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辩友是我男朋友》


 第1章

    《对方辩友是我男朋友》作者：乌畔【完结】
    简介：
    蒲竟宣，数竞天才，浪得飞起，还长了一张花枝招展的渣男脸。
    但他只逮着褚起承一个人不要脸。
    褚起承，冷脸学神，gay圈天菜，在辩赛上逻辑严谨、疯狂输出。
    但他面对蒲竟宣的强盗话术秒变哑巴。
    两人相处也算‘和谐’。
    然而，就在两人‘相亲相爱’之时，辩论赛场上，发生了令所有人都傻眼的一幕——
    蒲竟宣:“反方二辩说被人喜欢是最令人幸福的，那我要是说我喜欢你，请问你现在幸福吗？”
    褚起承咬牙反驳:“当然。不过正方二辩之言恰好印证了我方的观点，因为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不喜欢你。所以你肯定是感受不到幸福的。”
    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只听——
    蒲竟宣顶着一张q|q空间式emo脸哀叹一声，深情款款:“是吗？可是我暗恋了你四年，虽然你都不知道，但我依然感到无比幸福。
    现场一片死寂，论坛好不热闹。
    对谣言忍无可忍的褚起承决定租房冷静。
    但合租室友貌似是一个靠出卖色相赚钱的贫穷男大。
    正欲划清界限，就看到了室友那张欠揍的脸。
    刚洗完澡的蒲竟宣头还在滴水，脸颊绯红，正要说骚话——
    褚起承冷漠道：“不穿衣服这招对我没用。”
    蒲竟宣：“？”
    褚起承：“世界上有很多种赚钱方式，人要有志气。”
    蒲竟宣：“？？”
    褚起承：“还有，我没钱，离我远点。”
    蒲竟宣：“？？？”
    为了挽救失足男大，室友没钱吃饭，他请；没钱买保暖裤，他买；没钱交房租，他交。
    然而这人隔天就坐上了富婆姐姐的豪车潇洒离去。
    猛灌了一瓶酒后，看似冷静实则已晕：“渣男！我给你花这么多钱都能养个男朋友了，你还去傍富婆……”
    隔天，酒醒的褚起承听见校广播的结语，拿起了自己手边的水果刀。
    “更正一下上次辩赛上的发言，褚起承其实不是我的暗恋对象，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放假回家，他看见那个富婆姐姐疑惑地拉着蒲竟宣的手问：“儿子，小起承怎么说不租我们家的房了？还说你有对象了？”
    口嫌体直*很会脑补*傲娇学神受x臭不要脸*骚的一笔*批话多攻
    *文案中辩论内容来自网络并稍作修改
    *作者辩赛即将退役选手，是个废物
    （2022.10.7）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甜文 爽文 校园 轻松
    主角视角：褚起承 蒲竟宣
    一句话简介：打辩论(x)趁乱表白(yes)
    立意：爱能抵万难
    第1章
    一阵暴雨过后，冲洗了盛夏留下的倦意和闷热。
    铃声响起，在教室里上完课的学生鱼贯而出。
    “光天化日之下搞绑架？”一个清瘦的男生被两个人堵在了教室门口，语气几分无奈。
    他修长细白的手指攥着一本厚厚的书籍，眼睛垂着，细密的长睫透着一股冷颓的气质。
    “今天百团大战你不知道啊？”
    旁边两个男生架着他往外走。
    褚起承啧声，眉梢微挑：“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是你们辩论社的事情吗？我现在在校辩论队待着，跟退社也没区别。”
    “不行！你是我们社团出去的人，死也是我们社团的鬼！”
    “就是就是！帮我们撑撑场子！”
    褚起承疑惑：“撑场子？我能怎么撑？”
    虽然他这么说着，但也没反抗。
    “你是不知道其他社团今年的操作有多骚，为了拉人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填表送奶茶你敢信？还是喜茶！就欺负我们社团穷是吧？”
    “特别是那个什么舞蹈协会，今年居然请了两个网红，太卷了！”
    褚起承拍开他两的手，淡淡道：“我又不是网红又不会跳舞，我去也没办法，你们不如考虑送奶茶，这还实际些。”
    旁边的男生嘿嘿一笑，“不用破费，社长说了，他们有奶茶我们有帅逼！”
    褚起承有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他们继续说：“把你这张脸放那儿杵着——就是一个妥妥的招人简章！便宜又省事嘿嘿~”
    褚起承两眼一黑：“……”
    瞎扯。
    越靠近社团招新的地方人声越大，嘈杂的声音噼里啪啦地钻进褚起承的耳朵，他很想逃。
    但偏头一看旁边兴奋的两人，还是算了。
    他真走了会没完的。
    周边全是清一色的招生海报和花式的大字报，要多夸张有多夸张，但的确很吸引人。
    相比之下，不远处没什么存在感的辩论社的确很难让人在意。
    一路上走过来，褚起承有三次被当成新生被塞社团周边，但最后都被他一张死人脸憋回去了。
    好不容易走到头，只见一个孤零零的摊位堆在一棵树下，要不是旁边有个要倒不倒的海报杵那儿，谁能看出这也是个社团？
    ‘啪——’地一声，海报也倒了。
    “社团现在这么穷了吗？好歹支个帐篷吧？”褚起承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眼前凋零的场景。
    孙艺赶忙将海报扶起来，“倒也不是因为穷，虽然我们社的经费的确低，主要是今年的时间太赶了，去年的帐篷坏了还没来得及买。海报都只能用去年的设计，就改了个时间。”
    褚起承：“……”他说那个海报为什么那么熟悉。
    紧接着，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让一让啊让一让！”
    一个男生在不远处的人群中大喊着往前跑。
    而他身后跟了一个滑着滑板的高挑男生。
    男生穿了一件黑色t恤和一条工装裤，头上那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正巧将眉眼盖住，看不清上半张脸。
    但足够显眼。
    只见他一个跃起，从不远处的楼梯高处滑下，在空中灵活地转了一圈，随即落地。
    这一波花式秀技术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卧槽！牛逼。”
    “好帅啊，这人谁啊？”
    刚下过雨的地面有些湿滑，这一落地导致他根本没办法控制速度，也停不下来，只能不断地往前冲。
    而这个地方除了人还是人。
    滑板的速度随着加速度越来越快。
    褚起承刚放下书准备看嘈杂的源头，紧接着兜里的手机响了。
    “我去草坪那儿接个电话，等着。”他说着远离人群，朝安静的地方走。
    旁边两人正在看热闹，也没在意，“好好好，你去吧。”
    “卧槽，这么多人玩儿滑板，以为这里是他的秀场呢？”
    “是啊，这操作也太骚了。”
    “今年这几个社团都疯了吗……”
    “不过这哥们看着有点儿眼熟啊？”
    “我也觉得眼熟，但是他戴着帽子看不清楚。”
    两人正讨论着，玩儿滑板的男生忽然一个拐弯儿，将滑板一端翘起刹车，但是恰好滑过一个水坑。
    一滑。
    就这么朝着旁边草坪的位置直直地冲了过去。
    “往草坪那儿去了？”
    “减速吧，摔在那儿也不痛。”
    “不对！”
    “卧槽！”
    两人异口异声。
    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玩儿滑板的男生朝着褚起承的位置冲了过去。
    “让开！”
    “褚起承！快让开！”
    此时的褚起承正背对着身后的危险专注打电话，完全不知道周围人在喊什么。
    “靠！”
    “完了完了！”
    两秒后——
    一道沉闷的撞击声让热闹的人群顿时安静。
    而被撞飞的褚起承摔在了草坪上，正在通话的手机毫不意外地飞了出去。
    他脑袋被撞得有些懵，灵魂已经抽离，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意识。
    刚才的冲击力有些大，活像一头失控的牛撞了过来，特别是现在这头牛还压着自己不起来。
    重得要命。
    随后他一偏头，看清人脸后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咬牙：“蒲竟宣，你想谋杀可以直说。”
    身上的人也被撞懵了，吃痛地揉了揉胳膊，但却嬉皮笑脸地：“抱歉啊，刚才玩儿滑板没控制住，还好有你，不然我肯定摔死了。”
    “摔死你得了！”褚起承觉得这玩意儿真的是有点毛病。
    不过他想推开面前的人也使不上力气，因为他现在被压着起不来，加上手和腿都被撞到了。
    而蒲竟宣也没缓过来，就这么面对面地压着他，头倒在褚起承的肩窝处喘气。
    两个人一时之间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此时，周围人群中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学长，这是什么社的啊？人体工学表演？咱们学校这么潮？”

 第2章

    问完后，不知道谁一本正经地回了句：“搞基社。”
    “哦……”问问题的人恍然大悟，随即赞美：“牛逼啊。”
    “女生能参加吗？没别的意思，想看帅哥搞基。”
    嘻嘻哈哈的闲聊伴随着十分张扬的快门声。
    “靠。”褚起承这才发现周围聚集着越来越多的人，脸都气红了，手脚的知觉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推了他一把，怒道：“蒲竟宣，你给我从身上滚下去！”
    “哦哦哦，不好意思哈，摔懵了。”蒲竟宣笑着起身，随后伸手想把他拉起来。
    褚起承毫不意外地没理他，自己站了起来。
    孙艺从旁边跑过来：“褚起承，你的手机。”
    “谢谢。”他说着接过，通话早已结束。
    刚才在人群中奔跑的男生也过来了，“蒲哥，你没摔着吧？”他刚才也被震撼到了。
    “没摔着。”蒲竟宣扬了下眉：“还好有我们的褚起承同学，谢谢你啊。”
    褚起承懒得理他，抬脚走了。
    “大家都去找自己想参加的社团，别在这儿围着啊。”蒲竟宣说着摘下鸭舌帽，朝人群张扬地笑了下，甚至眨了下眼睛，活像开屏的孔雀。
    他长得本来就好，多情的眉眼和薄情的唇互相衬着，此时凌乱的发又添了几分慵懒随意。
    一副标准的渣男长相，被他盯着看的女生都脸红了，人群也就逐渐散开。
    此时，褚起承已经坐下了。
    “我去，兄弟，你手流血了。”郭尧指了指他的手臂。
    “没事，擦到了小石子儿而已。”褚起承不在意地扯了张纸，随手擦了擦破皮的血。
    由于褚起承的坐镇，此时的辩论社面前果然来了不少人询问。
    但是‘花瓶’本人在旁边玩儿手机，不准备参与合谋诈骗。
    只剩前面的两人站在摊位前，热情地介绍着。
    “欢迎来我们社团，报名表填好之后今天之内放在这儿就行。”
    “这是我们社团的周边和一些宣传册，你们可以拿回去看看，也可以扫码进群咨询，这是送你的社团徽章。”
    手上被各种社团塞的周边都拿不下的学妹瞟了眼一旁冷淡的人，小心翼翼问道：“这位学长也是辩论社的吗？”
    孙艺连忙点头，毫不心虚：“是啊是啊，加入就有机会和褚学长一起打辩论！甚至还能一起吃饭聊八卦呢！”
    “嗯，好。”学妹羞涩地拿了报名表走了。
    听完全过程的褚起承终于抬眼：“你们虚假宣传我不管，到时候可别找我麻烦。”
    “这算什么虚假宣传？”郭尧不怀好意地笑着：“马上就是新生赛了，你虽然不上场，但是社长肯定会让你参与一下辩手培训，露一下脸就好。之后就说你打校赛去了，没时间来社团，完全没问题。简直完美！”
    俗称挂羊头卖狗肉。
    褚起承：“……”完美个屁。
    眼见着快到中午的时间了，孙艺问了句：“你们要不先去吃饭吧，我在这儿守着？”
    “我不吃，你们去吧。”褚起承淡淡回道。
    郭尧不解：“你今天上了一上午的专业课，现在不饿吗？”
    “还行，你们去吧，我下午没课，等会儿你们回来了我要去趟外面。”
    “那行，我们很快啊。”孙艺说着起身：“待会儿给你带杯水。”
    “嗯。”
    夏季的余温仍旧让人很不好受，虽然摊位在一处树荫下面，但是褚起承的脖子上还是微微出汗。
    这时候附近已经没什么学生了，他慢慢闭上眼，靠着椅子想休息一会儿。
    正要睡着的时候，面前拢下一片阴影。
    忽然就凉快了些。
    接着桌子上传来了一阵动静，褚起承猛然惊醒。
    “你好，请问是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憋回了嗓子里。
    眼前的人笑着，他已经摘下了那顶黑色的鸭舌帽，此时弓着身体拿起桌上的报名表问：“学长，请问我可以加入这个社团吗？”
    笑得真招人烦。
    褚起承毫不犹豫：“你可以去死。”
    “欸，怎么这个态度啊。”蒲竟宣故作严肃：“你这样的话是不会有人来的。”
    “招不到人也不会让你来。”
    “怎么这么倔呢，我是来送清凉的。”他说着指了指桌上的冰饮料，“给你的，今天撞到你了真的很不好意思，是他们非让我秀一下技术。”
    褚起承想了一下自己刚经历的无妄之灾，觉得自己耳朵聋了，“你有技术？”
    “这不是刚下完雨地上太滑了吗？”蒲竟宣辩解着。
    褚起承不想理他，眼睛扫了眼旁边的柠檬薄荷水。
    蒲竟宣看着他的表情忍着笑，随后拿起旁边的吸管撕开，插了进去，恭敬地推到了褚起承的面前：“褚同学，请原谅我愚蠢的行为。”
    “挺有自知之明。”褚起承满意地接过水，喝了口。
    清凉的薄荷从口腔直达大脑，他觉得自己还能继续活一会儿。
    看着对方鼓起来的脸颊和因为热而呆滞的眼神，蒲竟宣总结出一个道理：这个人得哄着，给点儿好吃的脸色就好了。
    “你还不走？”褚起承看着他皱起眉。
    “我说我要加社团啊。”
    褚起承疑惑：“你认真的？”
    蒲竟宣：“当然，我看起来有那么不正经吗？”
    你什么时候看起来正经过了？
    “你不合适。”褚起承直接拒绝。
    “哪里不合适？你都没看过我打过辩论，就给我下结论？”
    褚起承不想和这人多说废话，不然会逼逼叨个没完，于是扯了张报名表打发他：“拿着赶紧走。”
    蒲竟宣慢悠悠地接过，随后眼睛瞥见了什么。
    微微蹙眉：“你手怎么了？”
    褚起承啧声：“拜你所赐。”
    “我看看。”蒲竟宣说着就上手扯住他的手腕儿。
    褚起承下意识地想收回手，奈何这人的力气还挺大的。
    所以导致的结果就是蒲竟宣整个人都压在了桌子上，褚起承也没办法往后退，两人的头挨得很近，从身后看就像是蒲竟宣拉着褚起承在做某种不可描述的事情。
    碰巧，这时候经过两个新生。
    “靠，这是在干什么？”
    “这不就是早上那个长得像渣男的学长和那个被他压在身下的学长吗？”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是不是有伤风化？”
    “还真有搞基社啊？我以为他们瞎传的呢……”
    “好刺激，他们敢做我都不好意思看。”
    不远处拎着水的孙艺听到这话吓得将嘴里的汽水喷了出来，在九月的烈日下弯成了一道美丽的彩虹。
    而听完全程的褚起承紧握着拳头，深吸了口气，极力控制着情绪，随后看着面前毫不自知的某人。
    “蒲竟宣。”
    “啊？”蒲竟宣浑然不觉，一双含情眼微微弯着，笑得花枝招展。
    只见褚起承扯着嘴角，语气死亡：“我们打一架吧。”
    第2章
    眼见着褚起承真的要使劲儿了，蒲竟宣赶紧收回手往后躲了一下。
    “诶，你这人脾气很暴躁啊。”
    褚起承站起来，将手中的报名表‘啪’地拍到桌子上，语气却异常冷静：“打一架吧。”
    “褚哥，别生气别生气。”孙艺赶忙上前劝阻，“你快去吃饭吧，今天谢谢你帮忙啊。”
    郭尧也道：“就是，你先去吃饭休息，打架多伤和气啊！”
    蒲竟宣也笑着，仿佛要被打的人不是他一样，甚至悠闲问道：“你还没吃饭呢？正好我也没吃，要不一起？”
    孙艺和郭尧抬头对视了一眼，随后看蒲竟宣，那表情像是在说：哥哥，你能不能别说话了？真打起来没人拦得住！
    不过这一架还是没打起来，因为褚起承走了。
    更稀奇的是蒲竟宣也没跟上去，而是顺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支笔，随后大笔一挥，迅速地用潦草的字体在表上哗啦啦地写着。
    面前的两人都看呆了。
    没等反应过来，“给。”他已经填好了。
    两人一脸茫然。
    “蒲哥，你这是？”
    “我要加入你们社团啊，看不出来？”蒲竟宣笑着将桌上没喝完的柠檬水拿走了，挥了挥手：“我去吃饭了，拜拜！”
    孙艺拿着热乎的表，嘴里念着：“完蛋了完蛋了，这是真对上了，怎么办啊郭子！”
    “我特么怎么知道怎么办？老子担心了一年，迟早觉得会干一次狠的，看来天王山之战一触即发……”
    晚上褚起承匆匆回到宿舍，正在吃外卖的郭尧闻声而动，立马汇报情况：“帮你看了，衣服没丢，袜子也没丢，给你收回来了，放凳子上的。”
    褚起承松了口气，动作明显减慢，“好，谢谢。”
    “你每个月都要买新袜子也不是长久之计，你找宿管之后有解决办法吗？”郭尧一边吃一边问。

 第3章

    褚起承将凳子上的衣服收进柜子里，摇头：“宿舍外面有监控但是也看不见里面，如果宿舍走廊要安监控……你觉得可能吗？”
    “没可能。”郭尧斩钉截铁，并表示了一下同情：“这年头变态真多……这个季节还好，等过段时间，洗完衣服得晾好几天呢，谁天天守着衣服干啊？”
    褚起承有些头疼，揉了下太阳穴：“所以我打算在外面租房。”
    郭尧放下筷子，猛一回头：“啊？你是不是因为韩……”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不全是因为他。”褚起承拿上睡衣，情绪不明：“我还是不太适应学校的住宿，不方便。”
    “哦……”郭尧看他要去洗澡了，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过两天我们筛人，社长让你来帮着选，你有空吗？”
    “我去？”褚起承疑惑：“我一个编外人员干涉你们面试不好吧？”
    “没什么的，就是先帮着看一看再决定面试，再说了，我们社的干部都认识你，没人会说什么的。”
    褚起承想了想，随后道：“行，没事我就去。”
    两天后，一间空教室内，五六个人对着一堆表发呆。
    “他来不来？”
    “来，去办公室了，路上呢。”
    一个男生打了个哈欠：“褚起承也太忙了吧，大早上去办公室？我就没见他闲下来过，怪不得说什么都不留在社团做事情。”
    “是啊，这个学期他又在法学院的学生会帮忙，更忙了。学院里很多事情都要他管，你是没看见前几天他天天往辅导员办公室跑，最近又因为迎新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那天把他拉去社团招新都是蹲着他下课的时间逮人的，要不是有郭子汇报情况，根本抓不到人。”孙艺说道。
    “不过说起那天招新，我听说那个蒲竟宣玩儿滑板的时候摔了？还摔在了褚起承的身上，听说场面很劲爆？”
    “摔了？不是亲了？”
    “亲了？不是在搞基？”
    这一聊，大家都清醒了。
    郭尧赶紧制止他们的危险发言：“我天，你们这些话可千万别让褚起承听见，不然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们又不歧视搞基，现代社会了，大家都是新时代的文明大学生，都是很开放包容的。”
    孙艺立刻解释：“不不不，关于他两到底直不直这一问题我们社已经秘密进行了一次激烈的辩论。”
    “结果？”
    孙艺咳嗽了下，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结果就是认为直的一方获得了胜利。论点有三：第一，他两是高中同学，蒲竟宣要真喜欢褚起承，你觉得以蒲竟宣的那张渣男脸会等到现在都不主动出击？第二，褚起承要真的不直，他对从入学到现在明示暗示的各种款式的男生表白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甚至还觉得恶心？第三，两人要真的搞对象，你们不觉得很恐怖吗？”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抱歉，我来晚……了。”褚起承看着这几张精彩纷呈的脸觉得自己走错地方了，脚步顿在门口。
    反应了几秒后。
    “褚哥，你来啦！”
    “快进来吧，人太多了，都不知道怎么选？”
    “就是，没想到这届还挺厉害的哈哈哈。”
    众人都默契地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虽然演技十足拙劣。
    褚起承迟疑半秒走了过去，淡定地翻看了一下上百张的报名表，“去年我们那届人也这么多？”
    “没有。”孙艺回道：“估计是因为你在，毕竟我大概扫了眼，今年男女比例从一比三变成了一比一。”
    “……”
    褚起承默默地坐下，开始翻阅报名资料。
    郭尧给他指了一下旁边的人数限制，“我们今天就是先大致筛一下，然后再组织面试。”
    没一会儿，旁边的社长张思若看着一张表格皱眉，疑惑道：“蒲竟宣？他报名干什么？谁乱填的吧？”
    “……”大家都不敢说话，不约而同地停下手里的工作，看向了褚起承。
    “就是他。”褚起承面无表情地回了句，头都没抬一下，只是语气听着就很死亡。
    大家又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只听他继续道：“筛了吧，他就是填着玩儿的。”
    “哦，是吗，哈哈，我是说哈。”张思若默默地把这张报名表放在了手边的淘汰队列。
    其实她刚才看了眼蒲竟宣的资料，除了字比较抽象，单看内容感觉不像是在乱填，但是褚起承都这么说了，还是不要把人招进来了，毕竟这个蒲竟宣也不是什么好管的人。
    学生会的副会长，还是算了吧。
    而且万一招进来了，两个人真打起来怎么办？她可拦不住。
    他们把之后的面试环节讨论得差不多后准备去聚个餐，但是褚起承却说：“今天我就不去了，有事。”
    郭尧疑惑：“今天周末欸？”
    “我有个memo要写，刚开学学院的工作也很多。”褚起承说着就往外走。
    “哦，那行，你去吧。”郭尧表示理解。
    待人走后，剩下的人慢悠悠地收拾报名表。
    之前提问的男生想起刚才褚起承的态度，‘嘶’了声，滞后地评价道：“确实很恐怖。”
    一个女生问：“不过你们说他两高中同学怎么回事？”
    郭尧回道：“我只知道他两高中一个文科班一个竞赛班，其实交集不大，也谈不上很熟，但是大一的时候这两人就开始熟了。我和褚哥一个专业一个宿舍，吃饭上课大部分时候都一起的，那段时间你能够在褚起承方圆一百米的地方精准定位蒲竟宣。”
    “那为什么看着关系不好？”
    郭尧说：“一开始，褚起承觉得大家都是一个高中的同学，还是保持着一种友好的态度，反正周围谁也不认识，见到老同学没什么不好。但是后来蒲竟宣就经常没事找事招惹他，参加什么活动都能碰见，本来褚起承不想搭理他的，不过上学期终于忍不了了，总之发展到现在就是见面就吵。褚起承一个平时一句话说两字的冷脸帅逼也被逼得说五个字了。”
    一个女生真诚疑惑：“他很闲吗？”
    “对，褚起承也这么问他的。”
    “然后他怎么回答的？”
    郭尧表情一言难尽：“蒲竟宣说他确实挺闲的。”
    众人：“……”
    张思若望天：“这种行为简直是高中生拙劣暗恋表演108式中最拙劣的一种。”
    “不。”一个男生忽然出声，将手机屏幕转了圈：“已经明恋了。”
    紧接着一群人围成一圈，好奇地凑近手机屏幕看，随后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区别于这边的八卦氛围，几个小时后，被八卦当事人刚自习完从图书馆出来。
    “喂，王老师。”他背着包往外走一边打电话。
    “好，我现在在路上，待会儿发给您。”褚起承说着挂了电话，加快了脚步，却不小心迎面撞上一个人。
    “抱歉……”
    话音戛然而止。
    “别这么看我啊，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蒲竟宣无辜地摊开手。
    褚起承微微蹙眉，没理他，绕开他走了。
    他旁边的孙艺一脸懵：“蒲哥，你干嘛老是招惹褚起承啊，他那张冷脸很好看吗？”
    “不好看吗？”蒲竟宣若有所思，随后问了句：“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旁边的孙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是怎么从那张可以冻死人的脸上看出这两个毫不相关的字儿的？！
    要不是早上他们再次进行了一场辩论，他都要觉得蒲竟宣对褚起承有点意思了。
    “可……可爱？”
    蒲竟宣嘁声：“不跟你说，你们是不会懂的。”
    “哦。”孙艺觉得这个兄弟脑子可能是出了点问题，随后岔开了话题：“你这两天看了喇叭没？”
    “就那个校内的匿名论坛？有什么好看的？”蒲竟宣随口道：“今天谁的外卖又被偷了？”
    “不是，才抓了一个偷外卖的，监控都多安了好几个，还不至于如此嚣张。”
    “那就是渣男出轨的pdf做得很精彩？”
    “也不是，才开学呢，pdf还得等一段时间。”
    “那就是偷拍挂人、吵架斗殴、比赛拉人还有失物招领、出物交友？”
    “这些不重要。”
    蒲竟宣觉得这人废话太多，眉眼淡淡地：“哦，那还有什么可看的？是吐槽图书馆的小情侣还是教学楼的乱占座？这不都是老生常谈的事情了吗？看了一年了你也不嫌烦，佩服。”
    孙艺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随后缓缓道：“昨天有个人发了个帖子在骂人，其实一开始没什么人搭理他，但是后来讨论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蒲竟宣觉得稀奇：“骂人啊？虽然是匿名，但是注册是时候可是实名制，管理员这都不管的？”
    “你听我说，这可不是单纯地骂人，就是吧……这骂着骂着就不是在骂人了。”孙艺笑得意味深长：“搞得管理员都不知道怎么办，索性没管了。”

 第4章

    “什么东西啊？听着倒是有点意思。”蒲竟宣笑着，随后摸出了手机：“我看看啊。”
    孙艺见他进去了论坛，随后给他指了下方向，“对，昨天发的，就这个，热门上挂着的。我好久没见过几百个回复楼层的帖子了。”
    【某同学2637486投稿：f大现在的校园风气都这么差了吗？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谈恋爱的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举止？？最近才刚开学，所以隔了一个暑假没见面是忍不住了吗？且不说新生才刚入校先给人家留个好印象，你们好歹找一个人没那么多的地方‘秀恩爱’呢？非得在社团招新、人最多的时候见证你们的爱情是吧？
    算了，我就直说了，我说的就是那两个在草坪上搞基的男生，你们当众表演节目很爽吗？大学是很开放，但是也得看看场合吧？要是照片流传出去了对我们学校的形象有什么后果不知道吗？（附：长得好看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希望这两位同学不要再这样了，做一个有素质的f大学生ok？）】
    第3章
    【l1：？？？楼主说的不会是社团招新的时候那件事吧？】
    【l5：刚想陪着骂两句，我也讨厌不分场合的情侣，但是……这说的难道不是那两人吗？】
    【l8：迅速解码，同学，你当时可能不在现场，真实情况是某同学玩儿滑板冲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摔在了另一位同学身上，当时太多人了所以有人拍照，角度可能有点问题，两人就是不小心摔了，没搞基。】
    【l21：吓死，我还以为真的呢，差点就遗憾没看见了，原来是乌龙。】
    【l24：乌龙吗？我也看见那几张照片了，我还磕了两口呢？你告诉我他两是假的？】
    【l34：就算是搞基怎么了？我就爱看两帅哥搞，问一句，这两人有对象吗？有没有联系方式啊？】
    【l40：都没对象，联系方式不敢在这儿乱传，不过一个是法学院的一个是财金的，你们可以偶遇，只能说到这儿了。】
    【l45：这么帅没对象？好的，绝壁男同。】
    【l55：男同？我有兴趣了，我是1，想要那个戴鸭舌帽的男生的联系方式，明天就去蹲人，嘿嘿~】
    【l63：我终于知道两人是谁了哈哈哈哈哈！是法学院的c同学和财金院的p同学！两个人都好帅！有幸参加活动的时候见过，可以出道的颜值了！】
    【l64：这两位在两个学院的知名度还挺高的，c同学特招男同学喜欢，p同学特招女同学喜欢，作为某学院的学生会一员的我表示：已经不少于五十个人问我他两联系方式了，男女比例达到了精准的1：1。现在好了，一起被挂了，我看这两人要在整个学校都出名了。】
    【l75：居然现在才被挂？去年刚入校，我参加啥活动都能在c同学出没的地方看见p同学，跟连体婴似的，我一直男都看出他们不纯洁了，这两人要是清白我今晚睡自习室。】
    【l78：一个c一个p，这难道是天选cp？？？】
    【l79：我靠，天才？cp名都不用取了，这两已经重新定义cp了。】
    ……
    后面的回复蒲竟宣没再看了，他的眼神从手机屏幕上移到了身边人身上。
    “跟我没关系啊，发帖的人又不是我。”孙艺迅速撇清关系。
    他说着觉得蒲竟宣的表情有些奇怪，想着可能是被人说了不高兴，所以试着安慰两句：“没事，下面有人解释了，再说了，这个匿名校园论坛本来就乌烟瘴气的，当个吐槽看一看得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蒲竟宣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怅惘和不甘，随后缓缓道：“你说……”
    他顿了顿没再说了。
    孙艺受不了说话说一半儿的人，“怎么？”
    蒲竟宣十分认真地问：“我看起来像0吗？”
    孙艺：“……”
    得，忘了这人脑回路跟平常人不大一样。
    只听他突然就被点燃了一样：“这人脑子是不是猪脑子？他最好是来蹲我，让他知道他在口出什么狂言！还1呢？卧槽，我忍不了了！匿名就是不好，都不能顺着网线爬过去揍人！”
    “你看了半天就看见这一句话了？”孙艺扶额。
    蒲竟宣哼声：“这一句话还不够？这是赤裸裸的对我人格的侮辱啊！”
    “那他们说你和褚起承搞基没侮辱你？”
    蒲竟宣脱口而出：“这哪里侮辱我了？”
    “这两件事情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有啊，我又不认识这人。”
    孙艺：“那如果有人说我和你在搞基呢？”
    “靠，你特么不想活了？”
    “你看，你的反应不应该是这样的吗？”孙艺无语。
    蒲竟宣蹙眉，慢慢地说：“褚起承……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孙艺问：“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的男的？”
    “你们这些臭烘烘的糙人能跟他相提并论吗？”蒲竟宣嫌弃道：“我看你眼神也不太好，改天去医院看看。”
    他说完就往楼上走，还不忘在这个帖子下面回复了几句。
    孙艺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到底是谁眼神不好了？到底是谁应该去医院？
    这褚起承是不是给蒲竟宣下迷魂药了？卧槽，还可爱？卧槽，蒲竟宣要疯了？
    完了完了，这货不会真的弯了吧？
    不至于啊？
    他不就是喜欢逗人家玩儿吗？
    靠。
    而此时另一位当事人对此毫不知情。
    褚起承处理完迎新的事情后顺便把课上留的小论文写了，这一写天都黑了。
    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他将所有的东西装进包里，单肩背着从图书馆出来准备随便买点吃的回宿舍。
    他一边处理着手机里的各种消息，一边往前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走到教学楼了，他索性多走了几步决定去旁边的肯德基。
    刚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张令人厌烦的笑脸。
    见鬼，这都能遇上。
    要不是法制社会，他会觉得自己身上可能被安装了定位器。
    褚起承一言不发地绕开他进门了。
    蒲竟宣疑惑地回头：“褚起承？”
    毫不意外，没搭理他。
    此时的褚起承找了个位置坐着点单。
    没一会儿，他面前也坐下一个人。
    “……”褚起承下完单抬眼，没什么情绪：“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没有啊。”蒲竟宣将手中刚打包的食物放在桌上，然后拆开，“本来我也打算在这儿吃的，但是没人陪我吃太无聊了就打包了，这不碰上你了嘛，咱两拼个桌？”
    褚起承看着他反客为主的行为觉得有些好笑：“你这是问句吗？”
    “是啊。”蒲竟宣肯定道，他说着眼睛一眯，在对方的手臂上看见了一处显眼的粉色。
    没一会儿，他问：“你手臂还没好？”
    褚起承随意道：“好了。”
    “好了？那这个创口贴是怎么回事？”蒲竟宣说着起身，“我看看。”
    “啧。”褚起承为了防止上次的那件事情再次发生直接推开他：“滚。”
    蒲竟宣蹙眉：“是我造成的结果我应该负责。”
    “你能把这伤转移到你身上去？”褚起承觉得这人脑子有病。
    “我可以赔偿。”
    “不用。”
    “这怎么行？我会心怀愧疚的！”
    “……”你心怀愧疚的话就应该离我远一点。
    褚起承懒得说话，大一的时候还能跟这个人讲点道理，最后发现这个人就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对牛弹琴。
    蒲竟宣继续道：“我说真的，虽然这看起来是小伤，但是如果不注意的话万一发炎了怎么办？我看新闻上说有些人因为破个皮然后就得了破伤风，最后人都没了。”
    “……”褚起承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他。
    “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但是我这个人向来是不喜欢欠别人的，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那天什么情况大家都看到了，不仅看到了还拍了我的犯罪证据，我这是未雨绸缪。”
    褚起承神情恹恹，透着一股淡淡的死感：“哦，那不挺好，一命抵一命。”
    “你怎么能这样呢？”蒲竟宣郑重道：“要不这样吧，直接赔你钱太庸俗了，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那你赔钱吧，我是个庸俗的人。”
    “哎。”蒲竟宣叹气：“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但是我还是很懂事的，放心，我已经想好办法了。”
    这货能想个什么东西出来？
    此时大屏幕上显示他的餐已经做好了，褚起承立马起身，拿完餐后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他真的不太能和那个话痨坐一起，会消化不良的。
    可是没一会儿蒲竟宣就拿着东西过来了。
    “就这么不想和我坐一起吗？”
    “你话可不可以少一点？”褚起承给可乐插上吸管。

 第5章

    “你在辩论赛上不是很能说的吗？”
    褚起承认真道：“我不讲废话。”
    “什么废话？和同学多多交流才有助于进步。”蒲竟宣说道：“我看你平时也挺忙的，不跟人说话显得人都没精神。”
    褚起承笑了下：“你是挺精神的，有空在这儿跟我闲扯，学生会的事情不忙啊？”
    “你倒是难得问一句我的事情，怎么？连我在学生会的事情都知道啊？我记得我没跟你说。”蒲竟宣笑得很张狂。
    就知道不该跟这人多废话。
    “是我多嘴了。”
    “别啊，这不挺好的嘛，显得我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蒲竟宣自顾自地说着：“学生会的事情是挺多的，但是我只是个副职，重大的事情都交给会长干了，不重要的事情交给下面部门的人干，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这样太不称职了，本来打算辞了的，但是他们非得把我留下，我也没有办法，真是惭愧。”
    “……”褚起承忽然觉得咬着的汉堡里面下了砒.霜，难以下咽。
    为什么有人可以这么不要脸？
    “我能问一句吗？”
    蒲竟宣喝了口可乐，大方道：“你问。”
    “是不是因为我不怎么搭理你，所以你觉得好玩儿才天天来骚扰我的？”
    “当然不是，学校里面那么多人都不搭理我。还有，我哪里骚扰你了？”
    褚起承：“那为什么从大一入校开始你就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不觉得烦吗？”
    “咱两都认识一、二……四年了吧？同为在外地求学的校友，你不觉得很温暖吗？”
    “不觉得。”
    “你也太冷漠了吧？”
    “因为对于我来说，我也就认识了你一年。”
    蒲竟宣眼神晃了下，“你高中不认识我？”
    “在成绩单上见过。”
    “一点印象都没有？”
    “……升旗台念检讨算吗？”
    蒲竟宣疑惑：“你知道？”
    “没什么印象，但周围同学都在说啊。”褚起承不禁回忆了下，他确实忘了自己为什么对这件事没印象了。
    “说明我们也不是完全陌生的嘛。”蒲竟宣并不觉得这件事情丢人，反而说：“你看看，你要之前就这么跟我好好说话，咱两的关系能更好。”
    “为什么我们的关系要变好？”
    蒲竟宣哀叹一声：“咱两被造谣了你不知道吗？现在我们都是受害者，应该抱团取暖而不是内部打架。”
    “……”褚起承挑眉。
    蒲竟宣顶着一张幽怨的渣男脸，活像被抛弃的良家妇男：“一看你就不知道，我今天看到的时候都要气吐血了。”
    能让这人气吐血的谣言？不会是说他们两个有血海深仇、仇到当众打架吧？
    要真是这样也不算坏事……
    褚起承表示很有意思：“造什么谣？”
    “你自己点开论坛看吧。”
    褚起承放下手中的汉堡，点开旁边的手机。
    蒲竟宣吃着鸡腿、热心指路：“热门第一，不用谢。”
    褚起承定睛一看，一分钟后，脸色黑得不能见人。
    “你别这个眼神看我，我当时看见的时候比你还气，里面有些发言简直令人发指！”
    “怎么才能删帖？”褚起承冷冷道。
    “不知道，找管理员吧估计，我已经找过了。”
    “那为什么还没删？”
    蒲竟宣无奈摇头：“我怎么知道？”
    “现在造谣的成本都这么低了吗？”褚起承说着就开始联系管理员，“这些人发的都是什么？管理员是不是没经过培训？还是说跟你一样挂职？”
    蒲竟宣嘴角抿着笑，正准备说点什么，孙艺直接给他来了个语音通话。
    他懒散地接道：“干什么？”
    那边传来一声怒吼：“卧槽，哥，你买个肯德基掉坑里了？半小时了！我要饿死了！”
    “我去！忘了，不好意思，这就回来。”蒲竟宣说着赶紧将东西装好，手里拿着可乐，都已经走了两步了，还是回过头。
    褚起承觉得他行为怪异：“干嘛？”
    “那天确实是我的问题，没个轻重压着你不说还导致你受了伤，不过我说要对你负责就一定会做到的。”
    蒲竟宣说完就出了店门。
    褚起承怎么听这话都觉得有点奇怪，他收回眼神的时候正巧和对面桌的两个女生的视线撞上，背对着他的女生正在逛论坛。
    屏幕上赫然显示的就是刚才自己看的那个帖子。
    她们的表情十分微妙，像是在说：原来你两真的有一腿。
    褚起承淡定地将口中的冰可乐缓缓地咽下，他觉得他和蒲竟宣早晚得没一个。
    刚走出门的蒲竟宣跟鬼在追他似的赶紧打了个语音。
    “老赵啊，有件事情跟你说一下，就是论坛有个帖子先别动……”
    第4章
    翌日一早，褚起承上完第一节课后直奔学生会的值班办公室，脚下生的风怒气值拉满。
    “请进。”
    门打开后，坐在里面的人微微惊讶，“褚起承？来这儿有事吗？”
    “有个事情问一下。”他尽力维持着自己的情绪，昨晚他想了一宿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几张照片能够引发这种奇怪的‘血案’？
    赵叙推了推眼镜:“你说。”
    “那个校园论坛是不是你们学生会在管？”
    “呃……不全是，但是我们学生会安排了管理员在里面，怎么了？”
    褚起承松了口气，迅速问：“那就好，你们管理员有删帖的权限吧？”
    “啊，是，怎么了？”赵叙不解。
    “帮我删个帖子，现在。”
    “我不行。”
    “？”
    “不是我不帮你，是我没有权限，我也不知道我们学生会管理员是谁？”
    褚起承听笑了：“你一个会长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大家为了公平起见 管理员的身份都不对外披露的，我对这个也没什么兴趣，除非发生大事了，不然我也没必要查。”
    “是吗？”褚起承疑惑。
    “是的，我也没必要骗你啊。”赵叙认真道。
    褚起承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和赵叙也就见过几次，别人确实没必要骗他。
    “好，打扰了。”
    赵叙抱歉道：“没事，我也没帮到你。”
    “我走了。”
    “好，慢走。”
    人走后，赵叙坐回了位置上，咬着后槽牙：“出来吧。”
    ‘吱呀’一声，一旁小房间的门开了，走出一个懒散的身影。
    赵叙无语:“你特么怎么知道他要来？预言家？”
    “如果说这个学校最了解的褚起承的人是谁，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蒲竟宣手里还端着一杯刚泡好的速溶咖啡，但他品的样子就像在喝一杯298的精酿。
    闲适到这里像是他的办公室。
    赵叙忍不住骂：“老子昨天忙了一天好不容易睡着被你一通电话喊醒，你明明今天有空非让我跟你换班。一大早就来跟我说废话，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让褚起承删帖？我看了一下那个帖子，谣言四起，对你们两个大直男来讲留着不太好吧？”
    “是吗？”蒲竟宣打了个哈欠，眼角流了些泪，慢慢说道：“本来我刚看见的时候都准备联系夏一茗让她删了，但是忽然想到件事情，就先等等。”
    “等什么？”
    “等……”蒲竟宣说着停顿，含糊道：“不关你事，反正你就说不知道就完了。”
    赵叙差点儿没提上气来，“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想和他搞对象呢，结果一年了也没见你有什么举动，这次造谣的帖子你又不删，到底在想什么？”
    “我两认识那么久了，老同学之间没那么多为什么。”
    赵叙翻了个白眼：“那你为什么天天围着人家转，我身边追女朋友的都没你这么粘人。”
    “你不都说了那是女朋友吗？人家褚起承看着像个姑娘吗？”
    “我觉得跟你说话简直讲不通逻辑，懒得跟你说。”赵叙挥了挥手:“你下次别让我干这种损事儿了，攒的人品全被你嚯嚯没了。你要没事赶紧走，看着烦。”
    “看着烦你不让我退会？我大二的课那么多，很多事情我也帮不了太多。”
    “找不到合适的人啊，而且今年好多学妹就因为你才来学生会的，你走了不是诈骗吗？”
    蒲竟宣毫无感情：“哦。”
    “她们也就是看脸，等他们知道你对女的没意思了，也就死心了。”
    “说什么呢？口不择言啊？”
    “呵呵，对漂亮女孩子有意思的男生不会整天跟着另一个漂亮男生。”
    蒲竟宣沉默了半晌没说话。
    赵叙以为他是想通了，正准备赶人。
    结果蒲竟宣笑了下，若有所思：“漂亮？好像是挺漂亮的，我说为什么他冷着一张脸还有人愿意跟他搭话呢，原来是这样啊！”

 第6章

    “……”赵叙闭上了眼睛，决定以后少和这个二愣子说话。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褚起承终于知道那天在肯德基蒲竟宣说的那个什么办法是什么了。
    “你什么毛病？”他一开门就看见靠在门边儿一副要死不活模样的蒲竟宣。
    后者见人出来了，立马站直了身体，将手中的纸袋子递了过去：“给。”
    “什么？”褚起承没接，绕开他往楼梯口走，“我要去上课了，没空在这儿跟你扯。”
    蒲竟宣一把拉住他的书包带子，“说了我要赎罪的，早八不吃早饭会低血糖。”
    “gun——”褚起承最后一个音节还没发出，蒲竟宣就将袋子塞进了他的怀里。
    随后立马转身：“我回去睡觉了，不要浪费粮食啊。”
    “……”
    这人指定有点毛病。
    赶到教室还有十分钟上课，踩点儿来的郭尧看着桌上的纸袋子一脸好奇，“哟，哥，你今天居然有空去买早餐？是不是上次低血糖之后决定痛改前非了？”
    褚起承看着这玩意儿糟心，“你要吃你吃。”
    “？”郭尧疑惑地打开纸袋子，“你买了什么？很难吃吗？”
    两秒后。
    “靠。”郭尧嘴巴都张大了，“这不是那家巨难排队的早餐店吗？”
    “什么？”褚起承疑惑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郭尧指着桌上的东西：“意式拿铁三分糖，无菌蛋培根肉松三明治，还是打热的，也就是说至少排了二十分钟。”
    看着褚起承的表情，他不禁问：“谁在追你啊？还知道你的喜好？”
    虽然褚起承平时看不出来有什么毛病，但实际上非常挑剔，学校食堂的早餐要不太油腻、要不就要排队，他睡眠质量也不好，早上根本没那个时间，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不吃或者喝点东西。
    结果就是上学期期末因为低血糖光荣送医。
    “……”褚起承迅速把这些东西塞进了袋子里放在地上，“上课了。”
    郭尧觉得没劲，好不容易找点乐子终于有点精神了就被一盆冷水泼了回去，他正准备继续打瞌睡，就瞟见某个说要上课的人点开了手机对话框。
    他正准备指指点点，但一不小心看见了备注。
    废话太多别回？
    什么玩意儿……
    【cqc：你是不是欠揍？】
    【废话太多别回：？？？？？？？？？】
    【废话太多别回：我好心给你买早餐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这么凶？[可怜]】
    【cqc：你大早上不睡觉排队买早餐，很闲？】
    【废话太多别回：不是说了请你吃饭吗？你又不答应，我只好给你买早饭了。】
    【cqc：我说过了，不用。】
    【废话太多别回：行吧，那我再想想办法……】
    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褚起承正要打字，旁边的人戳了戳他，小声道：“老头来了。”
    算了，下课再说。
    只是刚上了半节课，褚起承的胃就有些难受了，他捂着肚子皱着眉。
    “怎么了？”郭尧看他脸色都白了，吓人得要命，“是不是又低血糖犯了？”
    褚起承甚至都没力气应他，半趴在桌上听课。
    紧接着桌子下面响起一阵窸窣的声音，随后郭尧拍了拍他的肩。
    褚起承艰难地睁眼，然后一根吸管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喝。”
    这个时候的褚起承已经没什么思考能力了，含着吸管一吸，温热甜蜜的液体顺着舌尖滑过喉咙直达胃底。
    就这么几秒后，胃慢慢地就好了。
    “拿着，偷偷喝，老头不会说什么。”郭尧小声道。
    褚起承下意识接过纸杯，然后一看。
    蒲竟宣买的拿铁。
    现在他的心里有些复杂。
    后半截的课都没怎么听了。
    中途下课，郭尧将纸袋子捡起来，“我觉得你还是出去把早饭吃了，今天一上午的课。”
    “嗯。”褚起承并没有坚持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出去后找了个空教室把三明治吃了。
    回到座位上，他还是觉得奇怪，脑子找回来后联系了一下今早上蒲竟宣的话，问道：“上次我低血糖的事情除了我们宿舍的人还有谁知道？”
    郭尧正在发信息，顺嘴道：“哦，蒲竟宣也知道。”
    “他为什么知道？”
    那阵子大家都在准备期末考，这人那几天都没来眼前晃，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去医院挂水了吗？那天晚上他来我们宿舍找你有事，然后就知道了。”
    “找我什么事？”
    “那我怎么知道？”郭尧发完消息，完成任务后完全忘记自己刚才胡说八道了什么。
    因为屏幕里显示的是——
    【p：吃了就好，他要不吃塞他嘴里。】
    是塞了，但他也只敢在褚起承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干这种事了。
    不然估计能被揍死。
    褚起承一上午的课都上得心不在焉的，去食堂的路上还在想早餐的事情。
    蒲竟宣不会是因为自己低血糖所以找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让自己吃早饭吧？
    这不合常理啊？
    “欸，褚起承，你想什么呢？”孙艺用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刚从图书馆过来吃饭，正好碰见了两人。
    索性就一起吃饭了。
    郭尧咬着鸡腿，含糊道：“他早上低血糖犯了，估计还难受呢。”
    “是吗？那你可得注意了，这毛病挺折磨人的。”孙艺说着忽然看向前方，挥了挥手，“蒲哥！这儿呢！”
    褚起承手指微顿，抬眼看过去。
    “你们才吃饭啊？”蒲竟宣走过来搭着孙艺的肩，和平时一样没个正经。
    “是啊，你吃完了？”郭尧问。
    “刚吃完，准备去自习室了。”蒲竟宣说着站直身体，“你们慢慢吃，我走了。”
    孙艺：“行。”
    褚起承全程一句话没说。
    而且今天蒲竟宣也没招惹他，按照平时，肯定会问自己早饭吃了没。
    太奇怪了。
    正想着，郭尧问了句：“我看蒲竟宣平时也忙得要死，你跟他一个专业怎么看着挺闲的？”
    “喂，怎么还带拉踩的？”孙艺愤愤道：“我们修的金数双学位，课程多的要死，我能好好活着就很牛逼了好吗？主要是蒲竟宣还参加了不少比赛，不过说起这个，他去年数竞拿了金奖，甚至还和几个学长一起搞了一个项目也拿了奖。他之前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参加来着，我说我这个身体素质遭不住，谢谢抬举。”
    “我去……”郭尧感叹：“我以为我身边的褚起承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蒲爷也有分身术啊？”
    “谁说不是呢。”孙艺哔哔道：“长得帅就算了，buff还多，难怪追他的人都排到校外了。”
    “这个倒是，上次还有个高中同学问我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呢，就隔壁学校的。”郭尧说。
    孙艺：“那你给了吗？”
    “没，不敢。”郭尧说。
    孙艺点头：“确实。我上次还问他为什么不谈恋爱呢，毕竟他想要谈恋爱还挺容易的。”
    郭尧：“他说为什么了吗？”
    褚起承下意识抬眼。
    “说他穷，不配谈恋爱。”
    “……啊？他那张脸一看就是大少爷，平时的消费水准比我还高，他算穷那我算什么？”郭尧疑惑。
    孙艺：“我上次不小心听见他跟他妈妈打电话了，他妈特别生气说不给他生活费，让他自生自灭。”
    “为什么？家庭关系不好？”
    “他说他们家生意遇到些问题，他妈情绪不太好而已。但是我转眼就看到他把自己限量的鞋和手办挂闲鱼了。”
    郭尧啧声：“那可能是家道中落了吧，这种情况还挺常见的，最近大环境本来就不好。”
    “是啊……”
    听他们聊着，褚起承这饭是彻底吃不下了。想到早上那顿不便宜的早饭，他拿出手机，在某个对话框处犹豫半晌，最后还是点了发送。
    【cqc：在哪儿自习？】
    第5章
    【废话太多别回：？？？？？？？？】
    【cqc：说人话。】
    【废话太多别回：你不会是想要来和我一起自习吧？受宠若惊啊！！我刚才正好用手机查资料，不然肯定看不见你发的消息，说明我两还真是心有灵犀。你要过来的话我看看啊……立德楼307，我旁边正好没人，你要来的话麻烦帮我带杯咖啡，谢谢褚同学。路上慢点，我不着急。】
    废话怎么那么多？
    发个消息有必要把心理活动都打出来吗？
    褚起承在这一通废话里挑挑拣拣选了几个关键词。
    还让自己给他带咖啡？这人刚才干嘛去了？
    算了，看在今早上摩卡的份上，买杯美式毒死他得了。

 第7章

    “我走了。”褚起承收起手机站起来。
    郭尧看着他的餐盘：“你就不吃了？”
    “嗯，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吃。”
    孙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淡淡道：“他看着……有点不太对劲。”
    “嗯，我也觉得……”郭尧附和着。
    二十分钟后，褚起承将一个纸袋子扔在了蒲竟宣的面前。
    后者往后躲了一下，然后摘下了耳机。
    “哟，挺快啊。”他笑嘻嘻地扒开袋子取出咖啡，“还是我爱喝的橙c！看来我们褚起承同学还是很关心我的。”
    一直沉着脸的褚起承终于开口：“等会儿再喝。”
    蒲竟宣刚拆了吸管准备插进去，见他脸色不对，停下了动作。
    他继续道：“趁着自习室刚好没别人，我就在这儿说了。”
    “你这个表情……很恐怖啊？什么事？”蒲竟宣眉梢微挑，两条长腿随意地岔着。一双狭长深情的眼睛笼在金色的光里，添了几分多情。
    俗称装可怜。
    褚起承完全不吃这套，直言：“你给我买早饭到底什么意思？”
    “不是说了给你赔罪吗？”
    “蒲竟宣。”
    “欸。”
    “你是一个很忙的人，没必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蒲竟宣眼眸微抬，似笑非笑：“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但是现在我觉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还是应该把话说开。”褚起承认真道：“我知道可能你是出于某种同情或者……怜悯？做这些所谓关心我的事情，但是我真的不需要，我早就走出来了。”
    蒲竟宣盯着他一句话不说，嘴角的弧度逐渐褪去。
    “反而是你这样会让我有种一直把自己困在里面的错觉。”
    他的一字一句都打在蒲竟宣的心里，就像是万千细密轻柔的针扎进去。
    不痛不痒，却针针见血。
    窗外的阳光被云层遮住，蒲竟宣的眼睛坠入黯淡。
    听后，他只是问：“你觉得是因为这个？”
    褚起承靠在身后的桌子上：“不然？我们之前一点交集都没有，但是我家里那件事……高中学校有几个人不知道？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不过我们之前不熟，我也不太好把这件事情挑明，但是我现在觉得这很容易让人误会。”
    “误会？”
    “比如那个胡说八道的帖子。”
    “明白了，那你想让我怎么做？”蒲竟宣问。
    褚起承缓缓道：“我们可以做朋友，但要保持一点朋友之间的距离。”
    “那你说怎么保持？我听你的。”蒲竟宣一只手撑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你和孙艺他们怎么相处就和我怎么相处，不要做一些会让人误会的举动，比如今早上的早餐。”
    明明就是不想麻烦别人，一开始却把话说得那么不好听。
    以为最后会说‘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这种没良心的话，提出的要求却也只是不想欠别人人情。
    蒲竟宣无奈笑了下：“嗯，好，还有吗？”
    “就这些。”褚起承没想到自己的沟通这么顺利，有些意外，蒲竟宣竟然没说出一通不讲逻辑的废话来反驳？
    但只要说清楚了就好了。
    他说着站直，拿好桌上的手机，“那你继续自习，我走了。”
    “欸。”蒲竟宣扯着他的衣摆。
    褚起承皱着眉：“我刚说了——”
    “你今天下午没课，就在这儿自习吧。”蒲竟宣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而且晚上要去郭子的生日聚会，你一个人学着忘了不好吧？”
    “生日聚会？”
    蒲竟宣叹气摇头，“刚才发我的，估计也发给你了。”
    褚起承拿起手机一看。
    【郭子：褚哥，刚才忘记告诉你了，明天我生日，今晚大家都没事，正好我请你们吃个饭，地址发你了，别迟到！！！】
    “……”
    蒲竟宣继续道：“还有，普通朋友之间一起学习是很正常的距离。”
    思虑半忖，褚起承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在哪里学习都是一样的，于是放下了包。
    虽然这间教室很大，除了他两罕见地一个鬼都没有，但是褚起承为了和他保持距离，还是坐在了蒲竟宣的旁边，掏出了平板。
    看着旁边翻书的人，蒲竟宣的嘴角微微挑起。
    云层被清风吹开，光泻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夕阳已经晕开，天边是一大片的橙红。
    旁边伸过来一只干净纤长的手，点了点褚起承面前的书。
    “走了。”蒲竟宣摘下耳机。
    褚起承疑惑地看了眼时间，居然过了五个小时了？
    不怪褚起承太认真，他一直以为蒲竟宣有什么多动症，毕竟平时话那么多，发消息恨不得把内心的所有心理活动都发出来，他以为自己肯定会被打扰。
    但是这人就这样和他一起不声不响地自习了五个小时？
    太魔幻了。
    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好，我收拾下。”褚起承将书装进包里，随后起身：“走吧。”
    走出教学楼，金色的光将红色的大楼染上了一层镀金烫银的质感，旁边的银杏也渐渐枯黄，随着风飘到了褚起尘脚边。
    一切都十分安静和谐，除了——
    他一路走过来发现好多人往他们这边看。
    “你觉不觉得很奇怪？”他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了了。
    “奇怪什么？”蒲竟宣问。
    褚起承蹙眉：“为什么我两像动物园的猴子，一直在被人围观？”
    蒲竟宣笑着：“没办法，长太帅了也很烦恼。”
    “……”为什么他的不要脸程度总能刷新自己的下限？
    褚起承往旁边移了两步。
    都说了智障会传染。
    “哟，蒲哥，出去啊？”迎面来了个戴眼镜的男生打招呼。
    蒲竟宣双手插兜，随意道：“是啊，食堂吃腻了，出去吃点垃圾食品荼毒一下自己的身体。”
    褚起承：“……”
    男生回道：“行，您慢走。”
    褚起承刚想要说点什么，不远处一群穿着篮球服的男生朝着他们就是一阵喊：“蒲哥！打球赛！”
    蒲竟宣也喊道：“你蒲哥我今儿没空，下次吧！”
    “行！下次一定啊！”
    褚起承都看呆了，这家伙什么时候还去打篮球了？
    “我没记错的话，他们是校队的吧？”褚起承问。
    蒲竟宣眼睛微弯：“是啊，上学期和他们打了几局，被我的风采帅到了，求着让我去打，哎，不过我是个十分善解人意的好学生，万一有女生给我送水呢？我还是把这个机会让给他们吧，不然拉仇恨多不好？”
    “……”这人可以拿不要脸大赛的冠军。
    正说着话，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蒲竟宣。”
    两人停下脚步。
    褚起承定睛一看，是一个卷着大波浪的漂亮女孩子。
    “还真是你啊，我刚才以为看错了。”女生笑得很甜美。
    蒲竟宣仍旧插着兜，面色不改：“你有什么事吗？”
    “学生会最近招新，关于面试流程我和赵叙商量了一下，其中还有一些问题没解决，你要有空的话明天开个会？”她说着解释：“我本来想发消息给你的，但是我好像没加你的联系方式，我想在群里加你，但是你关了这个权限。”
    蒲竟宣抱歉道：“不好意思啊，等会儿我加你，明天晚上我有空，大家线上开会吧。”
    “好的，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女生说着还瞟了一眼旁边冷脸的褚起承。
    人走后，两人继续朝着校外走。
    褚起承偏头看着旁边开屏的某人，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围观了。
    自己只是被连累了。
    “你看我干什么？”蒲竟宣笑得很得意，“我知道我很帅，但你又不是第一天见我了。”
    褚起承已经失去所有反驳的力气。
    但架不住某人不依不饶：“你怎么不说话？”
    “你能不能安静？”
    “我都安静了几个小时了。”
    这人脑子里是有什么一天必须说几万个字任务的系统吗？
    不然他真的不明白话为什么可以这么多？
    “我看你人缘挺好的，你要喜欢说话找别人，应该都比我会聊天。”褚起承冷言。
    蒲竟宣忽然凑近了些，眯了眯眼睛，不怀好意：“你这个语气……让我觉得你在吃醋？”
    “吃你妹！”褚起承还是忍不住了，一把推开他，“离我远点。”
    “好好好。”蒲竟宣揉了揉根本不痛的胳膊，笑着敷衍道，“都是同学而已，要不就是参加活动认识的，加起来也没见过两次，有时候人脸和名字都对不上。”
    “我看你是朋友圈的好友上限满了人脸都不记得了吧？”
    “啧，你太不了解我了，褚同学。”蒲竟宣故作严肃，语气讨打：“虽然我长了一张帅逼的脸，但是！我是很洁身自好的ok？刚开校那段时间加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群，时不时就弹出好友添加通知，我人麻了才关的‘通过群聊添加好友’的权限。”

 第8章

    “不用跟我解释。”
    “我这不是怕你对我纯洁美好的品格有什么误解吗？”
    纯洁？美好？
    这人跟哪个词儿沾边？
    走到校门口，褚起承正准备看导航，就被旁边的人提醒：“车来了。”
    “啊？”
    蒲竟宣顺手拉开面前的出租，“那地方可远了，就知道你没仔细看，这个点不提早打车还得排队，快上去吧。”
    褚起承自知理亏，“哦。”
    开了没一会儿，他忽然想起来：“对了，你买了什么礼物？”
    “没买啊。”蒲竟宣十分坦然。
    “？”
    “是这样的，我过生日不收礼，也懒得给别人买，之前我生日请吃饭的时候就说过。”蒲竟宣说着点了点他：“暑假的时候，你去外地社会实践去了，就没叫你。”
    “哦。”
    毫无感情。
    到地方后，褚起承看着眼前的酒店一阵迷惑。
    “吃饭？在这儿？”郭子这么有钱？
    “是啊。”蒲竟宣点头，带着他往里走，“这家酒店可全乎了，一间包厢里可以吃饭可以桌游还能唱k，喝大了还能直接睡觉，简直完美！”
    “……”现在的社会发展已经变成了褚起承不能想象的模样。
    不过，褚起承更不能想象的是打开包厢后，海浪般的鬼哭狼嚎一股脑儿涌进了耳朵。
    入眼一看，一堆人围着桌游桌子在大喊大叫。
    完全没人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褚起承想趁没人发现赶紧跑路。
    但郭尧还是看见了，兴奋地招呼道：“你两可算来了！就等你们两个上菜呢！”
    好了，这下是逃不掉了。
    褚起承认命般踏进了屋子。
    蒲竟宣吐槽：“说是等我们，结果你们自己玩得还不是很开心？”
    “开心个锤子。”孙艺黑着脸，活像被榨干了灵魂的模样，“你再不来我就要第三次破产了！”
    “玩儿什么呢？”蒲竟宣凑近一看桌上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无语道：“大富翁？就不能玩点高端的吗？这种靠运气的弱智小游戏看不出水平。”
    郭尧笑道：“那等会儿咱们玩儿点高端的，先吃饭吧，我让他们上菜了。”
    来的人有其他几个室友和郭尧认识的几个朋友，有几个褚起承见过，有几个没见过。
    但是他们都诡异地剩下了两个挨着的位置给最后来的人。
    褚起承本就话少，在这群喜欢逼逼叨的人一直说话的情况下，显得他话更少了。
    “欸。”旁边的人忽然戳了下他。
    “干嘛？”褚起承微微皱眉。
    蒲竟宣小声道：“我看你都没怎么吃，没胃口啊？”
    这人一直在说话，还有时间看自己吃没吃东西？
    怪事情。
    “管好你自己。”
    “ok。”蒲竟宣比了个手势。
    然而此时饭桌上早已安静。
    诡异的安静。
    “你两说什么悄悄话呢？”郭尧率先出征：“让我们也听听？”
    第6章
    蒲竟宣没个正形：“这是你能听的吗？”
    “噢噢噢噢……”其他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怪叫。
    褚起承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瞬间安静。
    “蒲哥，你也太骚了。”其中一个男生说道：“前两天一个学新闻的学妹还给我打听褚起承呢，结果第二天就被你两的帖子劝退了，牛逼。”
    “这种帖子还有这种奇效？”蒲竟宣疑惑：“还是学新闻的呢，我看这个学妹可以考虑转专业了。”
    孙艺调侃：“还说呢，你俩现在是论坛顶流，之前好多不看论坛的校友都忍不住每天刷一刷，照这个阵势，你们要火到校外了。”
    褚起承终于开口：“就几张照片能脑补这么多有的没的？我们学校的人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果然智障会传染，隔着照片也能传染。
    “也不怪照片，怪只怪里面写同人文的校友，写得太真了，我都忍不住……”说话的男生说着看了眼褚起承的脸色，立马正襟危坐：“主要是大家压力太大了，如果不释放压力精神就会不正常，所以只能找点乐子。”
    他不是很想成为乐子。
    褚起承觉得这个发展太迷惑了，于是掏出手机就准备看，却被一只手拦住。
    “别看了，毁心情。”蒲竟宣说，“到时候我问问赵叙，让他联系人删了。”
    褚起承这才作罢，“哦。”
    吃了饭，他们一堆人围着桌游，剩了三个人在后面唱k当背景音。
    虽然褚起承觉得这是噪音。
    但他忍了。
    “欸，玩儿德国心脏病吧，简单好上手。”孙艺拿了一盒纸牌过来，摊在桌子上洗牌，“先玩儿基础的，水果凑齐五个就拍铃。”
    郭尧：“行，但是我们得搞点惩罚吧？不然多没劲？”
    “比如？”孙艺问。
    “我想想……”郭尧嗯了半天，最后说道：“获胜的人可以指定一个人做一件事。”
    一个男生疑惑：“这个范围是不是有点大？”
    “这样吧。”蒲竟宣的手指灵活地洗着牌，随后将一沓牌拍到桌子上，“赢的人可以随机指定现场的一个人帮他上一节课。”
    “这个好！”郭尧立马响应，“我靠，我的早八有救了！”
    “太好了，我的数分也有救了！”
    孙艺随即鼓掌：“太强了兄弟，我的体育课也有救了！”
    蒲竟宣一边发牌一边说：“先别救，你先赢了再说。”
    “为什么我也要参加？”褚起承看着面前的纸牌疑惑。
    “来嘛，褚哥，你不觉得现在胜负欲爆棚吗？”郭尧激动道。
    褚起承：“不觉得，我不需要别人帮我上课。”
    “算了，你是不会懂的，我也不敢叫你帮我上课，毕竟咱两专业课基本一样。”郭尧叹气。
    游戏开始十分钟后，喊有救了的几个人手里握着的牌越来越少。
    “完蛋了，我觉得蒲哥要赢了。”郭尧瘪着嘴，望眼欲穿。
    孙艺：“不一定，褚哥手里的牌也不少，只是咱们没救了。”
    “我眼睛都快看瞎了，你两眼神也太好了吧？”
    蒲竟宣：“只能说明你们的眼力太差了。”他说着就拍了一下铃，收了桌上的牌。
    他手里握了一堆，桌子上还堆了一堆。
    几分钟后，桌上就剩下了褚起承和蒲竟宣。
    其他人坐在旁边看戏。
    “天王山一战一触即发！让我们来看看究竟是眼疾手快蒲竟宣获胜还是不动声色褚起承夺得头筹！”郭尧喊完还吹了一下口哨。
    蒲竟宣吐槽：“我看你是皮痒了。”
    ‘啪——’地一声，褚起承就按下了铃。
    蒲竟宣啧了一声，“就怪你，都给我安静啊，现在赛点了。”
    郭尧无语：“行行行。”
    孙艺坐在旁边吃烤串，还不忘评价两句：“蒲哥，你要赢啊，咱两的课表基本上都是重合的，我就不用帮人上课了。”
    郭尧也反应过来：“褚哥，你要赢啊！我不想去上数学课！”
    刚喊完，褚起承就被蒲竟宣抢先一步按铃。
    “你能不能闭嘴？”
    突然被两个人都嫌弃的寿星本人十分无辜：“……”
    五分钟后，孙艺和郭尧忽然就统一战线地坐在了一起。
    “你觉不觉得……”
    郭尧点头：“觉得……”
    一旁的男生觉得莫名其妙：“觉得什么？”
    孙艺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小声道：“你没发现这个游戏变成了另外一种游戏了吗？”
    于是男生仔细地观察了一下。
    靠。
    明明非常纯洁的眼力小游戏硬生生被这两人玩儿成了十分不纯洁的……摸手小游戏？
    甚至一看就知道是蒲竟宣在有意让着褚起承，不仅手慢甚至还故意送牌？
    简直没眼看。
    然而在蒲竟宣第n次慢半拍摸上褚起承的手之后，局势陡然反转。
    “我去……蒲哥，你刚才是在干什么？我还以为你摆烂了呢？”孙艺吐槽。
    蒲竟宣慢悠悠道：“我这是观察对手的前置程序，你懂什么？”
    郭尧嘴角僵硬：“……哦。”
    虽然褚起承对于这种弱智小游戏非常不感兴趣，不过秉持着比赛就要赢的观念，他一点儿也没放松下来。
    不过事实证明，这种弱智小游戏真的很弱智。
    “好，我输了。”褚起承的手上一张牌都没了，虽然有点不爽。
    但他还能接受。
    毕竟是弱智小游戏。
    “谁赢了？”身后唱k的人也停下了。
    “蒲哥！”孙艺十分开心。
    郭尧一脸苦相，“指定吧，蒲哥，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褚起承玩累了坐在一边吃水果，顺便回复了几条信息。

 第9章

    “我选……”蒲竟宣的眼神在每个人身上都停留了一下，每个人都在回避。
    最后有意无意地落在了——
    “褚起承。”
    “……”被叫住的人手指顿住，“凭什么？”
    蒲竟宣哀叹一声，十分无辜：“哎，我也不想的啊，你看郭子今天生日，我没买礼物就算了总不能还让他受罚吧？孙艺的课表跟我一样，我不能让他逃课吧？赫赫前阵子帮我值了一个小时的班，他们三个甚至没参与游戏，我只能很不好意思地选你了。”
    “……”靠。
    现在他不能接受了。
    然而除了他，其余所有人都很高兴。
    “感谢生日！”
    “感谢同专业！”
    “感谢值班！”
    “感谢没参与！”
    感谢……你个头。
    褚起承想一头撞死，问自己为什么要参与这种弱智小游戏？
    蒲竟宣长睫一垂，放低了声音：“不过你要实在不愿意就算——”
    “没什么，输了就输了。”褚起承打断他，“你把时间地址发给我就好。”
    他又不是输不起，大不了就去上一节课，下次避免这种弱智游戏就好了。
    对，吃一堑长一智。
    蒲竟宣语气可怜：“那行吧，我到时候给你说。”
    褚起承残存的笑意僵硬在嘴角，这个人在装什么？明明得了便宜还在卖乖？
    后面他们换了游戏玩儿，输了就喝酒。
    对于这种惩罚，褚起承接受良好，比刚才那个破惩罚好多了。
    不过他可能今天的运气确实不怎么好，喝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脑袋一偏，靠着一个软软的东西很快就睡着了。
    他感觉自己刚睡着，然后就被晃醒了。
    “褚哥！快醒醒！”
    褚起承艰难睁眼，起床气很不客气：“干什么？”
    “还有半小时上课了！要完蛋了！”郭尧吼道。
    靠。
    褚起承脑子立马清醒，等他爬起来之后才知道自己昨晚上靠着的软软的东西是蒲竟宣的胳膊。
    自己不会就枕着他胳膊睡了一宿吧？
    不过他也来不及思考了，抓起桌上的手机揣进兜里，用冷水冲了把脸后就和郭尧回学校了。
    等打到车赶到教室的时候刚好拉铃。
    他在座位上喘了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
    昨晚自己都干了什么？
    以后绝对不喝了。
    “昨天没想起来今天是老头的课，别的课还能碰个运气逃课，这堂课万一被抽到回答问题就惨了，挂科预定。”郭尧脑子也不清醒，眼睛都失焦了。
    褚起承也没好到哪里去，望着黑板发呆。
    上到一半了才进入状态。
    台上的老师扫了一眼下面昏昏欲睡的一堆人，继续说：“讲完所有权的原始取得和继受取得，我们来讲一种特殊的占有，即是拾得遗失物的权利义务。”
    老头说着拍了拍桌子，台下的人都吓得抖了一下。
    随后他说道：“看来大家晚上学习都很认真啊，现在都八点半了都还没睡醒？我们专业的同学不该如此啊！别的专业的同学早上没课都来旁听，这显得我们班的同学态度很不积极！”
    郭尧脑袋转了一圈，小声嘀咕：“哪儿有旁听的啊？这班上的人我都认识。”
    话音刚落，老头偏头继续说：“你说对吧？外面的那个男同学？”
    随着，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教室外，但是门刚好挡了一半，他们根本看不见人。
    好奇心让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这是哪位同学的男朋友啊？对象还挺不错的，大早上的站在教室外面等下课，很浪漫嘛。”老头调侃道。
    郭尧笑了：“这哥们儿纯爱战士啊，大早上不睡觉站外面等人？”
    褚起承：“……不理解。”可能有病吧。
    老头也是个人才，直接挥手：“那位同学，进来听课，还有位置。”
    外面的人没动静。
    “别害羞，放心吧，我们班的氛围还是很好的，你长得那么帅，大家正打瞌睡呢，说不定看见你就醒了。”
    “笑死了。”郭尧捂着嘴笑：“要真进来了，这不是社死……”
    操。
    他不敢说话了。
    因为这哥们儿真的进来了。
    还顶着一张笑得花枝招展的帅脸。
    “这不是……我蒲哥吗？”
    第7章
    瞬间，教室里的人都清醒了。
    倒不是因为看见了帅哥，而是这个帅哥是蒲竟宣。
    太有意思了。
    郭尧突然感觉自己周围变得有些冷。
    一看旁边人的冷脸，坐远了些。
    褚起承觉得这个蒲竟宣真的有毛病？站在教室外面干什么？
    “老师好。”蒲竟宣十分乖巧地喊道。
    老头笑道：“果然帅哥会让年轻人兴奋啊，我看班上的同学都清醒了。”
    说完，教室里不断产生抑制不住的低笑。
    “老师，我就不打扰了，下次来听您的课。”蒲竟宣说着就要走。
    但是老头拦住了：“诶诶，等会儿，你不是来旁听的站在教室外面干什么？等女朋友啊？”
    “不是的老师，我等朋友。”蒲竟宣回道。
    “等朋友？”老头的好奇心一下子就上来了，“哪个朋友？”
    “呃……”蒲竟宣偏头看了眼角落里的人，他还是不要说了，这个人脸皮薄，等会儿下课他真的会变成尸体的。
    但是他不说，教室里的人都喜欢看热闹。
    “老师，我知道！”一名女同学激动道。
    “等等啊，这样吧。”老头走近了些，“你说你来干什么，我给那位同学把平时分加满，你要不说，等会儿我让别的同学说，给别人加分。”
    郭尧感觉自己要被冻死了。
    “真的啊？”蒲竟宣问。
    老头点头：“当然，我说话算话，我们法律人最讲究诚信了。”
    然后，只听蒲竟宣咳嗽了下，朝着角落小心翼翼道：“褚起承同学，昨天晚上你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落在我身上了，现在物归原主。”
    说着他十分规矩地把手机放在了讲台上。
    教室里沉默三秒后，哄堂大笑。
    郭尧根本不敢笑，掐着自己的大腿捂着脸装死。
    没笑的除了他之外，还有旁边死人脸的褚起承。他从兜里摸出来走的时候匆匆拿走的手机，打开锁屏一看。
    一张陌生而又巨大的哆啦a梦的笑脸。
    他倒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安静安静。”老头维持着课堂纪律，虽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我们这堂课正好讲到拾得遗失物，这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啊，大家都要向这位同学学习，这个社会就会少很多的纠纷。”
    蒲竟宣好死不死继续作死：“老师，请问这种情况下可以向失主索取报酬吗？”
    “很有探究精神嘛，这就涉及到我即将要讲到的权利义务了。”老头一本正经：“这个要看失主有没有公告悬赏，不过我个人认为，既然两位同学是能睡一张床的关系，褚同学还是可以请这位同学吃一顿饭以表谢意。”
    教室里安静下来的笑声此时更大了。
    此时褚起承的脸扔进太平间都不会有人怀疑误入。
    郭尧感觉自己下一秒可以收拾收拾准备跑路了，说不定血溅三尺的时候自己身上少沾点儿血。
    蒲竟宣装模作样地点头，老实巴交道：“好的老师，不打扰您上课了，我觉得您讲课很有意思，下次一定来旁听。”
    “行，欢迎。”
    走之前他还不忘回头提醒：“那您记得给褚起承同学加分哦。”
    还哦？哦你个头啊？这人装上瘾了是吧？
    褚起承克制住自己起身揍人的冲动。
    不过讲台上的老头倒是十分人道地点头：“放心吧，我很讲诚信。”
    人走后，教室的角落里还不时地传来笑声，不过持续了没一会儿就停止了。
    但是是个人都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
    说不定这种事情就传到什么奇怪的群里了。
    褚起承臭着一张随时可以浸泡福尔马林的脸上完了后半节课。
    下课铃一拉响，等老头拿着水杯走出教室后，他就起身抓起讲台上的手机冲出去揍人了。
    郭尧感受了下风里卷起的火气，不紧不慢地点开了最近一直在hot待着没下来的帖子。
    果然——
    【178l：你们一定不知道今天上课都发生了什么！！！】
    【180l：大早上的能发生什么？】
    【181l：他两昨晚睡一起了！！！】
    【182l：你趴人家床底了？此贴禁止造谣哈。】
    【183l：没造谣，我也在现场，目睹了，人傻了，整节课都在和朋友分享这件震惊我一年的事。】
    【185l：281l请细说！大早上的高代上得我头晕！】

 第10章

    【200l：终于下课了，听我慢慢打字……】
    ……
    此时两位当事人正在隔壁的空教室里当堂对峙。
    “不是故意的？”褚起承气得半死，将蒲竟宣的手机扔在他面前。
    蒲竟宣坐在椅子上，往后靠了点，双手护在胸前。
    只见他垂下眼，细密的睫毛在暗处投下一片阴影，徒增了几分颓丧。
    “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我手机不见了，而你的手机在我身上，我想着怕你们上课要签到，所以匆匆忙忙地拉着孙艺过来给你送手机。但是你们在上课，我又不可能打扰，所以只能在教室外面等你啊，谁知道你们老师还挺热情好客的，我都说了我在外面等，他还非让我把你供出来，这个平时分又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所以我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语气可怜巴巴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是劈里啪啦地说了这么一大通，褚起承居然找不到任何的逻辑漏洞。
    蒲竟宣莫不是个天才？
    “那你说这件事情怎么解决？”褚起承逐渐冷静下来。
    蒲竟宣试探道：“要不趁着下课我现在过去解释一下？”
    褚起承两眼一黑，咬牙道：“你觉得呢？”
    “的确不太好解释……那怎么办？”蒲竟宣一副做错事的可怜模样，关键是褚起承竟然无法发火。
    因为蒲竟宣的确是来送手机的，也的确是老师让他进来的。
    关键整件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自己拿错了手机。
    说到最后其实蒲竟宣一点错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还没睡醒。
    “算了，这件事过段时间应该就没人记得了。”褚起承看了眼时间，马上就上课了，他匆忙道：“还有，我会联系那个帖子的管理员，我不太能指望你这个挂职的副会长。”
    “哦，好吧。”蒲竟宣异常听话。
    褚起承走出教室后，蒲竟宣立马发了个消息。
    【p：老夏，把你管理员的账号密码发我，谢。】
    早上第一节课结束，褚起承完全忽视了同学们奇怪的打量朝着门口的方向走。
    中午吃饭的时候，郭尧坐在食堂和孙艺叭叭：“……你不知道我当时身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太可怕了。”
    “我去，我和蒲哥回来后，我就回宿舍补觉了，没想到啊，错过了一场大戏！”他表示十分遗憾，怒吃了一口青菜。
    “说什么呢？”蒲竟宣端着一份刚做好的黄焖鸡，打了个哈欠，然后坐下。
    “说哥你的英勇事迹。”郭尧诚实道：“我们学院已经传遍了，别的学院的人也都知道法学院早上上课的时候有个帅哥来送手机，还十分虚心讨教，顺便帮同学加满了平时分，听懂的人已经感动哭了。”
    蒲竟宣摆摆手：“不值一提，助人为乐一向是我的人生座右铭。”
    两人扯了下嘴角，“……”你当真以为在夸你吗？
    他吃着吃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褚起承上完课去哪儿了？又不吃饭？”
    “哦，今天有个中介联系他看房去了，估计在外面吃饭吧。”郭尧说。
    孙艺：“看房？”
    “嗯，他想在外面租房住。”
    蒲竟宣皱眉：“为什么？因为衣服还在丢？”
    “之前可能是因为这个，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帖子的原因，褚哥这学期一件衣服都没丢，平时半天就不翼而飞的内裤袜子，现在挂了两三天都还在，变态可能转性了。”郭尧说。
    “靠……”孙艺听傻了，“还有人偷袜子内裤？”
    郭尧：“你不知道褚起承是gay圈天菜吗？刚入校的时候追他的男的比女的多，那段时间经常有人在我们宿舍门口放卡片，说的话可恶心了。甚至还有人塞房卡，但求一睡，超级恐怖。”
    “我去……虽然我知道喜欢褚起承的男生很多，但我没想到这么……这么……”孙艺找不到形容词了，他词汇量有些跟不上。
    郭尧摇头：“那几个月他挂在外面的贴身衣服和袜子都能被偷，我挂在外面的袜子都被误偷过，因为这件事褚起承很不好意思，还请我们吃饭呢。但这件事情根本不怪他。”
    “变态偷这些东西干什么？”孙艺表示无法理解这种小众癖好。
    “我那段时间还真在网上搜过，只能说……不堪入目！千万别搜！你会长针眼的！你无法想象他们能拿来做什么变态的事情。”郭尧说着饭都吃不下了。
    他放下筷子继续道：“不过我发现自从蒲哥在褚起承旁边的频率变高了之后，这种事情好像越来越少了，特别是上次那几张照片事件后。”
    孙艺满脸都写着惊恐：“不会是他们把蒲爷当成假想敌了吧？觉得他两真的有一腿，然后失恋了？”
    “真是这样的话还得感谢那个帖子，被变态骚扰真的挺恶心的。”郭尧鸡皮疙瘩都起了。
    蒲竟宣一边听着一边登录管理员的账号。
    刚登陆上就弹出了一个消息。
    【某同学7307784：管理员你好，关于这个帖子[链接]麻烦帮我删除，我是事件涉及的当事人，当时事情的起因经过与该同学表述的南辕北辙。并且下面的评论还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对我和另外一位同学的名誉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希望您尽快删除，否则我会选择投诉。】
    蒲竟宣看着眼睛一眯，看了眼实名认证的后台学号，随后笑着按了几个字。
    【管理员03：好的同学，已经收到反馈，等查清事实后我会尽快删除。】
    随后他又退出去发了条信息。
    【p：老夏，删帖子要走流程吗还是直接删？】
    “你刚才说一开始是这个原因，那现在还有什么原因？”他发着消息还不忘问一句。
    郭尧淡淡道：“因为褚哥住了一年还是住不惯吧。你们是南方人，本就不习惯大澡堂，而且我们学校住宿也不怎么样，吹头发洗衣服都不方便啊。褚哥还有洁癖，贴身的衣服不敢放公用洗衣机，夏天还好，冬天自己洗也太冷了，又不好干。”
    “而且……”他说着停顿了下，小声说：“褚哥和我们一室友闹了点矛盾，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和其他几个人夹在中间也挺难受。”
    夏一茗还没来得及回复他，蒲竟宣放下手机，眼底一沉：“发生什么了？”
    第8章
    褚起承看完房子后，回学校的路上顺便看了眼后台消息。
    【管理员03：好的同学，已经收到反馈，等查清事实后我会尽快删除。】
    看来管理员还是管事的。
    也对，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蒲竟宣。
    他一抬头准备继续走，就看到了神出鬼没的人。
    为什么他在哪里都能碰到？
    他刚要过去问问，没想到蒲竟宣垮着一张脸过了马路，然后非常不正常地四处张望了下，才走近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
    驾驶室的车窗缓缓降下，里面坐着一个看着十分干练的女性，黑发红唇，一副黑色的大墨镜遮了半边脸。
    她朝着蒲竟宣招了招手，那只手上戴着的某奢侈品金表晃动的时候一不小心就闪到了褚起承的眼睛。
    就片刻眨眼的功夫，蒲竟宣已经坐进了副驾驶，然后车开走了。
    他印象没错的话，那是一辆宾利。
    等车尾气都不见了，褚起承终于回过神来。
    他其实不太清楚蒲竟宣的家庭情况，但是平时这人全身上下和普通的大学生无异。
    联系上次孙艺说的那些话蒲竟宣的家庭条件似乎也不算很好？和家里人的关系似乎也很一般。
    那个人说不定是他姐姐？虽然没听他提过，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不过如果真的是家人，那他四处张望的举动也太奇怪了，有必要跟防贼一样么？
    他越想越奇怪，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校门口。
    晚上回到宿舍，郭尧问了句：“褚起承，房子看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褚起承应道。
    “啊？太贵了吗？”
    “有点，而且有点坑大学生。”
    “哎，就知道。”郭尧叹气，“不过慢慢来嘛，说不定哪天就有合适的了。”
    “嗯。”褚起承收拾着东西，状似不经意地问：“今天下午你看见蒲竟宣了吗？”
    郭尧：“中午我们一起吃的饭，他吃着吃着接了个电话就走了，看着挺着急。你不会因为早上的事情……”
    “没有，随便问问。”
    “哦，其实我就想说早上的事情真不能怪他，谁知道老头居然还挺能搞事的……”
    后面的话褚起承没能听太进去，他总觉得蒲竟宣奇奇怪怪的。
    夜晚，北京某五星级酒店高档套房内。
    “我怀疑我耳朵聋了，你再说一遍？”一位妆容精致的女人脚踩在昂贵的羊绒地毯上，手里晃着一杯醒得刚好的红酒。
    她面前站着一个一米八八的男大，看着颓丧又傲气。

 第11章

    一股子坚贞不屈的模样。
    “我说我同意。”蒲竟宣懒散道。
    “哟，我还以为你要抗争到底。”女人放下酒杯，饶有兴趣地支着下巴打量他。
    蒲竟宣垂着眼眸，眼神在灯光下有点迷离，“我又不是跟你们断绝关系了，再说了，这本来也是我自己的考量。”
    “嗯，还有呢？”
    “还有就是……”蒲竟宣忽然俯下身来，坐在她旁边，很讨好地给她垂肩膀：“我亲爱的老妈，既然我们意见都达成一致了，我能不能再提一个小小的请求啊？”
    谭乔女士表情僵硬在原地，“老娘就知道你小子有事，说。”
    “之前你们不是在p大附近买了套房子吗？反正放在那儿也没人住，我去年在学校住得也不太习惯……”
    “哦？你现在想去住了？之前不是拒绝得很有骨气，宁死不屈？”
    “哎呀，顺便帮你们去去甲醛嘛，放那儿也太浪费了。”他笑得十分谄媚。
    谭女士会心一笑：“不好意思，没人住的房子应该比不上你们男生宿舍的毒气大。”
    “所以嘛，我要远离宿舍！你忍心看我每天吸毒气吗？”蒲竟宣突然变卦，并且有理有据。
    但是当妈的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儿子脑子里在想什么，毫不犹豫地拆穿他：“你最好说实话，不然刚才谈好的一切都白费。”
    蒲竟宣叹了声，“就知道瞒不住你……”
    隔天是周六，褚起承在自习室待了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和郭尧一起去的食堂。
    他正在排队，就听见郭尧朝不远处打了个招呼：“毛毛！你也来吃饭啊？”
    “是啊。”一个穿着白t的男生正端着煮好的米线，他应后顺口问了句：“你们看见蒲竟宣了吗？”
    “没啊，怎么了。”郭尧回道。
    毛毛摇头：“没什么，就是昨晚他没回来，我以为你们一起出去玩儿了。”
    “他昨晚没回宿舍？”褚起承忽然出声，那语气吓死个人。
    正要走的毛毛差点把托盘扔了，“是……啊。”
    回答完后，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你还有事吗？”
    “没。”褚起承转过身，表情很难看。
    郭尧以为他是因为租房的事情烦，也没问他。
    晚上，褚起承正在浏览租房网站。
    ‘啪嗒’一声，宿舍门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皮肤有点黑黑的，但五官很端正。
    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包，一只手提着一个行李箱。
    郭尧闻声转头，呼吸一滞，“韩均，你回来了？”
    男生关了门，看了眼右手边的褚起承，“嗯。”
    “家里没事了吧？”郭尧问。
    “都解决了。”他走到自己的床位，将行李箱放好。
    郭尧放下手机，看了眼身后的褚起承，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另外两个室友不是一个专业的，这两天社会实践去了，也就是说这个宿舍就只剩他一个人受折磨。
    这一晚上，没人再说话。
    郭尧觉得这气氛太窒息了，第二天不用早八他自己七点就起床滚去图书馆了。
    “你这个黑眼圈可以去演狗熊了。”孙艺精准评价。
    “滚。”郭尧打了个哈欠，猛喝了一大口咖啡。
    此刻他坐在图书馆的休息区内，感觉魂儿都快没了。
    孙艺笑他：“昨晚偷牛去了？”
    “没，主要是心理折磨。”郭尧叹气：“上次我不是跟你们说褚起承跟我们一室友有点矛盾吗？昨晚上那个室友回来了，他回来之后褚起承一句话都没说，我睡觉的时候感觉这九月的天冷飕飕的。”
    “不过我发现一大早上出来学习，这一天的时间都被拉长了。”他说着转向一旁：“蒲哥，谢谢你的咖啡，救狗一命。”
    蒲竟宣笑了下：“我不想养狗。”
    “……”
    “对了，褚起承租房的事情怎么样了？”
    郭尧：“还是没找到合适的，我那天还跟他说要不在喇叭上喊一声，说不定就有找合租的。”
    蒲竟宣：“哦。”
    孙艺拉着郭尧起身，“咖啡也喝了，该滚过去学了。”
    “你们先过去吧，我处理点事情。”蒲竟宣说道。
    “哦。”
    褚起承刚从学术办出来，一道陌生通话就打了过来。
    “喂。”
    “褚同学你好，这边是xx房产中介，看到您发布在网上的租房信息后，我们这里有一套特别适合您的房子，请问您有时间过来看房吗？”
    褚起承皱眉：“我记得我没在你们平台发布过信息。”
    “……”那边一阵沉默，“是这样的，我之前在您发布的平台工作，最近刚跳槽就找到适合您的房子。”
    听起来有点扯，该不会是骗子吧？
    “哦。”
    又是一阵沉默。
    “那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看房呢？这房子无论是价格还是地段都非常不错呢！要是错过了可就没有下次了！”
    好拙劣的骗局。
    但褚起承居然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要真是骗子就当做社会实践了。
    以后还能写进案例里。
    “行，明天下午吧。”
    “好的呢！感谢您的信任和支持！”
    挂了电话，褚起承就去百度了一下这个房产中介。
    还真有这个公司？
    看着是挺正规。
    但这个业务员多半是个江湖骗子。
    他将手机揣进兜里，一抬头就碰见了韩均。
    褚起承心里郁闷，装作没看见他。
    可韩均却站在他面前停下脚步，“褚起承，能聊聊吗？”
    褚起承眼皮都没抬一下，十分果断：“没空，不聊。”
    韩均拦住他，自顾自地说道：“上次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你就不能相信我吗？”
    啧。
    褚起承最烦这种听不懂人话的人，可总有人往他跟前凑找骂。
    “我记得我也跟你说过了，文件命名错位这种低级错误不可能会发生，当时我没去拆穿你不是因为我相信你或者我是个软柿子，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你为什么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你不累吗？”
    韩均情绪低落：“那我们不谈这个了，我知道你参加了今年的jessup，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我可以分享我去年的经验，反正我今年没参加，有足够的时间帮你。”
    褚起承差点被气笑，“你没进队是因为你没返校参加面试。还有，我没记错的话，去年你在赛队里好像并没有存在感，你是怎么觉得你的经验能帮到我？”
    “你还是觉得我是故意篡改了你的文件导致你没能参赛的吗？当时结果出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们看的那份文书是你的，知道之后我也想过去和他们说的。”韩均的语气急促起来，脸色很难看。
    “但你没说。”褚起承斩钉截铁，笑了下：“所以你现在说的都是废话。”
    韩均解释道：“当时我们已经开始写书状了。”
    “我一直都想给彼此留一些余地，毕竟你也帮过我，但是韩均，机会真的只有一次。”褚起承目光平静：“我当时也想信任你的，也期待你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即便是你跟我说你特别需要这个机会，我甚至会毫不犹豫地让给你。但你什么都没说。”
    韩均一言不发。
    褚起承继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笃定你是故意错误命名的吗？”
    沉默半晌。
    他缓缓道：“那份英文文书中间有个单词我写错了，但你给我改对了，你还是那么细心。”
    韩均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他的手颤抖着。嘴唇一张一翕，喉结滚动了下。
    “被人拆穿后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我一直没有说这件事。”褚起承撇开眼，“所以我的文书也不是那么完美，或者说，其实你写的也不差。他们只留了一个名额，不是因为你写的不好，之后有个学长还问过我要不要参加，他们可以腾出一个名额，我拒绝了。”
    韩均眼神闪烁了下，抬眼看着褚起承。
    “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沉闷。
    “水平不够。”褚起承自嘲一笑。
    韩均低着头：“对不起。”
    “没必要。”褚起承觉得烦闷，他最讨厌别人低声下气地说这种话，迟来的道歉什么作用都没有。
    “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年的比赛我可以帮你。”韩均说：“虽然我去年成绩不好，但是——”
    正说着，拐角处突然蹿出来一个人影。
    第9章
    “哟，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吓我一跳。”蒲竟宣顶着一张嬉皮笑脸出现在了他面前。
    褚起承简直见鬼，一个头两个大，这个人最近怎么神出鬼没的？
    “褚起承，我正找你呢，原来在这儿聊天呢。”蒲竟宣说着看都不看旁边的韩均，把他当作一团空气。

 第12章

    褚起承挑眉：“你找我干什么？”
    “我当然是有求于你啊。”蒲竟宣笑得很谄媚：“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参加下学期的大创？”
    褚起承无语：“你是不是找——”
    “这个项目我们会和p大的几个学长跨校组队参加，都快开始筹备了，立项成功之后还能顺便去参加一下挑战杯和互联网+。”蒲竟宣完全不等对方反应，劈里啪啦说着：“我保证绝对拿奖，你能少参加不少比赛。”
    这个傻逼究竟在说什么？
    “我们？”褚起承十分警惕。
    “是啊，我们。”蒲竟宣指了指他自己和褚起承，“他们的意思是咱两打包参加，你要不答应我也要被踢出去。所以我这不是来求你了么？”
    太扯了。
    褚起承瞟了眼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韩均，绕开他，推了把蒲竟宣：“出去说。”
    “哦。”
    蒲竟宣被他拉到大楼外面，“欸欸欸，注意影响啊。”
    “注意你个头！”褚起承放下他的手腕儿，“你到底在说什么？”
    “还没听清楚啊？我说——”
    “不用再重复没用的话。”褚起承打断他，“你站在那儿多久了？”
    “额……也没多久，主要是我本来想等你们说完，但说起来没完没了的。”蒲竟宣诚实道。
    那就是都听到了。
    褚起承：“郭子告诉你的？”
    “你别怪他，他就说了你和刚才那人去年竞争一个比赛名额，然后就闹掰了，原因我刚才才知道。”
    “所以刚才那些话也是你瞎掰的？”
    “当然不是。”蒲竟宣认真道：“虽然我本来没想这么早就问你要不要跟我们参赛的，但是刚才那种情形，我觉得那人有点烦，没忍住。”
    褚起承的确没忍住，笑了。
    刚才韩均的脸色的确很精彩，蒲竟宣来得也确实是是时候，他真的不想和那个人多废话。
    “我这次可不是没事找事，是真的需要你。“蒲竟宣见他脸色缓和，低头看他，语气懒散：“所以褚哥答应吗？”
    “为什么要我？你们的专业我又不懂，能帮你们做什么？”褚起承说：“我是有参加大创的打算，也找过一些学长学姐咨询，甚至定了一些方向，但是你突然这么问我，我可能不太能接住。”
    “我们需要你当然不是因为你不会的东西，而是因为你会的东西。”蒲竟宣解释道：“这次的项目有些特殊，挑战很大，商业项目不可避免地会涉及一些法律风险，我跟他们说你是法商实验班的，没有一个人反对你的加入。这其中也涉及很多文书，核心的东西虽然是我们做，但是后续如果会发论文的话，我们会很需要你。”
    褚起承疑惑：“为什么他们要找我们大二的组队？”
    “因为他们已经大三了，如果进入国赛，那个时间他们根本没办法参加答辩，所以他们非常需要我们后期去答辩，这是双向选择，你不用有负担。”
    褚起承有些动摇了。
    之前他能接触到的项目都是传承下来的老项目了，很难做出新意，而且组队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蒲竟宣在这种时候抛出了橄榄枝，他无疑应该接受。
    但他还是问：“我能想想吗？”
    “可以啊，下学期才报名，不着急。”蒲竟宣说：“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果然……这人是怎么可以把话题转得这么快的？
    “你一个人吃会死吗？”
    “不会死，但很孤独。”
    褚起承：“……”
    看在这货刚才把韩均气到了的份儿上，今天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你说你不是来告诉我这件事情的，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他问完，蒲竟宣将手里的书递给他，“不是你要学数分？把书给你送来啊。”
    褚起承接过：“你不用？”
    “我看过了，上课的时候你给我带来就行。”
    “行。”褚起承将书放进了包里。
    正走着，蒲竟宣‘咦’了声，“那不是郭子他们吗？不是说去吃饭了，怎么还在这儿？”
    不远处的两人正对着一个很大的公布栏指点江山，手舞足蹈的，都快笑成花儿了。
    “你两吃饭吃到这儿了？”蒲竟宣说。
    孙艺连忙招呼：“快快快！两位哥，你们来看这个，太有意思了！”
    “什么？”蒲竟宣凑近，抬眼一看大标题：“上学年各学院被诈骗金额排名……”
    孙艺：“恭喜法学院荣居榜首！c位断层出道！”
    郭尧不服气：“你们财金排第二很骄傲？”
    “不骄傲啊，但反正我没被骗。”
    蒲竟宣往左边看了眼，念道：“综合所有案例，请同学们警惕各种诈骗套路，尤其是网恋交友、刷单返现，去年一同学因为买游戏装备被诈骗一万元，还有同学因租房被黑心中介骗取押金两万元……骗子的各种套路数不胜数，请同学们不要以为这些套路如此明显就不会被骗，上学期法学院一位大三的学长在明知对方是诈骗分子的情况下，为了更好地完成自己的毕业论文，以身试法想要摸清对方的诈骗手段，却在最后收网的时候功亏一篑，血本无归……”
    褚起承：“……”不是很想听下去。
    “这件事情我还真听说过！”郭尧激动道：“那个学长我还认识，今年大四了，正在写毕业论文，因为这事儿特别愤怒，还在网上开了个直播讲述自己被骗的经历，那个直播还挺火的。”
    孙艺：“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蒲竟宣撇开眼：“这有什么好看的？反正让你交钱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接到这种电话就赶紧挂。对吧，褚哥？”
    “……”褚起承面色僵硬，他觉得冥冥之中一定有什么鬼东西在作祟，不然为什么他刚接到中介的电话就看到了这种公示？
    太离谱了。
    太荒谬了。
    蒲竟宣看他脸色不对，连忙道：“你怎么了？不会低血糖了吧？”
    郭尧赶紧说：“那我们赶紧走吧，还是吃饭要紧。”
    吃个屁。
    他现在内心翻涌，脑子里的理智思维和冒险精神在打架。
    胃已经完全可以自我消化了。
    “我和蒲哥去买饭，你俩在这儿看着包。”孙艺把包放在凳子上。
    蒲竟宣提醒：“我没带饭卡，等会儿你刷卡我转你。”
    孙艺刚想要说‘好’，一张红色的校园卡就送到了蒲竟宣面前。
    “拿着去。”
    “？”
    褚起承掀起眼皮：“马上下课了，我不想废话。”
    “哦。”蒲竟宣接过校园卡，被孙艺拉着走了。
    “欸，你两也来这儿吃饭啊？”张思若和旁边一个女生正巧端着盘子过来。
    郭尧点头：“是啊，不是说北区的食堂改革了嘛，来试试毒，你们要不一起坐？”
    “好啊，正好有点事情跟你们说。”张思若把盘子放下。
    郭尧迅速把对面蒲竟宣的包拿过来，放在了褚起承旁边的位置。
    褚起承：“……”他又要和这个废话怪坐一起了。
    “什么事？”他问。
    张思若严肃道：“是这样的，每年新生开学后都要进行一次新生赛，今年是每个学院内部办，但是新生肯定会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我们辩论社也招了一些辩手，本来早就应该进行一次辩手的培训。然后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联合各个院报名的队伍一起进行一次培训，节约时间和成本。”
    郭尧肯定道：“那挺好的，到时候统一一个时间，申请一个大教室就行。”
    褚起承：“你们有具体方案了吗？”
    “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能让大家适应并熟悉最快的方式就是我们几个老辩手打一场表演赛。”
    褚起承点头：“确实是一个好方法，只讲理论大家都不感兴趣，ppt做得再好也没人看。”
    张思若：“所以我们一致通过了这个方案。”
    郭尧：“那需要我们做什么？”
    “需要你们上场。”
    郭尧：“啊？”
    褚起承：“？”
    张思若严谨道：“准确地说是需要褚起承上场。”
    郭尧松了口气。
    褚起承：“为什么？我也不算老辩手，之前加起来打的比赛也就十几场。”
    “但你打得很好啊，去年挺进高校辩赛前四你立了不小的功劳。”张思若侃侃道：“而且你具有观赏性，这就是表演赛的精髓。”
    “……”
    “哟，两位学姐，你们怎么也在？”孙艺和蒲竟宣端着咖喱鸡回来了。
    蒲竟宣十分自然地坐在了褚起承旁边，“给，你这份我让他放辣椒了。”
    “哦。”褚起承没太在意，继续问：“可是我这学期挺忙的，如果只是做示范找别人应该会更好。”
    蒲竟宣从包里扯了张纸给他擦筷子和勺子，擦完后放到了他碗里，“你们在说什么？”

 第13章

    旁边的几人看他这一套动作已经见怪不怪了。
    虽然褚起承有洁癖，但是他们吃不死。
    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个女生表情一言难尽。
    那个帖子还是说得浅显了。
    “我们在说这次辩论新生赛的事情，社长说让褚哥去打表演赛。”郭尧回道。
    褚起承拿起勺子，搅了搅碗里的咖喱，“有哪些人？”
    张思若说：“目前我们队有我和宋颖。”她说着揽了下旁边女生的肩膀，“然后柏严桦说他也能上。”
    “对面队伍呢？”
    “具体是谁不清楚，不过我们这次是和财金院联合举办，估计他们找人吧。”
    褚起承：“去年他们院打的比赛还挺好的，有几个辩手很厉害。”
    “是的，所以虽然这只是表演赛不论输赢，但是不争馒头争口气啊！”张思若激动道：“至少得用技巧让学弟学妹觉得我们辩论社是很强的！”
    宋颖点头：“确实，我们社今年招了不少人，得让他们觉得我们社很强。而且……其实今年不少人是冲着你来的，打场比赛稳固一下军心？争取今年挺进新国辩前四强！”
    “……”太扯了。
    褚起承觉得自己最近捅了扯淡的窝吧？
    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奇怪的事情落在自己头上？
    “我觉得说的很有道理欸。”郭尧坐着说话不腰疼，“你说是不是蒲哥？”
    “我不发表任何意见。”蒲竟宣冠冕堂皇道。
    褚起承偏头打量了一下旁边大尾巴狼，这完全不是这人能说出来的话。
    下一秒——
    “这得看褚同学自己的想法吧，虽然他当时去招新了，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充当了一个花瓶的角色，那些学弟学妹只是被你两骗进来的，所以他一点儿错都没有，你们这完全就是在道德绑架。”
    果然，蒲竟宣就是那混水的鱼、墙头的草、害群的马、搅屎的棍……真该死啊。
    他现在要是拒绝了，无疑会受到强烈的道德谴责。
    关键是——
    他做错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
    “什么时候？还有时间模辩吗？”他认命了。
    张思若喜笑颜开：“下周六，完全有时间！”
    “辩题出来了吗？”褚起承一副就义的壮士脸，舀起碗里的咖喱喂进嘴里。
    宋颖微笑着：“出来了，这个辩题会让大家充分沉浸其中。”
    “什么？”孙艺好奇。
    张思若：“喜欢还是被喜欢是最令人幸福的？”
    第10章
    “咳咳——”褚起承猝不及防被辣椒呛到，朝着旁边低头咳嗽。
    “来，纸巾。”蒲竟宣立马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背，“我都说了给你加了辣椒，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褚起承想揍死旁边的人，这样他就不用去打辩论了。
    “喝口水。”蒲竟宣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他。
    张思若疑惑：“这个辩题很奇怪吗？”
    郭尧：“额……不奇怪，反而很有趣，只是吧，这个辩题跟褚哥也太不搭了。”
    “的确，我很难想象褚起承在辩论赛上一本正经地谈喜欢还是不喜欢。”孙艺觉得十分魔幻。
    宋颖不解：“可是喜欢又不只是只有爱情的那种喜欢，你也可以说家人和朋友啊。”
    “观众想看的可不是家人和朋友，再说了，最终都会扯到那上面去。”郭尧反驳。
    张思若：“我同意，但是我们还是有很多的发散空间的。”
    这时候褚起承已经缓过来了，虽然脸和耳朵像是被扔进锅里红烧了一下。
    他短短半小时接收的信息量太大，脑子承载过度，几近死机。
    这一咳，所有的理智细胞彻底死亡。
    偏偏旁边还有个捣乱的。
    “我觉得这个辩题很不错，你们要是一来就搞什么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这种辩题，且不说大家听不听得懂，估计都没几个人听得下去。”蒲竟宣侃侃而谈，颇有道理的模样。
    “是吧？我们当时讨论的时候选了十几个备选，最终选了这个。”张思若说：“而且稿子也更好写，既然是表演那么就不用搞那么深了。”
    褚起承已经完全失智：“我打几辩？”
    “你可以打二辩吗？”张思若问：“虽然你四辩打得更好，但是宋颖说她想趁这个机会尝试一下四辩。”
    “我都行。”褚起承说着还是提醒：“不过我真的不擅长情感类辩题，质询方面很一般，攻防你们做好准备。”
    宋颖：“放心吧，这不是比赛，大家都当玩儿了。”
    这一顿饭，褚起承食不知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么。
    总之身心俱疲，灵魂已被抽干。
    “明天你有空吗？”临走的时候，张思若问：“要是时间合适，明天就可以先讨论一下，然后争取把一辩稿写出来。”
    褚起承点点头，神情恹恹地：“可以，时间地点你们定。”
    张思若：“行，再见！”
    “褚哥，加油啊，虽然这是一场表演赛，但是这象征着我们和财金院的第二次pk！”郭尧又开始胡说八道。
    褚起承都懒得搭理他。
    孙艺赶忙捧哏：“为什么是第二次？”
    “刚才的龙虎榜你没看吗？我们法学院的金额遥遥领先你们了，还不赶紧跪拜？”
    傻逼。
    这种玩意儿有什么好比的？
    被诈骗金额最高很骄傲吗？
    褚起承想到要去看房就有些郁闷，虽然他完全可以不搭理。
    但是答应了不去显得自己有点……捞？
    蒲竟宣拍了一下郭尧的后脑勺：“你比点好的吧，还有，有你们褚哥在，就算是一场表演赛也能掀翻全场的。”
    这个人又在说什么垃圾话？
    褚起承想清静一下。
    “我去自习室了，你们随意。”
    他走了没一会儿，孙艺小声道：“今天褚起承的心情好像很不好。”
    “能好吗？”郭尧啧声，“韩均回来了，再加上又要备赛，虽然这场辩论随便打都没关系，但是褚起承是那种只要决定去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的人，肯定又要熬夜了。”
    蒲竟宣正在看中介发来的消息，看到鱼要上钩了，不禁笑了下。
    “靠，你笑什么？”郭尧开始阴谋论：“笑得一脸猥琐，是不是谈恋爱了？”
    “滚蛋，我天天都笑。”蒲竟宣睨他一眼。
    “锤子，你只在褚起承面前笑！”孙艺愤愤道：“肯定是女生！”
    蒲竟宣皮笑肉不笑：“你是傻逼吗？建议出门右转，据说有家不错的精神病院。”
    “……”孙艺呵呵两声，“赵叙刚才说晚上聚餐，让我提醒你一下。”
    蒲竟宣皱眉：“我下午有事，不一定能到。”
    孙艺：“那我不管，反正我跟你说了。”
    郭尧劝道：“来嘛，褚起承也去。”
    “他也去？”蒲竟宣怀疑自己耳朵聋了，看了眼刚才褚起承离开的方向，“他又不认识学生会的人，凭我对他的了解，你们绝对在瞎编。”
    “爱信不信。”郭尧甩下这句话就拉着孙艺走了。
    晚上六点，褚起承一脸无语：“我和学生会的人什么时候认识了？干嘛凑这个热闹？”
    “大家都认识你啊，还是赵叙让我拉着你一起去的。”郭尧苦口婆心：“再说了，你和蒲哥不是认识吗？”
    褚起承听见这话扯了下嘴角：“我今天中午已经和他在食堂吃过饭了，晚上不是很想见到他。”
    郭尧迅速改口：“哦，忘了跟你说了，他不一定来，他下午说有事出校门了。”
    褚起承忽然想起了上次的宾利，“他干什么去了？”
    “谁知道呢，今天中午看着手机傻笑然后就说有事出去了，我和孙艺都觉得他是谈恋爱了。”
    谈恋爱？
    褚起承觉得这货谈恋爱绝对高调开屏，遮遮掩掩地绝对有问题。
    他拿起外套，冷冷道：“好，我去。”
    郭尧看着他气势汹汹的背影，觉得他不像是去吃饭。
    更像去打架。
    他蒲哥又惹事了？
    到了餐厅，褚起承发现除了蒲竟宣，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人都在。
    这人今天要是不来一定有鬼。
    正想着，赵叙就问了：“蒲竟宣呢？他又去哪里鬼混了？”
    “刚问了，问就是在路上。”孙艺说。
    旁边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调侃道：“他不会是陪哪位美女逛街去了吧？”
    “他不是都不加女生微信的吗？哦，不对，他是不主动加所有人的微信。”孙艺笑道，他说着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褚起承，立马反水：“当然，除了我们褚哥。”
    褚起承：“……”
    这话的逻辑性到底在哪里？
    他一句话都没说也能扯到自己身上来？

 第14章

    斜对角一个穿着运动服的黑长直女生开口：“但我讲实话，蒲竟宣这种长相特招富婆喜欢。”
    褚起承刚想拿杯子喝水的动作停在了空中，他脑子里忽然就闪现了一下那天看见的戴着金表的女士。
    “啊？”郭尧疑惑。
    “现在的富婆姐姐不都喜欢这种渣男脸吗？而且还是干净清白听话的大学生，随便喊两句姐姐就很容易招人喜欢。”夏一茗一副认真脸，“我之前认识一个富婆姐姐，她就喜欢这样的，我亲眼见证了那个男的喊了两句姐姐后，姐姐就转了两万过去，震惊我半年。”
    “你现在也震惊到我了。”赵叙嘴角抽了抽。
    孙艺突然坐直：“来，老夏，你看我有这个机会吗？”
    空气突然沉默。
    “你……”夏一茗不忍伤害他，缓缓道：“听话，咱们好好学习，不要搞这种不正当的买卖。”
    “……”孙艺瞬间萎了。
    其他人都在笑，只有亲眼见证了上豪车的蒲竟宣的褚起承笑不出来。
    夏一茗继续道：“但是蒲爷也不至于沦落到下海挂牌的，他上个学期还去搞家教呢，以他的水平，生活费肯定能赚够。虽然他说这学期他不用去家教了，有别的收入来源了。”
    听着这些话，褚起承的内心有点复杂。
    “来了来了！抱歉啊各位，有点事耽搁了。”蒲竟宣大剌剌地推开门，坐在了褚起承旁边的空位上。
    “不晚，正聊你呢。”孙艺笑道。
    蒲竟宣摘下帽子，“聊我？聊我什么？”
    郭尧开玩笑道：“聊你是下海挂牌还是陪富婆逛街去了，半小时前就说要到了。”
    “你蒲哥这张脸下海挂牌吃亏的是我，谢谢。”蒲竟宣扬了下眉。
    赵叙开玩笑道：“去年我们活动的时候不是拍了一张大合照吗？我当时还发了个朋友圈，我妹居然问我中间那个帅逼有没有女朋友，我气得当时就把朋友圈删了！这简直是对未成年高中生的荼毒！”
    “抱歉啊。”蒲竟宣毫无诚意，甚至一只手还在倒水，“帅是一种原罪，被判刑是我活该，但这只能怪我妈。”
    说完，他十分熟练地把水杯放到了褚起承手边。
    后者觉得这杯水肯定被下了不要脸的降头，还是别喝。
    众人一阵无语，孙艺忍不住问：“你有姐姐妹妹什么的吗？上次我听一哥们说你要是女的他肯定追你，给我吓死了。”
    “没啊，不仅姐姐妹妹甚至表姐表妹都没有，所以你们放心，我这种帅逼的基因唯我一人尔。”
    夏一茗翻了个白眼：“真不要脸。”
    没有姐姐妹妹，甚至没有表姐表妹？褚起承之前的猜想啪嗒一声碎了。
    话题很快就被岔开，几人又开始吐槽学生会的糟心事以及这个学期的课程安排。
    褚起承没听得太进去，因为旁边这人身上的香水味的存在感实在太强。
    蒲竟宣不可能会喷这个，而且只是短时间的交流也不会染这么浓的味道。
    “你去哪儿了？”
    第11章
    蒲竟宣一怔，缓缓偏头：“稀奇，你居然会问我的行踪？查岗啊？”
    褚起承嘴角抽了一下，他干嘛多事？
    “我闭嘴。”
    “哎呀，说两句你还生气了？”蒲竟宣笑着，“我最近陪一个……来北京玩儿的亲戚逛了逛，她事儿挺多的，还挺累人。”
    实际上他是去装修房子去了，毕竟旁边的这个挑剔鬼有点难伺候，家具什么的都得买最好的，他又怕工人乱搞，所以只能自己抽空去盯着了。
    他妈说让他陪着去参加一个什么酒局才给拨经费，弄得他喝醉了都不能回宿舍。
    他又不可能跟褚起承说实话，只能模糊带过。
    他太难了。
    对这人秉性还有点了解的褚起承一听这话就是在说谎，这人每次撒谎都不打草稿，漏洞百出。
    要真的是亲戚怎么可能赶过来跟他们吃饭，那就是有鬼。
    这顿饭吃得心不在焉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烦什么。
    吃完饭，一行人往学校的方向走。
    旁边的夏一茗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蒲竟宣的肩膀，“哎，上次你问我的那个管理唔……”
    她话没说完嘴就被捂住了。
    蒲竟宣欲盖弥彰地拉着她到一边：“你说那个学生会管理的事情吧？不着急，过几天再说。”
    褚起承走在前面根本没听后面人讲话。
    夏一茗觉得这人有毛病，“你干什么？我有男朋友！别动手动脚的啊。”
    “喂喂喂，谁对你动手动脚的了？还不是你说话太大声扰民。”
    “……大哥，这里是大马路，扰鬼吧？”夏一茗简直见鬼。
    蒲竟宣看了眼前面，“你继续说，小声点。”
    “论坛的帖子管理员删了就是，不过别乱删。”她说着觉得这人有问题，“你别拿我的账号瞎搞啊！毕业之后，这个账号要回收的，而且每年还要审查。”
    “放心吧，帮你干活还嫌我事多？”
    夏一茗啧声：“你最好是帮我干活，而不是帮我找事。”
    蒲竟宣笑着移到一边点开论坛，他发现这个帖子下面的谣言已经越来越离谱了，再传下去褚起承同学就要暴走了。
    还是赶紧处理吧。
    【管理员03：同学你好，经过我们的核实，这个帖子的确不符合公序良俗，我们将会做违规处理进行删帖，感谢您的反馈^^】
    他发完这行字就退出去准备直接删帖，但是对话框突然弹出一条——
    【某同学7307784：不用删了，我撤回。】
    蒲竟宣疑惑地看了眼前面走着的人，此时的褚起承正在低头看手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管理员03：？】
    【某同学7307784：就是不用的意思，谢谢，麻烦了。】
    不对劲。
    这很不对劲。
    他确认了好几遍后台的学号，这人的确是褚起承没错。
    他关了手机，慢悠悠地移动到前面，不经意地瞟了眼褚起承的手机。
    “看什么呢？”
    褚起承立马摁灭，往旁边走了两步，“不是说了离我远点吗？”
    “好好好。”蒲竟宣说着试探道，“刚才我问了夏一茗，那个帖子她可以帮忙删，我去跟她说？”
    褚起承眼神闪烁了下，“不用了。”
    “嗯？”蒲竟宣疑惑：“你看见的时候不是气得恨不得跳起来打死我们学生会的吗？怎么现在又不用了？”
    “有那么夸张吗？”褚起承反问：“当时都没删，现在欲盖弥彰地删了算什么？”
    “？？？”蒲竟宣头一次觉得自己很不了解褚起承，“你不觉得他们说的很过分？”
    “他们想说就说，又不是真的你怕什么？”褚起承冷笑一声：“还是说你觉得这个帖子会对你造成困扰？”
    “没有哈。”蒲竟宣立马否认，“就是你态度变化太大了，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只是觉得现在的发展已经不受控制了，删了一个帖子还会有下一个帖子，我一直计较只会起反效果，不如随它去，过段时间就埋了。”
    反正造谣总比哪天看见论坛里出现‘学校某帅哥大半夜上了富婆的车彻夜未归’这种标题的帖子好。
    虽然他还在怀疑阶段，毕竟蒲竟宣不像是做这种事情的人，但是未雨绸缪。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
    本来蒲竟宣还想进一步试探几句，但是突然来了个语音通话，他按了接听避开人群接了。
    褚起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接电话就接电话，怎么跟做贼似的？一看就有问题。
    没一会儿。
    “我孙儿啊，明晚上是不是有一节数分啊？”蒲竟宣已经打完电话了，声音听着有些悲哀。
    孙艺转头怒骂：“乱喊个毛线啊！别乱占便宜！”
    但他骂完还是认真回道：“是，上周调课了。”
    “怎么办啊……我请假老谢会同意吗？”
    孙艺奇怪：“请假？你干什么？”
    大晚上的课请假，听着就不正常，褚起承在心里冷笑一声。
    “有急事，大事，非常大的事情！”蒲竟宣强调着。
    “那你跟他说一下原因呗，免得走流程请假，麻烦死了。”
    夏一茗也说：“是啊，等辅导员审核简直难受，上次我去医院请假，等我出院了请假申请才通过。”
    “可是……算了，我想想办法吧。”蒲竟宣滑动着手机，似乎在摇人。
    突然，安静的环境下，一道清冷明晰的声音说：“我可以去帮你上课。”
    郭尧：“……”
    孙艺：“……”
    不明白状况的其他人：“？？？”
    都缓缓地看向了蒲竟宣。
    后者也懵了，“啊？”
    “上次游戏输了，不还欠你一节课吗？”褚起承认真道。

 第15章

    “哦，可是这节课是数分。”
    褚起承：“我耳朵没聋。”
    “我的意思是我本来想让你帮我上一节水课，比如史纲这种，被抽到回答问题还能混一混，但是……”
    蒲竟宣没敢继续说。
    褚起承停住步伐：“所以我有条件。”
    其他人纷纷开启吃瓜模式：“！！！”
    蒲竟宣更懵逼了，“啊？”
    褚起承面色不改：“等会儿跟我去趟图书馆，我放了书在那儿，帮我拿一下。”
    “哦。”
    其他几个准备吃瓜的：“……”没劲。
    “那我们回宿舍了啊。”郭尧和几个男生朝着宿舍的方向走了。
    褚起承：“嗯。”
    路上，蒲竟宣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很奇怪，这根本不是褚起承的作风。
    “呃……那个……”
    “有话就说。”
    蒲竟宣咳嗽了下，“没什么，就是……谢谢啊。”
    “我说了上次的游戏我输了，就应该受惩罚。”褚起承淡淡道。
    可是您这个语气听不出来自愿啊？
    蒲竟宣大着胆子：“明天那节课老师应该讲例题，老谢这种课不抽人，你放心。”
    “哦？”褚起承偏头看他：“你是害怕老师抽到你，我回答不上来，然后丢脸吗？”
    蒲竟宣立刻否认：“没有，我是怕你觉得无聊。”
    “没关系。”
    蒲竟宣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一听就有关系。
    “但是——”
    果然，蒲竟宣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褚起承缓缓道：“我必须得知道你明晚究竟去干什么。”
    “啊？”蒲竟宣没想到是这个方向。
    “啊什么？万一你去干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这个代课的逃不了干系，我可不想挨处分。”
    “哦……”蒲竟宣有些纠结，“可是这个事情我答应了别人不说的。”
    褚起承笑了：“那你可以回宿舍了。”
    “但是！我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你不能跟别人说。”蒲竟宣的变脸技术令人叹服。
    “你说。”
    蒲竟宣凑近小声道：“我明晚上要去一趟酒吧。”
    “……”褚起承做了下心理建设，“说清楚。”
    “事情是这样的，我一哥们儿在那儿勤工俭学当驻唱，我去年穷得要死的时候他用他的工资养活了我一个月，俗称过命交情。明晚上他有事没办法去，我就去帮他顶个班。”蒲竟宣笑得很开心。
    毕竟这样既解释了自己明晚要去干什么，又在褚起承面前立下了一个善良仗义的好形象。
    完美。
    然而褚起承的表情愈发僵硬。
    这人去年穷得饭都吃不起了还经常给自己买咖啡？
    闲的吗？
    “我能问一句吗？”
    蒲竟宣大方道：“当然。”
    “你……”他本来想说‘你很穷吗？’但是一想太直接了，说不定还会伤自尊。
    “什么？”
    褚起承摇头：“算了，明天我去给你上课，不过你记得发个定位给我，晚上回宿舍给我发个消息。”
    他决定自己再观察观察，直接问确实不好。
    “ok！”蒲竟宣感叹道：“你们学法的是不一样哈，太严谨了，生怕我骗人。”
    严谨个屁，这人的脑回路居然能圆成这样也是没救了。
    算了，自己也懒得解释。
    “嗯。”
    几分钟后，蒲竟宣看着自己手上孤零零的两本书，疑惑：“就两本？”
    “有问题？”
    “我还以为你放得太多所以叫我过来呢，我都准备向你展示我最近锻炼的成果了！”蒲竟宣说着就捞起袖子，“我给你说，我这肱二头肌——”
    “滚。”褚起承撇开眼，“没人想看五花肉。”
    蒲竟宣舌尖抵了下后槽牙，这个小朋友最近越来越嚣张了啊，气人的本事只增不减。
    不过算了，看在明天帮自己上课的份上就先纵容一下。
    “到了。”褚起承拿过书，冷淡道：“你可以滚了。”
    “……用完就扔？”
    褚起承觉得这人事多，脱口而出：“那你想跟我一起进去睡觉吗？”
    第12章
    空气瞬间安静。
    紧接着，‘吱呀’一声，身后的门被人打开了。
    郭尧正在刷牙，他缓缓道：“不好意思啊，隔音效果有点差，我就想说挺晚了，二位要不进来睡？正好空了一张床。”
    傻逼。
    褚起承觉得自己今天的脑子指定出了点问题。
    果然傻逼会传染。
    他转身就回宿舍了。
    站在门口的蒲竟宣低头笑着，“我就不进去睡了，下次吧，拜拜。”
    隔天傍晚五点五十分，孙艺在座位上坐了十分钟都还觉得自己走错教室了。
    旁边的人不是没个坐姿还经常问自己讲到哪儿了的蒲爷，而是冷冰冰周身都散发着近我者死的褚起承。
    太魔幻了。
    太不可思议了。
    太……令人发指了！
    他感觉受折磨的人是自己！
    “那个……褚起承，这是蒲爷的书，这节课应该是讲这儿。”孙艺恭敬地将书摊开放在他面前。
    褚起承垂眸看了眼书上的笔迹，跟鬼画符似的，可能鬼才能看懂写得什么玩意儿吧。
    “孙艺孙艺！”后面一个女生拍了下他的肩膀。
    “干嘛？”孙艺回头。
    女生问：“蒲竟宣呢？今天怎么没跟你坐一起？”
    “呃……”孙艺居然无法回答这种低级问题。
    只听旁边的人扔下笔，回头。
    淡淡道：“有事吗？”
    “……”
    后排的人看见一个陌生帅哥转过身来都震惊了。
    你好，帅哥，你谁？你走错教室了吧？
    孙艺解释道：“你找蒲竟宣是吧？找他就好了，有什么事你跟他说。”
    “这……”女生有些犹豫，他真的很想问你整容了吗？
    但这个问题实在弱智。
    褚起承看不下去了，耐心解释道：“这节课我帮他上一下，有事你跟我说就好，我会跟他说。”
    然而这个解释不仅没让气氛松下来，反而更诡异了。
    孙艺摇头叹气，默默地点开了论坛……
    女生磕磕巴巴道：“就……那个……刚才我碰见老谢了，他说上次留的最后那道题，你做的思路和大家都不一样，然后……让你准备一下，等会儿上台讲。”
    “……”
    死亡般的窒息感。
    孙艺突然就共情了那天坐在褚起承旁边的郭尧了。
    他现在也可以收拾收拾准备跑路了，万一血溅三尺，自己身上能少沾点血。
    还有一分钟拉铃，也就是说褚起承完全可以立马跑路。
    但是孙艺只见他默默地从兜里拿出了一个黑色口罩戴上，眼神中的杀气更吓人了。
    “褚哥啊……你怎么不跑？”孙艺大着胆子问。
    “跑什么？”褚起承的语气已经接近死亡了，“答应了就要做到。”逃课算什么？算他不讲诚信？
    但是蒲竟宣信誓旦旦地说老师不抽人这句话是可以挨揍的。
    的确不抽人，但架不住有些人找抽。
    做题不会好好做吗？非要搞特殊，就你会别的方法？
    当这个显眼包干什么？厉害死你得了呗。
    “哪道题？”
    孙艺以为自己耳聋了，随后默默地发了个电子版pdf给他。
    “这个是蒲哥做的那版，我最后一道题没抄他的，因为我没看懂。”
    意思就是：祝你平安。
    要么祈祷老谢这节课讲不到最后一道题，要么祈祷一年都没碰过数学的褚起承突然蒲竟宣附身。
    后面那种可能性简直为零。
    不，肯定为零。
    因为数分还凑活的孙艺都看不懂蒲竟宣在写什么，太抽象了。
    他蒲哥完蛋了。
    被抓包逃课不说，还要挨揍。
    他已经在心里开始默哀了。
    这时候老谢已经从外面走上讲台了，“我们来讲一下上次发给你们做的几道题，都是我自己出的，有点难度，但是同学们的完成情况还是可以的，我就挑一些题讲讲思路……”
    孙艺瞟了眼旁边的褚起承，后者很认真地在看书，但不是一页一页地翻，而是在看书上的例题。
    不，应该是蒲竟宣在书上写的那些鬼画符。
    这能看懂？
    孙艺至今看不懂蒲竟宣书上写的那些数字符号在写什么，单看都懂，合在一起就是天书。
    褚起承更不可能看懂吧？
    算了，估计是装装样子等会儿死得安详一点。
    半节课后，老谢只讲了一道题。
    孙艺安抚道：“我觉得还有救，估计讲不到最后一题。”
    话音刚落，老谢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在教室扫视了一圈，“现在我们讲最后一道题。”

 第16章

    孙艺：“？？？”老师，您真会跳。
    褚起承死亡凝视着他。
    紧接着，老谢‘咦’了声，“我怎么没看到蒲竟宣？没来上课吗？”
    教室里鸦雀无声。
    老谢继续问：“调课的通知我发到群里了啊，他退群了？”
    随后，刚才那个女生十分正义地站了出来，“老师，蒲同学在这儿呢！”她指着前面坐着的戴口罩的酷哥。
    褚起承终于把最后一步看完了，这才起身：“老师，我来了。”
    教室里的人没人不认识蒲竟宣，都在窸窣地小声议论，这一站包括老谢都震惊了。
    他的学生什么时候变脸了？
    他也不至于老眼昏花吧？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也没拆穿，只是说：“蒲同学，最后一道题你跟大家的做法都不一样，你上来说说？”
    教室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不是当众处刑吗？
    他们开始在心里默默点蜡。
    然后，下一秒。
    “好。”
    孙艺想拉着他的手颤抖着。
    褚起承 ，真正的勇士。
    眼见着褚起承真的拿粉笔了，他赶紧摸出手机通风报信。
    【sy：急急急急急急！！！蒲哥！老谢让你讲最后一道题的解法，现在褚起承上去了！！】
    【sy：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p：他前半节课在干什么？】
    【sy：在看你写的鬼画符？】
    【p：没事，他会。】
    【sy：？？？are you really？】
    他蒲哥没回他。
    他鼓起勇气抬头。
    这时候褚起承在黑板上写了一行算式。
    然后转过身开始讲思路。
    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写。
    教室里安静如斯。
    直到一整块儿黑板都写完了，孙艺才反应过来讲题的人是谁。
    他刚才都听得很认真。
    这个解法虽然很骚但是很强。
    所以褚起承是怎么看懂的？他居然看了二十分钟的书就会了？
    天才？
    不过他蒲哥居然真的说中了，但是他怎么知道褚起承会的？
    这两人私下还交流数学题？
    靠……他的世界观要重塑了。
    “老师，我讲完了。”褚起承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
    接着教室里不知道是谁带头鼓掌，然后大家都开始鼓掌了。
    褚起承听着这个声音觉得实在太傻逼了。
    比刚才讲题还烦。
    老谢十分满意地点头：“不错，蒲同学果然是搞竞赛的，思路非常与众不同。”
    褚起承都准备下去了，老谢忽然问：“不过蒲同学，你这个戴口罩是怎么了？”
    “……感冒了。”
    “哦，感冒啊，我说呢，声音都变了。”老谢打趣道：“那你注意点身体啊，下次可别感冒了。”
    下面的同学笑作一团，都捂着嘴抖肩膀。
    褚起承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好的老师。”
    但是蒲竟宣得先死。
    “下去吧。”
    中途下课休息的十分钟，教室里平日都已经开始嘻嘻哈哈的同学们都一致地保持了安静，就像在进行某种古老而神秘的仪式。
    俗称：找人分享今日份乐子。
    快乐加倍。
    孙艺看着论坛那个高楼渐起的帖子无奈摇头。
    这两帅逼太能搞事了，再这样发展下去真要破圈了。
    不过……他居然还有些期待？
    他也一定被下面的发言搞魔怔了，洗脑真的太简单了，他要镇定。
    “褚哥，你怎么会做数分？”
    褚起承拉下口罩喘了口气，“不会，我按照蒲竟宣写的思路讲的。”
    “嗯？”是他智障吗？他为什么看不懂？
    或许是褚起承看出来了他的心理活动，他回了句：“你看不懂他写的也很正常，他的思路本来就很奇怪。”
    “哦……”那你俩还挺默契的呗？
    褚起承望着面前的笔记，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不过他好像真的很久都没有经历过这种做题的紧张感了，怪怀念的。
    后面的课他没戴口罩，不过老谢看见了一句话也没说。
    下课之后，他本来应该是去自习室的，但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看书学习。
    “我走了。”他拉上口罩就往外冲，脾气看着有些大。
    孙艺顺嘴问：“你要去哪儿？”
    褚起承扔下一句：“查案。”
    感觉自己的思想再次受到冲击的孙艺：“？？？”
    原来他们专业真的学这个？
    牛逼。
    那家清吧距离学校还挺远的，褚起承刚走到校门口忽然就犹豫了。
    他是智障吗？为什么要去？那货要真的违法乱纪关他什么事？
    刚想转身——
    “褚起承？”蒲竟宣刚从出租车上下来，“这才刚下课吧？你出校门有事吗？”
    褚起承松了口气，随口道：“关你什么事？你课给你上了。”
    蒲竟宣看了眼刚才发过来的信息，“既然这么巧，要不我带你去吃宵夜？”
    “……我不饿。”
    “走嘛。”蒲竟宣拽着他的手腕儿往外走。
    褚起承想要挣脱，但是这人力气还挺大。
    “我走就是，别拉着我。”
    “行行行。”蒲竟宣松开手。
    两人转了好几条巷子，褚起承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快了快了。”蒲竟宣懒散地说：“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卖了，把你卖了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他是在担心这个吗？还有，这人乱用什么成语？
    “我问你一件事。”褚起承偏过头看他。
    蒲竟宣故作正经：“知无不言。”
    “高一分班考试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见过？”
    第13章
    蒲竟宣踢石子的脚微微停顿，很快便恢复如常，“那么久的事情了，谁还记得？怎么了？”
    “是么……”褚起承喃喃道：“因为你写的鬼画符实在是有点眼熟，总感觉在那里见过。”
    蒲竟宣弯了下眼睛：“说不准呢，一个年级人那么多，作业本什么的有时候拿错也很正常。”
    “那可能是吧。”褚起承抄着手，“估计是你的字太丑了，不然我能记到现在？”
    “不好意思啊。”蒲竟宣说着伸手揽住褚起承的肩，“你蒲哥的字天下仅此一家。”
    “滚。”褚起承拍开他的手，“别拉拉扯扯的。”
    其实蒲竟宣的字说不上丑，反而很有劲儿。只不过这人数字符号写得比较抽象，乍一眼看确实不好认，只有考试或者交作业的时候会稍微收敛一些‘豪放’。
    “到了。”蒲竟宣在拐角的一处小店停下。
    褚起承抬眼一看，这家店的店面很小，桌子也只有几张，可以用‘破旧’二字形容。
    不过……从里面飘出来的辛辣鲜香味确实会让人走不动路。
    “火锅店？”
    “是啊。”蒲竟宣拉着他胳膊往里走，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
    老板娘十分随意地将菜单一扔，“自己选，选好了喊一声。”
    这个熟悉的口音让褚起承觉得自己在做梦：“老板是锦城人啊？”
    蒲竟宣一边哗啦啦的勾选，一边回他：“是啊，老乡，这家店便宜又正宗，一般人找不到这儿来。”
    的确，他一个方向感还不错的人形地图都不知道刚才怎么拐过来的。
    “来，我选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蒲竟宣将菜单推了过去。
    褚起承看了眼他选的菜，都是自己爱吃的，没什么需要再加的了，只是——
    “你点这么多喂猪呢？宵夜是这么吃的吗？”
    蒲竟宣解释：“我听孙艺说你下午刚上完课都没来得及吃晚饭就去帮我上课了，就喝了杯牛奶，而且我也没吃晚饭，就当吃晚饭了呗。”
    “……”褚起承两眼一黑，“那也不用这么多？”
    “没事，等会儿有个饕餮来。”蒲竟宣说着喊道：“老板娘！点好了！”
    老板娘闻声出来，“要得！”
    “对了，再炸一份小酥肉。”
    褚起承：“……”真当喂猪了。
    “还有人要来？”褚起承的脑回路回溯了下。
    蒲竟宣笑着：“就我帮他顶班的那个哥们儿。”
    “我又不认识。”
    “说不定你认识？”
    “？”
    “也是高中校友，和我都是搞数竞的，现在在p大。”
    褚起承：“你们搞竞赛的我能认识几个？”
    “……”
    正说着，门外就进来一个穿着黑色t恤和牛仔裤的男生，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看着有些瘦弱。
    这看着哪里像饕餮了？
    “哟，正说着呢就到了。”蒲竟宣抬了下下巴，“挺快啊，刚点完。”

 第17章

    “那不得快点儿，等会儿你都吃完了。”男生说着走近，随后坐在蒲竟宣旁边，看着面前的人表情十分探究。
    褚起承更是不会说话。
    “你怎么也没告诉我褚起承也在啊？”
    褚起承闻言疑惑：“我们认识吗？”
    “哈哈，这个嘛……”男生正要说什么，脚下忽然承受了一个不该承受的重量，“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你原来在学校那么有名谁不认识？”
    蒲竟宣连忙介绍：“他叫杜闻西，随便怎么叫他。”
    褚起承：“哦，你好。”
    “……你好。”
    两人打招呼的尴尬程度不亚于相亲。
    这时候，褚起承忽然说：“不过……我忽然想起我对你的名字有点印象。”
    蒲竟宣倒茶水的手一顿：“嗯？”
    “高一有一次研学，那个因为高反被送进急救的就是你吧？”
    “……”
    褚起承继续说：“好像就是那次之后学校都不组织去海拔太高的地方了，说是怕救护车真的赶不过来。”
    “……”
    “哈哈哈哈哈哈！”蒲竟宣笑得直抖。
    杜闻西无语：“你他妈笑就笑，别拍我的腿啊！”
    “不好意思啊，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太好笑了老杜！我还记得当时你拉着我的手说遗言，让我照顾好你课桌里的三十张卷子哈哈哈哈哈！”
    杜闻西默默转头，咬着牙：“你信不信我把你的事儿也抖出来？”
    蒲竟宣立马收起笑容，“哎呀，这都多久了啊，怎么还没脱敏呢？”
    “滚。”
    这时候老板娘把菜都上齐了，面前的红锅也开了。
    褚起承闻着火锅辛辣的味道这才觉得自己真的要饿死了，眼巴巴地看蒲竟宣下菜。
    后者的嘴还不忘工作：“你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哦，我陪女朋友逛街去了。”杜闻西一副傲娇的模样。
    蒲竟宣：“……靠，你哪来的女朋友？”
    “刚确定关系，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所以你为了逛街让我帮你工作？”蒲竟宣咬着后槽牙。
    “是和女朋友逛街，谢谢。”
    蒲竟宣微笑：“……没有下次了。”
    “喂，你也太不是兄弟了吧？我帮你的还少吗？”
    褚起承盯着锅里的的肉，可能是饿昏了，也不经大脑思考了，随口问：“你也帮他追女朋友了？”
    “……”
    两人异口同声：“没。”
    “哦。”
    蒲竟宣急忙解释：“你别听老杜瞎说，我可是个洁身自好的青春男大。”
    “呵呵。”杜闻西冷笑一声，“你俩现在都不好找女朋友吧？”
    “什么意思？”褚起承边说着边捞起锅里烫熟的肥牛。
    杜闻西：“你俩现在要火了。”
    蒲竟宣：“我的帅照这么快就传到你们学校了？”
    “傻逼。”杜闻西骂道：“是你们两个的cp帖都传到我们学校树洞了！”
    褚起承：“……”
    蒲竟宣：“……”
    蒲竟宣手上的麻辣牛肉啪嗒一下掉回了锅里。
    “什么？”
    杜闻西笑得不怀好意：“你们不信？我给你们看。”
    褚起承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居然会变得这么不可控，眼前的肉都要不香了。
    他用严谨的大脑思考了下，“可是那个帖子只有我们学校的学生实名认证后才能看，怎么传出去的？”
    杜闻西点开后将手机递给了旁边的蒲竟宣，然后说：“起因是我们学校有人投稿，说f大的学生已经要学疯了，已经开始磕人造cp了，投稿的内容除了你们那个帖子的发言截图还有几张……不可描述的照片，然后还有人顺势扒出了蒲竟宣参加数竞的照片和你去年参加北京各大高校辩赛的视频，然后……大家都磕到了。”
    他越说越起劲：“说你们两个强强联合，既有颜值还有脑子，学疯了磕两口立马回血。”
    “……”蒲竟宣拿手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褚起承冷静了下，“给我看看。”
    蒲竟宣舔了下唇，迟疑道：“你确定？”
    “拿来。”
    “那你记得冷静。”蒲竟宣把手机递了过去，“小心点，别一生气扔锅里了啊。”
    褚起承无语：“我又不是傻逼。”
    趁他看的间隙，蒲竟宣忍不住问：“网上的cp还不够他们磕的吗？异种cp都能凑，非得给我俩凑？”
    “你太不了解现在的同学们了。”杜闻西摇头，“他们说荧幕cp太假了，就要磕这种身边小众又知根知底的，上头。反正塌了也不用哭坟。”
    此时的褚起承已经翻到了最近的几条。
    【#3456789：最新进展[图片x7]我一f大朋友偷偷拍的，并附上几张对话截图，省流：c同学今天帮p同学上课去了，老师还抽他起来回答问题，大家都以为c同学要社死了，结果他还真会。】
    【#1：我靠，好甜啊，帮上课这种事情就很暧昧啊，还是数分，真爱了。】
    【#7：c同学不是法学院的吗？还会数分？我也学数学的，黑板上写的过程明显竞赛思路，他也搞竞赛？】
    【#9：他不搞，这只能说明什么！！说明两人私底下经常交流学习！我天，我磕到了，我也要好好学习，还能给对象讲作业，p同学真会。】
    【#11：我突然对数分产生了浓烈的兴趣，现在就滚去图书馆学。】
    【#14：都开始卷了是吧？那我今天也去自习室刷夜了，万一哪天对象问我数学题我不会也太丢人了，说不定还有分手风险。】
    【#16：继上次送手机事件后又一名场面，这两人是要让财金学院和法学院联姻吗？然后明年f大开设一个法财专业，俗称发财，还挺吉利？】
    【#17:楼上真有才，你跳预言家了，那我跳女巫，先使用解药，救我自己，因为昨晚我磕死了。】
    【#20：要真的开这个专业，明年保研我就去f大了，不说了，我也要去搞学习了，太燃了，这不比咖啡奶茶提神？】
    ……
    褚起承冷笑一声，把手机还了回去。
    然后低头默默吃饭。
    蒲竟宣和旁边的人对视一眼，不会气疯了吧？
    “你……没事吧？”蒲竟宣试探着问，“那个……我等会儿就让夏一茗把那个帖子删了，然后我让老杜在他们树洞也发一个澄清帖？”
    “不用。”褚起承异常冷静。
    “啊？为什么？”
    对面两人一脸懵。
    褚起承一脸平静：“因为假的就是假的，你看他们像是觉得这是真的吗？删帖和澄清只会加重事情的严重程度，这种事情隔段时间就没热度了。”
    杜闻西：“为什么？”
    “你可以多试着看看如今的新闻走向，一件事情被曝出来后，一定会有一个巅峰讨论期，但是后面的讨论一定会走偏甚至走向极端，然后过阵子就会有热度更大的事情引发讨论，渐渐地所有人都会忘了这件事。”褚起承说着喝了口茶，“更不要说我们这种小众八卦了，所以只要不看就当没这回事，越在意越会引发更严重的反噬。”
    “……有道理啊。”杜闻西恍然大悟。
    蒲竟宣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句话没讲。
    只听褚起承说：“之前打过一次辩论，就是讲的这个，当时我的持方输了，所以印象深刻。”
    杜闻西看了眼蒲竟宣：“哦。”
    半小时后，褚起承看着空空荡荡的桌子，感觉这一顿真的是在喂猪。
    “走吧，早点回去睡觉。”蒲竟宣拉开椅子往外走。
    褚起承疑惑：“不买单？”
    “我买了。”蒲竟宣说。
    “多少钱我转你。”褚起承摸出手机。
    “不用。”蒲竟宣按住他的手，“你蒲哥请客。”
    “……”你哪来的钱请客？装什么大款？
    杜闻西觉得好笑：“你有钱了？”
    “昂，不仅是现在有钱了，我的苦日子终于结束了！”蒲竟宣没心没肺地胡说八道。
    褚起承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第14章
    蒲竟宣和杜闻西互看对方一眼。
    “没什么，就是……”蒲竟宣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只能瞎说八道：“我上学期不是搞家教吗？一开始没什么市场，但现在终于打开市场了，一个月能赚不少。”
    杜闻西附和道：“对，因为教得太好了，所以顾客源源不断！”
    “……”褚起承一个字都不信，因为上次夏一茗明明说这货这学期不做家教了。
    这两人不愧是好兄弟，串供非常熟练。
    算了，蒲竟宣不想告诉他他也没必要问。
    反正他们两个的关系也算不上多熟。
    三人走在回学校的路上，途中，他收到了郭尧发来的消息。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一趟面包店。”

 第18章

    蒲竟宣疑惑：“你没吃饱？”
    “不是，郭子说我正好在外面，让我帮他买早饭。”
    杜闻西：“一起呗，反正就在那边。”
    褚起承也没坚持，“行。”
    路过一家粉白色装修的面包店，褚起承停下步伐，低头看了眼郭尧要买的东西。
    蒲竟宣盯着里面排的长队说：“你进去买吧，里面太挤了，我和老杜在外面等你。”
    “好。”
    等人进去后，杜闻西终于松了口气：“靠，刚才没机会问你，怎么回事？”
    蒲竟宣知道他在说什么，懒洋洋地：“我和我妈谈妥了。”
    “他们终于冷静下来了？”
    “也不是，用别的条件交换的。”蒲竟宣语气轻松。
    但是越是这样就越不轻松。
    杜闻西也不好问，毕竟蒲竟宣要是想说也用不着他问。
    他只道：“但是也挺好的，迟早都得说清楚，毕竟她就你一个儿子，别说他们了，当时我都没办法理解你。”
    蒲竟宣笑了下：“我不需要别人理解。”
    “是是是。”杜闻西看了眼里面排队买单的褚起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你有跟他说吗？”
    “没。”蒲竟宣回答得很果断。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说？他应该有知情权。”
    “不着急，会有时间说的。”蒲竟宣说着忽然想到：“你明天有空吗？”
    “什么事？”
    “你要不忙的话，明天上午去帮我看着装修。”
    杜闻西：“啥？”
    “我要搬出去住，我妈之前在你们学校附近买了套房子，明天早上我买的床到了，但我有课。”
    “操，你这一朝恢复大少爷身份，这大少爷脾气就上来了啊？开始嫌弃学校的住宿了？”
    蒲竟宣啧声：“滚，上学期你失恋了陪你睡ktv的时候还少吗？”
    他骂完，补了句：“不是我。”
    一听这种不像蒲竟宣的语气，杜闻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真服了，钥匙给我。”
    “哎呀，老杜，就知道你是个好兄弟。”蒲竟宣笑吟吟地摸出钥匙甩给他，“地址发你啊。”
    杜闻西皮笑肉不笑：“老子帮你干这种事的时候还少吗？装什么礼貌？”
    蒲竟宣嬉皮笑脸地：“我一直都很有礼貌，谢。”
    “虽然我不知道你忍辱负重答应了什么条件，不过这学期你终于可以不用卖手办和鞋了，也不用找我借钱了，恭喜啊。”
    蒲竟宣：“但其实我还是打算把那双五位数的鞋卖了。”
    “为什么？”
    “太招摇了，不符合我的消费水准。而且这个款式我不太喜欢还占地方，不如变现吃好点。”
    刚出门的褚起承：“……”
    他深吸了口气，又转身进了面包店。
    和杜闻西道别后，两人进了学校往宿舍的方向走。
    路上，蒲竟宣一直在回自己老妈的消息，谭女士大发慈悲地多拨了点救济款，他必须得多说点好听的话哄着。
    而褚起承一直在想刚才听到的那几句对话，他盘了好几种逻辑，但怎么解释都只能往不好的方向解释。
    两个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宿舍楼。
    谁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蒲竟宣的宿舍在楼上，他到褚起承这层停下，挥手：“拜拜，早点睡。”
    “等等。”褚起承叫住他。
    “？”蒲竟宣怀疑自己耳聋了，这可是褚起承头一回邀请他去宿舍坐一坐。
    但是这不太好吧？
    毕竟宿舍还有其他人，难道他又要跟自己说什么？
    可是那个帖子不是他让不删的吗？
    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吧？
    褚起承完全不知道这人脑子已经错到姥姥家了，只是将自己手里其中一个粉色的袋子递过去。
    “拿着。”
    “哦……啊？”蒲竟宣回过神来，手已经接过了袋子。
    褚起承没有多余的话，只道：“你可以走了。”然后就开门回宿舍了。
    蒲竟宣在原地打开袋子一看，确定里面只有一个枫糖牛角包和两个烤得焦酥的蛋挞，甚至连小票都没有。
    所以刚才他去买面包顺便也给自己买了一份？
    他想问问为什么，可是宿舍的门已经关了。
    难道是因为刚才吃火锅是自己买的单，他觉得不好意思所以买点面包给自己还人情？
    蒲竟宣叹了声，这个褚同学也太计较了，自己又不是什么计较的人，一顿火锅而已。
    再说了，他刚收到一笔巨款。
    算了，还是头一次收到褚起承送的面包，就当明天的早饭吧。
    那明天可以早点起来了，还可以绕个远路去买一杯美式。
    完美。
    “你的。”褚起承将袋子放到郭尧桌子上。
    郭尧立马放下手中的游戏，“谢谢哥！我看看多少钱啊……”
    他说着拿出里面的小票，看了半天：“你还买了牛角包和蛋挞？”他问完看了眼褚起承的桌子，他确定褚起承没拿东西回来。
    “嗯。”
    “你不是出去吃饭了吗？”郭尧觉得奇怪。
    褚起承懒得解释，扔下两字：“扶贫。”
    “哦……”郭尧默默点头，他想起那条街上平时好像是有乞讨人员，褚起承也太善良了。
    这家面包店的牛角包二十二块钱一个，蛋挞十二一个，真舍得。
    那个乞讨人员该有多穷啊？
    第二天下午，褚起承接到中介的电话，下意识地想挂掉。
    但是仔细一想自己就去看一眼又不会吃亏。
    出校门的时候，就看见门口有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
    像是卖保险的。
    “您好，请问是褚同学吗？”男人一脸殷勤。
    “……嗯。”褚起承冷着脸。
    “请跟我上车吧。”男人打开车门。
    褚起承没动，“不了，走着去吧。”
    “啊？”中介十分诧异，有车不坐干嘛要走路？
    “我平时不可能打车来学校，我需要估算一下步行的时间。”褚起承淡淡道。
    中介恍然大悟：“哦哦，行，房子离得不远，那个小区里住的p大的同学会多一些。”
    褚起承：“哦。”
    中介：“……”他怎么觉得这九月的天这么冷呢？
    “您看了之后肯定会很满意的，我都没看见过这么满意的房屋，而且房主人也很随和。”中介不停地说话。
    褚起承觉得这就是杀猪盘的第一步：骗取信任。
    见他不说话，中介也赶紧闭嘴。
    没想到褚起承却开口了：“我能看一下你的工作身份认证吗？”
    “当然！”中介从黑色的包里取出一个证件，“给您。”
    褚起承结果一看，做得确实挺正规。
    目前没有什么破绽。
    “我计了时，我们从你学校到小区门口一共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很近的。”
    是挺近。
    而且这个小区看外观就不便宜，路边临时停的车就没有下于七位数的。
    所以就算要租给自己也不一定能承受得起。
    小区的绿化做得很好，外面的车流声一点儿都听不见。
    中介介绍的房子还是一梯两户的户型。
    他是怎么觉得自己一个大学生能租得起这种地段这种类型的房子的？
    中介插上钥匙，随后推开门。
    “请进。”
    褚起承皱了下眉，“你走前面，不用关门。”
    “好的。”
    中介一边走一边介绍：“进门之后右边是客厅和阳台，左手边是厨房。”
    屋内干净明亮，一点儿住过人的痕迹都没有，但是沙发看着很柔软，茶几和家具的风格非常简洁，是他很喜欢的样式。
    阳台的植物看着朝气蓬勃，空间也很足，适合冬天出太阳的时候坐在那儿看书喝茶。
    “正对着我们的那扇门是书房，书房两边是两间对称的卧室。”中介说着将其中一间卧室打开，“您可以看一下。”
    褚起承觉得环境让他很舒服，不自觉地就放松了警惕。
    卧室不算很大，放了一张一米五宽的床，旁边有一个木制的书桌，书桌上有一个多功能的夜灯。
    床头柜是智能的，衣柜的设计也非常合理。
    甚至衣柜和床的间隙还铺了一层地毯。
    他推开房间的窗户，窗户外面是不远处的苏州街，一眼就能看见学校，却不会感受到吵闹。
    这是褚起承目前看过最合适的房子了。
    中介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随后推开衣柜：“衣柜里有全新的床品，都是经过洗涤晾晒、可以直接使用的，面料很轻柔，就算是皮肤易过敏人士也能使用。”
    褚起承关上窗：“浴室呢？”
    “在外面，请跟我来。”中介带着他穿过客厅，“浴室在饭厅后面，干湿分离，还有全新的洗浴用品，您想今天入住的话都没问题。”

 第19章

    这是褚起承到目前为止看过最干净的浴室。
    “价格。”
    中介迟疑了下，随后试探道：“两千。”
    “……”骗子无疑了。
    这种空间这种条件的房子两千能租出去论得到他？
    简直搞笑。
    褚起承觉得实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只道：“所以房东是来做慈善的吗？”
    “当然不是。”中介解释道：“这个房子除了租给你之外还租给了另一位同学，所以算是合租，收两份钱的。”
    “另一位同学？”
    “是的，另一位同学已经租下了，过两天就会搬进来住，就在您刚看的卧室对门。”
    骗人的吧？
    现在骗子的套路这么粗劣的吗？
    “按照市价，就算是合租，两个人摊下来每个人至少也得七八千。”褚起承跨着脸，“所以这间屋子是凶宅吗？”
    “当然不是！”中介立刻否认，随后很为难地说：“其实这个房屋的房东根本不缺钱，本来是为了自己考大学的儿子买的，但是儿子没考上p大，她觉得放在这儿也是浪费，还不如租出去，而且她一定要求租给大学生，租两千和1万对她没差别，可是一般的学生哪里能拿一万块租房？所以她就说价格随便。”
    编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褚起承懒得跟他掰扯了。
    “能看一下合同吗？”
    “当然可以。”中介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随后递给他，“房东连名字都已经签好了，她家不在北京所以全权委托给我了。”
    褚起承刚打开第一页就接到了郭尧的电话。
    “喂。”
    “行吧，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他说：“我能拿回去看吗？我有点急事来不及了，如果我要租会给你打电话的。”
    犹豫半晌，中介点头：“好的。”
    更是骗子了，谁家好人敢把一份签好的租赁合同就这么送出去的？
    不过这人居然也不多说点迷惑自己的话，搞得自己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实践。
    那这份合同肯定有问题。
    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刚才那两个学姐找你做什么？我记得她们是我们院辩论队的。”
    这边蒲竟宣刚下课，他正准备出校门。
    “没什么，就是想让我帮个忙。”蒲竟宣回复完中介的消息后回道。
    第15章
    “所以我们就先从这两个地方去立论，一辩稿围绕着幸福这个词语去……”
    ‘噔噔——’
    敲门声打断了讨论室内的谈话。
    随后门就被推开。
    褚起承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蒲竟宣那张没个正形的笑脸。
    “各位，先休息一下吧，喝点水。”他将手中的奶茶袋子放在桌上，将其中一杯拿出来插上吸管。
    放在了褚起承的手边。
    这个人瞎大方干什么？
    褚起承不理解。
    “谢谢蒲学弟！”张思若放下笔，边拿奶茶边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蒲竟宣：“慰问群众。”
    “那一起坐会儿？”张思若指了指褚起承旁边的空位。
    蒲竟宣摆手：“我就不坐了，偷听战术不太好，到时候场上听，不打扰你们了。”
    “行。”张思若笑道。
    人走后，宋颖感慨：“这个蒲竟宣人真好，送奶茶？”
    她左手边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开口：“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善意，一切的行为都是有目的的。”
    “……”其余三人一阵沉默。
    张思若扶额：“老柏啊，这种时候咱们就别谈论你那哲学了，成吗？”
    柏严桦耸了耸肩：“陈述事实罢了。”
    “那你喝不喝？”张思若微笑着。
    他诚实道：“喝。”
    宋颖：“听说对方辩手今天也在这里讨论。”
    “知道在哪间讨论室吗？”
    “不知道。”
    “哎，还说去听墙角呢。”张思若遗憾道。
    “我们自己别被人听墙角就不错了。”宋颖说：“这次辩论也不是很重要，大家估计准备的效果多一些。”
    褚起承喝了口奶茶，“效果看你们了，我自由辩的时候就随意了。”
    张思若：“没关系的，你主要负责质询。”
    一个小时后，一辩稿的思路讨论得差不多了，几人分开后，褚起承找了间自习室坐下。
    他从包里拿出今天拿到的那份租赁合同，然后打开电脑，查了一下相应规定。
    合同很简单，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和自己之前看过的租房合同没什么差异。
    离谱的地方只有租金，甚至没有硬性要求押一付三。
    这个房东估计真是来做慈善的。
    会不会这是个假房东？
    不过褚起承想到宿舍里的某人，觉得再犹豫下去自己得烦死。
    他思忖半晌，还是给那个中介发了个消息。
    【cqc：可以租，但是我能看一下房产证吗？】
    五分钟后，中介才回复消息。
    【xx中介：当然可以！】
    如果这样都还能被骗的话那他可以不用毕业了。
    刚关掉手机，旁边就递过来一张纸条。
    他没打开，只是偏头看了眼递纸条的人。
    女生扎着丸子头，穿着一身的牛仔，笑得很温柔。
    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想了半天，他还是打开了字条。
    总得看看人家想干什么再说。
    他做好心理准备一看——
    [褚同学，你能给我讲一道题吗？]
    “……”这是什么走向？
    褚起承怀疑她递错人了，指了指自己，“？”
    女生肯定地点头。
    这到底是什么新型的套路方式？
    这时，自习室里剩下的另一个同学背着包走了。
    “什么题？”褚起承出声问。
    女生从身后拿出一张草稿纸，“我抄下来了，不知道哪个步骤有问题一直没算出来，正好看到你了所以想问问你。”
    步骤是什么？
    高数吗？虽然他上学期也学了，但是也没到能跟人讲题的水平。
    但他还是接过了草稿纸。
    看到内容，他额角抽了下。
    蒲竟宣真的可以埋了。
    “我不会。”褚起承果断道，然后递了回去。
    女生疑惑：“你不会数分？”
    “同学，我是学法的，谢谢。”他脸色下一秒就可以变成僵尸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第一个咬死蒲竟宣。
    “不对啊，你上次帮蒲竟宣讲的那道题比这道题难多了吧？我看了帖子的，你别唬我。”女生实在不解，觉得褚起承在骗他。
    脸上都没笑容了。
    “……”褚起承头一次觉得自己不会数分是一件罪大恶极可以处以大辟之刑的罪过。
    可是他本来就不学啊！
    他笑了声，语气十分死亡：“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给你把人叫过来。”
    褚起承也上头了。
    火气上头了。
    于是蒲竟宣从接到电话直到赶到自习室只花了五分钟的时间。
    女生看到人傻眼了。
    她就只是想问一道题而已。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没睡醒吗？
    蒲竟宣也懵了，褚起承打电话只是叫他过来，语气恐怖得要死。
    他又做错了什么？
    “来了？”褚起承把草稿纸拍到他手里，“给人家讲题。”
    “？”
    蒲竟宣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接过了草稿纸，然后和女生对视一眼。
    后者摇了摇头。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蒲竟宣还是接过了这个任务。
    几分钟后，题讲完了。
    女生满意道：“谢谢你啊蒲同学，你思路清晰多了，我等会儿再找几道例题试试。”
    “不客气，这种题型确实不好做。”
    “嗯。”女生收好东西，经过褚起承的时候停下脚步，“谢谢你，褚同学，没想到你和蒲竟宣的关系这么好，原来上次的题真的是他跟你讲的，我还以为你这么厉害有空还去学别的专业的课程，是我误会你了，抱歉。”
    褚起承更想死了。
    怎么听都觉得是在明抬暗贬，他不会数分到底犯了哪条天条？
    蒲竟宣在一旁忍着笑，他很难看到褚起承被堵得说不出话的模样。
    实在是太可爱了。
    但是还是得照顾一下酷哥的面子。
    “没关系的，他不会计较。”
    女生瞟见褚起承的耳朵都红了，还以为他是害羞了。
    赶忙道：“那就好，我走了。”
    “嗯。”
    褚起承将笔摔在桌子上，回头：“笑吧，别憋着您了。”
    敬语都用上了，看来火气不小。
    蒲竟宣收起笑容，“我没笑你，就是没想到这个谣言传得这么离谱。”

 第20章

    “怪谁？”
    “怪我怪我。”蒲竟宣赶紧认错，“其实你上去秀那一把我也挺惊讶的，谁能想到十级的题你会解，五级的你不会呢。”
    “答案都摆在我面前了，我还不会那就是傻逼。”
    “你可别这么说，孙艺就没看懂。”蒲竟宣说。
    褚起承没好气道：“谁叫你用那么奇葩的思路解题？”
    “要真的奇葩你能看懂？”蒲竟宣反问。
    “那是因为高中学竞赛的时候老师讲过。”
    “哟，你还记得？”
    “有点印象，毕竟我就学了一个月。”
    说了半天，褚起承发现自己思路完全被拉跑偏了。
    “所以这件事怎么办？”
    蒲竟宣摊开手：“不用怎么办啊，你下次还遇到问你题的，你就冷着脸说不会就行了，而且这种事情的概率也太小了，谁知道还真有勇士？”
    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褚起承还是很生气。
    他盘了下逻辑，最后他发现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不会数分。
    不然也不会有人传得那么离谱，更不会有人真的拿题来问自己。
    自己更不会生气了！
    盘到最后他把自己说服了，甚至完全没重新理一下这件事情的逻辑已经偏到姥姥家了。
    所以，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把你课表发我。”
    “嗯？”蒲竟宣不懂为什么他的思维这么跳跃。
    突然要自己的课表干什么？
    不会开始关心自己上课的时间安排了吧？
    四舍五入那就是在关心自己。
    他一秒都不带犹豫地截了个图过去，然后才问：“你要我课表做什么？”
    褚起承对了下时间，有一节课的时间是空出来的，自己完全可以多上一节课。
    “明天那节数分课帮我留个位置，你人不来也得把位置给我留下。”
    说完他就摁灭手机，“你可以滚了。”
    蒲竟宣从自习室出来，在风中凌乱了几分钟。
    他刚才没有耳聋吧？
    褚起承要陪他去上课？
    等等等……
    他现在脑子有点乱，得理一理。
    褚起承肯定不是陪自己去上课，他要自己的课表后只表明了要去上数分。
    为什么要去上数分？
    就因为不会？
    可他本来就不用学啊？
    他想着笑了下，这位褚同学也太认真了吧，就因为别人问自己题不会做，就难受得恨不得赶紧把一门课的知识点全部学会。
    不过这个人是褚起承倒也合理。
    嗯，合理。
    但他把队友晾在讨论室很久了。
    翌日早上第一节课之后，褚起承背着包往另一栋楼的教室走。
    郭尧质疑：“你去哪儿？”
    “上课。”
    “今天有第二节课吗？”他赶紧摸出手机看课表，什么时候有课了？他怎么不知道？哪位老师这么热爱上课又偷偷地加课了？
    褚起承扔下一句：“数分。”
    留下郭尧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不过等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褚起承犹豫了。
    他迟来地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行为真的很傻逼。
    可是自己还拿着蒲竟宣的书。
    还信誓旦旦地告诉蒲竟宣自己要来上课。
    还让蒲竟宣给自己留位置。
    靠。
    太傻逼了。
    “欸，同学，怎么不进去？”一道雄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抱歉。”褚起承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把路让开后，一偏头。
    “老师好。”他心虚地打招呼。
    老谢打量了下他。
    上次来帮蒲竟宣代课的那个小同学。
    老谢也站在门口不走了，“你今天又来帮蒲竟宣上课？再这样下去我要给他挂科了。”
    “不是的老师！”他立刻否认，“我给他送书来的。”
    老谢疑惑：“他书为什么在你这儿？”
    “我……想学数分。”他说完就觉得自己真的太傻逼了。
    老谢笑口颜开：“不错啊，你哪个专业的？”
    “法学。”他老实道。
    “挺好，我们学校的学生求知欲果然很强。”他笑着一只手拍了拍褚起承的背，推着他往里走。
    “那你没课这节课就坐着听吧。”
    就这样，教室里几十双眼睛看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带着一个白白净净、高高瘦瘦、青春气息拉满的帅逼进来了。
    这反差感实在太强烈。
    以致于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手机。
    如此诡异安静的场合下，一道要死不死的声音喊道：“褚起承，你怎么才来？”
    第16章
    如果眼睛可以杀死人，蒲竟宣现在应该死无全尸。
    他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建议回小学回炉重造。
    虽然他忽视了自己大摇大摆进来还和教授肩并肩聊天这件事更不低调。
    但是蒲竟宣还是更可恶。
    褚起承顶着目光如炬的压力坐在了蒲竟宣的旁边，脸色堪比重度感冒。
    蒲竟宣笑他：“你刚才和老谢说什么呢？他还挺高兴的。”
    “……”
    褚起承没回答他，把书摔在他脸上。
    但是后者反应快用手接住了。
    此时老谢放下自己手里的书，随后清了清嗓子，十分欣慰道：“我们学校平时开了很多有意思的课程，也有很多同学会去旁听，但是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愿意来听数分课的同学。”
    褚起承将自己的头埋得低了些，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偏偏蒲竟宣还在旁边说风凉话：“他还挺感慨的哈，但你别担心，在夸你。”
    他在担心这个吗？
    还有，从哪个字看出来夸了？
    这个人很有必要却重新学一下语文。
    他真的很想揍人。
    只听老谢继续道：“说明我讲课还是很有意思的，不然为什么别的专业的同学只听了一节课就愿意来听课了？你说是不是？上次感冒了的蒲竟宣同学？”
    “……”
    空气只安静了一秒。
    因为下一秒，笑声已经快把上次感冒了的蒲竟宣同学淹没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果有个地缝他一定愿意钻进去的感觉。
    社死都没有他这么羞耻的。
    他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眼睛闭着，这笑声攻击性更强了。
    蒲竟宣扫了眼旁边人的耳朵，都快煮熟了。
    居然这么害羞？
    太可爱了。
    “老师，您别耽误大家上课了。”他决定拯救一下这位小同学。
    老谢打趣够了，笑呵呵地点开了ppt，“行了行了，都给我好好学啊，我这门课每年还是不少人挂科的。”
    一听挂科二字，所有人立马收住笑声，耷拉着一张死人脸。
    上课之后，褚起承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时不时投来的目光。
    不过到后面他自己听课也听进去了，完全没感觉。
    所以坐姿都直了些。
    甚至用笔在书上写写画画的时候完全没意识到这是蒲竟宣的书。
    “靠。”他偏头看了眼旁边的人。
    蒲竟宣没看他，盯着讲台：“没关系，我学过了。”
    “哦。”他又重新拿起了笔。
    蒲竟宣的余光扫了眼旁边专注听课的小同学，唇角微微扬起。
    他们坐在靠窗户的一方，阳光从树影斑驳中飘到了他们的桌子上。
    褚起承低着头，蓬松的额发有些凌乱，脖颈处的皮肤被光衬成了瓷白色，显得那个被虫子叮咬的红点更明显了。
    有点娇气。
    蒲竟宣的视线逐渐往上，浓密的眼睫垂着，在光下颤抖了下，透出一股随时燃烧的破碎感。瞳仁变成了浅棕色，紧绷的唇呈现一字型，自然的红色被咬得深了几分。
    看来是遇到难题了。
    “喂，你看够了没？”
    这张安静无害的小脸一秒变得凶狠。
    “下课了，你在想什么？”
    蒲竟宣丝毫不觉得被抓包走神有什么，嬉皮笑脸地说：“我在想有人遇到问题了。”
    “……”褚起承移开眼，懒得搭理他。
    蒲竟宣拿过书，往前翻了好几页，然后放在他面前，指了指：“你不懂的地方这里讲过。”
    褚起承将信将疑，大致扫了眼内容，眉头微蹙：“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说着停下，随口道：“我猜的。”
    “那你猜挺准。”褚起承一边说一边看内容，说不定下节课还能跟上，不过估计有点难。
    坐在后排围观了整场闹剧以及被无视了整节课的孙艺真的很想问问这两位哥：你们知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
    靠。
    你们又不是在谈恋爱？
    不对，比谈恋爱还腻歪。
    谁家好人愿意来听这种无聊的课的？

