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霸总年少时》 第1章 《穿到霸总年少时》作者：云木鱼【完结】 简介: 季临雪是a大有名的校草，也是人人眼中的高岭之花。 某天他意外去世，穿进了一本霸道总裁文。 作为原著里的男二，他与女主青梅竹马，对女主一片痴情，奈何对方心里只有男主，每次两人吵架他都会被波及，是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备胎。 季临雪穿过来的时候虐恋剧情还没开始，为了自己的未来，他打算掰正霸总的恋爱观，把狗血剧情的萌芽扼杀在土壤里。 于是他在开学的第一天，成为了男主的高中室友。 男主霸总气质初显，看他哪哪不顺眼，不是挑刺就是冷嘲热讽，直到一次意外，两人莫名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兄弟。 一开始只是勾肩搭背，后来男主觉得不满意，走到哪把他带到哪，恨不得把他拴在裤腰带上。 比如吃饭要带着他，泡澡要叫上他，就连看片也要拉着他。 为了不让剧情重现，季临雪默默忍了下来。 好在男主的脾气改了不少，不再暴躁易怒，甚至变得关心体贴，脸上时常带着笑容。 就这样一直到了大学，男女主相遇了，看见相处和睦的两人，季临雪功成身退，刚好学校有交换生的名额，他便乘上出国的飞机，离开了这片土地。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原本对所有人和颜悦色的男主瞬间撕下了温和的假面，手里紧紧捏着一封来不及送出的情书。 高岭之花冷静直男受x霸道黏人恨不得把老婆宠上天忠犬攻 1v1，双初恋，甜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近水楼台 甜文 穿书 校园 主角视角：季临雪 顾珩之 其它：1v1，he 一句话简介：歪歪歪？忠犬小狗在线找老婆 立意：保持独立思想，争取自己的自由 第1章 新学校 “临雪哥？” 轻灵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女生喊了几声，见对面的人还是直直地看着窗外，刚要碰到对方的衣角，对方突然动了。 男生扭过头，阳光洒在他精致的五官上，模糊了他的表情：“怎么了？” “我今天叫你出来，是有些事想跟你说。”白初棠握紧了手中的奶茶，停顿几秒，缓缓道，“我要搬家了。” 季临雪像是已经有所预料，面上没有一丝惊讶，沉默地看着她。 “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我家的事，我爸妈走了，奶奶也查出了尿毒症……家里的钱已经赔光了，但还是不够。我和奶奶商量了一下，打算先把家里的房子卖了。” “这几年谢谢你的照顾，临雪哥，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还有那天……”说到这里，女孩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我要是听你的话，不让爸爸开车就好了。” 看着女孩哭得通红的双眼，季临雪紧了紧身侧的拳头，缓缓吐出一口气：“都过去了。” 是啊，已经过去了。 【白初棠十三岁时父母因车祸身亡，车祸连累了一个过马路的小女孩，因为事故主责，白家需要支付给女孩大量的赔偿费用，然而祸不单行，白奶奶突然查出了尿毒症，为了赔偿女孩和给奶奶治病，他们不得不卖了居住多年的老房子，搬至外地。】 书里短短的一段话，却是几个家庭一生的转折点。 季临雪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推了过去：“这里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后好好生活。”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这才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她打开袋子看了一眼，瞬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临雪哥！你偷家里的钱了？” 她刚才粗略看了一下，至少有两万！ “放心用吧，这是我自己的。”季临雪没说谎，这是他这几年参加各种比赛获得的奖金，虽然这些钱对白家的困境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也算是一点心意。 “安心拿着。”季临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以后会好起来的。” 白初棠握紧了手里的纸袋，看着男生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道：“谢谢……临雪哥，谢谢你。” 走出奶茶店，季临雪放慢了脚步，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路口的血迹早就被前几天的大雨冲刷得一干二净，他还记得那天他得知消息的愤怒，最后渐渐变得平静。 明明意料之中，却又充满不甘。 他是在三年前来到这个世界的。 上辈子意外死亡，再次睁眼就到了一具跟他同名、长得也一模一样的身体里。 这个世界跟他原来的世界有许多不同，但季临雪没有多想，直到他碰见了隔壁刚放学回来的女孩——白初棠。 前世某次社团活动的时候，有人掏出了一本封面花哨的小说，笑着说里面的男二跟他同名，这本书的女主就叫白初棠。 书里男主权势滔天，性格霸道，女主一直被虐身虐心，两人经历了许多误会才在一起。 跟他同名的男二是女主的备胎，每次男女主吵架，他都会被波及，最后不仅丢了工作，还为了救女主死不瞑目，曝尸荒野。 确认了这就是那本所谓的书中世界，季临雪便开始观察白初棠身边的一切，所有的事情就像书里写的那样，一分不差地往前行进。 十几天前的车祸更加让他确认了这一点。 那天他不仅提醒了白初棠，让她阻止父母开车出门，还在车上做了些手脚，让白父无法发动汽车，没想到车祸还是发生了。 白父白母借的车在十字路口发生了碰撞。 只不过跟原著有区别的是，被牵连的无辜小女孩变成了小男孩。 这也侧面证明了剧情是能改变的，尽管变化很微小。 季临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看着繁华的街道，心里的念头逐渐坚定。 不仅是为了白初棠，更为了这具身体的父母，他们安安分分地活了一辈子，临到头却落了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独子去世，两人伤心欲绝，没多久就跟着去了。 他要改变这一切。 - 白家是连夜搬走的，季父季母发现的时候，隔壁的房子都空了。 饭桌上，季母有些惋惜：“你说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呢，也不知道老太太带着初棠和初芸，以后该怎么生活，早知道她们要走，我该给她们塞点钱的……” 季父揽过她的肩膀，劝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们面相有福，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季母点点头：“但愿吧。” 说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都怪我最近忙，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临雪，你的志愿考虑好了吗？” 季临雪前段时间刚中考完，因为是全市第一，所以有很多选择，季母心里有些不确定他会选市一中还是新雅中学。 桌对面的男生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唇，声线清冷：“我打算去德音。” “德音？”季母惊讶地抬起头，声音里充满不解，“德音不是在s市吗？” 德音，全名德音国际中学，是一所全国有名的私立贵族学校，学校占地面积庞大，师资力量雄厚，设施齐全，里面就读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不过学校每年会招收少数成绩优异的学生，不论家世条件，只要成绩足够优秀，就能免除学费，进入德音学习。 季父季母虽然不太赞成，但知道儿子有主见，定下的目标不会轻易改变，也就随他去了。 暑假过去，天气依然炎热，季临雪拒绝了父母送他的提议，独自踏上了前往s市的高铁。 他到s市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德音附近有地铁站，顺着人流到达出站口，入目便是一片新古典主义英式风格的建筑群，整体由灰、白、砖红三色组成，显得端庄厚重、沉稳整洁，学校内部还有一个天然湖泊，绿林环绕，风景优美。 今天是高一学生的报道日，高二高三已经在上学了，像他这样来报道的学生很多，都是往一个方向去的。 然而季临雪在问过路后，脚步一转，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半小时后，他站在办公室门口，看了眼上面教务处的牌子，轻轻敲了敲门。 教导主任姓李，办完入学手续后，他把季临雪领了出去，悄悄打量着这位新学生：“你是今年唯一的跳级生，学校领导都对你很看好，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我现在先带你去教室。” 到了高二的教学楼，李主任说：“高二有十个班，你就去六班吧。” 季临雪抬起头，眼神清凌：“主任，我想去一班。” 李主任以为他是担心成绩：“我们德音全是平行班，教学水平都差不多。” 季临雪笑了笑：“谢谢主任，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去一班。” 反正一班和六班也没什么差别，李主任见他这么倔，就答应了，只是心里还有点疑惑，为什么这个季临雪非得去一班，是有什么认识的人么？ 第2章 一班全是刺头，是那些富贵人家少爷公主的聚集地，一个个脾气大的要命，老师管都管不下，学校招收的寒门子弟，一般都是放在六班，这已经算是德音内部默认的规矩。 先看看吧，大不了以后再换班。 一班的班主任是一个看起来木讷老实的中年男性，姓陈，他见季临雪还拉着行李箱，就说：“把行李箱放在办公室吧，刚好快上课了，我带你去班上看看。” 季临雪点点头，跟在陈老师身后，穿过一条条走廊，高二（一）班的牌子近在眼前，季临雪抿了抿唇，身侧的手掌微微汗湿。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是否正确，但是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男主家族权势滔天，有着祖辈数代人积累下来的底蕴，他上辈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要想创立公司跟男主作对，不仅需要很长时间，而且成功率也很低。 不如从源头出发，在一切还没发生之前，把狗血剧情的萌芽彻底扼杀在土壤里。 第2章 烟味 季临雪被陈老师领着进了高二一班的教室，刚上课，教室里还有些嘈杂，但在他进去后，声音顿时小了下来。 季临雪环视着看了一圈，蹙起了眉，第六感告诉他，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 “同学们安静一下，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季临雪。”陈老师朝他友好地笑了笑，“你做个自我介绍吧。” 季临雪面朝大家鞠了一躬：“大家好，我叫季临雪，来自a市……” 话还没说完，突然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报告！” 季临雪扭过头，教室门口站着三个男生，他们的颜值都很高，属于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存在，但季临雪的目光没有任何停留，直接朝着站在队伍末尾的那个男生看去。 男生五官深邃，剑眉斜飞入鬓，眼眸如星，鼻梁高挺，身高目测有一米八以上，身形修长，比例极佳，浑身上下每一处都透露着完美。 注意到季临雪的视线，男生眉头一挑，毫不避让地看了过来。 季临雪回过神，马上收回了视线，心脏却忍不住剧烈跳动。 虽然只是一眼，但他已经能确定，这就是这本书的男主——顾珩之。 那个霸道/独/裁、手段狠辣、为达目的不顾任何人死活的顾珩之。 “怎么又来这么迟？”陈老师拧起了眉头，但想起这三人的身份，懒得训斥，“进去坐好。” 这么一打岔，自我介绍也不用继续下去了，陈老师让季临雪选个位置坐下，准备开始上课。 教室里的空位不多，只有一个，季临雪过去坐下，没几秒，旁边伸过来一个脑袋，正是刚才迟到的男生之一。 “你好啊，我叫沈少言，我们以后就是同桌了，你叫什么名字？”男生长相帅气，人畜无害的笑容足以让人卸下心防。 沈少言，《财阀太子掌心宠》中的男三，是男主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作为一个从初中开始就女朋友不断的情场高手，他在男主的追妻之路上出了很多馊主意，在女主没出现之前，他还是帮男主找干净床伴的负责人，堪称当代老鸨。 季临雪看着他的笑脸，面无表情：“季临雪。” 这是男三沈少言，另一个是男主顾珩之，那最后一位，应该就是男五陆俞了。 沈少言一点都不介意他的冷淡：“你是转学生？以前是哪个学校的？怎么转来德音了？” 季临雪：“不是转校，是跳级。” “这样啊……”沈少言还想再问，却发现他的新同桌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本子，在做笔记，满肚子的话只能塞回去。 下课后，季临雪被陈老师叫去领书和校服，沈少言转过身，垂头丧气地耸耸肩：“又是一个没意思的闷葫芦。” “不过我也是奇怪，李老头居然没把他安排在六班。”沈少言用胳膊顶了顶陆俞的手臂，“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俞把数学书竖了起来：“不知道。” 沈少言转头看向顾珩之，后者看着窗外，丝毫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他无趣地耸耸肩，看来其他两个人都对这个新同学不感兴趣。 离上课还有一分钟的时候，季临雪抱着东西回来了，他身边围了几个帮他搬东西的女生，像刚出笼的小雀，叽叽喳喳的十分热闹。 她们的问题很多，季临雪嘴角带着浅淡的笑容，一一地耐心回答。 他的长相偏清冷，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有些疏离，骤然笑起来，却仿佛冰雪消融，像是破了口的汤圆，让人得以窥见里头的甜蜜。 本就优越的五官，配上这副怦然心动的气质，更加引人瞩目。 沈少言嘴角抽搐，手里的笔都快折断了：“我靠！刚才还对我爱答不理，现在对女孩子就这么温柔耐心，真是个大色鬼！” 陆俞嗤地一声笑了：“那跟你挺很合得来，臭味相投。” 顾珩之：“……” 他终于有了点兴趣，微微偏过头，看着这位新来的转学生，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漂亮的浅灰色眼珠动了动，眉头微皱，避开了他的目光。 动作里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 顾珩之愣了下，随即轻嗤一声，不知道自己这是哪里招惹了这位新同学，上来就给他甩脸色。 既然对方没有招惹到自己头上，他也不会去找不痛快，干脆把人当空气，眼不见为净。 最后一节课下课，放学后，季临雪拿着自己的行李箱去了宿舍。 宿舍是四人间，空间很大，自带独立卫浴和阳台，内部宽敞明亮，设施齐全。另外的三位室友还没回来，他把东西整理好，又去楼下买了一些生活用品，然后坐在宿舍里默默看书。 时针指向十点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动静，没一会儿，寝室的门被人推开了，沈少言的笑声很响亮，看见他后戛然而止，声音里难掩惊讶：“你怎么在我们寝室？” “老师分配的。” 沈少言抓了抓脑袋，气冲冲的：“老陈怎么把你分到我们宿舍了！” “别挡着门。”陆俞从他身后走出来，像是把季临雪当成了透明人，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把你这一身酒味洗洗，臭死了。” 德音是没有晚自习的，对于这些富家子弟来说，夜晚是属于自己的时间，只要在十一点门禁之前回来就可以。 沈少言拉起衣领闻了闻：“有么……”他凑到顾珩之身边，嬉皮笑脸，“珩哥你闻闻。” 顾珩之直接一脚踹了过来。 沈少言捂着屁股跑了，火速冲进浴室洗了个澡。 男生宿舍没有什么忌讳，加上天气热，大家都穿的少，沈少言洗完以后直接穿着裤衩子在宿舍里晃。 季临雪已经洗过澡了，穿着一身睡衣坐在凳子上。 沈少言很快晃到了他的桌边，他性子跳脱，根本闲不下来，原本打算看看季临雪手里拿着什么书，鼻尖突然捕捉到一股香味：“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啊？好香。” 季临雪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距离，冷着脸：“沐浴露。” 沈少言嘟嘟囔囔：“沐浴露有这么香吗？” 这时，浴室的门被人拉开，朦胧的水汽四处奔逃，顾珩之单手擦着湿漉漉的额发，长睫下的眼睛微微眯着。 相比某些人恨不得把全身脱光，他身上的睡衣整齐妥帖，每一颗扣子都规规矩矩地扣着，浑身上下透露着克制禁欲。 “你在看什么？”沈少言的大脸再次凑了上来，完全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季临雪放下书，皱起眉：“我不喜欢别人离我太近。” 沈少言脸上的笑容尴尬了一瞬，老实退开：“你有洁癖啊哈哈，跟珩哥一样。” 顾珩之不理他，季临雪也没接话，沈少言脸色讪讪，默默缩了回去。 然后啪啪打字，给陆俞发消息：“我真的生气了！！！” 陆俞：哦。 沈少言：更生气了！ 陆俞翻了个白眼，沈少言就是天生贱骨头，别人对他卑躬屈膝，他不屑一顾，别人对他爱答不理，他倒是有数不完的热情。 第二天早上，季临雪起得很早，他有晨起锻炼的习惯，洗漱完后直接去了操场，刚跑了一圈，就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顾珩之跑得比他快，两人的距离渐渐拉近，对方像是不认识他一样，像一阵风，从他身边跑过。 大约半小时后，顾珩之停了下来，往操场外走。 季临雪看了眼时间，干脆也结束了晨练。 旭日东升，金光洒满大地，路边的香樟树青翠茂盛，微风吹过，带起一片沙沙声。 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季临雪来不及闪躲，直直地撞进了那双凌厉的眼中，男生唇角沉了沉，低沉的嗓音缓缓吐出：“跟着我干什么？” 季临雪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我也要回寝室。” “你明明很讨厌我。”他用着笃定的语气，一步步走近，眼中神色锐利，“既然讨厌我就离我远点，少装模作样，我不是沈少言，你这点伎俩只能骗骗他那种一根筋的笨蛋，想要接近我，最好照照镜子。” 第3章 说完，也不管季临雪有没有回答，脚步一转去了食堂。 男生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因为早上的事，季临雪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原本以为这条路很容易，可现实狠狠打了他的脸，顾珩之根本不是那么好接近的人。 他正握着铅笔发呆，一只白嫩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季临雪抬起头，面前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有些印象，但想不起来是谁。 女生弯了弯唇，手掌摊开，露出几颗彩色糖果：“我糖带多了，送给你吃。” 季临雪婉拒：“谢谢，我不吃糖。” 女生走后，沈少言凑了过来：“你的桃花运挺旺盛啊。” 季临雪没理他，专心刷题。 德音的教学进度比较快，要不是他上辈子去世的时候才读大二，对高中知识还有印象，恐怕很难跟上。 之后几天，季临雪把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沈少言见他怎么都不理自己，终于放弃了对他的骚扰，安分下来。 转眼就到了周末，学校里大多是本地的学生，放假就回家了，像季临雪这种外地来的，为了节省时间和车费，几乎都会选择留宿。 季临雪也不例外，宿舍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沈少言他们都回家了，房间里有些冷清。 吃过晚饭后，他去了顶层的天台。 天台的事还是季临雪听沈少言说的，他说这是学校里难得的一个幽静地，天气好的晚上还能看见星星。 学校是不允许学生去天台的，门口挂了一把锁，但只是摆设，许多学生都会偷偷溜上去。周末留校的人少，天台更是一个人影也找不到，仅有一盏照明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季临雪找了个位置，静静地看着漆黑的夜空。 今天天气不好，一颗星星也没找到。 不知道看了多久，就在他眼睛有些酸涩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随后是咔哒的打火机响声。 淡淡的烟草味顺着夜风飘来，季临雪不适地蹙起了眉。 有人在抽烟。 第3章 针锋相对 季临雪顺着烟味飘来的方向找过去，走到了天台的角落。 角落里坐着一个人，黑暗中辨不清他的面容，但看体型应该是个高大的男生，他双腿随意地搭着，姿态狂妄随意，指间夹着一根烟，亮着一点猩红的火光。 听见脚步声，对方没有动。 季临雪走到他身前：“同学，学校禁止抽烟。” 男生将烟放在唇边抽了一口，低低地咳嗽了几声，嗓音沙哑：“不想死就滚。” 声音有些耳熟，季临雪心里冒出隐隐的预感，他再走近了几步，心里的猜测得到了印证：“顾珩之。” 顾珩之抬起头，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季临雪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停留在他脸上，像锋利的刀刃，一寸寸刮过他的皮肤。 他冷静地和他对视：“你还没成年，不能抽烟。” 顾珩之轻嗤一声，站起身，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压迫逼人： “你算老几，凭什么管我？” 季临雪陷入沉默，片刻后，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到其中一页。 借着微弱的灯光，顾珩之看清了上面的字—— 【校规第五十一条：任何人（包括外来人员）都不得在本校园内任何区域吸烟。】 “拿学生手册来压我？”顾珩之气笑了，“这东西对我来说就是废纸。” 说着，男生逐渐逼近，一步步将他逼到了墙角，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近到季临雪都闻到了他身上清淡柔和的烟草香气。 顾珩之俯下身，季临雪盯着这张五官优越的脸，不适地皱了皱眉，却也没有退让，笔直地站在原地。 下一秒，他手里的本子被人一把夺过。 顾珩之露出得逞后的笑容。 但他没得意多久，面前的人怔怔地看着他的左脸，声音低低：“你的脸受伤了。” 借着灯光，季临雪终于看清了他的表情，同时也看到了他脸上的伤，顾珩之左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巴掌印，原本白净的皮肤肿了一大块，红红的泛着血丝。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会被人扇巴掌？ 被人戳中痛处，顾珩之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嘴唇动了动，几乎算是咬牙切齿：“闭嘴。” 季临雪思绪有些凌乱，指了指他的脸：“你的伤口最好处理一下。” 话没说完，领口被人紧紧攥住，季临雪呼吸发紧，顾珩之力气很大，把他的脖子勒得生疼。 季临雪按住他的手，一点点把他的手指掰开。 在他按上最后一根手指的时候，顾珩之终于松开了。 “我说了，不要多管闲事！” 天台的门哐当一声被人拉开，冷风顺着大开的门灌入，发出呜呜的响声。 季临雪整了整凌乱的领口，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神迷惘。 原著里每次提到男主，无非是他多么有权有势，暴戾独裁，作者并没有对顾珩之的高中生活描写太多，只浅浅地提过几笔。 除了那件让他性格大变、堪称转折点的大事之外，他的高中生活其实没有多大波折。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季临雪回到宿舍的时候，顾珩之已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宿舍的门开了又关，原本沉睡的顾珩之掀开了眼皮，他坐起身，往四周看了一圈，季临雪不在，看来是出去了。 心里隐隐松了一口气，他正打算下床，门锁突然传来响动。 顾珩之马上躺下，下一秒，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季临雪又回来了。 季临雪在宿舍里走了几步，突然没了动静，反倒是顾珩之感觉身下的床开始摇晃，吱呀一声，有人爬了上来，在他身边坐下。 顾珩之直觉敏锐，在男生伸出手的一瞬间，闪电般攥住了对方的手腕，同时睁开眼睛：“你想干什么？” 季临雪毫无被抓包的尴尬，他举着手里的冰袋，陈述事实般：“你的伤口需要冷敷。” “我不需要。” “如果你不想明天肿成猪头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被猪头这个词触动了神经，顾珩之手上力道微松，季临雪挣脱他的手，用冰袋按上红肿的皮肤。 这一下完全没有收力，顾珩之嘶了一声，疼得面部扭曲。 “不能轻点？” 季临雪没搭理他。 灯光下，顾珩之脸上的伤口更加明显了，看巴掌的形状大小，应该是个成年男性，能让顾珩之老实被打，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学校生闷气的，除了他亲爹不作他想。 除了脸上的巴掌印，他的嘴角也破了，隐隐渗出鲜血，十分狼狈。 冰袋很凉，季临雪换了一只手。 顾珩之静静地看着他，突然冒出了一句：“你们这种人，装的不累吗？” 沉默片刻，季临雪问他：“我是哪种人？” “明明很讨厌我。”顾珩之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一下子变得狠厉，“却还要关心我。” 季临雪没说话。 冰敷了半小时后，他找来碘伏和棉签，用棉签沾着碘液，轻轻擦去他唇边的血迹。 大概是他的动作太过轻柔，顾珩之渐渐闭上了眼睛，睡意朦胧的时候，温和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其实算不上讨厌。” 次日，季临雪早早地离开了寝室，在他走后，顾珩之从床上爬起来，照了照镜子。 原本红肿的地方已经发青发紫，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像打翻了墨水瓶，丑得惨不忍睹。 可以想象如果昨天没冰敷，会肿成什么丑样。 他咧了咧嘴角，认命地找来热毛巾，敷在自己脸上。 星期一上课的时候，沈少言盯着顾珩之的脸，活像见了鬼。 “珩哥，你这脸怎么了？” 顾珩之的左脸贴了一个大大的白色纱布，刚好能把淤血遮住，他看了看季临雪：“没什么，摔了一跤。” “不会毁容吧。”沈少言很担忧。 顾珩之冷冷看他一眼：“不至于。” 季临雪像是什么也没听见，安静地写着试卷。 等沈少言和陆俞离开教室后，季临雪的背突然被人戳了戳，他扭过头，顾珩之冷着脸：“昨天的事不许说出去。” 季临雪：“哦。” 见他不说话了，季临雪正打算转回去，面前的男生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还有什么事？” 顾珩之没有看他，嘴唇动了动，神色别扭：“谢谢。” - 从第三周开始，他们就要上选修课了，高二学生除了基础课程外，每周有一节学生自选课，季临雪来的迟，所有人都已经选完了，只剩下射箭课还有名额。 德音设施齐全，不仅有游泳池健身房，还有马场和靶场。 顾珩之和陆俞选的是马术课，早早地去了马场换装备，沈少言从小怕马，只好选了射箭课。 第4章 季临雪跟着其他同学一起前往靶场，走到一半，不远处突然传来一片惊呼。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旁边是马场，隔着围栏，骑在马上的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顾珩之穿着一套深灰色马术服，面无表情地跨坐在马鞍上，马甲勾勒出劲瘦的腰腹，他身姿挺拔，长腿随意地搭在两侧，配上那张挑不出一起瑕疵的完美面孔，像是落入湖中的一抹星子，愈发出类拔萃。 四周传来窃窃私语。 “好可惜啊，没抢到马术课，我也想看顾珩之骑马！” “终于知道马术课为什么这么热门了，选课系统一秒空。” “其实射箭也还行啊，这不是还有一个大帅哥吗。” 上厕所来迟的沈少言听到这话，瞬间乐了，笑眯眯地凑过去，像一朵迎风招展的向日葵：“虽然我是挺帅，但也不用在这么多人面前夸我啦。” 女生一噎，照顾到他的面子，小声解释：“没说你。” 沈少言一秒变脸：“那你们说谁？” 女生指了指，沈少言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看见了正盯着马场的季临雪。 怎么又是他？？？ 沈少言磨了磨后槽牙，这才来了多久，把他的桃花全勾没了！ 顾珩之骑术了得，身下的马儿在他的操控下老老实实地跨过障碍，动作轻松洒脱，季临雪看了一会儿，去了靶场。 射箭课开始之前，教学老师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把基础的竞技反曲弓和防护用具，第一节课主要是讲解理论知识、熟悉弓箭、调整站姿，快下课的时候，老师让他们射一次箭，试试手感。 季临雪摸着手里熟悉的弓箭，身体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反应，站定、搭箭、开弓、靠位、瞄准，一系列动作仿佛行云流水。 下一秒，破空声响起，箭尖劈开气流，稳稳射中黄色的靶心。 周围传来惊叹的呼声，老师也注意到了这边，一看对面的靶子，眼中满是欣赏：“以前学过？” 季临雪抿了抿唇：“嗯，学过一点。” 上辈子读大学的时候，他是学校射箭队的队长，射箭可以算是他枯燥生活里的唯一一抹亮色，但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他想去射箭也没有条件。 “你再试一次我看看。” 季临雪深吸口气，这把弓只是初级的教学用具，并没有加配重，握在手里有些轻了。 他重复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动作，瞄准、撒放—— “咻——” 又是一个满分！ 其他同学渐渐围了过来。 在老师的示意下，季临雪又射了几次，次次命中靶心。 周围的欢呼声越来越大，把刚下马术课的一群同学吸引了过来。 顾珩之在人群中，看着那道被众人瞩目的身影，耳边是沈少言的吐槽：“我连弓箭还没摸透呢，他就给我咻咻咻一顿射，还给他走运射中了，真是个花蝴蝶！” 少年还在重复着搭箭拉弓的动作，眼眸清冷专注，脊背挺直，身手利落。 陆俞拍了拍沈少言的肩膀：“这就是你不上课的理由？” 沈少言：“还上什么课啊，风头全被抢没了。” 陆俞耸了耸肩。 顾珩之突然抬步，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找周围的同学借了把弓，跟季临雪示意：“比一比？” 身后跟来的沈少言没想到他这么勇，张大了嘴巴。 季临雪顿了顿：“我不比，对你不公平。” 嚣张的一句话顿时引起了周围的起哄声，顾珩之挑了挑唇，冷笑：“我会怕你？” 季临雪还是那句话：“我不比。” 顾珩之盯着他，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诶！”沈少言看了眼面色如常的季临雪，朝着顾珩之离开的方向飞快追了上去，“珩哥你等等我！” - 自从那天的射箭课后，顾珩之和季临雪之间的气氛更加冷了，原本只是不说话，现在成了针锋相对。 就连神经大条的沈少言也发现了，每次他想找季临雪说话，身后就会传来顾珩之的警告声。 有时候明明看见对方在低着头写作业，可沈少言一凑过去，一句轻飘飘的“沈少言”就让他瞬间止住了动作。 沈少言很忧愁。 没办法，他就是话痨嘛，呜呜呜。 英语课，老师布置了随堂测验，顾珩之拿了满分，季临雪展开手里的试卷，红色的79十分醒目。 没等他有所反应，身后已经传来了冰冷的嘲讽声：“不过如此。” 季临雪淡定把试卷往旁边一扔：“你的。” “啊？”沈少言挠了挠头，“好像是拿错了，我就说我怎么考了一百分呢。” 顾珩之：“……” 课间时，有女生过来送东西，没等季临雪开口，身后传来凉凉的声音。 “xx牌糖果，挺大方，可惜前一个送的是y家的巧克力礼盒。” 女生生气地红着脸跑走了。 季临雪把糖果盒往旁边一推：“你女朋友送来的。” 缩成鹌鹑的沈少言猛地抬起头：“啊？” “卧槽！刚才那个是我女朋友？”他哭丧着脸，“我该怎么跟她解释啊！” 完全没有看来的人是谁的顾珩之：“……” 就这样持续了一个礼拜后，季临雪还没说什么，沈少言先受不了了，他找陆俞大吐苦水，对方哦了一声：“你可以换座位。” 沈少言：“……”绝交！现在就绝交！ 第4章 落水 “季临雪，你知道这个题怎么写吗？”女生抱着一本练习册，见季临雪看过来，指了指其中的一道题。 季临雪看了她一眼。 “这个题跟你上次问我的是同一种类型，解的方法是一样的。” 完全不记得自己上次问了什么的女生：“……你记性还真好。” 季临雪有些无奈，自从他来了一班之后，总有一些女生打着各种各样的名义来接近他，相比他原来的学校，一班的女生都很大胆。 他给女生讲了一遍解题方法，见对方瞪着眼睛一脸迷茫，问道：“听懂了吗？” 女生摇摇头：“没有，你能再讲一遍吗？” 季临雪叹了口气，听见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练习册最后一页有答案解析，不会的话就多看几遍，老是来问，问了又不会，烦不烦？” 女生一噎，小声逼逼：“又没有问你。” 这话她没敢让顾珩之听见，倒是被季临雪听了个十成十。 说来也是好笑，顾珩之明明在学校里的人气很高，敢来接近他的人却很少，大概是知道他脾气不好，被他一个眼神看过去，就不敢动弹了。 但同样也有不喜欢他的，面前的女生就是其中一个。 被他这么一说，女生也没了继续问的理由，抱着习题册不开心地走了。 季临雪看了顾珩之一眼，对方还在做题，头都没抬。 因为那天射箭课上被他落了面子，加上之前被他看到了扇巴掌的窘迫模样，顾珩之一直在莫名其妙地针对他，但也不是没有好处，比如现在，又帮他挡了一朵桃花。 季临雪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顾珩之喜恶都摆在明面上，他想要接近对方，改变未来的剧情，就得引起他的注意。 现在这样，总比当普通同学要好。 - 夏天天气热，体育课的内容是学习游泳，在室内的游泳馆上课，避免了晒黑中暑。 顾珩之脸上的伤早就好了，恢复得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此时他正在游泳池边做热身运动，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泳裤，腰臀紧实，肌肉流畅，身材青涩又性感。 季临雪刚进游泳馆就注意到了他，再看周围，其他人也在若有似无地打量。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身材单薄，忙于学习，没时间锻炼，像顾珩之这样有着一层肌肉，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很少见。 女生看了害羞，男生看了羡慕。 季临雪收回目光，视线扫过干净透明的湛蓝池水，顿时心脏一紧。 他已经逃了一个多月的体育课了。 在得知体育课是游泳的时候，他便用身体不舒服的借口留在了教室，但次数多了，老师也发现了不对劲，这次直接让他过来上课，没有商量的余地。 季临雪慢吞吞地进了更衣室。 上课后，体育老师拿着花名册开始点名，除去请假的，只有季临雪还没来。 “季临雪人呢？”老师提高了音量，“他还在教室里吗？” 人群中有女生回答：“他来了！我刚才看见他进了更衣室。” 旁边传来善意的哄笑：“哇，这么关注他啊——” “好了，安静一点。”体育老师指了指班上长得最高的男生，“你去更衣室叫一下他。” 顾珩之：“？” “就是你，别看了。” 顾珩之挑了挑眉，心想今天这是走的哪门子狗屎运，径直往更衣室走去。 第5章 身后的沈少言和陆俞对视一眼，在心里保佑，可千万别在里面打起来啊。 顾珩之推门进去的时候，更衣室里一片寂静，他往里走了几步，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季临雪。 季临雪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怪你不敢出去。”顾珩之朝他走过来，脸上带着揶揄的笑，“这样的身材的确会自卑。” 说着，他捏起季临雪的手臂，像是卖猪肉那样掂量了几下：“瘦巴巴的。” 季临雪抽回手，他的身材比不上顾珩之，却也没到他说的那个地步。 他穿过来的三年都有在坚持锻炼，但不知道是不是体质原因，身上的肌肉只有薄薄一层，加上骨架小，更加显得清瘦。 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季临雪的语气不太好：“你来干什么？” 顾珩之抱着双臂，视线从他露出来的白皙皮肤扫过，冷冷地别开视线：“你以为我想来找你？老师让我叫你出去。” “知道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人都到齐了，老师开始上课，这节课学的是蛙泳，他先带他们在岸上做了些腿部练习，然后便带着他们下水，学习在水中换气。 一群人欢乐地跳入水中，到最后，只剩下季临雪还在岸上，他看着清澈的池水，小心翼翼地迈出了第一步。 池水如同史莱姆无孔不入地黏了上来，渐渐包裹了他的身体。 季临雪咬了咬唇，紧紧握住泳池边缘，指节紧绷到发白。 “注意一下，是用嘴巴吸气，鼻子吐气！”老师提高了音量，“千万不要在水里憋气！” 季临雪一句话也没听进去，老师教完换气方法，便开始演示规范的游泳动作，告诉他们可以佩戴浮条，尝试将岸上做的腿部练习运用到水里。 “这节课先掌握换气和腿部动作，剩下的时间你们自由练习。” 听到这一句话，季临雪立马上了岸，趴在旁边的训练垫上，假装练习蹬腿。 除了他，还有几个人也上了岸，也是来练习腿部动作的。 一开始他还抱有侥幸心理，直到这一刻，季临雪才真正确定，自己是真的没办法再游泳了。 好在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一节课过了大半，季临雪逐渐平复下来，看着不远处的水池。 班上的同学都玩的很开心，有认真练习的，有互相泼水的，有到处乱游的，就连顾珩之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游了一个来回，双手撑着池边坐了起来，手指将湿透的额发往后梳，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水珠从乌黑的发丝滴落，顺着他紧致的胸肌滑下，路过紧实的腰腹，最后汇入隐秘的地带，消失不见。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顾珩之牙关一紧，突然站了起来，大步朝他走了过来。 “你在看哪里？” 一上来就是质问的语气。 季临雪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 顾珩之冷笑：“你敢说你没有看我下面？”后面两个字被他压的极低，用仅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 任谁被同性这样冤枉也会心里不舒服，季临雪猛地站了起来，语气不甘示弱：“你胡说什么？”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沈少言连忙小跑过来，挡在两人中间：“咱们有话好好说。” 陆俞也走了过来，声音正直：“你们别打了，要打去游泳池里打。”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沈少言想笑又不敢笑，脸都憋红了。 季临雪嘴角抽了抽，不想再跟他们废话，转头就走。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旁边挤过来一个身材肥胖的男生，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将他狠狠撞入水中。 “哎呀！不好意思，脚滑了。” 季临雪看着那张带着恶意的脸，头脑一片空白，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溅起一大片水花。 池水覆盖了他的身体，渐渐漫过头顶。 他艰难地伸出手，四肢却如同被千斤重的铁链束缚，软软地抬不起来，眼前飘过一串串水泡，跟他朝着相反的方向，越来越远。 冰冷的池水如同泥沼，牵着他越陷越深，他就像蛛网上的一只小虫，被蛛丝紧紧地束缚着，不能动弹分毫。 好冷。 季临雪渐渐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模糊的人声。 “怎么回事？谁掉下去了？” “是在练习憋气吗？眼睛好像也闭上了。” “好像是季临雪诶。” …… “快救人啊！还有一个小伙子！” “小孩救上来了，救人的小伙子却沉下去了，造孽哟！” “应该是体力不支了，看样子才二十多岁，真可惜。” “要我说也是个傻的，为了救人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去了，值得吗？” 他这是……又要死了吗？ “咚——” 池面溅起巨大的水花，黑影不断逼近，季临雪感觉到一条结实的手臂从他身上穿过，将他狠狠拉了上去。 破开水面的一刹那，世界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季临雪被拉上了岸，他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岸边，沈少言焦急道：“卧槽！怎么回事啊！还有呼吸吗？” 顾珩之冷着脸，用力按压了几下他的胸膛，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堵住了那张苍白柔软的唇。 下一秒，躺着的人睁开了眼睛。 “你在做什么？” 顾珩之直起身，脸色冷得吓人，听了这话更是没好气：“除了救你还能干嘛。” 季临雪坐起来，轻轻咳了几下，他没呛到多少水，就是意识有些不清楚，上辈子和这辈子的记忆来回播放，有些乱糟糟的。 刚才被救上来按了那几下，硬生生把他给痛醒了。 班上的同学都围了过来，还有人贴心地拿来了大毛巾，让他裹在身上，免得着凉。 胖胖的男生站在他面前，挤着绿豆般的小眼睛：“对不起啊，地上太湿了，我脚滑了一下。” 要不是季临雪看见了他得逞的笑容，真要以为他是无意的。 “没关系。”季临雪看着他，“下次走路小心一点，免得把腿摔断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心虚，男生总感觉他这句话别有深意。 季临雪就是呛了点水，不算什么大事，但老师还是让他去校医院检查了一下，检查完后已经下课了，他回了教室，主动找沈少言问了这件事。 沈少言号称德音万事通，人脉广，没有他打听不到的事。 “你说撞到你的那个？他叫刘青阳，家里有矿的暴发户。”沈少言说，“他好像喜欢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表白了好多次都失败了。” 季临雪模模糊糊有了印象，语文课代表貌似就是一直给他送零食的女生，上次她送了一盒y家的巧克力，季临雪没收。 几天后，陈老师在班上说了刘青阳请假的事，说是他放学回家的时候没看路，掉沟里了，扭伤了脚，要修养一阵子，让大家吸取教训，走路的时候专心。 顾珩之下意识抬眼，看着前方的背影。 放学后，他拉住了收拾东西要走的季临雪：“聊聊？” 自从上次季临雪落水之后，两人没再说过话，尽管他们本来就不太熟，但顾珩之不再像之前那样针对他。 不知道是气消了还是懒得再计较了。 季临雪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了回来，“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两人去了宿舍楼的天台。 顾珩之开门见山：“这件事是你做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珩之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很好听，一句简单的话听起来都很撩人：“我还以为你是好学生。” 季临雪面色如常：“好学生的定义是什么？我从来没说过我是。” “强词夺理。”顾珩之眉头微挑，“你很怕水？” 话题跳得太快，季临雪愣了一下，半晌后才嗯了一声：“小时候掉进水里，差点淹死了。” “那你不早说，还去上游泳课。”顾珩之脸色变得很难看，“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不知道顾珩之做了什么，从这天开始，季临雪再也不用上游泳课了。 第5章 挑刺 德音没有月考，一个学期只有两场大考，分别是期中和期末。 上个礼拜进行了期中考试，老师们改卷速度很快，陈老师把成绩打印出来，让班长贴到教室后面的公布栏里。 一时间，公布栏前挤满了人。 沈少言是最先凑过去的，看完之后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回到座位上宣布好消息：“珩哥！你又是第一！” 顾珩之面色毫无波动，像是意料之中。 季临雪看着沈少言：“我多少？” 高一下期的时候已经分了班，一班是理科班，季临雪是跳级上来的，下学期还要跟高一的学生一起参加学考。 第6章 “你两并列第一。”沈少言呲牙笑。 顾珩之抱着手臂：“多少分？” “你们都是725，第二名是陆俞，706分。”沈少言偷偷觑他脸色，以前都是顾珩之包揽第一，现在来了个竞争对手，不爽也正常。 哪知顾珩之没有半点生气的迹象，还从课桌抽屉里拿出杯子，往前递了过去。 “我渴了。” 季临雪垂眸看着他。 顾珩之虚弱地咳了两声：“上次游泳课好像冷着了。” 要不是季临雪昨天看见他吃了冰淇淋，差点信了他的鬼话。 他什么也没说，拿着杯子去饮水机装满，放在他面前。 顾珩之拿起来喝了一口：“太烫了。”然后将杯子放回桌面，看向季临雪。 沈少言夹在两人中间，不敢说话，也不知道珩哥最近抽了什么风，自从那天救了人，他就开始挟恩图报，让对方帮他做这做那，而且还一直挑刺，十分欠揍。 他都怕季临雪忍不住，会直接拿水泼他身上。 陆俞默默用屁股挪凳子，离战场远一点。 让他们意外的是，季临雪盯着他看了一会，拿着杯子走了。跑了两趟后，顾珩之终于对水温满意了，他慢条斯理地喝完了杯里的水，嘴角翘起明显的弧度。 下课后，班长宣布了一个消息，马术课取消了，原因是马术教练生病了，要请假两天，让他们在班上自习。 大家自然不可能这么老实，那些上不了课的同学就跑到其他的选修课上玩。 射箭和羽毛球是除了马术课外最热门的两大课程。 靶场周围多了许多旁观的学生，老师讲完动作要领，让他们自由练习。 季临雪刚在位置上站好，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顾珩之手里拿着跟他一模一样的弓，语气理直气壮：“教我射箭。” “你是怎么偷溜进来的？”