你去打开柜子里第三层的抽屉，我洗完澡就回来。” 时安被迷惑走神的功夫，顾私病已经抱着自己的睡衣走远了，他眼神暗了暗, 还是听话的照做了。 抽屉被拉开, 里面被有一份被精心包装着的画卷。 是他。 时安想起来了, 哥哥曾经画过一幅画, 现在仔细回忆起来，和自己很像……或者说, 他本来就长这副模样。 而且当时，那个世界, 他在雨中拿着伞等哥哥。 是巧合吗…… 时安没有告诉哥哥的事，在他消失的那段时间，他回到了从前，像是一个平行的时空。 很奇怪, 他看见了小时候的哥哥, 但不一样的是，这次他不是旁观者, 而是真的变成了哥哥的弟弟。 他们躲在狭小的储物间里。 哥哥温暖有力的小手牵住他，明明自己也很紧张恐惧，还是轻轻道:“不要怕, 等他走了……我们就安全了。” 偌大灰暗的别墅，借着倾泻的冰冷月光，那人戴着面具，持刀的高大身影一步步靠近。 … 时安回过神，他小心收起手中的画，突然发现不对，朝着浴室跑去。 推开门的那一刻，里面如预料般空无一人。 哥哥，在哪——？ 时安给顾私病发了消息，但都石沉大海，他又看了看定位，诡异的是，顾私病的位置显示就在他们的房间。 他心头烦躁，找不到哥哥……那就把这里的鬼都杀了，掀个底朝天。 “这怎么还漏了一个。”房东从阴影中出来，由一摊黑水化为老阿姨的实体，语气森森。 “每间房的房客都会经历上一轮房客的欢迎仪式，你这个临时加进来的，倒是被忘记了。”至于上一轮房客怎么会还留在出租屋，当然是都变成鬼怪了。 “送我去哥哥那里。”时安冷冷道。 “不是，嘻嘻嘻。”房东闻言怀疑自己听错了:“现在年轻人真是狂妄到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还敢命令我。” 几秒后，房东屈辱的倒在地上，死死闭住了嘴，脸上很是挂不住。 疼死了，这个人怎么这么厉害，早知道不口嗨了。 “我…我错了，我带你去。”好鬼不吃眼前亏，房东阴暗想着，正好把他丢进去，一起被困里面最好。 “快点。”时安把电锯横在它的后脖子上，哥哥不在的时间越久，他越恐慌。 房东冒着冷汗，咬破手指在地上一笔一划画起了阵法。 “等我画完……奇怪，怎么不亮……”它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显然是自己也没把握，动作颤抖。 地板上的血迹腥臭，歪歪斜斜的，时安走近观察，不想身后有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哪也去不了。” 温斐一步一步从黑暗中露出巨大真形，祂现在没有伪装的必要，因为祂的父亲不在这里。 房东见形势转变，大喜过望，狗腿的爬到温斐身后，感动的差点泪流满面，没想到boss要为了他一个小鬼出口恶气。 但温斐的下一句又让它苦丧起一张丑脸，心中的信仰崩塌。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杀了你取而代之，我就能留在顾时哥哥身边了。”温斐语气没有起伏，消失在现场。 这个副本是祂的地盘，黑暗中的影子都可以是祂。 时安一脚踢开空气中突然刺出的黑色触手，闪身躲避。 “取代我？想得真美。” “你不是人类。”温斐语气淡淡，余音在出租屋回荡，让人摸不准祂的方位。 答复祂的是触手被电锯切断的刺耳声音，溅出的黑色液体在地上肆意滚动，分离的肉块在下一秒又恢复如初。 “没有用的，有光的地方就有我，没有光的地方，我的力量只会更强大。” “你找不到我的本体，这是，父亲赐予我的能力。”提到父亲，黑暗中隐秘的触手似乎更兴奋了。 “那可不一定。”笑意盈盈的希戴万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如既往的白裙翩翩，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没想到我还活着吧，这次你还有把握赢吗？小牲畜。” 希戴万朝虚空狠狠一抓，竟是用尖锐的指甲割断了温斐的半缕白发，掉落的发丝一下化为灰烬。 “我能杀了你第一次，就能杀了你第二次。”温斐记得希戴万，祂身形化作黑色的液体，再次融于黑暗，不过藏匿的更深。 “这倒是难办了……”希戴万扫了一圈，看向时安:“不如我们先联手杀了这个boss，通关了游戏再说。”他伪善的伸出手，一片好心。 三人是心知肚明，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能继续活下去。 房东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参与这场阴谋论，这两个人类都能和boss打的有来有回，它个臭鱼烂虾还是安静躺尸吧。 “我会一起解决掉你们两个。”时安面无表情的扬起电锯。 “真是太遗憾了，看来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希戴万笑了，手里动作却是狠厉果决。 在大战一触即发时，之前房东画的传送阵突然亮了，红光乍现，转瞬即逝。 第93章 ！ 房东大惊失色，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出租屋里只剩下他一个鬼。 — “嗨来来来，兄弟们，我买了个好东西。”男生激动的声音传来。 几阵脚步声走动，紧接着又有一个男声吹嘘道:“这不是餐巾纸吗？有什么好看的？”剩下那人附和着，满脸失望。 最先说话的男生并不急，得意的笑了笑，展示起来:“这虽然是普通的纸，但你们猜它多少钱？”那一大袋装的整整有十二盒。 “听你这语气，二十块钱？”一人随便报了个价，其实并不想猜。 男生摇头，满脸神秘。 “是不是往贵了猜？五十？”另一人虽然不耐烦，但胜负欲作祟，忍不住道。 “不，错了，都错了，只要五块钱！”男生把袋子拆开，豪爽的掏出来扔:“给，每人三包——” 听此，两个男生夸张的惊呼，像见到了什么稀罕物，三人热热闹闹的分摊着那几包纸。 “好兄弟，链接发我下呗。哪找到的？这么便宜，太酷了。” “不是大牌的纸买不起，而是哥们送的更有性价比。”这番话真心实意。 顾私病洗完澡，拉开浴室门后，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 “……”他感觉有些头疼，关上了混乱的门。 怎么回事，他又到哪了？难道是谁的游戏剧情也跑出来了？ 外面有人注意到了卫生间的动静，急急敲了敲门:“好了吗顾时，我想上厕所，憋不住了。”他又小声嘀咕了句:“正好试试这纸嘿嘿。” 顾私病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再回头时，果然浴室也变了样子。 “砰——” 厕所门被关上，顾私病只好面带微笑走向其他两人，这是一个六人寝，但目前算上他是四个人。 顾私病没有住过宿，甚至从前为了配合假装治病，早早脱离了人群，靠着顾家请过来的老师教导。 之前西方世界的宿舍太魔幻了，而且他是冒充的法师，所以没什么实际感。 现在，顾私病虽然觉得新奇，更多的还是不适应挤在人多的地方睡觉。 “顾时，你的纸。”为首的男生呲着牙扔过来三包。 “谢谢。”顾私病接住，站在狭小的过道处，一时不知道往哪走。 “怎么这么拘谨？跟不认识我们一样。”男生的脸是糊糊的，那热情却能清晰传递到。 顾私病想，他确实不认识，看不见对方表情，他摇了摇头:“有点震惊纸的价格，所以没回过神。” “害这有什么，以后教你其他薅羊毛的方法。”男生的虚荣心很受用，摆了摆手。 “哎哎查房了，嘘。”另一个男生悄悄道，他耳尖听到了脚步声。 话落，宿舍门就被象征性的敲了几下，随后推开，两个人拿着纸笔进来转悠。 “你们垃圾桶里有垃圾，要扣分的。”查房的停在某处床边严肃道，一板一眼的，学的老师像模像样。 顾私病此时已经坐到了自己的床上，他眨了眨眼，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新游戏规则吗？ 其他人表面上不情不愿的点头，在他们转身后疯狂翻白眼比手势，此时上完厕所的人也出来了，和查房的打了个照面。 “哦，你们宿舍就四个人啊？”查房的人走前留下了意味深长的一句。 宿舍安静下来，被扣分的人不满吐槽:“为什么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 “别说了，我的吹风机就被收走了三次，也不还回来，肯定是嫉妒哥有头发！”厕所哥也道 “不能吹头发也太难受了。”大家心里都有怨言，现在找到了发泄口。 “哎，他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要往我们宿舍加人？”送纸哥奇怪。 “错不了了，这人事可真多，什么都汇报，不过是那臭脸老师的走狗。” “哼，等着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扣分哥中二握拳。 顾私病联系不上时安，定位功能也失效了，果然还是得加强一下，他思考着副本结束后就去花积分升级。 好在他睡的是下铺，上铺爬来爬去有些麻烦。顾私病适应的很快，直到宿舍熄灯，他也没发现规则纸条。 顾私病盖着被子，宿舍里其他人的动静让他有些睡不着，目光放空的望着床顶。 这是第二次，他又搞丢了时安。 第84章 顾私病被室友喊醒的时候, 才知道还有早八这种东西。他揉了揉头发，不太想去。 又不是真的学校，留几天就走了, 他也不在意旷课挂科什么的。 但顾私病还是下床洗漱去了, 毕竟是要离开这里的, 时安一定正在找他, 不知道现在急成什么样了。 因为没时间去吃早饭，一路上顾私病饿的两眼昏花，跟着三个室友坐到了教室后排位置。 “好了，我们开始点名……”前面的老师数着手表, 见时间到了, 自顾自拿起名单读起来。 顾私病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此时有个卡点的人挎着包走了进来, 正巧被老师喊到名字。 “温斐。” “到。”白发少年嗓音清澈，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 与顾私病对视。 温斐自然的坐到顾私病那边的空位上，眨了眨眼:“哥哥, 我给你带了早饭。”话落，一份热腾腾的手抓饼就塞进了顾私病手中。 顾私病眼神停滞一瞬…一刻便恢复清明，礼貌笑笑:“谢谢。” “咦顾时，这是你弟弟啊？还给你带吃的, 真好。”眼尖的室友投出了羡慕的目光。 “嗯……”顾私病低头吃着手抓饼, 总觉得自己刚刚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好像是……有谁在找他，是谁来着。 “哥哥, 你喝。”温斐在桌子底下打开了豆浆散热，弯折的吸管碰到顾私病唇边，热气喷到了他的下巴上。 顾私病接过豆浆, 咬着吸管头。心里的违和感越来越深，可是又没错，他确实有个弟弟，体贴乖巧……喜欢黏着他叫哥哥。 一上午温斐就那样撑着脑袋看他，顾私病疑惑的想询问时，温斐就会露出浅浅的酒窝，甜甜道:“因为哥哥好看。” 也是奇怪，老师仿佛没看见般，请人回答问题直接忽略了后排，让几个室友暗自窃喜，以为是他们好运气。 “走走走，一起去吃饭吧。”下课后，室友们拿出了百米冲刺的架势，想要拉顾私病一起去。 但被顾私病拒绝了，他摇摇头:“我走的慢，你们先去吧。” 待所有人走后，顾私病看向温斐，问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的脸是清晰的。” 其他人的脸要么是模糊的，要么整个人都让顾私病记不住，诡异的是，只有温斐是正常的。 “这样不好吗？”温斐歪头，凑近了些，靛蓝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可能是，哥哥自己只想看见我吧。” 他开了个调皮的玩笑。 顾私病微微皱眉，手指抬起又落下，有个声音叫嚣着让他摸一摸弟弟的头，但他本能有点抗拒。 也许是今天起太早了，精神还不清醒。 他们去食堂的时候晚了几分钟，现在各个窗口都排起了长队。 “哥哥想吃什么，我去买。”温斐拿着手机，先占了个干净宽敞的座位。 顾私病不知道，他没什么胃口，让温斐寻个人少的地方随便买点就行。 “你们看，你们看！是校花——” “我靠，啊啊啊我的女神，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她。”人群一阵轰动。 淡米色长发的女生端着餐盘，身姿优雅卓越，穿着清纯的高领毛衣配短裙，东张西望的好像在选座位。 “好香……不对，女神坐我这，我这有座位。”有人痴痴尾随。 希戴万眼中不耐，很想踹开身边碍事的人，挡着他找顾时了，但为了维持面上漂亮的包装，他下意识温柔道:“大家麻烦让一让，小心别撞伤了。” 在哪呢？他趁那怪物没注意，在它身上装了跟踪道具，它肯定和顾时在一起。 “女神人美心善呜呜呜，不过女神好高啊。” “你不懂了吧，肯定是高跟鞋的原因……” 顾私病听到了喧闹声，抬头望去，他看见第二个脸是清晰的人，显然对方也发现了自己，惊喜的朝这边走来。 ……是认识他的人吗？ 希戴万羞涩的坐到了顾私病对面，开口便是情意绵绵:“顾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找我？” 顾私病没想到他会和女生有交集，一时间有些不自然，本能的想要在脑海里倾诉一下…… 奇怪，他为什么会觉得身体里应该有另一个人和他聊天。 希戴万眼神闪了闪，夹起一块牛肉递到顾私病面前，微笑:“怎么了？你不记得你的女朋友了吗？” 女朋友？顾私病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这么亲密的举动确实很像。 希戴万的五官柔和漂亮，眉眼弯弯，长得很有记忆点，性格看上去善良好相处，有一种不染淤泥的脱尘感。 第94章 但太过神圣完美的人，总会让人产生距离错觉，或者说，真的有类人存在吗？ “我不记得了，抱歉。”顾私病摆手拒绝投喂，示意希戴万自己吃。 谁知，希戴万听后竟是眼眶湿润，泫然欲泣，抿唇伤心道:“这对我太过分了，我们之间这么多美好的回忆，你都忘记了？” 顾私病顿时有点懵，希戴万说的好像他们已经相爱多年，彼此情谊深厚，到非君不嫁的地步了。 “那你现在换个人？”顾私病试探着。 希戴万:“……” 他深吸口气，勉强勾唇:“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能说出这种话？可不好笑哦。” “不，我只是为你好……”顾私病正要认真和希戴万分析一下他不会谈恋爱这件事，而且他们性别都不一样，完全不合适。 “先不聊这个了。”希戴万及时打断，预感顾私病不会说什么他想听的。 “呀亲爱的，看来有人过来了。”希戴万故意换了个称呼，掀起眼皮，挑衅的目视着温斐端着两个餐盘走近。 温斐在顾私病一侧坐下，面无表情看向阴魂不散的希戴万。 他们默契的没有多问什么，恐怕是担心说错了让顾私病起疑心。 “你们认识吗？” 顾私病想，既然温斐是他的弟弟，那应该知道他这个莫名出现的女朋友。 “认识。” “不认识。” 顾私病:？ “当然认识了，亲爱的，我们之前还一起吃过饭的。”希戴万不知道这个小畜生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身份，只好硬着头皮猜测。 “当时他还是……个小孩，估计对我没印象了吧。”希戴万这句没说谎，和知心大姐姐一样。 顾私病点头，不知道信没信，默默吃着桌上的饭。 “亲爱的，你下午没课吧，我们一起出去玩好吗？”希戴万笑眯眯的，这个虚假世界的规则还真麻烦，男生宿舍他进不去。 顾私病同意了，他要跟着这两个能看清脸的人，他想知道原因，总不能真是他神经出了问题。 “哥哥，我陪你去，他不是好人。”温斐递过来擦嘴的纸巾。 希戴万用手指轻卷了下头发，温柔又恶毒的低语:“我当然不是好人，我可是你哥哥的未婚妻。” “是吗，我刚刚还看见你被一群男生簇拥着，笑得很开心。”温斐这段时间知道了不少人类丑陋的情感和话术。 希戴万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怕顾私病误会，楚楚可怜的解释:“食堂人这么多，当然挤了，开心是因为看见了亲爱的。” 他见顾私病面色如常，才松口气，心里又难受不甘于他的平淡冷静。 “反倒是你，我和亲爱的去约会，你来当电灯泡吗？”希戴万讥讽温斐。 温斐记得人类文明里，家人应该是最珍贵的存在才是。正如他爱他的父亲，又怕自己吓到父亲，所以选择了弟弟的身份。 如今，难道伴侣才是再往上的关系吗？ “我是哥哥的家人，你不是。”温斐说的实话，希戴万完全是个想和他抢父亲的冒充者。 顾私病吃饱了，他觉得两个人在耳边一直说话有些吵，开始后悔刚刚的决定。 最后他们还是一起出了校门，走到附近的街区逛逛。 希戴万亲昵的挽住顾私病的手臂，想要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如同正常情侣那般，却被温斐用触手扯住了头发，往边上狠狠一拉。 希戴万面色扭曲，感觉头皮疼的要被撕下来。 “怎么了。”顾私病听到了什么沉闷的声音，停下询问。 希戴万低头转身整理着自己的仪容，才放下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没事，我们去看电影吧。” 这个小畜生……杀不死是吗？身体能愈合是吗？如果将它的尸体剁成几千块分开藏起来折磨呢？还能保持住人形吗？ 应该让你心爱的人看看你最丑陋的样子啊。 希戴万心情不错，选了一部丧尸片，途中故作害怕的抓住了顾私病的手。 “亲爱的，丧尸好血腥……” “哥哥，别害怕。”温斐也靠近。 顾私病坐在中间，看着两边被握住的手，把它俩放到了一起，自己津津有味吃起了爆米花和可乐。 电影结束后，得知碰了最讨厌的人的手，温斐和希戴万的脸上五彩缤纷，很是反胃，各自去了卫生间搓手搓了半天。 直到夜幕降临，顾私病觉得差不多该回去了，他知道学校有门禁。 “这么晚了，不如我们今天就不回去了。”希戴万眼神暧昧，带着些暗示意味，将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塞进顾私病大衣口袋。 顾私病摸了一下，表情裂开，好在温斐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哥哥，我怕黑，我们还是回宿舍吧。” “那回宿舍，夜不归宿要扣分的。”顾私病很想把衣服里的东西扔出去。 希戴万对温斐又厌恶几分，语气惋惜:“嗯，也是。” 去男生宿舍的路希戴万不好走，他心中郁郁，但还是笑着拥抱了下顾私病，温柔告别:“明天见，亲爱的。” 希戴万有点不舍，还想占着这个身份趁机亲吻一下顾私病，但被他躲开了。 “早点回去吧，女生晚上走夜路不安全。”顾私病直男发言，表示了一下关心。 希戴万沉默了，又气笑了，整个人不敢置信，所以就让他一个人回去了？也不知道送一送。 他站在瑟瑟寒风中，发丝被吹的凌乱，目光幽幽，眼睁睁看着温斐带顾私病远去。 林中的草丛动了动，一只黑猫探出脑袋，不知道窜到了哪去，静静融入黑夜。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顾私病心脏突突的跳，想要再转头看看。 “什么？”温斐也回头。 顾私病盯着温斐，几秒后，他笑了笑:“没什么，我们走吧。” 第85章 温斐将顾私病送到他的宿舍门口就离开了, 顾私病一进宿舍，几个室友就八卦的围了上来。 “顾时，你谈女朋友了？这么晚回来。” “查房我们都帮你喊到了, 你怎么就回来了？”送纸哥挤眉弄眼, 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顾私病慢悠悠脱下大衣, 坐到自己座位上, 才摇了摇头:“我出去是为了观察世界隐藏的秘密。” 室友:？ “什么意思？”几人见顾私病神情严肃，还带着些许凝重，心底没由来的略微恐慌。 世界的秘密？难道世界是假的？那是不是不用完成小组ppt作业了。 顾私病在众人期待的注视下笑了笑:“就是……” “为什么看电影的时候，手上的零食总是不够吃。” “……”这就像他们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了, 结果告诉他们除夕不放假的巨大落空感。 空气有一瞬间沉默, 几秒后, 厕所哥才哈哈乐道:“最近有什么很火的电影吗？我倒是打算带我女朋友去看看。” “说的是, 每次电影还没开始，我的爆米花就嘎嘎炫完了, 后面真的是手痒得很。” “这确实是个不好解决的世纪难题……”没想到真的有人思考起来了。 顾私病打了个哈欠，绕过他们准备去洗澡。只是他握住浴室的门把手后一顿, 脑海中闪过路边看见的黑猫。 黑色的…… 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必须下楼去找到那只猫—— 与此同时，浴室的窗沿上，一道黑影突然出现, 轻轻又礼貌的敲了下玻璃。 大概是心灵感应作祟, 顾私病锁上浴室门，缓步走近, 打开了窗户。 “喵。” 长毛黑猫很快跳进来，摇着尾巴，与酷酷的外表不同, 它细细软软叫了一声，用猫头主动蹭了蹭顾私病的手掌心，好像在撒娇。 顾私病微愣，手底是柔顺温暖的毛，他望进黑猫同样黑漆漆的眼睛，多情的和人一样。 他的心里涌起莫名的冲动，很奇怪，明明以前看见小猫小狗也没这种感觉……现在，他就想把这只黑猫抱起来亲亲抱抱。 偏爱，在遇见的那一刻就来的诡异兴奋且合理。 可是，这只猫的脖子上有个粉色的挂牌，写了个“安”字。 有主人了？顾私病有些私心，直到这猫眯眼舔了舔他的手指。 太可爱了，可爱到想握上它的脖颈，听着它脉络的起伏声，想要把它闷死在自己怀里，再从它的尾脊骨摸到尾巴尖，最后一口吃掉。 但在这之前，顾私病把它放到了地上，对方显然还有些懵，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暖乎乎的怀抱，直到温水淋在它的身上。 “有点脏，先洗一洗吧。”顾私病拍拍它的屁股。 黑猫瞳孔缩成一条竖线，满是不可置信，被沐浴露打湿发泡的毛发称得它更加委屈狼狈，之后便是享受的任由顾私病抚摸。 顾私病把它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擦干净后又拿吹风机吹了会，直到黑猫的毛发蓬松，闻起来香香的。 第95章 不对，他是来洗澡的，怎么忘记了。 顾私病在洒水头下边洗边思考，他是想养这只黑猫，但还得问问室友的意思，不行的话就搬出去找个出租屋…… 等等，出租屋？ 顾私病转头看见黑猫投来幽幽的黏腻眼神，就那样紧紧盯着他。 “……” 顾私病把浴巾扔到黑猫头上，随后淡定的换好衣服。看着它挣扎扑腾了会，才抱着猫走出来。这番举动十分惹眼，引起了室友的注意。 “我靠小猫咪，哪里来的。” “哈哈哈和个小煤炭一样，怎么毛乱糟糟的。” 面对他人的无情嘲笑，黑猫只是懒懒撇了一眼，却在室友的滤镜下，被曲解成很乖很温顺的小猫咪。 “好萌——我要摸——”送纸哥发出尖锐扭曲的爆鸣声。 “我想养它，已经洗过澡了，就放我床上。它不吵不闹，也没有病，会影响你们吗？”顾私病抬眼，不着痕迹避开了室友急哄哄伸过来的手。 “这么可爱当然不介意了，不过你心真大，这是流浪猫吧？不怕它尿你床上？”厕所哥发出灵魂一问。 “对啊，谁能拒绝小猫咪，但以防万一记得剪下它指甲，明天再去打个疫苗。”扣分哥面露担忧。 “嘿嘿，这是公猫吧？要我说，直接绝育一条龙。”送纸哥发出猥.琐的笑声。 黑猫像是听得懂人话般，眼神冰冷望了过来，送纸哥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发怵，悻悻然闭上嘴。 “总而言之，我们宿舍也是有猫的人了。” “不过还得防着点那个查房的，他耳朵可尖了。”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一起帮忙出谋划策。 熄灯后，顾私病抱着猫躺在床上，像抱着一个暖炉，他无意识的揉捏着猫的肚皮和肉垫。 突然，上铺的室友悄悄问:“真的好安静，这猫一点声音都没有。”言语间溢出了惊奇。 “这可是黑猫，肯定不同寻常，听说能……能辟邪的。”有人听到了，也小声回复。 顾私病闭眼，黑猫就蹭上了他的脸，尾巴扫过鼻尖和嘴唇，痒痒的。顾私病害怕自己一个翻身压死它，便没有动作。 于是，这猫更是放肆起来，摸索着爬进了顾私病的衣领，在宽大的睡衣里滚了滚，软乎乎的猫爪在他的腹部来回踩着。 顾私病有些困，就任由它去了。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身上湿濡了一小片，应该是猫在舔他…… 直到第二天醒来，他才慢慢回忆起来，顿时脸色不太好，这猫下嘴的位置有点不对劲。 顾私病发现黑猫正在床尾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他，听着甜甜的喵喵叫，顾私病心里也只剩愉悦了。 他去卫生间换了条裤子，真的很离谱，为什么会有猫咬裤子，给他裤腰处咬出了几条毛线。 “今天休息，正好带你去绝育。”顾私病微笑。 黑猫闻言，肉眼可见的炸毛，瞳孔中闪烁着慌张，疯狂扒拉着顾私病的拖鞋，抗拒之意明显，甚至是发出低低的呜咽。 “骗你的，给你去买好吃的。” 顾私病抱起它，塞进大衣里，黑猫探出脑袋，松了口气，惬意的趴在顾私病肩上。 去宠物店的时候，顾私病遇到了温斐，不怪他有所察觉，紧接着没一会，希戴万也赶巧的路过。 顾私病:“……” 感觉这俩像约定好的，一前一后出现，还知道他的位置。 他敏锐的注意到，黑猫的情绪紧绷，眼里的敌意翻滚。 是对谁的？ “亲爱的，你怀里是小猫吗？”希戴万好奇询问，他今天的妆容精致，长发飘飘，自带茉莉清香，路过的人都要多瞧上两眼。 顾私病刚点头，希戴万就道:“我也喜欢小猫，能给我抱抱吗？”眼底却是划过嫌恶。 要不是为了维持善良人设，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碰这个脏兮兮的生物。 “我还没给它做检查，你离远一点吧，免得误伤了。”顾私病提醒。 希戴万误会了，心情雀跃，以为顾时这是在关心他，那肯定是对他有点意思的，他嘴角还没上扬，就收到了一记喵喵拳。 “啊——”希戴万及时躲开，但手腕上多了几处划痕，破皮渗出了血。 这个死猫。 “没事吧？”顾私病这么问的，动作上是抱紧了黑猫，拍着它的背安抚。 “我没事，亲爱的，这只猫好凶啊。”希戴万勉强笑笑，暗暗咬牙，为什么一只猫也能来抢人。 一旁看见这幕的温斐才弯唇出声:“被抓了就去医院吧。”这是必须遵守的人类规则，他不得不离开。 希戴万很是不甘，顾私病也状似歉意道:“医药费我会出的，实在对不住，有问题记得联系我。” “嗯，亲爱的，你还是小心点这猫。”希戴万觉得自己受伤没事，他确实很担心这死猫抓到看着就脆弱的顾时。 希戴万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这个世界的常理就是规则，他身为普通人的行为逻辑需要符合常理。 顾私病若有所思，他看向温斐:“你要和我一起去？”虽然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温斐乖巧点头，盯着那黑猫，眼神凉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哥哥喜欢小猫，那我也喜欢小猫，我想去看看。” 宠物店内，顾私病买了猫粮猫砂，罐头和猫条这些零食也顺手带了点。 得知顾私病是第一次养猫，店员热心的讲解了一番。 就在顾私病分神和店员聊天时，温斐走向那只黑猫，伸出了手…… 父亲的身边，只能存在他一个人，哪怕是只猫也不行。 “喵喵——” 黑猫很警惕，弹跳力惊人，直接蹦到了温斐的头上，恶意满满的撕扯着。 听见动静，顾私病回头就看到温斐头发混乱的跌坐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只乖乖舔爪子的黑猫。 “哥哥，我疼。”温斐眼尾泛红，抿唇扫了眼黑猫，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店员有些狐疑，之前看这猫这么亲人，不像是会挠人的。 黑猫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跳到顾私病腿上，也是一脸虚弱可怜的喵了声。 好像在说—— 哥哥，我也疼。 第86章 顾私病回忆着温斐的举止, 越发觉得他像一个人，或者说，他在模仿……谁？ 黑猫又强势不满的喵喵两声, 拉回了顾私病的注意, 向他展示自己爪子的磨损。 “……”嗯, 很大的磨损, 磨掉了一点指甲碎屑。 顾私病捧起它的爪子吹了吹，撸着猫毛，黑猫眼眸微眯，细长的胡须以胜利者的姿态上翘, 斜斜扫了眼地上的温斐。 温斐的表情定格在那, 不如说, 他能做到完美的复刻, 却无法预料到意外到来后，该做出什么样的情感与反应。 太遗憾了, 还是，无法理解人类的思维。 他微笑起身, 一如既往的微笑着，动作自然的拍去了身上的尘土，将脸凑到顾私病面前，苦恼道:“哥哥, 你帮我看看, 我头发还好吗？” 只要，父亲喜欢, 他会永远伪装成那个小孩。 温斐苍白的脸上贴着几缕乱糟糟的发丝，反倒增添了几分脆弱易碎感，以及僵硬又怪异的左眼……整个人像披着一具漂亮的皮囊, 略显违和。 外衣的主人，仿佛支撑不了多久了。 顾私病抬手，稍微为温斐整理了下头发，才淡淡道:“下次小心点。” 【别把自己再弄的这么不堪了。】 温斐愣住，感受着父亲指尖近在咫尺的温热，却冰冷的让他兴奋，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疯狂的叫嚣着。 【瘟非斐。】父神垂眸，注视着他虔诚的信徒。 记忆里，从父亲口中念出来的名字，温斐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父亲是爱他的，不然为什么要创造他呢。 温斐脸颊泛红，他曾最为不屑的人类的心跳声，在黑黏黏的容器里来回飞窜，咕咚咕咚，倘若现在从血液里四溅出来，父亲会开心吗？ 顾私病收回手，不知道温斐在想些什么，看他诡异的表情，自己也不敢问。 黑猫的情绪有些烦躁，亮出爪子，似乎对温斐还有强烈的攻击意图，店员贴心的拿来一个猫包，让顾私病把它放进去。 “谢谢，那我先走了。”顾私病拎起包装好的袋子，和店员告别。 这几天，顾私病的生活就是铲铲猫砂，喂完猫再上课，路上一定会偶遇温斐和希戴万，还有角落里偷跑出来的黑猫在跟踪他。 “……” 真的是，让人不爽。 顾私病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精心保护的，时刻被窥探的玩偶，按照几个设计者既定又混乱的路线，演绎着他们想要的舞台剧。 偏偏意见又是不合，设计者们争的头破血流，拉扯间，故事开始矛盾起来。 顾私病能看出来，希戴万想发展的剧情是霸道总裁爱上我，还要走甜宠路线。 第96章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才肯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明明我们都这么暧昧了。” 希戴万轻轻拉住顾私病的衣角，他尽职的饰演着柔弱无辜的清纯小白花。 顾私病:“……” 但顾私病现在不是总裁，也不霸道，更不想发展什么追妻火葬场。 他只是一个想安稳躺平享乐的咸鱼大学生，提前进入了养老时期。 “你不喜欢我还能喜欢谁？难道你不想谈一场难忘的校园恋爱吗？和我体验是最好的选择。”希戴万很会洗脑，也是自信于他的容貌是女生里最出色的。 “对不起，我喜欢男的。”顾私病在校园里只剩疲惫，已经想回宿舍床上睡觉了。 闻言，希戴万惊喜道:“其实我就是……” 但下一刻，他止住了话，家族为了培养圣女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功夫，希戴万神色黯淡下来，他还不能说。 “而且，我是furry控。”顾私病想起了黑猫，不知道变成兽人会怎么样。 希戴万:？？ 什…什么控？希戴万表情有一瞬间空白，似乎在消化这件事。 希戴万的剧本仓促落幕，相较于他的急迫，温斐反倒是不动声色，态度十分奇怪。 白天温斐会给他带饭带零食，陪他一起上课，甚至搬进了他的宿舍，使用了贿赂的手段，让全体室友都很乐意。 “我靠，这才是义父啊，好多吃的。”厕所哥目瞪口呆望着自己桌上的一箱箱贵重巧克力和甜品，热泪盈眶。 “谢谢你们平时照顾哥哥，这是我应该送的。”温斐眼角弯弯，是个让人见了很想摸摸头的邻家弟弟形象。 送纸哥酸溜溜的靠在顾私病耳边悄悄话:“顾时，这真的是你弟弟？也太好了吧。我也需要一个。” 还不等顾私病回答，黑猫就跳上桌子，对着送纸哥龇牙咧嘴，眼神凶狠，喉腔里满是威胁的低吼。 好好好靠太近了，送纸哥摸摸鼻子后退，暗道怎么一只猫也有这么强的占有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伴侣呢。 顾私病抱着黑猫，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你想要吃的话我这箱送你。” 黑猫不喜欢他收别人的礼物，总是躲着他去破坏这些东西，但顾私病都看在眼里，这次要是收下，明天肯定变成破烂浪费了。 偷偷摸摸捣乱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嘿嘿，那怎么好意思。”送纸哥假意推脱了一番，最后实在的搬走了箱子，甚至开心的哼起了歌。 拜托，白嫖真的超上头。 温斐就这么住了下来，睡在顾私病对面的床上，顾私病每次醒来会发现，温斐总是面对着他这头闭眼休息。 顾私病知道温斐在盯着他，他没说什么，黑猫却是时不时的走来走去，咬着他的衣领，想要表达什么。 “你想说什么？” 趁温斐和其他人不在宿舍的时候，顾私病认真的对上了黑猫专注的眼眸。 荒诞，一只猫的眼里，满是爱意。 跑—— 哥哥，离开这里—— 副本的时间临近结束了，可他们还被困在这个虚假的世界。 黑猫无法写字，无法说话，他阴郁的趴在被子上，又起身示意般向门口走去，希望哥哥能懂他的意思。 他人偶的身体无法损坏，于是混淆视听，成功让那两人以为他已经死亡了，没想到自己会变成一只猫。 猫就猫吧，他一样能找到哥哥。 倒是这两个人太不要脸了，一个直接取代他的身份，另一个无耻的以情侣名号自居，气死猫了。 “让我出去吗？”顾私病打开了门，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走廊上的灯有几个是年久失修坏掉的，导致这条路一片暗一片亮。因为每间宿舍隔得近，时常都能听见左右的声响。 现在，整栋宿舍楼都静悄悄的，仿佛不存在人的痕迹。顾私病的脚步声下意识放轻，黑猫用嘴拽着他的裤脚，往楼梯通道走去。 顾私病下楼梯，他所在的宿舍楼是四楼，按理来说拐五个弯就可以看见出口了。 等他走到倒数第二个弯时就发现了不对劲，低头望去不是平常进出的门，而是无尽的旋转楼梯。 地上像放了一面镜子，显现的却是反过来的楼梯，再抬头，上面同样安置着一面镜子，吞噬了另一头的镜子。 循环了，两边都是深渊，只要镜子里不出现出口，就永远无法找到真正的出口。 顾私病停在原地没有动，他听见了几道脚步，从下方传来的，朝他的位置步步紧逼，压迫声回荡在楼梯间。 “咚咚咚。”顾私病踢了踢楼梯扶手，声响很重很吵，足以掩盖他的动静，迷惑住对方。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抱起黑猫，原路返回朝上跑，但他心里数着弯，去的是五楼。 顾私病看了看门牌号，果然还是四楼的景象，他再往上一层，依然是四楼。 现在所有的通道都指向四楼，那对方很快就能利用循环找到他，自己无意义的跑也没有作用。 “喵喵。”哥哥快召唤电锯。 黑猫舔了舔顾私病手指，猫爪轻轻的按，有些焦急。但下一秒，一把电锯凭空出现在顾私病手中。 因为他想起来了，才能拿起电锯。 这段时间电锯吸食的血气足够，幽蓝色的身体此刻竟萦绕着不详的红光，更为锋利凶煞。顾私病反应过来，查看面板，它从b级升级了成了a级。 顾私病捏紧电锯，不敢想象时安究竟用它砍了多少东西，硬生生让一个普通道具武器突然进阶，对等的，使用它需要更强大的精神力。 “你要走？！”猛然又剧烈的推门声，门板重重打在墙上。 送纸哥从一间宿舍门后出来，僵硬的走到他面前，马赛克的脸变成了一团密密麻麻且不平整的棉花，从里到外渗透出粘稠的黑红色血液。 “你不能离开这里。”扣分哥在顾私病背后一扇宿舍门出来，也是同样一张脸。 “出租屋有什么好的——！？你说啊？？”厕所哥也打开了一扇门，扒着门框直直望了过来。 能区别他们的，只有声音。 见几个棉花人朝他扑来，顾私病抬起电锯劈向他们的脑袋，轻轻松松的，有小棉絮飘荡在空中，失去了头的身体依然前进着。 掉落在地上的棉花头在蠕动，它们往同一个方向聚拢，合成了一个更大的棉花头，它坚持着质问:“为什么要搬出宿舍！！” 血染红的速度在加快，不规则的一块红一块白，粗粗看去又不像棉花，好似浸泡湿的血肉肥花。 顾私病后退一步，走廊更深处的开门声接连不断，每一扇门后都有一个棉花人，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只是不约而同的重复着—— “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 第87章 在这紧张危机的时刻, 顾私病用手描摹着电锯的轮廓，冰冷刺骨，但这红光, 肯定是附魔了的。 再去仔细观察, 棉花人被砍断的地方, 散发着淡淡的焦灼味, 漆黑枯黄的那面还蔓延着火星子。 起一场浓烟大火，一场毁灭的灰烬，很简单。 温斐在感知到宿舍楼的怨气不受控制的时候，就想立刻赶回去压制。 他本来是想趁这次机会彻底解决掉希戴万的, 对方狡猾的就像一条暗中潜伏, 吐着蛇信子的巨蟒, 找不出任何破绽。 还有那些棘手的道具, 总是让他猝不及防。杀死希戴万，他也能在副本外复活, 可若是被困在副本里呢？ 被同化成鬼怪，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灵魂死亡吧。 “你的反应还是太慢了。” 希戴万微笑着手持长鞭, 狠狠勒住温斐的脖颈，用力一勾，把他拖到地上。足以看出这不是普通鞭子，能禁锢住一个高级boss。 温斐双手死死抓住鞭子, 瞳孔微缩, 怎么回事，他变不出形态了……无法挣脱。 粗粝的鞭绳上磨出血色, 希戴万愉快的欣赏着他苍白的表情，再向上扯起温斐，掏出了一个注射器扎进他的侧颈。 希戴万的动作不耐烦, 在一针推到底后，他才厌恶的松开了手，几滴紫色液体混合着血珠也随着针孔洒在地上。 “这么看来时间刚刚好。”他勾唇，忍不住期待起来，可惜自己不能亲眼见证。 温斐在脖子上的束缚解除后，脸色黑沉，他摸上伤口自动愈合，背后的希戴万不知所踪。 不知道这个人注射了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温斐并未发现异常，就像一个定时炸弹，神秘的毒药在慢慢侵入，他没有任何办法。 但他的身体早就习惯了任何药物，所以对希戴万这点阴毒的手段，不是很在意。 现在要紧的是，稳定住宿舍楼的混乱，希望父亲没有被伤及到。 呛人的火光纷飞，顾私病咳了几声，捂住自己和黑猫的口鼻，后知后觉他的电锯自带火焰有点猛，而且棉花燃起来更肆无忌惮，简直是放嗨了在蹦迪。 第97章 他把黑猫塞进衣服里，找到了楼道的消防喷雾，灭火过程有点艰难，白雾过后，棉花人也干干净净的消逝了。 “喵喵。”黑猫露出脑袋，面露担忧，又警惕的望去了另一个方向。 “哥哥，你没事吧？” 温斐来的很快，他在看见顾私病回头的一瞬间，就知道这个虚假世界留不住父亲了，但无所谓，他的本意也不是如此。 “我们离开这里吧，回出租屋。”温斐没有解释什么，朝顾私病伸出手。 听到能离开了，顾私病刚要抬脚，面前的温斐神情突变，痛苦的蹲下，抱住了头，额前冒着虚汗。 他的黑色指甲是力量溢出的体现，现在那诡异的黑色居然蔓延到了他的手臂上，甚至在慢慢吞噬他的全身。 不，不对…… 温斐浑身上下只有雪白凌乱的发丝能挡住他不堪的脸，他的脸在慢慢融化…… 不，不要看他…… 温斐喊出了晦涩难辨的语言，刺耳难听，他急忙想用双手遮挡住自己，可举起来的只是漆黑可怖的触手，一股无措感涌上心头。 被看到了……父亲看到了…… 丑陋的不可名状物鼓动着，祂绝望的嘶吼，整个身体越来越大，越来越膨胀，挤碎了灯管，把天花板裂开缝隙，下一刻就要被撑爆。 祂无处遁形，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啊啊啊啊啊啊是那个人类，绝对不会放过他——！！！ 怪物的情绪彻底失控扭曲，祂不敢去看父亲的脸，祂是个失败品，失败品！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顾私病来不及反应，转眼被吞进了这黑色透明的液体里，他费劲的抬起手，想要抓住黑猫。 “时……” 接踵而至的窒息，他被包裹着，无法动弹，无法开口，眼睁睁看着温斐变成怪物发疯，现在似乎还被吃进了对方的身体里。 “喵！” 黑猫回应着，就算被摔到了墙角，它也迅速爬起来，朝哥哥的方向飞扑。它推开重重阻碍，游到了顾私病身边。 顾私病勉强睁开眼睛，想摸一摸黑猫。他的金发在一团黑水中依旧耀眼，此刻正起起伏伏的飘荡着，如同落水溺毙的人鱼。 在他身体逐渐下沉时，怪物也迟钝的反应了过来，祂僵滞着，懊悔着…最后选择变成一滩死气沉沉的黑水，安安静静的，没有气泡，消失在了阴影中。 顾私病浑身湿淋淋的，他被安稳的放在了地上，黑猫舔舐着他的嘴唇，似是想要渡气。 温斐逃走了。 落荒而逃，祂不敢面对被自己伤害的父亲，祂已经不能再维持人形了…… 也就在这时，顾私病他们被传送回了出租屋。 . “哥哥……” 顾私病盖着一条被子，他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床上，对，自己出租房的床。 时安就那样紧紧抱着他，将头深埋在他的颈间，很害怕会失去他。 “还好你醒了。”时安抬头，定定的望着顾私病，眼眸幽幽，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不过三秒，他就忍不住轻吻顾私病的侧脸，小心翼翼的，慢慢再覆上了他的唇。 一场温柔的吻持续了很久，顾私病手指摩挲着时安的发间，才发觉自己干干净净的，一身清爽。 “你帮我洗澡了？”错开头得到了喘息的空隙，顾私病询问。 “嗯，不然哥哥会生病的。”提起这个时安就脸色黑沉，那个怪物身体里脏死了。 现在他把哥哥洗得香香的，身上还有他的味道，时安痴迷的闻了闻，对着顾私病一顿又啃又咬的。 顾私病任由时安动作，他知道，时安是恐慌过度了，现在估计精神状态不好。 直到锁骨上…手腕上…再次留下一道道暧昧显眼的痕迹 ，顾私病得出一个结论:“还是猫可爱。” 他有点可惜，没有猫耳和猫尾巴可以摸了。 闻言，时安抿唇，环紧了顾私病的腰身，居然有些吃味:“哥哥是觉得更喜欢猫了？” 顾私病:？ 那猫不就是你吗？这也能醋。 “最喜欢你了，行了吧。” 谁知，时安竟依依不饶起来，酸溜溜道:“哥哥说是这么说，却只喊我的名字。” “那世界里，别人都可以叫你亲爱的了。” “再者，如果那个怪物更主动点，模仿得更像些，哥哥你……” “分得清我和他吗？”他闷闷的咬着顾私病的肩头，印下淡淡的牙印。 很好的问题，顾私病整个人汗流浃背了。 时安的视线极具侵占性，他固执又病态的想要等一个答案，顾私病感觉贴合着的皮肤都有点微微发毛。 一个画家，必然会为他的缪斯心动。 “当然了，你可是我的……”顾私病大脑飞速运转，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词。 “宝贝。” 此话一出，时安愣愣的，耳尖爬上红晕，不自觉松了力道，抵在顾私病身前低低的笑了起来。 他太开心了，太兴奋了—— “哥哥以后就这么叫我，好吗？”时安声音沙哑，眼尾泛红，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不好，你得听我的。”顾私病拍了拍时安的脸，掀开被子让他自己解决。 他得出去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时安:…… 顾私病出门遇到了伊姩身边的保镖，此刻正是一个人，很奇怪，他应该是时时刻刻保护伊姩才对。 问后得知，这段时间伊姩一直郁郁寡欢，直接退出了游戏，中途离开游戏是排行榜前十的唯一一次特权，伊姩就这么用掉了。 保镖同五神色复杂，为自家少爷来晚了一步而叹气:“顾先生你是顶好的人，也不用担心少爷，过段时间他心情好了，便没事了。” “少爷也是性子单纯善良，他很看重和你的这段友情，不然不会挂念你这么久了。” 顾私病听着，伊姩既然想一个人待会也好，不过他倒是想见见伊家的老爷，也就是伊姩的爸爸，会是个怎样的人？ 不过，往后他们肯定是会遇上的。 顾私病笑了笑，时安还在为他离开而郁闷吧，当然他是故意的。 来到澜骷骷的门前，他敲了两下，人没出来，他自顾自开口:“怎么样了？” 顾私病打算把目前红手套积攒的恐惧值全部用掉，恐惧值的多少可以决定他变出的“魔术”有多精彩，比如上次的小爆炸。 当现场的观众越多，他同样能获得额外的恐惧值。 只要耗费的恐惧值没上次那么庞大，他就能控制住心底纯恶的一面，不再失去神智。 “成功了。”澜骷骷打开门，带他去出租屋的花园看了成果，红艳艳的玫瑰，与以往都不同。 当时他给了澜骷骷的养料，不负他的期望，澜骷骷很快研究出了新品种的玫瑰，顾私病为它们取名为“病安”。 顾私病折下一支当样本，很是满意，果然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 “记得保密。”顾私病不放心的嘱咐道。 澜骷骷翻了白眼。 第88章 伊姩的出租房空了出来, 温斐和希戴万也不知所踪。房东左想右想，野心蠢蠢欲动，接下来是一举跨级成为新的boss, 还是唯唯诺诺按规矩办事？ 它权衡了半天, 果然还是该窝囊时就窝囊, boss连两个人类都打不过, 它硬着头皮上去也不敢啊，可业绩怎么办…… 麻拉个巴子，打工真难。 “我来交房租了。” 身后一道幽冷的女声传来，房东下意识哆嗦了下, 随即反应过来它才是鬼怪, 它怕什么。 “行, 给我吧。”房东转身, 阴沉着张脸，没想到对方比它还死人脸。 这怎么行, 必须威慑一下，房东故意露出满是血痕褶子的老手, 用力一扯—— 那钱纹丝不动，它尴尬的加了一只手再扯—— “……”然而没什么用，好像焊死在了对方手上。 又一阵扯拽拉后，它神色怪异道:“你到底要不要交了？倒是松手啊。” 哀悼者抿唇, 紧紧攥住那仅剩的几张钱, 最后还是放开了手，房东也因为惯性倒在了地上, 屁股火辣辣的疼。 气死了，房东面容扭曲，它就没见过这么装的人类, 高高在上的眼神好像在蔑视它，但对方没违反规则，它下不了手，便恨恨的离开了。 实际上，哀悼者板着脸只是在心疼她的钱，晚上又没饭吃了……不知道能不能去蹭点。 她灵机一动，戴上神似算命的太子镜，从空间掏出卦牌铜钱道具，一路叮叮当当，像模像样的找到了顾私病。 正在和时安吃饭的顾私病:？ “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吗？一顿饭算一次，我这里保灵。”她眉目深沉，晃了晃铃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哀悼者之前和控偶师待一块时，控偶师喜欢教她一些西方塔罗牌和星座的东西。她没兴趣，自己捣鼓了捣鼓，转头学了些道士的皮毛本领。 第98章 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了，哀悼者眼里有光，在她看来，算卦混饭是一件光荣的事，不掉面子。 “这样啊，那我想问三个问题，包饭到副本结束可以吗。”顾私病微笑，示意时安再添一副碗筷。 闻言，哀悼者欣然同意，比原本预期的还不错，心里对这两人印象非常好。 “你问吧。” 顾私病想了想，好奇当初蜘蛛没说的运势是什么，为什么会被人掩盖:“你能看见我的未来走向吗？” 哀悼者抱着签筒摇了摇，闭上眼睛，手指间比划着什么……一番操作下来，她居然冒出了冷汗。 “怎么样？”见哀悼者脸色苍白，顾私病心底沉了沉。 “我……看到了两个命运。”哀悼者有些不可思议，她想着要不要回去再努力学学，怎么会出现这种错误。 顾私病微愣，和时安对视一眼，点头让哀悼者继续:“没有错，你接着说。” 没有错吗？ 哀悼者皱着的眉头舒展，款款道来:“第一个命运很奇怪，有朦朦胧胧的金光，很温暖，看来气运不错。” “不过，奇怪的点就是有好几团黑气在慢慢笼罩，不是霉运，我看不出是什么……但应该不影响整体往上走的趋势。” “第二个就……是死气沉沉的，很大概率会英年早逝……” 哀悼者干巴巴说着，安慰道:“当然命还是自己掌握的。” 其实她看到的结局是灵魂消散，被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抹除。哀悼者怕吓到他们，就说得委婉了些。 顾私病有点没心思吃饭了，意思就是以后他们中会死一个，他不想时安死。 “有办法化解第二个命势吗？” 哀悼者摇头:“但你不用担心，命运虽然会发生，却也有不可见之处……” “而且看你运气这么好，肯定是第一个吧，第二个你就听听得了。”哀悼者不知道实情，以为顾时在忧虑自己可能会死。 虽然死亡在游戏里是稀松平常的事，但哀悼者隐隐觉得，顾时怎么会死呢，这么厉害的一个人。 “最后一个问题，我的父母大概方位在哪？”顾私病问出来后，自己都奇怪他平淡的不可思议。 果然，下一秒哀悼者的话解开了所有疑惑。 “嗯可是……这两个命里都注定无父无母，但手握的权柄竟然相同，之间却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她有个大胆的推测，难道是为了争夺权势，第一个把第二个杀了？ 不对不对……哪里来的第一第二个，她明明就算了一个人，怎么出来这么离谱的结果，果然还是学的不好。 “所以你是孤儿？那你估计是找不到他们了。”哀悼者遗憾道。 顾私病了然，面色凝重，他小时候的部分记忆是假的，他根本没有父母。 是什么样的存在给他编造了这段虚假的记忆，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引他进入无限游戏，真是铺的一手好路。 他就在对方的掌握之下，很可能对方还在暗中监视着他……多西肯定知道些什么，甚至他也被限制着。 “谢谢你，算的都很准。”顾私病心里有了想法，未来迷雾重重，他需要这种预知的能力。 不管是控偶师还是哀悼者……或许加入她们公会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之后再考虑考虑吧。 哀悼者点头，心里有点虚，也跟着吃起了饭，不得不说，味道比系统预制菜好吃多了。 时安没说话，为顾私病剥虾夹菜，他知道刚刚的事对哥哥冲击有点大。以至于被时安直接递到嘴边的菜，顾私病也下意识的吃掉了。 “你们两个……怎么怪怪的。”不是哀悼者乱想，正常兄弟是这种相处方式吗？ 时安的眼神专注，并未理会哀悼者，顾私病也才反应过来，欲盖弥彰的轻咳一下:“你的错觉。” “哦。” 哀悼者算是明白了，顾时的弟弟只听他的话，眼里就放得下顾时一个人。 她琢磨着得和顾时打好关系，这样以后都有热腾腾的美味食物了。 “对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哀悼者还不知道澜骷骷的事，她也才从出租屋的欢迎仪式里逃出来。 “植物已经被僵尸和动物清理掉了，但是那盆消失的向日葵目前还没有找到。” “？动物，哪来的动物。”哀悼者捕捉到这个词，除了那只奶牛猫，还加了什么。 “我游戏里的，一些能吃草的牲口，和一只比较特殊的小羊。” “为什么特殊？” “因为我违反规则后做梦梦到变成了羊，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死亡过程，而且那只羊似乎有隐藏结局。” “那羊现在在哪？”哀悼者突然有点想吃烤羊肉。 “这也是奇怪的地方，那位僵尸新租客帮忙找的僵尸和动物，也没发现那只羊现去哪里了。”顾私病思考着所谓的自由。 “等等……我们现在吃的是什么。”哀悼者停下筷子，看了眼碗里的肉。 “对，是我农场养的鸡。”顾私病微笑:“放心，它肚子里的草已经消化完了。” “而且杀的时候也不在变异状态。” 就像在农场里，它们专门吃植物生活的，比肚子鼓鼓囊囊最后爆体而亡的僵尸聪明许多。 哀悼者:…… 为什么会变异？？虽然她是很馋，但不是真的要吃……算了，反正大家都吃了，应该没事。 “还有，你过会记得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哀悼者疑惑，又赶紧吃了几口鸡肉。 “违反规则后的惩罚。”顾私病好像在说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哀悼者沉默，点点头，她莫名的相信顾时，真就回了房间准备去了。 吃饱喝足后，顾私病拉着时安离开出租屋，去了一个地方。 “哥哥，如果你难过的话……” 时安想，他们一开始进游戏就是为了寻找哥哥的父母，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哥哥会怎么做？ “怎么会难过，来，坐好了。”顾私病拍了拍不知道从哪来的自行车，骑了上去，让时安坐后面。 时安依言，双手紧紧环住顾私病的腰，把头贴在他的背上，能感受到哥哥漂亮精致的蝴蝶骨，隔着一层衣衫微微凸起。 “你怎么不问问去哪里？” “哥哥去哪，我就在哪。”时安的声音在风中听着有些模糊，他闻着哥哥迎过来的发丝。 “好，到了。”顾私病听后笑了笑，停在了一家电玩城前。 “我们比赛抓娃娃吧，谁赢了就满足对方一个愿望。” “任何愿望？”时安眼神一暗，嘴角的弧度难压，想到了什么不言而喻。 顾私病无所察觉的点头承诺:“嗯，随时有效。” 他带时安玩个二三个小时再回出租屋，澜骷骷应该差不多就布置好了，顾私病记得他的插花工艺非常精益求精。 当然选抓娃娃作为比赛也不是让着时安，顾私病跃跃欲试，他当年也有一番战绩的好吧。 结果，他还是低估了时安对于愿望的执着。 以相差六个娃娃输了。 “……” 时安勾唇，拎着几袋娃娃，却是自责委屈道:“对不起哥哥，我没想到会这样……” “没事，我说到做到，你有什么愿望。” “哥哥可以在床上听我说吗？”时安眼神期待，语气带着几分暧昧。 顾私病:……他突然不想知道了。 两人回出租屋的时候，顾私病故意让时安先去开门。 是的，眼前展现的景象并不是出租屋，而是一派明亮透光的玫瑰花房，能看见外面环绕的遥远星空和树植影子。 顾私病突然看见了什么，眼角抽了抽，隐蔽的地方，澜骷骷正平静的抱着一头猪往回拉，又一只鸭子想跳出来，被他一只手迅速抓了回去。 好在，不影响花房本身的浪漫温馨。 顾私病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像是取名者饱含恶意的诅咒，可名字用久了也就习惯了。 但当初为时安起名时，他取了普通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也是对自己打开的一缕光。 “愿你时安，无病无灾。” 第89章 与此同时, 房东打开房间门出来，看见自己的出租屋变成了一个花房。 房东:…… 它关上了门，再打开, 赫然是一个全新的空间。 真的服了, 它放水放的这么明显, 怎么有人怼脸开大啊—— 还是说……他们发现了什么？ 陆陆续续有些租客出来, 面露惊讶和好奇，而顾私病早已拉着时安回了房间。 “那是，哥哥送给我的？” 时安有片刻失神，他忘不了哥哥站在花房中央, 温柔牵紧他的手参观的场景。玫瑰没有他的哥哥惊艳, 哥哥只要一站在那, 所有的事物都黯然失色。 可成千上万的玫瑰与荆棘却是花神披下的帷幔, 忍不住想去歌颂的美丽圣洁。此时，时安意识到, 原来神的爱意也会盛开。 第99章 “喜欢吗？” 他的花神漫不经心，剥下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他的哥哥亲手将这朵玫瑰, 别在了他的发间。 时安回神，留恋般捧住顾私病要伸回的手，脸上微微浮现病态的红晕，眼神虔诚:“喜欢, 哥哥送的我都喜欢。” 他颤抖着苍白修长的指节, 将头乖顺的靠在顾私病的手心，细长的睫毛轻颤, 低低笑道:“我最喜欢的是哥哥。” 喜欢到，好想好想吃掉哥哥啊。 想蒙住哥哥的眼睛，想捂上哥哥的耳朵, 但更想偷偷藏起哥哥的呼吸。 疯狂又肆意滋生的阴暗碰撞着他可怜的神经，兴奋和期待混乱交杂，哥哥是否也和他有同样的想法？ 【检测到全员违反规则，正在进入死亡选项剧情——！！】 好巧不巧，出租屋内响起了尖锐诡笑的播报音，下一秒，顾私病就被传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出租房。 他的面前有一台灰白色的电视机，里面的画面正是其他七个租客的监控实录，房间是统一规格的。 像是出租屋删删减减，才剩下了八个房间。 时安也在，看见熟悉的身影，他稍微放下了心。 【你们之中有一位说谎者，现在，给你们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标号为01电视—— 阿沪拍了拍电视机，她的手挡住了整个监控画面，嘴里嘀咕着:“怎么回事阿，也不是电视在说话？” 【警告01，请不要遮挡画面，严重者将直接予以死亡。】 “你谁啊？”阿沪吓得后退几步，左右看了看房间，试图找出说话的人。 【我是12号出租屋，你们都在我的身体里，如果反抗就会死亡。】 标为02的电视—— “你刚刚说的说谎者？是要我们找出他吗？”哀悼者转了一圈，发现门窗是锁死的，索性同那道声音对话。 【很简单，都看见你们面前的电视了吧，在我们的游戏开始后，它会出现提问，下方是随机的选项。 无论选项有多少个，只会存在一个能活下来的答案。你们可以互相交流，当然你们之中有一个必须说谎的人。】 【找出说谎者，你们都能平安无事，说谎者死亡；反之说谎者取得了另一个游戏的胜利时，你们都将死亡。】 【现在为你们介绍另一个游戏，你们的房间会有一些暗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身份: 大象可以淘汰狮子，狮子可以淘汰老虎，老虎可以淘汰豹子，豹子可以淘汰狼，狼可以淘汰狗，狗可以淘汰猫，猫可以淘汰老鼠，老鼠可以淘汰大象。 以此闭合，来形成一个循环。 说谎者只要淘汰掉他能淘汰的对象，游戏即为胜利；反之，你们也可以利用这点，提前淘汰掉说谎者。】 【每天的提问过后，你们就可以离开自己的房间正常生活。但淘汰别人的方式，就是进入他的房间。 如果和进入对方的房间互不相克，则双方都淘汰；若是对方房间正好能克制你，你会被反淘汰。】 【请放心，其他人看不见你的身份提示，除非你主动透露。那么，没问题后游戏即将开始。】 编号为01电视—— “什么淘汰什么？你说一遍谁记得住啊？”阿沪敲了敲电视脑袋，坚持认为是它在说话。 出租屋:…… 【规则在你们的桌上，可以随时查看，另外，我不是电视。】 “房东大妈呢？怎么这里有妖怪成精……”阿沪想起了上次的恐怖饭局，心里沉了沉，她就是图个便宜房子怎么还要搭上命啊。 【我也不是妖怪，我是复制出来的出租屋，你可以理解为你在平行世界，这里没有房东。】 编号为03的电视—— “如果已经死亡的人，还会再死亡吗？”澜骷骷很想知道，他已经是僵尸了。 【……那你可以享受第二次死亡。】这个问题超出了出租屋的思考范围，它显然也没想到会真的混进来一个死人。 【游戏不限时，现在游戏正式开始——】 说是不限时，可是如果玩家在副本结束前没能淘汰掉说慌者，他们会一直留在这个复制的出租屋。 顾私病不是很担心，因为正是他故意把死亡剧情引出来的。 至于其他人会不会死，刚刚出租屋也说了，它拿僵尸没办法，那大可以让澜骷骷把所有人都变成僵尸，结束了再变回来。 不过，现在他们都并不知情，处于一种恐慌的状态。刚好是这种氛围，才能抓出背后的真相。 是的，即使玩家成功这副本里遵守规则活过半个月，也会在最后一秒死亡，因为出租屋的秘密没有被挖掘出来。 顾私病观察了会房间，墙壁上有一幅字画，龙飞凤舞的笔墨写出“忠诚”二字。 通俗来讲，他拿到的身份很有可能是狗。果然，在桌子上，有一本关于驯化与守护的书。 那么目前，他能淘汰掉猫，而能淘汰掉他的是狼。 电视给了每个人充足的思考时间，但时间越久越会使人焦躁不安，等它再次亮起时，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 电视机:【第一个问题——请问这个出租屋里有几把椅子？】 所有人:…… 谁会知道这个啊。 下面出现了十分钟的倒计时，几个npc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迫的去数监控里的椅子。 除了每个人房间的，还有外面看不见的，可只有回答完问题后才能出去。 “大家房间就有八张椅子，客厅有六张，算上沙发整体是一张，有十五张了。”同五道。 唉，少爷是出去了，他还得留着这里完成副本，好沧桑好难过。 “可以先看看选项，有的题目就是不知道具体答案，但可以看选项猜出来。”情侣男提议道。 电视机:【选项:a.15 b.16 c.17 d.18】 情侣男:“……” 情侣女毫不留情的嗤笑:“这看不出什么吧，俗话说得好，遇事不决就选c。” 哀悼者不赞同:“应该看第一时间的直觉，我觉得d最有可能。”她在做题和作弊之间选择了做法。 “什么算椅子？椅子能坐的话，马桶算吗？它也能坐。”可见，澜骷骷身为僵尸还没有常识。 众人沉默，一时感觉有点道理，一个电视能懂什么是椅子吗？突然就被混淆概念了。 “阁楼有三把椅子。”时安突然道。 顾私病没想到时安记了这个，当时的阁楼又杂又乱，根本不会特地去注意有没有椅子。 “那就是选最大的选项了，果然是d。”哀悼者自信勾唇，又恢复冷漠脸。 “可是不是有一个会说谎的人吗？如果他想的话，我们都能轻而易举被淘汰。”情侣男质疑。 “那我先选，你可以看看我后面会不会被淘汰。” 顾私病微笑道。 只要所有人都看见他存活下来，就可以排除掉时安的嫌疑了。 “哥哥……” 几乎是同一时间，时安和顾私病都做出了选择，电视很快判定他们没事。 即使其他人看不见别人的选择，但能看见实时的画面，他们俩从头到尾没交流暗示过，那d绝对是正确答案了，大家放心的点了下去。 电视机:【检测到第一个问题结束，无人死亡，现在开放公共区域。】 意思就是可以出去了，顾私病打开门，他是04，时安就在隔壁的05。现在如果想要私下交流的话，得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时安像心有灵犀般，和顾私病在阁楼碰面了。其他人没有阁楼钥匙，他们在这里很安全。 “你是什么？我是狗。”顾私病锁上门，轻声询问。 时安:……？ “我是能淘汰哥哥的。”时安垂眸，忍不住靠近，贴在顾私病耳边沙哑道，抬手就抱着摸来摸去。 顾私病靠在墙边，任由时安亲吻，反应过来:“你是狼？” 时安没有说话，相当于默认了，真如同恶狼一般，埋头嗅来嗅去，露出利齿，危险又强势的标记领地。 顾私病只觉得痒和好笑，感受着颈肩的温热呼吸，他摸了摸时安的头，替他整理了下发丝。 “你觉得谁是说谎者？”顾私病首先排除玩家，想着那几个npc，都很有嫌疑。 “不知道，哥哥有没有觉得我今天不太特别？” “怎么了？”顾私病疑惑，认真观察起时安，没发现什么问题。 时安委屈道:“没有被你亲到，当然不特别了。” 顾私病:……6 第90章 “你刚刚不是一直在亲吗？”顾私病领口凌乱, 眼神飘忽，白皙的指节微颤。 “这不一样。”时安可怜兮兮的，把脸凑了过来, 神情偏执。 顾私病有什么办法, 他仰起头, 在时安的唇边落下一吻。 时安眼底一暗, 直接搂起顾私病的腰，加深了这个吻。到后面，顾私病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已经像树袋熊一样挂在时安的身上了。 第100章 他垂眸喘息，扶住时安的肩膀, 两条腿被时安托在两侧, 他稍微不稳下滑一点, 大腿后面那双有力又不安分的手就侵占性的往上一些。 “我喜欢你, 哥哥。” “嗯，我知道。”顾私病微愣, 心跳又不受控制起来。 “我喜欢你。”时安重复一遍。 “我也喜欢你。” 时安眉眼间很是不舍，弯起好看的唇角:“早点睡吧哥哥, 今天太晚了，明天想吃什么？” 他们从吃完晚饭到抓娃娃回来，再进入这个复制出租屋，已经快到半夜了。 “嗯……都可以。”顾私病也觉得有点困了, 突然想到今晚不能和时安一起睡觉, 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直到躺在床上，顾私病抱着一旁的枕头, 这种落寞感逐渐放大，身边少了一个人让他很不舒服。 床板很硬，被子很重, 又有点冷……他翻来翻去，睡不着，闭着眼感受时间在黑暗中飞速流逝。 那就再快点结束吧。 一晚上没怎么睡，第二天顾私病早早就去洗漱了，他拿着牙刷，边刷牙边往厨房望，时安还在专注的做早饭。 他有些恶劣的勾唇，放轻脚步，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时安，想吓一吓他。 “猜猜我是谁。”牙膏沫堵在嘴里，顾私病说话时略显含糊。 时安精准握住顾私病的手，拿起来温柔的亲了亲，做饭的动作没停:“我猜是，我的男朋友。” 顾私病的手掌被贴在时安的脸上，他拿另一只手刷牙。 “嗯对了。”他顿了顿:“得喊上哀悼者一起吃，不知道她醒了吗。” 时安听后，语气酸酸的控诉:“明明是我做给哥哥吃的，哥哥却拿我的爱当筹码。” “现在我都不能和哥哥单独吃饭了。” 顾私病:…… “所以多做了一个人的份，哥哥要怎么补偿我？”时安露出一个危险的微笑。 顾私病眯眼，在时安脸上猛亲一口，故意留下了泡沫印子。 “哈哈……等以后我做给你吃。”顾私病心虚的松开手，回卫生间继续刷牙。 哀悼者没过多久就闻着味鬼鬼祟祟出来了，她冷着张脸抱臂左右张望，看见顾私病时眼睛一亮，一言不发的跟着他。 三人默契的坐在餐桌上吃起了早饭。 “顾时，你弟弟脸上有东西。”哀悼者抬头，示意顾私病看过去。 顾私病喝豆奶的手一顿，眼角跳了跳，时安怎么没把泡沫擦掉。 他只好抽出纸巾，在时安意味不明的眼神下，替他擦了擦脸关心道:“怎么刷牙刷到脸上了，这么不小心。” “你们兄弟感情真好……奇怪，顾时你的荷包蛋怎么都是爱心形状的。”哀悼者无意间扫了一眼，发现了这件事。 “巧合吧。”顾私病面色不改，淡定的又喝了口豆奶。 “原来做饭还能有这种巧合。”哀悼者信了，产生了兴趣，她想回去也学习一下。 见周围没人，哀悼者比着口型问道:“你知道林中霸王是什么动物吗？”她不确定自己的身份究竟是狮子还是老虎。 顾私病想了想，摇头:“你还有其他线索吗？想想一些被忽略的地方。” “嗯……”哀悼者回忆着房间的布置，突然道:“有一本奇怪的挂历，它是用十二地支写的，因为经常接触这类，所以当时我没怎么在意。” 现在关联起来，十二地支不仅用于计时计数纪年，也和十二生肖脱不了干系。 虎也在其列。 顾私病知道哀悼者靠自己反应过来了，便不再言语，看来每个人的线索难度都不一样，或许有人会认错身份也不一定。 等所有人都出来的时候，阿沪忍不住嘴大问道:“你们都是什么身份？” “大姐，最好还是不要交流了，不能让说谎者知道我们的身份，他只要淘汰掉一个人，就能胜利。”情侣男道。 “是啊，我们也需要确保每个人选择的答案是一样正确的，如果能被说谎者淘汰的那个人死了，我们也都得死。”情侣女分析着。 那个人关系着所有人的性命，怎么才能保护住那个人？最好的办法是先保护所有人。 “唉……要我说，那什么说谎者还是自己站出来吧，这样对大家都好，难道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死掉，心里不膈应吗？”阿沪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也是最心直口快的。 看着三个npc分析的头头是道，哀悼者努力控制面部表情，冷酷道:“这么耗着确实不是办法，但说谎者不是只能说谎吗？我们多观察一下也能发现漏洞。” “可是如果，不是说谎者的人说谎呢？”一直没说话的同五做出一个假设。 “他为什么要说谎？”哀悼者不解。 “我只是举例出一种可能。”同五抱着奶牛猫，摸了摸它的脑袋。 “你哪里来的猫？”情侣男狐疑询问，出租屋里是不允许出现宠物的。 他不知道的是，在澜骷骷的房间里还开了一个动物园，好在出租屋隔音诡异的不错。澜骷骷本人听不懂弯弯绕绕，严肃的端坐着假装在参与。 “背着房东养的，现在她不在，我放出来晒晒太阳。” 同五无所谓的抱着猫，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秃头猫奴，即使奶牛猫的性格有些神经，经常会调皮的抓他仅剩不多的头发。 这一天众人商量无果，相安无事，等到晚上准备第二个问题再观察情况。 中途，顾私病在角落里问澜骷骷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僵尸版澜骷骷点了点头:“跑的很快，比我快。” 顾私病比了个大拇指。 因为不能和时安一起回房间，索性他们就去附近约会逛街了。 购物中心的溜冰场在开放，顾私病拉着时安滑了过去，他紧紧抓住时安的两只手，抬头互相对视一眼。 时安弯唇看着他，顾私病忽而一笑，默契的松开了手。 路过的人纷纷驻足观望，两个高颜值的人出现在一起本就赏心悦目，何况是两个帅哥在溜冰场上滑行自如得和跳双人舞一样。 潇洒肆意，虽然比不上专业的，但一举一动透露着随性与灵气，在看见他们不知道转了多少个漂亮的圈后，众人惊艳，只叹精彩。 顾私病白皙的额头上沁出细细的薄汗，突然有些累了就没有收力，任由自己撞在了时安怀里，时安稳稳接住他往后滑了一段距离。 他把脸埋在时安胸前的黑外套上擦了擦，才转过头喘气，很是过瘾。时安轻抚过他的背脊，拍了拍。 “哥哥，我们休息一下。” 顾私病想吃点甜的:“我们去买点蛋糕什么的的。 ” “好。” 他们在甜品店买了两个冰激凌和几个不同口味的慕斯蛋糕，顾私病懒洋洋的靠在时安肩膀上挖蛋糕吃。 “哥哥，我想尝尝你的冰激凌。”时安把他的冰激凌递到顾私病唇边，留下了一点浅浅的白色痕迹。 顾私病已经吃过几口了，抬手示意他自己拿，时安低头舔了舔，黑发垂落，带着几分涩.情意味:“还是哥哥的好吃。” “那我和你换。”顾私病捂住时安黑漆漆的眼睛，怎么吃个冰激凌还能搞暗示。 手心传来阵阵痒意，时安的睫毛轻颤，他微微仰头，露出漂亮完美的唇形和下颌，又发出低低的笑声。 不得不承认，时安这个样子很难让顾私病不心动，好像在邀请他进行一些黑暗的想法。 也许时安的情感有些扭曲，但他自己也很享受被时时刻刻黏着的感觉。 他们掐着点回到出租屋，发现里面气氛比较凝重。原来，情侣男试图带着情侣女开车偷偷逃离这里，行驶到半路又诡异的开回了出租屋，接连几次都是如此，他们只好放弃。 这会看见顾私病和时安两人回来，以为也是偷跑失败的。 “你们干什么去了？”哀悼者看了眼透明购物袋。 顾私病拿出两盒蛋糕分给她:“随便买点东西，我和时安给你带的。” 哀悼者接过，眼睛亮亮的，像个小孩一样打开吃了起来。刚吃几口就意识到有失举止，她咳了声，淡淡点头道:“谢谢。” 时安不满，但也没说什么，在门口守着顾私病洗澡去了。 他们收拾完后，其他人都回房休息了。时安亲了亲顾私病带着水汽的唇，哑声道:“哥哥晚上记得来老地方，我们偷.情。” 顾私病:…… 回到房里，电视机已经打开了，在大家的严阵以待中，准备着第二个问题。 电视机:【请问出租屋的门牌号是多少？】 “这不是送分题吗。”阿沪乐呵呵的，住在这里的租客都知道是12号出租屋。 是的，就连出租屋本身也自己承认了，但电视机依然给出了选项。 【选项: a.12号出租屋 b.13号出租屋 c.没有门牌号 d.规则出租屋】 其他三个答案都很怪，就在众人疑惑不解时，所有房间的灯泡都熄灭了，黑暗中只有电视机还发着不清晰的白光。 第101章 第91章 “灯泡坏了吗？”阿沪有些慌张的站了起来, 椅子和地面拉出刺耳的摩擦声，她尝试按了好几次电灯开关，都没有反应。 见所有人的房间里都黑漆漆的, 只有模糊的轮廓, 因无法掌握其他人的动向, 一时堵得大家心慌不安。 “答题只有十分钟, 我们先思考下选什么吧。”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电视里传来的声音渐渐失真。 “是a吧，其他的答案从来没听过。”那人嘴上是说服给自己听的，仿佛这就是正确答案, 只要选了就会没事。 但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欺骗不了他, 恐惧是会慢慢传递的。 顾私病没有说话, 这个副本的名字也叫12号出租屋……如果用排除法的话, c可以大胆的去掉了，门牌号可就明晃晃的挂在大门处。 假设答案不是12号出租屋, 那么门牌上前面几个字可能是被改动过的，答案则在b和d两者之间。 b只是改了个数字, 但d却写成了规则，在这之前，npc们都不知道或是不相信出租屋里有规则怪谈的。 时间还剩七分钟…… “既然如此，你先选a吧。”有人突然道, 这是对上一个说话的人的回应和催促, 他想活下来，那么就让对方去试错好了。 “凭什么……？”那人有些生气, 他当然知道先选的人就宛如被镰刀扼住了脖子，要么死亡，要么祈祷它是一条活路。 对了,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五分钟…… 沉默了会，有人开玩笑道:“这恐怕房东才知道吧，我们只是暂住在这里……” “阿沪姐？你对出租屋的了解有多少，这里住得最久的人就是你了。” 是的，阿沪从来没离开过，时间长了，她总觉得出租屋和她的家一样。她看过很多来来往往，性格迥异的租客，他们的故事都随着岁月被磨平了。 “我想不起来其他的……但之前房东大妈和我说过一件事，她不是出租屋的第一任房东。”阿沪犹豫开口。 “前房东比较古板，平日里信佛……或许门牌号和这个有关？”她自己说出来都不信，明明门牌号这种东西，一开始就是定好的不是吗？ 除非这个出租屋会移动会变形，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现在出租屋都说话了。 三分钟……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说话的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质问起新租客澜骷骷:“03号，之前就觉得你不正常了，你还说过自己不会死……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澜骷骷诚实回答:“我是僵尸。” 闻言那人像是被震惊到了，但现在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了，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那你肯定活了很久吧？” “没有记忆。”澜骷骷摇头，一句话干碎所有幻想。 “反正你也不会死……”他颠三倒四的喃喃自语着，期待道:“你选a吧，你会没事的。” 最后一分钟…… 澜骷骷似乎是已经做出了选择，没有人知道他选了什么，因为他的房间已经没有动静了。 是选了a吗？是错的？ “怎么办……”澜骷骷不是说谎者，也不是需要被保护的人，游戏没有结束。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淡定？明明马上就要死了。”有些疯癫的那人发现了不对劲，怀疑他们知道了答案不告诉自己。 顾私病确实在阿沪说完前房东的事后就选了b，这是正确答案13号出租屋，想必玩家都不会选错。 时间到了，电灯又恢复正常，被淘汰掉的是03澜骷骷和06情侣男。 情侣女不可置信，用手捂住脸，整个人剧烈颤抖大声痛哭起来 ，阿沪也连忙安慰着她，可在最后一秒前，她们都有能力告知答案的。 电视关闭，顾私病若有所思，想起了和时安的约定。 等顾私病刚踏进阁楼，就被黑暗中的一双大手捂住了嘴巴，拉过去堵在墙角。 他紧紧贴着身后人硬邦邦的胸膛，耳边的吐气急促灼热，时安撩开顾私病后颈的发尾，低头轻轻咬住。 顾私病头皮发麻，身体被钳制着，腿有些软，在拖鞋里的脚趾尖忍不住缩了缩，他喉咙里下意识发出几不可闻的颤音。 时安的另一只手伸进他睡衣里面缓慢游走摩挲，异样又陌生的触感让顾私病眼尾泛红，肩膀起伏着，不小心踩到了时安的鞋上。 “……你来真的？”良久，见时安松开了手，顾私病哑声道。 时安闷闷笑了笑，感受着松松垮垮衣物下的软肉，即使现在环境昏暗，哥哥圆润的肩头也雪白的晃眼，想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哥哥来这里，不就是想和我做点什么吗？”时安舔了舔顾私病的耳尖，很快泛起薄薄的粉红。 顾私病确实有些隐晦的期待，但一进门就像被歹徒绑架了一样，未免太刺激了点。 “这里太脏了。”顾私病摇头，抬手止住了时安摸向他裤带的手。 “不脏就可以吗？”时安捕捉到关键词，眼神愈发晦涩，有几分期待。 顾私病被他幽暗专注的目光烫了一下，迟疑的点了点头。 “那回空间的时候……哥哥不许骗我。” 见顾私病没有回应，时安睫毛轻颤，委屈伤心道:“难道哥哥的愿望不算数了？” 他知道的，哥哥最爱看他这副模样的，弱者的可怜姿态更容易引起人的各种欲望。 果然，顾私病仔细又温柔的摸了摸时安的脸，神色不明，让他乖乖坐在干净的椅子上。 “当然算数的。” 顾私病俯身亲了亲时安的额头，心底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出来。 时安握着顾私病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上带。顾私病顺势坐到了时安腿上，环住他的脖子。 唇齿相贴。 正在逐渐情迷意乱时，顾私病感觉自己坐的刚好是某个滚烫又不容忽视的地方，有点硌人。 这不行……顾私病想了想，认真道:“要不你玩会手机，我陪你到点就回去睡觉了。” 时安抱紧了顾私病，埋在他的锁骨间，声音隐忍难耐:“我只想看哥哥……” “那你手机给我玩会。”顾私病出来忘带手机了。 时安:…… 顾私病不知道，他此刻衣衫凌乱，露出暧昧的吻印，又伸出手要东西的样子有多勾人。 他等了会，等来了时安含住他的指尖，一根一根舔舐着……被顾私病轻拍了一下脑袋。 顾私病还是拿到了时安的手机，密码是他的生日，屏保也是这几天约会时他们的合照。 时安的相册做了奇怪的分类，有“可爱的哥哥”“睡觉的哥哥”“哥哥洗澡”……等等这是什么？ 好在，里面是顾私病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的画面，他松口气，时安偷拍的都很有水平。 主界面空空荡荡的，顾私病点开浏览器想看看有什么漫画，却无意间瞥到了时安没删的搜索记录 : “怎么让男朋友亲自己？” “怎么才能和男朋友做哔哔——的事？” “进行哔哔——需要注意什么？” “怎么判断男朋友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有什么好用的绿茶语录？” 顾私病:…… “所以你判断出我是真的喜欢你了吗？”忽略其他，顾私病找乐子询问。 时安镇定的“嗯”了一声，但收紧的手还是透露出了他的紧张，眼神暗下来:“我还学会了其他的……” 谢谢，他不想知道。 顾私病冷静的退出软件，下载了个b站，便安心的枕在时安身上看视频。 时安把玩着顾私病空闲的那只手，一会轻啄他的脸，一会又在他大腿上摸来摸去，手很不安分的一路朝尾椎骨下去。 顾私病拿脚后跟踢了下他的小腿以示警告，但没有什么用，自己坐的地方依旧仰着头。 他关了手机，把它塞回时安衣服口袋里，轻轻叹气，伸手摸了上去。 时安的瞳孔微微放大，苍白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哥哥的手很漂亮，清晰可见的脉络，指节分明，很适合拿着笔画画。 现在这只一直为创作艺术的手，却不在画画，迎合着他肮脏不堪的念头，随意摆弄着。 顾私病不太会搞，他蹲下蹙眉，力度很温和，这才是最折磨人的，时安难受的发出闷哼。 “哥哥，你是不是故意的……” 好吧，其实是顾私病偷懒了，这么恐怖的尺寸，他一只手又握不住，有点酸……要不还是回去睡觉好了。 顾私病起身整理衣服，微笑:“乖，等副本结束吧。” 然后他思考片刻，为了秉持一个贴心好哥哥的形象，临走前在时安唇上点了一下。 “晚安吻。” 时安脸色不太好，低喘着气，舔了舔唇，在回味着什么，随后病态又满足的弯起嘴角的弧度。 第二天一早，客厅的气氛显然有些凝重，情侣女情绪低落，一直自责又有些神经质的重复着:“我不知道是他……我不知道。” 第102章 “这不能怪你，谁能想到……”阿沪想说点什么。 “对，这不怪你。”哀悼者微笑，冷漠道:“不过是他自己运气不好罢了。” 是啊，运气好的人还真多，居然才淘汰了两个人。 第92章 “事到如今, 大家都把各自的身份说出来吧，快点结束也好。”阿沪拦住了要冲进情侣男房间的情侣女，真切又后怕的意识到是死了两个人。 情侣女精神已经有点不正常了, 她奔溃道:“我的身份是猫……我宝宝他, 他是狮子。” 没人注意到, 阿沪的眼神闪了闪, 她点头:“妹子都实话实说了，那我也不藏着了，我的身份是豹子。” 顾私病看了时安一眼，想和他假装交换身份, 毕竟豹子是能淘汰掉狼的, 拿到他的身份会安全得多。 时安仿佛看出顾私病的想法, 瞳孔散大, 脑子全是一个念头:哥哥要保护他，好兴奋好可爱——什么时候能让他亲亲哥哥。 然后, 他的唇角忍不住愉悦的勾起，直接道:“我是狼。” 闻言, 顾私病只得接着:“我的身份是狗。” 哀悼者犹豫了会才说出自己身份，同五是最后一个说的，身份是老鼠。如此一来没有重复的，倒是都对应上了。 不过, 还有两个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当然也不会站出来反驳。 顾私病皱眉，如果澜骷骷是大象的话, 它的确比澜骷骷跑得快，可是关于跑步速度快的第一联想，不应该是豹子吗？ 阿沪在说谎吗？ 但她是说谎者的话, 大象能淘汰的狮子明明已经死了，游戏却没有结束……应该只有一个说谎的人才对。 或者是情侣女故意说反了？那她接下来只要淘汰掉哀悼者就能成功了。 因为无法确定，顾私病只能暗中盯着她们三人。敏锐的哀悼者对上顾私病的视线，她不知道澜骷骷身份的怪异，所以想不到那一层。 但对这两个可疑的npc，她不得不警惕的关注着自己的房门，生怕有人趁机进去了。 不管是不是能淘汰她的人，想要孤注一掷来同归于尽的疯子也很可怕。 “顾先生，03号真的死了吗？”同五见过那只僵尸的能力，不相信会这么简单。 “不知道，去他房间看看？”顾私病眨眨眼，开玩笑道。 同五连忙摇头，虽然他好奇是好奇，可还是不敢去送死。 “有点可惜了，好多食材还在他房间来着。”顾私病想念羊肉牛肉鸡肉……这些都经过澜骷骷之手的大力加工被送过来。 因为澜骷骷的房间存放了许多从游戏里逃出来的生物，所以出口的判定直接脑抽的定位在了他的房间坐标。对澜骷骷来说又是入口，他能带着生物随意穿梭所有人玩过的游戏，为顾私病找来新鲜的食材。对应的，顾私病提供他需要的养料。 这也是为什么澜骷骷能这么快研究出新品种玫瑰的原因，不仅是养料中诡异的变异催生，而且游戏里的时间和现实不一样。 大家又分析了会，哀悼者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们之中肯定有一个人在说谎，身份却能完全对应。” “假设身份都是对的，那么我的嫌疑不就可以排除了？”同五点头。 “倒还有一个办法，你去03号的房间，如果你没有事的话，那么他的身份就是正确的。”哀悼者冷静提议，就是有些不太人道。 同五:……怎么一个两个都让他去。 阿沪不赞同，善意劝道:“这怎么行呢，万一这位大兄弟有个好歹，也是一条命……” 哀悼者却眼神犀利的望向阿沪:“那就是肯定03号的身份有误了？” “不是……”阿沪下意识想否认，心头一缩，不去看哀悼者的脸，笑着回答:“我只是不想再看见有人死去了。” 【你们为什么不自相残杀？太令我失望了。】出租屋突兀的声音响起，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情侣女激动的站了起来，神情脆弱又希冀的请求着:“你可不可以让我的宝宝回来？其实他没有死对吧？” 【不好意思，淘汰就等于死亡，他已经回不来了。】出租屋甚至礼貌的道了个歉。 “……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我们死？我们明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侣女咬着唇，瞪大的眼球充斥着疲惫又可怖的血丝。 【原因很重要吗？我太无聊了。】出租屋困惑的停顿，【希望你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们已经死亡了，我不过是给予你们一个能活下去的机会。】 【所以，你们应该感谢我啊。】 情侣女不可置信，认为出租屋在胡言乱语，她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对游戏没了动力。 “既然你这么厉害有让我们活下去的能力，为什么不大发慈悲让我们都活下来？”哀悼者询问。 【？】出租屋差点被绕进去了。 【看来你们没有清晰的了解到自己处境，那我不如给这场游戏加个速吧。】 上一秒还在沙发坐着吃瓜的顾私病，转眼就被移动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四周的各面镜子都窥伺着他的身影，一时间难以辨认方向。 【这是一个全是镜子的迷宫，你们已经被传送到了不同的地点。而说谎者只要在两个小时内找到他的猎物，并让猎物按照他卡牌上的内容做出相应动作或说出关键词句，即可淘汰。】 【当然，你们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淘汰掉说谎者。可如果时间到了，你们所有人都会被淘汰。】 【怎么样，好玩吗？】出租屋有些期待，但没有人回应它。 【那么游戏开始——】 天空上方出现巨大的倒计时血红色数字，正在飞快计算着时间，好似悬在后颈处的断头台，压迫感十足。 顾私病看了眼出现在手里的牌:【动作:挠头（注意，要靠近对方一米内距离才可生效）】 现在耽误之急是找到那两个不稳定的npc，哀悼者和同五各自都有防备，时安……顾私病看了眼定位，两个红点渐渐靠近，时安在找他的路上。 这里是迷宫，走错了可能会和时安越绕越远，顾私病索性先站在原地观察起来。 左右的镜子很高，不管他往哪边看，总能看见不同视角的他的身影。顾私病皱眉，镜子里的人也皱眉。 顾私病盯了一会，有些移不开目光……不对劲，他虽然自恋，但还没到这种程度—— 镜子里的“他”眼神迷恋，深情的望了过来，脸上带笑，顾私病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来自他外貌的冲击力。镜中人竟是越靠越近，想要偏头亲吻自己。 就在镜子里的手即将伸出来时，顾私病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嘣——” 镜子刹那间四分五裂，顾私病被时安抱住后退几步，无数镜子碎片里的人脸色阴沉死白，漂亮的薄唇一张一合低语着。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的，我会比他做得更好，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存在。”厄私失安如是说着，缓慢的闭上了眼，再次陷入沉睡。 镜子恢复了正常，顾私病微微愣神，侧头看见时安表情冰冷，正满含杀意的凝视着已经碎成狼藉的镜子。 “手流血了，你不会拿电锯吗？” 顾私病发现时安用了狠力，新鲜的血痕狰狞丑陋，滴滴答答顺着手臂落到了地上，触目惊心的红色显得他肤色格外苍白。 时安垂眸，把手往后移了移，摇头:“没事哥哥，我是人偶，不疼的。” 当他看见镜子里的怪物伪装成哥哥，还妄想亲哥哥的时候，时安脑子里岌岌可危的弦就断了，谁都不能碰他的哥哥。 去死吧，去死—— 在把哥哥抱紧在怀里的那一刻，他因为失去理智而剧烈叫嚣的神经才稍稍安稳下来。 顾私病把外套脱下来，包在了时安的伤口上止血，叹气着:“好了，现在迷宫成功留下了你做的标记。” “答应我，别再把自己搞受伤了好吗？”顾私病定定的与时安对视，他的心也像流血了一样空洞窒息。 时安脸上出现淡淡的红晕，眼眸弥漫着黑雾，小心翼翼的捧着哥哥的外套，觉得自己用手砸实在太正确了。 顾私病不知道时安的脑回路，不过这既然是迷宫，就必然会有出口。出租屋并没有特意提及有关出口的方面，而是特意将大家的思维往淘汰上引，有些奇怪。 顾私病先告知了时安他的淘汰方式，因为自己和时安控制不住贴得近，生怕不小心给他淘汰掉了。 时安也拿出了他的牌:【词句:谢谢你。（注意，要靠近对方一米内距离才可生效）】 顾私病挑眉，这么简单？他也在心里记着过了一遍，怕自己嘴瓢就说出来了。 “哥哥要是想谢谢我，可以亲我。”时安弯唇，低头靠近，细碎柔和的黑发垂落。 。 虽然时间并不够他们调情，但顾私病不想等会看见时安会失落抑郁的脸，便抬头蜻蜓点水吻了一下。 第103章 “走吧。”顾私病牵起时安没受伤的手，将还在沉浸中的他唤醒。 十指相扣，和普通逛街没什么区别。 时安紧紧回握住，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一副很好哄的样子。 另一边，因为没有了淘汰错误两者都会死亡的约束，现在哀悼者可以随意试错。 如果阿沪是豹子的话，身为老虎的她能淘汰掉阿沪，到时候再让顾时淘汰情侣女，双重保险总没问题。 但她忽略了，有人会认错自己身份的可能性。 第93章 “怎么办啊阿沪姐？我好害怕。” 情侣女缩了缩脖子, 她的手无意识的抖动着，带了些颤音，急切的同刚刚巧遇到的不知道从哪出现的阿沪说话。 和熟人抱团的欣喜感安慰着她, 何况阿沪姐平时就很会照顾人。情侣女想了想, 刚要和阿沪透露自己的卡牌信息, 却被阿沪打断。 “没事妹子, 你听那出租屋说的了吗，我们只要淘汰掉说谎者就行了。”阿沪搓着手，眼角的细纹笑了出来。 “可，可谁是说谎者？”情侣女毫无头绪, 她抬头, 也许是阴影的错觉, 阿沪的表情让她莫名有些发冷不适。 阿沪拍了拍她的肩膀, 凑近低声道:“用你的身份淘汰掉那个大块头08号，你看他长得这么凶悍, 不像是什么好人。” 情侣女很想问人家看着不像好人和他是不是说谎者有什么关系，但她记得这位似乎是个保镖来着。 “这以貌取人不太好吧。” “不, 万一他就是说谎者呢？我们就可以活下来了，最后是你救了我们啊。”阿沪拉着她的手循循善诱，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情侣女被绕住了，她有些不太敢动, 阿沪的手劲很大, 让她头皮阵阵发麻。 阿沪以为差不多了，便再接再厉:“也是他间接害死了你男朋友, 如果他一开始就站出来，你男朋友现在都好好的。”仿佛一锤定音，肯定了同五就是说谎者。 情侣女还有点犹豫, 她知道淘汰别人就是杀了这个人，她做不到。而且……阿沪姐这么热情的人，真的会督促别人去杀人吗…… 她不愿细想，只能一味逃避着，抿唇不说话。 “不要害怕，你只是让他无意间做一个动作罢了，这不能怪你。”阿沪看穿了她的顾虑，笑着劝道。 “等离开了这里，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一场神秘的灵异事件，包括警察。” 是怎么做到的，谈笑间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情侣女捏紧手里的牌，喃喃道:“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她突然叫不出阿沪姐了。 阿沪松开手，点头叹息，身后背着手，在情侣女看不见的视角转动卡牌。 卡牌上赫然写着:【词句:可以了吗（注意，要靠近对方一米内距离才可生效）】 “那我先去看看周围的路，你等我回来。”阿沪给情侣女留下了独立的空间可以思考。 情侣女见阿沪走了，紧悬的心摇摆不定。其实在昨天白天，阿沪姐就找过她，话中明里暗里都让她答题的时候不要把正确选项分享给别人，如果有人被淘汰了，这都是命运的安排。 她确实有私心，要是能误打误撞淘汰掉说谎者的话，游戏就能直接结束了。但当时房间里实在太黑了，她又听不出声音，没想到最后死的是她男朋友。 当时情侣女六神无主，脑袋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以前她就和他说过了，出租屋的门牌号上的“2”下面有污渍，很奇怪，她以为他是知道的。 情侣女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会坐床上发呆，一会又站起来咬着手指头。她不敢出去，她怕鬼，很怕很怕，她怕男朋友跑过来质问她为什么活了下来……？! 过了会，情侣女做好决定了，她到处望了望，却没找到的阿沪的身影。这不禁让她有些恐慌，怕自己被抛弃了，她现在只有自己了，于是大着嗓子喊—— “阿沪姐，可……”以了吗？ 还没等情侣女说出完整的话，就被闪现出来的哀悼者从身后快速踹了一脚。 “啊……!”情侣女惊呼一声，发出尖利短促的惨叫，直接跌倒在地。倒也没有多疼，纯属被吓的。 哀悼者的牌是【动作:从地上爬起来（注意，要靠近对方一米内距离才可生效）】 虽然这个行为有些粗暴，但最简单有效。对方没被淘汰，那么说谎的人不是她，尽管早就知道了结果，但哀悼者还是有些可惜。 现在就只有…… 与她们一墙之隔的阿沪听到差点成功的计划被阻断，脸色变幻莫测，装作不经意的走了回来。 “你踢我干什么？”情侣女摸了摸被踢的地方，心里不太舒服，几秒后她迟钝的反应过来，脸上出现防备:“你想淘汰我？” 哀悼者敷衍:“你不是没事吗？我只是看你背后有只虫子，帮帮你。”她没把npc当成对手，实际上，只要她想，控制住这两个人轻而易举。 “那虫子呢？”情侣女狐疑，左右望了望，这里只有无尽的镜子，提醒着她灰白狼狈的脸，情侣女默默拉开了和哀悼者的距离。 “哦飞走了。”哀悼者冷漠勾唇，意有所指的看向了阿沪。 情侣女也看见了阿沪，眼睛一亮，几步走了过去，紧张的躲在她的身后:“阿沪姐，你刚刚去哪了，喊你也不回我。” “不好意思啊，稍微走远了点，年纪大了总会耳背。”阿沪扯了扯嘴角，复杂的凝视了会哀悼者，便移开视线。 哀悼者本来不想废话直接按倒阿沪，她做事向来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磨磨唧唧只会害了她自己。但目前看来，阿沪的身份不是豹子，自己无法淘汰她。 如果情侣女真的没说谎，那阿沪极有可能是大象，需要老鼠，也就是那个同五来解决。 这位看着年纪不大的双马尾道士少女脸上的杀气毫不掩盖，两个npc对视一眼，情侣女捏了捏手心，走了出来。 “看来你淘汰我失败了，你就不怕我淘汰你吗？”情侣女觉得只有说谎者才会这样，蔑视生命，那么她的身份定然是假的。 只要……只要试一试就好了……就像阿沪姐说的，万一成功了呢。 哀悼者抬眼，若有所思，她在来的路上特地做了标记，顾时应该能看懂。哀悼者在口袋里摸了摸，竟然掏出一把.枪。 “你要干什么？!”情侣女瞪大眼睛，再次怂怂的回到了阿沪身后。游戏里也没说可以动手杀人淘汰别人啊，而且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东西。 哀悼者当然不是用来杀她俩的，反正游戏规则摆在上面，肯定也杀不掉，但不妨碍她装模装样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们。 npc的表情真有意思，另外一个老阿姨什么反应也没有，她顿感无趣，抬手朝天空开了两发。 “嘣嘣——” 顾私病听到声音了，哀悼者就在附近，游戏没有结束，意味着哀悼者无法淘汰那两个npc……不对，他突然发觉，情侣女的身份可能也有误。 如果情侣女和情侣男互相搞混了身份的话，哀悼者有极大概率会被身为狮子的情侣女淘汰。 “我们得赶紧过去。”顾私病对时安道，仔细辨别着刚刚声音的来源。 时安思索片刻，修长笔直的大长腿弯曲，背对着顾私病单膝蹲了下来:“哥哥我背你，这样更快。” 眼前的人宽肩窄腰，完美的后背隐隐有肌肉浮现，顾私病没多犹豫，搂着时安的脖子，整个人跟没力气了一样搭上去。 顾私病的小腿在空中晃动，失重的感觉传来，他忍不住抱紧了些，时安勾唇道:“哥哥，你要勒死我吗？” “没有，没想到我的爱会让你窒息。”顾私病松了点力道，侧头开玩笑，时安托着他的手让他微颤了下身体。 对的，时安不会让他摔下来的，他在背上用双手结印都没事。 时安的速度很快，像个自动导航，在弯弯绕绕迷宫里排除了所有死胡同。顾私病有些无聊，他突然好奇，为什么时安总喜欢咬他的耳朵。 心里蠢蠢欲动，顾私病盯着时安细碎黑发下露出的侧耳，苍白脆弱，结构漂亮，有欲望，顾私病低头实践，轻轻吻了一下。 很轻很轻，像呼吸不经意的扫过，柔软温热，但时安僵硬的动作和微微泛红的耳尖还是透露出，他发现了。 “哥哥，别……”时安声音哑了点，他怕继续下去会控制不住情况，现在正在找哀悼者的位置。 顾私病心跳有些混乱，他知道为什么了。他伸出手捏了捏时安的脸，手感有点上瘾，喜欢这种情绪，实在是太可怕了。 就在顾私病和趁人之危的流氓一样到处乱摸时，他们遇到了同样赶来的同五。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夹路相逢。 同五:……! 顾私病想移开手，时安反而歪头贴了上去，眷恋着:“哥哥怎么不继续摸我了？”暧昧的言语间令人遐想。 同五了然，是他来得不巧了。唉，还好少爷不在，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第104章 “哀悼者就在前面了。”顾私病从时安身上跳下来，稍微整理了下衣服，淡定的和同五对话，发现他怀里还抱着那只奶牛猫。 奶牛猫喵喵叫了两声，眼睛直勾勾看着虚空的发神经，不知道是不是在参与他们的谈话。 “顾先生，你已经猜到说谎者是谁了吗？”同五放缓声音，悄悄密谋。 “阿沪极有可能是大象，到时候需要你去淘汰。”顾私病点头，用非常信任的目光望向同五。此刻的同五好像披了一层光辉，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时安从后面捂住顾私病的眼睛，冰凉的手掌覆盖，哥哥看别人的时间有点长了。 第94章 因为镜子折射的缘故, 顾私病他们能在某个角度观看哀悼者和两个npc的对峙，被包在迷宫中心的三人毫无所觉。 “小妹妹，枪.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乱玩了。”阿沪眼看着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干扁的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情侣女忍不住点头附和, 哀悼者闻言, 枪.在她的指尖优雅的转了一圈, 仿佛随时都会走火，血溅两人。 “差不多了吧，顾时。”哀悼者自言自语，拿出手帕仔细擦拭着枪.身。 顾私病的靴子声很有节奏, 他慢吞吞走出来, 修长白皙的双指比在眼角划向三人, 算是打了个招呼:“这么巧, 看来我们又团聚了。” 突如其来的笑容让紧绷的气氛凝滞一瞬，跟在顾私病身后的时安和同五倒像是来勒魂索命的, 一个面无表情宛如恶鬼，一个人高马大面容凶悍。 情侣女刚刚迈出去的脚缩回, 她觉得顾时不是说谎者，这么温暖有礼又幽默的人怎么看都讨厌不起来，而且长得还养眼。但奈何另外两人气场太可怕了，她不敢靠近。 “小顾你来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阿沪也扯起嘴角热情招手, 刚刚的不和谐尽数消失。 “嗯，我刚刚得知一个隐藏消息, 只要在倒计时结束前找到迷宫的出口，我们所有人都能离开并活下来。”顾私病走到离她们差不多一米多远的地方才停下，是一个对双方都安全的位置。 “真的吗？”情侣女探出身子, 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直勾勾的盯着顾时开合的唇，期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当然了，这是我在迷宫某处找到的卡片，应该是出租屋故意没说的规则。” 顾私病递出自己随手画的卡片给她们，脸上信誓坦坦，好似是真心实意为大家考虑，以至于哀悼者都信了几分，何况npc。 “太好了，太好了……”情侣女松口气，她愿意去相信，现在最好的局面就是寄托在这张单薄的纸上，无论真假……她不想死的，她还有家人，还有以后的人生。 知道了不用自相残杀，空中的气氛在慢慢缓和，人性便是如此奇怪，上一秒针锋相对，下一秒持.枪的哀悼者就得到了两人的原谅。 “小妹妹，你还年轻，等出去了以后，就别干这种事了。”情侣女想缓和关系，但瞥了眼哀悼者的脸色，还是没胆子继续往下说。 顾私病若有所思，朝哀悼者伸出手:“我看看？” 哀悼者顿住，她刚擦完的.枪，还有她只是看起来长得比较小比较矮，实际上比顾时大一岁。 “你一开始还叫我姐姐呢？”哀悼者细细回忆，答非所问，冷着张脸，几秒后才抬手，狂拽的把枪.送过去。 顾私病接过枪，笑了笑:“谢谢姐姐。” 这是一把商城里的a级道具枪，以空气为子弹，杀人于无形，但填装一颗子弹需要十分钟，最多能存放十枚，发射去的地方会自带主人的气味。有点意思，顾私病想着以后可以买一个。 把枪还回去后，顾私病看着有些惊讶的npc解释:“这是玩具的，只能发出声响，做工比较真实。” 情侣女恍然，原来是这样，她就说嘛，但随身携带玩具枪也很奇怪啊喂，哀悼者的中二形象逐渐合理起来。 “所以，小顾你是对寻找出口很有把握了？不要在意，我只是问问。”阿沪乐呵呵的走近了些，面部肌肉有些僵硬。 “对啊，现在时间还剩一个多小时，我们能顺利找到吗？”情侣女开始担忧顾虑这个。 “没把握。”顾私病实话实说，“但我们在路上做了些标记，最笨的方法就是贴着一边的镜子走，碰壁再拐弯。” “看运气吧，希望它不像蜂巢一样恶心。”哀悼者摸了摸下巴，光是想一想就有点泛密集恐惧症，而且镜面里的人影实在太多了，只能尽量去看有色差的地面辨认。 “那我们赶紧走吧？”情侣女声音带着急切，偷偷扫视一圈，不理解为什么这群人都如此淡定，她扯了扯阿沪的衣袖以示催促。 几人便出发了，不过互相之间还是隔着安全距离。顾私病和时安并肩走着，哀悼者在最前面，同五放缓速度，落到最后看着中间的两个npc。 一张严密又悄然编织而成的蜘蛛网。 “咦你一直都抱着猫吗？”路上，奶牛猫的叫声细细碎碎，情侣女讶异的微睁眼睛，一时忘记了同五本身的彪悍狰狞，也许是觉得善待小动物的人很好亲近。 “嗯，不知道为什么跟进来了。” 奶牛猫不是很安分的趴在同五硬邦邦的怀里，圆溜溜的瞳孔逐渐缩小成线，似乎在锁定什么东西。 “这是怎么了？”情侣女心悸，被一只猫看的有点发毛。 同五收紧怀抱，露出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新伤旧疤，扭曲着脸:“它性格就是这样，现在是进入索敌状态了，不知道它又盯上了什么，不飞出去打几拳是不会罢休的，手痒得很。” “……”哀悼者听力很好，她当时玩养猫游戏只是一时起兴，没想到真猫出来后这么麻烦，还好不归她管了。 到岔路了，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决定分两组去查看。也是保险起见，三个人可以达到某种平衡，方便互相监督。 情侣女想和阿沪姐一起，或者跟着顾时同样有安全感……但他总和他弟弟形影不离的，怎么办好呢。 “我……” 没想到，顾私病却转头看向阿沪，邀请道:“阿沪姐，你和我们去左边那条路吧。”随意到不过一个普通谈话。 情侣女:……我靠犹豫会败北。 阿沪爽快的同意了，这个时候多说什么都会引起怀疑，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笑眯眯得领头往左边的路去，其他三人便去了右边的路。 当然阿沪没有拒绝的原因是以为只要走一小段路就行了，却不想左边的路居然是通的，硬是被这俩人绕绕弯弯一口气走了老远。 “……不行了，我没你们年轻人体力这么旺盛，走不动了，我在原地等他们过来吧。”阿沪面色铁青，扶着一旁的镜子喘气。 要不是确认这里是迷宫，怎么会一路畅通无阻 ，这是什么鬼运气？？阿沪不信，这两人肯定知道点什么。 顾私病觉得这个位置可以了，他确实隐瞒了一件事——只有他能看见的，游戏里放出来的小卷毛羊。 一开始他还和时安确认，小卷羊突然跑出来，很亲近的软软咩咩的叫，用羊角轻戳顾私病。雪白的绒毛下，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满是依恋，似乎是认出了他农场主的身份。 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小羊的动静，顾私病如此肯定，如果时安能感知到羊的存在的话，早把它拎起来扔掉了。 顾私病偷偷牵起时安的手，在他的手心写下了几个字。时安微微愣神，反握住顾私病的手指细细摩挲着，非常不舍，让顾私病一时不确定时安有没有理解。 渴望自由的小羊吗？ 顾私病便微笑着，小羊抬头，很喜欢他的笑容和气味，狡猾的人类勾勾手，猎物就被引诱进圈套了。在不断试错的路上果然没让他失望，小羊能稳定的导航到出口路线。 “阿沪姐，不用急，还有时间，我们正好都休息会。”顾私病停下脚步，时安也跟着在旁边站定。 阿沪勉强着笑:“这样啊。”她隐藏在衣袖下的手指甲掐着自己的皮肉，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快没时间了……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这种过家家的戏码…… 远远有人影赶来，阿沪回头，看见的却是独自一人的同五。这下，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甚。 她只听顾时略带疑惑的问出了她的疑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体质强走得快，其他人还在后面休息，我就把猫先给她们玩了。”同五不紧不慢解释着，阿沪下意识后退几步。 “阿沪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顾私病注意到异常，关切询问。 “没事，我只是太累了，昨晚又没睡好。”说完，她作势伸展了下筋骨，欲盖弥彰的打哈欠。 此时，同五离阿沪的距离刚好在一米内。 【01号淘汰，说谎者淘汰——游戏结束。】出租屋笑嘻嘻的在每个人耳边播报，但天上的倒计时并没有结束。 第105章 “……” 尴尬又短促的沉默几秒后，阿沪突然面露狰狞的吼道:“出口是假的？!你们在合伙骗我——？!”把被戏耍的愤怒肆意发泄着。 同五的牌是【动作:打哈欠（注意，要靠近对方一米内距离才可生效。）】 “不，真的有出口。”顾私病摇头，“只是你从头到尾没相信过。” “再见了。” 阿沪颓然的靠着镜子跌坐在地，身上邪祟的黑气终于抑制不住，深深的法令纹凹陷，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几岁。 她顶着凌乱又枯败的头发侧头，还来不及去往同五身后望去，便被镜子里的黑手争先恐后的拉进了镜子里。阿沪想张嘴，眼神不甘，诡笑的黑色液体堵住了她绝望的咽喉，整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她在那场饭局过后就已经被渐渐污染了神智，出租屋想做的，不过是清理病毒。 哀悼者抱着猫走来的时候，若有所感的看了眼镜子，随后平静的收回视线，身边跟着一脸震惊的情侣女。 第95章 奶牛猫趴在很乖的卷毛羊身上, 似乎是软绵绵的毛很暖和，它难得安静的打起了瞌睡，一羊一猫在迷宫前面带路。 但在别人眼中的画面可谓是非常惊悚奇异, 奶牛猫漂浮在空中, 打瞌睡飞行着。 “这……这是什么原理？”情侣女看不到小羊, 只见刚刚奶牛猫窜了出去, 速度快得和闪现一样，对着空气一顿撕咬挥爪。 之后的画面便是如此了，顾时跟着猫走，他的弟弟必然是跟着顾时走的, 其他人也信任的跟着走, 一路上意外顺利。 反正都灵异恐怖事件了, 猫会飞也正常……情侣女努力洗脑, 心里还是有些惆怅和后怕，没想到阿沪姐是说谎者。听他们分析, 阿沪姐要淘汰的人居然是她…… 这就像朝夕相处的好邻居突然背刺自己，虽然她也知道了原由, 阿沪姐是被污染了精神才会变成这样的。 不过倒计时没有停是怎么回事，难道出租屋一开始就不想让他们活下来？情侣女咬了咬唇，跟紧了几人的脚步。 “那就是出口吗？”哀悼者抬臂挡住眼睛，前面的路光芒太强烈了, 看不清门口后有什么。 顾私病停下脚步, 时安在他身前贴心的遮住了强光，彼此对上视线, 他顿了顿，回头道:“现在还不能过去。” “为什么？”情侣女不解，因为不知道未知的门后是什么, 现在又被顾时阻拦，她忍不住往最可怕的地方去猜。 【因为所谓的出口，是终结你们的垃圾桶啊。】出租屋突然出声，把情侣女吓得一哆嗦。 【没想到你们真的找到了出口，但是很遗憾，我并没有在出口放置逃生之路。】赞叹又惋惜的语气。 “你想清除被污染过的人，这就说明，我们也被污染过了？说谎者只不过是污染程度最深的人？”顾私病猜测。 【对啊，你真聪明!你们进入出租屋的时候都或多或少和病毒接触过了，身上又怎么会干净？】出租屋很开心。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污染，才让我有了自己的意识。】 【所以我将自己复制了一份，就是为了清除你们这些肮脏的，令人厌烦的毒气，一批又一批，现在大扫除要结束了。】 “可是你核心的传染源没有剔除，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活要干吧？”顾私病想，这里的空间不太稳定，不然不会有游戏里的生物跑出来了。 【……】 “我们是唯一活下来的租客，对吗？” 【……】 “这就证明我们感染的程度并不会影响到你，甚至可以去真正的出租屋里帮你清理掉那些东西。” 长久的静默，似乎是出租屋在权衡利弊，最后它做出了选择:【好吧，你们通过了我的考验。】也许是它不想再疲惫的重复下去了。 【你们可以走了，门后就是真正的出租屋，它们正在慢慢吞噬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当规则不再存在，被束缚的诡异已然挣脱，蚕食着所有鬼怪的理智。 房东一脸惊恐，怎么会这样……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了，全部失控了，boss都不在了……正当它绝望之际，却看见突然出现的租客。 “救……” 房东扭曲着四肢想要爬过去，却被身后血淋淋的墙面咧着嘴啊呜一口吃掉了，骨头声嘎吱作响，分不清是口水还是尸油流了一地，又脏又乱。 整个出租屋，或者说诡异本身变成了一个暴食的怪物，它吃掉了自己的现任主人，但味道不怎么好。 满是血肉的墙壁在呼吸，家具还卡在它层层叠叠的沟壑里。湿淋淋的腐臭味蔓延，它的经脉狰狞快速的呼吸着，跳动着，起伏着，兴奋极了，好像心蹦蹦跳的怀春少女。凹凸不平的肉瘤，争先恐后的，红着脸，羞涩的想要往里面挤。 被肥肉挤歪的巨大眼睛流出血泪，却迟迟没有爆浆。它们镶嵌在墙壁之中，装作宝石，努力瞪大自己，眼白上的血丝盘踞，它们来自四面八方，它们专注又贪婪的盯着中间的几人。 准确来说看的是顾私病，它们自始至终的目标就是顾私病，好像那是什么绝世美味。 想要将他挤压，揉碎筋骨，吸收在坨坨充满爱意的血肉之中，永远的留在一起，可该是哪一块肉先碰到他呢？血肉们发生了争执，互不相让的推搡起来，肉墙竟变得如同毛发一样蓬炸。 好烦好烦！！！美味的食物还被旁边的黑发人偶挡住了—— “呕。”眼睛离情侣女只剩一指距离，她恐惧又反胃的干呕，最后脑袋一晕，承受不住昏死了过去。 眼看着出租屋越来越小，哀悼者啧了一声，分外嫌弃，终于向众人展示起她位列排行榜十四的实力。 “你们算是，一坨死肉吧？”她的手中握着一把纯黑的巨型镰刀，弯利的刀尖散发着幽冷不详的死亡气息。 “那就让我为你们送葬吧。”哀悼者面容冷酷，双马尾潇洒的飞扬。 镰刀划过半空，焦灼的黑气搅得出租屋内腥风血雨，肉块们感受到危险，依靠着弹力后缩着，但太晚了，所有死物都会被烧成洋洋洒洒的灰烬。 “……” 回来了，这次是正常的出租屋。 同五震惊的看着这一切，一时没注意到怀里的奶牛猫又跑了出去，它几步跳跃，抓住了角落里奄奄一息的向日葵。 不愧是“黑猫警长”。 顾私病走过去蹲下，他身上没有一点脏污，干干净净的，仿佛刚刚发生的事不过一场幻觉。 向日葵抬头，它记住了顾私病给它的水，它虚弱的摆动着叶子，它……小羊正好饿了，低头把向日葵像咀嚼青草一样啃食了。 向日葵:…… 【原来是这个东西……总算解决了。】出租屋的声音比以往清澈不少。 “这盆花是……？”顾私病摸了摸羊头，询问出租屋。 【这是一个神秘人曾经暂住在这里，送给我第一任主人的，没想到吞噬掉我们的居然是一朵平平无奇的花。】 好，短短几句话，顾私病已经知道是谁了。 【在日复一日看着那些人类相互污染的过程中，我定下了规则压制它，现在也不再需要了。】出租屋有些怀念，但是已经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所以它不知道自己在伤感什么。 【谢谢你们了，再见。】它要去休息了。 情侣女此刻也悠悠转醒，知道平安无事回来后，她松了口气，跑去自己房间整理行李想要离开这里。 澜骷骷房间的门被推开，不出所料的，一脸平静的澜骷骷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说:“顾时，我需要和你单独谈谈。” 顾私病看了眼不满警惕的时安，悄悄拉住他的手，示意澜骷骷去他们房间里讲。 “我记起来了，顾时。”澜骷骷开门见山。 “嗯，恭喜。”顾私病鼓掌。 “……我来是想提醒你，你手上枯木的原主人，也就是古藤树神，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家伙。” 闻言，顾私病表情才认真起来。 “他肯定会对你感兴趣的，毕竟你唤醒了他曾经抛弃的一个分身，并且吸收了生命力。”澜骷骷缓慢回忆着。 “虽然他是个伪神，但他所掌管的不仅仅是蛊毒和人心，伪神的分身是杀不完的，或者说，每个分身都可以是他的主体。只要人类的痛苦和恶意还存在，他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汲取生命和繁育新的生命。” “那他能通过我的枯木监视我吗？”顾私病比较在意这个。 “不会，枯木已经完全是你的了，这才是不可思议的地方，它非常抗拒与伪神建立联系，直接切断了他的感应。” “如果我下一个副本就运气好遇到了这个古藤树神呢？”顾私病勾唇。 “那只能祝你别被玩死的太惨了。”澜骷骷最后看了顾私病一眼，似乎在可惜。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那就是找到澜秋秋的踪迹。 第106章 门口，情侣女发出惊呼:“怎么回事——这里是哪？” 出租屋的外面，不是人来人往的旧街区，而是冷风瑟瑟的山顶，荒凉破败，远远望去根本看不到人烟。 “看来这出租屋真的能移动。”靠在沙发上休息的哀悼者突兀的笑了一声。 “那怎么办啊……” “等它再次长脚呗。”哀悼者无所谓道。 【恭喜玩家成功通关b级规则副本“13号出租屋”! 我从来都不信神佛，但在我拥有这栋出租屋后，我希望这个吉利的门牌号，会伴随着来往的客人们，在短暂的合租中，生活圆满顺利。 我想帮助那些困难营生的外地人，他们被这座城市压得苟延残喘，吃食窘迫，直不起身……却不想这些行为，把他们永远的困在了地狱……我身负罪恶，但我最抱歉的还是你。 ……我知道我不配再说这些，但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我亲爱的伙伴。 我很想和你再合作一次，没有意外。】 . “希戴万，我对你很失望，居然被一个b级boss困在了副本里，还需要家族动用力量去带你回来。” 排行第二的瑟维尔家族原型是一座空旷的教堂，此时位于上方的苍老神父低头看着圣书，眉目间满是震怒。 “请你宽恕我，族长，这只是一场意外，下一次我一定……”希戴万神色怨恨，身上惨烈又狼狈的痕迹全是和温斐战斗过程时造成的。 “不用了，下一次的公会比赛，会有新的人选代替你。”神父哼了一声，满意的看向站在阴影中的特里弥克斯。 “他一个小屁孩能做什么？”希戴万也知道这突然上榜的特里弥克斯，忍不住嘲讽，眼神轻蔑。 特里弥克斯转过头，皮肤苍白，那只血红色的眼睛分外渗人，眼底的暴虐分子按耐不住，声音阴冷:“你想死？” 神父抬了抬手，黑色的长袍弯出折皱:“他是圣女，留着还有用处。” 是的，目前看来，虚弱又重伤的希戴万才像那个随时准备被遗弃的失败品。他死死咬着牙，不论是温斐，还是这个新人，他都会偿还今天所受的屈辱。 以及……希戴万长发散落，挡住了脸上晦暗不明的神色。这个老东西身后的位置，早晚都会是他的。 第96章 “哈哈哈哈哈哈我太开心了, 顾时。”魔女夜话公会内最近发生了内鬼倒戈的大事，但会长控偶师不甚在意，如今却为新加入公会的两位成员而惊喜。 “我就知道, 你会加入我们公会的。”控偶师乐的不行, 漂亮的洛丽塔裙摆乱颤, 魔女帽都笑歪了。与外界传闻她孤僻, 危险，神秘，不好接近的形容词仿佛说得不是同一个人。 顾私病和时安坐在她的对面，会议室内的装饰和童话一般温馨阳光, 又有独属于少女的浪漫可爱。 “好了, 你们也知道公会名字的, 准备好当魔法少男缔结契约了吗？”控偶师正色道, 优雅的恢复了原状，一旁的人偶为她递上茶水。 顾私病:…… “她开玩笑的, 没有契约。”哀悼者看不下去，冷冷道。 那就好, 他只是想借用她们预知命运的能力，不想真的穿上裙子甩魔法棒，再念什么咒语。 “好喽，那么欢迎你们, 两位新成员。”控偶师微笑着伸出手, 又放了回去，只是做下仪式感, 反正顾时身边的弟弟肯定不会让她去摸顾时的，太可惜了。 顾私病颔首，查看着面板上新出现的公会功能, 以及他和时安个人的排名居然在并列三十三。 “哎，哀悼者你不知道，你去副本的这些天里，那个樱花国的巫女把我们的人全部挖走了，自己建立了个公会。”控偶师谈论这件事时好像只是分享一个别人的八卦。 “也是，她本来就不配成为魔女，新公会的名字还特别土，叫什么【祭神社】，哈哈哈也太小家子气了。”控偶师隐藏的话痨属性打开了。 “所以现在我们公会就四个人？”哀悼者发出了锐利的提问。 控偶师:…… “身为会长，你是怎么做到让所有成员都叛变的？”哀悼者真心实意的疑惑。 “没事，我们的排名没掉。这不，顾时和他弟弟有多厉害你也看见了，我相信我们公会的未来肯定一片光明。”控偶师笑嘻嘻的，答非所问。 顾私病沉默，怪不得他怎么觉得这个像城堡一样的公会这么冷清，原来人都被撬走了，现在不过是一具空壳。 这样也不错，人太多事情同样多，如今对面又是和他认识的两人，相处起来会自然点。 回到系统空间，顾私病感觉时安看他的眼神如有实质的灼热起来，他停顿了会，摸了摸脸再照镜子，也没什么东西……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很快他就想起来了，晚上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浴室的门被敲响。顾私病迟疑片刻，大概擦了擦就披着松松垮垮的睡袍将门半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强势的搭在门沿上。 “怎么了？”顾私病怕夹到时安的手，就打开了门，他捏紧睡袍，对上时安黑漆漆的，危险的，充满暗示的眸子。 “哥哥，我们都回来了……” 时安的声音低沉沙哑，富有磁性，像个绒羽毛在耳边来回蹭着，故意勾引撩拨，痒痒的。顾私病眼皮跳了跳，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 气温微微升高，应该是浴室里开了暖气和浴霸的缘故，空中还弥漫着他刚刚冲掉的沐浴露香。顾私病指节动了动，看着时安眼尾下垂，颤抖着卷而密的睫毛，马上又要委屈伤心的样子，他还是抵抗不住。 “进来吧。” 时安勾唇，脸上的郁色一扫而空，直接把哥哥抱进怀里，浴袍被拉动稍微敞开了些，时安把头埋在顾私病白皙光滑的肩头，语气略带撒娇:“哥哥你真好。”好香。 热气喷洒在颈间，顾私病摸了摸时安的脑袋，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他嘴瓢来了一句:“这么大了，还要哥哥帮你洗澡？” 说完他就后悔了，漂亮的脚趾扣地，露出一点点粉。时安垂眸，闷闷的笑了一声，握住顾私病的手，带着他慢慢解掉自己的领带。 “那哥哥，帮帮我好吗。” “……” 花洒的水温很合适，淅淅沥沥打湿了衣衫，若隐若现的贴合着皮肤，顾私病被时安按着头深深亲吻，清水流过他的额头，鼻梁，慢慢渗进湿润的唇间，有的从下巴处滴落。 身上的手很有侵占性的在他睡袍里游走抚摸，顾私病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就只穿了一件睡袍，现在马上要被扯掉了。 那怎么行，需要礼尚往来，于是他开始扒拉时安的衣服，洗个澡硬生生洗了好久。 心跳声近在迟尺，顾私病眼角泛红，一双澈蓝色的眼睛定定的望着时安，比水还透明温暖，让人看得口干舌燥。 “去床上……”顾私病声音很轻。 这里容易着凉，时安很听话的用大毛巾把哥哥全身仔细擦拭了一遍，确认了空调温度，才抱起被浴巾裹成粽子的顾私病，小心的放到床上。 顾私病伸出手环住时安的脖子，顺势躺倒在床上，两人搂抱在一起，时安喉结微动，眼神晦暗，瞳孔兴奋的散大，黑雾之下满是欲色。 顾私病凌乱的金发只是稍微湿了一点，反倒更增添一份艳丽。整个人仿佛古老油画里，嬉笑着躺在小池塘中的贵族，享受即将由溺毙带来的快感，苍白脆弱，朦胧的不太真实。 褪去浴衣，顾私病还有点犹豫，会不会很疼……但看见时安把积分全花去买这方面的东西后，他眼前一黑。 “你怎么……”比我还会乱花积分？？ 但顾私病还是没能说出口，他微微睁大眼睛，冰冷的手指探入，也许是对异物的抵触，顾私病浑身发麻，蜷缩着脚趾，不自觉的拉扯着时安的黑发。 视线模糊中，他望见时安脸上浮现的浅浅红晕，和隐忍难耐的神情……以及身下的东西换成滚烫的，更为可怖的存在。 顾私病喘着气，死死握住时安泛起青筋的手，性感又修长，此刻和他的十指相扣，交叠在被褥之间，压出了几道混乱暧昧的折皱。 双方都在亵渎一件漂亮又完美的艺术品。 时安抬起顾私病的一条腿，亲吻他颤抖的足尖。他伏下身紧紧拥抱着他的哥哥，偏执想要和他就着这般，永远的融为一体。 …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顾私病虽然浑身酸麻，但也不是很痛，也许是道具的原因。顾私病感觉身上很干爽，应该是昨天半夜清洗过了，可看见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迹后，他还是吓了一跳。 不止是胸前和大腿根上，离谱的是臀部后面也有，问就是他摸到了印子……还好穿上衣服后勉强能遮挡住，他就由时安去了。 但是嗓子很哑，不想说话。 于是他当天便报复性的咬了回去，不过没时安咬的这么瑟.情，只能在脖子上啃啃，虽然最后被啃的还是他。 第107章 接下来几天他们也是日夜厮混在一起，各个房间和姿势都试了一遍，这种舒服的事情做多了果然会上瘾的，一时间两人都停不下来。主要是商城的道具齐备，只要积分管够，安全问题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 直到要进下个副本前，魔女夜话公会里发消息说有事找他们。 “……最近有一个公会比赛，会重新决定排名，但本来也没什么的，不过谁知道这么倒霉……”控偶师难得严肃起来，可声音飘忽不定。 哀悼者替她接话:“匹配到的公会刚好是【祭神社】，还有一个【瑟维尔家族】。” “瑟维尔家族的人反正都是一群圣母，不涉及利益就没什么危险性，说不定还会帮我们一把。但是另一个叛徒巫女，不太好对付。” “她全名叫【我妻御子】，目前排行十一，表面性格谦虚温和能隐忍，背地里阴险狡诈，不然也不会发生如今的局面了。她的能力很诡异，能召唤副本里的神明。” 控偶师翻翻找找，拿出了以前御子在副本里的录像:“咳咳，各位，请看vcr——” 【视频里的少女涂着惨白的脂粉，身穿宽大的日式红白巫女服，发型是标准的公主切，长发一路蔓延到纤细的腰际，在发尾处扎了个红绳铃铛。 御子温和的笑着，在她旁边是刚刚召唤出来的白狐神仙，而她的敌人在顷刻间就被撕咬成一团血雾。 她踩着木屐，从背后摸出弓箭，轻轻一放手，远处的怪物就被精准的射杀中心脏倒地。 上一秒还手染鲜血的御子整理着衣服，下一刻就对着尸体虔诚的俯身鞠躬，微笑着:“抱歉了。” 】 “就是这样，她是个变态，喜欢虐杀折磨猎物，不小心玩死了还会礼貌的说一句对不起来洗清罪恶。”控偶师啧啧一声，恐怕她说得抱歉是自己失手让猎物死太早了。 “目前她所展露的能力只有这些，至于有没有隐藏的我就不知道了。还有，下一个副本是s级的，非常危险……希望你们能小心。” “你不去吗？”哀悼者问。 “我去了公会里不就没人了？而且你知道的，下一个副本和祭祀有关，你的能力可以在里面大放异彩。”控偶师拍了拍哀悼者的肩，期待她放火烧尸。 “加油哦，我还给你们定制了好看的衣服，你们进副本前记得换上。毕竟人靠衣装嘛，我们公会在气场上不能输。” 顾私病查看邮箱，果然有几套不同风格的衣服，适合在下一个副本穿的被控偶师放在了最上面，是一套民国风黑白长衫，有细闪又含蓄的金色暗纹。 第97章 【a级玩家顾私病载入中——】 【欢迎进入s级剧情副本“巫家村红白神祭”, 游戏人数:9人。】 【你们是来巫家村旅游参观的外地人，正好赶上巫家村的百年神祭。这里的村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淳朴善良, 远离世间纷争。传闻村中有千年的树神护佑, 才能如此平安顺遂衣食无忧, 犹如古文中记载的桃花源圣地。 村长知道了你们的到来, 热情的为你们分配好了房间，想要在这几天带你们去看看他们所供奉的千年古树，不然等到神祭那天，就没有时间了。 正在发布剧情任务一: 1.你是否承认并肯定伟大的古藤树神的仁慈之举？请在古藤树下由衷的赞美三句树神的伟大, 树神非常愿意聆听。（0/3） 2.请在村民们为神祭的事宜忙碌前, 拿到一条古藤树树枝上的红色布带或白色布带, 两者有不同的祝福。（0/1） （提醒:这里的村民十分敬畏和爱戴古藤树神, 请不要做出亵渎或侮辱树神的任何举动。也许树神会原谅你，但它的子民不会。） 】 巫家村里的人应该都很富裕, 村民们穿着苗疆服饰，身上披满了一串又一串的银饰, 眼花缭乱的，走路时叮叮当当的响。 “今天各位舟车劳顿，先好好休息下吧，明天早上我再带大家去看古藤树。”为首的老者捋着长而白的胡须, 眼神明亮, 笑出了皱纹，能看出几分稳重和蔼, 应该是村长。 宾客座上不多不少刚好九个人，顾私病左边是时安，右边是哀悼者。对面是祭神社的会长御子, 她微微侧头，目光在顾私病身上停留几秒，随后礼貌的微笑示意。她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应该是祭神社成员。 然后是瑟维尔家族的人，一个牧师一个修女……还有一个格格不入的，死死盯着他看的特里弥克斯。 顾私病:？？ 我靠，不是说瑟维尔家族的人是一群圣母圣父吗？怎么会有个残暴吸血鬼在里面。 顾私病用眼神询问哀悼者，哀悼者接收信号，沉吟片刻才摇头:“控偶师肯定又偷懒没刷新情报，这个小正太也是最近才出现的佼佼者，性格阴晴不定，杀死了许多玩家，没想到会加入瑟维尔家族。” 原来特里弥克斯真成为玩家了，所以到底会不会来追杀他复仇……顾私病感觉副本难度又上升了一倍。 他转头对着时安眨眨眼:曾经的副本boss跑出来了，怎么办？ 时安睫毛微颤，眼里涌动着杀意:凉拌给这个副本的boss吃。 当然眼神交流失败了，顾私病捕捉到凉拌两个词，看着桌上的大鱼大肉，又有了食欲。 时安的手在桌子底下轻抚着顾私病的大腿，稍微挡住了特里弥克斯的视线，顾私病回神，调整了下坐姿，你摸我也摸。 “谢谢村长了，这里的环境和我的故乡一样亲切。”御子用衣袖掩面，端着茶水品尝。 村长皱了皱眉，感觉这话怪怪的，他仔细观察着御子，虽说这几个外来人的行为举止都有些奇特，但通过往年的经历也习惯了。 即使心中不快，他也保持着礼数:“不知道姑娘你的老家是哪的？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走出去看看了。” 御子但笑不语，哀悼者思考了会，眼中染了点恶意，这不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吗？她不会让这个叛徒在中式副本里过得舒服的。 “我知道，御子姑娘说她的家是东边那个小岛，想必是漂洋过海来的吧，衣服都还没换。”哀悼者冷冷插一嘴，准备看好戏。 东边小岛？那不就是小日子吗？ 此话一落，整个待客厅诡异的安静下来，村长和其他村民们的脸色并不好看，看向御子三人的眼神也变得冷漠厌恶起来。 御子敏锐的察觉到气氛变化，但她有些不明所以，哀悼者也算昔日的队友了，当时因为对方在副本里，所以没机会撬到人。 她装作友善，大方的站起来转了一圈展示道:“对，我很喜欢我的衣服，说起来巧合，我们那边也会为神明祭祀的。” 御子不知道，她现在已经处于了一个情况非常劣势的状态，被所有npc排斥。又因为语言表达的问题，村民们以为她在对比神明，一时之间引起公愤。 另外两人偷偷扯了扯御子的衣袖，让她别再说下去了，这是怎么想的，御子对中式副本一无所知，怎么就被匹配到了呢。 “行了，先带他们去房间吧。”村长语气不虞，因为神祭日快来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祭神社的三人已经领了房牌号灰溜溜的走了，哀悼者嘴角微微上扬，对顾时道:“怎么样？解决三个，他们之后肯定要完蛋的。” 顾私病才竖起大拇指，就听哀悼者疑惑:“不过你们刚刚在干什么？对面瑟维尔家族的小正太怎么老瞪这边，和要吃人一样。” 现在还在后面一路紧跟着，仿佛随时都会杀过来。不应该啊，瑟维尔家族最在意他们伪善的形象了。 顾私病很淡定:“可能我们这边有他喜欢吃的菜？这个年纪的小孩就喜欢好吃的。” 前面的村民在分配房间，哀悼者走过去拿了一把单人间钥匙。 “我们一间房就好，谢谢。”顾私病拉着时安对村民道。 谁知，后面的特里弥克斯突然冲上前，挡在他们中间，语气夹杂着怒意道:“不行，你不可以和他睡一间房!” 时安冷笑一声，故意环住顾私病的腰，亲密的往他身上靠:“哪里来的小屁孩，我和我男朋友睡一间房有问题吗？” “什么男朋友？他明明是……”我找了好久的新娘。 “对呀小朋友，人家是一对才睡一起的，你可以找你的爸爸妈妈一间房。”这里的村民思想比较开放，对特里弥克斯开始劝导。 “我……”特里弥克斯咬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经过了剧烈的思想挣扎，最后闭了闭眼，下定决心般抱住顾私病的手臂，红着耳尖道:“……爸爸，他是我爸爸。” 顾私病:……………… 哀悼者:？ 瑟维尔家族的人:？？？？？! 哀悼者左看右看，比起知道她俩队友原来是情侣这件事，更想问的是:“顾时，你儿子这么大了……不是，你怎么会有儿子？” 顾私病感觉手上的触感异常冰冷刺骨，以及瞥到时安瞬间黑沉的脸，他摇头挣扎，三连否认:“我不是，我没有，我不行，不要污蔑我。” 第108章 “我不管，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就是我爸爸，你不能再丢下我了。”特里弥克斯紧紧抓住顾私病，生怕他会再跑了。 一幅感人泪目，父子团聚的场景。 “你没听懂哥哥说的话吗？放手。” 时安声音阴郁，神经逐渐失控，他不知从哪握出了一把隐蔽又锋利的小刀，准备先剁了这只脏手，再捅个十几刀血窟窿。 “特里弥克斯大人……” 旁边的修女弯腰小声呼喊着，也有点不确定了，难道这个关系户金发少年真是大人的父亲？ 为什么评价顾私病是关系户？因为他在其他人眼中，单单凭借着三个副本，就得到了黑狼和赤狐的认可，以及还是伊家少爷的朋友，甚至让圣女都对他爱而不得，现在又加入了魔女夜话。升级升榜简直和坐火箭一样快，虽然还是没有特里弥克斯大人快。 村民见双方僵持不下，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这样吧小朋友，我帮你安排到你爸爸和……额爸爸的隔壁房间，这么大了要独立起来。” 处于风暴中央的顾私病面不改色的抽出手澄清:“误会一场，我真的没儿子。”虽然没什么用。 特里弥克斯的红蓝异瞳微动，他权衡了会，朝村民抬头:“那我就住爸爸的隔壁。” “好好好，这不就解决了吗。”村民乐呵呵的，搓了搓手，觉得自己很聪明。这两个大人一看就是要做那种不能让小孩子看见的事，这才要分房的吧，放心，他们村隔音老好了。 分到一间双人房后，时安带顾私病回去洗手，怀里没用上的小刀不小心掉出来了。 顾私病低头提醒:“你东西掉了。” 时安帮顾私病手上的泡沫擦干净，亲了亲，没管那把刀，闷闷道:“可惜刚刚没机会杀了你儿子。” “他不是……”顾私病重复的有点累，他摸上时安的脸，捏了捏:“你不开心了？” “对，哥哥，我吃醋了。”时安回忆起那历历在目的场景，眼神空洞，偏执的抿唇道:“你还和他办婚礼了。” “那是假的，乖，别想了。”顾私病手心冒汗，心道:这你要是知道我后面又办了两次，不得毁灭世界了。 “那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办一场真的婚礼。”时安抬眸，凑近脑袋，眼中的抑郁消散，带着些烫人的期待。 顾私病勾唇:“等我变成boss的时候哈哈哈哈。”当然是开个玩笑，什么时候呢，他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在副本里。 虽说是村庄，但这套双人间装修是结合现代和古代的民国风卧房，点了个暖油灯，木门木床质量结实。不过顾私病和时安约好了不在副本里做，所以今天晚上他们也只是搂搂抱抱，相拥而眠。 第98章 另一个房间的特里弥克斯一整晚都没睡, 他想直接去隔壁把那个黑发男人杀了的，然后再恶狠狠质问顾时…… 可是他过去又能质问些什么呢？他也知道了顾时抛弃他离开副本是迫不得已的，一切只不过是个逢场作戏的游戏而已。诅咒已然发生, 他不可能再恢复了。 但是, 为什么…… 特里弥克斯不甘心, 明明是他的新娘, 最后站在了别人的身边，甚至装作不认识他。从一开始顾时向他开枪起，他就该明白的，这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 他把尖牙咬得嘎吱作响, 吸血鬼是没有触感和温度的, 甚至流血也会自动愈合, 享受永生的同时也需要承受相应的孤独。但如今的他，却被名为嫉妒的酸涩吞噬了理智。 此时他们会在做些什么呢？特里弥克斯忍不住自虐般去想, 只要一想到顾时的身体会被别人触碰到，他心底的暴躁烦闷就控制不住的肆意翻滚着。 特里弥克斯捏碎了木椅的扶手, 木刺扎入他惨白的手心，冰冷的血色顺着手臂流下，恶心…!恶心!!他讨厌红色……讨厌那片玫瑰…… 却不讨厌戴上玫瑰的顾时和他漂亮的唇，他大抵是已经疯了的, 诅咒深深的影响着他的情绪, 越来越严重，但他不想有一天会伤害顾时。 特里弥克斯不知道的是, 为他降下诅咒的伪神，刚好就在这个副本，否则他定然会将其千刀万剐。 第二天吃完早饭, 村长召集了大家，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我们一会就去看古藤树了，大家先戴上这些手绳，在树神面前要保持敬畏之心。”他手里拿着几串普通的银饰，分发给每一个人。 顾私病带上手绳，不大不小，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时安早上给他整理了下杂乱微长的头发，把多出的发尾扎了个小辫，整个人一下子清爽起来。 “你不打算走颓废慵懒风了？”哀悼者看顾时之前很喜欢睡觉，到哪都跟没睡醒一样。头发都快盖住眼睛了，再顶着浅浅的黑眼圈，她感觉要是和他讲点无聊的话，下一秒他都能困倦的原地打瞌睡。 偏偏这人的嘴巴又很甜，他会在自己快要打瞌睡前，讲些有意思的话来逗人发笑，让人不自觉被他的幽默吸引，即使是些恐怖的地狱笑话。 顾私病打了个哈欠，眼角酿出点红，笑了笑:“那走你的酷飒风？” 路过的村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如果顾私病是他们家的小孩，他们都不忍心这么早叫他起床的。 莫名其妙接收到控诉眼神的村长:……？ 时安没想到自己防着那个吸血鬼觊觎哥哥，却漏防了其他人。 索性哥哥牵着他的手，这样宣誓主权的行为，让他心情愉快许多。时安故意回头看了眼脸色阴沉的吸血鬼，轻轻勾唇。 看见了吗，哥哥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御子昨晚被队友提醒，又科普了一些中式副本的知识，才知道自己的举动有多愚蠢，但她不认为她有什么错，只是这些npc太小气罢了。 她也不在意npc对她的看法，一群叽叽喳喳的小蚂蚁而已，能改变什么呢？御子踩着木屐，扬起头，姿态端正。既然这个副本存在神的话，那她就是召唤神的人，为神明祭祀的蚂蚁应该也尊敬她才对。 巫家村的古藤树不愧存活了上千年的岁月，远远就能看见它巨大有压迫感的身形，直入云雾。错综复杂的黑色枝干如同乌鸦的利爪，又似密麻的脑神经，恐怖到快遮住整个阴阴凉凉的天。树根不断向外盘踞，光是占地估计都有小半个巫家村。 “每个村民都能在家里看到古藤树的一部分，这就是树神大人的恩赐。”村长眼神灼热，双臂张开，在感受时不时吹来的风。 轻风阵阵，吹动了古树上绑着的红白布条，神秘，危险，有诡异的异香传来，众人的头有些晕晕沉沉的。 “树上的飘带是什么，真好看。”修女迫不及待的想要完成任务，实际上这棵树干秃秃的，没有任何叶子，称不上完美。 甚至，它的枝藤漆黑，坚硬，锐利，和许多巨怪骨头拼凑出来的一样僵硬，像个死物的尸骸，看久了有种毛骨悚然的心悸。 “这是上一场神祭后，村民们留下的愿望。你们很幸运，等过段时间后，就能绑上新的布带了，说不定树神大人会替你们实现心愿。”村长笑眯眯的，对那天很是期待。 这么说，红白飘带不能当着npc的面光明正大拿了，但是赞美古树的任务可以趁现在就做。 “树神大人真善良。” “哈哈是，好伟大。” 玩家们夸的都有点违心生硬，干巴巴的，好在判定不是很严格，大多数人都完成了第一个任务。 不知道是不是顾私病的错觉，他每说完一句话，这个飘带就怪异兴奋的朝他这个方向吹，好像非常想挣脱出来飞到他手里。 “村长，这些都是客人吗？” 一位着装更为繁杂的苗疆少年从树后探出身子，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站在树后多久了。 少年皮肤苍白，精致的银饰称得他眉眼绮丽，他拥有一头柔顺漂亮的，但不太纯正的黑色长发，有几缕发丝被白色晕染开，好似乌云盖雪，千娇百媚。 眼神交汇间，顾私病愣了愣，对方透明无波的瞳孔盯着他的手腕，也就是小枯木的位置看了几秒，随即展开灿烂的笑颜，赤足走了过来，脚踝上绑着红绳，所及之处银铃声起。 “嗯，祭鹀巫，一会去告诉你大姨，这些天的贡品再多准备几台。”村长回头，和颜悦色的吩咐着什么。 “好的，村长。”祭鹀巫笑了笑，声音清脆悦耳，婉转动听，好像淬满了毒的红色苹果，诱人上瘾，可咬上一口就会卡在咽喉，最后窒息溃败腐烂而亡。 一朵盛开在森森尸骨中的血色花。 他站在那，让几个玩家都恍惚惊艳了片刻，顾私病还没多打量几眼，就被时安转过脑袋面向自己:“哥哥，不许看。” 这就是不要脸的树精吧，衣服穿这么少，是要勾引谁？还一直不怀好意的盯着哥哥看。 顾私病也没看什么，只是觉得这个祭鹀巫的容貌有几分像一个人……他搜寻着记忆，想起来了，是已经死了的乌忘。但是乌忘还是有些人味的，而祭鹀巫整个气质都古怪不祥得很。 第109章 衣袖里的小枯木变得焦躁不安，恐惧起来，连带着黑色图腾都热热的。顾私病摸了摸以示安抚，心里有了想法。 “村长，这位是……？”御子询问，眼神莫名热切，之前村民穿的衣服她也只是短暂的欣赏了下，现在，她遇到了一个真正完美的人。 村长本来不想理御子的，更不想带她来看树神，这三个人看着就鬼迷日眼的，但毕竟是客，他拍了拍祭鹀巫的肩，很欣慰的向众人介绍:“这小子是下一任的大祭司，这次神祭他会慢慢接手他大姨的工作，你们认识一下也好。” 转头他又对祭鹀巫嘱咐道:“正好你在这里，等客人们看完古树就带他们到处逛逛吧，我老了也没那个精力了，各位失陪。” 祭鹀巫点头，目送村长远去，才笑意盈盈的对众人道:“欢迎你们来巫家村，之后我主持的神祭一定要来捧场哦。” 御子觉得眼前这人和她很有话题:“当然，我是巫女，曾经也主持过神祭，你们这里会为神跳舞献酒吗？” 祭鹀巫状似思考了一会，在将手指抵在唇边，眨眼:“这是秘密。”回绝了御子的所有问题。 “那边的先生怎么躲着不看我？难道我长得很丑吗？”祭鹀巫轻笑，走到了魔女夜话这里，歪着脑袋，眼底似有一潭甘甜解渴的泉水。 如同在说那句，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相反，正是因为他美得太惊心动魄，雌雄莫辨了，离得近的村民和玩家感觉都能闻到他的幽幽体香。甚至有定力不够的，瞬间被蛊惑了神智，脸红心跳一片，眼神飘忽。 一个真正要吃人的妖精。 顾私病听到这话是对他说的，不是自己躲着疑似和枯木有关的祭鹀巫，他要是真去看了，时安又要生气哄好久。对比之下，他果断更偏向身边可爱的吃醋病娇“小”绿茶。 “你知道自己长得丑，还凑上来？”特里弥克斯不客气的上前推了他一把，他说的是实话，在他眼里除了顾时，其他人都一个脸。 这一推把祭鹀巫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特里弥克斯身上，他垂眸，顿了顿，缓慢的支着纤瘦的腰身，弯眸咯咯的笑，笑得花枝乱颤，不明所以。 是嘲笑，还是被取悦到的笑？总之特里弥克斯受到了冒犯。 “你笑什么？!”他的怒火被轻易挑起，华贵的宝石手杖死死陷进泥地。 “没什么，你知道吗，我们村善蛊毒，不仅有催生长高长大的秘方，也有让人睁眼爱上第一个看见的人的情蛊……”祭鹀巫勾唇，贴近他耳边轻声道，点到为止。 第99章 特里弥克斯皱眉, 厌恶的拿手杖隔开和祭鹀巫的距离，祭鹀巫无所谓的直起身，再次看向顾私病。 “我看见先生刚刚一直盯着树上的飘带, 是感兴趣想要拿一个吗？” 这次, 顾私病终于抬眼和他对视, 长久的静默, 彼此在互相试探着，祭鹀巫眸中兴味更甚。 半晌，顾私病才开口:“这是别人绑上的愿望，可以拿下来吗？” “如果先生喜欢的话, 我可以把我上次系的飘带拿下来送给你。”祭鹀巫侧头看向古树, 耳上的银环晃动。 这一话乍听没什么, 可细思起来就有些恐怖了, 神祭百年一次，祭鹀巫看着年纪不大, 他怎么做到在百年前系上飘带的？也许是身为大祭司继承人，有什么特权吧。 “那就谢谢你了, 下次神祭我还你个飘带。”顾私病对于白嫖的来者不拒。 祭鹀巫前倾凑近，缓慢摇头:“不用了，神祭的飘带我准备了很多，我更想和先生交换的是……你的名字。” 少年睫毛轻抬, 以一种仰望的姿态, 仿佛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但只不过一瞬，祭鹀巫就被时安拿刀尖抵住咽喉, 离刺穿和血溅当场仅仅分毫之差。 “哎呀呀……好吓人。”祭鹀巫快速后退半步，受惊似的轻轻拍了拍胸脯，眼中闪着诡谲的光, 但没有生气，“你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奇特。” “晚一点我可就死了呢。”祭鹀巫想到那一堆乱七八糟要收拾的画面，有些难办。 顾私病握着时安的手臂挡在前面，捏了捏他的指尖，才对祭鹀巫笑道:“不好意思，你没事就好，我叫顾时。” “我叫哀悼者，能不能也给我一根。”旁边的哀悼者也回答，任务先完成的公会积分越多，现在祭鹀巫在她眼里就是行走的积分和排名，送上门来了，必须好好坑一把。 “当然可以，这种飘带我系了很多很多……”祭鹀巫在回忆，忽而转头盯着他们:“你们三个都认识吗？” “嗯，都是一起来参观古树的朋友，刚刚是小意外，你不介意吧。”哀悼者面不改色，背后做手势示意顾时先控制住他弟弟。 “怎么会呢，我觉得你们三个都很有意思。”祭鹀巫摊手，眼底有些不易察觉的期待。 哀悼者思索片刻，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狮子大开口:“那可以给我们一人一条飘带吗，带回去做纪念。” 祭鹀巫点头，性格出乎意料的好，带着他们开后门去了。围观的玩家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也可以，纷纷想上前报名字。 待祭鹀巫拿下飘带，他稍有歉意的抿唇:“我就放了三个，已经没有了。” 其他人没多想，觉得是自己来晚了，现在又不能当着npc的面抢，要知道副本里惹到npc不是一件好事。 顾私病拿到的是一条红色的布带，上面写了一行字:“希望村民们的痛苦能被神看见。” 时安和哀悼者的都是白色布条，但上面的话如出一撤。很大爱的愿望，不愧是大祭司继承人，事事为民众考虑，不过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我们也算朋友了吧。”祭鹀巫修长白皙的手摸着粗糙狰狞的古树，风带动着他身上的银饰，紫纱红绳舞动，乌发飞扬，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恭喜魔女夜话全员完成剧情任务一，相应积分已计入系统，等待脱离副本后结算。 已成功结识神秘的未来大祭司，已获得飘带祝福（未知），已接受古藤树神祭邀请。 另外已显示san值，可在系统面板自行查看，请注意，san值过低可能会降低相应生命值。 下面继续剧情: 来自古藤树的神性令你们赞叹不已，村民们的习俗和行为也很神秘独特，你们对接下来要举办的神祭更是期待。 但再那之前，热情友好的未来大祭司要先带你们参观巫家村，不过他颇为苦恼，不知道该先从哪里开始介绍。从来没有出过巫家村的少年对外来客人很是好奇，他迫不及待想要为你们送上礼物了。 因为神祭的影响，最近村民们办的红事白事接连不断，一是想好事成双，二是想借神祭冲冲喜气，死者的灵魂也能被树神送去往生。 正在发布剧情任务二: 1.参加一场红事，同喜同乐。（0/1） 2.参加一场白事，同悲同哀。（0/1） 3.从未来大祭司手中学到一样蛊术。（0/1）】 哀悼者一目十行看完了任务，反应很快，接住了祭鹀巫的自言自语:“我们是朋友了，能不能教教我们你的蛊术。”语气不容拒绝。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佩服起哀悼者的低情商，这能成功吗？一上来就问人家比较隐秘的东西，虽然是好运拿到了飘带，但不代表人家就愿意了。 是的，能成功。这正合祭鹀巫的意，他直接邀请:“嗯，你们可以来我家，我家里有很多蛊虫毒蛇，很好玩的。”有种请君入瓮的意思。 “不过得等明天，等我大姨不忙了，今天我先带你们去村里转转。”他弯眸，走到前面带路，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顾私病目前san值是70，精神状态良好。他有种预感，即使时安刚刚杀了祭鹀巫，也会有新的人选代替他，不知道是以何种形式。 “对不起，哥哥。”时安牵着他的手低头认错，眼圈泛红，有些委屈:“我不该擅作主张的。” “确实蠢得不可救药，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会更快解决了他。”特里弥克斯冒头批评，不仔细注意还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顾私病扯了扯嘴角，当做没看见他，揉了揉时安柔顺的黑发:“你没有错。” “哥哥……” 特里弥克斯怒气冲冲的抬起手杖挡在两人面前，忍不住高声质问:“顾时，你看上这个夹子哪里了？!别告诉我你会吃这一套——？!” 夹吗？顾私病没发觉，明明时安的声音很有磁性很好听，难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还有你，这么高大却装成小鸟依人的样子，难道不觉得羞耻吗？？”特里弥克斯指着这位情敌，无法理解，而他贵为血族的王，尊严和独断大抵是不会让他去理解了。 小小的国王身高不高，气势很足，披着奢华的黑金玫瑰绒袍，量身定做的礼服，装饰上的每一颗宝石都足以买下一座城堡。 第110章 时安黑漆漆的眸这才施舍般垂下，低笑出声:“没你有本事，动不动乱认爸爸。” “你……”特里弥克斯被提及此事，眼中闪过杀意，危险得露出尖锐的獠牙。 时安速度更快，他脸色苍白，有些害怕的扑进顾私病怀里，虚弱吸气:“哥哥，他好凶啊。” 特里弥克斯:“……” 谁说吸血鬼不会死的，他要气死了。 “公爵……不，应该叫你国王？”顾私病叹气，想把话就此说开了:“我很抱歉，当时我并不了解完全的诅咒，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你想复仇的话……”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特里弥克斯出声打断，捏紧拳头，心脏揪得很疼很难受。 顾时居然是这么想他的，他怎么会去复仇呢，他都舍不得伤害他。现在特里弥克斯也清醒过来了，顾时是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一切不过他的自欺欺人，沉默片刻，他冷着脸转身走远了。 或许……或许可以试试，让顾时能爱上他的情蛊。 哀悼者见证了一场戏剧性的狗血大戏，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比控偶师分享给她的漫画还离谱多了。跟着顾时不仅有好吃的饭菜，甚至有瓜能看，如果控偶师在的话应该会很兴奋吧，反正哀悼者还在面无表情的消化他们的关系。 因为他们走在队尾，所以这番动静没引起别人的关注，祭鹀巫将众人带进村庄，有人借机询问最近村民的红白事。 祭鹀巫思考了会，勾唇回答:“有的，过几天就有，还是红事和白事一起呢。” 御子不知道红事白事是什么意思，听到这两个任务能一起完成，就觉得是好事还省事。即使队友在她耳边提醒这是婚礼和葬礼，她也不觉得有何忌讳。 鬼？她不怕鬼，何况人妖共处，百鬼夜行她都经历过。 为了效率，哀悼者留在了原地继续观察祭鹀巫，顾私病和时安决定去到处逛逛，其他公会的成员也是如此想的，各自分散开来。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处流水的小溪，这里的水很浅很清澈，桥就是溪中错落的大石块拼成的，环境很适合幽会。 但有人在吹笛…… 是怪异无章的节奏，空灵缥缈，让人头皮发麻，回荡在散散落落的几颗树中，隔着小溪传来，水中的鱼逃跑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是熟悉的乌发少年。 顾私病微愣，奇怪，刚刚祭鹀巫不是在另一边讲解吗，什么时候跑到了这里？ 乐声戛然而止。 祭鹀巫恶作剧般转头，脸还是那张脸，仿佛只是来看看他们而已，笑着挥手，脚步轻盈，银铃声远去，消失在林间。 第100章 “没有, 他从未离开过我的眼皮子底下，一直在这里。”哀悼者略微凝重的摇头。 顾私病望向和村民侃侃而谈的祭鹀巫，恰好对方也察觉到了视线, 抬头对他微笑。 “……” 刚刚在树林里的不是他。 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站定微微鞠躬, 双手交叠在前面, 两边的发丝垂落，温声道:“我想我们可以聊聊，哀悼者，这是你们公会的新成员吗？” “我不想和叛逆交流, 御子。”哀悼者甩头, 长长的双马尾猛的打在了御子脸上, 微微刺痛。 御子缓慢抬手, 摸上了自己的脸，盯着哀悼者的头发, 眼神不明:“魔女夜话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你确定要与我为敌吗？哀悼者。” “像你这种人, 永远也不会理解什么是队友。”哀悼者摇头，眼神轻蔑。 谁知，御子居然掩唇笑了，别有深意的看向顾私病和时安:“随时欢迎你们来祭神社, 我保证公会福利是她们的十倍。” 御子踩着木屐走后, 哀悼者也盯着顾时，她一贯冷漠的眼神闪动, 抿唇:“其实十倍的价格我是蛮心动的。”