 第21章

    怪不得上课之前蒲竟宣说帮别人占个座，还把自己发配到后排去了。
    他以为他蒲哥有了新欢了把他抛弃了。
    果然，能让蒲竟宣这个怪人破例的只有一个人。
    所以被无视的他现在究竟应不应该提醒他们一下，有人在拍照？
    那个帖子又要被拉出来了。
    “蒲哥。”他戳了戳蒲竟宣的背。
    “什么事？”蒲竟宣回头。
    孙艺小声道：“这样不太好吧？”
    蒲竟宣疑惑：“我干什么了？”
    孙艺竟然无言以对，毕竟他真的什么都没干。
    “没。”他憋出一个字。
    蒲竟宣满脸写着无语，“没事别打扰我。”
    然后潇洒回头。
    打扰你？说得好像你在认真听课学习一样！
    “……”孙艺觉得自己蠢透了，究竟为什么要白挨这顿骂？
    以后他再提醒就是傻逼。
    这两个人被挂上首页活该。
    “欸，他两真cp啊？我本来当乐子看的，但能来上这个课，我觉得除了代课就是真爱了。”
    “不太理解，我对象就是法学院的，他说褚起承特别厉害，问他专业的问题都能答上来，答不上来也能给一个方向，可能精力比较旺盛吧。”
    “我刚才上课看了好几眼，他听得真的挺认真的，倒是蒲竟宣在旁边一直放空，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谁才是那个需要参加期末考的人。”
    “别说了，一会儿听见……”
    谢谢，已经听见了。
    孙艺听着身后的对话干笑一声，估计那条帖子这个月都别想从热门下来了。
    【211l：不多说了，直接上图[x6]】
    【212l：？？？p5拍得不错，构图很绝，还给后面那位同学打码了，好评。】
    【213l：靠，这两人已经到了上课都分不开的地步了吗？谁上谁的课？】
    【214l：c同学来上数分了，整节课p同学书都不带看一下的，全程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c同学上课可认真了，还好他不卷我们。】
    【218l：数分？不会吧……我两天前在自习室碰到c同学了，然后就问了他一道题，他说不会，我以为他单纯不想跟我讲题，然后他一通电话就把p同学喊过来了，你们知道我有多震惊吗？五分钟就赶过来了！就为了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讲题？我当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难道是因为这事？】
    【222l：牛逼，就因为不会一道题决定学一门课？法学院这么闲的吗？】
    【224l：请不要以偏概全，我们法学院自己都卷不过来了，谁还学那破玩意儿啊，人家单纯陪p同学上课而已顺便学一下。】
    【225l：喂喂喂！！！重点难道不是五分钟就把人喊到眼前了吗？】
    【226l：好甜啊！p3是p同学在跟c同学讲题，我也要好好学习了，这样搞对象太带劲了。】
    【228l：图已经火速传到对面学校了，对面学校的同学说我们f大有自己的精神cp，并且被我们这种好学的精神所激励，求他们千万别be了，不然学习都没激情了。】
    【230l：原来大家的精神状态都这么好吗？对面的也这样我就放心了。】
    【233l：总结了一下，这个帖子有磕cp的，有恋爱脑的，但绝大部分都是卷王，希望大家期末都不挂科。】
    【274l：那你还是期望一下他们期末不be吧。】
    ……
    “哎。”郭尧长叹了一口气，关掉了手机。
    他和孙艺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摇头。
    “你两演默剧呢？”蒲竟宣拍了下孙艺的肩膀，“等会儿把你卡给我用一下。”
    “你又没带？”孙艺已经见怪不怪了。
    蒲竟宣：“带了，但里面应该只剩三块二了。”
    孙艺无语：“……那你充啊。”
    “我微信只剩五块三了。”蒲竟宣诚实道。
    他流动的资金已经用来买家具了，剩下的钱都在卡里面，但是那张卡刚刚解冻，他又没有绑定手机。这两天也没时间去银行，今下午才能空出时间。
    所以现在只能用一个穷字形容。
    可是这在褚起承的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饭卡只剩三块二，微信只有五块三。
    那这家伙前两天还请他们喝奶茶？
    有病吧。
    装什么大款？
    “同学，吃什么？”窗口的大叔问道。
    褚起承看了眼菜单：“一份牛腩砂锅，一份牛肚砂锅，加辣不要香菜，两份饭，谢谢。”
    “好的，一共32。”
    刷了卡，郭尧疑惑地问：“谁还要来啊？”
    褚起承没回答。
    这时候排到孙艺了，“叔叔，一份三鲜的，还要一份……蒲哥，你别玩手机了，你吃什么？”
    蒲竟宣闻言抬头：“我随——”
    “我给他点了。”褚起承淡淡道。
    那个‘便’字就这么消失在了风里。
    “同学，快点！后面还有人呢。”大叔催促道。
    “那个……就三鲜的。”孙艺刷了卡，移到一边。
    他和郭子进行了短暂的眼神交流。
    然而并没有得出结论，两人又整整齐齐地望着蒲竟宣，试图找寻答案。
    但后者也不明所以。
    不过蒲竟宣决定直球一点：“谢谢啊，我晚上转你。”
    晚上转？为什么是晚上？
    “不用，请你了。”
    三人又沉默了。
    虽然褚起承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但是他莫名其妙请蒲竟宣吃饭就很奇怪。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很穷，但是我又不能直接说。
    他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交学费。”
    第17章
    “哦。”蒲竟宣恍然大悟，褚起承不愿意欠别人的性格他一直都很清楚，但没想到这种事情都要算清楚。
    疑惑的心情瞬间转为沮丧。
    郭尧和孙艺瞬间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见证了冰山遇上暖空气突然融化这种世纪大新闻了。
    “褚哥，你真的要学数分啊？为什么？”郭尧这种单细胞生物只能想到这一层面了。
    褚起承：“这学期课不多，顺便学一下。”
    “……”郭尧嘴角抽了抽。
    但其实褚起承也没说假话，这学期选课的时候有两门课他没选上，的确有精力学别的，不然他也不会做出这种决定。
    蒲竟宣进行了一番自我调解，虽然褚起承只是在交学费，但至少证明他还只愿意交学费给自己。
    这么一想似乎还可以。
    随后他把身上的包往褚起承的肩上一挂，“那你去占座等着。”
    孙艺本以为这包会原封不动地甩回蒲竟宣的脸上，但是褚起承只是扯下来拿手上。
    毫无感情道：“哦。”
    好奇怪啊……
    这两人也太不对劲了。
    正吃着饭，蒲竟宣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果断挂了。
    “谁啊？”孙艺问。
    蒲竟宣随口答：“诈骗的。”
    “哦，那你记得拉黑。”孙艺笑道：“明年的‘龙虎榜’希望我们谁也不要添砖加瓦。”
    郭尧正在玩手机，笑了下：“正说着呢，辅导员已经在群里@ 全体成员了，让我们仔细阅读防骗指南，说近期刚开学诈骗分子尤其猖獗，不要贪小便宜会吃大亏。”
    褚起承的手顿了下，他今天下午就要去签一个隐形的诈骗合同了。
    郭尧还提醒：“褚哥，记得在群里回复收到。”
    “哦。”褚起承呆呆地点开群聊，按了下加一。
    然后又呆呆地放下。
    蒲竟宣不禁笑了下，这位小同学似乎被数分折磨得魂儿都没了。
    从食堂出来，郭尧和孙艺去准备下周六辩赛的活动了。
    褚起承走的时候忽然叫住蒲竟宣，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他。
    后者摊开手一看，“你把校园卡给我干什么？”
    “晚上我不在学校吃饭，你自己去。”
    他下午上完课要去找那个中介，如果房产证没问题他就决定以身试法了。但是租房之后每个月多出来的开销必须要填上，所以他决定把之前沟通得还挺好的家教合同也签了。
    回学校肯定很晚了。
    蒲竟宣疑惑：“我收学费没这么贵。”
    “之前我欠的数分课都要补上，之后的课程都要用你的书，还有你们期末考试卷子的题目你要背下来抄一份给我做，如果我没拿满分，这个钱我是要收回来的。”
    褚起承除了打辩论没一次性跟他说过这么长一段话。
    给蒲竟宣听愣了。
    良久，“……所以？”
    “所以以后你吃饭的钱我给。”
    就算天天吃食堂，这一个月也得小一千吧？
    这个学期还剩四个多月，也就是四千多块？
    “真不至于，褚哥，我没这么值钱。”蒲竟宣实在没办法接受褚起承这么公事公办，那以后关系还怎么处？

 第22章

    “我说值就值。”褚起承语气冷硬。
    蒲竟宣叹了口气，褚起承决定的事情是不可能改变的。
    算了，大不了住在一起后他再想办法。
    “你先拿回去吧，今天晚上我也不在学校。”蒲竟宣将校园卡塞进他的兜里。
    褚起承一脸警惕：“你要去哪儿？”
    最近褚起承对自己的行踪好像很关心？
    但蒲竟宣也没多想，想到上次说的慌，决定再次利用一下：“家教。”
    “……”这货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吗？“可我上次听夏一茗说你这学期不做家教了。”
    靠，老夏怎么什么都说？
    蒲竟宣赶紧圆谎：“是不做长期家教了，因为这学期比较忙。但是我又比较穷，所以做那种次结的，偶尔补几节课赚点外快。”
    “哦。”褚起承松了口气，怪不得说晚上转钱给自己。
    做家教也有很多是次结，蒲竟宣这种水平辅导两小时能活不短的时间了。
    不过蒲竟宣这种瞎大方的性格……好像也说不准。
    褚起承索性不想了，“我去准备上课了。”
    “行。”
    虽然褚起承最近对自己说的话多了些，但是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这些变化好像就是从那个室友回来之后发生的？
    估计搬出去住就好了。
    但是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褚起承看到自己就是那个合租室友的反应。
    自己会被打死吗？
    也不是没可能。
    但打死就打死吧。
    毕竟褚起承还没真的打过自己。
    自己挨一下他能消气也划得来。
    这么想着，他就去送房产证了。
    当褚起承看见房产证原件的时候，他觉得这个房东估计是个傻子。
    谁家好人敢这么把房产证送出去看的？他就只是想看个复印件或者图片而已。
    但眼前的这个的确是真实的房产证没错。
    合同上签的名字和房产证的名字也都对得上。
    是位女士。
    “怎么样？”中介试探着问。
    面前的人一脸凝重，“我能加一下房东的联系方式吗？”
    “目前不太行。”中介严肃道：“你也知道我们中介遇到很多跳单的例子，所以等您签了合同我们才能让你们联系。”
    的确。
    褚起承点点头，“好吧，我签。确定是押一付一？”
    “当然，合同上写得很明白了。您可以一个月交一次房租，不过至少租半年。”
    “好。”褚起承拿起笔签了名字。
    等中介收回他那一份的时候，褚起承感到一股踏入狼窝的寒意。
    这一场交易像是在签卖身契。
    这一定是错觉。
    “那没问题的话我待会儿就把您的微信推给他，你随时都可以搬过来住。”中介喜笑颜开。
    褚起承谈不上松快，“哦。”
    签完租房合同和家教合同。
    一个付钱的一个收钱的。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他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
    然而就在不远处的转角处，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蒲竟宣。
    还有那辆熟悉的宾利和窗外那只金光熠熠的手表。
    他冷笑一声。
    原来蒲竟宣指的家教是这种家教。
    但褚起承还是对他保留了一丝的信任。
    但当那只表的主人递出一张信用卡的时候，他确定了。
    蒲竟宣绝对有问题。
    还骗自己家教？
    很好。
    他死了。
    蒲竟宣浑然不觉，只感觉到身后有点冷，这天气越来越冷了？
    “老妈，这卡我就不用了，家具都买了，之前我自己的那张卡还有不少钱。”蒲竟宣将卡推了回去。
    谭乔也没坚持，只道：“行吧，我出差也结束了，晚上的飞机，下次有空来看你。”
    “您要是忙就算了。”蒲竟宣撑着车窗：“不过您下次来别开这么显眼的车了，被同学看到不好。”
    “为什么？会被说闲话？”谭乔不理解。
    蒲竟宣无奈道：“我大一一整年都穷死了，要是这情况被同学看到还以为我傍富婆呢。”
    谭乔笑了下：“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挺像的，不过你老妈我就算找男大也不找你这样的，看着就不老实。”
    “我真是您亲生的啊，您快走吧，要误机了。”
    “知道了。”谭乔戴上墨镜，“还有，房产证你留着吧。”
    “嗯？”
    “本来就是给你的大学礼物，是你自己作的。等我哪天空下来了去改个名字。”谭乔没等蒲竟宣反应就升上车窗。
    后者赶紧拿开手，退了一步。
    “老刘，走吧。”
    车窗没有升到顶，所以经过褚起承的时候，他看到了里面戴墨镜的女士。
    那张卡蒲竟宣没有收。
    但这并不能说明蒲竟宣是清白的。
    所以他还是得死。
    “蒲竟宣。”褚起承的声音在九月底的寒风里摇摇欲坠。
    啪嗒一下定住了前面的人。
    如果死亡有声音，大概就是如此了。
    蒲竟宣用大脑飞速地思考了一下目前的情形，然后缓缓回头。
    “你……你怎么在这儿？”他试探道。
    褚起承一看他这虚心的样子就知道有鬼，但他也并不拆穿：“那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去做家教吗？”
    听这话估计是没看到。
    蒲竟宣松了口气，“哦，我正好做完了。”
    挺会编。
    褚起承冷笑一声，“补什么课？”
    “数学。”
    “哦。”他差点就信了。
    蒲竟宣看他没反应，笑着：“那我们回学校吧？”
    “嗯。”褚起承手里拿着刚签完的合同，眼睛一扫蒲竟宣背着的包。
    包里装的真的是书吗？
    “能帮我放一下吗？”他问。
    蒲竟宣顺嘴道：“可以啊，你放——”
    操。
    他包里还有房产证和刚才褚起承签的合同！
    被发现就完蛋了。
    他赶紧拿过褚起承手里的合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了进去。
    拉上拉链。
    锁死。
    褚起承的手悬在空中，他这一套动作下来只能看出两个字：有鬼。
    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呵呵。
    渣男。
    偏偏蒲竟宣还没话找话：“你这个看着像合同啊，你去干什么了？”
    “哦，家教。”
    蒲竟宣疑惑：“你缺钱？”
    “我要租房。”
    “哦~”蒲竟宣长绵一声，“真巧，我也租房了，过两天就搬出去住了，咱两还真是心有灵犀。”
    “……”褚起承消化了一下这句话的信息量，惊疑：“你租房干什么？”
    蒲竟宣觉得他反应有点大，“那你租房干什么？”
    “我租房是因为室友不和，你呢？”
    “我受不了大澡堂啊。”
    “那你去年怎么接受了？”
    “因为我去年没钱啊！”
    靠，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寻了。
    因为想租房但没钱，所以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俗称傍富婆。
    但蒲竟宣这玩意儿完全可以做家教赚很多钱。
    冷静。
    万一真的是自己想错了呢？
    “那你今年怎么有钱了？”
    蒲竟宣老实回道：“因为我妈给钱了啊。”
    呵呵。
    上次孙艺才说了他妈不给他生活费，怎么可能愿意给钱给他租房？
    骗子。
    他对不诚实的人没有任何的同理心。
    褚起承决定少管闲事。
    “你需要我帮你搬行李吗？”蒲竟宣故意问。
    褚起承臭着脸：“你别跟我说话。”
    “……”自己又怎么惹到他了？
    蒲竟宣安静了三分钟，最后还是忍不住：“你租的哪个小区啊？说不定咱两——”
    “蒲竟宣。”褚起承忍无可忍。
    “啊？”
    “我们一周之内都不要说话了。”
    “？”
    褚起承继续：“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划清一下界限。”
    “？？”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除了数分之外没有任何的关系。”
    “？？？”
    “所以，请你装作不认识我。”
    第18章
    如果说世界上有十大未解之谜，那么褚起承为什么突然生气一定在其列。
    不然蒲竟宣真的不理解为什么早上还塞饭卡给自己的小同学突然就变成了冷冰冰的无情怒包。
    他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
    今天褚起承就只是去签合同了啊，按理说马上就要搬出宿舍应该会很高兴。
    可是他怎么反而更生气了？
    想起上次信誓旦旦地跟赵叙说自己多么了解褚起承。

 第23章

    错了错了。
    他还是不了解褚起承。
    他太自大了。
    “你这么快就要搬出去了？”郭尧指着褚起承正在收拾的行李箱，哀叹一声。
    褚起承只简单装了这个季节的衣服，出租房里面大部分日用品都有，他也不着急全部搬走，一点一点拿回去省事些。
    “嗯，合同已经签了。”
    郭尧丧着脸：“哦，我还怪舍不得的。”
    “我又不是不上课。”褚起承将叠好的衣服放进去，“而且平时我在宿舍也不说话。”
    “可是你的存在感很强啊，大夏天我都不觉得热。”郭尧胡说八道着。
    褚起承停住手里的动作，扫了他一眼。
    郭尧立刻噤声。
    这时候，宿舍门被推开了。
    韩均拿着书走进来。
    看见褚起承正在收拾行李，他放下书问：“你要搬出去？”
    郭尧移开眼，这场战争他可不想参与。
    褚起承自然没搭理他。
    但耐不住有人不依不饶：“你是因为我在这个宿舍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跟导员申请换宿舍，你不用做得这么绝。”
    语气铿锵有力。
    好像多么善解人意一样。
    今天经历得实在太多，褚起承一点儿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总有人逼他吵架。
    “我想你要搞清楚一件事，你在我这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不要把自己说得多重要似的。”褚起承合上行李箱，起身站直。
    韩均和他面对着面，显然很难堪，“那我一回来你就搬出去，甚至还让蒲竟宣在我面前说那些话，说着一点都不在意，其实你一直都很在意，褚起承，你没必要装作这么大度的样子。”
    郭尧试图劝阻，但是这个不是他能干涉的，于是他选择离开战场。
    宿舍门一关。
    褚起承垂着眼：“我不理解你为什么总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我想我说得很清楚了，你是你，我是我，你自己做了亏心事还要道德绑架我？怎么？我是不是还应该低声下气地跟你说其实我真的不在意，你不要感到愧疚？”
    韩均脸色一变：“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装什么？”褚起承毫不犹豫：“反正我都要搬出去了，我就一次性跟你说清楚。那件事情我不会原谅你，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个讨厌你，因为你不值得我浪费时间并且你就应该感到愧疚，我没有义务帮你解脱这种道德谴责。”
    韩均咬着后槽牙，眼睛盯着地板，胸口起伏着。
    褚起承笑了下：“还有，我褚起承想做什么一定靠自己，更不需要你这种人的假惺惺。”
    韩均缓缓抬头，露出了本性，哂笑着：“靠你自己？如果不是蒲竟宣，你觉得你会有机会进入配置那么好的项目团队里吗？一年了，蒲竟宣有事没事就来招惹你，虽然你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态度，但他还是愿意不求回报地帮你保研，你一直装作看不见是不是也很享受这种不用付出的好意呢？”
    偏偏这种时候提到蒲竟宣，精准踩雷。
    褚起承头火气一下子就冲上来了，“你很嫉妒吗？如果你很嫉妒的话建议你也可以跟他试着相处一阵子，说不定他也愿意带你比赛。不过你水平够不够他们的项目我就不知道了。”
    他今天憋着气索性一下子发泄出来：“哦，我忘了，当时法商班的面试你没过。当然，可能是那些老师没能慧眼识珠？你有需要的话我会跟蒲竟宣推荐你的，反正我也还没答应。”
    总之一句话，你就是菜。
    他鲜少说这样刻薄的话，可是韩均这种人，你不跟他说狠一点，他永远都会把自己摆在高位上不下来。
    褚起承算是明白了，有时候说话不能太讲道理。
    韩均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很是精彩。
    可是褚起承一点观赏的兴趣都没有。
    “最后一次跟你废话了，以后见面装作不认识。”
    他今天是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但是心境完全不同。
    郭尧听见宿舍门开了，从旁边探头，刚才里面的对话他都听见了，心情实在不算好。
    “褚哥，你这是……”他看见褚起承拉着行李箱出来的。
    “我今天就走。”褚起承关上门，“不然你也不好睡觉。”
    郭尧叹气：“哎，这个时候你还管我？现在都十点了，太晚了，你明天再走呗。”
    “不用劝我，我自己也需要一个冷静的空间，房子离学校很近，不用担心。”
    郭尧知道这是没回旋的余地了，“行，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嗯。”褚起承拉着行李箱就下楼了。
    郭尧仰着头叹气，其实他一开始还是有点信任韩均的，毕竟两个相同的文件命名错误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但刚才的情形实在太明显了，韩均并没有否认。
    他现在也很难进去面对一个曾经很信任的室友。
    “喂，当门神呢？”蒲竟宣刚下楼就碰见一脸绝望、刚经历了太多的小男生。
    郭尧忽然有点想哭，冲过去抱着蒲竟宣，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呜~蒲哥，我见到你真是太亲切了……”
    “走开！”蒲竟宣扯开他，“别把我衣服拉坏了。”
    “我现在很伤心欸，你还在意你的衣服。”郭尧瘪着嘴，随后低头一看：“你手里拿的什么？”
    “哦，褚起承不是要搬出去住吗？我来送乔迁礼的。”顺便赔个罪。
    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惹到褚起承了。
    但是都说了恩怨不能隔夜，不然会越来越仇的。
    “那你不用送了。”
    “？”
    “刚拿着行李箱走了，一分钟前。”
    “……”
    这么生气？但突然就搬宿舍肯定不是因为他。
    “发生什么了？”他问。
    回到今天刚签完合同的出租屋，稍微收拾了下卧室，洗漱完躺在床上。
    已经十二点了。
    褚起承躺在柔软的床上，枕头很松软，床品很干净，是经过洗晒的花香味。
    就算是自己被诈骗了也无所谓，至少现在有一个栖息之所，能让他安静地睡个好觉。
    一夜好眠，睁开眼不再是破旧的宿舍和不想看见的人，是干净的天花板和宁静的空间。
    起床的时候，褚起承觉得昨天的事情就仿佛一场噩梦，他现在醒了。
    所以一切的事情都不再是事情。
    他今天有自己要做的任务，闲杂人等都与他无关。
    至少他中午之前是这么想的。
    在看到对面坐着的人的时候，他真的很想赶紧毕业。
    孙艺看看旁边的人，又看看对面的人，“你两怎么了？又吵架了？”
    为什么是又？他很爱吵架吗？褚起承默默吃饭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我不知道啊，你问他。”蒲竟宣摊手。
    郭尧估计褚起承因为昨晚的事情还在生气，也不敢惹他。
    只有孙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并且无所畏惧的男人决定冒险：“褚哥，你要不先别去听数分课，有个老师开了一堂心理疏导课，听说很不错，好多同学慕名而去，教室都塞不下人了。”
    褚起承放下筷子，抬眼睨他：“是吗？我比较建议你旁边这位去听。”好好疏导一下，说不定还有救。
    “……”
    郭尧踢了一下孙艺，使了个眼色，随后岔开话题：“褚哥，你租的房子怎么样啊？”
    “还行。”
    “那我们周末可以去玩吗？”
    “不知道，和别人合租的。”
    “哦，合租的人怎么样啊？”
    “不知道，没见面。”
    “哦。”
    话题就这么被聊死了。
    蒲竟宣笑嘻嘻地说：“我也没见过我的合租室友。”
    郭尧：“你也要出去住？”
    孙艺：“你什么时候在外面租房了？”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有点吵耳朵。
    蒲竟宣打了个哈欠，缓缓道：“前段时间啊，忘告诉你们了。”
    “那你怎么现在还在住宿舍？”孙艺不解。
    “这不是正准备搬吗？”蒲竟宣耷着眼皮，盯着褚起承：“我希望我的合租室友善良温柔活泼可爱并且善解人意，其他的都不重要。”
    “操，你觉得你的要求很简单吗？”郭尧骂道：“我看了好多的社会新闻，一般的合租室友都是凶残不讲理并且邋遢臭烘烘的，不暗杀你就不错了。”
    “哦，是吗？”蒲竟宣看着面前白净整洁，并且洗发水都用的是他家的所以现在香喷喷的小同学，缓缓道：“我觉得我运气没那么差。”
    虽然看着冷淡了些，但没到凶残的地步。
    还是非常可爱的。
    孙艺吐槽道：“早知道你们两这学期都要搬出去，还不如你两合租得了。”
    “对啊，我当时就应该问一下褚起承同学的，哎。”蒲竟宣故作可惜地叹气。

 第24章

    郭尧试想了一下他两住一起的那个画面，那不得鸡飞狗跳？天天上演天人交战？最后血流成河……
    太可怕了，不能想。
    只见褚起承放下筷子，起身，留下一句：“如果跟他合租，我宁愿睡大街。”
    然后端着盘子潇洒离去。
    第19章
    褚起承今天的反应实在有点不太美妙，看来自己还得从长计议。
    反正褚起承让自己一周之内都不要和他说话，那么就一周之后再挨打吧。
    “喂，你想什么呢？”杜闻西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蒲竟宣哀叹一声：“你说褚起承忽然发现他的合租室友是我，反应会是什么？”
    “你会死。”他毫不犹豫。
    “真的。”杜闻西又强调了一遍。
    “难道一点惊喜都没有吗？”
    “你心里没点数？”
    “……好吧。”
    杜闻西摇头，开始说正事：“你之前那个账号真的打算一直这么晾着？”
    “嗯，一开始也就是随便搞一搞，哪想到后来居然那么多粉丝。”蒲竟宣说：“不过我有打算重新弄一个账号拍摄。”
    “露脸吗？”
    “还在考虑。”蒲竟宣回道：“毕竟我要靠脸吃饭的话，早就发财了。”
    “……老子就知道不该跟你废话。”杜闻西看了眼时间：“我得回学校了，都十一点了，明天还有早八。”
    他们在杜闻西打工的酒吧坐着，蒲竟宣本来只是来和他聊一下数竞上的事情，没想到聊着聊着就跑偏了。
    这个地方离学校也不算近，回去洗澡也麻烦。
    他正想着笑了下。
    “走吧，我跟你一起。”
    杜闻西背上吉他，疑惑回头：“why？”
    “我今天回我家睡。”
    杜闻西以为他决定早点面对生死，只是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不过蒲竟宣知道今天晚上褚起承在和辩论队的讨论辩题，肯定不会这么早回家，所以才会大摇大摆地用钥匙开了门。
    开门一看。
    果然，室内是黑的。
    虽然住了人，但屋内的陈设一点变化都没有，不过想来也是，才住进来一天并且今天还没回家，肯定没什么变化。
    不过之后肯定会有很多变化。
    蒲竟宣回屋拿了他老妈从家里给他带过来的睡衣，进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准备刷牙的时候，他发现柜子里只剩下一支粉色的电动牙刷了。
    而盥洗台上的是蓝色的。
    他妈在搞什么？
    他一个大男人适合用这么粉嫩的颜色吗？
    算了，将就一下吧，猛男粉也不是不能接受。
    心理巨变的过程前后不过花了三秒的时间。
    而且看见粉色和蓝色的牙刷摆在一起的时候，他更能接受了。
    趁着褚起承还没回来，他吹完头发赶紧回屋了。
    并且锁了门。
    至少现在不能让褚起承知道。
    得让他慢慢适应，都说温水煮青蛙，褚起承这种吃软不吃硬的小同学更是如此。
    十二点，褚起承开了门。
    手里拿着刚从宿舍里装的昨天没来得及带回来的衣服。
    屋内亮着灯，也就是说合租室友今天搬进来了。
    他轻轻地合上了门，随后看了眼客厅。
    没人。
    饭厅也没人。
    浴室也没人。
    睡了？
    睡了不关灯？
    简直是浪费资源。
    他提着行李箱回了屋，想着明天还要上课，匆忙进了浴室洗澡。
    当他看到旁边的粉色牙刷的时候他思考了五秒。
    中介说合租的是个男生没错。
    估计喜欢粉色吧。
    尊重每个人的喜好。
    但他刷完牙还是把自己的牙刷往旁边移动了十厘米。
    顺眼多了。
    他观察了一圈，浴室虽然被使用过，但是打扫得很干净，一根头发都没有留下，说明这个人很爱干净。
    他稍微松了口气。
    他关了灯，躺下睡觉，紧接着就听见了外面的开门声。
    没一会儿，门又关上了。
    说明这个室友没睡，也知道自己在家。
    这么内向吗？
    而且开门关门也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生怕吵到自己似的。
    估计还有点敏感。
    综合以上所有特征，应该好相处。
    他最烦话多吵吵嚷嚷的人了，想到今天孙艺说的那番话，他就觉得太可怕了。自己要真的和蒲竟宣住一屋，清净这两字此生与他无缘。
    还好。
    他的室友目前看来很正常。
    很有边界感。
    很安静。
    但一连好几天都这样，褚起承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具体是什么也说不上来。
    “褚起承，你在写什么呢？”公共课上，郭尧不小心瞥见了他的电脑屏幕，以为他在写作业，怕自己漏了什么不知道的作业。
    “合租合同。”
    郭尧松了口气，“哦，你见到你室友了？”
    “没。”褚起承说着把手从键盘上移开，“我这几天都没见到他，但他每天晚上都回来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
    “也就是说你只听见声儿了，没见到人？”
    褚起承想了下：“是。”
    “哇，我脑海里闪过了无数鬼片的经典画面。”郭尧小声问：“你确定那是人吗？”
    褚起承觉得这个冷笑话不太好笑，嘴角僵硬：“中介说是。”
    “那要不是呢？”郭尧疑神疑鬼，故意邪魅一笑：“但你也别担心，我觉得和鬼签协议还挺带感的，独一份儿啊。”
    “……”褚起承本来还觉得有点灵异，但听这话瞬间回归建国之后，“虽然目前没什么矛盾，但是我还是决定签个协议，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冲突。”
    “有道理。”郭尧点点头，恢复正常：“你要不也给蒲哥发一份吧。”
    “为什么？”
    “他不是也合租吗？”
    褚起承似笑非笑，冷哼一声“他不吵别人就不错了，还敢要求别人签协议？”
    但蒲竟宣其实只对褚起承说那么多废话而已，不过郭尧没敢说。
    “那等会儿你还要去上数分吗？”
    “去。”
    “哦。”
    精力真好。
    当褚起承第三次出现在这间教室的时候，同学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大家完全把他当作班级的一员，甚至还有人跟他打招呼。
    但褚起承根本不认识谁是谁，毕竟他自己班上的同学都认不全，只记得班长和团支书的脸。
    就连老谢都默许了褚起承的存在，上课的时候还会瞟一眼他的状态，偶尔还会发现一旁打哈欠走神的蒲竟宣。
    然后装作没看见。
    中途下课的时候，蒲竟宣戳了戳他的胳膊。
    褚起承拧着眉，把胳膊往回收。上节课他没听懂，有点烦，不想搭理他。
    蒲竟宣牢记褚起承一周之内不要说话的警告，把手中的草稿纸推了过去。
    褚起承低头看了半天，这上面写的是自己没听懂的地方。
    这人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这几天孙艺已经见证了两人更加腻歪的沉默交流，捂着眼睛装没看见。
    他们究竟知不知道现在高中生都不玩上课传纸条这种低级情趣了吗？
    手机是摆设吗？
    说话会死吗？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褚起承照例刷卡，蒲竟宣照例拿筷子擦桌子。
    一句说都不说。
    但默契得莫名其妙。
    一周了，以致于旁边的人终于受不了了。
    “你两能不能说话？”郭尧勇敢发言。
    孙艺紧随其后：“我也受不了了，你知道你们的状态像什么吗？”
    “什么？”蒲竟宣把筷子放在褚起承的手边，熟练的样子让人鄙夷。
    孙艺翻了个白眼：“像同居久了没激情的小情侣。”
    “你想死可以直说。”褚起承飞了个眼刀。
    蒲竟宣决定解释一下：“是这样的，我们正在做一项挑战，一周之内不跟对方说话，今天之后我们就相亲相爱了。”
    反正明天褚起承不想跟他说话都得说。
    他想着看向褚起承：“是吧？”
    “……”傻逼，谁要跟你相亲相爱？
    郭尧不想理会这种小学生都看不上的奇怪挑战，只是问：“蒲哥，明天周六，我们表演赛你来看吗？”
    “我就不跟你们一起看了。”蒲竟宣难得语气正经：“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哦。”
    褚起承抬眼盯着蒲竟宣的眼睛，看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更重要的事？
    不会是那个什么薛定谔的家教吧？
    呵呵。
    他决定下周也不要听这人废话，打完比赛就回出租屋清净。
    第二天下午，一间大教室内坐满了大一新生，各个的表情都很激动。

 第25章

    孙艺坐在第一排负责签到和维持秩序，因为郭尧突然有事出校一趟，所以他一个人负重前行。
    褚起承在隔壁教室和辩友讨论一会儿的开场。
    “那我们可以过去了。”张思若说。
    他们收拾好稿件，起身去了隔壁教室。
    教室里的新生窸窸窣窣地谈话，大部分人在了解辩论的时候也都看了去年褚起承辩赛的一些切片。
    且不说辩论技巧怎么样，反正脸非常具有观赏性。
    主持辩赛的主席是辩论社的干部，她看了眼孙艺递过去的签到表，随后拿起话筒：“欢迎大家来到今年f大新生辩论表演赛的现场，辩论的题目已经呈现在了屏幕上，在进行辩论相关知识讲解之前，请大家先安静，看一场由学长学姐组织的辩论赛。”
    她说着看了眼门口，“就等你们了，快进来吧。”
    张思若忍不住脾气吐槽：“居然才到？这表明对这次的交流一点都不重视！”
    宋颖赶紧拉住她：“算了，等会儿再吵。”
    褚起承对对方辩手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想赶快打完走人。
    紧接着，教室里传来一阵唏嘘声，似乎看到了很不得了的东西。
    孙艺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
    颤抖着双手，摸出手机。
    【sy：郭子！不管你在干什么，赶紧回来！你知道正方二辩是谁吗？】
    【郭子：明星辩手？】
    【sy：蒲竟宣。】
    当褚起承看见对面那张笑得十分欠揍并且感觉乱入的脸，他觉得最近命犯太岁。
    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靠。”张思若也傻了，“蒲竟宣？怎么会是他？”
    宋颖也懵了：“搞什么？怪不得我问了好几次他们队的辩手都不肯说，真相居然是这样？”
    张思若突然反应过来：“所以那天蒲竟宣来送奶茶是为了偷听战术？”
    柏严桦慢悠悠道：“我都说了一切的行为都是有目的的。”
    “老柏啊，我现在信你了。”张思若愤恨道，她瞟了眼旁边的褚起承。
    这张脸可以做标本了。
    她实在没忍住，还是决定发问：“那个……”她还是犹豫了。
    “我不知道。”褚起承知道她想问什么，语气异常平淡冷静。
    就是这种冷淡才致命。
    为了辩赛，张思若决定安抚一下队员：“没关系，他没打过，所以我们可以更加放心了。”
    “无所谓。”褚起承语气轻飘飘地，“就是场辩赛，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他影响不到我。”
    那就好，只要你俩别说着说着就红温，一切都好说。
    于是这场辩赛在暗流涌动的气氛中风平浪静地拉开了序幕。
    等郭尧从校外赶到教室的时候辩赛已经进行了大半了。
    从后门摸到第一排后，他激动问道：“他两打起来了没？”
    孙艺表情凝重，摇头：“刚开始自由辩，目前他两还没有交锋，蒲哥看着也很正常，甚至很有风采。”
    “他什么时候变成了正方二辩？”
    孙艺想起上次几个学姐找他的事情，恍然大悟：“上个星期，我也是才知道。”
    “真行，我看褚起承的眼神想把他杀了。”
    孙艺冷笑一声：“但你看蒲竟宣的眼神，丝毫不惧。”
    正一：“对方辩友一直在强调被人喜欢是一种已经存在的状态，但是当你被人喜欢的时候你不知道，那么请问你会感觉到幸福吗？而我方认为只有真正行使主动权的人才能有这种真正幸福的感受，只有去喜欢才是掌握主动权的象征，您一直被动地等待喜欢降临，谈何幸福？”
    反三：“我们现在谈论的是一种已知条件下的结果，即是当下的这个‘我’肯定是知道自己被喜欢着的。但是您方的这种喜欢他不是一个既定的结果，而是一种追求幸福的路径，你喜欢别人的当下真的会获得幸福感吗？只有当这种喜欢得到回应，你感受到他带来的结果的时候才是幸福的。”
    这时候，蒲竟宣懒散起身，开口：“您方把幸福这个词进行了一个概念的偷换，觉得被人喜欢是一种价值的体现，只有当这种价值实现的时候才会走向幸福。但是喜欢本就是一种极其主观的意志，我并不要求对方同样地喜欢我，只要我当下喜欢这个人就够了，我就是幸福的。”
    褚起承盯着他说完，随即反驳：“您方所论证的喜欢不也是一种价值的体现吗？因为幸福一词本身就体现了一种情绪价值，而我们讨论的不是这种情绪价值，而是我们怎么样才能更好地获得这种情绪价值。对方辩友一直在说我只要喜欢他那就够了，但是是否考虑过被喜欢着的那个人的感受呢？他如果认为这种喜欢是一种困扰呢？那你此时还是幸福的吗？”
    蒲竟宣笑了下：“不知道对方辩友有没有喜欢过别人？或者说有过暗恋的经历？”
    褚起承蹙眉：“这和我们讨论的辩题有什么关系？”
    蒲竟宣：“当然，就拿我自身举例，我知道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回应的感受是什么？或许你会觉得我非常难受，但是作为我本人而言，我并不难受，我依然愿意继续喜欢，这种喜欢就是能给我带来情绪价值，让我感受到幸福。说句可能比较讨打的话，也有不少人追求我，可是我却并不会感受到幸福，因为他们所赋予的这种情绪价值我无法回应，甚至会让我感到困惑，我不喜欢他们，所以我也无法感受幸福。”
    观众席的孙艺仿佛一条行走的人形弹幕：“正片开始了。”
    郭尧听得认真，不免疑惑：“蒲哥还暗恋过别人？还求而不得？”
    “不知道啊，没听他讲过。”孙艺挠了挠头，“瞎扯的吧。”
    蒲竟宣讲完，宋颖刚要起身，被旁边的张思若拉住了，后者摇了摇头。
    褚起承嘴角抽了一下：“对方辩友用自身的例子来说明您方的观点，却也正好论证了喜欢与被喜欢的逻辑顺序。正是因为你被很多人喜欢，感受到了这种喜欢是什么样的，你沉浸在这种情绪价值中，所以你才学会了如何去喜欢别人。所以被喜欢是喜欢的前提，他的价值也更重要。再者，被喜欢的人拥有的自主选择权是您方没有的，如果你恰好也喜欢那个喜欢你的人，当然皆大欢喜，但更多的时候是你不喜欢他，可你仍然可以自由地选择拒绝。而如果你去喜欢一个爱而不得的人，您方所认为的这种幸福感会持续下去吗？我方表示怀疑。”
    对面的三辩刚要起身，蒲竟宣就开口了：“对方辩友一直在混淆概念，我方想要表达的不是喜欢上一个人的结果带来这种幸福感，而是我掌握喜欢这种权利带来了幸福感。您方所论证的自由选择权，正也是我方所拥有的，我可以选择喜欢一个有才华的人，一个长得好看的人，一个或许不是那么吸引人的人。前有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在这种自由抉择的喜欢下我就是幸福的，我愿意沉沦。”
    他正说着旁边的几位辩友互相看了眼，随后又看了看对面的几位辩友。
    只见宋颖把笔都放下了，她现在明白为什么张思若拦着自己了。
    因为这两位哥已经把比赛当成他两吵架的战场了，谁都插不上话，其他闲杂人等已经可以开始摆烂了。
    孙艺喝了口水，点评：“两方还各有一分钟，他两还能来几个回合。”
    郭尧看得很起劲：“我发现蒲哥打辩论还挺有意思的啊，角度非常清奇，看他两一本正经地吵架还挺带感的欸。”
    “那可不，这赛场上，褚起承就算不想搭理蒲哥，也得搭理。”孙艺忽然想到昨天的谈话，“原来在这儿等着呢，高啊！”
    此时，褚起承冷着脸：“好，您方所说的自由选择下的喜欢让人幸福，但是这种幸福其实是泛滥的。上升到社会层面，我今天可以喜欢一个人，明天也有可能喜欢另一个人，也许我会感受到幸福，但是我们的辩题说的是‘更’，即是比较高低。在当下的社会，其实我们更需要的是被喜欢，这种稀缺的幸福感才是那个‘更’。”
    说完，两边的四辩都看了眼自家的一三辩，显然已经放弃攻防了。
    其实他们也想摆了，这两位哥能不能自己结辩啊！话能不能说慢点？能不能说人话？他们等会儿怎么说？
    蒲竟宣不紧不慢，嘴角一勾：“基于反方二辩的言论，那我要是说我喜欢你，那请问你现在幸福吗？”
    第20章
    此话一出, 场内低声的谈论忽然静止。
    就像是飓风来临前蝴蝶翅膀的轻微扇动，悄无声息。
    孙艺：“？”
    郭尧：“？？”
    其他辩手停止摆烂：“？？？”
    这是什么路数？
    褚起承攥着拳头，差点气笑, 这玩意儿居然玩儿脏的？
    他将手里的笔一扔, 咬牙反驳:“当然。不过正方二辩之言恰好印证了我方的观点, 因为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不喜欢你。所以你肯定是感受不到幸福的。”

 第26章

    话音刚落，现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安静得可怕。
    然而蒲竟宣不紧不慢地站起来, 顶着一张q|q空间式emo脸哀叹一声, 仿佛渣男般深情款款：“是吗？可是我暗恋了你四年，虽然你都不知道, 但我依然感到无比幸福。”
    ‘滴——’地一声，正反方自由辩论的时间同时变成了00：00。
    褚起承被迫噤声。
    在辩赛上见过大风大浪的张思若淡定地拉着他的衣摆，避免出现不可控的局面。
    然而主持辩论的主席也看愣了,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磕磕巴巴道：“自由辩论时间结、结束，现在进入结辩环节……”
    纵观全场，很显然, 结辩环节没人在听双方四辩在讲个什么东西，而双方的四辩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个什么东西。
    全都被刚才蒲竟宣的发言震撼了。
    张思若默默地转过头看了眼旁边的人。
    一张死人脸。
    好吓人。
    世界大战一触即发。
    再看看对面惹出这场大戏的当事人。
    居然在……笑？
    笑？
    我靠, 牛逼。
    在观众席拿着手机记录双方观点和驳斥立论的各个学院的辩手, 默默地退出了备忘录，点进了论坛。
    打字的速度快了n倍。
    孙艺和郭尧两人颤巍巍地握着对方的手，瑟瑟发抖。
    “我觉得……要完蛋了。”
    “我也觉得。”
    “怎么办啊？等会儿他两真的打起来怎么办？”
    “你去拉架吧。”
    “你怎么不去？”
    “我怕死。”
    “……”
    八分钟后, 主席继续着流程：“本场辩论结束。”说完，她觉得一身轻。
    谁爱来主持谁来吧，这种场面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与此同时，下面的新生没有一个人离席, 都和旁边不认识的同学激烈地讨论起来。
    从讨论的声音听来，无一例外——
    都在‘啊啊啊’地发出各种形态的拟声词。
    有怀疑自己耳朵聋了的。
    有震惊的。
    有……磕cp的。
    “卧槽卧槽！！！郭子！褚起承过去了！”孙艺小声嘶吼。
    只见褚起承把手上的草稿纸‘啪’地一声按在桌子上，径直朝着对面走过去。
    此时蒲竟宣正在和旁边的人说话，非常自在，“怎么样？我觉得我的逻辑非常完美，要是投票的话，说不定——”
    “说不定你会死得更惨。”褚起承一把揪着他的衣领，“滚出来！”
    旁边的几位辩手：“……”他们对蒲竟宣表示了一秒的同情。
    因为下一秒，这货就开始说骚话了：“诶诶，大庭广众之下，大家看到多不好？”
    ‘咔擦’一声。
    不知道是哪位同学的闪光灯没关，一不小心就闪到了褚起承的眼睛。
    “操。”褚起承松开他的衣领，眼眸中寒意四起：“跟我滚、过、来，我不说第三次。”
    “好好好。”蒲竟宣把桌上的资料堆在一起，随后对旁边的人说：“帮我拿一下啊，谢谢。”
    三辩的表情僵在原地，眼神在说：珍重。
    两人前后离开，留下身后一群的‘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不会吧？不过打起来不更好看吗！”
    “卧槽，刚才真的不是借机表白吗？”
    “你觉得是就是。”
    ……
    孙艺扶额：“完蛋了，我甚至都不敢点开论坛，谣言害人。”
    郭尧叹气：“我都不敢点开手机，鬼知道会有多少人发消息问我是不是真的？”
    场面一时之间很不可控，作为承办了几次大型赛事的张思若也累了。
    大家都冷静一下再继续吧。
    也不知道那两位哥谁打赢了。
    “欸欸欸，别动手啊对方辩友，以理服人！”蒲竟宣一只手拦住褚起承砸下来的拳头，一只手牵制住他的腰身。
    褚起承气得要死，抬腿踹了他一脚。
    蒲竟宣也没躲，迟早都要挨的。
    反正也不痛。
    他被抵在隔壁教室的墙角，从这个姿势看过去，实在不算清白。
    甚至他还有空死皮赖脸地说骚话：“你觉不觉你现在特别像校霸？”
    褚起承又是一脚，但是蒲竟宣迅速用腿桎梏住他，“别打架，有话好好说，我们都一周没说话了。”
    一周没说话，一说话就来个炸弹，蒲竟宣可能真的是他的克星。
    手脚都被牵制着，褚起承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怒火无处消散。
    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吃的什么力气为什么那么大，菠菜吗？
    “好好说？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垃圾话？”褚起承脸都气红了，耳朵也红温了。
    看着气得不轻。
    蒲竟宣低眉顺眼，一脸无辜：“我没打过辩论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让我想到什么说什么，那我肯定要为了自己的持方说话啊，所以是不能这么说的吗？”
    褚起承咬着牙：“再给我装？”
    “我真的没装，我以为这就是一种技巧，怎么可能故意呢？”
    言语诚恳，可怜兮兮。
    褚起承差点就信了。
    他继续说：“我也是说完才意识到不合适的，这对咱两的名声确实不好，那个帖子本来就在胡说八道了，今天这么一闹谣言肯定又要乱传。”
    “然后呢？”褚起承冷笑一声，“我希望你能说出一点建设性解决方案，不然你别想活着出去。”
    “我等会儿就让夏一茗把那个帖子删了，如果有人在里面发帖乱说直接删。”
    褚起承差点气昏过去，“你知道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啊？”
    “掩耳盗铃的故事建议重读一百遍。”
    蒲竟宣皱着眉，一双含情的狗狗眼耷拉着：“那怎么办呢？”
    “你问我？”
    “我——”
    “咳咳。”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孙艺冒死开口：“两位哥，礼貌提醒一下，等会儿你两还要发言的。”
    褚起承闭着眼睛：“我没准备，就说我走了。”
    “哦。”早有预料。
    蒲竟宣叹了声：“我更是毫无经验，因为打得太烂正在被揍，没空。”
    “哦。”你真的活该。
    人走后，褚起承冷冷道：“松手。”
    蒲竟宣一脸警惕：“那你别动手啊，教室有监控呢。”
    “我叫你松、手。”褚起承濒临暴走的边缘。
    “好好好。”蒲竟宣放开了他。
    褚起承退后一步，整理了一下衣领。
    走了。
    啧，后果的确有点严重。
    蒲竟宣转了下手腕儿，靠着墙摸出手机。
    【323l：我靠，不多说了，看视频[视频]。】
    【328l：省流版：p同学今天在辩赛上趁机表白，震惊全场，然后被抓出去挨打了。】
    【330l：在现场，还没缓过来，好刺激，以至于头一次听懂了发言。】
    【333l：看完了，牛逼。辩赛还能这么打？不过从发言来看正方赢了。】
    【337l：还有空观察谁赢了？难道不好奇他们出去干什么了吗？】
    【340l：还能干什么？一种是打架一种是手牵手，看你相信哪一种。】
    【342l：真就没人觉得他两有一腿吗？p同学万一真的在借机表白呢？】
    【344l：楼上没看前面的分析吧？建议爬个楼，这两不太可能哈，p同学明显直男脸，不知道渣了多少个前任了，c同学……据说他恐同，甚至怕得都不敢住宿舍了。这两人单纯相亲相爱。】
    【350l：回应340l，我相信爱，一个为爱学数分，一个为爱打辩论，太感人了，今天虽然是周末，但我选择起床去图书馆。】
    【362l：我也相信爱，所以他们不能be啊！我好不容易对数分产生了浓烈的兴趣！能不能派个人去问问他们还是不是好朋友！】
    【366l：不能be+1.】
    【367l：不能be+1.】
    【368l：不能be+1.】
    ……
    这是在搞什么？
    他两什么时候成学习信仰了？
    他就一周没看这个帖子，怎么能扯成这样？
    不过确实没有偏激言论，褚起承同学的薄脸皮暂时保住了。
    但是他晚上有个更艰巨的任务。
    到时候一定会被揍。
    哎，他太难了。
    褚起承在图书馆待了一下午，吃了饭去文印室打印了合租合同。
    他想今天和那个室友好好谈一谈。
    蒲竟宣闹出来的糟心事暂时放一放。
    打开门后他发现屋内有人，灯是开着的，沙发上有个包。
    但包看着眼熟。
    他换了鞋，听见浴室有水声。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正好，有些事情早点说清楚。

 第27章

    他走到饭厅的位置，准备打开冰箱喝点水。
    但是他发现桌子上有个传单。
    不是他很在意传单，是因为这个传单的颜色实在是太红了，就这么放在白色的大理石桌子上很难让人看不见。
    这一看他觉得自己不识字。
    硕大的字体标红加粗写着：
    [你是否因为努力工作却得不到回报而困惑？
    你是否因为学习努力却不敌天赋而困扰？
    你是否因为真诚待人却一无所有而在深夜哭泣？
    不要担心，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如果你幽默风趣、能说会道是五分。
    如果你身材出众、服务周到是七分。
    如果你一米八八、年轻貌美是九分。
    如果你以上特征都有！那么恭喜，你是满分！
    这里有最正规的培训流程，只要付出就会有高薪报酬等着你！还在犹豫吗？
    不要犹豫！相信你自己的实力！
    请拨打电话xxxxxxxx，xx男模俱乐部欢迎你的到来！]
    “……”褚起承震惊得说不出话，喉咙有些发梗。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早出晚归是因为要去‘工作’。
    爱干净不打扰自己是因为服务意识很好。
    甚至还是个男大。
    拿着传单的手微微颤抖。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被拉开了。
    褚起承被吓得下意识把传单藏在了背后。
    里面的男生只穿了一条短裤，就这么裸着上半身出来了。
    皮肤白皙，肌肉包裹在薄薄的皮肤里，腹肌线条流畅性感，还蕴着些微水汽。
    一双长腿大剌剌地刺着他的眼睛。
    身材出众、一米八八也对上了。
    这张脸虽然几个小时前刚见过，但现在眼睑微红，湿润的头发耷在眼前，眼睛亮晶晶地在乱放电。
    年轻貌美也说得过去。
    但是。
    蒲竟宣0分。
    第21章
    蒲竟宣一开门就看见褚起承那十分探究的表情, 还以为是自己的身材太好以致于对方对自己出现在这里都不觉得震惊。
    所以他多站了会儿，希望等下可以不挨打。
    但是褚起承一直不说话，甚至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怒其不争的神情, 有点诡异。
    他正要开口——
    褚起承移开眼神, 冷漠道：“不穿衣服这招对我没用。”
    蒲竟宣：“？”
    褚起承：“世界上有很多种赚钱方式, 人要有志气。”
    蒲竟宣：“？？”
    褚起承：“还有，我没钱, 离我远点。”
    蒲竟宣：“？？？”
    这都什么？
    褚起承把身后的传单纂成一团, 平静道：“穿好衣服客厅见。”
    然后转身走了。
    蒲竟宣一脸疑惑，褚起承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不应该啊？
    还是说今天他生气的容量已经被透支了所以坦然面对合租的事情了？
    蒲竟宣赶紧回屋找衣服穿, 他也不是故意不拿衣服的，他想着褚起承估计过会儿才回来，就懒得回屋拿了。
    谁知道他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褚起承回屋后把团成一团的传单撕碎然后裹成一坨甩进了垃圾桶。
    他觉得比起今下午的恶劣事件, 这件事情更加可恶。
    他整理了自己的心情, 把合同拿上开门出去。
    蒲竟宣已经穿好衣服了，正在饭厅晃悠。
    看见褚起承后，问：“你刚才有没有看见这上面有张传单？”
    呵呵。
    还挺在意。
    看来是是真打算加入那个俱乐部。
    “什么传单？”褚起承冷冷道。
    “传单不重要, 重要的是上面的电话号码。”
    那看来是还没打，说明还没有误入歧途。
    褚起承松了口气。
    “没看见。”
    “是吗？”蒲竟宣又弯着腰找了一圈, “见鬼了, 我明明记得放这儿的。”
    褚起承抄着手：“给我滚过来。”
    蒲竟宣知道这是要开始算账了，直起腰，乖巧道：“好的。”
    褚起承坐在沙发上, 蒲竟宣站着。
    两人隔着茶几面对面。
    “所以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室友是你吗？”
    蒲竟宣早有预料，摊开手：“我怎么知道？你看我像知道的样子吗？”
    “蒲竟宣，我劝你说实话。”
    “哎。”他叹着气：“那你怎么才能相信我真的不知道？”
    “把你租房合同拿给我看一下。”褚起承说。
    “行。”蒲竟宣起身回屋，随后就拿了一份合同出来, 递给他。
    褚起承翻看了一下，和自己的那份合同一样。
    蒲竟宣观察着他的表情：“我半个月前就签了合同，只不过一直没搬进来。那个时候中介说还没找到另外的合租室友，等找到了我就能搬进来了。”
    时间的确对得上，褚起承合上合同。
    “你为什么要租这个房子？”
    “便宜啊，你不觉得吗？”
    “你不觉得是骗子吗？”
    “我刚开始确实是这么觉得的，担心了好久呢，但是！”蒲竟宣振振有词：“我看见你是合租室友我就不担心了。”
    “……”这是什么逻辑？
    “你看啊，你肯定比我懂合同和其中的坑，你都敢签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蒲竟宣说：“再说了，就算我们两被骗了，还能抱团取暖，这不皆大欢喜？”
    褚起承顺手抓起抱枕砸了过去：“欢喜你个头！”
    蒲竟宣接过抱枕，放在怀里：“放心吧，大不了咱们一起上明年的龙虎榜，我们刚好把法学院和财金院的金额拉平，都不用感到自责。”
    这人真的是傻逼。
    敢接那种传单就能看出来了。
    他不想多管闲事，甩出合同：“签了。”
    蒲竟宣拿过来看了眼：“合租协议？”
    “为了合租期间的友好相处和我个人的身心健康，必须立规矩。”褚起承说。
    “哦，行吧。”蒲竟宣从桌上拿起笔，然后翻到最后一页，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毫无反抗精神。
    “……”褚起承看着有点高血压，“你是智障吗？看都不看？”
    “看什么？”蒲竟宣将两份协议都签了，合上笔，“我相信你。”
    傻逼。
    “你就不怕这是卖身契？”
    蒲竟宣张口就来：“你没这么心狠，再说了，卖给你也不亏。”
    “滚蛋！”这玩意儿说垃圾话越来越溜了，真准备入职了吗？
    “所以我们褚起承同学就这么接受我了？”
    这人能不能好好说话？
    褚起承冷漠道：“我自己租的房凭什么要因为你毁约？还有，我有几点需要额外说明。”
    “你说。”
    “第一，关于我们意外合租到一起这件事不准让第三人知道。第二，下午那件事情你必须找个机会解释清楚。第三，我希望你洁身自好、做一个遵纪守法的社会公民。”
    蒲竟宣点点头：“好的。”
    虽然第三点有点奇怪，但他深知自己绝对是一个洁身自好遵纪守法的青春男大，前两条也能接受，褚起承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褚起承拿上协议，起身回屋。
    蒲竟宣呼出一口气，他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褚起承居然只是用抱枕砸了他。
    不过他现在来不及细想，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摸出手机，赶紧打了个电话。
    “你把那个主办方的联系方式用微信发我一份。”
    “不是，我刚才走路上，有人发传单，我看他背面是空白的顺手接了，然后把电话记上面了，拿回来之后洗了个澡就不翼而飞了。”
    “快点啊。”
    看着垃圾桶那一坨红白色的垃圾，褚起承十分头大，刚套上的垃圾袋都不想要了。
    偏偏这时候还有人找死。
    “褚起承，你吃了晚饭吗？我要点外卖，要不要一起？”蒲竟宣在外面啪啪啪地拍门。
    等了半天没动静，他再次抬起手——
    门开了。
    褚起承站在门里，眼神冰冷。
    “合租协议第五条，不得随意干扰对方的私人空间。”
    “哦。”蒲竟宣低头确认了下，随后认真道：“可是我站在门外的。”
    褚起承懒得理他，一把推开面前的障碍物，关上门，朝着门口走。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蒲竟宣问。
    褚起承一边换鞋一边回道：“扔垃圾。”
    他说着还看了眼蒲竟宣，后者一阵冷汗。
    这个眼神感觉像是在看垃圾。
    门一关，蒲竟宣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算了，还是不要招惹褚起承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确实有点多了，得让他消化消化。

 第28章

    他在客厅看了半天外卖，发现都没什么想吃的，索性不吃了。
    反正他还有一堆活儿要做。
    褚起承扔完垃圾，在楼下徘徊了十几分钟。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哪里都有蒲竟宣？
    是五行犯冲还是命中必有此劫？
    鼓起勇气打开门，他一脸视死如归。
    还是早点洗澡睡觉吧，希望醒来发现今天经历的一切都是噩梦。
    走进浴室，他发现这货脱下来的衣服还放在衣架上。
    暴躁的开关突然被点亮了。
    他抓起衣服就往蒲竟宣的房门冲过去。
    准备敲门却发现这人门都不关。
    “对，见了两次面。”蒲竟宣正在打电话。
    褚起承本想走开给他把衣服扔在沙发上算了，但是他脚刚一抬起——
    “哎。”一道悲伤的叹息后，淡淡道：“是啊，我现在每个月都在吃老本，总得赚钱吧。”
    褚起承眉头微微皱起。
    “不是我妈不给我生活费，她上次还给我钱来着，是我拒绝了，男人还是得自立啊，不然以后怎么养家？”蒲竟宣靠在椅子上，悠哉道：“所以我正准备做一个可持续发展的工作，老夏帮我联系了一个相关行业的大佬，可是联系方式被我搞丢了。”
    夏一茗？
    褚起承嘴角抽了下，上次就是夏一茗说她认识一个富婆姐姐。
    手上的衣服被捏出了几道深色的褶皱。
    “不说了，我正忙呢。”
    挂了电话，他一回头，发现褚起承站在门口。
    吓得手机差点儿离手。
    “你……扔完垃圾了？”
    “是啊。”褚起承笑了下，“但没想到浴室还有。”
    这个笑让蒲竟宣想到了某侦探悬疑剧最后的那个镜头，令人毛骨悚然。
    他赶紧起身，“谢……谢，我忘了，对不起。”他老老实实拿过衣服。
    但褚起承没走，往他身后看了眼：“在干什么？”
    “做ppt。”
    “哦，是吗？”褚起承往前走了一步，“问你个事。”
    蒲竟宣觉得这样的褚起承实在诡异，往后退了两步，“你问。”
    “上次你说的家教还做吗？”
    “啊？”蒲竟宣十分疑惑，当时他就是随便编的谎，褚起承问这个干什么？
    “哦……那个……我就补了几次课，谁知道那个高中生进步神速，我就失业了。”
    褚起承现在百分百地确定了。
    蒲竟宣绝对不怎么清白。
    “我有认识的机构，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帮你介绍。”他决定挽救一下即将误入歧途的男大，毕竟这货现在跟他住在一起。
    “不用了。”蒲竟宣笑嘻嘻地：“我这学期挺忙的，没太多时间做家教了。”
    “哦。”
    不愿意就算了，这货死了也跟他没关系，估计是没救了。
    褚起承走了好一会儿，蒲竟宣还站在门口疑惑。
    他怎么觉得褚起承今天怪怪的呢？
    难道是下午那场辩论赛被气蒙了？还是说看见合租室友是他太生气了？
    蒲竟宣想了半天，最后忽然想到一件事。
    褚起承洗完澡关上房门，刚打开电脑准备写论文，一条微信消息就弹了出来。
    他点进去一看——
    【平均线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备注信息：房东。
    第22章
    昨晚加完那个房东之后, 除了系统的添加信息一句话都没发过。
    褚起承以为对方有注意事项要说，所以等着的时候就去做ppt了。
    这一弄把这事儿完全忘了。
    “同学，请抓紧时间进去。”门口的同学提醒道。
    褚起承回过神来, “好的。”
    “你来了？”蒲竟宣站在签到处, 笑着打招呼。
    褚起承已经麻了。
    随后一个师姐走了过来, “麻烦签个到。”
    “好的。”蒲竟宣接过纸笔，他在自己名字后面打了个勾, 然后又在自己上面的一个空打了个勾。
    “欸, 你这是……”师姐接过疑惑问。
    “哦，我跟他一起的, 帮他签了。”蒲竟宣回道。
    褚起承不想为难别人，只是说：“是，那是我。”
    “哦, 好。”师姐点点头：“你们两个顺序靠前, 先去把ppt拷了，然后准备答辩。”
    褚起承：“嗯。”
    人走后，他皱着眉：“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蒲竟宣毫无自觉：“这不是顺手的事情吗？我早上起来的时候你都走了, 本来打算跟你一起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那个名单上不是写了吗？你没看？”
    那个表格是按照姓氏首字母排序的，褚起承看见自己的名字就关了。
    谁知道这人也在？
    昨天蒲竟宣说在做ppt应该就是这个, 看来没说谎。
    国奖答辩很快开始, 前面坐了一排的老师领导听上面同学的发言。
    这种时候，蒲竟宣也显得安静了不少。
    没一会儿，师姐就过来了, “褚起承，该你了。”
    “好。”
    蒲竟宣小声道了句：“加油。”
    褚起承觉得头疼，上台后为了避免视线里出现蒲竟宣，所以发言的时候眼神只扫视一排的老师。
    答辩完后, 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他下一个就是蒲竟宣。
    其实他刚才看见蒲竟宣还挺惊讶的，毕竟他去年在哪儿都能看见这人的身影，看起来无所事事的，居然还能来答辩？
    不过当他看见屏幕上ppt的内容时，他承认这人的实力真的很强。一年的时间有一作和竞赛国一，不愧是竞赛出身的选手。
    想起上次孙艺的那些话，以及上次他让自己加入他们的比赛队伍，其实蒲竟宣确实是个学霸，不然对面学校的学长脑子坏了找他们组队吗？
    此时蒲竟宣收起了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阐释的时候语气铿锵有力，而且身形颀长在投影的作用下突出了几分平时难见的锋利。
    确实是个帅逼，不过和当年主席台念检讨的人大相径庭。
    不笑的时候怪有距离感的。
    没等他想更多，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欸，想什么呢？”蒲竟宣低着头笑他。
    褚起承回过神，这人什么时候下来的？
    蒲竟宣指了指里面的座位，“你让一下。”
    “为什么？”褚起承一动不动。
    “我坐里面啊。”
    “旁边那么多位置，你偏要跟我坐一起？”
    “其他人我都不认识，只能找你说话了。”
    “你能闭嘴吗？”
    正说着，后面一位女生咳嗽了下，“同学，有点……挡视线了。”
    蒲竟宣依然没动，褚起承咬着牙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随后站着的人十分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甚至还十分礼貌地回头道：“抱歉啊。”
    女生笑了下：“没关系。”
    此时答辩的是一位大三的师姐，褚起承很认真地在看，而旁边的蒲竟宣也很认真地在看——
    他旁边的褚起承。
    刚才他答辩的时候他看见这人盯着他出神了，嘴倒是挺硬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有人答辩完后，两人出了教学楼，正巧碰见了郭尧。
    “褚起承，你完事儿了？怎么样？”
    “还行。”说话的是蒲竟宣。
    郭尧见怪不怪了，“蒲哥，你也去了？”
    “是啊，大家都太强了，去见见世面。”他随口说。
    褚起承半是疑惑地偏头看了眼这人，在这儿装大尾巴狼呢？
    “你去哪儿？”
    “我来交个材料。”郭尧说。
    褚起承点头：“好，你快去吧。”
    郭尧正要走，忽然想到：“话说你搬出去一周了，跟辅导员申请了吗？”
    “……”
    褚起承一直都觉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下想起来了。
    也不能怪他，毕竟辅导员真的没什么存在感。就像随机事件里面出现的npc，他不主动给你任务，谁也想不起来。
    看见他的反应，郭尧瞬间笃定：“我就知道，虽然我们没有门禁也不查寝，但也不能自由得过了头，这种事你最好还是去找他走个流程，不然后面发现了讲不清楚，而且说不定这学期的住宿费还能退回来。”
    “还能退钱？”蒲竟宣突然激动道：“要真能退我得赶紧去打报告了！”
    褚起承：“一年的住宿费抵不上你一个月的房租，至于吗？”
    “至于啊。”蒲竟宣认真道：“蚊子再小也是肉，能吃好几十顿饭了，凭什么不要？”
    “……”褚起承被噎得说不出话，既然都这样了，这人到底为什么要租房？
    嫌自己钱太多吗？
    “那我先走了，等会儿有课。”蒲竟宣一边说一边给导员发信息。

 第29章

    郭尧默默感慨：“看来孙艺上次说的是真的。”
    “什么？”
    “他说蒲竟宣卖了双五位数的鞋，估计真的家道中落了。”郭尧叹气：“我终于想明白了。”
    “明白什么？”褚起承越听越不明白。
    郭尧认真道：“刚进校的时候，蒲竟宣一身的名牌但过得扣扣嗖嗖的，后来还把那些名牌都挂闲鱼了，但是行事作风一股大少爷的做派。他这次为什么租房？还不是因为受不了学校的住宿环境，这我想起了经典的影视主角身份。”
    “？”
    “落魄少爷流难记。”
    “……”
    他落魄？褚起承完全没办法把两个字安在蒲竟宣身上。
    “不说了，我一堆事呢。”
    郭尧走后，褚起承改变方向去了辅导员办公室。
    辅导员是一个面容和善、年近四十的中年女人，她正面对着一堆的材料焦头烂额。
    听到敲门声看过去，“褚起承？进来吧。”
    “黄老师。”
    黄雨放下手中的东西，“你有什么事？”
    “我想申请校外住宿。”
    “是学校里住不惯？”
    “有点。”褚起承不想解释太多。
    “行。”黄雨也不多问，从一堆杂七杂八的纸张里精准扯出一张递过去，“把这张申请表填了，然后让你父母签个字就好。”
    褚起承接过，手指微顿，“一定要签吗？”
    “是啊，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这是必须……”黄雨说着觉得不对，语气变得严肃：“你家里人不知道？这种事情还是要说的。”
    “不是。”褚起承垂着眼睛，情绪不明。
    晌久，他才缓缓道：“他们不在了，没办法签字。”
    黄雨一怔，一个年级有几百号人，虽然她没时间主动去了解每个人的家庭情况，但是每年申请贫困生补助的时候，家庭问题严重的学生她一下子就能知道。
    平时褚起承帮她做了不少事情，接触下来也没发觉哪里不对啊？
    “哦，没关系。”她迅速反应过来，“那你填好送过来就行，平时有事找我就好。”
    褚起承点点头：“好，谢谢黄老师。”
    黄雨盯着面前刚收齐的贫困生补助申请，她确信这里面没有褚起承的申请表，心里五味杂陈。
    “黄老师。”一道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面前的人从褚起承变成了另一个人，“韩均？”
    “老师，这是我们班的申请表。”韩均把手里的一叠a4纸放在办公桌上。
    “哦。”黄雨看着韩均，“你等一下，我记得你是和褚起承一个宿舍的，平时他的生活水平怎么样？”
    韩均：“还行吧。”
    “没有异常？”
    “没。”
    “哦，知道了，你回去吧。”黄雨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明褚起承家庭条件应该还行，父母多半是意外离世。
    韩均出了办公室，看向刚才褚起承离开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样怎么样？！”食堂里，孙艺激动道。
    “什么怎么样？”郭尧刚端着饭坐下。
    褚起承正在扒拉蒲竟宣给他买好的饭，一言不发。
    孙艺：“过两天放国庆了，反正又不回家，我们打算出去玩儿，一起呗。”
    “澄清一下，没有我。”蒲竟宣抬头郑重道。
    “为什么？”孙艺问。
    褚起承也觉得奇怪，按道理，蒲竟宣应该很愿意参加这种集体活动。
    “没空。”
    “你要回家？”
    “我要学习。”
    “……”三人都沉默了。
    蒲竟宣再次强调：“我是真的要学习，我要参加数模比赛。”
    孙艺：“我记得还没到报名的时间，正式比赛也得二月份吧？”
    “是啊，所以我得先把往年的题目研究一下，好不容易空出时间怎么能出去玩儿呢？”
    “……靠，你这样说得我好颓废啊。”
    郭尧：“蒲哥不去就算了，我们去，准备好去哪儿了吗？”
    “火车直达拉萨。”蒲竟宣笑道：“坐到了你屁股也不用要了。”
    “就不能坐飞机吗？”郭尧问。
    “飞机票多贵啊。”蒲竟宣随口道。
    褚起承忽然就明白了，蒲竟宣根本不是不想去，其实是因为嫌飞机票贵，而且大少爷根本受不了消费降级坐火车。
    他趁着空挡说：“我也不去。”
    孙艺张大嘴巴：“你也要学习？褚哥，不要再卷我们了！”
    “我单纯是因为不想去，我就想一个人待着清静清静。”
    这理由非常褚起承。
    “行吧，你们不去就算了，我跟赵叙他们去。”孙艺丧着脸。
    吃了饭，褚起承去了教学楼看新生的比赛。
    张思若说今天有个学长要上课来不了，让他去当评委。
    “这是评分细则，评判标准你看着来吧。”
    褚起承坐在椅子上，看了眼台上坐着的辩手，“新生赛第几轮了？”
    “各个学院的不清楚，我们校赛已经到八进四，决赛在放假后。”张思若说。
    褚起承点头：“这一届怎么样？”
    “还可以吧，慢慢培养呗，以后我毕业了，就是你来带他们了。”
    褚起承不置可否，很快辩赛就开始了。
    和张思若说的一样，这一届新生的实力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这一场有一两个比较出挑的选手。
    打完分，主席宣布完结果后，褚起承拿起东西就准备走。
    “褚师兄。”刚才场上的一个辩手喊住他。
    这个辩手这场拿了优辩，很有发展潜力。
    “有事吗？”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可以。”褚起承估摸着他是想问一些关于辩论的问题，都已经做好认真回答的准备了。
    然后。
    “学长，我能问一下，你和蒲学长还是好朋友吗？”
    第23章
    上次的事情褚起承因为发现蒲竟宣差点误入歧途而放过了他, 只要没人再提及这件事，他估计也忘了。
    但是风平浪静了好几天，居然真的有人贴脸开大？
    “那个……我就随便问问, 学长, 你不想回答没关系的。”他看见褚起承的脸色很难看, 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这时候正在散场，教室里都是来往的人。
    加上这件事传播范围有点广, 所以大部分人都装作要走的样子竖起了耳朵。
    褚起承笑了下, 意味深长缓缓道：“没事，那天的确有点事故, 你们就当作反面教材吧。”
    “所以褚起承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孙艺看着论坛里的最新言论，疑惑道。
    蒲竟宣大致扫了眼他的屏幕，实在无语：“你想让他怎么回答？”
    “是或者不是？”
    “那你觉得他应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哦~我知道了！他回答是的话会误导辩论技巧, 回答不是的话会显得他很小气。”孙艺突然恍然大悟, “所以他为了避免舆论扩大化，a or b之间选择了回答or？牛逼啊。”
    蒲竟宣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节通识课上得太无聊了, 他都要睡着了，准备下课就回家睡觉。
    上次国奖答辩的结果很快出来了, 褚起承头一次认真地从上到下把名单都看完了。
    有蒲竟宣的名字。
    他松了口气。
    比他自己的名字在上面都放心。
    至少这货饿不死了。
    他晚上没课, 本来打算吃了饭再回家，但是收到蒲竟宣说回家了的消息，还是决定点外卖了。
    打开门, 他发现屋里没开灯，但是在玄关看到了蒲竟宣的鞋。
    应该是在房间。
    正要关门，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快递员。
    “您好，这是您的快递, 麻烦签收一下。”
    “嗯？”褚起承没接：“我没买东西。”
    快递员确认了下，“是蒲先生的快递，地址是写的这里啊。”
    蒲先生？
    蒲竟宣？
    “哦，给我吧。”褚起承伸手拿过快递箱，还挺沉的。
    这家伙买了什么？
    “麻烦您开箱验收一下，确认相机没有瑕疵和损毁。”
    相机？
    蒲竟宣买相机干什么？
    褚起承没有打开别人快递的癖好，放下东西后说：“麻烦等一下。”
    他转身就去敲蒲竟宣卧室的门。
    敲了半天都没人应。
    不会死在里面了吧？
    “蒲竟宣？”
    没人应。
    正要试试能不能推开，门就开了。
    “怎么了？”蒲竟宣打了个哈欠，眼底泛红，睡眼惺忪，显然没睡醒。
    “你在睡觉？”
    “是啊，下午的水课太困了就回来睡觉了。”蒲竟宣回道。
    褚起承指了下门口：“你相机到了，门口去验收。”

 第30章

    “哦？”蒲竟宣忽然就来精神了，“这么快！”
    他几乎是跑到门口的。
    褚起承也跟着走到门口，蒲竟宣拿了把剪刀开箱，然后把相机拿出来检查了下。
    褚起承低着头一不小心就瞥见了地上的出货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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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褚起承感觉呼吸困难。
    这人吃饭都成问题还花将近五千块买pocket？
    疯了吗？
    “没问题，谢谢啊。”关了门，蒲竟宣拿起快递盒走到客厅，然后给相机充上了电。
    “你买相机做什么？”褚起承问。
    蒲竟宣一边看说明书一边回答：“拍视频啊。”
    “什么视频？”
    “我想做……”蒲竟宣说着停顿，一脸玩味地看向褚起承，“你很好奇？”
    褚起承翻了个白眼，“爱说不说。”
    “欸欸欸。”蒲竟宣拉住他，“怎么老是生气呢？我准备做视频博主，所以买来拍视频的。”
    “博主？”褚起承脸上写着惊恐，“你要当网红啊？”
    这货还真准备用脸吃饭啊？
    “不算网红，拍来玩儿的。”蒲竟宣说。
    “……”这货脑抽了吧？花这么多钱就为了玩儿？
    只听他继续道：“老杜还给我提了个建议，让我做学习博主，说我这颗聪明智慧的大脑不赚钱太可惜了。”
    “就那种每天拍拍视频，实际上也没怎么学的自律博主吗？”
    “当然不是。”蒲竟宣回道：“去年我去教培做竞赛指导，效果还不错，但是在那种地方待久了有点累，上次杜闻西给我提了个建议，让我做小众赛道，竞赛博主。”
    那可真小众。
    褚起承分析道：“全国的竞赛生也没多少，而且学校里也有专门的教练，要不直接教培，你这能做起来？”
    “试试呗，前期肯定冷门，我也就是试试水。”蒲竟宣回道，“个体户更自由，能不能赚钱另说，如果能赚，后期肯定有源源不断的资源找上来。”
    褚起承觉得这个想法的确比下海挂牌来得正当，但是投入的时间成本太大了，而且现在做博主的人这么多，可不是你想有流量就有的。
    “你是为了赚钱还是单纯分享？”
    蒲竟宣：“都有吧，当然了，赚钱比较重要，经济自由多好啊，这样就不用问我妈要钱了。”
    “家里不给生活费？”
    “也不是不给吧，就是……”蒲竟宣想了想措辞，“我觉得不应该再向家里要钱了，多不好啊。”
    实际上每个月褚起承交的房租是直接打到他的卡里的，他妈说就当他的生活费了。
    但是他必不可能用。
    他刚解冻的卡里有不少钱，但是万一哪天他妈又给他冻结了，他就又要回到去年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了。
    所以他得找个可持续发展的渠道赚钱。
    可是这在褚起承的耳朵里坐实了他家道中落的事实，就像郭尧说的一样。
    落魄大少爷不忍伸手向家里要钱，自食其力赚钱养活自己。
    可这位大少爷好高骛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觉得可以通过网络赚钱。
    还是这么小众的赛道？
    “我能问一句，你露脸吗？”
    “啊？目前没这个打算。”蒲竟宣说：“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觉得你想赚钱快的话，你这张脸的流量应该比你单纯做内容大。”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能靠脸吃饭，这多不好啊？”蒲竟宣振振有词：“网络太凶险了，被我妈看到得飞过来杀我。”
    褚起承心情颇为复杂，目前看来蒲竟宣把自己上次说的不要违法乱纪听进去了，但是这货转头就花这么多钱买相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钱。
    国奖的一万块至少十二月才能到账。
    “今年校内的奖学金，你拿的几等？”他问。
    蒲竟宣不知他为什么话题转得这么快，但还是老实回答：“一等。”
    “别的奖学金呢？”
    “院里和一些企业的奖学金都拿了……怎么了？”
    “评估一下你的学习能力，没事了。”
    这些钱加起来也不少，蒲竟宣学金融的，不至于没有理财的常识，买相机应该是斟酌过的。
    自己没必要管了。
    “放心吧，你蒲哥我的实力在这儿，不会因为拍视频耽误学习的。”蒲竟宣觉得褚起承在担心上次提到的大创。
    “哦。”褚起承冷冰冰地应声，然后走了。
    蒲竟宣拿着相机捣鼓了一整天，把参数什么的都熟悉了之后决定拍人像试试。
    此时，镜头里出现了一个身材纤瘦却很有韧劲的少年。
    褚起承浑身都是汗，仰着头喘气。
    他慢慢地走在路上准备去买水，突然嘴里就被塞了一个冰凉的物体。
    他一愣。
    “这个反应很有意思啊。”蒲竟宣笑吟吟地看着他，手里拿着拆开了雪糕。
    然后这根雪糕现在被怼进了褚起承的嘴里。
    褚起承想揍人。
    “拿着，等会儿掉了。”蒲竟宣提醒道。
    褚起承下意识地接过，“你有病啊？”
    “蒲哥，你送清凉呢？”郭尧从另一头过来，气喘吁吁，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还有吗？这个体育课太累了，也没人跟我说健美操比打篮球还累的啊。”
    蒲竟宣疑惑：“你为什么选健美操？”
    “因为别的都不好抢啊。”郭尧吐槽：“每次选课就跟打仗似的，能选上就不错了。欸，褚哥，你们排球课好玩儿吗？”
    褚起承咬了口雪糕，瞬间活过来了，“还行。”
    “那我能吃一口吗？”郭尧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上粉色的雪糕。
    褚起承：“……”前后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啧，你觉得合适吗？”蒲竟宣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摸出另一根雪糕，“拿着。”
    “谢谢！”郭尧迅速撕开包装，塞进嘴里。
    “哇！葡萄味的还挺好吃的。这个好像是学校文创的雪糕吧？我记得还挺贵的，9.9一个？”
    褚起承嘴里嚼着的白桃味雪糕此时显得十分昂贵，这人为什么买个雪糕都要买这么贵的？
    当真是大少爷。
    蒲竟宣正在看刚才拍摄的视频，“是啊，9.9一支，第二支一块，我想着买都买了干脆买两个。”
    郭尧十分感动：“你人真好，这时候还能想到我。”
    蒲竟宣：“你那支是一块的。”
    郭尧：“……”
    他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你过来干什么？”褚起承吃完了，顺便把木棍扔进了垃圾桶。
    这时候脑子终于冷静下来了。
    “明天正式放假了，大家说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啊。”蒲竟宣回道。
    褚起承疑惑：“大家？”
    蒲竟宣收好相机，“哦，是这样的，我想着你一个人吃饭太孤独了，就来找你一起去。”
    “我有说过同意？”
    “没关系的，都认识。”
    这人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褚起承正要拒绝，郭尧开口了：“我刚才问了赵叙，他说位子已经定好了，叫我们早点去。”
    好了，这下也不用拒绝了。
    “你以后能不能问问我再决定？”
    蒲竟宣叹气：“我是来问你的啊，谁知道赵叙把位子都定了。”
    “……”
    这货为什么有那么多理由？
    “但是我得回去洗个澡。”褚起承说，“你们不用等我。”
    蒲竟宣也道：“我也要回去，放个相机。”
    郭尧想着没事，顺嘴说：“蒲哥，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我现在没事，想去看看你的出租屋。
    第24章
    褚起承：“不行！”
    蒲竟宣：“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 把郭尧吼懵了。
    “不行就不行，你们两个有必要这么大声吗？”郭尧呆呆地：“还有，我问的是蒲哥。”
    褚起承知道自己反应有点大了, 咳嗽了下, “哦, 我听错了。”
    蒲竟宣低头忍着笑，抬手掩了下鼻子, “今天不太行, 我那个室友也在家，他不喜欢见陌生人, 等哪天他不在了，我请你们去玩。”
    “好……”郭尧还是觉得怪怪的，“那我等会儿和孙艺一起过去, 你们两个别耽误太久啊。”
    “嗯嗯, 去吧去吧。”蒲竟宣疯狂点头。
    回到家，褚起承立马进浴室洗澡了，他受不了一身的汗味。
    租房就是方便, 能够随时洗热水澡。
    这钱花得很值。
    等他洗完澡出来，发现蒲竟宣正在客厅导视频。
    “你不是放完东西就走吗？”褚起承擦着头发问。
    蒲竟宣抬头：“我等你一起呗。”
    “你等我干什么？我们一起出现不就告诉他们我们住一起了吗？”褚起承放下毛巾, 走近, “今天差点就露馅了”

 第31章

    蒲竟宣甚是疑惑：“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我们是合法合租。”
    “但我们两个合租到一起这件事概率实在太低，他们只会觉得我们是故意的。”
    “就算他们这么觉得，然后呢？”
    “然后……”褚起承卡壳了。
    对啊, 然后呢？
    好像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那你跟郭子怎么解释刚才你那一通瞎编的话？”
    蒲竟宣有意逗他：“你本来就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吧？之前我去你宿舍，你都只让我站门口。”
    “那是因为你话太多会吵到别人！”
    “我现在很安静。”
    “那也不——”
    等等，他好像跑偏了。
    为什么每次和蒲竟宣说话他脑子就跟进水了似的？
    这人是有什么让人失智的奇特功能吗？
    蒲竟宣见他很生气但又撒不出来的模样有些可爱，于是轻声缓缓道：“其实我也觉得不让他们知道我们合租挺好的, 他们知道了肯定吵着要来玩儿，那你晚上不用睡了，我最近也挺忙的，所以你说得很对。”
    “我去吹头发了。”褚起承决定少和他对话，保持智力。
    吹完头，他准备先让蒲竟宣走，刚走出盥洗室，却听见这人在打电话。
    “借多少？”
    “哦，行。等会儿转你啊。”
    “放心吧，这点儿钱对你蒲哥来讲洒洒水而已啦。”
    “别谢了，我奖学金刚到帐，正好把那笔钱转你。”
    挂了电话，蒲竟宣偏头看见褚起承靠着装饰架盯着他。
    眼神有点瘆人。
    “吹完了？我们走吧。”
    “刚才在和谁打电话？”褚起承问。
    蒲竟宣戴上帽子往门口走，“老杜。”
    “有事啊？”
    蒲竟宣穿鞋的动作迟疑了下，褚起承什么时候变得爱管闲事了？
    “哦，他想给女朋友买生日礼物，差点钱，找我借。”
    “借多少？”
    “两千。”
    “……”褚起承差点没缓过气来，“他买金子啊？”
    “你怎么知道？”
    “……”
    “他说想买条项链，但是他兼职的钱还没到账，所以先找我借。”
    这人刚拿到奖学金就把钱借出去，还真是仗义啊？褚起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让开。”他穿好鞋扒拉开蒲竟宣就往外冲，他需要冷静一下。
    蒲竟宣不懂他为什么跑这么快，想了半天后——
    哦，他两等会儿不能同时出现。
    褚起承坐下后怒喝了两杯水。
    “你渴了啊？”郭尧问。
    褚起承面无表情：“有点。”
    蒲竟宣比他后来两分钟，笑着说：“可能是走急了，天气有点热。”
    “确实，都十月份了我都受不了。”孙艺说：“褚起承，你还要水吗？这壶里还有。”
    “来晚了来晚了！”夏一茗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抱歉啊各位，有点事情耽搁了。”
    赵叙招呼着：“正好合适，我刚点完。”
    “那就好，我还给你们带了果茶。”夏一茗说着，她身后走来一个高个子男生。
    “果茶在这儿。”男生将手抬起，两只手挂满了奶茶袋子。
    孙艺赶紧接过，“谢谢啊，褚起承正好渴了。”
    褚起承不太擅长这种场合，于是极力降低自己的空间存在感。
    他早说不来的。
    “他是夏一茗的男朋友，叫薛亦河。是我们宣传部的部长，人挺好的，不用拘谨。”蒲竟宣凑到他耳朵边小声道，温热的气息挠得褚起承有点痒。
    他往旁边偏了下，“别离我这么近。”
    “哦。”
    “你就是褚起承吧？”薛亦河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
    褚起承点点头：“你好。”
    “我叫薛亦河，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早有耳闻。”他笑道。
    “啊？”
    薛亦河：“没什么，就是经常在论坛帖子里看到你的名字。”
    “……”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夏一茗拍了下没眼力见的人，“哎呀，明天不是都要出发了吗？要不先对一下时间安排？”
    赵叙：“我已经把安排发到群里了，pdf自取，谁有意见赶紧说，还能改。”
    “我没意见，我是p人，是个废物。”郭尧直言。
    孙艺：“加一。”
    夏一茗：“蒲竟宣，你们真不和我们一起？”
    “不去。”蒲竟宣刚把钱转给杜闻西，这才抬头：“你们玩得开心。”
    赵叙：“也没安排你的任务，你不出去玩儿记得把活动方案过一下，有问题自己改。”
    “啊？”
    “啊什么啊？你一个副会长还是干点事吧？我给你挡了多少事了？”
    蒲竟宣自知理亏，不情不愿地：“好吧。”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一看，他老妈打过来的电话。
    “我接个电话，你们先吃。”
    蒲竟宣出去后，夏一茗忽然神经兮兮地换了个位置，坐在了蒲竟宣的座位上。
    “欸，褚起承，我问你，这货是不是谈恋爱了？”
    “啊？”
    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
    几人都看了过来，似乎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
    褚起承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觉得蒲竟宣谈恋爱了自己会知道？
    他和蒲竟宣很熟吗？
    “你就没觉得他最近很不对劲吗？”夏一茗的第六感持续作祟。
    褚起承疑惑：“哪里不对劲？”
    “我听说他搬出去住了，他早不搬晚不搬，偏偏开学了才搬？我上次听孙艺说他还对着手机傻笑，这不是谈恋爱了是什么？”夏一茗缓缓道：“而且他对象肯定是外校的，不然干嘛在外面住？”
    “有道理啊！”郭尧激动道：“我今天下午想去他的出租房看看，他立马就拒绝了，还说他室友不喜欢见陌生人？一个大男人怕见陌生人吗？”
    孙艺：“他之前还说希望他的室友是个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人，感情这不是许愿是在炫耀？”
    褚起承：“……”就很离谱的脑回路。
    赵叙跟着捣乱：“刚才接电话不会就是查岗吧？”
    “那就对上了！”夏一茗振振有词：“一定是和对象同居了，不然他干嘛不参加我们的旅行？肯定是想着陪对象！”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果断地给蒲竟宣定了罪。
    褚起承忽然觉得十分心虚。
    又口渴了。
    他一碰杯子，里面空了。
    “给你的果茶。”夏一茗给他插上递过去，八卦道：“所以他有没有跟你透露一些什么迹象？”
    褚起承接过果茶，脑子一片懵，但语气很淡定：“……好像……没有。”
    “你也不知道啊？”夏一茗哀叹：“这人居然瞒得这么紧？”
    所以他们到底为什么觉得自己会知道蒲竟宣谈没谈恋爱？
    但是听他们这么神神叨叨的分析，他和蒲竟宣住一起的事情是肯定不能暴露了。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嘴里含着吸管，喝了好几口冰水。
    脑子回来后，突然发觉这个味道不太对劲，他一看标签。
    然后迅速起身往洗手间去了。
    把旁边的夏一茗吓了一跳，疑惑：“他……怎么了？”
    郭尧回道：“喝水喝太多了上厕所吧？”
    蒲竟宣打完电话回来，看见的就是夏一茗坐在自己位置上，旁边的褚起承已经不见踪影。
    “褚起承呢？”
    “喝太多水去洗手间了。”郭尧说。
    蒲竟宣扫了眼桌上的果茶，一看颜色，脸色一变。
    “你们给他喝了什么？”他拿起杯子看了看标签。
    夏一茗不解：“就果茶啊，还能是什么？”
    “他葡萄过敏，我去看看。”蒲竟宣沉着脸，拿起桌上的帽子。
    郭尧疑惑：“可是他前两天还吃了啊？”
    蒲竟宣：“绿色的还是紫色的？”
    “绿色。”
    “那不就得了，他只对紫色的葡萄过敏。”蒲竟宣掀开帘子朝洗手间去了。
    夏一茗坐在位置上已经傻了，“我不知道啊……不会有事吧？”
    “没事的，别担心。”薛亦河坐过来安慰道。
    郭尧也傻了：“我们都不知道，之前褚起承也没说过。”
    孙艺扶额：“这种事情也就蒲竟宣能知道。”
    “褚起承？”蒲竟宣打开洗手间的门，发现他正在漱口。
    褚起承听见有人叫他，关了水，抬起头。
    “什么？”
    此刻他的脸和脖子红成一片，锁骨的地方都开始起小疹子了。
    蒲竟宣呼吸一滞，赶紧扶住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第32章

    “就……”褚起承脑子完全转不动了，也说不出话，“有点……晕。”
    看样子刚才喝的不少，喝之前都没看吗？
    但现在也来不及过问了。
    “走，我带你去医院。”
    他赶紧拉着褚起承出了餐厅，立马拦了辆出租，“师傅，麻烦快点，我朋友生病了。”
    “好嘞！”
    蒲竟宣又给郭尧发了信息，放下手机后转头一看，褚起承已经不省人事了。
    他抬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还有点烧。
    褚起承靠在他的肩窝里，紧锁着眉头，很不舒服的样子。
    “再等等，很快就到医院了。”蒲竟宣低声安抚道。
    “医院……”褚起承小声呓语着，“妈妈，我想你了。”
    第25章
    挂了急诊, 打了针，医生就告诉蒲竟宣可以回家了。
    但是褚起承脑子还是晕的，根本没办法独立行走。
    到小区之后, 他只能拜托出租车司机帮他把褚起承放在自己的背上。
    他慢慢地背着褚起承朝着小区里面走。
    “这么轻……”蒲竟宣喃喃道, “你平时吃的饭吃哪儿去了？还不吃早饭, 挑剔鬼。”
    他说着不禁笑了下。
    “你才是。”褚起承忽然出声。
    蒲竟宣倏地顿住脚步，偏头看了眼肩上的人。
    明明是闭着眼睛的。
    “我是谁？”他问。
    “废话怪。”
    “……”看来是上线了一半儿的脑子。
    “你话为什么那么多啊？我每次都说不过你……”褚起承忽然开始念叨起来, “我有时候很生气, 但是又觉得你没说错，真是奇怪……”
    蒲竟宣一边走一边回：“那你想怎么样？”
    “想揍你。”
    “……”
    “但是这样不好。”
    蒲竟宣哭笑不得, “没事，你想揍就揍吧，我抗揍。”
    “不好, 要讲道理。”褚起承的语气十分冷静, 和平时无异。
    夏末的蝉鸣嘶吼着最后的绝唱，晚风微凉吹去四周的浮躁。
    蒲竟宣抬头望着月亮，云层被风吹散开来, 冷色温柔的月光晕在了两人的身上。
    “不用和我讲道理。”
    沐浴着初秋的露汽，蒲竟宣觉得此刻的安宁还真是无比奢侈。
    回到家, 他打开空调, 给褚起承盖好被子。
    去浴室洗完澡后，拿着药进了褚起承的房间。
    掀开被子，他发现红疹已经褪了不少, 那一针的效果还成。
    不过医生说回来之后还得涂点药。
    他打开药膏，按压了一点在手指上，然后把药扔到一边。
    刚伸手准备涂抹，但手停顿在了空中。
    褚起承睡得很沉, 脸颊泛红，耳朵粉粉的，看着可怜死了。
    如果这时候他醒着，蒲竟宣必不可能进他的房间，坐在他的床上，还离他这么近。
    他撇开眼，伸出手指在他的皮肤上慢慢地涂抹。或许是过敏的皮肤太烫了，他只觉得手指越来越热，全身上下也不禁热起来。
    涂抹完后，他迅速起身，关灯，离开了房间。
    他站在门外呼出一口气，缓了缓，才慢慢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起来，蒲竟宣没听见褚起承房间里的动静，估摸着还没醒。
    也不知道过敏的症状怎么样了。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打开了褚起承房间的门。
    四目相对。
    此刻，时间凝固了。
    “你干什么？”褚起承皱着眉，他坐在床上，睡眼惺忪，头发凌乱，显然刚醒。
    “我……”蒲竟宣喉结上下翻滚，“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既然醒了，先把药吃了。”
    褚起承对自己过敏还有点记忆，虽然他不知道上了出租车之后的事情，但肯定是蒲竟宣把他送到医院然后带回来的。
    “昨天谢谢啊，麻烦你了。”
    蒲竟宣立刻转身：“没关系，床头柜有药，你换了衣服记得擦。”
    “嗯。”褚起承点点头。
    蒲竟宣关门后，他闭上眼睛缓了缓神。
    放假第一天，他就喜提医院大礼包，这是凶兆吗？
    昨天晚上害得蒲竟宣也没吃晚饭，夏一茗她们肯定也吓到了。
    也不知道蒲竟宣跟他们怎么说的。
    烦死了。
    他在床上赖了会儿还是起来了。
    拿着换洗衣服进浴室洗完澡，看见饭厅桌上摆着食物。
    “赶紧吃早饭。”蒲竟宣从厨房出来，拿了两个碗。
    褚起承惊疑：“你做的？”
    “是啊，外卖不好吃也不划算，我就干脆自己做了。”蒲竟宣拉开椅子坐下，“放心吧，没毒。”
    他是在担心这个吗？
    褚起承转身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坐在蒲竟宣对面。
    “医生说你再多喝一口就得住院了。”蒲竟宣给他盛好粥，顺手把勺子也递过去。
    褚起承心虚地接过，“我昨天走神了，没注意。”
    “想什么呢？我看杯子都空了一半了。”
    “……”他实在不想把昨天那几个人胡说八道的内容复述一遍。
    蒲竟宣：“不过人没事就好，下次别人给你递的东西，记得先看一眼，不要随便接。”
    这话是对小学生说的吧？
    他就是没注意而已。
    平时也就接过这货递过来的东西。
    “你为什么知道我葡萄过敏？我记得没跟你讲过。”褚起承终于反应过来。
    蒲竟宣眼神闪烁了下，“哦，高中的时候知道的。”
    “嗯？”
    “那个时候有个喜欢你的女生告诉我的，说你从来不吃紫葡萄，然后就问你为什么，你说你过敏。”
    褚起承好像有点印象，但是又觉得似乎哪里对不上，“她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
    蒲竟宣：“因为你很受欢迎啊，她们还有个群，专门讨论你的，她跟我关系还不错，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所以我就记到现在了。”
    “哦。”褚起承觉得这个话题不适合继续下去。
    “刚才老夏发消息给我，问你怎么样了。”
    “啊？”
    “她昨天吓死了，到现在都还在担心，说是她递的果茶给你，要是你死了她就是谋杀。”
    “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没看。”褚起承说，“而且这算意外事件，谈不上谋杀。”
    说完，空气沉默了。
    随后两人都笑了。
    “我刚才跟她说了你没事，但她还是不放心，所以我把你的微信推给她了，你记得通过。”
    褚起承喝着粥，“嗯。”
    “你现在是脖子还是红的，疹子还没消完。反正这几天放假，你就别去学校了。”
    “那我吃饭怎么办？总不能天天点外卖吧？”
    蒲竟宣指了指桌子，意思十分明显。
    褚起承微微迟疑：“不会吧？”
    “你蒲哥做饭，虽然不好吃，但是吃不死人，放心。”
    “……”褚起承摇头：“算了，我还是点外卖吧。”
    倒不是否定蒲竟宣的厨艺，是他和蒲竟宣还没熟到这个份儿上。
    他这样算什么？
    算蒲竟宣是个好人？
    “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那买菜钱你出怎么样？”蒲竟宣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
    为了迎合褚起承的接受程度，他继续道：“你也知道，我刚借钱给老杜了，国奖的钱还没下来，副业还在起步中，所以还挺穷的。”
    “……”刚才的一切都能解释了，蒲竟宣一大早地献殷勤就是为了这一刻在做铺垫。
    他现在已经吃了对方递过来的毒苹果，要是拒绝了，邪恶的女巫会立刻把他钉在十字架上正法的。
    要不是有法律制裁，蒲竟宣一定是坑蒙拐骗的高手。
    但他现在竟然被对方牵制住了。
    太狡猾了。
    “行……吧。”褚起承嘴角僵硬，估计是过敏的后遗症。
    “那就这么定了。”蒲竟宣放下碗，起身，“你慢慢吃，吃完把碗放着就好，我去录视频了。”
    褚起承吃完还是把碗洗了，虽然他非常讨厌洗碗，但是就两个碗，他不至于大少爷脾气。
    他回到房间，通过了夏一茗的好友申请。
    还没来得及发消息，张思若突然弹了一个语音通话。
    他按了接听。
    “喂，”
    “抱歉啊，褚起承，有点急事，来不及发消息问你了。”
    “没关系，什么事？”
    张思若叹了口气，语气急促：“是这样的，今年的华语辩论世界杯邀请赛你可以参加吗？”
    褚起承：“啊？辩论队不是都确定好参加的人了吗？”
    “本来已经确定好了，但是突发意外，何栖时间冲突调不了，候补队员最近心理和身体状况都没办法上场，我和宋颖她们开了个会，觉得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第33章

    “我们这一届的辩手还没有上过大型的赛事，教练怎么说？”
    “我刚才和教练也说了，他说你可以试试。”张思若说：“你去年打了不少比赛，我们复盘了好几场，认为你没问题。”
    褚起承抿着唇，想了想，“既然我加入了辩论队，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那可太好了！”张思若松了口气：“等会儿我会发一些资料给你，趁着假期你可以看看，等新生辩赛结束后正式培训。”
    “好。”
    ‘噔噔噔——’
    刚挂了电话，蒲竟宣就在外面敲门，“褚起承？”
    这人又什么事？
    “干什么？”他走过开门。
    门一开，蒲竟宣那张放大了好几倍的脸笑着说：“我问问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等会儿出门的时候顺便去趟超市。”
    “你要出门？”
    “嗯，我有点事去趟朝阳那边。”
    “朝阳？”褚起承说着想到什么，“那你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蒲竟宣看他进屋后把充电器拔了，“你要跟我一起出去？”
    “我等你回来做饭得饿死了，中午在外面吃吧。”褚起承抓起一个口罩戴上，“那边新开了一家还挺有意思的书店，我顺便去看看。”
    这是他们两个来北京后，第一次单独出去吃饭。
    蒲竟宣觉得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两人下了地铁，准备往不同的方向走。
    “等会儿我办完事情就来找你。”蒲竟宣说。
    褚起承应声：“哦。”
    “你记得手机开振动模式，我怕你看书把时间忘了。”
    “哦。”
    “我很快就好了，不会等太久。”
    “哦。”褚起承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还有——”
    “你能不能闭嘴？”他忍不了了，“废话怎么那么多？”
    蒲竟宣笑了下，“行行行，我走了。”
    分开后，褚起承去了那家新开的书店。
    这里人流很大，他在书架上拿了本书，坐在靠窗的凳子上。
    刚翻开没几页，书页的光亮就被挡住。
    他一抬头。
    “褚起承？真的是你啊？”
    面前站着一个染了粉色长发的女生，她顺势坐在褚起承的对面。
    后者脑子里转了半天，他认识吗？
    “额，不好意思，我没能想起来你是？”
    女生低头笑道：“我是冯灵灵，高中的时候，是你隔壁班的。”
    “哦，我想起来了，我们一起主持过晚会，抱歉啊。”
    “没关系，这么久了，我变化也挺大的，你没想起来也很正常。”
    在褚起承的印象里，她好像是短发，而且之前还有刘海。
    冯灵灵继续说：“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见你，我刚才就觉得这个帅哥眼熟，你最近怎么样？”
    “还行，你也在北京上学？”
    “对啊，我在传媒学播音主持。听说你在f大？很厉害欸。”
    褚起承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只是点头。
    或许是专业使然，冯灵灵很会控场，一点都不觉得尴尬，“我还听说蒲竟宣也在f大，你两是不是经常见面？”
    何止是见面，现在还住在一起。每天两眼一睁就是他的脸。
    话说为什么哪里都能碰上蒲竟宣这三个字？
    高中的女同学都还记得，说明这人高中就挺显眼的。
    “还行。”
    冯灵灵观察了下他的反应：“你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吗？听你的意思，好像跟他不是很熟？”
    第26章
    他两的关系什么时候很好了？
    褚起承怎么听她的话都觉得有问题。
    没等他问, 对方继续说：“不过也是，虽然在一个学校，但是专业不同, 一个学期都见不了几次面也很正常。”
    “……嗯。”算了, 也没什么好问的。
    冯灵灵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 还是把那句忍了很久的话问了出来：“褚起承，你现在……还好吗？”
    褚起承手指微顿, 垂下眼睫, 好一会儿后，才扯出一个笑：“很好啊。”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 身体姿态都放松了不少，“高二那次之后的文艺汇演你都不主持了，我换了好几个搭档都没有和你一起主持的时候轻松。”
    褚起承笑了下, 解释道：“那个时候要高三了, 我没什么心情。”
    冯灵灵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因为……算了，抱歉啊。”
    “没关系。”
    “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真好, 那个时候的你可是校园男神，大家都特别喜欢你, 还记得当时我们班的女生为了考试的时候跟你坐在一个考场, 努力学习的劲头把老师都吓着了。”她回忆道。
    褚起承情绪并无变化，“高中的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太清楚了。”
    “是啊，虽然也就一两年, 但是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了。”冯灵灵叹了口气，她直视着面前的人：“褚起承，之前我有好几次看见你都想跟你说的，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见面了, 所以还是想跟你说一句话。”
    她顿了顿，继续道：“发生那样的事情换作是谁都会非常难受，我们没有办法去阻止生活里的那些已经发生的恶，我也知道在事实面前很多话都是徒劳。不过还好你走出来了，你真的很勇敢。”
    褚起承缄默着，晌久后，他抬眸微笑着回道：“谢谢你。”
    “在这里碰见老同学的感觉真好，不过我还有事先走了，就不打扰你看书了。”她说着起身就要走。
    褚起承跟着站起来，“嗯，再见。”
    人走后，褚起承望了眼窗外，渐黄的银杏簌簌坠落，某片落得缓慢的叶子忽然把他卷进了那个灰色的冬天。
    银杏叶落在蒲竟宣的脚边。
    “妈，事情给你办完了。”他从一座大厦里出来，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走在路边打电话。
    他笑着看了眼不远处新开的书店，“刚从公司出来，准备去找褚起承吃饭了。”
    “嗯，拜拜。”
    挂了电话，他走进店里。
    褚起承的位置很好找，一进屋就能看见他坐在窗边。
    桌上的书刚翻了几页，而看书的人撑着下巴发呆。
    “看什么呢？”蒲竟宣拍了拍他的肩。
    褚起承忽地回过神，“没什么。”
    他关上书，“走吧。”
    蒲竟宣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一看就有事。
    但就一个小时没见，能发生什么？
    一路上，褚起承都没什么精神，蒲竟宣也没打扰他。
    “咳咳——”一口汽水把蒲竟宣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褚起承发愣的眼睛终于聚焦，他扯了张纸递过去，“你在干什么？”
    “我……咳咳……呛……到了……咳咳……”蒲竟宣擦了擦嘴。
    “……”褚起承无奈地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喝汽水都能呛到，你在想什么？”
    蒲竟宣缓了缓，抬眸看他：“那你在想什么？”
    “啊？”
    “一路上你都不说话，刚才在书店就这样，怎么了？”
    褚起承皱了皱眉，“没什么，就刚才在书店碰见了一个高中同学。”
    “谁？”蒲竟宣问。
    “原来隔壁班的一个女生，你肯定不认识。”
    “那可说不准。”蒲竟宣扬眉，“虽然我们搞竞赛的作息是跟你们不太一样，但是年级里的事情我没有不知道的。”
    果然没错，这货高中就挺能浪的。
    “冯灵灵。”他说。
    蒲竟宣顿了半秒，“她啊。”
    “你很熟吗？”
    “她不就是经常出现在文艺汇演或者各种活动主持的那个女生吗？”蒲竟宣说：“她之前还跟你一起搭档了好几次？”
    “你为什么能记得这么清楚？”褚起承真的很疑惑，为什么很多他自己都忘了的事情，蒲竟宣都知道？
    “那是因为我记性好啊。”
    正说着，服务员过来上菜了。
    “先吃饭吧，你等了这么久，肯定饿了。”蒲竟宣说着递给他一双筷子。
    褚起承确实饿了，也没多余的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两人吃了饭，回到家，褚起承在蒲竟宣的催促下吃了药，然后就回房间看张思若发过来的辩论资料了。
    蒲竟宣打开包里放着的相机，点开后翻阅刚才拍的素材。
    最后一张照片是窗边褚起承的侧脸。
    呆滞、落寞还有故作平静。
    所以遇到高中同学后又想起了几年前的事情了吗？
    虽然从进入大学以来，褚起承好像完全脱离了那个环境，看起来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些黑暗的事情，可是言行可以骗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至少骗不过自己。
    褚起承现在的内心绝对不平静。
    “褚起承？”蒲竟宣拍着门。
    屋里的人没应。

 第34章

    “褚起承？我有事找你。”蒲竟宣继续拍着门，“你再不开门我要进来了啊？”
    话音刚落，蒲竟宣就推开门。
    与此同时，背对着他的褚起承正好回头。
    目光相对，室内一阵沉默。
    “你有毛病吗？”褚起承摘了一边的耳机。
    蒲竟宣立刻停住步伐，站在门口。
    “你……你戴着耳机呢，我刚才敲门你没应，还以为你睡了，不好意思啊。”
    褚起承懒得搭理他，“你要干什么？”
    “我有事找你帮忙，有空吗？”蒲竟宣笑着问。
    褚起承回过头，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视频，点了下鼠标，“没空。”
    蒲竟宣见他也没赶人走，于是就这么大方地走到了他身边，眼睛一眯。
    “你在看辩赛啊？”
    褚起承按了暂停，偏头抬眸：“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折腾人会死的毛病啊？”
    “没有啊。”蒲竟宣摊手，“我等你看完。”他说完真就站在褚起承身后看起来了，也不说话。
    几分钟后，褚起承实在受不了了，又按了暂停，“你要我干什么？”
    “帮我录视频可以吗？”蒲竟宣眨了下眼睛。
    “你不会买三脚架吗？还有，别乱眨眼睛，烦。”
    “我这不是买的还没到吗？”蒲竟宣辩解着。
    有一只赶都赶不走的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地乱叫，这视频是看不了了。
    “我只给你半小时的时间。”褚起承摘下耳机，扔在桌上。
    蒲竟宣打了个响指，得意道：“ok！谢谢褚哥！”
    半小时后。
    “重录。”褚起承放下相机严肃道。
    蒲竟宣站在阳台一角，抄着手靠着墙，挑眉：“为什么？这已经是第十遍了。”
    “生活vlog麻烦稍微真实一点，刚才那十遍都不对的原因我总算知道了。”褚起承走近，缓缓道：“你平时哪来的时间坐在阳台晒太阳看书？这种人设我劝你别立。”
    蒲竟宣弯了弯唇，“有道理啊，可这只是一个分镜头，不到十秒的时间。”
    “你这次vlog的主题是什么？”褚起承问。
    “我的假期生活？”
    “你想要有更多的素材录视频，为什么不答应郭子他们一起出去玩儿？”
    蒲竟宣：“因为我要学习啊。”
    “那你直接录你学习的视频不行吗？”
    “那就太无聊了，我直接干录一下午吗？”
    褚起承没好气道：“你就不能录完整个假期，做一个长视频吗？”
    “可我这个假期都很无聊啊，我大部分时间都跟你在一起，我当你面录视频会打扰你的。”
    “你这样就不打扰我了？”褚起承完全被带进了圈套，“你录视频我不管你，只要你别拍到我就好。”
    “真的可以吗？”蒲竟宣状做小心翼翼的样子。
    褚起承将手里的相机塞到他怀里，甩下一句：“要是视频里出现我的声音或者脸，你就死定了。”
    说完，他就回房间了。
    蒲竟宣低头笑了下，随后朝着他的房间位置喊道：“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
    招惹完了，看着褚起承生气的样子他松了口气。
    只要褚起承还有情绪，那就没问题。
    过敏的症状没几天就消完了，褚起承还是决定每天早上去学校自习。
    他发现蒲竟宣在家里的存在感太强了，而且这人时不时地就要来骚扰他，还是学校里清净。
    但是刚清净没一会儿，这人就发消息过来了。
    【废话太多别回：晚上吃火锅，早点回来哦~】
    他中午在食堂吃的拉面，清汤寡水的没什么味道。
    蒲竟宣这话一下子就把他身体里的馋虫勾了出来，以致于他不到五点的时间就收拾东西从图书馆回去了。
    回到家他发现这人不在，估计是去超市了。
    他把包扔在沙发上，打开冰箱拿了瓶牛奶。
    刚打开瓶盖，听见门外有动静。
    估摸着是回来了。
    他放下牛奶瓶，走到玄关。
    门外的钥匙刚插进来，褚起承扭开门把手。
    推开门。
    “你怎么才——”
    ‘回来’二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褚起承麻木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那几张震惊的脸。
    充斥着惊恐、疑惑、好奇还有……八卦。
    “褚……褚起承？”夏一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旁边的郭尧等人如同被浇筑的石膏，一动不动，颤抖的唇角几乎马上就要裂开。
    这一场沉默无声的对峙交流中，只有一个人无动于衷，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蒲竟宣顺手将门拉开，十分淡定道：“先进来吧。”
    第27章
    “所以你们两个租的房子在一个小区？”郭尧问。
    蒲竟宣：“对。”
    孙艺：“褚起承今天在你家只是为了来吃火锅？”
    蒲竟宣：“对。”
    赵叙愤愤道：“你两不参与集体活动, 但是却在一起吃火锅？”
    蒲竟宣：“对。”
    夏一茗：“你俩都在一个小区为什么不合租？”
    蒲竟宣叹了声：“这个嘛……”他说着瞟了眼褚起承。
    后者在听完蒲竟宣刚才那一通天花乱坠但却漏洞百出的解释后已经准备放弃挣扎。
    但谁能想到这几个人还真信了？
    他属实不想参与合谋诈骗。
    可事已至此，他和蒲竟宣就像海里的孤帆和渔船，横竖都是死。
    “那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褚起承选择第三条路。
    俗称转移话题。
    孙艺很快上当：“我们怕你们假期无聊, 提前结束旅行来找你们啊。”
    夏一茗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布袋子。
    “说到这个, 你俩刚好都在, 这是我在寺庙里为你们求来的护身符，送给你们。”她从袋子里拿出两串木质珠的手串。
    “一串是蓝绳一串是红绳, 喜欢哪个你们自己分啊。”
    蒲竟宣不要脸地接了过去, “我喜欢蓝的。”
    这智障还真敢接？
    褚起承撇开眼问：“你送这个给我们干什么？”
    “那个寺庙可灵了，我们几个都求了签, 你两没去简直太遗憾了！”夏一茗甚至拍了拍蒲竟宣的肩膀，神神叨叨地说：“所以我就给你们买了这个，高僧说能保佑你们爱情事业一路顺风, 如果绳子断了, 说明你们一定要警惕目前的困境，破解的方法就是跟着心走，千万不要回避, 不然会有大灾难！”
    “……”这种诓骗人的话术不哪里都是吗？
    蒲竟宣好奇：“这一串多少钱？”
    夏一茗回忆道：“不贵，200。我本来想给你们买那个佛像雕塑的, 好像是800一个？那个据说更灵, 但是背回来太重了，还是买了这个。”
    这消费降级的年头，还是封建迷信的人的钱好赚啊。
    见两人的表情都一言难尽。
    郭尧加重了语气, “你两别不信，我当时求签的时候说希望第二天不要误机，因为我们出发的时候就改签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蒲竟宣十分配合：“怎么了？”
    “结果今早上我们又起晚了, 但是却收到了航班延误的消息，于是顺利赶上了飞机。”郭尧兴奋道：“是不是特别灵！”
    褚起承扶额，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
    蒲竟宣恍然大悟，拍了拍手：“哇哦，真灵。”
    薛亦河眼神看向褚起承：“褚起承，上次你过敏的事情一茗挺不好意思的，就当是送你的赔罪礼物了。”
    都说成这样了，不收就太不合适了。
    “没关系的，我吃点药就没事了，早就好了。”褚起承从蒲竟宣的手里扯过那串蓝色的，顺便把另外一串扔了过去，“谢谢你的礼物。”
    夏一茗笑道：“不客气，你们喜欢就好。”
    “既然大家都在，我们干脆一起吃饭吧！”赵叙反客为主站起来，“吃火锅的话，买的菜是不是少了点？要不我再出去买点儿？”
    “不用出门，我点外卖送过来就好。”薛亦河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你们还想吃什么过来点。”
    夏一茗放下包，“那我和你们一起备菜吧。”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屋主人敢说一个不字吗？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随后褚起承就把蒲竟宣拉进了书房。
    锁上门。
    “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他们是怎么回事？”褚起承的语气迫近危险的边缘。
    蒲竟宣的脸在暗处，可眼睛却是亮的，无辜道：“我去买菜回来的路上，刚要进小区就被他们逮住了，估计是从超市出来就跟着我了，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为什么不发消息给我？”
    “我也想啊，但是他们咋咋呼呼地说要来我的出租屋看看，我拒绝了三次后，他们非说我在和女朋友同居，如果不让他们来就是有鬼。”蒲竟宣无奈道：“所以我打算让他们进来坐半个小时就走，顺便给你发消息让你晚点回来，但谁知道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第35章

    褚起承咬着牙：“那就是我的错了？”
    “当然不是！”蒲竟宣赶紧认错：“都怪我没早点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算了，都这样了也没别的办法。”褚起承冷静且理智地判断着现在的情况，“房间门记得锁死，既然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同……合租，就装得像一点。”
    “好的。”蒲竟宣乖巧地点头。
    “蒲哥——”外面传来一阵喊叫。
    褚起承打开门，无情道：“出去。”
    “干什么呢？”蒲竟宣出去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走到厨房，发现几个人正热火朝天地洗菜。
    而郭尧似乎被嫌弃地赶出来了，他正在翻找冰箱里的吃的。
    “你冰箱没可乐吗？”他问。
    蒲竟宣走过去，扫了眼，翻找了一下，“我记得还有啊。”
    “厨房的柜子里。”褚起承一边看消息一边淡淡道。
    “哦，对，我忘了放冰箱了。”蒲竟宣指了指厨房，“在柜子里，你去拿出来吧。”
    可郭尧并没有走，他狐疑地扫了眼褚起承，“你怎么知道？”
    “……”靠，大意了。
    人的下意识反应有时候真的非常致命。
    蒲竟宣掩了下唇，忍着笑。
    这个小同学刚才还让自己别暴露，结果自己一出口就是破绽。
    “我今天买的，他来的时候看到了。”蒲竟宣还是善解人意地帮他解释了句。
    郭尧点点头，大概是信了，“哦。”
    褚起承坐在沙发上，决定自己今天还是少说话为妙。
    电一插上，菜一摆上。
    众人围着桌子就开始吃吃喝喝了。
    “大家认识一年了，遇见你们也挺不容易，希望我们友谊长存。”赵叙十分像酒局上发言的领导，举起杯子，“来，让我们干一个。”
    郭尧笑道：“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喝的不是二块五的可乐，而是82年的拉菲呢。”
    “话说我比你们还大一届，但是赵叙比我更像学长。”夏一茗举起杯子，“不过还是干一个吧。”
    “干杯！！”
    褚起承莫名其妙地举起杯子，又莫名其妙地放下。
    不就吃个火锅吗？
    为什么突然开始煽情？
    “蒲竟宣，今天你室友真的不回来？”孙艺一边下菜一边问。
    “不回来。”蒲竟宣面不改色。
    褚起承顾着吃饭，努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透明人。
    但架不住有人找事。
    “褚起承，你居然愿意来蒲爷的家里吃火锅，你两不吵架了？”郭尧开始作死。
    他什么时候跟蒲竟宣吵架了？
    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他不说话的效果比随便瞎编一个理由更诡异。
    “你问他。”褚起承懒得解释。
    蒲竟宣正将一个丸子夹到碗里，随口道：“我请他吃饭啊。”
    赵叙：“为什么？”
    “上次辩论赛胜之不武，我觉得这影响实在太不好了，在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前，我总得做点什么事情弥补一下吧？”蒲竟宣一本正经道。
    众人长‘哦’了声。
    薛亦河笑了笑：“我看了那个视频，他们还发到网上去了，虽然给你们打了码，但是吧……”他说着就没说了。
    褚起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
    郭尧实在不解：“褚起承，你不是经常在小破站看视频吗？就没刷到过什么精彩辩论合集的？”
    “看过啊，不都是新国辩或者华语辩的集锦吗？但我看整场比较多。”
    孙艺啧声，摇了摇头，点开手机：“那你还是看得太少了，给你看我收藏的，播放量几十万了。”他说着递给了褚起承。
    后者不甚在意地接过。
    视频标题是：高校辩论搞笑名场面，有你pick的吗？
    里面都是一些高校辩论赛上出圈的片段，大部分他都看过。
    只是——
    他看到最后一个片段，手指微颤。
    这不就是那天打辩论的时候吗？
    此时弹幕上快速飞过一条长长的红色弹幕：前方高能！前方高甜！糖尿病患者紧急避险！！！
    吃火锅的几人也都不说话了，静静地一边吃一边听视频。
    蒲竟宣把凳子往后面挪了几厘米。
    褚起承垂眼，放下筷子，冷漠地看着视频。
    然后里面就传来蒲竟宣的声音。
    “基于反方二辩的言论，那我要是说我喜欢你，那请问你现在幸福吗？”
    接着镜头给到了褚起承，虽然给脸部打码了，但是他瞬间红温的脖子和耳朵一览无遗。
    “当然。不过正方二辩之言恰好印证了我方的观点，因为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不喜欢你。所以你肯定是感受不到幸福的。”
    视频剪辑到此处，配了一段最近非常火的宿命感的音乐。
    只听蒲竟宣温柔无悔地说：“是吗？可是我暗恋了你四年，虽然你都不知道，但我依然感到无比幸福。”
    画面终止。
    黑屏的弹幕全是‘啊啊啊啊啊啊’和‘卧槽！我靠！好甜！’以及一些不堪入目和不合时宜的磕cp言论。
    真的……都疯了。
    褚起承回溯了一下整件事情的发展曲线，从学校论坛里那个帖子开始这件事情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
    一开始他让管理员不动那个帖子一方面是觉得掀不起什么风浪，另一方面是觉得蒲竟宣这人随时有可能下海违法乱纪，所以自己牺牲一下帮他转移一下注意力，免得哪天真被人发现了被人挂网上议论。
    现在看来，自己的好心全被反噬了。
    碗里的肉忽然就不香了。
    这一切都怪谁呢？
    他捏着手机，看向旁边埋头苦吃的做案凶手。
    孙艺小心翼翼地伸过手：“褚哥，我的手机。”
    可千万别给他扔锅里了啊！！
    褚起承保有一丝理智，将手机还给了他。
    蒲竟宣也知道这时候当哑巴没好果子吃，抬首挺胸，郑重道：“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给我一点时间。”
    夏一茗开始捣乱：“这怎么处理啊？都快接近百万播放了，视频又不可能下架，而且当时教室里人那么多，根本删不过来。”
    薛亦河看不出来这两个人之间的波涛汹涌，只道：“按照宣传的角度讲，其实效果真的很不错，上星期我们学校新媒体在官媒发了这个视频，播放量比去年所有的视频加起来还多，因为你们他们今年的kpi都达标了，我那哥们儿还说改天亲自来谢谢你们。”
    褚起承笑了声：“哦？是吗？”
    这语气逼近哀悼现场了。
    郭尧紧急找补：“其实大家都是图一个乐子，没人会纠结当真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过段时间就好了？
    在那个帖子刚出来的时候褚起承也是这么想的，可现在呢？
    传播范围和谣言变化简直越来越离谱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会这样？
    都很闲吗？
    他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睛：“蒲竟宣，给我一个期限。”
    第28章
    “什么……期限？”蒲竟宣试探着问。
    褚起承睨他一眼：“你找机会解释清楚的期限。”
    “嗯……我想想啊, 要不这学期？”蒲竟宣说完找补：“不是我拖延，你也知道，辟谣这种事情比造谣难多了。”
    褚起承拿起筷子, 似笑非笑：“好, 就这个学期, 你要做不到怎么说？”
    “你想怎么样？”蒲竟宣反问。
    其他几人听见这几句话简直幻视某热播甜宠电视剧现场，实在是诡异。
    夏一茗抿着笑, 眼睛里写着激动：“以身相许？”
    褚起承刚夹起的牛肉掉在了桌上。
    他想了下那个画面, 属实辣眼睛。
    蒲竟宣赶紧说：“老夏，你别捣乱！想我死得还不够惨吗？”
    “这不氛围到这儿了, 我就开个玩笑嘛。”夏一茗说：“褚起承，他捣这么大个乱子，你得想个好的惩罚, 不然太便宜他了！”
    孙艺：“附议。前两天还有个朋友问我我们学校那两个辩手是不是一对呢, 太好笑了，我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
    “期限到的前半个月我会告诉你，我希望你说到做到。”褚起承决定终止这个话题, 免得越说越气人。
    蒲竟宣这玩意儿要解释不清楚的话，就把他差点下海当鸭的事情公之于众, 这样他就彻底清白了。
    “哦, 好的。”蒲竟宣忠诚道。
    这边闹剧刚结束，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
    俗话说酒饱思□□，饭饱想搞事。
    赵叙是个十分会来事儿的。
    “要不, 我们玩儿游戏吧？”
    “好啊好啊！”郭尧激动道。
    夏一茗早就开始无聊了，放下手机，来了兴趣。
    “会长有什么高见？”
    “等着。”赵叙起身跑到客厅，从包里拿出一盒桌游, ‘啪’地一声拍在桌上，“一个十分简单却不过时的小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第36章

    “你居然随身携带桌游？哆啦a梦啊？”孙艺惊叹。
    赵叙：“不然遇到饭局无聊怎么办？解解闷呗，这是行走江湖的战术！”
    简直无聊透顶。
    褚起承直接放下筷子，“你们玩儿，我回……”他刚要说回房间，但是目前官方的解释是他并不住在这里。
    “回客厅休息了。”
    “别啊!”郭尧扯住他的衣摆，“我们又不会玩儿过火的那种惩罚，大家就当放松放松。”
    “我不想玩。”
    褚起承也不想扫兴，但是他觉得自己有拒绝的权利，何况他吃完饭后脑子真的有点转不动了。
    蒲竟宣拍了拍他的凳子，“那你坐着看我们玩儿呗，你边吃边看，一个人坐着多无聊啊。”
    赵叙正在把空盘子端进厨房，很有眼力见儿地说：“是啊，还有这么多菜呢，坐着慢慢吃。”
    “好吧。”褚起承又坐下了，他知道自己再推拖下去会没完没了。
    赵叙把一个转盘放在中间，旁边放了两沓牌。
    “ok，现在开始，先由我来转转盘。”他说着就绕了下指针。
    几秒后。
    “行吧，我选真心话！”夏一茗无所畏惧，从牌堆中抽了一张牌。
    她的表情一言难尽，然后放在桌上。
    薛亦河凑过去看了眼，念道：“你和前任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喔~”众人一副吃瓜的表情。
    薛亦河是最紧张的那一个。
    赵叙笑道：“老夏，你可得好好说，不能撒谎！”
    “撒谎？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前任！”夏一茗耳尖有点红。
    薛亦河的表情宛如被欺骗了的纯情少男：“那你跟我说你谈过三段？”
    “这不是吓唬你吗？不然显得我多没面子啊！谁知道能跟你谈这么久？”夏一茗偏过头不敢看他。
    郭尧啧了声，“我喜欢真心话，还能吃瓜，太棒了！”
    孙一嘿嘿笑着：“快，下一把！我觉得大家肯定都藏着秘密，今天就让他们都见光吧！”
    “我来我来！”夏一茗愤愤地转了下转盘。
    “我选大冒险！”郭尧大声道：“真心话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夏一茗：“我看你是心里有鬼才不敢选吧？”
    郭尧并不理会她的质疑，抽了牌。
    “请和你左手边的人喝交杯酒。”郭尧往左边一看。
    孙艺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这惩罚的明明就是我！”
    “别挣扎了，来吧，我的孙~”郭尧干脆地举起杯子。
    孙艺在那边吱哇乱叫着。
    区别于这边的吵闹，褚起承一个人默默吃着火锅显得十分文静，像一只不动声色在角落里蜷缩着休憩的猫。
    “给。”蒲竟宣不知从哪里拿过来一杯牛奶，还是热过的。
    褚起承疑惑看他。
    蒲竟宣小声道：“你胃不好本来就不应该吃重油重辣的，别以后又因为身体问题去医院了，这次期末你还想重蹈覆辙吗？”
    黄鼠狼给鸡拜年。
    “说实话。”
    蒲竟宣狡黠一笑：“我能不能提前知道惩罚啊？”
    果然。
    “不能。”褚起承接过牛奶，果断拒绝。
    蒲竟宣持续纠缠：“未知的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像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来一下，你就发发善心说说嘛!”
    “不好。”褚起承忽然觉得玩儿蒲竟宣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褚哥，都是老相识了，你不能这么绝情……”
    “欸欸欸，你两又在说什么呢？”夏一茗喊道，“蒲竟宣，该你了！”
    “什么？”他不满道。
    “什么？”赵叙指了指转盘，“转到你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吧。”蒲竟宣选择很直接，“我不想跟旁边的人喝交杯酒，太傻了。”
    刚才两位傻子：“……”
    “好好好。”孙艺开始报复，“你离牌堆有点远，需要小的帮你抽吗？”
    “无所谓。”
    孙艺直接从最上面拿了一张牌，念着：“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初恋的？”
    “哇哦~”夏一茗幸灾乐祸地拍了下手，“财金院男神的初恋我可是十分感兴趣。”
    郭尧：“你可别说你没有，上次打辩论的时候我们都听到了！你有一个爱而不得久久不能释怀的人！你要说是瞎说的告你虚假论证啊？”
    听到这里，难得地褚起承停下了筷子，偏头看旁边聚光灯下的男生。
    男生唇角一弯，浓密的眼睫垂下一片阴影，几分无奈道：“四年前的夏天。”
    “四年前？”孙艺数了数，“高一啊？你居然早恋？”
    “那又怎么了？你没喜欢过人啊？”蒲竟宣昂首。
    夏一茗叹了声：“纯情小男孩，那个人你们还有联系吗？”
    蒲竟宣瘪嘴：“这是第二个问题。”
    “哎，没劲。”夏一茗的八卦之心瞬间被浇灭。
    “该我转了。”蒲竟宣随意地刨了下指针。
    指针很快停止。
    “哈哈！老天都在帮我啊！”夏一茗激动道：“蒲啊，这次还选真心话吗？”
    蒲竟宣死猪不怕开水烫，点头：“帮我抽吧。”
    “好嘞！”夏一茗拿着纸牌，“请问你和你对象做过最亲密的事情是什么？”
    “众所周知，我没有对象。”蒲竟宣摊开手。
    “那就刚才那个初恋。”夏一茗说。
    “你们不能这样！没有的事情怎么说？”
    赵叙：“说好不急眼的，再说了，初恋和对象没什么区别，你说对不对，褚起承？”
    突然被点名，褚起承有点不知所措。
    然而蒲竟宣却抱着手看他，就差在眼睛里写着‘快说不对！’了。
    “对。”放在平时，褚起承肯定不会搭理这种无聊的问题，但是看完那个视频后，他就要跟蒲竟宣反着来，谁叫这人总是惹事。
    活该。
    蒲竟宣咬着后槽牙，也知道褚起承这是在报复，笑了下，“好，我说。”
    “最亲密的事啊……”蒲竟宣似乎是在回忆，“大概是牵了个手？”
    “啊？”众人一阵无语。
    就这？
    “不然？你们期待我说什么？”
    夏一茗：“也就是说你这么多年了，纯情得就牵了个手？”
    “拜托，那会儿高中能干什么？”蒲竟宣简直不想说话。
    “你主动的还是她主动的？”郭尧趁热打铁。
    蒲竟宣知道这事儿今天不回答迟早有一天也要被逼着说出来，都说到这儿了，索性说完得了。
    “他主动的。”
    “哇~你好low啊。”夏一茗精准评价道。
    赵叙：“我总觉得这像是个渣男做派，总是等着别人追你，人家不乐意然后把你甩了吧？然后才会念念不忘这么久！”
    “是啊，蒲哥。”孙一语重心长道：“虽然你的确是个帅逼，但是不能总是让人家女孩子主动，这样太不好了！”
    靠，他到底干了什么？
    为什么只说了三个字就给他扣上了钓鱼渣男的帽子？
    蒲竟宣的余光恰好捕捉到了褚起承嘴角的笑意，“喂，旁听八卦人员不收费就算了，怎么还嘲笑呢？”
    “不好意思啊，因为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啊。”褚起承将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对着他笑了下。
    白色的灯光打在褚起承泛红的脸颊，眼底的绯色因为困倦有些刺眼。
    抬头的时候唇边那一抹牛奶白渍亮亮的。
    和琥珀色的瞳仁一样。
    这一笑把蒲竟宣呼之欲出的话瞬间推了回去。
    还好褚起承平时不怎么笑，不然就算自己再怎么在他身边晃悠，也抵挡不了那些变态迎难而上。
    “都十二点了，我们回去了吧？”夏一茗打了个哈欠，“今天起早赶飞机太累了。”
    薛亦河帮她把包拿上，“那我们走吧。”
    “蒲哥，我们留下来帮你收拾下再走。”郭尧说。
    蒲竟宣本来想阻止，但是赵叙已经撸起袖子朝厨房走了。
    “行，收拾快点，你们也早点回去。”
    夏一茗走到门口，刚要换鞋，回头说了句：“蒲竟宣，我两就先走了啊，学校见。”
    “嗯，你们注意安全。”蒲竟宣应道。
    此时的厨房里已经站不下多余的人了，褚起承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你就别管了，坐着休息会儿吧。”蒲竟宣凑近小声道：“等他们走了，你就去洗澡睡觉。”
    褚起承见状也没别的选择，“嗯。”
    然而，郭尧从厨房探了个头，十分善解人意道：“褚起承，你先回去吧，这儿有我们够了。”
    孙艺附和道：“就是就是，我看你眼睛都红了，早点回去睡觉吧。”
    “……”他该回哪儿啊？
    自己要说等会儿再走，等下那几个人肯定拉着他一起出门了。

 第37章

    “行，我送送他，你们慢慢洗碗。”蒲竟宣拉着褚起承往客厅走。
    “请问。”褚起承指了指自己被攥住的手腕儿，“我现在是要去街头流浪吗？”
    “当然不是。”蒲竟宣瞅了眼厨房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拉着褚起承朝卧室的方向走。
    接着，他打开了褚起承房间的门，“进去待会儿，他们走了我叫你。”
    这倒是个好办法。
    褚起承觉得自己今天还真是没带脑子，这么简单的破题方法都没想到。
    “行。”
    关了门。
    他不敢往床上躺，因为还没洗澡换衣服，身上的火锅味会把床单弄脏。
    坐在书桌前看了会儿手机，想到还有一个作业没写，干脆写了得了。
    可是。
    他的电脑呢？
    靠，他放在沙发上了。
    现在出去肯定是不太行。
    他摸出手机。
    【cqc：帮我把包拿进来。】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消息，看来是没看手机。
    算了，自己还是——
    ‘噔噔’。
    敲门的声音很微弱，紧接着门把手被人拧开。
    蒲竟宣迅速窜进了卧室，手上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
    “给你。”
    褚起承见他做贼似的一套动作实在有些想笑，但他现在根本笑不出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需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谢了。”褚起承接过包，把电脑拿了出来，“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走？”
    “几分钟吧。”蒲竟宣说着忽然狡黠地看他：“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子很像是在……”
    褚起承偏头看他，这人的眼神属实不太善良。
    “的确。”他认同地点点头。
    蒲竟宣意外地‘哦’了声。
    只听褚起承继续道：“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和你合谋作案，第一次当共犯的体验感太差了。”
    他两的脑回路完全没在一条轨道上。
    “蒲哥？我们走了啊，拜拜！”郭尧在外面喊道。
    接着‘嘭’地一声，门关了。
    “他们走了？”褚起承问道。
    “应该是吧，刚才都收拾完了，而且门都关了。”
    褚起承松了口气，总算是走了。
    他看了眼面前的人，“你还不出去？”
    “行。”蒲竟宣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工具人，一脸被用完就扔的不爽。
    谁想，他刚一打开门，不爽秒变惊喜。
    面前似乎刚要敲门的赵叙，眨着疑惑的眼睛看他。
    第29章
    蒲竟宣赶紧关上门, 把门后还没来得及被发现的褚起承推到了墙角。
    顺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褚起承完全懵了。
    这人要干什么？
    要造反吗？
    “蒲竟宣？”赵叙简直见鬼，拍了拍门。
    褚起承也意识到发生什么了，他气愤地微阖着眼睛指责面前的做案凶手。
    这就是你说的都走了？
    蒲竟宣手指挡在嘴唇中间, 严肃地点了点头, 那意思似乎在说：不要说话, 我来。
    他慢慢松开了捂住褚起承口鼻的手，接着轻轻地开了条门缝。
    “你们不是走了吗？”蒲竟宣站在门口问道。
    “我在卫生间啊, 他两先走了而已。”赵叙解释完实在忍不住, “你刚才干嘛呢？”
    他说着脑袋往里面凑了凑。
    蒲竟宣一把将他的脑袋推了回去，“我以为你走了, 刚才以为见鬼把我吓着了。”
    “靠！”赵叙骂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开玩笑的，你赶紧回去吧。”蒲竟宣收拾了下自己的表情, 敷衍道：“明天还要上课呢。”
    赵叙仍旧抵着门：“我让他两先走是因为还有事情跟你讲。”
    他的语气有些严肃, 不像是什么小事，蒲竟宣问：“什么事？”
    “关于简栩杰的事情。”
    蒲竟宣偏头看了眼褚起承，“客厅说。”
    “不用了。”赵叙没挪步, “就两句话，我说了就走。”
    “……好吧, 说快点。”
    “前段时间他在一个大群里面说了一些话, 虽然没提你的名字，但是明里暗里都在指摘你这个副会长的位置是靠不正当手段得来的，说你巴结老师、和学生会的女生们乱搞暧昧, 还有什么总是喜欢出风头。”
    蒲竟宣嗤笑道：“前两个罪名我还能理解他的脑回路，但是出风头是哪里得出的结论？”
    “应该是指你和褚起承在论坛的那个帖子和网上传得比较火的辩赛视频吧。”
    “哦，所以呢？”蒲竟宣无奈地叹了声。
    赵叙比较谨慎，还是多说了几句：“你也知道, 大一的时候他就对你有意见。更不要提他想了很久的位置被你坐了的这件事，简直仇上加仇。本以为开学后他趁着换届把组织部部长的位置辞了，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但是现在看来，他似乎对你的怨气还没削减。”
    蒲竟宣沉声：“老赵，你是最清楚为什么会是我来坐副会这个位置的人了，我能怎么说？”
    “我当然知道，当时内部开会全体投票后，上届会长把你和我留下了，本来选的是你当会长。”赵叙低头笑着：“可是你不愿意，甚至还说只是来体验一下，正准备开完会就提退会呢。最后还是会长劝了你好久才勉强让你多留一年当副会的，不然现在我也不会是会长。而且你还让他们不要公开投票数，目的就是不想让我难做，估计也就是因为这件事他才……”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蒲竟宣打断他，“你一直都比我更适合在这个位置上，我不是自谦，你的管理能力我比不上。只是他辞职跟我一点关系没有，拿这件事来说闲话真的有点不要脸了，但是我非常谢谢你来提醒我。”
    赵叙摇头：“那倒不用，毕竟你确实没帮我什么忙，我都要累死了。”
    听后，两人都笑了。
    随后赵叙继续道：“那个群是之前学工会临时建的，就是个废群。他发完言后都没人理他，还是我私下提醒他里面还有老师在要注意分寸，他就急着都删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截图了，等会儿发你。”
    蒲竟宣倚在门上，从他的视角能够清晰地看见褚起承思考的情绪。
    不太高兴。
    “行，谢了。”
    赵叙担忧道：“他这个人性子急，也口无遮拦的，我总觉得这事没完。”
    “那我能怎么办？”蒲竟宣恢复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挑衅道：“有时候太优秀了也是一种罪过。”
    “他要是看见你这副样子估计都要冲上来揍你了！”赵叙觉得自己担心还真实多余，“不过他到底为什么对你敌意这么大啊？我记得当初你刚来的时候，他对你态度还挺友好的啊？还和你一起打篮球？”
    “这个嘛……”蒲竟宣扶额，缓缓道：“你还记得他之前那个女朋友吗？”
    “记得啊，当时秀恩爱秀得就差没有贴公告了，招摇得要命，朋友圈每天一条，烦死了。但上学期不是分手了吗？”他说着觉得不对，“不会吧？跟你有关？你难道撬人家墙——”
    “滚蛋，怎么可能？”蒲竟宣发现门后的气息突然变得有点恐怖，赶紧制止他的危险发言。
    “那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他女朋友跟我一个专业的，算是我学姐，其实她早就想分手了，只不过简栩杰这人太高傲了，朋友圈秀了那么久，突然分手觉得丢面子，于是就一直缠着她，还说一些威胁的话。”蒲竟宣说：“有一次撞见我两在一起交流工作上的事情，没几天他两就分手了。”
    赵叙不解：“就只是交流工作？那他一直恨你做什么？”
    蒲竟宣：“简栩杰的意思是他女朋友喜欢我，一定是因为我勾引他女朋友出轨所以要跟他分手。”
    “啊？”赵叙实在是理解不了，“就因为这个？”
    “嗯，就因为这个。”蒲竟宣说：“你吃惊也没用，这种人的脑回路你想不明白的。”
    “靠，这人简直毛病多。”赵叙摇头：“还好没在学生会了，不然我还得管理这种人的情绪。”
    “你也别想了，天天操心这么多不嫌作业多？赶紧回宿舍睡觉吧，过几天不是还有个活动吗？”蒲竟宣推着他往门口走，顺带把卧室的门关了。
    褚起承看着关闭的房门，刚才听完那一通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去年的时候，每次看见蒲竟宣都是笑呵呵的，居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被人污蔑栽赃这么久，甚至还在公共场合被造黄谣。
    要是自己早就把人堵着打了。
    蒲竟宣也真够能忍的。
    脾气也太好了吧？
    想想有些烦躁，听见关门声后他抓起床上的睡衣，去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他敲了敲蒲竟宣卧室的门。
    “我洗完了。”

 第38章

    里面传来一道很疲惫的回应：“好，你先睡吧。”
    然后再也没了动静，本来还想问问他这件事情的，自己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安慰一下。
    既然如此，算了吧。
    多说无益，说再说也只会加重负担。
    假期之后，校园里又回到了忙碌的景象中。
    “这场模辩还不错，你的结辩非常好。”教练夸赞道：“你找观点的能力很强，但是面对对方的惯用技巧很容易陷入圈套，但处理得已经很不错了。多打几场很快就能规避。”
    褚起承微微点头：“谢谢教练，我会好好练的。”
    随后，教练又过去和别的辩手开始进行一对一的指导。
    张思若趁着空挡过来跟他说话，“褚起承，我觉得这次邀请赛我们队有你胜算很大。”
    褚起承：“我觉得这和辩题的关联度比较大，如果打我不擅长的方向完全没把握。”
    “没关系，每个辩手都是五场甚至十场能赢一场，支撑下去的动力都是热爱，我们追求的虽然是赢，但也不全是赢。”张思若好奇问：“当初你为什么会来我们辩论队呢？”
    褚起承整理稿件的动作微顿，随后认真回道：“我想听见不同立场发出来的声音，想只道他们振振有词的观点的逻辑到底是什么。”
    “这样啊……倒是很符合你的人设，我去年就发现你对输赢不在乎，你每次发言也的确更注重每一句话的出发点和系统性。”张思若说：“我突然理解了你为什么说你不擅长情感类辩题了，这种依靠技巧和情绪煽动以及逻辑自洽的题目，追寻那个底层的‘为什么’总是很虚无。”
    “倒也没有这么深刻。”褚起承背上包，“但我希望有一天我能理解。”
    张思若明白他的意思，“好，你先走吧，还有两周开始比赛，这段时间辛苦了。”
    “没有，谢谢你们的信任。”
    “对了。”张思若忽然说：“你下午有空吗？”
    “什么事？”
    “过几天就是新生辩的决赛了，决赛由我们社团和学生会一起承办，今天下午负责人要对一下流程，可是下午我有课。加上其他几个部长要去给辩手指导培训，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去一趟？”张思若说：“我知道这些事情不该你来管，但是我现在的确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如果不行我去和他们调一下时间。”
    “没关系，我下午没事。”
    “那就谢谢你了，下午两点，地点发你。”
    褚起承从教室出来，摸出手机准备发消息问问蒲竟宣准备什么时候吃饭。
    这货前段时间斥巨资买了相机还借钱给好兄弟，鬼知道还有没有钱。
    而且自己上次说了这学期在学校吃饭的钱都是他给，这么快食言也太不讲诚信。
    刚点开对话框，对面就弹了一条消息过来。
    【废话太多别回：我中午有事出去了，不在学校吃饭，别等我。】
    谁要等你？
    褚起承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哦’字发过去。
    吃过饭，他直接去了张思若发过来的开会地点。
    一进去，发现都是老熟人。
    “还真是你啊，快来！”赵叙招呼道。
    褚起承眼神扫了一圈，发现蒲竟宣还是不在。
    “你在找谁？”赵叙发觉褚起承似乎有些困惑，大胆猜想：“如果你找蒲竟宣的话，他今天不来。”
    “……”褚起承竟无言以对，但都被看出来了，索性直接问：“他人呢？副会长这么忙？”
    大家都知道两人不太对付，平时说话夹枪带棒惯了。
    当然，这是褚起承单方面的。
    但他们都觉得蒲竟宣活该，谁让他总是招惹一个不想搭理他的人呢。
    赵叙将一份活动方案递给他，最后选择做一个好人：“他的确有急事，和他们老师出去了，但是他不来也不影响，毕竟活动方案他做的。”
    褚起承刚翻到第一页，疑惑：“他做的？”
    “是啊。”薛亦河回道：“本来这次的活动方案我们是让所有新来的成员写，一方面锻炼他们的组织能力，一方面直接挑一份好的修改直接用，可是他说都有问题，索性他自己做了。”
    “哦。”褚起承大致扫了眼，做得蛮细致的。
    平时大大咧咧、不着四六的人做方案却很有一套。
    他突然觉得自己非常不了解蒲竟宣这个人。
    人都到齐了，赵叙开口道：“我们可以开始了。”
    一个小时后，对完所有的流程和细节就散会了。
    褚起承坐在原位正在把记录下来的重点重新编辑一份，准备等会儿直接给张思若发过去。
    “会长，有件事问你一下。”此时，两个女生眉头紧锁地盯着赵叙。
    “什么事？”
    “关于下个月活动拉赞助的事儿，有两个赞助品牌跟我们联系了，但是夏学姐这几天都在医院，明天就要去谈判了，可是我们的经验都不太够……”
    赵叙皱了皱眉，“她有跟你们说她不在找谁吗？”
    “说了，她让我们问问蒲学长，本来打算今天问的，但是他没来开会，就先问问你。”
    “你们问了也没用，他明天一天的课。”赵叙有些头疼，脑中划过好几个人的名字，然后一一否决。
    正当犹豫不定之时，一道轻缓镇定的声音拂了过来。
    “不介意的话，我去。”
    第30章
    几人偏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都觉得自己耳鸣了。
    “啊？”赵叙再次确认：“褚起承，你认真的？”
    “我又不是蒲竟宣，什么都开玩笑。”褚起承淡淡道：“如果你们实在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我可以去试着谈判, 不过我也没做过这样的事, 不保证效果。”
    “没问题！”赵叙果断道，生怕下一秒褚起承就要反悔。
    他也不问缘由, 随后对两个学妹说：“这件事情就交给褚起承了, 你们明天跟着他就好。”
    两个学妹表情怪异，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褚起承拿上包, “明天再说，走了。”
    人走后，其中一个女生松了口气, 她一直都有点怕赵叙, 但是今天面对褚起承的时候，她觉得会长忽然就和蔼了不少。
    于是胆子都大了，“会长, 褚学长为什么要帮我们啊？他又不是学生会的。”
    赵叙笑了下：“你看我像知道的样子吗？”
    “啊？”
    “原因少问，问了反而坏事。反正他愿意帮忙肯定和你我无关, 他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旁边短发女生忽然就悟了：“我懂了！这是替夫从征！”
    “也就是说他是不想让我们打扰蒲学长, 所以一万个不愿意还是选择来帮我们这件不相干的事情？”提问的女生表情写着‘甜死了’三个大字，“原来帖子和网上说的是真的欸~”
    赵叙扶额，感觉她们再联想下去就要世界大乱了。
    ‘替夫从征’四个大字被褚起承听见得死一拨人。
    “别瞎想了, 多干点正事。”他说着觉得自己不能太过于严苛了，不然以后下面的人都怕自己就不好了，于是委婉道：“私底下说说就好了，千万别在网上瞎说啊, 不然他俩顺着网线爬过来诅咒你们。”
    “放心吧，会长。”女生笑道：“我们只是之前看过那个辩论切片，觉得他两挺有意思的，保证不会乱说的。”
    短发女生疑惑道：“可是我觉得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欸，昨晚上我还看到他们很晚了还出校门，今天褚学长又帮蒲学长的忙。”
    赵叙在心里默叹了口气，这两个人不是冤家不聚头，再这么搞下去不如真在一起得了，省得到处都是风言风语的调侃。
    晚上回家的时候，褚起承也没见到蒲竟宣。
    下午听郭子说他今天是去参加一个什么学术会议去了，其实一般的本科生都不可能有这种机会，但据说他是被特别邀请的。
    一直以来他好像都有点误解蒲竟宣，那天晚上他和赵叙的对话一直盘旋在脑海里。
    还记得刚开学的时候蒲竟宣吊儿郎当地说自己只是挂职不干事，但是他却放弃十几份的内部活动方案选择了自己熬夜写。
    加上夏一茗有事找他都不找薛亦河这件事，可以看出蒲竟宣一件事都没少干。
    换做别人早就觉得又累又不讨好，敷衍过去得了。
    可是他也不过是开玩笑说自己什么都没做，即使这个位置也不是他的本意。
    自己又没什么钱但是奖学金一下来就把钱借给朋友，还有被人造谣后也只是一笑而过。
    好像所有的事情在他眼里都不是大事。
    这个人真的非常的……非常的……
    傻。
    对，就是傻子。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从大一一整年蒲竟宣对自己的态度就能知道。
    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在整个学校里只有蒲竟宣是唯一知情人，所以他才会热心地跟他做朋友。

 第39章

    只不过自己一直都在排斥、装作忽略，以求蒲竟宣不要出现自己面前，这样就可以重开一段陌生的游戏。
    但是上次过敏，自己在洗手间晕倒前的最后一刻，看见的那张担忧的脸仍旧是蒲竟宣的。
    如果不是他，自己上次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未解之谜。
    褚起承拿起桌上刚打印好的资料，这是他刚做的明天谈判活动的方案。
    或许当时是一时脑子短路说的那句话，可现在他的确是想帮助蒲竟宣。
    都说这个社会需要人文关怀，不管是精准扶贫还是关注智障儿童，他帮帮蒲竟宣也算是为社会贡献一份力量。
    褚起承觉得自己的逻辑简直完美透了。
    对，道理也就这么简单。
    他拿出一支笔开始看资料，没一会儿，蒲竟宣就开门进来了。
    “回来了？”褚起承头也不抬。
    蒲竟宣在外面晃悠了一天，乍一听这话的语气，阴恻恻的。
    “嗯。”他摸不准，不敢多说。
    褚起承合上笔，起身走向卧室，甩下一句：“早点洗澡睡觉。”
    门口的人站在玄关呆楞地站着，只换了一只鞋的脚踩在地板上不敢换另一只。
    褚起承这是在关心他吗？
    这次不是诅咒吧？
    今天自己不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褚起承忽然雨转阴，天要变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看见郭子递过来的饭卡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去哪儿了？”蒲竟宣接过褚起承留下的校园卡。
    郭尧调侃：“问问你们邪恶的学生会呗，我们自己学院都留不下的人被你们拉过去上战场了，还得是赵叙啊，真阴。”
    蒲竟宣越听越不明白：“他让褚起承干什么了？”
    “老夏这几天住院，外联部的军心一下子就散了，然后找不到人和赞助商谈判，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褚起承就去了。”
    “这种事情他会答应？”
    “你问赵叙吧，我觉得他肯定给褚起承下了迷魂药。”郭尧又开始胡言乱语：“要不然为什么昨天帮我们社长开完会之后就领了个支线任务？”
    蒲竟宣已经在发消息问了。
    没一会儿，他说：“赵叙说是褚起承主动说要帮忙的。”
    郭尧的嘴跟啐了毒似的：“那就更奇怪了，估计不是迷魂药，是美男计。”
    听后，蒲竟宣脑补了一下赵叙那张会来事儿的人精脸，美男计属实高估他了，走的多半是逼逼叨、不要脸地卖惨以求同情路线。
    褚起承也真是的，平时那么高冷、一切事情都关他屁事的人，居然被这种低劣的手段蒙骗了！
    “你说的对，老赵也太阴了，下次得提醒褚起承少跟他交流，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
    郭尧认同道：“那你记得提醒啊。”
    “对了。”郭尧忽地从碗里抬头：“今儿毛毛说过几天有个学院的篮球比赛，问问你去不去。”
    “他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蒲竟宣疑惑。
    “我现在跟他住在一个寝室，他顺口说的啊，估计还没来得及问你。”
    蒲竟宣惊疑：“你搬到我的寝室去了？”
    “纠正一下，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寝室了，现在床位已满，你别想回来了。”
    蒲竟宣：“你什么时候打报告搬过去的？”
    “就你和褚起承搬出去没几天啊，我一个人面对韩均实在太无助了，孙艺让我干脆搬过去跟他们一起住啊。”
    “我靠！他们几个也太喜新厌旧了吧？”
    “冷静点少年，要不你跟我换换？”郭尧毫无诚意地安慰：“至少你现在住的地方是我不敢想的，房租得贵死吧，你们有钱人是不一样哈。不过我早就想问了，你一个靠卖鞋活着的人居然有钱租房？”
    “我妈给啊。”蒲竟宣张口就开始编：“之前跟他们闹掰了而已，现在没事了。”
    郭尧傻了：“合着你之前穷是因为叛逆少年？”
    “大概吧。”蒲竟宣想着有事随便吃了几口，收拾好盘子，“我有事先走了啊。”
    郭尧恍若被这个肮脏的世界欺骗了，也就是说他之前所有的推理都错了？
    从头到尾都是他看小说看多了的臆想，根本没有那么多家道中落的大少爷！
    只有一直都是大少爷的大少爷，就算穷得卖鞋活着也能住一个月上万的房子的大少爷！
    万恶的资本家！
    他愤恨地怒塞了两口饭，然后也吃不下了。
    “喂，老妈，你又什么事啊？”蒲竟宣懒洋洋地走路，准备回家一趟，他忘了把相机带出来了。
    谭乔女士啧声：“什么叫‘又’？你是皮痒了是吧？要不我干脆把房屋使用权回收？”
    “欸欸欸，别啊！”蒲竟宣换了副嘴脸，“您有什么吩咐？”
    “我明天要出国考察，估计得一两月不回来，问问你最近缺不缺什么东西？”
    “您就别管我了，我什么都不缺。”
    “嘴硬呢？之前偷偷摸摸卖手办的人是谁？”
    蒲竟宣叹气：“那都是过去式了，经此一役，我彻底懂得了挣钱的不易，所以现在有吃有住就满足了。”
    “等等。”他说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明天飞国外，也就是说你今天在北京？”
    “bingo！不过没有奖励。”
    蒲竟宣无奈道：“您还是好好工作吧，别操心我了。”
    “那行吧，不过我把你冬天的衣物带过来了，你没空我就给你送到家里吧，不用谢我。”那头说着传来一道开锁声。
    蒲竟宣心头一紧：“妈，你在哪儿呢？”
    “家门口啊，不说了。”
    ‘嘟嘟——’
    无情的挂断声停了三秒，蒲竟宣迅速扫了辆单车朝家里赶去。
    即使他知道褚起承现在不在家，但他有一种预感。
    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听见门口的开锁声，顺道临时回家拿东西的褚起承从房间出来。
    门一开，一个美丽陌生的女士站在门口。
    也是一脸惊讶地看他。
    靠，不会是盗窃犯吧？
    这小区的保安不至于这么拉跨吧？但看这女士的样子也不像是盗窃犯。
    难道这房子真有问题？
    “请问……你是？”
    第31章
    两分钟后, 褚起承看着客厅里塞都塞不下的大包小包愣住了。
    这是在干什么？
    还有，为什么一进来，这个人就一直盯着自己看？
    眼神好可怕, 笑得……也很诡异。
    “原来您是这个房子的房东啊……”褚起承终于开口, 他实在没办法继续保持沉默了。
    谭乔一直微笑着, 右手放在下巴的位置打量着褚起承，她上次看到褚起承的时候是多久来着？
    两年前吧。
    “是啊, 不然我怎么会有钥匙进来。”谭乔说着回头对门口的人道：“小刘, 东西搬完了你就在楼下等我吧。”
    门口的人应道：“是。”
    这个做派不是一般的有钱人。
    但这种不一般的有钱人也没时间来查看自己名下一间小小的房子的出租情况吧？
    肯定来者不善。
    褚起承先发制人：“请问您来有事吗？是不是要谈房子的事情？”
    “哦，当然不是。”谭乔也没想到今天会碰见褚起承, 她一开始的确只打算放下东西就走的，给蒲竟宣打电话也就是逗逗他好玩。
    可是她现在发现了一个更好玩儿的事情。
    “这个房子我太久没来过了，今天顺道来看看, 你们打扫得还挺干净的。”
    褚起承摸不准她的意思：“我们是严格按照合同上的条例实施的, 不会损坏屋内的东西。”
    “合同不重要，反正我也没看，我来也不是看房子的, 这里面的东西是坏是好我也不在乎。”
    那你来干什么？
    合同看都不看就签，从进屋开始就莫名其妙的。
    “那您来到底是？”
    谭乔笑道：“我来看你们的啊。”
    “啊？”
    租客有什么好看的？而且要来之前不应该通知一下他们吗？
    自己今天也只是碰巧在家, 要是他不在, 家里有人来过都不知道。
    谭乔也看出他的心思了，“不好意思啊，可能有点唐突了, 但我今天也的确是临时决定过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关系。”褚起承十分头大，指了指茶几上塞了一堆的购物袋：“那请问……这些又是？”
    “给你们买的啊。”谭乔兴奋地打开面前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件卫衣, “这个码你应该能穿，喜欢吗？”
    喜、欢、吗？
    这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吗？
    褚起承觉得这个姐姐还是阿姨的太不对劲了。
    “们？”
    “是啊，给你和蒲竟宣那小子都买了，我挑了蛮久的！”谭乔将衣服装进袋子塞进他的怀里，“这些都是秋冬的衣服，这个冬天你都不用买了，东西不贵，别客气啊。”

 第40章

    褚起承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但他精准捕捉到了一丝漏洞：“您和蒲竟宣很熟吗？”
    “熟？”谭乔觉得逗他太好玩儿了，低头掩面笑道：“我和他啊熟得不能再熟了！不然我也不会让他住这儿。”
    太奇怪了。
    褚起承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东西不贵？
    他低头一看地上那些大件的购物袋，印在上面嚣张的品牌logo简直闪瞎他的眼睛。
    gucci、dior、prada、valentino……
    这是什么奢侈品开会现场吗？
    他看了眼怀里抱着的衣服，袋子上的英文词组他都没见过。
    但肯定也是奢侈品品牌。
    她到底想干嘛？
    “您为什么要送我们衣服？我们都没见过，甚至一点都不熟。”
    褚起承一开始想过这可能是某种新型的诈骗方式，但这一地的money实在不像。
    “没什么，我平时喜欢购物，但是自己也穿不了那么多，你们不是刚搬来嘛，我想着给我儿子送衣服过来，顺道也给你买点。而且我也没逛过男装店，今天一时激动，所以一不小心就买多了。”
    一不小心？
    那您的不小心是挺不小心的。
    褚起承想到上次中介说这位房东的儿子想考p大，但是没考上，所以才把这间房子租出去。
    估计是移情了。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东西我不能收。”褚起承认真道：“您的房租已经收得很低了，我已经十分感谢。”
    谭乔越看他越想换个儿子。
    甚至已经主动伸手拍了拍褚起承的肩膀，“没关系的，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你不要有负担。”
    “可是——”
    “褚起承！”蒲竟宣仿佛身后着了火，急匆匆地从门口跑了进来，鞋都没换。
    他在下面看到刘司机就知道他妈真的来了，甚至刘司机跟他说褚起承也在。
    那一刻，他都来不及等电梯，火箭般地速度爬上了十楼。
    “你要死啊，跑这么急干什么？”谭乔翻了个白眼。
    刚产生的慈母人设一下子就扔了。
    蒲竟宣气喘吁吁，看了眼谭乔搭在褚起承身上的手。
    不会吧？
    褚起承不会已经知道了吗？
    “你怎么回来了？”褚起承问。
    “我……我回来拿相机的。”蒲竟宣觉得褚起承的语气不像是知道了的模样，于是试探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我来看看你们啊，顺便买了点东西。”谭乔起身，“房子打扫得不错，跟我想象中的脏乱差不一样，我现在放心了。”
    蒲竟宣看了眼褚起承，然后赶紧说：“您不是一会儿就要要赶飞机了吗？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我送您下去吧。”
    谭乔背对着褚起承，嘴角的肌肉僵硬地扯了扯，这小子居然还有慌的时候啊？
    稀奇。
    “行，我要赶飞机，就先走了。”她说着回头微笑：“褚同学，再见，等我从欧洲回来再来看你。”
    还要来？
    虽然疑惑，但是褚起承也只是点头：“哦，好，您慢走。”
    谭乔一秒收起笑容，“走吧。”
    蒲竟宣使了个眼神给褚起承，然后就跟上去了。
    关了门，走到电梯前。
    蒲竟宣赶紧问：“什么情况？”
    “我可没拆穿你，进来的时候才知道他在，然后就只是跟他说我是房东。”谭乔啧了声，“你瞧瞧你这样子，我都没暴露你，倒是你自己先慌上了，就你这拙劣的表演迟早被拆穿。”
    蒲竟宣松了口气，手肘撑在墙上，“现在还不能让他知道，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迟早都会知道的，你想过之后怎么解释了吗？”
    “再说吧。”
    “再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锦囊妙计，合着在这儿姜太公钓鱼呢？”
    “您就别操心了。”蒲竟宣看了眼电梯，“电梯来了，刘叔叔等你很久了，快走吧。”
    “真是……”谭乔要被气死了，“算了，这段时间看不到你我能多活两年。”
    进了电梯，她戴上墨镜，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刻道：“家里带过来的衣服不方便拿上来，我让小刘放门卫室了。还有，有事就说，别在那儿哭惨。”
    嗯？
    他什么时候哭惨了？
    不过人已经走了，他只能先赶紧回去试探褚起承，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
    人一旦心虚的时候，就会假装自己很忙。
    话也很多。
    蒲竟宣更甚。
    “哎，这一地上的都是什么啊……”他翻了翻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从衣服到鞋子，从背包到手表，甚至还有两箱进口水果。
    是他爱吃的蓝莓还有褚起承爱吃的草莓。
    他妈也太贴心了。
    “这个房东人真好，是不是，褚起承？”蒲竟宣挺直背脊，冲着他笑。
    但是。
    褚起承阴沉个脸。
    靠，不会真的发现了吧？
    “你……怎么了？”
    褚起承笑了笑，颔首点了点对面的沙发，“你坐下，我问你。”
    这个语气……绝对不简单。
    蒲竟宣甚至觉得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地狱，即将被煎炸烹之。
    “好。”他坦然面对生死。
    男子汉大丈夫，死亦何哀。
    “她说他跟你很熟，是真的吗？”
    嗯？
    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对。”蒲竟宣勇敢承认。
    “嗯。”褚起承似乎确定了什么，“所以你是因为认识她，所以她才把这个屋子租给你的吗？”
    “嗯？”蒲竟宣更迷惑了，褚起承的问话似乎完全不知道他和谭乔女士的关系。
    那看来自己还没到死的时候。
    “嗯！”他接上自己的话，“没错，我之前就想租房子，但是没找合适的，她知道之后就问我要不要租。”
    “你们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蒲竟宣在脑子里迅速编剧本，出口成章：“你还记得我之前帮老杜驻唱的事吧？之前我也帮他了一次，她当时就在台下，觉得我唱得很不错，看我还是个学生，所以就大方地给了我很多小费，然后还加了微信，就这么认识的。”
    他简直就是天才。
    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编出这么合理的一个剧情？
    明年可以问鼎奥斯卡了。
    他在心里沾沾自喜着。
    “哦，这样啊。”褚起承不明意味地笑了下，眼里露出来罕见的悲凉。
    “那你觉得一个陌生人对你这么好，不奇怪吗？”
    蒲竟宣抠着手，开始表演：“奇怪啊，所以我不是跟你说看见你也租了所以我感到很安心吗？而且她当时说走中介签合同，我想着大概不是骗子了。”
    “除了这些，你们还有别的交流吗？比如……她有没有让你干什么事？”
    褚起承的问题都很奇怪，但是蒲竟宣也没太多时间细想，只能迎难而上：“没什么啊，就见过一两次，她说她儿子跟我差不多，所以觉得我可怜就想多照顾一点。”
    “你看这些东西。”蒲竟宣指了指一地的大小袋子，“她给我们都买了，说明她真的是个好人。”
    褚起承忽地垂头，散发着一股很丧的气息。
    “知道了。”
    接着，他从身后摸出一个沉重的金属质物，“那麻烦你有时间把这个还给她。”
    蒲竟宣定睛一看，褚起承手上拿着的是他妈手腕儿上一直戴着的那块儿表。
    谭乔最好的朋友送的，她都戴好久了。
    “怎么这都能忘？我等会儿发消息让她来拿。”
    他老妈乱丢东西的毛病还没改。
    褚起承将手表放在桌上，淡淡道：“她不是赶飞机去欧洲了吗？”
    “额……对！”蒲竟宣差点就说漏嘴了，“她这次去欧洲好几个月呢，我的意思是让她助理或者司机来拿。”
    “蒲竟宣。”褚起承忽然严肃。
    “啊？”
    “还记得你之前答应我要做一个洁身自好遵纪守法的公民吗？”
    蒲竟宣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褚起承又强调这个了？
    “记得啊，我一直都执行得很好啊。”
    “希望如此。”褚起承沧桑地埋首。
    几秒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颔首看着蒲竟宣。
    “这段时间不要和我说话，我要一个人静静。”
    第32章
    房东进门后种种奇怪的举动一直令褚起承十分不解, 所以那半小时他如坐针毡。
    生怕自己掉进了陷阱里。
    但是当他看到沙发上遗留的那块表的时候，所有奇怪的事情都合理了。
    他会觉得房东面熟是因为早就见过。
    豪车、金表、墨镜……
    所有的一切都对上了。
    就算蒲竟宣没有说谎，也不能表明这个富婆房东对蒲竟宣没有别的想法。

 第41章

    他又联想了一下两人的相处模式, 根本不像就只见过几次能有的亲密。
    清吧的小费、不合理的低廉房租、送一大堆的奢侈品……
    有钱人就算是散财也不是这么个散法, 都说了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对你好不是图财就是图色。
    财？
    就蒲竟宣和这个富婆的财力对比, 实在不可能。
    那就是……
    蒲竟宣全身上下最有价值的东西除了身上的器官就是那张脸了。
    好吧，其实身材也还行。
    靠。
    这人就这么单纯的吗？
    真以为别人不求回报地对他好？脑子没问题吧？
    但他又想到这人的确重情义, 平时做的事情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心机。
    按照郭子的说法, 这种落魄的大少爷小时候肯定被保护得很好，所以不会把别人往坏处想。
    才会这么单纯、单纯……单纯得蠢了。
    脑内的cpu处理器濒临烧坏的边缘。
    听完蒲竟宣的回答, 他给进程中的数据按了暂停。
    “这段时间不要和我说话，我要一个人静静。”
    在没有想出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之前，他需要一个稳定的空间。
    本来他是想直接跟蒲竟宣说自己的结论, 可这人看着傻傻的, 钝感力太强，说了也是白说，还会觉得自己想多了多管闲事。
    他也不想多管闲事, 因为他和蒲竟宣目前的关系除了室友之外撑死了也只是普通朋友。
    完全没必要把手伸得太长。
    但是毕竟现在两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就这么看着对方一步一步地陷入对方铺设的蜜糖陷阱里坠入深渊, 他也不太能做到。
    蒲竟宣实在不懂他这话的含义, 思维跳跃得太快没跟上。
    “什么……意思？”
    “这些东西你收好放在书房，不准穿也不准用。”褚起承直接岔开话题，“从现在开始, 我们停止交流。”
    褚起承莫名其妙地又生气了。
    对于蒲竟宣来讲，这已经是家常便饭。
    因为每次褚起承生气都是有合理的原因，只是不告诉他而已。
    比如被性骚扰后只是变得沉默、论坛里有人乱说话也是第二天才去找赵叙解决、以及上次有同学贴脸问他数分题，他也只是把自己叫过去讲题而已, 甚至都没有甩脸色给别人看。
    所以只是生气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
    不过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褚起承已经回学校了，他看着一地的购物袋叹了口气。
    刚才褚起承让他把这些东西收回书房，还不让自己穿，他也能想到原因是什么。
    这些东西对于两个租房的学生而言，实在是昂贵。他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买这么多奢侈品给他两，是想第二天就被同学看到然后调侃吗？
    蒲竟宣从小到大的吃穿用度虽然不缺，但也不是锦衣玉食。而且他在外头野惯了，他妈也没空天天管，觉得穿得太好怕被人绑架勒索。
    所以除了正式的场合穿的衣服也都很平价。
    谭乔女士从来没给他买过一件上万的衣服，今天破天荒地洗劫商场肯定是想给褚起承买，自己就是附带的那一个。
    可是褚起承根本不可能穿这么招摇的奢侈品，刚才估计也被吓到了。
    “郭子，褚起承最近在干什么？”蒲竟宣搭着郭尧的肩膀问道。
    “啊？你问我？”郭尧觉得见鬼，“你不是最清楚他动向的人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他最近一堆事，只有分身术能解救他。
    蒲竟宣哀叹一声：“你褚哥最近不理我了，我来问问你啊，我又哪里惹到他了。”
    郭尧扑哧一声笑了，“你还没习惯啊，过两天就好了。”
    蒲竟宣啧声：“这次不太一样，他虽然不理我但是又和我一起吃饭，昨天他还发消息给我说今早上的那节数分课他没时间来上了，让我改天给他补上，所以我觉得跟我没关系。”
    “哦，那估计是打辩论打的，只是单纯不想说话而已。”郭尧说：“这个月华语辩论的邀请赛要开始了，褚起承要代表学校去比赛，他现在一有空就被张思若拉去培训、模辩，时间和脑子不够用很正常。”
    “这样啊。”蒲竟宣松了口气，他是知道打辩论很累人的，上次他就只是抱着玩儿的心态去试试都有些受不了。
    又费时间又废精力。
    但是褚起承去年参加高校辩的时候也这样啊，那个时候也没变得如此沉默寡言。
    多半还有别的原因。
    “那个……韩什么的最近没找事吧？”蒲竟宣猜测道。
    郭尧：“不知道，除了一些专业的大课在一起上，我就没见过他。就算找事，我也不知道啊。”
    “那……”
    “蒲哥。”郭尧打断他，拉着脸，“你能不能不要再打扰我工作了，我很忙的。”
    “你在忙什么？”蒲竟宣凑过去看。
    他们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这时候是吃午饭的时间，周围没人蒲竟宣才敢说话，不然下午就得被挂在论坛上。
    “明天的校辩决赛啊，海报都已经做好挂在会堂门外了，不过我还在和你们学生会的对齐相关工作人员的工作内容。”郭尧郁闷道：“两边的工作方式完全不同，你们学生会的人又那么多，中间一旦有人有事来不了就得抓瞎。”
    “哦，有印象，不过赵叙说没给我安排工作。”蒲竟宣盯着他的电脑屏幕，指了指某处：“你明天不是要去讨论moot吗？”
    “对啊。”郭尧绝望地笑了，“所以那个有事去不了正在找办法的倒霉蛋就是我。”
    蒲竟宣又朝下面看了几眼，随后十分善解人意地说：“这样吧，明天我没事，去替你。”
    郭尧的手一顿，“你明天不是要去打球赛？毛毛都跟我说了，你答应了你们院的球队说参加，他今天说明天你们要练配合。”
    “明天晚上打，你们下午开始，我完全有空。”
    “谢谢蒲哥！”郭尧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给蒲竟宣磕一个了，“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无以为报，只能贡献一个大大的拥抱……”
    “停。”蒲竟宣一把推开他，“别装了，我只希望你记住你蒲哥的好，以后褚起承有什么事及时跟我说。”
    郭尧虽然觉得这话奇怪，但自己的燃眉之急被解决了，哪还管这些。
    “行！放心吧。”他敷衍地应着，果断把自己的名字换成了蒲竟宣的。
    第二日辩论赛总决赛现场。
    “咦？蒲学长？”外联部的一个女生看见蒲竟宣在门口的签到处，以为眼花了，“你怎么来了？”
    蒲竟宣把签到表推过去，“替郭子帮忙，工作人员签了到赶紧进去吧。”
    “哦。”女生写了名字，然后说：“你和褚学长的感情真好。”
    蒲竟宣刚和褚起承发完消息，乍一听这话赶紧问：“你在说什么？”
    “你两感情不好吗？”女生解释道：“上次夏部长生病住院，我们外联部没人去谈赞助，她让我找你，然后褚学长说他代替你去啊。”
    “他说？不是赵叙让他帮忙的吗？”
    “不是啊，当时我和希旋打算问你的，但你那天没来开会，会长还在想办法，然后褚学长就说他可以帮忙。”她发现蒲竟宣的神情古怪，补充道：“会长说他愿意帮忙跟学生会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不就是跟你有关系吗？而且你今天又帮辩论社的人做事，不是你们感情好是什么？我们学生会和辩论社也没联姻吧？”
    蒲竟宣深吸了口气，故作平静：“没事，你快进去吧。”
    “哦。”她忙着进去看选手的到位情况，也就走了。
    蒲竟宣坐在椅子上回味刚才女生的话，他一直以为赵叙说的褚起承主动帮忙肯定是他瞎诹的。
    这么说来……褚起承还真的是主动帮忙。
    而且还是帮他的忙。
    为什么？
    此时的褚起承正在后台和选手交流。
    “学长，我看了去年的新生辩决赛的视频，你好厉害啊！”一位辩手激动地拿出手机：“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褚起承被这热情吓到了，但还是点了点头，“行。”
    加了联系方式之后，他仍旧兴奋道：“希望今年我们法学院还能再次获得胜利！”
    “尽力就好，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虽然褚起承今天是来帮张思若的忙，但是他也代表了法学院的学长来指导这一次的法学院辩手。
    其实他不太擅长这种交流，只是说有问题问他就好。
    “各位辩手准备好了可以上台了。”工作人员过来提醒。
    褚起承微微点头：“好，马上到。”
    “你们拿上资料上台吧，不要紧张，上台之后你们的眼里就只有自己的持方。”
    四位辩手郑重地应道：“知道了。”
    褚起承从后台绕到会堂前面，观众席已经坐满了人，四周都是黑暗的。