又看向他的右手，“还有这把反曲弓是哪里来的？” 顾珩之看向靶场外，季临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沈少言趴在护栏上，眼里含满泪水。 他的射箭课……他的弓…… 顾珩之丝毫没有顶替他人上课的心虚：“现在可以教我了吧。” 季临雪：“……” 虽然顾珩之不再像之前那样，看他横竖不是眼，但总是想来找事，不知道是又从哪里找到了新的乐趣。 “你站过来，两腿分开，把重心放在脚掌上。”他拉着顾珩之的手臂，“然后把箭搭上去，虎口推弓把，开弓至靠位。” 皮肤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顾珩之压下心头的异样，目视前方，在对方的指导下射出了第一只箭。 九分。 对于初学者来说，已经是个不错的成绩。 随着练习的次数越多，顾珩之的准度越来越高，经常能命中靶心。 射箭也是一项耗费体力的运动，需要不断地重复拉弓的动作，很考验手臂的力量。一节课下来，周围的同学双手酸软，顾珩之和季临雪却没有任何感觉。 要离开靶场的时候，射箭老师走了过来，对季临雪说：“有时间聊聊吗？” 季临雪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我看你很有天赋，你要不要试试参加比赛？”他笑了笑，“我认识国家队的教练，如果比赛成绩好，我还能帮你引荐一下。” 季临雪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老师，我没有参加比赛的想法。” 上辈子也有教练找过他，他没答应，他不想把兴趣变成职业，不仅会有数不清的压力，对这项运动的喜欢也不再纯粹。 老师没有生气，只不过有些惋惜：“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好苗子。” “谢谢老师。” 其他同学已经早早地回了教室，季临雪一个人走在路上，看着路边泛黄的树叶，才发现已经秋天了。 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好像也是秋天。 “在看什么？” 熟悉的嗓音让季临雪微微一怔，他看向声音的源头，顾珩之靠着银杏树，长腿随意支着，漆黑的眼眸望过来，整个人悠闲又帅气。 可惜一张嘴就打破了和谐的画面：“走这么慢，你是蜗牛吗？” 季临雪敛了敛心神：“你在等我？” “做人不要太自恋。”顾珩之晃了晃手里的可乐瓶，漫不经心道，“我只是渴了。” 学校的超市就在从靶场回教室的必经之路上，季临雪了然地点点头，径直从顾珩之面前走过。 身后有人快步跟了上来，很快就跟他并肩走在了一起，季临雪目不斜视，没一会儿，耳边传来了男生恼羞成怒的声音。 “伸手。” 季临雪没有动，一只大手从旁边伸了过来，将一罐牛奶塞入他的手心，罐身还带着对方皮肤的热度，像是在手里捂了很久。 他将手上的东西拿起来看了看，红色罐子上的旺仔牛奶四个字很是醒目。 季临雪偏过头，眼神疑惑。 “顺手买的。”顾珩之理所当然，“你不是说你不喝碳酸饮料吗？” 季临雪很快在记忆中找到了这个片段，九月初天气炎热，沈少言买了一大袋冰镇饮料，给周围的人都分了一瓶，轮到他的时候，他以不喝碳酸饮料为由拒绝了，没想到顾珩之还记得。 手心拢了拢，季临雪眼神清凌：“谢谢。”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秋风沙沙地吹着，带起一阵响动，顾珩之问他：“老师找你说什么？” “问我想不想参加比赛。” “你答应了？” “没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到了一班门口，季临雪刚要进去，正好碰见刘青阳一瘸一拐地从走廊另一侧走了过来，手里还拄着一副拐杖。 瞧见他，刘青阳狠狠瞪了一眼。 季临雪若无其事地进了教室。 没一会儿，刘青阳也进来了，他在座位上坐下，同桌立马凑了过来：“都快半个月了，你的脚还没好啊？骨折了吗？” “没骨折，就是伤到筋了。”他往后看了一眼，“季临雪和他们玩的很好？”他没敢说顾珩之的名字，但同桌理解他的意思，“你在开玩笑？怎么可能啊！他每天都被顾大少爷使唤，连交作业都要他拿过去，真的惨。” 刘青阳若有所思。 一转眼就到了周五下午，明天是周末，沈少言很兴奋，嘴巴讲个不停，十分聒噪。 “能不能闭嘴？”陆俞放下英语书，脸色难看，“影响我背单词了。” 沈少言扯了扯他的胳膊：“都快放学了还背什么背。” 陆俞骂了一声：“神经。” 骚扰完陆俞，沈少言把目标转向顾珩之：“珩哥，明天我想去你家玩，cookie最近怎么样？” cookie是一只金白双色的可卡布犬，也是顾珩之七岁时收到的生日礼物，cookie现在快十岁了，差不多步入了老年阶段，每天都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顾珩之这几个礼拜都没回家，自然不知道狗狗的情况，但cookie有专人照顾，出了事肯定会有人通知。 他面不改色地撒谎：“cookie挺好，明天我有事，你别来了。” 沈少言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什么事啊？我都好久没摸cookie了。” 顾珩之不打算把那些破事告诉他，敷衍道：“没什么。” 瞧见他的脸色，沈少言闭了嘴，但眼珠还在滴溜溜地转着，像是在存着什么坏水。 翌日，季临雪一整天都待在自习室看书，德音虽然没有晚自习，但在教室、图书馆和寝室都设置了24小时自习室，周末全天开放。 一直看到下午五点左右，他感觉眼睛有些疲惫，便收了书，打算去校外的超市逛逛。 校外有许多小巷子，为了抄近路，许多人都会选择往这边走，季临雪刚走到一半，就被一堆人团团围住，粗略数了数，大概有六个。 为首的是一个矮矮的少年，绿豆眼，身材肥胖，正是上次推他下水的刘青阳。 大概是他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害怕之类的表情，刘青阳十分不爽：“你现在求饶我还能让他们下手轻一点。” 季临雪视线下移，看了看他的脚踝：“脚好了？” 被戳中痛处，刘青阳下意识把受伤的右腿往后藏了藏，他死死地瞪着季临雪，瞧见他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更是心头火起。 他咬了咬牙，对身边的人吩咐：“给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旁边的黄毛男生满脸堆笑：“刘少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完整地走出这个巷子。” 刘青阳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成了有你好处。” 他看了眼季临雪，想到明天他顶着一张猪头脸来上学的画面，差点忍不住笑出声，转身出了巷子，听见身后传来拳脚相加的动静，心情大好。 直到一道惨叫划破半空—— 听着有些耳熟，貌似是黄毛的声音，刘青阳脸色微变，快步赶回去。 第7章 巷子里，季临雪还好好地站在原地，他身边哗啦啦地倒了一大片人，黄毛被他反手压在墙上，膝盖半弯着，嘴里溢出痛吟。 季临雪放开黄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缓缓朝刘青阳走了过来。 这小子居然身手这么好？ 刘青阳下意识后退了几步，随即想到什么，朝不远处喊了一声：“阿强阿正！快过来！” 两道整齐沉稳的脚步由远及近，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在他身后一左一右站定，恭敬地垂着头：“少爷。” 还好他爸学着那些富豪赶潮流，请了些保镖，见他上次摔了腿，给他派了两个过来，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后的人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刘青阳指着季临雪，毫不客气地说：“你们上，把他给我往死里打！” 季临雪停住脚步，面前的两个男人壮硕高大，肌肉不像是在健身房锻炼出来的，更像是经历过许多实战的练家子。 他不是他们的对手。 意识到这一点，季临雪立马转为防御的姿态，警惕两人的动作。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抬起头，老实道：“我们只负责保护您的人身安全，打人是违法的。” 刘青阳色厉内荏：“我爸请你们是花了钱的！他现在要打我了，你们也不管吗？” “刘少爷，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您不要为难我们。” 两人还是没动，刘青阳气得跳脚，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淡淡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第6章 生病 声音不大，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刘青阳惊讶又心虚，讨好地搓了搓手：“顾少，你怎么在这里？” 顾珩之靠在一侧的墙壁上，手里夹着一只未点的香烟，神色晦暗不明。 德音安保措施严密，家里安排的贴身保镖不能跟着这些少爷小姐进学校，但是在校外就不一定了。 刘青阳特意挑了季临雪离开学校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一点，谁成想会被顾珩之撞见。 只好苦着脸跟他解释：“我也是为了他好，他初来乍到不懂事，到处得罪人，不教训一下不长记性，顾少你不是也看他不爽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顾珩之虽是笑着的，眼神却冰冷无比，“他是我的人，我想怎么欺负都可以，但你们不行。” 刘少尴尬地笑了两声：“顾少说的是。” “一群人都打不过他一个。”顾珩之看着不远处东倒西歪的一群人，冷嗤一声，“还敢来挑衅。” 黄毛和他的兄弟臊红了脸，低头当鹌鹑。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过了不知道多久，顾珩之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滚吧。” 刘青阳夹着尾巴走了。 倒在巷子里的其他人也七扭八歪地互相搀扶着站起身，颤巍巍地走了出去，热闹的小巷很快变得空荡。 顾珩之直起身：“受伤了没？” “没有。”季临雪走上前，看着他手里的烟。 顾珩之挑了挑眉：“你自己说的，学校里不能抽烟，现在是在校外。” 季临雪绷着脸：“校外也不行。” 顾珩之挑了挑唇，唇边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在季临雪伸手的时候，主动把手摊开。 掌心的烟被人拿走，一颗包装精致的水果糖轻轻放了上来。 浅灰色的眼睛看着他，嗓音清冽：“想抽的时候就吃糖。” 顾珩之唔了一声，其实他没有烟瘾，但逗弄季临雪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所以没有否认。 剥开糖纸，清爽甜蜜的橙子味在舌尖上蔓延，顾珩之伸出两根手指，在季临雪眼前晃了晃。 “这是第二次了。”顾珩之脸上笑容帅得晃眼，“准备怎么报答我？” 季临雪抿了抿下唇：“谢谢。” “就这样？”顾珩之抵了抵舌尖上的糖，“一点诚意也没有。” “那你想干什么？” 顾珩之思考了几秒：“不是有句话，叫做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 季临雪转头就走。 他的速度很快，一转眼就走出了十几米，顾珩之连忙跟上：“这就生气了？我开玩笑的。” 他碰了碰季临雪的手臂：“这颗糖就算你的谢礼了。” 季临雪心情复杂地看着他，顾珩之还在笑，笑容里没有一丝阴霾。 【男人的大手紧紧掐着面前纤细的脖颈，他双眼充血，语气宛如恶鬼：“你奶奶还在医院，里面都是我的人，要是再敢偷偷跑出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手心力道不断收紧，在女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的时候，顾珩之终于松开了桎梏，白初棠倒在地上，死死捂着脖子，剧烈地喘息着。 “你是在开玩笑对不对？”她流着泪，嗓音沙哑，“这是我们的事！你不要牵扯其他人！” 顾珩之冷笑了一声，居高临下地说：“我从来不开玩笑。”】 原著里的顾珩之自大、狂妄、视人命如草芥，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而他面前的少年，虽有些傲气，却与这些丝毫不沾边。 短短六年，一个人的变化居然会这么大。 季临雪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但他更加确定，自己一定要帮顾珩之平安度过那件事。 两人走到寝室门口，顾珩之刚按开指纹，面前的门突然被人一把拉开，沈少言看着他们，满脸惊愕：“你们两个背着我出去玩了？” “只是刚好碰见。”顾珩之面不改色，“今天周六，你怎么来学校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今天去你家跑了个空，要不是我问了管家，都不知道你最近没回去，你昨天还骗我！”沈少言愤怒地控诉着顾珩之。 “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 他像是一瞬间失了所有情绪，面色冷淡疏离，竖起高高的心防，抵御来自外界的一切关心。 沈少言一瞬间哑了火，又是担忧又是纠结地看着他。 晚饭后，季临雪主动找到了沈少言，两人去了宿舍楼后的树林。 季临雪直接开门见山：“我想知道顾珩之的事。” 沈少言挠了挠脸：“这是珩哥的家事，我也不好说，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我不问别的，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有个弟弟？” 他也尝试过在网上查找顾家的资料，但一无所获，唯一能查到的就是顾珩之的父亲，顾丰延的生平事迹。 作为商界大佬，他身上佩戴着许多闪闪发光的头衔，在社会上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沈少言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关于他弟弟的事，珩哥不让我们说。” 季临雪点头：“我知道。” 顾珩之这么骄傲的人，遇到什么事只会往心里藏，不会让别人知道，就连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沈少言，也有许多事情不清楚。 顾珩之根本就没打算告诉别人，就比如那天的巴掌。 而顾珩之之所以会允许他一步步靠近，就因为他是少数看过他狼狈模样的人，他知道他的秘密，他们之间要么成为朋友，要么成为敌人。 - 十二月，温度急转而下，前一天还是艳阳高照，第二天就开始刮冷风，刺骨的寒意拼了命往骨缝里钻，把不少人冻得面色惨白。 班上的同学都换上了冬季校服，校服是纯黑色的羽绒服，除了胸口缝着的校徽，没有其他的装饰，材质厚实保暖。 沈少言买了一大箱暖宝宝，堆在座位旁边。 陆俞一开始还调侃他：“你买这么多是打算开店？” 后来才知道沈少言根本不是自己用，而是打算送给他的女性朋友们。 前女友、现女友、暧昧对象等等，加起来大约有几十个，陆俞有时候都很佩服他，居然能把这些人的脸和名字记得一清二楚，从来不会喊错。 天气变幻无常，班上许多人都开始打喷嚏咳嗽，沈少言的暖宝宝送完以后还剩下十几张，他把这些一次性全贴在了身上，没一会儿又热得把校服外套脱了，被陆俞骂了句神经病。 结果一直作妖的沈少言还没什么事，顾珩之先倒下了。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季临雪，平时他们都会去晨练，但这天顾珩之没起来，季临雪叫他也叫不醒，一摸额头才发现烫得惊人。 沈少言和陆俞迷迷糊糊起了床，几人一起把他送到了医院里。 顾珩之身上的温度很高，季临雪挨着他，就像挨着一颗火球，源源不断地散发热度，连呼出来的空气都是灼热的。 一量体温，果然发了高烧，检查完后还要留下来输液，沈少言想说要不我留下来吧，就听季临雪说：“你们回去上课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沈少言：“可是……” 顾珩之睁开了眼睛，语气低沉：“你们先回去。” 见他这么强硬，沈少言和陆俞只好走了，出了医院，沈少言戳了戳陆俞：“你觉不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第8章 陆俞斜了他一眼：“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沈少言叹了口气：“珩哥真不仗义，一开始还对别人不理不睬，结果比我还先下手。” 陆俞脸都绿了，跟他拉开距离：“你玩的乱就算了，现在还男女通吃？” “说什么呢？”沈少言气得要死，“我是想跟季临雪当朋友，才没你想的这么龌龊。” 这家医院是离德音很近的一家私立医院，据说有顾家的投资，医疗技术水平很高，环境清幽。顾珩之的手续办得很快，而且有一间专门的单人病房。 中午季临雪去食堂吃了饭，回来的时候买了碗粥，刚走到病房门口，发现医生正在跟顾珩之说话。 声音隐隐约约，他只听了个大概，意思是顾珩之的父亲也在这家医院，他已经把顾珩之的情况跟对方说了。 见季临雪进来，医生止住话头，朝他笑了笑后离开。 季临雪把粥放在小桌上，打开盖子：“饿了吗？” 顾珩之靠在床头，神色恹恹：“盖上吧，我没胃口。”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季临雪将勺子放进粥里，舀了一勺。 顾珩之还是摇头，季临雪见他实在吃不下去也就放弃，给他喝了点温水之后，扶着对方躺了下去。 没一会儿顾珩之就睡着了，他平和地阖着眼，面色潮红，额发微微汗湿，难得的显露出一丝脆弱。 季临雪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安静地看着他的侧脸，每当病房门口有脚步声的时候，季临雪都会探头往外看。医生说顾丰延也在这家医院，那他会来看顾珩之吧？毕竟是亲生儿子。 可是他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也没等到对方。 顾丰延没来。 顾珩之这一觉睡得很沉，护士来拔针他都没醒，体温倒是已经降下来了，季临雪用毛巾帮他擦去身上的汗水，擦到一半，突然发现少年的脸上泛着红。 体温又升了？ 他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温度正常，再仔细看了几眼，发现只有脸颊和耳朵是红的。 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季临雪将毛巾放到一边，进了厕所，几分钟后再出来，和悠悠转醒的顾珩之对上了视线。 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问他：“渴了吗？” 顾珩之脸上的红晕已经退去，恢复了往常的白皙，他点点头，声音嘶哑：“怎么没叫醒我？” “医生说要多休息。”季临雪把杯子拿了过来，顾珩之喝了几口，喉咙的干涩感有所缓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病房拉了窗帘，无法通过天色判断时间，季临雪看了眼手机：“下午五点。” 顾珩之就说要回学校，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医生也开了药，留在医院确实没什么意义。季临雪去帮他办出院手续，路过走廊的时候，听见一个小孩在说什么雪。 等两人走出医院大门，才发现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大雪纷飞，世界银装素裹。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到来了。 第7章 家人 雪是中午开始下的，路面上的雪层并不深，一脚踩上去，能看见一个完整的鞋印。 洁白的雪花从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下，季临雪伸出手，接住几片，很快在手心化成了一滩水。 明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顾珩之却感觉他很开心。 “你很喜欢雪？” 季临雪抿了抿唇，嘴角翘起一个柔软的弧度：“嗯，我是南方人，家乡很少下雪。” 不管是上辈子的家乡，还是这辈子的a市，都是地处南边的城市，几乎很少下雪，季临雪只在家乡见过一次，冬天给他的印象除了刺骨的寒风，就是冰冷的雨水，雪是他们那里的孩子最向往的东西。 大概是身体的不适感消退，顾珩之感觉心头泛起一阵从未有过的畅快放松，他扬了扬唇，嗓音柔和：“的确很美。” 两人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顾珩之被季临雪拉着走了。 他问季临雪：“不看了？” 季临雪认真地摇摇头：“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还在生病，不能着凉。” 顾珩之克制不住地扬了扬唇，两人正要离开这里，身后突然传来了动静。 “哇！下雪了！” 清脆活泼的童声在纯白的天地中响起，搅扰了一片宁静。 温柔的女声紧随其后：“小熙，慢点！你的腿才刚好！” 男人说：“没事，难得下雪，就让他多玩一会儿。” “你就知道惯着他。”虽是这么说，女人的声音里却藏着难以掩饰的纵容。 顾珩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转身看向住院部大门，季临雪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是一家三口，小孩约莫六七岁，在雪地里蹦蹦跳跳，十分活泼，身后的女人应该是他的母亲，穿着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年轻漂亮，笑容甜美。 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他气质温润，俊逸儒雅，要不是眼角的细纹暴露了他的年龄，说是三十岁也有人信。男人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家人，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 任谁看了都会羡慕这样幸福美满的家庭。 季临雪盯着男人那张极为熟悉的脸，又转头看了一眼顾珩之。 顾珩之大方承认：“不用看了，那就是我父亲。” 季临雪不知道该说什么。 儿子高烧生病，作为父亲的没来看一眼，如果只是生性凉薄还好，可对另一个儿子却是截然相反的态度。 与此同时，男人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眉心微皱，大步走了过来。 女人注意到他的方向，表情一变，将还在玩闹的孩子抱了起来，小心翼翼：“丰延……” 顾丰延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抚：“你先上车。” 小男孩从女人怀里偷偷探出脑袋，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看了没几秒就被女人抱走了，女人的动作很快，就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 等他们上了车，顾丰延才走到他们面前，对顾珩之说：“你弟弟住院这么久，你都不来看一眼。” 顾珩之冷着脸：“关我什么事。” “闹够了就回家，几个月都不回像什么样子。”顾丰延看着这张跟他极为相似的脸，语气严肃，“这件事你妈妈已经不跟你计较了，你别得寸进尺。” 顾珩之只是冷笑。 “我又没犯错，需要她计较什么？” 顾丰延脸色发黑：“你还敢顶嘴！” 或许是顾及到有外人在场，他没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顾珩之一眼就离开了。 汽车行驶在冰冷的路面上，很快不见踪影。 季临雪扭过头，顾珩之的眼睛里什么情绪也没有，要不是偶尔眨动的眼皮，看起来更像一对无机质的玻璃珠。 比起眼泪，这种静静流淌着的悲伤，更让人心疼。 季临雪不会安慰人，只能笨拙地问：“你还好吗？” 顾珩之沉默了很久。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打车的事，两人并肩走在雪地里，听着脚下嘎吱嘎吱的雪声，看着逐渐被白雪覆盖的城市。 快到学校的时候，顾珩之终于开了口，他的语调甚至有些漫不经心：“这种事我早就习惯了。” “而且我从小衣食无忧，这已经比大多数人要幸运了，你不用可怜我。” 季临雪已经到嘴边的话就这样全被他堵了回来。 他们回到寝室的时候，沈少言和陆俞都在，一见到顾珩之，两人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珩之的面色已经恢复了红润，闻言挑了挑眉：“怎么，还想我多病几天？” “靠！你又曲解我意思。”沈少言气鼓鼓，却还是忍不住关心，“烧退了？” “当然。”他平时身体很好，这次生病只是个意外。 顾珩之捋了捋微湿的额发，因为发烧，他身上出了很多汗，虽然季临雪帮他擦了身，但他还是感觉有些黏腻，便打算先洗个澡。 季临雪说去帮他买饭，沈少言和陆俞也没吃，季临雪便和陆俞一起去了食堂。 路上两人一直沉默着，他和陆俞的交集不多，很少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 在原著里，陆俞只能算男五，他大学就读的医学专业，在小说里出现的次数不多，几乎每次出现都是顾珩之叫他过来帮白初棠看病。 谁知道买完饭回来的路上，陆俞主动开了口：“你想问什么？” 比起没心没肺的沈少言，陆俞心思显然更加敏锐。 季临雪也不跟他兜圈子了，直接道：“虽然这么问有些冒昧，但是我想知道，顾珩之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原著里提到过，陆俞和顾珩之认识的时间甚至比沈少言还早。 只是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告诉他。 陆俞看了他一眼：“你想知道？” 季临雪点头。 “如果是别人问，我不会回答。”陆俞看着他，笑了笑，“但是你问了，我会告诉你的。” 第9章 季临雪不解：“为什么？” 陆俞没回答他的问题，他的目光没有焦距，似乎在回想什么：“珩之的母亲是我姑姑，我对她印象不多，只记得她是一个长得很美的女人，她的仰慕者很多，但最后她被家里安排着嫁给了顾丰延。因为是商业联姻，他们后也没产生什么感情，生下珩之以后，她没多久就去世了。” 季临雪一怔，一时不知道是该惊讶陆俞和顾珩之是表兄弟的关系，还是该惊讶那个红衣女人不是顾珩之的亲生母亲。 “顾丰延工作很忙，很少回家，珩之想联系他，只能通过管家。小时候，他只有来我家玩的时候是开心的，其他时候他都待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别墅里，除了看书就是看书。” 季临雪抿了抿唇，脑海里仿佛能勾勒出幼小顾珩之的身影，他待在安静的书房里，睁着墨色的眼眸，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日复一日。 淡淡的嗓音还在继续：“后来他父亲娶了一个年轻的妻子，是他的秘书林慕欣，三年后，林慕欣的孩子出生了，叫做顾子熙，珩之跟他们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差。” 陆俞叹了一口气，其实这在上流社会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季临雪所在的圈层不够，所以打听不到。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只有他能告诉你。” - s市的第一场雪只下了一天，没多久就化了，气温再次短暂回升。 大家的心情都随着天气好了起来，班上的男生互相约着打篮球，放学后一堆人结伴去了体育馆，几乎一班的男生都来了。 沈少言自然不会错过，他把顾珩之和陆俞也拉上了，顾珩之是队伍主力，分队伍的时候被大家争着抢。 顾珩之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往场外看，搜寻着某道身影。 沈少言顺着他的视线，场外站着许多围观的女生，见他们看过来，一个个红了脸，闪躲着目光。 他撞了撞顾珩之的胳膊：“在看什么？” 顾珩之收回视线：“没什么。” 队伍分了出来，顾珩之和陆俞一队，沈少言在另一队。 比赛很快开始，随着哨声一响，顾珩之高高跳了起来，将球稳稳控入掌中，落下后他直接扔给陆俞，陆俞带着球冲出包围圈，然后立马传给队友。 篮球在众人手中来回传递，速度快得几乎让人眼花缭乱，球鞋在场地上摩擦，发出尖利的声音。 直到最后，陆俞把球传给了顾珩之，后者挡开沈少言的防守，一个三步上篮，将球稳稳灌入篮筐。 陆俞跟他击了击掌：“在想什么，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 他刚才把球扔过去的时候，顾珩之明显愣了一下，好在对方反应快，及时接住了。 顾珩之臭着脸：“没有。” 陆俞看了眼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沈少言，耸了耸肩。 伴随着场外的加油声，两队的分数紧紧胶着，不相上下，平常顾珩之所在的队伍都会超出另一队一大截，今天明显不对劲。 沈少言撑着膝盖喘气：“珩哥，你今天怎么回事，打个球软绵绵的，病还没好啊？” “早就好了。”顾珩之往场外瞥，“可能是饿了吧。” 季临雪进来的时候，场外的旁观席已经坐满了人，他在后排坐下，旁边的女生扭过头，语气熟稔：“你怎么没上场啊？你射箭这么厉害，打篮球应该也不差吧？” 季临雪认出她是一班的同学，加上对方语气和善，应该就是单纯问问，老实道：“我不擅长打篮球。”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顾珩之若有所感，突然抬头看了过来。 在看见人群中的某个人后，他脸上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绕过对面几个人的防守，膝盖微弯，高高地跳了起来。 哐当—— 球进了。 这个球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剩下的时间里，沈少言几乎没摸到过球，顾珩之的攻势明显凶猛了起来，龙卷风般席卷了整个球场。 在上半场的最后一个三分空心球又进了之后，沈少言真想扇自己两耳巴子，让你多嘴！ “珩哥，求你别孔雀开屏了，体育馆的顶都要被她们的尖叫掀翻了。” 其他队友也笑着附和： “对啊对啊！” “给我们留点活路吧！” “你都长这么帅了，就把耍帅的机会让给我们呗！” 顾珩之笑道：“行啊，下半场换人，我不打了。” “那还差不多。” 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队员们各自散开，喝水的喝水，擦汗的擦汗，沈少言美滋滋地接过女朋友送来的瓶装水，刚喝了一口，就看见顾珩之直直地朝着旁观席的后排走去。 顺着那个方向，他看见了坐在女生堆里的季临雪，心下了然。 难怪刚才突然打这么猛，男人的好胜心嘛，他懂。 就在沈少言胡思乱想的时候，顾珩之已经走到了季临雪旁边坐下：“来打一把？” 季临雪摇了摇头：“我不会。” “篮球都不会？”顾珩之拧了拧眉，很快又松开，“我可以教你。” 季临雪眼神清澈：“但是我不想学。” 顾珩之被他的话堵得无话可说，片刻后才冷嘲：“一个大男人这么娇气。” 季临雪说：“我只是不喜欢这样的运动。” 顾珩之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喜欢这样的。”季临雪在他手臂上轻轻碰了一下，“需要肢体接触的运动。” 他讨厌和不熟的人有亲密的肢体接触，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其他人才会觉得他难以接近，上辈子的同学还给他取了个高岭之花的名号。 顾珩之像是终于挖掘到了他的小秘密，抱着双臂笑道，“难怪你会喜欢射箭。”又突然想起来，“你不是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吗？为什么刚才要碰我。” 他故意用了很欠揍的语气，就想看看季临雪怎么接。 结果季临雪看了他一眼，神色认真：“对朋友，我不会排斥。”潜意思是，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顾珩之漫不经心的笑容瞬间消失，屁股底下的凳子仿佛不是硬质的材料，而是凹凸不平的小石子，让他有些坐立难安起来，心脏也因为这句话悬在高空，扑通扑通地跳动。 他将拳头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一下，而后喉结上下滚了滚：“……哦。” 第8章 生日宴 暖和的天气只持续了几天，温度再次降了下来，上午还是舒适的南风，下午就转了风向，街道上寒冷萧瑟，行人寥寥。 教室里开了空调，热风吹得人昏昏欲睡，沈少言半撑着下巴，偏着头看季临雪做笔记。 季临雪的字迹很工整，像是打印机刻出来的一样，纸上也没有多余的涂抹修改，十分赏心悦目。 就在他缓缓闭上眼，开始进入梦乡的时候，背上突然传来了痒痛感。 “嗷——”瞌睡虫瞬间被赶跑，沈少言扭过头，看着罪魁祸首，“陆小鱼你干嘛呢！” 陆俞将笔收回来，不紧不慢地打开笔盖：“再敢这么叫我，你就死定了。” 沈少言小声嘟囔：“我还没怪你戳我呢。” “说正事。”陆俞不着痕迹地朝季临雪看了一眼，“你家应该收到请柬了吧？” 沈少言正色道：“顾家的生日宴？” “嗯。” “真不想去，每年都得来这一遭，要不是珩哥……”剩下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两个人已经变成了交头接耳。 季临雪扭过头看了一眼，心里暗自思量。 顾家的生日宴？谁的生日？ 放学后，他主动找到陆俞，上次对方的态度太过奇怪，就像是在刻意帮他接近顾珩之。 “这么问有些冒昧，但你能不能告诉我顾家是谁过生日？” 陆俞胸有成竹地笑了下：“我就知道你会来问我，顾家的生日宴名义上是为了两位少爷举办的，实际上是顾丰延联络感情的手段，跟顾家交好的家族都会参加。” 季临雪提取出关键词：“两位？” “对。”陆俞摊了摊手，“你说巧不巧，大儿子出生在冬月初九，小儿子出生在冬月初八，所以这生日宴干脆一起过了。” 一起过，那必然有个人是凑合的，按照顾珩之和家里人的僵硬关系，他一定是被凑合的那一个。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也去？”他看得出来，陆俞对他们没有坏心眼，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他，但这次的宴会他不能错过。 “自从我姑姑死后，我们家和顾家的关系就不太好，你可以找沈少言帮你。” 沈家地位高，名望跟顾家不相上下，沈少言又是家里最宠爱的小儿子，有他开口，这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 于是晚上在宿舍的时候，他把沈少言拉到阳台，跟他说了这件事，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这有什么难的，反正班上很多同学都会去。” 第10章 班上同学大多都有政商两界的家庭背景，再加上有顾珩之同班同学这一层身份在，自然不会缺席这次的宴会。 “你到时候就跟在我身边，我带你进去。” 宴会定在了周六晚上，周五放学后，沈少言和陆俞回了家，顾珩之依然没有回去，手机从一开始的来电震动，到按了静音，最后没电关机。顾珩之一通电话也没接，甚至都不用看来电人的名字，想想都知道肯定是顾家的人打来的。 第二天上午，顾珩之终于出了门，季临雪没多久也离开了寝室，去往沈少言给他发的地址。 宴会需要着正装，季临雪去商场买了一套黑色西服，很普通的款式，价钱适中，但配上这张脸和身材，整个人干净利落，像一柄刚开刃的宝剑，不动声色地展露锋芒。 顾家的宅子位于湖边，占地面积庞大，风景秀丽，植被丰富，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车子一路驶入庞大的庄园，沿途是修剪过的花草，整齐有序，路灯夹杂其中，布置得十分精美，随着夕阳渐沉，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散发着暖黄的灯光。 沈少言下了车，旁边的佣人立马上前接过钥匙，将车开去了指定的停车位。 季临雪跟在沈少言身后，顾家的安保十分严密，里里外外都有人把守，两人走到宴会大厅，站在门口的侍者看见沈少言的脸，神色愈发恭敬：“沈少爷，祝您今晚玩得愉快。” 轮到季临雪的时候，侍者把他拦了下来，但态度依然很好：“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您可能需要登记一下。” 登记的内容也很简单，姓名身份，季临雪把自己的名字填上，然后在身份那一栏写了顾珩之的同学，侍者看了一眼就把他放了进去。 进入宴会厅，季临雪更加对顾家的有钱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宴会厅装修得富丽堂皇，稳重大气，地面干净整洁，每一个摆件都光洁如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好闻却又不让人反感，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与此同时，大厅中的众人也注意到了他们。 “沈家小子旁边的是谁？看着气质，又是哪家的少爷？” “没见过啊，按理说年轻这一辈我都有印象。” “难道是谁家新领的私生子？” 顾珩之顺着他们的话抬头望去，看清门口的人后瞳孔骤缩，快步走过去，一把拉住了季临雪的手臂，将人带到宴会厅的角落，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没等季临雪开口，他把矛头转向沈少言，质问道：“谁让你把他带来的？” 沈少言恨不得双手投降：“我冤枉啊！他自己说想要来，我就把他带来了，而且不是你过生日嘛，我就想带他过来凑凑热闹。” 顾珩之的脸色很难看：“这个热闹有什么好凑的，而且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季临雪心想，果然顾珩之是被凑合的那一个，既然今天是顾珩之弟弟的生日，那明天就是顾珩之的生日了。 见他没有真的生气，沈少言又挂上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就当给我们小雪见见世面了嘛。” 季临雪拧眉：“小雪？” 沈少言：“我觉得这样叫亲近一点，怎么样，好听吧？” “难听。”季临雪和顾珩之异口同声。 沈少言：“……”草，要不要这么默契。 沈少言很快就走了，他是个耐不住的性子，嘴甜爱说话，人缘又好，跟场上的人都能聊得起来，季临雪就这样被他托付给了顾珩之。 顾珩之用托盘拿了一些甜品，还有一杯果汁，带着季临雪去了后花园。 宾客们都在前头的宴会厅，这里一个人也没有，花园里很安静，只能听见树叶摇晃的沙沙声。 顾珩之说： “等下我比较忙，可能顾不上你，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在那里等我。” 季临雪点了点头。 顾珩之很快就走了，季临雪把盘子和果汁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不远处有一个藤蔓形状的秋千，椅面已经有些老旧，但维护的很好，看起来很结实。 季临雪走过去，手指刚触上棕色的秋千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软糯可爱的童声—— “你是谁？” 第9章 生日快乐 季临雪扭过头，一个大约六七岁的男孩站在他身后，穿着一身质感极佳的白色西装，像个不知世事的小王子，看起来帅气又可爱。 看清他的脸后，男孩的眼神瞬间从警惕转化为惊喜：“啊！是你！我记得你！” 一阵寒风刮过，男孩冻得打了个喷嚏，季临雪这才注意到他在微微发着抖，这么冷的天气，只穿着西服，连他都有些经受不住，何况是小孩子。 “冷的话可以去那里。”季临雪指了指，那是刚才顾珩之带他来的地方，是一个恒温的玻璃花房。 男孩摸了摸鼻子：“我知道，那你呢？你不冷吗？” “我不怕冷。”季临雪神色淡淡，目光落在男孩冻红的鼻头上，“你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是哥哥的朋友！”提起这个话题，男孩很兴奋，脸颊都染上了红扑扑的颜色，“你还记得我吗？下雪那天，在医院门口，是我呀，我叫顾子熙，是顾珩之的弟弟！” “我记得。”季临雪走过去，将喋喋不休的男孩领到温暖的花房里，给他喂了点温开水，看着他冻得的皮肤逐渐恢复了红润，“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怎么在这里。” “前面好闷，我想出来透透气。”男孩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跟我哥哥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季临雪没错过他提起顾珩之时的崇拜与羡慕，眼里的小星星简直多得要溢出来。 看样子，顾子熙并不像他的母亲那样，对顾珩之抱有很大的敌意。 “我叫季临雪，和你哥哥是室友。” “临雪哥。”男孩软软地叫了一声，白皙的脸蛋涨红，季临雪注意到他的右手握成了拳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紧张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哥哥、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季临雪措辞委婉：“他不会跟我们说家里的事。” “这样呀。”男孩眼里的光黯淡不少，明晃晃地写满失望，季临雪并没有安慰他，而是将一旁的甜品盘递了过来，“这是他刚才端过来的，你要是饿了，可以吃一点。” “我哥拿过来的？我真的可以吃吗”见季临雪点了点头，顾子熙接过旁边的叉子，叉了一块小蛋糕送入口中，囫囵吞了进去，兴奋道，“好吃！” 季临雪用纸巾擦了擦他嘴巴周围的碎屑：“吃慢点。” 顾珩之忙完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温情的画面。 糟糕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胸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他眸光冷了冷，大步上前：“你们在干什么？” 顾子熙吓得把叉子扔了，身体僵硬成一块木头：“哥哥……” “别叫我哥哥。”顾珩之嗓音冰冷，“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你，你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少了你很多环节都进行不下去，你都七岁了，还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样的场合吗，谁让你到处乱跑的。” 他的声线很平静，也没有用很重的语调，但每个字都像冰锥一样，顾子熙几乎是瞬间就落下了泪水，他张嘴想解释，对上顾珩之的目光，抿了抿唇，垂下头：“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还不快点回去。”顾珩之全程没有看季临雪一眼，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背影冷硬决绝。 季临雪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耳边传来男孩微弱的声音。 “临雪哥哥，谢谢你的蛋糕。”顾子熙把银色的小叉子放在桌上，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我好像连累你了。” 季临雪揉了揉他的头，没说话。 一大一小沉默地走回了宴会厅，顾子熙刚进去就被林慕欣抱了个满怀，后者满脸担忧：“小熙，你去哪里了，你不知道妈妈找不到你会很着急吗？” “妈妈，我知道错了。”顾子熙朝林慕欣撒了会娇，然后指着季临雪说，“我跟这个哥哥聊得太开心了，就忘了时间，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林慕欣这才把目光放到季临雪身上，见他手里端着一个空了的托盘，友善地笑了笑：“你是丝汀的服务员？你叫什么名字？” 丝汀是s市有名的五星级餐厅，顾家这次的生日宴就是由他们家负责。 没想到林慕欣居然把他当做了服务生。 季临雪还没来得及开口，顾珩之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他是我同学，不是你们请的服务员。” 林慕欣的脸色几乎瞬间就变了，她脸上的笑容也变得难以维持：“是吗。” 她避开两人的视线，抱着顾子熙的手不断用力，像一根绷紧的弦：“要切蛋糕了，小熙，我们走吧。” 季临雪看着她穿着高跟鞋依然迅捷的步伐，感觉十分怪异。 第11章 上次在医院门口他就发现了，林慕欣不是讨厌顾珩之，更多的是害怕，简直到了遇见洪水猛兽的地步。 他想问问顾珩之，转过身，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宴会已经到了最后的环节，服务生把七层的蛋糕推了上来，是很可爱的卡通款式。 周围的灯光暗了下来，在众人瞩目中，顾丰延和林慕欣一左一右地站在顾子熙身后，顾子熙将蜡烛吹灭，顾丰延握着他的小手，在蛋糕中央切下了第一刀。 “第一块蛋糕我想要送给妈妈！”顾子熙甜甜地笑着，“没有妈妈就没有我。” 林慕欣捂着嘴，眼里含着泪花：“小熙真乖！” “第二块蛋糕我想要给爸爸，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顾丰延笑得很开怀：“不愧是我儿子，来让爸爸亲一个。” 多么温馨和谐的一家人。 季临雪下意识寻找顾珩之的身影，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发现。 所有人都没有提起顾珩之，似乎除了他，其他人都已经遗忘了顾珩之的存在。 沈少言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你看见珩哥没有？” 陆俞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淡淡道：“他不会吃这个蛋糕的，肯定已经走了。” “那你们知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沈少言耸耸肩：“这不好说，但我知道他今天晚上肯定不会留在顾家。” 季临雪心里有了打算，他拍了拍沈少言的肩膀：“把你的司机借我用一下。” “没问题。” 季临雪很快离开了顾家庄园，沈少言看着汽车远去，脑海逐渐变得清明：都是去找顾珩之的，为什么季临雪不带上他啊？？？ 庄园的位置比较偏僻，虽然一路上都是灯，却看不到什么人影。 如果顾珩之是走路出来的，用时间来算，不可能会走出这么远。 他拨通顾珩之的手机，出乎意料的，顾珩之接了。 电话那头很安静，只能听见呜呜的风声，两人都没说话，片刻后，季临雪张了张唇：“你在哪？” 