但是如果公会没人了，控偶师一个人挺可怜的，她之前就是个喜欢和玩偶们自言自语的怪胎, 不知道会不会发神经拿玩偶当成员。 “如果你们想去我也理解，那可是十倍……”她叹气，御子的手段虽然不高明，但很有用，将人性隐藏的丑恶利己血淋淋的剥开。 顾私病心道，你们这边可是能预知未来的，更吸引人一点，显然她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优势。 “那你觉得，我这种人，理解什么是队友吗？”顾私病笑眯眯的。 哀悼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阵鸡皮疙瘩，她莫名感觉好像被利用了，再看顾时真诚坦率的表情……应该是错觉。 “或者说，你比我更清楚我的选择。” “之前帮你算命的时候，我可没算到你会突然来我们公会。”哀悼者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命运固然会发生，但人的想法和决定本就瞬息万变。” “放心吧，我们不会走的。对吧，时安？”顾私病戳了下根本没在听的时安。 “嗯，哥哥在哪我在哪。”时安垂眸盯着顾私病头顶的发旋，可爱。再看看哥哥的脸，好想亲，什么时候能亲。 虽然不在一个频道，但哀悼者心里松了口气，双手插兜点头:“所以，你们之前的意思是，村里有两个祭鹀巫？” “对，同样的人同样的衣服，在树林里吹笛子。”顾私病评价，“有点难听。” “那还真是古怪……也许是傀儡？”哀悼者思索，分析着: “现在的剧情是围绕神祭展开的，祭鹀巫是个重要人物。”所有玩家都意识到了这点，和祭鹀巫打好关系成了首要目标。 因为外来的客人们异常关注村里的红白事，祭鹀巫索性先带着他们去要举行婚礼的村民家认识认识。 “大祭司，您怎么来了？” 四方院子里，裹了层黑花纹头巾的村妇本来还在张罗红灯笼和挂饰的，看见祭鹀巫带着一群奇装异服的外地人来，顿时有些局促的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从竹凳子上站起来。 对了，村里的人都心照不宣的默认祭鹀巫是大祭司，平时都是直接叫的。 “别紧张，最近不是快神祭了吗，这些客人想在祭祀前看看村里的婚礼是什么样的，我正好带他们来为你女儿祈福。” 祭鹀巫解释了一番。 闻言，村妇的神情放松下来，转而被一股热切取代，仿佛买彩票中了十个亿般惊喜，清了清嗓子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大祭司您日理万机……”她紧张的在蓝围裙前面搓搓手，有些虚汗。 显然是没想到，祭鹀巫不去忙神祭的事，居然来小小的村民家里参加婚礼，甚至是祈福，真是撞了大运。 “这是我应该做的职责，树神大人看到了会很开心吧。”祭鹀巫微笑，但让人无法察觉的是，他眼底并没有和村民们一样对神的虔诚与敬畏。 没有人会质疑来自神明的传话人，坐上大祭司这个位置的，在所有人眼中已经相当于半个神了。 “好啊好啊……谢谢大祭司。”她意识到是这些外来者的功劳，便热情邀请道:“您们吃午饭了吗？我家老头子马上就做好了，不嫌弃的话留在这里吃吧。”村妇脸上笑出了细微的褶子，但这里有特殊的保养秘方，她的皮肤状态还是不错的。 “那就麻烦添几双碗筷了。” 这户人家的院子很大很宽敞，古朴雅致，地上的黑白砖面都刻了神秘的图纹。虽然没有村长家给他们安排的居住场地豪气，不过这几天张灯结彩的，红贴金字，喜气洋洋的氛围倒有些感染力。 顾私病随着众人走进里屋，突然听到了系统的播报:【san值-15，目前55。】 与此同时，他面前的景象闪了一下，喜庆的红布变成破旧的白纱，空中灰烟瘴气，有些地方结上了厚厚的蜘蛛网。 短短一瞬的时间，随后就恢复了正常，会让人认为是错觉的程度。 顾私病侧头和时安对视一眼，知道他也看见了，便轻声问:“你san值也减了吗？” 时安点头，他的san值目前是44。 离得近的哀悼者听到了，有些震惊，她初始san值都有85，现在还好好的，怎么这两个人的这么低。 “你们干什么就降低了？”哀悼者也小声的问，“难道这地方不对劲？” 顾私病摇头，又点头，成功把哀悼者搞得一头雾水，不知道桌上的菜还能不能吃了。 【san值-1】 【san值-1】 【san值-1】 …… 顾私病边吃边掉san值，成功一路把它掉到了45。其他人同样意识到了这桌饭有问题，及时停下了筷子。 “怎么了，是不合口味吗？”村妇疑惑，桌上就大祭司和一位金发少年在吃，还有个安静的黑发男人在给金发少年夹菜。 不愧是san值低的世界，也许在其他人眼中村妇是正常的，但顾私病看见她的脸一闪一闪的，另一副面孔已然是血肉模糊，露出的白骨森森。 “挺好吃的。”顾私病抬眼看着她笑，菜是没问题的，虽然会掉san值，但还是吃饱了再说。 第111章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吃，我去外面了。”村妇抱着碗筷坐回了院子里的头骨凳上，一步一个血脚印，她的死尸老伴也坐旁边吃。 “顾时，你感觉怎么样？”哀悼者看着碗里的菜，什么也看不出来，可顾时吃得面不改色，好像掉的不是san值。 “和村长家的味道一样。”顾私病想了想，给出这个结论。 桌上的玩家面色各异，觉得顾时是san值掉多了，现在精神不正常导致胡言乱语，怕是要完蛋了。 特里弥克斯也是这么想的，他沉声道:“别吃了。”觉得给顾时投喂的情敌根本不在乎顾时的安危，顾时真是瞎了眼……他心里冒火，咔嚓捏断了筷子，只差掀桌而起了。 祭鹀巫笑了笑，撑着脑袋扫视一圈，嫣红的唇勾起:“嗯？大家为什么不吃了？” 他看不到san值。 修女咳了一声:“……是菜不够，我们人多，等回村长家再吃，他肯定也准备了饭菜，到时候浪费了就不好了。” 牧师也附和，额头上渗出了汗，不明白特里弥克斯大人怎么又生气了，他坐旁边都能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对哦，也是，忘记和村长说一声了。”祭鹀巫歪头，“那你们先回去吧。” 见顾时都差不多吃饱了，特里弥克斯黑着脸，就这么喜欢吃吗…… 来自人类的口腹之欲，从味觉上带来的满足享受和快感。特里弥克斯尝不出食物的味道，他紧紧盯着顾时露出的白皙脖颈出神，漂亮又脆弱，眼中慢慢染上血红，他有点饿了。 顾时的血，会是什么味道的？ “大人，大人……”修女硬着头皮提醒，“我们该走了。” 特里弥克斯冷静下来，和所谓的情敌视线交汇，冰冷阴郁。是想杀了他吗？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能力留住你的另一半了，他略带讽刺的想。 玩家们陆陆续续和大祭司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约好了第二天去他家学习蛊术。 “好像只有顾先生一个人吃了很多呢。”祭鹀巫摆正碗筷，桌上仅剩魔女夜话三人。 “有人回去吃，也总有人得留下来解决这些菜。”顾私病擦嘴，意思可能是不想伤了村妇的心。 “大祭司家里没人做饭吗？”哀悼者插嘴。 “我家里就大姨一个人，她只吃些草药。”祭鹀巫白玉般的指尖微微敲击着桌面，话锋一转:“你们想学些什么？可以先告诉我哦。” “分身术。”哀悼者定定道，显然想问出两个祭鹀巫是怎么回事。 祭鹀巫低低笑了一声，觉得有意思:“小妹妹太高看我了，我可不是神仙，哪会什么分身术，顶多善于养蛊和辨识毒药罢了。” 不会吗……？ 第101章 “不过,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分身术？” 祭鹀巫转而一问，透明色瞳孔含笑盯着哀悼者，宛如剥了壳的荔枝晶莹剔透, 危险甜腻, 但似乎接下来哀悼者回答错误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因为分身无术。”哀悼者不是很慌, 和顾私病相处了一段时间, 她已经想到怎么解释了。 “无术谐音巫术，分身巫术，我觉得你肯定会。”一个冷笑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祭鹀巫:“……？” 顾私病反应了几秒, 觉得挺好笑的, 就轻声笑了一下, 在安静的室内有些突兀。 “我们就学点能防身的蛊术好了。”见沉默得过头了, 顾私病提议道。 “这个可以。”哀悼者点头。 祭鹀巫鸦羽般睫毛下的眼神不明，他嗯了一声, 尾音拖长，在思索着什么。 “那么明天, 明天我会来村长家，再带你们去我家学习。”他摸了下苍白漂亮的指截上，戴着的血色板戒，猩红诡异, 艳丽无比。 离开村民家后, 顾私病和哀悼者说明了san值掉落看见的事，甚至路上的开得正旺的桃树不是桃树, 而是破败的枯树，荒草萋萋。 “这算是不一样的视角吗？”哀悼者有些好奇，想着刚才早知道多吃点了。 “不过, 你们的精神状态确定没问题吗？搞不好会被反噬。” 顾私病思索，撩起衣袖和裤管检查了下身体:“我感觉好好的，时安，你怎么样？” 时安摇头，把顾私病的衣服拉了回去。 “光减san值了，你知道怎么加san值吗？”顾私病问。 哀悼者一愣，游戏只说san值会下降，增加倒是从来没提过，她摊手:“你可以试试睡觉，说不定精神充足就加了。” 虽说哀悼者是瞎说的，但顾私病采纳了这个建议，当别人还在心惊胆战守护san值和讨好祭鹀巫时，顾私病今晚已经回去闭目养神躺尸了。 （哀悼者:……6） 夜里，顾私病锁好门窗，收拾收拾就爬上了床的另一边躺着，留出了外面的位置。 约莫过了会时间，大灯关了，床头还亮着一盏照明的温暖小灯。 “哥哥，你睡了吗。”时安从身后抱着顾私病，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 顾私病摸了摸时安搂着他腰的手，懒懒的应了一声:“还没，怎么了？” “哥哥，你已经两天没碰我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时安语气有些委屈，好像恋爱中没有安全感的伴侣，手一路往下的位置又带着几分危险。 顾私病:“……”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而且在系统空间里也说好了的……”顾私病翻了个身，知道时安又犯病了，对面黑蒙蒙的眼睛还是看得他心头微微发悸，索性伸手捂住这诡异的视线。 “哥哥……可是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哥哥摸摸我好不好。”时安脸上染了些病态的红晕，黑发柔顺听话的垂落进顾私病白皙修长的指尖。 ……（发生了审核姐姐不让写的事，我删删减减。） “哥哥，哥哥……”直到顾私病快睡了，他听见时安一遍又一遍的呼喊。 “嗯？”他下意识应了一声。 “哥哥，你今天还没说爱我。”时安轻轻咬字，顾私病耳根莫名酥麻。 “我爱你。” “我也爱你，哥哥。”时安埋在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痴迷，满足的弯起唇，不知道在笑什么。 第二天，顾私病查看san值，没有变化，看来睡觉不是增加的方法。他打了个哈欠，反过来想，掉san值会看见恐怕的东西，那看见美好的东西会不会加san值？ 美好的东西…… 顾私病照了下镜子，又开始观察时安，把时安看得眼神慢慢变得期待起来，片刻，两人又浪费时间亲了一会。 【san值+1】系统像是犹犹豫豫，才不情愿的施舍出一点。 这居然有用。 顾私病仰头按着时安使劲亲，很可惜，系统不愿意再多给一点。 时安非常满意，他垂眸，轻摸唇，故作失落:“哥哥，我也只加了一点。” “这个判定有问题，如果是我的话，肯定给哥哥一百分。” 系统:……我靠，死绿茶!连我一个不能说话的程序都不放过。 村长家的大院里，祭鹀巫已经等候多时，他倾斜着坐在靠椅上，衣服和昨天一样惊艳，欲露不露，松松垮垮的，乌发披散，动作起伏间银铃微响。 见想等的人来了，祭鹀巫起身，勾起唇:“走吧，各位。” 顾私病隔得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异香，好像是由内而外发出来的，所过之处经久不散，周围已经有人头昏脑涨。 哀悼者和他们说了这香很奇怪，但顾私病发现自己是免疫的，也许是小枯木的原因，时安同样没收到影响。 “我怎么感觉他们好像要爱上这个祭鹀巫了，特别是御子……”哀悼者死死抓紧自己的皮肉，掐出血痕才清醒一会。 御子快步跟在祭鹀巫旁边，满眼热切，好像在看一座伟大的神祇，她有些得意，昨天她和祭鹀巫聊了许多，一会还答应先教她最厉害的巫术。 后面的修女亦步亦趋，也亲和的微笑着，包容的看着御子和祭鹀巫闲聊，双手合十放在胸口，这个可怜的女人还不知道，祭鹀巫已经承若过第一个教她巫术了。 御子的两个队友和另一个牧师还好一点，但视线也紧紧跟随着祭鹀巫，好像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令人着迷。 特里弥克斯……他在偷偷看顾私病，但刚好和正主对视上了，脚下的步子微乱。他低头不着痕迹的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确认没有问题后，再扬起头一脸高傲，脑袋上的皇冠闪闪发光。 “怎么了？顾时，你偷看我？”特里弥克斯嘴角忍不住上扬， “是终于发现我比你的小情人好看多了吗？” 顾私病默默移开目光，当然时安已经把他挡得严严实实了。他表情伤心控诉，好像在说，哥哥你只能看我。 “顾时，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特里弥克斯紧张的说着，不知道是谁后悔。 时安拉着顾私病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捧，黯然神伤的模样:“哥哥，他的意思是，你嫌我丑了？” 第112章 柔弱又易碎……个鬼。 面对修罗场，顾私病只觉得有点厉害，这就是san值过低导致精神不正常的世界吗？如果他现在精神状态不对劲，那么他自己能不能看出来？ “你和我一样好看。”顾私病道，这是最高的夸赞。 时安弯唇，特里弥克斯脸色黑沉，哀悼者一边痛苦捂住鼻子一边吃瓜。 众人走走停停，便到了一座阴森古朴的小院，看起来有个百年岁月。身为大祭司住得房子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就是位置比较偏僻，依山旁水。 “我大姨比较喜欢独处，她还在忙祭品的事，先不打扰她了。”祭鹀巫轻飘飘的一句解释，就带他们绕开去了另一个屋子。 屋里很宽敞，柜上瓶瓶罐罐浸泡着五毒俱全的生物，比如黑黄色浑浊药水中的蜈蚣蝎子什么的，有面玻璃箱里还养了漂亮的蛇，吐着信子对来人们虎视眈眈，黑暗中的蟾蜍目光阴毒。 “好脏啊，这是在培养细菌吧。”哀悼者靠近顾私病小声道。 与此同时，另一个小屋里—— “哎呀，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祭鹀巫闪身出现在特里弥克斯背后，弯腰拍了拍他的肩。 特里弥克斯迅速转身攻击，却被祭鹀巫反握住了手杖，他笑意盈盈:“在别人家袭击主人可不太好哦。” 什么时候出现的？刚刚屋子里可没有人。 ……还能抵抗住他的力量，特里弥克斯放下手杖，拿手巾擦拭着被祭鹀巫触碰过的地方。 “我想要情蛊，即使对方有爱人也能爱上我的那种。”他命令道。 “嗯……我想想。”祭鹀巫不是很在乎他的态度，自顾自转身在屋子里翻翻找找，一举一动都摇曳生姿。 但特里弥克斯只觉得对方在晾着耍他，就在他的耐心即将耗竭时，祭鹀巫终于慢悠悠的走了回来。 “就是这个蛊虫，你只要把它放在你喜欢的人身上，他再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会不可自拔的爱上他。” “但是没有解药，所以你需要谨慎些。”祭鹀巫摊开手，一瓶罐子静静的躺在上面，灰黄的液体里泡着一只黑色小虫，在恶心的蠕动着。 “它会不会损害身体？”特里弥克斯皱眉，想起顾时细皮嫩肉的虚弱体质，有些害怕把他咬死了，“我该怎么相信你？” 祭鹀巫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你没有办法了不是吗？很不甘心对吧？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 “放心，这个情蛊无痛无伤，至于有没有用……你可以先试试它。”祭鹀巫又拿出一罐药水，语气蛊惑，“这是能长大的秘方，相信你喝了之后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特里弥克斯目光沉沉，紧紧盯着它们:“你需要什么做交换？” “我是乐于助人的大祭司，我什么都不需要。”祭鹀巫嘴角的弧度诡异弯起。 他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弑神后的取而代之啊。 第102章 “奇怪, 特里弥克斯大人怎么不见了。”牧师猛然回过神来，他四下寻找，也没看见人影, 自己的同伴还陷入诡异的状态中。 牧师眼皮颤抖, 心里恐惧着, 不敢想象要是他没清醒会怎么样, 这个大祭司太古怪了，居然能让他不由自主升起好感，差点失去理智。 不巧的是，祭鹀巫抬眸望向他, 笑意盈盈的轻声询问:“你怎么了？” 被迷惑住的其他玩家也齐齐看向牧师, 眼底充满敌意与排斥。难以形容, 好像在看一个多余的竞争者。 一瞬, 牧师木然着脸，摇头, 显然又回到了被之前满眼痴迷的状态。 “似乎是离他越近受到的的影响越深。”哀悼者不动声色站远几步分析，“还好你俩没问题。” 顾私病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你现在还好吗？” “没事, 只是头晕……如果我被迷惑了一定要扇醒我，这副样子实在是太蠢了。”她皱眉嫌弃。 哀悼者有些疑惑，按理说她能勉强抵抗住，那么以御子的精神力, 不应该如此沦陷, 除非她本来就对祭鹀巫有那方面的意思。 这真是……厉害。 众人的视线随着祭鹀巫的动作而转移，脚步声和银铃声各外清晰, 他顿了顿，脸上闪过一抹恶意。 “哎呀，怎么少了些东西。”祭鹀巫轻轻呢喃。 “大祭司, 有什么问题吗？”御子听见了，配合的询问。 “我本来想教你们的蛊毒用料正好没有了……它在山上的万蛇窟里。”祭鹀巫缓缓放下空瓶。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吧。”御子笑道，举止违和得和村民们一样，敬仰着他们的大祭司。 不是，一定要学少了材料的蛊毒吗？哀悼者眼下划过黑线，这明摆着陷阱吧。 顾私病看了看系统屏幕，第三个任务【从未来大祭司手中学到一样蛊术（0/1）】，后面自动接了几行小字: 【已接取分支任务:万蛇山窟，神像血泪…… 请玩家探索万蛇窟，找到未来大祭司喜欢的陶瓷小人。 （此为附加积分任务，会影响排名，可选择不做。）】 有积分的，看来不得不去了。一想到还要和这群祭鹀巫的“狂热粉丝”一路，哀悼者面色微微扭曲。 “我们坐车吧。” 顾私病发现人物介绍里多了些信息，玩家们以旅行身份开过来的车停靠在村外空地上，有系统导航指引，走一走就到了。 系统安排的非常人性化，每个公会一辆车，款式可以靠积分改造。但应该没人会改造这个吧……反正魔女夜话能省就省了。 “大祭司，请来我们车上吧。”御子向祭鹀巫提出邀请，她的背后是一辆刚刚升级过的豪华版加长汽车，霸气侧漏。里面的娱乐吃喝一应俱全，舒适度拉满。 御子身后的两位队友也充满期待的看向祭鹀巫，希望他能来。 修女咬牙，尚存一点点理智使她犹豫着，最后还是没出声。族长说了，所有决定优先听取于特里弥克斯大人的命令。特里弥克斯大人不在，她不好擅自行动，和牧师进了他们的车。 “谢谢不用了，我想和顾先生他们一起，你们先走吧。”祭鹀巫微笑道。 闻言，御子阴冷的扫了一眼魔女夜话三人，有嫉恨和怨毒，精神十分不正常。 真的是无辜躺枪，祭鹀巫就像个行走的引仇恨工具。顾私病转身想看看他们的车，好，很普通的小黑车。 祭鹀巫走过来站定，也在观察着车，顾私病以为他的意思是要上车，载一程罢了，于理于情都不好拒绝。 祭鹀巫没有离开过村庄，那也是没见过汽车的，见顾私病替他打开了后车门，他慢慢的笑，轻飘飘的把鞋脱下摆齐，很有礼数的坐进去，乌发柔顺分散的落在真皮座位上。 “……？” 他把汽车里的空间当成了室内，沙发当成床榻。 目睹全程的顾私病面不改色，倒是哀悼者有些惊讶，抿了抿唇，低低嘲笑了一声。 “怎么了，你要坐我旁边吗？”祭鹀巫侧头，明明在笑着，但幽幽白瞳在晦暗的车内格外渗人。 “我不……”哀悼者顿了顿，好像就四个座位，既然如此对不住了……她勾唇，动作自然的打开驾驶位，抢占先机道:“我来开车，你们随便坐。” 这怎么随便坐？就还剩副座位和后座祭鹀巫的旁边了，顾私病嘴角抽了抽:“那我……” 时安也微笑，把顾私病塞到副座位系好安全带，恋恋不舍的摸了下手:“哥哥，你坐这。” 随后时安就直接打开另一边的后座门，冷着脸坐了进去。顾私病视线跟着后视镜，两人隔的很远，但他还是有些担心祭鹀巫可能会伤害时安。 “顾先生身上绑的绳子是什么？”祭鹀巫看见了把人捆住座位上的安全带，微微歪头询问。 “这是我给我男朋友系的，捆绑游戏。”时安插嘴，特意咬重了男朋友两个字，没给祭鹀巫和顾私病搭话的机会。 顾私病:…… 祭鹀巫也不恼，他睫毛轻颤，陷入若有所思。车子平缓的行驶着，他偏头静静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安谧美好。 光看外表，谁能想要这是一个极度危险恶劣的人……或者还不是个人。 “这山路真不好开。”哀悼者握着方向盘按喇叭，前面的两辆车还开的特慢，每次她想绕过去，总会不偏不倚的挡住在她前面，好像是故意给下马威的。 哀悼者眯眼，能走到这里的玩家谁还不是个疯的？难道她会真的怕死？ “顾时，你们坐好了。”她要飙车了。 哀悼者冷脸拿出控偶师专属装逼墨镜，每人一副扔到了手里，祭鹀巫学着样子戴了上去。 顾私病打开窗户，迎风吹起凌乱的发丝，新鲜空气涌入，他眼底兴奋:“要不直接把他们撞下去。” “不错的主意。”哀悼者赞同。 车内剧烈摇晃，后排的祭鹀巫和时安默不作声，坐得很稳，和前面两个人格格不入。时安弯唇，看见哥哥这么开心他也心情愉快。 第113章 “他们怎么回事？!” 另一边车里的牧师忍不住高喊出声，魔女夜话的车刚刚和不要命了似的往他们这里撞，牧师猛打方向盘才堪堪躲开，他现在心脏还在咚咚直跳。 这可是在往山上行驶，修女苍白着脸，双手合十，闭目祈祷着:“上帝保佑……” 见魔女夜话的车直直朝祭神社的冲去了，牧师小心翼翼的离他们保持一段距离，咂舌:“看来是仇杀。” 祭神社的人发现了异常，开车的男玩家眼皮直跳，有些惊慌破音:“御子，怎么办？” 副驾的女玩家眼睛睁大，只是短短几秒，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车内剧烈摇晃，她头磕到玻璃上，嗡嗡疼:“一群疯子吧，这是来真的？” 御子表情不太好，她目光沉沉，降下车窗，定定的看着后面的车，车身已经撞出了点凹陷破碎的形状。 “我想到一个好玩的。”哀悼者把枪递给顾时，“你懂我的意思吗？” 开车的过程很枯燥无聊，而乐子是自己给自己找的。 顾私病掂了掂枪，虽然不能直接杀玩家，但吓唬恶心一下对方还是可以的。 “当然。”他嘴角有了弧度，探出一点身子，直接对着祭神社的车轮开了两发，对方的速度肉眼可见降下来。 那边没想到好好的开着车还有人拿枪打轮胎，兵荒马乱之下，一节树枝被射下来掉在了他们的挡风屏上，失去了视野。 哀悼者很过瘾，她手搭在车窗上，转头对顾私病道:“你别说，大祭司还是有点用的。”当着祭鹀巫的面，毫不避讳。 这是个很有趣的现象，祭鹀巫在他们车里，其他两辆车不敢真的撞过来，只好往旁边避让，甚至御子的车因为车型太长了，差点栽进一旁的树丛里。 “拜拜。”哀悼者放慢速度，降下车窗，朝着脸色黑沉的御子挥手，车子擦身而过，她踩下油门快速前进。 魔女夜话成功第一个靠阴招达到了地方，虽然没有什么奖励。 “这车还挺结实的。”顾私病下车，摘下墨镜，扫了眼。 万蛇窟中曾经有过类似神庙的建筑，红砖黑瓦，壁画精致，与山窟完美镶嵌在一起，可见当年的繁荣，供奉烟火不断，祭拜信徒的重视与信仰。 现在却已经破败残缺，因为久经失修，结起了厚厚的蜘蛛网。站远处都能看见铺满了一地的石灰砖块，和蔓延进去的杂叶，成为了毒瘴气肆意的万蛇窟。 “大祭司怎么样，头晕吗？”御子随后赶来，她踩着木屐踏过野草丛生的山路，鞋底沾了些泥泞。 御子的语气关切，看向旁边三人却是新仇旧恨记恨上了，大祭司是第一次坐车，魔女夜话搞这出。 “我觉得很有意思。”祭鹀巫没有任何不适合，甚至心情不错，让被坑了一把的御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等人到齐了，祭鹀巫就带他们从一个门进去。黑暗袭来，空中是难闻的发霉味，几个人打开了手电筒。 一座巨大到同房顶高的神像落入眼前，让如同蝼蚁的众人不得不抬头仰望它，窒息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 这尊巨大的男身神像体态完美，但是头被砸掉了，四分五裂的碎屑石块落了一地，分分散散的无法拼合，看不出神像的容貌。 不敢相信，若是完好无损的神像，悲天悯人的垂眸望下来，神圣而平静，该是多么震撼的场景。 祭鹀巫冷不丁的幽幽开口:“这里以前是个受村民敬仰的神像庙呢，不过物是人非，被人遗忘许久了……” 被遗忘的？那应该不是古藤树神了。 “他是什么神？”有人问。 祭鹀巫眼中夹杂着疯狂和看不懂的怪异，神情不明，诡笑道:“一个抛弃所有人的邪神。” 第103章 邪神？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好神。 御子厌恶批判:“那它实在是罪恶至极, 残忍抛弃了信徒。”她显然不能容忍一个不爱世人的邪恶神明，甚至连神庙都变成了满是污浊的万蛇窟。 在御子的观念中，这种丑陋的邪神会源源不断的收取祭品, 强取豪夺人类新娘, 再把她们生吞活剥。 祭鹀巫笑而不语, 但看向御子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具尸体。 众人不知为何感觉周遭空气阴冷起来, 再看向那座诡异的无头神像，以及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们，心中微微发麻。 在顾私病见到神像之后，他就听见几句喃喃重复的非人类低语, 混沌无序, 颠三倒四, 导致自己有些头疼。 听不懂…… 【玩家san值-30, 请注意，目前san值16!!!】 “哥哥, 你怎么了？”时安扶住了脸色苍白的顾私病，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顾私病抬眼, 时安的脸变成了扭曲蠕动的血肉，摸向他额头的手也腐烂不堪，闪着黑气，有飞虫若隐若现。 这是怎么回事？顾私病抓住时安的手, 担心他出了什么问题, 后知后觉才发现，出问题的是他自己。 他的眼睛不正常了。 顾私病皱眉, 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其他玩家在他眼中也是如出一撤的血肉烂脸，只有被围在中间的祭鹀巫没有变化。 祭鹀巫似有所感的望了他一眼, 弯唇，在一群变成恐怖怪物的他人衬托下，美得格外危险艳丽，惊心动魄。 “……” 顾私病回过头，继续靠着时安身上，只要时安还是时安就好了。他抱着这团血肉，恢复头晕后缺少的力气。 时安从哥哥的不对劲中猜测着，他绝对想不到自己在哥哥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他哥哥还淡然的和没事人一样。 “大祭司，供台上的陶瓷小人是？”牧师记着支线任务，想探探祭鹀巫喜欢的是哪一个陶瓷小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神色不太好……也许是错觉。 供台上有九个陶瓷小人，白润光滑，圆腮红鲜艳……有人眼皮突然跳了跳，怎么感觉和他们长得有点像。因为小人的做工不算细致，画着豆豆眼又潦草的表情，所以只能从发型衣服看个模糊。 祭鹀巫向前，轻抚过神像破旧的衣摆，手指上沾了灰尘，才漫不经心的解释:“这是以前村民做的，献祭给邪神的小人。” 看着和自己相像的小人被说成祭品，这种感觉还是很微妙不适的。 涌上头皮的毛骨悚然，众人反应过来，村民从未说过神祭要献祭的是什么？但古藤树神和邪神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大祭司，你喜欢哪个陶瓷小人？”哀悼者也上前，积分可就这么点，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嗯？我都挺喜欢的。”祭鹀巫微笑，这些全是滋润的养分。 都喜欢？那肯定不是正确答案。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呢？” 哀悼者紧追不舍，手蠢蠢欲动探出，准备快速抢走那个就交任务。 其他玩家也紧紧盯着祭鹀巫，顾私病下意识的看向神像，它的脑袋断裂流出不祥的黑血，一路从脖颈往下分散。 “那就……”祭鹀巫慢悠悠抬手正要指。 突然，所有人的手电筒灯光都灭了，万蛇窟内漆黑一片。 丝丝丝……昏暗中一双双幽冷泛光的眼睛睁开—— 角落里的很多蛇，花纹各异，它们胡乱交缠，像柔顺的缕在一起的彩色凉面条，密密麻麻，滑润冰冷，丝丝吐着信子，好像在看一顿美味的午餐。 “怎么回事？手电筒没电了？”有玩家询问关了手电筒的玩家。 不，如果是没电的话，怎么会所有人都没电。 “啊——” 修女尖促痛苦的叫了一声，她穿的是黑裙白丝，此时脚踝上被蛇咬了一口，破洞的白丝里冒出两个圆圆的血孔，那条蛇不知道被甩到了什么地方去。 牧师面色一变，有反应快的人拿出火把照明和驱蛇，他蹲下借着光观察修女的伤势，已经发黑紫了。 “遭了哦，这里面都是毒蛇。”祭鹀巫有些遗憾，这条蠢蛇咬错人了，“毒性会很快发作，现在赶回我家拿解药还来得及。” 修女试了试之前系统商城买的万能解药，却没有用，她唇色发白，眼前景象模糊，胡乱点头:“我回去……我回去。”她不想死。 “你早知道这些蛇有剧毒？为什么不随身携带解药？”哀悼者微微蹙眉。 “嗯？我忘记了。”祭鹀巫笑意盈盈摊手，“我已经拿到了材料，既然这里这么危险，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要走了吗……” 有几人左顾右盼，已经动身去抢夺陶瓷小人了。哀悼者啧了一声，也加入了纷争。 顾私病现在头晕心悸，看见那神像流血，感觉自己喉咙里也一片腥甜恶心。时安捧着他虚弱的脸看不出异常，只能轻拍顾私病的背，神色担忧。 “是不是太闷了？哥哥，我们出去。”时安有些心慌，仿佛难受的是他一样。他死不了，但哥哥可能会死。 他不敢去想哥哥会出什么意外，哥哥绝对不能离开他，早知道……早知道就应该完全保护起来的。 第114章 “我没事，先做任务。”顾私病指尖冰凉，努力平复下来，让哀悼者一个女生带他们不太好。 但事实证明，只有哀悼者一个人就够了。 “我拿到了三个……”哀悼者快速赶了回来，她顿了顿，神情古怪:“刚好是我们三个。” 角落里，顾私病从那只血手中拿到了自己的金发小人，还残留点温热，做工确实很粗糙丑陋。 “顾时？你身体不舒服吗？”哀悼者忽而一问，太明显了。 “嗯，san值掉到16了。”顾私病要怎么说？你们在我眼里是一块块会走路的人形血肉？荒诞怪核。 “好厉害。”哀悼者淡漠的脸上露出一种“不愧是你”的敬佩表情，她真的在夸赞，没见过san值掉这么快的。 “san值过低后可能会出现幻觉，你注意分别。”哀悼者观察着顾时，很平常没什么区别，“总之，我们会看好你的。” 有看管精神病病人的既视感了。 顾私病点头，突然感觉小腿一凉，滑腻的触感在围着他。时安比他反应更快，掀开顾私病的裤管，一条青色的小蛇正依恋的缠绕着，把冷白的肤色圈了些红。 时安脸色阴沉，捏住它的七寸望墙上狠狠一扔，死了。这时，他们才发现，这些蛇都朝着一个方向涌来，贪婪又迫切，目标也许是顾私病。 “大祭司吸引人，顾时你怎么吸引蛇？”哀悼者已经拿出武器了。 顾私病摇头，他没有看出这些蛇有伤害他的意图……系统的播报音在他耳边响起—— 【请玩家注意，红色布条祝福已触发: 恭喜你获得万蛇迷buff，所有小蛇都想靠近的万蛇之王!! 拥有此祝福后，将获得小蛇们的无条件帮助。不过请注意，小蛇们的可能会为了争夺蛇王的爱意而扭打在一起。 （只在本副本生效）】 出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顾私病眼皮跳了跳，那个红色布条他和村长送的银手饰绑在了一起，血与银搭配，在白皙骨节突出的手腕上，格外旖旎。 他又看了看四周眼巴巴看着他的小蛇们，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在等待他的命令，顾私病冷静道:“离远点。” 此话一落，原本还对同类虎视眈眈的小蛇们，听话的后退了几米远，竖瞳中出现了人性化的委屈和难过。 真的有用。 哀悼者迟疑着放下武器:“难道你是百兽之王？可以和动物对话？”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当时会飞会带路的奶牛猫就足够离谱了。 顾私病:“不……是我红色布条的祝福，能控制蛇，你们的白色布条不知道为什么没触发。” “这样吗……那你岂不是拥有了十万蛇军？”那是哀悼者非常向往的事。 应该吧？这个祝福的形容很诡异，顾私病不愿细想。 这边他们在说悄悄话，那边的牧师也成功抢到了他们队的三个小人，第一时间赶来对祭鹀巫道:“大祭司我们快走吧，她撑不了多久了。”牧师扶起修女。 瑟维尔家族的守则是，任务之下，同伴为重。而任何残害或放弃同伴的行为，对上帝而言都是罪无可恕，无法忏悔的大罪。 祭鹀巫轻轻点头，没有询问他们为什么要为几个陶瓷小人抢得头破血流。就这众人准备离开之际，万万没想到蛇窟内还存留着机关陷阱。 “啊啊啊啊啊——御子!救救我……!!!” 祭神社的女玩家踩到了块不起眼的石砖，瞬间，一股巨大的风力袭来—— 她整个人离地被吸进神像里了，对，以血肉之躯硬生生被坚硬的石块吞噬了，顾私病他们至今不知道这位倒霉的玩家叫什么名字。 御子后退一步，面色黑如锅底，真是废物……但她不知道，本该被吸进去的应该是她，不过因为从前积累的神明福泽还有一点 ，才凑巧躲过了两次。 “跑，快跑。” 在出万蛇窟前—— 顾私病摸上自己的眼睛……眨了眨，在别人看来，他一双蓝眸变得灰暗，空洞，黯淡无光。 第104章 他……看不见了。 顾私病再次眨眼, 指尖覆上眼皮，确认了这件事。失明在恐怖游戏里是非常致命的，他下意识抓紧时安的衣袖, 好在没有玩家关注他的动向, 也就未发现端倪。 时安放慢脚步, 看到双目失焦只能依靠着他的哥哥, 眼神一暗，有点可爱，他低头凑近。顾私病感受到迎面而来的轻微呼吸，以及接下来落在额前温软的一吻, 忍不住睫毛轻颤。 时安弯唇, 直接把顾私病背了起来, 声音不大不小:“哥哥, 你难受的话先睡会吧。” 这是最好的伪装方式。 索性顾私病闭上了眼，其他公会的玩家就真以为他是矫情累了, 心中不屑，又有些羡慕, 要是也有人能背自己就好了。 现在面临一个问题，要不要把陶瓷小人送给祭鹀巫，可他们拿到的不知道是不是祭鹀巫喜欢的。 御子握着他们队的三个陶瓷小人，其中一个在刚刚居然四分五裂了, 正是被神像吞噬的女玩家。 她将碎掉的小人轻轻碾成粉末, 随意的扔到空中，带着剩下的两个递到祭鹀巫面前:“大祭司, 听你说喜欢这东西，我们就拿了两个送给你，希望你能收下。” 御子目光炽热, 祭鹀巫勉强伸出手拿了过来，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支线任务没有提示完成，所以不是这两个小人。 那么其他玩家手里的小人就变得炙手可热起来了，御子侧目，危险又明目张胆的视线在两个公会间游走。 哀悼者目睹全程后有些迟疑，为什么那玩家死了，陶瓷小人也会跟着毁灭？反之如果陶瓷小人出事了，玩家会不会也有事？ 她不敢赌，再等等吧，反正他们暂且位居第一，这个支线任务不做也行。 “我们先把陶瓷小人藏好。”哀悼者对装睡的顾私病他们表达了自己的疑虑。 顾私病在底下回了个“ok”的手势，他不知道哀悼者有没有看见。他本意也是不想把陶瓷小人给祭鹀巫的，还有见过那个无头神像后，总觉得自己脖子后面凉嗖嗖的，一阵恶寒。 回到车上，这次哀悼者主动邀请祭鹀巫坐副驾驶，她让顾时和他弟弟坐在后座。 “顾时先生睡得真快。”祭鹀巫透过后视镜，微笑凝视着靠在时安肩膀上闭目养神的顾私病，眼底一片冰冷。 车内很安静，没人回答他，哀悼者默默切了首舒缓轻松的歌。当然没有太助眠，她怕自己也睡着了。 顾私病抚在时安的手心，在祭鹀巫看不见的地方，用指尖写字:【那个神像有问题，出来后我就瞎了。】 时安抿唇，联想到阴暗中小猫探出的白绒爪子，触感痒痒的好像挠在了他的心上，下意识蜷缩了下手指，而后反握住哥哥的手:【我知道的，哥哥别怕，肯定是那个大祭司干的，我们……】 他想说现在大祭司就在车上，直接绑了严刑拷打，当然这就相当于摊牌了，不过无所谓，反正最后时安会杀了他。 现在哥哥不能将视线落在别人身上了，这是时安一直期待的事。但一想到哥哥再也无法用充满爱意的眼神望着他，心里就下意识恐慌无措。 他喜欢哥哥的眼睛，来自爱人透亮困倦的蓝色眼睛，眼中只有他的身影。 【先不急。】 顾私病不知时安所想，他适应着黑暗，也在压制着黑暗中不断滋生出的欲望。其实体验自己没关注过的世界很有趣，身边的感官在无限放大，被时安触碰过的皮肤隐隐发麻，刺激感呼之欲出。 想咬时安，咬在哪里都好……但顾私病此刻应该在睡觉。 他靠在时安的肩上，也许真的小睡了一会。直到醒来后，发现车上只剩他和时安两人，身上披了层外套。 另一边几人下车后，牧师扶着脸色惨白的修女，第一时间跟祭鹀巫去了他家治疗。等修女吃了解药休息，牧师出门被一个极具压迫感的身影拦住。 “您是……特里弥克斯大人!”牧师惊讶，面对眼前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他通过队友信息才不可置信的确认。 牧师有些激动又崇拜，和特里弥克斯说了他们支线任务的事，以及对修女的担忧，他在胸前比划着经典的祈祷手势。 特里弥克斯不想关心这些，他打断询问:“顾时在哪？” “在……在外面车上。”牧师心里发怵，特里弥克斯大人长大后还挺吓人的，脸比中毒的修女还要苍白许多，好像一个可怖的吸血鬼……不，族长亲自请进来的人怎么会是吸血鬼呢？ 话落，特里弥克斯急切的快速走了出去，当然步子不失优雅从容与威严。牧师不过愣了愣，人已经不见了，他只好也跟上。 此时，哀悼者斜靠在车前，看见顾私病和时安衣衫微乱的出来了，心里放松下来。对面车里的御子正虎视眈眈，但二对三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而且，瑟维尔家族的人去而复返了，出现了一个面无表情的陌生男人，从独属于西方贵族的服饰可以猜个大概。 第115章 “顾时，你们儿子……不是，那个特里弥克斯的真爸爸好像来了。”哀悼者怎么想都不太对，感觉还是往他们这个方向来的。 什么？特里弥克斯还有真爸爸？顾私病陷入沉思。 时安神色不好，挡住哥哥，言简意赅解释:“他就是特里弥克斯，目测是长大了。” 特里弥克斯长大了？是变回了初见时的样子吗？顾私病看不见，但他能在脑海中想象出模糊的轮廓。 果然，特里弥克斯就是朝他们来的，他刚想靠近顾私病，就被时安拦在了几步远的距离处。 特里弥克斯不屑的哼了一声，俊美傲慢的脸上很是自信。无所谓，这个角度刚好能让顾时看清楚完美的自己和耀眼的宝石，到时候一定能醒悟过来，明白他才是最好的伴侣。 “顾时，如你所见，我恢复了。你现在回到我身边的话，我不计前嫌。”特里弥克斯忍不住嘴角上扬，想看看顾私病是什么反应，他很迷恋初见时的那一支舞。 顾私病没动，特里弥克斯为什么来和他说这些话？他不动，其他人也看戏般等待着。 沉默片刻，特里弥克斯有点慌，他捏紧权杖，目光紧紧盯着顾私病，补充了一句:“我已经原谅你了，快过来吧，离开那个人。” “我会是你余生最值得托付的存在。”特里弥克斯认真承诺，想要牢牢抓住眼前这个飘忽不定的人类。 来到他的身边，只能待在他的身边。 “哦那个……”顾私病刚开口，就发现周围气氛不对劲。 “我在你的左边。”特里弥克斯气笑了，顾时在搞什么？ 顾私病点头，往左转，他习惯性低头往下看，才恍然特里弥克斯应该长高了。 “顾时，如今你都不拿正眼看我了吗？”特里弥克斯黑沉着脸，语气中蕴含着怒火和不易察觉的委屈，显然误会了。 顾私病:…… 虽然但是，他看不见啊。 顾私病淡淡抬头，往声源方向，有轻风吹过细碎漂亮的金发，他毫无波澜道:“恭喜你，但我不会离开时安。” 别说，众人都觉得他有点装逼，而且目中无人的秀了个恩爱。顾私病也认为自己演得太好了，但他不知道别人的表情如何，只得继续装镇定自若。 “……为什么？”特里弥克斯咬牙，眼眶通红，他到底哪里不如这个黑发男人？ “因为爱情。”哀悼者为这场戏剧插了一句台词，得到特里弥克斯的狠狠一瞪。 “如果……如果你喜欢他这种类型的，我可以改。”特里弥克斯耳尖泛红，不就是假装柔弱吗？为了他的新娘，他可以做到更多。 “你不用改，我喜欢的不是某个类型，我只是喜欢……”顾私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自恋，喜欢他自己？ “你还不明白吗？哥哥的心里就我一个。”时安勾唇，轻蔑又挑衅的望着特里弥克斯。反正哥哥看不见，这个吸血鬼还很好激怒。 如他所料，特里弥克斯阴沉着脸，突然挥起权杖横在空中，尖锐的那头对准时安的脸:“那就把你杀了，这样不就解决了？” 再划烂这张脸，看他还怎么勾引顾时？ 顾私病皱了皱眉，手摸上了时安的衣角把他往后拉，时安配合的贴近，顺势亲密的挽住顾私病手臂。 “哥哥，你听见了吗？他要杀我，我好害怕。” 众人目瞪口呆，没见过这么茶的，脸上一套背后一套。偏偏这也是特里弥克斯亲口说的，面对这种情况他百口莫辩，面上青一阵紫一阵，非常精彩。 牧师见自家大人处于奇怪诡异的弱势境地，心里莫名也跟着急起来，不可以被比下去啊……不对，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哦对对对，是小人。”牧师好像才想起来，掏出那三个陶瓷小人，小心询问特里弥克斯什么时候送给祭鹀巫。 “随便。”特里弥克斯正在怒头上，看也没看。 “够了。” 御子不耐，不想再看什么狗血戏码，她盯上了牧师手中的小人，趁他们松懈，这是最好不过的时机。 第105章 “特里弥克斯大人!救命啊——” 牧师的手腕被鞭条勒住, 他没想到祭神社的人这么阴险卑鄙，怎么在别人吃瓜的时候动手抢小人？ 拿着鞭条的男玩家动作狠厉，将牧师往他们这边拖, 牧师死活不松手, 在泥地上拉出一条不屈的长痕。 这位男玩家名为北野小百合, 暂且叫他为百合。他留了一头粗又长的蝎尾辫, 穿着特制的日式武士服。因为骨子里也有和御子同国的血脉，所以加入了祭神社。 百合出手很快，鞭条已经缠上牧师的脖颈，他的脸因为窒息憋成猪肝色, 身体不自觉脱力, 陶瓷小人从他手里掉了出来。 “御子, 得手了。”百合稳稳接住, 他咧开嘴笑，随意把牧师扔到旁边, 这一下可是三个。 “你去拿给大祭司，这里我来应付。”御子利落抬手, 一把武士剑出鞘，冷凝的寒光闪烁。 哀悼者眼皮一跳，那刀锋直直朝着她面门袭来，她侧身躲避, 及时躲开了。 这个疯女人, 还要抢他们的。 “想杀我？奉陪到底。”哀悼者也掏出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镰刀。 顾私病听到声音，刚想询问, 特里弥克斯便快速上前想带走他的新娘，但手臂被时安的匕首狠狠刺入，紧接着是血肉翻转的搅动声。 特里弥克斯面色黑沉, 眼中红光闪烁，两人打在了一起，特地避开了顾私病所在的位置。 身为一个瞎子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冷静冷静，顾私病闭眼感应后备箱的蛇群。没错，虽然他们下山了，但有好几条蛇在他的默允下偷偷爬进了车里，无人所觉。 眼睛……眼睛…… 一条蛇竖起瞳孔，它探出脑袋，此时它的感知分享给了顾私病一半，也就是说，顾私病能借用蛇的视角复明，但时间有限。 顾私病先去查看时安的情况，那头双方出手都异常致命，怕是他一过去就被误伤踩扁了。判定目前时安没事，于是小蛇转头往另一边移动。 短短几秒的过招，御子的刀刃就砍断了哀悼者的头绳，哀悼者甩了甩头发，摸了上去，自己的发丝被割断了一大截，齐齐散落在地。 “好啊，你惹到我了。” 哀悼者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她倒没有多喜欢双马尾，这是当初控偶师提议适合她，就索性一直留着了。但御子是故意往她头发上砍的，任谁被乱动头发都会非常不爽。 “哀悼者，我本来是很欣赏你的，但要怪就怪你选择了和我相反的路。”御子眯眼，叛徒的一段话就把动手的理由装饰的非常漂亮。 赤裸裸的挑衅，哀悼者意识到接下来的局面便是不死不休了。 突然，她注意到，御子的木屐边爬来了一条小蛇。不出所料的话，所携带的毒性正是和修女所中的毒如出一撤。 哀悼者放下镰刀，她笑了笑:“其实我们也不一定非得是敌人，不如你多加些筹码，说不准我就叛变了呢？” 御子深思，有些看不懂哀悼者的行为，但她确实很贪图又忌惮哀悼者的能力，入梦即判生为死，仅仅一场烈火，就能为活人死人送葬。 “你想要什么？在我能力范围内的都可以给你。”御子没注意到自己脚边的危险生物正在靠近。 咬咬咬……顾私病让小蛇干扰御子，小蛇使劲扒拉了一会，没什么作用。 咬不动……有保护她的东西……蛇脑袋晃来晃去，换了个腿咬也无济于事，尖牙失落的合了回去。 什么？腿上都有保护？顾私病思考着，如果这相当于一个护盾，那肯定有血条，慢慢磨也能磨掉一点。 于是，越来越多的小蛇听到号召，悄无声息从黑暗中贴近。 “我想想啊……”哀悼者拖延时间，努力装面无表情掩盖自己不咋样的演技。 “我知道你还不能完全发挥你的能力，只要我们合作，必然可以进入前三。”御子眼中轻蔑，一想到马上能再次把控偶师背刺，心里很是快意。 角落里的牧师一脸懵逼爬了起来，摸了摸脖子处的伤痕，还在流血，粘稠黑红。幸好吊着一条命，吃点恢复药就好了。 牧神神色一顿，瞳孔睁大，vocal？! 有好多蛇在啃御子的白袜子，远远看去，她的木屐都被一团一团堆起来的……呃，蛇包围了，偏偏当事人未曾发现不对，还在和人对峙。 虽然牧师每日必行善，但也可以假装没看见。先得去把小人拿回来才行，特里弥克斯大人一个人应该能应付的吧。思及此，他便朝小百合离开的方向跑去。 “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御子有些不耐，哀悼者迟迟不给出回应。 “你们在说什么？我也想听听呢。”祭鹀巫笑着挥手，突然从一棵树后冒了出来，恍如鬼魅。 众人:……？! “大祭司，你怎么在这……？”御子惊诧犹疑，怎么回事？她不是让百合去给大祭司送陶瓷小人了吗，结果人就在附近。 第116章 哀悼者他们之前对祭鹀巫能分身就有过猜测，所以对此接受的比较淡定，只可惜不能在npc面前打起来了。 “嗯？这是我家门口，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祭鹀巫神色如常反问，倒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不从正门出来。 哪里都透露着不正常，但他们没有多问。 经过小蛇们刮痧般的努力，能感受到御子身上的护盾在逐步崩裂，至少下一次的攻击，她将不再拥有化险为夷的好运。 收工，撤退—— 祭鹀巫的出现是始料未及的，保险起见顾私病没有让小蛇们去给御子下毒，此时他也把意识回流到自己的身体里。 可他们忽略了一件事，如果现在能不合常理的出现一个祭鹀巫，那么，有没有可能同时来两个？或者更多？ 草地能很好的掩盖某些东西，比如顾私病来去无踪的小蛇们，比如……同样是藤木最好的保护色。 黑漆漆又陌生的古藤木慢慢靠近时安，接着，时安和特里弥克斯势均力敌的战斗也被迫到达了尾声。 见讨厌的情敌被藤木暂时缠住，特里弥克斯抹去脸上令他反胃不已的新鲜血痕，肆意又狂妄的笑了。 “再最后好好看一眼吧，顾时马上就是我的爱人了。”他难得怜悯道。 “哥哥!” 时安也察觉到顾私病不见了，他发了疯的去砍这些源源不断纠缠的藤木，血染红了衣襟，可依旧寸步难行。 吸血鬼的嗅觉永远是那么敏锐，那头的顾私病刚被莫名其妙出现的藤木带走，后脚特里弥克斯就把他扛了起来。 “等等……” 顾私病大概知道如今的状况了，但先让他的小枯木试试能不能吸收了那些藤木，这可是一大坨白白送上门的力量。 “怎么？还惦记着你的情人？”特里弥克斯收紧了力道，忍不住嘲讽，心里酸溜溜的。 “也是，恐怕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面了，但我等不了了。” “顾时，我等得快没有耐心了。”特里弥克斯磨牙，眼神诡异，又有些期待起来。 顾私病深感可惜，与力量失之交臂了。转而去分析特里弥克斯的话，最后一面是什么意思？难道绑了他是要杀他灭口？ “有话好好说，别吸我血，生血哪有毛血旺好吃？” 顾私病缩了缩脖子，心中思忖着是砍伤特里弥克斯再逃跑快，还是特里弥克斯的恢复能力更快。 “我不会吸你的血。”特里弥克斯语气稍微缓和了点，他把顾私病放了下来，应该是到地方了。 “那你想做什么？” 顾私病暗暗心惊特里弥克斯的移动速度太快了，只能猜测他们现在处于一间房里，他坐在床上，特里弥克斯在他面前蹲下。 “我想……让你爱我。”特里弥克斯声音低沉了下去，模糊不清，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如今却像是对着主人摇尾乞怜的狗。 顾私病感受到手臂被人握住，一片刺骨的冰冷，随后是瓶罐打开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放在了他的手臂上，痒痒的还会动……是虫？ 结合到副本相关，顾私病能认出这是什么了。蛊虫上身，没什么不适感，要说哪难受，一只虫子清晰的皮肤上爬，最后再钻进身体里怪膈应的。 很快，顾私病就知道这蛊虫是干什么的了，特里弥克斯自己说了出来。顾私病抿唇，觉得好笑，这么丧心病狂？ 他不相信仅仅凭借着一只小虫，就能改变他对时安的爱。 “你不用做无所谓的反抗了，爱上我就这么让你难堪？” 见顾私病不语还闭上了眼，特里弥克斯不自觉紧张起来，关键就在这一刻，他要让顾时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他，爱上的人是他，不能出任何差错。 “睁开眼看着我，顾时。” 看样子特里弥克斯真的很期待，一双修长且苍白的大手使劲又幼稚的掰正着顾私病的脑袋，反复确保，迫使他睁开第一眼就能看见特里弥克斯，而且是占满视野的放大版promax。 这要是知道他瞎了，会不会暴跳如雷的迁怒他。毕竟精心定制的计划泡汤，确实很让人恼火和失落。 顾私病沉默的闭着眼，琢磨着要不要先将计就计假装爱上特里弥克斯。 或者……他有一个更有趣的想法。 “可以先给我一面镜子吗？”顾私病笑了笑，提出了这个毫无关联的请求。 第106章 “你要镜子做什么？”特里弥克斯皱眉, 房间里确实有一面可以拿起来的铜镜。 “放心，这里只有我们吧？我想在爱上你之前，再最后看一眼自己。”顾私病摊手, 好像是妥协了。 很莫名其妙, 但特里弥克斯还是同意了, 一方面是对他掌控局面的自信, 还有一方面是他很喜欢顾时在请求他时的神情，特里弥克斯无法拒绝，心口微颤，放任自己沉溺沦陷。 “谢谢。” 顾私病作势拿起镜子准备照自己,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 他突然能看见了……一睁眼就是自己有些蒙圈的脸。 顾私病:“……” 诡异的沉默片刻后, 特里弥克斯也发现了不对劲:“怎么了？” “他是谁, 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我感觉我已经爱上他了。”顾私病轻轻又温柔的抚上镜子, 眼神逐渐痴迷。 特里弥克斯:？？ 他表情空白了一瞬，不可置信的夺过镜子摔碎, 执拗的再次掰正顾私病的脑袋。 “……你？!别开玩笑了顾时，你现在就好好的看着我。”特里弥克斯的手指都在不自觉颤抖，喉头闷闷的。 但别忘了，顾私病现在san值过低, 特里弥克斯在他眼中同样是一块人形血肉。 顾私病直接挣脱, 跑过去捡镜子碎片，怜惜又悲伤的抚摸着它们, 不知道该拿哪一片揣兜里。 这无一不在透露出一个离谱的事实，顾私病爱上了他自己。 特里弥克斯还是不愿意相信，但顾私病荒谬的行为不像在演戏, 他面色黑了又沉，实在难以理解……最后有些无力的垂下手，密密麻麻的窒息和绝望贯彻心脏，难以疏解。 是他大意了，顾时又一次成功的骗了他。 “你在这里待着，等我回来。”特里弥克斯捏紧手心，苍白的皮肤上青筋暴起，尽管生气和抑郁，但还是极力压制着怒火，他冷着脸夺门而出。 特里弥克斯打算去找那个大祭司，他宁愿自欺欺人相信问题出在祭鹀巫给的虫子身上，也不想去接受顾时是故意的这件事。 他讽刺的扯了扯嘴角，即使爱上自己，也不愿意多看一眼他吗…… 确认特里弥克斯真的走后，顾私病小心捡起最大最尖利的那枚镜子碎片，反复拿袖口擦拭干净，他满意的对着镜子里的人露出一个笑容。 房间外上了锁，顾私病查看升级版定位，很奇怪，距离时安非常近，几乎是快重合的位置，但附近没有任何人的动静。 是在地底吗？可窗外明明有光传来。难道是特里弥克斯用了什么道具。 就在顾私病准备尝试用电锯砍门时，身后一双手悄无声息的盖住了他的眼睛，顾私病来不及反应，又出现一双手捂住了他的口鼻，将他整个人往后带了几步。 叮叮当当，银铃悦耳。 顾私病动不了了，他僵直着身体被人扶住，只能闻到一股熟悉的异香，和皮肤上传来的冰冷触感，直到又又有一双手轻搂住了他的腰。 等等……这是第几个手？？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轻笑:“我决定了，我想要他的眼睛。” “那我要他漂亮的头发。”一模一样的，笑嘻嘻的男声响起，顾私病却清晰的认出这是祭鹀巫，而且数目未知。 “我想要他的左手。” “我想要他的右手。” 顾私病的两只手也被人温柔牵起，腰间的那只手甚至漫不经心的往他衣服里摸。 一言一句好似情人间的呢喃，但他们的话题怎么听都像在讨论分尸。 “不，我还要……他的心。” 此话一落，房间内寂静几秒，顾私病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接着有个人倒了下去。 这是，死了吗？ 顾私病一瞬间头皮发麻，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一群祭鹀巫杀了一个祭鹀巫？这是什么疯子。 反正不能动，顾私病开始祝福他们自相残杀。 “其实你想要的不是心吧。”祭鹀巫平静道，“你越界了，所以，你该死了。” “真的堂而皇之，难得你不想要吗？”有一个祭鹀巫嗤笑，却也是冷漠的扫了眼地上的尸体，被无数双手拉回污浊的黑洞，仿佛不是“他们”一样，但“他们”每一个都是祭鹀巫。 是的，祭鹀巫当然想要，但有些话说出来就变了。他想吃了眼前的金发少年，物理意义上的生吞活剥，再细细品味，但一个可不够分。 “吃了神，就可以成为真正的神了吧。”祭鹀巫难掩兴奋，亲吻着顾私病的一缕发丝。 第117章 这是创造他的神，这也是他想取代的神。祭鹀巫想，没有人比他更爱他的神了，他会吃掉他唯一的神，成为新的邪神。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的游戏还没结束。” 乃至于整场神祭，都是为了等待着献祭神明而准备的，这将是一场，以旧神明的血肉罗织的饕餮盛宴。 【检测到玩家任务因为不可抗力因素发生特殊变动，请注意查看!】 【现阶段任务: 1.挑选一位心仪的新嫁娘。（0/1） 2.和新娘完成冥婚。（0/1） 3.找到真正的祭鹀巫。（0/1） （完成后同样算作剧情二的公会积分。）】 … 在顾私病消失的这几天，哀悼者非常想念他，因为她深刻体会到了时安性格的扭曲恐怖，而顾私病就是束缚时安暂且维持人性的绳。 另一个瑟维尔家族的特里弥克斯同样消失了，哀悼者只知道是他把顾私病带走的，不知道为何时安会去找祭鹀巫。 祭鹀巫死了，被时安失手杀死了。 哀悼者还记得，祭鹀巫被掐断的弯折脖子，和早已惨白微僵的身体淋上斑驳狰狞的血迹，像一朵艳丽绽开的花……这么比喻有点恶心了。 时安的刀口一下又一下重复，不知疲倦，就差把祭鹀巫剁成排骨肉泥。 她真的要吐了，不堪入目的场景，味道还又臭又腥，好在当时周围没有其他人，哀悼者没多看就离开了。 临走前听到时安神经质的不断询问:“哥哥在哪里？”大抵是疯了。 仔细回忆起来，祭鹀巫死前的嘴角甚至在诡异的上扬。哀悼者蹙眉，她也很想找到顾私病，但毫无线索。 一开始祭鹀巫被杀死了，哀悼者稍微担心了下任务，可没想到，隔天祭鹀巫又笑意盈盈的，完整的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碎成多片的拼图也没拼这么快的。 对了，差点忘了，这个大祭司是有分身的。 于是，哀悼者又担心一个新的问题，如果祭鹀巫是大boss的话，那岂不是永远都杀不完了？ 而且御子公会交给祭鹀巫的陶瓷小人都不是他喜欢的，现在就只有哀悼者他们手里剩下的了，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与其被包围抢夺，哀悼者更喜欢偷袭……嗯先发制人，她尝试在夜晚进入御子的梦境，如意料中难以攻破。其实此前使用入梦能力时倒没怎么成功过，不过能让对方头疼恍惚消停几天也不错。 终于到了祭鹀巫答应他们参加一件红事这天，血红热闹的奢靡喜宴大摆在院落里。这下好了，每个公会都是两个人，作为贵宾，可以和主位坐一桌。 新娘没出现，新郎那边还在迎亲赶来。不认识的村民来了挺多，有些是新娘这边的人，有些是听说大祭司在，来沾沾喜气的。 新娘的父母笑开了花，请来了有文化的人清算礼品，还有人激情唱着套套酒歌，敲锣打鼓彩炮准备起来了。 总之……很吵。 御子和小百合没什么表情，牧师也不会轻举妄动，修女吃过解药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哀悼者一如既往的冷漠脸，时安依然死死盯着祭鹀巫。 祭鹀巫抿了口茶水，微笑问:“你们不是对这个很感兴趣吗？怎么来了后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呢？” 御子身为祭鹀巫的头号粉丝，肯定是率先否认的:“没有，我觉得很新奇。”便开始夸赞这里的民俗。 小百合阴柔的脸上写满犹豫，他从刚刚起就觉得不太对劲了，为什么新郎新娘拜堂的大厅正中央有十几把连着的椅子？？？ 总不能这些都是给新娘坐的吧…… 说起来现在也没见过新娘长什么样，毕竟是恐怖副本，新娘有十几个下半身也正常，小百合猜测一会就是一场恶战。 “不好了，不好了!” 果然，院外有村民急急跑进来喊，“新郎那边的迎亲队被拦住了——” 满众哗然，新娘父母皱眉，连忙上前询问情况，那人说是迎亲的队在路上居然遇上了送葬的队。 本来红事遇白事，那大家让一让也没事，但问题是白事的那伙人不肯让，几批黑森森的大棺材就横着摆在路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卖棺材的。因为迎亲队完全过不去，这才让人来报信。 “怎么会这样……大祭司…对了，大祭司!”村妇想起还有祭鹀巫在，悬着的心莫名放下了，大祭司的威望很高，只要大祭司过去看看，那些人肯定听话的让路了。 祭鹀巫被所有人看着，缓缓起身，勾唇道:“这可真是件不顺意的事，我们去瞧瞧吧。” 他伸出修长苍白的手，蛊惑般向玩家们发出邀请。 村民的视线紧紧盯着他们，方才还喜庆的气氛变得怪异阴冷起来，粘稠的压迫感在头皮蔓延。 这是，不得不去了。 第107章 顾私病醒来的时候, 入目是刺眼的红，自己已经坐在昏暗的花轿里了，他腿上有一件折叠起来的金纹红衣, 繁杂精美的银饰放在最上面, 冰冷异常。 这是……嫁衣吗？ 顾私病觉得不对, 他掀开一小点帘子, 花轿停在原地不动。现在是白天，却是雾蒙蒙的一片阴霾，看不见太阳。 视角有限，顾私病掏出怀里的镜子对着外面转动, 继续查看, 有两波人在交涉。一波是他们这边的, 肩上挑着系了红布的担, 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对面披着白麻服，低头哭哭啼啼, 背后的十几个棺材就那样放在地上，幽怨声在空中回荡, 似乎是送丧的人。 分析了片刻，顾私病面色有些不好，难道他又又又成了新娘？ 记得在失去意识前，顾私病好像听到了系统提示任务变更的声音, 于是他点开面板, 果不其然。 选一个新娘是什么意思？还要结冥婚……顾私病翻了下手里的衣服，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这是新郎的衣服，他如同解了心结般松口气。 等等……为什么他一个新郎会坐在花轿里？迎亲的人还抬着他。 至于第三个任务，找到真正的祭鹀巫, 得见到那群祭鹀巫本人才行，他现在应该是被祭鹀巫送到这里来的。 想到任务，顾私病选择套上新郎服，穿起来有些困难，还有几个不知道该戴哪的银饰，被他都挂在了脖子上。 叮叮当当，挺好听的，外面隐约有交谈声传来，顾私病停下动作。 “哥们，大家都是为神祭办的红白事，我们互相让一让就能过去了，何必在这里再耽误时间？”挑着彩礼担子的村民扯着嗓子喊，这种话他们已经重复好几遍了，对面就是只哭不听，和鬼一样。 “这可怎么办啊……只能等大祭司过来了。”村民们纷纷放下担子，干脆原地休息起来。 祭鹀巫会来？顾私病捕捉到关键线索，他猜测这是当时祭鹀巫答应他们参加的婚礼，也许是因为任务相关，新郎成了他。 祭鹀巫到底想做什么？吃了神又是什么意思……他亲口说想成为神…… 顾私病想不到更多了，他只能推断出祭鹀巫和古藤树神有着切不断的联系，按照剧情尿性，祭鹀巫很有可能就是古藤树神。 结合起澜骷骷之前说的，古藤树神是个伪神，很难对付。会吸收生命又如何呢，他手里有已经被驯化的小枯木，谁吸收谁还不一定。 【零哥，你在吗？】记得自己好像有个专属系统，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 系统0a2如初见时那般阴阳怪气:【哟哟哟，你终于想起我了？这是又结婚了？你不是还谈了个男朋友吗？】 熟悉的调子，令人安心。 顾私病其实是拿系统当乐子看的，除了嘴欠也没伤害过他，和塞骸的性子差不多，该解答时还是会尽责的，于是他笑了笑问:【这么久没见，没想到零哥你一直在偷偷关注我。】 0a2再度沉默了，它确实在偷偷关注这个宿主，当然不过是主系统的命令罢了。主系统真的好奇怪啊啊，最近一段时间都失联了，它感觉自己都变得很奇怪。 一开始它还觉得宿主是个沾花惹草的漂亮渣男，没想到是来搞纯爱的。再看着宿主的男朋友叫他哥哥，它整个系统都停止了思考。 这段时间，它心里总会产生些不爽的情绪，但没多想，大抵是病毒入侵了，毕竟主系统也深受影响。 所以主系统到底为什么要叫它专门监视一个人类啊，虽然这个人确实蛮特殊的…… 【身为你的系统，我只能看见你这边的情况。】0a2语气颇为幽怨，极力否认。 【这样啊，我想问问任务一，选一个新娘是没有任何条件吗？】顾私病直入主题。 【算是吧，你选中哪个就是哪个，不过后果自己承担。】系统不能透露太多，后果指的是，任务二挖的冥婚这个坑。 顾私病认真问:【那我可以选自己吗？】 系统:【……】 0a2下线了，看起来对这份工作很不耐烦，就是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扭捏的回来偷看。 第118章 排除掉选自己……因为顾私病和时安的系统空间是相连的，意味着道具共享，他考虑把玫瑰花的新娘buff加给时安。 再次查看定位，时安的位置正朝他这边飞速赶来。顾私病心情很不错，给时安发了几条系统消息。 那种蛊虫对而言他当然是没有用的，在进入身体后，就被小枯木吃掉了。 时安很快就回复了:【哥哥，等我。】 对面非常激动还有些急切，害怕他再次消失般，来回显示在输入中，最后发了好几个亲亲抱抱的颜文字表情。 顾私病觉得可爱，刚想回复，就听见外面村民欣喜的叫喊。 “都让让——大祭司来了!!” 与此同时，顾私病也在一众人形血肉中精确对上了时安的黑眸。 偏执的，失而复得的……委屈的眼神。 他想立刻过来，顾私病却轻轻摇了摇头。先顺着剧情发展吧，所有剧情的推动都来自祭鹀巫。 “大祭司……”还在哭丧的人们瞬间止住了声音，热切又惊喜的看向祭鹀巫。 “嗯，事情我大概了解了，所以你们为什么不让道呢？”祭鹀巫含笑询问。 “不是的，大祭司你误会了。”为首的人面露难色，“你有所不知，这棺材里……压得都是些充满煞气的鬼新娘尸体。” “你在说什么呢？巫家村可从来没有闹鬼这一说法。”旁边有人忍不住道。 “那倒不一定，有神，自然有鬼。”祭鹀巫弯唇，别人眼中高深莫测的模样。 听大祭司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有些恐惧的望着那十几口棺材，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一连十几个新娘都死了？ “所以……所以这路就不能让了，一旦偏离这条路，她们的鬼魂就会跑出来，红衣可是大凶……”村民满面愁容，但没有提为什么一下会死了十几个新娘。 “既然过不去，那不如一起顺路吧。”祭鹀巫看了眼花轿，语气意味深长。 “顺路？”两波人都懵了，没理解祭鹀巫的意思。 “你们接的是新郎，他们送的是新娘，一起去拜堂有何不可？”祭鹀巫歪头，讲出一个离谱的方案。 这……这……？？ “可一边是活人，一边是死人啊，阴阳有序，而且原本拜堂的新娘家还在等着呢。”有村民颤巍巍道。 “对啊对啊，我们还得送女儿去安葬呢，怎么能去别人家……”跟随的逝者家属也不是很认同。 “这不是正好？树神最喜欢看红白事了，定会为你们降下福泽。”祭鹀巫微笑。 既然是大祭司传达树神的旨意，那必然是可行的。他们虽有犹豫，但还是干出了这颠覆三观的事。 于是，两波人就浩浩荡荡的往新娘家去了，等了半天的新娘父母看见门口的阵仗，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大祭司真聪明啊，这样确实不用让路了。”有人说出前因后果。 “那，那请进吧。”一听有树神恩泽，村妇咬牙开口，虽然十几口棺材放婚宴门口还是挺晦气的。 但她不知道这棺材里装的还是未嫁的鬼新娘，否则肯定是万万不同意的，她女儿今天就是新娘，这不摆明诅咒他们家吗？当然村妇不问，也没有人会刻意提起这等忌讳的事。 在顾私病装作若无其事从花轿中出来时，几个玩家同款震惊表情。 村民npc没发现不对，围着顾私病把他热情迎了进去。甚至村妇等人也不记得顾私病了，乐呵呵将他当女婿看待。 哀悼者转头想和时安问问情况，结果旁边早就没了人影。不对啊，这个人不是最喜欢缠在顾时身边了吗，这几天还发了疯的寻找，现在去哪了？还有消失重现的顾时为什么当了新郎？ 祭鹀巫装模作样上前祝福顾私病:“这就是新郎了吧，长得还真是风流贵气，就是看着有几分眼熟。” 顾私病:“……”不想说话。 此刻也到了饭点，索性就先留送白事的那波人吃饭了，不过加一两桌的事，棺材一时间无人看管。 其中一个棺材里伸出一只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棺盖被推开，原本躺着的“鬼新娘”直挺挺坐了起来。 特里弥克斯掀开红布头，和一旁翻棺材的时安视线对上，露出厌恶的神情:“怎么是你？” 他不知道自己穿的是中式新娘服，那个大祭司只叫他在里面等着，等顾时来为他打上红伞，就算完成婚礼了。 难不成这个人是来和他抢婚的？他和顾时的婚礼意外失败了两次，绝对不能再出现第三次。 特里弥克斯勾起唇角嘲讽:“你还不知道吧，顾时身体里有蛊虫，他已经不会再爱你了。” 他想通了，既然如此，顾时爱上自己是最好的选择，这样谁也得不到他，扭曲的心里稍微平衡了点。 时安微愣，认为哥哥不爱他这件事，一直是他曾经久久难破的梦魇，虽然他相信哥哥，但是下意识的，时安的心脏还是揪起抽疼了一下。 不过这个人居然敢在哥哥身体里下蛊虫，时安抿唇，阴沉着脸，眼神冰冷:“不许污蔑我的哥哥。” 哥哥说过了，永远只会爱他一个，那就只会爱他一个。 第108章 时安检查过了, 棺材里装的都是些披着新娘服的纸人，根本不是尸体。至于这个吸血鬼为什么会躺在里面，他大概有了猜想。 一个恶心的老怪物还想和哥哥结婚？真是活得久了想得也美。 “怎么？你怕了？你怕顾时不爱你了？”特里弥克斯仿佛捕捉到关键, 开始乘胜追击:“人类的心思本就多变, 即使我不用蛊虫, 顾时也总有一天会厌倦于你。” 时安没有说话, 不过这个吸血鬼一直喊哥哥拿他名字编的假名，就挺好笑的。 “那也用不着一个外人来关心，若真是时过变迁，哥哥也一直会是我的哥哥, 而你什么都不是。” “你……!”这些话反倒是提醒了特里弥克斯, 吸血鬼和人类的寿命相差甚远, 必须想办法初拥顾时。 气氛正剑拔弩张之际, 院内响起了脚步声，有人来了—— 时安寻近翻了个棺材, 把里面的纸人扔到角落，自己躺了进去, 短短不过几秒。特里弥克斯脸色难看，也盖回红布，合上棺材。 “你说大祭司为什么要我们这么做？”来了两个之前抬棺材的那波人，其中一个拍了拍棺材, 满脸疑惑。 “不知道啊, 但配合大祭司表演就是了嘿嘿，可有不少钱拿呢。”另一个人拿额巾擦汗, 胳膊搭在了棺材上，离特里弥克斯非常近。 “我感觉我哭得可逼真了哈哈。” “还得按照大祭司吩咐把棺材悄悄抬后院去，唉……这么多棺材, 为啥就我们两个劳动力来。”那人吐槽，手摸上了棺材底，动作示意另一人别偷懒。 直到两个人合力抬了起来，才恍惚片刻:“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棺材好像变重了？” “错觉吧，别乱想了，干完就溜了。” “好好。” …… 主桌上，祭鹀巫饶有兴致的和玩家们谈论:“既然你们对这些红白事感兴趣，那婚礼安排的流程也不妨听一下吧？” 顾私病看见祭鹀巫嘴角露出的恶劣微笑，不好的预感更甚。明明桌上都是正常的菜，但祭鹀巫好像刚吃了红彤彤的心脏，餍足的撑着下巴。 御子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顾私病身上，询问:“流程？是有什么仪式吗？到现在都没看见新娘。” 祭鹀巫望向村妇，村妇了然，笑呵呵解释道:“本来我们还在考虑怎么设计出这对新人能玩的游戏呢，多亏了大祭司的想法。” 游戏？什么游戏？类似于新郎新娘交换信物，互相寻找吗，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村妇热情的继续往下透露:“为了考验咱新郎对新娘的真心啊，一会要玩一场蒙眼找新娘的游戏!”她的老伴也是喝得满面红光。 哀悼者眼睛微睁，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再看顾私病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找新娘？”桌上诡异沉默了会，不知是谁接了一句。 “对啊，大祭司说了，准备了十几位新娘来演。”村妇转头看顾私病，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好女婿你可别牵错手了，不然我们家女儿要伤心了。” 顾私病只是点头，心道，这些村民已经被祭鹀巫哄骗的晕头转向了，里面怕是都没村妇的女儿。 还好他猜到了挑选新娘也许和棺材有关联，早早让时安去查看了，一会只要选中时安，就能完成任务一了。 “嗯，巫家村有一条默认的规矩，就算到时候红伞下不是你想要的人，你也得和他拜堂成亲呢。”祭鹀巫弯唇，慢悠悠说出这段惊悚的话。 “哈哈这……大祭司，这玩笑可开不得。”村妇显然没放在心上，游戏时肯定有提示给新郎的。 酒过三巡，饭桌上的村民们都吃得差不多了，前厅不知何时早已聚集了十几位新娘。有些茫然的村民窃窃私语，打听了才知道还有这么刺激的游戏。 第119章 “阿婆，等新郎找完了，能不能让我们来抓几个啊？”喝迷糊的村民咧开嘴笑，说起话来毫不顾忌。 “对啊对啊，我也想要媳妇——”几桌都在插科打诨的起哄。 “去去去，那也得两个人看对眼才行。”村妇笑着摆手，但声音有点压不过一群人。她眼睛转了转，对男玩家们道:“几位不知道有没有结婚啊？到时候也可以参与一下。” 牧师惊恐摇头，差点筷子都没拿稳。小百合也脸色不好的拒绝:“不了，新郎自己玩就行。” 哀悼者听得不适，她眯眼:“大祭司也没结婚吧？怎么不让他去玩一下？” 祭鹀巫低垂着眼不语，乌发遮掩着他的神情，艳丽的嘴角微微上扬。 再抬头时，灰白的眸中有几分平静和幽怨:“没想到留我来陪你们，我也想玩玩另一边的游戏呢。” “……什么？” 哀悼者感觉肩膀上被搭上一只阴冷的手，旁边的顾私病已经不见了，周围npc的表情僵硬古怪的不太对劲。 她猛然回头，几个玩家同时戒备起来，他们被十几个穿着白丧衣的纸人新娘包围了。 ... 祭鹀巫示意顾私病和他走入前厅，他轻笑着道出规则，新娘不能被除新郎以外的人摘下头布，中途说话或拿出信物做暗示等动作，都会被“淘汰”。 “淘汰”就意味着，无缘这场新娘之争。 而新郎，也就是顾私病，不能触碰新娘，但可以通过任何自己的方式来确认谁才是他的新娘。一旦为新娘撑上红伞，掀开布头，便是决定了今天拜堂的人。 顾私病拿着红伞，扫视了眼座上十几位看不见脸的新娘，莫名感觉他们在透过红布头，势在必得的盯着自己手里的伞。 “也就是说，我只能在这其中选择新娘，无论最后他是谁？”顾私病问祭鹀巫。 祭鹀巫没发现异常，点头应是，随即含笑歪头道:“不过你选我也行，毕竟我也在这堂中。” “大祭司这么想玩，那新郎的位置就你来当吧。”顾私病笑眯眯的准备递出红伞。 祭鹀巫制止，直勾勾看着顾私病，眼神不明:“游戏开始了，可没有换人的说法。” 顾私病侧头，发现因为新娘衣服太宽松的原因，大部分特征都被挡住了，他从身高体型上分辨不出太多。 因为任务状态的限制，现在禁止和队友聊天。顾私病偷偷看了看定位，不行，这么点距离无法精准确定。 好在他还有第二个作弊方式，现在时安应该已经拥有了玫瑰buff，只要观察村民们对新娘的细微反应，便能一目了然。 于是顾私病面不改色的带着十几个新娘去院里敬酒，发现之前坐主桌的玩家不见了。而村民们对新娘们的态度似乎都挺不错的，除了某一个正不耐烦乱动的，好，首先排除那一个。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排除的特里弥克斯十分烦躁，他觉得这样被动下去不行，一定得让顾时抓到他。 就在顾私病准备按顺序一个一个走过去仔细查看时，被他排除的那个新娘突然飞速向他移动，想要抓住他的手腕和红伞。 一时间，其他新娘也反应过来，纷纷朝着顾私病的方向靠近，好像盯上了猎物的饿狼。顾私病发觉不对，以为是要围殴他，机智的转头就跑。 直到跑出了院门，身后的人仍穷追不舍。 顾私病:？？这是什么新的逃生游戏吗？ 本来应该是新郎在十几个新娘中找出真正的新娘，现在却演变成了十几个新娘争先恐后的倒追着新郎跑，新郎面色扭曲的护着红伞。 给围观的村民们都看呆了，特别是村妇和她老伴，他们也不记得自家女儿能一下窜这么快啊？而且还变壮实不少。 “这几个……姑娘也太拼了。”有村民震惊的喃喃自语。 “大祭司，这能行吗？他们是不是跑太远了。”村妇犹疑，只能看见背影了。 祭鹀巫满脸可惜，敷衍安慰:“这样才能看出新人的感情是情比金坚，值得相守一生。” 在跑的途中，顾私病不忘回头观察，很快他的意图就破灭了。 为什么新娘的红头布和喷了定型胶一样 ，牢固的固定在头上，迎风吹都纹丝不动？想偷偷看点下颌都不行。 有个快抓到顾私病的新娘被另一个新娘残暴的单手贯穿了胸膛，硬生生倒了下去，血流一地。果然是来杀他的，顾私病不敢停留—— 随着时间流逝，顾私病有些力竭，他眼睁睁看着遍布的零碎尸体被一个神秘的黑洞吸收掉了，最后只剩下了三个新娘。 如果不是追着他跑的，顾私病都想兴奋看戏嗑瓜子了，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淘汰赛。 现在只剩下了三个选择，不，应该是两个，那个最先被他排除的新娘还活着。顾私病想着这样耗下去不行，虽然时安不会死亡，但受伤了自己也很心疼。 有是什么时安擅长的，别人绝对不会的事…… “这样吧，大家跑得都累了，我问几个问题，你们只管点头或摇头。”顾私病突然停下。 “我会选择回答最满意的那一个。” 三个新娘不能说话，停在了一定距离处，算是配合默认。 “第一个问题，我是不是很帅？”顾私病摸出镜子。 “.……”这是什么问题？ 第109章 左边和中间的新娘几乎是同时点头的, 右边的迟疑片刻也点头了，当然右边是已经被顾私病排除掉的那个，反应怎么样不重要。 “好, 那第二个问题, 我是不是比树神帅？” 如果有村民在场的话, 顾私病的问题会引起群众的公愤。但现在只有他们四个人, 和远处可以望见的古藤树一角。 三个新娘再次全部点头了，既然如此，那就证明他们不属于村民npc，不受树神的限制。 谁会不受树神的限制？要么是玩家, 要么是……副本boss, 树神本身。 “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 不能让另外两个人看出端疑, 需要给他们同等的机会。 “你们对自己的身体和人生满意吗？”顾私病勾唇解释，“不要误会, 我只是想关心一下我未来要拜堂的人。” 如果这几个“新娘”真的是女生，顾私病不会这么问。目前的效果显著, 他们都很想引起顾私病的恻隐之心。 这次，左右都摇头了，中间的反倒是点头。 顾私病面带惋惜，指着中间的新娘道:“你被淘汰了, 去我后面等着吧。” 中间的新娘顿了顿, 乖乖照做了。 顾私病盯着剩下两个人，笑容温和的撑起伞:“我已经有答案了, 你们两个站远点，为了安全起见，我来选。”他谨慎的叮嘱, 脑海中思索着走位。 “如果谁动了一下，那就该淘汰了。” 也许是被顾私病的笑恍了下神，两个人没有怀疑。 不管了，开冲—— 顾私病转头就往后跑，用的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叮——恭喜玩家成功挑选到一位新娘，任务一已完成。】 直到系统的声音响在耳边，顾私病才抬起头，盖着红布头的新娘已经勉强站在了伞下，虚虚搂着他的腰，与他并肩而立。 是谁？是时安吗？ 站在红伞下，新郎就可以掀新娘的盖头了。 顾私病祈祷默念，他在这之前不信神的，但现在一定要保佑是时安啊啊，不然之后时安又要生气了。 他微微颤抖着手，不太敢碰，和抽卡一样，索性闭上了眼。 等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温柔的握住顾私病的手腕，他的心一瞬间安定下来，稳了，是时安没错。 红布头被掀开，他本该血肉横生的新娘，整张脸瞬间清晰，黑发绮丽，面白如玉，乖顺的垂着眸，长而密的睫毛投下轻轻一层阴影，薄唇微勾，视线黏腻又专注。 “哥哥，你找到我了。”新娘的声音低缓，缠绵着可怖的爱意，无法逃离。 顾私病有些愣神，之前觉得新娘衣服普普通通，但被他自己加了层滤镜后，似乎时安穿这个还挺好看的，忍不住多欣赏几眼。 至于第三个问题时安为什么会点头，因为这具身体是哥哥设计的，而光是这辈子能遇见哥哥，他就已经非常满意了 所以在这件事上，时安不会违心的说谎，以此来博取哥哥的同情与关注，反正他可以在别的地方装可怜。 “顾时，你又耍我？！” 反应过来的特里弥克斯一把扯下红布头，他阴沉着脸，不可置信又一次着了顾时的道，而顾时可能根本没受蛊虫的影响。 左边的新娘慢悠悠鼓起了掌，才轻轻掀起头布，露出了祭鹀巫笑意盈盈，颠倒众生的脸。 顾私病有点难崩，这几个人一起女装到底图什么。 “真是有趣，你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望着贴近的两人，祭鹀巫眼底分明是冰冷一片。 “我以为你眼线的消息很灵通。” 时安抬眼，嘲讽的意有所指。 第120章 眼线，没错，整个巫家村都在祭鹀巫的监视之下。不仅是村民，还有他亲爱的分身们……和他一样恶劣，故意没有把这件事透露给他。 “现在我已经选好了新娘，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大祭司不会忘记规则吧？”顾私病拉起时安的手显摆，他有老婆了。 祭鹀巫脸色怪异，到底是没说什么。但特里弥克斯可没这么好糊弄，他压下怒气咬牙切齿:“你们都是串通好的……” “还有你，敢骗我？”特里弥克斯尖锐的黑色指甲想要掐住祭鹀巫的脖颈，没想到祭鹀巫先被一个黑洞拉了回去，他抓了个空。 接着，特里弥克斯一时不察，整个人就被从脚底出现的藤木缠住，捆在了空中，动弹不得。 特里弥克斯试图挣脱，冷硬的荆棘直直刺入他的皮肤，一股熟悉的孤寂感涌上心头，他闭上眼血红一片，恶心到使不上力，或者说……这些藤木正在吸食他的力量！ 好歹是血族的王，曾经的副本boss，如今却被更高等级的副本boss困住了。 “……你到底，是谁？” 特里弥克斯猛然回忆起这几天忽视的细节，因为注意力全在顾时身上了，到如今才发觉不对。 “虽然出现了些小失误，但问题不大呢。” 祭鹀巫没有回答特里弥克斯，而是突然出现在顾私病背后，恶作剧般抚摸过他的肩，留下缕缕异香。 几乎是一瞬间，时安的刀匕闪出残影，但祭鹀巫还是迅速消失在了黑洞中。 完全攻击不到吗…… 时安意识到，前几次祭鹀巫被他杀死，恐怕是一时起兴。他死死握住小刀，把顾私病圈得更紧。 顾私病:倒也不用这么紧…… “你们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吧。” 祭鹀巫背对着他们，双手随意交叠在身后。散步似的，他站在两人面前一段距离处，已经换了初见时的那身衣服，危险又甜腻。 “那么，正式介绍一下——”祭鹀巫微微向后歪头，露出漂亮完美的侧脸，苍白的指尖抵在唇边，眼神却兴奋诡异起来，动作间银铃声响。 “我是万物繁育的持序者，我是人世苦恶的蚕食者。” “也是众生追随祭拜的……古藤树神。” 果然吗。 顾私病皱眉，一般自爆身份的都是准备开打了，但祭鹀巫如果想杀他们，完全可以选择一开始动手，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那么就只有……神祭，祭鹀巫有什么事一定要留下他们等到神祭才能做。 突兀的鼓掌声在寂静中响起—— 顾私病停下拍手，微笑:“没想到和我们相处这么多天的大祭司，原来是树神大人，真是亲民。” 祭鹀巫陷入沉思，直勾勾盯着顾私病，原本紧绷的气氛又诡异的和谐起来，忽略旁边奄奄一息的特里弥克斯。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似乎想到什么，祭鹀巫莫名笑了一声:“如果我没感应错的话，顾先生的体内有我的一部分。” 这话旁人听了暧昧，甚至时安的脸色已经不好起来了，但顾私病知道祭鹀巫指得是什么。 “大祭司说得不对，你不想要而扔掉的东西，那就是无主的。既然被我捡到了，那该就是我的了。”顾私病想气一下祭鹀巫。 “我并没有指责顾先生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当初已经死掉的一段枯木，还能逢春迎来新的主人。”祭鹀巫指节微抬，意料之中的，小叛徒依旧断绝与他联系。 “不过呢……”祭鹀巫笑意更深，“顾先生似乎还用它吞了我的另一个分身？” 奴隶乌忘是他随意放置在小世界的一个人间体，过得如何不重要，能吸取周围人的痛苦就还算有用。这样的分身有太多了，偏偏就他最特殊，被人拿着另一个分身吃掉了。 每一个祭鹀巫的记忆都是共享的，所以他有乌忘的记忆，于是从那一刻起，他就期待着顾私病来到属于他的主场。 不过还是有些可惜呢，倘若他能连接上小枯木，就能体会到和顾私病近距离接触的感觉了吧，真是令人嫉妒。 “不，这是个误会，你的分身自己碎成一块一块的朝我走来了，等我反应过来时，它已经被枯木吸收了。”顾私病觉得没问题，乌忘确实被那个洞里的怪物咬成碎片了，于是补充一句，“你信吗？” 祭鹀巫:…… “虽然有很多巧合，但证明我们有缘啊树神，能在这里遇到。”真倒霉。 顾私病言语真诚，混淆黑白:“不如再回去坐下吃顿饭，我们聊一下如何培养枯木，朋友间应该互相分享。” 人都是树神了，自己偷师学艺一下，说不定也能当树神，算盘珠子敲得快崩祭鹀巫脸上了。 “不行，不可以呢。” 就在祭鹀巫被说得有些动容的时候，他的身后出现了另一个祭鹀巫，微笑着捂住了他的眼睛。 “咔嚓——”前一个祭鹀巫死不瞑目的脑袋落进黑洞，后面的祭鹀巫走向前几步。 顾私病瞳孔微缩，真是个疯子，居然用藤木活生生把自己勒死了。 “现在，继续再和我谈吧，上一个我的意志不太坚定。”祭鹀巫抚去灰尘，若无其事道。 “他是……死了吗？”顾私病想问清楚祭鹀巫到底是怎么存在的，该怎么判断哪个是真正的祭鹀巫？ “死？”祭鹀巫轻笑摇头，“他亦是我，我亦是他。而我是神，神明可不会死。” “他只不过是回到了他该回去的地方，等待成为下一个我。”难得心情愉悦，祭鹀巫多说了几句。 该回去的地方？顾私病思索，祭鹀巫说他掌握繁育，曾经是他一部分的小枯木又能吞噬和传递生机…… 难道祭鹀巫也是用吸食生命的方式，来达到源源不断的供给循环，实现繁育自我？ 这么变态，那即便杀掉一个祭鹀巫，他本身的数量还是不变的，甚至能去别的地方吸取力量生成更多个。 不应该的，任务三不应该是死局…… 或许找到祭鹀巫口中的那个地方，就可以发现点破绽。 第110章 “我想起来了……” 特里弥克斯狼狈抬头, 他此时又变回了小正太模样，头顶的皇冠不知道掉哪去了，眸中红光带着强烈蚀骨的恨意。 “嗯？” 祭鹀巫回头, 令藤木将特里弥克斯往下拉, 直到正对在他的面前, 随意散漫问道: “来听听, 我们的吸血鬼小国王想说些什么？” 他特意咬重了“小”这个字，嘲弄之意不甚明显，不过，一贯暴躁的特里弥克斯已经没力气发怒了, 反倒是平静地望着他, 出人意料。 “是你, 给所有血族下了蛊毒, 又趁机骗特里弥克家族为自己降下变成孩童的诅咒——”特里弥克斯一字一顿，阴冷怨毒的情绪翻滚。 如今他这副样子便是拜祭鹀巫所赐, 他早该想到的，无解的诅咒突然消失, 那这人十有八九就是提供诅咒的源头。 “猜的差不多了，原来你也不蠢啊。”祭鹀巫没有被揭晓秘密的慌张，反而弯唇夸奖，眼底没什么情绪。 顾私病听到这番对话,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按照他们所言, 特里弥克斯变成小孩的诅咒原来是家族传承的。 虽然他的记忆力不算超绝，但特里弥克斯房里那本奇怪的童话书给顾私病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这其中怕是有点关联。 “所以你准备怎么报复我呢？小小的国王。” 祭鹀巫暂时没有让特里弥克斯死，毕竟他也旧邪神的造物之一，相比之下, 更能衬托自己的强大。 “……”特里弥克斯死死咬紧尖牙，血液顺着嘴角溢出，下巴上血珠滴滴，他面色苍白，锐利的痛感如同身上扎入的刺，值得铭记。 这位易怒吸血鬼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有迷惑性的，脆弱但不屈的破碎感扑面而来，傲慢高昂的头颅表示他依然对祭鹀巫很蔑视。 顾私病都有些佩服特里弥克斯的硬骨头了，反正祭鹀巫给他们定下的死期还没到，便好奇插嘴询问:“所以你为什么要跑去别的世界给血族下毒和诅咒？” 这两者间本该是毫无接触的。 祭鹀巫歪头，似是不明白顾私病的问题，但他乐意耐心解释:“很简单啊，我需要苦恶，如果没有痛苦和罪恶，那就制造吧。” 而永生不灭的，生活在灰暗地带的血族就是最好不过的试验品。 于是，他以神明之姿降临那个世界，肆意反复虐杀血族，可笑那群人类还歌颂他的善举。当时玩得太上瘾了没注意，最后只剩下一族吸血鬼了。 全杀了可惜，祭鹀巫就想出下诅咒这一办法。当然不能他亲自来，猎物主动踏入陷阱才有意思，而发现自己亲手坑害了族人的痛苦便最为纯罪。 他几经观察，这脉血族居然有一位信奉的神，祭鹀巫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的世界同样有这位神的痕迹。再深入了解后，他发觉自己多了一段模糊的记忆。 第121章 原来他是被别人随意创造出来的……而创造他的旧邪神已经不知所踪了。 祭鹀巫很想知道为什么神在创造他后就对他不管不顾了，也许……站在神的位置上思考，会得出他满意的答案。 他成功骗过了特里弥克家族，降下痛苦与赎罪的诅咒，可惜当时祭鹀巫不知道特里弥克斯后面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不然他肯定带回巫家村好好切片研究一下。 在穿梭的每个小世界里，祭鹀巫都扮演着神制造痛苦获取力量。时间太长了呢，他装神装得快分不清了，终于等到旧邪神以人类的身份突然出现—— 祭鹀巫兴奋的改变了主意，精心打造了这场美味的神祭。 顾私病不知道祭鹀巫在想些什么，但对方的眼神让他一阵恶寒，有点像他开饭前的期待……不过顾私病分析出了祭鹀巫话里的一个现象。 祭鹀巫是巫家村中的土著boss，在吸食完自家副本的苦恶后，强大到可以投放分身任意穿梭于别的世界，再去获取源源不断的力量。 而巫家村很可能已经沦陷了，毕竟这里留不住祭鹀巫的欲望，不过祭鹀巫给巫家村制造的痛苦又是什么？ 再次回味红白飘带上的那句:“希望村民们的痛苦能被神看见。”，原来是祭鹀巫带点恶趣味的实话。 “……预言镜里的人也是你吗？”特里弥克斯怀疑那面镜子如此了解诅咒，和祭鹀巫脱不了干系，还有对血族步步紧逼的血猎。 “什么预言镜？”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祭鹀巫并不清楚。但不妨碍他继续控制藤木刺入特里弥克斯的心脏部位，藤木疯狂贪婪的汲取着血液。 特里弥克斯:“……” 镜子？是被砸碎埋土里的那个吗？顾私病垂眸思索，没有透露多西的事。 虽然特里弥克斯所处副本的小世界不过算是个中低级，但他们未曾发现的是，有两股强大的力量在互相制衡。 一是特里弥克斯手中由多西伪装的预言镜，二是突然出现绞杀血族的神秘血猎。如果顾私病拥有上帝视角的话，能细思发觉他们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会干涉到最后的副本结局。 意料之外的，玫瑰城堡副本剧情结局的发展却落到了顾私病手中。 可惜现在顾私病没开挂，而身为古藤树神的祭鹀巫也不知道真相，他还只是个伪神，接触不到世界背后的更多。 祭鹀巫轻轻闭上眼感知几秒，再睁眼时是笑着的:“又催我了，玩了这么久，差点都要错过拜堂的时间。” “可是我不想让你们去呢。”祭鹀巫很是苦恼，但规则是他定下的。 “反正我们过去还能再见到你吧。”顾私病扯了扯嘴角。 祭鹀巫对观察顾私病的表情十分感兴趣，不愿错过一丝一毫。 学习模仿这个人行为，最后进行完美的剥皮，取代这个他最爱的人，是一个多么美妙的过程。 “嗯也是，那么，冥婚见。” 之所以祭鹀巫会和他们聊这么多，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实力，接近神的存在和人类间的距离，相差甚远。 祭鹀巫进入黑洞消失了，藤木也收了回去，特里弥克斯被扔在地上一动不动，小小的身体虚弱蜷缩着，生死未卜。 但顾私病知道他正在缓慢愈合伤口，寻找片刻，顾私病只是捡起地上的皇冠放在特里弥克斯旁边，就和时安离开了。 小温斐和小特里弥克斯总能让他想起不太好的回忆，因此顾私病还是会潜意识把他们当成小孩。 时安没说什么，当着哥哥的面，他暂时不会去杀了特里弥克斯，反而更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哥哥，我们拜了堂是不是就结婚了……”时安有些纠结，虽然愉悦，可他想象中的婚礼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不算，是演习。”顾私病拉着他的手，微微勾唇。 时安睫毛轻颤，眼中危险浓稠，名为占有欲的黑雾更甚，压制住错乱发麻的神经，他含笑低缓道:“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私病顿了顿，突然凑近回头:“那我说，和我结婚你还是得当新娘呢？” 时安头上的金纹红布随风微扬，黑发勾勒出他赏心悦目的眉眼，耳尖泛红，眼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顾私病，句句不离病态的爱恋。 “我就做哥哥的新娘。” 好好好，对于这个回答顾私病并不意外，毕竟时安是个重度恋爱脑……不过他的心跳还是忍不住快了几下。 因为时安一开始是在玫瑰城堡副本消失的，所以了解的不是很多，于是路上顾私病大概讲了些自己的分析。 顾私病推测多西也许和祭鹀巫一样有自己的专属副本，还有多西说他们将来必有一战。 经过之前的一次魔术试探，双方实力过于悬殊，以他目前的能力完全被碾压。时安还没和多西碰上过，所以顾私病现在只用言语描述这个人。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是比肩神明的存在，为什么都要来等你进副本？”时安认真询问。 顾私病陷入沉默，有一个离谱的猜想，但不确定。 “你还记得我一开始拿到的邪神的钥匙吗？”这是顾私病获得的第二个道具，便是s级。 时安也陷入沉默，静静望着顾私病。 “没事的哥哥，如果真的遇到特殊情况了，我能够伪装成你。”在容貌体型上稍作模糊，确实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顾私病抿唇，时安的这个办法太诡异了，但关键时刻确实能派上用场。 对了……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顾私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从角落里翻出:“我之前出来的时候，哀悼者和其他玩家在宴席上不见了。” “按理说我们的距离相差不远，如果有大规模响动是能注意到的。” 时安:“或许与第一个副本的表世界和里世界差不多，这里也分活人与死人。” “喜事与丧事……”顾私病接道，“所以，我们接下来的冥婚就能遇到他们了。” “嗯，我们。”时安很喜欢这个词。 第111章 这边, 在危机时刻，哀悼者成功触发了白飘带的祝福: 【恭喜你获得纸人怨buff，阎王叫你三更死, 先在二更埋了你。 因为纸人们发现了你身上的焚烧技能, 故而非常忌惮你, 只要你出现在场, 纸人们会先合力杀死你~ （只在此副本生效）】 哀悼者:…… 这是哪门子祝福？诅咒还差不多。 情况不妙，等其他玩家发现纸人会优先攻击她时，真就势单力薄了，搞不好御子那个女人还会阴险偷袭。哀悼者面无表情, 思索半秒, 果断向其他玩家靠拢。 御子侧头蹙眉, 哀悼者近乎是站在了她身后的位置, 这是什么意思？但她来不及多想，纸尸新娘和村民已经围攻过来了, 一时间应接不暇。 “大祭司，这些是？”哀悼者眼神冰冷, 完美拿御子当成挡箭牌，她手里举着镰刀做做样子。 其他人没注意到异常，也纷纷朝悠闲喝茶的祭鹀巫望去。 “哦忘记说了，这里的习俗是, 如果参加婚礼的贵宾不小心被热情的新娘抓到, 也是要拜堂的呢。”祭鹀巫嘴角弧度微扬。 “……”众人沉默。 “等一下，女孩可以不参与吧？”修女脸色不好, 刚刚饭桌上没怎么吃东西，这会有点力不从心，牧师帮她对付了几个纸人。 祭鹀巫油盐不进, 很有兴致:“有情人不该被插手哦。” 什么有情人，一起睡棺材吗？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哀悼者观察了下这十几个纸尸新娘，其中一个行动缓慢落后，白盖头上写了一个黑色的“奠”。 别的新娘的头布上是囍字，因为字迹龙飞凤舞，和鬼画符一样，所以不通透汉字的人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试试看吧，先烧了它。 当哀悼者准备动手之际，顾私病他俩人手牵手回来了。周围的村民们整齐的停止动作，一哄而散各做各的去了。纸偶新娘也在刹那间由丧衣变作喜服，规规矩矩站回了一旁。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祭鹀巫笑意盈盈起身迎接，透白的眸子幽幽盯着他们:“看来我们的有情人要喜结良缘了。” 好在是停下来了，玩家们松口气，这十几个新娘战斗力不容小觑，明明是纸扎的手，却同刺刀同盔甲般锋利无比，坚不可摧。划在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不止，甚至小部分变成黑脓，冒着难闻的青烟。 “这到底是什么？！” 小百合惨白着脸咬牙，被恶心到了，怀疑是毒，道具根本恢复不了……他半蹲下身掏出医药箱，忍痛用酒精纱布给自己和御子的伤口上怼，瑟维尔家族的人也好不到哪去。 哀悼者一直苟着，只是衣角擦破了点，她不着痕迹的移动到顾私病他们旁边。 “你们去哪了？” 她见两人穿得同款，微微不解，难道真准备在副本里成亲？其实哀悼者更想知道的是，顾时是怎么在十几个新娘里找人的，可惜没亲眼看到画面。 第122章 “去和大祭司聊了会。”顾私病微笑，示意哀悼者一会密谈，转头和祭鹀巫对上视线。 “顾先生可真会说笑，我分明一直坐在位置上，怎么会跑去和你聊天？”祭鹀巫扫了眼恢复正常的村民们。 “对啊对啊，大祭司在看他们玩游戏呢，大祭司实在是人不错，也好相处！”立马有村民附和作证。 “哦，那应该是有人假扮大祭司骗了我吧，仔细想想他也不如大祭司善良。”顾私病加入附和。 祭鹀巫:？ “谁敢假扮大祭司……？”急匆匆赶来的村妇才注意到顾私病带回来的新娘竟是一个男人。 她面色稍滞，有迟疑纠结和踌躇，但很快恢复正常，整理了下头巾，堆笑上前:“小雪啊，你们回来了。” 这声小雪是对时安叫的，紧接着赶来的村妇老伴也紧紧盯着他们，像是默认了。这家人为什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时安冷着脸，眼神都没分给他们一个。正当气氛僵持之时，顾私病才不紧不慢的点头:“接下来还有什么游戏吗？天色似乎不早了。” “……新郎和新娘拜堂需要去坐船游湖，船只有限，所以一会就请些贵宾了。”那老头语气比村妇平缓，他佝偻着腰，形容枯槁，面目犁黑。 贵宾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能不去吗？我们受伤了。”小百合黑沉着脸，展示起拜这些鬼东西所赐的杰作，san值疯狂下降，谁知道一会还有什么变态游戏。 村妇咧开嘴角，笑容更甚:“那贵宾还请在这等候，其他人会好好招待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院落里的景象比方才更为阴森可怖，挂在门上的串串红灯笼似乎在蠕动，变成一只只血红色的鲜活眼珠。 “……”小百合和对面十几个待机的纸尸新娘相顾无言，好像在这里也危险。 “不用，等坐完船，今天的红事就结束了吗？”御子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她目光阴沉。 老人点头，见其他人没意见，和村妇对视一眼就去了堂里。几个村民张罗着什么，搬了筐东西到外头湖面的大竹筏上，大概是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 “水上的游戏也很有意思。”祭鹀巫踏出门槛，转身时，有风将他单薄精细的层层柔布吹出微乱的褶子，银饰叮铃作响。 “一会湖里会飘上许多盏灯笼，但只有一盏，里面有一张特别的纸条。”祭鹀巫恶趣味的停顿了一下。 这会，玩家们都认识到祭鹀巫的真面目了，一时间都默不作声，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祭鹀巫继续带路:“拿到特殊纸条的人，可以在神祭那天，同我站在最高处，观赏神祭事宜。” 可以近距离看神祭？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契机。剧情副本里了解的越多，推动剧情的概率就越大。 御子敛眸，她稍微改变了主意，这个机会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顾私病没什么兴趣，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院里的十几个纸尸新娘已经不见了…… 路上他把大致信息分享给哀悼者，哀悼者也说了点她发现的异常。 “你之前遇到了蛇，就激发了什么蛇的祝福，而我遇到纸人就有了纸人……诅咒，红白飘带会不会和遇到什么危险有关系？”哀悼者推测。 顾私病目光落在时安身上，时安也专注的看着他，缱绻温和。片刻，顾私病有了想法:“那么制造一个很厉害的危险，不就有很牛逼的buff了？” “也有可能是反过来的debuff。”哀悼者已经不想去看她的白色飘带了。 此时天边的红日快靠着山头落半了 ，湖面上隔点距离就飘些暖橘色的灯笼，烛光摇曳，模糊了水底的虚影。 “贵宾们请吧，俩筏大竹船是新郎新娘坐的，还有小的四筏，你们且随意分配。”村妇去拿了绣球，示意时安跟他们走。 时安有玫瑰buff，顾私病不是很担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就和哀悼者上了另一筏大竹船，祭鹀巫紧随其后。 “大祭司坐我们这？”哀悼者有所防备，竹筏一开始站上去还晃了几下，但她很快适应。 “对面三人，我们也三人，数量不是正好吗？”祭鹀巫弯唇，慢悠悠寻着竹椅坐下，引得船夫激动得和他打了声招呼。 顾私病扫视一圈，瑟维尔家族和祭神社的几人分别上了俩筏小竹船，小竹船行动便捷灵巧，他们手里准备了齐全的捕捞工具。 “你们不捞一下吗？我还是更期待和你们一起操办神祭。”祭鹀巫看着无动于衷的两人，开口诱惑。 “那你能给我们开个后台作弊下吗？”哀悼者冷漠反问，这么多灯，无疑是在大海捞针。 祭鹀巫垂眸回忆，这种细枝末节他可不知道，半晌才道:“也许是在湖中央。” 反正等船停还得有段时间，哀悼者拿着她的大镰刀去勾灯笼，一次能勾两三个，但效率不高。索性她也坐在竹椅上，手里动作不停。 顾私病在旁边拆解灯笼，他不认为和祭鹀巫一起搞神祭是啥好事。但看着哀悼者逐渐上头，觉得挺好玩的，速度就稍微加快了些，顺便扔了几个让祭鹀巫拆。 祭鹀巫:…… “……这是什么？”哀悼者手上的镰刀一顿，冷静的从水里拖起一把长发，似乎是女性的，上面还有些血点肉沫。 顾私病看了看，摇头:“不是我们要捞的，放回去吧。” 这湖底怕是有涝死的鬼魂。 划船的船夫面露惊恐:“那是头发吧？！”吓得手里的船桨都差点拿不稳，竹筏偏离了点方向。 “你看错了，是水藻。”哀悼者拿湖水洗了洗手，又摸到一个滑润润的，冰冷，有小疙瘩的东西。 “是吗……”船夫不确定起来。 哀悼者没忍住，抓起来给顾私病看，是一只肥胖的黄色四条腿生物:“有癞蛤蟆。” “等下让我捞捞。”顾私病手痒，想开盲盒了。 船夫眼睛一亮，这哪是癞蛤蟆，分明是制蛊的好宝贝啊！巫家村的人骨子里都带点爱捡破烂的行为，研究蛊毒已是家常便饭。 第112章 “小姑娘, 这个可以给我吗？”船夫粗着嗓子不好意思开口，见大祭司兴致缺缺去了船屋休息，才想自己带回家。 哀悼者无所谓, 朝船夫的方向一甩, 但准头不是很好, 扔到他脸上了。船夫没生气, 反而亲切的扒拉下软趴趴的癞蛤蟆，喜滋滋把它塞进脚边的陶罐里。 “顾时，你不是想试试吗？来。”哀悼者大方递出镰刀，有些期待。 其实将自己的道具武器给别人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 但别人能不能承受武器的压迫又是另一回事了。 比如顾私病的电锯使用时需要强大的精神力, 否则会遭反噬, 估计哀悼者的镰刀也是差不多情况。 顾私病刚触碰到镰刀, 便有一股针扎的灼热感烫手，他没有犹豫, 拿了起来。 这是一把很有重量的大型镰刀，主人想要挥动它需要一定的力气和技巧。紧接着, 顾私病手中的热意迅速转变为刺骨逼人的寒气，一路蔓延至他的手臂。 全身的血液凝固，像被冰块牢牢冻僵……又似在死神扼紧的掌间不安跳动…… 直到哀悼者的手无情拍打了下镰刀的另一头，那种令顾私病不适的感觉才骤然退却, 苍白的脸色缓和。 “这是s级的吧？”顾私病肯定道。 哀悼者点头, 有些讶异:“没想到你能拿这么久。” 她的镰刀和技能有关，暗中有许多人觊觎争抢, 但都没有成功，因为一般人在摸上她镰刀的第一时间就会惨叫出声或烧成黑炭，而不是像顾私病如此淡然。 当然, 哀悼者只是想看看顾私病的反应，并不会真让他受伤。 “你知道怎么给武器升级吗？”顾私病想把电锯给时安加强一下，他现在有小枯木就不怎么用了。 哀悼者:“简单，你每通过一个s本，就能获得为武器提升一次等级的道具，越高等级的副本通关奖励往往越丰富。” 毕竟高风险，高回报。 顾私病思索，也就是说，通关这个副本后，电锯就能升到a级了。突然想来，这把电锯也能放火，不知道之后能不能像哀悼者的镰刀一样厉害。 “谢谢，这个给你。”顾私病把以前副本拿到的八音盒道具送给哀悼者。 “催眠的？这款式我喜欢。”哀悼者接过，没有拒绝。 他们现在是一个队的，哀悼者的白飘带buff又非常劣势，如果能在关键时刻勉强拖住几个纸尸新娘也不错。 接下来顾私病用镰刀捞上几条水蛇，水蛇们很羞涩，但没在顾私病手中温存多久，就进了船夫臭烘烘的陶罐里，与癞蛤蟆乱斗。 捞灯笼仍然没有出结果，不过他们太投入了，一时未察觉祭神社的人一直偷偷跟在后面观察，对方小木筏上已然没了船夫的身影。 小百合控制着木浆，虽然手臂有伤，但体力上绰绰有余，准备随时划过去。 第123章 御子勾唇，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抬手指向顾私病他们方向:“就是现在，抢过来。” 湖面上剩的灯笼比较分散，御子将目标锁定在竹筏可以游过去的区域，也就是魔女夜话最后准备捞的一批灯笼。 “顾时，小心——” 空中连续射来几支飞箭，哀悼者眼疾手快，直接把顾私病拉到一旁。转头望去，果然是御子在拉弓瞄准，眉目间分外挑衅。 差点被射中心脏的顾私病神色不明，他将镰刀还给哀悼者，手腕间的小枯木也变成了把弓的模样。 不就是远程攻击吗，来比一比谁更厉害。 起初御子看见顾私病凭空变出一把弓箭并没有在意，她从小苦练射艺，对射杀猎物有十足的把握，刚刚不过是被他运气好躲开了。 紧接着，她就发现了不对劲……顾私病射出的箭虽然外形黑硬丑陋，每一发却如同长了眼睛般，射歪了还能调皮的反方向拐弯，全自动追踪。 回头一看全是箭的御子:“……” “快，把灯笼扔船上，我们从视野盲区离开！”御子的脸皮因为恐慌而微微抽搐，用武士剑劈开枯木的同时，急急朝着小百合喊。 小百合不敢耽搁，用力划着木浆往隐蔽的方向移动，虽然远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可船尾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是活的头发……”小百合蹲下查看，发现水底有粗粝漂浮的发丝捆住了他们的竹筏，甚至是将船往下拽的趋势。 御子咬牙，刚刚她的小腿还是意外被射中了，这箭诡异得很，似乎在吸食她的血液…… 听着耳畔系统提示生命值降低，御子的san值也持续掉落，她恍惚看见了湖底有一只硕大泡肿的眼球，在死死盯着他们。 “该死……你继续划。”御子拔下枯木扔进水里，周围的血水晕了一片。她简单处理好小腿的伤，就抓住武士剑去割头发。 另一边，哀悼者抿唇，捏紧镰刀的手发白，她看着全部被捞空的灯笼，咽不下这口气:“我们好不容易排除掉的错误选项，就这么被他们捡漏了？” 顾私病收回枯木，能理解她的心情，就好比抓娃娃机抓了一百多次，结果马上要保底抓出来了，却被别人捷足登先。 他知道当下如何安慰都没用，但还是道:“没事，那不一定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哀悼者皱眉，她倒也没有很想要，不过胜负欲作祟，又被讨厌的人算计了，还是有点不甘心。 缩头缩脑的船夫探出身子，默默收拾起御子深入竹筏上的箭，这些东西没见过，也可以带回家。 不过…… “小兄弟，你刚刚手里的东西，和古藤树的样子好像啊。”船夫呐呐道，眼中倒没什么恶意，只是单纯好奇。 顾私病面色如常，笑了笑:“大哥，请你替我保密，其实这就是树神给我的恩泽。” 船夫铜铃般的眼睛震惊瞪大，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他神情间夹杂着激动和敬意，一张满是胡渣的黑脸硬是憋得红黑，小心翼翼闭上嘴点头，示意自己会保密。 他完全是把顾私病当成了古藤树神在人间的化身，但这就是顾私病想要达到的效果，希望能在神祭当天给祭鹀巫一个惊喜。 终于，两艘大竹筏相抵，顾私病轻轻牵起时安手上拿着的绣球另一边，将他拉上了自己这边的竹筏。 有村民高声大喊:“礼成——”，其他人陆陆续续往回撤，约莫是结束了。 “哥哥。” 他们才分开不久，时安就有些担心得上下检查顾私病的情况。 “我没事……”顾私病刚想摇头，及时被哀悼者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不，他有事。”哀悼者撇他一眼，把御子的行为添油加醋讲了一遍，她突然认真道:“我们需要采取行动了。” 哀悼者面色凝重，必须尽快入进入御子的梦境。 “确实该杀了他们。”时安眼神冷了下来，开始寻找祭神社的踪迹。 顾私病扯了扯时安的脸颊:“别找了，他们估计是去和祭鹀巫兑换奖励了。” “嗯？不是有一个祭鹀巫在船里吗？”哀悼者走过去拉开船屋的帘子，里面已经没了人的身影:“奇怪，他早就离开了……” 红事完成了，不知不觉，湖畔只剩他们三人。 顾私病的冥婚任务也算完成，但他有些疑惑，他和时安应该都是活人，为什么被称为冥婚，是因为时安躺过棺材的原因吗。 早在顾私病消失的时候，其他人也差不多完成了学习蛊术的任务，所以目前他们的进度一致。如果想要获得优先积分，顾私病需要在完成白事前找到真正的祭鹀巫。 “我觉得，神祭当天的祭鹀巫应该是真的。”哀悼者推断，但等到那时候已经迟了。 顾私病抬眸，有个主意:“我想晚上去祭鹀巫的家里看看。” “祭鹀巫不是带我们去过了吗？而且他分身这么多……”哀悼者迟疑，当时顾时消失的几天她也不是没有探查过，但一切正常。 顾私病:“你们记不记得，祭鹀巫家里还有一位大姨。” 是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神秘的大姨，村长说她也是位大祭司 。更可疑的是，祭鹀巫之前特意避开了她的住所。 “好，那我们一起去。”哀悼者知道祭鹀巫是树神后，觉得远处的古藤树都长得像他的脸，顿时起了一身疙瘩。 顾私病声音温和下来:“不，你先休息吧，我和时安两个人就够了。” 哀悼者想了想，也好，她可以继续研究御子的梦境，今天御子受了两次伤，心里防御应该会脆弱些。 几人回到村长家分开，顾私病把两件喜服放进系统空间，它们的设计和版型不错，以后可以参考一下。 “哥哥，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出发前，时安弯腰替顾私病细心系上扣子，亲昵的吻了吻他的手背。 顾私病坐上床上，拉下时安的衣领，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眨眼:“我们走吧。” 时安唇角微扬，今晚的心情都愉悦不少。 第113章 这会半夜, 巫家村村民大都进了梦乡。有些人圈里养了鸡狗的，听到动静偶尔啼吠两声，就继续懒懒得趴下小睡。晒米的竹筐随意摆放在路边,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巫家村从不遭贼。 不多时, 顾私病和时安就到了祭鹀巫家门口。这地方偏僻到可以称得上荒郊野岭, 土路还是这几天玩家们压出来的。甚至正门也没有锁, 木板吱呀摇晃，像是年久失修的鬼宅。 仔细闻能闻到一股白天没有的腐味，像某种发霉菌菇。他们选择直接走进去，路上畅通无阻, 终于到了疑似是祭鹀巫大姨的院中。 “这有口井。” 顾私病低头, 借着微弱的月色, 他看清了那古井盖上面缠绕住几圈铁链, 有混乱的黄符镇压。挺渗人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们先去房里。”顾私病想, 如果没人就把井撬了。 时安点头，环顾四周, 并没有其他生物的踪迹，跟着顾私病敲门去了。 “有人吗？” 顾私病刚敲完，想起来现在是大晚上，万一里面真住个老人家……他们俩这行为就怪耐人寻味的。 等了几秒, 没有回应。于是, 入室抢劫二人组顺理成章入室抢劫。 顾私病掏出邪神钥匙开锁成功，回头一看, 时安又发病般的，站在后面幽幽得望着自己，便拉了拉他的衣角, 轻声:“来。” 时安还在盯着哥哥的背影神游，一时移不开视线，脑海里成堆的不可描述，听到声音才瞳孔聚焦，勾唇道好。 还好顾私病习惯了，不然当下有点分不清谁更恐怖。 房里是朴素简约的卧房，隐约带点草药味。最显眼的墙壁中央挂了张狰狞的鸟嘴彩羽面具，床边斜靠着类似于拐杖的弯曲木棍。还有几排脏兮兮的瓶瓶罐罐，估计是每个巫家村人的必备品。 窗户紧闭，顾私病先摸了摸床，尚有余温…… 刚刚躺在这里的人在躲他们。但顾私病肯定房里已经没有人了，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的。 “哥哥，这些纸上写的是神祭。”时安拿起桌底垫脚的纸翻了翻，纸张微微泛黄，他拂去灰尘后才递给顾私病。 顾私病接过，入目是过于癫狂难辨的暗红色字迹，纸的背后划痕很深，还破了个小洞，可见当时写的人情绪非常激动，急切地记录着……百年前的神祭。 【树神本身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我听见他们的对话，每一个在神祭里成完亲的新娘，都会离奇死去……她们的血骨，她们的魂魄，全部献祭给了那颗古树。】 【……不，不，我被选中了……我要逃——】 【那三颗吊死的头被麻绳绕住脖子捆在了一起，扭曲的尸体无休止的，缓慢旋转……我僵冷得浑身发颤，其中一位新娘滚落的眼球，离我仅仅只有一墙之隔……】 第124章 【我约莫是吓傻了，树神……是树神，我看见它了！它长得像山鬼那般美艳，我以为我要死了……为什么？它让我当了大祭司……我活下来了……】 后面几张纸比较新，像是最近些天写下的，其中一面的底部画着错乱潦草但有序的线条，类似于地图。 【……】 【……第10612次了，我忘记了我的名字，但我记得这是我准备尝试杀死树神的最后一次，我放弃了……我老了，树神还是如初见时的年轻妖冶……】 【百年有余，我也终于意识到，凡人根本对抗不了神明……它不能死，它同样是整个巫家村的根基。】 【这一天终于还是要到来了，何其讽刺，我成为了我曾经最讨厌的人。】 写纸的主人是老祭司，她当过新娘，后来成为祭鹀巫的大姨。不过从最后一段话来看，老祭司这次同样会参与神祭。顾私病将那张地图放在最上面，推测是井底的平面图。 顾私病心里不免升起担忧，纸上说神祭前夕当过新娘的人都会献祭给树神，时安正好当过新娘。 屋中沉寂，时安突然凑近，温凉的手指捂住了顾私病的眼睛，嗓音沙哑，弯眸道:“走吧哥哥，我们去井下看看。” 电锯很轻易就劈开了锁链，不过黄符防得是谁就不得而知了。推开井盖，井口往下的石壁上是斑驳的血迹和青苔，井里不深，但早已没了水源。 井旁边有一截稳固的绳梯，确定井底是有通路的后，顾私病才和时安向下探去。刚刚落地，顾私病就拍去手上的脏东西，一股难闻的潮湿铁锈味扑面而来。 “后面有门。”时安拉住哥哥的手，十指相扣以防他滑倒，这里石泥粗糙，不知道有没有陷阱，磕碰一下都可能搞出伤口。 暗道漆黑，有手电筒也只能照亮前路，顾私病单手拿着地图看不清。出现岔路时，时安没停顿多久，应该是在回忆路线。 等终于绕到了出口，顾私病推开头顶的木板，爬出去一看，竟是他们白天待过的村妇家。但已经破败遗弃许久了，和他第一次看见就掉san值的场景一样。 老祭司和村妇是什么关系……这里曾经有一条专门的通路，但被老祭司恐惧到亲手堵上。 阵阵阴风吹过，把门口的白布吹乱，宛如怨鬼的衣摆。几个小时前此地还是大红灯笼高挂，一派喜庆。侧目透过屋院……应该称之为废墟，朝外望去，甚至能看到他们游船的湖。 “……我们先回去吧。”顾私病见查不出更多，便准备离开明天再想。村妇家离村长家近，正好还能抱着时安睡会觉。 时安点头，路过湖边时，他突然面色阴沉得可怕，尽力温和得转过顾私病的脑袋，吸引注意力:“哥哥，你看我脸上有东西吗？” 顾私病:？ “没有……”顾私病微微愣神，迟疑询问:“怎么了？”难道时安是想让他亲脸？大半夜野外什么的是不是有点不方便。 顾私病不知道的是，他身后远处波光粼粼的湖岸边，有位月下美人正欲半褪衣衫。苍白漂亮的足尖没入水中，乌发雪丝垂散，头披着透明的紫纱，光是半侧着脸，就香艳无比，令人遐想。 是祭鹀巫。 他发现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但他只是别有用心的，在顾私病能看见的地方，洗澡。 什么企图？下三滥的手段，时安眼神冰冷，想要勾引哥哥也得从他尸体上跨过去。 紧绷着神经的时安感觉脸上一软，顾私病拍了两下他的半边脸，露出个笑:“惩罚你，现在你脸上有我的巴掌印。” “好了，别想那么多，我们回去睡觉。” 顾私病揽过时安的肩，打了个哈欠。他知道时安不想让他看后面，但他不是很在意身后有什么。 第二天，日上三竿，房门被敲响。 哀悼者本来不想打扰这两人的，但事关任务实在重要:“你们醒了吗？祭鹀巫说今天就去白事。” “马上。”顾私病起身回了句，稍微整理了下头发，时安帮他穿好衣服。 三人出发前，哀悼者面色凝重，她虽然能看见御子的梦境了，但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这几天晚上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忙。” 御子的梦里……同样有新娘和祭祀。可哀悼者毫无头绪，找不出梦中的关键物，想着多带几个人多几个脑子。 顾私病点头，把昨天晚上的纸稿拿给哀悼者看，哀悼者皱眉，发现了华点:“我们似乎一直忽略了一个东西。” “既然纸上说尸体都献祭给了古藤树，那么真正的祭鹀巫有没有可能就是那颗树，而且她杀了这么多次都没成功也得以验证……” 真正的祭鹀巫并不是表现在他们眼前的任何人类形态。 哀悼者分析得确实有道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们今天需要再赶去古藤树那调查一下。 院里，玩家们聚集完毕。 祭鹀巫脸色有些发白，有人好奇问了句，他眼神诡异得看向顾私病，微笑道:“没事，着凉了。” “那大祭司要多喝热水了。”哀悼者疑惑，树神也会生病吗。 修女发觉特里弥克斯的脸色好像也挺苍白的，关切询问:“特里弥克斯大人，您怎么了？” 牧师在旁边拉了拉她，低声提醒:“……特里弥克斯大人本来就这个肤色。” 哦，那没事了。 特里弥克斯再次变成小孩出现在众人面前，但大家都见怪不怪了，认为是他的特殊能力，毕竟也曾有玩家变身成巨人或怪物的。 顾私病不小心和特里弥克斯对上视线，特里弥克斯眼神复杂躁动，但很快扭头，自知有几分刻意，紧张得捏紧权杖，保持着威严。 但顾私病只是随便看看，已经收回了目光，去观赏路边的桃花。特里弥克斯心下不免失落，浑身冰凉，之后都神情恹恹的，没人敢找他搭话。 “大祭司，我们去哪家吃席？”顾私病没吃早饭，现在有点饿了。 “导游”祭鹀巫:“……昨天停靠的棺材今天要被送回去，正好他们来邀请，你们又对这些感兴趣。” 所以昨天刚吃完喜宴，今天又能蹭到死者的饭，在巫家村真的能白嫖到顿顿饱。 第114章 “等一下, 祭鹀巫。” 年迈苍老的声音传来，是村长拦下了他们。 “你大姨那还有些神祭的事要处理，恐怕得让贵宾们自己去玩了。”他神情严肃, 不容拒绝, 事关神祭便是重要的事。 被拦住的祭鹀巫顿了顿, 看不清神色。片刻才微微歪头, 对一旁带路的人吩咐了会，转而向玩家们绽放笑颜:“各位放心，今天是和昨天差不多的流程呢。” “我会期待你们的回归。”他又添了毛骨悚然的一句，昳丽的眉眼间闪过恶意, 和村长走了。 顾私病垂眸思索, 老祭司为什么要留住一个祭鹀巫表面上的身份, 祭鹀巫的去留对他们都没太大影响。 等到赶路的棺材经过这里, 搬运工们和玩家一起出发了，方向似乎是村庄外。途中, 祭鹀巫留下的人和二三十个壮汉的领头沟通。 “这……我们没准备……”抬棺材的汉子听得一愣一愣的，用头巾擦了擦额上的虚汗, 表情一言难尽，但被旁边的人连忙打断。 那人堆笑，搓手上前讨好，但僵硬的嘴角还是透露出慌张:“吃食马上就好了, 你们稍等。” 话闭, 两人推搡着走了，嘴里还在嘀咕:“本来就是送这些棺材到地方去, 大祭司之前也没说要办酒席啊，一会还要进深山老林……” “你个蠢货小点声吧，大祭司料事如神, 什么都能听到。” “……那我们去湖里抓点鱼。” 十几口棺材停在半路，有去采药的村民坐在树下乘凉，从背着的竹篮里拿出馍馍吃，听闻缘由后顺便分享了些食材给他们。在附近的人家那也可以借些铁锅调料，炒个晒着的腊肉和玉米，运气好的话地里还长了野菜能挖。 但一群大老糙的男人们并不擅长做饭，不然也不会跑来抬棺材，在滚滚呛人的黑色油烟过后—— “各位贵宾请看，第一道菜是辣味小玉头！” 一口架着柴火烧得正旺的锅中，半颗没熟的鱼头嘴里被塞了根玉米，见它的两眼空洞洞的，有人便补了两颗红辣椒加进去。 众人:…… “要不我们还是吃那个馍馍吧……”哀悼者感觉那个更好吃。 说得在理，顾私病想了想，把时安拉到前面挡住视线，自己弯腰偷拿了几根还没用过的玉米。 “客人们别急，我们还有第二道菜呢！”做饭的人很热情，像是点燃心中被遗忘的厨师梦，激昂道:“名为双龙戏珠——” 所谓双龙戏珠，就是没切的腊肠放入汤水中，旁边漂浮着可能是刚刚鱼头上丢失的两个死白眼珠和疑似人类毛发，断指的东西……整碗汤呈诡异的淡红色半凝固状，有股熟透的血腥味。 “来尝尝吧，各位。”厨师笑呵呵的，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第125章 见玩家们都退避三舍，尤其是特里弥克斯，厌恶反胃的皱了皱眉，看了几眼顾时，便走远了。厨师隐隐有些失望不悦，但看在他们是贵客的份上，并没有强求。 “特里弥克斯大人好像晕血。”牧师低声将刚刚的观察讲给修女听:“我上次受伤了，特里弥克斯大人也是这副表情。” 哀悼者已经把馍馍分给了顾私病他们，吃起来有韧性又酥脆，肉沫充足，口感特殊，可能是山中野味做的，但没有膻气。 顾私病偷的玉米被时安拿去煮了，粒粒金黄饱满，糯糯甜甜的。顾私病边啃边心中谋划着如何脱离队伍，去调查古藤树。 其他人对进食没有太大欲望，在整顿休息。突然，从草丛里窜出一个蓬头垢面的绛衣疯子，呈一条直线状弹出，趴在地上，竟捧起那盆双龙戏珠大口喝了起来，甚至没有咀嚼，喉咙里是满足的吞咽声。 “我靠……”做饭的人被吓得脸上煞白不敢动，一时之间又生出几分矛盾的动容:“早知道兄弟你这么喜欢吃，我就多做点了……” 那人喝完汤水，下巴上滴滴答答落着油污，扭头怪异的笑了笑，四肢扭曲的朝他们爬来，像只畸形蜘蛛……仔细看去，是个女人。而她身上穿的是丧服，不过被血染红大片，颜色已经发暗了。 “鬼……有鬼！”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逃命似的，扔下棺材朝反方向跑开，恐慌感蔓延，其他人陆续效仿。现场混乱，锅碗瓢盆散落一地，有人被那疯女人撕咬断了手臂啃食，流血不止，滋润着干涸的草地。 “咻——” 御子果断举起弓箭，拉弦，射穿了女人的眉心，她直挺挺倒了下去，身体抽搐几下，便没了生息。 能被杀死的就不是鬼。 “这些人好像不是很有职业道德。”哀悼者吃饱擦完嘴，冷冷道。抬棺材的人全都跑完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环顾一圈已经被咬死的村民，小百合敏锐发现地上还有个装死的人，他毫不客气的上前，拿木屐鞋尖踢了踢他:“起来。” “……”那人一动不动。 小百合笑出声，挥出鞭子，在草地上激起沙尘，也抽中了装死的人的一条小腿，足以让他跑路时颠簸着脚。 见演不下去也逃不掉，那人索性痛苦的嚎叫出声，在小百合的第二鞭下来前爬起来哭诉求饶:“别……别杀我。” 御子收了弓，轻蔑撇他一眼，抬手制止小百合，扯出一个友善的笑:“我们不杀你，你只需要带我们两个完成白事就好了。” “这……这……”五大三粗的村民第一次露出了脆弱的神情，有些为难，修女拿了纱布帮他包扎伤口。 村民犹豫半晌，终是叹口气:“你们也看到了，现在大伙都跑光了，这十几口大棺材该怎么搬到地方啊？白事恐怕办不了喽……” 哀悼者不经意亮出锋利的镰刀，仔细擦拭着。 村民面色巨变，吞吞吐吐道:“倒是还有一个办法……现在这个情况只能舍弃棺材，把尸体赶到墓地了。” 御子沉思，看了眼小百合，他会意，要去掀开棺材盖，却被村民惊恐的声音制止:“不可以啊！它们有煞气，棺材是镇压它们的，掀开跑出来就完蛋了。” “照你这个说法，是在耍我们吗？”御子微笑，这些天不知为何有些烦躁。 “不敢不敢，如果你们能压住煞气的话，完全可以掀开。”村民点头哈腰，没有骨气的谄媚。反正里面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胡扯就对了。 顾私病把吃剩的玉米杆子给时安，蹲下检查被御子射杀的尸体，箭尖入骨，血流淌进杂乱的黑发下。她的一双眼球凸出，死不瞑目，直直盯着棺材的方向，这个人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还是个迷。 牧师神情悲悯，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为尸体祷告。诡异的是，尸体僵硬充血的眼睛真发生了变化，瞳孔被浑浊的眼白吞噬。 “她现在算尸体吧，也加入赶尸怎么样？”顾私病感觉有趣，西方的东西对这个居然管用。 牧师一愣，棺材没了活人抬，里面的东西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怨魂按捺不住，疯狂敲打着棺材盖，空隙里溢出腾腾黑气，其他人下意识后退。 “我来压制吧。”牧师走到棺材旁，在衣袖里掏了掏，捧出一本书，专业对口:“各位，我需要一些奏乐。” 奏乐？这半路上哪来的乐器？ 意识到危险的村民刚刚就躲在最后面，现在才探头狐疑，慢吞吞从竹框里摸出一堆唢呐分给他们，刚好每人一支:“这可以吗？” 牧师点头，和修女说了几句，一个就念起赞美诗，一个适应唢呐的节奏起头，几秒后，杂乱无序的数道索命声响起。 顾私病将唢呐抵在唇边，滥竽充数。但吹了半天，他觉得耳边的声音有点轻微，忽远忽近，一片嗡鸣过后才恢复正常……他摸了摸耳朵，没什么问题。 乐声不断，棺材里面的东西沉默下来，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哀乐声太过刺耳还是赞美诗有催眠作用。 ……总之成功了。 小百合再次摸上棺材，推开盖子，穿着丧服的新娘纸尸自己坐了起来，没有动作，看着有几分渗人，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 哀悼者默默站到顾私病旁边，发现时安拿着顾私病啃完的玉米棒子，目不转睛的看，如同什么珍贵玉器般，还小心低头凑近闻了闻…… 奇怪，她记得这玉米就是普通玉米啊？难道有什么线索。 “你说，怎么赶尸？”小百合问，这些纸尸新娘曾经围攻过他们，心里不免有点抗拒和敌意。 “它们身体里面的器官都被放干掏空了，做成了与纸人结合的模样，本身是很轻的。”村民克服恐惧，寻来几根长杆子和麻绳，颤抖着手埋头苦干操作了一番，把纸尸和新鲜尸体分开。 “前方穿过林子，再走些路就是墓地，我们把尸体都埋进去，也算完成白事了。”村民演示了下如何赶尸，见他们很关心白事，就多解释了点。 “是吗。”御子意义深长，转头看向瑟维尔家族的俩人:“魔女夜话现在是积分领先的，如果你我公会想要争取赢的机会，恐怕需要请他们离开一下了。” “……”气氛一时陷入紧绷，虽然瑟维尔家族的人都很善良，但公会的积分排名更重要。 哀悼者先嗤笑了一声:“你难道不怕我把尸体都烧光了？这样大家都别想拿到积分。” 御子面上依旧维持礼节:“不用急，当然我有在征求大家的意见，平均积分对所有人都好。” 言外之意是在威胁，一个公会抵抗不住其他两个公会的合作。 “我们可以往反方向走，但是我们要一个新娘捡漏些积分。”顾私病也礼貌微笑。 任务先后完成的积分差别是很大的，御子思考片刻，各退一步，点头同意了。示意他们上前挑选，众目睽睽之下，也耍不了花招。 村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敢在心里吐槽怎么还有人抢尸体的。 第115章 御子的疑心很重, 为了让她放下顾虑，哀悼者装作不满，绷着脸随意解开其中一位新娘的绳子, 再送了个发自内心的白眼。 成功目送其他玩家赶尸走远, 哀悼者才看向顾私病:“错不了, 她布头上的字和其他新娘不一样。” 顾私病点头:“我们去古藤树那吧。” 哀悼者正有此意, 她直言:“就算御子把尸体留给我们，也必定会想办法不让我们完成任务。”那还不如搏一搏，去完成顾时的任务，只是不知道顾时要这个新娘有什么用途。 新娘僵站着, 方才的赶尸法对她还有用, 他们走几步, 那新娘也一蹦一跳的跟上了, 林中只留下那些遗弃的棺材盒和锅碗残渣，当然木柴已经灭了火。 避开人多的路, 他们隐去痕迹来到巨大的古藤树前，毕竟一会要做的事被村民看见的话可就解释不清了。 哀悼者主动望风, 顾私病上手摸了摸古藤树，粗粝冰冷，敲了几下，发出的声音和头盖骨一般坚硬清脆。 时安将尖刀狠狠刺入古藤树中, 顾私病侧目望去, 古藤树的表皮竟流出了红色的血液……就像有生命一样。 怎么证明古藤树是祭鹀巫的真身？ 这棵古树像童话里的魔法豌豆，高得夸张, 爬上去也要半天……但如果能站在古树上，恐怕整个巫家村包括远处的山窟都能一览无余。 可一想到这棵树是活的，又有几分恶心, 相当于在一个巨人身上攀爬。 当时他们没看清祭鹀巫是怎么取下红白飘带的，这对于他来说就如同拔掉头上一根发丝，并不难。 顾私病伸出小枯木，一开始小枯木看见古藤树，还有些瑟缩，这是面对于母体本能的恐惧。它故作柔弱，软趴趴得卷在顾私病手腕上寻求庇护。 直到顾私病把它放在古藤树流血的地方，小枯木呆滞片刻，似是找到了什么十全大补汤，急切的尝试凑上去汲取古藤树的生命。该说不愧是一脉同承吗，它骨子里的贪婪还是占据上风。 第126章 但顾私病是认可小枯木的，它已经和祭鹀巫没有任何关系了，单凭它努力抵制屏蔽和祭鹀巫联系这点，就改变了顾私病的看法。 小枯木没喝多久，因为古藤树能自我愈合，两者间的差距不只是千年岁月的沉淀。 不过吸收完后，顾私病感觉自己身体暖暖的，甚至生命值和精神值都上升了许多，看其他人也不再是血肉状…… 顾私病沉浸在莫名的境界中，眼神逐渐诡异，直到有人搭上了他的肩。 “哥哥，你怎么了？” 顾私病看着时安好看的唇形一张一合，可他偏偏听不见半分声音…… 怎么了…… 他看得懂些唇语。 之前是看不见，如今是听不见，顾私病终于发觉不对，自从看见那无头神像后就完全不对劲了，这摆明着就是冲他来的。 “耳朵……” 顾私病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他有些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色会不会变得奇怪。 哀悼者蹙眉，神情略显担忧的走过来，顾私病不知道她和时安说了什么，两人就分别掏出电锯和镰刀……开始砍树。 但整颗古藤树纹丝不动。 原本站在旁边的新娘好像收到了什么刺激，解开束缚，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布头里滴出血珠，动作癫狂……她已经死了，不会再死一次。 “不可……不可视s……” 明明声带被挖掉了，她却奇异般从喉咙里爬出几个轻微沙哑的字，整个人陷入极深的痛苦之中。 “不可是什么？”哀悼者没听清，她抓住新娘的后领，以防对方突然跑开。 哀悼者想伸手去掀新娘的盖头，被顾私病阻拦。他摇了摇头，掀了新娘盖头就是新郎，会被缠上的。 【恭喜祭神社、瑟维尔家族公会完成剧情任务二，相应积分已计入系统，等待脱离副本后结算。 下面继续剧情: 经过最近的游玩，巫家村诡事不断，危险重重，不像传闻中那般安宁。而神祭在即，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纵然惊疑不定，你们也无心思考更多。 桃源深处，外来人的好奇与窥探往往是戳向他们自己的利刃 。 大祭司究竟会在神祭上做些什么？你们不由得好奇传说中的古藤树神是否真的存在，想在神祭上一睹祂的真容。 如果虔诚向树神许愿的话，会不会真的实现愿望呢？ 神祭倒计时:3天。 正在发布剧情任务三: 1.找到一位理智的村民。（0/1） 2.召唤出古藤树神。（0/1） 3.在神祭中存活下来。（0/1）】 系统的宣布降临，这棵古藤树不是祭鹀巫的真身，事情变得莫测起来，最新的三个任务难度飙升。 “理智的村民……这怎么找？”哀悼者见识过这些村民对树神的狂热程度，不对，还有一个人。 杀了祭鹀巫那么多次的老祭司，唯一见证过真相去反抗的人，只要能找到她的踪迹，任务一就能迎刃而解。 还有召唤树神这种奇葩任务，是要召唤出一个祭鹀巫出来吗？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顾私病在系统聊天里拉他们发群聊消息:【我听不见了，在恢复前，我先在这里沟通。】 哀悼者:【收到。】 她冷静又添上一句:【你好惨。】 顾私病:…… 【下次是不是发不出声音了？】哀悼者猜测着。 假设真是如此，顾私病抿唇，和头相关的有眼、耳、口……还有鼻，无头的话确实都用不了这些。 所以，他得在无法呼吸，窒息而亡前，结束副本。 回村长家，顾私病他们找到正好闲下来的村长，面上好奇随意的问:“大祭司和他大姨在为神祭忙什么呢？感觉很辛苦的样子。” 这些天，村长对他们的感官还不错，就透露了点:“神祭不光光是给树神上供满意的贡品，还得请树神愿意来赐福，祭司作法与神明沟通，需要耗费不小的法力，现场的布置必需小心细致。” 哀悼者扯了扯嘴角，装模作样。 新娘被藏在了哀悼者的房间，用绳子捆在椅子上，再塞进衣柜里上锁，万无一失。 夜晚，哀悼者带着他们一起进入御子的梦境，每次梦境都是重复的，不过御子本人醒来后并不会记得。 哀悼者:【我们需要混入其中，不能被梦境发现异常。】 脑连接的体验很新奇，顾私病思索，之前听哀悼者描述过，御子梦里的场景是樱花国的百鬼夜行，奇形怪状的，面目狰狞丑陋的妖怪恶鬼们如同庙会般游街。四周低矮的房屋一片雾蒙蒙，嘈杂混乱，时间又有限，哀悼者一个人确实很难找到关键的东西。 而哀悼者说的混入其中的意思是…… 顾私病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换上了女款樱花粉白色和服，腰后绑着大蝴蝶结，而时安是正常的男款。 顾私病:？？ 哀悼者:（目移） 【建议帮我换一套，我觉得梦境会认为不太合理。】顾私病忍不住敲键盘询问。 【放心，梦境没有任何异常。】哀悼者简短回复。 时安帮顾私病摆正了头发上的花簪，上面还有精致的小团扇和风铃金链作装饰，晃动时悦耳好听，他微微弯眸:【不用换，很适合。】 他们现在是带着狐妖面具的，隐藏了人类气息，两旁拥挤的肥硕鬼物并没有发现，偶尔侧头，抽象的脸上露出鄙夷，似乎是在嫌弃怎么有这么瘦小的妖怪。 随着妖鬼游行，一个青脸长脖怪发现了他们，脖子七扭八转凑到几人面前嗅了嗅，泛着油光的流脓洞洞脸上，只有一颗摇摇欲坠的大眼睛，停在离狐狸面具的十指之差处，似乎在感受呼吸。 “你们几个……”它危险的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辨认。 “干什么？”哀悼者冷漠询问，已经暗中准备好镰刀了。 谁知那鬼物突然猥琐的笑:“嘿嘿，是来欣赏花魁的表演吗？” ……虚惊一场。 “你也要去看花魁？”顾私病莫名其妙能听见妖鬼说话，也许是在梦里的缘故，便低着声音询问。 听闻花魁二字，旁边有凑热闹的妖鬼飘了过来，它面如黄鼠狼，身下衣服有模有样，笑嘻嘻的:“你们想见花魁？那可难了。” “文姬屋有天狗大人守护，我们这些野鬼进都进不去，只能运气好才能在楼下远远望上一眼。” “那也值得啊，听说花魁身上的味道和我们不一样？不知道好不好吃。” 长脖鬼又色眯眯的上下打量哀悼者和顾私病，态度轻佻，脖子兴奋的扭来扭去:“看你们两个也是风韵犹存哟，就是这里~平了点。” 顾私病的拳头硬了，但时安已经动手了，咔嚓一声，切水果般干脆利落，砍断了它的长脖子。 头首分离，中间两段的脖子还在空中舞动抽搐，像游戏卡模在空气墙里，喷洒着血液，气味迎来了其他妖鬼的骚动。 黄鼠狼后知后觉，尖叫:“是人类！有人类啊！！” “人类？！”有个肥大到看不清脸的双头肉怪爬过来挤开道路，长长的舌头滑下黏腻的口水，滴在地上，对小点的妖怪来说就是一滩足以溺毙的、冒着热气的深水洼，腥臭一片。 “好吃的人类……不见了！？？” 梦境发现异常，把他们逼退出来，就这样草率的失败了。 三人:…… 第116章 【神祭倒计时:2天。】 昨晚入梦因为杀了个妖鬼, 引起梦境的警戒，后面便再也进不去了，只能等今晚御子入睡再做行动。 【吸取经验, 下一次我们尽量不要动下杀手。】哀悼者总结, 其实她对那长脖怪说的话耿耿于怀, 早知道再把它大卸八块了, 做成鸭脖能卖很多份。 白天他们正常的度过，祭鹀巫和老祭司在准备神秘的仪式，这两天见不到人影。 哀悼者衣柜里的新娘中途挣扎过几次，发出不小的动静, 被哀悼者用镰刀往里面扎了扎, 很有效果的安静下来。 第二次入梦来临, 哀悼者询问:【准备好了吗？】 顾私病点头, 提醒:【记得给我换身衣服。】 哀悼者:【。】 这次他和时安换了套男款黑白剑道袴加赤鬼面具，令顾私病意料之外的是, 哀悼者穿的是蓝白色系男款，应该是想避免昨天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迷惑性挺强的, 像个剪了齐耳短发的清秀少年，英姿飒爽。 【昨晚没来得及说，之前我误打误撞闯进了另一个类似神社的梦境片段，然后有一群黑衣人准备献祭新娘。】哀悼者带他们隐匿在高墙的阴影下, 努力回忆细节。 【每次片段不一定完整,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梦境片段是文姬屋附近，见到花魁想必就是关键, 不知道那个守护天狗实力如何。】 顾私病微愣，倒不是因为哀悼者提供的信息，而是……他们身后的这面墙似乎在动。时安也发现了异常, 单手挡在顾私病面前，目光沉沉。 第127章 哀悼者顺着他们的视线，回头，肉白色的墙体与这三个人类对视。 没错，对视。方形墙壁脑门上三颗巨大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好奇的盯着他们。它有如无毛野兽的嘴和鼻，耳朵和脸上长满密密麻麻的肉疙瘩，耷拉着的皮挤出大大小小的折皱。用四肢类似人类的手脚，半趴着，露出尖牙，叫了一声。 “呜汪！” 顾私病观察后，确定这面厚实的大墙没有攻击意图，只是堵在文姬屋的路前。 【它是什么东西？还学狗叫。】哀悼者嫌弃它丑得辣眼睛，拿出镰刀，果断一把火烧了过去。 火势很快蔓延至整个墙面，甚至随着墙怪的叫喊乱打滚，波及到其他建筑，这无异于光明正大放火烧去文姬屋。 顾私病记得哀悼者白天嘱咐过的话，扯唇微笑:【你不是说不要动下杀手吗？】 哀悼者也意识到自己干了件不得了的事，清咳一声，现在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怕是梦境又要结束了。 但等了会，梦境没有对他们做任何驱逐的行动，反倒是被烧焦的墙已经消失了。 【我们先抓紧时间进去吧。】梦里的火对他们没有实质性伤害，目前不知道怎么回事，哀悼者就当是意外。 三人快速往火里移动，文姬屋内传来艺伎们此起披伏的细微尖叫声，而她们的高跟木屐不便逃跑，碰撞的跌倒的，挣扎着的美艳倩影通通吞噬在火海中。哀悼者疑惑，她的火也没这么厉害吧。 顾私病顿了顿，有了猜测，时安和他想得一样:【因为梦中这个点的时间线，本来就着火了。】 哀悼者皱眉:【那花魁不会被烧死吧。】 花魁的房间很好找，和其他艺伎不一样，院里遣手倒了一地，茶室的屋顶还没烧着，他们掀了个砖板往下偷窥。 “和我走吧，凛姬。” 凛姬闻言，屏风后端坐着的纤细影子轻轻抬头，凛姬是花魁的一个代称，知道她真名的人没几个。 “这是一个好的机会，你可以去当巫女。”带着红鼻面具的天狗靠近几步，它的人形高大不凡，背后展开黑色的大翅膀。 凛姬不语，缓缓抬起手，似在宽大的衣袖下掩面哭泣，微颤着肩膀。天狗不忍心，它推开屏风，想要上前安慰凛姬，再带她离开这里。 “噗嗤。” 刀尖入肉的声音，天狗猛得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低下头，怀里的女人已经变了副面孔。 “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啊……凛姬怪笑，手上的刀深入几分，探上天狗后背，割下了它的一对翅膀，完全不像是艺伎该有的力量。 “谢谢你的好意，把你的能力给我吧，我会去成为巫女的。” 凛姬起身，双手血淋淋的，她随意将痛苦到奄奄一息的天狗往旁边一扔，脸上的笑意分外渗人，恍如来自地狱的恶鬼。天狗一族本身就怕光，如今它在火中活活烧死了。 哀悼者认出来这个花魁和被献祭的新娘是同个人，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她们脸上扑抹的粉和刷的白墙一样，眉眼都描了红。 不过一个服饰发髻繁华无比，一个简单穿了身出嫁的白无垢。 【这人有点癫啊。】哀悼者蹙眉。 顾私病思索着，这些场景和御子又有什么关系？感觉有点像……一个副本。 【有新的梦境片段了，我们走。】 … “姓氏……我妻？御子，你原本是武士，为什么想来当巫女？”宫司询问。 神宫的樱花树下，御子笑了笑:“我想，洗清我手上的罪孽。” 后来，御子就留了下来，从最开始的清扫神社，参与祭祀，爬到了管理神社的位置，成为其他巫女们敬仰的前辈。 直到某天，神社闯入一群杀生的忍者，这些人招数诡异，把巫女们的尸体全扔进池中，丢入木板和石块挤压搅拌，他们竟然想用人血作扎染布料，入目浸满了粘稠鲜艳的红，最后只剩下发腐发臭。 他们哄笑着说要将巫女们的血酿成酒，再选个新娘献祭给蛇妖，这样就能完成任务了。 此时的御子站在红色的柱子后，安静吹着烟枪，眉眼不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等，这个人是御子？怎么感觉长得不太像？】哀悼者反复比对，感觉更像那个花魁。 顾私病:【他们说完成任务？难道这些人也是玩家？】 【御子这个女人……原本不是玩家吗？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是哪来的？】哀悼者陷入沉思，突然，她好像预知到了什么，定定的看着顾私病和时安。 【我想问问，你们又是从哪来的？】 顾私病能get到哀悼者想表达的意思，但以这样的形式问出来有点恐怖。他们简单交流了一下，才推测出原来玩家们可能来自不同的世界，有的甚至是副本npc或boss逃跑。 【我一直以为……大家全是现世来的，没想到世界都不一样。】哀悼者愣住了，有些迷惘。 因为玩家们不愿透露原本世界的名字和身份，缺于信任，所以互相很难发现。而发现了这个秘密的人，有野心的，应该会去探索游戏背后的真相…… 可哪个世界又是真实的？有没有可能他们之前所在的世界同样是个副本？哀悼者不敢细想。 顾私病感受到她的动摇，便转移注意:【我们去下一个片段吧。】 不管未来如何，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好。】 … “蛇神大人，我们为您带来了新娘。”一位忍者上前小心试探。 此时乌云密布，偶有狰狞的雷光闪过，祭台的正中央，白衣新娘低垂着头，神情模糊在角隐帽下。她的手中捧了一坛酒，未曾开封就能闻到浓郁的醇厚酒香。 他们的对面是八头八尾，比山谷还高的，丑陋凶恶的巨蛇，又有几分似龙。它们身上长满斑驳可怖的青苔，利齿森森，血红色的眼睛微眯，似乎在打量这群蝼蚁。 八岐大蛇只需要稍微动一动，就能把在场的人类全部碾死，忍者们不敢直视这个巨物，在窒息绝望的压迫感下颤抖着身体，双腿几欲下跪，现在逃跑也跑不掉。 沉默的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突然，那八个蛇脑袋好像一致发现了什么更有意思的东西，转头直勾勾盯向某处，正好是顾私病的位置。 顾私病:“……” 该死的万蛇迷buff，在梦里也能起作用。 【我怎么感觉这大蚯蚓在看我们？】哀悼者疑惑，没认出这是蛇。 眼看着那八条巨蛇越来越近，顾私病尝试着和它们沟通，也许对方算是神级别的一类，因此无济于事。 他急忙提醒:【不是你的错觉，快进入下一个梦境碎片。】 在极限的最后一秒，他们传送走了，留下八岐大蛇张开血盆大口，一腔怒火，低吼声足以震穿耳膜。 … 哀悼者道:【没事，梦是假的，伤害不了我们。】 确实是这样，但被吃进肚子里也挺恶心的。 这是最后一个片段了，但他们还没找到关键所在。 灰蒙蒙的空间里，四周的景象都消失了，花魁被万箭穿心，她狼狈的跌坐在地，眼前是改变容貌的巫女御子。 “你要离开了吗？对……现在你叫御子了。” “……” 梦中的御子面无表情，侧头看了眼苍白着脸的花魁，挥去一刀，转身走了。 花魁惨白的脸颊上多了条狭长血痕，血珠混合着她的眼泪，长发散落，整个人颓败灰暗下去。她是御子的旧影，但御子不是她…… 良久，一支金发簪滚落到角落偷窥的三人脚边。 花魁再次怪异阴冷的笑了起来，她起身，身形愈发细而长……细而长。和我一起死在那里吧御子，凭什么你能逃出去？ 只要你还有意识，我就永远是你的梦魇—— 第117章 【神祭倒计时:1天】 昨晚哀悼者捡起那枚金发簪后, 确认它就是梦里的关键。和御子可能是同一人的花魁死了，哀悼者便把火苗种在她身上，之后只要技能一经判定, 随时都可以烧死御子。但哀悼者不着急, 打算在御子准备杀他们时再动手。 今天顾私病发现自己恢复了听力, 村长派人召集村民, 说是来分发祈愿用的红白飘带。玩家们写完后，明天就可以挂到古藤树上了，虽然这对于他们只是走个过场。 顾私病这次拿到的是白色飘带，握着蘸了墨水的毛笔, 慢悠悠在上面写下一排不算漂亮的字。 【午饭吃了烤鸭。】 再看时安的, 空白一片, 什么也没写。顾私病没忍住, 拿笔杆戳了戳时安的脸，时安望过来, 眉眼温和专注:“哥哥？” 顾私病抬手暧昧的抚上他的耳朵，时安也顺势低下头, 柔顺零碎的黑发垂下，有些期待。哥哥想干什么？这里…… 然后，顾私病在他脸上画了个猫胡须。 “……” ……时安嘴角微扬，看上去很喜欢。 第128章 哀悼者一口气写完了暗骂树神的隐晦词句, 还专门用上自创英语, 保证巫家村的人都看不出来。 等玩家们写完飘带祝福后，顾私病正欲和时安离开, 被瑟维尔家族的两个人试探着拦了下来。 “顾先生……我们有一件事。”牧师斟酌着开口，来回打量他们的神情，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确实难以启齿, 毕竟刚靠不干净的手段拿了积分。 “怎么了？”哀悼者抱臂看戏，也凑过来，但没有给好脸色。 修女开始自言自语忏悔，:“我的主，我的上帝，我们非常抱歉……”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圣女和特里弥克斯大人都对这个顾时感兴趣，还好族长不知情，不然修女不敢想他会有多愤怒了。 因为，瑟维尔家族的人禁止爱上别人。 牧师犹豫道:“其实是这样的，特里弥克斯大人这几天一直郁郁寡欢……当然他平时也看起来也不太高兴的样子。” “所以呢？”时安已经不耐烦了，想直接带哥哥回屋。 “希望您能……原谅他。”牧师只是憋出了这一句。 他本来还想说特里弥克斯大人现在还是个小孩，犯了错可以正确教导，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牧师自己都不太信。 见顾私病有些兴致的看着他，牧师把知道的讲了出来:“我猜，他应该是对您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大人最近总是拿刀反复划开自己手臂上的皮肉，还命令我们找些虫子给他，他会把虫子塞进自己的伤口里，感受着它们的行动轨迹。”要不是确认特里弥克斯的san值正常，他俩都以为这位是被鬼魂附体了。 牧师很聪明，从蛛丝马迹中观察出这件事的根源是顾时，甚至发现了一个离谱的真相。但他不明白，既然特里弥克斯大人对顾时有好感，为什么还要在他体内放虫子？ “……也许大人的本意不是伤害您，他只是用错了方式。” 牧师顶着对面时安死亡视线的压力，硬着头皮解释，他诚恳看向顾私病:“当然怎么想还是看您自己，我们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们，关于墓地的事。” … “他们说的话能信吗？该不会和御子串通好了吧。”在带着纸尸新娘去往墓地的路上，哀悼者不断质疑，她可是非常记仇的。 顾私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所以我很好奇，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圣母圣父吗？” 余光瞥见时安抿着唇，低落垂眸，似乎也要表演个“郁郁寡欢”，便拍了拍他的脑袋，开玩笑:“男朋友，我在你旁边，怎么这副丧气的表情？” 时安紧张摇头，靠近几分，变脸非常快，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很开心的，哥哥。” 骗人的，其实他刚刚在想那个老吸血鬼还真会耍把戏，通过别人之口来取得哥哥对他的改观的几率。不过时安了解顾私病，他心里一直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而时安是唯一走进去的。 “是吗，我也开心。”顾私病眼中染了些淡淡笑意。 “开心？你们认真的吗？”哀悼者顿了顿，望着眼前死气沉沉的灰暗墓地，怀疑她也开始掉san值了。 这片墓地很古怪，每一个破旧的墓碑上都刻录着数字，杂草周遭随处可见晶莹剔透的纯白水晶兰，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细细飘雪。 “牧师说的神秘守墓人……是那个吗。” 在最后一排墓碑前，一位衣衫褴褛，佝偻着背的矮人在徒手挖着什么，她带着兜帽，露出的白发苍苍，一双手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和岁月在身上蹉跎下的折皱。她太过投入了，以至于顾私病他们来到面前都不曾抬头。 “为什么要挖新娘？”顾私病认出里躺着的是前几天被两个公会带走的新娘尸体。 老妪迟钝的反应过来，惊吓般抬头，又急忙拉下兜帽，不想让人看见她的脸，挡在前面的手止不住颤抖，也许是没力气了。她弯长的指甲缝里陷满泥垢，皮肤像刚从土里挖出来的枯树皮，轻轻一碰就会断裂。 哀悼者神情缓和下来，尽量放低声音:“不要怕，老奶奶，我们是来埋新娘的。” 话落，老妪整个人安静下来，她透过指缝往后看去，这几个人的身后确实站着一位纸尸新娘。 “……” 老妪缓慢挪开位置，她走得每一步都分外艰辛，仿佛油尽灯枯，却强撑着。她浑浊的眼珠大概看不太清，因为脚下过于仓促而不小心磕绊了下，被哀悼者及时扶住。 但老妪瑟缩着躲开了，把头放得很低。 “不过……我们埋进去的话，也会再被你挖出来吧，所以我们就不埋了。”顾私病微笑，转而道:“来谈谈吧，祭司。” 被认出身份的老祭司有些意外和窘迫，她沉默了会，好像是许久没和人沟通过，但看面前的几人很面善，才用沙哑粗粝的声音道:“外乡人……明天之前就离开村庄。” 明天就是神祭了，老祭司的意思是让他们在神祭前逃走。 “如果不呢？我们很想看看树神是什么样的，世界上真的存在神吗？”顾私病试探着她的底线。 “怎么可能有！”老祭司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顿了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认得你的声音。” “是你们拿走了我的笔记吧……外乡人，我不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但神祭，绝对不能去。” “为什么？很危险吗？”哀悼者问。 老祭司喃喃自语:“会死的，所有人都会死的啊，除了我……只剩下我……”她缓缓摸上自己松松垮垮的脸肉，皮肤已经溃烂坏死了，连她自己看了都恶心。 “其实你知道我们想逃也逃不掉吧。”顾私病适时的面露伤感:“在死之前，我想知道笔记的后续。” 