 第42章

    他默默地站在边角的地方看着场上的情况，目前正在进行选手自我介绍环节。
    这次主持决赛的人是张思若，褚起承一直都挺佩服这个学姐的，学习的任务已经很重了，还要管理整个社团，除了社团的日常活动自己还要准备各大辩论赛事。
    但这些东西对于之后的升学就业并没有太多的帮助，只能是热爱和喜欢支撑她一直这么做。
    “嘿！”一只手忽然拍了他的肩膀。
    褚起承吓了一跳，往身后退了一步。
    他所在的位置很黑，旁边的人凑近了也只能看清楚两只反光的眼睛。
    又是这双招惹厌烦的桃花眼。
    不是说了最近不要说话吗？这人消停了两天就忘了。
    他重新看向台上，正方已经在说一辩稿了。
    但是蒲竟宣没再说话，也没别的举动，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眼睛看着台上。
    褚起承一开始也在很认真地听发言，因为一会儿下台后他还要给学弟学妹复盘。
    但是越安静的环境下，蒲竟宣的存在感呈现指数般地增长趋势。
    明明也没挨着，可是周遭都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他尽可能地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然后，他放弃了。
    抬脚绕到观众席一排的位置，找了个空位坐下。
    等这一环节结束，蒲竟宣收回眼神才发现身边的褚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他瞟了眼观众席，褚起承拿着纸笔在记录着什么。
    “蒲竟宣。”夏一茗在旁边小声地喊他。
    “哟，老夏，你来了？”蒲竟宣打量着她，“你身体没事了吧？”
    “没事，老毛病了。”夏一茗看了眼观众席，“你怎么不过去坐着啊？”
    “不去了。”蒲竟宣摇头。
    这会儿跟褚起承说话他又不会搭理自己，他对辩论的兴趣也不大，在台下玩手机也太不尊重比赛了。
    所以站这儿得了。
    夏一茗早有耳闻两人‘冷战’，笑了下，“行吧，我过去了。”
    褚起承余光发现身边的空位坐了一个人。
    “嗨，褚起承。”
    “夏学姐，你出院了？”褚起承发现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看着有点病弱。
    和平时干练有力量的夏一茗有出入。
    “嗯，昨天晚上就出院了。”
    “身体还好吧？”
    “很好，放心。”
    夏一茗看了眼台上，然后又瞟了眼蒲竟宣站着的地方。
    随后收回眼神，凑到褚起承耳边小声问：“你是不是知道蒲竟宣有对象的事情瞒着我们？”
    第33章
    褚起承握着的笔在纸上一滑。
    一条长长的黑色轨迹。
    见他的反应, 夏一茗笑得意味深长，简直就是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褚起承什么时候这么慌过？
    “……啊？”他缓缓偏头。
    只见夏一茗那写着‘我就知道’的不怀好意的眼神。
    “不用藏着了，我都知道了。”
    她知道什么了？
    知道蒲竟宣和那个富婆的事情了？
    不会吧？
    她为什么会知道？
    褚起承脑子里过了一圈, 想起之前蒲竟宣说夏一茗帮他联系了什么, 不会就是这个富婆吧？
    靠。
    “知道什么？”他决定先试探。
    “那天在他家的时候, 我就知道了。”夏一茗眼睛看着台上，可嘴上却不停：“首先, 我们当时是突击去他家, 他一开始表现得可慌张了，一直拒绝。终于妥协之后, 我们打开门看见的却是你的脸。”
    褚起承皱着眉：“所以？”
    “所以他在路上肯定给你发消息了，让你赶紧去他家毁灭罪证，顺便让他对象赶紧出去避避风头。”
    褚起承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可是一会儿的时间我能毁灭什么罪证？”
    “这就是其次了, 你处理得还挺好的, 我进屋之后没发现女生的东西，还以为自己想多了。可是——”她话锋一转：“我还是在盥洗台上看见了牙刷，粉色的, 总不可能是他用吧？”
    “……”不好意思，还真是蒲竟宣在用。
    夏一茗露出‘真相只有一个’的表情, 身后柯南的bgm缓缓响起, “昨天赵叙还跟我说，我们走后他听见了蒲竟宣在房间里和别人说话，因为当时他以为赵叙也离开了, 可是没想到自己被杀了个回马枪，而那个女生一直藏在房间里。所以你两那天联合给我们演了一出戏，只是为了掩盖蒲竟宣和对象同居的事实。”
    逻辑简直完美啊，若不是褚起承知道真相, 自己都信了。
    “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他？”
    “问得好，这就是我思考了一晚上的问题。”夏一茗摸了摸下巴，“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是我觉得我的推理完全没问题。”
    “……”这不等于没说嘛。
    褚起承觉得自己听了半天的废话。
    蒲竟宣周围的人的脑回路有正常的吗？
    “你真的想多了。”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会找到证据的。”夏一茗撑着脑袋看比赛，完全不在乎褚起承的态度。
    后者简直无语。
    蒲竟宣太能闹事了，看吧，还没发生什么呢，就被人怀疑了。
    要是哪天真被人知道了认识富婆还得了？
    那天之后他也一直在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让蒲竟宣和那个富婆房东保持距离？
    可是这几天事情太多导致他都没有思考的时间，然后一不小心好几天都没和蒲竟宣讲话了。
    但仔细想来，在蒲竟宣的视角里，自己也蛮莫名其妙的。
    要不……等会儿还是搭理他好了。
    褚起承状似不经意地朝蒲竟宣的方向扫了眼。
    嗯？
    人呢？
    不是刚才还在吗？
    那么大一只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算了，等辩赛结束问问他在哪儿吧。
    辩赛来回持续了几个小时，三个队伍也最终在观众投票下决出了胜负。
    褚起承帮学弟学妹复盘后天都黑了。
    “学长，要一起去吃饭吗？我们几个准备去庆功，感谢你的指导。”一个学弟问。
    “不用了，谢谢。”褚起承礼貌回应，“我等会儿还有事，就不和你们去了，也恭喜你们取得了好成绩。”
    “那好吧，下次一定啊，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拜拜。”
    “好。”
    从会堂出来，褚起承一路上都没瞧见蒲竟宣。
    这么晚了，这人估计也早就离开了。他发了个消息过去，也没人回。
    一抬头，看见了学生会的人。
    上次他帮忙去谈赞助的外联部的学妹。
    “你好。”他喊道，“请问你看见蒲竟宣了吗？”
    女生停住步伐，“我不久前看见他和一个拿着篮球的男生走了，好像说要去训练。”
    “训练？”褚起承疑惑，“哦，谢谢啊。”
    “没关系。”
    篮球啪嗒一下撞进了框里，场内场外都是一阵热闹。
    这会儿学生刚吃完饭，不少人路过也都被吸引了过来。
    平时看打篮球的人不多，但是此刻却围满了人。
    “蒲哥，帅啊！”毛毛和他击了个掌。
    “还好还好。”蒲竟宣笑着捋了下额前的发，他都没来得及换球衣，导致身上的黑t都湿透了。
    汗水止不住地从脖子处流下，他随意地掀起衣摆擦了下额头，却引来了四周更大声的喊叫。
    “我去，还有人录像呢。”毛毛调侃：“蒲爷，等会儿他们又把你挂网上，估计能火，恭喜啊。”
    “滚蛋！”蒲竟宣笑骂道，随手将球扔给他，“我歇会儿，你们继续。”
    “行。”毛毛说着凑近小声道：“知道你怕别人给你送水，我包里有，赶紧去拿。”
    “这么贴心？谢谢啊。”
    “不用客气，一瓶水就能让你百忙之中抽空来一趟，很值。”
    蒲竟宣低头一笑，眉眼间的笑意含着些微痞气，十足的青春男大。
    他精准地找到了毛毛放在一排座位上那个挂着粉色的小猪佩奇挂件的包，拿出了矿泉水。
    果然，刚才蠢蠢欲动、准备从后面座位过来送水的好几个女生瞬间垂头丧气。
    蒲竟宣喝得急，唇角溢出的的水从下颌角滑进t恤。
    “卧槽，好帅啊！”
    “这年头帅得不油腻的男生太少见了！”
    “之前就有听说蒲竟宣帅，我靠，真就硬帅啊……”
    ……
    不绝于耳的声音从蒲竟宣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不甚在意。
    看了眼场上，随后摸出手机。
    二十分钟前，褚起承发了条信息给他。
    【ヨ！：在哪儿？吃过饭了吗？】
    他两现在已然变成了纯粹的饭搭子关系。
    不过二十分钟了，褚起承现在应该在吃饭。

 第43章

    他还是回了条信息过去。
    没等对方回应，这时候场内的篮球声停了，忽然变得安静。
    他循着场外看过去。
    好几个穿着球衣的男生从人堆里挤进来，浩浩荡荡的架势散发着来者不善的气息，而为首的那个人是简栩杰。
    蒲竟宣眼底一沉。
    “哟，杰哥，你们今天也来打球啊。”毛毛过去拦住他。
    简栩杰长得人高马大，穿着球衣，臂膀和大腿都是偾张的肌肉，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是啊，校队的日常训练，而且马上就是北京高校联赛了。”他假意笑着，目光却看向了毛毛身后不远处的蒲竟宣。
    毛毛知道两人有仇怨，这时候周围的人这么多，要是真的发生冲突了可不好。
    “既然你们要训练，我们也刚好打完，场地就让给你们了。”
    简栩杰语气带刺：“别啊，你们不是还在打吗？我就是看到今天篮球场这边围了这么多人，看看怎么回事。”
    蒲竟宣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手里捏着矿泉水瓶看手机。
    简栩杰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周围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很安静的情况下，蒲竟宣不可能听不见他说什么。
    他一个自恃甚傲的人最受不了蒲竟宣这种目中无人的姿态。
    “果然还得是我们很受欢迎的蒲师弟啊，走到哪里都这么会撩人啊。”
    饶是不知情的，现在也大概知道两人不对付了。
    于是看帅哥变成了吃大瓜。
    但是蒲竟宣仍旧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毛毛赶紧制止这场即将爆发的大战：“杰哥，他刚打完球，估计还没缓过来呢，我们等会儿还要去聚餐，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
    简栩杰突然冲着蒲竟宣大喊：“蒲竟宣，你有种就过来跟我堂堂正正地比一场！”
    看来是躲不过了，劝阻无效的毛毛捂着脸期待蒲竟宣别理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蒲竟宣，可后者却在很认真地打字聊天。
    嘴角还有一抹未消逝的笑意。
    下一秒。
    他收起了笑容，缓缓抬头，眼神变得犀利。
    淡淡道：“堂堂正正？请问我们什么时候比过了？”
    简栩杰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直言道：“你当第三者让我分手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
    周围的人一阵唏嘘。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此时不少人还在录像，他就是要让蒲竟宣在学校里抬不起头。
    人多，他的胜算就大。
    果然，周围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从旁人的话语里能够听到惊讶和指责。
    蒲竟宣这张脸虽然好看，但那双眸光带星的桃花眼让他十分吃亏，初印象都会觉得这是个女朋友无数的渣男。
    可是明面上大家都知道他没有女朋友，所以不少人都觉得自己有偏见，甚至对他更有好感。
    如今简栩杰的话坐实了他们的怀疑，原来他们一开始想的并没有错，只不过是蒲竟宣隐藏得太好了而已。
    评价体系的两极分化在这样瞩目的人身上显得愈发直观，之前有多欣赏你，滤镜碎了之后就有多厌恶你。
    面对周围的鄙夷声和斥责，蒲竟宣并没有生气，仍旧云淡风轻：“请问你有证据吗？”
    “证据？”简栩杰胸有成竹地点开手机，然后点开一张照片，举到众人面前，“这是我和方倩还没有分手的时候拍到的，晚上十二点你们在教学楼的转角处说什么呢？你们学生会的讨论工作需要大半夜地孤男寡女单独在这种地方讨论吗？”
    证人证言都有了，蒲竟宣就算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就算有人一开始相信蒲竟宣，但是他目前处于劣势、没有证据反证简栩杰说的是假的。
    而且图片上两人的确举止亲密，蒲竟宣的手放在了女生的背上，两人凑得很近。
    这种年度吃瓜现场也是被周围的人给赶上了，传播的速度太广以至于赶来看热闹人越来越多。
    简栩杰感觉自己一下子就获得了群众基础，当一个人处于弱势可怜的位置，博得同情是屡试不爽的手段。
    他故意压低声音：“蒲竟宣，以你的条件其实不会看上方倩的，是因为她家里有钱吧？我知道你做家教赚生活费挺不容易的，但是这种手段可要不得，我和她本来准备毕业就结婚的，可是现在……”
    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蒲竟宣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白费功夫。
    ‘咣当’一声，塑料瓶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跟你比。”蒲竟宣颔首弯了下唇。
    他起身朝着简栩杰走去，“筹码是什么？”
    简栩杰觉得自己势在必得，昂首挺胸：“我要是赢了，你退出学生会并且在校内论坛发帖道歉。”
    “好。”蒲竟宣毫不犹豫地答应，接着他凑近小声道：“要是我赢了，你必须删掉那些视频。”
    周围人听不清蒲竟宣后半段话。
    只见简栩杰神色忽然诧异，但很快如常：“好啊。”
    蒲竟宣往后退了一步：“怎么比？”
    “就不让兄弟们参与了，三个球定胜负。”
    蒲竟宣还有些渴，舔了下唇，“好。”
    毛毛站在旁边不知所措，虽然他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他还是相信蒲竟宣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蒲哥，你清醒一点！他是校队的，而且你刚打了两小时还没缓过来呢，不公平吧？”
    简栩杰大方道：“我可以让你一个球。”
    “不必。”蒲竟宣哂笑道：“要是我赢了，你说我占便宜怎么办？”
    跟着简栩杰进来的校队队员听见这样狂妄的话不禁笑了，他是怎么敢说的？
    “行吧。”简栩杰将球递给身后的一位男生，“开球。”
    第34章
    蒲竟宣打球的风格一直都很有特点, 如果想玩儿对方就跟遛狗似的。
    但如果单纯速战速决，一点花活儿都不搞，怎么猛怎么来。
    所以第一颗球很快拿下。
    但是他在这之前已经把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 也没休息几分钟。
    打完第一局下来累得直喘气。
    简栩杰之前和他打过好几次, 知道他的限度在哪儿, 所以第一颗球有意没有使出全力，输的时候也并不在意。
    因为他知道蒲竟宣已经扛不住了。
    第二颗球是简栩杰抢到了。
    蒲竟宣迅速拦住他。
    简栩杰做了一个扔球的假动作, 起跳的时候往左边一偏, 趁着蒲竟宣起身的时候赶紧朝右起跳。
    但是蒲竟宣早有预料，抬头轻轻跃起将刚投出去的球扣在了地上。
    此时, 简栩杰眼神划过一丝惊诧，他咬了咬后槽牙。
    趁着蒲竟宣没站稳捡球的时候右肩带过，碰了他一下。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颗球上。
    简栩杰的右脚故意往蒲竟宣转身的方向挡了一下, 本就因为被撞了一下没站稳, 这一脚直接让蒲竟宣摔在了地上。
    他听见了轻微的断裂声。
    周围人被这一画面惊到了，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而简栩杰迅速夺过了球，精准地投进了框内。
    场外的毛毛赶紧上前查看情况, “蒲哥，你怎么了？”
    刚被绊倒摔下去的那一刻其实没什么感觉, 但是摔下去后怎么也站不起来, 接着小腿就开始隐隐作痛，痛感持续扩散。
    蒲竟宣推测可能是骨折了。
    他的脸色开始泛白，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分不清是因为打球累的还是因为痛觉了。
    “玩这种阴招不合适吧？”他抬眼看着洋洋得意的人。
    简栩杰自觉刚才那一脚很隐蔽, 不会有人发现。
    “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怎么还怪我呢？蒲师弟，打球受伤又不是什么小事，你故意摔倒把责任扣我头上不好吧？你要是不想打直接说就好。”
    毛毛见过不少崴脚的症状, 他估摸着蒲竟宣肯定是韧带拉伤甚至骨折了，所以也不敢动他，直接给校医打了电话。
    蒲竟宣受伤的脚平放着，另一只脚弯折踩在地上。
    听见简栩杰的话，他垂下头，闭着眼睛，忽地笑了。
    此时球场内的夜灯倏地亮起，蒲竟宣的上半张脸掩在黑暗中，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捞起袖子的小臂青筋凸起，双手握拳抵在坚硬的地面上。
    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
    也很久没有打过架了。
    原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唤起某些记忆，但是此时手背上的皮肤因为用力挤压地面开始渗血。
    血腥味钻进鼻腔刺着每一根神经末梢，激起了那久远的暴虐因子。
    简栩杰不知死活地蹲下来，挑衅他：“现在一比一了，第三局还打不打？”
    蒲竟宣缓缓颔首，直至眼睛与他平视。
    此时他的眼睛墨色染血般幽暗，瞳孔里散着危险的气息。

 第44章

    有些准则和界限一旦突破了，那么自己根本没必要顾及太多。
    他想要隐藏、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的那一面慢慢地从内心深处唤了回来，暴露了又怎么样？反正他也只想让那一个人看不到而已。
    既然他看不到，那么其余所有的人都不重要。
    蒲竟宣近乎平静地将抵在地面的手慢慢地松开，细微的伤口接触空气后开始密密麻麻地刺痛着他的神经。
    这是反击最好的催化剂。
    他流血了，对方只能比他流的更多。
    “打。”
    安静的球场内响起一道坚决果敢的声音。
    但这不是蒲竟宣的。
    简栩杰也愣了，他从声源处看去。
    人群攒动中一个清瘦的身影慢慢地靠了过来。
    褚起承？
    蒲竟宣僵在了原地，其实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他只以为自己耳鸣了，但是对方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了。
    这不是幻觉。
    他刚要抬起的手臂悬在身前。
    褚起承怎么会过来？
    “你替他回答不算。”简栩杰站起来，低头俯视蒲竟宣：“我看你也站不起来了，认输怎么样？”
    “我的意思是——”褚起承低头看了眼蒲竟宣，随后蹲下去，看着蒲竟宣的眼睛：“我替他打。”
    “我靠……”
    “怎么回事？”
    “不是，那应该是褚起承吧？他怎么来了？”
    “这件事情越来越抓马了……”
    ……
    周围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越来越大。
    而蒲竟宣一句话都听不见，他看着褚起承那双平淡如水的眼睛，身体已经涌上来的怒意和暴力因子如退潮般悄然而去。
    眼里蕴藏的幽暗逐渐明亮。
    “腿怎么样了？”褚起承轻轻碰了碰他的右腿，眉头皱着。
    蒲竟宣还没反应过来，毛毛先替他答了：“拉伤或者骨折，刚才已经通知校医了，马上赶过来。”
    褚起承点点头，“好，你们把他移到椅子那边去等医生，注意点。”
    简栩杰觉得自己被忽略了，赶紧找存在感：“蒲竟宣，你真的要他替你吗？”
    “蒲哥，要不我替你吧？”毛毛毛遂自荐。
    “不用，我说我来就我来。”褚起承看向蒲竟宣：“你说呢？”
    蒲竟宣点点头，情绪不明：“好，你替我。”
    在外人看来，褚起承替代蒲竟宣比毛元替代他对简栩杰是绝对有利的，虽然毛元已经打了很久了，但是刚才也休息了，更何况他还是院队的主力。
    而褚起承，就像是一只文静的猫，平时根本不打篮球也没见过他除了体育课之外运动过，说不定都不会打篮球。
    蒲竟宣都同意了，要是简栩杰不同意，只会被别人嘲他没胆。
    当然，他一直也都很自信，“行吧，最后一颗球，谁进了谁就赢。”
    褚起承把手里带过来的帽子撑开，顺手扣在了蒲竟宣的脑袋上。
    “好。”
    毛元招呼着几个打球的兄弟扶着蒲竟宣往观众席走。
    这时候，场内就只剩下了褚起承和简栩杰。
    毛元把蒲竟宣安顿好后，坐在了他旁边。
    “蒲哥，你真不反悔吗？虽然我不如你那么强，但是应对简栩杰……”他犹豫着措辞。“褚起承会打篮球吗？”
    蒲竟宣戴着帽子，完全瞧不出情绪，他似乎也忘了痛楚。
    只是目光投向中心的人。
    褚起承将身上穿着的薄外套脱下扔在了旁边，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
    他笑着拿起了球，在手上转了几圈，然后投给了旁边发球的人。
    “开始吧。”
    蒲竟宣看见那个笑容，周围的场景瞬间变换，那个明媚的夏天恍如隔世。
    “他会。”
    开球后，简栩杰凭借着身高优势抢到了球。
    但是褚起承的攻防很稳，他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只能不住地往后退。
    毛元观察了一会儿，缓缓道：“褚起承还真会啊，但是他怎么不抢球呢？”
    场上的两人一直胶着，褚起承没有拿到球，但是拿到球的仿佛是他。
    简栩杰被压迫得汗都下来了。
    他决定故技重施。
    做了一个右投的假动作，然后一转投球。
    和蒲竟宣一样，褚起承扣下了，球弹在地上。
    简栩杰微微撞了他一下，想要趁着他转身的时候抬脚绊他。
    但是褚起承对着他笑了下，并没有如他所想地转身捡球，而是伸手一捞。
    随后单手朝着身后一扔。
    头也不回。
    场内寂静如斯。
    几秒后，只听球落地的回弹声。
    “哇哦哦哦哦哦哦！！”
    场内外发出震耳的欢呼声。
    毛元傻了，结巴道：“我去……他，他这么强的吗？空心球？还是背着身？甚至是单手？”
    蒲竟宣将帽檐往上抬了些，眼眸中尽是光芒，似乎才想起回答刚才那个问题：“因为一旦他拿到球，胜负就已经出来了。”
    褚起承原地不动，自始至终没有看过身后的那颗球。
    “你输了。”
    简栩杰呆愣地站在原地，愤怒得说不出话。面色铁青，肌肉偾起，嘴角动了动。
    “那又怎么样？是你打赢了又不是他。”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刚才说的我替他，愿赌服输。”褚起承往后退了一步，离他远了些。
    “褚起承，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蒲竟宣的吗？怎么？你也被他吸、引了？”他的语气有几分轻佻，“其实我之前还挺欣赏你的，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蒲竟宣就坐在他们面对褚起承的位置，两人的对话每一个字他都能听见到。
    而且很清晰。
    “我什么时候讨厌他了？我跟你很熟吗？”褚起承捡起地上的外套，甩在了肩上。
    经过他的时候停住脚步：“如果你有什么误解，去看看论坛那个帖子吧，都是真的。还有，打赌的事情希望说到做到。”
    事已至此，简栩杰知道自己没太多回旋的余地，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转身冲着蒲竟宣大声喊道：“蒲竟宣！就算你这次赢了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一个破坏别人感情的人！我有证据证明你有吗？你敢当着大家的面说这张照片是假的吗？”
    褚起承停住步伐顿在原地，他看向蒲竟宣。
    后者缓缓抬头，帽檐下的眉眼暴露在光下。
    “我最后说一次，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褚起承有些意外，这种时候了，蒲竟宣就算说一些否认或者反击的话也不会怎么样。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到底有什么隐情？
    周围的人更是不解，虽然一开始是看热闹，但是对于大家而言，球赛的胜负和第三者插足相比，后者更能激起大家的同理心。
    即使简栩杰在比赛中使坏，可还是不能证明蒲竟宣没有插足。
    一时之间，同学们还是更相信简栩杰的话。
    “怎么？”简栩杰自认为自己掌握主动权，咧着嘴：“你想要怎么样？”
    气氛越来越紧张。
    褚起承站在两人中间，他面对着蒲竟宣。
    他相信对方，可是蒲竟宣却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信号。
    他不敢往前。
    第35章
    “简栩杰, 你闹够了吗？”颤抖的女声带着些哭腔。
    褚起承往右一偏头，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女生站在另一头正走过来。
    蒲竟宣眉头微蹙。
    “蒲竟宣，你没事吧？”方倩关心道, 她的眼睛噙着泪。
    看见这一幕, 简栩杰似乎有了更有力的证据：“大家都看到了, 我说的有哪一句话是假的？！”
    褚起承发现蒲竟宣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说，他在犹豫。
    周围的吃瓜群众顿时炸开, 观赏这一幕比电视剧还狗血的剧情。
    方倩颤抖着身体, 她转身看向简栩杰：“我跟蒲竟宣没有任何你想的那种关系，你对我不满为什么要迁怒于别人？今天被这么多人围观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是你自己说因为他你要跟我分手的！”简栩杰眼睛充血, 整个人开始发疯：“那几天你都和他待在一起，然后你就跟我提了分手，我不信你们真的清清白白！”
    “是我自己要和你分手的, 因为我真的受够了！”方倩声嘶力竭, 泪也落了下来。
    她继续道：“我提过分手但是你不愿意，所以我才说我喜欢上别人了。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蒲竟宣，但要不是你威胁我我也不会这么做！”
    褚起承挂在肩上的衣服缓缓坠落, 他回过神伸手一捞。
    面前的男生从始至终没有变化神情，嘴角平直, 恍若看客。
    “手怎么了？”褚起承低头发现他的左右手的手背有细密的伤痕, 不深但看着吓人。
    “没什么。”蒲竟宣说着将受伤的地方藏了起来，手垂在腿前。

 第45章

    褚起承缓缓蹲下，从兜里摸出一只创口贴, 抬头说：“手。”
    蒲竟宣一动不动，呆愣地望向褚起承的眼睛。
    “傻子。”褚起承嘴上责怪他，但却主动牵过他的手，将受伤的那一面翻了过来。
    撕开贴纸, 给他小心地贴上。
    这一幕让蒲竟宣身临走马灯之境，不是说死之前才能看到原来那些事吗？
    可是，褚起承就这么蹲在他面前，做着和之前一样的事。
    创口贴还是那个粉色的哆啦a梦。
    “我身上只有一个，但那只手好像没有这么严重。”褚起承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关系，反正等会儿医生还得给你消毒，忍忍吧。”
    两人完全将周围所有的人隔离开来，似乎这场闹剧与他们毫无关系。
    可是那边的简栩杰仍然保持着震惊和愤怒的情绪。
    “你……你敢说吗？”他的嘴脸十分恶毒。
    方倩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擦了擦脸上的泪。
    “我真的受够了……”她说着面向人群，“对不起大家，我自己的事情带来了这么不好的影响，我很抱歉。关于这件事情的真相我之后会发在论坛里，也请大家不要再公共平台上散播，拍摄的视频和照片也请大家删除。”她说着鞠了个躬。
    “蒲哥！校医来了！”毛毛从不远处推着轮椅跑过来，身后还领着医生。
    跟着来的还有学校的领导和老师，这么一来，大家也都散了。
    “来，蒲哥，上座。”毛毛拍了拍轮椅。
    褚起承扶着他站起来。
    “蒲竟宣。”方倩突然喊道，“对不起。”
    她说着弯下腰。
    蒲竟宣站立片刻，随后淡淡道：“没事，你决定了就好。”
    ——
    “嘶……啊……医生！轻……轻点！”
    校医院里，传来一阵阵如杀猪般的叫喊。
    “你能不能松开？”褚起承冷着脸站在病床边，他一只胳膊被蒲竟宣死死地抱住。
    蒲竟宣将头埋进枕头里，“不行啊，褚哥，我太疼了！”
    “医生，能不能给他打一针麻药让他闭嘴？”褚起承毫无感情地问。
    医生是个年轻的实习生，他笑了笑，“刚才你去接电话的时候，已经打过一针了，可能他耐受性好吧。”
    一听就是这货在装，蒲竟宣可以死了。
    “再演等会儿你自己推轮椅回去。”
    果然，蒲竟宣一下子就不叫了，把手收了回去。
    “那就谢谢你了。”
    医生眼睛都笑弯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还好只是轻微骨裂，不算特别严重。回去之后不要沾水，清淡饮食。”
    “那我洗澡怎么办？”蒲竟宣问。
    “叫你室友帮你啊。”医生指了指旁边的人，“他不是你室友吗？我看你俩关系挺好的，这种小忙应该会帮吧。”
    褚起承想以头抢地撞死在这儿，“你怎么看出我俩关系好的？”
    “你们跟过来好几个同学，就你留下了。”医生觉得这简直好笑，“关系不好你留下干什么？”
    “……”褚起承被堵得说不出话。
    还不是因为这货看着……看着有点可怜吗？
    好吧，现在一点都不可怜了，十分可恶！
    蒲竟宣知道他脸皮薄，赶紧插话：“麻烦您再给我开一张验伤单，我这几天得请假了。”
    “开好了。”医生顺手拿给了褚起承，“这几天先不要乱动，伤口愈合肯定会痒，但切记不要乱挠乱动，你记住啊。”
    他这话是对着褚起承说的。
    “哦。”褚起承毫无感情，“死了正好。”
    医生装作耳聋，赶紧赶人：“好了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轮椅借给你们，过段时间拆石膏看情况再说。”
    蒲竟宣眼巴巴地盯着褚起承，示意他把自己扶起来。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褚起承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欠他的。
    看着对方肿了一倍的右腿，这家伙的确无妄之灾。
    “谢谢褚起承同学。”蒲竟宣坐好后松开了手。
    褚起承把药和单子都塞进了包里，推着他往外走。
    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他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是郭子发过来一条链接。
    论坛的一个帖子。
    文字很长，但简明扼要。
    “欸欸欸！！！”蒲竟宣回头拍了拍身后的人。
    褚起承立刻停住，“干什么？”
    “前面有个坑你没看见？”蒲竟宣劫后余生，“你真要谋杀亲室友？”
    “啧，看消息呢，谋杀你划不来。”褚起承收好手机，把轮椅转了个方向。
    他咳嗽了声，“刚才……那个女生发帖了，你彻底清白了。”
    空气沉默。
    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像是蒲竟宣的风格。
    “你怎么不说话？”你话不是很多吗？
    “说什么？”蒲竟宣平缓道：“我要不清白你会帮我？”
    褚起承：“我确实不知道你清不清白，上次你跟赵叙说的话和今天在球场上说的那些话都很模糊，我往哪个方向想都走得通。”
    “但你还是选了最不可信的那一条。”蒲竟宣斩钉截铁，“这么相信我？”
    “滚，我只是觉得以你的智商做这种事情简直降智。”褚起承说：“不过她只说了简栩杰用他们的亲密照威胁她不要分手，所以她才用你当挡箭牌，这样简栩杰就不会迁怒于她。可是……我觉得还有部分事实她一定没说。”
    “哦？哪部分？”蒲竟宣问。
    “比如她虽然说那张照片是错位，你当时在安慰她。但是并没有解释你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大半夜要安慰她。”
    “你很在意？”
    “爱说不说。”褚起承嘴硬道。
    蒲竟宣笑了下：“去年我刚进学生会的时候，方倩是我所在部门的部长，所以经常会有工作交流。有一天我不小心听见了他两的对话，方倩要分手，但是简栩杰死活不肯，还说分手就把那些视频和照片放出去，看谁会更惨。她哭着跑出来正巧撞见了我，然后……”
    他说着叹气：“方倩的家庭条件挺不错的，这种家庭出来的女孩子父母管非常严格，要是被她爸妈知道了会疯的。所以她就央求我不要说出去，我当然也没那个兴趣散播这种信息。可是简栩杰控制欲太强，近乎有点变态，我发现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然后劝她报警或者去看心理医生。”
    褚起承皱着眉：“这种事情报警也没用，不是我泼冷水，事实就是这样。这种事情警察要管也管不了多少，如果视频和照片是自愿拍摄的，简栩杰一没散播二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警察找到学校来，然后学校找家长，但这样做……”
    “是啊，造成二次伤害并且还是让父母知道了，甚至还要惊动不少学校里的人。一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打击。”蒲竟宣说：“有天晚上她突然给我打电话，我听语气不对劲，就问她在哪儿，那个时候她坐在教室的窗边，可吓人了。”
    “把她劝下来后她就一直哭，我就试着安慰她。那张照片就是这么拍出来的，但我觉得不是简栩杰拍的，估计是有人遇见了然后发给他的。”
    褚起承：“然后你就告诉她用你当借口？”
    “我只是说反正我没对象，简栩杰要真的来问我我也会否认，至于她怎么说我不管也不会拆穿。”
    这个傻子。
    褚起承感觉头上有股火气，但是却不能撒在蒲竟宣身上。
    毕竟蒲竟宣的确是在帮别人。
    可是……他就是生气。
    “这种事情你就不能告诉w……”他说着卡住了。
    因为他忽然想到蒲竟宣凭什么告诉他？那个时候两个人很熟吗？
    不对，现在好像也不是很熟。
    “什么？”蒲竟宣听得很清楚。
    “没什么。”褚起承恢复理智：“我在想你应该找别人帮忙的，但是又想到你答应她不要说出去，毕竟是隐私。”
    蒲竟宣嘴角残留着一抹笑意。
    褚起承继续说：“可是现在这件事闹得更大了，不仅是学校还有那么多同学都知道了。”
    “嗯，但我想她应该是想通了，把一个人逼到绝境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也什么都可以不在乎。”蒲竟宣往后靠了靠，仰头的时候能够看见褚起承的下颚。
    当他坐在球场站不起来，置身于黑暗中的时候，这个人就这么出现了。
    每次都是这样。
    “褚起承，你今天到底为什么会来？”
    第36章
    褚起承低头, 点了点他的帽檐：“你帽子落在后台了，你们学生会的人硬塞给我，让我给你。”
    “我不是给你发消息说你回去后放在客厅就好了吗？”他说着抿着笑：“你是看见消息过来的吧？”

 第46章

    “是啊。”褚起承说：“郭子给我发消息说你在被人欺负, 他赶不过去让我来支援你。”
    “所以你是来帮我打架的？”
    “那你想多了, 我是来看热闹的。”
    嘴硬。
    蒲竟宣：“看热闹怎么还上场了？”
    “你再哔哔自己推回去？”褚起承咬着牙。
    这货什么战斗力自己不清楚吗？平时骚得要死, 打个球还会骨折，真打架了估计也是个脆皮。
    被人这么欺负还忍气吞声地什么都不说, 虽然是在帮别人但是也不懂得保护自己,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褚起承在赶过来的路上，正好在某个群里看见了实时转发的视频。
    当他听见简栩杰说蒲竟宣图方倩的家庭条件才破坏他们感情的时候, 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蒲竟宣要真的有这种心思，不至于看不出来房东富婆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是视频就只拍到这儿，他跑到球场的时候正巧看见蒲竟宣摔了。
    “那个……”蒲竟宣欲言又止。
    褚起承心里烦, “干什么？”
    “你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蒲竟宣摘下帽子, 眼睛里盛着星星。
    啧。
    褚起承觉得回答这问题有点蠢，他心里一合计，推了下轮椅, 然后又勾了回来。
    “欸！！我靠！”蒲竟宣差点摔倒在路边。
    “不好意思啊，没看见这儿没路。”
    恶作剧成功, 褚起承忍着笑。
    蒲竟宣顶了下腮帮子, “你故意的，我要真摔了，那你就得负责了。”
    尽说些垃圾话。
    褚起承懒得搭理他, 推着他进了小区。
    坐上电梯，蒲竟宣觉得自己的生命终于安全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前几天你怎么了？”
    怎么了？
    要能说他早说了。
    褚起承随口道：“要比赛了，压力大不想说话很稀奇吗？谁叫你话那么多？”
    还真是因为比赛啊……
    看来褚起承真的挺在意这次的比赛。
    “行，这段时间我保证不打扰你。”
    可是刚回到家没一会儿。
    “褚起承！你能帮我一下吗？”
    说好不打扰他的呢？
    他把外套扔在床上, 走到客厅：“干嘛？”
    “我要洗澡。”他指了指自己的腿，眨巴地眼睛。
    “你别告诉我要我帮你洗？”褚起承的语气逼近死亡。
    “当然……不是！”蒲竟宣话锋急转：“我的意思是麻烦你帮我搬个凳子放在浴室，不然石膏会被打湿的。”
    好烦，能不能把这货放在转转回收了？
    “你今天不洗不行吗？医生都说了不要沾水，怎么洗？”
    蒲竟宣：“可是我今天打了两个小时的球，身上全是汗，这样会臭的，我和你待一起你受得了？当然，你要受得了我也可以不洗。”
    他受不了了。
    然后转身就去搬凳子了。
    好人做到底，他扶着蒲竟宣进了浴室，给他取下了花洒。
    “喏，拿着。”
    “你放那儿吧。”蒲竟宣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喂喂喂！你干什么？！”褚起承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撞上了身后的玻璃门。
    蒲竟宣一听这动静顺手捞了一下他的腰。
    脑袋倒是没撞着，就是这个姿势实在是尴尬。
    褚起承两只腿跨在蒲竟宣两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胸口处。而蒲竟宣脱了一半儿的衣服就这么松松垮垮地堆在肩膀上。
    太糟糕了。
    蒲竟宣还好死不死地开始骚：“我就是脱个衣服，你怎么还碰瓷呢？”
    “碰你大爷！”褚起承脖子都红透了，他站直身体，打开玻璃门，气冲冲地出去了。
    “真是……不好意思就不好意思，脸都红了。”蒲竟宣笑着把上衣脱了。
    门外的褚起承喘了两口气平复着心情。
    他的右手有些烫。
    刚才的触感硬邦邦的，还挺结实。
    这货的身材倒是没得说。
    也难怪撩起衣服擦汗的时候周围的人那么激动了，他敢肯定蒲竟宣绝对是故意的，骚死他得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为了防止某人等会儿又喊天喊地，他干脆坐在客厅看资料。
    果然，没一会儿。
    “褚起承！”
    他放下手机，走到门外，“衣服给我穿好再说话。”
    “有个问题。”蒲竟宣说。
    “你要我帮你穿你就死了。”
    “不是，是我没带睡衣进来。”
    靠。
    他忍。
    “在哪儿？”
    “床上。”
    行，就这一次，看在他腿瘸的份儿上。
    都说了要照顾老弱病残。现在蒲竟宣直接占了弱病残三项，更应该帮忙了。
    褚起承打开蒲竟宣卧室的门，上次他只是站在门口看了眼，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来看到全貌。
    两人的房屋构造差不多，但和他想的不太一样，蒲竟宣居然收拾得还挺干净。
    床上……
    他掀开被子果然看到了一套深蓝色的睡衣，同时他还在枕头边发现了一本用牛皮纸包着的深蓝色本子。
    很厚，边缘突出的各种颜色的便签和奇怪的材料片状物撑得本子蓬了起来。
    他盯着这个本子看了很久。
    “拿来了。”他敲了敲门。
    “你要不给我送进来？我不是很方便行动。”蒲竟宣是声音懒洋洋地。
    真烦人。
    褚起承属实不想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他索性一咬牙。
    推开门后，捂着眼睛，朝着浴室的方向走。
    一伸手。
    “给。”他背对着蒲竟宣。
    后者狡黠一笑，随后怔了怔色：“你能不能过来点儿，我够不到。”
    褚起承往后退了一步。
    蒲竟宣发现他耳朵都红了，从他的视角看过去，褚起承捂着眼睛的样子特别可爱。
    可是再逗下去受不了了的是他自己。
    “谢谢啊。”他伸手接过衣服，顺嘴说：“忘了让你帮我拿内裤了。”
    褚起承撒开手就跑了。
    蒲竟宣低头失笑，要不是之前亲自听见褚起承跟那些对他表白的人说很恶心，刚才的反应绝对不是一个直男的正常反应。
    学校里的大澡堂又不是没进去过，虽然褚起承不适应，但也没有特别强烈的抗拒感。
    那只是不习惯，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现在浴室里就他们两个人反而不好意思了，还是那种男男有别的不好意思。
    可是他看见过褚起承对于别的男生跟他示好的反应，还不止一次。
    每一次看见的时候，他都觉得那些拒绝的话是在对他说。
    仿佛一遍遍地警示他，不然以后朋友都做不了。
    褚起承不能接受，他就永远都不能说出口。
    但他也有私心，不论是现在那个论坛里议论纷纷的帖子还是网上那些浏览量过万的视频，他一个都不愿意删掉。
    和褚起承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一个画面里，是他能够做的最越界的事情了。
    穿好衣服后，他喊道：“我好了。”
    接着，褚起承开门进来，“穿得也太慢了。”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阈值。
    “这不是不方便吗？”
    他被扶着走回卧室，坐下后，他看见了枕头边似乎被移动过的本子。
    蒲竟宣心头一颤，猛然抬头看向褚起承。
    后者从他的眼神读出了信息，“刚才拿衣服的时候碰到了。”
    解释完，褚起承捕捉到了他脸上鲜少出现的慌乱和紧张，“你里面写什么了这么心虚？”
    “秘密。”蒲竟宣将本子拿起来抱在怀里。
    “关于初恋的秘密？”褚起承本意想揶揄他。
    可是蒲竟宣却很认真地说：“是啊，所以别人不能看。”
    褚起承撇开眼，心头有点不是滋味，“谁稀得看。”
    他说完利落地转身、关门一气呵成。
    麻药的劲儿早就过了，被浴室里的蒸汽一泡，蒲竟宣的脚又痛又酸，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小时都睡不着。
    挣扎片刻，他决定起来吃点止痛药。
    这个时候他也不可能叫褚起承，只能扶着墙单脚跳着走，索性也懒得开灯了。
    拉开门。
    对门的门缝里洒出些光。
    都快一点了，褚起承还没睡？
    他慢慢跳着跳着终于走到了客厅，打开了放在茶几上的药包，摸出一颗止痛药，就着桌上杯子里的冷水喝了。
    一偏头，褚起承房间的灯还没有灭，也没听见里面传出来声音。
    跳到卧室门口，他还是转身轻轻敲了敲门。
    “褚起承？”
    没应。
    他缓缓地拧开门把手，书桌前没有人。
    蒲竟宣往里跳了两步，伸长了脖子朝床上看。

 第47章

    原来睡着了。
    褚起承眼睛闭着，两只手交叠在身前按着一本书。
    如果他现在过去盖被子绝对会吵醒褚起承，说不定还会伤上加伤。
    算了，这个天也不至于感冒。
    他悄悄地挪到门口，关了灯。
    第二天一早，褚起承刚走到教室，郭子就凑了过来。
    “褚起承！快快快！！！告诉我！”
    “什么？”
    “昨天晚上球场的年度大戏啊！我天，据说比春晚精彩多了！可惜我在开会赶不过来！一晚上看了好多帖子两点才睡。”郭子激动道。
    褚起承打开电脑，无语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问我干什么？”
    “文字传播夹杂了太多的谣言，视频也不全，你全程在场跟我说说呗，我绝对相信你的语言组织能力。”
    “用几个词语给你简单概括一下。”褚起承伸出手指：“第一个：误会。第二个：倒霉。第三个：神经病。”
    郭子认真听着，“还有呢？”
    “没了，就这三个词，你想想就能知道。”
    “你是在跟我玩儿组词造句吗？”
    “你可以试着造一造。”
    郭子真的开始造句，“结合我昨天搜集的信息，一个倒霉蛋因为一个误会然后被一个神经病缠住了？”
    “恭喜啊。”褚起承毫无感情地夸赞：“你猜对了。”
    郭尧仔细一想：“不对啊，我不是问这个！”
    “那你问什么？”
    “想知道你昨天英雄救美、挺身而出的故事啊！”郭尧感慨：“我当时看到视频都感动哭了，那一句‘打’，我天！太帅了！”
    英雄救美……
    美？
    他脑海里浮现出蒲竟宣的脸，美就算了，欠揍是真的。
    “不是你让我去支援的吗？”
    “我是让你去保卫处叫老师，可没让你以身入局啊？”
    褚起承敷衍道：“你自己没说清楚。”
    嗯？？？？他没说清楚吗？
    他打字说的啊！！！
    算了，不管了。
    “不过蒲哥的确蛮惨的，居然忍了这么久，我之前也听过不少的风言风语，但没当回事，谁知道还真遇上了神经病。”郭尧吐槽道：“哎，那个学姐也挺惨的，遇上这么一个男的。听他们说昨天晚上警察都来了，两学院的辅导员跟着去了。”
    褚起承没什么反应，抬头说：“上课了。”
    但他这节课也没怎么听进去，脑子里全都在想那人中午怎么吃饭。
    估计是点外卖了，反正饿不死。
    但他还有钱点好几天的外卖吗？
    就算有，之后不会饿死吧？
    下课后，他和郭尧往食堂走。
    “等会儿我打包回去吃。”
    “嗯？为什么？下午不是还有课？”
    褚起承解释道：“忘带东西了，回去拿。”
    “那你吃了回去拿不一样？”
    “……我乐意。”懒得解释。
    “哦。”
    正排着队，郭尧忽然转身：“欸，你看。”
    “什么？”他低头看向郭尧的手机。
    这是一条朋友圈。
    【p：感谢我最亲爱的朋友，千里送温暖，亲自给瘸子送饭，让我不至于饿死[图片x9]】
    最后一张还是打着石膏的腿。
    朋友？哪个朋友？
    不对，重点是蒲竟宣带人回家了？
    第37章
    【cqc：谁？】
    【废话太多别回：老杜^^】
    【废话太多别回：他早知道我住这儿, 放心吧，他不会乱说。】
    【cqc：最好是。】
    杜闻西跟他们又不是一个学校的，就算知道他们两个住一起也没什么。
    而且他和蒲竟宣的关系那么好, 也迟早会知道。
    看着褚起承刷了卡, 郭尧疑惑：“你没说打包。”
    “不用了, 不回去也没事，我就在这儿吃。”
    反正那家伙饿不死。
    “……哦。”
    另一边, 杜闻西正在瞻仰肿大的巨腿。
    “牛逼啊！我的蒲。”他笑道：“原来打群架都没断过吧？这几年收手了变得这么弱？”
    蒲竟宣一边喝猪骨汤, 一边怼他：“那小子玩儿阴的，我本来想速战速决, 没注意。还有，我腿这样你也打不过我。”
    “是是是。”杜闻西瘪嘴：“那人也是运气好，但凡不在大庭广众那么多监控的情况下, 他至少要断两条腿。”
    “你说对了一半, 他运气是挺好，但是……”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当时可没打算放过他, 耍阴招谁不会？”
    “那你怎么……”
    “当时褚起承来了。”
    杜闻西脸色僵硬：“……so？然后你就被南宫问雅摸了头，消气了？”
    “他说帮我打, 你知道他上次打球是什么时候吗？”蒲竟宣回忆道。
    “我怎么知道？谁都跟你似的天天跟踪人家？”
    “文明社会、和谐用语, 我可不干跟踪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蒲竟宣放下勺子，“他上次打球是在高二，那之后他就没碰过篮球。”
    “那你也真敢让他上啊, 就不怕输？”
    “无所谓，比起输赢我更在乎他愿不愿意找回原来的那个自己。”蒲竟宣缓缓道：“我有感觉到他慢慢地打开自我了。”
    杜闻西听着饭都吃不下了，“你们两个住一起快一个月了吧，有进展吗？”
    蒲竟宣不言。
    杜闻西叹气：“我不劝你, 反正这几年我也没少劝过，你高兴就好。”
    “你今天就只是来看瘸子的？”
    “顺便跟你说说你那个账号的事情。”杜闻西说：“其实我想了很久，重新起号真的太不划算了，你高中那个账号近百万粉丝，这几年没更新了也没怎么掉粉，而且不少老粉天天在评论区哭坟，为什么你不用呢？”
    蒲竟宣淡淡道：“那个账号一开始也就是随便发点高中时候的日常生活，谁知道有那么多人看？大部分粉丝都是好奇竞赛生的日常才关注，我现在又不搞竞赛了。而且消失了这么久突然回归该怎么解释？”
    “就说你这几年太忙了没时间呗，正好你可以换个赛道转型。你不是准备做高校日常vlog系列吗？我觉得也和你之前的风格差不多。”
    “不是我不想用那个账号，关键是当时拍摄的视频里……”出现过褚起承的背影。
    杜闻西干着急：“什么？”
    “没什么，我考虑考虑吧。”
    “我觉得你赶紧考虑好，你第一期视频不是正在剪辑吗？正好可以做一个长视频，顺便解释一下这几年你都在做什么。”
    蒲竟宣：“嗯。”
    “你真不打算露脸吗？”
    “这已经是你第三次问我这个问题了。”
    “我只是觉得你这张脸藏着也太可惜了，明明可以靠脸吃饭，非得靠实力。”
    “行了。”蒲竟宣拍了拍他，“去厨房里帮我洗点水果。”
    “靠，大少爷，你可真会指挥人。”
    “我妈来的时候带了两箱水果，我和褚起承吃不完，等会儿你带点走。”
    杜闻西超绝变脸：“好嘞！小的这就去给你洗！”
    蒲竟宣坐在饭桌前，默默拿起手机，点开了小破站。
    切换账号。
    当看到后台消息通知999+的红点，他不敢点开。
    翻了翻之前发的视频，最近的一条发布已经快三年了。
    每条视频时长都不低于二十分钟，他还记得那条吸粉最多被挂到首页的视频是因为他拍到了褚起承投篮。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前后不过十秒的时间。
    可就是因为那十秒他迅速涨粉，即使后来他的视频里再也没有出现过褚起承，粉丝的关注点全在他的日常生活。
    但也的确是因为褚起承，一时兴起的记录变成了每个月的必修。
    就算知道褚起承不可能会刷到这个视频，但如果他重新使用这个账号肯定会被对方发现。
    “洗好……”杜闻西放下盘子，看着他不太对劲的脸色：“你怎么了？”
    蒲竟宣关了手机，“没什么，等会儿你走的时候把垃圾带走，褚起承回来看到会生气的。”
    “……知道了。”杜闻西翻了个白眼，“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谢谢你的救济，等我腿好了请你吃饭。”
    “得了吧，我就是知道你腿瘸了来慰问一下，没真断就好。”
    蒲竟宣：“……你是我亲兄弟啊。”
    “好说好说，但是褚起承现在也把你当兄弟了，我不知道应不应该为你高兴。”杜闻西边说边开始收垃圾。
    蒲竟宣没太听懂：“你在说什么？”
    杜闻西停下手里的活儿：“昨天他英雄救美的时候亲自说的啊。”
    见他还傻着，杜闻西点开一段保存的视频：“喏，他说‘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不是把你当兄弟了是什么？”

 第48章

    “我说这句话完全是因为他当时孤立无援实在可怜，有问题吗？”褚起承冷着脸阐述道。
    面前站着一堆人，他被围在座椅上站都站不起来。
    跟审犯人似的。
    “你们还开不开会了？”褚起承实在不想回答这些弱智的问题。
    但是也不可能抵挡对方人多势众。
    首先，赵叙作为头子，带头误工，他一声哀叹：“我昨天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炸了！没想到那个简栩杰能这么恶心？”
    “就是，我就说为什么之前方学姐心情一直低落。”夏一茗抱着手，忿忿不平：“褚起承，这种人能不能拉去枪毙啊？”
    “……”这种事情他说了算吗？他又不是刽子手。
    郭尧直接打破幻想：“立案都难说，不过事情闹得太大了，学校这边不管是迫于舆论压力还是别的什么应该会给个处分。”
    “好气人啊，我之前真觉得他两还挺好的，现在我看谁都不是好人。”孙艺说：“褚起承，还好昨天有你在，我看视频都心疼我蒲哥。插一句，你那个投球真帅！”
    郭尧笑道：“还说呢，今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还有哥们邀请他去打篮球，这宣传效果！！”
    褚起承听不下去了，也不想争论到底是不是在开会了。
    “不是都发了通知不要乱传视频吗？你们哪来那么多？”
    郭尧：“是今天凌晨发的通知，但是这些视频在这之前就已经传遍了，不仅对面学校，北京高校都传遍了，甚至还有人传到网上了。我们学校是真火了，估计校领导们一宿没睡。”
    褚起承吸了口冷气：“打码没有？”
    “好消息是打码了。”夏一茗笑得不怀好意。
    打码就好，褚起承心里的不安松了口气。
    然而，她继续说：“坏消息是传出来的视频你和蒲竟宣的脸都没打码。”
    “为什么？”褚起承脱口而出，他气得都要站起来了，“保护隐私还有不给当事人打码的？这些人都在干什么？知不知道不经当事人同意公然传播这种视频是侵犯肖像权的行为？”
    “你先别激动褚哥。”郭尧给他顺气：“虽然你可能不能接受，但是事实是当事人是简栩杰和方倩，你和蒲哥就只是友情客串，并且都认为给你两的帅脸打码实在不妥。”
    “滚蛋！”褚起承还是站了起来，他摸出手机，随机点进了某音符。
    大数据推送会读心的现象司空见惯，广告弹走之后第一条视频就是熟悉的背景。
    视频不长，只截取了褚起承走到球场说替蒲竟宣打球的那一段和最后他后投球的那一段。
    一打开评论，说什么的都有。
    【今晚上我就是那瓜田里的猹，一开始：好炸裂！现在：我靠，好帅！】
    【这剧情真的狗血，请问这两位帅哥考虑接戏吗？】
    【那位黑衣帅哥低头的这个氛围感幻视黑化疯批了，好带感！白衣小哥哥冷冷的，但是好可爱！】
    可爱？可爱你个头！
    褚起承顺手点了举报。
    【如果你单独截后半段我会认为他是在装逼，但是看完后我只想说磕死我了！我要是黑衣帅哥我直接就嫁了！】
    【第一眼：短剧都入侵高校了吗？第二眼：你两99.】
    【从各处搜刮后我拼接了一个完整版，主页自取，一句话简介：被神经病缠上后的我被校霸大佬宠上天！】
    【不对不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一个辩论视频，就是f大的！他两就是那个正反双方的二辩，可精彩了！】
    【我靠？真假？我也看过那个视频，一个合集里面的，这么一看身形都对得上，我找了可多视频都没找到正脸照，好家伙，直接给我喂饭啊！！】
    【就是他两！本校人亲自认证，真人比视频里还要帅！而且他们关系超级好，好到不同专业一起上课的那种！】
    【f大？@期末复习不发疯，你们学校的？】
    【期末复习不发疯：对啊，我们学校新讨论出来不到一个月的学习cp，好了，现在内部cp全网都知道了。我倒是没疯，不知道他两疯了没……】
    ……
    疯了，都疯了。
    疯点好啊……
    学校的公关估计都要谢谢他两了。
    舆论矛盾的风向为什么转变得这么奇葩？
    “褚……褚起承？”赵叙试着喊他。
    褚起承面色凝重，握着手机的手指指节泛白，肉眼可见地已然濒临爆炸的边缘了。
    他关了手机，抓起椅子上的包就往外冲，都顾不得会还没开完了。
    这会不开也罢，他就不该帮那个瘸子！
    骑上自行车，关锁。
    按了电梯，开门。
    门一拉开——
    “褚起承，你听我说！”蒲竟宣的脸近在咫尺。
    如果不是怕一拳下去瘸子变瞎子，他一定会这么干的。
    “说个屁，你闭嘴，我有事跟你说。”
    两人站在门口，一个站在里面，一个站在外面。
    冰火两重天。
    蒲竟宣：“我知道现在你很生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舆论扩得这么大，所以——”
    褚起承：“现在立马进去录一个澄清视频。”
    两人同时出声。
    蒲竟宣说一半儿卡住了。
    “啊？”
    “对，录视频，你。”褚起承指了指他，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还有我。”
    第38章
    蒲竟宣瘸着腿架好机器。
    “你真要录啊？”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会是褚起承提出来的要求。
    “录。”褚起承说：“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蒲竟宣一知半解：“什么机会？”
    “你不是想做博主吗？这就是机会。”褚起承分析道：“趁着现在热度还没退, 我友情帮你涨一波粉丝，顺便——”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澄清了。”
    原来是这样。
    可是……褚起承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反效果？
    今天要不是杜闻西告诉他，他也不知道一晚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早上他死皮赖脸地让褚起承帮他去学生会开个会, 有那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朋友’在, 就算褚起承不知道也得知道了, 所以他就在门口等着褚起承回来兴师问罪。
    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走向。
    “对着脸啊？”他还是不相信。
    褚起承从兜里摸出一个黑色口罩，“我戴口罩, 你自便。”
    蒲竟宣大剌剌地坐在他旁边：“我就不用了, 还是用我这张帅脸帮你吸引一下火力吧。”
    不要脸。
    蒲竟宣正准备按机器，随后回头：“录了可就没有后悔药了。”
    “废话。”褚起承睨他一眼。
    “ok。”蒲竟宣按了开始。
    他已经劝过褚起承了, 这次可不是他故意的。
    十分钟后。
    “好了，现在你就把它剪出来发出去。”褚起承松了口气，起身道：“等会儿把你账号名字发给我。”
    蒲竟宣抬眸：“你去哪儿？”
    “我晚上还有课, 晚饭你点外卖吧。”
    “哦。”
    褚起承走后, 蒲竟宣看着相机里的素材，犹豫再三。
    他真的要发出去吗？
    这时候，一旁的手机响了。
    他妈？
    不是刚走两天吗？怎么又打电话了？
    他懒洋洋地喂了声。
    那头传来一道怒吼：“你要死啊！”
    他赶紧把电话拿远了些。
    “妈, 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谭乔气不打一处来：“视频里到底怎么回事？”
    蒲竟宣扶额，虽然朋友圈屏蔽了他妈, 但是网上现在铺天盖地的视频可屏蔽不了。
    “学校发了通告, 你去看不就知道了。”
    “那你现在腿怎么样了？”
    “轻微骨折，医生说休息段时间就好了。”
    谭乔听到没事放下心来，然后继续开火：“就你爱逞强是吧？对方什么人你心里不清楚吗？还把腿摔断了, 学校怎么处理？”
    “你就别管了，在欧洲不忙吗？”
    “我管你？你以为我想管你？”谭乔：“你初中就爱打架，每次回来滚一身泥，不是这儿伤了就是那儿伤了, 最多也就破个皮。这次还没打架就打个球伤成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蒲竟宣也没想瞒她：“被对方摆了一道，当时没注意。”
    那头沉默了几秒。
    随后严肃道：“我看这件事情的性质还挺严重，需不需要我……”
    “不用，你出面这件事情更复杂。”蒲竟宣立刻回绝：“我现在不是初中了，自己会解决好的。”
    “算了，我懒得管。不过我看是小起承帮你找回场子的欸，你看看人家多帅啊？”
    “是啊，他可帅了。”蒲竟宣毫不脸红：“昨天晚上还是他陪我打石膏，然后送我回来。”

 第49章

    听后，谭乔感慨：“没用的东西。”
    “……你是我亲妈啊。”
    “我要开会了，挂了。”
    ‘嘟嘟——’
    蒲竟宣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感觉变成瘸子后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下课铃声响起，褚起承也不着急收拾东西，他准备等人都走了再走。于是摸出手机，准备先看看蒲竟宣发了视频没有。
    “褚起承，你上课前说发我一个什么东西？”郭尧边收拾东西边问他。
    “哦。”褚起承放下手机，点开电脑里的一个文件，“你不是要参加今年的icc吗？我整理了一份去年我参加的资料给你参考。”
    “我去……”郭尧看愣了。
    褚起承继续说：“但每年赛题不一样，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思路。你可以多看看《国际刑事法院罗马规约评释》和otto triffer、peter robinson找找感觉，memo按照背景、证据、客观和主观展开，但是具体的论证思路看你自己的想法，毕竟每年的best memo好像都和平时见到的常规模式不太一样。oral在于你回答的逻辑是否层层递进，不过法官不同对口音的要求也不同，多注意就好。具体问题看你们队的分工和mock吧。”
    听这么一大通，郭尧呼出一口气：“明白了。”
    “转你了，慢慢看，加油吧。”
    “谢谢啊哥，你现在是我亲哥了。”郭尧一秒不带犹豫地点了接收：“可你为什么要给我准备这个？”
    褚起承：“上次你生日请吃饭不是没送你礼物吗？我也不知道你缺什么，就送这个吧。”
    “这个啊……其实你送不送都没关系的，主要是想让大家在一起热闹一下。”郭尧挠了挠脑袋：“不过这个算是今年收到最好的礼物了，谢谢你啊！”
    他说着看褚起承没有要走的意思：“你不准备回去吗？”
    “等会儿，你先走吧。”
    “行。”郭尧拿上书：“拜拜！”
    “嗯。”
    蒲竟宣还没有把账号名字发过来，也不知道这人发了视频没有。
    要不了多少时间吧？
    【cqc：发了没？】
    “褚起承？”
    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韩均一直坐在教室里没离开，刚才两人的对话被他一字不差地听到了。
    “做好人享受别人的追捧，这样的感觉很好吧？”
    褚起承放下手机，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走。
    刚站起来，韩均站在过道处拦住他。
    “教室里有监控，你想干什么？”
    “我没做什么啊，同学之间聊聊天不过分吧？”
    褚起承冷着脸：“可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上次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你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可还是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他直直地盯着褚起承，“你给一点甜头，别人就愿意追着你走，就像刚才那样。之前郭尧就因为你也搬了宿舍，就是不想让你难做。”
    褚起承嗤笑：“我想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以一己之力孤立你，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
    “那蒲竟宣呢？”
    “又关他什么事？”
    “你总是摆出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可是昨天你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替他出风头，你真的只是单纯地相信他所以出于人道主义的帮助同学吗？”
    见褚起承不说话，他笑道：“你看看你身边认识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学生会的吧？没有蒲竟宣，你觉得你会跟他们有什么交集？你需要靠他维持这些关系，需要他帮你拿到保研需要的那些奖项，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伸出援手的机会。”
    “明明整件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网上本应该讨论的是丑闻，可现在都在讨论你们两个，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你期待很久了吧？”
    褚起承将手里的书放在桌子上，颔首：“我听了这么久的废话，只能感受到你在嫉妒，但是你可以嫉妒的人多了去了，非揪着我不放干什么？就因为我知道了你卑劣的那一面？”
    韩均眼中含着怒火：“褚起承，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只不过是你把卑鄙的那一面隐藏得更好而已。”
    “你脑子没问题吧？”
    “我都知道了。”韩均似乎胜券在握，抓住了他的痛楚，得意道：“关于你妈妈的事情。”
    褚起承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韩均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不自然，“原来那位医生就是你妈妈啊，几年前在新闻上看见过。”
    “所以呢？”褚起承沉声道。
    “所以我们是一路人，都知道对别人好一点用都没有，你不会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种自欺欺人的口号。”
    褚起承忽地笑了。
    韩均觉得自己已经把他看透了。
    “是啊。”褚起承嘴角微微弯起：“我的确不相信。”
    他说着瞬间收起笑容，“但我永远不会跟你是一路人。”
    褚起承拿起书，一把推开他。
    回家路上，韩均的那些话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
    他倏地停住，站在一棵榕树下，左手撑在树干上，闭着眼睛低头喘气。
    喉咙艰涩，心脏闷得慌。
    北京的秋天风大得很，干燥的空气钻进喉咙，吹着眼睛。
    每走一步都觉得在接受酷刑。
    他不想走了。
    然而，一道不合时宜的电话声打破了此时的安宁。
    他不想接，可是这声音似有不接不罢休的意思。
    褚起承烦闷地摸出手机，一看。
    又是蒲竟宣。
    不想接，可是又怕这个瘸子出事。
    “干什么？”
    他没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另一头听起来声音闷闷的。
    就好像要哭了。
    “你怎么了？”蒲竟宣低声问，“现在在哪儿？”
    褚起承啧了声，“路上，你打电话干什么？”
    “我发信息给你你一直没回我，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褚起承觉得莫名其妙，他很爱生气吗？
    蒲竟宣额了两声，“没什么，你先回来再说，我等你啊。”
    挂了电话，褚起承径直朝着家的方向走。
    他惊奇地发现，刚才突然的抑郁情绪因为这个电话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看来，以后看见韩均就要绕道走。
    太破坏心情了。
    刚走到楼下，他一抬头，发现大门口的柱子边靠着一个瘸着腿的黑衣男子。
    倒也真是身残志坚。
    “你干什么？”
    蒲竟宣抬眸，冲着他笑：“回来啦！我下楼吹吹风啊，顺便等你。”
    毛病。
    这破天出来吹风，怕是脑子坏了。
    “我账号发你了，你看了没？”蒲竟宣问。
    褚起承按了电梯，神情恹恹：“还没来得及。”
    “最近准备比赛是不是挺累的？”
    “还好。”
    “我那天看见张思若特别激动，说是请了一个很厉害的教练来帮你们？”
    “嗯，赖教练。”
    “哦，我知道他，挺厉害的。”
    下了电梯，褚起承打开门，“滚进去。”
    “哦。”蒲竟宣十分艰难地换鞋，嘴上也不停：“那个视频传播得还挺快，不过评论区可能……不太如你所想的那样。”
    “啊？”褚起承不解：“不就是澄清我两就只是朋友，不要再造谣了吗？不会还吵起来了吧？”
    蒲竟宣表情一言难尽：“吵倒是没吵，就是……你自己看吧。”
    褚起承走到客厅，把包扔在沙发上。
    点开蒲竟宣发过来的链接。
    浏览了一分钟的评论区。
    这一分钟，他头顶的天逐渐塌掉。
    第39章
    视频不过一分多钟。
    褚起承戴着口罩抱臂坐在沙发中间, 蒲竟宣坐在他旁边，一条腿搭在茶几上，受伤的石膏腿十分明显。
    “hello, 大家好, 这里是sto蒲同学, 也是这条视频里那个虽然摔得很惨但依旧帅得惨绝人寰的大帅逼。”蒲竟宣手指的屏幕位置放了一张视频截图。
    褚起承怀疑人生地偏头，白了他一眼。
    “因为这段视频受到了大家广泛的关注和讨论, 针对其中一些不实言论在这里进行一个说明。”蒲竟宣双手指向旁边的人：“没错, 坐在我旁边的同学就是视频里那个投球超帅的小哥哥。”
    褚起承拍了一下他的手臂，随后打断他：“很感谢大家对我们学校这件事情的关注, 也希望大家不要再散播一些虚假信息，对于我们和另外两位当事人来讲都是非常困扰的。”
    蒲竟宣在旁边点头：“对。”
    “其次，我和蒲同学只是朋友和同学关系, 希望大家不要再发表一些荒谬的言论。”
    “对。”
    “最后, 希望大家将更多的目光放在更应该关注的事情上，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对。”

 第50章

    蒲竟宣表示完赞同，随后问：“还有吗？”
    “没了。”褚起承至始至终语气严肃且平淡。
    蒲竟宣冲着镜头说：“ok, 就这样，大家再见！”
    但是评论区俨然是另一个画风。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光顾着看脸了, 我再看亿遍呢。】
    【嗯嗯嗯, 好好好，知道了。你两99[玫瑰花]】
    【已阅，请问是官宣视频吗？】
    【哈哈哈哈哈！被评论区硬控半小时, 人家在严肃澄清，你们在磕cp，这对吗？】
    【澄清视频不是这么拍的，两位帅哥。首先, 戴口罩那位看不清下半张脸仍旧帅得我满地找头的同学，你的确很严肃，但是你不强调还好，你一强调和间接承认没有任何区别；其次，这位露脸的瘸腿帅哥，你全程除了开头和结尾在看镜头，其余时间全在看你旁边的同学，除了‘对对对’就是一副暗爽的痴汉样，你自己看看这真的对吗？最后，你两配一脸，改天拍个情侣vlog看看实力！！】
    【妈呀，太好笑了。我本来只是口嗨而已，你两倒是自己承认了，怎么？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
    褚起承的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滑动，全程紧锁眉头。
    蒲竟宣在旁边不说话，甚至大气都不敢出。
    “蒲竟宣。”褚起承抬眸喊道。
    终于来了……
    蒲竟宣直起腰，“到！”
    “你觉不觉得……”他顿了顿，似乎十分苦恼地继续说：“现在的网友都在捂着眼睛和耳朵上网？”
    “啊？”
    这是什么反应？
    “但凡不是聋子都能听清楚我在说什么，只要不是瞎子都不会觉得我两出现在一个画面里配！”褚起承开始狂怼：“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逆反心理啊？总是喜欢和正确的事情对着干，就像是脑子里匹配了一套自动鉴别系统，只想看到自己想看见的，即使和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们仍然我行我素。”
    蒲竟宣听傻了，堪堪吐出几个字：“你很生气啊？”
    “是生气，因为我一开始的想法错了。”褚起承认真道。“难道你不生气吗？”
    “额……我为什么要生气？又没骂我。”
    “难道他们把你和我凑一块儿你很开心？骂人和造谣的性质差很多吗？”
    蒲竟宣脸色变了变，只是问：“要不删了？”
    “现在删了有什么用？更像是欲盖弥彰了。”褚起承垂头丧气：“算了，我刚才看了眼你的账号，涨粉挺快的。希望你能把握好这一次的热度，好好做视频。”
    好好做视频赚钱，然后有充足的底气和富婆房东说拜拜。
    “我去睡了。”
    褚起承迈步朝着卧室走，背影单薄，疲惫不堪。
    回来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蒲竟宣想。
    他点开对话框。
    【p：郭子，你下课后看见褚起承了吗？】
    【郭子：？下课后我两聊了会儿天，然后我就走了啊。】
    【p：他心情怎么样？】
    【郭子：心情？和平时一样冷着脸啊，怎么了？】
    【p：没怎么，随便问问。】
    【郭子：我倒是有件事问你，我刚刷到你的视频，真牛逼，你要出道吗？】
    【p：出你头。】
    【郭子：……】
    第二天一大早，褚起承就看见蒲竟宣穿戴整齐地坐在了客厅。
    “起来了？早饭在桌上，吃了去学校。”蒲竟宣头都不抬地玩儿手机。
    褚起承扫了眼饭桌，不禁问：“你干嘛？”
    “我等你啊。”
    “等我干什么？”
    “等你一起去学校。”
    “你都这样还去学校？身残志坚？”褚起承本来还没睡醒就烦，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蒲竟宣气死。
    蒲竟宣耐心解释：“我都请假了谁还乐意去学校，刚才辅导员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去一趟。”
    “有急事啊？”褚起承恍然大悟，抓了抓睡乱的头发，走到饭桌前打开豆浆。
    “关于简栩杰的。”
    褚起承愣了下：“哦。”
    这也不奇怪，事情闹得那么大，昨天一天学校肯定都在处理这件事，现在才有功夫找蒲竟宣这个半当事人。
    不过的确有点为难人了，这瘸子的腿根本走不了路，只能坐轮椅……
    等等，好像不太对。
    褚起承放下刚进嘴的小笼包，“你不会要让我推着你回学校吧？”
    “不然我怎么去？”蒲竟宣反问。
    “你就不能杵拐杖吗？”
    “那也得有这玩意儿啊。”蒲竟宣摊手：“我没买。”
    “……”为什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使唤人？
    蒲竟宣继续说：“哦，对了。学校是让我们两个一起去，所以很顺路。”
    褚起承：“为什么我也要去？我跟这件事有什么关……”
    靠，还真有关系。
    他就多嘴这一问。
    但还不是因为这货？
    烦死了。
    “有说为什么吗？”褚起承已经放弃抵抗。
    “没，就说有事找。”蒲竟宣回道。
    “哦。”褚起承放下豆浆，起身进了卫生间洗漱。
    几分钟后，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口罩，“走吧。”
    出了小区，蒲竟宣回头看了他一样：“你为什么要戴口罩？感冒了？”
    “……”这人废话好多啊。“柳絮太多，受不了。”
    “哦，确实。”
    褚起承想直接给他推进不远处的垃圾站，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要不是因为蒲竟宣，他打算骑自行车去学校的。
    现在两轮变四轮了。
    进了学校，蒲竟宣才明白过来，褚起承戴口罩不是因为柳絮，是不想被围观偷拍。
    最近他两也算是学校里的‘红人’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认识了。
    褚起承就没觉得这条路这么长过，怎么走都走不到终点。
    内心十分煎熬。
    “就这儿。”下了电梯，蒲竟宣指路道：“那间办公室。”
    褚起承推着他走过去，发现门没关。
    里面的人听见声音回头。
    不仅有蒲竟宣的辅导员，还有他的。
    剩下两个估计就是校领导，阵仗挺大。
    “来了？进来后把门关上。”
    “好。”褚起承关了门。
    随后，坐在中间的一个领导扫了眼蒲竟宣问：“蒲同学的伤不要紧吧？”
    “就是骨折，还没断，医生说只要养得好以后还能走路，放心吧。”蒲竟宣说完，几个老师的脸色都变了变。
    褚起承站在旁边嘴角一勾，差点没忍住笑。
    蒲竟宣这一招先发制人真够损的。
    “请问老师们找我们有什么事？”
    “哦，就是了解一下这件事情的情况。”另一位老师说：“虽然方倩始终坚持这件事情跟你们无关，但是出于学校的考虑，还是想跟你们交流一下。”
    “哦，这样啊。”蒲竟宣故意叹气：“感谢老师们的关心，你们肯定也看到了网上的事情吧？我们也很苦恼大家对于我和褚同学的关注，给学校带来了一些影响，我很抱歉。”
    褚起承一句话都插不上，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蒲竟宣表演。
    “没关系，这件事情本来也不是你们的问题。找你们来也是想问问你们对于这件事情的……意见。”
    褚起承也不傻，听出了学校想表达的意思。
    他联想到昨天两个人发的视频，突然就明白了今天为什么学校找他们两个来。
    校方是在试探他们两个的口风，如果说一开始学校只把他们两个当作吸引火力的挡箭牌，那么现在就是不可控因素。
    蒲竟宣开始装傻：“意见？我们没什么意见，都听学校的。你们可能是误会了我和褚同学发那条视频的意思，放心吧，我们以后也不会乱说的。只要学校对这件事情处理得当，大家都会知道f大真的是一个校风严谨、人文关怀到位的好学校。”
    言下之意就是要不给一个明确的处理文件，这件事没完。
    褚起承低头弯了弯唇，随后添油加醋：“目前舆论对于这件事都朝着我们两个引导，也不排除一些刻意掩盖话题的举动。其实这件事情已经发酵两天了，我相信学校已经有了一个合理的方案，这次找我们来也只是例行问话吧？”
    “是啊。”蒲竟宣跟着说：“如果学校发了通报，我也一定会帮着转发的。虽然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视频博主，但是之后拍视频会好好宣传我们学校的，这件事情一定会很快过去。”
    几个老师听完，互相看了几眼。
    眼神交流蕴藏着波涛汹涌，也明白了两人的意思。
    随后蒲竟宣的辅导员开口：“好，我们想问的已经问完了，你们可以离开了。蒲竟宣，好好养伤，我给你批了一周的假，如果之后需要延长时间跟我说就好。”

 第51章

    “好的，谢谢老师们。”蒲竟宣礼貌道。
    褚起承没什么表情：“谢谢老师。”
    出了办公室，关上门。
    褚起承回头看了眼办公室的方向，“你早就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了？”
    “难道你不知道？”蒲竟宣偏头看他，笑了下：“校方有自己的考量，舆论的施压比方倩那边的压力大多了，他们今天叫我们过来不过是确定一下我们的态度。但是我们最好的态度就是没态度，装傻就好了。”
    褚起承停下按了电梯，他低头看着蒲竟宣的发顶。
    他愈发觉得蒲竟宣平时展露在外的那种无所谓是真的无所谓，对于别人的好意坏意他比谁都清楚，不追究只是不在乎。
    这个人，没心没肺是真的，脑子好使也是真的。
    他不禁笑了下。
    “你笑什么？”
    电梯里的太安静，以至于被蒲竟宣听到了。
    “笑你。”褚起承直言：“你刚才把伤情说得那么严重，是准备多请几天假吗？”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褚起承同学？”蒲竟宣强调着：“我不说得严重点，真以为我就是摔了一下啊？不过我今天下午就要去上课了。”
    “下午？”
    “是啊，来都来了，下午有节中微课，那个老师不好应付，为了我的期末还是去一趟吧。”
    下了电梯，褚起承问：“那你准备这段时间待哪儿？图书馆还是自习室？你带书了吗？”
    “没带啊，但没关系，到时候我看孙艺的就行。”
    褚起承看了眼时间，第一节课快下课了，等会儿人肯定多，得趁着下课之前赶到教室。
    他着急问：“我等会儿有课，把你推哪儿去？”
    “推……”蒲竟宣看了眼不远处的教学楼，眼中划过一丝狡黠之色：“你们教室吧。”
    第40章
    空气沉默了。
    “你想死吗？”褚起承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往下压。
    蒲竟宣深感危险, 赶紧说：“你这节课在明法楼，马上下课了，我这也是为了不拖累你！”
    “你有脑子吗？你一个瘸子坐着轮椅进去大摇大摆地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想干什么？”
    刚觉得这人脑子好使, 就能说出这么惊人的话, 看来自己才是脑抽了。
    蒲竟宣解释：“上次你们那个物权老师邀请我去听他的课, 我还没兑现诺言呢，正好上完课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两全其美！”
    美个屁。
    不说这件事还好, 一说他就想起上次的社死事件。
    刚黏好的脸皮他可不想自己撕下来。
    但蒲竟宣倒是说对了一半儿，这样下课后他们一起去吃饭会方便很多。
    他思来想去, 最后说：“如果隔壁教室空着你就在隔壁等我，如果有人上课，你只能待在门外等我了。”
    蒲竟宣没什么意见, 应道：“行。”
    刚进教学楼, 迎面而来一个熟悉的面孔。
    褚起承呼吸一滞，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低着头放慢了脚步，试图让对方看不见自己。
    谁想——
    “老师好。”蒲竟宣倒是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这一吼, 本来就引人注目的瘸子更引人注目了。
    褚起承想手撕了这个瘸子。
    但他只能缓缓抬头，微笑着：“徐老师好。”
    “哟, 褚同学啊。”老头儿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一低头：“这不是上次那个送手机的小同学吗？这腿怎么了？”
    看来这位老师不怎么看新闻。
    蒲竟宣老实回道：“打球不小心摔了，没事。”
    “哦，你们小伙子就是精力旺盛, 一天天地使不完的牛劲儿，摔了吧？”他笑得很开心，随后问：“都这样了还来上课呢？”
    “不是，我这不是不方便嘛, 等会儿还得麻烦褚起承帮我买饭，所以来等他下课的。”
    褚起承想赶紧结束这场奇怪的寒暄，“老师，电梯来了。”
    “哦。”徐老师走进电梯，招呼道：“你两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褚起承只能把蒲竟宣推进去。
    好不容易煎熬到电梯打开，他经过教室的时候发现隔壁所有的教室都要上课。
    “我把你推到旁边的休息区，下课了来找你，有事发信息。”褚起承说。
    蒲竟宣点点头：“好，我等你。”听着乖得很，那语气就跟怕被大人扔了的小孩儿似的。
    搞什么可怜兮兮的套路？
    “要不你塞本书给我？干等着太无聊了。”
    褚起承还没来得及开口，走在前面的老头忽然回头：“在外面等干什么？教室里也不缺你一个人，进来听吧。”
    “……”
    褚起承捏着蒲竟宣的肩膀，加重了力道。
    蒲竟宣立刻领悟：“不用了老师，我这样太打扰你们了，我在外面等着就好。”
    还算这人有点眼力见。
    “是啊，老师，会给别的同学造成困扰的。”褚起承补充道。
    “什么困扰？”老头不解：“他都自带板凳了还能有什么困扰？没关系的，我上次不是说了让你来旁听吗？怎么？是不是不想听？”
    蒲竟宣脱口而出：“那倒没有，老师，我很想听。”
    ？？？
    褚起承捏了捏他的后脖颈。
    蒲竟宣脖子一缩，后背一凉。
    “不用不好意思，进来吧。”徐老师笑呵呵地转头就进了不远处的教室。
    褚起承骂道：“你有病啊？”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们老师那么问我能怎么说？说‘是的，你的课很难听，我不想听？’，我敢说吗？”
    “……”靠。
    一定是最近水逆，为什么这学期一开始接二连三地发生这么多荒谬的事情？
    还都和蒲竟宣逃不开干系。
    他两真是五行犯冲？
    “改天你去算个命吧。”褚起承推着他往前面走，已经放弃挣扎了。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可能是天煞孤星。
    褚起承不想回答，推着他从后门进了教室。
    他可没脸这么大张旗鼓地从前门进来，最近的曝光度还不够高吗？
    褚起承坐在过道旁边，把蒲竟宣放在了旁边，这样才不会干扰别人。
    “你要听就听，安静点。”
    “哦。”蒲竟宣乖乖地点头。
    真是见鬼，褚起承觉得这场面就像是年迈的父亲带着瘫痪的儿子来上班。
    尴尬又无奈。
    郭尧从前门进来，扫了一圈都没看见褚起承，眼睛往后排一放。
    好家伙，那个过道上坐轮椅上的……
    不是他蒲哥吗？
    他兴奋地一路带风跑到了后排。
    “我去，蒲哥，你这腿够惨烈啊！”他感慨道。
    “好说好说。”蒲竟宣一副大爷模样。
    郭尧看了看旁边脸臭得可以回收的脸，随后问道：“你来我们教室干什么？”
    “等你们一起去吃饭啊，但是你们老师让我进来听他讲课。”
    “牛逼。”郭尧竖起大拇指，坐在了过道另一边的位置。“你这也是开创先例了。”
    “什么先例？平时旁听的人又不是没有。”
    郭尧吐槽道：“我是指瘸了腿还来旁听的先例，吉尼斯纪录该更新了，身残志坚奖。”
    “呵呵，我劝你有点危机感，说不定这节课我听得比你认真。”蒲竟宣跟着胡说八道：“你蒲哥只是腿伤了，脑子还在这儿呢。”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说出这种智障的话，褚起承在心里腹诽。
    教室里陆陆续续跟着进人，进来的人无一不对后排的某个位置行注目礼。
    一开始都以为自己走错了，确定自己没走错后眼睛里都写着疑惑和……吃瓜。
    郭尧大概扫视了一圈，坐下后的人都选择了回头留念拍照。
    好一个百万直拍现场，各个角度的照片都齐活了。
    那个帖子又要被顶上来了。
    “蒲哥，再这样下去，你真的可以出道了。”郭尧默默调侃。
    但蒲竟宣没怎么听清楚他说什么，因为刚才褚起承暴力甩了本书给他。
    “你不用啊？”
    “我看平板。”褚起承小声道：“拿书给你是让你多少装装样子，找点事做。明白吗？”
    “ok，明白。”
    蒲竟宣刚翻开两页，后面突然有人拍了拍他，“同学，你可以……”
    看到蒲竟宣脸的那一刻，韩均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
    “不好意思啊，你过吧。”蒲竟宣往褚起承的方向靠了些，旁边留的位置刚好可以过一个人。
    韩均瞟了眼一声不吭的褚起承。
    他也不动，只是笑了下：“褚起承，你可以坐进去一个位置吗？”
    郭尧心头一紧，他已经装作不认识韩均很久了，贸然开口只会捣乱，所以在旁边装死。
    “同学，前面还有位置呢。”蒲竟宣似笑非笑地看他。

 第52章

    “蒲同学，我似乎没有问你。”韩均站在原地就像一座搬不动的雕塑，还真就杠上了。
    蒲竟宣叹了一声，开始飙戏：“抱歉啊，这位同学，褚起承不能听你的。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情况不能离开他半步，我会很没有安全感的。”
    韩均嘁声：“腿都伤成这样了，还来听课？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哎哟，你还真误会了，是你们老师邀请我进来听的，这件事情这间教室里的人应该都知道。”蒲竟宣依旧笑着，随后恍然大悟道：“哦，我突然想起，上次你还没回学校上课，所以不知道这件事很正常，你没看见还真是可惜了。”
    韩均紧握着拳头，面色不善：“那你不觉得你这样会很打扰别人吗？”
    “我打扰谁了？”蒲竟宣四处扫了几眼，无辜道：“我看大家都没意见，就你有意见。快上课了，你还是找个位置坐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别人的位置占有欲那么强呢。是吧，韩同学？”
    旁边的褚起承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讲台的人往他们这儿看了好几眼了，郭尧也顾不得太多，赶紧站起来。
    “我旁边还有位置，你坐这儿吧。”
    这个时候，别人给了台阶下，韩均也不太可能继续挑事。
    他忍着气，转身坐在了郭尧的旁边。
    蒲竟宣像一只打赢了的公鸡，得意洋洋地靠着椅子翻书。
    铃声响起，教室里也都安静了。
    老头也没刻意地提起蒲竟宣，和平时一样讲课。
    褚起承余光不经意扫到旁边的人。
    装得挺像的。
    他终于安下心来。
    “好，这个问题有没有同学回答？”老头问道。
    蒲竟宣用手肘碰了一下褚起承。
    褚起承啧了一声，瞪了他一眼。
    刚觉得这人安静了就开始作妖。
    蒲竟宣小声道：“回答啊，平时分不要了？”
    “闭嘴。”褚起承言简意赅。
    郭尧凑过去小声解答疑惑：“蒲哥，你忘了吗？上次你帮褚起承加满了。”
    “……哦，想起来了。”蒲竟宣笑了下，眼睛瞟了眼褚起承的平板。
    不对。
    他眼睛一眯。
    屏幕上的内容和这节课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位小同学把书甩给自己，结果自己在摸鱼？
    这时候韩均举手了。
    回答完，老头问了句：“学号？”
    “21。”
    蒲竟宣总觉得很不爽，偏头看郭尧：“你也加满了？”
    郭尧理直气壮：“没啊，我是单纯不会。”
    “……”蒲竟宣无话可说。
    中途下课十分钟，老头出去接水了。
    “你在写一辩稿吗？”蒲竟宣问他。
    “不是我写的，我是四辩，张思若让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要改的。”
    “比赛吗？”
    “不是，训练而已，发散思维……你话怎么那么多？”褚起承终于回头。
    蒲竟宣抿着笑：“那你课不听了？”
    “不用听，我只听自己看不明白的地方，这节课的内容过一遍耳朵就好了，我现在一天当两天用。”
    “你辛苦了。”蒲竟宣感慨道，“我不打扰你。”
    “……”
    郭尧耳朵一边听他们的对话，眼睛一边看手机。
    此时他刚好翻到帖子最新的一句发言：太感人了，此图名为《坚强上进的妻子和他那病弱偏瘫的丈夫》。
    好精辟的总结。
    郭尧默默点了个赞。
    第41章
    “笑什么呢？”蒲竟宣在旁边恨铁不成钢：“能不能上进点？”
    郭尧无辜：“蒲哥, 我只是刚才那个问题回答不上来而已，你要不要这么鞭挞我？而且你占了我原本的位置，不然我还能问褚起承。”
    蒲竟宣笑他：“你问了也没用, 这位大佬忙着上进没空理你。”
    “……”为什么他认真听课被说不上进, 褚起承上课摸鱼还能被说是上进？
    简直倒反天罡。
    这滤镜开得不是一般的大。
    蒲竟宣翻了一节课的物权法, 看得脑袋疼，整本书除了字就是字, 叽里咕噜说一大堆艰涩的概念和看不懂的名词, 甚至认真看完后还会觉得在讲废话，关上书脑子里什么都没留下。
    一点都没有数字公式来得简单明了。
    这间教室里的人真是辛苦。
    郭尧突然出声：“蒲哥。”
    “干嘛？”
    “我想问一下那天褚起承说的是真的吗？”郭尧小声道。
    “什么？”蒲竟宣终于抬头看他。
    郭尧：“你看论坛帖子没有？”
    “又怎么了？”
    “你先看, 等会儿再说。”
    这会儿上课了，蒲竟宣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玩儿手机，他把书放在腿上立起来, 手机藏在身前偷偷看。
    他眉心一跳。
    那个帖子的评论数已经变成四位数, 甚至有破万的趋势。
    他两真变成论坛顶流了。
    【788l：恭喜二位顺利出道！今晚我们学校火了，二位功不可没！】
    【792l：辅导员说不能传播渣男事件，又没说不能传播别的, 而且这一波还转移了事件焦点，太绝了！】
    【798l：我没在现场, 但我梳理了一下事件的大概经过, 其实这件事跟c同学屁关系没有，他只是为了p同学而已，看到p同学受伤然后冲冠一怒为蓝颜！】
    【800l：我在现场！我在现场！c同学就从我旁边过去的, 我当时听到‘打’的时候心跳都快停了！啊啊啊啊啊啊！而且他还蹲下去特别温柔地问哪里受伤了！这不是爱我把球吃了！】
    【812l：何止啊，还说‘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已经不分你我了吗？别糊弄我，我和室友连一口泡面都要分清楚！】
    【823l：c同学都说了, 论坛里说的都是真的，所以各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834l：我的学习搭子就这么塌房了吗？不要啊！就不能只是单纯的好朋友吗？谈恋爱会影响学习的二位！】
    【967l：但我始终坚持他两只是好朋友，问就是两人我都认识，他们依旧是我的精神支柱和学习cp。】
    【1078l：你们今天刷到那个视频了吗？我没看懂？】
    【1100l：澄清视频吗？看了啊，看来真的只是好朋友而已，我的cp没有塌，我现在又可以了！】
    【1265l：但他两这个澄清太搞笑了，虽然很严肃，但是……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错觉，也难怪网上的评论一边倒。】
    【1286l：p同学纯属工具人，完全被迫营业的既视感，一股偶像剧的甜腻宠溺味儿，真受不了。你俩但凡正常一点相处，都不会造成这样的效果。】
    【1487l：靠，一大早就碰见这两位了，p同学看来伤得还挺严重，坐轮椅来学校了，不过是c同学推着他来的，这两人一大早一起出现，好诡异……】
    【1566l：不是吧？他两住一起啊？我的妈呀！】
    【1611l：受伤了还来上课，没批假吗？】
    【1756l：问就是单纯热爱学习，今早上我们专业没课。】
    【1873l：你们专业没课，法学院有课啊！他现在就坐在我的斜后方[微笑]】
    【1954l：这个世界真的癫了……他们两个互相上对方的课到底是什么情趣？】
    【2013l：只能说明他们真的热爱学习，自己专业学不够还来蹭课，不然我想不明白……】
    【2143l：我要笑死了，刚才有个人想坐在c同学旁边，我听到p同学说‘我现在这情况不能离开他半步，我会很没有安全感的~’打字展现不出来他那绿茶满满的语气，真后悔没录音！！】
    【2297l：刚看完图片，太感人了，此图名为《坚强上进的妻子和他那病弱偏瘫的丈夫》】
    ……
    看着看着，蒲竟宣悄悄偏头，旁边的人正在认真地翻资料。
    褚起承最近这么忙，应该没空看这个，不然不会这么淡定。
    只是这个帖子倒是提醒他了一件事，褚起承当时说‘帖子里说的都是真的’，这句话到底是单纯地看不惯简栩杰才说的，还是发自内心的外露？
    那要是真的，这个帖子里可没说什么正常的话。
    估计是随口一说吧。
    下了课，褚起承没着急走，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收拾东西。
    郭尧很有眼力见地主动揽过了推轮椅的活儿，并俯身下去小声问：“褚起承现在对你好像还挺好的，你们发生了什么？”
    “嗯？”蒲竟宣疑惑。
    郭尧想继续说，但是他看了眼旁边的人噤声了。
    韩均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这时候教室前排坐了几个女生在讨论什么，可偌大的教室还是安静得很。
    褚起承背上包：“走。”
    “褚起承。”韩均终于出声，“我有事跟你说。”
    蒲竟宣眉头微蹙，抬眼看褚起承。

 第53章

    后者的表情不太好，俨然不想搭理他。
    愣了一下然后装作没听见往后门的方向走。
    韩均站在原地快速道：“昨天晚上我说的那件事，你也不希望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吧？”
    果然，褚起承在门口处停下。
    但他没回头，只是冷冷道：“你们两个还不走？”
    郭尧意识到褚起承的意思，赶紧推着蒲竟宣过去：“走走走，我都饿了！”
    蒲竟宣抿着唇，刚才韩均的话解答了昨晚褚起承心情不好的原因，怪不得打电话的时候语气那么低落。
    韩均到底知道了什么？
    一路上，三个人都心事重重，谁都不说话。
    下午上课的时候，蒲竟宣望着对话框，打的字删删改改，最后还是关了。
    “我说你不想上课干嘛来？”孙艺实在不理解，他看蒲竟宣大半节课了，这人对着手机丧着脸，跟表白被拒绝了一样。
    “你上你的课，管我干什么？”
    “……”行，他就多嘴一问。
    下课后，蒲竟宣发了条信息问褚起承在哪儿。
    刚放下手机，跑过来一个女生。
    “蒲竟宣。”
    “你好，什么事？”他实在对不上名字，只能礼貌地回应。
    孙艺认人多，看不下去了，“她来问你过几天的那个小组的pre展示，你打算认领哪个任务？”
    女生点头：“对，我是组长。考虑到你现在不太方便，想问一下你对分工有什么意见吗？”
    “哦，抱歉啊，我差点忘了。”蒲竟宣笑了笑，“上台我肯定不行了，你随便安排任务。发消息告诉我就好。”
    “行，你腿还好吧？”她关心道。
    “还行，谢谢。”
    “那个……”女生欲言又止。
    蒲竟宣疑惑：“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就是……”她顺势坐在旁边的位置上，“我能问你要个褚起承的联系方式吗？”
    “……”蒲竟宣石化了。
    孙艺差点没憋住笑。
    “为什么？”蒲竟宣扬起的嘴角就这么落了下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我们学校摄影部的，最近要拍一组校园秋日照片，想问他愿不愿意当模特？”女生兴奋道。
    “哦。”蒲竟宣放下心来，“但你们为什么找他？”
    “本来我们想找你的，可是……”她指了指蒲竟宣的瘸腿，“所以可以吗？”
    蒲竟宣叹气：“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是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啊？”
    “是的，而且他要知道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估计都不搭理我了。”
    女生十分失落，“好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她起身回头，眼前一亮：“褚起承？”
    门口的人一愣，他现在有这么出名吗？
    “你怎么来了？我刚发消息问你在哪儿呢。”蒲竟宣说着示意孙艺把自己推走。
    褚起承淡淡道：“我就在旁边的空教室自习。”
    他回答完看着面前眼神复杂的女生，“请问有事吗？”
    “你好，褚起承同学，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褚起承十分警惕，拉紧了手里的书包带子：“什么忙？”
    “她想邀请你帮学校拍点宣传照片，放在公众号和官方账号平台的那种。”蒲竟宣强调道：“刚才问我要你联系方式，但我没给。”
    褚起承凝眉，嘴角的肌肉往下，眼睛里一片雾色。
    沉默了几秒，女生知道这是没戏了。
    只见褚起承摸出手机，点开了二维码，语气平淡：“扫吧。”
    ？？？
    ！！！
    女生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递过来的二维码恍若见到了大片发出去后上万的点赞量，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扫码。
    “谢谢褚同学！我会联系你的！”她欣喜若狂，嘴都合不拢了：“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蒲竟宣和孙艺对视一眼，眼前的这个人一定不是褚起承。
    肯定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你……最近还好吧？”蒲竟宣憋出一句。
    “比你这个瘸子好。”一开口就是熟悉的褚起承的味道。
    但是刚才……
    “你居然会答应这种要求？”
    “我为什么不能答应？”褚起承反问。
    蒲竟宣：“你那天拍个视频都要戴口罩……”
    “性质不一样。”褚起承说完转身，“走了。”
    一听就是在刻意回避问题，蒲竟宣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能够让褚起承接受这样的拍摄。
    他两走在后面，孙艺嘟囔道：“我记得每年学校招生宣传的时候会在官图里找一些照片放在宣传册里面。”
    “嗯？”蒲竟宣略微迟疑地问：“传播范围很广吗？”
    “那当然了！”孙艺说：“学校每年百分之八十的宣传费用都用在这儿了，五六月的时候各大平台都开始发一些宣传图招生，近两年发视频比较多，而且很多高校都开始用学校里的帅哥美女当作噱头作为营销策略。不过我们学校人文气息比较浓厚，大都会选择一些低调的宣传方式，总结就是……爱来不来。”
    蒲竟宣：“但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褚起承会答应。”
    “谁知道呢，不过大部分人都会答应吧，邀请我我也答应啊，到时候我把链接往家庭群里一转，我爸妈一高兴就会给我拨款，想想就开心~”
    蒲竟宣看着前面的背影，隐约有了一些猜测。
    几天后，褚起承陪着蒲竟宣在校医院复查。
    “真不用轮椅了？”褚起承不放心地问。
    医生手一挥，收好轮椅，“真不用了，小同学。我看他杵拐杖挺顺溜的，恢复得也还行，估计很快就能拆石膏了。”
    褚起承看了眼没骨头似的靠在门口的人，“行吧。”
    “从明天开始我的假期就到头了。”蒲竟宣哀声道。
    “孙艺说你上课也没听，跟请假有什么区别？”褚起承一边回消息一边说。
    蒲竟宣：“那太不一样了，一个人待在家像个废物。”
    褚起承不禁笑了，回头看了眼走得十分缓慢的瘸子：“你走得太慢了。”
    “你赶时间啊？”
    “不赶啊，但我习惯走快了。”褚起承说：“刚才把轮椅留下多好，我推着你就走了。”
    “没关系，你走你的。”蒲竟宣笑着：“我追得上。”
    第42章
    褚起承愣了一下, 然后赶紧转过身去。
    蒲竟宣这人能不能好好说话？
    而且说话的时候就知道笑，眼睛跟放电似的眨巴眨巴，就你有眼睛？
    是不是撩人撩多了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渣男。
    在后面一步一拐的蒲竟宣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扣上了渣男的帽子, 甚至觉得自己这种不麻烦别人的精神十分高尚。
    “褚起承！”张思若在不远处喊道。
    走近后, 她看了眼身后的蒲竟宣, “蒲学弟，你这个腿还好吧？”
    “还好, 谢谢关心。”蒲竟宣回道。
    “那就好。”张思若说着将手里拿着的一份资料递给褚起承：“这是给你们准备的一些资料, 抽空看看。”
    褚起承接过，翻了翻：“好, 今晚还要备赛吗？”
    “今晚不用，教练有事。”
    “行。”
    张思若：“那我就不打扰了，最近有点感冒, 去买药了。”
    蒲竟宣挥着手：“学姐拜拜！注意身体！”
    褚起承把资料放进包里, 转身过去拽着蒲竟宣的胳膊。
    “干什么？”后者一脸懵。
    “走快点，郭子他们等很久了。”
    “哦。”
    在褚起承的搀扶下，速度快了很多。
    不过一路上, 蒲竟宣也没少叭叭：“你是不是很紧张这次的比赛？”
    这段时间他能感觉到褚起承有压力，只是不说。
    可这些压力外化成了行动和眼神, 他很难不注意到。
    “跟你有什么关系？”
    蒲竟宣装作没听见似的, 继续说：“紧张是难免的，因为你会觉得你代表的是学校，想要拿到好成绩。不过输赢对学校来讲固然重要, 可是跟你一个人的关系不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要学会适当地排解压力，不要给自己上满发条，人不是机器，坏了可修不了。”
    褚起承嘴角微扬：“请问这位蒲医生, 你这么侃侃而谈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算有吧。”蒲竟宣说：“我高中打竞赛的时候，连续一个月两眼一睁就是刷题，现在想来都不知道怎么扛过来的。”
    “那你怎么排解压力的？”
    “找点别的事情做啊。”蒲竟宣说：“其实以我当时的成绩完全没什么可担心的，但就是钻牛角尖，后来就找了点别的事情做。”
    “什么事？”
    “你喜欢做什么？”蒲竟宣没回答而是反问他。

 第54章

    “不知道。”褚起承淡淡道。
    “不可能不知道。”蒲竟宣毫不犹豫道，“有些东西只是被遗忘了，不是被你扔了。”
    两人走在校园那条最长的树荫道上，风卷起落叶碎在脚边。
    干燥的空气隐约有了冬天的味道，一道一道的残阳铺在水平线的末端，换来了另一幅光景。
    沉默了很久，蒲竟宣觉得褚起承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
    但是，身旁的人忽然问：“刷题算吗？”
    “算。”蒲竟宣嘴角一勾：“说明你还没有遗忘它，想不想找回那种感觉？”
    吃过饭，两人十分默契地收了盘子就走。
    刚吃了一半的郭尧和孙艺对视了一眼。
    “他两干嘛去？”
    “不知道啊。”
    晚上在教学楼自习的学生很多，可蒲竟宣就是找到了一间没人的教室。
    “这间教室本来有人上课，但是这个老师调课了，就在这儿吧。”他说着顺手带上了门。
    褚起承实在不解：“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有超能力？”
    褚起承嘁声：“瞎扯，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
    “帮你找找感觉啊。”蒲竟宣边说着从包里拿出几本书，“你忘了我要给你补课吗？”
    “……”还真忘了，最近事情太多了。
    蒲竟宣抽了本书出来：“上课的课本太乱了，不适合你，看这本。”
    “哦。”
    蒲竟宣坐在他旁边，语气是平时难见的严肃：“定义定理大概了解吗？”
    “之前扫过一遍，但是……”褚起承头一次觉得十分心虚：“忘了。”
    蒲竟宣抿着笑：“没关系，你会学得很快的。”
    “你这么有信心？”
    “我是对你有信心。”蒲竟宣强调道：“换做别人我教不了。”
    褚起承脱口而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蒲竟宣解释道：“放心吧，数分很好学，算是很具体的数学了。像实变和泛函还有拓扑才抽象，但你想要学也不难。”
    被人这样高评价，褚起承也不知道蒲竟宣从哪得出的结论。
    “开始吧。”蒲竟宣说着抽出一张草稿纸放旁边。
    褚起承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上过一堂数学课了，之前蹭课的时候虽然也很认真，但是他的确听不明白老师在讲什么。
    但是蒲竟宣讲的东西进了耳朵就记在了脑子里。
    就和他说的一样，好像很简单。
    灯光葳蕤，夜晚的校园寂静无声。
    褚起承只能听见蒲竟宣的声音，也只能感受到蒲竟宣的气息。
    很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这一幕场景突兀。
    蒲竟宣的手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纸上的数字排列得很乱，但是褚起承就是能明白对方的逻辑。
    他突然发现蒲竟宣的手很好看，修长白净，骨节分明。
    是一双适合弹钢琴或者拿画笔的手。
    手背上还有被擦伤后留下的痕迹，已经变淡了，可在这双漂亮的手上实在显眼。
    他的视线逐渐往上，蒲竟宣垂着眼睛，温柔的羽睫一翕一张，似捕梦网一样令人沦陷。
    上挑的眼尾带着疲累留下的泛红，眉尾的地方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他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蒲竟宣的帅是很客观的，一条视频涨了二十万粉的直观数据不会说谎，有的人天生就自带吸引力。
    “听懂了吗？”蒲竟宣忽然抬眼盯着他。
    褚起承仿佛上课走神被抓包一样地慌乱了，他匆忙移开眼神，手里的笔乱转着圈，“听……懂了。”
    “那好，你把这一页的题都写了。”蒲竟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打印纸。
    一看就是他自己总结好的。
    褚起承不解：“你就讲了十几页。”
    “够了。”蒲竟宣解释道：“先打好基础，后面很快，我能一小时给你过半本。”
    “哦。”褚起承点点头：“那我写题你做什么？”
    “我也写题啊。”蒲竟宣拿出一本很厚的书，“我高代还没学完。”
    “好。”
    刚才他居然走神了……
    还是因为看蒲竟宣的脸。
    褚起承对于客观的外在从不感冒，但却被蒲竟宣最不值得一提的脸硬控了。
    他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不对，一定是蒲竟宣的声音太低沉了扰得他想睡觉。
    不然完全解释不了这个诡异的一瞬间。
    算了，先写题吧。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褚起承停下笔。
    “写完了？”蒲竟宣也停下手里的笔。
    “嗯……”褚起承叹了口气：“最后一道证明卡住了。”
    蒲竟宣一言不发接过他的纸，从上往下看。
    褚起承有点紧张，他打量着蒲竟宣的表情，对方皱起的眉头让他有些不确定。
    “怎么了？错很多吗？”
    蒲竟宣眉头舒展，轻快一笑：“没，基础和进阶的都没错。”
    那就是后面最难的部分错了。
    褚起承有点丧：“你直接说吧。”
    “这两道证明题你不会很正常，你要是真能做出来，后面的内容也就不用跟你讲了。”蒲竟宣安慰道：“总体来说很不错。”
    褚起承听完并没有很开心，捏着笔：“给我讲一遍吧。”
    “今天先不讲了。”蒲竟宣合上书。
    “为什么？”
    因为这位好学的褚同学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
    “十点了，我要回去吃药了。”
    “哦。”褚起承也不好多说什么。
    蒲竟宣看着他难受的表情说：“明天那节课上完，这两道题你就知道怎么做了。”
    褚起承眼睛一亮：“行！”
    出了教学楼，被凉风一吹，褚起承不禁打了个哈欠。
    “困了？”
    “有点。”
    蒲竟宣笑了下：“那做题的感觉怎么样？”
    “好但也没那么好，我只觉得久违。”褚起承认真道，“上次这么集中精力学数学还是在高一。”
    “那……为什么没有没有走数竞呢？”蒲竟宣问完不敢看他，这个问题沉积在他心里已经太久了，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问了出来。
    他怕褚起承不回答，以后再也没了问出口的机会。
    可是他又怕听到答案，一旦知道了答案，那根悬在脑子里的弦再没了粘合的可能。
    左右都是不可逆的，蒲竟宣的心跳逐渐加快。
    晌久，褚起承缓缓道：“上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是当时的数竞老师，他问了我很多遍为什么，可是真的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蒲竟宣。”他忽然喊道。
    “嗯？”
    褚起承：“那你学竞赛是因为擅长还是喜欢呢？”
    “我……好像都不是。”蒲竟宣忽地笑了，他突然明白了褚起承的意思。“一切好像都是顺其自然地发生了。”
    “对，所以我不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是因为分数代表的只是客观事实，对我而言我只是没有选择这条路。”褚起承缓缓道：“喜欢不等于适合，我有更愿意走的路。”
    等了这么久的答案是这样的，蒲竟宣并不感到失落。
    “你知道吗？”褚起承忽然问：“我当时放弃进入竞赛班后还偷偷地找过你们的题来做。”
    “啊？”
    “很惊讶吧？”褚起承说：“但我只是想知道我没有选择的学习生活是怎么样的，不过坚持了半学期我就没坚持了。”
    “为什么？觉得没意思？”
    “不是。”褚起承摇头：“是因为当时我们学校的一个竞赛生，他每个月都会发一条视频总结做了什么，上课、集训、比赛……还有很多课堂之外的生活，关注他之后我就不用坚持了。”
    此时的蒲竟宣心跳已经快溢出来了。
    他声音有些颤抖：“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第43章
    晚风掠过褚起承的额发, 他今天说的话有点太多了。
    “不知道。”他摇头，“他的视频里没有他自己的声音，我还问过我们班上的人, 没人知道。不过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 而且当时你们竞赛保送后他就再也没更新过视频了。”
    因为当时蒲竟宣放弃保送了, 之后一年的时间他都没有拍过一条视频，直到现在。
    “我还给他发过私信, 不过肯定早就被淹没在茫茫的信息海里了。”褚起承笑道：“他现在估计在p大或者t大吧？说不定还见过。”
    蒲竟宣神情晦暗, 心里有些堵得慌。
    所以他和褚起承早就以这样的方式有过交流，只是他不知道。
    “你怎么了？”褚起承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我……没事。”蒲竟宣低着头, 掩饰他自己控制不住的情绪。
    褚起承赶紧牵着他的胳膊：“是腿又疼了吧，就应该把那个轮椅留下的。”

 第55章

    一路上，蒲竟宣不知道怎么回家的, 他的肢体麻木不堪。
    “水。”褚起承接了杯热水放在他面前, “吃完药早点休息，我记得你们早上有第一节课，你这瘸子得早点起来。”
    蒲竟宣恍惚着：“嗯。”
    褚起承回房间后, 蒲竟宣没有吃药，他登录上那个久远的账号, 一点一点地开始翻阅后台的私信记录。
    可就如同褚起承说的那样, 他想要找到的那一条淹没在了茫茫的信息海里。
    他找不到。
    这一晚上他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每一个都是虚幻飘渺的，他抓不到自己想要握住的东西。
    醒来后一阵冷汗。
    “蒲竟宣？你要迟到了。”褚起承在外面敲门。
    本来他没打算叫人的, 可是蒲竟宣吃的药有副作用，有点催眠效果，他为了防止某人迟到出于人道主义还是叫一下好了。
    或许是没人开，褚起承喊道：“再不起来我开门了啊。”
    他推开门, 看见床上坐着的人弯着腰，将头埋在了被子里，“醒了怎么不说话？”
    “刚醒。”他声音沙哑。
    “你没事吧？”褚起承没见过他这样的状态，“不行就请假，反正你这腿也没好。”
    “没，就是没睡醒。”蒲竟宣抬起头，笑了一下：“起了。”
    “哦，快点。”褚起承顺手把门带上了。
    蒲竟宣实在想知道褚起承的账号名，可是他总不能直接问。
    就算他有时间一条一条地翻私信，但是也没有特异功能精准判断哪一条是褚起承发的。
    要命了。
    他就想知道褚起承到底发了什么给他，太好奇几年前的褚起承会发什么样的信息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了。
    “蒲爷，你怎么了？”孙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一早上都魂不守舍的，眼下还有黑眼圈，昨晚没睡啊？”
    “差不多吧。”他被折磨得一宿都没睡踏实。
    “是因为昨晚看学校官方发布的文件了吗？”
    “什么文件？”
    孙艺点开手机：“这个，简栩杰被开除了。学校为了不上热搜大半夜发的。”
    “哦。”蒲竟宣毫无感情。
    “你不觉得大快人心吗？”
    “还好吧，自作自受。”
    孙艺耸耸肩，余光中瞥见什么。
    他准备给他蒲哥提提神。
    “欸。”他胳膊肘戳了戳旁边魂不守舍的帅逼。
    “又怎么了？”
    “看门口。”
    蒲竟宣的眼神从后台私信里缓慢移开，门口的拐角处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生。
    他靠着墙正低着头默默地翻阅手里拿着的a4纸。
    孙艺眼见地发现蒲竟宣的嘴角逐渐上扬。
    “褚起承来等你干什么？也没到吃饭的时候啊。”
    “找我补课。”蒲竟宣将眼神移开，身体都坐直了些。
    “……”是他不懂了。
    当然，他也没看懂过。
    下课铃响起，褚起承将手里的纸裹了起来。
    “早上好啊，褚起承？”从教室里出来的一个学生跟他打招呼。
    他不认识。
    但还是礼貌回应：“早上好。”
    男生笑着一扭头：“蒲哥，你搭子来找你了！”
    褚起承：“……”
    “来了来了。”蒲竟宣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过去。
    孙艺笑道：“很显然，我们专业的同学已经把褚起承当作我们的一份子了。”
    “……”真的很荒谬，他就只是站在门口而已。
    还是说这间教室里的人都不怎么正常？
    “褚起承，蒲哥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走了啊。”孙艺一撒手就没影了。
    蒲竟宣：“去哪儿补课？”
    “今天早上补不了，我要去辩论队。”褚起承说。
    “嗯？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不是我找你，是我们教练找你。”
    “啊？”蒲竟宣更懵逼了。
    等他艰难地走到讨论室后，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阵仗挺大。
    坐在中间的人就是这次特邀的赖教练。
    “来了？”教练笑着：“蒲同学腿脚不方便，赶紧坐下吧。”
    蒲竟宣就近坐下，忍不住偏头问褚起承：“到底干什么？”
    “不知道。”褚起承是真的不知道，反正今天教练一来就问蒲竟宣。
    然后其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
    他被迫等在教室门外逮人。
    蒲竟宣直接问：“老师，请问你叫我来是……”
    “问问你有没有意愿来我们辩论队。”赖教练说：“我看过那天你和褚起承的表演赛，我觉得你的风格很特别。”
    不会是那个什么奇怪的剪辑视频吧？褚起承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风格特别？哪里特别？
    特别欠揍？
    蒲竟宣也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了，老师。谢谢你的夸奖，但我确实不适合打辩赛。这儿六七位同学都是经过正经训练的，哪里轮得到我上场？”
    赖教练神色如常，“褚起承同学，你觉得呢？”
    “我？”褚起承觉得莫名其妙，关他什么事？
    这算是不算是飞来横祸？
    赖教练放下手里的资料，抬眼看他：“对，你认为呢？”
    “我觉得……这得看蒲竟宣的意思，我都行。”
    蒲竟宣接着说：“老师，我只是因为觉得好玩儿去那场辩赛的，也谈不上特别喜欢，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正是因为我我看过太多技巧型的双方交锋，所以我才觉得你的风格很难得，你做自己就好了。”赖教练很坚持：“我也没打算让你参加这次的比赛，毕竟这儿还坐着这么多同学呢。”
    “那您是？”
    “想让你加入我们日常的训练，有兴趣的话说一说自己的想法，帮大家一起模辩找感觉。”
    蒲竟宣不解：“你们也不缺人吧？而且外校的队伍也很愿意参加模辩吧？”
    赖教练一笑：“我听思若说你刚开学的时候填了辩论社的申请表，这也是填着玩儿的？”
    褚起承唇角浅浅一勾，这货玩儿脱了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没事找事。
    看你怎么圆回来。
    “老师，你知道的，人的兴趣是会变的，我现在没这个想法了。”蒲竟宣眼神真挚，说得跟真的似的。
    “行吧，我也就是问问你，并没有勉强你的意思。”赖教练说：“不过我还是很欢迎你有空过来玩一玩。”
    蒲竟宣松了口气：“好，谢谢老师。”
    这一场有惊无险的闹剧结束后，他们开了半小时的总结讨论会。
    他们也没觉得蒲竟宣在这儿有什么不合适的，直接就开始了。
    蒲竟宣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离开，索性坐在假装消失。
    散会后，褚起承扶着一瘸一拐的人离开了讨论室。
    张思若留下帮着教练整理东西，她终于把憋了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教练，你为什么想让蒲竟宣来辩论队啊？”
    赖教练笑了下：“你也看过褚起承打过的辩论赛，你觉得怎么样？”
    “逻辑清晰、言语犀利。”张思若毫不犹豫，可说着她有些迟疑：“好吧，我觉得他有点太注重为什么了，质询的时候这样说很容易走入死穴，自由辩的时候容易偏题。”
    “对，无论什么题目都很难调动他真正的情绪，没有感觉的辩论会变得很无聊。但只有一场，他是有情感的。”
    张思若恍然大悟：“你觉得蒲竟宣是起到一个催化剂的作用？”
    “不如说是互补。”教练笑了下。
    “晚上补？”蒲竟宣疑惑：“你晚上不是有课吗？”
    “翘课不会吗？水课有什么好上的，我在里面待着也是干别的事情。”褚起承毫无掩饰的意思。
    蒲竟宣戏谑道：“哇！你会翘课？学霸也翘课啊？”
    褚起承简短道：“滚。”
    说得好像你不翘课，就他所知这货去年的水课签个到就消失了。居然有脸笑他？
    “好好好，那你现在要去干什么？”蒲竟宣好脾气地问。
    “我去拍照片，你自便。”褚起承扶着他下了明法阶梯，然后赶紧松手。
    蒲竟宣叫住他：“等等！”
    “又怎么？”
    “那个摄影部联系你去拍的？”
    “不然？”
    “我跟你一起去吧。”蒲竟宣提议。
    褚起承拧着眉：“你想干什么？”
    “没看过官方拍摄过程，好奇。”蒲竟宣随口瞎诌：“我这种做自媒体的去看看别人怎么拍照片的，学习学习。”
    “……”要说出口的拒绝之词就这么轻轻地被推了回去。
    蒲竟宣想要靠自己赚钱是一件好事，有这份上进心没必要阻拦。
    “那你走快点，他们等着了。”

 第56章

    “嗯嗯。”
    快走到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有几个学生拿着专业的摄影器材在调试拍摄角度了。
    “褚起承。”之前那个女生率先发现了他们俩，她看了眼身后的人：“蒲竟宣，你也来了？”
    蒲竟宣懒洋洋地：“是啊，来看你们拍摄，不会打扰你们吧？”
    “当然不会！”女生说着打量了一下褚起承，随后眉头微蹙。
    几秒后，她又看向旁边的男生，似乎思考了一会儿。
    “褚起承，你能和蒲竟宣换个衣服吗？”
    第44章
    “啊？”褚起承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又看了看蒲竟宣的衣服。
    他十分困惑这个提议。
    女生解释：“我觉得蒲竟宣的外套比较适合我今天想拍摄的主题，只需要换上衣，所以可以吗？”
    蒲竟宣平时的穿衣风格偏运动系, 不是冲锋衣配工装裤就是各种款式的卫衣搭休闲裤。
    比如现在。
    他就穿了一件黑色的冲锋衣和黑色的工装裤, 要不是腿瘸了, 不知道的以为他要去走秀呢。
    而褚起承完全相反，他喜欢各种叠穿, 衣柜里全是打底的t恤和衬衫, 这个季节他就会套一些薄的针织衫或者休闲外套。而裤子是万年不变的各种牛仔裤。
    拍摄是临时定的，褚起承早上抓了一件格纹衬衫和白色的马甲针织就套身上了。临走的时候他觉得早上有点冷, 甚至还搭了一件宽松的浅蓝色休闲外套。
    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穿的有什么问题，但人家说了要切合主题，他又不好拒绝。
    他睨了蒲竟宣一眼。
    “我没问题啊。”蒲竟宣大方道, 甚至拉下了外套的拉链。
    褚起承实在没办法光明正大地当着女生的面换衣服, 赶紧制止蒲竟宣的动作：“我们去旁边找个角落换。”
    女生点头：“好，我等你。”
    蒲竟宣被带至角落，像个流氓一样靠着墙脱外套。
    他脱起来倒是方便, 但是面前的这位小同学可就不太方便了。
    褚起承脱了外套，发现自己并没有多余的手拿着。
    “给我吧。”蒲竟宣及时伸手。
    褚起承抬眼看了他一眼, 为了赶时间他还是把外套递过去了。
    马甲本来挺好脱的, 但是他没在别人面前这么换过衣服，然后……光荣地卡住了脖子。
    他尴尬得脸都红了。
    蒲竟宣低头看他忍着笑，实在是太可爱了。
    平时看褚起承干什么都是有条有理、不慌不忙的模样, 显少露出的这一面还真是无比珍贵。
    要不是平时一副冷脸，指不定被多少人骗呢。
    欣赏够了，蒲竟宣赶紧伸过手，耐心道：“等一下, 别动。你衬衫的扣子卡住了。”
    “哦。”褚起承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感觉到蒲竟宣的手指在脖子的地方绕了绕，有点痒。
    在看不见的地方被人拿捏着，他呼吸开始紊乱。
    时间被拉得很漫长。
    只觉脖子卡着的地方一松，蒲竟宣帮他把最上面的那颗扣子解开了。
    “好了。”蒲竟宣收回手。
    褚起承赶紧把自己解救了出来，这么一折腾，他的头发都乱了。
    “给。”蒲竟宣将自己的冲锋衣递过去，顺手接过了他刚脱下来的针织马甲。
    褚起承也来不及想太多，赶紧穿上。
    “你整理一下头发，乱了。”蒲竟宣提醒道。
    “哦。”褚起承听后随意地抓了抓。
    但没有镜子乱抓的效果就是越抓越乱。
    毛毛躁躁的猫，看着很好骗的样子。
    “等等，我帮你。”蒲竟宣站直身体，决定骗一下。
    他把原本不乱的头发弄乱了些，然后又重新归位。柔软的发丝在指缝间缠绕，就像是在给暴躁的猫顺毛。
    褚起承就像是被黏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对方触碰自己。
    他微微抬眼，蒲竟宣比他高了半个头，但他很少这么仰视对方，平时和蒲竟宣说话的时候他看见的都是对方的眼睛。
    还真是奇怪。
    褚起承突然感觉脸有点热，是因为今天出太阳了吗？
    没一会儿。
    “好了。”恶作剧结束，蒲竟宣弯着眼睛：“快去吧。”
    “……哦。”他慢半拍地回应，撇开眼神，一系列慌乱地动作显得有些笨拙，“我……先过去了，你要是冷穿我的衣服吧。”
    “好。”
    可是当蒲竟宣穿上对方的外套后，他立刻后悔了。
    这太犯规了。
    褚起承对他没感觉穿他的衣服跟穿他自己的没区别，可是自己心怀不轨地穿他的衣服……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人都被一股属于褚起承的味道笼罩着，逐渐浸透他的身体。
    可是他又没办法脱下来，穿都穿上了，以后哪来的这种好事？
    不过还好，还好他只是穿了外套。
    一勺池最显眼的这颗白蜡树是学校最先进入秋天的地方，早早地就渐入金黄，直至枯落。
    落叶坠入池里，浮光掠影。
    阳光从树缝间散落开来，几缕金色的光芒黏在褚起承的身上。
    “ok，很好，看镜头。”
    蒲竟宣慢悠悠地走过去靠在一棵树上，他的视线随着不远处的人移动。
    此时的褚起承一点都不怯镜头，甚至很熟练地当模特配合拍摄。
    蒲竟宣嘴角微微上扬，他记得那会儿高中的时候褚起承就主持了很多学校里的活动，也参与过一些宣传的拍摄。
    这算是重操旧业？
    “你现在坐在树底下，抓一些落叶捧起来，然后看镜头。”
    摄影部的其余几个人本来只是陪着采景，准备每个地方拍几张就够了。但是架不住模特的底子太好，一大堆奇思妙想的点子从脑子里迸发出来。
    褚起承只能配合。
    他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背靠着树，地上铺着满地的金黄，反射的光芒刺得他眼睛有点睁不开。
    他低头下去，顺手在旁边捧了一堆白蜡叶。
    从蒲竟宣的视角望过去，褚起承整个人都被光笼罩着，空气里的灰尘也被镀了一层金粉。池子里的喷泉倒映着一道若有似无的彩虹，将褚起承圈在了其中。
    他一直都不觉得褚起承和冷淡这个词有关联，这个人的底色从来都是温柔。
    坚硬的外壳只是盔甲，破开后尽是柔软。
    “好，抬头看这里。”拿着相机的女生引导着。
    褚起承刚才被光刺到了眼睛，缓慢抬眼的时候，眼睛里蓄的泪水堆在了眼眶里，眼角还有灼痕。
    泛红湿润的目光看向的不是镜头，而是蒲竟宣的眼睛。
    脆弱可怜、一碰就碎，一瞬即永恒在此刻被具象化了。
    万千细密斟酌的言语都不能形容此时被目光偷袭的慌乱感，心跳倏地骤停，也在为感性让步。
    神明都会为这一刻动心。
    “抱歉。”褚起承揉了揉眼睛，“这儿光太刺眼了，我换个位置。”
    “好。”
    蒲竟宣赶紧转过身，对着面前的树干喘气。
    他甚至能听见此时心跳喝彩的声音。
    “蒲竟宣？”耳边的声音逐渐压过心跳声。
    “啊？”他慌乱地应道。
    褚起承指了指身后：“我们现在要换地方了。”
    “……哦。”蒲竟宣支支吾吾地：“我腿不方便就不跟你去了，我在图书馆一层等你。”
    褚起承扫了一眼他的腿，站这么久了肯定也不舒服，“行，到时候给你发消息。”
    “好。”蒲竟宣看了眼手里的衣服：“那你的衣服……”
    “你帮我拿着吧，谢了。”
    “好。”
    几人走后，蒲竟宣叹了口气。
    人家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把自己当兄弟，而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一些被对方知道了就会被吓死的东西。
    要是被褚起承知道了，尸骨无存都好说。
    怕是要被讨厌一辈子了。
    所以他还是别跟着去了，免得被发现破绽。
    “蒲竟宣？”身后忽然有人喊他。
    他一回头：“老杜？”
    杜闻西捂着嘴笑：“我老远就看见一个瘸子，但是没敢认。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别笑了，先过来搭把手。”蒲竟宣像个大爷似的在原地等着人扶他，“你怎么进来我们学校的？门口的保安今天没上班？”
    “滚滚滚。”杜闻西搀着他走：“我今天来办正事的，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正准备回学校呢，你在这儿干什么？”
    蒲竟宣：“摄影部让褚起承当模特，来看看。”
    “嗯？”杜闻西左看右看都没看见褚起承的影子。
    “刚走。”
    “哦。”杜闻西奇怪：“你没跟着去？”
    “腿脚不便。”
    杜闻西笑道：“那你还是赶紧好起来吧，我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我不要再当拐杖了。”

 第57章

    “……”
    蒲竟宣问：“你中午有事吗？”
    “没啊，今天比较闲，不然也没空过来听讲座。”
    “那等会儿一起吃饭，我请你吃我们学校的食堂。”蒲竟宣一副大款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兜。
    “行啊，我早听说你们学校的食堂好吃了，我们学校的食堂都吃腻了。”杜闻西：“可现在还早，找个地儿聊天？”
    “我跟褚起承说在图书馆等他，慢慢走过去，估计也差不多。”
    “……好吧。”杜闻西实在不想评价，他一低头看见蒲竟宣拿着一件针织衫，“你要不把衣服放我包里吧？拿着多费劲。”
    蒲竟宣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用。”
    “我包大，没事的，也不重。”
    蒲竟宣睨了他一眼：“脏。”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干净了？
    “谁知道你包里放过什么，白衣服我还是自己拿着吧。”
    杜闻西有点心梗，他再同情这个瘸子就不姓杜！
    “我看了你最新的那个账号，起号方式很特别啊兄弟。”他揶揄道。
    蒲竟宣啧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褚起承提出录那个视频的。”
    “啊？”杜闻西张大嘴巴，瞳孔震惊：“他没事吧？”
    “他本来的意思是希望网友不要再乱磕cp，但是结果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以为他会让我删了，可是他毫无反应，还说让我把这个账号做好。”蒲竟宣缓缓道：“跟你那天说的一样，他真的把我当朋友了。”
    杜闻西刚发的誓就这么崩塌了，他又开始同情旁边的这个逼了。
    “没事的蒲，至少你现在能够毫无壁垒地在他身边转悠了。”杜闻西叹气：“同住一个屋檐下进展还不错。”
    “是这样没错，我去年的时候觉得褚起承能把我当朋友已经是奢望了，可是……”他说着顿了顿，语气颓丧：“人是很贪心的，一旦得到了就会想要更多。”
    “可他是直男。”杜闻西一刀见血。
    “你不用提醒我，我比谁都清楚。”蒲竟宣笑了下：“我就想以朋友的身份陪他走过这段时间，至少不会太后悔。”
    杜闻西欲言又止，他试探道：“那你能在这段时间接受他交女朋友吗？”
    蒲竟宣停在原地不走了，体内的发条突然抽离，身体逐渐僵硬。
    “你不能。”杜闻西直截了当地下结论：“你不想欺骗自己所以保留一丝理智，可是你一见到褚起承，什么理智和边界都忘了。”
    蒲竟宣苦笑着：“没关系，我……我能试着接受。”
    杜闻西实在不理解他这个兄弟，这么多年了，一直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可他不是蒲竟宣，他只能站在朋友的角度给建议，“不说这个了，上次那个比赛——”
    “蒲哥！”郭尧迎面而来。
    孙艺也在旁边，“刚才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你两干什么呢？”蒲竟宣问。
    “社团要办活动，我们刚开完会。”郭尧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些，眼睛一眯：“不对，你穿的这件外套不是褚起承的吗？”
    孙艺也发觉了：“不只是外套，手上那件也是！我见褚起承穿过！”
    蒲竟宣大方承认：“对啊，他的，怎么了？”
    “……”杜闻西想撞墙，怪不得不愿意放他包里。
    只是因为褚起承有点洁癖。
    他服。
    郭尧：“你为什么穿他的衣服？他不是有洁癖吗？你们关系好到互穿衣服了？”
    孙艺也道：“褚起承的洁癖有目共睹，他每天都要换内搭，宁愿自己拿着外套都不愿意放桌上，你们这是……”
    “叫什么？刚才他去拍摄，摄影部的人让我和他换一下衣服，拍摄需要而已。”
    蒲竟宣不仅是在跟他们解释，也是在跟自己暗示。
    暗示自己不要多想。
    是不是自己多想了？褚起承一边拍照片一边思考。
    刚才他在一勺池那边被眼睛刺到的时候，他发现蒲竟宣在看他。
    不是那种单纯的看，是那种……他言语已经匮乏到形容不出来的看。
    感觉蒲竟宣的眼神想要刀了他一样。
    “褚起承？”旁边的人喊他。
    “嗯？”他回过神来。
    “今天的拍摄就到这里，谢谢你啊，耽误你时间了。”
    褚起承摇头：“没关系，请问到时候可以把原图发给我吗？”
    “当然可以！”女生笑道：“我顺便把宣传的链接一起发你。”
    “好，谢谢。”
    “这有什么，应该是我们谢谢你。”女生说着招呼了一下旁边的男生：“车车。”
    男生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外卖袋子，“学长，这是给你的。”
    “啊？”褚起承不解。
    女生解释道：“我们摄影部比较穷，就只能点奶茶当劳务费了，别嫌弃啊。”
    “这……行吧。”褚起承也不能不收，不然真就坐实了嫌弃了。
    男生强调道：“因为刚才蒲学长也在，所以我点了两杯，你帮我给他带个话可以吗？”
    “什么话？”
    “谢谢他上次的竞赛指导。”
    褚起承点头：“好，会带到的。”
    “那我们就回去了。”
    “嗯。”
    褚起承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顺便摸出手机，准备发消息叫这人可以出来了。
    可是他的手摸进口袋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外套是蒲竟宣的。
    与此同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拿出来扫了一眼。
    【谭乔女士：小子，忘了跟你说，上次我来的时候放了一张银行卡在你房间的抽屉里。】
    紧接着又弹出来一条。
    【谭乔女士：知道你不要，但这算是你答应我的报酬，等我回来细说。】
    第45章
    褚起承的手微微发颤。
    银行卡？
    报酬？
    蒲竟宣答应了什么？
    怪不得上次房东说要看看他们的房间, 敢情是为了给蒲竟宣放银行卡？
    从内容来看，蒲竟宣没打算收。
    还记得上次在马路边的时候，蒲竟宣也没收。
    但这也只能说明蒲竟宣没那个意思。
    可是……可是……
    可是这富婆对蒲竟宣有意思啊！
    这盘棋居然能下这么久, 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套住蒲竟宣。
    但也难怪, 这货长得确实帅, 脑子也好，能力在线, 吸引小姑娘一套一套的。
    他低头一看手边的奶茶。
    吸引小学弟也有一套。
    这人就不能收一收吗？天天就知道抛媚眼, 那么骚干什么？
    这下好了，惹来一堆事。
    正气着, 手机响了。
    郭尧打来一个电话。
    他顺手就接了：“喂。”
    “……褚起承，我们在中区等你，你完事儿了吗？”
    “你们？”
    “对, 刚才碰见蒲哥了, 才知道你们拿错手机了。”
    “好，马上来。”他冷着脸挂掉电话。
    提着奶茶就朝着食堂走。
    ‘嘭——’
    奶茶袋子重重地落在了桌子上。
    “拍完啦？”蒲竟宣没事儿人一样笑，弯着的眼睛亮晶晶的。
    笑笑笑, 就知道笑。
    知不知道就因为这样你腿才瘸？还招来了一个大麻烦……
    甚至还什么都不知道。
    褚起承忍着气，坐在旁边。
    “这是？”蒲竟宣指了指桌上没拆开的奶茶。
    他看单子上有两杯, 不会是褚起承专门给他点了一杯吧？
    早知道就不跟这些人一起吃饭了。
    “摄影部买的, 其中一杯是给你的。”褚起承还是很负责地传达道：“有个学弟说谢谢你上次的竞赛指导。”
    “哦。”蒲竟宣瞬间萎了，他拆开袋子，将其中一杯移到旁边：“老杜, 请你了。”
    褚起承这才注意到杜闻西，蒲竟宣叫来的？
    “给。”蒲竟宣把另一杯放在了褚起承手边，一只手正在拆吸管包装纸。
    褚起承：“我不喝，太甜了, 你不喝给郭子吧。”
    “谢谢蒲哥！”郭尧已经伸手了。
    蒲竟宣把刚拆了一半儿的吸管扔了过去，“不用谢。”
    “……”好双标啊。
    他双标狗吧？
    孙艺不满：“我也要喝！”
    郭尧刚嘬了一口，然后递过去：“给你给你，别说我不宠你。”
    “咦~你真恶心。”孙艺嘴上这么说，但手上很诚实地接过奶茶。
    褚起承没空搭理戏精，拍摄了那么久，早就饿了。
    拿起手边儿上的筷子就开始吃饭。
    蘑菇刚刚送到嘴里，旁边传来一句：“筷子是我的。”
    “……”整张桌子都沉默了。
    一个洁癖用别人用过的筷子估计很崩溃吧？

 第58章

    褚起承艰难地咽下口里的蘑菇，他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他的喉咙。
    想咳嗽。
    蒲竟宣指了指放在汤匙旁边的筷子：“这是你的，我再去拿一双。”
    “不用了。”褚起承拦住他，低着头：“没那么讲究。”
    有郭尧和孙艺互相用一根吸管在前，他就只是用一下蒲竟宣的筷子就要换，显得他多矫情似的。
    而且……又不是什么不认识的人。
    但蒲竟宣反而不确定了，“你确定？”
    “啧，废话。”褚起承恼羞成怒：“吃你的饭，下午有课。”
    “哦。”
    蒲竟宣并不是很高兴，褚起承这种大大方方的态度更显得自己心里有鬼。
    现在好了，褚起承一点排斥的意思都没有，算是真把他当‘同性’了。
    掌握全场的杜闻西在一旁偷着笑，碰上一直男他这个兄弟算是完了。
    吃过饭，杜闻西到别离开。他和郭子他们似乎聊得不错，勾肩搭背地出门。
    十分默契地把褚起承和蒲竟宣留在了后面。
    “你手机。”褚起承摸出来给他放桌上，不经意地说：“好像有人给你发信息了。”
    蒲竟宣拿过解锁一看，微微蹙眉。
    “是谁啊？”褚起承试探道。
    “哦，没谁。”蒲竟宣关了手机。
    “……”这反应太不对劲了，蒲竟宣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
    蒲竟宣：“我等会儿有课，要不我们——”
    “我还有事，走了。”褚起承打断他，说完拿着自己的手机就走。
    蒲竟宣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他想说要不先把衣服换回来？
    算了，还是别说了。
    褚起承都没说什么，自己说太多反而在意似的。
    不过直男都这么不在意的吗？
    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不在意，吃别人吃过的筷子也不在意。
    可是他在意啊？！
    他穿着褚起承的衣服上课，那还上什么啊？
    脱下来也不行，万一给他弄脏了还得生气，生气了还是自己哄。
    还好下午的课是选修，他听不听都差不多，长腿一岔地坐在后排看别的课程。
    总算是把脑子里那些不干净的想法驱散了。
    “欸，哥们儿。”旁边的男生忽然戳了戳他的胳膊。
    蒲竟宣摘下一边的蓝牙耳机，偏头，“什么事？”
    “你就是蒲竟宣吧？”男生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干嘛？”他现在真是全校闻名了，按照孙艺的话来讲就是可以出道了。
    男生戴着一副金丝边的圆框眼镜，整个人看着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是个小帅哥。
    “我刚才确认了好几遍，看你腿打着石膏才敢肯定，你腿没事吧？”他开始套近乎。
    蒲竟宣没空寒暄，“有事直说。”
    “那个……”男生忽然一笑：“能不能给一个褚起承的联系方式？”
    “……”听后，蒲竟宣愣了一下，尔后把另一边的耳机也摘了。
    他打量着面前的人，语气虔诚，眼含羞涩，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你想干什么？”他垂着眼，嘴角平直，像是要把面前的人看穿。
    男生不知道他态度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只是说：“我……找他有事。”
    “哦？什么事啊？我帮你传达。”他皮笑肉不笑。
    “这个……不太方便。”
    “不方便啊。”蒲竟宣轻笑一声：“我也不太方便给联系方式。”
    说着他就要戴耳机。
    “欸欸欸。”男生拦住他，“好吧，我说，我说。”
    蒲竟宣静静地盯着他。
    “我有个哥们对他有点意思，想认识一下。”
    我有个朋友？呵呵。就是你自己吧。
    这种拙劣的话术也敢在他面前使出来。
    “抱歉，给不了。”
    “啊？为什么？”男生疑惑。
    蒲竟宣气得要死：“他是直男，不喜欢男的，劝你别想。”
    “他有女朋友啊？”
    “关你什么事？”
    “他又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别人不能追他吗？”
    “……”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要能追论得到你？
    蒲竟宣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看到没？”
    “什么？”男生满脸疑惑。
    “这件衣服是褚起承的。”
    “？”
    “自己品去吧。”他说完戴上耳机，隔绝了耳边的聒噪。
    他懒得管别人怎么想，反正他什么都没说，也赖不到自己头上。
    不过褚起承身上招蜂引蝶的气质扩散得太广，追求者加联系方式都加到自己这儿来了。
    真是令人头大。
    “真翘课啊？”蒲竟宣还是不放心：“万一签到怎么办？”
    褚起承把草稿纸都准备好了，云淡风轻：“这个老师的课不少人去旁听，不会签到。”
    “哦，行吧。”蒲竟宣把书翻到昨天讲的位置，装作不经意地说：“今下午有个男的问我要你联系方式。”
    褚起承抬头：“嗯？”
    “我没给。”
    “哦。”
    蒲竟宣继续说：“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吗？”
    “还能为什么？”褚起承淡淡地：“我对谈恋爱没兴趣。”
    “哦。”
    这跟在蒲竟宣的耳朵里说‘我对男的没兴趣’没区别。
    “愣着干什么，开始吧，别耽误时间。”褚起承催促道。
    现在自己最大的作用就是补课了，但至少还证明自己有用。
    要是哪天出现一个可替代的人，自己可以随时收拾书包走人。
    讲了一个半小时，下课铃都响了。
    蒲竟宣才放下手里的笔，“这部分是最难的，就是昨天你不会做的那两道题的基础，你现在可以试着再做一遍。”
    “好。”褚起承摸出昨天的草稿纸开始演算。
    蒲竟宣也没干别的事，就这么杵着胳膊肘盯着褚起承。
    后者取了一张新的空白草稿纸，认真地开始证明起来。
    一会儿写一会儿停，不过思路想清楚后很快就顺了，笔尖在纸上飞速流转。
    褚起承就这么毫无自知地穿着自己的衣服、坐在自己的旁边算题。
    时间不会定格，就如同数学的符号语言，简明扼要，不可辩论。
    今天一天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此刻却真实地被停止了发散，因为蒲竟宣觉得其实这样就够了。
    没那么多界限需要去区分，毕竟大部分时候支撑继续前行的只是那么一瞬间。
    “这样对吗？”褚起承忽地停笔抬头，眸中闪着星碎的光。
    期待又紧张。
    他抿着唇，看着蒲竟宣。
    平日里总是蒙雾的眼睛澄澈无比，干净得可以让任何人没有杂念。
    “对。”蒲竟宣声音低缓，“很厉害。”
    褚起承移开眼，怀疑道：“你看了吗就说对？”
    “你刚才证的时候我看了，没错。”蒲竟宣心情很好，“你有精力的话把这张做了吧。”
    他说着扯出又一张a4纸，上面仍旧是手写的题目。
    看着简短，实际上一道题就要写很久。
    褚起承一鼓作气，“好。”
    蒲竟宣点开下午的课程视频继续看起来，时不时地拿着笔在书上勾一下，然后顺手在书上打草稿。
    等他看过两节课，都已经十点了。
    “别写了，太晚了。”他敲了敲旁边的桌子，“你晚上回去还要看书，明天那节数分课上写。”
    “你怎么知道我晚上要看书？”褚起承狐疑道
    “……猜的，你们学霸不都爱看书吗？”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褚起承失笑：“你不是学霸？今天那个学弟的奶茶忘了？”
    装什么？
    “我哪里敢和省第一比啊？”蒲竟宣眯起眼睛，一副讨打的模样：“是吧？褚学神？”
    眼见着褚起承要拿起旁边的书打过来了，他赶紧站起来往后退。
    “开个玩笑！冷静！”
    褚起承咬牙：“冷静个屁，你是不是一天不讨打就难受啊！”
    蒲竟宣被逼至墙角。
    褚起承手里裹起的书刚要落下——
    “呃……那个，是不是打扰了？”门口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褚起承的动作凝在空中，随后回头。
    如果他没有脸盲，这个女生好像就是方倩？
    她来干什么？
    只见方倩已经走了进来。
    褚起承收好书，瞥了一眼某人：“找你的，我就先走了。”
    “不是的，我是来找你们两个人的。”方倩说着看了眼褚起承。
    第46章
    蒲竟宣拍了拍褚起承的背, 示意他等会儿。
    “有什么事吗？”
    方倩笑了笑：“我马上就要申请国外的学校读硕，可能明年毕业答辩的时候才会回来了，趁现在还在学校想当面谢谢你们。”

 第59章

    褚起承看了眼蒲竟宣, 随后问：“为什么……要谢我？”
    “上次那种情况, 我当时就知道会闹到网上去, 都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但是因为你们两个, 讨论这件事的人并不多。”方倩解释道：“而且传播的视频里也没有我的正面照, 所以我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所以很感谢你们。”
    她说着弯下腰。
    “不……不用。”褚起承想去阻拦她, 但是被一道力量拉了回来。
    “事情解决了就好，希望以后你过得开心。”蒲竟宣说。
    方倩点点头，“嗯, 会的。”
    她说着眼神瞟了眼蒲竟宣, 迟疑问：“蒲竟宣，我能单独跟你说句话吗？就耽误你两分钟。”
    不等蒲竟宣反应，褚起承推了推他, 拿起自己的包往外走，“我在外面等你。”
    出去的时候他顺带关上了教室的门。
    蒲竟宣见他逃之夭夭的背影, 不由得低头一笑。
    这个小同学不会以为对方是要表白吧？
    “你说吧。”
    方倩笑得意味深长, 直接问：“你……还没表白吗？”
    蒲竟宣愣了下。
    “我早看出来了，不用惊讶。”方倩说：“你觉得自己藏得挺好，但是刚才你的眼神都没往我身上放过, 蒲师弟，爱是藏不住的。”
    “是。”蒲竟宣已经放弃抵抗，失笑道：“不过也只能藏着。”
    “你可不是一个不敢冒险的人，你越怕失去就越来什么。要不试着越过那条线, 探一探对方真实的想法呢？”
    蒲竟宣：“有些线是划在心里的，想要越过永远不是单纯地抬脚就过了。”
    “行吧，你想清楚就好。”方倩耸耸肩：“不说这个了，我其实是想问你有没有意愿接受我的offer？”
    “什么？”
    “我家里的情况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想要来我们公司随时欢迎。我也跟我爸提过，他说公司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条件可以谈，反正不会让你失望。”
    蒲竟宣笑着点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为什么拒绝得这么干脆？如果你有读硕博的意愿，这份offer仍旧为你保留。”
    “我要是答应了，我妈估计得把我赶出家门。”蒲竟宣玩笑道。
    方倩及时反应过来，“原来……好吧，我明白了，那之前简栩杰那么说你你怎么都不——”
    “没必要。”蒲竟宣打断她：“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我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是我唐突了，还真是可惜啊。”方倩叹气：“不过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的可能。”
    褚起承在外面划拉着手机，但什么也没干。
    他站在门口，可是门缝里一点声音都没有钻出来。
    都已经五分钟了还没出来，不是说两分钟吗？在聊什么？
    他悄悄地想要探头看看，这门突然就开了。
    他赶紧站好，“你们聊完了？”他神情自然。
    蒲竟宣应道：“是啊，可以回去了。”
    方倩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看褚起承，笑着：“褚起承，再见。”
    “嗯。”褚起承点点头。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说那么久？”褚起承走着走着还是忍不住问。
    蒲竟宣想逗他：“这么好奇？吃醋啊？”
    “吃个鬼！”褚起承打了一下他的胳膊，“我在外面等了五分钟！五分钟我都能走出校门了！”
    “好好好。”蒲竟宣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下次一定不让你等了。”
    褚起承看了眼刚才自己打的位置，他好像没使劲吧？
    只听蒲竟宣好脾气地继续说：“她来挖我的。”
    “啊？”
    “她想让我去她家的公司工作，还开出了一个很难拒绝的条件。”
    “……”褚起承噎住了，为什么总有人想给蒲竟宣送钱？
    还都是有钱的富婆？
    “那你……答应了？”
    “你觉得呢？”
    “我怎么知道？”褚起承不看他，踢了踢脚边的树石子儿，“我只知道你要是答应了可就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了。”
    “为什么？条件让我开，还说可以等我学业完成再去，多少人想要的offer啊？”蒲竟宣弯着唇角开始骗。
    果然，褚起承上钩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图你什么？你的能力很强是没错，但是他们在同等条件甚至降低条件也能找一个跟你差不多的，为什么找你？”
    “为什么不找我？我觉得我优势还挺明显的啊。”
    “什么优势？”
    蒲竟宣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觉得我还挺帅的啊。”
    学校的路灯年久失修，昏黄的光晕落在蒲竟宣的眼眸中，碎成了星星点点的光落入对视者的心里。
    褚起承赶紧撇开眼，慌乱得言语失措：“帅什么……瘸子还是先把腿养好吧……”
    他说着加快步伐往前走。
    “哎——”蒲竟宣无奈地在后面艰难行走，“我没答应她……”
    褚起承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他听见了一阵‘咚咚咚’的声音，敲得他耳朵有点红。
    他抬手触碰自己的左胸口，心跳得厉害。
    完全控制不住，他怎么了？
    是不是……
    绝对是。
    被蒲竟宣气到了。
    不然完全没办法解释这个异常现象，蒲竟宣这个人真的好烦。
    “褚起承，你的衣服还要不要了？”
    衣服？
    对了，衣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黑色冲锋衣。
    他今天居然穿了一天蒲竟宣的衣服？还毫无知觉。
    但这完全是因为蒲竟宣这件衣服防风，这两天北京的风太大了他有点扛不住。
    所以穿得太舒服以至于完全没感觉。
    他一回头，看见瘸子手里还拿着一件针织衫。
    “给我吧。”褚起承没有表情地伸手。
    蒲竟宣并没有递给他，只是说：“你这个衣服太薄了，明天穿多点。”
    “你冷啊？”褚起承掀起眼皮，语气不爽：“那我们现在把衣服换回来？”
    蒲竟宣又好气又好笑：“不用了，都要回去了。”
    褚起承犹豫半天，还是扯过自己的衣服，然后扶着他走。
    “走快点，风越来越大了。”
    是啊，风越来越大了。
    蒲竟宣看着拉着自己的那双手，心却越来越热。
    翌日，褚起承上完第一节课就赶去蹭课了。
    “蒲爷，你cp来了。”旁边一个男生冷不丁道。
    “再乱说话小心挨揍啊。”他笑着朝门口挥了挥手。
    褚起承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然后摸出昨天那张没做完的a4纸。
    后座的男生眼神好，一不小心就瞅到了，“靠……来真的啊？”
    坐在他旁边的孙艺十分淡定：“冷静少年，当个瞎子就不会焦虑了。”
    “……可是他写的题目我都看不懂，我们课程都还没上到这儿呢。”
    孙艺故作神秘：“这就是蒲老师和老师的区别，懂？”
    男生疯狂摇头。
    孙艺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不懂最好。”
    褚起承坐下后一句话不讲，拿起笔就开始算题。
    蒲竟宣也不招惹他，安静地在旁边看别的书。
    这两人是不是太嚣张了？孙艺捂着眼睛望天。
    课上了一半儿，中途下课的时候老谢没离开教室，同学们该去卫生间的去卫生间，该趴着的趴着，该看题的看题。
    一切都十分和谐。
    谁都没注意到老谢已经走到了褚起承旁边。
    甚至看了老半天。
    “可以啊。”
    褚起承倏地顿住笔，缓缓抬头。
    眼前出现了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
    “老师好。”他紧张地坐直了身体，然后立马捂住了面前的纸。
    这一瞬间他幻视高中语文课的时候写数学题差点被老师抓包，为什么到了大学还要经历一遍？
    “我都看见了。”老谢捧着保温杯，笑呵呵地：“看了你一节课，还以为你在干什么那么认真，头都没抬一下。”
    褚起承放弃挣扎，移开手，“抱歉啊，老师。”
    “没关系，你这不是在写数分吗？学得挺好的，刚做的那道题我都还没教呢，学这么快？自学？”
    “不是，是……蒲竟宣教的。”
    被点名的人戴着耳机，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动静。
    褚起承赶紧戳了一下他。
    “怎么了？遇到不会的了？”蒲竟宣给视频按了暂停，然后偏头，和老谢的目光对视。
    他尴尬地摘下耳机，“那个……”
    “不用解释，我习惯了。”老谢看都不看他，“教得不错，但是你期末不考满分平时分我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欸，谢老师，你不能这样——”
    老谢理都不理他，背过身去走向讲台。

 第60章

    孙艺看完这出好戏，心里舒坦了，开始说风凉话：“哎，摔跟头了吧？活该！”
    蒲竟宣哀嚎一声，然后还不忘伸手锤了一下孙艺。
    褚起承有点担忧：“你们老师不会那么狠吧？”
    “老谢是典型的笑里藏刀。”蒲竟宣重新戴上耳机：“祝我好运吧。”
    “……”
    估计是彻底摆烂了，蒲竟宣这节课装模做样地抬头都不装了。
    下课铃响起，他视频也看完了。
    “终于学完了！”他伸了个懒腰，呼出一口气，“我简直就是天才！”
    褚起承的题也写完了，递了过去：“给。”
    “写挺快啊。”蒲竟宣大致扫了一眼，“没什么大错，但这几个步骤有点问题。”
    他说着用笔划了几道，然后从褚起承的手边拿过书，翻了一会儿，“你再看看这个例题。”
    “哦。”褚起承开始认真看起来。
    孙艺在后面待好一会儿了：“你两走不走？”
    “你先走吧。”蒲竟宣说：“现在食堂人太多了，我和褚起承等会儿去。”
    “行。”孙艺说着站起来，“对了，晚上大家约了一起看电影别忘了。”
    “什么电影？”蒲竟宣问。
    “不知道，老夏买的票。”
    褚起承插话说：“你这腿这样，还去看电影？回来的时候摔死了怎么办？”
    “这不有你吗？你跟蒲哥一个小区就送他回来呗。”孙艺赶紧说：“褚哥，老夏也买了你的票，别辜负她的一番好心啊。”
    “欸，我不——”
    没说完，人已经跑了。
    蒲竟宣幽幽道：“你就别拒绝了，今天周五，就当休息休息。”
    “夏一茗为什么邀请我们看电影？”褚起承实在不解。
    “估计又是在搞什么实验吧。”蒲竟宣边说着边回信息。
    “实验？什么实验？”
    蒲竟宣放下手机，似笑非笑：“一个很刺激的实验，你先写题，晚上就知道了。”
    第47章
    “这里是大家期待已久的‘一心亦意’系列的第五期, 因为上次生病住院，所以拖了半个月才更新，放心！这个系列我会一直更下去的！”夏一茗举着手机在前面拍摄。
    身后的褚起承挑了下眉, “她也是博主？”
    “是啊, 你不知道吗？”蒲竟宣说：“老夏她们是情侣博主, 刚上大学她就在做了。”
    “但平时我没看见她拍过啊？”
    “你看见？人家是情侣博主，你有几次看见她和薛亦河一起出现了？”蒲竟宣笑道：“你关注一下他们的账号就知道了。”
    “哦。”是他不懂了, 但是话说回来——
    “那我也没看见你拍啊？上次跟你说的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蒲竟宣一只手搭在褚起承的肩膀上, 一瘸一拐地走：“听进去了，放心吧, 第一期很快就要更了。”
    “第一期？你要做长视频？”
    “也不算长，毕竟不是小破站，太长了不行, 大概五六分钟。”
    “哦。”
    蒲竟宣眼珠子转了转开始试探：“你有小破站的号吗？”
    “废话。”
    “你平时都关注什么up啊？”
    “这两年关注的技术up和教育up比较多……你问这个干嘛？”
    “问问嘛。”蒲竟宣开始得寸进尺：“你打开你的关注列表, 我看看？”
    “……不。”褚起承直接拒绝。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给你看？”
    “我好奇。”
    褚起承微笑着：“那你就好奇着吧。”
    郭尧茫然地问：“赵叙呢？”
    “学生会太忙了，一堆事等着他处理，现在还在老师办公室整理资料。”孙艺说着看向蒲竟宣：“毕竟是会长嘛, 责任重大。”
    “点谁呢？”蒲竟宣懒洋洋道：“我一个伤残人士还加班不好吧？”
    褚起承无语地撇瞥开眼，他觉得蒲竟宣残的一定不是腿, 是某个身体末梢。
    郭尧凑过来问：“褚起承, 下周就要比赛了，紧张吗？”
    “还行，顺其自然吧。”
    虽然是这么说着, 但是蒲竟宣明显感觉到旁边的的人手指握紧了些。
    孙艺说：“今年的华语辩论世界杯名校邀请赛请了海内外各大叫得上名的高校，我看了眼选手名单，都好强啊，辩论圈好几个眼熟的名字都在列, 我还挺期待的。”
    “那又怎么样？”蒲竟宣开口道：“也不都是学生吗？而且大部分都是硕士或者大四的吧？经验上去了当然强，我们褚起承可是头一回参加这种赛事，要是把他们赢了，下一回该担心的就是他们了。”
    褚起承疑惑地皱眉，蒲竟宣哪里来的自信？
    他自己都没底。
    “还得是我们褚哥啊。”郭尧也开始半场开香槟：“我平时打打高校赛已经够了，要混到这种比赛得大四了，而且肯定也熬不到那个时候，太强了！”
    “你们够了没？”褚起承睨了他们眼，“我最多打两场，还不知道能不能打进半决赛。”
    “没关系，就当去体验了呗，不是还有张思若吗？”蒲竟宣说：“她去年拿了亚军不开心，今年估计更猛了。”
    褚起承听完更不想说话了，那要是今年连亚军都够不到就是他的锅了。
    “你们几个快点啊！”夏一茗在前面喊道。
    蒲竟宣懒散地回道：“来了来了。”
    没走几步他们就到了影院门口，薛亦河拿着手机去取票了，留下几人在大厅坐着。
    褚起承坐在大厅看了看周围的电影海报。
    最近出了好几部电影，关于爱情的就有三部，还有一部喜剧片，不过他最感兴趣的还是那部重映的动画电影，他之前早就想看了，但每次都忘。
    但今天是别人请看电影，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来，你们的票，还有一分钟我们就可以进去了。”夏一茗顺手递了一张给褚起承。
    他接过一看电影名字，手指颤了颤。
    他不可置信地把刚才看到的所有海报都扫了一眼，最后在一个边角的位置看到了。
    海报上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脸上全是血，一只断手捂住了她半边眼，另一只眼睛全是红血丝，眼角落下了一滴血。
    鬼片？
    他喉咙上下一动，他并不期待今天可以看那部动漫，也已经做好了在电影院坐两小时看无聊的爱情片的准备，可是……
    为什么是鬼片？
    现在跑还来得及么？
    “哟，这部片子都出三了？”蒲竟宣面不改色，“你两口味挺特别啊，看鬼片拉上我们干什么？”
    郭子和孙艺互望一眼：“靠，我两怕鬼啊！能不能不看啊？”
    “你们可以全程闭眼，但是必须进去。”夏一茗抱臂站在他们面前，语重心长道：“求求了，帮我攒攒素材。”
    薛亦河的脸上也写着‘生无可恋’，“其实我也不想看，但是……”
    他被夏一茗瞪了一眼，然后闭嘴了。
    蒲竟宣笑了：“行啊，来都来了，体验一下，我好久没看鬼片了，不知道这导演进步了没。”
    “你们两个看看人家。”夏一茗叹气：“而且褚起承都没说什么，还是不是男人？”
    其实面色凝重的褚起承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郭子真诚道：“我说不是可以走吗？”
    “……”夏一茗无语了，“看完请你们吃火锅，随便点！”
    郭子的吃货属性爆发，瞬间站起来往检票口走：“大不了闭眼两小时！”
    “走吧，检票了。”夏一茗满意地举着手机转身了。
    褚起承仍旧一动不动，他手里捏着票，脑子里全是浆糊。
    “怎么了？”蒲竟宣见他脸色难看，“不舒服？”
    心里不太舒服。
    “这就是你说的实验？”褚起承想刀了面前的骗子，这个人当骗子的时候怎么就没那么多废话了？
    “是啊。”蒲竟宣认真点头：“他们拍的这个系列就是挑战情侣一方害怕的东西，拉我们一起做效果啊。”
    “……”褚起承脑仁疼，深呼吸一口气：“我可以自己买别的票看吗？我这种没什么效果的路人甲就不参与了。”
    “你觉得合适吗？”蒲竟宣颔首点了点不远处的人，“你这样老夏会觉得很不好意思，说不定还会多想。”
    “……”哦，所以他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蒲竟宣忽然福至心灵，“哦，你是不是怕鬼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
    “怕个屁！”褚起承拉着他就走，“看就看，有什么大不了的。”
    蒲竟宣在旁边忍着笑，本来他还觉得看鬼片无聊得要死，一惊一乍的音乐配上毫无特色的恐怖镜头，简直就是复制加复制，毫无新意。
    但现在他觉得一点都不无聊了。
    褚起承居然怕鬼？
    有意思。

 第61章

    进场后，褚起承发现这场电影除了他们几个人，只有前排坐着一对情侣。
    果然，冷门的电影只有奇怪的人会来看。
    他的位置在过道旁边，所以他的左边没人，而右边是蒲竟宣。
    夏一茗和薛亦河坐在前一排的位置，这时候她还举着手机对着脸在拍摄。
    忽然，电影院灯灭了。
    紧接着就是一道诡异的风声，夹杂着女生的低泣声，接而转为笑。
    他闭上眼睛，却发现更吓人了。
    “欸。”蒲竟宣在他旁边小声喊。
    他没反应过来，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下，“有病啊？”
    “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换个座位？”
    “为什么？”
    蒲竟宣指了指过道，十分热心道：“那边没人，等会儿会很吓人的。”
    “不用。”褚起承嘴硬道：“我又不怕。”
    蒲竟宣抿着笑，嘴角一勾：“行吧。”
    正片很快开始，开头十分钟都是很正常的叙事片段，褚起承渐渐放松了警惕。
    突然，镜头一转。
    一个睁着眼睛的浓汤娃娃直直地盯着镜头，周围还传来孩童嬉戏的声音。
    褚起承攥紧手心，但还是强撑着没有闭眼。
    此时旁边传来一声低笑。
    他微微偏头，幕光打在蒲竟宣的脸上，他靠着座椅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为什么这个人一点都不怕？
    剧情持续发展，后半段的画面近乎全黑。
    画面中的女主走在雨夜的一条小巷子里，她快步地朝着尽头走去，越走越快，却怎么也走不到头。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是她的。
    她害怕地向前不停地跑，明明出口就在前方，但怎么也跑不出去。
    忽地，她的脚被人抓住了。
    她慢慢地低下头，此时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趴在地上，黑色的头发披散开来。
    接着，趴在地上的女人猛地抬头。
    那是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啊啊啊啊啊——”
    电影里的女人尖叫着，而电影院内也充满了尖叫声。
    孙艺和郭尧已经抱作一团，闭着眼睛大喊大叫。
    前座的薛亦河头已经埋在夏一茗的怀里了。
    更前面的小情侣抱在一起，男的拍着她低声安慰着。
    蒲竟宣不为所动，甚至有点想笑，不过这些人反应这么大——
    此时，他旁边的人脸色煞白，咬着唇一动不动。
    不会吓傻了吧？
    他慢慢地将手移了过去，拍了一下。
    褚起承下意识地一抖，伸手就是一拳。
    “嘶……”蒲竟宣突然挨了一拳，他敢确定昨天褚起承打他那一下肯定是收力了。
    “你找打啊？”褚起承反应过来，喘了口气。
    他刚才下意识地把蒲竟宣当女鬼了。
    “我这不是有点害怕，想拉着你嘛。”蒲竟宣无辜道：“你看，他们都有人抱团取暖。”
    “你怕？”褚起承怀疑人生了，刚才看笑了的人是鬼吗？
    “嗯，我怕。”蒲竟宣低眉顺眼，小声地说：“虽然我不怕娃娃那些雕虫小技，但是女鬼这种超现实生物很难用科学解释，我相信玄学。”
    “……”褚起承咳嗽了下，看了看周围的几人，想了一下还是说：“好吧，看在你怕的份儿上，你可以抱着我一只手。”
    “真的吗？”
    “但是只是一只胳膊，你要敢往我怀里钻你就去和女鬼见面吧。”
    还挺傲娇？
    蒲竟宣忍着笑意，故作可怜地点头：“嗯嗯。”
    褚起承大方地将自己的右手伸了过去：“喏。”
    蒲竟宣往左边移了移，十分自然地捞起他的胳膊，双手抱在了怀里，“谢谢你啊，现在觉得一点都不可怕了。”
    被人抱得这么紧，褚起承觉得自己的安全感阈值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后半截的电影都变得没那么恐怖了。
    每次到了恐怖血腥画面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旁边的人把他往右边拉了拉。
    有这么一个‘累赘’，太场外了，他的注意力全在旁边人的反应上。
    恐怖片变得一点都不恐怖，甚至有点无聊。
    当然，他的表情看着十分僵硬。
    电影院的灯光亮起，放起了演职人员列表。
    可是坐在电影院的人一个都没动，都惊魂未定地坐着回神。
    前排的小情侣是最先离开的。
    “郭子，结束了吗？”孙艺颤抖着声音。
    郭尧已经失魂了，努力睁开双眼：“结束了……”
    “起来了起来了。”夏一茗拍了拍全程几乎闭眼的薛亦河，“结束了。”
    “我去……”孙艺张大了嘴巴，“没想到最强的人是老夏和褚起承？”
    褚起承的大脑正在重新构建，语言系统一时半会儿还没组建好，坐在座位上一句话不讲。
    夏一茗回头笑道：“啧，蒲竟宣，你抱那么紧，褚起承的胳膊都要断了。”
    “没办法，太恐怖了。”蒲竟宣装模做样地叹气：“要不是我有腿伤，早就走了。”
    这片太无聊了，上座率低是有原因的。
    郭子站起来，指指点点：“都结束了，你还抱着呢？”
    第48章
    褚起承的脑子终于回归平均值, 一把甩开累赘，“先出去吧。”
    蒲竟宣看着空空荡荡的手臂，微微蹙眉。
    用完就甩, 这个小同学也太‘势利眼’了吧？
    “行, 先出去吧, 我都饿了。”
    出了电影院，他们随便找了一家最近的火锅店吃饭。
    “谢谢大家的精彩反应, 刚才我都录下来了, 具体的剪辑请看我最新的视频，为了答谢你们, 请你们吃饭，随便点。”夏一茗把菜单递过去，大手一挥。
    “谢谢夏老板！”孙艺有气无力的, “不过以后这种活动我就不参与了, 折寿。”
    郭子：“加一。”
    点完单后，薛亦河起身，“我去打调料了。”
    “我也去！”郭尧跟着去。
    褚起承放下手机, 看了眼蒲竟宣的腿，“你腿不方便, 要不我——”
    “蒲哥的我来！”孙艺十分善解人意地接过了这个活儿, “我打调料很有一手！蒲哥，尝尝我的手艺！”
    褚起承：“……”行吧。
    半分钟后，蒲竟宣看着碗里那一碗麻酱和香菜陷入了自我怀疑。
    这两样东西但凡有一样入口都能给他送走。
    刚要骂人, 面前的碗就被人轻飘飘地移走，并且换上了一碗没有香菜的香油碟。
    “你吃我的吧。”褚起承将他面前的那碗‘黑暗料理’放在了自己面前。
    所有人都不说话，疑惑这一番莫名其妙的操作。
    蒲竟宣也愣了。
    “看着我干什么？”褚起承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他不吃香菜啊，你们不知道？”
    “……”
    又是长久的沉默。
    孙艺小声道：“我还真不知道, 之前我看蒲哥在食堂也吃过。”
    郭尧也摇头：“完全不知道。”
    夏一茗干笑一声：“我们都不知道，他不说我们也没发现啊。”
    “……”这群人平时都不长眼睛吗？夏一茗他们就算了，郭子和孙艺跟蒲竟宣吃了这么多次饭都没发现这货每次都不碰有香菜的菜吗？
    不仅是香菜，加了芹菜的菜他是能不吃就不吃，除非是真饿了。
    很难发现蒲竟宣是个挑食得要死的人吗？
    “我确实不吃香菜。”蒲竟宣缓和了下气氛，“你两平时是一点都不关心我啊，一口一个蒲哥地叫着，哎……”
    莫名做错了的两人有苦说不出，这种细节问题难道不是对象才能发现的吗？
    很快菜就上全了，几人早就饿了，一言不发地开始吃饭。
    褚起承就着孙艺调的调料吃了几口，然后就被齁住了，他还是不能接受麻酱的怪味。
    他也不想重新去调一个，捞起来的菜不蘸调料直接吃。
    “我去倒杯热水，你们要吗？”郭子问。
    “不用。”几人都摇头。
    “行吧。”
    没一会儿，不远处传来‘啪嗒’一声。
    杯子碎在了地上。
    “郭子，你没事吧？”孙艺赶紧起身过去看。
    店里的服务员闻声也过去了。
    “没事，水太烫了，没稳住。”郭尧笑了笑。
    店员看着一地的碎玻璃，热心道：“你们不用管，我们来处理。等会儿给你们把热水送过来。”
    “行。”
    回到座位，夏一茗关心道：“真没事啊？”
    “没，就被烫了一下。”
    “没事就好。”
    薛亦河指了指郭尧的手背：“但你手背上是不是有道口子？”
    郭尧拿起手看了看，“还真是……估计刚才碎玻璃溅起来蹭到的，没事。”