顾珩之嗓音有些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季临雪说：“我们是朋友。” 顾珩之笑了下，很短暂： “朋友？” “我现在不需要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挂了电话，季临雪听着电话另一头的嘟嘟声，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如果顾珩之不是到处乱跑的话，其实他能去的地方也不多。 原著里似乎就提到过一个地方，想到这里，季临雪立马给沈少言打了个电话，问清了地址后交待给司机师傅，半小时后，他在墓园门口下了车。 司机看着黑黝黝的墓园大门，感觉阴恻恻的，不由得问了句：“小伙子，你确定是这里？” “嗯。”季临雪朝他点了点头，“麻烦您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出来。” 冬日寒冷，墓园的管理人员也比较松散，季临雪没费多大力气就溜了进去，他一路往上走，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顾珩之站在一处墓碑前，他外面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不细看简直与夜色完全融为了一体。 “顾珩之。” 季临雪借着微弱的灯光，终于走到了他身边。 顾珩之偏过头，语气冰冷，像是回到了他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季临雪：“我问了沈少言。” “多嘴。”顾珩之扯了扯唇角，说完这句话，继续沉默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 季临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她微笑着，看起来知性又优雅。 “阿姨很有气质，你们长得很像。” 顾珩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就像铁杆一样在原地站了几分钟，一阵风吹过，季临雪打了个喷嚏。 顾珩之忍不住看了过来，这才注意到他依然穿着参加宴会的那套西装，外面就是一件单薄的棉衣：“你有病？这么冷的天不知道多穿一点？” 季临雪看着他，嘴唇冻得发白：“我只带了这件外套。” “你没必要这样费尽心思地讨好我。”顾珩之硬下心肠，“像你今天那样，讨好一个单纯的小孩子，应该比讨好脾气差的我更容易吧？” “不一样。”季临雪摇摇头，神色认真，“我没有讨好他，如果换做另外的小孩，我也会这样。” 顾珩之心里被他这一话弄得好受不少，连紧锁的眉头都逐渐舒展起来。 “你很想你母亲？” 过了半晌，顾珩之才意识到这句话是季临雪问的，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想倒算不上，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对她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家里没有她的照片，我每次只能来这里，才能想起她的样子。” 季临雪说：“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一个地方。” 顾珩之偏过头看着他，眼神疑惑。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在热闹的街口下了车。 现在已经十点了，这条街却还是人满为患，顾大少爷这辈子就没来过这么拥挤的地方，脸色非常难看。 “你说的好玩的地方就是这里？” “对。”季临雪心情很好，唇角微微翘着，没等顾珩之反应过来，拉着他的手腕就进了街口。 顾珩之根本来不及拒绝，被对方拉着一路穿过拥挤的人群，喧闹的人声和食物的香气仿佛绘成了一张上好的画卷，他们就在画卷之中穿梭。 季临雪带他到了一个卖糖葫芦的摊贩面前，买了两串糖葫芦。 很快，顾珩之手里就被塞了一串。 他看着手里红彤彤的果子，皱着脸：“一看就很甜，我不吃。” 季临雪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拿糖葫芦碰上了他的唇，惹来顾珩之气急败坏的一声：“喂！” 季临雪笑吟吟地看着他：“你先尝尝。” 顾珩之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口，金黄脆爽的糖壳混杂着酸甜的山楂，中和下来一点都不腻。 季临雪问他：“怎么样？” “勉强入口。” 顾珩之又咬了一口。 两人一路逛一路吃，因为晚上的宴会，他们原本就没有吃多少，胃里空空的，更方便了他们胡吃海塞。 路边有卖烤红薯烤玉米的摊贩，季临雪去买了两个烤红薯，到手还是热乎的。 将黑黝黝的外壳剥开，露出金黄饱满的蜜薯，香甜的蜜汁从一侧流淌出来，香味四溢，就连顾珩之都忍不住喉头滚了滚。 “尝尝？” 顾珩之接过勺子，在红薯上挖了一口送进嘴里，软糯香甜的口感在舌尖游荡。 两个红薯很快就被他们解决完了。 大概是吃饱了之后，心情也会变得好起来，顾珩之收起了浑身的尖刺，跟季临雪在公园里慢悠悠地散步。 谁都没有说话，生怕一开口就会破坏这样的和谐气氛。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临雪突然停了下来，他将手里的袋子打开，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蛋糕，看向身旁的少年，柔软的唇角翘了翘。 “顾珩之，生日快乐。” 顾珩之一愣，拿出手机看了一眼，12：00，新的一天开始了。 不再是顾子熙的生日，没有林慕欣，没有顾丰延，只是他顾珩之的生日。 蛋糕很小，季临雪尝了一口，剩下的全进了顾珩之的肚子。 “你是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看见。” “在你忙着吃炸串的时候。”季临雪说，“如果被你看见了，那就不算惊喜了。” “谢谢。”顾珩之垂着眼，“这是我第三次过生日。” 季临雪不解：“第三次？” 顾珩之说出了个季临雪打死也没想到的名字：“前两次是林慕欣给我过的。” 现在已经凌晨了，四周没有人，静悄悄的。 顾珩之突然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倾诉欲，那么多年的委屈、不满，他都想说出来，告诉给面前的这个人听。 “其实一开始我跟他们的关系，还没有那么糟糕。” 季临雪静静地看着他。 “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一直不太喜欢我，七岁的时候，林慕欣来了我家，那个时候我很开心，她对我很好，家里终于不是只有冷冰冰的墙壁，她会照顾生病的我一整夜，会带我出去玩，还会拿着我的试卷跟爸爸夸我多厉害，爸爸也开始对我改观，我们经常一起出去玩，就像真正的一家人。” 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毫无波动，像是讲述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仿佛记忆久远到已经让他忘了当时的温情。 “可是在两年后，她怀孕了，顾子熙出生时身体不好，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身上。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带我出去玩过，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允许我靠近顾子熙，甚至怀疑我会对她儿子下手。” 季临雪喉咙有些干涩。 最痛苦的不是没有得到过爱，而是得到了短暂的爱。 第12章 他们亲手给予，却又残忍地收回，让人怎么能够适应这巨大的落差。 “你也觉得很可笑吧？”顾珩之自嘲，“我不想怪顾子熙，也不想怪他们任何人，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真的这么多余，这么讨人厌。” “就连你看到我的第一眼，也讨厌我。” 季临雪一怔，急忙反驳：“不是的。” 顾珩之静静地看着他。 季临雪一瞬间卡了壳，这让他怎么说，难道要说他是因为书里的描写，所以对顾珩之有了很差的第一印象？ 见他沉默，顾珩之眼神一暗，面上却表现得很大度，笑吟吟地说：“没关系，不想说可以不用说的。” 季临雪错开他的视线，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10章 回家 生日宴过后，日子又恢复了往常的平淡。 期末考在一月底，考完试没多久，德音就要放春节假了。 班上的气氛有些躁动，下课后，大家都在商量着寒假的行程，有说去国外旅行的，有说去国外看家人的，还有说去滑雪的，各有各的花样。 “你呢？季临雪，你要去哪里玩？” 季临雪抬起头看着他：“我要回家。” 沈少言这才想起来：“对哦，你是a市的，离这里挺远的。” 问完同桌，他又转过头问后排的两个人：“陆小鱼，珩哥，你们有没有什么安排？” “有话直说。”陆俞转着手里的笔，“你又想拉我们去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活动？” 沈少言瞪着眼：“胡说八道！明明是很正常的聚会！” 陆俞报之以冷笑，沈少言很快在他的眼神中败下阵来：“真的是普通聚会……” 见陆俞这里说不通，沈少言开始打起了顾珩之的主意：“珩哥。” 像是能猜中他要说的话，顾珩之十分无情：“没空。” 从小一起长大，他知道沈少言是什么德性，女朋友三天一换，而且玩的很开，宴会上乌烟瘴气，顾珩之被他骗着去过一次，连几分钟都没忍下去，直接甩脸子走了。 “这次绝对是正经的，苏家的那个也会去。”沈少言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隐约听出来有个人名，“是她主办的，而且听说有很多有意思的活动，去吧？” 顾珩之沉默了几秒：“最后一次。” 沈少言兴奋的表情刚挂在脸上，顾珩之突然转头，朝季临雪说：“你也一起。” 季临雪愣了一下，拒绝：“我不想去。” 刚说完，胳膊被人怼了怼，季临雪看向沈少言，对方在给他做口型，快答应。 季临雪坚定地摇了摇头。 顾珩之也没强求：“不去算了。” 放假当天，许多人都提前把宿舍里的东西收拾好，就等着一放学马上提着行李箱走人。 相比大家的归心似箭，季临雪动作不紧不慢，他的票在第二天上午，学校规定学生必须在三天内离校，他的时间很充裕。 “小雪，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沈少言从头到脚换了身新的行头，头发上也喷了定型，打扮的很隆重。 “别叫我小雪。”季临雪冷冷地看着他，“而且我明天要回家。” 相比沈少言的盛装打扮，顾珩之只是换下了校服，穿了一身简约休闲装，但两人只要站在同一片空间里，后者就能吸引所有的注意力。 “不行不行，你这样太惹眼了。”沈少言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副方框眼镜，“这是没度数的，你戴上遮一遮。” 顾珩之躲开他的手：“有病？不戴。” 陆俞在旁边幸灾乐祸。 沈少言急了：“真的很帅！你不信问季临雪！” 顾珩之半信半疑的目光望了过来。 突然被点名，季临雪下意识抬了头，看着顾珩之这张脸，真诚道：“是很帅。” 心头升起微小的雀跃，顾珩之朝沈少言摊开手掌：“拿来。” 沈少言狗腿地递了过去。 没戴眼镜的顾珩之仿佛一把锋利的刀，他的好看是张扬的，迎面就能感受到距离感，戴上眼镜后，他的气质反而沉淀了下来，像是被打磨后的宝剑，让人更想靠近，细细观赏。 “帅！”沈少言下意识夸了一句，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开始后悔，他明明是想让珩哥别抢他风头，怎么好像还起了反效果。 三人离开后，寝室很快安静下来，季临雪把回家的东西收拾好，他的东西不多，收拾完了也就只有一个行李箱。 第二天一早，他坐上了回a市的高铁。 高铁行驶得又快又平稳，趁着路上无聊，季临雪打开了微信，发现一直被他屏蔽的微信群有了新动静。 这是他们寝室的四人群，平时都是沈少言一个人自说自话，陆俞和顾珩之偶尔说一句，只有他几乎不发言。 信息是昨天晚上的，来源于抓狂的沈少言。 【言多必失：啊啊啊我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久的造型白费了！我恨这个世界！】 【小鱼吃大鱼：怎么了？】这是陆俞。 【言多必失：我再也不要叫珩哥来了，他一来，所有女生的眼睛都黏在他身上，不止如此，我看上的女生还跟他表白了：）】 【小鱼吃大鱼：哦，那你是挺可怜的[呱唧呱唧.gif]】 【言多必失：你就不能安慰我几句？我怀疑她是故意的，知道我要给她庆生，还专门挑今天向珩哥表白，她是在故意膈应我吧？】 【小鱼吃大鱼：别这么想，说不定就猜对了呢[嗑瓜子.gif]】 【言多必失：……】 【言多必失：别嗑你那破瓜子了行吗？】 【小鱼吃大鱼：[给你一包.gif]】 【言多必失：[呱唧呱唧.gif]】 季临雪看得好笑，他在群里回了个加油，不出意外遭到了沈少言的喵喵拳问候。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顾珩之从头到尾就没出现过。 几个小时后，季临雪回到了家中。 季母边擦手边从厨房里出来，脸上挂着笑容：“回来了啊，菜煮好了，洗个手吃饭。” 季临雪脸上神情放软：“我爸呢？” 季母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了出来：“你爸加班，我们先吃，不等他了。”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吃到一半，季母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回了卧室，片刻后，拿了一封信件出来。 “这是初棠寄过来给你的。”季母挤了挤眼，八卦道，“你们还有联系？” 季临雪没错过她眼神里的揶揄，他妈思想很开放，其他家长避之不及的早恋，她根本不在乎，甚至早早地就开始帮儿子物色女朋友。 白初棠就是她曾经很看好的儿媳人选。 季临雪叹了口气：“妈，我和初棠只是朋友。” 季母撇了撇嘴：“我就是问问。” 季临雪直接当着她的面把信件拆开，里面只有一张写满的纸。 纸上是女生娟秀的字迹，讲述了她这半年来的生活，白家搬去了一个新的城市，来了这里后，白奶奶的病突然好了很多，只需要每天按时吃药，但妹妹还要上学，家里开支比较大，白初棠手脚勤快，奈何年龄不够，所以只能去一些查得不严的酒吧推销酒水，做做临时工。 半年里，她已经渐渐接受了父母离世的事实，家庭的变故让她不得不成长起来。 在信的末尾，她说了一堆感激季临雪的话，说以后一定会把钱还给他。 季临雪心里五味杂陈。 果然，按剧情的轨迹，白奶奶的病一离开a市就好了，明明尿毒症已经是肾衰竭的晚期，没有换肾，病情只会越来越糟糕，她却像回光返照一般，渐渐好转。 直到几年后，白初棠跟顾珩之相遇，她的病情再次恶化。 这是不可逆转的结局。 第11章 新同学 季家人多，季父有三个兄弟姐妹，平时相处得也很不错，就算不是逢年过节，也会互相走动。 到了春节，上学的和外地工作的都回来了，家里更加热闹，饭桌上一大堆人围着聊天，很快就把话题引到了季临雪身上。 大姑好奇地问：“听说临雪去了外地念书？” 季临雪：“嗯，在s市。” “是那个德音吧？”大姑说，“听说里面有很多以权压人的富家子弟，你没被欺负吧？” 季母瞬间看了过来，惊讶道：“还有这事？” 季临雪把筷子放下，抽了张纸擦擦嘴：“没有的事，妈，姑姑，你们放心吧。”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季临雪点开一看，是沈少言群发的新年短信。 【言多必失：除夕之夜盼团圆，不远万里来团圆，别的祝福咱不送，祝你全家都团圆；身体健康人康健，快快乐乐有一年；心胸开阔万事顺，福寿团圆过大年！万铭祝您新年快乐！万事皆安！】 不仅单独发给了他，在他们四人的宿舍群里也发了一遍。 季临雪还以为自己花了眼，把祝福重新看了一遍，有些啼笑皆非。 第13章 下一秒，手机再次震了震。 【小鱼吃大鱼：万铭是谁？】 【言多必失：？他是我堂哥，你认识？】 【小鱼吃大鱼：不认识】 【言多必失：那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狗狗歪头疑惑.jpg]】 【小鱼吃大鱼：……】 季临雪忍着笑，打字。 【x：你再看看你发的祝福。】 与此同时，另一条信息也跳了出来。 【珩：转发都不知道删别人名字？】 几秒后，沈少言终于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傻事，讪讪地撤回之前那条群发祝福。 【言多必失：我靠，我就说怎么这么多人来问我万铭是谁，丢大人了！！！】 【言多必失：珩哥你终于出来了，我这几天给你发信息你怎么都不回啊。】 【珩：忙。】 发完这一条，顾珩之就消失了，不管沈少言在群里怎么闹腾，他都没有出现。 寒假有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德音是难得放这么长假期的学校，但季临雪也没浪费时间，一直在家自学。 假期结束，再次踏上s市的土地，有种晃隔如世的错觉。 学校里没多少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季临雪发现东边多了一栋正在施工的教学楼。 班上的同学也在讨论这件事。 “学校怎么又建新楼了，那栋楼是干嘛的？” “给来当新图书馆的，一整栋楼都是，很豪华。” “原来的图书馆不是刚建好吗？虽然没这么大，但也够了吧。” “我听说是又有学生捐了楼。” 他们虽然家境不差，但也没有富到随随便便捐几百万的地步。 季临雪听了一耳朵，但没把事情放在心上，直到课间听见沈少言和陆俞居然也在聊这件事。 沈少言：“苏家是钱多的没地花了吗？给德音捐楼？” “谁知道。”陆俞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说不定是有什么事。” 沈少言随口说：“苏家小辈又没有人在德音上学。” 话音落下，沈少言意识到什么，往顾珩之的方向看了一眼，喃喃道：“不会吧。” 季临雪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直到第二天上课的时候，陈老师笑眯眯地领了一个女生进来：“同学们安静一下，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苏沐晴，大家掌声欢迎。” 女生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外套，脸蛋白皙漂亮，大大方方地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苏沐晴，以后就是一班的一员啦，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青春洋溢，大胆自信，这是季临雪对她的第一印象。 “卧槽！果然是她！”沈少言面露异色，“我就说苏家怎么好端端地给德音捐楼，原来是要塞人进来。” 季临雪扭头看了顾珩之一眼，他正盯着讲台上的女生，视线久久没有挪开。 女生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陈老师对她很关照，帮她在视线极好的教室中间找了个位置。 苏沐晴却摇了摇头：“老师，我想自己挑位置，可以吗？” 陈老师：“其他位置都有人，只要其他同学愿意跟你换就可以。” 苏沐晴走下讲台，直直地看着顾珩之。 季临雪早在她下来的那一刻就预感不妙，果然，女生没有一丝停留，走过来后直接站在了他的身旁。 她笑着弯下腰，漂亮的脸上满是自信：“同学，我可以跟你换个位置吗？” 苏沐晴果然是为了顾珩之而来。 这个名字刚出现的时候，季临雪就想起来了。 苏沐晴，《财阀太子掌心宠》中的恶毒女配，她是苏家最受宠的小姐，性格大胆热烈，学生时期喜欢上了顾珩之，之后便一直追随他的脚步，虽然嫉妒顾珩之的床伴，却丝毫不在乎，觉得他们只是□□关系，不足为惧。 直到白初棠出现，顾珩之开始一次次帮助她，为她破例，甚至对她心动，苏沐晴看在眼底，心底变得越来越不甘，于是在背地里挑拨两人关系，还做了许多恶毒的事，甚至季临雪的死亡也有她间接的一笔。 当然，她最后的下场也非常悲惨，顾珩之发现她做的事之后，毫不留情地对苏家出了手，失了家族庇佑，苏沐晴活得穷困潦倒，最后饿死在大街上。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啊？” 不满的声音拉回了季临雪的思绪，他看着面前这张盛气凌人的脸，拒绝道：“抱歉，我不想换。” 女生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拒绝，气得鼻子都歪了：“你想要多少钱？” “不是钱的问题。” “你！”见周围的同学都在看着这边，苏沐晴自觉面子拉不下来，气呼呼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苏沐晴从小被娇惯着长大，因为家世好，加上这张脸，很少有人拒绝她的要求，这么多年，她还只在顾珩之身上吃过亏。 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个不长眼的。 “哇！你敢拒绝她，你死定咯！”沈少言欠揍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季临雪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沈少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很记仇的，你小心被她盯上啊。” “你不是喜欢她吗，背后这么说别人？” “你别跟我提这茬，我当初是瞎了眼！被她的表面所惑！”沈少言被陆俞戳中痛处，气得唾沫横飞，“她居然拿我当接近珩哥的垫脚石，我好心好意给她庆生，结果她倒好，直接背刺我，给我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陆俞耸耸肩：“我也没看你有什么心理阴影。” 沈少言最近跟一个高一的学妹打得火热，又是送花又是牵手逛街，据说是寒假在酒吧认识的。 沈少言：“……不许拆穿我。” 季临雪本以为以苏沐晴的性子，一下课就会过来缠着顾珩之，但出乎意料的，一整个上午，她都安安分分地坐在座位上，跟周围的女生讲话。 苏沐晴性格外向，加上见识广，很快就跟班上的女生打成了一片。 她从其他人口中得到了许多想要的信息，放学后，大胆地跟在了顾珩之身边。 顾珩之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别跟着我。” “珩之哥，我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都不知道食堂在哪里。”苏沐晴噘着嘴，她长得很好看，做这个动作非但不惹人厌恶，还有种娇憨的可爱，“你忍心看我饿死？” 顾珩之毫不停顿地往前走：“让沈少言带你去。” 正在看戏的沈少言闻言一惊：“别扯上我啊，人家看上的可不是我。” 苏沐晴丝毫不气馁，亦步亦趋地跟在顾珩之身后，进了食堂，也像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排队。 沈少言和陆俞在旁边默默看戏。 如果是个男人，顾珩之直接就动拳头了，但对女人，他向来没什么办法，以往喜欢他的女生，被他拒绝几次就放弃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像苏沐晴这样厚脸皮的人。 偏偏苏沐晴只是跟着他，并不会做肢体接触这样出格的事，就这样跟了几天，顾珩之干脆把她当空气，不管她说什么都不搭理，直接无视她的存在。 这个办法果然有用，苏沐晴很生气，决定从顾珩之身边入手。 沈少言成了她下手的目标，毕竟性格单纯，脸上也藏不住事，而且还很好哄。 苏沐晴按他的喜好送了些东西，又为之前的事道了歉，沈少言果然很快就消了气。 “其实不是我不帮你，是珩哥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沈少言摆了摆手，“我之前给他介绍那么多妹子，他没一个看得上的。” “没关系，我不会放弃的。”苏沐晴抬了抬下巴，“如果顾珩之那么容易追，我也不会看上他了，你只要以后把我带上就行。” 只是带上而已，珩哥肯定不会生气的。 这么想着，沈少言很快答应了。 于是在某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餐桌上多了一个人。 顾珩之抬头看向沈少言，眼神疑问。 沈少言说：“我觉得苏沐晴人挺好的，她一个人吃饭太孤单了，就把她叫过来了，你们不介意吧？” 陆俞笑了笑：“当然……不介意。” 顾珩之拧了拧眉，还没等他开口，季临雪也说话了：“不介意。” 顾珩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碗里的牛肉丸夹到季临雪碗里：“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瞧见这一幕，苏沐晴眼神微动：“说起来我来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你跟珩之哥的关系似乎很好？” 沈少言眼珠一转，笑眯眯地说：“当然好了，珩哥的初吻就是被他抢走的。” 桌上的气氛瞬间因为这句话凝固。 苏沐晴眼珠一瞪，看看顾珩之，又看看季临雪，惊讶地张开了嘴，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 下一秒，筷子被砰地一下拍在桌上，顾珩之眼神凌厉：“沈少言，你今天发神经？” 第14章 说完这句话，他下意识想看季临雪的反应，目光却不自觉往对方的嘴唇飘去，当时他一心只顾着救人，完全没有什么感觉，现在想想，似乎是软软的，凉凉的。 季临雪面色很淡定，似乎话题中心的其中一个人并不是他。 陆俞及时解围：“沈少言，你又在乱说什么，珩之只是为了救人，当时季临雪溺水了。” 沈少言挠挠头发，十分心虚：“我就是想开个玩笑，珩哥，小雪，对不起。” 顾珩之只是冷哼。 季临雪还在吃菜，完全不受影响：“没关系。” 桌上的氛围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苏沐晴松了一口气，喃喃：“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第12章 只是朋友 三月份天气渐渐转暖，草长莺飞，春意盎然。 苏沐晴没有放弃对顾珩之的纠缠，但她学聪明了，不再激进地想要靠近顾珩之，而是选择了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先打进他们的小团体中。 这个突破点就是沈少言，沈少言看起来脾气差，实则非常好说话，苏沐晴稍微哄几句就不计前嫌地把人接纳了进来。 陆俞都说让他改名叫沈单纯算了。 天气好了，打篮球的人也多了起来，季临雪不上场，就坐在旁边帮他们看着东西。 以往都是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边，这次身边多了个苏沐晴。 苏沐晴买了一大袋水，一到中场休息，就热情地迎了上去，给每个人都发了一瓶。 大家都乐呵呵地接了，还有不嫌事大的调侃：“珩哥，我们都是沾了你的光啊。” 顾珩之没接话，看也不看苏沐晴一眼，挡开她的手，走到季临雪面前。 “我的水呢？” 季临雪：“？” 他诚实地说：“我没有买你的那份。” 顾珩之置若罔闻，拿过他旁边的矿泉水，轻松拧开。 “这是我的。”季临雪刚说完，就见顾珩之对着瓶子喝了一口，只好把剩下的话吞回肚子里。 苏沐晴脸上的笑容险些没挂住，她紧紧捏着手里的瓶子，将瓶身捏到快要变形。 “给你！” 沈少言接过苏沐晴塞来的水，原本还想嘴贱一句，注意她咬牙切齿的难看脸色，默默吞了回去。 季临雪莫名其妙就成了顾珩之的挡箭牌，只要是苏沐晴在场，顾珩之就会自动跑到季临雪身边，拿他当借口。 这也导致苏沐晴对季临雪的印象越来越差，见到他，几乎没什么好脸色。 季临雪不在乎苏沐晴对他的看法，这几天他一直在回想原著中的剧情，因为他突然想起来，距离那件事发生已经不远了。 书里提过，那是高二下学期的某一天，虽然没有写具体的日期，但应该就在最近。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随着春天的到来，窗外的绿植也变得非常茂盛，周四的时候，陈老师在班上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周末学校会组织春游，请大家按时在校门口集合。 德音每年春天都会组织一次这样的活动，大家都很期待，兴奋地收拾行李。 季临雪看沈少言足足收拾了两个行李箱。注意到他的疑惑眼神，沈少言为他解释：“我们要在那里住整整一个周末，周五上完课就出发，周日下午回，所以要带上换洗衣服。” “我知道。”季临雪还是不解，“但你为什么带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 沈少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形状可爱的兔子玩偶，眼睛大大的，神色无辜。 他连忙把底下的衣服翻上来，把玩偶遮得严严实实：“你什么都没看到。” “有点眼熟。”陆俞插嘴，“应该是他的某一任女朋友送的，天天都要抱着睡，已经成习惯了。” 等两人离开，沈少言才把玩偶翻出来，撇了撇嘴：“明明是你给我夹到的。” “嘀咕什么？” 沈少言连忙把东西收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珩之倚在桌旁：“我一直在寝室。” 见他像是有话要说，沈少言抽了一张凳子出来，让对方坐下。 顾珩之说：“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沈少言眼神放光：“感情方面的？” 顾珩之眯了眯眼：“不是你想的那方面。” “真没意思。”沈少言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这棵老树终于要开花了。” 顾珩之没说话，沈少言又问：“是有关谁的？” “我是来问你的，不是让你来打探隐私的。” “那你倒是说啊……”沈少言觉得自己很苦逼。 顾珩之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回想起男生的模样，淡然，沉稳，不管什么时候都挺直着脊背，像一株青翠挺拔的竹子，明明看着清冷孤傲，内里却温良清正。 季临雪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长久的沉默之后，顾珩之终于开口：“刚见面就讨厌一个人会是什么原因？” “讨厌？”沈少言诚恳道，“珩哥，你终于知道你很欠揍了吗？” 顾珩之捏了捏指骨，发出咔咔的响声。 沈少言不敢作妖，老老实实：“原因多了去了，可能是第一印象不太好，也可能是之前就听说过对方的事情，对他有意见。” 顾珩之自认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是在外面的名声，也没有差劲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而且季临雪平时除了看书就是写题，从不攀比，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所以，这样一个平淡温和、像水一样能包容一切的人，为什么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讨厌他？ 季临雪接近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见他陷入沉思，沈少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被讨厌了没关系，像我一样勇敢追爱，迟早能拿下！” 顾珩之嘴角抽搐：“我不喜欢他。” 不说季临雪是个男的，就算是女的，他也不可能对他心动。 顶多算是普通室友。 沈少言根本不知道这个他字是男是女，先入为主地当成了女生，干劲满满地说：“做人怎么能轻易放弃！我来帮你出出主意，恋爱军师我可是专业的……诶，珩哥你别走啊！” 转眼就到了周五下午，放学后，所有人在学校门口集合，排队乘坐大巴，前往目的地。 座位是按班级排的，除去请假的，每个班的人数都不多，基本上一辆车就能坐满。 季临雪和沈少言坐在一起，后排是顾珩之和陆俞，因为路途比较远，一开始沈少言还有力气说话，很快就抵不住困意，陷入了沉睡之中。 季临雪偏过头看向窗外，汽车一路行驶到了郊区，周围的高楼大厦渐渐变成平坦荒凉的土地，随着夜幕降临，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春游的行程终点是郊外的温泉山庄酒店，隐蔽性好，环境优美，所有人将在这里度过两天两夜。 房间是按寝室名单分配的，原本应该是两间双床房，但服务员将他们领到了豪华套房的门口。 季临雪将门卡看了看，诚实道：“是不是给错房卡了？” 服务员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您好，没有错呢。” 沈少言笑着搭上他的肩膀：“你不知道这家山庄是顾家名下的产业？” 季临雪看向顾珩之，后者面色淡淡，将房门拉开，对沈少言说：“想在走廊站一晚？” 沈少言连忙拉着他的两个大行李箱挤了进去：“不要不要，坐车坐得累死我了。” 季临雪和陆俞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套房空间很大，光是卧室就有四个，房间分了上下两层，一楼有单独的健身房和私人影院，设施一应俱全，二楼有个半露天的阳台，从阳台上能够看到不远处亮着灯的花园，风景很好。 沈少言选了二楼的房间，陆俞住他旁边，季临雪和顾珩之住在一楼。 房间分配完毕，洗漱的洗漱，整理行李的整理行李，季临雪从二楼阳台离开的时候，往外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花园里的那道身影有些熟悉。 他没多想，回房间洗了个澡，很快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老师在群里通知他们去食堂吃早饭，早饭是很普通的豆浆油条包子，吃完饭后，学校组织了集体活动。 第一轮是拔河比赛，第二轮是两人三足，第三轮稍微有点新意，老师将含有积分的小宝箱藏在了花园各处，让同学们到处搜寻，先到先得。 最后看谁的积分多，通过积分排名，就能得到相应的奖品。 沈少言跃跃欲试，老师一说开始，他就猛地冲了出去，顺便还拉上了陆俞。 季临雪站在原地没动，他看向一旁的人：“你不去找？” 顾珩之戴着耳机，靠在树边：“无聊，不想去。” 季临雪没管他，慢悠悠地进了花园。 花园很大，而且树木生长得十分茂盛，进去后很难遇见其他的同学，两百多个人就像汇入河里的小水滴，寻不到踪影。 第15章 季临雪在四周转了转，在小树的枝干上发现了一个宝箱，就在他踮脚去拿的时候，身后传来软糯的声音。 “哥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 季临雪将宝箱拿了下来，扭头一看，顾子熙正歪着头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昨天晚上不是错觉，顾子熙果然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顾子熙诚实地说：“妈妈带我过来玩。” 季临雪原本想走过去的脚步一顿：“你妈妈也在这里？” “妈妈去泡温泉了，让我在这里玩。” 山庄的安保措施很严格，只有房客才能进来，而且酒店里到处都是监控，林慕欣才会这么放心地把顾子熙放在这里。 “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呢，这是什么东西？”顾子熙指了指他手里的东西。 季临雪说：“这是游戏用的道具，我正在找这个盒子。” “好吧。”顾子熙突然从身后拿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出来，笑眯眯地说，“其实我也找到了一个，我哥哥也在玩游戏吗？他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呀？” 季临雪没有说顾珩之不想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只说：“他在外面休息。” 顾子熙抠了抠盒子上的盖子，神色落寞：“那你能不能帮我转交给他，我拿着也没用……” 季临雪垂下眼：“你想给他可以自己去。” “他不会愿意看见我的。”顾子熙撅起嘴巴，白净的小脸蛋鼓了起来，“我不想惹哥哥生气。” 第13章 不见了 花园的路错综复杂，防止迷路，季临雪紧紧牵着顾子熙的手。 “你之前腿受伤了？”这个问题困扰季临雪很久了，上次没机会问，这次终于想了起来。 “是啊，我在医院住了好久才恢复。”顾子熙摸了摸自己的膝盖，语气可怜巴巴，“什么东西都吃不了，我每天馋得都要流口水了。” 季临雪状似不经意地问：“好端端地怎么受伤了？” “啊。”顾子熙眼神乱飘，“我从楼梯上踩空，不小心摔下来了。” 季临雪观察着他的神色，发现顾子熙除了有些心虚，面上并没有说谎的痕迹。 他的心虚更像是因为掩盖了什么事情。 “真的是你自己踩空的？” “真的！”顾子熙握紧小拳头，激动道，“就是不小心，跟我哥哥一点关系也没有！” 季临雪沉默了几秒，半蹲下来跟他平视：“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小孩子撒谎是不对的。” “我没有撒谎！”顾子熙看起来都快急哭了，“那天是我想上去给哥哥送果盘，结果走的太急，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哥哥听见动静出来，站在楼梯口，妈妈非要说是他推了我！”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顾子熙连忙捂住了嘴。 季临雪只感觉一股怒气从胸口涌了上来，他沉下声：“你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妈妈很不喜欢哥哥。”顾子熙手指搅来搅去，“她老是在我面前说什么梦啊之类的话，我又听不懂。” 季临雪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他蹲下身，摸了摸顾子熙的头。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其他人，你妈妈也不可以，明白吗？” 顾子熙点了点头：“嗯！” 出了花园，顾珩之果然还在入口处，他对这种游戏提不起兴趣，此刻正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玩手机。 听见脚步声，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在季临雪和顾子熙牵着的手上凝固。 顾珩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季临雪：“看来你跟我这个可爱的弟弟真的聊得很来，上次宴会还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吧？” 从来没有听过哥哥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自己，顾子熙耳朵泛红，双目圆睁，心里的小人激动得快要跳出来：“临雪哥哥人很好！” 季临雪知道顾珩之这是在讽刺自己，他打断顾子熙的话：“我在花园里遇见了他，他说想把盒子送给你。” 顾子熙连忙反应过来，把盒子双手捧着递给顾珩之：“哥哥，这是我送给你的。” 顾珩之没有接，而是看着季临雪：“你出的主意？” 季临雪说：“我没有教过他，这是他自己的想法。” 顾珩之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垂眸静静地看着手边的盒子。 小孩子向来没什么耐心，顾子熙用脚尖在地上磨了一会儿，眼神悄悄往上撇：“哥哥，你还想要盒子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去找。”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顾珩之抬起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冷光，“顾子熙，我没空跟你上演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你和你妈妈一样令人恶心。” “上次的事，我跟爸爸妈妈说了是我自己摔下来的，但他们不信。”顾子熙哭得很伤心，“我知道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爸爸也不会打你。” 顾珩之错开他的眼神，侧脸冷冽：“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跟你废话。” 从来没听他说过这么绝情的话，顾子熙有一瞬间的怔愣，片刻后，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知道了，哥哥。” 就在他慢吞吞离开的时候，顾珩之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顾子熙眼里冒出希冀的光。 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盒子：“你的东西，拿走。” 顾子熙很快抱着盒子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季临雪久久没说话。 顾珩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你这是什么眼神？” 季临雪扭过头，看着他：“你明明没那么讨厌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顾珩之冷哼了一声：“你很了解我？” “至少我能看出来，你没那么讨厌这个弟弟。” 顾珩之看着不远处的树林，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冷硬：“我跟他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兄弟，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有些事你管不了。” 季临雪看着他坚定的侧脸，沉默下来。 比赛接近尾声，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手里或多或少地拿着几个盒子，只有顾珩之一个人双手空空。 沈少言找到了五个，得意洋洋地在顾珩之和季临雪面前炫耀了一，然后才拿出两个给顾珩之：“喏，送你了，我大方吧？” 顾珩之也没跟他客气：“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沈少言帮他们把盒子上交给老师换积分，不经意地说：“说起来，我刚才好像看见顾子熙了，他一直闷头往里面走，好像在哭。” “咋回事啊。”沈少言凑过来，“又把小朋友惹哭了？” 季临雪：“看你的语气，这种事他干了不是一次两次。” “顾子熙可喜欢黏着我们珩哥了，好像是他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吧，珩哥还让我帮忙给顾子熙挑衣服，要不是他妈……” “沈少言。”顾珩之眼神危险。 “好好好，我不说了。”沈少言抬头看了眼天色，“这小子怎么还没出来？” 太阳已经西沉，老师把奖品分发完了，同学们都零零散散地回了住宿区，这片空地现在就剩下了他们几个人。 花园位于山庄靠后的位置，再往后就是深山野林，除了他们面前的这条路，没有其他的方法能回住宿的地方。 季临雪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你们刚才有看见他出来吗？” 所有人都摇摇头。 “完了，这花园这么大，顾子熙不会是迷路了吧。”沈少言紧张地说。 顾珩之脸色微变：“进去找找。” 四个人重新进了花园，分头找顾子熙。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花园里的灯亮了起来，一盏接着一盏，灯光微黄，只能勉强照亮一个轮廓。 大概找了半个多小时，他们都快把花园翻了个遍，还是没看见顾子熙的身影。 顾珩之紧紧抿着唇，像是一条直线，没有任何血色，季临雪还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对顾子熙毫不在意。 沈少言急得要死：“这里就这么大，怎么可能找不到人？” “我问过其他人了，没人看见他从这里出去过。”陆俞说，“花园里有监控，我现在去调。” “行。”顾珩之已经镇定下来，声音沉稳有力“你去调监控，沈少言去通知顾家的人，我和季临雪继续进去找人。” 众人对这个安排都没有异议，立马分头行动起来。 季临雪跟顾珩之再一次进了花园，这次他们在最深处发现了一块残缺的布料，白色的，摸起来很柔软。 季临雪借着手机的光看了看：“这应该是顾子熙的衣服，我记得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 顾珩之确认道：“是他的。” 两人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程，这座温泉山庄比较偏僻，平时也鲜有人来，所以安保措施并不是特别严密，只在附近建了一道高大的围墙，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电网，而此时，电网破了很大一个口子，连成人都能钻过来。 第16章 他们对视一眼，不得不承认事态已经往最坏的结果发展。 顾子熙被人带走了。 第14章 关键剧情 “不要往前面走了。” 手腕被人一把拉住，季临雪看向顾珩之，对方朝他摇了摇头：“前面没有灯了，这么黑的路根本没有办法走，你先跟我回去。” 季临雪紧紧盯着面前漆黑的洞口，嘴唇有些颤抖：“你先回去找人，我马上来。” 他没有想到，关键剧情会来的这么快。 当时他还不明白，顾珩之为什么会被绑架，明眼人都知道他不被顾丰延重视，顾丰延的仇家为什么会专门绑了他，还伤了他的腿。 现在他终于懂了，顾珩之不是那个被绑架的人，他是去救顾子熙的时候，被绑匪打伤了。 说着不喜欢这个弟弟，真遇到危险了，却又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真是自相矛盾。 顾珩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前方明显是陷阱，他不可能让季临雪直直往里跳：“要走一起走。” 季临雪摇摇头，顾珩之同样不肯退让。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季临雪败下阵来，他露出个无奈的表情：“好，那就先回去。” 顾珩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生怕他转身跑了。 两人顺着路回了花园，迎面就碰上了急得要命的林慕欣，她身后跟着一群保镖，一群人乌泱泱地跑了过来。 林慕欣一上来就抓住了顾珩之的肩膀，用力到指节泛白：“小熙人呢！是不是你害的！他是你弟弟，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季临雪灵活地将她的手挡开：“林阿姨，小熙是被别人绑架的，跟顾珩之没关系，你最好冷静一点，免得错过了最佳的救援时间。” 沈少言也在旁边帮忙劝：“林阿姨，珩哥怎么可能会害小熙，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救出来。” 