老祭司神色复杂的看了眼他，树神的视线暂时照不到墓地，她叹了口气:“巫家村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就衰败了，是那古藤树重新构造了循环，将它维持在虚幻的轮回里，偶尔才会时间错乱，露出本来的面目。” “我多想就这样去了，一了百了。可因为它……树神，我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永远都死不了！啊啊啊——！”大概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老祭司几乎把这辈子的怨气和孤独全喊了出来，但她喊完后嗓子干哑难受，震着胸腔咳了几声，大口喘气，要把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呕掉才畅快。 树神赐予了她永生，但也是充满恶意的诅咒。 过了会，等老祭司情绪稳定下来，哀悼者接着问:“那新娘又是怎么回事？” “……她们是被树神选中的祭品，它认为，在红事的欢喜中变成的白事最为痛苦。当信任的村民对她们展露恶意，等新娘们的神智失控，产生对村民更为浓烈的恶与恨，那时的血骨最为滋补。” “这里的人完全是疯魔般追随树神的神经病，毕竟没人能拒绝树神的恩泽，即使树神要求他们杀死自己的亲人。可它恐怕想不到，承受着记忆的我同样支撑着这场循环，以至于它自己也被困在巫家村里。” “我成了它的帮凶，但我请求它为新娘们留下一具完好干净的皮囊，也是我亲手将她们织成了纸尸，破损的地方就绣成一朵朵桃花……只是没想到，她们还有些微弱的意识，却身不由己，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们被埋进土里该多害怕啊，又闷又黑，她们最后去哪都好，总比留在那里好。” 话闭，老祭司若有所感望向三人身后的纸尸 ，温柔道:“过来，让我看看你……” 纸尸新娘竟真的跳了过去，缓缓俯身低下头，老祭司掀下了新娘的白头布，双眼干涩刺痛，有泪模糊了视野，怀念着:“原来，我曾经……这么漂亮啊。” 【恭喜魔女夜话公会成功找到一位理智的村民，任务一相应积分已计入系统。】 等三人回到村长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便早早收拾整顿，好应对明天的神祭。 临睡前，时安的心口突然跳了跳，对于明天的神祭，他总有种慌乱不安的预感，下意识紧紧抓住顾私病的手，吐息交缠。 “……哥哥，我怕。”怕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 顾私病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眸，打了个哈欠，在他手心上画圈安抚:“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那哥哥，我要你保证，明天绝对不能离开我半步。”时安一字一顿，定定道。 “好吧，我保证。” 顾私病被时安按进怀里，他想，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第118章 【神祭倒计时:0天。】 今天就是神祭, 巨大的圆形祭台在几日前已搭建完成，它处于整个巫家村的正中央，不论是台上台下都能看见完整的古藤树。祭台上画了圈神秘的血红图纹, 围绕着祭台的十几根高柱上挂满了各种怪异的野兽面具, 顶部有红白色的飘旗狰狞舞动。 “树神保佑,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能参加神祭。”底下的村民激动道, 恨不得挤到最前面去看个清楚。 人头攒动，等了许久，村民们发现站上祭台的是一个陌生外乡人，纷纷发出不满的疑问:“……你们看, 她是谁啊？大祭司呢？” 第129章 御子今天穿的巫女服比平常正式些, 头上戴了精致繁杂的金冠, 右手握住神乐铃, 左手半举着艳丽的五彩飘带。她走到祭台最醒目的地方，望向远处那颗巨型古藤树。 正当村民们窃窃私语之时, 御子勾唇，缓慢开口:“各位, 大祭司可以和神明沟通，而我同样可以。” “我会让你们的树神，降临。” 这番话不免狂妄自大，村民们感受到冒犯, 甚至被激起怒意。但祭鹀巫就坐在祭台旁边看戏, 他笑意盈盈做了个手势，现场的嘈杂声安静下来。 其他玩家倒没有多惊讶, 毕竟御子有个技能就是召唤一次该副本的神明，也预料到她一定会成功，恐怕到时候还能取代掉祭司。 御子轻蔑的扫视台下的众人一眼, 她举起神乐铃，脚踩着木屐，动作随着铃声律动，轻盈有力，旋转间挑不出任何错处，这是一支献给神明的神乐舞。 霎时间，整个天空乌云密布，天雷滚滚，黑压压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塌下来。刚刚还颇有微词的村民们顿时被震慑住了，被阴风和轰鸣的雷声吓得瑟瑟发抖，他们没见过这么唬人的阵仗，信了几分。 御子镇定自若，她用了天狗呼风唤雨的能力，在又一道雷光劈下后，切出了技能面板。 【玩家是否确定使用技能:神意（召唤副本中的神明一次，小概率会获得神明的帮助。）】 【确定。】 就在御子使用技能的一瞬间，她闭上了眼，以往她遇到的神明都是高傲冷漠的，祂们不喜欢人类去直视祂们的相貌，否则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除非心情好才会允许。 与此同时，台下正在和时安他们密谋的顾私病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猝不及防的，他出现在了祭台上，和众人面面相觑。 顾私病:…… 笑容凝固的祭鹀巫:……？ 其他玩家:？！！ 四周寂静的时间太长了，御子感觉不对，她睁开眼，在看清台上人的那一刻，神情出现了难得的空白和迷茫。 “……”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她的技能从来没有失败过！ 御子丢下神乐铃，失态般环顾祭台左右任何可能遗漏的细节，神呢？她召唤出来的神呢？御子又神经质的切出技能面板，上面显示技能已使用完。 为什么……？ “是树神！我就说他是树神！”船夫看见凭空出现的顾私病，兴奋高呼，他面红耳赤的和其他村民们炫耀起来，唾沫横飞。 “没想到这个人还真有点东西，把树神大人请来了。” 有些村民们半信半疑，但被小部分人自信满满的话语和推理诓住，眼神已经不自觉带上了些敬畏。看来当时的船夫并没有让顾私病失望，谣言一传十，十传百，普通人都能传成神。 而让顾私病坐实树神身份的是，阅历更久的老祭司出现了。她缓步走上祭台，带了鸟嘴傩面具遮住脸，身披彩羽斗篷，高高挥起属于祭司身份的木杖。 “百年有幸，树神大人化作凡人之躯，为我们的神祭赐福——” 村民们会无条件相信祭司的话，因为他们能和神明沟通。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顾私病微笑，看向表情精彩的祭鹀巫，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御子已经反应了过来。 “不可能！他怎么会是树神？你们别被骗了——”御子面部微微扭曲，她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也许这个副本根本不存在神。 在村民们眼里，明明是御子把树神召唤出来的，如今她又疯癫似的咬定台上的人不是树神，一时怀疑她是请神时遭到反噬，坏了脑子。 其实御子的技能没有问题，祭鹀巫算伪神，无法被召唤。但顾私病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被搞上去，本来他们的计划是用传送道具弄虚作假的，虽然出了点意外，好在结果一样。 老祭司不怒自威，木杖敲了敲地面，对旁边的人吩咐:“质疑树神的外乡人，把她带下去。” 御子见形势诡异，她目光沉沉，转头问祭鹀巫:“难道大祭司也以为，他是树神？” 如果祭鹀巫回答是，御子可以质疑他为什么之前没认出来，如果回答不是，那矛盾将指向老祭司和顾私病。 祭鹀巫沉默片刻，才轻笑出声，幽幽道:“都说神有千面，树神大人的神相果真是惊艳。” 他向来随心所欲，不会被任何人威胁，台上的御子被悄无声息出现的古藤缠绕住，毫无挣扎的余地，直直拖下了台。 祭鹀巫起身，一步步走向祭台中央，压迫感十足，老祭司斗篷下的身体微微颤抖，顾私病挡在她面前。 “想必树神很满意我们准备的祭品呢，请树神为我们赐福。”祭鹀巫温顺的低垂着眉眼，俯身捧起双手，动作虔诚，好像真的在祭祀他的神明。 顾私病微微蹙眉，祭鹀巫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外，见台下的村民跪拜了一地，斟酌后淡淡点头:“当然。” 村民们没有见过树神，但他们可以想象，只要顾私病的行为贴近在村民心中神的模样，就没有人会怀疑。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向我的子民们，揭露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顾私病勾唇。 “罪人？”村民们窃窃私语，并没有相互猜忌，而是把目光转向那些外乡人，意思不言而喻。 老祭司克服恐惧，下定了决心般，她向所有人宣布:“罪人祭鹀巫，欺瞒树神，造假树神意愿，疯言疯语惑乱巫家村，残害村民不计其数。” “但树神宽厚仁慈，决定处置罪人祭鹀巫，以火刑焚烧——” 话落，全场鸦雀无声，祭鹀巫抬起头，盯着老祭司，透白色的眸子幽幽，没什么表情。 偏偏在旁边观望多时的哀悼者感受不到僵硬的气氛，她拿着镰刀跃跃欲试，声音清晰可闻:“先砍头还是火烧？” 不知情的村民们有些迟疑，但在老祭司缓缓说出祭鹀巫偷偷收集新娘虐杀后，所有人都表情都变得愤恨痛恶。以及帮祭鹀巫办事的那群人，脚步慌张的跑开了。 “烧死他——”有村民义愤填膺地喊了一句。 “烧死他！烧死他！”他们的声音整齐划一，里面不乏有新娘的家属或亲朋。 现在，伟大的树神和一个小小祭司中，孰轻孰重在他们本能的思维上已经有了显而易见的对比与转变。 “哈哈哈……”祭鹀巫微微弯腰，手轻轻抵着头，低笑声随着呼吸溢出。 他笑得断断续续，倒是被想到被他精神控制的子民，有一天会将敌意投放在他的身上，但祭鹀巫并不在意，兴致被钓了起来。 “好啊，来烧死我吧。”祭鹀巫张开双手，神情期待。 他如愿被捆上了祭祀用的大木架，哀悼者微笑上前，点燃了一把烈火。火光渐盛，浓烟弥漫，一股烧焦的味道传来。 底下有人欢呼，其他玩家不敢轻举妄动，现在顾私病顶替了树神，他们只能先观望形势。 时安走到顾私病身边，看向火焰中摇曳的人影，时刻警惕着。 祭鹀巫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实在太怪异了，虽然他能复活，但被火烤的感觉并不好受。 “感觉有点热。”火太大了，哀悼者退后几步，抱着镰刀扇风。 祭鹀巫死了。 所有村民们仿佛被定格般，僵住不动，活人化作枯骨只在眨眼之间。血气腥臭，尸横遍野，原来，这才是巫家村的本来面目。 顾私病紧紧盯着祭鹀巫不成人形的尸身，他的身后，一个巨大的黑洞在酝酿着什么，直到有苍白修长的手伸出。 森森渗人的笑声熟悉又陌生。 果然，祭鹀巫被烧死后，从黑洞里会出来一个新的祭鹀巫。顾私病看准时机，快速跳进了黑洞里，和黑洞一起消失。 准备伺机而动的哀悼者一惊，计划里没有这环啊，而时安已经开启电锯，朝祭鹀巫击去。 新的祭鹀巫挥出古藤木，挡住了时安的偷袭，他歪头不解，眼眸中含笑含毒。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祭鹀巫对时安说。 不是神的造物，却能站在神的身边，又和神的容貌有七八分像。 但祭鹀巫很确定，神只存在顾私病一个。 “不过也无所谓了，在我成为神的路上，所有不稳定的因素，我会亲手覆灭。” 杀了他这么多次，总要付出些代价的，他收走灵魂尝尝味，应该不过分吧。 第119章 “哒…哒……” 顾私病爬起来, 身上黏着不知名的红色液体，他甩了甩头，液体滑落回这片红色水域中。所谓的黑洞里安静得令人头皮发麻, 顾私病抬头, 无尽封闭的血红空间上方, 有一轮巨大的赤色圆月。 他朝着赤月的方向走, 留下阵阵涟漪，越往前脚步越沉重，直到顾私病被一截东西绊倒。 “咕嘟——”水里吐着气泡。 顾私病探手往红水中乱摸，摸到一截粗粝坚硬的长条, 他用力把那东西拉了出来, 先冒出头的是一条古藤木……顾私病继续拉去, 只是后面的触感不太对了。 第130章 冰凉阴冷……像皮肤一般的质地。心下微沉, 即使不去看，顾私病也知道水底是什么糟糕的、让人作呕的东西。 突然, 整片水域激烈地震动，顾私病下意识松手, 不停后退，眼睁睁看着那古藤木越来越大，越长越盛，有属于人类的残肢断臂被一起喷涌出来。 最后, 一棵巨大的古藤树和各种尸块融合, 灰黑与青白，坚硬又柔软, 每一枝树干上都流淌过血液，汇成淅淅沥沥的雨幕。多出来的尸块就推成小山，围绕着古藤树的根处。 噗嗤噗嗤, 树皮像心脏一样，它热烈鲜活、兴奋地跳动着。 【恭喜玩家完成任务——找到真正的祭鹀巫，相应积分已计入系统。】 顾私病蹙眉，仔细观察这些堆叠起来的尸体碎块，意料之中全都是死掉的祭鹀巫。他猛然朝尸山的最高处望去，不知何时，有一个祭鹀巫漫不经心的翘着腿，正在撑头看他。 见顾私病的目光终于落到他身上，祭鹀巫弯唇，脸颊上染了些诡异的红:“你找到我了啊……” “——我的主人。” 这个称呼在他猩红的舌尖缠绕，危险又暧昧。 顾私病没有说话，他在等外面的祭鹀巫再次死亡，然后黑洞出现，把这些东西都带出去。 祭鹀巫自言自语:“我真是羡慕那个被抛弃小东西呢。” “对，应该说是——我们。” 他喉间闷笑，尾音兴奋得发颤，狭长的双眸享受眯起。片刻后，他又急切地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顾私病:“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心情？为什么我什么都感知不到……”像个神经错乱的疯子。 不过顾私病依然面无表情，祭鹀巫恍然大悟，眼中划过嫉妒，玩味道:“你在担心吧，担心外面的人。” “那么，来猜猜看，他的灵魂会不会被我掐碎呢？” 他打了个响指，一面血红水镜呈现在半空中，上面显示了外面的场景。哀悼者嘴角溢血，跪坐在地上，勉强靠着镰刀恢复力气。其他玩家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画面里没看见时安的身影。 顾私病顿了顿，压下恶心，开口:“你想要杀的人不是我吗？” 祭鹀巫收起笑容，化作血水消失，又出现在顾私病身边，附到他耳边轻微咬字:“我们最后来玩个游戏吧。” “如果你赢了，我可以放过他们。” 顾私病拉远点距离，和他对视，算是默认。祭鹀巫眼中有扭曲的情绪闪过，幽幽道:“真让我伤心呢，为什么要躲开我？” 不躲着那等着被吃吗？顾私病扯了扯嘴角，祭鹀巫看他的眼神，就好像自己饿晕了看炸鸡薯条和蛋挞一样。 “游戏规则是什么？”顾私病问。 祭鹀巫抬手，水域降下，周遭的场景变换，这是……最初的巫家村。 … “小乌，走吧，神祭要开始了。”一旁的村民拍了拍顾私病的肩膀，示意他别发呆了。 顾私病回神，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很快选择跟上那个村民的脚步。所有人都朝着山上走，目的地似乎是万蛇窟。 不，现在它不是万蛇窟，而是被村民们虔诚供奉的神庙。 庙中弥漫着香火和烛油味，顾私病走进去，想抬头看看，那座神像还有没有脑袋，到底长什么样，却被一同来的村民紧张拦住了。 “嘘，不可视神。” 不然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被这么一拦，顾私病的逆反心理起来了，他一脸神秘的指了指村民背后，表情在隐秘的惊讶，恐惧与激动中来回切换。 “看，那是什么飞过去了？” “什么东西？”村民果然好奇转身去张望。 顾私病直接仰头，却没有看见神像的脸，祂被一面硕大的黑色石牌挡住了，上面深深刻着一行金色大字。 “口口，名为厄私失安。” 顾私病记得这些字，他在玩偶副本里遇到过，当时还把前面两个不认识的字符记录在了那本空白画册上。 隔着那面石牌，顾私病莫名浑身陷入冰冷，仿佛被深渊中的某样生物盯上了，几秒后又恢复正常。但顾私病肯定刚才不是错觉，面前这尊巨大的神像在凝视他，无悲无喜。 这到底……是什么。 “顾时，这边。” 听到自己的假名和熟悉的声音，顾私病下意识回头，却愣住了。 他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大门外面，哀悼者挥手，“顾时”微微勾唇，走了过去，他们旁边跟着一个模糊的黑影。 “……” 顾私病和“顾时”对视，几乎是一瞬间，就确认他是祭鹀巫假扮的。 这就是他说的游戏吗？ “嗯？顾时，你在看什么？”哀悼者走进几步，顺着他的目光，打量着顾私病。 “这个村民……”哀悼者停顿片刻，好像发现了什么，半晌后，她得出结论:“看起来没睡醒的样子。” 顾私病:…… “没什么，我们走吧。”假扮成他的祭鹀巫抚摸过自己淡金色的柔顺发尾，浅蓝色的眸子弯起，对质感很满意。 顾私病捏了捏手心，虽然他自恋，但看见别人顶着自己的脸说话，还真是不爽啊。顾私病刚想开口，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 只能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那道黑影的身形越来越模糊，好像要被所有人遗忘。 【你在害怕失去什么？】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顾私病眨眼，清醒过来，但四周并没有人，他脑子也没出问题。 半分钟后，场景转变，顾私病再抬头，已经被几个目露警惕和畏惧的人围住，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嗯……看不出来人型。 “他就是副本boss，只要我们联手杀了他，就能通关了。”为首的人咬牙，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眼中带了股狠辣，决定用尽最后的武器和道具。 其他人受到鼓舞，宛若被逼到绝境的亡命之徒，纷纷向顾私病发起攻击。可不过一瞬，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他们意识到不是boss的对手后，有胆小的扭头就跑或者跪地求饶。 顾私病本来只是想用小枯木挡一下的，没想到给一群人都误伤了，有两三个倒霉的甚至原地死亡。 靠，他这么厉害吗。 正想细究一下，顾私病余光又撇到熟悉的三人，这次他从祭鹀巫眼中看见了浓厚的恶意与期待。 “去杀了他吧。”祭鹀巫将小刀递给黑影，命令道。 “顾时？”旁边的哀悼者迟疑，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和怀疑。 顾私病望向黑影，黑影没有动，他朝黑影走去。朝夕相处的人，只需要一眼，就凭感觉能认出来。 为什么，在外面的时安会被祭鹀巫拉进来。 【你在害怕失去什么？】又是那道冷漠的声音，令人烦躁。 “怎么了？一个npc罢了，杀了便是。”祭鹀巫微笑，蛊惑着黑影。 黑影向前几步……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顾私病的脸。 “噗嗤。” 但下一秒，那把小刀，被黑影刺入了他自己的影子里……顾私病想去抓黑影，却没能抓住。 黑影消失了，顾私病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僵滞住，大脑一片空白。 … 银铃声响，游戏结束。 顾私病睁开眼，回到了赤月空间，祭鹀巫轻笑:“很遗憾，你输了——” “我亲爱的主人。” 他凑近，和顾私病面对面，近到顾私病能看清他透白色眼球的转向和纹路。祭鹀巫上扬嘴角，整个人突然在顾私病面前炸开，如绚丽的烟火绽放，血花四溅。 他，输了……？ 顾私病微愣，血液从头顶滑落，流进眼睛，视野血红一片，他忍不住颤了下睫毛，好像血泪滴落。 身后，尸体们都缓慢爬了起来，脸上是一致的诡笑，开始拼凑自己乱七八糟的身体。 “和我永远在一起吧，在我的肚子里……以后，我来代替你。” 祭鹀巫的眼神充满痴狂的病态爱意，终于展露出了真面目。 “我会成为邪神——” 他疯魔般提高音量，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身上长出无数毛骨悚然的血红复瞳，似乎是尸体太多导致合体错误，祭鹀巫最终崩坏成多条手臂的怪物，乌发垂挂在树枝上，美艳而怪异。 怪物低低笑着，他期待已久的正餐，终于能开动了。 顾私病被古藤木捆住，有尖利的木枝扎穿胸膛，他的四肢无力垂落，整个人挂在了树上，古藤树在吸食血液和生命，顾私病的眼神逐渐空洞，涣散。 【……你在害怕失去什么？】那道声音重复，仿佛执着的要得到一个答案。 他不知道，别吵了，好困…… 顾私病缓缓闭上眼，有点想睡觉。 【玩家生命值极速下降50%……30%……10%……1%！】 第120章 巫家村下起了绵绵血雨, 乌压压的空中撕裂开一道黑红色巨大漩涡，像是无尽的深渊，逐步酝酿着吞天灭世。 第131章 “不……不……” 老祭司仓皇地跌坐在地, 果然……还是失败了吗？这一天终于降临, 她也能解脱了, 只是无故牵连进来的几个外乡人, 恐怕凶多吉少。 她正叹息吐去浊气时，旁边出现了第二个意识还清醒的人。老祭司惊愕，还没来得及阻拦，那个撑着黑伞的孩子已经冲向古藤树的位置了。 没错, 特里弥克斯并不受精神影响, 他好歹当过副本boss, 上次只是一时大意才被那古怪的藤木控制住。他皱了皱眉, 忍住血腥味带来的反胃感，锐利的目光来回扫视。 祭鹀巫无意间制造的这场血雨其实是对他有利的, 血族与生俱来的天赋便是感知和控制血液。 而现在顾时生死不明……特里弥克斯下定决心般睁开眼，瞳孔中闪烁的神秘图纹隐隐发光, 他注视着这片他最讨厌的红，缓缓汇聚力量。 ——特里弥克斯的脚底出现一模一样的图纹，它在源源不断吸取着周围的血水。 阴风阵起，老祭司在这个小孩的身上感受不到活人的气息, 她不想去再去细思, 因为祭鹀巫回来了……不，应该说是, 真正的树神来到了巫家村，祂自黑洞中而生。 “不可……视神。” 老祭司颤抖着声音喃喃，顿时大脑充血, 头痛欲裂，她的耳朵…鼻子…眼睛…嘴巴都开始流血，因为无法呼吸，便直接昏死过去。 在神面前，所有微小蝼蚁的存活与否，不过祂一念之间。 【恭喜所有玩家成功召唤树神，相应积分已计入系统。】不合时宜的系统音出来播报，就差宣告他们的死亡了。 特里弥克斯定定抬头，看见了祭鹀巫身后奄奄一息的顾私病，他被粗粝的藤木托举着，束缚在古藤树的的正中央，如同模仿一个人类心脏的位置。 “放下他。” 吸血鬼露出尖利的獠牙，声音中蕴含着森森冷意，无数血液凝成的血刃朝祭鹀巫挥去，成功砍掉了他的几条手臂…… 但断臂们离开主体后仍有思维，齐齐朝特里弥克斯爬去。它们在靠近特里弥克斯的图纹附近后，一瞬间被烧作灰烬，消失地无影无踪。 祭鹀巫缓缓落地，赤着足，每走一步就蔓延出更多狰狞的古藤木。他轻轻的笑，和他身上的银铃声一样悦耳清脆，成为这个副本挥之不去的恶魇。 “我倒是小瞧了你。” 特里弥克斯面无表情，把祭鹀巫周身环绕的血刃变成一座密封的血笼，他被关了起来，无处可逃。 祭鹀巫笑意未减:“看来我们的小吸血鬼好像误解了什么。” “我们可是无处不在哦。” 下一秒，特里弥克斯旁边几只遗漏的断手猛然抽搐、生长，皮下的血肉不断膨胀，活生生变成了人形的模样。 几个祭鹀巫同时朝特里弥克斯攻去—— 特里弥克斯脚底的的图纹持续循环，那些祭鹀巫都烧成灰，只要血雨不停，祭鹀巫就相当于陷入了特里弥克斯的主导中。而特里弥克斯也意识到，祭鹀巫的力量提升了一大截，况且顾时还在他手里，特里弥克斯没再轻举妄动。 祭鹀巫诱哄道:“我可以放了他，但是你得告诉我，当初你是怎么脱离副本的。” “你不是能随意穿梭世界吗……”特里弥克斯嘲讽，心中升起无名的烦躁和怒火。 祭鹀巫微笑，回头看了眼还剩一口气的顾私病:“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那就是……成为玩家。 特里弥克斯沉默，就算这家伙真的逃出去，会发生什么也不关他的事，就怕祭鹀巫在骗他，到时候两边都不肯放过。 顾时，他只是个普通人，不能死而复生。 “你会信守承诺吗？”特里弥克斯攥紧拳头，他深深怀疑，但别无选择。 “当然，神是不会说谎的。” 祭鹀巫没注意到，当他和特里弥克斯谈判的这会，被捆着的顾私病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红色手套。 【目前收集恐惧值为85％，玩家是否使用演出手套？】 顾私病上半身被开了个洞，又热又凉嗖嗖的。他费力的把眼睛睁开一条模糊的缝，眼中残存的血都凝固了，有点痛，控制不住溢出些生理性泪水。 【是。】 他伪装成树神从村民那赚了不少恐惧值，而85%的效果用来给祭鹀巫表演一个魔术足够了…… “你是说，你城堡里的玫瑰花园有一个传送通道？”祭鹀巫思索。 特里弥克斯不耐点头:“嗯，在我踏进去后，就来到了那里。”有关系统的事会被自动屏蔽。 “要说有什么联系的话，花园是我最讨厌的地方，换平常我绝对不会去的。” 但好在，他捡到了那个纸飞机，好在，他去了。 最讨厌的，绝对不会去的地方？祭鹀巫挥手，空中飘着一排悬浮着的陶瓷小人，最后三个他已经拿到了。 这些陶瓷小人本来祭鹀巫是无法触碰的，除非玩家自愿赠与，精神控制当然也算自愿呢。而被御子捏碎的那一个，对他来说能轻易修复。 还不等祭鹀巫做些什么，他面前的景象陡然一变—— 顾私病成功和祭鹀巫交换了位置，他虚脱般躺在地上，望向空中被绑起来的祭鹀巫，微微勾唇，这叫移形换位。 祭鹀巫愣住了，心跳声一下一下，剧烈跳动着，他有点想改变主意了……他看见底下的人嘴唇一开一合，分明没有声音，但祭鹀巫却清晰的听到了。 “大祭司，你敢和我赌一赌99%的幸运值吗？”顾私病仿佛是吊着最后一命，吃力的咧开嘴笑。 ……什么？ 霎时，天地动摇，空中的陶瓷小人全部粉碎，更为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巫家村。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特里弥克斯望上看去……瞳孔微缩，是万蛇窟那座无头神像，它就在他们的头顶。 一把纯黑色的钥匙从顾私病身上飞出，它不断变长变大，直到变成一把黑漆漆的魔法杖，纹路走向诡异，最上面的钥匙圈有灰色羽翼环绕，散发出奇异的光辉。 这时，祭鹀巫终于意识到不对，一股本能的臣服感油然而生。 躺尸的顾私病下意识举起手，那把魔法杖就自动飞到了他的手中，暖洋洋的，修补起他的伤口。 顾私病恢复了点力气，他慢吞吞爬起来，试探着挥动魔法杖，凶恶蛮横的不祥气流朝祭鹀巫射去。 祭鹀巫抬手遮挡，但他毫发无损，甚至挣脱了藤木。 顾私病:…… 不是，这东西有什么用，刚刚出场的这么牛逼，他还以为自己无敌了。 祭鹀巫歪头，眼眸中闪过痴迷的爱意:“看来你的反抗并没有意义，不过我很喜欢，乖乖的让我成为你，不好吗？ 顾私病扯唇，正色道:“不，你还有一点和我不一样，而你永远也做不到。” “是什么？”祭鹀巫垂眸。 “我爱我自己，你能做到爱上自己吗？”顾私病笑眯眯的。 祭鹀巫滞住，面色扭曲了一瞬，很显然，他不能，他杀他自己还差不多。 “所以，你永远都成为不了我。” 顾私病嘴上很游刃有余，实际在系统空间里疯狂翻找能用得上的道具，他额角渗出些汗。 直到摸到了一本画册，鬼使神差的，顾私病把画册拿了出来。我靠，他是脑抽了吗，给祭鹀巫画幅画？ 万一可行呢……顾私病尽量面不改色的翻开画册，祭鹀巫就兴致盎然的看着他的动作。特里弥克斯皱眉，有种强烈的不适感。 顾私病停在某一页，这页出现了一个卡槽，奇怪，之前是没有的。 突然，祭鹀巫眼睛睁大，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破裂，恐慌道:“你这是什么书！” 顾私病有点懵，祭鹀巫的反应太大了，他把魔法杖是当成拐杖来用的，手感还挺顺滑的，就忍不住多摸了摸。 然后……好像打开了什么未知的开关。 紧接着，祭鹀巫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自己无法抵抗，他面容失色，嘴里喊着:“等等！不要——” 魔法杖不稳定的晃动起来，顾私病死死抓住魔法杖，这玩意好像要带着他飞出去了，而且祭鹀巫似乎在往他这个位置移动，两者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顾私病感觉，这把魔法杖似乎是想吃了祭鹀巫，他的想法很快得到验证。 “救救我啊，主人……主人——！” 短短几秒，顾私病恍惚听见了乌忘带着哭腔乞求的声音，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祭鹀巫被魔法杖变成一张卡牌，卡牌成为十二页空白画册中崭新的一页，上面凹进去的卡槽大小正好，可以放置下它—— 卡面上，古藤树神被捆在古藤树上，好像他就是树上的红白飘带。此时无风，树神便安静的沉睡着。 【已解锁s级技能:生息（吸食生灵的苦恶，损耗自身寿命和生机，获取繁育的力量，上限不计。）】 第132章 啊？ 顾私病眨了眨眼，摸上魔法杖，再看了眼画册上的祭鹀巫版卡牌…… 等等，他刚刚收掉了一个副本boss？ 第121章 “……” 不远处目睹了全过程的特里弥克斯顿觉遍体生寒, 虽说他的身体本来就是凉的……但心中有种诡异的预感，如果他不赶紧离开的话，一会自己也会被吸进画册里。 一个强大的生命体被变成卡牌这件事过于匪夷所思, 见顾时目前很安全, 特里弥克斯没有犹豫, 瞬移消失。 树神没了, 血雨渐渐停止，天光透过散开的云层泄下，恍如隔世。顾私病用小枯木吸收掉迅速萎靡的古藤树，盘踞深扎于巫家村千年的巨树就此消亡。 吞噬完古藤树的小枯木差不多吃饱了, 它有些羞涩地贴着顾私病的手腕, 陷入沉睡, 仿佛刚刚的饕餮盛宴只是场错觉。顾私病感受到自己的体质提升了一大截, 至少蹦蹦跳跳不喘息跑个千米没有问题。 “我怎么了……” 哀悼者从地上坐起来，脑袋有点昏, 一抬头就看见那座无头神像，身处极具压迫感的阴影笼罩下, 她的瞳孔急骤收缩。 很快她冷静下来，目光偏移，见顾私病一身狼狈。他的伤口是愈合了，可衣服上的破洞还是漏风的, 带着点点血污。 接着, 顾私病单手举起魔法杖在空气中一划，像是撕裂某种空间般, 原本属于祭鹀巫的黑洞出现，顾私病朝哀悼者道:“祭鹀巫死了，我先去找时安。” 这个信息量有点爆炸。 哀悼者盯着顾私病踏入黑洞, 动作自然到和回自己快乐老家一样。她擦去唇角的血迹，左右环顾，抬脚走到老祭司面前半蹲下，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突然，耳边传来“咻——”的一声，哀悼者下意识抬手接住，微微侧头，是御子的箭。她手上被划开了道伤口，血淋淋的。 “烦死了。” 哀悼者眼神冰冷下来，她差点忘记了还有这个人。 御子当时被小百合偷偷救下，祭鹀巫的控制不存在后，他们一同清醒过来。御子的意图很明显，在这个副本中解决掉哀悼者，这样他们公会的积分就能占据优势。 更多飞箭袭来，哀悼者转动镰刀，轻松一一抵挡回去，她目光凌厉，果断使用技能。顷刻间，对面的树林烧起了熊熊烈火，浓烟四起，黑色焦灼的死气弥漫，林中人绝无再生还的可能。 ……一只枯老粗粝的手紧紧抓住了哀悼者的脚踝，哀悼者身体一僵，忍住一脚踹开对方的念头。视线下落——是老祭司，她脸上可怖的鸟嘴面具出现一丝裂痕。 不好的预感从心中散开，哀悼者皱眉:“神祭怎么还没结束？” 前两个任务显示已完成，树神都被连根拔走了，系统却没有提醒神祭结束，有些古怪……哀悼者使劲挣脱，但老祭司抓得很牢固，不像是一个年迈老妪该有的力气。 “当然没有结束……祭品还没做好呢。”老祭司声音微弱，低低笑出了声，十分反常。 有一瞬间，哀悼者都以为祭鹀巫附身到这老妪身上了，但回忆起他时刻保持貌美的性子，应该不会这么变态。 “你一直都是装的？”哀悼者危险地眯起眼睛，她抬起镰刀，想要直接砍去那只手，却被悄无声息出现的十几个纸尸新娘钳制住—— “不，我并没有骗你们，不过是说了一半的真话。” 老祭司慢悠悠爬了起来，她确实是被祭鹀巫变成这样的，也的确想杀了祭鹀巫，但她的目的可不是拯救巫家村，而是偷取祭鹀巫的力量。她假装承认顾私病为树神拖延时间，暗地谋划一举扳倒祭鹀巫。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祭鹀巫居然真的，被一个外乡人搞死了。 “小姑娘，你拥有多么年轻好看的皮囊，真是让我羡慕——” 现在让她忌惮的顾私病不在，老祭司的面具终于四分五裂，露出她皮肉溃烂的……两张脸，准确来说是从左脸上凸出的一张少女的脸，艳丽的黑发从下眼睑的毛囊中肆意生长，显得狰狞恐怖。她浑浊腐坏的眼里有蛆虫蠕动，尖利的灰黄指甲死死掐住哀悼者的脖子。 新生与垂暮的交替，同样是一场轮回。 “巫家村善蛊毒，倘若他们真的淳朴善良，那么你猜猜，这些蛊毒用在何处了呢？”老祭司眼底满是阴毒疯狂，和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判若两人。也是，经历了这么多次循环的人，能与祭鹀巫制衡的人，怎么可能精神还正常？ 哀悼者咬牙，感受到老妖婆另一只手钳制住了她的下巴，冰冷的指甲尖在她脸上划过，似是在琢磨着怎么剥开皮，再做成纸尸。 麻的好恶心，不会有灰指甲传染吧…… “有病就去治。”哀悼者目露嫌恶，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却被老祭司冷笑着打了一巴掌。 “到底是年轻，死到临头还嘴硬。” 火辣辣的疼袭来……哀悼者别过脸，垂下眸子，微乱的短发掩盖了她此刻的神情。但这点小打小闹，肯定没有顾时背后的大洞疼。 她是个生来好强的人，既然顾时能打败祭鹀巫，那这个老妖婆，肯定也有什么弱点才对…… 哀悼者脑中飞速回忆起副本里发生的事，老妖婆说过维持循环的是她与祭鹀巫，即使祭鹀巫已经没了，循环依然会存在。 而在循环中，会发生时空错乱的幻境。 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哀悼者余光扫过老妖婆，不是她……身后的纸尸新娘们散发出冰冷的阴气，哀悼者反应过来，是数量不对！ 【doll bridge is falling down.falling down，falling down.my dear master~】 精美华丽的八音盒渐渐打开，露出旋转的洁白大天使，它缓缓睁开了眼睛，低头演奏大提琴，诡异欢快的音乐刺入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玩家已使用一次性道具八音盒，催眠非人类十分钟。】 老祭司的笑容僵住，她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哀悼者命令属于她的纸尸新娘们，互相掀开白色头盖，底下是一张张平整空白的脸。 “我之前还觉得你在故意误导，让我们以为你是小雪，但现在我有了一个新的推测。”哀悼者拉伸了下筋骨，不紧不慢道。 “你确实是小雪，但小雪不是你，小雪这个人只存在于过往的幻境中，而你只是由小雪死后混沌产生的污染意识，又是掺杂了万千纸尸新娘怨念的承载体。” 老祭司一直认为自己是小雪，其实当年村妇没能送走她的女儿，一切不过是小雪临死前的幻想。产生自我意识的老祭司成功出逃，便将被献祭的新娘们做成纸尸傀儡为利器，意图向祭鹀巫复仇。 而老祭司是祭鹀巫制造苦难的具象化实体，当化身的怨气越大，就证明积累的苦恶越蓬勃。所以祭鹀巫并没有摧毁它，而是恶趣味地欣赏着这场杰作。 “不，不是……”老祭司眼底藏匿着不易察觉的恐惧，它或许也意识到了，但极力否认，不愿意接受自己到头来竟然什么也不是。 哀悼者挥起镰刀，无脸新娘们的四肢在大火中抽搐扭曲，似挣扎似狂欢，她们的灵魂早早在循环中消散，肉.体如今终是得到解脱，化为巫家村随处可见的一抹尘土。 这场由祭鹀巫引起的闹剧，该结束了。 “小心——” 哀悼者正盯着大火出神，手臂被人猛地拉了一下，她回头，原来是老祭司不知何时挣脱了八音盒的催眠，面容疯癫。 她的腿被指甲划伤了。 是清醒过来的牧师和修女救了哀悼者，他们本来在担心刚刚下了血雨，特里弥克斯大人会不会晕血，却不想在寻找途中遇到这一幕。 “没事吧？”修女观察得仔细，想为哀悼者看看伤口。 “谢了。”哀悼者扭过头。 四面八方游来许多条小蛇，它们统一向老祭司爬去，密密麻麻啃食着它的身躯，老祭司不甘心地朝哀悼者奋力爬去，却在离哀悼者脚边只剩两指之差时，彻底化作一滩肉泥融化。 哀悼者眸光微动，额角渗出些薄汗，心中总算松口气……幸好，顾时这家伙还留了一手。 另一边的黑洞里，顾私病能用意念感应这片血红空间。祭鹀巫这些年存储残留了不少苦恶，没想到最后给顾私病抢走了，是半夜醒来都会吐血的程度，不过他的意识已经被封印在卡牌中了。 正好试试新技能怎么使用。 顾私病尝试调起黑洞中的苦恶，猩红的粘液在指尖游走，转化为一种充满生机的力量，他隐约有一瞬间能感受到副本中存在的活物位置，但又很快消失。 也许是他还不太熟练的缘故。 顾私病学以致用，靠这个能力锁定到角落中存在的一团小小黑色能量球，它的气息微弱。他伸出手，黑色小球飞到了他的掌心，它被暖洋洋的体温包围着，小球越来越大，形成一片浓稠的黑雾。 ——黑雾中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顾私病将时安拉了出来，稳稳接住他。时安睁开眼，定定看向眼前人，抬手抹去了顾私病脸上的血污。 第133章 “哥哥。” 当时他被祭鹀巫控制住的意识时，祭鹀巫命令他去杀死顾私病。但是，祭鹀巫不了解时安，他对顾私病的爱意是刻入本能的。 他怎么会杀死他的哥哥呢？如果非要选一个，他会在哥哥的身前先死去。 时安虚弱地怀着顾私病的后背，贴在他怀里聆听鲜活的心跳声，刚好能挡住顾私病前后露出破洞衣服，时安黑眸沉沉。 虽然他被关在了黑洞里，却意外触发了白色飘带的buff，名为囚禁，可以选择一个生命体囚禁起来。 于是，时安和顾私病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里应外合，恰巧因为祭鹀巫成神后的傲慢自负，导致了最后他被吸进卡牌的结局。 “辛苦了。”顾私病弯眸。 “哥哥，让我睡一会就好了。”时安微微眯起眼睛，有些惬意。 顾私病轻轻抱着时安，他们在血红空间里安静待了会，直到系统播报响起—— 【恭喜玩家完成所有剧情任务，达成结局四“消失的树神”。 你们从幻境中醒来，原来根本不存在什么树神，巫家村也早已废弃多年。一系列诡异的事件令你们毛骨悚然，急忙驱车想离开这片血色桃花源，但在荒山野岭的夜色之下，道路似乎也陷入了鬼打墙…… 剩余待解锁结局:“血洗巫家村”/“老祭司的独白”/“无神论者”。】 【正在结算公会积分，系统评估中—— 第一:魔女夜话 第二:瑟维尔家族 第三:祭神社 该副本累计死亡人数2人，由于不可控因素无法使用复活道具，系统正在极速修复中——】 【恭喜玩家顾私病通关s级副本，积分排行第一，获得武器升级道具x1，a级道具自选礼包x1，复活卡x1，个人积分已打入账内。 （注意，复活卡只针对灵魂并未消散的玩家，可再次重塑肉身。）】 在副本关闭后—— 一只血手从废墟中伸出来，是被烧焦到面目全非的御子，她的皮肤大面积毁坏，森森见骨，从嘴里吐出一口污浊的黑烟，御子幽哑怨恨回音传荡在这片村庄。 “哀——悼——者——” 第122章 “啊啊啊哀悼者！你这个狗啃头发是怎么回事？？”控偶师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她用手指捻起一小撮哀悼者耳边的发丝, 被御子用武士刀横切的痕迹还算新鲜。控偶师死死盯着那头杂乱的短发，有些心疼她的作品被毁了。 其实还好，控偶师说得夸张了点。哀悼者无所谓地耸肩, 随意掏了掏耳朵, 冷漠道:“正好天热了, 省去花积分找理发师了。” 控偶师拳头硬了, 无法接受:“我们是魔女，你这个样子还怎么扎出好看的头发？有损我们公会形象。” 她顿了顿，灵光一闪，想到个好主意:“我房间里有各种造型的假发, 你要不要来试试？” 哀悼者头皮发麻, 目光转向顾私病两人, 试图将他们拉下水:“先给新成员用吧, 身为会长不能厚此薄彼。” 顾私病和时安坐在沙发上，时安为他身上披了条遮挡的毛毯, 他们三人回来的时候各有各的狼狈，可见副本的危险程度之大。 因为公会间的比赛直播有延迟, 所以控偶师还不了解前因后果。 但能活着回来，便是最好的。 “不要转移话题，他们俩我另有安排……你的腿怎么了？”控偶师神色凝重，看见了哀悼者腿上被老祭司抓伤的划痕, 狰狞可怖的伤口在慢慢变黑。 哀悼者低头, 只感觉痒痒的:“失误而已。” 她用了治疗道具，但是无法清除疤痕, 既然没什么生命危险，哀悼者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但控偶师不这么认为，决定暂时代替哀悼者前往下一个副本, 给她一个休养观察期。 顾私病和时安回到空间给电锯升级，他们得到了两张武器升级卡，这意味着电锯能一次性升到s级。时安将他的复活卡给了顾私病，两人的积分翻至数倍，在休息的这几天过得十分充足。 魔女夜话公会现在排行第三，刚好挤进前三，正是风光无限时。但没想到他们收到了一位公会会长的邀请——来自伊姩的父亲，伊父。表面上看是伊家想拉拢魔女夜话，但信中却明确指出要与顾先生聊聊。 顾先生·顾私病:…… 控偶师面色凝重，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开始阴谋论:“他们会不会是记恨被我们挤下了前三？” 在公会赛，伊家对抗的是排行第一的愚游歌团，由于双方实力悬殊，愚游歌团以绝对性碾压的优势稳居第一。而魔女夜话恰好走了狗屎运，在公会赛获得的积分比伊家多，排在了他们前一位。 如果重新比一比的话，第三的位置是谁还真不好说。 顾私病摇头:“他是我朋友的父亲，应该不会这么做。” “这样啊。”控偶师松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顾私病记得上次见伊姩时，他的心情不太好，不知道这段时间过去了，现在情况如何。在顾私病垂眸思索的时候，他没注意到身边时安的眼神暗了暗。 三人来到伊家的庄园门口，有几十名保镖出来铺红地毯，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和墨镜，面无表情边撒花边整齐划一鞠躬—— “欢迎顾老爷！”声音洪亮且坚定。 什…什么？ 走在最前面的控偶师没见过这么大场面，顿时僵在原地，面对地下的精美华丽的针织金丝红地毯，踩也不是，不踩也不是。 她稍作迟疑，缓缓转过头:“顾…老爷，不会是在说你吧？” 在场姓顾的只有顾私病一个。 “……”顾私病沉默片刻，面不改色把时安拉到前面。 “是他。” 从前在顾家处理商业往来时，大多数时间都是由时安来接管顾私病的身体。而顾私病身为顾家家主，虽然辈分年轻，但才能和手腕不容小觑，被尊称一声老爷也不足为过。 一开始顾私病是抗拒的，但被人叫习惯了也就懒得纠正了。 面对时安温和的微笑，顾私病目光偏移。索性控偶师也没有深究，她眼睛微亮，被伊家内部的管理措施吸引，红地毯一路抵达伊家主宅。 “这位女士，我看您对我的设计很感兴趣，不如我们去另一边讨论一下？”一位谈吐文雅的卷发美女拦住了控偶师，她笑眯眯询问。 控偶师犹豫，看了眼顾私病和时安，再看看别墅内奢靡装潢，果断朝两人挥手:“你们先走吧，我要去履行会长的职责了。” 顾私病:？所以会长的职责到底是什么？ 在保镖的簇拥下，顾私病和时安被带到伊家家主的会面室。房门被打开，时安刚想跟着哥哥进去，却被保镖伸手阻拦。 时安眼睛微眯，什么意思？ “客人请您留步，我们家少爷有话想和您谈谈。”保镖的语气严肃，不容拒绝。 顾私病回头，朝时安眨眼，安抚道:“我很快回来。” 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后，时安微微捏紧拳头，冷着脸同保镖从后门进入室外的花园。伊姩坐在长亭中，手里拔了根不知品种的花，在数花瓣。 “达令喜欢我，达令不喜欢我，达令喜欢我，达令不喜欢我，达令……”伊姩紧紧盯着手中秃噜噜的绿色杆子，脚边是一堆凌乱的花瓣。 “少爷，人带来了。”保镖低下头，转身退下。 伊姩放下绿杆子，蹙了蹙眉，用挑剔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起时安，不明白他究竟是输在了哪里。无论是优渥的家世或外貌，还是他与达令从小相识的缘分……爱情故事里能这么标配的，都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本来，本来一切都应该很完美的，却突然横插出一个情敌，抢走了他的达令。还真是讨厌啊，长着和达令相像的脸。 “达令真的和你在一起了？” 顾私病不在这里，伊姩的语气也友善不起来，毕竟他本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行事嚣张任性。 “颠扑不破。”时安虽有不耐，但提到哥哥……他勾唇侧了侧身，刚好能完美展示哥哥送他的粉色胸针。 怕伊姩看不清楚，时安甚至低头拿干净的手帕小心擦拭，胸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耀着七彩夺目的光。 伊姩:“……” 伊姩一阵心梗，破防就在一瞬间，他眼底氤氲出水汽，鼻子红兮兮的:“我知道了，我才不会自讨没趣呢……” “但是。”伊姩心有不甘，强装镇定:”但是……要是让我知道你和达令分开了，那么下次，达令就是我的了。” “我不会再让给你了。” 这种软弱的宣战对时安没有起到丝毫波澜，他只想把时间都用在哥哥的身上，扯了扯嘴角:“你等不到那个时候。” 伤害性很大，侮辱性极强。 伊姩抿了口茶冷静下来，若有所思。其实今天父亲会邀请达令他们来，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感情受挫的难堪被家人知道还是比较羞耻的。但父亲是个正经绅士，并不会拘泥于情爱小节，费尽心机借他的名义支走达令身边的人，大抵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谈。 第134章 如果母亲还在的话，可能会笑着和他提议:“一个男人而已，他不喜欢你没关系，直接绑过来不就好了？” 伊姩微愣，轻轻摇头，看向远处的花海。不行的，他不会绑架达令，达令是自由的，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喜欢上达令。 另一边，被两人牵肠挂肚的顾私病正坐在沙发上吃蛋糕。 “顾先生，所以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多照顾照顾伊姩这孩子。” 伊家家主是位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满身的腱子肉却包裹在一件略显拥挤的西装中，装作文绉绉的讲话，眉目间透露出一股久经风霜的肃杀之气。 面对年轻有为的顾私病，他是欣赏的，虽然总有种自家白菜爱上了小黄毛的错觉，小黄毛还对白菜没兴趣……但两人成为朋友也好。 毕竟，伊父叹了口气，神情复杂，他也无法永远保护伊姩。 伊姩是当初他和他夫人在旅游时捡到的孩子，因为皮肤雪白漂亮，被他们被误以为是女娃。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膝下无子，便起了恻隐之心，取名为伊姩。即使后面发现了性别不对，他和夫人依旧把他当做捧在手心娇养的掌上明珠，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 直到后来进入了恐怖游戏，他也尽自己全部所能，在这片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厮杀出一席之地，让伊姩不用去面对那些危险与黑暗。 见时间差不多了，顾私病点头，放下餐盘:“谢谢款待。” “那么，合作愉快。” 在下一个副本来临前，控偶师预测到副本是a级解密类的，地点为怪物肆意的现世废土。 “是末世啊，感觉会脏兮兮的。”控偶师苦恼祈祷，最好不要是那种血肉横飞的丧尸，衣服会很难清理。 “不知道会匹配到谁呢。”她轻轻哼歌，对即将到来的对手比较期待。 瑟维尔家族内部—— 神父阴沉着脸，面对这次对抗赛获得的积分不是很满意，好在瑟维尔家族根基稳固，目前依然排行在万年老二的位置。 第二，又是第二，就像是一个魔咒。 修女和牧师已经去圣神殿接受惩罚了，特里弥克斯需要冷静一段时间，见不到人影，神父拿他没办法。 “希戴万，下一次你去。”神父低下苍老的头颅，他死死抓紧身下座椅的扶手，眼底是疯狂贪婪的算计。 “你知道家族的规则吧？”他略带威胁的话语回荡在教堂，目光沉沉。 “去监视那个顾时，他身上肯定有关于邪神钥匙的秘密。” “是。” 希戴万微微敛眸，家族竟将目光投在了顾时身上，他暗恨特里弥克斯的行为高调，心中担忧家族会不会对顾时做些不好的事情。 家族很轻松就追踪到顾私病下一次的副本位置，希戴万果断一同踏入副本。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串串鲜红色数据开始报错—— 【系统警报！！检测到出逃危险npc重回副本，为游戏平衡，即刻清除玩家希戴万全部记忆！！！】 【正在载入副本……】 【载入成功，副本回档中——】 【欢迎进入a级解密副本“末世回忆歌”，游戏人数……7人。】 第123章 【天空撕裂出一条血红巨缝, 数块神秘陨石的降临，改变了这个世界原本的轨迹。 全球各地迅速遍及不明危险生命体，它们可以伪装成与正常人类无异的外表。一开始, 人们能够简单通过外貌和行为来区分伪人,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 伪人的智商进化, 演变出了更为完美的伪装。居民们每日活在心惊胆战的猜忌之中，谁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家人或朋友，究竟有没有被伪人取代。 在怪物入侵的第二年, 人类文明依旧存续, 瘟市研究所推出了一款制造仿生人实验体测试——仿生人可以精确辨认出伪人的身份, 从而达成消除伪人计划。 此次计划遭到了不少人类的反对, 指出这是一项彻底取代人类的阴谋，但研究所并没有终止项目。毕竟, 在这些反对的人当中，或许存在伪人呢？】 【正在发布副本任务—— 1.获得实验体12号的研究数据（0/1） 2.消灭所有伪人（0/1） 3.揭露研究所的秘密（0/1） 提示:当前城市伪人过多, 请不要让伪人发现你的异常！】 瘟市的天空阴沉昏暗，透过厚重的云层，依稀可见高天之上的血红色巨缝，它横跨天际, 压迫感极强, 仿佛下一秒就会有狰狞可怖的巨怪撕开裂缝，从里面冒出来。 但巨缝挂在天上两年, 研究所安装的警报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它平静稳定地沉睡着，成为人类生活中稀松平常的一道景观。 “现在几点了？已经下班了吗？”忙碌的打工人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 望向窗外灰暗的天色，一阵恍惚。 “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太阳了。” 自从陨石降临后，世界陷入了永恒的黑暗。在无数人为之恐慌之时，是研究所及时推出了模拟阳光的新型设备，才没有让秩序混乱。 而这项设备，分发在每个人胸前的工作牌中，人类在工作中产生点数，累计的点数会产生能源，再汇聚到研究所中心顶层的模拟太阳装置中，通过一系列转换，最后达到维持生命循环运动的体系。 【您今天的点数已完成，继续加油哦，明天请再接再厉！】 公司里，疲惫的同事们陆续打卡下班，即使回家后他们也无法松懈，伪人可能藏匿在任何地方，随时准备取代他们，日复一日。 “天天这么累，那还不如被伪人取代呢。” “是吗。” 吐槽的那人没注意到，他身后的同事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顾私病收回余光，喝了口手边微凉的咖啡，带点干巴巴的苦涩。一旁皮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放下杯子。 “小顾，这份报告今天要做完，辛苦你加班了。” 顾私病手上键盘不停，抬头回以假笑:“好的。” 领导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动作有些僵硬。又过了几分钟，随着最后一道苍白的灯光暗下，顾私病直接拉开座椅，整个公司只剩他一个人。 【您的点数余额:4500】 顾私病微微皱眉，工作牌上挂着他的大头照和姓名，以及工位号。点数除了产生能源外，同样是每个人的实时工资，可以用作刷卡消耗点数购买任何东西。 这个副本太奇怪了，他们被传送到了不同的地点，而且获得的身份全凭随机。通过系统联络，控偶师现在是研究所的内部人员，她观测到还有两位玩家也在研究所工作。 而顾私病是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家里还有一位等着他养家糊口的大学生弟弟。 ——没错，时安很快发来消息。 【哥哥，你几点回家？/乖巧】 【现在就走，这栋公司没几个人类，你那边小心。】 犹豫片刻，顾私病发了个鬼畜表情包，对面回了个可爱小猫点头的表情。 顾私病勾起唇角，拿起包准备出门，空旷的走廊中只能听见他脚步的回声，电梯显示在一楼。顾私病按下按钮，公司有几十层，需要稍微等待会。 幽红色的数字逐渐上升，电梯门打开，顾私病在抬脚踏进去前，若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花盆后的阴影刚才动了动。 “呲滋……” 电梯开始运作，密封的空间内贴满了纸条公告，壁板中倒映出顾私病模糊的身影，他相当于身处在一个长方形的镜子里。 镜子中的人影似乎在注视着自己，但当顾私病凝目看过去时，一切正常，如同场错觉，电梯中阴凉的冷意持续到电梯安稳下降到目的地。 顾私病瞄了眼手表，八点半，回家需要坐一段地铁。 地铁站人头攒动，每个人脸上都是麻木空洞的神情，他们低垂着头刷手机，身体随地铁的行驶，一摇一晃来回摆动，如同塑料质感的不倒翁。 顾私病被挤在角落，散乱的工装在车厢一众整齐的西服领带中显得格格不入。他扫了眼旁边的人，手机中显示着一条新闻—— 【研究所再创辉煌，新型仿生人的运用，究竟是希望的开端，还是人类最后的末路？】 仿生人？ 顾私病将手机调暗屏幕，确保不会有人看见后，才搜索起那条新闻，下方的评论区呈严重的两极分化状态。 【1l:支持仿生人的普及，是研究所重新带给了我们光明，我相信研究所最后能消灭那些可恶的伪人！】 【2l:我猜一楼是伪人吧，先不论研究所带给我们的巨额工作量，没有人类会像你这么说话。】 …… 【14l:我受够研究所的压榨了！等智能仿生人再出来，还有我们工作的余地吗？到时候维持生计都成问题——】 【15l:要我说那些伪人也没把我怎么样啊？有什么可怕的……】 …… 第135章 争辩的评论很快消失不见，顾私病再去刷新，只剩下附和一楼的声音。 地铁到站，顾私病所住的小区单元还要走过一条街。他抬头便能看见远处直冲云霄的尖塔建筑，最上方的巨型圆球散发出暖橙色的灯光，它日夜不歇地包裹着这座城市。 这就是，研究所发明的“太阳”。 顾私病脚步一顿，透过路边电瓶车的反光镜，看见有个人影在墙角浮动，一路跟着他吗……有意思，难不成是他的伪人？ 小区门口的老保安例行检查业主身份，为的是防止有伪人溜进去，虽然没什么用就是了，问的还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哥哥。” 时安走到道闸杆前，挥了挥手，他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 “哎你弟弟来接你了。”保安认识时安，终于放行。 顾私病被时安套上外套，他们一起进入小区。蹲在角落的黑影黯淡下去，似乎是知道今晚找不到机会了，它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住的地方是两室一厅，有温暖的厨房和小阳台，地方虽然狭窄，但能在如今的世道拥有一间楼房也足够了。虽然有两间卧室 ，却不妨碍时安跑过来和顾私病睡一起。 顾私病坐在床上，挡住时安伸过来的手，他眯了眯眼:“等一下，我怎么确定你不是伪人？” 时安:“……” 他一双黑眸中略带委屈，半蹲在床边，将顾私病的手抵在胸膛处，细长的睫毛微颤:“哥哥听见了吗，伪人不会像我这样。”一颗心为你兴奋地跳动着。 当然这只是顾私病的一个玩笑，他分得清时安，就像时安能一眼认出他。 “好吧，我相信你。”顾私病抚摸过他柔软的黑发，说着些勾人的话。 “至于是真是假，我们试试就知道了。” … 第二天是休息日，顾私病上午十点拉开窗帘，天空一如既往的昏暗，看不出是白天。得亏上个副本体质加强了不少，顾私病现在能正常起床，他拉着时安去附近的超市采购。 既然是末世副本，趁着手里有钱……不，应该是点数，把它们全部花掉囤点物资好了。顾私病不想回公司，他决定买完东西就和时安去研究所找控偶师。 毕竟，这才是他们的首要任务。 超市里比较冷清，人流量不大，理货员在整理商品。自从“太阳”问世后，水果蔬菜类的农作物确实得到了生产保障，但个头比从前的要小得多，像缩水的迷你版，味道也不尽人意。 有总比没有好，两人从零食区挑到生鲜区，一股浓烈的腥臭味萦绕在鼻尖。 时安突然道:“这里的鸡肉少了很多，但其他品种的肉又是补完货上去的，不应该出这种错误。” 顾私病也发现了，就像是……有个人特别喜欢吃鸡肉，把它们都拿走了。 “嘎吱…嘎吱……” 清脆的骨头咀嚼响起，理货员收起长舌，缓慢转过头，嘴角残留着一丝血肉块。它注意到两人的视线，嘴角弯起夸张的弧度，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暴露了。 是伪人！ “有什么问题吗？先生。”它几步走近，虚伪礼貌询问，动作间吸引了其他员工探头张望，它们的视线诡异又热切。 这间超市，已经没有人类了。 顾私病和时安对视一眼，时安一脚踢向购物车，购物车直直朝货架撞去—— 一阵噼里啪啦的嘈杂声过后，货架接二连三倒地，挡住了伪人的去路，它们扭曲的橡皮胶身体胡乱挣扎着，瘫软一片。 顾私病也没闲着，顺手把附近的商品一一收进祭鹀巫的血红空间，虽然膈应了点，但也能用是不。 真是一场满载而归的零元购，收完就跑路。 对楼的天台上有两个高大修长的人影，赤狐单腿屈膝坐在栏杆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的动静，一脸兴味。 第124章 【这天, 顾私病做了一个怪异的梦。】 某所不知名幼儿园中—— “今天是顾老师的生日！你们准备了什么礼物？”小伊姩叉腰，神色骄傲地蹦跶到桌上，他自信认为没人能拿出比他更漂亮的礼物。 “无聊, 生日为什么一定要送礼物。”小塞骸皱眉, 桌子底下的手却悄悄捏紧, 把礼物往背后藏了藏, 心中忐忑不安。 小焚界露出鲨鱼齿，眉眼弯弯，脑袋上晃出一根呆毛，他高高举起手里的小粉熊:“送给老师, 小熊娃娃。” 小粉熊:？？ “喂等一下, 主人, 不要这么草率啊……”小粉熊急忙跳脚, 目露绝望和心碎，它才不是可以随意送出去的礼物。 “愚蠢, 老师怎么会喜欢这么幼稚的东西。”小特里弥克斯站出来，摆正自己头顶闪亮耀眼的纯金皇冠, 不屑道:“我给老师准备了这——么——大——的宝石。” 他边比划边往旁边摸了摸，忽地面色一变，环顾四周，生气质问:“我的宝石呢？谁偷拿了我的宝石？！” “宝石？是这个吗？” 小赤狐最看不惯炫富的, 弹了一下小特里弥克斯的脑门, 把他推到地上，笑嘻嘻:“借我看看咯。” 他转头捧着蓝宝石, 跑去和小黑狼炫耀:“你看，好大一颗破石头，和你的头一样。”非常欠揍的比喻。 穿着公主裙的小黑狼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 他没有理小赤狐，低下头继续阅读童话书。 面前，小特里弥克斯冲过来和小赤狐扭打在一块，宝石不知道飞到了哪去。 教室里闹哄哄的，小温斐安静地坐在自己座位上叠千纸鹤。 对面的小希戴万有样学样，模仿着叠了一只更精致的千纸鹤，故意走到小温斐面前晃悠:“如果老师知道了你抄袭我，应该会很讨厌你吧。” “……”小温斐抿唇。 片刻后，两人开始互扯头发，力道之狠辣，恨不得将对方拔秃了。 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小祭鹀巫从桌子底下冒出来，一起顺走了两只千纸鹤，幽幽弯唇:“哎呀，谢谢你们，不过老师也不喜欢打架和说谎的小孩子。” “你什么意思？”小希戴万停下动作，想要夺回纸鹤，他没想到有比自己还不要脸的人。 “我的意思是……”小祭鹀巫歪头，不嫌事大:“你们两个想抢走我辛苦制作的千纸鹤呀。” 小希戴万和小温斐对视一眼，暂时统一了战线，混乱一触即发—— “安静。” 是班长小临癌来了，他冷着脸维持秩序:“一会顾老师要来了，不要喧哗，还有打架。” 幼儿园的第一条守则，大家都是乖孩子。捣乱的几人不情不愿，开始整理凌乱的教室，只希望在顾老师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是老师！我看见老师了……” 窗户对于孩子们来说有些高，几人挤来挤去探头，他们看见顾老师居然和另一个陌生男人并肩行走！ “他是谁啊？”小伊姩心里闷闷的，嘟起嘴，不开心询问。 “是老师的伴侣。”小临癌懂得多，面无表情介绍。 “我也想当老师的伴侣。”尽管小伊姩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可以站在老师的身边，这么近。 小焚界抱着小粉熊，露出向往的神情。小塞骸低头，偷偷摊开手心，里面是一朵被捏扁的桔梗花，蔫巴巴的和他一样。 “我觉得，我们应该谋划如何杀死顾老师的伴侣。”小多西微笑提议，他向来神出鬼没。 幼儿园内陷入沉默，所有人都盯着窗外。 … 【顾私病突然惊醒，他睁开眼，见时安依然搂着他，便安心地再次闭上眼睡回笼觉。】 【这梦真可怕……】 【不对。】 【他猛地朝床头柜看去，上面摆放了一堆礼物。有颗蓝色宝石尤为亮眼，它的旁边是一个粉色的礼物盒，名片上写着——】 【送给达令 ^w^！】 【……】 第125章 黑狼站在不远处, 将高领口往上拉了拉，她垂眸淡淡道:“该走了。” 赤狐收回目光，伸了个懒腰起身, 他的嗓音懒洋洋, 故意拖着腔调:“真的吗？我怎么感觉是你…不想走呢？” 黑狼嗤笑, 她擦拭起步.枪, 突然踩着银黑色高跟鞋走上前几步，俯身将枪架在胸前，眯眼瞄准楼下的理货员—— 一发消音的射击，伪人倒地。 顾私病直觉朝高楼方向看了一眼, 但那里并没有人。 “还挺敏锐, 差点就被发现了。”赤狐咧开嘴笑, 他转头, 看见黑狼的唇角微微勾起，顿时眼角一阵抽搐。 自从桌游分别后, 赤狐一直有在偷偷观看顾时的副本直播。但有次被黑狼发现了，和她冷淡的视线对上, 赤狐犹豫了会，吹着口哨，装作若无其事切换直播。 可他又抓耳挠腮想知道顾时在干什么，烦躁之下, 只能靠高强度的训练转移注意。 结果某天, 赤狐发现黑狼居然也在看顾时的直播……！ 第136章 好好好，给他整笑了。 后来顾时就没再开直播了, 估计是加入了公会不差积分，黑狼也如同没遇到过这个人般，埋头通关一个个高危副本。 身为多年的搭档, 赤狐一时却难以揣摩黑狼的想法。而他们的技能有关骑士和公主，绑定在一起后，自身行为和身份越贴合，力量就越强大。 骑士的职责是守护，赤狐帮黑狼办事便渐渐成了习惯，他们是出生入死的队友，同样是互相知晓对方弱点的隐患。 如果要他形容黑狼，赤狐脑海中浮现一个词，她不是童话故事中温柔善良的公主，也不是凶狠残暴的野兽，而是……野兽公主。 锐利，充满锋芒。 至于外界传他是黑狼舔狗的谣言，赤狐不是很在意，这就相当于造谣汉堡会走路一样好笑。而因兽人天赋的影响，他们更热爱战斗，迷恋新鲜的腥血味。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断厮杀，再用利爪剥开猎物的胸膛…… 赤狐正出神时，黑狼扔给他一对双刀，头也不回道:“在城市做个文明人，别徒手杀人，你的方式过于粗俗了。” “……”赤狐把玩着双刀，刀刃寒光森森，他稍微有些不习惯。 希望这个副本的怪物，能让他们玩得尽兴。 【第六街区发现伪人！第六街区发现伪人！请各位居民封锁门窗，不要出门！巡查员即将对伪人进行剿灭处理！】 街道上的广播异常刺耳，前方是下坡路，顾私病推着新拿的大型购物车，一个翻身跨越坐进去。购物车摇摇晃晃，仿佛喝醉了酒，方向漂浮乱跳，几欲撞向两旁的车辆。 时安眼皮一跳，长腿飞奔，及时扶住车的推手控制平衡，购物车在倾斜的路上疾速前进。 哥哥真是的，一不注意就自己制造危险。他暗自松口气，不敢想要是晚一步会怎么样。 “抓紧了，时安。” 顾私病勾唇，放出小枯木，它肆意蔓延至购物车的旋转车轮，制作了个简易的方向盘。 时安:……？ 购物车一个潇洒起飞，脱离地面，跳到了正在行驶的汽车车顶上，他们甚至能透过车窗的挡风玻璃，与车内司机和乘客惊恐错愕的眼神对视。 警笛声长鸣，回荡在街区上空，路边是纷纷尖叫逃离现场的群众。 购物车一路飞驰，它的轮胎摩擦出火星子，终于在前方的十字路口处成功报废散架，四面袭来的警车将两人团团围住—— 每辆警车中下来两三位，身高约八尺的机械仿生人，它们穿着紧身防护服，头戴防毒面罩，装备精良，手里举起威力凶猛的大家伙严阵以待。 “不许动，举起手来。”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周围还有未逃离的人类，所以它们在追逐的过程中没有轻举妄动。 时安站在原地随时准备拿出电锯，顾私病淡定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他需要仰头才能与为首的仿生人巡查员对上视线。 仿生人投下充满压迫感的阴影，它的眼球来回扫描，几秒后，陷入迟疑和卡顿。为严谨起见，它又喊来几个同事进行验证，最终确认了一个啼笑皆非的事实。 “你们不是伪人，逃什么？”仿生人巡查员无语，白白浪费时间追了几条街。 顾私病摊手:“你们追得太紧，我以为是伪人。” “严重扰乱交通秩序，把你的工作牌给我，需要罚款扣除点数。” 顾私病:“……” 他默默拿出工作牌，原来仿生人也要靠工作赚取点数。两人被带回调查局做笔录，超市里的伪人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仍有一些疑点。 “我们发现超市里缺失了很多商品，大多数是人类的甜品零食，你们有什么头绪吗？”仿生人询问。 超市是由伪人经营的，但当时的监控并没有开启，现场痕迹混乱，所以它们毫无线索，无法还原案发现场。 顾私病眨眼，露出一个微笑:“也许是伪人吃掉的，我们还看见了它们生吞鸡肉。” 仿生人点头，它的测谎仪没有发出警报，面前的人类也没必要说谎，便将“伪人喜好吃甜食”这项信息记录在公共数据库，而伪人吃生肉是早已证实的天性。 见谈话差不多了，仿生人友好提醒:“最近其他市出现了未知的异端怪物，你们两个出门在外要小心，实在不行可以网购。” 顾私病:“好的。” 有责任感的仿生人警官为了保障这两个人类的安全，专门提供警车护送他们回家，顺手大规模搜查了顾私病所在的小区，成功抓出四个伪人。 顾私病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家，他和时安的身份一个是月光族，一个还没到这个世界规定打工的年纪，所以并没有资金买车。 他略微遗憾，那台购物车修一下其实还不错的，但被警方收走了。看来这座城市的治安管理很完善，如果去偷汽车这类大型物件的话，很容易被发现，再带去做研究。 ……等等，做研究，那是不是能被直接送去研究所了？很快，他又否认了这个想法，感觉被关押的概率更大。 时安在手机地图上搜索去研究所的路线，顾私病脑袋凑过去分析，还挺远的，最便宜的方式需要坐地铁再转公交车。 “好，那就开始旅行吧。”顾私病扫了眼余额，应该够。 旅行？时安眼睛微亮，意思是可以二人世界度蜜月吗？他的目光渐渐灼热，坐直身体，不小心碰到了顾私病的额头。 “有什么要准备的吗？我们明天出发。”顾私病看向时安，感觉他表情怪怪的。 时安抿唇，苍白的脸上微微泛红:“……我都听哥哥的。” 虽说路上转车容易，但每一个站点都有识别伪人的巡查员，而普通居民去了哪里，都要及时报备，以防伪人趁机混淆。 第二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私病感觉室外的温度变冷了些，以防万一他从这个家里多翻了些保暖的衣服放进空间。但思索片刻，他还是觉得不够保险，在外面住宿也要花费点数。祭鹀巫的血红空间能装很多东西，且不受系统限制。 既然如此…… 等时安从厨房里端出早饭时，他发现整个家都被顾私病搬空了，除了厨房和客厅放食物的餐桌。 几分钟后—— “哥哥的意思是，我们住在这个黑洞里吗？” 时安站在血红空间，里面没有脏臭的血污，而是干净的枯树铺地，一栋复刻现在住所的小木屋拔地而起，他们的家具全在里面。而祭鹀巫绝对想不到，他引以为傲的繁育生息能力会被顾私病改用成发电器，沦为日常能源供给。 “偷点副本东西，系统应该不介意吧。”顾私病笑眯眯，他试探着戳戳系统0a2，果然毫无反应，没想到祭鹀巫的空间还带屏蔽功能。 黑洞是无限的，住在这里无聊时可以观赏天边的一轮赤月，不比外面乌漆嘛黑的好？ 吃完早饭，顾私病只背了个轻便的斜挎包，两人前往附近的公交车台，站台会统计进出公交车的人数，方便查验身份。 公交车很快到达，顾私病眯了眯眼，司机是一位年轻男性，看不太清楚。 “你好，请在这里刷工作牌，每人是两个点数。”澜秋秋转过头，热情介绍。 顾私病:…… “怎么了，哥哥？”时安见顾私病不动，扫了眼澜秋秋，觉得有几分熟悉，他不会特地去记哥哥以外的路人。 “不，我想……人有点多了，我们等下一辆吧。”顾私病想拉着时安换个公交车坐，只要不是澜秋秋就好，他已经不奇怪遇到的司机都是澜秋秋了。 甚至总结出一个规律，坐澜秋秋开的车，十有八九会出事。 澜秋秋耳尖听到，连忙解释:“客人，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趟，错过了要等明天。” 顾私病看了眼时间，微微疑惑:“不是现在才发第一趟吗？” “哦这个嘛……”澜秋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还是个新人，但和我共事的前辈们被查出都是伪人，上头便临时决定派我先接班了……不过你们放心，我正在努力熟悉路线。”他越说越心虚，没想到就这样糊里糊涂上岗了。 “主要是最近实在难找到新的司机，所以你们明天来的话也会遇到我，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 果然逃不过吗，目前也换不了其他路线。 顾私病轻轻吐出口气，他刷了四个点数，和时安坐到最后排靠窗的位置。 【欢迎您乘坐6号路公交车，车辆即将发站，请乘客们坐好扶稳——如在中途发现异常，请不要惊慌，司机会联络附近的巡查员。】 公交车开始平稳行驶，似乎一切正常。 顾私病拉下外套帽子，靠在时安肩上闭目养神。时安心情愉悦，轻嗅哥哥发间的清香，满脑子都在想着度蜜月度蜜月。 两个人的蜜月…… “呲——”突然一个猛烈的急刹车。 见顾私病掀起眼帘，刚被吵醒。时安嘴角笑意消失，脸色变得阴沉，眼底冷然，黑漆漆的瞳孔扩散，身上散发出可怖的低气压。 第137章 “你们看！那……那是什么！？”有位乘客惊恐出声，尾音微微发颤。 其他人陆续朝他指的地方看去，他们身处的公交车外部，居然长出了八条似弯折蜘蛛腿般的怪东西，肤色与人类无异，像西瓜籽的粗糙毛孔不断渗出鲜血。 车内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声此起披伏，恐慌的，绝望的气息蔓延…… 第126章 澜秋秋额角冒汗, 使劲与操作台斗智斗勇，却发现毫无用途，他只好按下联络巡查员的紧急按钮, 一边打开广播安抚:“大家先找位置坐下来, 不要乱动, 巡查员马上到！” 公交车的爬行带来剧烈失衡, 顾私病往窗边俯视，那八条丑陋狰狞的腊肠不只是腿，还混进去了形似腿的手，目测他们离地大约有三四米高, 汽车惊险从它身下穿过。公交车撞歪红绿灯, 完美与其他车辆共用一条车路行驶。 “这……这简直是世界奇迹！”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隐隐暗藏着压制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然而人群嘈杂, 在极度恐慌的氛围之中，老大爷夸张的大幅度动作倒没有引起周围人注意。 公交车怪物横冲直撞的蹦迪造成了街道混乱, 意外发生的惨烈车祸不计其数。等待救援的时间被放大，显得过于漫长煎熬, 有人拿出手机拍照记录，有人则将目光投到玻璃旁的安全救生锤。 “反正这里也不高，我们跳下去吧，顶多摔个胳膊断个腿, 总比白白丧命强。” 此话一出, 陆续得到了其他乘客的支持，但也有顾虑重重的人尖声反对—— “不行！你说得轻松, 万一等玻璃碎了，它的手伸进来怎么办？！” “可是我上班要迟到了，会被领导扣点数……”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当牛马呢？” “是啊, 待在这里挺安全的，你们看外面！好多人都被它踩死了，我还不想死……”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沉重的心情弥漫，除了该死的伪人和永夜，以及无底洞般要填补的工作，现在还不够折磨人的吗？ 车内发生矛盾对立，两边谁也不肯低头，澜秋秋身为司机却陷入犹豫，他无力保证所有乘客的安全，而且巡查队一时半会抵达不了。在这之前车上的人会怎么样，全部都是未知数。 顾私病垂眸，时安拉着他的手防止磕碰。虽然但是，顾私病感觉一摇一晃还挺好玩的，像放大版的儿童摇摇车，就是相对粗暴了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就是这样！” 一开始大喊奇迹的怪异老头站在座位上手舞足蹈，他的衣着不修边幅，身上的白发与皱纹一颤一颤的，咧开干裂的嘴巴得意大笑，两颗门牙中间有条大黑缝隙。 “末日来了哈哈哈，这就是末日！濒死的生命啊，在坟墓前最后绝唱吧——”老头神色疯癫，眼中露出诡异的迷恋。 和怪老头靠得近的倒霉路人被他一个肘击突袭后脑勺，愤怒回头，看对方年纪大可能脑子不好，立马远离暗暗骂了一句。 “神经！” 乘客们面容灰白，挤在门窗边上紧紧拉住扶手，因此未注意到头顶的天窗被推开了，顾私病爬到梯子上探头，时安站在公交车的车顶上，迎面扑来的风吹打着他的黑发和衣摆，眉眼深邃冷冽。 前方有栋大厦，公交车的意图很明显，准备直直冲过去。一个精神临近奔溃的人不管不顾，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抢过锤头砸向玻璃。霎时，蜘蛛网般的裂纹布满整面玻璃，倒映出他面目狰狞的脸。 车窗玻璃成功碎了，与此同时，公交车的手脚如同吸盘，稳稳吸附在大厦的一面快速向上攀爬。 “……救命啊！” 砸玻璃的人尴尬地卡在车窗上，进退两难，低头是百米高空，他眼前一片眩晕。 迟迟赶到的几名巡查员抬头，向对讲机汇报:“发现目标异端，在xx坐标商场大楼的……半空，请求直升机支援。” 它的话戛然而止，仿生人的视力非常好，能够清晰看见挂在车上的两位年轻人类，它不禁为他们捏了把汗，要是不小心摔下去的话…… 顾私病用小枯木编织了一张防护罩，随时准备在时安失误时接住他，时安靠着电锯一路顺利爬到车头。 车内的乘客被颠到怀疑人生，再这样放任下去，他们全部都会坠楼。而商场内的顾客处于混沌的迷茫状态，从他们视角看去，是公交车车底的八条奇怪巨型手脚在蠕动，和一个握着电锯准备破窗而入的恐怖怪人。 商场工作人员接到巡查员的警报，紧急疏散人群远离，楼层空了一片，方便行动。 “刺啦——” 刺耳的噪音伴随着巨大摩擦，在s级电锯的滚烫高温下，大厦的某层成功破开一个大洞，公交车顺着大洞进入。 果然，这辆公交车只管直行，它并不在乎这条路通不通，目标是在最短的路线内抵达站点。 商场占地面积庞大，时间足够了。时安趁机用电锯砍断它的手和腿，公交车速度缓慢降下，四个轮胎早已在路上不知所踪。失去行动能力，它成了一堆破铜烂铁。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响彻天空，顾私病翻出公交车，拉起时安躲到商品货柜后面。 澜秋秋下车，蹲在公交车旁边，因晕车而反复呕吐，心中抑郁失落，又搞砸了……他是不是不适合开车，应该换份别的工作？ 其他乘客陆续被巡查员带走治疗，躺在公交车角落的怪老头蹦起来，细小的眼睛闪过精光。 “那是……何等的能力！” 他刚刚可都看见了！这绝对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力量！怪老头穿过人群，朝时安快步奔来。 却在离他差两三步远的时候，鼻尖对上了锋利的寒光。怪老头腿软一屁股坐到地上，脚上拖鞋掉了一只，老花眼镜出现裂痕。 ……好险，他要是再往前一点，脑袋就要被电锯劈成两半了。 面对黑发男人漠然的视线，怪老头吞咽着口水，忘记了他刚刚打好的腹稿。他浑浊的眼球转了转，盯上了后面那个看着比较好说话的年轻人—— 顾私病眨了眨眼，电光火石流转之间，他露出了然的神情。 “大爷。” 怪老头眉头一跳，没想到这年轻人这么上道，便昂头站起身，慢悠悠整理起衣服，耐心等待这两人请他去吃顿高级的午餐。 顾私病:“你的拖鞋在公交车那，我们没拿。” 怪老头:“……”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怪老头深吸一口气，故作神秘。 “谁？”时安语气不善，不喜欢他看哥哥的眼神。 怪老头还是有些怕拿着电锯的时安，他稳了稳心神，摆出架子:“研究所要启动一个灭世计划，而我，是一直在寻找末日救世主的人！传闻中的预言说，只有救世主，才能挽救这个即将毁坏的世界……” “等等…！你们有在听我讲话吗——” 看着时安和顾私病走远的身影，怪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两个毛头小子，居然敢无视他！要知道，他从前可是研究所大名鼎鼎的存在，但凡是年轻小辈遇见他，都要弯腰鞠躬问一声好。想自己年少时也是一代枭雄的天才科学家，如今，要不是被那些恶霸赶出来落魄街头…… “咕噜噜。”怪老头摸上肚子，算了，能屈能伸。 “你们！等一下我——” 为了仅剩的那么一丁点风度，怪老头急忙去捡自己的拖鞋，又在废弃的公交车上摸走什么东西，捣鼓了几秒衣服口袋，才跟上两人的步伐。 商场的电梯还能运行，刚刚高楼发生的事故未涉及底楼的美食区，香气诱人的烤肉味散布在空气中。 “你们难道不吃午饭吗？” 怪老头虚弱询问，他已经饿了好几天了，靠翻路边的垃圾桶谋生，所以身上总带着股恶臭的腥味，引得两旁路人捂鼻退让。但别说，大城市的垃圾桶里就是不一样，每天都能开出不同类型的食物，他甚至总结出了一套经验。 顾私病微笑:“我们急着赶路。” 赶路？难道……这两个孩子也吃不起饭。怪老头越想越觉得可能，他们都来坐公交车了，十有八九是流浪的无业人。 “这样吧，你们叫我一声师父，我便传授给你们如何在垃圾桶里蹲到牛排的方法。” 老头见两人面色怪异，心中暗暗自得，他的智慧果然不减当年，想到用这种方式羞辱他们。 “师父！” 旁边窜出来一个人影，泪流满面地抱住怪老头的腿，此人正是刚刚被公交车总部开除的澜秋秋，其实他也饥饿好几天了呜呜，大环境竞争压力大，想赚点数太难了。 “……你又是谁？” 老头面色一僵，不是说现在年轻人都有什么劳什子反骨，面子比天高，主打个叛逆吗？怎么随随便便就跪下了。 他的思绪千回百转，但顾私病没什么想法，同样想看看垃圾桶里怎么捡牛排吃。离地铁站还有段路，这个老头似乎是缠上他们了。 第138章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前面正巧有家高档牛排店，怪老头佝偻着腰，鬼鬼祟祟靠近，小声道:“你们替我打掩护。” 澜秋秋期待，捡垃圾会比当司机更幸福吗？可很遗憾，垃圾桶里的残渣已经被工作人员清理干净了。 对面的小吃店正在卖关东煮，两人眼巴巴盯着，顾私病看了眼点数，反正他也不拿这个买食物吃。 热的，是热乎的！ 怪老头抱着烫人的纸杯，眼眶泛泪，没想到他曾经看不起的垃圾食品，比垃圾桶里干扁的冷硬肉块好吃。澜秋秋呜咽着点头，大口大口喝着汤汁，觉得顾私病是好人。 奇怪，澜秋秋顿了顿，他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路边几个孩子在玩过家家游戏，他们板着稚嫩的小脸，一本正经地模仿起大人工作的模样，这类游戏一般持续到夜晚他们的父母下班回家。 “所以，你们也要去地铁站吗？”顾私病没想到尾随的人变成了两个。 怪老头胡乱抹了抹油腻的嘴巴，看见他们选择的路线，欣喜若狂:“这趟地铁……你们要去研究所？” 简直是天助他也。 市里出现了未知的变异怪物，网络的传播速度是非常可怕的，上层焦头烂额地控制着舆论发展，效果微乎其微。至少，地铁站内的人因为信号问题，还没了解到最新新闻。 见顾私病手里只拿了两张票，怪老头视线来回飘移，周围没什么监督的工作人员，他便在在澜秋秋检票时跟着，偷混了进去。 公交车上他也是溜上去的，怪老头不屑用工牌和点数，这些都是他曾经研究出的残次品。所以他至今流浪，妄想着徒步回到研究所。 澜秋秋没发现异常，他嘿嘿一笑:“说来不好意思，因为我缺点数，所以就同时打了两份工。” 顾私病:“……” 打两份工的意思该不会是……顾私病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延续到澜秋秋挥手向他们告别，神秘兮兮地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地铁有自动路线，配置无人驾驶，比较安全，应该没事吧。 上地铁前，顾私病回头看了一眼，又是上次那种被人跟着的错觉，但在附近没找到那道奇怪的黑影。 第127章 “让一让, 让一让，尊老爱幼懂不懂啊？” 怪老头进入车厢，便开始大声嚷嚷, 闻到他身上怪味的人不愿招惹麻烦, 嫌弃地退避三舍, 以他为圆心留出块一米的空地。怪老头正好累了, 找了个座位横躺下睡觉。 地铁飞速行驶，密闭空间车厢内坐满了带着工作牌的人，大多在低头补觉。安静空洞的环境下，只能听见隧道中的呼呼声。 突然, 车厢内漆黑一片, 地铁停电了…… 它停在隧道内…… “到站了吗？” 有乘客发现地铁门开了, 但望过去只有压抑的隧道和闷热的空气。他们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现在无法离开地铁。 顾私病嘴角微微扯了扯，怎么刚过了公交车, 地铁上又来了。 公交车上好歹能看清窗外的情况，但地铁不一样, 信号灯突发故障，在未知环境的幽闭隧道内，莫名令人感到陌生与恐惧，此起披伏的议论响起。 “刺啦…刺啦……” 类似于爬虫硬邦邦的甲壳摩擦声在黑暗中传来……断断续续。 怪老头刚挖完鼻屎, 随意往身上擦擦, 他翘起二郎腿:“我怎么感觉腿痒痒的，好像有虫咬我啊？” 他伸手摸去, 冰冷坚硬的触感让他打了哆嗦，原本在腿上的东西顺着怪老头的手一路向上爬去。唯一能确定的是，这玩意有很多条腿。 顾私病打开手机灯, 车厢的墙壁上……地面上……扶手上……不知何时已布满着密密麻麻的，油亮反光放大版黑色甲壳虫，壳上是细细碎碎的毛绒白点，好似发了霉的鼠标。 怪老头低头一看，黑虫的口器正对着他，细长如蛇丝的舌头从一排排尖牙中吐出来，缠绕进他的血管吸食。 “咦……”他还来不及出声，已经有乘客先尖声大叫了。 “啊啊啊啊啊啊——有虫啊啊啊啊！！” 乘客们四散奔逃推挤，争先恐后逃出车厢，却不想黑虫极有可能来自隧道之中。一群黑虫趁乱弹跳到每个乘客的身上，而乘客为了驱赶它们，闭眼对着空气挥打，拥挤的车厢自成踩踏事故的修罗场。 饶是顾私病见到这副场景，都微微头皮发麻，嫌这些虫子恶心。时安用电锯挥开扑过来的黑虫，顾私病背对着他负责清理另一面的，两人迅速开路。 黑虫爆汁的绿色液体喷到怪老头脸上，他伸舌头舔了舔，感觉味道腥苦，像黏黏的鼻涕。怪老头撇嘴拔掉还在吸他血的黑虫，往座位底下一扔，带走点点黑红的血丝。 跟着他们果然没错，怪老头得意地笑了笑，等他被安全护送回研究所后…… “不对，人呢？” 在怪老头畅想的这会，车厢的乘客早已走了大半，他一时不察，没注意到那两人去了哪边的隧道。 “刺啦…刺啦……”回应他的，是四面八方逼近的黑虫。 怪老头:……！ 每截地铁车厢的门被自动开启，人群在疏散平台大规模移动，向附近的站点逃离。不出所料的是，隧道已沦陷为黑虫的狂欢之地。但凡一个不小心跌入轨道道床，便会被藏匿在缝隙中的虫堆吞噬。 因为停电，地铁没有广播，也无法发动警报。更可悲的是，信号依然存在问题，他们没办法及时向外面寻求支援。即使外面已经发现了地铁出现异常，被困者能不能从黑虫群中活下来都成问题。 顾私病冷静观察，发现被虫咬到的人身上长出了诡异可怖的黑斑，并且在逐步扩散。 徒步逃离隧道太消耗体力了，何况要躲避黑暗中冒出的爬虫。车头的驾驶室不知道是否封闭，如果能重启地铁的话再好不过了。 “快把它们都杀了，你们两个瓜娃子不是很厉害吗？”怪老头再次出现，他的头发上黏着四分五裂的黑虫尸体，触角还在颤颤巍巍抽搐。 时安一言不发，拉着顾私病远离几步，他看见这个老头手臂上有数道血淋淋的伤口，是被虫咬的，现在却没什么事，甚至亢奋地活蹦乱跳。 顾私病思忖片刻，微笑坦白:“大爷你先回车厢休息吧，等我们去开地铁，那里比较危险。” 车厢里除了一地血肉狼藉，乘客们都跑光了，虫子自然会爬到外面去寻觅人类的气息，只要把车门关上，里面至少是安全的。 怪老头眉头拧成麻花，又忽地松开，他好像很开心，哼着小曲点头:“行啊，还是你懂事。” 待人走后，顾私病才对时安缓声道:“现在不清楚他是不是在装疯卖傻，但他说的话估计有部分是真的。” 这个怪老头和研究所有关系，当他看见公交车和地铁异变时，反应和常人全然不同，不像是精神病沉浸在臆想世界，更像是……亲眼见证过。虽然他们路上不太想带着陌生人，但此人对任务有进展，顾私病打算离开地铁站后向控偶师询问怪老头的信息。 时安敛眸，脸色阴晴不定，他明白哥哥的意思……所以说，他们的两人蜜月要被一个怪人打乱了。 跨过地上混乱的尸体，越是往前走，黑虫越来越密集，发出嘎吱嘎吱宛如脆骨碎裂般的爬行声，目测前方有活人吸引着它们。 “救命……” 奄奄一息的声音从某处车厢传来，除此以外，还能听见地铁对面门反方向急促靠近的脚步声。 “你怎么样了？” 是澜秋秋，他小心扶起一位面色惨白的年轻女人，女人皮肤上的黑斑已经非常严重了，但她仍苟存着一条命，将自己藏在车座底下，求生意识非常强烈。 他们的动静很快引来黑虫们的第二次袭击，澜秋秋将女人放置在安全的角落，自己则在原地焦头烂额。 “呜呜啊啊啊，怎么办，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 澜秋秋是仅剩下来没有被黑虫咬到的幸存者，是的，虽然他人傻，但是力气大。在他的印象中，所有虫子都害怕鞋底板子，澜秋秋便一路靠蛮力扫平障碍。 直到这次他的鞋底被黑虫刺穿一个大洞，澜秋秋的表情缓缓呆滞。 眼看着黑虫们向女人爬去，澜秋秋左右环顾，绝望地拔起一截消防栓奋力砸虫。他预想到自己即将失去最后一份工作，心情愈发沉重低落。司机的职责不仅是开好车，更是保护乘客们的安全，而他光是连这两点都做不好吗…… 澜秋秋逐渐应接不暇，在危机关头——枯木丛生，替他解决了遗漏的黑虫。 是，是那两个好人！ 澜秋秋眼睛一亮，胡乱擦去脸上的血污，控制不住傻兮兮地笑，不知道是庆幸劫后余生还是什么。当他看见顾私病的背影时，神经一瞬放松下来，莫名很有安全感。 可如果一直盯着的话，又会引来新的危机。旁边的黑发男人目光幽幽，澜秋秋缩了缩脖子，总觉得他会剁了自己。 第139章 “谢谢你们。” 顾私病摇头，要说感谢的话，澜秋秋应该谢谢他的弟弟，得亏上一次澜骷骷的提醒让他成功强化小枯木。倘若澜骷骷一直寻找的哥哥死了的话，应该会很伤心吧。 因为他也有亲人，他也能感同身受。 “对了，刚刚的是……”澜秋秋疑惑，看向被收回去的枯木。 顾私病认真道:“其实我觉醒了木系异能，你看，交通工具和虫子都变异了，我变个异也很正常吧？” 澜秋秋一如既往的好忽悠，他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眼底涌出崇拜，要是他也能拥有异能就好了。 “带我们去驾驶室吧，我们看看有没有办法重启地铁。” 澜秋秋面带犹豫，不是他不信任顾私病，而是…… 顾私病看出了他的顾虑，遗憾解释:“我们一路走来没发现有其他幸存者，你大可以放心。” “好。” 澜秋秋一阵恍惚，他背着女人行走，不想放弃任何一位在他车上的乘客，哪怕她还剩最后一口气。 “你再坚持一下，等出去了，我就带你去医院……” 顾私病侧目，突然神色一凝，他的能力可以短暂感知到生命体的位置，但澜秋秋背上的女人分明已经没了生息，肩膀却在微微起伏。 ……太奇怪了。 顾私病留了个心眼，他们走到一处拐弯路口，内有半敞开的双开大门，地面上血迹斑斑。 “那是联络通道的防火门，可以抵达另一个隧道，看来已经被人打开过了……”澜秋秋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些变异黑虫是从哪来的。 正当他思索要不要关上门防止黑虫乱窜时，隧道给出了他答案，淅淅沥沥的水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内传出回音。 水？ 隧道里哪来的水？仔细听间隔时间，似乎是从顶部漏出来的。 澜秋秋努力回忆临时抱佛脚的知识点，面色一变，不好，是隧道塌方了！他记得这条路线上方是有条河流的。 “怎么了？”顾私病也注意到不对。 澜秋秋的眼神带上些惊恐，将自己的猜测全盘托出，幸好现在地铁停电，要是隧道内积水的话，他们极有可能触电身亡。目前只能祈祷泥石塌落不是很严重，否则地铁行驶会变得异常困难。防火门倒是不用管了，方便之后的排水。 几人加快速度抵达驾驶室时，污浊且带着血腥气的水面已经稍稍漫过鞋底了。 顾私病踏进驾驶室，鞋袜里面湿了一片，趁澜秋秋忙着照顾受伤乘客，顾私病迅速从空间内拿出两双雨靴，消毒后为自己和时安换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在副本中也要干净卫生，防止感染。 澜秋秋回头，毫无察觉:“就是这样，因为没电了无法驾驶……但理应有应急照明还可以用一段时间才对，怎么会全黑了。” 就像，地铁突然罢工，原地躺平了一样。 “奇怪，你们刚刚有带着手套和口罩吗？”澜秋秋怀疑自己记忆错乱，周遭环境太黑他没什么印象。 “最近感冒流感严重，随身自带罢了。” 顾私病淡定上前，将手电筒对准操作台，用祭鹀巫的力量给地铁通电并不难，但一下耗费太多还真有点肉疼，之后他又该去哪里收集苦恶？ 苦恶的来源需由使用者亲手创造，但顾私病不可能干出祭鹀巫那种丧尽天良的事。还有多西的红色手套也是，恐惧值这类负面情绪，实在不容易产生。 顾私病想，他这么随和友善的人，很少有人会害怕他吧。 但地铁通电后该怎么向澜秋秋解释，顾私病想了想，决定故技重施。 他拉过时安，对澜秋秋严肃道:“等会他要用雷系异能给地铁通电，你站远一些，小心被误伤。” 时安:…… 澜秋秋点头，整个人严阵以待，扶着昏迷的乘客远离。时安勾起唇，配合着将手放在操作台上，顾私病装模作样辅助。 第128章 霎时, 地铁车厢内重新亮了起来—— 澜秋秋刚适应光线，忽然，他感觉到旁边的乘客动了动。刚想询问状况, 却见对方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乘客的眼球呈现空洞的灰白状, 牙齿尖锐……让人不自觉想起黑色爬虫的口器。 这是, 怎么回事？ 顾私病及时用枯木控制住乘客的下一步动作，它的症状有些像电影中的尸变，成为了一个活死人。 阴冷的口水滴在澜秋秋脸上，他迅速起身, 有些难以接受它是真的死了。不过现在更应该关心他们的存活问题, 隧道中还有许多同样的人, 极大概率也会产生尸变。 顾私病和时安也是他的乘客, 澜秋秋抿唇，他不能让乘客反过来保护他。 被捆住的乘客喉中发出阵阵嘶吼, 张开血盆大口挣扎，人性化的神情让澜秋秋动作微顿, 最后仍是选择将它送出车厢。他紧紧锁上门窗，额角划出冷汗。 澜秋秋重整旗鼓，抬头对两人道:“我们走吧。” 顾私病没有说话，倒是对澜秋秋有了不同的看法。他和时安坐在空位上休息, 从空间拿出零食分着吃。 地铁回归轨道, 在水路中重新出发。 澜秋秋确认地铁一切正常运行后，立刻向最近的站点发出求救讯号。估计入口现在人满为患, 疏散差不多要些时间。 他正想松口气时，突然收到了拒绝救援的回应，理由是准备封控他们所处的地铁隧道, 预防感染扩散到地面。 澜秋秋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他怎么这么蠢，要是一开始将事情半真半假透露出去，说不定他们还能获救。现在，看外面的意思是要舍弃幸存者，去保证其他乘客的安全。 这是上层斟酌过后的决定，如果后续不出动仿生人的话，那他们只能在隧道中等死了。 “那个……”澜秋秋想语气委婉些告诉两人目前糟糕的处境。 顾私病看出他的不知所措，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点大概。 “没有地铁站愿意接应我们？” 澜秋秋震惊，他啥都没说呢，怎么就全知道了，难道对方还觉醒了什么读心的异能？ 他迟疑点头:“是这样的，不过你们放心，为了维护城市秩序，仿生人一定会来清理地下的黑虫和变异人类，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跟着出去。 一声嗤笑打断了他的话，怪老头从门口慢悠悠散步进来:“那群仿生人就是批残次品，可没你们想得这么厉害。” 澜秋秋惊讶，原来怪老头还活着，他还以为已经…… 顾私病将剩下的零食碎渣递给怪老头:“为什么这么说？” 怪老头把零食倒进嘴里，满足地砸吧着嘴:“因为，仿生人这一项目是我提出来的，后来他们抄袭了我。” 由于他不肯公布仿生人的实验数据，那几个无耻的疯子便合力将他搞成这副模样，而怪老头制作的仿生人也被篡改了指令，为研究所高层所用。 怪老头诡异地笑了笑，但他们不知道，他制作的仿生人有一个秘密，而这些人永远都不会发现。 研究所一听就是个包吃包住的好地方，澜秋秋语气希冀:“师父，我也想去研究所，研究所缺司机吗？” “司机算什么？”怪老头骄傲自得，嘴上吹牛皮:“等我恢复了权限，我能让你们都开上最先进的机甲！” 机甲么，顾私病在心中记下，原来研究所内部已经开发到这种程度了。 反正出不去，他们打算将地铁开到离研究所最近的站点，隧道内水位逐步上升，激涌的水花拍打着车窗，地铁隐隐有脱轨的趋势—— “我去其他车厢看看有没有漏水。”澜秋秋在地铁通电的第一时间便将地铁门全部关闭了，以防万一，他需要再去检查一下。 顾私病拦住他:“我们去吧。” “可是……” “放心，我们很快回来。”顾私病单纯想和时安去其他地方溜溜，在这里待着太闷了。 澜秋秋心中动容，自动为顾私病周身脑补出一圈耀眼夺目的光晕。他们是第一个为他分担工作的人，以前澜秋秋面对前辈们交付的任务，不懂如何拒绝，独自一个人揽下所有。他可谓是干着超负荷的工作，拿着少得可怜的点数。 好，澜秋秋心中充满干劲，他一定要时刻盯着操作台，以防意外发生。 其余车厢果然有些遗漏的黑虫在爬行，它们很聪明，没有暴露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寻觅着偷袭时机。 “哥哥，我先去下一截车厢清理完，你再过来。”时安不是很放心，便让顾私病留在没有黑虫的车厢中。 顾私病点头，注视着时安离开后，站到车窗旁查看外面明明灭灭的广告牌。其实有一件事，他从刚刚起就很在意。 透过玻璃反光，顾私病捕捉到对面座椅底下有一滩疑似史莱姆的黑水，软软乎乎地随着地铁晃动。顾私病肯定自己没有看错，那是从他进副本起，就一直跟踪监视他的东西。 第140章 每当他想仔细看去，黑史莱姆下一秒会消失在影子中，恍若幻觉。但等他忽略忘记后，背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再次冒出来，甩也甩不掉。 顾私病垂眸，很讨厌有人这么耍他。 不能让它发现，他发现了它。如同在岸边钓鱼，等黑暗中的东西松懈下警惕后，再把它引出来抓住。 顾私病找了个干净的座位闭目养神，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噗嗤…噗嗤……” 黑色史莱姆缓慢移动，它悄悄探出头，确认顾私病睡着后，才挪动到他的脚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它一路沿着顾私病的小腿爬上大腿，留下一段粘稠的水痕，它安静地蜷缩着，好似回到母体般。黑色史莱姆忍不住依恋地蹭了蹭顾私病的手指，透明的身体微微发颤，舒服到伸展开每一根细细小小的触手。 “抓到你了。” 顾私病勾起唇角，将它握在手中，是湿滑冰冷的手感。史莱姆呆愣片刻，好像怕眼前人吃掉它似的，慌张化作一滩黑水从顾私病的指缝中流下，融于影子。 又不见了，顾私病皱眉，这种有形却无形的东西只能装进瓶子里才跑不掉。 “哥哥？” 时安回来了，见顾私病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心看，眸色暗了暗。 他不动声色打量四周:“刚刚这里……有什么声音吗？” 顾私病知道什么都骗不过时安，但为了糊弄黑色史莱姆，他不慌不忙起身，轻轻微笑，眼神略带疑惑:“有吗？我没听见。” “检查辛苦了，我们走吧，宝贝。”顾私病走近，拉下他的领带，动作暧昧。 果不其然，时安被转移注意，他耳垂飘红，收起了电锯，眼中泛着细碎的光，任由顾私病牵着他走向门口。 不过……时安黑眸微眯，哥哥平常可是很少叫他宝贝的，刚刚里面肯定是藏了什么，而哥哥在刻意隐瞒。 那东西最好能一直藏着，不然时安会帮它藏起来，最后悄无声息地消失。 两人逛了一圈，填补了几个窗户破碎的车厢。地铁路线的标识显示即将抵达终点站，水势却越来越凶猛，澜秋秋在广播中让他们尽快回去。 与此同时，外面的地铁站—— “怎么回事？都延迟十几分钟了……” “后面几趟地铁都没出发吗？” 该站点的乘客还不清楚发生的状况，超时的地铁迟迟未到，严重耽误到他们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在浮躁的氛围下，有人起哄要找巡察局投诉。 而比地铁先到来的，是争先恐后扑腾的污水，层层叠叠的水冲破了地铁站玻璃门，不断涌出地下。 “不好，地铁站进水了！” 反应过来的人群急忙往地铁出口挤去，落后的人被淹没在滚滚水浪中。庆幸自己运气好跑得快的人却发现，地铁站的所有通道都被封锁住了，工作人员早已不知去处。 地铁站成为隐秘的人间炼狱，水位被堪堪控制在溢出地面前。 暴雨连连，路上陷入交通瘫痪，积压已久的怨气在达到某个临界点时，会瞬间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起因是有人在网络上发起罢工抗议，接二连三有人效仿，如今演变成街游四处捣乱，巡查员应接不暇。 它们无法对人类出手，除非是被感染的人类，那归属于即将成为怪物的范围。所有仿生人接到通知，要将在地铁站内出现过的感染人类全部射杀。 没错。 当顾私病他们逃出地铁站时，已经被巡查局列为感染者。 面对排排围堵的黑色枪.口，澜秋秋脸色惨白，有些无力解释道:“我们没有被虫咬到，对了，我是司机，他们是幸存者……” “咻——” 顾私病拉过澜秋秋的胳膊，险险躲过一发子.弹。一旦被仿生人认定成目标，它们可不会像对待人类这么温柔，对待他们。 归根结底是机械做的血与肉，无法理解人类的思维和感情。 仿生人都有一个通病，虽然防水，但难免会受潮湿环境的影响，尤其是雨幕会混淆视线。相反，雨中是最好的，冲刷掉通缉犯们逃跑痕迹的时机。 “长官，他们往研究所的方向逃了。”巡查员弯腰，恭敬为面前人撑伞。 “那还不快去追。”敷衍的男声响起。 “是。” 希戴万来得比较晚，没看过通缉犯长什么样。他漫不经心擦拭着枪.口，不明白上面为什么派他来完成这么低难度的任务，无疑于浪费时间。 【本台新闻播报，近期天气异常，建议居民日常储备食物，居家锁好门窗，非必要情况尽量减少外出。 不要徒增恐慌，相信巡察局，相信研究所……】 这些天温度骤减，大雨过后，飞雪降落到这座城市。天灾人祸面前，人类显得多么无能为力。 在躲避仿生人追杀的路上，顾私病收到了控偶师的回复。 【控偶师:最近确实发现了各种突然冒出的怪物异端，它们被巡查员秘密收服后，全都送进了研究所当实验体。】 【控偶师:不过听他们说有个沉睡实验体的意识可以随意穿梭空间，但它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没有攻击意图。一旦该实验体受到刺激，导致完全苏醒，恐怕会造成世界毁灭。】 又过了一段时间，控偶师发来一串消息—— 【控偶师:好消息，我找到了编号12的实验体了。坏消息，就是我和你们说的那个沉睡实验体，现在由内部人员重重监护，我没有权限进去。】 顾私病和她询问怪老头的事，控偶师表示自己没有在研究所听过这一号人物，可能资料被谁抹去了。 途中澜秋秋和怪老头饥肠辘辘，体力不支，顾私病为了不被发现空间的端倪，带他们去偏僻的面馆吃饭。 “老板，来……三碗面。”顾私病不是很饿，从桌前拿了个空碗，和时安吃一份。 “哎好嘞。” 顾私病抖去外套上的雪花，哈出一口气，离时安坐得近了些。澜秋秋打了个喷嚏，心中后悔之前出门没多穿点衣服。 “等等，我怎么感觉……你们几个人有点眼熟呢？”店老板眯了眯眼，面带怀疑，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们。 怪老头蔑视道:“你肯定是在电视上见过我，我曾经是研究所的人。” “电视……电视？！”老板脸上猛然浮现出惊恐，像躲瘟疫般急急后退几步。 他想起来了，可不是在电视上见过，还是昨天刚发的通缉新闻，这几个人是被感染的怪物！ 第129章 遭了…… 顾私病轻啧一声, 下次还是乔装打扮一番再过来吧。 老板颤抖着手要去打电话，意图报警抓他们。但手机被顾私病的枯木先一步抢了过去，老板两眼一黑, 心想今天自己要完蛋了。 “不用怕, 如果会感染的话, 你现在已经遭殃了。”顾私病试图讲道理。 “而且你报警上了新闻, 到时候顾客们都知道你家店里不干净，可能以后都没什么生意。” 是啊，确实是这样，老板心中有了顾虑。一家老小都他靠开店赚点数, 要是名声变差, 没了点数来源, 怎么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 他犹豫良久, 最后去偷偷摸摸关了店门，给他们上了三碗冒热气的面。 “不收你们钱了, 吃完赶紧走。”老板低声催促。 免费吃了一顿霸王餐，顾私病思索着该如何遮挡容貌, 他们四个人的特质比较明显。路过某处街角，事情迎来了转机。 ——是一家废弃的女装店。 顾私病和时安对视一眼，他从时安的眼中捕捉到若有所思。 顾私病:“……” 为今之计，只能出此下策了 澜秋秋没什么意见, 觉得有几分新奇。三人进试衣间穿戴好假发和衣服, 将目光转向无动于衷的怪老头。 怪老头:？？不是我都这么老了，你们也让我穿？ “不行！” “简直是丧心病狂！你们几个成何体统？！” 怪老头厉声拒绝, 虽然他疯疯癫癫的，但到底是个男人，还大把年纪了, 怎么可以穿…穿…… 他一个个看过去—— 澜秋秋的墨绿色贵妇长裙不太合身，高叉的设计开到大腿边，露出旺盛的腿毛。他的假发戴得歪歪斜斜，毛躁打结，愣是把优雅妩媚穿出一股洒脱不羁的狂野味。 由于衣服过于紧绷拥挤，他扯开领口的两颗扣子透气。为了美观显得不那么奇怪，澜秋秋找了条黑丝袜穿上遮盖腿毛。他不喜欢穿高跟鞋，继续用了原来的运动鞋。 顾私病选择的是一件中规中矩的水手jk制服，双腿白皙笔直修长，墨蓝色的百褶裙裙边恰到好处地停在膝盖上方，搭配同色系的领结。他对着镜子整理发型，动作透着股诡异的熟练。 时安则是心机地套了件上白下墨蓝的蓬蓬裙，一头漂亮柔顺的黑长直披散至肩头，高冷清甜不张扬，和顾私病站在一块如同情侣装。 第141章 “哥哥，我不会系后面的蝴蝶结……”时安的睫毛投下细密好看的阴影，皮肤苍白通透，整个人略显无助且无辜。 这种鬼话只有顾私病才会信。 柜台有全新未拆的化妆品，顾私病帮时安打完蝴蝶结后，给他们简单化了个不同风格的妆，和进店前的模样判若两人，即使是熟人来了恐怕也难以认出。 “咳咳……”澜秋秋咳嗽几声，挥去面前飘舞的散粉，照照镜子欣赏，忍不住微翘兰花指，感觉还挺像这么回事。 怪老头有些崩溃，男娃变女娃，仅仅在一瞬间。 这个世界到底是疯了。 最后在怪老头的强烈反抗下，他穿了条碎花裙，头部用一块红绿三角巾遮盖，稍稍有些辣眼睛，让人没有想去探索他脸的欲望。 “师父，可以啊。”澜秋秋嘿嘿一笑，随后又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不够淑女，努力矫揉造作夹着嗓子说话。 怪老头一脸恶心，嘴上嘀咕:“可以个屁。” 他的一世英名……千万不能让研究所的人知道，不然全都毁于一旦了。 顾私病发现自己的工作牌点数被冻结了，猜测工作牌内部装了定位功能，他在服装店一翻寻找，与原先店里老员工的工作牌偷梁换柱。工作牌里没有点数，大概是被原主人遗弃的，现在相当于一个能用来存点数的空壳储蓄罐。 目前的路线上，有一所距离研究所非常近的化学工厂，这所工厂与研究所有合作项目，平日里会派员工去研究所送货物。工厂最近人手紧缺，正在招聘临时工。 顾私病的计划是混进这家工厂，与控偶师里应外合。 来应聘的人寥寥无几，听说这家工厂有辐射泄露，开的工资还对半缩水，没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工厂对招聘的员工没什么要求，力气大肯吃苦耐劳就行，有些流浪漂泊的人便起了心思，他们看上工厂包吃穿住宿的待遇，希望在这里安稳苟活度日。 当顾私病一行人出现在门口时，引起了不小的注意。来这里打工的大都是单身汉糙汉子，哪有女人会来？ 顾私病特地涂脏了自己的脸，显得落魄狼狈，充满居无定所的故事感，他们走到门口被保安拦下。 “找人吗？”保安掐灭烟，吐出口浊气。 澜秋秋:“不是的，我们来应聘。” “或者有没有司机的岗位……”他依旧对开车那么耿耿于怀。 保安好似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嗤笑出声:“哈哈哈你们走错了吧，我们可这不收老弱病残。” 澜秋秋脸憋红，想反驳些什么。顾私病拍拍他的肩，指了指一旁的木箱，对保安微笑:“没走错，我们力气大。” “你个女娃娃……” 保安站起来，想嘲讽一下“她们”哪来的力气，却尴尬地发现自己比几个女娃子矮小。接连着下一秒，旁边需要三四个成年男性才能勉强搬动的木箱，居然被澜秋秋一人轻松拿起。 这…… 澜秋秋怒怼恶臭男:“女孩子怎么了，不要看不起女孩子。” 顾私病轻咳一声:“怎么样？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保安面上无光，看见管事人员来了，立刻装模作样为顾私病他们放行，板着脸回到岗位上睡觉摸鱼。 面试时需要先检查工作牌，顾私病谎称时安和澜秋秋还在上大学，没有发工作牌，而怪老头已经退休了。 “美女你怎么，和你工作牌上的照片不太一样？” 管事人员接过顾私病手中的工作牌，眼底充满怀疑，先例上有太多无良家长把自己没成年的孩子身份造假，早早送进来赚点数。 工厂在这方面检查的还是比较严格的，要是被人举报到巡察局，对他们产生的损失预计非常严重。 顾私病眨了眨眼，放轻些声音:“因为我上次拍照时是两百来斤，这两年饿瘦了好多，也没点数去拍新的照片。” “那变化也太夸张了……”管事人员扯了扯嘴角，难以信服。 “不止如此，家里全靠我一人拉扯大妹妹们，每日入不敷出，还要照顾我年迈的奶奶……”顾私病抹去眼角鳄鱼的眼泪。 “最近的暴雨摧毁了我们唯一的家，才迫不得已想来工厂谋一条出路。放心，我不需要太多工资，只要让我的家人们住下来就行……”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提到末日天灾，他们都目露同情，为这些女孩，也为自己伤感起来。 “太可怜了。” “对啊，无父无母的，如果是我的话，早就承受不住压力了……” 管事人员眉头跳了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工厂确实要紧急收人。不用出多少钱就能拿下四个不错的劳动力，性格也好掌控，天底下没这么多傻子了。 “行，但是我们这没有女生宿舍，一会我让老烟鬼给你们单独开一间。”管事人员终于妥协。 他口中的老烟鬼是个混混，在工厂干了数十年头了，身边收获一群小弟。老烟鬼大摇大摆进来的时候，呛人的烟熏味十来米外都能闻到。 “你们四个姐妹来当临时工……穿成这样？？”老烟鬼语气轻浮，瞳孔中溢出震惊。 工厂可不是什么化妆舞会或cosplay漫展，要干流水线的活，工作环境辛苦脏乱，长时间重复做一件事，很容易会疲惫麻木。 老烟鬼上下扫视，发现有两个人比他还高壮得多，其中一位眼神极具压迫感，隐隐让他头皮发麻。不得不承认，现在小孩的伙食真好啊，也不知道管事怎么想的，在“她们”一点都看不出穷人的影子。 被生活摧残过的气质，是一眼便能看出来的。 “我们会认真工作的。”顾私病笑眯眯保证。 “得了，先别说好听的话，我不想听，能不能坚持下来是另一回事。上次那两个临时工，半天都没干完就跑了。”老烟鬼语气不屑，毫不在意道。 老旧宿舍楼的环境脏乱差，墙皮脱落，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异味，时不时有蟑螂老鼠爬过。老烟鬼东挑西拣，选了间至今没住过人的干净宿舍。 本来是留给上面领导有突发情况住的，但仔细想想，领导哪会来找不痛快住这种破地方，花点钱住酒店都比这里舒坦。 第二天早上七点，四人被安排分开工作，顾私病和怪老头分到比较轻松些的流水线，而时安和澜秋秋看着力气大，去安排搬运货物。 这会管事人员还没上班，正是摸鱼闲聊的好时机，无聊的几个老员工偷偷说悄悄话，头顶的摄像头不过是个摆设。 “哎，你刚刚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那人还没睡醒，迷迷瞪瞪的。 “厂里来了位高挑漂亮的巡查员长官，留着头长发，我还以为是女生呢……结果是个男的。”说话的人扫兴道。 “这样啊……不对，巡查员来我们这干嘛？” “谁知道呢？” 见谈话马上要切换了，怪老头冲过来，激动大喊:“你们说的是什么长官？” 他忘记了收紧嗓音，两个老员工被吓得瑟瑟发抖，他们厂什么时候进人妖了？ “说话啊？哑巴了吗？”怪老头催促。 不远处传来动静，身形高大修长的仿生人长官正好巡视到这片区域，他拥有一头会让人联想起天使翅膀的米色长卷发，五官深邃精致，与灰暗的工厂格格不入。 传闻研究所一直在打造一位救世主，救世主能够终结黑色末日，他将会是废土中的唯一希望，名为“希戴万”。 希戴万皱眉，通缉犯消失的位置信号就在附近，方圆八里内只有这所工厂最可疑。蝼蚁一样的人类，果然得配这种脏乱低等的活。 “嘿，你还记得我吗？” 怪老头突然跳出来，打了个猝不及防。他笑容怪异，紧张地搓着手，动作带着些猥琐和期待。 “滚。” 希戴万像驱赶臭虫般，嫌恶地挥了挥手，哪里来的穷酸老人。 怪老头脸色一僵，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当年好歹是希戴万奄奄一息爬来请求他，怪老头才将他改造成仿生人的，现在被篡改记忆就变成白眼狼了。 “你别被研究所的那群家伙骗了，你听我说……”怪老头怒火消得很快，毕竟希戴万可是自己的得意之作。 希戴万不耐转过头，忽然，他神情微愣，在工厂看见一抹倩丽的身影，心脏位置不受控制狂跳起来，有什么情愫呼之欲出。 仿生人的机械心脏十分稳定健康，不可能会出现失控。 他死死盯着顾私病，几步走上前，温柔捧起他带着棉手套的手:“你……” 顾私病有点懵，等反应过来后两眼一黑，希戴万怎么在这个副本里成了巡查员，现在过来肯定是要揭穿他们，这还是顾私病第一次见希戴万以男性的身份外出。 气氛逐渐僵滞—— 希戴万垂眸思索:“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顾私病:“……” 第142章 “不，应该没有……”顾私病改变声线，难道他的伪装过于出神入化，希戴万没认出来？ “是吗？” 希戴万心中烦躁，他目光带上丝心疼，怎么回事？怎么能让这么可爱柔弱的人类女孩来干粗活？那群仿生人是干什么吃的，人类就应该好好保护起来。 第130章 顾私病抽开手, 独留一双脏兮兮起球的手套在希戴万手中悬空，希戴万并不嫌弃，小心将手套折叠, 放进衣服口袋里。 这个人类女孩看起来很缺钱, 希戴万拿出自己的工作牌, 想将卡里的点数全都转给“她”。 顾私病不太理解希戴万是什么意思, 给他看工作牌干什么？难道是想炫耀，听别人夸奖他？ 他干巴巴道:“原来是巡查员先生，哈哈辛苦了。” 怪老头看他们的氛围不错，也想加入进来, 他转了转小眼珠子, 笑嘻嘻道:“巡查员先生, 这是我孙女, 您有什么事吗？” 希戴万不太相信怪老头是顾私病的奶奶，原因无他, 如此劣质丑陋的基因不可能会繁衍出那么完美的后代。 他无视怪老头，对顾私病担忧道:“你的奶奶面相看起来十分凶恶。” 希戴万自动架起一层层厚重的滤镜, 顾私病一个单纯善良朴实的“女孩”，会不会是被家里人骗来工厂里的，这么瘦弱，身上看起来都没几两肉, 被风一吹就倒。 “如果有需要的话, 你可以搬到我家来住。” “有需要，有需要！”怪老头眼睛发亮, 将顾私病往前一推，颇有撮合他们俩的意图。 顾私病面无表情，冷冷看向怪老头。怪老头眼神心虚回避, 他不知道从哪掏出纸笔，热切地观察起希戴万，不愿错过记录一丝一毫有用的实验数据。 顾私病垂下头，碎发掩盖住神情，他缓缓后退几步，大脑迅速思考着脱身的方法:“这不太好吧，我还有妹妹们要养。” 他这副情绪低落的模样在希戴万眼中，如同有难言之隐般。 “没事，欢迎你的妹妹们一起住进来。” 这翻话给人cpu干烧了，希戴万没有意识到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么热情有何不妥，相反，他心中有种怪异的急切，预感这次不带走顾私病，下次再想交谈会变得非常困难。 不是顾私病多心，他总觉得希戴万是发现了什么，想换种方式以个人的名义带走他们。让别人查不到他们的信息，即使失踪也只会认为他们是畏罪潜逃。 “姐姐，你们在聊什么？” 时安从后面微笑搂过顾私病的肩，顾私病感觉脖颈处微微发凉。 好，完蛋了。 顾私病慢慢闭上眼，他分明什么都没干，却总有种被抓包外遇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救命啊谁来救救他…… 偏偏澜秋秋好像缺心眼似的，他认出希戴万身上的制服，惊恐地指了指，表情夸张，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希戴万打量起时安，蹙眉:“这位是……你妹妹？” 管事人员匆匆来迟，以为巡查员是要检查工厂，他刚叫人去藏起违规的货物，确保万无一失，却不想巡查员在忙着搭讪美女。 还一次搭讪四个……管事人员扫了眼挠屁股痒痒的怪老头，啧啧两声，不愧是仿生人，口味真独特。 气氛被搅得古怪压抑。 希戴万目睹两人亲密的举止，心情不爽，如同有一双冰冷刺骨的手，掐住他的喉管骤然收紧。胸腔中闷闷的，塞得他喘不上气来。 时安黑眸幽静，脸色虽然阴沉得可怕，想把希戴万的两只手剁了，但嘴上不忘幼稚挑衅:“不，我是他的小情人。” 一句话如惊雷般炸开，在场众人面色各异。 尤其是顾私病，他连忙按头捂住时安的嘴巴，扯出一抹假笑解释:“我妹妹平时喜欢玩角色扮演，不好意思。” 顾私病知道时安在吃醋劲头上，不过现在他们在工厂伪造的身份不能被发现端倪，何况巡查员近在眼前，稍微走乱一步都有可能功亏一篑。 时安把头埋在顾私病怀里，熟悉的清香萦绕在鼻尖，他慢慢恢复理智，懒洋洋地靠着，忽然不想离开也不想动了。 他有些酸溜溜的，他本来就是哥哥的小情人，还得是地下恋情。 希戴万点头，本能上反感顾私病的两位“妹妹们”，尤其是黑头发的，一看就心机深沉，十恶不赦，对顾私病不怀好意。这让希戴万愈发担忧，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至于住处……”顾私病顿了顿，“感谢您的好意，我们更习惯住在工厂里。” 澜秋秋附和:“对对，工厂是我家，美好靠大家！” 见慷慨激昂的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了，管事人员莫名热血起来，他也不知道从哪借来的胆子，拉走希戴万想谈谈他们工厂伟大的未来前景。 顾私病松口气，总算走了… 澜秋秋挠挠头:“刚刚好险啊，我还以为那位巡查员是来抓你的，我远远就看见他拷住你的手了。” 他不提还好，刚提完，时安就冷着脸抓住怪老头的后衣领，将人拎在半空，眼底弥漫着蚀骨的杀气。 “你刚才哪只手推的哥哥？” 怪老头腿抖了抖，失重感传来，他一身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瑟缩着脖子，颤唇道:“不没有……我下次不敢了……” 才怪，怪老头心中翻了个白眼。 顾私病若有所思:“你为什么对刚才的巡查员这么献殷勤？” 他记得怪老头看不起研究所制作的那批仿生人，看他对希戴万的态度巴不得蹦跶到人家身上挂着，除非…… “没错，他就是我改造的杰作之一。”怪老头翘起鼻孔，一谈及研究，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 时安松开手，怪老头摔了个屁股墩，他疼得龇牙咧嘴，脸上不敢透露分毫。面对重重压迫，怪老头没什么骨气，把希戴万记忆受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至于其他的信息，他死活也不肯再开口。 怪不得，顾私病和时安对视一眼，希戴万忘记了自己的玩家身份，这意味着他无法使用道具，对他们的威胁性大大减少。 之后几日，希戴万都会借着检查工厂的名义，顺路来找顾私病闲聊，只为见上他一面。 当然他问的都是些没头没脑的问题，有时还没和顾私病多说上几句话，就会被时安横插一脚打断。而有希戴万在的地方，怪老头必然会来偷偷跟着，澜秋秋偶尔也去凑凑热闹，让五人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上层发消息询问希戴万任务进度，希戴万第一次懈怠下来，他不想抓什么通缉犯，他觉得自己或许是陷入了相思病，一刻见不到那个人类女孩，心中就空洞洞得难受。 希戴万来时会带礼物，无一不是些漂亮名贵的首饰衣裙，不厌其烦的，虽然结果是被顾私病拒绝，但他觉得很满足。 管事人员更是汗流浃背，巡查员每天都会来一次工厂，临走前让他整改下工厂环境，不要苛待员工。于是，接连几天工厂发生了大改动，厂间和宿舍进行全方位清理消毒，休息时间不断增加，一日三餐也不再是清汤寡水，有专业的营养师搭配。 老烟鬼看到焕然一新的宿舍楼，不可置信:“真的假的，我怀疑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是被伪人夺舍了。” 小弟认为有道理，弯腰替他点烟，谄媚询问:“那我们要不要去巡察局举报他……” “你是傻吗？这个伪人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它比铁公鸡对我们好多了，为什么要抓它？”老烟鬼无语，他不过是吐槽一下。 “而且他要真是伪人，那个天天来的巡查员早把他抓起来了。” “对对……”小弟连连点头。 管事人员拿着叠纸走近:“你说的话我全听见了。” “那又怎样？” 老烟鬼满脸无所谓，甚至将带火星的烟头随意一扔，他吃准了工厂不会开除老员工这点，态度嚣张至极。 果然，管事人员没说什么，交代他接下来的工作:“你去带那四个新人，明天有批货要运到研究所。”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说起来还得感谢希戴万，工厂的人以为顾私病他们攀上了关系户，于是上头将更深层更轻松的业务交给他们处理。 也就是，去研究所交递货物。 管事人员和他们讲明要注意的事项，由老烟鬼开车同他们一起去。 大货车前面只能坐两个人，老烟鬼在驾驶位，澜秋秋则在副驾驶。 后面是货物装集的区域，顾私病和时安坐在工厂准备的小板凳上，怪老头蹲在不远处，瞎摸来瞎摸去，口中啧啧称奇。 沿路的风景荒芜一片，因为末日缘故，鲜少有人出门活动。顾私病披着层外套仍觉得有些冷，他紧贴着时安昏昏欲睡，时安轻轻把玩着他的手指，倒是难得的岁月静好。 老烟鬼开车开得有些累，他往车背上一靠，指了指澜秋秋:“你，来开。” “我？真的吗？” 第143章 澜秋秋眼睛一亮，仿佛被头等巨额彩票砸中，整个人蠢蠢欲动，窥伺老烟鬼手中的方向盘良久。 顾私病眼皮一跳，瞬间清醒，想好言劝阻一下:“大哥，你累的话，要不休息会再开吧。” “对啊，还是休息会吧。”澜秋秋想起自己的霉运，陷入纠结。 老烟鬼比较叛逆，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要做，敲敲方向盘上的喇叭:“有驾照吧？” 澜秋秋迟疑点头:“有的。” “那不就行了，换你来开，有导航路线，我去睡觉了。”老烟鬼很享受压榨新员工的感觉，很可惜他挑错了人，不知道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惨状。 顾私病没了困意，假装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牌，和时安打发时间。 “砰——” 如预料般的，一道剧烈的撞击声传来。 第131章 老烟鬼没系安全带, 正处于睡眠状态，突然身体大幅度向前摔去，伴随着清脆的骨头磕碰声, 他抬起脑袋, 额头上多了一个青紫的大鼓包。 “疼疼疼！怎么回事？”老烟鬼扯着嗓子大喊, 声音有点像鸭子。 澜秋秋将手放下方向盘, 眼神飘忽:“对不起……” 因为途中窜出来一只野鹿，澜秋秋害怕撞到它，脑袋混乱之下，选择先撞大货车。现在的情况是, 货车脱离了公路, 车头稀烂, 与一颗巨树紧密相贴。 老烟鬼大概是第一次遇到在荒无人烟的路上开车, 还能开出车祸的。他沉默片刻，车子报废了, 路都开一大半了，后面的一大箱货物该怎么办？ 他可不想再回厂里听唠叨。 十几分钟后, 老烟鬼带人来到附近的朋友家，打算去借辆电瓶车，留怪老头在货车边看守。但等他们推着电瓶车回来时，怪老头已经不知所踪。 老烟鬼烦躁:“这是证明, 你们去研究所, 让里面的人开车过来接我们。” “等等，他留下。” 澜秋秋又一次被指出来。 老烟鬼顾虑的多, 怕他们也和怪老头一样中途跑了。把澜秋秋扣留下来，毕竟车是他撞坏的，后续还要从他们的工资里扣。 澜秋秋两眼泪花花, 他不舍与两人告别，暗中眨眼。他知道顾私病和时安去研究所别有目的，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耽误，所以澜秋秋会尽力拖住工厂的人。 进出研究所的证明到手，没想到澜秋秋有时候还挺有用的。 顾私病笑眯眯承诺:“保证完成任务。” 他坐在电瓶车的后座，单手环住时安紧绷的腰，另一只手挥手告别。 电瓶车慢慢悠悠地出发了。 老烟鬼忽视心中强烈的不详预感，他和澜秋秋将货物小心搬运到朋友家，打算先借住几天。 天际灰压压一片，密集惨白的云层交叠，越往研究所的“黑色太阳”靠近，垂挂在空中的血红裂缝便愈发清晰。 公路边的树影森森，传来沙沙的风流声。路灯忽闪忽暗，如流浪人间的碎星点点，在前方的地上铺染了一抹暖金色的淡光。 温度越来越冷了…… 顾私病皱皱冻到发麻的鼻子，他将脑袋靠在时安的后背上，身体紧紧相贴。耳边的发丝凌乱飞舞，即使他把自己缩进厚重的羽绒服里，全副武装，还是有冷风顺着裤管的缝隙，呼呼灌进来，那叫一个透心凉。 早知道听时安的话，穿个秋裤了。 空中渐渐下起飘雪，时安开得很慢，像冬日夜晚带着男朋友出来兜风，不知道电瓶车这点电量够不够到达研究所。 “哥哥，前面有人。” 时安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随着风声传来，近到顾私病能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震动，顾私病懒懒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打了个哈欠，他都快睡着了。 有人？这种天气下，谁没事干出来工作。 电瓶车行驶了一段路，被路边执勤的仿生人巡查官拦下，顾私病拉低帽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们要去哪里？” 巡查员也有同样的疑惑，它语调平稳，用锐利的目光审视他们。这段路少有人来往，近期天气恶劣，脆弱的人类都在家中避难，工作暂时由仿生人接替。而它所在的区域没有收到通缉令，抓捕任务交给了希戴万那批全权负责。 “研究所。”时安压低声音，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遍。 巡查员看过证明后，点了点头，研究所毕竟是它们的出生地，难免会带上点亲切感，它正要放行，突然想起了什么。 “等一下，你们没带头盔，需要扣除点数。” 巡查官对于违反交通规则这方面一视同仁，它严谨认真，伸手等待两人交出工作牌。 顾私病:…… 时安:…… 顾私病出门忘记带工作牌了，他在巡查员的视野盲区扯了扯时安的衣服，这附近只有一个巡查员…… 时安了然下车，他在衣服口袋里摸索，寻找着工作牌。巡查员的注意被吸引，上前几步想询问情况，但一时不察，被顾私病利用小枯木偷袭倒地，它的脑海中霎时响起警报，还没来不及联络其他人，便失去了意识。 仿生人维持生命体系的芯片放置在心脏处，只要芯片离开体内，它们便会报废，只能等待着有好心的研究员路过回收它们，放置新的芯片重启意识。 顾私病望向地上碎成渣的芯片，上面闪着细杂微弱的电光。等明天新的巡查员来值班，应该会发现它。 “走吧。”他对时安道。 两人正准备出发，突然，一旁的灌木丛中动了动。 “簌簌——” 数道黑球弹跳而出，快到只剩下残影，从模糊的轮廓中依稀可辨认出……是地铁站的黑色爬虫！ “它们怎么从地底跑出来了。” “哥哥，抓紧了。” 时安将电瓶车开到最快时速，分神躲避从两旁蹦跶出来的黑虫。顾私病回头，视线凝聚，不止是黑虫，后方隐约可见飞速爬行的变异丧尸。 顾私病往空间里掏了掏，寻找着什么，他们也是有备而来的好吧。 因为工厂宿舍蚊虫多，管事人员给他们送了一大堆杀虫剂，不知道有没有用。顾私病拧开杀虫剂瓶盖，捂住鼻子，对准后方一阵胡乱喷洒。 领先在半空中的黑虫直直坠落，趴着地上不断抽搐，其余的黑虫一时间退避三舍。独独剩下变异丧尸紧追不舍，它们闻不到其他气味，却对人类的肉香很感兴趣。 “yo， lucky.” 一个肩上斜披红银色工装服的男人出现，他一脚踹开路边奄奄一息的黑虫，内搭的黑色紧身衣因为接连不断的战斗，被划破了几条刮痕。此人正是在周围清理野怪的赤狐，他将嘴巴里的棒棒糖咬碎，随意把棒子往草地上一扔。 黑狼去另一片区域清理辐射变异老鼠了，赤狐暗叹今天自己真走运，本来打了很多怪正兴奋呢，没想到转眼碰巧上了要去研究所的顾时。 这不就是……那什么……赤狐想了半天，终于从脑海里搜刮到一个词。 ——缘分天定。 经历一番折腾后，电瓶车没电了，顾私病很希望电瓶车也变个异，向公交车学习长出腿自己跑，这样他和时安不用半路徒步了。 他们与研究所的距离不过十几公里，路边的丧尸或变异怪肉眼可见地减少，失去活动痕迹，大概率是研究所会固定时间派人来清理，倒也省了他们麻烦。 顾私病走累了，他拉着时安回血红空间休息。于是，一路闻着气味跟踪过来的赤狐发现，气味突然消失了。 赤狐:……？ 首先这个副本应该没有灵异事件，难道……赤狐陷入思索，难道顾时警惕到发现有人在尾随，使用了消除气味的道具？ 有点意思。 不愧是他感兴趣的人，赤狐被激起好胜心，为了防止顾时绕路的可能性，他特地把周围的每条路都检查了两三遍，直到—— 顾私病和时安又突然出现在原地。 赤狐抹去额角的薄汗，有些不可置信。好吧他输了，顾时确实有几分实力，绕路的速度居然比他还快。 “美女，一个人？” 赤狐走近，他吹了声口哨，用戏谑的目光上下打量起顾私病，语气下流。 顾私病:“……” 时安挡在顾私病面前，举起电锯，冷冷望向赤狐。很明显，是两个人。 赤狐笑容一僵，运动过度而缺氧的大脑停顿片刻。等等，这男的是谁，怎么也男扮女装。 他努力回忆，好像刚进副本时确实看见顾时身边有个队友，但被他自动忽略了，如今仔细一看，两人关系似乎不简单。不过问题不大，赤狐最擅长挑拨离间了。 “顾时？没想到我们能再次见面。” 顾私病张了张嘴，他也感到挺意外的，好在之前没有和赤狐树敌，便开口询问:“黑狼呢？你们也要去研究所吗？” 其实并不是，但赤狐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嗯，黑狼她有点事，一会来。既然碰到了，那我们一起走吧。” 第144章 赤狐的邀请没有理由拒绝，顾私病轻轻敛眸，时安一言不发，牵起顾私病的手就往前走。 嗯？还能这样的吗？赤狐眼睛微亮，一时间误会了什么，见状想去牵顾私病的另一只手。 顾私病眼角划过黑线，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赤狐不信邪，再去伸手，顾私病又躲开，双方有来有回。 “靠，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赤狐烦躁地揉乱了头发。 顾私病扯了扯嘴角，这还需要原因吗？他转头看向时安—— “哥哥？” 时安微微歪头，眼神无辜乖巧。周身画风仿佛有一群bulingbuling亮晶晶的星光在闪耀，由内而外散发着肆意的茶香，晃瞎两人的眼。 随时做好完美的表情管理，将关心哥哥放在第一位，这是一个高级绿茶的基本修养—— 太……太夸张了。 赤狐恶心地起了身鸡皮疙瘩，他忍不住嘎吱嘎吱磨牙，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绿茶”这类新颖的词，对于他来说如同降维打击，赤狐最受不了有人装模作样，摆出一副吸引别人目光的做作姿态，太假太虚伪了。 他说话难听，他指定要骂几句，再这样下去肺部要气爆炸了。 “嗯？哥哥咯咯的叫，顾时你这是养了只鸽子吗？”赤狐笑眯眯问，眼底是恶意满满的嘲讽。 “和这种表里不一的人走在一起，怕是什么时候被背刺一刀都不知道。” 至于能放心托付后背的人……赤狐咧嘴，露出似犬牙的白色利齿，骄傲地指了指自己，公然挖墙角。 “而我呢，身经百战实力强悍，你到我们队来，我和黑狼可以保护你。” 说着说着，赤狐眼神偏移，虽然黑狼当初在桌游没这么说过，他也摸不准黑狼对顾时的态度。但无所谓，赤狐脸皮厚，主打个先斩后奏。 “谢谢，但他是我很重要的家人，不会像你说的这么做。”顾私病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心中有些不耐。 他非常讨厌有人说时安坏话。 “？” 赤狐一愣，他将信将疑，两人长得确实很像，但家人间这么相处会不会太亲密了？赤狐指腹摩挲着双刀，属于兽人的直觉让他转移话题。 时安扫了眼赤狐，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威胁性不大，他不会把脑子有壳的情敌放在眼里。 后面赤狐一路纠缠，三人一起往研究所移动。 第132章 希戴万如同往常一般, 手捧着礼物盒，站在顾私病宿舍楼下左右环顾。 他看向玻璃中修长的身影，顿了顿, 慢慢整理起衣服, 将长卷发梳成自然下垂的低马尾。仿生人偶尔也会在意起自己的外貌, 希戴万不知道顾私病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所以每次都以最好的状态前来见他。 希戴万忽然有些茫然，玻璃那面的人影越来越陌生，他原本……是这个样子的吗？ 不过，今天有点奇怪, 往常这个时间点, 他喜欢的女孩会路过这里, 和家人们一起去用餐。 管事人员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他凑上前热情欢迎:“巡查员大人您来了，她们昨天刚去研究所, 估计得明天晚上回来吧。” 谁知，原本和颜悦色的希戴万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管事人员是多年的人精，他敏锐察觉气氛变得不太对劲，悻悻闭上了嘴。 希戴万:“去研究所了？” “……对对，是的。” 管事人员后知后觉有些恐慌, 他到底在干什么, 对方可是高级巡查员……万一说错了一句话，他们工厂都要倒闭的。也怪这些天希戴万伪装得友善温和, 看着好相处，让他被蒙住了双眼。 希戴万倏地捏歪手中的礼物盒，脸上阴晴不定, 半晌后，他将礼物盒砸到管事人员的脸上，大步离开。 礼物盒尖锐的方角戳进管事人员的眼球，他痛苦地弯腰捂住眼睛，鲜红的血液从手缝间溢出，心中却松了口气，看样子巡查员的注意力不在工厂上。 希望这次的货物，能顺利送达。 … 研究所观察室的冷白色灯光通明，这里关押收容着怪物们的玻璃墙坚不可摧，采用最先进顶尖的科技。因此，没有怪物能在进来后又逃出去。 除了意识流浪在外的实验体12号。 年轻的研究员们负责每天观察记录怪物的日常状态，如果有上层需要解剖怪物做研究，他们会第一时间准备好资料，将怪物送去实验室。 “滴——身份确定成功。” 自动门缓缓打开，身穿白色研究服的控偶师抬脚走入观察室，她从口袋里掏出防护眼罩戴上，这里有的怪物会催眠。 “下午好。”旁边的人同她打招呼。 控偶师点了点头，如果说顾私病和时安是过五关斩六将般地朝研究所赶路，那这边的控偶师则是从研究所的底层，一路混到中上层。 研究所的天才大都清高冷漠，不屑于对上层溜须拍马。而控偶师不一样，她有过当会长的经验，善于沟通和笼络人心，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大部分人的信任和尊敬。 “实验体12号怎么样了？上面让我来看看。”控偶师随意扯了个谎，反正比她地位低的人不敢问，比她地位高的人也懒得追究。 因为从两年前开始，实验体12号便一直沉睡至今。期间它没有任何异常，也无法追踪到它的意识所在，这让当初狂热的科学家们慢慢丧失了兴趣，只是叫人重点保护起来，平时照例监测数据。 “好的，请稍等片刻。” 观察室内的人没有怀疑，以为今天是换人了，他切出监控大屏—— 由于实验体12号的特殊性和危险性，它所住的区域比其他怪物更大更坚固。 几秒后，控偶师瞳孔微缩，所谓的能毁灭世界的实验体12号，居然只是一个小男孩。他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白色，似乎创造他的人忘记了为他填上颜色，雪白的头发，苍白的皮肤以及研究所提供的洁白实验服。忽略这些，他与人类小孩无异。 密密麻麻的传输管为他提供着营养，研究所想让他活着，而且每周都会派人来这里切片血肉做实验。实验体12号的恢复能力异常惊人，如果能研究成功的话，说不定以后的人类能够实现进化。 控偶师无法想象他要怎么毁灭世界，看起来瘦弱得一掐就能折断骨头。当然人不可貌相，比如她这么友善敬业有魅力，谁能想到她是来偷实验资料的。 “谢谢。” 控偶师接过研究员递过来的文件，因为隔着口罩，研究员们看不见她微勾的唇角，和计谋得逞的狡黠。 东西到手了，控偶师毫不留恋地离开观察室，她打开通讯设备，顾私病正好发来一条消息。 【我们还有十分钟到，事发突然，半路带了个玩家。】 【收到。】 控偶师脚步一转，朝运输货物的后门走去。研究所走廊的地面光滑锃亮，即使有人专门趴在地上一寸寸检查，也摸不到一丝污垢，只因研究所的人都是些有深度洁癖的疯子。 门口站岗的仿生人巡查员看见她，微微颔首致意，它礼貌询问:“您有什么事吗？尊敬的研究员。” 如果用人类的话语形容，研究员如同仿生人的父母，给予了它们生命和有价值的知识。而门口这位，明显将控偶师当做母亲对待，态度恭敬。 控偶师有些无语，到底是谁把仿生人做得这么高的，她不想抬头，索性扫了眼门外，解释道:“一会有三个工厂的人来数货，我在这里等他们。” 她话音刚落，顾私病他们后脚便到了。 “来了，就是他们……”控偶师顿了顿，有些不确定起来，顾时也没提他们穿了女装啊。不正常就是有反常，难道来的是伪人？ 她与顾时对上视线，眼神交汇的那一刻，控偶师确认了，是他们没错，伪人目前还模仿不出人类眼底的情绪。 仿生人巡查员很信任研究员，它只是简单检查了下三人有没有带危险物品，并提醒他们注意事项。 它道:“祝你们一路平安。” “人类的祝福语可不是这么用的。”赤狐走进，好奇地敲了敲它的钢镚脑瓜子，还挺坚硬。话说这种东西没血没肉的，真的算生命吗？ 控偶师回头，低声询问顾私病:“他的搭档呢？” 她以为顾私病说的玩家只是普通玩家，没想到是赤狐，控偶师有段时间曾想邀请他和黑狼加入她们公会的。至于原因嘛，除了实力以外，再看他俩名字，可以当魔法少女的召唤物……咳咳，开个玩笑。 其实控偶师挺佩服黑狼和赤狐的，仅凭个人积分，就挤上了排行榜前十的位置。要知道，能在榜上的人，背后都有着实力强大浑厚的公会支持。但控偶师始终认为，加入公会是最好的选择，至少死了还有人给立个坟。 顾私病将赤狐和他说的话复述一遍，讲给控偶师听。这里没有监控，控偶师啧啧两声，看向赤狐。 “大名鼎鼎的……”控偶师顿了顿，不合时宜地切出系统板面，紧急查看了下新鲜出炉的排名情况，才面不改色继续道:“排行榜第五，是要带我们通关副本吗？” 第145章 赤狐眯眼，笑了笑:“哪有排行第三的公会厉害，都混进研究所了，果然玩游戏还是得跟对大佬。” 两人互相进行着虚伪的商业吹捧，他们来到控偶师准备好的房间，当时正好有三个研究员对她出言不逊，控偶师便把人解决了，拿走了他们的研究服和身份卡。本来多出一套是留给澜秋秋的，但阴差阳错下，第三个人变成了赤狐。 控偶师:“这是能够易容的道具，对使用道具以外的人有效果。” 也就是说，他们几个能互相看见原本的容貌，对同为道具主人的控偶师也没有效果。但其他人，只能见到他们易容后的样子，而体型方面，套在宽大的研究服下，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一翻偷梁换柱，简直是天衣无缝。 顾私病系上袖口的纽扣，感觉还不错。试探着出门后，路过的人没有发现异样，他们成功取代了三个研究员的身份。 控偶师搓了搓手，对顾私病道:“饿了吗，我带你们去尝尝研究所的餐点。” 她知道顾私病肯定会喜欢的。 研究所这些人除了痴迷研究，在食物的品控和口感上却绝对不会亏待自己，他们享受着比普通打工人更为优渥奢侈的条件。因为“太阳”，掌握在研究所手中。 用餐区提供自助午餐，各类热菜凉菜和主食，精致摆盘的甜品水果，以及汤品和饮料一应俱全。海鲜区的大龙虾和巨型螃蟹外壳色泽红润鲜艳，肉质饱满，令人食欲大发。 控偶师拿了个空餐盘，眨眨眼:“放心吃吧，虽然这里是研究变异物种的，但食物没变异。” 五分钟后，顾私病和时安坐到了控偶师预定好的长条桌前，开始吃饭。 控偶师好似想起了什么，神情突然认真:“……你们看见前面那个人了吗，他是玩家，叫白因。” 顾私病依言望过去，远处的灯光下站着一位容貌白净的青年，面相看着不太好相处，他正低头挑选着餐品，盘子里装得全是清一色的素食。 控偶师提醒顾私病:“你还记得玩偶副本想杀了你的白家兄妹吗？” 顾私病垂眸思索:“你是说……” “没错，他是白家的人，你最近小心些，他估计会来找你复仇。” 虽说白家兄妹最后不是顾私病搞死的，但不妨碍将仇恨归结于他身上。他们公会的人似乎也在顾虑，要不要趁顾私病没强大起来前解决掉他，这是一个风险十足的赌局。 时安冷下眉眼:“那我现在去杀了他。” 在别人干掉自己前先干掉对方，嗯，很合理……不对，顾私病拉住时安。 “先吃饭。” 赤狐打饭回来了，餐盘里堆了一座小山似的牛肉排，他插起牛肉排放进嘴里嚼了几口。 啧，没有照到真正太阳的动物肉，果然还是少了些耐人寻味的味道，但这些人发明的调味酱汁刚好可以掩盖这一缺点。 第133章 用餐结束后, 控偶师带他们去工作的地方熟悉环境，以免他们中途露馅，引人怀疑。好巧不巧的是, 白因也在此地。 他知道控偶师的诡异能力, 可不敢找她复仇。平时遇到都是擦肩而过,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白因有些奇怪, 控偶师旁边的人……他的背影带着股莫名的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说不定是个重要npc。趁控偶师离开的一小会，白因看准时机上前, 企图搭话。 “你们好, 我是新来的研究员, 以后可能会一起工作, 互相认识一下吗？”白因伸出手，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这三个人, 明明都长了张平平无奇的路人脸，现场的气氛却变得紧绷压迫起来。 一时间没有人去握他的手, 白因也不在意，他都习惯了，这里的人都是怪胎，目中无人的多了去了, 有自己的一套脾气。 突然, 顾私病笑了笑:“你好。” 白因见唯一回应他的人很好说话，便继续道:“你听说最近新闻要逮捕的通缉犯了吗？” 顾私病迟疑点头。 “其中一个通缉犯十恶不赦, 已经杀死我两个朋友了。” “是吗……” “他最好祈祷能死在巡查员的枪.子下，否则，我会亲自解决他们。”白因神情阴冷, 摩拳擦掌。 顾私病:…… 顾私病微笑，可不能被他发现自己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通缉犯。 待白因讲完后，不知为何，这个npc身后高一点的黑发研究员脸色发黑，眼神阴沉可怖到有些吓人，另一个则饶有兴致地听他们交流。 赤狐扬眉，看热闹不嫌事大开腔:“你想杀了他们，难道不怕先被通缉犯感染吗？” “……我自有我的办法。”白因被赤狐盯着，略微不适，他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他谈及通缉犯不仅是找人抒发情绪，更主要是为了给接下来的正题作铺垫。白因想知道，研究所是否有收容变异后的丧尸怪物，以及感染源头的黑虫。因为这场感染猝不及防却来势汹汹，疑似有预谋地在地铁站散播。 白因装作不经意询问:“不过我很好奇，他们是真的被感染变异了吗？一直都没有消息。” “这个嘛，说不定他们已经被其他怪物吃掉了？”顾私病忽悠白因，希望他能把注意力全放在副本上。 “那真是太遗憾了，希望后续巡查员能带来有趣的新怪物，比如实验体12号。” 顾私病若有所思:“我对也实验体12号很感兴趣。” 控偶师刚才给他们看过了实验体12号的数据，都是些虚有其表的报告，系统没有提示任务完成，但这不妨碍顾私病半真半假地讲给白因听。 白因点了点头，神色激动，不枉费他蛰伏几天，终于问到了点想要的信息，看来这个人确实是重要npc。 两个人打太极般的对话由控偶师的回归而终止，白因撤离得很快，他目前还不想和控偶师正面对上。 控偶师瞥了眼白因远去的背影，兴致缺缺。她以为能为队友报仇的人是多么勇敢仗义，原来是个缩头乌龟，估计是打着复仇的幌子好正大光明行不光彩的事。 “走吧，现在时间晚了，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研究所无愧于瘟市的核心，它为了能在外观上高举起黑色太阳，内部设立了999个楼层，约有三千米高，堪称人类史上的建筑奇迹。但研究员们活动的楼层只限在1-99层，再往上的话涉及到黑色太阳的机密，是禁止进入的。宽敞冰冷的电梯缓缓将下，控偶师按下77楼的按钮。高楼层的弊端是，等待电梯的时间也长。 除去收容怪物做研究的楼层和公共场所，剩下的每层楼安排住两个研究员。为了让研究员们能够保持愉悦的心情，他们的住所相当于豪华别墅的布局，日常生活的房间和娱乐设施一应俱全。甚至有研究员会在内部改造游泳池，或者策划另外奇葩的东西。 听控偶师形容的时候，顾私病还没感受到有多夸张，直到他看见了现在身份的研究员房间—— 顾私病打开灯，室内的装潢阴森诡异，这里的每一个家具，都是由各种真实的怪物塑像制成的。比如卧室的床，是堆叠在一起的触手，材质不知道是什么，摸上去十分柔软舒适。 “那么，希望你们今晚能有个好梦。” 控偶师咂舌，意味深长地挥了挥手:“我先走喽。” 当赤狐也准备离开时，他猛然意识到不对劲，看向依旧待在顾私病房间的时安，皱了皱眉。 “你怎么还不走？” 怪了，真奇怪，顾时是怎么想的？大半夜的留一个男人在自己睡觉的地方？ 时安勾唇:“我喜欢这间房，我为什么要走？” “嗤，那我也挺喜欢的。” 赤狐抱臂走回去，心中不爽，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自顾自打开电视机。他到要看看怎么个事，今晚他不走了。 顾私病站在原地，看了眼赤狐:“不是，我说……” 时安垂下眼睫，苍白的脸上闪过无助，故意可怜兮兮出声，吸引回顾私病的注意:“……哥哥，你要赶我走吗？” 顾私病:……真是的，还演上头了是吧。 “不会，我先洗洗睡了。” 不过一个寄宿的地方，反正空间大卧室多，顾私病不在意赤狐的去留。因为白天赶路的缘故，顾私病略感疲惫，他走向浴室，假装要去洗澡，实际想到空间里去洗，毕竟还是自己的东西用着舒服。 见人走了，赤狐才往沙发上一靠，吊儿郎当地搭起二郎腿，语气略带嘲弄:“你怎么什么事都要跟着你哥？是没断奶吗？还是扶哥魔？” 时安没有生气，反而认真思索了会，“扶哥魔”这个词还挺好听的，他漫不经心道:“我们家的事，就不麻烦一个外人费心了。” 外人？ 赤狐身形一顿，电视中正好在播放狗血爱情电视剧，他有些烦躁地咬了下舌头，气场突变，身上暗藏着双刀朝时安飞速袭去。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赤狐的想法很简单纯粹，讨厌一个人就直接干掉他。 第146章 时安微微偏头，双刀擦过他的发丝，深深刺入背后的墙体。他眸光逐渐危险，耳边有破风之声响起，下一秒，时安抬手接住了赤狐迎面挥过来的拳头，鞋底在地板上摩擦出两条深深的划痕。 赤狐眼底冒火，黑狼不在身边，他无法使用兽人基因携带的能力。否则，他肯定会用利爪撕开这个人虚伪的皮肉。 “砰——” 客厅被砸出一个巨型大窟窿，烟尘四起……赤狐从废墟中从爬起来，他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迹，铁青着脸死死捂住腹部，对方这一踹不是普通人类能拥有的力量。 等顾私病洗完澡出来时，他发现之前好端端的客厅，被搅和得稀巴烂。 “怎么回事？” 顾私病坐到沙发上，眼皮一跳一跳。 时安微笑拿过顾私病头顶的毛巾，关心道:“哥哥，我帮你擦头发。” “别转移话题。”顾私病也露出一抹笑，令人头皮发麻，“你们把这当格斗场呢？” 太离谱了，直接从客厅砸穿到卧室，幸好研究所隔音不错，不然这会肯定有人以为是地震来调查，到时候他们三个都得露馅。 赤狐冷静下来，不太服气:“这不是我的真实水平。” 顾私病微微头疼，他本来洗完澡就困，想好好睡一觉的……赤狐又赖着不走，现在他只能搬去时安房里了。 赤狐自知理亏，但他依旧没有放弃，想跟着两人进屋，却被时安拒之门外。 时安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我们要休息了。” “等等……！”赤狐扒拉着门框，努力往里面探头，他黑着脸质问，“里面怎么就一个卧室？？” “难不成再给你准备第二个？”时安反唇相讥。 赤狐:“也不是不可以。” 时安:…… 气氛正剑拔弩张之时，赤狐似是想起了什么，出言挑衅道:“但不用了，我和顾时以前睡过一个房间。” 顾私病刚喝了口水差点喷出来，这种话可不兴乱说啊，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否认:“那是副本四人宿舍的一个房间。” “可你当时半夜偷摸我是怎么回事？”赤狐表情得意，如果能露出狐狸尾巴的话，这时已经摇晃到天上去了。 ……半夜？ 顾私病陷入回忆，好像确实有这么件事，他只是不小心戳到了对方的鼻孔。顾私病以为赤狐是睡着的，没想到他这么能忍，一直记恨到现在。视线不自觉瞟到他的鼻孔，赤狐应该是被伤到了自尊心，还是不要当着他的面揭开伤疤比较好。 赤狐:？ 怎么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怪。见他说的这番话成功让时安脸色变差，赤狐的心情便莫名美妙起来。 赤狐还想再说些什么，面前的门突然被用力关上，差点砸歪他的鼻子。赤狐眼底划过愠怒，他疯狂拍打着门想要进去，但很可惜，研究所的门意外比墙壁坚固，任由赤狐怎么造作都无动于衷。 第134章 另一边报废的房间, 黑色小史莱姆慢吞吞从床底爬到触手床上，它期待地动了动，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可它要找的人已经去了隔壁房间。 为什么…… 黑色史莱姆有些沮丧, 那天它听到了“家人”这个词, 它也想要有家人。在遇到这个人类前, 它一直在流浪，它不知道它是谁，它没有家人。 家人家人，什么是家人……？ 小黑团子过于小的脑容量思考不出来, 但它想留在这个人类身边, 却因为怯弱而迟迟不敢现身。它长得又黑又丑, 没有人类会喜欢它的…… 第二天一早, 控偶师带着顾私病和时安去往12号所在的楼层工作。 她左右环顾，低声叮嘱道:“听说今天有上层的人来看12号, 一会我引开其他人，你们趁机溜进去。” 顾私病也低声回应:“好。” 而控偶师所谓的引开其他人, 竟然是堵在门口摆摊，她席地而坐，拿出塔罗牌和占卜道具大声宣传—— “各位帅哥美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今日限时举办预知未来的活动~快来测一测你们的研究天赋是多少？究竟是庸才还是天才？手里的研究到底什么时候能成功？” 一般来说, 相信科学的人，对玄学是不屑一顾的。但控偶师巧妙利用了研究员们争强好胜的证明心理, 想揭穿控偶师弄虚作假的事实，一时间摊子面前围了不少人。 “先帮我测测，明天研究的项目能通过吗？” “我我, 我想问我能在研究所找到另一半吗？她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趁着人流移动的空隙，顾私病和时安顺利进入观察室，里面看守的人同样成功被控偶师吸引出去了。 “快了……”观察室内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顾私病停下脚步，这个位置刚刚好，他屏住呼吸，和时安躲在门后偷听—— “……马上就要成功了，我们给祂取个人类的名字吧。”谈话的似乎是两个中年人。 “祂诞生于瘟市，就叫祂……” “——瘟非斐。” …… ……温斐？ 顾私病微愣，怀疑自己幻听了……他摇了摇头，就差一个字而已，也许是巧合。 又等待了会，里面没有动静了。 ……这是，进去了？ 顾私病往里面探头，果然，刚才的那两个中年科学家打开防护设备，进入了12号所在的区域。 “我们也进去吧。”顾私病想看看12号是什么情况，虽然有被发现的风险，但机会难得，至少不能无功而返。 时安抿唇，眼中流过一抹暗色，幽幽应好。 观察室在怪物活动区域的上方，形成一个半圆球的玻璃透明保护罩，方便保证研究员安全的同时，以从上帝视角观察这些怪物。 “离博士，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说话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满脸褶子，脑门中间秃了一大片，看起来对研究学术造诣很透彻，眼神精明。 另一个他口中的离博士相对年轻些，黑发中只掺杂着寥寥几根白发，精神显得更为亢奋，锐利严肃的目光来回扫射。 “不用急，我们随时都可以让真正的末日降临，等到时候……”他顿了顿，忽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秃头科学家替他补上未说完的话:“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是我们的了。” 离博士扫了他一眼，面带不屑，愚昧又无知，但到底没说什么。 “对了博士，希戴万说今天要回研究所。” “随他去吧，仿生人留着也没什么用。”离博士哼了一声，他一直都不太喜欢这个由叛徒研发的仿生人。 什么救世主，什么希望，未免太过虚妄。让怪物听话乖顺，为他所用，让世界臣服于脚下才是王道。 离博士看向实验体12号，怎么回事，今天都还没有研究员来切片。一旁的秃头科学家秒懂，抬头正好看见有两个研究员蹲在上面摸鱼。他并未怀疑，切通对话设备，让他们赶紧带工具下来。 工具？顾私病左右寻找。 “哥哥，在这里。” 时安先找到了解剖切片用的刀以及手套等，他轻轻弯唇，似乎很期待。 顾私病迟疑:“是这个吗？” 不会让他们去切片实验体12号吧？虽然能够近距离观察，但太过危险。目前不清楚12号有什么能力，万一中途醒过来了，会引发什么后果不得而知……可如果不去的话，他们必然会暴露身份，到时候的处境也不容乐观。 时安戴上手套，温声道:“没事的哥哥，你一会站到我身后。” 两人乘坐观察室专用电梯来到地下区域，秃头科学家早已等候多时，他不满地皱了皱眉，目光令人发寒。 “你们动作怎么这么慢？” 顾私病:“早上吃多了，肚子有点痛。” 秃头科学家无话可说，研究所有很多人，他不会特地去记住每一个人的脸，因此未发现异常。离博士这会倒是表现得通情达理，他出言调解:“好了好了，下次注意点。” “你们去带些实验体12号的样本给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要在怪物的身上切出块肉，想想都疼。顾私病端着放置工具的盘子，跟在时安身后，以他的视角望过去，只能看见12号的腿和脚。 很瘦很瘦。 这是顾私病的第一印象。 怎么感觉像个小孩子，顾私病心中疑惑，他走进几步，想看看12号的脸，却被时安拦住，刀尖上血肉模糊。 他低声道:“哥哥，别看，很吓人。” 顾私病停下脚步，开始思考其他，刚刚听这两个人的意思是，想利用实验体12号制造末日，以此胁迫人类，而达到统治世界的目的。 既然如此，那研究所为什么还要推出黑色太阳呢？仅仅凭借着两年时间，研究所不可能一下子做完这么多事。除非是早就开始谋划了，有人知道，末日会来。 太阳的消失，血红裂缝的出现，以及各种变异的怪物……人类的秩序由仿生人和黑色太阳堪堪维持住。 第147章 时安将样本递给离博士，顾私病扫了眼染血的刀，趁秃头科学家没注意，偷偷藏了起来，这也算样本吧。 顾私病神色微动，他刚刚余光瞥到，实验体12号的头发，是白色的。 等两人安然无恙离开观察室，门口的控偶师也差不多收摊了，一旁仍有几个一脸崇拜信服的人问她明天还来不来，想必生意火热。 “大师，您算得太准了呜呜。”直到打发完最后一个研究员离开，控偶师才拍了拍手。 她向两人询问:“情况怎么样？” 顾私病回忆着那两个科学家说的话，简单讲述了一遍，其中提到希戴万会来研究所。 “嗯什么？真稀奇，希戴万也在这个a级副本？还失忆了？”控偶师眼睛一亮。 虽然圣女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暗地里人品不怎么好，但是他失忆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偷偷洗脑挖墙角？她早就看瑟维尔家族不爽很久了。 顾私病看出控偶师的想法，无情制止:“恐怕不行，他目前有些奇怪，不像是普通失忆。” 还被怪老头改造成了仿生人。 “那好吧。”控偶师遗憾道，什么时候才能给公会再招点新人呢。 顾私病拿出刚才观察室拿的刀，递给控偶师:“最上面含有12号的血液，你有办法提取到资料吗？” 控偶师接过看了看，微微讶异:“比较有希望，不过好奇怪，12号居然是个小男孩。” 真的是小孩？顾私病眉头跳了跳，一个真相仿佛呼之欲出。他看了眼时安，时安笑了下，表情有些僵硬不自然。 果然。 “那麻烦你了，我们有点事去处理一下。”顾私病对控偶师道。 控偶师察觉出气氛不对，把玩着解剖刀，点了点头:“ok，你们有事好好说。” “哥哥……” 时安被顾私病拉到墙角，他这才感到恐慌，心里害怕哥哥会因此生气讨厌他。而且……时安瞳孔黑漆漆一片，都是这个温斐的错，为什么换了个副本还能阴魂不散地追过来。 早知道刚才下手再狠点了…… 顾私病盯着他，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刻都倍感煎熬，时安心脏揪紧，就在他想滋生些黑暗病态的想法时…… 终于，顾私病叹了口气:“下次不要瞒着我，不然我不理你了。” “我不会了，哥哥，你不要不理我。”时安如释重负，双手紧紧抱住顾私病，将头埋在他的颈肩。 顾私病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他能感受到时安的身体在微微发颤。其实顾私病没有生气，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直都陪在时安身边，时安的精神状态还是不太稳定呢。 “好了，我开玩笑的。”顾私病弯下眼眸，他才舍不得。 在顾私病看不见的地方，时安缓缓勾起唇角，他抚摸过哥哥柔金色的发尾，眼底晦涩不明，动作间充斥着暧昧。 他知道的，哥哥一直都是他的太阳。 猝不及防地，顾私病被时安按住头轻轻吻了一下。他有点蒙圈，刚刚这家伙还不是这样的。在无人的角落，这个吻逐渐加深，漫长温柔而虔诚。 直到，拐角处传来不合时宜的脚步声—— 赤狐早上起晚了，想来找顾私病时发现人已经去工作了，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们肯定在收容实验体12号的观察室附近。 果然，被他找到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赤狐目露怀疑，尤其是看见顾时微微喘气的样子。 时安眯眼，舔了舔唇:“饭后运动一下，不然容易积食。” 赤狐怒极反笑:“你当我是傻子吗？” 与此同时，研究所的几公里外—— 黑狼刚干掉一群变异怪，她收起枪，抬头望向空中的血红裂缝，裂缝的口子在缓慢变大。 赤狐这家伙去哪了？不是说好原地汇合的吗？太不靠谱了，给他发消息也没回。 黑狼继续前进，突然，在空气中闻到了四种味道，其中一个是赤狐的，她沉默片刻，大抵明白了。 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少得了她？ 赤狐和黑狼的兽人基因不仅能让他们长出动物的利爪、耳朵和尾巴，以及产生如同野兽的力量，再者嗅觉和听觉也非常的灵敏……包括视觉。 “谁？” 黑狼竖起瞳孔，狼的速度极快，她飞速移动到草丛堆旁边，抓起了一脸惊恐的怪老头。 “英雄饶命……饶命……” 怪老头瑟瑟发抖，他只是迷路了在这里露宿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这个女人残暴地猎杀变异怪物。因为害怕对方把自己也杀了，怪老头这才生出逃跑的意图。 没想到黑狼的警惕性这么强。 “你要去研究所？”黑狼肯定道。 怪老头惊诧不已:“你……你怎么知道？” 黑狼嗤笑一声，因为她闻到了气味，即使它变得稀薄浅淡，但黑狼绝对不会认错，这老头和顾时认识，而赤狐跟着顾时去了研究所。 “你会什么？” 面对她冷淡的问题，怪老头顿感后背一凉，仿佛只要确认了他没有用途后，就会立刻杀了他。 怪老头连忙道:“我是研究所的人，我可以带你进去！” 研究所的人，黑狼垂眸，掏出枪抵在怪老头的太阳穴处。 “走吧，你最好没有骗我。” “好好好，有话好好说，美女你先把枪放下来……”怪老头欲哭无泪。 他真是倒了血霉了，早知道不离开那三个混小子了，至少还能好好说话是不，这人形杀器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怪老头诡异地笑了笑，最近有好多出乎意料的备用实验品。 他都快等不及了。 第135章 两人走走停停, 期间怪老头多次鬼鬼祟祟朝黑狼的方向看去，被黑狼不耐烦地一脚踹在了小腿上。 “快走。” “……马上就到了。”怪老头踉跄几步，心思老实下来, 不敢再有小动作。 等终于到达研究所的大门口处, 值班的仿生人拦下他们:“外来人员, 请出示你们的进出证明。” 黑狼扫了眼怪老头, 示意他去应对守在门口的巡查员。怪老头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大步上前一跨，神情倨傲, 头昂得比大鹅还高。 “你难道不认识我吗？” 仿生人盯了他一会, 如实摇了摇头, 固执道:“不认识, 请出示证明。” 怪老头一噎，语气不满:“……不可能, 你再仔细看看？希戴万你知道吧，他是由我研发的初代仿生人。” “像你这种二改的残次品, 我可是算是你的老祖宗了……” “请不要玷污希戴万长官的名誉，以及，我不是残次品。” 巡查员的表情冷漠，隐隐有趋势要启动武器来驱赶这两个可疑人员。 怪老头见情形不对, 连忙笑眯眯改口:“…别别别, 我刚刚开玩笑呢，其实我们是工厂的人。” 仿生人不是很相信, 它质疑:“昨天已经有三个工厂的人进去了，现在还没出来，工厂今天怎么可能还会派人来？” “那三个人我都认识, 不信你让他们出来，让我和他们说说。”怪老头急了，额头滚下冷汗，旁边黑狼低沉的压迫感愈发明显。 完蛋了，她不会以为自己在骗她吧，老命休矣…… “请你们立刻离开，非相关人员禁止进入研究所！”仿生人警告道。 黑狼微微皱眉，交涉浪费的时间够多了，还不如一开始直接动手，她不动声色将手移到身后。 “砰砰——” 两发枪响，仿生人倒地，怪老头被吓得抱头蹲下，缩在原地瑟瑟发抖，害怕这人一个不高兴把他也解决了。 黑狼收起枪，平静地擦了擦:“带我去找实验体12号。” “好好……”怪老头松口气，他还有用处就行，等后面再找机会跑吧。 【警报警报！！有不明人员闯入——】 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在走廊上循环，黑狼垂眸，拎着怪老头闪身往另一边走去。 “奇怪，人呢？刚刚还在这的。” 持枪赶来的巡查员们四散开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入侵者的踪迹，它们前往其他楼层检查。 怪老头悬挂在天花板的半空，他堪堪被黑狼抓住一截衣领才没有掉下去，而怪老头的双臂勒在紧绷的衣袖里，脸色差点憋成猪肝红。 他到底都遇到了些什么奇葩，这个人是蜘蛛变的吗？ 黑狼从天花板上跳下来，稳稳落地，她寻着气味一路向高层走去，等她找到赤狐的所在地点后，才发现自己手里只剩下一件破烂外套。 那老头跑了……算了，不重要。 这边的赤狐同样感受到了黑狼的位置，他咧开唇角，雀跃地吹了声口哨:“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对时安道:“敢不敢，再来和我打一架？” 时安没有搭理摩拳擦掌的赤狐，对顾私病轻声道:“哥哥，我们走吧，待这里太久会被怀疑。” 第148章 “你们哪也走不了。” 淡漠清冷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赤狐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般，动作精准又搞怪地做了个欢迎手势。 “黑狼，你的动作太慢了。” “闭嘴。” 顾私病和来人对上视线，是黑狼。她的眼神极具侵略性，带着些意味不明的评估，那种强烈的不适感再次袭来。 黑狼顿了顿:“怎么回事？” 她在问赤狐为什么颤自乱跑，不回复消息拖后腿。 “想邀请新队员，但看来我们之间有了些小误会。”赤狐装模作样叹口气。 黑狼:…… 黑狼看向顾私病，突然笑了一下，她不在意道:“这还不简单？” “赤狐，我可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彬彬有礼的人了。” 野兽一旦妄想披上人类的皮囊，便只能受困于人类弱小的躯体中，逐渐被情绪化，变得平庸无能。 “我们又见面了，顾时。”她认出了易容之下的顾私病。 黑狼踩着带有科技感的高跟鞋一步步接近，鞋底与地面锐利的碰撞声愈发清晰。她摩挲着漂亮的银色长指甲，忽然轻笑一声，打了个响指。 一瞬间，呛人的烟雾在研究所四起，让人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遭了…… 时安反应很快，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黑狼的企图。他想去拉哥哥的手，却抵不过兽人在速度上的优势，他扑了个空。 “谢谢，人我们带走了。” 黑狼玩味挑衅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时安分辨着位置，在即将抓到人的下一秒，一对锋利的双刀向他的面门袭来—— 赤狐笑嘻嘻阻拦:“小乐色，之前不是很拽吗？” “让开。”时安沉下声音，心口不安地跳动起来。该死的，哥哥已经不在附近了…… “我偏不让。”赤狐继续作死，在对方雷达上蹦迪:“想要你哥？先打赢我再说吧。” 高速运转的s级电锯对上赤狐平平无奇的双刀，却没刮掉对方一层灰，时安眸色微暗，不愧是排行榜前列的人。 “干得好，黑狼……”赤狐玩得很爽，却发现没有人回应他。 “我靠，人呢？” 在赤狐走神大意时，时安从斜下方亮出小匕首，狠狠刺在了他的手臂上，鲜血喷涌而出。赤狐咬牙缩回左臂，手中双刀掉了一把。他险险躲过紧追不舍的电锯，就差一秒，他的脑袋就要和身体分家了。 赤狐拔掉扎在他的皮肉之中的匕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血液腥膻滚烫的气味刺激着他的神经。 “……你倒是有点东西。” 黑狼的报复心很强，她带走了顾时，赤狐的能力又回归到正常水平。况且刚才他一时得意出言嘲讽这个疯子，现在拉不下脸来，只能硬着头皮上。 在兽人的观念中，战斗一旦开始，便没有终止的道理。除非不死不休，或有另一方主动投降。 不过，那不是赤狐的作风。 另一边的黑狼，她利用赤狐拖延了时间，转身抱着昏迷的顾私病，去往实验体12号的观察室。地上的研究员们东倒西歪，她找不到打开观察室的开关，索性直接暴力破窗。 一拳下去，堪称坚固无比的玻璃碎裂炸开。她本来并不关心会不会被划伤的，毕竟这些小血痕在黑狼眼里早已司空见惯，但现在怀里抱了个人，她下意识后退几步避开碎片。 黑狼来到沉睡的温斐面前，这就是12号吗？ 手上没有地方拿了，黑狼低头看了眼顾私病白皙安静的侧脸，犹豫片刻，她没有选择放下顾私病，而是随意找了跟绳子绑在温斐身上，打算拖着这玩意走。 接下来就该是…… 黑狼正打算离开，脚边却被一团黑色的不明物体撞了撞，很弱小的攻击，没什么感觉。黑色史莱姆被自己撞翻在地，咕噜噜滚到角落处。 什么东西？ 黑狼低头寻找，因为那团不明生物的颜色和影子很像，黑狼一时没发现什么异常，她转身大步离开。 放开，放开……它的家人…… 黑色史莱姆焉了吧唧地软瘫在地上，微微透明的身体有些沮丧和生气，嫌弃自己没什么用处。但想到顾私病，它又重振旗鼓，一蹦一跳地追了上去。 … “报告博士！” “……有两个不明人员闯入了研究所，然后我们发现12号…12号，它不见了！” 正在悠闲看近日报纸的离博士猛地站起身，几片纸张飘在半空中，他几步走上前抓起巡查员的衣领，厉声质问:“你再说一遍？” 巡查员:“有两个不明人员闯入了研究所，12号不见了。” 离博士:“……” 他眼角青筋抽搐，怒不可遏，深吸一口气:“哪个杀千刀的把实验体12号偷走了——” 至于为什么是偷，离博士非常肯定，在预定的日期前，实验体12号是无法醒过来并自己逃走的。 “他们长什么样？能提取到监控吗？” 巡查员点头，调出画面给离博士看。最开始的监控中，是一位冷艳性感的女人掏枪解决门卫，随后镜头转到怪老头惨白的脸上。 “……是他，他怎么回来了。”离博士一阵烦躁，不用想都知道这老家伙要干什么，真是死不悔改。 当初将怪老头赶出研究所后离博士还不放心，正好收到了他被困在地铁站的消息，于是将计就计，散布他们被感染的消息，顺理成章把人通缉解决掉。 只是没想到，这死老头还找了帮手，让他们成功闯进来了。 离博士:“可以定位到对方的位置吗？” “可以的，据监控拍摄，他们正在往100楼移动。” 果然是去上面了，离博士神情慌张，该怎么办……实验体12号不能有任何意外。 “给我封锁全部电梯！出动所有仿生人搜查研究所！” 秃头科学家匆匆赶来:“等等，你至少留个电梯让我们追上去。” “不，我们不用上去。” 离博士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他露出抹怪异的笑:“你不是说希戴万会来吗？他现在人呢？” 100层往上的怪物，是那恶心的怪老头做实验留下来的，能力强悍未知，研究所至今都不敢惊扰，只能将它们封闭在那些楼层。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希戴万去对付他们，互相狗咬狗。 第136章 研究所, 第101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前方是阻拦去处的铁笼，除此以外漆黑一片, 四周安静沉寂。电梯停在了101层, 无法再往上, 黑狼猜测需要穿过这片区域, 才能通往下一层。 黑狼将顾私病背在身上，近到能闻见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干净发香，她微微侧头，还是第一次不反感别人身上的体香。不像赤狐, 因为平日里训练完不注重卫生, 哪怕离远了也能闻到他身上难闻的狐骚味。 顾私病的重量对于她来说如同轻飘飘的棉花, 构不成负担。黑狼尽量放轻动作, 要是不小心把人折断骨头就不完美了。 她喜欢更完整漂亮的东西。 黑狼尝试用手掰开铁栏杆，但铁笼的材质比楼下的玻璃更为坚不可摧, 黑狼顿了顿，里面有什么样的存在, 会比下面收容的怪物还要危险？ 她在电梯上找到一个按钮，按下去后，铁笼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成功打开。黑狼先将绑着的实验体12号丢了进去, 又等待几秒, 见没有任何异常后，才抬脚谨慎踏入。 黑暗的浓雾渐渐散去, 一片缩小版的破旧小镇陡然显现，两旁童话风的房屋错落有致，呈灰蒙蒙的红蓝色, 大门上的欢迎牌匾用蜡笔歪歪扭扭写着“友爱之家”四个大字，尺寸如同为孩童量身定做的小小剧场。 101层明显比其他楼层更高大，背景板是蓝天白云，天上挂着一轮纸片做的太阳，小镇绿树成荫，草丛里的七彩花朵夸张地向外张开花瓣，艳丽却满目虚荣，香气诱人。 家家门窗紧闭，大人需要弯下腰才能穿过小镇的门，不过这些东西在黑狼眼中相当于脆弱的障碍物，她选择直接推倒纸板做的大门，宛如略地侵城的巨人。 “救命啊！” 迎面从角落里跑出一个面容灰扑扑的小女孩，她衣着单薄，却生得肤白红唇，朝黑狼飞奔过来，想要寻求一份庇护。 下一秒，她被黑狼用枪口抵住了额头—— 小女孩停在一步距离处，她面部肌肉几不可查地僵了僵，又很快恢复正常。她吸了吸鼻子，神情惊恐，缩着脑袋瑟瑟道:“大姐姐，你……你是绑架犯吗？” 刚才离远了没仔细看，现在她发现黑狼手里抓了两个昏迷的人，其中一个小男孩被黑狼暴力地拖拽着，洁白的实验服上已然沾染了大片脏污，布料弹出几根杂乱的线条，显得分外狼狈。 黑狼没有说话，眯眼打量着她，似乎下一秒就要扣动扳机。 “……大姐姐，救救我的妹妹吧，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小女孩鼓起勇气，伸手推开面前黑黝黝的枪，她的眼睛明亮纯粹又透着股小心翼翼的祈求，不像说谎的样子。 第149章 黑狼微微蹙眉，言简意赅:“带路。” 路上小女孩和黑狼说了小镇的情况，她的妹妹被邪恶的小镇镇长关押在方盒子中，而她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希望黑狼可以救回她的妹妹。 “大姐姐，你累不累？我帮你拿一个吧。” 小女孩看着黑狼拖家带口似的行走，露出一个友善乖巧的笑容。 “不用。” 对方漏洞百出的话语让黑狼觉得有些意思，她本意是要前往最顶层调查黑色太阳的，没想到一百层后会出现这种情况，研究所究竟在隐藏什么。 “我们到啦。” 小镇街心的纹理石砖地面上，反常地从缝隙中绽放出一堆堆淡紫色的绣球花，中央的复古喷泉池缓缓流淌出清润的甘水——这是一座公之于众的神秘花园。 小女孩跑到小镇花园的宽敞处，其中躺着一个纯白色的棺盒，棺盖被斜打开，里面沉睡的人正是小女孩的妹妹。 因为绣球花遮挡的缘故，黑狼没看清小女孩的动作，只听她尖叫一声—— “天呐，妹妹你怎么了……” 黑狼闻声走进，小女孩侧头伏在棺盒上小声哭泣，肩膀颤抖。棺中人脸色惨白，从皮肤中长出一粒粒绣球疙瘩花，细小又毛茸茸的紫，分散在全身，局部有皮肉与花混成一团的糜烂血块。 “别装了，研究所怎么可能有小孩。”黑狼冷漠道。 会在研究所收容的，只有怪物。 小女孩愣了愣，不解歪头:“什么研究所？大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虽然你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但言行举止上的差异能细微分辨出来。” 此话一落，现场陷入寂静，如同一场无聊透顶的烂尾电影被按下了暂停键，小演员们从绣球花中安静地站起来，一排接一排。一时间，花园里布满了人，不，应该说是伪人小孩。 它们面无表情，动作出奇地一致。 几秒后，小女孩嘴角诡异弯起，她咯咯笑道:“大姐姐，我们来玩过家家吧！” 黑狼冷下眼眸，她的周围已经被一群伪人小孩包围了，它们扔下绣球花，自动环成一个圈，手拉着手快乐跳舞，像篝火晚会般起哄催促。 “来玩！来玩！” “来玩！来玩！” “来玩过家家——” 伪人小孩们缓缓向中心簇拥，没有留出一丝能挤出去的缝隙。甚至有在后面的小孩爬到了前面的人头上，黑漆漆的眼眶睁大，从耳朵嘴巴鼻孔中流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弯曲的膝盖与身下人的肩膀慢慢融合，连为一体。 子弹穿过伪人们的身体，被穿射的空洞伤口再次缝合，黑狼又快速开了几枪，才确定对它们没用，这些伪人比外面的高级。 冰冷的欢呼声越来越近—— “怎么玩？” 一声突兀的疑问响起，在喧杂的环境中显得清稳平静，顾私病醒了。 黑狼稍作停顿，指尖滑过对方带着温度的衣衫，很快把他放下来，顾私病脸上的易容道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碎掉了。 当顾私病说完刚才那句话时，小孩围成的聚拢圈也渐渐停止。顾私病赌对了，这些伪人在意的是“过家家”，而第101层就好比一个大型的剧场舞台，布景是现在的小镇。 “姐姐。” 顾私病微笑看向黑狼，面上维持着礼貌和镇定，心中慌得一批。对比和赤狐相处起来的随意，黑狼是自带清冷的距离感，当她幽黄色的瞳孔望过来时，会让人联想起在雪地月光中潜伏的恶狼。 黑狼单独带他和实验体12号到高层来要干什么，以及温斐什么时候会醒也是个未知数…… “过家家的规则，是什么？”黑狼收回目光，缓缓道。 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女孩从人群中走出，她们手拉手，十指紧紧相扣，似乎没有人能把两人分开。 双胞胎异口同声，语气兴奋:“一起来抽个角色卡吧。” 所谓的角色卡是几张撕成方形的卡纸，有字的那面朝地。顾私病慢吞吞走上前，双生一体，这个没人比他更熟了。 面对两个小孩十分具有迷惑性的星星眼，顾私病抽卡的手左右不定，实际在观察她们的神情。 “这个吧。” 顾私病翻过来，上面用水彩笔写着——深陷情感漩涡的可怜女孩莉莉丝。 顾私病:？ 照目前看来，想要离开这里的话，必须扮演小镇中的一个角色并完成剧情。否则，便会永远地留在剧场，被同化成为伪人的一员，直到下一次电梯门打开。 黑狼也跟着抽了一张，是争夺莉莉丝的追求者一号。至于温斐，因为不能动，被分到了扮演尸体的任务。 这里的道化服意外的合身，顾私病摸了摸自己及腰的金卷长假发，已经习惯了。他回头，有些没反应过来，黑狼换了身毫无违和感的西式男装，体型修长宽肩窄腰，不苟言笑时眉眼间散发着着几分寒意。 这让顾私病产生一种错觉，可能黑狼，原本就是这样的。 “那么，紧张刺激的追查案要开始啦！” 双胞胎一个摆弄摄像机，一个举起卡牌，对这次编写的剧本非常期待。 “action~” 顾私病刚刚看过台词，是两眼一黑的程度，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他调动表情，尝试代入角色。 身后的背景板从白天转变为黑夜—— 【一天的工作结束，莉莉丝被她的追求者送回家中，善良的莉莉丝想邀请这位先生上楼喝杯暖茶，以此感谢他这些天的照顾。】 【莉莉丝走进厨房，她刚想打开冰箱，却闻到了一股腥臭的腐肉味……】 “怎么了吗？甜心。” 黑狼淡淡开口，自然地接上这段戏。顾私病转身，没有打开冰箱，他笑了笑，与黑狼拉开距离。 “家里的冰箱坏了，要不我去给你切点水果吧。” 顾私病从厨具中拿出水果刀，锋利的刀刃闪过白光，他挑了挑眉，过家家还玩真的？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按住顾私病的下一步动作，黑狼俯下身，有几缕发丝垂落在肩头，顾私病能听到对方近在耳边的沙哑声音。 那是一种偏中性的，清冷的音调，不含任何欲色，却暗藏着某种情绪。 “刀太危险了，我来吧。”黑狼接过刀，动作优雅迅速地在菜板上切起水果。 【水果盘里有苹果和香蕉，以及晶莹剔透的杨梅子，那是莉莉丝特意准备的。今晚送她回家的先生晚饭吃了很多肉菜，体贴的莉莉丝希望能为他消消食。】 “多亏了你，我这几天都没有遇到那个跟踪偷窥狂。” 顾私病垂下细长的睫毛，伸出指尖将果盘推到黑狼面前，暗红色的杨梅令人食欲大发，如果咬开它的果肉，就可以看见内部酸甜湿润的艳红色。 黑狼慢条斯理握着餐叉，将一颗杨梅抵在唇边，正准备吃下去—— 突然，门被砰地一声打开。 两人看过去，是由几个伪人小孩组合扮演的追求者二号，脸上糊了一层马赛克，疑似是想不到用谁的脸比较契合。 “莉莉丝，你的家里为什么有别的男人？”追求者二号愤怒质问。 黑狼皱眉:“他是谁？” “他……他是住在我隔壁的邻居。”顾私病嘴角僵硬，有点脱戏。 “cut!” “不对不对，完全不对！”双胞胎紧急叫停，跑出来讲解。 “这里的剧情是，男人们为了争夺貌美的莉莉丝而战——” “而莉莉丝……” “要有那种，将所有爱慕者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比如……你应该向大姐姐学习。”双胞胎齐齐指向黑狼，对她的御姐气质很满意 。 顾私病:“这样吗，不然让我们换一换……” “不行！角色卡绝对不会出错的，它和你们的经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双胞胎的话落，黑狼投来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顾私病:…… 真的吗？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第137章 双胞胎讨论半天, 最后决定让顾私病按照平常的样子来演。他们又拍了几条，果然渐入佳境—— 【原来莉莉丝是一个喜欢将追求者诱骗到自己住所杀害的女巫，今晚的男人本该是她未来几日的储备粮, 却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些差池。】 【冰箱里的尸体已经失去了鲜味, 莉莉丝不想放弃手到擒来的美食, 打算利用邻居对付这位追求者。演技精湛的莉莉丝目露惊恐, 快步扑进了邻居的怀里——】 顾私病看向缠绕成一坨的马赛克“邻居”，由身体上伸出来一双双小孩子的手。他沉默片刻，刚准备上前，就被黑狼拉住了后衣领。 “甜心, 站到我身后去。”黑狼冷静道。 剧本里没有这段, 顾私病瞬间反应过来, 黑狼在试探对方的底线, 剧本原来的结局是所有人同归于尽，这对双胞胎从一开始就没有安什么好心。 第150章 “他们怎么乱加戏？”双胞胎中年纪稍小的那个皱了皱眉, 准备喊停。 “等一下，利丝。 ”莉莉拦住了她的妹妹, 露出一个微笑。 “你不觉得，这样反而更贴合角色吗？” 利丝犹豫，有些不满自己编写的创意被随意更改，板着脸站到一旁:“如果最后搞砸了, 我会让他们全部都变成绣球花。” 镜头前, 邻居和追求者为心上人撕得头破血流，莉莉丝坐收渔翁之利。等最后追求者发现了莉莉丝的真面目, 他必须在爱与正义之间做出选择。 镜头后，双胞胎并不在乎伪人小伙伴们的情况如何，她们是这层楼的老大, 眼中只有对过家家剧情近乎狂热的痴迷。 “那么先生，您准备杀了我吗？”顾私病把玩着水果刀。 黑狼缓缓勾起唇角，弯腰凑近，牵起顾私病戴有白色蕾丝手套的右手，将它轻轻抵在额头处，眼底晦暗不明。 “当然不会，我的甜心。” 刀尖把控的位置刚刚好，离黑狼的咽喉处只有分毫之差，这一绅士礼转瞬即逝。 “恰恰相反，如果你此刻真的爱着我，便请吃了我吧。” 【这是莉莉丝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请求，追求者希望以这种方式与她永远在一起，莉莉丝感到困惑不解，以及反胃。她答应了追求者的请求，但在杀死对方后就转身离开了。】 【莉莉丝并不理解什么是爱情，她也不想去花费脑筋思考。身为不老女巫，这些不过是她永生途中发生的小小插曲。莉莉丝拥有如风般自由的灵魂，未来还有许多旅行在等待着她……】 “perfect！” 双胞胎姐姐非常兴奋，眼中闪烁着诡谲的光:“多么无聊又充满戏剧性的故事，我要给它取名为《罪爱与女巫》。” “不！不行，莉莉，你怎么没问过我的意见？它是我想出来的剧本，应该叫《毒蛇蜜果》。”妹妹尖声反驳。 “利丝，你忘记了吗？现在的导演是我。” 双胞胎突然为这件小事争吵起来，她们没有得出答案，转头询问在场的人:“你们说，选哪个？” 伪人小孩们捡起自己的残肢断臂，退避三舍寻找地方躲藏，对这类场景司空见惯，这个危险的问题自然而然转移到几个外来者身上。 顾私病顿了顿，开始煽风点火:“利丝写的剧本确实很不错，莉莉的指挥拍摄也很厉害，不过……” “我更喜欢利丝想的名字，毕竟剧本是她准备的。” 利丝听罢，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小孩子很好哄，利丝差不多在心中原谅了他们擅自篡改剧本这件事。 莉莉翻了个白眼，她盯着屏幕审视，终于松口，对这次的过家家游戏十分满意:“好了，让他们走吧。” “不过嘛，我们不得不好心提醒一下，下一层是第202层，那里的大家伙们……饿极了可是什么都吃的哦。” 顾私病:“大家伙是指？” 莉莉想了想，她们从未离开过研究所，对人类的了解仅限于感情纠纷方面的影片，和打发时间的小说书籍。 她只能抽象形容:“它们比小鸟大无数倍，皮肤像树皮一般粗糙，尾巴很长……牙齿尖锐，咬合力惊人。” 利丝补充道:“大概有我们的房子那么高。” 伪人们跳出来，画了张彩笔画递给顾私病，画中的“怪物”神似走地鸡，但身前有一对利爪，头占身体的三分之一，眼神睿智。 顾私病:…… 黑狼走过来扫了眼，一阵无言，也没什么头绪，猜测是变异的鸡鸭鹅或是其他什么，她根据双胞胎描述的怪物体型，开始寻找合适的道具。 “谢谢。”顾私病收起画。 上楼的电梯在来时的对面，也就是另外一边的最尽头，之后每上一层楼，都必须穿过当前楼层，以蛇形弯曲为路线。 “啪嗒嗒……”微弱细小的蠕动声。 顾私病低头，脚边是踌躇挪动的黑色史莱姆，动作间展现出人性化的扭捏和害羞。他不动声色蹲下系鞋带，偷偷将黑团子塞进衣袖中。 电梯降下，他们顺利前往202层。 几分钟后—— 时安抵达101层，他眸色沉沉，发现了哥哥留下的记号。 该死，晚了一步。 … 希戴万穿过研究所的走廊，巡逻等待多时的仿生人巡查员们跟随在他的身后，它们迫不及待道—— “长官，恭候您的到来，离博士在一百层等您。” 被拦住的希戴万微蹙眉心，脚步不停，掀起眼帘冷然扫了它们一眼:“现在没空，我是来找人的。” “你们有没有见过工厂来的几个女孩？”希戴万顿了顿，缓下声音:“其中最可爱的那位女孩，她的金发与向日葵的花瓣一致温暖柔和。” 仿生人们面面相觑，怎么又是工厂。向日葵在仿生人眼中是希望之花，希戴万会将希望形容到一个人类身上，让它们不得不重视起来。而见过顾私病他们的门卫已经失去了意识，其他人只知道些片面信息。 领头的仿生人微微致歉:“抱歉长官，我们没有注意到，不过昨天有位可疑的研究员带来了三个自称是工厂的人，之后他们的行踪记录就消失了。” 希戴万思索片刻，时间对得上，便询问道:“那位研究员现在在什么地方？马上带我去。” “她在半小时前……不见了。” “废物。”希戴万脸色逐渐阴沉下去，这些低等机器依然执着于离博士的命令，一时间令他烦躁不已。 “……圣女？” 一旁传来小心翼翼的试探声，希戴万下意识冷漠转头，是个不认识的男性研究员，正满脸殷切地望着他。 “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白因当时恰巧躲在角落里，他看见了黑狼，以及那头他绝对不会认错的金发。研究所内没有金色头发的人，白因无比确信，那人就是顾时。之前便有传言说希戴万为爱一掷千金，追求顾时无果，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一点。 一行人来到离博士的实验室，白因因为是普通研究员的身份，被拦在了外面，里面的离博士和秃头科学家早已等候多时。 “希戴万，现在有一批入侵者在向黑色太阳靠近，这关乎于全人类的命运，你知道该怎么做吗？”旋转椅慢慢转过来，离博士双手支撑着下巴，面容严肃。 希戴万颔首，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向他保证:“我明白了，我会完成任务的。” 有几个仿生人出声:“博士，让我们也和长官去吧，保护人类是我们的职责。” 它们对一百层往上的楼层有所耳闻，可以说是险象环生。 “不，我相信希戴万，他一个人就够了。”离博士笑了笑，眸底意味深长。 “毕竟，他可是【希望】啊。” 门外的白因没等多久，见人出来后，立马屁颠屁颠地跟着希戴万坐电梯来到第101层，这里的过家家剧组还没收拾完东西。 白因眯了眯眼，认出易容道具失效后的赤狐，应该是为了追黑狼来的，他被一群伪人小孩包围着。 赤狐崩溃地揉了揉脑袋，对于这些难缠的小孩没什么办法，尤其是中间的双胞胎，他死死磨牙:“为什么刚刚那个人能上去，我不可以？” 他就那样眼睁睁看着时安被放走了，自己被阻拦在原地，说是要完成过家家剧本才能前进。赤狐虽然好战，但不会对女人和小孩动手，即使双胞胎不是人类，她们却拥有和人类别无二致的意识。 莉莉和利丝笑眯眯的，她们手拉手，忽然闻到了其他陌生的味道。 “今天还真热闹，怎么又来两个？” 双胞胎认出希戴万是仿生人巡查官，利丝恶劣地勾起唇角:“莉莉，我觉得我又有新的灵感了……” “来玩过家家！来玩过家家！”伪人小孩们不知不觉间将几人围住，梅开二度转圈欢呼。 “哟，看来我们得合作了，可惜黑狼不在这里……”真有乐子，赤狐记得，上次黑狼和希戴万的对抗战打得如火如荼，为此结下了梁子。 希戴万意识到赤狐在和自己对话，他皱了皱眉，抿唇没有搭话，一颗怀疑的种子在心中种下。 “同学们，来玩答题游戏吧，答对了就可以过去哦。” 莉莉拍了拍手，歪头指向身后的桌子，上面有四份食物供他们选择，从左到右依次是牛肉，糖果，胡萝卜和面包。 利丝意会，接出下一句:“请问，我最爱吃的是哪一个？” 最爱吃的食物…… 白因眼睛一亮，自信道:“我之前调取过资料，伪人喜欢吃甜食，绝对不会有错。” “你从哪里得到的资料？” 赤狐将信将疑，觉得选牛肉更靠谱，据他所知，新鲜的生肉对伪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这对双胞胎的智力与寻常伪人不同，目前也没有表现出对人肉的渴望。 “在仿生人的共享资料库中……”话落，白因瞥了眼没什么表情的希戴万。 第151章 希戴万查了下，确实在前几天更新了这一条，但数据过少。 “她们是小孩，肯定爱吃糖果。”白因继续游说，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错，他急切地在四周乱瞟，成功发现了双胞胎手中的剧本上，写着几个歪斜的字。 什么什么蜜果。 白因更加确信心中的想法，但希戴万不在乎答案是什么，眼底稍有不耐。在他的观念中，伪人一律直接销毁，如同清理障碍物，不论它们是不是重要的实验品。 最终答案以二比一为主，敲定了糖果。 “当当，恭喜你们～” 莉莉微笑，她举起牌子，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红叉:“回答错误！” 利丝厌恶道:“……我最讨厌吃甜糊糊的糖了。” 其实并非讨厌，而是不想看见任何有关甜蜜的东西，让人感到孤独。 伪人们骚动起来，小镇的绣球花快速生长膨胀，挤压阻挡去路，幽蜜的花香使人头晕目眩，惩罚即将降临。希戴万举起枪.支扫射，视线寻找出口的方向。 而赤狐见情况不对，早已跑路进了电梯，他迅速按下关门键。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下一秒，被希戴万硬生生徒手扒开，白因一脸后怕地跟在后面。 赤狐见对方脸色阴沉，他装模作样拍拍胸脯:“哎，我还以为这电梯坏了呢，刚打算接应你们来着。” 至于人家信不信，就不关赤狐的事了。 伪人们没有再追上来，似乎在忌惮着什么，电梯一路平稳上行。 待电梯门再度打开，场景转变为烈日暴晒的密林，森绿色的大型植被一眼望不到头。电梯附近是没有树的，但头顶上方却笼罩着一大片危险的阴影，令人头皮发寒。 第138章 忽然, 一声震耳欲聋的低吼声直击脑门上空，紧接着是到处喷洒的腥臭口水。 希戴万和赤狐反应迅速，各自躲开。白因猝不及防被口水淋了满头, 他呆愣地望向眼前的血盆大口, 每一颗硕大巨齿间的空隙清晰可见, 上面还残留着血丝与肉沫。面对蹲守在电梯口的远古生物, 白因的大脑彻底宕机。 为什么…… 第202层，饲养的是……恐龙？ 研究所楼层的承重能力是个离奇的谜团，202层在视觉上的空间比101层辽阔许多。这并非vr技术，更像是一个实验模拟建设的生态环境, 如果不是他们刚刚从电梯里走出来, 甚至会以为穿梭到了远古时期。 而堵住他们的, 是一只高达六米的霸王龙, 暗深色的外皮上凸起颗颗黄绿色肉赘，椎骨坚硬。它的后脚粗壮有力, 但两条前肢对比庞大的体型，意外显得小巧玲珑。 霸王龙有些郁闷和恼火, 它寻着气味而来，特意驻足在这个铁盒子前等待，却两次都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食物逃走，自己身上还受了些大大小小的伤。这是第三次了, 它拥有更充足的经验, 势必要拿这些人类塞塞牙祭。 “吼——” 白因差点被霸王龙两只鼻孔喷出的气流吹翻在地，他扭头想跑回电梯, 却发现电梯门已经被霸王龙的尾巴撞坏了。 粘稠拉丝的口水从霸王龙的齿缝流出，它死死盯着几人，倏地张开巨口, 横冲直撞跑上前，意图一口吞下这些人类，却直接扑了个空，利齿之间笨拙的碰撞声格外清晰。 希戴万面色冷凝，这是他从来没有在研究所见过的实验体。远处的地面上残留着霸王龙热乎的相反脚印，这里疑似不久前曾发生过追逐战，跟着脚印的踪迹前进或许能找到顾时。 “我还是第一次在地上遇到这么大的家伙！”赤狐一瞬间热血沸腾，他咧开嘴角，拿出双刀迅速朝霸王龙靠近。 短短几秒，赤狐利用双刀在霸王龙庞大的身体上一路攀爬，一举跳到了它的脊背上。霸王龙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疯狂地甩着脑袋，甚至暴躁地将身体往两旁的树上撞去，树木东倒西歪横了一片。 在剧烈的摇晃下，它非但没有将人甩出去，反倒是双刀深深刺入霸王龙的皮肉之中，赤狐掌控到一个平衡点，骑坐在霸王龙的身上。他位于高处，肆意的快感涌上心头，赤狐发现前方的林中有一块神秘的圆形空地，依照目前的速度直行，很快便能抵达。 希戴万回头用枪射击霸王龙的头部以及心脏部位，霸王龙忍受着剧烈的疼痛，不过它只是在原地短暂地停顿了一会，下一秒又继续怒气冲冲地追上来。大地与树植随着它沉重的脚步，纷纷为之颤抖，隐藏在密林中的其他恐龙听到动静后，识趣地四散奔逃。 “咻！” 赤狐偏头，与冰冷的子弹擦肩而过，他额角冒出薄汗，脑门差一点就希戴万被打成窟窿了。 “靠，你是不是故意的？”风声很大，赤狐愤怒质问的声音模糊远去。 白因没希戴万的速度快，他死死咬牙，一心只想逃命，不敢往后看。这两个人是疯了吧，他们怎么可能杀死恐龙？圆形空地就在不远处，霸王龙的情绪逐渐暴躁不安，它犹豫地缓下脚步，最终也只是撕烂了白因的一块裤脚。 白因:……！！ 可恶，要不是为了找顾时复仇，他绝对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赤狐看准时机，跳到了距离较近的一棵树上。有点反常……霸王龙没有再追赶他们，而是朝着另一个地方离开了。这意味着，前面可能有比霸王龙更可怕的东西。 地上脚印到这里就消失了。 希戴万收起枪，打开热成像扫视功能，抬头朝圆形空地走去。白因狼狈地爬起来，脸色惨白，整个人劫后余生，此时空地如同一个美妙舒适的安全区。 空地的中央有一栋木屋，旁边牌子上写着“禁止打斗”的警告语。木屋前站着一只奇怪的生物，它的上半身是棕熊胖乎乎的体型，下半身是鹿的四条腿，背后有一对透明的精灵翅膀，翅膀上闪着细碎的亮片，流光溢彩。 对方转过头来，看向三人，一枚金灿灿的硬币在熊头精灵的食指上灵活旋转，它笑成眯眯眼:“你们好，我是这层楼的奇迹商人 。” “什么商人？”赤狐走近，他在附近闻到了黑狼他们的气息。 熊头精灵没有再重复第二遍，它将金币放进随身携带的背包，如npc般自言自语:“一共有六个人吗？既然所有人都到齐了，那么我来宣布接下来的游戏规则——” 木屋内，顾私病坐立难安，一张不大的皮质沙发上，他中规中矩地坐在正中央，利用系统光屏与控偶师联系。他的左边坐着时安，右边坐着黑狼，沉睡的温斐则被放置在木床上。 屋中气氛寂静诡异，等听到能开始游戏了，顾私病立刻拉起时安向外走去。黑狼眸光沉沉，盯着他们相牵的手，也起身跟了上去。 但当顾私病看清屋外的几人时，他顿时两眼一黑，可谓是熟人大杂烩，除去控偶师以外，所有玩家都在这了。这还不如不出来呢，他不动声色地往时安身后挪了挪，低下头降低存在感。 希戴万目光自动锁定顾私病的身影，等一下……挡在对方前面的黑发男人是谁？怎么有点眼熟？希戴万冷下脸，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赤狐插嘴:“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玩游戏？” 黑狼平静解释:“离开这里的电梯门年久失修，没有电。” “各位只有完成游戏，启动修复电源装置，电梯门方能打开。”熊头精灵认可点头，肥壮的一双熊掌合十，对接下来的游戏非常期待。 “这里有一份竹签，抽签抽到底部为红色签子的两人当猎人，其余人为躲藏者。 首先，当躲藏者在中心区扔远宝石后，猎手需将宝石再送回中心区。在这段时间内，各位躲藏者可以自由活动，去寻找材料开启丛林中的三个发动器，中途猎人会不定时收到躲藏者的位置信息。 等三个发动器全部开启后，猎人需要守护住中心区的宝石，如果被躲藏者抢走宝石，开启电梯大门，则躲藏者胜利。反之，所有躲藏者都被猎人抓捕后，猎人获胜。 丛林中设有各种奇珍异宝，倘若各位能成功活下来的话，都能悉数带走。而失败的人会永远停留在这层楼，成为下一个宝石。” 熊头精灵微笑:“而我是一位做生意的商人，我这里提供能够隐藏气味的工具或是一些陷阱等等，你们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兑换，我会永远在木屋等待你们。” 抽签开始，熊头精灵抱着竹签筒来到顾私病面前，他是第一个。顾私病顿了顿，他上前随意拿起一根，底部不是红色的。 待六个人轮流抽签完，最后决定猎手是黑狼与希戴万—— 赤狐幸灾乐祸，准备看好戏:“这把稳了，猎手之间肯定会内讧。” 黑狼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一会不见，赤狐倒是越来越蠢了，她环臂走到等待区:“你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把宝石扔远一点吧。” 她不会放水，也不会输。 游戏由宝石被扔出的那一秒即为开始，而猎手需等待宝石落地后才能出发，所以决定谁来扔宝石是个关键。 第152章 “我来，我力气大。”赤狐露出尖牙，朝顾时眉来眼去。 很可惜，他自以为帅气的眼电波被时安挡了回去。赤狐想了想，这次他也不放水了，但一会先和黑狼联手淘汰掉这个只会咯咯叫的粘人精，然后他就能和顾时独处了。 赤狐脑中计划得美滋滋，他捡起地上的宝石，比意料中的沉一些，不过这样才更有挑战性。 “哥哥，我们一起往西边走。”时安低头，贴近顾私病的耳边，轻轻说话。 “好。”顾私病摸了摸耳朵，有点痒。 离开中心区就意味着脱离安全区，周围有恐龙潜伏环绕，游戏中的每一刻都将面临着未知的危险。而且商人没有给他们发放地图点位，这场游戏比扫雷还盲目。 随着宝石从赤狐手中脱离，它如流星般飞速朝向空中划过，四个躲藏者各自离开中心区。熊头精灵从怀中掏出秒表，计算推演着宝石的落地时间。 “还有二十秒。”希戴万比那只秒表更精确。 离博士交给他的任务是带回实验体12号，12号就在木屋中。希戴万看向黑狼，微微蹙眉。 “你为什么要带走12号？”和他喜欢的人。 黑狼的目光锐利，似在考量，她无所谓地笑了笑:“想带就带了，难道你不好奇……” “黑色太阳是怎么运行的吗？” 下一秒，希戴万举枪指向黑狼:“黑色太阳属于内部机密，入侵者无权干涉。” 果然，黑狼是故意这么说的，她猜测出希戴万的状态不正常，没想到是被副本吞噬了意识，忘记了玩家记忆。估计瑟维尔家族的老东西要被气死了。 熊头精灵提醒:“时间到了，请两位猎人将宝石归还中心区。” 希戴万只是做做样子应付一下，离博士在他身上放了监视器。希戴万转身朝宝石方向移动，这场游戏倒不必如此急着结束，他还有很多话想问问顾时。 第139章 密林之中迷雾笼罩, 茂盛幽绿的苔藓藤木爬上盘根错节的古树，空气带着些潮湿与植物独有的混杂涩味，以及恶臭的血腥气。 顾私病和时安在一处灌木中成功找到发电机的材料, 但草地上滩着块强大恐龙啃咬剩下的恐龙下水, 骨头和内脏糜烂不堪, 招惹蝇虫飞舞。继续停留在这里会很危险, 血肉味将引来其他饥饿恐龙的觅食。 两人正要离开时，在暗中窥探已久的白因假意路过，他上前友好打招呼。 “我可以跟你们一路吗？这里环境错综复杂，多个人多个照应。”白因心想, 顾时不认识他, 他可以先装作与他们合作, 之后再寻机会偷偷背刺。 时安睫毛微垂, 他在来时的途中遇到过一个山洞，洞外由四五只身长三米的恐爪龙巡逻, 其中很可能有宝物或其他东西，倒是需要个人引开它们。 顾私病与时安对视一眼, 他见时安点了点头，便微笑回应:“当然欢迎，我们正缺一位大佬带。” “我不……”白因转念一想，这两人不一定会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合作, 万一等下反悔了怎么办, 还是先赢取些信任吧。 于是他改口应下:“好，一会有危险了你们躲我身后。” 来危险正好, 白因有个非常阴险狡猾的道具，它可以选择某位玩家交换位置，但一个副本只能用两次。等他故作被恐龙袭击, 再使用道具打对方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尸骨无存的可怜鬼是谁就不好说了。 三人继续在迷雾中前行，尽管放轻了行走的脚步声，但偶尔仍会有零散的小型恐龙潜伏偷袭。 白因没有将这些弱小的家伙放在眼里，为了展露诚意，他英勇地挺身而出:“你们站远些，我来对付它们就好。” “这么远可以吗？” 幽长的声音从十米开外传来，白因发觉不对，转头一看，顾私病和时安两人的位置不知何时已经迅速移动一大截，留下白因与小恐龙们相互对望。 白因:“……” 远处，能听见顾私病为他加油:“大佬，我们就不妨碍你大显身手了。” “？”白因深吸一口气，他只是随便客套一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虽然这些小恐龙威胁性不大，可速度却相当于虎豹猛兽，独自对付它们会比较吃力。白因气喘吁吁，差点力竭，终于取得胜利，他掩下眼底的阴毒，强颜欢色找到躲起来的两人。 “已经解决了，你们没事吧？”白因明知故问，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他当然知道这两人安全得很。 顾私病:“不愧是大佬，以一敌三，如果是我们的话只能逃跑了。” 白因的脸色僵硬迟缓，被夸得有些飘忽起来，他回想着刚刚的战斗，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一股莫名的倨傲油然而生。也是，像顾时这种攀炎附势，到处勾搭大佬的人，其中排名水份估计很大。 茫茫迷雾散去，山洞的轮廓逐渐显现 ，洞口乱石堆叠，似乎不久前发生了坍塌，附近的恐爪龙不知所踪。 “这是山洞？里面肯定有宝藏。”白因率先走近，眼中闪过贪婪，使用武器清理掉石堆。 “轰隆隆——” 山洞被砸开一角，刚好足够单人通行。三人进入山洞，地上有一堆疑似人骨的东西，且数量惊人。研究所不可能悄无声息将人类带来这里喂给恐龙吃，而类似人骨的……不排除是伪人。 白因眼珠子一转，山洞里应该沉睡着什么危险生物，他假惺惺开口:“这次你们走前面，我来断后，以防后面有东西跟上来。” 后面能有什么东西跟上来，洞口的缝隙刚刚被他堵上了点，除非是小体型的恐龙。 尽管白因的算计溢于言表，但顾私病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他也很好奇白因忍气吞声留在他们身边是想怎么复仇。顾私病和时安并肩走着，用手电筒照亮前方的路。 越往深处，洞中沉重如雷的鼾声愈发清晰，直到三人看见了，几只正处于睡眠状态的恐爪龙和小幼崽，以及它们身下的一窝龙蛋和金币。 所谓的宝藏没有预想中丰盛，白因突然有些扫兴，洞中龙的杀伤力不知道如何。他扫了眼洞顶正对着恐龙脑门的石块，暗暗掏出消声.枪—— “嘣！” 石块砸落，在幽冷空旷的山洞中发出巨大回响。几只恐爪龙被惊醒，尤其是被石头打中的那只，它摔了摔头暴怒而起，吼叫着朝三人冲来。 白因勾起唇角，快速挡在顾私病身前:“你们快跑！” 这些龙的动作迅猛，善于群体狩猎，又处于照顾幼崽时期，对闯入的三个不速之客充满敌意，很快将落后的白因团团围住。 白因计算着时间，终于等到机会，照目前的状况，顾时被交换位置后，绝对来不及反应，而他的队友也不可能瞬移过来救人。 【是否使用道具？】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是。】 白因按下按钮，盯着眼前即将闭合的血盆大口，嘴角笑意逐渐放大，再见了顾时，很遗憾用这种残暴的方式结束你的生命。 主动交换位置的后遗症是会精神恍惚一两秒，等白因再次睁眼，他发现自己正处于洞口位置，周围只有他一人。 ……奇怪，顾时的另一个队友先跑了吗？ 不管了，先出去再说。 白因刚弯腰踏出山洞，倏地头顶传来一阵凉意，他缓缓抬头，是一只在洞口蹲守已久的霸王龙，正死死盯着他，莫名还有点眼熟。 几乎是本能趋势，白因颤抖着腿，动作迅速地钻回山洞，这次他被霸王龙咬走了一只鞋子。 霸王龙硕大的眼球抵在洞口，透过缝隙望向洞中的人类，因为自己过于庞大的身躯导致无法进入山洞，它烦躁地在洞口来回踱步。霸王龙身上的伤未愈合，并没有蠢到用身体撞击山洞。 “大佬，外面怎么了？” 耳熟的声音在白因身后响起，白因回头，要不是确认这里不是灵异副本，他差点吓晕过去。 是顾时，他还活着……白因不可置信，交换位置后明明是必死的局面，这是怎么回事？ 白因无心再管霸王龙，他结结巴巴试探道:“我不知道，我，我是不是触发了山洞的什么机关，一睁眼就，就瞬移到洞口了。” “……你们，没事吧？”白因有些怵顾时身边的队友，看起来脸色黑沉，随时会过来杀了他。 顾私病微笑，眸光闪了闪:“原来是这样，当时我只听见一阵碎石声，可能恐龙刚好被路过的石块砸晕了，才给了我们时间逃出来。” “那真是太好了，你们下次小心些。” 听完顾私病的经历，白因一口气哽在喉咙里，顺势下了台阶。没事，他还有一次机会，白因心中冷笑，他不相信一个人会这么幸运，还能躲过第二次？ “现在我们得想办法引开门口的霸王龙。”白因冷静分析，他梅开二度，自告奋勇:“这么危险的事，就让我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大佬你已经帮我们太多了，还是让我们去吧。”顾私病戳了戳时安，他缓下神色也跟着点头。 第153章 “不行，我必须保证你们的安全……” 白因心下一急，从怀里掏出一颗龙蛋，这是他趁乱偷来的，现在刚好可以派上用场。他走到洞口，伸出一只手迅速将龙蛋滚出去。 “吼——” 霸王龙没咬到白因的手臂，它犹豫片刻，朝龙蛋的方向跑去，至少那小玩意能吃到，麻雀再小也是肉。 白因果断爬出洞口，他对顾私病再三嘱咐:“你一定要躲在这里，等我确认安全了再出来。” “好。”顾私病笑眯眯答应。 白因放下心，这次总没问题了吧，他转身朝霸王龙的方向靠近，一顿道具操作，成功吸引到霸王龙的仇恨值。霸王龙杀气腾腾正追逐时，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比前一只霸王龙更大的霸王龙出现了，两只霸王龙扭打在一起，小的那只本就带伤，一瞬间处于下风。为了保全性命，它伤痕累累地匍匐在地，表示臣服。大霸王龙不在饥饿状态，只是出于玩弄，它一步步朝白因走去。 白因却越来越激动，稳了稳了，这咬合力肯定能把人撕咬成碎片。 就是现在，交换位置！ 光芒过后，白因面前是黑暗狭窄的山洞，洞口却被严丝合缝地堵上了。不对劲……白因感受到自己的小腿被狠狠咬了一口，他面色一变，低头看去是几只凶神恶煞的恐龙幼崽，而它们的家长近在咫尺。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该死的，他被耍了！原来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计划了，顾时对自己太狠了，难道不怕突生意外吗？ 白因被彻底困在山洞里，洞内有恐爪龙步步紧逼围攻，洞外都两只霸王龙在角逐，进退两难下，这次他没有能瞬移的道具了…… 洞外，顾私病捡起地上的龙蛋，坚硬的外壳上多了一丝裂痕，他勾起唇角，小心收好，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包括那些金币，想必便是商人所说的交换货币了吧，在洞中时，顾私病和时安拿走了一部分，等会可以回中心区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买。 “哥哥，就这么放过他了？”时安眼眸漆黑，一想到对方两次下手都毫不留情，总想再给他点教训。 “如果他能活下来的话……”顾私病顿了顿，摸摸下巴:“或许后面还有用途。” 发电机在山洞后绕几条路的旁边，它如同一个缩小版的积木高塔，充满娱乐趣味，能够供人爬上去，跟指引安装完材料即为成功修理完一部。 中心区—— 现阶段没有猎人停留，而猎人定位隐藏者的方式未知，顾私病猜测有冷却时间的局限性。而熊头精灵果真如它说得那般，等候在原地。 顾私病拿出金币:“可以给我们看看有什么商品吗？” “当然，尊敬的客人，请你们挑选——” 熊头精灵见钱眼开，立马拿出万能背包，哐当哐当一顿展示，与此同时，系统光屏的介绍按顺序弹出。这些商品能和系统互通，意味着品质有保障。 捕兽夹，陷阱网，铁笼，丛林香水……顾私病扫视一圈，感觉都平平无奇，直到他看见了最后一栏的润滑剂。 【系统介绍:滋润清爽可食用，温和无害香味更持久，安全可靠还能缓减疼痛，不会产生任何过敏反应！】 时安眼睛一亮，拿起两瓶:“哥哥喜欢哪个味道的？” 顾私病:？ “都不错……草莓味的吧。”他没往其他方面想，以为是润滑机器的工具，不过这个系统的介绍怎么怪怪的。 时安拿金币买下所有的润滑剂，各种款式一应俱全。顾私病也挑挑拣拣买了些其他东西，金币很快被花完。 “感谢惠顾，期待你们的下次光临！”熊头精灵直勾勾地盯着金币，心情愉悦。 顾私病看向中心区安稳无碍的宝石，有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熊头精灵只说了游戏开头躲藏者可以扔宝石，那么，在游戏的过程中呢？ 规则是猎人必须将宝石维护在中心区，如果他现在将宝石扔远的话，猎人是否需要返回查看？这是一个冒险的溜猎人方式，却能大大拖延时间，为队友争取机会。 理论可行，实践开始。 顾私病和时安说了自己的想法，两人扔完宝石后，使用掩盖气味的香水，躲在暗处观察。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黑狼在熊头精灵的召唤下，面无表情地回到中心区，朝宝石方向移动。 灵光乍现，这是一个完美的卡bug的操作，要是在猎人即将抓到他们时，将宝石扔出去会怎么样？当然这需要极快的随机应变能力，容错率太低了。 目前差两个发电机，顾私病记得赤狐去了南方向，他凭借直觉，和时安前往北边森林。 第140章 南部森林烈日炎炎, 地面被烫得干裂黯淡，这种情况越往东走便愈发明显，周围的树植如同在蒸笼中扭曲晃动。 赤狐停在树荫下休息, 将一瓶水泼在头发上, 温热的水滴顺着下巴滑落, 效果可有可无, 被浸湿的衣衫很快变干。他受不了了，兽人本就怕热，太阳晒在皮肤上有种即将爆裂开的错觉，早知道换个方向走了。 “黑狼到底去哪里了。”他闭了闭眼。 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 赤狐怀疑自己被踢出了游戏。好在目前还是有所收获的, 他找到了发电机的安装材料和一些金币。 赤狐补充完体力, 改变方向往北方移动。这地方热得连恐龙都不屑一顾, 他顺利返回中心区，与归还宝石的黑狼打了个照面。 “黑狼……”赤狐兴奋, 刚打招呼的话戛然而止。 一张巨网铺天盖地，落在了赤狐的位置, 系统弹出光屏提示:【躲藏者赤狐，已被猎人捕获，现归属猎人阵营，身份为——猎犬。】 赤狐:…… 谁是猎犬？这系统说话怎么这么欠。 黑狼没有理赤狐, 她低头看向地图:“还差三个。” “至于吗, 我要和你谈论正事，你就一言不合抓捕我？”自投罗网的赤狐被气笑了, 当黑狼铁了心要赢时，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什么事？”黑狼冷漠地瞥他一眼，继续道:“他们现在在北部, 我等会要过去。” “什么，能看定位？” 赤狐挣脱掉大网，调出系统光屏刚刚新增的地图，果然鲜红明亮的两个小红点正在朝北部缓慢移动，还有另一个小绿点停在北部的一处工厂不知道在干什么。 原来当猎人这么爽，早知道一开始就叛变了。连发电机和安装材料的位置都一清二楚，不过只能每隔十分钟看一次。 “你等等我，我去买点东西。” 赤狐找到熊头精灵，他掏出金币，却敏锐发现熊头精灵装金币的袋子变鼓了……有人在他之前交易过。 “他们之前来过中心区，你没发现吗？”赤狐买完想要的后，询问黑狼这件事。 他不知道黑狼刚捡完宝石回来，正处于被挑衅戏弄后的不爽，赤狐这番话无疑是在质疑她的觉察力。 黑狼眉眼间带着一抹危险的笑:“你的任务是守护好那颗宝石，如果它离开中心区十分钟的话，我们就得与恐龙作伴了。” 赤狐大致了然，双手随意地放置在后脑勺，漫不经心道:“三对三你怕什么？现在不是没人来吗？” “不如你在这里守着休息下，我帮你去抓人。”赤狐摩拳擦掌，暴露意图，想着先把那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的小红点拆开。 “不用，我自己去。”黑狼强势拒绝，并不让步。 而地图上所谓的两个红点这边，正在围观水潭前的两波恐龙喝水—— 北部森林的温度低寒，偶尔伴随着阴凉的冷风，却没有像南部那么极端，一些适应能力强的恐龙会选择在这里生活。想要延续种族，除了血肉草食，水源，也是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就在几分钟前，顾私病捡到的那颗恐龙蛋破壳了，里面冒出一只嗷嗷待哺的小恐龙幼崽，它正绿着脸啃自己的壳。 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叭叭玛玛长这么丑，总之很奇怪……天呐，自己该不会也很丑吧。小恐龙有些沮丧，耷拉着脑袋蹲在顾私病脚边，边吃边昏昏欲睡。 “哥哥，它怎么这么丑。”时安微微抿唇，他有点想把小恐龙一脚踹开，磨磨唧唧的还碍事，离哥哥这么近。 顾私病低头思索，确实有点，他眨了眨眼:“有没有可能，恐龙都长这样。” 他们在这里停留是在等水潭旁的两波恐龙离开，这里不方便绕路，两波势力都有各自的眼线，稍不注意就会打草惊蛇。 它们紧绷着神经，似乎在互相戒备，以水潭中心为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它们对这片水潭的掌控权虎视眈眈。但双方都没有先动作，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 这样僵持下去不行。 顾私病决定帮它们一把，有什么合适的远程武器吗，他目光转向小恐龙。 小恐龙:？ 小恐龙的颜色和其中一波势力的很像，混入龙群中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只要小恐龙侵犯了另一边势力的领地，那么这场战争，便能顺势推波助澜打响。 第154章 而这类群居恐龙一般都很重视同类，尤其是幼崽，小恐龙会被它们视为重点保护对象，其安危不用担心。 顾私病蹲下身，拍了拍小恐龙的脑袋，指向水潭:“吃了这么久的壳，一定渴了吧，你看那里，那片地都是我们的，去吧。” “嗷嗷。” 小恐龙虽然听不懂顾私病在讲什么，但看见有水，它本能地两眼放光，鬼迷心窍般慢吞吞走过去。 计划顺利地进行着，小恐龙的出现成功打破了原有的诡异平衡，被入侵的势力对着小恐龙低吼示威，而另一方势力则认为，自家幼崽被可恶的陌生龙拐跑了。 混乱一触即发—— 小恐龙因为体型小，不容易被注意到，在激战的龙群中一路摇摇晃晃来到水潭边，将头埋进冰冷的水中畅饮。 水波荡漾，小恐龙满意地看着水中的倒影，还好，自己的模样非常出类拔萃。同时，它又目露同情，叭叭玛玛带着它四处流浪，一定是因为长相被同类驱逐了。 突然，小恐龙的后颈被人拎起，时安有些嫌弃地看着手里的玩意，对顾私病却是温柔细语:“哥哥，我们走吧。” 越过水潭，有一片废弃的工厂遗留在森林中，工厂外高墙围绕，但破洞中碎裂的红石砖随处可见，四面八方漏风，估计内部已经被恐龙踏平了。 小恐龙跳下来，如同巡视领地般在工厂的空地上大步行走，虽然它步子也不大。它觉得这里很温暖，比外面的荒郊野岭要好得多。 “嗷嗷嗷！”叭叭玛玛，我们可以住在这里吗？ 顾私病出声安抚，与它跨物种且有障碍交流:“别急，这个工厂有些奇怪。” 目前不清楚这工厂是制作什么的，看地上乱七八糟的材料和周围颓靡的枯树，有点像造武器的，但这些东西放在研究所无人看管，危险隐患太大了，这里的辐射泄露或许比他们之前待过的工厂还严重。 创造这层楼的人，简直疯狂到极致。 工厂的防电防辐射工作服他们还留着，顾私病从空间拿出来换上，一根火腿肠不小心滚落在地，小恐龙凑上前闻了闻，吃到了这辈子它难以忘怀的味道。 另一边，赤狐同黑狼后脚踏入工厂，地图的定位功能还在cd中，而工厂的味道刺鼻难闻，他们只能在工厂盲目搜寻。 “哟，这么巧。” 希戴万微微转头，皱眉看向玩世不恭的赤狐，准备给他来上第二套天罗地网。 黑狼抬手阻拦，言简意赅:“他现在是队友，我把猎犬身份给他了。” 能改变阵营的猎犬身份只有两个，现在还有一个决定权在希戴万手中，黑狼希望他能把顾时带走，至于剩下的躲藏者，对付起来轻而易举。 赤狐得意忘形:“所以我们现在是一伙的。” 希戴万收回手，神色不耐:“谁和你嬉皮笑脸的？” 三人都明白，这不过是场短暂的合作，表面维持着虚假的和平，等坐电梯离开202层后，又会是另一番景象。 黑狼:“我们分开寻找，效率更快。” “好。” 希戴万心中另有想法，有这两个人在会耽误行动，身为仿生人的他自带作弊功能，能在一定距离内看见顾时的位置。 而同样拥有作弊功能的顾私病，在使用技能检测到附近有生命体靠近后，直接拖家带口东躲西藏。 “哥哥，我去引开他们。”时安沉声道。 顾私病摇头:“不行，有三个……” 白因不可能这么快恢复赶过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赤狐，他叛变了，这当然在意料之中。 眼看着希戴万越来越近，危机时刻，顾私病摸上身后的门，拿出邪神钥匙打开它，门后是一排排枪支弹药—— “嗷嗷！” 一墙之隔，希戴万正要开门，脚边跳出一只摇晃扭动屁股的小恐龙，他停下动作，修长苍白的手指顿在空中。 “突突突——” 加特林密密麻麻的射击接连不断，粗暴有力地穿透铁门，几乎是发生在瞬间，希戴万瞳孔微缩，闪身躲开。 稀烂的铁门哐当一声倒地，等希戴万再起身去看时，门内空空如也，包括房间内的武器，都被洗劫一空。 逃走了……希戴万捂住受伤的手臂，眼神幽深可怖。 工厂顶楼—— 两人暂时安全了，但放眼望去，偌大的森林中，北部的发电机至今没有踪迹，难道发电机不在这里？ “哥哥，会不会是工厂的发电机？” 顾私病被时安提醒后，觉得很有可能，他们在工厂内找到了安装材料，按理说发电机不会距离太远。他们被第一台发电机迷惑了思维，便理所当然以为游戏中的发电机都长一样。 而工厂的发电设备光明正大地建设在空地上，搜寻他们的三人不在附近，顾私病和时安小心接近设备，果然，有熟悉的安装材料图标。 材料安装完成，顾私病发现这里的发电机上写着一行红字——“太阳自东方升起”。 东方？ 顾私病推测这段话与森林东部有关，最后一个发电机大概在东方。而且“太阳”在这个副本中是一个很敏.感的词，其中极有可能暗藏线索。 第141章 “真是精彩, 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希戴万从后方举起枪一步步走近，他关闭地图，猜测到他们会来发电机的位置。枪里是抓捕用的网, 被击中后即为淘汰。 顾私病见情况不对, 朝时安使了个眼色, 他面上带笑:“长官, 有话好好说，或许离开202层的办法还有其他呢？” 希戴万凝视着顾私病，似乎有些动容，他本就对顾私病带有一层严重滤镜, 动作稍作停顿:“我不在乎你究竟是谁, 但我想知道, 你为什么要混进研究所？” 顾私病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代表研究所抓捕他们的话, 下一秒，却听希戴万满怀关心道:“这里很危险, 你太脆弱了，不适合继续待在这。” 顾私病:？ “和我走吧, 别再上楼了，一会我护送你下去……”希戴万还没说完，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直击后脑勺。 他闪身躲避，却也因此中了时安的圈套。希戴万感觉手腕上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 手里的枪一时不察掉落在地。 时安踩上那把粉身碎骨的枪, 狠狠碾了碾，面无表情道:“希望你能清楚一点, 哥哥不是你口中脆弱的人，他也不会和任何人走。” 希戴万目光阴毒地扫射着时安，内心的酸意灼烧着他的理智, 企图将对方千刀万剐。抓捕的枪没有了，但他还有能杀死人的武器。游戏中途死亡，又怎么不算淘汰呢？ 顾私病冷静下来，他不想久战，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脚边的小恐龙对着希戴万嗷嗷叫，颇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原来在这里啊。”赤狐懒散的声音从墙角传来，他略带嘲弄地望向希戴万:“你找到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不对，赤狐转念一想，他这叛变不是不打自招了吗。他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尖:“哈喽，我的意思是……” “原来发电机在这里，找到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现场沉默片刻，气氛有几分僵滞，黑狼后一步走出来。 “别丢人现眼。” 赤狐微微耸肩，接过黑狼手中的抓捕枪，这把枪在他手上优雅地旋转着，赤狐倒也没有急着动手，对如今的场面游刃有余。 “吼吼——” 有时候巨变的突发仅在一瞬间，工厂的地面开始剧烈颤抖，一波恐龙气势汹汹闯入工厂，肆意地倾城掠地。是之前在水潭边被侵犯的一方势力，大抵是全员受伤了才来工厂休息调整。虽然它们状态虚弱，可毕竟体型差摆在那，恐龙们根本没有把工厂里的几个人类放在眼中。 这群恶霸恐龙们将他们团团围住，凶相毕露，尤其是看见顾私病身边眼熟的小恐龙，可不就是敌人的幼崽吗？ 顾私病:…… 现在的反噬来得这么快吗？ 赤狐挑眉，将枪抵在腰间，从容不迫地换了把双刀，他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唇，眼中闪过兴奋的红光:“等一下，黑狼，你难道不想先过把瘾吗？” 这么多巨型生物，平时可不常见，兽人无法抗拒与之一战的机会。 本打算速战速决的黑狼闻言，似乎产生了些兴趣，现在游戏的局面倾向于猎人这边，这种输赢没有意思，她更喜欢热血沸腾的极限反转，刺激着每一处神经。 内部想法发生分支，希戴万打算自己动手，就在这关键时刻，又一波恐龙来袭，是占领水潭后乘胜追击的那方势力，它们挑衅地叫嚣着，龙群二次交战，工厂沦陷于混乱之中—— 天赐良机，两个猎人被龙群隔在另一头，顾私病果断和时安快速撤离，却被早有预谋的赤狐抢先一步笑眯眯拦住。 “别急啊，我可是故意引开黑狼的。” 赤狐嘴角的笑意陡然扩大，带着些狐狸的狡诈:“而且我们不是队友吗？怕什么？还没好好聊聊呢。” 第155章 顾私病扯了扯嘴角，算是看透了赤狐的本性。对方喜欢装傻，还惯于欺骗，让别人以为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实则赤狐比所有人都腹黑精明，暗中降低周围的警戒心，等最后发现时为时已晚。 时安挡在顾私病身前，确保他不会被攻击到，才幽幽开口:“一对二，你会不会太自信了些？” 毕竟，赤狐前两次战斗还是他的手下败将。 提起黑历史，赤狐不屑一顾:“那就来试试，是我的枪快，还是你的电锯快？” 突然，一只黑色史莱姆快速地从顾私病身上弹射出去，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糊了赤狐一脸。 “？？什么东西——” 赤狐面色扭曲，视线被一片黑暗遮挡，他想要伸手去抓，却好似用胶水死死粘在他脸上般，怎么也扯不下来。阴冷密封的全方位覆盖使赤狐险些窒息，等他终于扔掉史莱姆后，面前的两人一龙已经消失了。 该死的，赤狐踹了一脚黑色史莱姆，恼怒地朝它撒火。谁知，黑色史莱姆也不服输，越踹越勇，顶着个新鲜出炉的鞋印，身体逐渐变大膨胀，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与此同时，在中心区沉睡的温斐睁开了眼睛…… 东部森林—— 顾私病从空间拿出之前储存的降温神器，提神醒脑一身清爽，加上防高温的工作服，不至于在炎热灼灼的森林中烤成肉干。 小恐龙感觉自己的脚烫得发疼，在原地一跳一跳，而目前饲养它的两个人类穿着不会脱胶的厚底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顾私病良心发现，将小恐龙放进斜挎包里，小恐龙快乐地冒出个脑袋，抬头对上时安可怖的视线，它选择缩在包里闭眼睡觉。 “叮叮叮——” 空旷的森林中传来广播悠长响亮的音乐声，随之而来的是，从灌木中钻出一个个小型恐龙，它们摇晃着尾巴，像是听到什么指令，统一朝东前行着，对路边香喷喷的人类没有兴趣。 怎么回事？ 他们跟上龙群，中途有几只龙急吼吼地越过两人，生怕落到最后。直到看见丛林后的巨型广场，顾私病才了解到东部森林的情况。 这是一个无限供应动物肉食的区域，从广播打铃后，会出现一根巨大的铁管开始在广场上空投递食物，来这里抢着干饭的都是些老弱病残。食物是从上层投放进来的……那么，一定有什么前往上层的通道才对。但铁管消失得很快，他们没看清它的具体去向。 这片区域的发电机位置在广播旁边，他们手上没有安装的材料。而赤狐之前去过南部森林，最坏的结果就是，材料已经落在他手上了。 离游戏结束还剩半个小时…… 时安蹲在发电机前，尝试寻找缺失零件，顾私病则在空间中东拼西凑有用的工具。事实证明，平时多捡点垃圾是非常明智的，几分钟后，电枢成功开始旋转。 【检测到所有发电机成功重启，游戏即将进入最后阶段——】 现在风向翻转，争夺中心区的宝石成为玩家们的最终目标。 白因一瘸一拐走回中心区，他紧紧抓住手中的宝石，笑容畅快疯癫，哈哈哈没想到吧顾时，他还能捡回一条命。 “喂，只要找到电梯，将宝石放进去就行了吗？”他看向熊头精灵。 熊头精灵微笑:“当然，规则不会骗人。” 白因下定决心打算独自抢走宝石，等到时候他进入电梯大门离开，他要所有人都留在这里等死——！ 他极端的举动确实打了所有玩家个措手不及，但这么做的后果必然会付出一些沉重的代价，白因不是傻子，他明白自己不是那些排行榜大佬的对手，在逃命的过程中时刻紧绷着心弦。 不过白因并未注意到一个漏洞，规则上是说坐了电梯可以离开，却没有提及电梯有没有可能是假的…… 黑狼看着地图上快速移动的小红点，淡淡道:“让他去。” “你还真是情绪稳定。”赤狐眯了眯眼，整理着被燃烧过的焦灼头发，他可就忍不了一点。 希戴万已经去阻止白因了，最后的结果如何，赤狐不是很担心，这里有吃（指恐龙）有喝的，不至于饿死。而且区区一所研究所，怎么可能困得住他们。 … 要输了吗？ 会永远留在202层吗……系统屏幕上显示宝石已被销毁，可游戏却没有结束，紧迫的倒计时一分一秒过去。 顾私病抿唇，心中升起不甘，太阳自东方升起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担心哥哥，总会有办法的。”时安陷入沉思:“或许，重点不在东方。” 对了，太阳…… 顾私病抬头看向空中虚假的太阳，突然发现一个异常，似乎在这段时间内，太阳的位置都没有变动过。这句话的意思有没有可能是太阳在电梯的东方。 电梯在他们一开始去的西部森林，这只是一个推测，无论真假都是一线希望，时间所剩不多，必须抓紧行动。 等两人来到西部森林的尽头后，他们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是现在绝对不应该醒过来的人。 ——温斐。 实验体12号醒了，但研究所预言中的毁灭世界并没有降临。 顾私病缓慢地眨了眨眼，等他回过神时，神秘的黑色空间将他完全包裹，如同置身与无边无际的虚无黑影之中。 这是顾私病在游戏副本中遇到温斐的第三次，但温斐并没有从前的记忆，他定定看向顾私病，艰难地说出了发音不太标准的第一句话:“家人……” “你是，家人……” “我的。” 温斐词句使用地磕磕绊绊，如同新生儿般努力学习，拼凑起来的大致意思是——“你是我的家人”。 顾私病微微一愣，轻轻摇头:“不，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温斐歪头，不是很能理解其中意思。 鬼使神差的，顾私病拿出他来这个游戏时获得的第一个道具，将千纸鹤展示给温斐看:“它代表了友谊，这就是朋友。” “……” 温斐靛蓝色的眼眸静静注视着那只千纸鹤，仿佛在思考它的意义。 片刻后，诡异的黑色空间结束，顾私病低头，时安正与他的手十指相扣。他安抚性地捏了捏，示意自己没事。 温斐转身，一间电梯竟凭空出现在原地，屏幕中显示着上层的标志…… “叮！” 电梯门打开—— ……电梯内部幽冷空洞，虽然不清楚温斐的想法，但这是他们唯一的逃脱机会。 顾私病走进电梯，时安将斜挎包扔给温斐，小恐龙被吵醒，不满地嗷嗷叫，直到它感受到一股强大到惊悚的力量，小恐龙后知后觉鹌鹑似地闭上了嘴。 温斐抱着小恐龙，默默跟上去。 承载着他们的电梯卡顿一瞬，竟直接越过了303层，一路往404层上去…… 它又经过了505…… 606…… 707…… …… 第142章 研究所, 第808层—— “欢迎你们的到来，我的孩子。” 仙女教母手持魔法棒，在花园中翩翩起舞, 她身上的粉蓝衣裙闪着细碎亮光, 嘴角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身后是一座糖果制成的漂亮城堡。 “恭喜你们抽中了幸运楼层, 我可以实现你们的三个愿望——” 三个愿望？ 顾私病若有所思，拂去头发上的彩带:“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不过在童话故事中，住在糖果屋的可是女巫。仙女教母温柔地点了点头:“当然，你们都是些善良的孩子, 请尽情许愿吧。” “那么, 研究所的秘密是什么？”顾私病对上她充满光彩的眼睛。 仙女教母微微滞住, 她以为这些人会许愿拥有数不尽的财富与权利, 但不过也是，如今末日当下, 这些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是你的第一个愿望吗？我明白了。” 仙女教母挥舞着魔法棒，下一刻, 几人身处于一所歌剧院中，她站在舞台中心，笑了笑:“和我来演出歌剧吧，如果你们能打动我, 我就告诉你们研究所的秘密。” “愿望是双向的, 当我向你们捧出真心时，希望你们也可以热烈回应我——” 定义打动的界限过于模糊, 如果是现场创作歌剧的话不仅需要提前想好剧本的起承转合，以及人物的个性和台词，在乐器道具的使用上也很关键。 几秒后, 顾私病心下有了决定，这位仙女教母给他的感觉和101层的双胞胎很像，不过…… “我们人数不多，可以借点人吗？” “乐意为你效劳。”这对于仙女教母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转眼间，一排排美味可口的姜饼人从地面上钻出来，它们左顾右盼，有的前往观众席当氛围组，有的进行场景布置工作，剩下的是临时演员。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先生？”姜饼人搓了搓手，开始活动筋骨，身上黏腻的糖霜诱人香甜。 第156章 顾私病移开视线:“……什么都不用做，在地上躺着就可以了。” “好……啊啊啊啊啊！” 姜饼人发出惊恐的尖叫，它的，它的腿被小恐龙一脸享受地咬断了—— 其余姜饼人见此，纷纷退避三舍:“是恶龙，它会吃了我们的！救命啊教母！” 小恐龙砸吧着嘴，不明所以。温斐将它抱起，看向顾私病，沮丧可怜地低垂下眉眼:“对不起，我没看好它……” 虽然温斐失忆了，但他在某些方面的天赋可以说是无师自通。 时安皮笑肉不笑，他想到一个好主意:“哥哥，歌剧的主题就选末日实验体吧。” 这里有个现成的素材可以解剖，不用再找别的演员。 末日与存亡吗？顾私病经时安的启发，意识到仙女教母要求的指标并不难，而能打动一个人的最好方式，那就是让她身临其境。顾私病拉着时安去试乐器，示意一会看他的手势随机应变。 仙女教母复原完姜饼人的腿后，它们又其乐融融地凑到小恐龙面前好奇围观，小恐龙还想再咬几口，却被顾私病抱进幕后。是的，它将会是一位非常重要的演员。 歌剧院内的灯光闪烁几下，最后熄灭—— 暗红色的幕布缓缓拉开，舞台上的童话镇一片欢乐祥和，姜饼人们手拉手，载歌载舞。悠扬自由的音乐洋洋洒洒，顾私病拉动着小提琴，却始终没有开口唱歌。 仙女教母食指敲击着桌面，就当她以为这是一场默剧时，小恐龙迷惑地走上台。 温斐冷着脸将放大影子的灯光照在它身上，瞬间它衬托成一个庞然巨兽，场景演变成小恐龙在废墟中追逐姜饼人。 此起披伏的惨叫声响起，灯光再次暗下，整个歌剧院安静到落针可闻。仙女教母站起身，来到舞台上想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人呢……” 一个断臂姜饼人从地面上爬起来，它将另一只手握拳高举过头顶，灯光霎时大亮，高展歌喉的是它背后的一群姜饼人。 ——“火离想看看外面的天空，上帝拨弄着它的羽翼，说会为它打造完美世界。” “睁开眼睛是镜中美丽的珍珠扇，门外的怪物即将撕破笼中铁网。在这场狩猎中，你享受的狂欢为他人杯中酒。” “它该是一只无拘无束的鸟，它舍弃花翎，不愿困于末日的坟墓，它终将飞向希望的曙光，迎来死亡后的又一次新生。” …… 琴声渐渐归于安宁与平静，宛如天籁的歌剧结束了。仙女教母回过神，她顿了顿，这段时间并不长，也许不到十分钟，但她陷入了漫长岁月中的一次回忆。 姜饼人们小心翼翼跑过来簇拥着她，是那些人类叫它们记住台词这么唱的，其实它们也喜欢歌剧，但害怕教母会因此而生气。 仙女教母轻轻叹出一口气，她看向顾私病:“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会告诉你们，关于黑色太阳的事。” 这件事将回溯到几十年前，那时她不是什么仙女教母，而是一个被抛弃在人类世界的怪物—— 她不知道她从何而来，又不知为何而生，而人类的恶意往往比她想象中的更为可怕，因此她迫不得已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在她流浪伪装成人类的时期，她爱上了一位青年。也许怪物都存在某些恶趣味，她特地制造出一场浪漫的邂逅，顺利与青年相知相爱。可当青年向她正式求婚时，她终于慌了，她的容颜不会老去，而青年迟早会发现端倪。 其实她完全可以坦露这件事，但她太害怕了，担忧青年会为此而厌恶她，或是露出恐惧的神情。何况，青年是当时学术界的研究天才，他拥有更辉煌的未来，不应该被她一个怪物耽误。 意外还是发生了，她为青年生下了一对双胞胎怪物……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她们被研究所的人强行带走，青年极力阻拦，却始终无能为力。就这样她与亲人分离，被囚禁在研究所几十年。即使之后青年不再是青年，而是成为了研究所的顶层后，他也只敢隔着一面厚厚的墙壁来看她，独自一人将研究所越建越大，无止境地研究着永生药方。 就在不久前，他的机器预测出末日即将到来，他暗中采取相应措施，日日夜夜埋头在实验室，想阻止濒临崩溃的秩序，于是，黑色太阳顺利推出了。 它让人们活着，清晰而痛苦地活着。 “所以，他现在的精神有些问题，疯狂地想研究出能拯救世界的实验体。当天上的巨缝越来越大，便意味着那个怪物，要出来了……” 顾私病慢慢抬起头:“你是说……巨缝里真的存在怪物？” 那道巨缝的长度过于夸张，难以想象从里面出来的怪物会有多大体型，恐怕能将半座城市夷为平地，到时候，所有人都跑不掉。 “是啊。” 仙女教母低下头，这是他们无能为力的世界末日，只是在毁灭前，她常常会思念她的孩子们，她们过得怎么样，以及……再和他说说话，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其实无论他变得如何衰老还是丑陋，她都不会嫌弃，因为爱本身，就是一道不可解的研究难题。 【叮，恭喜玩家完成任务三——揭露研究所的秘密，相应积分已计入系统。】 顾私病看了眼温斐，离博士说温斐能帮他统治世界，而仙女教母又说毁灭世界的怪物在天上，这两者间有什么关联吗？ 其实顾私病隐隐有些猜测，仙女教母说的青年可能是怪老头，他沉默片刻，故事与现实的反差有点大，还是不打破对方的美好幻想了。 “那么，你们的第二个愿望是？”仙女教母才想起这件事，她对于情爱的感知何其敏锐，顺利猜测出时安和顾私病之间的关系。 顾私病:“希望你们一家可以团聚。” 仙女教母微笑:“谢谢你，孩子，我想我知道你们的第三个愿望了，我会送你们到黑色太阳的位置。” “至于要不要阻止他，全看你们的判断了。”其实她也希望，世界末日只是一场噩梦，所有人终将会醒来，如同戏剧的落幕。 这层楼离开的电梯有些特殊，它没有任何按钮，直达第999层。 【恭喜您，今日进账点数865423689965，已成功转化为太阳能源——】 【距离启动机甲还剩……8%】 【……7%……6%……5%……】 巨大的蓝色数据库不断闪烁变换，怪老头抬头仰望着黑色太阳，口中快速地喃喃着什么，直到他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才笑容诡异地转过身。 “你们来了？” “来，我当时答应过你们的，会让你们开上机甲的，快过来吧——”他语气熟稔亲切，神情兴奋，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顾私病冷静道:“你答应的是澜秋秋。” “什么气球篮球的，快过来，马上要启动了……”怪老头面色扭曲，企图按下手中的按钮。 他动作突然停顿，视线落在温斐身上，惊恐的情绪在眼底蔓延:“……祂醒了，祂真的醒了……” 怪老头莫名哈哈大笑，眼角笑出泪花，程序的倒计时仍在继续—— 【……2%……】 【……1%……】 【……0%……】 “嘣——！！！” 巨大的玻璃炸裂声袭来，滚烫的热浪扑涌不断，整个研究所开始摇晃倾斜。顾私病脚下不稳，没注意身后，一个顺滑加踩空，成功摔出了研究所的第999层。 “哥哥——” 时安瞳孔急骤收缩，他没有多想，直接下意识跟着跳了下去。 这是位于千米的高空，在冷冽的寒风中高速坠落，顾私病两旁的发丝胡乱拍打着脸颊，他有些微怔地看向这座研究所，感觉自己出现幻觉了。 ……研究所，居然站起来了。 不，应该说是，整座研究所长出类似科幻电影中的机械手臂和腿脚，拔地而起，进化成一个炫酷的巨型机甲…… 有点魔幻，顾私病闭上眼，自己可能需要休息一下了。坠落的时间太过漫长，仿佛身体不再属于自己。模模糊糊间，顾私病听到了时安的声音。 他睁开眼，与一双漆黑的瞳孔对视。 顾私病回过神，对了，他可不能死在这里，如果摔成肉泥的话，太丑了…… 他尝试伸出手，在巨大的空气阻力下，成功在半空抓住了时安的另一只手，直至他们双手十指相扣—— 第143章 他们在失重状态下维持着平衡, 紧紧相贴的手心中只剩下彼此。 半空之中，研究所机甲张开机械手掌，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准备接住他们。时安看准时机, 单手将顾私病抱在怀里, 利用电锯卡进机甲缝隙中缓冲阻力, 使自己的后背对准降落点—— 等顾私病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后, 他正趴在时安的身上，耳畔能清晰听见对方胸膛内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而时安的手依旧死死护住他的头部位置。 第157章 顾私病心下一悬，想看看时安的伤势如何, 时安却轻捧住他的手, 吻了吻指尖, 调情般微微弯唇。 “我没事, 哥哥。” 顾私病抿唇，安静地盯着时安有些苍白的脸, 没有人能时刻保持完美，尤其是在突发危险时, 刚刚那一下肯定很疼，顾私病尝试用技能帮他治疗擦伤受损的人偶身体。 “你是开了自动跟随吗？”顾私病的声音在寒风中听着闷闷的，他上一秒刚掉下去，时安后一秒就跟上来了。 时安摸上哥哥蹲坐在他腰两侧的大腿, 哥哥温凉的手指将他的衣衫攥出折皱, 指节在轻轻发颤。时安从喉间低低“嗯”了一声，抬起眼睫, 忽然什么也听不进去。 “哥哥在哪，我就在哪。”他这样说。 几分钟后…… 温斐操控机甲的手臂把他们捞回第999层的控制室，破碎的玻璃被重新加固修复了。怪老头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黑色太阳始终在高速运行。 “嗷嗷！” 等看见人安全上来后，小恐龙激动地呜呜呱呱直叫，围在他们的腿边转圈圈，因为太着急加上机甲内部不稳，摔了个屁股墩。 顾私病看向温斐:“研究所……现在是怎么回事？” “它停不下来了，只能前进。”温斐摇了摇头，让出操作台，目光扫过两人时，眼神渐渐暗下去。 操作台前的大屏幕上显示他们正一路往城市方向移动，机甲的速度不快，但它迈出的每一步都横跨数千米。不需要多久，便能抵达人群汇集处。 当地面传来一阵阵剧烈颤抖，这对于末世中的人们习以为常，以为是又发生了地震或者其他异象。 老烟鬼靠着破烂货车的车门淡定抽烟，突然感觉头顶黑了一块，他掐灭烟头，点点火星滚落在地，估摸着差不多风雨欲来，抬头望去时却整个人怔忪住…… “怎么回事，晚上了吗？”躺在副驾座的澜秋秋鼾声戛然而止，他揉了揉眼睛，刚刚睡醒。 澜秋秋转头，此时的老烟鬼早已瘫坐在地，被巨型机甲吓得动弹不得，他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上空，说不出一句话。但钝感力十足的澜秋秋被车顶挡住了视野，看不见上方有什么东西，以为对方是身体出问题了。 他打开车门，准备好心把老烟鬼扶进车里，才走几步，澜秋秋猛然发现自己的双脚腾空，而且离地面越来越远—— “？？？” 澜秋秋僵硬抬眸，他被半蹲下的机甲揪起衣领，机甲灵活的机械手关节翘起兰花指，才堪堪抓住那一小截衣领，将懵逼的澜秋秋拎到了机甲控制室。 “澜秋秋。”顾私病微笑同他问好。 发现机甲控制室里的人是顾私病他们，澜秋秋眼睛一亮，想冲上去给几人来个充满思念的拥抱，不过理智让他及时停在一米远处。 “你们不是去研究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说来话长……” 与此同时，整座瘟市的警报声高入云霄，巨缝在进一步扩散，使至躲在家中避难的人们惶惶不安。很快，他们发现黑色太阳的位置发生了偏移，预言，即将验证。 【本市新闻紧急报道——】 【研究所因不明原因突发失控，即将踏入城市，请各位居民不必惊慌，巡查员会安排大家有序前往地下避难所！！】 新闻页面上是用无人机拍摄的一段研究所机甲的行走直播，主持人额角冒出冷汗，声音发虚，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扔下稿纸，和工作人员收拾东西跑路。镜头倒地碎裂，画面瞬间被掐断。 街上堵塞踩踏事故络绎不绝，重复的广播令人厌烦焦躁，仿生人们持枪维持秩序，却被激动愤慨的人群推开，末日的反噬在沉淀中爆发。 “把它们赶出去，仿生人是研究所制造的！” “我早就说过研究所不能相信，现在好了，它们要杀了我们，占领世界！” 巡查员们有些无措，出面调解:“各位，请冷静……” 但它们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身边的人类用平底锅砸向手臂，接踵而至的是其他日常生活用品的攻击，这些对于仿生人来说如同挠痒痒。迫于无奈，它们只能暂时远离人群。 这边，顾私病和澜秋秋解释完后，第999层的大门倏地被暴力撬开—— 响亮的铁靴声整齐划一，仿生人们破门而入，被拥护在它们身后的离博士不紧不慢登场，他目光扫视一圈，意味不明地鼓起了掌。 “你做得不错，12号。” 此话一落，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到温斐身上，温斐面无表情，没得到回应的离博士脸色稍稍不太好看。不过没关系，他早在12号的体内安装了控制设备，否则现在不会如此有恃无恐。 离博士挥了挥手，笑眯眯道:“去把他们解决了，接下来我有正事要询问……我的老师。” 他指的老师是怪老头，离博士浑浊的眼珠转向地上晕厥的人时，透露些淡淡的嫌恶。 仿生人收到指令，步步接近，虽然它们不能伤害人类，但通缉犯在必要时可以直接击杀。 顾私病察觉情况不对，他转头快速嘱咐澜秋秋:“机甲的操作台在那边，接下来交给你了。” “……什么？” 澜秋秋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结结巴巴道:“我，我开机甲……真的假的？” 顾私病点头，认真地拍了拍他的肩:“没有人会一直失误，给自己个机会，我们相信你。” 澜秋秋有点崩溃，他不相信他的手法啊，甚至怀疑要是他稍微操作偏差，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会变成自己。 “等等——”澜秋秋还想再挽回一下，但那边的仿生人已经将顾私病和时安两人围起来了。 一场混乱的战斗打响，但双方都默契地避开了操作台的位置。 离博士趁机抓走了被电击电晕的温斐，一旁的小恐龙恶狠狠地逮着他的裤脚咬，还真给它撕咬下了一块小腿的肉，血淋淋的，不太好吃。 “麻的，小畜生和老畜生一样活腻了！”离博士疼得维持不住表面形象，直接爆粗口，一脚将小恐龙踹飞。 澜秋秋接住小恐龙，他死死盯着操作台，却迟迟不敢下手。 怎么办啊，他根本不认识这些按钮到底是干什么用的……眼看着情况越来越糟糕，澜秋秋火上眉梢，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决定将选择权交给命运。 澜秋秋将机甲想象成公交车，经过他的一翻操作，这个大家伙终于在踏上城市土地的最后一秒前，成功垂直起飞—— 机甲内大幅度摇晃，仿生人们齐齐砸进墙壁中。顾私病及时拉住时安的手，伸出枯木捆住固定物才没有滑下去。 “快让他停下！”离博士被颠得头晕眼花，有些反胃，他黑沉着脸咬牙切齿命令。 但澜秋秋此时也摇摇欲坠，他抓住的是操控方向的把手，如果松开的话就会掉下去，可要是不松开的话，机甲会一直朝上飞去，进入可怖的巨缝之中。 据研究所的调查数据，以他们目前的能力无法靠近巨缝，因为巨缝的附近有一层致命的排斥力，任何东西靠近的一瞬都会被空间碾压成粉末，所以离博士才会突然恐慌。 他还没靠12号统治世界，他不能半途而废死在这里。 巨缝犹如无底的黑洞，在空中撕裂开一道幽深的漩涡，而漩涡至暗处，有一只靛蓝色的巨型眼珠缓缓展现。 ……那是怪物的眼睛，却已经有机甲那么大了，祂像一颗美丽动人的蓝色星球，在黑暗中微微发光。无法想象，要是怪物彻底出来后，会造成什么样的破坏力。 每个人都头皮发麻，寒毛竖起，感觉浑身血液翻滚即将爆炸，心跳声几欲跳出血骨，仿生人们早已当场程序错乱报废。 巨缝中的不可名状物伸出触手，触手们将高速飞行的机甲拦截，幸运的是，机甲并没有粉碎成灰烬，机甲里的人也没事。 顾私病隔着玻璃与那颗眼球对视，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刹那间，触手们砸破玻璃，祂们经过顾私病时短暂地停滞了一下，但很快又朝温斐涌去。 “不，不……12号！” 离博士眼睁睁看着温斐被触手卷走，被吞进了巨缝之中，他的脸陡然陷入死灰。 没了，一切都没了。 时安微微蹙眉，终于发现了那里不对，他沉下声音:“哥哥，它们……融合了。” 融合？ 顾私病眯眼望去，看不出巨缝有什么变化。但怪物的目标非常明确，祂带走温斐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 这个怪物会需要什么？ 是了，祂存在于巨缝中两年之久，却始终无法出来，而现在祂吞噬温斐的想法也显而易见…… 祂要从巨缝中，降临了。 第144章 这样下去不行。 顾私病估算着与澜秋秋的距离, 他和时安现在暂时能站定于一个固定物上，而怪老头和小恐龙都位处操作台旁边。 既然怪老头创造了机甲，那么他一定知道有什么安全脱离研究所的办法…… 第158章 “哥哥, 你在这里等我。” 时安起身, 跳到更高处的固定位上, 路是有的, 不过比较艰难。顾私病有些紧张地盯着他不断向上攀爬的身影，眼看着离操作台越来越近—— “嗷呜！”小恐龙突然摇摇头，醒了过来。 澜秋秋瞪大眼睛，想伸手阻拦:“别别, 待在那, 别乱动！” 小恐龙以为澜秋秋是想和它玩耍, 蹦蹦跳跳跑过去, 中途踩到了一个红色按钮，机甲内猛然发出警报。 【好的, 已接收到指令，机甲即将开启自爆模式——】蓝色光屏闪烁。 众人:？！ 【预计倒计时, 一分钟……】 离博士气得脸都绿了，他也顾不上自己被动的处境，歪着脖子输出:“看看你们干得好事，就这么急着见阎王是吧？！” 澜秋秋伸出脑袋, 不服气地瞪回去:“不是你自作自受带人跑上来攻击的吗？” “你……”离博士大脑充血, 因常年浸泡在研究所缺少锻炼的缘故，使其没什么力气再辩论, 而澜秋秋头上的假发刚好掉落到他脸上，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面对两人的争吵，时安加快手上速度, 翻身一跃成功来到操作台位置，当务之急是停下机甲的自爆。 【30……29……28……】 很快，他找了一排舍弃楼层的按钮，不过研究所内还存在大量人类和怪物。时安垂眸，如果是按照哥哥的思路，应该会先想想自爆的炸弹安装在哪里。能大到足以炸毁整座研究所的能源，只有“黑色太阳”。 因此目前需要放弃他们所处的999层，带着往下的楼层离开巨缝，才有可能取得一线生机，可如何在按下按钮的瞬间安全离开999层也是个问题。 时安转身去寻找往下的通道，澜秋秋同样意识到再不行动一会就要待在这里等死了，他将小恐龙塞进衣服里，咬牙使出力气朝怪老头爬去。 【20……19……18……】 “哥哥，去右边最底下——” 顾私病收到信号，发现时安所说的位置是他们来999层时的电梯，是要下楼吗？他相信时安，没什么犹豫，果断跳了下去，在门口的箱子里收获了两个降落伞。 等几人汇合准备离开时，离博士如梦初醒，惊慌失措大喊:“不行，你们不能丢下我！” 而他手中抓住的电线因为大幅度动作即将断裂，倒计时的时间所剩无几。 时安回头，抬手朝上方的按钮射了一枪—— 【……3……2……】 【1——】 怪物松开触手，巨缝中炸出一道绚丽缤纷的超大蘑菇云，烟雾缭绕，看不清其中景象。脱离的机甲飞速降落，在它离地不到千米的时候，顾私病打开了他和时安共用的大降落伞，跳出机甲。 底下的澜秋秋手忙脚乱，找不到打开降落伞的按钮，等晚几秒启动时，下方正好是一片汪洋的深海，机甲溅起的剧烈水花淋了个他透心凉。 “咳咳……”澜秋秋抹了把进水的鼻子和眼睛，有些心悸，不知道研究所里的人还好不好。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研究所相当于一个全方位防水的铁盒，为数不多的弊端除了脑浆会摇匀之外，里面的人和实验体可以选择继续待在里面等待仿生人救援，或各凭本事从海底游上来。 这边，顾私病他们的降落伞成功落至附近的岸边，这段地带靠近城市，似乎是安全了。 时安骨节分明的双手穿过顾私病的后腰，解开将两人紧绑在一起的绳带，他的动作很慢很轻，指腹摩挲过哥哥隔着衣衫内的温度，潜意识希望这样的姿势可以维持得更长一些。 顾私病的脖颈处微微发痒，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发间，等绳子松开得差不多时，他转身用手臂搭上时安的肩膀，唇角笑意微起，作势要凑近脑袋干些什么。 “过来，给你看个宝贝。” 果然，时安的眸子一暗，正要回应时，一颗放大版的恐龙头横插在两人中间，圆溜溜凸起的眼睛乱转。 时安:“……” 顾私病放下小恐龙，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时安手上的绳索:“看完了？走吧，澜秋秋他们过来了。” 绳索尚有余温，时安意识到自己被哥哥玩弄后，他勾唇跟了上去。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澜秋秋挠头，他和怪老头身上一片湿，只是简单地拿降落伞擦拭了一下，效果微乎其微。 澜秋秋指向时安依然保留着的降落伞，壮起胆子询问:“那个，你还用吗？” 时安冷漠地扫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澜秋秋识趣地不敢再问，想了想，等自然风干也差不多，几秒后，他又产生一个新的问题:“……对了，你们接下来要去哪？” 他算是亲眼观摩过末日了，从爆炸中的极限逃生犹如近在眼前。见顾私病摇头，他便提议去城市的避难中心躲躲。他们正是从城市到研究所来的，如今又沿路返回城市。 一路上没什么人类，应该是都集中在避难所了。中途遇到两三个把守的巡查员时，顾私病暗道不好，他们忘记了自己如今还是通缉犯身份，当初的伪装早就不知道卸到哪里去了。 谁知，预想中巡查员拿枪指向他们的一幕并没有发生，它们温和地摆手后退，以示安抚道:“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人类的。” “这里很危险，和我们去避难所吧。”另一个巡查员点头。 澜秋秋一脸怀疑，抖了抖鸡皮疙瘩，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和顾私病说悄悄话:“能相信它们吗？” 不过这幅和谐的景象没能持续多久，城市上空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两个仿生人脸色顿变，挡在顾私病他们身前严阵以待。 “你们快离开，避难所就在不远处……” 那位巡查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地面黑影中钻出的几条触手扼住喉咙，甩向一旁的建筑。 “轰隆——”建筑拦腰缓缓倒塌。 ……是巨缝中的怪物，祂什么时候出现的？ “快跑！” 顾私病拍了拍澜秋秋的肩膀，澜秋秋瞬间回魂，短短几秒的时间，原本在他们面前的两位巡查员已经被触手解决。 从巨缝中降生的怪物彻底失控了，祂紧紧追随在几人身后，如同在竹林中迅速生长的尖锐春笋，避无可避。澜秋秋背着昏迷的怪老头跑在后面一点的位置，顾私病则被时安拉着手飞奔，小恐龙趴在顾私病的头顶，瑟瑟发抖。 它能感受到一股很恐怖的气息，那是对强大生命体天然的畏惧与臣服。 在这个没有太阳的城市，黑影所及之处，皆为混乱的触手。 他们前方的路，已经被触手团团包围，时安掏出电锯硬生生杀出一道能过人的缺口:“哥哥，你带他们先走，我断后。” 顾私病迟疑片刻，他抿了抿唇，从空间一股脑拿出炸药塞给时安:“……好，你小心。” 澜秋秋在前方的路口焦急地等他们，因为手上拿不了武器，他只能一脸歉意地用怪老头的双腿攻击触手。于是当顾私病赶来时，看见的是澜秋秋背着怪老头在原地转圈圈的画面，口中自言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顾私病眼皮微跳，选择从侧后方帮澜秋秋清理触手，触手源源不断袭来。 当两人逐渐应接不暇时，一辆飞驰的跑车从斜方向出现，一个华丽酷帅的漂移，触手被挤压在轮胎下，跑车稳稳停在他们面前。 “快上车！” 跑车的驾驶位上，控偶师右手握着方向盘，朝他们伸出左手。顾私病反应迅速，搭上她的手借力，把背着怪老头的澜秋秋先扔了上去—— 澜秋秋:？？ 事情发生得太快，澜秋秋没想到顾私病的力气会这么大，整个人被转移到车上后还有点懵。 “时安还在后面，我去找他。”顾私病对控偶师道。 控偶师了然，打了个响指，跑车的后座弹出几排类似大炮的武器，她笑眯眯:“你先上来吧，我们一起去。” 跑车的车灯照亮前路，畏光的触手们退至两旁，控偶师弯起嘴角，温柔地抚摸着大炮:“愿高塔祝福你们——” 一瞬间火光冲天，炮弹是自动追踪的，被击中的触手化作一滩粘稠的黑水，顺利清除障碍，随着楼房的倒塌，顾私病成功接应到了时安。澜秋秋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感觉自己快被震聋了。 “好了听我说，这怪物的本体还没真正出来。” 跑车行驶出一段距离后，控偶师摘下墨镜，才想起她要谈及的事:“我解析出12号的资料了，12号是离博士在陨石中捡到的，它的能力……” “你们把我带哪来了？！” 控偶师的话被激动打断，原本躺着的怪老头一个鲤鱼打挺，想跳出跑车，但被时安拉住。 顾私病微笑:“你醒了？黑色太阳已经爆炸了。” 没了研究所的太阳之后，周围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一切仿佛回到两年前的太阳消失时。 第159章 爆炸了？ 怪老头不可置信，浑身僵硬，他语气有些颤抖:“那研究所……” “放心，研究所没事，她们在等待救援。” 怪老头松口气，随即又心虚地转过了头，继续装傻:“研究所当然没事了，那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见车上的气氛怪异，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怪老头冷哼一声:“既然她都把事情告诉你们了，那你们还抓着我干什么？” “别紧张，你还有些隐瞒的事忘记了，比如离博士为什么会喊你老师？” 面对顾私病的问题，怪老头脸色臭臭的，提到这件事他就来气，但人在电锯下，不得不低头，他不情不愿地讲述起离博士的故事。 起先，离博士只是怪老头手下的一名学生，因为其出色的表现，让怪老头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便将他时刻待在身边教导。 离博士一开始表现得安分守己，不过越往后面，他的野心就越来越大，他不甘心永远地龟缩在怪老头的万丈光芒之下。直到一次他们出门探察巨缝，离博士在那场陨石中发现了沉睡的12号。 怪老头认为12号是会毁灭世界的灾难，选择将它控制起来并研究能杀死它的方法。离博士暗中却起了歪心思，每当怪老头收集实验体做研究时，离博士则会在背后记录篡改变异怪物，再悄悄投放蔓延至外界，乐忠于将净土搞得乌烟瘴气。 时间久了，怪老头终于意识到身边出了个内鬼，但此时的离博士已经羽翼渐丰，研究所大半都是他洗脑的人。 怪老头为了永生和爱人孩子要拯救世界，但离博士一心只想统治和灭世，两人想法互相悖论，产生分歧和剧烈冲突，离博士便将他的老师赶了出去。 临走前，离博士在怪老头体内注射了各种变异药剂。但他不知道，怪老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不惜拿自己的身体做研究，因而早已产生抗体存活下来。 再来研究所和黑色太阳的运行是由怪老头掌控的，离博士不知道他设置的那些代码要如何操作，也就迟迟不敢去改动，造成了如今矛盾的局面。 第145章 后续离博士与工厂合作, 将怪老头留下的一些实验体编写记忆为己所用，比如希戴万，以及后面衍生出来的仿生人, 都是为了更好地监视操控人类。 他将希望寄托在12号身上, 却反让12号与巨缝中的怪物错误融合, 误打误撞圆了他意图毁灭世界的美梦。 预言是没有错的, 人形温斐的苏醒并不是真正的苏醒，而后来自天上苏醒的巨缝怪物，祂的意识才是全部的12号。 【叮，恭喜玩家完成任务一——获得实验体12号的研究数据, 相应积分已计入系统。】 “所以我们只能等待世界毁灭了吗？”澜秋秋心情有些低落, 总觉得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没做…… 顾私病微微思索:“不, 他还有办法。” 否则怪老头不会如此悠闲地坐在车内与他们解释, 怪老头需要他们的帮助，至于是什么, 怪老头从第一次见面时就说清楚了，只是他们没放在心上。 怪老头抬了抬下巴:“果然还是你小子聪明, 没错，我确实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那就是希戴万。 怪老头为了研究出最为长寿的怪物，尝试了很多种方法，他想过把自己改造成仿生人, 但当时这项技术并不成熟。 某天, 在他回研究所的路上，怪老头路过一家孤儿院后门时, 目睹到一次围殴事件，躺在地上被打得挂彩的男孩正是希戴万。 “你为什么要骗院长妈妈？”为首的孩子抓起希戴万的头发，目露憎恨, “……为什么要诬陷我们？！” 这群孩子本该接受的福利，被希戴万轻飘飘泼的脏水给全部打乱。孤儿院早熟懂事的孩子很多，但希戴万这么个恶毒的坏种唯独一人。 他们的朋友被一位富商领养走了，这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世事难料，他们发现这位富商是个吃小孩的怪物，他们想把这件事告诉院长，却无能为力。 因为那时候的怪物还没有揭露于世，没有人会相信几个小孩的一面之词。再加上希戴万的推波助澜，那位要领养的孩子顺利被接走，后面会发生的事可想而知，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想杀了希戴万。 希戴万擦去嘴角的血迹，微微勾唇，用口型吐出几个字:“因为，我讨厌你们啊。” “你……！” 这群小孩还想再教训他一顿，但希戴万却突然变脸，故作害怕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宛如一只被啄伤的幼鸟，显得弱小可怜。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院长妈妈严肃的脸上失望透顶，她将希戴万小心扶起，护在身后。 面对质疑，孩子们哑口无言，自认倒霉，准备接受惩罚。即使他们再如何辩解，也无法改变院长对希戴万的认知，他们成了孤立欺凌别人的坏孩子。希戴万嘴角的弧度扩大，他仍不满足于此。 院长妈妈之所以偏袒希戴万的原因，其一是希戴万足够乖巧贴心，如同降临人间的小天使。其二是希戴万的身份并不简单，托付她照顾希戴万的人给了她一大笔钱财。但院长绝对想不到，被她保护在羽翼下的天使，迟早有一天会微笑着背刺她。 怪老头在发生那件事的几天后，再次路过孤儿院，不出所料的，希戴万又引起众怒挨打。等所有人走后，希戴万一步步爬到怪老头的脚边，祈求他把自己带走。 “如果我继续待在这里，我马上会死的……”希戴万的声音奄奄一息，尤其是他那双惯会伪装的眼睛，每一次都能引起别人的怜悯与恻隐之心。 不得不说，希戴万的计谋成功了，怪老头在透过他思念某些人，那些人是谁希戴万并不关心，他不择手段地一路往上攀爬，终于等到了能离开这个破地方的机会。 瘸腿的人康复后的第一件事，是扔掉曾经帮助过他的拐杖。 得知希戴万要被领养后，孤儿院的孩子们极力劝阻:“老先生，他是个撒谎精，他会带来不幸的！” 院长妈妈也有些犹豫，但怪老头给出的钱足够多，再加上当时希戴万的处境确实不好，于是她同意了。 后来经新闻报道，孤儿院消失在一场大火之中，而那已经和身为巡查员长官的希戴万没有关系了，他脚下踩着无数被捂住嘴巴的冤魂，直到自己被赋予为末日的希望，享受无上荣光。 不过怪老头归根结底是一位科学家，自己的妻女都能忍住几十年不见，何况是半路捡来的希戴万。他发现希戴万的身体能与启动机甲的黑色太阳完美匹配，怪老头便将能拯救世界的秘密核心藏于希戴万体内，在希戴万的同意下把他改造成第一个人类仿生人，对外宣称其为“救世主”。 这个秘密只有怪老头和希戴万知道，甚至连离博士听到这个称呼后，都以为是怪老头疯了，言语嘲讽后一笑了之。 “所以你们在公交车上遇到我时，我要寻找的救世主正是被临时调动到城市工作的希戴万。”后来怪老头见失忆的希戴万不好控制，便打算先回研究所启动机甲。 “不过……”怪老头眯起眼睛，猥琐地搓了搓手，笑容诡异，“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拥有的能力和这个世界不太一样，我还没研究过嘿嘿。” 开车的控偶师闻言，高深莫测地回了一嘴:“我们？我们也是拯救世界的人。” “什么？”怪老头震惊，居然信了。 “魔女你听说过吗？爱与正义的化身……” 顾私病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我们只是变异后的普通人。” 这个解释让怪老头信服得多，坐在他旁边的澜秋秋迟疑地举了举手:“那个……我好像也变异了。” 众人:“？” 他摊开手，一小撮散发着暖意的光球萦绕在他掌心。起因是澜秋秋被身上的湿衣服冻得浑身发冷，想着要是能暖和些就好了，然后他逐渐发现不对劲……自己的衣服确实很快干了，但身体却似火炉般，越来越热，越来越烫，如同被包裹在一个太阳里。 顾私病动作顿了顿，突然沉默，没想到他随便瞎扯的变异理由，结果澜秋秋还真配合地变异了，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不过除了能发光外，好像没什么用处……”澜秋秋低下头，他没注意到，怪老头的眼中怪异地闪烁几下。 等跑车到达避难所，怪老头下车走了几步，莫名感觉腿有点疼，像被人拿铁锹揍过，澜秋秋心虚地提议继续背着他走，这让怪老头欣慰地直夸他为好孩子。 “气球……不，篮球球是吧，等找到希戴万修复机甲后，我一定让你第一个驾驶。”怪老头得意保证。 “不用了，谢谢。”澜秋秋连忙摇头，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如果末日真能结束，他希望可以继续老老实实开车。 避难所的巡查员为他们检查身份，城市中仍隐藏着许多变异怪物和伪人，但它们能确保避难所里的人都是真正的人类。 第160章 小恐龙表面躲藏在顾私病的斜挎包里，实际被扔进了空间，因此巡查员们并没有发现异常，验证通过，态度礼貌地为几人放行。 避难所中临时提供的食物和水不多，而巡查员们又被排斥在外，紧绷绝望的情绪延伸至每个人心中，见又被送进来新的人，人们内部的矛盾很容易催化。 “这不是那些变异的通缉犯吗？谁把他们放进来的！”有人认出了顾私病他们。 “滚出去，怪物！” 当这些人找到一个共同的泄愤点，便会出乎意料地团结，默契抵御外敌。遇到这种情况，控偶师只能叹口气，无奈举起能随意放大缩小的大炮，黑黝黝的洞口中下一秒会发射出什么，全凭她的心情。 人群:“……” 现场安静得诡异，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更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怪老头冷笑一声，他顾不得脚上的疼痛，下定决心般跳上高台，大声宣布:“变异了又怎么样？怪物就不能活着了？” “他好像是是研究所的人……”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 怪老头耳尖听到，倨傲承认:“我是，但我也曾是被研究所迫害的一员，后来由我维持研究所运行多年。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而你们所憎恶的黑色太阳和仿生人皆出自我之手，可这一切，都是为了拯救人类的未来——” “如果没有我，你们可都活不到今天。只要最后消灭掉巨缝中的怪物，我们的世界就得以永远保留下来，到时候，我们可以和那些有人类意识的怪物重新建造家园……” “疯了吧，人和怪物怎么可能共生！”人群中走出来一位激动的年轻人。 “你口口声声说拯救世界，那么研究所推崇的救世主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救救我们？” 怪老头皱眉，刚要说些什么，底下又有人附和:“对啊，既然这么想拯救世界，又说得这么厉害，自己怎么不去和怪物对打？” “我看他就是在吹牛，研究所是一群吸食我们血液的臭虫和废物败类，这些年大家见的还不够多吗？” 舆论的浪潮愈发凶猛，怪老头被千夫所指，他的心脏微微颤抖，发现自己听不进去这些人的嘴唇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不可避免地，怪老头无力地落下了手，他终究是老了，老得固执己见，额角的头发在那一瞬间花白几分。 “救世主当然来了，他就在这里。”顾私病平静开口，一语激起千层浪。 怪老头也看向他，老花眼眯了眯，有些不解，直到顾私病后退一步，让出身后东张西望的澜秋秋。 “救世主在哪呢……” 澜秋秋:“？” 怎么都看着他，澜秋秋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在说他吧……他对上顾私病充满笑意的眼睛，有些头皮发麻。但顾私病没有坑他，只是澜秋秋演示一下他的异能。 当这么一团不起眼的光球出现在避难所时，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紧紧盯着，担心它会不小心熄灭。它如同小小一片火种，在等待着合适的契机，变成熊熊烈火。在这一时刻，它甚至可以被称作希望。 “末日之下，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而我认为，我们所有人，都可以是救世主。” 避难所的屏幕中实时直播着地面上的景象，巨缝中的怪物逐渐膨胀，它的每一根触手都足以卷走一栋楼房。这些楼房有可能是某个人的家，或者是某些人积累多年的心血……当他们所珍视的利益被破坏时，可怖的怪物就显得不那令人恐惧了。 被人类排挤的巡查员们，正在努力地清理着触手。人们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也是一个最容易被忽略的问题。仿生人，也有生命吗？它们可以被称之为人吗？被保护在安全地带的生命，往往会认为自己被保护起来是理所当然的。 城市中滚起浓烟，这是仿生人和人类的思维第一次达成一致，他们在每一个地段联手制造火焰，被燃烧后的触手成功萎缩逃回黑影之中。这让人们意识到，即使再渺小的蜉蝣，也可能撼动大树。 一黑一红两辆飞速行驶的机车穿过街道，黑狼从胸口拿出一支口红，用唇齿将它的盖子咬开，一只手稳稳控制着车头，俯身用另一只手握紧口红，在地面上画出一道长长的红线，刺眼又醒目。 口红中的油脂足以加快蔓延这场烈火。 第146章 前面的路被大火拦截了, 赤狐的机车极速拐歪，在地上摩擦出一层火星子，在兽人的天性中会怕火, 但此时他却无比迷恋用这些火焰烤焦的触手气味, 不知道它们尝起来的味道怎么样？自他从海底游上来后, 都没大口吃过肉。 “别想你那恶心的东西了。” 黑狼跳出机车, 一个高抬腿踢，用高跟鞋的鞋尖刺穿了赤狐身后变异丧尸的脑袋，噗嗤一声，丧尸正好倒在了赤狐的腿上, 脑浆混合着血流出, 与呛人的烟味交叠, 腥臭难闻。 赤狐:…… 好吧, 没胃口了，赤狐推开丧尸, 啧了一声。 不过希戴万那个家伙太狡诈了，当时在白因死后, 他们三个猎人组的被困研究所的202层无法出去，不知道外面的研究所已经变成了机甲，在楼层垂直颠倒之下，他和黑狼挂坐在一颗树上才没有被摇下去。 而希戴万却反常伸出援手, 说他知道出去的路。毕竟是唯一的办法, 他们便保持警惕前往。谁知，希戴万和熊头精灵做了交易, 要他们其中一个人留在这里成为“商人”，才能带他们离开。希戴万计划的却是，买一送一让他们俩都留下来。 倒不知是说希戴万太过相信他自己的能力了, 还是小瞧了赤狐和黑狼。在熊头精灵带希戴万离开后，他们利用道具脱身，寻着气味成功找到出口逃脱。一路来奔波到了被破坏的城市后，两人被入侵的触手怪物缠上，便索性踏入火海中战斗。 空中飞来一架架直升机支援，炮弹轮番轰炸。但怪老头知道，触手的退却只是一时的，等它彻底习惯火焰的温度时，火焰反而会成为助增它能量的利器。 几人聚集在角落，澜秋秋忧心忡忡:“现在该怎么办，师父，真的找不到希戴万长官了吗？” “不，我们不需要他了。” 怪老头神秘地笑了笑，他目光灼热地望向澜秋秋，似乎在注视着一件稀世之宝:“因为，你现在确实就是救世主。” 所有人:“？？？” “老头，耍我们很好玩吗？”控偶师忍不住道，变来变去的，干脆让她来当救世主得了。 包括澜秋秋本人也很懵，以为怪老头在讲笑话缓和气氛。没想到下一秒，怪老头捧起澜秋秋的手，宝贝地拍了拍，眼中涌现出疯狂的光:“一开始我看见他的异能时还有所怀疑，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顾私病和控偶师一样，也想给怪老头来一巴掌:“说清楚点。” “咳咳，我的意思是，黑色太阳的一部分能源被这孩子吸收了。”怪老头稍微收敛，“所以，他现在也可以重新召唤启动海底的机甲。” 控偶师脑海中闪过小时候看的机甲变身画面，望向澜秋秋的眼中也多了一抹诡异的疯狂。被两个人精神不太正常的人盯着，澜秋秋有些害怕。他向顾私病身边移了移，想寻求些安慰，但澜秋秋突然想起来，顾私病身边也有位精神不正常的，时安的视线更恐怖。 他一时进退两难，恍惚间接受了拯救世界的重任，视死如归道:“那我，我要喊什么变身口号吗？” 触手怪物很快恢复反弹，它以更为巨大的形态降到这座城市，所有人的头顶都被黑暗笼罩，惊慌躲避，以免被祂挤压成肉泥。突然，触手怪物与一个眼熟的东西夹路相逢，正是被澜秋秋二次唤醒的机甲。虽然澜秋秋体内的黑色太阳还很微小，但顾私病使用技能帮他加强后，其力量足以和原来的黑色太阳媲美。 刚捞出来的机甲身上还沾着些海草和活蹦乱跳的鱼类，机甲内的澜秋秋有些紧张，看见连接身体的操作装置后，他两眼一黑，救命，也没人告诉他和怪物对抗的方式是肉搏啊。 好在它们的体型是对等的，勉强可以一战。眼看着粗长的触手们越来越近，澜秋秋鼓起勇气冲了上去。然后，机甲就被灵活的触手缠绕住了，澜秋秋整个人陷入僵硬，动弹不得。 怎么办，怎么办…… 触手怪物的身体非常柔软，甚至能拟态出机甲的样子，假机甲将真机甲从城市的西边，扔到了城市的东边。机舱内的澜秋秋被晃得五脏六腑都快错位，假机甲一步步向他走来—— 避难中心的直播实况，所有人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默默为处于弱势的机甲加油助威。 “澜秋秋，听我说。” 通话设备里传来顾私病模糊的声音:“12号虽然无形，但它弱点你是知道的。” 那就是光。 控偶师百无聊赖的声音也依稀传来:“他行不行啊，要不换我上，我也想试试能不能控制机甲呢。” 第161章 怪老头抢过通话设备大声指挥:“你小子快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按钮，别傻愣着了，我明明做了武器的……” 澜秋秋耳边的声音断断续续，他努力冷静下来，大家都付出了这么多了，他不能就此停在这里，他还要……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司机呢。 按钮，按钮会在哪里？ 下一秒，假机甲的攻击即将向真机甲的头部袭来，就在澜秋秋吃力挣扎之间，脚底误碰到了什么开关，一道刺眼的光芒出现，从真机甲的腹部位置成功发射出一道强烈的金色激光。 “砰——” 整座城市震了一震，假机甲被激光击中，轰然倒地……烟雾散去，真机甲缓缓站了起来，给出了这场战斗的答复。 ……他们胜利了！ 所有人都振臂欢呼，通过直升机的视野俯瞰着这座城市废墟，他们眼中闪过泪花，互相抱在一起庆祝这来之不易的重生，接下来等待着人类的，是家园的繁杂建设。 脱力的澜秋秋刚从机甲中出来，就被热情的群众们包围，记者的相机灯光闪烁，咔嚓咔嚓连拍了好几张照片，话筒争先恐后挤到他面前。 “请问你刚刚拯救了世界，有什么感想吗？” “请问你和怪物战斗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请问你今年多大了？毕业于哪所学院？结婚了吗？有对象了吗？” “……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司机。” 澜秋秋脱不开身，红着脸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上电视。怪老头挤开人群，大大咧咧地揽住澜秋秋的肩膀，鼻孔翘到天上去，算是扬眉吐气。 ”这是我的学生，一切解释权归研究所和我所有，要采访的先排队，一个一个来——” 另一边，顾私病几人走近怪物，黑色的不可名状物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型的凹陷窟窿，内形成半圆的黑色结界。 “它死了吗？”控偶师疑惑，摸了摸结界，像鸡蛋壳一样光滑。 顾私病伸出手，刚触碰结界，却迎来一股强烈的吸力。时安及时抓住他的另一只手臂，又担心用力会弄疼哥哥，想和他一起进去。但结界能吸收的只有顾私病一人，等顾私病被吞噬进结界时，他回头再次摸向结界。 “……时安？” 结界变成一座消声的围墙，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外面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从这里无法出去，顾私病只能往下走。 结界中的触手随潮水般退去，体型越变越小，直到躺在黑水中央的温斐出现。 他的指节动了动，睁开眼睛，行动缓慢地爬起来。温斐盯着从自己手心顺滑溢走的黑水，神情微愣。 直到视野里出现一双鞋，顾私病站在温斐面前，朝他伸出了手。 “顾时……哥哥。” 温斐抬头，他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一开始和父亲分别后，他被多西从瘟市精神病院带离，改变了身体基因做实验，再次投放到其他副本当中游荡，他成为多西寻找父亲的一个工具。温斐根据自己送给父亲的眼球定位，锁定了父亲的位置。 但每当他想跟随着进入副本时，空间总会发生一些偏移，导致温斐屡屡传错世界。多西告诉他，想要找到父亲的位置很困难，因为创造这个游戏的主系统一直在幕后窥探，用一双数据组成的巨手，暗中操作。 温斐很反感多西，也不喜欢主系统，他相信通过自己的一次次试错，总能找到父亲的踪迹。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多西忙着与主系统对抗时，他偷偷在出租屋成功与父亲重逢了，只不过父亲的身边，已经多了另一个重视的存在……他来晚了一步。 第三次，因为希戴万之前给他注射药剂的缘故，他在这个副本中失去了记忆，身体和灵魂分离，甚至还有一部分被困在了巨缝之中。巨缝中很冷很黑，他记不清自己在那里等了多久，凭借着混沌的意识坚持了下来。 温斐心情渐渐归于兴奋，不过如今能再次看见父亲，活着的父亲，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有记忆了？” 顾私病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温斐处于刚刚被机甲激光打败的状态，却并不致命，所以顾私病才会下来查看情况。 “嗯……”温斐的耳尖微微泛红。 霎时，顾私病存放在空间内画册冲破钳制飞了出来，以及自动变成魔法杖的邪神钥匙，两者无声地落入顾私病手中，形成不容忽视的催促。 怎么回事？ 顾私病皱眉，他不太喜欢不受控制的东西，正想把它们扔回空间时，温斐却牵起顾私病的手，将魔法杖顶部对准自己的额头。 温斐的白色睫毛颤了颤，发丝划过苍白脆弱的脖颈，他似乎能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他是自愿的。 “没事的，让我回来吧。” “……父亲。” 温斐的周身散发出一层白光，身影渐渐变成透明色，他轻轻歪头，弯起好看的唇角，两颊露出一如初见时的甜酒窝。 太好了…… 好温暖，他终于有家了。 【已解锁副本boss瘟非斐的s级技能:影形（可通过影子随机穿梭到所有黑暗的地方，有概率激活触手意识。）】 ——这是顾私病获得的第二张卡牌。 在空中旋转的卡牌上，小温斐蜷缩在黑色触手编织而成的摇篮中，每一根触手的吸盘上都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蓝色眼睛，它们诡异地眨着眼，眼珠的视线随卡牌外的人移动。 那是一种，新生生命对母体独有的本能依恋。 顾私病接过这张卡牌，与祭鹀巫死气沉沉的卡牌不同，他能从温斐的卡牌中感知到一股强烈生机。温斐在卡牌中住下了，或许某一天，他会从卡牌中再次出来。 突然，顾私病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疼，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多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是温斐的。 他在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多西的事。 第147章 黑色结界发出强烈震动, 顾私病转身收起卡牌，一丝丝微光透过逐渐扩大的裂缝渗透进来，下一秒, 黑色结界四分五裂, 被一把高速运转的火电锯劈开—— 时安出现在消散的结界后, 黑色碎片滑过他冰冷深邃的脸颊, 顾私病刚上前几步，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搂住。顾私病抬手轻抚过时安的后脊背，他抬头看见，阳光穿过云层, 重新笼罩过赤地千里。 天上的巨缝消失了。 起先, 人们还有些不适应, 直到他们放下遮挡住眼睛的双手, 贪婪而又热切地注视着那片，曾经在他们生活中无处不在, 如今却千金难求的光明。这让人类深刻地意识到一件事，阳光不该是通过使用货币来交易的, 它是属于所有生灵的。 三人一龙来到机甲停放的地方，此时怪老头和澜秋秋的采访刚好结束，澜秋秋松了口气，身体还有些发虚。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接触的太少了, 我从前可是……”怪老头讲得口干舌燥, 正得意着，突然被两道稚嫩的声音打断。 “爸爸！” “爸爸——” 怪老头浑身一僵, 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躲到澜秋秋身后，开始整理仪容，他今天最后悔的事就是, 没有随身带瓶香水。 第101层的那对双胞胎从研究所跑出来，她们顽皮又恶劣地扯弄着澜秋秋的衣角，莉莉笑嘻嘻道:“爸爸，他就是救世主吗？” 利丝走近一步:“爸爸，我们很想您。” 怪老头的身形顿住，他回头时已容光焕发，仿佛一瞬间春光拂面，年轻了十岁。怪老头伸出双手，努力使脸上的笑容看着不那么怪异吓人，眼中复杂激动地压抑着什么。 “……我也很想你们，我的孩子们。” 双胞胎一阵欢呼，扔开澜秋秋，她们的身体很难再长大了，怪老头任由她们拉着自己玩过家家游戏。他一手抱起一个，即使双胞胎往他头上套早已准备好的连衣裙和蝴蝶结，怪老头也只是笑着点头，没有拒绝。 澜秋秋后退几步:“我怎么感觉师父有两副面孔，他之前不是这样的，明明死活不肯穿女装。” 顾私病扯了扯嘴角，目睹仙女教母后一步走出研究所，分离多年的俩夫妻终于重新正式再见，她神色动容地扑进怪老头怀里，泫然欲泣，然后……扯着怪老头的耳朵开骂—— “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还拯救世界？”有没有想过要是失败了怎么办？”仙女教母手下力道不重，毕竟怪老头年事已高，她害怕一会不小心把他搞死了。 怪老头瑟缩着闭了闭眼，等再次睁开时，眼底的爱意一如青年时:“不会的，我不会让它发生的。” 望着眼前依旧美丽动人的伴侣，怪老头难免心下会产生自卑，他的容貌已经苍老恶臭，所剩的寿命岌岌可危。本想着当了几十年的藏头乌龟，一直躲到他死去也好，至少这样，他在爱人心中的形象是永生而完美的。 此时此刻，怪老头才明白过来这么做其实很自私，他为了研究而失去太多陪伴家人的时间。如果他真的在末日中死去，那么他的一生都将会是一场令人发指的笑话，但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第162章 几人没有再打扰他们一家四口团聚，控偶师查看系统面板:“还差最后一个任务。” ——消灭所有伪人。 这个任务……很难，且不说研究所运行仿生人计划后都没有将它们全部消灭完，再者双胞胎和仙女教母都是伪人，怪老头是不会同意的，当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做。 “我们可以想想其他办法，或许能够把伪人变成别的物种。”控偶师记得研究所里曾经有过这么一项实验。 将伪人变成真正意义上的进化人类，而它恰好是由怪老头研究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中途宣告失败了。 顾私病在思索时习惯放空自己的视野，神游看向远处时，几乎是对危险的本能察觉，他突然瞳孔微缩:“时安，快！” 拦住它—— 在黑暗中的袭击者扣动扳机的同一时间，空中只能看清寒光一闪，但他们无比清楚那是什么，一颗飞速驶来的子弹正对着怪老头的头部。 不用顾私病多说什么，时安心下了然，所有人都没看清他的身影。 下一瞬，子弹被电锯直接劈开成两半，朝相反的方向飞去，顾私病用枯木为几人搭起护盾，其中半颗击中了研究所的保护板反弹，又经历一系列刁钻的角度，视它成功地射回了袭击者的眉心。 “……怎么回事？”澜秋秋警觉，他听到了刚刚的枪响。 顾私病检查过时安没事后，才看向脸色难看的怪老头:“有人要杀他。” “是离博士。”仙女教母冷笑一声，将一对女儿护到身后，怪物的视力很好，她能看清千米之外的人或事。 澜秋秋疑惑:“他不是……”死了吗？ 怪老头的脖子上还卡着歪歪斜斜的裙子，一张脸被双胞胎涂满了大红色腮红和紫色眼影，显得粉面油头又滑稽，他急切出声:“你们先回研究所！” 但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地底传来一阵地鼠般的刺耳打洞声，水泥地面崩裂开一道硕大十字口子，从裂口深处冲出几条触手状的巨型草绿色藤蔓，藤上细小的草叶似针尖抖落，刺入顾私病的枯木之中。 枯木吸收不了……顾私病神色微凝，将草针排斥出去。 草绿色的触手藤蔓在不断鼓动着，从天而降喷洒出绿色的粘稠汁水，如同从表面凸起一块臃肿新鲜的肉瘤。肿瘤的最中央位置站着个眼熟的人，正是刚才偷袭怪老头却反遭射中眉心的离博士，他变成了怪物，子弹还停留在他的头骨之中，血意顺着青紫的脸流下，看来普通的攻击无法杀害他。 “没想到我能从爆炸中活下来吧？我也不敢相信。”离博士干裂的嘴巴一张一合。 “在那片巨缝中，我获得了意想不到的能力，就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啊……哈哈哈，天命在我！” 离博士张开双手，抬起下巴，胸膛高高挺起，想将心脏献给宇宙之外的生物，他疯癫大笑:“我要创造一个，以我为王的帝国——” 研究所的所有入口都被离博士的藤蔓触手提前锁住了，以防他们回里面再启动机甲。离博士目前的精神状态极度不正常，跟一个疯子是无法讲道理的，除非有另一个疯子在场。 怪老头难得正经起来，眼神轻蔑，无情嘲笑他:“12号已经被消灭了，你的愿望终将落空。以及，那群记者还没走远，如果你不想身败名裂的话，最好赶紧滚蛋。” 本来离博士死于爆炸，研究所看在个人往日荣誉还能为他编织个牺牲战争的美名，但现在，他偏偏跑出来跳脚作死，承认他才是那个要毁灭世界的真凶。 “赫赫赫……落空？难道你忘记了，第二批仿生人是谁做的？”离博士嘴角的笑容阴森可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12号失去控制没关系，但是二代仿生人的研发，全部经由他手，离博士只需要稍微改动点程序即可操控入侵它们的脑体系。这些年来，仿生人的数量早已遍布各地，如同难以根除的毒瘤，根深蒂固在人类的身边。 离博士刚说完，在附近进行维修工作的仿生人纷纷定格，无机质的眼中闪过诡异红光，动作僵硬地朝他们走来。仿生人的武器可是专门用来消灭伪人的，其强度可想而知。正常人在被枪击中的那一瞬间，也会被顷刻化作血水。 几人默契地将伪人母女围成圈保护在中心，控偶师冷静道:“我的跑车停在附近，我先带她们离开。” 顾私病微微颔首:“好，一切小心。” 他打算拿离博士试试温斐的技能，虽然顾私病还没有搞清楚魔法杖和画册收集卡牌的契机和缘由，不过唯一知晓的共同点是，祭鹀巫和温斐都是副本boss。 仿生人们步步逼近，时安和澜秋秋位于最前面抵挡，顾私病凝视着离博士脚下的影子，突然有了主意。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而技能可以在黑影之中穿梭，擒贼先擒王，他现在有概率瞬移到离博士的身边挟持他。 顾私病正准备运用技能时，远处的离博士意外跪倒下去。只见他不可置信地低头，死死盯向自己的心口，他的心脏被一条尖锐锋利的机械尾巴狠狠刺穿。 ——是希戴万。 离博士艰难回头:“……是你？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不是也讨厌人类吗？” 在他的逻辑中，希戴万虽然无法控制，却并不认识怪老头，那么他至少应该服从研究所，听命于他这个最高管理层的话。 但离博士绝对想不到，希戴万不仅恢复了游戏内的记忆，同样想起了游戏外的记忆，而一个游戏内的npc，随手解决罢了，不需要那么多理由。 “但我更讨厌怪物。”希戴万冷漠道。 眼看着自己的生命力迅速逝去，离博士不甘心谋划多年的宏图就这么轻易结束，他斯声力竭朝仿生人们大喊:“快，给我消灭他！” 无人回应。 所有仿生人们停下动作，不再听从离博士的指挥。离博士恐怕一辈子都无法知晓，因为希戴万属于半人半机械的产物，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仿生人。他是仿生人的机械之心，与黑色太阳完美匹配，能力远超所有仿生人，控制它们轻而易举。 简称，希戴万的图层在离博士之上。 “噗嗤——” 刀光一闪，离博士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球凸起，视线颠倒，希戴万给了他最后一击。 他的上半身咕噜噜滚了下去，滚进烂水沟里，血色铺满了整个藤蔓肉瘤，藤蔓们似被烫水浇烧般，迅速颓靡下去，成为干扁扁的，失去生命的普通干草，现场腥臭无比。 希戴万收起手，他的笑意不达眼底。 “希戴万，你……想起来了？”怪老头感觉哪里怪怪的，回忆着刚刚凶残的一幕，他不禁眼皮直跳。 明明和以前的希戴万一样，却又好像哪里变了。 但希戴万没有理他，而是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中的鲜血，温柔注视着顾私病，优雅伸出手:“顾时，和我走。” 他展开漂亮锐利的三对机械翅膀，宛如降临人间的六翼天使，翅膀上的每一片羽翼远看像柔软圣洁的白鸽羽毛，近看却是冰冷危险，蓄势待发的排排刀口。巨大有力的翅膀不断伸张，带来大片灰色阴影，肆意侵略过这片土地，令人头皮发麻。 时安沉下脸色:“哥哥，你先退后。” “不要看他的眼睛。” 恢复记忆的希戴万能够使用各种高级道具，以及他的能力——一双能收集信仰力，催眠收买别人灵魂的眼睛。 但希戴万曾经发誓过，不会再对顾私病使用这个能力，一是不管用，二是，他势在必得的人，他早晚能靠自己的手段抢过来。 但当务之急，希戴万需要自己先从肮脏的泥潭中爬出来。 希戴万利用远距离传声，轻轻说了一句只有顾私病能听见的话:“我知道，邪神的钥匙在你手上。” 顾私病面无表情，垂下眼眸，在反应上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他从未把邪神钥匙特意展露出来过，为什么希戴万会知道？或者说，希戴万背后的瑟维尔家族，为什么会知道？ “嘘。” “放心，我不会透露给家族的。”希戴万缓缓勾唇，相反，他会利用这点，蒙蔽住神父那个老东西的监视。 他不想再做圣女了。 他是希戴万，他是无数谎言堆造出来的“希望”，乐忠于救赎软懦无能之人。如果有人对他产生了依靠和信赖，那么就得接受在绝望中，被毁灭掉心里仅存的那点，可笑又可悲的零星希望。 伪善之人，便为极恶。 第148章 希戴万到底想做什么…… 顾私病心中推算着他们对上这群仿生人和希戴万的胜率, 可没想到，希戴万反而解除了对仿生人的控制，消失在原地。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在这里。”清醒过来的仿生人意识混沌, 它们应该在重新整顿城市才对。 “天呐, 离博士！” 仿生人们通过扫描识别出了离博士的下半身, 纷纷警戒起来。怪老头已经将当初研究所消除他的身份恢复了，他站出来淡定解释:“刚刚有怪物突袭，我很遗憾，我们的离博士和怪物同归于尽了。” 第163章 根据现场的痕迹, 确实很像藤蔓怪物绑架离博士后并杀死了他, 仿生人们很单纯, 因为了解研究所的人不会自相残杀, 所以对怪老头的话深信不疑，它们默默为离博士收尸。 “好了, 我们去找控偶师她们吧。” 顾私病回头，帮时安撩开额前因战斗而凌乱的碎发, 手心被时安的鼻尖贴着蹭了蹭。他抽空用另一只手给控偶师发了条消息，但没有回复。等他们赶过去时，原地只剩下一辆空空如也的跑车，不见人影。 怎么回事。 “想找人吗？我知道她们在哪。”赤狐斜靠在附近的墙角, 懒散出声。 “你带走了她们？” 怪老头神情冷然, 内心焦躁不安，事关到自己妻女安危的事, 他如同和换了个人似的，严肃而可靠。如果手里有刀子的话，这会早已架到赤狐脖子上了。 “nonono, 不要急啊，在回答问题之前，我会先送给你一份礼物。” “什么？” “一份难忘的……” 赤狐用手指比了个枪的手势，闭上右眼，他将伸出的两根手指对准怪老头的太阳穴，恶劣的嘴角上扬，似是在玩闹。 “boom~” “砰——” 同一时间，黑狼举起枪从后方射中怪老头，霎时血花四溅，怪老头的身体逐渐扭曲，像被泄了气的足球，化成一摊软烂腐臭的橡皮泥。 这一幕仅仅发生在眨眼间，黑狼的那一发子弹离得很近，再加上赤狐有意分散注意，让人措手不及。 但更匪夷所思的是，怪老头……是伪人。 不，应该说是，怪老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伪人取代了，那么他大概率已经…… 澜秋秋没搞清楚状况，他眼睛瞪得死死的，用力攥紧青筋暴起的拳头，如鲠在喉。刚刚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澜秋秋冲上去，想看看“怪老头”还能不能抢救一下，但很可惜，这把消灭伪人的武器是由研究所精心研发的，再无生还可能。 “冷静点，澜秋秋，它不是怪老头。”顾私病拉住他。 赤狐可没什么善恶观，更别提身为精致利己主义的黑狼了。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骨头间的声音清脆得嘎吱嘎吱作响，漫不经心道:“我们在帮你呢小子，等晚一会你就要被另一个自己取代了。” 这是一个残忍的事实，澜秋秋愣住，终于明白过来，他松开手，一时间有些麻木。最初说要拯救世界的人，原来早已经被世界吞噬。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澜秋秋抬起头，“那为什么仿生人没有发现师父是伪人？” 答案显而易见，这是怪老头自己做的伪人，能够逃避仿生人的巡查，用来取代自己，甚至连这个伪人都不知道它是伪人。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只有问过怪老头本人才知道。 可这注定，会是一个孤零零的问号。 黑狼走出来:“其他的伪人在见到阳光的那一瞬间便消失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完成最后的任务。” 消灭剩余的四个伪人…… 不对，现在还有三个。 “好吧，骗了你们，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们人在哪里，跟到半路没影了，警惕性挺强的。”赤狐耸了耸肩，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所以他们留在跑车附近守株待兔，没成想等来了顾私病他们，正好解决掉一个“怪老头”。 但刚讲完这番话的赤狐无法预料到，他口中跑没影的人，会在几秒后再次出现，且神色自然地走过来同他们打招呼。 “哈喽，顾时，你们这么快就解决了吗？”控偶师挥了挥手，慢悠悠从街角出现。 控偶师半路感觉自己渴了，想喝点甜的，正好附近有一家奶茶店没有被损坏，店长在里面收拾残局，她便带三人去买奶茶。但店长也没想到突然会有客人上门，准备奶茶需要时间，所以她们才姗姗来迟。 赤狐:…… 黑狼:…… 黑狼忍了忍，没忍住，轻嗤一声:“这就是你说的她们警惕性很强？” 明明上一秒还在开跑车隐藏踪迹逃生，下一秒控偶师行为上的松弛感令人始料未及，她甚至帮顾私病带了一杯少糖少冰的珍珠奶茶。 控偶师仿佛刚注意到黑狼和赤狐:“不好意思喽，只多买了一杯，没想到你们会来。” 莉莉吸了口奶茶，兴致盎然道:“原来你们都认识呀，要不要一起玩游戏？” 利丝举起手中厚厚一沓纸张:“这次我准备了新的剧本。” 眼看着事情发展越跑越偏，赤狐面色扭曲，指向地上那坨“怪老头”的烂泥，故意刺激她俩:“你们看清楚点，这是什么？” 此时，仙女教母面色如常，她终于开口:“够了，我们知道他是假的。” 澜秋秋恢复些神采:“……你们知道？那真正的师父去了哪里？” 最了解伪人的便是伪人，自它取代怪老头起，她就意识到，她的爱人不再是她的爱人了。而怪老头想表达的，估计是让伪人照顾好他的家人们，继续好好活下去。于是她们顺势而为，没有人去戳破这虚假的幻象，直到如今被揭穿。 仙女教母轻轻摇头:“如果这是他的愿望的话，我们会慢慢实现的。” “妈妈……” 利丝牵起她的手，想安慰安慰她，却被莉莉抿唇打断:“你忘了吗，爸爸会活着的，他一直活在我们的剧本中。” 真是一场感人的戏码，既然如此，那么也该解决正事了。 黑狼果断持枪指向仙女教母，欲要扣动扳机:“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他，说不定你们还来得及在上帝桌前吃顿饭。” “不用了，她们不饿。”控偶师将喝完的奶茶精准扔到垃圾桶，冷下声音上前用小洋伞挡住这一枪。 顾私病转头嘱咐:“澜秋秋，你们到车上去。” 这是属于玩家之间的任务，他们的立场并不相同，要么有足够的理由说服对方，要么用过硬的实力碾压对方。 澜秋秋犹豫片刻，乖乖照做了。他已经见证过一次“怪老头”的死亡，不想再看到悲剧发生第二次。 “她们不用消失，只要再给点时间。”控偶师没什么耐心，扬起假笑和两人说明将伪人变成人类的方法。 赤狐若有所思，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笑容:“说得很好，可我们为什么要等？” 他深知黑狼的秉性，明明有最快最有效率的方法，为什么要绕一大圈浪费时间，去拯救副本中微不足道的生命。想要谈判，除非有同等价值的东西与他们交换。 赤狐看了眼顾私病，没等他再度交涉，黑狼已经拿起武器准备速战速决。看她锁定的位置……赤狐迟疑片刻，自认倒霉帮黑狼牵制住时安和控偶师，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 “我靠，黑狼你悠着点，别……”把人给弄伤了—— 赤狐看得心惊肉跳，这次黑狼下手没有一丝放水的痕迹，对上顾私病几乎招招致命。但眼下的战斗没给他思考的机会，时安的攻击比上一次愈发强劲熟练，像开了挂似的。 黑狼眼中闪兴奋的暗芒，没有听进去赤狐的话，她打得正过瘾呢。 一般来说，普通玩家敌对排行榜第三的黑狼，过程中没有扭转局势的余地，无一不是被单方面完虐收尾。而顾私病居然硬生生跟上了黑狼进攻的节奏，次次化险为夷。 顾私病头皮微微发颤，温斐的影形穿梭位置不固定，加上黑狼的速度很快，每当他想靠近对方时，却始终触碰不到黑狼的半片衣角。 拉锯战拖延得越长，反而消耗的体力越多，对顾私病来说相当不利。顾私病想起自己还有一次红手套没用，要用吗…… 不，他冷静下来，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浪费恐惧值。顾私病闭上眼睛，时间被放慢倍速，他尝试调动起黑影深处的无数触手。 起先，触手们有些抗拒外来的气息，当它们与顾私病的精神力接触后，瞬间亢奋，争先恐后地想要涌出—— “轰隆！” 黑狼被从地底钻出数米高的触手团团包围，触手顶端的尖尖不断交汇聚拢，搭成一座不透风的牢笼，困在里面的人无处可逃。 等她费力脱离时，赤狐反被控偶师牵制住。时安将电锯挥向黑狼，黑狼瞳孔微移，轻松躲开。 “滚开，我要和他打。”黑狼的气息陡然冷下来，有些扫兴。 顾私病微微喘气，试图继续协商:“再僵持下去没有意义，给我们个机会。” 黑狼垂下眼睫思索，忽而一笑，改变了主意，这是她第一次让步。 “最多七天，七天后后我要看到结果。” 赤狐和黑狼离开后，几人回到研究所，成功在怪老头的实验室找到了将伪人变成人类的资料，接着，他们在资料的背后发现，上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我也爱你们。” 之后几日，澜秋秋在城市中心为怪老头建造了一座雕像。怪老头这么喜欢显摆的人，看见了一定会很得意吧。 第164章 “他还怪感性的。”控偶师啧啧两声，自己做不到共情。 顾私病稍稍敛眸，这不是挺好的吗，澜秋秋拥有难得的赤忱之心，与恐怖游戏格格不入，但存在即为合理。 仙女教母和双胞胎的转化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她们成功由伪人进化为正常人类，以后可以自由自在地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不用再待在闭塞压抑的楼层。 【叮——恭喜玩家完成任务二——消灭所有伪人，相应积分已计入系统。】 【检测到所有任务顺利完成，恭喜玩家存活成功，任务奖励已发放，即将脱离a级解密副本“末世回忆歌”——】 “嗷嗷！”小恐龙突然感知到什么，急切又难过地叫喊着。 远处，四五只成群的恐爪龙试探着上前，小恐龙的母亲俯身低吼一声，正在呼唤它，血脉相连的羁绊是最深厚的感情纽带。 顾私病摸了摸小恐龙的头，勾唇道:“回去吧，过家家游戏结束了。” 小恐龙抬起脑袋，刚走几步，再回头时，它身后的几人早已被传送走了。 …… 魔女夜话内部—— 澜秋秋睁开眼，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有些懵逼，而自己正在被几个熟悉的人围观。 哀悼者冷漠蹙眉，指了指澜秋秋:“这就是你找来的新成员？” 控偶师拿起一旁的放大镜，眯眼对准澜秋秋上下打量，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副本npc会跟出来，但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也行吧，其实我更想要那对双胞胎加入的，她们太有天赋了。” 澜秋秋:？ 顾私病照常和时安清点完任务积分后，朝澜秋秋微笑:“欢迎加入。” “欢迎。”时安在哥哥后面毫无感情跟了一句。 “谢谢各位。”澜秋秋下意识干巴巴回应。 不对，等一下，所以发生了什么，有人能解释下吗…… 澜秋秋在得知自己成为a级玩家后，控偶师半忽悠半邀请他加入了魔女夜话公会。这对澜秋秋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反正他是个孤儿，习惯四海为家，目前接受良好。 真的是这样吗。 顾私病收回目光，澜秋秋没有前几次副本当npc的记忆，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149章 公会里没什么事后, 顾私病和时安回到他们的住所，在下一次副本开启前，能够短暂地放松休息一下。 时安心情愉悦, 终于等到了久违的二人世界。他将副本里买来的各种香味润滑剂放在床柜, 在系统商场里搜寻着有没有什么满意的新商品。 顾私病坐在画室里, 他拿出邪神的钥匙和画册研究, 邪神钥匙只能在特定的时间才能从他手中变成魔法杖，此时它不过是一把看似平平无奇的黑色钥匙。 再仔细看祭鹀巫的卡牌时，它整体的颜色被蒙上一层雾气的灰，远没有温斐的卡牌颜色闪亮, 温度也异常冰凉。顾私病有个猜想, 也许卡牌分为两种状态——“死亡”和“沉睡”。 因为祭鹀巫在真正意义上地被杀死了, 所以会被吸进画册, 成为卡牌。而温斐是自动陷入沉睡的，相当于一位旅人来到旅馆, 暂时在画册中居住。只要卡牌存在于画册之中，顾私病便可以使用他们卡牌的技能。 画册中除去首页和尾页, 还剩九个卡槽，这是否意味着，之后魔法杖还会按照某种他不知道的规则，继续去吸收卡牌？ 顾私病将卡牌收起, 视线扫过他当初记录在第一页的一行字——口口, 名为厄私失安。 这到底是什么…… 好比脑海中明明有两根错位的木板即将搭建成桥，但放上去的那一刻才知道它根本搭不起桥, 需要关键的第三根木板形成稳固，人方能从摇摇欲坠的桥上过去。 但是，这正是顾私病所缺少的第三根木板, 没有它，别说过桥了，他只能困于原地停留，陷入思维僵滞。 “哥哥，吃晚饭了。” 时安敲了两下画室的门，门被打开，他感觉见到哥哥的一瞬间，世界都跟着明媚起来，呼吸不由得放轻几分。 他目光转向画室内随意摆放的画册，说起来倒有些可惜，时安当时以为温斐已经死了，没想到变成了一张卡牌。不过也好，以后的副本不用再遇到他缠着哥哥不放了。 夜里，顾私病洗完澡后，看见了床柜上的那一排五颜六色小瓶罐子，他走近一看，发现是上个副本里买的。 