 第62章

    “给。”褚起承已经从包里摸出了一个创可贴。
    蒲竟宣眉头一皱。
    郭尧眼睛突然放光，“谢谢褚哥！你是哆啦a梦吗？什么都有！”
    他接过赶紧给自己贴上了，还不忘夸奖：“哇塞，还是哆啦a梦的图案，好可爱啊……跟你平时的风格一点都不一样……”
    褚起承懒得搭理他。
    蒲竟宣在旁边有些不是滋味，其实刚才他差点就想多了。褚起承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人，很会照顾别人，观察力也很好。
    所以记得他的喜好并不是什么独一无二，他受伤了给他贴创口贴也不是特殊待遇。
    换作任何一个人，褚起承都会这么做。
    他并不是特殊的，只是自己想多了。
    这顿饭他吃得心不在焉。
    褚起承也吃得心不在焉，因为这张桌子上的人都不太能吃辣，清汤寡水，一点味道都没有，蘸料也难吃。
    还是之前和蒲竟宣一起出去吃火锅吃得舒服。
    吃过饭，几人也都散了。
    褚起承照顾着瘸子走在回家路上。
    本来他决定打车，但是蒲竟宣说一公里的路程打车太不划算了，他能走。
    还挺节省的。
    但是这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店铺也都关闭了，安静得有点瘆人。
    更奇怪的是旁边的话痨居然忍了一路都不说话，这不正常。
    “欸。”褚起承戳了戳他。
    “怎么了？”蒲竟宣把他随身携带的帽子戴上了，他低头的时候眉眼隐没于黑暗中，看不清情绪。
    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颓废感。
    “你怎么不说话？不舒服啊？”
    “说什么？”蒲竟宣的语气低沉，能听出来低落。
    褚起承微微蹙眉：“你平时话不是很多吗？”
    “你不是嫌弃我话多吗？”蒲竟宣似笑非笑，耷拉着眼皮：“我不说话还不高兴？”
    “我……”他噎住了，好像是这样。
    可是现在他反而不适应了。
    整段路程，两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但褚起承没离开过蒲竟宣十厘米远。
    回家后，蒲竟宣先进了浴室洗澡，他现在已经能够保证在不沾水的情况下把自己洗干净了。
    洗完后，他一句话不说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褚起承坐在客厅里看着他一系列的操作，这人到底怎么了？
    他坐在客厅就是为了防止蒲竟宣叫他，然而这人不但没有‘麻烦’他甚至洗完澡也没说一声。
    鬼上身了？
    他疑惑地拿起睡衣进了浴室，准备早点洗完早点睡。
    然而，他刚从浴室出来，眼前忽然陷入黑暗。
    是他失明了吗？
    他试着按了按旁边的灯光开关，没反应。
    适应黑暗后，眼前的物体在夜光的描摹下逐渐清晰。
    是停电了。
    此时一阵风从阳台吹了进来，连带着关了一半儿的窗帘往屋里跑。
    靠。
    不是吧？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
    算了。
    “蒲竟宣？”他‘啪啪啪’地敲着门。
    里面传来一道声音：“干什么？”
    “好像停电了。”他听着对方的声音安心了不少。
    “我看看啊。”
    不一会儿，蒲竟宣大声道：“哦，物业说是风太大导致的电路故障，明早就能修好。”
    明早？
    “家里有备用的灯吗？”
    “如果你没买那就是没有。”
    “蜡烛？”
    “你觉得我会买这玩意儿？”
    “……”褚起承绝望了。
    “你不会还想学习吧？这么晚了别学了，早点睡吧，我都躺下了。”蒲竟宣自始至终没有开门的意思。
    大风穿过树缝传来‘呜呜呜’的声音，楼下的野猫在风里奔跑着，传出‘嗷嗷嗷’般孩童的哭声。
    褚起承心一横，迅速打开自己的卧室门，不带犹豫地钻进了被窝蒙住了自己的头。
    蒲竟宣靠在门边，门口大概安静了五分钟后，他打开了卧室门。
    他缓慢踱步走到客厅，看着关了半扇的窗户，然后把另一边也打开了。
    他坐在沙发上吃了颗止疼药，嘴角一弯，用汤匙敲了敲玻璃杯。
    ‘叮当～叮当～’的回声和电影里女鬼出现的前奏一模一样。
    似乎终于等待够了，他走到某间房的门口，轻轻敲了敲。
    “褚起承？”
    里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睡了？
    不可能啊……
    他正准备直接开门，门突然被打开，然后里面的人把他直接拽了进去，按在门上。
    “你……这是？”
    虽然房间里一点儿光都没有，但是却很容易地发现褚起承的头发乱作一团。
    看来是在被窝里闷了一会儿了。
    褚起承严肃道：“怕鬼就说，我不介意你在这儿凑活一晚。”
    一听就是心里的正义感没能敌过封建迷信。
    蒲竟宣歪了下头，开始表演：“那……好吧，请问怎么睡？”
    “等会儿。”褚起承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门，冲到对门抱了一床被子过来。
    “就这样睡。”
    蒲竟宣毫无反抗的意思：“行。”他慢悠悠地摸到床边，然后钻进了自己的被子。
    褚起承比他速度还快，已经躺下了。
    明明就害怕得很，还要装淡定。
    “这床很大，你可以睡过来点，我不介意。”
    蒲竟宣配合道：“好。”他应着朝中间挪了挪。
    两人的肩膀隔着被子已经碰到了一起。
    听着旁边平稳的呼吸声和实在的接触感，褚起承的困意很快袭来。
    但是这下睡不着的人变成了蒲竟宣。
    本意只是想逗猫，结果最后受折磨的还是自己。
    他一只胳膊肘垫在脑后，盯着天花板开始数星星。
    今天晚上其实他也不是故意不搭理褚起承，只是他的确有点不舒服。一想到自己在褚起承心中的分量和郭子他们差不多，心里一直堵得慌。
    这种难过的情绪不断堆积，情绪像潮水一般漫延，在褚起承面前都没力气伪装了。
    可是这才是真正的他。
    贪心、不知足、心存歹念，想要把褚起承据为己有……
    哪一个念头都很恐怖，都会把身边这且什么都不知道、敏感多疑的猫吓跑。
    可是他连步步为营、温水煮青蛙都做不到，褚起承和他最大的壁垒就是性别。要是他是女生就好了，这样至少还有机会。
    身边的人忽然动了动，翻了个身。
    接着蒲竟宣的胸口上搭上来一只瘦弱的胳膊，下一秒，一只腿又搭在了他的小腹上。
    褚起承已经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蒲竟宣却不敢动一下，只要动一下就会出事。
    褚起承的呼吸就在耳边，他只要侧头就能亲上对方的脸。
    这几天他因为腿疼都没这么难受过。
    但身上的人还嫌不够似的，腿在那个难以描述的位置上下蹭了蹭。
    他再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也受不了这么撩拨啊？褚起承是不是故意在折磨他？
    “褚起承？”他声音低哑。
    睡着的人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后悔了，刚才不应该恶作剧，现在完全反噬到自己身上了，所以还是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一夜无眠，数羊和数星星都不能拯救他。
    而一晚上感觉抱着一个暖炉睡觉的褚起承睡得非常好，昨晚他睡觉的时候没拉窗帘，此时从卧室看外面已然天光大亮。
    他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是蒲竟宣的被子。
    蒲竟宣的被子？
    那蒲竟宣呢？
    “你起这么早？”褚起承走到客厅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发现才八点。
    平时没有早八，蒲竟宣绝对睡到中午。
    失眠了一整夜的人刚喝完一壶绿茶，他六点就爬起来了，现在脑子和身体各管各的。
    “你醒了？”蒲竟宣眼下一团淤青，他慢悠悠地瘸着腿从褚起承的卧室里把自己的被子抱走。
    褚起承疑惑道：“你这是……”
    “补觉。”蒲竟宣咬牙切齿：“中午不吃了。”
    “……哦。”
    第49章
    “老夏昨天连夜剪辑发布的视频你看了没？”郭子凑过来问。
    褚起承正在准备模辩的材料, 乍一听没反应过来：“什么视频？”
    “这个。”郭子说着把手机递过去，一边说道：“不过你放心，她给你的脸打码了。”
    褚起承放下材料, 接过手机, 靠在椅子上看。
    视频内容挺有意思的, 剪辑风格也很风趣。
    夏一茗在黑灯的电影院里小声道：“注意，前方高能, 请收看男大看恐怖片的反应集锦……”
    接着镜头就怼在了后排的郭尧和孙艺身上, 两人抱成一团吱哇乱叫，甚至有一度郭尧都快坐在孙艺的腿上了。

 第63章

    褚起承不由得笑了笑。
    画面里的夏一茗精准评价：“电影院进了两只猴子, 太弱了。我们来看看旁边两位帅哥的反应……”
    画面一转，夜视灯光下的蒲竟宣紧紧地抱着褚起承的胳膊，整个人都要靠过去了, 但是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褚起承微微蹙眉, 这人不是说怕鬼？
    夏一茗的画外音开始解说：“别看蒲同学这么淡定，其实他已经吓傻了，离场的时候都抱着旁边同学的手不撒开。四个人中只有一个真男人, 我怀疑人生了……”
    褚起承有点心虚，但凡夏一茗不给他的脸打码, 细心的网友很快就会发现他其实是吓得不敢动。
    不过视频太暗了, 应该就和夏一茗说的一样，蒲竟宣应该吓惨了，只是反应没有郭尧他们那么大。
    毕竟这货平时那么多骚操作, 看到夏一茗录视频肯定会选择装一下。
    “对方辩友，你赛前干扰我方选手是违规的哦？”张思若突然出现。
    郭尧赶紧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了一半儿的褚起承茫然地挑了下眉。
    张思若笑道：“褚起承，准备一下, 模辩开始了。”
    “好。”
    蒲竟宣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但这个觉补得并不踏实。他的被子被褚起承睡了一晚上，已经被他的气息腌入味儿了。
    他实在不理解，两个人用的明明是一样味道的洗衣液，但是洗出来的衣服和被子闻起来完全不一样。
    褚起承又不喷香水，难不成真有体香这玩意儿？不然根本无法解释对方身上那股特别的香味。
    缠了他一晚上，他现在可以出家当和尚了。
    蒲竟宣爬起来打开了电脑，他视频的素材已经收集够了，这几天抽空剪辑出来就能发了。
    太久没有用这个软件，手法变得有些生疏。
    本来他是准备慢慢剪，但是夏一茗这个劳模凌晨就把视频剪出来发布了，甚至还十分热心地@了他。
    然后他后台的私信就爆炸了。
    剪辑了一半儿，他肚子饿了才发现已经晚上六点了。
    外面天都黑了。
    他走出卧室，发现褚起承还没有回来，迅速发了个消息过去。
    【p：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起吃饭吗？】
    那边回得很快。
    【ヨ！：我要训练，在学校吃过了，给你点了外卖记得收。】
    【p：？？？】
    【ヨ！：回来再说。】
    【p：哦。】
    褚起承给他点了外卖？
    蒲竟宣看着聊天记录陷入了自我怀疑，一开始褚起承是因为找自己学数分所以请自己吃学校食堂，这点很好理解。
    可是……为什么他还要帮自己点外卖？
    这太奇怪了。
    正想着，门口的外卖员敲了敲门。
    “来了！”他跳到了门口打开门，“谢谢。”
    接过外卖，他发现褚起承点的是自己最喜欢的那家鲜汤粉，甚至还备注了不要香菜。
    如果不是褚起承的皮下换人了，就是有求于自己。
    回来再说？说明这件事打字说不清楚。
    他一边吃一边冥思苦想，粉都吃完了也没头绪，然后滚去房间继续剪视频了。
    褚起承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整个人疲惫不堪，仰着头倒在沙发上发呆。
    “怎么弄到这么晚？”蒲竟宣打开房门后，发现沙发上的人和早上出门精神奕奕的人判若两人。
    褚起承揉了揉眼睛：“模辩加训练加写稿……不知不觉就弄到这会儿了。”
    “辩论队这么狠？”蒲竟宣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这么疲累的一面，要知道褚起承已经算得上是神人了，能把他折磨成这样，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马上比赛了，大家都很紧张地备赛，他们也一样，只不过下午的时候他们睡了会儿。”褚起承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我明天还要写稿，周一还有个课堂pre，而且还有一个很麻烦的ddl要赶。”
    “你忙得过来吗？”蒲竟宣不禁问。
    “忙不过来，除非我今晚上不睡了。”褚起承诚实道。
    蒲竟宣蹙眉：“ddl是什么？我明天有空，可以帮你。”
    “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但是不是这个。”褚起承盯着他，疲惫的眼睛耷拉着显得十分脆弱。
    “你说。”
    “我明天有一个两小时的家教课，你能替我去上课吗？”
    蒲竟宣忽地反应过来，一挑眉：“你发消息说回来跟我说的事情就是这个？”
    所以褚起承为了让自己帮他上课所以给自己点了外卖，而他已经吃了别人的嘴软，要是拒绝了，必然会受到强烈的道德谴责。
    这个小同学套路人很有一套啊？
    “是啊。”褚起承大方承认，“不过也没让你免费劳动，明天的课时费都是你的，一小时800块，都给你。”
    “……”他想问的是这个吗？
    褚起承继续说：“考虑到你腿伤，所以那个学生明天会来这里上课。”
    “啊？”
    “我已经和他家长联系过了，跟他提了一下你是数竞生，那边立马就答应了。而且他就住在这附近，十分钟就过来了。”
    他被安排了个彻底，褚起承不是在跟他商量，是在下通知。
    但是面前的人说话有气无力的，脸看着也没气色，他心一下子就软了：“行，你把补课内容发给我就好。”
    “没问题！”褚起承听他答应了，赶紧起身往浴室走，“我等会儿发你，谢了。”
    “……”他总觉得自己被套路了，但是没有任何证据。
    褚起承背过身去唇角弯了弯。
    虽然他事情的确很多，说的也是实话，可是他也不是忙不过来。那天看见房东发给蒲竟宣的微信后，他心里一直不舒服，总觉得不能让这个人一步步地陷入富婆的引诱陷阱里。
    他想了很多办法，最后还是决定让知识改变命运。
    希望蒲竟宣能够感受到靠自己赚钱的自信，而且这笔钱也不少了。下周他要外出打比赛，正好把这个活儿外包给蒲竟宣。
    蒲竟宣既能赚到这个月的房租钱，自己也不用跟家长调补课的时间。
    简直完美。
    翌日一早，一阵敲门声响起。
    “起来了没？”褚起承在门外喊道。
    蒲竟宣抓了抓被子试图清醒，可是困意还是战胜了最后一丝理智。
    下一秒，门开了。
    “蒲竟宣？”褚起承站在床边盯着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人。
    这都十点了还没醒？昨晚偷牛去了吗？
    “人到了，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把自己洗干净。”
    蒲竟宣动了动脑袋，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安静了三秒后，褚起承二话不说弯腰准备掀被子。
    可蒲竟宣攥得特别紧，他扯都扯不动。
    “十分钟……”蒲竟宣有气无力地：“就给我十分钟，我洗漱只需要三十秒……”
    “一秒钟都不行！”褚起承一点都不惯着他，“给我滚起来！”
    两人扯着被子谁也不让。
    倏地，蒲竟宣突然松手。
    褚起承一个趔趄没站稳，然后笔直地摔了下去。
    被子落在地板，而他摔在了蒲竟宣的身上。
    他的下巴磕在了对方的肩窝处，两个人的心脏隔着薄薄的皮肤同时进行着紊乱的搏动。
    褚起承试图沾起来，腿不小心蒲竟宣的身上蹭了蹭，而后者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动作。
    下一刻，褚起承忽然明白了什么。
    一秒脸红。
    时间静止了。
    褚起承尴尬地缓缓抬头，正巧和蒲竟宣的眼神对视。
    后者的眼睛漆黑幽暗，像宇宙的黑洞引人深思却令人恐惧。
    蒲竟宣垂眼盯着他，嘴角一勾，声音带着些不可描述的沙哑感：“都说了十分钟。”
    “……”褚起承赶紧移开澄澈的目光，不带犹豫地迅速从他身上爬起来。
    慌乱得手足无措，手在蒲竟宣是身上滑了好几次才站稳。
    “五分钟！”褚起承愤怒地关上门。
    蒲竟宣望着天花板醒神，他可没有故意耍流氓，正常的生理反应又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
    可是……褚起承只给自己五分钟，是在鄙视他吗？
    就算是五分钟能解决的问题，被刚才那么一弄，十分钟都变得困难了。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半小时后，蒲竟宣从卫生间出来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人呢？”他懒散地靠在墙边儿，没个正形地喝咖啡醒神。
    褚起承坐在客厅，低着头不愿意看他，“快到了。”
    “……”蒲竟宣蹦到了沙发上坐下，“那你跟我说人到了？”
    “我不说到了你能起来吗？”
    “能啊，我不说了十分钟吗？”
    “……”还敢提？
    蒲竟宣发现褚起承的耳朵都红了，是在不好意思。

 第64章

    他一大早地被这个‘直男’撩拨得拉警报了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逗一逗可就没下次了。
    “你为什么要脸红？你早上起床的时候不这样吗？”
    “……”褚起承忍不了了，把电脑扔到一边儿，抬眼与他对视，“我觉得97年刑法废除流氓罪后最大的漏洞就是让你这样的人逃避了制裁。”
    “啊？我？”蒲竟宣指了指自己：“不对吧？褚起承，你讲讲理，是谁开的门？是谁扯的我被子？又是谁没站稳扑我身上的？甚至我连动都没动一下，你这是碰瓷，要判刑也得先判你吧？”
    褚起承差点气笑，“对，先判我。”他说着起身，走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一只脚跪在蒲竟宣的腿间，一把捞起他的衣领，“因为你今天另一条腿也得残了！”
    “欸欸欸！！！”蒲竟宣赶紧抓住他的手，“别生气嘛，我就开个玩笑。”
    残了一条腿的蒲竟宣实力也不容小觑，褚起承还是挣不开他的桎梏，“蒲竟宣！给我放开！”
    “那你答应我别使用暴力。”蒲竟宣脸上挂着讨打的笑。
    褚起承也不敢真用腿踢他，咬牙道：“我给你三秒钟！”
    蒲竟宣觉得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实在可爱，眼皮轻轻一掀，嗓音低沉：“嗯，那你可得站稳了，别又摔我怀里，我可不想一个罪名背两次。”
    这人又在说什么垃圾话？
    褚起承刚张嘴，门口一道清脆且小心翼翼的声音问：“请问……这是褚老师的家吗？”
    第50章
    蒲竟宣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只不过怀里空空如也。
    他低头笑了笑。
    不一会儿，一个背着小书包的高中生走了进来。
    蒲竟宣偏过头一看，面前男生的脸圆嘟嘟的, 皮肤很白, 眼睛又大又圆, 转动的时候像两颗黑色的葡萄。
    一点都没有冷脸打人的褚起承乖。
    “你好啊。”蒲竟宣挥了挥手。
    男生怯懦地点点头：“蒲老师好，我叫孟斯远, 您叫我小孟就行。”
    “不用这么客气, 叫蒲哥。”
    褚起承翻了个白眼，“你们去书房吧。”
    “行。”蒲竟宣慢悠悠地站起来。
    孟斯远扫了眼他的脚, 伸手过去：“蒲老……哥，我扶你吧。”
    “不用扶他。”褚起承淡淡道：“你先去书房把这星期的卷子拿出来。”
    孟斯远赶紧停住手，“好。”然后乖乖地朝着褚起承指的方向走了。
    “你要说什么？”蒲竟宣一抿褚起承的状态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好好教, 他基础不好, 你别把那套五花八门的教学方法往他身上套。”褚起承认真道：“还有，他其实挺聪明的，就是不自信, 你注意点自己的语气和态度。”
    蒲竟宣：“明白，我一定拿出一小时一千的水平辅导, 不会让你失望的。”
    又在跑火车。
    褚起承无奈道：“他这次数学周测没考好, 应该被他妈骂了，你试着给他缓解一下压力，他才高一, 基础打好没问题的，别让他抗拒学习。”
    “嗯嗯。”蒲竟宣点头：“还有吗？褚老师？”
    “没了，滚吧。”
    蒲竟宣笑着：“好的。”
    书房里的孟斯远端正地坐着，面前铺着比桌子还干净的试卷以及一张被红笔画满了的答题卡。
    蒲竟宣看着笑了下, 他高中的卷子约等于草稿纸，考完就能进垃圾桶了。乍一看这么新鲜的试卷，有点手痒。
    孟斯远以为蒲竟宣是在笑他考得太差，心情十分低落。
    “九十九分，很吉利嘛！”蒲竟宣往他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然后开始看试卷。
    孟斯远一怔：“吉利？”
    “是啊，反正我没考过这么吉利的分数。”
    “……”他心态要崩了。
    蒲竟宣大致扫了一眼，接着放下，“这张卷子只考了三角函数这一个知识点，你们刚学完？”
    “嗯，刚上完就考了，但是我上课没怎么听懂，所以考得很差……”
    “没事，我们先不讲卷子。”
    “可是我妈妈让我今天必须搞懂这张卷子，不然就不要回家了。”孟斯远担心道。
    “你们班平均分多少？”
    “一百三，还有两个满分。”
    蒲竟宣疑惑：“就两个？”
    “……”他心态真的要崩了。
    只听蒲竟宣继续道：“这张卷子就两道难题，你考得不好只是因为没弄清楚知识点的底层逻辑，等会儿我讲完了知识点你再做一遍，我保证一道题不讲你至少能上平均分。”
    孟斯远眼睛瞪得老大，震惊道：“真的吗？”
    “真的真的。”蒲竟宣点头：“相信你蒲哥，我们开始讲课吧。”
    “好！”孟斯远的信心一下子就上来了，踌躇满志地给蒲竟宣递笔。
    “我把资料汇总发在群里了，你们看一下。”褚起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前放着电脑，旁边的手机正在腾讯会议中。
    他戴着耳机一边打字一边说：“我查了一些文献和一些公众号的文章，汇总了一些能用的论点和佐证的数据。”
    另一头的张思若问：“你用了ai搜集没？”
    “我一开始试过，但是有些数据来源并不可靠，可以使用的我都溯源了，不会有被质疑的风险。”褚起承回道：“但是我们的持方有一个很大的bug，我在想怎么……”
    这边的蒲竟宣上完课都出来了，褚起承的连线都还没有挂断。
    蒲竟宣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牛奶，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放了一瓶在褚起承的手边。
    后者缓慢抬头，然后关了自己的语音。
    “上完了？”
    “在做题呢，我在他会有压力。”蒲竟宣解释道，他瞟了眼褚起承的电脑：“你们辩论队不眠不休啊？”
    “没办法，辩题刚出来，马上就要上场了，这是最后一个周末。”褚起承刚说完，耳机里传来问话，他示意蒲竟宣闭嘴。
    后者点点头。
    然后他打开了语音。
    “我不准备写四辩稿，我试着打了一遍大纲，但你其实无法预测到对方会怎么打，到时候随着场上的局势变化，看着稿子反而会乱。”褚起承说：“不过我会写一个大致的思路，争取在倒计时最后一秒陈述完……”
    蒲竟宣坐在沙发上，而褚起承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伸腿就能碰到。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褚起承的侧脸被屋外的阳光晕得很温柔，说话的语气也很温柔。
    他希望褚起承能够走上更大的舞台上向所有人展示自己，可是他却越来越忧虑，这么一个特别的人要被所有人发现了。
    就预示着他的存在越来越微弱，和褚起承的距离越来越远。
    但他没有任何的立场和理由阻止这样一个事实发生，褚起承就应该被聚光灯环绕，站在那样一个位置上发出自己的声音，被更多的人喜欢。
    “写完了？”蒲竟宣推开书房的门。
    孟斯远回头，不确定地点头：“可是最后一道题我还是证明不出来。”
    “我看看。”蒲竟宣拿过他的草稿纸，满意地点头：“不错嘛，前面的题目都改对了，最后一题是难了些，不过你现在能写到这个步骤已经很好了。”
    孟斯远兴奋道：“所以我能上130了吗？”
    “当然。”蒲竟宣放下草稿纸，“不过你的目标可不是上一百三就行了。”
    “我妈妈说我能考到平均分以上就可以了啊。”
    “不要总是用别人的目标激励自己，你会很辛苦的。”蒲竟宣慢慢地说：“你刚才树立的目标是130，可是你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做到了，是不是觉得很容易？”
    “……有点。”
    “可如果你刚才的目标是150，你有没有可能也做到呢？”蒲竟宣抬眼质问他。
    “150？”孟斯远不可置信道：“我可不敢想，我从小到大数学就不好……”
    蒲竟宣拍了拍他的背：“不好是相对的，又不是绝对的，试了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你妈妈给你施加的压力是不是很大？”
    孟斯远毫不犹豫地点头：“每次考差了，虽然她也不会骂我，可是我心里反而不开心。”
    “有一个解决办法。”
    “什么？”他眼睛一亮。
    “考到一个你妈妈再也不会给你施加压力的分数。”
    “啊？”
    蒲竟宣耐心道：“也就是说把目标设置成150，一点一点地攻克它，以后你的目标只有一个了。”
    孟斯远听后垂头丧气：“可是好难……我单是看着数学题不头晕已经很难了。”
    “这有什么？哥哥以前也不喜欢数学，可我还在还在学数学。”
    “你怎么做到的？好厉害啊！”孟斯远两只大大的眼睛写满了崇拜。
    蒲竟宣胳膊肘往桌子上一放，“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秘籍啊，你看你面前这两张差了三十分的卷子，是不是很有信心？”

 第65章

    孟斯远迟疑了一会儿，慢慢地点头。
    此时，书房的门被敲响。
    接着，褚起承打开门，站在门口说：“你妈妈打电话过来了，让你接。”
    孟斯远立即起身，赶紧过去接电话。
    “喂，妈妈……”
    褚起承走过去，看了眼桌上的卷子，“怎么样？”
    “小孩儿挺聪明的，跟你说的一样，就是缺了点信心，还有救。”蒲竟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开完会了？”
    “没，不过没我什么事了，晚上再说。”褚起承放下卷子，笑了笑：“你这么厉害，估计我要失业了。”
    “才知道你蒲哥的厉害？”蒲竟宣毫不谦虚。
    给你递根杆子还真往上爬了？
    褚起承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说：“那下周六还是你来补课。”
    “啊？”
    “我要去打比赛啊。”
    “……好吧。”
    孟斯远打完电话进来了，“褚老师，你的手机。”
    “是不是让你回去了？”
    孟斯远摇了摇头：“我妈妈让我在你这儿吃午饭，下午再回家。”
    “啊？”褚起承听后，刚准备回电话，紧接着就弹出两条信息。
    【家长：小褚，我今天突然有个加急的工作要回公司，我怕他回家后玩儿一下午的游戏，所以麻烦你帮我看着他，只要不打游戏你让他干什么都行。】
    【家长：[转账2000元]】
    【家长：这是今天的补课费，谢谢！】
    “……”现在家长的心都这么大的吗？
    蒲竟宣看他表情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褚起承不说话，只是把手机转过去给他看。
    几秒后，蒲竟宣笑了，“所以他今天和我们一起吃饭？”
    褚起承有些头疼，他记得他签的是补课协议，怎么变成看孩子了？
    他无奈地点开自己的外卖软件，随后递过去：“想吃什么外卖，点吧。”
    孟斯远接过手机，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吃炸鸡吗？”
    褚起承：“当然不——”
    “当然可以！”蒲竟宣接过了话茬，用眼神安抚了一下褚起承，“想吃什么就点，哥哥也爱吃炸鸡！”
    褚起承疑惑地盯着他，这人是不是找死？
    蒲竟宣继续说：“但是吃完你要把下周上课的内容预习一遍，可以吗？”
    孟斯远犹豫了一下，最后吃货属性战胜了理智，“可以！”
    “……”褚起承总觉得这个画面十分诡异，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算了，随便吧。
    点完外卖，褚起承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继续赶ddl。
    孟斯远坐在蒲竟宣旁边看他打游戏等外卖。
    他完全执行了他妈妈的命令，他没打游戏只是在看。
    三局游戏结束，外卖也到了。
    “你去拿。”蒲竟宣像个大爷一样坐在沙发上指挥。
    孟斯远二话不说就跑过去拿外卖了。
    “你也别看了，都一点了。”
    褚起承没理会他，写完最后一句话，才关电脑。
    孟斯远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陌生的环境，在餐桌上边拆外卖边喊道：“褚老师，蒲哥，快来！”
    “走吧，褚老师？”蒲竟宣十分讨打地拍了拍褚起承的肩。
    但招惹之后，趁着褚起承的拳头还没落下，赶紧跑了。
    炸得焦酥的脆皮裹上香浓的酱料，打开包装后扑鼻而来的幸福感。
    蒲竟宣就像是典型的坏孩子，从冰箱里顺了两听可乐打开。
    “喝。”
    孟斯远刚戴上手套，感动地连忙接过：“谢谢蒲哥！”
    “我不要。”褚起承慢悠悠地拆开手套。
    “知道你不喝，没拿你的。”蒲竟宣把刚接好的温水递了过去。
    孟斯远惊叹：“褚老师，你过得好健康啊。”
    “……”这是个问题吗？他应该回答吗？
    蒲竟宣笑着说：“你褚老师肠胃不太好，体谅一下。”
    “哦……”孟斯远恍然大悟。
    褚起承刚拿起一块儿炸鸡，旁边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他看了眼来电，示意两人闭嘴。
    随后摘了手套接通。
    “喂。”
    那头说了什么。
    “好，马上来。”
    说完他就把手套摘了。
    “干嘛？”蒲竟宣疑惑。
    “教练开会，我回房间了，你们吃，不用管我。”褚起承走的时候不忘把那杯水也带上了。
    看来这个会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蒲竟宣叹了口气。
    孟斯远嚼着香喷喷的鸡翅，嘟囔着：“褚老师和我们年级第一真像。”
    “哪像了？”
    “我们年级第一有时候吃饭吃一半忽然就不吃了，说什么通了通了，然后就摸出卷子开始做题。”
    蒲竟宣听笑了，“很有道理。”
    “蒲哥。”孟斯远忽然小声道：“和褚老师住一起压力是不是很大啊？”
    “是啊。”蒲竟宣哀叹一声，“他太努力了，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废物。所以为了防止自己堕落，等会儿吃完我们也学习。”
    “嗯！”孟斯远眼神坚定，嚼东西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褚起承开完会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他不仅觉得要饿死了，脑子也已经可以不要了。
    走出房门，他看见蒲竟宣一个人待在客厅。
    “人呢？”
    “书房写作业。”蒲竟宣看见他脸都白了，微微蹙眉，语气不快：“厨房温着刚煮好的蔬菜瘦肉粥，锅里正在炖番茄牛腩，不过也可以关火了。”
    褚起承一愣，“你……做的？”他看了眼蒲竟宣的脚。
    “我只是腿不方便，手又没残。”他催促道：“赶紧去吃饭，都几点了？”
    褚起承头一次被训了但却没理由反驳，他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也确实没功夫闲扯。
    刚炖好的番茄牛腩冒着咕嘟嘟的热气，牛肉耙糯软烂，已经被番茄入了味，刚掀开锅，褚起承就馋了。
    他盛了碗粥坐在饭厅，舀起一口送到嘴里。
    粘稠的粥混合着蔬菜的清香和瘦肉的咸鲜，入口即化。温热感从喉咙滑到胃里。
    他又活过来了。
    这一刻，他觉得蒲竟宣是个好人，可以暂时原谅他早上的不要脸了。
    并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的蒲竟宣看着好好吃饭的某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马上马上，别催了。”
    那头催进度的杜闻西大喊道：“你昨天跟我说早上就把数据发我，这都几点了大哥？”
    “早上不是没空吗？”他不慌不忙地说。
    “没空？睡大觉？”
    “没，带孩子呢。”他简明扼要地解释着。
    杜闻西一声呵呵，明显不信，于是阴阳怪气地揶揄他：“孩子？你什么时候生的？”
    “嗯……”蒲竟宣嗯了半天拖延时间，终于把手里的数据发出去了。
    他放下鼠标，瞟了眼褚起承，模棱两可地回复：“不是我生的，褚起承带回来的。”
    第51章
    “吃完了？”蒲竟宣抬头问了句。
    褚起承刚从厨房出来, 应了声，然后扯了张纸巾擦手，“你刚才在打电话？”
    “嗯, 是老杜。”只不过杜闻西听见那句话三秒后就无语地挂掉了。
    “你们在做项目吗？”
    “算是吧, 只不过我负责的部分不多, 算是个打杂的。”蒲竟宣随口道。
    褚起承吃饱后脑子有点转不动，甚至有点困, 可是他还有个ppt要做。
    他绝望地瘫在懒人沙发上, 闭着眼睛啧了声。
    “怎么了？”蒲竟宣问。
    “想摆了，太累了。”褚起承丝毫不掩饰, 或许是沙发太软了，他身心都放松下来，不由得多说了几句：“可是我必须在六点前把ppt做完, 因为明天就要展示。做完ppt后, 在等辩论队开会的期间我还要写课堂论文，虽然论文下周末才交，但是下周我根本没时间写, 我现在连半小时都不敢睡……”
    他说话的声音逐渐小声，褚起承整个人陷在柔软中, 一点都不想挪窝, 困意宛如潮水般涌来，他在用最后一丝理智负隅顽抗着。
    蒲竟宣叹了口气，面前的小同学是真的很累啊。
    没一会儿, 褚起承感觉身上覆盖了一层轻盈柔软的物体。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蒲竟宣的脸近在咫尺，“你干什么？”他看了眼身上的毯子。
    “困了就睡，别硬撑着了。”蒲竟宣语气温柔, “你的ppt我来做。”
    “啊？”褚起承疑惑。
    “你的专业论文我没办法帮你，但你公共课的ppt我完全可以做。”蒲竟宣耐心地解释：“放心吧，我上学期做了十几个ppt，水平还行。”
    谁担心你的水平了？
    见他还愣着，蒲竟宣继续道：“你要是现在不睡，等会儿晚上跟他们开会讨论的时候睡着了怎么办？我现在有时间，大不了之后你也帮我写作业？”

 第66章

    听后，褚起承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彻底放松了，摸出手机，“好，我把内容发你，你两个小时后叫我。”
    “没问题。”蒲竟宣松了口气，坐回原位打开了电脑。
    褚起承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秋末的阳光正好，影影绰绰地从窗边倾泻进来，房间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偶尔的风声过耳，拂着褚起承额间的发，他纹丝不动睡得很踏实。
    蒲竟宣关了半边的窗帘，差一点光就要侵扰睡梦中的人了。
    他没这么认真地做过ppt，至少参加比赛需要展示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过，更不用说平时的水课了，页面从不超过10页，其他全靠临场发挥。
    但他给褚起承做了12页的内容，图片和文字内容比例恰到好处，他之前结课展示的老师要是看到都会感动哭了。
    “蒲哥——”孟斯远从书房出来了。
    蒲竟宣指了指睡着的人，示意他安静。
    孟斯远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小声道：“我作业写完了，能帮我检查一下吗？”
    “好。”蒲竟宣放下电脑起身，跟他进了书房。
    褚起承是被电话声吵醒的，他一看时间快到六点了
    他接完电话，掀开毯子，敲了敲书房的门。
    “孟斯远，你妈妈让你回家了。”他靠在门边，残存的倦意使他的眼角微微泛红。
    “哦，好！”孟斯远赶紧收好桌上的卷子和书，装进包里。
    褚起承把他送到门口，“路上小心。”
    “嗯嗯！”孟斯远笑着点头：“褚老师再见！蒲哥再见！”
    身后的蒲竟宣挥了挥手：“好好学习，下周见！”
    关了门，褚起承质问他：“你怎么没叫我？”
    “不是还没到六点吗？我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蒲竟宣说：“你明天的pre内容已经准备好了，要不先看看？”
    “好。”褚起承坐在他旁边看他的电脑。
    “怎么样？”
    “可以。”褚起承松了口气，“谢谢啊。”
    “不客气，你蒲哥就是这么乐于助人。”
    褚起承不禁笑了，“天下没有白给的午餐。”他现在睡醒了，脑子也回来了，“你想干什么？”
    “我想……”蒲竟宣盯着他，眼睛含笑却又蕴含着些微的迷离。
    褚起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有话就说。”
    “这期末的结课论文你帮我写了吧。”蒲竟宣迅速说道。
    还以为这人要说什么呢，不就是论文嘛？
    “行，到时候你跟我说就好。”褚起承一边说一边朝卧室走：“我要去开会复盘了，吃饭不用叫我。”
    “哦。”
    之后的几天，蒲竟宣和褚起承说话不超过十句，他早上起床的时候人已经去学校了，两人中午吃饭的时间也凑不到一起，因为褚起承要和辩论队的人一起吃饭，晚上他回家的时候灯一定是黑的，甚至凌晨才能听见开门声。
    再这样下去，蒲竟宣觉得褚起承修仙要成功了。
    “今年的抽签很玄学啊。”孙艺拿着手机叭叭道。
    蒲竟宣已经好几天没跟褚起承说话了，心里有些郁闷，“什么抽签？”
    “辩赛啊。”孙艺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看，“我们学校分到了h组，第一场就和m大打，去年决赛的时候我们输了，这次小组赛就碰到，太刺激了。”
    蒲竟宣完全没听他在说什么，眼睛只看到了海报上的褚起承。
    拍的照片还挺好看的。
    “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就去三亚备赛，如果顺利的话要在那边待个三四天吧。”
    也就是说要好几天都看不见褚起承了。
    “你们不用去吗？”蒲竟宣问。
    孙艺的脸上写满了无语：“我又不打比赛也不是候补，去干什么？打酱油吗？”
    “哦。”他刚才在想，如果上次答应了那个教练的提议，是不是这次就有机会和褚起承一起去。
    但问完就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晚上回家，蒲竟宣刚进门就听见了卧室里传出来的收拾行李的声音。
    “明天早上几点走？”他靠着门问。
    褚起承正好收拾完，合上行李箱。
    “十点到机场，怎么了？”
    蒲竟宣笑了笑：“没什么，加油，我会看直播的。”
    “你不上课了？”
    “我有几节课认真上了？”蒲竟宣反问。
    褚起承无话可说，因为他说的是事实，“那你还是别看了，我不想小组赛就被淘汰了。”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那倒不是，是因为我两五行犯冲，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褚起承把行李箱推到门后面，然后从兜里摸出那张红色的校园卡，塞到了蒲竟宣的外套兜里，“这几天我不在，你拿着吧，回来找你补课。”
    蒲竟宣愣了下，“你这算是关爱留守儿童吗？”
    “……”褚起承想揍人，儿童？智障儿童吧。
    蒲竟宣决定不逗他了，“知道了，回来给你把知识点补完，一定不会辜负你的饭钱。好好休息，压力不要太大了，比赛加油。”
    “……哦。”他这会儿倒是有一种被关爱的错觉。
    褚起承走后，蒲竟宣彻底变成了孤寡老人，做什么事情都没兴致。不过他也没闲着，上课的时候除了听课之外什么都干。
    “蒲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会儿他正在医院拆石膏，医生说他本来就伤得不重，休息得也挺好，只要不去打篮球干什么都行。
    “太爽了，憋死我了，我终于可以打篮球了！”
    刚嘱咐完的医生：“……”他假装没听见去开单子了。
    郭尧笑他：“你还是悠着点吧，别等褚起承回来你另一只腿瘸了。”
    听到褚起承的名字，蒲竟宣立刻反应：“对了，他们今天的小组赛是不是要开始了？”
    “我看看啊……”郭尧看了下时间，“还真是，半小时后开始。”
    “走，找个地方看直播。”蒲竟宣把拐杖一甩，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校医院。
    郭尧在后面急道：“你的单子！”
    “你帮我拿一下吧。”
    “……”他是什么冤种吗？
    蒲竟宣拐弯进了学校里新开的一家咖啡厅，点完单后给电脑插上耳机就点进了直播。
    “你也跑太快了吧？”郭尧跟着赶过来，把医生开的单子和一些预备药甩给他。
    “你也太不积极了，这可是褚起承第一次打大型的比赛，你不担心吗？”
    “担心？他大二能上这种比赛，是我应该担心的吗？”他这种凡人有什么资格担心大神？
    这时候比赛还没正式开始，蒲竟宣问了句：“他们这场比赛的辩题是什么？”
    “我想想啊，这个辩题有点长……”郭尧缓缓道：“以偶像、综艺为要素的娱乐产业是不是当代青年的麻醉剂？第一场我们是反方，不好打。”
    蒲竟宣微微蹙眉，这时候主席已经在介绍双方辩手出场了。
    褚起承作为反方的四辩走在第一个，他神情自然，拿着话筒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头一次来这个比赛。
    蒲竟宣眉心舒展，笑着回他：“没事，你褚哥只打逆风局。”
    “我真服了，这个弹幕太好笑了！”郭尧忍不住吐槽：“每次镜头切到褚起承的时候，都在说些什么啊……”
    他笑得有些太开心了，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蒲竟宣的黑脸。
    用电脑看直播虽然能更清楚地看见褚起承，但是也有一个弊端，就是完全无法忽视弹幕的言论。
    比如此时飞速划过的一些内容——
    【woc！反四好帅！】
    【f大的四辩是新手吧？以前没看见过欸。】
    【褚起承，我记住这个名字了，我的互联网新lg】
    【萌新四辩帅惨了，今年f大的战术是美男诱降吗？】
    【今年f大和m大小组赛就遇到了，这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我靠，长成这样我觉得他说啥都是对的，怎么办？】
    【你还能听发言，等会儿这张帅脸怼着镜头的时候我都不一定能专心听他在讲什么……】
    ……
    蒲竟宣二话不说把弹幕关了。
    某些同学招摇过市，实在过分。
    第52章
    “果然是逆风局啊, 差点就被对方套进去了。”郭尧感叹：“褚哥的结辩太牛了！”
    画面里的褚起承已经放下话筒，在等待正方的结辩。
    几分钟后，主席宣布了比赛结果。
    “出线了！出线了！就差一票！”郭尧激动地大喊。
    咖啡厅里的同学不约而同地朝他的方向投来‘核善’的目光、
    “你安静点。”蒲竟宣笑着摘了耳机。
    “按照赛程, 后天半决赛, 大后天就是决赛了。”郭尧正在辩论群里发祝贺信息, “蒲哥，你要不也给褚起承发个消息吧？”

 第67章

    蒲竟宣把直播关了, 淡淡道：“不发。”
    “嗯？”这不符合他蒲哥的风格啊？
    “他们马上又要开始下一轮的备赛了, 他更希望的是这个时候没人打扰他，我装死就是对他最好的祝贺了。”
    “……”郭尧想了一下两人的相处模式, 十分赞同地点头：“有道理。”
    “我去上课了。”蒲竟宣背上包离开了咖啡厅。
    褚起承不在学校，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虽然还是和平时一样上课不干正事，下课就待在图书馆或者自习室, 但蒲竟宣的效率却大打折扣。
    就好像知道家里没人等, 他什么时候完成作业回家也无所谓一样。
    “蒲哥？”毛毛惊讶地看着来人，眼睛扫了一眼他的腿：“你脚好了？”
    “好了。”蒲竟宣捡起地上的篮球，轻轻一跃投进了框里。
    “你可别了。”毛毛担心道：“才刚好没多久, 小心一会儿又进医院。”
    蒲竟宣无所谓地叹气：“我没事干啊，太无聊了。”
    “无聊？”毛毛把球扔给旁边的兄弟, 然后跟他一起坐在阶梯上, “你无聊要不然帮我把论文写了？”
    “……走开。”
    毛毛笑道：“开玩笑开玩笑，你无聊我陪你聊天都行，可千万别打球, 上次的事情都给我整出心理阴影了。”
    蒲竟宣笑他：“我都没阴影，你还阴影上了？”
    “那可不是，我心脏可没你那么强大。”毛毛忽然小声道：“你知道吗？上次褚起承帮你出头后，我认识的好几个打篮球的哥们都想跟他认识一下。”
    “哦？”蒲竟宣挑眉。
    “没别的, 就是他们觉得褚起承平时看着软软糯糯的特别好欺负，可是脸上却没个笑容，有点反差萌？”
    听到这里，蒲竟宣的后槽牙已经扛不住了。
    毛毛继续说：“上次他超帅救场，直接秀翻了。用他们的话来讲就是……太能激起人的胜负欲了，让人特别想征服他……”他看着蒲竟宣的脸越来越黑，“剩下的话我就不说了。”
    蒲竟宣嘁了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那帮打篮球的，“为什么不说？我听听。”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毛毛往旁边坐了些，小声道：“说很想把他弄哭。”
    蒲竟宣迅速挂脸，皮都不笑了，他瞥眼阴森森地盯着毛元。
    “这不是我说的啊！”他赶紧撇清关系，“我只是听到了，而且我还让他们别瞎说话！”
    “这些人一天天的想法挺多啊？”蒲竟宣半开玩笑道：“要不哪天你把他们喊一块儿，我的拳头也想试试能不能把他们打哭？”
    毛毛对他的战斗力略有了解，讪讪道：“蒲哥，我就一说，你就一听，他们也没真的找褚起承。”
    蒲竟宣收回眼神，沉默不言。
    毛毛决定少说话，摸出手机开始玩。
    没看一会儿，他疑惑地戳了戳旁边的人：“蒲哥，你看。”
    “什么？”蒲竟宣扫了眼他的手机屏幕，“热搜？少看这种智障软件。”
    “你再看清楚一点。”
    蒲竟宣从上到下扫了一眼，在其中的一个词条停留了。
    #华语辩论 f大四辩帅哥
    他赶紧夺过毛元的手机，点了进去。
    失去手机的毛元不敢反抗，只是在一旁默默道：“我刚才大概看了看，他们已经扒到上次打篮球的视频了……”
    蒲竟宣眉头紧锁，下午的辩赛过了好几个小时才上热搜，这不太正常。
    但他看着看着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了。
    因为学校的官媒趁着这个时候把上次给褚起承拍摄的照片发出来了，然后不少眼尖的网友发现了他就是上次篮球场事件的主人公。
    讨论量这么大上热搜并不奇怪。
    这个人一出现就是焦点啊。
    蒲竟宣把手机甩了回去：“我走了。”
    “……这就走了？”毛毛一脸懵。
    “有事。”蒲竟宣抬脚就走，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毛毛满脸写着无语，刚才不还说无聊么？
    【废话太多别回：[猫猫打滚.jpg]】
    【ヨ！：？】
    蒲竟宣不经笑了下，他甚至都能想象出褚起承打下‘问号’时那个无语的表情。
    【废话太多别回：很厉害嘛，不愧是褚哥！】
    【ヨ！：发什么神经？】
    【废话太多别回：我夸你你还骂我？】
    【废话太多别回：[猫猫哭泣.jpg]】
    【ヨ！：谁先骚扰我的？】
    【废话太多别回：还不是因为你不在，我一个人在家里太害怕了，找你安慰安慰嘛[哭哭]】
    【ヨ！：……】
    【ヨ！：你晚上可以睁着一只眼睛睡觉[微笑]】
    【废话太多别回：你也太残忍了吧？】
    【废话太多别回：算了，不打扰你了，好好备赛，我在家里等你哦~[心]】
    【ヨ！：……】
    蒲竟宣放心地退出了对话框，看来褚起承并没有被那个热搜影响。
    只不过希望这一趴能够早点过去，当然，褚起承没有看见最好，要是在这个关头回忆起那些不好的记忆……
    他不敢细想。
    对方没有再发消息过来，褚起承放下了手机。
    此时他们刚吃完饭，在酒店里面准备半决赛。
    “怎么了？”张思若见他在走神。
    “没事。”他摇了摇头。
    作为打了好几年辩赛的老学姐，张思若一眼就看出褚起承的不自然了。
    “是不是刚才那个热搜影响你了？没关系的，又不是什么不好的词条，每年大型赛事的时候可能都会出现一些偏离主题的热度，只不过这次你碰到了而已。而且关注的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不用紧张，今天你表现得很好。”
    宋颖：“有人关注是好事啊，多少辩手想出圈被人关注却一点水花都没有呢。”
    褚起承攥紧手心，“我只是……”他微顿，“不喜欢被网友讨论而已。”
    旁边的柏严桦听见这话抬起头：“啊？可是打辩论就是一种激烈的讨论啊？”
    “是不是因为你长太帅了，从小到大都被人讨论，所以觉得很困扰？”宋颖猜测。
    张思若点点头：“很有道理。”
    “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会上这种热搜，我们还是继续讨论吧。”褚起承扯了个笑容，“刚才提到的那个论点……”
    备赛到凌晨一点过几人才各自回房间睡觉，养精蓄锐等待明天教练的指导以及紧张的半决赛。
    褚起承洗漱后躺在床上，他在想如果蒲竟宣刚才没有发消息来骚扰他，讨论辩题的时候自己不会那么快进入状态，今晚上估计也睡不好。
    其实他知道蒲竟宣是在试探他，谁家好人在别人比赛完了好几个小时之后才发消息的？蒲竟宣一开始肯定没想给他发消息，肯定是因为看见热搜了。
    毕竟身边的人只有蒲竟宣才知道自己几年前也曾经被这么轰轰烈烈地讨论过，有的聚光灯是暖的，可是有的聚光灯却太烫了，被照耀的时候像是身置于滚烫的岩浆沼泽中。
    人的过往经历宛如一帧帧碎片分布在脑区内，创伤应激症会自然而然地将那些带刺的碎片尘封起来，因为一旦重新踩上去，又是一次鲜血淋漓。
    刚才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看着这个词条一点点地往下移动，最后消失了才终于松了口气。
    可蒲竟宣有意的试探是想试探什么呢？
    高中时他并不认识蒲竟宣，更遑论有什么交流？那个时候的蒲竟宣其实和不认识他的人没有任何的分别，可是他却从蒲竟宣的几句言语中感受到了一股把他拉出来的力量，甚至在对方说等他回去的时候感到了一种安定。
    是他想多了吗？
    毕竟蒲竟宣又不能窥见他的内心在想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蒲竟宣作为一个知情的旁观者，或许只是同情心发作了，可怜他，所以给他一个适当的安慰？
    应该就是这样了，不然根本不能解释蒲竟宣的动机。
    从某种角度思考，蒲竟宣还真是一个‘好人’。
    紧锣密鼓的半决赛，f大对战的第一场就是实力强劲的t大。直播间人数的上涨可以看出辩论圈对于这次比赛的期待感越来越强。
    褚起承是一个不会因为外界的关注度而怯场的人，整个队伍在张思若的带领下拿到了第二天决赛的入场券。
    也就意味着他们只有一晚上加一上午的时间备赛。
    这对于辩手来讲是家常便饭，也是期待能够入场的挑战。
    在看到辩题的那一刻，褚起承忽然开始相信宿命了。
    你总想要逃避的东西会以一种你避无可避的状态向你袭来，而你身无盔甲，只能赤手搏斗。
    这些年他一点一点积攒的勇气即将被派出战场。
    比赛当天凌晨三点，他收到了一条陌生的短信，褚起承彻夜未眠。

 第68章

    而隔天打开直播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比赛辩题的蒲竟宣紧锁着眉头。
    下一秒，他看见了褚起承那一张易见的疲态面容。
    他紧张地扣着自己的手，甚至没有发现已经破皮了。
    第53章
    主席：欢迎大家来到2029华语辩论世界杯名校邀请赛决赛现场, 下面请允许我介绍参赛双方，坐在我右手方的是正方，来自w大学的同学, 他们的观点是面对每个人都会遇到的微型网络暴力, 我们更应该避开。坐在我左手方的是反方, 来自f大学的同学，他们的观点是面对每个人都会遇到的微型网络暴力, 我们更应该抗争。
    下面有请双方辩手做自我介绍。首先有请正方同学。
    正一：正方一辩王昭然。
    正二：正方二辩林涵。
    正三：正方三辩刘静怡。
    正四：正方四辩彭星海, 携w大辩论队问候在场各位。
    主席：欢迎他们的到来，下面有请反方同学做自我介绍。
    反一：行远自迩, 笃行不怠。
    反二：明德崇法，宏辞论道。
    反三：人文人本，求知立志。
    反四：纵横捭阖, 实事求是。
    反一：反方一辩柏严桦。
    反二：反方二辩宋颖。
    反三：反方三辩张思若。
    反四：反方四辩褚起承, 携f大辩论社问候在场各位，各位下午好。
    主席：同样欢迎他们的到来。下面比赛环节正式开始，首先有请正方一辩进行立论。时间为三分钟。
    正一：谢谢主席。2024年8月1日, 《网络暴力信息治理》新规正式施行，其中规定网络暴力信息, 是指通过网络以文本、图像、音频、视频等形式对个人集中发布的, 含有侮辱谩骂、造谣诽谤、煽动仇恨、威逼胁迫、侵犯隐私，以及影响身心健康的指责嘲讽、贬低歧视等内容的违法和不良信息[1]。
    而微型网络暴力区别于对于明星、网红亦或是具有粉丝基础的公众人物进行的大规模、腥风血雨的大型网络暴力，它所表现出来的形式微小却尖锐, 隐匿于茫茫的网络语词中，或阴阳怪气，或含沙射影，或利用网络符号表情等形式间接攻击他人。湃客调研工厂在两会期间, 针对全国3591名受访者进行了一项《有关网络暴力认知态度网络调查问卷》。数据显示，有六成被访者经历过网络暴力，由此可见被当代互联网浪潮中裹挟的每一个人都可能遭到语言攻击，而网络的隐匿性和单向性加剧了这种攻击性[2]。
    避开并不是怯弱胆小地躲避风险以求安全，而是一种面对无端指控和故意挑衅时平息网络戾气的明智之举。抗争有对抗、斗争之意，针尖对锋芒在面对真实的打斗和战争时自然是一种充满勇气的选择，可是在虚拟世界中，文字的抗争是永无止境的，它不可能真实地以一方战败收尾，只会绵延无尽的戾气和不服输。因此我方认为面对微型网络暴力，我们更应该避开。
    论点有二。
    其一，避开微型网络暴力是对恶的抑制。引发网络暴力的原因有哪些？调研工厂调查数据显示网暴原因top5如下：选择错误的言论自由观和网络的匿名性/虚拟性的比例较高，分别为48.3%和46.8%，选择缺乏独立思考的占比为44.9%，选择网民缺乏道德素养与法律意识的占比为42.3%[2]。由此可见，在网络上攻击他人的网民往往是无意识无逻辑的那一部分人。在网络世界中，别人的评价和质疑接踵而至，当被误解的时候，别人说你斤斤计较，你恨不得发一篇小作文来证明自己很大方，当别人说你没脑子，你就想方设法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这何尝不是陷入了自证陷阱中？莫泊桑说：“他人的误解和嘲讽，就像一根束缚你的绳子。你越在意，越辩解，绳子就会勒得越紧，让你在自我怀疑与消耗中逐渐窒息。”你越反击别人只会越起劲，最终导致情绪失控。
    其二，选择避开更是一种对自我身心的保护。在好大夫线上问诊平台上，以“网暴”为关键词检索到的问诊者中，近 6 成遭受了半年以上的心理困扰，3 成求助患者是未成年人。“害怕”“长期失眠”“敏感易怒”“自我怀疑”等等都是病情描述中的高频词，有患者在遭受网暴后的三个月里一直“沉浸在抑郁状态”，“耳边总是回荡着那些攻击性的语言”；有患者在一年半之后仍“会反复回忆过去被伤害的细节”而陷入痛苦。当被害者陷入内耗之时，反观那些施暴者，他们或许已经忘了在某天在时刻发布了一条怎样看似‘正义’的言论。
    阿德勒说过：“纵使被说坏话、被讨厌，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因为‘对方如何看待你’，那是对方的课题。擅自背负别人的课题，只会让自己感到痛苦。”当一个人发表攻击性言论的时候，他并不在意你究竟是不是那样的人，因为他的脑中早已构建了一套自洽的逻辑，对于你精心解释的言论视而不见，甚至持续挑刺。而你只会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中，鼓起勇气的反击话语掀不起一点浪花，当双方的愤怒交织在一起，造成的自我身心伤害是不可估量的。挑刺的小丑面对不捧场的观众会成为真正的小丑灰溜溜地离场，又何必将事态扩大化，最后导致更大的自我伤害？
    在面对纯恶意的辱骂或者针对自己某条阴阳怪气的评论时，避开是更有利的选择。因为在虚无的指责和谩骂前，诚恳的辩解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只会加剧自身的无力感；而激烈的反抗和对战会加强对方嚣张的气焰。
    因此我方坚持认为面对每个人都会遇到的微型网络暴力，我们更应该避开。
    主席：感谢正方一辩，下面有请反方二辩质询正方一辩，质询方可以打断被质询方发言，被质询方只能作答不能反问，对质询计时1分30秒。
    反二：刚才在听到您方对于微型网暴的定义，我想先确认一下您方定义的微型是否包含比如我在某平台上发布了一条帖子导致几百条评论的攻击的这种网暴形式？
    正一：如果这种恶意评论呈现了不断扩大的趋势我方认为这就不算是微型网络暴力。
    反二：可是在您方的定义里面，微型暴力只是剔除了明星网红等具有一定粉丝量的群体，那么这种几百条的评论不算微型的吗？
    正一：不，我方的意思是当这种暴力达到一定的程度才不算——
    反二：所以您方的定义是模糊且不清晰的，希望等下可以听到您方的解释，而我方一辩会准确地给你定义一下微型的具体含义。
    正一：我方有明确的定——
    反二：好，那我们暂时把这两个字放在一边，您方说选择避开这种恶意会被消减，可是根据我方的调查显示过半数的网民在遇到网暴时都会选择避开，但是根据最高法数据显示每年因为网暴而起诉的案例在不断地增多，而这种侮辱、诽谤的自诉案件的起诉条件是相对严苛的，但是数量却在增多，难道不正是证明了这种恶意在不断地扩散吗？请问避开消减了什么？
    正一：不能因为每年案例的增多说明恶意的扩散增强，您方的因果存在逻辑谬误，案件的增多只能说明法律机制在不断完善，更多的人会选择采取法律手段。
    反二：很好，对方也承认了现在有更多的人会选择采取抗争的方式进行维权，这不恰恰证明了选择避开的人意识到了避开不会消减恶意，只有抗争才是消减恶意更有效的手段吗？
    正一：我方并没有承认——
    反二：请问对方辩友如果今天你在某平台上发布了一条帖子，有人在下面直接评论说‘这么丑也敢发出来？’或者说‘普信男，爹味太重’，你是会直接删帖还是选择回怼？
    正一：我方会选择利用平台规则选择投诉这条评论，因为这违反了相应的社区规则——
    反二：所以您方的回避也包含了投诉举报这样抗争型的手段吗？但是在您方的一辩稿里并没有对此做出定义，我方认为您方的定义里包含了某种抗争形式，那这种避开还是避开吗？
    正一：投诉举报是一种平台规则，合理利用规则并不是一种所谓的抗争——
    反二：对方辩友无论是对于微型暴力的定义还是对回避方式的阐释都没有一个确切的定义，并且认为投诉举报的方式是一种回避，这完全是一种谬误。
    主席：感谢双方辩手，下面有请反方一辩进行立论。时间同样为三分钟。
    反一：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第55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目前我国网民规模达11.08亿人，互联网普及率达78.6%[3]，由此可见，随着网民的增多微型网络暴力发生的主体性基础逐渐变得庞大。微型暴力区别于一般的开盒挂人，有偿代骂，它是指低强度、高频次的内涵嘲讽，经常伪装成所谓客观性的评价或者利用表情包、谐音梗间接攻击他人。2022年《网络暴力防控与网络文明专题调查报告》中的调研数据也显示，61.11%的受访网民或多或少遭遇过网络暴力行为，而针对网民遭受过的网络暴力具体行为进行调研发现，“羞辱谩骂”是最主要的网络暴力形式，占比达 41.17%。这一接近半数的比例恰好反应了微型网络暴力造成的影响之广且是亟需解决的重要问题。

 第69章

    《报告》还显示，当遭受网络暴力攻击时，网民回击手段多集中于关闭评论或开启过滤功能、向网站或有关部门举报以及不予理会，分别占比为 38.84%、38.58%、35.32%，可以看出在应对网络暴力的时候，选择关闭评论或不予理会这样的“回避式”方式仍占大多数。这样被动式地任由谣言传播不采取任何积极的举动造成的结果就是微型暴力现象层出不穷，恶意无法得到有效的治理，所以在面对这样的暴力下，我们更应该做的是抗争。
    抗争不是互相谩骂，以暴制暴，而是理性回击、澄清事实、利用规则通过相关平台进行举报等一系列反驳行动以肃清网络乌烟瘴气的现象。更是一种对自我的肯定和对恶意的回击。
    首先，抗争可以更深层次地解决微型暴力的负面影响，打破‘沉默螺旋’效应。如果不在暴力发展的最初期进行遏制，可能会演化为更为大型的网络暴力。如杭州女子的取快递被造谣事件，一开始造谣者是在微信群中散播谣言，可是却一传十十传百地迅猛扩散，一个莫须有的谣言从一个微信群走向了全国人的视线范围内。如果一开始有人制止或者求真而不是当个吃瓜的乐子人是否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呢？这就是传播学中“沉默的螺旋”效应的体现，为了避免孤立或冲突，放弃自己的观点或保持沉默，结果一方声音越来越强大，另一方声音逐渐弱小。一个小小的谣言扩散成了大型的网暴，何其可悲？
    其次，抗争更是对自我权利的捍卫以及保护精神健康的积极应对策略。野马效应指出：因一点小事引起过度的情绪反应，最终会导致自我伤害。在微型网络暴力中，这种伤害已然造成，我们要做到的是控制这种伤害不再扩大化。一味地退让和避开只会让对方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因此而变本加厉地进行攻击，加剧这种恶意的扩大化，被网暴者的情绪会变得越来越失控，从而造成更严重的心理伤害。如创作者在遭受到对内容的质疑和对不实信息的造谣时，如果选择澄清和反驳才会让事件平息，得到应有的正义。又如公众人物在机场的穿着引发热议，其积极抗争后得到了良性反馈等。
    综上，在面对微型网络暴力时，抗争才是普通人更应该采取的行动。
    主席：感谢反方一辩，下面有请正方二辩质询反方一辩，规则如上。
    正二：好，谢谢主席。大家都是打辩论的，可是近几年辩论圈外看辩论的人却越来越多了，我们经常会在弹幕上看见很多‘指点江山’的外行人发出一些看似正义的言论，比如‘这个二辩怎么老是打断一辩的发言？真没素质’，然后就会有热心网友解释‘这是质询环节的规则，是可以打断的’，但是解释了几年了还是会有人骂我们二辩没素质，请问澄清起到了什么效果？抗争起到了什么效果？
    反一：但是因为有了这些抗争才会让不熟悉辩论的人了解规则啊？随着越来越多正常的人知道这种规则后，这样的言论不也变少了吗？
    正二：所以对方辩友也认为是正常的人知道后不会再谩骂，但是在网络上随意攻击他人的人是正常人居多还是不正常的人居多呢？正常的人也不会没事骂人吧？那些不正常的人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他会承认自己做错了吗？跟这种毫无逻辑不讲道理的人澄清有什么用呢？
    反一：所以有投诉机制啊！我方有数据表明b 站、抖音、快手等大都管控弹幕、评论环节——
    正二：我打断一下，对方辩友一直在表明举报也是一种抗争的方式，但是你选择举报之后平台处理是有一段时间的，甚至根据我方的查到的数据显示，很多时候平台对于某些言论是不作为的，举报究竟主动抗争了什么？您方并没有举出实例证明。再问对方辩友，你说抗争是对自我身心的保护，可是您方如何解释粉发女孩经历网暴后给对方留言辟谣后对方反而变本加厉导致她走上绝路？她没有抗争吗？她没有澄清吗？在这么长时间的抗争里她是心里状况变好了吗？
    反一：所以我们要把这种暴力扼杀在源头——
    正二：网络世界的虚拟性会让人内心的恐惧隐匿于黑暗中，他们只会觉得自己不过是打了几个字而已，你越抗争他们就越兴奋，哪一次的大型网暴不是因为抗争引发的更加激烈的骂战？
    主席：时间到，感谢双方辩手。现在有请反方二辩进行小结，时间为2分钟。
    反二：对方辩友说抗争会加剧矛盾的极化，但是不抗争就不会加剧矛盾的极化了吗？
    根据中青报的报道，11岁时因地震失去了右腿的牛钰在2021年10月，因“汶川地震幸存者机械腿走秀上海时装周”一度冲上了热搜榜第一。自那时起，牛钰陆续受到了网络暴力。一开始她选择了沉默和避开，但是沉默并没有带来恶意的止息，她说：“骂我和骂我身边的朋友，真的非常难听。我当时认为这些攻击已经影响到我身边的朋友，我不能选择沉默。而且为什么我要站出来，是因为我想让更多的残疾人感受到这种精神力量，让更多面临精神崩溃边缘的人感受到能量，继续选择生活下去。”[4]正是这种抗争的精神让她重新站了起来，我方承认谩骂永无止息，但是能让事件反转的只有抗争，能让恶评无所遁形的是更多的正义言论，避开不会让真相显露，只会放大恶意蔓延。当戳破这种恶意的时候，破防的小丑就会显得十分可笑，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能在对方构建的那个乌托邦式的世界存在。
    我们探讨的微型暴力是指恶意的萌芽之初，抗争就是要把这种可能发展成为大型暴力的趋势扼杀在摇篮里。凯斯.桑斯坦所说:“毫无疑问，群体极化正发生在网络上。讲到这里，网络对许多人而言，正是极端主义的温床，因为志同道合的人可以在网上轻易且频繁地沟通，但听不到不同的看法。持续暴露于极端的立场中，听取这些人的意见，会让人逐渐相信这个立场。”[5]网络无疑是破窗效应发生的高频温床，难道要因为一时的退让承受更加肆无忌惮的攻击和谩骂吗？难道要让沉默的螺旋无止境地上升吗？
    主席：感谢反方二辩，现在有请正方二辩进行小结，时间同样为2分钟。
    正二：澎湃新闻对于311个发生于 2022 年的网暴案例进行分析发现，超4成被网暴者为普通公众，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网暴受害者[6]。被网暴者中有母亲，因为给孩子买蛋糕边角料被嘲“穷人生二胎只会害了孩子”；有疫情期间滞留三亚的游客，因为“非要乱跑，自作自受”而饱受攻击……任何人都可能以任何面貌变成网络靶子。陷入漩涡中心，很多时候甚至不需要一个确切的理由。当攻击变得不需要理由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我想大家都看得到，多少的官方通报抵不上几个营销号制造恐慌的效果？又有多少的民众相信小道消息而不相信法庭判决？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对方辩友一直在强调抗争澄清真相，我们能看到的真相又有多少是‘后真相’？
    2023年，一段“高考百日誓师演讲”视频全网热传。现实中积极乐观的演讲人符文迪，却因此遭遇网暴。有人嘲笑挖苦她的表情、外貌，还有人上升到了对她精神、人格层面的攻击。她没有采取录制视频的方式澄清以求同情和停止这场网暴，而是扛住了网暴和高考的双重压力成功考上了人大新闻系。而她在采访中表示：“一定要意识到，对网络暴力感到伤心甚至绝望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7]她选择了避开那些恶意的言论，专注自我，最后成功地回应了那些质疑的可笑发言，也让铺天盖地的嘲讽灰飞烟灭。对方辩友问避开让恶意消减了吗？这个例子足以证明。
    我方十分认可对方对于群体极化现象的描述，可是对方辩友是否看到了在群体极化下时的那些无意识的乌合之众？在这样的情形下抗争有用吗？网络暴力根源于群体价值观，系因群体的价值判断而产生的群体极化行为。价值判断具有明显的主题特征，带有明显的主观倾向。[8]这类人才不会管事实真相是什么呢？只要我开心我爱发什么发什么？你反驳？好的，那你就是很在意，我偏偏就是要让你不舒服。对于公众人物来说官方的通报都不足以让大众信服，何况是一个普通人呢？
    主席：感谢正方二辩。下面进行对辩环节，由正方四辩和反方四辩进行对辩，时间各1分30秒。双方以交替形式轮流发言。辩手无权终止对方未完成言论，双方计时将分开进行。一方发言时间用尽后，另一方可继续发言，直到剩余时间用尽为止，由正方开始发言，有请。
    正四：我们将战场拉回到对于抗争的定义上，您方觉得举报投诉是抗争吗？
    反四：采取了积极的行为当然是一种抗争的形式。我方想问您方是否承认除了具有一定粉丝基础量的人都是普通人呢？
    正四：我先回应您方说的对于抗争的定义，我方认为投诉举报的方式并不是一种抗争，因为这种方式只是在遵循平台的规则，这是我方选择避开同样可以做到的事情。对

 第70章

    于普通人的定义我方认为在这个语境下是都可能会遇到同样微型网络暴力的那一部分人。
    反四：好的，我们双方在对于普通人的理解上达成了共识。但是我们双方对于避开和抗争的定义其实是存在了一定的分歧，但是都是承认平台机制是举报途径是一种结构化的产物对吧？
    正四：平台机制是治理方式结构化的产物，他是客观存在的一种手段，而避开和抗争不是手段而是目的，比如我选择投诉而达到删评避免直接对冲给自己造成更大的伤害，这就是利用投诉手段达到了我方避开的目的。还有，我方并不同意我们双方对于普通人的理解达成了共识。您方在一辩稿里提到的公众人物机场穿着被质疑以及因地震导致残疾的女孩都不属于我方今天定义的普通人的范畴内，所以您方对于普通人的定义具有错误认知。
    反四：您方认为对一个的穿着进行审判不能成为普通人会遇到的事情吗？今天你打开小红书的帖子一看，可能就是晒一张自拍，然后就会有人在下面无端地抨击你‘穿得丑’或是‘真难看’，这还不算是普通人会遇到的微型暴力吗？您方说投诉是一种手段，是，他的确是结构化下的一种手段，但是我想请问您方，如果今天您发了一条帖子，下面我评论了一句‘strong，这是nc吧？’好的，你选择了投诉，如果后台的管理员并不是5g冲浪在线，看到此条评论的时候第一感觉会觉得这是在骂人吗？驳回后这条评论依旧存在，您方还认为避开解决了问题吗？
    正四：所以您方是承认了投诉是避开也能选择的方式吗？
    反四：当然不是，只是在您方的定义下我方认为投诉并不是您方会选择的方式啊，因为投诉在您方的避开中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而我方选择投诉后，如果平台置之不理导致了更大的后果，那么我方就可以固定证据选择起诉这种更为直接的抗争方式。
    正四：那您方的起诉会遭受到的更大的时间成本是否有预料呢？用您方所举的取快递女子被造谣一案，起诉判决的时间一年之久，而在这一年中当事人遭受到的心理健康以及时间成本又怎么磨平？
    反四：那您方避开就没事了吗？这件事情的一开始就是因为不知情这种隐形的避开导致了更为严重的网暴，所以才会采取起诉这种抗争的手段啊！
    主席：感谢双方辩手，下面进行盘问环节。首先有请正方三辩进行盘问，对盘问方需指派除三辩以外任意一名辩手进行作答，中途不可更换。请问反方指派作答的辩手是反方几辩？
    反二：反方二辩。
    主席：下面有请正方三辩盘问反方二辩，盘问方可以打断被盘问方发言，被盘问方只能作答不能反问，对盘问方计时1分30秒。
    正三：我们不谈投诉机制，因为造成的争议是我们双方背书不同。那我们谈一谈普通人，您方认为发一条帖子被上千条评论攻击的贴主是不是普通人？
    反二：要看他发的内容是不是属于每个人都可以发的。
    正三：好，假设我今天发了一张自拍，然后说‘求评论，不玻璃心’，然后下面一堆人评论说‘真丑’‘求打码’‘建议重新投胎’，按照您方的抗争是不是要把所有的发言人都起诉一遍？
    反二：起诉手段是我方抗争的最后一层，在此之前我方认为的抗争是针对这些人的评论进行回应。
    正三：好的，对方也承认了对这些人起诉根本不现实，因为都不构成起诉的要件。再者，根据对方辩友前面的论述，他们选择的是澄清和回应式发言，可是我发的这个帖子里面说了‘求评论，不玻璃心’，这不是在我发帖时默认的吗？为什么要澄清呢？所以您方根本无法进行所谓的抗争，这是我方想说的第一点。然后对方辩友今天一直在说抗争会让更多的人了解事情真相，暴力行为会减少，但是根据我方四辩在某平台的背书，事实上你解释的东西对方根本不乐意听，对方反而会说你又激动了，是你活该，请问你怎么解释这种现象？
    反二：这就是需要抗争的事情啊！我方有一个例证说明了这个——
    正三：不对，这就是因为抗争展现的结果，因为在互联网上大部分人的道德感和责任心会被隐匿，降低好几个等级，这些网络喷子哪有什么正常人，除非你说他爱听的话，不然你的抗争只会成为他情绪极化的催化剂，这是我方想说的第二点。你们今天一直都在说真相，可是营销号盛行网络的现象下，那么多轰动全国的大型案件，多少不是后真相？就拿您方举例的快递女子一案，这其中的抗争花费了多少的心血？营销号又在其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更何况一个普通人在遭受到攻击时的无能为力，这是我方想说的第三点。
    反二：可是普通人并不会——
    主席：时间到，下面有请反方三辩盘问正方四辩，规则如上。
    反三：对方辩友一直在混淆一个概念，就是对于普通人的定义，您方说今天你发了一个求评论的帖子，然后下面有一堆恶评，你看了之后破防了，但是这不是你自己求来的吗？投诉不就完了吗？你说抗争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精力，可是面对恶意我们不阻止吗？面对谣言我们不抗争吗？就任由自己被污蔑吗？你是圣人吗？
    正四：您方都说了是恶意，面对这些没脑子只会攻击别人的人，你无法起诉也无法真正地攻击到他，抗争不就是在浪费时间吗？
    反三：不对，我方有例证。在某平台上有一位网友只是在一则虐猫视频下呼吁大家爱护动物，可是被一群虐猫人追着骂还私信一些虐猫视频，可是这位网友并没有关停账号选择避开，而是选择了抗争回击，结果就是那些人破防删评，邪不胜正，正确的事情一定会是正确的。还有，您方一直在说什么营销号，可是请问一般的普通人的发言会上升到营销号全网审判吗？
    正四：现在的营销号那么多，你现在随便点进一个营销账号，多少的视频一开头就是什么‘一则网友发布了一条巴拉巴拉的视频’，然后视频下面一堆人又在下面进行二次网暴——
    反三：您方存在归因谬误，这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会遭遇到的微型网暴了，我方一直在强调微型网暴的范围不包括这种被营销号拉出来审判的范围，而是我发布了一条帖子或者视频，明明没有那个意思，却被人无端指控和谩骂。甚至这些人还会各种私信骂你，请问你不抗争吗？就这么受着？你是受气包吗？既然那些不是真相，为什么要害怕去对抗呢？
    正四：不是害怕对抗，而是没必要对抗，明明可以把它们当作傻子不理会为什么要——
    反三：好的，对方辩友说没必要，而我方想说的是这真的很有必要。大家都是互联网上冲浪的网友，为什么要让这部分没有道德感的人占据那么多的话语权呢？根据相关数据显示，目前所有的平台都在完善评论机制，以肃不正之风，说明正是这样的恶臭言论影响了整个互联网的风气，所以我们应该改正。而将这种改正的权力下放到每一个普通人，我们能做的不就是抗争吗？
    第54章
    主席：感谢双方辩手, 下面有请正方三辩进行中场小结。时间为2分钟。
    正三：对方辩友一直在说抗争能让网络风气变好，我方存疑。我们看到的微型网暴发展成为大型网暴以及全民审判不正是因为这些抗争吗？你骂我我骂你，争吵和冲突似乎永无止境, 这是因为没有抗争吗？这恰恰是抗争带来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呢？我方认为这是个人道德素质和不同意见的立场决定的。
    在群体无意识的网络中, 主观言论漫延到了所有的评论区, 普通人遭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审判和评论，如果我们对每一个的攻击言论都进行抗争, 我们真的又那么多的精力去做到吗？避开可以将原有的冲突避免扩大化, 恶意的评论你可以回击，但是恶意的人你永远无法阻止他继续下一次的恶意。他需要的就是你的反击作为恶意的养分, 因为他需要存在感证明自己是正确的，只要他把你骂跑了，他就会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从而这种恶意不断滋生。如果你选择避开, 可能这条评论会被平台检测删除，而那个发布评论的人会觉得自己的言论你根本就不care，他反而会变成一个格格不入的小丑。用构思回应和与攻击者进行周旋反抗的时间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才是避开的核心。
    其次, 对方辩友又说正确的事情总是正确的，可是我方提出的后真相您方有过解释吗？作为一个普通人, 我们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住在网络上和别人对线, 本来拉黑举报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将事态扩大化呢？从粉发女孩到刘学洲，从武汉的糖水爷爷到拜托外卖小哥送菜的女子，我们见过太多的恶意了, 每一次的攻击都是迅猛且毫无征兆的，网友的攻击后是媒体的蓄意炒作和吸睛的无中生有大标题，然后又是另一轮可以摧垮人心智的暴力。

 第71章

    我们说这些暴力来源于恶意、来源于愚蠢，你的精神世界会在这样一个扭曲环境下不断摧毁, 我们更应该做的是给网络世界按下一个turn off的按钮，世界从此清净。
    主席：感谢正反三辩，下面有请反方三辩进行中场小结。时间同样为2分钟。
    反三：在话语权下放的当下，每个人都是可以发声的媒体，我们会看到越来越多的恶意，他们是如此的单纯且直白，用一个词简单概括就是言论自由。言论自由成为了民众情绪化泛滥的温床，嘲讽、诋毁、谩骂似乎成为了一种需求的存在，而这些大都是由于经济发展不平等造成的差异性让一部分处于底层的人看到了自己眼中的另一个世界，所以家庭幸福的人理解不了家庭不幸的人，贫穷的人理解不了富有的人的困扰，不打辩论的人理解不了打辩论的人的逻辑……
    这些都是因为认知的狭隘和自身视角的偏见，似乎出发点说不上恶意，但是纵观所有恶意的评论，即使愚蠢但仍然错误。我们如果不去纠正这种错误，这种话语就会在网络世界里占据越来越大的话语权，原来的话语权通常是拥有一定影响范围的媒体，可以是报纸可以是电视，所有人对于信息认知的来源都一样，所以大家都信服。可是现在的媒体是每一个人，在营销号盛行的时期，我们看到了多少的虚假新闻？所以国家出台政策抑制他们，可是组成话语体系单个的人呢？如何才能抑制恶意的滋生？只能靠另一部分理智清醒的人去抗争，去争取话语权。
    对方辩友说让平台处理这些恶评，现在你打开社交平台一看，真的有在被很好地制止了吗？而我方也有举证，现在网络符号的表达层出不穷，几个缩写字母或者一张表情包都是可以攻击他人的，平台怎么判断这条评论有害呢？让每一个管理员进行一次网络用语的培训吗？这似乎过分荒谬。如果我们单个的个体在面对言语霸权的时候都不去抗争，难道要等到这种霸凌横行网络的时候再去补救，再去维权吗？
    主席：感谢反方三辩，下面将进入自由辩论环节。本环节中双方轮流发言，发言并落座为发言结束，即为另一方发言开始的计时标志，另一方辩手必须紧接着发言，若有间隙，北京时间照常进行，同一方辩手的发言秩序不限，如果一方时间已经用完，另一方可以继续发言，也可向主席示意放弃发言，对双方各计时3分钟，首先由正方开始，有请。
    正三：您方说恶意的话语在网络世界的话语权占比大会导致网络霸凌现象的出现，可是根据2022年《中国青年网民社会心态调查报告》中新浪微博数据显示，在所有样本中，仅有2.2%的青年网民表现出网络暴力倾向；相较而言，高达97.8%的青年网民群体没有相关表达[9]。所以您方将视角聚焦在这么小部分群体中说我们要遏制这部分恶意的滋生是否是在危言耸听呢？反而您方所说的抗争会加剧暴力倾向人群的扩大化。
    反三：您方说的数据我方也有看到，可是您方选择性地忽略了报告中所说的‘从历时分析来看，青年群体中的网络暴力活动或表达正在扩散。比较同一批青年网民在2021年和2022年数据发现，表现出网络暴力倾向的用户占比从2021年的1.8%上升至2022年的2.2%。其中，35.1%的用户从无相关表达转变为出现网暴倾向，该比例远高于网暴倾向消退的样本比例（21.9%）。与此同时，比较2021年和2022年的数据发现，被研究对象中直接使用脏话的用户占比从3.9%上升至5.5%。’请问我们不应该将这种上升趋势压制下去吗？
    正三：那您方如何证明这部分增长的数据不是由于您方一味抗争的结果呢？
    反二：是因为每年上网的人数变多了啊！
    正二：上网人数变多，也就说明了基数也在变多，难道您方想要说明增多的这部分人都是素质低下的人吗？
    反三：对方辩友，数据对冲没有任何意义，您方要论证的是避开能解决网络暴力什么问题？
    正四：我方已经举证说明过了，并且根据中青报显示，2024年，全国公安机关持续开展“净网2024”专项行动，依法严惩网红大v、mcn机构有组织造谣炒作，全年侦办网络谣言案件4.2万余起，查处造谣传谣违法犯罪人员4.7万余人，关停违法违规账号33万余个，清理网络谣言信息252万余条[10]。我们的法律对这些是有保障的，处理机制也是在不断完善的，高考百日誓师的女孩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吗？
    反一：你跟我说法律机制完善，但是这些言论不需要道德规制吗？
    正二：当然需要，但是您方并没有举证说明你们抗争的手段是通过道德制约！
    反三：那是因为现在的互联网上法律无法处理的信息是不可能一味地通过道德审判的，我方说过现在的时代是一个后真相的时代，就是因为不同意识形态的道德在从谣言到真相过程中不断地对冲，我们如果一开始在谣言的阶段都不进行抗争反击，连后真相的门槛都摸不到！
    正二：那您方论证如何抗争？
    反二：我方已经说过，首先是利用平台规则的投诉机制，但是一般这种很难通过，这时候我们需要为自己辩解澄清，并且在抗争的过程中固定这些攻击的言论证据，用理性的话语进行反击。当达到一定可以自诉的条件时果断维权。这是您方的避开无法做到的公正。那您方又如何论证避开能够将伤害控制到最小化？
    正三：互联网上恶意攻击他人的人都是无意识的那部分人，和这部分人对冲没有任何意义，我方已经给出了相关的数据证明这部分人是小众群体，他们毫无逻辑和意识，你今天发一张照片他说你去死，你表达对某件事物的喜爱他说你去死，你同意他的观点他还是说你去死，请问你要怎么抗争？和没有道德感的人谈论道德吗？还是说你要降低自己的素质去和他们辩论？
    反三：当所有人都无视这种言论的时候网络霸凌不正就出现了吗？一味软弱地接受霸凌只会让他们的气焰越发地嚣张，因为取快递就被造谣的那位女士不就是例证吗？自诉怎么变成公诉的您方不知道吗？您方还是没有回答我方的问题，您对恶评置之不理如何控制备被网暴者收到的伤害会最小化？
    正三：自诉变公诉的案例不是个例吗？这样的造谣者这么多年出现过几次？您方不要把个案上升至全案，案例对冲也没有任何意义。再回答您方的问题，我方的避开并不是不做任何的举动，在平台规则机制的利用上我方是达成一致的，这种手段是法律赋予我们的，也是我们选择避开可以使用的手段。我们一个普通人面对毫无理由的谩骂时要将自己的伤害降低到最小化只是避开，我们不是住在网络的网红明星也没有那么多的公关团队为我们服务，我们要花费的时间成本和金钱成本是不可估量的，而且在与对方胶着争辩的同时会遭受到更多的攻击，粉发女孩的澄清阻止了这些恶意玩梗的人继续造谣吗？
    反二：这种网暴程度已经不属于微型网暴的范畴了，您方应该论证的是为什么我避开一定会减少自己受到的伤害。
    正二：那您方又如何论证抗争会带来更少的伤害呢？
    反三：现在的网民群体复杂多样，更多的人面对现实生活的不公时会将这种不满的情绪移情到互联网上，他们以德代法，知道自己不会承受什么后果所以惩一时口舌之快随意攻击他人，如果不理会他们的发言，只会让这部分人从此以后一旦产生负面情绪都一股脑儿地发泄在网络上，如果当出现这种征兆的时候我们就反驳，就抗争，让他们知道世界上是存在他们看不见的世界的，即使不能扭转他们的价值观，是否也能变成一种警告呢？这样的做法不仅会让遭受到攻击的普通人走出被攻击的心理阴影也能净化网络环境，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正一：对方辩友说得如此轻巧，让他们走出心理阴影？抗争真的能走出来吗？如果真的能走出来那个女孩为什么选择一条不归路？如果能走出来为什么那么多遭受到网暴的人选择去看心理医生？如果能走出来花费的时间和金钱谁又能弥补？
    反三：心理阴影是不可避免的，我方从未否认，可是能将伤害降至最低只有自己主动走出这个阴影，那不就是让恶意得到惩罚吗？诚然有些言论我们无法让他们被法律惩罚，但是避开也绝对不是一种最佳的手段，我们不应该成为沉默螺旋下的一颗棋子。
    主席：时间到，感谢双方辩手的精彩发言，下面进入本场比赛的最后一个环节：总结陈词。首先有请反方四辩进行总结陈词。时间为3分30秒。
    反四：中国传媒大学研究院发布的《网络暴力现象治理报告》中提到：“普通人正在受到越来越突然，越来越直接，越来越显微，越来越猛烈的攻击。遭受攻击不是因为行为完全失范，而是因为经不起显微镜下的仔细观察。就算网络空间的记录经得起祖宗八代式地创问，但也可能因为及其细小的过错而承受质疑者道义车轮的无情碾压。”[11]社交媒体打破了传统媒体的话语垄断，每个人都可以在网络上享受言论自由的权利，可是却也忽视了言论自由的义务与责任。

 第72章

    匿名性的特征让普通人可以躲在社交媒体的身后传播自己现实生活中不敢发出的声音，在社会心理学中，匿名心理指的是在一种没有约束力的匿名状态下，人可能失去社会责任感和自我控制能力[12]。如果让这样一种失范的现象不断恶化，不仅会让整个网络生态遭遇猛烈的攻击，也会荼毒那些还没有建构完整价值观的青少年。菲斯汀格法则说生活的10%是由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组成的，而另外90%则是由你对所发生的事情的反应所组成的。这说明我们在面对暴力的不公时选择避开明显不是明智之举，因为一旦一开始选择退让，以后在面对相似的情况时站出来为自己抗争发声就会变得更加困难。
    抗争不是对骂，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在每一个普通人面对这样的攻击时，不论对方是因为愚蠢不自知还是因为恶意地发散自己的情绪，都应该将这种扩大化的暴力掐断在萌出的源头。不知者无罪不是避开抗争的借口，在权力体系被解构的互联网，一两句侮辱诽谤的言语不足以让法律制裁，这其中的空隙还不让道德进行批判和惩罚，那么整个网络的价值体系会在暴力的催使下逐渐坍塌。
    每一个大型网暴的根源都是微型暴力，《乌合之众》中说大众没有辨别能力，因而无法判断事情的真伪，许多经不起推敲的观点，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普遍赞同。当出现第一个暴力的评论时，我们不去规避，那么当汇聚成更大的恶意时，我们更是无能为力。甚至当发展成更大的暴力时，我们的心理已经刻下了无法磨灭的伤害，破窗效应在网络世界里更是喧嚣盛行。粉发女孩的事件我们不想再次重演，也不愿意看到更多被大众审判的胖猫事件。
    最后我用一个例子结尾，几年前锦城的一位医生在帮别人值班的过程中遭遇了误杀，在大家都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因为一个匿名网友的猜测说‘这肯定是个无良医生，不然为什么杀她？’在言论发出的第一时间，相关单位并没有及时辟谣所以导致了这位医生被拉出来网暴，甚至人肉了她的家人，说她的孩子能够上那么好的学校都是因为收受贿赂，一时之间谣言四起。可是真相是什么呢？是那位病人认错了人，误杀了值班医生。而在他知道真相后却不堪打击跳楼自杀，法律的审判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失去了落下的权力。但是真相出来后在意真相的人并不多，反而会有人说医生受贿乱治病的现象本来就存在，我只是说的客观现象并没有点名道姓地指责。可是没有人考虑过那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他在遭遇到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还要承受亲人死后还要被人谩骂的痛楚。而今天那个孩子站在了这里。
    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我的头顶，我知道反抗会让他落下，但是因为它落下了，所以不会再产生别的危险了。
    在当年选择了避开的我如今会选择去抗争，谢谢。
    主席：感谢反方四辩，最后有请正方四辩进行总结陈词，时间同样为3分30秒。
    正四：据抖音安全中心统计，其平台每天产生 8 亿条评论，其中，被投诉、举报并最终处理的评论中，“谩骂，人身攻击”占比 32.79%[13]。平台的投诉机制在不断地完善，在各平台进行清朗运动至今，曾经那些难听的话语似乎变得越来越谨慎了。比如原来我可能直接会说‘不好看，真丑’，现在我会说‘报刊，你反对就是你对’。或者我不再打‘你x死了’，而是说‘nmsl’或是配上一两个阴阳怪气的表情包，在面对这些谐音梗式的攻击和平台也检测不出来的骂人言语时我们显得无能为力。
    好像就只有两种道路可选，一种是降低自我的素质去攻击他，但是那不就变成了和对方一样的人了吗？当记者在各个社交平台寻找恶毒留言并向留言者发出上百条私信，试图与之建立联系时，90%以上的收信人没有任何回应[14]。说明这些恶意留评的人根本不在乎自己说过什么，他们只是一时的情绪宣泄，当知道自己不会承担任何责任的时候便会肆无忌惮，这种极化的群体面对你的攻击或者澄清时的态度是什么呢？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只会更生气，加重自己的内耗，不断的给他人贡献情绪的养分。
    还有一种道路就是把他们当作非人类范畴，采取不理会的手段。什么是非人类范畴？我们讲人之初性本善，一个失去了道德感的群体会变得非常团结，他们会拥护自己潜意识承认的伦理规范，网络上泛道德化的现象变得非常极端，你认为的正确的道德真的正确吗？这就好像回到了原始世界，弱肉强食正确吗？或者农耕文明时说的男耕女织正确吗？难道不可以是女耕男织吗？所以究竟什么是正确的道德，在面对复杂多样的信息量时我们怎么判断自己认为的一定是正确的呢？但是我们内心都有一杆秤来平衡自己心中的那份正义，每个人的平衡规则不一样，你没办法扭转别人的思想，你们生活在不同的环境里，看到的听到的可能两极分化，毕竟都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猪之间的差距还大。所以面对价值观不同的人，只有这第二条路值得选择。
    避开不是忍让，是我知道自己没错但我不屑于无意义地争辩，时间会证明很多的事情，我方承认微小的网暴会让我们遭受到很大的伤害，可是伤害是评论带来的，一条评论的伤害是1，那么十条就是10，互骂是永无止境的，会让原本1伤害值的评论变成100甚至成千上万。我们在每个血淋淋的案例中，可以发现受害人如果试图发声辩解，往往会招来更为汹涌的攻击。我们所谓的理性辩解会在这种个体激愤上升为群体激愤的时候成为对方无休止攻击的理由，因为你在挑战他们狭隘的认知。我们普通人是承受不了这么大的伤害的，精神摧垮人类远比病痛来得更猛烈更直接。我们坚信法律机制对于网暴的治理在不断地完善，各个公共社交平台应当肩负起的责任会促使这个网络世界变得更加和谐。综上，我方认为作为每一个普通人的我们在面对网暴时应该避开。
    主席：感谢双方四辩，本场比赛的比赛环节到此结束，请双方辩手退席。下面有请各位评委对本场比赛的印象票和环节票两部分作出评判，同时决定本场比赛最佳辩手的归属，下面有请工作人员收取评委投票。
    第55章
    褚起承结辩后, 直播镜头已经切走，在画面里蒲竟宣看不见他的一点身影。
    他摸出手机想要赶紧联系褚起承，但是刚点进对话框才想起这个时候褚起承不可能会看见他的消息。
    蒲竟宣打开了关闭的弹幕。
    毫不意外, 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讨论刚才褚起承说的那件事, 甚至有人已经将事件的起始贴了出来。
    正方结辩后, 镜头切了全景，褚起承一直低着头, 看不清情绪, 随后在主席的指示下离场了。
    他迅速给褚起承发了个消息过去。
    没等对方有回应，这时候郭子突然打过来一个电话。
    一接通, 对方匆忙问道：“喂，蒲哥，褚起承说的是真的吗？我们辩论队的人都震惊了！”
    蒲竟宣没有立刻回应, 慢慢地关了直播, 合上电脑，随后才缓缓道：“嗯，你帮我联系一下你们社长, 问问他的状态怎么样。”
    “你为什么不直接给他发消息？”
    蒲竟宣揉了揉眉心：“他不一定回。”
    郭尧会意：“好，有消息了我告诉你啊。”
    “嗯。”蒲竟宣关了手机, 闭着眼靠在电竞椅上。
    此时他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了两年前看见的褚起承的模样,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灵气，晦暗沉闷，宛如行尸走肉。
    和刚才镜头里一扫而过的神情别无二致。
    现在的褚起承很需要有个人陪着, 可自己却无能为力。
    又是这样。
    又是在自己不在的时候。
    他以为自己离褚起承已经很近了，在对方需要自己的时候一定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再也不会出现当时意外发生了半个月后自己才知道的情形了。
    可是，这一次他还是没能做到。
    如果他能多关心一下褚起承的比赛, 一周前就能知道辩题了。
    如果上次他答应了赖教练的邀请，这次他就算死皮赖脸地要求跟着去也能及时看着褚起承。
    如果……
    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现在发生的事情是唯一会发生的事情。
    看着黑屏的手机，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随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直到下午，褚起承都没有一点音讯。他忽然有种挫败感，已经两年了，他依旧没办法第一时间知道褚起承的消息。
    蒲竟宣直接去了郭尧正在上课的教室门外等他，每学期褚起承的课表他记得比自己的课表还熟。
    下课后，郭尧出门就看见了他。
    “蒲哥？”
    蒲竟宣嘴角平直，眼眸微抬：“有消息了吗？”
    “我给褚起承发消息没回我，但是刚刚张思若回我了，说他们已经返程了。”

 第73章

    蒲竟宣眉心蹙起：“几点的飞机？”
    “她没说。”郭尧也丧着脸，“刚才上课的时候我都没心思听，然后搜了一下那件事情……褚起承的心里肯定特别难受，但是我刚才问张思若，她说褚起承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没什么反应才是最大的反应。
    褚起承的妈妈出事之后，他大半个月都没去上课，等他回学校之后，所有的老师还有校领导挨个去跟他谈心，宽慰他，直到最后他看着好像真的没什么大问题了，成绩依旧很好，老师们都放下心来，也没再管过。
    可是事实是什么？
    事实是意外发生一个月了，褚起承还是会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偷偷地哭泣。
    特别是天黑的时候，他一个人下了地铁，独自走在那条昏暗的林荫小道，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会停下抬头看那扇再也不会有灯亮起的窗户。
    然后一个人在树下站很久，最后低下头默默地擦眼泪。
    这个人哭泣的时候都是安静的，安静到要不是蒲竟宣看见他微微抖动的肩膀也会以为他真的没事。
    “我昨晚一宿没睡，看见当初事情发生之后褚起承的所有个人信息都被人扒出来了，大大小小无一遗漏，好吓人。偏偏这次还遇到这么一个辩题，但是褚起承为什么要说呢？他要是不说的话也没人去细究。”
    郭尧说着发现蒲竟宣的脸色很难看，上次简栩杰挑衅他的时候脸色都没这么难看。
    太恐怖了。
    紧接着，郭尧的手机震动了，他看了后立马说：“蒲哥，张思若说他们已经回学校了，但是褚起承说他想休息直接回家了。”
    蒲竟宣听后立马转身就走，然后给孙艺发了个消息过去。
    【p：今晚上的课我不去了，如果老师问就说我会补假条。】
    他扫了辆单车，直奔家的方向。
    那天他跟褚起承说自己在家里等他，那么他希望褚起承回来的时候家里是有人的。
    可是他匆忙刚打开门，却看见了放在玄关的行李箱。
    褚起承已经回来了。
    他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可是却没有人。
    而褚起承的房间门是关上的。
    他试探着敲了敲门，温柔地喊他：“褚起承？”
    晌久，里面才传来一声很低的回应：“干什么？”
    “我能进来吗？”蒲竟宣小心地询问。
    “我累了，想睡觉。”声音很低。
    蒲竟宣垂下手，喉头一紧：“好，你睡。”
    一个人没有问为什么要进来，一个人也没说为什么要进去。
    隔着一道门，好似都很默契地知道对方的意思。
    蒲竟宣明白褚起承需要一个自我疗愈的时间，睡觉也并不是借口，是真的累了。
    半个月的连轴转，机器都受不了。
    他没再打扰褚起承，一个人坐在客厅的角落里等他出来。
    当褚起承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是暗淡的，铺天盖地的压抑情绪使得他挪不动脚。
    但他不可能一直望着越来越黑的天空继续沉睡下去。
    他打开卧室的门，客厅里亮着灯，刺得他眼睛有些疼。
    “起来了？”蒲竟宣闻声站起来。
    褚起承的神色看着没什么异常，脸上还有睡痕，看着是真的刚睡醒。
    蒲竟宣终于松了口气。
    “你……没去上课？”他记得蒲竟宣今天晚上有第一节课。
    “早就上完了，你现在看看几点了？”蒲竟宣面不改色地撒谎，故作轻松：“你没吃午饭吧，我也还没吃晚饭呢，一起出去吃火锅？上次带你去的那家店怎么样？”
    褚起承摇了摇头：“吃不下，没胃口。”
    连最喜欢的火锅都不想吃，看来心情真的很不好。
    蒲竟宣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说：“这么晚了你又刚睡醒，没事的话那我们出去散散步？”
    “……大半夜的不想出门。”褚起承懒懒地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失焦的眼睛垂着。
    蒲竟宣没理会他的不情愿，直接走过去拖着他的胳膊往外。
    “你干什么？”褚起承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拖到了门口。
    “哎呀，待在家不好玩，出去走走嘛。”蒲竟宣已经把他的鞋摆到了脚边，“快穿上，蒲哥带你散散心？”
    “……”这个人好烦。
    走了好一会儿，褚起承终于感觉方向不太对。
    “你到底要去哪儿？我想回去了。”褚起承停住步伐想要转身。
    蒲竟宣拉住他，“走到前面就停。”
    没一会儿，他被拉着走到了一家电影院的门口。
    “你别告诉我你要看电影？”
    “对啊。”
    “我不看。”
    “放心，不会带你看恐怖片的。”蒲竟宣说：“你上次想看那部动画电影吧？它马上要出第二部了，所以这次是重映，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错过了可能就没下次了。”
    褚起承疑惑地看他。
    蒲竟宣继续道：“我之前看过一遍了，但是我没在电影院看过，要不你陪我再看一遍？”
    “你就不能换一天看吗？我现在真的很不想看电影。”
    “可是我票都买好了，距离开场还有五分钟，已经退不了了，不进去的话这钱就浪费了。”
    “这种规则本来就不合理，又没开场凭什么不能退票？我帮你跟工作人员说。”褚起承说着就朝着柜台的方向走。
    蒲竟宣拉住他，低眉顺眼好脾气地说：“求求了，褚起承，陪我看看嘛。”
    蒲竟宣拉着他的手腕，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站了好一会儿，褚起承妥协了，“……好吧。”
    自己不进去他能在这里耗到电影开场。
    算了，反正刚睡醒也睡不着，也没别的事情想做，说不定看着电影睡意就来了。
    蒲竟宣取票后拉着褚起承往里走，“谢谢你来陪我看。”
    “你想看为什么不和郭子他们一起，非得等我回来拉着我？”
    “他们几个吵死了，而且你这次凯旋而归，我请你看场电影就当礼物了。”
    吵？你好意思说别人吗？就你话多。
    还有，这哪里算凯旋而归了？他决赛的结辩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真的看了比赛吗？”褚起承问。
    蒲竟宣回道：“当然啊。”
    “那你应该知道我们最后一场输了。”
    蒲竟宣没有立刻回他，检票后语气不轻不重地说：“那又怎么样？”
    褚起承扯了个笑容：“下场后，评委的第一句话是‘这是一场不怎么好看的比赛’，他说完后后面的字我一个字都没听。”
    两人已经进了观影厅，蒲竟宣找好位置后才回他：“没听很严重吗？我更在意的是既然你没听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褚起承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我……”他偏过头不敢看蒲竟宣的眼睛，“我没看手机，结束后直接去机场了。”
    蒲竟宣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下了飞机也不看吗？那你怎么从机场回来的？”
    “……”这个人真的很不会看人眼色，褚起承被堵得说不出一句话。
    可偏偏他没办法走，因为蒲竟宣还拉着他的手腕，但他竟然也没有想要挣脱的想法。
    “我没别的意思，你当然可以不回我的消息。”蒲竟宣继续道：“可是为什么也不回郭子他们的消息？你不理会所有人，让我……我们很担心知道吗？”
    褚起承缓缓地抬头，他盯着蒲竟宣的眼睛，语气虽然在怪罪他，但是眼神是温柔的。
    “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反正都要回来了。”
    “既然对不起，那你就陪我看电影。”蒲竟宣刚说完，厅内的光就关了。
    此时的褚起承才意识到整个影厅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包场了？”这也太诡异了。
    “你觉得呢？”蒲竟宣给他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电影散场都凌晨了，又不是周末，所以没人来看很正常。”
    “哦。”
    两人没再提刚才的事情。
    影片很快开始，一段独白的叙事伴随着一阵欢脱的音乐，一个关于音乐的故事拉开了序幕。
    其实蒲竟宣看过很多次《寻梦环游记》，但上次来电影院的时候，他发现褚起承的视线在那张海报停留的时间最长，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褚起承没看过。
    本来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出带他来看这部电影，但是他觉得褚起承把所有的情绪都堆在了心里，硬撑着自己不难过，这样是会出问题的。
    褚起承需要一个适当的宣泄口。
    蒲竟宣所有的注意力都不在前面的巨幕上，他在感受褚起承的情绪。
    一点一点地，褚起承的情绪被电影里的画面牵动着，逐渐丢弃了心防。
    米格从亡灵世界回来，带着那把白色的吉他奔到了家里，他试图唤醒coco对于逝去父亲的记忆。

 第74章

    当吉他被拨动后，那一声‘remember me——’响起。
    褚起承挂在眼角的泪‘啪嗒’一下坠落滑过脸颊。
    影院的音乐声越来越大，旁边的人开始小声低泣。
    蒲竟宣伸手想要拭去那些泪水，可是他的手悬在空中没有勇气去触碰。
    褚起承的身体颤抖着，情绪在这一瞬间崩塌了。
    蒲竟宣从兜里摸出纸巾，“需要吗？”他问。
    褚起承忍着不让眼里的泪水落下，他偏过头看蒲竟宣。
    面前的纸巾横亘在两人中间，但是此刻他需要的不是这个。
    下一刻。
    蒲竟宣被对方抱住了，此刻褚起承的头埋在他的怀里，而他伸出去的手滞在原地。
    褚起承抱着他的腰，埋在他的胸前无声哭泣着。至少在这一刻，他那些堆积已久的负面情绪终于倾泻出来。
    蒲竟宣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电影的音乐还没有结束，整个影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依偎在一起等待电影的落幕。
    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褚起承才从卫生间出来。
    “走吧。”刚哭完，声音还是哑的，听着可怜死了。
    可是刚才好面子的酷哥在灯打开之前就离席去卫生间了，都在他怀里哭了还害怕被自己看到狼狈的样子吗？
    蒲竟宣有些无奈。
    褚起承的眼睛周围泛着红痕，甚至有点肿。但蒲竟宣也不敢多嘴，移开眼睛说：“饿不饿？”
    “……嗯。”哭饿了。
    走出电影院，蒲竟宣一句话都没多说，带着他去了那家火锅店。
    点完单后，褚起承才发现蒲竟宣的外套有一团润湿的痕迹，实在显眼。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
    蒲竟宣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这有什么？回去放洗衣机洗洗就好了。”
    褚起承觉得蒲竟宣这个人还真是让人看不懂，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都不提自己哭的事情。跟没事人一样。
    “你是故意带我来看这个电影的吧？”
    蒲竟宣笑了笑：“是啊。”
    “你为什么……”
    他顿了顿。
    蒲竟宣追问：“怎么？”
    “没什么。”褚起承还是没把那句话问出来，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问这个问题的意义是什么。
    但是，蒲竟宣却开口了，“你想问为什么我要带你来看电影？还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提你刚才哭？”
    “……”
    “没有为什么。”蒲竟宣只是回道，他的眼神十分平静，和平时那个不着四六的模样摸不着边，是沉稳且令人信服的。
    褚起承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他，他有点畏惧蒲竟宣的目光。
    “你是在安慰我比赛输了吗？”
    “我根本不在意你比赛的输赢，你结辩之后我就没听了。”
    褚起承抬眼：“嗯？”
    “我既不在意比赛也不在意你们在说什么，而且你比赛的输赢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在意的是你……的心情。”蒲竟宣缓缓道：“作为朋友，这不是应该的吗？”
    “我也知道你心情不好不是因为比赛输了，你还没有争强好胜到这种地步。你只是觉得最后的时候犯错误了，你一开始想的结辩不是这样的，但是你却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因为当时的你真的只是想说出来而已，可你会认为别人觉得你在打感情牌，所以你觉得会输是因为你。”
    蒲竟宣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踩在了他的心里，这个人是会读心术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比赛是比赛，观点是观点，即使在赛场上持有的观点和你内心是背离的，可不也只是一场比赛吗？”蒲竟宣的声音略微有些严肃，“褚起承，你比我更清楚，辩手通常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的。你是四辩，的确是需要为整个队伍兜底，但是你不是决定胜负的所有因素。”
    听后，褚起承没有生气，嘴角一勾，终于笑了出来，“是，你说的很对。”
    见他终于释然了些，蒲竟宣那颗胸口的石头也落了地，“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吧？快点吃，吃完了回去好好休息。”
    “嗯。”
    糟糕的情绪会通过泪水排出体外，空荡的内心会被美食治愈。
    有时候‘睡一觉就好了’真的可以抚平一切的冲动。
    第二天褚起承并没有去上课，早上蒲竟宣起床的时候打开对面卧室的房门，发现褚起承还在睡觉，而且睡得很沉，索性把他闹钟关了。
    “蒲哥！你联系上褚起承了吗？”郭尧看见人了赶紧凑上去问，“他今天凌晨三点回了我消息，我看到之后发消息给他他又没回了。”
    “三点回你消息，说明他现在还在睡觉，别担心了。”蒲竟宣说。
    孙艺叹气：“昨晚上论坛也挺热闹的，好多人在讨论这件事，甚至还有个人发了个帖子在阴谋论，赵叙知道后直接删了，他也是一晚上没睡盯着事态的发展，生怕出现一些不好的言论，也不知道褚起承看到了没。”
    昨天那么晚回家，现在估计还没醒，应该是没看到。
    蒲竟宣打开手机给赵叙发了条消息，然后问：“辩论队那边怎么样？”
    “听张思若说有老师问他们情况了，毕竟这件事情上了热搜，估计学校的人已经联系褚起承了。”孙艺说。
    恐怕是联系不上，他出门的时候把褚起承的手机直接关机了。
    郭尧继续道：“如果不是这件事，依张思若的行动力，肯定直接在酒店复盘完才会回来，昨天那么着急回来也是想照顾一下褚起承的情绪，毕竟比赛现场那么多镜头……但是辩论队那边不是重点，我还是挺担心褚起承的，你知道他家的具体门牌号吗？我们过去看看他吧。”
    “不用，事情过去很久了，他不会出事的，等他休息好了你会见到的。”蒲竟宣看着赵叙回复的消息皱紧了眉。
    “那……好吧，我昨晚也没睡着，去年也没看出来褚起承遭遇过这种事情啊？”
    孙艺也摇头：“是啊，现在网上都还有人春秋笔法呢……”
    两人聊着，都没发现蒲竟宣已经走好一会儿了。
    “昨晚上要不是夏一茗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赵叙说着关了办公室的门，刚到没一会儿的蒲竟宣坐在沙发上看截图。
    【某同学63748263：不知道大家看了今天华辩赛的决赛没，我们学校里的某同学可算是出名了，在这种大型的直播比赛里说那种事情，还上了个热搜，肯定是早有预谋就想利用这种流量让自己火一把，然后开个账号卖惨吸引一堆人去关注捞钱。两年前都没有出来为自己说话，今天反而出来为自己说话了，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蓄意炒作。
    当年网友都扒出来了，某同学能够上那么好的学校是因为校长妈妈的腿是这位同学的妈妈治好的，直接免试让他升高中了。还有些内部工作人员说那位医生收受了不少病人家属的东西，当年还有图呢，只是现在找不到了而已。所以为什么这位同学现在才公开说这种话答案很明显了吧？还不是因为事情太久远了，能够记得这件事情的人变少了而已，至于真相是什么，我觉得dddd。】
    蒲竟宣的手在微微地颤抖，他往下滑继续看下面的评论。
    有好听的又不好听的，当然，更多的人站中立。
    可是在这种事情上站中立完全就是助纣为虐。
    “别看了。”赵叙抽回自己的手机，“下面的发言没什么好看的，夏一茗删的时候也没几条评论。”
    “查出来是谁了吗？”
    赵叙心头一紧：“你要干什么？”
    “那就是查出来了。”蒲竟宣似笑非笑：“说。”
    褚起床起床后拉开窗帘只见天光大亮，他赶紧看了眼旁边的闹钟。
    已经下午一点了。
    闹钟没响吗？还是说他睡得太死没听见。
    他摸过旁边的手机，关机了？
    他记得电量是满的啊。
    靠。
    开机后，一条条的消息不断地弹出来，他看都看不过来，甚至还有几个未接电话。
    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吧。
    他点开了最上面的那条信息。
    【废话太多别回：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你今天的课给你请了假。脑子不想转的话就别看那么多消息，我的建议是屏蔽。】
    【废话太多别回：我会和他们解释的。】
    【废话太多别回：[猫猫比心.jpg]】
    “……”原来闹钟是因为这个所以没响，手机也是这么关机的。
    但是……
    不得不说，蒲竟宣的话真的很有道理，看着一个个的红点他挨个回的话会没完没了的。
    而且蒲竟宣说他会解释那就别管了。
    至于那几个陌生的电话，明天再说吧。
    他关了手机，进了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后他打开了搬进来后就没打开过的电视机，准备随便看点什么打发时间。

 第75章

    他已经很久没看的动漫已经连载了好多期了，洗洗脑子正好。
    晚上，蒲竟宣打开门，发现屋内的光亮一闪一闪地，伴随着一阵一阵的对话声。
    他换了鞋，走进客厅，发现褚起承靠着沙发在看电视，而电视机里的放的是某个正在探案的死神小学生。
    看来褚起承在家里待着还挺松弛的。
    “你回来了？”褚起承似乎终于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
    ‘啪’地一下，蒲竟宣开了灯，褚起承的眼睛微微闭了闭。
    “看电视不开灯，眼睛不要了？”
    褚起承看了眼窗外：“没注意，已经天黑了吗？”
    “我第二节晚课都上完了，你说呢？”
    “哦，我没看时间。”褚起承看见他正在开冰箱，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说：“你放在冰箱里的面包我吃了，明天给你买个新的。”
    “……”蒲竟宣手指一紧，随后把冰箱关了，眼睛在客厅和饭厅里来回转了一圈，最后才问：“你今天吃的什么？”
    “面包啊。”褚起承有一搭没一搭地回道。
    “还有呢？”
    “煮了燕麦奶。”
    蒲竟宣没好气道：“你真要成仙啊？”
    “我又不会做饭。”
    “点外卖很难吗？”蒲竟宣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
    “我不知道吃什么，而且本来也不是很饿。”褚起承的眼睛盯着屏幕一动不动，完全没把旁边快要被气死的某人放在眼里。
    而这个快要被气死的人也没出声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褚起承忽然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
    他饿了。
    转眼一看，蒲竟宣端着一个碗从厨房出来了。
    “过来吃饭。”
    褚起承疑惑：“给我做的？”
    “那我给鬼做的？”蒲竟宣简直想把这个人拉过来打一顿，“快来吃，一会儿坨了。”
    褚起承给电视按了暂停，然后走了过去。
    刚煮好的清汤面裹着浓厚的酱油汤汁，配上一点细碎的葱花和一个油润的煎蛋，勾着他快要饿死的肠胃。
    他赶紧坐下，拿起筷子，“谢谢啊，你没给自己做吗？”
    蒲竟宣坐在他面前看手机，“我要没吃晚饭刚刚那节课应该已经饿死在教室了。”
    阴阳怪气地。
    褚起承忍不住回怼：“我只是想等看完这一集再吃而已。”
    “哦，等你看完还能等到外卖送过来吗？”
    “……”这人嘴巴越来越毒了。
    算了，懒得计较，吃饭要紧。
    蒲竟宣看着看着手机，发现面前的人吃得很快，有这么饿吗？
    “慢点吃，你胃不要了？”
    褚起承咽下一口面，“刚刚那集还没看完，马上推凶了。”
    说完，他又塞了口面。
    蒲竟宣扶额，嘴角一扬，言语冰冷：“凶手是那个秘书。”
    “……”褚起承一愣，疑惑地抬头。
    只听他继续说：“原因是死者要在西式甜点乐园里做日式甜点，所以她就把老板摁在红豆馅儿里……最后摁死了。”
    “……”刚进口的面突然变得索然无味，“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啊，而且这么扯的杀人理由实在令人印象深刻，最后直接给我看笑了。”蒲竟宣说着笑了下，指了指面前的面：“可以吃慢点了吗？”
    好想揍人啊。
    褚起承用筷子戳了戳那颗蛋，“你知不知剧透是一种非常讨人厌的行为？”
    “知道啊，但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吃饭别惦记那个死神小学生。”蒲竟宣说着起身，笑道：“我还有事回房间了啊，吃完把碗放在水槽里等会儿我洗。”
    已经失去全部力气的褚起承摸出自己的手机，然后给某个剧透怪改了备注。
    嘴毒话多小学生。
    第56章
    褚起承刚从浴室出来, 桌上的手机就一直在震动。
    他接起，“喂。”
    “黄老师？”褚起承愣了下。
    那头说了几句，随后他回道：“我没事, 手机关机了没听见, 明天早上我去你办公室。”
    “嗯, 好。”
    挂了电话，他走到客厅, 抬手关了灯。
    可是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 他忽然听到对门传出了蒲竟宣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在打电话吗？
    本想敲门提醒一下很晚了，但是卧室是私人领域, 这样做似乎不太合适。
    最后他还是转身进屋了。
    第二天，褚起承六点半就起床了，当他打开房门, 却发现蒲竟宣的门是开着的, 说明人已经走了。
    这个人今天居然起这么早？
    稀奇。
    但是这个人走得急，桌上的高代书都没拿，他没记错的话蒲竟宣下午第一节课就是高代课。
    他犹豫再三, 走的时候还是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七点过一刻，他站在了辅导员的办公室。
    黄雨见他精神还不错, 微微松了口气, “这几天没事吧？”
    “老师，我真没事，而且这事情两年前就过去了, 我现在能有什么事？”褚起承笑了下。
    “那就好，之前也没了解过你的家庭情况，是我的疏忽。”黄雨有些歉疚。
    “老师，这跟你没关系, 我不说你怎么会知道？”
    黄雨点了点头，随后试探道：“有件事情……学校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事？”
    “关于这件事情网上讨论的人很多，也不乏有些看热闹的人扒隐私和人肉你的信息。为了保护你，学校这边的意思是发一个声明警告一下，你觉得呢？”
    褚起承怔了怔，狐疑：“声明？”
    “对，我们学校不会姑息任何一个做错事的学生，也不会放任任何一个学生被欺负。至少这种时候学校还能站在你的身前挡一挡。”
    褚起承有些意外，他以为学校问他的情况是想确认事实，但没想到是想保护他。
    但是他说：“不用了。”
    黄雨不解：“为什么？”
    “非常感谢学校的各位老师。”褚起承说着一笑：“但是该泄露的隐私早在两年前就不剩什么了，现在我没有负担。”
    黄雨听后欲言又止。
    “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马上上课了，我就先走了。”
    “……好，去吧。”都是成年人了，黄雨知道褚起承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便多劝。
    自从那天知道了褚起承的事情后，郭尧就一直郁闷，他为什么没早点发现呢？甚至在上学期的时候还跟褚起承说母亲节记得给发祝福。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嘴欠，懊悔得大半夜失眠了。
    已经在教室里坐了快一节课了，他还是不知道怎么跟褚起承开口说话。
    终于熬到了课间休息，郭尧从包里摸出了一包可可奶，给他递了过去：“褚起承，给。”
    “什么？”褚起承感觉莫名其妙。
    “我买多了，给你喝，你不是有点低血糖吗？”
    “……”褚起承有些无奈，但还是收了，“谢谢。”
    见他收了却没喝，郭尧试探道：“你吃了早饭吗？”
    “吃了。”褚起承的手从键盘上移开，偏头看他，此时郭尧的眼睛里写满了失落，他补充道：“我明天喝。”
    “行。”郭尧松了口气，“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吧？食堂主任最近又研发了一款新菜，我哥们说比上次那个蒸黄鱼好吃多了！”
    没话找话说，听着就很奇怪。
    褚起承笑了下，“你不用这么热情，我没事。”
    郭尧摆了摆手：“我哪有，就是快一周没见你了，怪想你的哈哈。”
    褚起承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随后问：“我离开的这几天有留任务吗？”
    “有有有！！”郭尧摸出手机，“我都汇总了，这就发你……”
    下课后，褚起承给蒲竟宣发了好几条消息，都要到食堂了都没收到回信。
    怪事。
    这人每次回消息的速度不都很快的吗？
    他记得上午蒲竟宣没课，一大早地就出门了，现在又联系不上人，去哪儿了？
    “郭子，你知道蒲竟宣在哪儿吗？”他随口问。
    “啊？”郭尧疑惑：“你不知道吗？他今天早上和孙艺去参加比赛了啊，下午才回来。”
    “比赛？”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对啊，就那个什么商赛……名字忘了。”
    褚起承关了手机，“哦。”
    “不过蒲哥说晚上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为什么？”
    “不知道。”
    “……”这货自己兜里都没几个钱，还请吃饭？
    晚上跟着郭子到了吃饭的地方，褚起承发现请吃饭的人居然没来？
    但是他却看到了杜闻西，而且包间里就他一个人。
    “哈喽！”杜闻西招呼道。
    褚起承找了个边角的位置坐：“你也来了？”

 第76章

    “是啊，蒲总请吃饭，这不得来捧场？”
    褚起承嘴角一僵，蒲总？不愧是蒲竟宣的好哥们，连搞抽象的本事都如出一辙。这个落魄大少爷勉强能当个火锅店的总。
    “你怎么坐这儿啊，这才是给你留的位置。”杜闻西指了指门对着的正中间的位置。
    “坐哪儿都一样，还是请客的人坐那儿吧。”这福气他可要不起。
    “今天你是主角，他顶多就是个买单的财会。”杜闻西说着上手赶他。
    “……什么鬼？”他硬生生被推到了那个位置。
    杜闻西笑道：“蒲竟宣说这顿饭是庆祝你辩论赛拿了亚军啊。”
    褚起承一惊：“啊？”他没病吧？
    蒲竟宣到底想干什么？亚军是什么值得庆祝的名次吗？
    还有，为什么他要帮自己庆祝？
    “哟，来了？”杜闻西的眼睛看向门口。
    蒲竟宣和孙艺走在一起，两人都背着电脑包，一看就是刚从会场出来。
    “都到了？”蒲竟宣笑着关上门。
    杜闻西转头对褚起承说：“人来了，你自己问吧。”
    “……”褚起承不想问了，他想揍人。
    被揍待定区的某人毫不自知，甚至大剌剌地坐在了他旁边，“褚哥，想吃什么？随便点。”
    郭尧发话：“我不挑食，你们看着点吧，我去拿喝的。”
    “我跟你一起去。”孙艺放下包就跟着走了。
    杜闻西十分有眼力见儿地起身：“你们肯定拿不了，我也去吧。”
    最后，一张桌子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褚起承将菜单拿开，“你搞什么？”
    “请吃饭啊。”蒲竟宣一本正经。
    “你请吃饭？以给我庆功的名义？你脑子没事吧？”
    “请吃饭总要有个名头，只是我找不到理由，顺便借用一下你的名义。”
    又在满嘴跑火车。
    褚起承睨了他一眼。
    蒲竟宣赶紧解释道：“好吧，我故意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没发觉郭子今天对你很奇怪吗？”
    他怎么知道？千里眼？
    看褚起承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了，蒲竟宣继续道：“大家前几天都知道了这件事，可是他们又不像我早就知道，他们心里都不太好受，可又不敢主动关心你，怕在你面前提这件事情你会不开心。”
    褚起承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些，“所以？”
    “所以今天把大家叫在一起吃个饭啊，都放松放松。”
    褚起承一下子就明白了，蒲竟宣的意思是让自己主动提这件事。
    正说着，门打开了，赵叙披着满身的寒风进来了，脸上一副疲态，“我赶上了吧？”
    “赶上了赶上了。”蒲竟宣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那几个人呢？”
    “拿饮料呢。”
    “哦。”赵叙坐在了褚起承对面的位置，随后看向他：“褚起承……你还好吧？”
    褚起承放在凳子上的手被碰了下，他随即反应：“哦，没事，挺好的。”
    “那就好，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学校里的消息我还是比较灵通的。”赵叙说。
    “那可不是，谁有你赵会长知道的多啊？”蒲竟宣调侃。
    “滚，我跟你说话了吗？都不想说你，我今天这么晚来就是因为你不管……”
    褚起承听着他们的对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边的朋友不像自己认为的那么少。
    不说在宿舍里同住了一年的郭尧，就见面不超过十次的赵叙也在一次次的相处中变成了朋友，甚至还会用一种稳妥的方式关心自己。
    而这些都是蒲竟宣用行动告诉自己的。
    这个人为什么什么都知道？自己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哎呀，赵会长，你来了？”孙艺进门后顺手把一瓶酒放在他面前。
    “喝酒啊？”赵叙震惊。
    “不喝酒喝奶吗？”郭尧说：“大家都好久没喝酒了，而且今天老夏也没在，没关系的。”
    褚起承这才意识到少了什么，“夏一茗呢？”
    “医院呢，她男朋友也在，所以两个人都没来。”郭尧回道。
    “又在医院？她没事吧？”他早就觉得奇怪了，一般的小病也不至于住院，可是平时也看不出夏一茗有什么大病啊？
    “没事。”蒲竟宣回他，“她就是有点哮喘，天生的。”
    褚起承懵了，哮喘？他为什么这么多事情都不知道？他平时都在干什么？
    蒲竟宣顺势补了句：“没告诉你是因为她不太希望太多人知道。”
    “这学期都去两次医院了，真没事？”
    “没事的，就是上次去拉萨闹的。”
    “……”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你上次过敏她那么担心了吧？”
    褚起承没回答，因为这个答案令人不太好受。
    “你俩说什么呢？”孙艺顺了两瓶啤酒放在两人中间，“你两的。”
    “哦。”褚起承其实不喜欢喝酒，他酒量也很一般，但是今天的心情和气氛实在太适合灌点了。
    没一会儿，菜就上齐了。
    “来来来，先干一个！”赵叙开始活跃气氛。
    蒲竟宣跟上：“庆祝我们褚哥第一次上大型赛事就获得了这么好的成绩！”
    褚起承有些无奈，举起杯子：“谢谢大家。”
    “别谢了，都在酒里！”
    “干杯！”
    喝了点酒，几人也都松快了些。
    “褚起承，我是真的佩服你啊，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上赛场，厉害！”赵叙点了个赞。
    郭尧也说：“就是就是，你千万不要理会网上某些言论，现在的人都这样。”
    孙艺：“不过我们学校里的人还是挺不错的，之前有人在论坛发帖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大家都把他骂回去了。”
    蒲竟宣喝了口啤酒，一句话没说，默默地盯着旁边的人。
    “其实结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更无力的时期已经过了。”褚起承只道：“我并不难过。”
    赵叙有点上头了，直言：“放心吧，论坛有我看着，不会有什么迷惑发言的，我查了一下那个发帖乱说话的人，你想知道他是谁的话我可以告——”
    他的脚被人踩了一下。
    “你查了？”褚起承久远的记忆被唤了回来，“我记得之前你说你没有权限？”
    靠，怎么忘了这茬？
    赵叙赶忙找补：“我害怕事情闹大，所以用了一下管理员的账号。”
    “哦。”
    蒲竟宣赶紧转移话题：“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我知道。”褚起承淡淡道。
    “嗯？”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
    郭尧心照不宣，叹了口气：“你和韩均的事儿还没完呢？他到底对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褚起承扯了下唇角：“他这个人挺复杂的，一边想拉拢我，可转头就朝你扔石子儿，看不懂但无所谓，不搭理就好了。”
    “我大概能明白这种人的心理。”杜闻西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对你仰慕可又想把你踩在脚下，希望你过得好可是又不想你比他过得更好。”
    郭尧有些丧：“之前刚认识的时候他就喜欢追着我们问东问西的，比如你是哪个学校的？你高考成绩怎么样？当时还没想太多，我现在才琢磨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跟褚起承较劲。”
    “为什么？”孙艺问。
    “因为他知道褚起承是十林的啊，全国前几的中学里面排前几的学霸，你觉得呢？”郭尧说：“而我的学校是只是某个县城不知名的小重点，他可能看不起吧。可我好歹是高考的全县第一欸！看不起谁呢？我只是现在没那么卷了好吧？”
    “不瞒大家。”孙艺故作神秘，“其实我当年也是一个小小的校第一，不过到现在了我都不敢回学校。”
    郭尧：“怎么了？你被欺负过啊？”
    “那倒不是，是因为我没听校长和班主任的劝告报p大，至今都是学弟妹的‘反面教材’？”
    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杜闻西趁乱拍了拍蒲竟宣的肩膀，对他使了个眼神，“反面教材。”
    蒲竟宣用口型说了一个‘滚’字，然后说：“大神都还没说话呢，我记得老赵也挺牛逼的。”
    “算了吧，我万年老二，高考都没掰回一局，就差两分！”赵叙愤愤道，“我现在都不想跟那小子见面。”
    “没事，你万年老二，这儿有个千年第一啊！”杜闻西玩笑道，“褚起承可是省第一欸，现在的照片都还挂在学校公告栏的，要不是外面罩了一层玻璃，照片能被人薅秃。”
    “牛逼啊！没听你说过啊褚哥？我只知道你肯定很强，没想到这么强？”郭尧说着菜都不想吃了。
    褚起承微微蹙眉：“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第几，现在不是都不准排名了吗？”

 第77章

    “是不准了，但是我之前去过一趟年级主任的办公室，反正听他的意思是省内没有出现比你更高的分数了。”杜闻西说。
    “哦，是吗……”褚起承记得当年查完分数后跟班主任说了一下，然后再也没回过学校。
    说起来自己应该回去一趟的，当年那些老师对自己还挺好的，这次放假就回去看看吧。
    “那蒲哥呢？我记得你以前是搞竞赛的？以你的水平不至于不能保送啊，怎么中途换赛道了？”孙艺疑惑。
    褚起承也默默停下了手里的筷子，这个问题他也很好奇，他不觉得蒲竟宣拿不到保送的名额，可是原因实在想不到。
    “反正这个桌子上除了我都是第一第二，我一个无名小卒还是给你们倒酒吧？”蒲竟宣戏谑着，随后就站起来给他们倒酒。
    杜闻西附和道：“这货当年不搞竞赛把我抛弃了的仇我现在都还记着呢，你确实应该给我倒酒。”
    赵叙好奇：“你两数竞谁更厉害？”
    “这个嘛……”杜闻西想了想，“好吧，我承认，这逼的确比我强点儿，也就省一的水平吧。”
    说完，大家都沉默了。
    缓了好一会儿，孙艺忍不了了：“卧槽！你特么这个水平干嘛要高考？”
    “不行吗？”蒲竟宣无所谓道：“反正我哪个学校都能上，给他们搞竞赛的腾个位置呗，当一个好人是种美德，是吧？老杜。”
    “滚滚滚。”杜闻西骂他：“老子需要你腾位置？都稀得说你那破事！”
    褚起承突然问：“什么事？”
    “……”蒲竟宣踩了旁边口无遮拦的人一脚。
    杜闻西也知道自己上头了，急忙改口：“狂啊，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干成，你看，现在还这屌样儿呢！”
    郭尧啧声：“蒲哥，我是真佩服你，整张桌子加起来的第一第二都没你抽象。”
    “好说好说，你学不来的。”蒲竟宣轻狂的模样属实欠揍，可的确没人敢大言不惭地说可以学他。
    一般人搞不来这种逆天的事情。
    褚起承听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这种事情也的确像是蒲竟宣能干出来的。
    酒过三巡，几人聊天从南到北聊了个遍，烦心事儿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杜闻西实在撑不住了，“我得回学校了，明天满课。”
    “我去，居然十二点了？”郭尧吓醒了，连忙拍了拍旁边快要睡晕的孙艺：“走了走了！”
    赵叙酒量好，脸都没红，腾出一只手扶孙艺：“那行吧，大家都散了，明天见啊。”
    褚起承正好从门外进来，“你们走了？”
    “嗯，我们顺路就先走了，就麻烦你照顾一下蒲竟宣了。”赵叙说。
    褚起承点点头：“好，路上小心。”
    几人走后，他才望向某个仰着脑袋的人。
    喝得都上脸了。
    他记得蒲竟宣酒量挺好的，至少是自己的两倍，但今天喝得格外多，反正从他们说起高考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蒲竟宣情绪有变了。
    只是这变化实在太轻微，当时那个气氛下也不合适问他。
    “喂。”他站在蒲竟宣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脸。
    有点烫。
    蒲竟宣缓缓地睁开眼睛，室内的灯光照耀着他的眼睛，湿漉漉的星星眼直达心底。
    褚起承心跳漏了半拍。
    “干什么？”蒲竟宣的嗓音有些沉。
    “……回去了。”褚起承慌乱地移开自己的眼神，抓起他身边的帽子给他盖在脸上。
    蒲竟宣抬手扯下帽子，笑着站起来，“我去买单。”
    “我买过了。”褚起承顺手拿起他身后的电脑包。
    “嗯？”
    “不是我的庆功宴吗？”褚起承回他：“你买单算怎么回事？”
    这么计较？
    蒲竟宣无奈道：“行吧，回家。”他伸手接过自己的包。
    回家路上，四寂无人。
    蒲竟宣的脑袋有些昏沉，他实在有些困了，闭着眼睛往前走。
    褚起承走在旁边，他低着头正在看郭尧发给自己的文件。
    他的余光一直注视着蒲竟宣，前面的路有些暗了。
    此时，一旁的草丛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褚起承关了手机朝那边看。
    突然，一团黑影从里面‘蹭’地一下跳了出来，眼看着就要朝自己身上扑过来了，褚起承赶紧往旁边一躲。
    这么一走位直接撞上了旁边闭眼‘行尸走肉’的蒲竟宣，两人一齐撞在了旁边的围墙上。
    蒲竟宣睁开眼，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地上那团黑影动了动，两个绿色荧光的小圆点盯着他们。
    “喵~”
    褚起承愣了，“原来是……猫？”
    蒲竟宣不禁笑了，一只大猫遇到一只小猫反而怕了。
    “你笑什么？”
    “你这么怕鬼？”蒲竟宣的热气喷在他的耳边，令人酥酥麻麻的。
    褚起承才察觉到自己现在的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尴尬，赶紧从他怀里挣开。
    “谁怕鬼了？不是你怕吗？”
    蒲竟宣低头一笑，这里本就是暗巷，他戴着帽子低头后根本看不清表情，整个人都与黑暗融为一体了。
    “是，我怕。”他说着伸手：“我好像还有点喝多了，要不你牵着我吧？”
    说完这句话他才有勇气抬眼看褚起承。
    是的，他喝多了，这是一个非常合理并且有分寸的理由。
    沉默了会儿，褚起承问他：“你真的喝多了？”
    “嗯，你知道的，喝多了之后很容易走歪，我怕摔倒。”蒲竟宣孤零零地靠着墙，“而且我的腿伤还没好呢。”
    很可怜的蒲竟宣，褚起承想。
    虽然蒲竟宣平时也会跟他装可怜、示弱，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与其说是在寻求帮助倒不如说是在撒娇？他好像是真的需要自己。
    蒲竟宣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对方迟迟没有反应，他有些微微地失落。
    闭上眼睛，准备抬脚继续走。
    突然，一只陌生触感的手覆了上来，握住了自己的左手。
    体感温凉，可让他瞬间热了起来。
    “这样可以吗？”褚起承问。
    原以为褚起承最多会牵着自己的手腕儿，就像以前那样。
    可是他却真的牵住了自己的手。
    这一瞬间的潮将他所有筑起的城墙都冲垮了，只留下了退潮后一地的荒芜。
    他的心跳不断地加快，嘴巴也不听使唤地慌乱：“可……可以。”
    “那走吧，太晚了，你明天不是……”
    蒲竟宣已经听不见对方说什么了，他的耳膜快要被自己的慌乱声冲破，自己是真的喝醉了吗？
    甚至他的左手已经逐渐开始麻木，褚起承会发现自己的不正常吗？
    会不会他感受到了自己某种昭然若揭的心思呢？
    应该不会的，如果他感受到了肯定不会这么做。
    一路上，他就像一只没有知觉的傀儡，任由旁边的人牵着自己往前，他不会怀疑，就算褚起承把他拉着走进刀山火海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蒲竟宣？”
    “啊？”他终于回过神来。
    “到了。”褚起承指了指家门口。
    “……哦，哦好。”蒲竟宣也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开始摸兜里的钥匙。
    可是钥匙怎么也找不到。
    褚起承看他半天都没找出来，“我来吧。”
    他开了门，将玄关的灯打开。
    紧接着他迅速换了鞋，看着门口慢半拍的蒲竟宣说：“谢谢你。”
    蒲竟宣刚关上门，乍一听这话随即转身：“嗯？”
    “我不知道怎么说，言语有些匮乏，但我是很认真地说的。”他说完，没等蒲竟宣反应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迅速锁上门，靠在房门上喘气。
    好奇怪啊……
    刚才牵着蒲竟宣的手真的很奇怪，他发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快，可他又没有喝多。
    蒲竟宣感受到了吗？
    应该没有吧？毕竟一路上蒲竟宣这个话痨都没说话，看着表情也呆呆的。
    可是那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不过就是牵了个手而已，怎么还出汗了？
    而且……还有点麻，没有知觉，这手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他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算了，别想了。
    今天脑子已经用完了，说不定真是喝多了的幻觉。
    蒲竟宣仍旧在玄关处站着，褚起承落荒而逃前的道谢瞬间把他从缠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这个惊喜的牵手不过是奖励自己的一颗糖，自己却开心了一路。
    不过这颗糖太甜了，兑水也能喝好一阵子了。
    今天睡觉都能做一个好梦。
    或许这个梦实在美好，褚起承居然一觉睡到了十一点。太久没睡过懒觉，偶尔偷懒还真是舒服。
    他慢悠悠地洗漱完，顺便打扫了一下屋子，然后才出门。

 第78章

    刚才郭尧跟他发消息，说他也刚醒，等自己一起吃午饭。
    到了食堂，他发现了两个黑眼圈。
    “早上没课就是好，我昨天干嘛喝那么多？”孙艺显然没睡醒，要死不活的。
    蒲竟宣也没好到哪里去，早上他差点就想翘课了，但是他还是意志坚定地爬起来冲到教室了。
    郭尧看不下去，于是一个人去窗口点菜拿菜了。
    “褚起承，你帮我拿一下筷子。”
    “哦，好。”
    褚起承起身拿筷子后，郭尧把盛好的饭放在他们面前，“你两吃完回去睡吧。”
    “早就这么想了，甚至饭都不想吃。”孙艺没什么力气道。
    褚起承给他们分好筷子，甚至不忘问：“你们早上听课了吗？”
    “当然……没听啊。”孙艺一个仰卧起坐式回答，“不过我至少装装样子，我旁边这位哥书都没带，撑着脑袋在睡觉，更嚣张。”
    “这不赖我。”蒲竟宣睁开眼睛：“我是真的没找到我的书，我明明记得我放在桌上的，满屋子都没找到，不睡觉干什么？”
    等等……
    褚起承突然想到了什么，“是高代吗？”
    “对啊。”孙艺点头，塞了块儿鸡肉到嘴里，“你怎么知道？”
    褚起承赶紧放下筷子，从包里摸出一本书：“这个？”
    “……”蒲竟宣疑惑地接过：“怎么在你那儿？”
    “昨天看你放在桌上以为你忘了就帮你带了，谁知道你昨天比赛去了，就没……”他说着忽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两个人。
    而这两个人并不知道他们两个合租到了一起。
    蒲竟宣的觉也醒了。
    第57章
    郭尧：“我没听懂, 能解释一下吗？”
    孙艺嘴里的鸡肉突然就不香了，“我以为是我没睡醒听岔劈了，所以什么意思？”
    蒲竟宣不敢回答, 他就这么看着褚起承。
    后者刚才在想, 如果把郭尧和孙艺打晕算不算紧急避险？还是算正当防卫？
    “我……那天回来没带钥匙, 所以在他家借住了一晚。”他只能想到这个答案了。
    郭尧可不好糊弄：“可你不是有室友吗？”
    “他不在啊。”褚起承面不改色。
    蒲竟宣低头一笑，置身事外。
    郭尧持续逼问：“这么巧？蒲哥的室友也不在？”
    “在啊, 所以我睡他的床。”
    郭尧脱口而出：“你两睡一张床？”
    “噗——”蒲竟宣一口蛋花汤喷回了碗里, “抱歉咳咳……”
    褚起承睨了他一眼：“有问题？”他两确实睡过一张床，这不算撒谎。
    “你不是有洁癖？”
    “你话是不是有点多？”
    “我只是——”郭尧的脚被人踩了下。
    孙艺说：“哎呀, 没带钥匙很正常，反正他两住一个小区，互帮互助怎么了？先吃饭吧, 我真的困了。”
    “……”郭尧看了眼孙艺, 后者边说边看手机。
    紧接着，他的手机震动了下，是孙艺发来的。看了之后他默默地关上手机开始吃饭, 脑子开始冥思苦想。
    有惊无险，差点就暴露了, 褚起承松了口气, 下次一定得注意。
    蒲竟宣抿着笑，这位小同学也太不会说谎了，迟早被人拆穿。
    吃过饭, 他问：“你下午上完第一节课后有时间吗？”
    褚起承疑惑：“啊？怎么了？”
    “有空的话帮你补数分？”
    “可以，我最近没什么事了。”
    “那我在图书馆等你？自习室最近人太多了，教室里也都是人。”
    褚起承蹙眉：“可是图书馆也很安静，公区也不方便上课。”
    郭尧听不下去, 插话道：“蒲哥你干脆跟我们一块儿上课得了，下节课那教室没人正好。”
    这主意的确没毛病，但是……
    蒲竟宣看了看褚起承，后者面露难色，看来是不太想答应，“算了，我可以——”
    “如果你不怕的话，在课上睡觉可以吗？”褚起承同时说。
    蒲竟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褚起承这是什么意思？
    “还是算了吧，趴在桌上睡觉肯定不舒服，我还是去图书馆找你吧。”
    原来是怕自己睡觉不舒服？还以为是不想跟自己出现在一间教室里。
    “我没问题，只要你不觉得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褚起承说：“你睡你的，下课了我叫你。”
    郭尧也说：“下午那节课是马原，挺催眠的，蒲哥，你能睡死过去。”
    “……行。”
    到了教室，还没到上课的时间，蒲竟宣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把帽子扣在头上直接睡了。
    郭尧说要去买咖啡，所以只剩下了褚起承。
    他点开电脑，准备熟悉一下等会儿要上台讲的ppt。本来他们组是第二组，上周就应该展示，可是后面有一组说想换一个位置，他们也没拒绝，反正第几个讲都无所谓。
    上周他看蒲竟宣做的这个ppt只觉得简单，现在他才觉得排版和逻辑是很有水平的。
    哪是什么‘还行’？也对，参加了那么多比赛，做过的ppt没有八十也有一百版，装什么谦虚？
    没一会儿，郭尧就把咖啡买回来了，“给你们的。”
    “谢了，钱转你了。”褚起承收下，取出一杯插上吸管。
    “客气什么。”郭尧眼睛瞟了一眼昏睡过去的人，“是真困啊……”
    接近两点，学生陆陆续续地进入教室，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多，但是蒲竟宣动都没动一下。
    “我刚才听孙艺说了。”郭尧在旁边小声道。
    “说什么？”
    “前段时间他们为了比赛熬了几个通宵，就在你比赛期间，昨天孙艺打算从会场出来就回宿舍睡觉，可是蒲竟宣说请大家吃饭，然后今天又只睡了五六个小时。”郭尧絮絮叨叨地。
    褚起承听完看了眼旁边的人，既然那么累干嘛要帮自己补课？
    而且算了算时间，大前天晚上他大半夜地拉自己去看电影，前天晚上在房间里嘀嘀咕咕地应该是在开会，昨天一早就出门直到晚上才回来，然后昨晚还喝了那么多酒？
    靠。
    这个人在想什么？真的很想把他摇醒揍一顿。
    蒲竟宣的头上盖着帽子，所以进来的同学根本没注意到这间教室里多了一个‘陌生人’，就连台上的老师看见那儿趴了一个人也只是扫了一眼就过了。
    “我们这节课先把上次没讲完的部分讲了，下节课再进行小组展示。”
    郭尧听着听着就开始打哈欠：“是真的催眠啊……什么唯物唯心可知不可知对立统一的……在我看来统统中庸得了。”
    褚起承不禁笑了，“你上去讲？”
    “……算了，你准备准备下节课讲吧。”郭尧扫了一眼他电脑屏幕，“这么少？我看别的组二十页呢。”
    “不少了，就十分钟能讲多少？而且这个老师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
    “那你准备稿子了吗？”
    “没，自由发挥吧。”
    郭尧比了个大拇指：“牛，不愧是不写稿子的四辩选手。”
    下课的时候，讲台上的老师把屏幕上的ppt关了，“下节课要展示的同学可以上来拷ppt了。”
    郭尧站起来给他让位置：“去吧。”
    褚起承关了电脑，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兜。
    几秒后。
    完蛋了。
    “我没带u盘，你带了吗？”
    “……”郭尧定在原地摇了摇头：“没，我去问问他们带了没，等我啊！”
    真是没带脑子，他今天换了件外套，忘了把u盘摸出来了。
    一分钟后，郭尧跑回来了，“他们也没带！”
    “……”褚起承淡定地起身，“算了，我去找老师借，或者等会儿用微信。”
    “我有。”一旁睡觉的人突然伸出一只手，他慢悠悠地爬起来，打了个哈欠，从包里摸出来一个黑色的玩意儿，“第一个文件夹点开就是。”
    褚起承惊疑：“你什么时候存的？”
    “上次做完就存了，老习惯了，这样不容易丢，你快去吧。”蒲竟宣下巴点了点台上。
    那位年轻的女老师已经在旁边等了好一会儿了。
    褚起承抓起u盘就往台上跑。
    而站在旁边被当作死人无视了的郭尧实在听不懂刚才的对话，什么叫做‘上次做完就存了’？这不是褚起承做的吗？他存什么？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存的？
    他cpu濒临崩溃的边缘，赶紧摸出手机寻求支援了。
    “抱歉，老师。”褚起承很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
    女老师温柔地笑着：“没关系，另外两组同学已经拷贝好了，等会儿你就别下去了，先讲吧。”
    “好。”
    褚起承说着插上u盘，然后点开。
    然后他沉默了。
    密码？

 第79章

    密码是什么鬼玩意儿？
    “怎么了？”老师走过来关心道。
    “……这个……”褚起承绝望地抬眼望着某个方向。
    而蒲竟宣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教室里出去的同学都基本上回来了，他们都发觉了台上的状况。
    但是蒲竟宣只能硬着头皮上去。
    他拉低了鸭舌帽的帽檐，迅速跑了过去，“我来吧。”
    褚起承给他让了个位置，对旁边的老师解释：“u盘不是我的，我借用一下。”
    老师笑了笑：“没关系，你们一组的？”
    “……”褚起承咬着牙：“对。”
    “挺好，既然这样我看不如就让这位同学讲吧？”
    褚起承傻了：“啊？”
    刚想溜的蒲竟宣直接被定在了原地，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你们不是一组的吗？谁讲也没有区别吧？”老师扶了下眼镜，“上节课我看见这位同学休息得很好，估计是对我这门课掌握得还不错。为了杜绝小组作业分工不均情况的出现，就他来讲吧。”
    老师的声音不大不小，在没几个人说话的教室里一字一句都令人听得清清楚楚。
    公共课的同学有别的专业的人，但是不少人也认识褚起承，更不要说前几天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了。
    但是台上那个戴着帽子的人看不清脸，他们一时之间都在讨论那个人是谁。
    郭尧捂着脸等待死亡，这下完了……
    “行，我来讲吧。”蒲竟宣轻轻拍了拍褚起承的肩，“你回去坐着。”
    褚起承欲言又止，真的要让蒲竟宣讲吗？虽然这ppt是他做的，但是这都过了一周了，甚至刚才还在睡觉，能行吗？
    但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他只能点头：“好。”
    郭尧见他回来了，赶紧抓着他的胳膊：“真让他讲？”
    “不然？”褚起承在位置上坐好，生无可恋：“我看老师是想当众立个下马威，我有听说过因为分工不均导致蹭分后闹到老师那里去的，这下好了，被蒲竟宣碰到了。”
    “就不能说他是来蹭课的吗？”
    “你有见过来蹭课结果睡了一节课的吗？说了老师只会更生气。”
    “……有道理。”郭尧开始在心里默默祈祷。
    褚起承其实不太担心蒲竟宣能不能讲，也不在乎讲得怎么样，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关键是一个组里面还有其他几个同学，要是出问题了是会得罪人的。
    讲台上，蒲竟宣已经打开了投屏。
    一旁的老师看了看时间，严肃道：“差不多了，开始吧。”
    “嗯，好。”蒲竟宣说着抬头，“关于这次我们小组讲述的主题，我将以一个案例引入……”
    他这一抬头让下面的人都惊诧了，教室里不认识蒲竟宣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这么一搞，直接坐实了那个帖子里面说的所有东西。
    毕竟造谣也不敢这么造啊？
    这两人互相上对方的专业课还能说是交流学习，马原有什么好上的？
    这是真的见鬼，这两人没一腿谁信啊？
    底下的人根本没几个在听他讲什么，手指在下面暗戳戳地打字。
    蒲竟宣讲完正好十分钟，“老师，讲完了。”
    老师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很熟悉ppt的内容，看来分工很均匀，下去吧。”
    “嗯，谢谢老师。”蒲竟宣拔了u盘就跑下去了。
    “下一组同学可以上来了……”
    郭尧赶紧起身，让蒲竟宣坐在中间，“牛啊，蒲哥，这都行？”
    “昨天刚讲完几十页的ppt，手感还在，希望不给你们拖后腿吧。”蒲竟宣笑了笑。
    “得了，别谦虚了。我上周就没见过哪一组讲完后这个老师笑了，还是那种很欣慰的笑。”郭尧啧声。
    褚起承弯了弯唇，“谢了。”他说着把手边的咖啡移了过去，“请你喝。”
    蒲竟宣接过咖啡，还是温热的，看来褚起承同学很满意。
    下课后，郭尧赶紧溜去开会了，他们两个准备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再开始补课。
    “差不多了，我们可以——”
    “蒲竟宣。”一道声音打断了褚起承的话。
    他颔首一看，说话的是一位女生，一头栗色的羊毛卷发在光下非常漂亮，笑容也很明媚。
    褚起承转头看旁边的人，挑了挑眉，那意思是：你认识？
    蒲竟宣耸了耸肩，随后问：“请问有事吗？”
    “昨天我们在会场见过，你没印象了？”女生问。
    “……”褚起承撇开眼，面无表情。
    蒲竟宣深吸了一口气，他又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怎么可能谁都记得？他昨天就记得一堆数据了。
    “抱歉啊，所以你有什么事？”
    女生笑着从身后拿出一杯奶茶放在了他面前：“昨天看了你们的方案，我很感兴趣，但是结束后没找到你，今天这么巧遇见了，能不能交流一下顺便加个微信？以后说不定还能一起组队？”
    “不好意思啊。”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人：“我和褚起承还有事，我不想让他等。”
    “哦……”女生看了看褚起承，随后拿出手机：“既然这样，那就先加个联系方式？等你有空了我们可以找个地方探讨？”
    “啊？”蒲竟宣突然感觉周围有点冷。
    “放心，我平时不会打扰你的。”女生的话术无懈可击，只是交流学习而已，要是拒绝了也太不近人情了。
    可是巧的是蒲竟宣并不是一个近人情的人，他扯了下唇角，刚想说‘不太方便’——
    “你们就在这儿聊会儿吧。”褚起承突然说道，“我正好去办公室一趟。”
    “欸——”蒲竟宣想拦但是拦不住，褚起承已经走了。
    还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看样子是不准备补课了。
    他这是……生气了？可是他为什么要生气？
    其实根本就没有去办公室这一回事，褚起承从教室出来后就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刚才蒲竟宣很明显地拒绝了，自己这样像是在发脾气？
    但他只是觉得蒲竟宣那话的意思就是说要帮自己补课，所以没空和那个女生交流项目。这时候自己还没眼力见的话眼睛可以不要了。
    走出教学楼，他越想越烦躁，索性扫了辆单车回去了。
    回家后，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学数分，没人教他自己也能学，又不是——
    好吧，他承认自己学还是有点难度的。而且因为蒲竟宣的花式教学，现在想看网课都无从下手。
    好烦，蒲竟宣这个人真的好烦。
    他果断把书扔到一边，大不了今天不学了，他又不是没别的事情干。
    可是当他看着满屏的英文却一个字母都看不进去，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他把文件关了，拿起手机准备看看今天的黄历，可能今天不宜学习。
    刚解锁，就弹出了几条消息，是蒲竟宣发过来的。
    还没点进去，卧室的门被人敲响。
    “褚起承？”
    这人怎么回来了？
    他起身走过去，却没开门，“干什么？”
    “开个门呗。”
    “……你要干嘛？”
    “你开门再说。”
    啧，好烦。
    他实在受不了了，要是不开门蒲竟宣能在这儿敲一下午。
    褚起承一把拉开门：“干什么？”
    “我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我？”蒲竟宣靠在门边好脾气地问。
    “没看见。”他撇开眼不看对方。
    “哦。”蒲竟宣接着问：“那刚才你怎么走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给你创造机会啊。”褚起承似笑非笑：“我以为你嫌我碍事呢，蒲同学？”
    这个反应……和自己想的有点不一样啊？蒲竟宣没见过褚起承这种酸溜溜的态度，是在吃醋吗？
    可是褚起承怎么会吃醋？
    他试探道：“你觉得她对我有意思啊？”
    听到这话，褚起承假笑都收回去了，“我没见过哪个人交流项目先送一杯奶茶然后加微信的，你说你不知道是觉得我傻吗？”
    自己就问了一句，攻击性这么强？
    蒲竟宣忍着笑：“我没这个意思，只不过这种事情遇到太多，我现在都免疫了。”
    “哦，所以你是在跟我炫耀你很有魅力吗？”
    渣男。
    到哪儿都花枝招展、孔雀开屏。
    “哪敢啊？”蒲竟宣扬了扬眉，“刚才你走后，我跟她——”
    “停，我并不想知道这些。”褚起承冷冷道：“我很忙，你要没事可以走了。”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蒲竟宣突然发现其实褚起承同学也并没有自己所认为的那么直，至少今天这个反应就很能看出问题。
    “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蒲竟宣把着门不让他关，“我跟她说我有急事，然后把孙艺的微信给他了。而且我有咖啡了还要什么奶茶，让她拿回去了。”

 第80章

    “……哦，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的事了，我这么着急地赶回来不就是为了给你补课吗？本来我说那话的意思就是在拒绝别人了，可是某人突然在背后给了我一刀，把我推了出去，甚至还误会我嫌他碍事。我好不容易解决了，但走出教室根本找不到人。回来路上一直给某人发消息，但是某人根本不理我，哎……”蒲竟宣幽怨道。
    褚起承动了动嘴，好一会儿后他才说：“那你干嘛用我当借口？”
    “我说的是事实啊。”蒲竟宣说：“我出现在那里不就是为了给你补课吗？这怎么了？”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哪里怪？”
    “加微信和给我补课这并不冲突，你直接说不想加不就完了？干嘛非要强调不想让我等？”
    “哇~”蒲竟宣可算知道褚起承的脑回路了，惊叹：“你们打辩论的人逻辑都很彪悍啊？抠字眼抠到这种地步是把生活也当赛场了吗？”
    褚起承直言：“明明是你自己不讲逻辑乱发言造成的误会，通常这种情况下会被当作借口的另一方是具有潜在性被取代可能性的对……”
    他说着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这种时候，蒲竟宣反而很好学了：“对什么？”
    褚起承倏地脸红了。
    靠。
    他刚才在说什么？
    “你是想说——”
    “没有！”褚起承矢口否认，“既然你这么没事干就在书房等我，我把书拿过来！”
    接着，‘啪’地一声，蒲竟宣差点和门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气急败坏的褚起承，很有意思。
    不过这还真是一次惊喜收获，褚起承的直男属性似乎有点动摇了。
    几分钟后，褚起承把书和几张草稿纸带过来了，“开始吧。”
    “早知道在家里补课的话，我刚才就不去你们教室了。”蒲竟宣玩笑道。
    褚起承将书扔在他身上：“再说这件事就滚出去。”
    “好好好。”蒲竟宣将书翻开，弯着唇：“我们讲课。”
    讲完后，褚起承就开始刷题了。
    蒲竟宣也拿着草稿纸在旁边算题，不过褚起承刚才好奇扫了一眼，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
    约莫两小时后，褚起承终于放下了笔，他将草稿纸推了过去：“喏。”
    “这么快？”他拿过来从上往下扫了眼，“可以啊学霸，都没错。”
    “真的？”褚起承拿过草稿纸，笑着：“但是我还是觉得最后一道题有点难，花了半小时。”
    “可以了，半小时算什么，我之前搞竞赛的时候一道题半天才做出来也是常态。”
    “既然那么拼，为什么要放弃？”褚起承忽然问他。
    “上次不都说了吗？”蒲竟宣笑了下：“你蒲哥太强了，做什么都会成功的，给他们留条活路吧。”
    褚起承嘁声：“自恋。”
    虽然嘴上吐槽，但是褚起承知道蒲竟宣很喜欢数学，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就放弃竞赛，只是不想告诉自己真实的原因而已。
    毕竟他们两个只能算是普通朋友，不告诉自己是人之常情。
    “晚上想吃什么？”蒲竟宣问。
    “嗯？”
    “我的意思是晚饭就在家里吃，你难不成这么晚了还回学校啊？”
    褚起承想了想觉得也是，回学校吃饭耽误时间，外卖又难吃，而且蒲竟宣做饭的确挺好吃的。
    “家里还有菜吗？”
    蒲竟宣摇头：“没啊，我马上出去买。”
    “一起去吧。”褚起承合上笔，起身朝外走，“等我穿件外套。”
    “哦。”
    人都上地铁了，褚起承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买个菜要跑这么远？”
    “那家大超市的菜新鲜啊，而且这个点只有那个地方有你喜欢的黄鱼了。”蒲竟宣解释道。
    “随便吃点得了，干嘛那么讲究？”
    蒲竟宣摇头，郑重道：“吃的不讲究点，做什么才讲究？”
    褚起承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大少爷就是不一样，消费降级了都要逛贵的要死的国际超市。
    这么铺张浪费怪不得那么多奖学金都养不活自己，还要卖鞋卖手办。
    到了超市，蒲竟宣推了个购物车走在后面，“你看看想吃什么，我们来一次也不容易。”
    “说得好像从村里进城一样。”褚起承说完忍不住笑了，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真的没有任何区别。
    走到水产区，蒲竟宣大手一挥，在冷冻区拿了三条冰鲜黄鱼。
    “吃得完吗？”褚起承质疑道。
    “你会做饭吗？”蒲竟宣反问他。
    “不会。”
    “那你就别问。”
    褚起承自知理亏，默默走到旁边的蔬菜区了。
    “帅哥，今天蔬菜打八折，买点什么？”阿姨凑过来热情地推销：“这个豌豆可好了，无论是炒着吃还是用来焖饭都很香的，要不要买两盒？”
    “……”面对这样热情的问候，褚起承有点不知所措。
    “阿姨，他不吃豌豆，他不吃任何圆状的豆类。”蒲竟宣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身后。
    阿姨听后赶紧放下了手里的豌豆，拿起包装精美的胡萝卜：“这个胡萝卜也不错，今天刚刚空运回来的，这个胡萝卜可不一般，里面蕴含的维生素是普通——”
    “他也不吃胡萝卜。”蒲竟宣出声阻止道。
    旁边的阿姨疑惑地看了眼褚起承，用一种长辈觉得晚辈挑食的眼神看他，感觉下一秒就要开始唠叨了。
    褚起承赶紧扯着蒲竟宣的胳膊往前走。
    “诶诶，等等。”蒲竟宣示意他停下。
    “你是不是找死？”褚起承甩开他的胳膊：“刚才说什么呢？”
    “我哪句话说错了？上次郭子给你买的盖饭是豌豆牛肉的，你一颗豆都没吃，之前聚餐吃养生锅，就因为里面煮了胡萝卜所以你一口汤都没喝。”
    “……”
    蒲竟宣叹了口气，顺手拿了两盒芦笋，“褚起承同学，挑食怎么了？不爱吃的就不吃，但是我们要勇于承认。”
    “你不也挑食？好意思说我？”
    “怎么不好意思了？我本来就挑食啊，咱两差不多，当个饭搭子谁也不嫌弃谁。”
    “……”这个人的脸皮为什么可以这么厚？但他竟然无法反驳，好气。
    蒲竟宣一副没事的样子走在前面，“走，我们去买点零食，周末晚上看电影的时候可以吃。”
    零食区大得出奇，光是饼干的品类都有两排货架。
    等褚起承评估完这里有多少种薯片的时候，蒲竟宣面前的购物车都被塞满了。
    “你进货啊？”他忍住骂人的冲动，想把东西放回去。
    “我喜欢吃啊，这个饼干可好吃了，我们学校周围的超市都没有。”蒲竟宣叹了口气：“我上次吃这个饼干还是高中，那之后我妈再也没给我买过了。”
    褚起承看了眼饼干的价签。
    79.9。
    这么一小盒饼干，里面不超过五块儿就要八十？这饼干金子做的啊？
    但是蒲竟宣的语气实在不像装的，估计家道中落后再也没吃过这么贵的饼干了。
    娇生惯养。
    算了。
    他放下购物车里的饼干，又从货架上拿了两盒别的口味的。
    “你不是嫌多？”蒲竟宣看不明白了。
    “来都来了，你想吃就买。”褚起承随便扯了个借口：“我没吃过，试试。”
    蒲竟宣笑道：“行。”
    褚起承跟在他后面，看着越堆越高的购物车有些头疼，等会儿真的要拿着这么多东西坐地铁吗？
    他一偏头却发现不远处有两个熟悉的面孔，而且下一秒就要看过来了。
    他赶紧蹲下。
    “你吃不吃辣条……”蒲竟宣一转身人不见了。
    一低头。
    “你怎么了？不舒服啊？”他放下购物车赶紧过去。
    褚起承嘘了声，“夏一茗。”
    “嗯？”蒲竟宣怀疑自己耳聋了，“她不是在住院吗？”
    “真的是她，还有他男朋友。”
    “那跟你蹲着有什么关系？”
    褚起承没好气道：“被她看见我两一起逛超市不就暴露了吗？”
    “不是。”蒲竟宣差点气笑了：“请问我是见不得人吗？被她知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夏一茗一直都觉得蒲竟宣在和一个神秘的女朋友同居，要是知道同居的人是他还得了？
    之前的隐瞒简直就像是欲盖弥彰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总之就是，不能被看见。
    “咦？蒲竟宣？”夏一茗的声音适时地传来，就在隔壁的零食架。
    第58章
    “如果你想保住那堆东西的话就给我瞒死了, 我在地铁口等你。”褚起承说完，躬着身体往另一边走。
    蒲竟宣愣了几秒，呆呆地看着某位做贼心虚的小同学弯着腰近乎匍匐地离开视线。

 第81章

    得, 还没谈恋爱呢, 就尝试了一把偷情的感觉。
    “蒲竟宣。”夏一茗已经走到他旁边了。
    “哟, 老夏？你出院了？”蒲竟宣转头一笑，只能执行命令。
    薛亦河牵着她的手：“嗯, 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你来逛超市？”
    “是啊，买点东西。”
    夏一茗扫了眼旁边的购物车, 震惊：“你进货啊？买这么多囤着过冬？”
    “是啊，冬天了多吃点，不然冷死。”蒲竟宣开始表演胡说八道, “等会儿你也多买点东西, 太瘦了就是容易生病，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你——”夏一茗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转头对薛亦河说：“看出来了吗？”
    “什么？”
    夏一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有问题啊！”
    “什么问题？”
    “……我觉得你能追到我完全是个意外。”夏一茗满脸写着无语。
    当蒲竟宣提着两大袋东西出现在地铁口的时候，褚起承想装做不认识这个人。
    但出于人道主义, 他还是伸手了：“给我一袋吧。”
    “不用, 我能拿，先回去吧。”
    褚起承也没坚持，“夏一茗怎么样？”他关心道。
    “看着气色不错, 说恢复了。”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这些东西多少钱？”
    本来他打算付钱的时候自己买单的，但是也没想到遇上这么一茬。
    “一千多点。”
    “……”褚起承怀疑自己耳朵聋了，“多少？”
    “一千多啊。”
    “买了什么就一千多？”褚起承简直怀疑人生, “单子给我看看。”
    蒲竟宣抽不出手拿，“我兜里，你拿吧。”
    褚起承伸手从他衣服兜里摸出一条长长的购物单，“一条鱼一百六？这什么鱼啊？”
    “看介绍说早上空运回来的黄鱼，特别新鲜。”
    褚起承深吸了口气：“所以你买了三条？这鱼吃了是能长生不老吗？”他当时要是看到了价格说什么都不会允许他拿的。
    “八十的饼干都买了三盒，一百六的黄鱼似乎也不是很贵？”
    “……”哇，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褚起承打开手机，深吸一口气：“我把钱转你。”
    “为什么？”蒲竟宣不解。
    “不是你做饭我出钱吗？”
    “今天就不用了，是我提出在这儿来买菜的，还要你花钱是不是太不是人了？”蒲竟宣凑过去小声道：“放心吧，你蒲哥有钱。”
    “……”有个屁的钱，也不知道上次饭卡里只有三块二的人是谁。
    褚起承转账的手停下，突然想到：“杜闻西还钱了？”
    “嗯，他奖学金到账就还了。”
    果然，手里一有钱就开始乱花，真是败家。
    “你们搞项目发钱吗？”
    蒲竟宣思考了会儿，“会发，不过那是后面的事情了，现在最多一个月给点补贴，寥胜于无。”
    “你那个账号有人找你推广吗？”
    “有吧？”
    褚起承皱着眉：“吧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还没看过我的邮箱呢，但给的钱估计也不多。”
    “蚊子再小也是肉，等会儿回去就看。”
    蒲竟宣奇怪道：“你好像很关心我的事业？”
    关心个屁，是怕你饿死了还要装大款。
    但他嘴上却说：“那个账号能做起来也有我的一份力，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浪费资源。”
    “哦，好吧。”蒲竟宣眼睛一转：“既然你觉得有你一份力，那你能不能继续出出力？”
    褚起承开始防备：“你想干什么？”
    “上次拍完那个视频后，一堆人在后台问我你有没有账号，有很多喜欢你的人在关心你。我知道你不愿意开账号，要不你在我视频里出个镜？有好多喜欢看你辩论的粉丝呢，你觉得呢？”
    “喜欢看我辩论？瞎扯吧。”褚起承狐疑。
    “怎么会瞎扯呢？你最近没怎么上网吧？有很多人喜欢你啊，给他们一个机会？”
    什么鬼玩意儿。
    蒲竟宣见他有所动摇，继续说：“我有个想法你想不想听？”
    “什么？”
    “跟我一起拍视频吧？”蒲竟宣说。
    回到家，褚起承坐在客厅里一直在啄琢磨刚才蒲竟宣说的那些话。
    “大方主动地出现在所有的人面前，不需要你解释所有的一切。”
    “毕竟人总是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产生无尽的探索欲，一旦他们失去兴趣看不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你觉得呢？”
    “反正这只是我给你的建议，你可以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
    褚起承仰着头，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吃饭了。”蒲竟宣在饭厅喊道。
    “哦。”褚起承甩了甩头，把那些脑子里的东西暂时清空。
    刚蒸好的黄鱼铺了一层辣椒圈和葱花，经热油一淋，香气萦绕着整间屋子。
    蒲竟宣递给他一双筷子，“吃吧。”
    细嫩的鱼肉入口鲜香即化，一点腥味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因为它价格一百六，还是因为蒲竟宣的手艺，总之是他吃过第二好吃的黄鱼。
    “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褚起承吃着还不忘问。
    “高中毕业那段时间。”
    那个时候他和他妈还僵着呢，让家里的阿姨不准做饭给他吃，而且把他卡也冻了，所以他那个月快到饭点的时候就去厨房偷师学艺，然后用做家教的钱自己买菜自己做饭吃。
    倒也真学会了。
    现在看来还真是没白学，家里面总得有一个人会做饭，不然他和褚起承都得饿死。
    “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蒲竟宣趁着这个机会问。
    褚起承疑惑：“这前后加起来也就两小时吧？”
    “我是说大创的事。”
    “……哦。”
    “所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太忙了，他都没时间考虑。
    褚起承问：“你们要开始做项目了吗？”
    “也不是，不过如果你答应了，我就可以慢慢地告诉你我们要做的东西是什么，之后时间不会那么着急。”
    “行。”褚起承应道。
    “行的意思是？”
    “我答应你参加啊。”
    “……这么爽快？”
    “你们做项目愿意带我，如果我不答应会显得我很不识好歹。”褚起承缓缓道：“而且你们不找我也会找别人，那我干嘛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果然是褚起承的逻辑。
    蒲竟宣笑了笑：“有道理，改天等他们有空了，大家约出来吃个饭认识一下。”
    “嗯。”
    “那个……”蒲竟宣试探道：“能不能再跟你商量件事？”
    褚起承停下筷子：“说。”
    “下次他们再怀疑我和‘女朋友’同居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为我说句话？”
    “他屋里绝对藏人了，而且肯定是女朋友！”夏一茗说着拍了下桌子，随后用手肘戳了戳旁边的薛亦河。
    “啊……对对对，昨天晚上我和一茗逛超市的时候碰见他了，购物车里一堆零食，一看就不是一个人出来买东西。”
    夏一茗继续说：“他当时跑得快，但是我还是眼尖地发现了破绽。”
    赵叙扶了扶眼睛：“什么破绽？”
    “微表情。”
    孙艺：“……”
    郭尧：“……”
    见他们愣着，她解释道：“我这学期选修了一门心理学的课，其中有一节就是分析人的表情的。”
    赵叙：“所以你看出了什么？”
    “嘴角微扬，可是眼里没光，毛细血口微阔但是眼神飘忽。透露的情绪是那种无奈心碎但是又不得不服从的……心酸，说明他不是自愿瞒着我们的。”
    “哇，厉害啊，大师。”赵叙拍了拍手，“就是说是那个人不想公开？可是为什么？蒲竟宣很拿不出手吗？”
    说完他就笑了。
    夏一茗：“不是你说上次我们走了之后他房间有人吗？”
    “是啊，但是我们又没有直接证据，难不成直接上门捉奸啊？”
    “咳咳……”
    孙艺吓得咳嗽了两声，“还是别了，我觉得是你们想多了。”
    郭尧也道：“就是就是，他那么忙哪来的时间谈恋爱啊。”
    夏一茗嘁声：“算了，跟你们一群男的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什么？”
    正说着，蒲竟宣就推开门进来了。
    赵叙笑道：“说你——”
    “说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夏一茗赶紧打断赵叙的话，使了个眼神。
    蒲竟宣打了个哈欠：“抱歉啊，早上起晚了。”
    薛亦河笑着问：“昨晚没睡好啊？”
    “也不是，就是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觉。”蒲竟宣看了眼他们，随后眼神定在某两人身上：“学生会开会你两来干什么？”

 第82章

    郭尧：“你们办活动，我和孙艺来当志愿者啊。”
    “……哦，还有些人呢？”
    赵叙：“马上就到了。”他说完手机震动了下。
    摸出来一看，是一个刚拉的小群。
    【夏一茗：在对他的怀疑没解除之前，先不要打草惊蛇！！！】
    于此同时，孙艺也看到了这条消息。
    一看群名。
    [离‘蒲’计划小分队（5）]
    【sy：请问为什么叫离‘蒲’计划？】
    【夏一茗：因为这个群把他孤立了啊，不过没关系，他是本群的主角。本来我还在想要不要把褚起承也拉进来的。】
    【赵叙：那你为什么没拉他？】
    【夏一茗：上次我问他蒲竟宣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他那个神色慌慌张张的，一看就是在帮p同学打掩护，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只能暂时把他也孤立了。】
    孙艺和郭尧两人同时抬头，然后互相看了眼对方。
    表情一言难尽。
    自从上次褚起承从包里拿出蒲竟宣的书后，他们两个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但这个猜测太大胆了，以至于他们只敢猜测。
    “你们看什么呢？”蒲竟宣也拿出手机，“有群消息吗？”
    夏一茗咳嗽了下：“没，都别玩手机了，我们先准备一下等会儿开会的内容吧。”
    ——
    “复盘到这里吧，大家可以走了。”张思若说着看向褚起承，“你等会儿。”
    褚起承点了点头，他大概知道张思若想要说什么。
    人走后，张思若把门关了。
    “队长，你是想问我——”
    “不是。”张思若打断了他，“这个比赛复盘完就算结束了，我想知道你现在的想法。”
    “什么想法？”褚起承问。
    “最近我们在准备新国辩的资格赛，通知已经下来了。”
    褚起承点点头：“知道，我看到通知了，但是这次的比赛我就不参加了。”
    “为什么？你不会是因为……”张思若没继续说下去。
    褚起承摇头：“我最近的状态不太好，不能给队伍拖后腿，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张思若微微蹙眉，“是真的想休息一段时间，还是打算结束辩论生涯了？”
    褚起承一怔，晌久后，他郑重地说：“打辩论的人能够走到我这个地步很难轻易地说放弃，我很幸运地成为了f大辩论队的一员，并且在队伍里收获了很多的东西。我当初选择加入队伍是想探索自己认知的对立面，可现在的我掌握了太多技巧性的逻辑了，有时候我很难说服我自己，更别说说服对面的辩友以及台下的观众。”
    他微顿，接着说：“我想等自己想明白之后再回答你这个问题，当然，你们备赛需要我帮忙，也可以随时找我。如果辩论队认为我不太适合继续在队伍里，我也可以退出。”
    说完后，沉默良久。
    张思若神色凝重，随后弯唇一笑：“知道了。”
    她的态度有些不明朗，褚起承有些紧张：“你的意思是？”
    “我以为你会直接跟我提退队。”张思若说：“我和教练也商量过想让你休息一阵子，既然我们的想法一致，就按你说的来，正好让候补队员也上场练练。”
    “好，谢谢。”褚起承语气诚恳。
    张思若继续说：“如果想通了随时说，不过那个时候想上场还得经过测试哦？”
    “那当然。”
    “好，没其他的事了，好好休息，你比我想象的要强大。”
    离开会议室，褚起承忽然觉得吹着外面沙子味儿的风也没那么令人难受了。
    他以为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战斗，可是脚步后退的时候发现身后站了很多人。
    不论是一起并肩作战的队友还是平日里一起吃饭上课的几个朋友，甚至学校也在为自己考虑。
    当然，还有蒲竟宣。
    可是他现在忽然有点想不明白蒲竟宣这个人了。
    他的定位到底是什么呢？
    高中同学？
    可是他高中根本不认识蒲竟宣。
    朋友？
    但蒲竟宣和郭子他们根本不一样，郭子不会一大早把自己的闹钟关了，也不会莫名其妙地大半夜地拉自己出去散步看电影。
    同居的室友？
    说来好笑，按照他写的合租协议，蒲竟宣每天都在违约。那张纸的存在和废纸没区别。
    这个人天天嘻嘻哈哈的，长得也是公认的帅，打个球和孔雀开屏没区别，吸引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
    关键是脑子还聪明，感觉每天都能看到他，但居然学习成绩好的同时还能参加那么多消耗时间精力的比赛，甚至参加个比赛还能招来小姑娘……
    真是个祸害。
    不过做饭好吃，现在会做饭的男生的确很吸引异性，要是被知道了肯定……
    等等。
    他为什么一直在想蒲竟宣的优点。
    之前他为什么烦这人来着？
    嗯……
    哦，对，废话太多。
    “褚起承！”
    一道声音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循声过去看见的正是那张天天都能看见的脸。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大个学校里偏偏就能碰见蒲竟宣。
    “你刚才想什么呢？我喊你半天了都没反应。”他已经跑了过来。
    褚起承无奈道：“你们开完会了？”
    “是啊，你呢？听孙艺说你们正在准备新国辩的资格赛。”
    “是，但我……暂时不会上场比赛。”褚起承说。
    蒲竟宣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们跟你提的？”
    “不是，我自己提出来的。”褚起承笑了下，“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上场，正好把时间空出来准备moot，我memo到现在还没写完呢。”
    “也是，你确实需要休息一阵子了。你去年就把自己绷得那么紧，就连假期都没放过……”
    蒲竟宣在他旁边不停地说着，褚起承在旁边一边听一边在想：这个人为什么有这么多讲不完的废话？
    他不禁笑了笑，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蒲竟宣的关系变近好像就是因为那次的操场事件。
    事后就连他自己都讲不清楚当时站出来帮蒲竟宣打球的原因是什么，所以蒲竟宣问他的时候他不是不愿意回答，只是的确找不到那个答案。
    但有一点他很清晰。
    当时自己站在人群之外，眼睛只看见蒲竟宣一个人低着头坐在地上，那种颓丧无援的境地忽然有种熟悉感。
    就是忍不住想要站出来帮他贴个创口贴。
    腿瘸了也没把别人的事情说出来，倒也是可怜。
    原来也是个少爷，现在这样……还真是让人看得不爽。
    “蒲竟宣。”他喊了声。
    旁边的人忽地停止了叭叭，“怎么了？”
    “我答应和你一起拍视频。”
    蒲竟宣以为他至少会过几天直接拒绝自己的提议，但怎么突然就答应了？
    “什，什么？”
    褚起承认真道：“我觉得你说得对，脱敏治疗法挺不错的。”
    “你不怕出镜？”
    “比赛都直播了，还怕出镜？”褚起承说：“放心吧，我想清楚了。而且我认为你挺适合拍东西的。”毕竟脸好看。
    “拍什么都行？”蒲竟宣问他。
    “随便你，不过我只出个人，不负责后期，如果赚钱了也不用分我。”如果蒲竟宣能够吃上互联网这碗饭，以后也不会饿死了。
    就当是作为朋友帮他一把了。
    蒲竟宣：“那可不行，但是这事之后再说。你确定你同意了？”
    “确定。”
    “拍摄的内容我定？”
    “嗯。”
    “你确定不会打我哦？”
    “啧，再废话我收回刚才的话？”
    “那可不行！”蒲竟宣一笑，“你答应了哪有反悔的道理？”
    褚起承看了眼时间：“我现在要去和moot的队伍讨论比赛，你快去上课吧，吃饭的时候发消息，走了。”
    “行，拜拜！”蒲竟宣停住步伐，挥了挥手。
    等褚起承走一会儿了，他转身一笑，随后点开了自己存在后台早就剪辑好的视频。
    然后点击发送。
    完美。
    “褚起承，你还有问题吗？”一个研究生师姐抬头问他。
    “目前没有了，但是我没什么经验，希望不会拖你们后腿。”
    师姐笑了笑：“你才大二当然没什么经验了，我记得我大二被jessup支配的时候，一边哭着说我要退赛，一边手上还在research。没关系的，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我们都在摸索中前进，加油，我觉得你比我当时厉害多了。”
    这时候，旁边另一个师姐也说：“就是，大家都差不多，你能被选上已经说明你比很多人优秀了，慢慢来吧。”
    褚起承：“好。”
    “我们也讨论完了，但是师姐有个跟比赛无关问题想问你。”