林慕欣像是完全听不进其他人说的话，嘴里发疯一样地喃喃：“我的小熙，顾珩之，你还我的小熙……” 说着她就要冲上来，这次被已经有所准备的顾珩之躲开了。 他目光微冷：“我不屑于做这种事，你不想要你儿子的命就尽管浪费时间。” 林慕欣突然露出了凶狠的目光。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林慕欣接过保镖递来的手机，一瞬间声泪俱下：“丰延！小熙不见了，一定是顾珩之搞的鬼，你快来救救你儿子……我们在温泉山庄，好，你快来……” 电话很快递给了保镖，不知道另一头下了什么命令，挂了电话后，十几个保镖都跑进了花园，只剩两个守在林慕欣身边。 “这边好像没我们什么事了。”沈少言捅了捅顾珩之，“我们走吧。” 顾珩之看了花园一眼，点头：“嗯。” 四人沉默着回了住宿区，门卡滴地一声响起，就在他们要进去的时候，顾珩之突然开口：“他给我发信息了。” 他打开手机上的短信界面，上面赫然是一条几分钟前发来的短信。 内容很简单，让他一个人过来救顾子熙，地址标的清清楚楚。 但如果他们看见了保镖和警察，就会马上撕票。 季临雪眼神一凝：“你不能去！” 所有人的目光看了过来。 季临雪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道：“他故意让你去，肯定有危险，你去了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 顾珩之就是因为这件事性格大变，双腿经历了很久才能恢复正常行走，但是一到下雨天就会膝盖疼痛，留下了永远的后遗症。 这次绑架顾子熙的人是顾丰延的仇家，不仅想要钱，而且还打算在钱到手的时候撕票，让顾丰延断子绝孙。 顾珩之绝对不能去。 沈少言在旁边帮腔：“对啊，小雪说的没错，反正顾子熙有这么多人关心，还有这么多保镖，肯定会没事的。” 陆俞也说：“珩之，你不能去。” 短暂的沉默之后，顾珩之脸上的神情突然放松了下来，他耸耸肩，像是无所谓：“放心，我不会去的。” 他进了房间，其他几人又在外面守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出门，才各自回了房间。 半夜，客厅一片黑漆漆，一楼的房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打开。 半刻钟后，距离山庄不远的一片废弃工厂内，一道身影出现在厂门口，缓步走了进去。 工厂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其中一间房间里，两个模样凶狠的男人正凑在一起说话。 “短信发出去没有？” “都发了，顾丰延应该马上就会拿钱过去，阿斌把钱拿到手就会给我们发信息，你别想太多。” “另一个小子那边呢，你确定他不会跟他爸妈通风报信？” “他跟顾丰延的关系不好，肯定不会说的。” “那他怎么可能会来救他弟弟，你是不是蠢。” “也对哦。” “……” 他们隔壁就是关着顾子熙的房间，季临雪轻手轻脚地打开窗户，从窗沿上翻了进去。 顾子熙脸上蒙着黑布，身上绑满了绳子，正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听见脚步声，他极力忍着，却仍瑟瑟地发着抖。 季临雪把他脸上的黑布和嘴里的布条扯掉，顾子熙惊讶地瞪大眼睛，正要说话，一只温热的手掌将他的嘴唇捂住。 带着气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要说话。” 顾子熙连连点头，身上的绳子被一条条松开，季临雪将他拉了起来：“怎么样，还能走吗？” “可以。”顾子熙眼巴巴地看着他，“就是腿有点软。” 季临雪把他送上窗户，顾子熙小心翼翼地跳了下去，等他出去，季临雪也翻了出来。 事情容易地出乎他的意料。 顾子熙腿还有些软，根本走不动路，季临雪干脆把他抱了起来。 “临雪哥哥，谢谢你，是我哥哥让你来救我的吗？” 季临雪摸了摸他的头：“是，你哥哥很担心你。” 顾子熙安心地靠在他的肩窝，声音甜滋滋的：“我就知道哥哥不会不管我的。” 一大一小慢慢地走了出去，在即将离开工厂的时候，前方突然亮起了一束刺目的灯光，将他们照得一清二楚。 季临雪捂住顾子熙的眼睛，眯着眼睛看向光源的来处。 两个男人站在光源旁边，一个身材矮小，一个体格健壮。 “哟，我还以为不会来了，没想到真有意外收获。” 季临雪冷着脸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你不知道我们是谁还敢来？这里全在我们的监控范围之内，你刚进来我们就知道了。”矮个子的男人打量了他一会儿，惊讶的声音响起，“你不是顾珩之？” 说着，他逐渐走近，很快就确认了一个事实：“你是谁？你不是顾家的人。” “你不用管我是谁。”季临雪将顾子熙放下，挡在身后，“你只要知道，我今天要带走他。” 矮个男人发出粗哑的笑声：“毛头小子，还敢说大话，给他点颜色看看。” 高个男人活动了一下筋骨，朝着他们缓缓逼近。 季临雪拍了拍顾子熙的肩膀：“等会你直接往后面跑，不要过来，不要被他们抓到了，知道吗？” 顾子熙含着眼泪：“那哥哥你呢？” 季临雪朝他笑了笑：“放心，我会没事的。” 高个男人突然冲了过来，季临雪把顾子熙往外一推，直接迎了上去。 高个男人看着健壮，身体也很灵活，冲上来就是一拳，季临雪双手护在身前，硬生生把这一拳挡了下来。 不像他之前碰到的那些半吊子，这个人的水平跟那些专门的保镖一样，下的都是死手，而且速度很快。 他的拳风十分凌厉，一拳接一拳，很快季临雪就落了下风。 “哥哥救我！” 顾子熙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季临雪扭头一看，顾子熙正被那个矮个子男人抓在手里，疯狂地挣扎着。 季临雪想过去，却被高个男人的拳头拦住了去路，他咬咬牙，转守为攻，挡开对方的手臂，狠狠劈向对方的脖子。 高个男人巍然不动，甚至嘲讽地笑了笑：“就你这点力气。” 就在这时，顾子熙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哥哥！” 季临雪扭头一看，顾珩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一脚踹上矮个男的背部，将顾子熙从他手里救了出来。 矮个男大叫一声：“阿斌被他们抓了，你快走！” 高个男不再恋战，手上的动作也凌厉了起来，季临雪这才知道对方刚才完全是抱着猫逗老鼠的心态，不过两个来回，他就被对方捏住了脖子，一把刀顶在了他的喉间。 “放了他！”高个男怒吼道，“不然我就杀了他！” 顾珩之动作一顿，矮个男在他手中拼命挣扎：“听到没有，放了我，不然你的同伴就会死。” 第17章 半晌后，顾珩之低哑的声音响起：“好，我数三二一，我们同时放人。” “三。” “二。” “人在里面！” 工厂外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伴随着脚步声，瞬间几十个保镖就涌了进来。 高个男眼神充血：“完了，完了。” 顾丰延和林慕欣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顾丰延声线冷漠：“我儿子呢？我劝你们把人交出来，别让我动手。” 话音落下，他才注意到一旁的顾子熙和顾珩之，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顾子熙哭着跑过去：“爸爸！妈妈！我在这里！” 林慕欣接住他，同样哭得泪流满面：“小熙！你没事吧？” 顾子熙摇了摇头，用小小的手擦了擦林慕欣脸上的眼泪：“我没事，妈妈你别哭。” 空气中回荡着两人的声音，与这边的脉脉温情不同，季临雪这边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 保镖已经赶了过来，将高个男团团围住。 高个男只有一把刀，因此他把季临雪当成了唯一的活路，手中力道愈发不敢松懈。 “顾丰延，你把五百万给我，我就不杀他。” 顾丰延看了眼季临雪，摇了摇头：“可笑，我根本不认识他，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一个陌生人花五百万。” 他根本不是在开玩笑，如果被抓的是顾子熙，他自然舍得。 顾子熙想说什么，被林慕欣捂住了嘴。 “那我就杀了他！”高个男神色癫狂，“我真的会杀了他！” 季临雪的脖子上几乎是瞬间出现了一条血痕，顾珩之顾不得其他，眼睛发红：“你放了他！我更有用一些，我跟他换！” “好啊，你过来。”高个男眼神狠厉，他根本没想着放了季临雪，而是等顾珩之过来，再多一个谈判的筹码。 “顾珩之。”见大儿子不为所动，顾丰延摇了摇头，“你真是愚蠢。” 顾珩之没有理会，一步步朝高个男走去。 季临雪额头上溢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感受着脖子上的疼痛，发出嘶哑的声音：“你不要过来。” 顾珩之置若罔闻，紧紧盯着他的脖子。 就在他即将靠近的时候，暗处的保镖伺机而动，从高个男身后冒了出来，高个男下意识扭头看过去，与此同时，季临雪仰头一顶，狠狠撞上对方的鼻梁，趁高个男失神的一瞬间，将他手里的刀劈手夺了下来。 没了人质和凶器，高个男很快就被保镖一拥而上，制服在地上。 季临雪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次，居然成功避开了关键剧情。 他朝顾珩之笑了笑，顾珩之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没反应过来。 “顾珩之，没事了。” 就在季临雪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根铁棍从顾珩之身后扬起，季临雪瞳孔骤缩，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顾珩之一把拉进了怀里，右手高高扬起。 砰—— 钢管砸在柔软的人体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晰地听见了一声骨头的脆响。 第15章 受伤 手臂上传来剧烈的痛感，季临雪死死咬紧牙关，用尽全力踹开偷袭的人，矮个男瞬间飞出两米外，被一拥而上的保镖死死制住。 紧张的情绪过后，手臂上的痛感渐渐变得清晰，顺着神经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实在是太痛了，痛得他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周围的尖叫声如潮水般褪去，像是电影开启了慢放，世界变得天旋地转。 剧情……应该躲过了吧…… 身体一瞬间泄了力，季临雪双腿发软，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 下一秒，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顾珩之抱着他，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季临雪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眼皮却渐渐变得沉重，晕过去的前一秒，脸颊上传来滚烫的湿意。 像是谁的眼泪。 …… “病人的手臂受到了严重的击打伤，至少需要几个月才能恢复。” “会留下后遗症吗？” “目前还不清楚，要看病人的恢复情况，最近这段时间右手不要大范围活动，注意饮食清淡，等病情稳定了，需要做一些活动腕关节的运动。” 阳光透过窗帘，静静地洒在洁白的房间里。 耳边传来低低的人声，季临雪轻轻动了动手指，没一会儿，病房里安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跟守在床边的顾珩之对上了视线。 “你醒了。”顾珩之想扯出一个笑容，但尝试几次都失败了，干脆抿着唇，“你的手骨折了，要修养一段时间，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你就在医院安心养病。” 手臂传来一阵阵刺痛感，季临雪想坐起来，被顾珩之按了下去。 “你现在刚做完手术，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季临雪咬了咬下唇，出口才发现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顾珩之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微沉，“有事的是你，谁让你帮我挡的？还敢一个人去救人，你真以为自己有两条命？” 说到最后，他眼里隐隐泛起血丝。 这两天他一直没睡好，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那天晚上的情景，钢管挥动的风声，骨头破碎的闷响，季临雪面无血色、直直倒进他怀里的场景，所有的一切，像是套上了慢倍速，在他眼前一遍遍重映。 “只是骨折而已。”季临雪努力忽略右手的疼痛，声音平静，“那两个绑架犯怎么样了？” 提到这两个人，顾珩之表情瞬间变得阴郁，要不是那个矮个男偷袭，季临雪也不会受伤。 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高个男吸引了，没人注意到另一边的男人已经爬了起来，还拿起了地上散落的废弃铁管。 “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顾珩之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情会有人处理。” 季临雪盯着他：“我爸妈那边……” 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顾珩之提前开口：“没有通知他们，我想这种事应该你来决定，医药费你也不用担心，顾家会负责一切开销，而且你还能拿到一笔不菲的赔偿金。” 顾丰延虽然是一个冷血无情的资本家，但起码季临雪也救了顾子熙，更是因为救顾珩之才会受伤，为了堵住在场其他人的嘴，也为了顾家在外界的形象，自然不会吝啬这点钱。 学校那边得知这件事也很慌张，毕竟季临雪是在学校组织的春游中受伤的，还跟顾家扯上了关系。 因此这一通下来，季临雪能拿到的钱不少。 “谢谢。”季临雪本来就不打算告诉父母，这件事说出来只会让他们徒增担心。 “你不用说谢谢，该感谢的人是我。”顾珩之帮他掖了掖被子，“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站出来了，这次被打的是手，如果是脑袋，你就没命了。” 季临雪笑了笑，没说话。 如果再遇到这种事，不管那个人是谁，他还是会站出来。 不管是上辈子那个溺水的小孩，还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事。 如果他没有帮顾珩之挡，那根铁棍落下的方向就是顾珩之的脑袋，远不止原剧情中的断腿这么简单。 “你还笑。”顾珩之板着脸，“你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季临雪有些无奈：“知道了。” 之后几天，顾珩之一直在医院陪护，因为季临雪伤了右手，很多事都变得不方便，上厕所还好说，病号服很宽松，但每次吃饭，季临雪都要耗费很久的时间。 见他左手拿着勺子，慢吞吞地一勺一勺往嘴里送，顾珩之看不下去：“拿来。” 季临雪抬起眼皮，手上动作没停，意思很明显，拿什么？ 顾珩之直接把勺子从他手里抢过来，在碗里舀上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递到季临雪面前：“喝吧。” 季临雪往后躲了躲：“我自己来就行。” 顾珩之没动：“喝。” 季临雪实在不适应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拧了拧眉：“我自己可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都不肯退让，顾珩之语气突然软了下来：“你起码得让我做点什么。” 对上他充满愧疚的眼神，季临雪说不出重话，他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但顾珩之显然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这几天一直寸步不离。 如果不让他这么做，只会加重他的愧疚。 犹豫间，季临雪唇瓣微张，顾珩之趁机把勺子送了进来，他动作有些生疏，还不小心磕到了季临雪的牙齿。 温度适中的汤汁顺着舌尖流入口腔，一勺接着一勺，原本的拘谨渐渐散去，顾珩之愈发熟练，甚至还有空帮他擦唇边溢出的汤汁。 小时候都没被人喂过的季临雪默默靠在病床上，逐渐适应了顾珩之的投喂。 第18章 自从这天过后，顾珩之便一发不可收拾，不管是骨头汤还是饭菜，都要经他的手。 某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顾珩之正在给季临雪喂饭，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沈少言窜了进来：“小雪！” 声音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顾珩之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拿着勺子，而勺子的另一端，正在季临雪嘴里。 顾珩之蹙了蹙眉，却没收手：“进来怎么不敲门？” 沈少言回过神，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我怎么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陆俞和苏沐晴从他身后走出来，看了这一幕也是一愣。 季临雪把顾珩之的手推开，看着来人：“你们怎么来了？” 说着又解释：“我手受伤，吃饭不方便。” “我知道，不用解释。”沈少言眨眨眼，“你们的关系现在可是越来越好了。” “毕竟是救命恩人。”苏沐晴酸酸凉凉地说，“如果珩之哥救了我，我也会这样的。”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季临雪看向顾珩之，看看你惹的桃花。 顾珩之冷下脸：“如果你来是为了说这些话，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这里不欢迎你。” 苏沐晴有些慌了，顾珩之这些天都在医院，没有去学校，她都有一个礼拜没见到对方了，今天听说沈少言和陆俞要去医院探病，便死皮赖脸地跟了过来，怎么能刚见面就被赶出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珩之没理她，扭头看向陆俞：“今天怎么过来了？” 这家医院离德音很远，除了学校领导来探望过一次，病房里一直很冷清。 苏沐晴瞪着大眼睛，一脸委屈。 陆俞轻咳一声：“当然是来探病的，对了，学校打算给季临雪颁发一个见义勇为奖，老陈让我们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 “我现在就想回去。”季临雪没有丝毫犹豫。 他其实早就想回学校了，但是顾珩之不让，说怕他的手臂恢复不好。 在医院虽然是单人病房，环境好，也不用愁医药费，但总归没有宿舍里自在。 而且顾珩之的照顾他实在有些吃不消，不说大少爷从来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做事笨手笨脚，就连他自己从小到大也没被人这么看顾过。 他在浴室里洗澡，顾珩之隔几分钟就要问他洗好没有，需不需要他帮忙。 果然，听了他的话，顾珩之直接拒绝：“不行，起码也得等拆完石膏之后。” 沈少言从刚才起就没说话，此时忍不住道：“珩哥你怎么这么独.裁，你也不想想，小雪一个人待在病房里多无聊啊，而且万一他不上课成绩落下了怎么办？” 独.裁这两个字触动了季临雪敏感的神经，他不由得看向顾珩之，明明躲过了剧情，难道性格还是难以改变？ 顾珩之察觉出了他眼神里的冰冷，心中有些不解，但没表现出来：“你胡说什么。” 他蹲下身，跟季临雪平视：“你真的想回去？” 季临雪点了点头。 顾珩之看了他一会儿，片刻后面色无奈地说：“那就回去，我现在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没想到他这么容易改变主意，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了愣，沈少言心直口快：“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顾珩之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说说，我以前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沈少言打了个哈哈：“怎么可能！” 顾珩之懒得跟他计较，帮季临雪办完出院手续之后就开始整理病房里的东西。 好在一些东西是原本病房里就有的，收拾起来也简单。 没一会儿，几人就离开了医院，坐上了回学校的车。 第16章 恢复 季临雪托着受伤的右手去教室的路上，受到了所有人的瞩目，甚至有学生走到一半倒回来看他。 沈少言打趣道：“小雪，你现在可是我们学校的名人了。” 季临雪说：“我不想当什么名人。” 沈少言理直气壮：“不想当也得当，你可是见义勇为的大英雄，要不是你，珩哥就要被人开瓢了。” 顾珩之看了他一眼，没反驳。 很快到了教室，季临雪进去的时候，班上的同学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后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几人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还有几个脸熟的男同学大喊着夸季临雪牛逼，他们实在太过热情，最后还是语文老师喊了一声，大家才消停下来。 语文老师是个很年轻的女人，她说话很温柔：“你们在位置上坐下吧，季同学，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如果上不了课就别坚持了。” 季临雪朝她点点头：“谢谢老师。” 等班上的气氛冷却下来，老师才开始继续上课，季临雪听到一半，突然感觉背上被人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 他微微偏过头，顾珩之俯下身子凑过来，呼吸落在他的耳边，带起一股温热的痒意：“手有没有不舒服？” 季临雪摸了摸耳朵，默默离他远了点：“有点。” 刚醒来的时候是很尖锐的疼痛，现在已经渐渐转为了肿胀感，不是特别痛，但是很不舒服。 顾珩之拧着眉：“那干脆别上课了，课上的知识点我帮你记下来，到时候你看我的笔记。” 季临雪拒绝道：“反正在宿舍也是闲着，而且我还要写作业。” 他倔起来的时候几头牛也拉不动，顾珩之拿他没辙，下了课，见季临雪果然拿出习题册，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写了起来。 沈少言看了都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身残志坚。 下午放学后，几人一起去了食堂，沈少言自觉地承担了帮季临雪打饭的职责，坐下后，顾珩之理所当然地拿起筷子，帮季临雪把菜里的辣椒和香菜挑了出去。 嘴里不忘提醒沈少言：“他不吃香菜，最近也不能吃辣。” 他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就把饭菜挑得干干净净，沈少言瞪大眼珠，感叹道：“珩哥，没想到你学这个也这么快，都能跟你们家的阿姨抢饭碗了。” 陆俞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儿却突然冒出来一句：“珩之对小雪还真是上心。” 顾珩之还没开口，沈少言已经急急忙忙地接话：“那肯定！小雪可是珩哥的救命恩人，你要是帮我挡铁棍，我拿你当亲爹伺候都行！” 季临雪无奈道：“别叫我小雪。” 他心里很清楚，顾珩之现在对他这么好，只是为了偿还恩情。 他也不想顾珩之有什么心理负担，干脆安心地承受他的照顾，反正等他的病好了，他们之间就两清了。 沈少言和陆俞又开始拌嘴了，季临雪摇摇头，不再纠结于这个称呼，低头默默吃饭。 对于右撇子来说，用左手吃饭是一件很费劲的事，夹上的饭没几秒又会掉下去，有时候一口只能吃上几粒米，更别说夹菜。 就在季临雪一筹莫展的时候，身旁递过来一个勺子，顾珩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拿的：“用这个吃，方便一点。” 食堂人多眼杂，自然不可能再像医院一样继续喂饭，顾珩之显然也明白这点，给他找了更便捷的方式。 季临雪接了过来：“谢谢。” 他看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收了回去，视线上移，落在顾珩之那张深邃英俊的脸上。 作为男主，顾珩之爱憎分明，信奉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原则。 原著里，顾丰延和林慕欣一直没有露过面，书里只提到过他们身体不好，常年住在疗养院里，不与外界联系。 那时的顾家是顾珩之的一言堂，他在成年后逐渐掌握了顾氏实权，在商场混得风生水起，想来顾丰延和林慕欣进疗养院的事就是他的手笔。 季临雪并不认为顾珩之的做法有错，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只是觉得顾珩之在某些方面太过偏执，希望躲过了这次重伤，他能不再像原著那样重蹈覆辙，而是拥有一段正常的恋爱。 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知道正常的恋爱不会动不动就误会、威胁，甚至打人。 “我脸上有东西？”顾珩之打断了他的思绪，“怎么不吃饭，光盯着我看。” 季临雪摇了摇头，匆匆舀了一勺饭放进嘴里。 吃过饭后，几人回了宿舍。 沈少言晚上要跟女朋友约会，在镜子前打扮了很久，才磨磨蹭蹭地出了门。 陆俞没多久也拿着一本厚厚的英文书出去了，应该是去了自习室。 寝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顾珩之问他：“要不要洗头？” 这段时间，除了擦身是季临雪自己做的，其他事都是顾珩之帮忙，其中就包括洗头。 季临雪实在受不了油头满脸的感觉，简直如蒙大赦：“要！” 难得在他脸上看到激动的表情，顾珩之笑道：“好。” 第19章 温水顺着发丝流入水池，季临雪闭着眼，感受着修长的手指穿梭在他的发间，动作轻柔舒适。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顾珩之总是笨手笨脚，喂汤的时候经常把汤弄洒，洗头的时候弄湿他的衣领，现在却变得越来越熟练。 以顾珩之的条件，完全可以让护工来做这些事。 “水温合适吗？”淡淡的醇厚嗓音从头顶响起，季临雪闭上眼轻轻嗯了一声，水流冲走了脑袋上的泡沫，没多久就变得清爽干净。 不一会儿，水流停了下来，顾珩之托起他的脖子，用毛巾轻轻擦拭他的脑袋。 “我现在觉得，沈少言的话还挺有道理。” 顾珩之疑问地嗯了一声：“什么话？” 季临雪擦干净脸上的水，眼里含笑：“你再这么伺候我下去，手艺越来越好，迟早有一天要跟别人抢饭碗。” “不会的。”顾珩之心情不错，“我只伺候你。” 季临雪挑了挑眉，想起顾珩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有样学样地说：“毕竟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之后一段时间，顾珩之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季临雪身边，季临雪基本不用动手，顾珩之就把东西送到他面前，每次去医院复查，他也会一直陪着。 看着面前这个体贴细致的男生，季临雪根本没办法再把他跟原著里那个暴躁易怒的男主联系起来。 两个月后，季临雪终于能够拆石膏了，他身体素质不错，手臂恢复得很快，但拆完石膏之后还需要做一定的康复训练，固定了太久，手臂根本不能正常屈伸。 康复训练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医生说要想恢复到以前的灵活程度有点难，如果是高强度的运动，可能会有点影响。 季临雪一怔，明明处在温度适宜的空调房里，身体却莫名有些发冷：“那我以后还能射箭吗？” 医生摇了摇头：“这个不能保证，还是要看恢复情况。” 季临雪愣愣地抱着手臂，直到出了医院，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顾珩之默默跟在他身边，垂眸道：“一定能好的。” 季临雪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但愿吧。” 其实相对来说他还算幸运，上次救人，他失去了自己的生命，这次救人，只伤了手臂。 夏天到来的时候，季临雪的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日常生活完全没有问题。 顾珩之也终于能脱离“护工”的身份，有时间忙自己的事。 他似乎跟外祖家搭上了关系，周末不再是待在寝室，而是跟陆俞一起回陆家。 关键剧情已经过去，季临雪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对于顾珩之想干什么，他并不打算过分关注。 顾珩之的目的很好猜，无外乎是对付顾丰延和林慕欣。 这是顾家的家事，季临雪不会管，也管不了多少。 最让他头疼的是顾珩之似乎因为那件事留下了阴影，不管去哪里都想带着他。 不论是去食堂吃饭，还是去学校超市买东西，都想拉着他一起。 沈少言还开玩笑说，干脆让小雪变成挂件挂在你身上得了。 顾珩之竟然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以现有的技术，难度比较大。” 季临雪：“……” 第17章 恶毒女配 选修课如往常一样到来，季临雪已经有几个月没有上射箭课了，当时教射箭的老师得知他手受伤的消息，十分惋惜，还跟班主任他们一起来医院里看过他。 体育项目最重要的就是身体素质，季临雪的手伤得这么严重，就算恢复得再好，也不一定能达到之前的水平。 顾珩之怕他见了伤心，直接跟教导主任提出了换课的要求，考虑到情况特殊，季临雪的射箭课就这样变成了马术课。 今天是他的第一节马术课，其他同学都有基础，已经早早的去备马了，季临雪坐在马场旁边的长椅上，看着草坪发呆。 一瓶牛奶出现在他眼前。 他抬起头，顾珩之将牛奶塞进他手里：“是不是等了很久？” 季临雪摇摇头：“还好。” 沈少言和陆俞并肩走了过来，沈少言夸张道：“不是吧，我们才去了五分钟，你要不要这么惦记小雪。” 季临雪现在已经懒得跟他纠结这个称呼，叫就叫吧，反正也不算太难听。 他抬头看向顾珩之：“等会儿上课我就坐在这里吧，反正我也不会骑马。” “不行。”顾珩之这次却坚定地拒绝了，“你总要尝试一下。” 季临雪的伤对日常生活影响不大，如果只是正常射箭还是能做到，但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一提到这件事就一副恹恹的样子，顾珩之想让他有一些新的爱好。 “我不会骑马。” “学着学着就会了。”顾珩之想到了一个办法，“实在不行你可以坐在我前面，我带着你。” 季临雪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心想又不是拍偶像剧，摇头得更加坚定。 顾珩之只好说：“那你坐在马上，我在下面牵着。” 他都已经让步到这个地步了，季临雪没有理由拒绝，只好点头。 顾珩之平时骑的是一匹枣红色的马，脾气很大，但在顾珩之手底下却很乖巧，季临雪被他扶着坐上去，摸了摸前面的鬃毛，顺滑干净，触感很奇特。 顾珩之牵着缰绳，引导着马一步步往前走。 季临雪夹紧马腹，尽力维持平衡，他心里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新奇，随着马儿缓步行走，脸上露出一个不自觉的笑。 顾珩之扭过头，少年的笑容正好撞入他的眼帘，马背上的少年身形清瘦，发丝乌黑柔软，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如玉石般剔透，因为激动，脸颊泛着淡淡的粉，眼眸柔和清冷，像刚融化的雪，柔软干净。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顾珩之扬了扬唇，喜悦的心情从胸腔蔓延，突然想让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他看着少年：“好玩吗？” 季临雪垂首看向他，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嗯。” 顾珩之笑着道：“那就再走几圈。” 不远处的马场外，苏沐晴握着边缘的栏杆，紧紧盯着这幅美好的画面，用力到指节泛白。 身后有同学提醒她：“该走了，我们还要去备马呢。” 苏沐晴选的也是马术课。 这些天里，她不止一次地后悔，如果那天救下顾珩之的是她就好了，看着顾珩之对季临雪的照顾，尽管知道对方是男的，不会成为她的情敌，她心里还是一阵阵地发酸。 “小晴，再不走就迟到了。” 苏沐晴收回目光，语气有些不耐烦：“知道了。” 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再怎么后悔也没用，苏沐晴灵光一闪，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第二天下课的时候，趁顾珩之和陆俞出了教室，她连忙溜到季临雪座位旁边，笑容甜美：“季同学——” 季临雪默默往后退了退：“请问你有什么事？” 苏沐晴向来把他当空气，除了顾珩之，她眼里根本容不下其他人，这点倒是跟原著一模一样，现在突然来向他献殷勤，肯定没什么好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苏沐晴突然犹豫了起来，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你跟顾珩之关系应该很好吧？” 季临雪沉默了半晌，嘴里吐出两个字：“一般。” 苏沐晴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两只手指捏在一起，比出一个小小的动作：“我有一个小忙，你能帮帮我吗？” 季临雪说：“那你找错人了，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帮不了你。” “没找错，你肯定能帮得上我。”苏沐晴笑靥如花，“你和顾珩之这么要好，能帮我在他面前说几句好话吗？” 她从身后拿出一个宝蓝色的盒子，打开后，制作精良的石英表静静地躺在里面：“这个是给你的谢礼。” 就算季临雪再不识货，也能看得出来，这只手表的价格起码得上万。 “无功不受禄。”季临雪把盒子推了回去，“抱歉，我帮不了你。” 苏沐晴有些生气，这人怎么跟石头一样，怎么说也说不通：“只是让你说个好话而已，又不是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季临雪老实地说：“我说了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顾珩之对你的印象，他要是不喜欢你，我说再多都没用。” 苏沐晴气笑了：“你这是在讽刺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季临雪想起她在原著里的结局，不免有些感慨，“与其追在顾珩之身后，不如努力提升自己，只要你站得高了，就能看见一大片森林，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而且你的人生不该浪费在这种事上。” 苏沐晴被他这话说得愣了愣。 从来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过。 因为家世显赫，身边的人不是捧着她，就是让着她，听说她正在追顾珩之，她们的说法都很一致： “你这么漂亮，身材又这么好，哪个男人会看不上你呀。” 第20章 “他拒绝你，是他眼瞎。” “男人欲擒故纵的戏码罢了。” 原著里，在周围人的怂恿下，苏沐晴一步错，步步错，走上了偏执的道路，最后因为绑架白初棠，被警察抓进牢里。 等她从监狱里出来后，却发现苏家被顾珩之搞破产了，她的父母承受不住打击，一个跳楼一个上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因为有犯罪记录，许多公司都不愿意收她，她只能干点皮肉生意，没多久又被警察抓了进去。 在故事的结局，白初棠和顾珩之举行婚礼的那天，她死在了一条无人的小巷，死因是被人抢劫，尸体过了一个晚上才被发现，死的时候，她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白色的手链，那是顾珩之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对于这个角色，季临雪只觉得可怜又可恨。 苏沐晴的眼神迷茫了一瞬，很快变得清醒：“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顾珩之？” 季临雪没说话，默认了。 顾珩之明摆着不喜欢苏沐晴，白初棠才是他的命定之人，与其苦苦纠缠，不如早日放弃。 “不可能。” 果然，苏沐晴不可能被他一句话就说动，对于拿下顾珩之她很有信心，绝不会轻易放弃。 这在季临雪的预料之中，剧情要是能这么容易改变，他也不会伤了手。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苏沐晴把盒子收回去，朝他扔了个眼刀，“这件事你不许跟顾珩之说。”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淡淡的嗓音从身后响起，苏沐晴吓了一跳，连忙把盒子藏在口袋里：“没什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珩之似笑非笑：“我只是去趟办公室，不是去隔壁市，能要多久？” 他看向季临雪：“她跟你说什么了？” 季临雪看了浑身写满紧张二字，拼命朝他使眼色的苏沐晴一眼。 “她跟我说……”季临雪停顿了一秒，“刚才老师讲的数学题怎么写。” 苏沐晴狠狠松了口气。 “对对对，我是来问题的。” 虽然他们也没聊什么见不得光的话题，但她就是不想让顾珩之知道，这个季临雪还算懂事。 “问题连题目都不拿过来？”顾珩之戳穿这个蹩脚的理由，当着她的面对季临雪说，“以后不要理她。” 苏沐晴气冲冲：“顾珩之！”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顾珩之神色淡定，“上课了。” 像是印证他说的话，上课铃突然响了起来。 苏沐晴不情不愿地回了座位。 季临雪以为顾珩之会问他苏沐晴说了什么，但一直到放学，对方也没有要提的意思。 他旁敲侧击地打探：“你不喜欢苏沐晴？” 顾珩之挑起半边眉毛，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喜欢她了？” 季临雪皱了皱鼻子：“我没有这么说。” 顾珩之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他，注意到他的小表情，眉眼舒朗：“没看出你还挺八卦。” 季临雪不认为顾珩之口中的八卦是一个好词，瞪了他一眼：“不说算了。” “你最近脾气怎么这么大。”顾珩之笑着拉住他，“我告诉你就是了。” 脾气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季临雪自我反思了一会儿，大概是顾珩之这段时间对他太好，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他在对方面前逐渐暴露本性。 顾珩之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我不止不喜欢苏沐晴，我还很讨厌她。” “为什么？” 顾珩之没回答，而是问：“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转学到德音吗？” 季临雪迟疑道：“不是因为喜欢你……” “怎么可能。”顾珩之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顾丰延不喜欢我，我只有顾家少爷的名头，苏沐晴的父亲为商多年，老奸巨猾，怎么可能因为女儿喜欢谁，就砸个几百万转学。” 季临雪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是因为她在原来的学校……” “没错。”顾珩之眯了眯眼，语气发冷，“苏沐晴带头霸凌了一个女生，放寒假的那一天，那个女生被她们逼得从教学楼跳了下来，死了。” 事态闹得太大，学校想压下去也无能为力，最后还是苏家出面，赔了受害者家属一笔钱，把舆论控制了下来。 其他霸凌者都被拉了出来，只有苏沐晴没什么事，她在学校的形象很好，家境富裕，漂亮大方，还是班花学霸，怎么可能闲着没事去针对一个贫困生？ 谁也不相信她会是领头的人，但苏父为了苏家的名声，还是帮她办了转学手续。 知情人都被封了口，就连上层圈子知道这件事的也很少，顾珩之也是最近偶然得知。 听完来龙去脉，季临雪陷入沉默。 所以说，他下午对苏沐晴说的那话，完全是对牛弹琴。 苏沐晴果然是恶毒女配的不二人选。 第18章 烤肉 期中考试结束后，沈少言提议大家一起出去玩。 “你看小雪都来了德音半年多，马上快一年了，我们还没有一起出去玩过。”沈少言说的有理有据，“反正你们放假也没什么事。” 陆俞说：“我有事，我要上钢琴课。” 沈少言毫不留情拆穿他：“屁！你钢琴课在周六下午，明天是周三！” 陆俞蹙眉，自言自语：“忘记你记性好了。” “我听得见。”陆俞不喜欢出门，沈少言不知道被他拒绝了多少次，这次说什么也要把他拉出来，“你不许鸽我！” 陆俞无语：“上次不是陪你出了一次？” 沈少言理直气壮：“那是参加聚会，这次是我们一起出去玩，能一样吗？” 他看向顾珩之和季临雪：“珩哥，小雪，你们都有时间吧？” 说完又想起来：“不对，你们肯定有，小雪除了看书能有什么事，珩哥又不用回家，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明天下午出发，地点我定。” 顾珩之、季临雪：“……” 莫名其妙就被确定了行程，但三人没有扫沈少言的兴致，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出发前，陆俞把顾珩之叫到阳台，关上门，然后从手提包中掏出薄薄的一份资料。 陆俞将资料递给他：“你之前要我查的。” 其实早在季临雪住进他们宿舍的第一天，他就让父亲身边的助理查过他的身家背景，但这些他没跟顾珩之说。 直到今天，这份资料又派上了用场。 顾珩之看了一眼，没接：“不用了。” 现在他已经想明白了，不重要了，不管季临雪是为了什么来到他身边，他都认了。 陆俞哦了一声，然后拉长了语调：“确定不看？” 不得不说他很了解顾珩之，后者果然被他勾起了兴趣：“难道有什么问题？” 陆俞说：“身家清白，没什么问题。” 顾珩之心里疑惑更甚：“有事就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拐弯抹角了？” “其实没什么。”陆俞观察着他的表情，“我查出来季临雪有一个关系很好的邻居，他们是青梅竹马，这个邻居家里出事，他还把自己的积蓄全部给了对方，是竞赛得到的奖金，差不多有两万。” 顾珩之眉心松了开来，语气含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骄傲：“他本来就是心地善良的人。” 陆俞：“……” 顾珩之：“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陆俞终于体会到了沈少言的心情，要不是顾珩之是他表弟，他根本不想理他。 顾珩之看了他一眼：“这种事以后不用告诉我了，我知道他有多好。” 陆俞：“……”呵呵。 他们聊天的时候，沈少言才刚起床，他一觉睡到了大中午，匆忙洗漱过后，便拉着宿舍的其他三个人出了门。 几人都没吃午饭，沈少言拉着他们去了一家烤肉店，店里生意红火，熙熙攘攘地十分热闹，门口还坐了一群等号的人。 顾珩之和陆俞很少来这种地方，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沈少言：“真的要在这里吃？” 沈少言拍胸脯：“相信我，这家店味道一级棒。” 排队的人虽然很多，用餐速度却很快，等了十几分钟就轮到了他们。 沈少言拿着手机哐哐点菜，点了一大堆肉，然后招呼他们：“还有没有想吃的，想吃就点啊。” 顾珩之说：“再点个茄子。” “你什么时候吃素了？”陆俞刚说完就后悔了，果然—— “小雪喜欢吃。” 季临雪：“？” 他是懒得计较这个称呼，但是顾珩之你怎么也开始叫上了？ 菜没一会儿就上齐了，全都是处理好的食材，需要自己动手烤。 他们出门得迟，尤其沈少言还没吃早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他紧紧盯着烤盘，见顾珩之先把茄子夹了上来，在边上围了一圈，怨气很重：“珩哥你会不会烤，先放肉啊，我要饿死了，茄子很难熟的。” 第21章 顾珩之动作不紧不慢：“饿不死你。” 放完茄子，他终于在沈少言饿狼般的幽幽目光下放了几片肉。 就在这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帅哥，能给个微信吗？” 几人转过头，餐桌边上站了一个大约一米六的女生，她的长相很可爱，穿了一条粉色的荷叶边吊带裙，粉唇微弯：“可以吗？” 她的话是朝着季临雪问的，季临雪愣了一下，还没开口，顾珩之突然把夹子放了下来，脸色阴沉得厉害。 季临雪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朝女生道了声抱歉：“不好意思，不方便。” “好吧。”女生有些失望，但没走，目光转向顾珩之，“那我可以要你的吗？” 沈少言羡慕嫉妒地小声说了一句：“还挺贪心。” 顾珩之同样没给，女生这才讪讪地走了，但沈少言发现她回到座位后还一直偷偷看着这边。 其实不止她们，其他桌的人也在似有若无地打量，一个帅哥不稀奇，两个帅哥同时出现那就很引人注目了。 这年头本来就帅哥少，更别说他们个个都有一米八以上，陆俞和沈少言长得也不差，四个人一起出门，回头率很高。 刚才来的路上他们也被很多女生要了微信，但除了沈少言，其他人都没给。 另一边的桌上。 其他人团团围住粉裙女生：“你刚才怎么说的？” 粉裙女生撅了撅嘴：“我就是问他们要微信，我先问的是那个长得很白的清冷帅哥，他没给，然后我又问了那个黑衣帅哥，还是不给。” “难度这么大吗，祺祺这么漂亮都失败了。” “啊啊啊！好不容易碰到这么心动的男生。” “我重生了，重生后死在了攻略帅哥的第一步。” 其他人噗嗤笑了起来。 “那怎么办？就这么错过了？” “我还是想试一试，你看我们对面那一桌，她们好像也在观望，别被人捷足先登了姐妹们。” “会不会是他们不喜欢这一款？”有个女生提议，“要不然我们换个人去？” 其他人都同意：“这个行。” 于是她们换了个身材高挑的女生，长马尾，眉眼英气，一双长腿又白又直。 几人紧张地看着她，然后就发现她走到一半，像是看见了什么，脚步硬生生定在原地，而后红着脸走了回来。 一群人眼巴巴地看着他，化身好奇宝宝：“怎么了怎么了？” “姐妹们，没戏了。”虽是这么说着，她的脸蛋却红扑扑的，十分激动，“那两个帅哥是一对。” “啊？？？” 英气女生挑了挑眉，描绘得有声有色：“我刚才一过去就看见那个黑衣帅哥在给白净帅哥夹肉，两个人凑在一起，黑衣帅哥还捏了捏他的脸！” “这不是一对是什么？”她语气笃定，“正常直男谁会给兄弟夹菜捏脸啊。” 其他人幽幽叹息：“好吧，没戏了。” 季临雪把脸上的手打开，瞪了顾珩之一眼：“你干嘛？” 