奇怪…… 顾私病拿起其中一瓶，打开闻了闻，清新的果香味袭来，几秒后，他突然发觉身体在逐渐发热。 于是，等时安从浴室里出来后，便被一个温热柔软的怀抱拥住，顾私病半阖着眼，耳尖泛红，在时安的脖颈处小幅度地蹭了蹭，两只手不安分地探进松垮的睡衣里，忽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来人。时安身体一僵，他捻起哥哥额前微湿的碎发，指尖是烫人的温度。 怎么回事，着凉了吗？ 时安抱着反常的哥哥放平到床上，扫了眼床上的瓶子，拿起来仔细端详，才在标签的最底下看见一行小字——“本产品含有不可描述的作用，使用前请谨慎！” 没事就好，时安微微松口气，随后眸光转为幽深。顾私病好似察觉不到即将迎来的危险，手指继续动作，他勾住身上人的脖子，蜻蜓点水般吻上去，现场氛围便愈发不可收拾…… 直至深夜，时安替顾私病盖好被子，将人圈入自己的怀里，低头轻吻着他的唇角，眼中爱意不断，似发了泡的甜汽水。 晚安，哥哥。 … 顾私病第二天神清气爽醒来才知道时安买的到底是什么，但不得不承认，爽是真的爽，尤其是感官上被无限放大。一晚上一瓶都快用光了，他也没有任何疼痛和不适。 不过这东西就这么几瓶，之后很难再买到新的，即使他们有意克制，最后才堪堪留下一半。 几日后，魔女夜话有一件惊天大事要宣布，控偶师神情紧张，她关上会议室的门窗和照明设备，手中留了一盏小灯，小心翼翼将怀里的邀请函拿出来。 “你们看——”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双s级别的副本，而且还是主动邀请的，拒绝不了。”控偶师深吸一口气，从她犹豫的话语间可知，其难度异常危险，可能就算有复活道具都无法生效。 “新的娱乐副本吗？魔女夜话收到的马戏团门票名额是四位……你们想怎么做？”哀悼者迟疑。 控偶师将信封放在茶桌上，信封封口的红色火漆上印着一个金闪闪的“s”—— “马戏团巡演，期待您的到来。” 落款是……愚游歌团。 公会排行榜第一的，最神秘的，也是最危险的一帮家伙，公会会长是常年不见行踪的no.1——监察者。 从前有谣传称监察者根本不存在，他是由内部架空出来的一位玩家。否则的话，为什么会至今没有人知晓他的信息？也有人猜测监察者是系统分裂出来管理玩家的工具人，但一切都毫无根据。 可为什么，愚游歌团能够对其他公会单独发起副本邀约，这是所有人最在意的点，难道是第一公会的专属特权。 马戏团吗…… 顾私病想到些不好的回忆，冥冥之中猜测出这是冲他来的。他放下信封，无意识地蜷缩了下手指，时安搭上他的手。 “没事的哥哥，就当是我们一起去看普通的马戏团表演。” 而且，时安顿了顿，当年的那场意外全是由这个游戏造成的，不是吗？ 顾私病回神，其实有关小时候疑似虚假的记忆，在他进入游戏后，便已经逐渐淡去了。在通关一次又一次的副本后，他对现实世界和心中的谜团倒没有那么深的执念，唯有时安的存在令他深信不疑。 也只有望进时安那双宛如黑洞漩涡，深不见底的眼眸时，他才会相信，自己存在过鲜活的过去。 所以这个副本，他不会逃避。 【蠢货，不逃你赶着送死吗？】系统0a2的尖叫从脑海中传来。 0a2马上要崩溃了，它与主系统完全失联了——甚至去询问过其他系统，也找不到主系统的蛛丝马迹。 啊啊啊完蛋了，完全感应不到任何数据！！ 一个游戏失去主系统意味着什么？它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直到无意间听到它的宿主要去一个突然出现的副本，内心的不安感即将达到顶峰。 【不行，你先别去，我试试能不能帮你延迟休息时间，等我十分钟……】0a2难得良心发现，这可是它好不容易放养成高级玩家的宿主，绝对不可以就这么消失了。 顾私病声音缓和，提醒它:【恐怕来不及了，倒计时不到五分钟。】 系统0a2:【……】 它沉默片刻，开始思考其他出路，几秒后，0a2留下一句“祝你好运”，便迅速原地下线。 澜秋秋自告奋勇:“那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吧，我们公会总共就五个人。” 这些天他住在魔女夜话公会，总觉得自己该去做点什么，会长传授给他一些关于魔法少女……不对，是魔法少年的知识点，虽然他听得云里雾里，但其中最重要的守则是内部团结友爱。 第165章 “我也去。”哀悼者点头。 控偶师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自从上个副本让哀悼者修养观察腿部后，痕迹虽然没有消退，但期间确实没发生什么情况。 也许是她想多了…… “好，我等你们回来。”控偶师最终同意。 另一边的瑟维尔家族—— 退出副本的希戴万向神父谎报，邪神钥匙并不在顾私病的手上。神父眼神阴鸷，对希戴万所说的话产生怀疑。 “不过，上个副本有个意外收获，我能肯定钥匙就在附近。”希戴万话锋一转，弯起唇角。 果然，神父上钩了，他神色稍缓，抬了抬苍老的手，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圣书的指向固然没有错，而当时那个方位，是存在两个人的。” “你是说……” “在顾时的身边，他的弟弟，也就是他最亲近的人。”希戴万一字一顿，“我看见了，他曾经使用过那把钥匙。” “圣书上说，邪神的钥匙会自动认主绑定主人，如果我们想要得到它的话，为今之计是先杀了这位主人。” 神父不在意钥匙究竟在谁手里，他掀起沉重的眼皮，眼中带着探究的审视:“所以你想怎么做？希戴万，在圣书面前拐弯抹角，这可不像你平时的性格。” 希戴万淡定解释:“我需要瑟维尔家族的一半力量，掌握钥匙的人有第三公会庇护，我准备慢慢制定计划。” 他之所以笃定神父会答应，是因为神父身上存在一层禁锢的枷锁，他无法离开瑟维尔家族，无法离开教堂。 所以狡猾的神父抓住一个系统bug，从副本中偷取出最为合适的继承人数据，将他从小养在身边，成为瑟维尔家族的圣女，也就是希戴万本人。 神父利用傀儡希戴万替他去完成外面那些他做不到的事，而希戴万也是在无意之中得知，这恶心的老家伙居然计划着取代他的身体，离开瑟维尔家族。 如果是其他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早已恐惧到瑟瑟发抖求饶了，但希戴万不会，神父选错了人，他是一条野心勃勃，忘恩负义的毒蛇，最擅勒紧农夫的脖子，乃至到对方痛苦窒息前，最后去慢悠悠咬上致死一口。 “可以。”神父想到另一件事，布满折皱的脸上阴霾更甚，“但是最近有一场副本，其他前排公会都收到了邀请，独独我们没有。” 神父没提到他当时还被戏耍了，越是回忆起他拿到信封时激动的表情，越显得他滑稽又可笑。他们公会的信封里没有邀请函，只有一个小丑捏鼻子吐舌的图案，仿佛在嘲讽他的无能。 愚游歌团的意思很明显，拒绝瑟维尔家族观赏他们的马戏团节目，这让神父脸都气黑了，再加上有其他知情的中级公会暗地里内涵他们，让神父心中郁郁。 “或许你需要我们公会的帮助。” 黑暗处，一位狐妖面具的巫女低垂着头，推着轮椅缓缓走来，但说话的人不是她，而是轮椅上全身缠绕着绷带的人。 是御子，她从副本中活着出来了。当哀悼者放出那一把火时，御子马上意识到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她果断使用唯一的替命道具，让小百合替自己留在火焰中丧命。 值得一提的是，在副本关闭后，大祭司的残魂又重新凝聚成黑气，和御子融为一体。所以出副本后的御子时常会在别人面前自言自语，没人知道她的体内存在另一个被深度污染的肮脏意识。 御子的全身皮肤被烧毁，无法恢复，只能缠着绷带外出见人。她的腿也再不能起，这是御子最痛恨且最不能接受的事。她不论自己的容貌如何，但倘若一个人无法行走，便如同失去了应对敌人时最为有力的剑与盾，她不能像从前那般自由地使用武器，将它们发挥到极致。 神父皱眉:“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刚刚清退了其他人。”希戴万意有所指，不知道御子听到了多少。 “我收到了邀请函，我可以去马戏团……但是瑟维尔家族必须支援祭神社。”御子声音沙哑难听，尖利的指尖狠狠摩擦过轮椅的真皮，不断宣泄着她心中的怨恨。 神父一阵无语，怎么又要借用瑟维尔家族的力量，他养的继承人倒还好，但由外人提出来，属实在圣书面前冒犯威严。即使再不悦，神父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本性，毕竟，他所代表的可是整个瑟维尔家族。 “当然可以，瑟维尔家族会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神父和颜悦色，他斟酌片刻，先口头答应了这个疯女人的要求。 御子勾起红唇，等着吧，哀悼者……等着吧……你和你的队友一个也跑不掉。 她在心中一句句重复，宛如恶毒的诅咒。 【正在载入副本……】 【载入成功，欢迎a级玩家顾私病进入娱乐至上的小丑马戏团，即将为您发放门票——】 【游戏人数:8人。】 第150章 【在当今世纪报刊杂志上赫赫有名的马戏团——愚游歌团, 它的七日巡演即将来到这座城镇。 据说愚游歌团的门票千金难求，许多贵族的绅士和女士们派遣仆人争相抢购，高价拍卖, 只为能坐在马戏团的观众席上欣赏演出。这些门票不再是门票, 它被赋予了另一种意义, 成为这个时代有钱人的时尚奢侈品。】 【正在检测身份—— 你位于四大家族底层的白猫家族, 和其他卑贱的人类一样，是在这里工作赚取生活费的普通男仆，每天过着平平无奇的生活。 但最近你又显得不那么普通，你幸运地在街角的垃圾桶里捡到一张马戏团门票, 要知道, 这玩意现在已经不再售卖了, 其价值堪比数不尽的钻石黄金, 足够让你翻身逆袭，保佑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可你又对马戏团的魔术表演非常向往, 传闻如果能得到马戏团小丑先生的赏识，即可实现一切超脱现实的愿望。贪婪如你, 渴望借此机会来许愿得到这所马戏团，要是能走运成为团长的话，一定能获得更多的财富。】 【现在你有三个选择…… a.把这张门票倒卖掉，获取巨额暴利。 b.辞去工作, 偷偷前往马戏团。 c.将这件事告诉白猫家族的主人。】 顾私病睁开眼, 他身处一间拥挤简陋的仆人房，身边的三个队友也在。 澜秋秋第一次看见任务光屏, 好奇地上下滑动，紧接着，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对, 这里不是男仆房间吗？” 顾私病顺着澜秋秋的目光看向完美融入其中的哀悼者，她的短发被精心修剪过，加之每时每刻摆着张臭脸，穿上男仆装后竟意外合时，不会让人去刻意怀疑她的性别，反而觉得是年纪稍小的叛逆少年。 “怎么，你想说什么？”哀悼者皱眉，她不喜欢话多又神经大条的队友，不仅拖后腿还可能沦为游戏中的炮灰，智商看着才勉强及格。 澜秋秋闭上嘴:“没，没什么……” 但这里的男仆装有点变态，澜秋秋感觉下身凉嗖嗖的，是黑白色的长裙加白丝，难道是为了满足主人的特殊癖好？ 不过很快，澜秋秋发现，窗外路过的贵族兽人绅士也会穿着黑丝袜和礼服短裤，头戴黑帽，手不离杖，再配上一双高到吓人的高跟皮鞋，走路时摇晃着有韵律感的尾巴，优雅性感不失气场。 “你们有收到选项吗？”顾私病询问，回归正题。 见大家点头，顾私病确定八位玩家手中都有马戏团的门票。所谓的门票极有可能是吸引危险的定时炸弹，人类在兽人社会中地位低下，背景介绍中兽人对门票的追求已经达到了疯狂的地步，他们的门票随时都会被抢夺。 每张门票都有独特的编号，想要伪造作假很容易被识破。 以及，这张门票设下了个隐藏的坑。 他幸运捡到了这张门票，那么门票的原主人是谁？按理说不可能有人扔掉如此珍贵稀有的门票，当主人发现门票丢失后，必然会发动大规模寻找。 哀悼者分析:“首先排除a，我们进副本就是去马戏团的，不能把门票卖掉。” 那么还剩下b和c。 看上去b是最保险的一个选项，但一个人类想要在强壮的兽人堆里一路安全抵达马戏团，中途没有险阻是不可能的。 而c同样是个危险的举动，他们不了解白猫家族主人的性格，贸然上去的话，可能会被误以为是小偷，最后惨遭乱棍打死。 “哥哥，这里有马戏团的海报。” 时安将贴在墙壁上的海报撕下，海报上绚丽多彩的夸张画面宣传着马戏团巡演，而巡演的开始时间，是在三天后。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在三天内做出正确选择，并顺利进入马戏团，否则任务失败。 顾私病:“一会工作时，先观察下白猫家族的人吧。” 哀悼者觉得可行，没有意见。而澜秋秋的目光被海报上精美趣味的马戏团巡演车吸引，等回过神时，顾私病已经在分食物了，全是从上个副本里带回来的。人类仆人能分到的午餐不多，大多是清汤寡水，他们需要额外补充体力。 第166章 “叮——叮——” 庄园的钟声被敲响，沉稳空鸣，这是在家族内迎来重要贵宾时才会举行的仪式。片刻后，白猫管家在仆人走廊中一一敲门大喊:“你们这些懒鬼，快行动起来，一会垂耳兔家族的人要来拜访，都收拾干净些。” 垂耳兔家族，同为四大家族之一，虽然不是最首，但其地位比白猫家族要高。而这次白猫家族的贵宾，据说是垂耳兔家族的人带着小少爷来白猫家族挑选联姻对象。 管家低头看了眼秒表，拍拍手:“打起精神来，时间就是金钱，等下的联姻非常重要，一定要让宾主尽欢。” 顾私病几人随着人群移动，被后厨吩咐将甜品茶水端入大厅。仆人只能从侧门进入大厅，顾私病低头将盘子放在一旁的木桌上，不动声色地站到这群高大兽人的身后，观察情况。 “我不是说了我不想要什么联姻对象吗？别耽误我去马戏团——” 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顾私病顿了顿，在正对着他方向的哀悼者眼中，同样看到一丝错愕。垂耳兔家族的少爷，是伊姩。 伊姩所处的伊家也在排行榜上，能受邀进马戏团并不奇怪。不过伊姩的身份是兽人，却保留了人类模样，唯一能和兽人扯上关联的是头顶一双粉白色的毛茸茸垂耳，和礼服上腰处抖动的雪白团子尾巴。 这让顾私病不得不推翻之前的结论，兽人的地位虽高，可照其他兽人在伊姩身后屁颠屁颠追随的情况，或许还有另一种比兽人地位更高的存在，那就是进化成人类形态的高等兽人。这有些矛盾，那么人类随便插个耳朵尾巴，是不是也可以伪装成高等兽人？可目前看来，似乎没有人类敢这么做。 “哎呦，我的小少爷，只要垂耳兔家族和白猫家族联姻，超越第一家族，那个小小马戏团，岂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跟在伊姩身后的老仆人擦了擦汗，他不了解年轻人的潮流，只能强行解释道。 伊姩有些郁闷，事情的起因是他在论坛上刷到了一条吐槽自己的帖子，一般这种关于伊家的负面帖子很快会被清理下去，但由于一小点疏忽，还是让伊姩“碰巧”看见了。 出于好奇心，伊姩点了进去—— 【＃论“少爷”的排名究竟掺杂了多少水分？游戏本身是否公平？＃】 【lz:如题，这条估计很快很没，且看且珍惜~】 【2l:楼主胆子真肥，也不怕被报复？要我说，他就是个躲在保护伞下的可怜虫，如果没有伊家，我敢肯定，他绝对活不过一个c级副本哈哈哈。】 【5l:谁让人家投了个好胎呢？长得漂亮点的花瓶，在恐怖游戏中肯定吃香嘻嘻。】 【13l:不一定，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伊家亲生的？我看他和伊家的家主长得一点都不像，该不会就是……】 【……】 帖子里的污言秽语让伊姩差点气晕了头，他怒气冲冲地借了个小号一个个回怼，很快将帖子盖到了几百楼。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吐槽插曲，却让某些精神压力临近崩溃的玩家们亢奋起来，整个帖子的人合伙阴阳怪气回去。 【垃圾，你这么帮他说话，你不会就是本人吧？】 【哈哈哈怎么不继续说了？心虚了吗？你们看吧，我就说他是个懦夫……】 伊姩猛然关上光屏，将手边的花瓶扔到地板上，碎瓷片裂了一地。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伊姩手指攥得发白，忍下泪意，他才不是胆小鬼，他要证明凭自己一个人也可以通关副本。 当伊姩来到伊父的办公室时，他在桌上看见了一封邀请函，上面写着ss级副本……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等级。 伊姩眼睛一亮，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偷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来回张望，出奇顺利地，周围并没有保镖。 他看向手中神秘的信封，犹如红色娇艳的毒苹果，充满诱惑。伊姩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叫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哑口无言。 回到现在，伊姩刚进入游戏就被垂耳兔家族的人带来联姻，他必须想办法逃出去，他…… 伊姩眼神微顿，他突然一瞬间变得呆呆的，等一下，刚刚那个人是达令吗，达令怎么会出现在双s副本，这里太危险了。 “少爷，你先收敛着点，一会白猫家族的人来了，我们再……” “不用了。”伊姩一转刚刚的态度，忽然变得羞涩扭捏，“我不回去了，我要联姻的。” 仆从:？？ 果然他搞不懂贵族的脑回路，但总归不闹腾了便好，谢天谢地，一路上他都想好怎么回去请罪了。 但白猫家族没有留给伊姩叙旧的时间，他们的大家长带着一排尚未婚配的年轻人来了。不过说实在的，因为都是统一配色的猫头，所以玩家在外貌上难以看出兽人的区别。 “欢迎亲家啊，来来，请坐请坐。”白猫大家长的眼睛眯起，笑容中带着讨好。 “客气客气了。” 双方家族的人来回谦让，落座后终于切入正题，白猫大家长满意地看向伊姩，热情道:“这些孩子都很仰慕少爷，您看看有没有和眼缘的？” “有呀。” 伊姩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之下，将手指向顾私病所在的位置:“我想要他。” 顾私病:…… 不是吧。 顾私病眼皮一跳，试图往旁边人多的地方避一避，但伊姩的手像指南针的白色指针一样坚定不移，他往左，伊姩就往右……再往右，伊姩往左。 “这，他只是一个低等的人类，不合适吧……”白猫大家长皱了皱眉，想叫人把顾私病带下去。 谁知，伊姩的嘴上毫不留情:“人类怎么了，不是和我一样好看吗？你的儿子们长这么丑你心里没点数吗？” “我不管，想要我联姻的话可以，但人只能是他。” 与此同时的副本外—— “你说什么？！伊姩偷拿了门票？？”伊父拍桌而起，眼球因情绪起伏过大而凸出，整条手臂都在颤抖，心口有些堵得慌。 不可能，不可能，伊姩这孩子平时虽然任性乖张了点，但怎么可能…… 几分钟后，伊父开启保镖大会。长桌之前，气宇轩昂的上位者脸色难看，两旁的保镖不敢坐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是谁把伊姩放进我办公室的？” 室内安静一片，他们之中存在着有意引导少爷的背叛者，但那时的松懈却是所有人的责任。 伊父平复下心情，幽幽地叹了口气，他当然不会放过叛徒，但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愚游歌团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娱乐公会，伊父想起自己之前和顾私病说过的话。 “排行榜第一的愚游歌团，我得到的情报是，他们内部的人员都不是人类。虽然它以马戏团表演著称，但表演的杂技都与各自的能力强度有关。” “其中最热门的角色是小丑，他最擅长用魔术迷惑人的双眼。而最近新加入的两位成员，我只知道有其中一个喜欢日夜不歇地制作人偶，他已经为愚游歌团制造了不少战斗力。”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对上他们，我希望你能活着回来，带给我些其他有用的消息。” 那时，顾私病只是笑了笑。 “当然，我很期待。” 第151章 伊姩的一番话全然不顾白猫家族的脸面, 白猫大家长包括它身后的一干小辈们，脸色无一不是面容铁青，怒形于色, 它们堂堂兽人, 几时还比不过一个人类了？ “还请少爷三思。” 白猫家族有自己的傲骨, 联姻固然重要, 但他们绝对不会承认一个人类能够取代它们的位置，即使他是白猫家族的仆人。 伊姩撇撇嘴，这些能站立的猫咪怎么听不懂人话，难道还要他再重复几遍吗。随即, 伊姩看见了挡在顾私病身前的黑发男人, 他目光沉沉, 幽黑的眸底暗藏警告, 一个尖酸而揪心的事实如刺针般提醒着伊姩。 对了，达令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伊姩的瞳孔黯淡下来, 突然没了继续下去的勇气，或许他真的如其他人所说, 是个不敢面对现实的胆小鬼呢？ 垂耳兔家族的仆人汗流浃背，被夹在中间打圆场，它琢磨不清自家主人的心思，怎么刚刚还满心欢喜的, 这会又蔫了吧唧的, 原本伊姩低垂的一对耳朵更是松松垮垮耷拉在头发上，尽显颓丧之色。 “那联姻的事, 我们改天再议？”垂耳兔仆人小心试探。 它想着一个人类罢了，要是少爷喜欢，大可以当作联姻的附属品被送进垂耳兔家族, 可现在看白猫家族的架势，估计不好再要人了，而这个人类恐怕也…… 见大家长点头，白猫家族的人围上来送客。伊姩神色微动，突然回过神振作起来。自有意识起，向来是别人对他有求必应，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对他指手画脚了？ “等一下，你们的……仆人多少钱，我买了。” 对方家族的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伊姩想，至少应该，把达令他们带在身边才是安全的。 第167章 白猫大家长虽有不虞，但沉下心来思索后，发现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它没料到垂耳兔家族的少爷会对几个人类看中有佳，牺牲人类可比贡献家族小辈划算多了。 不过它并未将所想显现在脸上，高深莫测的猫脸似在斟酌，粗粝的猫爪在桌椅上敲打，木头花纹上是长年累月积攒的划痕沟壑。在场一众人的心高高提起，等待着它的抉择。 ”这几个仆人我也不舍割爱，但既然少爷您开口了，不妨等待三天，我最后与他们聊聊当仆人的规矩，免得到时候惹少爷生气。” 白猫大家长惺惺作态，伊姩没察觉出他话中威胁的深意，刚想说不用，却被一旁的垂耳兔家仆拦住。 它知道，这是对方的最大让步了，再得寸进尺的话，可能会导致两族交恶。况且人在对方手上，如何处置全凭对方一句话。垂耳兔家族今天没带太多人来，冒然行动的话它们也讨不了好。 伊姩见达令朝他轻轻摇头，便收敛了气焰，他板着娇俏白皙的小脸，不情不愿微微抬起下巴，和垂耳兔家族的人离开了。 这边，顾私病感知到白猫家族内部恐怕已经记恨上他们了，大家长要单独留他们两天，要么是发泄不满，要么是……准备借此操控他们，接近垂耳兔家族。 果不其然，其他白猫小辈陆陆续续走后，冰冷空旷的大厅内，那道苍老严肃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过来。” 白猫大家长勾勾手指，眉宇间阴晴不定，它用挑剔疑惑的眼光打量着这个人类，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存在价值，结果下一秒，他的面前一下子硬邦邦来了三个人。 ——分别是被叫上去的顾私病，跟在顾私病身边笑容渗人的时安，和坚持患难与共保护队友的澜秋秋。 大家长:…… 这架势，怎么感觉是来逼问它的。 哀悼者低下头静观其变，发丝遮掩了眉眼，她不愿去看自己选择的队友，每个都病情堪忧。 是澜秋秋率先打破沉寂的氛围，其实他还挺喜欢可爱的猫猫狗狗的，即使变大了也不觉得它们有多恐怖，用清澈单纯的嗓门道：“族长，你说的规矩是什么？” 大家长反应过来，不对，它为什么要害怕区区人类，肯定是方才发生的事导致它大脑的情绪到现在都没缓和下去。 “规矩？在这个家族，我就是规矩。”面前的老白猫斜视着眼，翘起飞机耳，瞳仁成细线状。 “你们之前认识垂耳兔家族的少爷吗？” 猫科动物的直觉何其敏锐，老白猫一下猜到了关键之处。但很可惜，即使它们后续再如何调查，也不会找到平民和贵族隔着两个家族之间，能拥有什么来往痕迹。 “从来没见过。” 顾私病面不改色摇头，他顿了顿，故作茫然:“族长，为什么那位少爷长得和其他人不一样？” 顾私病原本想询问伊姩一些事情的，但对方人已经离开了，便想着之后发系统消息试试，但ss级副本里会屏蔽信息，联系不上。他微微皱眉，这次伊姩的身边没有伊家的保镖跟随，有些不对劲。 “怎么？你不会觉得那少爷变成半人类的样貌很是亲切，以为自己也可以翻身成为名门世家？”老白猫不屑冷哼一声。 “别痴心妄想了，兽人和人类的基因是不一样的，从简单的气味上就足以分辨。而有能力进化成半人类的兽人，都是兽人中天赋异禀的佼佼者。” 气味吗？ 顾私病扫了眼老白猫脸上抖动的胡须，忽而勾了勾唇:“当然不敢……只是我们从未在家族里见过半人类的白猫大人，有些好奇罢了。” 老白猫脸皮微微抽搐，他本来还想嘲讽人类见识短浅的，现在总不能承认是他们白猫家族的小辈比不过垂耳兔家族吧。 它装作困乏般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过两天我再来找你们。” 今天这事算是揭过去了，但在垂耳兔家族来接他们前，期间会发生什么不得而知，就怕白猫家族临时反悔，在背地里解决掉他们。对于两个大家族来说，消失掉几个人类，无法翻出什么水花。 回到仆人宿舍，哀悼者好奇:“看你的表情，是已经想到办法了？” 顾私病将食指抵在唇边，示意检查门窗，确定没人监视他们后，他点头轻声解释：“到迫不得已时，我们可以假扮成半人类的兽人去马戏团。” “那白猫不是说可以通过气味辨认吗？难道我们有什么厉害的道具？”澜秋秋一直觉得魔女夜话无所不能，对顾私病他们带着层滤镜。 无可置疑，普通的猫耳猫尾包装饰起不了作用。不过据顾私病观察，白猫家族的猫咪正在掉毛期，在它们身边相当于一个现成的材料库。家族里打扫卫生的活计全部落在人类仆人身上，顾私病的想法是，他们可以利用这些毛发制作成新的猫耳猫尾巴，遮盖人类气味，以此完美融入其中。 宿舍分床位很空，时安和顾私病在宿舍中间的上下床。哀悼者选了离门最近的下床，方便随时起身行动。澜秋秋选择靠窗的床位，每天醒来时能看见窗外的半人马兽人为贵族拉车，原来有天赋的平民也会被淹没在城镇底层。 这两天，白猫家族的人发现这几个人类异常勤快安分守己，想找茬施压都没地方去。有些寄宿在白猫家族的其他人类会来借机套话，但没得到自己想到的答案后，便会失望离去。 第三天夜晚，管家敲响顾私病宿舍的木门，邀请他们和白猫大家长共进晚餐。 “有人说，你们手上有马戏团的门票？” 在餐厅的长桌前入座后，白猫大家长开门见山，它白绒绒的猫爪握着餐叉，优雅而平静地切着鱼排，嘴里不紧不慢弹出一句惊天霹雳。 众人心下一跳……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漏泄了。 不对，顾私病冷静下来，他们的行事低调隐蔽，从一开始进入副本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马戏团门票的事，它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除非是在，有意试探。 假设，几个人类仆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拥有千金难买的门票？在上位者的认知中，唯一的可能只有他们偷窃了贵族兽人的门票，白猫大家长在给他们下套，无论他们回答与否，都将得到一个注定悲惨的结局。 “族长，如果我们真的有马戏团的门票，为什么不把它买了大赚一笔呢？”顾私病微笑摊手。 顺着兽人的逻辑，贫穷的人类在偷到门票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将它拍卖后暴富，不必再低声下气留在兽人家族。历史上出头的人类不是不存在，但数量寥寥无几。 哀悼者扯唇:“如果有门票的话，我们现在的身份是颠倒过来的。” 倒也没有这么夸张，哀悼者话中带刺，老白猫不怒反笑，嘴角带着丝令人作呕的腥味:“那就好，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几句。” “其他家族的兽人，远不会像白猫和垂耳兔这么温和善良，将人类当作仆人来用。” “那些凶残的食肉兽人，保持着虐杀猎物的天性，它们不仅会残害同伴，更不用提肉质鲜美的人类……” 言下之意是，留在白猫家族内是最为安全的选择。 “感谢族长的仁慈，我们会记得的。”顾私病抬起酒杯，朝它敬酒。 老白猫被捧得飘飘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酒水中被加入了特殊的猫薄荷，酒过三巡后，它瘫倒在桌上精神恍惚，失去意识。 【玩家确定选择b——“辞去工作，偷偷前往马戏团”请注意，答案一经确认后将无法更改，一切后果自负!】 【确定。】 白猫家族是不能留了，垂耳兔家族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按时来接应他们。顾私病用a级道具兑换卡换了一把陀螺头超级大电钻，他两只手拿出来时其他人神色各异。 澜秋秋惊恐:“毁尸灭迹要，要用这个吗？” 顾私病:“不，我们是要出去。” 哀悼者拿出镰刀:“用这个杀出去？” 顾私病:“……逃出去。” 白猫家族外墙森严重重，老白猫虽清退了左右的人，但不用等多久它们就会发现屋里的动静不对劲。电钻的品质不愧是a级的，四人轮流挖地道，速度又快又稳，自带消声。 澜秋秋:“我感觉差不多了，出口就在上面。” 时安手上的电钻没停，觉得不太够:“不，再往远一点，选择大门看守的视野盲区。” 澜秋秋认为时安说得有道理，等他拿到电钻后，哼哧哼哧加油干，保险起见，挖远点总没错。 顾私病:“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哀悼者:“……是水声。” 地道内空间狭窄，寸步难行，澜秋秋收起电钻，刚才疑似有什么东西卡住了电钻，经历过地铁塌方后的直觉，他不敢再挖。 “在这上去吧。”哀悼者将手电筒对准正上方。 为了防止白猫家族的人通过地道追上来，他们在沿路放了不少阻碍。时安帮顾私病带上制作完成的猫耳朵和尾巴，成功伪装成白猫半兽人。 第168章 当城镇上工作的兽人们看见几个黑影翻开井盖，从下水道里爬上来时，它们倒是习以为常，那里一般是老鼠兽人活动的场所。 “站住，你们几个——” 夜间巡逻队的公鸡警长敞开嗓子大喊，它抖了抖翅膀，大摇大摆来到顾私病他们面前，眯起豆丁眼，凑近脑袋来回闻了闻。 长久的沉默过后，公鸡警长弯腰，红色鸡冠垂下，搓着翅膀谄媚道:“哈哈哈原来是白猫家族的天才，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看来管用，顾私病笑了笑:“没事，你知道马戏团怎么走吗？” 第152章 “您们要去马戏团的话, 需要沿路往西坐马车去。但这么晚了，在路上不安全，会有一些歹徒从下水道里出来抢劫。” 从下水道里出来的四人:…… “嗯你去忙吧, 我们正要回家族。”顾私病和它告别。 “等等, 大人们, 您们的尾巴……怎么不会动啊？”公鸡警长狐疑道。 顾私病回头看向自己毫无知觉, 软趴趴下垂的尾巴，心道不好，忘记这茬了。 公鸡警长察觉有问题，正要来抓他们的手臂来看个清楚, 却被时安伸出的猫爪抵住喉间, 步步后退。 忘记说了, 他们用多出来的猫毛额外织了份猫爪, 每一根伸缩自如的爪子尖端犹如利刃，至少划开一只公鸡的皮肉不在话下。 顾私病配合着冷下脸, 学习老白猫的语气:“一个平民，也配靠近我？” “抱, 抱歉，是小的唐突了，还请您们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公鸡警长颤抖着身子, 它刚刚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这可是四大家族的人，要是后面来找它麻烦, 好好的饭碗马上不保。 “这是小的积攒下来的一些零花钱，我知道大人们可能看不上，但希望能接受我的小小心意。”公鸡警长从钱包里抽出所有纸钱。 狐假虎威的感觉很刺激, 顾私病接过钱，他们在公鸡警长的点头哈腰下离开。 顾私病清算完钱，一共有一千元，不知道够不够坐马车。他们利用白猫家族的身份得了好处，后面必然会有人发现踪迹，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清晨，阳光透过云雾照亮这座繁华城镇，面包店传来小麦的清香。服装店的员工拉开布帘，在这里除了贩卖精美的礼服外，圆形大礼帽是每个居民必不可少的出行品，它和权杖一样，成为了贵族们的身份象征。 “给我们四套搭配好的衣服，不用定制，谢谢。”顾私病按照标价，给出五百元。 既然决定使用贵族身份了，装也要装得像样点。服装店老板一开始见他们的穿着还有些质疑，直到为首的半人类白猫大方掏出五张票子，它喜笑颜开，迎接开门第一单。 垂耳兔家族门口—— 一辆豪气十足的马车停下，两个垂耳兔家族的看守人对视一眼，纷纷在眼中捕捉到疑惑和忐忑。奇怪，今天家族里也没说有什么重要的客人要来啊。 “伊姩在吗？” 两个仆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马车中的人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其中一个忙道:“大人，您要找伊姩少爷的话已经迟了，他昨天就和大家长去了马戏团。” 顾私病若有所思:“这样吗。” 等马车离开后，回话的那个仆人心惊胆战:“……太恐怖了，我怎么不知道白猫家族藏了四位半人类少爷？” “是啊，白猫家族太变态了，有这实力还当什么末尾，直接吊打第一的灰狮家族。” “这件事一定要告诉给上面。” “对对，你快去……” 于是，当垂耳兔家族的族长了解完情况后，连忙精打细算，选了另一位兽人少年前去白猫家族联姻。 老白猫幽幽转醒，目睹对方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还有些懵逼，几分钟后，他才从一堆恭维话中分析出前因后果。 什么四个天才？那分明是耍了它的叛徒—— 老白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险些气笑了，但现在又下不去面子，只好应下了这份虚荣。待送走垂耳兔家族的人后，它立刻沉声吩咐:“去城镇上找，肯定有人见过他们。” “尤其是关注半人类白猫的事。”老白猫咬牙切齿。 另一边，拉马车办事的半人马接过小费，这是它遇到过最阔气的贵族。以往那些贵族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兜里扣扣搜搜的，吝啬于给出几枚硬币。 半人马心情不错，分别前和他们说了马戏团的事:“大人，我看您们的票是vip座，在入场前，一定要小心那些手脚不干净的窃贼。” 毕竟它见过太多被偷了门票后困在外面的年轻人了，如果是有钱的贵族，顶多啐一句倒霉晦气。但是普通富裕的家里往往会承受不起变故，它们唯有绝望地哭泣，跪着请求马戏团的人能好心放它们进去，最终成为马戏团帐篷外的第一场笑柄。 即使风险如此，也没有人愿意放弃进入马戏团的机会，它可是能改变人生的豪赌。 顾私病微笑:“好，谢谢提醒。” 马戏团的黑红巨型帐篷错落有致，布料上被画着各种搞怪有趣的涂鸦，缤纷的气球圈在固定帐篷的铁钉上，一串串彩灯闪烁，拼成巨大的箭头，为来宾指引方向。 排队的人络绎不绝，马车无法进入马戏团，那些贵族只能撑着繁重的洋伞下车，周围有带着动物面具的黑袍人维持秩序。 vip通道相对于普通通道来说不会太过拥挤，队伍前进的速度很快。半马人说的偷窃门票事件确实发生了，有小偷伪装成卖果汁的商人，被识破后想要逃跑但失败了，被偷窃的家族似乎也不是善茬。 “那是四大家族第二的花豹家族吗，这人胆子也太大了，什么都敢偷。”有兽人啧啧两声。 话语间，那名小偷已经被一位黑皮少女打断了两条手臂，它只能狼狈地匍匐在地，磕头求饶。 “差不多了，莎美拉，闹太大的话会被马戏团赶出去。” 黑皮少女身后的黑皮青年发出有气无力的劝告，声音虚弱如蚊，看模样还没睡醒。 “好吧，欧拉。” 黑皮少女耸了耸肩，收回脚，性感的花豹尾巴在腰后摇摆，与其说是黑皮，不如说是健康的古铜色皮肤。她的头发用金灿灿的发饰编织成一条条似美杜莎蛇头的辫子，脸上是浓艳的猫系眼妆，和神秘的黄金一样耀眼炽热。 名为欧拉的黑皮青年和莎美拉的古埃及服饰风格类似，不过脖子和手臂上缠绕了一圈脏兮兮的绷带，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刚刚从土里爬出来的木乃伊。 哀悼者神色凝重：“是他们。” “他们？”顾私病望去。 “是我的前队友，也就是当初和御子离开魔女夜话的背叛者。”哀悼者皱眉，其实她从前就想说了，他们给她的感觉一直很不舒服。 而且，在人群之中，她似乎看见了御子的身影，但……下一秒便不见了。 是错觉吗？ 注视的时间太久，两位背叛者察觉到了他们的位置，莎美拉弯起眼睛，饶有兴趣地一步步走过来，她的脚步如轻盈的猫，灵活而迅速。 “欧拉，你快看，这里有一群躲藏的小白猫。” 奇怪的是，莎美拉没有认出哀悼者，或者说，这是她和拉欧的特殊能力，记忆只存在七天。 欧拉慢吞吞走过来，疲惫道:“我们最好跟上御子大人的脚步，不然她会杀了我们的。” “可是这是猫啊。” 在他们的认知中，猫是如同神明般该被供奉起来的存在，莎美拉每次看见猫都会走不动道，是个资深猫奴。 顾私病露出友好的微笑：“你们说的御子大人，是不是穿了一身红白巫女服？” 莎美拉笑成眯眯眼，兴奋得自言自语：“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伟大的猫女神显灵了吗？” 欧拉倒是警惕一些，但不多，他缩了缩被莎美拉无意识抓住血痕的手臂，轻声道：“你认识御子大人？” “我们是她不愿相见的朋友，旧事重提会有些复杂……”顾私病叹口气，“所以请拜托你们一件事，在马戏团里千万不能让她看见我们，不然她会心情不好。” 两个“傻黑甜”相信了顾私病的话，主要是他们对猫咪有着天然的信赖感，再加上御子心情不好会拿他们开刀，成功被敌方玩家忽悠着回去排队。 顾私病目光闪了闪，能被御子带进ss级副本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要是被两人发现猫咪是假的，不知后果会如何。 “御子没死，她这次肯定有备而来，之后多加小心。”哀悼者语气平静，内心对自己的镰刀产生细微的怀疑。 “好。” 澜秋秋:“……所以鱼籽是谁？” 四人离检票入口越来越近，顾私病发现门口身披黑袍的检票员身形比兽人高出些，估算有两米多，容貌被遮挡在可怖的恶魔面具之下。 检票员的动作不耐，将门票撕扯出一条有瑕的口子，他面前的兽人却不敢多说什么，憋着气进入马戏团帐篷内。 第169章 “下一位。” 被模糊处理过的声音响起，应该是面具下有变声器，听不出性别年龄。 检票员望向来人，手臂几不可查地僵了僵，他放缓动作，突然心不在焉的，刚刚轻易撕开的门票，这会怎么用力都无法撕开。 “要不，我来吧？”顾私病提议，以为对方是带着玩偶手套不方便，撕太多累了。 “不用。” 检票员语气生硬，顾私病听到一声非常轻微的气哼，怀有怨气。 顾私病:？ 他正想去探究时，检票员已经将票递过来了，如同幻听。顾私病走出几步回头，身后的检票正常进行着，刚刚的小插曲显得不足为奇。 其熟悉的行为让顾私病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个人，身形也符合，不过，对方不太可能出现在这个副本。 “哥哥？” 时安排在顾私病身后，有意无意扫了检票员，挡住他的身影。 “嗯，走吧。” 入场的通道漆黑，顾私病拉住时安的手，等待他们的队友。 第153章 澜秋秋后一步跟上, 用工作人员听不见的声音悄悄道:“门口的人好凶啊，我都以为我的伪装被识破了，他不愿意放我进去。” 哀悼者顿了顿:“……你们有没有发现, 后面没人了。” 顾私病和时安同样注意到, 前方有继续排队入场的兽人, 但队伍到他们后面就像被夹断了尾巴的蛇, 不再迎接新的观众。 规划了这场马戏团的人在特意等待他们，或者说，那人为了邀他们来，专门办了一场马戏团表演。 在几人看不到的地方, 塞骸将手里的门票撕得七零八落, 冷漠关上入口的栏杆, 前后态度落差明显。 “你！什么意思？” 被撕烂门票的兽人震怒, 这可是它好不容易抢来的vip门票，说不让进就不让进了, 有这么耍人的吗——？！ “我的工作结束了，别妨碍我。”塞骸面具下的眼神阴沉, 只留下这一句。 而且，这破团可没给他工资。 兽人对比了下自己和塞骸的体型，敢怒不敢言。但后来的队伍还排了许多兽人，马戏团的任性操作很快引起众人的不满。 它们互相推搡着, 一拥而上, 试图制造混乱，趁工作人员不注意溜进马戏团。而维持秩序的黑袍人似乎不通人情, 遵循着命令将捣乱者就地解决。 马戏团外注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恭喜你成功来到马戏团，距离开场时间仅剩半个小时，请在时间结束前找到自己的座位！】 系统屏幕上显示着鲜红的倒计时, 马戏团内部的工作人员为顾私病他们递来融入氛围的搞怪面具，并贴心指引vip座位。 马戏团的舞台是一个巨大的圆形，以舞台为中心，观众的座位依次在圆外扩散开。舞台与观众席之间隔着层层栏杆，为防止意外事件突然发生。 他们被带到最高处类似包间的高台，室内落地窗的视野宽阔，有专门安排的望远镜来供欣赏马戏表演。 “尊敬的客人们，这是我们团长赠送的甜品和香茶，希望您们之后几日玩得尽兴！” 来送餐的黑袍人语气欢快，从它衣袍下露出的球形关节手臂来看，对方是人偶做的，但做工比不上时安精细高级，顾私病暂时压下心中的猜测。 包厢归于静默，谁也没有去动桌上颜色艳丽的小丑蛋糕。顾私病想了想，选择将蛋糕收进空间。 窗边，底下的观众席慢慢坐满了兽人。其他vip包间内没有伊姩的踪迹，不过即使大家都戴上了面具，依然能一眼认出斜对面的御子他们。 “……你们做什么？这么激动。” 御子抬起眼，她在副本中可以正常行走，手臂上重新套了件雪白的皮肤，但怎么看都不像活人的皮，偶尔会松垮下来。 莎美拉想起顾私病的话，假装吐了吐舌头:“哎呀，没什么，我觉得这里氛围不错。” 她有意遮挡御子的视线，拉着欧拉来回移动，美其名曰锻炼身体。欧拉点头，跟着活动起僵硬的四肢，身体内传来一阵阵骨头断裂的声音。 御子:…… 御子移开目光，暂时没有起疑，因为这两个人的行为本来就难以理解。加之她体内的另一个声音令她头痛欲裂，一些比从前更污浊的想法浮于脑海，整个人越来越阴冷，难以接近。 【亲爱的观众，马戏团的表演即将开始，在这之前，请签署下这份协议: 在演出过程中，一切以观众的笑容为先。若观众在马戏团中出现任何生命危险，马戏团概不负责。 a.同意。 b.拒绝。】 御子微微皱眉，其实她们公会也不了解愚游歌团的情况，虽然瑟维尔家族的神父透露了些，但御子能看出，那个老东西并不信任她，刻意隐瞒了某些重要的事。 面对这份强制性协议，当下的选择只能同意。 另一边，顾私病等人也按下a后，舞台上的灯光霎时暗下。在兽人们的讨论声中，舞台中央的升降台缓缓升起，一排黑袍人规整地走到自己的站位上。 主持的黑袍人眼神狂热，聚光灯配合打亮，它一手握话筒，另一只手向斜前方举起，在一片寂静中高声开场: “ladies and gentlemen，welcome to——” 【愚弄把戏的巡回歌团。】 在它话落的那刻，滑稽愉快的音乐奏响，黑袍人们揭下黑袍，往空中随意一扔，展露各式各样的演出服装。它们热情而卖力地表演着自己的高难度绝活，灯光交织，台上惊心动魄，台下的兽人们看得眼花缭乱。 不出所料的，这些杂技演员全是人偶，它们的嘴角保持着刻意弯起的完美弧度，一举一动如提前复刻设定好的程序，演出途中没有出现丝毫差错。 本该是这样的。 直到马戏团的驯兽师将关押着野兽的笼子推上台，引起台下兽人的轩然大波。 在兽人中分为不同对立的信仰派，比如有些食肉兽人会将没有开通灵智的普通动物视为盘中餐，但相对的，一些心地善良的兽人会宣扬保护动物，毕竟它们就是从低等动物进化而来的，对除人类以外的弱小生命带有同情与怜悯。 因此，观众席上的大半部分兽人发出了抗议，它们无法接受残忍的动物表演。 “来马戏团不看动物表演，那你们来看什么？转呼啦圈游戏吗？”一位食肉兽人无情嘲讽，它兴致盎然地望向台上瘦弱的猴子山羊，发出哈哈大笑。 “是啊，如果受不了的话就趁早离开，别耽误我们见小丑先生。” 提到小丑先生，那些出声反对的兽人瞬间冷静下来，但凡事关到自身的利益，它们倒显得没那么激动了。 况且，下一场表演就是狮子跳火圈，连第一家族的灰狮家族都没多说些什么，它们这些微不足道的散装兽人去发声又有什么意义呢。 几场表演下来，观众们的情绪从一开始的全神贯注来到敷衍冷场，整体反馈效果不佳。主持人似乎早有预料，宣布进行节目与观众的互动环节。 “接下来我们要选出两位幸运观众，一起完成下面的演出，被选中的人在表演结束后，可以获得一份神秘礼物。” 神秘礼物？ 兽人们的眼中闪过贪婪与欲望，它们激动欢呼，举起手跃跃欲试。现场再次陷入漆黑，头顶两道亮到刺眼的光束在不断移动。 来了，时安沉下眼眸，比起之前的正常表演，这次的互动恐怕是正头戏。 “哥哥，先后退。”时安挡在顾私病面前。 澜秋秋心比较大:“哈哈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们在包厢里，它总不能透过玻璃照进来吧。” 事实证明有的时候不能太乌鸦嘴，灯光摇晃一瞬，成功不偏不倚打到了还没来得及走几步的澜秋秋身上。 澜秋秋:……？ ……不是，他能撤回刚刚的话吗。 “没想到这次选中的两位幸运儿碰巧都是我们的vip观众，大家请用热烈的掌声为他们喝彩～” 玻璃窗被自动打开，澜秋秋的身影暴露在聚光灯之下。是的，他做梦都没想到玻璃窗能自动打开，甚至从观众席下面，大张旗鼓地升起了一架豪华的云梯，等待他站上去，再送到舞台上。 “怎么办啊，顾……顾时。” 澜秋秋有舞台恐惧症，面对太多人注视会不自觉手抖紧张，但这时候装晕过去的话，其他人就有可能被选中，所以他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顾私病拿出一个徽章:“这是能保持联络的道具，你带上。” 当时顾私病为了确保在副本中与时安不失联，他们定制试验了一版又一版防屏蔽的定位联络徽章。后来控偶师看见了，觉得很有意思，便将徽章上的图案改成魔女夜话的公会标志，用于这场副本中。 见澜秋秋将徽章藏在衣服里，他们又给了他一些保命道具和武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言归正传，主持人口中的另一位幸运儿，是对面的莎美拉。 第170章 “天呐欧拉，我系统抽奖都没这么幸运过。” 莎美拉一声惊呼，她的行动比脑子更快，兴奋地翻窗跳到云梯上，朝底下的观众们招手。欧拉忧心忡忡地走上前，倒不是担心纱美拉，而替舞台上的人担心。 “莎美拉，正经点，不要让我失望。”御子冷漠道。 这是一个调查马戏团的好机会，御子不认识澜秋秋，又因为灯光原因，所以还没有发现顾私病等人。 莎美拉靠在云梯的栏杆上，卷起肩边的一缕发丝，忽而幽幽一笑:“当然啦，御子姐。” 在云梯下降的途中，离舞台还有段距离时，莎美拉就迫不及待地落到了舞台上，动作优雅潇洒，比主持人更惹人注目。 “原来是小白猫，合作愉快。” 莎美拉看向澜秋秋，虽然她是笑着的，但给人的压迫感极强。澜秋秋深吸一口气，克服心理障碍，走到主持人身边。 工作人员推上来一台大箱子，里面的空间足以容纳下一位成年人。主持人打开箱子，前后转动，向观众示意里面并没有东西。 “我们将有请两位为大家完成大变活人——” 澜秋秋在工作人员帮助下，进入空箱子内部，肉眼上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机关。箱子前后的门被逐一关上，澜秋秋的身影随之消失在众人眼中。 “嘘。”主持人将食指抵在面具前。 魔术开始了。 三…… 二…… 顾私病眉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 直到主持人口中的倒计时结束，箱子门被打开。 ……里面的人不见了。 演出成功！没有观众在意澜秋秋的去向，它们惊奇猜测着大变活人背后的秘密，又不乏心生嫉妒，选中的两人是四大家族的贵宾，其中肯定有内幕。 下一个是莎美拉，她不相信什么魔术有多神奇，即使知道箱子里面有问题，依旧无所谓地踏了进去，在箱子里面上摸下摸。 这次工作人员没有打开箱子，主持人保持微笑，假装表演失误，在台下议论纷纷时，后方高台的聚光灯亮起，站在灯下的正是澜秋秋和莎美拉两人。 一时间，如雷般的掌声响彻马戏团。 双方的队友面色沉重，大变活人变出来的不是原本的人，而是代替的人偶。 被掉包的“澜秋秋”回到包厢，顾私病打算先不打草惊蛇，按照平常的相处模式对待它。至于真正的澜秋秋被变去了哪里，他们通过徽章查看，人还在马戏团内。 “等演出结束后再去找吧。”哀悼者望向门口，那里有黑袍人在守着。 马戏团幕后—— “该我们上去表演了，主人。” 小粉熊放下暗红色幕布，整理好胸前的领带，蹦蹦跳跳来到发呆的焚界身边。 “……主人？主人？” 焚界被小粉熊摇了好几次都没反应，直至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被往后扯去才回过神，他掀起白色睫毛，缓慢起身。 小粉熊在他的头发上荡来荡去，检查焚界后腰上的发条，又多转了几圈，确保他不会中途卡壳。 “嗯。”他慢半拍回复。 粉粉，终于来了。 第154章 焚界拉上黑袍的帽子, 戴着一个粉色小熊面具，与其他黑袍人的狰狞可怖显得格格不入。 幕布之前，座无虚席。小粉熊一双黑亮的豆豆眼兴奋地抖了抖, 这里虽没有他们的游乐场漂亮, 但看起来也很精彩。 “下一场演出来自我们的副团长小之大人, 以及它的主人。” 没错, 小粉熊挺直腰板，主人帮马戏团制造人偶，它便向那怪人要了个副团长的位置。别看它个头小小，走在马戏团里像巡视自己的领地。 “大人, 请。” 黑袍人弯腰, 面具下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小粉熊没有注意到怪异之处, 它对自家主人制造的人偶很放心，便跟着焚界一起躺进提前准备好的箱子里, 只露出脑袋。 起先，它还很疑惑什么魔术这么轻松, 他们只要躺着不动就可以完成。小粉熊竖起耳朵，听到台下观众们越来越高的起哄声，面上洋洋得意。 直到黑袍人手中的大锯子闪过冰冷寒光，吭哧吭哧顺着箱子的中上方慢吞吞磨下来时, 小粉熊才意识到不对劲, 心底不由得惊慌起来。 不是，怎么回事, 那个怪人也没说表演是切箱子啊，这么大个刀砍下来，主人不得分解成两半。 “住手！你们快停下, 表演暂停！”小粉熊尖叫制止，主人的身体很难组装的。 黑袍人没有回应，偏偏焚界毫无知觉地躺着，望了一圈高台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它一只可爱软萌的熊熊实在无能为力。 “主人主人，快起来啊啊，你马上要变成‘林田’和‘火介’了啊啊啊——” 什么是林田？焚界困惑地眨了眨眼。 眼看着锯子越来越近，小粉熊用胖手挡住眼睛，想了想又要去捂住耳朵。等摩擦声结束后，小粉熊发现箱子虽然分离了，但它的主人还好好的。 虚惊一场。 原来箱子内部有特殊机关，真是的怎么不早说，吓死熊熊了。还有这个人偶为什么不听话，小粉熊越想越奇怪，直接钻出箱子，跳到黑袍人身上报复性地夺过锯子，对着它敲敲打打。 “让你自作主张，下台后等着被报废吧。”小粉熊恶狠狠道。 高处的包厢内，哀悼者移动望远镜:“台上有只会跳舞的粉色玩偶熊。” 顾私病:…… 好了，他已经知道箱子里躺着的人是谁了。入场时在门口遇到的检票员也不是他的幻视，塞骸和焚界从副本中跑出来了，甚至加入了愚游歌团。 “今晚的马戏之夜就此结束，期待明天与大家的相聚。”主持人带着演出者们鞠躬谢幕。 人群散去，兽人们各回各家。这次马戏团在城镇的巡回演出足足持续七天，在七天时间内，使用门票进场的观众可以获得一个带有马戏团风格的特制礼品小胸针，凭借它能够自由进出马戏团。 人偶“澜秋秋”微笑:“我们回去吧？” 顾私病看了眼时安，时安意会，凉凉地笑了笑:“我们先送你回去。” “什么……” “澜秋秋”倒地后，他们将人偶藏进空的木箱里上锁。 魔女夜话三人没有离开马戏团，而是解决掉落单的三个人偶，换上它们的黑袍和面具混人马戏团幕后。 澜秋秋的徽章定位还在马戏团，顾私病发出的信息对面显示已接收，却没有回复。他们猜不出原因，打算根据定位先找到澜秋秋，顺便调查马戏团。 马戏团幕后的演出服和道具杂乱，一些人偶正在卸装备，三人走在人群中倒不突兀，正当顾私病准备掀开下一间房的帘子时—— “你们几个，过来。” 小粉熊叫住他们，主人因为找不到那个金头发的人类，让它去随便逛逛，所谓分头行动效率更高。正好它来检修一下这些人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找人类的事先搁置会应该没关系。 依言，三人转身，都没有说话，行为举止看上去与其他人偶无异。 小粉熊围绕着他们转了一圈，叉腰催促:“给我把每日口号喊一遍。” 三人:…… 为什么马戏团里有每日口号，这种情况不喊会被怀疑，喊错又要露馅。顾私病思索片刻，迅速做出反应:“大人，我们想听您喊口号。” 小粉熊不满人偶不听它的命令，质疑道:“为什么？” “因为您的声音蕴满活力，沁人心扉，如果您能做出完美的引导，我们可以喊得更……激烈。” 这句话很受用，小粉熊被夸得飘飘然，它轻咳一声，难得害羞起来，因为那句口号有点…… “那好吧，你们认真听。”小粉熊下定决心，要给它们做个好榜样。 ——“调紧关节加油干，一切为了伟大的人偶之主！” 小粉熊字正腔圆地喊完后，顾私病沉默了，心中抗拒，不敢相信他们也要跟着喊出来。哀悼者没什么表情，先一步重复小粉熊的口号，这对于她来说不算丢脸，颇有经验的样子。 顾私病闭了闭眼，和时安一起干巴巴喊完。幸好有变声器，就当是变声器自动发声了。 “嗯，还不错……你们好好干。” 可能是小粉熊自己也觉得太过羞耻，便先放过了他们，脚底抹油转身跑了。 顾私病松口气，听到一旁时安低低的笑声，他抿了抿唇，装作无事发生，拉开前面的帘子。 入目是一间间关押动物的笼子，左右的墙壁上挂着各种皮鞭或棍子，房间内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腥血味混合着粪便臭。笼子里的动物大都满脸疲惫，或奄奄一息地躺着，听到有人进来时也没有发出喊叫，神情麻木，大概是早已习惯。 哀悼者皱眉提议:“要不要把它们都放走，看看明天的表演能不能继续。” 第171章 “嗯，先找澜秋秋，他就在附近。”顾私病扫了眼笼子，里面有关押着大象老虎棕熊一类的危险动物。 房间里没有人类的踪迹，排除地下密室，唯一的可能性只有…… “你们不能放走它们。” 一位年轻瘦小的白鸽半人类从黑暗中走出来，它的短发是柔软的白鸽羽毛，身上穿着马戏团的演出服，面庞和嗓音偏中性，看不出性别。 被发现了。 哀悼者眼神微冷，威胁道:“为什么？你一个人打不过我们。” 顾私病没想到马戏团里还有除人偶之外的工作者，白鸽半人类似乎察觉到他们的警惕，出声解释:“我叫飞鸟，是空中飞人的杂技演员，平时的工作除了表演，就是饲养它们。” “我曾经想过放走这些动物，但都是无用功，马戏团内外处处是眼线。即使是放走一只小小的兔子，第二天来人清点数量不对时，笼子里的其他动物会接受更为残酷的惩罚，何况全部放走。” 飞鸟走到笼子边，将铁门打开，令人震惊的是，笼子根本没有上锁。面对触手可及的自由，被关在笼子里的狗甚至懒得抬眼。 “看吧，它们谁也不想离开。”飞鸟顿了顿，这话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马戏团里有吃有喝的，逃跑又会遭受到惩罚，为什么不变得更听话些呢。 见飞鸟识破了他们的身份后，并没有表现出敌意，顾私病试探着询问澜秋秋的下落:“那你知道今天有没有新来的……动物吗？” 谁知，飞鸟莫名笑了笑，脸上青涩稚嫩的麻子显得人畜无害。 “这我就不知道了，以后我会多留意的。” 飞鸟在说谎，不过也是，对于闯入自家马戏团的陌生人，飞鸟的态度算得上温和。顾私病猜测飞鸟对马戏团的做法极度厌恶，不然也不会对他们说这些，可以继续往下套话试试。 顾私病将右手放在心脏位置，微笑道:“其实我们是今晚的观众，因为过于好奇马戏背后的秘密，想来参观一下内部。” “参观是指打扮成这样偷偷混进来吗？”飞鸟指了指他们的黑袍。 哀悼者:“入乡随俗。” 飞鸟:…… “你们会对马戏团产生兴趣，无非是跟随潮流罢了。”飞鸟的声音沉了下去，仿佛想到某些不愉快的事。 “原本的马戏团并不被贵族们看好，但最初大家都是怀揣着梦想加入马戏团的，一起尝试过向兽人们宣传马戏，可戏子和贵族间注定存在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没想到中途前团长承受不住流言蜚语，直接卷钱跑路了。”提及此处，飞鸟捏紧拳头。 “大家走得走散得散，只剩寥寥几人时，小丑先生出现了，他带领马戏团成功步入上流社会，打响名声。” 当站在名利的最高点时，猛然回头，飞鸟和它的伙伴们已经忘记了美好的初衷——那就是简简单单地，去逗别人哈哈大笑。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从它们踏入泥潭的那一刻起，便越陷越深。 “如果你们还对马戏团感兴趣的话，我不会再多劝你们。” 顾私病:“明天有你的表演吗？” “……什么？”飞鸟疑惑。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会看马戏表演，不过我没有观赏过空中飞人。”他就像一位普通的观众，期待着未知节目。 飞鸟没再说话，送走了他们。 第二天，马戏如期上演，节目的戏码同第一天重复循环。再次来到大变活人的环节，今天消失的那些观众也全部被代替成人偶。 台下的笑声没有减少，反倒增多了。 这次来包厢送茶水甜品的黑袍人比昨天的高出许多，他的周身自带一股消散不开的阴郁，此人正是塞骸。 “你们的东西。”塞骸臭着脸，语气生硬，扔下蛋糕后便准备离开。 但塞骸的脚步很缓慢，似乎在等什么人开口挽留他。 第155章 待快要走到门口时, 塞骸心中已经开始后悔了。他费尽心思和别的人偶换班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跑来送个蛋糕吗。 塞骸想不出其他理由，他很想问问顾时当时为什么要骗他, 他们如今还是不是好搭档了……但塞骸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看见顾时的身边多了好几个新的搭档, 一时间如鲠在喉, 于是塞骸硬生生地给自己憋出内伤，独自生闷气。 “塞骸。”身后人出声。 塞骸嘴角一勾，几秒后又压了下去，装出被耽误到时间后的不悦, 身体却很诚实地停下。 “干什么？” 塞骸等了会, 没有听到他想听的, 隔着面具, 他看不见顾私病的表情，只能望进一双含笑的眼睛。 “好久不见, 欢迎回到人类的世界。” 塞骸冷笑一声：“当时你离开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吧？” 顾私病目光微移, 其实他是想把塞骸从对方公会挖过来，不过从塞骸的语气来听，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做不了朋友的话，或许未来会以敌对的身份相遇。 “无论如何, 我永远是你的搭档和队友。”顾私病想再尝试一下, 以塞骸的性格不太可能屈居于他人的地盘，愚游歌团在其中肯定干涉了些什么。 塞骸的神情间有似不易察觉的动容, 他在内心不断纠结，对方都这么说了，自己要不要顺着台阶走下来。目光触及顾时身边的黑发男人时, 塞骸终于意识到那不是看搭档的眼神，心底升起烦躁。 塞骸在情绪的感知上本就敏感，面对时安的排斥和杀意，塞骸眯了眯眼，故意道：“当然，我的搭档，我来马戏团就是想找你的。” 自以为隐晦地说出了真话后，塞骸又心生退缩，他想起自己面具下缝合起来的丑陋容貌，一个卑劣阴暗的想法悄悄滋生。现在他们都戴着面具，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如果能让面具一直戴下去的话…… 塞骸不动声色，表示愿意在马戏团中当内鬼，为了表明诚意，他向三人透露小丑会在第四天夜晚上台表演。 顾私病沉吟片刻，在口袋里一阵摸索，决定送给塞骸一个魔女夜话的徽章，但以防万一，他没有告诉塞骸徽章有定位的功能。 他看不见，塞骸面具下的青白皮肤泛起诡异的一片红。塞骸没有立刻去接，他打量几眼，才勉为其难收起徽章。为了缓解心里奇怪的酥麻感，塞骸扯了个自己很忙的谎话，转身离开包厢。 哀悼者刚刚一直盯着塞骸，这会好奇开口：“他是什么生物，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几种不同的混杂血脉气味。” 就像是，强行拼合起来的一样。 顾私病摇头：“我只知道他除了是人偶以外，身上还带有人鱼的特性，以及恶魔僵尸的一些局部外貌，自身力气很大，可以徒手拦下一截列车。” 哀悼者微微睁大眼睛，拦下列车？她眼底划过羡慕，这才是她理想中的容貌与实力并存，要是自己也能变成这样就好了，以后再也没人敢来接近她。 塞骸绝对想不到，自己疾首蹙额的阻碍，却是有些人求之不得的宝物。 空中飞人的表演已经开始了，飞鸟站在高台上，脚下是数米高空。它一想到昨天溜进马戏团的人可能此刻正关注着他，面部肌肉紧张绷起。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情绪了，上一次酣畅淋漓的表演还是在马戏团成立最初，他满怀期待地想为观众带去最好的观感…… 不行，现在是在舞台上，要微笑要微笑。 飞鸟屏气凝神，专注于眼前的飞人秋千，如同它展翅高飞的梦想之翼，承载的不只是它的重量，还有千万颗跳动提起的心脏。 秋千在马戏团的空中荡来荡去，飞鸟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心惊肉跳的动作，演出服的白色短裙称得它体态优雅，好似它真的长出了翅膀，化作飞鸟冲出屏障。 直到迎来最后一个秋千，飞鸟蓦然缩紧瞳孔，它手上的绳子……断了—— “砰！” 全场一片哗然。 它，失误了。 飞鸟倒在血泊中，发翼上沾染污浊时，它的心中仍旧不可置信地回味着失误的场景。耳边嘈杂的喧闹吵得他大脑嗡嗡一片疼，飞鸟目光空洞，在一片火辣辣涩意的注视下，被黑袍人们抬了下去。 “你有什么头绪吗？”哀悼者看完演出后，询问顾私病。 “我们过去看看。” 在塞骸离开后，门外便没有看守的人了，他们再次换上黑袍，熟门熟路，潜入马戏团幕后。 受伤的飞鸟没有被予以治疗，就那样被抛弃在冰冷的地面上，孤零零又突兀，路过的杂技演员们默契地无视它，赶时间去下一场表演。 顾私病走过去，在时安和哀悼者的掩护下，使用技能为飞鸟恢复。缓过神后的飞鸟别过头，它不愿面对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丢脸事迹，整个人无力地躺着，胸口起伏轻微，面如死灰。 “绳子断裂并不是你能预料到的，有人想治你于死地。”顾私病安慰它。 第172章 当时的绳子不是普通断裂，更像是被刻意切开过，是个人抓上去都会掉下来。 飞鸟被唤回了些理智，它撑着手臂，坐起身：“……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空中飞人吗？” “我是白鸽半人类，却天生无法飞翔，但是空中飞人却能让我短暂地体会到在空中飞翔的感觉。” “可这次，我却没能完成表演的最后一步，辜负了观众们的期待，所以……” 飞鸟仔细想过了，既然有人不想它再继续留在马戏团，那它为什么还要蒙着头坚持下去，为什么…… “那你现在就去死吧。” 哀悼者看不惯软懦到轻言放弃的人，将锋利的镰刀抵在它的喉间。飞鸟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在微微颤栗，它听着哀悼者冷言冷语，愣住了。 “我们花了力气救你，可不是听你在这里自怨自艾的。” 飞鸟盯着哀悼者的身影，眼中快熄灭的火苗又重新幽幽燃烧起来，它摇头否认:“对不起，忘记说了，谢谢你们救了我，我不会寻死的，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们。” “你们昨天问的新来的动物，是你们的朋友吧，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飞鸟眼神坚定下来，终于坦露实情。 目的达成，顾私病梅开三度，递给他一枚魔女夜话的徽章:“随时欢迎你加入我们。” 哀悼者眉头微扬，小声吐槽:“这玩意是会长批发的吗？” 顾私病微笑，反正定位不嫌多，将他们的位置全部掌握在手里，顾私病的心中才能稍稍安心些。 事情解决，他们准备和飞鸟去关押动物的房间，哀悼者道:“那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好，记得小心，随时联系。” 哀悼者走后，飞鸟向顾私病询问哀悼者的名字，顾私病随便编了假名告诉它，毕竟御子还在副本里，要是被意外找上就麻烦了。 飞鸟也不知道信没信，它将哀悼者视为偶像，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够拥有对方强大果敢的气魄。 另一边，哀悼者回到观众席，被几个黑袍人拦住。 “等一下，你去对面的包厢里送下蛋糕。” 黑袍人们命令道，本着以人多欺负人少的原则，压制落单的哀悼者一人。它们可受不了那包厢里的人类了，不理解上面的大人为什么还不把对方取代成人偶。 哀悼者本来想动手，但发现包厢里的人是御子，便临时改变了主意，点头同意，想借此机会打入敌方内部。 “我不是说了不要进来吗？” 包厢内，御子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哀悼者走近几步，观察一圈确认房间里只有御子一人，这是个好机会。 御子突觉后背一凉，她感知到危机，偏身举起身下的椅子格挡，椅子被劈成两半，御子顺着熟悉的镰刀抬头，偷袭她的人正是之前找不到人影的哀悼者。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怎么，看到我还活着很激动？”御子扔下椅子，语气森森。 哀悼者不语，有种预感驱使她速战速决。替换掉莎美拉的人偶倒在角落里，欧拉不知身在何处，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实际上，哀悼者选择在这时候除掉御子的概率很大，但时运不济，她选在了欧拉刚好回到包厢的时间点。 打开门的欧拉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没反应过来情况，直到哀悼者被打下面具，欧拉才看清袭击御子的人是之前莎美拉很喜欢的白猫半人类。 “御子，快住手，那是白猫。”欧拉想要制止。 御子:？ 欧拉同样是猫神的信徒，因此不愿意看见御子攻击身为白猫半人类的哀悼者。御子面色铁青，差点气吐血，觉得自己带了两个蠢货进来，一个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胳膊肘往外拐。 “你看清楚，她和我们一样是人。” 御子想去攻击掉哀悼者的假猫耳，哀悼者唇角微弯，怎么可能如御子的愿，又到了她最擅长的中二回合。 哀悼者挥出镰刀:“吾乃猫神，岂容尔等放肆？” 面对哀悼者浑然天成的气场，欧拉信了几分，心生敬畏，当即想要跪下来替御子认错。御子深吸一口气，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大，眼前是血红乌黑的雾气，干扰着她的神经。 【控制她！】 【快控制她！她的腿上有我留下的印记，能逐渐侵蚀她的意志！】 御子再次睁眼，眼神阴鸷而怨毒，新仇旧恨，正好一并解决了。 哀悼者倏地感觉小腿一疼，她额头冒出冷汗，一时之间集中不了注意，伪装在无意间脱落，欧拉终于发现自己被耍了。 他定定抬眸:“假扮猫神的人，不可原谅。” 欧拉在手中聚起一小片风尘，很快，它越变越大，越变越大，包厢中扬起强烈的沙尘暴—— 第156章 塞骸在幕后的一处空地上沉思, 刚刚有三个行为可疑的黑袍人从他身边过去了，但他并没有在意。 小粉熊大摇大摆走过来，踢了下塞骸的小腿:“喂, 丑八怪, 你有没有看见那个金发人类的踪迹？” 塞骸被打断思绪, 冷笑着将小粉熊踹开, 他都明目张胆当内鬼了，还管这团棉花的死活。 “没看见，滚。” 小粉熊摔了个屁股墩，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它可是副团长, 这个丑八怪居然敢这么对它。 “你等着, 我要告诉……” 塞骸黑袍里的恶魔尾巴将小粉熊举起来, 小粉熊突然腾空，被死死缠绕住身体, 它与塞骸恐怖的单眼对上，有些发怵。 “别傻了, 你真觉得待在这个马戏团就当上国王了？” “什……什么意思？”小粉熊吓得哆哆嗦嗦。 “告诉你的主人，趁早离开马戏团，离开愚游歌团，否则迟早有一天, 他会自食其果……” “呸呸呸, 不许你诅咒我家主人——” 小粉熊在空中挣扎，真想要是嘴巴里有唾沫的话, 先一口吐对方脸上。骂它打它也好，但是涉及到主人的事，小粉熊就像触发了应激反应, 和个老妈子一样护犊子，开始咒骂塞骸。 塞骸刚好缺个出气筒，既然好心提醒不听，别怪他不客气了。 一人一熊走向胡乱对骂的路线…… . 顾私病他们找到真正的澜秋秋时，他正被关在笼子里，变成了一只货真价实的白猫。 “喵喵。” 澜秋秋抬起猫头，由于动物化意识的影响，他只能依稀想起一点自己身为人类时的记忆，因为说不了人话，他不停地扒拉着笼子喵喵叫。 关押澜秋秋的笼子是上锁的，飞鸟找到钥匙打开笼子，里面的白猫立刻窜了出来，他本来想找顾私病喵喵两声倾诉的，结果猫咪基因天性的使然，澜秋秋转而跳到飞鸟头上，撕咬着它的羽毛，咬合力无伤大雅。 “你们的朋友我应付不来。”飞鸟头皮发麻，将白猫抱下来。 “趁现在快离开吧，等会被发现就不好了。” 顾私病记得飞鸟的话:“如果来人发现少了只白猫，其他动物会不会……” “没事，我有办法。” 飞鸟扯下自己的头发捣鼓一番，一只用羽毛编织而成的白猫出现在笼子里，不凑近看倒是看不出来。 当他们准备离开时，隔壁笼子里关着的花豹低吼一声，如果没猜错的话，它可能是莎美拉变的。 “你们认识她吗？我可能做不出一只花豹。”飞鸟以为他们要救莎美拉。 顾私病:“不用，先离开吧。” 飞鸟点头，带他们从隐蔽的门走出去，要是路上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回到包厢后，哀悼者正坐在椅子上吃小丑蛋糕。 顾私病顿了顿，感觉不对劲，但没有声张，暗中和时安做手势。飞鸟无所察觉，眼睛亮晶晶的，问哀悼者她去了哪里。 哀悼者眼神冷漠，不同于平常的装作冷酷，这次她眼神中透露出的寒意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修罗，冰冷刺骨，令人不适。 她的目光越过飞鸟，落在顾私病身上，突然勾起唇角:“你们回来了，我哪也没去，一直坐在这。” 顾私病微微敛眸，状似不经意般聊天:“你的镰刀呢，你之前不是一直喜欢拿着它吗？” 如果哀悼者有问题，那么已经认主的镰刀，她绝对拿不起来。 哀悼者神情微僵，出声抱怨:“镰刀太重了，我总不可能随时带在身边吧。” 果然，她不敢去拿镰刀。顾私病暗中分析，现在的哀悼者不是被人偶取代的，身体依旧是她，但灵魂倒像是被……夺舍了。 了解大致情况后，顾私病没有再追问，免得引起对方警觉。 “今晚的马戏之夜就此结束，期待明天与大家的相聚。”主持人重复落幕台词。 随着人流退场时，哀悼者询问他们要去哪里住。飞鸟犹豫片刻，出声提议:“你们来我的房间吧，正好我之前的伙伴们都离开了。” 飞鸟靠近换上黑袍后的顾私病和时安，轻声道:“我觉得那位哥哥，怪怪的。” 第173章 假的哀悼者正在穿黑袍，没有关注到这边。因为之前哀悼者为了扮演男性，会特意在人前用中性嗓音说话，但这位假哀悼者不知道这件事，所以音色是正常的，前后差别十分明显。 甚至连飞鸟都察觉出了不对，几个小时前的哀悼者给它的感觉是由内而外的，强魄而独立的灵魂。现在却阴稠黏腻，让飞鸟产生丝丝毛骨悚然的错觉，似乎哀悼者体内存在许多不同的混杂意识。 它将这想法说给顾私病听，顾私病若有所思 ，却没什么头绪。时安皱眉，提起混合而成的意识，他们曾经倒是遇到过一个。 那就是被杀死的大祭司。 如果联系起哀悼者腿上被大祭司抓出的伤，这个想法也不无可能，但为什么大祭司会来到哀悼者身上。寄生物想从某一个地方去往另一个地方，除非存在某种媒介。 当初哀悼者离开副本时，大祭司的尸体还在副本中，与之一起的，唯有在副本中没死透的御子，是御子将大祭司带了出来。 在哀悼者单独一人的那段时间，哀悼者很有可能与御子接触过，这才让大祭司有了可乘之机，夺舍意识。 假哀悼者穿好黑袍，抬眸看见其他人在把玩徽章，她动作微顿，为了合群，象征性地也摸了摸。假哀悼者不知道，在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时，顾私病和时安已经快速推测出了她的真实身份。 “我们走吧。”飞鸟走在前面领头，不太敢离假哀悼者太近。 飞鸟的房间不大，发黄的墙壁和桌上被一堆稀奇古怪的小杂物堆满，充斥着温馨和童趣。房间里有很多摆放不规律的单人床，它们各具特色，可以看出前主人鲜明的喜好。 今夜注定为不眠夜，假哀悼者的存在是个隐患，他们不能伤害哀悼者的身体，只能先任由她去，尽可能拖延时间寻找办法。 时安想替哥哥守夜，希望哥哥能在副本中睡个好觉。顾私病没同意，提议轮流交换。 “那哥哥在上半夜，我在下半夜怎么样？”时安低头凑近顾私病耳边，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顾私病微微垂眸，同意了，这是时安做出的让步，他们都知道，上半夜比下半夜轻松。 上半夜时，假哀悼者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没有其他动静。顾私病假装熬夜困乏，翻个身看向床旁边的时安，他轻轻叹口气，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时安没有睡。 下半夜，轮到时安睁开眼，他直勾勾地盯着哥哥的睡颜走神，单单只是看着哥哥，他也不觉得枯燥，完全能看一整夜。 等到凌晨两点左右，床上的假哀悼者如幽灵般悄无声息起身，她的身上带着一股浑浊的黑气，在留了一盏小灯的温暖房中尤为刺眼。床上的飞鸟打了个哆嗦，感觉有点冷，向上拉了拉被子，白猫澜秋秋趴在另一头的床边酣睡。 时安握紧电锯，准备在她靠近时行动。假哀悼者一步步走来，扭曲的黑影在灯火下摇曳，就在这时，床上的飞鸟突然坐了起来—— 假哀悼者身形顿住，迟疑着是先解决飞鸟还是比较近的顾私病，或者说现在躲到床底是最保险的方法。 “不要……不要离开……” 飞鸟紧闭着眼，口中喃喃自语，原来是梦游了。假哀悼者歇下心思，回到床上，算了，反正时间还长，之后再找机会吧。 内核是大祭司的她骨子里有些忌惮顾私病手中的枯木，毕竟对方曾经可是杀死了祭鹀巫。而另一个黑发男人是所有人之中最难以琢磨的，假哀悼者还不敢冒险。 今天是马戏团的第三天，假哀悼者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她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将白猫藏了起来，再由她先发现“白猫不见了”，提议大家分头去寻找。 这个计划很简陋，很蹩脚。 顾私病为了配合她，假意信了，四个人顺利分开。于是，就有了这样的一幕—— “好巧，你也来这边找？那不如一起走吧。”假哀悼者微笑，假装偶遇，其实她一路跟了好久。 “嗯，确实好巧。”顾私病回以微笑。 要怎么说呢，实际上时安和飞鸟也在她后面跟着，至于白猫，早已经通过定位找到了。假哀悼者不知她已经困于局中，还在为自己的布局沾沾自喜，谋划着怎么杀掉顾私病夺取枯木。 顾私病走在前面，假哀悼者慢一步跟在后面，她嘴角勾起阴恻恻的笑，准备从背后偷袭时，顾私病突然回头—— “这里没有。” “……你怎么了吗？”顾私病明知故问。 假哀悼者在情急之下收回手，暗暗咬牙，面上摇头，神色自然道:“那我们去另一边找找。” 接下来的画面则是，假哀悼者第二次意图偷袭，顾私病被石头绊了一下，凑巧躲过。 第三次时，顾私病被路过的黑袍人叫住帮忙，又幸运地躲过一回。 第四次，路边传来野猫的叫声，顾私病蹲下查看时，再次精准躲开攻击。 假哀悼者:…… 她有些绝望，为什么一个人能这么走运，次次都躲过去？ 顾私病给野猫喂了些吃的，拍拍手起身，心里有些佩服假哀悼者的耐心。直到第五次，他们遇到了迷路的焚界。 “粉粉，我找到你了。” 焚界淡紫色的眼眸亮起，他摘下黑袍帽和面具，微卷的白色长发就那样披散开来，揭示着他的身份。 第157章 是焚界。 马戏团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饶是顾私病预料过和焚界再次见面的场景，也没想到会出现在这时候。 偶遇这位很好忽悠的老熟人, 身边还没跟着那只上蹿下跳的小粉熊, 顾私病微笑, 准备送徽章的手蠢蠢欲动。他刚要拿出来, 却听焚界直接蹦了一句炸裂刺激的话。 “它不是人类。” 焚界盯着的人是假哀悼者，直言不讳，说出了一个他们都心知肚明的真相。 顾私病:…… 假哀悼者呼吸微微一滞，她没有惊慌, 反而自然询问:“顾时, 这是你的朋友吗, 真爱开玩笑, 我不是人类还能是什么？” 她看向焚界与众不同的精灵耳和人偶关节，意有所指地笑了笑:“这位先生看着倒是不像人类, 是演出服吗？” 被怀疑的假哀悼者话突然密集了起来，也许是由于心虚想掩盖事实, 急于将火往焚界身上引。 但焚界是一个涉世未深，缺根筋的单纯人偶，他点头承认:“对，小师我不是人类, 你也不是。” 假哀悼者的脸皮抽搐, 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顾私病被夹在中间, 快速思考圆回去的办法。现在还不能撕破表面和平的假象，他们无法保证假哀悼者会不会干出些什么伤害身体的事，与哀悼者同归于尽。 “哀悼者确实不是人类。”顾私病含笑意出声。 假哀悼者眼神一瞬变得危险骇人, 直到下一秒，她听见顾私病接着道:“我知道，哀悼者一直想成为强大的神。” 假哀悼者:？ 顾私病指的是哀悼者平时犯中二病的时候，假哀悼者愣了愣，细细回忆起这女人以往说话时的语气确实怪怪的，原来是这个原因。 为了保持完美的人设，假哀悼者配合着冷漠点头，言语拗口:“吾自然不是人类。” “是这样吗，可是小师我感觉……”焚界微微歪头，想说假哀悼者身上的气味更像是某种邪祟。 顾私病及时打断:“焚界，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提到礼物，焚界被转移注意力，耳尖冒起一层淡淡的薄红，他的耳朵上还戴着顾私病在轮船上送他的粉色花夹。 顾私病递出徽章，向焚界推荐:“我觉得你缺个装饰徽章，看看这枚，很符合你的气质。” “谢谢，我很喜欢……我会好好保管的。”焚界认真道。 小之说过，人类互相交换礼物，将物品送来送去的行为是表明好感。焚界脸上越来越烫，一时没听清顾私病后面说了些什么话。 顾私病成功将徽章送出去，低头瞥了眼其他徽章的定位，时安和飞鸟正抱着白猫澜秋秋向他的位置移动。这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等花费完时间找到猫后，马戏表演正好开始，假哀悼者的复仇行动只能再往后推。 “哥哥。” 时安比飞鸟先一步来到顾私病身边，他本就心系哥哥的安危，路上跟着时没有离太远。这会看清局势后，他面带笑容，脚上加速。没办法，要是不快点的话，又要有莫名其妙的情敌出现了。 “我们找到猫咪了。”飞鸟气喘吁吁，跑着将白猫澜秋秋举起来。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假哀悼者扯了扯唇，差点连假笑都维持不住。她暗暗吞下怨气，感觉自己白忙活了一场。 “哥哥，我们走吧，表演要开始了。” 时安亲昵地拉住顾私病的手，余光却是在分析焚界的轻重。上次的塞骸威胁性不大，属于是能把自己绕进去都出不来的那种，愚笨莽撞，不用他出手。 第174章 这个焚界……时安能感受到他对哥哥抱有某种纯粹的情感，理论上这种好感不含有其他污浊的想法。但在时安眼中，妄图想接近哥哥的人都是污浊不堪的。 焚界似有所觉，看了眼时安。这是他为粉粉制作的人偶吗，粉粉说过，对方是很重要的人。 原来来到人偶身体里的，是这样的灵魂。 焚界注视着他们离开，心中忽然涌起淡淡的伤感，他不理解这种压抑堵塞的情绪，总之胸口闷闷的，很难受。他想，他需要回去问问小之，这种新感觉究竟是什么。 当焚界找到小粉熊时，塞骸似乎刚刚与它结束唇枪舌剑，一人一熊隔着一段距离休息，养精储锐恢复战力。 “今天先放过你，我主人来了。”小粉熊哼了一声。 塞骸不愿与焚界多说什么，想转身离开，却眼尖扫到焚界衣领上眼熟的徽章，与昨天顾时送他的一模一样。 “你这徽章是哪来的？”塞骸死死盯着那枚徽章，眼眶干涩。 焚界垂下睫毛，轻轻抚摸，他实话实说:“粉粉送我的。” 好，好极了，塞骸知道焚界口中的粉粉是顾时。 可笑至极，亏他还以为徽章是独一无二的一份，结果顾时这家伙连着送了两个人？塞骸脸色黑沉，一把扯下胸前的徽章，想要扔出去，却始终没有松手，将手心攥出血珠。 第一次顾时送了他和焚界一人一个耳夹耳钉，如今又故技重施，送了两个相同的徽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里是马戏团，但总不能把他当小丑耍吧。 小粉熊爬到焚界脑袋上，目送塞骸浑身低气压地走远，它才愤愤开口:“主人，这丑八怪刚刚咒你没好果子吃，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全部骂回去了！” “小之，我感觉心口不太舒服，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长出来了。” 听到焚界的话，小粉熊拉开背后的拉链，从从一团棉花里掏出听诊器戴上，仔细听取焚界的心跳声。 “没问题呀，人偶机能显示正常。主人，你来之前去了哪里？” 焚界将自己遇到粉粉的事讲述了一遍，小粉熊转了转眼珠子，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主人，可能是那黑发人偶身上带了什么武器，让你中招了。” “武器？”焚界没有看见过什么危险的武器，他虽有不解，但小之不会骗他的。 “这样吧主人，你听我说……” . 第三夜的马戏依旧是重复前两场的模式，偶尔会加进一些新的节目。 那些没被取代的兽人们开始不满:“这表演的什么鬼东西，我都看腻了。” “小丑先生什么时候会来？难道我们要一直看表演看到小丑先生出现吗？我晚上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不过瞬间，这些发出异议的兽人突然被前后左右的人偶观众们包围，人偶弯起嘴巴，展露它们360无死角的完美笑容，口中是来回的几句话。 “为什么不笑呢？是马戏表演不好笑吗？” “马戏魔术是世界上最快乐的演出，快来一起看吧～” 被按住的兽人神情惊恐，挣扎着辱骂:“神经，我买了票进来，看马戏笑不笑关你们什么事，快放开我——” 但它的嘶吼声顷刻便被舞台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淹没，没有人会注意到在观众席的小小角落，那名兽人正在被模仿它的人偶所取代。兽人溺于人偶们舞动的四肢中，不知被带去了何处。 新鲜出炉的新人偶扬起笑容，和其他人偶一起为台上的马戏表演欢呼鼓掌。 观众席上的人偶越来越多，飞鸟脸色怪异，它还要去工作搬运新来的动物，便欲与他们告别。 顾私病想起失踪的伊姩，猜测他有可能和澜秋秋一样变成了动物，被关在某个笼子里。顾私病拜托飞鸟照看动物时多关注关注笼子里有没有白色的垂耳兔，如果发现了，一定要回来告诉他们。 “好，不过一般情况下……”飞鸟顿了顿，委婉道，“兔子会比其他动物处境好一些，它们大都被送进了小丑先生手中，有专门的造型师为兔子精心保养梳理毛发，用于魔术表演。” 顾私病眼皮跳了跳，如果伊姩真被送到了邀请他们进副本的人手中，环境好不好不知道，但恐怕凶多吉少，希望只是他想多了。 另一边，远在马戏团之外的城镇。 白猫家族终于找到了四个叛逃人类的线索，经过公鸡警长的一系列添油加醋后，它捶胸顿足，马后炮般气极道：“我早就发现他们有问题了，恶毒的人类，还抢走了我的钱！” “大人，要不要我派人去马戏团将他们捉拿归案" 公鸡警长搓了搓翅膀，向白猫大家长挤眉弄眼讨好，但白猫大家长并不吃它这套，直接推开这个蠢货。公鸡警长被几个白猫撕扯着羽毛，疼得嗷嗷直叫。 如果是几天前去马戏团的路上还好，至少能在中途拦截他们，但最近传出马戏团有灰狮家族的人赞助，现在即使有门票都进不去，只有马戏团专门送出的胸针才行。 凡是进马戏团的观众都把胸针捂得死死的，一时还真不知道去哪寻找好。白猫家族的人想过在马戏团边上蹲守，却会被那些诡异的黑袍人给扔出去。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族长。”一旁的白猫小辈恨恨咬牙，它身上还沾着些泥巴，当时就是这几个人类害得它钻地道，差点被埋进去。 白猫大家长同样无计可施，事情的转折在当天的马戏表演散场后，它们遇到了花豹家族的两个半人类。 当欧拉再一次看见白猫时，他目露警惕，拿出刀想把它们的皮扒下来看看是真是假，被御子抬手制止。她很敏锐，见这些兽人来势汹汹，大概猜测到发生了什么，刚打瞌睡便送来了合作伙伴。 “明天我能带你们进去，找到你们想找的人。” 白猫大家长将信将疑，它没见过这两个花豹半人类，该不会也是和那四个人类一样的套路吧。白猫大家长暗中挥手，命人去拜访花豹家族。 “族长，族长，救命啊。” 白猫大家长听到自家小辈的呼救，心中警铃大作，果然是陷阱—— 它回头，看见欧拉正追着白猫小辈喂鱼，手里举着的是不知从哪抓来的鲨鱼。 白猫大家长：…… 御子：…… 第158章 马戏巡演的第四天一早, 顾私病和时安从飞鸟房间前往训练场地。这里几乎聚齐了全部的马戏人偶，听闻今天将在它们之中选出小丑先生的魔术助手，有幸一同上台协助演出。 ”为公平起见, 由我来抽取排班的数字, 被抽到的人出列。” 这位代替小丑先生选魔术助手的人并非人偶, 而是和飞鸟一样的半兽人, 它长着一对似羊又似牛的尖尖角，戴着懒散的红色半框眼镜，穿的是性感贴身皮衣，发型是雪白蓬松的时髦羊毛卷, 暂且叫它羊牛人。 羊牛人从箱子里抽出三张纸条, 一一报出数字, 其他没被抽到的人偶们自觉退场, 回去为今晚的演出训练。 顾私病坦然对上羊牛人反光镜片下的锐利双眼，不出所料, 被留下来的三人正好是他们。 抽纸条的箱子是动过手脚的，背后那人为了彰显自己溢出的恶趣味, 又不失仪式感，陪他们走了个过场。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假扮成黑袍人混入马戏团这件事在对方的授意之下。 如果顾私病现在回到包厢的话，就能看见三个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偶坐在座位上, 神态动作一致地等待着今晚的演出。 “你们三个和我来吧, 我和你们说说当助手需要做的事。”羊牛人目不斜视，视线略过飞鸟时略微顿了顿, 随后转身离开。 飞鸟很明显和羊牛人认识，它抱着白猫澜秋秋，有些担忧：“你们要去吗, 以往成为魔术助手的人，后来都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 假哀悼者笑了笑，这不是正合她意，等顾私病和时安遇到了危险，自己再趁机脱身，最后借他人手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放心吧，当个助手能有什么事，顶多帮人搬搬东西。”假哀悼者低声催促，“我们快走吧，那人已经离远了，一会跟丢就不好解释了。” 顾私病微笑点头，和飞鸟告别。昨天飞鸟告诉他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兔子后，顾私病便预料到他们会在演出开始前与小丑有所接触，不过现在是以助手的形式。 化妆间—— 羊牛人从衣柜里拿出为他们三人早已准备好的演出服，找来化妆师为其化妆。 “我看看，你们之前的节目分别是杂耍扔球，转碟和走钢丝，最近有练习过吗，晚上表演的时候别掉链子。”羊牛人严厉道。 顾私病看了眼节目表，他是扔球，时安是走钢丝…… “演出结束后，会迎来小丑先生的压轴节目。这是大概的流程，你们先对一遍。”羊牛人狭长的眼角划过一丝同情，“当然，所有娱乐表演皆为即兴，一切全凭观众们的爱好做出改动，你们自求多福吧。” 第175章 观众？观众不全都是可控制的人偶吗？顾私病面上笑意不减，目送羊牛人离开。 这位邀请他们来马戏团的小丑到底是谁……顾私病脑海中闪过那张布满夸张油彩的脸，慢慢浮现出答案，如果真的是多西的话，以他们的实力，能否与之一战？ 假哀悼者练习转碟时，已经打碎了说不清多少个碟子，她暂时还没有将功夫打到他们身上。 顾私病收起四颗表演用的球，练习杂耍扔球不是很难，但顾私病怕时安在高空中行走用的钢丝，会于演出途中像飞鸟一样出现“意外”事故，便特意上去检查了一遍。 钢丝如锋利细窄的刀尖，一眼望下去摇摇欲坠，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掉下去。而且表演者走钢丝时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仅靠一根长棒维持自身平衡，如果是普通人失误的话，恐怕会摔得惨不忍睹。 “哥哥，没什么大碍。你看，这比我们以前经历过的简单多了。” 时安踏上钢丝，他没有拿长棒，却行走自如。他如履平地般，转身对顾私病轻声安抚，似一只栖于树杈的黑鸦，瞳孔幽深。见哥哥依然不放心，时安思索片刻，伸出手邀请。 当然前提是，时安有足够的把握能在钢丝上带哥哥行走，否则他不会做让哥哥陷入危险的事。 对面的这只手骨节分明，沉稳有力。 顾私病搭上去，开始时脚下重心有些不稳，下一秒，时安抱住他的腰，在空中交换位置，从身后带着顾私病行走，使他准确找到平衡感。 “看，没事吧哥哥，不用担心我。” 他们贴得很近，像两只互相依偎的小鸟。时安轻轻含住顾私病的耳尖，当他悦耳的声音传来时，顾私病忽而觉得钢丝的位置并不高。 该怎么形容呢，像是第一次骑自行车的人和教着学车的人。教车人会扶住自行车的后座行走，骑车人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骑车，他以为是教车人松开了手，但回头一看，教车人始终没有离开。 . “他们就在这个包厢，绝对不会有错。” 御子带白猫家族的人顺利潜入马戏团，她指向顾私病他们的包厢，勾起唇角，这份大礼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白猫大家长嗅了嗅鼻子，呲起皮肉之下的腥臭尖牙。不错，空气中确实有它们家族的毛发味，混杂着淡淡的人类恶臭。它冷笑一声，抬手示意小辈们在四面埋伏。 “砰！” 包厢门被用力撞开，乌泱泱的白猫们一拥而上，将里面的三人团团围住，不留一丝缝隙。 “终于让我逮到了吧。” 白猫大家长眼中难掩得意，却没等到求饶声。它定睛一看，突然发现不对劲，只见那三个叛徒正笑眯眯地盯着它，嘴角弧度重合统一，哪有半点惊慌失措的样子。 “怎么回事？”白猫大家长皱眉，携带质疑戒备的目光望向御子，难道这是他们联合起来制作的陷阱？ 御子这几天见多了替代成功的人偶，立马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脸色难看至极，那大祭司还真不靠谱，连人都看不住。之前在她身体里时，天天叫嚣着，似虎噬咬。 “不用急，据我所知，他们能被人偶取代的话，想必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御子冷冷道。 白猫大家长不耐:“我只想知道他们在哪，然后亲手解决他们。” 一旁的欧拉不忘提醒御子:“莎美拉也被取代了。” 御子顶着压力，在深思熟虑后，终于做出决定:“我和欧拉去幕后调查，你们留在这里，且等晚上的表演。” 白猫大家长勉强同意，桌上有些新送来的小丑蛋糕，御子临走前忘记与它们说蛋糕有问题，尽量不要去吃。 御子和欧拉进入幕后的方法和顾私病他们一样简单粗暴，那就是打晕两个人偶，再换上黑袍。 两人与前去喂养动物的飞鸟夹路相逢，御子的目光流转过飞鸟肩膀上的白猫，微微蹙眉，远看还以为是条围巾，毛色倒是不错。 “你们是……呜唔！”飞鸟认出他们不是人偶，刚刚出声，便被欧拉捂住口鼻，困在偏僻的角落。 欧拉疑惑，压低声线:“御子，它不是人偶。” “那些被人偶取代的观众去了哪里。”御子将刀尖抵上飞鸟的咽喉。 又是偷偷溜进马戏团的人，飞鸟眸色微暗，难道这些人也想找他们的伙伴？飞鸟之所以能与顾私病几人交好，是因为他们救了它的命。但新来的闯入者看着心怀鬼胎，让它心生不快。 飞鸟身为马戏团的老一辈，能存留到现在，自然在背地里还剩些相辅相成的老伙伴，只是久未来往。它也并不像表面上这么柔弱好欺负，凭空中飞人这项技能，日复一日练就的身手也算矫捷敏捷。 “我知道，你靠近些，我和你说……”飞鸟看向欧拉，脸色惨白，微微扬起下巴。 欧拉没有怀疑，刚一接近，飞鸟就灵活挣脱开欧拉的束缚，转头狂奔。加上他对马戏团地形的熟悉，很快与两人拉远了距离。 “通知下去，马戏团幕后发现两只小老鼠！” 飞鸟拉响铃铛，来接应飞鸟的正是带顾私病他们去当助手的羊牛人，以及一些，藏匿于人偶之中的其他半兽人，它们默契地拦住了御子和欧拉的去路，手中的训练道具便是它们的武器。 御子眼神轻蔑，即便局势不利，她也没有把一群畜生放在眼里。 “欧拉，这里交给你，我去别处看看。” “嗯，放心吧。” 欧拉盯着飞鸟肩上的白猫，他会将所有小猫咪解救出来。 … 夜色降临，璀璨炫彩的射灯闪烁，马戏团的帐篷内迎来喧笑，空气中弥漫着马戏团赠送的甜品香气，惹人垂涎。 “怎么回事，它们还没来吗？” “快点快点，该你们上台了。” 往日负责排节目的半兽人玩忽职守，便临时把小粉熊推了出来。它没认出换上演出服的顾私病，心里计算着时间，等下早点结束早点找主人玩。 顾私病点了点头，混入人偶的队伍，舞台两边的幕布缓缓拉开。他登上舞台后，才发觉从台下照来的灯光异常晃眼，漂浮的尘粒看得清清楚楚。顾私病微微眯眼，勉强适应光线。 演出按排练时的流程顺利进行着，直至今夜的尾声，顾私病能感受到台上人偶们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 “亲爱的观众们，我相信各位对今晚的最后一场节目期待已久……”主持人微笑。 “下面有请，马戏团的最佳魔术师与他的助手们，为大家带来本世纪最精彩的魔术秀——” 第159章 其他人偶退下舞台, 主持人示意顾私病和时安去幕后把魔术道具搬上来，假哀悼者留在台上整理。 被抬上去的道具千奇百怪，其中有一扇门引起了顾私病的注意, 它是一扇单独的木门, 不知是从哪面墙上拆下来的, 有些陈旧老化。 现场的灯光熄灭。 顾私病的神经紧绷起来, 确认时安在身边后，他又去观察起舞台。多西会从观众席中出现吗？还是舞台上…… 魔术，最讲究的是出其不意。 这往往是它最狡猾的点，当顾私病意识到他们被转移了注意力后, 第一个魔术便已经悄然完成。 那扇平平无奇的门, 被打开了。 明明是最不起眼的东西, 却奇迹般地, 从门框里走出一位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他唇角带笑, 身形修长。门内飞出一张张红黑色的扑克牌，它们最终变成华丽的纸花落在现场观众的手中。 顾私病看向先一步被时安接住的纸花, 不是暗器，时安微笑将纸花碾碎，化作飞尘。 多西慢条斯理地勾了下红色手套，绅士摘帽, 朝观众席微微鞠了一躬。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心设计过, 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欢迎各位。” 这一次的掌声，比前三夜的更为热烈激昂, 即使那些人偶把手掌拍烂了，却仍不停歇，满不在乎地用手臂继续发出刺耳的声响。 多西轻抬食指, 台下的掌声瞬间静默，马戏团内诡异地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多西在台上缓慢行走的脚步声，压迫感十足。等近距离看清他脸上的小丑面具，才发现面具上油彩的沟壑厚重深邃，像是曾经一遍遍在面具上绘画试错，更显狰狞。 他装作第一次见到顾私病，发出一声夸赞:“我亲爱的甜心……们，准备好今晚的演出了吗？” 顾私病知道点多西的秉性，想用上一次的办法刺激他:“小丑先生，恕我直言，前三天的马戏演出过于无聊，接下来恐怕很难让观众们期待。” “哦？那你觉得，怎样才不会无聊？”这次，多西没有太多表情，他饶有兴趣地顺势询问。 每个人的笑点不一，想让所有人感到有意思是一件很难的事。 “如果你能逗笑我的话……” 顾私病的这句话刚刚开头，多西的眼神便幽暗了几分，他危险地勾起唇:“当然，请给我这个机会，希望一会的表演能得到您由衷的夸赞，我的助手。” 第176章 他所做的这一切，谋划了很久很久。 多西伸出指尖，点名点将般在三人的位置上来回移动，似乎有些苦恼该选谁先来协助完成表演。 假哀悼者偷偷往后退了几步。 顾私病的目光停留在多西的红色手套上，假设那红色手套的功能和他的手套一样，那么把手套抢过来的话，多西是不是就变不出魔术了？ “有了，我想到主意了。” 正当顾私病思考着怎么和时安一起抢手套时，多西笑眯眯地摊开礼帽，礼帽中阵阵鼓动，霎时，一群白鸽从礼帽里飞出来—— 接着，多西将礼帽翻转，一只正在啃咬胡萝卜的兔子落在他的手上，兔子的眼珠猩红，牙齿尖利。 顾私病眼皮跳了跳。 一只……又一只…… 直到最后一只落下，那是个毛发雪白漂亮的垂耳兔，在毛糙的兔子堆中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伊姩。 不知多西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没有放下那只垂耳兔，拎着它的耳朵晃了晃。垂耳兔闭着眼睛，四肢软绵绵无力，像是死了。 “你想表演什么？这个表演不好笑。”顾私病缓缓开口，对上他戏谑的绿色瞳孔。 多西没有看到预想中的表情，有些兴致缺缺地将垂耳兔扔进门框里，下一秒，垂耳兔消失不见。 “嘘，不要紧张，我可爱的助手。我很失望，演出单上写得清清楚楚，你们没有好好复习过流程吗？” 顾私病看过压轴节目的流程，羊牛人给他们的纸上是一个捧腹大笑的小丑涂鸦，除此以外，没有任何文字。 “下面是我潜心研究多日，专门研发出来的特别创新魔术。”多西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反复无常，他咬重了“创新”两字，忽而怪笑几声，“世界上独一无二，为您献上——” 此话一落，舞台上的其他道具逐渐扭曲起来，它们慢慢缩小，周身散发着白光，齐齐飞入那扇门。 顾私病脚底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时安立刻将电锯插入地面，紧紧抓住他的手。但第一个被吸进门里的是假哀悼者，顾私病想去阻拦时，已经来不及。 “这是一个寻找兔子的魔术，胜利者，可以获得一次选择兔子的机会。” 门框内，呈现的是另一副画面。一望无际的酷热沙漠中，哀悼者睁开眼，她与假冒她的大祭司正面对上。 “在魔术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这扇门不仅是入场券，也会是唯一的出口。” 画面中，哀悼者被大祭司的力量压制，她召唤不出镰刀，一时之间处于弱势。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哀悼者的魂魄很有可能被大祭司吞噬。 几秒后，哀悼者嘴角溢出鲜血，力竭倒在滚烫的沙石之中，大祭司一步步靠近。 似乎已成定局。 “很遗憾，看来她找不到属于她的奇迹了。”多西打了个响指，视线慢慢从顾私病身上转向时安。 “那么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 就在不久前—— 多西找到塞骸，他说出了那件一直卡在塞骸内心深处的事。 “我知道制作你的主人是谁，我会为你和他安排一场单独的叙旧仪式。”多西的笑容不变。 塞骸持怀疑态度:“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说了不会上第二次当。” 况且连塞骸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多西又怎么会知道……不，或许他真的知道。 在愚游歌团的那些日子，塞骸一开始并不会安分守己地留在公会，任由多西摆布。他试图拆毁那些阻拦他的人偶，也就是愚游歌团所谓的公会成员。 当公会里被塞骸搅得一片狼藉时，再等他回过神，又会产生一批新的人偶出现在原来的岗位上，各司其职。 塞骸气笑了，他拆人偶的速度还没有焚界制作的快。 他质问焚界为什么要当冤大头，白白给别人做苦工。焚界想了想，回答道:“不，他是合作伙伴，他能给小师我带来需要的东西。” 塞骸很厌烦焚界以“小师”自称，不就是会做点人偶吗，真把自己当大师了，装什么装。 但塞骸还是被引起了好奇心，他们现在已经不在游乐场了，焚界和多西之间的交易究竟是什么。 终于在某天，塞骸看见，多西可以随意地穿梭世界，为焚界开辟新商业路径。而焚界所需要的能量，通俗些来讲，就是童心和趣味。 如果多西能穿梭世界的话，说不定真的见过他的主人，塞骸有些犹豫。 “怎么样，相信我了吗？”多西笑意渐深，仿佛能看透他心中所想。 “你不是想亲手复仇吗？作为你加入公会的福利，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去做你一直想做的，杀了他吧。” 多西的声音宛如一个魔咒，刺激着塞骸岌岌可危的理智，那是他至今难以消除的执念。 塞骸无比怨恨将他制作成这副鬼样子的造物主，他甚至饱含恶意地猜测，那人当时是怀着怎样的想法，最后又嫌恶地将他抛弃，不问不顾。 “好，我去。” 塞骸攥紧拳头，只记得他当时是这样回答的。 但等自己真切站在这里时，塞骸却退缩起来，心生莫名而又微小的希冀，他的原主人会是什么样的……是阴险狡诈？还是厚颜无耻？见面时的第一句话，该怎么说出口才比较有震慑力。 无论如何，只要杀了那人就好了。这意味着他即将告别不堪的过去，迎来新生，迎来新的主人…… 塞骸突然想起顾时，又迅速把他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什么新主人，他不会再有主人了。 以后，他就是他自己。 塞骸平静下来，他目前身处于多西的魔术帽中，其空间是一个巨大的西洋黑白棋盘，占据黑方。 唯有杀死了从门口进来的另外一方才能离开，这也是塞骸反复斟酌过后才做下的决定，想在今天了断心结。 他望向那扇门，从门中出现的，却是意料之外的，几秒钟前塞骸刚忘记的人。 顾私病从门口走进来，先是熟悉四周环境后，才和塞骸打了个招呼。 塞骸:……？ 怎么回事，多西在耍他吗？ “你来这里干什么？”塞骸没意识到隐藏的可能性，或者说，他的潜意识里仍不愿意承认。 “不小心被吸进来了，你呢？”顾私病察觉到塞骸的情绪不对，谨慎起见，他没有透露太多，“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顾私病身后的门已经消失了，这意味着，之后不会再有新的人出现，有些棘手。 塞骸皱了皱眉:“不太好解释，这里不安全，我先想办法把你送出去……” 下一秒，塞骸想起徽章的事，他顿了顿，冷下脸色。面对这个人时，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将对方当成搭档保护。 呵，也是，如今顾时的好搭档这么多，还需要他一个丑八怪插手吗？ 第160章 “算了, 你不要乱跑，我有其他重要的事。”塞骸别过头，语气生硬。 “所以, 我们现在无法出去吗？” 顾私病闻言, 尝试摸了摸旁边的等身象棋, 棋盘发出刺啦啦的一阵摩擦, 白色象棋顺着他手的方向，自动移了几格。 “……”塞骸神色微变，终于沉下脸:“你是被多西送进来的？当时你的身边还有谁？” 塞骸想确认是不是多西把人送错了房间，顾私病思索片刻, 轻轻点头, 给出废话:“身边还有多西。” 塞骸:…… 这么讲倒没问题, 面对顾私病的刻意隐瞒, 塞骸想也不用想，都能猜到他身边会跟着谁。 心烦意乱之下, 塞骸冷笑一声，揭开黑袍和面具, 露出他那张缝合起来的可怖脸庞。高大的身形宛若巨怪，眸光幽幽，仿佛能徒手撕裂血骨，令人望而退却。 “既然如此, 多西和你说过规则了吧。这里只能存在一个胜利者, 赢的人可以离开。” “而输的人，会被永远困留在这里, 逐渐迷失自我。”见顾私病一脸轻松，塞骸故意将败者的下场说得很惨。 实际上，顾私病的心底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 他睫毛微垂，眉宇间是不易察觉的担忧。 多西将他们分开是为了分配实力相当的对手一比一单挑，那么时安面对的又会是谁？哀悼者的情况如何…… 当下，经过几次副本，顾私病不再和之前一样病弱，他也有了和塞骸对战的能力，不会处于被动状态，一味地逃闪。 “比赛是下棋？” 顾私病觉得凭多西疯狂的想法，不会这么简单。倘若这场对局是以双方的生命为赌注的话，多西在门外提到过的魔术和奇迹会是什么意思。是以站在魔术的视角，完成这局棋？ “嗯。” 塞骸突然沉默，其实他以为等自己的“原主人”进来后，就可以把对方胖揍一顿。一时没有关注棋盘的事，但他记得多西说过，房间内的所有东西，只有他的“原主人”能移动。 第177章 因此这才是塞骸不断纠结的根源，顾时看着弱小单纯，怎么可能是他那十恶不赦的“原主人”？ 塞骸盯着棋盘，他会一些西洋棋，以下棋对决的话，会安全许多。很快，他推动不远处的一枚黑棋，多西对他暂时开放了房间的使用权。 “到你了。”塞骸提醒，心思却不在棋盘上。 这是唯一有可能出去的办法，顾私病凝神，专心于眼前的对局，不过越往后面，他发现棋子本身的重量越来越重，已经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单靠外力无法移动半分。 顾私病眼角的余光看向塞骸，对方似乎同样陷入了这种僵局，他以往大到惊人的力量，此刻却派不上任何用场。 “这破棋子怎么回事？”塞骸阴沉着脸，他将黑棋砸裂开一条条缝隙，但黑棋的底部和棋盘紧紧相贴，犹如生出了血与肉的白骨，纹丝不动。 “等我一下。” 顾私病没有再去推棋子浪费力气，他半蹲下身，检查棋盘的纹路。灵光乍现，顾私病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在他停下的地方，凭空出现一把雨伞。 这就是魔术吗？ 顾私病研究着雨伞，但很可惜，这只是一把普通的雨伞。 塞骸效仿着走了几步，棋盘上却冒出尖刺，阻挡了他的去路。 顾私病将雨伞向前递，果然，下一秒的棋盘上伸出尖刺，他推测道:“看来需要按照我们刚才想移动的棋子，走规则范围内的行走路线。” “我当然知道，我随便只是试一试。”塞骸面色微僵，抿了抿唇，轻哼一声，耳尖泛起一层淡淡的热意。 塞骸后退几步，重新规划路线，同样的，他的手里出现一把剪刀。 他们用自身代替了棋子行走，落子时会出现不同的道具。 . 另一边，暂且称之为第三扇门。 时安抬脚进入虚空，一排排光秃秃的人偶包围着制作工坊，粉色的工具和人偶的残肢断臂乱堆在一块，但乱中有序，工具的主人能在房间中轻易找到它们。 焚界困惑地抬起头，有些讶异自己的工作室里闯进了一个外人。这间工作室，只有他和小之知道，以及谈论生意的合作伙伴。 他反应过来，是空间发生了波动，他的工作室和多西的魔术帽产生了连接，变成新的衍生空间，在这里发生的改变，不会影响到他本身的工作室。 “出口在哪里？” 时安的脸色算不上好，电锯直逼焚界的脖颈，他想以最快速的解决方式离开这里。 焚界没有惊慌，他继续手上的工作，自顾自回答：“这是多西的领域，我找不到出口。” 时安眼眸漆黑，电锯的森森寒意闪烁。在即将砍断焚界脖子的下一刻，桌上的人偶手臂爬了起来，抵挡下攻击。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其他无头人偶陆续弹动筋骨，慢吞吞活动起来，朝工作台方向行走。 “它们感受到了危机，被提前唤醒了。” 焚界按下吱哇乱跳的人偶手臂，它安静下来，重新趴回到桌面。 “你知道多西的规则，以为杀了我便能离开。但是，这里也是我的工作室，你并不能在真正意义上杀死我。“焚界对上时安的目光。 焚界运用了自身能量，在工作室开辟了无尽的人偶制作材料。而焚界自身即为人偶，如果将他杀死，那么其他未诞生的人偶怨念将一并爆发，到那时候，它们的意识会转移到其他地方。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时安不相信任何人，他精神深处的躁动不安被渐渐放大，对自己感到厌烦。 又是这样，又一次的…… 又有人将他和哥哥分开了，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到…… 这一切归结于他不够强大，如果他能拥有超脱副本的力量，能将这些碍事的人一起毁灭…… 焚界想说还有其他办法，那就是等小之发现不对劲，回来工作室找他。 面对再次袭来的电锯，焚界手中出现一把剪刀，替他幸运地抗下一击。焚界疑惑片刻，这不是他工作室内的工具。 剪刀飞出去，成了稀巴烂，但焚界没有多想。 即使对方下定决心想要杀他，焚界也不会动手。这是粉粉最重要的人，就像他和小之，如果他知道小之死掉了，恐怕会理解小之口中念念叨叨的“伤感”为何意。 . ——第一扇门。 大祭司于沙漠之中产生了实体，它高高在上，俯视着奄奄一息的哀悼者，目露嘲讽和畅快。 “还记得这幅场景吗？在不久前，我也像你一样这般狼狈地趴在地上。当时你自持高冷，用不屑一顾的眼神看过来时，心里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 "不过倒是便宜你了，就这样死在荒芜的沙漠里，也能少去更多痛苦。外面的那个女人还和我说要留你一条命，想亲自复仇。” 哀悼者感觉自己的大脑昏昏沉沉间，身体剧烈疼痛，好似快要散架。直到自己手中出现了一把遮阳伞，她微滞一瞬，强烈的求生欲使她爆发出洪荒之力，将伞尖端的那头狠狠刺入大祭司眼中。 原本胜券在握的大祭司没想到濒临死亡的人还能奋起反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它捂住自己的左眼，失声尖叫。 “可恶，你找死？” 哀悼者死死咬牙，勉强唤回神智，她吃力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一股脑转身就跑。乌压压的天际黑云一片，狂风大作，带起滚烫的热沙。哀悼者下意识闭上眼，沙尘飘进她的眼睛里，遮挡住视线，但她没有回头。 是沙尘暴和龙卷风。 大祭司面色大变，它还不能死在这里。 它眯了眯眼，量这个人类也跑不到哪里去，十有八九会被吸入龙卷风蚕食，最后尸骨无存。 大祭司仓皇逃离了。 哀悼者终于脱力，她望向眼前的滚滚风沙，昏死过去。 等她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混沌阴凉的黑暗之地，身下是天秤的一端，另一端隐藏在迷雾之中。 “大胆的外来人，居然闯入禁地。” “真是有趣，多少年了，没想到还有人类能进入秘境。” 哀悼者抬起头，才能依稀透过灰蒙蒙的迷雾，勉强看清是一群兽面人身的巨物在对话，有身着古埃及服饰的鳄头蛇头鹰头……哀悼者感觉眼睛一阵刺痛，留下鲜血。 这些神祇将天秤包围，冷漠注视着小小天秤上的小小人类，甚至都没有它们的一根手指大。 “等一下，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死亡的力量。” 说话的巨大黑影透过雾气，能看清它状似胡狼的威严轮廓，随之是死气沉沉的压迫感袭来，令人头皮发麻，为之一颤。 但哀悼者此刻看不见，她脸色苍白，被压得喘不上气，被未知力量判定价值的感觉并不好受。 “必须杀死她，如果让人类掌握杀生大权，其后果不可预估。” “不，我是死亡的保护者，灵魂的引导者，该由我来决定她的去留。”胡狼石像敲了敲权杖，沉声反驳。 一时间，那几道声音互相议论，在天秤的另一端增加或减去砝码。哀悼者只觉自己在逐渐往下坠去，又猛然向上移动，如此反反复复。 下方是火海，这样下去不行。 “我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哀悼者皱眉出声，口中干涩，发现自己是灵魂体。 而且，她的镰刀失效了。 那些石像终于做出了决定，空中飘下一根羽毛，胡狼石像开口:“你没有罪恶，可以离开。” “死亡，是一切公平开始的地方，如果你能明白死亡的含义……” “我会将力量暂时借用给你。” 哀悼者眼前白光一闪，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她被风沙吹到了一座沙漠秘境前，秘境的门口有两尊巨型猫身石沙卧像。 刚刚看见的一切不知是梦还是什么…… 第161章 顾私病手中的雨伞消失了, 紧接着，方才推不动的棋子猛然颤抖，移到他所在的方格位置。 同时, 塞骸获得的剪刀也消失不见, 但他的黑棋依旧停留在原地。 可以说是道具被传送到了另一个空间, 而那个空间的人利用道具, 取得了某种胜利。相对的，胜利方的棋子便能获得一次移动机会，相辅相成。 顾私病目光锁定其他方格，他得保证在棋盘胜利的基础上, 开出更好的道具, 为另一边空间的其他人争取机会。 塞骸还未发现为什么自己的黑棋会被迫休息一回, 他等待着顾私病的下一步行动, 没想到对方从方格中开出了一瓶水。 “这不是武器，有什么用？” 塞骸还没来得及嘲笑一下, 随之而来的是——他踏入的方格内出现一把马桶刷，上面慢悠悠爬着一只蟑螂。 他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其实塞骸有一件隐藏的秘密, 他害怕蟑螂。别的虫倒没什么感觉，但唯独蟑螂，塞骸觉得又脏又臭，尤其是那两根细长摇晃的触角, 十分恶心。 第178章 常理上来看, 像塞骸这种高大的巨怪，不应该畏惧一只小小蟑螂。起因是在他四处漂泊的时期, 曾经遇到过一窝会飞的蟑螂堆。 该死的蟑螂不仅打不到弄不死，还会飞到他的身上爬来爬去挑衅，烦不胜烦。于是塞骸几度快要崩溃时, 暗戳戳地把自己的不幸怪在“原主人”身上。 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这么狼狈。 “啪嗒。” 塞骸面无表情地将马桶栓扔出去，他伪装得很好，不过下眼皮的微微抽搐还是暴露了他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这东西我不要，我先让你两轮。” 塞骸掩饰般咳了一声，他掀开眼皮，却发现那蟑螂竟悄无声息地爬到了他握紧的拳头上，两根触须即将接触他的面部—— “咚”的一声，塞骸直挺挺晕倒过去。 他抽到的马桶栓和小强悄然消失，留下完美的作案现场。 顾私病:？ 顾私病迟疑片刻，他在自己的方格内，无法过去查看情况。只能先完成对局，利用白棋将黑棋吞噬，占领对方的方格。 在塞骸晕倒的这会，顾私病又抽了两个看着没什么用的物品，物品接二连三消失，顾私病继续前进。 几分钟后，他来到塞骸的身边，得知对方是在过度紧张之下被刺激得昏了过去，原因不明。 顾私病看向被黑棋保护在中心的“王”，只要趁现在吃掉它，便可以取得胜利。 “哼，我就知道，他是个废物。”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声音过分稚嫩，顾私病眉间跳了跳，低下头望去。 小粉熊从黑色棋子的背后蹦出，它无视棋盘的规则，大摇大摆，一步步走到顾私病面前。 顾私病记得它叫小之，奇怪，这只熊不跟着焚界，是怎么进入这里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着小粉熊一双不怀好意的豆豆眼，顾私病笑了笑:“你是我的下一个对手？” “算你还有点脑子嘛。”小粉熊嘴角一翘，可爱饱满的熊脸上有轻蔑一闪而过。 “那么，现在到黑棋行走了。”顾私病抬手指去。 谁知，小粉熊摆了摆粗圆的手臂，傲慢到不可一世：“所以我就说这丑八怪是个废物，选择了最为软弱的方式。” “你应该能猜到，这座棋盘是决定你们所有人命运的一局，只要有一方输掉，那么其他门中的局势也将呈现一边倒的情况，最终结束。” 顾私病眨了眨眼，不是他的错觉，面前的小粉熊好像在缓慢变大。刚刚只到他的脚边，这会已经能够到他的腿膝盖了。 粉熊内部的棉花由于不断膨胀，再柔软的布料也支撑不住，开了一条又一条的裂缝。棉絮飘荡在棋盘空间，让原本昏迷的塞骸打了个喷嚏，好像要悠悠转醒过来。 小粉熊眼疾手快，从拉链里掏出一个大铁锤，毫不留情往塞骸的脑袋上招呼。 又一声“咚”，塞骸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顾私病:…… 光看着都觉得很痛，如果塞骸是人的话，现在估计脑浆爆一地了。顾私病张了张嘴，又合上，因为那铁锤的下一个目标，是他。 “可不能让丑八怪醒过来，只要解决掉你这个麻烦鬼，等游戏胜利，就能消除掉主人的烦恼了。” 顾私病试探着开口：“你要杀我？为什么？” 小粉熊提到这事就生气，由于没有手指，它气鼓鼓掰起手脚，清算着顾私病的过错：“你个该死的骗子，还好意思提，要不是你突然出现，诱骗失忆后的主人，主人也不会对你念念不忘。” “还有我和主人的游乐场，如果不是因为你搅得一团乱，我也不会寄人篱下，每天想空脑袋去照顾主人。” 它突然阴恻恻地笑:“既然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照顾主人，那我只能替主人解决你了。放心吧，很快的，主人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小粉熊自认为计划天衣无缝，没有人知道它是偷偷溜进来的。等之后再把这件事完美嫁祸给行为凶残的丑八怪，说不定连丑八怪都会深陷自我怀疑。 而它一只可爱乖巧的小熊娃娃，能干什么坏事呢。 话语间，小粉熊的体型已经和普通人类差不多高了，甚至隐隐有超过顾私病的趋势。现在不能称它为小粉熊，而是“大粉熊”。 硕大的铁锤砸下来时显得笨重迟钝，给了顾私病足够的反应时间。他使用枯木缠绕住大粉熊的双腿，导致大粉熊老老实实摔了一跤，整个棋盘剧烈震动三下。 顾私病稳住脚跟，黑白棋盘投下的黑影确实是个躲藏的好地方，怪不得他和塞骸之前都没发现异常。 大粉熊再次挥舞着铁锤站起来，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它是不是变大后，导致脑子被棉花挤压小了，大粉熊的整体动作看起来不太聪明。 它气焰嚣张地叫嚷道：“不用躲了，没有用的，等我再长高点，整个棋盘都会一览无余。” “你藏在哪呢？是在那吗？”大粉熊恶狠狠地砸向黑白棋子，如同压路机般横扫千军。 但大粉熊绝对不会察觉，顾私病拥有在黑影间随意穿梭的能力，每当它摧毁掉一枚棋子时，顾私病便会在下一秒转移。以此往复，像打地鼠一样，消耗大粉熊的体力。 大粉熊有些恼怒，终于，它怒喊一声，破裂紧绷的粉色毛绒面皮上，竟显现出几分狰狞之色。大粉熊将铁锤砸向四四方方的棋盘，棋盘成功碎裂，碎片一块块掉落下去。 在棋盘的下方，是无尽的黑色深渊，掉下去的结果可想而知。 意外很快降临，棋盘承受不住大粉熊的重量，朝一边倾斜。塞骸的身体快速下滑，顾私病及时伸出枯木，勉强抓住了他。 “原来在这里～” 大粉熊嘻笑两声，哒哒哒跑过来，优雅地摆弄着铁锤，好似挥起高尔夫球杆，马上准备给他们致命一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塞骸睁开眼睛，神色复杂抬眸。 “为什么要救我。”塞骸平淡地询问，灰白的脸上毫无波澜，仿佛早就想要寻死。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主人…… 为什么现在要救我，为什么又要在一开始抛弃我？ 顾私病不会飞，枯木坚持不了多久，眼看着棋盘即将翻折到90度。他轻轻勾出一抹笑，想赌一赌。 “因为，我们是搭档。” 轰隆！！ 棋盘的一角被彻底砸碎，四分五裂，大粉熊兴奋地盯着眼前自己制造的雾尘，满意地笑了笑。小之很厉害吧，把主人的烦恼解决了。 对了，主人…… 大粉熊缩回小粉熊，它想着主人现在应该在工作室里制作人偶，自己偷玩出来的时间够长了，虽然主人智商不高，但难免主人会多问一嘴。 小粉熊迈开欢快的脚步，找到它来时特意安装的传送装置，准备离开。它没有注意到，在后方的烟尘过后，塞骸拉着顾私病双臂飞了上来。 第三扇门。 小粉熊发觉出工作室内的环境不对，虽然工作室平时就乱糟糟的，可它离开一会的功夫，也不至于乱成跟抢劫过似的吧。 “谁！” 小粉熊警惕回头，便被大力踹了一脚，有一个黑影从它由外打开的门出去了。 它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大，甚至有些害怕，怀疑黑影是赶时间才没有对它动手。小粉熊赶紧爬起来，跑到工作台前寻找主人的踪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小粉熊尖叫着飞奔过去:“主人，你怎么了——” 焚界在真正意义上被“分尸”了，他的人偶手臂被切成一块一块的，七零八落，拼不出原本完整的模样。小粉熊颤抖着身体，在一堆惨不忍住的碎片中慌乱寻找着什么。 片刻后，它松了口气。 还好，发条还在。 只要金色发条没事，主人就没事，不过是换个身体的功夫，问题不大。 小粉熊举起发条，在工作室一阵翻箱倒柜。它成功进入专门给主人调配身体的密室，为焚界换上了最好的身体。 在发条进入后腰的瞬间，焚界睁开眼，弯下身喘气，脸色苍白。身体被分割的疼痛历历在目，清晰地刻印在灵魂中。 “……主人，主人？你没事吧？”小粉熊一脸紧张询问，仔细看能看出有几分心虚。 但焚界没有说话，小粉熊小心观察起他的表情，心头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主人生气了。 为什么？ 是在生气杀他的人，还是…… 不对不对，小粉熊冷静下来，没事的，它做的事没有破绽，主人不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它陪着主人长大，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满口谎话的骗子吗？ 可为什么，主人不和它说话了。 小粉熊深吸一口气，想唤回主人的注意:“主人，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我帮你去教训他。” “小之。”焚界的声音沙哑空灵。 “是，是的，怎么了主人，你不习惯新身体吗？”被喊了名字，小粉熊悚然一惊，急忙胡言乱语。 第179章 “下次别这么做了。” 焚界轻声说完这一句，起身离开密室。 “……”小粉熊一屁股墩瘫倒在地上，完了，主人知道了，全知道了。 “主人，小之错了，你不要不理小之。”小粉熊惨兮兮追上去，但没有博得焚界的回头，它呜呜咽咽，感觉两眼一黑，天都要塌了。 主人怎么可能知道？小粉熊吸吸鼻涕，冷下脸来。它搜寻一圈房间，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块实时录播的摄影机，记录的正是第一扇门内的景象。 那个人类和丑八怪没有死，它被耍了。 小粉熊捏碎摄影机:“主人你不要被骗了，肯定是多西想挑拨离间我们。” “主人主人，等等我……” “你最应该相信的，不是我吗……？”望着空荡荡的工作室，小粉熊失落低头。 第162章 “御子, 她回来了。” 欧拉打开门，往旁边侧偏移下了身体，门口站着的人赫然是假哀悼者, 她手里抓着一只毛毛躁躁的白兔子。 御子回眸, 脚边正趴着一只眯眼小憩的健壮花豹, 原本龇牙咧嘴的白兔被花豹起伏的身形唬得不敢动弹。御子把莎美拉从笼子里带了回来, 却暂时找不到把她变回人类的办法。 而假哀悼者的突然回归不在御子的意料之中，她皱了皱眉，用怀疑厌恶的目光上下扫视来人。 “他们人呢，不是让你带回来？别告诉我你失败了。” 假哀悼者微微一笑, 将白兔扔给欧拉, 惋惜道：“她死在沙尘暴中了, 放心吧, 我已经完全占据了这个人类的身体，其他人并没有怀疑。” “沙尘暴？” 这次轮到欧拉疑惑, 马戏团中除了他以外，谁会拥有召唤沙尘暴的能力。 他们没有去看魔术表演, 自然不知道今晚发生的事。假哀悼者大致讲述了一遍经过，听得御子多日来压抑的心情舒缓许多，也打消了对假哀悼者擅自动手的不悦。 “所以还有两扇门，他们没办法出来？” 假哀悼者点了点头：“我的建议是, 趁现在过去添乱解决他们, 我出来时，那个小丑不在舞台上。” “那你当时怎么不去, 跑过来找我们？”御子只是随意一问，她已经被提起了兴致。 “我没有把握，所以……” “走吧。” 御子冷冷道, 欧拉闻言背起花豹，跟随御子离开房间。假哀悼者顿了顿，她走在最后，看不清神色。 马戏团舞台出乎意料的寂静，观众们隐匿在黑暗的角落，是一个个没有生命的塑胶假人。它们的眼球直勾勾注视着那扇敞开的，唯一散发出光芒的木门，如同在没有星星的夜空中，抬头仰望的神秘月亮。 “就是这里。”假哀悼者道。 御子沉思片刻，没有继续前进，而是轻抬下巴示意：“你先进去。” 假哀悼者抱臂，冷笑一声：“怎么，难道你忘记了被我附身的记忆，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御子颐指气使的态度令她心生不满。 御子眼眸微眯，假意笑了笑：“当然没有，我指的人是欧拉。” 欧拉没有说话，沉默照做，和花豹一同进入木门。直至四人离开，舞台上的木门彻底消失。 第四扇门—— 这是一间长长的灰红色画廊，画廊上的油画只能看见黑白灰三色。窗外阴雨连绵，血红色的天空闷堵，画廊顶部老旧昏暗的灯光闪烁，发出“吱呀吱呀”声，似老鼠酸涩腥臭的磨牙咀嚼。 顾私病和塞骸顺着小粉熊离开的入口前进，便被传送到了画廊。在全新的空间内，令人头疼的对抗规则仍然存在，他们需要找到新的比赛方式，才能离开。 “这次我不会手下留情。”塞骸不自然地瞥过眼睛，丝毫不提他刚刚带顾私病飞上来的事。 “嗯好的。” 顾私病的视线游走在墙上的一框框画，他在寻找规律。有些画的是景物，有些画的是人像，画框摆放的位置像上下浮动的音符。在画框的一角，写着画作背景的介绍，是几行看不懂的文字。 “刚刚这画上的眼睛动了。”塞骸上前一步，认真起来。 顾私病望向塞骸说得那幅画，上面画的是几只娇憨可爱的白兔，蹲在果园里惬意地吃着果草。对比灰色的画中世界，它们暗红色的眼珠尤为鲜艳，就像是滴在淤泥沼泽中的一滴血。 那些眼球跟随着顾私病的方向灵活转动，它们在看他。 “小心，这画是活的。” 顾私病先后退几步，独自思索起来，画中的兔子会是多西提到的可以挑选的兔子吗，该怎么把它们取出来。 塞骸下意识道:“一幅画有什么好怕的。” 他眼神乱飘，心思全在顾时刚刚开头说的两个字上，是担心他的意思吗？ 塞骸为了证实自己没错，将手覆在画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他的手穿进画里。几秒后，他面色突变，猛然将手抽出。 ——有只尖齿兔子恶狠狠地咬在了塞骸的手臂上，任塞骸怎么甩也甩不掉。 画中的兔子跟着塞骸出来了，顾私病眼神微动，虽然这些兔子里没有伊姩，但他想试试能不能全取出来。 “等等，你想要？”塞骸察觉到顾私病贸然伸手的动作，皱了皱眉，语气生硬阻拦，“你不用动，你想要的话我再抓几只。” 这兔子咬的力道惊人，如果是人类的话，很容易被断臂断手，但对塞骸而已，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挠痒痒。 “那麻烦你了。”顾私病微微勾唇，欣然接受，“小心一点。” “我知道。”塞骸手臂一僵，红了耳朵，画框的表面被他抓出一丝裂痕，心脏怦怦跳。 他不记得自己一股脑抓出了几只兔子，直到被兔子挂（咬）满了全身，画中只剩一片空荡荡，他的心跳声仍然没有停下。 “谢谢，你没事吧。”顾私病总觉得塞骸的表情哪里怪怪的。 塞骸摇了摇头，按压着快速跳动的心脏位置，好难受，尖锐的疼痛使他冷静下来，没想到这兔子的牙齿还有毒素，幸好没让顾时去抓。 “你想吃烤兔子吗？”塞骸扯下扒拉在他头发上的一只彪形大兔，看起来肉质紧实。 “不，暂时不饿，它们还有用。” 顾私病从空间摸出一只红色画笔，在最近的一幅画上随意画了个圆圈，画中如愿出现一只皮球。 “？是不是有点太抽象了。”塞骸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几何图形变成了各种真实的画中物品。 “和多西说的一样，这里是魔术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而在之前路过的几幅画里，有些一闪而过的熟悉场景，其中包括他们经历的棋盘空间。正如他的想法被验证成功，他们恐怕是误入了操控魔术世界的控制室。 实在是，太幸运了。 接下来……只要找到时安他们进入的画中世界，再把他们带出来即可。 按照之前摸索出来的景物和人像摆放的顺序，能排除掉一大半的数量，至少找起来会轻松些。 等到顾私病停在一幅画前，他的瞳孔微微缩紧。 是御子他们，还有假哀悼者。 如果假哀悼者能出来的话，那真正的哀悼者…… “把兔子全放进去吧。”顾私病平静道。 “全放进去？”塞骸虽然不明白顾私病的想法，但还是照做了。 另一边。 一群暴动的兔子凭空出现，花豹莎美拉眼睛一亮，捕猎的本能占据上风，急忙兴奋地去追兔子。 “回来，莎美拉！” 欧拉见莎美拉跑远，便一起跟了上去，他需要保证莎美拉的安全。 御子的眉头紧锁，低声道:“两个蠢货。” 这里的空间不稳定，很容易走散，假哀悼者笑容意味深长:“现在怎么办？” “不用管他们。” 等欧拉控制住花豹莎美拉时，才发现他们迷路了，刚才的一群兔子不知所踪，身前是无尽画廊，和某个眼熟的人。 顾私病微笑:“晚上好。” “你是骗子，你不是白猫。”欧拉露出敌意，他将莎美拉挡在背后，准备呼唤沙尘。 “别紧张。”顾私病抬手，拦住了同样蓄势待发的塞骸，他眨了眨眼，“我们只是想请你吃个蛋糕。” 顾私病拿出放在空间里的小丑蛋糕，之前御子把蛋糕扔掉时，欧拉并没有看见，因此不知道蛋糕是有问题的，而他的肚子正好有些饿了。 欧拉有些犹豫，花豹莎美拉用尾巴拱了拱他的腿，也盯着那些蛋糕，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它抵挡不住诱惑，向前走了几步，想吞噬美食。 “好，等御子来了，再把你们交给她处置。”欧拉最终决定道，反正没有人能从他的沙尘暴中逃离。 塞骸冷嘲热讽：“你们最好快点吃，等人多了还要再分出去几份。” 欧拉觉得塞骸说得有些道理，他和莎美拉是沙漠中生出的孩子，没有与太多狡猾的人类交涉过，本质上比较单纯。 第180章 其实他们并不喜欢御子，但是御子答应过会带他们回家，所以欧拉和莎美拉才对她唯命是从。再加之公会里的人经常有意无意间提醒他们属于祭神社，两人便没有怀疑。 十分钟后，原地出现两只花豹。 塞骸嗤笑一声，将最后一块蛋糕扔出去：“刚刚他还拽上天了，要怎么处理？” 花豹莎美拉舔舐着自己的爪子，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似乎早已习惯。而变成花豹的欧拉一开始还有几分警惕，渐渐的，他被沙美拉的行为所影响，兽性夺取了理智，整只豹散漫地匍匐在地。 “还好我当时送来的蛋糕你们没有吃。”塞骸小声自言自语，但还是被顾私病耳尖听见了。 “其实有人吃了，但是她没事，也没有变成动物。”顾私病回忆起假哀悼者在吃蛋糕后安然无恙的事，这才是引起他怀疑的点。 将欧拉和莎美拉控制起来，并不足以威胁到御子，但也相当于砍掉了对方的一条右臂，实力大大削弱。 蓦地，墙壁上的画框开始剧烈震动。 “顾时？”塞骸唤回顾私病的游神，现在的画廊不太对劲，不知道往哪里跑。 顾私病:“跟紧我。” 整个画廊的墙体位置交错颠倒，顾私病反应及时，随着墙体旋转的反方向走过两个墙壁面。神奇的是，他们并没有掉下去，等震动停止后，两人已经站到了天花板上，原本的地面成为顶部。 第163章 墙壁与地面分裂悬浮, 如被旋转后打乱的魔方。待接连不断的震动停止后，原本能一眼望通的前路，现在却无从下脚。 “逃跑还要带上他们吗？” 塞骸的左右肩膀上分别扛着两只花豹, 他边走边吐槽, 突然身形一顿, 缓缓低下头。奇怪, 刚才明明感觉脚踝边疑似有条线被他勒断了，看去时却空空如也。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那种细微的紧绷阻碍感果然存在，而且很多, 塞骸喊住顾私病:“这里到处都是看不见的线。” “看不见的线？” 顾私病伸出手, 为了验证塞骸的话, 他在虚空中一阵摸索。紧接着, 指尖处冒出一颗血珠，滴在了离他最近的某根线上, 血珠慢悠悠滑行拉长，描摹出丝线的轮廓, 红得晃眼。 顾私病:“现在能看见了。” “……”塞骸拉回顾私病的胳膊，又烫手般松开，稍稍无语。 没想到隐形的线比刀刃更为锋利，能直接割伤皮肤。而因塞骸体质不同, 碰到的丝线对他来说不亚于空中飘过的蜘蛛网, 软绵绵的，一触即散。 顾私病的伤口在肉眼可见地愈合, 塞骸眼神微暗，不自觉摩挲着指腹，倒是显得他多此一举了。 塞骸回归正题:“我们怎么离开？走廊碎成了很多块。” 顾私病用枯木斩断空中的丝线, 目光在四面八方的画上游离寻找:“等墙体旋转到正确的位置上再行动。” “……我们从画里走。” “好。” 塞骸一点即通，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下意识应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场景有点眼熟，和被通缉时一样的生死存亡。 他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是享受那悬在头顶的一把刀和压迫感，虽然那人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他的能力了。塞骸慢慢地眨了眨眼，心口诡异地空缺了一块。 “是马戏团的画，飞到里面去吧。”顾私病指向天花板，就在刚刚，他找到出路了。 闻言，塞骸收起思绪，一时没忍住，小幅度勾起唇角。不，好像太明显了，他又压下笑意，阴暗地久违地庆幸自己长了对翅膀，冷静拖起两豹一人—— 画中的确是马戏团的帐篷，却不是外面的马戏团，属于魔术世界复制出来的马戏团。 从外表上来看，画中马戏团显得破旧灰暗，空中黑色血气横生，帐篷后隐隐有幽影浮动，凉飕飕的。 “等等，有东西过来了……”塞骸敏锐地竖起耳朵，皱了皱眉。 听脚步声，像是群身高矮小的“人”？数量很多。 现在躲藏也来不及了，两人拿起武器静置片刻，等来了一波蹦蹦跳跳的黑毛猴子。它们有尖牙有利爪，身形和腮帮子消瘦，狰狞骇人的面容下藏匿着焦躁的爆发力。 “呜啊！呜呜啊哎！” 猴子们手脚并用飞奔跑来，毛嘴里叫嚷着刺耳难听的语言，将两个人团团围住。它们身上的毛发杂乱刺挠，像一根根尖利的刺针挺.立舒散开，发出无声的警告和威胁。 为首的几只猴子凑近脑袋讨论了一会，眼中的敌意如有实质，似乎只要一声令下，后面的猴群时刻准备暴动而起。 “怎么办？”塞骸回头看顾私病，猴群太多了，可能在飞起来的一瞬间，会被它们争相扑倒。 “我有办法。” 顾私病勾唇，俯身拍了拍两只花豹的脊背，向前推了一把:“去吧，给它们看看你们的厉害。” 俩花豹:？ 塞骸嘴角微抽:“…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有用就行。” 猴群们成功被花豹的动静惊起，接二连三炸毛跳过去，俩花豹被迫开启战斗，想来被烦人的猴子撕咬皮肉会有些疼，花豹也杀红了眼，双方打得难舍难分。 而罪魁祸首已经往主帐篷的方向跑去。 有些猴子很聪明，注意力没有全部被花豹吸引。不过怪异的是，当它们追进帐篷后，竟齐齐默契地安静下来，潜伏在黑暗中，视线紧紧跟随着两人的动向。 “你以前见过这些猴子吗？”顾私病眼皮跳了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塞骸摇头:“没有，我没见过多西把它们放出来过。”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舞台上，这里有几间被红布遮盖着的铁笼，其中恰巧有一窝兔子。 倒像是一个请君入瓮的陷阱。 顾私病掀开红布，在兔子堆中找到了那只白绒绒的垂耳兔。其他兔子都脏兮兮的，只有它的毛发最雪亮顺滑，在昏暗中泛着细细的柔光。 垂耳兔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它本能地贴近顾私病手心，感受着温暖，乖乖顺顺。 “它该不会也是个人吧？”塞骸伸出手指，刚想说这垂耳兔性格不暴躁，下一秒，指头被咔嚓咬了一口。 “嗯，我朋友，是误食了蛋糕。” 顾私病低头望去，摸了摸垂耳兔的头，它便松开了牙，又是乖乖顺顺的。 “哦朋友……”塞骸扫了眼手指上的裂痕，他眼角有青筋浮现，怪笑着拿出一块小丑蛋糕，“既然这么喜欢吃，那多吃几块也不打紧。” 说不定会变成更低等的生物。 垂耳兔瑟缩了一下，它越往顾私病怀里挤，塞骸的表情越森然。接着，发生了所有人都预想不到的场景。 “砰！” 伊姩变回来了。 顾私病看着面前迷茫的人，若有所思，他缓缓出声:“伊姩，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达令——” 伊姩回过神，吸了吸鼻子，下意识开始哭诉:“呜呜呜哇，我好害怕呀，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低头呜咽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次的副本他是来证明自己的，却先被抓走了，啊啊啊好丢脸…… 伊姩脸色苍白，偷偷张开一条指缝，去观察周围的情况，好在没其他人，心里松了口气。 “嗯…没有。”伊姩犹犹豫豫放下手，故作自然地轻咳一声，“我刚刚什么也没说，达令你什么都没听见，我一点也不害怕。” 塞骸收回小丑蛋糕，嗤笑拆台:“不好意思，我们都听见了。” “达令，他是谁呀？”伊姩微微皱起秀眉，一脸嫌弃，“长得人山人海的。” 他刚哭完的鼻尖还挂着沁人的粉，说着讨人厌的话却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可能是记得方才塞骸故意吓他的缘故，这会伊姩没什么好脸色。出口的几句恶毒刻薄话，却没什么太大攻击性。 顾私病:“……我的搭档。” 塞骸不否认自己的长相多样化，面露假笑:“嗯？你怎么年纪轻轻就残疾了，真可怜。” “我吗？残疾？”伊姩捂嘴低低轻笑，像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发言，摇头，“怎么会，我又没缺胳膊断腿呀。” 塞骸:“缺了个脑子。” 伊姩:…… 顾私病:…… 两人算是棋逢对手。 伊姩在毒舌这件事上虽不比塞骸，可他比塞骸放得开。难得达令身边那位装模作样的绿茶味家伙不在，他又怎么会输给一个丑八怪。 “达令达令，你听到了吗？”伊姩一脸受伤，模仿起绿茶的样子，委屈地抿了抿唇，“我做错了什么么，他为什么要骂我呀……” 伊姩本质上也有些疯，人人都道爱哭的孩子有糖吃，既然是能撒泼打滚得到的，他不介意做得再偏激一点。 塞骸发现对方的称呼过于亲昵，于是反讽道:“达令？你怎么不喊哈尼？” 提起这个，伊姩抹去不存在的眼泪，认真解释起来:“我喜欢叫达令，怎么，你有意见？” 第181章 两人叽叽喳喳，你来我往。 伊姩的情绪不再像之前那般低沉。 但顾私病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盛，是了，这里是表演台。他大概总结出了一个规律——凡是遇到能表演的场台，七八成会遇到多西。 外面，他们正是在多西的表演台上被吸入魔术世界的，而一个表演欲爆棚的人，绝对不会错过一场表演。 命运为了回答他的推测，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处于三人身后的大屏倏地亮起，上面闪烁着“舞台比拼”四个炫彩夺目的大字。 滴滴答答欢快魔性的bgm响起，台上冒出一双巨型机械手打节拍乱舞，为幕布后的主人拉开红帘。 【精彩魔术秀，精彩对决，精彩魔术秀……】电子音断断续续重复着，偶尔卡壳。 熟悉又华丽的开场白，多西这回穿的是主持人礼服，他优雅鞠躬，底下是猴子们的掌声。 这是什么，准备在魔术里表演魔术吗？ 顾私病有些疲惫，没听清多西拿着麦克风说了些什么，眼睁睁看着对方在半分钟内如同精神分裂，换了十来套服饰玩角色扮演，自说自话。 背后那双机械大手差点跟不上多西的动作，手中的乐器道具快抡出火星子，它的主人依旧沉浸在独角戏中。 “所以……” 一声惊怒的尖叫打断了多西接下来的话。 “啊啊啊你在干什么？还我心爱的头发！”伊姩死死盯着手中几根被切断的发丝，大脑一片混乱，即将气晕。 “你知道我每天打理保养头发需要花多少时间吗？” “所以呢？花里胡哨。”塞骸不屑。 “哦对，看你那穷酸样，恐怕连维持形象都不会……” 这边，伊姩和塞骸还没注意到异常。多西无法忍受有人在他演出时分心，打了个响指，黑暗中潜伏的猴子们接到命令。 几分钟后—— 猴子们把塞骸绑到旋转烧烤架上火烤，这就导致了塞骸在烤架上转圈时，身体总有一面会与火焰来个亲密接触。 多西笑眯眯:“总算是安静了。” “多西，你搞什么鬼？？” 火烤烤烤。 “别玩换装游戏了，我们不是一伙的吗？快把我放下来！！” 火继续烤烤烤。 “……死猴子！给我等着，等我下来后一定要杀了你们——” 火坚持不懈地烤烤烤。 …… 孜然味的香气传来，塞骸的脸色差到极致，下巴处滴落几颗滚烫的汗珠，水花没入火架，烟雾灼热。他的唇色干裂苍白，在一声声叫骂中差不多花光了所有力气，却始终不肯低头，凑近了还能听到些微弱干哑的脏话。 偏偏猴群们严防死守，里面的人逃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能救下来的概率太小了。 顾私病敛眸，再持续下去的话，塞骸可能要被烤熟成黑炭人偶。旁边的猴子们已经流下口水，激动地挥舞着餐叉。 第164章 【比赛为三局两胜, 欢迎来到第一场对决——】 【俩人俩豹一假人pk惊才绝绝的魔术师多西！】 【最终的胜利将花落谁家？让我们敬请期待……待……待……吧……】屏幕上花花绿绿，崩坏的系统音一顿一顿卡机，勉强把台词念完。 顾私病沉下心, 多西虽能在副本里操控系统, 却不可能是所谓的“主系统”。相反, 在多西手上的系统, 更像是中了某种病毒。 既然多西与主系统处于相互制衡的状态，甚至有隐隐有压制过对方的趋势……那么，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如何再添把火了。 这场比赛不得不比，不过……多西这种人不能正常沟通, 只能从旁的来。 顾私病叹口气, 故作兴致缺缺:“抱歉, 烟味太呛了, 有些头晕，没什么力气比赛呢。” 他猜, 多西为了让他比赛魔术，会顺势迁就。 一秒。 两秒。 三秒…… 不知多西做了什么, 猴群那边的烧烤烟味确实消散了些，温度保持在不上不下，不至于立刻烧死人。 猜对了。 “是我考虑不周，现在呢？”多西眯眼。 顾私病拍拍胸脯:“还好, 呼吸顺畅了。” 多西显然心情不错, 邀请道:“作为这里的主人，为表达待客之道, 第一轮由你们选择比赛内容。” “可以，但我和你来。”顾私病看向多西，微笑补充, “一对一，这样才公平。” 多西瞳孔微缩成竖线，眼皮和嘴唇都在雀跃颤抖，一切都按照原定路线进行着。他夸张地弯起嘴角，却面上惊讶:“当然，比赛会相当公平。” 脸部肌肉的大幅度运动使他脑内的愉悦感逐渐攀登上顶峰，丝毫不用怀疑，再持续下去的话多西的唇纹会为此裂开，晕开斑斑血味。 这样不计后果的笑容在灯光下森森渗人，阴影爬上他面具下的眼窝。 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多西的话算是给出承诺，果然，下一秒屏幕上的人数变换成单对单。顾私病微微勾唇，既然系统也是公平公正的，那就没问题了。 顾私病:“不如第一关……我们就来猜猜在马戏团的范围内，有多少只热气球？” 顾私病选择了最安全的问答比赛，多西摩挲着手套的皮料，他不认为对方是在给他送分，这倒有趣起来了。 “以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间为止。”顾私病加上这一句，为防止多西控制空间改变数量。 马戏团里的热气球用于表演最后一天的节目，这件事只有马戏团的内部人员知道。而猜热气球的数量，对于多西来说，也无异于掰掰手指头的事。 “怎么办，有些把我难住了。”多西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一群猴子围了过来，他笑了笑，“你们去外面数数，数完回来告诉我。” 伊姩向系统质疑:“这是作弊吧？” 隔着面具，多西幽幽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我没有离开哦。” 系统给出判断:【是的，选手不能离开场台，但没有规定不能使用其他方法。】 这就意味着，场外援助是允许的。顾私病朝伊姩点了点头，伊姩微愣，一反常态地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认规则。 约莫几分钟后，猴群回来汇报，多西思索几秒，眼底浮现出难以察觉的疑惑，转瞬即逝，他慢慢写下了答案。 直到多西看见顾私病翻转过答题板，上面明晃晃写了一个“无”字时，多西没有诧异，而是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兴奋跳动。 因为他知道，他输了。 顾私病顿了顿，忽视多西极具存在感的目光:“我的答案是，一只都没有。” 他写下的答案和猴群告诉多西的答案不一样，猴群是不会数错的，多西很快反应过来，那么问题就出在“改变数量”上。 可对方是怎么做到改变数量的？ 如果在顾私病定下时间的那一刻起，热气球的数量为零，他又是如何做到不离场，使外面的热气球数量增加，从而迷惑住猴群的眼睛？ 多西想不明白，但不妨碍他对比赛的认真投入。他的笑容愈发诡异，没有因为输掉第一场而遗憾。 系统:【请本轮失败者抽取惩罚。】 惩罚？ 顾私病皱了皱眉，怀疑这条是多西临时加上去的，但接受惩罚对他有什么好处？不，对于一个疯子来说，他不会关心好处坏处，只在乎自己玩得尽不尽兴。 随着惩罚转盘的出现，到转盘指针旋转后落定，指向了送给多西的惩罚—— 【自断一条手臂。】 多西没有停顿，面不改色地卸掉了自己的左边手臂，扔到舞台中央，以至于让所有人看清，那是条货真价实的血淋淋手臂，不是脆脆饼干。 对于魔术师来说，有双灵活的手绝对不是什么累赘，一旁的猴子们叽叽喳喳，为多西递上了崭新的机械手臂。 “达令，要不别继续了吧。”伊姩有些担忧，想着他们逃跑也行，总比留在这里和疯子自.残好。 【中途退出者默认失败，直接进入惩罚。】系统耳朵很尖，发出警告。 伊姩抿唇，轻哼一声:“切，你个人机，谁是失败者，你刚刚没看见吗？” 系统:【请注意，辱骂系统也要接受惩罚。】 伊姩撇开眼睛，吹了吹指甲:“这个……话又说回来，你难道不是为人类服务的机器吗？人机是夸你敬业的词。” 系统:【？】 系统不太相信，本来上班就烦，现在还要给几个精神病当裁判。 比如那边，多西温柔嘱咐负责烧烤的猴群:“看来我们的观众少了些掌声，别偷懒，让他感受更多的热情吧。” 猴子们受到鼓舞，围着火架开始跳草裙舞。 塞骸还有些思考的能力，意识到这是在点他，破口大骂:“你个疯子，你绑着我怎么鼓掌？” 回应他的是火与柴刺啦碰撞的声音。 第182章 【当前比分1:0，即将进入第二回合——】副本系统漠然播报。 “啊，第二回合。”多西被提醒后才想起来，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动作间跃跃欲试:“这次轮到我出题了。” 顾私病点头示意，第一轮能赢纯属是他在离开画廊前，在画上留下了一支能远程操控的画笔道具，才侥幸领先。但多西对自己的魔术空间了如指掌，这种小手段蒙骗不了他多久。 “那就和我比比魔术吧，让我看看吧，让我看看魔术吧……”多西眼睛渐渐发亮，语序混乱，偏执地重复着这些话。 有点像幼童祈求玩具的意味，又似错觉。 顾私病冷静询问:“判定胜利的准则是什么？” 多西笑了笑:“现场各位投票的数量。” 顾私病:？ 现场大都是猴子，难道要让多西的这群毒唯猴子投票吗？但多西觉得没什么问题，系统也会保持比赛的“公平性”，应该还有其他要求。 多西继续道:“投票的准则是谁演出结束后获得的笑声大，便为胜出。” 系统不认同:【过于片面，我会另外从笑声的数量和持续时间进行统计，并在屏幕上进行实时展示。该过程会排除掉含演技部分的故意假笑或恶意控制观众的行为，没有任何作弊的可能性。】 多西:…… 看出来了，这系统哪边都不站，直接搬掉了多西的金手指，疑似对他的举动早有怨言。 “那么，我先来吧。”多西没受到影响，一双含笑的绿眸直勾勾望向顾私病，令人捉摸不透。 第二回合开始后，猴群们对多西的魔术处于全神贯注欣赏，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它们。故而当伊姩偷偷跑过去将塞骸解绑拖至角落时，它们也懒得反应。 这是伊姩通过观察第一场比赛发现的特性，才冒险试着做了这个决定，果然可行。 塞骸被烤得晕晕乎乎，发丝焦糊冒烟，一时无法思考，头顶上方传来伊姩焦急的环绕音:“醒醒，醒醒……” “快起来，我救你可不是让你舒服躺着的……” “应该不会死吧，被达令看见的话……” 伊姩捡了根木棍戳着塞骸的头，见人奄奄一息吐出口黑烟，伊姩皱着鼻子后退几步。他叹口气，微微捏紧掌心，看来只能靠自己想想办法了。 台上，死了几只面目狰狞的猴子，多西的表演也结束了。 顾私病找回呼吸的频率，轻微有些喘不过气，他差点被控制住了。 多西的魔术有一种奇怪的魔力，观看者的眼珠会忍不住降落到他修长的手指上，产生想咧开嘴角的冲动。 衣袖之下，顾私病几乎是用小枯木刺穿自己掌心，由疼痛占据感官，才没有被强迫抬起手鼓掌。 小枯木把血液吸食干净，又兴奋地蜷缩回去。 魔术确实精彩，大概是多西特意创新过的，不过熟练过头了……因为太过熟练，像复刻了成千上百次，显得有些油滑加食之无味。也许是表演者本身知道魔术的原理，于是没有和观众达到一致的期待。 好吧，实际上是，多西魔术的复杂程度太高，猴群们看不懂。 “咯咯咯。”台下的笑声稀稀拉拉。 系统给出了高达十分的成绩，对了，满分是一百分。 虽然多西只得到了十分，但顾私病没有掉以轻心。复杂的魔术猴子看不懂，那么只能表演些猴子喜欢的了。 顾私病掏出红色手套，他表演的是…… ——天降布拿拿！ 于是，当看见帐篷里下起香蕉雨时，顾私病淡定地拿出雨伞。 其他人:…… 香蕉的出现引起猴群暴动，看样子它们饿了很久肚子，开始互相夺食。不多时，台下的香蕉被一扫而空。 【九分。】 系统这么评分是有理由的，选手疑似贿赂观众，进行适当扣分。 顾私病捡起一根香蕉，自己吃了起来，觉得有意思：“真可惜，只差一分。” 多西拿下头顶的香蕉：“是啊，真可惜。” 这一轮是，多西险胜。 顾私病已经预料到自己这轮会输，最终不论是以何种方式，都是一样的结果，所以比较随意。 系统：【请本轮失败者抽取惩罚。】 顾私病转动转盘，指针缓缓落到最小的红色区域—— 【审判。】 第165章 ……审判是什么？ “嗯？这是我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多西看似思索, 实际眼底的笑意难掩。 