 第83章

    “啊？”
    师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跟那个什么蒲什么的学弟关系挺好？”
    “……啊？”褚起承一头雾水，怎么在这儿都能听到蒲竟宣的名字？
    “上次打篮球的那个事情我们都看到了，你两关系不错啊？”师姐撑着脑袋笑得一脸暧昧。
    褚起承没忍住咳嗽了声，“那个……我们就是朋友。”
    “嗯嗯嗯，我们都懂的。”师姐抿着笑。
    为什么刚才还严肃正经的师姐闷突然变得这么不正经了？
    褚起承简直想逃，“那没事了我就先——”
    “欸，师弟，你也拍视频啊？”这时候，桌尾一个师兄拿着手机忽然开口。
    褚起承不解：“什么？”
    “这不是你吗？”他将手机翻了个面，众人都围了过去看。
    而褚起承清晰地看到了视频里自己的脸。
    很好，蒲竟宣真的可以死了。
    视频里的人举着镜头在走路。
    “嗨喽，这里是sto蒲同学，应大家的要求，我终于发视频了~”
    “这期视频的主题是‘辩手的日常生活’，当然了，我不是辩手，那么拍谁呢？”
    蒲竟宣说着镜头一转，画面里出现了褚起承的脸。
    “是的，拍他。”
    屏幕里的褚起承刚下体育课，脸色红润，额发微湿，随着镜头越来越近。
    然后他被塞了一口雪糕。
    接着疑惑震惊地看着镜头，拿着雪糕生气道：“你有毛病啊？”
    蒲竟宣画外音配道：“不要误会，这是褚同学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
    画面翻转，镜头变黑了，蒲竟宣举着镜头走在黑暗的楼道里，“不要担心，这不是午夜悬疑片，现在是晚上十二点三十八分，这位辛勤的辩手还在和队友讨论，实在是太辛苦了。”
    镜头透过玻璃拍摄了下里面的场景，辩论队的人一个个地都失了魂地摊在讨论区的沙发上，张思若的头发都被抓乱了，只有褚起承坐得比较直。
    “啧，你们看看，就算是熬大夜，我们褚同学都能做到保持帅气不变。”蒲竟宣笑着说：“虽然时常熬夜，但是还是得有一点娱乐生活调剂一下，不过我肯定叫不动爱学习的褚同学，所以在这里十分鸣谢老夏拉着他出来看……恐怖片。”
    这一段镜头是夏一茗从前面拍的，正巧拍到褚起承扶着蒲竟宣走在后面。
    “当然，这时候褚同学还不知道我们要去看恐怖片，好吧，我也不知道。”
    “现在老夏已经去取票了，而我们的褚同学正在看旁边的海报，他似乎对那个动画电影很感兴趣。”
    接着，画面一黑。
    “感谢老夏提供的素材，高清无打码的褚同学看恐怖片的反应送给你们当福利。”
    “至于我为什么保证他的手不放？当然是因为我害怕啦！还好我旁边坐着一位大佬。”
    [a few moments later……]
    “这几天都没有机会拍到褚同学，因为他正在积极地备赛中，他为了准备比赛晚睡早起太辛苦了，我俩都几天没一起吃饭了。不过我非常理解他，他第一次去这么大的比赛。期待他取得一个好成绩。”
    接着是截取的决赛的一段视频。
    褚起承正在说：“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我的头顶，我知道反抗会让他落下，但是因为它落下了，所以不会再产生别的危险了。”
    画面外，蒲竟宣说：“恭喜褚起承同学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那么最后送大家一个小彩蛋吧~”
    “褚起承？”
    被叫的人正在教室里写题，头也不抬，“说。”
    “数分难不难？”
    “有点。”
    “我教得怎么样？”
    “凑活。”
    “那你怎么还写红温了？”
    “那是因为——”褚起承说着停顿，抬眼睨他：“滚。”
    第59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孙艺在食堂捧着手机笑得合不拢嘴, “褚起承最后那个眼神太好笑了！我再看一遍。”
    “哎呦，蒲哥，你这不是找骂吗？怎么想的哈哈哈哈！”郭尧说着忽然觉得身后有些冷, 一回头。
    “好笑吗？”褚起承一副死人脸, 悄无声息地观看完了他们几个的反应。
    蒲竟宣冒死直言：“是你同意的啊, 我确定了好几遍的哦~”
    “哦你个头！”褚起承走过去一把拽着他的衣领，“你早就准备好了吧？！”
    “欸欸欸！”蒲竟宣拍了拍他的手, 眼睛看了看周围, “大庭广众的，注意影响。”
    “呵呵, 拍就拍吧，也不差这一下了。”褚起承说着就把他拉起来，想要把他暴揍一顿。
    郭尧赶紧上手劝阻：“褚哥, 别激动别激动。”
    “就是就是！”孙艺也拦着他：“我刚才看了眼评论区, 大家都挺喜欢你的。”
    褚起承的怒火渐渐平息，想着在这里揍人确实影响食欲，于是松开了手。
    咬着后槽牙问：“你什么时候剪辑的？”
    蒲竟宣一边笑着整理衣领一边回答：“昨天啊。”
    “……素材总不是昨天录的吧？”这货居然趁他不注意录了那么多东西？
    奸诈。
    无耻。
    心机男！
    “那段时间我不是在尝试录制吗？所以录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然后我昨晚上就试了一下剪辑，剪完后效果居然还不错？然后你今天正好答应了, 我就……发了。”
    “效果、不错？”褚起承嗤笑一声。
    怒火即将要二次蔓延, 郭尧赶紧把自己的手机塞了过去，“褚哥，你看评论吧, 效果真的还可以！”
    他说完拉着孙艺赶紧逃离战场：“留他两个在这儿守着位置，我们去拿餐。”
    刚才在会议室，褚起承只在师兄的手机里看完了视频，没来得及看评论就冲过来揍人了。
    他往下一划拉。
    【我靠！你终于更新了！】
    【ber？看着看着不太对劲……这个账号到底是谁的？】
    【我靠, 吃雪糕的表情好可爱啊！小褚，过来麻麻亲亲~】
    【哇！新鲜的饭！请问这是情侣vlog吗？】
    【好的，没否认，那就是了，已关注，莫辜负，求多更！！！】
    【在这个视频里面褚同学有三种状态，赛场上严肃认真的状态+私下冷冷地但很好亲的状态+面对p同学总是忍不住揍人的状态哈哈哈哈！】
    【前几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也希望网友理智一点，事情的真相早就出来了，就别再搞什么阴谋论了，真的没品。】
    【没想到褚同学私底下这么可爱，而且还是学霸？不过学法的也要学数分吗？】
    【本校人亲自认证哈，不学。至于他为什么要学，你问博主本人吧，反正不是为了秀恩爱。】
    【两分钟的视频，p同学出境了二十秒，我请问呢？】
    【这种形式的拍摄太男朋友视角了吧？祝99.】
    【祝99.】
    【祝99.】
    ……
    “怎么样？评论的效果是不是不错？”郭尧已经端着盘子回来了，笑吟吟地看着褚起承。
    但后者的脸色从发火转凉，有点冻人。
    不对啊？郭尧记得评论不是很多夸褚起承的吗？
    他眼睛凑过去一瞟——
    清一色的‘99和玫瑰花’。
    “……”郭尧颤抖着手抢过了自己的手机，“你信我，刚开始的评论区不是这样的，肯定是浏览量太多了，然后被冲得全是人机评论了。”
    褚起承轻蔑一笑：“人机吗？我怎么觉得活人感满满？”
    郭尧闭上嘴，给始作俑者使了个眼神。
    然而始作俑者本人不觉其他，甚至还振振有词：“总体来说这个视频的效果真的很不错，刚才我看了眼邮箱，居然有四五个pr给我发消息让我打广告了。”
    果然，这一招转移话题的效果很不错。
    褚起承好奇道：“你回了吗？”
    蒲竟宣撇了下嘴：“还没，我看了眼，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给的钱很少吗？”
    “不是钱的问题，我短期内不会考虑接广告。”
    孙艺也道：“我觉得蒲哥这个想法是对的，赚流量掐烂钱观感太差了。”
    褚起承一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然后抓起筷子就开始吃饭了。
    蒲竟宣在旁边忍着笑，这位小同学是不是也太好哄了？
    转移个话题就把揍自己的事情忘了？
    “哦，对了，蒲哥，我听毛毛说你今晚要去打球赛？”郭尧问。
    褚起承一听偏头看向旁边不知死活的人。
    腿伤才好多久就开始作死了？
    “你不要命了？”
    “我就打一场，没关系的。”蒲竟宣解释道：“我太久没打球了，手痒。”
    “要不要我帮你治啊？”褚起承冷笑一声。
    蒲竟宣往旁边挪了些位置：“不用了。”

 第84章

    孙艺笑他：“我觉得你还是悠着点吧，别又脆了。”
    “放心吧，你蒲哥心里有数。”
    有个屁的数。
    不听算了，腿瘸了活该！
    褚起承懒得搭理他，吃了饭就跑了。
    “欸，褚起承，你也来了？”毛毛眼睛一亮，手里的球差点甩飞。
    “哦，刚吃完晚饭，他说出来走走消食，我就说来操场这边看看。”郭尧解释道，随后眼睛看向不远处：“欸，我蒲哥呢？”
    毛毛指了指不远处，“蒲爷在换衣服呢。”
    “行，等会儿看你们打会儿。”郭尧笑道。
    毛毛点了点头，随后问：“褚起承，我看了你和蒲爷拍的那个视频，你两挺默契啊。”
    “……”精准踩雷。
    褚起承转头就走了，在不远处的阶梯上找了个位置随便坐下了。
    “他怎么了？”毛毛不解。
    郭尧扶额：“没事，就是……心情不好，你懂的。”
    “哦！我懂了。”毛毛感慨：“希望褚起承早点好起来，前段时间我还在网上帮他骂了几个道德感极低的人呢！”
    没等郭尧回话，不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
    抬眼望去，是蒲竟宣来了。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球服，露出了手臂和小腿，完美的肌肉线条清晰流畅，属于少年人清瘦的身体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一句话就是太骚了。
    这货居然还带了一个蓝色的发带，打扮得花枝招展地给谁看呢？
    褚起承赶紧撇开眼，简直没眼看。
    “啊啊啊啊！！！蒲竟宣！”
    “我男朋友说今天他要和蒲竟宣打球，没想到是真的！”
    “我靠，还好今天没课了哈哈哈哈！”
    褚起承的耳朵没聋真是一件坏事，全听见了。
    原来是打扮给这些‘观众’看的，不过——
    这位有男朋友的女同学为什么还要对着蒲竟宣叫？
    搞不懂。
    “好帅啊！上次之后我还以为他不会来打篮球了。”
    “上次蒲同学太冤了，简直是大怨种！”
    “确实，不过还好有褚起承帮忙。”
    “说起这个，你今天刷到那个视频没有？”
    “刷到了！我天，我和我男朋友都没拍过这么腻歪的视频！我从来不磕cp的，他两真的太cp了！”
    “……”褚起承实在无语，应不应该提醒他们一下正主就坐在前面呢？
    那个视频到底哪里像什么鬼cp了？现在的人是不是致力于把每个人都配对啊？
    他和蒲竟宣的物种都不一样都能凑一起，真是怪事。
    “欸欸欸！！蒲竟宣走过来了！”
    “我靠，是我们这个方向，他要干嘛？”
    褚起承听着抬眼一看，蒲竟宣正好走到他面前，“刚才郭子说你来了我还不信呢。”
    “来看你作死啊，希望等下打完你还能走回去。”褚起承冷冷道。
    “行，多谢褚同学的祝福，既然你这么热心，能不能帮我一下？”蒲竟宣说着蹲下来，抬眼看他。
    这人想干嘛？说话就好好说，凑这么近是想死吗？
    “如果是帮你打球，请你现在圆润地滚开。”
    “不是，能不能帮我拿着这个？”蒲竟宣说着从身后掏出一个相机，“我想录下来。”
    “录这个干什么？”褚起承疑惑。
    “发视频啊，我找不到人帮我录了，不然下次视频里还发你？”
    褚起承赶紧接过相机，“勉为其难。”他实在不想看到镜头里都是自己。
    “那就谢谢你了！”蒲竟宣笑着起身，朝着球场跑了。
    刚才在褚起承身后叽叽喳喳讨论的人瞬间安静，两人互看一眼，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吃到了一个大瓜。
    谁家好朋友蹲下来还那么温柔地说话啊？！
    靠，她们磕的cp是真的！！
    褚起承看了眼镜头，确定视角没问题后眼睛才看向场上。
    这时候围着球场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从她们的兴奋阈值可以推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来看蒲竟宣的。
    真的都这么闲吗？
    不过……有一说一，蒲竟宣打篮球的确具有观赏性。
    动作利落干脆，身高优势明显，球在他的手上像是回家了。
    在他又一次投出三分之后，褚起承的耳朵快要被周围的欢呼声震聋了。
    好想走。
    但他还拿着相机。
    本来还能指望一下郭尧，但这人来了之后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完美！”蒲竟宣用手背擦了下额头的汗，“到这里吧，我下了。”
    毛毛看了看他的腿：“行。”
    蒲竟宣下场后，径直走向褚起承的位置。
    “录得怎么样了？”
    褚起承起身，直接扔给他：“自己看吧，我走了。”
    “欸欸欸，等等！”蒲竟宣拉着他的手腕。
    旁边的不少人已经朝他们看过来了，实在是显眼。
    “你又要干什么？”褚起承无语道。
    “我跟你一起走啊。”蒲竟宣拉着他往另一边走。
    这么多人看着，褚起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跟着他走。
    “你换衣服拉着我干嘛？”褚起承站在换衣间外面，想把手上蒲竟宣的东西扔了。
    “都说了我跟你一起走，你不是要去自习室吗？”蒲竟宣换衣服还不忘回。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要一起自习了？”
    蒲竟宣没回答，只是笑了下。
    你没答应现在干嘛还要老老实实地等在门外？
    真是口是心非。
    “走吧。”蒲竟宣换完衣服拉开门，却发现褚起承不见了。
    而门口站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女生。
    “蒲竟宣。”女生站在门口，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他。
    他往后面退了一步：“你是？”
    “我……想跟你说件事。”
    表情含羞带怯，不用想也知道要说什么。
    蒲竟宣跨着脸：“刚才门口的人呢？”
    “啊？褚起承吗？他说他先走了。”
    蒲竟宣冷着脸：“走了？”
    褚起承站在不远处的路口，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回头一看，“蒲竟宣？”他说着看了眼蒲竟宣的后面，没有人。
    “你不是走了吗？”蒲竟宣垂眼问。
    “我在等你啊。”
    “等我？”蒲竟宣笑了下，“等我就是一开门人就不见了，还给我留个惊喜？”
    褚起承瞥开眼：“她说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我总不好拒绝吧？”
    “上次在教室的时候，你甩下我就回家了，这次又一声不吭地把我扔下，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吗？”
    “……”这是什么逻辑？
    褚起承疑惑：“她说有事找你，我能说什么？”
    “你看不出来她为什么找我？”
    “看出来又能怎么样？我是帮你拒绝还是应该帮你答应啊？”褚起承真的不明白蒲竟宣的意思。
    “那你觉得你是应该帮我拒绝还是答应呢？”
    褚起承脱口而出：“关我什么事？你是拒绝还是答应跟我有什么关系？”
    蒲竟宣笑了声，“对，我们没什么关系。”
    没等褚起承说话，蒲竟宣就绕开他走了。
    “你不是要去自习吗？”他喊了声。
    但蒲竟宣并没有搭理他，转了个弯儿就不见了。
    这人搞什么啊？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还生气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气成这样？”杜闻西挑着眉实在不理解。
    蒲竟宣猛喝了一扎啤酒。
    两人坐在烧烤摊边儿上，吹着冷风聊天。
    杜闻西忍不住骂道：“你一通电话叫老子出来，结果现在一句话不说？他以前不认识你的时候你都不生气，现在你气什么？”
    “你说他怎么想的？”蒲竟宣声音沉闷：“总是把我往外推，就那么想把我推给别人吗？”
    “他又不知道你喜欢他，而且站在褚起承的角度，人家也确实没立场帮你赶跑表白的人啊。甚至还十分善解人意地给你们留下了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蒲竟宣抬眸：“是啊，他没错。”
    “那你在这里跟我发什么牢骚？”
    “老杜，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鬼知道啊，要不你去表个白试试？”
    蒲竟宣眼神一滞：“什么？”
    “表白啊，他要是拒绝了你就死心啊，反正你两住在一起，你还是能每天看见他，多好。”
    “……滚。”
    杜闻西嘁声：“真搞不懂你，但我是很认真说的，与其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纠结不如把问题抛给他，看他怎么解。”
    把问题抛给他？
    蒲竟宣脑子嗡嗡的，但却突然有了个主意。
    听见开门声，褚起承打开卧室的门，从房间出来，“你怎么才回来？”

 第85章

    蒲竟宣低着头不说话，进来后把包扔在沙发上，随后径直朝着卧室走。
    “你喝酒了？”褚起承察觉到了他身上微微的酒气，“你跟谁一起去喝酒了？”
    蒲竟宣一言不发，从卧室里拿着睡衣出来。
    可是褚起承站在门口挡着路。
    “让一下。”
    这人今天吃错药了？
    褚起承坚持道：“你喝了酒还是别洗澡了，容易——”
    “不是说了我们没关系吗？”蒲竟宣打断他的话，“这些话是不是有点多余？”
    “……”褚起承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给他让路。
    蒲竟宣苦涩一笑，从他身旁走了。
    莫名其妙！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褚起承回房间后抓起床上那个咧着嘴笑的哆啦a梦，“他是不是有病啊？就因为这种事情居然还摆谱了？”
    “行，谁理他谁是狗。”
    翌日。
    “刷我的卡吧。”褚起承刚要递过去，蒲竟宣已经用自己的卡刷了。
    “谢谢，不用。”
    “……”这种客气得要死的语气是想干什么？
    “不是说了在食堂吃饭用我的卡吗？”
    蒲竟宣玩儿着手机，不咸不淡：“哦，再说吧。”
    “……”行，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拿好餐后，褚起承下意识地伸手。
    “哦，抱歉，忘了给你拿了，你自己动一下吧。”蒲竟宣头都不抬，一边看手机一边吃饭。
    褚起承咬着后槽牙，起身去拿筷子了。
    回来坐下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包，他忘了带纸巾了。
    “郭子，你带纸了吗？”
    一旁战战兢兢的郭尧僵硬地摇头：“没。”
    “我带了！”孙艺从包里摸出了两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已经皱巴巴的卫生纸。
    褚起承瞟了眼，“不用了。”他宁愿戳两下米饭洗洗。
    孙艺：“……”
    吃到一半儿，褚起承翻了一下自己的课表，又看了下蒲竟宣的课表。
    他提议：“今天下午没课，给我补数分吧。”
    “我下午有事。”
    “什么事？”
    蒲竟宣直言：“跟你有关系吗？”
    “……”褚起承紧紧地捏着手里的筷子，他忍。
    “那明天呢？”
    蒲竟宣：“这几天都不行。”
    好了，他可以确定了，蒲竟宣绝对是故意的。
    行，这人挺行的。
    “我吃完了，走了。”蒲竟宣说着端起盘子就走了。
    没一会儿，褚起承也扔了筷子，“吃不下了，我也走了。”
    “……”
    “……”
    剩下两人互看一眼，发生了什么？
    今天的饭很难吃吗？
    “我昨天还看到了他两肩并肩离开球场的照片，今天这是怎么了？”孙艺问。
    郭尧更是一头雾水：“谁知道呢，昨天他两挺好的啊，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
    “你去问问？”
    郭尧反问：“你怎么不问？”
    “你跟褚起承一个班的啊。”
    “那你还和蒲哥一个班的呢。”
    孙艺啧声：“关键是这次不一样了，不是褚起承单方面地不想搭理蒲哥，是蒲哥不想搭理褚起承！”
    “依我看这次的问题有点严重。”郭尧摇头：“我们还是少掺和，别被误伤了。”
    接连好几天，褚起承都没怎么看到蒲竟宣，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说有事，晚上又很晚才回来，回来之后就洗澡回卧室了。
    简直违背常理。
    关键是——
    就因为自己没有帮他拒绝表白所以他生气成这样？
    褚起承实在不理解，此刻他呆滞地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电视机正在放死神小学生，说不定动动脑子看着看着思路就通了。
    茶几上摆放着他们买回来的一堆零食，褚起承拆了包贵得要死的饼干。
    巧克力味儿的，入口即化，甜味和苦味恰到好处。
    确实好吃，贵有贵的道理。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了开门声。
    褚起承立马坐直身体，眼见着人进来了，他问：“明天周末，你总有空了吧？”
    蒲竟宣面无表情，看了眼他：“我明后天不在家，你在食堂吃饭吧。”
    说着又要进房间了。
    褚期赶紧站起来，拦住他，“你不在家要去哪儿？”
    “你问这个干什么？”蒲竟宣一副吊儿郎当的欠揍样儿：“之前你也没这么关心我的行踪啊？还有，我们没什么关系，你问太多了是不是有点越界？”
    听他讲完，褚起承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但是他现在的确气血翻涌。
    蒲竟宣这玩意儿居然这么记仇？就因为这么一点破事？
    反正他没错，他绝对不可能主动哄人的。
    行，冷战是吧。
    奉陪到底。
    “怎么能让一个生气的人不要继续作死？”褚起承冷着一张脸坐在学生会执勤办公室里。
    而办公室里面的其他人听完他这话，没人敢出声。
    于是小小的空间里鸦雀无声，酝酿着波涛汹涌。
    褚起承啧了声，“我走了。”
    “欸欸欸，别走啊！”郭尧拉着他，“不是说你有问题问我们的吗？”
    “我问了，你们答了吗？”褚起承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圈。
    赵叙咳嗽了下，“主要是我没太懂你这个问题，老夏，你来。”
    “我？”夏一茗指了指自己，然后干笑一声，“虽然我比你们是大一两岁，但是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是在谈恋爱吗？谈恋爱的人不都是今天你生气明天我生气？你没经验？”孙艺疑惑。
    夏一茗：“你觉得薛亦河敢在我面前生气？”
    “那倒是。”
    “我还是走吧。”褚起承觉得自己来这儿一趟纯属多余，浪费时间不说还要被内涵一下。
    “那个，褚起承，先别走。你总得先告诉我们你惹谁生气了啊，不同的对象有不同的解决办法。”夏一茗说。
    褚起承停住步伐：“严格来说是……朋友。”
    “朋友？”郭尧疑惑：“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他是绝对不可能把蒲竟宣这三个字说出来的，不然就太没面子了。
    “你给你朋友买点礼物然后说点儿好听的话不就完了？”赵叙说。
    “礼物？”褚起承想了想，“什么礼物？”
    “这还不简单？”夏一茗突然就来了精神，“男生的话买点儿什么游戏装备皮肤，或者鼠标键盘，再或者他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之类的，总之投其所好就完了！”
    “……”好复杂，但也算一个解决办法。
    “好听的话是什么？”
    夏一茗皱起眉：“夸人会吗？”
    “……真的要夸吗？”
    “重点不在夸，重点在……”夏一茗顿了顿，继续说：“哄。”
    “啊？？？”褚起承听见这个字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了，要他哄蒲竟宣？
    开玩笑吧！？
    “就是这样，不然你买礼物也没用，礼物只是附加价值。”夏一茗振振有词。
    听她说完，“哦，知道了，谢谢啊。”褚起承说完打开门走了。
    晌久。
    郭尧问：“你们说他真的会去哄蒲哥吗？”
    “会。”夏一茗斩钉截铁。
    孙艺：“为什么？”
    夏一茗神秘一笑：“女人的第六感。”
    “最近蒲竟宣跟吃了速冻丸似的，说话硬邦邦的，再这样下去反正我是受不了了，求他两赶紧和好吧。”赵叙叹气。
    “这两人到底怎么了？”夏一茗坐在办公室的主位玩儿手机：“你们在群里说那天晚上打完篮球后两人就冷战了，还是蒲竟宣单方面的？我一开始不信，但是刚才我信了。”
    郭尧打了个哈欠：“不知道啊，希望褚起承能把他哄好吧。”
    哄蒲竟宣？
    单是听着就很荒谬。
    褚起承都无法想象那个诡异的画面。
    “帅哥，你好，请问需要买什么？”导购热心地上前。
    “……随便看看。”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出了校门，然后还坐地铁到了购物中心，甚至现在还走进了这家可爱的玩偶店。
    “好的，有需要随时叫我”
    褚起承：“嗯。”
    他一进商场眼睛就被这家店里那只跟他差不多大的哆啦a梦的玩偶吸引了。
    和蒲竟宣长得一模一样。
    一样的傻。
    一分钟后，他一个人扛着硕大无比的玩偶出了商场。
    一路上十分瞩目，路过的儿童没有不对他行注目礼的。
    太丢脸了。
    他决定了，要是把这个玩偶送给蒲竟宣这个作精后还继续莫名其妙地说话，自己就可以使用武力了。
    刚从商场出来没几步，他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86章

    定睛一看。
    那不是蒲竟宣吗？
    他记得蒲竟宣说周末不在家，他还以为这人要回家，结果跑这儿来了？
    他家又不在北京，大周末地在外面晃什么？
    接着，他看见蒲竟宣过了马路，然后进了对面那家五星级的酒店。
    褚起承呼吸一滞，手有些颤抖。
    这人去酒店干什么？
    靠。
    第60章
    “抱歉先生, 这是客人的隐私，我们不能透露的。”前台小姐姐面露难色，她看着面前白白净净的小帅哥, 再看他抱着的那个巨大的娃娃, 实在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褚起承跨着脸, 严肃道：“那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和别人一起来的？”
    “这个……我们也不能透露呢。”前台抱歉道：“要不您直接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这不废话吗？
    他要是打电话过去，蒲竟宣肯定不会接。
    好烦, 蒲竟宣不会真的要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头脑正在风暴中, 前台忽然指了指不远处的电梯：“先生，您要找的那位先生好像出来了, 你可以——”
    没等她说完，褚起承就飞速地跑远了。
    他喘着气坐在了酒店餐厅的某个角落，用玩偶挡着自己。
    紧接着, 他看见蒲竟宣也过来了, 只有他一个人。
    “先生？请问要点餐吗？”服务员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递给他一本菜单。
    褚起承赶紧接过菜单，然后小声道：“马上。”
    他看了眼不远处, 蒲竟宣就坐在他的右前方，背对着他点单。
    应该没有被发现。
    来都来了, 就在这儿吃个晚饭好了。
    他松开了玩偶, 然后翻开菜单。
    然后他的表情逐渐凝固。
    他从前面五位数的菜品一直翻到了最后一页的三位数，为什么一盘看着毫无食欲的破沙拉都要198？
    疯了吧？
    同理可得，蒲竟宣更不可能就单纯来这儿吃个饭。
    “先生？您选好了吗？”服务员贴心地介绍：“如果这份菜单没有喜欢的, 要不试试这本？”
    她说着又从手里递过去一份。
    褚起承皱着眉接过来，然后翻开。
    虽然也很贵，但是和刚才那本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一杯莫吉托，再来一个这个牛排, 谢谢。”褚起承把菜单一关，然后注视着蒲竟宣那边。
    服务员整理了一下桌面，“好的，请稍等。”
    蒲竟宣点完单后一直低着头看手机，没一会儿，他突然把手机关了，站起身来。
    褚起承心头一紧，看来那个人是来了。
    接着，只见蒲竟宣走了过去，停在了迎面而来的一个……
    嗯？
    一个中年男人？
    两人似乎是寒暄了下，然后坐到了刚才的位置上。
    “先生，您的莫吉托。”服务员适时地挡住了褚起承的视线。
    “哦，好的。”褚起承忽然想道：“这里面没有葡萄吧？”
    “没有，只有金桔、柠檬和薄荷。”
    “好，谢谢。”褚起承点了点头，然后咬住吸管喝了几口，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蒲竟宣跑这儿来和一个中年男人见面。
    这个男人全身上下西装领带亮皮鞋，一看就很贵。
    蒲竟宣还说这两天不在家里，那就是住酒店？
    为什么要住酒店？
    褚起承觉得没劲，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要跟过来，太蠢了。
    没一会儿他的餐也上来了，索性懒得管了，吃饭要紧，吃饭就赶紧跑路吧。
    要是被发现了那就太丢人了。
    没一会儿，褚起承看见那个中年男人起身了，蒲竟宣也跟着站起来，两人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
    吃这么快？
    褚起承简直郁闷，闷头喝了几口酸涩的气泡水。
    他正喝着，面前突然拢下一片阴影。
    一抬头。
    面前的人毫不客气地坐下了，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打量着他。
    饶有兴趣地问：“挺巧啊，褚同学？”
    褚起承当场石化，请问这杯水里是加了酒吗？不然他为什么出现了幻觉？
    “……你不是走了吗？”
    蒲竟宣勾了勾唇：“哦？你怎么知道我走了？”
    操。
    蒲竟宣欣赏着他尴尬的神情，随后故作疑惑：“你不会是在跟踪我吧？请问你想干什么？”
    靠，好想把他暴打一顿，只要蒲竟宣失忆了，他就不会尴尬了。
    他心一横：“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才出门的时候前台跟我说有个拿着哆啦a梦的帅哥要找我啊，你找我什么事？你为了补课这么拼啊？”蒲竟宣似笑非笑。
    褚起承看着他这副小人得志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扯了扯嘴角：“我看某人大晚上地跑到酒店来，还以为他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作为当代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来逮你的啊。”
    “逮我？那么多违法犯罪的人你就逮我？”蒲竟宣缓缓靠近他：“这位好同学，请问我们什么关系啊？”
    “……”操。
    蒲竟宣绝对、一定以及肯定是故意惹怒他的！
    “你闹够了没有？不就因为那么一件小事吗？你至于这几天说话都阴阳怪气的吗？我还专门来给你买礼物，我就不该出门！”褚起承说完后凶狠地盯着面前不知死活的人。
    而被骂的人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
    “哦？所以这就是给我买的礼物吗？”蒲竟宣指了指对面那个咧着嘴笑得十分灿烂的哆啦a梦。
    “现在不是了。”褚起承凶巴巴地。
    蒲竟宣抿着笑：“所以你觉得我来酒店是和别人开房的？”
    “……”好直白，他不知道怎么接了。
    只听蒲竟宣继续说：“怎么可能，而且你刚才不都看见了吗？”
    “看见了，那人谁啊？”褚起承下意识地问。
    蒲竟宣轻飘飘地回：“我爸啊。”
    “……”褚起承傻了，他爸？
    可如果那个人是他爸，两个人干嘛在这个地方见面？
    “哦，顺便说一下，我爸妈早就离婚了，我一直跟着我妈的，所以一年也见不了他几次。”蒲竟宣淡淡道。
    “对不起。”褚起承突然觉得自己好没道理。
    “没关系，我跟他也没什么感情，和陌生人差不多吧。”
    褚起承：“他对你不好吗？”
    “没有不好，但也就那样。我于他而言就是工具属性，把我当投资看的。”
    “……啊？”
    “他一直都想让我毕业后去帮他，但是这么多年我妈从没跟他要过我的抚养费，所以我根本不可能去帮他。”
    原来如此。
    那他爸爸看着那么有钱可蒲竟宣还要自己赚钱养自己就解释得通了。
    “而且他跟我妈离婚之后就再婚了，离婚了几年他那个小儿子就几岁了。”蒲竟宣哂笑道：“所以他其实早就出轨了，今天我能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好好说话，都是因为我妈要求的。”
    褚起承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种有钱人家的豪门恩怨他只在电视上看见过。
    而现在那个电视里被抛弃的可怜小男孩就坐在自己面前。
    蒲竟宣好可怜啊。
    “给你。”褚起承把旁边的玩偶捞起，塞到了蒲竟宣的怀里，“别难过了，你现在过得挺好的，而且以你的本事以后肯定混得好。”
    蒲竟宣低着头笑：“对我这么有信心啊？行吧，礼物我就收下了。”
    “那你今天还回去吗？”
    “回啊。”
    “你不是说周末不回家？”
    “我才不想跟那个人待在一起呢，刚才我就拒绝了。”
    “哦。”
    褚起承正准备起身买单，服务员正好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餐食袋，“先生，您打包的蛋糕。”
    “嗯？我没点啊。”
    “我让打包的。”蒲竟宣说，“不占便宜白不占，他那么有钱就让他买单呗。”
    褚起承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转头对服务员说：“我买单。”
    “买过了。”蒲竟宣抱着那个玩偶站起来，“你拿着蛋糕啊。”
    “……”
    出了酒店，他疑惑道：“你爸给我买的单？”
    “这家酒店他有参股，买个单怎么了？我没敲他一顿大的就不错了。”蒲竟宣说。
    参股……真是有钱。
    看来蒲竟宣以前真是个实打实的大少爷。
    褚起承想了一路，蒲竟宣平时每天都笑嘻嘻的，没看出来家里的关系居然这么乱？
    下了地铁，走在回家路上。
    他喊道：“蒲竟宣。”
    “嗯？”
    “以后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蒲竟宣疑惑地停下脚，“什么意思？”
    “你不是问我们什么关系吗？我觉得你应该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算是回答了吧？”褚起承抬眸。

 第87章

    蒲竟宣将那个玩偶抱在身前，垂眸：“很好很好的朋友？和郭子他们一样的朋友吗？”
    “不是，这种程度的朋友暂时只有你一个。”
    对方诚挚的目光刺得蒲竟宣的心脏一阵停滞，他喉结上下一滚，往前一步靠近对方，“如果是这种朋友，那你帮我保守一个秘密怎么样？”
    褚起承微微蹙眉，“秘密？”
    “嗯。”蒲竟宣慢慢低头，隔着玩偶与他对视：“你知道为什么你不拦着女生给我表白，我会很生气吗？”
    不是你发神经吗？褚起承下意识地就想这么说，但是他还是委婉道：“因为你觉得很麻烦？”
    “不是。”蒲竟宣立即否认，微微一下：“是因为我喜欢的是男生。”
    ！！！！！！！
    ？？？？？
    褚起承的瞳孔瞬间皱缩，蒲竟宣在说什么？
    他说他……喜欢男生？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也就是说蒲竟宣被那么多女生追求表白都拒绝的原因是他根本不喜欢女生，而是他喜欢男生？！
    蒲竟宣喜欢男生？
    操。
    他的脑袋瞬间宕机，脑瓜子嗡嗡的。
    他不是对一个人喜欢同性感到震惊，这事儿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可是这个人居然是蒲竟宣？！
    他之前没看出来啊？
    平时那么没心没肺，在球场上骚得一笔。
    所以被污蔑抢别人女朋友的时候也是一声不吭，也不怕自己找不到对象了的原因是他本来就不喜欢女生？
    见他呆愣的模样，蒲竟宣无奈一笑：“怎么？很震惊？还是……觉得应该离我远点？”
    “为什么要离你远点？”褚起承不解：“喜欢男生怎么了？”
    蒲竟宣一怔：“那之前有男生给你表白，你……”
    “我说很恶心？”褚起承回忆了下，严肃道：“他们本来就很恶心啊，他们的喜欢是那种塞房卡的喜欢，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蒲竟宣愣在原地，一双微颤的眼睛眨了眨，盯着褚起承一动不动。
    内心排山倒海般地翻涌，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他理解错了。褚起承并不是厌恶同性之间的喜欢，所以他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他紧握着玩偶的手松了些。
    褚起承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不相信，“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又有什么关系？我说了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了，你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一个最大的秘密说要帮自己保守秘密？
    蒲竟宣不禁弯唇一笑，一双星星眼在路灯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好啊。”
    洗完澡后，蒲竟宣抱着玩偶回了卧室，然后十分郑重地放在了自己的床头。
    正要躺下，褚起承敲了敲门：“喂，还没睡吧？”
    “没。”蒲竟宣刚迈出一步，小腿忽地有些隐隐作痛。但他还是忍着痛走过去开了门。
    “什么事？”
    褚起承抬手将几张a4纸递了过去，“这是上次你给我的题目，我都做完了。”
    “哦，好，我明天看。”蒲竟宣接过，转身的时候小腿再次撕裂般地疼痛，“嘶~”
    他只能一蹦一蹦地进屋，手刚放在门上要关，突然一股力量又拉了回去。
    “你怎么了？”褚起承皱着眉头看着他左腿，往下看去，脚踝处有一处很明显的红，像是渗血了。
    “没什么，就是上次打球没注意，过两天就好了。”蒲竟宣笑着说，“不早了，你快去睡——”
    “好个屁。”褚起承冷着脸，横眉竖眼地看他：“都让你这个瘸子腿没好就不要去作死，非得去打那个破球干什么？当时在球场上像个没事人一样骚得一笔显着你了？现在知道痛了？怎么在球场上的时候不痛？”
    蒲竟宣被这一通劈里啪啦的质问打得毫无回嘴之力，大脑不经思考地脱口而出：“我打球之前吃止痛药了啊。”
    “……”褚起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翻了个白眼，“蒲竟宣，你是不是有病？吃止痛药去打球？你嫌自己命长啊？”
    “我就是觉得——”
    “闭嘴，给我滚出来。坐沙发上等着。”褚起承甩下这句话转身就回他自己房间了。
    蒲竟宣只好乖乖地听从命令，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等待发落。
    但是褚起承让自己坐在这里干嘛？
    没一会儿，褚起承就从卧室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箱子。
    “这什么？”蒲竟宣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褚起承把箱子放在桌上，随后打开，在里面翻了翻。
    “哇，这么多药？”蒲竟宣看着箱子里不是瓶瓶罐罐就是棉签药盒，属实被震惊到了。
    褚起承取了一袋新的棉签还有一瓶棕色的药瓶出来，他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在了瓶盖里，然后用棉签蘸了蘸。
    “腿。”他拍了怕蒲竟宣的大腿，示意他摆好。
    “……哦，好。”蒲竟宣抬起自己的左脚，放在了茶几上。
    屋子里没有小板凳，褚起承索性直接跪在了地上。
    “欸，地上凉，我自己来吧。”蒲竟宣说着就要抢过棉签。
    “拿开你的手。”褚起承瞪了他一眼。
    后者立马坐直了身体。
    褚起承按着他的脚踝，然后给他上药。
    药物冰冰凉凉的，在皮肤上摩擦的时候逐渐变得温热，蒲竟宣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他展开双臂靠着沙发，垂眸看着褚起承给自己擦药。
    这几天他的确是故意晾着褚起承，可他也是真的生气。下午郭子给自己发消息说褚起承要来哄他，他只当是郭子恶作剧。
    可没想到褚起承还真的给自己买了礼物，还闹出了这么一桩误会。
    他本来狠下心决定跟褚起承坦白，可对方不但不避反而靠得更近了……
    “啧，这玩意儿不好使。”褚起承说着将棉签扔进了垃圾桶，然后站了起来，“你等着，别动。”
    蒲竟宣看着他的背影，笑着“哦”了声。
    所以如果是这样，褚起承也不是那么直，只是不开窍而已。
    浴室的灯‘啪’地被关了，褚起承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刚打湿拧干的毛巾。
    折得方方正正的。
    “我不知道有没有用，试试吧。”褚起承说着用刚刚冲热的手掌心覆了上去。
    蒲竟宣腿上的肌肉倏地一紧，腿往后缩了缩。
    “你干什么？”褚起承按住他的腿，掌心在脚踝的位置轻轻地揉，“这样起效快，再动把你脚剁了。”
    蒲竟宣不禁笑道：“好啊。”
    “你是不是傻子？”褚起承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他：“能干出这种蠢事的人我头一回见。”
    “我这不是憋死了吗？”蒲竟宣叹气：“就想出出汗，再不运动我这身上的肌肉不保啊~”
    “要那肌肉有屁用，给谁看啊？”
    “嗯……”蒲竟宣嗯了半天，最后说：“给你看啊~”
    “滚！”褚起承加重了手里的力道，蒲竟宣疼得叫了两声。
    “好了好了，我就开个玩笑嘛！”他嬉笑着，随后转了个话题：“你这个箱子是百宝箱啊？怎么什么都有？”
    褚起承收回眼神，声音低缓：“我从家里带过来的，原来是我妈放在家里备用的。”
    蒲竟宣眼神闪烁了下，坐得端正了些，“哦，阿姨不愧是医生，你小时候生病肯定都不怎么去医院吧？”
    “才不是。”褚起承说着笑了下，“我小时候三天两头地生病，我算是在医院长大的。”
    “你现在身体这么好，看来阿姨养得不错。”
    “嗯，我妈的确操了不少心，我原来还跟她说以后我也要当医生，将来她老了我好照顾她。”褚起承说着稍顿，“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蒲竟宣试图安慰他：“但你也学了不少啊，还会治腿疼，很厉害。”
    “嘁，你不用说这种话来安慰我，我没想跟你诉苦，只是随口一说。”褚起承语气硬邦邦地。
    “我没安慰你啊，你这么一揉我的脚现在都没什么感觉了。”
    “是吗？”褚起承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地站起来，将旁边的毛巾扔在了他的脚上，“既然这样，等毛巾不热了你就可以滚回去睡了。”
    蒲竟宣一愣，“欸——”
    “我回房间了啊。”褚起承抱着药箱就走了。
    蒲竟宣被晾在客厅，倒也没动。他觉得这个褚起承同学不但是没开窍，甚至还不太懂分寸。
    自己刚说了喜欢男生，就毫无防备地给自己揉脚，还跪在地上。
    医者是仁心，可褚起承又不是医生。
    看来是真的不懂啊，也难怪打篮球的那帮家伙说想把他弄哭。
    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做一些总是会让人想歪的亲近事，挠得人心痒痒的然后事了拂衣去、徒留身后人原地抓狂。
    太坏了。

 第88章

    得治。
    “治好了也得流口水。”孙艺扬言道。
    郭尧噗地一声大笑：“你这话说得也太精准了哈哈哈哈！”
    “谁在流口水？”蒲竟宣正从教室门外进来。
    隔天一大早，他们找了间空教室，准备晚上的活动，一堆工作人员围在一起聊天。
    “哟，蒲爷？来来来。”夏一茗招呼道：“我们在说这次活动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要办这个歌会，一没毕业二没节日，尽折腾我们了。”
    蒲竟宣没个正形地走路，“不是说为了激起大家的青春活力嘛，说什么我们成天太死板了，走在路上都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似的？”
    “呵呵，再过阵子就要期末考了，大家为了绩点不得拼死拼活？”赵叙叹气：“他们要活力，我们更想要命啊！”
    “你今天这么神采奕奕的，倒像是个吸干别人精气的妖精啊？”郭尧笑他：“你不是换人设了吗？褚起承把你哄好了？”
    “哟~”夏一茗忽地阴阳怪气道：“你这么好哄啊，蒲爷？”
    “滚滚滚！”蒲竟宣气笑了，“你们就指着褚起承不知道吧，还不赶紧准备晚上的活动，就只剩几个小时了？”
    赵叙想着也是，眼下的工作更要紧，笑话蒲竟宣有的是时间。
    于是一转身，朝着不远处凑在一起说闲话的干事喊道：“大家可以开始准备了，我们先……”
    褚起承给孟斯远补完课后收到了郭子邀请他去看歌会的消息。
    前段时间他就看到了操场上摆放的海报还有校媒铺天盖地的宣传，但他对这些活动向来不感兴趣。
    刚想要回个‘算了’——
    【郭子：来看蒲哥撩妹啊~】
    “……”撩妹？
    呵呵。
    蒲竟宣不喜欢女生，撩了也没用，这叫抛媚眼给瞎子看。
    不对，虽然是这么说，但是……
    万一有女生喜欢他那不是灾难现场吗？
    晚上七点，草坪上聚满了学生，围坐在中央的是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小舞台，音响设备凑在一起和歌手路演现场差不多了。
    倒是挺热闹，褚起承想。
    他站在人群外围，这时候正在台上表演的是学校里学生组的一支乐队。
    主唱坐在最前面，手里还拨着吉他。
    褚起承越靠越近，却发现坐在上面的人越发熟悉。
    “林荫的街承着夏季的风，蒲扇摇曳着燥热的夜……”
    是蒲竟宣。
    这人依旧戴着那顶黑色的鸭舌帽，两旁的灯光打过来只能看到他的下巴。纤长的手指在弦上来回扫着，嗓音温柔，属于少年人干净的音调衬得廉价的音响都贵了好几个档次。
    褚起承停下脚步，他抬眼过去正对着蒲竟宣。虽然中间隔了不少人，可是他觉得这个距离足够安全。
    忽地，蒲竟宣忽然抬起头来，将帽檐往上一抬。
    “一路迷茫寻求那未知的答案，少年却不与时间争先。”
    “荒废青春，沉醉梦里，醒后忆起从前。”
    ……
    下面的欢呼声一阵阵的，扰得褚起承的耳朵有些聒噪。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走远些的时候，台上那双眼睛忽然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交汇，似万千光年前遗留下的那颗小行星倏地砸了过来，让他动弹不得。
    蒲竟宣弯唇一笑，低声唱着：“心动掠过荒野，余烬复燃，耳畔的风知道心跳的答案。”
    耳边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大脑似耳鸣般嗡嗡地。
    褚起承的心跳忽地骤停，一阵风掠过他的额发撩拨着情绪。
    此时蒲竟宣将目光收了回去，轻轻拨动了一下和弦，一曲完毕。
    而褚起承也终于回过神来，心跳却不受控制地突突跳得厉害。
    怎么回事？
    他是心脏病犯了吗？
    他将右手抚在左胸口处，‘咚咚咚’的声音震得胸口不断起伏。
    一定是他距离音响太近了，全身上下的器官也被调动得一震一震的。
    还是离远些吧。
    “唔唔唔唔~”一阵起哄声突然从前面传来。
    只见蒲竟宣拿着吉他下台后，一个拿着一捧鲜花的女生被人簇拥着上前。
    “这么大的风穿裙子，看来蒲爷逃不过了~”夏一茗站在不远处笑。
    孙艺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这个女生不是法学院那个漂亮学妹吗？我记得今年军训跳舞的视频在网上还挺火的，什么时候也喜欢蒲哥了？”
    “就蒲哥那个见人三分笑，浑身骚操作的做派，说不定什么时候交流过？不过他这人偏偏记性不好，估计早忘了她是谁了，哎……”郭尧感叹：“我看这么多人他怎么收场？”
    “当面拒绝会很难堪，但是他不拒绝——”夏一茗想了想，“不对啊，他不是有女朋友吗？”
    赵叙也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都说了那个女朋友没影的事，你就是疑心太重。”
    这时候，蒲竟宣被人围着也根本没办法逃了。他试图回头给后面那群狐朋狗友一个信号，却发现这几个人聊得还挺开心？
    靠。
    可以绝交了。
    女生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将那捧开得热烈的白色洋桔梗推到蒲竟宣面前。
    “蒲师兄，送你，你刚才唱得很好听。”
    女孩的眼神很真挚，酝酿着令人无法拒绝的期待。
    蒲竟宣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褚起承就在附近，本来下台就是跑去找他的，没想到这时候却不见了，也不知道看没看到。
    “抱歉，我不收花，没这习惯。”他礼貌道。
    女生有些失落，但还是坚持：“我还有一些话要对你说，其实我——”
    “蒲竟宣。”一道不高不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此时人群攒动中走来一个身形颀长的男生，他慢慢地靠近蒲竟宣，随后站在他身旁。
    褚起承？
    蒲竟宣忽地愣在原地，他这个时候来想做什么？
    就在众人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褚起承指了指手上的手机：“你对象找不到你找我这儿来了，你在磨蹭什么？”
    第61章
    现场一阵唏嘘。
    蒲竟宣有女朋友？
    什么时候的事情？
    要是蒲竟宣谈恋爱了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女孩儿收回了花, 惊愕道：“你有对象了？”
    被质问的当事人眉心突突地跳，他也想问他什么时候有对象了？
    褚起承伸手从身后戳了一下他的腰，示意他赶紧的。
    “……哦, 呃, 是, 我有对象了。”蒲竟宣磕磕巴巴道。
    女生叹了口气，“好吧, 是我没做好调研, 这花就不给你了。”说完，她把花塞给了旁边那个乐队的鼓手, 然后拉着朋友离开了。
    “歌会继续！大家都别围着啊，等会儿还有抽奖活动！”赵叙赶紧走流程，生怕徒生事端。
    这段小插曲一过, 蒲竟宣终于能呼吸点新鲜空气了。被那么多人围着的感觉压迫感乘十倍地来。
    加上刚才唱了几首歌, 嗓子都干了，他不禁咳嗽了两声。
    “水。”褚起承从包里摸出一瓶水递给他。
    “哟，谢谢啊。”蒲竟宣接过, 打开瓶盖灌了两口。
    褚起承嘁声：“让你骚吧？”
    蒲竟宣差点没把水喷出来，他实在好奇：“请问我什么时候有对象了？”
    “很抱歉撒了这个慌, 本来我的确不想这么说的, 但是我想了很多办法，最后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永绝后患。”褚起承冷静分析道：“既然你只告诉了我这个秘密，那么我有义务帮你脱身。可是谁叫你长得那么渣男, 到处惹桃花？没了这次还有下次，我只能出此下策啊。”
    “那么请问……”蒲竟宣凝眸看他，若有所思：“你把我的清白毁了，我之后还怎么找对象？”
    褚起承愣了下。
    见他这副模样, 蒲竟宣抿着笑，故作伤感：“哎，本来我们小众取向者谈恋爱就不容易，这下好了，我估计这个消息已经传到论坛了，现在全校都知道我有个秘密对象，谁还敢跟我谈恋爱？”
    “……”他的确忘了这茬，褚起承脑内神经迅速运动，“这有什么难的？你碰见喜欢的人我跟他解释就是了，他信不过你还信不过我吗？”
    蒲竟宣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褚起承，像是要把他活拆了。
    “有话就说！”褚起承受不了他这副要死不活的姿态。
    “我没什么要说的啊，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你一看就很值得信任，只不过……”
    “什么？”
    蒲竟宣的眼神缓缓移向不远处恶狠狠地盯着他的几人，“跟他们怎么解释？”
    “老夏！你的第六感真的牛逼。”郭尧终于缓过神来。
    孙艺疑惑：“可是他平时都在学校，哪里有女朋友了？”
    夏一茗翻了个白眼：“动动脑子，不在学校那就是在家里啊，蒲爷，金屋藏娇啊？”她说着走了过去。

 第89章

    赵叙安排好流程后也赶紧冲过来吃瓜了，“蒲竟宣！你居然瞒着我们谈恋爱！还是不是朋友了？！”
    “抱歉啊。”蒲竟宣毫无反抗的意思，并且决定将计就计，张口就来：“主要是我家里那位性格腼腆，暂时不想公开，说等感情稳定了再来见大家，没想到还是没能瞒过你们。”
    这人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编出这么一通毫无逻辑全是漏洞的瞎话来的？
    简直见鬼。
    褚起承原想的是这种谎言没必要瞒着郭子他们，老实说这就是解围的话也没关系。但是蒲竟宣这么一添油加醋，本来夏一茗就怀疑他知道点什么，要是自己再说这是谎话鬼才信。
    怎么把她给忘了？
    啧。
    夏一茗突然调转枪头：“褚起承，你不是从来不和蒲竟宣站一头的吗？怎么会帮他瞒我们？我就知道上次你是在说假话。”
    褚起承：“……”
    蒲竟宣见缝插针：“哎呀，怪他做什么？都是我让他瞒着的，这件事情是我的错，过两天请你们吃饭怎么样？”
    “切，一顿饭就想打发了？”夏一茗意味深长地一笑：“不过请吃饭是肯定的，我还有事，等我有空了再来问你。”
    蒲竟宣无奈叹了口气，他把吉他扔给旁边的孙艺，“帮我把这个还给他们乐队的，我也撤了。”
    孙艺：“欸——”没等他欸出个什么来，人已经跑了。
    甚至还拉着旁边死人脸的褚起承。
    郭尧缓缓道：“我孙，这个猜想越来越可怕了……”
    “我希望是我想错了。”孙艺看着消失的两个背影淡淡道：“应该是我们腐眼看人基吧？是吧是吧？”
    “你问我？”郭尧打了个颤：“我们还是再观察观察吧……”
    “放手。”褚起承已经被他拉到了不远处的一条小道上。
    蒲竟宣赶紧松手，“你不是说今天要给孟斯远补课，不来了吗？”
    “郭子非要我来。”褚起承整理了下被扯皱的衣袖，冷冷一笑：“说让我看你撩妹，果然啊，一出大戏，是吧？蒲哥？”
    既是周末，学生不在草坪上看歌会就是待在图书馆或者出校玩儿了，天幕一拉上，衬得本就孤寂的小道越发寂静。
    褚起承那句尾调上扬、清晰刺耳的‘蒲哥’在风里打着转儿地勾引着蒲竟宣。
    “嗯，你说得没错，是在撩。”
    听完，褚起承嘴角一僵，一把推开他往前走。
    “诶诶，你又怎么了？”蒲竟宣赶紧追上去，“我顺着你的话说还不对了？”
    太安静了，周围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耳边全是蒲竟宣的喊叫声，褚起承干脆捂住了耳朵。
    但蒲竟宣仍旧不依不饶：“你说说你，我之前反着说你不高兴，现在我顺着你说你还不高兴，你到底要怎么样？”
    忍不了了。
    褚起承停住步伐，一把扯住蒲竟宣的衣领，把他按在了旁边的银杏树上。
    “嘲讽你两句，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我刚才就不该帮你，我看你怎么收场！”
    面对褚起承早就养成的一推就倒的身体懒趴趴地靠着树，全然不顾自己的命攥在别人手里，甚至还十分有兴致地欣赏起眼前这副气急败坏的小脸。
    蒲竟宣勾了勾唇，好脾气地抬手轻轻拍了拍那只使劲的手，“好了好了，逗你的，刚才的事情真的多亏有你。”
    一拳打在棉花上，蒲竟宣要是直接跟他打一架还好，这么低眉顺眼的，他要是再下手就太不合适了。
    好气。
    褚起承觉得今天就不该来，脑子抽了。
    他松开手，“离我远点，我需要安静。”
    “哦，好啊。”蒲竟宣懒洋洋地扯了扯领口，抬脚跟了上去。
    三秒后。
    “你觉得我刚才唱得怎么样？”
    “……”褚起承真的很想把他脑子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他上辈子是个哔哔机吗？一会儿的时间都安静不下来？
    啧，真的好烦。
    “现在你可以立刻转身回去。”
    蒲竟宣疑惑：“什么？”
    “那么多观众你不问，问我干嘛？”
    “因为你诚实啊，你自己说的哦？”
    “……”褚起承真的累了，随口道：“将就，比你现在讲废话好听。”
    能让这个时候的褚起承说出‘将就’二字，蒲竟宣又忍不住开始翘尾巴了，“哦，这样啊，我当时在台上看见你了，我看你没什么表情，还以为你是听入迷——唔……”
    褚起承一只手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巴，眼神凌厉，语气冰凉：“你再敢多说一个字，今天晚上别想进门了。”说着他另一只手直接摸进了蒲竟宣的衣服兜，拿出了钥匙。
    他松开手，蒲竟宣刚想要说什么，只见他将晃了晃钥匙，“一个字都不行，我说到做到。当然，这个天儿在外面睡一晚死不了人的。”
    蒲竟宣立刻噤声。
    褚起承将钥匙收好揣进了自己的兜里，扬长而去。
    身后的人无奈地仰天叹气。
    得，现在还没追到人呢就要被关在门外了，要是追到了可怎么办啊？
    就逗一逗都不行，脸皮也太薄了，万一以后要做点什么没羞没臊的事情，那岂不是……
    等等，他还没追到呢。
    而且以褚起承现在的认知，他两还是共享秘密的纯洁好哥们，现在还想得太远了。
    等他回过神来，褚起承的影儿都不见了。
    刚要追上去，一通电话拦住了去路。
    “喂，妈。”他一边慢慢地走一边打电话。
    谭乔在那头说了大概一分钟，蒲竟宣的眉头越皱越紧。
    晌久，他才开口：“我知道你的意思，人我也见了，但是情分也就到这儿了。我跟他说以后就算是他死了葬礼我都不会去参加，所以以后也别怪我对他使手段。这是他欠我的，也是欠你的。你想着我别活得那么累所以说算了，但是哪来那么多好事？”
    “好了，你应该要出发去工作了吧？”他说着眉头舒展：“我也得快点回去了，不然褚起承把我关门外边儿了。”
    到家门口，他看见门把手上挂着一串钥匙。
    还真是心软。
    开了门，刚进去就看见褚起承从浴室出来。但他对蒲竟宣的存在视若无睹，转眼就回房间关上了门。
    不想搭理？
    蒲竟宣看了眼不远处茶几上的几张纸，低头一笑。
    不想搭理也得搭理。
    半小时后，他洗漱完穿着睡衣敲了敲对面的门，“褚起承，开个门。”
    应该是被吵得不耐烦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声音：“要犯病就滚出去找杜闻西，我没空跟你说话。”
    “有事情找你，你拿给我的数分题错了几道，我想着今天还早，要不——”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拉开了。
    褚起承冷着脸看他，“哪几道？”
    蒲竟宣竭力忍住自己想要搞事的念头，将手里的纸张递过去：“在你房间做还是去书房做？”
    “……”怎么这个人说话总有一种不正经的味道？
    褚起承推了推他，“客厅。”
    蒲竟宣讲题的时候倒是很严肃，约莫半小时后才讲完，但一句废话都没有。
    “嗯，懂了。”褚起承扯出一张新的草稿纸，直接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埋着头在茶几上重新算了起来。
    蒲竟宣也没多说什么，在旁边安静地搞事情。
    他把自己刚剪辑完的视频发了出去，没等他再看一遍，杜闻西突然发消息给他。
    【杜闻西：[截图]】
    【杜闻西：你有女朋友？？？什么东西？】
    他点进去一看，是郭子那个碎嘴，这两人什么时候加了联系方式？
    【p：褚起承帮我解围呢，你不理会就是了。】
    【杜闻西：褚起承？怎么越来越复杂了？你讲清楚。】
    蒲竟宣看了眼地上认真纠错的小同学，慢慢打字。
    【p：我跟他说我喜欢男生，他说要帮我保守秘密啊。】
    【杜闻西：！！！！！？？？？】
    【p：反正就是我之前想错了，见面再细聊吧，没空跟你说话。】
    【p：对了，我刚发了个视频，这么闲的话去给我点个赞，跪安。】
    【杜闻西：[微笑]】
    视频刚发出去没几分钟，评论就上百了。闲来无事，他挑了些顺眼的回了。
    也没多少，几十条而已。
    正回复得开心呢，褚起承已经放下了笔，“看看？”
    “哦，好。”他笑着收好手机，放在旁边。
    褚起承见他神情诡异：“你干什么笑得这么不怀好意？”
    “没什么，老杜找我聊天呢。”蒲竟宣说着拿过草稿纸开始看起来。
    “这次做对了，这几天针对你薄弱的地方我再找些题给你做。”
    褚起承松了口气：“行，那我回去睡了。”

 第90章

    “欸。”蒲竟宣拉住他，“现在才十点，睡什么？”
    褚起承些微无语：“那你拉着我想做什么？”
    “我当然是想做……”蒲竟宣说着倏地停下，眯起他那双含情眼低着头盯着地上的人，低声问道：“大晚上的，你觉得两个人适合干什么消磨时光？”
    窗外的风忽地吹开了掩着的窗帘，扫过来拂着蒲竟宣耷在额间的碎发，浓墨的眉眼浸在阴影里添了几分多情。
    他的衣领口敞开着，俯身下来时，两边刀削似的的锁骨凹陷出两个漂亮的肩窝。
    这个人在古代肯定是那种成日淫词艳曲的浪荡子，最后因为调戏良家妇女被人乱棍打死在没人的巷子里然后浸猪笼。
    只见褚起承一笑，果断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欸欸欸——”蒲竟宣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直接被他摁倒在了地上。
    褚起承怕他挣扎开来，索性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胯骨处，怒道：“我刚想说你不是能安静下来吗？你少说骚话会死啊？！是不是不挨打你心里就不舒服？”
    这种姿势下，蒲竟宣更是动都不敢动，只能赶紧投降：“我哪里说骚话了？我就想说大半夜的睡不着，我们要不一起看个电影？”
    褚起承稍微松了松手劲，怀疑道：“看电影？”
    “是啊。”蒲竟宣悲叹一声，“上次买了那么多零食，总得吃完吧？”
    见褚起承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他又忍不住挑衅：“不然你以为我要说什么？你不会是觉得——”
    “闭嘴！”褚起承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看电影就看电影，你要多说一句话你今晚上就出去吹风吧！”
    蒲竟宣忙不迭地点头，他忽然意识到褚起承再不下去今晚上真得被打死了。
    这人到底怎么想的？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男生还坐在那个位置上，存心勾引他吗？
    他一个血气方刚、青春正茂、稍微擦擦就能走火的男大受得了这样的勾引吗？
    受不了。
    他要拉闸了。
    褚起承在这时候也放过了他，起身坐在了沙发上，“滚起来。”
    蒲竟宣长呼出一口气，他立马起身，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还从旁边拉了一个抱枕放在腿上。
    他得缓一缓。
    “看什么？”褚起承打开了电视，正在浏览屏幕上的电影，完全没注意蒲竟宣臊红的脸和颜色不对劲的脖子耳朵。
    “都行。”他随口道。
    “都行？”褚起承哂笑，“那你还怕看鬼片？”
    蒲竟宣：“……”到底谁怕啊？
    “看这个？”褚起承点进了一部电影。
    蒲竟宣扫了眼，震惊道：“你居然会看这种片子？”
    “请问这种是指哪种？”褚起承点了播放，将遥控器扔在茶几上，“你对我的爱好很有意见？”
    “没，我还以为你会让我陪你一起看《十二怒汉》这种电影呢，没想到是《怦然心动》。”
    “我之前只看了一半，你要有意见换一部？”
    “没意见。”蒲竟宣赶紧否认：“我都快忘了剧情了，正好重温一遍。”
    褚起承拆了包薯片，盘腿坐在沙发上，他瞟了眼坐得老远的蒲竟宣，伸出手：“吃吗？”
    “额，等会儿。”他火还没下去呢。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小心得斜视。”
    “我……”
    “你什么你，滚过来坐！显得我欺负你似的。”
    “……”蒲竟宣眼睛一转，抬手就关了客厅的灯，然后迅速起身跑了过去。
    褚起承没来及反应，眯了眯眼睛，“你干什么？”
    “这样才有氛围嘛。”他不动声色地将抱枕重新放在了腿上，然后伸手抓了把薯片，“看电影，我不说话了。”
    这次蒲竟宣是真的一句话都没说，要不是每次伸手进薯片袋时会碰到对方，褚起承快忘了旁边还有个人。
    电影进入到了尾声。
    “蒲竟宣。”褚起承忽然喊道。
    “怎么了？”
    褚起承眼睛盯着屏幕，缓缓问道：“你之前说你有暗恋的人，是你同学吗？”
    蒲竟宣眼神一滞，偏头回道：“怎么会问这个？”
    “好奇，万一我认识呢。”
    “是同学，但不同班，而且我才知道当时他根本不认识我。”
    “啊？”褚起承不解：“不认识你？那你还说是初恋？”
    “我单方面的啊，不可以啊？”
    “……你居然会搞暗恋？他是直男啊？”
    “我以前觉得他是，但现在我不确定了。”
    “你两还有联系？”
    “嗯。”
    “你还喜欢他啊？”
    “嗯。”
    褚起承淡淡地：“哦。”
    “你问这么多……要不然给我出个主意？”
    褚起承愣了下，“什么主意？”
    “你说我怎么才能追到他？”蒲竟宣故作苦恼：“他这人挺难搞的，我实在没招了。”
    褚起承揶揄道：“你不是很擅长招惹桃花吗？散发你的魅力啊，蒲爷？”
    “我哪里有招惹桃花了，我站在那儿什么都没干好吧？长得太帅怪谁？”
    褚起承想把他嘴堵上，“你不要脸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了，死缠烂打吧，说不定还有救。”
    蒲竟宣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真的啊？”
    “嗯，适当地用你那张脸迷惑一下对方，说不定他眼睛瞎了就看上你了。”褚起承越说越起劲，“还有，你身材也还行，有些人比较看重这个。”
    “你看重吗？”
    “跟我什么关系？”
    “问问嘛，参考一下，我觉得他性格跟你差不多。”
    “我眼睛不会瞎。”褚起承强调着，随后还是心软了，“我看重智商，懂吗？”
    蒲竟宣恍然大悟：“懂。”
    这时候电影也结束了，褚起承打了个哈欠：“我睡了，记得关电视。”
    “嗯，好。”蒲竟宣在客厅里坐了好一会儿。
    喜欢有智商的人？
    那不很简单吗？
    他最不缺的就是脑子了，关键是怎么能让褚起承觉得他有脑子？
    隔天一早。
    “你确定？”张思若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得自己没睡醒。
    蒲竟宣点了点头：“嗯，上次赖老师的话我考虑了很久，我觉得可以试试。”
    张思若看了眼旁边的教练，后者一言不发。
    只听蒲竟宣继续道：“我不上场，就是帮你们想想对策，模辩什么的。”
    “怎么突然想来了？”赖教练扶了扶眼镜。
    “我觉得打辩论很有意思。”
    赖教练笑了，“你要觉得有意思早就来了，我看你是对褚起承有意思吧？”
    “……”蒲竟宣一愣，“啊？”
    “上次的事情闹得有点大，他心情不好所以暂时不上场，你是他的好朋友，所以想帮他？”
    这个老师怎么说话总是让人大喘气啊？
    蒲竟宣点了点头：“是，您真厉害，这都看出来了。”
    “好，我知道了，有需要的时候我会让思若联系你。”
    “好的，谢谢老师。”蒲竟宣礼貌道，出门顺手带上了门。
    张思若想起上次表演赛的仇还没报，心里还有些不痛快呢，要是这么轻易地就让蒲竟宣进入辩论队，岂不是便宜他了？
    而且这件事情褚起承肯定不知道，那么……
    她嘴角一弯，拿出手机开始打字的。
    这边蒲竟宣刚出门没多久，褚起承一通夺命电话就来了。
    他手一滑，接了。
    “蒲竟宣，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立马滚到我面前来。”
    蒲竟宣疑惑：“你在……”
    ‘嘟嘟嘟——’
    挂了。
    也不说在哪儿就让自己滚过去，发生什么了？
    两分三十秒后，他准时地出现在了明商一楼，一眼就瞟到了郭子。
    “郭子，褚起承呢？”
    郭尧拿着手机靠着墙笑，“你真来了？来找死吗？”
    “什么？”
    “听说你跟赖教练说你要加入辩论队，又在打什么主意呢？刚才褚起承的脸色可好看了！”郭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来得挺巧的，刚才导员有事找他去办公室了，恭喜你，又多活了几个小时。”
    蒲竟宣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哦，那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是来通知褚起承去找导员的啊，顺便在这儿等你。”
    “等我？”
    “嗯，有事跟你说。”郭子收起来那副嬉皮笑脸，语气难得变得严肃，他勾着蒲竟宣的脖子把他往角落的地方引。
    蒲竟宣微微无语：“有事就说，神神秘秘的干什么？”
    “你不是说褚起承发生什么事要跟你说吗？我是来跟你通风报信的啊。”
    “怎么了？”蒲竟宣眼眸一紧。
    “你知道为什么上次褚起承打决赛的时候要把那件事情说出来吗？他都忍了那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在任何的社交媒体发过声，甚至也从来没有接受过新闻媒体的采访，但是好巧不巧他在一个辩论比赛的时候说出来了，你觉得褚起承会这么轻易草率吗？”

 第91章

    郭尧小声继续道：“褚起承不喜欢在公众出镜，不然早就注册账号了，怎么会在你的账号上出现？我和他认识一年多了，要不是打辩论除了你谁都不知道这件事，说明他就从没有想过跟我们说，但是他为什么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主动说呢？”
    蒲竟宣倒是没想过这层面，他之前只觉得是褚起承看到辩题后心理创伤犯了，所以结辩的时候情绪不受控制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郭尧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他了，褚起承是什么人？心理那么强大，怎么可能因为看到一个题目就那么大的反应？
    “有人知道了这件事，并且想要从中作梗？”蒲竟宣缓缓道。
    “没错，不愧是你啊，蒲爷。”郭尧悲叹一声，“本来我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今天上午下课之后，韩均和褚起承单独留在教室说了会儿话。我本来都走了，但是想起东西忘拿了又折返回去，然后就听到了。”
    蒲竟宣紧握着拳头，喉头一哽，“到底怎么回事？”
    “听他们那意思是韩均早就知道了褚起承的事情，而且……”他顿了顿，继续道：“在比赛的前一天晚上，韩均发了条消息给他，当然，具体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但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怪不得。
    当时褚起承打小组赛的时候不小心上了个热搜，那个时候他去试探褚起承的心情，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哪有一夜之间就变了的？
    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蒲竟宣转身就要走，但被郭尧一把拉住了。
    “你要去哪儿？你千万别直接去问韩均，这事情只能褚起承自己解决。”
    “他解决？”蒲竟宣的语气凉得可怕，“他要是心狠一点就不会现在还忍着那个傻逼了！”
    郭尧：“你去找他又能说什么？你敢揍他吗？要是出事情了你还得负责任，冷静一点吧！”
    蒲竟宣倒也没那么上头，他也清楚现在的情况，直接去对线没任何的用处。
    但是就这么放过韩均，绝无可能。
    “还有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郭尧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之后凑到蒲竟宣耳边边小声说了几句。
    听后，蒲竟宣眼眸皱缩，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韩均一开始对褚起承还挺好的，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嗯，我知道了，你先不要告诉褚起承。”
    “那你有打算吗？”
    蒲竟宣垂眸思忖半晌，哂笑道：“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第62章
    “对不起。”蒲竟宣忏悔地鞠了个躬。
    “……”
    褚起承刚从办公室出来, 蒲竟宣就给他行了这么大一个礼，零帧起手他还真有些受不住。
    只听蒲竟宣继续说：“我加入辩论队只是因为觉得挺有意思的，而且我也跟教练说了我不上场, 如果你——”
    “闭嘴。”褚起承直截了当地打断他的发言, 看了眼身后的办公室, 扶额：“先出去再说。”
    “嗯嗯。”蒲竟宣十分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下了电梯，褚起承问：“怎么跑这儿来了？”
    “不是你让我找你吗？郭子说你在办公室, 我可是一秒都不敢耽搁, 在门外等了你好一会儿呢，所以看在我如此诚心的份儿上就不要计较——”
    “喂。”褚起承听不下去了, “你突然抽风加入辩论队还有理了？”
    “没没没。”蒲竟宣赶紧承认错误。
    这人说话言听计从、认错比谁都快，这张利嘴是被三昧真火炼过吗？
    这么‘剑’。
    “我又没有要怪你，一来就道歉, 像是我这人有病似的。我找你是因为想知道你究竟想干嘛？你别跟我撒谎, 你根本就不喜欢打辩论，这学期社团招新的时候你填的那个表就是我给拦下的，别人不知道, 我还不知道你吗？”
    蒲竟宣听后一点都不恼，“你像是很了解我似的？”
    “你……别跟我岔开话题, 我是很认真的。”褚起承边走边说：“蒲竟宣, 你对事情是认真的态度还是玩儿的态度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干嘛要为难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就为了跟我唱反调？辩论队可不是好玩儿的。”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褚起承微微怔愣：“什么？”
    “我加入辩论队不是为了跟你唱反调的，恰恰相反, 我是来跟你并肩作战的。”
    倏地，褚起承停住了步伐。
    他总觉得蒲竟宣这句‘并肩作战’除了字面意思外还有一层含义，可是这根本说不通。
    “你又说你不上场，那你来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褚起承微蹙着眉抬眸看他, 目光清澈，几捋额前的发丝微微凌乱，总引得人想要去触碰，弄得更乱一些。
    就是这张嘴总是让他无可奈何。
    让人想亲下去。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什么？”褚起承见他傻傻地站着，气不打一处来。
    “听到了。”蒲竟宣瞥开眼，咳嗽了下，“本来我不想说的，你要是非得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上次你不是说了我们现在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吗？”
    “……所以？”
    “作为朋友我有义务帮你啊。”
    “帮我什么？”
    “你跟辩论队说暂时不上场，那你平时一个人搜资料或者写稿子多无聊？我们住在一起平时见得也多，我能跟你一起想想啊。”
    “可你不觉得——”
    “你都帮我隐瞒秘密了，我帮帮你不为过吧？”蒲竟宣及时打断了他的话，“再说了，这点儿事情耽误不了我什么时间。”
    总觉得那里不大对劲，这逻辑不太通顺啊？
    但是蒲竟宣已经决定的事情他又没有权利去干涉，而且本来就是教练提出的建议，他也没资格插手。
    算了。
    “行吧，我不管你了，等你觉得无聊了自己就不来了。”
    “好啊。”蒲竟宣像个萌混过关的死绿茶，凑上前去：“褚起承，我下午有节水课，你要是不介意跟我一起去？”
    “我干嘛要去？”褚起承疑惑道。
    “我不是说了要针对你薄弱的地方出题吗？我已经出好了，你下午做了我能直接给你看，多省时间，怎么样？”
    褚起承想了想，迟疑道：“什么水课？”他可不想再次出现上次马原课上的情形了。
    “一个什么新媒体传播营销？我当时为了凑学分随便选的。”
    “这个老师总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吧？比如在课堂上抽人起来回答问题什么的？”
    他是真的怕了。
    蒲竟宣摇头：“没有，这个老师除了讲课就是放视频，从来不抽人回答问题，结课写论文就行了。”
    “哦，好吧，你把教室地点发给我。”褚起承想到晚上还有课，早点学完也好。
    下午到了教室，褚起承发现上课的人还挺多，整间大教室几乎都坐满了。
    蒲竟宣发消息说在最后一排……
    看到了。
    “喂。”他走过去推了一下蒲竟宣，后者正在用电脑写什么程序，还挺认真的。
    “来了？”蒲竟宣往里坐了一个位置。
    褚起承坐下后，扫了眼他的电脑：“什么东西？”
    “程设的作业，可难了。”蒲竟宣强调道，“听说这门课挂科率超高。”
    褚起承不咸不淡：“哦，你加油。”
    “……”蒲竟宣继续道：“但我学得还行，我半个学期就差不多学完了。”
    褚起承从包里拿出笔，眼神都不给一个，“哦，把题给我吧。”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是说喜欢智商高的吗？
    蒲竟宣把早就准备好的题递了过去，“有点难度，慢慢写吧。”
    “嗯。”
    蒲竟宣盯着看题比看他还深情的褚起承叹了口气，目前看来，这位小同学对数分的热情比对他高多了。
    这么下去可不太行。
    “等会儿下课跟你说件事。”蒲竟宣说。
    褚起承头也不抬：“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不着急，你先做题，总之是一件好事。”
    “……”鬼鬼祟祟打什么哑谜呢？“哦。”
    上课铃拉响后，一位端庄知性的女教授从门外进来了。
    “好，我们开始上课。这节课我们来讲一下短视频吸引大众的原因与模式……”
    老师在上面讲，褚起承在下面做题，丝毫不干扰他。
    而蒲竟宣眼睛和手上顾着电脑，耳朵却听着课，倒也十分和谐。
    半小时后，老师点开了课件上的一个链接，“为了让大家更深入地理解我刚才讲的内容，我们来看一个两分钟的视频，本来不是给你们放这个的，只不过我昨天刷到了，觉得很好，临时就换了。”
    紧接着，视频加载完毕。
    “大家好，这里是sto蒲同学……”
    下面的蒲竟宣立马抬头。
    而褚起承耳朵也没聋，还以为自己算题算着算着脑抽了所以幻听了蒲竟宣的声音，结果这一抬头就是视频里蒲竟宣的那张大脸。

 第92章

    “本期视频的主题是‘为什么这个视频里只有我’，所以如果你是来看褚同学的，就可以划走了。”
    “现在是早上七点，今天没有早八，但是我决定早点起床去图书馆学习，昨天某个人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有空给他补课，我说没空，好吧，那是骗他的，因为我就是不想搭理他而已。”视频里的蒲竟宣嘴脸贱兮兮地，十分讨打。
    画面一转，他已经从图书馆出来了，“现在快到一点了，我要去吃午饭了，为什么我现在才去？当然不是因为废寝忘食地学习，是因为刚才某个人喊我一起去吃饭，但我给拒了，我不想碰见他，所以现在才去。当然，我们学校有几个食堂，但我就想去这个食堂。”
    “今天是不搭理褚同学的第三天，如果看到这里你还觉得视频里面会出现他那你就真的错了。这次我生气是有理由的，如果他不主动道歉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说着视频里对准了电脑屏幕：“没错，这是数分题目，当然不是给我做的，我准备用这个给某人一个台阶下，等他什么时候道歉了，我就把这个赏给他。我再强调一遍，我绝对不会主动求和，我的态度非常坚决。”
    “今天是周末了，我依旧没有收到道歉的信号，甚至某人连消息都不发过来了，很好。”蒲竟宣微笑着咬牙切齿：“等周一的时候我就把那张写满了题目的纸甩到他脸上，让他看看我的心胸是多么地开阔，我才不是那种小心眼儿斤斤计较的人。”
    话风一转：“当然，你们也知道，褚同学是打辩论的，嘴巴厉害，逻辑也很硬核，这些弯弯绕的东西他搞不明白，这很正常，我们作为一个优秀的身边人多多谅解他是应该的，但是不能这么惯着他，会惯坏的，还是得引导。”
    视频最后放了一个小彩蛋。
    “给你们看一下这个巨大的哆啦a梦，你问我这是什么？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这是某人送给我求和的礼物的。什么？看不清楚？”蒲竟宣将镜头怼在了那张笑脸上：“这下看清楚了吧？是的，这是褚同学送给我的，看在他诚心道歉的份儿上那我勉强原谅他了。男子汉大丈夫，我们要胸怀宽广，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唧唧歪歪的。”
    “好了，我要去给某个人批作业了，拜拜~”
    视频结束，全场爆笑。
    老师也笑得合不拢嘴，“是的，这位同学大家都很熟悉，我想用身边的人来举例大家应该会很沉浸，是吧？sto蒲同学？”
    教室里的人齐刷刷地往后排看去。
    被百来个人的眼睛盯着，褚起承想当场咬舌自尽。
    但是他死之前必须拉上旁边这个垫背的。
    他说呢，昨晚上自己写题的时候这货安安静静地，但一脸不怀好意。
    原来是在静悄悄地作妖呢？
    若不是被这么多人盯着，自己的拳头早就往蒲竟宣的脸上呼上去了。
    他踩了一脚旁边的人，咬着牙：“如果你解决不好这件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下算是玩儿脱了。
    蒲竟宣知道褚起承早晚会看到这个视频，但他也没想过会被这么当众处刑啊？当着这么多老师同学的面，就算他现在没被褚起承打死，但也快了。
    这个老师怎么回事？
    昨天发的视频哪有今天就拉出来放的？
    还在褚起承在场的时候？
    故意的吧？
    “哟，我没看错的话蒲同学旁边那位应该就是法学院的褚同学吧？”老师调侃道。
    这时候，一道声音大声喊道：“是的，老师！他就是蒲竟宣的cp！”
    褚起承脚下的力道更重了，蒲竟宣赶紧站起来。
    “老师，你这么当我面放我的视频，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
    褚起承简直见鬼，这货眼睛都笑眯了，哪里看出来不好意思了？
    周围的同学们都在笑，不乏有人在拍照。
    老师微微收敛了点笑意：“视频拍得挺好的，一开始就留下了悬念，虽然全程没有出现另外一个人，但是全是另外一个人，很有创新。”
    “谢谢老师的夸奖。”蒲竟宣毫不谦虚。
    你真以为在夸你吗？褚起承要呕血了，他打了一下蒲竟宣的腿，示意他赶紧的。
    蒲竟宣赶紧找补：“不过老师，这个视频我就是拍着玩儿的，大家不要当真。”
    台上的教授若有所思：“其实老师也挺好奇一件事的，不知道蒲同学能不能解答？”
    褚起承心里一紧，这个老师想干什么？
    蒲竟宣也犯嘀咕，只道：“呃……老师请讲。”
    教授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好哄啊？”
    此话一出，全场再次爆笑。声浪一阵接着一阵，课堂的气氛活跃到了极点。
    可是旁边坐着的小同学脸色降至了冰点。
    完蛋了。
    蒲竟宣觉得等会儿自己出了这个教室的门真不一定能活着。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坐下吧。”老师十分善解人意地说，“用你这个视频也是顺便说一下期末的考核方式，大家可以选择拍摄一段视频，一万赞就过关，也可以选择写论文，题目之后再说……”
    蒲竟宣坐下后感受到了周围一阵寒冷，看来冬天真的来了。
    “好样儿的，蒲竟宣。”褚起承嘴角平直，扯了个笑看他：“不是说要把这张纸甩我脸上吗？给你个机会。”他说着将桌上的a4纸推了过去，“来，甩我脸上。你今天要是不甩等会儿你就不是只被揍了。”
    蒲竟宣倒吸一口凉气，小声道：“我就是图个视频效果，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哦？是吗？”褚起承半阖着眼，“但我看你表情挺认真的啊，要真是演的你应该去隔壁戏剧学院，在这儿拍视频太浪费人才了。”
    开始阴阳怪气了，说明是真的很生气。
    蒲竟宣好脾气地哄道：“等会儿下课能别先揍我吗？我先跟你说件事，说完了你还生气的话再揍我？”
    正说着，铃声一响。
    褚起承赶紧拿上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人。
    蒲竟宣想拉住他：“欸，还有一小节课呢！”
    褚起承理都不理他，把他的手扒拉开就出了教室的门。
    “欸——”他没拉住。
    算了，这个小同学有点害臊，让他缓缓吧。
    “同学？”这时候，旁边坐着的男生戳了戳蒲竟宣。
    后者一脸不耐烦地回头：“干什么？”
    “听说你有对象了？”
    “……”蒲竟宣微微蹙眉，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男生看他不回答，继续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想问一下，你对象不介意你和褚起承拍视频吗？”
    靠。
    这人脑回路挺清奇啊？
    “你到底想问什么？”
    男生嘿嘿地笑了两声，随后小声道：“能不能给一个褚起承的联系方式？我刚才没来得及问他就走了。”
    梅开三度了。
    怎么总有人找他要褚起承的联系方式啊？
    “请问。”蒲竟宣一脸笑意，语气却凉丝丝的，“你找他什么事？我代为传达一下。”
    “那个……”男生有些犹豫，看了眼周围，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些，“哥们儿，我就不瞒你了，我对他吧有点意思。”
    蒲竟宣嘴角有些僵硬，“哦？”
    只听他继续说：“上学期我去参加一次讲座的时候，他就坐我旁边，当时就觉得他帅，后来知道他是谁之后总也碰不到。这学期我报名参加辩论队也是因为他，只可惜没选上。你发发善心帮帮我呗，你这种有对象的人应该特别能体会我的心情吧？”
    发善心帮你？他有什么好处？
    蒲竟宣在心里把他蒸煎炸煮了八百遍了。
    这个褚起承还说他招惹烂桃花，他自己的烂桃花不找上门却找上他这个守门的？！
    见蒲竟宣不说话，男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蒲竟宣仍旧一副笑脸，“你知道为什么你进不了辩论队吗？”
    “你知道内情？”
    蒲竟宣弯唇一笑：“你问我的对象介不介意我和他拍视频，这跟你要我要他的联系方式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当然有啊，你要是有对象不应该和你对象拍视频吗？之前我还以为你两是一对呢，如果不是，那我不是就有机会了吗？”
    “你看看，这就是你的漏洞所在。”蒲竟宣意味深长道。
    男生狐疑：“啊？”
    蒲竟宣指了指自己手机里的视频，“你自己说的拍视频要和对象拍。”
    空气沉默三秒。
    这句话在男生的脑子里绕了好几圈，然后他彻底石化在原地。
    “你……你们……”他磕磕巴巴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接着脸和脖子爆红。
    蒲竟宣十分善解人意地换到了刚才褚起承的位置上，他可什么都没说，只不过是让这位小同学死了这份儿心罢了。

 第93章

    还想追褚起承？他这么一个如花似玉、机智聪慧的人还没追上呢，轮得到你？
    考智商的话，这人第一轮就得被刷下去。
    毕竟颜值这块儿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可谁知道人家褚起承同学根本不看脸？
    不然他早就捷足先登了。
    他殊不知，自己的这么寥寥几句话让旁边这位男大直接道心破碎了，后面的课都是神游过去的。
    下课后，蒲竟宣发了好几条消息给褚起承。
    很显然，气还没消呢。
    好吧，又得哄。
    怎么哄呢？
    买点好吃的？还是说点好听的话？干脆买点好吃的再说点好听的话吧。
    正想着，郭子就发消息过来了。
    【郭子：蒲哥，你说有事找我们，什么事？】
    【p：等会儿我拉个群。】
    [一个乱七八糟的群（8）]
    【p：大家这周末没事的话，我请你们出去玩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请踊跃报名，收到请扣1】
    【郭子：？】
    【郭子：2】
    【赵叙：你要干什么？】
    【夏一茗：不去拉萨，谢谢。】
    【sy：“请”？细说。】
    【p：温泉酒店两日游，包吃包住包路费，言尽于此，你们有一分钟的考虑时间。】
    【郭子：111111111.】
    【赵叙：哟，蒲总~这周的总结就不劳您写报告了，小的亲自写~】
    【夏一茗：蒲总大方啊，我和老薛都有空，时间地点您安排就行，小的们绝对服从安排。】
    【薛：yep！】
    【杜闻西：？？？我在这里面好像显得格格不入了……】
    【郭子：杜老板一起啊，蒲总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杜闻西：行，有人请客不去是傻子。】
    【cqc：哦，我不去。】
    【郭子：……】
    【sy：……】
    【夏一茗：……】
    【薛：……】
    【赵叙：……】
    【杜闻西：消息已撤回。】
    【杜闻西：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杜闻西发完消息赶紧去私聊蒲竟宣了。
    【杜闻西：大哥，你拉人之前都不问清楚吗？我以为你是问了褚起承，决定让我们几个跟着去给你打掩护呢？结果？？？你搞毛线啊！】
    【p：放心吧，你蒲哥心里有数，他会去的。】
    【杜闻西：你说的这个温泉酒店不会就是你们家新开的那家吧？我记得上次你妈让你去公司处理一个什么项目就是什么酒店的？】
    【p：对啊，刚开业两天，我妈不在国内，就让我去实地考察一下，我想着就带你们去玩儿啊。】
    【杜闻西：那褚起承知道你家这么有钱吗？】
    【p：当然不知道，现在还不能让他知道，不然我怎么解释我去年做家教还有租房的事情？】
    【杜闻西：……我看你以后怎么圆。】
    【p：安啦~其余人也不知道这件事，你到时候帮我打打掩护啊。】
    【杜闻西：我真是造孽了，帮你打了多少年的掩护了！】
    【p：给你升级大床房。】
    【杜闻西：所以我打掩护最在行了，放心吧！】
    发完消息，蒲竟宣正好走到奶茶店。
    三倍厚抹奶茶，褚起承怎么也应该消气了吧？
    他拎着奶茶袋子朝着褚起承上课的教室走，褚起承不回他消息，总不至于不去上课吧？
    果然，距离上课时候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褚起承准时地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
    褚起承看见他立马加快步伐朝教室里面走。
    但架不住蒲竟宣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拉住，“还生气呢？吃饭都不叫我了？”
    “放开。”褚起承咬着后槽牙，“我只说一遍。”
    但蒲竟宣跟没听见似的，开始叭叭：“给你买的奶茶，你早上起得早，加上一晚上的课，肯定犯困，喝点提提神。就当下午的事情我给你赔罪了，你要不收的话我跟你进去？”
    他说完补了句：“我也只说一遍。”
    这个人在这儿威胁谁呢？
    蒲竟宣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褚起承想一脚给他踹翻，但是又怕这人碰瓷。
    看着蒲竟宣递过来的奶茶，他十分清楚，蒲竟宣这个人是真的干得出来跟他一起进去听课这种事情的。
    那他今晚上是不得安生了。
    想了几秒，他立刻扯过奶茶袋子，“滚。”
    “好嘞！”蒲竟宣一秒变脸，挥了挥手：“好好上课，我在家里等你，或者需要我来接你吗？”
    这人在说什么屁话？
    找抽吗？
    如果非要找个原因……
    “你就算八抬大轿来接我，我也不会答应你去什么酒店的。”褚起承微笑着。
    果然不好糊弄啊……
    蒲竟宣赶紧改口：“你怎么这么想我呢？我是那种送杯奶茶就骗人去酒店的男人吗？”
    话音刚落，旁边进门的男生突然一个脚滑差点儿摔个狗吃屎，他震惊地看着两人，眼神中蕴含着疑惑和复杂。
    褚起承的耳朵倏地发红，推了一把蒲竟宣，然后进教室了。
    蒲竟宣也觉出来刚才那话说的有点歧义了，朝着那个男生笑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别乱传哈。”
    “……”男生默默地摸出了手机，边走边点进了论坛。
    【9999l：这个楼我先占了，他两要去酒店了！我亲耳听到的，绝对不会错！还让我不要乱传！】
    【10000l：破万了，合影留恋~】
    【10001l：？？？去酒店学习？怎么？是图书馆太吵了还是自习室床太小了？】
    【10002l：wok，难道前面那个预言家说对了？他两真的在一起了？】
    【10003l：当时c同学说的是p同学的对象找他，但是p同学的对象找c同学干什么？听着就很奇怪，而且请注意，他两没提过女朋友这三个字。】
    【10004l：但他两为什么不公开？而且p同学喜欢男的？】
    【10005l：我要听晕了，不是说c同学才是那个崆峒的吗？】
    【10006l：歪楼了哈，反正我是相信他两只是单纯地去酒店学习，我的学习cp不能塌房！这学期还要考拓扑呢！】
    【10009l：女人的直觉，他两去酒店单纯学习的话我倒立洗头，期末挂科。】
    【10011l：楼歪了，就不介意再歪一点了，听说他两要组队大创，有没有谁帮我问问还缺不缺人啊？】
    【10022l：怎么？你要现场磕cp吗？大神的队伍不好进，不过c同学现在在明法101，去蹲点吧，直接问。】
    【10023l：天哪，他两居然真的在搞学习绩点，我本来单纯看乐子磕cp的，显得我好废物啊……】
    【10033l：不要慌，这事没完，我总觉得这两人迟早要搞个大的。】
    ……
    下了晚课，褚起承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某人站在不远处的路口低头看手机。
    夜色浓重，蒲竟宣就站在风口处，风吹得他的头发四处乱飞。
    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褚起承！”蒲竟宣像是有预感似的，恰好抬头。
    哎，躲不过了。不过去的话这人指定会喊得更大声。
    褚起承认命般地走过去，“站在这里吹风很爽吗？”
    “我就站了一会儿，本来要回家了，但是回来太晚了就干脆等你一会儿一起回去。”蒲竟宣笑着回道。
    两人说着一齐往校外走。
    “回来？你去哪儿了？”褚起承疑惑。
    这个人不是说回家了吗？
    蒲竟宣：“不是说了请你们去温泉酒店玩儿吗？我去帮你们安排了啊。”
    “……”褚起承实在忍不了了，停下脚步，问他：“请问你个穷鬼哪来那么多的钱？”
    第63章
    时间恍若静止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 蒲竟宣才问：“穷鬼？”
    他什么时候在褚起承的眼里是这么个形象了？
    他穷吗？他哪里穷了？
    “难道不是吗？”褚起承以为他是被拆穿了所以不好意思，索性直接道：“反正跟你这么熟了，我也就直说了, 没钱就不要装大款, 又没人逼你花钱。”
    “……”蒲竟宣还是不能理解褚起承的脑回路。
    见他有些欲说还休的意思, 褚起承继续说：“你看你，明明饭卡都没钱了还要请我喝咖啡, 明明就没什么钱还非要租房, 穷得卖鞋卖手办也要借钱给朋友买礼物，都要靠脸吃饭了还死要面子请我们去什么温泉酒店, 你闲的吗？”
    “…………”蒲竟宣彻底懵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褚起承到底在说什么？
    是他的脑子有问题还是他的脑子有问题？
    蒲竟宣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褚起承看了他良久, 最后叹了口气：“我知道直接这么说你不高兴, 但是作为你的朋友，我觉得我很有必要纠正一下你这个乱花钱的坏习惯。”

 第94章

    作为一个自认为智商还不错的竞赛生，蒲竟宣想了半天终于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上次他去银行解冻卡之前, 饭卡里的确没钱，所以褚起承才会说刷他的卡吃饭？还用了个补课的借口？
    卖鞋卖手办……哦, 上次和杜闻西一起吃火锅的时候说的, 怪不得褚起承莫名其妙地给自己买面包，还以为是不好意思自己请客吃饭。
    也就是说褚起承能容忍自己拍视频完全是因为想让自己靠脸吃饭赚点窝囊费？
    哇，他得有多窝囊啊？
    自己现在在褚起承的眼里就是这么一个穷鬼装大款的形象吗？
    那还真是误会大了。
    只不过这也间接说明了一件事, 如果褚起承知道自己有钱而且现在住的那个房子还是他的的话，他一定会死得很惨。
    世界末日的那种死法也不足为过。
    “你说得对。”他立马跨着脸，十分认真地开始胡说八道：“可是我就是想要对身边的朋友好而已。”
    褚起承扶额，摇头：“你对别人好之前能不能先对自己好一点？”
    “怎么对自己好？”蒲竟宣反问他。
    “就拿你非要让我们跟你一起去温泉酒店这件事来讲, 你得花多少钱啊？国奖的钱到账了吗你就请？”
    “还没到账呢。”蒲竟宣老实回道。
    褚起承：“所以请问你哪来的钱？”
    “这个你还真误会我了。”蒲竟宣脑子一转，张口就来：“我不用花钱的。”
    “……你骗鬼呢？酒店你家开的？”
    蒲竟宣忍着笑：“确实不是我开的，但是开酒店的人我认识啊，你也认识的。”
    “？”
    “就是我们的房东姐姐啊。”蒲竟宣编道。
    “……”褚起承以为自己幻听了，房东姐姐？喊得还真是亲热，“你给我说清楚。”他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了。
    蒲竟宣已经完全不管后面的事情了，决定把她老妈拉出来卖个彻底，至少得把人追到再说。
    “是这样的，这个房东姐姐现在不是在国外吗？她不知道她新开的温泉酒店服务是否到位，她就想找一些外人帮她测试一下，所以她就找到了我。”
    褚起承想不通：“那跟我还有群里那堆人的关系是？”
    “我说我一个人不好玩儿，她就说让我叫朋友一起去啊，可大方了！”
    大方？
    是挺大方的。
    就怕人家图的不是你的钱，这个傻子！
    蒲竟宣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别人莫名其妙地对你好就不怀疑的吗？
    他直接问：“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蒲竟宣大言不惭：“这能为什么？我帅啊，大家对帅哥都是很包容的，更不要说我这种颜值的了。”
    “……”这人傻子无疑了。
    褚起承实在不想多说什么，抬脚就走。
    “欸，怎么了？”蒲竟宣赶紧跟上去，还凑到他耳边问。
    褚起承不理他。
    “褚起承，你去不去？”
    “真的不花钱的，我说请他们去还不是因为你，你要不去那我就亏大了！”
    褚起承听不下去了，揪起他的领子往旁边的墙上按：“你再说一遍？”
    蒲竟宣丝毫不觉得危险，“我们从头开始捋一捋啊，是不是你在一操场的人面前说我有对象的？是不是因为我被迫瞒着他们有了个女朋友所以要答应请他们吃饭的？又是不是因为我真的没什么钱请他们吃饭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请客的？”
    逻辑闭环十分完美。
    蒲竟宣一定是个天才。
    加入辩论队真是屈才了，这个人应该去联合国。
    这张有几分姿色的嘴怎么就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的？
    “哦。”褚起承的语气凉丝丝的，微笑着：“所以请问你是在怪我吗？”
    “当然不是！”蒲竟宣疯狂摇头，并十分诚恳道：“我只是想请你一起去而已，不然到时候都没人帮我圆谎，我这张嘴这么笨，就需要你这样的辩论大神帮我想办法！”
    有一团火气憋在胸口处撒不出来，褚起承觉得自己迟早要上火。
    他撒开手，朝着前方快步走。
    蒲竟宣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衣领，笑着看前面的人，这个人怎么这么好说话啊？
    还好只有自己知道，不然还不得被别人骗得团团转？
    回家后，褚起承洗漱完就关了门，一点儿都没有搭理外面那人的意思。
    蒲竟宣懒洋洋地从浴室走出来，拿着手机在群里@了全体成员。
    【p：这周五下午就出发，有车接送，周日晚上回来，集合地点：学校西门，收到请扣1.】
    【郭子：111111111】
    【sy：1】
    【夏一茗：1】
    【薛：1】
    【赵叙：1（谢谢蒲总~】
    【杜闻西：我倒是能1，但你最好是能1】
    蒲竟宣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头发，屐着拖鞋往卧室踱步，他看了看褚起承的门，然后抬手轻轻敲了一声。
    随后。
    【cqc：1】
    蒲竟宣低头一笑，转身进了卧室。
    【p：大家都没问题的话，准备好行李就行了，除了衣服别的都不用带。】
    周五下午上完课后，褚起承一出教室的门就看见了某张不要脸的脸。
    烦死了。
    “走吧，大家都在门口了。”蒲竟宣笑得十分谄媚。
    褚起承实在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其实你们可以不等我的。”他懒懒道。
    “怎么能不等你呢？你要是不去我们都没心情玩儿！”
    “……”编瞎话的本事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可是我的行李还在家里。”
    正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教学楼前的广场，不远处的校门口站着好几个熟悉的身影，要不就背着包要不就拉着一个行李箱。
    很是壮观。
    等等——
    褚起承微微蹙眉，定睛一看郭子手里那个令人眼熟的行李箱。
    紧接着，蒲竟宣抬了抬下巴：“看到没有，我亲自回去给你拿的，不用谢。”
    “……”还以为能逃过一劫，这个人也太贼了！
    郭子已经在兴奋地招手了，“蒲哥！快点儿！褚起承，你也快点！”
    不就是泡个温泉吗？至于这么兴奋吗？
    褚起承的手刚伸过去，行李箱就被蒲竟宣一把拿走了，“大家都跟着我啊，车子已经到了。”
    算了，他爱拿就拿吧，自己还能闲出手来回复消息。
    蒲竟宣走在前面，杜闻西看了眼褚起承，然后跑了两步凑到蒲竟宣的耳边问：“哥们儿，你怎么说服他的？”
    “说服？”蒲竟宣摆了摆手，故作高深：“你蒲哥从来不需要说服别人。”
    “……”他就不该问。
    杜闻西忍住把他揍一顿的冲动，“你把上次的事情跟我说说……”
    最前面的蒲竟宣在和杜闻西说话，走在最后面的褚起承在和moot的队友发消息。
    这时候走在中间被忽视了的几个人十分默契地互看了眼，准备开始搞事情。
    没走一会儿，蒲竟宣在路口停下了，指了指一辆看起来十分破烂的面包车，“上吧，豪华专车，你蒲哥的不二之选。”
    几人：“……”
    豪华？请问这个看起来零件都不牢固的破车跟哪个字搭边了？不会开着开着半道上就车毁人亡了吧？
    他们坐上去能活着到目的地吗？
    褚起承已经收好了手机，看了眼车，又看了看几个站着不动的人，然后一言不发地第一个上车了。
    他觉得蒲竟宣能租得起这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都不错了，房东富婆虽然说请他去泡温泉，可没说还要包豪华专车接送。
    为了让蒲竟宣显得没那么难堪，他还是发发善心帮这个人下个台阶吧。
    看见褚起承都愿意上车了，其他几个人连调侃一句都憋回去了。
    这时候，司机大叔也下车了，“来吧，我帮你们把行李放在后备箱！”
    “好嘞，谢谢叔叔。”蒲竟宣嘴甜道。
    几人把行李箱放好后陆陆续续地上了车，最后只剩下杜闻西，他实在忍不住小声问：“我寻思着你家的林肯迈巴赫是有点儿招摇，但你一个大少爷也不至于只能调这个车出来吧？”
    “你问得好，其实昨天晚上这个叔叔还在开那辆加长林肯。”蒲竟宣把后备箱一关，继续说：“但我发现褚起承对我有点儿误会，只能委屈一下司机叔叔了，他说这辆车是厂里送货淘汰的，再开几天都可以直接拉去废品站，我觉得正好合适。”
    杜闻西：“……”
    蒲竟宣拉开副驾，坐上车，“出发吧。”
    车子一路朝着郊区行使，开了好一会儿后，众人才放下心来。
    至少这车看起来不会半道上抛锚，应该能活着到目的地。
    夏一茗不轻不重地咳嗽了声，随后听似不经意地问道：“蒲爷，你请我们出来泡温泉，怎么不带女朋友啊？这一行人就我一个女生怪孤独的，我又不是很想跟你们一群男的玩儿。”

 第95章

    “他有事来不了，下次吧。”蒲竟宣敷衍道：“不过你放心，你不会无聊的，那儿娱乐项目很多，而且你哪里一个人了？不是还有老薛吗？”
    “下次？”夏一茗继续追击：“你和女朋友同居这么久了我们也才知道，鬼知道你的下次是哪次？还是不是朋友了？你这个女朋友是薛定谔的女朋友吧？”
    杜闻西实在没忍住，笑了声。
    赵叙听见了，好奇道：“这位兄弟，你见过蒲爷的女朋友吗？”
    “我啊？”杜闻西看了眼前面后视镜里一直朝自己使眼色的某人，决定趁机报复一下：“当然见过啊。”
    听后，蒲竟宣立马回头。
    然而杜闻西完全无视他，“但你们最好别见了，我怕吓着你们。”
    “还真的是真的啊？”赵叙觉得自己真的见鬼了，“我一直以为这货瞎说呢，你说见过的话那就是真的了，那褚起承你也见过了？那个女生漂亮吗？”
    突然被cue的褚起承猛地抬头，只见前面几排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而副驾驶的那位正在用一种幽怨的目光看他。
    好像在说：你闯出来的祸，你来解决。
    真服了。
    “嗯。”褚起承不情不愿地闷哼了声。
    “靠！”夏一茗觉得太不爽了，“褚起承都说漂亮了，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见啊？”
    蒲竟宣无奈道：“都说了下次，他真的有事。”
    夏一茗还想说什么，被薛亦河拦住了。
    全程观看完最前面和最后面眉来眼去的两人的孙艺和郭尧嘴角微微颤抖，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一条讯息。
    ‘他们的猜测越来越真了’。
    到了酒店门口，众人一下车，就被眼前的大门惊得愣在了原地。
    酒店大门金碧辉煌，门口的广场比学校那栋楼前的鸽子广场还大，抬头一看，楼层虽然也就四五层，但是占地面积却大得离谱。
    放眼望去还有不少独栋的别墅，路边停的车不是高调的豪车就是低调的商务车。
    和门口这辆可以拉去卖废铁的面包车完全是两个世界。
    郭尧咽了咽口水：“蒲哥，你确定你请客？我除了这幅□□可一分钱都没有带！”
    孙艺也握紧了自己的钱包，“我也没钱！”
    “放心吧，说了请客就是请客，我可是把租车的钱省出来请你们了。”蒲竟宣说着对着不远处的侍应生使了个眼神。
    后者闻声而来，热情道：“你们好，欢迎入住金色山脉温泉酒店，请跟我来。”
    赵叙：“我们还没拿行李呢。”
    应侍生微笑道：“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帮你们放进房间里面，现在我先带你们办理入住手续。”
    “好啊好啊。”郭尧兴奋道。
    从外面到里面，褚起承一路走来都在观察这家酒店的装潢，他下意识地打开了百度，搜索了一下这家酒店。
    百度百科第一条就是相关信息，这家酒店还只是这个企业旗下一个分公司的子项目？那这个企业还真是有钱啊？
    往下面创始人一栏一看，姓葛。
    没等他往下翻更多的人物关系，蒲竟宣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机：“身份证。”
    “哦。”褚起承退出了百度，关了手机，将兜里的身份证递了过去。
    他一开始以为这个房东富婆就是老板，现在看来也只是个打工的，只不过是高级打工人，蒲竟宣想要脱身也不难了。
    几人领了房卡后，在酒店大堂经理的带路下进了电梯。
    夏一茗拿着房卡一个人进了房间后，几个大男人站在房间门口开始面面相觑。
    “一共四间房，怎么住？”赵叙问。
    郭子倒是无所谓：“我都行，蒲哥，你请客，你分吧。”
    然而在心里早就分好了的蒲竟宣，装模做样地说：“老杜，答应你的大床房。”
    “谢了。”杜闻西拿了房卡心安理得地走了。
    “会长，你和老薛住。”他说着把卡拿给了赵叙。
    “好嘞，一会儿见！”
    蒲竟宣笑着说：“那剩下的这两张我们就——”
    “按专业分吧，我和郭子住。”褚起承扯了张房卡，淡淡道：“你之前不也和孙艺住一个宿舍吗？熟人住一间房，这样大家都方便点。”
    蒲竟宣刚翘起的的嘴巴就这么落了下来，褚起承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你还不走？”褚起承看着他，眼神平淡：“那你让开一点，门在你身后，挡着我了。”
    “……行，我让。”蒲竟宣十万个不情愿地挪了挪步伐。
    褚起承刷了卡，打开门，“郭子，进来吧。”
    看着这一番操作实属觉得诡异的另外两人声儿都不敢出，郭尧只能服从看起来比较有权势的那一方，拍了拍孙艺的肩膀，然后跟着进去了。
    人一走，蒲竟宣的脸色就拉了下来。
    孙艺站在他旁边，觉得自己好多余。
    “蒲哥，你还进去吗？”
    蒲竟宣把房卡甩给他，语气要死不活：“你先进去吧。”
    “哦。”
    ——
    “我们刚到一会儿呢，你家里还好吗？”杜闻西坐在床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在视频通话，笑得一脸甜蜜。
    正说着，‘噔噔。’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杜闻西回头看了眼，“我这边还有点事，晚上再打给你，记得好好吃饭哦，拜拜~”
    挂了电话，他走过去打开了门。
    蒲竟宣靠在门框上，一张幽怨的死人脸盯着他。
    “你干嘛？”杜闻西往后退了一步。
    蒲竟宣站直了身体，推了推他，“进去说。”
    杜闻西看着他的背影，随手把门关了，“你不和褚起承待在一起来找我干什么？”
    “他和郭子住一屋。”蒲竟宣走到床边，头一倒就栽到了床上，他手一伸把旁边的抱枕捞过来直接按在了脸上。
    “……”杜闻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他，“我以为你安排这次行程就是为了跟他更进一步，结果还不如在家呢。”
    “我发现我有时候根本不了解褚起承，他明明知道我喜欢同性却当作没事人一样跟我接触，你说他没把我当作‘异性’来看待吧，他刚刚又主动说要和郭子一个房间？还用了个什么专业一样的住一个房间？这又不是学校！而且跟郭子相比我对他的习惯才更了解吧？”
    杜闻西笑他：“你试探试探不就知道了？”
    “试探什么？”
    “试探他对你到底有没有边界感啊。”
    蒲竟宣把脸上的枕头拿开，顶着一头凌乱的发疑惑：“怎么试探？”
    “我们来这儿是干什么的？”杜闻西颔首点了点窗外，“你有这张脸和身材不利用一下？”
    蒲竟宣微微蹙眉，随后嘴角一勾，“老杜啊，你谈恋爱了是不一样了啊？”
    “一般一般。”杜闻西颇为骄傲。
    蒲竟宣懒散地靠着床，“你怎么没把你女朋友叫出来跟我们一起？这点儿钱你跟我客气什么？更何况我根本不用花钱。”
    “她这周回家了，说是家里人生病了回去一趟。”
    “哦。”
    杜闻西：“你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吧？”
    蒲竟宣叹了口气，手肘撑在后脑勺上，目光渐渐聚焦：“上次褚起承在辩论直播上会说那件事的原因我终于知道了。”
    “哦？”杜闻西退出了聊天框，放下手机，“有别的原因？”
    “嗯。”蒲竟宣微微点头：“有个人一直在针对褚起承，之前校内论坛里的那个帖子就是他发的，而且褚起承搬宿舍这件事情百分之九十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刚开学的时候我就察觉到那人不对劲，一开始只觉得这人就是单纯脑子有病，现在看来他只是针对褚起承。”
    “他两什么矛盾？”
    “如果只是因为表面上的矛盾那还好办，可是我发现这根本不是因为矛盾。”蒲竟宣闭了闭眼睛，“他喜欢褚起承。”
    杜闻西越听越不明白了，“什么玩意儿？喜欢？喜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他还会对褚起承做不利的事情。我必须想办法找个时机把这件事解决了。”
    “你想怎么做？”杜闻西说着低头一笑：“你跟我说这个不会是想要重操旧业吧？”
    “你想多了，我答应过褚起承要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打架这种事绝对不干，揍服也太没水平了。”蒲竟宣说：“我跟你说就是让你帮忙想个办法，我又不可能找别人商量。”
    “知道了。”杜闻西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你还不回去？马上到吃饭的点了。”
    “哦。”蒲竟宣拖拉着幽魂一般的尸体站了起来，没个正形地走了出去。
    刚出来就碰见了正巧出门的褚起承。
    “你怎么在杜闻西的房间？”
    蒲竟宣收敛了些懒散：“哦，我和他谈点事情。你出来干什么？”

 第96章

    “找你。”褚起承严肃道。
    “我？”蒲竟宣指了指自己，疑惑：“什……什么事？”
    褚起承偏头四处看了看，然后走过去拉着蒲竟宣的胳膊，“我们下去说。”
    蒲竟宣就这么一路上被他拉着到了餐厅。
    “你这么严肃到底要说什么？”他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褚起承拿出一张草稿纸，然后推了过去：“看看。”
    嗯？
    蒲竟宣把草稿纸接了过来。
    “你边看我边说。”褚起承抄着手坐在沙发上，神情冷峻：“刚才我查了一下这家酒店各种项目的收费情况，按照我们现在入住的标准，加上房间、餐饮以及温泉，一共是两万三千四百二十九。”
    蒲竟宣的眼神逐渐迷离，他缓缓抬头，不解道：“你算这个干什么？”
    “到时候把这个钱转给房东。”
    “为什么？”
    因为不想看到你这个傻子逐步走进陷阱里，这和高利贷有什么区别？
    “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你不懂吗？”褚起承说：“她说的是请你，但是你却带了这么多人来，这家酒店又不是做慈善的，那个钱不就是她给吗？”
    蒲竟宣快要被他的脑回路折磨疯了，但是细想一下，褚起承说得完全没有任何不合理之处。
    “真的不用，她很有钱的，这点儿小钱对她来说买个包都不够。”
    褚起承拍了拍桌子，“蒲竟宣，你能不能用脑子想想？我现在怀疑你拿的那些奖学金是怎么得来的？”
    “想什么？”
    褚起承快要被他气死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现在你收了这么多的好处将来用什么还？他有儿子有事业，看着就是一个大忙人，干嘛要来搭理你一个一穷二白除了外表什么都没有的学生？”
    听完，蒲竟宣大致明白了褚起承的意思，原来是在担心自己被骗？
    他压制住自己想笑的情绪，开始胡说八道：“没关系啊，大不了毕业了我给她打工。”
    褚起承的嘴角抽搐了下，这人彻底没救了，怎么能单纯成这样？
    他本来觉得蒲竟宣没察觉这个富婆的心思是在装，但是自从知道蒲竟宣喜欢男生后，这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按照这个逻辑，蒲竟宣真的是觉得这个富婆人好，但是这个富婆看蒲竟宣这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好意，肯定觉得拿捏住了，所以一直对他好，就等这人陷得越来越深后离不开她，最后收网。
    可是蒲竟宣根本对女的没意思，从某种角度来看，蒲竟宣还有点骗子的意思？
    靠，好乱。
    他的cpu也要坏掉了。
    “总之，这钱得还。”褚起承懒得解释太多，“你不还我替你还。”
    蒲竟宣张大嘴巴：“啊？”他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走向。
    “啊什么啊？”褚起承用手指指了指那张草稿纸，“你现在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吗？我不帮你还谁帮你还？”
    蒲竟宣突然觉得局势开始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内心有点惶恐。
    大脑一抽：“那……那个，不用你还，我自己还就好。”
    褚起承嘁声：“装什么大款？还有，这钱算借你的，你得还的，不过我的那份儿就算了，我就当花钱来玩儿了。”
    一张嘴能编出花儿来的蒲竟宣突然词穷了，他到底该怎么跟褚起承解释？
    他现在要是和褚起承说实话了那不完了吗？
    别说追人了，估计下一秒就得被拉进黑名单里。
    “好，谢谢你。”他选择拖一拖，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褚起承松了口气，“我不收你利息，等你有钱了就还我。”
    蒲竟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你们两个人跑得还挺快啊？”夏一茗的声音越来越近。
    转头一看，其他人也来了。
    褚起承用脚撞了撞面前的人，示意他应声。
    “哦……是，太晚了，早饿了所以就下来了。”蒲竟宣说着将桌子上的草稿纸折好放进了兜里。
    杜闻西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刚才有事发生，但是他哥们这一副被吓到了的表情怎么回事？
    郭尧攀着赵叙的肩膀，兴奋道：“刚才我看了一下宣传册，这家酒店的温泉可太棒了！还能一边泡温泉一边看星星，还能使唤人送水果，蒲哥，你真是个好人！”
    两万三千四百二十九，能不是好人吗？
    蒲竟宣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整张帅脸都写着绝望，“不客气。”
    他现在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本来他的确是免费来玩儿的，但是怎么莫名其妙地背上了债务？
    正想着，他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看，是另一个微信号的。
    【cqc：[转账23429元]】
    【cqc：这是替蒲竟宣转给你的，谢谢你的好意邀请，我们心领了，但是一码归一码，希望以后我们就保持单纯的房东和租客关系，严格按照合同上的条款执行，谢谢。】
    第64章
    蒲竟宣的手指微微颤抖。
    褚起承这话说得怎么又对又不对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而且他要是收了褚起承的钱, 然后又要把这个钱慢慢地还给褚起承，这跟左口袋进右口袋出有什么区别？
    末了，他还是点了收款。
    要是不收, 褚起承肯定不高兴。
    还是先把目前的事情解决完再说吧。
    他关了手机, 一抬头, 发现褚起承的表情显然放松了些。
    “蒲竟宣，晚上有什么活动安排？”夏一茗问道。
    “跟酒店的人打了招呼了, 等会儿吃了饭休息会儿你们就能去泡温泉了。”
    孙艺：“哇, 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吃了饭，众人就回房间收拾收拾准备去泡温泉了。
    “褚起承, 你不下去吗？”郭尧拿着东西准备下楼了，他转头看见褚起承坐在桌前看电脑，动都不动一下。
    “你们先下去吧, moot的队伍有点事情, 我处理一下。”褚起承头也不回地说。
    郭尧比了个赞：“行，你快点啊。”
    “嗯。”
    郭尧出门后，发现蒲竟宣就站在门口, 把他吓了一跳。
    “蒲哥？你站这儿干什么？”
    蒲竟宣看了眼他身后：“褚起承呢？”
    “他和模拟庭的队伍有事要处理，说等会儿下去。”
    “哦, 知道了。”蒲竟宣看了眼房门, “我们先下去吧。”
    他一边走一边给酒店前台发消息，嘴上还不停：“郭子，最近韩均有没有找褚起承麻烦？”
    郭尧颔首, 微微摇头：“我看到的没有，但我也不是每节课都跟褚起承一起的，他们有没有单独见过面我就不知道了。”
    “嗯。那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件事有证据吗？”
    “没有，而且我现在也不跟他住一间宿舍, 更没办法找证据。”他说着忽然问：“蒲哥，你真的不打算让褚起承知道吗？他要是知道了也能有防备吧？”
    “你觉得褚起承会怎么处理这件事？”蒲竟宣反问他。
    郭尧一时卡壳了，出了电梯后，缓缓道：“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褚起承不会轻易地找他对峙。”
    “那不就得了，说了跟没说有区别吗？”
    “可是我不明白韩均为什么要这么做？”
    蒲竟宣笑了笑，“你要是明白了褚起承早知道了。”
    “……”是在说他情商低么？
    蒲竟宣继续道：“如果之后那个人有什么动作，麻烦你及时告诉我。”
    “那是当然了，不消你说，他要是真的要对褚起承做什么，我肯定会上的！”郭尧十分义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行。”蒲竟宣说着看了眼不远处准备带他们去泡温泉的服务员，“我忘了拿一样东西了，你先去，我马上来。”
    “啊？”郭尧疑惑了下，“好吧，那你去拿吧，我们等你啊。”
    “嗯。”
    等人转弯不见后，不远处一个角落里拿着一叠文件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
    “少爷。”他唤道。
    蒲竟宣微微点头，“安排得怎么样了？”
    “按照您的吩咐，给您的朋友们安排的是最好的汤池和服务。”助理说着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这是最近酒店试营业的数据，给您送来了。”
    蒲竟宣回头看了眼电梯口，“去办公室说吧。”
    另一边，温泉池内。
    夏一茗一边泡着脚一边问：“那两人是偷偷约会去了吗？怎么还没来？”
    正在喝果汁的杜闻西听见这话差点儿喷出来。
    “褚起承在开会，蒲哥说回去拿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拿了这么久。”郭尧回道。
    “管他们干什么呢，我们享受我们的就行了。”赵叙整个人泡在池子里，闭着眼睛喝果汁。
    孙艺看了眼躺在摇摇椅上泡脚的夏一茗：“老夏，你真的不去泡温泉啊？”
    “温泉水热，她才从医院回来没多久，医生不建议她长期待在高温环境下。”回答的人是薛亦河。

 第97章

    孙艺点头：“也对，泡脚也挺好的。”
    夏一茗躺着玩儿手机，她闲来无聊点开了论坛，一打开就是挂在首页的那条帖子。
    “要不是我认识这两个人我都要信了。”她吐槽道。
    薛亦河：“什么？”
    “那两位学校的风云人物啊，论坛顶流，这么多年了，学校就没出过这样的顶流。”
    “放在娱乐圈，他两这行事作风说不定还真能成顶流。”赵叙调侃道，随后他偏头看向杜闻西：“这位哥们儿，你和他两高中就是同学，他两在高中也挺受欢迎的吧？”
    杜闻西笑着：“褚起承的确是风云人物，成绩好长得帅人也温柔，那会儿学校里的人就没有不认识他的，甚至还有外校的女生来校门口蹲他，他写过的试卷都有人收藏。”
    “哇塞！”郭尧感叹道：“原来褚起承的高中这么精彩？那蒲哥呢？他这么一个一脸花心相的人也一定很受欢迎吧？”
    “他？”杜闻西哂笑道：“那个时候的他可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夏一茗来了兴趣，赶紧放下手机问：“说说？”
    “不好说，反正那会儿的蒲竟宣就是个典型的叛逆少年，虽然他成绩确实很好但是年级的同学都躲着他走。”杜闻西说着像是回忆起了一些事不禁笑了下，“褚起承是国旗下演讲，他是国旗下检讨，倒也十分和谐。”
    “我靠，蒲爷原来这么野的？”孙艺被震惊到了。
    夏一茗不解：“那他这个青春期叛逆治得也太好了，现在完全看不出来。”
    赵叙：“所以他们两个现在是相互交换人设了吗？”
    “看着是交换了，但是根本没有。”杜闻西想起原来的事情，也不由得多说了些，“我就问你们，你们觉得是褚起承好说话还是蒲竟宣好说话？”
    “那肯定蒲竟宣啊！”郭尧脱口而出。
    然而，他说完后空气沉默了三秒。
    郭尧磕磕巴巴道：“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褚起承？这也太诡异了吧？”
    “这么一说还真是欸。”夏一茗开始分析道：“虽然平时褚起承看着更沉默寡言，但是拜托他的事情他不会不做，甚至还会主动帮忙。但是蒲爷……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颇有共鸣。”赵叙肯定道：“学生会看似是两个会长，实际上活儿全是我干的。这货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光明正大地摸鱼偷懒。”
    孙艺啧声：“但是你们不觉得蒲哥对褚起承完全不一样吗？”
    “他就是对原来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有点执念而已。”杜闻西赶紧把话圆回来，毕竟现在这两个八字还没一撇，说多了不好。
    “这么一说我就懂了。”赵叙接话：“就像我对那个高考也压我一头的小子至今念念不忘一样，总想把他拉过来再比一次。蒲竟宣高中的时候被压了风头，更何况那个时候褚起承还不认识他，当然觉得不爽了，所以他现在在褚起承面前天天显眼倒也说得通。”
    夏一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然后她又打开了那个帖子。
    褚起承开完会后，拿着衣服就下了一楼。
    “先生您好，请问是要去汤池吗？”服务生站在电梯门口热情地问道。
    褚起承点了点头。
    “看您有点疲惫，我们酒店有一款专门缓解疲劳的汤池，您是否需要呢？”
    “不用了，我要去找我朋友。”
    “您的朋友们泡的那个汤池有点小，如果您是来放松的话，我们不建议您过去。”
    “……”褚起承觉得这个服务员话里有话，该不会搞推销的吧？
    正想着，服务员继续说：“放心，我们新开业，所有的汤池都是同样的价格，不会让您多付钱的。我们只是根据顾客的需求进行推荐。”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家酒店的服务也太人性化了。
    褚起承刚用完脑子，也确实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休息一下，他想了想，随后点头：“好吧，谢谢。”
    服务员微笑着：“不客气，请跟我来。”
    褚起承跟着他穿过了中庭，一路上弯弯绕绕，尽是泉水坠落而下的声音，确实很让人放松。
    没一会儿，服务生打开了走廊尽头的一扇竹门，里面随即飘出来氤氲缭绕的雾气。
    “请进。”
    褚起承用手扫了扫雾气，发现面前是一个很小的汤池，水很干净，下面的鹅卵石都看得见。
    “这个房间是私汤，我们刚开业所以还没有人使用过，您可以在这里面自由活动，有需要的话请按柜子旁边的铃就可以了。”服务员说着走到了汤池旁边，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桌子：“这是为您准备的水果点心，如果不合适的话可以更换，或许您需要其他的吗？”
    “不用了。”褚起承立刻回道。
    这家酒店的服务是不是也太好了点？但估计也是因为那个房东富婆给酒店的服务生打过招呼。
    “如果您没有别的需要了，我就先离开了。”
    褚起承回过神来，“好，谢谢。”
    人走后，他直接换了衣服，把手机套上防水袋后就坐进了汤池里。
    温热的水覆上皮肤，他头倒在身后的头枕上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轻盈了，这水还真有缓解疲劳的功效吗？
    睡意缓缓袭来，没多久他就进入了梦乡。
    睡了好一会儿后，他总感觉这水一直在动，他皱了皱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一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正默默注视着他。
    “你醒了？”
    褚起承没反应过来，一个脚滑，踉跄了下，整个人都滑进了水里。
    他刚睡醒，整个人都是软的，没什么力气，而且脚还有些麻了，一时之间都忘了这水池根本就不深。
    在水里扑腾地挣扎了好几下，甚至还呛了几口水，他忽然抓住了一个滑溜溜的衣物，然后拼死抓住往上爬。
    紧接着他感觉到有一双手拖住了他的腰往上带。
    他终于活过来了。
    褚起承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由于呛了水，不住地咳嗽。
    “你没事吧？”蒲竟宣拍了拍他的背。
    褚起承被呛得耳朵和脸通红，头发也全湿了，乱得不成样子。
    眼尾的泪水晕开后留下一抹红，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欺负哭了。
    “你……咳咳……什么时候来的？”褚起承想揍人。
    蒲竟宣无辜道：“来一会儿了啊，先说明一下，是郭子问我你在哪儿的我才过来找你的，然后进来就看见你睡着了，你知道泡温泉睡着是很容易出事故的吗？我又不敢叫醒你，那就只能在这儿跟你一起泡了？还好有我在，不然你刚才你真的可能会出事。”
    简直是倒反天罡！倒打一耙！
    这人脸皮好厚啊！！
    要不是睁眼就看见一张令人厌烦的脸，他怎么会吓得摔倒？
    褚起承咬牙切齿：“我还得谢谢你了？”
    “那倒不用。”蒲竟宣笑得很张扬。
    褚起承没忍住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给你递根杆子你还真往上爬了？”
    “喂喂喂，我救了你你不感激就算了怎么还打人呢？”蒲竟宣一秒变成绿茶脸，悲哀一声。
    “蒲竟宣，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今天我不打你我不姓褚！”褚起承说着就送了个拳头过去。
    蒲竟宣立马接住：“脾气不要太暴躁了，对身体不好。”
    “滚！”褚起承反手就把他按在了石壁上，然后一条腿直接跨了过去，整个人几乎坐在了蒲竟宣的身上。
    后者一阵惊恐。
    靠，这也太犯规了？
    褚起承用脚踢了一下他的腰，但是他的双手被蒲竟宣握住了没办法使力气，所以他干脆直接就着这个姿势往对方的脸上揍。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蒲竟宣动了一下腿，他一个没站稳，身下一滑，整个人都扑到了蒲竟宣的身上。
    两个人肌肤相贴。
    蒲竟宣整个人一阵痉挛。
    褚起承的唇亲在了他的喉结上。
    时间静止了。
    水也静止了。
    蒲竟宣彻底拉闸。
    而此时跨坐在他身上的褚起承也感受到了某处不正常的操作。
    突然，旁边的竹门哗啦一声。
    “你们两个——”杜闻西也傻了。
    这个姿势、这个距离、这个表情……
    甚至褚起承的耳朵脖子还是红的，看着像是哭过？
    靠，他兄弟这个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他说话从来没这么利索过，果断关上了门。
    褚起承突然很想求助死神小学生，怎么样可以实现无痕杀人埋尸不被发现，或者他自己消失也行。
    “你，那个，咳咳……”蒲竟宣偏了偏头，不敢看褚起承，“还要坐多久？”
    “操……”褚起承赶紧起身背过蒲竟宣，他捂着脸实在不愿意面对这个场景，“你……在搞什么？”

 第98章

    他脸更红了。
    蒲竟宣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一看褚起承这个反应，不好意思的情绪一扫而空。
    “我这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的正常反应，谁让你坐上来的？”他开始骚话连篇：“我都跟你说了我喜欢男生，我控制不住啊。”
    不要脸！不要脸！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明明都有喜欢的人了还对别人有反应？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渣男！
    大渣男！
    “要是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了你就死定了。”褚起承故作冷静，站了起来，走到换衣服的地方默默地披上了浴袍。
    正准备走人——
    “等等。”蒲竟宣叫住了他。
    “你真的想死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褚起承的语气凉丝丝的。
    蒲竟宣嘴角微微上扬，语气故作无奈：“刚才你挣扎着起来的时候抓着我的短裤不放，刚才我一看被你扯坏了，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团白色罩住了。
    “自己真空回去换吧。”褚起承说完拉开门就走了。
    出去后和杜闻西面面相觑。
    杜闻西一脸狐疑地打量了一下褚起承，怎么会是他先出来？
    褚起承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解释，索性装瞎。
    人走后，杜闻西才开门，进去后发现蒲竟宣正在穿浴袍。
    “蒲啊，我没想到你两的位置居然是——”
    “住嘴。”蒲竟宣打断他，拉紧了腰带，“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个意外。”
    “哦~”杜闻西笑着：“我是他们几个派来问你们晚上要不要一起参加活动的。”
    “什么活动？”蒲竟宣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他们说还早，要不要一起玩儿点游戏？”
    蒲竟宣笑了下，“褚起承肯定不答应。”
    此时被念叨的人‘嘭’地一声关闭了房门，靠在门上喘气。
    太奇怪了。
    刚才的感觉真的太奇怪了。
    为什么他心跳得这么快？
    是跑太急了吗？
    可是刚才在汤池里他的心跳就快要溢出来了。
    难道这次他又是因为被蒲竟宣气到了？
    他虽然的确很生气，可是心跳不至于因为生气违背常理地乱跳啊？
    而且整个人还有些热，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烫。
    可以下饺子了。
    此时，手机嗡嗡嗡地开始震动打乱了他的思绪。
    [一个乱七八糟的群（8）]
    【夏一茗：现在还早，一起看个电影？】
    【郭子：在哪里看？】
    【夏一茗：刚才我问了工作人员，他们说这里有个影音室，免费的。】
    【sy：行啊！我穿好衣服就来。】
    【郭子：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刚才路过餐饮区拿了杯饮料，给你们都点了。】
    【赵叙：我和老薛马上到。】
    【杜闻西：我和蒲也来。】
    褚起承面不改色，淡定地打了几个字。
    【cqc：我累了想睡觉，你们看吧。】
    其他人都不敢问话，没一会儿。
    【p：行，那你好好休息。】
    褚起承松了口气，他现在哪里有心情看电影？脑子里乱得要死。
    可是刚才遭遇的事情冲击力太大，导致神经系统十分活跃，毫无睡意。
    都怪蒲竟宣！
    对，都怪他。
    为什么每次遇上他都没好事？
    他烦闷地揉了揉头发，湿哒哒的很不舒服，还是先洗澡吧。
    而此时另一边的人已经开始选电影了。
    “你们想看哪种类型的？悬疑动作？还是爱情奇幻？”夏一茗拿着遥控器问道。
    赵叙笑道：“我认为不如看恐怖片。”
    郭尧：“不行！”
    孙艺：“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
    赵叙疑惑：“为什么？上次你们几个一起去不就是看的恐怖片吗？我没参与所以再看一次有什么问题？”
    “……”杜闻西觉得无聊，“最近没什么好看的——”
    “我觉得可以。”蒲竟宣打断了他的话，并暗戳戳地杵了下杜闻西的胳膊。
    后者甚是疑惑。
    郭尧实在不理解：“蒲哥，你不也害怕吗？咱们现在在深山老林的，你真敢看啊？”
    “看，锻炼锻炼自己的胆量啊。”蒲竟宣说。
    “我觉得我就不应该来，还是褚起承聪明啊。”孙艺绝望得想死。
    夏一茗笑着随便点进了一部没看过的恐怖片。
    关了灯后，杜闻西凑到蒲竟宣的耳边，“哥们儿，你什么时候这么无聊了？还有，你怕？鬼怕你吧？什么时候立的虚假人设？”
    “你看着吧。”蒲竟宣意味深长道。
    褚起承洗漱完后就躺在了床上，桌子上放着酒店刚送过来的夜宵。
    本来他打算吃了之后就睡，但是他不太饿，吃了没几个馄饨就吃不下了，于是决定等工作人员收走后再睡。
    看了没一会儿书，他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于是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
    面前站着的是郭子和孙艺还有蒲竟宣？
    他往左边一看，杜闻西也在。
    搞什么？
    “你们不是看电影吗？这才多久的时间？”褚起承疑惑问道。
    孙艺看了眼褚起承，然后拍了拍郭尧的背，“说。”
    “你怎么不说？”
    褚起承啧了声，“到底要干什么？不进来我关门了。”
    “诶诶。”郭尧抵住门，随后鼓起勇气：“褚起承，你能接受今天晚上我抱着你睡吗？”
    “…………”长久的沉默。
    褚起承反应过来后，嘴角一抽，手放在门上，准备立马关门。
    孙艺推着门赶紧说：“是这样的，我们刚刚看了恐怖片，晚上不敢一个人睡，如果你不能接受郭子抱着你睡的话，我两就抱着睡了。”
    褚起承的耐心快要耗尽了：“所以你们到底在废什么话？”
    “所以今晚上能不能让蒲哥跟你住一屋？”郭尧试探道：“蒲哥没我们那么怕，他不用抱着你睡。”
    “…………”这几个人疯了吗？怕还看？
    杜闻西总算知道蒲竟宣打的什么算盘了，这招高啊。
    作为兄弟，他决定助纣为虐：“本来我是想着他跟我睡，可是我那儿就一张床一床被子，我不习惯跟别人睡，就麻烦你了。”
    褚起承看了眼对面蒲竟宣的那张脸。
    面无表情。
    眼神还躲躲闪闪的。
    平时话那么多，现在反而一句话不说了？
    看来吓得不轻。
    这个傻逼装多了自己都信了吗？
    他深吸了口气，算了，不与智障论智商。
    “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他说完撒开手进了屋。
    “好的！”郭尧赶紧进去收拾行李准备换房间了。
    而根本就没打开过行李箱的蒲竟宣从门后面拿着行李箱就出来了，一副无奈被迫的模样。
    杜闻西看着这个大尾巴狼装蒜的样子不禁笑了，他凑过去说了句：“明年金鸡奖最佳男主角不是你的话一定有黑幕。”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蒲竟宣跟没听见似的，大摇大摆地进了褚起承的房间。
    郭子的速度之快，不到一分钟完成了把所有的东西塞进背包然后出门的动作。
    最后只剩下了褚起承和蒲竟宣两个人。
    想到不久前在汤池里发生的事情，褚起承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选择闭嘴上床睡觉。
    但是他装哑巴，有的大尾巴狼得了便宜自然是要卖乖。
    蒲竟宣把行李箱随意地扔在地上，然后走到桌子旁边，“还剩这么多馄饨你不吃了？”
    褚起承倒在枕头上装死。
    蒲竟宣也不尴尬，他直接坐在凳子上，从餐盘里拿过一只干净的勺子，“你不吃我吃了。”
    “你干什么？”褚起承立马坐了起来，这时候蒲竟宣的勺子已经舀起了一只馄饨。
    “我饿了啊。”
    “你饿了让前台给你送吃的啊，我那是吃过的。”
    “你又不吃了，剩下的不浪费了吗？反正我又吃不了多少，将就一下咯。”
    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褚起承翻身下床，走到他身旁：“我说这是我吃剩下的。”
    “我耳朵没聋。”
    “你不觉得不卫生吗？”
    “不觉得啊，你很脏吗？”
    “……”靠，这人的脑回路是豆腐做的？
    稀碎。
    蒲竟宣趁他不注意，已经把勺子里的馄饨塞进了嘴里。
    “你——”褚起承表情凝固了。
    蒲竟宣三两下嚼完，咽下后缓缓道：“是我吃你剩下的，又不是你吃我剩下的，你那么在意干什么？”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第99章

    “哪里奇怪？高中的时候男生不都是你一口我一口的吗？”他说着又塞了一口。
    在褚起承认知的世界里，他只知道能吃别人剩饭的人不是男朋友就是老公。
    蒲竟宣一个大少爷居然这么不介意？
    就算是家道中落了也不至于吃不起饭吧？
    等他回过神来，蒲竟宣都已经吃完了。
    门口正好传来铃声，“应该是来收盘子的。”蒲竟宣拿了张纸巾随意擦了擦嘴，然后就端起盘子送出去了。
    这人吃饭跟饕餮似的，怎么吃这么快？
    褚起承懒得多想了，准备回床上继续睡觉。
    本以为蒲竟宣还要继续作妖，但是他躺了好一会儿了，只听见这人开行李箱和进浴室的声音，出来后就没动静了。
    依他对蒲竟宣的了解，此人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褚起承睁开眼，一回头。
    嗯？人呢？
    他坐了起来，扫视了一圈屋子都没发现蒲竟宣。
    等了一会儿，他似乎听到阳台有声音。
    “这个月的数据报告还有财务报表我都看了，具体的情况分析发你邮箱了。”
    蒲竟宣倚在栏杆上吹着风，打了个哈欠。
    “嗯，他们应该都睡了。”他说着笑了声，“不过褚起承肯定没睡。”
    那头说了什么，蒲竟宣叹了口气：“知道了，谭女士。还有啊，这次你从欧洲回来可别带什么贵的要死的东西了，别说褚起承不会用，我都不敢用。”
    正说着，身来传来一声：“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蒲竟宣一个激灵，差点儿把手机扔进下面的喷泉里，他直接挂了电话。
    “没干什么啊，睡不着，看看风景。”
    明明就听见这人在打电话了，还撒谎？
    褚起承看了眼窗外，除了中庭有几个石狮子，哪里好看了？
    “你不会是怕鬼睡不着吧？”他揶揄道。
    “是啊。”蒲竟宣十分坦然，脸不红心不跳地，“怎么办呢？”
    “凉拌。”褚起承哗啦一下关了窗帘，把蒲竟宣扔在了外面。
    后者赶紧跟着进去，“你也太心狠了吧？都不帮我想想办法。”
    “有什么好想的？你把夜灯开着不就睡了吗？”褚起承说着就把大灯关了。
    黑暗里，蒲竟宣嘴角上扬，慢悠悠地爬上了床。
    好一会儿后，他喊道：“褚起承，你睡了吗？”
    褚起承啧声：“你干什么？死人都被你吵醒了。”
    “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滚出去。”
    蒲竟宣低沉着声音，缓缓道：“我越看那边的窗帘越觉得想鬼片里那个女鬼的衣服，床头灯照着风一吹那个阴影就开始动，好吓人啊。”
    “……”褚起承正巧睁着眼睛盯着阳台窗帘的位置，被他这么一说心头一紧，把自己身上的被子裹紧了些。
    蒲竟宣忍着笑，继续说：“而且我总感觉自己床下有人，都不敢伸脚了——”
    “闭嘴！”褚起承一个翻身，正对着蒲竟宣，“自己把被子抱过来。”
    第65章
    蒲竟宣佯装无辜, 慢慢地从床上起来，抱起了自己的被子。
    “那就谢谢你了啊。”
    褚起承朝着右边移动了一点，给蒲竟宣留了个位置。
    后者大大方方地裹着被子就躺了上去, 褚起承感受到自己旁边的位置往下一陷。
    双人间的床不大, 两人的距离比上次躺在一起的时候更近了些。
    彼此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地听见。
    蒲竟宣一个伸手把床头灯关了。
    “你干什么？”褚起承问他。
    “关灯啊, 你躺我旁边我就不怕了。开着灯睡觉对睡眠不好。”
    “……哦。”
    褚起承把头朝着右边转动，尽力地不靠那么近。
    “你可以靠过来点。”蒲竟宣忽然说：“我不怕挤。”
    话音刚落, 褚起承反而朝着右边开始移动了。可是他一个没注意移多了, 身体忽然落空往下面掉。
    忽地，他被人从后面捞住了。
    蒲竟宣一只手横抱着他的身体, 整个人半坐在床上，声音带着几分戏谑：“都说了靠过来点。”
    低沉的语调萦绕在褚起承的耳边，像是瞬间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使他动弹不得。
    ‘咚咚——’
    ‘咚咚——’
    这是……
    自己的心跳声。
    都说事不过三, 这已经是不正常的频率了。
    而每次都是因为蒲竟宣。
    为什么？
    见他没反应，蒲竟宣手上使力把他捞进来了些。
    “可别再摔下去了啊。”
    褚起承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他呆愣地睁眼盯着看不见的天花板。
    ‘咚咚——’
    还在跳。
    “蒲竟宣。”他不禁唤道。
    “嗯？”
    褚起承攥紧自己的手心,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大约两秒后，“没啊, 是不是窗外的风声？”蒲竟宣说着以为他是怕鬼, 声音听着都有些紧张，看来自己这一下逗狠了。
    “放心吧，我两挨着睡的, 什么牛鬼蛇神都找不上来。”
    褚起承抓着被子，排除脑子里所有行不通的结论后，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蒲竟宣，你能不能……”他顿了顿。
    “能不能什么？”
    “能不能把手伸过来？”
    听后, 蒲竟宣心头一颤，“啊？”
    “算了，我什么都没说。”褚起承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确实很奇怪，刚才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
    可是他闭上眼睛，隐约听见了被子的窸窣声。
    紧接着，他被子下面的左手被人握住了。
    是暖的。
    还有些烫。
    “是这样吗？”蒲竟宣试探道。
    褚起承的心忽然开始狂跳，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耳朵和脸骤然升温。
    他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他居然会对蒲竟宣图谋不轨？
    这符合常理吗？
    不符合。
    而此时他的手心开始出汗了，他意识到不能再这么牵下去了，会被发现的。
    于是松开手，“……好了。”
    但是蒲竟宣却追着他的手不放，握得更紧了。
    “你……干什么？”他开始慌乱了。
    “我忽然觉得这样很有安全感啊。”蒲竟宣说：“我现在脑子里都还是鬼片里面的画面，你好人做到底呗？”
    这个人居然怕成这样？褚起承脑子里本来就乱，现在所有的清晰逻辑也已经全部宕机了。
    蒲竟宣继续说：“放心吧，我不会和郭子那样要求抱着你睡的。”
    ？？？
    抱着？睡？
    褚起承的脑子里瞬间有了画面，他的心跳得更快了，这太离谱了！
    “……哦，那……那睡觉吧。”希望睡着后明天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幻象，不然他该怎么面对蒲竟宣？
    蒲竟宣应声：“行，睡吧。”
    可是褚起承的脑细胞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变得异常活跃，根本睡不着。
    他怎么会对蒲竟宣有这种想法？
    怎么会是蒲竟宣？
    明天起床之后他该怎么面对蒲竟宣？
    特别是他现在还牵着蒲竟宣的手……关键是蒲竟宣以为自己是因为他怕鬼所以跟他牵手，但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靠。
    他现在比较像渣男。
    这一晚上两个人都不敢动，就这么手牵手地睡了一晚。
    早上褚起承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像是被一座大山给压着。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蒲竟宣的睡颜。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动不了了，因为他现在躺在了蒲竟宣的怀里，他的头还压着蒲竟宣的一只胳膊，而对方另一只胳膊抱着他。
    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手，也不知道是谁钻进了谁的被子里。
    总之另一床被子已经不翼而飞了。
    褚起承不敢动，他怕一动蒲竟宣就醒了，他还没做好面对这么一个场景的心理准备。
    他就这么近距离地盯着蒲竟宣，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这个人睡着的时候倒是和平时叽叽喳喳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甚至有点凶？
    眉形锋利，睫毛浓密纤长，鼻梁高挺，唇很薄。
    蒲竟宣长得确实很好看，被人误解是女朋友无数的渣男真的不冤。
    但是有个问题是蒲竟宣有喜欢的人，所以自己现在的这个想法十分危险。
    正想着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铃声。
    褚起承下意识地赶紧闭上了眼睛。
    门口的铃声不停地响起，半分钟后，蒲竟宣终于被吵醒了。
    “啧……”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的人，然后嘴角不住地上扬。
    看来昨晚上占了不少的便宜，褚起承要是这时候醒了得把自己揍死吧？

 第100章

    这时候，铃声变成了敲门声，甚至是‘梆梆梆’的撞击声。
    搞什么啊？
    这么搞下去褚起承迟早要醒。
    他慢慢地抽回自己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盯着褚起承，生怕他醒了。
    胳膊有些麻了，但心情还不错。
    他静悄悄地掀开被子下床，穿上鞋后走向门口。
    身后的褚起承暗自松了口气。
    一开门——
    “蒲哥，你们搞什么啊？都要中午了你们还在睡？”郭尧的声音劈里啪啦地，说完还往里走。
    蒲竟宣就算是想拦他都没反应时间。
    郭尧一个劲儿地往里冲，走到一半儿尬住了。
    他看见褚起承坐在床头，衣衫不整、一脸颓丧。
    有一床被子被扔到了地上，而床上的那床被子明显是两个人睡过的痕迹，。
    靠……
    不会吧？不会吧？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吧？
    “你……你们……”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褚起承突然有点心虚，“那个……不是你想的——”
    “褚起承，你好双标啊！”郭尧怒吼道。
    褚起承：“……”
    蒲竟宣：“……”
    “你能抱着蒲哥睡，不能抱着我睡？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褚起承：“……”有时候真的不能太高估别人的智商。
    他掀开被子，决定先去浴室换衣服，经过郭尧的时候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昨天收拾行李的时候忘了拿充电器了，给你们发消息一直没回我，那我只能敲门了。”郭尧一边说一边找。
    褚起承进了浴室，蒲竟宣慢悠悠地晃悠到床边儿，把那床可怜的被子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他打了个哈欠：“其他人呢？”
    “你还好意思问。”郭尧已经找到了充电器，准备走人，“大家都起来了，就你俩睡得跟死猪一样，昨晚上回来后你们是不是安排别的活动了？”
    “没啊。”他倒是想安排别的活动，但那确实有点少儿不宜了。
    “我们在下面打游戏等你们一起吃午饭啊，快点儿。”郭尧边说着边往外走。
    “哦。”蒲竟宣有气无力地，打开行李箱拿了几件衣服。
    ——
    “他两昨晚睡一起了！”郭尧小声地吼道。
    这一句话直接把围在餐桌前的几人镇住了。
    杜闻西的觉一下子就被吓醒了，“啊？”这怎么可能？
    郭尧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真的，他两都承认了。”
    赵叙咧着嘴：“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关键是褚起承居然会同意？”
    “我也不理解，褚起承居然会愿意和别人睡一张床？”夏一茗简直怀疑人生，“你是不是在瞎说？”
    “怎么可能？”郭尧反驳道，“不信的话，等会儿他们来了你们问啊。”
    “他们来了。”孙艺指了指不远处。
    褚起承边走边回消息，他身后的蒲竟宣吊儿郎当地跟在身后，而且应该是没睡好还在打哈欠。
    夏一茗微眯着眼睛，她忽然想到昨天帖子里的那些发言。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看……这两个人还挺配的？
    但是怎么可能？
    “菜怎么还没上来？”蒲竟宣大剌剌地坐在了杜闻西的旁边。
    后者欲言又止。
    薛亦河回道：“应该快了。”
    “哦。”蒲竟宣应着拿过茶杯，倒了杯水，正准备送进嘴里，看了眼旁边正在回消息的某人，还是把这杯水放在了褚起承的面前，自己又重新倒了一杯。
    其他几个眼睛没瞎的人：“……”
    虽然以前蒲竟宣也这样双标，但是刚才知道这两个人居然能睡一个被窝后一举一动都变得不对劲了。
    蒲竟宣刚喝了口水，眼睛忽地一扫周围，“你们干嘛？我知道我帅，但就喝个水而已不至于吧？”
    众人：“……”
    褚起承回消息的手微顿，这个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他昨天的那些想法都是幻觉吧？他怎么可能喜欢这个家伙？
    他放下手机，拿起面前的水杯往嘴里送。
    夏一茗比较随意，直接问：“蒲爷，你昨晚和褚起承睡的一张床啊？”
    ‘噗——’褚起承一口水喷了回去。
    蒲竟宣比较淡定，“是啊，怎么了？就允许郭子和孙艺抱着睡，不允许我和褚起承睡一张床？”
    这话乍一听确实没毛病，但是仔细一想感觉哪里都是毛病。
    褚起承简直听不下去，咬牙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几个看鬼片，菜就闭眼。”
    知道真相的杜闻西忍着笑，他憋得有些难受，蒲竟宣应该给他打钱。
    “果然是因为鬼片，都怪赵叙！”夏一茗叹气：“鬼片什么的也太无聊了吧？”
    此时，郭尧和孙艺默默地掏出了手机，两人十分默契地开始打字。
    杜闻西岔开话题：“蒲总，下午干什么啊？”
    旁边随意地裹了一件黑色冲锋衣的蒲总半阖着眼睛，随后微微偏头，看着褚起承弯唇一笑：“那不得听褚总的嘛~”
    褚起承心头一颤，愣了半晌。
    “蒲爷，你太骚了哈哈哈哈！人家褚起承都不想搭理你。”赵叙笑他：“你现在和你女朋友住一屋，是不是妻管严啊？”
    蒲竟宣大言不惭：“当然不是了，我这个人还是很有主见的。你说是吧？褚起承？”
    “……”褚起承的确一个字都不想说了，也不知道最后这个残局怎么收场？
    要是在古代，直接把蒲竟宣刺字发配了多好？
    “不开玩笑了，下午去爬山。”蒲竟宣说。
    夏一茗一听：“爬山？”
    “放心，走不了一会儿，你没问题的。”蒲竟宣解释道：“也不算爬山，就出去看看风景。”
    夏一茗放下心来：“哦，那行。”
    薛亦河已经开始盘算了：“等会儿我回去收拾个包出来装喝的。”
    “老薛可以啊，那我就不用带包了。”郭尧急忙蹭。
    吃了午饭，几人都跑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褚起承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收拾的，就一直坐在大堂里等他们几个人。
    他靠在沙发上玩手机，身后有两个服务生在说话，而且应该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听说这次来视察的是总部的小少爷？”
    “嗯，经理昨天跟他在办公室待了几个小时，据说出来的时候脸色很差。”
    “不会吧？不是说还没毕业吗？”
    “谁知道呢，现在这些富二代的培养体系是我们想象不到的。”
    “我昨天没上班，你见到了吗？长得怎么样？”
    “哇，那是真帅！但是看起来玩儿得挺花的。”
    “果然啊，有钱人都这样……”
    褚起承正听得起劲，不远处传来一声：“褚起承！”
    得了，死人都被喊活了。
    “来了。”
    刚才谈话的两个服务生瞬间石化在原地。
    其中一个看着褚起承走过去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蒲竟宣。
    “完了完了……”
    另一个人不明所以：“没事的，他也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对面那个就是小少爷！”她低声嘶吼道。
    “啊？”服务生朝那边看过去，站在最前的男生穿了一身的黑，头上还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看见来人走近后，原本淡漠的脸上忽地出现了笑容。
    这张渣男脸确实像玩得很花的人。
    “刚才干什么呢？郭子叫你都没反应。”蒲竟宣边说着边走。
    褚起承笑了下：“听八卦啊。”
    “什么八卦？”郭尧来了兴趣：“你都能听进去的八卦应该很有意思！”
    “……渣男的八卦。”褚起承淡淡道。
    “这种事儿多了去了。”蒲竟宣侃侃而谈：“但是所有的故事万变不离其宗，都是男人管不住自己酿成的悲剧。”
    他说着顿了顿，然后又说：“不过像我这么洁身自好的男人还是有很多的。”
    这人在欲盖弥彰些什么？
    褚起承刚要说话，只见夏一茗已经拿出了手机开始拍摄：“现在我们要去爬山，听蒲爷说风景还不错，我和老薛……”
    她和薛亦河走在前面录视频，褚起承不想入境，所以朝着旁边站了站。
    蒲竟宣的余光捕捉到了他的动作，也靠了过去，悄悄问道：“昨天晚上你睡得还好吗？”
    ？？？！！！
    褚起承表情僵硬了几秒，“啊？什么？”
    “没什么。”蒲竟宣松了口气，看来褚起承应该不知道昨晚上他两真的是抱着睡的，虽然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醒来的时候两个人是抱着睡的。
    他看了眼褚起承的衣着，眉心微蹙：“你就穿了件卫衣？不怕冷啊？”
    “我里面穿了打底。”褚起承呆呆地应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蒲竟宣要问这个问题，问了之后又什么都不说。蒲竟宣肯定知道昨晚上他两抱着睡的，但是又没有点明。

 第101章

    刚才蒲竟宣虽然在郭子他们面前说他两昨晚睡一个被窝，但那是以一种开玩笑的方式说的，可能蒲竟宣也觉得尴尬？
    是了，毕竟蒲竟宣喜欢男生，甚至还有喜欢的人。
    啧。
    这都是什么事啊？
    倏地，他的胳膊被旁边的人一拽，他踉跄了下。
    蒲竟宣提醒道：“看路。”
    他低头一看，自己都快走到路坎下面去了，要不是蒲竟宣拉了一下，多半就摔了。
    “……哦，谢谢。”
    “蒲爷！”夏一茗喊道。
    “干什么？”
    “你走前面带路啊，我们又找不到。”
    “哦，来了。”蒲竟宣应着加快了步伐。
    褚起承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这时候郭尧凑了过来：“褚起承？”
    “嗯？”
    “你和蒲哥是不是……”郭尧欲言又止。
    褚起承心里一紧：“什么？”
    “没什么。”郭尧还是决定不问了，他要是直接问你两是不是有一腿，不管真相是什么自己都会被抛尸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
    刚才他和孙艺聊了半天始终都不敢相信总结出来的结论，毕竟这太离谱了。
    暂时还是不要冒进。
    褚起承发现旁边的杜闻西一直在低头打字，嘴角还有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
    “你在和你女朋友聊天吗？”
    杜闻西打字的手微顿，不敢相信地偏头看向声源。
    褚起承是在主动跟他搭话？
    稀奇。
    “啊，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感觉你们感情挺好的。”褚起承说完就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在说些什么废话？
    杜闻西放下手机，看了眼前面正在带路顺便在和夏一茗他们探讨拍摄手法的蒲竟宣。
    “你是不是有问题想要问我啊？”
    听后，褚起承停住步伐，将杜闻西拉住了。
    后者不明所以。
    只听褚起承小声道：“是有事要问你，但……”
    他说一半儿没说了，杜闻西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放心吧，我不会告诉蒲竟宣的。”
    “真的？”褚起承不信。
    “当然了。”杜闻西保证道：“虽然我跟他是好哥们儿，但又不是什么事情都要跟他汇报，你想问什么就问，我一个字都不会跟他讲。”
    褚起承犹豫再三，随后小声道：“你高中跟他关系那么好，肯定认识他喜欢的那个人吧？”
    杜闻西心里有点打鼓了，褚起承问这个什么意思？他知道了？知道了多少？
    “认识啊，怎么了？”他试探道。
    “我听蒲竟宣说他现在还喜欢那个人，那那个人喜欢他吗？”
    “……”杜闻西傻了，这两个人交流的信息这么复杂的吗？他现在回答的话，是不是说错一个字都会造成人员伤亡？
    靠。
    为什么蒲竟宣要把这么一个不定时炸弹扔给他？
    褚起承看他的态度没想回答，所以说：“你不想说也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没有，我只是很意外你会问我这个问题。”杜闻西决定再试探一下，“据我现在所知，那个人对他没意思。”
    “哦。”褚起承松了口气，也就是说蒲竟宣根本没戏，他现在对蒲竟宣起了歹念完全没问题。
    杜闻西：“你为什么不直接问蒲竟宣啊？他肯定会回答你的。”
    就是知道蒲竟宣肯定会回答他所以他才不想问，万一听到了不想听到的答案那不是纯粹地堵心吗？
    “从当事人的嘴里听到的主观认定事实和客观事实通常是有差距的，谁知道他又没有添油加醋？”
    杜闻西听他一本正经地分析觉得褚起承还真是个冷面杀手，也太理智了吧？
    “对了，那个人跟我们应该是一届的吧？哪个班的？”褚起承继续问。
    这个问题就很危险了，杜闻西保守回道：“是一届的，但你可能不认识，这也不重要。”
    “……哦，好吧。”算了，知道是谁也没什么用，还不如不知道。
    褚起承现在的脑子里面一团乱麻，他在思考一个问题：他真的喜欢蒲竟宣吗？
    喜欢是什么？喜欢他什么？为什么会是蒲竟宣？
    从前面几次频率不正常的心跳已经可以推断出他对蒲竟宣不只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感情，但这真的是喜欢吗？
    会不会是一种错觉？
    “褚起承！”一道声音喊他。
    他一抬眸，发现蒲竟宣正拿着相机对着他拍。
    “你累不累？”蒲竟宣边问边倒着走，脸上还挂着十分灿烂的笑容。他的身后是暗淡浑浊的天色，但褚起承却看到了一丝一闪而逝的光芒。
    “你怎么不问问我们累不累呢？”杜闻西插科打诨道，“蒲竟宣，你太双标了吧？”
    “你一个一周五天都去健身房的人好意思说这种话？”蒲竟宣笑道：“而且和我拍视频的人是褚起承，又不是你。”
    不知道为什么，褚起承忽然有些心虚。
    的确是他答应的蒲竟宣拍视频没错，但是那会儿自己纯粹是因为想帮他赚钱，那现在呢？
    应该也只是单纯地帮忙吧。
    一路上的风景的确不错，秋末冬初的树林枯萎凋零着却感受不到生命的流逝，更像是白雪覆盖前一场欢迎仪式的奏鸣曲。
    和蒲竟宣说的一样，这座山并不高，路也很好走，没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山顶。
    “一路上走过来居然没有人？”夏一茗疑惑道：“蒲爷，你怎么找到这么小众的路线的？”
    蒲竟宣拿着pocket站在观景台的最前面，“因为这儿还在开发啊，酒店的人告诉我的。”
    “怪不得。”郭尧也不禁拿出手机开始拍拍拍，“我孙，过来咱两照一张，回去发朋友圈。”
    “行啊。”
    杜闻西看了眼天色，“我总觉得这个天儿不对劲，这才下午三点怎么这么暗？”
    赵叙不甚在意：“雾霾吧？北京这个季节的天气都这样。”
    杜闻西刚摸出手机，只听夏一茗喊道：“我们拍一张合照吧，我带了支架。”
    “好啊！”郭尧兴奋道，“这段也可以录制成视频，到时候你发一份在群里。”
    薛亦河已经架好机器了，他指挥道：“蒲竟宣，你站在褚起承旁边。”
    “行。”蒲竟宣应着收好相机，朝着褚起承的位置走过去。
    郭尧和孙艺像左右护法一样站在前排，中间的夏一茗给薛亦河留了个位置。
    褚起承站在郭子的后面，蒲竟宣走过去轻轻地推了推他：“大神怎么站边儿啊？你站中间。”
    褚起承就这么被迫站在了中间。
    “好了，倒数五秒！”薛亦河按下拍摄键，赶紧跑到了夏亦茗旁边，伸手抱住了她的肩膀。
    “五、四……”
    蒲竟宣看了眼其他人的姿势，各有千秋啊？
    他不能输。
    “三、二……”
    他忽然往左靠了些，左手搭在了褚起承的肩膀上比了个耶。
    后者一秒怔住。
    “一！”
    ‘咔擦’一声，照片定格了。
    “我去看看效果啊。”薛亦河说着跑了过去。
    郭尧几人也跟着去看，只有褚起承呆愣地站在原地。
    他的肩膀有些麻木，但蒲竟宣的手早就拿开了。
    “怎么了？”蒲竟宣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以为他是不高兴了，然后赶紧解释道：“刚才搭你肩膀只是为了拍照好看，我看老杜和赵叙也搭了，不是——”
    “蒲竟宣。”褚起承打断他，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第66章
    天空忽地一闪。
    ‘轰隆——’
    不远处的天边传来一阵打雷声, 打断了两人说话。
    “靠！不是吧？”郭尧震惊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几人都愣在了原地。
    下一秒，劈里啪啦的雨点声猝不及防地朝他们袭来。
    赵叙喊道：“下雨了！快走！”
    褚起承很快从刚才的氛围中抽离，拉着蒲竟宣跑着去找地方躲雨。
    雨势很大, 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炸开成一圈一圈的水痕。
    薛亦河反应比较快, 早就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了夏一茗的头上。
    虽然没跑几步就有躲雨的亭子, 但其余几人还是淋了雨，头发基本上都湿了。
    看着最安然无恙的除了夏一茗就是蒲竟宣了, 因为他一直都带着帽子的, 而且冲锋衣还防水。
    最惨的就是褚起承，因为他的卫衣单是看着都湿透了。
    “穿上吧。”蒲竟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下了外套。
    褚起承看了眼他身上那件单薄的里衣, 微微蹙眉：“你不冷啊？”
    “不冷啊，你蒲哥身体好得很。”他说着直接给褚起承披上了。
    忽地，一阵狂风袭来, 吹得周围的树枝乱颤, 也吹起了褚起承的头发。

 第102章

    他打了个寒噤。
    “谢谢。”他老老实实地穿上了冲锋衣，衣服还残留着蒲竟宣的体温。
    暖暖的。
    杜闻西坐在椅子上，扶额叹息, “我就说天气不对劲吧？这下好了，暴雨闪电不说了, 什么时候能停雨还是个问题, 毕竟这个地方还在开发，连个鬼都没有！”
    “淡定，少年。”夏一茗不慌不忙地说, 她手上还举着手机拍摄，“这何尝不是一次离奇的冒险？我们要换个角度看问题，这么离谱的事情都被我们遇上了，说明我们还挺幸运的？”
    赵叙也不着急, 笑道：“是啊，咱们也是共患难上了。”
    郭尧捋了捋湿了一半的头发，“突然下暴雨也太离奇了吧？简直见鬼了。”
    “坐着等会儿吧，应该下不了多久。”孙艺靠着柱子缓缓道。
    落下的雨水被狂风一吹，直接落进了亭子里面。
    蒲竟宣低着头发消息完全没注意，飘进来的雨直接把他身上的衣服吹湿了。
    褚起承见状赶紧把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然后从兜里摸出纸巾，“擦擦脸吧。”
    “嗯，等会儿。”蒲竟宣说完播了个号，“喂。”
    “下大雨了，我们被困在山上的亭子里了，我刚发了个定位给你，派个车过来接我们。”
    褚起承坐在他旁边盯着他打电话，蒲竟宣说话的时候脸上细密的雨水逐渐汇聚成一股落在了下巴上。
    刚要落下——
    褚起承伸过手去，用没递出去的纸巾接住了。
    他的手就这样停在蒲竟宣的脸上，后者也是一愣。
    “……呃，你们快点儿，注意安全。”蒲竟宣赶紧挂了电话。
    这个举动实在有些暧昧，褚起承有些懊悔，但他刚才只是鬼使神差地下意识地这么做了。
    “那个……别再打湿衣服了。”他慌张地说完把手里的纸巾塞到了蒲竟宣手里。
    “哦，谢谢啊。”蒲竟宣知道褚起承对这方面比较敏感，从那一箱子的药就能看出来，估计就是单纯地下意识反应。
    他随意地擦了擦水，然后说：“我给酒店的人打电话了，很快就来接我们回去。”
    “那可太好了。”杜闻西松了口气：“还好这座山开发得差不多了，不然没有公路的话真得靠双腿了。”
    天色逐渐暗淡，风却不停止地飘摇，一行人一开始还好，但吹了风淋了雨，现在凉下来后也有些扛不住了。
    不过好在酒店的车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终于赶到了。
    看见车灯的那一瞬间，几个人的眼里都出现了光，像是看到了末日的救世主。
    两辆车先后停在了路边，前车的司机撑着伞下车，他穿着一身得体正式的西装，手里还拿了一张折叠整齐干净的毛巾，和褚起承一行人学生气的打扮恍若两个世界。
    他看见蒲竟宣后赶紧跑了过去。
    “少——”他刚要出口，蒲竟宣咳嗽了声。
    “……稍等一下，我去车上拿伞。”司机说着将手里的毛巾递给了蒲竟宣。
    后者接过，微微点头，他转身看了看褚起承，将毛巾递了过去，“擦一下头发。”
    “还是你用吧。”褚起承摆了摆手。
    蒲竟宣没管他的拒绝，将毛巾盖在了他的头发上，“我都这么湿了，也不介意这一点了。”
    这时候司机拿了好几把伞过来，几人凑合着两个人打着一把伞分别上了两辆车。
    车内的温度和室外完全是两个世界，褚起承一上车就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蒲竟宣坐在前排的副驾驶，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靠着椅背闭眼睡觉。
    没一会儿，车就到了酒店。
    司机给他们开门后，微微欠身说道：“各位请先回房间洗个热水澡，稍后会有工作人员送一些热汤和药物到房间，如果还有什么别的需要随时吩咐。”
    几人冒着冷风下车后打了个寒噤，甚至都顾不上礼貌回应赶紧上电梯回房间了。
    电梯里，郭尧感叹：“这家酒店的司机这么高大上的吗？穿燕尾服开车？”
    “谁说的？送我们四个回来的那个车的司机就不是。”孙艺说。
    夏一茗也感叹：“不过那个人真的不像司机，言行举止还有谈吐太绅士了，看着四五十岁了，就算是司机也是司机的头儿！”
    薛亦河：“可能是酒店的人怕我们真出意外，所以派了个管事来吧。”
    赵叙：“我觉得这个很有可能……”
    褚起承一只耳朵听他们说话，但思绪全在蒲竟宣身上。
    刚才一路上蒲竟宣的气压都很低，整个人颓靡不振，帽檐直接扣在了眼睛上面一点的地方。
    丧丧的。
    电梯开门后，蒲竟宣仍旧靠着身后的电梯没动。
    “蒲竟宣？”褚起承轻声喊他。
    前面刚出电梯的几人闻声回头。
    “蒲哥？你没事吧？”郭尧看他状态不对。
    蒲竟宣似乎终于有了反应，摇了摇头，从电梯里出来，“没事。”
    褚起承跟在他的身后，打开房门后，蒲竟宣直接进了浴室洗澡，几分钟后就穿着浴袍出来了。
    褚起承刚换完衣服，一回头就看见他苍白的脸色。
    “你没事吧？”
    蒲竟宣摇头，“没，你快去洗澡吧。”
    “……哦。”
    褚起承看着他直接躺在了床上，掀开被子盖上就睡了。
    这么困？
    他没多想拿着换洗衣服就进浴室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蒲竟宣盖着的被子已经被扔到了地上，原本系好的浴袍带子也散落开来，上半身□□。
    靠。
    “蒲竟宣？”他急忙跑过去，把被子捡了起来。
    褚起承这才发现蒲竟宣的脸和脖子通红，甚至露出来的胸口处也散发着不正常的热气。
    他赶紧把被子给他盖好，然后伸手过去。
    烫得吓人。
    跟火炉似的。
    他正准备叫工作人员，这时候门口响铃了。
    一开门，刚才那个司机站在门口，身后还跟了一个端着姜汤热茶的服务员。
    “你们来得正好，请问附近有医院吗？或者你们酒店有没有医护人员？”褚起承急忙问道。
    面前的男人脸色一变，“请问怎么了？”
    “我同学应该是发烧了，温度很高，而且他刚洗过澡。”
    “稍等。”男人立即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接通后直接道：“赶紧过来。”
    打完电话后，他说：“马上就有医生过来，能让我们先进去吗？”
    “哦，当然，谢谢。”褚起承听见有医生后松了口气，给他让开了路。
    服务生将手里的餐盘放在了桌子上倒了杯姜茶就离开了，但是这个彬彬有礼的司机仍旧在房间待着。
    他看了眼褚起承，“你们着了凉，喝点姜茶暖暖吧。”
    “好，谢谢。”褚起承应着端起了那杯茶。
    其实这个味道非常难以入口，但是他现在十分担心蒲竟宣，根本没察觉到这个姜茶辣嗓子。
    “要不你先坐会儿吧？”他看着这个男人说道。
    后者摇头：“不用，谢谢。”
    这时候，蒲竟宣似乎热得很难受，又掀开了被子。
    褚起承刚放下杯子准备过去给他盖好，站着的男人已经走过去了，还十分细心地给他掖了掖被子。
    眼神里甚至流露出了心疼？
    褚起承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没等他细想，门口出现了两个白大褂。
    “您好，请问是这里有人生病了吗？”
    褚起承赶紧站了起来，“对，进来吧。”
    两个医生进来后看见房间里的司机微微点头，然后打开了随身的医疗箱开始给蒲竟宣量体温。
    司机看了眼褚起承，随后说：“褚同学，这里有医生在治疗，您要不先去其他同学的房间里等？”
    “不用，万一有什么事呢？我在这儿还能帮忙。”
    “放心吧，这里有我在。”
    褚起承觉得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但是他考虑到医生治疗的时候人多确实不好，于是拿了件外套穿上直接出门了。
    褚起承走后，其中一个医生问道：“葛管家，少爷这是淋雨了？”
    “嗯，刚从山上下来，我见他状态不对来看看，果然是生病了。”葛管家担忧道：“少爷不常生病，但每次生病就会很严重，还好这次出门把你们带上了。”
    测完体温，医生眉头微蹙：“三十九度，看来得打一针。”
    褚起承并没有去找郭子他们，而是站在门外等，他怕蒲竟宣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要送去医院，自己好歹还能跟着去。
    不然到时候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是很孤单的。
    “褚起承？”杜闻西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看见他一个人站在门外，“你在这儿干什么？”
    “蒲竟宣发烧了，医生在里面。”他简单解释了下。