顾珩之并没有被他吓到，若无其事地说：“你脸上果然没什么肉，要多补补。” 为了掩饰自己凌乱的心绪，季临雪低着头，声音冷淡：“我自己会夹。” 自从两个人关系拉近，一些肢体接触就变多了，但大部分都是在他手没恢复的情况下，扶他起身或者帮他洗头，这还是顾珩之第一次捏他的脸，总感觉心里有些怪怪的。 他倒是没有怀疑什么，只觉得顾珩之有些莫名其妙。 一顿烤肉吃得肚子撑，酒足饭饱之后，几人前往沈少言定好的下一个地点。 看着上面的汤池二字，陆俞毫不客气地说：“刚吃完饭就来泡澡？你怎么想的。” “你别急嘛。”沈少言呲牙道，“跟我进去就知道了。” 三人半信半疑，跟他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会员制的洗浴中心，不止有汤池，还有汗蒸桑拿，换好衣服之后，四人一起进了大厅。 大厅里摆着各种各样的休息沙发，有多人的也有单独的，桌上摆满了甜品、水果、饮料之类的东西。 “这个地方是24小时制的，可以待上一天，里面还有健身房、影院、游戏房之类的，保管玩到你满意。” 他们先去游戏房待了两小时，里面有很多多人竞技游戏，需要用手柄操作。 除了沈少言，其他三人都很少玩这种游戏，被沈少言狠狠地耍了一把威风，大声扬言他们都是菜鸡。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顾珩之学得快，摸清规则之后，直接把他的得分超了下去，陆俞紧随其后。 但季临雪可能是没有点亮玩游戏这个技能，不管怎么练习，还是在沈少言比分之下。 沈少言毫不留情地嘲笑：“哈哈哈我终于不是垫底了！” 顾珩之瞥了他一眼，走到季临雪身后，握着他的手操控手柄：“先这样，这里有个地方可以捡东西，按这个键，对，这个是技能……” 男生的气息逐渐将他环绕，季临雪沉迷在游戏中，没注意顾珩之已经将他围在了怀中。 他灵活地操作起来，角色在他的控制下一步步往前走，很快把沈少言的得分超了过去，季临雪扬了扬唇，继续操控手柄，让游戏角色往前跑去。 顾珩之放开了他的手，鼻尖萦绕着一股清淡好闻的冷香，是季临雪身上的味道。 季临雪刚来宿舍的时候，沈少言还问过他身上怎么这么香，那个时候他没当回事，现在却是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 真的很香，也很好闻。 他盯着面前纤细的脖颈，在乌发的映衬下，那一寸皮肤愈发显得干净白皙。 齿间突然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痒意，顾珩之强行把这股感觉压了下去，去外面站了一会儿。 再进来的时候，沈少言朝着他大声控诉：“这不公平！还能手把手教人打游戏吗？” 顾珩之耸耸肩：“菜就别说话。” 沈少言气疯了，抓着手柄愤愤道：“看我怎么赢过你们！” 顾珩之没理他，问季临雪：“想不想吃水果？” 陆俞抢答：“我要吃葡萄和西瓜。” 季临雪说：“我也吃西瓜，你想吃什么，我去拿。” 他硬要去，顾珩之只能坐了下来：“我跟你一样，西瓜。” “好。” 季临雪回到大厅，这家会所比较私密，会员的门槛很高，今天又正值工作日，来的人并不多。 大厅里只坐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他走到摆放水果的长桌旁边，用盘子夹了一些葡萄和西瓜。 这里的水果很新鲜，像是刚刚切好的，季临雪便多拿了一点，一左一右地把两个盘子端了起来。 他转过身，正要往游戏房的方向走，余光却注意到了刚从私人影院出来的两道身影。 第19章 第 19 章 温泉 他没有上前打招呼，对方却在看见他后主动走了过来。 “季同学。”林慕欣衣着得体，语气礼貌，要不是上次亲眼看过她癫狂可怖的模样，谁敢相信她还有那样的一面。 “上次的事我还没有好好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敢想象他们会对小熙做什么。” 林慕欣摸了摸顾子熙的头，眼里满是心疼。 季临雪语气有些反感：“你不用谢我，你该感谢的是顾珩之，是他让我帮忙救人的。” 要不是为了顾珩之，他根本不会冒这么大的险。 顾珩之嘴上说着不喜欢顾子熙，心底却还是重视着这个弟弟，要不然也不会只身前来绑匪窝，只是被他抢先了一步。 而林慕欣嘴上说着感谢，在他住院期间，却从来没有看过一眼，虚伪得令人作呕。 林慕欣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她紧了紧手上的提包：“我知道你和他是朋友，想为他说好话，但也不能撒这种谎。” “他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要不是我护着，子熙能不能平安长大都另说。” 季临雪觉得她真是得了被害妄想症，跟这种人说话没有丝毫意义，只会浪费时间。 “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季临雪语气平淡，“顾夫人，我劝你还是去医院看看，毕竟脑子出问题，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林慕欣气得失了风度，脸色隐隐扭曲：“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季临雪毫不避让地跟她对视，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顾子熙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了林慕欣面前：“临雪哥哥，虽然我很喜欢你，但你也不能这么说我妈妈。” 看着他倔强生气的小脸，季临雪终于明白为什么原著里顾珩之会变成那样的性格。 不仅是母亲的偏心，父亲的漠视，更因为弟弟的背叛。 林慕欣对顾子熙是真的好，所以在朝夕相处的母亲和爱答不理的哥哥之间，顾子熙选择了前者。明明知道母亲对哥哥不满，他却无动于衷，尽情地享受着父母的关爱。 第22章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一个死结，在长年累月的拉扯下变得越来越紧，到最后已经解不开了，除了剪开别无他法。 这场聊天就这样不欢而散，林慕欣拉着顾子熙离开了这里，季临雪默默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怎么拿了那么久？” 他转过头，顾珩之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倚墙抱着手臂，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朝门口一看，林慕欣和顾子熙已经走了，他不知道顾珩之听到了没有，又听到了多少：“刚才碰到认识的人，就聊了一会。” 顾珩之接过了他手里的盘子，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你在s市除了我们还有认识的人？” “当然有。” “聊的开心吗？” “不怎么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顾珩之眸中划过一道冷光。 他们把水果端了回去，两大盘果切很快就被洗劫一空，沈少言舔了舔嘴唇，提议道：“休息了这么久，我们该去泡澡了吧。” 陆俞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就走吧。” 店内分了男女汤池，私密性好，并不像北方的大澡堂那样所有人坦诚相见，而是分了一个个的小单间。 得知这一点的时候，季临雪在心里松了口气。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生活在南方，从来没体验过搓澡，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脸皮发烫。 沈少言预约的是一个四人间，装修风格类似中式的露天庭院，空间很大，旁边摆着各式各样的食物和饮料，中间是一个圆形的温泉池，冒着氤氲的雾气。 沈少言把身上的衣服一脱，露出刚刚换好的衣服，是一条颜色很骚包的泳裤。 陆俞不忍直视：“这里没其他人，你骚给谁看？” “骚给你看啊。”沈少言呲了呲牙，跳进温泉里，在水里舒服地游来游去，像只白花花的小鸡仔。 陆俞指着他泡的池子，跟其他两个人说：“你们看这像不像刚出锅的鸡汤。” 沈少言喂了一声：“侮辱谁呢，你家鸡有腹肌吗？” 陆俞说：“一块腹肌的我还真没见过。” 两人互相怼了几个来回，陆俞很快也脱了外袍下水，跟他打闹起来。 顾珩之摇头失笑，问季临雪：“你能下水吗？” 他还记得季临雪在游泳课的表现，有些担忧。 季临雪看了看冒着热气的池子，温泉池不深，水也是热的：“应该可以，我试试。” 顾珩之把外袍的带子解开，露出精悍修长的身躯：“我扶你下来。” 池子里的沈少言冒出个头，声音里掩饰不住的羡慕：“哇，珩哥你的腹肌好像更加明显了。” 原本只是薄薄一层，现在已经有了明显的分界线，肌肉紧实，块垒分明。 被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季临雪心里同样羡慕，明明他和顾珩之都是一起锻炼的，但他就是没顾珩之的身材好。 季临雪脱下外袍，露出底下的黑色泳裤，他和顾珩之穿的都是同样的款式，但相比顾珩之扑面而来的性感气息，所有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只会注意到他的皮肤。 实在是太白了，跟黑色的布料对比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痕迹，像是在发光，皮肤光滑莹润，像是质地上佳的玉石，想让人握在手中细细把玩。 因为上次受伤，他的右手比另一只手要细一些，虽然不如顾珩之身形健硕，但也算匀称紧实。 沈少言摸了摸自己一片平坦的肚皮，感叹：“小雪的身材也不错啊，我跟着你们一起练得了。” 陆俞在旁边拆穿：“你先能起得来再说吧，每天睡到十二点，跟猪一样。” “陆小鱼你是不是又欠揍了？”沈少言从池子里捞起一大捧水，朝陆俞洒了过去，“本小爷今天就教训教训你！” 陆俞不甘示弱，学着他的样子开始回击。 “小学生。”顾珩之哼了一声，握住季临雪的手臂，浅浅地扶着他，“我们也下去吧？” “好。” 季临雪点点头，在顾珩之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下了水。 相比游泳池的冰冷，温泉的水温十分舒适，季临雪缓缓沿着池边坐了下来，池水轻柔地包裹着他的身体，每一处毛孔都懒洋洋地张开，发出舒适的喟叹。 季临雪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顾珩之看着这一幕，心里鼓胀着暖暖的情绪，只觉得他这样子像极了猫。 看起来清冷高傲，碰上喜欢的东西，却柔软得不像话。 “哗啦——” 水花飞溅到顾珩之的脸上，瞬间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把打湿的额头往后梳去，墨色眸子微沉，看向沈少言：“皮痒了？” 沈少言拍了拍水面：“珩哥，来玩水啊！” 他的头发已经被陆俞泼湿了，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还是倔强地想玩。 顾珩之靠着池子，闭上了眼睛：“不玩，无聊。” 沈少言朝天翻了个白眼：“你真无趣。” 泡了一会儿之后，顾珩之上去拿了些水果，端到季临雪面前：“吃点。” 季临雪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显然是快睡着了。 他揉了揉眼睛，长睫上沾了些水珠，轻轻颤动着，湿漉漉的十分无辜，配上被热气蒸腾得红扑扑的脸蛋，就像一道美味的甜点。 顾珩之几乎是瞬间口干舌燥了起来。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心想肯定是泡太久渴了。 “谢谢。”季临雪从盘子里叉了一块哈密瓜，送进嘴里慢吞吞地咀嚼，饱满的粉唇泛着水润的光泽，像美味的果冻，软弹紧致。 顾珩之匆忙把盘子放到地上，去旁边喝了口冷水，脸上的热度瞬间降了下来。 嗯，果然是口渴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季临雪已经完全清醒了。因为沈少言游到他旁边，做了个类似观音洒水的动作，把水珠全部洒在了他的脸上。 “小雪，起床了——” 季临雪抹了抹脸，不甘示弱地回击，掬起一大捧水泼了过去。 沈少言灵活躲开，笑眯眯地说：“打不到我。” 这些水全部落到了刚下水的顾珩之身上，他抹了把脸，眼神危险：“谁泼的？” 沈少言毫不客气地出卖了季临雪，伸手一指：“他！” “哦？”顾珩之双手一掬，比刚才多两倍的水量就这样扬了过来，兜头浇到了季临雪身上。 季临雪捋了捋头发，白净柔软的脸蛋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他唇角翘起，语气欢快：“顾珩之，你完蛋了。” 顾珩之看着他笑：“你能拿我怎么办？” 水花扬了起来，顾珩之偏过头躲开，全部落在他的背上。 两人就这样闹腾了起来。 明明就在旁边，却被彻底忽视的沈少言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是说打水仗无聊吗？” 陆俞游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这段时间顾珩之的性格变化了很多，尤其是在绑架的事发生之后，变得愈发沉稳了些。 但在季临雪面前，他还是那样幼稚。 第20章 恐怖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几人泡完澡，去休闲区吃自助餐。 季临雪挑了点蔬菜水果，远远看上去一片绿，只有几颗草莓零星点缀在中间。 “不吃点主食？” 顾珩之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季临雪摇了摇头：“肚子不饿。” 沈少言双手撑着下巴，幽怨：“珩哥，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啊？” 陆俞：“几头牛吃的都没你多，你瞅瞅你盘子里的肉再说话。” 沈少言：“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怎么不看看自己的盘子？” 两个人又吵了起来，季临雪渐渐习惯了他们的相处模式，闷声不吭地低头吃东西。 离开会所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四人坐了沈家的车回去，因为太迟了，沈少言没回家，而是选择留在了宿舍。 难得有周末聚在一起的机会，沈少言不肯这么早睡，提议说一起看鬼片。 陆俞对鬼片很感兴趣，自然表示同意，顾珩之和季临雪不想扫他们的兴，也答应了下来。 沈少言很快就在网上找到了一部口碑好评分高的恐怖片，于是四人关了灯，坐在电脑面前。 为了烘托气氛，电影一开头就是雾蒙蒙的恐怖场景，随着镜头转移，一个破旧衰败的村子出现在画面里。 几秒后，一群穿着休闲服的年轻男女有说有笑地走进了画面，他们走在荒无人烟的羊肠小径上，脸上带着不知世事的稚气。 “我有预感，他们肯定会出事。” 陆俞无语地看了沈少言一眼：“还用你说，电影封面上不就是他们吗？” 电脑上的画面还在继续，这群年轻人走进了村子，发现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只有一位老婆婆接待了他们。 第23章 他们打算在村子里住一个星期，怪事却不断发生。 午夜出现的染血头颅，第二天却消失不见…… 随着故事不断展开，剧情也渐渐走到了高潮。 沈少言紧紧抱着陆俞的腰，缩在他怀里，只从缝隙里露出一只眼睛。 陆俞把他的脸掰正，直直面对屏幕：“菜又爱看。” 沈少言把头猛地扭了回来，声音都在发抖：“刚才那双脚突然出现，吓死人了好吗！你不害怕？” 他再看旁边的顾珩之和季临雪，一个个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 沈少言扭过头，在陆俞怀里蹭了蹭：“我不管，我就要这样子看。” 陆俞面露嫌弃：“你再蹭一个试试？别恶心我。” 沈少言怕他真把自己丢出去，连忙停下动作，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屏幕上。 一个小时后，电影结束。 沈少言如释重负：“我说了吧！我就知道没鬼，就是那个男的在搞鬼！” 陆俞嘴角抽搐：“也不知道是谁怕得赖在我身上。” 沈少言哼了声：“一定不是我。” 他又看向顾珩之，发现对方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探头过去：“珩哥，怎么样，你应该跟我一样没被吓到吧？” 顾珩之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扭头看了他一眼：“什么？”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左侧的肩膀轻了轻，季临雪抬起脑袋，迷茫地揉了揉眼睛。 沈少言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我靠！小雪你居然睡过去了？” 他吓得魂飞魄散，现在居然告诉他有人看着睡着了？ “不好意思，太困了。”季临雪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还没完全清醒。 他们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玩，回到寝室已经十点了，沈少言又说想看电影，平时这个点季临雪都已经睡着了，看到一半就有些顶不住困意。 察觉到他的脑袋一点一点，顾珩之轻轻托住他的耳侧，让他把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睡吧。” 脑袋有了安心的支点，季临雪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难怪珩哥一晚上都坐的跟个木头似的。”沈少言双手抱怀，“原来是在给你打掩护。” 季临雪看向顾珩之，笑道：“还真是辛苦你了。” “没关系。”顾珩之站了起来，“我去上个厕所。” 季临雪也跟着起身。 他们走后，陆俞打了个哈欠：“困了，我先睡觉了。” “诶诶诶！别着急嘛。”沈少言拉住他，“这还早呢。” 陆俞指了指表盘：“现在快一点了，还早？” 沈少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有好东西没看。” 陆俞：“？” 顾珩之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看见季临雪站在阳台上吹冷风，月光从他的头顶洒落，侧脸精致冷清，整个人犹如天使一般，圣洁又瞩目。 他走过去，看着对方有些困倦的眉眼：“想睡就去睡，站在这里越吹越清醒。” 季临雪摇了摇头。 看出他有事想说，顾珩之站在原地没动，默默等待他的下文。 几秒钟后，男生清冽的声音随着夜风飘进耳朵：“对不起。” 顾珩之没有预料到他要说的是这句话，脸上有些怔愣：“怎么突然跟我道歉？” “顾子熙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季临雪蹙着眉，神色懊恼。 那次在温泉山庄的花园，当时他只顾着从顾子熙嘴里撬出事情的真相，却忽略了顾珩之的心情。 明明他之前已经提醒过他离顾子熙远一点。 顾珩之眼神未变：“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不需要跟我道歉，而且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见季临雪还是皱着眉头，他伸手揉了揉觊觎已久的脑袋，掌心的发丝果然如想象般柔软顺滑，顾珩之挑起唇角：“好了，别多想，外面风大，进去吧。” 他都这么说了，季临雪也不再纠结：“好。” 进去后，他先去厕所洗了把脸，而一墙之隔，顾珩之正被沈少言缠着：“珩哥你不能睡，我们还没看完呢！” 顾珩之忍住想打人的冲动：“现在都几点了，你还有什么东西没看完？” “不是恐怖片，我们来看点刺激的。”沈少言眨眨眼。 顾珩之甩开他的手：“要看你自己看。” 原本脑子不太灵光的沈少言瞬间想起什么：“小雪也会跟我们一起看。” 陆俞在他身后眉梢微挑，哟，这次居然学聪明了。 顾珩之：“？” “他答应了？” 沈少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当然！” 顾珩之重新在凳子上坐下：“那就看吧。” 沈少言只是这么一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他握了握拳，在季临雪出来的时候迅速跑上去，悄悄耳语一。 季临雪比顾珩之好说话多了，沈少言还没用上缠人大法，对方就答应了下来。 四人重新在电脑前坐下。 沈少言背对着他们，自己在电脑前面捣鼓捣鼓，完全遮住了电脑画面。 顾珩之有些不耐烦：“还要多久？” 刚才季临雪又打了一个哈欠，眼里都泛起了泪花。 “马上马上。”沈少言按下回车键，退开一步坐下，“好了。” 画面开始放映起来，这次是室内，一间布置温馨的客厅，画面里没有人，随着叮咚一声门铃，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在沙发上坐下。 顾珩之兴致缺缺，偏过头，看着季临雪的侧脸。 “困的话等下靠着我睡。” 季临雪嗯了一声。 他们的声音完全没有压低，沈少言听得一清二楚，心底冷哼一声，看你们等下怎么睡得着。 屏幕上，男人从房间里拿出一副围棋，打开后放在桌面上。 他和女人开始交谈起来，说的是r语。 顾珩之眉头一皱：“r国恐怖片？” 沈少言无辜地看着他，一副你说是就是吧的态度。 陆俞同样一言不发。 顾珩之只能继续看了下去，屏幕上的两人已经开始下棋了，但是镜头却没有留给棋局，而是不停地拍着各种细节。 比如女人不断摩挲的双腿，男人频频喝水的动作。 一局结束，女人没有丝毫意外地说了一句：“啊，我输了呢。” 她的语气不像失落，更像是带着隐隐的兴奋。 在场的四个人一半心怀期待，一半一头雾水。 顾珩之和季临雪就是一头雾水的那一方。 下一秒，电影中的女人给了他们答案。 只见她脱去外套，白色衬衣勾勒出紧致身材：“老师，你能教教我吗？” 男人站了起来，他吞了吞口水，眼里满是迫不及待的光芒：“当然可以。” 女人羞涩一笑，手指落在最顶端的衬衣扣子上，手指轻挑，妩媚又动人。 第一颗扣子松开，随即是第二颗，第三颗。 砰地一声，顾珩之猛地站了起来，把其他三个人吓了一跳。 他的脸色风雨欲来：“这是什么？” 沈少言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珩哥，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我给你发的那些你不会没看过吧？” 季临雪也看了过来。 在他的目光下，顾珩之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色厉内荏道：“我当然看过。” 像是为了掩饰尴尬，他轻咳一声：“你不是有女朋友了，你还看这些？” 其实他看的很少，唯有的那几次都是沈少言发过来的，他看了没几分钟就看不下去了。 不为别的，实在是太脏了。 “谁说有女朋友就不能看了。”沈少言理直气壮，“而且我还是个小处男，总得解决一下个人需求吧。” 季临雪以拳抵唇，掩盖自己的笑容。 说来好笑，别看沈少言身边女朋友不断，但他还是个处。 因为他是主要角色，又是未成年，作者便把他们的亲密戏份设定在了十八岁之后。 不止是他，作为男主的顾珩之也是如此。 第21章 转交 影片中的剧情已经进入了高潮，喘息声和尖叫声互相交织在一起。 而屏幕外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沈少言手指放在拉链上，抖了抖，到底还是没敢拉下来。 其他三个人都没动，搞得他很急色一样。 这时，陆俞突然幽幽叹息了一声：“真是粗俗，毫无美感。” 沈少言：“？？？”这种时候还要什么美感，怎么粗俗怎么来好吗！ 他低头看了一眼，就他一个人有反应，其他三个人像死了一样。 难道真是他审美很差？ 沈少言有些怀疑自己。 影片不长，没一会儿就放完了，沈少言身上的热度渐渐冷却，有些挫败：“我还特意挑了一部算是比较好看的，结果你们都没反应。” 第24章 闻言，陆俞看了对面的两人一眼。 季临雪揉了揉眼睛，理由充分：“我很困，打不起精神。” 顾珩之睁着清明的双眼说瞎话：“嗯，我也是。” 沈少言没再纠结这种小事，时间已经不早了，几人都有了困意，关了灯后各自上床睡觉。 季临雪几乎是一沾床就睡着了，但隔壁床的顾珩之，却迟迟没有入睡。 他感觉自己很奇怪。 刚才在看的时候他一直在出神，屏幕里的画面不仅让他感到毫无兴趣，而且还有些反胃。 有一瞬间，他甚至在想，季临雪的皮肤似乎比影片的女主角还要白，腿也是，比那个女人好看多了。 明明季临雪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女性特征，他怎么会拿他跟一个女人比？ 真是有点精神错乱了。 顾珩之不愿去想其他的可能，逼着自己闭上眼睛，半个小时后，他无奈地睁开眼皮，坐起来喝了一杯冷水。 寝室里静悄悄的，银白的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顾珩之打开阳台门，撑在栏杆上，夜风渐渐带走了身上的热度。 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烟盒，敲了敲，细长的香烟从开口冒出头。 顾珩之将烟送入唇中，浅浅地咬着，并不打算点燃。 身上的躁动逐渐平复下来，就在他打算回去继续睡觉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么迟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顾珩之扭过头，季临雪穿着天蓝色的纯棉长袖睡衣，睡眼惺忪地站在他身后。 然而在看到他手里夹着的东西后，他的眼神瞬间凝固，眉峰皱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又抽烟？” 顾珩之手指压了压，略微翻转就把烟藏进了掌心：“你看错了。” 季临雪绷着脸，走到他面前，声音冷到掉渣：“拿出来。” 顾珩之眉眼无奈，将掌心的烟递给他：“我真没抽，你看，都没有点燃。” 季临雪把烟没收，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只说：“你在这里站着，等我一分钟。” 顾珩之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没多久，季临雪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个铁盒子。 他将盒盖打开，露出其中五颜六色的糖果。 季临雪拨了拨糖果：“你想吃什么味道的？” “你给我选一个。” 最后选的是薄荷味，季临雪撕开包装后送了过去，淡蓝色的糖果衬得指尖更加白皙软嫩，很有食欲。 顾珩之没接，微微俯下身，唇齿轻抿，将他指尖的糖果叼走。 温热的感觉一触即离，季临雪短暂地怔愣了一秒，很快恢复自然。 他捻了捻指尖，心想顾珩之还真是懒，怕糖粉沾在手上懒得洗，就用这种方式。 “以后想抽烟了就找我拿糖。”季临雪把盒子盖上，“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抽烟。”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小脸，顾珩之用舌尖拨了拨糖，感觉齿间愈发痒了起来。 又来了，那种感觉。 果然是春天来了，心也开始躁动起来了。 “好。”他含笑着答应下来。 - 第二天，沈少言难得地起了个大早，季临雪和顾珩之去晨练的时候，他刚从厕所出来，脸色微红，把刚洗好的内裤晾晒在阳台上。 要是陆俞在场，非得把他取笑一通。 季临雪和顾珩之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他们自认为给沈少言留了足够的面子，结果上午课间的时候，沈少言越想越不对劲，戳了戳陆俞，悄声说：“昨天晚上，你们都没感觉？” 他还厚着脸皮去问了其他的朋友，怀疑是自己的品味差。 结果他们的答复都跟他想的一样，觉得这部片子不错，还有的人晚上做了不可描述的梦。 “什么感觉？”陆俞回想了一下，感叹道，“人体的构造很精妙，我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沈少言：“……”他留下一句牛逼，默默扭回了头。 陆俞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而且他也不敢用这种事打扰顾珩之，最后只剩下季临雪。 听了他的问题，季临雪手上的笔没停：“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这话没骗人，可能他脑子里就没有这根弦，从小到大都对异性都没有多余的想法。 从小学起就有女生向他表白，他当时年纪小，根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后来到了初高中，终于懂了，他却提不起任何兴趣。 但他越是冷淡，那些女生似乎越是兴奋，到了大学的时候更加严重，表白墙上几乎天天都能看见他的身影，被学妹拦着要微信的次数数不胜数。 沈少言嘴角抽了抽，他就该想到是这个结果。 看来不是他有问题，而是这几个室友太清心寡欲。 从那以后，沈少言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重复着，没有原著剧情的打扰，季临雪放松了许多，也不用再时时刻刻盯着顾珩之，怕他出问题。 但顾珩之却变得异常黏人。 一开始只是拉着他吃饭，一起回宿舍，到最后甚至连上厕所都想跟着他一起。 季临雪上辈子有几个好兄弟，知道正常的相处模式不是这样，而且看沈少言和陆俞平时互骂互怼也看得出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顾珩之在那次意外中留下了心理阴影。 他没有直接说让顾珩之去看心理医生，只是委婉地提了一嘴。 顾珩之反应不大，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觉得我脑子有病？” 季临雪：“……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以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么无礼，想要补救，顾珩之却没这么容易放过他： “开始嫌弃我了？” “有了新的朋友？” “把我用完就扔？” 连续的质问三连把季临雪逼得不敢吭声。 比起原著那个性格阴晴不定的男主，顾珩之现在的状态已经相当正常了。 为了剧情着想，季临雪决定默默忍下这个小缺点。 虽然顾珩之黏他黏得紧，但总有黏不上的时候，就比如游泳课。 季临雪一看见游泳池就不舒服，连去都不打算去。 游泳馆在离教学楼很远的地方，其他人都提早离开了教室，季临雪闲来无事，便去了学校图书馆，他在那里看了很久的书，直到下课铃响起才离开，回去的路上，突然被人拦了下来。 女生红着脸：“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季临雪对她没有印象，应该不是一班的学生：“什么事？” “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顾珩之。”女生将礼品袋递了过来，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杯奶茶，“奶茶是请你喝的，谢谢啦！” 说完人就跑了，根本不给季临雪拒绝的余地。 奶茶是冰的，炎炎夏日，握在手心很舒服，季临雪将袋子拿好，加快了脚步。 顾珩之在学校的人气很高，毕竟成绩好家境好，人又长得帅，每天桌上都堆满了数不清的礼物。 只不过平时转交东西的都是沈少言，这还是季临雪第一次被拦下。 谁让他这段时间跟顾珩之走得很近。 季临雪赶在上课铃响的最后一秒钟进了教室，他注意到顾珩之发尾有些湿，大概是刚上完游泳课还没有完全吹干。 在三人的炯炯目光中，他将东西放在了顾珩之桌上，顾珩之的眼睛几乎是瞬间就亮了起来，眉目含笑，唇角微弯。 季临雪知道他是误会了，刚要开口，陈老师就走了进来。 “上课了，请大家保持安静。” 在陈老师严肃的目光下，他只好将话咽了回去，打算下课再跟顾珩之解释清楚。 这时，身后传来了细碎的响动，没一会儿，一个纸团准确地扔到了季临雪的桌面上。 他将纸团打开，行云流水的字迹引入眼帘—— 【什么时候学会讨好人了？】 季临雪将纸团收好，没有回他。 又是一个纸团。 【奶茶很好喝，我以后还要。】 又一个。 【为什么不理我？】 又一个。 【小雪？】 忍无可忍，季临雪趁陈老师转身写板书的时候，把纸团扔了回去。 【别人送给你的。】 纸团攻击停了下来，身后的时间像是被静止了，之后的半节课，季临雪再也没听见任何响动。 他心里开始有些惴惴不安，但上课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几乎是数着秒，盼着盼着，下课铃终于响了。 老师走后，季临雪转过头，觑了一眼。 顾珩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玩着手里的纸片，看起来像一张贺卡，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以季临雪的经验来看，这应该是一封情书。 见他不说话，顾珩之主动开口：“胆子大了啊，还会帮别人送情书了。” 第25章 他的目光幽幽的，季临雪看不懂那里面是什么，但以他对顾珩之的了解，对方的心情肯定很糟糕。 “路上遇到的，她让我帮忙转交。”季临雪陈述事实，“我本来想拒绝，可是她直接跑了。” 顾珩之心里舒服了一点，只不过语气还是有些不满，嘟嘟囔囔：“白高兴一场。” 最后顾珩之把女生送的礼物扔给了沈少言，奶茶倒是喝完了，因为季临雪说这是女生给他的谢礼。 顾珩之喝的一滴不剩，没给季临雪留下一口。 一杯奶茶而已，季临雪并不在乎，只是他想起顾珩之的眼神，某天在路过奶茶店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地点了单。 回了寝室后，他给每人发了一杯，大家都很惊喜，尤其是顾珩之，他捧着奶茶左看右看，那样子似乎是什么稀世珍宝，都不舍得喝。 明明他背的包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抵几百杯奶茶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顾珩之不喜欢甜，也不喜欢软糯的口感，跟他相处了快一年，再加上刻意关注，季临雪想不记住都难。 但他不想说出来：“我猜的。” 顾珩之低低地笑了笑。 沈少言吸了一大口啵啵，发出满足的喟叹：“啊！大夏天喝一杯冰奶茶就是爽，小雪，我爱死你了！” 陆俞脸上也带着笑意：“谢谢小雪。” 有了沈少言开头，大家渐渐习惯了这个称呼，都开始这么叫了。 季临雪笑着摇摇头。 真是一群好哄的小朋友。 第22章 毕业 进入高三后, 班上的同学明显变得忙碌起来，有时候一天都见不到人影。 他们中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出国，高一高二还能悠闲地玩玩, 到了高三，需要办各种手续, 加上补习外语, 时间明显开始不够。 这其中并不包括顾珩之他们。 沈少言玩心重，在国内有家人宠着护着, 并不想去不熟悉的地方，偶尔去旅旅游还行，长期住那是要他的命。 陆俞家庭比较传统, 家人都希望他留在国内，至少也要参加完高考再出国。 而顾珩之，他只能留在国内。 顾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光是他和顾家人的矛盾，就注定他不能一走了之。 高三对于许多学生来说都是噩梦的一年，数不清的试卷，做不完的题目, 背不完的英语单词，这些通通都让人压力倍增。 但德音的氛围还算友好，老师并不会施加压力，而且季临雪有过一次高考的经验, 学得还算轻松。 顾珩之就更别说了, 他早就把所有内容全部复习了一遍, 现在重要的不是成绩，而是之后的路。 一年时间转眼即逝，很快就到了高考。 高考前几天晚上, 沈少言紧张地团团转，拿着一本英语书临时抱佛脚。 “完了完了，我现在只希望自己能考上c市，你们全是学霸，可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啊。” 陆俞说：“那你自己争气一点。” “什么学校不重要，只要在c市就行。”沈少言大大咧咧，“反正家里有我哥哥姐姐顶着，我随便混个学历，实在不行，让我爸去野鸡学校砸点钱，我就不信这c市我去不了。” 这么一说，沈少言瞬间想通了，也不紧张了，放下英语书就开始打游戏。 陆俞都要服了他了。 他们的考点都不在同一所学校，高考前一天，各种定了考点附近的酒店，季临雪刚躺下没多久，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顾珩之：高考加油。】 他解开屏幕锁，手指轻点： 【x：你也是。】 几天后，这场高中三年最重要的考试终于落下帷幕。 季临雪提前收拾好了东西，打算买回a市的车票，被沈少言看见后制止：“这么早回去干什么，还有聚会呢。” “什么聚会？” “你是不是傻了，当然是同学聚会啊，老陈都在班上说了。” 季临雪有印象，但当时他似乎被顾珩之缠着说什么东西，完全没听。 虽然一开始他只是为了剧情来到这里，但在一起相处了两年，不可能没有感情。 也算是为高中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于是他点点头：“聚会是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 “那我买明天的车票。” 沈少言瞪大眼睛：“你怎么这么着急，不跟我们一起去毕业旅行了吗？” 季临雪眨眨眼，浅淡的眸子中盛着困惑：“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去？” 沈少言惊讶道：“那你暑假就待在家里？不会太无聊了吗？” 季临雪没有丝毫遮掩：“我的经济条件不允许。” 他之前参加竞赛的奖金全给了白初棠，在德音虽然获得了很多奖学金，但他把这些钱全部存了起来，用于日常支出，这两年都没向家里要过钱。 沈少言豪气道：“钱不是问题，我可以给你出。” 季临雪说：“不是钱的问题。” 见他这么强硬，沈少言撇了撇嘴，在心里忧愁地想，该怎么跟珩哥交差啊。 季临雪的生日在六月份，就在高考后的一个礼拜，顾珩之打算在毕业旅行的时候给他过生日，跟他们说了之后，沈少言和陆俞都表示赞成。 因为想给他一个惊喜，他们都不敢告诉季临雪，谁成想季临雪会不愿意去。 很快就到了晚上，同学聚会的地点定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他们班人少，包厢里只摆了四桌。 季临雪坐在顾珩之旁边，另一边的位置本来是沈少言，他满场到处乱跑，位置一直是空的。 苏沐晴一直盯着这边，见她有些蠢蠢欲动，陆俞干脆坐了过来，提醒道：“她一直在看你。” 季临雪扭过头，果然看见苏沐晴刚把视线收回去。 自从顾珩之把苏沐晴的事告诉他之后，他就没有搭理过对方，苏沐晴显然也看了出来，识趣地没有再找他帮忙。 这一年来，她一直想方设法接近顾珩之，却屡屡受挫，顾珩之根本不理她，不是对她表现出明显的厌恶，就是把她当空气。 这点倒是跟原著一模一样。 季临雪低头喝了口水，心里思考苏沐晴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这么久没成功，又想从他这里找突破口？ 就在这时，班长拿了一箱酒过来，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就是图个气氛，实在喝不了的就别喝啊，我们不劝酒。” 说是这么说，但想着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聚在一起了，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 “毕业快乐！” 随着一声欢呼，全部人一饮而尽。 季临雪酒量不好，一杯酒下肚，脸颊几乎是瞬间红了起来，但他感觉自己的头脑很清醒，应该没有喝醉。 顾珩之就不一样了，不知道他今天抽的什么疯，闷头一杯接着一杯，不管旁边的人怎么拦都没用，季临雪到后来都数不清他喝了多少。 喝到最后，顾珩之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他侧着头，眼神亮晶晶的，盯着季临雪不放。 季临雪抿着唇，有些生气：“你喝这么多干什么？” 顾珩之定定地看着他，他的脸不红，但眼睛是红的，泛着潮湿的热意。 “你管我。” 字句是硬的，语气是软的。 好久没听见他用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季临雪半晌没回过神来。 “你什么意思，不要我管？”他绷着脸，“我知道你现在喝醉了，跟我回去。” 陆俞在旁边不敢吭声。 顾珩之坐在原地没动，他面目英俊，耍起赖来非但不显得无理取闹，甚至让人想顺着他哄：“不要。” “走不走？” “不。” 饭局已经接近尾声，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季临雪豁然站起身：“不走是吧？那我走。” 他刚迈出脚步，袖子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顾珩之耸拉着眼，眼神湿漉漉，像一只淋了水的大型犬，身上的毛湿湿的，一绺一绺黏在一起，担心主人会不会嫌弃他：“别走。” “你不是不让我管吗？” 顾珩之小声说了句什么，季临雪没听清，但见人乖乖站了起来，便拉着他走了出去。 沈少言端着酒杯回来，醉醺醺地撑着陆俞的肩膀，迷糊间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撞见这一幕，心想，珩哥和小雪还真是越来越配了。 看这样子，真像闹别扭的小夫妻。 顾珩之虽然脑子不清醒，但走路很稳当，季临雪扶着他离开了餐厅。 餐厅在学校南门的一条街上，离宿舍的距离不远，他扶着顾珩之的胳膊，正要往那个方向走，肩膀突然一重。 顾珩之把脑袋搭在了他的肩上，蹭了蹭，像是在撒娇：“不要回去。” 季临雪向来吃软不吃硬，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冷淡：“那我们去哪里？你想睡大街吗？” 第26章 顾珩之抬起被热气熏红的脸：“跟我来。” 季临雪实在有些不相信一个喝醉的人，但见顾珩之坚持，只好在旁边跟着。 很快，顾珩之带着他进了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 季临雪：“？” 顾珩之在他耳边说：“这是顾氏名下的产业，我在这里有一间套房。” 哦，季临雪想起来了，原著里提到过，顾珩之那方面的欲望比较强，刚好他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成年后，在沈少言的推荐下，成了某家私密会所的常客。 但他眼光高，有洁癖，只选身体干净的人，从会所里挑人带走之后，并不会带回家，而是带到顾氏旗下的酒店办事，那里常年会为他准备一间房。 季临雪脸色有些黑。 虽然现在的顾珩之并没有这么做，但他还是感觉喉咙里进了苍蝇，有些反胃。 “我不想去。” 顾珩之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为什么不去？宿舍的床太硬了，我不喜欢。” 季临雪嘴唇动了动，现在的顾珩之还很纯良，应该不会做出这么没节操的事情。 更何况，有他在身边看着，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想通这一点，季临雪松了口：“走吧。” 听到他答应，顾珩之瞬间把刚才的问题抛在脑后。 两人肩并肩走进了酒店，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一道人影。 服务生很快将房卡递给他们，两人坐着电梯一路上了顶楼。 顶楼只有几间套房，季临雪刚把房卡拿出来，就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忘在了酒店前台。 他匆匆刷开房门，把顾珩之送进去之后，将人按在床上坐好。 轻声哄着：“我下去拿个手机，你在这里乖乖坐着。” 顾珩之似乎有些难受，闭上眼点了点头。 季临雪一松开，他就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陷在柔软的床上。 长睫柔软地盖在眼皮上，像把卷翘的小扇子，投下一片阴影。 身形高大的男生显得脆弱又无辜，让人见了心生怜惜。 季临雪没再多看，关上门后急匆匆地进了电梯。 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合上，叮地一声，旁边的另一台电梯在顶楼停下，打开了门。 一分钟后，顾珩之所在的套间响起了敲门声。 床上的男人疲惫地睁开了眼睛，扶着额头自言自语：“没带房卡吗？” 第23章 回家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男人的声音仿佛冰锥, 把苏沐晴激动的心情浇了个透心凉。 她握紧了手里的袋子，声音艰涩：“我是来给你送解酒药的，你喝醉了。” “我不需要。”他冷笑道, “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装模作样。” 顾珩之眼神锐利, 脸上的醉态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完全看不出一点喝了酒的模样。 想趁他喝醉做点什么的苏沐晴瞬间打消了心思，可她刚才明明看见顾珩之连路都走不稳了…… 苏沐晴小声道：“你不是喝醉了吗？” 顾珩之冷笑一声。 他没有喝醉, 只是喝得有些头晕。 刚才那些举动半真半假，不过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懒得再跟她废话，打算将门关上, 苏沐晴眼疾手快地撑住门板，急切道：“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顾珩之关门的动作一停，就在她以为事情有转机的时候，下一秒，顾珩之轻松挡开她的手，将人扔出门外：“我不想听。” 房门在面前砰地一声关上, 苏沐晴的鼻子都差点撞到门板，不由得咬了咬牙：“顾珩之！你好得很！” 她将装了解酒药的袋子往地上一扔，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就是一个顾珩之？迟早有一天, 她要让顾珩之爱她爱得死心塌地！ 苏沐晴走到电梯口, 还没来得及按, 电梯门突然在她面前打开。 两人都没想到会遇到对方，愣了一秒，互相点了点头, 随即一个出来，一个进去。 苏沐晴乘着电梯下楼了，看着不断下降的数字，季临雪心底有了不妙的想法，苏沐晴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来酒店？ 她的心思人尽皆知，现在顾珩之喝醉了酒，难保意识不清醒。 但看苏沐晴刚才怒气冲冲的样子，显然是没有得逞。 想明白后，季临雪放下心来，他走到套间门口，发现地上有一袋子药。 全是解酒的，每个品牌都有一盒，季临雪捡了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 套间的取电卡和门禁卡不是同一个，他用口袋里的门卡刷开房间，一打开门就看见顾珩之躺在不远处的床上，扶着额头，很不舒服的样子。 “怎么了，还很难受吗？”季临雪走过去帮他按了按太阳穴，力道很轻柔，“我让酒店做了醒酒汤，等一下会送上来。” 顾珩之像是刚刚清醒，修长的双臂展开，下意识将他整个人揽进怀里，贴着他的胸口蹭了蹭。 季临雪动作一顿，伸手把人扒拉下来。 “刚才苏沐晴来了？” 顾珩之睁开迷蒙的双眼，轻轻嗯了一声。 “她很烦人，我把她赶走了。” 