系统沉默片刻，下一秒，那面转盘变成了熟悉的门, 是未知的空间入口。 【请选手进入门后, 接受惩罚。】 “等一下。”伊姩走到门前观察, 有些不放心, “门里面是什么？” 【审判。】 他当然听见是审判了，但审判是什么意思？ 伊姩撇嘴:“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串通好的，想把我们分开，再各自解决掉。” 系统:【不, 系统绝对公平公正。】 “那你倒是说清楚门里审判的是什么？” 【你认为门里是什么, 门里就是什么。】系统打哑谜, 【请选手尽快接受惩罚, 如果拒绝惩罚，将自动循环转盘上的所有惩罚。】 顾私病有一个问题:“在我进入门后的时间点和出来时的时间点一致吗？” 系统默认:【门中发生的事, 与当下时间不挂钩。于你而言，相当于外面的时间暂停。】 “好谢谢, 我明白了。” 伊姩认真盯着这扇发着白光的门，在门的侧面见证顾私病在进入门后消失。 几乎是同一时间，刚踏进门的顾私病毫发无损地从门里出来了。 不过须臾。 “达令，你怎么样？里面是什么呀？”伊姩紧张上前, 拉着他的衣角上下打量, 没缺胳膊没少腿的，很完整。 顾私病摇头, 里面什么都没有，白茫茫一片，他逛了一圈才出来, 谈不上是惩罚。 分外怪异，名为【审判】的门，无法审判他吗？ 总之没事就好，伊姩松口气。 回头时，多西正微笑望着他，嘴角的弧度意味深长，散发凉意。伊姩打了寒颤，头皮发麻，怎么回事…… 方才的毛骨悚然感很快消失，是多西移开了视线。 前两轮为按照双方各自的优势来比赛，第三轮到系统出题了。 【圆桌上有两副完整且牌背相同的扑克牌，一共108张，本轮考验快速记忆能力。】 【两位选手请掷骰子决定先手，先手翻牌，翻到两张相同图案花色数字的牌后，即为加一分，可继续翻牌。若翻到的牌不相同，则扑克牌归于原位，由下一位选手翻牌。】 【以此往复，最终得分最高者胜。】 规则很简单，类似于消消乐，不仅需要记忆力，运气加成也很重要。 顾私病的骰子是“6”，毫不意外。 多西为“3”。 “哎手气差了些。”多西抬眸，骰子在其指尖下碾为灰烬，他绅士道，“请。” 先手不一定处于优势。 顾私病先翻开离自己最近的两张牌，红桃8和梅花j，牌面不一样，他记住它们的位置后又放回去。 轮到多西时，他第一次翻开的两张牌都是方块4，他淡定收起牌，系统给他加了一分。 “看起来是好的开局。” 多西接着抽牌，第二次的结果不相同。不过其中有一张梅花j和顾私病开始时抽到的一样，刚好能抵消。 加一分后，顾私病接着抽第二次。 … 双方紧追慢赶，目前的比分是26:26持平。 在多西成功消除下一对相同的牌后，场上只剩下两张牌，胜负似乎已定，没有掀开的必要了。 “看，很明朗的结果。”多西愉悦弯唇，却没有在顾私病脸上看见慌张，便颇有耐心地等待系统宣布成绩。 伊姩突然抬头，向系统举报:“不对，他偷偷替换了牌。” 伊家从前参与的产业里，有一项和制作扑克牌挂钩。在那段时间，因为牌背做工精美，伊姩很喜欢抚摸卡牌表面，对它们的质感爱不释手，当个摆件也漂亮。 伊父见他喜欢，当时特意教了些扑克牌游戏的潜规则给他。富人间的尔虞我诈，伊姩兴致缺缺，但他还是有点印象的。 他观察得仔细，如果再把多西翻开的牌翻过来的话，可以看见是颠倒的牌背。而系统一开始设定的牌背是面朝同一个方向的，即使牌背花纹复杂，也能够分清正反。 多西是没发现这个漏洞吗？不，他清楚地知道，在换完牌再消除牌后的那一刻，正常人不会在意牌背本身。他们的注意力只会集中在规则所说的牌面上，执拗于当下的输赢利益，偶尔惋惜牌面的数字相同，花色却错了，勉强打起精神继续下一轮。 和魔术的本质一样，将看客的目光转移到他想让人看见的表面上。 其实顾私病已经发现多西的小动作了，因为自己也出千了，这对会点小把戏的人来说轻而易举，只要不被系统察觉。所以在一开始，顾私病并没有揭穿多西。 第183章 “谢谢你，伊姩。”顾私病从牌中抽身。 还好伊姩在最后一刻叫停了，因为那最后的两张牌，翻开后会发现是一样。现下看来，多西没发觉不对劲。 伊姩眨了眨眼，大着胆子拿起多西的牌:“他是算作弊喽。” 顾私病勾唇:“对，作弊啊，那该直接宣布失败吧？” 系统:【……】 系统看着牌背，感觉有点丢脸:【确认为作弊，比赛2:1结束，请失败者接受惩罚。】 多西哼起歌，笑了笑，倒是没预料到这个花瓶变聪明了。 但再怎么挣扎反抗，花瓶在坠落地面的那一瞬，只能等来粉身碎骨。 “不急。”多西伸手摸上圆桌，圆桌翻了个面，变成了新的转盘，“你们来帮我抽它吧。” 那是一个只有黑白两色的转盘，都是50％的概率。上面没有写惩罚是什么，却可以什么都是，暗中藏坑。 “我们都比完了，你还要干什么。”伊姩暗戳戳瞪着他。 多西语气含笑，眼中没什么真情实感:“玩完了这场，当然是来玩下一场。” “和我一起玩下去吧。” “在我的魔术空间，你们不会饥饿不会口渴，也不会感到无聊。所有东西应有尽有，不如放弃一切，留在这里吧。” “这里会很安全，只要你们和我一直玩下去……” 多少还在笑眯眯地说，下一刻，传来“啪——”的一声。 他的小丑面具被打掉了，狭长柔软的发丝被甩倒一边，遮掩住神情。 伊姩的手停在半空，他用了很大的力，掌心火辣辣地疼，这面具是真硬。说实话，他生气了，所以当他下意识扬起巴掌扇完对方脸后，猛然发现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动。 多西的脸上还是那副小丑面具，想必即使打掉了表面的那张，后面还有无数张，他不想让人看见他的容貌。 “哈哈……”多西低低笑了起来，眼中有诡谲的红光闪过。 “伊姩，后退。”顾私病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先发动技能。 他停滞两秒。 技能不管用了，也呼唤不出小枯木，不用想也知道是多西搞的鬼。 那么，红色手套呢？ “真是可爱的想法。”仿佛能读出他的心思，多西直起身子，悠哉抬脚走来。 “这里是我的魔术世界，如果你想用那只手套对付我的话，可以尽管试试。” 多西微笑着补充一句:“我很期待。” 他打了个响指。 伊姩原本警惕的眼神变得涣散，身体摇摇晃晃，不受控制朝那扇那还未消失的门走去。 【审判……】 【审判审判审判……】 “看样子他不能给你提供上什么帮助了。”多西摸摸下巴，“不过也是，他能提供的最大帮助，就是不惹麻烦。” 伊姩…… 刺痛眩晕传来，手套的恐惧值在一步步下降，能发挥的用处不大……顾私病顿了顿，决定使用电锯。可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电锯深深插入地面，他强撑着没有立刻跪下去。 是多西改变了空间对他的重力吗？ 多西从袖中摸出手术刀把玩，身体因为欢娱而微微发烫:“接下来的游戏，你准备好了吗……” 我亲爱的父神。 …… ……好冷。 好冷啊。 这里是哪里？ 伊姩茫然地睁开眼，甩了甩头，努力让脑子保持清明。倏地，他瞳孔一缩，面前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嘻嘻，那个花瓶来了，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胆小鬼，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 只剩他一个人？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吧，都是因为你的任性妄为，你身边的所有人都被你害死了。】 【和他有关系的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保护了个废物。】 【对呀，以前他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白茫茫的系统光屏上，一行行弹幕快速滑过，全是尖酸刻薄的指责唾弃，键盘的声音噼啪作响。 那些扭曲血红的文字此刻犹如锋利的刀刃，一寸寸逼近，从四面八方袭来，没入他的骨肉三分。 “怎么会……我没有，我不是。”伊姩苍白着脸摇头，喉咙干哑，牙齿因为恐慌不自觉打着轻颤。 【我～没～有～我～不～是～】 【你们看，废物都站不起来了哈哈哈。】 伊姩缩在黑暗里，双目空洞，他想捂住耳朵，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手，尖锐的指甲将白皙娇嫩的胳膊反复抓出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四处温度越来越低，他似被人掐住了喉咙，想开口否认，但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我、不、是废物……” 伊姩死死咬牙，脸颊上划过一条浅淡的泪痕，他一字一顿，艰难挤出辩解的话。 要结束了吗？ 要被冻死在这里了吗？ 明明……他来这个副本是想…… ——刺目的白光闪过。 多西眯了眯眼，面具自动戴上嘻哈太阳镜，差点忘记了，这扇门内的时间流逝不一样。 在顾私病倒下去前，是伊姩抱住了他。 紧随其后的，是手术刀入肉的声音。 顾私病的脸颊处滚烫，一股血腥气蔓延，飞落的血珠顺着睫毛滴垂，不是他的血。 往日里伊姩最在意自己的形象，现在他没有哭着喊疼，只是弯起眼睛，觉得怀里的人很温暖:“抱歉，被达令看见……难堪的一面了……” 他声音低微，手术刀横穿过他的脖子，说话时断断续续:“达令，我能保护你的……” “我也是，有用的呀……” 伊姩瞳孔逐渐黯淡，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他用最后的力气呢喃着—— “dar……ling……” 再见了。 接下来要保护好自己哦。 伊姩的头低垂下去，安静地靠在顾私病肩膀上，再没有呼吸。 从前有人说他是橱窗前精致的摆件娃娃，现在娃娃依旧漂亮，也可以任人摆布，独独缺了双看向窗外的眼睛。 顾私病指间微颤，伊姩不重，甚至越来越轻，他感受到身上的温度渐渐消散。 那把邪神钥匙……自动变成了魔法杖。 一张崭新的卡牌旋转在空中，它被纳入画册，和祭鹀巫卡牌的颜色一样，意味着“死亡”。 魔法杖回到顾私病手上，变回冷硬缄默的钥匙，他蓦然攥紧拳头，如坠冰窟。 为什么能吸收伊姩？ 伊姩明明是玩家…… 为什么…… 钥匙的形状硌人，在他的掌心间烙下凹陷的印记。顾私病反胃到干呕，突然很想把这把钥匙扔出去，他便也这么做了。 钥匙在被扔出去的半途中，原路回归于他的空间。钥匙是顾私病绑定的道具，无法解绑，会始终跟随着他，直至灵魂被抹杀。 第166章 “啊。”多西收回手术刀, 上面的血液殷红新鲜，顺着银白的刀尖坠入地面。 “就这么死了？” 多西有些嫌弃地将手术刀扔到一边，拍去灰尘, 表情像是被勾起了兴致, 好奇问道:“刚刚那是什么？他为什么消失了？” “他的尸体呢？你把他藏在哪里了？” “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快告诉我好吗……” 见顾私病维持着僵硬的动作,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多西将目光转到角落，那是塞骸的藏匿地点。 “没关系，你不想说的话，让我们再来一次吧。”多西声音温柔。 “只要再来一次, 看个清楚, 我就能搞明白了……” 啥？搞明白啥？ 塞骸的意识正迷迷糊糊, 零星捕捉到几个字。直到一股悚然感席卷全身, 他还来不及细想做出反应，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飞, 翻滚出一段距离。 塞骸:？ 他略显迷茫地抬头看去，只见他之前躺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坑。差一点点, 自己就被舞台上的那双巨型机械手压成面饼了。 顾私病救了他。 救的过程虽然有些粗暴……但时间紧迫，没有留给塞骸过多继续思考现状的空隙，机械手再次抬起—— “跑不掉的哦。”多西勾唇，眸中情绪莫名。 他摆动着自己崭新的机械左手, 空中的那双巨型手也做出同步的动作, 多西操控着它们一步步逼近。 “呃！” 塞骸被顾私病抓起后衣领，高大的身躯拖在地面, 整个人颠来倒去。每次那双巨手离他们仅有一公分时，都能惊险躲过，倒像是追捕者在玩猫逗老鼠的游戏。 “扑通——” 一阵烟雾过后, 压下去的机械手莫名失了力，它抽搐着闪过几缕电量，最终瘫倒在地。 “不好意思，没电了。”多西扫了眼滴滴响的红色电量，心里升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烦闷，“等我充下电再陪你们继续玩。” 第184章 塞骸被顾私病扑倒保护在身下时，不知是火烤的余温未消还是什么，他浑身发热，大脑发晕缺氧，像一只煮熟的虾。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一跳一跳的，即将冲破胸膛的心跳声。 这么近距离一看，总觉得……顾时还挺帅。 “……你，你没事吧。” 塞骸问得结结巴巴，总觉得角色的位置是不是搞反了。想着想着，他忽而一愣，脸上湿漉漉的。 抬眸望去，有水珠从上方滑落。 咸咸的，是眼泪。 他……哭了？ 可为什么…… 那是塞骸从未见过的神情，双肩被对方压下的力道很重，指节冰凉的温度透过一层外衫传来。气息变换间，身上的人松开手，转身离去，犹如一场破碎梦。 顾私病身影清减，他的眼底有些东西变了，再正式对上多西的视线时，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多西的笑容不变，他的笑永远是标准刻意的弧度。其余的，只是看旁的人去如何理解。 顾私病单手拎起电锯，幽蓝电锯在地上发出一顿一顿刺耳的摩擦声，沿路燃动着团团灼热的火焰。 舞台背景板被烧倒地，噼里啪啦响。 多西很开心，有隐秘的快感涌出，终于轮到他们两个人的游戏了。 在电锯与巨手的碰撞较量间，顾私病手上的红色手套不知何时“活”了过来，它是顾私病用最后一点恐惧值，足以维持的“魔术表演”。 手套与活人的手一样灵活，它给手指部位做了个拉伸，一路从顾私病这端的电锯，爬到了对面的巨手上，开始拆解机械零件。 红手套很可爱，但无异于渺小的挣扎。 多西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顾私病会把手套的那点能量用在手套本身上。 即便巨手甩不掉手套，战斗也会有条不紊地继续。顾私病引导着巨手乱窜，专门往视野盲区躲，可人的体力终究比不上机械，在顾私病渐渐处于下风时—— 顾私病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和魔术的原理相同，红色手套也是吸引多西注意的一种手段。 多西未曾注意，顾私病手里的电锯消失了。正因为这一点疏忽，导致他以为胜券在握的情况下，新装的机械手臂直接从身后被砍断。 “你抽到的惩罚，现在来了。”顾私病的声音在他耳边。 怎么可能…… 那他一直在追的人是谁？ 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多西错愕，眸子蓦然瞪大，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他和顾私病的身形包括容貌都很相像，像到可以鱼目混珠（多西认为这个形容词没问题），在战斗中悄无声息地代替了顾私病。 多西仍处于自己认错了人的不可置信中，一时没在意身上传来的巨痛。 他此时丢了魂的恍惚状态给了对手非常好的突破口，那把诡异的电锯在两人手里默契切换，斩出几方残影。多西应对不暇，狼狈环顾，找不到想要找的人，又连连碰壁，头一回吃了栽。 不可能的，他怎么会认不出父神。 多西咬牙:“两个人！违反了我们的游戏规则——” “错了。”阴沉森然的男声幽幽停顿，时安居高临下看着他，眼底漆黑一片。 “是一个人。” 多西终于能仔细看清，伪装成顾私病的那人，是焚界做的人偶，其做工精湛，选用材料甚至不遑多让焚界本身的身体。 为什么这么像？是故意做成这样的吗？ 这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多西舔去嘴角的血迹，他整个人处于几近疯癫的状态，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有什么…… “刺啦——” 顾私病看准时机，用电锯割开了多西的后背，骨肉断裂，在即将触碰到头颈的瞬间，多西消失了。 一同不见的，还有塞骸。 “……”顾私病收起电锯，闭上眼，身体一松，直直向后倒去。 因为他知道，他不会摔到地上。 “哥哥。” 时安摘下假发，稳稳接住顾私病。 刚刚，他在哥哥眼中看见了强烈的不甘，更深处有一团若隐若现的黑雾在酝酿凝聚。时安若有所思，温柔替顾私病擦去脸上的血迹。 “已经可以了，以后总有机会的。”他轻声安抚。 【副本连接中……】 【连接成功。】 一道清冷平缓的机械男音响起，穿透力直击耳膜:【玩家你好，对于副本系统产生错误而造成的过失，我很抱歉，接下来会为你们赠予s级道具作为补偿。】 几秒沉默后，见没人回应它，主系统顿了顿，先将副本系统销毁，取代它的是一个全新的副本系统。 主系统的语调沉稳:【我已经了解到你们和多西的比赛了，当然，作身为胜利者的奖励，你们可以离开这个空间，继续副本任务，完成后积分可以翻十倍。】 【另外，0a2……】主系统淡淡道。 平日里摸鱼的系统0a2立马出现，点头哈腰恭维:【主系统大人，我终于又见到您了，您这么厉害，我就知道您没事！】 【未必，如果我出事的话，你可以升级成新的主系统。】主系统陈述事实。 0a2惶恐:【这，这……我不敢……】 虽然它喜欢晋升，但它个小小系统来支撑全部游戏的运转都难，搞不好还会被反噬，哪敢有那么大的野心。 其实0a2能感知到主系统被病毒侵扰的负面影响越来越严重了，这场崩坏的副本只是一个例子，不知道其他的副本世界还能不能坚持住…… 主系统垂眸:【先这样吧，我还有其他事，另外……】 【如果你还想再见到你的朋友，可以在副本结束后通过0a2来找我。】主系统的最后一句话是对顾私病说的。 顾私病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时安熟悉的气息令他冷静下来。他微微眯眼，分析着主系统话里的意思。 空间里的复活卡他试过，伊姩的灵魂已然消散，无法被复活。主系统也只说可以再见到伊姩，但没有直接说能复活伊姩。 是以什么样的形式见到？无论如何，顾私病会去试试。 【没想到主系统会特地过来，还送你们一个s级任选道具。】系统0a2咂舌。 主系统一走，紧绷的威压感随之离去，0a2渐渐懒散起来，它眼珠子转了转，嚣张地敲了敲新的副本系统。 【喂，新来的，听见主系统说的没，伺候好……我家宿主，小心副本再出bug。】它得意洋洋地狐假虎威起来。 积分翻十倍啊，那排行榜前几名不是轻轻松松上，它就知道它没绑定错人。 新的副本系统刚出厂，还不会拍前辈马屁那套，一板一眼发布任务:【检测到当前有版本资源更新，任务更替中——】 【任务刷新成功: 请玩家让接下来的马戏团表演顺利完成，成功即可脱离副本，获取积分奖励。】 … 所有人都被强制传送出了魔术空间。 包括懵逼的猴群。 因为自家主人不见了，它们又吃了顾私病给的香蕉，当下非常高兴地拥护顾私病成为新猴王。 猴群吵吵闹闹，惊动了等待的飞鸟他们，不再是白猫的澜秋秋激动挥手，想要挤进来。 台下变成人偶或动物的兽人们陆续恢复了样貌，意识马上要清醒过来。 现在不是交谈的好时机。 混乱之中，顾私病抬眸与“哀悼者”目光交错，又转瞬移开。在场的玩家都接收到了新任务，抛开新仇旧恨如何，他们一致选择默契离开舞台。 窸窸窣窣。 马戏团内静悄悄的。 “……今晚不是说有小丑的演出吗？小丑呢？” 兽人们解开桎梏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马戏表演，虽然它们被抹去了一部分记忆，但不会忘记此行的目的，这可是与自身利益深深挂钩。 “奇怪，怎么没动静，我们被耍了吗？” 许是太久等不到表演的人来，兽人们开始暴动。优雅的贵族只是交头接耳，生气地动动嘴皮子，煽动其他兽人去愤怒地砸东西，现场鸡飞狗跳。 情况紧急，飞鸟纵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也明白生死存亡的道理，如果再不处理妥当的话，马戏团的所有经营将在今天毁于一旦。 可一夕之间，消失了好多人，剩下它们几个松散的马戏团原班人马，都支棱不起来。 怎么可能演好马戏呢。 飞鸟捏了捏掌心，还是硬着头皮上台，装作镇静解释:“各位请冷静些，我们的团长不见了，但……表演依旧会继续的，请放心。” 谁知，观众席一片哗然。 “什么，小丑跑路了？那我们来这里算什么？” “原本就是群供人娱乐的戏班子，表演得又无聊，要不是小丑能实现愿望，谁会买高价票来看啊？” “对啊高价票，嘶，亏死我了，能不能给大家退票啊？” 第185章 “呜呜呜我是倾家荡产来的，只是想赌一赌，为什么会这样……我父母还躺在床上等治病呢……” “退票吧，快退票！谁知道它们吞了多少金子？” 有了共同的敌人，台下立刻群情激奋，兽人们之间难得和谐起来。 “退票！退票！” “退票！退票！退票！” 第167章 喊出退票的声音比前几日的笑声更富有情绪感染力, 它响彻环绕在马戏团上空，震飞了几只鸟雀。要是被多西看见的话，不知是何想法。 但飞鸟明显抗不住了。 充满恶意的视线从四面八方袭来, 黑压压一片, 飞鸟扫视半圈, 想从观众的脸上找出些不同的表情, 可惜没有。 慢慢的，它的四肢不自觉轻微发抖，大概是没见过这幅场景，眼中竟反应慢半拍地氤氲起雾。 有时候委屈来得莫名其妙, 只需要积攒到一个临界点, 泪水便会抑制不住地往下淌, 争先恐后。 不行。 不能被观众看见。 飞鸟快速眨着干涩的眼睛, 低头想把眼泪抹去。在舞台上，它们的情绪是不允许外漏的, 像哭这种负面行为也得在幕后。 可是它控制不住，控制不住的…… 直到表演服的衣袖湿了一大片, 飞鸟才咬着下唇跑走了。 全都被它搞砸了。 飞鸟蹲在红色幕布的角落，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大脑嗡嗡作响，无颜面对其他人, 更不敢掀开帘子去开舞台上的灯光。 “擦擦吧, 你的泪失禁什么时候才会好？”来人拿出手帕，拍了拍飞鸟的肩膀, 正是先前衣着性感的羊牛人。 “怎么办，大家，该怎么办……”飞鸟擦干眼泪, 声音带上些虚颤，它现在的腿微微瘫软，站不起来，也久久没法平复心情。 再放任下去的话，明天之后，马戏团要么被砸毁要么声名狼藉，它们便真的无家可归了。 飞鸟经过上次空中飞人失败后，对上舞台表演产生了点阴影，其他人同样焦头烂额。飞鸟做不到，它们又何尝不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害怕失败，或害怕被嘲笑。 所以畏惧，逃避，不愿面对。 总有些那么不甘心的成分在的，毕竟它们曾经辉煌热烈过。 “让下面的环节继续吧，我们有办法。” 顾私病从后面走出来，他和时安戴上了多西同款小丑面具，这是在旁边的道具间找到的。 在兜帽黑袍的遮掩下，如果不是靠声音分辨，极难找出两人的区别。 飞鸟闻声抬头，微微呆愣，有那么一两秒，它以为是团长回来了。 但没有人见过小丑先生真正的样貌，既然观众们只是需要一个小丑先生，为何不满足它们呢。 而顾私病和时安能做到身形差不多，其实有他的厚底鞋加持，黑亮皮质的长筒靴在外表上看不出鞋跟，踢人时倒挺疼的。 他们能成功骗过多西，本就是清楚各自的行为习惯，可以轻松做到模仿对方。 纵然魔术空间内错综复杂，干扰颇多，两人靠徽章出现的短暂定位，足够顺利锁定线索找到下一扇门。因此从开始时，双方的位置一直都是在有意地越靠越近。 多西失败的点在于，太过信任顾私病，太过重视他们的游戏。 “你们……可以吗？” 羊牛人回神，它才从飞鸟那里得知过，这些人是混进来的观众，之前训练杂技时还好，可想要复刻小丑的魔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训练的人偶已经没了。 而且，让外来的人支撑马戏团，显得它们这些内部人员很没用。 “他们当然可以，我也可以当主持人。”澜秋秋语气坚定，迅速换上黑袍和面具，仿佛忘记了自己有舞台恐惧症这件事。 “……好吧，飞鸟，你觉得呢？”许是被澜秋秋清澈的眼神看得不自在，羊牛人叹息妥协。 飞鸟点了点头。 最终，在澜秋秋的辅助下，以顾私病和时安临时替代小丑的戏份，完成了简单的快速换装和移形换影。 期间并没有引起观众的怀疑，它们以为台上只有一个小丑先生在表演。 关于小丑先生能够实现愿望这件事，顾私病通过变声器模仿多西的语气，将时间推延至第七天的夜晚。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出乎意料的，这些观众反倒被吊起了胃口，态度转变，心情愉快地献出掌声。 “我就说小丑先生是在和我们开玩笑，他怎么可以丢下马戏团呢。” “哈哈哈，之前那个小演员演得太逼真了，我都差点信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小丑先生安排的戏剧。” “小丑先生已经离开了吗，我们能不能去后台要个签名。”“那一定能买很多钱。” 随后按照流程，观众离席，算是完美收尾，今夜的演出结束了。 “哥哥，慢点。” 时安握住顾私病空闲的那只手，指尖相碰，将他扶下楼梯。 移形换影这个魔术表演起来需要把控好时机，时安在进入舞台上的固定机关后，澜秋秋手忙脚乱盖上红布，差点踩到对方的斗篷边角。 当时安成功消失后，顾私病出现在云梯上，由他接替接下来的表演。 澜秋秋松口气，捡起地上的香蕉皮，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来的香蕉，他记得马戏团的贩卖区也没有这东西出售啊。 如今危机顺利解除，幕后的半兽人们一个个神色动容。尤其是飞鸟，它的视线缓缓转向自己蜷缩着的羽毛，有些怔愣。 飞鸟又想起了一件事，它很快收拾好情绪，代表马戏团众人向顾私病他们感谢。 踌躇了一会，飞鸟询问道:“那位……还会回来吗？” 它问的是哀悼者。 飞鸟还是很在意哀悼者，它不清楚那个人性情大变的原因，也不相信她会是个坏人。 “哀悼者她……”顾私病顿了顿，选择告诉飞鸟她的真名，并再次撒谎，“她会回来的。” “哀悼啊，真好。”飞鸟目露怀念:“在没被马戏团收养以前，妈妈告诉过我，那些为死者悼念的人，都是善良的人。” “善良的人，会有善良的神保护他们。” .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澜秋秋终于憋不住了。 他从刚才的对话中捕捉到蛛丝马迹，心也跟着沉了下去，犹豫开口:“我看见过哀悼者，她为什么不跟我们走？反而去了……” ——对面的阵营。 澜秋秋没把这几个字说出来，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 澜秋秋变成动物的时间太早，便不清楚之后发生的事，时安替哥哥和他讲述了前因后果。 他们不知道在魔术空间里，哀悼者和假的哀悼者比赛了什么，但最后出来的是假哀悼者，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是这样吗，我说她为什么表情怪怪的，原来被……”澜秋秋抓了抓头发，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强大的一个人会被打败。 不应该啊，不应该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肯定是敌人太狡猾了。他突然想起什么，眼神闪过希冀:“应该能……能复活的吧？” 澜秋秋听过控偶师吹嘘他们公会有很多复活卡，无论他想死多少次，或在阎王殿来回蹦迪都不成问题，可以肆意挥霍。 事实也确实如此，控偶师平常都是手拿一叠复活卡扇风的，像显摆流水的钞票。 见两人没有说话，澜秋秋陷入不确定，声音弱了几分:“……能吧？” 顾私病垂眸，摇了摇头:“复活卡失效了，我猜它有局限性，对方占据了哀悼者的身体，就不算判定死亡。” 闻言，澜秋秋跟着沉默下来。对了，他想起来了，控偶师也说过，这次的副本和其他的不一样，有不可控性。 其实澜秋秋成长了很多，他深刻体会过死亡的含义。那些他保护不住的乘客因为末日意外死去，怪老头为了人类与家人牺牲，他们都回不来了。就算有一天命运让他去面对死亡，澜秋秋也能坦然接受。 可他还是会在午夜时分醒来，为此深深不解，为什么死的要是他们。 命运大概无法解答他的问题，唯一能做的，只有继续往前走。 “没事，那些人还在副本，我们有机会报仇的。” 澜秋秋故作轻松，想缓和下气氛:“……来说说任务吧，剩下几天的时间要怎么复兴马戏团？” 顾私病轻轻勾唇:“想开车放松下心情吗？” 澜秋秋:“啊？” 这里，有车吗？ 有车，不但有车，还是马戏团的超级豪华版双层巡演车—— 在来到这个副本的第五天早上，澜秋秋终于坐上了它的驾驶位，这辆炫彩夺目的车他之前只在马戏团的海报上看见过。 “真的让我开吗？”澜秋秋左看看飞鸟，右看看顾私病和时安。 飞鸟结果一晚上的调解后，已经好多了，它点头:“不用担心，这辆车虽然大，但是很好驾驶。” 第186章 它显然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当他们来问借巡演车为马戏团作宣传时，飞鸟立刻摆手，让他们不用客气。 毕竟这辆车的主人早溜了，而且他们昨晚又救了马戏团，飞鸟自然没意见。 当澜秋秋第n次把刹车和油门搞混后，又不小心挂了倒挡将车屁股翘出一个大窟窿。在等等诸如此类的操作下，飞鸟欲言又止，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好厉害，比我们团长开得好多了。以前我们在车上会被颠撞飞出后车厢，然后在车后面追……” 听到夸赞的话，澜秋秋眼睛一亮:“真的吗。” 看起来是真的，很像多西会干出的事。 “是啊，不过那时候巡演车都会在第二天奇迹般复原，所以应该没事吧。” 有了飞鸟这句话，澜秋秋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接下来他全神贯注，失误少了很多，车技也有所提升。 巡演车行驶中，车厢展开两侧，其他半兽人配合奏乐伴舞，演出杂技。吸引了城镇的路人孩童驻足旁观，顾私病慢悠悠带着时安撒糖果。 糖果是羊牛人做的，他拆了颗尝尝，感觉味道清甜。 时安拾过哥哥放在旁边的糖果纸，目光微移，将它折成一只蝴蝶，不动声色放进口袋里，存留余温。 经过整整两天的宣传，巡演车依然是被撞后的模样，可能是多西不在便无法复原。澜秋秋努力将它缝缝补补，拍了拍车灯，能继续工作的车就是好车。 大家的行动没有白费，马戏团的训练场地聚集了些陌生的面孔，原来它们是马戏团以前的老演员。因为注意到了声势浩大的巡演车，曾经的伙伴们踌躇着回来了。 飞鸟没有因为当初它们的离开而生气，反倒很欢迎它们。 这次，它们会靠自己实现梦想。 第168章 祭神社这边, 御子注意到了对面的行动。 实际上想不注意到都难，每天都敲锣打鼓的，不知道在燃什么, 导致她神经跳动衰弱。 等她看见完整鲜活的飞鸟时, 御子回头, 冷声质疑欧拉:“我当时不是让你解决掉它们吗？为什么那只鸟人还好好的？” 更该死的是, 这些半兽人把马戏团里关着的动物都放出来了，导致她在马戏团附近布置的阵法被频频搞乱。 附近的围栏边绕了几只赶不走的恶犬，在周遭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随时有可能扑过来。 “嗯, 我帮它解决了关于猫咪的呕吐问题。” 欧拉不太理解御子为什么生气, 他觉得自己做得很顺利。在帮那位鸟人喂养猫咪的途中, 欧拉碰巧救出了莎美拉。 “什么, 你居然摸到小猫了，啊啊啊我也想要摸。”莎美拉探过来脑袋, 露出羡慕嫉妒的眼神。 御子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挂起和善的微笑。 算了, 果然沟通不了。 御子紧握身侧的太刀，感受到温暖的气息在手中流淌溢出，慢慢凝聚。 虽说御子借用了瑟维尔家族的部分力量，但这股力量被她暂存于太刀中, 目前仍未知晓其威力究竟能达到何种程度。 “嗡——” 刀刃出鞘的声音如霜雪摩擦, 震得人头皮发麻。 御子一刀劈了出去。 面前的两条狗毫发无损，她顿了顿。 下一瞬, 恶犬们从开始的剑拔弩张，变得互相亲近，直接就地做起了不可描述之事。 没错, 像是发.情了，有些辣眼睛。 御子:…… 等一下，这是什么鬼力量？ 御子眉头紧蹙，眼角直跳，她陷入沉思，一时之间觉得拿着的刀分外烫手。 无法理解。 她不相信瑟维尔家族的力量没有半点杀伤力，于是又找到其他路过的动物做实验，反反复复，得到的结果如出一辙。 ——净化加魅惑。 这就是瑟维尔家族隐藏的秘密吗？怪不得它一直稳居第二，凡事以圣洁出名在外。 可这股力量要怎么斩灭敌人？难道自己砍他们一刀，他们还会满怀愧疚地自我了结吗？ 御子略感恶寒，随之而来的是蓬勃发散的恶意，先找人试试看吧。 她的目光在假哀悼者，莎美拉，欧拉之间来回扫视，若有所思，最后选择将刀尖对准莎美拉的心口。 莎美拉有时候的行为存在不可控，如果让她听话些的话，欧拉也会跟着听话，相当于牵制了两个人。 “御子姐，这是干什么的？” 莎美拉好奇打量，并不惧怕近在迟尺的尖刀，甚至跃跃欲试地上手抚摸过刀刃。 或许是从前经历过风吹日晒的缘故，她的手比较粗粝，不会立马被锋利的尖刀磨破，手臂自然健美的线条充满了力量感。 御子微笑:“做个实验，你会听我的吧？” “嗯，会。”莎美拉对上御子阴恻恻的眼神，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往欧拉身边退…… 刀光一闪。 “莎美拉！”欧拉一惊，没想到御子真的会对他们动手。 他正要阻拦，却发现御子停下了动作，停在了距离皮肉约莫几公分的地方。 莎美拉睫毛颤动，过了半晌，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并无大碍。但是眼底浮现出一层奇异的粉色发光滤镜，将她目光所及之物都变得可爱美好。 好奇怪…… “你们怎么都变成猫了。”莎美拉揉了揉眼睛。 依旧是这幅场景。 不管了，这不是好事吗，全世界都跟着顺眼起来了。就像是轻巧的钱币在空中抖动，纸的声音多悦耳啊，被勾引住也是情有可原的。 莎美拉东摸摸西摸摸，一脸餍足地沉迷在被加工过后的世界里。 “有意思……”御子喃喃自语。 她收起刀，难得多了些耐心，对一脸紧绷的欧拉解释:“放心吧，只是一种催眠的手段，应该持续不了多久。” 御子之所以没有将刀劈向假哀悼者，是因为心中仍有疑虑。虽然哀悼者死了，可每当她看见面前人的这张脸，御子还是挺隔应的。 “你去将你的好队友们引过来，不论以何种方法。”御子微微抬起下巴，看向假哀悼者。 假哀悼者漫不经心，双手环臂:“恐怕办不到，他们也不蠢，这么明显的阴谋诡计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就怕不明显，他们才不上钩呢。”御子笑了笑。 “什么意思？” “你之前可是个老东西，得到了这么年轻的新身体，肯定很得意吧。”御子慢条斯理，话语间满是警告，“别耍小动作。” 言下之意是，如果她敢做什么小动作，有的是办法让皮下的大祭司魂飞魄散。 假哀悼者莫名笑了，笑容阴森诡异，肩膀小幅度颤抖。此时她披上兜帽的话，倒真有几分大祭司从前的影子。 “好。” … 马戏训练场—— “这样可以了吗？”澜秋秋抹去额角的汗水，靠侧挪开肩膀，展示出身后的挂画。 “……再往左边点。” 时安心不在焉地比对着挂画的位置，余光时不时往不远处的顾私病和飞鸟那边扫。 “左边左边，好了。” 澜秋秋满意地望了一圈变得明亮整洁的环境，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他没接触过的琐事做起来得心应手，也许是天赋使然吧。 这段时间马戏团在重新整改，不仅是维修先前观众造成的损坏，尤其是因为……马戏团的氛围太阴森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其实是在昨天晚上，他们回住宿休息时，从黑暗中伸出了一只冰冷的手—— 是人偶的手。 不看不清楚，一看吓一跳。 原来这些人偶并没有离开，而是身躯弯曲折叠躲在了储物的柜子里。 面具下的人偶们没有五官，突然又变得惧光，像是在制作者走后丧失了灵魂。它们畏缩在狭小拥挤的空间里，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时才被唤醒了神智。 却只能通过爬行前进，如行尸走肉。 由于人偶的无差别攻击太频繁，很快被他们当场解决。令人烦恼的是，即使人偶的手脚离开了躯体，依旧会顽强地四处爬行。 既然人偶怕光的话，他们在第一时间想到的措施便是改善马戏团。 “这样也好。”当时飞鸟同意了。 在夜晚留上一盏盏油灯，往日积攒于它心里的压抑感被缓缓疏解。 而那些用不上又占地方的杂物，全被卖给了路过的商贩。商贩对制作人偶的材料表示啧啧称奇，愿意以高价收买它们带回去做研究。 商贩像捆木柴一样捆着那些人偶，按斤称重，数额可观，最后成交的结果令双方都非常满意。 换来的资金被用去添置新的装饰和演出道具，一切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飞鸟，我想到一个可以在明晚演出上用到的节目。”羊牛人走过来，严谨地在计划表上圈出方案。 第187章 “好，等我一下。”飞鸟点了点头，对顾私病挥手:“我先去那边的场地看看。” “嗯放心。”顾私病微笑，注意到羊牛人圈起来的地方画的是热气球图案。 到饭点了，澜秋秋和时安已经将搬运的梯子归于原位。时安走到顾私病身边，想与他说些什么，却被澜秋秋抢先一步。 “我们等会吃什么啊？” 这不怪澜秋秋，人在饥饿的时候容易忽视些其他细节。 “来，去吃吧。”顾私病从空间里摸出自热饭盒递给他。 “嘿嘿。” 得到饭盒的澜秋秋成功跑去附近的桌上撕包装，兽人的食物不适合人类，所以他们一直是单独吃的。 “哥哥？不去吗？” 时安保持着嘴角的笑容，装作无事发生，似乎没有刚刚被打断后的幽怨。没办法，哥哥没有回头，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等时安意识到这件事后，顾私病已经坐到了他的旁边。两人的位置偏僻，不容易引起其他人注意。 “等会再吃。” 顾私病勾了下他的手指:“怎么了。” 时安轻轻摇头，压下心中的兴奋:“我只是觉得……哥哥有些累。” 顾私病确实感受到了困倦，眼角微微乌青，看上去这几天没睡好。他闭上眼，轻靠时安的肩膀，又觉得这么休息不太舒服，便枕着时安腿躺下。 “应该是失眠……”顾私病声音低低的，后面的话戛然而止，懒懒散散向温暖处靠近。 “这样啊。” 时安摸了摸哥哥的头，指尖在发缝间细细摩挲。随后拿出柔软的鹅毛棒，帮他按摩耳朵。 酥酥痒痒的，很催眠。 几声清浅的呼吸过后，顾私病睁开眼，抬眸对上时安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诡异眼神。时安神色自如，眨了眨眼，唇角弯起完美的弧度。 这个角度选得恰到好处，也不会太刻意修饰。 “哥哥快睡吧，什么都不用想，有人来了我会叫你的。”时安温柔地用手覆上顾私病的眼睛。 顾私病重新闭上眼，好，确认完毕，是熟悉的男鬼配方，可以放心睡了。 不过可惜的是，当下的副本情况注定无法安然好梦。 澜秋秋的唇边还挂着米粒，他突然惊呼:“我靠，你们看，好大一个狮子…头。” 时安面色蓦地冷然，慢慢地移开了手。顾私病闻言望去，确实是一只巨型狮子兽人的头。 “……”顾私病叹息，抛去脑中葱花红烧狮子头的无端联想。 之所以会先一步注意到兽人的脑袋，是因为来自食肉者目光的压迫感无法忽视。从他们的角度不仅能看清狮子茂密的鬓毛，以及隐隐浮现的尖锐獠牙。 不用怀疑，这大嘴巴能轻松咬断在场其他兽人的半截身子。 对方来势汹汹，身后跟着一群灰狮，目测是第一家族的掌权人。弱些的兽人们瑟瑟发抖，本能的臣服感让它们心生畏惧。 “你们团长当初可是笑眯眯签了条约的，现在是要反悔？” 狮子兽人转动着兽爪上的大宝石金戒指，没什么耐心。 “可是……可是以一枚金币的价格就收购马戏团，未免太戏剧性了。”出声的兽人打着颤音。 由于马戏团的成员们先前陆续被人偶取代失业，所以不知道条约这件事。何况对方开出的价格令人瞪目结舌，完全是亏本的买卖。 “觉得不满意？当然，我会很宽容地选择撤资，违约的结果就是你们会面临巨额欠款。”灰狮哈哈大笑，它的目的很纯粹，这只是独占兽人界资产经济脉络的第一步。 【触发抉择点，请玩家选出接下来要走的路线: a.同意协议，让灰狮家族代理马戏团。 b.拒绝并背上巨额欠款，反正马戏团赚得多。 c.制定新的合作方案（注意:此选项需足够理由说服对方，否则自动进入选项b）。】 差点忘了，这个副本里还要强制做选择题。 此时灰狮大家长的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名为“认同度”的数值，正显示为“0%”。 这应该是与选项c有关，数值代表说服对方的成功率。或许可以先提升友好度，再从利益方面入手。 顾私病边分析边快速解决手里的三明治，时安递上一杯牛奶。 两人在惊悚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 “怎么还有白猫家族的？” 灰狮大家长转头，它皱起眉，嗓音浑厚有力，气息危险:“你们不知道马戏团是我赞助的吗？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顾私病通过对方的只言片语，推断出两个家族的关系似乎不好，当即做出反应:“我们是来投靠您的。” “投靠我？”它语气诧异。 这个回答很有意思，灰狮大家长从一开始的敌视不善中，多了丝兴味，大概是对食物肉质的那种兴味与好奇。而且白猫半兽人，之前可没听说过。 “是的，所以我们想弃暗投明。”顾私病神色真诚，拿纸巾擦了擦嘴。 第169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们既没有猛兽强大的体魄, 也无法为我带来任何价值。单单一句想投靠我们，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灰狮大家长忍不住发笑，它身后的族人们可没有大家长这么有风度, 一个个目露贪婪垂涎, 虽然这几个半兽人的肉还不够塞牙缝, 但尝尝鲜也足够了。 俗话说, 在面对野兽时应当保持冷静，自乱阵脚逃跑只会激发它们的斗志。 顾私病面不改色:“很遗憾在前几天的演出中我们无法见到您，但今天有了这个契机，请允许给我们一些时间, 为您展现我们的价值。” “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灰狮大家长没有被花言巧语打动, 即使对方可能是用大价钱买下马戏团的门票, 且苦苦等待了五六天, 专门跟踪到这里只为与它攀谈上两句。 但来见它的人哪个不是这样呢？ 灰狮大家长得到满足感，面上却不见喜怒:“我的时间很宝贵, 价值千金……” 它后半句没说完，因为顾私病不合时宜地拿出了一个大毛梳。 ——拉近关系第一步, 先送礼贿赂。 顾私病是这样想的。 灰狮族人们见状，放声嘲笑，哪有人求人不送名贵珠宝，亦或是美味佳肴的？这种上不得来台面的礼物很难不怀疑是别有用心, 送来羞辱灰狮家族的。 同时它们默契地退远了距离, 怕大家长一个不高兴，倒霉牵扯到它们。 “这是什么？” 还不等灰狮大家长疑惑, 澜秋秋很给力地出声介绍：“我好像见过这个，是给动物梳毛用的吗？” “……是梳毛的。”顾私病戴上一次性手套，快速道:“这是我花重金托人打造的梳理清洗毛发的工具, 全世界仅此一只，独一无二。” 其实只是一个空间角落里的普通毛刷。 而打造奢侈品的过程并不困难。 它的制作方式和兽人世界生产的不一样，灰狮大家长盯着毛刷上一根根笔直的钢刺，莫名觉得鬓发有些刺挠。 灰狮的鬓毛天生旺盛，过长的毛团往往会卷曲打结。平常贵族用的梳子娇软脆弱，很容易被卡断，为此灰狮大家长困扰良久。 而眼前这把梳子看起来十分坚硬，或许可以解决燃眉之急。 “这么一说，我感觉这梳子确实好像有哪里不一样。”澜秋秋仔细观察，给出肯定。 见两人夸得天花乱坠，灰狮大家长心动了。 “小玩意我见的多了，不用哄骗我。” 灰狮大家长嘴上说着，手里正要接过。它没看见顾私病使了个眼色，天地旋转间，它居然被两个白猫半兽人控制住了双臂。 猝不及防被冒犯，灰狮大家长刚想动怒，却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挣脱不开。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白猫小辈的力气会比它还大？ 灰狮大家长来不及思考更多阴谋论，紧接着，下巴处传来一阵阵酸爽感，如同抓痒痒挠对了地方，令它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大胆，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放开大家长！” 在远处施压小兽人的灰狮家族人终于发现了异常，它们愤怒大喊着冲了过来，但大家长不发话，没有人敢上前。 “家长，您没事吧？” 灰狮兽人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没人能近得了大家长的身。 “我没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灰狮大家长总不能说它被区区两个白猫控制住了吧，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它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威严，在自家族人面前装出深不可测的模样。 况且，那白猫半兽人的手法确实不错。 顾私病一手紧抓毛发，一手握住梳子，两头扯才勉强梳顺灰狮的毛发。这力道足以刮下一层皮肉，可于梳毛来说远远不够，好在钢刺耐造，不然他得考虑换个狼牙棒了。 第188章 “你，你给大家长喷了什么？” 顾私病放下除跳蚤的宠物喷雾，随便瞎编:“打理毛发干燥的，有市无价。” 见真的有效果，其他灰狮兽人面上不屑，却努力想用余光去看清喷雾的牌子，琢磨着私底下偷偷买几瓶。 片刻后，时安对顾私病点了点头，又嫌恶地松开了按住灰狮大家长的手。 顾私病勾唇，也朝澜秋秋点点头。 “差不多了。” 顾私病推出马戏团显强壮的嘻哈镜，照亮灰狮大家长的美。 灰狮大家长瞳孔微缩，它的毛发第一次这么飘柔轻盈，一手顺滑摸到底，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 “嗯。”灰狮大家长整理着被弄皱的西装，看不出神色。 顾私病瞥了眼灰狮的脑袋，目前“认同度”为10％，看来没那么容易，效果甚微。 “我可以给你们些时间交流，不过……”灰狮大家长话锋一转，笑容森然，“我需要考验考验你们是否值得信任。” 几秒后，门口出现一些熟悉的猫脸，正是带人杀过来的白猫大家长。 灰狮大家长情报掌握得很快，对此场景并不意外，它终于慢悠悠说出了后半句。 “你们不是要弃暗投明吗？简单，那就去解决它们。” 顾私病暗中啧了一声，好吧，倒是没这么好骗。 灰狮大家长是个睚眦必较的性子，对刚才被人按住的事还颇有微词，估计是故意的，想给他们一个教训。 想换阵营？可以，先把前阵营的人彻底得罪了再说。 “怎么样？能办到吧？让我再看看你们的大价值。”灰狮大家长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带着丝咀嚼骨肉的阴鸷。 没有人回它，因为白猫大家长已经站定。 要不说白猫大家长是个精明狡猾的，它发现自家的叛徒和敌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时，并没有立刻冲上前绑人质问。 它摸了摸胡须，先是和灰狮大家长一顿商业吹捧，才试探着提到顾私病他们。 白猫大家长未揭穿三人的人类身份，毕竟没有家族会嫌自个地盘的半兽人天才多，尤其是在竞争对手眼前。 于是机智的白猫大家长给他们安了个叛逆小孩偷偷跑来看马戏的剧情。 “实在抱歉，族中小辈贪玩惊扰到您了，我这就带他们回去受罚。” 话毕，乌泱泱一群白猫兽人以顾私病三人为中心圈，将他们围了起来。 “好说，孩子不听话，该好好教训一顿。” 灰狮大家长冷漠看着这一幕，它也是想借此探探白猫家族的真正实力。是单纯就这几个半兽人实力强悍，还是老白猫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当然，它们两败俱伤最好。 双方缠斗后的结果是寡不敌众，意料之中，这就是兽人世界的正常现象，过程枯燥乏味。 似乎等不到其他有意思的事了。 灰狮大家长看了眼手表，不愿多浪费时间，点到为止。 离条约上截止的时间还有一天，它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玩得尽兴了便即刻抽身。 “走吧，闹剧结束了，明天晚上我们再来。”灰狮大家长哼笑一声，带人转身离开。 打斗继续进行着，直到确保灰狮家族的人彻底离开马戏团，白猫大家长才缓慢抬手，命令其他人停下来。 “你们倒是聪明。”白猫大家长冷笑一声，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 顾私病微笑:“没有大家长演技过人。”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他们虽经历了互殴，实际身上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刚刚不过是做戏给灰狮家族看。 “哼，你们难道不怕我现在就把你们杀了？” “我猜大家长会舍不得我们。” 白猫大家长扯了扯嘴皮，确实，留下他们带来的利益比杀死他们带来的利益更大。它没有灰狮大家长那么凶残，佛面蛇心。 “不要给我胡言乱语，量你们现在也跑不掉。”白猫大家长眯了眯眼，“你们为什么会和灰狮家族的人混在一起？有什么要说的吗？” 澜秋秋发现白猫大家长其实算得上好说话，大概是一开始的先入为主，让他们认为以人类在兽人世界低下的地位，被抓住的结果是必死无疑。 可目前，尚且还回旋交流的余地。 “那群狮子想要收购马戏团，我们……好奇来看看。”澜秋秋觉得有些事可以实话实说，毕竟白猫大家长后续随便找人问问也能知晓真相。 “是吗？我怎么感觉你们聊得挺愉快？” “大家长，您误会我们了，我们当然是站在您这边的。”顾私病往旁边摸摸。 之前帮灰狮梳毛发时，时安在灰狮的口袋里里拿走了几捆钞票和一枚印章戒指，戒指上刻的是灰狮家族的家徽。 顾私病不嫌事大地将那家徽戒指递给白猫大家长。 戒指是真的。 “我知道了。” 白猫大家长接过戒指，眼中精光闪烁。它轻咳一声，严肃质问道:“对了，你们之前在我酒杯里放的是什么东西？” 这可能也是它追来的目的之一。 顾私病沉默，交出猫薄荷。 事情解决，白猫大家长离开前意味深长地提醒了句:“你们想用白猫的身份可以，但一举一动最好考虑清楚。还有别人的事，别插手太深。” 待人走后，澜秋秋舒口气:“是个好猫，猫咪果然没什么坏心思。” “你们看这个。” 顾私病拿出魔女夜话徽章，塞骸与焚界的定位消失了，大概是和多西离开了副本，而哀悼者的徽章位置显示她人就在附近。 “哀悼者？她是不是想来找我们？” 不对，澜秋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还有另一种可能:“……还是御子他们？” 警惕点是好事。 他们顺着哀悼者的定位找到了一封遗留的信纸，上面有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明日午时，此地见”。 澜秋秋:“这是什么意思？哀悼者其实没事吗？这是她留给我们的暗号？” 顾私病微微皱眉，看字迹，确实很像哀悼者写的字。 他和时安曾见过大祭司的字迹，和这完全不一样，但也不排除是刻意模仿的陷阱。 时安敛眸:“今晚去看看就知道了。” 顾私病收起信纸，意识到一个被忽略的问题。不对劲，飞鸟它们呢？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我们先去找飞鸟。” 飞鸟的定位停在原地很久了，久到不太正常。 澜秋秋想了想，安慰道:“可能它们比较忙，马戏团里这么多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放置热气球的地方在室外，等他们到达时，现场的气氛有些压抑。 四处是打斗争执过的痕迹…… 不好，难道是灰狮家族分了两拨人，有灰狮去了飞鸟那边。 而马戏团的人是不会同意条约的。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灰狮家族的人会毫不犹豫地动手“警告”它们。 果然，在热气球后，几只虚弱的半兽人关切地围着飞鸟，羊牛人在为它包扎。 见顾私病他们出现，得空的半兽人抹泪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 原来，当时灰狮家族的人是想先拿羊牛人开刀的，因为羊牛人的混血基因实在难见，它们便想研究研究。 而飞鸟为了保护羊牛人的角不被拔掉，挺身而出。它们便把飞鸟的一对翅膀都砍断了，如今飞鸟的背脊处血肉模糊，只剩两团不明鼓起的小包在蠕动。 羊牛人手上动作颤抖，自责道:“都怪我……” “……没关系的，反正我不能飞，这双翅膀对我而言反而是束缚。” 即使痛到发热，飞鸟也努力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实际上它已经想开了，失去翅膀后的身体不再那么笨重。 但它们都明白不伦不类的兽人意味着什么。 顾私病的技能只能为飞鸟的伤口处愈合，使背脊处美观了许多。 他冷下脸。 这个副本让顾私病想清楚了一些事，去它爹的认同度，直接把那些人全杀了就不需要认同了。 “时安，澜秋秋。” “我们拿狼牙棒，去做任务。” 澜秋秋瞬间明白顾私病要做什么，他也正在气头上，阴笑着摩拳擦掌:“好，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就是好脸色给多了才这么被动地任人宰割。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第170章 说干就干, 灰狮家族名下房产众多，但要打听到灰狮大家长所居住的大宅很简单。 接下来该怎么潜进去？ 夜深人静时，三人黑衣蒙面。顾私病放出猴群, 将守夜的灰狮全部打晕绑了。 屋内, 位高权重灰狮们在大摆酒席庆祝, 桌上肥腻的大鱼大肉不断, 庆祝它们即将以最少的金钱拿下马戏团的支配权。 “哈哈哈真是些蠢货，自己把钱给我们送上门。” 第189章 “还是大家长手段好……嗝……” “哼，等明天过后，就把那群戏班子全部赶走, 把我们的人换进去。” 酒过三巡后。 醉酒酣睡的灰狮大家长忽然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桶冷水, 它摇摇晃晃, 警惕又迟钝地起身。 “你们, 你们要干什么？” 灰狮大家长醒来后还带这些酒意，毛发沉重地耷拉着。或许是没想到会有人胆大包天到敢闯进自己的地盘, 它脑袋嗡嗡响，气恼地喊了半天的仆从却不见动静。 眼前重影晃动, 数不清有几个闯入者。 下一秒，它后脑勺被重重一击，意识陷入黑暗。 昏倒前它还在想，有病吧, 叫醒它又打晕它, 等让它知道了是谁，一定要…… “一定要……”灰狮大家长口中呢喃。 “一定要什么？”凶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灰狮大家长再次被刺骨的水冷醒, 不过这次不是普通的水，而是不知名的红色液体。 血红一片。 这里是哪里？ 它头皮发麻……不只是被吓的，在它的肩膀上爬满了一堆猴子, 在嬉笑着扯咬它的毛发。 吐出来的毛发带着血丝。 灰狮大家长顾不上疼痛，它震惊地发现自己家中族人也遭遇了相同的待遇，被绑进了这个看不到尽头的空间，而它们面前站着三个黑衣人。 刚才的声音是为首的黑衣人发出的。 “你到底是谁？！是哪家派来的——” 澜秋秋挥舞着狼牙棒，露出诡异阴冷的笑:“我？桀桀桀，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一般他们都叫我正义司机。” 顾私病:…… 忘记了，澜秋秋一开始在城堡副本里也是鬼怪npc。 白天来马戏团的全部灰狮都在这里，顾私病笑了笑，正愁没地方作恶，现在可以给技能和手套慢慢充电了。 于是，鼻青脸肿的灰狮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这样一幕。 到饭点了？先提溜出来让大伙揍一顿。 吃完饭了？再提溜出来让大伙揍一顿。 要睡觉了？大家揍完这一顿爽爽再睡。 睡醒之后？继续麻利地提出来揍揍揍。 无止境的恐惧与痛苦包围着它们，尤其是灰狮大家长最最严重，它的神智几近崩溃。它爱财，但它更怕死，灰狮大家长颤抖着撕毁条约。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要马戏团了……” “求求你们让我离开这里！” “放过我吧……我有很多的钱……” 血红空间的精神污染对濒死之人效果加倍，顾私病硬生生将对方的认同值刷到了“一千”。 副本系统检测不出问题，自动默认通过。 揍完人出来后的澜秋秋神清气爽:“顾时，那空间好阴暗啊，我差点都以为我是大反派了。” “是吗，当反派没什么不好的。” 顾私病关闭空间，笑眯眯隔绝里面的哀嚎声。 时安若有所思:“视角不同罢了，说不定被我们关着的真的是主角。” 澜秋秋起鸡皮疙瘩:“呸，就它们还主角。” 此时正午，到了“哀悼者”约他们的时间，顾私病换了件利落的衣服。 “走吧。” “你们说，会来几个人？”澜秋秋突然紧张，双手合十:“老天保佑，希望哀悼者是被胁迫的，希望她没事。” 三人抵达约定点，前方树下的黑袍人虽然被兜帽遮住了头，但通过轮廓隐约可以辨认身份。 “你们来了。” “哀悼者”取下兜帽，露出冷漠苍白的侧脸，她转过头，少年的容貌清秀俊美。她将身形隐匿在树影之下，唇角若有若无勾起。 单看神态不好判断。 “哀悼者……你没受伤吧？” 澜秋秋关心询问，但他也没有贸然过去，试探着为她寻了个理由：“这两天，呃，你是去当卧底了吗？” “卧底？”她想了想，温和应道：“真是有意思的词，对，我是偷偷找机会来和你们接应的。” “来，到这边来，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说。” 换作以往的哀悼者，绝对不会用这种温吞的语气说话，将反常都写在了脸上。 但那又如何呢。 顾私病勾唇:“你有没有检查一下，你身上可能被人装了定位器？” “哀悼者”神情自若:“怎么会，我过来的时候很小心，他们没有发现。” “嗯，我们相信你。” 顾私病抬脚缓步向前走去。 既然他们能够赴约，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即使发现那棵树后面藏了人…… “哀悼者”面上笑意扩大，侧身避让。 霎时，地面剧烈颤抖，一排排沙刺破土而出，从“哀悼者”原本的位置直冲顾私病他们所在的脚底—— “嘣！” 时安挡在顾私病面前，用电锯将土刺横空切断。 顾私病反应很快，催使黑影中的触手捆住了哀悼者的脚，将她控制在原地。 假哀悼者挑眉，挣脱了几下，挣脱不开。 而下一轮土刺即将来袭，显然她和操控土刺的人没商量好攻击方向。 遭了，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 不过假哀悼者有恃无恐，她抬起下巴:“你们不会伤害我的，对吧？” 她说得没错。 ……触手松开了。 假哀悼者眼神微微闪烁，趁着几人僵持的功夫，动作迅速回到了御子身边。 御子走出来，故意夸赞:“你做得不错。”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进对面三人耳中。 虽然知道赴约的情况大概率不会太好，但亲自感受到被欺骗，澜秋秋的呼吸有些喘不过气。 凭什么，他们凭什么拿哀悼者的身体做这种事？ 【要为哀悼者报仇。】 顾私病暗中观察地形，玩家的破坏力太大了，不能在马戏团打起来…… 莎美拉和欧拉从树后出现，土刺随着莎美拉的手掌偏移而运动，汇聚成一只两三米的巨型沙土泥人。 莎美拉的能力是控制泥沙。 “你们居然装成猫咪骗我们，不可饶恕。”莎美拉握紧掌心，眉目间含上愠色，她从欧拉口中知晓了真相。 沙土泥人举起拳头，随着她的动作，直直砸向地面。 巨物的动作有些迟钝，烟雾散去，三人在震动中及时躲开。 顾私病刚站稳脚跟，下一瞬，御子拉弓射箭，双重远程攻击朝他们袭来。 时安挥动电锯抵挡，但这样的速度远远不够。分秒之间，他启动了电锯的另一个形态，将长形电锯变成自动高速旋转的圆形电锯。 箭在接触到旋转电锯的刹那，被折断弹飞，相当于时安拿着一个携带杀伤力的盾牌前行。 眼看着对方非但没被干扰，反而缓缓逼近，御子脸上微微难看，这把破电锯怎么还能变身进入二阶段。 难道是s级？ 御子眼中杀意更甚，这才没过多久，这群人的实力就进步飞速……不行，必须在这里尽快解决掉他们，永绝后患。 “欧拉。” “好。” 欧拉得到御子的指令，果断配合着莎美拉的沙土走向，发动技能。 狂风骤起—— 破碎的沙石和草木被卷入漩涡之中，吸力惊人。顾私病眯了眯眼，欧拉的能力是控制风暴吗？ 还是需要一个大点的遮挡物。 有了。 “澜秋秋，去开车！” 马戏团的车只有那辆巡演车，澜秋秋知道车停在哪里，他飞快点头:“行，你们小心，我马上来。” “是想逃跑吗？”御子轻笑一声。 “不自量力，那就带着你们的尸体去找他吧。” 莎美拉语气带着些天真的残忍:“御子姐，你说好的，等杀了他们后，就在我们公会养一窝小猫。” “嗯。”御子不耐敷衍。 风暴朝顾私病和时安的方向卷去，林中树倒鸟飞。几人的位置渐渐向远离城镇的荒野偏移，一路上留下的痕迹指引着澜秋秋前行。 他狂踩油门，还是第一次开这么快的速度。 “刹——” 笨重的马戏团巡演车随风横冲直撞，最后精准急刹挡在了紧追不舍的御子等人面前，后车厢刮起的尘气味道呛人。 莎美拉咳了几声，睁大眼睛:“不好，他们还真的上车了。” “区区铁皮而已，难道你们追不上？”御子嗤笑一声，踩着木屐飞奔而去，留下衣决飘飘的背影。 巡演车的欢快音乐回荡在林间。 在顾私病和时安上车后，澜秋秋兴奋转头询问:“我们要开去哪？” 顾私病想了想:“继续往前吧，再远一点，地方太小了不好发挥。” “好。”澜秋秋看了眼后视镜，有些佩服:“他们快追上来了，怎么办？” 能和车比赛跑，还是正常人吗？ 第190章 “我记得后车厢里放了很多表演用的弹弹球，把后车门打开吧。”时安冷静道。 那些弹弹球有半人高，行动轨迹不定，足够拖慢他们的速度了。 “嘁，幼稚。”御子从身侧抽刀，砍破混乱滚来的弹弹球。 巡回车继续行驶着。 澜秋秋左右观察，松下神经:“后面没人影了，奇怪，是跟丢了吗？” 顾私病沉吟:“不应该，小心一点。”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时安的听力很好，即使车在行驶中发出阵阵噪音，他也能察觉到来自车顶的细微响动，几不可闻，像是敲击声……不，是脚步声！ “先停车！” 车顶有人，现在急刹的话说不定可以借惯性把对方甩出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 “刺啦啦！” 眼前的车窗突然爆裂。 澜秋秋猛然抬头，瞳孔微缩，对上御子倒着的诡异笑脸。 她手中那把刺穿前车窗玻璃的长刀，离他的眼球仅有一公分—— 玻璃碎片划过他的脸，五六条血痕浮现，澜秋秋咽了咽口水，心跳声如雷贯耳。 好险好险，他的脑袋差点就爆浆了。 幸好刀被卡住了。 御子似乎不满意刚才的结果，她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这次的攻击，从车顶袭来！ 脆弱的铁皮车顶被扎穿了一个又一个的窟窿，不命中目标决不罢休。 澜秋秋着急忙慌躲避，方向盘差点抓不稳，踩着油门的脚不敢松开。 “我靠，这鱼籽疯了，现在是高速行驶，难道不怕掉下去吗？” 刀又一次扎下来，时安徒手抓住了御子的刀尖，将刀死死控制在某个平衡的位置。 这把刀很奇怪，掰不断。 顾私病按下脱离后车厢的按钮，车厢太重了，卸掉车厢能再加快些速度。 他控制着小枯木，从被刀破坏处的缝隙中钻出，抓出了御子拿刀的手腕，想夺下那把刀。 御子眼底情绪微深，她见识过枯木，坚硬无比，用蛮力是砍不断的，时间耗费下去只会对她不利。 不过…… 谁说一定要砍断枯木才能解决麻烦呢。 御子面无表情，果断放弃了自己被捆住的手臂，趁机用另一只手拔走刀。 顾私病收回小枯木，看着它带回来的一条新鲜手臂，沉默了。 不得不承认，御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她可以全能运用各种冷兵器，堪称诸武精通。 如果不是敌对的话，大概是很强悍的队友。 但没有这种可能，御子的野心不屑于去这么做，她更喜欢具有高服从性的手下。 追上来的莎美拉灵机一动，地面生出土刺，扎破了巡演车的轮胎。 巡回车成功在几人的操作下报废。 目的地到了。 追逐战一转攻势。 第171章 “他们跑不掉了。” 莎美拉比了个耶, 咧嘴一笑，轻快跳到车前，敲了敲歪歪斜斜报废的车门, 想查看自己的杰作。 谁知, 她脚底一陷。 巡回车的车底蠕动出密密麻麻的黑色不可名状物, 莎美拉和欧拉被阴影中陡然滋生的无数条触手拦住去路。 这是什么？ 两人后退半步, 本能地感受到危险。 地面变得软绵绵的，在被四面八方的触手包围吞噬前，御子及时从车上跳下来。 巡演车……被吞进黑影里了。 莎美拉呼吸僵硬，揉了揉眼睛:“开玩笑的吧, 里面不是还坐着人吗？” 怎么有人使用技能时把自己和队友吃掉了。 御子警觉凝眸。 这些触手越冒越多, 出现的位置飘忽不定, 令人防不胜防。 当他们尝试攻击触手时, 实体化的触手瞬间溶解成一滩柔软的液体，最后消失在黑影里, 不见踪迹。 莎美拉气喘吁吁，额角流下冷汗:“可恶, 完全打不到。” 不管是什么道具，最后都被黑水吞灭。 一番周折后。 眼看着几人的小腿慢慢陷入黑水之中，几乎寸步难行，如同被困在沼泽里…… 沼泽？ 御子找到了规律, 阴沉下脸, 快步走到空旷处:“都离影子远点。” “影子？” “可这里到处都是树影……”莎美拉环顾四周，头皮发麻, 觉得有些恐怖，不知不觉间他们竟被包围了。 欧拉抬起手:“我试试把这里夷为平地。” 风暴的威力越来越强，将几排树连根拔起并不困难。 但欧拉和莎美拉的技能在耗尽后会有一个冷却时间, 他们回复能量的方式也很直接，那就是晒太阳。 像太阳能光伏发电，只需要懒洋洋地躺着。 光秃秃的树干被吹得东倒西歪，枝叶则被卷进了风暴中，给他们预留出一片空地。 除了树的影子，似乎有什么其他东西被忽略了。 “等等，我们也有影子。”莎美拉迟疑着扭头，抛出一个致命问题。 欧拉顿了顿:“如果有太阳的话，不可能没有影子。” 倘若太阳消失的话，便是黑暗的狂欢，他们的能力迟早会耗竭。 “……”御子没说话，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危险。 去除太多影子反而没有摆脱未知，倒有可能把他们搬到一块明面的鱼肉案板上了。 御子低头，看向欧拉和莎美拉的影子。她闭上眼睛，感官被无限放大，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来吧，让她看看，会从哪里出现？ 还是…… “啪嗒。” 她的身后—— 御子转身挥刀砍去，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颗掉下来的小石子。 在她错愕间，莎美拉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欧拉不知何时被瞬间出现的顾私病和时安连人带武器绑了。 御子挑眉，冷笑一声:“真是好计谋，但想用人质威胁我的话，可以尽管试试。” 顾私病眨了眨眼，实际上，他带着时安和澜秋秋进入瞬移后，只能在特定范围内的黑影里随机穿梭。 经过数次尝试后，才到了一个离御子他们比较近的位置。 咳咳……虽然中途不小心把澜秋秋搞丢了。 但他应该就在附近。 “可你们怎么会没事？”御子自言自语，眼珠转动，观察着两人的细微表情。 之前在车上被夺刀时，分明有一人抓住了她的刀刃。按理说在碰到刀的那一瞬间，催眠就该启动了…… 现在看这两人都神志清醒，不像是中了道的样子。 也许是失误了，一刀不行，那就再劈一刀。 距离有些远，御子摸出两只箭，拉弓朝他们射去。时安微微抬手，欧拉不幸成为了挡箭牌。 欧拉发出一声闷哼，箭不致命，深深扎在了他膝盖处。 御子没有停下。 “莎美拉，愣着做什么？难道你想要他死吗？” 莎美拉被御子冰冷的声音唤醒，她抿了抿唇，犹豫着继续发动技能干扰对方。 由于欧拉被挟持的缘故，此时无人在意天上失去控制的龙卷风如何。 距离刚才的瞬移结束后，澜秋秋就被沙尘暴吹到了空中转圈圈，他百无聊赖地飘了一会，突然瞅准了一个好时机。 就是现在！ 风速下降，澜秋秋选择脱离风圈，以一个极为神奇又别扭的姿势悄然落地，来到了御子身后。 澜秋秋一鼓作气，将御子背后箭筐里的箭全部抱走，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事情发生得太过迅速，导致专注于思索的御子有片刻愣神，反应过来后，她气笑了。 “你！” “我怎么了？偷袭我也会。”澜秋秋对御子做了个鬼脸。 他的脸血淋淋的，实在有些不堪入目和滑稽，但拉仇恨值很有一套。 时安没有浪费时间，手中电锯寒光一闪。 御子下意识抵挡，却一时不察松了力道，太刀被打飞，卷入沙尘暴中。 糟糕，那把刀。 御子朝欧拉喊道:“蠢货，快把风停下来！” 欧拉虚弱地躺在地上，闻言皱了皱眉，纵然心中不解，但还是举起手。莎美拉也停下动作，坐在弹弹球上，回头观望情况。 风暴停息。 太刀在空中旋转几圈，最后劈向了御子—— 御子抬手遮挡，但为时已晚。 “御子姐？你没事吧……”莎美拉顿了顿，询问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们看见了异常匪夷所思的一幕。 御子没事。 她低垂着头，轻捂太阳穴，缓慢捡起地上的刀，收回刀鞘里。 随后，她温和地看向顾私病，礼貌地鞠了一躬:“抱歉，妾身……是我做得太过分了，实在惭愧。” 风声瑟瑟，几片落叶飘过。 没有人知道御子在干什么，一时之间像按下了暂停键。 第191章 片刻后，莎美拉忍不住开口:“御子姐，你怎么了，别吓我们。” 御子轻轻摇头，对莎美拉和欧拉道:“你们先回去疗伤吧，我有些事要和他们说。” 刚才还杀意肆掠的恶人转变性情，很难不怀疑是刻意伪装的，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撞坏了脑子。 落后的假哀悼者这时才慢悠悠出现，毕竟其他人跑得快是有花豹家族能力的加持，而她这种速度才是正常的。 “御子要舍生取义啊，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留下来反而成了累赘。”假哀悼者笑容虚伪。 “我们走吧。” 既然御子这么说了，莎美拉和欧拉不疑有他，跟着假哀悼者离开。 顾私病观察着御子的神情，不似作假，御子也没必要来演戏骗他们。 一切的反常来源，在御子被她手中的那把刀砸中后。 “哥哥，怎么做？”时安的电锯位置随时可以取下对方性命。 顾私病走上前，御子抬眸，点了点头。 “你们好，又见面了。或者说，你们可以叫我凛。” 她在透过御子的身体，用灵魂对话。一个温和有礼的灵魂，努力想要用名字区分她和御子的不同。 但仍然不能排除危险性。 顾私病沉思片刻，觉得被劈了后的御子有几分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我们见过吗？” “在御子的梦中，是我帮你们破解了梦。”凛笑了笑，陷入回忆。 她是御子梦中的残影，是被杀死的那位瘦长花魁妖怪。 凛生活在一个妖怪与人类共存的世界，“我妻御子”原本是她的名字。身为艺伎也学习过各种武技，喜好结识各路可怖妖怪为友。 后来凛在寒冬雪地救下了六七岁的人类御子，将她带在身边教养，却没想到捡了个白眼狼。 多年来御子一直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终于在某天取而代之，杀死她顶替了她的身份。 此后凛保持着鬼魂的状态，跟随在御子身边，一步步见证她是如何杀死自己的友人，巧妙地换了一个又一个身份，最后离开了这个名为“副本”的游戏世界。 凛本来应该永远困在那个副本里的，直到哀悼者用技能入梦，将她吸引了过来。 御子已经被大祭司夺舍过一次，不再受神眷顾，又自作孽被刀劈中，才让凛有了附身的机会。 “倘若御子不步步紧逼的话，以后说不定还能自由自在活着。” 凛嗤笑一声，面上带着柔和的歉意:“这件事我会自行了断的，不会再给各位添麻烦。” 事已至此，顾私病指了指:“可以借我看看那把刀吗？” 他想先研究一下刀的能力。 凛坦然将刀递过去。 澜秋秋拿着一团布裹住的东西，试探道:“那个，我来还你手臂。” “谢谢。”凛看上去很好说话，将手臂接了回去，她不太会拒绝别人的好意。 几分钟的时间里，顾私病为了验证猜想，拿这把刀劈了一下灰狮大家长做实验。 结果是，灰狮大家长一脸娇羞地夹着嗓音道:“你们怎么才回来，讨厌，人家还是不是你们的小甜甜了呀。” 顾私病:“……” 顾私病把刀还了回去，这种能力他再也不想碰第二次。 “那么，告辞了。” 凛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收起刀转身离开，她需要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解决和御子的仇怨。 【不，不，你不能这么做……】 【既然你也出来了，难道还想回去吗？那种虚假的地方，哪有现在的权利和力量好。】御子的意识短暂苏醒，在脑海里拼命挣扎。 凛面不改色，抚摸过脸颊:“你当初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呢？” 见能沟通，御子不断哄骗着，试图唤起对方的回忆:【姐姐……姐姐，不要让我回去，我怕冷，雪好大，我好冷啊 ，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吧。】 实际上，御子没有留下她的打算，想等刀的时效过去，再彻底解决对方。 “没事，有很多人在等你，怎么会冷呢。”凛语气温柔，欣赏着御子的惺惺作态。 “和我们一起下地狱吧，御子。” 御子心有不甘，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死死用最后的精神力抽出刀，虽然会损坏灵魂，但只要再砍自己一刀，再砍一刀的话…说不定就能恢复了—— 昏黄的天空有几只黑鸦盘旋，它们落在树梢停息，时不时哀鸣几声。 意识模糊间，有人在说话。 “御子？你回来了。” 但偏偏赶在了御子头痛欲裂的时候，她不管来人是谁，赤红着眼暴躁挥刀发泄。 欧拉整个人被左右切成了两半。 刀太快了，他分开的两张脸还浮现着未消散的疑惑和迷茫。 御子的脸和衣衫被溅上了血，她的两只手在互相抗衡，刀被举过头顶，在臂展之下刀鞘和刀身分分合合，两股意识夺取着身体的控制权…… 树影婆娑，黑夜降临。 结果约莫明了。 那把刀如同一柱铁钉，贯穿了御子的心脏，血液顺着狭长的刀身缓慢流淌，深深没入土地。 被时间定格的皮影人僵硬着躯体，靠铁钉支撑着。它会站立不能，躺下无法，那颗头无力地向后弯去，双手最终垂落。 灵魂已散，徒留一具冰冷的空壳。 … “马戏团的表演要开始了。”莎美拉有些不安，一阵心悸。 她的指甲无意识地抓着真皮沙发，频频回头:“欧拉去哪了呢？他的伤才刚刚好，御子姐也没回来。” 假哀悼者放下帷幕，不知道在想什么，声音低缓:“等副本结束后，你们也可以再见面。” 两人无话。 莎美拉半靠着抱枕昏昏欲睡，喃喃:“对，等结束后，系统会把我们送回公会，虽然养不了猫了。” “不过瞒着御子姐偷偷养应该没事吧，我要和欧拉好好商量一下……” 莎美拉的声音被演出的音乐渐渐遮盖。 假哀悼者撑着下巴看向舞台，忽然笑了，她懒洋洋闭上眼睛，进入假寐。 第172章 “飞鸟做得很好, 比我想象的中要好。”羊牛人松口气，舒展开眉头，“看来它已经解开心结了。” 即便如此, 羊牛人的目光依然紧紧跟随着台上飞鸟的身影, 怕再出什么舞台事故。所谓心结, 其实也如阴霾缠绕在它心里。 直到飞鸟完美落地, 为今晚的演出画上了收尾句号。 “结束了，成功结束了。”羊牛人推了推眼镜。 只有飞鸟自己知道表演前它有多么焦虑，害怕失败，多次紧张到想吐, 但它还是上场了。像一场惊险刺激的梦, 小心谨慎又大胆地完成了。 飞鸟胸口起伏, 擦了擦手心的虚汗, 摸上微凉的栏杆，才有些真实感。 对, 这是它最擅长的技能。 它知道它一定能办得到。 羊牛人划去纸上的流程，接下来只剩最重要的一项, 观众们并不好欺骗。 “关于小丑的……愿望，你们想到办法了吗？” 顾私病点头:“放心，水军安排好了。” 羊牛人:？ 它还想问问水军是什么，舞台上传来几阵震动和此起披伏的尖叫, 羊牛人连忙拉开幕布, 眸中倒映出红光—— 只见围绕着观众席一圈的地面，出现了巨大繁杂的图纹血色阵法。阵法的中心, 也就是舞台中央，有一坨怪异的未知生物蠕动着钻了出来。 那是一颗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巨蛋，它即将破壳而出。 “这…这就是水军吗？”羊牛人瞳孔地震, 压下心中的恐惧，不确定问道。 马戏团的地底不能藏下这么大的巨物，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它的认知了。 顾私病:“……不是，节外生枝。” 果然不会这么轻松结束。 时安磨刀，对比了下巨蛋，冷静分析:“如果现在杀死它的话，里面的尸体不太好处理。” 顾私病抬手捂住他的嘴:“先别想尸体的事。” 尤其是他们上台后的一举一动，都被注视在观众眼中。 澜秋秋突然间自言自语:“这是需要百兽血献祭的阵法，成功后可以唤醒古神，不知道是谁留下的。当蛋里的东西破壳而出，足以毁天灭地。” 顾私病看向他，若有所思:“你怎么知道？” “对啊，我怎么知道……”澜秋秋懵了，他下意识便脱口而出，明明脑袋里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先不论澜秋秋身上持有什么秘密，要说这么残忍的阵法是谁留下的，差不多可以猜出来了。 想必这几天御子没有动作，都是在布置阵法。从先前获得的资料中未记载御子使用过阵法，大概是需要达成的条件太过苛刻，光是同时集齐百兽的血这一步就足以劝退。 而马戏团正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地方，假如在表演开始时让阵法触发，百兽们会乖乖地坐在座位上观看演出，给了阵法充足的召唤时间。 第192章 羊牛人大致听完后，惊觉恐怖:“什么意思？大家都会死吗？飞鸟…它还在台上呢。” 顾私病问澜秋秋:“你知道这个阵法怎么破解吗？” 见众人的视线都望向自己，澜秋秋挠了挠头，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办法，猜测道:“可能……让百兽离开，阵法自然而然就失效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该怎么在短时间内让这么多观众快速离场？ 台下的兽人们对突然出现的巨蛋议论纷纷，由一开始的恐惧转变为好奇，以为是什么舞台效果。当然，它们更热切希望于能实现它们愿望的东西在巨蛋中。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蛋，里面会是什么动物？”某食肉兽人目光灼灼，留下口水。 虽然它们爱好荤腥肉食，但它们是有原则的，并非像野蛮猛兽进食。它们会将食物做熟烂做美味，比如，这颗巨蛋适合炒一顿鲜香蛋炒饭。 “据我所知，世界上不可能存在这种尺寸的蛋，还坑坑洼洼的，应该是魔术表演的道具。”某强迫症兽人断定道。 “应该把这颗蛋放进模具里，这样它就会得圆润，和其他的蛋一样完美。” 对蛋本身没其他另类想法的兽人:“小丑要登场了？真希望他能够选择我的愿望。” 兽人们的注意被巨蛋吸引，隐隐认定巨蛋与“愿望”有关。如果现在让它们离开的话，成功率恐怕渺茫，很少有人会放弃近在迟尺的宝藏。 即使有一些兽人察觉出不对，它们听话又惜命，仍有可能会徘徊着驻足观望，舍不下那点贪欲。 万一呢，万一好运恰巧降临到它们头上。 所以现在折中的计划是，让兽人们相信它们想要的“愿望”在远离阵法之外的地方。 肉色巨蛋中发出婴孩般歇斯底里的啼哭声，似鸟鸣似猫叫似狼嚎，悲壮刺耳，震得人头皮酸疼，阵阵晕眩。 值得庆幸的是，它很虚弱。 “奇怪，感觉它早该出来了……”澜秋秋疑惑，“难道有人在布阵途中故意破坏了这个阵法，导致被召唤出来的邪祟之物是个残缺的半成品。” “半成品？” 顾私病想到了办法，如果是半成品那就好办了，说不定时间来得及。 他看向羊牛人。 “现在热气球全在外面吗？” 羊牛人刚和匆匆赶来的飞鸟说明完情况，忽然被顾私病的问题问得愣了愣，一时没想明白热气球和巨蛋的关联。 它与飞鸟对视一眼，轻轻点头，如实道:“在的，上面挂了彩灯，本来是准备在观众离席时点燃起飞，当观赏庆祝用的…… 你是想？” 羊牛人想到一种可能性，但很快否认，热气球可载不下这么多兽人。 飞鸟反应过来:“是不是只要让热气球飞远就够了？让观众们去追那些热气球。” 顾私病微笑:“对，这是一个不错的互动节目，不是吗？” 让它们自己抓住的“愿望”，无论结果如何，更能让它们接受。 “好，我相信你们。” 飞鸟快速点头，和羊牛人前往台上控场，它们知道该怎么做，其他人则去室外调整热气球起飞的高度和方向。 “哥哥，这风正合适。” 时安抬手，感受到风从指尖流过，带来细微的，安宁的清香。 顾私病望向星空，条纹热气球上的图案被重新改良过，由渗人的小丑标志变成了各种甜品。 “嗯，我们也上去吧。” 时间争分夺秒，在他们的身后，红光愈发旺盛。 危险逼近，但时安的脑海里只有一排排飘过的粉红色字幕:和哥哥一起坐热气球，和哥哥一起看星星，和哥哥一起…… 蛋壳出现缝痕——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脆裂声，从缝隙里钻出各种动物的尾巴和手脚。 虽然早已知道生出来的可能是个怪种，马戏团的兽人们还是被吓了一跳，里面不止有动物的躯体，还有人类的零碎部件。 “它要出来了！” 热气球需要人来操控，飞鸟赶在观众出来前，跟顾私病他们上了同一架热气球。 黑夜带来的凉风穿过衣袖，头顶跳动的火焰传来微微暖意，热气球越飞越高。 飞鸟俯视着底下乌泱泱跟随的兽群，心跳声渐快:“这会是……本世纪最精彩的魔术。” 马戏团的帐篷被巨蛋里爬出来的新生命给破坏了大半，当下百兽已散，它的诞生转瞬即逝。先于阵法中降临异世，又被阵法吞噬了个干干净净。 “确实精彩。”羊牛人感叹着，心中一阵肉疼，默默估算损失，“等结束后，回去有的收拾了。” “那个，不止场地被砸烂了，你们的车可能也……”澜秋秋咳嗽几声。 “不用担心。” 在登上热气球后，它们便一无所有了。 飞鸟眸中有光点闪烁，它控制着热气球下降:“大家既然能聚在这里，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不需要华丽的场地，演出在哪里都能进行。” “你们专注看表演的时候，会将很多烦心事抛之脑后吧，不用去想其他的，让压力和疲惫得到短暂的缓解。” “对。”澜秋秋深有体会。 “所以，我们会继续坚持下去。” 彩灯下欢声笑语一片。 热气球降落，一位年幼的小兽人举着长条气球做的小狗冲出来，它的声音稚嫩有力:“我拿到了小丑先生的礼物。” “恭喜你。” 顾私病摸了摸它的脑袋，最后作为“小丑”满足要愿望它一个愿望。 “那么，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小兽人戴着面具，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清澈单纯，它期待地望向小丑。 “我的愿望是，希望以后还能有那么炫酷的马戏看——” 围观的兽人听到后，人都傻了。特别是身后小兽人的家长想要阻止却来不及，这种愿望根本就没有意义。 “许愿成功。” 顾私病勾唇，在一片不甘的惋惜声中答应了。 今夜散场后，兽人们难以入眠。 它们不会放弃，会等待马戏团的下一张巡演门票，下一次近距离触摸“愿望”的机会，哪怕是无止尽的循环。 可惜的是，它们再也等不到了。马戏团之后打算换种形式去其他地方进行巡演，让更多的平民可以路过看见。 而没了主心骨的灰狮家族，等待它们的结果是树倒猢狲散。花豹家族和垂耳兔家族不知是何原因，跟着颓败不起，白猫家族顺利抓住机遇，崛起成为各大家族之首。 白猫大家长在一声声奉承中忘乎所以，胡子得意地都翘上天去了。 当天，白猫大家长不经意路过马戏团，斜眼冷哼一声:“年轻人的娱乐，既然存在，也有存在的理由。” 它的意思是愿意资助帮马戏团一手了。 白猫大家长左右观望，最后瞥了眼顾私病他们，转身离开。 过来传唤的小白猫跑过来道:“大家长说，你们还是白猫家族的人，想去哪里不用告诉它。” 顾私病微笑:“好，替我谢谢它。” 飞鸟接收到这个好消息后，缓缓转头:“你们要走了吗？对了，这枚徽章……” 它察觉到某些异样的变化，迟疑着想把徽章摘下来。难言的不舍和失落呼之欲出，那个人没有来。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 顾私病敛眸，想起什么:“不用摘下来，让我替哀悼者说一句话吧。” 飞鸟疑惑抬头。 “欢迎你加入魔女夜话。” 飞鸟动作一顿，脸上因兴奋而微微发热。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魔女，但它认真点头:“嗯！” “也欢迎你们随时来看演出。” 似乎是达成了某种约定，羊牛人和飞鸟目送着他们消失在原地。 其实飞鸟知道他们是隐藏身份的人类，之前它也有探究过人类来帮助马戏团的目的，不过仔细想来，那些都不重要了。 它们是平等的，站在同一高度的朋友。 在那之后，或者说很久以后…… 四处忙碌巡演的马戏团中，有了一个关于“飞天魔鸟”的传说。 第173章 【正在结算副本奖励——】 【结算成功, 相应积分已计入系统！】 【叮咚~恭喜你进入排行榜前十，开启特殊模式！】 系统播报结束，三人回到魔女夜话。 控偶师听到动静, 放下手中热腾腾的茶点, 从休闲旋转椅上优雅起身, 向前伸出双手作欢迎状。 “怎么样, 副本顺利吗？” 她含笑一个个望过去，忽略他们身上土到爆的黑袍，猛然间发现少了个人。 控偶师动作一滞，等待他们开口。 顾私病脱下黑袍, 语气温和安抚:“哀悼者没事, 她也出来了, 只是……” 他猜测哀悼者还活着, 不然副本中被破坏的阵法该如何解释。可他们不清楚哀悼者为什么选择继续留在祭神社，或许另有隐情。 第193章 猜测终究是猜测。 他也会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控偶师和哀悼者认识的时间久, 这件事需要斟酌下用词再…… 澜秋秋见顾私病没说话，以为他是渴了, 热心递过一杯水。 顾私病下意识接过。 澜秋秋便接着刚才话题:“只是哀悼者被抓去了祭神社，不对，她不一定是真的哀悼者…” 顾私病心跳漏了一拍，水杯差点没拿稳, 时安在旁边眼疾手快扶住了。 房间内陷入沉寂, 控偶师的表情没太大变化，面容平静, 眸子微眯，直勾勾盯着他们。 遭了，顾私病对澜秋秋使眼色。 澜秋秋突然对接上信号, 慌乱起来，连忙试图补救:“哦哦，我是说……” “我知道了。” 控偶师冷漠打断:“你们先去休息吧，我累了。” 她讨厌祭神社，不想再听到有关它的任何事情。 “可哀悼者……” “公会不需要叛徒。”她幽幽抬眸，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劲。 “那么，你们也会背叛我吗？” 控偶师用了“背叛”这个词，其中蕴含的情绪太过复杂。没有人知道当初被撬走公会成员时，她是什么感受。 澜秋秋被那眼神看得毛骨悚然，张了张嘴，又闭上。 “没事，我开个玩笑而已。” 控偶师恢复笑意，没有再给他们回答的机会，随意摆了摆手准备离开房间。 她可以预知答案，和她想不想知道答案是两回事。 临走前，控偶师递给顾私病一封信:“辛苦了，这是几天前有人匿名托我交给你的，看看吧。” 公会里又剩下四个人了。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澜秋秋心情沮丧，脑中灵光一闪，“现在去偷袭祭神社的话能成功吗？” 顾私病揉了揉额角:“恐怕不行，公会之间没有邀请不能私自来往。” 他们已经错过了解释的最好时机，控偶师把自己封闭起来了，现在能做的是给她独处的时间。 顾私病低头，翻开那封信。 ……是伊父写的。 信中的伊父对伊姩的死早有预料，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家族中混进了内鬼将伊姩骗走。那人费尽心机想要伊姩死，他成功了，在伊姩踏进副本的那一刻，有些命运已然注定。 【如今我才明白，将孩子保护得太好，终究是对他的伤害。事情已经发生了，是我们都无法阻止的，你也不用太自责。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会为伊姩报仇，再慢慢退出游戏。】 【说起来时间长了，我已经快忘记我爱人的模样了，这次，终于能向她好好认错了……】 纸上的字就这么多了。 顾私病收起信封的瞬间，时安仅用一秒便扫完了信上的内容，他轻握着顾私病的手。 三人在公会等了会。 控偶师回来了，她摆出往日公会会长的姿态，保持着为数不多的一点点责任感查看他们的排名情况。 “你们的排名怎么上升这么多。”控偶师惊讶，她反复上下滑动屏幕，确认不是数据错误。 即使是通关了目前唯一的双s副本，按获取的积分奖励来说，不应该直接跨越一大段阶级。 顾私病:“说来话长，是主系统给的补偿。” 这次澜秋秋学会了察言观色，为了防止自己再说错话，开始狂咽点心。顾私病轻咳一声，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这徽章还挺有用的嘛。” 控偶师微微一笑:“对了，你们还不知道特殊模式吧，很简单的，我给你们讲讲。” 专门给排行榜前十开启的特殊模式，榜上的玩家可以进入模拟副本进行训练。模拟副本中不会存在任何死亡威胁，且积分提成高，增长排名迅速。 在模拟副本中耗费的时间比正式副本更短，因此，只要日夜不歇地进入模拟副本刷经验，排名就有可能蹭蹭蹭往上涨。 但没有太多玩家会这么做，一是目标太累太渺茫，二则模拟副本里不存在获得道具的途径，比正式副本的机遇大大缩减。 当然，排除没有加入公会的黑狼和赤狐。 大概是下一次进入副本的间隔过长，战斗狂魔喜好用这种方式来消磨时间。 在模拟副本，相当于玩家有权利自己建造房间，房主能够邀请其他不在排行榜上的玩家进入单独空间联机。 而没有被房主邀请的玩家，是无法颤自进入副本的，所以这种模式用来增长团队间配合的默契度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段时间，控偶师带着澜秋秋去进行新成员历练。说是历练，实则是控偶师心情不好需要找怪发泄，澜秋秋是顺带的。 “救…救救我。”澜秋秋回来后口吐白沫，趴在地上颤颤巍巍朝顾私病神色，目露希冀。 顾私病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澜秋秋瞳孔黯淡下去，又被拖走了。 顾私病则和时安一起进入模拟副本体验，留给他们放松的间隙不多了，下一次正式副本极有可能会直面多西，他们需要将技能锻炼得熟练强大。 大概经历了三四次模拟副本后，在某一天夜里，澜秋秋累瘫在沙发上不动也不想动。 “对了，我有东西忘记还给会长了。” 他拍拍脑袋想起这件事，发现控偶师占卜室的门开了一条门缝，从里面散发出暗紫色的光线。 澜秋秋咦了一声，被光芒吸引，忘记了敲门。这时候，顾私病和时安也正好回到公会。 门开了—— 咔嚓，桌上的水晶球碎裂…… 控偶师抬起头，视线与门外的几人交汇。 她的头发雪白一片。 “啊，被你们发现了。”控偶师站起来，别过头，露出讳莫如深的侧脸。 她轻轻叹息:“没错，一直以来我戴的都是假发。现在才是我真正的头发，它苍白脆弱，如老人的发丝一样干枯。” 不过不是刻意隐瞒，化妆打扮是她的爱好，她喜欢戴不同的假发和体验不同的服装造型，公会的人见怪不怪，所以至今无人发觉。 “很独特吧，如果你们想问为什么的话……这大概是我兑换能力的代价。” 这个游戏中并没有真正有利于自己的技能，当玩家获得的技能越逆天，在背后付出的各种代价也永远无法预料。 比如魔女夜话出名的预言能力，为了能短暂地看见未来，控偶师付出的代价是消耗寿命。 “我喜欢探索未知，最开始我获得了这个能力后，并没有学会节制。”她忍不住吐槽，“别看我表面光鲜亮丽，其实我也就能活个两三年了。” 顾私病目光沉沉:“我猜这不是你们很少使用预言能力的原因，是因为……已经看见了未来？” 没错，如果真的能逃离这个游戏的话，控偶师又怎么会继续留在这里。 这个游戏根本就没有出口。 因为希望一开始就不存在，那还不如埋葬这个无用的能力，当成娱乐时的消遣。 但是…… “我没想到你们会和主系统扯上关系，这或许是一丝变数。”控偶师重新分析，“这是我最后一次大型占卜了。” “命运说，时间会留下它来过的线索。” 顾私病对上她发亮的眼睛，像极了推演过无数丝线轨迹，终于找到推翻死寂沉船的锚点。 ……要联系主系统吗？ · 瑟维尔家族。 空旷阴沉的教堂内，众人沉默低头，双手交握成拳抵在胸口，吟唱着悲伤的还魂歌。 神父死了。 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离奇，圣女对外宣称神父去了天国，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处理了神父身边的几个亲信。 身为下一任继承人的圣女，理所当然成为了公会会长，他换回了男装，开始整顿家族。 特里弥克斯见惯了一个家族的兴衰交替，也无意再继续留在这，但希戴万却拦下了他。 “瑟维尔家族不会驱赶无家可归的孩子。” 希戴万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特里弥克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特里弥克斯的年龄可以做这里所有人的老祖宗，可惜没人会信。 特里弥克斯不清楚的是，他其实是神父为了以防万一选中的备用继承人之二。神父当初是以贵客的身份邀请他短居，特里弥克斯便没有多想。 不过神父还是更钟意希戴万的躯壳，毕竟是他花资源精心培养多年的孩子。 对啊，精心培养…… 其实神父之所以希戴万让伪装性别，也是为了满足他不为人知的癖好。但希戴万及时发现了对方的恶心之处，神父也就没有得逞。 两人保持着虚伪的上下级关系，希戴万假装忠心为他处理家族事务，实际暗中培养势力。 而神父千防万防，偏偏没算到自己会翻车。如今他被砍断双手，挖去双目，变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困在了他的高座上。 第194章 “咔嚓。” 这是一座很隐蔽的底下密室，隐蔽到永远不会有人发现它的存在。 而神父的妄想一朝破灭，他这辈子再也没办法离开瑟维尔家族，直到带着丑陋的皮囊老去。 神父被折磨地奄奄一息，听到有脚步声，张口懊悔咒骂着:“你……你这个恶魔，魔鬼！当初我就不该选择你！”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大抵是多日未进水。 “我要诅咒你，诅咒你永远不能如所愿，永远地迷失在痛苦之中！” 希戴万微微皱眉，往旁边看去。 手下的人身子抖了抖，立刻持刀上前，颤着手割去了神父腥臭发热的舌头。 神父铁青着脸，啊啊叫喊，血液和唾液混杂着脏污，对久居高位的他来说相当于耻辱。 “去，将它煮熟，喂给神父吃下去。” “是。” 希戴万勾唇:“这么喜欢说话，那就把说的话都咽回肚子里吧。” 他慢条斯理地抚上自己的眼睛，现在，这里面蕴藏着整个瑟维尔家族的力量。 希戴万转身离开。 身后大门渐渐关上，隔绝一切污秽。 第174章 【亲亲宿主, 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0a2系统上线，语气可谓是相当谄媚。 【……零哥，你之前好像不是这样的。】顾私病怀疑自己的系统已经被病毒入侵了。 系统有些尴尬, 但它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套近乎:【怎么会呢亲亲, 我一直是很敬业的系统呢。】 【看, 我现在已经是高级系统了, 可以为亲亲提供更多便利哦，比如呼唤主系统时直接插队。】 0a2系统暗自得意，其实它已经算是“一统之下，万统之上”的存在, 那些个榆木脑袋呆瓜系统可没有它这么会随机应变。 ……咳咳, 绝对不是势利眼。 【所以亲亲, 您有什么需求, 请尽管吩咐我。】 【这样啊。】顾私病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那就先做八百个俯卧撑吧。】 系统:？ 面对宿主疑似报复性的无厘头要求, 0a2系统沉默了，它没有躲避, 认真回答:【抱歉宿主，系统是没有实体的，无法做到。】 没有实体？ 顾私病暂时放过了它，多问了一句:【主系统也没有实体吗？】 【主系统和我们不一样, 他可以有实体, 也可以没有。】0a2系统耐心解释，【主系统等同于母体, 我们这些子系统都是从主系统中诞生的。】 【所以从理论上而言，我们的行为都在主系统的注视之下。】 顾私病:【那么，我现在呼叫主系统, 他可以听到？】 【……是的。】 几秒后，所谓的主系统终于以人类男性的投影出现在了客厅。 顾私病第一时间没有去看主系统长什么样，而是动作鬼鬼祟祟，紧张地查门口。时安出去了，不然被误会了还真不好解释。 他松口气，虽然谈了恋爱和玩恐怖游戏一样刺激，但自己乐在其中。 【正式见面，你好。】 【我是运转游戏的主系统，你可以称呼我为临癌。】 主系统发现自己被对方忽视了，缓缓地停顿了一下。他可以模仿人类的外貌和名字，却无法理解人类的思维模式。 顾私病收回目光，发现对方是个面熟的人:【嗯？你不是之前游戏送糖的裁判吗？】 还像……npc。 【是的。】主系统颔首，浅蓝色的长发垂落在肩头，一双眼睛被金属圆环遮住，低沉清晰的嗓音富有磁性，【你迄今为止遇到的所有姓氏开头为临的生命体，都是我。】 【哦，那你真敬业。】 顾私病接受能力很强，何况已经先见识过能分身切成块的祭鹀巫，故而对主系统的能力没太多惊讶。 【谢谢。】 主系统淡淡回应他的夸奖，话题似乎终止了。 漫长的沉默后，顾私病直视他:【你确信着我会因为伊姩来找你，是需要让我做些什么吗？】 主系统:【嗯，因为你的手中有三张卡牌。】 瞬间，顾私病寒毛竖起，卡牌这件事他只告诉了时安，绝对不可能泄露给第二个人，主系统是怎么知道的。 【不用紧张，所有在游戏中存在过的，又存在了多久的事物，我的数据库都有记录。】主系统解释。 这不就是……赛博上帝吗？ 顾私病没有完全相信他说的话，故作疑惑:【既然你这么厉害，怎么不直接解决多西？】 【这正是我需要你的理由，多西很狡猾。你也见过多西的魔术空间，他穿梭副本的方式便是通过“门”。在我清理病毒的那段时间，无法持续捕捉到他的位置，久而久之他污染的副本太多，成为了能与我抗衡的存在。】 【而你无意间获得的那把钥匙，里面封印着上任邪神的力量，每当你收集到一张卡牌，这份枷锁便会解开一道。】 【像这样的卡牌，共有十张。】 主系统顿了顿:【想要彻底消灭多西的话，需要找到能制衡他的那张卡牌。在下次副本中，我会为你制造一个机会。 他的那扇“门”很会伪装，如果你们想要避免成为被动方，尽量提防每一扇有可能是陷阱的“门”。】 顾私病很想问问为什么要特定卡牌才能消灭多西，难不成多西也能变成卡牌。 但他本身不太喜欢把一个生命称为卡牌，尤其是这意味着又要强制他去把别人收进那本怪异的画册里。 主系统看出他在想什么，平静劝说:【它们都是旧邪神的造物，有些本质上是无恶不作的，将它们关起来对所有人都好。】 顾私病面上微笑点头。 他又不傻，要说死亡游戏里最坏的是谁，管理游戏的主系统当属第一。而且等收集完全部卡牌，邪神的力量解封了，到时候又是谁来操控。 总之，先假装与主系统合作，之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 “哥哥，我回来了。” 时安关上门，在客厅望了一圈，随后将买的几袋新鲜食材放到餐厅桌上。 顾私病从卧室走出来，从袋子里拿走几包零食，边拆开边和时安讲述关于主系统和下次副本的事。 主系统答应在消灭多西后，会给他排行榜第一的特权，或者让他们从游戏中脱离回现实世界，再将积分以一比十兑换为真实货币。 这是一个看似稳赚不赔的交易。 时安听后，嗤笑一声:“现在的机器都会花言巧语了。” “哥哥你没被他迷惑吧？”他语气温柔。 顾私病快速道:“没有。” “毕竟是他有求于人，我先敲诈了他一笔定金。” 顾私病勾唇，打开他们的系统面板，在排行榜的最前端，他和时安的排名赫然排在第二和第三，这些积分把系统商城的道具全部清空都绰绰有余。 由于他们高调的行为，在论坛上已经被众人质疑是开挂作弊登上的。 猜倒是猜对了，不过那又如何，顾私病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反正别人也找不到他们的空间坐标。确保关注度足够了，顾私病关闭面板。 时安切菜的手一顿，哥哥的行为虽然冒进，但胜在能吸引其他榜十的不满。 主系统说，剩下的七张卡牌，在排行榜前十之中。 吃完饭后，时安提议要检查一下那把邪神钥匙。钥匙在接过手的那一刻，自然而然变成了魔法杖。 时安端详片刻，仔细在柄上摸了摸，然后按下某处—— “biu！” 一道耀眼灼热的白色光线从魔法杖顶部发射出去，将墙壁烧出黑黢黢的洞。 两人沉默，把被破坏的房间一键复原。 “之前都没发现这里有个机关，像一把随身携带的长.枪。”顾私病摸上那处隐蔽的凹槽。 时安轻拉过魔法杖，将它抵在自己的心口，笑了笑:“这么说，我现在就在排行榜上，哥哥不如试试，我会不会变成卡牌呢？” 顾私病眉心跳了跳，不太想尝试:“说不准你能变的话，那我也跟着变了。” 最坏的结果，要是他们真变成牌的话，必定在同一张牌里待着。然后在时间中长眠，被其他人所遗忘。 时安眨了眨眼，竟有些期待。 顾私病深吸一口气，弯了下唇，拿魔法杖轻敲了下时安的头，下一秒就半拎半拖着他的衣领拉回房睡觉。 “…哥哥，等等。” “怎么了？”顾私病回头。 时安坐在床上，衣衫不整，气息有些紊乱，白皙的耳尖微微泛红:“我还没洗澡……” 他说是这么说的，但手已经探进了顾私病的衣摆下方。 顾私病:…… 自己指的睡觉是纯睡觉，没有其他意思。 顾私病面无表情关灯，盖上被子一气呵成。今晚要真做那种事的话，又要耽误到明天中午才起床。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顾私病精准伸手，在身上捏住了时安的脸，将它蹂躏成各种形状。 第195章 “哥……呱唔……” … 第二天，中午。 自从澜秋秋单枪匹马去了其他正式副本回来后，澜秋秋情绪低落，突然说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公会里只剩顾私病和时安，还有控偶师。 “别看我，我不知道哦。” 控偶师果断撇清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青春期的少年，多多少少有些叛逆的。” “大概是遇到了什么故人，什么旧事吧。” 控偶师笑容一变，换了话题:“比起这个，你们不如来看看，外面是谁回来了。” “是谁？” 顾私病从控偶师有些咬牙切齿的语气中，隐隐猜到了几分。 下一秒，哀悼者带着莎美拉走进来。 哀悼者回头对莎美拉说了些什么，便独自淡定地来到他们对面，仿若无事发生般，看向控偶师:“七天时间过去，她已经没有了记忆，经过我的评估，可以撬回来当新成员。” 当然，莎美拉不算新成员，相当于回归的老成员。 原来复活卡失效，是因为哀悼者压根就没事。她在比赛中故意装成输掉出来，是想借机继续待在祭神社那边当卧底。 哀悼者对上次没能除掉御子的事耿耿于怀，才临时起意做了这个决定。但御子的戒备心很强，为了不被怀疑，哀悼者便没有主动联系他们。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哀悼者所料般顺利，副本结束后，经过莎美拉的介绍，她成功混入祭神社把内部搅得一团乱。当初离开的那些叛徒们，正忙着抢公会会长的位置，没时间搭理消失的哀悼者和莎美拉。 控偶师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听到祭神社马上要倒台了，她嘴角的笑意有些控制不住。 不过一码归一码，控偶师皱眉道:“你把魔女夜话当什么了？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抱歉，这件事是我太冲动了，我和你们道歉，以后不会了。”哀悼者低着脑袋，声音放缓。 顾私病摇头:“你没事就好。” 他没什么想法，人活着回来便是最幸运的了，何况哀悼者确实在暗中替他们解决了麻烦。 其实哀悼者还有一些事没说，莎美拉是法老后裔，而欧拉身为远古的仆从一直在下意识守护莎美拉。但两人天生头脑不太灵光，靠着过硬的实力才活到了现在，偏偏又被诓骗成为了御子利用的武器。 哀悼者当时在魔术空间里获取了细微的古埃及力量，以及在欧拉死去的时候，她能够听到对方断断续续的心声。 【保护……莎美拉……血脉。】 于是哀悼者想了想，顺手把失忆的莎美拉骗了回来。 “她能力不错，对公会有用。” 哀悼者敛眸:“他们两人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但选择权在会长，我不会多管闲事的。” 控偶师冷笑一声，看了眼惴惴不安的莎美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最终叹口气:“随意。” 几天之后，祭神社没了。 控偶师将先前的不满情绪一扫而空，笑意盈盈地拍着哀悼者的肩:“干得不错哈哈，没想到你这么有卧底潜质，等哪天我给你们设计个专门的间谍服……” 她顿了顿，幽幽叹息:“哎你这人就是这样，死脑筋。算了，这次就大发慈悲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哀悼者冷静地喝了杯茶，小幅度勾唇，低头继续看漫画书。 “对了，顾时，你们下次副本需要定制服装吗？”控偶师回头，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两人。 顾私病轻咳一声:“不用了，衣服够穿的。” “衣服怎么能够穿呢，你们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衣柜里总是少那么一两件衣服吗？”控偶师絮絮叨叨。 突然，她语气一变，朝着阳台上的莎美拉崩溃大喊:“住手，你在干什么？” 莎美拉笑容单纯，嚼了嚼嘴巴，热情递出手里的肉干:“晒肉干啊，很好吃的，你们要不要来一片。” “不、要、在、阳、台、晒、任、何、有、味、道、的、东……” 控偶师的警告还没说完，下一秒，她的嘴里就被莎美拉塞进了一大块肉干。 控偶师:…… 这件事差不多翻篇了。 很快，顾私病和时安准备进入主系统为他们提供的下一次正式副本，主系统将副本难度降低为了a级。 第175章 【s级玩家顾私病载入中——】 【欢迎进入a级pvp副本“童话需要结局”, 副本人数:9人。】 【正在检测中……】 【请玩家在副本结束前找到“圣剑”，手段不限，最终拔出“圣剑”的阵营可以书写童话“结局”, “结局”符合世界观条件即为获胜。 您的身份是:王子。 所处阵营: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天数倒计时:10天。】 顾私病独自一人昏睡在林中草地上, 借着午后的阳光, 他看清了自己身上的中世纪皇室男款礼服和腰间佩剑, 以及……耳边有什么东西在碎碎念。 他低头看去，面前跳动着一条长方形的电子半透明光屏，和以往的副本系统界面不一样，它类似于文字游戏的粉色像素文本框, 在左上角写着“旁白”二字。 方才一直在说话的便是“旁白”, 想必它就是这个游戏的副本系统。 旁白传来催促:【亲爱的王子, 请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快去寻找圣剑吧。】 “先等一等，我现在要去找另一个玩家。” 话音刚落, 顾私病顿了顿，前方的文本框同步出现了他刚刚说的话, 左上角的名字也变成了“王子”。 这游戏还挺有意思。 旁白念得抑扬顿挫:【真是一位深情的王子，相比于圣剑带来的诱惑，他现在更想去拯救他的公主。】 顾私病:“……” 文本框中的文字继续舞动着。 【请让我来为您指引前路吧，距离您最近的公主正处于北边的木屋, 他被恶毒的巫婆陷害, 现沉睡在冰棺中，需要您的真爱之吻将其唤醒。】 顾私病总觉得这段话哪里怪怪的, 但他急着找时安，并没有多想。 他查看徽章定位，时安的位置确实在如旁白所言的北方。顾私病收拾整顿, 沿着林间行走，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一所简陋但整洁的小木屋。 旁白:【王子弯腰敲响了小木屋的门，里面陆续走出七位神色各异的小矮人，他们的脸上充满着戒备与敌意，显然将路过的王子当成了不速之客。】 【叮咚，已解锁人物图鉴，目前数量为:“7”。】 “你是什么人？是那名老巫婆皇后的同伙吗？”排在最末尾的小矮人凶神恶煞质问。 顾私病猜测七个小矮人身为童话世界的npc，应该不会太过在意逻辑，不如先按原著走吧。 “你们好，我是路过的邻国王子。听说这里沉睡着一位公主，我有办法让他复活。”顾私病如此道。 于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小矮人们带他来到了冰棺处，顾私病顺利见到冰棺里躺着的黑发男子。 是时安。 顾私病打开冰棺，轻抚过他的脸。然后……顾私病翻身骑跨到时安的髋部，两只手交叠按压在他的腹部左右位置进行救治。按了一分钟后，没什么反应。 因为是人偶，所以没什么效果吗？ 就在顾私病准备将人抱出冰棺，再来一套海姆立克急救法时。 旁白大声尖叫:【住手，你这样不符合温柔的王子人设！】 “啪嗒。” 好在，堵住公主的毒苹果块在搬运过程中顺利掉到了地上，旁白松口气。 顾私病把人放回去，轻咳一声:“没事，忘记刚才那一幕，我重新开始。” 他搭上时安的双肩，缓缓低头，轻柔吻上了对方冰冷的唇。 几秒后。 棺中人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 “哥哥。” 时安醒了，脸微微泛红，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伸手搂住顾私病的腰，神情难耐，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旁白打断。 【已解锁人物数:“8”。】 【您拥有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皮肤像雪一样白，一定就是美丽的白雪了。】旁白判定成功。 时安:“……” 他不太喜欢别人用这种词形容他，除了哥哥以外。 “哥哥，这是什么？” 旁白的存在太过碍眼，有时候激动了会弹到别人脸上，想让人不发现都难，而且现在还坏了他的好事。 “目前没什么危险性，不用管它。”顾私病放低声音。 顾私病拉着时安从冰棺里出来，他扫了眼文本框，就连刚才自己说的悄悄话也被旁白记录了进去，但文字比正常说话时小很多，像一群蚂蚁在乱爬。 旁白没什么反应，继续重复最开始对顾私病说的话:【我们该启程寻找圣剑了。】 顾私病:“所以你知道圣剑在哪里吗？” 旁白:【不知道。】 “那要你有什么用？”时安嫌弃地将晃悠的文本框挥开，文本框又似回旋镖般飞速回到原位。 第196章 旁白一板一眼道:【我辅助记录故事发展，如果你们想知道关于圣剑的线索，可以翻阅前面的段落。】 前面的段落？ 顾私病猜测它相当于文字游戏里的剧情回顾，果不其然，下一秒旁白为他们调出了最开头的剧情介绍。 【传闻，天生异象，圣剑问世，凡拔起圣剑者可获天降神力，所向披靡。虽有无数勇者争相前往，但圣剑的位置飘忽不定，至今无人寻得。】 【据一位年迈的长者所记录，他与同伴曾跨越过遍布荆棘的黑暗森林，人鱼统领的神秘海域，孤僻怪异的矮小村落……直到，他们止步于一座空中飞岛脚下。很遗憾，圣剑或许就在那座悬浮的飞岛上，但他们始终无法抵达。】 旁白亢奋地抖了抖身体，在文本框里激情输入:【但您不一样，我亲爱的王子。所有圣剑都是由带有主角光环的人拔出来的，我相信英明神武的您一定可以带领我们登上飞岛。】 “……”顾私病假笑了下，转头和时安分析:“看来我们现在是在黑暗森林。” 按照游戏套路，接下来不得不前往所谓的海域和村落，不出意外的话，路上还会有重重险阻。问题是他们不清楚方向，该如何走出森林，到达下一片海域。 或许可以利用所处阵营的便利，顾私病对时安眨了眨眼。 时安表情僵硬了一下，他深吸口气，为了不让哥哥失望，他走到小木屋里的七个小矮人跟前，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诡异微笑。 “你怎么了，美丽的白雪，很高兴你醒了过来，但你的脸色像是吞了十颗毒苹果一样难看。”开心果发出疑问。 “……没事，你们知道人鱼的海域在哪里吗？” 人鱼？ 几人对视一眼，互相摇了摇头，还是万事通站出来道：“我倒是听闻不远处的东方海域有关于人鱼的传说，但没有人亲眼见到过人鱼。” “你们要离开了吗？那片海域十分危险，每天都有路过的船只沉没其中。”小矮人们面露紧张，他们在担心白雪。 顾私病绅士摇头：“谢谢你们的提醒，我会将公主带回我的城堡庇护，并不会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闻言，小矮人们纷纷放下心来，依依不舍地与他们告别。 前方的森林渐渐灰暗下来，时安查看过副本任务后，将一直往哥哥身边贴的旁白扯了回来，皮笑肉不笑威胁着。 “既然要书写童话故事的结局，那把公主和王子设置成[从此以后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是可以的吧？。” 旁白扭动了下身体，发现挣扎不开，它仔细想了想，点头认可:【当然可以，这是最标准的童话结局了。】 但是…… 旁白有一件事没有说清楚，它刚刚检测了下管理的剧情角色，好像分配到公主身份的人有点多，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正式踏入莽莽苍苍的黑暗森林中心，稠密的枯树枝遮天蔽日，四下阴沉沉的，空中弥漫着幽绿色的雾气，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吼叫声。 “咚——！” 不远处，一位披着红帽的金发小女孩被地上长出的藤木枝条绊倒了，篮子里的蛋糕和葡萄酒滚落而出。 【已解锁人物数:“9”。】 顾私病捡起葡萄酒，递给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小红帽。 见到生人，小红帽先是害怕地瑟缩了一下，她缓缓抬头，注视着面前的两人，似乎在认真打量着什么。终于，她放下戒备。 小红帽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谢谢你，大哥哥。” 而后，她从篮子里举起一件崭新的红色丝绒披风:“这是我外婆做的，但尺寸不太合适我，作为谢礼送给你吧。” 顾私病思索片刻，接过了，他隔着帽子摸了摸小红帽的头:“路上记得小心野狼。” 见顾私病收下后，小红帽笑眯眯点头，她热情提醒:“在这片森林里是很容易迷路的，哥哥你一定要穿上这件红斗篷，等我的朋友看到后会为你们提供帮助。” “好。” 顾私病披上斗篷，目送小红帽离开。 “时安，这条斗篷有问题吗？”顾私病搜索了一圈，是正常面料，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时安微微皱眉:“不，硬要说问题在哪的话，是特征。” 金发和红斗篷，两人一样的特征。 顾私病忽然笑了，原来如此，是想让他当替死鬼吗？ 他并没有脱下斗篷，和时安继续穿梭在森林里。途中，他们没有再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一路来到了一座精致的房屋前。 房屋建在三棵大橡树下，篱笆外围了圈漂亮健康的核桃树，与黑暗森林格格不入，而且门上的门栓有撬动过的痕迹。 从顾私病进入副本起，旁白就一直在记录着他遇到的人物图鉴数量，倘若路上尽可能积累的人物数越多，他很好奇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顾私病推开门，时安跟在后面。只见床帘的缝隙后，露出一条毛躁的狼尾巴，它正在呼呼大睡。 屋里的人成功被替换成狼外婆了。 “外婆，我来看您了。” 顾私病的声音传入狼外婆耳中，它惊喜地翻坐起身，硕大的眼中迸发出贪婪狡诈的光芒。 狼外婆的肚子还有点鼓，毕竟刚刚活吞了个人。 “乖孩子，你来了。”狼外婆声音沙哑，有些迫不及待，“快走进些，让我看看你。” 【已解锁人物数:“10”。】 第176章 待床帘被掀开, 狼外婆嘴角的笑意霎时僵在脸上。 ……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两个人？ 而且这小红帽的身形一点都不小，看不出哪里是小孩, 倒像是个成年人。 狼外婆摇摇头, 算了不管了, 吃哪个不是吃, 吃一对更好了，谁会嫌肉少呢。等它肚子里的消化得差不多了，现在再来一个当晚餐，留另一个正好做明天的口粮。 它舔舐了下嘴角的红果酱, 伸出粗粝的爪子拉低睡袍帽檐, 掐着嗓音问道:“小红帽, 这是你的朋友吗？” 顾私病不动声色观察着狼外婆身上遗留的“血迹”, 难道他们来晚了一步，真的外婆已经被吃了。 他走上前配合道:“是啊外婆, 我们给您带了您最爱吃的食物。” 最爱吃的食物？ 狼外婆眼睛一亮，但它很快冷静下来, 随即面露怀疑:“等一下，难道你们不应该先问问我，为什么我的脸上长毛了吗？” 时安微微歪头，凭空掏出电锯:“脸上长毛, 很简单, 用电锯刮掉就好了。” 等一下，这又不是胡子, 怎么可能说刮就刮……！难道你们不看童话故事的吗？ 狼外婆神情恐惧，见对方真的拿着电锯朝床上劈来，它慌乱起身跳下床, 头上的伪装也随之脱落。 它抖着腿，对着被劈成两半的床惊魂未定，喘了几口气后，狼外婆目光一凛，突然狞笑两声。 “好吧，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狼外婆身上的肌肉顷刻膨胀，将紧致的睡衣爆裂出大大小小的破口，身高拔窜到两三米高，猩红着眼处于狂化状态。 它弯下腰，挥舞着锋利的狼爪，迎上时安的电锯，下一秒却被高速旋转的锯齿砍断了指甲。 狼外婆:…… 它及时后退两步，没想到自己的攻击会转瞬即逝，有些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原地。 不过没关系，它还有后招。 屋外的几排核桃树散发着黑气，竟扭动起枝干，缠绕了一圈房屋后，树枝上青绿色的果实张开嘴巴，朝着外窗喷射坚硬的核桃。 “嘭！” 玻璃声碎裂，屋外的树枝破窗而入，向他们袭来。 旁白进入解说状态:【不好，这是黑暗森林里遗存的黑暗魔法，我们机智的王子该如何应对？是转身带着公主逃跑，还是——】 顾私病有时候真的很想让旁白闭嘴，时安忽然勾了下唇，眉眼弯弯。 “怎么办好可怕，哥哥，要带着我私奔吗？” 害怕是假的，私奔是真的。 顾私病眨了眨眼:“好啊，不过我得先收拾下我们的行李。” 面对送上门来的养料，便没有不收下的道理，随即顾私病放出小枯木。 枯木缓缓变大，拔地而起，长成盘根交错的巨型枯树，直接将房顶冲破，接着冲顶黑暗森林—— 那几棵纤细的树跟枯木一比，实在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狼外婆颤抖着瞳孔，被吓得不轻，奈何对面开了挂，它只好从身后举起孤零零的白旗投降。 “我认罪我错了，我再也不吃人类了，好汉饶命！” 枯木并没有再继续生长下去，它学会了收敛，待吞噬掉其他瑟瑟发抖的小树后，又原路返回了房内，徒留屋顶被砸出块冷风嗖嗖的巨大圆洞。 顾私病收起枯木，看向狼外婆:“别紧张，我们只是想问问你关于黑暗森林的事。” 狼外婆看向时安可怖的面容和近在咫尺的电锯，嘴角抽搐，有这么问问题的吗？和严刑拷打一样。 第197章 虽然它确实做了错事……由于怕他们报复，狼外婆咧起嘴巴笑得讨好：“请说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怎么知道附近会有黑魔法来临的？” 狼外婆耷拉着耳朵，老实八交道:“是我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后摸索出的，黑暗森林本身便是由黑魔法侵食而成，住在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被黑魔法影响性格。” 但它不清楚这些黑魔法一开始是如何进入黑暗森林的，只知道越是往森林中心走，黑魔法越是深厚。 如果是路过的人倒还好，倘若在此久居，会渐渐与黑暗森林融为一体。 “今天我也是实在找不到猎物，才试着往森林内圈寻觅的……” 说着说着，狼外婆身形一顿。 不好，它闻到了一股很强大的同类气息，而且在慢慢往这片区域靠近。 可恶，它从前就是因为被狼群驱逐，才夹着尾巴躲到了森林边缘里苟活。这块地方如此偏僻，怎么会有狼王来抢地盘…… 但狼外婆不敢赌，它贪生怕死，想先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开溜。哼哼，就留这两个人类和那狼王周旋吧，最好都被狼群吃了才精彩。 于是，狼外婆瞅准时机，脚底带风慌乱夺门而去，一会便没了踪迹。 旁白吹捧:【经过一翻苦战，王子和公主合力打败了恶狼，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顾私病微微一愣，怎么回事，狼外婆为什么突然离开了。 难道是他们不够和善吗？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哥哥。”时安若有所思，那只狼在害怕着什么。 刚才枯木制造的动静太令人瞩目了，恐怕会引来某些生物。 “嗯也好。” 顾私病顿了顿，他缓缓牵起时安的手，白皙的脸染上些微红，声音很轻，认真道:“走，私奔吧……我的公主。” 时安呼吸停滞，大脑发晕，好在他心理素质过硬才没有立刻昏厥过去。 哥哥，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们走出房屋，就在顾私病思忖着要不要用投硬币的方式来选择走哪条岔路时，系统0a2的声音从他脑海里传来。 【宿主，主系统让我为你带了一个外挂，我暂时放进你的技能里了……】系统0a2刻意提醒道，【记住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 【它名为时间缝隙，主系统说除非是需要做出改变的重要时刻，否则千万不可随意启用这个能力，它有可能会让未来某些事物产生蝴蝶效应。具体怎么操作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看看技能介绍吧。】 【谢谢你，零哥。】顾私病垂眸查看起技能。 【所以你……】 0a2系统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原本平稳运转的时间突然暂停。 时钟的指针往后倒推了两秒。 【所以你研究明白了吗，这个外挂是怎么用的？】 系统0a2并没有发现异常，它不知道顾私病刚刚已经抱着“实践出真知”的心理，谨慎地试了一次。 顾私病心中了然，只要在他经历的某一时间段安插上锚点，不论之后时间过去了多久，这个锚点依然存在，而自己可以通过时间缝隙重新回到那个时间段。 在介入过去的时间段后，他能够随时再选择回到现在的时间点，而某些事情也会随之发生变化。因此，这个技能最好在某些无法挽回的情况下使用。 得到想要的结果后，顾私病没有再尝试，他担心技能的次数有限制。 【嗯，我之后再试试。】顾私病微笑回答系统。 看来锚点和时间缝隙只有他看得见，倒流时间后他同样不受影响，这就是主系统的权能吗？通过安插的时间缝隙，改变过去某一时间段发生的事情，继而影响未来，太过强大了。 如同所有的世界都掌握在他手中，万物皆可任意翻转，覆手可灭。 【好吧，那我先走了。】系统0a2看了眼宿主旁边的人，觉得有必要再重复提醒一句，【记住，主系统警告，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关于技能的事。】 【好。】 顾私病随意敷衍着，待系统0a2走后，他尝试着又呼叫了几句，果然，系统的连接被切断了。 大概是因为多西在这个副本，故而他猜测主系统目前监测不到他们的对话。 时安的注意力一直在哥哥身上，能敏锐地发觉他细微的表情变化，知晓他刚刚在和系统对话。 顾私病没有隐瞒，和时安说了这件事。时安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了，哥哥。” 时安抬眸，微微一笑:“我们来做个暗号吧，只要哥哥发动了这个能力，就用食指向下勾三次吧。” 这样，他便能明白了。 顾私病温声应好，勾三下手指确实不容易被别人察觉，而且做起来很便捷。 最后，他们选择走了岔路的左边。 说来也怪，这条路上没有其他动物的痕迹，当在他们经过一处茅草屋时，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顾私病停下脚步:“是不是有人？” 有人的话，说不定可以多捞几个角色图鉴。 时安摇头:“这茅屋一吹就倒了，危险性很高。” 忽然，茅草屋内安静下来，竟传出沙哑粗糙的哼哼声。 “暗号对了，你们是供应商派来的吗？” 暗号？什么暗号？ 顾私病和时安对视一眼，难道是他们刚才说的话，误打误撞被对方认成了别人？但什么人见面还需要鬼鬼祟祟定下暗号。 “嗯。” 隔着一面草墙，顾私病模糊声音回答。 茅草屋里的生物松口气，随后透露了一个秘密:“晚上七点，在水泥房处见。” 留下这句话后，茅草屋内再无动静。 时安踹开茅草屋的门查看，里面空无一人，但地面上有一片被杂草遮盖起来的地道入口，脏兮兮的，还散发着股肉食与粪便的恶臭味。 “其实有些事，也不是非强求不可。”顾私病果断放弃追上去，并拉着时安迅速远离茅草屋。 这段莫名其妙的插曲过后，顾私病没想到会在下一个路口偶遇黑狼赤狐。 谈话声由远及近。 “刚才那狼怎么看见我面色铁青，还吐出个身强体壮的老奶奶。”赤狐挠着脑袋。 时安迅速挡在哥哥身前，作出应战状态。 赤狐也发现他们了，自顾自忽略时安的敌意，厚着脸皮笑眯眯打招呼:“哟顾时，你和你的黏人小鸽子精也在这副本啊？” 顾私病眼皮跳了跳，小鸽子精，这是什么称呼。 见两人一脸防备，赤狐有些头疼，他摊摊手:“好了好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上次是我们不对，我先道歉。” 赤狐想勾搭下旁边黑狼的肩膀一起表示他们“真诚”的歉意，却被黑狼面无表情躲开了。 “咳咳……” 为了避免尴尬，赤狐的手特地夸张绕了一圈，故作自然地做了个撩前发的动作，顺便轻轻刮了刮鼻尖。 实际上，根本没有人在看他表演。 黑狼一步步走过去，眯起眼，压迫感十足:“我对你们的排名很感兴趣。” 因为顾私病和时安两位关系户的介入，让黑狼的排名直接掉到了第五。黑狼现在很不爽，非常不爽。 眼看着气氛逐渐紧绷，赤狐打着哈哈解释道:“黑狼说感兴趣就是感兴趣的意思，他想表达的是，虽然我们是敌对阵营，但是吧，不如试着先联手看看。” “毕竟，这个游戏里的其他阵营，可是第一第二公会啊。” 黑狼不语，算是默认了。 “那么，你们认为呢？”赤狐背靠着树，看向顾私病，懒洋洋地把玩着小刀。 如果路上多两个人的话，确实能够解决许多麻烦。而且顾私病的目的只是消灭多西，无需在意输赢如何。 于是，顾私病同意了。 联盟成功后，赤狐和他们说了关于路上的见闻。由于性格原因，时安和黑狼非必要时刻并不会主动搭话，所以全靠着赤狐和顾私病两人沟通副本线索。 顾私病垂眸，原来黑狼赤狐之前所处的位置在比离黑暗森林更远的另一座城堡，是一路用蛮力杀过来的。 【已解锁人物数:“12”。】 旁白上线:【勇敢的野兽公主与猎人逃离城堡后，在黑暗森林迷路了，他们遇到同样寻找圣剑的王子，决定结伴同行。】 野兽公主是什么，不是美女与野兽吗？还能二合一的？顾私病用眼神询问旁白。 旁白:【正常，咱复制的是盗版中的盗版，不要在意细节。】 顾私病:…… 第177章 “这是什么？”黑狼皱眉看向旁白。 顾私病这才发现, 黑狼和赤狐也能看见他面前的旁白。他本来以为是每个阵营存在一个专属旁白，却不想，副本里旁白只有这一个。 旁白骄傲道:【那当然是因为, 属于主角的同伴只会跟着带有主角光环的人, 也就是你, 我亲爱的王子。】 第198章 赤狐闻言, 直接将它拎了起来:“嘿，你个小东西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呢？意思是我们都是配角？” 【愚蠢粗鲁的猎人，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面对旁白的身份歧视，赤狐反其道而行之, 用手反复揉搓着透明的文本框, 笑容狡黠。 “我就碰我就碰, 我上厕所还不洗手。怎么, 你不服？” 旁白惊恐:【啊啊啊——】 其他人默默后退几步，尽可能远离他。 赤狐身形一僵, 尝试补救:“不是，我开玩笑的, 你们不会真信了吧？” “我上厕所洗手的，真的，我还用系统商城的清洁剂搓两遍。” 赤狐灵光一闪，热切望向黑狼, 目露恳求:“黑狼, 黑狼你是知道吧？帮我解释一下，我空间里有清洁剂的……！” 黑狼冷漠扭头。 “顾时, 你相信我。”赤狐抓耳挠腮，却无计可施，快崩溃了。 顾私病沉默, 往时安身边靠了靠。 “那个鸽子精……”赤狐停顿，“算了，和你讲了也没用。” 时安本就记仇这两人曾经挟走过哥哥，当下直接翻了个嫌弃的白眼。 “靠……求你们说句话啊。” 误会似乎更大了，赤狐有些绝望，自己打造的完美形象就这么破裂了。一路上，他情绪低迷，头顶似是跟着团下雨的飘浮小乌云。 黑暗森林越是深处，越是分不清白天与黑夜的区别，但顾私病却清晰地估算着，此刻差不多是日落黄昏。远处的水泥石房弥漫出焦脆的烤肉香，屋里面的主人想必正在享用晚餐。 “咕噜噜。”赤狐的肚子刚好饿了。 眼前的房屋显然是个不错的落脚点，他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主动前往豪华的水泥房处敲门。 顾私病微微蹙眉，这间水泥房会是白天对暗号的人提到的住所吗？ 在赤狐的敲门声落下后，水泥房内传来短促的撞击巨响，随之而来的是沉闷的脚步声，该声音的主人目测身形庞大，行动起来有些迟钝困难。 门被打开了，出来迎接的是一位体型肥硕的站立肉猪。 肉猪身上系着条油腻的花围裙，它的眼睛被挤进一道道褶子里，瞪圆的两颗鼻孔喷出热气，喉咙里发出如同卡痰的哼哼声，让人产生心理性不适。 “欢迎欢迎，你们是供应商吧。” 猪妈妈笑容憨厚，说话时的语调比寻常人缓慢一倍，它搓了搓手，紧张道：“我家老大都和我说了，快先进来坐吧。” 虽然不知道供应商是什么，但赤狐还是大喇喇地跟着进去了。 “这个蠢货。”黑狼深吸一口气，仿佛已经习惯了。 时安轻嗤一声:“看来只会拖后腿呢。” 不过他们还是跟着一起进去了，因为顾私病在屋内看见了另外三只体型稍小的猪，心中对它们的身份略微了然。 【已解锁人物数:“16”。】 屋内的圆桌上摆放着色香味俱全的卤味肉食，肉皮油光发亮，在昏黄的灯光下，有几撮细小的白色毛发在摇曳。 这是……猪肉皮。 猪妈妈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热情说是这顿晚饭由它请客。而赤狐对于肉食向来是来者不拒，即使它们长得再如何恶心。 赤狐吃完两大块烟熏火腿，作出中肯的评价:“还挺好吃的，就是有点腻。” 猪妈妈听后，鼻下的厚嘴唇开心撅起，转而向对面坐着的三人询问：“你们要来一点吗？” “不了谢谢。”顾私病礼貌摇头婉拒，表示自己和时安都用过了晚餐，现在吃不下肥肉。 猪妈妈面露惋惜，它又看向黑狼。 黑狼的目光一寸寸扫视过桌上低着头囫囵进食的其他三只肉猪，顿了顿，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这里还有其他肉类吗？肉的品质很重要。”黑狼平静道。 谁知，猪妈妈竟直接站了起来，它一言不发，迈开步子走向厨房，又端出了几道密封的菜。 “果然还是瞒不过您的眼睛，这是我准备晚上当宵夜的。”猪妈妈小心翼翼地打开餐盘，揭露里面的美食。 ——切片脆皮五花肉和蜜汁叉烧。 赤狐上前夹了一筷子:“确实更好吃啊，不愧是你黑狼，这都能发现。” 黑狼:…… 不知道赤狐是真傻还是在装傻，但顾私病看出了些端倪。 这些猪人把他们误认成了做猪肉生意的供应商，猪妈妈才会对他们的反应如此在意，甚至是害怕交易会因此搅黄。 等赤狐吃饱后，猪妈妈笑容和蔼地对它的孩子们道：“时间不早了，快带客人去我们的仓库看看吧。” 猪老大点点头，只是在它们路过顾私病身边时，有些犹豫地望了过去，随后又飞速低下头。 存放猪肉的仓库在水泥房的后院，屋院的空地上晾晒着几排荤腥的腊肉，穿过腊肉区，即可进入仓库内部。 仓库的内部将地底挖深两三米以扩大了储存空间，众人沿着向下的铁楼梯，来到了最底层。 地面上有处理过的黄褐色血水，顾私病抬头，杆顶处吊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全身猪皮，数量密密麻麻，令人作呕。而大肠和掏空出来的其他内脏被放置在了另外的区域。 很难想象它们小小的一家人，是如何获得这么多猪肉的。 “最近的货物都在这里了，你们看看，是要全部拿走吗？”猪老大介绍完毕后，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这些人，来的时候并没有携带装卸货物的载具。 虽然它们的体型硕大，但脑容量实在小得可怜，所以在一开始沉浸于肉被批发到小镇上大卖一笔的发财梦时，并没有思考这么多，如今仔细想来，实在疑点重重。 譬如，正常肉类食品的供应商来取货会穿得这么精致吗？感觉除了刚才那位进食了一大堆猪肉的人外，其他人倒像是落难的贵族。 “先拿一半吧，如果反馈好的话，我们会再来取剩下的一半。” 顾私病微笑，又说了几句专业性的词句，这才稍稍打消了猪老大的疑虑。 回到水泥房，猪妈妈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客房。 在黑狼和赤狐分别进入各自的房间后，顾私病特地停留了片刻，他状似不经意提起：“我对这片森林很好奇，可以讲讲你们今天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 猪妈妈一愣，没有多想，陷入回忆状态：“说起来，确实有一件令人在意的事。” “白天有一只穿着破睡袍的野狼在我们屋外叫喊，当时我正想开门，不知道它为什么莫名其妙又跑掉了。” 它叹口气，真可惜，差点就能吃到顿狼肉了。 “是吗，最近这几年窃贼很多，你们要防备些。”顾私病故作关心提醒。 猪妈妈恍然大悟，原来这匹鬼鬼祟祟的野狼是想要偷吃它们家的猪肉。实在是太可恶了，猪妈妈顿时对看守仓库这件事多留了个心眼。 “对对，您说得对，我们一定会注意的。”猪妈妈感激道。 顾私病并没有进入猪妈妈为他准备的客房，而是先在门外伪装成室内上锁的模样。随后，他翻身一跃，顺利来到隔壁房间。 时安在等着他。 睡觉是不可能在客房睡的，他们一如既往跑进血红空间的小家，以防万一便留了两个替身娃娃在外面守着。 “我们明天得抓紧时间离开这，不过，需要它们带路。” 顾私病知道他们的假身份瞒不了多久，而黑暗森林是活的，如同迷宫一般瞬息万变，一不小心很容易迷失其中。 像狼外婆说的，在这里待得越久，心智越容易被迷惑。 他心中大概有一个计划，不知道能不能行。 “不用担心，哥哥。” 时安勾唇，暧昧地亲了亲他的嘴角:“哥哥已经有了当诱饵的人选不是吗？不然也不会和他们合作。” 没错，只有善于利用，才能走得更远。 上次副本的末尾，虽然顾私病侥幸说服了黑狼赤狐做出退让，但归根结底还是出于任务有回转的余地。 现在他们双方处在谁也不信任谁的状态，想利用起来看似没有机会，实则很简单。 顾私病思维一滞，他被时安一路从喉结吻上锁骨后，大脑有些缺氧混乱，下意识报复性地轻咬了回去。 时安眼神一暗，随后场面愈发不可收拾。 … 夜深人静时，其他人已经睡下了，猪妈妈仍旧在厨房忙碌。 忽然，厨房的门被推开一条缝隙，它的几个孩子们回来交差了。猪老大将今天的疑点说与猪妈妈听，猪妈妈剁猪骨的动作顿了顿。 猪老二接着出声:“而且我出门跑的一段路里，听说供应商按照原路线出发的话，应该是在明天下午才到的。” 这样一来，提早一天到达的顾私病等人，就显得非常可疑了。 “但这几个人对上了暗号也是事实。”猪老大不解。 第199章 “或许他们是在哪里偷听到了暗号，专门奔着我们特产的猪肉而来。” 听到小猪们的讨论与猜测，猪妈妈目露怀疑，难道这几个人类真的不是供应商？ 如果是假扮的，那事情就好办多了。猪妈妈阴沉着脸，在案板上打磨杀猪刀。刀锋肉骨可削，其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血腥气与膻味。 正当猪妈妈准备前往客房处理掉这些人类时，它的孩子们及时拦住了它。 “妈妈，那人一直披着红斗篷，会不会是……”老三哆哆嗦嗦伸出蹄子，指向顾私病所在的房间位置。 “是红衣屠夫？” 在它们这片森林，有一个关于红衣屠夫的怪谈。传闻，红衣屠夫会拖着一把巨斧，在夜间的森林徘徊游荡。 且红衣屠夫行事十分残忍，喜好在林中挑选猎物进行屠杀折磨，被此人选中的猎物从来没有逃脱的先例。 但至今没有人见过红衣屠夫的真实样貌，只知道屠夫身披着一件血色红斗篷，在兜帽之下隐约露出一缕漂亮的金发。 红斗篷…金发…… 完蛋了，特征都对上了！ 三只小猪乱作一团，还是猪妈妈率先从恐惧中冷静下来，它一拍桌子，怒吼道:“怕什么怕，他又没拿斧头，说不定只是巧合罢了。” 也是，世界上这么多人，总有喜欢披红斗篷的人类，应该不会这么倒霉。 三只小猪暂时被说服了。 但保险起见，猪妈妈并没有选择在今晚行动，它决定明天再继续观察观察，或是等另外一批供应商来了也不迟。 第178章 第二天一早, 为了以假乱真，顾私病让两个替身娃娃去附近偷了一辆运货的大型马车。 如果要问是从哪里偷的，说来也巧, 他们在路上遇到了真正的供应商。在顺手趁火打劫后, 替身娃娃又然后良心发现, 留了一辆马车给那些人往返森林。 替身娃娃能够完美复刻一部分主人的性格, 也会在替主人挡过一次命后消失。 顾私病将两个举止亲密的娃娃收回空间，时安正在检查马车，他从车内座椅的一侧找到了几袋通用金币。 忽然，时安的身形顿了顿, 冰冷的目光扫向草丛, 在林木遮掩之下, 有几片叶子动了动。 顾私病侧眸, 轻轻皱了皱眉：“你也发现了吗，时安。” 从刚才起, 就一直有道毫不掩饰的视线在盯着他们。 不像是监视。 但实在令人烦躁，时安抬了下指节, 数把刀光破风射去，那道赤色明黄身影反应迅速，从草丛里窜了出来，如同一只矫健的狐狸。 好吧, 确实是狐狸, “吓死我了。”赤狐拍拍胸脯，原本自己就昏昏欲睡, 不敢想象要是真睡着了会怎么样。 会被扎成刺猬吗？赤狐眼底莫名闪过兴奋的光芒，他转了转眼珠，蠢蠢欲动, 显得不怀好意。 “你在这里做什么？黑狼呢？” 面对顾私病的询问，赤狐不慌不忙，甚至有几分理直气壮地给出答案。 “黑狼去抢马车了，我蹲在这观察你们的相处模式。” 时安眯眼，摩挲把玩着手中的小刀，轻嗤一声：“那么，你观察出结果了？” “嗯，非常清楚。” 赤狐闷笑两声，他装模作样卖了个关子，等对面显现出不耐后，才认真望向顾私病，慢条斯理道：“虽说你们是情侣啊，不过呢……我发现你身边还缺了一个位置。” 顾私病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迟疑接话:“……什么位置？” “第三者。” 赤狐挑眉望向他们精彩的表情，戏谑道:“怎么样，我是准备来加入你们的，感不感兴趣？” 时安:…… 顾私病:…… 感兴趣个头，不是任何人都有ntr的爱好，尤其是他俩这种第一次谈恋爱就绝不分手的极端，赤狐的一番话对两人都极其冒犯。 时安直接甩出剩下的几把尖刀，不做停歇，闪身来到赤狐身后，电锯毫不留情劈去—— 赤狐早有预料般躲避，但还是被砍断了一大撮头发，手臂流血不止。血液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赤狐伸手摸上伤口，抹到唇边舔了舔，眸中散发出属于野兽的精光。 反观时安，一双瞳孔黑漆漆的，似望不尽底的沉寂深渊。 赤狐在找死。 但很难不怀疑赤狐是闲得发慌，为了和时安再打一架才这么说的。 这片森林因为两人的打斗而微微晃动，接连着倒了几棵树。 时安手里的电锯不知何时飞落，深深插入地面。不过他当下无需电锯，赤手空拳足以和对方打得有来有回，宛如不知疲倦的人形杀器，甚至隐隐让赤狐处于下风处。 顾私病跑过去将电锯捡了起来，转身时，迎面对上路过的三只小猪。 三只小猪:！！ 它们面露惊恐，只光顾着注意顾私病披的红斗篷，以及手握的奇形怪状“斧头”。实际上，它们并不能辨认斧头和电锯的区别。 和怪谈里的红衣屠夫一模一样！ “请，请不要杀我们——”三只小猪突然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求饶。 顾私病:？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它们好像在怕他。 机会难得，顾私病与三只小猪说了关于运货的事，希望它们能一起出黑暗森林护送肉食。 三只小猪忙不迭点头答应：“好的，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尽情吩咐我们！” 只要不杀掉它们就行。 另一边，赤狐被揍了一顿后，依旧死性不改，他笑嘻嘻躲避摇手:“我投降投降，我是开玩笑的。” 顾私病松口气，原来是开玩笑，否则太过惊悚了。 有一瞬间，顾私病都想抛下计划，直接和时安远离他们，离得越远越好，下次再也不考虑合作的事了。 不过顾私病认为，这么久过去了，黑狼对赤狐一直没什么意思，赤狐说不定是想用另类的方式引起黑狼的注意，这种锲而不舍的追求精神难免会令人困扰。 那也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顾私病摒弃杂念。 尽管赤狐已经耍滑头求饶，可时安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或许这将教会赤狐宝贵的人生一课，人有时候总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而付出某些代价。 顾私病假装没看见，暗地偷偷搞小动作让赤狐莫名其妙摔了一跤，随后神色自然的和三只小猪去仓库搬运货物。 “他们没关系吗？” 猪老大有些担忧询问，那两人似乎要把森林拆了才罢休，希望不要波及到他们的住所。 顾私病微笑：“没事，这是员工间的训练。” 他的话不算诓骗，黑狼和赤狐的攻击方式很独特，适合时安从对战中学会复制几招，毕竟他向来过目不忘。 训练？ 三只小猪的豆豆眼眼里闪过崇拜和向往，不愧是红衣屠夫的员工，单单只是训练就能造成这么大的威力，那红衣屠夫的力量岂不是更厉害。 它们不敢怠慢，哼哧哼哧将货物搬运完回来后，赤狐已经躺尸在地上一动不动，宛若死狐。 是黑狼及时回来了，才让赤狐堪堪保住了条性命。 不过黑狼似乎并没有替队友报仇的意思，冷漠示意他们上车，她带来的马车正好有空余让三只小猪乘坐。 两车相接，顾私病微微一顿，这辆车和他们抢回来的供应商马车有几分相似，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而就在刚刚，三只小猪向猪妈妈汇报了他们是真供应商无误的消息。 猪妈妈高兴挥手，站在门口同孩子们告别：“记得早点回来啊。” 见马车即将驶走，昏迷在地的赤狐立马清醒过来，他回魂后大口喘气，鼻青脸肿的脸上满是畅快和过瘾。 赤狐左右扭头，发现自己被抛弃了，眼皮跳了跳，无力地伸出手:“……等一下，你们这就走了，来再战啊。” “？不是，黑狼你怎么开这么快？”赤狐边捂着喷血的脑袋，边拼命狂奔，却摸不上马车的影。 “等一下，我还没上车——” 当赤狐终于追上风驰电掣的马车时，马车却被迫停了下来，赤狐一脸疑惑上车，看见两辆马车前拦路了一波衣衫褴褛的人。 赤狐和三只小猪都没见过真供应商的样子，但供应商却深刻记得抢劫了他们两次的人是何模样。 尤其是黑狼，抢就抢吧，他们不过是走下过场不同意罢了，就一言不合地把他们殴打了一顿。 实在是太过分了。 为首的供应商老板头上包着层纱布，露出一双愤怒的眼睛：“你们这些强盗，快把我们的货物还回来！” 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被揉搓成团的纸卡片，如果将它打开的话，可以见到替身娃娃在偷完马车后留下的一行字。 【借尔等马车一用，有缘再还——怪盗口口。】 供应商气得脸都绿了，什么怪盗，有中二病是不是。 第200章 面对如今出现的真假供应商局面，三只小猪从马车内探出脑袋，来回观察着双方的表情，判断起情形。 供应商来之前知道和他们交易猪肉的是一群站立行走的活猪，甚至可以用人类的语言进行无障碍沟通。 虽然有些难以理解，但这个世界更难理解的东西有很多，比如路上遇到的肌肉老奶奶在织毛衣，或鼻子比树长的木偶人躺着走路，所以猪卖猪肉倒显得不足为奇。 当供应商发现了那三颗眼神略显智慧的猪头后，顿时明白了什么，他激动解释:“你们都被骗了，这帮人是些强盗，我们才是真正要进货猪肉的人。” 谁知，三只小猪听后，非但没有相信，反而纷纷嘲讽：“你当我们傻吗？你们连马车都没有，还敢说自己是供应商。” 果然，他们不应该和三只猪讲道理。 黑狼无情挥鞭:“让开。” 供应商们堵着不肯放弃，他们不能失去这次交易，不然亏损惨重，回去无法交代。 猪老二想到一个折中的方法：“既然你们执意说自己要进货猪肉，那么你们的金币呢，如果能拿出些来的话，可以找我们的妈妈去做交易。” 真供应商:…… 他们快吐血了，金币当然也被抢了，现在全部人身上都拿不出半个子，奈何没有东西能证明供应商的身份，只能选择僵持下去，等镇上的人来支援。 “老二你和他们还谈论什么，这些人看着就凶神恶煞的，肯定是强盗想贼喊捉贼。”猪老大哼了一声。 猪老三附和:“是啊是啊，看着就不像好人。” 有供应商耳尖听见了，当即忍不住暴脾气，一时口快道：“你们说谁不是好人呢，小心一会把你们做成烤乳猪吃！” “来啊来啊，有本事你就过来啊。”猪老三得意哼哼，它们可是有红衣屠夫庇护的。 成功被激怒的供应商们当然也不是吃素的，毕竟要护送这么多货物运达，请来的人个个身强体壮，会些手脚功夫。 “兄弟们我们上，第一次没打赢是因为他们鬼鬼祟祟搞偷袭，第二次肯定是因为我们元气大伤才会输的。”领头人握着破烂的短剑，开始鼓舞士气。 “这次我们将他们团团包围，还能再跌跟头不成？” 说得很有道理，且充满了迷之自信。当然这么自信是有原因的，首先，他们认为黑狼是女人不足为惧，而且，三只猪能有什么战斗力。 最后，只敢蹲在女人身后看戏的穷酸猎人，会有什么能耐？看样子还受了重伤，可不是抢劫的好机会。 由于顾私病和时安在马车里摸鱼，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所以被供应商们忽略不计。 等这些人冲上来时，坐在马车前面的黑狼甚至都没有起身，他们就如同多米诺骨牌般一个个倒下了。 没有丝毫意外的结果，黑狼无视他们，继续行驶着马车。 “你们……给我等着……！”领头人狠狠道，阴沉着脸爬起来。 “怎么办，大哥？” 领头人啐了一口痰，忽然咧嘴一笑:“看他们走的方向也是要去人鱼镇上，真是自投罗网。” 在人鱼镇，如果不是本地人的话，很容易被人鱼的歌声催眠，投喂成鱼食。 不过，三只小猪刚才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他们。虽然打不过马车上的人，但可以按照地上车轮的轨迹找到猪肉的生产地。 一行人重新包扎完伤口，准备改道去猪妈妈家偷东西。 却不知日防夜防小偷的猪妈妈早已摩拳擦掌等候多时，将这些小贼绑起来揍了一顿。 “供应商说得果然没错，你们这些手脚不干净的，竟然还敢来捣乱。”猪妈妈拿起菜刀走进。 真供应商:“唔唔，呜呜呜……” 第179章 “哇, 你们都看见了吗，刚才那些强盗咻的一声冲过来，又啪的一下哗啦啦全倒地了！” “好帅啊。” 三只小猪兴奋地讨论着, 拍拍肚皮, 满是星星眼望向高深莫测的黑狼, 却被浑身是血的赤狐打断。 “这有什么, 要说我们之中谁最厉害，那还得是我更胜一筹。” 三只小猪上下扫视了眼赤狐，默默不语，又坐回去重新聊天, 连带着黑狼都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 被轻视的赤狐撇了撇嘴, 他嚼了两口从箱子里拿出的猪肉干, 动作顺滑钻进马车内, 下一秒又对上抵在咽喉处的刀尖。 赤狐不慌不忙，笑眯眯用两指夹住锋利的刀柄…… 不对劲, 触感不对。 他视线微微下移，发现自己的手指夹错了位置, 正正好好落在刀刃上，鲜血顺着指缝滑落。 赤狐:…… 顾私病对他的碰瓷叹为观止，没见过一上来就空手接刀刃的，明明时安都还没动手。 赤狐收回手, 故作镇定地吹了吹, 却无法掩饰苍白的面色，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使用恢复道具了, 差点就因失血过多而亡。 “顾时，你身边这位也太凶了，一会不见又用刀砍我。” 赤狐自顾自告状, 似乎已经将他之前说过的玩笑话抛之脑后。 时安冷笑一声，这把刀他是不想要了，于是干脆快速扎进赤狐刚刚愈合的伤口处。 赤狐面色扭曲了一瞬，总算老实了。 回归正题，虽然他们顺利搭上了有三只小猪导航的顺风车，不过在出了森林之后，真要把这些东西运往送货地吗。 “反正它们脑子不好使，随便糊弄糊弄得了。”赤狐毫不避讳道，他搓了搓手，就差将心思写在脸上。 “这一车的肉估计够我吃个两三星期吧，到时候把钱给它们，卖给谁不是卖。” 顾私病拉开些窗帘，新鲜的冷空气涌入，露出白皙的侧脸和修长脖颈，风吹散了些车内沉闷的血腥气，带来若有若无的清香。 他看向路边倒退的景色，轻轻摇头:“不是货物需要我们送去，而是我们需要这些货继续潜入内部。” 顾私病早在考虑这些前，就通过徽章定位查到了塞骸与焚界的位置在他们去往的人鱼镇上，这就意味着，他们很大概率即将再次见到多西。 敌在暗我在明，所以他们务必小心再小心。 “嗯？你们还迷上角色扮演了。” 赤狐趴到对面的窗边吹风，用一种欠揍的口吻道，“好吧好吧没办法，那我和黑狼就奉陪玩玩吧。” 顾私病顿了顿，微微捏紧拳头又松开，算了，一想到等见到多西后要让赤狐做什么就想笑。 “嘣！” 这时，马车猛然停了下来。还在耍酷的赤狐猝不及防向后仰去，下一秒，车内发出剧烈的惨叫声。 “啊啊啊——！” 画面过于残忍，时安从身后将顾私病拥进怀中，捂上了他的眼睛。 由于赤狐先前靠窗的不羁坐姿，从而导致了他的脖子狠狠撞在了车窗底部的卡角上，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光是看着就疼。 旁白温馨提醒:【危险动作，请小朋友们不要模仿哦！这件事告诉我们，开车时不要把头伸出窗外。】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赤狐龇牙咧嘴，捂着脖子起身。 马车会停下来，便告示着他们前方又有人拦路，赤狐一脸菜色，探出马车准备一探究竟。 “怎么回事黑狼，遇到麻烦你不是都喜欢直接撞过去的吗？接连停下来两次可不像你的作风。” 而黑狼只是垂着眸，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私病和时安也跟着跳下马车，果不其然，在路中央看见了昏倒的小红帽，在她的身边，有一把带血的斧头。 “你们看，怎么会有两个红衣屠夫！” 