 第103章

    杜闻西惊诧：“真生病了？严重吗？”
    “挺烫的，不低于三十八度。”
    “我去……”杜闻西回忆道：“他这个人平时不生病的，但是一生病就很吓人。”
    “啊？”
    “是啊，他高中有一次也是发烧了，前后折腾了一个月才好。”
    褚起承紧张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有医生在应该没问题。”杜闻西刚才在洗澡的时候才想起来那个司机是蒲竟宣外公家的老管家了，这儿的医生肯定也是他们家的。
    人肯定是烧不死，就是受罪了。
    褚起承心里堵得慌，要不是刚才蒲竟宣把衣服脱给自己肯定不会发烧的。
    这个傻子。
    “你可千万别自责，他生病跟你没关系。”杜闻西看出了他的情绪，安慰道：“主要车内外的温差太大了。”
    褚起承听后并没有感觉好多少，他看了眼杜闻西：“对了，你出来有事吗？”
    “哦，我本来找蒲竟宣有事，但现在这样还是改天吧。”他本来想跟蒲竟宣说一下下午的事情，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宕机了。
    “哦。”
    杜闻西看了眼他身后的房门，“他这么生着病的……你要不睡我房间？”
    “啊？”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怕传染给你，我抗造，勉强跟他待一晚上。”
    “不用了。”褚起承直接拒绝，“你回去睡吧。”
    杜闻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妥协了，“行吧，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嗯。”
    杜闻西走后，身后的房门也开了。
    褚起承赶紧转身问：“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他回道：“放心吧，打了一针已经没事了，只要晚上不受凉，这几天好好吃药就好。”
    “打了一针？”褚起承疑惑，一般的发烧都很少打针，除非特别严重，也就是说蒲竟宣这次发烧真的很严重。
    他赶紧跑了进去。
    床上的人毫无气色可言，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褚起承从来没看见过这么脆弱、毫无生气的蒲竟宣。
    心里闷得慌。
    此时，葛管家正在给蒲竟宣喂水，见他来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起身说道：“为了防止传染给您，我们会给您单独开一间房间，今晚劳烦您搬过去住了。”
    “不用。”褚起承坚定道，“我走了谁来照顾他？”
    管家一怔。
    只听他继续说：“他生病跟你们酒店也没关系吧？还是说你们酒店已经人性化到可以照顾生病的客人一晚上了？”
    葛管家看他态度强势，又看了眼床上的蒲竟宣，犹豫片刻后说：“抱歉，毕竟我们酒店有义务提醒入住的客人注意天气安全，这次是我们的疏忽。如果晚上有事情请随时通知我们。”
    “会的。”褚起承总觉得这个人奇奇怪怪的，通知你们？为什么要通知你们？
    把他送走后，褚起承走到蒲竟宣的床边，弯腰看着他。
    要说如果真有人为蒲竟宣生病的事情负责任，酒店如果负次要责任，他一定是主要责任人。
    蒲竟宣要是一直穿着冲锋衣肯定不会打湿衣服，回来的时候还坐的副驾驶，对着出风口吹，可不得生病吗？
    他懊悔地叹气，然后给郭子他们几个人发了消息，说明天一早就回去。
    那几个人收到消息本来还想过来看蒲竟宣，但他拒绝了，毕竟蒲竟宣这个样子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
    他把屋内的灯关了，开了一盏夜灯。
    刚躺上床，隔壁的蒲竟宣就一脚蹬开了被子。
    “……”褚起承不得不起身给他盖被子。
    蒲竟宣很不舒服地扭动着身体，眉头紧蹙。
    “别动。”他喊道。
    话音刚落，蒲竟宣真的就不动了。
    要不是烧成这样，褚起承一定会以为这人是在装病。
    可是自己晚上万一睡着了，这个人又踢被子怎么办？烧坏了都没人发现。
    褚起承挣扎片刻，从自己的床上把被子抱了过去，然后在蒲竟宣的身边躺下了。
    他把蒲竟宣裹好，自己压着被子的一边儿，然后伸手按着蒲竟宣的身体。
    这样就好了。
    他摸了摸蒲竟宣的额头和脸，还是不太放心，也不敢睡，只能躺在旁边打开手机看资料。
    凌晨两点，他实在有些撑不住了，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而且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神经忽地一松，他喘了口气，放下手机，靠着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早上八点，他准时地睁开了眼睛，想起什么似的一偏头。
    旁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蒲竟宣呢？
    他刚从床上坐起来，就看见消失的人从浴室走出来。
    褚起承赶紧起床，紧张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蒲竟宣的嘴唇有些干涩，脸上仍旧有未褪尽的病态。
    “还好。”声音有些沙哑，说着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看来是真的很严重。
    褚起承顾不上别的了，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和郭子他们说了等会儿就回去，然后我带你去医院开药。”
    蒲竟宣脑子还有点晕，“啊？不用。”早上的时候医生已经来送过药了。
    “闭嘴，听我的。”褚起承换了衣服赶紧问郭子他们收拾好了没。
    “……”蒲竟宣不敢忤逆这么强势的褚起承，他默默地坐在床上给管家发了条消息。
    半小时后，所有人都收拾完毕了。
    看见蒲竟宣后，郭尧凑上去：“蒲哥，你还好吗？”
    蒲竟宣说话嗓子疼，只能点头。
    “好惨啊……”夏一茗一副担忧脸，“昨天出门怎么就没看一下天气呢？”
    “给。”褚起承递给蒲竟宣一个口罩。
    后者呆愣地站着，没接。
    “防止病毒交叉感染。”褚起承说着亲自给他戴上了，还好他平时都会随身携带口罩。
    蒲竟宣点点头。
    孙艺叹气：“好惨啊，话都说不出来了。”
    “蒲爷，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我上次没跟我们去拉萨是对的，那儿的医院更难找。”赵叙说。
    下了电梯，服务员已经在等着了。
    “车子已经在门口了，请跟我来。”
    夏一茗疑惑道：“这家酒店还提供送客服务？这服务得多少钱啊？”
    蒲竟宣现在说不了话，杜闻西刚想解释，只听带路的服务生回头微笑道：“昨天是我们酒店的疏忽导致你们没能有很好的服务体验，所以我们有责任把你们安全送回。”
    “哦，这样啊……”夏一茗点了点头。
    出门后，只见门口只停了一辆加长版的黑色商务车。虽然褚起承看不懂车标，但是是个人都知道肯定很贵。
    而站在前面开车门的人还是昨天那个奇怪的司机大叔。
    “各位请上车。”
    蒲竟宣两眼一黑，不是都说了随便找两辆车送他们回去吗？
    怎么搞这么大阵仗？
    蒲竟宣刚想坐进副驾驶，就被褚起承拦下了，“你坐后面。”
    杜闻西见状，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坐进了副驾驶，“我坐这儿吧，顺便补觉。”
    酒店的工作人员把他们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没一会儿，车辆就驶离了酒店。
    早上起得早，一行人都躺在靠椅上补觉。褚起承坐在蒲竟宣的旁边，后者闭着眼睛。
    车内安静得过分，可是褚起承内心却十分慌乱，也不知道蒲竟宣现在感觉怎么样。
    雨后天晴，阳光逐渐从云层里倾泻而下，铺撒了一地金黄。
    褚起承偏头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树梢上坠落的光线刺透玻璃晕染着蒲竟宣的眉眼。
    纤长细密的睫毛在光下颤抖，变成了近乎透明的质感，病态的脆弱在此刻具象化了。
    不过应该很不舒服吧？
    褚起承抛弃了所有的理智和逻辑，他慢慢地抬手，利用光影的规律恰好地挡住了那屡照着蒲竟宣眼睛的光。
    对方那原本有些不舒服在微微颤抖的睫毛忽地安静下来，褚起承的心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前座的杜闻西本来在回消息，一抬头看了眼座位前面的后视镜，看见这一幕他有些疑惑，随后嘴角一弯，悄悄的调整了一下手机的角度，对着后视镜拍了张照片。
    经过市区的时候，褚起承看了眼地图，随后说：“麻烦在前面停一下车。”
    葛管家不解：“您不回学校吗？”
    “我先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葛管家：“可是……”
    “就在前面停下吧。”蒲竟宣也醒了，他的声音很小声，有些沙哑。
    郭尧也说：“还是应该去大医院检查一下，最近病毒细菌横行，万一感染了呢？”
    赵叙担心道：“要不要我们一起陪你去？”

 第104章

    “不用了。”蒲竟宣说着咳嗽了声，“你们先回学校吧。”
    “我跟他去就好了，检查完了发消息给你们。”褚起承说：“明天学校见。”
    孙艺：“也是，你们两个住得近。”
    下车的时候，趁着拿行李间隙，夏一茗打开了窗户，“蒲爷，好好休息啊。”
    蒲竟宣点了点头。
    接着，夏一茗又说：“褚起承，麻烦你了，明天见。”
    “嗯。”
    褚起承拿上行李，然后就拉着蒲竟宣的胳膊往医院走了。
    车里，杜闻西把刚才拍的照片给蒲竟宣发了过去，顺便表达了自己的不解。
    车后座坐在一排的郭尧和孙艺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默契地低头。
    【郭子：我孙，你看见了吗？】
    【sy：你也看见了？】
    【郭子：我本来在睡觉，然后醒了……】
    【sy：其实我一直都没睡……】
    【郭子：靠，其他人看见了吗？】
    【sy：那谁知道？】
    “就是着凉引起的感冒，回去吃药休息就好。”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说道。
    刚才褚起承拉着蒲竟宣检查了好几个项目，甚至还抽了血。
    “我真没事。”蒲竟宣开口说道，“几天就好了。”
    他知道褚起承有些自责，本来家里的医生都给他准备了药，但是为了打消褚起承担忧的情绪，所以决定顺着他的要求来检查了，因为只有这样褚起承才会真的放心。
    “行吧。”褚起承拿着单子打开了门，“我去拿药，你在大厅等我。”
    蒲竟宣点头：“好。”
    人走后，他点开了手机，回复了他妈的消息后才打开杜闻西发给他的照片。
    嗯？
    照片里的褚起承侧头看着自己，左手给自己挡着光，神情是罕见的荒凉。
    就像是在看一座神祗的塑像。
    想要触碰但却保持着恰如其分的距离。
    点了下载保存后，他看了眼杜闻西发的文字。
    【杜闻西：昨天他问我认不认识你那个初恋，我觉得他有些怪怪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蒲竟宣的眼神从屏幕移开，一抬眸就看见褚起承朝着自己走过来。
    “走吧。”
    “嗯。”蒲竟宣关了手机，跟着他往外面走。
    出了医院，在等车的间隙，蒲竟宣状做不经意地问他：“昨天你说有事跟我说，是什么？”
    第67章
    “……啊？”褚起承怔愣了下。
    蒲竟宣继续道：“就是昨天在观景台的时候, 你说有件事跟我讲啊。但是后来下雨了，所以你想说什么？”
    “哦，忘了。”褚起承避开他的眼神, 喉结上下滚了滚。
    “忘了？”蒲竟宣狐疑。
    “忘了。”褚起承肯定道, 随后看了眼不远处, “车来了，上车。”
    “……”蒲竟宣总觉得不对劲, 他以为褚起承想要问自己关于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的事情, 但自己现在主动问他，他却说忘了？
    是褚起承不想问了还是说懒得问了？
    回家后, 褚起承把行李箱随意地放在玄关，第一时间烧了热水，然后兑好水温给蒲竟宣递了过去。
    “先把药吃了。”
    蒲竟宣摘下口罩, “好。”
    “中午我点外卖, 到了叫你。”
    “好。”
    褚起承还是不放心道：“有事叫我，我在房间里。”
    “嗯。”
    蒲竟宣老老实实地吃了药，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发现这次去温泉酒店之后褚起承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严格回忆变化的时间点应该是前天晚上他们一起睡了一觉醒来之后。
    可是那天又不是他们两个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了。
    还有杜闻西说的那些话……
    以及褚起承欲言又止想告诉自己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嘶……他脑子有点疼。
    看来这次发烧是真的有点烧到脑子了，这种事情都想不明白。
    算了, 目前这件事情不重要, 重要的是怎么解决韩均那个大麻烦。
    隔天早上，褚起承敲了敲对面的房门。
    蒲竟宣早上有课，他怕这人生病起不来, 就算起不来也得有人知道，不然逃课都没人打掩护。
    可刚敲没两下房门就开了，甚至蒲竟宣已经换好了衣服。
    “走吧。”
    “……”褚起承疑惑道：“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蒲竟宣笑着走向客厅：“七点啊，我在等你一起去上课。”
    之前褚起承早上去学校的时候都是骑自行车, 但是今天和蒲竟宣一起出门，两个人都没说要不要骑车去。
    “你早上吃药了吗？”
    “吃了。”蒲竟宣回道。
    “哦，那今天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就有点咳嗽了。”
    “那就好。”
    蒲竟宣忽地偏头看他，语气轻佻：“你这么担心我啊？就感冒而已。”
    “不行吗？”褚起承语气严肃地反问道。
    “……行。”蒲竟宣不敢说话了，行是行，但是这很反常啊？
    褚起承也觉得自己态度不太好，随口解释道：“之前我过敏的时候不也是你照顾我吗？就当还债了。”
    蒲竟宣嘴角的弧度瞬间下落，原来只是还债？谁要你还了？还不如说是怕他死了所以突发善心。
    然后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一句话。
    进了学校后，两个人的教室不在一栋楼所以很自然地分开走了。
    褚起承走到台阶上，转头看了眼蒲竟宣离开的方向。刚才蒲竟宣是不是不太高兴？这么一个话痨居然没有和以前一样硬找话题尬聊？
    说明嗓子是真的很不舒服，等会儿下课后去趟药店买个润喉糖吧。
    郭尧来得早，给褚起承占了个位置，见人来了，赶忙挥手示意。
    “蒲哥还活着吧？”他半开玩笑地问。
    “活着。”褚起承顺口就答了，等他反应过来后猛地抬头解释：“早上出门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碰见他了。”
    郭尧：“……哦。”本来他也就是随口一问，但是褚起承这欲盖弥彰的多余解释反而坐实了心虚。
    褚起承把书翻出来摊在桌上，抬眼的时候正巧和刚进门的韩均对视，他赶忙移开眼神。
    郭尧自然也看见了，想起上次蒲竟宣跟他说的话，他小声道：“最近韩均没来惹你吧？”
    “早把他拉黑了。”
    “哦。”郭尧默默点头，“拉黑了好……”
    “郭子，其实你们没必要站队的。”褚起承认真道：“我和他的事情跟你们没关系，他跟你们并没有矛盾，而且从某方面来说他是一个还不错的学习对象。更何况他还在学院的学生会任职，很多时候不可避免地要打交道。我跟他撕破脸是没办法的事情，也有自己的应对策略。你不能保证之后没有跟他相处的时候，保持表面的和平还是很有必要的。”
    褚起承鲜少说这么一大通听起来冠冕堂皇的话，但是郭尧知道他是好心，毕竟谁还没有个求人的时候？
    但是他就是觉得膈应。
    下课后，郭尧要去辩论队开会就先走了。
    褚起承打算在教室自习一会儿，然后直接去找蒲竟宣吃饭。
    “褚起承。”讲台上的老师喊了声。
    他立马抬头，然后起身走了过去，“曾老师，您叫我有什么事吗？”
    “你跟那个蒲竟宣是认识吧？”
    “……”靠，什么意思？“嗯。”
    “那你帮我把这个拿给他，今下午他们谢老师来上课的时候让他把这个交给老谢。”曾老师说着把讲台上放着的一个文件夹递了过去，“我本来要给他送到办公室的，但是突然有点急事要走，麻烦你了。”
    褚起承接过，“没关系，不麻烦。我等会儿就拿给蒲竟宣。”
    “你两视频拍得不错，我关注了。”曾老师笑着喝了口茶。
    褚起承僵硬地站在原地，太社死了……能不能现在冲过去找到蒲竟宣然后把他打一顿？
    这时，一直坐在角落里没走的韩均走了过来，他看了眼褚起承，然后说：“曾老师，我之前问你的那件事……”
    褚起承见状，“那老师我先走了。”
    “等会儿。”曾老师叫住他，随后对着韩均说：“我现在没空，但是褚起承去年参加了那个书状的比赛，我记得拿的是一等，你两交流一下？”
    褚起承眉心微蹙。
    韩均说：“老师，我不着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我记得你们两个不是关系挺好的吗？之前褚起承找我要资料的时候你也跟着一起的？”
    场面一度尴尬。
    “老师，没问题。”说话的人是褚起承，虽然他嘴上应了，但看都没看一眼旁边的韩均。
    后者听后有些诧异，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曾老师没看出两人之间氛围的不对劲，拿上自己的保温杯，笑呵呵地：“行，你们两个的成绩都很不错，好好交流交流，我就先走了。”

 第105章

    “嗯，老师再见。”褚起承面无表情，然后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韩均也走了回去，收拾好东西后，背上包朝着教室门口走。
    “你现在走了是准备让我亲自去找你吗？”褚起承低着头，声音不大不小，对方恰好能听到。
    韩均蓦地怔在原地，他回头看向褚起承。
    后者手里拿着笔，缓缓抬头：“你不要误会，我把你拉黑了，所以你要么现在问我，要么之后去找老师，自己选。”
    “可是我有选择困难症啊！”杜闻西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蒲竟宣戴着耳机没调音量，差点聋了。
    “你发的这两束花有区别吗？”蒲竟宣点开图片看了又看，实在无语。
    “哥们儿，到底你是直男还是我是直男？”
    “……第一个。”蒲竟宣实在受不了他了，“你大老远跑过去找人家，她知道吗？”
    “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现在在哪儿，等会儿给她准备一个惊喜！”杜闻西的快乐已经要从电话里溢出来了。
    蒲竟宣听得心里堵得慌，“上课呢，挂了。”
    挂完电话后，他发现刚发给褚起承的消息还没有回应，他不是只有早上第一节课吗？
    孙艺和郭尧去了辩论队开会，会不会褚起承也去了？
    【p：你们在哪里开会？】
    【sy：？】
    【p：我不是辩论队的一员吗？为什么不叫我？】
    【sy：……】
    孙艺把位置发给他之后，他拿上书就准备过去。
    明德楼很大，他现在要去的位置几乎要穿越整栋楼走过去。经过七楼的时候，他忽然想起褚起承第一节课的教室就在这附近。
    按照褚起承的习惯，如果下一节课的教室没有人上课，他肯定会在里面自习。
    还是去看看吧，万一他真的在自习把手机关静音了呢？
    走到教室门口，他随意地往里面探头一望。
    蒲竟宣眸子一紧。
    褚起承正在很认真地浏览电脑上面的东西，而他旁边坐着的人是韩均。
    两人挨得很近很近。
    头都要撞在一起了。
    褚起承这是在干什么？不是早就闹掰了吗？
    “咳咳——”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咳嗽了声。
    果然，褚起承抬头看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韩均看见他后，身体朝着旁边移动了些许。
    蒲竟宣径直走了过去，盯着韩均，语气凉飕飕地：“哦，我发现我咳嗽加重了，嗓子难受得很，头也有点晕。”
    听后，褚起承才想起来自己本来要去给他买润喉糖的，这一弄都快忘了。
    “等会儿，我去校医院给你买点止咳糖浆。”褚起承说着起身，随后对韩均道：“就是刚才说的那些问题，总体没毛病。”
    韩均不咸不淡：“嗯，谢谢。”
    “走吧。”褚起承拉着蒲竟宣的胳膊往外，可后者的眼睛仍旧盯着韩均。
    韩均自然是看到了蒲竟宣那并不善意的凝视，但是他也只是回应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进了电梯，褚起承问他：“头晕是不是发烧了？”
    蒲竟宣周身气压极低，脑子里全是刚才韩均那个意味不明的笑，自然是听不见褚起承在说什么。
    接着，一只有些温凉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他瞬间清醒。
    褚起承面对面地站在他前面，好一会儿后，喃喃道：“没烧啊……估计是还没好全。”
    电梯门开后，蒲竟宣一动不动。
    “你干什么？”褚起承一回头发现这人跟傻子似的，“你不会真出问题了吧？”
    “没。”蒲竟宣抬脚走出去，跟着他。
    褚起承看了眼楼外被大风吹得摇摇欲坠的树枝，想到旁边这个脆皮的蒲大爷很容易被风吹倒，于是赶紧从包里摸出了一条深棕色的围巾。
    二话不说地挂在了蒲竟宣的脖子上，给他严严实实地缠了两圈。
    ？？？
    蒲竟宣没明白这是在干什么，睁大着澄澈的眼睛。
    褚起承做完这个举动，忽地反应过来这也太暧昧了吧？
    靠。
    “那……那个，外面风大，你现在没发烧不代表等会儿吹了风之后不发烧，挡挡吧。”他迅速说完后加快了步伐。
    蒲竟宣微微侧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嗯。”
    他跟着褚起承的身后，趁他不注意举起手机拍了好几张自拍照，甚至还录了一段视频。
    校医院里，蒲竟宣喝了口止咳糖浆，感觉整个嗓子都被糊住了，难受得很。
    伸手就想要褚起承手里的水。
    “不行，现在喝水就没效果了。让糖浆在嗓子那儿多待会儿。”褚起承说着安慰道：“知道不好喝，但是为了健康着想，你忍着吧。”
    “……”蒲竟宣甚至说不出话，这个味道实在不怎么友善。
    这时候，孙艺发消息过来了。
    【sy：蒲哥，你是从二环路过来吗？我们都开完会了……】
    【p：我和褚起承在校医院，正准备出来。】
    【sy：那你们两个一起来呗！】
    蒲竟宣拍了拍褚起承的背，然后把消息记录拿给他看。
    “行，走吧。”褚起承看着他说不出来话的样子不禁笑了笑。
    闭嘴当哑巴的蒲竟宣，很有意思。
    快要到了的时候，褚起承把手里拿了一路的水递给了他。
    蒲竟宣忍了一路，赶紧拿过来往嘴里灌。
    褚起承敲了敲会议室的门，里面坐着的不仅有孙艺和郭子，张思若和宋颖也在，其他人应该是都走了。
    “来了？”张思若打了个招呼。
    “嗯。”褚起承应声，随后转头：“快进来，我关门了。”
    蒲竟宣喝了几口水，终于活过来了，不过现在的嗓子冰冰凉凉的，也没那么痒了。
    效果居然真的很好？看来听褚起承的话是没错的。
    “蒲爷，你有那么冷吗？居然都把围巾戴上了？”郭子调侃道。
    蒲竟宣嘁声，嗓子还有些哑：“你管我？”
    “不敢，我就是……”郭尧突然觉得这个围巾十分眼熟，“这个围巾和褚起承那条一模一样！你两买同款啊？”
    本来在低头沉思的宋颖猛地抬头。
    褚起承解释道：“因为这条围巾就是我的啊。”
    “……”
    “他感冒了，再吹风的话说不定会死。”褚起承一本正经地说着内容十分离谱的话。
    蒲竟宣耸耸肩，表示自己说不了话。
    张思若笑道：“行，你们来得正好，我们已经拿到资格赛的名额了，但是过两天还有个例行友谊赛，我们讨论之后决定让郭尧他们两个去体验一下。”
    “挺好的，到时候我会看直播的。”蒲竟宣语气略微敷衍。
    孙艺开始搞事情：“蒲哥，你现在也算我们辩论队的一份子了，要学习的东西是很多的，要不要培训一下？”
    蒲竟宣懒洋洋地：“培训什么？”
    孙艺：“你至少得认识加缪、波伏娃、维特根斯坦吧？”
    郭尧：“需求层次知道吗？价值理论学过吗？原子化社会了解吗？对解构和建构有什么见解吗？”
    孙艺：“洞穴隐喻、忒修斯之船、潘多拉的盒子、俄狄浦斯情结总知道吧？”
    郭尧：“再不济，拿着稿子用编出来的自己都发笑的逻辑系统进行一本正经地扯淡也是可以的。”
    蒲竟宣：“…………”
    褚起承忍不住在旁边笑。
    张思若是直接笑出了声，“蒲竟宣，他两搞抽象呢，你别被吓着了。”
    “是的，我们打辩论的人都这样，只是快疯了而已还没彻底疯掉。”宋颖补充道：“你放心，一般这种症状打完比赛就好了。”
    都这样吗？
    蒲竟宣看了眼旁边嘴角还残留着笑意的褚起承，他突然觉得之前褚起承备赛的时候已经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只是不想搭理人而已，症状已经很轻了。
    “辩题拿到了吗？”褚起承岔开话题。
    “嗯。”张思若点头，“宋颖，你说。”
    宋颖清了清嗓子，随后说：“选择你爱的人还是爱你的人。”
    褚起承：“……”还好他这次不上场。
    蒲竟宣：“我们是哪方？”
    郭尧：“你想选哪方？”
    蒲竟宣：“我觉得——”
    “等等！”孙艺打断他，“这样，你和褚起承同时说，我想看你两的选择是不是一样的。”
    褚起承无语：“有必要吗？”
    “我觉得有意思欸。”张思若来了兴趣，“这样吧，我说三二一，你俩一起说。”
    褚起承看了眼蒲竟宣，示意他拒绝，但后者一脸无所谓：“行啊，来呗。”
    “……”他就知道，蒲竟宣要是哪天不逆反了才是换人设了，生病了也抵不住找事的调性。

 第106章

    张思若站在中间。用手指比着：“好，三、二、一！”
    蒲竟宣：“我爱的人。”
    褚起承：“爱我的人。”
    其他人：“……”
    片刻后，郭尧兴奋道：“太好了！”
    褚起承简直见鬼：“好个锤子啊？”
    孙艺解释道：“刚才你们来的路上，我和郭子商量了下，如果你俩选择不一样的话就现场对辩一下。”
    “为什么？”褚起承想赶紧逃离现场。
    郭尧：“没有为什么，不是你们说来帮忙的吗？”
    孙艺：“作为队伍的一份子，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蒲竟宣摇头：“不过分，我同意。”
    “……”褚起承想英勇就义，这跟直接上赛场有什么区别？
    跟别人对辩就算了，但跟蒲竟宣……
    他才接受了自己对蒲竟宣有歹心的事实，就让他跟对方对辩这种话题？
    这是什么新型的生不如死的上刑方式吗？他能不能直接自刎？
    张思若说：“蒲竟宣，虽然你没什么经验，但是没关系，就当平时说话，该怎么说怎么说。”
    蒲竟宣：“明白，说话嘛，我很擅长。”
    褚起承：“……”他不明白。
    还有，你明白什么了你就明白？你个废话怪！
    “来，蒲哥，你坐我这儿，你两面对面说，这样比较有氛围。”郭尧起身，给他拉开了凳子。
    “行啊。”蒲竟宣说着拿出了手机，趁褚起承发愣的时候扔给了郭尧。
    后者疑惑地接过，一看。
    录像？
    他懂了，于是自然地坐在了桌子中间，“我当主席，现在正方先发言。”
    “你为什么会选反方？”褚起承看似在辩论，实际上他根本不是打辩论，毕竟蒲竟宣又不是真正的辩手。
    蒲竟宣：“需要选吗？在我面前只有这个选项啊。”
    “你爱他但他不爱你，你这么选择的依据是什么？”褚起承已经进入了状态。
    “just follow my heart。”蒲竟宣轻松地笑了下，“爱是意外，不爱是常态。哪有那么多爱你的人，你能确定自己真的爱上一个人都不错了。”
    “爱上是容易的，可是坚持下去谈何容易？你选择的到底是他这个人还是一种掌握选择权后可以全身而退的主观能动性？”
    “当然不容易。”蒲竟宣严肃道：“毕竟一直只爱一个人在生物学上是违背本能、忤逆天性的。”
    褚起承疑惑地抬眸。
    只听蒲竟宣继续说：“可是在辩题讨论的当下，没有人爱他的时候，我的选择就显得无比珍贵了，为什么要残忍地剥夺这可能是唯一的爱呢？”
    褚起承不解：“你说的对，可是也说明了一个共识，每个人都是渴望被爱的，因为爱永远是一个伪命题，看不见也没有定义。我们没有时间等待无爱者的回应，更不可能一辈子消耗在无意义的情绪内耗中，这时候有一个人爱你，选择接受似乎是水到渠成的？”
    “当然不对。你不爱他跟他在一起才是对自己的消耗，缺乏安全感才是你选择一个爱你的人的真正原因，实际上安全感永远不是别人给你的。”蒲竟宣说。
    褚起承：“但你和一个不爱你的人在一起就不是对自己热情的消耗了吗？”
    “难道我不可以选择自己爱自己吗？”蒲竟宣反问。
    褚起承倏地一愣。
    对方继续道：“我可以做到自己爱自己，一个拥有强大爱人能力的人往往不需要更多的爱了，他当然可以选择永远不爱我。而我只是想爱他而已，他是自由的，我尊重他的自由。”
    褚起承攥紧了手心，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他可以利用对方的言语漏洞进行有技巧性的反击，可是面对蒲竟宣这种似是而非的态度，他一个字都难以蹦出来。
    空气一阵沉默。
    蒲竟宣往后一仰，狡黠一笑：“对方辩友，你的论点似乎站不住了？还要继续吗？”
    “牛啊！”孙艺拍了拍手，“我鲜少看到褚起承对辩说不出话的时候，蒲哥，厉害。”
    蒲竟宣：“一般一般。”
    宋颖低头一笑，好甜好甜！！！
    郭尧给正在录像的手机点了暂停，“我得赶紧把刚才蒲哥说的话复盘一下，我觉得有个角度还不错！”
    张思若已经摸出了草稿纸，“给，记下来。”
    褚起承慢慢地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看着眼前的场景，他已经分不出来方才他究竟是在质询还是在真实地发问。
    而蒲竟宣说的那些话又到底是在反质还是随口一说？
    “好像也没我想象的那么难嘛。”蒲竟宣打了个哈欠，“所以我们究竟是哪方？”
    “正方！”郭尧兴奋道，“本来我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但是蒲哥！你刚才给了我很大的灵感！”
    蒲竟宣摆摆手：“不用谢，应该的。”
    张思若边看郭尧写，边说：“褚起承，你呢？有想法吗？”
    “啊？我觉得……”他说一半儿说不下去了。
    宋颖说道：“他刚才选的反方，你让他缓一缓吧，先换个思维模式。”
    “有道理，休息一下吧。”
    褚起承分明是在想别的事情，蒲竟宣一眼就看出来了。
    从刚才那个对辩就能知道，虽然刚才一直是褚起承在问问题，可是他却在被自己一直牵着走。
    不会跟那个韩均有关吧？
    “蒲爷，我们两个来对辩一下？”郭尧问。
    蒲竟宣点点头：“行啊。”
    褚起承手里拿着笔一直在打转，面前的纸张一个字都没有，他根本落不下笔。
    刚才蒲竟宣的那些话如此地坚决，他会选择一个他爱的人，也就是说即使那个人不喜欢他，蒲竟宣仍旧会选择他的初恋。
    自己现在算什么？
    算joker？
    多亏了那天的那道及时的惊雷，不然自己真成小丑了。
    看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不想让自己尴尬，所以选择拯救自己。
    从会议室出来后，一行人商量着一起去食堂吃饭。
    褚起承心里烦，“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啊？你不去吃饭吗？”郭尧问他。
    “不想吃，我先回去了。你跟他们去吃饭吧。”褚起承从兜里摸出饭卡，塞进了蒲竟宣的外套口袋里，随后想起什么似的赶紧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这是我们老师让带给你们谢老师的，记得啊。”
    蒲竟宣机械式地接了过来，默默注视着他离开，直到褚起承拐弯不见。
    “褚起承今天状态不对，怎么了？”张思若问。
    郭尧摇头：“我不知道，上课的时候还好啊。”
    “没事，可能不舒服吧，让他回去休息一下。”蒲竟宣说着默默地拿出手机，点开了外卖软件。
    不吃饭可不行。
    但是褚起承心情不好肯定是因为韩均，本来打算问问的，但是现在时机不对。要不是他下午还有两节课，他肯定跟着一起走了。
    一下午的课上完后，本来他都准备回去了，可是老谢又把他叫道了办公室，探讨了一大堆问题。
    等他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骑车刚到小区楼下，杜闻西又一通夺命电话打了过来。
    这个人现在不忙着约会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褚起承洗漱完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博弈论》，他觉得自己会对蒲竟宣有想法完全是因为最近没动脑子，所以卡住了。
    希望读完这本书脑子能回来。
    刚看了两行字——
    ‘梆梆梆——’
    “褚起承！没睡吧？”
    啧，这么大的敲门声，地里两米的人都能醒过来刨土了。
    蒲竟宣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边界感？
    他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打开门。
    “什么事？”
    蒲竟宣一身的凉气，显然外面风很大。
    “跟我出去一趟，老杜出事了！”他语气急促道。
    第68章
    “啊啊……呜呜呜……”
    “我好难过啊……呜呜呜……”
    杜闻西一把鼻涕一把泪, 哭的惨绝人寰、惊天动地。
    “来，擦一下。”蒲竟宣熟练地扯了张纸巾递过去。
    褚起承已经看傻了，这就是蒲竟宣说的出大事了？他没见过哪个男生哭得这么……这么梨花带雨的？
    “蒲啊……你、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啊啊呜呜呜……”杜闻西说着擦了擦脸, 又继续埋头痛哭。
    “哎, 没关系, 老杜，不就是分个手吗？明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蒲竟宣乱七八糟地安慰着。
    褚起承实在听不太懂, 小声问：“怎么了？”
    “他就是……分手了。”蒲竟宣不算回答地回答道。
    似乎这时候杜闻西才注意到旁边还有另一个人, 突然觉得有点丢脸了，赶紧把泪水擦干, 抬头啜泣道：“你、你怎么把褚起承也叫出来了？”

 第107章

    “你叫我在这儿见面，我陪你喝酒，那烧烤谁吃？所以我把褚起承叫出来帮忙啊。”蒲竟宣说的理所当然。
    褚起承：“……”请问他是什么垃圾桶吗？
    但这不是重点, “你不是去上海找你女朋友了吗？怎么还分手了？”
    杜闻西猛然看向蒲竟宣, 质问道：“你告诉他了？！”
    “冤枉啊！”蒲竟宣摊手，“你自己发的朋友圈定位！”
    “……哦。”杜闻西似乎有点脑子了，“说起来, 我朋友圈还没删呢。”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围观他删朋友圈。
    杜闻西颤抖的手在屏幕上悬而未决，接着‘啪嗒’一声, 泪水晕在了手机屏幕上。
    “老杜, 先别删了，聊聊吧，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蒲竟宣伸过手去抢过他的手机, 熄屏后揣进了兜里。
    杜闻西边哭边问：“聊什么？我只想哭呜呜呜……”
    “来，同学，你们的烧烤好了。”老板娘将烤串放在中间的保温炉上，她扫了眼杜闻西, 然后表情古怪地走了。
    “来，吃吧，都是你的。”蒲竟宣拿起一串牛肉递给了褚起承。
    闻着就很香，褚起承不客气地接过了。
    杜闻西看着他们这样更难受了，瘪着嘴愤恨道：“我刚失恋，你们还有心情吃烧烤？”
    “我不没吃呢吗？”蒲竟宣说：“而且我叫褚起承来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两人同时问道。
    “褚起承是谁？看过那么多的书，还上了那么大的辩论赛场，说话是他的强项啊，让他开解开解你。”
    褚起承：“……”开解？他能怎么开解？他又没有分手的经验。
    杜闻西一脸‘你认真的吗？’的表情。
    蒲竟宣拉开两罐啤酒，“来，哥们儿陪你喝。”
    “你感冒能喝酒？”褚起承质疑道。
    “没关系的，我下午没吃药。”蒲竟宣回道。
    这人不吃药喝酒？
    真准备作死啊？
    杜闻西猛地灌了一大口进去，看的人胆战心惊的。
    蒲竟宣说道：“你给我打电话就说你分手了，具体到底怎么回事？”
    杜闻西的眼圈倏地红了，“我今天中午刚到上海就去了她给我说的那个医院，然后……然后……”
    “怎么了？”蒲竟宣追问道。
    褚起承一边吃肉一边吃瓜。
    “我看见他跟一个男的在一起，生病的根本不是她的家人，而是她的前男友！”杜闻西声泪俱下。
    褚起承的手顿住了，这瓜挺大的。
    蒲竟宣神情无异，“然后她就跟你摊牌了？”
    “要真是这样我还没这么难过。”杜闻西哽咽道：“其实她跟那个男的一直都有联系，她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气那个男的呜呜呜……我只是他们感情的实验品而已呜呜呜……”
    好惨一男的。
    褚起承决定安慰一下：“没关系，早点看清一个人也是挽回损失了，你不值得为一个说谎的人难过。”
    说谎的人？蒲竟宣感觉自己被点了。
    “你们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杜闻西摊在椅子上，生无可恋地说：“她跟我说其实跟我在一起也挺开心的，如果我不介意的话等她回学校之后可以继续跟她谈恋爱，等她放假了再跟那个男的谈。还说那个男的也不介意，就当是当个玩伴搭子了？”
    褚起承被震惊得肉都吃不下了，耳边划过的话速度太快以致于当他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后已经晚了。
    这是碳基生物能说出来的话吗？
    很显然，旁边的蒲竟宣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眼睛里充斥着惊恐和疑惑。
    “看吧？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很离谱？”杜闻西一口将罐子里的酒喝完了，然后捏扁形扔进了垃圾桶。“我在飞机上消化了好久这些话，甚至觉得耳朵出毛病了。”
    蒲竟宣赶紧给他又打开了一罐，“这不是你的问题，老杜，识人不清嘛，以后咱们擦亮眼睛看人！”
    “我走的时候她居然还夸我？”杜闻西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蒲竟宣都懒得给他拿纸了，衣服放洗衣机洗洗得了。
    褚起承觉得这个瓜比眼前的烧烤吸引人，他实在好奇这种人的脑回路，“夸你什么？”
    “她说一开始她同意跟我在一起就是因为我成绩好，帮她写的论文拿了奖，还说我这么优秀这么忙还愿意帮她无偿写论文，真的是个好人呜呜呜……”
    褚起承：“……”
    蒲竟宣：“……”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好惨一男的’的讯息。
    分手被发好人卡的人很常见，但是这种好人卡也太罕见了。
    杜闻西继续说：“我说了分手后，她还问我以后还愿不愿意接论文代写呜呜呜……搞了半天，我就是个倒贴的第三者呜呜呜……”
    “老杜，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什么第三者？”蒲竟宣说着站起来，坐在了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背，“听我的，今天伤心之后再也不要跟这种人渣联系了！你要是需要的话，哥们儿找人帮你把这件事情发到你们学校树洞，让大家避雷她？”
    褚起承幽幽道：“做法没问题，但是……你有证据吗？”
    “……”杜闻西眨了眨眼睛，“这件事情我是今天才知道的，照片都没拍到呜呜呜……”他说得更伤心了。
    褚起承决定闭嘴，他还是少说点话吧，这个时候不需要理智。
    毕竟失恋的人什么都听不进去。
    “不想了，老杜，我陪你喝酒，喝醉了就什么都忘了！”蒲竟宣又给他开了一罐。
    一个小时后，蒲竟宣扛着喝的烂醉的杜闻西出了烧烤店。
    褚起承看了眼杜闻西，“他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回宿舍肯定不行，今天让他睡我屋。”蒲竟宣回道。
    “也是。”褚起承终于从刚才的故事中缓过神来，“等他醒了好好劝劝他，这种事情也是够离谱的。”
    “是啊，虽然之前我就觉得他那个女朋友不对劲，但是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不对劲？”蒲竟宣叹气，“这次的打击实在太大，我觉得老杜得缓好一阵子。”
    回家后，蒲竟宣把杜闻西抗进了他的卧室，转头对褚起承说：“很晚了，你先睡吧。”
    “好，要帮忙叫我。”
    “嗯。”
    褚起承刷了个牙，然后回房间换上了睡衣。但他现在根本睡不着。
    蒲竟宣现在生着病的和喝醉了的杜闻西睡一张床能行吗？大半夜的谁抢谁被子？
    别明天早上起来两个人都病了。
    正想着，他听见外面有点动静，不会需要帮忙吧？
    褚起承打开房门，走到客厅，发现蒲竟宣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两床凉被。
    “喂，你干什么？”
    蒲竟宣闻声赶紧坐起来，“我不和醉鬼睡一屋，而且他都没洗澡。”
    “你这么睡晚上不冷啊？”褚起承要被气死了。
    “还好啊，屋里有暖气。”
    褚起承看了眼他的被子，甩下一句：“滚进来睡。”
    ？？？
    蒲竟宣愣了半晌。
    褚起承回头说：“你今天喝了酒又没吃药，我不想明天早上起来看到一具尸体。”
    蒲竟宣嘴角一勾：“好。”他麻溜地爬了起来，跟着进了卧室。
    褚起承说完那句话后，才意识到卧室里只有一床被子。
    蒲竟宣觉得褚起承应该是觉得不太好，“我还是去把凉被拿进来——”
    “不用。”褚起承走过去把门关了，“这床被子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他虽然是这么说着，可实际上慌得要死。
    前两次他和蒲竟宣从一个被窝里醒过来之前两个人还是各睡各的被子，可现在要让他在清醒的时候和蒲竟宣睡一床被子……
    天哪，好尴尬。
    但是蒲竟宣生着病的，他不可能让对方睡沙发。
    “睡吧。”蒲竟宣大方地掀开被子，熟练地躺在了之前睡过的位置上。“愣着干什么？你不困啊？”他拍了拍自己的旁边的被子。
    对方这么大大方方的，自己这么别扭反而显得心虚。
    褚起承从另一边慢慢地上了床，掀起被子的一角盖在了身上，整个人极力地缩成一团，以免碰到另一个人。
    “你睡那么边儿不怕摔啊？”蒲竟宣直言道：“我挺瘦的，你睡过来点没关系。”
    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
    褚起承：“没事……我关灯了？”
    “嗯。”
    抬手关了灯，感觉屋内一下子就安静了。
    安静得彼此的呼吸声都显得如此吵闹，原来身边躺着一个喜欢的人会是这样的感觉？
    会不安、浮躁还有胡思乱想。
    “睡不着吗？”蒲竟宣忽地问道。
    “啊？”
    蒲竟宣翻了个身，声音就在褚起承的耳边：“你睡着的时候呼吸频率不一样，为什么睡不着？”

 第108章

    褚起承的喉结上下翻滚，如果现在开着灯的，蒲竟宣一定会发现他的耳朵跟红烧猪耳朵没区别。
    “是不是因为杜闻西的事情？”蒲竟宣说：“你不用担心他，他心理承受能力挺强的，明天睡醒就好了。”
    “……不是。”褚起承小声道。
    “嗯？”蒲竟宣狐疑道：“那是因为什么？”总不可能因为自己睡在他旁边吧？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他欲言又止，无法开口。
    “今天上午的时候我看见你跟那个韩均在一起，你们是不是说什么了？”蒲竟宣终于问出口了。
    “能说什么？”褚起承回道：“他参加文书比赛，曾老师让我帮他看看而已。”
    “嗯，那就好，让自己不高兴的人还是少接触。”蒲竟宣说：“如果你睡不着，我们来玩儿游戏吧。”
    褚起承疑惑：“游戏？”
    “嗯，真心话大冒险，鉴于我们现在物理受限，所以只有真心话。”
    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褚起承说着翻身，但下一秒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现在他正对着蒲竟宣，对方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他。
    两人面对面地侧躺着，呼吸交错在一起，只要有一点火星就能起燎原之势。
    “敢玩儿吗？”蒲竟宣嘴角上挑，似笑非笑，深邃的瞳孔具有极具的吸引力。
    褚起承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要冷静。
    冷静。
    “有什么不敢？”
    蒲竟宣笑了声：“好，那我们开始吧。”
    “等一下。”褚起承说道：“如果不想回答怎么办？”
    “那就……保持沉默，然后游戏结束。”
    “好吧，你先问。”
    蒲竟宣缓缓道：“今天在会议室的时候，你问的那些问题到底是在辩论质询还是真的想问我？”
    褚起承心头一颤。
    见他不答，蒲竟宣低声问道：“第一个问题就回答不上来了吗？”
    “是真的想问你。”褚起承迅速道。
    “好。”蒲竟宣微微弯唇，“该你问我了。”
    “你回答我的那些问题的时候是单纯地在坚持己方立场还是——”
    “发自内心的回答。”蒲竟宣打断他，说完后继续补充道：“我没那么多辩论技巧，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仅此而已。”
    “……哦。”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要问那些问题？”
    褚起承并没有掩饰：“因为我遇到了困境，想听你的解答。你的答案始终不会更改吗？”
    “当然不会更改。”蒲竟宣说：“所以你的困境跟我有关系吗？”
    这个问题直戳内心，蒲竟宣是看出来什么了吗？
    “有关。”回答完后，褚起承的心跳频率骤然上升，他近乎艰难地问：“你想要知道为什么吗？”
    “想知道。”
    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蒲竟宣能够清晰地描摹出面前人的轮廓，他看到了对方因为紧张咬住的下唇以及颤抖着不敢看他的眼睛。
    “但是我不想问。”他说。
    褚起承疑惑地抬眼，“为什么？”
    “我不会回答，因为我还没问你问题。”蒲竟宣笑着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手臂枕在脑后，“游戏结束，睡觉吧。”
    对方突然往后退的这一步让褚起承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在想如果蒲竟宣真的问了，他会选择回答还是选择沉默？
    甚至他发自内心地审问自己，好像也无法得到这个答案。
    是蒲竟宣看出了他不会回答还是说——
    自己已经露出了破绽？
    蒲竟宣已经闭上了眼睛，刚才的游戏问答就像是程序进行中一个意外的副本，脱离后依旧要循着主线不断前进。
    当地平线逐渐亮起，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也就被掩埋在了黑暗里。
    褚起承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温度。
    一看时间，才七点一刻。
    他记得今天早上蒲竟宣没有早课，怎么起这么早？
    推开门，他正好撞见蒲竟宣换好衣服从对面房间出来。
    “醒了？”蒲竟宣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挂着笑脸，“桌上有早饭，记得吃，我走了。”
    “欸。”褚起承叫住他，指了指对面：“杜闻西呢？”
    “我起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给我发消息说回学校奋发图强了。”蒲竟宣回道：“我觉得他状态还行，不用担心。”
    “哦，那你是去学校吗？”
    蒲竟宣：“不是，之前有个合作的比赛要收尾了，我要去一趟p大，中午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哦。”褚起承点点头：“你去吧。”
    蒲竟宣走后，褚起承草草地吃了两口早饭就去学校了。
    今天郭子跟着张思若他们去线下看比赛顺便交流经验和其他学校约模辩，所以中午的时候他一个人去了食堂吃饭。
    他忽然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身边变得很安静，安静得他一点都不适应。
    平时蒲竟宣总会以各种奇怪的角度找一些无聊乏味的话题骚扰他，这人一下子不在了还怪不舒服的。
    他严重怀疑自己有自虐倾向。
    关键是今天的饭也不怎么好吃，他突然有点想念蒲竟宣做的饭了，距离上次开火做饭都过去好久了。
    但是他总不能跟蒲竟宣提这件事吧？
    他要是说‘我想吃你做的饭，你能不能放下你手里的事情满足一下我这个无理的要求？’的话，是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有毛病吧？
    想着想着，他真的吃不下了，于是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准备走人。
    这时候，郭子突然给他发了一条视频链接，并附言：蒲哥居然认识这个抽象哥？
    什么鬼玩意儿？
    他点进链接一看——
    画面里，一个顶着一头十分抽象的绿头发的男生拍了一段‘管你是985还是211，毕业了都是996、007的牛马’的视频。
    内容搞笑至极，画风和拍摄手法也抽象得让人觉得这不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收尾的画面里面出现了蒲竟宣。
    两人勾肩搭背坐在会议室里，说说笑笑，十分熟捻的模样。蒲竟宣甚至还配合他对着镜头眨了下眼睛。
    有点扎眼了。
    褚起承按了暂停，点了下这个账号的头像，随后往下划拉看他其他的视频。
    置顶中点赞最多的视频居然有上千万的赞？
    他十分好奇地点了进去。
    哦，一个变装的视频，画面不过十几秒。但炫酷得令人眼花缭乱。
    浏览了一会儿，褚起承总结了一下，这个人发布的视频内容非寻常人能够做到这么爆炸的效果的究极根源是这张脸。
    也是了，能把头发染成这种颜色还不觉得是精神小伙的原因，除了帅那也就是帅了。
    帅？
    还是男生？
    靠。
    褚起承赶紧退出去看了眼刚才那条视频的评论区。
    置顶评论里，这个绿毛艾特了蒲竟宣，然后下面的画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两个老公梦幻联动了！】
    【绿毛，我承认今天的你依旧是抽象的帅，但是你和我老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这两人在一起对我的眼睛很好，所以你们什么时候合拍一个视频？】
    【果然，帅哥都是成群结队出现的，但看在你俩不在一个学校难以合体拍视频的份儿上，要不现场结个婚吧？绿色哥，这哥们儿挺帅的，我允许你入赘。】
    【gay gay的欸（这是能说的吗？】
    【77，你的视频里从来没出现过别的博主，说说你俩的奸情吧？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
    【绿毛儿，能接受你拍抽象视频的好人不多了，还是这么一个帅比，别挑了，赶紧嫁了吧！！】
    ……
    看不下去了。
    褚起承赶紧关了视频，退了出去。
    他甚至想立刻删除这个软件！
    蒲竟宣在干什么？随随便便地跟别人拍视频？
    知不知道这是一种非常、非常……非常……
    靠，他说不上来。
    好像并没有任何的毛病。
    但他就是觉得碍眼。
    烦死了，蒲竟宣烦死了！！
    ‘啪’地一声，他把手机扔在了桌上，缓了一会儿后，他还是气不过。
    【ヨ！：在哪儿？】
    【嘴毒话多小学生：在p大吃饭呢。】
    【ヨ！：哦，是那边的饭更好吃吗？】
    【嘴毒话多小学生：[图片]】
    【嘴毒话多小学生：虽然今天没在我们学校吃饭，但我还是刷的别人的卡，我觉得我上辈子肯定是好事做多了，走到哪儿都有人请我吃饭~[猫猫欢呼.jpg]】
    褚起承微笑着，随后缓缓打字。
    【ヨ！：可不是嘛，毕竟蒲爷这么帅，走到哪儿都有人上赶着请你吃饭，既然这样，以后吃饭就不用刷我的卡了。】

 第109章

    【嘴毒话多小学生：？？？】
    【ヨ！：补课就算了，不敢劳烦您这个大忙人，我自学[微笑]】
    【嘴毒话多小学生：？？？】
    “靠。”蒲竟宣发出一个十分优美的音节，对面吃饭的人停止了咀嚼。
    “发什么神经？”杜闻西骂道。
    蒲竟宣把手机翻了个面，“你看，褚起承什么意思啊？”
    杜闻西扫了一眼，呵呵两声，“请问！你是在我面前炫耀吗？”
    “褚起承都不理我了，这还炫耀？？”蒲竟宣说着又发了十几个表情包过去。
    但对方依旧没回。
    估计是免打扰了。
    “你俩昨晚不是一起睡的吗？你不清楚？”杜闻西要死不活地。
    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些对话，蒲竟宣忽地反应过来：“我觉得褚起承好像知道我喜欢他了。”
    “……哦，恭喜啊。”
    毫无感情。
    蒲竟宣继续道：“他昨晚上没什么反应，现在估计是反应过来了。”
    “so？”
    “so，回去之后我可能就得直面生死了。”蒲竟宣悲叹着。
    杜闻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件事，你想到办法了吗？”
    “哦，我想了想还是准备找那个人好好谈谈。”蒲竟宣淡淡道。
    “谈谈？”杜闻西疑惑：“你确定你说的是谈一谈？不是揍一揍？”
    “喂，我有那么粗鲁吗？”
    “不好意思啊，你以前不都是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是揍一顿不能解决的吗？”
    “……”蒲竟宣有些无语，“我本来是觉得他这个人有点阴暗，可能会暗戳戳地使坏，所以让你帮我想有没有办法能够及时阻止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昨天我看见他和褚起承在很和平地交流，我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你的第六感出现bug了？”杜闻西问。
    蒲竟宣：“或许吧，不过褚起承都没觉得不舒服，我尽量别给他添麻烦。”
    吃不下了。
    杜闻西扔了筷子，起身，“请你吃过饭了，赶紧滚出我们学校吧。”
    “你也太无情了吧？上次你来我们学校我没请你吃饭吗？”
    “可你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独自emo了，刚才有好几个人发消息问我是不是认识你，你去算个命吧，这个体质我觉得进军娱乐圈能成为顶流。到时候我就卖你微信号赚钱，我们依旧是好兄弟。”
    杜闻西讽刺完，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操。
    真的是进入冬天了。
    所有人的情绪都跟吃了炮仗似的，冷冰冰地突然爆炸。
    他惹谁了？
    要不是下午还有事情没处理完，他肯定回去找褚起承试探口风了。
    看来只能晚上回去再说了。
    从图书馆出来，外面一片漆黑。
    入冬之后的北京冷得要命，还好今天早上裹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
    一阵寒风袭来，褚起承打了个哆嗦，还是赶紧回去吧。
    本来打算骑车回去，但是迎着风好像更冷了？他迅速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过走路也走不了多久，回到家就有暖气了。
    回家路上没什么人，甚至车辆都十分稀少，非常有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的氛围感。
    褚起承正想着，突然‘咔擦’一声。
    身后有一截枯枝落叶碎裂的声音。
    他倏地停住脚步，赶紧回头。
    空空如也，鬼影儿都没有。
    真见鬼了。
    紧接着，下一秒。
    他听见了一道闷哼的喘息声。
    从拐弯儿处的角落里传来的。
    第69章
    “你跟着褚起承想要干什么？”
    昏暗幽深的小巷里, 两个人影扭打在一起。
    一个男生被人按在了墙上，嘴角还残留着些微的血迹。他大口地喘着气，愤恨地盯着眼前的人。
    不远处的路灯骤然亮起, 一侧的灯光蔓延了过来, 戴帽子的男生眉眼逐渐清晰。
    蒲竟宣一只手拎着韩均的领口, 眼神恹恹地带着锋芒。
    “蒲竟宣。”韩均轻笑了声，抬手擦了下嘴角的血, “平时在褚起承的面前装得那么好, 要是我现在报警，你说褚起承知道了之后会怎么看你？”
    蒲竟宣弯了下唇, 缓缓道：“报警？放心，我对警察局比你熟，我揍过的人没有十个也有二十, 你猜你去医院能不能验出伤来？倒是你——”
    他说着凑近了些, 声音狠戾：“从学校出来就一直跟着褚起承，手里拿的什么？”
    韩均攥紧了手心。
    蒲竟宣一点儿余地都不留，直接按住他将他手里的东西扯了过来。
    看清楚后, 蒲竟宣脸色一变。
    韩均哂笑道：“不过是比赛的文书而已，我只是想找褚起承探讨一下, 怎么？这也犯法吗？”
    “在学校的时候你不问, 跟了人一路也不问，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傻子吗？”蒲竟宣冷声道。
    “蒲竟宣，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装了吧？”韩均阴恻恻地, “你对褚起承的心思昭然若揭，可是你在他身边旋了这么久也没见他对你产生什么想法。你说我跟着他走了一路，那请问你又是怎么发现的呢？你的行为和我有什么区别？在这儿装什么正人君子？”
    蒲竟宣也不恼，“区别就在于我不会在知道褚起承经历那些事情之后在论坛上发帖, 也不会在他比赛前夜发消息刺激他，更不会偷偷摸摸地藏他的私人物品！”
    韩均面色一怔。
    只听蒲竟宣继续说：“你藏着褚起承的东西想干什么恶心的事情？你别以为没人知道，如果现在我通知老师去搜宿舍，你猜明天论坛上会不会有一个写着‘偷别人贴身衣物的变态’的标题的帖子？或者你猜我会不会报警？”
    他说着看了眼韩均身后的书包，“如果我没猜错，你拉链上的那个玩偶挂件是褚起承的吧？他应该是觉得自己不小心掉了，当然，你也可以说是买的同款，但是这款玩偶的标签后面有编号，你说这种巧合会不会发生？”
    “蒲竟宣，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韩均怒道：“你不也是一个一边交着女朋友一边还喜欢朋友的渣男吗？你说褚起承知道哪个消息会更震惊？我们两个何必互相为难？”
    话音刚落，蒲竟宣抬手又揍了他一拳，“告诉你，我是喜欢褚起承，但是请你嘴巴放干净点。看在褚起承的份上，我本来不想揍你的，但架不住你找抽！”
    “行啊，继续打啊！”韩均像疯子般喊道：“有本事你今天就揍死我！”
    蒲竟宣的火气蹭地一下就上头了，拳头控制不住地就往下落——
    “住手。”一道清晰冷静的声音忽地在耳边响起，拳头在距离对方脸颊不过分毫的距离时停住了。
    褚起承站在巷口的位置，背着光看不清情绪，“蒲竟宣，放开他。”他轻声道。
    韩均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由得开始笑，“褚起承，你都听见了吧？现在你有什么感想？不接受男生的你能接受身边的朋友对自己有这种想法吗？他是学生会的人，要是有意删除那个帖子他早删了，他拉你拍那些视频究竟是因为什么？你不会想不明白吧？”
    听着这些话，蒲竟宣的双手瞬间脱力，他往后退了一步，帽檐遮蔽了眉眼，他对着墙壁，不敢抬头。
    他怕看见褚起承的反应。
    晌久，褚起承沉默着缓缓靠近。
    “所以关你什么事？”他只道。
    蒲竟宣背后一阵冷汗，褚起承这是什么意思？
    “韩均，你喜欢我？”褚起承以一种质问的口气问道。
    韩均一言不发，即是默认。
    褚起承笑了声，“感受不到任何善意的喜欢不是喜欢，一个会为了比赛名额就暗中使坏的人也没资格说喜欢吧？我也是刚才才知道你藏我东西的事情，所以之前我那些不可能会突然不见的东西现在也能找到答案了。”
    “但你放心，我并不想追究。”他说：“之前比赛名额的事情我选择不追究是因为我觉得让就让了，我有能力在下次被选上。而这次我不追究是因为我对你彻底失望了。我之前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学习能力不输给我并且在某种层面上超越我的人，如果能跟你成为朋友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是我现在没办法接受了，我是一个有道德洁癖的人，你这样的人不值得我花费时间。”
    韩均背抵着墙壁，紧握着拳头，咬牙道：“褚起承，你会维护蒲竟宣还不是因为他可以带给你更多的利益？你装什么不知情？蒲竟宣在你身边打转这么久，你真的看不出来吗？还是说你是装作看不出来呢？你的道德比我高很多吗？”
    蒲竟宣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找——”
    褚起承伸手拦住他，“随你怎么想，今天的事情就到这儿吧。刚才你和蒲竟宣的对话我全程录音，你明白我的意思。”
    说完，他拉着蒲竟宣的胳膊，朝着巷口外走去。

 第110章

    刚才的一切如一场闹剧，荒唐的喧嚣后归于平静，难以戒断的慌乱如潮水般漫过身体。
    褚起承就这么拉着蒲竟宣一路走到了家门口。
    开门后，他松开了手。
    “你明天有早课，先去洗澡吧。”
    “褚起承。”蒲竟宣一把拉住他，有些磕巴地问：“你……就不问我什么吗？”
    “谢谢你帮我揍人，不过以后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之前还是告诉我一声。”
    “没别的了吗？”蒲竟宣追问。
    褚起承低着头，抿着唇，“我累了，明天再说吧。”
    听后，蒲竟宣的手慢慢地松开他，向下滑落，失落地点头：“好，我随时等你来问我，早点休息。”
    回房间后，褚起承背靠着门，大口地呼吸着。
    他的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静自持，他的脑海中全是蒲竟宣在巷子里说的那些话。
    蒲竟宣喜欢他？
    为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为什么不知道？
    那么有一个问题是，到底是他先喜欢的蒲竟宣还是蒲竟宣先喜欢的他？
    还有，蒲竟宣不是说他有一个很喜欢的初恋吗？
    所有的问题交织在一起，一团乱麻。
    他需要一张纸和一支笔理一理。
    蒲竟宣完全不知道褚起承是什么意思，要是不接受那为什么不干脆一点拒绝？要是接受又为什么躲着自己？
    他这是被吓着了？
    也对。
    这个反应也是正常的。
    可是褚起承说明天再说？一晚上能改变什么？是决定想一个不伤害自己的万全的拒绝理由吗？
    这倒是很符合褚起承的风格。
    啧。
    搞砸了。
    一切都搞砸了。
    本来还想着多在褚起承身边试探试探他的态度，然后趁他对自己有那么一点好感的时候表白的。
    这下好了，一步到位。
    都怪那个傻逼，他本来在学校门口准备等褚起承出来一起回家的，结果不仅看到了褚起承，还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韩均。
    他想知道这人要干什么，所以默默地跟了一路，他眼见着韩均加快速度要接近褚起承的时候赶紧把这人扯到了一旁的巷子里。
    本来以为捂着对方的口鼻，褚起承不会听见，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现在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不过第二天醒过来看见空空如也的对面卧室和客厅，他就知道他没做梦。
    跑得这么快，是觉得自己会吃人吗？
    也不知道自己会被什么样的一个理由拒绝。
    现在的自己跟砧板上的鱼有什么区别？
    他自嘲地笑了声，把自己收拾了下滚去学校了。
    一上午的课他都心不在焉，快下课的时候孙艺提醒道：“褚起承和郭子在食堂点好餐等我们了，一会儿下课不用着急。”
    “……”蒲竟宣忽地警觉：“谁发消息给你说的？”
    孙艺不明所以：“褚起承啊，怎么了？”
    “没。”都不敢给自己发消息了，呵呵，看来这个拒绝的理由应该不怎么令人舒适。
    下课后，两人慢悠悠地走到食堂。
    郭子抬眼就看到了两人，“这儿呢！”
    褚起承抬眼，在看到蒲竟宣的那一刹那赶紧移开了眼神。
    孙艺和往常一样坐在了郭子的对面，所以蒲竟宣自然是坐在了褚起承的对面。
    “郭子，我们换个位置？”褚起承忽然说。
    “啊？”郭尧疑惑：“为什么？”
    “我不吃鱼，你坐那边。”褚起承已经起身了。
    郭尧莫名其妙地跟他换了位置，他十分不解，褚起承什么时候不吃鱼了？
    而且这条鱼不就是他点的吗？
    搞什么啊？
    蒲竟宣自然知道是为什么，觉得尴尬呗。
    他都没尴尬，褚起承一个拒绝别人的人有什么好尴尬的。
    大不了大大方方地说我不喜欢你，之后还不是好室友？
    “给，蒲哥，筷子。”郭尧给他递了两双。
    褚起承疑惑：“我的呢？”
    “蒲哥那儿啊。”郭尧指了指：“你不是嫌食堂的筷子不干净，每次都是蒲哥给你擦干净你才用吗？”
    真是见鬼了，以前不都这样吗？
    褚起承：“……”好丢脸啊，他之前都这样吗？
    蒲竟宣一句话不说，擦干净后递了过去。
    他只能故作平静地接过来，然后低头开始吃饭。
    郭尧边吃着开始好奇：“蒲哥，昨天我看见你在那个绿毛的视频里出境了？你两认识啊？”
    “嗯，算认识吧。”蒲竟宣淡淡道。
    “怎么认识的？”
    “之前参加一个比赛活动认识的，我觉得他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就加了联系方式，没见过几次面。昨天正好碰见了就聊了几句。”
    “就聊了几句？”郭尧提出质疑：“他拍的那个视频不像是只聊了几句吧？”
    听到这里，褚起承眼神看向蒲竟宣。
    后者并没有感受到这道炙热的目光，老实道：“哦，当时我在会议室，他刚好路过看见我了以为眼花了，所以进来看看。他正好在录视频，问我介不介意，我觉得没什么，所以就答应了啊。”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两很熟呢。”郭尧嘟囔着。
    褚起承有一种突然松了口气的感觉。
    蒲竟宣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了这一幕，他嘴角一勾，继续说：“人都是要接触之后才熟得起来，他昨天拍完视频还约我下次一起共创。”
    褚起承的手顿住了。
    孙艺来了兴趣：“共创？你两风格都不一样，你也要去染头发吗？”
    郭尧想象了一下，笑道：“我觉得可以啊！你染红的，绿色和红色绝配！”
    配个屁，不知道的以为在做色盲实验呢？！
    褚起承狠狠地戳着面前的米饭。
    孙艺继续问：“你答应他了吗？”
    蒲竟宣不知死活地说：“答应了啊，他一个百万博主愿意和我拍视频，我为什么不答应？而且我还挺喜欢他的。”
    渣男！大渣男！
    昨天晚上还说喜欢他，今天就说喜欢别人男人了！
    这是什么绝世大渣男！
    褚起承扔了筷子，“我不吃了，你们慢慢吃。”
    郭尧懵了，“你就吃了两口吧？今天不舒服吗？”
    “对，不舒服。”褚起承冷冷地扫了眼斜对面的人一眼，“我脑子不舒服，想揍人，所以今天都离我远点。”
    人走后，郭尧问：“蒲哥，你又惹到他了？”
    孙艺也说：“你怎么总热衷于惹褚起承生气呢？他生气了我们都不敢跟他搭话。”
    “……”蒲竟宣有苦说不出。
    但是刚才褚起承在听见自己要和别人拍视频之后的反应的确很不对劲。
    这个人说今天再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
    哎。
    褚起承到图书馆刚坐下，手机震动了下。
    肯定是蒲竟宣。
    根本不想搭理。
    但……还是看一下吧，万一有急事呢？
    一打开——
    嗯？是一个陌生添加信息，不是蒲竟宣。
    更不想理会了。
    等会儿再说吧。
    这一等一下午就过去了，当褚起承抬头的时候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冬天就是这样，每天早早地就进入了黑夜的统治时刻。
    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路上点个外卖。
    只是，他刚走出图书馆的大门，突然有点不敢走了。
    昨天自己晚上回去的时候被韩均跟了一路都没察觉，虽然今天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可是……
    好吧，他承认，自己还是心有余悸。
    如果昨晚上不是蒲竟宣，他真的不知道韩均要做什么。
    犹豫着，他身后被人拍了一下。
    他害怕地往旁边一躲，这一躲差点摔到下面的楼梯上。
    蒲竟宣赶紧捞了他一把，“怎么这么不小心？”
    恶人先告状！
    褚起承懒得与他争辩，“你怎么在这儿？”
    “我也在图书馆啊。”
    “这么巧？我出来了你也出来了？”
    “是啊，就这么巧，一起回去吧。”是挺巧的，自己坐他身后一下午都没察觉，被人跟踪不知道也不奇怪了。
    “哦。”褚起承没什么情绪地应声，实际上他松了口气，和蒲竟宣一起回家安全指数将近百分。
    为什么不是满分？因为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有点尴尬。
    “褚起承！”不远处跑来一个裹着黑色羽绒服的女生。
    这是谁？
    只见人跑近后，他也没印象，“请问有事吗？”
    蒲竟宣眉头微蹙。
    女生喘了口气，“我是学校新媒体运营的，叫唐凝，今下午给你发了一个好友通知，但你没通过。”

 第111章

    “哦，抱歉啊，没看见。”褚起承不好意思道，“请问什么事？”
    唐凝笑道：“是这样的，最近网上各大高校拍的初雪的视频不是很火吗？我们也在计划拍一条，所以想邀请你和蒲竟宣帮个忙。”
    褚起承偏头看了眼蒲竟宣，疑惑：“我和他拍？”
    “是的，我们内部商讨后觉得你两能够代表我们的颜值水平，而且你两cp感很足，请问有时间吗？”
    “你怎么就问褚起承？不问问我的意见？”蒲竟宣上前一步，语气不爽。
    唐凝说：“因为绿色哥说你挺好说话的啊，所以我就先问褚起承了。”
    “就那个昨天和蒲竟宣拍视频的那个人？”褚起承面色已经冷下来了。
    唐凝不觉：“是啊。”
    褚起承：“……”
    见他不说话，似乎有动摇之意，唐凝继续诱惑：“参与我们新媒体拍摄是有报酬的！你上次拍的宣传照肯定没给你钱吧？我们就不一样了，虽然不能和外面那些专业的比较，可是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蒲竟宣忍俊不禁：“请问有多少？”
    “你两的经费能达到每人100块的超高标准！”
    蒲竟宣故作惊讶：“哇，真高啊，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怎么？蒲大爷是看不起这100块钱吗？”说话的是褚起承。
    “……”蒲竟宣愣了，褚起承怎么意有所指的感觉？
    唐凝试探：“所以你是？”
    “我可以啊，帮学校宣传嘛。”褚起承笑了声，“可是有的人可能看不起这100块钱，也看不起我这个零粉丝的合作对象，你要询问的人不是我。”
    蒲竟宣：？？？？？？
    请问！他说了什么？他做了什么？
    这些乱七八糟的脏帽子怎么扣到自己头上的？
    唐凝听他答应了，非常高兴，于是随意地问了句：“蒲竟宣，你有意见吗？”
    “……没。”他敢有意见吗？
    他不答应今晚上不一定能进门。
    “那可太好了！时间是明天晚上七点，我会通知你们地点的！”唐凝兴奋地拿出手机开始散播这个好消息，“褚起承，你记得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哦？”
    “嗯，等会儿就通过。”褚起承不咸不淡。
    道别后，两人继续朝着校外走。
    褚起承摸出手机通过了那个好友申请，旁边的人默默地看着他。
    “你真的是为了学校宣传？”蒲竟宣不信。
    褚起承关了手机，冷哼了声：“反正我不是为了自己涨粉。”
    “……”好一个阴阳怪气。
    “你觉得我和那个人拍视频是为了涨粉？”
    褚起承没搭理他。
    蒲竟宣继续纠缠不休：“我是那种人吗？我只不过是认识他而已，要是拒绝也太尴尬了吧？”
    啧，好烦。
    “闭嘴！没人想听。”
    “好好好，我不说了。”蒲竟宣咳嗽了声，缓缓道：“那你昨晚上说的今天再说……现在都晚上了，今天你还说不说了？”
    褚起承忽地停下脚步，“我……能不能明天再说？”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褚起承，你是不是在耍我啊？”蒲竟宣叹气，“我等你问我问题一天了，你不提就算了，态度还十分恶劣，所以我是不是能理解为这就是你的答案呢？”
    “当然不是！”褚起承脱口而出。
    “哦？”
    “我只是……只是……”褚起承低着头，“还没想好怎么说。”
    “是没想好还是没勇气说？”他又不怕被拒绝，而且褚起承之前拒绝人的时候不是很干脆吗？
    褚起承一咬牙：“明天晚上拍完那个宣传视频我就跟你说？”
    蒲竟宣弯唇一笑，“好，你说的啊，这次要是再食言我可要去法学院门口击鼓伸冤了啊。”
    幼稚。
    褚起承嘴角微微扬起，继续朝前方走。
    回家后，褚起承坐在沙发上开始看外卖，“你吃了晚饭吗？”
    “没，我做。”蒲竟宣已经撸起了袖子，“冰箱里还有抄手，吃吗？”
    “吃。”褚起承立马放下了手机。
    看着蒲竟宣进了厨房，他忽然开始疑惑：蒲竟宣什么时候包了抄手？
    毕竟他就没在这个地方见过有这玩意儿卖。
    还是说是自己上课不在家的时候蒲竟宣回来过？
    怎么可能？蒲竟宣想，自己最近忙得要死，怎么可能有时间包抄手？
    还不是管家知道自己生病了，所以趁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来送了一冰箱的吃的，只是褚起承平时除了开冷藏那一格拿饮料外就不会打开其他格子，所以才不知道而已。
    抄手下锅后，蒲竟宣打开冰箱翻看了一下。
    还有一些做好的小菜和酱，从这个色泽来看是管家亲自下厨做的。
    二十分钟后，蒲竟宣喊道：“吃饭了！”
    褚起承赶紧站起来，走到饭厅坐下。
    “你什么时候买的卤牛肉？”他问。
    蒲竟宣拉开椅子，将一只勺子放在褚起承的碗里。
    “你不知道的时候。”
    “……”这什么回答？
    算了，这不重要。
    红油抄手色香味俱全，软滑的抄手皮裹着鲜香的虾肉泥，肉很有弹性，一点都不腥。
    吃着吃着，褚起承有点想家了。
    他记得原来家里的冰箱也会冻着包好的抄手，他上晚自习回家的时候，他妈妈就会给他煮一碗宵夜。
    可是就算现在他回家了，冰箱里再也不会有包好的抄手了。
    “怎么了？”蒲竟宣看他表情不对劲，“不好吃？”
    不会啊？他记得褚起承最爱吃这个馅儿的了。
    “没。”褚起承低着头，情绪低落，“就是想到我家楼下那家早餐店了，今年暑假的时候因为实践活动没回去，有点想回去了。”
    “马上就期末考了，等考完试就回去，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啊。”蒲竟宣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他不能加重这个情绪，“当然，如果明天你不是告诉我以后朋友也不要做了的话。”
    悲伤的情绪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形，褚起承笑了声：“我突然发现你这个人挺执着的。”
    “对啊。”蒲竟宣大方承认，“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所以我要是拒绝你的话，你会怎么样？”褚起承好奇道。
    第70章
    蒲竟宣看着他, 晌久后才缓缓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嗯？”褚起承没太明白。
    “别想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先吃饭。”蒲竟宣绕开话题：“我记得明天你还有个讲座要去听, 以你的习惯应该会提前熟悉一下那个老师然后准备一些问题的吧？”
    对哦……他都要忘了自己报名了一个专业领域的大佬的讲座了。
    最近的事情太多全忘干净了, 关键是蒲竟宣居然记得比他清楚？他也就是之前报名的时候提过一嘴吧？
    这记忆力真好。
    吃过饭, 蒲竟宣坚持要洗碗，让褚起承赶紧去准备明天的讲座了。
    蒲竟宣收拾完给杜闻西打了个电话, 但是对方一直没接, 发消息也没回。
    这个人失恋了之后也差不多失联了，这个点估摸着还在图书馆奋发图强。
    想找个人发个牢骚都不行。
    得, 还是工作吧。今早上他妈的助理又给他发了一堆报表还没来得及看呢，他老妈马上就要回来了，到时候肯定一堆问题, 要是答不上来就惨咯。
    他这一看凌晨才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一点了。
    这个点儿褚起承应该还在大教室听讲座，他收拾收拾准备一下，到学校的时候应该就能去吃午饭了。
    “蒲爷, 今儿这么早就来视察工作了？”赵叙在执勤办公室里写这个学期学生会的总结报告，看见这人后不禁调侃了句。
    夏一茗也在旁边帮忙, 揶揄道：“是啊, 以前也不见你老人家来这儿看我们一眼。”
    “……”蒲竟宣慢慢道：“哦，来蹭个沙发坐一下。”
    其实是因为褚起承还没完事儿，他没地方去。
    夏一茗好奇：“听说你今天要和褚起承去拍那个什么初雪视频？”
    “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给唐凝推荐的你们两个啊。”夏一茗放下了手里的活儿, “那天我刚好听到他们在说这件事情，问我有没有合适的男生和女生推荐一下，还不能有男女朋友？我说要创新就大胆一点，找你俩正好, 一则不缺流量了，二来你对象应该也不介意和男生一起拍吧？”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啊。
    赵叙停下了手，“喂，蒲大爷，这学期都要结束了，我们也没见过你女朋友，不会是分手了不敢说吧？”
    蒲竟宣一脸绝望，分不分手不知道，他今晚上反正是要被拒绝了。
    这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哟，这么多人？”郭尧惊讶，“蒲哥，你今天怎么也在？”

 第112章

    他出现在这里请问是犯法了吗？
    “你没去听讲座？”蒲竟宣问道。
    “没啊，我懒，而且等我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报名人数早就满了。”郭尧走到桌前顺了赵叙的水喝了两口。
    “靠，你们提醒我了，我发现毕业要求的讲座还差几个呢。”夏一茗摸出手机开始查自己的学分，“作为你们的师姐，很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下，趁着有时间还是赶紧把学分和课外分修满吧，不然到时候实习考试一大堆事情堵着你，就等着抓瞎吧。”
    “等等，我们不是在说蒲爷女朋友的事情吗？”赵叙质疑：“你不会真分手了吧？”
    怎么又绕回来了？
    郭尧疑惑：“分手？”他和孙艺一直都觉得蒲竟宣这个女朋友是假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蒲竟宣都要烦死了，起身说道：“有事，走了。”
    ‘啪嗒’一下，门关了。
    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这么丧？看来是真分手了。”夏一茗摇头叹息。
    郭尧皱眉，他和褚起承又闹矛盾了？
    十分钟后，蒲竟宣站在教室外面等褚起承，没一会儿学生就陆陆续续地从里面出来了。
    他等了半天都没看到人，然后从后门探头看了看。
    嗯？那个站在窗边正在和一个陌生人讲话的不是褚起承吗？
    等等，那个人有点眼熟？
    他记忆回溯了一下。
    不就是上次那个问自己要褚起承联系方式的男生吗？
    正在这时，这个男生拿出了手机，褚起承也拿出了手机。
    这是在加联系方式？
    挺行的啊。
    “褚起承。”他喊道。
    被叫的人抬眼，随后对面前的人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
    “好啊。”男生笑得一脸灿烂。
    看来两人聊得不错嘛？
    蒲竟宣要气死了。
    “你不是说在办公室吗？”褚起承问他。
    “你说你结束了发消息给我，我在门口等了你半天，结果你在和别人聊天？”
    褚起承解释道：“他要参加一个我之前参加过的比赛，让我分享一些经验给他，本来没打算聊这么多，但是他问题越来越多。”
    “哦，没事，把我忘了也很正常。”
    这个语气……是在生气？
    他解释道：“我以为你在办公室等我啊，我打算结束了过去找你的。”
    蒲竟宣没来由地烦躁，但是他又没有资格说什么，只道：“我想起来还有事情找杜闻西，今天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啊？”褚起承不解：“今天？晚上不是还要拍视频？”
    “我会准时到的，先走了。”蒲竟宣摸出口罩戴上，然后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褚起承站在原地不解，这人今天吃错药了？
    “你今天没吃药啊？”杜闻西直言。
    “……你有事吗？”蒲竟宣摘下口罩。
    “看你印堂发黑，嘴唇发白，你感冒没好干嘛到处跑？”
    此时蒲竟宣正在p大的咖啡馆里，看着面前的咖啡一点食欲都没有。
    “我心里烦。”
    “我不烦？”杜闻西面前还放着一个电脑，“我不仅在跑数据还得照顾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蒲竟宣拿起旁边的小饼干吃了口，“昨天我打电话给你也没接啊。”
    “幸好我没接。”杜闻西吐槽道：“你和褚起承现在算怎么回事？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我就是不知道才烦。”蒲竟宣说：“他既不拒绝又不答应的，每天跟没事人一样，不如直接给我一刀痛快的。”
    “这不挺好的吗？”
    “哪里好了？”
    “他没有直接拒绝你啊！”杜闻西放下手里的数据，“说明他在考虑嘛，你知道的，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呵呵，我看他是准备谨慎地拒绝我。”
    “他这个人确实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什么都淡淡的……你要不找个事情刺激他一下？说不定他就有情绪了。”
    “刺激？”蒲竟宣冥思苦想，眼神看向了窗外。
    这时候一个举着手机正在拍视频的路人突然就点醒了他，其实褚起承不是没有情绪，昨天他知道自己和绿毛拍视频的时候不就突然生气了吗？
    “祁却在哪儿？”他问。
    这边褚起承刚从教学楼出来，刚才唐凝发了时间地点给他，他正准备转发给蒲竟宣——
    “褚起承！”张思若在不远处喊他。
    他走近后，张思若说：“我有事找你帮忙。”
    “哦，是辩论队的事情吗？我等会儿还有事所以——”
    “不是。”张思若打断他，“我想要认识一下祁却，你能帮我问问蒲竟宣吗？”
    祁却？这人谁？
    “你说的人是谁啊？”他一脸懵。
    “你不知道吗？”张思若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条视频，“他啊。”
    视频里，一头绿毛儿的抽象帅逼一改平日的抽风发癫风格，拍起了甜甜的手势舞。这不是关键，关键是！
    旁边那个戴着鸭舌帽配合他的人不是蒲竟宣吗？
    操。
    这人说去找杜闻西，结果是和别人一起拍视频？！
    还是这种视频？
    土死了。
    他表情越来越危险，张思若收回了手机，“呃……所以可以帮我问一下吗？”
    “你不是有他的联系方式吗？干嘛不直接问他？”他的语气冷得可以杀死人了。
    “可是我跟蒲竟宣没那么熟啊，你帮我问一句就行，主要是我关注祁却很久了，我真的很好奇这种人平时是不是也这么抽象？”
    褚起承握紧拳头，微笑着：“好，我会帮你问的。”
    “行，谢谢啊，我还有事走了。”
    “嗯。”
    人走后，他立刻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关注。
    蒲竟宣最新的一条视频就是这个手势舞，而且还是共创。
    呵呵。
    一点开评论区。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两真的合作了！还是共创！】
    【？？？告诉我这是我家绿毛儿？这个帅哥是我家绿毛儿？？】
    【感谢蒲同学，让这个帅哥正常了一回，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的互联网抽象圣体？】
    【好配好配好配！！这两男的好配！结婚！！！】
    【合作两次了，是不是在逐渐试探我们的反应？听说有节目要邀请高校学霸，不会这就是信号吧？】
    【喂喂喂，蒲同学的cp不是cqc吗？】
    【我是杂食党，逮到哪对磕哪对，嘿嘿~】
    ……
    蒲竟宣死了。
    当褚起承坐在椅子上已经骂了蒲竟宣八百遍之后，这个人还没来。
    “你们确定他等会儿要来？”
    唐凝正在指挥其他人布置场景，此时不远处的地面上铺满了白色的人造雪。
    “他说了马上到，你怎么不直接问他？”
    因为他不想理会这个大垃圾。
    正准备开始骂第八百零一遍的时候，这人来了。
    蒲竟宣跑过来，喘着气，“抱歉，突然有点事耽搁了，没等太久吧？”
    “没，我们还在布置。”唐凝说着指了指满脸都写着‘我不高兴’的褚起承，“不过褚起承等你很久了。”
    “……”有必要说这句话吗？
    蒲竟宣看了眼褚起承，随后道：“哦，没事。”
    ？？？
    没事？？没事？？
    褚起承强压着心里的火气，等拍完这个破视频就赶紧回去，他不想看见这个渣男！
    “好了，我们可以开始拍摄了。”唐凝说。
    褚起承起身，站在了他们指定的位置上。
    这时候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周围几个超大的打光灯，一个男生拿着一个巨大的反光板不停地走动检测打光的位置。
    太夸张了吧？
    这跟拍戏有什么区别？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蒲竟宣，你站在褚起承的对面就好。”唐凝看了眼镜头，然后走过去，“现在我来给你们讲一下剧本。”
    褚起承震惊了，“剧本？”
    “是啊，场景拍摄没有剧本拍什么？”唐凝安慰道：“放心，很简单了，我一讲你们就懂了。”
    是……吗？
    褚起承望天，他为什么要答应这个破拍摄？
    蒲竟宣抿着笑，“嗯，你说吧。”
    唐凝清了清嗓子，说道：“剧情是这样的，褚起承你是男一号，蒲竟宣你是男二号。”
    “男二的身份是冬日限定日抛男友，他今天接到了一通匿名电话，按照电话的指引他来到了这个地方当一日男友。可是他打着伞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四处都没看见人，于是就回拨电话找人，可是打了好久好久都没人接，他以为这位顾客出事了，所以慌忙地开始寻找。”
    “第二幕来了，就当男二怎么也找不到人的时候，他发现这棵树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围着红色围巾的雪人，而且他听见雪人里面出现了电话铃声。然后他就蹲下来看，忽然，一阵风把树上的雪吹落下来，他抬起手闭着眼睛挡了挡，可是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出现的是男一的脸。”

 第113章

    “第三幕，男二要说台词‘是你预订的今日男友吗？’然后男一只是看着男二，一句话都不说。忽地，这时候天空忽然开始飘雪，男一将自己的围巾取了下来，给男二戴上，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天空，当男二再次转头的时候男一已经消失了。他站起来四处寻找，发现人怎么也找不到，留给他的只是漫天的大雪。”
    “第四幕，男二总会在每年初雪的时候戴着那条红色围巾来到这个地方寻找男一，一年又一年，过了很久后，依旧是夜晚，他再次拨打那个电话，然后他听见了耳边有铃声传来，他缓缓地落下手臂，一转头——画面在这个时候黑掉。”
    听完，褚起承已经傻了。
    旁边的蒲竟宣表情也很精彩。
    唐凝疑惑：“不简单吗？”
    “我能冒昧问一句吗？”褚起承问。
    “当然，有问题随便说。”
    “这个剧本是谁写的？”哪个天才想出来的剧情？这么狗血？他和蒲竟宣拍这个合适吗？
    唐凝：“我们请的外援啊，夏一茗。”
    “……”
    “……”
    两道沉默。
    夏一茗是不是太闲了？
    “是这样的，我们觉得她有经验，就问了她的意见，她友情免费写了这个剧本，说肯定会火的，我们都觉得很不错啊。”
    褚起承虽然不能接受这个剧本，但是他想了一下，自己的戏份好像并不多？
    “为什么我一个男二号的戏份是男一的三倍？”蒲竟宣疑惑发问。
    “你是不是没听懂这个剧本？”唐凝反问。
    “啊？”
    “男一的身份就是雪啊，只是他中途化身成了人而已，所以他才是男一。”
    蒲竟宣：“……哇，好牛的设定。”
    “我也觉得。”唐凝满意道，“好了，先拍男二的戏份，蒲竟宣你站在这条街的对面，然后打着伞，一边打电话一边找人。”
    “哦。”蒲竟宣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透明雨伞朝着不远处走。
    唐凝把褚起承拉到自己旁边，“我发现你有点紧张，你先看蒲竟宣拍摄，找找感觉。”
    “……嗯。”他这是紧张么？他是对这个剧本的设定产生了怀疑。
    “ok！就站在那儿开始！”唐凝喊道，“3、2、1，action！”
    褚起承看着镜头的拍摄画面，这时候蒲竟宣正在演打电话的场景。
    他一步步地朝这边跑过来，四处张望着，似乎真的在找人。
    由于拍摄的缘故，蒲竟宣按照要求，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大衣，白皙的肤色在黑色的映衬下似乎在发光。
    “不错嘛。”唐凝在一旁感叹：“蒲竟宣不去当明星真是可惜了，又帅又有演技。”
    褚起承从镜头移开，看向真人。
    是很帅，就是渣。
    这时候蒲竟宣已经跑近了，按照剧本，他慢慢地靠近了这棵桃花树，树下堆了一个小小的戴着红色围巾的雪人。
    当然，这个雪人也是假的。
    他将手里的伞轻轻地放在了雪地上，缓缓地蹲下。
    拍近景的同学几乎趴在了地上拍蒲竟宣的脸。
    唐凝在旁边开始讲戏：“这时候你用一种很深情的目光看镜头，接着，铃声响起，你微微疑惑地蹙眉。”
    此时拿着喷罐的两位同学已经站在了椅子上，唐凝比了个手势，接着他们开始洒雪。
    “你抬手挡了下自己的脸，稍微偏头。”
    “ok！”唐凝拍了下手，“很不错！”
    蒲竟宣赶紧站起来，他摸了摸自己头上和身上的假雪，“这玩意儿好洗吗？”
    他今天为了拍摄在衣柜里找了件最贵的大衣。
    要是毁了……那就毁了吧。
    “应该不难洗。”唐凝玩笑道。“该你了，褚起承。”
    “啊？哦。”褚起承看完蒲竟宣拍，一点信心都没有。
    “把羽绒服脱了吧。”唐凝说：“你里面应该穿了毛衣吧？”
    “嗯。”他今天按照要求穿了件白色毛衣。
    原来是因为自己的角色是雪？
    好奇怪啊……
    “冷不冷？”蒲竟宣皱着眉看他。
    褚起承不想搭理他。
    唐凝说：“还好只有一幕，很快的，拍完就可以穿衣服了，我们速战速决！”
    蒲竟宣迟疑了会儿，“行吧。”
    “褚起承，把这条围巾戴上，蹲在刚才放雪人的地方。”
    褚起承接过围巾缠了一圈，不得不说，还挺暖和的。
    他蹲下后，蒲竟宣也在刚才的位置半蹲着看他。
    两人视线交汇后，褚起承忽然变得很不自在。
    太尴尬了。
    “褚起承，你要用一种很纯洁很留白的表情看他，明白吗？”唐凝说。
    他不明白。
    他以前看蒲竟宣的眼神是很纯洁的，可是自从知道自己对蒲竟宣有想法的那一刻开始，他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就没有纯洁这个词了。
    此时，蒲竟宣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眼睛里全是呼之欲出的爱意。
    褚起承愣了下，他这到底是感情还是演技？
    演技吧？
    毕竟和别人拍视频也能拍出cp感。
    他突然很丧。
    “不对。”唐凝走过去，“褚起承，不是失落的情绪，要有神秘中混杂着惊喜和爱恋的那种感觉。”
    他眼睛又不是饼状图，怎么表现出三分惊喜，三分爱恋和四分神秘？
    “我再试试吧？”
    “好吧。”唐凝退到摄像机后面。
    趁着开拍的空隙，蒲竟宣忽然说：“别忘了等会儿拍完你要说什么？”
    “……”褚起承怔了怔，“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现在不说等会儿你又跑了。”
    “那我现在跟你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他？褚起承真是想得出来。
    没等褚起承说话，唐凝提醒道：“3、2、1，action！”
    褚起承还没有从刚才那件事中抽离，整个人一点情绪都没有。
    “褚起承，也不是惶恐和忧愁。”唐凝示意机器暂停，“你是不是状态不好？要不然你先休息一下，我先拍摄后面蒲竟宣的部分？”
    褚起承不想耽误他们的时间，也知道自己现在情绪不对劲，“好——”
    “等一下，我觉得我有个地方也不太明白。”蒲竟宣说着站起来，“我想跟你单独交流一下。”
    唐凝疑惑：“是吗？好吧。”
    褚起承蹲在原地，他看见蒲竟宣和唐凝正在说着什么，看着看着他默默地转过身去，用手指在地上画圈。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蒲竟宣的问题，也没想好怎么说，他只是在拖着而已。
    此时他完全没意识到周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
    紧接着，他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有人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谁啊？
    当把手机翻过来的那一刹那，他傻了。
    是……蒲竟宣？
    他赶紧站起来，然后握着手机回头。
    蒲竟宣站在前面几步的地方，手机放在耳边，一只手打着伞。
    然后慢慢地朝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忽地，一朵冰凉的白色絮状物落在了褚起承的鼻尖，随后融化。
    凉风从四面八方地吹拂而来，他的鼻尖和眼下被冻得通红，可他毫无知觉。
    接着，一把伞缓缓地倾斜了过来，为他挡住了漫天的初雪。
    “请问，是你预订的今日限定男友吗？”蒲竟宣的眼尾微微上挑，嘴角带着些微的笑意。
    褚起承盯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实在是吸引人，每次看见的时候总会让心脏为此加速地搏动。
    眼睛是所有身体部分中最能表达情绪的器官，因为里面盛着一个人孤独的灵魂。
    此刻，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想让这双眼睛从此只看自己一个人。
    想要据为己有。
    这是一个荒唐的想法，可是荒谬才是循规蹈矩的意义。
    范式的规则，既定的轨道，逻辑的法则，这一切都在此时失效。
    他知道自己想要告诉蒲竟宣的话是什么了。
    褚起承看着对方，喉结紧张上下滚动，一字一句地坚定道：“不是限定。”
    蒲竟宣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瞳孔微微皱缩，他正想要开口——
    “非常棒！”唐凝突然打破了此时胶着的氛围，。
    褚起承也意识到现在在拍摄了，赶紧撇过眼神。
    “褚起承，刚才很好，我们改了一下剧本，你不用把围巾给他戴上，你就指一下天空就好。”
    “嗯。”褚起承微微点头。
    拍完这个镜头后，褚起承的戏份就完成了，他把围巾取了下来，穿上了羽绒服。
    他坐在刚才的椅子上等待，甚至不敢过去看蒲竟宣拍摄。

 第114章

    刚才的自己就像是着魔了一般，完全无法解释那种冲动感。
    没一会儿。
    “褚起承，我们拍完了！”唐凝笑道，“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拍得太顺利了！等剪辑了之后我会发给你们看的。”
    蒲竟宣看了眼默默不语的褚起承，“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等一下。”唐凝喊住他，然后把手里的围巾递过去，“这个道具送给你们了，就当是个小礼物吧，放心，刚买的，只有褚起承戴过。”
    蒲竟宣握着手里的围巾，笑了下：“好，谢谢。”
    “我们还得处理一下现场，就不送你们了，拜拜！”
    蒲竟宣点了点头，走到褚起承身边，将手上的围巾挂在了他的脖子上，“走了。”
    褚起承摘下围巾，看着他，站起来，“哦。”
    两人走出学校后，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蒲竟宣问他：“刚才那句是即兴发挥吗？”
    “不是。”褚起承脱口而出。
    “哦？”蒲竟宣停下脚步。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
    褚起承认真道：“我说不是即兴，你想要听的回答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蒲竟宣忽地心跳骤停，“褚起承，我没有逼你一定要说。”
    “是我自己想清楚了。”褚起承说：“我难道要一直装不知道吗？”
    “好，但你能不能先听我说？”
    “你还要说什么？”
    蒲竟宣向前一步，严肃道：“那天晚上你听到的话，我决定再正式地跟你说一遍。”
    褚起承的心已经慌乱得不行了。
    “我喜欢你，褚起承。”蒲竟宣终于将掩埋在心底里很久的话说出来了，他突然觉得如释重负，即便答案早已预知，他也能接受了。
    “是很认真的喜欢，不是想要逗你玩儿，也不是恶作剧，是想要和你在一起，以后直到永远都不限定的那种喜欢。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会接受。所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想要告诉我的答案是什么？”
    第71章
    褚起承的心已经慌乱地不知所措了。
    因为蒲竟宣这一段直白动听的表白。
    “蒲竟宣, 对不起。”他说。
    面前的人眼里忽地闪过失落，整个人仿佛瞬间黯淡。
    但蒲竟宣依旧接受，毕竟已经在脑海里上演了上千遍了,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关系, 我——”
    “我其实早就发现我喜欢你了。”褚起承打断他。
    蒲竟宣心头一颤。
    只听褚起承继续说：“还记得上次在酒店的时候, 我让你把手伸过来吗？那一刻，我就确定了, 我喜欢你。只是我不敢相信, 也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喜欢，我很慌乱, 不知道怎么办。”
    “回来之后我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那天晚上的真心话如果继续问下去，不敢回答的人其实是我。”褚起承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不喜欢情感寄托, 我还是一个很小心眼的人，我怕失去也不敢轻易得到某样东西，所以一直都不敢告诉你, 甚至知道你喜欢我之后也不敢回应，我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
    蒲竟宣静静地听着, 手指微微颤抖。
    褚起承慢慢地抬眼, “可是刚才转身看见你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出卖了自己，每次靠近你心跳就不停地扰乱我的理性。所以我喜欢你这件事思考再多也无意义, 这就是事实。”
    他说着踮起脚，将手里的红色围巾给蒲竟宣围上。
    “刚才没有完成的内容，现在完成了。”褚起承紧张道：“这个答案你还接受吗？”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寂静空旷的街道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
    此时一滴白色飘落下来, 落在了蒲竟宣的鼻尖，随后逐渐融化。
    原来刚才不是幻觉，是真的下雪了。
    “接受。”蒲竟宣弯起唇角，眼睛含着水汽，“我的男朋友。”
    说着，他将褚起承抱了个满怀。他的心跳声盖过了原本内心里的一片荒芜，只有紧紧地拥抱着对方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不是梦境。
    这个人现在是他的了。
    这是他所有预判中概率最低的结果，所以他开始相信只要不存在概率为零的事件，那么一切都可能为真。
    夜晚是所有胆小鬼勇敢的催化剂，会促成原本不可能发生的反应。
    比如袒露真心，又比如喜欢。
    大街上飘起了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落在情人的发丝上缀着爱。
    褚起承揽着蒲竟宣的腰，眼睛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
    他觉得今年的冬天应该不会冷了。
    回家后，褚起承洗漱完进了房间。
    现在他缓过来了，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居然有个男朋友？
    还是蒲竟宣？
    太魔幻了。
    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就……就有对象了呢？
    ‘噔噔噔。’
    门外一阵敲门声。
    “什么事？”褚起承问。
    接着，蒲竟宣打开了门，手里拿着一杯棕黄色的液体，“喝了。”
    “什么东西？”褚起承问道。
    “感冒药。”蒲竟宣给他放在床头，“今天拍摄你脱了衣服吹了那么久的风，还是预防一下吧。”
    “哦。”褚起承点头，“我等会儿喝，你出去吧。”
    蒲竟宣愣了下，抱臂靠着书桌，疑惑：“你这是在赶我走？”
    “……”什么鬼？
    “我是觉得很晚了，你明天有早八赶紧去睡觉。”
    “哦，我不着急睡。”蒲竟宣一动不动。
    褚起承不解：“那你站在这里想干什么？”
    “不明显吗？”
    “明显什么？”
    “我在等你邀请我跟你一起睡啊？”
    听后，褚起承的耳朵倏地红了，他赶紧站起来推着蒲竟宣往外走。
    “干什么？”蒲竟宣被迫关到了门外，“以前不是男朋友的时候不也睡过——”
    ‘嘭’地一声，门关了。
    “再说这种话滚外面睡！”褚起承在门后喊道。
    蒲竟宣低头一笑。
    得，当朋友的时候还能盖一床被子，当男朋友之后连屋都不让进了。
    这到底算身份降级还是升级？
    不过现在的重点是他有男朋友了，得赶紧找个人分享一下。
    【p：嘿嘿~】
    【p：你绝对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
    【p：怎么说呢，感觉人生充满了希望。】
    【p：杜啊，我觉得明天早上我能六点就起床学习。】
    【杜闻西：你中毒了？发什么癫？】
    【p：你怎么不问我刚才经历了什么？】
    【杜闻西：哦，褚起承拒绝你了，所以你疯了？】
    【p：滚蛋！以后这种不吉利的话都不准说。】
    【p：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杜闻西：？？？你真的疯了？】
    【p：你不信现在来我家啊，正好我能和男朋友睡一屋。】
    【杜闻西：卧槽！】
    【p：不用惊讶，如果你想知道细节……】
    【杜闻西：我不想知道。】
    【杜闻西：我睡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没劲？
    算了，他不懂。
    毕竟刚失恋，能理解。
    根据幸福者退让原则，他应该大方一点。
    这样想着，他给杜闻西发了二十个表情包安慰他，然后回房间睡觉了。
    很不幸的是，第二天早上起来，褚起承还是光荣地感冒了。
    嗓子还有点疼。
    吃了药之后说话跟上刑没区别。
    “这几天你就少说话，要说什么我帮你说。”蒲竟宣很贴心地说道。
    但褚起承总觉得这是一个坏主意。
    喝完豆浆，褚起承起身准备拿上东西走人。
    “给你拿了。”蒲竟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褚起承的包。
    “……”
    出门后，褚起承才知道什么叫做冬天。
    怎么会这么冷？
    “冷不冷？”蒲竟宣问他。
    没等他回答，“肯定冷。”蒲竟宣已经下了定论。
    然后拉过褚起承手握在手心，“知道你说不出话，你也不用说，我牵着你走到教室就好了。”
    “……”褚起承实在不懂蒲竟宣的脑回路。
    但是——
    这么牵着，好像是挺暖和的。
    所以有男朋友是这样的感觉吗？
    现在感觉还不错。
    走到明德楼下的阶梯的时候，两人就要分开了。
    因为蒲竟宣第一节课的教室在教一。
    “中午我在食堂等你，有事发消息。”
    褚起承点点头，然后松开了手。
    看着他进了教学楼，蒲竟宣摊开刚才牵手的那只手，忍不住地笑。
    一上午的课，孙艺就这么看着蒲竟宣傻笑了一上午。
    “蒲爷，视频火了这么高兴？”
    “嗯？”蒲竟宣疑惑：“什么视频？”

 第115章

    孙艺无语：“你和褚起承拍的视频啊，你不知道发了吗？那你在高兴什么？”
    “已经发了？”蒲竟宣赶紧摸出手机，“昨天晚上拍的这么快就剪辑出来了？”
    “可能因为昨晚下了初雪吧？好多博主都拍了视频，所以他们连夜剪辑蹭一下热度啊。”
    蒲竟宣戴上耳机，点开了视频。
    画面里的自己奔跑在雪夜里，找寻着那个电话里的人。当电话铃声响起，褚起承缓缓地回头，两人视线相交。
    接着镜头一转，蒲竟宣问他：“请问，是你预订的今日限定男友吗？”
    屏幕里的褚起承眼眶发红，近乎透明的睫毛在脆弱地颤抖，完全饰演出了雪的透明和纯洁。
    “不是限定。”
    “这段台词太绝了！”郭尧感叹，“老夏，你怎么写出这么厉害的剧本的？赶紧改行吧！”
    夏一茗疑惑：“剧本是我写的，可是我写的剧本里褚起承没有台词啊？”
    旁边的褚起承一阵心虚，还好他嗓子不舒服可以装哑巴。
    “当然，也有可能是唐凝她们改的。”夏一茗自己想通了。
    赵叙也说：“我看了好多遍，每次看到最后褚起承消失后，蒲爷慌张地找寻却找不到的那个画面配上那段bgm的高.潮我都想哭了，特别是最后蒲爷听见电话声回头的那个镜头！我天，帅炸了！”
    是挺帅的，褚起承看着视频，嘴角勾了下。
    只是可惜昨天拍摄的时候他没看后面的剧情。
    官方的视频还艾特了蒲竟宣，这一段视频在一夜之间爆火，蒲竟宣的粉丝跟着涨了十几万。
    这下是真要火了。
    “褚起承，你真的不考虑注册一个账号吗？”夏一茗问道。
    褚起承摇头，今天唐凝发消息问他有没有账号，好艾特他，他直接说没有。
    “他嫌麻烦吧。”郭尧猜测道。
    赵叙：“没关系，蒲竟宣那个账号也差不多是褚起承的了，只不过蒲竟宣多了一个运营的身份。”
    “在说我什么？”蒲竟宣像个大爷似的走过来。
    他们现在坐在校外的一个餐厅，因为夏一茗说这个餐厅是新开的有折扣，不来白不来，而且马上期末考了，先大吃一顿补充营养。
    “蒲大爷，挺有演戏的天赋啊。”赵叙调侃。
    蒲竟宣很自然地坐在褚起承的旁边，笑着回道：“我早说了，你蒲哥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众人一阵沉默。
    褚起承在怀疑，身边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男朋友吗？他是不是眼光有问题？
    “我们点好菜了，看你和孙艺还有没有要加的。”夏一茗把菜单递了过去。
    蒲竟宣接过来，先看了眼他们点好的东西，随后说：“再加个清蒸鲈鱼吧。”
    “行，我去跟老板说，顺便给你们拿喝的。”薛亦河说着就站起来去了。
    蒲竟宣摸了摸羽绒服的口袋，然后摸出了一粒糖果，他贴心地撕开，然后递给褚起承：“给，路上买的。”
    褚起承的手放在衣服兜里，他懒得拿出来，就着蒲竟宣的手就这么低头含了进去。
    当他含住的那一霎那，他石化了。
    然后他扫了一眼正对着他两行注目礼的众人。
    靠。
    孙艺看不下去，解释道：“润喉糖。”
    “哦……”几人松了口气。
    赵叙疑惑：“先是蒲竟宣感冒，然后又是褚起承感冒，你两生病生一块儿了？”
    “你们也别吃糖了，没用的。”夏一茗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继续说：“你两一起喝中药吧。”
    “……”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蒲竟宣觉得这柜门是关不住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
    “哦，告诉你们一件事，其实我和褚起承——噢噢——”他的脚被人踩了一脚。
    褚起承睨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
    赵叙：“你和褚起承怎么了？”
    “……没怎么，昨天那个视频拍得还不错，我两决定以后学校有宣传任务义不容辞！”
    “哦。”赵叙应声。
    旁边的褚起承正在低头打字，然后碰了碰蒲竟宣，指了指手机。
    后者悄悄地看手机信息。
    【ヨ！：我们暂时不要公开。】
    【嘴毒话多小学生：？？？why？】
    【ヨ！：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而且他们都以为你有个女朋友，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况且我嗓子哑了，说不了话。】
    【嘴毒话多小学生：你知道我现在觉得自己像什么吗？】
    【ヨ！：？】
    【像个偷情的第三者，见不了光的那种。】
    【ヨ！：？？？】
    “你们两个低头看什么呢？”夏一茗问道。
    褚起承赶紧抬头，装作无事发生。
    “没什么，看到了一个悲伤的男人而已。”蒲竟宣感叹。
    褚起承：“……”
    菜陆陆续续地上来后，大家也顾不上说话了，闷头开始吃饭。
    而此时论坛那个帖子已经默默地又挂到了首页，并且变成了精华hot。
    【11887l：啊啊啊啊啊！！我的cp是真的！】
    【11891l：woc，凌晨看到这个视频我人傻了，一抬头看见学校官号我彻底傻了，这两人挺有戏啊？打包去剧组吧。】
    【11893l：这个剧本是哪个太太写的神仙剧本！太好磕了！我就喜欢be！越虐越好！最后那个镜头谁懂！】
    【11900l：我懂啊我懂！他们两个在一起吧，求求了！！】
    【11903l：不是我想泼冷水，p同学是有对象的。】
    【11906l：不是我钻牛角尖，p同学没说过他的对象不是c同学ok？ok。】
    【11910l：他两官宣能不能等期末考试结束？不然我学习搭子塌了我会很难受的。】
    【11923l：目前看来，他两不像是在一起了，我的学习信仰脑子里就不应该有谈恋爱这三个字。】
    【11932l：等哪天p同学拿着大喇叭喊c同学是他男朋友的时候你就老实了。】
    【11941l：这种可能性更低了，一般人干不出这种事。】
    ……
    吃过饭，几人就准备回学校了。
    “我下午没课，就先回去了。”蒲竟宣在餐厅门口道别。
    孙艺点头：“哦。”
    “我要去那边买点东西，你们先回去吧。”褚起承说。
    “行吧。”郭尧挥手，“那我们走了。”
    “嗯。”
    孙艺和郭尧勾肩搭背地凑到一块儿聊天，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两人终于解放了嘴巴。
    “你说他两是在一起了还是没在一起？”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两真把我们当傻子吗？”
    “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看蒲哥有不好意思过吗？”
    “我是说褚起承不好意思，一看就是他不想公开。”
    “这么一说蒲哥还挺惨的。”
    “惨不惨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他挺开心的，今天上午对着手机笑了一上午。”
    “那就是在一起了？”
    “怎么又绕回来了？”
    此时，夏一茗回头了，“想跟你们商量件事情。”
    赵叙疑惑：“什么事？刚才怎么不说？正好蒲竟宣也在。”
    “我们离蒲计划小分队是时候开始行动了。”夏一茗铿锵有力地说：“我严重怀疑蒲竟宣和褚起承关系不正常，刚才把我们当傻子一样真以为我眼瞎啊？比我和薛亦河还暧昧？”
    旁边默默拿包的薛亦河：？？？
    郭尧警觉：“你也看出来了？”
    孙艺：“看来不是我和郭子腐眼看人基。”
    “所以你们两个早就看出来了？”夏一茗十分气愤：“看出来居然不说？还是不是我们离蒲计划小分队的一份子了？”
    一脸懵逼的赵叙：“等等等……你们的意思是说他两有一腿？开玩笑吧？蒲竟宣不是有女朋友吗？”
    夏一茗无语：“那他为什么从来没给我们介绍过他女朋友呢？而且他自己从来没承认过他对象是女生。我现在总算是琢磨出来了，每次给蒲竟宣打掩护的都是褚起承，他两天天腻在一起，还拍那么多cp视频，要真有那个女生，早就分手了，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薛亦河默默道：“他两在一起了？”
    “没错！”夏一茗邪魅一笑，故作神秘，“他两把我们耍得团团转，我们当然要报复回去！”
    赵叙疑惑：“怎么报复？把他两喊过来严刑拷打然后揍一顿？”
    “我不参与，非法拘禁是犯法的。”郭尧举手。
    “啧，你们怎么就不开窍呢？”夏一茗笑道：“我有办法，听我的指令就好。”
    “他们应该没看出来吧？”褚起承看了眼身后，随后问道。
    蒲竟宣神情恹恹：“不知道。”没什么精神，要死不活的。

 第116章

    “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蒲竟宣指着自己，“我也想问为什么我第一次谈恋爱需要这么偷偷摸摸的？我有这么拿不出手吗？”
    “当然不是了，我不是跟你说——”褚起承说着微微停顿，“第一次谈恋爱？你没谈过？”
    蒲竟宣气笑了，一言不发地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褚起承愣了，“蒲竟宣？”
    没理他。
    这下是真生气了。
    怎么这个人跟小学生一样动不动就生气？
    算了，他不计较，他大气。
    回到家，蒲竟宣拎着包就往卧室走，显然没有要理会褚起承的意思。
    “你等等。”褚起承拉住他的胳膊，随后咳嗽了声。
    “我还有急事，等会儿再说吧。”语气硬邦邦地。
    之前夏一茗说朋友生气了怎么哄来着？也不对啊？蒲竟宣现在是男朋友了，男朋友应该怎么哄？
    正当他冥思苦想之时，蒲竟宣试图扒拉开他的手，“不说话那就等会儿再说。”
    下一秒，褚起承心一横，踮起脚尖。
    亲了一下蒲竟宣的脸。
    柔软的触感只有一瞬间，可是蒲竟宣却恍惚了好一阵。
    “你这是……干什么？”他嘴硬道，实际上如果他后面有尾巴，现在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褚起承认真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谁叫你长得……”跟渣男似的，谁都会觉得你很会谈恋爱啊？
    “长得帅也有错吗？”蒲竟宣将包扔在了地上，然后拉着褚起承走到客厅坐下。
    褚起承忍不住说：“你自己说的有个初恋。”
    哦，看来是在吃醋？
    蒲竟宣似笑非笑：“哦，我和他之前又没在一起。”
    “你上个月还问我怎么能让他喜欢你。”
    “我不是没行动吗？而且那是逗你的。”
    “其实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下，我觉得我答应和你在一起的这个决定有点草率。”
    蒲竟宣挑眉：“你不会想告诉我昨天都是一场梦，醒来你不想认帐了吧？”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自己还没那么了解你的……过去。”
    “好，你问，我答。”
    这么坦诚？
    褚起承反而不确定了，“我昨晚说我是一个很小心眼的人，所以我要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现在还喜不喜欢那个人？以及你对我们这段感情的规划又是什么？”
    问完，蒲竟宣沉默了会儿。
    “回答不出来？”褚起承的表情沉了下去。
    “不是。”蒲竟宣摇头：“我只是感觉自己在答辩现场，是不是回答不好就毕不了业了？”
    “什么答辩？你如实回答就好。”
    “你第一次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了，在你认识我之前我喜欢的才是他。”蒲竟宣回道。
    这一段跟绕口令似的，褚起承捋了捋，惊讶道：“所以大一开学的时候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是啊。”蒲竟宣十分诚实。
    靠，他居然毫无察觉。
    “那你怎么现在才……”
    “因为我不敢。”蒲竟宣知道他想问什么，“你都不认识我我跟你表白那不纯粹送人头？而且你自己想想那些被你拒绝的勇士吧。”
    那倒是。
    “如果那天我没听见你和韩均的对话，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等你释放出喜欢我的信号的时候啊。”蒲竟宣慢慢靠近他，“我对这段感情的规划没有时间限制，在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不能抛弃我了，否则——”
    “你要怎样？”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靠近你的人就说不准了。”
    褚起承有些疑惑，他怎么听不懂呢？
    “该我了吧？”蒲竟宣问。
    “该你什么？”
    “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总得礼尚往来吧？”
    “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大家公开我们的关系，这样下去我会很没有安全感的。”
    蒲竟宣也会没有安全感吗？
    对，蒲竟宣也是人。
    褚起承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都对蒲竟宣有一种偏见，总觉得蒲竟宣要比自己的内心更强大。
    可实际上是个人都会需要安全感。
    “等期末考试结束我们就告诉他们可以吗？”褚起承问他：“这样我们就不会被三堂会审了。”
    蒲竟宣眼珠子一转，“好吧，听你的，不过——”
    “什么？”
    “我还是不太高兴怎么办？”
    “那你怎么才高兴？”
    “刚才你亲我的时候我就挺高兴的。”
    “……”
    蒲竟宣开始得寸进尺：“能不能再亲一下？”他弯着腰，眨巴着那双放电的眼睛。
    褚起承犹豫了下，看着蒲竟宣期待的眼神，还是妥协了。
    “那……好吧，就一下。”
    “嗯嗯。”蒲竟宣笑着点头，“来吧。”
    刚才自己是鼓足了勇气才那么做的，可是现在要看着蒲竟宣亲他？好吧，他有点不好意思。
    算了，亲一下而已。
    他慢慢地靠了过去，闭上眼睛。
    ‘叮咚——’
    门口传来一阵铃声。
    褚起承赶紧撤回，身体坐直，撇开脸，“去开门。”
    “……”被人半路扰了兴致，蒲竟宣决定无论门口是谁都要把他暴揍一顿。
    一打开门，杜闻西拉着脸：“怎么这么慢？”
    “你来干什么？”知不知道刚才褚起承难得主动一次？
    “大哥，是你刚才说下午没课，让我来你这儿讨论课题的。”杜闻西要气晕了。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进来吧。”
    褚起承见他进来了，问道：“谁啊？”
    “老杜，来和我讨论一个课题。”蒲竟宣恹恹地。
    “哦，那你们讨论吧，我回房间复习了。”褚起承说着就回房间。
    “复习？期末考最早至少还有一个月吧？”
    “你们能和我们法学院比吗？你们是期末周，我们是期末月。”
    “行吧。”蒲竟宣应着走近，悄悄道：“刚才没完成的事情晚上继续。”
    “……”靠。
    蒲竟宣扬眉，得逞道：“去复习吧。”
    第72章
    杜闻西抄着手站在玄关, 等褚起承回房间后，才问：“真在一起了？”
    “看不出来吗？”蒲竟宣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刚才你要不破坏气氛, 我两——”
    “停。”杜闻西听不下去了, “我不想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如果你还有良知赶紧把电脑开机。”
    “ok。”蒲竟宣从包里摸出电脑，插上电。
    杜闻西也把电脑拿了出来, 顺嘴问：“那你告诉他你那个薛定谔的初恋就是他了吗？他什么反应？”
    “还没说。”
    “嗯？”
    “现在告诉他跟找死有什么区别？而且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多想, 你是知道我为什么当时放弃保送签约的。”
    “你就一直不说啊？”
    “要说，但时候不对, 等放假回去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在这之前，我希望他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杜闻西叹气，“好吧, 希望你别翻车就行。”
    褚起承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的他用一个陌生的视角看着自己，有时候是在操场，有时候是在教学楼的拐角, 有时候是在学校外的那条林荫道上。
    突然他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而声音是从自己视角的声带发出来的。
    走在前面的自己停下了脚步, 然后回头——
    “褚起承？”蒲竟宣站在门口喊他。
    他从梦里惊醒了。
    一阵冷汗。
    “没事吧？”蒲竟宣走过去低头看他, 拍了拍他的背。
    “没事，应该是梦魇了。”褚起承喘了口气，拿过旁边的水喝了两口。
    蒲竟宣担忧道：“困了怎么不在床上睡？这么趴着睡肯定不舒服。”
    “本来只想趴五分钟的, 但没想到睡着了，我发现在家里学习效率太低了，明天还是在学校里学吧。”褚起承合上笔，站起来, “杜闻西呢？”
    “他回学校了。”
    “这么快？”
    “都六点了。”
    “哦。”
    “我做好饭了，先吃饭吧。”
    “嗯。”
    正吃着饭，蒲竟宣旁边的手机响了。
    “赵叙？”这个人平时能发消息就不打电话，这是要干什么？
    “喂。”
    “你现在有空吗？”赵叙问道。
    蒲竟宣看了眼褚起承，开了免提，“什么事？”
    “有空来一趟办公室，刚才学校突然发疯下达了一个命令，现在紧急召开会议。”
    他刚有对象的第一天，怎么就碰上了一堆事？
    褚起承眼神示意他去。

 第117章

    “知道了，吃了饭就过去。”蒲竟宣懒懒道。
    “行，七点准时到，作为会长，我有必要提醒你这个副会长以身作则，至少提前一刻钟到达指定地点。”
    蒲竟宣直接摁了电话。
    “你快吃饭，等会儿我洗碗。”褚起承指挥道。
    蒲竟宣不爽道：“我要出门，你很开心？”
    “……”哪来的歪门邪理？“我是觉得赵叙说得对，你是副会长，平时没怎么干活儿就算了，开会应该早点到啊。”
    “我哪有不干活？他们又没分配任务给我，我干什么？”
    褚起承：“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任务就是分配任务呢？”
    “我怎么知道应该分配什么任务？”
    “……”褚起承扶额，“吃饭，吃了赶紧走。”
    这人没救了，赵叙也太惯着他了。
    褚起承洗了碗准备继续复习，但他也接到了一通电话。
    张思若打来的。
    “喂。”
    “褚起承，有空吗？”
    “什么事？”
    “辩论队需要你。”
    褚起承看了下时间，“好，半小时到。”
    得，刚才还不如和蒲竟宣一起走呢。
    到了讨论室，褚起承看见郭尧和孙艺已经拿着稿子面对着电脑抓狂了。从头发的凌乱程度可以看出已经病得很严重了。
    “比赛不是推迟了吗？”他疑惑道。
    张思若指了指空位示意他坐下，“这次新国辩的确推迟了，年前办不了，推到了年后，有史以来第一次。不过虽然新国辩推迟了，还有别的比赛啊。”
    “哦？”
    郭尧坐在他旁边：“北京高校准备举办一次友谊赛，队长说就当为新国辩试训了。”
    “不是期末考了吗？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办活动？”
    “鬼知道这个主办方有没有用脑子想，反正把我们害惨了！”孙艺吐槽道。
    柏严桦淡淡道：“这就叫火上浇油，我书都背不完了。”
    “不过也打不了几场，就这么几个学校，两天就结束了。”另外一个队友安慰道。
    “第一场和谁打？”褚起承问。
    郭尧：“蒸锅煮饭大学的兄弟们，听说他们也要疯了。期末的法学生，你懂的。”
    褚起承笑了，“我还没和他们学校的辩手交锋过，到时候我没事和你们一起去啊。”
    “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上场的。”郭尧说，“赶紧把我的位置代替了吧，我要复习。”
    褚起承迟疑了下，“说了是试训，你逃不掉的，而且我都陪你们熬夜了，跟上场有什么区别？辩题是什么？”
    孙艺说：“司法裁判应不应该以公共舆论作为参考？我们是反方。”
    “法律类的？”褚起承疑惑，“怎么这么专业性？感觉和新国辩差不多了。”
    “就是这么针对性啊，因为这次是先抽签再给的题目，主办方一看是我们两个学校对辩，直接把这个题目扔给我们了。”宋颖难受道：“我一个搞心理学的已经开始头痛了。”
    孙艺也说：“是啊，这儿就只有郭子能从专业深度去挖掘，我们几个只能从别人地方去延伸领域，所以队长赶紧把你叫过来支援我们了。”
    “是的，我一个会计只能看懂数字。”张思若把面前的电脑推了过去，“大神，你可以开始了。”
    柏严桦握紧拳头：“是的，对面全是专业的，我们只能靠你和郭子预判他们的打法了。”
    “……”突然被委以重任的褚起承觉得压力山大，他吐出一口气：“我有点思路，等我盘一下逻辑，你们先以你们的视角和平时一样查资料和找论点，一个小时后开始讨论。”
    作为队长的张思若倍感欣慰，“没问题！”
    另一边的蒲竟宣开完那个没什么用的会之后，赶紧溜了。
    不过等他回到家，看见漆黑一片的客厅，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才晚上九点，褚起承就睡了？
    他换了鞋开了灯，发现褚起承的卧室门开着的，这个人压根就没在家？
    好好好，趁自己不在居然出去野了。
    很好。
    旁边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褚起承正在讲自己的思路，低头一看，然后果断挂掉。
    蒲竟宣：？？？
    还挂电话？
    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作为男朋友的待遇也太差了吧？他们才在一起第一天！
    紧接着。
    【ヨ！：在学校和他们讨论辩题，估计凌晨回来，不用管我。】
    【嘴毒话多小学生：是他们疯了还是你故意的？】
    【ヨ！：事急从权。】
    【嘴毒话多小学生：是吗？我以为你是不想履行诺言所以躲着我呢？】
    褚起承的耳朵瞬间红透了。
    “褚起承，你看到什么消息了这么激动？”张思若疑惑问道。
    “呃……没什么，我查资料呢，找到一个数据可以用。”他随口瞎诌道。
    张思若：“哦，那我继续讲刚才那个点……”
    【ヨ！：滚！】
    【嘴毒话多小学生：逗你的，但是你怎么不早点说，这样我开完会就过去找你了，怎么说我也算你们的一份子啊。】
    【ヨ！：这次的辩题有点难度，而且我们要熬夜，你明天有课，还是早点睡吧。】
    【嘴毒话多小学生：好吧~我在家等你，男朋友。】
    【嘴毒话多小学生：[猫猫比心]】
    接着蒲竟宣连续发了十几个不重样的可爱表情包。
    “太黏人了……”褚起承忍不住嘀咕。
    郭尧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你们继续，我在听。”
    褚起承没回他这一通废话操作，选择又给他改了个备注。
    可爱的黏人精。
    他收好手机放进了兜里，继续听着他们的讨论。
    “天哪，居然快两点了？”张思若看了眼时间震惊道。
    郭尧已经快不行了，“就这样吧，我再不睡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我明天早上还有课呢呜呜呜……”孙艺哭丧着脸。
    张思若站起来，大手一挥，“赶紧撤了吧，明天再说！”
    “嗯。”褚起承什么都没带，把手揣进兜里就离开了。
    回到家，他发现客厅里给他留了一盏夜灯，这人还真在等他啊？
    “蒲竟宣？”他试探地喊了句。
    但没人应。
    卧室的门开了一条缝，他轻轻地推开。
    原来睡着了？
    蒲竟宣躺在床上，手边放着电脑，电脑都已经进入了休眠模式。
    褚起承悄悄地走过去，把电脑给他拿开，合上后放在桌上。
    他轻轻地走近，给蒲竟宣盖好被子。
    他弯着腰低头看着对方，睡着的时候还是很安静的，至少不会给他连发几十条的消息。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笑。
    不过蒲竟宣这张脸的确好看，甚至好看得世俗。
    现在是他男朋友。
    还不错。
    至少他对这张脸很满意。
    “明天见，男朋友。”他小声道。
    随后褚起承抬手关了灯，轻轻地合上了门。
    褚起承醒来已经快十二点了，他伸手拿过手机看消息。
    【可爱的黏人精：起不来就躺着吧。】
    【可爱的黏人精：你的课表显示你有几门课已经结课了，今天没课就在家多睡会吧。今早上孙艺直接翘课了，他一个夜猫子都翘课说明昨晚熬得挺晚的，别勉强自己。】
    【可爱的黏人精：醒了告诉我你想吃什么，等会儿我给你带回来。】
    然后又是几条凑数量的表情包。
    【ヨ！：醒了，但是我等会儿去食堂吃。】
    【可爱的黏人精：？？？？？？？】
    【ヨ！：辩论队今天还要模辩，而且我在学校自习效率更高。】
    【可爱的黏人精：这个理由不支持。】
    【ヨ！：想和我的男朋友一起吃饭，这个支持吗？】
    【可爱的黏人精：支持！！我在北区点好东西等你！】
    褚起承忍俊不禁，掀开被子准备换衣服。
    等他赶到食堂，发现旁边坐了一堆人。
    他扫了一眼，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学生会开会现场还是辩论队开会现场？
    “怎么都凑一块儿了？”褚起承坐在蒲竟宣的对面，他们两个坐在所有人中间。
    好诡异的画面。
    蒲竟宣摇了摇头，很无奈的模样。
    郭尧说：“大家碰巧遇见了啊，那我是选择蒲哥还是队长？索性大家一起吧。”
    赵叙笑道：“我和老夏下课遇见了，没想到大家都这么巧。”
    呵呵，是挺巧的。
    褚起承觉得真是见鬼了。
    吃席都没这么巧。
    诡异而温馨的吃饭环节结束，褚起承和辩论队走了。
    蒲竟宣有苦说不出，本来他打算和褚起承一起单独吃个饭然后说说男朋友之间该说的话的，结果？？？

 第118章

    这群电灯泡太亮了。
    “蒲爷，走吧，学生会需要你，知道你下午没课。”夏一茗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牛马已经到位。”蒲竟宣懒洋洋地。
    另一边，辩论队的模辩很顺利，讨论中途，褚起承起身道：“我去趟卫生间。”
    “好，大家都休息一下吧。”张思若说。
    从卫生间出来，褚起承给蒲竟宣发了条消息。
    【ヨ！：我这边估计半小时结束，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居然没有秒回，不符合这人的人设啊？
    他刚关了手机，准备转弯儿，一股神秘力量突然拽住了他的胳膊。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拉进了一间没人的讨论室。
    “你怎么在这儿？”
    蒲竟宣把他推到了门上，眼尾上挑，意味不明：“找你啊。”
    “我不是给你发消息说等会儿去找你吗？”
    “可是我等不及了。”
    “等什么？”
    “你是不是忘了昨天你要亲我的事情？”蒲竟宣越凑越近。
    褚起承后背一紧，靠，他想起来了。
    “能不能等会儿？”他商量道：“半小时就好，我离开太久不太好。”
    “等？”蒲竟宣的语气不怎么和善，“我本来准备中午就让你兑现诺言的，可是那些人一瞎掺和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谁知道等会儿有没有意外？”
    “……”这货还真是执着。
    算了，就亲一下脸而已，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他眼睛瞟了眼讨论室的窗户，应该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进来吧？
    褚起承赶紧凑上前，亲了一下蒲竟宣的脸。
    蜻蜓点水。
    “好了，蒲大爷，可以让我走了吗？”
    蒲竟宣一动不动，拉着他的手不放，甚至又走近了些。
    “喂，你干什么？”褚起承的耐心快没了。
    “你鸽了我，我要利息。”
    “你是不是——唔唔——”褚起承瞬间睁大了眼睛。
    蒲竟宣欺身上前，直接吻了过去。
    他温柔地亲吻着褚起承的唇，慢慢地舔舐和撕咬。
    褚起承整个人忽地软了，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
    就在他没有意识的时候，蒲竟宣趁其不备撬开了他的牙关，勾缠着他的舌头。
    呼吸声和粘腻的水声交织在一起，身体越来越热，头脑也逐渐丧失理智。
    褚起承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这里了。
    “嗯……”他忍不住地泄出呻.吟，意识到这个声音居然是自己发出来之后，他恢复了理智。
    “蒲……停下……”褚起承艰难地发声。
    可是对方仍旧不依不饶。
    蒲竟宣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撑着他的腰，因为此时的褚起承已经没力气站稳了。
    他像是要把褚起承整个人都吃下去，不断地磨他、咬他，在对方每次呼吸不畅的最后一刻给他一口喘息的机会，然后进行新一轮更猛烈的攻击。
    而褚起承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抱着对方的腰，任由他索取。
    他的心跳声已经濒临极限，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在蒸发。
    褚起承的眼下也是一篇潮红，水汽顺着眼角汇聚随后流下。
    索取者似乎因为尝到了这一丝咸味，所以慈悲地停下来，“怎么还哭了？”
    太丢脸了！！！
    褚起承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怎么能因为一个亲吻就哭了？
    他的脸颊和耳朵通红，脸上还有泪痕，当然嘴巴是最惨烈的。
    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不过蒲竟宣倒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甚至伸出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
    褚起承赌气地撇过脸。
    “笨笨的。”蒲竟宣评价道。
    “你说什么？”褚起承怒目瞪他。
    这副模样不像是生气，怪可爱的。
    蒲竟宣笑道：“我说你换气都不会，还得多练练。”
    “……”居然被嘲讽了？这句话简单说就是‘菜就多练’。
    好气。
    “都怪你！”褚起承抬脚踢了他一下。
    蒲竟宣根本没有躲的意思，挨就挨了，自己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挨一脚不亏。
    “怪我什么？”
    “我现在这样子怎么回去？”
    蒲竟宣低头一笑，随后说：“所以以后你别让我等太久，利息很多的。”
    “你放的高利贷吧？”
    “所以你要抓我吗？法官大人。”
    “滚！”褚起承推开他，点开手机的前置看了眼。
    完全没眼见人。
    他今天也没带口罩出门。
    都怪蒲竟宣！
    “我跟郭子说了，你有事先走了。”蒲竟宣晃了晃手机。
    褚起承凑上前去看了眼，郭子说他们也打算走了。
    “没有下次了。”
    蒲竟宣装作没听见，“歇会儿我们就回家吧，你这样子也没法去自习室或者图书馆了。”
    褚起承绝望地摊在椅子上，美色误人啊……所以说谈恋爱真的会影响学习的！
    “你看吧，我就说谈恋爱没好处。”郭尧正在把手机聊天过程给孙艺看。
    孙艺看完十分好奇：“他们知不知道讨论室虽然隔音，但是门后边儿的动静太大外面还是能听见？”
    “你看蒲竟宣在意吗？就算不关门他也能干出这事。”郭尧认真道，“不过还好今天监控检修。”
    孙艺：“他两还得感谢我们，要不是先发现了在门口守着怕人进，万一有人听见了那可精彩了！一分钟后就有人发帖挂人了。”
    “哎，褚起承就这么被带坏了，我突然有一种老父亲的难受感，你懂吗？”
    “没关系的郭子，至少蒲爷那张脸还是抗打的，褚起承不高兴了把他踹了不亏。”
    “有道理啊！”
    ——
    “有必要这样吗？”蒲竟宣看着旁边的人忍不住发笑。
    褚起承把蒲竟宣的帽子戴在了头上，将帽檐压得极低，低着头几乎快把脸埋到地上了。
    “你走前面，我看不见路了。”他推了推前面的人。
    蒲竟宣眼睛都笑弯了，“至于吗？我都说了看不出来。”
    褚起承锤了一下他的背，咬牙道：“你咬破了。”
    “……”蒲竟宣心虚道：“没关系，正好周末了，你不用出门见人。”
    “万一有人上门呢？”
    “谁？你说老杜啊？”蒲竟宣点开手机给他看，“他这周末住图书馆，放心吧，没人打扰我们。”
    褚起承还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哎呀，没事，明天就好了。”蒲竟宣毫无愧疚地安慰道。
    好不要脸。
    褚起承不想搭理他。
    “哟，蒲哥，去哪儿？”迎面走过来一个褚起承没见过的陌生人。
    蒲竟宣回道：“有点事出校，你去打球啊？”
    “不打了，期末结课了，等我顺利考完试再打吧。”他说着看向蒲竟宣身后，“那位……是褚起承吧？”
    靠，他裹成这样都有人认出来？
    透视眼吗？
    “呃……是。”蒲竟宣说。
    “哦，你两给学校拍的那个初雪视频我看了，真不错！”他比了个赞。
    蒲竟宣抑制不住地笑，但他极力忍着：“谢谢啊，我也觉得。”
    褚起承：“……”为什么有人可以这么自信？
    “不说了，我要去图书馆了，下次一起打球啊！”
    “行。”
    男生离开经过褚起承的时候，忽地停下，“褚起承，你打球那么厉害，下次和蒲哥一起来呗？”
    “……”褚起承艰难地点点头。
    蒲竟宣替他回道：“他感冒了，嗓子不舒服，下次我带他一起来。”
    “好，拜拜！”
    人走后，褚起承终于抬起头，“走快点！”
    赶紧逃离学校吧，谁知道等会儿又会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蒲竟宣哪儿认识那么多人啊？还记得刚开学去郭子生日会的时候这人走一路就打了一路的招呼，简直是社交恐怖分子。
    走进小区，他终于能抬头做人了。
    “你今天别打扰我啊，我要写个结课论文。”
    蒲竟宣大方道：“放心吧，我不会打扰你的，你好好学习。”
    “……”他怎么就不信呢？
    不过当他开始写论文之后，发现蒲竟宣还真的没有来打扰他，看来这人还挺讲诚信的。
    “报表看了，意见写了，请问大人还有什么指示？”蒲竟宣要死不活地瘫在电竞椅上。
    “给我坐好了，像什么样子？！”谭乔在电脑另一端喊道。
    此时此刻的英区是上午十点，谭乔穿着定制的得体西装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和一个头发凌乱、穿得乱七八糟也能看出帅气的男大打视频。
    论谁看了都会觉得这一幕十分荒谬。
    蒲竟宣稍微坐直了些，但语气依旧懒散，“我亲爱的母亲大人，你打视频到底要说什么？”

 第119章

    “说说你的事情。”谭乔严肃道：“你考虑好要申请什么学校了吗？”
    蒲竟宣瞬间跨脸：“一定要随时随地地提醒我吗？”
    “这不是你答应我的吗？”谭乔说：“我不管你本科阶段选什么学校，但是硕博的学校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知道了。”蒲竟宣目光散淡。
    谭乔知道他在想什么，直言道：“你和小起承现在什么情况？”
    一听到褚起承的名字，他的眼睛都有神了些，他唇角微扬：“挺好的。”
    画面卡顿了五秒。
    随后传来一声：“挺好的？你能不能追上啊？是不是不行？”
    “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那你给我一个准话，追得上还是追不上？人家到底对你有没有意思？”
    跟汇报工作似的。
    蒲竟宣决定还是先不要告诉谭乔他两在一起的事情了，不然她直接飞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能追上。”
    谭乔：“那最好，你如果之后不想跟他分开的话带他一起出国，需要申请什么学校说一声就好了，我找人安排。”
    “妈。”蒲竟宣的语气难得严肃：“我不想他因为我要做选择，而且他从大一开始就在准备保研了。”
    谭乔也道：“可是这并不冲突，而且在国外读硕节约时间不是吗？”
    “站在您的立场是没错，但是褚起承有他自己的想法。”
    谭乔沉默片刻，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她觉得再说下去场面又会和前几年一样的难看。
    “好，我不管了。我还有工作，挂了。”
    蒲竟宣看着黑掉的画面，心烦得很。
    他妈这通电话太扫兴了，刚开心没两天呢。
    ‘噔噔噔——’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蒲竟宣？”褚起承喊道。
    蒲竟宣赶紧把电脑的画面关掉，“不用敲门，进来吧。”
    开门后，褚起承扫了眼他的电脑：“在干什么？”
    “学习啊，你写完论文了？”
    “没，还剩一半儿，明天再写。”褚起承发现他的情绪不太对劲，“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蒲竟宣硬扯了个笑，“就是累了。”
    “那今天你别做饭了，我们出去吃或者点外卖吧。”
    “行啊，想吃什么？”蒲竟宣仰着头看他，眼睛里逐渐有了光亮。
    褚起承想了想，懊恼道：“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吃火锅吧。”蒲竟宣站起来，忽地想到：“不对，你的嘴巴……”
    “没关系，我可以的。”褚起承觉得在火锅面前嘴巴破个皮算什么？
    忍忍就好了。
    蒲竟宣笑着将电脑关了，“那走吧。”
    这次出门褚起承记得戴口罩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盯着他们。
    第73章
    新鲜的牛肉裹上秘制的辣椒在红色的汤锅里翻滚, 鲜香诱人。
    “多吃点，我最近发现你瘦了。”蒲竟宣用勺子捞了一堆的肉放在褚起承的碗里。
    褚起承的嘴巴破皮的地方有些火辣辣地疼，但他直接无视了。
    “哪里瘦了？我没感觉。”
    蒲竟宣冷笑一声：“今天我抱你的时候, 你腰上一点肉都没有。”
    “咳咳——”褚起承赶紧放下筷子, 喝了口凉茶冷静。
    “在外面能不能好好说话？”他发现蒲竟宣毫无羞耻心。
    “陈述事实罢了。”蒲竟宣说着又下了一盘羊肉。
    褚起承顾着吃饭也不想跟他辩论, 不过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们看。
    但是他左右环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不正常的情况，是不是上次被跟踪后有了阴影？
    与此同时, 火锅店对面的面馆里。
    “没被发现吧？”夏一茗赶紧问道。
    “放心吧, 他们吃得可开心了。”郭尧摘下乔装打扮的帽子，愤愤道：“为什么他们吃火锅, 我们却要跻身在面馆里苦哈哈地吃面？”
    赵叙递了双筷子给他，安慰道：“没事，之后会有人请吃饭的, 而且这顿还是老夏请的呢。”
    夏一茗根本吃不下, “为了谨慎起见，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之前，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薛亦河递了瓶酸奶给她：“能有什么证据？”
    “等会儿他们出来之后, 我们就跟上去。”
    孙艺疑惑：“可是最多跟到小区门口吧？我们没有门禁卡怎么进去？”
    夏一茗微微一笑：“谁说我没有？”她说着摊开手心。
    看着面前的门禁卡，郭尧惊了：“靠, 老夏, 违法的事情干不得！”
    “滚滚滚，我这是合法持有。”
    “合法？”赵叙问：“你也租那儿的房子了？”
    “当然不是，我借我一朋友的, 她住那儿，让我随时过去找她玩儿。”夏一茗说。
    孙艺：“哦，所以现在打算怎么办？跟上去然后敲门瓮中捉鳖？”
    “不，那样不好玩。”夏一茗看了眼对面的火锅店, 笑着说：“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吃饱喝足，看着漆黑一片的大街小巷，褚起承都懒得戴口罩了，反正也看不见。
    “去趟药店吧。”蒲竟宣说。
    “嗯？”
    “我认为你的嘴巴需要擦点药，不然什么时候能好？”不好他还怎么亲？
    “不用，我药箱里面有。”
    “哦，好吧。”蒲竟宣慢悠悠地走着，忽然问：“要不要牵个手？”
    “……”褚起承笑他：“你是怎么把话题转得这么快的？”
    蒲竟宣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因为我想牵手啊。”
    也是很直白了。
    褚起承把自己的右手从兜里掏出来，宠溺道：“牵吧。”
    蒲竟宣一把握住，“这才是谈恋爱嘛！”
    牵个手都能这么高兴，他男朋友还挺容易知足的。
    挺好的，傻白甜有傻白甜的好处，他聪明就行了。
    “等下，我接个电话。”褚起承说着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郭子？”
    “他大半夜不睡觉给你打电话干什么？”蒲竟宣不理解，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边界感？
    “先接吧。”褚起承按了接听，“喂，郭子。”
    郭尧急促道：“褚起承，你现在在家吗？”
    褚起承疑惑：“怎么了？”
    “今天晚上我和孙艺去喝酒，然后他喝多了就和别人打起来了，我报警了，现在在等警察过来。”
    “什么？”褚起承下意识地松开了蒲竟宣的手，后者一脸懵。
    “怎么会打起来？”
    郭尧那边传来了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是孙艺的一声喊叫。
    “没办法给你解释那么多了，你现在能过来支援我们吗？”
    褚起承看了眼蒲竟宣：“好，地址发过来，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蒲竟宣疑惑：“孙艺会和别人打架？开玩笑吧？他最惜命了。”
    “喝多了发疯也很正常，我过去看看，你先回去吧。”
    “我跟你一起去，万一需要人手呢？”
    “我是去了解情况的，不是去当打手的，还有，我怎么解释你跟我一起到的案发现场？”
    “……”得，他还是见不了光，“好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蒲竟宣眼见着褚起承的背影消失，但是他怎么可能乖乖听话什么都不做？
    正准备跟上去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前面传来：“蒲竟宣？你怎么在这儿？”
    薛亦河？
    “我刚吃完饭回家。”
    薛亦河缓缓靠了过来，浑身散发着酒气，“火锅味？你和谁去吃的？”
    “老杜。”他张口就现编，接着他往后退了一步，“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这么冲？”
    “不多，也就一打。”薛亦河神情悲壮，随后过去拉着他的手哭诉：“我要失恋了呜呜呜……”
    蒲竟宣试图推开他，“等等，失恋？你和老夏？”
    “是啊。”
    “昨天你们不还一起发了情侣视频？”
    “爱情就像龙卷风来的快去的也快，你不是也谈恋爱吗？应该懂我。”
    懂个屁，他现在和褚起承好着呢。
    薛亦河悲伤地抹了抹泪水，“所以你可以陪我聊聊吗？”
    “啊？”那他还怎么去找褚起承？
    薛亦河并没有理会他的抗拒，拉着他就走，“去你家吧，我跟你慢慢说。”
    去他家？
    “要不我们还是找个店坐坐吧？”
    “现在开着的店也就酒馆了，你愿意陪我喝吗？如果你愿意的话也不是不行。”
    算了吧，他现在听不得酒这个字。
    褚起承暂时应该不会回来，要不就当个好人吧。
    “只收留你半小时。”
    “谢了，兄弟。”
    到家之后，薛亦河看了眼地上的拖鞋，“你女朋友不在啊？”

 第120章

    “不在。”蒲竟宣随口道，接着从鞋柜里找出一双鞋，“换上吧。”
    “好。”薛亦河应道，他看见蒲竟宣去倒水了，然后赶紧发了条消息出去。
    蒲竟宣刚把水倒上，接着赵叙又打来一通电话。
    “……”今天是撞鬼了吗？
    他接起来，“周末不工作，就算你把刀架我脖子上我都不会来学校的。”
    “说什么呢？”赵叙声音很小：“跟你说件事。”
    “给你三十秒，计时开始。”
    “今天我看见了一段视频，是在讨论室的。”赵叙迅速道。
    蒲竟宣把水放在薛亦河的面前，“关我屁事？”
    “主角是你和褚起承。”赵叙一字一句道：“关你事吗？”
    “……”靠。
    “不是说监控检修？”
    “我有说过是监控吗？你两就没发现教室有人？”
    “有人？”
    坏了，他当时真没注意观察里面有没有人。
    薛亦河看着他震惊的神情，忍不住问：“怎么了？”
    “你等会儿。”蒲竟宣继续问：“你跟我仔细说说？”
    “我刚才听见老薛的声音了，你俩在一起？”赵叙问。
    “这不重要，我现在问的是——”
    “我已经到你小区门口了，来接我吧，咱们细说。”
    ‘嘟嘟嘟——’
    操。
    这都什么事？
    眼下这件事情比薛亦河的失恋重要多了，他赶紧起身：“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接赵叙。”
    “好。”
    蒲竟宣出门后，薛亦河赶紧打了个电话：“他现在下来了，注意躲避。”
    大概一分钟后，薛亦河打开了大门，门口站着一个戴着口罩墨镜帽子的伪装者。
    “他没察觉异样吧？”
    薛亦河摇头：“没，赶紧进来。”
    “好。”夏一茗赶紧取下了墨镜和口罩，从鞋柜里找出一双鞋套套上。
    这样等会儿赵叙来的时候，蒲竟宣就不会发现了。
    薛亦河忍不住问：“我们这样做，蒲竟宣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生气？该生气的是我们好不好？”夏一茗说着走进客厅，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你看这里像是有女生居住的痕迹吗？”
    接着，她又眼尖地瞥见了不远处角落里的一件毛衣。
    “看见没有？”她拿起来问。
    “毛衣？”
    “什么毛衣，这是证据！”夏一茗赶紧摸出手机调出视频，“这件毛衣和褚起承拍初雪视频的那件一模一样！”
    “我的天……”薛亦河觉得自己找了一个侦探女朋友，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赵叙来了，我先去阳台躲着，你们见机行事！”夏一茗赶紧拉开玻璃门，然后又关上。
    薛亦河把毛衣放回原位，然后坐在了刚才的位置上，开始酝酿忧愁的情绪。
    接着，门开了。
    赵叙看见薛亦河后背着蒲竟宣比了个手势。
    “老薛你怎么也在这儿啊？”赵叙开始表演。
    蒲竟宣：“他和夏一茗闹矛盾了，找我诉苦。”
    “你怎么也来了？”薛亦河佯装问道。
    “哦，就是有段视频拍到了蒲竟宣和褚起承在接——唔唔……”他话没说完就被蒲竟宣捂住了嘴。
    薛亦河故作不知情：“什么？”
    “没什么，一个事故而已。”蒲竟宣使了个眼神给赵叙。
    后者疯狂点头。
    蒲竟宣放开了他，指了指沙发：“坐吧。”
    两人坐在蒲竟宣的对面，而蒲竟宣正在发消息给褚起承，问他事情怎么样了，但是褚起承一直没回他，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事情不小。
    偏偏面前还有两个大麻烦。
    “老薛，你别难受了，回头我跟老夏聊聊就行，你先回去睡觉吧。”赶紧走，他的事情比较重要。
    薛亦河不解：“没事，你先和赵叙聊，我缓缓，刚才喝多了脑子有点晕。”
    “……”简直见鬼。
    蒲竟宣看向赵叙，“你不用说细节，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他们发给我的。”赵叙无辜道。
    “他们是谁？”
    “这不重要。”
    “这还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也太渣了吧？”
    “？？？”
    “你有女朋友了还……还和别人干这种事情？还是自己的好朋友？”赵叙实在不想不把两个字说出口，“是不是你逼迫褚起承了？”
    蒲竟宣差点气晕了，脱口而出：“拜托，我和自己男朋友关起门来亲热管你们屁事？”
    赵叙：“……”
    薛亦河：“……”
    角落的夏一茗：“……”
    “男……男朋友？”赵叙嘴巴都开始打结了，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真相从蒲竟宣的嘴巴里说出来还是不敢相信。
    薛亦河脱口而出：“你摄政王啊？一个男朋友一个女朋友？”
    “滚！”蒲竟宣也不打算瞒着了，本来自己就不想瞒，“我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对象！”
    赵叙深吸了口气，“也就是说当时褚起承在操场上说的对象就是他本人？”
    “那个时候还不是对象，我两还没在一起呢，本来是想告诉你们真相的，可是你们几个大嘴巴，加上学校论坛的那个帖子天天传谣言，就懒得解释了。”
    薛亦河问道：“那你们什么在一起的？”
    “就——等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么细节的事情？”。
    “就凭我们现在抓住了你们的把柄！”赵叙指了指沙发上的白色毛衣，“那个毛衣是褚起承的，你两当初合租到一起不是巧合吧？”
    “拜托，那个时候我两没在一起，怎么合租？”
    薛亦河：“那上次我们来这儿吃火锅的时候，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们住到一起的事情？”
    “你们现在知道了真相都觉得我两租到一起不是巧合，那时候告诉你们不就等同于告诉你们随时来玩儿吗？褚起承不喜欢被人打扰，但是他又不好意思拒绝你们啊。”蒲竟宣一点都不想演了。
    赵叙觉得自己知道了真相并不开心，“合着我们是电灯泡呗？”
    “对啊，知道就好。”蒲竟宣把这两天的怒气都撒出来了，“所以以后识相点，看见我俩赶紧走，给我们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赵叙：“呵呵。”
    “好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了，告诉你们也是不得已，所以你们别乱说，比如不准告诉郭子他们。”蒲竟宣牢记褚起承的叮嘱。
    虽然现在跟泄洪没差了。
    他点开手机。
    怎么褚起承还没回消息？
    接着，郭尧打来一个电话。
    他赶紧接了，刚接起来就疯狂输出：“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褚起承去找你们了，人呢？”
    对面沉默片刻。
    随后褚起承用一种接近死亡的声音淡淡道：“开门。”
    “……”蒲竟宣彻底懵了？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郭子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
    靠。
    今天是鬼打墙了吗？
    他狐疑地起身，走到门口，慢慢地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人是褚起承没错，可是还有两个人跟狱警似地架着他的胳膊。
    原来是这样才没回他的消息。
    所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看着褚起承的眼睛，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可对方的眼神只剩下黯淡和生无可恋。
    “先进去再说吧。”褚起承说。
    “啊？真的……要进来吗？”蒲竟宣抿着嘴，不敢想象这是一个什么场面。
    褚起承挣开束缚，推开蒲竟宣，“进来吧。”
    他换了鞋从玄关走到客厅，然后他不敢走了。
    因为此时赵叙和薛亦河正在用一种‘核善’的目光笑着看他，而他两的中间坐着一举促成这个场景的导演——
    夏一茗。
    “都来了？”她微笑道。
    蒲竟宣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夏一茗，恨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得，乱成一锅粥了，趁乱喝了吧。
    “喝点什么？”褚起承十分淡定地问了句。
    空气沉默，没人应答。
    他转身就去开冰箱，拿了几罐可乐。
    “都冷静点吧。”
    他放下东西坐在了蒲竟宣旁边，而对面是同仇敌忾的五个人。
    “编得不错啊，夏导。”蒲竟宣阴阳怪气地。
    “比不上二位演员的绝佳演技。”夏一茗回击道，“我说怎么拍视频演得那么好呢，合着早就开始给我们上课了啊？”
    “是我不让他说的。”褚起承冷声道，“你们不要怪他。”
    夏一茗嘴角僵硬：“……”
    蒲竟宣看了眼褚起承，赶紧补充：“也不能全怪他，我也有错。”
    赵叙：“我说你俩在一起就在一起了，有什么好瞒着我们的？”

 第121章

    “就是，还是不是朋友了？”郭尧义愤填膺。
    孙艺：“说实话，你俩在一起虽然有点离谱，但是我这学期看那个帖子早就被洗脑了，一点都不意外。”
    蒲竟宣淡淡道：“不是不想告诉你们，本来是准备考完试再跟你们说的。谁知道你们玩儿这招？吓死我了，我真以为有人在讨论室拍视频呢。”
    赵叙笑道：“你还好意思说？得亏郭子和孙艺在门口帮你们看守，不然你两的恋情全校皆知了！”
    “知道就知道呗。”开口说话的是褚起承，他扫了面前几人一眼，“我又没犯法。”
    众人：“……”好有道理啊。
    但说这话的人是褚起承，总觉得好奇怪。
    夏一茗清了清嗓子：“行，这一趴就过了，接下来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们，如实回答！然后你们瞒着我们地下恋情的事情就过了。”
    蒲竟宣看了眼褚起承，他没敢答应。
    后者一脸平静：“问。”
    “好！”夏一茗坐姿端正了些，兴奋道：“你两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谁表的白？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褚起承：“……”
    蒲竟宣：“老夏，你审犯人呢？能不能一个一个慢慢问？”
    “你回答就得了，哪儿那么多废话？”夏一茗呛声。
    “行行行。”蒲竟宣敷衍道：“我两前天晚上在一起的，我表的白，发展……就两天你觉得呢？”
    “yes！”郭尧突然蹦起来喊道，“我赢了！”
    蒲竟宣一头雾水：“你赢什么？”
    “我和孙艺打赌了，你两在一起肯定不超过一个月！他说至少两个月了。所以我赢了！”郭尧兴奋道。
    蒲竟宣问：“你两赌什么？”
    “谁输了下周去占图书馆的位置啊，期末了，位置不好抢的。”
    “无聊。”蒲竟宣评价道。
    孙艺疑惑：“无聊？平时你们两个这个腻腻歪歪、别别扭扭的状态跟小情侣有什么区别？我还真是看错你了，蒲爷，你进展太慢了！”
    赵叙疑惑道：“上次我们在这里吃火锅那天晚上，你一直堵着门是因为褚起承在里面吧？你们两个住一间房？”
    夏一茗眼睛一亮：“哇哦~”
    “滚蛋！”蒲竟宣骂道，“我那天晚上给褚起承拿包，谁叫你突然诈尸似的？”
    褚起承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一句话都不说。
    他突然觉得让身边认识的人知道这件事也不是一件坏事，他之前可能会觉得有点不适应，会怕朋友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的结果并不会和自己想的那样糟糕，至少他觉得现在这个状态的蒲竟宣很高兴。
    “等一下。”夏一茗突然说：“前天晚上？不就是你两拍摄初雪视频的那天晚上吗？你们拍完之后在一起的？”
    蒲竟宣大方承认：“是啊，怎么了？”
    “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我写的剧本促成了你俩在一起的这个契机？”
    “非要算的话……”蒲竟宣顿了顿，“算吧。”
    “靠！”夏一茗激动道：“我还有这个本事呢？这个剧本我真得收费了。”
    褚起承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
    “收吧。”他说。
    夏一茗疑惑：“啊？”
    “我说是得收费。”褚起承看了眼蒲竟宣，继续道：“期末考试完，找个时间请你们吃顿饭。”
    话音刚落，其余几人疯狂应和：“好啊好啊！！”有免费的饭吃比什么都强。
    褚起承：“时间不早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学校吧。”
    “行。”夏一茗起身，“今天这一茬就当是个恶作剧吧，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的，我们就先走了。”
    蒲竟宣懒洋洋地起身送客，咬着牙：“谢谢你啊，老夏。”
    他说着拍了拍薛亦河的肩膀，微笑道 ：“下次你和她真吵架分手了我也不会理你了。”
    薛亦河：“……”他只是被迫执行者，做错了什么？
    “对了。”褚起承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你们也不要到处乱说，我不想那个帖子真的成为论坛顶流，太聒噪了。”
    “放心吧，就算我们乱说也不会对你们有影响的。”赵叙意味深长地笑着。
    褚起承：“什么意思？”
    “你两有空多多爬楼吧。”郭尧把胳膊搭在孙艺的肩上往外走，“评论区里百分之八十的校友都是你两的cp粉，还剩下百分之二十是你两的学习粉。他们已经觉得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所以我就算把嘴巴贴在他们耳朵边上说真的是真的，她们也只会回我一句真的是真的。”
    赵叙已经打开了大门，他打了个响指：“bingo！”
    褚起承：“……”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这么离谱？
    “走了走了。”蒲竟宣开始赶人了，然后他凑到褚起承耳边说道：“我送一下他们，你先洗漱睡觉。”
    “哦。”
    等蒲竟宣送完人回来，褚起承已经躺床上了。
    这么一通闹下来，他累得很，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睡梦中，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人移动。
    “干……干什么？”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发现蒲竟宣弯着腰站在他床边，一只手正握着他的胳膊。
    “还是醒了啊？”蒲竟宣拿开他的书，放在桌上，“我洗完澡发现你房间的灯还亮着，就知道你肯定又是看书看睡着了。”
    “又？”
    “困了就睡觉，看什么书？你这么卷别人还要不要活了？”蒲竟宣并不打算解释，乱七八糟地回道。
    他弯着腰，一边絮叨一边给褚起承掖被子，本就松垮的睡衣在重力的作用下下坠，宽大的领口从胸前一直往下……
    从褚起承的视角看过去，一览无遗。
    这货还真的有八块腹肌和人鱼线？
    为什么他没有啊？
    “你饿了？”蒲竟宣忽然问。
    “啊？没有啊。”褚起承慌忙移开视线。
    “那你咽口水？”
    “我……我只是……”他有点语无伦次了，赶紧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闷声道：“把衣服拉好！”
    蒲竟宣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
    哦，原来如此。
    褚起承也很吃这一套的嘛，之前还说只看智商，现在看来也很肤浅。
    不过还好褚起承肤浅，毕竟他全身上下一眼看过去也就剩肤浅了。
    至于脑子嘛……褚起承早晚会知道他男朋友有多聪明。
    不急，慢慢来。
    “那你早点睡？”蒲竟宣也困了。
    褚起承捂着头没应声，等蒲竟宣都走到门口了，他忽然给被子掀开了一个口，露出了一只眼睛小声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被子分你一半？”
    第74章
    蒲竟宣倏地顿住, 他不可思议地回头，趁对方还没反悔之前赶紧说：“不介意！”
    他坦然的在另一边躺下，给自己盖上了褚起承分给他的一半儿被子。
    “关灯？”他问。
    褚起承有些略微不自在地回道：“嗯。”
    但关灯后, 两个人原本的困意突然消减了不少。
    “褚起承, 睡了吗？”
    “……还没, 怎么了？”
    “今天他们闹这一出你会不会不高兴？毕竟你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
    “没有。”褚起承打断他，翻了个身, “其实我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理解我……”
    “你慢慢说。”蒲竟宣耐心地引导他, 也侧过身去，面对面地跟他说话：“我能听懂。”
    “在我妈妈去世的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非常地恍惚, 总觉得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梦醒了一切都会好的。”褚起承缓缓道：“可是我处理完后事后，才知道我所有的信息和隐私都被网上扒了个底朝天，那一刻我才真切地感受到所有的痛苦都是真实的。你能懂吗？”
    “嗯, 面对现实的时候会觉得不真实，但是当一切都过去, 有人提醒你一切都是真实的时候痛苦才是极致的。”蒲竟宣轻声道。
    褚起承：“我当时看到他们把我妈妈的信息发在网上, 造谣她不是一个好医生，即使当时医院澄清，可他们仍旧觉得即使这件事不关我妈妈的事情, 她肯定也在别的患者那里收了好处，从一个社会事件上升到了医患关系……然后就是不停地吵架吵架。”
    “后来他们又扒出了我父亲的个人信息，说实话，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关于他的记忆就只是一个为了救火而牺牲的英雄，甚至是陌生的。可是当我看见他们搜集出来的个人信息比我知道的还要清楚的时候，我觉得真的很可笑。”
    蒲竟宣听着喉咙发梗，他不敢回想那段时间褚起承整个人的状态，原来他当时这么难受的吗？
    “当然，找到我的信息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我还是一个活人。”褚起承自嘲一笑：“我从小到大读的学校、参加比赛拿的奖还有成绩单……总之所有印有我名字的东西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然后遭受大众的审视和批判。他们像拿着正义法槌的判官，一字一句一点一滴地审阅我所有的荣誉，然后不断地质问和怀疑真实性，而我却被捂住了口鼻，被迫失去了辩解权。我当时觉得苏格拉底也不过如此吧？”

 第122章

    “我突然变得很透明，打在身上的光太刺眼了，我闭着眼睛寸步难行，所以我觉得是不是应该也和我父母一样躲在黑暗里呢？”
    蒲竟宣心头一颤。
    褚起承话锋一转：“但这样极端的想法也只有那么一瞬间，舆论的狂欢就像蝗虫过境，会带走所有的生命。我的心已经死过一次了，物理的生命体征既然还维持着，那么说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于是我回到了学校继续上学。”
    “我开始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就是不希望那些目光再看向自己，我承认自己懦弱，可我就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地生活。”
    “这不是懦弱。”蒲竟宣严肃道，“褚起承，不要这么严苛地要求自己。”
    “我不是严苛要求自己，如果我不欺骗自己一切都如常的话，你现在看到的我就不是褚起承了。”他认真道：“蒲竟宣，我今天告诉你这些不是掀开伤疤让你安慰我，是想要跟你说我不是不愿意告诉别人我们的关系，我只是不想让那么多的目光同时盯着自己，我会很惶恐，会觉得又要回到那个睁不开眼睛的时刻了。但是我会慢慢地适应，可以吗？”
    “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都喜欢分享的人，所以今天我是主动带郭子他们回来的，就是想让你知道不是因为你拿不出手，只是——”
    “好了，不说了。”蒲竟宣一把把他抱在了怀里，他轻轻地拍着褚起承的背，“我知道了，我没有怪你，也没有生气，你愿意主动和我说这些，比告诉所有人我是你男朋友还要开心。”
    褚起承的脸埋在他的胸口处，“真的？”
    “真的啊。”蒲竟宣笑道：“谈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关别的不相干的人什么事？以后吸引目光这种事让我来，你只需要接受大家的夸夸就行了。”
    褚起承笑他：“只接受夸奖？哪来的这种好事？你就满嘴跑火车吧。”
    “你不信啊？不信就等着吧。”蒲竟宣抚摸着他后脑勺柔软的头发，“两点了，睡觉吧。”
    “就这么睡？”
    “抱着男朋友睡觉很稀奇吗？”
    “你不会不舒服吗？”
    “不会啊，我觉得很舒服。”蒲竟宣又开始逗他：“前两次一起睡觉的时候，你不是都从我怀里醒来的？”
    褚起承仰起头：“你知道？”
    “我又不是失去感知力了，当然知道啊。”
    “你是故意的？”
    “冤枉啊，是你钻的被子。”
    “……”好像是这样。
    “刚才你还说错了一件事情，我觉得需要纠正你一下。”蒲竟宣说。
    “什么事？”
    “我可不是一个喜欢什么都分享的人。”他说着凑到褚起承的耳边，轻声缓缓道：“我永远都不会和别人分享我的男朋友。”
    褚起承的眼睛呆住了，整个人变得麻木。
    蒲竟宣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勺，然后低头，嘴唇在褚起承的眼睛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晚安，我的男朋友。”
    翌日一早，一通电话声扰了两人的清梦。
    “谁啊……”褚起承烦躁地拉过被子蒙住头。
    蒲竟宣眼睛都睁不开，抱着褚起承无视电话声继续睡。
    但是这电话声一直响个不停，似乎有不接不罢休的意思。
    褚起承受不了了，他推了推蒲竟宣：“肯定是你的，没人会给我打电话，快接。”
    “……”蒲竟宣伸出一只手，闭着眼睛在床头柜上摸了摸。
    这个点打电话过来有事的除了他妈也就是他妈了。
    真服了。
    他甚至没睁开眼睛，随后划拉了一下就接了，“喂，我在睡觉呢，能不能等会儿再说？”
    语气不爽，带着些没睡醒的沙哑。
    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蒲竟宣要把电话挂了的时候，张思若用疑惑中掺杂着复杂的语气缓缓说道：“抱歉啊，我不知道，请问这是褚起承的电话吧？”
    几句话一出，两个人都醒了。
    褚起承赶紧把电话抢了过来，然后果断挂掉。
    “……”蒲竟宣赶紧撇清关系：“是你让我接的啊！”
    褚起承把手机放在一边，然后闭上了眼睛，他得缓一缓。
    “你就这么挂了？”蒲竟宣问。
    “不然告诉她我两睡一起了？”褚起承换了个姿势，背对着他，“等会儿我再打回去吧。”
    蒲竟宣凑过去，抱着他的腰：“那我们再睡会儿。”
    “滚！”褚起承扒拉开他的手，“自己回房间睡。”
    “喂，小同学，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蒲竟宣抱得更紧了，头埋在他的后脖颈，若有似无地亲了亲。
    褚起承突然一个应激反应，抬脚踹了他一下，“起床！”
    “嘶~”蒲竟宣吃痛地挨了声，“一大早地就要谋杀亲夫啊？”
    褚起承把被子裹紧包着身体，“让你起床就起，哪儿那么多废话？”
    “可是——”蒲竟宣说着忽然发现了什么，褚起承面红耳赤不像是在生气，更像是在害羞？
    还有刚才突然背过身去，现在还把被子裹得这么紧……
    他不禁笑了笑。
    “你笑什么？”褚起承嗔怒道。
    “之前有人还说我耍流氓，现在自己还不是一样？”蒲竟宣眼睛笑弯了：“都说了这是早上起床的正常反应，不用害羞。”
    褚起床的脸更烫了，他随手拿起旁边的枕头就扔过去，“滚！”
    “好了好了，说点正经的。”蒲竟宣严肃道。
    “说什么？”
    “需不需要男朋友帮你？”
    “……滚！”他就知道这个人不可能说什么正经的话！
    蒲竟宣不依不饶：“真不要啊？我的技术还不错，这次免费，下次我可就要收费了——欸——”
    他被褚起承一脚踹下了床。
    “行，你再睡会儿吧。”他笑着站起来，“做好饭叫你。”
    人走后，褚起承一脸绝望地望着天花板。
    太尴尬了。
    太羞耻了。
    太丢脸了。
    刚才他居然有那么一瞬间想答应蒲竟宣？
    简直疯了。
    一大清早地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褚起承总算是彻底清醒了。
    他晃了晃脑袋，眼神呆滞地坐在沙发上。
    然后他拿起手机，做好了心理准备后终于回拨了电话：“喂，队长。”
    “你醒了？”张思若调侃道。
    “……嗯。”
    “那我们就说说……”她顿了顿，褚起承心头一紧。
    “今下午比赛的事情吧。”
    “嗯？”褚起承疑惑。
    “你上次不是说要和我们一起去吗？下午一点比赛开始，你能到吗？”张思若问道。
    “没问题。”
    “好，我就是通知你一下，如果早上接电话那位也要来的话也把他捎上吧。”
    话音刚落，电话挂了。
    “……”张思若显然没有要问的意思，因为她已经看透了。
    那也不用挣扎了。
    下午不到一点，褚起承就准时出现在了比赛现场。
    这时候工作人员都在紧张有序地忙碌着，他看了眼现场，随后对旁边的人说：“你在观众席坐会儿？”
    “那你呢？”蒲竟宣问。
    “我先去后台看看，万一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呢？”
    “我跟你一起去。”
    “你确定？”
    “确定。”蒲竟宣点了点头，“我不也是你们的一份子吗？”
    褚起承迟疑道：“好吧，你少说话啊。”
    “哦。”
    褚起承带着他走到了比赛的后台，偌大的休息区内全是穿着正装的辩手，各个手里都拿着稿子或者手机在备赛。
    很是壮观。
    “褚起承！这里！”郭尧挥了挥手。
    他们坐在一个角落的沙发上，看起来十分松弛。
    “很帅嘛郭子。”蒲竟宣懒散地坐在他旁边。
    “还行嘿嘿。”
    褚起承拿起赛程表看了看，“晚上还有两场？”
    “是啊，因为主办方想的是明天就决赛，也不知道打进决赛是幸还是不幸。”张思若苦笑一声，“不过好在我们下午就打完了。”
    孙艺说：“说句不怎么团结的话，我甚至想第一场就输。”
    “那也太不团结了！”蒲竟宣拍了拍他的背，“不能输。”
    孙艺把稿子递给他：“那你来？”
    “……不了。”
    “都好好打，结果怎么样听天由命。”张思若说，“褚起承，比赛要开始了，你们先去观众席吧？”
    “好。”褚起承应道。
    蒲竟宣也很听话地跟了上去。
    晌久后，张思若意味深长道：“等下有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宋颖疑惑。
    张思若指了指不远处，“看到没有，今天h大的那位也来了。”