季临雪毫不怀疑顾珩之对她的厌恶，苏沐晴在原著中就不讨喜，更别说他还从顾珩之口中知道了苏沐晴校园霸凌的事。 只是苏沐晴很好防，但如果顾珩之自己想去会所找人，这种事他能怎么办？ 作为兄弟，他也不好开口劝。 季临雪陷入了沉思，完全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经悄悄坐起身，俯身凑了过来。 温热的吐息凑在耳边，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鼻息间全是浓烈的酒香。 季临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猛地扑倒在床上。 要是其他人这么早，他早就一腿踢了过去，但面前是一个思绪混乱的醉汉。 顾珩之压在他身上，缓缓凑了下来。 “顾珩之。” 含着冷意的声音瞬间将他定在原地：“你看清楚我是谁。” 顾珩之歪了歪头，眼神逐渐清醒：“小雪？” 季临雪皱了皱眉：“放开。” 他冷下脸的时候很能唬人，至少顾珩之不敢再作妖，只能不情不愿地松了手，语气微酸：“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身上的重量减轻，季临雪坐起身，听了他的话只感到莫名其妙：“我为什么嫌弃你？” “那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家？”顾珩之喉头动了动，眼珠泛着血丝。 他有预感，季临雪想远离他们。 被戳中心事，季临雪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的确想过高考后就各走各的路，不再联系。 毕竟关键的转折点他已经帮顾珩之躲过去了，顾珩之和白初棠之间的事他不想多掺和，但今天苏沐晴的出现给他提了个醒。 不是他不想参与就能躲开的，剧情总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进行下去，有苏沐晴在旁边干扰，顾珩之和白初棠的感情注定不太平，说不定还会再次波及到他。 “我想我爸妈了。”季临雪随便编了个理由，“你现在身上一股酒味，别靠近我。” 顾珩之贴近的动作不由得停住：“你果然是嫌弃我了。” 季临雪眼尾微挑，薄唇轻吐：“谁让你喝这么多酒。” 顾珩之在身上闻了闻，脸色难看：“我去洗个澡。” 季临雪没让：“你刚喝完酒，不能洗。” 顾珩之脸色青一阵黑一阵，变幻得十分精彩。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季临雪去开的门，服务员把醒酒汤端了进来，全程目不斜视。 他送完醒酒汤就离开了，季临雪把外套脱掉，搭在沙发上。 “你乖乖把醒酒汤喝了，喝完之后就睡觉。” 顾珩之不甘心：“我要洗澡。” 季临雪一个眼神撇过来，顾珩之瞬间老实：“不洗就不洗，这么凶干什么。” 他这副委屈的样子，也只有在喝了酒之后才会显露出来，比平时要可爱不少，季临雪看了想笑，最后硬生生忍住了：“你觉得我凶？” 顾珩之哪里敢说话。 季临雪等他喝完汤，躺在床上睡着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微信的寝室群里，沈少言正在里面发疯。 【言多必失：人呢？人呢？你们怎么还不回宿舍？？？】 【言多必失：[视频.gif]】 【言多必失：我待在一个人的空间～孤单寂寞冷～】 季临雪看他一个人太可怜，打字回复： 【x：陆俞呢，不是还有他陪你吗？】 【x：我们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发完这两句话，他去隔壁看了一眼，顾珩之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唇角放松地勾起，睡得十分香甜。 疲惫渐渐涌上了他的身体，季临雪将手机放在床头，很快沉沉睡去。 第27章 高考结束后，是长达两个月的暑假。 季临雪按照原计划回了a市，季父季母没有问他考得怎么样，兴高采烈地给他做了一大桌子菜。 季母拉着他看来看去，心疼道：“终于考完了，你看我们家临临的脸，都瘦了。” 临临是季临雪的小名，小时候倒是经常这么喊，后来长大了，父母就很少叫了。 季临雪摸了摸自己的脸：“哪有，妈，你这是心理作用。” 他虽然节省，但该用的地方从来不亏待自己，更别说寝室里还有沈少言这个吃货，经常带着他们各种吃吃吃。 “什么心理作用，我每天都担心你在那边吃不好，你还不肯要我们给的生活费。”季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心想儿子太懂事也不好，看看别人家的，都在想方设法地从家里拿钱，只有他儿子，怎么说也不肯要家里的钱。 “我有钱。”季临雪无奈，“这些钱你们好好拿着，给我还不如多买几件衣服。” “臭小子。”季母笑骂了一声，“老季，你过来看，儿子好像又长高了，现在比你还高哩。” 季父从书房走出来，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感叹道：“是高了。” 刚上高中的时候，季临雪才刚到一米八，现在已经一米八五了。 季母想起了什么，说道：“之前还有个小伙子来问我临临去哪了，长得也很高，跟临临现在差不多，现在可能都有一米九了。” 季临雪疑惑了几秒：“谁来找我？” “我没有跟你说吗？”季母一拍脑袋，恍然道，“这事太久了，我给搞忘了，就你刚去德音上学的时候，那个小伙子来我们家，问我你怎么没去一中报道，我跟他说你去外地读书了，他就再也没有来过。” 季临雪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只找到了一个人，但这不像是那个人会做出来的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季母说：“那个小伙子挺高，长得也挺帅，皮肤不白，眉毛很黑，哦，手上有一个长长的疤。” 居然真的是他。 季临雪心里有些感慨，初一的时候，他和这人分在了同一个班，那时他是班长，对方是班上的刺头，不仅成绩差，还爱打架，他管过几次，发现没用就懒得管了，但对方总爱来找他的麻烦。 都是些小事，季临雪选择眼不见为净。 见他不理会，那人才消停下来，快毕业的时候，季临雪听别人说那个刺头开始认真学习了，周围人都在打赌他能坚持多久。 季临雪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高中去了德音，只有寒暑假才会回来，回来也闭门不出，这几年硬是一个初中同学也没碰见过。 他没想到对方会来他家找他。 “怎么，是你很要好的同学？”季母兴致勃勃地八卦。 季临雪说：“妈，你想多了，我跟他不熟。” “不熟能知道我们家在哪？能来家里找你？”季母撇撇嘴，那个男生听到临临去外地读书了之后，脸色都变了，明显很伤心，“人家这么关心你，你可不能这么对人家啊。” 季临雪忍俊不禁：“好好好，我马上联系他。” 事实上他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不止是这个人，初中班上其他同学的联系方式他也没有。 第24章 暑假 六月底的时候, 高考成绩出了，季临雪在成绩出来之前就接到了c大和q大招生办打来的电话。 顾珩之也是一样，接到电话之后, 他们都知道成绩肯定是稳了。 最后的结果也在他们意料之中，顾珩之和季临雪的分数相差不大, 季临雪727分, 斩获s市的高考状元，顾珩之只比他少3分。 陆俞的分数比他们稍微低一点, 710分，沈少言就比较惨了，他才考了417分, 勉强上了本科线，但去c市上大学还是没问题的。 填好志愿没多久，录取的结果就出来了，除了沈少言，他们三个都进了c大，沈少言去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专科，跟c大离得很近。 季临雪这段时间的电话就没停过, 除了老师同学，还有记者想来采访他，但他都拒绝了。 转眼就到了七月初，烈日炎炎, 阳光毒辣, 季临雪一直待在家里没出门, 他其实算是个宅男，除非锻炼和买东西，一般不会出去。 某天中午吃饭的时候, 他看见桌上摆了一大桌子菜，鸡鸭鱼肉都有，还有虾、蟹，两个素菜一个汤。 他拉开凳子坐下：“今天怎么这么丰盛？” 季母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碗菜，笑骂道：“你这臭小子，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了？” “我当然知道。”季临雪给了她一个拥抱，“妈，你不用给我做这么多菜，其实今天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关心照顾。” 许多人都觉得父母对自己的爱是理所应当的，才会不重视，不珍惜。 季临雪知道这份爱有多么的来之不易，上辈子他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母亲因难产而死，父亲是警察，常年不在家，因此他早早地学会了独立生活。 他知道父亲有比照顾他更重要的事，但心里却无法接受，他们的父子关系一直很僵。 但没想到，他渴求了十几年的亲情，却在死后得到了。 季母眼眶湿润：“别抱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黏人，等下菜都凉了。” 季父刚好下班回家，闻言走了过来：“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季母嘴硬道：“谁哭了啊，你别造谣！” 说着，匆匆进了厨房。 季临雪和季父相视而笑。 这顿午饭，季临雪难得吃撑了，桌上的菜都被他们洗劫一空。 饭后他主动把桌子收拾干净，让季母坐在客厅看电视：“您就在这里安心坐着吧，我来洗碗。” 他进了厨房，快洗完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季母的声音：“临临，你的手机响了。” 季临雪用毛巾把手擦干净，走了出去：“来了。” 他接过手机，发现是沈少言打来的电话。 这个点沈少言一般是刚起床，怎么会突然给他打电话。 他按下接通键，喜悦激动的声音从听筒里响起：“小雪！你家在哪啊？” 季临雪心头疑惑一闪而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另一端响起沈少言小声的问话：“我该怎么回答啊？” 旁边有人说了什么，声音太小听不真切，像是盖住了麦克风。 片刻后，沈少言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漏了一件，还在学校，宿管老师让我寄给你，把你家的地址发给我呗。” 季临雪已经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不由得翘起唇角：“不用给我寄生日礼物了，谢谢你们的心意。” “诶？”沈少言愣了一下，“不是生日礼物。” 这回轮到季临雪愣住了，他疑惑地再问了一遍：“你们不是要给我寄生日礼物？” “当然！”沈少言信誓旦旦，“你快把地址发给我，老师说今天就要搞定。” 季临雪半信半疑地把地址发了过去。 事后他想想也对，生日就在今天，要送礼物也是提前问地址才对，不然等礼物到了，他的生日早就过了。 他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没想到两个小时后，他在书房看书的时候又接到了沈少言的电话。 “小雪！你快下楼！” 听见他激动的声音，季临雪心头狂跳，一个猜测隐隐在脑海中浮现。 他抓起手机就出了家门，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 身后传来季母的声音：“临临，快到饭点了，你还出去啊？” 季临雪应了一声，大声道：“妈，晚饭我不在家吃了！” 他家住在旧小区，楼层比较低，他腿长走起来也快，没一会儿就到了楼下。 他刚出了单元楼，迎面就碰见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顾珩之、沈少言、陆俞。 他们全都来了。 季临雪心里泛起一阵阵感动，嘴角的笑容根本无法克制：“你们怎么来a市了？” 沈少言语气轻松：“反正我在家也是无聊，a市也不远，就来咯。” 陆俞说：“我没来过a市，顺便逛逛。” 顾珩之看着他，眼里藏着化不开的柔情：“你过生日，我们当然不能错过。” “生日快乐。” 季临雪抿唇笑了笑：“谢谢。” “小雪，a市有什么好玩的，你给我们推荐推荐呗。”沈少言说，“我们晚上好好地嗨一下。” 季临雪闻言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我很少出去玩。” 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刚上初一，周围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小朋友，作为心理年龄二十岁的成年人，他实在有些不习惯。 所以在大家玩闹的时候，他都不会参与。 渐渐地，班上的同学都觉得他不好接近，也不敢接近。 第28章 “没关系。”沈少言丝毫不会让局面尴尬，打了个响指，“好玩的地方还怕找不到吗？跟我来。” 他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聊完后，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口：“搞定了，今晚听我安排。” 不一会儿，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稳稳停在他们面前，汽车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很快载着他们去了目的地。 a市是个四线小城市，大型商超只有五六家，去玩的地方无非就那么几个。 他们到了目的地后，见到了一个染着粉色头发的男生。 对方一见到几人就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堆笑：“沈少，什么风把您刮到a市来了，我接到电话的时候都有些受宠若惊……” “别废话。”沈少言抬了抬下巴，“今天我兄弟过生日，你看着安排，别乱来。” “放心！”粉毛男生就差敬个礼了，“保证让你们玩得满意！现在先跟我进来吧。” 他在前面带路，几个人走在后面，陆俞凑到沈少言耳边：“这谁？怎么这么面生？” 沈少言说：“不认识，别人介绍给我的，说是对a市很熟悉。” 以他的家世，多的是人来巴结，他早就习惯了。 粉毛把他们带进了一间装潢复古的餐厅里：“快到晚饭时间了，我们先吃点东西？” 几人对这个安排都没有异议，沈少言直接说：“我坐了几个小时车，饿死了，你让他快点上菜。” “没问题！”粉毛屁颠颠地跑走了。 饭菜果然上得很快，色香味俱全，口感绝佳，连季临雪这种不太重视口腹之欲的人都多吃了几碗饭。 吃完饭后，粉毛带他们去附近的电玩城玩了一圈，说是消食。 季临雪和顾珩之都玩的很开心，季临雪以前从来没玩过抓娃娃，经验为零，但架不住运气好，抓出来一个又一个，顾珩之在旁边帮他看位置，抱娃娃。 陆俞选择了推币机，面无表情地投币，推币。 只有沈少言不太满意：“就玩这个？” 他从小出入这些场所，早就玩腻了。 粉毛一瞬间汗流浃背：“当然不是，后头还有呢。” 突然想起了什么，沈少言捅了捅粉毛的胳膊：“算了，不要太乱的地方，我兄弟今天过生日你知道吧？” 粉毛点点头：“当然知道，是哪位啊？” “就长得最白的那个。”沈少言用下巴指了指，“待会儿找间包厢，订个蛋糕让他们送过来。” 粉毛连连答应：“没问题！” 快九点的时候，几人离开了电玩城，粉毛擦了擦头上的汗，领着他们去了一家ktv。 “这家是新开的，环境比较干净。” 季临雪跟着他们走了进去，他来这些场所比较少，看什么都很新奇，这家店的确如粉毛所说，卫生很好，气味也不怎么难闻。 店内分两层，一楼是酒吧，二楼是包厢，隔音良好，进去以后，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粉毛点了个豪华包，空间很大，但包厢里就他们几个人，显得有些空荡荡。 沈少言进去点了几首歌，唱着唱着，很快就感觉有些无聊了，但他不敢作妖，刚好季临雪是寿星，又是唯一能拿捏顾珩之的人选，所以在征求了季临雪的意见后，他让粉毛再叫几个人过来。 “反正来了就认识了，大家是朋友嘛。”他这么说。 毫不意外地遭到了顾珩之的白眼。 他冷笑道：“你敢叫些不三不四的人过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这种事沈少言还真做过，尤其是他现在已经成年了，说不定会更加放肆。 沈少言连忙推了推粉毛的胳膊。 粉毛举起手发誓：“放心，都是我平时一起玩的朋友。” 季临雪不太会唱歌，但在顾珩之的鼓励下，还是唱了一首。 他的声音清冽，像初春山泉中流淌下的潺潺溪水，滋润着人的心田，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包厢里响起激烈的掌声，沈少言鼓掌鼓得最为卖力：“好！” 季临雪耳根渐渐染上粉色，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 “唱得很好听。”顾珩之可不是为了让他开心才这么说，他是真的觉得季临雪唱得很好，虽然技巧不如别人厉害，但他的音色很好，听着很舒服。 “你不唱一首？”季临雪问他。 顾珩之突然定住了，仔细看身体还有些僵硬。 沈少言在旁边拆台：“小雪你不知道，珩哥五音不全哈哈哈哈哈！他唱两只老虎都能跑调！” 顾珩之眯着眼：“沈、少、言。” 季临雪倒是很好奇：“有多跑调？” 但是顾珩之打死也不肯开口，季临雪难得语气软化地求他，也没用。 包间里的气氛渐渐热了起来，就在这时，包厢门被人一把推开，是一个身材火辣的黑发女生，她穿着清凉的短裙，眼妆浓密。 一进来，她就语气熟稔地叫：“陈少，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啊？” 看清包厢里的人后，她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你从哪找来的帅哥！” 我靠！这太极品了吧！ 下一秒，她被粉毛唰地一下拉了出去。 几分钟后，两人才再次进了包厢，这回的黑发女生老实了很多，虽然眼神还是时不时地往季临雪和顾珩之的方向撇，但语言和动作都收敛了很多。 她忍住激动的情绪，对粉毛说：“你怎么不说都是帅哥，早说的话，小云就把局推掉过来了。” 粉毛警告道：“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人家这是正常局。” 他没敢说沈少言的身份，要是说了，指不定会惹出多少麻烦。 “这有什么，万一他们看上我了呢？”黑发女生撩了撩头发，姿态风情万种。 粉毛无语：“她们人呢？怎么还不来？” 黑发女生说了句快了快了，在群里催促姐妹们赶快过来。 大概是帅哥的诱惑太大，平时慢吞吞出门的人，这会儿只用半个小时就赶到了。 五六个身形窈窕的女生齐刷刷走了进来，包厢里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季临雪随意地瞥了一眼，跟人群中的一个女生对上了视线，他毫不在意地扭过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惊愕的眼神。 第25章 突然到来 女生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咽了咽口水，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径直朝季临雪走了过去。 迟疑道：“你……还认识我吗？” 季临雪盯着她看了几秒, 摇摇头。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她连忙把披散的头发扎了起来, 露出白皙的一张脸, 可惜在浓妆的影响下，季临雪没有任何印象。 女生有些着急, 跺了跺脚：“我知道你，你是叫季临雪对吧，我也是三中的, 我们一个初中。” 季临雪皱了皱眉，初中的同学太多，他根本记不起来：“……你是？” “我跟你不是一个班的，但我经常来你们班玩。”她说，“你不记得我，但你肯定记得赵新野吧？我是他朋友。” 赵新野？ 季临雪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微妙。 前几天他才和母亲聊到这个人，没想到今天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再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女生, 果然跟记忆中的人对上了脸。 “原来是你。”季临雪有些感慨，当时赵新野在学校挺受欢迎，虽然他成绩不怎么好，但胜在身高腿长, 长得帅, 还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 许多女生喜欢他, 他也交过几任女朋友，面前的女生就是其中一个。 季临雪之所以还记得，是因为有一次他们两个吵架, 居然还牵扯到了他，女生说他天天见不着人，每天就知道跟在季临雪屁股后面，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赵新野也很硬气，说谁跟在季临雪后面了，两人乱七八糟地吵了一通，听得季临雪有些尴尬，匆匆走了，没多久就听说了他们两个分手的消息。 “你终于想起来了。”女生松了口气，“你高中去了哪里啊，大家都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想找你都不知道怎么找。” “我在外地上学。” 聊着聊着，顾珩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熟稔地搭上他的肩膀。 “熟人？” 季临雪说：“我们是一个初中的。” 瞧见他占有欲极强的姿势，女生心头一跳，不再叙旧，而是问：“赵新野有联系过你吗？” “没有。” “这样啊……”女生想起了什么，说，“他家好像就在这附近，我能叫他一起过来玩吗？” 季临雪有些诧异，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可以。” 说起来他和赵新野之间并没有多大的矛盾，赵新野为人仗义，而且性格风趣幽默，在班上的人缘挺好，做的那些也不过是一些烦人的小事，再说都过去几年了，季临雪根本没把这些事放心上。 “好！”女生激动道，很快掏出手机给对面发了一条信息。 第29章 看着她的样子，季临雪笑道：“我还以为你跟赵新野的关系不太好。” 女生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季临雪也愣了：“他不是你前男友吗？网上都说，前男友这种生物都是深恶痛绝的存在。” “那都多久的事了。”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小时候不懂事嘛，我们那个时候谈恋爱其实就跟过家家一样，就是图个好玩而已。” 粉毛终于找机会插了进来：“来来来，大家都坐着吧，在这站着多累。” 季临雪被顾珩之拉着在角落坐了下来。 包厢里声音大，说话只能贴着耳朵才能听见，顾珩之凑过来，盯着小巧白嫩的耳垂，幽幽地说：“你们聊得真开心。” 温热的呼吸一阵阵打在耳垂的软肉上，季临雪怕痒地缩了缩：“只是聊到了一个认识的同学。” 顾珩之莫名有些不爽，眯了眯眼：“哦？是你喜欢的人？” 季临雪默默无语：“那个人是男的。” 哪知顾珩之听见这个答案，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提起了警惕：“什么男的，你跟他关系很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敏感，可能是第六感在作祟。 季临雪被他的缠人劲弄得受不了：“我跟他不熟。” 他们两个在角落说悄悄话，另一边的沈少言已经跟新来的几个女生玩上了。 他们拿了几个骰盅，输了的要接受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 沈少言今天运气比较差，第一把就输了，他选的是真心话。 她们的问题很简单：“你们四个人里，谁是单身？” 沈少言指了指自己：“除了我，全是单身狗。” 话音落下，他看见对面的几个女生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有个女生捂着嘴，不可思议：“这么帅都单身？不可能吧？” 沈少言耸耸肩：“我骗你们干嘛，一个个难搞得很。” 不说外校和路上碰见的，光是德音就有许多女生芳心暗许，高中三年，还不是没一个得手。 几个女生都没放在心上，难搞？能有多难搞？ 玩了没几把之后，她们就开始蠢蠢欲动，沈少言看出了她们的心思，也没阻拦。 谁让他们平时老是欺负他！ 女生端着酒杯走了过去，往前一看，脚步顿时踟蹰起来，借着昏暗的灯光，两个高大男生坐在包厢角落，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她果断选择放弃，脚步一转走向落单的陆俞面前：“你好，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陆俞抬起头，淡淡看了一眼：“陆俞。” 他手里的屏幕发出淡黄的亮光，女生记得一进来就看到他在看手机，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呀？” 陆俞挑眉：“你也对这个感兴趣？” 女生自认找到了话题，点点头：“有点……” 声音戛然而止，陆俞把手机递到了她面前，一副人体解剖图赫然展现在屏幕上。 她强撑着笑容：“你来唱歌还看这个啊哈哈。” 陆俞点头：“嗯，挺有意思的。” 女生：“……”聊不下去了，我跑。 这一边状况百出，季临雪他们那边也好不了多少。 有女生想来跟顾珩之喝酒，被季临雪拦了下来：“他酒量不好，喝不了。” 顾珩之一脸无辜，拉着季临雪的手，点点头。 女生也没生气：“他喝不了，那你呢？” 季临雪还没说话，顾珩之就站了出来：“他也喝不了，酒精过敏。” 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女生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大大方方地说：“好吧，那祝你们幸福。” 顾珩之：“？” 季临雪：“？” 好在这样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沈少言让粉毛定的蛋糕到了，是一个两层的大蛋糕，款式简约，上面摆满了新鲜的水果。 包厢里的歌声被按下了暂停，重新换上了生日歌。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季临雪闭上眼许了个愿望，然后把蜡烛吹灭。 他把蛋糕切开，一一分给大家。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高大帅气的男生推开门，声音微喘：“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他的目光在一群人中间搜寻而过，最后落在季临雪身上，定住了。 季临雪和他对视着，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粉毛早就知道还有一个人要来，连忙说：“来了就好，刚好我们还在切蛋糕，快进来吧。” 赵新野点了点头，眼神却还紧紧黏在季临雪身上。 季临雪收回视线，紧接着，身后就贴上了温热的胸膛，顾珩之阴阳怪气地说：“不太熟？那他怎么眼睛长你身上了？” 季临雪觉得他这话有点怪，却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只好顺着毛摸：“毕竟是初中同学，可能太久没见了。” 顾珩之呵呵两声，充分表达自己的不满。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季临雪走到哪，他就跟到哪里，连切蛋糕都在守在旁边，像只护食的大狗。 季临雪拿他没辙，他实在不知道顾珩之生气的点在哪里。 一个普通同学，值得他这么大动干戈？ 在又一次挡开凑上来的脑袋后，季临雪无奈地说：“你不要贴着我，很热。” 顾珩之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蛋糕很大，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块之后还剩下不少，赵新野站在离人群最远的地方，季临雪走过去，把切好的蛋糕递给他。 顾珩之因为被季临雪警告了，只能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 “这是什么情况？”沈少言往那边看了一眼，他刚才忙着玩游戏，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又来了一个人。 还是个男的，啧，没兴趣。 “不知道。”顾珩之冷冷道。 他紧紧盯着季临雪的动作，只见季临雪把蛋糕递给了对方，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句什么，然后就看见面前的男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 顾珩之捏了捏拳头，发出咔咔的响声。 沈少言看着这一幕，感觉怪怪的，撇撇嘴：“还害羞了，又不是女的，有什么好脸红的。” 季临雪把蛋糕送完回来，迎上两道视线，不解地偏了偏头：“蛋糕吃完了？” “还没……”沈少言话还没说完，就见刚才还黑着脸的人已经换了一副表情，顾珩之笑容满面，语气温柔，“嗯，我还想吃一块。” 沈少言：“……”虚伪！真的虚伪！ 季临雪觉得好笑：“我给你切。” “好。” 季临雪重新回到推车旁，给他切了一块，好在蛋糕奶油品质高，并不会觉得腻。 他一边切，顾珩之就站在旁边看。 像是不经意地问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季临雪将蛋糕递给他，有些疑惑。 顾珩之只好重复了一遍：“赵新野刚才跟你聊了什么？” 季临雪没想到他只是听了一耳朵，就能把别人的名字记住：“就是随便聊了几句，他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我说很好。” 顾珩之相信他说的话，但是对那个大高个却不怎么信任。 几年没联系的初中同学，一听说季临雪的消息就赶了过来，而且还是这个反应。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第26章 找人 因为心里装着事, 顾珩之草草吃了几口蛋糕就放下了盘子，他紧挨着季临雪坐下，用身体挡住旁边时不时瞥来的视线。 “怎么不吃了？”季临雪没注意到这一幕, 看了看剩下大半的蛋糕，“别浪费。” 顾珩之身体一僵, 他不是特别喜欢甜品, 如果这不是季临雪的生日蛋糕，他可能都吃不完, 更别提还来要第二块。 好在季临雪也只是随口一说，说完以后就去陆俞那边凑热闹了。 陆俞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支起了牌桌，此刻几个人围在一起打扑克。 顾珩之像只跟屁虫, 乖乖跟了上去。 牌桌上热火朝天，陆俞明明是寡言冷淡的性子，打牌的时候居然话很多： “等等，我要压！” “你会不会算牌？明显我就剩一个5了，你还往大了出，把你那张红桃三打出来我们就赢了。” “你这个猪队友，他是地主, 你用炸弹炸我干嘛？” 他满脸红光，难得看到这么激动的情绪，粉毛被他骂得不敢吭声，表情很委屈。 这么多牌谁算得出来呀？ 周围一圈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说话, 季临雪看向顾珩之, 侧耳低声道：“他以前也这样？” 顾珩之摇了摇头：“我舅舅比较严厉, 认为只要打牌都算是赌博，所以从来没让他接触过。” 这居然是陆俞第一次接触扑克牌？ 姿势这么熟练，果然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 打了几轮之后, 陆俞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了震，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他爸打来的电话。 第30章 他连忙把牌扔给顾珩之，握着手机：“我先出去接个电话，你帮我打。” 顾珩之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他手气好，连续赢了好几把，每次赢了都要转过头去看季临雪，眼巴巴地看着他。 如果背后能有尾巴的话，肯定已经飞快地摇了起来。 季临雪都会笑着夸一句：“厉害。” 新的一局很快开始，顾珩之握着牌，认真地盯着牌桌，身后突然传来沈少言惊奇的声音：“珩哥，你居然也在打牌。” 顾珩之头也没抬：“不是我打，陆俞出去了，我帮他打一会儿。” “哦。”沈少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小雪呢，怎么没看见他？” 顾珩之和季临雪一直都形影不离，一开始他还会吐槽，现在已经习惯了，甚至看不见还要问两句。 “不是就在我后面……”他说到一半，转过头才发现身后的人已经不见了。 顾珩之牌也不打了，他站起身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季临雪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包间里。 突然想到了什么，顾珩之又看了一圈，赵新野果然也不在。 他的脸色几乎是瞬间阴沉了下来，问问周围的人，都说不知道季临雪是什么时候走的。 “怎么了？”沈少言看他表情，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顾珩之把牌塞他手里，挤开人群：“你来打，我出去一趟。” 沈少言一头雾水，把牌接过后，眼睁睁看着顾珩之离开了包厢。 顾珩之刚出门就碰到了打完电话回来的陆俞，陆俞朝他扬扬手机：“我爸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他在公司给我们安排了职位，职位不高，让我们先去学习一下。” 顾珩之现在脑子里全是其他的事，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你看见季临雪了吗？” “怎么了？”陆俞说，“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是碰见他了，他好像往楼梯间那边走了。” 顾珩之朝着他指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了下来，转头问他：“他是一个人吗？” 陆俞不解地看着他。 顾珩之沉着脸：“他身边有没有一个皮肤很黑、长得很丑的男人。”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磨了磨牙。 陆俞：“……” 陆俞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忍着笑说：“你说的这个人我不知道，但季临雪旁边的确跟着一个人，那个人长得很高，身材很好，五官也挺帅的，算是狂野型帅哥吧。” 顾珩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很帅？” 陆俞轻咳一声：“当然没你帅。” 顾珩之这才放过他，快步走了过去。 平时他不介意别人拿他跟谁做比较，但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赵新野，他就是不服输，胜负欲高涨到了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地步。 楼梯间就在前面不远处，快接近的时候，顾珩之渐渐放慢了脚步。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动作也跟着轻手轻脚了起来。 说话声隐约从门后传了出来。 “初中的时候是我不懂事，做了很多蠢事。”赵新野紧张地低着头，明明将近一米九，在季临雪面前居然像是矮了一头。 他抬头看了季临雪一眼，很快又把头垂下来，紧张地结结巴巴：“你、你是不是怪我，才不来一中上学的，他们都说你填志愿的时候选了一中。” 季临雪看着他，震惊地说不出话。 初中的时候，赵新野是学校公认的刺头，季临雪从没见过他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人说话。 他坦诚道：“不是因为你，我一开始就打算去外地上学。” 去德音的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就连季父季母也不知道，初三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开始传他想去一中，当时季临雪觉得没必要站出来解释，所以没管。 谁知道会让赵新野产生这样的误解。 赵新野明显松了一口气：“真的吗？” 季临雪笑道：“真的。” 见他露出了笑容，赵新野脸上的不安终于散去，他认真地道了一个歉：“对不起。” 季临雪自认不是大度的人，当初刘青阳把他推下水，他也报复了回去，但赵新野做的事，小到他都记不清楚了。 因此他笑了笑，语气轻松：“没关系。” 看着他的脸，赵新野喉结上下滚动，从身后拿出一个礼品袋，包装得很精致：“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季临雪将礼物收了下来，闲聊般说道，“我记得那个女生之前是你女朋友吧，你们现在关系还这么好？” 他只是为了找话题随口一问，谁知道赵新野却像是被踩了尾巴，急忙道：“我跟她只是好朋友，那个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根本不算恋爱，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倒是跟那个女生的说法一致，不过季临雪还是有点被他着急的态度给吓到了：“你不用跟我解释的，我都明白。” 赵新野身形一僵，笑容勉强：“好。”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季临雪看了眼时间，他们已经出来十分钟了，顾珩之找不到他，待会又要发脾气了。 苦涩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看着面前气质绝佳的俊秀男生，赵新野一时心酸无比。 初中对感情懵懵懂懂，为了吸引季临雪的注意，他干了很多蠢事，比如一听说哪个女生喜欢季临雪，他就去看对方长得怎么样。 如果长得很好看，他心里就会不舒服，那时他错把这种感觉当成了嫉妒，凭着一口气把女生拿下，还把人带到季临雪面前炫耀。 但季临雪每次都无视他，他也在一瞬间失了兴趣，所以他的恋情都很短暂。 直到听说季临雪要去一中，他才开始慌了，他的成绩很差，在班上几乎是垫底，不说一中，连差一点的二中都上不了。 最后一个学期，他拼命努力，才擦着线进了一中。 结果开学的时候，他去公布栏看了一圈，没有季临雪的名字，好不容易打听到对方的家庭地址，季临雪的妈妈却告诉他，季临雪去了外地上学。 他又一次错过了机会。 这次好不容易见到对方，他不能再错过了。 “等等。”赵新野心脏狂跳，紧张地舔了舔唇，“能不能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季临雪偏了偏头，眼神疑惑。 赵新野嗓音干涩：“其实，我……” 砰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也让两人瞬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顾珩之靠在门板上，灯光昏暗，照不清他的表情。 “聊完了吗？” 他从楼梯口走进来，五官暴露在光线下，是一张英俊到有些凌厉的面孔，此时那张好看的薄唇微微勾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新野。 赵新野几乎是一瞬间绷紧了身体。 强大的直觉让他意识到面前的人并不是什么善茬，或许还是一个劲敌。 季临雪说：“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面对季临雪，原本狼一般的青年瞬间变成了温顺的大型犬，眼神含着不满，“你出来之前，都不跟我说一声。” 季临雪也很无奈，当时他在看顾珩之打牌，突然被一个女生戳了一下，就是跟赵新野关系很好的那个女生。 她说赵新野有急事找他，季临雪也没多想，直接跟着她走了，出来之后才想起自己忘了跟顾珩之说一声。 “我忘了而已，你来找我干什么？” 顾珩之说：“我要糖。” 季临雪从口袋里把铁盒拿出来：“就知道你要吃。” 顾珩之一直借着要吃糖的借口找他，季临雪现在对他有烟瘾这件事已经深信不疑。 听着两人交谈时毫不掩饰的亲昵，赵新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绷着唇角：“这位是？” “忘了跟你介绍了，这是我高中同学，顾珩之。”季临雪看向顾珩之，“这是我初中同学，赵新野。” 顾珩之不满道：“高中同学兼室友兼好兄弟。” 第27章 情书 “好兄弟？” 赵新野表情有些微妙, 难道是他感觉错了？ “怎么，不像？”顾珩之以为他在质疑，伸手缆了揽季临雪的肩膀, 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赵新野的表情变得更奇怪了。 顾珩之：“？” 他把季临雪揽得更紧，远离这个奇怪的人。 季临雪被他弄得差点没站稳, 但当着别人的面还是给他留了面子, 不想说他，默默把顾珩之的手弄下来之后, 他对赵新野说：“你刚才说的事是什么？” 赵新野看了顾珩之一眼，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有其他人在场, 这话没办法说。 季临雪看懂了，但没让顾珩之走：“他不是外人。” 第31章 顾珩之跟着点了点头，不甘寂寞的手悄悄搭上了季临雪的腰，惹得后者终于忍不住伸手打了一下。 “别乱动。”季临雪低声警告。 赵新野心里实在拿不准他们是什么关系，说是兄弟吧，又太过亲密了些，说是情侣吧, 又表现的很自然，行事大大方方，没有丝毫暧昧。 跟他认识的那些同性恋人完全不一样。 想说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毕竟初中同学一场, 以后有同学聚会也可以一起来。” 季临雪还没说话, 顾珩之已经抢先一步说道：“加不了, 他手机没电了。” 正想从兜里掏手机的季临雪：“……？” 同学一场，想加个微信很正常，但他没想到顾珩之的反应会这么大, 简直到了严防死守的地步。 顾珩之根本不是这么无礼的人。 就比如苏沐晴，那是因为有原因，顾珩之才会这么对待她，但赵新野只是一个刚认识的人，季临雪想不明白顾珩之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出于对他的信任，季临雪还是顺着这句话接了下去：“不好意思，下次吧。” 赵新野却没这么好打发：“那你告诉我微信号，我搜索之后加你。” 季临雪还没想出理由，顾珩之已经帮他回答：“他的搜索方式关了，你通过微信号和手机号都搜不到他。” 这么接二连三的拒绝，赵新野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眉峰扬了扬，指着顾珩之的左手：“没关系，那我加你吧，你肯定有他的微信号，到时候就麻烦你推给我了。” 顾珩之：“……” 他低头看了眼被他握在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屏幕的手机，恨不得现在就把这玩意丢出去。 顾珩之没说话，赵新野却直接走了过来，身高相仿的两人站在一起，莫名有种针锋相对的感觉。 最后到底还是加了。 顾珩之看着自己的手机，跟刚才陆俞看猪队友的眼神没有任何区别。 三人返回包厢的时候，聚会已经接近尾声。 陆俞是老干部作息，这个点已经有些困了，一直在打哈欠。沈少言倒是精神百倍，看见他们回来，还八卦地挑了挑眉。 结束后，一行人在会所门口道别，各回各家，赵新野有些依依不舍，目光一直追随着季临雪的身影。 想了想，他还是走过去，对顾珩之说：“回去后麻烦你把他微信推我一下，谢谢。” 顾珩之皮笑肉不笑：“不用谢。” 等人走了，沈少言凑过来：“他找你要谁的微信？看上哪个女的了？” 顾珩之视线一转，沈少言顺着看过去，看见了季临雪的背影。 “他要小雪的？”沈少言瞬间失望，“他要就给他呗，一个男的能干什么？” 顾珩之凌厉的目光瞥了过来。 沈少言的尾音硬生生转了个圈：“当然不能给他！小雪的微信是谁都能要的吗！不给！” 声音之大，把正在聊天的季临雪和陆俞都吸引了过来。 陆俞本来困意上涌，昏沉的头脑硬生生被他这一嗓子嚎得清醒过来：“沈少言，你大半夜发什么疯。” 沈少言默默在嘴上拉了个拉链。 因为玩的太迟，三人决定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去，前往酒店的路上，沈少言说：“小雪，都这么迟了，你干脆别回家了吧，反正酒店也住得下。” 季临雪想想也是，反正明天还要送他们去机场，便说：“那我跟我妈说一声。” 季母很信任他，听他说是高中的室友来了，直接就答应了，不过还是提醒他要注意安全。 一小时后，四人到了酒店。 a市的繁华程度远远不及s市，这家酒店并不是顾氏名下的产业，但胜在离机场很近，顾珩之原本想订套间，却被告知只有家庭亲子套房。 “其实你们可以订两间双床房。”笑容甜美的前台小姐姐说。 陆俞已经累得有些走不动路了，闻言道：“双床房就双床房吧，反正就睡一晚。” 其他人也没有异议，分配房间的时候，季临雪自然而然地分到了和顾珩之一间。 酒店的隔音还算好，关上门后，走廊的一切动静都被隔绝在外面。 季临雪把礼品袋放在桌上，惹得顾珩之多看了几眼：“他送你的？” “嗯，生日礼物。”季临雪说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把顾珩之看得心底发毛，才缓缓开口，“说起来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奇怪。” 顾珩之梗着脖子：“我哪有。” “还不承认。”季临雪说，“我看你对赵新野的敌意很大，他怎么惹到你了？” 被他戳穿，顾珩之干脆不再掩饰：“我觉得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好人，肯定对你图谋不轨。” 季临雪失笑，原来是这么简单的理由，他觉得顾珩之真是想多了，他能有什么值得赵新野图谋的。 “那你应该早点跟我说。”他本来就和赵新野没什么交集，更别说顾珩之还很讨厌他，“我以后不跟他接触就是了。” 顾珩之眼神亮了亮：“这可是你说的。” 不知道是不是季临雪的错觉，他越来越觉得顾珩之像只大狗狗了，就比如现在，乖巧得让人很想摸摸他的头。 季临雪忍住把手放上去揉一把的冲动，站起身：“我打算洗个澡，你洗吗？” “你先去吧。” 顾珩之还在想事，等季临雪进浴室之后，视线缓缓落到桌上的礼品袋上。 那个袋子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散发着巨大的吸引人，引诱着人们去把它打开。 顾珩之艰难地移开视线，片刻后，又缓缓转了回来。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来自一个新加的联系人。 【赵新野：你好，临雪的微信？】 一股火气从胸口直接冲到了天灵盖，顾珩之冷笑着打字。 【zzz：叫这么亲干嘛？跟你很熟吗？】 【赵新野：……】 【赵新野：好吧，季临雪的微信现在能推给我了吧？】 一直要了这么多次，他也开始不耐烦了，当时要不是季临雪还在场，他才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好言好语。 另一边，看了他回复的顾珩之也更加不爽了起来。 其实他知道，不过是一个微信号而已，季临雪做事有分寸，警惕性也高，赵新野就算想做什么，也不可能成功。 