目前的情况对于三只小猪们来说，这比出现两个供应商更加扑朔迷离。 顾私病闻言，目露了然，怪不得三只小猪会这么畏惧他，原来是和狼外婆一样，通过红斗篷将他误认成了小红帽。 “先把她带上车吧，在这里躺着比较危险。”顾私病提议。 令人意外的是，黑狼颔首同意了:“好。” 顾私病略微思索了一下，黑狼似乎对弱小的事物有恻隐之心，但又喜好战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 见其他人都默契的没有异议，赤狐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在恐怖副本里收留突然出现的小孩显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难道这孩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赤狐仔细观察着，要说哪里特殊的话，就拿着斧头这点确实令人在意。 他正打算继续回马车上休息时，却被黑狼强硬拦住:“刚才废话这么多，你滚下去开马车。” “哎呦不好，我受伤了。” 赤狐指了指自己如落枕般的脖子，他有几分夸张的装模作样成分，放往日赤狐没这么矫情，但是今天嘛…… 见顾私病已经抱着小红帽坐回马车内，赤狐神色一动，决定先下手为强—— 然后，赤狐被丢了出去。 第201章 在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小红帽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看见面前围了一堆人和猪，霎时吓了一跳。 现在被赶去驾驶马车的人是赤狐，因此黑狼便留在了马车里。 而小红帽发现顾私病和时安这两位老熟人后，有些心虚地往后缩了缩，靠近三只猪身边是不可能的，于是她下意识躲在了面容冷然的“大姐姐”旁边。 黑狼的身体有些僵硬，她望向顾私病身上披着的红斗篷，大概猜到了些什么，便用眼神询问他们事情经过。 “谢谢你的斗篷，我很喜欢，在森林里暖和多了。”顾私病勾唇，放缓声音。 闻言，小红帽抬眸，直勾勾地盯着顾私病坦然自若的面庞，她没想到对方出口的第一句话不是质问，而是感谢。 实际上，当时小红帽送给他们红斗篷时确实带着些私心，想利用这两个人引开野狼，但没想到晚了一步。正当她以为外婆已经被吃掉时，却在路上发现了外婆留下的线索，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外婆可能还活着，于是，小红帽沿着森林外圈开始寻找外婆的踪迹，过程中不小心又被绊了一跤晕倒了。 大抵是脱离了黑暗森林的中心区域，如今小红帽恢复了些神智，她缩在斗篷里，不安地攥着衣角。 片刻后，小红帽轻轻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了，我并不是故意想让你们陷入危险的。” “所以，所以红衣屠夫其实是？”三只小猪的三颗脑袋来回摇晃，惊疑不定。 “红衣屠夫？” 小红帽眼底闪过疑惑，她并不知道自己拿着斧头劈开林中猎捕动物陷阱的事被误会了，斧子上的血是不小心沾到的，至于为什么在夜间行动，是因为怕在白天吓到别人。 没想到夜间反而更具迷惑性，不知道被谁看见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成了森林怪谈。 顾私病轻咳一声，深沉道:“没想到被你们发现了，是的，我就是红衣屠夫。” 他冒领身份是为了防止给小红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有了怪谈这层恐怖加持，三只小猪会更好控制。 “你们最好不要告诉别人这个秘密。” 顾私病的话充满威慑力，三只小猪颤抖着身体，齐齐点头保证，害怕自己会被做成红烧肉。 一路下来，见他们真的没有责怪自己的意识，小红帽放松了许多，和这些哥哥姐姐聊了许多森林的趣事。 车外，由于赤狐之前见过外婆，被派以靠鼻子搜索气味的任务。 小红帽对此显露疑惑，小幅度歪头:“真的可以成功吗？” 黑狼表示肯定:“嗯，他当过猎犬。” 终于，他们在天黑之前找到了胖了三圈的外婆，小红帽跑下车擦着眼泪抱住对方，两人团聚。 车上的时安转头，黑沉沉的目光望向黑狼，这才说出了想说的话:“既然野兽的鼻子这么灵敏的话，应该能闻到自己身上发.情的臭味吧。” 颇有种指桑骂槐的意思。 他知道黑狼是男扮女装，而且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对哥哥抱有一丝兴趣，暗中窥觊的视线实在碍眼。 “出门在外如果能牵好自己家的宠物，对所有人都负责。”时安漫不经心警告着。 黑狼丝毫不受影响，轻笑一声:“不知道你清不清楚，野兽的底线往往比人类更低。而在狼群里，几只狼抢夺一只伴侣是常有的事。” 时安假笑:“巧了，我正好想剥件狼皮送给哥哥，你有推荐的吗？” 相比于车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车外的顾私病对此事并不知情，他通过小红帽和外婆的对话了解到前因后果。 原来，当时的外婆遇到饥饿的可爱小狼后，准备拿草莓果酱吐司招待它。不过下一秒，她就眼前一黑，进入了某处温暖的地方昏昏欲睡。 由于外婆锻炼的肌肉太过坚硬，导致野狼在逃跑的过程中肚子一阵难受，等偶遇上黑狼赤狐后，它惊吓过度直接把外婆吐了出来。 旁白:【真是个无厘头的故事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和外婆哭完后的小红帽想起什么，跑回来找到黑狼，她浅笑着，仰起脸带了两个甜甜的酒窝，小心抱了一下他:“谢谢你的猎犬，姐姐。” “如果我也能有一个这么霸气的姐姐就好了。” ……姐姐。 黑狼抬起手，悬在半空中迟疑停顿了几秒，而后又收了回去，最终没有去摸小红帽的头。 他别过眼，冷静点了点头。 赤狐若有所思，没意识到猎犬是在指自己。他细品之后感觉有几分惊悚，嘴上比较快，脱口而出:“黑狼居然都不好意思了。” “闭嘴。” 黑狼对待赤狐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将他重新踹回马车上。 三只小猪专业对口，在短时间内帮助小红帽和外婆重新在森林外圈建了一个木屋。告别她们后，四人三猪再度出发。 … 人鱼镇的海岸处。 一条鱼尾泛着浅紫色光晕的高大男性人鱼被海浪吹上了沙滩，似海藻般柔顺微湿的头发披散在他正常苍白的皮肤上。 ……并非缝合的丑陋乌青色。 塞骸起身，带起零星沙硕，他望向海底的自己，微微一愣，双眸中泛起诡异的光。 成功了，多西说的是真的。 狼来了的故事耳熟能详，按理来说塞骸不应该相信多西第三次，但多西提出的交易实在诱人，那是他渴望到魔怔的改变容貌。 于是，塞骸决定赌一赌，总没有比他一直维持这副鬼样子更坏的结果了。 现在他已经抛去了丑陋的外表，整个人焕然一新。 只不过，在阳光下，塞骸的每一寸皮肤如同刀削般疼痛，要是变出双腿行走的话，更是好比刀尖上起舞，除非是拥有超人般的意志力，否则坚持不了多久。 而且，他似乎失去了全部力量，独独保留下人鱼的基因。 但塞骸不在意这些，他摸上自己的脸，沉浸在虚假的容貌中，心跳声渐渐因为激动而快速跳了起来。 顾时……会喜欢他吗？ 第180章 马车在穿过森林, 顺利抵达人鱼镇时，已是在一天之后。 期间赤狐为了证明自己比黑狼更超绝的驾驶技术，在不眠不休的快马加鞭之下, 一路车轮子火花带闪电前行, 差点就跑死了那几匹马。 下车后, 三只小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扶着瘫倒的马, 呕吐到一旁的草丛中。 “不愧是红衣屠夫，这么镇定，一定是见惯了大场面。”猪老二不忘拍马屁。 顾私病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由于马车上不好躺着睡觉的缘故, 他的屁股被磨得有些发麻, 虽说有时安准备的坐垫, 但在起身时双腿下意识轻颤了两下。 时安不动声色扶住了他的腰, 感受着仅隔一层衣物带来的温度，过了几秒才不舍分开。 顾私病微微抿唇, 见时安和黑狼都不受影响的样子，他陷入沉思, 难道是自己训练得还不够。 罪魁祸首赤狐掀开第二辆马车的门帘，啧啧称奇：“你们这些肉保存得还挺好，居然都没有变质。” 猪老大吐完后已经好多了，不过脑袋依旧有些昏沉, 听到赤狐的话, 它产生疑惑。 “这不是人鱼镇给我们的保鲜药剂吗？多亏了它们，才没有让食物腐败生虫……奇怪, 你们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只是考考你们。” 好险，差点就暴露了。 顶着队友充满压力的视线, 赤狐转着大脑飞速补救:“恭喜你们通过了第一关，具备贩卖猪肉的资格。” 第一关？ 三只小猪全然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抛之脑后，一个个紧张起来，有第一关就意味着存在第二关第三关。 猪老大暗暗松口气，多亏了自己刚才的机智表现，要是回答错误，不然这场生意岂不是得前功尽弃？ 它继续询问：“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行第二关？” “呃这个嘛……”赤狐摸了摸下巴，他是临时瞎编的，还没有想到后续。 顾私病缓了口气，观察着人鱼镇大门口的情况，当下有了主意，胡言乱语这种事他比较擅长。 “第二关很简单，需要考验你们的商业沟通能力。” 顾私病勾起唇角，开始出题：“现在做一个假设，比方说我们是新来的供应商，代替老供应商交接货物，而身为货物提供者的你们，该怎么向守门的镇民解释？” 三只小猪似懂非懂，猪老三勉强打起精神来，被绕了进去：“我知道了，但如何才能算我们通关呢？” “只要将我们带进人鱼镇即可。”顾私病笑了笑，“放心，到关键时间我会提醒你们该怎么做的。” 三只小猪并没有意识自己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它们望着顾私病温和的笑容，不自觉产生几分信任感。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人，明明是为了考验它们，却还会在困难时伸出援手，帮它们作弊。 第202章 “好，我们去了。” 秉持着轮流分工的原则，这次是顾私病和时安留在前面驾驶马车。 人鱼镇的镇民外貌有些怪异，在他们露出的皮肤上，隐约可见几片从血肉生出的光滑鱼鳞，鳞片在太阳底下散发出奇异的透白镭射色泽。 除此之外，这些人无一不是带着保暖的兜头帽子，严严实实遮住了大半头发和耳朵，似乎在隐藏着什么东西。 如果只需要遮掩头发的话没必要盖住耳朵，所以有问题的极有可能是他们的耳朵。 顾私病收回目光，轻轻垂下眼帘，低着头尽量不惹人注目。时安专心握着鞭绳，在出发前他们换过衣服，两人看起来像一对再正常不过的车夫。 或许是守门的人认出了他们镇上的专用马车，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正准备放行时，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 “等一下，例行检查。” 守门的人习惯性地翻了个白眼，又是这死胖子来摆架子唬人，好大的官威。他们镇上有出过什么混入外人的乱事吗，非要没事找事疑神疑鬼的。 想是这么想的，但他们都不敢在明面上表露出任何不满，毕竟人家的关系户身份确实压所有人一头，在镇长那有一定的话语权。 于是，这几名守卫纷纷避让开一条宽路，用略带同情的目光看向马车上的人。 那位身材圆滚滚的方脸胖子一步步缓慢走来，对比三只小猪的体型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板起泛着油光的脸，双手勉强背在身后，眉毛皱一团。 “车上送的是什么，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们啊？” 三只小猪收到顾私病的暗示，慢吞吞走下来鞠躬，礼貌介绍了他们的身份。 胖子闻到了肉香，咽了咽口水，他当然不记得负责运送猪肉的人长什么样，但不妨碍他继续刁难这些人，尤其是相貌比他好看的男人。 “我警告你们最好不要骗我，这里的来往人员镇上都有负责记录，要是被我发现了，哼哼……” 胖子的目光充满嫉妒，伸了伸手催促旁边的守卫拿出名单册，他用短小肥硕的手指装模作样翻了翻，故意拖长语气。 “名单上走的时候分明是六个人，现在怎么只回来了你们两个？” 在三只小猪慌乱掰着手指数数时，顾私病松了口气。六个人，他们当然有，加上两个替身娃娃足够了。 胖子见他们没有说话，便以为自己蒙对了，他得意洋洋走过去，准备推开他们，再以扣押货物的名义将马车收入囊中。 一只力气大到惊人的手拦住了他，险些让胖子表演原地摔。 胖子恼羞成怒，倒退几步，准备看看是哪个缺根筋的这么大胆敢与他作对。他起抬头，对上了一双冰冷渗人的黑眸，如同坠入恶鬼缠绕的深渊般，令人全身发毛。 恍惚间，胖子脑海中闪过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鬼面修罗，正阴森森地盯着他。 “别，别杀我！” 胖子哆嗦着脸皮，恐惧到闭上眼睛，待周围传来几声窃窃私语的低笑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脸上一时闪过丝窘迫难堪。 时安只是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转身掀起马车的门帘，车内有两个忙碌的背影，加上赤狐黑狼正好是四人。 赤狐翘着二郎腿，实在过于无聊，就当着其他人的面打了个哈欠。 “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进去找地方休息？” 竟然对上人数了。 “哼，算你们运气好。”胖子两排牙齿摩擦着，挤出这句话。 面对守卫略微不耐的眼神，胖子尽管不太服气，也只好放行，因为是他无理取闹在先，现在还冤枉了工作的商人，自然占不到理。 “多谢。”顾私病弯起眼睛，坐了回去。 胖子目送着马车远去，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人鱼镇吃瘪，心中恨恨记下了车内几人的模样。没关系，只要人还在镇上，以后有的是时间找他们麻烦。 在进入人鱼镇后，可以看见道路两旁的红白房屋前都晾晒着用竹竿吊起的鸡鸭肉和干鱼，清咸腥臭的海盐味在空气中蔓延，离镇上不远的地方便是存在人鱼传说的海域。 路中间，有几个玩闹的小孩不小心弄掉了头上的耳罩，露出属于鱼类呼吸的鳃裂，一旁紧盯的大人连忙捡起来帮他们重新戴上。 果然没错，这些镇民不知是何原因，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人鱼化。 在镇上运货的马车有很多，装载着类似活蹦乱跳的海鱼或莹润漂亮的珍珠，它们的路线统一，向着远处浅蓝色的高耸灯塔行驶，因而运输猪肉的马车穿梭在其中并不突兀。 旁白疑似感应到什么，跑出来为顾私病等人介绍: 【在孤独的海上灯塔，顶层住着一位从不露面的长发公主。每当午夜时分，公主便会垂下他的长发，为人鱼镇祈福。】 时安发现了异常，他扯了扯嘴角，深吸一口气:“为什么冒出这么多男的公主？你是不是有性别认知障碍。” 【才不是，剧情设定是这样的。】 旁白不甚在意地扭动着:【而且现在这年头，三步批发一个邪恶诅咒，五步再来座豪华城堡，人生处处是机遇。】 【既然有命运指引，我们是时候去拯救公主了……！】 旁白还没说完剩下的话，下一秒便被甩飞出去，在天空化作反向流星，直到缩成闪光的小点消失不见。 “它说拯救什么？”顾私病有些疑惑回头，刚刚没听清楚。 时安淡定道:“没什么，它说拯救猪猪。” 闻言，赤狐停下吃猪肉干的动作，难道他偷吃点猪肉已经引起公愤了吗。 忽然，前方的几辆马车停靠在了路边，车上下来的商人们相互交谈着前往酒馆，马车附近没有看守的人。 “好机会，你们先等等我。” 赤狐勾唇，准备跳下车，看样子目标是那几辆马车。 顾私病闻言，稍稍警惕起来，以为是马车上有什么问题:“你发现了什么？” 赤狐:“发现了烤羊肉的味道。” 三人:…… 在赤狐鬼鬼祟祟当扒手时，黑狼直接下车推开酒馆的门，原本吵闹的酒馆里瞬间安静下来。 第181章 除夕夜前夕, 本该是现世阖家欢乐张灯结彩的日子，但有几个人沉默地坐在昏暗的会议桌前。 这里是魔女夜话。 是的，他们在恐怖游戏里, 讨论着如何过新年。 控偶师双手交叠在下巴处, 忽然拍桌而起：“不能再继续沉闷下去了！虽然我们五个人凑不齐一对父母……咳咳, 我是说我们应该来点节日气氛！” 可是, 该如何创造节日气氛呢？ “身为会长要以身作则，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压岁钱。”控偶师从身后掏出四张鼓鼓的红包，摊在长桌上。 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肯定不是香香的粉色纸币。 哀悼者冷静抬眸, 对上顾私病的视线, 用不太成熟的眼电波交流。 【我的那份送给你们了, 别客气。】 顾私病有些如临大敌, 他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目光柔和地看向时安，同样使用眼神交流。 仿佛在说, 靠你了，宝贝。 时安:…… 对方使用了一个魅惑术，成功击垮堡垒，清空内部血条。 时安的心跳声渐快, 好似要跳出胸膛, 大脑眩晕。所谓色令智昏，他忍了忍, 算了，等晚上再和哥哥促膝长谈也不迟。 正当时安缓缓起身，准备接过那三张红包时—— “嘿嘿, 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啊好运来。” 澜秋秋向控偶师道完谢，拆开了属于他的那份红包，只见里面散发着一阵耀眼的金光，展现出真实样貌。 ……是数张系统广场的消费免单券。 没想到是正经的东西。 不过，幸好是正经的东西。其他人松口气，神色如常地拿走了各自的红包，只是他们没注意控偶师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意。 “谢谢会长。” 顾私病发现券内包含了家新开的服装店，思考着之后可以和时安去逛逛街。 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所有人得了空闲，前去执行自己的分工任务。当然，控偶师发布的安排是非常人性化的。 哀悼者负责写春联，一行潇洒的金字龙飞凤舞。控偶师坐在沙发上喝茶，时不时指挥人偶挂灯笼。澜秋秋拿鸡毛掸子边打扫边清理食材，而唯二会厨艺的顾私病和时安，在厨房做年夜饭。 十二道菜上桌后，旁边又端上两盘看起来糊糊的东西，但是颜色搭配极为艺术。 哀悼者:“这是什么？” “特制的饭和粥，可以尝尝。” 顾私病有自己的一套味觉理论，他认为相近味道的食物可以混合制作。所以他在芝麻米饭中加入牛奶与炼乳，用巧克力点缀，此为甜。随后，他又在皮蛋瘦肉粥中加入薯片和芝士，此为咸。 第203章 好像很有道理，在三人犹豫的间隙，时安已经开动了。 他专挑那两盘面糊糊下勺盛进碗，快速而又优雅地进食，并微笑夸赞:“哥哥做得很好吃。” 控偶师有些害怕:“我就不吃了，容易发胖。” 哀悼者点头，这简直是热量炸弹。 “……”澜秋秋尝了一口，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确实好吃！” 但是吃多了有点腻，澜秋秋起身去寻找温水，回来时发现那两盘饭已经被时安清空了。 澜秋秋挠了挠头，转而拿公筷去夹别的菜。奇怪，其他菜味道也不错啊。 实际上，顾私病不止做了这两道面糊糊，他只是心血来潮想尝试一下而已。不过没想到时安这么饿，顾私病顿了顿，把自己碗里的面糊糊推过去，又给他夹了块肉。 于是，两人沉浸在互相夹菜里。 完全是他夹什么时安就吃什么，顾私病觉得投喂很好玩，一时不察，多送了几块生蚝。 应该…应该没事吧。 具体有没有事，夜间活动的时候大概能深有体会。 但当下，控偶师笑嘻嘻，举起装有可乐的高脚杯:“来来来，新年快乐！” “干杯干杯~” … 几天后，众人收到服装券兑换出来的高开叉旗袍，陷入沉默，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182章 酒馆内烟雾缭绕, 扑面而来的是炖肉酒熏味，其中混杂着若有若无的汗臭。破旧的墙壁上挂着鹿头兽类样式的头骨，周遭的空气因圈外人的到来而略显凝结压抑。 吧台前的调酒师老板未受影响, 他维持着倒酒的动作, 小麦酒落入杯中的流水声微凉, 更显室内寂静。 客人们直勾勾地盯着门口与酒馆格格不入的几人, 原因无他，他们的脸太干净了，不像是这里的人大都拥有被暴晒成古铜色的粗粝皮肤。 “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可不是小屁孩该来的地方。” 一位佣兵打扮的人大摇大摆走上前, 他脸上遍布着狰狞交错的疤痕, 手里转着把弯刀, 这番嘲讽的话引起了酒馆内众人的哄笑拍桌。 顾私病察觉到黑狼是想来收集情报, 而人群密杂的酒馆无疑是不错的交流场所。 黑狼没有被激怒，只是抬眸平静道：“赌一局？” 在混乱的酒桌上, 不光有酒水烤肉。他刚才看见有人趁所有人不注意，偷换了自己和对方的牌, 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吹着口哨。 这里存在赌局，那么也会交易筹码。 顾私病看向时安，时安思索片刻，拿出一袋金币扔在桌上, 这是他们之前从供应商马车里拿的那份。 佣兵没见过这么冤大头的傻瓜, 当然也不会放过坑一把他们的机会。 他挥了挥手，从身后走出两个面色不善的人, 佣兵咧开嘴笑得阴险：“那好，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随后，佣兵又对调酒师道：“还请老板做个证, 免得有人半路逃跑。” 沉默的中年调酒师放下擦拭酒杯的手，点了点头，他从柜台底部拿出一把枪，面容带着肃杀之气。 他们准备玩的是俄罗斯转盘，很简单的规则，桌上的左轮手枪中有六个弹槽，调酒师在里面放入了两颗子弹后，又将转轮旋转到任意的位置后关闭。 而游戏搬去了让玩家按顺序行动的规则，改为只要旋转停下后的枪头转到谁，谁就得持枪朝着自己的脑门，扣动扳机来一发。 这是场赌命的局，中途因为胆怯而退出的或是选到有子弹的人，结局都是死亡。 “怎么样，敢玩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佣兵笑着打趣。 他这么自信其实是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人都是惜命的，而在这个酒馆之中有他安排打配合的帮手，这也是他屡次出千没有被发现的原因。 由于那位帮手常年摸枪的缘故，对方能通过左右子弹重量细微的变化，推测出下一发是否为空弹。 要说这场游戏中最容易动手脚的地方在哪，那就是控制枪转动结束时的方向，相当于掌握了每个人的命运。 所以，只要让那人参与为这场游戏的裁判即可。 佣兵正要开口，却被顾私病笑眯眯打断：“那么为了公平起见，也请麻烦老板来加入转动手枪这一环吧。” 什…什么？ 佣兵脸色有些僵硬，但来不及阻止，老板已经颔首同意了。佣兵一瞬间面无血色，他们当然得罪不起酒馆老板。 能开设这家酒店并平衡各类暴徒的人，自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人群中的帮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跟着佣兵的另外两人则无所察觉。 佣兵艰难地吞咽下唾沫，现在临阵退缩的话，以后在酒馆的名声也会变臭。赌一赌试试，三分之一的几率罢了，总不能这么倒霉吧。 “各位，请。” 老板指向一台空桌，紧接着，他带上眼罩，将枪放置在圆桌中央。 待六个人分别选好位置站定后，游戏开始了。 其他看客们纷纷屏住呼吸，紧张到连酒水都忘记畅饮，神情专注地望着这一幕。吟游诗人见状，即兴弹奏着急促刺激的旋律。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这么镇定？ 佣兵的背后冒起冷汗，手指冰凉，眼球因为睁大而布满可怖的血丝，脚下有些站不太稳。他努力定下心神，没事的，现在所有人都没机会作弊，他们一定是在装腔作势！ 漆黑的枪身开始转动—— 几秒后，它停下来了，正好指向黑狼的位置。 佣兵松口气的同时又在心中默默恶毒祈祷，拜托了，一定要中一定要中，否则之后的概率变小将更加危险。 黑狼不作停顿，他拿起沉甸甸的枪，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将漆黑的枪洞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的位置，面无表情扣动扳机。 “咔嚓。” 一阵沉默过后，黑狼没有倒地，也没有出现血流不止的死状。 他将枪放回桌面，似乎有些惋惜。这意味着剩下的五发中仅有三发是空弹，游戏继续。 接着第二轮，枪头转到了一位佣兵带来的人，走运的是，结果也是空弹。 开什么玩笑…… 佣兵捏紧拳头，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虽说子弹内还剩对半分的生与死几率，但也不一定会转到他，在场可是有六个人的。 第三轮，这次拿起枪的是另一位佣兵带来的人。他见前面的人都没什么事，以为一切和往日相同，尽在佣兵的掌握之中。 因此，此人没有多想，毫不犹豫地朝自己脑袋上打。 在一阵枪响过后，沉闷的倒地声消失在酒馆内。 这位倒霉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面上仍维持着一丝疑惑和茫然，他的脑袋好巧不巧转向佣兵的方向，颇有种死不瞑目的不甘怨怼。 他是真的死了。 佣兵浑身僵住，双腿发抖到挪不开步子，他甚至都忘记了出声叫停游戏，就那样死死盯着地上的尸体，直到尸体被拖去酒馆的后门处。 现在又是三分之一的概率了。 第四轮，终于转到了佣兵。他颤抖着手，有些犹豫，在看客们一声声不耐的催促下，佣兵缓缓握紧冰冷的枪身。 时间在此刻无限拉长，佣兵手心冒汗，食指犹如千斤重，他闭上眼睛，等待着判决。 “你还好吗，先生。” 酒馆老板见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出声询问，这宛若天籁的声音成功召唤回了佣兵的神智。 ……没事？ 他没事！他活下来了！ 佣兵有些脱力，一个没拿稳，手中的枪差点落地，好在被时安及时接住，他慢条斯理将枪放回了桌上。 插曲过后，佣兵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面部因为这会赌赢的快意而肆意扭曲，整个人略显疯癫。 下面是倒数第二发。 在枪即将转到顾私病时，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该停下的手枪突然绕了弯，诡异地开始反方向转动。 它不偏不倚，指向了黑狼。 黑狼微微挑眉，对上半空中时安勾起的唇角，他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在这场桌上不存在任何动手脚的可能，而且黑狼也没有发现其他道具的痕迹，却出现了如此反常的一幕。 可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这份大礼，黑狼没有惊慌，他冷静地再度拿起枪。即使这有可能会导致他走向死亡，但黑狼很享受未知的过程。 幸运的是，第五发也是空弹。 一次也没被转到的顾私病重新打起精神，有了点参与感。那么最后一轮，属于是转谁谁死的局面了。 决定关键的依然是酒馆老板。 当佣兵的思绪回到桌上，看见枪在转过数圈后，稳稳停下的方向后，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那位侥幸存活下来的佣兵同伴见此，心中松了口气。在几分钟前见证过别人的死亡后，他就对佣兵产生了恨意，对方明明没有保命的把握，却不做提醒将他们往火坑里拉。 第204章 实在是活该，自作自受。 “我，我不玩了！”佣兵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推翻桌子，巨大的求生欲迫使他转身就跑。 就算以后在镇上要像过街老鼠般苟活又如何，至少能活下来，大不了再改头换面重新开始…… “嘣——” 只是佣兵还没逃出门口，便被摘下眼罩的酒馆老板举枪精准射中了背后，是心脏的位置，他几乎是必死无疑。 酒馆内传来唏嘘声，仿佛是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见闹剧结束，其他看客们各自回归各自的游戏，吵吵囔囔。而跟着佣兵的所有同行者，早已溜之大吉。 “恭喜你们获胜，今天在酒馆的消费可以全部免单。” 酒馆老板将佣兵他们留下的那份钱币悉数递给顾私病，他若无其事地擦拭着枪，对自己刚刚杀了个人的事没什么特别反应。 “感谢您的慷慨，但是我想，您应该是知晓最后结果的。”顾私病微笑，直视着对方探究的眼睛。 身为酒馆的老板兼调酒师，即使是蒙上眼睛，在气味交杂的环境下，完全可以靠距离最近的酒味清晰辨认佣兵所处的位置。 而在第四轮，酒馆老板分明不知道转到的客人是男是女，却认定是位先生，由此可见最后一局，他是故意的。 酒馆老板被揭穿后，不怒反笑，大大方方承认：“是的，我看他不爽很久了，今天倒是多亏你们给了我这个机会，才解决掉些脏东西。” 借着酒馆老板在兴头上，顾私病不经意间向他聊起人鱼镇上的事，以此来套话打听消息。 酒馆老板似乎觉得和顾私病这位幸运儿聊天很投机，便热情地邀请他们到隔壁的旅馆度过今夜，那块地方也是他的产业。 “来，这是三间房的钥匙，你们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而后，酒店老板压低声音道，“偷偷告诉你们，这家旅馆就算是提前几天预约也不一定能住到，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开后门的事。” 三间房…… 由于是人家的一片好心，他们也不好提再多来几间房装猪的事，可如何分配房间是个大问题。 第183章 等顾私病他们从酒馆出来后, 暮色微沉，天边飘起了点点雪花，一抹晶莹冰凉的雪落在顾私病的手背上, 转瞬即逝。 “下雪了, 哥哥。” 时安左右环顾, 去往最近的一家店铺, 买了条纯白色的毛织新围巾。 他将围巾包裹在顾私病的脖颈处，又细心整理起边上细碎柔软的金发。 顾私病半张脸缩在围巾里，有些喘不过气，下一秒, 时安又替他戴上一副毛绒手套。 他顿了顿, 将时安还未离开的双手握在手心, 在两人牵手温存时—— 赤狐从他们中间冒了出来。 顾私病:…… 赤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原本是蹲在地上的，就和升降机那样缓缓站了起来, 笑眯眯盯着他们瞧。 “我还以为你们要亲个小嘴呢。”赤狐的话有些糙，目光幽怨, 语气带上丝不易察觉的酸溜溜。 时安假笑:“怎么，你很想看吗？” 赤狐微微咬牙:“不用了，我还没有那种癖好。” 当他们在酒馆玩赌局时，赤狐去铁匠铺逛了一圈。本来他也只是好奇看看而已, 没想到铁匠见他不消费, 竟直接开始驱赶。 赤狐便拿出自己的双刀和铁匠理论了一番，谁知, 铁匠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异，提出要与他比划比划。 好战的赤狐当然欣然答应，就这样消磨了会时间后, 铁匠送给了赤狐一把奇怪的铁锁。铁锁平平无奇，赤狐没多想就收下了自己的战利品。 恰巧这时，黑狼从旅馆内走出来:“三间房准备好了。” 赤狐闻言，一下子来了精神:“什么三间房，是让我们四个人和三只猪住三间房吗？” 然后，他悄悄凑过去，给黑狼竖了个大拇指，小声夸赞：“真有你的，想到这阴招拆散他俩。” “……你想多了。”黑狼无言。 对于房间的分配问题，起初他们计划的是三只猪一间房，然后剩下两间自由分配。 但是，顾私病想了想，提议道:“黑狼是女生，不如单独住一间吧，剩下就我们挤一挤。” 黑狼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勾起唇，算是默认。 而赤狐转了转眼珠子，自然没有揭穿黑狼的身份，而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对对，那就让我们三个男的住一间……” 黑狼扯住他的狐狸尾巴，冷漠道:“不必了，你可以和猪肉相亲相爱。” 于是乎，被留下的赤狐在马车内和三只小猪面面相觑，他们大眼瞪小眼。片刻后，赤狐弯起一抹阴森的笑。 “听好了，接下来是你们的第三关。” 三只小猪紧张起来，没想到第三关这么快就来了，它们纷纷正襟危坐，作仔细聆听状。 “你们今晚需要在马车内守着这些肉，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在考验你们的勇气与胆量。” 赤狐煞有其事般继续忽悠：“人鱼镇的夜晚很危险，如果你们能够安全挺过去，我相信在接下来的交易中，大家也将维持长久的合作关系。” 三只小猪积极点头如捣蒜，虽然不知道这两者间有什么直接关系，但它们还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答应了，和马车一起留在旅馆提供的马厩里守夜。 赤狐美滋滋下车，前去享受自己的豪华单人套间。 在三层的旅馆客房，屋内已经燃上壁炉，温暖的火星子在焦黑的木柴中跳跃起舞。双人床收拾得很整洁，在桌面摆放着一篮子面包水果，充斥着清爽的麦香味。 顾私病走到窗边，潮汐交替，在这个位置能清晰看见远处退降的大海，以及在海面上高耸直立的发光灯塔。 忽然，顾私病的目光停留在某处一瞬，正想仔细看去时，时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时安已经脱去沾染上寒气的外套，确认不会冻到哥哥后，才从身后抱住了他，窝在白皙的脖颈处，语气缱绻。 “在看什么，哥哥？” “我好像……看见一条人鱼溺水了。”顾私病转头，语气迟疑。 虽然有些离谱，但海岸上那条刚刚冒头的人鱼确实不知为何晕了过去，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海水里。 这或许有重要线索，顾私病认真观察着那片海面，不放过它的一点变化。 果然，在几分钟后，几个渔民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他们在临海边下水一阵摸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不多时，一片细线交织的大网将海底的人鱼打捞上沙滩，网线在月光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辉。昏迷的人鱼在沙滩上留下一道沙痕，等待下次海浪升起时，这些踪迹将一同沉溺于海底。 海面恢复平静，那些人偷偷摸摸带着人鱼离开了。 “他们回镇上了。” 夜晚的光线看不太清，时安大概记下了这些人模糊的身形轮廓和离开的方向。 顾私病微微思索，按照明日马车的行程，可以顺利抵达灯塔附近，也正好路过人鱼被抓捕的地方。 多西或许已经知道他们来到了人鱼镇，在此期间，必须掌握更多情报才行。 雪色越下越大了。 时安将窗门关得严实，拉上窗帘隔绝外界的喧嚣，两人相拥而眠。夜里没有发生什么恐怖事件，顾私病睡得很安稳。 不过他们没预料到，第二天的积雪会深到令人意外的夸张程度。 先是拉开窗帘后视野依旧灰暗，时安发现窗户被一层厚雪遮掩住，需要用些力才能推开，一大片松散的方块状白雪随着屋顶的斜度滑落到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整个人鱼镇白茫茫一片，各家各户的门窗前都被足足堆两米多高的雪块所堵住，路人行走困难，几乎是只露出了个移动的肩膀和脑袋。 两人下楼后，旅馆的员工们好不容易将大门合力推开，又拿着铁铲往上或往更远处挖，才让一丝微弱的阳光泄露进旅馆底层。 众人重见天日后，迫不及待顺着雪堆成的小山坡爬出旅馆，想要见证奇景。 顾私病踩上雪地，脚底深深陷了进去，在将雪压实到某种程度后，这种降落感才得以平稳，不过行走的每一步都极其艰难。 时安在前面推着雪行走，从高处看去像是在纯白色的海洋里游泳。 想到这个形容，顾私病轻轻弯唇，一时不察，整人不小心踩空扑进雪地里，瞬间消失不见。 时安:？ 他慌乱地寻找了会后，顾私病从雪堆里伸出一只戴着手套的手。 “我在这……” 时安松口气，快速走过去把顾私病从雪地里抱起来。顾私病的头发和睫毛上都挂了些雪花，他眨了眨眼睛，冰冰凉凉的，面部有些被冻得僵硬。 “跟紧我，哥哥。”时安牵住顾私病的手。 四下无人，时安便用电锯放火融化了条雪路，顾私病感觉暖和多了。 第205章 这会时间，赤狐和黑狼已经在马厩里了，他们挖出了深埋的马车，和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三只小猪。 赤狐心虚咳了几声，三只小猪立刻回神，面色惊悚后怕道:“呜呜呜，晚上真的好危险啊——” 它们差点就死了。 顾私病出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倘若光是突降大雪的话，并不足以让它们如此畏惧，而它们宁愿躲在马车里也不肯出来的原因，恐怕是外面存在的东西威胁到了它们的生命。 实际上，在三只小猪离开黑暗森林后，思维也渐渐清晰过来，让它们和一堆死猪做成的肉干睡在一块，可谓是相当渗人。 不过更可怕的是，它们昨晚听见了一阵怪异悦耳的歌声。猪老三想下车看看时，发现有几只不明生物在偷吃另一辆马车里的猪肉。霎时，吓得它动弹不得，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那些东西改变主意想吃活的猪肉。 在嘎吱清脆的咀嚼声过后，猪老三迟迟没有听到脚步声，它鼓起勇气探出头，才发现那些不明生物已经离开了。 “原来如此，那你们还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事吗？” 猪老三举起手，昨晚的事情对它来说记忆犹新:“……要是说哪里比较奇怪的话，昨天大哥和二哥好像在听完歌后就特别困，呼呼大睡，我怎么也叫不醒。” 猪老大和猪老二也是在听过老三的描述后，才感同身受，后半夜陷入恐惧的情绪中。 所幸，这几只不明生物没有再回来过。 顾私病了然点头:“辛苦你们了，白天应该不会有危险，先去休息休息吧。” 三只小猪受宠若惊摇头:“不辛苦不辛苦的。” 猪老三期待地抬头往向赤狐:“所以第三关算我们通过了吗？” 赤狐汗流浃背，见其他人没有多问，他含糊道:“嗯嗯，你们超厉害。” 周围的商铺打上了今日歇业的标牌，以目前的小镇积雪路况来看，马车是寸步难行了。 “如果你们想要继续调查的话，我有一个办法。” 黑狼看出了顾私病的心思，因为这座小镇的房屋都不算太高，如果是几个人在房顶上行走，不会太过引人瞩目，毕竟没有镇民会闲着没事往头顶上看。 顾私病眼睛微微发亮，觉得可行。 对于他们这种等级的玩家来说，在房顶跑酷并不难，即使不小心摔下来也能够及时治疗。 他们开始分头行动。 在地上和在天上看到的世界完全不同，由于是雪天的恶劣天气，街道上除了清理雪地的工作者，不太可能会有普通镇民离开家太远。故而有谁人在雪中长时间行走，便显得十分可疑了。 顾私病和时安对视一眼，做出决定:“我们跟上去看看。” 第184章 他们跟着那些人来到主街道中一所对称板正的西式建筑前, 目测此为是除去灯塔外，在人鱼镇上规模最大的公共区域。 “真倒霉，这鬼天气, 怎么偏偏就下雪了呢。” 艰难前行的那行人中, 有位佣兵神色不满地抱怨着：“昨天不是刚喂过饭了吗？不知道镇长突然喊我们过去是有什么事, 难道是那群家伙又不听话了。” “那能怎么办, 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毕竟我们是签了保密协议，拿钱办事的。” “行行，就算是养宠物也不带这样养的吧。” 顾私病听着从窃听器道具里传来的对话声, 微微敛眸, 这么说, 他们现在去的地方是镇长的办公楼。 地面上的人到达目的地后, 并没有光明正大走正门，而是先鬼鬼祟祟到处张望, 确认没有其他镇民撞见后，才来到楼边的大垃圾桶旁。 佣兵们似饺子下锅一个个钻进垃圾桶, 动作娴熟，跟在最后的人再小心翼翼将垃圾桶的盖子关闭。 一个垃圾桶不可能装的下这么多人，那么唯有一种可能。 ——垃圾桶内存在密道。 时安跳下屋顶，窗户没锁, 他推开一角窥探, 镇长的家中昏暗无光，人不在。 以防万一, 他们隐秘地绕了几圈后发现并无其他地下通道，只剩下钻垃圾桶的选项了。 可钻垃圾桶…… 时安眼皮跳了跳，他抿唇道：“哥哥, 你留在这，我下去看看。” “想去的话，那一起去吧。” 顾私病从空间内拿出两套防护服，在递给时安一件后，他边穿边解释：“这是控偶师研制的新衣服，用来防御普通攻击是没有问题的。” 就算下面是臭水沟，这套防护服最后也能一尘不染出来。 “而且……” 顾私病抬眸，定定望向时安，和往常一样约定着：“我们说好绝不分开的。” 或许在之前的许多次，他们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强力因素短暂分离过。但是这一次，顾私病掩下眸中的情绪。 无论遇到什么，都绝不能分开。 时安的心跳漏了一拍，他顿了顿，低低笑着，似乎心情很愉悦，也穿上了这件看起来笨拙的猫咪玩偶防护服。 “嗯我答应哥哥，这一次……”闷闷的声音从玩偶里传来，有些失真。 “一定不会分开的。” 接下来，便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站立的玩偶大橘猫略微嫌弃地掀开垃圾盖，中间动作停滞了一下，大概在做什么心理准备。 片刻，大橘猫果断爬了进去，跟在身旁的大黑猫紧随其后，不忘关上垃圾盖恢复原状。 垃圾桶内果然有密道，空间狭小只供一人通过，需要趴着一点点爬行才能前进。 在爬了一段路程后，顾私病发现后面的路在慢慢倾斜，如同一条九曲八折的滑滑梯，可以更快速下去。 顾私病换了个姿势，毫不犹豫一路滑到底部，他准备起身时，却跟后面的时安撞在了一块。 然后他们“咕噜噜”直接滚出了十来米距离，再回神时，顾私病正面对面趴在时安身上，时安的一双手紧紧圈着他，小心护住了头部。 顾私病其实没什么事，他拍了拍对方有些歪掉的猫头，将其扶正后慢吞吞起身，观察起周围环境。 他们疑似误入了一所巨型地下饲养场的中心，迎面而来的是令人作呕的刺鼻血腥味。潮湿脏乱的地面上是随处可见的动物骨骸和森森血水，越往深处，路上随意堆积的肉食便越多。 “看来往人鱼镇运输的肉食都送去了这，不知道是在大规模喂养些什么生物。”顾私病低声说着，心中有了猜测。 两人放轻脚步，继续顺着这条路前行。 远处，在环绕成圈的高大玻璃水缸内，隐隐约约涌动着浑浊浮躁的淡黄色海水。 以这个距离，顾私病能看清几条黑影在水缸中飘游，身形似人却又长着鱼尾，它们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灰白色，毫无生气的双眼空洞洞地望着玻璃外，面容消瘦。 ……真的是人鱼。 “咔嚓。” 空旷的室内传来钥匙旋转的声音，随后是一群人的脚步声。 “哒，哒，哒……”越来越近。 时安及时拉着顾私病躲在一片隐蔽的容器后，静静望向对面。来人是地面上的那群佣兵，他们推着新鲜肉车来喂食。 奇怪的是，喂的却不是人鱼。 佣兵们先是蹲地摸索两下，打开了地板里的隐藏囚笼。光线一泄进去，低处半鱼半人的肥硕生物们立刻吼叫着挣扎起来，无数条铁链子的碰撞声此起披伏，可惜它们被锁住手脚死死困在了原地。 几车肉食全部哗啦啦倒进了地牢。 “都给我安静点，再吵吵我把你们全部送去喂鱼！”佣兵头头踹了脚眼前丧失思维能力的鱼形肉球。 但对方皮糙肉厚只顾着吞咽肉食，他没踹动，反倒是自己因为疼痛脸上扭曲了一瞬。佣兵们对此早已司空见惯，笑了几声开始挑选肉最多的鱼形人。 他们使用麻醉枪射晕两只大块头，再由几个人合力拖动铁链将它们拉出地牢。 早已准备好的刽子手用专门打磨的砍刀剃刮着它们表皮的鱼鳞，接下来竟是要活生生剜了肉块的意思，场面一时污秽残忍不堪。 顾私病没有多看，佣兵们处理的鱼形人和人鱼镇上的镇民有几分相似，但特征更加鱼化，体型养得似圆球。 难道镇长在秘密用人鱼镇的镇民做实验，养胖了好喂人鱼？ 可为什么非得用人鱼镇镇民的肉呢。 很快，顾私病得到了答案。 饿急了的人鱼们在见到那些肉食的瞬间，原本呆滞麻木的脸上闪过一丝贪婪，它们疯狂地摆动着强劲有力的鱼尾，激烈拍打面前的特制玻璃，眼睛死死盯着肉食方向。 这面玻璃摇摇欲坠，佣兵们被吓了一跳，后退几步，回过神后有人嘁了声。 “吓唬谁呢，一群死鱼。” 要是能出来的话，早就出来了。 他们骂骂咧咧朝着水槽投递食物，闻到肉香的瞬间，所有人鱼都冲了过来，露出尖锐的牙齿互相争抢食物。抢到肉的人鱼大口大口地撕咬着肉块，血色在水中迅速扩散蔓延成模糊的雾状，最后淡去。 第206章 整个饲养场回荡着人鱼咀嚼肉块的渗人动静，以及水流的涌动声。 佣兵们又在原地逗留了一会，等人鱼吃饱喝足，它们下意识地张开嘴扣着嗓子眼，往水槽里呕吐出几颗圆润的白珠子，足足有半只拳头那么大。 鱼形肉能够催生人鱼吐珠子，顾私病见过这些珠子被运出人鱼镇的场景。 这时，负责埋头收集珠子的佣兵就不敢去看人鱼的眼睛了。一墙玻璃有隔音效果，断绝了人鱼诡异催眠的歌声。 “走走，快走吧，在这里多待会我都毛骨悚然。”某位佣兵搓了搓肩膀。 “等一下，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有位佣兵余光瞥见角落里的一抹橘色身影，与这片冷灰色的地下饲养场格格不入，佣兵绷紧着神经大喝:“是谁！” 遭了。 既然被发现了的话，时安眼眸微眯，正当他准备动手之际，原本神色戒备的佣兵松口气。 “哦，原来是猫啊。” “……”时安停下动作，他垂眸看见哥哥的肩膀在微微抖动。 顾私病止住笑意，没错，这套玩偶服在别人眼里是猫的样子，但不妨碍他欣赏黑猫动作警惕地亮出利爪。 嗯，还挺可爱的。 佣兵挠挠头:“奇怪，这里怎么会有猫啊？” “还能是什么，肯定是你们谁没注意，让猫闻到鱼腥味溜进来了。” “那这两只猫怎么办？” “管它呢，又不在我们工作范围内，而且两只猫能闯出什么大能耐，最多偷鱼不成反被鱼吃了哈哈。” 佣兵们不甚在意，并不认为蚍蜉能撼树，说说笑笑离去。 npc是走了，但旁白又回来了，它经过一次太空之旅后，像喝了假酒晃晃悠悠漂浮着。 它故意咳了几声，引起顾私病的注意: 【我在这里感受到了人鱼公主的气息，亲爱的王子，让我们在他变成泡沫之前救出他吧。】 很显然，旁白已经变成了遇到公主就弹出来的固定程序，现在无论把它扔去哪里，最后都能复归原位。 时安微笑:“啊有道理。” “但这么多人鱼不知道哪一条才是，不如干脆把它们全都放出来吧，哥哥。” 旁白莫名抖了抖身子，不过它确实检测不到谁才是真正的人鱼公主，觉得这个方法可行，自然赞成。 它改了个更气派的剧情:【善良勇敢的王子和公主决定解救人鱼一族，不过他们能否打败邪恶的镇长呢？敬请期待——】 事已至此，顾私病想了想，决定只放走玻璃水缸里的人鱼。 地牢的鱼形人已经失去意识且性格残暴，难保出来后会做出什么事。但人鱼虽食肉，却尚有理智能够沟通。 正瞌睡打盹的人鱼们忽然感觉水位在快速下降，它们惊醒后发现底处的玻璃不知何时被砸出了一个大洞，虽不清楚情况，但眼下绝对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与此同时，蹲在角落里的塞骸缓缓起身。 他是不久前刚被人鱼镇抓进来的，因为没了能力，塞骸只能同这些人鱼一起被关在水缸。 好在这倒霉日子仅持续了一天，他顺着水流游了过去，忽然，塞骸看见有两只猫咪慢悠悠路过附近，他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由于玩偶装是遮住全身的，塞骸便也就没有认出里面的人是他想找的人。 塞骸的目光没有停留，他急着离开，跟随其他人鱼前往另一条出口，途中带走了只活着的丑陋小鸭子。 丑小鸭瑟瑟发抖缩成一团，身上湿漉漉的，它抬起头，似乎是认得塞骸，并没有反抗，眼睛微亮。 这边，顾私病和时安也没认出改头换面的塞骸，否则必然会警惕多西是否在周围埋伏。 顾私病扫了眼对话框，奇怪，为什么这次旁白没有显示已解锁的人物数量。 人鱼们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一条打瞌睡的瘦小人鱼在空荡荡的水缸内翻身打呼。 顾私病摘下玩偶服头套，衣服的效果自动解除。 小人鱼感觉到陌生的气息逼近，当它睁开眼时，看见的却是两个人头猫身的生物在盯着自己。 “……！” 这是什么？ ……人猫？ 第185章 “顾时特地让我们来海边逛逛, 这也没什么异常啊。” 赤狐刚从铺满雪色的沙滩边游了一圈回来，海底的水冰冷刺骨，他强忍着寒意吐出一大口盐水, 先甩了甩湿发, 然后故作镇定地用道具将自己烘干。 站在海船上的黑狼抬眸, 给出简短的回应：“除了灯塔。” 黑狼和赤狐一开始去过灯塔, 灯塔底部没有可以爬上去的梯子或楼梯，两人便尝试着借助双刀一步步爬上去，可爬到一半时，突然又被不明物体抽了下去。 那道攻击太快了, 他们没有看清是什么, 只得先搜索周围。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 那我今天还非要爬上去不可。” 赤狐咧开嘴角, 重新等海船划到灯塔前。他都已经跟顾时吹好牛了，要是什么线索都没拿到就无功而返的话, 那可太丢脸了。 第二回，赤狐做完热身后起身一跃, 速度快到只剩残影，结果依旧是在爬到中途的时候被不明物体打落在地。 不过，这次黑狼看清了，攻击赤狐的生物似乎是几条海带。 这座灯塔的塔身破旧, 石砖上缠绕着密密麻麻不知品种的海带, 原本以为海带能够方便他们攀爬，却不想是阻碍外人进入塔中的守卫。 而不服输的赤狐自然和灯塔杠上了, 他来来回回爬了许多次，直到自个气喘吁吁地趴在雪地上，面色僵硬难看。 “这灯塔怎么这么奇怪, 和活的一样。”赤狐自言自语吐槽。 当然如果是活的更好，方便赤狐再冲上去和它打一架。 黑狼和赤狐没看过童话故事，不清楚长发公主的剧情。理论上区区一座普通塔怪是拦不住两个高级玩家的，奈何灯塔似是被人定了保护罩，刀枪火炮不入。 所幸在这短短几分钟时间，黑狼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 海带本质上是水生的，离开海水应该失去活力才对，现如今却能依附在灯塔上野蛮生长，恐怕和人鱼镇的隐情有关。 或许，可以试试用同根同源的东西破坏它们……黑狼扫了眼赤狐。 “把你身上带的猪血给我。” 闻言，赤狐一愣，他的目光闪了闪：“你怎么知道我藏了猪血？” 赤狐并非单纯满足口腹之欲，这些天他从吃猪肉中得出了经验，验证出猪肉不仅能保鲜外，比系统的治疗道具还更胜一筹。 于是赤狐脑瓜子一转，昨夜拿了罐猪血回房间煮火锅吃，现在身上确实还剩点。 “哦，我懂了。” 赤狐露出了然的神色:“你是不是也想煮点血块吃然后偷偷美容，得等回旅馆，后厨会提供麻辣味酱料，滋滋那叫一个香……” 说着说着，赤狐一边大方地交出半罐装猪血，一边显摆起自己容光焕发的气色。 这秘密可是他第一个发现的，要是再服用个几天，保管比那会摆弄的绿茶更能吸引顾时……赤狐沉浸在自己的畅想里。 黑狼盯了他一瞬，忽而勾起唇角，颠了下手里的罐子：“你现在再去爬塔试试。” “也好，我休息得差不多了。” 对于黑狼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赤狐没有多想，他重燃斗志，势必要与这座塔一战高下。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赤狐爬得很顺利，甚至都还没发挥出自身实力的一半……只是总觉得手里黏糊糊的。 他抬头瞥了一眼，一大片热乎粘稠的鲜血从天而降，将赤狐淋了个满头。 “……” 赤狐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还不等他开口，却惊奇地察觉到离他最近的海带们纷纷对他退避三舍，而沾上猪血的其他海带因为猪血的凝固导致无法呼吸，立刻萎缩了下去。 机不可失，赤狐咬牙，一鼓作气爬到了塔顶的小窗边。 … “后来呢？”顾私病询问。 赤狐身上的猪血已经处理干净了，不过隐约还是能闻到股腥膻的铁锈味，三人不动声色后退半步。 “……后来，我在塔上看见了一个编织渔网的机器。” 纺织机是自动运转的，赤狐没在塔里找到其他人，便拿走了那件即将完成的渔网，渔网并非丝线织成，而是一缕缕白色长发。 整张渔网不存在任何两头交接打结的地方，是一次性制成的，足以说明头发很长，具体多长，赤狐便不得而知了。 顾私病目光微凝，这张网与他和时安昨夜看见的渔网很像，属于同种材料，应该是专门用来捕获人鱼的。 这时，安静躲在顾私病身后的小人鱼冒了出来，它是用鱼尾底部的尾鳍支撑着地面一路半跳半走过来的，现在披了件长大衣刚好能遮住下半身的蓝色鱼尾巴。 第207章 小人鱼一脸戒备看向赤狐，和顾私病告状：“就是这东西把我们抓上来的，然后，然后他们还喂给大家吃一些很难吃的肉。” “什么肉能有这么难吃。”赤狐收起渔网，不太相信这条陌生的人鱼。 小人鱼的眉眼扭曲了一瞬，先不提那鱼形人肉长得人不人，鱼不鱼的，半点都不像貌美的人鱼，而且肉味又酸又涩，好不容易咽下去后又得逼他们吐珠子。 而且佣兵们对肉下了能上瘾的药，每次来都要先饿个人鱼几天，等时机差不多了才放一点点肉进来让它们抢食，不吃的话只能活活饿死。 如果能饿死得体面些那还好，但小人鱼曾亲眼见证过一条死去的人鱼尸体，被佣兵们拿去处理后，分给了人鱼镇的镇民吃，镇民们毫无察觉。 有传闻道，食用过人鱼肉的人类，会在不久之后长出类鱼的器官。 “说起来，我刚刚就闻到了，他身上也有那股肉的味道。”小人鱼抬手指向对面气势汹汹而来的人。 此人正是在进入人鱼镇时，对他们百般阻拦的关系户胖子。 赤狐:“……那确实很难吃了。” 一天不见，胖子身上的鱼鳞化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原本肥硕堆砌的肉皮上，泛起了水色滑润的一层粘膜，远远看去如同行走的河豚。 “你们几个，站住！” “下雪天的，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胖子一摇一摆走过来，挺了挺肚子，他神情间尽是得意和轻蔑。 今天是镇长回来的日子，可不凑巧，又让他抓到了这些个倒霉蛋。 “你，就是你，大白天的为什么遮遮掩掩，是不是长相粗鄙见不了人，还是偷了什么东西做贼心虚啊？” 胖子用眯成一条缝的锐利眼睛望向小人鱼，决定拿它先开刀。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小人鱼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如果它不是被设计关押并拔去了利爪，以人鱼的血性来说，胖子现在绝不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胖子被小人鱼的目光吓了一跳，或许是他体内也被注入了鱼类基因的缘故，存在血脉压制，从而产生想要臣服的本能。 他努力压下这种错觉，在胖子眼里对方可是个平民小毛孩，不应该害怕。 肯定是天寒地冻的，太冷了。 顾私病脚步偏移，他挡在小人鱼身前，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远处的海面传来暴动，几位渔民惊恐地跑过来奔相告走。 “不好了不好了，海上突然结冰了！有人鱼……真的存在人鱼！” 可还不等他们再多跑几步，下一秒，这些渔民们就被快速从海面蔓延的寒冰冻住了脚跟，成为冰雕人。 霎时间，冰封千里，整个小镇的房屋全都凝结成冰—— 由于顾私病和时安穿着防护服的原因，并没有第一时间被冰住双脚，而小人鱼面对其他人鱼发起的攻击自然是免疫的，同样安然无事。 但黑狼赤狐以及胖子却无法幸免，一时被固定在了原地。 眼看着冰化缓缓从小腿处上升，一切都超脱了他的认知，胖子两眼一黑。 “这是什么啊啊！” 小人鱼探出脑袋，幸灾乐祸解释：“人鱼一族的能力，因为大家都回到海底将小镇捕猎人鱼的事告知了人鱼王，大海很愤怒，现在它意图将这里夷为平地。” 黑狼和赤狐尝试用武器破冰，悚然发现如果强行破坏的话，被冻住的身体会随着冰块一同碎裂。 赤狐眼皮跳了跳:“那你也是人鱼，知道解决的方法吗？” 小人鱼摇头，眼底凉薄，这是大海的力量，它一条平平无奇的人鱼怎么可能对抗。 而且萍水相逢，救它出来又给它买衣服买食物的两个人类又没中招，自己为什么要帮助其他不相干的人。 顾私病思索片刻后看向他们，微微一笑，提出交易：“我有办法能救你们，不过你们得先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以后的事。” 他知道黑狼和赤狐一旦答应就绝对会信守承诺，故而不担心他们事后报复。 面对这堪称乘人之危的无字条款，黑狼深深看了顾私病一眼，点头同意了。见黑狼没意见，赤狐自然不会反对。 “快快，是什么办法？我的双腿要失去知觉了。” 可惜赤狐没得到顾私病的回答，站出来的是拿着电锯的时安，赤狐忽然从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时安使用电锯上的火焰，成功融化了困住黑狼的冰块。 居然真的有用。 赤狐放下心来，等着绿茶替他燃冰，但不知怎地，时安的动作顿了顿，面上露出一抹不像是要来好心帮忙的笑。 然后，接触到电锯的赤狐，瞬间被火焰点燃了全身。 赤狐：！？ “不小心手抖了，抱歉。”时安淡定收回电锯。 在身体能动弹的那刻，变成火人的赤狐立马扑进雪地里翻滚自救，待终于脱离大火后，赤狐抬起黑黢黢的脸，怀疑这绿茶在公报私仇，但没有证据。 至于这么记仇吗…… 赤狐的身上还在冒烟，吐出来的都是黑气，头发被烧焦炸起，整个人惨不忍睹。 顾私病微微抿唇防止自己笑出声，而黑狼则扭过头，不知是何表情，大抵不是在同情队友。 一旁的胖子见能获救，顿时急得满头大汗，生怕他们丢下自己不管，猩红着眼，连忙扯着嗓子大喊：“等等！” “快帮我融化掉，之后就算你们戴罪立功，我，我不找你们麻烦了成不成！” 开玩笑，他已经看见远处的大波人鱼在啃食镇民了，要是真被冻成冰块，岂不是也成了冻肉干？ 第186章 因人鱼能够控制鱼形人的缘故, 镇上吃过人鱼肉的人或多或少都受些影响。胖子的精神状况已经隐隐有些无法控制了，能坚持到现在属实不易。 转瞬之间，胖子停下了叫喊。 他变脸似的怪异笑道:“呵呵, 你们完蛋了, 你们要完蛋了……” 话落, 胖子定定望向某处, 是人鱼镇的镇长提前回来了，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闯入雪地。 镇长骑着马巡视，对方的样貌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中年人，戴着高礼帽, 黑帽下的玻璃眼珠漠然地在街道上来回扫视, 并不惊慌也不愤怒。 怪就怪在顾私病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人气, 等看见镇长露在外面的手指关节球后才得以确认。 镇长是人偶, 这意味着，他已经被取代了, 和马戏团的工作人员一样。 “镇长，镇长, 我在这里！” 胖子眼中冒起希冀，见镇长真的直直朝这边走来，以为是来为自己讨公道的。他热切地对停留的镇长嘘寒问暖，但镇长只是冷冷地扫了胖子一眼。 他忽视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人鱼镇被冰封之后, 镇长却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或者说, 镇长对这一幕早有预料。 没有得到回应，胖子的身体有些僵硬，他愣了愣, 缓慢运转的大脑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快跑快跑。 但他无论如何使劲都动不了。 “已经成熟了，把他带下去关进饲养场。”镇长打量着胖子，做下结论。 ……什么饲养场？ 胖子挤在一块的五官终于染上丝丝恐惧，他眼睁睁看着跟在镇长身后的几名强壮佣兵拿着大砍刀而来，刀具血迹斑斑，显然是刚刚用过的。 最后，神智痴傻的胖子被砍去了冰住的双腿，任由佣兵们将其没冻上的部分拖了下去。 纯白的雪地上被划出一条长长的红痕，佣兵们带着胖子远去，但他的一双冰雕小腿还钉在原地。 人偶镇长没有往后看一眼，它这次前来只是为了完成上面交代的命令。 镇长的目光继续扫视着地上的几人，最后停留在顾私病身上，它果断下马，一改先前的态度，彬彬有礼地行了个绅士礼。 “尊敬的客人，多有冒犯，接下来请允许我代替主人亲自接待你们。” 顾私病微微挑眉，反问道：“你是指，在冰雪淹没的小镇里招待我们吗？” 人鱼镇已经没有能落脚的地方了，而佣兵们方才的举动，让空气中散播的腥血气吸引来了几乎全部的人鱼。 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尤其是当人鱼们看见小人鱼被夹在几个人类中间时，原本产生的偏见就根深蒂固，现下即使是误会也无法解释清楚，它们一致认为该死的人类又绑架了同类。 战斗一触即发，嗜血的人鱼们朝在场的人类扑去，场面陷入混乱。 见镇长等人无暇顾及他们，顾私病心底浮现出一个想法，他和时安先是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躲在了房屋的角落。 随后，顾私病让两个替身娃娃变成他们的衣着打扮，再接着使用了一种可以短时间内改变种族的饮料道具，时间只能维持六个小时。 而他们变成的物种，自然是人鱼。 第208章 大冷天喝下冰镇饮料令顾私病的牙齿微微发颤，随之而来的是皮肤处的略微烧灼异样感，说明书上写了在身体接触到水后即可自由变成鱼尾。 等出来时，附近的人鱼们察觉不到系统道具的伪装，默认把他们当成同类。 不出所料的是，黑狼和赤狐依旧在战斗，顾私病拍了拍两个替身娃娃，让它们混入其中。 当小人鱼发现回来的是四个人后，大脑有一瞬宕机。但它没有揭穿顾私病和时安，因为它不想失去新交的朋友。 况且新朋友变成了和它一样的人鱼，应当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也多复制一个我出来？” 小人鱼心思单纯直率，它想，这样下次偷跑出去玩就不怕父母抓到了。 时安眯眼:“你怎么确定我们不是被复制的一方？” 小人鱼:……？ 小人鱼一顿，反应过来后被吓得一激灵。好像是哦，怎么看都是突然多出来的两条人鱼更像复制体。 顾私病轻咳一声，及时制止了时安恐吓小孩的行为。 他语气温和，澄清了他们是本体这件事，并向小人鱼抛出诱饵。 “可以复制的，不过我希望你能帮我们一个小忙。” “什么忙？” “带我们参观一下海底。” 小人鱼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松缓下来，没想到这么简单，它还以为是什么要费头脑的事。 “当然没问题了，你们只管跟着我就好。”小人鱼拍着胸脯保证。 于是，小人鱼心安理得地当起了在人鱼族的内鬼，带着顾私病和时安两人偷偷来到冰封的海边。冰海中央有一条通往海底的入口，这条通道只有人鱼能感知到。 在潜入海水的那一刻，并非有预想中的冰冷刺骨袭来，顾私病被温暖舒适的液体包围着，和泡澡一样。 他猜想是人鱼在海里带有自我调节的功能，同样可以在海陆切换相应的呼吸模式，避免窒息。 适应着游了几圈后，顾私病低头看去。 他新长出的白色鱼尾在水波的浮动下泛着晶莹的光，鳞片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微微染上些浅蓝或浅粉，腹部下方两侧与手肘处的鳍轻柔地扇动着。 小人鱼觉得很好看:“我从来没见过白色和黑色的人鱼。” 黑色的人鱼指的是时安，正如他的发色，纯黑的鱼尾暗藏锋芒，苍白修长的指节连接处长出了如水墨晕染般半透明的蹼。 肆意生长的黑色长指甲看起来锐利无比，时安将指甲收了回去，不至于伤到哥哥。 顾私病笑了笑:“现在你见到了？” 小人鱼点点头:“要知道，人鱼虽拥有迷惑性的美，但尾部每一处鳞片边缘都相当坚硬危险。” 特别是如刀片的尾鳍，稍稍一动即可划破人类的脖子。 说着说着，小人鱼想起自己被抓的经历，愤恨道:“除了那张白色的大网。” 那张网不管使用什么办法都破坏不了，它们只能被迫让人俘上岸去。 “前面就是我家了。” 小人鱼游在前面，为两人介绍着人鱼的海底城宫殿。 因为大部分人鱼都上了岸，现在海底没什么人看守。他们游动的速度很快，和两侧行驶的海螺车不相上下。 小人鱼突然落寞下来:“……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先带你们去我家吧，我爸爸妈妈会招待你们的。” 小人鱼的父母得到消息的时间点比较迟，它们正要出发去人鱼镇上找小人鱼时，没想到自己孩子先回来了。 听到小人鱼讲完来龙去脉，人鱼爸爸上前几步，郑重向两人拱手道谢:“多亏了恩人，家中没什么好报答的，请务必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人鱼妈妈含着泪点头，摸了摸小人鱼的脑袋，一家人抱在一起团聚。 顾私病微微一愣，指尖不自觉动了动，他笑着摇头:“不，这没什么。” 人鱼的食物是珊瑚海带和其他鱼虾，没有熟食，顾私病以想要四处逛逛的理由婉拒了它们的热情邀请。 但人鱼妈妈想了想，还是递给顾私病几颗他们吐出来的珠子，这些珠子对于人类而言可以延长十年寿命。 时安陪顾私病在海里游了会，停在某处时，顾私病看向时安。 时安的一双黑眸也静静回望着他，里面只能容纳下眼前的身影。在漫长的对视过后，气氛渐渐变得粘稠。 顾私病突然道:“想不想在这里试试？” 这种机会不常有，试试换了种族后，会是什么感觉？ 时安呼吸一顿，在哥哥话落的那刻，他几乎没有犹豫，扶着对方的脑袋，低头吻了上去。 他们游到礁石后面，一黑一白两条鱼尾紧紧相贴，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不容忽视的黑尾缓慢交缠上白尾，白尾瑟缩了一下，又很快适应投入其中。 凉凉的，很舒服。 顾私病眯了眯眼，微微喘着气，发丝在海水中起伏。他感受着身上每一片鱼鳞的轻微张合，酥麻的电流贯穿过全身，紧绷的尾鳍再缓缓舒展开。 “哥哥……”时安在他耳边温柔喊了一声。 顾私病轻哼回复。 时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直到一片又一片的小鱼群游过礁石。 … “你们去干什么了呀？” 小人鱼吃完饭后就出来消食游了几圈，才在珊瑚丛中找到了顾私病和时安。 它察觉到两人的气味有些交杂，但没有多想。 顾私病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没事，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十恶不赦或是行为古怪的人？我有点好奇。” 谁知，小人鱼听完后的反应很大，面上闪过一丝恐惧。 “有！它就住在深海里！” 几乎是每个人小时候，长辈都会给小辈讲的恐怖故事，什么什么地方很危险，千万不要靠近那里，否则夜晚会有海怪来吃掉你。 小人鱼信以为真，并且时刻谨记着远离深海的最底部，那里是海怪的住所。 “……你们要去那里吗？”小人鱼反应过来，有些犹犹豫豫。 顾私病是想去看看的，但见小人鱼惊悚的模样，他顿了顿:“你可以把具体位置告诉我们吗？” 小人鱼沉思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抬起头:“我，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我听过很多遍海怪的故事，可以帮到你们的。”小人鱼故作镇定扯出一抹笑，“现在说给你们听的话你们一定记不住。” 它握了握拳，心底想的却是不能让唯一的朋友跑去送死。 于是，三条鱼朝着深海游去。 越往海底深处，水压开始迅速上升，这里光线是照不进来的，小人鱼捧出夜明珠照亮环境。 偶尔会有深海生物传来幽幽叫声，回音响彻山谷，剩下便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寂静。 夜明珠微弱的光呈现出前方洞穴的轮廓，小人鱼咽了咽口水，握着夜明珠的手有些发抖。 顾私病搭上它的手腕，一种奇异的温暖穿梭过全身，当小人鱼回神时，顾私病已经从它手中接过了夜明珠。 “我来拿吧。” 小人鱼莫名安定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隐秘的兴奋感。 害怕归害怕，但既然都来了，谁不想亲眼见证一下童年噩梦的传说是真是假。要是真遇到了海怪，它可以回去和其他人鱼讲讲这段经历。 说不定，到时候它会交到很多的朋友。 幽深的洞穴尽头，出现了一面波纹结界，时安扔出小刀，刀却穿过结界掉到了地上。 对面，是陆地。 不，倒不如说是在海洋的深处，包裹着一块小小的空间，里面没有海水，是可以呼吸的空气和陆地。 石洞内燃烧着息不灭的烛火，里面摆放着桌椅，像是一间工作室。 顾私病想起来多西的“门”。 自从进入副本后他们一直关注着每一扇门，现在仔细想想，门不一定就是一扇门所展现的模样…… 而这所结界，和门一样可以穿梭，会是进入魔术空间的“门”吗？ 来都来了，先试试吧。 第187章 在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后, 顾私病先和时安进入结界，落地的瞬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不是魔术空间……但顾私病心中仍有股挥不去的直觉, 这里和多西脱不了关系。 仔细观察的话, 石洞像是储存魔法药剂的实验基地, 焚烧的大锅炉里有盆熟透的绿汤, 其中混杂着不明物体，比如破烂的鞋袜，动物的毛发，人鱼的鳞片等等。 摆满魔法药剂的长桌上, 每一瓶药剂前都标明了名字和作用: 【紫色药剂:人鱼服下三日后, 即可变成泡沫。】 【粉色药剂:具有顶级美颜功效, 代价是丧失自身力量。】 【蓝色药剂:死物用后自带保鲜膜, 活物用则起养生效果。】 …… 小人鱼紧随其后，它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但从蓝色药剂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第209章 没错，蓝色药剂正是人鱼镇用于保鲜肉食的工具, 当镇民吃下含有药剂的肉食后，再由人鱼进食这些稀释过药的鱼形肉，催生珠子。 顾私病思索几秒，决定干脆把这里洗劫一空, 他将所有成型的药剂都收入空间, 除了那锅看着作呕反胃的绿汤。 多西不在人鱼镇也不在海底，又会跑到哪去。 难道说, 他真去寻找圣剑了？ 按照主系统的说法，它用尽全力才将多西强行拉到了副本，而以多西的性格不会坐以待毙, 他极有可能是想编写结局摆脱控制。 如果这个副本里拿到圣剑的设定真能天下无敌，说不定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杀死多西。 “我们走吧，回到岸上。” 顾私病想起人偶镇长是为了多西而专门来迎接他们的，这会时间，岸上的暴乱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小人鱼松口气:“原来根本没有海怪啊，果然是骗小孩的。” 它刚说完，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霎时，整个洞穴开始震动，石缝间出现的裂痕闪动着蓝光，一颤一颤。 像是某种巨物的皮肤，在呼吸。 “哥哥，我们怕是在海怪的身体里。”时安微微皱眉。 结合起洞穴周围的如利齿般的尖锐石柱，不出所料的话，他们正位于海怪口腔的位置。 小人鱼:！？ 不是，还真有海怪吗？ 顾私病望向迅速闭合的出口，没料到多西会在海怪的身体里建造工作室……现在逃出去已经来不及了，需要想想其他办法，否则他们极有可能会被所谓的海怪吞噬腹中。 石壁关上了，前方漆黑一片。 时安冷静下来:“哥哥，你们先待在结界里，我试试能不能炸开条出路。” “好，炸完就快回来。” 顾私病配合点头，其实他也很想炸一炸，不过理智让他先带着小人鱼退回结界内，紧紧盯着时安的背影。 在轮番轰炸后，烟雾散去。 洞穴内只是掉落了几颗石子，这只海怪的身体似乎无坚不摧，既然如此—— 顾私病将目光投放到那锅冒着黑气的绿汤上，汤面“哗啦哗啦”鼓动着气泡。 虽然很恶心，但只能试试催吐了。 等时安回到结界后，顾私病便将绿汤倒了出去，绿色的汁水在海中蔓延，没过一会，整个洞穴再次剧烈震动起来。 下一刻，他们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喷出洞穴，海怪的全貌这才显现。 如果说之前幽深的洞穴只是一块小小的口与舌，那么现在，掩藏于海底的山脉则是海怪的背脊。 海怪醒了。 它的表层带着浓烈的黑气，那是积攒了千年沉淀的污水，原本沉睡于海底的垃圾全都慢慢漂浮了上来，深海鱼类被腐蚀的白骨随处可见。 海怪轻微一动，便将身上污浊的泥垢清理了五六分，顾私病终于得以看清它的轮廓，竟是一只巨大的海龟。 人鱼游走间的速度虽快，却抵不过海龟呼出的一口气，如狂风袭来。 风卷起的垃圾潮向他们砸去，顾私病反应迅速，发动黑影瞬移能力，带着时安和小人鱼进入传送。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的原因，这次他们没有传送到奇怪的地方，而是稳稳落在了海龟的背上。 “不好了，它…它要上去！” 小人鱼惊恐地发现这只巨龟行驶的方向正是人鱼宫殿，照这样下去的话，巨龟扫扫尾巴足以将其碾为平地。 顾私病转头询问:“你能回忆起海怪吃些什么吗？” 既然能止小儿夜啼的故事来源是真的，那么定然是有人曾亲眼见过，说不定其中记载了海怪的食物。 小人鱼泪眼婆娑:“知道，它吃小孩。” 顾私病:…… 时安微笑:“要不要再仔细想想？” 小人鱼打了个哆嗦，知道现在是危急时刻，它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不确定道：“如果是海龟的话，应该会吃些海龟喜欢吃的吧。” 海龟喜欢吃的海里到处都是，但是他们现在也没办法去抓。 顾私病倒是有一个想法，但他没把握能成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先是用枯木做了个巨型钓鱼竿，紧接着在鱼钩底下的影子处召唤触手—— 是的，他使用的鱼饵是活蹦乱跳的触手堆。 杂乱的触手堆起来比鲸鱼大些，枯木和触手间并没有直接接触，却能巧妙地合体，着实令顾私病意外。 而饥饿的海龟见到眼前疑似章鱼触手的大肉团子，自然抛弃了远处的人鱼城，伸长脖子去咬鱼钩。 暴躁的海龟在海里横冲直撞，顾私病和时安一起控制着鱼竿的方向，使海龟朝着其他寂静的海底游去。 这片区域有排茂密的海草群，气喘吁吁的海龟停了下来，放弃触手，佛系改为吃海草补充体力。 吃着吃着，海龟又把头缩了回去，再次陷入沉睡。 “好像安全了。” 小人鱼探出脑袋往下望去，又兴奋地抬起头，这是它第一次坐这么大的海龟飙车，刚刚差点都抓不住龟壳处的凹陷。还有那支鱼竿，哗地一下就窜出去千米，长得好似一棵古树。 时安抬眸:“从这里往上一直游的话，正好是人鱼镇的位置。” 没想到冒险这么快就结束了，小人鱼有些恍惚，它从顾私病手中接过能复制自己的道具娃娃，是一坨软软的橡皮泥。 “只要在脑海想象你现在的样子，就能复制成功。”顾私病介绍着。 没有系统的监察，这还是他第一次把道具送给npc。 小人鱼很快学会了:“……嗯好。” 抬头目送着两位很厉害的朋友离开后，小人鱼发了一会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它才慢吞吞转身准备回家。 忽然，它的身体僵住了。 眼前的海水，血红一片，浮浮沉沉的人鱼尸体被抛落下船，引得海鸟啄食。 … 上岸换好衣服后，顾私病和时安才发现人鱼镇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首先是海中的灯塔突然倒塌，冰面被砸碎成块，下半身沉入了海底，上半身则倒在了沙滩上，佣兵们陆续从塔顶的位置取出渔网。 像是爬上巨人尸体工作的一群迷你小人。 “都是人偶的气息。”时安扫视了一圈，微微蹙眉，他指的是这些佣兵。 这批替换的人偶战力比上次遇到的还要精进不少，原本以为双方混战的结果会是人鱼更占上风，没想到会突发变故。 人鱼镇被彻底清扫过了，冰雪消融，镇上的居民们无一例外全都变成了人偶。 不过……全是人偶吗？ 时安不动声色勾起唇，不知道那两个兽人会不会也被解决成人偶。 顾私病拿道具一键烘干完头发，他顿了顿:“我们去饲养场看看。” 替身娃娃的位置在他们之前去过的饲养场，一定是人偶镇长从中做了些什么。 不过这次当他们到达的时候，镇长家的大门是敞开的，在门口有两位人偶笑眯眯迎接。 “您们的朋友等您们很久了。” 朋友？ 顾私病和时安对视一眼，果不其然，人偶所说的朋友是黑狼和赤狐二人，他们正坐在会客厅品尝肉食。 当然，胡吃海喝的只有赤狐一人。 黑狼发现了门口的他们，微微侧眸，点头示意。而坐在主位上的镇长也抬起头，笑容诡异。 “欢迎回来。” 赤狐听到动静，刚准备打个招呼，却被脚边影子里升起的触手拉住腿往外拖去。 赤狐:？？ 赤狐以为是偷袭，下意识地抓住长桌布，一瞬间，桌上的餐盘酒杯都被“哗啦啦”拽了下去，碎片一地。 黑狼及时优雅起身，未沾半点污垢，反倒是镇长被食物残渣淋了一身。 黑狼:“不好意思，我朋友他有些粗鲁，习惯就好。” 赤狐:…… 镇长:…… 黑狼很敏锐，察觉到是顾私病有话要说，便跟了上去。 见成功带走两人，顾私病看向镇长，微笑:“看来他们想单独聊聊，不介意吧？” 镇长拿手帕擦了擦脸，保持着嘴角的弧度:“请便。” 来到空旷的走廊处，确定没有人偷听后，顾私病询问他们岸上发生的事。 黑狼递给他两块橡皮泥。 替身娃娃是橡皮泥自动捏的，它们除了能完美模仿主人外，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遇到高温会变回原样。 可人鱼镇天寒地冻的，娃娃是怎么变回泥的，难不成架在火上烤了？ 黑狼似是看出了顾私病的疑惑，解释道:“是赤狐用了你们的电锯。” 赤狐爬起来，移开目光:“我只是好奇借用一下，谁知道突然爆炸了。” 原来系统出品的替身娃娃也能完美复刻主人的武器，当时赤狐鬼迷心窍，从“绿茶”手里抢走了电锯，没想到是，下一秒他身上的铁锁竟直直飞向了电锯。 第210章 电锯被锁住后，上面出现倒计时的小丑笑脸。 倒计时什么？ 反正肯定不是闹钟，赤狐只能想到炸弹。 眼看着时间只剩五秒，赤狐慌乱之下就把烫手山芋朝灯塔扔去—— 炸弹在半空中卷起热浪滚滚，接下来发生的事便可以预料了。 时安倒是没生气，他抓住了重点:“你那把锁是哪来的？” “一个铁匠送的，后来我去找他算账，没找到人。”赤狐咬牙，居然敢坑害他。 顾私病微微敛眸，看来这把锁是多西做的，目的是摧毁他们的电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赤狐反而帮了倒忙。 “那么你们，怎么跟着镇长走了？” 赤狐耸了耸肩:“因为他说认识你们，所以我和黑狼就跟过去了。” 顾私病眼皮跳了跳，没想到原因这么简单。 这会时间，赤狐和黑狼被人偶镇长好吃好喝照顾着，说是人质倒也勉强，只因为镇长在等他们回来，要是想动手早就动手了。 它代表的是多西的传话人。 回到会客厅，镇长已经收拾整齐了，它做了个请的手势。 “聊完了？到我们单独谈谈了。” 镇长的身后是用于谈话的房间，顾私病脚步一顿，没有拒绝。 房门关上，镇长见时安也面无表情跟了进来，倒没有说些什么，毕竟自己的任务不过是给顾私病看个东西。 人偶镇长拿出一瓶透明罐子，在粉紫色的泡沫中，漂浮着一块熟悉的魔女夜话定位徽章。 ……什么意思？ 顾私病瞳孔微缩，他和时安的徽章还好端端放在身上，那么就剩一种可能。 在这个副本里，他只送过两个人徽章。 一个是焚界，一个是塞骸。 而镇长不会无缘无故给他们展示一枚徽章，顾私病有种不好的预感，联想起洞穴里的药剂……不会是其中一人变成泡沫了吧。 但药剂不是只对人鱼有效吗？ 不对，塞骸的缝合基因里有一部分是人鱼，那么变成泡沫的极有可能是塞骸。 是在什么时候？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他没有察觉到。 多西…… 顾私病深吸一口气，打算先听听镇长怎么说，再决定要不要使用主系统给他的能力。 第188章 时安若有所思, 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微微一笑，对上镇长的视线, 气势上不弱分毫。 “这是抹完的洗手液？还是镇长要请我们喝剩下的气泡水？” 镇长将罐子放到桌上, 坦然应对:“不敢, 自然是您们认为是什么, 它就是什么。” “如果您们想要的话，仓库里有一堆供您们挑选。” “不用。” 顾私病经时安的提醒，冷静下来，装作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不经意问道:“镇上的灯塔坏了, 不要紧吗？” 镇长闻言一愣, 没想到对方会直接跳话题, 它摇摇头。 “最近镇上没有来往的海船，不过我想, 以后也不会有了。” “是吗，真可惜, 其实我们想借艘船出海，去别的地方转转。” 顾私病观察着镇长的神色，发现它的面部稍微僵硬了一下，眼珠微微向右移, 在看着什么物品。 不对, 它是在等待指令。 要说有谁会通过房间的某处视角监视他们，十有八九是多西。 两秒后, 镇长突然改口:“等一下，我想起来了，我的船正好结束了维修期, 明天上午可以带您们出发。” “不知您们的目的地是在哪里，货船在漂洋过海后，会抵达一所村落，我们和村上的人有些交易。” 镇长故意放慢语速:“听说在那所村落的天空，有一座孤岛，传闻中的圣剑就在岛上，真想去见识见识。” 这不是巧了吗，镇长生怕他们不清楚圣剑的位置，特地详细地说了一遍。 和旁白剧情上写的一模一样。 顾私病:“那真是多谢了。” “不过镇上的旅馆都被暴动的人鱼破坏了，今天您们就暂住在这里吧，空的房间还有很多，请随意。” 三人出来后，赤狐一拍桌子起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好，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众人：？ 黑狼:“你忘记了什么？” “是猪啊，我们不是带猪来的吗，不知道它们还活没活着。”赤狐又坐了回去，夹了几口红烧肉，他是看见这道菜才想起来的。 镇长顿了顿，笑呵呵开口:“您们想要找猪的话，我会派手下的人去忙活的，不用费心。” 赤狐挑眉，摸摸下巴表示怀疑:“真是怪了，为什么你们的服务这么好？难道……” 镇长面色不变。 赤狐了然:“难道他俩对你有救命之恩？” 镇长松口气，还好这人看着不怎么聪明，它笑着应付：“怎么会呢，人鱼镇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今天实在是让您们受惊了，我只是想着要好好补偿才行。” 三楼便是客房，镇长让他们随意挑选。进房间前，黑狼拦住了顾私病和时安。 “据我所知，能大批量控制人偶的，除了你们的公会会长，还有一个人。” 黑狼眸光微深，那就是第一公会新来的神秘人。具体是谁黑狼不清楚，但这个副本既然涉及到第一公会，就不得不重视。 见瞒不过了，顾私病点点头:“不止第一公会，排行榜前十的都在副本里，除了控偶师。” 顾私病将控偶师排除在七张卡牌之外，如果他和时安也不是卡牌的话，那么剩下的七个人就很明显了。 几乎是主系统对他的明示。 但顾私病暂时不打算对黑狼和赤狐进行试探，他想的是先试试回到过去，将还没有变成泡沫的塞骸收进卡牌里。 等之后从多西那拿到了解药，再解救塞骸也不迟。 黑狼没有追问顾私病为什么会知道副本情况，而是一脸凝重离开了。 他意识这次副本的不同寻常，甚至有预感某些事物即将迎来终结，搞不好他们都会丧命于此。 入夜。 顾私病和时安借着绳索翻窗下楼，镇上的人偶进入了待机状态，站在各个街角的阴影处，一动不动。 他们来到破损的灯塔附近，先找地方躲了起来，静观其变。 虽说旁白上写着长发公主会在夜晚放下长发，可灯塔已经被摧毁，顾私病也不太确定会不会有人来。 夜深露重，顾私病穿着保暖的玩偶服，和时安玩抽鬼牌游戏打发时间。 一共十一张扑克牌，其中含一张大王，剩下的是五对相同数字的牌。 将扑克牌的顺序打乱后，他们轮流摸牌，那么最后势必有人会因为先后原因分到六张或五张牌。 那张大王牌，可能在顾私病的手里，也可能在时安的手里。 之后他们互相从对方手中抽牌，若是抽到相同的一对牌，则可以打出去，不过打出去之后，需要被对方在脸上贴一张纸条。 直到某人的牌里只剩下一张大王，那么此人输掉对局，游戏结束。 “准备好了吗？” 顾私病看着手里的六张牌，这次是时安先抽，而鬼牌就摆在最角落的位置。虽然不容易被抽走，但顾私病在赌时安的逆反心理。 时安点点头，指尖在牌上绕了一圈，他盯着顾私病的眉眼，停顿片刻，随意抽走一张牌。 不是鬼牌，但他手里的牌能够凑两对了。 时安将那四张牌送出去，手里只剩两张不同的扑克牌，随后目光期待地望向顾私病。 “要贴两张，哥哥。” 顾私病拿出准备好的纸条:“放心，包贴好的。” 下一瞬，时安的两条眉毛上就被歪歪扭扭贴上纸条，遮住了大半视野。他不知道的是，纸条上还画着极为抽象的线条眼睛。 而顾私病这边，也能送出一对牌，他的额头上被时安轻轻贴上纸条。 第二回互抽，顾私病还剩三张牌，他依旧把鬼牌放在了最左边，随后对时安眨了眨眼。 虽然不知道时安能不能看见，但鬼牌终于被成功抽走了。 两人反反复复玩了好几局，无论输赢，双方都脸上或多或少都贴满了纸条，已经看不清全貌。 旁白在这时候冒了出来：【我感应到了……】 顾私病不语，往旁白的文字框上贴了几张纸条，时安贴得更多，故意挡住了它接下来要跳出的字。 旁白:【……】 旁白憋了憋，受不了冷暴力，最后憋出一句:【你们在玩什么？带我一个吧，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时安漠然拒绝:“你没有手，玩不了。” ……对啊，它没有手。 旁白有些落寞，方框萎靡下去，没焉儿吧唧多久又反应过来。不对，完全不对，它不是来玩游戏的。 【我想说的是，我感应到了长发公主的气息，就在灯塔那。】 第211章 闻言，顾私病从牌中收回思绪，他抬起头，果然望见了海滩边站着的一人一粉熊。 【已解锁人物数:“18”。】 焚界一只手抚摸过灯塔，黑袍下的长卷发迎着海风飘起，泛起银白色的细光。正是这样的白丝，织成了人鱼镇刀枪难破的渔网。 小粉熊还是老样子，捂着圆圆的脸颊尖叫:“是谁把我们的新基地拆了啊啊！” 它和主人容易吗，一开始的游乐场没有了，又跟着多西漂泊，好不容易在马戏团获得一席之地，没想到最终的结果还是换地方。 现在找到个可以观赏海景的灯塔，小粉熊才满意没两日，却不知道被哪个杀千刀的炸成了对半分。亏它还好心拿主人仓库里的储备头发还给这些人类编渔网用，真是浪费。 “主人，接下来我们该去哪……” 小粉熊突然停顿，警惕地往远处看了一眼。 虽然它平时看着熊头熊脑的，但还是发现了有人在偷听墙角。小粉熊一下子来了精神，它飞速冲过去，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 然后，小粉熊看见了两个贴满纸条的人，和一个不明方块物体。 “……” 小粉熊后退一步，这…这是什么生物，从来都没见过。 在小粉熊震惊的目光之下，顾私病淡定举起手里的牌:“来一局吗？” 通过声音，小粉熊认出了来人，它一时之间有些心虚，毕竟自己曾想过杀死顾私病但失败了，而且那时将主人切块的黑发男人也在旁边。 “谁要和你们玩……” 焚界走了过来，露出抹浅笑:“我想玩一局。” 于是，抽鬼牌游戏变成了三人一熊局。 小粉熊越想越诡异，尤其是看见对面黑发男人嘴角的笑意……和白纸上的线条眼睛，这大半夜的只有一盏灯，总觉得阴森森。 “小之，到你了。”焚界催促。 “哦哦好。” 小粉熊回过神，下意识用熊爪艰难去抽面前的牌，抽完才发现哪里诡异。 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和差点杀了自己的仇人一起打牌的—— 小粉熊有些怀疑人生，更怀疑是世界出了问题，或许眼前的一幕都是虚假的，它还沉浸在噩梦里。 几轮玩下来，顾私病见时间差不多了，直接询问焚界。 “要不要考虑离开多西？” 小粉熊听后，嗤笑一声，他们可是有底线的反派，怎么可能说叛变就叛变。 下一秒，它就见自家主人点头答应。 “好。” 小粉熊:…… 小粉熊绝望丢下牌，跳到焚界耳边说悄悄话:“主人你可想清楚了，只有多西能给我们找到合作的对象。” “要是背叛多西，以后没有了力量收入的来源，我们会消失的。” 谁知，焚界却是垂下眸子，微微握紧手心，低声道:“可是小之，我不想再继续了。” 他心中隐隐开始抵触，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 焚界制作人偶本身的意义便是交易到趣味和快乐，原本以为童话副本是个充满童心的好地方，没想到他现在制作出来的人偶都被用去了多西的娱乐杀戮。 但多西确实有些手段，能把恐惧强行转化为愉悦的情绪，所以小粉熊才认为跟着多西混比较稳定。 至少能活下来，不是吗。 见小粉熊低垂着脑袋不说话，焚界只是拍了拍它的后背。 瞬间，小粉熊哇地一声哭出来，放下了执拗。算了，死就死吧，能和主人一起死也可以接受。 顾私病轻咳一声，他不敢做出承诺，但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放心，最后我们都会没事的。” 因为现在，时间在他手里。 … 几分钟后。 顾私病抬起头。 他看了眼系统钟表，真的回到过去了。 这里是白天他们第一次进入地下饲养场时存下的时间锚点，现在他和时安正准备爬垃圾桶。 顾私病回头，露出玩偶服里的微亮的眼睛，朝着时安勾了三次手指。 时安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是未来的哥哥回来了。 他指节动了动，没有多问，未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时安当下需要保证哥哥是安全的。 他们之间的信任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要做些什么。 再次爬进地下饲养场，顾私病觉得问题出在了这里。当时人鱼太多，他们没有找到人鱼公主的身影。 塞骸极有可能是跟着人鱼逃了出去，但以塞骸显眼的身高，他们不可能会忽略。 那么，塞骸一定是同时喝下了两种混合的药剂。能让塞骸心甘情愿喝下的药剂，顾私病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外表一直是塞骸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要怪就怪多西能对此加以利用。 有了上回的经验，知道佣兵会从哪里经过，顾私病带时安躲在了另一处靠近人鱼的地方。 在佣兵们忙碌的间隙，他也在寻找任何可能是塞骸的身影，但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时安拎起了角落边躲着的小鸭子。 【已解锁人物数:“19”。】 第189章 丑小鸭蹲在时安冰凉的手心里瑟瑟发抖, 一个激灵将脑袋缩进羽毛里，团成球状。 “请不要吃我，我不好吃的……” 闷闷的细小声音从羽毛里传来, 顾私病和时安在丑小鸭眼里相当于两只饥肠辘辘的大猫, 丑小鸭一边害怕一边在心中默默祈祷着他们能改变主意。 过了会儿, 丑小鸭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戳了戳, 对方从它的羽毛里拿走了温热的徽章。 这是，塞骸的徽章。 顾私病动作一顿，看来这只小鸭子认识塞骸，或许可以问问。 “不用害怕, 你知道这枚徽章的主人在哪里吗？我们是他的朋友。” 丑小鸭的毛发停止颤抖, 它探出脑袋, 认真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不知道有没有相信。 但是塞骸已经被抓进水缸了，丑小鸭最终决定将希望寄托于此。 “知道的, 他担心徽章泡水会生锈，就放在我这里保管了。”丑小鸭期期艾艾道。 顾私病顺着丑小鸭翅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水缸最底部的沙尘里，躺着条奄奄一息的紫色人鱼，能从他的背影认出几分塞骸的影子。 雪色沙滩上。 塞骸惊醒过来，大口喘着气。 他望着头顶碧蓝的天空, 心中首先涌起的是一阵迷茫, 奇怪，他不是……变成泡沫了吗。 当时, 塞骸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软化后，竟生不出半分悲伤或是愤怒的情绪。 毕竟是他自己往多西的圈套里跳的，忽然很想笑。 于是塞骸扯了扯嘴角, 又闭上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时，他看见的是放大版的两人一鸭。 塞骸:…… 难道说，他已经到了天堂。 时安侧头:“哥哥，他已经泡坏了脑子，看来没救了。” “……再观察观察。” 当着他们的面，塞骸艰难地爬起身，死前传来的软化感还紧紧缠绕在身，告诉他这并非幻觉。 “你醒了，时间紧急，先听我说，这件事很重要。” 顾私病在说些什么，塞骸听得恍恍惚惚，诡异的是，他除去一开始的慌乱之外，只剩下平静。 他的视线又移到时安……头上的丑小鸭，和走马灯似的，脑海里闪过一些丑小鸭和自己聊天的片段。 “你好好看啊，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鱼，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丑小鸭小心翼翼，凑到了塞骸身边。 实际上，即使塞骸拥有了美貌，比他好看的人鱼也是一抓一大把，他不知道丑小鸭为什么会来夸赞他。 塞骸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问出口的。 丑小鸭语气欢快，拍了拍翅膀:“因为是你救了我呀，所以我觉得你很好看。” 动物和人类的审美大概有些差异，但动物是不会说谎的。塞骸想起刚见到顾时那会，对方也曾夸过自己。 后面，丑小鸭一直跟着塞骸。 塞骸耐下性子询问:“你没有自己要去的地方吗？我现在要去找人。” 丑小鸭摇了摇头，它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别人都会因为嫌弃它的容貌而驱赶它，而它新交的朋友就不会。 它喜欢新朋友。 大抵是同病相怜，塞骸脑子一抽，决定带上丑小鸭一起行动，直到被抓进了地下饲养场。 回忆结束，塞骸捕捉到顾私病话中的关键词，一瞬间恨得牙痒痒。 “等一下，你们是说要揍多西？” 既然他未来也会死，那还不如和顾时他们一起去暴揍多西，拿这条命和他拼了。而且，经历过一次死亡后，他想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 外表并不是最重要的，拥有能把多西揍死的实力才是硬道理。 顾私病颔首:“这也许会九死一生，如果你担心的话，之后我可以找个地方保存好你的卡牌。” 第212章 等过去个十年，百年或千年，不论那时世界变得如何，塞骸依然会活下来，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卡牌会不会被其他人找到，并发现其中的力量。 “不必了，就按你之前说的来吧。” 塞骸抬起头，他不是贪生怕死之人，相反，自己忽然有些感谢顾时扭转了时间，愿意来救活他。 他想，他已经找到了他真正的主人，在很早之前。 他也拥有了一个全新的灵魂，归属于自我。 “那么，我开始了。” 顾私病尊重塞骸的意愿，甚至预想过这次回来对方可能会拒绝他的提议，因此将选择权交给塞骸本人。 塞骸起身，深深看了顾私病一眼，随后被魔法杖收进了卡牌里。 这是，第四张牌。 … 小粉熊在顾私病眼前挥了挥手，有些纳闷，它不知道这人刚刚经历了一次穿越。 “你在发什么呆，不玩牌了吗？” “……还有这只鸟是从哪来的？” 丑小鸭依旧安静地待在时安头上，神情伤感，短时间内不想下来。 顾私病回来后，先是和时安对接成功。然后他查看空间，塞骸的卡牌被一起带过来了，安安稳稳放在画册里，有生命气息。 成功了，这次塞骸没有变成泡沫。 “没什么，我有些犯困，先回去睡觉了。”顾私病笑眯眯回答小粉熊。 小粉熊迟疑，怎么一下子就困了，刚才明明还生龙活虎的。 咦不对，它这么关注一个花心大萝卜干什么，这人怎么样才不关它的事。 总之，这一晚上，焚界和小粉熊顺利成为顾私病内部派出的新卧底，他们打算先传送回多西那边装装样子。 “你们可别死在路上了，不然白费时间。”小粉熊哼哼唧唧。 焚界微微皱眉，纠正道:“不可以这么说话。” “小之你不是教过我，待人遇事要礼貌吗。” 小粉熊动作一僵，似是不好意思面对这幅场景，抓耳挠腮跑回灯塔内，多西给他们定下的传送阵就在灯塔。 焚界勾起唇角，回头望向两人:“我等着你们。” “不会等太久的。”顾私病缓缓道。 打了一晚上牌，他确实有些困了，和时安回到了镇长家。 顾私病不知道的是，在他改变之后的时间线上，他们依然会在半路上遇到小人鱼，一起选择潜入海底找到海怪。 一切按照着原来的轨迹发展。 第二天。 镇长起床看见罐子里装的空气，陷入沉思。 为什么小丑大人要让它给人家看空气呢，镇长不敢去问也不敢多想，反正任务它已经完成了，上司怎么做都有他的道理。 “各位，昨夜睡得如何？” 镇长准备好了早餐，他微笑看向众人，告诉他们三只猪已经找到的事。 “请放心，它们的货物我已经让人收下了，并且交付了酬金。”镇长停顿一下，继续道，“只是后来它们说要回森林，我没有阻拦。” “哦，那就行。”赤狐兴致缺缺。 镇长有些尴尬，理论上，人偶不应该产生尴尬的情绪，但餐桌上实实在在冷场了。 不行，冷静下来。 如果是小丑大人的话，绝对不可能发生冷场这回事，观众没有情绪那就引导情绪，自己必须找点有意思的话题来讲讲。 镇长莫名充满斗志，燃了起来。 “哈哈哈，我最近总觉得腿关节处有些疼，他们都说是我老了，没想到我喝点润滑油后就好多了。” 镇长硬着头皮继续:“但是有一次我喝太多了，身体差点全散架呢。” 餐桌上寂静无声，只有黑狼抬头看了它一眼，似是不解。 镇长:…… 算了，没有人类会懂人偶的幽默，它还是假装吃饭吧。 可惜人偶也不会理解人类早起时的怨气，更不耐有人在耳边叭叭叭说一大串话，简直是雪上加霜。 用完餐后，镇长重新振作起来，准备带着他们去参观海船。 船停靠在港口边，虽然是运货的，只有三五层，但足够他们住了。 镇长没想到的是，出门后迎接它的是一艘被破坏过的海船残骸。 一旁的几个人偶也有些懵，和其他人交换信息后，才知道是它们昨天偷偷抛尸人鱼的事遭了反噬，人鱼一族又报复回来了。 镇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可怎么办，要是送不走这些人去海对面的村落，那么它绝对会先被“送”走。 它已经能预想到自己的躯壳被强制报废的后果了。 镇长酝酿着情绪，忐忑走回来:“不好意思，货船发生了些意外，可能需要再等上个几日。” 顾私病若有所思:“无妨，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了。” 赤狐:“我们自己咋去？” 黑狼也看向顾私病，抱有同样的疑问。 很快，赤狐和黑狼就知道为什么顾私病如此自信了，他们看着从海面上冒出来的巨大龟壳，一时无言。 光是那海龟长脖子，都能吞下半个人鱼镇。 在其他人愣神的这会儿，丑小鸭说想继续留在人鱼镇，时安终于能将它从头上取下，交给顾私病。 快走吧快走吧。 虽然把它放头上更能吸引哥哥的注意，但时安认为戴个假的装饰品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还没有味道。 顾私病托着丑小鸭走到海边，海面上冒起气泡。 小人鱼浮了上来，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亲眼见证过族人血淋淋的死亡，一夜之间令它成熟了许多。 可能是塞骸的原因，丑小鸭对人鱼有几分亲近，它跳到了小人鱼脑袋上蹲着，以示安慰。 “它们是坏人，要小心。” 小人鱼慢吞吞吐出这几个字，它有些害怕顾私病他们也会死去，不太敢再想下去。 顾私病垂眸:“你也要小心，明天之前，能让它们不要上岸吗？” 人鱼和镇上的仇恨一朝一夕很难化解，小人鱼纵然不解，还是答应了，表示会竭尽所能。 顾私病微笑，昨夜他们已经在人鱼镇埋下了个定时炸弹，不出意外的话，能一次性清理干净这批人偶。 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总要为多西留些惊喜，炸弹要礼尚往来。 那头，赤狐和黑狼已经接受了驾驶海怪的设定。 “既然如此，老头儿，你的那些货物我们帮忙一块送去了。” 赤狐笑嘻嘻，美名其曰又担任起送货的行头，事实上是想看看货物里有什么好东西。 镇长嘴角抽了抽，正好它也需要个借口，便同意了。 货船被运到海龟的背上，赤狐登上船，左看看右看看，有些嫌弃:“不是说运货吗，你们运些珍珠干什么？” 他还以为有鱼肉虾肉什么的，没想到是只能供人欣赏的珠子。 镇长没有回答赤狐的问题，转而道着谢，话里有话般强调:“麻烦你们了，一定要运到村落。” 一定要到村落啊，拜托了。 第190章 海龟船出发了。 赤狐像个上蹿下跳的猴儿, 尝试站到海龟脑袋处，稍微再往前爬点，那乌漆嘛黑的龟脖子忽然剧烈甩动, 如水蛇般张开利齿, 回首想将其直接咬碎。 所幸是顾私病及时放出鱼竿, 赤狐才留了个完整的身体。 虽然顾私病没有在黑狼赤狐面前展现出全部的能力, 但巨树和触手肉团足以刷新两人的认知。 黑狼收回目光，语气中有一丝波动:“没想到你能轻易驯服它。” “不是驯服，是自我欺骗。” 就像人活来活去，前面总要有颗胡萝卜吊着。 骑海怪嘛, 一回生二回熟的。顾私病随意应付两句, 打算先混过去。 回到龟壳上的赤狐舔了舔唇,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身下的海龟, 听岔了去。 “什么熟，你们要做成几分熟的？” 海龟缩回头, 它沉默地望着眼前的触手，埋头苦游, 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吃到一顿饱餐。 顾私病无法离开钓鱼竿，否则因为暂时的松懈，会让海龟在大海中失去控制。思来想去，他们便在原地搭建起了帐篷。 赤狐见骚扰不到其他人, 就攀到海龟壳的边缘, 大着胆子去捞鱼。 夜幕降临，时安做好了新鲜的烤鱼, 递到顾私病嘴边。 “哥哥尝一尝，我把鱼刺挑干净了。” 旁边的赤狐吃着吃着猛然意识到不对劲，这鱼明明是他搞上来的, 中途还差点掉进海里，怎么被绿茶抢了功劳。 幽怨归幽怨，赤狐倒也没说些什么，要是驾驶海龟出了差错，他们都得喂鲨鱼。 云雾散去后，一轮圆月高挂，大海的星空辽阔安宁。黑狼侧躺在睡毯上，闭目小憩。 顾私病提出和时安一起玩系统的双人匹配游戏，赤狐耳朵尖，厚着脸皮加入进来，于是三人组队。 这款战斗游戏由系统全方位独创提供，因此会联机到来自各坐标的玩家。他们有的可能在系统空间休假，有的可能同样位于副本，暂时来把游戏缓解压力。 第213章 玩家们可以自由操控虚拟角色，在游戏中畅所欲言，但涉及到现实副本系统相关的事，便会立马禁言封号。 刚开的一轮对局输了，结算的公屏上出现大串“鸟语花香”。 【那个叫绯焰狐影的，会不会玩啊，打boss你过去又跳又舞的，给boss回血干什么？】 这位玩家不知道他骂的是排行榜前十的赤狐，但骂了又怎样，游戏里是匿名的，赤狐能耐再大也伸不出手过去揍他。 赤狐可以说是除了打打杀杀和嘴欠，对其他东西一窍不通。他算是刚接触电子游戏的新人，过了许久，才找到对话框怒骂回去。 【我怎么知道这是回血的技能，你有本事别走，我们来单挑，看看到底谁会玩。】 【行啊，单挑就单挑，who怕who。】 夸下海口后，赤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打过对方。眼看着顾私病和时安似乎准备要退出队伍休息，赤狐笑得贼兮兮，一脸讨好看向两人。 “帮帮我呗，我们三个合作，指定天下无敌。” 时安动作一顿，微微皱眉:“不行，哥哥已经很累了。” “就一次，就这一次。” 赤狐双手合十，咬了咬牙，一脸豁出去道:“只要你们愿意来，我以后都可以听你们的。” “再一起做个什么园三结义，结为异姓三兄弟……” 顾私病眼皮直跳，打断了赤狐的指天发誓:“……多打一局不是什么大事，结义就算了。” 他叹口气，在赤狐看不见的地方，顾私病悄悄勾起唇角。 实际上，顾私病和时安是故意吸引赤狐加入的，当时还怕对方不上钩，为此，顾私病特地挑选了一款容易上瘾的战斗游戏。 之后他们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完美打消赤狐的怀疑，倒是没料到效果如此好。 见猎物已经上套，顾私病轻轻点头。 时安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微笑:“真的吗，我有点口渴了，你先去船里倒杯水来喝喝。” 赤狐抬起头，眯了眯眼，就在两人以为赤狐要反悔拒绝时，他不放心地叮嘱道:“行，你们和那人说让他等着，我马上回来。” 随后，赤狐直接飞窜出去，不见踪影。 顾私病从空间里拿出咖啡提神醒脑，眼下是淡淡的黑眼圈，他吹出口热气。 “没想到他还真去了。” 熬夜通宵对顾私病来说是家常便饭，不算什么，大不了白天再补觉回来。 时安冷笑一声:“船上的饮用水在甲板下的最底层货舱，够他找半宿了。” 赤狐肯定清楚他在借机报复，时安也不打算掩瞒，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这滑头依旧想打着兄弟名号插足进来。 一夜过去。 天微微亮时，黑狼醒来，他侧目望去，赤狐正一手端果盘，一手递茶倒水，身后的狐狸尾巴卷着把团扇摇晃生风。 “这力度怎么样？”赤狐磨着牙，从嘴里撵出几个字。 “差太多了，是因为没吃饭吗？” 时安嗤笑，他仔细翻转着烧烤串，忽然视线微顿，嫌弃道:“算了，停下，一直掉毛。” 沾上狐狸毛的不能给哥哥吃，再重新准备一份吧。 诡异的是，赤狐没有顶嘴，他面部抽搐，忍下翻白眼的冲动，笑容僵硬扭曲。收回扇子往自己的方向狂扇，似乎在暗自消化心中的不满。 有意思。 这算是驯服还是自我欺骗，黑狼挑了挑眉，认真思索着。 太过复杂，他沉默两秒后，便愉快接受了赤狐成为“公用猎犬”的新设定。 黑狼从赤狐盘中捡起洗好的蓝莓，自然而然吃了起来，此时海面的尽头隐约可见对岸陆地。 快到目的地了。 顾私病放下烤串，控制着枯木的方向，眸中不断计算着靠岸的合适位置。 海面浮起巨浪，龟壳缓缓沉底，只露出小截似礁石的移动岛屿，它驮着破船行驶，水波纹下的黑影若隐若现。在远处看来，如同一艘颠颠晃晃的幽灵鬼船。 “那是东方的古建筑吧。”黑狼饶有兴趣道。 经他一提醒，顾私病这才有空去看那百尺高的朱红漆古楼，它结合了类似于赛博风的电子灯笼和霓虹牌匾，竟在混乱之间体味出一丝和谐炫酷。 但，这才相隔一片海域，世界观就大相径庭。 顾私病:“……元素是不是拼接得有点离谱了。” 旁白咳嗽，无辜地戳了戳两边的透明角角:【这方世界比较小，勉强堆砌成型，理解一下。】 “那小村落？” 【呃，小村落。】旁白迟疑。 顾私病确信自己行驶的方向没出问题，怀疑是他们对小村落的认知有很大误解。 【可能，可能是我这边记录出问题了，小bug小bug，不打紧的。】 “打不打紧不知道，但稍微有些麻烦。” 顾私病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衣服，思虑片刻后对时安道:“我记得控偶师有准备古装，以防万一，先套上吧。” 时安点点头。 闻言，赤狐伸手讨要:“什么什么好东西，也给我和黑狼来一份吧。” 顾私病顿了顿，弯起唇角:“你们真的想要？” 发现有戏，赤狐迅速“嗯”了一声，他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顾私病空间里确实有剩余的衣服，但是吧，为什么他和时安没有选择穿它们，原因可想而知。 赤狐:“？” “等一下，为什么你们的衣服是黑的白的，我的是红绿色的。” 顾私病:“因为这件最贵。” “真的？” “真的。” 赤狐不疑有他，学着几人的动作，将层层外衫歪歪斜斜穿上。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艰难换完。 “有点紧，是不是哪里不太对。”赤狐感觉下半身凉飕飕的，行动不是很方便。 顾私病继续忽悠:“它版型是这样的。” “是吗，可我总觉得……” 赤狐灵光一闪，脑海里回忆起偶然间看过的古装剧侠客，都是衣决飘飘的，好不威风。 难道这就是作为大侠的代价。 他悟了。 没想到顾时对他这么好，把最特殊的一份留给了他。 思及此，赤狐立刻嘚瑟起来，但还没有得意多久，却不小心弹出了狐狸尾巴，把布料戳出一个大洞，露出里面裤头的图案。 其他三人:…… 时安默默伸手，捂住了哥哥的眼睛。 黑狼移开目光，披上宽大的灰白长褙子，他倒还好，可以接受这套衣服。 顾私病抬起头，从时安的指缝间望去，天上云雾缭绕。 不见飞岛。 目前旁白阐述的地点信息已经出现了一次错误，难保不会出现第二次。至于这空中飞岛位于何处，只能先入古镇再做调查。 港口早有接引之人，为首的老者遥遥而立，身后带着一干相同制服的少男少女。 老者作揖:“二位公子……呃，和姑娘，请上岸吧。” 即使船身破损，但他们仍认得是送货的船，不过……那老者迟疑道:“你们，真的是坐船来的？” 这艘船怎么看都像随时会散架一样。 顾私病面不改色颔首:“浮木可漂洋过海，这船其实很结实的。” 他话刚落，船边的赤狐立刻拍了拍船身，想给这些人证明下船有多耐造，却被脚底的布料绊住步子，随之而来是“啪”的一声。 船塌了。 众人:…… 赤狐收回手，起身站稳，顶着同伴们“温和”的视线，硬着头皮解释:“咳咳，没收住力道。” 老者干笑两声，解围道:“不必担心，凡是损坏之物，我们这都可修复。” 是指修复这艘烂成垃圾堆的船吗。 “太劳烦了，会需要很长时间吧。”顾私病不动声色试探。 “不会不会，两日仅可。” 这么迅速？难道有什么特殊方法。为了不引人起疑，顾私病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老者挥了挥手，让一大半人去翻找被压在船下的货物，又带着他们去往日里招待客人的地方安排居住事宜。 “想必诸位是为了圣剑而来吧。” 路上，老者背对着他们，打算开门见山。 往来此地的外人形形色色，有八、九成在上岸后都会迫不及待地向他们问及关于圣剑之事。故而老者认为，这些人也毫不例外。 “有一半原因，另一半是想寻人。”顾私病回答。 “寻人？” 老者哑然，这个原因倒是稀奇。 他们一族的人从不会与外人接触，那么这几个年轻人要寻的人，必然也是曾经来过此地的外人了。 老者没有多问，因为到地方了。 “既然要寻人，你们先随我来顶楼吧，希望这里会有你们需要的答案。” 第191章 赤狐放缓脚步, 低声询问黑狼:“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要寻人，难道顾时还有其他队友。” 第214章 黑狼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 老者告诉他们, 待到每月的月圆之夜, 空中飞岛即会显现于世。 他们一族生在孤岛之下, 却从未登上过岛屿一探究竟。比起圣剑带来的诱惑, 他们更在意的是，飞岛会不会有一天降落，毁灭他们共同建立的家园。 因而如果有外来人能想出办法触碰到空中岛的一角，他们自然是十分欢迎的。 “这些年, 陆陆续续会有些陨落的石头砸损居民的房屋, 所以孩子们为了适应, 已经练就了快速修缮的技能。” 时安眯了眯眼:“既然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 那么你们为什么不抓紧时间离开？” 老者似是料到有人会这么问，笑了笑:“并非我们不想离开, 而是还不能离开。我们一族背负着先祖的嘱托，要世世代代守护着这方土地, 直至世界崩塌。” 看来对于他们来说，这块土地比生命重要。 顾私病:“之前来到这里的外来人中，有人成功登上过飞岛吗？” 或者说，那些外来人后面又去了哪里？ 老者动作一顿, 叹息:“有是有过一二, 不过在他们登岛之后，便再也没有下来过。而失败的人, 会在飞到半空时坠入海底，不知所踪。” “这不变相的死无全尸吗。”赤狐啧啧两声，“那圣剑真如此厉害？” 手痒痒的, 搞得他都想试试威力了。 “厉不厉害我不知，倘若你们下定决心，我们也不会阻拦，定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相助。” 赤狐撇了撇嘴:“话倒说得好听，还不是没有办法飞上去。既然你们维修技能点满了，能不能造个火箭飞船什么的。” 什么是火箭飞船，老者没听过。 赤狐跳过话题:“哎不行的话，你先分享下，那些人都是怎么飞上去的。” 提起这事，老者来了兴致，称奇道:“鸡翅膀知道吧，当时有一人背上长了那对东西，嗖的一下飞没了影。” “还有一物名为大炮，说是将人置于其中，再朝着飞岛的上方射去，也能够登岛。” ……大炮 是谁对自己这么狠。 “大炮应该还在此处吧。”顾私病猜测，毕竟人都飞天了，大概没机会拿走大炮。 果不其然，老者兴奋点头。 顶楼是不接客的密室，有两位学徒替他们开门。进入后，是一段走廊狭长的藏宝阁，两侧为各种密封的展示品。 “请看，这便是登岛者留下的所有物品了。” 老者抬起双手，凡是尝试过登飞岛的外来人，都被他们称之为英雄。 而每位英雄的模样，无一不是被画像实时记录了下来，放置在“遗物”的正上方，供人观摩。 正巧的是，那边有位学徒，在画他们四个人的画像。 顾私病:…… “等一下，这是什么时候画好的，也太草率了吧。”赤狐深吸一口气，没忍住冲过去吐槽。 “而且为什么他们三是开了美颜滤镜的写实厚涂风，就我是几根抽象的线条？？ ” 学徒从百忙之中抬起头，敷衍道:“因为他们长得好看。” 赤狐:“……你再看看呢，难道我不帅吗？” 学徒摊手:“抱歉，没颜料了。” 好险好险，赤狐松口气，差点陷入自我怀疑。 时安上前，慢慢抚摸过顾私病的那张画像，眼神微暗:“我倒是觉得画得不错。” 老者重咳几声，转移话题:“说起来月圆之夜，就在两日后。如果这次失败，诸位可能要再等上一月左右。” 顾私病敛眸，这意味着，登岛行动只能成功。 学徒不顾赤狐的阻拦，已经摆放好了画像，他指了指崭新的展示台，询问老者:“已经完工了，要放客人们的东西吗？” 放什么东西，自然是“遗物”。 赤狐:“晦气晦气，搞得我们好像回不来了一样。” 老者让学徒先行退下，和气道:“见笑，那晚辈不善言辞，让各位产生了误解。我想让你们放于其中的是登岛的【秘诀】，如果能传承后世，汲取经验，对所有人都有利。” “那可惜了，我们目前还没想到办法。”顾私病微笑，“方便带我们看看最近几次的登岛人信息吗？说不定会产生灵感。” “当然，那大炮恰巧也在那。”老者抚胡须同意。 他们一路朝内部走去，学徒不忘为他们讲解登岛英雄的出色案例。 “五年前，我们从巨型藤蔓中提取出的一颗魔豆，一直保留至今，只不过我们仍未找到将它种成巨藤的方法。”学徒一脸心疼惋惜着。 他转头又介绍另一侧。 “那是一位先人残留下来的飞天羽衣，据说已经失去了功效，便被我们珍藏在柜中。” “还有三年前……” … 待到行至最深处，领头的老者终于停下脚步。 学徒领悟，从身后拿出锣鼓，敲打三下:“来了来了，重头戏。” 锣鼓声震天响，穿透耳膜，在场即使是打瞌睡的人也能立刻清醒过来。 “请注意，这位是留下大炮的英雄，不过使用过程太过于危险，暂时被禁止使用，大家一定要保持距离。” 画像上的人戴着面具，拥有艳丽的红发，嘴角笑容阴森。 果然是多西。 谈话间，赤狐已经打开了透明柜门，上手触摸大炮内部，其中能纳一人有余。在大炮的底座，有枚吐舌头的小丑标志。 学徒震惊:“你干什么！万一爆炸了怎么办？” 赤狐转着眼珠，恶趣味调整起大炮头的方向，对准学徒，挑衅道:“那正好，我还想看看这玩意能不能将这里铲平。” 学徒气到结巴:“你，你！” 老者拍了拍学徒的肩膀，出来当和事佬：“无妨，小友不过是好奇罢了。” 顾私病若有所思:“既如此，这两天能借我们研究研究大炮吗？” 若是这几人能成功飞天，老者自然不会拒绝，挥袖令一旁的几名学徒将大炮搬到他们的住所。 来回的学徒摸秃了脑袋:“奇怪了，我不是新画了四张画像吗，怎么少了一幅。” “少了哪一幅？”另一位学徒疑惑道。 “那位金发的，我当时去收拾画具，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怪事，这年头怎么还有人偷画。 黑狼关上门，排查掉任何监听的可能后，房内终于只剩他们四个人。顾私病扫视一圈，发现时安拿着的东西有些眼熟。 “在看什么？” “没什么，哥哥。”时安缓缓收起画卷。 他不可能让哥哥的画像流入他人手中，便偷偷拿了回来，自己收藏。 时安转而一笑:“我们先试验大炮是否可行吧。” 而试验大炮的人选，他们已经有了主意。 赤狐:？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时安笑眯眯，提醒道:“还记得你在船上时说的话吗？” “自然记得。” 顾私病轻咳一声:“现在是我们需要你的时候。” ……需要他？ 赤狐神色微顿，正是这刻的松懈，下一秒他忽然身处于大炮之中，时安从容不迫放出把火点燃引线。 赤狐:？？？ 黑狼冷静分析:“对方给的方位没有错，还要再向上几分。” 赤狐扭头，尝试挽救一下这段岌岌可危的友谊:“为什么你们自顾自讨论起来了，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难道没有人担心他的死活吗。 “是该问问。”顾私病微微蹙眉，“降落点选好了吗，之后我们去哪里接应你。” 赤狐突然感动，没想到只有顾时在关心他。可还没有感动多久，却听顾私病下一句道。 “两天容错率太低了，我们要尽可能节约时间多试几次。” 赤狐:……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他的三个队友全都是披着羊皮的恶魔。赤狐望向天空，眸中闪过兴味。 好吧，不就是飞天吗。那让他来看看，自己能抵达到何种程度。 两天后。 赤狐的头发焦黑，脸色憔悴，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 经过五十多次试验，使用大炮飞天的计划还是失败了，顾私病等人不得不另寻他法。 顾私病有考虑过用枯木，和魔豆藤蔓一样带他们长到天上去，但太过惹人注目，而且消耗的能量过大。 受大炮的启发，顾私病冷不丁想到一个更好的上天方法，那就是他的魔法杖。 若是将魔法杖反方向朝地面，靠着激光发动时的强大冲击力，让魔法杖弹跳起飞，或许能模拟飞天扫帚。 今夜是月圆，按理说会有许多本地人来关注他们的动向。但在白天行动时，他们故意表现得心灰意懒，隐隐有放弃的征兆，暗中监视的本地人便少了大半。 甚至老者还前来安慰他们，表示可以在此久居，再想想其他办法。 第215章 故而现在他们的行踪没有被任何人知晓。 “不过，这能行吗？” 拥有五十多次飞天经验的赤狐表示，他不太相信一根棒子能飞多高，更何况是承载两位成年人。 顾私病侧坐在魔法杖的前端控制着方向，时安则在后面抱着他的腰。 “哥哥，不用太勉强。” 时安温声安慰，其实他能察觉到哥哥心底没有十足的把握，此法有些冒险，因为他们从未试过。 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只能先临时上阵，走一步看一步。 “行行，小心轮到我去降落点把你们拖回来。”赤狐搓搓手。 黑狼拽住赤狐的后衣领往后拉，朝顾私病轻轻点头:“放心，交给我们吧。” 顾私病稳住心神，将注意力放回魔法杖身上，他调整呼吸，摸索到激光开关处，按下启动—— 瞬息之间，灼热刺眼的激光喷射而出，他们化作流星飞了出去。 黑狼:…… 赤狐:…… 赤狐差点被闪瞎眼:“这就是顾时说的不引人注目吗？” 他们盯着地上被激光射穿的巨大窟窿，正在不断冒热烟，两人思考起接下来该如何向npc给出合理的解释。 第192章 “所以……” “你们是说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架幽爱浮欧, 并发射出毁天灭地的光束，将这里烧出一个大洞，因为对方害怕被罚款, 然后就落荒而逃了。” 老者沉默。 赤狐纠正他:“口音不对, 是ufo。” 老者深吸一口, 保持微笑。 “不知小友半夜出门是为何, 难道已经寻得了飞天的方法？” 赤狐翘起二郎腿:“睡不着出来逛逛不行吗？” 他又指了指黑狼:“诺，狼人，狼人知道吧。就喜欢在月圆之夜变成狼，再出来嚎两声, 不然浑身不自在。” “……嗯。”黑狼抬起手, 又放下。 一番强行解释令众人哑口无言, 但人数确实对的上, 一个没少。老者犹豫片刻，便没有再多打扰他们。 老者带人离开后, 独自前往顶楼的密室，他来到多西的画像前, 自言自语起来。 “是，我亲眼所见，他们都在地上，没成功飞上去, 可能要等到一月后了。” 画像里的人略微烦躁:“我改变主意了, 过几天我会想办法打开通道，尽快把他们带上来, 圣剑拔不出，需要其他人一个一个试。” 要是拔不出这该死的破剑，他得一直被主系统困在副本里。 画像恢复静止。 老者直起身, 心中缠绕着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但为了族人，他已无路可退。 … 魔法杖强势穿过叠叠云层，空中岛的轮廓近在眼前。 在安稳落地前，其实顾私病心也挺大的，他起飞时存了一个时间锚点，想着要是失败了还能重来。 而顾私病让赤狐和黑狼带着替身娃娃留在地上，是因为另有安排。 他收起魔法杖，却见身后的时安脸色苍白，下一秒就动作完美丝滑地倒进了顾私病怀里。 “哥哥，我有些难受。” 顾私病一顿，一时没看出时安是哪里难受，难道人偶也会头晕？ 仔细想想，他驾驶魔法杖时，确实没控制好平衡，在空中360度翻转了几圈，幸好他和时安抓得紧，不然早摔下去了。 “还好吗，先休息会吧，我觉得这里有些古怪。” 太安静了，除了高山还是山，似黑漆漆的巨大精怪，压得人头皮发麻，一时找不到能放置圣剑的地方。 旁白:【休息什么，圣剑近在咫尺了，万一被人捷足登先怎么办？】 “所以圣剑在哪？” 【这个嘛……】旁白吹着口哨，其实它也不知道，【我相信凭借着主角的直觉，一定是可以感应到的！】 直觉这东西，玄之又玄。顾私病有时候运气是不错，但他不会全依赖于好运气。 时安弹开旁白:“那你可以先闭嘴了。” 适应了会后，他已经好多了，但时安不介意多装一会，要是能被哥哥一直摸额头就好了。 “哥哥，你看。” 时安忽然目光微凝，发现地上有道暗红色的痕迹。 准确来说，是图纹。 天色较暗，看得不太清晰，但通过空中弥漫的淡淡血腥气，能初步判断草地上流动的是血液。 顾私病眨了眨眼:“像是阵法，要是澜秋秋在，应该能看出些门路。” 如果顺着血液的方向行走，说不定可以找到源头。 两人即刻动身，再次坐上魔法杖，沿着血色图纹飞去。位于高处能望得更远，他们寻见血流竟都交汇于前方的山崖处，淌入崖底。 “原来如此，这些血都是从山峦中流出的。” 取山之血，想必是崖底在进行着某种仪式，最坏的结果是，多西已经和圣剑在一起了。 可若是多西能带走圣剑，他们也不会一路顺利来到空中岛，这就意味着，多西目前拿圣剑没有办法。 顾私病取出徽章，他之前已经将徽章的用法告诉给了焚界，现在正好试试能不能联系到对方。 不多时，徽章内传来了小粉熊的声音。 【不是吧，这么快，才三天多就到了？】小粉熊震惊。 顾私病:【还有更快的想不想听听？】 【什么？】 【我们现在正从山崖处下去，距离你们不到千米。】 小粉熊不说话了，甚至有些汗流浃背，幸好主人的徽章留在了它这里，要是不小心被多西发现肯定完球。 【嘘嘘，你们动静轻点，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就能从崖底绕进里面来。主人现在和多西去尝试取圣剑了，我暂时能够避开那些人偶，出来接应你们。】 顾私病表示疑惑:【人偶是焚界制作的，为什么会听多西的话？】 【因为他是客户啊，我们签了协议的，乙方交付给甲方的东西，之后就不关乙方的事了，除去之后人偶的一些定期保修护养等等。】小粉熊理所当然道。 顾私病扯了扯唇角，这么人性现代化。 他试图继续套话:【或者，你们从未想过给自己留一手吗，万一交出去的人偶，到头来临时反水对付你们怎么办？】 这个问题难住了小粉熊，它和主人好像还真没有担心过这种事。 【应该，应该不会吧。】 【再说了，对付我们有什么好处，中低级人偶灵活性不强，以后出问题了还得靠我们解决呢。】 中低级人偶会自我产生意识，灵魂不属于任何世界，相当于违背规则制造生命，逆天而行，所以主人才会如此担忧。 至于那种顶配的高级人偶，目前只存在于主人的备用身体……和顾私病身边的黑发男人而已。 高级人偶不仅能完美模仿人类，而且即使是被毁坏躯壳，不使用特殊方法也是杀不死内部灵魂的。 简而言之，高级人偶死了可以再无限换身体。 妥妥的，超级安全。 【好了好了，先不聊了，我到门口了，你们人呢。】小粉熊东张西望。 【在你身后。】 小粉熊感受到头顶传来的黑影，差点吓得一激灵，见到确实是顾私病和时安两人后，才松口气。 “鬼鬼祟祟干什么，真是的。” 时安拎起它:“不是你让我们动静轻点吗？” 小粉熊扭来扭去，犹豫片刻，板起脸跳到顾私病的肩膀上坐着，充当一枚挂件。 “既然来了就听我指挥。” “目前的情况是，多西喊了第二公会的人去拔圣剑，但他们全都失败了，这才让主人去试试，不知道结果如何。” 小粉熊的假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私病没想到多西会和希戴万合作，但仔细思索后，倒是合理。如果有一位没有仇怨与利益冲突的强者邀请他们在副本里联手，自己也没理由拒绝。 时安嗤笑道:“他们确实是沆瀣一气。” 洞穴内似机关秘境，地形会随时发生变化，不能全然相信地上的血迹流向。 小粉熊透露给他们秘诀，来时只要记得“左右左”拐歪便能找到入口，出去的时候反着来即可。 “放心吧，不用这么紧张，那些人偶都被我引开了。” “你是怎么引开的，难道是用光源。”顾私病知道人偶畏光。 “不是。”小粉熊神秘摇头，得意一笑。 “我拿着大喇叭喊，向左走直行一百米的胡同里有润滑剂免费发放，它们立刻眼睛发光，一股脑全都冲了出去。” 顾私病:…… 时安:…… 为什么编得这么离谱都能相信。 时安:“……所以真的有润滑剂吗？” 小粉熊一顿，不解道:“有是有，不过你用不到那种东西吧，是人偶关节卡顿时使用的。” 闻言，时安有些失落。顾私病将他晃醒，现在不是思考其他事情的时候。 第216章 “要是你喜欢的话，不如我们篡位主系统，到时候不管是什么好东西都能搜刮到。”顾私病勾唇，给出提议。 说这话时，他们都会屏蔽旁白。 时安眼睛微亮，不愧是哥哥，先假意与主系统合作，借其力量杀死多西，之后再直接干掉主系统，省去了许多麻烦。 小粉熊身体一缩，它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阴险密谋，不会被杀熊灭口吧。 “你们是认真的吗，怎么可能杀得死……” “如果是程序的话，行有办法能卸载。”时安转头，阴森森盯着小粉熊，催促道:“继续指路，早点收工回家。” “知道了知道了。” 以防万一，小粉熊还是先问个保守的问题:“你们有几成把握能干掉多西，我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那可是真的反水，要是失败了，岂不是过去自投罗网。 顾私病摸了摸下巴，给出答案:“三四成吧。” “什么，才三四成？！”小粉熊破音。 “放心，你已经是跟我们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不是吗？” “谁是蚂蚱……” 顾私病继续道:“如果能拔出圣剑的话，就有十成了。” 小粉熊呆住了，一把剑真有这么厉害？ 它不清楚的是，圣剑的设定为使用者能百分百杀死所有敌人。 这个副本看似和谐，但他们置于童话书中，便只是书中随时能抹去的寥寥几笔文字。 主系统的确很聪明，给了他主角身份和时间技能，处于绝对优势。不过要指望顾私病收集回所有卡牌，那是不可能了。 他从来不会任人宰割，而且递到他手中的权能，没有再送回去的道理，哪怕殊死一搏。 抵达血阵尽头，圣剑和多西就在里面。 顾私病和时安已经熟练套上黑袍和面具，伪装成人偶模样，跟着小粉熊一步步走进去。 “你来干什么？” 一道戏谑微凉的男声从前方响起。 第193章 “当然是来拔剑啊。” “怎么了,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熊也是有尊严的。”小粉熊仰起脑袋，朝面前的红发黑袍人开怼。 多西勾起唇角, 苦恼思考:“啊严格意义上来说, 你只是一只玩偶。” “不过……”他话锋一转, 恍然大悟般将握拳的右手拍在向上敞开的左手手心, 改了主意，“说不定这剑能被玩偶拔出来呢。” “那你试试吧。” 多西笑眯眯，做了个请的手势，从行为上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这就是最大的异常。 圣剑置于石块之间, 露出的部分约为三尺多高, 剑鞘玄黑伴生龙凤纹, 闪过幽幽寒光。 “你疯了吧, 这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一旁的白袍男出声阻拦，此人正是希戴万。他微微皱眉, 看来神父得知的消息并不假，排行榜第一的人脑子有点问题。 “是有些浪费时间。”多西抬头, 对身侧的人偶吩咐，“去把外面的全部叫进来，让它们一个一个试。” 人偶点头离开。 多西很是满意，这样效率就快多了。 希戴万:…… 他冷冷看着小粉熊爬上圣剑, 双腿站在剑格两端, 使劲变换姿势拔着剑把，圣剑纹丝不动。 当然不会动, 这只熊恐怕连它自己都搬不起来。 不同于希戴万的兴趣缺缺，多西倒是乐观，他并未让小粉熊离开, 而是对后面低着头的顾私病和时安勾勾手指。 “既然它不行，那你们俩来看看。” 小粉熊身体一僵，与顾私病面具下的眼睛对视，没想到事情发展得如此顺利，它本来还要再演一会的。 “哎呀，累死我了。” 小粉熊跳下来拍拍手，若无其事般来回张望:“喂，我主人去哪里了，他不是也来拔剑吗？” “他确实来过，让我想想，年纪大了最近记性不太好。”多西敲了敲食指，缓缓道，“哦对，他失败了，然后一脸受挫地离开了。” “离开了？怎么可能，主人他……” “嘘，先安静。” 多西眯起眼睛，全神贯注地目视着前方，是顾私病准备拔剑了。 小粉熊刚刚被多西饱含笑意的绿眸扫了一眼，莫名有些害怕，只能先闭上嘴，等待结果。 洞穴内的血流声清晰可闻，希戴万也跟着望了过去，目光不自觉停留在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上，莫名有几分熟悉。 一秒。 两秒。 ……约莫过去半分钟左右，顾私病沉默收回手，摇了摇头。 他拔不出来。 这回轮到隐匿的旁白震惊了，它直接蹦出来:【等一下，怎么可能拔不出来，你可是……】 多西微笑:“可是什么？” “……”小粉熊战术性后退两步，在考虑要不要先溜。 多西和希戴万自然也能看见旁白，现在算是彻底暴露了。 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此刻他们对这句话有了深切体会。 既然如此，顾私病索性也不再伪装，他让时安先去拔剑，自己拖延住时间。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了，多西在旁白出现前，或许就已经有所察觉到他们的异常。 而多西先前的作为也并非随心所欲，他召集过来的人偶们，当下将洞穴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即使是苍蝇都插翅难飞。 顾私病唤出魔法杖，指节放在开关处，随时准备按下。之前用激光飞天，现在正好试试烧在人身上是什么效果。 多西眸色渐深，意有所指:“因为我不会认错第二次。” “看来你们已经和主系统达成了某种交易，但我亲爱的父……我不得不提醒你，不管他和你吹了些什么耳旁风，表面所见到的好与坏未必就是真相，有些事不能轻易做下判断。” “而我，您独独可以信任我，我永远不会背叛您。” 多西自我感动的话还没有说完，下一秒，一股刺眼灼热的白光直直朝他袭来，多西原本站着的位置立刻凹出一个大洞。 兵不厌诈，是顾私病趁多西喋喋不休时，按下了激光攻击。 可惜了，没有一举消灭对方，不过至少让多西受了些伤。 “在和别人谈信任前，我是会摘下面具的。”顾私病目光微凉，言下之意是不准备与多西多聊些什么。 旁白跳出来刷存在感:【没错没错，有没有听过反派死于话多。】 烟雾散去，多西直起身笑了笑，倒没有生气，他摸上小丑面具，目光幽幽:“我没有戴面具，这便是我本身的脸。” “既然您想要我的命，我自会双手奉上，无论您是否相信。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先完成您的愿望。” ……他的，愿望？ 顾私病面色微凝，对多西的鬼话连篇置之不理，继续发射激光攻击。凡是激光所及之处，皆化为飞灰，饶是多西也没料到那把魔法杖的威力会如此之大。 多西快要抑制不住眼底的兴奋，但还远远不够，比起成神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哥哥，砸下来了。“ 时安虽无法将剑拔出剑鞘，但是他直接把圣剑嵌入的石块一同带了出来，因此变相来说，圣剑在他们手中。 顾私病反应迅速，把圣剑和石头收进血红空间，这下完美解决了问题。 谁也拿不到。 见圣剑消失，希戴万身形微动，着手对付起时安，每一步都是奔着杀了对方的目的而去。 几次过招下来，时安认出希戴万所掌握的力量，和御子当初的长刀属于同一种类别。 时安若有所思，既然御子能意外被这股力量反噬，不妨试试“制造意外”还给对方。 希戴万接连几次攻击后，猛然发觉对方在有意无意将他的攻击往回引。 难道这家伙已经察觉出了些什么，但怎么可能…… 电锯砍伤了希戴万的手臂，血顺着白袍迅速晕染开。眼看着对手越来越难缠，身法角度刁钻，似乎有些像那对臭狼狐，希戴万咬了咬牙，只得临时改变策略。 时安扫了眼哥哥的方向，转动电锯将攻击反弹出去，精准打中了一时不察的多西。 多西:…… 多西顿了顿，挥开眼前影响视线的粉红色滤镜:“刚才突然感觉世界变得很美好，真是令人作呕。” 瑟维尔家族的力量对于多西而言只能持续几秒，但短暂几秒的时间，可没有激光的速度快，多西不慎被头顶落下的巨石砸进了地底。 小粉熊抱头蹲在角落，以防被激光伤及到，它一时有些绝望。 真的打起来了，这，这怎么办啊。 忽然，它被人拎起后颈，下一秒，所处的场景变发生了变化，周围血色一片，小粉熊甚至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不过很快，它发现此处只有顾私病和时安两人后，才冷静下来。 原来是顾私病预感到多西要启动“门”了，便暂时带着他们一起躲进血红空间，血红空间不能移动，等他们出来时，坐标依旧是在原点。 第217章 而多西同样拥有空间能力，迟早会找到空间波动。 “他们暂时进不来，希望时间够用。” 顾私病走向圣剑，查看起石块上篆刻的古文字:剑名域流霜，予以血引之，剑一旦出鞘即为认主，不可收回。 这就是多西做血阵引血的原因，遗憾的是，血阵并未起到效果。 血…… 究竟是要用什么样的血呢。 顾私病忽然灵光一闪，用枯木刺破指腹，血珠从指尖滴落到圣剑上。 顷刻间，剑身发出耀眼的白光。当顾私病再去尝试拔剑，剑鞘有一瞬间松动，他借此机会成功将其拔了出来。 果然，圣剑是东方剑，按照传统爽文套路，需要滴血认主。 多西和希戴万大概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得到圣剑的方法会如此简单。 “咦咦，刚才明明还动不了的，怎么一下就出来了。”小粉熊不可思议道，“所以，有十成把握了？” “嗯，十成。”顾私病将剑收入剑鞘。 “那我们快去消灭他们，逼问出主人的下落吧。” 时安检查完哥哥手上的伤，忽然轻勾唇角:“你要不要先做好心理准备，恐怕你的主人已经凶多吉少了。” “什么意思？”小粉熊气鼓鼓看向时安，翻起旧账:“主人落到你这个杀人魔手里才凶多吉少吧？” “彼此彼此，比不过你会变大变小。” 时安冷笑一声，提醒小粉熊当时是它对哥哥出手在先的，自己不过是加倍奉还。 小粉熊突然不说话了，似乎意识到现在不是争吵恩怨的时候，它憋红了脸，小声喃喃了几句。 “……对不起。” 它深吸几口气，闭上眼紧紧抱住顾私病的大腿，闷声道:“对不起行了吧，我当时是鬼迷心窍，不应该这么对你的。” 这还是小粉熊第一次向除主人以外的人道歉，分外羞耻。 顾私病戳了戳它的脑袋，回归正题。 “时安猜得没错。”顾私病低头看向小粉熊:“你的脚，在消失。” 小粉熊:！！ 是真的，它的脚变成透明的了。这意味着主人的灵魂即将消散，而身为伴生的小粉熊也会跟着不复存在。 “怎么会这样……” 小粉熊有一瞬间愣神，想起顾私病刚刚摸它时自己是有知觉的，说明还有时间挽救，它急忙扒拉上顾私病的衣袖。 “救救主人，救救主人吧。” “不用担心。” 顾私病安慰它:“既然是我答应过你们的事，那就不会食言。” 空间外—— 多西让人偶们抓住了旁白。 旁白绝望地想，这便是有实体的坏处吧。 但旁白宁死不屈:【我是不会叛变的，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反派！】 多西不是很在意，反而认为这些话是在夸他:“好吧，可惜圣剑没了，那我先试试能不能把你搞死后再出去。” 旁白:【……】 旁白已认怂:【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反派就不能成为主角吗，我相信你有一颗向往不平凡的心。】 几句话的功夫，墙头草旁白成功朝一边倒。 多西刚从石堆里爬出来，心情算不上愉快，慢条斯理道:“有意思，你是说，我看起来很平凡？” 旁白惊恐:【不不，绝非此意，我是指像您这么万众瞩目的英雄，一定会带领着这个平凡的世界走向不平凡。】 旁白属于是小概率拍中了对方的马屁，但没什么用。多西缓缓伸出手，用力将其捏碎。 “是吗，不知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讨厌系统呢。” 在此之前，顾私病已经用旁白收集齐了二十位角色的图鉴，但是旁白还没来得及告知他解锁的新功能。 旁白碎裂消失后，整个副本世界闪了一闪。与此同时，一本疯狂翻页的故事书出现在血红空间内—— 书中最后的几页，皆为空白。 第194章 这是顾私病第三次使用时间回溯的能力, 目的是去阻止焚界离开小粉熊，前去拔圣剑。 他来到的时间点是自己和时安刚登上空中岛这会，顾私病熟练使用徽章联系小粉熊。 【喂？有什么事吗？】 【焚界出门多久了, 你现在能做到把他喊回来吗, 这恐怕关系到你们的生死存亡。】 顾私病长话短说, 而这则爆炸性的消息差点让小粉熊吓得魂都跑飞了, 还以为是多西发现了他们的计划准备灭口。 【能能，主人刚离开没多久，我现在就去找他！】 关乎到生命问题，小粉熊非常上道, 没一会就追上了焚界。 徽章对面传来他们交谈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阵滋滋声后便没了动静, 疑似是信号被屏蔽。 徽章, 坏了。 这是他们研究过很多次版本的徽章，能在ss级副本正常使用, 理论上不可能被人为破坏……可如果是更高等的未知因素就不好说了。 顾私病按照记忆中小粉熊给出的路线避开巡逻的人偶，等他和时安成功潜入洞穴后, 找到了被丢在地上的徽章。 这回反而是焚界和小粉熊一起消失了。 真的是多西做的吗。 疑点太多，焚界没有去拔圣剑，却在中途提前诡异失踪。地面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更像是无缘无故人间蒸发了一样。 … 第四次回溯, 顾私病回到了更早之前。 时间点是在离开人鱼镇前的夜晚, 他们四个人一起围着打鬼牌。 “你在发什么呆，不玩牌了吗？” “……还有这只鸟是从哪来的？” 又一次经历这般场景, 顾私病抓住了小粉熊挥舞在半空的手。 “你，你抓我干什么。” 小粉熊被他的神情惊得一滞，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玩个牌而已，至于这么认真吗。 “……没事。”顾私病松开手，恢复正常，如同谈论家常事般建议道，“我只是在想，你们留在这里会比较安全。” 面对顾私病的临时改变计划，时安微微敛眸，预感到哥哥所处的未来恐怕局势不太妙。 “留下来吧。” 时安冷静出声，他盯着焚界，仿佛只要对方露出半点不愿意的意图，下一秒就会连人带熊齐齐绑起来。 焚界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至于多西那边是如何解释的，全靠小粉熊绞尽脑汁瞎编。 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尽管这一次顾私病让焚界和小粉熊待在了血红空间内，等到第二天时，他们依旧提前消失了。 人是在他掌控的血红空间里消失的，这就很有意思了。 顾私病在两次循环中得到了某些验证，他想他已经知道焚界身在何处了。既然无法阻止，不如就顺势按照那人想让他走的路继续。 赌局在悄无声息进行着，时间所剩无几，暗中人抽走了一张牌，以示警告。 … 重新回到现在的世界线，顾私病没有选择对过去做出任何改变。 他习惯性勾了三下手指，开始注重眼前的局面。 圣剑滴的是顾私病的血，但它同样认可时安为主，或许是判定出了他们之前一体双魂的缘故，现在圣剑供两人自由使用。 顾私病观察着半空中浮现的童话书，转而拿出羽毛笔 。 “旁白说过，只要在空白的书页中写下字，就可以改写后面的剧情了。” ——目前的剧情截止在【王子拔出了圣剑】处。 听到能改剧情，小粉熊双眼发光，它抱过羽毛笔:“我来写，我来写！” “先写主人的实力大增天下无双，然后，然后多西变成了一只小老鼠，被主人一脚踩死……” “不行，不能就这么让他简单死了，应该成为我的奴隶，再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最后多西永生永世无法翻身——” 小粉熊意犹未尽地写了一串残忍的酷刑后，才慢吞吞反应过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没反应？难道是骗人的。” 下一秒，原本密密麻麻写上去的大段文字全部消失了。 顾私病了然:“这本书只认同合理的结局。” 所以他们无法乱写一通。 小粉熊有些失望，将笔还给顾私病:“那你们来写吧。” 时安思索片刻，在书上写下一行整齐工整的文字:【空中岛失去圣剑后，开始降落。】 这些字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消失，而是闪动着微微金光。约莫几秒后，顾私病察觉到空间外的飞岛正在剧烈震动。 成功了，这说明童话书认可接下来的剧情。 “等一下等一下，岛掉下去了，那我们呢？” 小粉熊虽然很想见证多西从高处摔死的惨状，但是等他们出去后，坐标依然在原地，不是同样要摔死吗。 顾私病没有担心这件事，何况他们本身有能飞的载具。 刚才已经知晓了不能在童话书中直接决定角色的命运，而通过推动剧情间接影响其他人的轨迹发展却是可行的。 第218章 “想不想试试御剑飞行？”顾私病忽而勾唇，在空白处写下几行字。 小粉熊:？ 顷刻间，悬浮在空中的圣剑突然等比例变大数倍，剑身宽足以容纳三个成年人躺平的位置。圣剑带上两人一熊，从血红空间的出口冲了出去。 小粉熊生怕自己从天上摔个半残，想也没想，直接死死抓住了身边距离最近的能抓住的东西。 那就是时安的头发。 时安:…… 时安脸色黑沉:“放手。” 要是把他头发抓掉了几根，变丑了怎么办，哥哥变心了怎么办，时安绝对不能容许发生这种事。 “不放。”小粉熊疯狂摇头，任凭如何扯也扯不下来。 开玩笑，现在放手不就被甩飞了吗，小粉熊还是非常惜命的。 等飞行的巨剑终于平稳下来，小粉熊特别有心机地跳回了顾私病身边，哪里最保命它算是看明白了。 “哥哥，它扯我头发，好疼……” 时安垂下眸子，脸色苍白，发丝恰到好处地体现出一股凌乱破碎感，余光对小粉熊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不好意思，它千不该万不该，去惹一个黑心绿茶。 闻言，顾私病去检查时安的黑发，确实被扯掉了两三根头发。 “头还疼吗？” 小粉熊连忙辩解:“冤枉啊，我一个毛绒娃娃能有多重，再说了他可是高级人偶，怎么可能会痛。” 时安一顿，安静下来，他听出了哥哥的言外之意，哥哥在关心他之前登岛时头晕的事。 虽然他没有哥哥回溯时间后的记忆，但时安何其敏锐，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于是，原本忐忑不安的小粉熊冷不丁和两人的视线对上。 怎么回事，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你最后一次见到焚界时，他有和你说过些什么吗？比如身体异常之类的？” 面对顾私病跳脱的问题，小粉熊也跟着紧张起来，它仔细回忆着:“有是有，当时主人神志恍惚差点撞到门了，我以为是他工作太累导致的。”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顾私病摇头:“暂时还不能确定，希望是我的错觉。” 要说害怕吗，那是肯定的，他害怕时安会和焚界一样被那人带走。但时安并非卡牌，对方没理由这么做。 “哥哥。” 时安凑近顾私病的耳边，轻轻说了一件他当初消失时，隐瞒在心底的事。 · 这段插曲过去，巨剑缓缓落地。 空中岛坠落在了古镇附近的海域，镇上的人纷纷划船去查看，暂时没有人发现他们已经回来了。 顾私病先一步联系黑狼和赤狐，询问他们在岛降落后，有没有其他人从岛上下来。 “你是指第一第二公会的人吗。”黑狼很快反应过来，随后又否认道，“野兽的嗅觉不会出错，如果上面存在人逃亡的痕迹，我和赤狐会第一时间拦截他们。” 赤狐:“对啊对啊，我还纳闷怎么有血腥味但没遇到人。” 按照赤狐的性格，要是看见排行榜第一，肯定会先来上几回合。 这么说的话，在岛落到海里前，多西他们已经不在岛上了。 “哈哈那他们还能去哪，难不成在镇上？” 赤狐的一句玩笑话，令现场沉默，就连黑狼都感叹着他终于变聪明了。 说不定，还真的在镇上。 因为就在不远处，曾经老者用来招待他们的第一高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具体有多大，大概是高楼变成了扭蛋机，而一些还在楼里的人，自然而然被关进了彩色扭蛋中。 一只比扭蛋机高些的猴形小丑玩偶从天而降，在它身边的广告牌上写着[一枚游戏币可进行扭蛋一次，奖励随机]。 “开什么玩笑，多西这家伙都要大难临头了，居然还有心情玩游戏。”小粉熊忍不住吐槽。 现场反应最大的当然是匆匆赶来的老者，他眼睁睁看着镇上的学徒们在扭蛋里变成了一个个玩偶娃娃，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被骗了。 为今之计，老者只能装作不知，去投靠获得了圣剑的顾私病等人。 扭蛋机中传来的欢快音乐成为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催命符，小丑玩偶公布游戏规则: 获得游戏币的方式是杀死镇上的人，用游戏币换扭蛋，相当于用外面人的性命去换里面人的性命。 “当当当当~有百分之十的几率可以抽到幸运惊喜拯救所有人哦，怎么样，要不要赌一次呢？” “用一个人的性命，就有可能换下所有人的性命，还是很划算的哦！” 小丑玩偶笑嘻嘻俯身，面具后阴冷的目光一寸寸打量过这些微小的蝼蚁。 第195章 古镇上弥漫着死沉沉的气息, 被幸运留在地上的学徒们惴惴不安，他们将目光投放到老者身上，本能地视其为主心骨。 “师父, 该怎么办？” 老者面色凝重, 他长叹一口气, 毅然决然站出来:“让我去吧, 一切过错皆因我而起，理应由我一人承担。” 左手是人命，右手亦是人命，叫他如何能做出抉择。 正当老者准备抽剑自刎时, 顾私病拦住了他, 笑眯眯道:“在英勇牺牲前, 不妨先说说看, 你错在了哪里？” “自然是……没有保护好孩子们。”老者持剑的手微顿，目光躲闪。 “事到如今, 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吧。”比顾私病更冷漠的男声响起。 老者察觉到身后传来动静，回头一看, 时安的电锯正抵在一位学徒的脖子处。黑狼赤狐见状，配合着控制住了在场的其他学徒。 可以说是，光明正大的威胁。 老者:…… “师父，不用管我们！”为首的学徒一脸”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模样, 实在感人。 既然他说不用管了, 时安便将电锯又靠近几分，仿佛可以预见血花四溅的场景。 学徒:…… 在场都是聪明人, 老者最终妥协，无力垂下剑，反倒是用一种颇为欣赏的眼神注视着顾私病。 “关于空中岛的事我确实骗了你们,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如实告知。” 顾私病:“你原来不是这里的人，对吗？” 老者微微讶异，没想到顾私病能挖掘到这种程度。他不是本地人，或者说，这里的人都算不上本地人。 原该是老者带进土里去的秘密，这个秘密连镇上所有的学徒都不得而知，却被一位刚来几天的年轻人道破了。 也许老者所做的一切百无破绽，但他们收购人鱼珠子便是最大的破绽。 一颗人鱼珠可延长十年寿命，如果能拥有源源不断的货物，这便意味着，所谓的长生唾手可得。照这样算来，顾私病不难猜出老者已经活到了他不该活到的岁数。 ”不错，的确如此。” 老者不慌不忙摸了摸胡须，如果旁白还在的话，就能推测出老者就是剧情开头提及的年迈长者。 当初他和同伴们去寻找圣剑时，同样走了顾私病他们所经过的路线。那时候他们救下一条人鱼，人鱼为表感激送给他们人鱼珠，自此他们也初尝到了长寿的甜头。 “后来我们继续前行，抵达如今的古镇，不过在它是古镇之前，这里曾聚集着小人国的村落。” 果然，原来旁白的数据没出问题，只是版本延迟太多年了。 “我曾亲眼见证过飞岛的恐怖之处，它第一次降落时便让一个国度的文明消失。”老者追忆往事，似乎有几分伤感。 “后来，队伍里的其他人想要逃跑，却发现在这里待满一个月后，会自动沦为守岛的人，如果任意离开则会暴毙而亡。” 赤狐忍不住出声:“怎么比我还阴险，所以你想看我们暴毙而亡？” 老者尴尬一笑:“英雄们冷静，这不是还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还英雄，阴凶差不多，以前的英雄都是这么死的？你倒是会编故事。”赤狐扫了眼底下的学徒们。 老者不说话了，算是默认，但他用一个美好的谎言去骗这些孩子，也是情非得已，只不过是为更好地保护他们罢了。 故事继续，见到没有回转的余地，老者和同伴们被迫定居此处，这才有了后来的古镇。而外来沟通送货的人，只要停留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依旧可以安稳回去。 “能说的我全部都说了，还请各位英雄放他们。”老者言辞恳切，神色在瞬间苍老了许多，或许他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万事皆有报应，难道人鱼镇获取人鱼珠的方法，老者全然不知吗。 人鱼珠是可以长寿，但不过是风中残烛的效果，勉强吊着一条命罢了。等身体到达极限腐烂之时，同样会迎来死亡，最后化作一滩海水。 这就是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年了，他的同伴们陆陆续续离开了，当下只剩他一个人的缘故。 “那你们还挺厉害的，就一丁点人繁衍出整个古镇。”赤狐啧啧两声。 第219章 顾私病轻咳一声，示意他们可以收手了。 “多谢，多谢。”老者抹去一行老泪。 “现在是煽情的时候吗？”小粉熊抓耳挠腮，实在是搞不懂这群人类，麻烦先看一下目前的情况好不好。 巨型小丑玩偶被一群蝼蚁无视，不得不故意制造出点动静，它拍了拍扭蛋机。 霎时，从扭蛋机底部伸出四双机械弹簧手，它们分散开来，开始抓落单的学徒投放进扭蛋里。 “我现在就自刎谢罪。”老者又拿起剑。 “不，你不需要用自刎去逃避。”时安冷冷戳破他的幻想，“因为你没有这么好运能换下所有人。” 老者一噎:“能救一个是一个。” “然后呢，再让谁去赌那十分之一，这是一个无底洞。”明晃晃的陷阱。 顾私病嘱咐老者:“你先组织他们去安全的地方，剩下的这里交给我们。” 有一位学徒突兀举手:“对了，你们的船修好了，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船？ 大抵是看出他们的疑惑，老者出声解释:“因为当时我不知道小友说的飞船是何意，便叫人去研究了几日，这能飞的船应该便是飞船吧。” 他话一落，数位学徒立刻解开一旁庞然大物身上盖的红布，只见那艘船不仅修复回了损坏前的样貌，还在船桨处改良为飞行翼，很像仙侠小说里的飞舟。 赤狐沉默了，要是早点有这玩意，他还用得着白白挨上五十次飞天大炮吗。 不过这船要是真的能飞，看来前面牺牲者留下的遗……咳咳，纪念品，对他们来说没白白研究。 这时，顾私病回头看向黑狼和赤狐。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黑狼神色沉静，略微颔首:“当然，不管是任何事情，只要你说，我们就会去做。” 黑狼能给出承诺的主要原因是，他愿意相信顾私病不会让他们去平白无故送死。既然对方开口了，他便清楚地明白，顾私病能利用好送到手中的两把刀。 “那扭蛋机就先交给你们对付了，用飞船加大炮进攻玻璃的话应该可行。”顾私病分析着，“我和时安去吸引多西注意，必要时听我指挥。” 顾私病扔出去两枚徽章，方便他们远程对话。 “放一百八十个心吧，保证摧毁目标。”赤狐纵身一跃，上了飞舟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整大炮。 被飞了这么多回，终于轮到他来控制大炮了。 黑狼操控着飞舟的飞行高度与方向，赤狐则开启狂轰乱炸模式，扭蛋机的玻璃随着爆炸破碎后，堆积成山的扭蛋们“咕噜噜”全滚到古镇上。 正当地上的学徒们准备救援时，才发现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在扭蛋的表皮膜内，竟如破茧般爬出一只只人偶，此时他们不得不与成群的人偶对抗。 黑狼目露警觉，躲避着向飞舟袭来的未知攻击，他冰冷的兽瞳扫过扭蛋机，最终锁定在顶端的位置。 是希戴万。 “你先开着，我下去解决他。”黑狼将飞舟的船舵交给赤狐。 “啊，谁啊？”赤狐还处于亢奋状态。 “之前男扮女装的变态。” 赤狐:？你难道不也是 黑狼已经顺着扭蛋机狂甩的弹簧手臂快速疾跑至高处，只留下一阵残影。 另一边，顾私病和时安坐着圣剑来到半空，他让时安绕去小丑玩偶的身后，自己则飞到它的眼前。 顾私病用技能感应到多西的位置处于小丑玩偶的心脏部位，他应该是在那里进行操控，现在多西没有开启魔术空间，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我很高兴你会来专程看我，是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小丑玩偶笑容血腥。 顾私病:“等一下，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小丑玩偶乖乖停下动作，面对顾私病时，多西竟会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听话感。 顾私病斟酌着言语，他不能直接向多西询问塞骸的解药，否则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从而发现塞骸其实并没有死。 “是你把塞骸变成泡沫的吧，那么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只要你把他变回来，圣剑便为你所用。” “变回来？” 这的确是一个令人心动的交易，但…… 多西拖慢语速回答:“很遗憾，我的药剂并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吗。 顾私病轻轻敛眸，看来已经成功骗过多西了，如果没有解药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不是吗。 他背在身后的手中出现一张卡牌，那是暂时存放塞骸的牌。卡牌内时间是静止的，所以塞骸还能短时间被召唤出来活动一下筋骨。 【去做你想做的吧。】 顾私病将一瓶粉色药剂悄无声息递给塞骸，正是多西研制出的，能丧失力量的药水。 不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多西会有何获奖感言。 【听从您的的命令，我的主人。】 卡牌内传来只有顾私病能听到的阴冷声音，此刻的塞骸，真真切切想成为一只索命的厉鬼。 顾私病面上装作冷然:“既然谈不成交易，那我们玩个更有意思的游戏如何。” 多西:“是什么有意思的？” “召唤流。” 召唤流？这还是多西第一次听说，他饶有兴致地等待着下文。 “我们各自召唤宠物进行辅助对抗，最后失败的人必须成为胜者的新宠物。”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小丑玩偶没有动作，大概在思索可行性，但顾私病清楚多西一定会答应，不仅是因为玩法，还有奖励足以刺激神经。 “当然可以，您先请。” 不出所料，小丑玩偶行了个绅士礼。 那头，赤狐收到了顾私病喊他过去的消息，他没有多想，大喇喇就开着飞舟向定位靠近。 见时机差不多了，顾私病轻轻勾唇，抬手一指—— “去吧，绯焰狐影。” 匆匆赶来的赤狐:…… 赤狐:？？？ 他听到了什么，拜托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喊他的网名啊，这绝对是赤狐的狐生中第一次感知到何为羞耻心。 第196章 玩闹归玩闹。 赤狐明白顾私病的意思, 而对面可是他一直期待能与之战斗的排行榜第一，怎么也不能叫人小瞧了自己。 “来吧，来战！” 赤狐雄赳赳气昂昂驾驶着飞舟冲了过去, 下一秒, 飞舟就被小丑玩偶轻抬手指弹飞—— 战斗结束。 顾私病:…… 没事, 至少满足了赤狐的心愿。 小丑玩偶慢悠悠收回手, 给出一个毫无诚意的道歉:“不要意思，我忘记是召唤流了，刚才的不算，再召唤来一个怎么样？” “这次, 由我先。” 未等顾私病回答, 小丑玩偶打了个响指, 多西的“门”便出现在其身后。门里面是魔术空间, 但多西很遵守游戏规则，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把他们全吸进去。 只见那扇“门”越变越大, 直到高度足以容纳小丑玩偶的体型能自由进出后，才缓缓停止。 很显然, 多西准备召唤的未知生物，就在“门”后。 黑暗中红褐色的长条形巨物蠕动着身体，初看会以为是条表皮起皱塌软的蛇，等当它完全从门内爬出时, 顾私病才分辨出那是只大型蚯蚓。 据说蚯蚓没有性别区分, 是雌雄同体，其再生能力强大, 切片了还能存活，何况是面对这样的怪物蚯蚓。 顾私病勾起唇，倒是有些难处理。 蚯蚓缠上扭蛋机, 它的头尾两端都生长着环绕成圈的尖利牙齿，伴随着一阵低吼，牙齿向外扩张，顷刻间喷射出具有腐蚀性的滚烫酸水。 “既然是新游戏，该叫些新观众来看才算热闹。” 多西若有所思，在虚空中操作几下，不知道他干了些什么，竟能强行开启直播，赫然是在当面挑衅主系统的权威。 副本外被入侵系统光屏的其他玩家们无法切屏出去，慌乱之后，便试探着发弹幕。 【这是什么直播，怎么强制置顶了。】 【我的系统是不是中病毒了，怎么回事，怎么退不出去。】 与此同时，魔女夜话—— “你们快看，这不是顾时吗？”澜秋秋神色紧张，气喘吁吁抱着系统光屏上的直播冲进会议室。 他是一路跑过来的，拖鞋还少了一只。 “已经看见了。” 控偶师捏了捏眉心，试探平静下来，她知晓事情正朝着最危险的路线发展。 “这是个圈套，进去的那些人，怕是没有办法从副本里退出了。”哀悼者在她身侧抱臂而立，目光微凝。 听到没办法退出，澜秋秋抓了下头发，担忧道:“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吗。” “关于退出的问题，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一听。” 第220章 一道语速缓慢的男声在门口响起，将众人的注意从光屏上吸引过去。 闯入他们对话的人正是澜骷骷，此前他在其他副本里偶遇澜秋秋时，两人便已经恢复了全部记忆，澜秋秋当机立断将漂泊的对方带回了魔女夜话。 因为澜秋秋认为，魔女夜话是他的家，也可以是澜骷骷的家。 而提起退出副本这件事，是澜骷骷再擅长不过的领域。他们一族精通阵法且行事低调，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人才能够隐匿身份穿梭在一个又一个副本，从而不被主系统发现，俗称跑路和躲藏技能拉满。 虽然上次从玫瑰城堡逃离时发生了点小意外，导致他们失去记忆后分散，但好在澜骷骷目前回来的时机并不算太迟。 控偶师选择相信他:“需要怎么做。” “给我半个小时。”澜骷骷咬破手心，半跪在地，开始以血画阵，“再寻一件有顾时他们气息的物品过来，到时候我会启动阵法，阵法能够将他们完完整整带回来。” 顾私病和时安在公会留下的东西很好找，比如他们曾用过的茶杯。 “半个小时太久了，能不能再快点。”哀悼者隐隐有种预感，他们在与时间赛跑。 要是能跑赢，尚有一线生机，倘若失败了，满盘皆输。 “……我也来画，我也会！”澜秋秋咬了咬牙，他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如果不是因为顾时他们，现在自己还不一定能站在这里。 澜骷骷抬眸看了他哥一眼，以前的他从不乱用阵法，因为这种法术终归代表着邪祟不详。他知道澜秋秋心中对这方面总是隐隐抵制的，所以阵法一直是澜骷骷在认真学习。 没想到时间久了人也会变，为了另一个人而改变自己的初衷。 回到直播现场—— 顾私病正思考该怎么解决掉这条大蚯蚓，赤狐应该还活着吧。 有了。 顾私病礼尚外来，他划开血红空间的一道口子，放出上个副本从多西那抢过来的猴群。 这些猴子本就不是普通的猴子，而是些性格顽劣贪玩的鬼怪，适合资源循环利用。 猴群们一见到外头的新鲜空气，便激动地“呜呜啊啊”往外跑，在小丑玩偶这个大型猴王面前并不畏惧，反倒是越过了它，上蹿下跳，将蚯蚓的半身包围。 猴子的攀爬与撕咬能力惊人，且胜在数量密集，如蝗虫过境般侵蚀一切，怕痒的蚯蚓瞬间难耐地扭动起身体。 多西微笑盯着这一幕，他不慌不忙，准备再搞点小动作时，却发现自己与魔术空间失去感应了。 ……怎么回事，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 多西并不蠢，很快反应过来是有人做了手脚。一翻排查过后，多西愕然发现自己中毒了，这种毒还十分熟悉，不就是他自己制作的药剂吗。 这令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小丑玩偶暴躁地挠了挠后背，果然从后面拎起一个硬邦邦的活物。 塞骸被小丑玩偶死死捏在手心，无法挣脱，于是便用两只手比了对礼貌的中指，下一秒他的身体传来骨头碎裂的身体。 “哦？所以你还活着？“多西突然笑出声。 塞骸表情微微扭曲，还有心情冷嘲热讽:“看见我没变成泡沫很惊讶？” “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会拉着你一起垫背。” 塞骸的语气很畅快得意，仿佛故意留下来被多西发现，就是为了念出这一段精心策划过的台词。 一个字，爽。 粉色药剂的作用是让人失去力量，因此多西暂时无法控制住他所召唤出来的扭蛋机和蚯蚓怪，这俩玩意彻底失去理智了。 这也让顾私病完全确认多西身上真的没有携带解药，正如一个傲慢恶毒的人为什么要害完人又去救人，除非是想找点别的乐子折磨对方。 多西低低笑着:“……我并不在意你是死是活。” 毕竟谁会关注一只无关紧要的小虫子，无聊时玩玩还行，倘若没有利用价值了，又回到眼前蹦哒，那倒是惹人烦。 在小丑玩偶将要用力将手里的虫子捏爆时，顾私病先一步收回了塞骸的卡牌。 玩偶摊开空落落的手心，眼珠微移:“你作弊了。” “是召唤流没错，但我又没规定召唤几个。”顾私病眯起眼睛，“而且，本来你也打算做些别的吧，我只是动作比你快而已。” 魔术的手法，比的就是在对面的视野盲区先下手为强。 “是吗，我学会了。” “新游戏很有意思。”多西阴森森说了些意义不明的话。 “轰隆——！” 远处，大蚯蚓被竖着切成了两半，时安利落收起电锯，不做停留，迅速来到顾私病身边，不带血污。 “哥哥，解决了。” 切蚯蚓像切菜一样清脆，完美解决了。 顾私病点点头，还差最后一步。 小丑玩偶被时安用道具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顾私病使用红色手套，空中瞬间浮现出一张张巨型扑克牌做的旋转阶梯。 顾私病面无表情踩上纸牌，手握圣剑，一路来到小丑玩偶的心脏处。 “该结束了。” ……该结束了？ 多西微微一顿，记忆追溯到他还是个未开神智的玩偶时。 他清晰记得，父神每次对着空气演示完新魔术后，眉目间总是忧郁的，并不快乐。 为什么，不快乐。 直到后来，多西偷听到那初代狗系统问父神，他的愿望是什么。 【如果你想让我开心的话，就杀了我吧。】 【这就是我的愿望。】 原来数万年间，父神在位时一直不死不灭，孤身一人，活得很痛苦。他创造向往的生灵，缺无法像生灵一样拥有鲜活的感情。 后来父神如愿离开了，但有两件事成为了多西的执念。 一件是得到父神的承认，一件是让父神开心。 那就是，杀死他。 多西做这一切的目的都很简单纯粹，他认为自己魔术不够有趣，那就努力变得更有趣，即使另辟蹊径，渐渐疯魔。 无论怎样都可以，只要能逗笑父神，只要能成为父神最喜欢的造物，只要让父神的目光能永远降临在他身上—— 哪怕是计划一场快乐的谋杀……！ 但现在多西都做不到了，因为父神说，该结束了。 … 扭蛋机上，希戴万被黑狼拖住了脚步，此时分身乏术，帮不上什么忙，底下的人偶军团也被学徒们解决得差不多了。 空中意外甩过来扭蛋机的弹簧手臂，将纸牌阶梯打散，顾私病快速跳到另一处空地上。 “哥哥，上来。“ 时安双手朝上交叠呈托举状，示意顾私病顺着这次机会跳上去。 顾私病心领神悟，动作间没有丝毫犹豫，借着时安的力道向空中一跃。 成败在此一举—— 这时，小丑玩偶内的多西突然抬起头，面具从他的脸上脱落，恰好与刺来的剑尖碰撞。 ……剑偏了。 多西缓慢抬起一只手，他诡笑着死死抓住圣剑的剑身，将其夺过扔了出去。正当顾私病飞速思索对策之际，紧接着，多西的身后又传来“噗嗤”一声响。 这回轮到多西滞住了。 他僵硬低头看去，眸中似乎带着些不可置信。 是时安，顾私病松口气。 时安接住了飞出去的圣剑，直接动作利落挥剑，贯穿了多西的心脏。 “到底为什么……” 多西感受到生命体征在迅速流逝，才意识到他原来真的会死。 为什么。 长得像就算了，还能使用认了父神为主的圣剑，就连他在触碰到圣剑时都差点灼烧手心。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多西瞳孔涣散，眼底还存留着深深的不甘。 时安抽出圣剑，以防多西诈尸又无情补上了几刀，多西闷声不动了。 与之而来的是，顾私病感应到魔法杖的躁动，又是这股熟悉的感觉，它想要吸收多西为卡牌，这意味着多西已经死透了。 顾私病伸出手，取走多西的卡牌。 第197章 在掌控了多西的力量后, 顾私病命令扭蛋机停下动作，而在空中飞了一圈的赤狐又飞回来了。 他是领着大海龟来的，不过到达的时机有些晚。 顾私病本来是打算让海龟把蚯蚓吞下去的, 目前看来不需要了, 但饥肠辘辘的海龟并不介意捡个尸体吃, 将两半蚯蚓拖进了大海。 意识到局势反转的希戴万深深皱眉, 被迫停下战斗。 他没想到排行榜第一这么容易就被杀死了，果然是虚名，废物一个。之后的计划怕是完不成了，希戴万只能先准备撤退。 令人措手不及的是, 在多西死后, 所有直播间已经被全部关闭, 副本的边缘出现了一串串半透明代码, 周围的景色尽数消失。 第221章 “怎么回事。” 希戴万面色一变，喃喃自语, 发现自己竟无法退出副本。 难道说，那老东西所调查的事情都是真的, 主系统一直在寻找能登上排行榜前十的玩家，只是为了复活邪神。 ……这简直太荒谬了。 “游戏结束了吗，我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赤狐从飞舟跳下来，按理来讲, 每次等副本周围环境虚化后, 他们应该是能随时退出游戏的。可这会并没有出现系统播报，以及积分奖励。 黑狼微微蹙眉, 眯起眼:“先不要轻举妄动。” “怎么了？” 赤狐仿佛被点穴般静在原地，真的一动也不敢动，一般黑狼用严肃的语气说话, 那就是真的要有大事发生了。 “主系统……他来了。” 啥，主系统？ 赤狐屏气凝神，朝着黑狼注视的方向望过去，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我嘞个去，这不是那临…临什么的天才魔法师吗，原来他不是瞎子。”赤狐想不起对方的名字，面上五彩缤纷，“你说他一个通用脸型的npc是主系统？” “不会有错。”黑狼淡淡瞥了他一眼。 “之前桌游他当dm时我就觉得有哪里不对了。” “那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和你说了有什么用吗，冲过去和他打一架？你毫无胜算。” 赤狐:…… 说的有道理，早知道在对方还是npc的时候多揍几顿了，至少能过过瘾。 主系统降临后，副本内瞬息安静下来。 他缓缓睁开机械眼眸，不发一言，目光扫视过在场的所有玩家，随后平静摊开掌心—— 主系统的手里，悬浮着一张新的卡牌，那是沉睡的特里弥克斯。 要说为什么一整个副本下来顾私病都没见到过特里弥克斯，原因很简单。 本来特里弥克斯跟着希戴万去找多西结盟时是没啥事的，但多西这个人吧，红头发红衣服，简直是长在了特里弥克斯的雷点上，当场就发现了对方是被自己摔碎的预言镜。 气氛焦灼。 那么便没办法谈合作了，于是希戴万和多西一合计，联手将特里弥克斯敲晕盖进棺材里，把他用作为引出空中岛山上血的媒介。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顾私病是遇到过特里弥克斯的，那些血色纹路就是他，主系统路过后顺手其收走了。 非常草率的收集卡牌方式，但更令人大跌眼镜的还在后面。 “还差三张。” 主系统的话一落，弹指间，他的手中瞬间多了三张牌，分别是刚刚还在围观看热闹的赤狐，黑狼和希戴万。 “……”顾私病头皮微微发麻，根本看不清对方是什么时候运作的。 让三个大活人在原地消失，只需要主系统动动手指头。 “哥哥，要不要……”时安站在顾私病身侧，暗中比划他们俩才能看懂的手势，目光沉沉地盯着主系统。 顾私病表示那些卡牌肯定是要抢回来的，但不是现在。 先探探对方有什么实力。 对面，主系统收起卡牌，接着学习人类象征性表达感谢:【多亏你消灭了多西，这才让我能成功进入副本。】 然后他又伸出手，发表真实想法:【好了，现在将你身上的那五张卡牌交给我吧，答应你们的承诺，我会实现。】 “如果，我不答应呢？”顾私病笑了笑。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没有旧邪神留下的魔法杖，是怎么把他们变成卡牌的？” “难道说你和我一样，身上有旧邪神的其他东西，或者……存在另一位能把人变成卡牌的邪神？” 顾私病只是猜一猜，没想到主系统的面部表情发生了细微变化。这么看来，他猜对了，主系统背后有一个不露面的新邪神，事情比想象中棘手得多。 【这跟你没有关系，你只需要将卡牌给我，然后你们就可以平安地回到现实世界了。】主系统语速平缓。 “我说了，我不会给。” 顾私病装作忘本的样子:“既然你手上有五张牌，我手上也有五张牌，谁的力量强大还不一定，那我为什么不能取代你。” “你把牌都给我，我送你去现实世界当个电脑如何。” 主系统:【…………】 主系统没有被这番厚颜无耻的言论影响到，反倒是给出最后一次提醒:【希望你能明白，这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如果你依然选择拒绝，我有其他的方式让你交出来。】 其他方式，是直接抢吗？ 不，不对，主系统抢不走他手里的卡牌，能拿的话也不会讲一堆废话。 顾私病知道自己的隐藏身份与旧邪神有脱不掉的关系，甚至有可能是个造物主，而主系统说放他和时安回现实世界绝对不可信。 可主系统不能直接抢走这些造物，那他会做什么。 【你还记得，你回溯时间去救焚界的事吗？】主系统突然抛出另一个话题。 顾私病指尖微动，并不作答，示意他继续讲下去，小粉熊在他的血红空间里，现在听不到外面的情况。 【在你启动时间试图去救焚界的轮回里，我提取存档，解析了焚界制作人偶用的材料。】主系统停顿片刻，从怀中摸出一把机械枪，【数据是万能的，而研究出将人偶身体溶解成水的枪也十分轻松。】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一分钟前，我销毁了所有做人偶的备用材料。】 主系统笑了。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他把枪对准那位浑身上下充满未知数的黑发人偶，那么…… 【他会死。】 主系统看向时安，重复一句:【他的灵魂，将被彻底抹除。】 … 魔女夜话—— “快快快，你们快点啊，直播怎么切断了。” 现在他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澜秋秋擦了擦额头的汗:“马上好了，五分钟五分钟！” “不，三分钟！” … 听到主系统说自己要死了，时安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哥哥，别信他。” “我……” 时安的话还没说完，更大的一声巨响盖过了他的声音。 倒不如说，他没办法说话了。 烟花炸开的过程很短暂，转瞬即逝。 顾私病盯着手中滑腻温热的透明液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开始走神，身体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一种难以言喻，熟悉到令灵魂战栗的感觉遍布过神经。 时安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哥哥，我说过不会有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时安察觉到顾私病情绪不太对，语气带上些慌乱。 在那时候，时安向顾私病隐瞒的便是此事，其实他知道即使自己是肉身死亡了，灵魂依旧会回到哥哥的身体。 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体的，无论哥哥去到哪里，他们的命运都会死死纠缠在一起。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而主系统准备抹除的那个灵魂，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障眼法，只不过是为了配合对方演一出戏。 所以当顾私病察觉出岛上时安会头疼，焚界会走神都并非偶然时，他便猜到了主系统会对时安下手。为了打消主系统的疑虑，这才有了刚刚的一幕。 “我没事，我只是太久没有这样和你说过话，有些不习惯。”顾私病轻轻勾了勾唇。 太久太久…… 时安放下心来，声音温和:“哥哥，接下来我们一起走下去吧。” “好，一起。” 时安心中不可控地阴暗想着，果然，果然哥哥还是最最在意他的。真好，再一次回到了这里，好温暖。 主系统沉默:【你在笑什么？】 许久等不到对方反应的主系统不禁产生疑惑，他不了解人类的情绪，但通常来讲，当人类失去了重要的人后，应该会悲痛欲绝或大哭一场。 而不是……像这样站在原地发呆。 顾私病收起微弯的嘴角，假惺惺抹泪:“没有，我在悲伤。” 遭了，刚才因为太激动差点无视掉主系统，果然演戏还是要做全套。 人格分裂是他最后的秘密，绝对不能暴露。 【是吗。】主系统又扫描了一遍，确实是悲伤的情绪。 难道是因为那个人偶的死亡对他产生的冲击力太强，导致情感上没有反应过来，这样解释倒是合理。 【我本来并不想这么做的，如果你早就乖乖交出了卡牌，他也不会死亡。】 【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顾私病倒还有些闲情逸致骂回去:“是啊，就剩我一个人了，因为你不是个人。” 主系统安静片刻，准备先收回顾私病身上的所有道具，却不想，下一秒顾私病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这下，真的只剩他一个了。 第222章 … 眼前的场景顷刻间发生变化，顾私病还以为是主系统做了些什么，还没等他警惕四周，就被一个人扑上来哭唧唧抱住。 “呜呜呜顾时，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澜秋秋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泣着抬起头。顾私病抬眸望去，澜秋秋的身后全是熟悉的人，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到公会了。 “咦，怎么就回来了你一个……”澜秋秋没看见时安，以为是阵法出了什么问题。 “回来了，我们都回来了。” 顾私病说这话时，一只眼睛被强势地染上了黑色。 在场的另外三个聪明人当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虽然一体双魂这种事有些不可思议，但放在这两人身上倒是诡异又合理。 控偶师轻笑:“回来了就好。” 澜秋秋:？ 怎么回事，难道他眼睛出了问题，明明只回来了一个人。 下一秒，澜秋秋感觉肩上一沉，自己便被一双阴森森的手推开了，他僵硬扭头，直觉有危险。 然后他看见“顾时”露出了一种很可怕的表情:“麻烦，离哥哥远一点。” 澜秋秋:……！？？ 澜秋秋后退一大步，好了，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顾私病轻咳一声，又重获身体的控制权，他扫了眼地上的阵法，通过控偶师的解释，大致知晓了是他们把自己和时安召唤回来的。 心底萦绕着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顾私病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幸运，选对了队友。 但时间紧迫，主系统迟早会发现他们的位置，而顾私病必须避开主系统的监视，做一些或许能改变未来的事。 “你们知道可以复制能力的阵法吗？” 面对顾私病的问题，澜骷骷快速点头，但不敢保证:“可以复制，但如果要复制的力量太过强大的话，可能会限制使用次数。” 顾私病:“那也足够了。” 他将主系统暂时存放在他这里的时间技能介绍给他们听，顾私病希望下次回溯的时间锚点能安插在自己经历过的时间轴内进行。 无论回到哪里，他都想赌一赌。 “我们和你一起去。”控偶师站出来，拍了拍顾私病的肩。 澜秋秋和澜骷骷要维持阵法不能离开，但顾时可以带上她和哀悼者，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哀悼者默默握拳，眸光闪烁，小说动漫里参与拯救世界的事，终于轮到她头上了。 “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 “好。” 第198章 “光明神醒了, 光明神……” “嘘……” 顾私病睁开眼，环视过眼前充满古希腊风格的圣洁宫殿，底下是一群白衣信徒在虔诚跪拜, 他陷入沉默。 这是哪里, 他怎么不记得他来过这里。 照目前的情况, 自己应该是穿进了西幻世界, 而这些人称呼他为“光明神”。 由于这次没有系统跟随，自带的翻译功能失效了。顾私病能大致看懂些他们进行的古语言动作，避免被人发现异常，现在少说少做就是了。 “伟大的光明神, 请赐予我们无上的恩泽吧。”圣教教皇上恭敬前一步, 不敢抬头。 顾私病微微垂眸, 鬓边佩戴着金叶头冠, 白皙的指节轻抬，柔顺的衣袍随着他的动作浮起褶皱, 周身透着细闪的光圈，单单是坐在那就十分养眼。 【你说他要的恩泽是什么？】顾私病敲敲时安。 时安不喜欢教皇, 直截了当点评:【故意卖弄。】 【哥哥，我们不理他。】 虽然时安无差别讨厌除了哥哥以外的所有人，但这老头的神情太过虚假，信仰光明神的心怕是还没有旁边的信徒虔诚。 顾私病懂了, 又到了“装神”的环节。 神本就喜怒无常, 他抬起手，从袖中伸出小枯木, 随意在空间里拿了杯白开水给那人。 年纪大了就多喝热水吧，养生。 老教皇见状，连忙带着信徒们叩拜, 嘴上不断说着感激的话，等祷告的时间一过，他们便有序退下了。 顾私病跳下高台，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走向窗前观察，宫殿外正中央坐落着巨大的人形雕塑，好巧不巧正是他的模样，令顾私病莫名眼皮一跳。 “怪了，我是真的没有来过这里。” 顾私病喃喃自语着，时安倒是觉得有些可惜，哥哥的雕塑手办太大，他带不走。 衣领处的徽章震动几下，是控偶师她们发来的定位消息，坐标就在不远处。 顾私病刚准备推门出去，却不想门口直接传来了动静。 “魔女大人，光明神正在休息。”守门的侍从畏惧弯腰。 控偶师冷静道:“是光明神传达了旨意，让我们来的。” 在圣殿，黑白魔女的命令等同于光明神的口谕，侍从们不疑有他，小心翼翼为两人推开了门。 门一打开，控偶师就与门后的顾私病对上视线，她咳了几声，哀悼者意会，关门前不忘对侍从吩咐—— “你们先离开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是。” 四人成功汇合，顾私病向她们传达这个世界的疑问，猜测是传送的时候哪里出了问题。 “那个，这或许是个不小的问题。” 控偶师犹豫几秒，还是决定说出来:“其实……这里更像是我的过去，那时候的民众确实信仰光明神，但时间点不对，我不是现在的身份。” 怕是时空错乱，控偶师有些头疼。 “如果一个时空真的存在两个我，那我现在应该还是个小屁孩。” 哀悼者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饶有兴致:“真有意思，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私病灵光一闪，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光明神的故事。他向控偶师询问大陆的名字，得到的结果不错，这和玫瑰城堡副本位于同一个大陆……而光明神，他记得是很久之前的历史人物。 所以，他们跑到西幻远古时期了。 “照你这么说的话，现在我俩是黑白魔女，你是光明神，我们是上下级关系。”控偶师分析着。 他们交换信息，得知目前的大陆是由光明神统治，然后布局大致划分为拥护光明神的圣教，中立的魔女，以及签订了和平条约的血族。 “不过这般和平的景象很短暂，历史上写光明神会陷入沉睡，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沉睡。” 控偶师提议道:“既然时空已经发生了错乱，我们就将错就错下去扮演好角色，以保后面再进行穿梭时不会混乱。” 只能先暂时如此了，一行人决定先去外面走走寻找线索。 在路上遇到了一些教徒，他们大都是低垂着头行礼，不可直视光明神面容的规矩默契地铭记在每个人心间。 前方的大殿忽然传来吵吵囔囔的声音，只见老教皇等人正将一群贵族打扮的人拦在门口，嘴里说着“光明神在休息”之类的官方回复。 其中有一人眼尖，远远望见了顾私病，立刻用屁股挤开老教皇，飞速上前。 “我的主，我们终于能见到您了。” “哼那老不死的果然在骗我们。” 这些外来贵族的皮肤比正常人类要更苍白光滑，耳朵尖细，说话时隐隐露出唇下的一对尖獠牙，看起来像是吸血鬼。 控偶师的身份是白魔女，负责记录历史事迹，她一目十行翻阅起往来光明神殿的人员记录，确定这些人是由光明神庇护的血族。但血族这类本身充满矛盾与危险的种族，一直不受其他势力待见。 顾私病收到控偶师发来的信息，目露了然，后来玫瑰副本里仅剩的血族会隐匿在人群中也有其中一部分原因。 不过，现在血族势力强盛，分为各大家族，可谓是百花齐放。 为首的几个血族家主打扮得华丽奢靡，如孔雀开屏般，一个个兴奋地往顾私病面前挤，企图引起光明神的注意。 “你们有什么事吗？”控偶师代替顾私病开口，念出古语言。 “咳咳，是这样的，近期皇室准备了晚宴，我们想邀请光明神一同前去享用。”那贵族整理着领结，递邀请函的动作绅士优雅，风度翩翩。 “就吃顿饭吗？”哀悼者不解。 “对对，如果光明神可以降临，那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光是吃顿饭就如此兴师动众，看来光明神在大陆的影响力相当之大。 顾私病轻轻点头，算是应允。 那贵族喜上心头，还想上前轻握住光明神的手做个吻手礼，却被面色阴沉的光明神避开了。 贵族一时愣在原地，奇怪，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光明神周身的气场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我惹您不高兴了吗，抱歉……” 控偶师知道是怎么回事，甚至已经习惯了，笑眯眯解释:“光明神很忙，没什么事的话先告辞了。” 转眼间，光明神周身又恢复温和的气息。 第223章 贵族便礼貌地后退一步，他想，刚刚应该是错觉，可能是光明神不喜欢身体接触。毕竟也是，神的心思难以揣度。 等他们走后，老教皇才惶恐上前:“请原谅我的过错，我的主，我没有拦住这些粗鲁冒犯的家伙。” 控偶师挥了挥手:“之后几日没你的事了，由我们陪着光明神即可。” “……是。” 老教皇身形微顿，低下头，带着人转身离开。 光明神的工作很简单，每天听听民众的愿望，接受圣教信徒的跪拜，但顾私病不是真的光明神，有些时候做不到实现他们离谱的愿望。 【神明在上，保佑我一夜暴富吧！】 【伟大光明神，我想要取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如果可以的话，请再赐予我一位忠诚的爱人。】 【无所不能的光明神啊，要是我能当上国王就好了，嘿嘿嘿。】 譬如像上述这些愿望，时安建议直接从多西的魔术空间里挑出些玩意隔空送给他们，至于作用如何，顾私病也很想知道。 又过了几天。 “近期城里多了些莫名其妙死去的人，死者的皮肤上都带有血孔洞，似乎是被咬伤的。”哀悼者将收集来的报告摊在桌上。 一具具尸体被抬进圣殿美名其曰由黑魔女处理，也就是哀悼者拿镰刀为他们进行送葬一条龙服务，再由白魔女控偶师装装样子进行超度。 “整天和死人打交道，没半点进展啊。” 控偶师合上书，揉了揉眉心:“你们觉得，这些尸体是不是吸血鬼咬的？” 哀悼者摇头:“要是真饿的受不了，为什么不偷偷带回去吸血吸个干净，这样反而更像是为了故意让大家知道，散播恐慌。” “那么，背后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私病无意识轻敲桌面:“这件事，恐怕等我们去了皇室晚宴就能知晓了。” ——皇室晚宴，简而言之就是群位高权重的首领聚在一起开会。光明神代表圣教要见面大陆的现任国王，特权是比其他势力优先入场。 “恭迎您的大驾，我伟大的光明神。”国王热情举起酒杯，他是一位眼神精明的中年人。 国王的身后跟着他的妃子和皇嗣们，以及皇室的其他成员。他们推搡着上前，也想来敬一杯酒，国王笑容和蔼地看着这一幕。 之后，是魔女家族的人姗姗来迟。 “见过光明神。”魔女家族的代表人直接忽视一旁国王，提起大裙摆向顾私病做了个屈膝礼。 实话实说，如果不是得知了光明神会来参加晚宴，魔女家族的人根本不屑于去臭熏熏的皇宫，而她们见光明神的目的很简单直白。 “这是我们家族的天才。”代表人微笑着，向光明神推荐身边的孩子。 这是打算给黑白魔女找接班人了，因为人总是会生老病死的，而神不会，所以“黑白魔女”这个职位，谁都有可能登上。 “真有意思，是不是天才先不做定论，圣殿不是有专门的魔女选拔吗？” 控偶师微笑，嘲讽对方走后门这条路行不通。 魔女家族代表人脸色铁青，微微攥紧那天才小女孩的肩膀，女孩眼神空洞，神情麻木，即使被捏痛了也没有反抗，仿佛早已习惯。 “……想要参加选拔的话，就光明正大地来挑战我吧。”控偶师俯身，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 代表人感觉手上一阵刺痛，面色古怪地带着小女孩离开了。 哀悼者敏锐察觉:“刚刚的动静不小，似乎引起其他人注意了。” 魔女家族餐桌的末席，有一位红白头发的小女孩抱着玩偶，在自顾自吃蛋糕，忽而眼神幽幽地注视着他们，像是打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控偶师动作微顿，世界还真小，她找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当然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无非是看上他们了，想着“要是能变成玩偶留在身边该多好”。 目前的小控偶师没有觉醒任何魔法天赋，因为学不会魔法而被家族里的人嫌弃孤立都是家常便饭。 在如此的成长环境下，没有人同她交流，小控偶师便开始自主研究控制人偶，渐渐的与人偶成为朋友。 “所以你还拿了废材逆袭天才的剧本？”哀悼者眼皮微跳，心中羡慕。 控偶师拉低帽檐:“小声些，我们快走。” “不对，你原本是红头发？” 红发太耀眼了，锋利又争芒，让人感受到强烈的攻击力。 控偶师叹息:“确实是令人烦恼的发色，不过我现在更喜欢年纪轻轻少白头。” 顾私病深有同感:“其实我也烦恼过。” 哀悼者:“……你们在凡尔赛吗，这到底有什么好烦恼的。”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哀悼者其实还想去染个七彩爆炸头。 顾私病顿了顿，不过控偶师确实很厉害，如果没有主系统筛选造物这件事，她或许是排行榜上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 舞会后台的天窗边。 国王和教皇偷偷见面了，至于为什么是偷偷，因为他们要谋划的东西见不得人。 “这个大陆只能存在一位被众人信服的统治者，那就是我，桀桀桀。” 老国王神情间充满嫉恨，明明他才是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但他的妻子孩子，甚至是臣子每天谈起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光明神展开的。 国王因为不满光明神的影响力超越了自己，便想计划一场鸿门宴陷害给血族，为此一石二鸟，独享专权。 教皇笑容奉承:“那是必然的，属于神的时代该由您来终结了。” 第199章 监听器内的对话声结束。 控偶师将其掐灭, 嗤笑道:“就知道这家伙不老实。” 原来为了掌控全局，顾私病他们早就在教皇身上安装过隐形监听器，因而完完全全将阴谋从头听到了尾。 哀悼者举手, 望向顾私病:“等等, 我有一个问题, 既然你的身份都是无所不能的神了, 那老东西是怎么想不开要对付你的。” 可悲的是，照历史的发展，他们两个人类最后还真成功让光明神沉睡了。 顾私病也很想知道答案，或许老教皇和主系统之间会有些共同语言。 但他们不能改变历史, 即使是知道了老教皇的计划, 也只能静观其变, 并顺利“让光明神沉睡”, 最后离开这个世界。 晚宴的宾客们纷纷入座，血族代表看见座位安排, 顿时不满起身，椅子差点因为过激的动作倒在地毯上, 身后的侍从连忙扶了扶。 血族代表抬起高傲的头颅，质问道:“陛下，您坐在主座是什么意思呢？” 众人:？有瓜的味道。 皇宫是国王的家，国王不坐主座那还能坐哪。 国王微笑:“何出此言？” 血族代表:“当然是让位, 让我们伟大的光明神位于主位——” 此话一落, 各大代表竟纷纷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国王的这个位置和形同虚设一般。 即使被架在火上烤，国王依然乐呵呵地放下餐叉:“有道理，是我疏忽了。” 座位底下, 控偶师和哀悼者两人的嘴角不约而同抽了抽……好忍辱负重的国王。 不过现在他们应该担心些其他问题，刚才顾私病吃了点东西就跑到精神世界里去补觉了，现在接管这具身体的是时安。 “光明神阁下，您看如何。” 国王转头询问，却迟迟没有得到对方的答复，现场的氛围有些安静，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在每个人头顶蔓延。 “咳咳，光明神，父皇他……”一旁的皇子以为是光明神没听见，想出声解围。 “不必，我喜欢现在的座位。” 时安冷漠拒绝，谁想坐一个臭老头坐过的位置。 他是这么想的，可放在其他人眼中却又是不同的解读。 血族代表感动地抹了抹眼角，虽然流不出眼泪，但他们的心中已经燃起了名为被治愈的烈火。没想到光明神竟如此大度善良，将主座的位置让给了一个人类老头。 国王的面皮微微抖动着，桌下的手狠狠将餐叉刺入身侧侍从的掌心。 侍从不敢惊叫出声，忍着疼痛把头低了下去。 “奇怪，我怎么闻到了人血的味道。” 血族代表皱起眉，因为和平条约的缘故，他们血族一直食用的都是动物血，他最近还爱上了吃点西红柿，美容养颜。 这会突然闻到人血的气息，在座的吸血鬼一个个面色巨变，等级高点的血族还好，可以抵抗住血脉中的天性。 但能力稍微逊色些的吸血鬼就有麻烦了，他们如同闻到肥肉的饿狼般，瞬间暴起，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直朝着国王的方向扑去。 “护驾！护驾！” 随着士兵长的高呼，其他冲进来的士兵像是彩排了无数次，熟练地将暴走失控的血族们纷纷拿下。 国王苍白着脸，惊魂未定，愤怒指责道:“还愣着干什么，是要造反吗？快把晚宴上的所有血族都关押起来，听候处置！” 第224章 他又看向光明神，恶人先告状:“伟大的主，请您明鉴，我早就知道了这些肮脏的血族不可信，他们表面披着虚伪的人类皮囊，实际背地里早做了不少龌龊事，现在居然还想要取走我的性命。” 血族代表推开来抓他的士兵，目光阴沉，此刻恨不得扒了国王的皮:“我劝你想好了再开口，这点糊弄人的栽赃伎俩，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他转而言辞恳切辩白:“我的神，请您相信我们，我们绝对不会违反您的意志。” 他刚才是闻到了人血的味道没错，但他们已经戒掉人血很久了，不会因为一次简单的血腥味就丧失理智，除非是有人从中作梗，在血中加入了些其他具有诱导性的东西。 国王冷笑一声，与血族代表的视线对上，没错，是他放的又如何，证据也已经被销毁了，就算是神来了也发现不了。 怎么样，你们现在引以为傲的光明神能够救你们吗。 国王眼底满是扭曲，他压下得意，继续对光明神无形施压:“在座的大家可是都亲眼见证了，难道神您还想继续包庇他们吗？” 他早就做好了两种应对方法，要是光明神回答“是”，那么就证明他并不光明，不配成为这个大陆拥护的神明。 要是他真的放弃了血族，那更好了，失去了疯狂信仰光明神的血族，光明神今后又能存在多久呢。 无论如何，今天必须一举扳倒血族。 国王正美滋滋地畅想着，谁知听到光明神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 “那又如何。” 国王:？ “还不是因为你太弱了才会被攻击，而且你现在不是毫发无损吗。”时安觉得有些无聊，想回里面去和哥哥一起睡觉。 “不是……”国王哑口无言。 闻言，血族们眼中发散出光芒，当下也不关心他们有没有被冤枉，而是打开了新思路，不愧是光明神，强者为尊，这才是世界应该适应的真理。 魔女席位的代表也表示支持:“光明神说得不错，能力这么弱，我很质疑你是否能胜任大陆国王的位置。” 控偶师看热闹不嫌事大，想到一个好主意:“不如我们拥护光明神为大陆的新国王吧。” “我赞同，这样见到光明神的机会就变多了。” 不是，问题的重点完全不在这里啊。 老国王要吐血了，他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完全超脱他的控制，现在演变成一群毒唯光明正大地讨论起造反，导致自己颜面全无。 他恶狠狠地扫了底下的教皇一眼，仿佛在说，看你做得好事。 教皇倒是比较淡定，毕竟在光明神身边待久了，见识得也多。示意国王不必惊慌，他还有后招。 国王只能先缓和气氛，装出大度不追究此事的模样，再去转移话题。开玩笑，要是他家世代传承的王位真不保了，那启不是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事情就这么草草结束了，众人心情各异，前往国王为他们准备的房间休息。 直到第二天晚宴，一位士兵急急推门而入——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城下聚集了一群民众，声称血族为非作歹，害死了他们的亲人朋友，要求一定要给个说法。” 士兵冲进来的时间点很微妙，这时候圣教的人在各自房间工作，也就意味着光明神也没有来。 没有了光明神，主打一个先斩后奏，这会谁能妨碍他们给血族泼脏水。 血族代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老东西又作妖。 “走，去看看。” 国王料定了但他们不会去麻烦光明神，所以才如此肆意大胆。 众人来到城墙处，底下人山人海，有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家属，有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还有教皇请的临时演员，他们聚集在一起，声势浩大。 “剿灭血族！” “让血族滚出皇城！” … 顾私病抛去杂念睡了一整天，感觉神清气爽，他询问时安现在的情况，发现清醒的时机刚刚好。 “你醒了，已经世界末日了。” 控偶师察觉到对面的人气息变化，知道是顾时回来了，便日常开起玩笑。 幸好他俩是人格分裂，要是不吃不喝睡一整天，身体早晚出问题。 哀悼者起身，去打开门:“虽然不是世界末日，但目前的情况也差不多糟糕吧。” “如你所见，教皇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我们暂时锁定在了宾客休息区域，我们使用道具也无法前往其他楼层。” 现在能与外界连接上的，只有教皇身边的监听器了。 而时安没叫醒顾私病是因为想让哥哥睡个好觉，其次，他认为眼前的情况和放映片差不多，他们没必要过多干预。 顾私病走出去，摸上结界:“原来如此，我猜这结界有判定，只有普通人才能通过。” 听到这话，一向平静的哀悼者忍不住嘴角上扬:“这么说不怪它，是因为我们实力太强了，遭到的阻力也就越大。” “所以解决的办法很容易，只要让它以为我们是普通人就好。” 顾私病点头:“没错。” 破局之后，外面的状况和监听器里窃听到的大差不差，国王他们虽然没有抓住全部的血族，但有光明神这个诱饵在城堡内，并不怕血族不上钩。 黑白魔女不在，教皇终于以光明神沉睡为由顺利控制住了圣教的权力中心。 魔女家族的代表见状心生不满，自然想过来掺和一笔，却被教皇用“光明神尚未苏醒”一次次敷衍过去。 顾私病手中出现张白纸，他用羽毛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字: 【我已沉睡，勿扰。】 【——落款:光明神。】 控偶师沉默:“……你确定这样可行吗，写个字条就完事了？” 关键是，真的有人会相信吗。 “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们该退场了。”顾私病将纸丢下城墙。 血族知晓这一切都是国王与教皇从中搅局，但他们本身就不屑与人类解释，便置之不理。 而当光明神消失陷入沉睡后，他们认为是国王伤害了光明神，也没必要再委曲求全克制本能，正式宣告与人类为敌。 事情发展顺利，在国王的带领下众人开始驱逐血族，血猎部门随之而然诞生。 由此，一场持续世世代代的战争拉开序幕。 第200章 “你们回来了。” 澜秋秋看见安全传送回来的一行人, 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大家都没事。 虽然顾私病他们去了几天的时间，而澜秋秋这边只过了几分钟, 但他一直都提心吊胆的, 一刻也不敢松懈, 生怕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 澜秋秋深呼吸:“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你们想先听哪个？” 顾私病:“先听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我们似乎成功迷惑住了主系统，它暂时发现不了你们的位置，可以放心。” “那好消息呢。” 一旁澜骷骷面色复杂, 替他哥回答:“坏消息是, 在你们刚才去往的世界, 有一个时间缝隙遗失在了时空里, 原本以为会发生些什么……” “但后来我发现，它没有对目前时间线产生任何影响, 那么就说明，它的存在是合理的。” 虽然不知道这异变的时间缝隙后来会将谁卷入其他锚点中, 不过对他们来说，总没有更坏的事了。 “可惜的是，接下来传送的能量或许承受不住这么多人穿梭。” 言下之意是，只能让顾时他们自己去了。 澜骷骷:“我约莫算了一下, 大概还有三次机会。” “好, 我知道了。” 顾私病露出一抹笑:“接下来，也麻烦你们了。” “顾时, 这个给你们。” 控偶师从柜子里取下一盒精致的收纳箱，里面装的是个闭着眼睛的黑发玩偶。 “这玩偶道具可以短时间容纳灵魂体，或许能用上呢。”她意有所指。 顾私病接过:“谢谢。” 在进行第二次时间穿梭时, 顾私病和时安终于来到了一个他们相对熟悉的地方。 这里是，巫家村神祭的副本。 由于目前的巫家村副本存在另一个他们，所以顾私病决定先躲在暗处观察。当下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副本接近尾声，祭鹀巫正在和特里弥克斯对峙。 而这个时间点的“顾私病”即将使用红色手套，计划和祭鹀巫交换位置。 顾私病微微敛眸，时空将他传送回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得先保证祭鹀巫会被成功吸收为卡牌，否则后续的一切都无法进行下去。 “哥哥，你还记得那时候做了些什么吗？”时安忽然有种预感，一会哥哥必须插手其中。 ……做了什么。 顾私病想起来了，他利用道具损耗生命值去换取了最高的幸运值，后来才意外召唤出魔法杖吸收掉祭鹀巫。 第225章 对了，神像，是神像，当时还出现了无头神像。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走，我们去万蛇窟搬神像。”顾私病勾起唇，当即使用一张瞬移道具。 上次穿梭到的圣教宫殿内，同样存在着这座神像，顾私病发现他似乎能与神像建立起某种联系，现在只要利用神像帮助过去的自己唤醒魔法杖就可以了。 如此想着，顾私病转移神像的手却微微一顿，自言自语。 “原来从收回第一张卡牌开始，这一切都是由我主导的吗。” 时安充满安定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唤回顾私病的思绪:“哥哥，从来都是你救了你自己，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从来都是。 他们搬完神像后，用上帝视角目睹了后续发展的全程，第二次穿梭，没有偏离既定的轨道。 第三次穿梭，不出所料地又传送到了他们之前经历过的副本，不过这次抵达的时间点很早。 “这里是，我们刚进游戏那会的精神病院。” 顾私病知道精神病院的鬼怪嗅觉敏锐，便先用了隐身符抹去自身气息。而且这里的直播间是开放的，要是被哪个玩家发现了自己，到时候恐怕不好解释。 有了多次穿梭的经验，顾私病意识到这回自己应该也是要做些什么的。 得先弄清楚现在副本进行到哪里了。 顾私病用技能扫描起附近的活人气息，很快锁定了两位眼熟的男玩家。 “面包哥，你说这特效药会在哪里啊，到处都找不到，都快累成狗了。” 顾私病记得这位说话的年轻男玩家叫可乐，他们的游戏名都是拿各自喜欢的食物取的，比较好记。 “再坚持一下，我们去楼下看看。” “好。” 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 如果他们现在正在找特效药的话，那顾私病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必须比过去的自己更快一步到达，去实验室验证他的猜想是否正确。 “果然，原来的实验室里并没有那块变成钥匙的石头。” 该说不说，时空倒像是位拥有强迫症的严谨老人，它要让他把邪神的钥匙伪装成石头的样子，再交给过去的自己。 就此，完成闭环。 “哥哥，要怎么做？” 时安知道顾私病很抵触钥匙的事。 “当然是还给自己了，终于可以和这把破钥匙说拜拜了。”顾私病微笑。 虽然他清楚，过去的自己还会再经历一遍他所经历过的事情，但没关系，现在所有循环的这一切，由他来结束。 做完这些后，他们现在还有最后一场穿梭的机会。 … 主系统空间—— 一颗巨大机械心脏连接着上千万台漂浮的老旧电视机，屏幕画面中的那头对应着每一个分配给玩家的子系统，以便主系统监视所有风吹草动。 源源不断传输的电流是主系统的脉络与血液，而主系统的能量供给其实已经大不如从前强盛时了。 如同现在，主系统无法连接上顾私病的最新位置。 他挥开面前的一排排屏幕，虚空中出现阶梯，阶梯的尽头是属于邪神的王座，王座之上安静放置着一面扭曲的等身镜子，略显怪异。 “他不在这个时空，他很聪明，是复制你的能力回到过去了。” 镜子在说话。 不，是镜子中的“人”在说话。 镜子里传出来的低语是倒着念的，晦涩难辨，但对于主系统来说能够轻松辨认解读。 紧接着，镜中缓缓浮现一抹熟悉的人影，祂披着顾私病的容貌，但是左右脸是相反的。 这就是存在于镜子里的“新邪神”。 主系统微微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太舒服，他想了想，在瞳孔前开启类似于前置摄像头的模式，成功将镜子里的身影修正。 这样顺眼多了。 主系统:【我已经在逐步收回能量，他正在进行最后一次穿梭。】 镜中人:“……哦？是吗。” “把时空的定位给我，让我加些副本的好东西进去。”祂的笑容邪肆。 主系统动作一顿，静静注视着镜子。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从时空缝隙进入锚点确实可以改变过去，但如果你认为过去能轻易改变的话，那么现在的秩序……究竟是正常还是混沌的就不得而知了。” “当有人尝试去改变它的话，要么成功，要么引起时间的警觉，最后被吞噬在虚无之中。” 镜中人笑了笑:“不过，我已经通过镜子偷偷见到过他很多次了，或许最终的结果我们会失败也说不定。” “毕竟，我们都是因为邪神而降生的。” 是的，但是他们不一样。 主系统在心中否认了对方的观点，他是由旧邪神亲手创作的初代造物。 在旧邪神离开的那段时间里，他守护着他的职责，守护着世界的秩序。主系统陷入无尽的等待，等待着旧邪神的回归，只为再将世界的权柄归还到他主人的手中。 也许是过程太漫长了，主系统的程序一点点在时间中损耗崩坏，于是，向来无所不知的他产生了一个疑问。 回来后的造物主还是那个造物主吗？ 他是否拥有能拿回力量的能力？ 为了得到答案，主系统做了这个试验，一场计算精密的死亡筛选游戏。 实验很顺利，那些低等的造物在与旧邪神相遇的那一刻，或多或少都或产生些不同程度的好感，名为造物对造物主不可避免的依赖。 主系统将此称为影响程序的干扰信号，与病毒无异。 他需要最完美的造物主，所以经过一次次数据判断，主系统最终选择了崭新的，更为契合的主人。 一个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感情的邪神。 如果要解释为什么镜子里面会产生一位“新邪神”，原因很令人匪夷所思。 这面镜子是旧邪神留下来的，本来镜子里是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但突然某一天，挤压的黑暗邪气全部汇入了镜子中。 于是，镜子便有了自我意识，它的记忆里只认识一个人，那就是从前天天对着镜子沉思旧邪神。 所以顾私病绝对想不到，一切的起因竟是因为自己太过自恋。 故而“新邪神”虽然只是一面镜子，但却存在旧邪神的气息，主系统便能顺利利用这方面去收取卡牌。 不过遗憾的是，因为“新邪神”是从镜子里诞生的，导致缺乏力量只能被困在镜子里。 关键便在于取得旧邪神创造的所有卡牌，吸走里面的全部力量，那么，一切问题便都能迎刃而解了。 现在却出现了意外，这让主系统不得不重新检测起自己的算法选择是否有漏洞。 第201章 “他醒了吗？” “你们看, 他手指动了。” 医院的vip病房里站着几个人，一位家长把自己家的大胖小子推到病床前，指了指病床上昏迷的金发小男孩。 “快点, 快去给他道歉, 不然老爷子要生气的。” 那大胖小子不情不愿, 含糊道:“……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容易被推下楼。” 小顾私病微微愣神，站在他面前的人，脸上被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黑色马赛克。 这是, 在和他说话吗？ 小顾私病下意识勾了三下食指, 奇怪……他什么要勾手指…… 头有点疼。 对了, 他记得自己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后就失去了意识, 现在醒来却在医院。 但，似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之前这些人是长这样吗, 为什么他没有太多印象了。 围观的其他亲戚见床上的人不言语，以为是摔坏了脑子, 面上不显，心底却是暗暗幸灾乐祸起来，除了这对闯祸的胖小子和家长。 那位家长有些紧张地看向医生，内心忐忑不安, 希望能得到点有用的诊断。 他们平时口头上过过瘾也就罢了, 但要是人真出了点问题，他们最后的结局也讨不了好, 就怕到时候被赶出顾家，失去了争夺财产的资格。 “除了摔伤，可能有些轻微脑震荡, 需要住院修养观察段时间。”医生推推眼镜。 “这……” 大胖小子被吓得脸色发白，恐惧到落泪:“呜呜妈妈，我，我真的只是想吓一吓他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旁的亲戚阴阳怪气:“哎呀，小孩子之间玩闹多正常，我相信老爷子会理解的，对了，我这就回去告诉老爷子你们不是故意的。” 对于他们来说，任何旁支都有可能是潜在的敌人，所以无论最后是少了谁他们都不在意，只会拍手叫好。 一听这话，那家长的心也凉了半截，哪里用得着他去给老爷子透露消息，这会恐怕人家已经知道了。 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有捏着自己儿子的耳朵不停道歉，企图表现出诚意，希望能挽回下局势。 见这些人吵吵闹闹得没完，医生咳了一声:“患者需要休息，请你们先移步。” 第226章 有了他这句话，这些人也不愿待在同一间病房里生晦气，陆陆续续出去了。 “好了，没事了小朋友，你好好休息吧，有事可以按按钮呼叫我们。” “……我没事，我不想住院。”一直沉默的小顾私病突然抬起头。 “我想，我想回家。” “你怎么会没事呢，你……”医生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对方拔掉吊瓶的针管，直接跳下了床。 医生:？？！ 小顾私病趁医生没反应过来前推开门跑出病房，他穿过黑乎乎的人群，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跑。 直到在走廊处撞到了一个人，才被迫停下来。 “顾老先生，您没事吧。”左右的保镖想伸手，却被那老人抬手拦住。 “怎么回事？” 顾老先生拍拍衣袖，看向后方匆匆赶来的医生，医生便将刚才发生的事全部托盘而出。 “是这样吗？”顾老先生低下头。 小顾私病记得，这是他名义上的爷爷，可是他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只能抿抿唇，“嗯”了一声。 “既然他想回去，就回去吧，家庭医生顾家还是请得起的。” 顾老先生留下这一句话，便欲转身离开，刚走几步发现人没跟上来，不得不生硬出声提醒。 “不是要回家吗，跟上。” 小顾私病面露迟疑，但这是一个好的机会，他潜意识里想搞清楚一些事情，不能继续留在医院。 他跟着这些人上了车，盯着窗边，一路无言。 顾家老宅—— 小顾私病四处望了望，屋里人的脸也都是一团马赛克。 这是他现在的家没错，可是小顾私病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念头一闪而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撞到了脑子果然不利于思考。 他摸了下头发，身体一僵，糟糕，摔下楼梯时他的帽子不知道被撞到了哪里去，现在估计也找不到了吧。 见其他人都对着顾老爷子嘘寒问暖后，小顾私病悄悄转身上楼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先是在衣柜里一顿翻找，终于找到了一顶能戴的帽子，这是他幼儿园时期留下的黄色渔夫帽，帽子顶上有支竹蜻蜓，有些旧了。 即使是在顾家，小顾私病也会时刻戴着自己的帽子，尽可能遮掩住自己另类的发色与眼睛，他不想被别人过度关注到，因为那往往会引来一些麻烦事。 戴上帽子后，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之后，顾老爷子请来的几位医生对小顾私病做了一系列身体检测，最终显示的结果居然都是并无大碍，好好休息即可。 其他人见顾老爷子平日不苟言笑，今天却对一个克死了双亲的孩子如此重视，心里纷纷有了新打算。 第二天，小顾私病在餐桌上吃饭时，发现之前推他摔下楼的二舅家不在了。 就像是被凭空抹去般，没有人去刻意提起这件事。 长桌上的众人食不言，个个面容冷漠，每天靠三餐维系着寡淡的亲情，这就是顾家人。 “爸，我看着孩子也挺可怜的，以后又没有父母的照顾，恐怕会被同龄人嘲笑……”开口说话的那人是顾老爷子的长子，他笑眯眯，面上和蔼。 “倒不如让他过户到我们名下，和我家里的孩子也好做个伴。” 闻言，他的妻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到底也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自家老公的意思。 她换上一副慈母的面容，用公筷给对面的小顾私病夹上几道肉菜。 “是啊爸，瞧着孩子瘦的，想必是吃了不少苦，看了不免叫人心疼。” “以后有我们保护他，肯定不会让他像这次白白被人欺负。”她不忘踩离开的二弟家一脚。 这夫妻俩有一对儿女，但奈何他们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顾老爷子的认可。 如今走了二弟一家这竞争对手，要是能把这孩子拉过来，局势的天平将稳稳朝着他们倾斜。而剩下的三弟，向来懦弱怕事，不足为惧。 不过他们似乎忽略了一件事，顾老爷子一向最讨厌别人算计到他面前，他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性格，他还不清楚吗。 他淡淡瞥了眼小顾私病，想起了自己因为交通事故意外去世的小女儿。 是的，顾老爷子丧偶，但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和每个俗套的狗血爱情故事一样，当初小女儿与那位金发碧眼的男人离开了顾家，顾老爷子并没有阻拦，但一直暗中派人观察着他们的动向。 知道最疼爱的小女儿过得很好，他也就放心了。直到车祸之后，顾老爷子沉思许久，便去接回了小顾私病。 当时顾老爷子还问过打探情报的探子，不解这孩子怎么叫这名字，没有一对爱孩子的父母会为孩子取一个像是诅咒的名字。 探子回报是小女儿一家来了个当地有名的算命道士，说是这孩子成年以后多灾多难，但用了他给的名字方能逢凶化吉，保一生平安。 顾老爷子只能哼了一声，封建迷信。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孩子，顾老爷子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平日也里很少见面，没想到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 “你的想法呢？你喜欢他们吗？”顾老爷子询问小顾私病。 但归根结底来说，父母的存在对于孩子终究是与众不同的，顾老爷子想听听这小家伙是怎么想的。 小顾私病抬眸，望向对面的笑容虚假的一家四口，而坐在中间的兄妹俩也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我更想和爷爷待在一起。” 小顾私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无师自通，学会了绿茶语录。 好像，有谁也曾这样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他垂下脑袋思索着，要是放在以前，自己一定是不敢多说话的，但他此刻清晰地明白，必须抓住一切对他有利的东西。 在场的人脸色纷纷变了变，他们不得不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孩子，但对方的眼中并没有掺杂任何早熟的算计与心机。 难道是巧合？ 那大舅还想挽回一下，半开玩笑道:“当然，我们都会在一起的，你来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玩，怎么样？” 小顾私病摇了摇头，这人对他没什么用，不用浪费时间理会。 顾老爷子明显对小顾私病刚才的那番话很是受用，他咳了一声:“行了，吃饱了就该干嘛干嘛去，顾家难道还会亏待谁不成？” 一锤定音，大舅家脸色难看，而一直没说上话的三舅家则是暗暗在心中嘲讽。 他们身为大人本不该与一个小孩置气，但往往，大人可以轻而易举毁了一个小孩，通过各种言语的打击。 饭后，家里的人都出去工作上学了，大舅妈笑眯眯敲开小顾私病房间的门。 “乖孩子，我是大舅妈。” 房内安静片刻，门被拉开一小条缝隙，小顾私病的脑袋从门后探出，一双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她。 “有什么事吗？” “你这孩子，不请我进去坐坐？”大舅妈往里面扫了几眼，粗略判断出了对方的喜好。 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孩，还不好拿捏？ “你看看你，头发都长了，哎多久没去理发店了？最近天热，舅妈正好有空带你去。” 她说着，伸手就要去揭开小顾私病的帽子，却被躲开了。 大舅妈只是做做假动作，也懒得再去碰，故作惊讶胡扯道:“啊，听说像你这种头发的孩子天生要比其他孩子笨许多，你最近还请假了没去上学，考试成绩怎么样，能跟得上吗？” 她言语里字字是关心，却尖利打压着小孩子的自尊心。 “在班级里一定要多结交些朋友，遇到不会的问题可以请教他们。”大舅妈当然清楚对方性格自卑孤僻交不到朋友，所以拿这事来刺他。 小顾私病没有将这些话听进去，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身后。 “我在和你说话呢，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得不到回应，大舅妈的神情逐渐不耐。 “你后面，有个黑影。” 小顾私病突然开口，心绪像是被丝线牵引起来。 大舅妈:……？ 老一辈都说小孩能看见些正常人看不见的怪东西，见他说得如此认真，大舅妈不禁后背发毛发冷。 她僵硬回头—— ……什么也没有。 第202章 大舅妈瞬间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也是, 这青天白日的又是在自己家，怎么可能会闹鬼。 望着被关上的房间门，她冷笑一声, 还真就不信了, 自己会斗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房间内—— 小顾私病没有说谎, 他是真的看见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但当他想要再去仔细看时，那道黑影又消失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黑影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躲在暗处默默注视着他。 夜晚, 小顾私病躺在床上, 他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扭曲着血色。 自从那次车祸他被接回顾家后, 夜里会时不时看见些鬼影或离奇之物，可是今晚, 他似乎睡得格外得好。 第227章 休养的日子又过了几天。 顾家的众人发现了一些反常的事，比如当其他孩子再想蠢蠢欲动欺负小顾私病时, 每一次都会被自己的行为反噬。 “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了，我想着等佣人定点开窗通风，从后院丢条蛇到他房间里，本来是不会被人发现的。”说话的人是大舅家的儿子顾九阳。 “结果等我晚上睡觉时, 那条蛇正缩在我的被窝里, 吐着信子盯着我，害得我差点被咬。” “那怎么办, 就眼睁睁看着他站到我们头上去吗？”他的妹妹顾望舒微微皱眉。 之前的顾家，虽然他们得不到爷爷的青睐，但好歹是这里最优秀的少爷小姐,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处处能压那些蠢货们一头。 没想到如今捡来了个新人，爷爷明显偏帮着他，而父母也有意想要收养他，这让他们不得不产生危机感。 说来也好笑，两人都是上初中的年纪，却要和一个十岁的孩子玩勾心斗角。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父亲说了我才是顾家未来的继承人。” 顾九阳说这话时，没注意到他妹妹的眸光闪了闪，顾望舒只是笑着附和:“我知道，哥哥一定是最厉害的。” 果然是蠢货，枪打出头鸟，等这二傻子被爷爷淘汰后，就该轮到她了。 谁规定女人不能成为继承人的。 只是两人今天还没计划着去找顾私病的麻烦，没想到对方先自己送上门来了。 顾私病想搞清楚一些事，需要找人来“伤害”他，这附近没有监控，顾九阳和顾望舒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激怒顾九阳的方式很简单，他光是站在这里不动，顾九阳就脑补了十万种顾私病在蔑视挑衅自己的想法。 “你得意什么，那条蛇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哪条蛇？” 顾私病微微歪头，想要抓住重点。 顾九阳却认为他在耍自己，一时恼羞成怒:“还能是哪条蛇，难道不是你昨天故意藏回我床上的吗？” 昨天？ 昨天他去找黑影了，但未曾经过顾九阳的房间，也没有见到过所谓的蛇，难道是…… 有人先一步替他报复回去了。 会是那个黑影吗。 这几天他遇到的意外都会莫名其妙化解，顾私病不由得生出些期待，既然已经出现了怪力乱神之事，那么世界上真的存在他的守护神也说不定。 既然想保护他，可为什么要一直躲着他呢。 顾私病很想和那个黑影沟通，或者说句谢谢。他心底忽然产生一个疯狂又冒险的想法，或许能让黑影不得不出现。 而最快的办法就是，再从楼梯上摔下去一次。 于是，这对自以为很邪恶的兄妹即将被刷新世界观，他们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顾私病朝着楼梯口跑去。 “嘭——” 俩兄妹:…… 顾九阳后退一步:“？？不是，这不是我干的啊！” 顾九阳特别冤枉，他倒是想干点啥，但还没开始行动。而且这回又是摔楼梯，百分百是想故技重施解决掉他们，真是人心险恶。 等一下，这么一看，有点像网络小说里真假少爷的桥段。 接下来他该不会被挖心挖肺吧。 “他一定是故意的，他想陷害我！”顾九阳恐惧到口不择言。 顾望舒现在情绪也很乱，不耐烦打断他:“闭嘴，当然不是你干的，是他自己摔下去的。” 今天是休息日，家里比较清闲，但偶尔还是会有佣人路过。楼梯口就他们三人，要是不赶快把人扶起来，到时候就算是长了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他们绝对不能重蹈二舅一家的覆辙，要是被赶出顾家主宅，以后就不能享受最优渥的资源待遇了。 两个孩子迅速下楼，却发现人已经昏过去了。 “这，这该怎么办。” 顾九阳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今天就和同学出去打篮球了，不然也不会发生这倒霉事。 “我记得妈去做美甲了，等一会就该回来了。”顾望舒咬了咬牙，“你先打电话给妈，我去叫……救护车。” 几分钟过后，两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你有信号吗，我拨打不出去。” 顾九阳摇摇头:“我发的消息一直在转圈，用视频电话也行不通。” 现在仔细想想，顾家老宅似乎显得过于安静了，等了这么久都不见有人来。 顾望舒隐隐有些不安，连忙跑去开客厅的大门，却发现怎么使劲也拧不动门把手，他们像是被困在了四四方方的笼子里，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 “……奇怪，门打不开。” 顾九阳有些不相信:“是不是你没使劲，让我来试试。” 很快，顾九阳就开始慌乱了，他检查过门没上锁，但确实打不开，而且窗户以及其他通道都如同被什么怪力从外面固定住般，拿东西去砸也无济于事。 究竟是谁干的，是谁想要害他们。 顾九阳语气微微发颤:“我记得之前家里窗户质量也没这么好啊。” 目前的灵异现象超出了这对兄妹的认知范围，他们迫切想要找到出去的办法，却没发现，此刻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一位全身缠着绷带的瘦长男人，正拖着笨拙的流星锤一步步靠近。 … 小顾私病在摔下楼梯时，并没有发生擦伤。 他成功了。 他抱到了那团黑影，很温暖。 果然是他的守护神在保护他。 但小顾私病在与黑影接触的瞬间，身体就陷入了昏迷状态，而他的意识来到了自我的精神世界。 黑影面对临时的突发情况，显得有些无措。奇怪的是，他对这里很熟悉，像是曾经来过千万次。 没错，黑影是时安。 更准确来说，这是在经历第二个副本时中途消失的时安。 他记得自己在持枪杀死绿毛吸血鬼后，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等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遇到了小时候的哥哥。 时安本以为是误入了什么幻境陷阱，但他绝对不会认错哥哥的灵魂。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安最担心的是自己还能不能回到玫瑰副本，如果哥哥发现自己突然消失了，一定会很难过的。 而且恐怖游戏这么危险，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出什么事。 “你是谁？” 小顾私病想要接近那道黑影，黑影却后退几步，似乎在顾虑着什么。 时安在害怕，他害怕自己现在丑陋的模样会吓到小时候的哥哥，所以这段时间一直躲在暗处保护小顾私病。 他不敢赌，不敢赌哥哥在见到他另一副不堪的全貌后，是否会因此而远离他。 不过，时安察觉到现在的时间线有些问题，本来哥哥在医院醒来后会被发现人格分裂送到国外，而不应该出现在顾家老宅。 这里就如同副本和现实世界的交界点。 难道是因为他误打误撞介入的缘故，改变了过去。 时安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如果哥哥没有患上人格分裂，那么自己会不会也将不复存在？ 一想到存在这种可能性，时安就如坠冰窟，他抿了抿唇，用沙哑的嗓音回答。 “……哥哥。” “你是我的，哥哥。” 原谅他的阴暗自私，他不想他和哥哥的初遇发生任何改变，他知道他们的未来，他想继续编造起这段故事。 小顾私病觉得这些话很熟悉，自己莫名在哪里听过。 但他突然笑了笑，认为一个高大的黑影称呼他为哥哥很有趣。潜意识里，小顾私病自然而然接受了这个设定。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时安。” 小顾私病思索片刻，又问道:“你来自哪里？” 时安身形微顿，语气温柔:“我想这不重要，但我是为你而来的。” 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一大一小两个灵魂体背对背又聊了许久，这时，时安忽然警觉起身。 “怎么了？”小顾私病不解。 时安面色凝重:“哥哥，快醒醒，外面有危险的坏人闯进来了。” 小顾私病昏迷的身体还躺在客厅的沙发后面，因为个子小暂时还没有被拿着流星锤的绷带男人发现。 但一开始引出动静的顾九阳和顾望舒所处的情境就比较不容乐观了，当发现有陌生人带着武器进入顾家后，他们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去厨房拿刀具防身。 可惜的是，两人因为太过紧张手没拿稳，在绷带人拿流星锤砸过来的时候，这些刀具就碎成了渣渣，地面也多出了一个大窟窿。 “我靠，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现在顾九阳和顾望舒躲在一处客房的门后，努力推来衣柜去挡住门。 顾九阳听着外面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愈发两眼一黑，情急之下跑到窗边张望:“现在跳楼还来得及吗？” “等等，你看，是妈回来了。”顾望舒向楼下指去。 第228章 此时的大舅妈正抱怨着家里的佣人偷懒，也不见人出来帮她拎包。 正准备拿出钥匙开门，某一瞬间，似有心灵所感般，大舅妈鬼使神差抬起头—— 她发现楼上的一对儿女神情激动，衣服头发凌乱，在迫切地用手指比划着什么，大舅妈皱了皱眉，认为这样的行为实在粗俗。 是该好好教育一下了，否则也不知道在家里疯玩成什么样子。 第203章 方才还万里无云的天瞬间变得阴沉沉, 顾家老宅上空黑雾笼罩。 顾望舒不免担忧:“你说妈看懂了没？” “放心，我刚才看见她眼神凶狠，肯定是发现了不对劲。”顾九阳擦了下鼻涕, 其实他也不确定, 只是起个心理安慰作用。 阳台的窗户开不了, 门外的绷带怪人已经锁定了他们的房间, 正在用流星锤一下又一下砸着门。 两个孩子瑟瑟发抖，在衣柜即将四分五裂之时，走廊处传来大舅妈的怒吼。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拆家吗？” 绷带怪人停下动作, 转头直勾勾地盯向来人。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 房间的大部分墙壁也随之而然坍塌。 大舅妈:………… 房间里的顾九阳和顾望舒两人此时早已被吓晕了过去, 大舅妈脸色苍白，瘫坐在原地, 精神状态算不上好。 “你，你是什么人, 怎么进来的？” 大舅妈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有些蠢，试图安抚对方:“不管派你来的人给了你多少钱，我出双倍，不, 三倍, 只要你放过我们，我保证今天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 。” 但绷带怪人不为所动, 拖着流星锤一步步走来。 大舅妈身体发颤，使不上力气。怎么办，她还有大笔的财富没花完, 难道今天就要命丧于此吗，她不甘心。 另一边。 顾私病醒来后先去了自己的房间，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剪刀。 说起在枕头底下藏剪刀的原因，主要是为了图个安心。而且他从其他地方听过一个偏方，这样做可以防止做噩梦。 有没有效果他不知道，但现在这把剪刀算是帮了他个大忙。 时安看着缩小版的哥哥拿了把没太大杀伤力的剪刀，一时之间陷入沉默。 那绷带怪人明显是从恐怖副本里跑出来的，以哥哥现在的状态无法应对，还是交给他吧。 不过，哥哥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好可爱。 好想摸一摸。 不行，时安冷静下来，不能在哥哥面前随意出现。 “黑影先生，你在吗？”小顾私病对着空气询问。 黑影先生是对时安的称呼，而且他来无影去无踪像幽灵一样，小顾私病就干脆这么喊他了。 “嗯，我在的。” 小顾私病弯起唇:“好，我们出发吧。” 很是奇怪，当小顾私病看见绷带怪人时，心中并没有浮现出任何恐惧感，这也足以给了他一些支撑的力量。 所以等绷带怪人发现有个小孩来送死时，生锈的大脑还没转过弯来。 “哈哈哈去阴曹地府还要排队呢，你倒是赶着插上队了。” 绷带怪人不介意先收拾掉面前的人类小孩，顺便教教他最后一课，什么时候该逞英雄，什么时候不该逞英雄。 大舅妈微微一愣，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挡在她面前的孩子，并不是因为突然良心发现。 而是在惋惜。 惋惜这样优秀的孩子，却不是她的孩子，那么他们今后就注定会是敌人。 “我不会死的。” 小顾私病抬眸，坚定回答:“我还会活很久很久。” “哼，少说废话。”绷带怪挥舞着流星锤，准备给他点颜色瞧瞧。 小顾私病举起剪刀—— 下一秒，刚咧起嘴角的绷带怪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踹飞了。 绷带怪人:？？？ 刚准备溜走的大舅妈:……？ 什么情况，难道他隐藏了实力。 不对，怎么想都不对，一个正常的人类小孩怎么可能打得过鬼怪。 绷带怪人扭曲着脸爬起来，一定是刚才他攻击的姿势不对，再来一次，他就不信还会失误。 “嘣——” 绷带怪这回还没冲过去，便直接在半路被砸进了墙里，被砸得眼冒金星。 “……真是见了鬼了。” 绷带怪人僵硬起身，他目光锁定了小顾私病手中的那把剪刀，心想说不定是对方获得了厉害武器的缘故。 对，一定是这样的。 第三次，他长记性了，直接无视小顾私病，朝着还处于震惊状态的大舅妈奔去。 “救命啊！” 大舅妈惊慌失措，也不敢观战了。 小顾私病想了想，将剪刀朝绷带怪人的方向丢了出去。 绷带怪人用余光瞧见这一幕，不禁心底暗暗嘲笑，小孩子果然智商不够，他只是做个假动作，对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武器直接送到自己手中。 那么，他就先笑纳了。 绷带怪人自信抬手一接，剪刀却在半空中转移方向，直直扎进了他的脑门里，血色瞬间染红了绷带。 绷带怪人:“……” 很显然，他又被耍了。 绷带怪人气到暴走，为了挣回一口气，他决定使用最终杀手锏，将力量原地强化到直逼s级，时效为十分钟。 时安微微皱眉，察觉到绷带怪人瞬息变强了许多，看来徒手对战会逐渐不利。 在电光火石之间，时安发现他竟然能感受到幽蓝电锯的存在，如果他能感受到的话，这就说明，现在的哥哥也能把它召唤出来—— “哥哥，你试着想象一把电锯的轮廓，看看能不能拿到它。” “电锯？” 小顾私病开始回忆动画片里的场景，紧接着，他的手中竟真的出现了一把幽蓝色的电锯。 但电锯太过沉重，他有些拿不稳。 “……你怎么会有这把电锯？” 对面的绷带怪人表情出现一丝裂痕，这尼玛不是它在鬼屋副本丢失的一把b级武器吗，怎么几月不见变这么高级了，能量似乎还远远高于他之上。 他很想对电锯说一声“苟富贵，毋相忘”，但电锯似乎已经重新认主绑定了，而且现在是准备过来砍他的。 对手是一位猜不透实力的古怪小孩，还拿着超s的电锯，这让绷带怪人不得不认真起来。 可警戒了半天，他发现小顾私病居然连电锯都挥不起来，绷带怪人冷笑一声，果然还是自己脑补多了。 “浪费我这么多时间，还是乖乖受死吧。” 小顾私病正在研究电锯，时安随时准备等绷带怪人冲上来的那一刻动手。 “没事的哥哥，就当做是玩游戏。” 时安想着小时候的哥哥是第一次见这种场景，怕他产生心理阴影，便放轻了语气。只不过时安的话音刚落，小顾私病就触发了开启电锯的按钮。 紧接着，电锯勇猛地脱离了小顾私病的手，在地板上自动划出一道狭长的痕迹，直直朝着绷带怪人的两腿中间冲去。 变故发生得突然，绷带怪人心中一惊。 他急忙向旁侧躲避，离谱的是电锯像装了自动追踪定位器，临时也跟着拐了个弯。 “啊啊啊！” 绷带怪人万万没想到电锯已经进化到了能喷火的程度，整个人被烧得黢黑冒烟。 “饶命啊饶命……” 绷带怪被打服了，他早该知道对方一直在扮猪吃老鼠，还做出些迷惑性的动作戏耍他 。 人类实在是太狡猾了。 为了保命，绷带怪人只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副本，这种破工作以后谁爱接谁接吧。 “成功了。” 小顾私病走过去关闭电锯，扬起一抹笑:“谢谢你帮我。” 他知道，如果没有黑影提醒，自己也不可能赶走绷带怪人。 “你，你在和谁说话？” 在大舅妈的视角，是小顾私病一个人自言自语，不过下一刻她就两眼发黑被时安敲晕了过去。 “做得很好，哥哥。” 时安下意识抬起手，随后，忽地面色一变。 ……遭了。 时安无法隐藏身形了，而且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在召唤他，几乎是一瞬间，时安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该离开了。 “黑影先生？” 小顾私病的话唤回了时安的思绪，他下意识用手挡住脸，动作比大脑更快一步做出反应，躲进了最近的一间房里。 这间房的门没有被之前的打斗破坏，但时安因为太慌张忘记了锁门。 外面安静了一会，有脚步声远去。 时安松了口气，但还没放下心多久，那道放轻的脚步声又回来了。 门被推开一条小小的缝隙，有个连接线的纸杯咕噜噜滚到时安脚边，时安微微一顿，迟疑着将它捡了起来。 第229章 这是……纸杯传声筒。 两个人隔着门却不见面，纸杯传声筒绷直的线将他们的心紧紧牵扯在一起。 “摩西摩西？” 小顾私病对着纸杯口讲话。 时安将纸杯抵在耳边，里面传来轻微的震动，变了音的声线闷闷的，听不太清晰，忽远忽近。 “喂喂？可以听见吗？” “……嗯，能听见。”时安握紧纸杯。 “如果你不想见我的话，我们就这样说话吧，好吗？”小顾私病语气有些落寞。 “不是的，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甚至爱你超过他自己。 时安没说出这句心里话，缓慢垂下眼眸:“但是我要走了，我们以后会再见面的。” “真的吗？” “嗯，我保证。” 时安声音很低:“希望你，不会忘记我。” 其实小顾私病并不害怕，甚至有种诡异的错觉，他反倒认为门后面的人才该是需要安慰的孩子。 “不要害怕，黑影先生。” 小顾私病轻轻安抚:“我也很喜欢你，我会一直记住你的。” “啪嗒。” 房间里传来纸杯坠落的声音，黑影消失了。 小顾私病不知道黑影有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话。 他没有打开门去查看门后面的情况，独自一人靠着门坐很久，直到慢慢失去了意识。 第204章 经过最后一次穿梭, 顾私病回到了现在的时间点。 “哥哥，你醒了。” 顾私病的身边蹲着一只黑发玩偶，是控偶师和他们告别前送的, 而在顾私病前往过去的时候, 时安一直在玩偶体内等他回来。 怪不得时安无法跟他前往最后的时间缝隙, 原来是过去消失的时安已经被意外拉进去了。 所以说, 时安从未离开过，一直守护在他的身边。 “哥哥？” 黑发玩偶的脑袋担忧凑过去，用额头贴着顾私病的额头，表达关心。 顾私病抬起手, 伸出食指点了三下黑发玩偶苍白的侧脸,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他一直没有忘。 “我回来了。” 黑发玩偶抱紧他:“我知道的, 我一直在等你。” 两人相视一笑。 在顾私病离开的期间，时安也没有闲着, 他捕捉到主系统投放绷带怪人的隧道，确定那地方就是主系统空间。 现在要做的是, 偷袭主系统老窝。 顾私病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兴奋，果然只有他和时安能互相了解彼此，他们会自然而然爱上对方，本就命中注定。 主系统空间—— 无数缠绕的数据线堆积在地, 密如蛛网, 悬浮的电视屏幕上闪烁着一张张无意识的陌生人脸，它们其中或许是玩家, 或许是副本里的npc。 顾私病绕开这些电视，前方又出现几只挣扎着想伸出电视屏幕的手，不过它们很快被污染, 失去了理智。 其中有一台电视显得格格不入，从里面伸出的手把玩着利刀，划向对面电视的坚硬显示屏。霎时，屏幕如同人的皮肤般，被刀子划得血肉翻飞。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又伸向其他的电视机，将画面中痛苦的人脸划成井字形，再慢悠悠画叉画圈下棋。 “不用装了，你和他们不一样。” 顾私病停在这台电视机前，屏幕似乎卡顿了一下，陷入黑屏，映出顾私病的身影。 【……哦？奇怪，你是怎么发现的？】 电视里的人正是“新邪神”，它能够穿梭任何能反射的镜面，因此附身在电视机里十分轻松。 “不是你想让我知道的吗，才跑来门口迎接我。” 顾私病看着电视机里的人影跟他对不上口型，微微皱了皱眉，怎么又来了一个复制他容貌的家伙。 “主系统在哪里？” 【为什么一来就要问他呢，这并不重要。】镜中人笑了笑。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为了最终游戏的公平性，你还想问点什么吗，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顾私病摇摇头:“你还在误导我。” “你们并不是通过系统监视得知我拿到了邪神的钥匙，而是本来就确定钥匙会出现在我手里。” “主系统骗了我，其实卡牌有十一张，对吗？” 而主系统，就是最后的那张卡牌。 【完全正确。】 镜中人没有否认，相反，这倒是方便了它说出接下来的游戏规则。 【我是镜子里你的反面，但只有我最了解你，你一定很喜欢赌局的刺激感吧。】 【现在我手上有六张牌，如果你赢了游戏，这些牌我会都如数奉还，但倘若你输了……】 【你将失去你的所有。】 【怎么样，有没有闲情与我赌一场？】厄私失安懒洋洋道。 邪神，名为“厄私失安”。 如今顾私病终于看明白了画册上记录的口口两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牌本来都该是你的。】 【我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却因为你不够狠绝，最终没有收集齐全部的卡牌。既然你不愿意做回无恶不作的邪神，那么这个位置将来到我的手上。】 顾私病抬眸:“你要，赌什么？” 镜中人摸上镜子:【将你的生命值与我绑定，我们共享生命值。】 【接下来无论我们当中的谁受到伤害，另一方也会受到等同的伤害，直至生命耗尽死亡。】 顾私病笑了:“你确定要和我玩这个？” 【是，这看起来是一个无解的游戏，但会很有意思，不是吗？】 【我和你一起迎接死亡，或许这个世界还有救，或许你的队友们也还有救。】 镜中人并未发现异常，在它的规则中，他们只能使用卡牌的力量进行互相对抗。 或许放在普通人身上，最后的结果会两败俱伤。 但顾私病不同。 镜子自认为很了解他，却连他体内还有另一个灵魂也辨别不出。 顾私病没有丝毫犹豫，用枯木率先打碎镜面，枝条纵生，很快包裹住了这里所有能照到自己的东西。 当然这些对镜子的攻击同样反噬到了他自己身上，时安见状，控制起身体。 “之后的交给我吧，哥哥。” 顾私病点了点头，不忘观察镜子的去向。 两人便交替着身体控制权与镜中人对抗，这样另外一人耗尽体力时可以回到精神世界休息。 镜子之所以力量强大，是因为它可以复制任何用镜子照到的东西，包括镜子本身，所以镜子打碎了一面，只要还剩碎片，它又可以重新复制出更多。 甚至复制顾私病手中的五张牌。 顾私病并未阻拦，毕竟因为生命值共享，镜子的攻击越强势，最后也会反噬到它自己身上，还省得顾私病动手。 幸好这镜子看起来也不太聪明的样子，如果他是镜子，会直接钻进敌人的眼球里弄瞎对方。 用一句话评价它，那就是初具人形，略通人性。 由于时安帮他承受了一半伤害的缘故，现在的顾私病还有余力，但他不能让镜子看出来端倪，只能发挥演技故作虚弱。 镜中人微笑:【以你现在人类的身躯，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吧。】 顾私病倒是想假装吐出一口鲜血表示自己快不行了，但奈何现场找不到表演道具。 当镜中人以为对方和它一样还剩20%的生命值时，却不知道顾私病拥有60%有余。 直到镜中人的生命值即将耗尽，顾私病都仍存在一半的血条。 镜中人突然停下动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可惜的是，它等来的却是顾私病的最后一击。 “弱爆了。” 顾私病敛眸:“现在，你可以死了。” 于是，在镜中人察觉到不对劲时后为时已晚，在它消失前，那张颠倒的脸上还浮现出几分疑惑。 镜中人之所以会邀请顾私病玩这个游戏，并不是去奔赴死亡的，而是和主系统约好了在它生命值接近“0”时提前解除生命值共享，只有这样才可能杀死旧邪神。 但关键时刻，主系统并没有出现，镜中人就这样草草下线了。 顾私病伸出手，收回了冒牌货镜子的全部卡牌后，总共也就十张。 他全都想起来了。 “厄私失安”只是一段被污染的记忆，就像调色时加入黑色调，最后黑色的存在感永远比其他颜色强烈得多。 它产生了自主意识，复制着旧邪神的思想与行为，但终究不过是一段记忆，缺少灵魂。 现在顾私病拿回了这段记忆，与之而来的是被解除封印的力量，在集中归于他的体内。 当初，旧邪神将掌管秩序的权柄交给主系统后，便独自开始了旅行。 在这场漫长的轮回旅途中，邪神的灵魂分裂出一小团黑影，每当他的灵魂去往其他的世界时，黑影一直紧紧相伴左右。 第230章 但唯独这次轮回时出现了意外，黑影来到了顾私病的身边，成为了他的副人格。 因为灵魂的残缺，所以身为人类的顾私病先天体弱多病，偶尔会嗜睡，又多了些邪神没有的七情六欲。而他曾经在副本里遭遇过的一些幻境，可能是他轮回时散落的记忆碎片。 谈起顾私病进入游戏后遇到的造物，他们本来只是邪神的一念之间，后来慢慢长出了血肉，自己赋予自己灵魂思想与行为，导致性格迥异。 这些造物从来都不是造物主的附属品，只是他们自己。 顾私病按照记忆中的画面，一步步踏上王座。 王座之上，主系统的身影终于显现，他恭恭敬敬站在原地待命，如从前一般。 【欢迎回来，主人，我一直在等您。】 “是吗，第一次见这种等法。” 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游戏，热情到令他招架不住。 回归神位的顾私病先是检查力量，心里最先想到的是可以再给时安捏个更好的身体，健康永生的那种。 “多亏了你保存了我的记忆。” “对了。”顾私病话锋一转，开始算账:“你说，我都是邪神了，如今不过是去外面旅游带个伴侣回来，你们就想要取代我。” 尤其是经历了一系列生与死，但凡错一步都不会再次回到这个位置上。顾私病一时不知道是何心情，还有那些无辜牵扯进来的人不该得到这个结局。 主系统只是俯首:【听凭您的处置。】 无论是对是错，他都愿意受罚，因为他是系统。 主系统唯一值得赞扬的点是程序里绝对服从主人，前提是他选择的人是他判定的主人。 现在邪神回归，他想，他依旧是那个最高等的造物。 可惜的是，他预估错了人类的瞬息万变。 当他计划出这一切时，所有的路径都无法恢复成当初的原貌了。 “将死之人，其言善也。”顾私病幽幽叹息， “抱歉，但你不是人。” 话毕，顾私病直接将主系统格式化。 主系统身为最后一个造物成功被收回，在临癌的机械短路前，即使他被数条数据线缠住了四肢，依然往前行走着，想要触摸些什么。 【听…听凭、处置。】 他声音卡顿，没有忘记从机器心脏中拿出几颗过期的柠檬糖。不过，已经不能吃了。 糖纸黏住了他的掌心。 第205章 世界重启之后。 顾私病为时安打造了一具全新的身体, 回首发现爱是多么理所当然，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灵魂分裂出来的。 而主系统确实替他看守了很久的秩序，虽然中途叛变, 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顾私病思索片刻, 决定让系统0a2担任新的主系统。做事一板一眼的系统容易中病毒, 还是这种会溜须拍马的比较好用。 当系统0a2得知此事后, 整个统子都是懵逼的。 没想到自己的宿主一直都是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这下好了，直接给提拔上去，而且从前的顶头上司还不见踪迹, 爽到谁了它不说。 四个字, 它要飘了。 以至于后来有子系统询问系统0a2是怎么当上主系统的时候, 它都会高深莫测地来一句:【抱歉, 运气也是我实力的一部分呢，你们还得练。】 不过现在, 系统0a2还处于感动当中，扭扭捏捏想要说点夸夸邪神大人的彩虹屁, 花式吹捧—— 【保证完成任务，以后您指东，我绝不往西！】 【您就是天上月，我心中的太阳, 其实我早就发现您实力不凡了, 从前我都是苦受于主系统的压迫才情非得已做出这些事。】 【感谢邪神大人的既往不咎，今时不同往日, 我一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 系统0a2还有一大串表忠心的发言稿没讲完，却被适应好新身体的时安突然打断:“等一下, 还有一件事。” 系统0a2瑟缩了下，瞬间变得唯唯诺诺。 它可是一直在偷偷窥屏，知道这家伙不好惹，而且系统0a2还暗戳戳离间过他们俩，一时有些心虚，害怕对方借机报复。 上任第一天，能当缩头乌龟就当缩头乌龟吧。 时安微笑:“能把之前副本里我和哥哥买过的同款润滑剂各种气味都整理一遍送来吗，数量不用设置上限。” 系统0a2:【？】 顾私病:…… 顾私病收回正在检查时安身体的手，看来身体是没问题了。 “快去吧，越快越好。” 果然机器永远也无法共情人类，系统0a2被时安赶去工作了。 总而言之，重启后的世界不再存在死亡游戏，玩家们都被清除记忆，回到了进入死亡游戏前夕，顺着自己的轨道继续各自生活下去。 顾私病将卡牌们全部收集到画册中慢慢传输能量，清除污染。或许某一天，有些造物会再次苏醒过来。 小粉熊为了能第一时间见到焚界，就决定时时刻刻待在顾私病身边，但它又嫌血红空间里闷得慌，会经常蹦出来溜达。 但这里毕竟是现实世界，顾私病叮嘱它:“等有人类来的时候，你要伪装成普通的玩偶熊。” “知道了知道了，人类就是不经吓。”小粉熊满不在乎道。 它话是这么说的，不过等真的有陌生人类出现时，小粉熊还是很安分守己的，尽量不去给顾私病添麻烦。 而因为控偶师他们四个人见证过时间缝隙的缘故，所以即使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却依旧还会记得发生的这一切。 他们偶尔会从其他世界跑过来窜门，发现顾私病所处的现世很不错后，甚至会留在顾家老宅很长一段时间。 佣人们见从前冷清恐怖的顾家老宅渐渐热闹起来，自然是喜闻乐见。 这天，魔女夜话决定在顾家老宅开办庆祝派对。 顾私病把之前他们公会的空间放置到了老宅的顶楼，推开门便能看见熟悉的场景，当然，这里也连接着其他人的世界住宅。 现在的魔女夜话公会相当于一个属于大家的传送站。 餐桌上坐着五人，澜骷骷因为忙着培育玫瑰的事，因此并没有来参加这种娱乐性质的活动。 但澜秋秋不同，只要是朋友邀请，最后一定会准时应邀前来。 咳咳，主要是他闲着没事干。 “哈哈哈顾时，原来你是邪神啊，早知道我就不这么担惊受怕了。” 澜秋秋还设想过他们会输的可能，大不了一起死。没想到最强战力竟在他们身边。此时他还不知道邪神意味着什么，发出疑问。 “不过你看着也不邪恶啊。” 澜秋秋自以为隐蔽地向左边撇了一眼，相反，他总觉得坐顾私病旁边的时安更邪恶一点。 “我也觉得哥哥很善良。” 时安视线微移，吓得澜秋秋收回目光。 其实顾私病多了个邪神身份，倒也没什么感觉不适，他对于当邪神时的记忆并不否认。 但他会先是顾私病，然后才是邪神。 “好了，先吃饭吧。” 控偶师轻咳一声，心道顾时的外表还真是极具迷惑性，澜秋秋到现在都看不出来这人骨子里是带点恶趣味和疯劲的。 “哦哦。” 吃着吃着，澜秋秋莫名嘿嘿一笑:“顾时，你家还缺司机吗，我想着也不能白吃白喝白住你们的，要不然……” 众人沉默。 顾私病迟疑:“要不然，我们先去考个这世界的驾照。” 虽然帮他们凭空出现的几个人伪造身份很简单，可要是太过惹眼的话，难免会多出现不必要的事端。 一般人面对重新考证可能会愁眉苦脸，但澜秋秋表现得十分热情。 “太好了，我明天就去报名。” 闻言，哀悼者跟着跃跃欲试:“我也去，我想飙机车。” 头盔一戴，谁都不爱。 控偶师呛了口水，眼皮乱跳:“你们考虑好了吗，这里不是游戏，命只有一条。” 哀悼者非常淡定:“没事，掌管游戏的人坐在这里，可以复活的。” 顾私病配合道:“包的。” 当然他们只是说笑，并不会真的去麻烦顾私病。 席间，控偶师的通讯设备响了。 她顿了顿，起身去阳台:“我先去接个电话。” 控偶师最近还要去处理莎美拉和欧拉的事，这两人虽然被清除了记忆，但丝毫不受影响，只记得最近七天的设定依然存在，所以在生活的琐事上会有诸多不便。 至少也算是公会成员，控偶师得了空闲会去帮他们一把，关爱患者人人有责。 对面传来莎美拉笑嘻嘻的声音:“是这样的，我们过几天准备买机票去看看御子姐……不对，她现在改名了，好像叫什么凛——” 掌握绝对情报的控偶师知道，莎美拉说得不是那个阴险狡诈的御子，而是最初的凛。 通话结束后，控偶师回到席位，将刚才听到的告知众人。 第231章 “真是巧，没想到他们还是通过其他的方式认识了。” 控制师微笑:“对了，莎美拉他们邀请我们去温泉旅行，你们一定要记得来哦。” 虽然死亡游戏关闭了，但他们可以通过保留的系统板面回到从前去过的副本，甚至是其他新的世界。 那里不再有鬼怪，不再有邪祟，而是正常发展的世界。他们计划有时间的话，可以去见见曾经的老朋友。 温泉啊，时安若有所思，在桌下挠了挠顾私病的手心。 “好，我和时安会去的。”顾私病停顿片刻，“其实，我有件事一直在瞒着你们。” 顾私病告诉了他们自己真正的名字，顾时一直是他用的假名。不过众人已经叫习惯了顾时，顾私病觉得继续这样叫着也不错。 哀悼者不甚在意:“这有什么，你看我们的名字像真名吗。” 顾私病:…… 还真不像。 控偶师半开玩笑道:“其实我早就想问了，既然时安是你‘弟弟’，那他怎么不跟着姓顾？” 澜秋秋:“……顾时安？感觉怪怪的。” 顾私病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从遇见时安的第一刻起，就想好了他的名字。或者说，他本该叫这个名字。 时安时安，不仅是对时安的祝福，也是希望自己，能顺利走出那片阴霾。 “名字什么的不重要。”时安牵起顾私病的手，勾起唇角，“只要是哥哥念出来的，都很好听。” 顾私病的心跳蓦然快了几分，回握住他的手。 澜秋秋这回学聪明了:“那个我吃饱了，我突然想起我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了拜拜。” 控偶师:“我也是，我家的煤气忘关了。” “你那个时代有煤气？”哀悼者不解。 “……别管这个。” 空气中充斥着恋爱的酸臭味，一顿饭后，他们几个便不多打扰，默契地打开门各回各家。 顾私病抚摸过时安的发间，心想不愧是他精雕细琢出的身体，比从前的人偶身体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温泉旅行你想好带些什么去了吗？” 顾私病发现时安似乎对温泉很感兴趣，便顺口一问。 “嗯，到时候哥哥就知道了。” 时安在意的不是温泉，而是对能和哥哥一起泡温泉这件事暗含期待。 “哥哥。” “怎么了？” 顾私病回头，定定地注视着身边人。 时安缓缓俯身，小心翼翼捧着顾私病的脸吻了下去，修长的手指再慢慢摩挲到他颈间。 一切都结束了。 终于再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敌了，现在他和哥哥的家，只有他们两个人，身心只属于彼此。 时安的动作越发亲密起来，他们从餐桌来到沙发，能清晰听见各自的呼吸声以及心跳声，直至吻到黑天暗地。 久久，时安才抬起头，回答顾私病的问题。 “没什么，就是想这样叫你。”时安笑了笑，眸底一片温柔，他的愿望也很简单。 愿你时安，无病无灾。 ——全文完—— 第206章 温泉行的一早。 顾私病和时安轻装上阵, 等他们来到魔女夜话时，发现其他人都是大包小包。 尤其是澜秋秋，因为不知道泡温泉要干些啥, 昨晚一夜未眠, 差点把他的整个家都搬运过来。 顾私病:“你都带了些什么？” 澜秋秋擦去额角的汗珠, 掰指头细细数了数:“吃穿住行都有, 像铁锅柴火，帐篷午餐肉之类的。” 顾私病:…… “大兄弟，我们不是去荒野求生的。”控偶师听到后，忍不住咂舌, “只要带些随身衣服就好了, 温泉场会提供住宿和三餐。” “是这样吗。” 澜秋秋挠了下头发, 听劝只带了衣服。 可是如果只是带衣服的话, 控偶师的两个大行李箱未免太过夸张。 澜秋秋不确定道:“我们是去三天，对吧。” “是啊, 是三天。” 控偶师目移，为了防止澜秋秋再多问下去, 率先抛出其他话题。 “对了，之前我发过消息，到时候会有个大家一起随机交换礼物的环节，还记得吗？” “嗯, 记得。”哀悼者拍了拍挎包示意。 顾私病颔首, 为了遵守游戏规则，他未曾对时安透露过自己准备的礼物长什么样。 当然, 顾私病同样不知道时安准备的礼物是什么。 主打一个体验拆盲盒的刺激。 众人都神秘兮兮地把礼物藏着掖着，就怕破坏了到时候的氛围。 凛邀请他们进入的温泉场平日里是由一群小狸猫妖怪打理的，招待的也是各种各样的善良友好妖精, 偶尔会有人类来访，都并不稀奇。 等他们抵达的时候，温泉场已经飘起小雪了。 “这边这边！” 莎美拉站在不远处朝他们挥手，她的身后跟着帮忙拎包的欧拉，这让哀悼者不禁感慨，死而复生或许是世界上最有人情味的奇迹。 “等一下，你们站在回廊下先不要动，我给你们拍个大合照吧。”控偶师笑眯眯支起相机支架。 “你还带了相机，想得真周全。” 澜秋秋开始思考待会要摆出什么样的pose比较合适，毕竟是大家一起的第一张照片。 顾私病看了眼控偶师诡异的笑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拍照是留住时间的完美方式，你们有空也可以找我来多拍几张，免费提供妆造。” 控偶师边说边摆弄着相机，按下倒计时后，才走到画面空余的角落里站定。 “咔嚓。” 照片成功定格。 莎美拉眨眨眼，比控偶师先一步跑过去:“让我看看拍得怎么样？” 控偶师:？！ “等等，住手……！” 等所有人都围到相机前时，控偶师的心凉了半截，已经开始后悔帮助这两个二货了。 “这些是什么时候拍的？”澜秋秋震惊。 照片里是末世副本，顾私病，时安，澜秋秋三人去研究所时的女装照片。 当然着重拍摄的对象是顾私病，各种角度的画面构图一应俱全。因为时安和控偶师做了个交易，一手交照片，一手交情报。 现在完球了，还没来得及交货就被发现了。 不过顾私病倒是没有生气，拿起洗出的照片欣赏起来，怎么感觉还挺好看的。 “哥哥，怎么了。” 时安故作淡定，应该没露馅吧，绝对不能让哥哥知道其实自己还私藏了比这些照片更多的东西。 “我想拷贝一份，可以吗？”顾私病露出一抹较为和善的笑。 “可，可以。” 控偶师只想逃离现场，迅速收拾完行李进入温泉场。 此时的凛已等候多时，饶是他们看见了那张和御子一模一样的脸，也会下意识警惕一瞬。 凛并未察觉到他们的情绪，温和微笑道:“欢迎，各位的行李会由狸猫们摆放到旅房中。” 这里的温泉池是用妖力变化出来的，区域先分男女，再分妖怪和人类，互相之间各不打扰，温泉池在每批客人们离开后会像游戏一样进行刷新，因此避免了卫生问题。 在进入温泉池前需要前更换浴衣和凉拖鞋，客人们可以挑选些喜欢的饮料甜品带入温泉。 欧拉身上是绷带不方便泡温泉，而澜秋秋提前被控偶师支开去整理休闲房间了，此时男浴的温泉池只有顾私病和时安两人。 露天温泉池雾气腾腾，屋外灯火通明，半空中依旧飘着小雪，远处的幽密树林也被蒙上了一层月色。 顾私病喝了口果汁，左手伸进时安的半敞开的浴衣里摸摸腹肌，右手翻看起系统光屏。 确认完这个世界的运行一切正常后，顾私病拿起一块甜点塞进时安嘴里。 “怎么样，我觉得很好吃。” 时安幽幽地盯着顾私病一闪而过的指尖，唇边还残留着触感和温度。 他想吃的不是这个。 但顾私病是故意的，他弯起唇角，雾气将他白皙的皮肤蒸出些许淡粉，浴衣斜斜滑到半肩，水中浮动的景色若隐若现。 时安:…… 忍不了了，时安搂着顾私病的腰，将他带到自己身上。顾私病扶住时安的肩膀，轻轻凑近鼻尖，却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在一次次撩拨下，时安仰头吻住他的唇，顾私病一个没扶稳，不小心跌坐了下去。 时安发出一声闷哼。 顾私病眨了眨眼，感觉到紧贴臀部后方有个不容忽视的存在，滚烫跳动着。 “哥哥，这次想要什么味道的？” 时安声音沙哑，缓缓向水中探去，他很是满意系统0a2的工作效率。 “……草莓味的还有没有？” “有，有很多。” 一小时后。 顾私病换好干净的新衣服，从温泉池慢悠悠出来，走路姿势有些不易察觉的怪异。 第232章 “等会被看出来怎么办。”顾私病有些头疼。 时安替顾私病找来一件宽松的长外套，动作轻缓地披在他的肩上，能遮住大半身形。 “没事的，哥哥。” 时安为了安慰他，想到一个馊主意:“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但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做的。” “要是被发现了，我可以说哥哥很厉害。” 顾私病:…… “这就不用了，应该没人会信吧。”顾私病感觉这样更恐怖。 而且他本来就懒得动，不然也不会选择在下位，何况过程还挺爽的。 他们来到休闲娱乐的大房间，其他人也才汇合不久，接下来是期待已久的交换礼物环节。 在进入温泉池前，他们就已经各自将礼物交给了小狸猫保管，现在礼物的顺序是被随机打乱的，所以谁也不知道一会自己会拿到谁的礼物。 “顾时，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控偶师招了招手。 顾私病看了眼紧张的时安，让他先去挑礼物，自己则跟着控偶师去了窗边。 “怎么了，会长？” 即使现在不存在游戏了，顾私病他们还是会称呼控偶师为会长。 “你要的照片在这里，我不该隐瞒你的。”控偶师顿了顿，“其实这些照片是……” “我知道的。” 顾私病温声打断，他连副本里的鬼怪都能敏锐察觉到，又怎么会没发现有人在拿相机记录。 一切都在顾私病的默许之下。 他取走时安的那几张照片:“拍得不错，下次继续。” 控偶师一时语塞，要不说你俩是一对呢，明明都已经在一起了，却还要私底下偷偷收藏和对方有关的所有东西。 等顾私病回来的时候，桌上还剩下一份粉红色的精致盒子，像是装有饰品之类的东西。 顾私病没有多想，直接将它拿了起来—— 他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对款式相同的钻戒。 钻戒？ 还是情侣款。 顾私病停顿了两秒，转头看向身侧的时安，时安手中拿着的也正好是他准备的礼物盒，顾私病眼皮跳了跳。 果然如此，有黑幕。 “抱歉，先失陪一下。” 顾私病关上盒子，拉起时安的手起身出了门，寻到一处安静无人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哥哥，是不喜欢吗？”时安眨着无辜的眼睛，紧紧注视着他的面容，手指不自觉收缩。 “不是……” 是因为太突然了，顾私病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只是想给哥哥一个惊喜。” 时安按住顾私病的双手，引导着他再次打开礼物盒，随即拿起其中一枚钻戒，单膝下跪，有些紧张道:“哥哥，你愿意……” “愿意和我…结婚吗？” 这是脱离副本外，一场现实世界的真正求婚。 一次郑重的，充满仪式感的求婚。 时安克制着自己渐快的心跳，他想和哥哥成为关系更深的家人。 此刻等待回应的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时安不由得忘记了呼吸，他怕错过哥哥一丝一毫的动作。 “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结巴起来了？” 顾私病勾起唇角，不想让时安单膝跪太久，便配合着伸出手。 “给我戴上吧，我愿意。” 此话一落，时安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紧接着是巨大的愉悦感蔓延开来，时安谨慎认真地完成这项仪式，毕竟是他和哥哥的人生大事，任何一步都不能出错。 随后，顾私病也拿起一枚戒指。 “到我给你戴了。” 求婚完美结束，顾私病仔细观察着他们俩戴着对戒的手，怎么看怎么顺眼。 “走吧，该回去了，他们应该都拆完礼物了。” “嗯。” 时安不舍与哥哥的手分开，索性两人十指相扣，一起回到了屋内。 “你们回来了。” 哀悼者吃着手中的全套肉干，可以见得她收到的是莎美拉的那份礼物，而莎美拉收到的是一条崭新的哥特风长裙。 她还是第一次拥有这么淑女的衣服，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顾时，你们的礼物是什么啊？”澜秋秋好奇询问，他收到的是一册漫画书，但看不太懂。 顾私病轻咳一声:“这个，先保密。” 而时安等的就是澜秋秋这句话，他故作不经意间拿出礼物盒。 紧接着，时安一边全方位展示礼物一边开始飙戏:“我的是一串小猫钥匙扣，好可爱，不知道是谁送的，我猜它的主人百分百也很可爱。” 他又强调性地补充一句:“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顾私病嘴角抽了抽，很少见时安当着其他人的面说这么多话。 “是我准备的礼物，你喜欢就好。” “原来是哥哥，真是太巧了。” 时安笑了笑，将钥匙扣挂在了他和哥哥的家门钥匙上，之后每过几分钟就要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弄丢。 澜秋秋反应过来:“那顾时，你们俩是互相收到了对方的礼物吗，也太幸运了。” 幕后主使控偶师不语，只是一味地收拾自己拆开的礼物，到底是谁在盒子里放了五颜六色的蝎子，闲着没事干吗。 待在角落里的欧拉翻阅起桌上的《打工人如何赚钱成为富翁的108种方法》，陷入沉思。 温泉行的第一夜，在睡梦中结束。 第207章 等澜秋秋知道顾私病和时安在计划婚礼事宜的时候, 已经是在温泉旅行的第三天夜里。 “不是吧，难道我是最后一个发现的吗？” 莎美拉和欧拉已经离开了，澜秋秋左看看控偶师, 右看看哀悼者。 哀悼者点点头。 澜秋秋接受事实后, 问出最重要的问题:“那你们决定好在哪里举办了吗？” 顾私病勾起唇角:“就在我们的世界, 去国外登记结婚。” “好好好, 你们等等我。” 三个月后。 婚礼即将举行，等来澜秋秋喜提一本驾驶证，于是，开婚车的这项艰巨任务落到了澜秋秋手中。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澜秋秋了, 我现在是车轱辘·澜秋秋。” 澜秋秋最近电视剧看多了, 学会灵活应用一些梗词。 因为大家都没什么家人, 他们本来就是互相的亲朋好友, 故而婚礼上邀请的人很简洁。 这次，顾私病和时安穿的都是白色系的正常男士定制西装, 将身形称得修长挺拔，分外相配。 控偶师拿手帕抹去眼角的泪花:“太好了, 这两个人是我看着长大的。” 众人:…… 不过也是，只有他们知道，能走到今天的地步，是多么不易。 哀悼者有些稀奇道:“我还以为你会在他们的衣服上动些手脚呢, 没想到都是平常的礼服。” “我是那种人吗。” 控偶师虽然喜欢给所有人准备漂亮的女装, 但婚礼这么重要的日子，肯定不能乱来。 所以她开始打扮席位上大快朵颐的小粉熊, 在它脑门上系了蝴蝶结。 小粉熊这几天跟着顾时他们吃香的喝辣的，身体又圆滚滚了一圈。 抱歉了主人，你再多睡一会吧。 它一边流泪一边啃牛排, 心想这舒坦日子要是能一直过下去就好了。 澜骷骷已经不将重心放在培育玫瑰上了，他认为应该多挑战些其他有难度性的事情，比如养更多品种的花，这场婚礼的花全是从他的花园运过来的，颇具成就感。 而他现在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担任婚礼的主持人。 澜骷骷望着手中的台词，陷入沉思，究竟是谁把他拉上台的。 澜秋秋在座位上挥手:“加油啊，骷骷。” 澜骷骷深吸一口气，望向顾私病:“你愿意和你身边的这位……” “我愿意。” 行，澜骷骷扭头，看向另一边:“那你……” “我也愿意。”时安轻笑一声。 澜骷骷:…… 澜骷骷:“恭喜这对新人，同结同心百年好合。” “不，百年太少了。”时安握着顾私病的手，目光晦暗不明，“千年万年也不够。” 他们会一直走下去，直至世界崩塌。 顾私病敲了敲时安的脑壳:“别想乱七八糟的，有我在，世界怎么可能会崩塌。” 但是，他们会永远在一起这件事是没错。 婚礼结束后，大家吃完席拍完照纷纷离去，顾私病也对时安换了个称呼。 “走吧，老公。” 时安似乎很喜欢他这么喊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时安直接被喜悦冲昏了大脑，接着就开始意外流鼻血，给顾私病吓了一跳。 但顾私病只会在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才会喊，更多的时候是在床上，所以时安往往会更加卖力。 不过有一件令顾私病很困扰的事，那就是时安至今都记得他在副本里的几次假结婚，所幸最后都没结成。 第233章 于是，在顾私病和时安成为夫夫之后，时安每天都会变着花样买回来一枚新的戒指送给顾私病，顾私病一开始会配合地戴上哄他。 渐渐地，等顾私病把十根手指都戴上一串串戒指叮当作响时，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戴完手指的，那就该戴其他地方的了。 “等，等一下，会不会拿不出来。”顾私病抓着床单，面色微微扭曲。 “不会的哥哥，我会看着的。” 时安放进去的戒指周身是圆润的，金的银的，没有装饰不会划伤皮肤，有一股冰冰凉凉的异物感。 “……嗯。”顾私病发出一声闷哼，含糊道，“够了吧，放不下了。” 时安眸色微深，声音沙哑:“我相信哥哥可以的。” 他可以个锤子。 同时顾私病也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时安没有变态到把这玩意挂在他的上半身。 之后的一段时间，哀悼者提议要和他们去马戏团故地重游，看看飞鸟过得怎么样了。 提起故地重游，澜秋秋最近去拜访了他的师父怪老头，他当时看见活的怪老头别提有多激动，可惜的是怪老头已经不记得他了。 但澜秋秋不在意这些，只要能重新看见他们一家四口团聚就放心了。 “那我们也去马戏团吧，正好这几天没什么事。”顾私病对时安道。 时安温柔点头应好。 哀悼者:“这次是以什么身份去？不知道要不要买票。” “放心，这次光明正大地去。” 顾私病查过了，现在那个世界人类和兽人是平等的，不用担心在半路又遇上麻烦，躲躲藏藏。 目前的时间线，飞鸟的翅膀没有被毁掉，而它也成功走到了马戏团团长的位置，四大家族也不存在灰狮家族的痕迹。 顾私病他们买了三张马戏团的票，就跟着人群低调入场了。 “你在看什么，飞鸟？” 刚表演完的同伴发现飞鸟在幕后发呆，不禁询问道。 飞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总觉得那些人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我在哪里见过他们。” “那可能是从前来过的观众吧，记不清了很正常。” “或许吧。”飞鸟顿了顿，“以后看见了戴这种徽章的人来玩，不需要买门票。” 演出结束后，飞鸟捏紧手中的徽章，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勾了勾唇。 看完马戏表演，哀悼者又跟着顾私病和时安两人去了古代的一个架空小世界，这里男女恋爱自由，可以看作一个模拟经营类游戏。 来都来了，要当就当最位高权重的，顾私病稍微改下数据，临时决定体验做昏君的快感。 而为了入乡随俗，他们都使用道具将头发暂时变长，顾私病还特地染了个黑发。 顾私病也不知道时安是怎么想的，说是要混入选秀的一群世家公子堆里，顾私病只好配合着他玩，就当作情趣。 老太监俯身在顾私病侧边低语:“陛下，这新入宫的公子们都在这了。” “您看看有没有入得上眼的？” 大家都知道当今陛下有龙阳之好，所以大臣们送的多是些家中样貌俊朗的嫡子，来的人都曾在宫宴上见过皇帝，故而一眼望过去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第一位清冷孤傲型，看起来很有书卷气，表面态度淡淡，进退有度又守礼，主打个欲擒故纵。 顾私病不敢多看，而且对方长得也没他家时安好看，举起“pass”的牌子。 第二位内敛羞涩型，走天真甜美路线，挺好的，pass吧。 第三位太壮了……同样pass。 正当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皇帝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时候，他们看见了一位和皇帝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人走上前。 这是谁，哪个王爷吗？怎么没印象。 “陛下万安。” 时安微笑:“陛下日夜劳作又坐了这么久，一定很累吧，若是臣能为陛下排忧解难就好了。” 整个大殿内茶香四溢。 这，怎么会有人做到用骨相优越的冷漠脸说出这么绿茶的一番话。 “好，就你了，你上前来吧。” 顾私病抿了抿唇，努力不笑，他板着脸时，倒真有几分威严的样子。 “来我身边坐，我看看你要怎么排忧解难。” “是。” 时安绕过老太监，掀开帷幕走了进去，在顾私病身边落座。 “这是臣独创的按摩技法，可以缓解疲惫。” “陛下，可喜欢？” 时安眼眸微眯，隔着帷幔，在外人看来是他靠在顾私病怀里，实际上背后的手已经开始动手动脚了。 顾私病:？？ 不是，你在殿前搞这个。 “……尚可。”顾私病咬了咬牙，耳尖微红。 老太监看不清里面，一时也摸不准陛下是个什么想法，应该是看上这人了吧。 “让他们都退下吧。” 老太监听到命令，连忙点头哈腰，去疏散众人。离开的人一个个面色古怪，在心中暗暗嘀咕。 靠，失算了，原来陛下真吃这种狐媚路数。 这些天，哀悼者跑去钦天监去当国师算命，一瞬间迷上了坑别人的钱，赚得盆满钵满，名气被大臣们传得神乎其神。 而顾私病和时安玩了一段时间的昏君和宠妃play，从龙床到御书房，又嫌皇宫里太闷，打算去外面看看。 闻言，哀悼者迫不及待:“到我了到我了，我也要当皇帝。” “没问题。” 顾私病把皇位给了哀悼者，让哀悼者留在皇宫里当女帝，自己和时安去游山玩水了一个月。 等两人手拉手回来后，迎来的是大臣们的哀声载道，他们一个个脸瘦脱了相，跑来对顾私病诉苦。 他们说新皇天天要召集武功高强的人来切磋，如果找不到就要查抄他们贪污的家产。奈何哀悼者是真有点本事在身上的，谁也不敢去公然反对触霉头。 于是大臣们想到了一个损招，人都是食色性也，上一个他们不敢乱塞，但这一个好像能撬动，便纷纷往哀悼者后宫里塞美男。 哀悼者以为是来和她打架的，便把送进来的男的都打了个半残。 顾私病笑了笑，那是命很苦了。 哀悼者表示，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哀悼者的目标依旧是成为世界最强。 待哀悼者差不多玩腻了，顾私病又重新把世界恢复成原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留下系统0a2善后。 系统0a2:…… 系统0a2:……活爹。 第208章 某天, 系统0a2突然接到了一个危险等级为sss级的超困难任务，接下来由它（被迫）来主持夫夫相性100问—— 1.【请问您的名字？】 顾私病:……顾时。 时安:时安。 2.【年龄是？】 顾私病:不算邪神时期的话，目前应该是人类的二十二岁。 时安:嗯, 我比哥哥小。 3.【性别是？】 顾私病:男的。 时安:你哪里来的问题。 系统0a2:报一丝, 随便找的题库。 4.【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顾私病:比较咸鱼吧, 能躺就躺, 随遇而安，但有时候喜欢找点乐子。 时安:我善解人意。 系统0a2:请上面那位诚实作答，不要说谎。 5.【对方的性格？】 顾私病:很沉稳冷静。 时安:哥哥很可爱，善良温柔。 6.【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顾私病:很小的时候了, 在医院里。 时安:在哥哥身体里。 顾私病:……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顾私病:他是我温暖的家人。 时安:第一眼就确认为是我要保护的人。 8.【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顾私病:每一点。 时安:全部都很喜欢。 9.【讨厌对方哪一点？】 顾私病:不存在。 时安:我现在最讨厌面前的系统。 系统0a2:…… 10.【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顾私病:非常契合。 时安:从身体到灵魂都百分百契合。 11.【您怎么称呼对方？】 顾私病:嗯……宝贝？ 时安:哥哥, 最喜欢叫哥哥。 系统0a2:你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12.【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顾私病:都可以。 时安:“老公”, “宝贝”, “亲爱的”之类的。 13.【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顾私病:像一只小黑猫, 毛茸茸的。 时安:那哥哥应该也是猫，最漂亮的猫, 我们春夏秋冬都可以窝在一起吃鱼干。 系统0a2:我靠，恋爱脑好恐怖。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第234章 顾私病:看对方需要什么就送什么。 时安:想送哥哥一些新的衣服。 顾私病:……你这衣服正经吗？ 15.【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顾私病:谢谢已经是邪神了，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基本都有了。 时安:除了哥哥以外, 我也没什么想要的。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顾私病:有时候晚上折腾太久了，睡不好觉。 系统0a2:等等, 邪神还需要睡觉吗？ 顾私病:别问，温那就是睡觉也是一种爱好。 时安:那我下次搂着哥哥早点睡。 17.【您的毛病是？】 顾私病:毛病？可能是太过自恋吧。 时安:我知道我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但我一定会让自己变得更完美的。 系统0a2:……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绿茶吗。 18.【对方的毛病是？】 顾私病:容易黑化。 时安:…… 顾私病:开玩笑的, 毛病是太可爱了。 19.【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顾私病:嗯我得好好想想，应该是遇到危险时还挡在我面前，从来都不会好好爱自己。 时安:我爱哥哥难道不是爱自己吗。 顾私病:？ 20.【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顾私病:我也很好奇，说说看？ 时安:哥哥，它在挑拨离间我们，这题跳过。 21.【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顾私病:已经结婚了。 时安:是要相伴一生的人。 22.【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顾私病:按照正式算的话，应该是在出租屋副本里。 时安:哥哥穿地雷系很酷。 23.【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顾私病:……暧昧？ 时安:心跳加速。 24.【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顾私病:拉拉小手亲亲嘴的程度。 时安:差点擦枪走火。 25.【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顾私病:逛逛街吧，没有固定的地点，爱跑去各个世界溜达转圈。 时安: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26.【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顾私病:以前我们是一起过生日的，一起吃蛋糕，现在会邀请朋友来庆祝。 时安:嗯，我和哥哥会互相准备礼物。 27.【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顾私病:是我，因为我知道他不敢表白，要不是发现得早，恐怕他要一直暗恋下去。 时安:哥哥…… 28.【您有多喜欢对方？】 顾私病:爱无法衡量。 时安:比世界更长久。 系统0a2:什么古早伤痛语录。 29.【那么，您爱对方么？】 顾私病:肯定的。 时安:很爱很爱。 30.【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顾私病:茶言茶语的时候吧，无法拒绝。 时安:喜欢哥哥亲昵地喊我。 31.【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顾私病:嗯，应该不太可能吧，没想过。 时安:不会有这种可能的，情敌已经都被解决了。 32.【对方的口头禅？】 顾私病:哥哥？ 时安:……！ 系统0a2:喂，120吗，这里有个人昏死过去了。 33.【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么办？】 顾私病:会去找他，看看他在干什么。 时安:会继续等哥哥，但还是放心不下，怕他出了什么危险。 34.【同居还是分居？】 顾私病:同居。 时安:怎么，要来我们家做客吗？ 系统0a2:不用了。 35.【对方性感的表情？】 顾私病:就那种，无辜可怜的神情。 时安:哥哥注视着我的时候。 36.【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顾私病:做剧烈运动的时候。 系统0a2: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没有证据。 时安:陪伴哥哥的每时每刻都会心跳加速。 37.【家里平常是谁做饭？】 顾私病:大多数是时安，我会负责在旁边帮忙，然后一起洗碗。 时安:嗯，哥哥很喜欢吃我做的饭。 38.【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顾私病: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靠在沙发上看看电视，养猫养狗。 时安:哥哥说爱我的时候。 39.【曾经吵架么？】 顾私病:吵架？没发生过。 时安:舍不得和哥哥吵架，怎么会有人和伴侣吵架。 40.【谁更会安慰对方？】 顾私病:是我宝贝。 时安:不，是哥哥。 41.【如果对方做错事，会如何惩罚？】 顾私病:静下心来好好开导开导。 时安:其实没有什么是一顿亲亲抱抱无法解决的。 42.【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顾私病:希望，其实我们可以消除记忆继续一起转生其他世界，但浪费的时间太多了，还不如永生旅行。 时安:嗯，可以和哥哥在其他时间玩角色扮演游戏。 43.【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顾私病:他在的任何时候。 时安:哥哥摸我的时候。 44.【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顾私病:每天贴贴。 时安:早上醒来亲亲哥哥，中午再亲亲，晚上再…… 系统0a2:好了，打住。 45.【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他已经不爱我了”？】 顾私病:？ 时安:？ 系统0a2:……？ 时安:下次再搜集这种问题可以考虑换新的主系统了。 系统0a2:…… 46.【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顾私病:白玫瑰，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 时安:你怎么知道哥哥送我了一片玫瑰花海。 系统0a2:我不想知道，谢谢。 47.【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顾私病:……没有吧。 时安:没有，除了偷藏哥哥东西这点。 48.【您的自卑感来自？】 顾私病:自卑？以前大概是以为自己的容貌吧，但现在不会了。 时安:偶尔会自卑，自卑自己能力不够保护不了哥哥。但事实证明自卑是男人最好的嫁妆，哥哥会更关心我。 系统0a2:你还得意上了。 49.【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顾私病:是公开的，朋友们都知道。 时安:有时候想让全世界知道。 50.【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顾私病:可以，会一直在一起。 时安:永远永远在一起。 系统0a2:好的，下面进入中场休息环节，广告过后马上回来，请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不要离开哦。 第209章 噔噔噔, 欢迎继续收看夫夫相性100问的后50问，精彩继续—— 51.【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顾私病:……受方。 时安:攻方。 52.【为什么会如此决定呢？】 顾私病:喜欢躺平, 舒服。 时安:因为喜欢哥哥。 53.【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么？】 顾私病:满意。 时安:很满意。 54.【初次h的地点？】 顾私病:是在系统空间。 时安:一起洗完澡之后, 去卧室的床上。 55.【当时的感觉？】 顾私病:…… 时安:不错。 56.【当时对方的样子？】 顾私病:当然是人的样子, 怎么还能变个样子？ 时安:哥哥是闭上眼睛的。 57.【初夜的早晨您的第一句话是？】 顾私病:早上好。 时安:早上好, 哥哥。 58.【每星期h的次数？】 顾私病:做一天休息一天吧，一周三四次可以了，纯盖被子睡觉也不错。 时安:都听哥哥的。 59.【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周几次？】 顾私病:每周三四次, 嗯。 时安:多加一次也不是不行。 60.【那么, 是怎样的h呢？】 顾私病:……一定要知道得这么清楚吗。 时安:晚上多一点, 有时候会早上。 61.【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顾私病:我觉得是脖子那块吧, 毕竟喉结在哪里。 时安:喜欢哥哥摸我的头。 62.【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顾私病:不方便说，怕过不了审。 时安:嗯。 63.【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顾私病:体力不错。 时安:哥哥很可爱。 64.【坦白的说, 您喜欢h么？】 顾私病:挺好的，很喜欢。 第235章 时安:喜欢。 65.【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 顾私病:肯定是在自己家里, 至于是家里的哪个房间就不一定了。 时安:喜欢在浴室里，浴室里有镜子。 66.【您想尝试的h地点？】 顾私病:还能去哪里，难道室外吗？ 时安:我觉得后院的花丛里不错，哥哥, 你觉得呢？ 顾私病:谢邀。 67.【冲澡是在h前还是h后？】 顾私病:前后各一次。 时安:嗯, 不清理会生病的。 68.【h时有什么约定么？】 顾私病:安全词算不算。 时安:安全第一。 69【喜欢强制爱吗？】 顾私病:如果是喜欢的人的话，也不是不行。 时安:我认为爱的前提是给他自由, 并不会强迫对方。 70.【对于「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 还是反对呢？】 顾私病:反对。 时安:反对。 71.【平时喜欢看什么类型的影视剧？】 顾私病:你最好真的是在说影视剧，大概是恐怖类和喜剧类的吧。 时安:会和哥哥一起看恐怖类的。 72.【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顾私病:会有点，但不多。 时安:不多。 73.【最害怕遇到什么情况？】 顾私病:害怕回到一个人的时候。 时安:害怕失去哥哥。 74.【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顾私病:一般。 时安:还可以。 75.【那么对方呢？】 顾私病:无师自通的程度。 时安:喜欢哥哥是人之常情。 76.【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顾私病:别说话。 时安:希望能喊我的名字，或者其他称呼。 77.【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顾私病:像小狗的表情。 时安:都喜欢。 78.【会冷战吗？】 顾私病:不会。 时安:不会。 79.【您对sm有兴趣吗？】 顾私病:……有点小倾向。 时安:真的吗，哥哥。 80.【请问您是倾向s还是m】 顾私病:偏中等。 时安:可能是轻微m，因为不能伤害哥哥。 81.【喜欢什么穿衣打扮？】 顾私病:休闲一点吧，穿得清爽最舒服。 时安:最好是行动方便的衣服。 82.【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顾私病:不能睡觉，对。 时安:太紧了。 系统0a2:？ 83.【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的场所是？】 顾私病:阳台吧，虽然落地窗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但还是有些紧张。 时安:是在哥哥的画室里，哥哥有很多显白的颜料可以用。 84.【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顾私病:有过吧，不记得了。 时安:有过。 85.【那时攻方的表情？】 顾私病:？要我怎么形容，一脸“我被诱惑到”的表情。 时安:（微笑）。 86.【曾有过攻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顾私病:有过，感觉每天都有。 时安:有过。 87.【那时受方的感情？】 顾私病:我没有镜子，看不到我什么表情。 时安:没关系的哥哥，我能看见。 88.【平时怎么出门？】 顾私病:如果是重要的场合，会稍微打扮一下再出门。嗯？你说的是交通工具吗？ 时安:打开门就出门了。 89.【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顾私病:非常符合。 时安:我的理想就是哥哥。 90.【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顾私病:……使用过。 时安:有时候会给哥哥戴猫尾巴。 91.【休闲时一般会做些什么？】 顾私病:打打游戏吧，遇到有意思的动漫和漫画也不会落下。 时安:和哥哥在游戏里组队组cp。 92.【在对方面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吗？】 顾私病:就算隐藏了，也会被看出来。 时安:会，但哥哥总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93.【如果有一天要分开，会做些什么？】 顾私病:去找他，或者等他来找我。 时安:会不惜一切地去寻找哥哥，直到再次在一起。 94·【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里呢？】 顾私病:额头。 时安:唇。 95.【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顾私病:这是能说的吗。 时安:不能说。 96.【h时您会想些什么呢？】 顾私病:能想什么。 时安:想接下来要亲哪里。 97.【一晚h的次数是？】 顾私病:大概七八次吧，晚上太困了没数清过。 时安:嗯，昨天八次。 98.【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顾私病:一般不会自己脱，要脱也是半脱不脱。 时安:哥哥会帮我解开上衣纽扣。 99.【对您而言h是？】 顾私病:必不可少的。 时安:和哥哥□□做的事。 100.【最后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顾私病:结束了？那我们走吧。 时安:哥哥，一会想去哪里？ 顾私病:今天在家待着吧，我有个网游要分享给你。 系统0a2:终于结束了，下班了下班了，感谢各位观众朋友的收看，我们有缘再见！ 第210章 【观前提醒:无逻辑搞笑if向, 可以不用当真。】 【假如存在杀青梗，那么在一切拍摄结束后——】 “cut！” “演员们都辛苦了，可以先休息一下。” 导演喊卡之后, 剧组内的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躺着演尸体的群众演员纷纷一个鲤鱼打挺, 跑去干饭。 摄影机前。 祭鹀巫微笑着爬起来, 擦去头上的血迹:“男主角有空认识一下吗，虽然我领饭盒的时间有点早。” 顾私病礼貌婉拒:“我现在还有点事，下次一定。” “那么，我们先加个方式吧。” 祭鹀巫摸了摸肚子, 幽幽注视着眼前人的手臂。他有些饿了, 很久没有过补充能量了。 “先加我的。” 特里弥克斯举着手机横插进来, 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好好好, 一个想吃他肉，一个想喝他血是吧。 背后伸来一只手亲昵地搭上顾私病的肩, 时安搂着哥哥，故意宣示主权。 “哥哥, 我换好衣服了，我们走吧。” “嗯，走吧。” 快走快走，他也饿了, 正好去附近的餐厅吃点。 这家西餐厅的不远处有所大学, 现在正是午间，有来来往往的学生进出, 大多数情侣来谈情说爱。 刚下课的温斐戴着耳机，刷着手机里的最新推送，在他的列表里, 唯一的特别关注赫然是顾私病的公用账号。 忽然，温斐转过头，感觉刚刚与他擦肩而过的人有些眼熟。 应该……是错觉吧。 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窥探着手机里对方的每一条动态。 顾私病和时安进入餐厅，找了一个照不到太阳的位置面对面落座，和服务员点完餐后，来端茶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来人走路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会摔倒。 在意外发生前，时安迅速打开包里的遮阳伞，将大半泼过来的茶水都挡了回去，淋了打碎杯子的那人一头水。 加上顾私病躲避及时，茶水只撒到他的一点点衣角。 围观群众:我靠，如此优雅。 “抱歉，先生。” “都怪我不小心，弄脏了您的衣服。”希戴万头发被淋湿了，苍白着脸，楚楚可怜道，“我一定会想办法赔偿给您的，请务必将外套脱下来给我，我带回去清洗。” 顾私病:？？ 不是，这人拿错剧本了吧，他也不像霸总啊。 时安微笑:“不用担心，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已经在包里准备了哥哥的备用外套。” 他提醒道:“你该去工作了。” 希戴万微微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两位客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店长得知了此事，匆匆赶来。 店长之前被催眠了，他不知道希戴万是从哪里出现的，店里没有兼职这号人，可能是学生冒充来捣乱的。 但这家店的店长还是很靠谱的，陪笑着给他们换了个座位，免单的同时又多附赠了几道菜品。 “没事没事，洒到的这点水都干了。” 顾私病笑了笑，想着这家店味道不错，下次还来。 休息日。 最近都不用去拍摄恐怖副本的戏份，两人得了空闲，决定一起出去约会。 第236章 “哥哥想去哪里，这是最近新开的游乐场和动物园。” 时安说完，微微皱了皱眉，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么巧，就同时出现了游乐场和动物园。 “反正这两天没什么事，那就先去游乐场，再去动物园吧。” 顾私病想试试坐过山车。 在他们买票进入游乐场后，时安给顾私病买了冰激凌，于是他们就先去坐了圈旋转木马。 顾私病吃完冰激凌，不禁放松下来，这才是正常的游乐场。 但他还没放松多久，就看见了个眼熟的粉色玩偶熊。 没错，巨型小粉熊在游乐场扮演皮套娃娃，一旁的熊孩子还以为它里面是个人，就大着胆子去扯小粉熊的脸。 小粉熊疼得哇哇直叫，却只能保持面瘫玩偶脸营业。 路过的工作人员向顾私病推销:“买吗，买这个缝合怪残次品人偶，就附送一个精美的小丑娃娃。” 顾私病嘴角抽了抽:“不必了。” 他想活得更久一些，还是让他们继续待在这里工作吧，相信焚界会看管好他们的。 第二天，他们的动物园之旅也不出所料出现了点意外。 两人没仔细看介绍，到了才发现是野生动物园。或许是新开张不久，这里没什么游客。 赤狐按了按喇叭，悠哉悠哉开着车过来。 “哈喽，上车吧。” 顾私病和时安对视一眼，来都来了，先看看再说。 途中能看见黑狼在草坪上喂动物，他勾起唇角，抚摸过它们毛发。猛兽在他的手里也变得温顺听话，可能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兽王的气场。 隔天。 “达令，达令——” 顾家老宅的门口传来呼唤声，是伊姩。 伊姩的记忆停留在他们是小时候的玩伴，后来分道扬镳这里，顾私病也没告诉过他住址，所以他是怎么找来的。 “达令，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小时候经常在医院里玩的。”伊姩摘下墨镜，扬起鲜活的笑脸。 “我买下了隔壁的空地，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啦。” 他话音刚落，隔音的窗外一架架直升机落地，施工队正火急火燎地盖别墅，已经完工了大半。 顾私病:“……”有钱真好。 时安:“……” 时安:“哥哥，能不能把他们再收回去。” 门口，又传来了几道脚步声，被保镖包围着一对中年夫妇，正是伊父伊母。 “伊姩。”伊母的声音温柔。 瞬间，伊姩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他僵硬转身，视线模糊。 奇怪，他怎么哭了。 伊姩总觉得现在的他就已经很幸福了，当花瓶就花瓶吧，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伊母走过来抱住他。 伊父朝顾私病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摸了摸伊姩的脑袋:“你妈妈最近想去环游世界，来问问你去不去。” “去！”伊姩抬起头，“我要去的，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伊姩擦干眼泪，鼻子还有点红:“达令，等我旅行回来再来找你玩。” 现在，他莫名想多陪一陪他的父母。 伊姩挥手和顾私病告别，一家三口的背影逐渐远去。 “哥哥？” 时安察觉到哥哥在思索着什么。 顾私病顿了顿:“我们也去祭拜一下我的父母吧，我很感谢他们在小时候养育了我。” “好，我们一起去。”时安牵起他的手。 顾私病虽然有能力复活所有人，但他的父母是主系统和镜子在介入现世时制作出来的数据，只为了控制住顾私病。 所以在很久之后，主系统中病毒逐渐不稳定，导致他父母的死亡直至坟墓消失。 现在顾私病又找到了坟墓的位置，他能感受到从小父母对他的情感是真实的，无论他们最终是什么样的身份。 “这样也算是见过父母了。”顾私病放下东西后起身。 时安有些紧张:“那么，他们认可我了吗。” “我想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