 第123章

    顺着张思若的指引，郭子他们看过去。
    “我去……确实有好戏看了！”孙艺兴奋道。
    郭尧在心里为他蒲哥捏了把汗，珍重吧。
    “第一场居然是h大和t大？”蒲竟宣笑了笑，“挺有意思的。”
    “嗯？有问题吗？”
    “他们两个学校不是有仇吗？”
    “你也吃瓜啊？”
    “一般的瓜不吃，打起来的瓜还是很有意思的。”
    褚起承看着台上，问道：“那你希望谁赢？”
    “我可不站队，你问我这个问题……那你希望谁赢？”
    “正方。”褚起承毫不犹豫。
    “这么正义？”
    “不是，因为那个三辩很强。”
    蒲竟宣微微疑惑，眼神慢慢地移向正方三辩。
    这时候正巧开始自我介绍环节。
    “反方三辩杨千禹。”
    长得还行，但跟他比起来也就一般般吧。
    他收回眼神，发现旁边的褚起承眼睛一直盯着那边看。
    靠，这哥们儿很厉害吗？
    蒲竟宣本来没打算认真看比赛，但是褚起承这个反应很有问题。
    他非得好好听听了。
    一场比赛听完，他承认这哥们儿是挺强的。
    输出和攻防滴水不漏，自由辩以一敌四，队友直接被带飞。
    “是不是很厉害？”褚起承问他。
    “嗯，你认识啊？”蒲竟宣试探道。
    “之前打比赛的时候遇见过，我跟他还挺聊得来的。他是航空宇航科学与技术专业的，今年保研本校了，现在跟着团队在搞研发，可厉害了。”
    “……”蒲竟宣听着并不是很开心，看着褚起承这种崇拜发光的眼神，他现在鬼火冒。
    这时候，旁边传来一道刚听过的声音：“褚起承？”
    一会儿不见曹操，曹操就出现在了眼前。
    “学长，你怎么来这儿了？”褚起承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杨千禹温柔地回道：“刚才在后台就看见你了，所以打完比赛就来找你，好久不见。”
    蒲竟宣冷嗤一声，刚才在赛场上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夹着嗓子说话？
    死装。
    “好久不见，今天的比赛你发挥得很不错。”褚起承说。
    杨千禹问他：“我听张思若说你暂时不想打比赛了，怎么回事？是遇到瓶颈了吗？”
    褚起承摇了摇头，“我可能需要点时间调整一下状态。”
    “哦，没关系，打比赛是会有疲惫的时候。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你平时学习也挺累的。”
    “我说你们要不坐下来聊？”蒲竟宣实在听不下去了。
    褚起承觉得也是：“学长，你坐。”
    “好啊。”
    杨千禹刚要坐下，蒲竟宣突然站起来说：“学长，你要不坐我这儿吧？”
    杨千禹愣了下。
    褚起承用手肘拐了一下蒲竟宣，后者跟没感觉似的，继续说：“我这儿位置好。”
    “行。”杨千禹礼貌地回道。
    蒲竟宣坐在了他旁边。
    “褚起承，这位也是你们辩论队的？”
    “呃……算是吧。”
    “什么算是？”蒲竟宣插话道：“我就是啊，今天褚起承带我来看看比赛感受氛围的。”
    “哦，看着不像。”杨千禹犀利评价道。
    “是吗？我刚才看学长也不像是个打辩论的呢。”蒲竟宣说，“毕竟长得这么帅，是吧？”
    褚起承狐疑地盯着蒲竟宣，这货今天吃错药了吗？在阴阳怪气什么？
    “我好像突然想起来了，和褚起承一起拍视频的那个蒲同学就是你吧？”杨千禹问。
    “是啊，前两天学校发的那个初雪视频也是我们两个拍的，不知道学长看过没有？”
    “当然，关于褚起承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
    “哦，这样啊，那你知不知道——”
    “咳咳。”褚起承赶紧制止了接下来愈发不可收拾的谈话，“郭子他们开始比赛了，安静。”
    蒲竟宣气鼓鼓地闭嘴了，可他现在哪有什么心情看比赛？
    这个什么学长明显对褚起承心怀不轨，偏偏褚起承还毫无察觉。
    打完比赛，蒲竟宣想拉着褚起承赶紧走，但是杨千禹忽然说：“褚起承，关于这个辩题的一些专业领域的问题我有一些想法不太确定，想问问你。”
    “行啊。”褚起承直接答应。
    蒲竟宣却说：“你不去找郭子他们吗？”
    “不了，后面的辩题的内容我们之前商讨过，你觉得无聊去找他们吧。”
    “……”蒲竟宣咬牙道：“行，我走。”
    郭尧下场后一直待在不远处看这边的情况，见蒲竟宣来了，赶紧上前：“蒲哥，被赶走了？”
    “那哥们儿谁啊？跟褚起承很熟吗？”蒲竟宣气得要死。
    郭尧笑他：“人家校园男神，你说呢？”
    “我不是？”蒲竟宣问。
    “呃……”郭尧斟酌了一下语句：“你确实帅，但是吧你没人家温柔啊。”
    “温柔？他刚才在赛场上怼人的时候也没见多温柔！”蒲竟宣气笑了。
    郭尧安慰他：“没关系，你现在是正宫，旁边的那些小妖精就算有什么心思也没用的。”
    蒲竟宣嘴角平直，微笑：“可是刚才褚起承把我赶走，要跟他单独聊天。”
    “……”郭尧眼神扫了眼不远处的两人，看着都挺开心的。
    他突然有点同情他蒲哥了。
    “哎，那也不能怪人家，主要是他也不知道你和褚起承的关系啊。”
    蒲竟宣：“哦，所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无视我？”
    “你现在的情况是典型的未经登记不得对抗善意第三人。”
    “什么玩意儿？”
    “翻译过来就是你和褚起承的关系没多少人知道，所以对于杨千禹来说，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褚起承产生歹心并不违规，你甚至不能谴责他。”
    “……”
    郭尧拍了拍他：“没关系的蒲哥，男人嘛，大气一点。”
    “大气个鬼啊！”蒲竟宣愤愤地看着杨千禹，“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居然说他了解褚起承？呵呵，等着吧。”
    “你要干什么？”郭尧看他表情略微变得有些阴险。
    “没什么，我还有事先回家了，等会儿你跟褚起承说一声，谢了。”蒲竟宣说着就走了。
    “哦。”
    蒲竟宣打车回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剪视频，他都快大半个月没发视频了。
    发完之后他终于舒坦了。
    “喂，老杜，上号，哥哥带你上王者！”
    这边默默搞完事正在峡谷里大杀四方的时候，另一边也完事儿了。
    “蒲竟宣早就走了？”褚起承疑惑道。
    “是啊，刚才你一直在和杨千禹聊天，我没好意思过去打扰你们。”郭尧回道，“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去了吗？”
    杨千禹也站在旁边，“褚起承，这里离我们学校还挺近的，要不要我带你去我们学校逛逛？”
    “啊？”
    “上次你不就说想来我们学校看看吗？等会儿我请你吃晚饭？”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加上有之前的约定在先，褚起承确实不好意思拒绝。反正蒲竟宣正好走了，他一个人也没关系？
    郭尧看情况不对，赶紧替他蒲哥守住阵地：“褚起承，你看蒲哥下午发的视频没有？”
    “啊？他今天发了视频吗？”褚起承果然被带跑偏了。
    “是啊是啊，他当时着急走，估计就是为了回去发视频，你要不看看？”
    杨千禹：“他发视频关褚起承什么事？”
    孙艺也看出来不对劲了，赶紧接话：“当然关他的事情了，那个账号明面上虽然是蒲哥一个人的，但实际上褚起承也有股份！”
    “哦，这样啊。”杨千禹表情变了变，“如果你想看的话我们边走边看？”
    宋颖虽然背着他们在整理资料，但是也听得七七八八了。
    这不妥妥的修罗场吗？
    张思若故作淡定，她早说了有好戏看。
    孙艺无语了，这哥们儿还真是不死不休啊。
    还是郭尧愿意做勇士，他小声凑到褚起承的耳边说：“你最好是先看蒲哥发的视频再决定，你也不想忍着打人的想法逛学校吧？”
    “他又作什么妖了？”褚起承赶紧拿出手机。
    第75章
    “大家好, 这里是鸽了大家半个月的sto蒲同学，这学期要结束了，想做一个视频给大家回顾一下认识我的过程。”
    【？？？失踪人口回归了？】
    【你也知道你是一个鸽子啊(微笑)】
    “大家第一次认识我应该是通过这个视频。”
    接着, 画面里放了一段比互联网所有传播版本最清晰的一段辩论视频。
    “基于反方二辩的言论, 那我要是说我喜欢你, 那请问你现在幸福吗？”

 第124章

    “当然。不过正方二辩之言恰好印证了我方的观点，因为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不喜欢你。所以你肯定是感受不到幸福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名场面了, 不过这是我看过最最清晰的一个版本？甚至没有给脸打码, 自己录的吗？】
    【我之前还在怀疑，毕竟你们没有公开承认, 好家伙，直接给我喂饭？我大吃特吃！】
    【全网□□高清视频，下载保存了, 我是预言家, 这一段会成为你两cp历史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蒲竟宣继续说道：“当时这段视频还只在小范围内传播，可是后来又因为这一件事情让大家关注到了我。”
    画质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模糊，但是视频里的褚起承却十分清晰。
    “我的意思是我替他打。”
    几秒后, 是篮球进框落地后的回弹声，伴随着一声：“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愿赌服输。”结束。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剪辑比网上传的甜多了！】
    【梦开始的地方！！】
    “是的, 也是这个事情让我开了这个账号，其实大家也发现了这两件事情每一件都离不开一个人。”蒲竟宣笑了声，“没错, 当初录制那个澄清视频就是褚同学提议的，不然大家也不可能看到他。”
    “在大家的陪伴下，我们一起看了鬼片，一起自习, 一起学习难题，一起……”他顿了顿，“总之做了很多的事情。”
    视频里的褚起承正趴在自习室的角落里睡觉，窗外灿烂的夕阳慢慢地爬上了他的眼睛，整个人像是被镀金的神明。
    神圣无比。
    “这是学习累了的褚起承。”
    画面一转，两人走在学校的小道上，从视频的拍摄角度看，应该是偷偷拍的。
    “那……为什么没有没有走数竞呢？”
    “上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是当时的数竞老师，他问了我很多遍为什么，可是真的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喜欢不等于适合，我有更愿意走的路。”
    蒲竟宣配音道：“这是第一次学数分后回忆高中的褚起承。”
    随后，镜头里是一片树林和一条弯弯绕绕的公路。
    画面中间的褚起承正低着头散步，旁边的郭子几个人在抢镜。
    “这是爬山时发呆的褚起承，很可爱吧？不过那天我很不幸地发烧了，所以第二天一早就回去了，具体原因大家可以看一下老夏的视频。”
    【哈哈哈哈具体原因是因为到山上之后吹大风刮大雨还打雷，整个一灾难现场。】
    【难道不是因为他把衣服脱给某人了吗？（）】
    然后镜头带到了一间会议室。
    “你爱他但他不爱你，你这么选择的依据是什么？”
    “just follow my heart。”
    “爱上是容易的，可是坚持下去谈何容易？”
    “当然不容易，毕竟一直只爱一个人在生物学上是违背本能、忤逆天性的。”
    “每个人都是渴望被爱的，因为爱永远是一个伪命题。”
    “我可以做到自己爱自己，一个拥有强大爱人能力的人往往不需要更多的爱了，他当然可以选择永远不爱我。而我只是想爱他而已，他是自由的，我尊重他的自由。”
    蒲竟宣配音说道：“大家不要误会，当时我们正在讨论一个辩题，我和褚同学只是在对辩而已。有没有觉得在辩论里的褚起承和平时很不一样？这也是你们看到的他最多的一面吧？”
    【不对不对不对！！！这段视频里面我没看出来褚同学的状态和在赛场上的状态一样，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蒲同学每回答一个问题，褚同学的眼睛里面就恍惚一下，就像在说：妈妈，我想嫁给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完整版吗？一人血书跪求！】
    【同跪！一看就有剪辑过，有本事放完整版！】
    “当然，最近这段视频很受大家的喜欢。”
    大雪纷飞的夜晚，道路空寂。
    “请问，是你预订的今日限定男友吗？”
    “不是限定。”
    画面定格在褚起承抬眼的那一刻，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初雪限定男友！！！名场面！】
    【最近网上好多模仿这一段的，感觉都拍不出原版的感觉，太绝了！】
    【我是因为这段视频关注的，你两什么时候能自己拍一段别的剧本？】
    蒲竟宣缓缓道：“这段视频的拍摄很意外，我也在网上看到了很多人的模仿，首先谢谢大家的喜欢，不过这对于我和褚同学有一个很特别的意义，具体是什么呢先暂时保密。”
    “录制这段视频的第一个原因是回顾一下和大家认识的过程，这感觉就像是坐过山车，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拐到哪个弯去，但是结果似乎还不错？”
    “第二个原因是我想让大家看到不一样的褚起承，有时候透过屏幕我们只能看到一个人表现出来的某一面，但事实上只有接触他感受他你才知道真实的他。”
    “就像现在，通过我的镜头你们所认识所了解的褚起承是不是和在其他地方看到的虚假消息不一样呢？”
    “ok，本期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马上期末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空拍，随缘吧。不过这期视频快六分钟了，抵得上四个视频了吧？拜拜！”
    【补药啊！！怎么就结束了！我还没看够！】
    【你当你up主啊？月更？】
    【谁懂，说了五分钟的话，结果镜头里百分之九十的画面都是另一个人？】
    【官宣直说，我们又不是不答应，偷偷摸摸秀恩爱很爽吗？】
    【看哭了，有一种亡夫回忆录的既视感？】
    【知道cqc之前经历过什么的都会懂蒲同学最后那一段话什么意思，他爱惨了。】
    ……
    看完后，褚起承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蒲竟宣剪这个视频是因为昨天晚上自己说的那些话吗？
    可是他大可不必这么做的。
    不对，更重要的是——
    这些视频他什么时候录的？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这个人究竟还藏了多少？
    “褚起承？”郭尧喊他。
    “哦。”他回过神，关了手机，转头就对杨千禹说：“学长，我还有点事情，下次吧。”
    “没关系，那我走了。”杨千禹尴尬一笑，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蒲竟宣突然在这个时候发这个视频的原因，
    无非是在宣示主权，告诉他谁才更了解褚起承。
    挺幼稚的。
    但从某种角度讲，这个人还有点腹黑。
    来日方长，这两人的隐藏模式开的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一定会出现矛盾的。
    褚起承发了条消息给蒲竟宣，但这人完全没搭理。
    真是反了？
    他没跟郭尧他们一起回去，自己打车走了。
    回到家刚打开门就听见一阵喊叫：“欸欸欸，你在干什么？抢蓝啊？！”
    这人在干什么？
    进屋后，他推开蒲竟宣的门。
    这人背对着他在峡谷里神龙摆尾，“你也太菜了吧老杜？是不是失恋症还没好？”
    褚起承默默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打游戏，随后淡淡开口：“注意左边。”
    “……”蒲竟宣手指愣了两秒，就这两秒的时间他的蔡文姬光荣阵亡。
    那头传来杜闻西的骂声：“谁菜？改改你的id吧，别叫什么峡谷里最帅的脑子了，叫峡谷里最衰的菜逼吧！”
    蒲竟宣都顾不上骂回去，赶紧退出游戏，回头。
    “你回来了？”
    “怎么？不希望我回来？影响你峡谷一日游了？”褚起承的语气阴森森的。
    “我还不是给你和那个什么禹的单独交流的空间。”蒲竟宣狡辩道。
    褚起承算是听出来了，“你不会觉得他对我有意思吧？”
    “你不会觉得他对你没意思吧？男朋友？”蒲竟宣不爽地盯着他。
    褚起承忽地笑了，“所以你发了那个视频？”
    “不可以吗？”蒲竟宣疯狂输出：“他说什么了解你，了解什么？这种渣男我见多了，甚至都懒得跟他废话！”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褚起承问。
    “喂，我这种忠贞不二的男朋友你上哪儿找得出第二个？”
    “那么请问男朋友，那些视频你什么时候偷偷录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就……当时……”蒲竟宣眼神飘忽，语焉不详。
    褚起承嘁声：“虽然你视频做得很好，但是鉴于你偷偷录制，今晚你自己睡。”
    “为什么？”
    “还有，你招呼不打一声就回来了。”
    “……我这不是回来剪视频吗？我让郭子告诉你了啊，他没告诉你？”
    “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谁让你和那个男的一直说话，我又不能直接拉你走，一个人回来心烦还不行吗？我吃醋了不行吗？”

 第125章

    总算是说出来了。
    褚起承笑了声：“你终于明白我的感受了？”
    “啊？”蒲竟宣一脸懵。
    “你当初和那个绿毛儿录视频也没见得你不高兴啊？我跟别人就只是正常地学习交流你吃什么醋？”
    “……原来你还生气呢？”蒲竟宣突然有些心虚，他当时确实是为了刺激褚起承故意找祁却录那个视频的，完全不是本意。
    “是的，我很生气。”褚起承大方承认。
    蒲竟宣一句话不说，点开手机，当着他的面把那个视频删了。
    “可以了吗？”
    “你干什么？”褚起承疑惑。
    “你不是不高兴吗？那就删呗。”
    “你是不是没过脑子？你删了让人家怎么想？让对面的粉丝怎么想？不怕被骂啊？”
    “不怕啊，我说了吸引目光的事情让我来。而且我当时找祁却录视频本来就是因为你，他也知道内情，所以他会解释的。”
    褚起承怔了下：“因为我？”
    “是啊，你当时的态度暧昧不明的，我完全没办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直都不回应我，我就觉得你在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拒绝我啊。”蒲竟宣掩了下鼻子，继续说：“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原来如此。
    “你挺行的啊蒲竟宣？”褚起承本来不生气的，现在觉得有一种自己完全被对方溜着走的挫败感。
    “今晚你自己睡吧。”留下这句话后，他嘭地一声关了门。
    哦豁，彻底玩球。
    蒲竟宣捂了下脸，然后点开游戏看了下今下午的战绩，心态彻底崩了。
    也不知道惹褚起承生气了和十连跪哪个更令人心寒。
    但是视频效果还不错，他不紧不慢地给祁却发了条消息过去。
    这哥们儿最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不更新视频就算了，听说头发还突然染黑了。
    简直怪事，改天约出来遛一遛吧。
    “褚起承？”蒲竟宣敲门喊道。
    “滚。”
    言简意赅。
    “我做了干锅虾，吃吗？”
    晌久。
    门开了，“这件事情不是一顿饭就能解决的。”褚起承淡淡道。
    “嗯，我也没说要用这顿饭贿赂你。”蒲竟宣笑着，“就只是单纯地叫辛苦复习的男朋友吃饭而已。”
    “……”油嘴滑舌的本领已经炉火纯青了。
    褚起承刨开他去盥洗间洗手了。
    “你别动。”蒲竟宣拿开手套，“我给你剥，你只管吃。”
    “我有手。”褚起承阐述事实道。
    “那你还有男朋友呢。”蒲竟宣毫无逻辑地反击。
    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关联？
    褚起承看他献殷勤的这个样就知道没憋好事，“我说今晚你睡自己房间是一定不会改口的。”
    “我没说什么啊？”蒲竟宣一边剥虾一边睁着纯良的眼睛说。
    这人又在抽什么风？
    算了，爱怎样就怎样吧。
    有人伺候着吃饭的感觉还不错，至少他不用自己动手剥虾。
    吃到一半儿，蒲竟宣慢慢开口：“跟你商量个事呗？”
    “……”就知道。
    褚起承微笑着：“不干。”
    “我还没说呢！”
    “坚决不干。”
    蒲竟宣开始装聋：“我之前参与的一个项目结项了，周一早上要去一趟p大，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上节数分课？”
    “不好。”褚起承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为什么？”
    “首先，你可以请假；其次，你们谢老师认识我；最后，自从上次之后我再也不想出现在你们课堂里了。”褚起承认真地分析了一通，“满意了吗？”
    “请假太麻烦了，而且你带上口罩和帽子穿上我的衣服他看不出来的，而且我教给你的数分已经差不多了，你正好可以去听听，这次肯定能听懂了！”
    “……不要。”一定会有意外的。
    蒲竟宣脑子转了转，随后说：“我收到的项目款给你买礼物怎么样？”
    项目款？
    褚起承疑惑：“有多少？”
    “不是很多，但是一学期的饭钱是够了。”
    “你这次是去收钱的？”
    “是啊，结项了不发钱干什么？”
    “行吧，我帮你上课。”
    “我就知道我男朋友最好了！等钱一到账分你一半儿！”
    “不需要。”褚起承说：“也不需要你买什么礼物，既然你是去办正事我又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关键是收钱。
    蒲竟宣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钱，但这笔钱对他来说肯定很重要。
    “你拍视频这么久了有钱进账吗？”褚起承问。
    “有很多pr找我打广告，但我一个都不想接。”
    “为什么？有钱不赚？”
    “不是，我拍视频的最终目的不是赚快钱。”
    “那是为什么？”
    “嗯……”蒲竟宣嗯了半天，最后说：“等会儿吃了饭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吃过饭，蒲竟宣拉着他到客厅坐下，然后从房间拿出电脑。
    “本来就要跟你说的，但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说着打开了邮箱，“给你看几个邮件。”
    褚起承凑过去一看，连着一串的节目邀请通知函。
    “这都什么？”
    蒲竟宣点开一个邮件，一边说：“这个脑综节目你应该知道。”
    “嗯，很有名啊，办了很多届了。每次邀请的都是海内外名校的高材生参加，他们邀请你去？”
    “但我拒绝了。”蒲竟宣说。
    “为什么？”褚起承揶揄道：“你觉得自己智商不行？”
    “你也太小看我了，他们发过来的除了这个还有一张测试题，蛮简单的，等会儿拿给你做做就知道了。”蒲竟宣解释道：“我看了一下他们发给我的本季的赛制和内容，感觉没意思，不太适合我。”
    褚起承看了看邀请内容，确实和蒲竟宣说的一样，没什么新意，甚至不给钱只报销车费。
    “其他的邀请呢？”
    “都不用点开给你看了，我直接跟你大致描述一下。”蒲竟宣说：“还有一个职场综艺，我觉得现在的选角导演真是疯了，我才大二就让我去参加一帮研究生参加的求职节目，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让我当炮灰。有这功夫不如多创造点岗位给真正想就业的人。”
    “可能是你有话题度吧？”
    “所以我理都没理。”
    “你让我看这些跟你不打广告有什么关系？”
    “有啊，如果真的要通过荧幕赚钱，我更希望通过这种正式的节目。”
    褚起承疑惑：“你真想换赛道啊？”这人不会真被网友夸了演技后飘了吧？
    “不是。”蒲竟宣摇头：“我只是对于某些领域感兴趣，也喜欢挑战新的东西。如果会有合适的机会不给钱我也愿意去。”
    褚起承大致明白了，“听你的意思有合适的机会找到你了？”
    “确实，但他们还在测试初期阶段，并没有正式地宣发，找我也只是想试探一下受众群体。”
    “什么节目？”褚起承来兴趣了。
    “高校素人智综。”蒲竟宣说，“他们会打造一个全新的世界观，邀请在校的智商达人进入这个世界完成博弈战斗，具体的内容他们还在策划，邀请的嘉宾也在商榷。”
    “他们联系你是已经确定好了让你去？”
    “他们是这样说的，不过我还是得看他们最后出来的游戏模式是不是值得参与。”
    “挺有意思的，等他们开发出来后我也想看看。”褚起承说，“还有别的吗？”
    “还有一个……”蒲竟宣笑得不怀好意，“是恋综。”
    褚起承眉梢微抬，嘴角僵硬，“哦，我看这个也不错，你拒了？”
    “那倒没有。”
    “……”很好，蒲竟宣死了。
    “所以你是来通知我这个男朋友你要去参加恋综的？”褚起承语气危险。
    “我收到邀请的时候还没跟你在一起呢。”
    “那你想怎样？去参加？然后让我看着你在节目里谈恋爱？很可以啊蒲竟宣。”
    “……我这不是在问你意见吗？”
    褚起承看了眼邮件标题那几个刺眼的‘hello，一起谈个恋爱吧？’的大字，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可以。”他说。
    蒲竟宣嘴角瞬间变成180度，“可以？”
    “嗯，你可以去参加，我甚至不会爆你黑料还会帮你打掩护。”褚起承认真道，“你只需要问节目组几个问题，如果他们敢把这几个问题写进合同里，我就说到做到。”
    “什么问题？”
    接着，褚起承坐直了身体，开始哐哐一顿输出。
    “节目有剧本吗？如果有的话中途会更换剧本吗？不配合剧本演出会赔违约金吗？”

 第126章

    “和嘉宾到底是真实的谈恋爱还是只是为了博眼球炒作？”
    “如果是炒作的话需要配合到什么程度？”
    “如果事实与剪辑不符，嘉宾有没有权利为自己申诉？节目组会不会澄清或者赔钱？”
    “如果真的牵手了，下了节目后，对方为了流量不断作妖然后断崖式单方面分手造成己方名誉权受损，请问节目组会赔精神损失费吗？”
    “最后，节目结束后，如果需要配合节目组售后，费用可以次结吗？”
    听完这一大通的问句，蒲竟宣从一开始的不爽变成了惊疑。
    “你这些问题发过去对方会直接拉黑吧？”他感叹道。
    “都是商人，要配合大家都一起配合啊，不谈好条件怎么进行下一步？”
    “你把我当商品呢？”
    “你现在都没删邮件也没把我当男朋友啊？”
    蒲竟宣低头一笑，嘴角是抑制不住的上扬弧度，“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我没吃醋。”褚起承嘴硬道：“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分析这种节目的利弊。”
    “哦，好吧。”蒲竟宣点开这个邮件，然后指了指屏幕，“你先看下他们发的内容再说。”
    根本不想看。
    但褚起承还是忍着不爽大致扫了一眼。
    看到最后几行的时候，等等——
    [因此我们诚挚邀请褚起承同学参加我们节目，烦请转告，敬候佳音。]
    他没看错吧？
    节目组邀请的人是自己，不是蒲竟宣？
    “看到了？”蒲竟宣恶作剧得逞，十分得意，“我的想法和你刚才的想法一样，你要不试试把那些问题发过去？他们说不定会同意的。”
    “……”靠，又被耍了。
    蒲竟宣见他没反应，又问：“怎么了？你要是忘了我还记得，要不要——”
    “不用。”褚起承迅速道，然后直接退出邮件，点了加号，开始写邮件。
    “你真写啊？”蒲竟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写回信。
    大概过了十秒，邮件发出去了。
    因为褚起承就写了几个字。
    [有对象，不参加。]
    甚至称呼都没加个尊敬二字。
    看得出来很是敷衍和生硬了。
    褚起承把电脑扔给了蒲竟宣，“看到了没？”
    “看到什么？”蒲竟宣疑惑：“你不参加？”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恋爱对象该有的态度，以后这种垃圾消息别来烦我。”褚起承起身，抬脚踹了一下他，“让开。”
    第76章
    早上没人打电话骚扰的结果就是褚起承一觉睡到了中午。
    他摸了摸手机, 拿起来一看，上面贴了一张便利贴。
    [我和老杜在咖啡厅谈事情，醒了发消息给我——by你帅气逼人的男朋友^^]
    难怪昨天晚上没有死皮赖脸地跟他睡一屋, 原来是要出门？
    【ヨ！：在哪儿？】
    【可爱的黏人精：你醒了？我和老杜他们现在还在咖啡厅呢, 因为某些原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你要不要来吃午饭？】
    【ヨ！：他们？】
    【可爱的黏人精：是啊，还有祁却。】
    褚起承瞬间坐了起来。
    【ヨ！：定位。】
    半小时后, 褚起承穿戴整齐地出现在了咖啡厅门口。
    蒲竟宣正巧出来接他, “这么快？”
    “有问题吗？”
    “没问题，你来得正好, 我给你点了小蛋糕还有拿铁。”
    他们坐在最里间的沙发区的角落。
    杜闻西面前放着一台电脑正在安静地进行操作，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看来失恋的症状好了大半儿了。
    旁边坐着一个黑发顺毛的男生，他面色苍白, 神情恹恹, 双手插进兜里，一副要死不活的随意姿势。
    等等——
    这个看起来颓丧不堪的苦情剧男主就是那个中二绿毛儿？
    骗人的吧？
    褚起承疑惑地坐下，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男生。
    脸的确是一样的。
    这荧幕前后的反差是不是有点大？
    此时, 杜闻西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简短打招呼道：“来了？”
    “嗯。”褚起承眼睛还盯着祁却。
    蒲竟宣介绍道：“这位就是百万网红祁却老师。”
    祁却似乎终于回神, “你好。”然后又继续望着窗户emo了。
    “……”褚起承一时失语。
    杜闻西打了个哈欠, 解释道：“你别怕，他就是最近生理周期乱掉了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褚起承：“……”
    祁却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杜闻西赶紧改口：“好吧, 他其实是进入了贤者模式。”
    “去你的。”祁却把手从兜里拿了出来，呷了口咖啡，然后被苦到了，又喝了口白水, 咂摸了两下觉得没味儿，于是伸手招呼了一下服务员。
    “你好，你们家的咖啡好难喝，给我来十杯柠檬水，要青柠檬，不加糖，谢谢。”
    观察半天，褚起承确信了，这人的确不是什么正常人。
    没一会儿，祁却看向褚起承：“听蒲竟宣说你想见我？有事吗？”
    “嗯？”褚起承望着蒲竟宣：“我有说过吗？”
    “没啊，我是觉得你想见他而已。”蒲竟宣脸不红心不跳地。
    褚起承明白了，这货就是故意说祁却也在的，目的是为了告诉自己他和祁却就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虽然他撒谎了，但是我现在确实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祁却丧丧地。
    褚起承认真道：“你之前的绿头发是戴的假发吗？”
    祁却：“……”
    “哈哈哈哈哈！”蒲竟宣笑道，“祁却，你别生气啊，大家都很意外。”
    “我就把头发染回来了而已，为什么见我的每个人都要问一句？”祁却抓起桌上的帽子戴在了头上，“我这样出门应该就没人认识我了。”
    杜闻西啧了声，“你坐在这里一上午一句话都不说，我们想帮你解释也没办法啊。”
    “不想说。”祁却趴在桌上盯着窗外的行人，“就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当会儿死人吧。”
    蒲竟宣把服务员端来的点心放在了褚起承面前，顺手给他拿了个叉子。
    随后说道：“听他们说你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犯一次病，看来是真的。这是在互联网上搞抽象的后遗症吗？”
    “就当我有病吧，反正现在也没几个正常人。”祁却说。
    “很有道理。”褚起承难得应和道。
    祁却忽地抬眼：“哦？这位帅哥你有什么高见？”
    “高压状态下的社会，大家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心理疾病，只不过可大可小，区别在于别人能不能看出来而已，其实谁也没资格说对方有病。”褚起承缓缓道：“你的状态是把所有的能量耗光了之后的空洞时刻，会觉得空虚内耗只是需要时间充电，根本不是犯病。”
    “谢谢你啊。”祁却毫无感情，“我还不如有病呢，至少我能安慰自己可以安静地死去。”
    这哥们儿油盐不进啊？
    褚起承放弃治疗了。
    从咖啡厅出来后，褚起承又回头望了眼。
    “怎么了？”蒲竟宣问他。
    “杜闻西不会在这儿和他坐一下午吧？”
    “当然不可能，等老杜完成任务就会把他一个人扔这儿的。”
    “……那个祁却到底什么症状？”
    “绝症。”蒲竟宣精辟总结，“需要一剂强效药才能治好的那种绝症。所以你刚才那番话是白讲了。”
    “哦。”
    “别聊别人了。”蒲竟宣拉过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兜里，“我们说些别的？”
    “你想说什么？”
    “我今晚能进房间睡了吧？”
    “这才是你让我见祁却的真正原因吧？你没房间吗？”这个人的算盘怎么可以打得这么响？
    蒲竟宣没脸没皮地说：“可是我昨天晚上一个人睡觉好冷啊~男朋友~”
    “你之前怎么没冷死？”
    “有男朋友了当然不一样了嘛！”蒲竟宣一点都不害臊，“我想抱着你睡。”
    褚起承用蒲式思维想了想，随后问：“你确定只是单纯地来蹭我的被子？”
    “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好。”
    “嗯？”
    “我最近复习很累了，没空理你，等我考完试吧。”
    蒲竟宣唇角上扬：“你是不是想歪了，我可没说要做——”
    “住嘴。”褚起承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不管你想没想，都不行。”
    蒲竟宣疯狂点头：“嗯嗯嗯。”
    褚起承松开他，肉眼可见地脸红了。他和蒲竟宣才在一起几天，发展太快了不好。
    “单纯睡觉可以，别的……不行。”
    蒲竟宣特别喜欢看褚起承害羞的模样，要不是时候不对，他都想录下来。

 第127章

    “放心吧！我最讲诚信了！”
    晚上，洗完澡后，褚起承进屋看见睡在中间的人一个头两个大。
    “你能不能睡过去点？我怎么睡？”
    蒲竟宣掀开被子，张开手臂：“睡我怀里啊。”
    “滚！”褚起承把手里的毛巾扔在了他的脸上，“我明天早上还要帮你上课，想好好睡个觉。”
    “睡我怀里又不会做噩梦。”蒲竟宣狡辩道。
    “我觉得会。”褚起承上床后朝着旁边踢了他两脚，然后拉上被子躺下了。
    蒲竟宣也没反抗，顺手把灯关了。
    然后还是不要脸地贴了过去。
    “别动。”褚起承往旁边挪了一些。
    “我想挨着你嘛。”
    “……”算了，挨着就挨着吧。
    见褚起承没有反抗的动作，蒲竟宣越发得寸进尺，他侧过身把手搭在褚起承的身上，然后头也靠了过去放在了他的肩上。
    “是谁跟我说的讲诚信？”褚起承是睡不着了，这货太能折腾了。
    “反正不是我。”蒲竟宣蹭着他的脖子耍无赖。
    “我说你能不能——”褚起承说不出话了。
    蒲竟宣突然凑近亲吻他的脖颈，甚至还伸舌头舔了下。
    操。
    他浑身上下一阵酥麻，动不了一点。
    蒲竟宣感受到了褚起承的反应，计策成功。
    上次之后他就知道这个地方是褚起承的敏感点，但没想到会这么敏感。
    “男朋友，真的没有感觉吗？”他低沉的嗓音在褚起承的耳边呢喃着勾引。
    褚起承的喉结上下滚动，整个人呼吸沉重。
    “你这个骗子……”
    蒲竟宣笑着：“我骗你什么了？我没做什么呀？”
    褚起承没应他。
    “你这样不行啊。”蒲竟宣继续逗他，“现在还早，要不接个吻？”
    褚起承瞬间偏头，正要说话，就被卷进了一个炽热的亲吻中。
    蒲竟宣按着他的手，整个人伏在了他的身上，低头细致地吻他。
    “乖一点，今天不咬你了。”
    他勾缠着对方的唇舌，像窥伺已久的狼将自己捕获的猎物拆之入腹，一点一点地品味猎物的香甜。
    呼吸相撞，酝酿了一室热潮。
    褚起承似乎被卷进了无尽的漩涡里，不断地被对方带着进入潮水中，他被裹挟、被控制着毫无反抗之力。
    他已经失去意识了。
    蒲竟宣慢慢地试探对方的底线，抚摸着对方的腰。
    褚起承忍不住颤抖了下，“不……”
    “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蒲竟宣说着又继续亲吻他。
    指尖从腰际滑向脊背，他一只手穿过褚起承的腰，然后往上抬了抬。
    两人的距离近得过分了。
    褚起承的呼吸已经进入了危险的频率，蒲竟宣给了他一口喘息的机会，从嘴唇一路往下。
    吻着他的下巴、喉结、胸口……
    趁着对方大口呼吸着寻求生存之时，蒲竟宣已经解开了他松松垮垮不堪一击的睡衣。
    褚起承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凉意，这才意识到这人刚才干了什么。
    “喂，你在干什——啊——”他泄出了一阵呻.吟。
    此刻的蒲竟宣正低头埋在他的胸口含着……
    操。
    他瞬间浑身发烫。
    忽地，蒲竟宣感受到了某处，他笑着：“男朋友，你不行了。”
    “你……无耻。”褚起承已经没脸看他了。
    “好吧，我无耻，要不要我帮你？”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上次说了免费你不要，这次要收利息了。”
    尔后的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所有的声音都被锁在了这间房内，褚起承感觉自己不断地处于溺毙的边缘然后又被拉回来。
    循环往复，生不如死却乐在其中。
    然后终于累得睡着了。
    睡着前他唯一的想法是不能随便放蒲竟宣上床，这个人真的好不要脸。
    早上起床，他发现自己的嘴巴是没伤着，就是胸口没眼看。
    还好是冬天，穿得严实也看不出什么。
    这人一定属狗的。
    要不是一大早起来人就跑了他非得抓过来揍一顿。
    现在自己还得帮他上课，真是欠他的。
    “褚哥，这儿呢！”孙艺挥了挥手。
    褚起床赶紧跑过去，示意他不要声张。他今天可是戴了蒲竟宣的口罩和帽子来的，应该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你好久没来上课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孙艺小声道。
    “你问蒲竟宣吧。”褚起承把书摆在桌上开始放空。
    孙艺开始谴责：“蒲哥也太懒了，但是褚起承，你也太惯着他了！不能这样！他会蹬鼻子上脸的。”
    “你说的很对。”比如昨天晚上，他不愿再回忆。
    听课的时候，褚起承发现自己补了几节课后确实能听懂老师在讲什么了。
    蒲大爷的技术确实挺好。
    上了一半儿的课后，老谢说：“我发了一个pdf到群里，剩下的时间大家做一做吧，期末考的难度跟这个差不多，好好做。”
    孙艺赶紧摸出手机转发了一份给褚起承：“加油，老谢下课可能会让我们发给他。”
    “……哦。”褚起承不紧不慢地点开文件。
    写就写吧，写错了没分蒲竟宣就自认倒霉吧。
    反正又不是自己要来的。
    临近下课还有几分钟，老谢开口道：“好了，到这儿吧，没写完的自己拿回去写，期末考的范围大概就这样，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孙艺一边写一边吐槽：“说了跟没说一样呗。”
    “蒲竟宣在哪儿？把你写的拿过来一下。”老谢突然说道。
    褚起承整个人都僵硬了，旁边的孙艺刚合上笔，以为自己耳聋了。
    老谢看到‘蒲竟宣’没反应，于是朝着他喊道：“你不会没写完吧？”
    稀奇。
    大家都看了过去。
    褚起承视死如归地缓缓起身，他发誓，再帮蒲竟宣上课他就去死。
    他不敢说话，于是拉了拉口罩，慢慢地朝着讲台走，然后把手里的草稿纸递了过去。
    老谢头一回见裹得这么严实的蒲竟宣，但也没在意，拿过草稿纸扫了一眼。
    答案都是对的，但是字不对。
    太规整了。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不是字不对，是人不对。
    合着在这儿跟他玩狸猫换太子的游戏呢？
    那就陪他们玩吧。
    “嗯，不错，等会儿拍一份发到群里。”老谢还了回去。
    褚起承松了口气，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哦，对了，蒲同学。”老谢突然说：“你这个感冒还挺频繁的，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话音刚落，教室里哄堂大笑。
    任谁都能看出来老谢是在调侃他们两个。
    褚起承的脸是没了，但好在被口罩保住了一半儿。
    “笑什么？”老谢清了清嗓子，“人家上了两三节课都做完了甚至答案还是对的，没做出来的人还笑得出来？”
    果然，笑声立刻止住了。
    事情已经发展成了这样，孙艺索性直接拿过褚起承的草稿纸拍了一张发到了群里。
    然后群里的同学发了一连串的‘命很苦’的表情包。
    随后他不禁感叹，那个帖子又要多一则笑谈了。
    “褚起承，群里有人直接艾特了蒲哥，让他把你拉进来，说你已经代替他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了。”孙艺调侃道，“你要不要进来，我拉你？”
    褚起承冷笑一声：“你觉得呢？”
    “……”好吧，他蒲哥可能又要挨揍了。
    “孙艺！”毛元突然从角落里蹿出来，“你看着蒲竟宣了吗？”
    “蒲竟宣有事不在学校。”回答的人是褚起承，他正在给这位大爷发消息，随后抬头：“你找他什么事？我跟他说。”
    毛元神情古怪：“也没什么大事，篮球队缺人打比赛，我本来想叫蒲哥一起的，既然他不在，就算了吧。”
    孙艺问：“都期末了还打什么比赛？”
    “这可不是普通的比赛，还记得之前我们和商学院打的那场比赛吗？”
    “有点印象，之前蒲哥把他们打趴下了，他们不服，说要再次挑战。”
    “是啊，他们知道蒲哥脚伤了，约了好几次了，我真受不了了，所以来问问。”毛元烦闷道：“蒲哥不在学校正好，我等会儿就拒了。”
    他说着就要走。
    “等等。”褚起承叫住他，“先别拒，时间地点发给我。”
    等蒲竟宣收到孙艺发来的求救信息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了。
    他匆忙地从p大打了个车回学校，然后直奔室内篮球场。
    但是现场的情况却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激烈。
    此时的褚起承坐在第一排观众席的椅子上喘气喝水，他额头和身上都是汗。此时一滴水从嘴角溢了出来，他抬手擦了擦，然后眼睛弯着和面前的人说话。

 第128章

    而周围围了一圈打篮球的男生。
    “褚起承，你打篮球这么厉害，之前怎么不来和我们打啊？”
    “就是就是，你的水平要是进了校队，下次高校联赛我们学校就不用垫底了！”
    “上次看你帮蒲竟宣打比赛就觉得你很强，要不加个联系方式，下次一起切磋一下？”
    “我觉得你比蒲竟宣打球厉害多了！”
    ……
    闹麻了。
    褚起承放下水，刚抬眼准备说话，就看见了门口的人。
    “我说你们——”蒲竟宣一身冷气地走进来，眼睛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人群中间，“围着褚起承干什么？”
    毛元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效果，刚才也没控制住场面。
    蒲竟宣一来，这些人倒是闭嘴了。
    “让开。”他低喝道，走近后，把旁边挂着的羽绒服取了下来，给褚起承披上了。
    “别又感冒了。”
    褚起承穿好衣服，拿着水站起来。
    “今天到这儿吧，打球下次再说。”
    其余人像机器人一样点头：“好好好……”
    两人走后，气氛终于平静。
    “他两怎么回事？”
    “蒲竟宣不是没空吗？”
    “你没听毛元说是褚起承替他来的吗？”
    “搞不懂，打个球有什么好替的？不来就不来呗。”
    “欸，毛毛，你把褚起承的联系方式推给我，他打球太帅了！我想学！”
    毛元替他们捏了把汗：“先不说我没有他联系方式，就算有我都不敢给你。”
    “为什么？”
    “你没看见蒲竟宣刚才的眼神吗？”毛元拿着球，淡淡道：“我感觉他想把我们做成烟花炸掉。”
    “你不是说今天不来学校了吗？”褚起承感觉外面有些冷，把一只手伸进了蒲竟宣暖和的衣服口袋里。
    蒲竟宣握着他的手：“我不来你是想要把他们联系方式都加一遍吗？”
    “无所谓啊，打球嘛。”
    “你知不知道他们……”蒲竟宣没说了，想起上次毛元说的那些话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们怎么了？”
    “总之，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下次没有我在不要和他们打球。”
    “……”这个人的控制欲是不是有点强？
    “毛毛说你是帮我补位？”蒲竟宣问。
    褚起承点头：“是啊，他们一直找你打球，总得去一次吧？但是你这半年内都不许碰球了。”
    “我腿好了啊。”
    “好个屁。”褚起承无语，“上次吃止痛药去打球的人是我？”
    “好好好，听你的，我不打了。”蒲竟宣十分听话，“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什么惊喜？”
    “你回家就知道了。”
    回到家，打开门，玄关的地方放着一个超大的纸箱子。
    “买的什么？”褚起承疑惑道。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没一会儿。
    “加湿器？”
    “是啊。”蒲竟宣走过去，把加湿器搬到了角落里，“家里的加湿器不好用，你前段时间早上起床的时候不是流鼻血了吗？所以我就换了一个啊。”
    “你怎么知道？”他记得自己没讲过。
    “你一大早上起来就洗枕套还吃降火的药，猜的啊。”
    侦探啊？不愧是小学生。
    “这个加湿器多少钱？”褚起承顺手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蒲竟宣沉默了两秒，然后说：“不知道，房东买的。”
    褚起承的手顿住了，他抬头：“房东？这不属于她买单的范畴吧？”
    “哦，我就跟她提了一嘴，然后她就说帮我们换，管他的。”要说是自己买的，褚起承肯定会把另一半的钱给自己，那太奇怪了。
    “她人这么好？”褚起承问。
    “是啊，反正她有钱不在乎，你别纠结了。”蒲竟宣很快就把加湿器换好了，走过去直接上手脱褚起承的衣服。
    褚起承赶紧后退一步，“喂，你干什么？”这人一回家就上手，脑子里在想什么？
    蒲竟宣的手悬在空中，低头一笑，“我的意思是你刚打完球又吹了风，是不是应该赶紧去洗个澡？”
    “……哦，知道了。”褚起承不自然地转过身。
    蒲竟宣想起他刚才那个紧张的样子就想笑，自己又不是流氓，难不成被昨天晚上弄得……
    小同学的脸皮这么薄？
    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去逗逗他，一通电话打来了。
    他妈？
    还是国内电话？
    “喂。”他走进房间接了电话。
    那头简单直接：“我到北京了，在家吗？”
    “在家，不过您要是想过来还是算了吧，马上就放假了，回家再说。”
    谭乔：“谁说我要来看你？我是想见见褚起承。”
    “那更不行了。”
    “你不是说你们进展还不错？”
    蒲竟宣无奈道：“能不能等我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再说？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那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能处理好？能不能给一个期限？我的下属要是你这样早开了八百遍了。”
    “过年我把褚起承带回来。”
    此话一出，那头一阵沉默。
    谭乔缓缓道：“真的能行？”
    “嗯，正式把你介绍给他。”蒲竟宣说：“而且想让他跟我一起过年啊，难不成把他扔家里一个人？”
    “好吧，那我明天早上直接回锦城了。”谭乔说着话锋一转：“对了，我记得小起承的生日要到了，他喜欢什么礼物？”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我会给他买的。”
    “我说你了吗？我说我给他买什么礼物比较好。就你那三瓜两枣的口袋能买什么？”
    这边褚起承刚进浴室，脱了一半儿了才想起浴室的沐浴露没了。
    让蒲竟宣从储物柜拿一下好了。
    他给门开了条缝，对外面喊道：“蒲竟宣？”
    没人应。
    “蒲竟宣？”他再次喊了声。
    见鬼了，这人耳朵聋了？
    算了，他还是靠自己吧。
    穿好衣服，从储物柜拿了沐浴露，他忽然听到了蒲竟宣的声音。
    褚起承鬼使神差地靠近了卧室的门，他很好奇蒲竟宣和谁打电话这么专心？
    反正肯定不是杜闻西，今天才见过，这两人估计好几天都不想见到彼此了。
    蒲竟宣的门没关好，留了条缝隙。
    “……我确实没您有钱，而且我刚换了加湿器，上万呢。”
    谭乔揶揄：“哟，这么舍得啊？”
    “是啊，还有一件事，上次你放在我抽屉里的那张卡我收起来了，到时候拿给你。”
    “你别太寒碜了，买礼物就要买好的！”
    蒲竟宣啧声：“我有笔项目资金到账了，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等真要饿死的那天就来投奔您。”
    门口拿着沐浴露的褚起承石化了。
    第77章
    褚起承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 盯着角落里上万的加湿器看了许久。
    刚才他搜了一下这个加湿器确实要五位数。
    好贵。
    他居然真的信了是房东买的，蒲竟宣这个撒谎精！
    肯定是拿着国奖的钱买的，因为前两天他的也刚到帐, 数额都能对的上。
    从刚才的对话听来, 蒲竟宣并没有用这个富婆的卡, 说明这人还有点底线。但是这个富婆却对蒲竟宣不依不饶的，真令人头大。
    “褚起承？吃饭了。”蒲竟宣笑着从厨房出来。
    他慢慢地挪了过去, 坐在饭桌前萎靡不振。
    “怎么了？”蒲竟宣给他摆好筷子, “洗个澡出来累了？”
    “我……”算了，还是别说了。
    “打完球累了。”他说。
    “哦, 那今天就别学了，早点睡？”
    “如果你今天不进我屋的话。”
    蒲竟宣愣了下，果断说：“那我也不是不能和你一起早点睡。”
    褚起承嘁声：“得了吧, 我今天还要背书, 你别打扰我。”
    “哦，辛苦了。”蒲竟宣给他夹了一块儿鱼：“补补身体。”
    “……”
    ‘叮咚——’
    “谁啊？”蒲竟宣疑惑。
    “哦，可能是快递, 下午打过电话。”褚起承说着放下筷子，准备去门口拿。
    蒲竟宣拦住他：“我去, 你吃饭。”
    “好吧。”
    没一会儿, 蒲竟宣拿着一袋东西进来，他看了看标签，“你买了衣服啊？”
    “嗯, 给你买的。”
    蒲竟宣忽地抬头：“给我买的？”
    “给你买的。”褚起承强调了一遍，“你先吃饭，吃了再拆吧。”
    “不用，我现在就要看。”这人说着已经暴力撕开了快递袋了, 褚起承甚至来不及阻止。
    好吧，随他开心。
    不过当蒲竟宣撕开包装袋，一团红彤彤的东西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褚起承嘴里的鱼差点就掉出来了。

 第129章

    “这是……秋裤？”蒲竟宣甚是疑惑，他不是怀疑褚起承的品味，他觉得褚起承可能有别的意思。
    褚起承赶紧摸出手机点开淘宝，自己的确是买的黑色，那就是商家发错了。
    “你先不要——”他还没说完，抬眼就看见这人拿着秋裤走过来了。
    这可是褚起承第一次给自己买东西，蒲竟宣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喜悦：“我很喜欢，谢谢男朋友！”
    “……”这人傻子吧？他品味有这么差吗？
    算了，他这么高兴说不定就喜欢红色呢，毕竟牙刷就是粉的。
    “但你怎么会给我买秋裤啊？”
    褚起承移开眼睛，回道：“因为我发现你大冬天就穿一条裤子，你现在是不觉得冷，等你老了就知道厉害了。”
    蒲竟宣笑他：“你怎么跟我一长辈用同一套语言系统？”
    “爱听不听，反正事实如此。”
    “好好好，我穿，你买的我肯定穿。”蒲竟宣宠溺道，随后撕了吊牌，然后扔进了洗衣机里。
    好了，这下是彻底换不了了。
    褚起承吃完饭就回房间背书了，一直学到十一点才躺上床，他原本想看会儿书等蒲竟宣的，但是靠着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蒲竟宣进屋看见这幅场景，温柔地笑了笑，然后给他掖好被子，关了灯。
    期末了，他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今天估计得熬夜，所以不能抱着暖呼呼的男朋友睡觉了。
    真烦。
    赶紧放假吧，他想安安静静地谈个恋爱。
    “谈恋爱谈到办公室来了，真有你们的。”赵叙忍不住吐槽。
    蒲竟宣翘着二郎腿，没个正形地说：“谁叫期末的图书馆人满为患，自习室也不好找，来你这儿蹭个座怎么了？”
    “褚起承来我没意见，但你一来我觉得这间办公室充满了狗粮味。”
    “那是你嫉妒。”蒲竟宣反驳他。
    赵叙嘁声：“懒得理你。”
    “话说今天是我来替老夏值班的，为什么你们都在？”郭尧终于开口，“如果是这样，我能不能走？”
    “不能。”蒲竟宣果断道。
    郭尧的脸抽了抽，然后绕到另一边看褚起承，“你在写什么？都一上午了，我们专业必修课的论文不都交了吗？选修课的作业？”
    “不是。”褚起承边打字边回。
    “那是什么？”郭尧准备凑近看。
    被蒲竟宣一只手推回去了，“别打扰他，他在帮我写作业呢。”
    两道沉默。
    赵叙评价：“好不要脸。”
    郭尧愤愤道：“蒲哥，你也太不是人了吧？你知道我们这学期要背多厚的书吗？你还让褚起承帮你写结课论文？”
    “不是。”褚起承出声解释：“这是上次他帮我做ppt的回报，对了，你也蹭分了。”
    “……”郭尧闭嘴了。
    蒲竟宣得意洋洋地笑着：“怎么样？继续谴责我啊？”
    郭尧看着他得意猖狂的嘴脸气不打一处来，这玩意儿跟祸国妖妃有什么区别？！
    再看看一旁认真严谨的褚起承，他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了，褚起承为什么会喜欢蒲竟宣啊？
    感觉就是两个物种。
    “我写完了，你先看看。”褚起承把电脑拿给他。
    蒲竟宣接过看都没看，直接点了发送，“没关系，我相信你。”
    “随你吧，反正分又不是我的。”褚起承说着把电脑关了，然后说：“元旦大家都有空吗？我请你们吃饭。”
    郭尧：“嗯？为什么请我们吃饭？”
    “褚起承生日，假哥们儿。”蒲竟宣嘲笑道。
    “……我就是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好吧？”郭尧反驳。
    赵叙手速快，已经发消息问了，“老夏两个没问题。”
    褚起承：“好，你们有想吃的吗？”
    “我们随意，客随主便。”赵叙回道。
    郭尧迅速道：“我都行，能吃就好！”
    “可不是能吃就好嘛。”蒲竟宣调侃道。
    “闭嘴。”褚起承捶了他一下，“我请客关你什么事？”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咦~”郭尧鸡皮疙瘩掉一地，“受不了了。”
    褚起承背上电脑，往外走，“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什么需求发消息给我。”
    “好，拜拜。”郭尧挥手。
    人走后，赵叙忍不住好奇：“蒲大爷，褚起承过生日你有什么安排没？”
    “当然有啊，但这就不是你能听的了。”蒲竟宣笑着点开手机。
    “……”好吧，他就多嘴一问。
    晚上回家，蒲竟宣看见褚起承对着电脑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怎么了？”他走过去，“需不需要你蒲哥帮忙？”
    “需要。”褚起承一反常态，拉过他在旁边坐下。
    蒲竟宣疑惑地看着电脑屏幕，是一个excel表格。
    这上面写的是……
    “你在干什么？”
    “寻找最适合请大家吃饭的地方啊。”褚起承指着表格说：“请的人太多了，加上辩论队的人得十几个人，如果要照顾到每一个人的喜好，我觉得列一个表格最清晰明了，可我还是想不到。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蒲竟宣扫了眼，最后说：“不用这么麻烦的。”
    “啊？”
    “我的意思是把他们叫来家里吃饭呗，既不用考虑交通又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对哦！”褚起承疑惑：“那晚上点外卖吗？”
    “点什么外卖？我早上拉上老杜一起去趟超市，买点菜回来吃火锅不就行了，我们开三个锅，吃辣的不吃辣的还有喝汤的都安排齐了。然后我再做几个菜，买点水果点心零食玩儿游戏的时候吃，这不好吗？”
    褚起承头一回觉得这人还有脑子的。
    “这样真的可以吗？”
    “怎么不行？”蒲竟宣分析道：“其实在外面吃饭挺不方便的，还要换场子而且放不开。大家都挺熟了，也算是第一次正式邀请他们来玩儿。”
    有道理。
    “好，就按你说的来。”褚起承拿开电脑，开始给他们挨个发消息。
    发着发着，他突然觉得不对，“事情你都干了，我做什么？”
    “你陪他们玩儿啊。”蒲竟宣笑着：“你过生日你最大，脏活儿累活儿都我来，。作为男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这么好心？”他不信，这货一定没憋好事。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吗？”蒲竟宣痛心道。
    褚起承毫不犹豫：“是。”
    “哎。”蒲竟宣叹气：“没信任了，我太伤心了。”
    “你直接说你想干什么吧？”褚起承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在装。
    “我在想上次拍那个视频都还有一百块的补贴呢。”蒲竟宣说。
    原来是这个意思？好办。
    “我给你发工资。”
    蒲竟宣脸色一变：“发工资？”
    褚起承认真道：“是啊，你干活我给你发工资啊，你想要多少？”
    这也是一个很好的资助一下自己男朋友的机会，万一这人给自己买很贵的礼物然后没钱了怎么办？
    “我不要工资，太市侩了！”蒲竟宣摇头。
    “你们财金院的人不都是利益至上吗？”
    “你怎么还无差别攻击上了？”
    “这又不是什么贬义词，实话实说。你觉得是攻击，那你也可以说回来，我随时奉陪。”
    “……算了，你打辩论的。我说不过你，我先去洗澡了。”
    褚起承不理解，但还是坚持道：“放心，我会给你报酬的。”
    “我的确需要报酬。”蒲竟宣说着回头，意味深长地一笑：“希望你别食言啊。”
    “我们院的人没你们那么斤斤计较，并且诚实守信。”
    蒲竟宣伸了个懒腰，朝着浴室走，声音绵长：“那可再好不过了……”
    褚起承觉得这人神神叨叨的，想要钱就直说嘛，自己又不是不给。
    估计是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蒲竟宣直接开口说没钱他也会直接转账的，又不是什么不认识的人。
    可是他现在发现确实需要为他们关系的长远发展考虑一下了，蒲竟宣没什么钱，每年靠着奖学金和项目款活着也挺艰难。自己的存款虽然不少，可是长久下去必然行不通。
    他原来想着每个月做家教，房租和生活费肯定是够了。但是现在多了个男朋友要养，那就不一样了。
    这种摔下来的大少爷骨子里是吃不了苦的，买个加湿器就能看出来了。
    甚至还死要面子说是房东买的。
    自尊心强是好事，可是在自己面前自尊心强可不是什么好事。
    万一真没钱了答应那个富婆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怎么办？
    那蒲竟宣这辈子就完了。
    他越想越多，甚至已经想象到蒲竟宣低着头红着脸躺在富婆的怀里叫姐姐的画面了。

 第130章

    操。
    好变态。
    不行！
    这个寒假回家后别玩了，老老实实做家教吧，养个男朋友还能养死了？
    必不可能。
    到时候他回学校直接去公告栏拍个照片甩家长脸上，钱自然就来了。
    褚起承头一回觉得成绩好是有用的，省第一还是有用的。
    都说了，知识改变命运。
    其实蒲竟宣去搞个辅导收费肯定比他还贵，但是这人嫌累不做，简直大少爷脾气。
    算了，他辛苦一点宠着好了。
    元旦之前的这段时间，两人各忙各的，褚起承每天窝在图书馆或者自习室背书复习，蒲竟宣只能在处理谭乔女士发来的工作任务后抽时间复习，顺便在晚上勾引一下男朋友。
    只不过每次都是隔空瘙痒罢了。
    因为每次亲着亲着褚起承就喊累要睡觉，蒲竟宣想着他确实辛苦，也就放他睡了。
    请客这天，蒲竟宣一大早就起床了。
    他和杜闻西买完东西回来，褚起承才从卧室出来。
    “你们这么早就出门了？”他顶着一头凌乱的发，眼神迷离。
    蒲竟宣放下东西，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不早了，马上中午了，你先洗漱，等会儿中午我们随便吃点儿，然后收拾一下他们就该到了。”
    “哦。”他看了眼杜闻西：“谢谢啊。”
    “这有什么？不客气。”杜闻西笑着。
    蒲竟宣附和道：“就是，别客气，他每天七点就起床卷我了。”
    “滚滚滚！”杜闻西骂道，随后从书包里翻了个盒子出来，递给褚起承 ：“给你的生日礼物，我怕忘了，先给你吧。”
    褚起承双手接过：“谢谢。”
    放在手里还没热乎，蒲竟宣一把夺走，“你先去浴室，我给你放在房间。”
    杜闻西：“……”算了，他还是去厨房吧。
    等会儿该长针眼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他们就开始备菜了。
    褚起承被两人打发到了客厅，还被蒲竟宣勒令不准回卧室，书房也不行。
    说今天不准再学了。
    可是他今天本来就没打算学啊。
    正看着死亡小学生破案的关键时刻。
    ‘叮咚——’
    “嗯？”褚起承把电视按了暂停。
    蒲竟宣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他们应该到了！”
    褚起承已经走到了门口，一开门——
    “生日快乐！！！”一堆人朝着他大声喊道。
    “谢谢。”褚起承有一点点的被冲击到，“不是说发消息下去接你们吗？”
    “不用接，别忘了，我有门禁卡的。”夏一茗笑着摊开手心，“而且我对你们家已经清轻车熟路了。”
    “……”那还真是，这辈子都忘不了。
    薛亦河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褚起承，这是我和一茗一起给你准备的礼物。”
    夏一茗补充道：“我精挑细选，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还有我的！”郭尧把一个礼物袋塞给他，“可厉害了！”
    “我也有！”孙艺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很小的盒子，从外面看不出什么，但很精致。
    赵叙从包里拿出一个长形的铁盒子，“我的肯定是最好的！”
    此时，站在后面的张思若咳嗽了声：“让一让啊，还是我们的礼物最大。”
    她说着从身后搬出一个很大的蓝色盒子，“褚起承，这是我们辩论队所有人的心意，希望你喜欢。”
    褚起承的手已经拿不下了。
    这时候蒲竟宣来了，“都站门口干什么？进来啊，一会儿邻居投诉了。”
    他说着帮褚起承接过了那个巨大的蓝色盒子。
    “嚯！”夏一茗戏谑道：“蒲爷洗手做羹汤的样子还挺帅啊！”
    蒲竟宣呵呵两声，“谢谢，我一直都很帅。”
    大家都笑了。
    褚起承招呼道，“这有拖鞋，大家换好就进来吧，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就好。”
    “行。”
    褚起承把礼物都搬进了书房，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在客厅了。
    赵叙是个自来熟，加上之前办活动和辩论队的人早认识了，边吃橘子边唠嗑：“你们辩论队就来了你们两个女生啊？”
    张思若接过宋颖递来的剥好的橘子，靠着沙发回道：“是啊，他们都有事来不了，我和宋颖做个代表。”
    “哦。”赵叙应着忽然拉开嗓门：“蒲竟宣！你们什么时候能好？我已经准备好十几个游戏了！”
    “你们能不能先五排？”蒲竟宣说。
    薛亦河起身：“我去帮他们，这样快点。”
    夏一茗点头：“行。”
    “我也去吧。”郭尧叹气：“自从上次玩儿射手被人追着杀了一晚上后，我发誓期末之前绝对不碰这个了。”
    “那我们这里还多出来一个人啊。”赵叙数了数人头。
    宋颖赶紧说：“我不打，我就想静静地待着不说话。”
    “那好，褚起承，上号。”
    褚起承终于能插上话了，“我太久没打了，跟你们匹配不上吧？”
    赵叙说：“没关系，我有其他的号。”
    “你用我的吧。”蒲竟宣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甚至已经加载好了。
    “哦。”褚起承迟疑道：“可是我技术一般，给你号打残了怎么办？”
    “这有什么？随便玩儿，你把蔡文姬当输出都行。”
    此时，深受其害的杜闻西探头：“你说你自己吧？菜的要死，害我掉了两颗钻！”
    “是你让我一个打野玩儿这个的，说到这个我还没跟你算账……”蒲竟宣说着已经过去了。
    看来这两人恩怨不小。
    褚起承回过神：“开始吧。”
    这边正在激烈地峡谷对战，那边的蒲竟宣也被包围了。
    “你们想干什么？”蒲竟宣看着他们不善的目光开启了防御姿态。
    郭尧：“我们刚才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杜闻西：“你刚才让我去你房间拿剪刀。”
    “所以？”
    “我看见你床上的被单都拆了。”
    蒲竟宣无语：“换下来洗了啊。”
    “可是今天早上七点我就和你出门了，所以……”
    郭尧接话：“所以你昨晚是和褚起承睡的！”
    操。
    蒲竟宣翻了个白眼：“我和我男朋友睡一张床那怎么了？”
    “那怎么了？”郭尧悲愤道：“你和褚起承才在一起多久，你们就……就……褚起承这么小你也下得去手？”
    此时旁边的薛亦河疑惑道：“褚起承不是和你们一样大吗？”
    “不是。”郭尧说：“他明天才18。”
    薛亦河傻眼了：“也就是说他现在才17岁？他进大学的时候还没成年？”
    “是啊。”郭尧连连点头：“去年他17岁生日的时候把我们都惊着了，你懂那种寝室里有个保护动物的感觉吗？所以他大一的时候被那些变态骚扰，我们都看不下去。”
    薛亦河手里的刀差点不稳，“他上学这么早？”
    “不是。”蒲竟宣淡定道：“他小学跳级了。”
    “哦……怪不得。”薛亦河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两人刚才非拉着自己质问蒲竟宣了，他听着都想报警。
    “亲一下就算了，但是有些事情是一定不能做的，你就不能等到明天吗？那么着急干什么？”郭尧劈里啪啦地一顿输出。
    “啧。”蒲竟宣想把手上的土豆扔他们头上，“我看起来有那么不是人吗？”
    三人疯狂点头。
    薛亦河也急了：“所以你到底……那什么没？”
    “没有。”蒲竟宣懒散地说，“我又不是禽兽，这种违法的事情可不干。”
    郭尧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刚才都要执法了。”
    “执个毛啊？”蒲竟宣嘁声：“赶紧干活！”
    半小时后，客厅一阵鬼哭狼嚎，厨房的活儿也干完了。
    郭尧好奇：“战况激烈啊，赢了还是输了？”
    “你们来看褚起承carry全场！”孙艺喊道，“这是我见过最强的公孙离！我打游戏有这射手还怕输吗？”
    郭尧赶紧凑过去，嫌弃道：“你一个辅助这么早死了？”
    “我死不死不重要，你看褚起承的操作像是需要辅助的吗？”
    褚起承完全没理会旁边的叽叽喳喳，手指不断地在屏幕上进行操作。
    “后羿要到线上了，打状态。”蒲竟宣提醒道。
    褚起承一愣，这人不知道在他身后看了多久了。
    但这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他的阿离。
    此时，公孙离一波绕后输出，利用狂暴河逐日之弓打出瞬时的高额爆发进行单杀。
    经济上去后，越塔强杀了对面的后羿。
    “牛逼！”赵叙感叹。
    一局很快结束，褚起承松了口气，把手机还给了蒲竟宣，“给。”

 第131章

    “厉害啊，平时也没见你打游戏啊。”蒲竟宣看了眼战绩，简直是对他之前十连跪赤裸裸的羞辱。
    褚起承没应他，表情有些古怪。
    郭尧随口道：“应该是未成年限制吧，每天就只能玩儿那么点时间。”
    一句话说完，全场沉默。
    孙艺哈哈大笑：“不说我都忘了褚起承没成年呢。”
    夏一茗震惊：“也就是说这次褚起承是满十八岁的生日？”
    “对啊。”蒲竟宣接话，“所以你们注意点形象，不要荼毒祖国未来的花朵。”
    褚起承尴尬地用手肘戳了一下蒲竟宣，眼神示意他闭嘴。
    “靠。”张思若一言难尽地看着蒲竟宣：“你个成年人拉着人家早恋同居啊？好不要脸。”
    “太对了！还得是你们打辩论的，一阵见血。”赵叙比了个大拇指。
    宋颖神秘一笑：“没关系，明天不就成年了嘛，不管是游戏还是别的什么都没限制了。”
    “哇哦哦哦~”众人开始起哄。
    褚起承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蒲竟宣一点儿害羞的意思都没有，但他看自己这位男朋友太容易害羞了，还是决定拯救一下。
    “瞎闹什么？赵叙，你准备的十几个游戏呢？拿出来玩儿啊！”
    “早准备好了。”赵叙从包里摸出了好几个便携式桌游。
    看着茶几上摆满的游戏，简直眼花缭乱。
    张思若评价道：“你这是背了个桌游馆出门啊？”
    “基操基操。”赵叙嘿嘿笑着：“想玩儿什么各位？”
    “我们这么多人也不好选游戏，要不就得分两拨了，狼人杀还是三国杀？”郭尧说。
    “都不杀。”夏一茗从里面挑了个桌游拿起来，“我们玩儿阿瓦隆！”
    “可以啊！”张思若似乎找到了同好，“玩儿这么多桌游我觉得这个的可玩性是最高的！”
    宋颖：“我来当上帝吧。”
    “你不玩吗？”赵叙问。
    “宋颖可厉害了，她参加的话我们直接下桌。”孙艺回道。
    “大家围成一圈吧，我来发牌。”宋颖拿过桌游，开始洗牌。
    “蒲哥，你坐这儿呗，还有个位置。”郭尧说。
    蒲竟宣摇头：“不用。”
    夏一茗牙有些酸：“有位置不坐，非得和人家挤单人沙发，真受不了。”
    蒲竟宣随即反击：“你也可以和老薛挤一挤啊。”
    夏一茗：“……我们没你那么显眼。”
    赵叙：“好了好了，我们开始吧。”
    宋颖洗好牌，挨个发出去。
    蒲竟宣趁褚起承看牌的时候凑了过去。
    “滚。”褚起承推了他一把。
    “我不会说的。”蒲竟宣挤眉弄眼地。
    夏一茗：“就你这个样子我绝对不带你，有你的车我都不上。”
    “呵呵。巧了，我也不会带你。”蒲竟宣把牌扣在桌上，“不过褚起承肯定是蓝方，我发车必带他。”
    “不跟你走。”褚起承淡淡道，“你车技太烂。”
    第78章
    对面的夏一茗哈哈大笑, 开始嘲讽他：“活该！”
    蒲竟宣反应了三秒，随后凑到褚起承耳边问：“我车技烂？”
    “怎么了？”褚起承抬眼看他，丝毫不惧。
    蒲竟宣意味深长地一笑, “没什么, 记住你这句话。”
    莫名其妙。
    褚起承懒得理他。
    两把游戏结束, 三个小时过去了。
    正要继续发牌，褚起承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 然后起身：“你们先玩, 我接个电话，不用等我。”
    “好, 你去吧。”蒲竟宣说。
    赵叙提议道：“那我们换一个游戏。”
    孙艺赶紧说：“三国杀三国杀！！我这次不要当废物忠臣了！刚才那把太恶心了！”
    赵叙：“你的确是废物……”
    蒲竟宣盯着褚起承离开的背影，随后低头想起了什么。
    “喂，舅舅。”褚起承走进书房, 关上了门。
    那头说了什么。
    “谢谢, 我今天和朋友一块儿呢。”
    “快考试了，考完试就回来，到时候去看您。”
    “好, 到时候再说吧。”
    聊了一会儿，, 刚挂了电话, 蒲竟宣就开门进来了。
    “你家里人啊？”他问。
    褚起承点了点头：“嗯，我舅舅，他提前祝我生日快乐。还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你……”蒲竟宣顿了顿, “跟他们关系好吗？”
    “还行吧，当时出事的时候他们考虑到我一个人住，所以还让我过去跟他们住了一阵子。”褚起承说：“但是他们也有家庭，也有孩子, 如果我在的话，不好的情绪也会带给他们，所以没过几天我还是回自己家了，这样大家都轻松一点。”
    蒲竟宣一把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以后你蒲哥的家就是你家。”
    褚起承不禁笑道：“你家？你什么时候能赚钱买房子了再说这个话吧。”
    “你看不起我？”
    “至少从目前的资产来看，我比你有钱。”
    “……”蒲竟宣竟然无言以对，虽然现在这套房子名义上是自己的，可是事实上的确是他妈买的。
    “好吧，大款，你先养我，等我有钱了再养你。”
    褚起承却把这句话当真了，“好。”
    这可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投资了，现在看来妥妥的风投。
    血本无归也就亏了吧，反正他肯定很会赚钱，养一个蒲竟宣有什么难的？
    ‘噔噔噔——’
    “二位。”杜闻西的声音在外面说：“说完悄悄话了吗？赵会长发动了南蛮入侵，该出杀了。”
    褚起承推开他：“你先去。”
    “你不玩啊？”
    “我给他们点奶茶。”
    “好吧。”
    等他点完奶茶出去，蒲竟宣已经零血了。
    “蒲爷，你也太衰了吧？”夏一茗嫌弃道，“你们没人有桃救救他吗？”
    其他人异口同声：“不救。”
    “褚起承，你看看他们不救我！”蒲竟宣开始求救了，绿茶满满地说：“今天你过生日，你最大，你的话他们肯定听。”
    “你怎么死的？”褚起承看了眼战局，其他人都是满血，总不至于把把杀他吧？
    郭尧指了指中间的一张牌：“闪电，判定死的。只能说蒲爷运气太好了，要自杀挡都挡不住。”
    “这样吧。”夏一茗说：“蒲竟宣，你把位置让给褚起承，我们就允许诸葛亮复活。”
    张思若附议：“对，我同意。”
    蒲竟宣把手里的牌直接递给了褚起承，“你来，我在你身后给你当军师。”
    杜闻西笑了：“狗头军师吧？”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一齐笑着。
    褚起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他，“行，我来。”
    ‘叮咚——’
    “外卖这么快？”蒲竟宣疑惑，“你们继续，我去开门。”
    褚起承点头：“好。”
    一拉开门，一位黑发红唇的戴墨镜的女士朝着他打了个招呼：“嗨。”
    “……”蒲竟宣石化了，他妈不是走了吗？
    谭乔摘了墨镜：“不请我进去？”
    “他们都在呢。”蒲竟宣抵着门。“你来怎么不说一声？不是回家了吗？”
    “是回去了啊，但是有事又来了，这不正好碰上小起承过生日吗？”谭乔从包里翻出了一个小盒子，“给他的。”
    “嗯？”蒲竟宣接过，打开看了眼。
    靠。
    黑卡。
    他妈疯了？
    “你送这个我怎么给他？”蒲竟宣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该怎么给就怎么给啊，这是你的事了。”谭乔翻了个白眼：“你进度能不能再慢一点？还跟我说带回家过年，骗谁呢？”
    蒲竟宣把卡拿在手里，晃了晃：“所以你给他这个的目的是？”
    “本来是想买礼物的，可是这段时间太忙了。而且我想着他要是收了卡就是我们家的人了，顺便帮你啊。”
    “……”他要是把这个拿给褚起承，指定分手。
    谭乔看了眼手表：“就帮你到这儿了，我今天也没打算进去，就是来送东西的，把握机会啊少年。”
    蒲竟宣把卡放了回去：“不愧是你，我都没见过这张卡，我一定是捡来的。”
    “拿给你有什么用，你个废物。”谭乔毫不留情。
    许是取外卖的时间太长了，褚起承觉着不对劲，“蒲竟宣？怎么了？”
    蒲竟宣赶紧回头，把东西收进了兜里，“呃……没什么，有人走错了。”
    谭乔笑着：“那我走了，你们好好玩，我非常期待你的承诺哦。”
    看着人进了电梯，蒲竟宣松了口气，可算是把这尊大佛送走了。
    他关了门，走到客厅。
    “没事吧？”褚起承问。

 第132章

    “没事，送快递的走错门了，我给他指了下路。”蒲竟宣瞎编道。
    褚起承不疑有他：“哦。”
    蒲竟宣抬脚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后把兜里的卡拿了出来，锁进了抽屉里。
    卡是要送给褚起承，但可不是现在。
    他们一群人中途穿插着玩儿了其他好几种游戏，一晃神儿都九点了。
    杜闻西几个人把桌子拉开，给几个锅插上电，然后把菜摆了出来，就开始吃了。
    蒲竟宣把酒也拿了出来，“来，哥几个，喝呗。”
    郭尧兴奋道：“满上满上！”
    夏一茗也伸出杯子：“我也要。”
    “你今天别喝了。”薛亦河阻止道。
    “凭什么？”夏一茗不爽。
    薛亦河捂脸：“你明天还要去医院呢，忘了？”
    “哦，对哈。”夏一茗把手收了回去。
    孙艺：“啧啧啧，谈恋爱就是好啊。”
    “欸，你也别喝。”蒲竟宣打开褚起承摸酒瓶的手。
    褚起承疑惑：“我又不去医院。”
    “你还没成年，不要喝。”蒲竟宣一本正经道。
    褚起承简直见鬼：“我之前不也喝了？”
    “之前咱两关系不一样啊，我又没资格管你。”
    “……”这人哪儿来的歪理？
    张思若没管他们已经开吃了，在旁边幽幽道：“哎哟哎哟，现在知道人家未成年了，我见你死皮赖脸地来我们辩论队也没意识到啊？”
    “就是就是！”赵叙跟着捣乱，“还公然在比赛上调戏人家，我都看不下去！”
    郭尧觉得起哄好玩儿：“还有，明明那个博主账号是自己的，非得拉着人家出境，生怕别人不知道褚起承跟你关系好似的，你这种宣示主权的方法太骚了。”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夏一茗放下筷子：“这货开学那段时间把我论坛管理员的账号借走了，还问我删帖怎么操作，你两的那个顶流贴不会也跟你有关吧？”
    蒲竟宣面色僵硬，他看向褚起承。
    后者脸色一变：“你管理号是多少？”
    夏一茗：“03啊。”
    “……”褚起承握紧了拳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管理员一开始都不搭理他，但是后来搭理他了。
    原来是皮下换人了啊。
    “你们管理员的后台可以看到发消息的人的信息吗？”他继续问。
    蒲竟宣背着褚起承给夏一茗使眼色，但是夏一茗根本没看他。
    “是啊，能看到学号。”
    好了，蒲竟宣可以入土了。
    “哦，知道了，谢谢。”
    褚起承说着看向旁边此时求生欲极强的某人，小声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打你，咱们秋后算账。”
    “别啊，男朋友。”蒲竟宣捏着他的手撒娇。
    褚起承毫不心软，撒开他的手：“滚。”
    郭尧看向杜闻西：“这位兄弟，你和蒲大爷认识这么久了，他是不是早有预谋啊？”
    “这个嘛……”杜闻西顿了顿，“我怎么知道，我不跟他同流合污。”
    要是把蒲竟宣从高一开始就喜欢褚起承的事情说出来，那么蒲竟宣今天真的可以死无全尸了。
    算了，他当回好人吧。
    蒲竟宣叹了口气，“行了各位，能不能放过我啊？今天褚起承的酒我替他喝，大家嘴下留情好吗？”
    “稀奇，你居然会服软啊蒲哥？”孙艺调侃道。
    “不服不行啊，我现在是你们中地位最低的。”蒲竟宣举起酒杯，“来来来，喝一个！”
    “干杯！”
    喝了一会儿，大家都有些上脸了。
    赵叙：“其实大家聚在一起吃饭也挺难得的，马上又要放假了，你们考完试就回去了吗？”
    夏一茗：“不回去干什么？”
    郭尧：“我记得你和薛亦河不是一个城市的吧？”
    “那怎么了？天天在一起早就腻了，回家清净。”夏一茗玩笑道。
    薛亦河一脸苦相。
    蒲竟宣洋洋得意：“哎，只能说明你还是不够爱他，褚起承，我跟你天天待在一起都不会腻的，等我们放假回家了也要天天见面。”
    “咦惹~”夏一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太恶心了，谁能把他嘴堵上？”
    蒲竟宣：“你是嫉妒。”
    “谁放假了要天天跟你见面？”褚起承嫌弃道：“你自己玩儿去吧。”
    他还要赚补课费呢，哪来的时间照顾傻白甜？
    “我可太伤心了。”蒲竟宣悲伤地喝了杯酒，“算了，我大气点吧。”
    此时，褚起承放在桌下的手碰了碰蒲竟宣的腿。
    后者疑惑看他。
    “别生气。”褚起承用口型说道，甚至还眨了下眼睛。
    操。
    这是在勾引他吗？
    蒲竟宣突然不想吃饭了，他想掀桌子然后把这堆人都扔出去。
    此时，其他几个人都在认真吃饭，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开始聊起了养生话题，完全没搭理他们两个。
    蒲竟宣凑过去问：“你这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吗？”
    是啊，这不就跟训狗一个道理吗？褚起承想。
    但他还是委婉道：“没，甜的在后面呢。”
    “嗯？”
    “今天晚上我主动？”
    操。
    操操操。
    此时的蒲竟宣心里万马奔腾，褚起承平时看不出来，没想到心思还挺多的？
    比他还会啊。
    他按耐不住心里的喜悦，勾唇一笑：“那我等着。”
    他们吃吃喝喝一边聊，不知不觉就要到零点了。
    “蒲竟宣，我之前拿给你的u盘呢？”杜闻西突然问道。
    “在我房间，我去给你拿，免得等会儿忘了。”蒲竟宣说着就去卧室了。
    杜闻西也跟着去了。
    这时候，赵叙说道：“我们来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郭尧问。
    “狼人杀，我来当上帝。”赵叙说。
    褚起承皱眉，是不是有点突然？
    张思若指挥道：“褚起承，你坐蒲竟宣的位置吧，等会儿比较好发牌。”
    “哦。”
    夏一茗：“那我们把桌子收拾下吧，反正都吃好了。”
    收拾得差不多了，赵叙转身就去了客厅，拿了个盒子，随后说：“等会儿发牌，上帝先介绍游戏规则。”
    褚起承不解：“这有什么好介绍的？大家都知道吧？”
    赵叙清了清嗓子，随后认真道：“天黑请闭眼！”
    话音刚落，客厅陡然陷入黑暗。
    真黑了啊？要不要这么沉浸式？都看不见了。
    褚起承疑惑着站起来，正要开手机——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这时候，客厅逐渐亮起了微微烛光。
    蒲竟宣手里端着一个两层的浅蓝色生日蛋糕向他走过来，他的头上还有个生日礼帽。
    旁边的杜闻西给他打着灯。
    其他人站在桌子两边唱生日歌。
    褚起承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蒲竟宣把蛋糕放在他面前，摘下生日帽给他戴上。
    “许愿吧，男朋友。”
    郭尧：“是啊是啊，褚起承，许愿！一定要许一个很好的愿望！”
    夏一茗：“对，十八岁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都会实现吗？
    褚起承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五秒后，他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那就希望会实现吧。
    “褚起承，生日快乐！”大家兴奋地喊着。
    褚起承笑着：“谢谢大家。”
    指针指向零点，蒲竟宣也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生日快乐，我的男朋友。”
    褚起承的眼睛望着他，他们在此刻共同跨过了一起度过的第一个零点，所以他希望他看向的人今年会一直在他身边。
    张思若：“也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各位好运连连！”
    “能和各位度过2029的最后一秒和2030的第一秒可太开心了。”赵叙说道，“希望明年依旧啊。”
    褚起承开了灯，“先把蛋糕切了吧，你们等会儿回去太晚了。”
    “还好还好，反正放假。”郭尧说。
    切蛋糕的时候，褚起承才看仔细这上面的图案，上面做了一个q版的立体小人。
    白毛衣、牛仔裤，还围着一个红围巾。
    这不就是那天拍摄视频的自己吗？
    甚至旁边还做了一把伞和一个小雪人，周围也模拟了下雪的场景。
    “怎么样怎么样？”夏一茗激动道：“这个是我想的，算是剧本的番外吧。”
    “挺好看的。”褚起承都不忍心切了，他放下刀子，“大家一起拍个照吧。”
    “好啊好啊！！”夏一茗第一个行动，甚至把支架都架好了。
    张思若感叹：“不愧是做自媒体的啊，随身携带这些东西，厉害。”

 第133章

    “好说好说，我今天录了不少素材，等我空了剪出来，大家记得点赞哦。”夏一茗说着已经按好了倒计时键。
    “站好站好。”
    褚起承端着蛋糕被他们围在中间，蒲竟宣站在褚起承的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比耶。
    “三、二、一！”
    ‘咔擦’一声，照片定格。
    友情和爱情都被藏进了照片里，也第一次记录下了十八岁的褚起承最开心的样子。
    ——
    褚起承从浴室出来，蒲竟宣都已经把厨房收拾好了。
    “客厅明天再收拾吧，今天太晚了。”褚起承说：“你先洗澡。”
    “嗯。”蒲竟宣应着。
    褚起承发现他脸色不对劲，“你是不是喝醉了啊？”
    刚才吃了蛋糕后，赵叙非拉着蒲竟宣把剩下的酒喝完，最后他是被郭子几个抗走的。
    蒲竟宣当时看着没什么事，但是现在看来也不像是正常的。
    “没。”蒲竟宣摇头，但眼神明显有些迷离。
    “还没呢，你这样洗澡能行吗？”
    “行的。”
    褚起承想了想，说：“那你去吧，有事叫我啊。”
    “嗯。”
    等人进去后，他还是不放心，于是把书房的礼物都搬了出来，在客厅拆。
    不得不说，这些人送礼物和他们的性格也一样。
    比如郭子送的护腰垫，孙艺送的定制u盘还有赵叙送的一株被玻璃罩起来的植物。
    夏一茗和薛亦河居然送了个相机？
    这也太豪了吧？
    辩论队的礼物最大，一打开里面躺着一个定制的穿着西装拿着话筒的小玩偶。
    是他自己。
    准确来讲是第一次站在最高赛事舞台上的自己。
    旁边还有一块儿签名板，甚至还有教练的签名。
    大家是真的很用心。
    但是他其实最好奇杜闻西会送什么给他，其实他们两个谈不上很熟，有交集都是因为蒲竟宣。
    他从包装袋里拿出盒子，打开后发现是一本很小的相册。
    旁边还写了一张小纸条：不知道送什么，送你看看蒲竟宣原来删掉的照片吧。
    删掉的照片？
    那为什么他还有？
    他好奇地打开，坐在地毯上慢慢地翻。
    照片旁边还标注了时间，从第一页开始是蒲竟宣高中的时候。
    是高一。
    感觉和现在也太不一样了，长得没那么花心，有一种很凶的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有的是在操场上，有的是在学校走廊……
    但是角度都很奇怪，感觉他并没有在看镜头。
    话说当初他怎么就对蒲竟宣没什么太大印象呢？除了升旗台那一次认识了就再没了别的印象。
    这样的人在大学这么一个开放的地方都能声名远扬，在高中那样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反而很安静，这很不符合常理。
    正想着，浴室传来一声：“褚起承？”
    “欸。”他把相册收好放进了盒子里，起身朝浴室走，“你怎么了？”
    蒲竟宣没应。
    不会是被水蒸气泡着晕过去了吧？
    救人要紧。
    他赶紧推开浴室的门，往淋浴间一看。
    嗯？人呢？
    正探头疑惑着，一只手突然从门后伸了过来，拽住了他的手腕儿，然后把他按在了门上。
    靠。
    面前的人一身的水珠，头发湿哒哒地滴水。
    □□地站在他面前。
    褚起承不敢动，眼睛也不敢乱看。
    “你没事叫我干什么？”他问。
    蒲竟宣慢慢地靠近他，“谁说我没事？”
    “什么事？”
    “吃饭的时候你说你主动？”蒲竟宣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要糖吃的小孩儿似的。
    褚起承笑了，“是啊，我主动，你闭上眼睛。”
    蒲竟宣听话地闭上眼睛。
    接着，褚起承凑上前去，亲了一下他的唇。
    磨皮擦痒似的。
    蒲竟宣睁开眼，微微皱眉：“你说的甜就是这个？”
    “你还要什么？”褚起承问他，“报酬吗？会给你的，等会儿我出去就给你转钱。”
    “我要报酬，但我不要钱。”水汽慢慢地散开，蒲竟宣的眉眼也逐渐清晰。
    迷离深邃的眼睛被头顶的灯光渲出几分攻击性。
    “那你要什么？金子吗？我没有。”褚起承摊开手，“你要洗澡就好好洗，洗完了再说好不好？”
    这人是真喝醉了，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胡话。
    “不好，你说有事找你帮忙的。”蒲竟宣执拗道，甚至双手拽住了褚起承的手。
    褚起承皱眉：“喂，我睡衣湿了。等会儿穿什么？”
    蒲竟宣脱口而出：“那就不穿啊。”
    “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褚起承妥协了。
    蒲竟宣一句话不说，往前走了两步，把褚起承逼至绝境。
    然后整个人贴了上去，蹭了蹭他。
    操。
    褚起承感受到了，他知道这人要自己干什么了。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僵硬，蒲竟宣的头埋在他的肩颈，轻声呢喃：“上次在床上，你爽完了就睡了，我是自己在浴室解决的，这次该你礼尚往来了，男朋友。”
    褚起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睛不停地眨眼睛。
    蒲竟宣犹嫌不够，继续加码：“今天你生日，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是不是该你付出了？”
    “你……你没说付出是这……这种付出。”他语言系统已经紊乱了。
    蒲竟宣往前顶了顶，褚起承浑身战栗。
    “你成年了，小朋友。”
    褚起承的目光渐渐下移，当视线停滞在某处的时候，他呼吸一滞。
    靠，好变态。
    “我、不会。”他磕巴道。
    蒲竟宣低笑了声。
    褚起承嗔怒道：“你嘲笑我？”
    “没有，你太可爱了。”
    被人在这种时候说可爱可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不会怎么了？我可以学。”
    还真是好学。
    蒲竟宣突然有一种带坏小朋友的罪恶感。
    但他又不是什么好人，“好，你学，无论是数分还是别的什么我都教你。”
    他牵过褚起承的手，“用手。”
    ……
    “我手好酸啊，你行不行啊？”褚起承疲累地靠在门上。
    蒲竟宣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教学过程，“这么一直看着你好像的确不太行。”
    褚起承停下，“那我走——唔——”
    蒲竟宣把他抱在了怀里，吻住他的唇，把他往淋浴间带。
    两人的呼吸碰撞着，褚起承只能抱着他的腰才能防止自己往下掉。
    “这下衣服是真的湿了……”他喘着气。
    蒲竟宣笑了下，“说了不穿。”
    他轻轻一带就把褚起承的衣物脱掉扔在了外面，然后顺手拉上了玻璃门，把喷头打开了。
    “我洗过澡了。”
    “等会儿还会脏的，再洗一次。”
    蒲竟宣把他按在玻璃门上，将他翻了个身，然后扣住他的头继续吻他。
    这个姿势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不……我不要这样。”褚起承反抗着。
    蒲竟宣将他的话吞了进去，“哥哥教你别的解题方法。”
    ……
    蒲竟宣用浴巾把褚起承裹着抱出了浴室，把他放在床上后，给他把身体擦干。
    褚起承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整个人羞得无颜见人，他用手捂着眼睛和脸装死。
    “你们财金院的人果然不是好东西。”他小声说道。
    蒲竟宣停下动作，好脾气地说：“上次谁说的都是商人？我们放贷的当然得收利息了，不然赚什么？”
    “你以后放高利贷被抓进去了，我不会给你辩护的。”褚起承呆呆地说。
    “那怎么行？那你就没有男朋友了。”
    褚起承睁开眼睛，“有的是人想做我男朋友。”
    忽地，蒲竟宣眼睛垂下来，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你想都别想。”
    褚起承的心跳骤停半秒，他推开蒲竟宣，撇过脸，“给我找衣服，我要睡了。”
    “好。”蒲竟宣把浴巾拿走，在衣柜里找出了他夏季的睡衣，“穿这个吧，晚上我抱着你睡不冷的。”
    褚起承嘁声：“我能不能自己睡？”
    “不能。”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蒲竟宣没回答，直接上手帮他把衣服穿上，把他按进了被窝里，然后关灯。
    “睡觉。”
    第79章
    一觉醒来, 天光大亮。
    褚起承刚刚动了一下腿，发现根本动不了了。
    好痛。
    他是不是快死了。
    “醒了？”蒲竟宣抱着他，下巴蹭了蹭他的头。
    褚起承抬手想要推开他, 但是他发现自己的手也很酸。

 第134章

    靠。
    “蒲竟宣！”他怒道。
    “怎么了？”他睁开眼睛挑了挑眉。
    “给我滚起来！”
    五分钟后, 褚起承抱着自己的药箱开始找擦伤药。
    “我来吧。”蒲竟宣刚想要伸过手就被褚起承打开。
    “走开！都怪你！”褚起承看着两侧大腿的红痕还有微微的破皮, 整个人都被点燃了。
    蒲竟宣确实没有任何的狡辩余地，只能俯首认错：“抱歉,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这皮肤是不是太娇气了？轻轻磨了几下就破皮了。
    他昨天还收着了呢, 不然……算了。
    褚起承一边擦药一边急促地喘息，太疼了。
    每疼一下他在心里就骂一次蒲竟宣, 昨天这人弄的时候自己都喊停了还不停，甚至还越来越……
    好烦。
    蒲竟宣好烦。
    “还能走路吗？”蒲竟宣蹲在地上问他。
    “你想干什么？”他委屈道。
    “想带你出去玩儿啊，今天才是你真正的生日。”
    褚起承放下药, 摊手：“那我礼物呢？就你没送了。”
    蒲竟宣笑着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这不是准备送了吗？先送你一个约会怎么样？”
    下了地铁，走了没一会儿。
    蒲竟宣担心道：“能行吗？要不还是我背你吧？”
    “滚。”褚起承冷冷道。
    “你不会害羞吧？”蒲竟宣逗他：“没关系，你把口罩戴上, 这样大家就看不见你了。”
    褚起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怎么不把口罩戴上？”
    “我又不害羞。”蒲竟宣坦然道。
    褚起承气笑了：“为什么你的脸皮可以这么厚？”
    “天生的啊, 你问我妈吧。”
    “你到底带我去哪儿？”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蒲竟宣说着牵过他的手。
    走到展览馆门口的时候, 褚起承终于知道他带自己来干什么了。
    “你上个月不是提过想来看吗？今天带你来看。”
    褚起承惊喜道：“这个历史展览的票很难抢的，你有票啊？”
    “有啊。”蒲竟宣变戏法似的手里多出了两张票。
    “你怎么抢到的？我一个考古系的朋友都没抢到。”
    “这你就别管了，你蒲哥想办到的事情没有办不到的。”蒲竟宣拉着他检票：“走吧。”
    一进去, 褚起承就松开了蒲竟宣的手，直奔展品。
    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心，蒲竟宣无奈叹气。
    算了，褚起承高兴就好。
    “这个是什么？”蒲竟宣指着一堆看着破破烂烂的竹简问。
    “云梦秦简。”
    “哦……那是什么？”
    “这些竹简记载的都是秦朝的法律, 关于行政、经济和军事法规之类的。”褚起承认真地看着，不免惊叹：“好厉害啊，我之前只在书上见过，看到实物真的令人震撼。”
    蒲竟宣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冒，他比较关心的是：“哪个是讲婚姻法的？”
    “这里没有。”褚起承拉着他朝另一边走，“你看这个。”
    蒲竟宣仔细辨别，“放妻书？”
    “嗯，相当于现在的离婚。”
    蒲竟宣大概扫了一眼，“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写得文邹邹的特别有感情，干嘛过不下去了呢？”
    褚起承笑他：“我们来这儿是看这些东西来了解当时的制度和政策的，又不是让你当判官。”
    “哦，好吧，你继续说。”
    褚起承解释道：“<a href=https:///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唐朝的法律制度已经很成熟了，那会儿的户婚律规定特别严格。比如同姓不婚，和离制度……”
    “等等。”蒲竟宣打断他的讲解，“你刚才说同性不婚？这么开放？”
    褚起承：“……是姓名的姓，不是性别的性。”
    “哦，抱歉。”
    “而且古代比现在开放多了，大家都是刻板印象。”
    “是吗？那你知道以前的那些八卦吗？我想——”
    他说着没说了，眼睛瞟见了什么。
    “想什么？”褚起承问。
    “没什么，你先慢慢看，我刚才看见一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
    褚起承：“要我跟你一起吗？”
    “不用，我不耽误你看展，而且我在旁边还会打扰你。”
    “好，你去吧。”
    蒲竟宣沉着脸走到了展厅外，果然在角落里看见了人。
    “来了？”面前的中年男人笑着看他。
    蒲竟宣没什么好脸色：“明明知道今天我会过来，你装什么？”
    蒲世清并不恼，甚至和颜悦色地说：“刚才和他在一起笑得那么开心，怎么见了我一点好脸色都不给？好歹你们的票是我给的。”
    “你还要我谢谢你吗？”蒲竟宣嗤笑一声，“你办这个展目的是什么心里清楚，与其把票散给那些明明什么都不懂还要装有文化的暴发户，你不如多请点褚起承这样的人来转转提高你的知名度。”
    “不错啊，你跟小时候不一样了，知道很多事情不能用暴力解决了。”
    “你在这里跟我回忆什么呢？你故意出现不就是让我来找你吗？有事就说，别耽误我时间。”
    “昨天我和谭乔见面了。”蒲世清缓缓道：“她说你答应了她要出国，其实当初你高中就出国的话，你现在拥有的东西会更多，浪费的这些时间是回不来了，你当初做出的那些反抗不过是幼稚的挣扎，我想知道你后悔当初的决定了吗？”
    “轮不到你在这里问我，我做什么决定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当初又不是真的关心我，在这里假惺惺给谁看？”
    “我今天没想激怒你，就想心平气和地跟你谈一次。”蒲世清看了眼展览馆里面，瞥见了一个背影：“他成绩挺好的，未来的发展应该也会很不错，葛家稍微帮一把和你在一起也算相配，只是你们要面对的言论就不简单了。”
    “你又查他？”蒲竟宣的眼神灰暗，他紧握着拳头。
    “还用我查吗？网上到处都是。你不用跟我置气，你若是存心想保护他就应该让他低调一点。”
    蒲竟宣嗤笑一声：“你还是这么喜欢管闲事。”
    这时候，他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看了眼消息，眼神柔和了些。
    “不跟你废话了，下次没正事没必要说话。”
    蒲世清忽然提高音量：“感情是最脆弱的，希望你不后悔。”
    蒲竟宣停下脚步，头也不回，“我现在拥有的，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的。”
    回到展厅，褚起承从不远处跑了过来，“你去哪儿了？”
    “跟他在外面聊了会儿，他废话太多了。”
    褚起承笑他：“你好意思嫌弃别人话多？”
    “你逛完了？”蒲竟宣问他。
    “一楼逛完了，还有二楼，我等你跟我一起啊。”褚起承拉着他。
    “这么需要我？”
    “一个人逛没意思，之前我都是和那个朋友一起逛的，我们两个能聊很多。”
    “可我不懂啊。”
    “你听我说就好了啊，我就想有个人在我旁边听我讲。”
    蒲竟宣嘴角上扬：“好，我听你讲。”
    因为褚起承这个微不足道的需求，蒲竟宣鲜少感受到了自己是被人需要的，所以刚才蒲世清的那些话真的可以当作垃圾从脑子里扫掉。
    暮色四合，天边的最后一缕残光逐渐消逝。
    从展览馆出来，蒲竟宣拉着他直接去了电影院。
    “看电影啊？”
    “是啊，上次不是跟你说《寻梦2》要上映了吗？都上映好久了，我总算找到机会跟你一起看了。”
    这次的电影院里不再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影厅里坐满了人。
    但蒲竟宣坚持要牵着他的手，“这次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躲在我怀里哭，我帮你挡着。”
    “滚。”褚起承想起上次的事情就觉得丢脸。
    不过这次的电影从开始到散场，褚起承的确一点眼泪都没落下。
    倒是周围哭了一片的人。
    虽然褚起承看着没什么情绪起伏，可是蒲竟宣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但也没问他。
    两人在街边吃了饭后，走在小道上散步消食。刚下过雪的街道铺了一地的白色，凉风卷起了枯叶。
    “开心吗？”蒲竟宣牵着他的手问。
    “开心啊。”褚起承望向他：“谢谢你的礼物。”
    “这是约会，不是礼物。”
    “嗯？”
    “礼物在这里。”蒲竟宣从兜里摸出一个信封。
    褚起承疑惑地接过，他捏了捏，确认里面只有一张纸。
    “你手写的？”
    “是啊，有诚意吧？”
    褚起承正要拆开，被蒲竟宣一把抢走了。
    “不是给我的？”
    “现在还不能拆。”蒲竟宣说。
    “为什么？”褚起承猜测道：“你不会不好意思吧？那我回去拆。”

 第135章

    “等放假回家我再给你。”
    “啊？那这算什么礼物？”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一个很特别的礼物。”
    “哦……好吧。”被人这么吊着还真是难受。
    蒲竟宣忽地问：“你以前收的那些情书看过没？”
    “你怎么知道我收过？”
    “猜的啊，毕竟以前你在学校那么受欢迎。”
    “留名字的都还回去了，没留名字的处理了。”
    蒲竟宣皱眉：“还回去了？”
    “是啊，不还回去难道收着啊？”褚起承说：“哦，所以你收到的情书都还保存着啊？”
    “怎么可能，我都没见过这东西。”
    “没人给你送？骗鬼啊。”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真的没人给我写。”
    骗子。
    “那你是第一次写吗？”
    蒲竟宣面色复杂，好一会儿后，才说：“不是。”
    “……哦，所以你还给谁写过？”褚起承故作淡定，“你那个初恋啊？”
    蒲竟宣不知死活地‘嗯’了声。
    “很好。”褚起承说着把手揣进兜里，转身就往前走。
    “褚起承！”蒲竟宣追了上去，“你生气了啊？”
    “没有！”他说着把衣服的帽子扣在了头上。
    蒲竟宣走在他身后，看着面前穿着白色面包服的人那气鼓鼓的背影不由得笑了笑。
    在自己面前就这么一小团，像个白色的糯米糍，咬下去可甜了。
    ‘哎哟——’
    糯米糍忽然从眼前消失。
    褚起承被路面凸起的板砖绊倒了，整个人倒在了旁边草地的雪上。
    蒲竟宣确实没忍住笑了起来，甚至站在旁边无动于衷。
    “你还笑！”褚起承觉得太丢脸了。
    都怪蒲竟宣！
    “好好好，我不笑了。”他虽然是这么说，但脸上依旧挂着笑。
    他伸过手：“来，我拉你起来。我没笑你。”
    褚起承看都不看他的手，想要撑着草地自己起来。
    蒲竟宣却上前一步想要牵他的手，但是他一个不小心踩在了旁边结冰的井盖上。
    刺溜一下也摔了下去，把刚想要爬起来的褚起承又扑倒了。
    “哈哈哈哈！”褚起承躺在地上放声大笑，“让你笑我！活该。”
    蒲竟宣也不恼，“好了，这下扯平了。”
    “才没有呢！”褚起承推他，“快起来。”
    “真生气了？”蒲竟宣一动不动压着他，“别生气嘛，我最喜欢你了。”
    “渣男。”褚起承盯着他的眼睛。
    在蒲竟宣的耳朵里，这句渣男听着十分悦耳。面前人的小脸白里透红，眼睛水灵灵的，嘴巴的形状也很好看。
    他俯身亲了下去。
    褚起承僵硬了两秒，然后试图推开他。
    但是蒲竟宣按着对方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温柔地碾磨着褚起承的唇瓣，趁对方被亲得七荤八素浑身放松的时候，舌头探了进去。
    他攫取着褚起承的气息，模拟着进出的动作一下一下地。
    两人周遭的温度逐渐攀升，热气不断扩散蒸腾，雪陷了下去。
    蒸汽从眼角滑落，留下一抹亮。
    “很委屈吗？”蒲竟宣用拇指擦了擦他唇上的水。
    褚起承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今天生日，不要不开心。”蒲竟宣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
    “你很过分。”褚起承嗔怪道。
    刚亲过，他的声音听起来糯糯的，带着些娇气。
    蒲竟宣的心一下子就软成了一滩水，“那你惩罚我吧？”
    “怎么惩罚？”
    蒲竟宣起身，将他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身上的雪，然后在褚起承面前蹲下。
    “上来。”
    “干嘛？”褚起承站着没动。
    “男朋友背你回家啊。”
    “可是还有很远。”
    “那怎么了？”蒲竟宣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放开你的。”
    他是在担心这个吗？
    但是他确实走累了。
    “那好吧。”他说着伏在了蒲竟宣的背上。
    当被人背起来的那一瞬间还是有些不适应，他生怕自己摔下去，两只手紧紧地扣住蒲竟宣的肩。
    走了一会儿后，他发现蒲竟宣走得很稳，于是放心地瘫在了他的背上，手挂着他的脖子。
    “舒服吗？”
    褚起承：“还凑活吧。”
    “你男朋友好不好？”
    “一般。”
    “嗯？”
    “要是没这么好看就好了。”
    蒲竟宣哂笑：“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我很肤浅，每次看到你的脸就不想揍你了。”
    “原来我的脸还有这种奇效？”
    “嗯，你就庆幸吧。”
    褚起承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懒洋洋地说话。
    他忽然觉得就这么一直和蒲竟宣走下去就很开心了，一切都很平静很温和。他心里长久以来空缺的那一部分终于被填上了。
    被人这么惯着的他也是一个很幸福的小孩儿。
    “蒲竟宣。”
    “在。”
    “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当然会，为什么要这么问？”
    “那你也会离开我吗？”
    蒲竟宣心头一颤。
    刚才的电影讲的就是离别和遗憾，褚起承是不是又触景生情了？
    只听褚起承继续说：“我很讨厌离别，因为每一次的离别都是悄无声息的，只有后劲儿上来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所以我不希望你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至少要告诉我一声，让我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不再依赖你的准备。”褚起承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逐渐散开。
    蒲竟宣的眼神垂落下来，“为什么不是要求我不离开你呢？”
    “人类是很贪心的，拥有了以后就不想放手，可理性告诉我不存在不变的东西，既然注定改变那我希望我可以清醒地告别。因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不应该站在自己的立场要求别人做选择，你是自由的。”
    蒲竟宣喉结上下翻滚，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他是自由的，是可以做选择的。
    他眼神晃了晃，说：“你可以要求。”
    “可以和应该不一样，可以是一种选择语词，而应该是必须。我的确可以，但不应该。”
    “你在这里跟我打辩论呢？”蒲竟宣怅然道：“我听不懂，我只知道在我这里，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行。”
    褚起承淡淡道：“那样就变成两个人都难过了，我会难过左右了你的选择，你会难过有负担。”
    “我不会难过。”蒲竟宣坚定道：“你难过我才会难过。”
    褚起承笑了笑：“我的对方辩友如果一直都是你的话，我会很难赢的。”
    “因为我不讲逻辑。”
    “好像是这样。”
    听后，两人都笑了起来。
    走进小区，褚起承拍了拍他：“放我下来。”
    “还没到家呢。”蒲竟宣说。
    “有人。”褚起承指着不远处的保安说。
    “那怎么了？”
    “……”算了，他是讲不过蒲竟宣的。
    不过他可以选择把自己的脸捂住。
    进了电梯后，他才把眼睛露了出来，只要他没看见，就没人看见。
    “至于吗？”蒲竟宣笑他。
    “有点丢人。”
    “没关系，我在你前面呢，就算丢人也是我丢人，没人笑你。”
    打开门，褚起承终于下地了。
    想到蒲竟宣背了他这么久，他不禁问道：“你不累吗？”
    “不累啊，你蒲哥的身体好得好。”
    “……”他就多问这一嘴，“不累就算了。”
    蒲竟宣觉出些异样，“那我要说累你会怎么办？”
    “那你就早点睡啊。”
    “哦，我还以为你要说帮我洗澡呢，那我就可以说累了。”
    “真不要脸。”褚起承早该知道这人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
    蒲竟宣：“有男朋友要脸干嘛？”
    “不管你了，今天我要早点睡觉。”褚起承说着就去房间拿睡衣。
    “明天又不上课。”
    “明天早上我要出门啊，可能晚上才会回来。”
    “你要去哪儿？”
    “看展啊，早上一个下午一个，早就买了票的。”
    “你一个人？”
    “不是，和那个考古系的朋友，也是高中同学，当年和我一个班的。”
    “哦。”
    褚起承拍了拍他的脸：“我去洗澡了。”
    当蒲竟宣从浴室出来，发现门打不开的时候，他终于知道褚起承说的不管他是真的不管他了。
    “喂，男朋友？”他拍了拍门。
    “今天你自己睡。”褚起承说。
    “为什么？”
    “明天我起得早，会吵醒你的。”

 第136章

    “没关系。”
    “……我有关系。”要是这人今晚上又作妖，他明天起不来就完蛋了。
    蒲竟宣不依不饶：“可是我被单都没铺。”
    “衣柜里有，你没手吗？”
    得，自己这是被抛弃了。果然，男人一旦被得到了就不被珍惜了。
    蒲竟宣悲伤地转身回房间，他打开电脑，看了眼steam的好友位。
    然后惆怅地发了条语音：“老杜，寂寞的夜晚，我来陪你了。”
    隔天中午，两人面对面地坐着打哈欠。
    “你不在家和褚起承待着，找我吃饭？”
    “他出门了。”蒲竟宣一直盯着手机发消息。
    杜闻西：“去哪儿了，你居然没跟着去？”
    “和一个什么高中同学去看展了，消息也不回。”
    “哦，恭喜啊，他腻了。”
    “……你分手之后越来越嘴贱了。”
    “我只不过是看破红尘罢了。”
    “懒得跟你说。”蒲竟宣绝望地放下手机，“我看到昨天祁却发视频了，他又好了？”
    “好得不能再好，这段时间又开始抽风了，记得最近离他远点。”杜闻西点开手机给他看了张照片。
    “我去……”蒲竟宣惊叹一声：“他最近在搞行为艺术啊？”
    “是的，那天他在家门口放了堆东西然后就被邻居投诉了。”
    “他放了什么？”
    “不知道，他就说他邻居是个奇葩，虽然没见过但肯定是个事逼。”
    “他今天在家吗？”
    “在啊。”
    “等会儿我们去找他。”
    “why？”
    “帮他看看他邻居是不是个事逼啊。”
    “你很闲？”
    “看不出来吗？”
    “……”
    晚上九点，褚起承回家了。
    他进屋看见沙发上长长的一条人穿着睡衣躺在哆啦a梦的怀里，手里拿着遥控器哀怨地盯着他。
    “哟，还记得回家的路啊？”
    褚起承走过去，“你在阴阳怪气什么？不都告诉你会很晚回来吗？”
    “我不明白你们能聊什么聊一天？”
    “聊展览啊，更新自己的知识库。”褚起承坐在他的腿边拍了拍他，“当然，还聊了别的。”
    “哦，比如？”
    “比如你啊。”
    蒲竟宣赶紧坐起来：“我？”
    “是啊，我问他高中认不认识你。”
    “他说什么？”
    “他说……”褚起承顿了顿，“你成绩挺好，但是独来独往，对你没什么印象。还说你长得帅但是看着凶，感觉靠近你会把他们头拧掉，所以大家都躲着你走。”
    “……”还真不是什么好人的形容。
    褚起承说着十分好奇：“你那会儿到底干了什么？我就记得国旗下检讨了，检讨的内容我也不知道是自己忘了还是没听。”
    “这不重要。”蒲竟宣敷衍道。
    “这很重要，我刚才回来的路上就在想，是因为打架斗殴还是寻衅滋事？”
    “你想点好的。”
    “好的？都站全校人面前检讨了还能是什么好事？”
    好有道理。
    “黑历史不愿再提，这趴就过了好不好？”
    “不好，你不告诉我我去问杜闻西，他肯定知道。”他说着就摸手机。
    蒲竟宣拦住他，“别问他，他现在忙着呢。”
    “那你说啊。”
    蒲竟宣动了动嘴，最后还是妥协了，“其实根本不算打架，就是翘课去网吧，然后一不小心遇到了两拨人团战，我莫名其妙地被拉入了战局。总之就是最后警察来了，一看我的校服立马就通知了教导主任，然后第二天就被拉到国旗下了。”
    褚起承疑惑：“抛开翘课不谈，单论这件事你不是受害者吗？我记得老金没有这么古板吧？”
    “呃……”蒲竟宣咳嗽了下，“事情有点复杂，由于当时我被两拨人都攻击，所以我也只能无差别攻击啊，哪知道这些人这么弱，没打几下就趴下了，警察来的时候就我一个人站着。”
    褚起承听愣了，“然后？”
    “然后他们都被拉去医院了，我被老金训了一通然后就放我回家了。当时刚开学正愁抓典型案例呢，我自认倒霉呗。”蒲竟宣叹气：“当时他骂完后还夸我，说我英勇善战、有勇有谋。”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你会拧掉他们的头了。”褚起承捂着脸摇头。
    蒲竟宣颇为无语：“可我什么都没干啊，莫名其妙。”
    “没关系，谁都会有被误会的时候，可能只是你的检讨没写好。”褚起承试图安慰他。
    “我觉得我写的检讨挺好的啊，算了，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
    褚起承现在想穿越回去重新听一遍，他有点好奇写的什么内容能让人误会整个高中？
    “我今天能回房间睡吗？”蒲竟宣可怜巴巴地问。
    “你不是天天都在房间睡吗？”
    “现在我的房间已经变成电竞房了，我昨晚被辐射得一夜都没睡好。”
    好烂的理由。
    “好吧。”褚起承还是心软了，“但是睡觉就睡觉，明天要上课的。”
    蒲竟宣拍了拍胸口：“放心，我什么都不做。”
    第80章
    褚起承想揍死蒲竟宣, 说好什么都不做的呢？
    这个放高利贷的骗子。
    “褚起承，你是感冒了吗？”张思若见他戴着口罩没什么精神。
    他闷闷地：“嗯。”
    “最近流感频发，还是得注意。”宋颖边说着边给他们发奶茶。
    褚起承赶紧拒绝：“谢谢, 我就不喝了。”
    “为什么？社团好不容易有点经费, 蹭一蹭啊！”孙艺插上吸管就开喝。
    是他不想蹭吗？他要是摘下口罩, 所有人都会发现他的嘴巴破了。
    此时，罪魁祸首进门了, “来了来了, 大家下午好。”蒲竟宣得意洋洋地拉开褚起承旁边的座位坐下。
    “等等。”张思若指着另一边，“那个才是你的座位。”
    蒲竟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张离褚起承最远的凳子。
    “为什么？辩论队还要排座位，又不是小学生？”
    “辩论队不排。”张思若正经解释：“但你有点特殊。”
    “我哪里特殊？”
    张思若：“辩论队禁止队内谈恋爱你不知道啊？褚起承就算了，为了防止你干扰我们, 所以你坐那儿吧。”
    “靠, 区别对待啊。”蒲竟宣不爽道，接着他拉了拉褚起承的衣袖：“你评评理。”
    “我觉得队长说得对。”褚起承冷冷道：“滚过去吧。”
    “……”蒲竟宣知道自己这是被发配岭南了，而且这人今天还没消气呢。
    “好好好, 我走。”
    没过一会儿，一张大桌子旁边坐满了人。
    张思若严肃道：“现在我们开始吧。”
    整个过程, 蒲竟宣的表现出乎褚起承的意料, 他没想到蒲竟宣居然真的很认真地在参与讨论，甚至还提出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想法。
    是自己小看他了。
    开完会，蒲竟宣凑到他身边说：“我有事就不跟你去图书馆了, 家里见。”
    “嗯。”褚起承应道。
    人走后，张思若调侃道：“哟，好男人啊，还知道报备。”
    “那是, 蒲哥这个花枝招展的外形不报备谁知道去干嘛了？”郭尧玩笑道。
    “褚起承，虽然蒲竟宣看着还行吧，但是！”张思若严肃道：“别怪姐姐没提醒你，你还小，不懂这些坏男人在想什么的。有些男人表面上可单纯的，可是背地里玩得花啊！”
    孙艺疑惑：“队长，你什么时候这么懂男人了？”
    “你猜我为什么天天跟你们这群人待在辩论队不去谈恋爱？”张思若忧伤道：“还不是因为男人靠不住，撒谎不打草稿，编故事没逻辑，表白的话也烂得要死，甚至我证据链都给他串上了还跟我打没用的感情牌？”
    屋里的男的没一个敢发表意见，谁能想到张思若经历得也挺多的。
    还是宋颖第一个开口：“没关系，明白得早也是好事。但我看着蒲竟宣人品不错，而且他都把褚起承骗到手了，还有谁比褚起承更好的？”
    郭尧：“队长，你不会是觉得蒲竟宣把你手下的一员猛将拐走了不舒服吧？”
    “是啊，那怎么了？”张思若不带犹豫地承认。
    褚起承赶紧澄清：“放心，我不会因为谈恋爱耽误辩论队的事情的。”
    “姐姐是相信你的，只是姐姐不相信蒲竟宣。”张思若怅然若失，“我看他简直就是妲己转世，我生怕祸国殃民啊……”
    蒲竟宣哪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褚起承不懂，但褚起承也不反驳。
    他刚收拾完东西准备去图书馆，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杨千禹：我现在在你们学校的广场这里，之前不是说带我逛逛？】

 第137章

    褚起承犹豫了下。
    【cqc：好。】
    从明德楼出来，他就看见了广场中间的杨千禹。
    “学长。”
    “这么快？你今天没课？”
    褚起承：“课程早就上完了，最近在准备期末考了。”
    “对哦，我都要忘了。”杨千禹笑着。
    “你怎么会在我们学校？”
    “和导师来这儿见个人，不过他们去喝酒了，我就不跟着去了。”
    “哦，行，我带你走走。”
    “好啊。”杨千禹边走边说：“蒲竟宣没跟你一块儿？”
    “他有事不在学校。”
    “怪不得。”杨千禹笑了声。
    褚起承疑惑：“怪不得什么？”
    “如果他在应该不会让你单独跟我见面。”
    “呃……你别误会，他不是对你有敌意。”
    杨千禹：“他对我是有敌意的。”
    “啊？”
    “褚起承，上次我就想问你了，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杨千禹问道：“我可不信你们就只是普通朋友，之前他拍的视频还有上次见面时他奇奇怪怪的态度可瞒不了我。”
    褚起承突然感到一丝尴尬，随后缓缓道：“我们在谈恋爱。”
    杨千禹并不意外：“那就说得通了。”
    褚起承解释道：“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只是上次的场合不对。”
    “我明白，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只是问问，你不想回答都可以的。”杨千禹说：“我只是觉得蒲竟宣这个人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怕你吃亏。”
    他能吃什么亏？
    怕蒲竟宣骗他钱吗？
    “放心吧，他这个人看着是不靠谱，但其实很单纯的。”
    单纯？
    杨千禹失笑，“你开心就好。”
    此时，单纯的蒲竟宣收到了一张照片。
    【郭子：[图片]】
    【郭子：蒲哥，你家着火了。】
    蒲竟宣放大图片一看，差点没气死。
    【p：他怎么进来的？】
    【郭子：那我不知道，这张照片还是我偷拍的呢，他两走了。】
    【p：走哪儿了？】
    【郭子：我又没跟上去。】
    【郭子：恭喜你，褚起承要有新欢了。】
    新欢个毛啊？
    这个人大老远跑到他们学校来是吃饱了撑的吗？
    “蒲竟宣。”谭乔喊他，“发什么呆呢？”
    “救火呢。”蒲竟宣本来想给褚起承发个消息问问，但又怕褚起承觉得自己管太多。
    他都要烦死了。
    谭乔严肃道：“我不管你是救火还是抗洪，我们现在在说公司的事情，你要是再不认真今天就别想回去了。”
    “那可不行。”蒲竟宣关了手机，看了眼会议室里一众的员工，“抱歉啊，你们继续。”
    开完会后，会议室里只剩下了谭乔和蒲竟宣。
    “让你来听是想让你提前了解和适应一下公司的运作模式，摆一张臭脸给谁看呢？”
    “早了解了，你不就是准备提前退休吗？”蒲竟宣抬眼：“你不想经常飞北京，所以想让我给你跑腿办事，今天说什么旁听，实际上就是让你的员工认认脸。”
    “那怎么了？这些以后都是你的事，早点熟悉对以后只有好处。”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现在还才大二？最重要的事情是谈恋爱。”
    “我就问你谈上了吗？”
    “我谈上了你这两年能放过我吗？”
    “那不行。”
    蒲竟宣瘪嘴：“那你说什么？”
    “不仅是北京这边的业务，你还要熟悉的东西很多，等会儿跟我去趟酒店。”谭乔说着起身。
    “可我现在应该回去了。”蒲竟宣耷拉着脸。
    谁想开会啊？回去和男朋友亲热不香吗？
    可谭乔说：“今天要和欧洲那边的部门开个会，难得的机会，半小时就好。”
    “……好吧。”
    从学校出来，褚起承和杨千禹顺道一起去了一趟h大。
    还在h大蹭了一顿晚饭。
    “学长，今天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不过一顿食堂而已，况且我们食堂的饭又不是很好吃。”
    说着，两人都笑了。
    “那我先回去了？”他刚才看了眼时间，这个点蒲竟宣应该到家了，要是知道自己和杨千禹待了这么久，肯定又要阴阳怪气。
    他这个男朋友太容易吃醋了。
    不过还是挺好哄的。
    “好吧，我送你一程。”
    “不用，我等会儿打车走。”
    “没关系，我在学校外面租了房，现在也准备回家了。你要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走一段路消消食？”
    褚起承只能点头：“好。”
    走出学校后，他直接问道：“今天我们说了这么多辩论的事情，其实学长你是有别的话想问我吧？”
    杨千禹轻笑一声：“是，被你看出来了。”
    “从你打辩论的风格我就能看出来，你不喜欢讲废话，今天跟我说这么多还坚持要跟我一起走，肯定是还有没说的话。”褚起承说：“你想问什么？”
    杨千禹也不绕弯子了，直言：“其实从你第一次和外校打比赛的时候我就开始关注你了，你是一个很优秀的辩手，从一辩到四辩，看似镶边的位置实际上一点都不划水。我之前看过你很多场比赛，总觉得你有点激进，我以为这是你的个人风格，但上次邀请赛的决赛上我才知道不是。”
    褚起承并没有情绪波动，默默地听他讲。
    “我明白你为什么会成为现在的你，也为你的经历难过。可你不应该选择逃避，你是一个走到哪里都会吸引无数目光的人，就应该站在聚光灯下享受那些荣誉和奖赏。”杨千禹认真道：“人需要修复的时间，可也需要直面困境的勇气。待在待定区的人不应该是你，我不想看到一个优秀的辩手躲在话筒的后面。”
    听后，褚起承只是笑着说：“和我想的一样，你刚才说的这些话非常正确，可是我并没有逃避。”
    杨千禹微微蹙眉。
    “我不上台不是在逃避，是在找一个我认为能够上台的机会。”褚起承说：“可能你不太能理解，比起泛滥式的言语攻击，我的对手其实是我自己。”
    杨千禹不解：“可你并不是一个解决不了问题的人。”
    “不是的。”褚起承摇头，“以前我也觉得我能处理好所有的问题，只要是问题都能用理性的思维和严谨的逻辑构思一个水到渠成的答案。可是我失误了，这个失误是蒲竟宣让我发现的。”
    “他？”
    “嗯，是他。”褚起承笑着：“我发现有些问题是没有答案的，需要抛去理智和世俗认为的那个‘应该’，跟着心走会慢慢地找寻到正确的方向，因为这种事件的出现就没有对错的属性。”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一开始选择辩论不是喜欢探讨也不是喜欢比赛，也根本不想赢。我只是在找我想要找到的那个正答，想知道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在不同立场的人眼中有什么不同，对错是非究竟能不能有一个明显的边界？可我发现我太天真了，辩论场更是一个模糊的灰色地带，充斥着令人无法理解的规则以及只在乎胜负不在乎对错的对手。当发现辩论不是为了明辨事理，而只是技巧性的一场逻辑思维游戏的时候，我陷入了一个怪圈里出不来了。当然，这并不是辩论的错，这是我自己出发点的问题。”
    说完，空气忽地变得沉默。
    晌久后，杨千禹才缓缓开口：“好，谢谢你这么认真且诚实地告诉我，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会和蒲竟宣在一起了。”
    “嗯？”这和蒲竟宣有什么关系？
    “从他的视频风格和个人性格来看，他是一个完全不在乎正确与否的人，永远坚持自己想要的，即使知道自己付出的都是沉没成本他也愿意all in。”杨千禹说：“这样的人的确可以帮你尝试着大胆去做选择，可是——”
    他说着没继续说了。
    褚起承听着有些云里雾里，他追问道：“可是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也怕说多了让你多想。”杨千禹叹气，“总之，既然你现在觉得很满意现状就好了。”
    褚起承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正想要问清楚，杨千禹忽然停住脚步，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路对面。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人似乎是蒲竟宣？”
    嗯？
    褚起承赶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此时，蒲竟宣刚从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下来，他站在车子旁边似乎在等待车里的人。
    不一会儿，车里就走下来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士。
    操。
    那不是房东富婆吗？她不是去欧洲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蒲竟宣怎么会和她在一起？还和她从一个车上下来？
    他们两个人去哪儿了？

 第138章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他们去哪儿了，而是现在他们要去酒店干什么？
    杨千禹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这位单纯的男朋友好像也没那么单纯？”
    “学长，你先走吧。”褚起承沉着脸说。
    “你这是要去……”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都认识，我只是过去打个招呼。”他说着眼睛都没离开过酒店门口的蒲竟宣。
    只见谭乔走在前面，蒲竟宣后脚就跟了上去。
    然后就不见了。
    他等不了了，扔下一句：“我先走了，下次聊！”然后就跑过去了。
    “欸——”杨千禹后面的话都还没来及说。
    等褚起承跑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两人的踪影了。
    他赶紧拿出手机联系蒲竟宣。
    【ヨ！：你在哪儿？】
    【可爱的黏人精：在学校外面，怎么了？】
    怎么了？
    还怎么了？
    【ヨ！：你一个人吗？】
    【可爱的黏人精：没有，和杜闻西在一起讨论一个课题。】
    这个大骗子！
    如果蒲竟宣老实说了那还说明没事，现在隐瞒不报绝对有大问题！
    【ヨ！：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爱的黏人精：差不多半小时结束。】
    半小时？
    什么事情需要半个小时？
    操。
    蒲竟宣只有半个小时吗？
    不至于吧？
    上次自己用手帮他弄了半小时一点结束的迹象都没有，后来还是……
    操，他在回忆什么？
    不不不……自己应该是想多了，但是蒲竟宣到底去干什么？！
    【ヨ！：你能不能现在就回来？】
    【可爱的粘人精：？？？？？想我啊？这才分开多久？】
    想你大爷。
    【ヨ！：对，想你，我在家等你。】
    褚起承并没有离开，他躲在酒店的大堂角落里蹲点。
    他倒要看看蒲竟宣什么时候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褚起承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大概二十分钟后，他终于在电梯口看见了蒲竟宣。
    衣服整洁，精神状态看着也还行。
    很好，看来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他的视线跟随着蒲竟宣，眼见着人打上车走了才从酒店里出来。
    鬼鬼祟祟，这个人有大问题。
    直接问蒲竟宣肯定是问不出什么，但他可以试探一下房东。
    【cqc：这个月的房租还是打在你卡上？】
    对面回复得很快。
    【房东：这个月的房租就不用给了，下个月的也免了。】
    褚起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cqc：？】
    【房东：你们这个月放寒假了，下个月应该也不住在这里，收你们租金实在不好意思。】
    【cqc：？？】
    【房东：我已经和蒲竟宣说过了，你们两个人的我都不收，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缺钱。】
    和蒲竟宣说过了？
    刚才吗？
    所以蒲竟宣和房东富婆去酒店就是说这个的？
    他是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能让对方直接免两个月的房租？
    他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画面，要是蒲竟宣低眉顺眼好脾气地撒撒娇叫叫姐姐万事皆有可能。
    靠。
    蒲竟宣不会真用那张脸去骗房租吧？甚至还把他的房租也骗了？他的男朋友还挺周到啊？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人还挺有本事？
    褚起承脑回路绕不回来了，甚至已经在心里给蒲竟宣定罪了。
    两人前后脚回家，在电梯口碰见了。
    蒲竟宣一回头就看见了说想自己的男朋友，赶紧凑了过去。
    “你不是说在家等我吗？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家了。”
    褚起承都不想搭理他，甚至往旁边走了两步。
    看着冷漠的小同学，蒲竟宣不解：“你不是说想我了？怎么冷冰冰的？”
    “刚才想，现在不想了不可以吗？”他恹恹地。
    “……我的保质期这么短？”
    “电梯来了。”褚起承说着就走进去。
    蒲竟宣赶紧跟上。
    回家后，褚起承也没搭理他，径直回了房间。
    站在玄关一动不动的蒲竟宣十分疑惑，褚起承为什么这么冷淡？
    还有，他今天不是和那个什么杨千禹在一起吗？为什么提都不跟自己提一下？
    他这个男朋友简直毫无存在感。
    不行。
    “褚起承？”他礼貌地敲了敲门，因为他刚才试图直接打开发现门被反锁了。“我有话跟你说，开个门？”
    晌久，里面传来一句：“就站在门口说。”
    “今天下午你去哪儿了？”
    褚起承冷哼一声：“那你去哪儿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和老杜在一起吗？”
    忍不了了。
    褚起承直接拉开门，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蒲竟宣有点反应不过来，褚起承这个态度很有问题。
    “蒲竟宣，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
    蒲竟宣脑子转回来了，他明白褚起承可能是知道什么了。
    于是试探道：“你……看见了？”
    “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褚起承恨铁不成钢，“你为什么瞒着我？你要是没钱就跟我开口，干嘛要去找那个房东？”
    蒲竟宣怔愣片刻，他脑子好像又卡住了？
    “我找她？”
    “怎么？还要骗我吗？我都看见你们两个一起进酒店了。”褚起承说着调出照片，“证据。”
    蒲竟宣心虚地瞟了眼，随后倒吸了口冷气。
    操。
    褚起承怎么会在那里？
    “……其实是她找我，真的。”蒲竟宣真诚道。
    “她找你能干什么？陪吃还是陪喝？”
    “我说她让我陪她开会，你信吗？”
    说谎都不打草稿，简直没救了。
    褚起承啧声：“蒲竟宣，靠脸吃饭也得取之有道你懂不懂？”
    嗯？什么？他应该懂什么？蒲竟宣一头雾水。
    看着对方懵懂的目光，褚起承更气了，但不是对蒲竟宣生气，是对对方的天真生气。
    “这些富婆就是看你帅，玩玩你而已，你真觉得对方是什么好人吗？或许现在她没要求你做什么？但是以后呢？天底下哪来的免费午餐？”褚起承越说越生气：“这个月和下个月的房租我会给她，包括你的那份。既然是合同关系，就应该严格按照合同执行。”
    蒲竟宣傻眼了，他刚才用房东的身份给褚起承说不用交房租，单纯是觉得自己一直收褚起承的房租钱实在不好，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
    可现在看来褚起承不仅不高兴，反而还更生气了。
    “你在哪里看见我们的？”
    “酒店门口，你进去了二十三分零三十六秒。”褚起承翻出手机的计时器怼到他眼睛前面。
    随后他分析道：“你走出酒店后的两分四十秒后，我收到了她跟我说不用交房租的消息，你要是跟我说这件事情和你无关是觉得我傻吗？或者你可以用反证推翻我的推理。”
    蒲竟宣背后一麻，他这个男朋友不去做侦探可惜了。但他现在不可能直接跟褚起承坦白，不然所有的一切直接玩儿完。
    “好吧，是我跟她提了一嘴。”
    听到答案，褚起承忽地泄气了，他垂眼叹气：“为什么？你没钱跟我说啊。”
    蒲竟宣嘴比脑子快：“其实是我帮了她一个忙，所以她才决定免房租的。”
    “什么忙？”
    “帮他儿子辅导作业。”
    “她儿子不是跟我们差不多大吗？”
    “竞赛。”
    “真的？”
    “真的真的，刚才我就是去见了那个人一面。”
    “为什么要在酒店见面？还有，你不是说陪她开会吗？”
    操，这逻辑也太缜密了……他还怎么编？
    蒲竟宣面不改色：“对，就是因为她开会，所以才选择在一个安静的环境里和她儿子见面的，我们就聊了一下，约定好时间帮他辅导。”
    褚起承半阖着眼：“这种事情你有必要对我撒谎吗？还说和杜闻西在一起？杜闻西知道这件事情吗？”
    “我不是怕你多想吗？而且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你最近复习这么累，我不想打扰你啊。”
    褚起承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但是一想还是算了，他这个男朋友的脑回路和寻常人不大一样。
    多说无益。
    这种傻白甜不会懂的。
    “以后不准瞒我，我随时盯着你的。”
    蒲竟宣疯狂点头：“好。”
    “就这样吧，之后你跟那个人辅导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行。”蒲竟宣乖巧地应道，随后他冷不丁地问：“你在酒店门口看见我和她的，那你出现在那儿是在做什么？”

 第139章

    褚起承目光一滞，这是风水轮流转了吗？
    “我和杨学长从他们学校出来的时候碰到的啊。”他坦然回道。
    蒲竟宣不爽道：“他到底什么事？去我们学校转了不够还要把你拐去他们学校溜一圈，大四的人不写论文这么闲？”
    “你知道他来我们学校了？”
    “郭子说的啊。”
    郭尧怎么什么事情都跟蒲竟宣说？到底谁跟他一个专业的？
    “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是啊。”蒲竟宣毫不掩饰，“所以你能解释一下吗？”
    褚起承忍俊不禁：“他就是想问我为什么不上赛场，并且表达了对我的欣赏和让我重新打比赛的劝告。”
    “他一个外校的干嘛对你这么殷勤？一看就不安好心。”
    “我跟他说了。”
    “说什么？”
    “说我们两个人在谈恋爱啊。”
    蒲竟宣愣了下，“啊？”
    “啊什么啊？他看出来了，而且我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告诉他了。所以我不知道你在吃哪门子飞醋。”
    蒲竟宣微微疑惑：“可你不怕他到处说吗？”
    “人家很闲吗？拿着大喇叭到处喊啊？”褚起承简直无语，“还有，别人知不知道这件事对我而言有什么关系？”
    蒲竟宣试探道：“所以你觉得通过一个很正常的方式让别人知道我们在谈恋爱是可接受的？不管让多少人知道都行？”
    褚起承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但他今天脑子不够用了，于是顺口敷衍道：“是是是，我想休息了，你也赶紧洗洗睡吧。”
    “等一下。”蒲竟宣看了眼手机，拦住褚起承。
    “又怎么了？”
    “你看。”蒲竟宣将聊天记录翻了过去，“刚刚发给我的。”
    褚起承微微凝眉：“祁却找你喝酒？为什么？”
    “不知道，但看样子不怎么正常。”蒲竟宣摇头，顺便回复了祁却，随后说：“那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可能会回来得很晚，我今天就不跟你睡了。”
    “等等。”褚起承叫住他，从卧室里拿出自己的羽绒服，“我跟你一起。”
    “嗯？”
    “万一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呢？”褚起承解释道，“而且我成年了，可以喝酒。”
    第81章
    两人打车到了祁却定位的小酒馆, 顺着过道往里走，找了半天终于在最里面的一个小角落里看见了祁却。
    这种刁钻的角度混合着看不清人脸的氛围灯光，他们能发现祁却完全是因为他那头光彩夺目的绿毛儿。
    虽然很炸眼, 但和这儿的适配度满分。
    褚起承觉得这个哥们儿真的有点子东西, 他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人。
    “喝调酒还点了一排shot？”蒲竟宣坐在他的对面调侃道, “你今天不醉不归啊？”
    祁却关了手机，抬头：“shot是调酒师送的, 我点的是悲伤。”
    他说着打了个响指, 随后侍应生过来了，“您好, 请问需要什么？”
    “刚才我点的那个再来一杯。”祁却看了眼斜对面的褚起承，笑着说：“再来一杯你们的招牌给这位小哥哥，记住, 一定要加点冰块儿。”
    蒲竟宣：“你常客啊？”
    “是啊, 充了好几千呢，你下次来报我名字啊。”
    “那我不客气了。”
    祁却似笑非笑：“你怎么把你男朋友也带来了？他怕你出轨啊？”
    褚起承差点没被嘴里的柠檬水呛死，这人的风格和上次见面那个要死不活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到底是精分还是医学奇迹？
    蒲竟宣似乎习以为常, 淡淡道：“他听说你病入膏肓，看看能不能给你治治。”
    “你才有病呢。”祁却笑骂着, “我请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的, 那个玩儿策略游戏的节目找我了，听说你参与了设计？”
    褚起承一愣，蒲竟宣参与了游戏设计？
    他只知道节目组的确有邀请他参加, 但什么时候这人还干这个了？
    “是啊，上次我给他们的策划提了点意见，然后就被他们拉进了那个策划群里，一不小心就去打工了。”蒲竟宣说道。
    他们说着, 这时候侍应生端着托盘过来了。
    褚起承看着自己眼前那杯粉红色的酒，觉得还挺好看的。他含着吸管抿了口。
    桃子味儿的，有点甜。
    和气泡水差不多。
    “这个得慢慢喝，让冰块儿化一会儿。”祁却提醒道，随后又看向蒲竟宣：“你是策划？那你跟我说说呗？”
    “我不能透露太多，只能告诉你这种游戏机制你只能在节目里玩儿上，就算做成线下游戏你也找不到适配的对手和你一起组局。当时我就是看了眼他们的对抗合作机制觉得很有意思才决定参与设计的，不过我认为他们一开始设计的计算和博弈完全是easy模式，所以就给他们加了点调料。”
    祁却笑了：“得是猛料吧？你一个竞赛选手在里面下料，那得算成什么样儿啊？不过听着挺有意思的。”
    “确实很有意思，我很建议你去参加，他们跟我提了一些拟邀的人选，具体是谁我不说，但我告诉你，有惊喜。”蒲竟宣说着喝了口面前的调酒，有点辣嗓子。
    他偏头看了眼旁边的褚起承，感觉对方跟喝气泡水差不多的反应。
    看来祁却没给他点难喝的酒，度数应该也很低。
    “惊喜？”祁却撑着脑袋：“你别告诉我是你啊。”
    “当然不是了。”蒲竟宣说：“不过我应该也会去参加。”
    “你一个背后策划的来参加？作弊啊，小心我揭发你。”
    “随便揭发，我就这么说吧，就算我告诉你整场游戏的玩儿法和计算模式，你也不知道怎么赢。”
    祁却把杯子里剩的酒一口闷了，“就冲你这句话，我等会儿回去就写邮件。”
    褚起承终于忍不住问了：“你就因为这个叫蒲竟宣出来？”
    “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个。”祁却突然兴奋道：“我都一个月没更新视频了，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绝了的主题，找人分享啊！”
    “……”好像还没有上一个理由正式，褚起承说不出话了。
    蒲竟宣问：“什么主题？”
    “其实跟你有关。”祁却说。
    褚起承一听瞬间抬眸。
    “我？”蒲竟宣疑惑，然后他看了眼褚起承，立刻说：“我绝对不参与。”
    “没让你参与，我的意思是你的视频给了我灵感，严谨来说是你和你男朋友的视频给了我灵感。”祁却说：“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对门那个邻居是个事逼吗？太奇葩了，你知道吗？昨天我在我门口放了个东西，才一会儿的时间，就被楼层的管家敲门了，说我干扰了邻居的出行，我靠，简直无力吐槽。”
    褚起承精准捕捉漏洞：“请问你放了什么？”
    “就是一个我定制的大理石雕像啊。”祁却说。
    听起来还算很正常，没什么奇怪的，褚起承想。
    只听祁却继续说：“我之前拍了一个主题叫做‘不同种类的我’的视频，然后就在网上订做了一个一比一复刻的我本人的雕像。最近家里腾地方，我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颜料，然后雕像的脸就变成五颜六色的，我搬出去的时候还怕吓到别人，所以还很贴心地给他套上了我之前cos伏地魔的头套呢，结果对门那个奇葩投诉我不说还把我的头套打飞在了地上？那玩意儿七八千呢，我都没让他赔！”
    褚起承：“……”这很不正常，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他推翻了自己刚才的结论。
    要是自己一出电梯就看见这么一个玩意儿没被吓死就不错了，投诉都是轻的，是他的话会选择报警并主张精神损失费。
    祁却的邻居也是可怜。
    蒲竟宣：“所以跟我的关系是？”
    “我决定拍一个奇葩邻居系列的视频，之前你不是偷拍褚起承的一些反应吗？我觉得很有意思。”
    褚起承立刻出警：“偷拍是违法的。”
    “我没打算偷怕。”祁却解释道：“我只是决定以牙还牙，他不是天天投诉我吗？我倒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恶有恶报！具体内容请关注我的号。”
    正说着，服务员突然搬来了一筐酒。
    “这是你们点的啤酒。”
    褚起承数了一下，十二支。
    “怎么点这么多？”蒲竟宣问，“我今天没打算陪你喝醉啊。”
    祁却：“你可以陪他喝啊，你们小两口平时不来一两口的吗？”
    蒲竟宣：“我们不好酒，活得很健康，谢谢。”
    “活那么健康干什么？年轻的身体是用来抗造的懂不懂？”祁却胡说八道着。
    褚起承喝着面前的气泡水，突然发现有些听不清楚祁却在说什么了，脑子也有点晕。
    蒲竟宣并没有发觉他的异常，“你想早死我不拦着，褚起承还小呢，我等会儿就带他回去睡觉了。”

 第140章

    “哥们儿帮你呢，怎么不开窍啊？”祁却笑得一脸坏。
    “啊？”蒲竟宣有种不好的预感。
    祁却指了指褚起承，“他好像喝醉了。”
    蒲竟宣赶紧偏头，一看，褚起承的眼神已经变得呆呆的，脸和耳朵通红。
    他赶紧拿过那杯粉色的气泡水，闻了一下。
    靠。
    这度数，不晕都怪了。
    他忽然想到祁却点单的时候说的话，所以那些冰块儿是高度数的酒？
    “这杯可是好东西，又叫酒后吐真言，你可以趁这时候问点平时不敢问的问题。”祁却不怀好意地笑着。
    蒲竟宣简直无语，“他要是明天醒不来你也别想醒过来了。”
    “放心吧，我有数。”祁却说着旁边的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脸色骤变：“我有事先走了，这些酒你喝不完就带走吧。”
    “怎么了？”
    “那个邻居又找事了。”祁却说完戴着帽子就跑了。
    蒲竟宣没这么无语过，他下次再信祁却有事的鬼话就不姓蒲。
    他正准备拿出手机打车回家，忽然褚起承就倒在了他的胳膊上。
    “褚起承？”他轻声唤道。
    倒在他身上的人眼神迷离，脸颊绯红，但似乎很精神。
    “你感觉怎么样？”蒲竟宣抱着他，凑在他耳边问。
    褚起承感觉头昏脑胀，上半身好重好重，于是直接倒在了蒲竟宣的腿上。
    后者赶紧接住他，看来这是醉得不省人事了，下次见祁却绝对不带褚起承了。
    小朋友要是被灌坏了怎么办？
    “男朋友。”褚起承忽地喊道。
    蒲竟宣的眼睛从手机上移开，视线朝下。
    此时的褚起承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头顶的灯光映得他的眼神添了几分多情。好像所有的星光汇集在了褚起承的眼中，然后猝不及防地砸向了蒲竟宣。
    他不想立刻打车回家了。
    并且觉得祁却这个人办事也没那么不靠谱。
    “叫我干什么？”蒲竟宣低着头笑着。
    褚起承天真道：“你真好看。”
    蒲竟宣被他逗笑了，上次褚起承也是说他好看所以不想揍他，看来自己最不值得一提的脸还真有用。
    “所以呢？”
    褚起承舔了下唇，被酒精湿润的双唇用一种隐晦的暗示勾引着对方。
    可他却很坦白：“亲我。”
    “你说的哦？”蒲竟宣已经俯身下去。
    褚起承却嫌对方太慢了，双手一勾，带着蒲竟宣的脖子往下，然后咬住了他的唇。
    没见过这么热情的褚起承，蒲竟宣差点儿没接住这么一下。
    不过他只是顺着对方的意思，并没有进攻，等待褚起承自己动作，他倒要看看褚起承能做到什么地步。
    褚起承一会儿亲亲他，一会儿轻轻地咬他，像是一个初尝糖果的小朋友，品尝滋味的过程中带着些好奇。
    “是葡萄味儿的。”他吃过后评价道。
    蒲竟宣心都化了，温柔道：“嗯，好吃吗？”
    “好吃，但是我过敏。”褚起承认真道，“你带了药吗？”
    “怎么了？”
    “我想吃药。”
    “为什么？”
    “吃了药我就可以继续亲亲了。”褚起承的声音是不同寻常地软，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蒲竟宣喉结上下滚动，他再忍下去就不是男人了。
    他把褚起承脱下来的外套罩住他们两个的头，把褚起承按在自己的腿上，直接吻住了对方。
    刚才的亲吻简直就是小打小闹，蒲竟宣直接撬开了对方的牙关，肆意地品尝着熟透了的蜜桃味道的酒。
    葡萄和白桃互相纠缠碰撞，不同味道的酒精空气分子在狭小的一方天地里逐渐融合，旖旎着温度攀升的暧昧。
    褚起承闭着双眼，此时他的五感似乎尽失，沉溺在水中，只能攀着蒲竟宣寻求生机。
    他的舌头任由对方摆布，整个人完全臣服，甘之如饴被对方不断索取着。
    蒲竟宣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就得出事了，但凡不是在公共场合……
    于是他暂时恢复了理智，舔了一下对方的唇停止了这个吻。
    褚起承感觉自己突然就从水里出来了，大口地呼吸着以求生存。
    蒲竟宣将衣服拿开后，看着躺在自己身上的人，眼里一汪的潮气，脸蛋也红扑扑的，刚亲吻后的嘴唇汁水饱满，看他的眼神妖冶中透着些许不谙世事的天真，这副样子也太适合被……
    操。
    他在想什么？
    现在可不是时候，还是先回家吧。
    他把褚起承扶起来，给他穿好外套。
    “你不亲了吗？”褚起承毫无自觉。
    蒲竟宣在打车软件下了单后，才回他：“回去再亲，慢慢亲，想亲多久都可以。”
    “好啊！”褚起承笑着点头。
    蒲竟宣叫服务员把酒打包后，揽着褚起承的腰出了酒馆。
    一路上，褚起承都很精神，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灯。
    若不是刚才那一番胡闹，蒲竟宣会觉得褚起承根本就没醉。
    他们在车里一直牵着手，褚起承似乎怕他走了，握得很紧很紧。
    “下车了。”蒲竟宣轻声道。
    褚起承乖乖地跟着他，手指也紧紧地攥着对方的手指。
    从小区门口走到家门口，褚起承一句话没说，蒲竟宣甚至以为他酒醒了。
    可是刚开门开灯，蒲竟宣还没来得及换鞋，就被褚起承一把拉住摁在了墙上。
    他手里的酒直接扔在了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亲。”褚起承仰头看他。
    蒲竟宣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这么急啊？”
    “你亲不亲？”褚起承的语气已经很不耐烦了。
    蒲竟宣哪还管什么换鞋，按着褚起承的头就吻了下去。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扔在了地上，还不忘给褚起承的衣服剥了。
    蒲竟宣抱着对方的腰朝着客厅带，两人一齐倒在了沙发上。他把褚起承按在身下，最用最热烈的吻回应对方的索求。
    亲吻间隙，褚起承身上的毛衣已经落在了地毯上，他只剩了一件单薄的打底。
    可是他身体越来越热。
    蒲竟宣的手渐渐从对方的腰侧滑向衣服里面，在他的腰腹的肌肤上游移。
    然后他轻轻地捏了一下。
    褚起承不禁颤抖了下。
    “嗯……不要……”他言语含糊。
    蒲竟宣停止了亲吻，“不要了？”
    “要。”褚起承仰头想要亲他。
    “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蒲竟宣逗他。
    “要亲亲。”褚起承刚被亲吻后的声音软糯得狠，让人想一口吃下去。
    蒲竟宣想起祁却说这杯酒叫酒后吐真言，所以褚起承这么喜欢亲吻的吗？
    平时看着那么正经，甚至有时候冷冰冰地不爱搭理人，原来热情起来自己都快招架不住。
    他开始下套：“可以亲，但是我亲你你也得做点什么吧？不然我很亏欸。”
    褚起承似乎很疑惑：“做什么？”
    “等会儿告诉你。”蒲竟宣说。
    褚起承身体一紧。
    “我……不要……”他摇着头。
    蒲竟宣眉梢上挑：“不要了？身体这么诚实，撒谎可是不对的，小同学。”
    褚起承的嘴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良久，蒲竟宣伸手扯过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擦手。
    “该你了。”他望着褚起承眼睛说。
    后者不明所以。
    蒲竟宣拉过他的手。
    褚起承的脸已经红透了，他懵懂呆滞地看着蒲竟宣。
    “就像我刚才那样，不然不亲你了。”蒲竟宣命令道。
    “……好。”褚起承想要亲亲。
    蒲竟宣笑了下：“学会了吗？”
    “会了！”褚起承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我来验收一下成果。”他引诱着。
    ……
    褚起承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手累得一动不动，吻着吻着就偏头睡着了。
    留下还没完事儿的蒲竟宣在原地叹气。
    算了，他也没买东西，要是伤着褚起承就不好了。
    只不过他现在没解决的问题还得自己亲自去浴室解决一下。
    “这次先放过你。”蒲竟宣点了点他的鼻子，“下次我就没那么好打发了，小酒鬼。”
    他笑了声，然后给褚起承盖好衣服，就进了浴室。
    等他从浴室出来看见已经坐起来的人直接傻了，他刚才是被耍了吗？
    “褚起承？”他喊了声。
    可是对方根本没搭理他。
    走近后，他才看见桌上被摆出来的一排啤酒。
    甚至已经被打开了三瓶。
    褚起承趁着他在浴室的时候都干了什么？
    他赶紧检查了一下，有两瓶都已经空了。

 第141章

    此时的褚起承坐在地毯上，身后靠着沙发，眼皮耷拉着，一看就不清醒。
    蒲竟宣蹲在他面前，试探道：“褚起承？”
    被唤名字的人似乎回过神来，褚起承盯着对面人的眼睛。
    “蒲竟宣……”他小声呢喃着。
    “嗯，是我，要不要先洗脸睡觉？”
    忽地，褚起承似乎被上了发条，抓起酒瓶就往嘴里塞。
    蒲竟宣甚至来不及阻拦。
    他已经灌了一大口进去，然后把酒瓶磴在了桌上，十分委屈地说：“渣男！我给你花这么多钱都能养个男朋友了，你还去傍富婆……”
    ？？？？？？？？
    蒲竟宣的脑海里打出一连串的问号。
    什么东西？
    褚起承在说什么？
    什么傍富婆？
    他什么时候傍富婆了？
    “咱别喝了好不好？”他说着把桌上的酒推开，然后试图拉起褚起承。
    褚起承一把用力地甩开他，“走开！不要碰我……你个骗子、渣男、大垃圾……”
    蒲竟宣愣在原地，刚才还那么黏自己现在自己就变成垃圾了？
    “我什么时候是渣男了？”
    “你就是。”褚起承认真道：“我都看见你和富婆去酒店了，而且当时学长也看见了，你知不知道我很丢脸……”
    “可是我不都跟你解释了吗？”
    “你还收了富婆给你的卡，她给你发消息我看见了。”
    蒲竟宣稍微回忆了下。
    操。
    所以上次他两换衣服之后褚起承突然不高兴是因为看见他妈给他发的消息了？
    可是褚起承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你好穷啊，靠着卖鞋卖手办是活不下去的，而且你很爱乱花钱，养你好难。”褚起承伤心道：“你放假还要找我玩，可是我为了给你赚钱交房租根本没时间。”
    蒲竟宣的大脑宕机了。
    “所以你真的觉得我很穷啊？”
    “不然呢？之前饭都吃不起了，我怕伤你自尊所以找你补课请你吃饭，可你却花钱请那么多人去酒店，你知不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个富婆肯定是看上你了，你这个傻子还不知道……”
    完蛋了。
    褚起承怎么能误会成这样？
    蒲竟宣一开始只觉得褚起承是一个凡事讲究规则的人，原来根本不是这样，他只是觉得自己快要被富婆包养了，所以暗中让自己悬崖勒马。
    这误会可大了。
    那之后褚起承知道真相了他不会死无全尸吧？
    褚起承说着说着已经把头埋在沙发上没动静了。
    “男朋友？”蒲竟宣摸了摸他的脸。
    看来是这次是真睡了。
    他赶紧把褚起承抱了起来走回卧室，给他换上睡衣后去浴室给他打湿了毛巾。
    擦完脸，关了灯，已经是凌晨了。
    可是蒲竟宣抱着褚起承是一点都睡不着。
    刚才那些话太震撼了，他总算理解褚起承之前一系列的行为了。
    请他吃饭、让自己帮他补课、非要给自己酒店的钱……
    还有上次他妈来他们家的时候，褚起承命令自己不准用那些名牌。
    天呐。
    他该找个什么样的姿势死得比较安详呢？
    不过现在重要的事情还有一件，褚起承说他能接受以一种合理的方式让别人知道他们在谈恋爱，加上之前他答应褚起承的那件事情还没完成……
    那就只有一种办法了。
    ——
    头痛欲裂。
    他是不是要死了……
    褚起承艰难地睁开双眼，大概静止了一分钟后他的意识逐渐恢复。
    他昨天和蒲竟宣去了酒馆，然后听祁却说了一通废话，再然后……
    靠。
    昨晚的记忆变成了一帧帧的碎片不断地向他涌来。
    他醉了，躺在了蒲竟宣的身上，还要求蒲竟宣亲他。
    回家后他好像还壁咚了蒲竟宣？
    褚起承呆滞了半秒，伸出手想要拿手机。
    可是当他抬起手的时候，一阵酸痛感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沙发上那段不可描述的回忆。
    操。
    蒲竟宣是个人吗？
    自己都喝醉了，居然还哄骗着帮他弄？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太丢人了！
    可是昨晚自己就喝了那一杯啊？而且喝着一点儿酒精味儿都没有，不会是假酒吧？
    这时候，床头柜的手机震动了下。
    他拿过来一看，是郭子发来的消息。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半了。
    他居然睡了一天？
    他点开消息，发现置顶那一栏发了好几十条。
    他挑挑拣拣撇去一堆不重要的废话，只剩下几条。
    【可爱的黏人精：醒酒药给你放在床头柜上了，水也在旁边 ，醒了记得吃，不然会头痛。】
    【可爱的黏人精：晚上想吃什么发给我，我给你带回来，今天你就别来学校了。】
    不去学校？
    呵呵，他偏偏就要去。
    “嘶~”褚起承刚坐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没直接倒下去。
    他吃了药，慢悠悠地走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个衣服。
    然后拿上手机就出门了。
    郭子说张思若找他有事情，虽然他现在脑子不太在线，但还是去看看吧。
    刚进学校，他摸出手机。
    【cqc：你们在哪儿？】
    【郭子：在北区吃饭，你要来吗？】
    【cqc：好。】
    走进食堂，里面全是人，不过郭子的位置很好找。
    “就你们两个？”褚起承疑惑道。
    他以为辩论队的人都在呢。
    郭尧回道：“他们没跟我们一起，不过你要是问蒲哥的话，他说他有急事。”
    “……”褚起承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可刚醒酒，他根本吃不下，没吃几口就放下了。
    “听蒲爷说你昨晚喝醉了，看来是真的。”孙艺说，“你居然能把自己灌醉？”
    “我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信吗？”褚起承语气恹恹地。
    “哦，对了！”郭尧说着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的书包，随后掏出来一个红彤彤的苹果递了过去：“吃不下饭吃这个吧，对身体好。”
    褚起承接过来，但没准备吃，“等会儿洗了再吃。”
    “你嫌不干净啊？”郭尧说着又掏了掏包，“我带了水果刀，你削削皮就能吃了。”
    褚起承震惊了，“你包里还真是什么都有。”
    “主要是让你干等着我们吃饭，我实在不好意思。”
    “行吧。”褚起承接过水果刀，开始削皮。
    这时候正是下课吃饭的高峰期，食堂里人来人往，校园广播里放着每日歌单，一切都岁月静好。
    突然，广播声在此时中断了，随之而来是一阵咳嗽声。
    褚起承的手一顿。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只听广播里的声音说：“大家好，我是财金院28级的蒲竟宣，很抱歉占用大家一首歌的时间，在这里我想要念一封检讨信。”
    郭尧和孙艺停止了咀嚼。
    郭尧：“呃……蒲哥？”
    孙艺：“他要干什么？”
    第82章
    蒲竟宣早有预谋地绕到了广播站, 站在门口看了一眼。
    里面只有一个正在放歌的男生。
    还是认识的。
    天助我也。
    里面的男生正巧抬头，看见了他，挥手道：“蒲哥？你来这里有事吗？要点歌啊？”
    “没有, 路过而已。”蒲竟宣笑着, “今天就你一个人啊？”
    “是啊, 我搭档今天不舒服，就我一个人, 无聊死了。”男生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坐会儿？”
    “好啊。”蒲竟宣十分不客气地坐下了，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还没吃饭吧？”
    “没呢, 晚上还有一节课，晚饭是吃不了了，我可太惨了。”
    “不吃饭怎么能行呢？”蒲竟宣严肃道：“马上期末了, 要有一个好身体才行。”
    男生不明所以。
    只听蒲竟宣继续说：“我刚吃了饭,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守着，你去吃饭。”
    “啊？”男生疑惑地挠了挠头。
    “不就是放歌吗？等会儿时间到了我就帮你关了就好。”
    “可是还要念结束语。”
    “我帮你念，每天都那么几句话, 我都会背了。”
    “可是——”
    “没有可是！”蒲竟宣打断他，问道：“你信不过我？”
    他应该相信吗？
    男生想了想, 他觉得蒲竟宣应该很靠谱, 而且这件事情也没什么难的，不至于出意外。
    “好吧，你放完这几首歌就可以关了, 然后念结束语就好，内容等会儿我发你手机。”男生指了指电脑屏幕。
    蒲竟宣认真地点头，“放心吧，没问题的, 你去吃饭吧。”

 第142章

    “那就谢谢你了啊哥，下次请你吃饭！”男生已经背上包了。
    “客气什么？我最喜欢助人为乐了。”蒲竟宣拍了拍胸口。
    人走后，蒲竟宣嘴角瞬间上扬，接下来该他表演了。
    眼见着还有五分钟的时间结束广播，他直接给正在播放的歌曲按了暂停，然后打开了话筒。
    咳嗽了两声。
    “大家好，我是财金院28级的蒲竟宣，很抱歉占用大家一首歌的时间，在这里我想要念一封检讨信。”
    他慢悠悠地展开手里的a4纸，严肃且认真道：“在本学期开学的时候，我犯了一个无法被原谅的错误。可能大家都有所耳闻，在开学那次辩论表演赛的活动上，我作为反方二辩在自由辩论的时候做了一个很不好的示范，我为了赢不择手段，对正方二辩的褚起承同学说我暗恋了他四年，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真相是什么呢？”
    “在此，我更正一下上次辩赛的发言，其实褚起承不是我的暗恋对象，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此话一出，校园里走路的人、吃饭的人、玩手机的人、学习的人都停止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郭尧的筷子掉到了地上，和孙艺互相对视。
    然后他两共同望向了褚起承。
    面前的人面无表情，手里的果皮刚削了一半，接着，皮断了。
    褚起承把苹果放在了桌上，将手里的水果刀插了进去。
    苹果掰成了两半儿。
    “你们慢慢吃。”褚起承的声音凉飕飕的，他抓起刀子就起身往外面走。
    等人都走远了，两人终于反应过来。
    郭尧也顾不上吃饭了，赶紧站起来说：“我去拦着褚起承，你赶紧给蒲爷发消息，让他跑！”
    褚起承一路朝着广播室跑。
    耳边还不停地传来蒲竟宣的声音。
    “我为了逞一时之快，没想到有同学拍的视频居然在网上传开了，给褚起承带来了烦恼，为此我十分内疚，我当下想要澄清可是他十分宽宏大量地说不用，一个学期了，我还是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为什么校广播室这么远，感觉怎么都跑不到头。褚起承一边跑一边给那个显眼包打电话，很显然，根本没理他。
    很好，蒲竟宣可以见血了。
    “而且这种行为在辩赛上是非常不要脸的操作，希望我做的这个不好的示范可以警醒大家，在面对比赛的时候一定要严肃对待，不能学我，因为如果你的对方辩友不是你的男朋友，你很有可能被人打的。”
    “其次，我还想检讨的是在开学社团招新的时候，我不小心扑倒了褚起承同学，这一幕被有的同学误会了，虽然我不知道有没有给学校带来不好的影响，但我都说一声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是滑倒了，技术不好，还请大家体谅一下。”
    “最后，我再次真诚地忏悔，以后一定做一个遵守比赛规则的人，低调行事，老实做人，我的检讨到此结束。”
    “期末了，顺便在这里祝大家考试愉快！”
    麦一关，他一抬头就看见了门口气势汹汹的人。
    完了，看来是躲不过了。
    他刚站起来准备挨揍，与此同时刚才广播室里的男生也赶到了现场。
    褚起承现在想要作案估计不太行。
    他还能多活一会儿。
    “蒲哥！”男生大喊道：“你在干什么？我要被骂死了！”
    蒲竟宣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没关系，我会给你们站长发消息解释的，你赶紧去上课吧。”
    男生绝望地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眼褚起承。
    他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因为他刚才耳朵也没聋。
    算了，事情都发生了，他还是走吧。这里不是他该待着的地方。
    “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呢？”褚起承手里的刀反着光，晃了一下蒲竟宣的眼睛。
    后者倒吸一口冷气，褚起承不会吧？
    “男朋友，冷静。”蒲竟宣往后退了一步，“不是都让你今天不来学校吗？”
    褚起承往前一步逼近他，“哦？我怎么能不来呢？我要是不来，你的检讨信不白念了？”
    蒲竟宣自知理亏，抿着嘴巴不敢说话。
    “写的不错啊，蒲、哥？”褚起承冷哼一声，“文学造诣挺高的，改行写书吧，蝙蝠侠都没你能编。请问你闹这一出是要干什么？！”
    他说着一只手已经拎着蒲竟宣的衣领了，刀子悬在蒲竟宣腰侧的位置。
    太危险了。
    “咱们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好不好？”
    “好好说？我现在冷静不了！你让我怎么见人？”
    蒲竟宣看着刀子，缓缓道：“我都说了这是我的问题，大家不会说你的。”
    褚起承没反应。
    蒲竟宣继续说：“我这不是为了履行我的诺言吗？”
    “继续编。”
    “真的真的！”蒲竟宣疯狂点头，“之前你让我澄清，我这不正好找到机会了吗？这个机会多好啊？”
    褚起承差点气笑：“好在哪儿？”
    “首先，可以让大家都知道上次辩赛上的我那样做是不对的，让大家引以为戒。而且上次你在操场上说我有对象，一传十十传百，我现在都不知道我的对象有多少个版本了，但是我明明在和你谈恋爱啊，这不正好让大家都知道我的对象是你吗？我不仅洗掉了自己渣男的帽子还杜绝了以后被人加联系方式的可能性。最后，期末了，大家都很忙的，没那么空管我们的事情，放假一两月之后再开学根本无人在意。”
    蒲竟宣一口气说完，嗓子都干了。
    褚起承微笑着，把刀凑近了些。
    “喂喂喂，男朋友！”蒲竟宣慌了，“这个位置可不行啊，关乎你的幸福的！”
    “幸福你大爷！”褚起承把刀直接扔在了地上，然后就朝着蒲竟宣的脸砸拳头。
    此时，郭尧终于赶到了。
    他一路跑过来连褚起承的影儿都没见着。
    还好还好，还没见血。
    他喘着气，一眼看到了地上的水果刀，眼疾手快赶紧合上装进了包里。
    然后才不慌不忙地准备开始劝架，但说实话他觉得蒲竟宣该。
    哪有人在广播站念检讨信的？
    念就算了，谁家好人能把检讨信写出这样的效果？
    文学大师埋在土里都得坐起来烧个香。
    这时候蒲竟宣已经挨了好几下了，但他一点反抗的精神都没有，甚至还在笑。
    “褚起承，别打了别打了，队长发消息问了。”郭尧冒死说道。
    果然，听后，褚起承松开了蒲竟宣，后者朝着郭尧比了个赞，并用眼神表示了一下感谢。
    “等着，这事没完，回去再找你算账。”褚起承转身就走。
    郭尧留下快速说了句：“蒲哥，牛的，你是我偶像。”
    “好说好说。”蒲竟宣懒洋洋地靠着墙，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衣领，然后才离开广播站。
    【11005l：？？？？？？？？？？沃日】
    【11006l：除了天才我想不出别的词了，下面的老师来。】
    【11007l：一句话总结：论坛顶流广播官宣恋情，吃瓜群众被秀了一脸。】
    【11008l：老师太油菜花了，之前楼上说p同学会拿着大喇叭喊c同学是他男朋友，你是全楼唯一预言家。】
    【11010l：早就料到了，所有人都是他两恋情play的一环。】
    【11016l：不要啊！！！我的学习cp！就这么塌了？？我复习微经唯一的精神支柱就这么塌了……】
    【11019l：你可以学习另一种精神，学习恋爱两手抓的多指触手怪也不错哦~】
    【11020l：刚才c同学从我旁边跑过，一路带风，我闻到了硝烟的味道，看来c同学也不知道自己被官宣了，能不能看现场啊？】
    【11021l：现场是你能看的？无论是打起来还是亲起来都不是咱们能看的。】
    【11023l：我去，p同学是知道大家期末要死了，所以来一针兴奋剂咩？】
    【11034l：我觉得他最后那句话完全是在诅咒我们，期末愉快？被秀了一脸之后还要提醒我期末了，我谢谢你啊。】
    【11037l：这个帖子成真神了，从1l爬下来你可以完整阅读一本自带弹幕的酸臭恋爱文。】
    【11039l：woc，不行了，太有节目了，我要重新看一遍这栋楼，并且配上p同学发的视频。】
    【11044l：靠，哪位天才把广播的录音版本都发出来了？对面学校都知道了，我姐妹刚才问我这是不是恶搞？】
    【11049l：这架势很快要传到网上了，今年我们学校太显眼了，得涨分吧？p同学功不可没。】
    【11055l：就没人讨论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还有，p同学居然真的喜欢男的？好神奇。】
    【11061l：他两什么时候在一起根本不重要，因为不在一起才奇怪了，p同学这一波操作谁都知道不是在念什么薛定谔的检讨，完全是在宣示主权，以后谁还敢跟c同学表白？】

 第143章

    【11070l：这男的好心机，c同学看起来挺好骗的，哎……有点难受。】
    ……
    张思若心里是真的难受。
    这个蒲竟宣简直了。
    她从帖子里退出，一抬头看见了褚起承进来。
    “来了？”
    “嗯。”褚起承情绪不明，“是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期末了，大家都忙着复习。”张思若说着点了点手机，“给你发了一个新国辩的赛程表，放假之后你有想法及时告诉我。”
    “哦，好。”
    张思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那个谁怎么回事啊？抽什么风？”
    “没什么，我会收拾他的。”褚起承淡淡道，“那我就先回家了。”
    “好。”张思若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死亡的味道。
    与此同时，蒲竟宣毫无察觉，他甚至还和杜闻西有说有笑，“这次的检讨比高中写的那个好吧？”
    杜闻西简直没眼看，幽幽道：“嗯，写得好，刚才我来的路上听了一遍，你已经进化了，你不再是那个会拧掉别人脑袋的暴力狂了，变成了那个广播官宣恋情的抽象男，你和祁却应该挺有话说的。”
    “路上？我不是刚才才在账号上发了检讨信吗？”蒲竟宣疑惑。
    “你们学校的人录的啊，比你这个正主的速度快多了。”杜闻西呵呵两声，“褚起承居然没打死你，还真是奇迹。”
    “不瞒你说，他拿着刀过来的。”
    “那很正常。”
    正说着，门开了。
    褚起承带着一身的寒气关了门，站在玄关死死地盯着蒲竟宣。
    “跑挺快啊。”他笑了声。
    杜闻西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人突然紧急把自己喊过来了，原来是让自己过来挡刀？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他赶紧拿着东西准备开溜。
    蒲竟宣一把拉住他：“老杜，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件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杜闻西见风使舵，看着褚起承认真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天我没来过！”
    褚起承跟没听见似的，换了鞋，把外套脱了。
    随后淡淡道：“走什么？留下吃了夜宵再走吧。”
    杜闻西：“……”
    蒲竟宣：“……”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听懂。
    接着，褚起承就回房间了，留下两人在客厅面面相觑。
    “他不会想灭口吧？”杜闻西害怕道。
    “放心，要死也是我先死。”蒲竟宣十分仗义道：“我会帮你开门的。”
    杜闻西翻了个白眼，“老子就是被你连累的。”
    “哎呀，请你吃宵夜欸，想吃什么？”
    “你不如去问褚起承，他的宵夜说不定是你。”
    蒲竟宣耸了耸肩，无所畏惧：“那也行啊。”
    此时的褚起承正靠着床头翻看郭子发给他的视频，蒲竟宣在帐号上发了一张图片。
    那封检讨信。
    居然还真的写了？
    还是手写？
    蒲竟宣到底是有多闲？
    刚才只是听了一遍，现在他冷静下来了，从第一行开始慢慢地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跟念的那遍没什么区别，但多了一段。
    [很抱歉隐瞒了这么久，但是如果你们也有这么一个帅气优秀、可爱迷人的男朋友就会明白我想要炫耀的心情了。我选择现在公开并不是为了当秀儿，只是为了忏悔，并且让大家监督我做一个合格专一的对象，以后再也不能在正式的场合开这种不合适的玩笑。]
    然后点开评论区，一水儿的玫瑰花和99。
    头好痛。
    褚起承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
    有这么一个你永远无法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的男朋友，这辈子算是不会无聊了。
    真的出名了，他俨然变成了动物园被人围观的猴子，这门以后能不出了吗？
    好丢脸。
    他整个人趴在床上，拉过一旁的玩偶，绝望地把脸埋在了玩偶的脸上。
    “好想死啊……”
    站在门口围观了不短时间的蒲竟宣忍不住笑出了声。
    褚起承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这么小小的一坨团在床上抱着玩偶一个人生闷气，想一口给他吃掉。
    褚起承听见了笑声，猛地回头。
    顶着额头前凌乱的发质问道：“我同意你进来了吗？”
    “我这不是主动进来跟你道歉吗？”蒲竟宣关上门，走近。
    “你不是应该和杜闻西在一起吗？”
    “他在我房间里面戴着耳机打游戏呢，说让我吃宵夜再叫他。”蒲竟宣蹲在床边，颔首看他。
    褚起承重新把脸埋了回去。
    蒲竟宣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声音低缓：“宝贝，别生气了，好不好？”
    褚起承浑身上下肌肉一紧，一串电流从身体滑过。
    反应了好一会儿后，他微微偏头，漏了半只眼睛出来。
    他看着蒲竟宣，“你……你刚才喊我什么？”
    蒲竟宣笑得一脸灿烂，含情的狗狗眼眨巴眨巴地，逆光的眉眼缱绻温柔。
    很难让人不动容。
    至少褚起承很吃这一套。
    蒲竟宣凑近了些，在他耳边轻轻唤道：“宝贝。”
    褚起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他害羞地撇过脸，“不要脸！”
    “这就不要脸了？”蒲竟宣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是我男朋友，怎么不可以喊宝贝了？你不喜欢我可以换个别的，那就l——”
    他的嘴巴被捂住了。
    褚起承实在羞耻，“闭嘴。”
    蒲竟宣笑着点头。
    褚起承收回手，感觉自己的掌心都变烫了，“你不是来道歉的吗？给你一个机会。”
    “我给你道歉，对不起。”蒲竟宣坦然道，“但我不是为我今天的行为道歉，我是为我没有提前跟你说这件事道歉。”
    “什么？”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这样我才有安全感。”蒲竟宣耐心地引导他：“你说你不想被太多的目光看着，可是身上带着光的人躲在黑暗里才会更显眼，不如大大方方地站在阳光下。我不想让你受伤，所以我选择站在你的前面，那些言语就攻击不到你了。”
    听后，褚起承感觉心有点热。
    “可是你就不能换一个不丢脸的方式吗？”
    蒲竟宣低头一笑，他掩了下鼻子，随后抬眸：“丢的又不是你的脸，我刚才看了论坛和账号，他们都在笑我，但我脸皮厚无所谓。”
    好像是这样，可是他还是没办法见人。
    褚起承丧丧地说：“我这学期已经没课了，考试之前还是少去学校吧。”
    蒲竟宣没说什么，因为褚起承能坚持一周就不错了。
    “行，那你不生我气了？”
    “那倒没有。”褚起承坐起来，盘着腿，伸手：“你的检讨信呢？给我。”
    “你要啊？”
    “给不给？”
    “给给给。”蒲竟宣从兜里摸出来一张纸，递给他。
    褚起承接过打开扫了一眼，然后塞在了枕头下面，“我收着了，但还有一件事情，我要找你算账。”
    “什么事？”他还做了什么？
    褚起承神秘地笑了笑，“等会儿说。”
    “好吧。”蒲竟宣坐在地毯上颔首应道，随后他招了招手，“那我再跟你说件事？”
    “什么？”
    “你凑过来点。”
    褚起承狐疑地往前探了探身体，接着，蒲竟宣忽然按着他的后脑勺，然后仰头亲了上去。
    他本来就坐在床边儿，这么一下重心不稳直接往下倒了。
    蒲竟宣早有预料地接住了褚起承，他一只手托着褚起承的臀部，抬了抬，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上。
    褚起承抱着对方的脖子，有点笨拙地回应这个吻。
    体温在不断地攀升，房间里的空气愈发烫了。
    蒲竟宣从他的嘴唇吻到下巴，他亲亲地舔了舔对方的喉结。
    褚起承闭着眼睛沉重地喘息着。
    然后他的脖子被对方咬了下。
    “嘶~你属狗的啊？”
    蒲竟宣抱着他的腰，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褚起承真是拿他没办法了。
    这时候杜闻西在门口敲了声门。
    “蒲大爷，我走了啊。”
    褚起承赶紧站起来，挥了挥手，“你快去。”
    “行，我去。”蒲竟宣笑着起身，懒散地开门出去了。
    杜闻西正在换鞋。
    “不是说吃了宵夜再走吗？”
    “临时收到消息，我要去交个材料，下次吧。”杜闻西烦闷道，他说着抬头，一眼就看见了蒲竟宣嘴上的犯罪痕迹。
    他冷笑一声：“我估摸着我就算没有临时收到消息，也得走了。”