但他就是不想给。 视线一转，再次落到袋子上，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最后顾珩之还是没敢下手，季临雪要是发现了肯定会骂他，他不想惹季临雪生气。 浴室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直到咔哒一声门响，季临雪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他没带衣服，只能暂时穿了浴袍，好在酒店有烘干机，把衣服洗了明天早上就能穿。 “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好。”顾珩之应了一声，视线却还是黏在不远处的袋子上。 季临雪看了过去，笑道：“怎么，很好奇？” 顾珩之连连点头。 “刚好，我也想拆开看看。” 季临雪没想到赵新野会送他生日礼物，毕竟不是什么要好的关系，但如果是赔礼，也说的过去。 他将袋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黑色的绒布盒，旁边还有一张类似贺卡的东西。 季临雪没在意那张薄薄的纸，想来应该是生日祝福，他直接打开了绒布盒，打开后，一条红色的编织手绳映入眼帘。 红色的手绳中间，挂着一个金色的小桃花，旁边是两颗转运珠。 手绳很明显是女生的款式，再配上这个桃花，季临雪还没什么表示，顾珩之已经有了不妙的猜想。 季临雪拿着手链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被他忽略掉的贺卡。 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黑色的字，看得出来字的主人在尽力写整齐，但还是很丑。 前面一大段都是啰嗦无比的祝福语，像是从哪里抄下来的，季临雪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到了最后一段。 【你如微风侵入我的心脾，你如小溪淌入我的内心，你如阳光洒入我的心河，季临雪，有句话我想对你说，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好土。 但比起这封土味情书，更让季临雪意外的是，赵新野居然说喜欢自己。 顾珩之视力极好，站在旁边把内容看得一清二楚，当然，季临雪根本没有防他。 他的心绪纷乱无比，脑海里一片空白，这个消息像是滔天巨浪，把他整个人都打得有些手足无措。 一会儿想，赵新野果然没安好心，还好自己没把季临雪的微信给他，一会儿想，季临雪会怎么办，是答应？还是拒绝？他会跟赵新野谈恋爱吗？ 光是想想这个可能，他的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揪紧，又酸又涨，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第32章 顾珩之心乱得厉害，整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季临雪开口，他才如梦初醒。 “你没把我的微信号给他吧？” 第28章 心意 “当然没有。” “没有就好。”季临雪面无表情, “我还以为他这次是真心跟我道歉，没想到还是在耍我。” 顾珩之嘴唇干涩得厉害：“……耍你？” “嗯。”季临雪把那张写满了土味情话的贺卡撕碎，扔进垃圾桶, “跟初中一样的套路，真是无聊。” 按理说看赵新野吃瘪, 顾珩之应该会很开心, 但他根本笑不出来。 他隐约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的莫名情绪来自哪里，迟疑了几秒：“会不会……他是真的喜欢你？” 季临雪双眼微眯, 直直地盯着他，就在顾珩之以为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的时候，季临雪突然笑了起来, 俯下身，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你是不是忘了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看着他认真的神色，顾珩之知道他没在说谎。 季临雪是真的觉得喜欢同性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一颗心像是坠入了冰窖，顾珩之匆匆站了起来，打断这个话题：“我要去洗澡了。” “去吧。”季临雪单手托着下巴, 在他身后提醒，“你不换拖鞋吗？” 顾珩之这才注意到他脚下还穿着运动鞋，重新走了回来，却根本不敢抬头看季临雪的脸：“忘了。” 他换好鞋, 才进了浴室。 季临雪看着他把浴室门关上, 决定去问问陆俞是怎么回事, 顾珩之最近老是心不在焉，跟丢了魂一样，难道是顾家又出了什么事？ 他把桃花手链放回盒子里, 打算到时候让那个女生转交给赵新野。 不说这手链是女款的，就算是男款的，他也根本不会带，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 把东西整理好之后，季临雪找出陆俞的微信，把今天的事说了一下，陆俞虽然沉迷医学，但对这种事看得很透彻，每次顾珩之莫名其妙地生气，季临雪就会去问他。 经过他的指点，季临雪每次都能茅塞顿开，把顾珩之哄得服服帖帖。 对面沉默了许久，发来了六个点。 【x：这是什么意思？】 陆俞都要服了，他还以为这两个人终于开窍了，没想到这回倒好，只开窍了一个。 陆俞平常就喜欢看猎奇的书籍，因此对同性恋也算有点了解。 现在这样的情况，只能靠他们自己。 于是他编辑了一句话，发了过去。 【小鱼吃大鱼：他最近思绪有点混乱，你不用管他。】 季临雪对他很信任，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放下心来。 而一墙之隔的浴室里，顾珩之正冷着脸靠在洗手池边，给赵新野发信息。 虽然他现在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清楚，但有一件他能确认，赵新野已经不足为惧。 【zzz：他不想加你，你还是死心吧，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现在就互删吧。】 赵新野像是一直蹲守在手机前，几乎是信息发出去的下一秒就回复了他：“等等，他为什么不愿意加我？不是说好的吗？” “他是不是拆开了我送他的礼物？” 顾珩之看着心酸，原本对赵新野的讨厌淡去了一些，甚至感觉有些同病相怜。 他犹豫了几秒，开始打字。 【zzz：拆开了，东西他都看到了。】 【赵新野：难怪，早知道就不这么心急了】 【赵新野：[叹气.gif]】 【zzz：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上他的？】 赵新野很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又打着什么坏主意？是不是因为你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他才拒绝我。” 他可还记得就是因为面前这个人，他才没能加上季临雪的微信号，而且在楼梯间，顾珩之还打断了他的表白，明明当时他的话都在嘴边了。 这一刻，两人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情敌果然还是那么的讨人厌。 【zzz：不说算了。】 发完这句话之后，顾珩之干脆利落地把人删了。 等他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季临雪躺在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 顾珩之放轻脚步走过去，却还是在快要靠近的时候，把对方给吵醒了。 季临雪眼神迷蒙，面色困顿：“你怎么洗了这么久？” 他们本来到酒店的时间就很迟，加上每人洗了个澡，现在都已经接近四点了。 季临雪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说：“过来，我给你吹头发，吹干就睡觉了。” 要是平时他早就厚着脸皮蹭过去了，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平时随意做出的动作，现在却变得有些艰难。 “不用了，我自己吹就可以。” 季临雪打了个哈欠，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性泪水，见他还站在原地，莫名道：“还不过来？” 对上他的眼神，顾珩之只能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 他在沙发上坐下，季临雪打开吹风机，调好热风，修长的手指在浓密的黑发中穿梭。 热风吹得人有些昏昏欲睡，顾珩之感受着指尖的柔软，心跳鼓噪，脸颊逐渐红了起来。 好在他是背对着季临雪的，对方并没有发现。 男生头发短，没多久就吹干了，季临雪把吹风机一收：“好了。” 顾珩之抿了抿唇：“谢谢。” “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季临雪笑道，“该睡觉了。” “嗯。” 关了灯，房间里的光线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季临雪实在是太困了，一沾到床就睡了过去，听着旁边传来的平稳呼吸声，顾珩之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早早从落地窗透射进来，照在白色的被面上。 季临雪醒来的时候，顾珩之已经不见了，他起床洗漱完，正要出门，门却从外面被人打开了，顾珩之手上提着一袋子早餐，眼底有些青黑：“你起来了？” 季临雪看了眼时间，才七点：“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顾珩之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他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想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在网上搜了些相关的知识。 他这才知道还有同性恋这个群体，并且人数还不少，比他想象中的多。 顾珩之倒不会像一些人一样觉得自己有病，他只是觉得很奇怪。 对其他男的，他只会觉得嫌弃、看不上，但对着季临雪，他总是忍不住想贴上去，感觉他浑身都是干净的，散发着香气。 这也算同性恋吗？ 顾珩之揣摩了许久，还是没有头绪。 吃完早饭后，几人去了商场，沈少言说要买点当地的特产，带回去给他爸妈。 季临雪对这些不太了解，他在a市生活了三年，要不是问了他妈，连特产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少言看到什么东西都想买，最后出来的时候，手上大包小包，多得都快放不下了。 他把新买的背包扔给了季临雪：“小雪，你先帮我背一下。” 顾珩之和陆俞难得没有骂他，季临雪接过包：“你买这么多，待会上飞机的时候方便吗？” 沈少言咧着嘴：“没关系，可以托运。” 他们是下午的飞机，中午在商场吃了顿饭，季临雪就送他们去机场了，到那里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刚好，季临雪站在安检前，目送他们进去。 突然想起什么，季临雪把身上的背包摘下来，见沈少言刚过完安检，连忙喊住了他：“你的包没拿。” 沈少言朝他挥了挥手，笑容阳光：“小雪拜拜，这是我们送给你的，两个月后再见啊！” 陆俞也挥了挥手，顾珩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见。” 季临雪只能把东西收下，无奈地笑道：“再见。” 没一会儿，三人的背影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季临雪回到家后才把包打开，里面有好几个礼物盒，难怪他背的时候总感觉有东西在硌着他。 沈少言送的是一瓶男士香水，包装得很精美，上面有个logo，季临雪记得似乎在电视广告里看见过。 陆俞送的是一只手表，很简约的款式。 很快到了最后一个礼物盒，季临雪把盒盖打开，里面居然是一台单反。 他记得当时只是提到过想学摄影，没想到顾珩之真的记在了心上，相机旁边还有一块纯金的平安符，把东西拿出来后，最底下有一张卡纸，行云流水的字迹写着四个大字—— 生日快乐。 估算了一下这些东西的价值，季临雪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不在生日当天拿出来，而是挑在离开之前。 他们都知道，他要是知道这里面装了什么，肯定会拒绝。 季临雪把盒子盖好，小心放了回去。 第33章 几分钟后，四人小群里出现一条新消息。 【x：谢谢你们，礼物我收下了，很喜欢。】 第29章 生疏 高考后的暑假过得无比漫长, 季临雪其实是个宅男，一天没什么事，他就坐在家里看书, 非必要不出门。 只不过让他奇怪的是，顾珩之以前每天都会发信息给他, 回去后的这几天却一直没动静。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顾珩之工作繁忙, 没时间看手机，但明明都在群里说话了, 私聊却还没动静。 季临雪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因为还有让他更困扰的事情。 赵新野有时会来他楼下等, 但他不怎么出门，所以一直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跟他妈出门买菜，看到坐在花坛边的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赵新野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急忙站了起来：“我……” 他顿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临雪看了眼他妈，季母果然认了出来：“这不就是我前段时间跟你说的那个小伙子吗？跟人家和好啦？” 听出她语气里的兴奋, 季临雪哭笑不得：“妈，我有话跟他说，你先去超市等我吧。” “好好好，可要跟人家好好说啊。”季母拍了拍他的手臂, 放心地走了。 季临雪直接朝着赵新野走了过去。 他今天穿了一件轻薄的白衬衫, 下身黑色长裤, 是一贯的休闲打扮，整个人显得矜贵又冷淡。 赵新野盯着他，蜜色的皮肤逐渐泛起红意。 季临雪脚步一顿：“？” 这个人实在太奇怪了, 他干脆停了下来，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跟对方说话。 “你是来找我的吧？有什么事？” 赵新野晃过神，上前几步说道：“我来是想问你的答复，我知道你成绩好，可能看不上我，但是我愿意努力！你想去哪个大学，我就陪你一起去……” 季临雪听得眉头越皱越深。 他直接打断了赵新野的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脸上的排斥实在太过明显，赵新野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变得颓丧：“你是在拒绝我吗？” 季临雪按了按眉心，感觉脑袋开始痛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是为了捉弄我，那你真是太无聊了些。” 赵新野一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我没有在捉弄你，我是真的喜欢你。” 季临雪表情瞬间冻结，他嘴角抽了抽，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语：“我是男的。” “我知道你是男的，男生怎么就不能喜欢男生了？”他说得太过理直气壮，季临雪一时找不到理由反驳，眼睁睁看着他走了过来。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对感情很认真的。”赵新野在他面前停下，“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季临雪语重心长道：“你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而且我真的不喜欢男生。” “我已经在努力学习了。”赵新野小声说，“要不是为了追上你的脚步，我还考不上一中呢。” 季临雪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自己的原因，心里讶然的同时，没忘了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你还是换个人喜欢吧，而且学习是自己的事情，如果因为谁就放弃，那真是愚蠢到家了。” 赵新野有些黯然。 季临雪把他的话全堵了回来，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知道他不会容易这么答应，但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得这么坚定。 见他转身要走，赵新野急忙追了上去：“等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考哪所大学？”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季临雪却说：“我跳了一级，现在已经毕业了。” 赵新野愣了一下，脚步慢了下来。 季临雪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正是那天叫他去ktv的女生。 女生一连发了很多条信息过来，其中还有一条分享的链接。 【小瑜每天都在睡觉：woc！你看到了吗？季临雪居然是高考状元！】 【小瑜每天都在睡觉：/分享帖子[惊！s市高考状元居然这么帅！]】 【小瑜每天都在睡觉：我今天偶然逛帖子的时候看到了，这不是季临雪吗，连名字都一样！】 赵新野顺着她发的帖子点进去，一进去就看到了一张男生的照片。 季临雪穿着纯黑色的羽绒校服，站在田径场上，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清冷俊秀，白净的皮肤被黑色衣服衬着像是在反光。 帖子底下已经有了很多评论。 【是我们德音的校草！】 【我靠真的好帅！就算没有学霸滤镜也是个大帅哥！】 【为什么不把另一个校草也放上来，顾珩之就不配拥有姓名吗？他也考得挺好的。】 【楼上是德音的吗？我听说他两是一对，真的假的？】 【真的，天天黏在一起，很甜蜜】 “……” 赵新野心里苦涩得要命，原来是这样，原来季临雪已经有男朋友了，才会拒绝他。 之后季临雪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赵新野终于没再来找他，顾珩之那边也很安静，像是在忙。 时间兜兜转转到了九月份，c大开学了。 季临雪到车站的时候，是沈少言来接的他，上车后，他忍不住问：“顾珩之和陆俞呢？” 沈少言握着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他们两个最近忙着呢，天天待在公司里，有时候还要加班加到凌晨。” 这么忙……难怪顾珩之都没回他信息。 季临雪默默地想。 高铁站离学校的距离有些远，车子行驶了两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沈少言先去了一趟他的学校，就在c大旁边不远，走路才半小时的路程，他们四个在暑假的时候就商量好了，打算在学校外租房子，所以连去寝室整理东西都不用，直接陪着季临雪去了c大。 c大门口有许多来报道的新生，一个个容光焕发，面露期待，身上全是青春洋溢的气息。 沈少言陪着他去计科院报名，办完入学手续已经是中午了。 “我有个朋友给我推荐了一家餐厅，去尝尝看？”沈少言提议。 “好啊。”坐了一上午车，季临雪感觉有些疲惫，而且没有顾珩之在旁边，他总有点不习惯。 季临雪在心里反思，明明十几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依赖别人了。 餐厅的位置离学校挺远，貌似在城市cbd附近，周围全是高楼大厦，像是走进了一个钢铁丛林。 站在餐厅的落地窗前，还能看见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是一个造型很奇特的塔楼。 沈少言像是这里的熟客，拿起菜单后点了一大通，听得季临雪有些惊讶。 直到服务生抱着菜单离开，他才问：“我们两个人，有必要点这么多吗？” 沈少言神秘地笑了笑：“待会你就知道了。” 菜很快就上齐了，沈少言没动筷，季临雪也没动，他注意到沈少言一直在看表，想来肯定是还有其他人要来。 就在这个想法出现的下一秒，餐厅的门被人推开，两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季临雪的目光一瞬间定格在他们身上。 沈少言招了招手：“珩哥，小鱼，这边。”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他们都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顾珩之落后一步，比起两个月之前，他的身形清减了些，气质却变得愈发锐利沉稳。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到了。”陆俞自然而然地在沈少言旁边落座，“等了多久了？” 沈少言说：“没多久，菜才刚上，还热着呢。” 就在他们讲话的时候，顾珩之已经走了过来，他的脚步明显迟疑了一瞬，最后在季临雪身边坐下。 但季临雪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以往坐下的下一秒，身边就会贴过来一具温热的躯体，随之而来的是关心的问候，然而这次两个月没见，顾珩之却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说陆俞，就连性格迟钝的沈少言都发现了不对劲，悄悄用口型问季临雪：“你们吵架啦？” 季临雪摇了摇头，他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微信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前几天，是他和顾珩之互相问候早安，他们之间也根本没有因为什么吵过架。 陆俞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主动拿起筷子：“该吃饭了，再不吃都冷了。” 所有人都开始动筷，席间的气氛一直很沉默，就算有沈少言这个话痨在，也显得很冷清。 季临雪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 动静很小，但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沈少言诧异道：“怎么不吃了？是菜不好吃吗？” 这家餐馆离陆家的公司很近，他暑假来找他们玩的时候已经把周围吃遍了，只有这一家最好吃。 第34章 季临雪摇头：“挺好吃，是我自己的问题。” 顾珩之吃饭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沈少言看着这一幕，默默把头埋进饭碗里，不敢再多说。 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之后，季临雪站起身：“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先吃。” 去厕所需要穿过一条走廊，季临雪进去洗了把脸，感觉思绪变得清明许多。 他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刚出厕所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顾珩之倚着走廊的墙上，精壮的身躯被包裹在西装之下，显得禁欲迷人。 他手里似乎还把玩着一个东西，听见脚步声，就把东西收了起来。 季临雪垂眸瞥了一眼，似乎是一个首饰盒。 “你也来上厕所？” “不是。”顾珩之声音里有些紧张，“我在等你。” “不是不愿意理我吗，还等我干什么？”季临雪错开他的视线，眼神冷淡。 第30章 女主出现 面对他的质问, 顾珩之难得心虚了起来，说话底气也有些不足：“我没有。” 这两个月他忙到脚不沾地，脑海里都被工作的事占满了, 基本上倒床就睡，或许脑子里也有下意识不想面对季临雪的想法, 直到快开学了, 他才开始正视这件事。 一开始他的确是把季临雪当成好兄弟，可不知道什么时候, 这份感情变了质，让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下去。 毕竟喜欢男人这件事，在他十九年的人生中, 无疑是个巨大的冲击。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同性。 季临雪脸色还是很冷：“那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太忙了。”顾珩之明智地避开了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道，“你去看过房子没有？” 他说的是他们四个打算一起合租的那套房子，c大宿舍条件好，地理位置优越，只有少部分学生会主动出去租房，加上管理方面并不严格, 所以大一就能出去住。 季临雪说：“没有。” “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看吧。”顾珩之语气轻而缓，像是在撒娇，“好不好？” 季临雪本来也没生多大的气，顾珩之的确工作忙, 连人都瘦了不少, 说不定不回他消息真的是因为忘了。 对方都这么哄着了, 他要是再纠结下去，实在是有些无理取闹。 于是他点了点头：“好。” 听见他这么说，顾珩之表情放松下来, 他要是认真哄人，没几个招架得住，季临雪很快就被他缠得没办法，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容。 两人有说有笑地回了包厢，一直在聊暑假发生的事。 季临雪没把赵新野跟他表白的事告诉顾珩之，顾珩之在原著中是地地道道的异性恋，要是把赵新野的事说出来，他肯定会吓一大跳。 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 见他们之间的气氛又回到了原样，沈少言和陆俞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吃过饭后，四人前往他们租下的房子，沈少言一边开车，一边宣布了一个劲爆的消息：“其实那个房子我没租。” 陆俞疑惑道：“怎么了？” 沈少言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我把它买下来了，地理位置和装修都挺不错，等我们毕业以后应该还能升值。” 陆俞和顾珩之反应都挺平淡，陆俞说：“对方肯卖？” 沈少言说：“他家急着出国，需要很多现金。” 汽车很快就行驶到了目的地，沈少言已经让人把他们的行李送了过来，加上房子本来就自带家具，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整理自己的东西。 房子面积很大，光是卧室就有四间，这也是为什么沈少言一开始就看上了这套房子，他们四个刚好能一人一间。 开学后是长达半个多月的军训，陆俞和顾珩之把工作交接完，再次回归校园。 顾珩之和季临雪都是学的计算机，陆俞则是毫不意外地进了医学院。 作为医学生，陆俞比他们要忙得多，经常不见人影，所以一般都是顾珩之和季临雪结伴而行。 而身在隔壁学校的沈少言，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泡妹，他如今已经十九岁，突破了年龄的桎梏，生活娱乐也变得多姿多彩，反正季临雪一周就没见他回来过几次，每天晚上都是在外面过夜。 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忙得季临雪都快忘了这是一本书，直到苏沐晴再次找上门，他才想起来还有剧情要走。 苏沐晴比沈少言成绩好些，也考上了c市的大学，不过距离c大有些远，她当然不敢明着来找顾珩之，在季临雪那里碰壁之后，选择的对象是耳根子最软的沈少言。 沈少言对女生简直毫无招架之力，尤其是好看的女生，虽然知道苏沐晴脾气恶劣、性格娇纵，但面对着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他实在毫无抵抗力。 更别说苏沐晴还一直缠着他撒娇。 沈少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大小姐，我答应你就是了，你别吓我。” 说实话，苏沐晴的声音很好听，可是听惯了她颐指气使骂人，再听她夹着嗓子，只会觉得惊悚。 苏沐晴瞬间恢复正常，扬了扬下巴，冷厉道：“什么叫吓你，沈少言你什么意思？” 沈少言不想跟她纠缠：“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这忙着呢。” 苏沐晴说：“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玩，带上我。” 沈少言垮着脸，明明珩哥都已经不止一次拒绝过她了，为什么还要硬赶着往上凑：“珩哥又不喜欢你，他看见你肯定会生气的。” “他只是现在不喜欢我，未来谁说得定？”苏沐晴笃定道，“他也没有说过喜欢其他人吧，你凭什么认为我没有机会？” 这话不无道理，顾珩之从来没有说过对谁感兴趣，万一突然看对眼了呢？ 沈少言犹豫了很久，心想到时候组个人多的局，他看着点就是了，反正苏沐晴也弄不出什么水花，便说：“行吧。” 大学活动很多，尤其是联谊活动，季临雪进了学生会，不可避免地要去上几次，顾珩之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去，总要暗搓搓地跟上。 季临雪看着跟在身后的人：“我只是去上个厕所，你不用跟这么紧。” 他们来的是一家酒吧，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其他同学都在包厢里，顾珩之见他起身，马上就跟了上来。 “上次你也是上厕所，然后回来的时候加了一个女生的微信。”顾珩之语气幽幽。 季临雪：“……她跟我同部门，加微信是聊工作上的事。” 他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顾珩之黏人就算了，怎么连他加微信也要管。 顾珩之坚持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季临雪没办法，只能随他去。 两人沿着走廊往厕所走，一楼是热闹的舞池卡座，其中穿梭着一道小小的身影，她穿着服务生的衣服，看起来瘦弱矮小，被挤得差点摔倒，好不容易躲过一个客人的推搡，下一秒，她抱着的酒瓶被打闹着的男生差点撞翻。 男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尴尬道：“对不起啊，你没事吧。” 女生摇摇头，惊魂未定地摸着瓶身：“……还好我的酒没事。” “这酒多少钱，帮我这边也上一瓶。”男生盯着她的发顶，狐疑道，“你看起来这么小，该不会还没成年吧。” “怎么可能！我成年了！”说完这句话，她匆匆跑走，只留下一个瘦小的背影。 男生挠了挠头：“我就是随便问问，这么激动干什么……” 女孩一路跑走，把酒放到客人的桌上后，她快步跑进了厕所，掬了一捧水，搓了搓自己红彤彤的脸蛋。 镜子里倒映着一张稚嫩的脸，唇红齿白，不施粉黛，额头上还有细小的绒毛，看起来天真又无辜。 她忧愁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以后得化妆了，可是化妆品好贵……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在厕所里磨磨蹭蹭待了一会儿，想起自己还要工作，她丧气地走了出去，因为低着头，根本没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生。 “顾珩之，你好了没有？”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砰地一声撞上了他的身体，两人均是一疼，发出嘶的一声。 女孩捂着自己的额头，眼眶泪水滴溜溜地打转，快被自己蠢哭了。 “怎么回事？”另一道高大的身影猛地冲了过来，将她挤走，他轻轻碰了碰男生的背，俊朗的脸上满是疼惜，“疼不疼？” 男生似是轻笑了一下，清冷的嗓音里含着柔意：“别这么夸张，就是撞了一下。” 听见熟悉的声音，女生顾不得疼痛，猛地抬起头，看见那个背影的一瞬间，潸然泪下。 “临雪哥！” 季临雪一怔，不敢置信地扭过头，看见那张脸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白初棠？ 白初棠怎么会在这里。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把顾珩之藏在了身后。 第35章 现在还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如果见面时间提前了，会发生什么？ 季临雪不知道。 面对着这个两年未见的领家妹妹，同时也是这本文的女主，他心绪翻涌，千万般滋味霎时涌上心头。 片刻后，薄唇中轻吐出六个字：“初棠，好久不见。” 白初棠很激动，她没想到还能见到季临雪。 “临雪哥，你怎么在c市？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叔叔阿姨怎么样，你们过得还好吗？哦对了，你收到我给你写的信了吧，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上学，所以是寄到你家里的，叔叔阿姨应该给你了吧……” 她嘴巴一直没停，滔滔不绝地说着。 季临雪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他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声音温和：“初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不行不行，我还在上班呢，被领班看到了会挨骂的。”白初棠掏出手机，“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可以吗？” 季临雪点了点头，就在他答应的下一秒，身后的男人突然俯下身，凑在他耳边：“是谁说好的，不加其他女生的微信？” 季临雪现在没心思管他，推了推凑近的脑袋，小声道：“这是我妹妹。” 白初棠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她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成功加上好友后，拉了拉季临雪的袖子，眼神小心翼翼：“临雪哥，那我以后可以找你聊天吗？我不会打扰你的，你没空的话，不回我就行了。” 她们家刚搬来c市不久，为了给奶奶治病，她一直在努力兼职赚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难得遇见了一个熟人，就想跟他说说话。 奶奶生病已经很痛苦了，她不想让她担心，妹妹又年纪太小，根本听不懂，她只是想找一个能说话的人。 季临雪又何尝不懂她的想法，揉了揉她的头：“可以。” 白初棠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跟季临雪道别之后，蹦蹦跳跳地走了，跟刚才的丧气样判若两人。 季临雪看着她走远，然后转头去看顾珩之，顾珩之直勾勾地盯着那道背影，眼神很锋利，像是盯上了一个猎物。 他心头一跳，连忙伸出手挡住顾珩之的视线，玩笑般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顾珩之挑了挑唇，唇边弧度冰冷：“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妹妹？嗯？” 季临雪没听出他潜藏在字句中的阴阳怪气，诚实道：“她家以前住我隔壁，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哦，还是青梅竹马。”顾珩之语气更加怪异了。 季临雪不由得皱了皱眉。 突然对他这么大的敌意，难道顾珩之像原著里写的那样，对白初棠一见钟情了？ 第31章 争吵 一见钟情没问题, 可是时间太不对了些。 原著里，故事开始的时候，白初棠已经满了18岁, 但现在的白初棠还是一个高中生，顾珩之要是下手…… 季临雪摇摇头, 把脑子里丧心病狂的想法赶走, 忍不住说：“她才16岁，还没成年。” 顾珩之看了他一眼, 冷笑：“未成年？” 告诉他未成年是什么意思，难道等这女孩长大后，你就要开始下手了？ 一开始他还有些迷茫, 但现在他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什么男的女的，性别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如果让他眼睁睁看着季临雪和其他人在一起，才真是要了他的命。 顾珩之语气冷硬：“你现在就把她微信删了。” 他知道季临雪吃软不吃硬，要是软着撒娇, 说不定就答应了，可他现在非常的生气，怒气一上头，理智全失。 “你说什么？” 季临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几年来, 顾珩之没再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没想到只是见了一面, 他就对白初棠有了这么强的占有欲，连加个微信都要管。 明明应该顺着的，毕竟顾珩之和白初棠以后总会在一起, 一个微信而已，删了也好，免得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他本来就打算避开剧情，不是吗？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蹦出了相反的答案，“我不删。” 季临雪直直跟他对视，面上表情冷淡。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说以后不加乱七八糟的人。”顾珩之退让了一步，“其他人我不管，但是她不行。” 他看出了季临雪对那个女生不一样的态度，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季临雪身边，万一被人趁虚而入怎么办。 季临雪避开他的视线，硬下心肠：“她是我妹妹，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顾珩之眼尾有些泛红，眼中眸光闪动，像是委屈。 这场谈话最后以两个人都闹得不愉快而结尾，回到包厢的时候，其他同学都看出了不对劲，原本好得如胶似漆的两个人，此刻一个人坐在包厢左边，另一个坐在包厢右边，隔得天南地北。 没一个人敢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些来联谊的女生，都感觉机会来了，纷纷朝着目标下手。 季临雪身边很快坐下了一个人，女生披着乌黑的头发，清秀可人：“你好，我是美术学院的……” 季临雪根本没心思听她在说什么，他眼神放空，回想起刚才吵架的过程，已经开始后悔了。 这么幼稚，而且毫无逻辑的对话，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他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因为顾珩之平日里对他太过顺从，所以才让他有了错误的判断。 而另一边的顾珩之，冷静下来之后，已经把肠子悔青。 他抬头看了看对面，发现季临雪身边已经坐下了一个女孩，两人有说有笑的。 顾珩之要气炸了，他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把这两个人分开，后来还是忍住了，季临雪现在也在气头上，他要是再去他面前晃，指不定会适得其反。 联谊活动结束后，众人坐上回程的车。 那个女生想来加微信，被季临雪拒绝了，其实不只是顾珩之不乐意，季临雪也不喜欢加不熟的人。 很快到了他们住的房子楼下，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很沉默。 狭窄的空间里，季临雪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他点开一看，是白初棠发来的信息。 【棉花糖好吃：临雪哥，我下班啦！我都忘记问了，c市离a市这么远，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季临雪想了想，打字。 【x：我在这边上大学，你现在应该读高一了吧，还有时间兼职吗？】 白初棠的消息回得很快。 【棉花糖好吃：没办法啦，奶奶生病没办法做事，初芸也还要上学，发的补贴根本不够用，我只能出来赚点钱，幸好我们这的老师都挺好的，知道我的家庭状况，也没说什么。】 他在车上聊了一路，旁边的顾珩之就看了一路。 他很确定，季临雪就是在跟那个妹妹聊天，但他偏偏什么都不能做，憋屈得要命。 很快就到了他们住的地方，下了车，两人还是保持着一段距离，每当顾珩之想要靠近，季临雪背后就跟长了眼睛一样，快速拉开距离。 顾珩之：qaq 两人回了家，向来夜不归宿的沈少言今天晚上居然在家，而且还趴在客厅打游戏。 听到开门声，他一把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惊喜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季临雪看了眼表，都一点了。 “还早？” “我还以为你们今天晚上都不会回来了呢。”沈少言挤了个笑，表情十分猥琐，“怎么样，有没有好看的妹子？” “不知道，没看。”季临雪把外套脱了挂在架子上，刚好顾珩之从外面进来，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撇开。 “那你去参加联谊干嘛？”沈少言又转向顾珩之，“珩哥你怎么这么慢，小雪都上来几分钟了。” 顾珩之：“……”他有办法么，季临雪根本不等他，进了电梯就把门关上了，他只能等下一班电梯。 想到这里，他心里更加委屈了。 “部门学姐拉我过去的。”季临雪淡淡道，“你有什么事？” “没事我就不能回来了吗？”沈少言被他说的心虚，苏沐晴一直在催他，她也不想想，这两个大忙人有这么好约吗。 季临雪懒得跟他纠缠这个话题，径自进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顾珩之和沈少言两个人。 沈少言看向顾珩之：“我怎么感觉小雪今天心情不太好？” 顾珩之抿着唇：“那你怎么没看出来我的心情也不好？” 沈少言：“……啊？” 他看着顾珩之敲了敲陆俞的门，把睡梦中的陆俞吵醒了。 陆俞怨气十足：“你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小心我去厨房拿刀。” 顾珩之丝毫没在意他的威胁：“你之前跟我说的，季临雪的资料里，有个关系很好的邻居，是怎么回事？” 第36章 他也是回来的路上才想起来这件事，他虽然没看过那份资料，但听陆俞提过一嘴。 陆俞说过，季临雪有个关系很好的邻居，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季临雪还给她借了钱。 原来就是这个女生。 “怎么突然来问这件事？”陆俞声音里含着浓浓的睡意，“见到人了？” 顾珩之没想到他一猜就中，脸色黑如锅底：“嗯。” 陆俞点了点头：“跟我进来说吧。” “喂，你们说什么啊。”沈少言在两人身后喊道，“带我一个。” 房门在他面前毫不留情地关上。 季临雪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昨天他跟白初棠聊了很久，那些心酸与苦累全都被原著一笔带过了。 一个小姑娘拖着一大家子，在陌生的城市奋斗拼搏，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她的人生是一道难题，遇到顾珩之以后，这道题被解开了，换来的却是更大的难关。 苏沐晴的刁难，数不清的炮灰反派，还有来自顾珩之的误会与折磨。 想了许久，季临雪最后还是决定放任自流，感情并不是他人能左右的东西，以前那么多女生来来去去，顾珩之连个正眼都不给，可偏偏面对白初棠，他的反应十分激烈，情绪变化也很大。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命中注定。 想通这一点，他也没那么生气了，顾珩之说不定只是一时冲动，相比原著中他动不动就威胁人、打断腿的事迹，现在还算文明。 但是没等他先去找顾珩之，顾珩之居然先跟他道歉了。 第二天早上，季临雪刚从外面晨跑回来，就闻见了一阵香味，走进餐厅，发现餐桌上摆满了早饭，里面还有他最喜欢的油条和豆浆。 顾珩之从厨房出来，看见他后，居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是昨天的争吵从来没发生过。 “你回来了？过来吃早餐吧。” 说着，他贴心地帮忙拉开椅子。 季临雪一头雾水，站在原地没有动。 见状，顾珩之走上前来，轻轻牵起他的手：“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是我太无理取闹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顾珩之的眸子很亮，当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有种深情的错觉。 季临雪把手抽回来，他面无表情：“你不用跟我道歉，她的微信我不会删。” 虽然说他不会干涉两人的感情线，但一些东西，他必须要帮顾珩之纠正过来。 就比如这极强的占有欲，难道以后白初棠不能有额外的交友，只能依附他一个人吗？ 这不叫恋爱，这叫圈禁。 他说完这句话，正等着看顾珩之的反应，后者居然没什么表示：“我知道你跟她关系好，她是你妹妹，那也算是我妹妹，昨天我看她在那里当服务员，是不是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跟我说。” 季临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一夜之间，顾珩之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顾珩之将他推到餐桌前坐下，俯下身子，用一种可以将人圈在怀里的姿势，在他耳边轻声道，“昨天我是钻牛角尖了，以后我不会这样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季临雪有些坐立难安，不仅因为他说的话，还因为这个姿势。 背对着顾珩之，他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能这么想是好事。”季临雪扭过头看着他，“先坐下来吃东西吧。” 第32章 妹妹 一场争吵就这样轻飘飘地化解。 既然知道了白家人都在c市, 季临雪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跟白初棠约好日期后，他买了些补品和水果牛奶，打算去看白奶奶。 