 第144章

    说完，他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这时候，褚起承也出来了。
    “他真走了？”
    “是啊，有事。”蒲竟宣转身，“别管他了，你不是还有件事要找我算账吗？算吧。”
    褚起承坐在沙发上，指挥道：“昨天拿回来的酒呢？拿出来。”
    “你今天还要喝啊？”蒲竟宣惊讶道：“你不难受吗？”
    “叫你拿你就拿，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好好好，我拿。”蒲竟宣其实很乐意，毕竟喝醉了的褚起承，可太热情了。
    没一会儿，他就从冰箱里把昨天剩下九支啤酒端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只见褚起承用开瓶器一瓶一瓶地撬开了盖子，然后摆了一排。
    “喝酒可以，酗酒可不行啊。”蒲竟宣看不明白了。
    褚起承笑了声，“哦，那又怎样？又不是我喝。”
    “嗯？”蒲竟宣听出来了，“那就是……我喝？”
    “是啊，喝完，不喝完不准上床睡。”
    “……可我今天不想喝酒。”
    “那我昨天也不想帮你弄，你怎么一直逼我呢？”褚起承死死地盯着他。
    哦，原来是在报复他啊？
    “你还记得啊？”
    “需要我跟你说细节吗？”
    “如果你记得的话应该知道最后你也没帮我解决完。”
    褚起承懒得跟他掰扯：“喝不喝？”
    蒲竟宣不敢反抗：“我喝，我的错。”
    “开始吧。”褚起承靠着沙发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蒲竟宣抿着笑，拿起酒瓶就开始往嘴里倒。
    “慢慢喝，不着急。”褚起承说着打开了电视，继续播放上次没看完的动画。
    蒲竟宣一副倒霉样儿地坐在地上喝酒，喝了三瓶后，他问：“你要不来点儿？”
    “都是你的。”褚起承冷漠道。
    好吧。
    这酒的度数确实有些高，不过褚起承可不知道他的酒量。
    中途他去了两趟厕所，五集动画放完只剩最后半瓶了。
    褚起承眼眸微微凝住，评价道：“不错啊，喝完你就可以原地睡觉了。”
    蒲竟宣已经有些酒精上脸了，眼眸变得有些深。
    褚起承半躺在沙发上，宽松的毛衣领口开得有些大，脖子和胸口处的皮肤全露了出来。
    吸引着旁边窥伺已久的恶狼。
    没一会儿，褚起承没听见旁边的动静了，转眼一看。
    蒲竟宣已经趴在了桌上，桌上的酒瓶都空了。
    他给电视按了暂停，凑了过去。
    “喂。”
    没反应。
    “不会真醉了吧？”褚起承嘟囔着，“谁让你昨天不当人的……”
    算了，还是把他扛回卧室睡吧。
    他刚蹲下，准备把人扶起来，然后手腕儿突然被人握紧，接着就被按在了地毯上。
    “你装的？”褚起承愤愤道。
    蒲竟宣一句话不说，低头亲了下去。
    “唔……”褚起承懵了。
    操。
    蒲竟宣这是在给他喂酒？
    溢出来的酒从唇角流下，滑落在了地毯上。
    褚起承似乎也喝醉了，脸涨得通红，唇齿间全是酒精。
    “还剩一口，留给你的。”蒲竟宣弯着唇笑道。
    “你……给我起来！”褚起承想推开他。
    但是蒲竟宣根本屹立不倒，反而得寸进尺：“我听你的喝完了，那昨天没做完的事情你是不是应该也做完呢？”
    “你想做什么？”褚起承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害怕了。
    蒲竟宣现在看起来很不正常。
    “褚起承。”蒲竟宣轻轻地喊他的名字，“我想要你，可以吗？”
    褚起承眼神忽地恍惚了下，如果他没听错，蒲竟宣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蒲竟宣他想要……想要……
    “宝宝。”蒲竟宣趴在他的胸口，用嘴巴蹭了蹭他的脖子，低声魅惑着：“我不会弄疼你的，你不舒服了就喊停，好不好？”
    褚起承咽了咽口水，他浑身僵硬，根本没办法拒绝这样的蒲竟宣。
    他偏过头，看着对方幽深的眼眸：“可以、试试？”
    似乎是得到了许可，蒲竟宣的眼睛多了一抹光，他舔了下褚起承的脖子，就像是动物在给自己的所有物做标记似的。
    褚起承看了眼阳台，“去……去卧室。”
    “好啊，听你的。”蒲竟宣迅速起身，顺带把他抱了起来，刚要走又停下了。
    “怎么了？”
    蒲竟宣走到了沙发另一头，“帮我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嗯？”褚起承不明白他的意图，但还是照做了。
    他伸手摸了摸包里的东西，就只有一个小盒子。
    拿出来一看。
    操。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人是早就想好了吧？
    蒲竟宣抱着他朝卧室走，一边低头吻他，“今天。”
    “你是不是——唔……”所有未说出的话都被吞没了。
    蒲竟宣把他扔在床上，一边吻他一边把他的衣服捞起来。
    “好瘦。”他抚摸着对方白皙的皮肤。
    褚起承委屈道：“我今天都没吃饭，苹果削到一半就被你打断了。”
    “没关系。”蒲竟宣一点同情都没有，“做完了我给你做饭。”
    他说着已经把褚起承的上半身剥完了。
    “都八点了，你一个小时……差不多了吧？”褚起承傲娇地偏过头。
    一个小时？
    蒲竟宣笑了笑，他男朋友对他的误会有点大。
    他俯身下去，掰过褚起承的脸，和他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倏地，褚起承感觉自己的下半身一凉，感受到了……
    操。
    褚起承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点太着急了，他好像不太行。
    可蒲竟宣已经一点退路都不给他了，“不要抖，分开点儿。”
    他羞愤地喊道：“蒲……”
    …………
    第83章
    蒲竟宣从教室出来后, 直接去了校医院。
    拿了药之后，他赶紧往外跑准备骑车回家。
    可却在门口碰见了郭子。
    “蒲哥？你也来买药啊？”郭尧说着打了个喷嚏。
    蒲竟宣不是很想搭理他，不冷不热地：“嗯。”
    但郭尧却拉住了他的衣袖, 苦口婆心：“最近甲流太严重了, 我也中招了, 你小心点不要传染给褚起承了。”
    “知道了。”蒲竟宣扒拉开他，一路小跑离开了。
    “这么着急干什么……阿嚏！”他赶紧进了校医室, 对着刚来的校医小姐姐说：“姐姐, 我和刚才那个帅哥的症状一样，帮我拿药吧, 谢谢。”
    校医小姐姐微微皱眉，眼神跟见了鬼一样，冷冷道：“哦。”然后从不远处的药柜上拿了一盒药膏递给他。
    “多少——”郭尧接过来看到名字后愣住了, 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缓缓抬头看着校医小姐姐, 手里跟拿了个烫手山芋似的，赶紧扔了回去，迅速解释：“刚才你什么都没听见, 我跟那个人不认识，我只是甲流！”
    我靠我靠我靠…………
    他一不小心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怪不得刚才蒲竟宣不想搭理他, 这两个人进展得是不是太快了？
    褚起承感觉自己的眼皮重得很，但他脑子已经有点意识了，于是逼迫着自己睁眼。
    操, 好痛。
    下半身的痛感直达大脑，浑身上下也酸软无力。
    他发现自己动都动不了。
    眼神渐渐聚焦，窗外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描摹着卧室，他这才发现自己睡在了蒲竟宣的房间里。
    昨天进浴室之后, 他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只知道水停了之后自己被蒲竟宣抱了出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昨晚的他可没有喝醉，所有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太羞耻了，太丢脸了，蒲竟宣太不是东西了！
    居然在床上逼着他什么话都说了，他当时是脑子抽了吗？那些话怎么说得出口的？！
    完蛋了，他被蒲竟宣下蛊了。
    从他现在躺在床上动不了就能证明。
    他懊恼地捂了下脸，这时候罪魁祸首推门进来了。
    “醒了？”他说着把灯打开。
    褚起承都不想搭理他，选择装死。
    “还疼吗？”蒲竟宣蹲在床边，温柔地问道。
    “滚。”褚起承言简意赅。
    “我刚才已经给你擦了药了，等会儿吃了东西再擦一道就没事了。”
    褚起承依旧不理他。
    蒲竟宣继续说：“昨天你给我一个小时，现在你还觉得你男朋友一个小时就能打发了吗？”
    忍不了了。
    褚起承拿开手，偏头愤怒地看着他，“我再也不相信你了！”说好的不会弄疼他的呢？
    蒲竟宣跟没听见似的，反正昨晚在床上的时候他想听的话都听到了。

 第145章

    “你好好躺着玩儿手机休息，我去给你拿吃的。”他说着把手机放在了枕头边。
    人走后，褚起承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下午两点。
    再这么下去，他期末真得废了，要是考不好蒲竟宣会和他的绩点一起埋进土里。
    他点开手机发现没人给他发消息后点进了另一个软件。
    祁却更新视频了。
    他上次不小心关注了，首页第一条就是祁却发的最新视频。
    还没看完，蒲竟宣就端着鱼片粥和一碟清炒小菜进来了。
    “先吃饭，等会儿再玩儿。”
    褚起承早饿了，他昨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然后又被按着折腾了一晚上，这样下去他早晚得胃穿孔。
    他刚坐起来一点点，“嘶~”
    操，好痛。
    蒲竟宣赶紧说：“要不还是我喂你吃吧？”
    “啧，不需要。”褚起承不想显得自己太弱，咬着牙强势地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伸手：“给我。”
    还挺要强？
    蒲竟宣也依着他，“好，你自己吃，洗衣机好了，我去晾被单。”
    “你洗了被子啊？”褚起承刚说完就意识到了什么，端着碗一动不动。
    蒲竟宣站着低头看他，眼里尽是暗爽，“男朋友，你弄脏的床单不记得了？不然你觉得为什么现在你会睡在这张床上？”
    操。
    操操操……
    他记得当时是自己说的要洗床单，但这完全是因为蒲竟宣误导他！
    然后现在的情况是两个人谁也没履行诺言，最后洗衣机承受了一切。
    果然，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是一句都不能信。
    “……你快去，我要吃饭了。”褚起承暂时不想再看见蒲竟宣了，他生怕自己又回忆起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蒲竟宣想着他好好吃饭，也不逗他了，“好，你慢慢吃。”
    他出去晾完被子后，把电脑拿进了卧室里。
    褚起承吃着东西，看着他一点都不带犹豫地掀开被子上了床。
    “……”褚起承放下勺子，疑惑：“你不觉得在床上用电脑很不方便吗？”
    “不觉得啊。”蒲竟宣说着打开了电脑，“而且你在这儿我可能会更有灵感。”
    “你就不能去桌子那边？就两步路。”
    “不要。”蒲竟宣直截了当，然后点开了文档，“我要挨着你。”
    褚起承好奇地凑近了些，页面上是被各种颜色标记好的图形和文字。
    “这就是你说的你在帮那个什么节目搞的策划？”
    “是啊。”蒲竟宣说着将图缩略，“计算、反应、谈判、合作、信誉……这些东西都是需要考虑进去的内容，无论是单枪匹马还是合作创收都有获胜的概率。虽然这张图看着乱，但是玩儿起来是很清晰的。”
    “都是你做的？”
    “当然不是，我负责计算和模拟游戏进程中每一种技能触发的连锁反应，可我现在总觉得差了一环。”
    “欺骗。”褚起承指了指电脑屏幕上卡片那一栏，“你觉得说谎机制怎么样？”
    蒲竟宣的眼神一滞，他的脑子突然就通了，他明白自己被卡住的东西是什么了。
    “我知道了！”蒲竟宣赶紧插了一张新的卡片进去，正准备重新计算的时候——
    “你能不能帮我把平板拿过来？”褚起承已经吃完了。
    听后，蒲竟宣赶紧放下电脑，“好！”
    他顺手把碗也拿了出去，好一会儿后，他把褚起承的平板拿来了。
    两个人十分默契地躺在床上不打扰对方，一个在头脑风暴，一个在复习期末重点。
    期间蒲竟宣还不忘给褚起承擦了一道药，褚起承戴着耳机背书对蒲竟宣的行为一点反抗的精神都没有，因为他越背越觉得自己背不完了，羞耻心什么的在绩点面前都是浮云。
    蒲竟宣乐意伺候就伺候吧，反正是他干出来的结果。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后过去了，用脑过度的后果就是褚起承又困了。
    他把平板按在脸上，叹了口气。
    蒲竟宣停下手里的工作，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了？男朋友。”
    “我不想学了，这根本不是人学的东西……”褚起承气若游丝，仿佛被抽干了精气。
    “那就休息吧，你今天本来就不舒服。”
    褚起承轻轻地摇晃着脑袋，“不行啊，这次国际法出的考题是全英文的，我到时候如果连考题都看不明白就完蛋了……”
    太可爱了。
    蒲竟宣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他的脸，“考不好没关系，你蒲哥养你。”
    沉默三秒，褚起承赶紧坐起来开始背书，整个人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抖擞。
    他觉得以蒲竟宣这个差点下海的不自知劲儿，养自己的钱恐怕很难赚。
    还是得靠自己，他可以的。
    背书哪有饿死痛苦？
    “我去弄点吃的，等会儿吃了饭早点休息。”蒲竟宣下了床走出卧室。
    他刚准备打开厨房的灯，手机响了。
    “什么事？”蒲竟宣戴着耳机。
    那头的谭乔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快了，月中就考完试了。”
    “行，需要我给你们买机票吗？”
    “不用，我自己买。”要是褚起承又想歪了可不好解释。
    “我没问你，我问的是小起承，我怕到时候机票太贵了他不好买。”
    “……”蒲竟宣彻底无语，“我会帮他买的，您别操心了。”
    “我给他的卡收了吗？”
    “我还没给呢。”
    “想私吞？”
    “你想多了。”
    “算了，反正到时候你说要把他带回来，我亲自问。”
    “你打这个电话究竟想干什么？”蒲竟宣太了解他这个妈了，绝对不可能就说这些废话。
    谭乔也不装了，严肃道：“早点回来，家里有事。”
    “什么事？”就知道。
    “一个晚宴，需要你参加。”
    “……不去。”
    “由不得你。”谭乔说着就挂了，一点反驳的机会都不给他。
    烦死了。
    蒲竟宣摘了耳机，扔在桌上。
    “你怎么了？”褚起承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蒲竟宣转过身，他不知道褚起承听见了多少。
    “没……什么。”
    “你脸色都不对劲了，还没什么？”褚起承走近，“有事跟我说啊。”
    蒲竟宣捏了捏他的耳垂，笑着：“跟你背书差不多，不想背但是又不得不背。”
    “但最终还不是得考试？”褚起承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不要回避自己的任务，我去洗澡了。”
    蒲竟宣望着他的背影，小声地‘嗯’了声，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
    褚起承洗完澡出来吃过饭后又躺回了床上，因为凳子实在是太硌了。
    都怪蒲竟宣。
    躺着复习了好一会儿后，蒲竟宣洗完澡进来了。
    “宝贝，别看了，今天早点休息。”他说着把褚起承的平板没收了。
    “喂——”褚起承不满地看着他，“我真的要学不完了。”
    “好好休息才有精力学。”蒲竟宣掀开被子躺了上去，“我看了一下你们的期末考试的时间安排表，来得及。”
    褚起承冷哼一声，“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这么闲啊？”
    “因为我没什么需要背的啊，需要背的东西我会在考试前一天晚上突击的。”
    “……”也是没谁了。
    蒲竟宣伸手就把他抱进了怀里，“蒲哥抱着你睡，很快就睡着了。”
    褚起承一把推开他，往旁边挪了点，傲娇道：“不要。”
    “好吧。”蒲竟宣笑着也挪了过去，然后又把手搭了上去，“那你抱着我睡。”
    “……你自己又不是不能睡，干嘛抱着我？”
    “我自从跟你睡了之后发现我一个人睡觉都睡不好。”蒲竟宣说着将头埋在他的肩颈，蹭了蹭他，“男朋友，你好香啊。”
    褚起承被他的头发挠得有些痒，推了推他的头，“我们用的是一款沐浴露。”
    “不对，不是沐浴露的味道，你的被子也是这个味道。”
    “被子是洗衣液的味道。”
    “不，就是你的味道，我只在你身上闻到过。”蒲竟宣边说着边把手伸进了他的睡衣里，开始不老实地摸。
    褚起承立刻警觉，抓住他不安分的手，“不是说睡觉？你在干什么？”
    “我没做什么啊。”蒲竟宣在他耳边轻声唤道：“就摸一摸嘛，你皮肤好滑。”
    操。
    “你特么能不能老实点？！”褚起承骂道。
    “好好好。”蒲竟宣把手拿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肚子，“睡觉睡觉。”
    然后他一个反手把灯关了。
    室内一暗，褚起承的睡意就来了。
    他侧过身，背对着蒲竟宣，开始酝酿睡意。

 第146章

    很快，身后的人就贴了上来，蒲竟宣一只手抱着他腰，将头埋在了褚起承的后颈，闻着他的味道。
    然后，褚起承睁开了眼睛。
    “蒲竟宣，你是不是很想睡沙发？我可以成全你。”他冷冷道。
    “我真的不会做什么的，就蹭一蹭嘛。”蒲竟宣的下半身动了动，可怜巴巴地：“我太喜欢你了，这么抱着你很难不起反应的。但是你还要复习，我今天不会做的。”
    “……”好不要脸的发言，听着好像他还委屈上了？
    算了，爱蹭就蹭吧，隔空瘙痒难受的又不是他。
    凌晨才睡，下午又经历了几个小时密集知识点的魔法攻击，褚起承很快就睡着了。
    而蒲竟宣也的确做到了承诺，什么都没做。
    只是半夜起来去了一趟卫生间。
    他现在只想赶紧考完试，然后每天抱着褚起承醉生梦死。
    期末前夕，褚起承在家里待了几天后还是去了学校图书馆。
    没了蒲竟宣的骚扰，他复习的效率大幅度地提高，心情都好了不少。
    “以后，郭家祖训第一条改成三代以内不准学法，否则逐出族谱。”郭尧已经疯了，整个人颓丧地趴在食堂的桌子上。
    孙艺也没好到哪里去，“我也要死了，明天考数分，祝我好运吧。”
    “我倒是盼着早点考，考完就放假了。”蒲竟宣幽幽道。
    “你是盼着早点放假和褚起承回去约会吧？”郭尧拆穿他。
    蒲竟宣毫不掩饰地点头：“是啊，你们单身狗不会明白的。”
    “你们还没开始吃吗？”褚起承刚从图书馆赶过来，他看了眼几人，坐在了蒲竟宣旁边，接过筷子开始吃饭。
    孙艺吐槽：“吃狗粮都吃饱了，还吃什么饭啊。”
    褚起承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打算知道，他只想赶紧吃饭，吃了之后赶紧回图书馆，他所有的东西都放那儿的，虽然不至于被偷，但是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慢慢吃，小心消化不良。”蒲竟宣提醒他。
    “哦。”褚起承没感情地应道。
    郭尧慢悠悠地咀嚼，顺便吐槽：“这一桌人就你不慌，不愧是你蒲哥。”
    “慌什么，随缘。”
    “……”孙艺无语了，“你参加那么多比赛，不是准备保研吗？绩点还是很重要吧？”
    蒲竟宣没回答。
    接着，郭尧又说：“蒲哥保研应该没问题，但你准备去哪个学校？我看你经常往p大跑，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
    褚起承听着也放缓了吃饭的速度，他也想知道蒲竟宣有什么打算。毕竟现在他们两个在谈恋爱，如果之后在一个学校会方便很多。
    蒲竟宣垂下眼，随后一笑：“还早呢，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能去哪儿去哪儿呗。”
    郭尧：“也对，还早呢。”
    褚起承总觉得蒲竟宣刚才的回答略微敷衍，他并不觉得蒲竟宣是一个没有目标和想法的人，可他现在也不方便问，还是考完试再问吧。
    孙艺：“你们买了回家的票了吗？”
    “我半个月前就买了，差点就抢不到了。”郭尧说。
    蒲竟宣淡淡道：“我和褚起承都买了啊。”
    “嗯？”褚起承疑惑偏头，“我什么时候买了？”
    “我帮你买了啊，就前几天你们考试安排出来的时候。”蒲竟宣说：“临期买机票很贵的，这几天又涨了好几百。”
    蒲竟宣说的没毛病，他暑假没回去所以忘了要提前买票了。
    “行，你把机票信息发给我啊。”褚起承说。
    “发什么？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走不就行了？”蒲竟宣说。
    “可是——”他说着忽然想到还有郭子他们在，还是回家再说吧。
    吃过饭，他又在图书馆待了一下午，他下午不太饿，所以就没去食堂，准备等会儿回家随便吃点东西。
    “各位同学，现在已到封楼时间……”图书馆的二胡声缓缓响起。
    褚起承收拾好东西在闭馆的前一刻走到了门口，而此时蒲竟宣就站在他眼前。
    “你怎么还没回去？”他惊喜道。
    蒲竟宣走过去牵着他的手，“等你啊。”
    “外面这么冷。”
    “知道你要等闭馆才会出来，所以刚到几分钟。”
    “哦。”褚起承感觉自己的心暖洋洋的。
    有一个人会在这么冷的夜晚等着他一起回家，真好。
    “今天复习得怎么样？”蒲竟宣摸了摸他的头发。
    褚起承带着毛茸茸的白色耳罩，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变成了雾，“我觉得挺好的，希望明天的物权法能放过我。”
    “没问题的。”蒲竟宣温柔道。
    褚起承偏头问：“你呢？明天不是考数分？”
    “我都没复习。”
    “……啊？”心真大。
    “数分有什么好复习的？”蒲竟宣直言，“多做几道题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你蒲哥必拿满分。”
    好狂。
    但是褚起承一点都不觉得蒲竟宣是在夸大其词，他确实有这个本事。
    “厉害。”
    蒲竟宣停下脚步，面对他问：“你说什么？”
    褚起承抬眸看他，鼻子和眼睑被冷风吹得红红的，在白瓷般的皮肤上显得易碎，他眨着大大的眼睛，眼神中带着炙热的光芒：“我说你很厉害啊。”
    太乖了。
    蒲竟宣眼神暗淡下来，喉结上下翻滚，“之前你说喜欢智商高的，那你是承认我智商高了？”
    褚起承谨记实事求是的校训，点点头：“你智商本来就很高啊。”
    蒲竟宣低了低头，开始逗他：“有这么一个智商高的男朋友还满意吗？”
    褚起承眼中闪过一丝迷惑，蒲竟宣这是在求表扬吗？
    还是幼稚园的求夸奖水平。
    算了，都说了男朋友要哄着，更何况蒲竟宣这个人本来就挺小学鸡，哄着一点比较好拿捏。
    “嗯。”他笑着：“我很满意。”
    随之，他吞吐出来的雾气被人吃了进去，整个人陷入了一个紧密的拥抱里。
    蒲竟宣弯着腰温柔地吻他，风吹起了两人的额发，可他们周围的温度却逐渐升高。
    自从期末周以来，两个人都没有亲热过，这一个吻直接点燃了两人的渴望。
    褚起承疲于应对期末考试，这几天脑子都转不过来了，但是这一个吻让他瞬间活了过来。于是他十分主动地勾着蒲竟宣的脖子，热情地回应他。
    好几次亲吻后，他已经学会怎么换气了，甚至能够勾得蒲竟宣调动更深的情欲。
    吻了一会儿，蒲竟宣将褚起承的帽子拉了起来，罩住了他们。
    湿热被囿于更狭窄的空间里，声音也逐渐动听刺耳。
    “嗯……”褚起承的喘息频率越发快了，这样的情动让蒲竟宣想占有。
    两人的唇舌交缠在一起，不分彼此地索取。
    周围的风声再也听不见了。
    风停后，蒲竟宣也停止了亲吻。
    褚起承的眼睛沾了湿气，眼尾微微的红痕是欲望的彰显，他的嘴唇红得发亮。
    “好了，再亲下去我怕你明天考试起不来。”蒲竟宣笑着。
    褚起承一听就知道他在说什么，耳尖泛红，“哪有那么夸张……”
    他们继续牵着手往家走。
    “那上次你在床上待了一天？”
    “意外。”褚起承嘴硬道：“下次不会了。”
    蒲竟宣嘴角微微上扬，“好，你说的，我信了，等考完试我得亲自实验一下。”
    “滚！”褚起承松开他的手，“考完试就回家了，谁要跟你实验？”这个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蒲竟宣没反驳他，拉住他的手，“好吧，等会儿回家先给你做点东西吃，不然明早晕倒在考场就不好了。”
    “嗯，我要吃抄手……”
    接连四五天都是考试，两人的考试时间凑不到一起，于是这几天都是各睡各的房间，交流也不多。
    但褚起承发现只要第二天蒲竟宣的考试属于需要背诵拿分的，那么这个人会从晚上九点开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某天晚上凌晨三点他醒来喝水发现对面的卧室还有光溢出来。
    他是真的信了蒲竟宣突击的考试技巧了，这也太突击了吧？
    虽然他自己也这么干过，可是第二天的精神状态会不好，他慢慢地就放弃了这种作死的模式。
    不过蒲竟宣似乎毫无影响，甚至晚上还能继续熬。
    真是佩服。
    “终于考完了！”郭尧出了教室伸了个懒腰，眼里含泪，大声喊道。
    “喊什么？褚起承呢？”蒲竟宣早就等在考场外了。
    郭尧对这种双标的人十分无语：“在后面吧。”
    正说着褚起承就出来了，“站这儿干什么？走啊。”
    “我等会儿回去收拾行李了啊，就不跟你们吃饭了。”

 第147章

    蒲竟宣：“你什么时候走？”
    郭尧：“下午的高铁。”
    蒲竟宣：“你挺急啊？”
    “那可不。”郭尧愤愤道：“老夏昨天一早就溜了，你们昨天考完孙艺大半夜地就跑了，法学院不知道安排的什么破时间，每次都是我们学院最晚考完，昨晚留我一个人在寝室独守空房。”
    “哦，那你快去吧。”蒲竟宣说。
    郭尧挥了挥手，兴奋道：“两位，下学期见！放假就峡谷见了啊！”
    “嗯，拜拜。”褚起承回道。
    人走后，两人往校外走去，褚起承问他：“午饭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本来想吃火锅，但是想到要回家了，还是回家再吃吧。所以现在想不到了。”他有些懊恼。
    蒲竟宣笑着捏了捏他的手心：“那正好，今天中午这顿饭有人请，我们只管带张嘴就好了。”
    “嗯？谁啊？”
    “到了就知道了。”
    走出校门，蒲竟宣拦了一辆出租。
    二十分钟后，褚起承跟着他来到了一家私房菜馆，看着就很贵的那种。
    谁请客吃饭这么大手笔？
    他来这里合适吗？
    “七号包间。”蒲竟宣对着服务员说。
    “好的，请跟我来。”
    服务员领着他们来到二楼，然后推开了最里间的一扇门，“请进。”
    开门后，褚起承发现里面的人是杜闻西？
    旁边还坐着两个不认识的人。
    “来了？”杜闻西招呼道。
    “是啊，小朋友刚考完试，接他来吃饭啊。”
    褚起承捏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安分一点。
    蒲竟宣大方地跟另外两个人介绍：“这是褚起承，我男朋友。”
    “你好啊。”
    “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比视频里还帅！”
    褚起承点点头：“你们好。”
    “他们两个都是p大的，平时跟祁却走得比较近，我之前跟你说的大创就是和他们合作，所以今天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蒲竟宣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果然蒲竟宣不会平白无故地带他出来蹭饭。
    所以那个要请客的倒霉蛋不会就是祁却吧？
    蒲竟宣拉开杜闻西旁边的椅子，“你坐我和老杜中间吧。”
    “哦。”
    “请客的人呢？”蒲竟宣发现对面的椅子上有一个包，但是没看见人。
    杜闻西回道：“洗手间。”
    “哦。”蒲竟宣笑着：“我还以为他要跑路呢。”
    “跑不了一点，他相机还在这儿呢，把相机抵了能吃好几顿饭了。”其中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说道。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绿毛儿怪。
    “我真服了！！”祁却浑身带着怒火。
    杜闻西：“这是怎么了？”
    “刚才在洗手间遇到一个怪人，我洗完手不小心把水甩他身上了，我给他擦他不领情就算了，还骂我？靠。”他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蒲竟宣：“你把水弄人家身上了肯定不高兴啊。”
    “主要是那洗手的地方没纸了，我就想着随便甩甩得了，谁知道后面有人啊。”祁却说：“我知道这个行为的确不好，所以我也道歉了，甚至提出了赔偿，但是他防我跟什么似的，还让我滚？！”
    黑框男说：“你就当没听见呗，现在的人火气大点很正常。”
    “我刚走没几步路，想起手表落在那儿了，返回去拿的时候听见他打电话，说刚才遇到一个精神小伙？？我靠，要不是他戴着口罩我直接拍下来挂网上！”
    到底谁应该被挂网上啊？褚起承实在感到迷惑，为什么每次遇到祁却都能听见一些非正常人类可遇见的奇葩事？
    到底是谁的问题？
    吃过饭，几人就分道扬镳了。
    褚起承坐在车里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祁却是不是真的有毛病？”
    蒲竟宣忍不住笑道：“有，所以离他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啊？”
    “只能说一般人很难跟他相处。”
    “哦。”他刚才看见祁却买单的时候手机显示的付款金额了。
    四位数，好大手笔。
    估计是个什么纨绔子弟吧。
    那就说得通了。
    所以他得出一个结论：“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完，蒲竟宣微微蹙眉，面色僵硬。
    他在想如果褚起承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后会不会也这么觉得？
    回家后，褚起承累得倒在了沙发上。
    “这么累？”蒲竟宣帮他把外套脱下来挂在了衣架上。
    “嗯。”褚起承闭上眼睛任由他动作。
    “那就算了吧。”蒲竟宣没来由地说了句。
    褚起承瞬间睁开眼：“什么算了？”
    “本来想让你做点耗费精力的事情，你太累了就算了啊。”
    耗费精力？
    褚起承的脸慢慢变红，大白天的蒲竟宣就想要……
    靠。
    但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后天的飞机。
    “要做多久？”他问道。
    第84章
    蒲竟宣想了想, 认真道：“我的话一个多小时，我可以给你两个小时。”
    “这么短的时间？”褚起承狐疑。
    “平时做卷子不都是——”蒲竟宣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褚起承也反应过来对方说的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东西了。
    操。
    “男朋友，你想哪儿去了？”蒲竟宣凑近后戏谑道。
    褚起承捂着脸, “没有。”
    “我说的是数分, 你不是说让我拿一份期末的卷子给你做吗？你忘了？”
    他还真忘了。
    “你还记得题目啊？”
    “我让老谢把原题发我了啊。”
    “他居然会答应？”
    “我说给你做, 他就答应了，你的面子比我大。”
    “哦, 你拿给我吧。”褚起承睁开眼睛。
    蒲竟宣走进房间, 拿了一张试卷出来，递给他, “你去书房做吧，做好了跟我说就好。”
    “好。”褚起承欣然接受，起身准备拿过试卷。
    但是被蒲竟宣扯住了。
    “干什么？”
    蒲竟宣似笑非笑, 垂下眼睫：“你想做的那件事, 我们晚上再做。”
    “……”操。
    褚起承赶紧扯过试卷跑去书房了，太尴尬了。
    等褚起承做试卷的时候蒲竟宣也没闲着，昨天晚上谭乔的助理给他发了一个文件, 说是什么宴会参加人员的名单，顺便还附上了各种公司关系利益链。
    他点开文件看见满眼的关系图直接就想关了。
    一点不想看, 也不想认识。
    可是这是自己用四年的自由时间换来的, 他并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想到褚起承，他还是耐心地开始看，虽然他自己对什么都无所谓, 但他要为褚起承的未来负责。
    两个小时后，褚起承推开门出来了，一脸的绝望。
    “你们的卷子好变态啊。”他吐槽道。
    蒲竟宣关了文件，笑着接过卷子, “感觉难吗？”
    “难倒另说，是很奇怪。”
    “老谢亲自出的，当然奇怪。”蒲竟宣边说边看。
    眼见着他翻了面，褚起承越来越紧张。
    看到最后，蒲竟宣笑了。
    “这里。”他指着卷子最后一道题，“证明少了一步，扣二分。”
    “什么？”褚起承拿过来看了看，十分不解。
    蒲竟宣拿过桌上的草稿纸，用笔迅速写了几行算式，“这个。”
    褚起承扫了眼。
    靠，还真是。
    “好吧，我错了。”不情不愿地。
    “很正常，你能做出来都不错了。”蒲竟宣安慰他，“而且我教给你的内容没涉及到这个部分。”
    “还不是错了。”褚起承把卷子扔在桌上，有些丧。
    “你还记得你说你拿不了满分要怎么办吗？”
    “嗯？”他有说过吗？
    “你说你拿不了满分这学期的饭钱要收回去。”蒲竟宣说：“但我又不知道花了你多少钱，要不就用这次和返程的机票钱抵了吧，你就别把钱转给我了。”
    褚起承皱着眉。
    好怪，但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到底在惩罚谁？
    “好了，刚考完试就别想太多了，你本来就不学这个，我们一起看会儿电视吧。”蒲竟宣说着把电视打开了。
    褚起承呆呆地点头：“哦。”
    外面飘着雪，电视里也是白茫茫的一片雪景。
    两人关着灯彼此依偎着窝在沙发上看《情书》，白蓝色调的荧幕让人不自觉地安静下来听里面的雪落下的声音。
    褚起承坐着有些倦了，他一歪头就倒在了蒲竟宣的肩膀上。但还是觉得不太舒服，索性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头放在了蒲竟宣的腿上。

 第148章

    蒲竟宣怕他掉下去，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腰。
    两人安安静静地看完了电影，中途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电影落幕。
    褚起承看着蒲竟宣问：“为什么不直接说呢？明明有机会的，为什么非要写情书？”
    “那个时候好像并不适合表白。”蒲竟宣低着头，垂眸说：“女主刚经历了不幸，男主要走了，说了又能怎么样？”
    “至少不会遗憾。”
    “但看到情书的时候也没有遗憾了。”蒲竟宣的眼神有些落寞。
    “可看到的时候太晚了，女主为什么就没打开书翻一下呢？我们接过东西不都是会下意识地检查一下吗？”
    “这可能也是男主想问的问题。”
    褚起承还是不解：“我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有些话总是很难说出口，我站在局外人的视角总觉得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不过可能是我狭隘了，或许只有自己身在局中才知道吧。”
    蒲竟宣弯唇一笑：“看个电影怎么还反思上了？”
    “我这叫辩证地看待问题。”褚起承不满道：“随便讨论一下怎么了？”
    “没怎么。”蒲竟宣赶紧认错。
    “我去喝个水。”褚起承说着就要起来。
    但被蒲竟宣按住了，“要不先接个吻？”
    “……不好，我很渴。”褚起承拒绝道。
    “可是我想先接吻。”蒲竟宣执拗道，他一只手握着对方的脖颈，用指腹轻轻地抚摸着。
    操。
    这个人好心机！
    见褚起承态度软下来了，蒲竟宣低头就吻住了他的唇，他紧紧地抱着褚起承，接了一个浅浅的吻。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了，纷飞在大风里，覆上了温暖的窗，化作雾气掩着一室的爱意。
    褚起承洗过澡后，就开始收拾后天回家的行李了。
    太久没回家了，他准备这次回家后回一趟学校，不知道蒲竟宣要不要回去，等会儿问一下他好了。
    顺便看看学校的公告栏有没有他的照片。
    收拾到一半儿的时候，他听见蒲竟宣在叫他。
    “怎么了？”他走到浴室门口。
    蒲竟宣：“我忘带内裤了，帮我拿一下。”
    “……在哪儿？”
    “衣柜的抽屉里。”
    “哦。”这个人怎么什么都能忘？
    算了，宠一下吧。
    他拉开蒲竟宣的衣柜，给他随便拿了一条黑色的。
    “开门。”他敲了敲浴室的门。
    “没锁，你进来呗。”
    褚起承想着行李还没收拾完，懒得跟他多废话，准备开门甩给他就走。
    可他刚推开门，还没走进去就被人一把拉了进去，按在墙上，然后锁上了门。
    操。
    “你干什么？我还要收拾行李呢，没空跟你在这儿闹。”
    “谁说要闹了？”蒲竟宣的头发还在滴水，“不是你说的吗？”
    “我说什么了？”
    “你今天不是说要做吗？”蒲竟宣凑近。
    褚起承啧声：“我听错了。”
    “那我不管。”他开始耍无赖。
    “今天不行，下次吧。”褚起承无情道。
    “不好，我都被你撩拉闸了，你就不管了？”蒲竟宣说着凑近。
    操。
    “你……”褚起承磕磕巴巴地，“就不能自己解决？”
    “不能。”蒲竟宣摇头。
    “可是——唔——”他被蒲竟宣吻住了。
    “男朋友，你不想吗？放假了之后可没这么方便了？”
    听着这番话，褚起承逐渐妥协，其实他也是想的，想要和蒲竟宣亲近，而且放假后两个人的确也不能天天见面。
    “那……好吧。”他咽了咽口水。
    …………
    褚起承的眼睛肿得发疼，下面也不敢动。
    因为蒲竟宣真的做到了他的承诺，把剩下的套子都用完了。
    只是比较废人。
    褚起承嘴唇苍白，露出的脖子和胸口处的皮肤都是深浅不一的吻痕，他像个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玩手机。
    而造成这个局面的犯人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
    “都装好了，你要检查一下吗？”蒲竟宣把行李箱推到门口，然后走到床边蹲下求表扬。
    褚起承懒得看他，“滚吧。”
    “我都跟你道歉了，还生气啊？”蒲竟宣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你揍我出出气？”
    “……”褚起承放下手机，没什么情绪：“我明天赶不上飞机你就死定了。”
    蒲竟宣揉了揉他的头发：“行，都听你的。”
    “听我的？”褚起承觉得自己听到了笑话，“我让你滚你怎么不滚？”
    “就这个不行。”蒲竟宣立刻反水。
    褚起承翻了个白眼，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不想跟他交流。
    他决定以后不能再心软了，会把蒲竟宣惯得无法无天的。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喊我，我也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了。”蒲竟宣笑着起身，离开了卧室。
    褚起承一把扯开被子，顶着一张闷红的脸叹了口气。
    不能再被那张脸迷惑了。
    一定不能。
    正收拾着东西，蒲竟宣的手机突然来了一通电话。
    他烦闷地接起：“喂，明天不都回来了吗？打什么电话？”
    谭乔严肃道：“明天晚上要回一趟葛家，我让司机在机场去接你。”
    蒲竟宣收拾东西的手一顿，脸色骤变，“什么事？”
    “你外公说很久没见你了，有话问你。”
    蒲竟宣背抵着墙，仰头垂眸：“要问什么？打电话直接问我呗。”
    谭乔叹气：“这么长时间了，你也别太执拗，好好说话，明天见面再说，挂了。”
    挂了电话，蒲竟宣垂下手，闭着眼睛缓了缓神。
    早知道放假这么多事，就买晚点的飞机票了。
    不过依照他妈的性格，肯定会给他改签。
    算了。
    “宝贝，我出去一趟，有事打我电话。”蒲竟宣站在门口说。
    褚起承疑惑：“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老杜后天晚上回家，他说想把吉他放我这儿，我去拿。”
    “哦，知道了，你去吧。”
    “我马上就回来！”
    “……”大可不必。
    裹上羽绒服出了小区，他远远地就看见路边背着吉他的杜闻西。
    “挺快啊。”杜闻西调侃道。
    “褚起承巴不得我出来。”蒲竟宣说着笑了笑。
    “啧，跟我炫耀什么？”杜闻西眼尖地看见了一抹红，“欸，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蒲竟宣不解，“怎么了？”
    “你们的二人世界过得挺和谐啊，吻痕这么深？”
    “哦，是挺和谐的。”
    杜闻西有些牙酸，“你要是带着这个回葛家，那肯定很精彩！”
    蒲竟宣瞬间变脸，“不想吹风，去那边的咖啡厅坐会儿。”
    “我就是送个吉他，要走了。”
    “走什么，我还不知道你。”蒲竟宣推着他走。
    到了咖啡厅，刚坐下没一会儿，杜闻西惊讶道：“你是说明天晚上你就要回去？”
    “是啊，不知道要干什么。”
    “他们不会是知道你和褚起承在一起了吧？”
    “知不知道有区别吗？”
    “有啊，你不怕他们找上褚起承，甩给他一张卡让他跟你分手吗？”
    蒲竟宣笑了下，他现在在褚起承的眼里估计还是个吃软饭的男朋友呢。
    “他们不敢。”他直言。
    杜闻西也知道他说的不敢是指什么，也不想回忆，只道：“我爸跟我说年前有一个什么宴会？谭阿姨估计也跟你说了吧？”
    “早说了，烦得很。”
    “我也觉得烦。”杜闻西同是天涯沦落人，无奈道：“不知道有什么好参加的，我哥去不就行了，非得叫上我去当陪衬。”
    “羡慕。”蒲竟宣没来由地说。
    杜闻西也知道他在羡慕什么，“葛家这么大的家业到你这辈儿就剩你一个独苗，你也确实难办，现在还有你妈顶着，以后……”他说着没说了。
    “有点想喝酒了。”蒲竟宣颓丧地耷拉着眼皮。
    “你今天可别喝，你回家怎么跟褚起承解释？”杜闻西缓缓道：“你醉熏熏地回去说不定他还要怪我。”
    正说着，褚起承就打来一个电话，他示意杜闻西噤声。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喂，怎么了？”
    听着秒变的语气，杜闻西浑身开始起鸡皮疙瘩。
    “我抽屉里有新的，你去拿吧。”蒲竟宣温柔地回道。
    挂了电话，“算了，我还是回去了，褚起承还在等我。”蒲竟宣说着就起身拿上外套。
    “靠，你咖啡不要了？”
    “不要了，你喝吧，喝不完打包回去当宵夜。”

 第149章

    杜闻西低骂了声。
    好一个见色忘友。
    跑回家后，蒲竟宣看见褚起承脸色不太好，“怎么了？还疼吗？”
    “……嗯。”褚起承坐在沙发上看动漫，但正在疯狂地头脑风暴中。
    他刚才拉开蒲竟宣的抽屉拿u盘，但是却看见了一张黑卡。
    他甚至为了确认是他所认为的那种黑卡，还上网搜了一下。
    结果真的是真的，不限额的那种。
    应该就是那个房东塞给蒲竟宣的那张卡，为什么他还没有还回去？
    “再擦一道药吧。”蒲竟宣已经拿着药膏过来了，他刚掀开褚起承的衣服——
    “我自己来。”褚起承一把抢过。
    蒲竟宣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也没继续逗他，“好，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吃。”
    晚上，褚起承躺在被窝里还是决定找个时间给那个房东打个电话，有些事情一定要说清楚。
    刚闭上眼睛，蒲竟宣就关了灯从身后抱住了他。
    “啧，睡觉。”
    “让我抱着你睡好不好？”蒲竟宣的额头抵在他的背后，轻声询问。
    褚起承能够感受到这个拥抱只是纯粹的拥抱，不带任何的情欲。
    可是刚才蒲竟宣的语气明显有心事，他拍了拍抱着自己腰的手背，“你怎么了？”
    蒲竟宣贪婪地闻着他的味道，“没什么，就是想抱着你，明晚上就抱不到了。”
    原来是这样。
    “没关系，我们回去了也可以约会啊。”
    “不一样的。”蒲竟宣摇头，“感觉那是另一个世界，我不想面对的世界。”
    褚起承没太明白他的逻辑，笑了笑：“这么黏人吗男朋友？那我尽量有空就出门找你啊。”
    “嗯，好啊。”蒲竟宣紧紧地抱着他，好像褚起承下一秒就不见了一样。
    这一夜，两人各有心事地沉入梦乡。
    第85章
    第二天一早飞机就到了锦城。
    “我叫的车到了, 你的呢？”褚起承问他。
    “快了，你先回家吧，到了给我发消息。”蒲竟宣说着把行李箱递给他。
    “嗯, 好, 你也是。”褚起承挥了挥手, “拜拜！”
    “拜拜！”蒲竟宣看着他上了车，然后转身朝另一边走。
    不远处的拐角早就有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路边, 他懒散地走过去。
    司机见他来了, 赶紧下车给他拿行李。
    拉开车门后，他发现谭乔也在。
    见他愣神, 谭乔说：“上车啊，外面不冷吗？”
    蒲竟宣上了车，疑惑道：“你怎么也来了？”
    “顺路。”
    真是见鬼, 机场和公司都不在一个方向, 不知道顺哪门子的路。
    说是怕他不上车还可信些。
    车上，蒲竟宣不是很想交流，索性带上了耳机阻绝一切的交流。
    从机场去葛家有点距离, 路上他就收到了褚起承到家的信息。
    他正回着，前座的谭乔回头说：“到了好好说话知道吗？”
    蒲竟宣扬起的嘴角忽地拉了下来, “尽量。”
    车辆行驶进了一片湖边环绕的别墅区, 最后在一处中式庭院前停下。
    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葛管家赶紧迎了上来。
    “谭总，小少爷，葛董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 一会儿就开饭。”
    蒲竟宣恹恹地没什么情绪，“哦。”
    谭乔拍了拍他的背，“站直点，像什么样子？”
    进了大门, 两个佣人围了上来，接过谭乔的包和外套。
    蒲竟宣没那习惯，直接拒绝了，他脱了外套直接扔在了沙发上。
    客厅的主座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年长者，不过看着浑身硬朗，很是精神。
    他正在独自下棋，眼睛扫了一眼蒲竟宣，“还以为今年你也不打算回来了。”
    “条件谈好了，我会遵守诺言。”蒲竟宣语调平淡。
    “是比前两年稳重了些，所以还是不改吗？”
    “如果您还要问这个问题，我现在就可以走。”
    谭乔脸色一变，旁边的佣人大气都不敢出。
    空气沉默了会儿，葛老爷子招了招手，“那不说了，来陪我下完这场棋。”
    蒲竟宣一动不动。
    “你不是学数学的吗？怕了？”
    蒲竟宣嗤笑一声，“怕？您不用激我，不过就是盘棋子，我陪您下。”
    谭乔松了口气，对旁边的管家说：“晚点再开饭。”
    “嗯，好。”
    谭乔支开佣人，自己也回了房间，给他们两人留下了单独谈话的空间。
    “他成绩挺好，也很优秀，是一个可以创造很多价值的人，如果你以后想让他进公司我不会阻拦。”葛老爷子说着下了颗黑棋。
    蒲竟宣面色不改：“如同你说的，他成绩好，很优秀，所以用不着任何人帮他做选择。”
    “上次管家跟我说了，你生病他照顾了你一晚上，你和他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
    蒲竟宣笑了声，下了颗棋子，“睡一张床的关系。”
    葛老爷子眉头一皱。
    蒲竟宣笑着：“需要我跟你说得再具体一些吗？”
    “我老了，已经看不懂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了。”葛老爷子说着眼睛瞟见了蒲竟宣脖子上的吻痕，脸色变得很难看，“为了一段被别人不祝福的感情放弃了时间和金钱，值得吗？”
    “别人不祝福？可是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周围所有的人后，无论是朋友还是陌生人都在祝福，不祝福的人只有你。”蒲竟宣说：“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才是时间，利益至上的商人另当别论。”
    “我不阻拦你，也没前几年的那个精力了，有空你带他回来一趟吧。”
    “怎么？让他也听一遍这些难听的话吗？”蒲竟宣哂笑道。
    “我说了不阻拦就不会食言，日子还长呢，你们会后悔的，我等着那一天。”
    “那希望你能活着看见那一天吧。”
    这盘棋最后以残局收场，坐在餐桌上的时候蒲竟宣看着眼前的珍馐一点胃口都没有。要不是谭乔还在，他早走了。
    吃了饭，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十点了。
    蒲竟宣拿着行李直冲冲地就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偌大的卧室摆放着昂贵的手办和精致的摆件，各种奖状和奖杯陈列在玻璃柜里，看着这些东西，蒲竟宣一点都不开心。
    太冷清了。
    他想褚起承了。
    只有褚起承在的地方才是家。
    正说着，他兜里的手机微微震动。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嘴角一勾，推开阳台的玻璃靠着栏杆接通了电话。
    “喂。”
    那头的褚起承疑惑：“你怎么了？”
    “嗯？什么？”
    “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对劲，不高兴啊？”
    蒲竟宣轻轻一笑：“没，吹了风。”
    “哦。”
    “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想我了？”
    “才不是。”褚起承傲娇道：“是你一直没给我发到家的消息，怕你出事所以慰问一下。”
    蒲竟宣嗓音温柔：“好吧，但是我想你了。”
    “我们才分开几个小时？”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想你。”
    褚起承笑着：“好吧，我陪你聊会儿天？如果你不嫌弃我一边收拾东西的话。”
    “你还在收拾吗？”蒲竟宣的心情渐渐放松了。
    “是啊，太久没回来了，至少得稍微收拾一下能住人吧？”
    “嗯，要我过来帮你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蒲竟宣继续道：“算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
    “你不陪你家里人吗？”褚起承打断他。
    这时候蒲竟宣的房门被敲响了，他悄悄地走过去开门，嘴里说着：“他们很忙，哪有空？所以我很无聊啊。”
    开门后，门口站着一个端着果盘的佣人，“谭总让我送来的。”
    “你在跟别人说话吗？要不挂了？”褚起承说。
    蒲竟宣示意她噤声，然后说：“没有，是电视机，那挂了吧，你慢慢收拾，我不打扰你。”
    “嗯，好。”
    挂了电话，蒲竟宣对她说：“给我妈送过去吧，我要出门。”
    他说着就抬脚下楼。
    “那您今晚回来吗？”佣人问道。
    蒲竟宣拿上外套，喊了句：“不回。”
    褚起承挂了电话，有点失落。他本来想说他收拾东西也挺无聊的，要不就一直挂着电话说话打发时间。
    算了，他还是早点洗澡躺床上吧。
    收拾完家里，他刚从浴室出来，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
    他怔愣了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
    确实是敲的自家的门，但是这么晚了会是谁啊？
    鬼？
    操。
    他屏住呼吸，试探地问了句：“谁？”
    安静了两秒后，回应他的只有清脆的两道敲门声。

 第150章

    靠。
    褚起承把头发上的毛巾挂在脖子上，然后慢慢地走了过去，抓起了柜子上的雨伞。
    他透过猫眼看了看外面，楼道很黑，隐约能看见一个人的轮廓，但是这个人戴着帽子看不太清脸。
    褚起承喘了口气，他要勇敢一点。
    他慢慢地拧开了门把手，往外推。
    楼道的灯亮了。
    站在门口的人低头靠着墙，听见声音后慢慢地抬眼。
    “蒲竟宣？”褚起承手里的雨伞掉在了地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是在做梦吗？
    “还以为你不会给我开门了？”蒲竟宣没忍住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埋在他的肩颈处攫取他的味道。
    褚起承慢半拍地回抱他，“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想见你。”蒲竟宣只道。
    褚起承发觉他的手很冰，赶紧说：“先进屋吧，太冷了。”
    “嗯。”蒲竟宣说着没有放开他。
    褚起承哭笑不得：“你这么抱着我我怎么关门？”
    蒲竟宣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关了门，褚起承把他带到客厅坐下，给他倒了杯热水，“暖暖手吧。”
    “嗯。”蒲竟宣打量着屋子，很传统的三室一厅的格局，家里的家居以木制为主，墙上挂着很多照片，到处都透露着温馨。
    “我回来只收拾了客厅和我自己的卧室，所以有点乱。”褚起承解释着。
    “不乱啊。”蒲竟宣笑着，“我觉得很好。”很有家的感觉。
    褚起承现在缓过神了，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的？”
    “你身份证不是写了吗？上次去酒店的时候我记住了。”蒲竟宣回道。
    这都能记住？
    褚起承也是无话可说。
    “而且这一栋楼就你们家的灯还亮着。”
    “哦，我刚准备睡觉了。”褚起承疑惑道：“你这么晚出门家里人不管你吗？”
    “我妈很忙的，现在应该还在处理工作，明天一早就要出门，面都见不了，怎么管我？”
    褚起承的心里萌生出一丝心疼，他坐过去抱了抱蒲竟宣，亲了一下他的脸：“没关系。”
    蒲竟宣放下杯子，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然后克制不住地吻了下去。
    他将褚起承抬了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抱着他的腰，温柔地吻他的唇。
    褚起承穿着毛茸茸的白色睡衣，在蒲竟宣的怀里十分软糯。
    刚沐浴后的身体是沐浴露的香味，萦绕在蒲竟宣的鼻尖引诱着他。
    他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手从睡衣下摆伸了进去，抚摸着滑嫩温热的皮肤。
    “嗯……好凉……”褚起承打了个寒噤。
    蒲竟宣将手拿了出来，停止了亲吻，“浴室在哪儿？”
    褚起承已经被亲得意识不清了，他指了指不远处：“那儿。”
    “嗯，好，等我。”
    褚起承坐在沙发上，等人都进去一会儿了，才意识到——
    等会儿？
    等他干什么？
    这个人今天不会要睡这儿吧？
    “男朋友。”蒲竟宣忽地喊了声。
    他走过去，“干什么？”
    “有多余的睡衣吗？或者其他的衣服也行。”
    “……等会儿。”他还是回卧室拿衣服了。
    等蒲竟宣换好衣服出来，他才问：“你今天不回家吗？”
    “不回。”蒲竟宣耷拉着眼皮，“外面又冷又黑，你忍心让我回去吗？”
    “……”有点绿茶，但褚起承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这么晚回去确实不安全。
    “可我今天只收拾了自己的卧室。”
    蒲竟宣毫不犹豫：“我跟你睡一张床呗，又不是没睡过。”
    “你一开始就这么想的吧？”
    “是啊。”蒲竟宣演都不演了。
    褚起承突然泄气，果然，不能同情男人。
    “那你进来吧。”褚起承说着关了客厅的灯。
    进了卧室，蒲竟宣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间伴随着褚起承长大的房间。
    不是很大的床，堆满了书本的桌子，摆放着各种玩具和奖状的书柜……
    能够看见褚起承成长的所有痕迹。
    这么一间小小的屋子比他那间样板式的卧室看着舒服多了。
    褚起承打开衣柜，“我卧室的空调制热效果不太好，要不我再拿一床被子出来？”
    “不用。”蒲竟宣已经躺了上去，“我觉得挺暖和的。”
    好吧，他今天也累了，不想动。
    关了灯，躺进被窝，蒲竟宣就凑过去抱着他。
    “你不回家真的没事吗？”
    “没事。”蒲竟宣吻了吻他的脖颈，“放心吧。”
    褚起承总感觉他不对劲，“你要有什么心事就和我说，不要一个人憋着难受。”
    “没事。”蒲竟宣说着抱他更紧了，“你让我抱着你就可以了。”
    褚起承摸了摸他的头，“嗯，好吧。”
    蒲竟宣是一个有点缺乏安全感的人，褚起承能够从他日常的各种行为判断出来，并且他还很黏人。
    不过这种小要求对褚起承来说不算什么要求，只要蒲竟宣想要他都可以给。
    而他不知道，蒲竟宣所有的安全感都来源于他，一个亲密的拥抱就可以度过本来失眠的夜晚。
    隔天早上醒来，褚起承摸了摸身边，凉的。
    嗯？蒲竟宣呢？走了吗？
    他穿好衣服打开房门，此时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
    接着，门开了。
    引入眼帘的是一大捧枝丫，上面还缀着星星点点的淡黄色花骨朵儿。
    “你醒了？”蒲竟宣关了门，“来，接着。”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褚起承走过去接过一大捧的腊梅花，“好香啊，你怎么一大早地买花啊？”
    “我出去买早餐，路过地铁口看见一个老奶奶背了一背篓的腊梅花，我闻着香，就顺便买了一捧回来。”蒲竟宣说着把早餐放在桌上，“把它放着吧，先吃早饭。”
    “等一下。”褚起承把桌上的花瓶装上水，然后把枝丫插了进去放在茶几上，“我妈之前也买过，放一会儿屋子里就都是这个味道，能放好久呢。”
    蒲竟宣笑着：“你喜欢就好。”
    两人吃着早餐，窗外突然照进来一束温热的阳光。
    “今天居然出太阳了。”褚起承喃喃道。
    “嗯，天气很好，等会儿我们出去约会好不好？”蒲竟宣问道。
    “约会吗？”褚起承睁着大大的眼睛。
    “嗯，约会。”
    “去哪儿？”
    “没想好，但是和你去哪儿都可以。”
    褚起承想了想，“我就想到处转转，一年没回来了，想看看有没有变化。”
    “好，我跟你一起。”
    两人吃过早饭，手牵着手出了门。
    三号线的地铁还是那么拥挤，褚起承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有一段时间我都会坐这条线去学校，然后很晚又坐地铁回家。”褚起承说：“只不过后来我就经常住校了，偶尔周末回来一次。”
    蒲竟宣静静地听着：“嗯，我知道。”
    “你知道？”褚起承疑惑：“那会儿我们又不认识，你知道什么？”
    蒲竟宣只是笑笑，“这一站到学校了，要去吗？”
    “好啊，我本来就说放假回来一趟的。”
    下了地铁，走了一段路，褚起承才想起来：“你带校友卡没有？”
    “你觉得呢？”蒲竟宣摊手。
    “我也没带。”褚起承懊恼道，“怎么没想到呢。”
    “我有老师的联系方式，问问他在不在学校？”
    眼见着他就要掏手机，褚起承赶紧制止他：“别了，他们还没放假呢，还是不进去了，下次吧，我们就在外面转转好了。”
    “好吧，听你的。”蒲竟宣放下了手机，牵着他的手，绕着学校走。
    黄葛树的叶子四季常青，夏季的时候在这条路上走着总会感受到一片阴凉。
    “以前也没觉得这条路这么短，这么快就走到头了。”褚起承说。
    “是吗？我一直都觉得这条路挺短的。”
    “这么短的路我们也没遇见过。”
    “说不定呢。”蒲竟宣笑了笑。
    褚起承：“我觉得没遇见过很合理啊，你们竞赛生的作息本来就和我们不一样，还要经常出去训练比赛。”
    “其实想遇见总有办法的。”
    褚起承正要说什么，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褚起承？”
    他定睛一看，“冯灵灵？”
    “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太巧了！”冯灵灵笑着，然后看向旁边的人，“蒲竟宣，你好啊。”
    “你好。”蒲竟宣淡淡道。
    褚起承意识到自己还和蒲竟宣牵着手，他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可冯灵灵早就看见了，她兴奋道：“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在一起了，好玄幻啊！上次我在书店碰见你的时候感觉你两还不是很熟呢。”

 第151章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褚起承下意识问。
    “蒲竟宣不是有个发视频的账号吗？我关注你们了啊，好甜啊，恭喜恭喜。”冯灵灵笑道。
    蒲竟宣嘴角一勾，“谢谢。”
    “你们今天也回学校看看啊？我刚才还遇见之前的年级主任了，我跟他聊了两句，他到现在还记得你们两个，你们现在去估计能把他震惊死。”
    褚起承皱了皱眉：“他不会也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了吧？”
    “应该不知道，不过你们要是这么手牵手地进去他肯定就知道了。”冯灵灵调侃道，“我们这一届最乖的同学被最不乖的同学拐到手了，他得吐血。”
    褚起承想起之前蒲竟宣写的那个检讨大概率也能猜到高中那个检讨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哎，还想跟你们多聊聊呢，可我还有事，拜拜了。”她道别道。
    褚起承点点头：“好，拜拜。”
    冯灵灵都走了还回头喊了句：“蒲竟宣，你藏挺深的啊，佩服！”
    “嗯？”褚起承不解：“她说什么？”
    “不知道。”蒲竟宣摇头，“我们走吧。”
    两人在学校周围散了会儿步，中午的时候，十林的学生陆陆续续地从学校出来。
    蓝白的校服点缀着林荫的街，乍眼一看都分不清楚谁是谁，长得好像都是一个面孔。
    看着这一幕，褚起承忽然有种回到了两年前的感觉。
    明明一切都一样，但又什么都变了。
    “我拍个照片。”褚起承松开他的手，摸出手机。
    蒲竟宣安静地靠着树等他。
    这时候旁边经过的几个学生忽然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其中一个女生大着胆子问：“请问你是褚起承学长吗？”
    “嗯？”褚起承放下手机，看着面前的高中生，“是，你们认识我啊？”
    “真的是欸，比照片还帅！”
    “认识啊，我们都认识，你的照片一直挂在公告栏的，换届了都没撤下来，因为你太好看了，同学们不让学校撤。”
    褚起承耳尖泛红，现在的高中生这么大胆的吗？
    随后他听见旁边传来一声低笑，他狠狠地瞪了回去。
    “那你们认识他吗？”他指了指蒲竟宣。
    女生看了两眼，摇头：“不认识，不过也是个帅哥，也是我们学校的学长吗？”
    “是啊。”褚起承笑道，随后他调侃：“蒲竟宣，看来你名气没我大。”
    刚说完，几个女生忽然变了脸色。
    “他就是蒲竟宣啊？”
    “不就是饭桶天天挂在嘴里的那个……”
    “我还以为是个叛逆的不良少年呢，居然这么帅？”
    褚起承疑惑：“怎么了？”
    “我们听过蒲学长的故事，老师经常会说。”她委婉道。
    褚起承：“故事？说什么故事？”
    “老范还在拿我当反面教材呗。”蒲竟宣终于站直了身体，朝她们说：“没关系，他说得对。”
    几个女生打破了对蒲竟宣的想象，甚至提出：“学长，能不能跟你们合个影？你们好帅啊，等会儿我们回教室给他们也瞻仰瞻仰？”
    蒲竟宣大方地揽着褚起承的背，弯了弯身体：“好啊。”
    合完影后，她们就笑着离开了。
    褚起承不禁说道：“看来你不搞竞赛之后学校的老师还挺怨恨你的？”
    “是啊，无所谓了。”蒲竟宣耸耸肩，牵着他的手，“我们找个地方吃午饭吧。”
    吃饭的时候，蒲竟宣收到了谭乔的消息。
    【谭乔女士：下午来一趟公司，晚上有个饭局。】
    【谭乔女士：昨晚你跑了我不管，但今天真的有事，两点必须到。】
    蒲竟宣关了手机，眉头一皱。
    “怎么了？”褚起承问。
    “我下午不能陪你了，家里有事。”
    “没关系，你回去呗。”褚起承说：“我正好去一趟我舅舅那儿，他们昨天就在说让我去了。”
    蒲竟宣点点头：“好。”
    吃过饭，蒲竟宣把褚起承送上地铁后，直接打车去了公司总部。
    此时，谭乔的助理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谭总和各位董事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
    蒲竟宣揉了揉眉心，倦倦地：“嗯。”
    之后的几天，蒲竟宣一直跟着谭乔辗转于公司和各个饭局，整个人处于一种高压状态，只能晚上抽空和褚起承打打电话，听听他的声音回血。
    这天晚上，褚起承收到了郭子的五排邀请，他无聊点了接受。
    进入游戏才知道这几个人都在。
    郭子问道：“蒲爷这几天在干什么？我发消息给他都不理我。”
    “他家里好像有事，抽不出空。”褚起承说。
    夏一茗调侃：“褚起承，不要相信男人这些鬼话，说不定是被什么小妖精迷惑了。”
    赵叙也道：“就是就是，蒲爷撩妹用那张脸就够了，你可得小心了。”
    褚起承笑了笑，前几天在学校外面那几个高中学妹确实被那张脸骗到了。
    “不会的。”
    “我可以作证，这玩意儿最近是真的忙。”杜闻西顺手选了个鲁班，“能有时间看手机都不错了。”
    郭尧好奇：“一个大学生放假了忙什么？不应该和我一样每天跟长在床上似的，给手机24小时充着电过不知白天黑夜的生活吗？”
    说实话，褚起承也挺好奇的，但每次蒲竟宣都会敷衍过去。
    其实上次在学校外面他就感觉蒲竟宣总是在掩饰什么，自从回锦城之后情绪一直都不高。
    不会家里出事了吧？
    他想着用另一个设备联系了杜闻西。
    【cqc：你和蒲竟宣那么熟，是不是他家里出事了？】
    杜闻西很快回他。
    【杜闻西：放心，没有，就是生意上的事情需要他帮忙。】
    【cqc：哦。】
    生意上的事情？他只知道蒲竟宣的爸爸很有钱，但是蒲竟宣是跟着他妈妈的……
    不太清楚。
    等蒲竟宣有空了，问问清楚吧。
    晚上，蒲竟宣给他打来了电话。
    “男朋友，在做什么？”
    “刚洗过澡，准备睡觉。”
    “哦，早知道就早一点给你打视频了。”
    褚起承：“为什么？”
    “陪你洗澡啊。”蒲竟宣笑了声。
    “你……”这个人为什么隔着电话都能这么不要脸？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听说你和郭子他们今天五排了？”
    “是啊，他说联系不上你。”褚起承说着问他：“你明天有空吗？”
    蒲竟宣叹了口气：“明天很忙，过两天就有空了，怎么，想我了？”
    “嗯，有点。”褚起承的声音软软的。
    蒲竟宣的心颤了颤，他好像立刻出现在褚起承面前，紧紧地抱着他，可是现在看来是奢望。
    “过年跟我回家吧。”
    第86章
    沉默半晌。
    褚起承的手指僵硬着, 他瞳孔皱缩，声音微微抖动：“啊？”
    “嗯，我没开玩笑, 我妈想见你。”蒲竟宣轻声道。
    “可……你跟她说了？”
    “她早就想让你来了, 不过到时候有些事情我会先跟你解释一下。”
    褚起承有些紧张：“我没做好准备。”
    “没关系, 不需要你做准备，你只需要出现就好了。”
    褚起承掐着手心, 抿着唇：“嗯……好吧。”
    听他答应了, 蒲竟宣忽地放松下来，笑着：“那就说好了, 早点休息，拜拜。”
    “嗯。”
    挂了电话，褚起承还是有点晕乎乎的, 他这就要见家长了吗？
    是不是太快了？
    蒲竟宣的家里人会喜欢他吗？
    能够接受他们两个的关系吗？
    所有的问题盘成一团, 搅着他的思绪。
    他刚刚本来是想问蒲竟宣明天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学校的，可是蒲竟宣没空，只能他自己一个人去了。
    睡觉前, 他忽然想到自己还没给那个房东说清楚，于是直接拨通了存在手机里合同上的电话。
    谭乔正关了电脑, 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有点惊讶。
    她接起, “喂。”
    “您好，谭女士，我是褚起承, 你北京那个房子的租客。”
    “嗯，我知道。”谭乔笑着：“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给你转了这两个月的房租，包括蒲竟宣的, 下个学期我们两个可能不会租您的房子了。”
    “……为什么？”谭乔没听明白。
    褚起承直言：“蒲竟宣有对象了，并且他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谭乔不太明白，可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个蒲竟宣到底在搞什么？真是不让人省心。
    隔天一大早，褚起承起床后直接去了学校。

 第152章

    学校刚放假，但他提前联系了老师，说今天年级老师要为下学期的安排开会，所以都在办公室。
    今天不来的话，可能就没机会了。
    保安验证身份后，就放他进去了。
    学校里还是老样子，那些树和水池好像都没有变化，他走到每次去教学楼都会经过的那片公告栏。
    每年的优秀学生都会更新一次。
    可他还是在角落看见了自己的照片，应该是从自己学生证上印下来的，外面的玻璃都被抹得发亮。
    他觉得自己的长相和高一比起来变化很大了，也不知道上次那些学妹怎么认出自己的。
    想着赶时间，他决定还是先去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里面只坐着班主任，他敲了敲门：“徐老师。”
    坐着的中年女人看见他来了，笑着起身：“赶紧进来。”
    “好久不见了，大学生活怎么样？”她问道。
    褚起承坐在她面前，“还行。”
    “还以为你不会回来看我了呢？”她玩笑道。
    “抱歉，之前一直都没时间回来，暑假都在外地实践。”
    她笑着：“我就开个玩笑，你们现在都很忙，而且为自己的将来做准备是很重要的，回不回来都无所谓。”
    褚起承点点头，然后和她聊了很久。
    这时候，门外进来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徐老师，今年的批卷时间安排出来了，你看看。”
    他进来后一低头看见了褚起承，“欸，你是……那个……”
    徐老师提醒道：“褚起承。”
    “哦，对对对，褚起承，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就挂在公告栏学生不许我们撤走的那个！”
    “范老师好。”褚起承起身打招呼。
    “我对你有点印象，当初竞赛班选拔的考试，你是第一名，我还劝过你，结果你跑去学文了！我还挺生气的！”
    褚起承有些尴尬，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徐老师笑道：“怎么？变成了我的学生你不高兴啊？”
    “是啊，不高兴。”范老师玩笑道，“不过我最不高兴的还是蒲竟宣那小子！今天居然敢回来了？我终于出了口气。”
    褚起承疑惑：“蒲竟宣也来了？”
    “是啊，刚被我骂走，你们两个不是很熟吗？我还以为你们商量好一起回来的呢。”
    “很熟？”褚起承越听越不明白了，高中的时候他和蒲竟宣根本不认识，范老师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你们不认识吗？”范老师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高中的时候他经常跑我办公室翻卷子，每次都要拿你的卷子看，说什么你们是好朋友。高考之后还问我你报了哪个学校，我问他怎么不直接问你，他说不好意思，真是搞不懂这小子在想什么……”
    褚起承的大脑倏地变成了一片空白，耳边的声音逐渐被屏蔽。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道的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办公室。
    等他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校外的林荫路。
    蒲竟宣从高中就开始关注他了，并且还问了老师他报考的学校。
    所以大学迎新的第一天，蒲竟宣并不是偶然地遇见了他，是故意的。
    褚起承心脏在砰砰砰地跳动，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蒲竟宣参加高考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到底为什么选择了f大？
    他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并且这个预感让他无法承受。
    忽地，他听见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他一抬头。
    那个人是蒲竟宣？
    他停在原地，蒲竟宣正靠着树拿着手机打电话，并没有发现他。
    “p——”刚发出一个音节，身边忽然掠过一辆限量版的红色法拉利超跑，直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蒲竟宣的身边。
    声音有些刺耳。
    只见车上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穿着西装的女人。
    褚起承仔细一看，这不是他们的房东吗？
    怎么会在这儿？
    蒲竟宣看见她后懒散地吐槽道：“我说你不会开车就让司机开，我差点被你撞死。”
    “我技术也没那么差吧？”谭乔摘了墨镜，把车钥匙扔给他，然后一脸的不怀好意：“儿子，小起承怎么说不租我们家的房了？还说你有对象了？”
    蒲竟宣一愣：“什么？”
    “你问我？你干了什么？我都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就挂了。”
    “我没干什么啊。”蒲竟宣说着一笑，“哦，不好意思啊，忘了通知你我们在一起了。”
    谭乔惊讶：“什么？！”
    “在一起一个月了啊，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打扰他。”蒲竟宣淡淡道，他接过车钥匙，往驾驶座走。
    “我打扰他？我怎么——”谭乔说着眼神瞟到了不远处的树下的人。
    此时站在路中间的蒲竟宣也发现了。
    褚起承整个人麻木地站在路边，他在消化刚才听到的一切。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听觉出现了问题，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欺骗。
    蒲竟宣赶紧跑了过去，他紧张得喉结上下翻滚。
    “褚……褚起承？”他试探着想要伸手触碰。
    可褚起承直接往后退了一步，看他的眼神十分荒凉。
    这种状态的褚起承让蒲竟宣直接慌了神，“你听我说好不好？”
    褚起承缓缓地摇头，不住地往后退，短短半小时内接受的信息太多了。他盯着眼前的人，是他的男朋友。
    可是好陌生。
    “我可以跟你解释，我不是不告诉你她是谁，是因为当时——”
    “蒲竟宣。”褚起承打断了他，“你要解释的事情太多了，你现在想要说哪件呢？”
    蒲竟宣反应过来他刚从学校出来，肯定遇见了范老师，他开始害怕了。
    他缓缓地靠近对方，“我已经打算告诉你了，可是却让你在这么一个糟糕的情况下看见了，我跟你慢慢说好不好？”
    “不好。”褚起承看了眼不远处的谭乔，“是我自己的问题，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也不想看见你。”
    他说着就朝着路口走。
    蒲竟宣赶紧追上去，想要拉住他。
    可是褚起承直接甩开他，喊道：“不要跟着我！”
    蒲竟宣被吼得愣在原地，褚起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良久后，谭乔沉着脸把他手里的车钥匙拿了回来，“你这个样子不适合开车，也不适合追上去，跟我走吧。”
    蒲竟宣紧攥着拳头，泄气般捶了一下树，落叶缓缓地飘了下来。
    “现在知道生气了，早跟你说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能瞒多久？”
    蒲竟宣垂下头，手背紧紧地抵着树，青筋凸起，渐渐泛白。
    “可我已经打算带他回家，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了……”他身体忍不住开始颤抖。
    谭乔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牵过来看了眼。
    流血了，都是细密的小伤口。
    她叹了口气，“在这里伤心没用，伤害自己也没用，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结束后你再去找他好好说。”
    另一边，褚起承跑到了某个街角，然后停了下来。
    他难受得眼眶有些热，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那些解释不通的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他们就能那么巧地合租到一起？为什么房租那么便宜？为什么房东看起来和蒲竟宣那么亲密？
    在温泉酒店的时候为什么会有专业的医生随叫随到帮蒲竟宣打针？还有那个奇怪的司机……
    这几天蒲竟宣又为什么那么忙？
    好像所有的事情就只是因为一个原因。
    可是他现在有点没办法接受。
    关键是高中的时候到底怎么回事？所有被自己当作不重要的细节串联到一起让他再也无法忽视。
    他走在街边，恍恍惚惚地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蒲竟宣说要跟他解释，怎么解释？
    他说的还会是真话吗？
    攥紧的手心捏出了汗，很久之后，他从兜里拿出手机，点了个号码。
    “喂，你有空吗？有些关于蒲竟宣的事情我想要问你。”
    约莫一个小时后，杜闻西出现在了褚起承约他的咖啡厅。
    看着对方阴冷的表情，他倒吸了口冷气。
    看见来人后，褚起承说：“请坐。”
    杜闻西害怕地慢慢坐下，他试探道：“你……想问什么？”
    “我知道你已经跟蒲竟宣说了我找你的事情，所以你想要撒谎我也没办法戳破。”
    “……”他怎么知道自己说了？
    “放心吧，我这个人不太会撒谎，其实你直接问蒲竟宣就好了，他会告诉你的。”
    褚起承哂笑着：“会告诉我？那我会等到今天自己亲自发现吗？”

 第153章

    “……”杜闻西抿着唇，不敢说话了。
    这两个人闹矛盾，折磨的人怎么是他啊？
    “你问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褚起承神情淡漠：“他突然放弃竞赛保送跟我有没有关系？”
    杜闻西倏地背后一紧，他欲言又止，“这个……我不知道怎么说。”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褚起承冷静道。
    “嗯……”杜闻西一咬牙，随后说：“有，但不全跟你有关系，我得全部给你捋一遍你就知道了。”
    褚起承握着杯子的手收紧，指节泛白，“你说。”
    “你知道他爸妈离婚了吧？”
    “知道。”
    “其实他爸妈没什么感情，当初也是利益联姻，这些年他们一直都想离婚，最后忍到蒲竟宣中考结束才彻底掰了，那段时间他们家里因为离婚分财产的事情闹得分崩离析，根本没人管蒲竟宣，虽然从小到大也没人管他，他见得最多的人可能是管家和我。”
    “但是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和真正地闹大是不一样的，更何况谭阿姨家是有名的世家大户，蒲竟宣的外公又只有她一个女儿，如果谭阿姨离婚了就意味着葛家所有的一切都要由蒲竟宣一个人继承，压力可想而知。”
    褚起承不解：“如果是利益联姻，他们家这么有钱的话，为什么他爸会想要离婚？”
    “这就很复杂了，因为他爸当时是白手起家，也的确有手段，可是一旦拥有了权力谁还愿意屈于人下？如果他和谭阿姨不离婚就要一辈子为葛家打工，说出去会被人认为是吃软饭的，这就是他宁愿放弃葛家那边的资源也要离婚的原因。当然，他也出轨了，所以离婚的时候两边的律师团队接洽了快一年才完成所有的手续，在高一之前的那个暑假彻底分家。”
    “但其中关于蒲竟宣的抚养问题是最难谈判的，毕竟葛家还指着蒲竟宣担重任，可是他爸那边也想要争取蒲竟宣，你知道的，一个聪明的即将成人的继承人对于他而言会省了很多的时间精力。”杜闻西说：“所以最后的选择权交到了蒲竟宣手里，那段时间他整个人堪称颓丧，15岁就要面临这样的选择，是我的话……”
    “两边都在给他洗脑，谈话的内容全是权力、金钱和利益，没有一个人说给他自由和选择，但你知道他为什么最后选择了葛家吗？”
    褚起承的嗓子有些沉重，哽咽着：“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放弃他妈的话，谭乔一定会再婚生子，把这样的事情再经历一遍，毕竟葛家的旁系亲戚那些早就觊觎上他们家的东西了，看到他们离婚打了不少算盘。他不愿意看到谭乔再受伤，所以答应留在葛家，这也意味着他被一把无形的枷锁困住了，他外公一定会要求他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生子，稳住家业，可是这样他未来的一切都看得到头。”
    杜闻西顿了顿，继续说：“当时他们想让蒲竟宣直接出国读高中和大学，回来后直接上手企业的事情，可是他说他喜欢竞赛，想要在国内上学，其实他当时谈不上喜欢，只是想拖延自由的时间。不过葛家也妥协了，只是没想到他遇到了你。”
    褚起承的眼睛颤了颤。
    “他具体怎么认识你的我不清楚，他也不跟我讲。反正开学后他就经常一个人往你们那层楼跑，我问他每天去那儿干什么？他也不说。直到有一天他指着国旗下演讲的你，跟我说他喜欢上你了。当时我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也只当是个玩笑。”
    “可后来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玩笑，竞赛班的作息和你们不一样，经常会外出集训考试，他就抓紧每次回学校的时间看你，很典型的暗恋视角。但你知道蒲竟宣不是一个不敢表白的人，他是在害怕。”
    褚起承声音颤抖：“怕什么？”
    “如果他家里人一旦知道了这件事，不仅你会被连累，甚至葛家的人会直接派人把你们家查个遍，你妈的工作肯定会受影响，直接去你家给你们一笔钱让你转学换个城市也是可能的。所以他一直都在等，至少等到高中毕业稍微有一点自由之后再跟你表白。”
    “可后来你家就出事了，他知道的时候是刚考完最重要的那场竞赛考试，也就是那场考试之后他拿到了保送的资格。但是他放弃了签约，学校和他家里人轮番拷问他，他只说不想去了，想要高考。”
    “当时他被关在家里，被他们逼着做选择，要么保送要么直接出国，他死活不肯，也不吃饭也不喝水，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被关着。然后谭阿姨实在看不下去了，让我去劝他。我看见他的时候，跟活死人没区别。但他跟我说了实话，他说褚起承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他要陪着你。”
    杜闻西笑了声，“我当时特别不能理解，我说你去p大还是可以跟褚起承在一个城市，说不定他也会报p大呢？可他说‘说不定这几个字概率太小，万一他报了南方的城市怎么办？’所以他不敢赌，我也劝不了他，最后他家里人妥协了，毕竟总不至于看着他饿死吧？所以同意了。”
    “可是那段时间他经常在放学后跟着你一起回家，他说怕你出意外，想要看着你回家才安心，就这么过了一个月，葛家的人在你家楼下蹲到了他，也知道了真相。他当时挨打了，他外公用家里的竹杖把他的腿打得站都站不起来，问他改不改？他死都不点头，说‘你们打死我得了，反正我也就是个继承人，打死我赶紧培养下一个还省事些’，他外公气得当场就被送进了医院。他第二天也坐上轮椅了。”
    “之后他爸来了，各种嘲讽他打压他规劝他，甚至说到最后还说‘还好你没选择我’。但他们又不可能真的打死蒲竟宣，所以还是坐下来谈话了。可正式谈判之前，蒲竟宣就说‘他不知道我喜欢他，甚至不认识我，你们如果要去为难他或者使什么手段，我就去死’，他们知道蒲竟宣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没人把这句话当儿戏。所以之后所有的谈话都并没有牵扯到你。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不管蒲竟宣高考和选大学，但是只会给他四年的自由时光，之后的一切都必须听他们的安排。”
    “可是蒲竟宣一直都没松口，只说他会做好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所以高考之后他们就断了蒲竟宣一切的经济来源想让他松口承诺，并且家里所有人都不准给他做饭吃，然后他就去给高中生补课赚钱，那个假期也算是把学费和生活费赚够了。大一一整年他也一直做家教，为的就是不妥协。”
    “葛家的人眼看着他真的要走上自食其力的道路了，慌得赶紧跟他说‘你以后无论从事哪个行业都会有我们家的人脉，没有人敢录用你，包括你一直护着的人’。所以大一的暑假他又跟家里人谈了一次，他同意了毕业出国，家里人也恢复了他的经济来源。”
    杜闻西一口气说完脑子嗡嗡的，“我知道就是这些，你还想知道更具体的只能亲自去问他了。”
    此时的褚起承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这些文字每个字的含义都清楚，可是合在一起他不敢听。
    从高一开始的吗？居然这么久的吗？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感觉到呢？
    他想要回忆那些可能忽略的片段，可是脑海里却抓不住一帧画面。
    太难受了，心脏被撕扯般地疼。
    这么多年，蒲竟宣竟然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他都不告诉自己？
    杜闻西发现他的情绪很不对劲了，补充道：“他这次放假很忙是因为你们两个在一起了，这是他所有预判之外的事情，毕竟他没有想过会和你在一起，所以当时才会答应那些要求。他和你在一起了就意味着你也会变得不自由，他说既然自己已经不自由了，那么他要尽早掌握所有的权力，那样至少能让你快乐。他不跟你说这些，也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些烦心事。”
    “那他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褚起承的眼眶已经红了。
    “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没有对错，但你们应该好好聊一聊。他今天不来找你解释是因为他要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宴会，这是他第一次以葛家继承人的身份出现在所有的权贵面前，是他掌握权力的第一步，也是为你们的将来做的第一步。”
    褚起承已经消化不了自己听到的所有信息了，他低着头。
    “我知道了，你走吧，谢谢你。”
    杜闻西看了眼时间，他也确实该走了。
    可是看着褚起承这个样子，他实在不放心，于是补了句：“褚起承，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蒲竟宣的好哥们儿，但是我要跟你说，他这几年做的所有的决定导致的后果都跟你没关系，这是他自己选的，该由他自己买单。没有你他可能会做得更绝，甚至不会成为现在的蒲竟宣。”
    褚起承低着头没有说话。
    杜闻西看见窗外自家的司机已经在招手了，的确没时间了。
    “我走了，你缓一缓，然后和蒲竟宣好好聊聊。”
    褚起承低低地：“嗯。”

 第154章

    他一个人在咖啡厅坐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色都黯淡下来，他才缓缓地朝着回家的路走。
    从地铁口出来，走到回家的那条小道上，许是路灯年久失修的缘故，此时周围漆黑一片。
    他走着走着，眼神忽地凝住，发现不远处的树边靠着一个身影。
    然后那个身影看见他后向他慢慢地靠了过来。
    而年久失修的路灯突然在此刻亮了，蒲竟宣也停在了他面前。
    此时的蒲竟宣穿着裁剪得体、面料昂贵的宴会西装，平时耷拉下来软软的头发也打理得成熟锋利。
    少年单薄的身体隐约有了成熟男人的影子。
    看着面前全身上下都透露着矜贵的人，他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无法逾越的距离感，也第一次觉得自己离蒲竟宣好远好远。
    虽然伸手就能碰到对方，可是他却感受不到对方的心在哪里。
    不是他的错，也不是蒲竟宣的错。
    “见过杜闻西了？”蒲竟宣伸手，用手指的指腹擦了擦他眼角的泪水，嗓音温柔：“他跟你说的都是实话，我现在对你没有隐瞒了。”
    褚起承抬眸，看着他的眼睛，迷茫道：“我不知道怎么办了，蒲竟宣，你让我怎么办？”
    蒲竟宣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他低头吻了一下对方的唇，“只要你不说分手，你想怎么办都可以。”
    对方的唇是温凉的，让褚起承感到一阵的难过。
    此时蒲竟宣从衣服里摸出一张蓝色的信封，“上次没送出去的情书，本来打算在跨年的时候给你，我想了一下，好像等不到了，所以现在给你，你……能不能收下？”
    褚起承的手指动了动，犹豫片刻，最后还是伸手接过。
    蒲竟宣忽地松了口气，“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三封信，这一次你终于能看见了。”
    褚起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第三封？”
    “嗯，之前高中的时候给你送过，不过你可能扔了吧。”蒲竟宣摸了摸他的脖子，“没关系，我等你的答复。”
    褚起承哽咽道：“你给我时间让我自己想一想好不好？”
    “好，你慢慢想，什么时候愿意跟我说话了就联系我，我随时都在。”
    蒲竟宣身后停靠的车忽然亮起了灯，这是在无声地催促。
    “他们等你很久了，你走吧。”褚起承往后退了一步。
    蒲竟宣看着他，眼神幽深，“能不能再让我抱一下？”
    褚起承摇头：“你走吧。”他怕抱着对方就不舍得让对方走了。
    蒲竟宣眼神落寞，握紧了手，“你好好照顾自己。”
    褚起承眼睁睁地看见他上了车，然后车辆缓缓地驶离，直到车尾灯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握着手里的蓝色信封，慢慢地挪动脚步回到了家里。
    他走到卧室，打开台灯，观察了这个信封良久，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一模一样的信封。
    是不是……
    他赶紧打开自己的书柜，搬出了最底层的纸箱，这里面装着所有高中时候留下的试卷和课本。
    如果他没记错，当年他把那些没有署名所以还没来得及送回去的情书不小心塞进了卷子里带回了家，他妈妈说这些都是回忆所以要好好好留着，所以帮他装在一个盒子里存了起来。
    找到了。
    一模一样的蓝色信封。
    两封。
    他坐在书桌前，把三封信同时打开。
    一样的字迹，一样的署名，一样的开头。
    这个署名是p。
    当年他一直以为这是数字符号，觉得对方在打什么谜语，索性内容也不看了，所以根本不知道这是谁。他也想过是p，可是女生里面没有p开头的姓氏，他也没有往男生这方面想过。
    褚起承从第一封开始看起。
    [褚起承同学：
    你好。
    谢谢你上次的创口贴，不过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买了一个新的还给你，不过我找不到你给我的那种了，就买了个贵的还给你好了。
    但我写这封信的目的不是还创口贴，是因为我第一次遇见能够在数竞上压过我拿第一的人，有点好奇。本来想在竞赛班认识你，但是你却放弃了，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要放弃？因为少了一个对手，这让我感到很挫败。
    如果你看见了这封信，请在周五放学的时候来到那天我们相遇的地方，我会在那里等你。
    p
    2025年9月24日]
    [褚起承同学：
    你好。
    上次你没来赴约应该是没看到我写给你的信，那我再写一次。
    那天看见你在篮球场打篮球，发现你球技很好，我以为你只是和他们一样想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所以有点装。但是上次你在晚会上弹吉他唱歌让我发现你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好像什么都会。
    这次我不仅是因为竞赛所以想认识你了，也想认识你和你做朋友，只是我觉得直接找你有些冒昧，所以就只能以这种方式告诉你。
    如果你看到了的话，周五我还是在老地方等你。
    p
    2025年12月24日]
    然后是第三封。
    [褚起承同学：
    你好。
    或许现在我应该称呼你为男朋友？前两次给你写的信你好像都没看见，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这封信你一定能够看见，我终于鼓起勇气亲自交给你，而不是趁着放学后教室没人的时候偷偷塞进你的卷子里面。
    在上封信里，我撒谎了，我不是想要和你交朋友，其实我想要跟你表白。所以我在这封信里，把本应该当面跟你说的话跟你说一遍。
    高一5班的褚起承同学，你好，我是高一9班的蒲竟宣。从那天晚上第一次在学校外面那条林荫路上遇见你之后，我就开始默默关注你了，因为你偶尔会在国旗下演讲，所以周一的时候我为了光明正大地看你，再不会偷偷溜走去打篮球了。你弹吉他的样子很帅，唱歌也很好听，不过最吸引我的是每次你那张冷淡的脸上出现的笑容。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喜欢你了，但我很确定这是喜欢，因为你是我生活中唯一会在黑暗里看到我手上的伤疤的人。我知道这样的表白很唐突，但我就是这么一个笨拙的人，你现在可以不用答复我，如果你愿意了解我的话，我想要追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以上就是上一封信的蒲竟宣想要对你说的话，你不用因为没看见感到遗憾，因为当时的蒲竟宣很难表白成功。但也给了现在的蒲竟宣一个让你重新认识他的机会，这好像也不失为一种幸运？
    写下这封信的蒲竟宣想要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也会是唯一的人，也谢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这让我觉得我上辈子也许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所以这辈子让这样的好事落在了我头上。
    未来的每一天每一年都有我陪在你身边，你不会是自己一个人面对黑暗的屋子，我会开着灯在家等你。
    男朋友，我爱你。
    p
    2030年1月1日]
    这三封信封里都装着一个新的创口贴。
    褚起承的鼻尖泛酸，眼泪早已不知不觉地落在纸上，打湿了信纸，晕开了笔墨。
    他攥着信整个人都在发抖。
    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看见呢？为什么他当时连内容都不看一眼呢？如果当时自己赴约了是不是就能早一点认识蒲竟宣呢？
    这两封迟到了这么多年的情书现在以一场狂风暴雨的形式不断地摧折他的心理防线，他终于明白了蒲竟宣当时谈及情书时欲言又止的情绪。
    原来早在多年以前他也送出了未被打开收到的情书，还是两封。
    他埋在书桌前，哭出了声，整个人陷入了情绪的崩溃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手里的信纸被捏得发皱，一旁的台灯照射的灯光逐渐变得黯淡。
    一地的试卷错杂地躺在一起，血淋淋地撕开了几年前未曾揭露的青涩的喜欢。
    只是时间如同酿酒，埋得越久见光的时候味道越重，品尝起来愈是醉人。
    腊梅花的芬芳因子浸染着屋内的每一寸空间，嚣张地告诉褚起承有一个人喜欢了他很久很久。
    第87章
    而另一边是满目的觥筹交错和金碧辉煌。
    蒲竟宣跟着谭乔穿梭于名利场中进行着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交际, 他整个人恍若行尸走肉，能够说话能够行走也能给所有人想要的反应，但唯独不能拥有自我意识。
    “你状态不对, 该见的人也已经让你见了, 找个地方缓缓吧。”谭乔小声道, “不过你别想偷偷溜走，等会儿还有事。”
    蒲竟宣垂着眼, 应了声。
    他坐在整个宴会厅最边角的位置, 眼睛望着窗外逐渐失焦。
    其实刚才他差一点就要抱住褚起承了，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 他知道自己一旦把褚起承拥进怀里就不敢放开了。
    就这么几天的时间，明明今天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会处理好的，可是却让褚起承用最糟糕的方式知道了。

 第155章

    是自己的错, 他应该早点坦白。
    他太胆小了, 刚拥有了最珍贵的东西总想攥得更紧些再松手。
    蒲竟宣的眼睛闪过一丝忧伤，他的手中紧紧攥着昂贵的高脚杯，仿佛要将它捏碎。
    他仰着头闭眼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 面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位妆容精致的女生。
    唇红齿白，微卷的头发垂在胸前, 脖子和耳朵上缀着高奢珠宝, 穿着一袭香槟色抹胸高定裙，一看就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她笑着看着蒲竟宣，眼睛里尽是魅色和欣赏。
    蒲竟宣微微蹙眉, 他放下空杯，准备走人。
    可对方却开口了：“长得这么帅，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蒲竟宣依旧保持沉默。
    女生并不觉得冷场，继续说：“你好, 我叫向非妍，之前在葛爷爷的生日宴上见过，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有事吗？”
    向非妍眼睛打量着他：“来这里不就是聊天的吗？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好烦。
    蒲竟宣正准备起身走人，发现谭乔站在不远处看他，指了指手机。
    他摸出手机看了眼。
    【谭乔女士：最近我们在和她们家谈一个很重要的政府项目，你冷静一点，拒绝得委婉些，别让她丢面子，算我拜托你了，好吗？】
    关了手机，他看见谭乔对他点点头，然后走了。
    蒲竟宣现在憋得慌，有些不耐烦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你是第一个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的男生。”向非妍脸上挂着笑，“不过你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生，我勉强原谅你了。虽然你不记得我了让我有点伤心，不过再认识一下也行。”
    “认识了，所以我可以走了吗？”蒲竟宣神情冷漠。
    “这么冷酷？整个宴会厅应该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漂亮了，你是看不起我还是单纯地讨厌我？”
    “我只是想一个人待着。”
    “之前听说你这个人脾气很怪，我还不信，看来好像的确是这样。”向非妍说：“我听谭阿姨说你在f大上学？”
    蒲竟宣挑眉：“所以？”
    “你为什么不出国呢？会节约很多的时间，接触更多的顶级资源，对于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选择浪费时间才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你猜我为什么放着那边那么多想要跟我说话的人不搭理，来看你的冷脸？”向非妍笑了笑：“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我也就直白地说了，你与其以后找个不爱的人结婚，不如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蒲竟宣抬眼看她，眼中尽是疑惑的神色。
    她继续说：“无论是家世还是容貌，我都配得上你，不如趁大家现在都有空培养一下感情，毕竟我以后也不想跟一个长得一般也没有感情的人结婚，我对你还挺满意的。”
    蒲竟宣低头一笑。
    向非妍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当然，如果你有别的要求也可以提。”
    蒲竟宣直言：“你找错合作对象了，我不是单身。”
    “那又怎么样？”向非妍并不惊讶，“只是女朋友而已，我也有男朋友啊，可结婚和谈恋爱是两码事。我看你长得也不像是省油的灯，身边也少不了人围着，结后我不会要求你对我一心一意，只要你把人藏好一点别让我家里人知道，我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不是女朋友。”
    “嗯？”
    蒲竟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是男朋友，而且毕业后我就会和他结婚。”
    向非妍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尔后很快冷静下来，“你家里人会同意？你就算要拒绝我也不至于用这种理由吧？”
    “手机。”蒲竟宣说着伸手。
    向非妍微微皱眉，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机递给了他。
    蒲竟宣把手机放在桌上，用两人都能看到的视角点进了某个软件，然后输了个账号名。
    “慢慢看。”他说着把手机推了过去，然后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向非妍拿起手机，开始浏览里面的视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表情越来越精彩，看到最后已经失去了长久以来训练出的表情管理。
    她关了手机，黑着脸看蒲竟宣：“你疯了？你这么做以后连后悔药都没有。”
    蒲竟宣勾了下唇，无所谓道：“那可太好了。”
    “你——”向非妍被气笑了，随后起身，“你倒是挺坦诚？我等着你们分手的那一天，看你怎么收场。”
    “那你可要关注我的账号了，毕竟国外的消息有些滞后，免得我结婚了你都不知道。”蒲竟宣说着一笑。
    向非妍嘴唇微微颤抖，一言不发地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牛逼啊！”杜闻西欣赏够了终于舍得从角落里走出来了，他在蒲竟宣旁边坐下。
    “不知道帮忙就算了，还在旁边看热闹？”蒲竟宣不爽地瞥了一眼他。
    杜闻西：“你们在说话我怎么敢插嘴？而且那个小姐姐看着有点吓人。不过你刚才这一招还真是杀人诛心，也是想得出来，直接让人家看你们两个的账号？”
    “我妈让我委婉拒绝，我都没直接走，这还不委婉？”
    “委婉。”杜闻西点头，“太绝了，反正我想不到这么牛的拒绝方式。”
    蒲竟宣啧声：“你别告诉褚起承啊。”
    “我告诉他这个干什么？”杜闻西说着拉着脸：“我今天可是遭老罪了，你是不知道他的表情有多恐怖，你两现在怎么回事？”
    “他说要好好想想，我等他。”蒲竟宣说。
    杜闻西叹气：“褚起承的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他没想通逻辑是走不出来的，最后的结果多半是……提分手。”
    蒲竟宣脱口而出：“他想都别想。”
    “……人家有权利吧？”
    “他说了喜欢我那就要一直喜欢我。”蒲竟宣的眼神已经变了，“我不管他想要让我做什么，想要提什么要求，想考虑多久，揍我骂我都无所谓，只要他不说分手，我都答应他。”
    杜闻西倒吸一口冷气，蒲竟宣现在这个状态……他开始为褚起承担心了。
    “杜闻西。”不远处一个十分精英范儿的男人喊道。
    “哥，你让我坐会儿不行吗？”杜闻西一边吐槽一边没骨气地站起来。
    他哥看了眼蒲竟宣，后者对他点了点头，表示打招呼了。
    “蒲，我走了啊，有事需要我帮忙直接说。”
    “嗯。”
    宴会结束后，谭乔没让他跟着自己去谈事情，而是让司机送他回家了。
    回家后，蒲竟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吹风。冬季寒凉的夜里，冷风拂过他的身体，他竟然不觉得冷。
    过了很久很久，周围住户的灯灭了一盏又一盏，他的房间门被人轻轻地敲响。
    然后谭乔开门进来了。
    蒲竟宣听见声音后回头看她，卸妆后的谭乔没了在宴会厅里那副盛气凌人的气质，穿着家居服整个人都温柔了。
    她缓缓地走过去，坐在蒲竟宣的旁边，眼里尽是疲态。
    “你想要去找他就去吧。”谭乔开口道，“这么几年了，你一直把自己逼得这么紧，你以为我就不难受吗？”
    蒲竟宣抬眼看着谭乔。
    “我的婚姻不幸福，可是从来没有后悔生下你，你做了我一直都不敢做的事情，从某种角度来说你替我真正地活了一次。”
    谭乔说着帮蒲竟宣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儿子，我一直都没有反对过你的选择，但是我一直的不作为也是一把阻挡你的利刃，让你在挣扎的时候受了伤，那会儿你还那么小……是妈妈对不起你，我承认是我自私。”
    “你外公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所以这两年我才会这么急迫地辗转于各个地方熟悉葛家所有的东西，希望我能帮你多留出来几年快乐的时间。”
    “昨天我才看到你在网络上发的那些视频，我一晚上都没睡着，因为我发现我很久都没有看见你笑得那么开心了。褚起承是一个很好的孩子，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很高兴。我一直想让他来家里是真心的，我想让他多一个家人，虽然我做母亲很失败，不过我会试着改变自己。”
    蒲竟宣听着这些话难过得说不出话。
    “家里的事情有我顶着，你想做什么就做吧，看着你难过我也难过。”
    蒲竟宣低下头，情绪的堤坝逐渐坍塌，他再也忍不住地说：“妈，我好害怕……要是褚起承跟我说分手怎么办……”
    “你们只是吵架了，只是亲密关系中出现了矛盾，又不是不爱了。”谭乔拍了拍他的背，“只要你们还互相喜欢，和好只是时间问题，你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消化一下这些信息。他很聪明的，会想明白。”
    蒲竟宣的身体颤抖着，将自己的脸埋在臂弯处无声地哭泣。

 第156章

    谭乔没有阻止他哭泣，只是在旁边静静地坐着陪他释放情绪。
    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蒲竟宣哭是什么时候了，但是当初蒲竟宣被打得站不起来、浑身是伤的时候都没掉过一滴眼泪。
    但是今天却哭成这样。
    褚起承在他心里的分量比她所认知的还要重。
    寒潮席卷着这座不下雪的城市，刺骨的风刮来了一阵阴冷细密的雨。
    褚起承撑着伞走在湿润的路上，他回着手机里的各种祝福信息。
    [一个乱七八糟的群（8）]
    【夏一茗：新年快乐！！】
    【薛：新年快乐！】
    【郭子：今年的春晚依旧无聊，我妈非得让我陪她看，还不准我打游戏！】
    【孙艺：我辗转于各个群里抢红包，忙都忙不过来了。】
    【cqc：新年快乐。】
    【郭子：褚起承，你在哪儿呢？】
    【cqc：在我舅舅家吃的年夜饭。】
    【夏一茗：那就好，蒲爷给你发新年红包了吗？】
    褚起承的手指顿了顿。
    【赵叙：@p，蒲总，群主，发个红包呗？帮你打了半年的工了！】
    过了好一会儿，蒲竟宣都没有在群里说话。
    肯定在应酬吧？褚起承想，毕竟蒲竟宣的家里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杜闻西：[红包]】
    【杜闻西：我替这逼发，我是个好人。】
    【赵叙：谢谢杜老板，杜老板大气！】
    【夏一茗：这个蒲竟宣到底在干什么？一个假期都没个消息，跟死了一样。】
    【孙艺：说不定呢？】
    【郭子：呸呸呸，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蒲哥要是死了褚起承不就死男朋友了吗？】
    【夏一茗：那不正好？褚起承可以换个新的了。】
    消息都99+了，蒲竟宣仍旧没有出现。
    褚起承关了手机，收了伞，走进了楼道里。
    老小区的楼道很暗，是感应灯，但是太多年了，感应灯也变得不灵敏了。
    比如今天的灯就不是很灵敏。
    不过他家住在顶楼，摸黑也能走到家门口。
    他低着头从兜里掏出钥匙，刚走上最后一个台阶，身后突然窜出来一个身影，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褚起承一个激灵想要挣脱，但是身后的人抱得太紧了。
    忽地，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这股味道实在是太熟悉以至于身体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下来。
    他僵硬地站着，试探道：“……蒲竟宣？”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头埋在褚起承的肩，像寻求生存似的攫取着褚起承身上的味道。
    蒲竟宣的呼吸喷薄在他的颈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对方裸露的皮肤，热气氲得褚起承有些痒。
    好一会儿后，他感受到后颈的皮肤有一股凉意，似是沾到了雨水。
    “你来干什么？”褚起承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黑暗中颤抖的睫毛还是出卖了他。
    “我想你了，男朋友。”蒲竟宣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很低，“我好想你，这段时间只要闲下来我就会想你，可是我答应了给你时间不打扰你，我已经控制好自己不来找你了。”
    他的嗓音有些抖，“可今天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我不想待在那个饭局上，实在没忍住跑出来了，我等了很久……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听着他的这些话，褚起承的心在被来回拉扯着。
    他觉得自己也很难过。
    “这是我家，我不回来去哪儿？”
    蒲竟宣的手将他抱得更紧了，“只要你不在我的视线里，我就觉得你随时都会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这时候楼道的感应灯延迟地亮了。
    褚起承低头看着抱着自己的那双手，冻得发紫。
    挣扎良久，他承认自己心疼了，摸出钥匙准备开门。
    “再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蒲竟宣不舍地拦住他，祈求着：“给我一点你的味道，一会儿就好……”
    褚起承无奈道：“你的手很凉，再抱下去手不要了吗？能不能进去说？”
    听后，蒲竟宣忽地抬起头，手指也慢慢地松开。
    褚起承开了门，进去后将空调打开，给他倒了杯热水暖手。
    蒲竟宣握着杯子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褚起承被盯得受不了了。
    “你到底来干什么？”他才发现蒲竟宣连羽绒服都没穿，外面只套了一件单薄的大衣。
    也不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博自己的同情吗？
    “我就想来看看你，今天过年，我怕你一个人在家。我来的时候看见你家没亮灯，知道你应该是去亲戚家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站在外面？”
    “我……不知道。”蒲竟宣垂着眸，“感觉你会回来，就想等你。”
    等？看这样子恐怕不止等了一会儿。
    褚起承握紧了自己的手，指尖掐着手心，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不要心软，否则对蒲竟宣也是惩罚。
    “你不是看到身份证上的地址知道我住在哪儿的，上次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了，对吗？”
    蒲竟宣沉默了会儿，随后点头：“嗯，你妈妈出事的时候，我很担心你，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你已经回学校上学了，所以我就偷偷地跟着你回来。”
    怪不得上次说他知道，可不是知道嘛。
    “跟了多少次？”
    “不知道。”蒲竟宣怕他不相信，赶紧解释：“我是真的不知道，反正那个月我都会陪着你回家，看见你家的灯关了之后才会放心。直到后来我家里人派人来接我放学，我没办法再跟了。”
    褚起承喉咙哽咽，“担心我那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呢？”
    “我害怕。”蒲竟宣说。
    “怕什么？”褚起承的声音有些抖，“怕你家里人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还是怕我拒绝你啊？挨打都不怕怕我拒绝你吗？蒲竟宣，暗恋很好玩吗？”
    “不好玩。”蒲竟宣毫不犹豫，声量都高了几分，“一点都不好玩……”
    “如果我不在学校外面租房，让我们开始有了更多的交流，你是不是就止步于开学辩论赛上那句玩笑似的表白了？”褚起承说着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啪嗒一下滑落过脸颊，“然后我们就毕业，你做到对家里人的承诺出国，以后跟我渐渐断了联系，再也不会见面了……对吗？蒲竟宣，你好大方啊……”
    “别哭，褚起承，别哭好不好……”蒲竟宣放下杯子，伸手抹去褚起承脸上的泪，可怎么也抹不完，“我不想让你接触这些不快乐的事情，你已经很难过了，不能因为我再难过了。”
    “那你觉得我现在开心吗？”
    “对不起……是我让你不开心了，对不起……”蒲竟宣无助地开始道歉，他没这么慌过，他害怕看到褚起承的眼泪，他对自己承诺过不能再让褚起承掉眼泪的。
    可是现在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你的确应该跟我说对不起，因为你不信任我。”褚起承缓缓道：“你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抗着不告诉我，我又不是玻璃，碰一下就碎了。还是你觉得你家里人拿着钱让我离开你，我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呢？”
    “不是的，我只是想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再跟你慢慢说，你不应该为我的喜欢买单。”
    “你喜欢的是我，如果所有的风险都让你一个人承担那我对你的喜欢算什么？你想让我带着愧疚感面对你吗？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他的泪似乎无止尽地落下，眼前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明。
    蒲竟宣看着他发红的眼睛，心疼得要命，“褚起承，我做的所有的决定都是我自己选择的，即使你不会喜欢我，我们不会在一起，我依旧会这么选。”
    “放弃竞赛吗？还是放弃你现在专业更好的学校？”
    “我从来没有过放弃，因为我本就没有方向。”蒲竟宣认真地说：“我当初选竞赛只是不想出国，也不想待在家里，因为学竞赛我可以关在别的地方训练考试，也不用纠结要去哪个大学，谁给我offer我就去，反正我也没有喜欢的专业，只要不待在家里我去哪儿都好。”
    “可是你出现之后，我的方向变成了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学什么无所谓，去什么地方也无所谓，我只想看着你好好地生活，这就是我生活中最值得期待的事情了。你是我早就被设定好程序的人生中唯一的变量，我不想错过。”
    褚起承一阵恍惚，这些话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了，他不知道怎么回应。
    此时蒲竟宣的手机响了。
    “我知道了，但我需要好好理一理这件事。”褚起承擦了擦眼泪，偏过头说：“你快回去吧，让别人等久了不太好。”
    蒲竟宣心里没底，试探道：“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答复的期限，至少让我有个盼头。”
    “开学之前吧，可以吗？”
    “好。”蒲竟宣点头，“这期间我不会再打扰你，你什么时候想回我们的家了就回去，如果你觉得我住在里面让你不舒服，我会搬出去。”

 第157章

    “要搬出去也应该是我搬出去，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交了房租，合同也是走的正规流程，我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赌气地搬走。我说了好好想就会好好想，不会做那些幼稚的事情。”
    “那就好……”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褚起承拿开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走吧，蒲竟宣，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完成。”
    “好。”蒲竟宣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然后慢慢地挪动脚步走到了门口。
    一阵关门声后，褚起承闭上眼睛，将蓄满的热气汇聚落下来。
    然后他缓缓起身，走到了窗户边。
    路边停靠着一辆黑色的宾利，闪烁着催促的提示灯。
    没一会儿，蒲竟宣就出现在了路边，他走到车旁，拉开了车门，进去之前他忽然停住步伐回望了一下。
    褚起承赶紧背过身去，心跳得很快。
    等他平缓了心跳，试探着再次看下去的时候，路边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晚他辗转难眠，凌晨的时候，他打开手机，给张思若发了一条消息，对方很快回复了他。
    然后他沉沉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收拾行李去了机场，回到了和蒲竟宣的家里。
    打开门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里好陌生，明明也才回去了不过二十天，想起这里发生的一切却觉得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收拾好行李后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开始准备比赛。他和张思若说这次新国辩他想要上场，所以他需要把之前暂停的一切训练都捡起来，但是他要先通过辩论队的考核以及教练的考核。
    希望这阵子脑子忙起来之后，能够打通一条思路，况且他也的确需要让别的事情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了。
    回到北京一周了，他每天睁眼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今天蒲竟宣会不会回来？
    很显然，蒲竟宣一点要回来的迹象都没有。
    倒是这天他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看见了杜闻西。
    “我正要发消息给你呢，真是太巧了。”
    褚起承疑惑：“你这么早就回学校了？”
    “在家天天被念叨，不如回来呢。”杜闻西笑着：“我是来拿我的吉他的，顺便来看看你。”
    他有什么好看的？
    “哦，跟我进去吧。”褚起承带着他进了小区，“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蒲竟宣说的。”杜闻西也不打算隐瞒。
    褚起承点点头，具体蒲竟宣是怎么知道的他根本不在意，因为他想要知道会有很多种办法。
    杜闻西瞟了眼他的脸色，试探道：“他这几天在国外跟着他妈工作，可能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我没问。”褚起承语气平淡。
    “……”杜闻西闭嘴了。
    褚起承开了门，见他站在门口不动：“不进来吗？”
    “我拿了吉他就走。”
    “进来坐会儿吧，抛开蒲竟宣这层关系，我们很陌生吗？”
    “……好，那就麻烦了。”
    褚起承从书房里把他的吉他拿出来放在了桌上，问他：“喝什么？”
    “都行。”
    尔后褚起承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递给他。
    “当时我租房的时候，发现这个房子是三年前买的，所以本来就是给蒲竟宣准备的，对吗？”
    突然的发问，让杜闻西微微出汗，“嗯，谭阿姨本来准备等他成年之后就把这套房子送给他当升学礼，不过蒲竟宣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嗯。”褚起承将可乐的拉环打开，面无表情地：“高中的时候他还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就……我也不太清楚，虽然我们一个班的，可是他的行踪又不会全部告诉我，我对很多事情也是后知后觉。”
    “上次你给我的那个相册里面的图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高中的时候啊，他自己拍的。”
    “嗯？”
    “那会儿他买了个相机拍来玩儿的，但其实……”杜闻西顿了顿，继续说：“他是为了拍你，就算被发现了还能说是在自拍。”
    怪不得那些照片的角度都很奇怪。
    “能不能给我看看完整的照片？”
    “不能。”杜闻西摇头：“不是我不想给你，是因为那些底片都没了。”
    褚起承不解：“没了？”
    “是的，当时他外公知道你之后，把他所有的电子产品都没收了，连相机都没能幸免，然后当着他的面把所有有关于你的东西全部销毁了，渣都找不着。”杜闻西叹气，“我给你的图片还留着都是因为当时他把我两的聊天框当备忘录，尽发些废片，我本来是想记录他的黑历史，所以把你裁掉之后保存了，但……没想到居然还成了绝版照片。”
    手里的易拉罐被褚起承捏得变形，可情绪听不出异常，“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会好好保存的。”
    杜闻西走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了一夜的相册，其实照片没有多少，但是每一页都是当时自己旁边的蒲竟宣最真实的样子。
    其实看每一张照片他都能回忆起自己当时在那里做什么，打球、吃饭、演讲、主持、走在回家的路上……
    太多太多了，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发现的，可是就是这么戏剧性地错过了。
    当时的他都在干什么？
    他在想，如果回到当时他会不会在回家路上的时候突然回个头，然后发现身后的蒲竟宣呢？
    如果发现了，后面的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蒲竟宣是不是就不会再是一个人扛着那些压力负隅挣扎呢？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一维的时间进程中不会存在三次世界之外的那条改变结局的‘if’线。
    第88章
    “教练说你可以上场了。”张思若边说着递给他一张表格, “不过之前我们已经交过一次参赛人员的表格，需要你补充填一下。”
    “嗯，马上。”褚起承点点头。
    张思若看着他填写, 不禁问道：“还有几天就要比赛了, 你真的可以吗？”
    褚起承手里的笔不停, “我真的没事，我说了上场参加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张思若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张了张嘴, 本想说什么, 但是还是忍住了。
    等褚起承填完表格后，她说道：“辩题已经出来了, 今晚我们就要开始正式备赛，到时候去上海的机票信息会发给你再确认一遍。”
    “好，没问题。”
    备赛期间, 辩论队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褚起承状态不对。
    不是备赛的状态不对, 是他和蒲竟宣之间的状态不对。
    郭子和孙艺看着胆战心惊的，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也不敢问。
    一个假期还没过呢, 怎么就突然开始冷战了？
    而且还不是平时那种小打小闹，蒲竟宣哄两句就能让褚起承心软的程度。
    是真的出现了实质性的危机。
    不过褚起承不提, 他们也不敢问, 他们也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褚起承，怕一问然后惹火上身。
    出发去上海比赛的前一天晚上，褚起承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他打开抽屉拿u盘的时候, 突然瞟到了旁边那串木珠子的手串。
    上次夏一茗他们旅行回来送给他的。
    不过他和蒲竟宣两个人那时候还只是单纯的合租室友关系。
    他伸手把手串拿了起来，可突然‘哗啦’一声。
    蓝色的绳子毫无征兆地断了，所有的木珠散落一地，敲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滴滴答答’的撞击声。
    褚起承愣在原地, 他无助地看着手里断掉的绳子，直至耳边珠子滚落的声音消失。
    他还记得夏一茗说的话，绳子断掉说明目前的感情遇到了危机，而他必须直面危机。
    手中的绳子也飘在了地上，他垂下手，蹲在地上，一颗一颗地拾起地上的木珠，然后紧紧地攥在手里。
    可拾着拾着手中的木珠又掉了出来，好像怎么也捡不完。
    是他的手在发抖。
    一大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啪嗒’坠落在地上，他再也忍不住地坐在地上抱着腿埋头哭泣。
    他的脊背在轻颤，嗓子发出低低的哽咽声，而身边是散落一地的木珠子。
    室外的光逐渐淡去，窗户切割着阴影，一半儿落在了褚起承的身上，一半儿落在了地上。
    直到黑暗将他全部吞没。
    抵达上海之后，辩论队就开启了紧锣密鼓的比赛日程。
    一周后，经历了小组循环赛、复赛以及半决赛的f大顺利拿到了后天总决赛的入场券。
    “大家今年表现得很不错，这个比赛能够进决赛说明我们学校的辩论队是越来越好了，让我又有了干劲！”张思若鼓励道。
    “半决赛都给我吓死了。”郭尧心有余悸，“我被对方质询得差点倒戈了。”
    孙艺：“我发现我的镜头恐惧症是好了，但是我有观众恐惧症，好多人啊……”

 第158章

    “我觉得这次比完赛我可以签约经纪公司当爱豆了，全开麦无死角怼脸直播，我太强了！”郭尧戏谑道。
    “慢慢习惯就好了，我之前打比赛声音都是抖的，看着稿子念手也在抖，镜头全纪录下来了。”张思若说着看着褚起承，“你们可以和褚起承多交流交流经验，我发现他面对镜头和观众的时候从来没抖过。”
    “习惯了。”褚起承淡淡道。
    “可不习惯嘛。”郭尧嘴上没个把门的，“我之前听蒲哥说你高中的时候参加了好多活动，还承包了学校里的各种主持。”
    他说着孙艺戳了一下他，郭尧赶紧闭嘴。
    张思若说：“大家今天下午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和教练商量好时间就开始备赛。”
    “好。”
    褚起承不想一个人待在酒店，所以下午的时候直接去了现场看辩论大神们比赛。
    明星表演赛和哲理辩论的几位辩论圈的前辈都是每个辩论人心里那个理应成为的模板，在如今辩论圈里的新秀们的身上也不乏看到一些他们的影子。
    不过在这个学习和模仿的过程中，每个人都会发现你始终不能成为他，最终你能呈现的样子之是你自己。
    其实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比赛之后，褚起承也在慢慢地丢弃掉一开始选择辩论的理由，但是他没有发现，所以才会在上次比赛之后产生了对自己目前行为的迷茫和质疑。
    在这次重新站上赛场之后，看着现场的观众和直播镜头以及各位优秀的辩论评委，他恍然明白，原来他的目的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再是寻求理解每种不同立场的逻辑，而是学会始终如一地坚持己方立场。
    “褚起承。”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停止思考，偏头一看，“杨学长，你也来了。”
    “嗯，大师赛当然要来看啊。”杨千禹坐在他旁边，“恭喜你啊，进入决赛了。”
    褚起承眼睛盯着台上，“谢谢，不过是所有队友的功劳。”
    “感觉你这几场的比赛和之前的打法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感觉你眼睛里面没有迷茫了。”杨千禹笑了声，“听起来好像很奇怪，具体来讲是你不再纠结要不要破对方的点了，你会先把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然后再去拆对方的论点？”
    褚起承微微一笑：“或许吧，不过打辩论不就是要随时地调整自己的结构吗？”
    “的确是这样讲，但是——”他说着看向褚起承，“你的变化是来源于战术调整还是自我重塑？”
    “什么？”
    “你的确不迷茫了，但我看到了难过。是感情出现问题了？”
    褚起承蹙眉，缓了会儿后才说：“这是什么新型的读心术吗？”
    “没想到你这么坦诚。”杨千禹松了口气，“我反而感到轻松了，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吵架才不会难过，只有真相才会让人难过。”
    “是想不通还是原则问题？”
    “我们两个都没问题，谁也没错。”褚起承真诚道：“有些事情的出现就不是让人解决的，你能理解吗？”
    “大概理解，不过听你的意思我还是没有机会，对吗？”
    这时候台上的哲理辩已经停止了计时，主席正在等待计票。
    褚起承终于收回眼神，缓缓道：“就和这场比赛一样，作为观众的我觉得两边说的都有道理，可我最后必须选一个持方投票，不论我选择哪一方都代表了我认可他的观点，但又不绝对地认为另一方的观点是错误的。但我为什么还是这么选择了呢？”
    杨千禹的表情微微疑惑。
    只听褚起承继续说：“是因为在这一个多小时的被说服过程中你实则是在和自己较劲，不是你勉为其难地选择了其中一方，是潜意识里你早就放弃了另一方。你被逼着艰难地做选择的这个表象是坦然接受最后这个结果的一种自我麻痹。”
    “麻药是有时效的，劲儿过了之后感受到的痛苦是绝对真实的，有情绪才说明自己放不下，一个能让自己感受痛苦的人才是那个能让你清醒感受到被爱的人。”
    台上的主席已经开始宣布投票结果，杨千禹抬眼一笑：“明白了，我的判断没错，你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辩手。”
    “其实——”褚起承刚要说话，兜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拿起来一看是孙艺打过来的电话。
    他接起：“喂，是要——”
    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听后，褚起承立即起身，“我知道了，需要我过来吗？”
    “嗯，好，你们别担心，我和队长他们商量。”
    挂了电话，杨千禹问：“出什么事了吗？”
    “有个队友急性阑尾炎，现在去医院了。”褚起承解释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学长，我们再下次聊。”
    “好，有需要随时找我。”
    “嗯。”
    等褚起承赶到酒店大堂的时候，看见张思若坐在沙发区一脸难受。
    “你来了，先坐吧。”张思若说。
    褚起承担忧道：“郭子现在怎么样了？”
    “准备手术中，孙艺陪着。”张思若皱眉：“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备赛要改变策略了。”
    “宋师姐来吗？”
    张思若摇头：“本来我们报上去的替补队员也没打算让他们上场，宋颖现在在深圳办签证，柏严桦在鸟不拉屎的地方修仙连个信号都没有，其他的队员就算赶得过来也没有上场的资格。孙艺也要等那边手术了再赶回来。”
    褚起承：“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差一个人？这种紧急情况和主办方说一下应该也能通融吧？”
    “本来我和教练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张思若顿了顿，随后眼睛看向了门口。
    “不过什么？”褚起承疑惑地问。
    “喏。”张思若指了指不远处。
    褚起承回头一望，酒店的门口进来一个穿着深棕色大衣、推着行李箱的颀长身影。
    好像很久都没见面了。
    以至于再次见面的时候心跳不住地加快，头脑一片空白。
    蒲竟宣也看着他，推着行李慢慢地走过来。
    “你来得还真是及时啊。”张思若指了指沙发，“坐着说吧，也没空让你歇会儿了。”
    “我不累，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蒲竟宣说：“如果你们可以信任我的话，我没问题。”
    褚起承这才反应过来：“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他替上？”
    “对。”张思若说。
    “可他报名了吗？”
    “报了。”张思若回道：“他作为候补选手报的，我之前发了资料啊，你没注意？”
    他确实没注意，但是蒲竟宣怎么……
    “本来我是想跟着你们一起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的，可是最近有点忙，今天赶过来是想着现场看你们的决赛，但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蒲竟宣解释道。
    张思若镇定道：“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你也算打过辩论，只要不怯场应该没问题，我们会给你抵着。”
    褚起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接着，教练也跟主办方那边沟通好了赶了过来。
    “褚起承，要不你先帮蒲竟宣把行李放上去？我和教练要先跟蒲竟宣说一下事项，也例行做一个测试。”
    蒲竟宣坐在旁边并没有发表意见。
    过了会儿，“好。”褚起承起身朝着蒲竟宣伸手。
    后者将手里的行李箱推了过去，听似很平静地说了句：“谢谢。”
    这是两个人半个月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人走后，张思若松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两发生了什么，你让我帮你填表格的时候其实我挺不愿意的，现在居然还派上了用场？不管怎样，打完比赛再说可以吗？”
    蒲竟宣看着褚起承逐渐从电梯口消失，收回眼神说：“当然，开始吧。”
    一个小时后，褚起承的房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蒲竟宣站在门口。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一句话不说。
    对视的眼神酝酿着波涛汹涌，只要有一点的火星就能燃起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蒲竟宣说：“我是来拿行李的，我这两天住郭子他们的房间。”
    褚起承低头伸手把放在门口的行李箱递了过去，等对方握住的时候却没松手。
    “你为什么让张思若帮你报名？”
    蒲竟宣的手指动了动，眼里尽是温柔：“上次你比赛的时候我不在，那之后我就决定以后你出来比赛我都要陪着你。就算张思若不会答应我的请求，我也会以自己的方式来的。这个真实的答案你还满意吗？”
    褚起承的喉咙有些艰涩：“谢谢你来帮忙。”他松开了手。
    “能帮到你就足够了。”蒲竟宣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可万句汇于一言：“你放心，我不是意气用事。”
    “我明白。”褚起承一直都知道蒲竟宣是一个做事很认真很负责的人，只要是他答应的事情他就一定会做到极致。

 第159章

    蒲竟宣也明白自己认真地对待这场比赛比说什么都让褚起承开心。
    于是两人心照不宣。
    晚上开始备赛的时候，辩论队的其他人都挂在腾讯会议里面帮着梳理辩题和查资料。
    孙艺在凌晨的时候也赶了回来。
    在紧锣密鼓的备赛期间，褚起承和蒲竟宣保持着一种和谐平淡的队友关系，只字不提两人之间的任何事。
    直到决赛当天下午上场。
    “大家加油！”张思若鼓舞道：“虽然这是决赛，但是不要紧张，胜负在此刻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好好打，认真比就ok！”
    孙艺呼出一口气：“ok！”
    这时候手机另一头的郭尧奄奄一息地：“兄弟姐妹们，谢谢了啊。”
    “你好好躺着看你蒲哥表演吧。”蒲竟宣玩笑道：“结束后请我吃饭啊。”
    “那是当然了，蒲爷，我最信任你了呜呜呜……”
    “行了，难听死了。”蒲竟宣把孙艺的手机按了挂断，“准备准备吧。”
    这时候，工作人员进来了，“辩手可以上场了！”
    “等一下。”褚起承忽然拦住蒲竟宣，然后抬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西装的衣领。
    “谢谢。”
    褚起承笑了下，“不要紧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有我在后面帮你兜底。”
    蒲竟宣的睫毛颤了颤，随后垂眼道：“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现在我们终于不是对方辩友了。”
    “嗯。”褚起承点点头：“队友，加油。”
    褚起承跟着指引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队友。
    主席坐在正中间，宣布比赛开始。
    “欢迎大家来到本次新国辩总决赛的现场，本场的辩题是‘爱人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还是后天培养的能力’。坐在我右手方的是来自f大的同学，他们是本场比赛的正方，他们的观点是爱人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有请正方同学做自我介绍。”
    正一：行远自迩，笃行不怠。
    正二：明德崇法，宏辞论道。
    正三：人文人本，求知立志。
    正四：纵横捭阖，实事求是。
    正一：正方一辩孙艺。
    正二：正方二辩张思若。
    正三：正方三辩蒲竟宣。
    正四：正方四辩褚起承，携f大辩论社问候在场各位，各位下午好。
    此刻，褚起承的身边坐着的是他打算相守一生男朋友。
    也是他的队友正方三辩，他们从辩论席的对立面坐到了对方的身边，从对方辩友变成了己方辩友。
    他们不再是矛盾的对立面，两人统一立场为着一个辩题并肩作战。
    第89章
    决赛的直播人数达到了历史最高记录, 不仅是因为辩论赛事效应，也因为蒲竟宣和褚起承出现在了一个画面里。
    此时的自由辩已经胶着在了最后几十秒，在此期间褚起承一句话都没说过, 甚至也没有站起来对辩的意思。
    他静静地坐在旁边听蒲竟宣输出对辩。
    直到自由辩论结束反方四辩开始结辩, 他握着笔在纸上悬而未落。
    旁边的蒲竟宣看着他, 心里有点担心。
    他知道褚起承写了稿子，但是他却能感受到褚起承对稿子似乎不是很满意, 因为每次褚起承遇到困惑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用笔尖戳着纸张。
    这种情况下, 蒲竟宣也明白自己无法帮助到褚起承，让他一个人安静地思考就是最好的帮助了。
    主席：感谢反方四辩, 最后有请正方四辩进行总结陈词，时间同样为3分30秒。
    褚起承呼出一口气，拿着话筒起身, 看向观众席。
    “大家好, 作为本场比赛最后的结辩，其实我事先准备了一份逻辑完美的稿子，可是在听完刚才我方三辩的自由辩之后, 我觉得这份稿子瑕疵太多。”
    他说着将手里的纸撕碎，扔在了桌上。
    旁边的蒲竟宣微微蹙眉, 抬眼看他。
    “我不想用‘今天的辩题看似是在谈论什么, 实则是在谈论什么’这样的句式来阐述我方的观点，而是用一种大家都能听懂并且切身感受的方式叙述。我们一直都在争论爱存在的途径究竟是什么？抛开我们所说的生物学里各种科学的实验和论证，我们将这种情感逐渐地投射到我们自身去找到答案, 会发现这个复杂难懂的哲理问题其实很简单。”
    “诗人里尔克说‘爱是两份孤独相护、相立、相望’，直到刚才听完我们双方的交锋之后，我才知道这句话最真实的含义。这让我想到了古希腊的水仙花，他唯一爱的人是他自己, 最后因自恋而自毁的结果说明爱的产生一定是存在于独立的两方之间。那么真实的爱的产生不就是在褪去了一切的荷尔蒙和滤镜之后，眼里只能看见对方孤独灵魂的一刹那吗？就是那么一瞬间你确定你爱上了对方，你看着对方的眼睛，身体里突然出现了一种想要爱他的本能冲动。”
    “你们说爱可以是本能，但爱人不是，可是你扪心自问，你在发出这个疑问的时候真的有遇到过那个让你产生了爱的人吗？对方辩友举了很多原生家庭不幸福导致不会爱人只能靠伴侣进行引导学会爱人的例子，但我们拆解一下这个问题的因果关系，不是因为原生家庭的不幸福导致你不具备爱人的能力，你一直都具备这个能力，只是因为你没有遇到那个让你激发爱人的这个本能的人。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这是对方辩友的第一个误解。”
    “我们所说的引导性恋人不是因为他让你从一个不会爱、不知道爱是什么的人变成一个突然就会爱人的人，他的作用是引导你勇敢地表达爱，即使你笨拙、没经验、方式有问题，可那依旧是爱啊。后天培养的不是爱人的能力，是爱人的方式。两个人在爱对方这个相互博弈的过程中会产生摩擦，就是因为和对方爱人的方式不同导致了矛盾。这是对方辩友的第二个误解。”
    “最后，我想要说的对方辩友的第三个误解，也是目前在感情中的我被困扰住的一个问题，但在此刻我忽然明白了。我方三辩说因为爱人这种本能让我们真实地成为人而不是其他一切的生命的原因是我们会不断地因为对方改变自我。这就是对方辩友所说的后天培养的能力，你们误把这种改变消解成了能力。”
    “当爱人双方产生矛盾的时候我们会感到痛苦、难过，就是因为我们发现对方因为爱改变了自我，所以迷茫、困惑，会觉得这是一种逼迫着自己也改变的压力。可是并非如此，其实你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也被对方改变了，只是往往后知后觉。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爱也是。”
    “我发现此刻的我走出了困境，原来关乎于爱的一切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他就是会在你遇到对方的那么一瞬间被激发出来，然后在矛盾中不断地随着对方改变一部分的自我。我一直以为爱人之间是囚徒困境的比例尺，总想要有最优解，实则不过就是你看着他，然后你爱他。”
    “所以爱人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但需要我们走出误区、学会放过、懂得释然。因为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谢谢大家。”
    与此同时，屏幕上的倒计时变成了00：00。
    褚起承坐下后，他忽地伸手握住了蒲竟宣的手，因为他终于说服了自己，然后勇敢地迈出了这一步。
    后者沉浸在刚才那一番话里久久不能回神，呆愣地下意识地回握住了对方的手，却不可置信。
    在主席收取票数结果期间，褚起承偏头小声问道：“听到了吗？”
    “听……听到什么？”蒲竟宣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答案。
    “刚才我给你的答复。”褚起承十分坚定，嘴角有一抹笑意：“我当着这么多观众还有直播间里的网友给你的表白，还满意吗？”
    蒲竟宣内心的欣喜盖过了惊讶与慌张，他的肢体渐渐有了意识，他和褚起承十指紧扣，难得地紧张道：“满意。”
    “我很满意。”他再次强调着。
    主席已经念完了投票结果，蒲竟宣并没有听见票数，直到旁边的张思若说：“救命！赢了赢了！！”
    褚起承松开他的手，“好了，下场再说，我们是冠军队伍，要站上去拿奖杯的。”
    “好。”
    评委评审结束后，他们被主持邀请着上台领奖。
    其实蒲竟宣对这次的拿奖并没有实感，他只是站在起承的身边笑着看他。
    他知道褚起承很开心。
    当礼花从他们的头顶落下的间隙，面前的摄影师给他们定格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不仅有他们四个人，还有教练，以及平板里没来的每一位队友，包括躺在病床上的郭尧。
    这是属于辩论队的胜利，也是属于辩论队里每一位辩手的胜利，是每一个人努力的结果。
    “本来应该趁热打铁今晚就下馆子庆祝，但是郭子在医院，其他队友也不在，所以我们等开学他们回来一起庆祝怎么样？”张思若一边说一边疯狂地给奖杯拍照。

 第160章

    孙艺点头：“我同意啊，我等会儿还要去接郭子呢。”
    “我跟你一起去吧，把奖杯拿给郭子摸一摸病就好了。”张思若笑着，“不过等会儿还有个直播采访，我想——”
    她看着褚起承，“你们两个去吧，就是一个专访。”
    “你是队长，我们去合适吗？”褚起承疑惑。
    张思若似笑非笑：“怎么不合适了？而且我还要去和其他学校的人还有各位前辈老师们交流，一堆事情呢。而且今天的决赛你比较秀啊，我想他们会有很多话想问你……和他。”
    蒲竟宣大方道：“好啊，我没意见。”
    褚起承隐隐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可最后还是接受了专访。
    走到房间里，他以为会和之前一样这个专访会以文字的形式发出来，面前的摄像头不过是怕记录不过来安置的录像设备，所以他对镜头并没有异议。
    中途回答问题的时候，褚起承觉得他们问蒲竟宣的好几个问题估计都会被pass掉，回答的什么啊……
    那些东西是能说的吗？
    好不容易结束了专访，两人走出了比赛的会场，褚起承终于松了口气。
    “很紧张吗？”蒲竟宣玩笑道，因为在他眼里褚起承试一个从来不会怯场的人。
    可他却回道“嗯，结辩的时候是紧张的。”
    “为什么？刚才我在旁边看你你撕纸的时候可一点都不紧张，而且你可是一路打到了总决赛的冠军。”
    褚起承停下脚步，看着他：“因为我从来没有在辩赛上推翻过原有的结辩结构，只是按照自己想说的话论述。我也会不知道这是否正确，但似乎结果还行？”
    “你很厉害。”蒲竟宣抬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把我都听懵了，这段表白比我的表白强多了，你比我勇敢。”
    “对，我比你勇敢。”褚起承开始正面他们之间的问题了，“我今天的结辩会在互联网上永远存在，也就意味着我们要是分手了你会有很大的风险，你以后的对象都会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蒲竟宣，你害怕吗？”
    “不害怕。”蒲竟宣坚定地说，“因为我们不可能分手，也不会分手，谁都不能提这两个字。”
    褚起承热泪盈眶，他牵着蒲竟宣的手，有些委屈地小声道：“男朋友，可以抱我吗？”
    话音刚落，他就被蒲竟宣揽进了怀里。
    这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两个人都等了好久好久。
    褚起承的头埋在他的胸口，蒲竟宣用大衣将他裹紧了自己的身体里，感受他。
    “上次我真的很想抱你，但是我怕抱着你就不想让你走了……”
    蒲竟宣的唇吻着他的额发，“以后不要让我走了，我现在听到这个字心里就开始难受。”
    “嗯，我不说了。”
    “宝贝，这么久没看见你，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你瘦了。”
    “因为我难过得都吃不下饭，害怕你会跟我说一些我不想听到的话，我晚上也睡不着觉，褪黑素都快见底了。”
    “现在你不用吃药了。”
    “嗯，不用了，有你了。”
    两人在街边的角落里紧紧相拥，依偎着说一些絮叨的话表达着对彼此的思念。
    回到酒店后，蒲竟宣十分自觉地把自己的行李从隔壁房间搬过来了。
    “你今晚住这儿啊？”褚起承问。
    “不然住哪儿？”蒲竟宣已经关了门，“晚上郭子就回来了，他们的双人床还有我的位置吗？”
    “可是我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啊。”
    “那你是想让我睡大街吗？”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自己再开一间？”
    “那多浪费？就住一晚而已。”
    褚起承脱口而出：“你一个大少爷一间房都开不起？”
    蒲竟宣不禁笑道：“我又不是豌豆少爷，我就想跟你睡一张床，不可以吗？如果你实在想让我换一张大点的床也不是不行，那你收拾一下行李？”
    “……”还是这么不要脸。
    褚起承无奈道：“这样不好，他们会知道的。”
    “我们的关系全世界都快知道了。”
    褚起承是发现了，蒲竟宣根本没和他在一个频道上，他捂脸道：“会被他们笑话的。”
    “那更不用担心了。”蒲竟宣已经打开了行李箱，拿睡衣，“我从来不怕别人笑我。”
    他说着忽然想到：“说起他们，老杜不知道我们拿冠军也就算了，老夏他们居然也没发个消息过来？”
    “不知道，群里也没人说话。”褚起承已经被带跑偏了。
    “算了，估计不知道吧，这群人真没良心啊……”
    而此时‘离蒲计划小分队的群里’。
    【孙艺：大家现在别去打扰他两，等明天再发消息。】
    【夏一茗：谁敢去发消息打扰啊？太秀了，我一直以为蒲竟宣是那个秀儿，没想到褚起承比他还牛逼。】
    【赵叙：不然怎么他两是一对儿呢？我去，小破站已经有他两的剪辑视频了，牛逼。】
    【郭子：我躺在病床上听褚起承的结辩，当时都忘了疼……】
    【薛：所以他们两个到底什么矛盾？我听了这么好几天没听懂。】
    【郭子：等会儿。】
    [郭子邀请dududu进入了该群。]
    【杜闻西：？？？？】
    【杜闻西：这是什么群？】
    【夏一茗：看群名就好。】
    【赵叙：哥们儿，你跟他们一个地方的，放假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杜闻西：关于这件事很复杂，一两句话也解释不清楚，不过蒲竟宣跟我说他明天会给大家一个解释。】
    【夏一茗：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孙艺：没关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两应该要和好了，刚才我回酒店房间看见蒲爷的行李已经不见了，估计在隔壁呢，今晚大家都别打扰他们。】
    “你在干什么？”褚起承擦着头发走出浴室，他看见蒲竟宣坐在桌子旁边用电脑。
    表情还有点严肃。
    蒲竟宣一笑：“没什么，处理一点我妈交给我的任务。”
    “哦。”褚起承坐在他对面，撑着脑袋看他，“是不是很难啊？”
    “嗯？”
    “你们家那么大的家业要处理的工作肯定很多很复杂，你压力会不会很大？”褚起承担忧道。
    蒲竟宣停下手里的动作，眼前的人刚沐浴完，眉眼间氤氲着湿气，湿润的头发垂下来显得特别乖巧。
    “现在还好，毕竟我要做的事情不多，我妈比较辛苦。”
    想到谭乔，褚起承觉得自己之前产生的那个误会实在是有点诅丧。
    “阿姨……上次她来家里的时候送了那么多的东西，我是不是也应该送点什么给她？”
    “不用。”蒲竟宣摇头：“下次你跟我一起回去陪她吃饭就可以了。”
    “她不反对我们吗？”
    “很早的时候是反对的，那是因为她怕我是冲动，现在她知道了就不会反对了。”
    “我听杜闻西说了，你的外公还有你那些叔叔伯伯……”
    “你不要想这些事情。”蒲竟宣摸了摸他的头：“这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我会处理好的。”
    褚起承扒拉开他的手，“可是我们是恋人关系，不应该一起面对这些困难吗？”
    “是应该一起面对，可是这些困难不是你造成的，没有你的出现我依旧要面对。”蒲竟宣耐心解释：“我需要你的时候会告诉你，也不会隐瞒你更多的事情了，不要纠结好不好？”
    褚起承趴在桌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嗯，好吧，暂时相信你。”
    “不去吹头发吗？”
    “好累，不想动。”
    “那我帮你吹？”
    “不要。”褚起承拒绝道，但他有点疑惑：“为什么你跟我们一起备赛，现在还能这么精神地处理工作啊？之前期末的时候也是，你大半夜地还开着灯，我觉得我已经是高精力人群了，但你比我还厉害。”
    “我今晚也可以不睡。”蒲竟宣嘴角微微弯起，略带侵略性的眼神从他的眼睛滑向嘴唇和领口的位置，挑了下眉，“想跟我一起熬夜吗？”
    褚起承眨了眨眼睛，脸有些泛红，但他仍然强装镇定地站起来，“我……我去吹头发了。”
    蒲竟宣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收回眼神看着电脑屏幕里的人，忽然有一种时光交织后恍然如梦的感觉。
    还好，一切都还在，他的选择一直都没有错。
    等他发完视频，褚起承已经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他关了灯躺在了对方的身边。
    此时，褚起承的身体动了动，蒲竟宣以为自己吵醒他了，结果褚起承只是翻过身来伸手抱住了他，整个人都黏在了他身上。
    蒲竟宣放下心来，吻了吻他的眼睛。

 第161章

    “晚安，男朋友。”
    隔天一早，一行人就出发去了机场。
    褚起承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了了，“你们什么表情？有话就说。”
    “我祝福你和蒲爷的爱情。”郭子没来由地突然说。
    孙艺也说：“我没见过这么牛逼的人，褚起承，你两一定要好好的。”
    发什么神经？他两不就是吵架了吗？
    “我们就是出了点小问题，已经没事了。”褚起承回道。
    张思若咳嗽了下，“那个……褚起承，我之前对蒲竟宣是有点偏见，我现在勉强觉得他是个正经人了。”
    褚起承摸不着头脑，这都在说什么？
    郭子提醒道：“或许你知道蒲哥的小破站账号吗？”
    “知道啊，我之前用他电脑看过视频。”
    “不是小号，是大号。”孙艺说。
    “嗯？”
    张思若表情古怪：“你可以搜一下他这次报给主办方的账号，我之前都没注意，直到昨晚他发了条视频，有大惊喜，你可以看看。”
    这时候，蒲竟宣正好过来了，“大家可以上飞机了。”
    郭子凑到褚起承耳边迅速说：“你下了飞机回家后再看吧。”
    “？？？”
    上了飞机后，褚起承实在好奇：“喂，问你个事。”
    “什么？”蒲竟宣拉下眼罩。
    “他们说你昨晚发了视频，你发了什么？”
    蒲竟宣笑了下。
    “你笑什么？”
    “就是一条很普通的视频啊，有个粉丝一直私信我让我更新，我就更了。”
    “就这？所以你昨晚熬夜不是在工作，是在剪视频？”
    “是啊，为了他我熬了个大夜，所以现在还有点困。”蒲竟宣拉上眼罩，“我睡了。”
    “……”褚起承也没再打扰他。
    郭子他们说蒲竟宣是在小破站发的视频，可是蒲竟宣的账号不是b站的啊？
    这个人还在别的平台有账号吗？
    算了，他摇了摇脑袋。别想了，回去搜一下就知道了。
    “喂。”下了飞机，蒲竟宣接到一通电话。
    褚起承让他们几个先回学校了，他在旁边等蒲竟宣。
    “嗯，好吧，我等会儿过来。”
    挂了电话，褚起承问他：“怎么了？”
    “那个节目组的导演想跟我聊一下节目的策划和游戏，说是只有现在有空。”蒲竟宣说：“所以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中午回来跟你一起吃饭好不好？”
    “没事，你去吧，我帮你把行李带回去。”
    “好，在家等我。”
    回家后，褚起承把蒲竟宣的行李给他放回了卧室。
    他还是比较好奇蒲竟宣发了什么东西，让郭子他们变得奇奇怪怪。
    点开小破站，他被后台99+的消息吓到了。
    好多人给他发私信。
    应该是因为辩论赛的原因吧，他粉丝居然从僵尸的几个变成了几万。
    好可怕。
    他退出来点开首页，没等他搜索，他突然发现自己关注了好几年的那个校友在几年后更新视频了。
    是昨晚发的，播放量居然已经二十万了。
    他点开，这是一条长达十分钟的长视频，画面的开头是十林外的那条林荫道。
    此时吹着风，黄葛树的叶子缓缓坠落，四周时不时地传来鸟叫声。
    “这是一条鸽了大家很久的视频，大家好，我又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褚起承浑身僵硬。
    是……蒲竟宣的声音。
    “还记得这条路吗？不记得的话，我再带大家走一次。”镜头缓缓地推进，画面里没有出现蒲竟宣，耳边却全是蒲竟宣的声音。
    “很多人关注我是因为这个篮球场，当然，更准确的说是因为这个打篮球的人的背影。”画面里出现了一段十几秒的视频，男生拿着球迎着光上篮，腰腹的衣服被拉上去后，劲瘦的腰肢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
    “这也是我一直追随的背影，比如这段视频，画面中右上方的他正低着头看试卷，好像是遇到了难题，刚才都差点摔倒，很可爱吧？”
    “这是26年的夏天，我刚刚从集训中心回学校，你以为这一段拍的是我去看学校的文艺演出吗？其实我看的是他。这一段视频被我删了，不过一直存在后台所以还在。帅吗？反正我觉得很帅，当时好多同学上去和他合影，可我不敢。”
    “不过没有27年的夏天了，因为那个夏天于我而言是一场寒冬，所有的故事差点要终结在那个时间，但我不愿意。所以我放弃了自己本就因为迷茫选择的竞赛，换了赛道，选择了高考，这也是从那时候起我没再更新视频的原因。”
    “我终于有了自己的目标，那一年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于是我们的故事开始于28年的夏天，从林荫中街1号走到中关村，这一场胆小者的暗恋游戏慢慢地曝晒在阳光下。幸运的是，在这个冬天下的第一场雪里我终于追上了那个一直在我镜头里往前走的人，和他肩并肩走完剩下的路。”
    “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学习、和他一起站在赛场上分享喜悦……更重要的是我终于能在他难过的时候帮他擦掉眼泪，亲自告诉他我一直都在你旁边。”
    “第一条视频因为他而发出，也因为他而结束。这是这个账号最后一次更新，他记录了我高中时期视角里的他，而他现在在我身边了，所以镜头里出现的人会是‘我们’。”
    “感谢褚同学今天的结辩，让我终于勇敢地将这条视频发了出来，再见。”
    视频最后@了他。
    评论区也乱成了一锅粥。
    【？？？奶奶，你关注的up主终于更新视频了！！】
    【up，你回归后的第一条视频告诉我这是最后一条视频？这对吗？？】
    【辩赛来的，本来是想关注一下sto蒲同学，搜出来一个快百万的up，我以为我搜错了？靠，你有这么牛逼的马甲吗？？】
    【今天真是被你两秀翻了，决赛表白就算了，还用这么大一个号搞这么一个长视频记录你的暗恋史，牛逼啊牛逼！！】
    【所以蒲同学高中就开始暗恋小褚了吗？而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我的天哪，你看看你的脸好不好？？顶着这张脸搞暗恋？你高中没镜子吗？早说啊，我赞助你99个！】
    【好甜好甜！！甜晕了！你们今晚是在小破站结婚吗？？已三连，莫辜负，祝99.】
    【9999999999999999顺便说一句，你俩要是分手只能退网了哈，结婚记得叫我，我随99w记77账上。】
    【你们都觉得甜，只有我觉得好虐，轻描淡写的几年暗恋，话锋突转的改变赛道，这其中的辛酸是一点都不提啊？？】
    【看了几遍了，我拉了一下时间线，up没更新的那段时间就是c同学家里出事那段日子，我已经能想象到了……】
    【你两好虐啊，以后都要甜好吗？答应妈妈好吗？好的。】
    【这个号记录的全是酸涩，p同学的另一个平台的视频全是甜蜜，你是真会啊，把我骗进来杀，我要去看看甜的缓一缓了。】
    【还好你们最后在一起了，我把我的币都给你，就当随份子了呜呜呜~】
    ……
    不知道看了多久，褚起承的手指已经失去了知觉，他一直都在不断的反复重播这段视频。
    直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声音。
    “男朋友，我回来了。”蒲竟宣从玄关进来。
    他看见褚起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怎么了？”
    靠近的时候，他听到了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看来是知道了。
    “这个人……是你？”褚起承哽咽着抬头问他。
    蒲竟宣坐在他旁边，抱着他，“嗯，是我，我说了以后不隐瞒你了，所以这件事情也要告诉你。”
    “之前我跟你提这件事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关注你了对不对？”
    “嗯，不过开赛的时候我才知道哪个是你的账号名，我看到你发的私信了。昨晚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说那些话呢？所以我就用这样的方式回应了。”
    “我都不知道……”褚起承有些责怪自己。
    “我不告诉你你怎么会知道？”蒲竟宣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杜闻西告诉我你之前拍摄的有关我的东西都被销毁了。”
    “嗯，不过我的后台的草稿箱还有一些剩的，你想看我把账号给你。”
    “好。”
    抱了一会儿，褚起承放下手机，眼睛里全是水汽地看着他：“男朋友，我觉得你的喜欢比我给你的喜欢要多，我有点难过。”
    “不要难过。”蒲竟宣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唇，“喜欢没有分量，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哪有什么多少？”
    褚起承的手指抚摸着他的眼睛，他仰头亲了亲。
    然后又亲了亲他的鼻尖和唇，他试探着主动吻蒲竟宣，学着蒲竟宣表达爱意的方式，将自己的舌头探了进去。

 第162章

    一个缠绵的吻后，他眼眸似水，声音含情地说：“蒲竟宣，我想要你。”
    蒲竟宣的手掌摸着他的腰，“现在吗？中午了，你今天没吃早餐，会低血糖的。”
    “不吃了。”褚起承摇头，他双手勾着蒲竟宣的脖子，“我想要你，现在就要。”
    “好。”蒲竟宣顺着他的要求，手掌从他的衣服下摆抚了进去，低头吻着他的唇。
    …………
    第90章
    窗外已没有了光, 黑暗的卧室里两人依偎在一起。
    褚起承趴在蒲竟宣的身上，用脸亲昵地蹭了蹭他。
    “饿不饿？”蒲竟宣问。
    “嗯。”褚起承小声道。
    “那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好不好？”蒲竟宣说着要松开他。
    但被褚起承又紧紧地攥紧，“别走, 我不饿了。”
    蒲竟宣忍不住笑他：“男朋友, 这么舍不得我吗？”
    “嗯……”褚起承仰头亲了亲他的唇角, 然后又躺回了他的臂弯里，“蒲竟宣, 我发现我好像真的离不开你了。”
    蒲竟宣抱着他, 手掌抚着他的发：“那就不离开，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好。”褚起承点着头, “我要把之前欠的那些时间都补回来。”
    “怎么补？”
    “嗯……”褚起承想了想，“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蒲竟宣失笑：“好。”
    “你会嫌我烦吗？”
    “不会。”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帮不上你？”
    “什么？”
    “因为你们这样的人好像都会和门当户对的人结婚，但我——”
    蒲竟宣将他的话吞了进去, 他啄了啄对方的唇：“不许这么想, 我不是他们，需要靠婚姻□□的事业是很丢人的。”
    “那你会喜欢别人吗？”
    “不会。”
    “可你这么好看，会遇到很多更优秀更好看的人的。”
    “宝贝, 你是不是忘了高中和大学有多少人追你？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回忆？高中追我的人你都知道啊？”
    “当然了，我那么多情敌, 不都得防着？”
    “你怎么防？”
    “嗯……不告诉你。”
    “不行！”褚起承捏着他的耳朵, “你说好都告诉我的。”
    蒲竟宣笑着：“那我先送你个东西怎么样？”
    “你要送什么？”
    “你先松开我，在抽屉里。”
    褚起承狐疑地松开手，只见蒲竟宣伸手从旁边的床头柜的抽屉里拿了一张小卡片。
    他开了灯, “给你。”
    褚起承被光刺得眨了眨眼睛，他看着眼前的银行卡，微微蹙眉：“什么？”
    “这里面是我从小到大参加比赛的奖金和各种奖学金，算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钱, 你之前转给我的那些钱也都在里面，所以这是我全部的积蓄，虽然不多但我都给你，密码是我的生日。”
    褚起承拿在手里，看了看，“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我现在是你的人了啊，所以我的东西都要给你。我知道你会没有安全感，所以我会把我有的都给你，无论是钱还是别的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要你。”
    蒲竟宣缓缓道：“我家里的钱看似都是我的，可是又都不属于我。我拥有的东西很少很少，几乎都来源于你，所以要是没有你了，我也就什么都没了。”
    “不要说这种话。”褚起承抬手捂住他的嘴巴，“我都收了你的钱了，又不会跑。”
    蒲竟宣忍不住笑：“所以是看在钱的份儿上吗？小财迷。”
    “钱本来就很重要啊。”
    “那我以后可要努力赚钱了，不然男朋友就跑了。”
    “我以后也很会赚钱的好吧？”
    “嗯，知道你很厉害。”
    这时候，传来一阵‘咕咕咕’的叫声。
    褚起承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看来有人饿了，我去做饭？”
    褚起承仍旧抓着他的胳膊不放，蒲竟宣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换一种喂饱你的方式也行，我们继续做？反正我不累，而且我想到一个更有意思的玩儿法。”
    他说着轻轻地捏了捏褚起承腰，暗示意味实在明显。
    褚起承身体倏地一紧，随后把头抬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我跟你一起去做饭吧。”
    蒲竟宣笑着说：“好，我去给你拿衣服。”他动了动胳膊：“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吧？”
    “嗯。”褚起承不舍地松开了他。
    蒲竟宣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从被窝里起来，全身上下□□地站在衣柜前找衣服。
    “要不你穿我的吧，我有两套——”他说着回头，发现褚起承的看着他的脸通红。
    蒲竟宣扫了眼自己的身体，逗他：“怎么？害羞啊？”
    “……”褚起承瞥开眼，他其实很少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观察蒲竟宣的身材，这么乍眼一看确实会想让人流口水。
    他甚至会联想到蒲竟宣做的时候全身上下的肌肉形状……
    操。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蒲竟宣拿着家居服走过去，“都睡几次了，摸也摸过，怎么还害羞啊？”
    褚起承受不了了，掀开被子，“怎么？身材好不让看啊？”
    恼羞成怒了。
    蒲竟宣弯着腰笑：“好，让看让看，只给你看，反正是你使用，你喜欢就好。”
    “……”这个人的嘴还真是不让他失望，“快穿上！”
    蒲竟宣老老实实地把衣服穿好，然后把褚起承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你干什么？”褚起承光溜溜地被他抱在怀里，实在没有安全感。
    “给你穿衣服啊男朋友。”他说着真的非常老实地开始帮他套衣服。
    褚起承也配合他的动作伸胳膊抬腿。
    穿好后，蒲竟宣还不忘说：“你看，我就不害羞。”
    “……”真的好不要脸。
    “需要我抱你出去吗？”蒲竟宣亲了亲他的脸。
    “不用。”褚起承赶紧穿好鞋站起来，但是动作幅度太大导致他下面开始隐隐作痛。
    蒲竟宣看出来了，不过他只是说：“你慢慢来，有事叫我。”这位小同学再不吃东西真得低血糖晕倒了。
    褚起承慢慢地挪动到了饭厅，他找了个坐垫放在凳子上，坐下后松了口气开始玩儿手机。
    现在的这个视角刚好能看见蒲竟宣，他放心地移开了眼神。
    刚打开手机他就收到了一堆的信息轰炸。
    [一个乱七八糟的群（8）]
    【夏一茗：啊啊啊啊啊啊！！我一大早上起床震惊了，蒲爷居然是我关注了三年的up？？卧槽，幻灭了……】
    【赵叙：谁懂，我也关注了……因为那段时间被考试折磨得想死，发现他们竞赛生的生活更痛苦我就不想死了……】
    【薛：一键三连了，所以这两人现在是？】
    【郭子：刚下飞机收拾完行李，他们两个应该回家了吧。】
    【孙艺：而且两个人和好了，不过褚起承似乎也不知道那个up是蒲哥，但现在肯定知道了。】
    【夏一茗：好甜啊……原来蒲竟宣是搞暗恋的？一点都不符合人设。】
    【赵叙：不过蒲爷真的是因为褚起承来的f大欸，不然咱们都不可能会认识他。】
    【郭子：之前蒲哥所有的行为都有了解释，我现在都想要当他两的cp粉了。】
    【夏一茗：我能当后援会会长吗？@p@cqc】
    【孙艺：老夏，你当然可以！你都和cp合照吃饭了，谁有这种待遇啊。】
    【夏一茗：不行，我得去把蒲爷所有的视频都看一遍，我倒是要看看他之前那些视频到底出现了多少次褚起承。】
    【薛：刚刷到一个他两粉丝连夜剪辑的视频，从高中到大学所有的视频剪在一起了，甚至还配了音乐和文字，私信发你了。】
    【夏一茗：ok！】
    【郭子：薛啊，你真是好男人啊。】
    【薛：嘿嘿，刚才刷到的，顺手的事儿。】
    【赵叙：都下午几点了，他们就算吃午饭不看手机也该回消息了吧？不把我们当人啊？】
    【杜闻西：不要问，问就是……你们懂的。】
    【郭子：我好像听懂了……】
    【孙艺：我也……】
    【赵叙：我去……】
    看完后，褚起承有点心虚，他确实没看明白他们听懂了什么，不过确实应该回个消息。
    【cqc：我们下午有事没看手机。】
    两秒后。
    【郭子：没关系的，有事嘛，理解。】
    【孙艺：理解的，刚打完比赛是挺累的。】
    【赵叙：祝你们早生贵子。】
    ［赵叙撤回了一条消息］
    【赵叙：打错了，祝你们幸福。】
    【薛：我们过两天就回来了，开学一起聚餐啊。】
    【cqc：好，我请大家吃饭。】

 第163章

    【郭子：好啊好啊！！】
    【孙艺：我要吃好的。】
    【赵叙：我也要吃好的，不然我下学期不给蒲大爷打工了。】
    【cqc：好，没问题。】
    【赵叙：怎么只有你在回消息，那人呢？】
    褚起承抬眼看了一下厨房，蒲竟宣正拿着勺子尝味道，侧脸被温暖的灯晕出一圈光。
    他低头一笑。
    【cqc：厨房。】
    【郭子：好男人。】
    【孙艺：好男人。】
    【薛：我反省，我立马去搜索煮饭大全。】
    刚给砂锅盖上盖子，身后突然贴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蒲竟宣低头一看，褚起承的双手抱着他的腰。
    “饿了？十分钟就好。”
    褚起承的脸贴着他的背，“男朋友，你真好。”
    “现在知道你男朋友好了？”蒲竟宣牵着他的手，转过身去，“你要是不要我了可找不到我这样的了。”
    “有点自恋。”褚起承评价道，随后一笑：“但勉强同意。”
    蒲竟宣也笑了，“再跟你说件事。”
    “什么？”
    “今天我不是去见那个导演了吗？聊完节目之后，他们让我帮着选一些嘉宾。”
    “然后呢？”
    “我看到了你的信息，他们想让你参加，我今天被他们拉过去就是让我回来说服你的。”
    褚起承不解：“为什么他们不直接问我？”
    “男朋友，你都没有账号和邮箱，他们怎么联系你？”蒲竟宣说：“我现在就像是你的经纪人，邮箱里有一半的消息都是发给你的。我自己平时收到的邮件基本上都没看，但每次都怕漏了你的一些重要邮件，所以还得筛选一下让你过目。”
    好像是这样，但他确实不想开账号，太麻烦了。
    “他们为什么想让我去？这种游戏他们不是更乐意找你们这些理工科生吗？”
    “不对。”蒲竟宣说：“我看了他们暂定的一些人选，的确非常大神，可是定位太相似了，碰撞在一起的效果都能够想象出来，很没意思的。你有很独特的优势。”
    “比如？”
    “你很会谈判和分析局势。”蒲竟宣认真道：“逻辑清晰，能够迅速抓住重点去说服别人，这在博弈中是可以反转结果的，而不是一味地针尖对锋芒，搞得两败俱伤。”
    褚起承想了想，“可我不会录节目？”
    “我也不会啊，就当去玩儿游戏？”
    “好吧，我相信你。他们什么时候录制？会不会耽误之后的上课？”
    “没定呢，据说有几个嘉宾比较难缠，要是迟迟定不下来就得换人。”
    “祁却不是要去吗？”
    “嗯，他要去。不过他是去捣乱的。”
    “啊？”
    蒲竟宣弯着眼睛：“好了，别提他了，到时候你就明白了。鱼汤好了，先吃饭吧。”
    “哦……”
    开学后，校园里陆续恢复了平日的生气。
    “两位好啊，这个假期过得很多姿多彩嘛。”夏一茗打趣道。
    蒲竟宣懒懒道：“还行吧。”
    郭尧好奇道：“褚起承，你看了你和蒲哥上次辩赛的那个采访没？”
    “发了吗？”褚起承问。
    “发了啊，还有视频版呢，我存了，发给你啊。”郭尧说着就摸出手机。
    此时他们正坐在距离校外很远的一家餐厅的包间内，本来褚起承已经找好餐厅请客了，但是蒲竟宣非说他来安排，然后他们就坐在了这家贵的要死的高档餐厅。
    这时候，褚起承点开了郭子给他发的视频。
    记者：“恭喜f大这次拿到了冠军，但二位都是新国辩的新面孔，有什么感想吗？”
    褚起承：“很荣幸，希望之后的比赛能够做得再好一些。”
    蒲竟宣：“其实我只是个候补选手，能上场很意外，可能没有下次了，但是感觉还不错，毕竟一不小心就拿了冠军，谢谢我的队友们。”
    记者：“我们都有关注到褚同学最后的结辩，想问一下当时你说的那些话是真实的吗？”
    褚起承：“是。”
    记者：“之前有看到二位同学在社交平台发布的一些视频，所以两位在面对这次的辩题的时候是不是真的代入了自己的一些真实感情呢？”
    画面里的褚起承笑了下：“一开始没有，听完三辩的发言后可能有点吧。”
    蒲竟宣盯着褚起承：“当然，因为我确实遇到了那个能让我感觉到爱人是与生俱来的本能的人。”
    记者：“那蒲同学在听完褚同学的结辩后，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的吗？”
    蒲竟宣：“有很多啊，但这就不是你们能听的了。”
    旁边的褚起承表情明显变了变。
    记者继续问：“好吧，有点小遗憾呢。”
    蒲竟宣：“不遗憾，后续请关注我的账号。”
    记者笑了笑：“好，那我们期待一下，最后再问一些关于你们对今年新国辩的一些变化的感想和对目前华语辩论的辩手们的一些看法……”
    ……
    褚起承几乎是全程皱眉看完了视频。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记者会把全部的采访过程一帧都没删掉放了出来，搞什么？以前也不这样啊？
    视频外放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整个包间里的人只要没聋都听见了。
    赵叙调侃：“你们这是赛后冠军采访还是cp问答环节啊？是不是走错频道了？你们的录影棚应该在隔壁的恋综吧？”
    褚起承把手机扔在桌上，冷着脸：“你问他。”
    蒲竟宣一脸无辜：“她问我问题我就答，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蒲爷，你还是一如既往地骚。”孙艺精准点评。
    “来了来了。”杜闻西推开门，“还没上菜呢？”
    “等你啊。”蒲竟宣张口就来，“你不来我们敢动筷子吗？”
    “呵呵。”杜闻西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你当我不知道这家上菜巨慢吗？”
    夏一茗：“不仅上菜慢，价格也很牛逼，蒲大爷，你这是捡钱了？还是真的当结婚酒席请客了？”
    郭子顺口道：“我之前看蒲哥有一个限量版的手办，这点钱对他来说不是钱。”
    “你这么有钱？”赵叙疑惑：“平时看不出来啊。”
    杜闻西揶揄道：“没什么钱，就是这家餐厅是他们家的而已。”
    众人：“…………”
    褚起承：“？？？”
    “纠正一下是参股。”蒲竟宣说：“严格来讲不是我们家的，吃饭还是要给钱的。”
    “靠，怪不得刚才点菜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赵叙无语道：“早知道你是富哥，我就管你要工资了。”
    夏一茗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的震撼，“你这是哪家的大少爷出来跟着我等平民一起受苦啊？”
    郭子：“没别的，蒲哥，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就是毕业的时候能不能帮哥们儿盖个章？”
    孙艺：“加一。”
    “没故意瞒着你们，我本来就没钱啊。”蒲竟宣诚实道。
    几人翻了个白眼，杜闻西笑道：“没关系，你们今天可以尽情地宰他了。”
    赵叙点头：“有道理，我再加一杯喝的，刚才我看这里的豆奶三十一杯没敢点，现在我毫无心理负担了。”
    “我也要！”郭子附和道。
    蒲竟宣大手一挥：“点点点，想喝什么想吃什么随便点。”
    趁着一堆人围着菜单研究的时候，褚起承终于找到机会插嘴问他：“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也是昨天才收到我妈给我发的消息，她说让我有空带你来这里吃饭，可以记她的账，但我自己来就得花钱了，这不是沾你的光嘛。”蒲竟宣狡黠一笑。
    褚起承：“……”好离谱。
    一个多小时后，一桌子的菜基本上都被消灭完了。虽然几个人吵着要宰蒲竟宣，但也没真的宰他。
    “我吃太饱了，等会儿去操场跑个步好了。”郭尧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孙艺也说：“我跟你一起。”
    “那我们走了啊蒲爷，明天开始上课了，我得回去躺一躺，感受最后一天假期的时光。”夏一茗挥了挥手。
    “好，拜拜。”
    杜闻西跟他们俩有一段同路，自从上次宴会之后，他就没见过蒲竟宣了。
    现在终于有时间跟他说话了，“哥们儿，处理好了？”
    “嗯，看不出来吗？”蒲竟宣回道。
    “那就好，你两好好的，这几年我都受够了。”杜闻西说着停下脚步，“我想起来还要去买个东西，你们走吧。”
    “嗯。”
    人走后，褚起承和他手牵着手，“你和杜闻西认识很久了？”
    “是啊，初中就认识了。他们家跟我们家差不多，但他有个哥哥，所以活得可开心了。”蒲竟宣艳羡道。
    “看出来了，他确实挺自由。”褚起承说着捏了捏他的手心：“但你现在也活得很开心啊。”

 第164章

    蒲竟宣笑着看他：“嗯，开心。”
    “我刚才才发现我这学期的课好多啊，”褚起承抱怨道。
    “我这学期的课也很多。”
    “而且这学期还有一些统计和财务的课程，不知道我能不能学懂。”
    蒲竟宣积极到道：“我学过，蒲老师又可以教你了。”
    “不要。”褚起承直接拒绝。
    “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你自己想一下上学期的数分？太丢人了。”
    蒲竟宣笑道：“那是你自己要学的哦？”
    “我发誓我再也不去你们教室了，你下次翘课前自己请假吧。”
    “那我可以去你们的教室蹭课吗？你听不懂我就跟你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绝无可能。”
    “这有什么……”
    两人一路上说着一堆日常的废话，前面的路似乎很长，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但路途再远他们也不觉得累。
    刚开学的一个月内，两人都忙着处理一些开学的工作，加上课程繁忙，一天能见面的时间除了吃饭的时候就只剩晚上回家后了。
    忙过这一阵子后，褚起承终于歇下来松了口气，于是这个周末他就窝在家里看书看动漫，也不打算去图书馆了。
    暂时当一个废物躺平。
    不过蒲竟宣似乎很忙，周末了还要去北京这边的公司处理工作。
    “宝贝，我回来了。”
    闻声，褚起承把书放在沙发上，坐了起来，“你下周末也要去公司吗？”
    “不去公司。”蒲竟宣颓丧道：“但要跟我妈临时去深圳出差。”
    “哦，行吧。”
    “怎么了？”
    “没什么，下周不是放清明节吗？我准备回去扫墓。”
    蒲竟宣思考了半秒，“我跟我妈说一声，就不跟她去了，我陪你回去。”
    “不用。”褚起承拦住他，“你忙你的，我估计一天就回来了，而且我到时候要和我舅舅他们一起。”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蒲竟宣担忧道。
    “怎么不可以了？去年我也是一个人啊。”
    “可是我觉得——”
    “没有可是。”褚起承打断他，“我机票都买了。”
    蒲竟宣泄气道：“好吧，有事及时给我打电话，我一直都在线。”
    “行啊。”
    蒲竟宣絮叨着：“我本来就应该去看看咱爸妈的，得让他们认识一下我啊。”
    “会有机会的，下次吧。”褚起承亲了亲他的唇，“你先陪我把上次我们没看完的动漫看完？”
    “行吧……”
    一周后，褚起承不想赶着人多的时候去和妈妈说话，所以提前请假回到了锦城。他没有告诉蒲竟宣他改签了机票，因为这人比他溜得还早。
    临近清明，细密的小雨打湿在地板，浸染着这座潮湿的城市。
    其实褚起承并没有和亲戚一起去扫墓，他是自己一个人一大早去的墓地。
    他到的时候发现墓碑前放了一束干净的粉色康乃馨，花朵上没有雨的痕迹，说明肯定不是昨天放在这里的。
    还有人比他来得还早吗？
    也有可能是他妈妈的朋友吧。
    褚起承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很久，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陪伴着。
    直到雨后的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里倾泻而下，落在那束粉色的康乃馨上。
    “下次再来看您。”他眼神温柔，不舍地摸了摸墓碑，随后转身离去。
    临走之前，他又回到了十林。
    此时正值放学，他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风衣走在校外这条林荫道上，与周围满目的蓝白色校服混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褚起承看着周围的面孔，他总觉得每一个都是曾经的他，可是每一个都不是他。
    阳光穿过树梢，落在他的脸上，唤醒了他的身体记忆，恍然间他感受到了和几年前同样温度的光。
    一样的暖，一样的味道，甚至一样的年少。
    忽地。
    “褚起承。”他听见有人在他身后喊他的名字。
    这道声音很熟悉，却又略显年少时的青涩，耳边回荡的余音震着他的心脏。
    他怔愣片刻，站定后缓缓回头。
    此时一阵风吹过，撩起了他额前的碎发，他看见黄葛树的叶子缓缓坠落。
    原来是——
    起风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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