他刚要出门, 正好撞上了刚回来的顾珩之，顾珩之穿着一身正装, 额发全部向后梳着, 用发胶固定住，整个人冷肃板正, 看起来像是刚从公司回来。 陆俞的父亲，也就是顾珩之的舅舅，已经让他开始接手公司的项目, 最近这段时间顾珩之特别忙，基本上一周都不回来睡，没想到今天这么凑巧，他刚要出门就撞上了。 “去哪里？”顾珩之见他背着包，随口问了一嘴。 季临雪想了想，决定还是不隐瞒他：“我去看白初棠的奶奶。” 白奶奶生病的事他之前跟顾珩之讲过，后者点点头, 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等我换个衣服。” 季临雪：“等你？” 顾珩之指了指自己的西装：“难道我就穿这个去？” “我不是指这个。”季临雪难得感到有些尴尬，他在想这么早就见家长会不会不太好。 顾珩之挑眉看他：“那是什么？我作为你的好朋友，陪你去见熟识的长辈, 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他不可能让季临雪和白初棠单独见面, 至少也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见他坚持, 季临雪只好答应。 顾珩之换了一套轻便的休闲装，重新洗了头，靠近的时候, 季临雪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是一种冷冽的木质东方调，安静淡雅。 一次见面而已，居然这么重视。 以前季临雪从来没见他喷过香水，这都是沈少言那个骚包的家伙才会做的事，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听顾珩之骂过，说沈少言身上的气味太熏人了，没想到他自己却为了这次见面破例。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霸总文配角的感受，记得以前总是看到一个片段，向来冰冷的男主因为女主露出笑容，管家说，少爷终于笑了，难道他的台词是，少爷终于喷香水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顾珩之轻咳一声，耳朵微微发热：“你笑什么？” 他觉得季临雪肯定是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所以在取笑他，但那天他去请教沈少言怎么追人的时候，对方信誓旦旦，说这样显得很有格调。 但看季临雪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喜欢的样子。 季临雪压下嘴角的弧度，正经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司机还等在楼下，季临雪报了目的地之后，就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确认他闭上眼睛，顾珩之才抬起胳膊，放在鼻端，细细嗅闻。 他没注意到，身侧的人悄悄睁开了眼睛，季临雪在心里偷偷忍笑，心想，其实霸总也有可爱的一面。 他们住的地方离白初棠家很远，几乎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那是一处老小区，听白初棠说，这是她上一个兼职老板的房产，刚好租客回老家退租了，就问她想不想租。 她们之前住在人多混乱的城中村，但白奶奶的病需要静养，这个地方环境清幽，交通方便，住在这里最合适不过，而且这里的租金比起相同环境的要便宜不少，她们可以说是捡了个大便宜。 汽车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季临雪没让司机开进去，他在门口的超市里买了一箱牛奶和几大袋水果，然后让顾珩之帮他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台按摩仪。 顾珩之感叹：“你对她们家还挺上心。” 季临雪说：“白奶奶是一个很好的人，初棠和初芸也很乖，之前还是邻居的时候，我们两家相处得很好。” 他没什么送礼的经验，这些都是问了季父季母的意见之后选的。 顾珩之帮他提着最重的牛奶和水果，走到单元楼下的时候，白初棠已经在等着了。 她半是惊喜半是埋怨：“临雪哥，你来就来吧，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季临雪说，“奶奶还在睡觉吗？” “没有，听说你要来，奶奶开心得睡不着，一直在家里等着你呢。”白初棠看向他旁边的顾珩之，好奇道，“临雪哥，你还没给我介绍呢，这位帅哥是谁啊？” 季临雪还没说话，顾珩之已经抢先开口：“我叫顾珩之，是你临雪哥哥的好朋友，我们那天在酒吧见过，你忘了吗？” 小姑娘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看着两人交谈顺畅，季临雪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按顾珩之的性格，和女生相处起来会不自在，没想到跟女主相遇之后，居然变得无师自通。 他们寒暄了几句，白初棠拢了拢身上的睡衣外套，笑道：“别在这站着啦，你们跟我上去吧。” 她伸出手，想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却被两人齐齐躲开，顾珩之说：“东西太重了，我们拿着就好。” 季临雪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个来回，心想顾珩之进步还挺快，居然也知道心疼女孩子了。 就在他这么想的下一秒，顾珩之突然看了过来，视线落在他拿着的东西上：“我帮你提？” 季临雪手里就一个按摩仪，不重，重的已经全被顾珩之拿走了，他缩了缩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白初棠在前面带路，两人跟在她身后。 这栋楼总共才六层，她们租的房子位于三楼，楼层不高也不矮，出行很方便。 第37章 “奶奶，临雪哥哥来啦！”白初棠推开门，招呼季临雪和顾珩之，“你们直接进来就好，不用换鞋。” “临雪来了啊。”一道苍老但很和蔼的声音响起，白奶奶身形十分消瘦，走路颤颤巍巍的。 看见他们，她的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季临雪差点没认出来，白奶奶以前是比较富态的模样，现在却瘦成了一把皮包骨，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 “白奶奶，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季临雪把东西放在旁边的桌上，见老人家撑着桌子想站起来，他连忙道，“您坐着就好，不用客气。” “好好，好孩子。”白奶奶眼底泛起泪花，“我们家出这么大的事，其他亲戚都避之不及，这几年来，你们是第一个上门的。” 白初棠在旁边有些无奈：“奶奶，你说这些干什么，临雪哥都要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季临雪笑道：“没事，奶奶，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 白奶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听见他这么问，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异：“现在挺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a市搬走之后，我感觉身体没那么不舒服了，医生也说我的病正在好转，简直是个奇迹。” 白初棠端着热水壶走了过来，给季临雪和顾珩之倒了杯水，笑道：“说明你福大命大，阎王爷都不收，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季临雪唇角的笑容一下子僵在原地。 原著里，白初棠高考毕业后，在酒吧兼职的时候遇到了顾珩之，两人在误打误撞中发生了一.夜.情，事后，白初棠慌不择路地跑了。 然而就在她逃跑的第三天，白奶奶的病情急转直下，原本恢复得好好的，却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需要大量的治疗费用。 这个剧情只是为了男女主的爱情做铺垫，要不是白初棠缺钱，她不会找上顾珩之，要不是奶奶生病，她也不会被顾珩之一次次威胁。 “临雪哥哥，你怎么啦？”面前的小姑娘歪了歪头，眼眸清澈单纯。 季临雪回过神，发现顾珩之也在看着他，他调整好表情：“没事，你妹妹呢？” 白初棠指了指日历：“今天是周六，初芸应该还在上课吧。” “唔。”季临雪只是随口一问，他对白初芸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当时出事的时候，她刚上六年级，虽然和白初棠只有一岁之差，但作为姐姐，白初棠承担了家里的全部重担，每天忙着打工，自然没工夫管这个妹妹。 顾珩之突然出声：“据我所知，c市的初中周末都不上课。” “啊？”白初棠脸色一变，“可是奶奶说初芸每周六都不会回来的。” 白奶奶也很紧张：“初棠，你快给初芸的老师打个电话问问。” 白初棠打了个电话，很快就得到了老师的回复，说是学校周末不上课，也从来没补过课。 “那她不回家，还能去哪里？”白奶奶很着急，想站起来，双腿却没多大力气。 季临雪连忙上前扶住他：“奶奶你先坐下，初芸的事我们来想办法。” 安抚好白奶奶，他拉着另外两人去了阳台，问白初棠：“你有初芸的联系方式吗？” 白初棠神色尴尬：“家里只有我和奶奶有手机，初芸去年的时候说想要一台，我没答应。” 她经常在外面打工，手机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奶奶在家万一有什么想叫人也需要手机，而白初芸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学校禁止使用电子产品，再加上为了省钱，白初棠才没答应。 就当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顾珩之说：“我可以让人帮忙找一下。” 虽然他在顾家没什么话语权，但他可以让陆家帮忙，以陆家的能耐，想找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不是问题。 “真的吗？”白初棠惊喜道，“谢谢珩之哥哥，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顾珩之也冲她笑了笑：“没事，不用道谢。” 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画面，季临雪莫名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他压下心头的闷意，心想，或许这就是吃狗粮的感觉吧。 第33章 带饭 陆俞很快就把白初芸的位置发了过来, 是学校附近的一家网吧。 白初棠面色焦急：“初芸又不打游戏，怎么会去那里。” “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吧。”季临雪跟顾珩之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数, 立马带着白初棠往这个位置赶去。 网吧藏在弯弯折折的小巷子里，他们找了许久, 才看到一个印有网吧二字的招牌, 被铁架松松垮垮地挂着，灯只亮了一半, 另一半应该是坏了。 季临雪推开玻璃门，一股混合着烟味和闷臭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不适地皱了皱眉, 顾珩之也好不到哪去。 白初棠心里满是担忧，身体自动忽略了这些细节：“这里这么大，也不知道初芸在哪里。” 季临雪安抚道：“我们一个个地找，总能找到的。” 白初棠冷静了一些，点点头：“那我先从第一排开始找。” 她用袖子捂着下半边脸，挡住越来越浓郁的烟臭味，一个一个地找过去, 网吧里鱼龙混杂，尤其是这样的小网吧，季临雪怕她一个人遇到危险，正想说要不一起找吧, 袖子就被旁边的人拉住。 顾珩之看着他：“我们去后面的卡座找？” 季临雪说：“要不你去那边？我不放心初棠一个人。” 他倒是没想那么多, 现在找到白初芸才是最紧要的事, 顾珩之却误会了，他暗地里磨了磨牙，面上丝毫不显, 甚至还露了个笑，主动道：“还是我陪她去吧。” 说着，他上前几步，追上了白初棠的脚步。 白初棠有些诧异，跟他说了句什么，顾珩之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找了起来。 季临雪收敛心神，径直往卡座的方向走去。 他没找多久，很快就在角落里的一群人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张脸跟白初棠有七分相似，但相比姐姐坚韧单纯的气质，她更娇蛮一些，像是张扬的一团火焰。 此时她站在一堆打扮潮流的男男女女中，化着浓妆，衣服清凉，像是女生中的领头角色。 季临雪走近，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白初芸，你男朋友到底行不行啊，连我家阿峰都打不过。” “只是意外！”白初芸推了推身边的男生，“你不是说你lol很厉害吗？” 男生满脸不服输：“lol是团队游戏！单挑怎么看得出来，而且我刚才操作失误了，这把不算！” 两方人就这么吵了起来。 周围上网的人都看了过来，一群人正好吵到激烈的时候，季临雪过去的时候没一个人发现，直到他拍了拍白初芸的肩膀，后者才扭过头，气势汹汹：“谁啊？” 季临雪看着她，没说话。 白初芸盯着面前这张有些熟悉的脸，想了片刻，惊讶道：“临雪哥？” 她听她姐姐说在c市遇见了季临雪，但没想到会这么巧。 “你怎么在这里？”她声音里难掩喜悦，但下一秒，她就被一个男生搂了过去，男生相貌普通，警惕地看着季临雪，“这谁啊？” 白初芸推开他，生气地说：“你干什么呢，这我哥！” 男生这才松口气，脸色瞬间好了起来，赔笑道：“抱歉啊哥，我是初芸的男朋友。” 季临雪眉心紧紧皱着，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白初芸才刚上初三，最大也不过15岁。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还有你姐姐和你奶奶，她们都很担心你，你先跟我回去。” 听完他的话，白初芸脸色顿时变了，语气激动：“我才不回！反正家里也没人喜欢我，我才不要回去！” 季临雪又劝了几句，白初芸还是不肯走，甚至躲在了所谓的男朋友身后，见状，他只能给白初棠发信息。 白初棠很快就来了，她身边跟着顾珩之，两人脚步很快，没一会就走到了季临雪身旁。 白初棠脸上满是怒容：“白初芸！你给我过来！” 白初芸也很倔，尤其是当着朋友的面，愈发不肯低头：“我不要！凭什么你说了算！” “凭我管你吃管你住。”白初棠冷冷道，“你今天要是不跟我回去，就一辈子别回来了。” 几乎是她落下的一瞬间，白初芸抬起头来，双眼发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将落不落。 最后白初芸还是跟着几人回去了。 白初棠一路上都没说话，白初芸也很沉默，两姐妹之间的气氛冷得像冰。 季临雪没有掺和她们之间的家事，因为他刚才突然想起来，原著里的白初芸似乎也是这样。 白奶奶生着病没办法管她，白初棠又天天在外面打工，她的性子无人管束，变得越来越歪。 不仅不学无术，还养成了嗜钱如命的性子。 知道自家姐姐被顾珩之看上之后，她便不留余力地撮合两人，不理解姐姐为什么老是想跑，甚至发现白初棠被顾珩之扇巴掌、掐脖子之后，居然质问姐姐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顾珩之的事。 第38章 有一次还被苏沐晴利用，导致顾珩之和白初棠产生了误会，直到白初棠被查出心理疾病，她才悔不当初。 现在白初棠提前发现了她的问题，不知道能不能把剧情掰正回来。 回到小区，白初棠对两人道谢：“辛苦你们了，本来是让你们来做客的，没想到还给你们添了麻烦。” “没关系，找到人就好。”季临雪看着她，“我们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 “下次再来我家吃饭呀。”白初棠拿出两个红包，经历了一推拒，才让两人收下。 目送着他们上了车，白初芸突然开口：“这车看起来好高级啊，临雪哥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白初棠瞪了她一眼：“你现在还有心思想这个？给我老实交代，周末不上课你都去哪了！” 白初芸撒娇卖乖：“姐姐～” 白初棠不吃她这一套：“还有你那个男朋友的事，这件事我先不告诉奶奶，但你尽快跟他分手，这男的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初芸跺了跺脚：“我不要，凭什么你都可以交男朋友，我不可以。” “我哪有？”白初棠气道，“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鬼话？” 白初芸嘟囔：“我上次都看见了，那个男的给你送了玫瑰花和项链。” “你只看到这个，那你看到我拒绝了吗？”白初棠苦口婆心，“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别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白初芸完全没有把她的最后一句话听进去，还在问：“跟临雪哥哥一起的那个男的是谁呀？他长得也好帅哦。” “姐，我觉得你可以把握一下，而且他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就很贵，家境肯定不错。” “白初芸！” “姐，我错了！别掐我！” - 自从知道了白初棠兼职的酒吧，每次有联谊或者团建活动，季临雪就会推荐大家去这里，这家酒吧环境不错，顺便还能帮白初棠赚点提成。 顾珩之这回没办法跟他一起去，因为他又开始忙了起来，听说是在搜集顾氏偷税漏税、伪造账本的证据，顾氏本来底子就不干净，逃税已经算轻的了，还有其他的违法行为。 当然，靠顾珩之一个人的能量是做不到的，这背后肯定还有陆家的手笔。 季临雪没怎么关注这些事，他根本帮不上顾珩之的忙，而且他相信顾珩之有能力处理。 果然，春节过后没多久，顾丰延就被带走了，说是配合一下调查，接着是其他的几个高层，没了领导，公司上下瞬间变得人心惶惶。 顾珩之变得更加忙了，一个月都难得回来一次，听陆俞说这段时间他都是睡在公司里。 季临雪没有去打扰他，这段时间他在研究菜谱，他们住的地方有个大厨房，工具应有尽有，但是一直没人用。 他上辈子偶尔会自己做饭吃，但掌握的菜少，现在也只不过会个西红柿炒鸡蛋、清炒白菜这样的家常菜。 沈少言一回来就闻到了一股菜香，他动了动鼻子，捕捉到香气是从厨房传出来的。 他换了鞋，匆匆跑去厨房，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他，穿着围裙站在灶台边的季临雪。 “我靠，小雪你会做饭？！”惊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季临雪扭过头，笑道，“还在学，你吃了没？” 沈少言摇摇头：“我还想说找你一起去吃呢。” 季临雪往外面看了一眼：“陆俞没跟你一起回来？” 沈少言：“没呢，小鱼还在图书馆看书，珩哥也是，他不是创立了一个新公司吗，最近忙得很，我去他公司找他，都没跟他说上几句话，他桌上还放着昨天晚上的饭，好像都没动过。” 季临雪皱起眉：“他昨天晚上没吃饭？” “应该吧，我看饭菜一口都没动过，还以为是午饭，问他怎么是冷的，他说是昨天晚上的。” 季临雪脸色有些难看，他把炒好的菜端出来，说道：“那我们先吃，等下去给他送饭。” “行啊，反正今天下午我也没事。”沈少言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尝了一口，白菜香甜可口，汁水在舌尖上炸开，给味蕾带来美味的享受。 茄子软糯咸香，夹杂着鲜味十足的肉沫，让人食指大动。 他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吃！小雪，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 季临雪被他夸得抿了抿唇：“谢谢你这么给我面子。” “什么叫做给面子？真的很好吃！”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沈少言一碗接一碗，就着菜吃了几大碗白米饭。 吃完饭，沈少言主动承担了收拾餐桌的任务，大少爷头一回干这种事，手法生疏，弄了半个小时才收拾好，要不是家里有洗碗机，不然都不知道会被他打碎几只。 沈少言瘫在沙发上，生无可恋：“家务果然很难做。” 明明只是收拾了几只碗，擦了下桌子，就累成这样，季临雪忍俊不禁：“这种事，做着做着就熟练了。” “那我还是选择打游戏吧，反正家里也不需要我做家务。”沈少言掏出手机，突然想起什么，“差点忘了给珩哥打个电话，我去问问他吃了没。” 电话没一会儿就接通了，沈少言开了免提，季临雪听到了一道很模糊的男声，似乎是顾珩之的声音，声线是他从未听到过的严肃冷淡：“暂停一下，我出去接个电话。” 脚步声响起，随后停了下来，对方像是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冷淡的声音在听筒里变得清晰：“在开会，什么事？” 沈少言有种打扰了别人干正事的自责感，小心翼翼地说：“那个……你吃了午饭没？” “？”顾珩之挑了下眉，低沉嗓音缓缓吐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就是问一下！”沈少言恼羞成怒，“等会我来你们公司找你。” 顾珩之语气随意：“你上午不是来了？我忙得很，没空接待。” 季临雪在旁边用口型：为什么不说我们是来送饭？ 沈少言回他：笨蛋，告诉他还算什么惊喜。 “我不管！你没空就让那个美女姐姐招待我。” 顾珩之瞬间摸透了他的意图：“又看上了？” “什么叫看上，这叫给双方一个相互了解的机会。”沈少言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果然，顾珩之很快就相信了，并且叮嘱他不要乱来。 “我才不会乱来。”挂了电话，沈少言嘟囔，“我每次谈恋爱都是两情相悦的好不好，别人不乐意，我才不会强人所难呢。” 季临雪把饭菜用保温盒装好，还在外面套了个保温袋，他们住的地方离顾珩之的公司很近，半个小时后，两人到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珩哥的办公室在顶层，我直接带你去吧。”沈少言带着他进了电梯，很快就到了最顶层。 电梯打开，一身黑白职业装的秘书小姐迎了上来：“沈少爷，顾总还在开会，他让我带您参观一下。” “我不参观了，他的会还有多久结束？” 秘书姐姐看了看表：“大概半个小时。” 沈少言说：“你干脆带我们去他办公室吧，他不会介意的。” 她看向沈少言身边的人，询问：“请问这位是？” “这是我室友，也是你们顾总的好兄弟，叫他季少就行。” 秘书笑了笑：“好的，两位请跟我过来吧。” 顾珩之的办公室在走廊深处，秘书带他们走了过去，沈少言推开门，姿态熟练，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季临雪跟在他身后，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办公室很大，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将整个房间显得宽大亮堂，装修是灰色的简约风，很符合顾珩之的气质。 沈少言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地一躺，对秘书甜甜一笑：“姐姐，我要喝咖啡，然后再随便来个小蛋糕。” 秘书点了点头，转向季临雪：“季少喝什么？” “一杯温水就行，谢谢。”季临雪把保温袋放在桌上，站在书架前看了看，发现里面的书大多都是他跟顾珩之推荐过的。 难怪前段时间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看的书。 秘书很快把咖啡和温水端了上来，一起的还有一个装满了甜品的小盘子，里面有几块芋泥小蛋糕。 沈少言随手拿起吃了一块：“唔，珩哥这的东西就是好吃。” 季临雪说：“你不是刚吃完饭吗？” 沈少言呲牙笑：“都过去一个小时了，我又饿了。” 季临雪：“……” 说是说半个小时，但他们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终于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顾珩之吩咐了秘书几句，漫不经心道：“没带他去参观？” 秘书说：“沈少说想来办公室等你，我就带他们进来了。” “好，你去忙吧。”顾珩之随手推开门，却在进门的一瞬间顿住了脚步。 沈少言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旁边坐着一个人，眉眼熟悉，此刻正仰着头看他，唇角挂着柔和的笑容。 第39章 “你怎么来了？”顾珩之感觉喉咙发干，他一错不错地看着季临雪，以为自己看见了幻觉。 “你不是还没吃午饭吗？刚好我在家做了菜，就给你送过来了。”季临雪举了举手中的保温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吃饭怎么行？” 疲惫许久的身体仿佛被这几句话重新注入了力量，顾珩之胸口泛着热意，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季临雪面前。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吓跑对方，虽然很想抱一抱季临雪，但最后关头，他还是忍住了。 再等等，不急于一时。 顾珩之艰难地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你自己做的？” 季临雪把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保温盒：“嗯，你尝尝。” 顾珩之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好吃！” 季临雪笑道：“你都还没嚼。” 一盒饭菜很快就吃得见底了，季临雪见他吃得开心，心里也很有成就感。 但该算的账还得算：“你昨天没吃晚饭？” 顾珩之身形一僵，但他掩饰功力一绝，丝毫看不出心虚：“你听谁胡说八道？” 随后想起什么，看向沙发上呼呼大睡的沈少言。 顾珩之心想肯定是沈少言说的，真是多嘴：“昨晚太忙，就忘了。” 季临雪抱着双臂：“早饭也没吃？” 顾珩之眼神飘忽：“唔。” “不能不吃饭，你这样下去会得胃病的。”季临雪可没有危言耸听，那些小说里的霸总，十个有九个都会得胃病，可想而知，霸总的胃都不怎么好。 “知道了。”顾珩之眼神无奈，“你要不要在我这里休息一会？” 季临雪向来有午睡的习惯，他今天又是做菜，又是来给他送饭，肯定没时间睡觉。 “你还有多久下班？”季临雪问。 顾珩之看了看表：“两个小时。” 季临雪想了想，干脆说：“那我等你一起回去。” 顾珩之笑着答应下来。 其实他今天是准备加班的，或许又是一个不眠夜，但季临雪来了，那些事情明天再处理也不急。 办公室里有一间休息室，空间不是很大，顾珩之留在公司加班的时候就睡在这里，里面有一张很简单的单人床，被子有些凌乱。 顾珩之把被子拍了拍，等季临雪躺上去之后，像只大狗狗一样守在床边：“床硬不硬？硬的话我去拿几层垫子。” “不用，你出去忙吧。” 顾珩之帮他把被子盖好，很快就走了，还顺手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季临雪翻了个身，枕头上、被窝里都是顾珩之沐浴露的香气，熟悉又好闻，被这样的气息包围，让他有种被顾珩之抱住的怪异感觉。 他闭上眼，忽略这种奇怪的想法，很快就陷入沉沉的睡梦中。 第34章 你最心疼我了 沈少言在沙发上睡得腰酸背痛, 没一会儿就醒了，他睁开眼，一边揉腰一边四处看, 季临雪不见了，顾珩之也不在。 这都几点了, 还没开完会？ 他看了眼时间, 瞬间大惊失色，怎么五点多了！都快下班了喂！ 就在这时, 门口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秘书姐姐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顾总，需要给您定晚饭吗？” 沈少言走过去拉开门：“他不在这里。” 秘书姐姐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无比惊恐, 她抖着手，指了指办公室：“……可是顾总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过呀。” 沈少言青白着脸，声线颤抖：“……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怎么不知道！ 沈少言在心里安慰自己，可能是他睡太死了没有听到，问秘书：“里面有没有休息室？” “有的。”秘书指了指，“在那里。” 沈少言顺着她说的方向走过去，把门轻轻拉开, 看清里面躺着的两个人后，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松了的这口气瞬间又狠狠提了起来！ 不是，他没看错吧？珩哥和小雪睡在一起, 还抱着了？ 天知道季临雪有多么洁癖, 珩哥有多么不喜欢别人靠近, 连搭个肩膀都要被他骂，说浑身臭汗。 沈少言福至心灵，想起了那个最容易被他忽视的可能, 该不会这两个人…… 意识到这一点，他整张脸青一块红一块，像五颜六色的调色盘。 秘书在他身后，疑惑道：“怎么了，有人在里面吗？” 沈少言手一抖，砰地把门关上，欲盖弥彰地解释：“嗯，他还在睡觉，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说着，他将秘书匆匆拉了出去。 休息室里，沈少言关门的动静太响，把熟睡中的人吵醒，季临雪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注意力就被身上的触感转移了。 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宽厚的大掌紧紧拢着腰肢，是个极具占有欲的姿势，颈后传来痒痒的触感，应该是谁的头发，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不过片刻，那块地方就泛起了热意。 季临雪耳根通红，除了顾珩之，他想不出会有第二个人躺在这张床上。 不再是被子沾上的气息，而是活生生的人，带着热意的香气将他紧紧包裹。 从来没跟其他人有过这么亲昵的接触，他声线不稳，甚至结巴了起来：“顾、顾珩之……” 身后的人呼吸绵长，没有丝毫动静，仍处在熟睡中。 季临雪咬了咬牙，缓缓伸出左手，想将腰上的手拿下去，却不想刚碰到手背，大掌立马收得更紧，将他整个人嵌入怀中。 夏天穿的衣服本来就少，隔着薄薄的衬衫，他感受到了紧实的胸肌，顾珩之的身体很热，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每一块肌肉都紧紧绷着。 不仅如此，他还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缓缓地站了起来，直直抵着他的大腿。 季临雪一瞬间脸色爆红，虽然看过，也知道顾珩之天赋异于常人，但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还是第一次。 他猛地拉开顾珩之的手，在身后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并将被子扔在了顾珩之身上，遮住他的下半身。 顾珩之似乎是刚睡醒，声线喑哑：“怎么了？” 话音落下，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视线扫过季临雪红成樱桃一样的脸，和泛着水光的眸子，眼神沉沉：“抱歉。” “你自己解决一下吧。”季临雪没有注意他的神色，脚步匆匆地离开了休息室，甚至出去的时候还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休息室有厕所和浴室，顾珩之随便解决了一下，顺便换了身衣服，才走了出去。 季临雪和沈少言一左一右地坐在会客沙发上，两人似乎都在发呆，直愣愣地看着虚空，连他出来都不知道。 “走吧。”他出声，把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两个人唤醒。 沈少言率先走了出去，他脚程快，没一会儿就把两个人甩在身后。 季临雪低着头，他脸上还是很红，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热度，在看到顾珩之之后，又升了起来。 不经意往顾珩之那边瞥了一眼，正好对上一道黏稠沉郁的视线。 他心头一跳，瞬间加快脚步。 看着他的背影，顾珩之没说什么，把助理叫来，吩咐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才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办公室。 他的心情很好，短短半个小时的休憩把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心里的疑惑也得到了解答。 正常直男，可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沈少言先坐上了车，他拿着手机，不停地给陆俞发信息。 【言多必失：我靠！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言多必失：你绝对猜不到！】 【言多必失：我现在好想告诉她们，但是我不能说啊啊啊！】 陆俞在图书馆看书，原本是不会理他的，但见他这么锲而不舍，不回一句实在说不过去。 【小鱼吃大鱼：哦。】 沈少言：“……” 他咬了咬牙，第n次抗议—— 【言多必失：你不要回复这么性.冷淡的答案，让我瞬间失去了分享欲。】 【小鱼吃大鱼：好吧，请问你看到了什么？】 沈少言实在是好哄，嘴里的话很快就被套了出来。 【言多必失：我看见小雪和珩哥睡在一起了！珩哥抱着他！珩哥好像还在亲小雪的脖子！】 发完这句话，他紧张地捏着手机，等着陆俞的回复，陆俞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像他一样震惊吧。 如果是其他人还好，可这是顾珩之和季临雪诶…… 【小鱼吃大鱼：……】 【小鱼吃大鱼：还有呢？】 【小鱼吃大鱼：就这？】 连续的三条消息，把他震得有些傻眼。 【言多必失：？？？你就不惊讶吗？】 【小鱼吃大鱼：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没有我继续看书了。】 第40章 沈少言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不断崩塌，难道就他一个人觉得不正常？ 为什么会这样…… 但他又不敢把这件事跟其他人说，只好继续骚扰陆俞。 【言多必失：其实我是觉得他们可能是同性恋，你不要跟珩哥说，就当我误会了吧。】 他玩的花，见多识广，圈子里也有喜欢同性的，因此并不稀奇，一开始完全没把两人往这方面想，完全是他们都看起来太直了。 【小鱼吃大鱼：哦，我也是。】 沈少言：“？？？” 把这条消息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他实在不愿意接受那个可能。 【言多必失：哈哈，你也跟我一样误会了是吧。】 然而陆俞的回答注定让他失望。 【小鱼吃大鱼：我是说，我也是同性恋，英文名称gay，懂了吗？】 沈少言彻底崩溃了。 【言多必失：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小鱼吃大鱼：你也没问啊。】 我要跟你们这些同性恋拼了！ 沈少言在车上面目扭曲，就在这时，季临雪拉开车门，淡淡看了他一眼。 沈少言瞬间挂上假笑，甚至还友好地点了点头。 季临雪：“？” 他直接去了副驾驶，没多久顾珩之下来了，跟沈少言一起坐在了后排。 季临雪目不斜视，全程都没有看顾珩之一眼。 沈少言还在拿着手机啪啪打字，已经过了一开始的震惊期，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言多必失：你什么时候是同性恋了，我怎么不知道？】 【小鱼吃大鱼：这还能给你知道？你这个大喇叭。】 好吧，他承认他话很多，但也不会把朋友的隐私到处说啊。 【小鱼吃大鱼：大概是上初中看书的时候知道的。】 沈少言犹豫许久：“……那珩哥和小雪也是？” 今天看到那一幕，他只是猜测，并不能肯定。 【小鱼吃大鱼：以前还不确定，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百分百是。】 回到家后，三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刚才的事，季临雪晚饭煮了玉米排骨汤、蒜蓉虾、香菜牛肉。 他们把饭菜一扫而空，大概是吃了饭，沈少言又恢复了活力，兴奋道：“晚上一起出去玩吗？” “不去。”季临雪现在心乱如麻，做完家务就回了房间，整个人神色恹恹，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顾珩之也拒绝：“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沈少言讨了个没趣，只能去找他的狐朋狗友玩，包厢里的灯光迷人眼，他喝了几口酒，酒精下肚，思绪也变得混乱。 恰好苏沐晴打了个电话过来，他想也没想就接了。 听见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音，苏沐晴心想这家伙果然把答应她的事忘了，现在还在外面浪呢。 “你上次说的事什么时候能办成？” 沈少言打了个酒嗝：“啊？什么事啊？” 苏沐晴气得恨不得跑去电话那头打他，语气不耐烦：“你什么时候能帮我把顾珩之约出来？” 哦，沈少言想起来了：“这不是我想约就能约的，珩哥现在是大忙人，我去他们公司都得预约。” 这话当然是假的，但他撒起谎来简直是手到拈来。 苏沐晴当然不信：“怎么可能！” 沈少言继续跟她扯皮：“真的，你不信去问珩哥，他现在真的没空，都好久没有跟我们出来玩了，你以为谁都像我们一样无所事事吗？” 苏沐晴气得直接把电话挂了。 之后一段时间，沈少言都没有接到她的电话，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但他觉得，她肯定会找其他的办法接近顾珩之。 夏季过去后，是短暂的秋季，没多久，又变成了刺骨的冬季。 季临雪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几天，北风呼呼地刮着，期末考试结束后，他提着行李箱回了a市。 a市跟他离开之前没多大区别，春节来临前，顾珩之的生日先到来了。 太贵的他买不起，太便宜的他也拿不出手，季临雪干脆折中，选了一双几千的球鞋，在网上下单之后填了顾珩之的地址。 顾珩之收到之后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没了下文。 可能是因为工作忙，也可能是不想回。 但这样的距离感让季临雪心里舒服了许多，他不再刻意回想那天的事，仿佛跟以前没多大变化。 寒假结束后，他回到学校，也开始忙自己的事，跟着老师做项目、参加比赛、考证书等等一系列事情把他忙得焦头烂额。 要不是沈少言说，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一个多月没跟顾珩之见面了。 等他再次听到顾珩之的消息，还是在商业版面，互联网行业新崛起的公司中，位列榜首的就是恒创科技，也就是顾珩之创立的公司。 除此之外，他还听说了顾丰延进监狱的事，甚至牵扯到了一桩贪污大案，顾氏内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没有人能稳定局面，逐渐走向下坡路。 顾家一倒，跟他存在竞争关系的陆家、苏家纷纷一拥而上，蚕食瓜分顾氏在市场中的份额。 除了顾家死气沉沉之外，其他家族都一派喜气洋洋。 苏家为此还在老宅举办了一场私人宴会，邀请了许多人参加，明面上说是庆祝苏沐晴十九岁生日，但季临雪记得离她过生日，明明还有一个多月，而且苏沐晴还邀请了他。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宴会时间定在晚上七点，六点的时候，季临雪终于见到了顾珩之，他像是刚出差回来，身上风尘仆仆，但眼神很亮，一错不错地看着季临雪。 “好久不见。” 季临雪笑了笑：“才一个月而已。” 顾珩之嗯了一声，还是忍不住盯着他看。 对他来说，这一个月简直是度日如年，公司正处在上升期，每天有数不清的事要处理，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做决定，他忙到昏天地暗，有时候看着看着文件就睡着了，连季临雪的消息都来不及回。 季临雪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见沈少言和陆俞也来了，便说：“我们走吧？” 四人分别乘着两辆车去，沈少言和陆俞一辆，顾珩之和季临雪坐在后面那辆。 苏家老宅建在郊外的一座山上，山清水秀，风景很好。 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车子停在老宅门口，四人下了车，刚走出没多远，就被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拦住了。 季临雪已经有几年没看见林慕欣了，再次见面，她的相貌没多大改变，还是那样的年轻貌美，只不过脸色憔悴了许多，身上的打扮也不如往常那样精致。 她眼睛通红，穿着一身白裙子，像极了白毛红眼的兔子，声音尖细：“顾珩之！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爸爸，他供你吃供你穿，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他的？” 周围其他参加宴会的人纷纷看了过来，都是一脸的看好戏。 顾珩之连个眼神都欠奉，对季临雪说：“我们进去吧。” 沈少言主动站了出来，挡在顾珩之旁边，不客气道：“阿姨，你的妆都花了，别出来吓人了。” 林慕欣吓得摸了摸脸，她明明用的是防水的妆容，怎么会？ 见她果真信了，沈少言毫不客气地笑出声：“不好意思啊，我骗你的。” 顾子熙蹭蹭蹭跑到沈少言面前，生气道：“你不可以说我妈妈！” “你算老几。”沈少言虽然在他们面前不着调，但好歹是从小被家里宠大的，嚣张跋扈的样子很是吓人，“再敢在小爷面前嚣张，我一拳一个，你和你妈都跑不了！” 顾子熙吓得当场哭了，转头看向顾珩之，握紧拳头，眼泪汪汪，像只小红眼兔子：“我再也不要叫你哥哥了，你这个坏蛋！爸爸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顾珩之冷冷看着这一场闹剧，见旁观的人越来越多，给陆俞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很快就叫来保镖，把林慕欣和顾子熙赶了出去。 看着两人被保镖架走，沈少言做了个吐口水的动作：“真晦气，他们怎么能进来？” “这就得问苏家了，我就不信他们的保镖这么没用，没有受到邀请的人也能溜进来。”陆俞冷笑，“这么快就藏不住狐狸尾巴了。” 顾家一倒，陆家和苏家成了最大的竞争者，能免费看一场好戏，苏家自然是求之不得。 季临雪想了想，突然追了出去，林慕欣已经停止了骂街，正站在院墙外喃喃着什么。 季临雪走过去，正好听见她说的一句话—— “不可能啊，明明是进疗养院，怎么会进监狱了呢。” 他脚步定格在原地，心想果然如此，那次从顾子熙嘴里套出来的话，让他意识到，林慕欣应该是做了关于原著的梦，并且确信不疑。 原著中，她和顾丰延的下场是被顾珩之关进了疗养院，现在剧情却改变了。 第41章 林慕欣还没发现他，顾子熙已经扭过了头，他像一头炸毛的小狮子，竖起浑身的防御。 “你也是坏蛋！不许靠近我妈妈！” 季临雪不打算跟一个小孩辩论，转身就想走。 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小孩的尖锐声：“爸爸妈妈说的没错，顾珩之就是个扫把星！难怪他妈妈不要他！” 一股怒火从胸口窜了起来，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季临雪扭过头，用一种冰冷到极致的眼神盯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顾珩之很好，你们一家人都不配说他，尤其是你。” “你得到所有的爱，无忧无虑地长大，他却受尽冷待与刻薄，甚至因为你自己犯下的错误，次次被冤枉，你凭什么能心安理得地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说他？” 顾子熙吓了一跳，连忙跑到林慕欣身后。 林慕欣如梦初醒，死死护着身后的人：“你想对我儿子做什么？” 季临雪一步步走近，声音危险：“我不打女人和小孩，但前提是不要触犯我的底线。” “你最好能管好你儿子，不然……” 他视线缓缓移到顾子熙腿上，原著里顾珩之就是因为救这个白眼狼，被绑匪伤了腿，留下了永远的后遗症。 林慕欣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连忙拉着顾子熙跑了。 季临雪长久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好凶。” 季临雪愣了愣，扭过头，眼里还未来得及消散的冷意全部落入顾珩之眼底，后者眼神暗了暗，上前一把将人揽入怀里。 大掌轻拍着对方的背：“别生气了，你还理这种人干什么？” 季临雪被背上的触感弄得极为不自在，他忍了忍，耳垂还是蔓延出红意：“我听不惯他们骂你。” 顾珩之轻笑起来：“我知道。” “你最心疼我了。” 第35章 宝宝 宴会七点正式开始, 顾珩之和季临雪几乎是最后入场的，沈少言迎了上来：“怎么回事？”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季临雪就不见了, 然后顾珩之追了出去。 “没事，我只是出去确认一些事情。”季临雪说, “不好意思, 让你们担心了。” 沈少言摆摆手：“没事。” 他想起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你们刚才错过了一场好戏。” 陆俞捅捅他的手臂, 冷声道：“收起你那幸灾乐祸的笑声，被别人听见不好。” 沈少言立马把呲起的大牙收了回去。 “怎么了？”季临雪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往场内看了一圈, 没有看到苏沐晴的身影。 按苏沐晴的性子，这时候早该出现了才对。 沈少言啧了一声：“还不是苏沐晴自己的错，跟个花蝴蝶一样，穿得花枝招展就算了，还到处显摆，结果一个服务生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被她撞了一下, 手里的酒杯就倒了，酒全洒在了她的裙子上。” “苏沐晴非说是服务生故意的，让她赔钱，把别人小姑娘气哭了。” 这段画面仿佛在哪里出现过。 季临雪仔细想了想, 貌似就是在剧情开始没多久的时候, 顾珩之和白初棠发生一.夜.情的一个礼拜后, 因为奶奶病重，白初棠不得不到处找兼职，刚好苏家举办宴会, 需要服务生，她就去面试了。 聚会上，苏沐晴不小心没站稳，身形一歪，正好撞上了白初棠，白初棠手里的酒就倒在了苏沐晴身上。 不管她怎么道歉，苏沐晴就是不原谅，还要她赔裙子。 白初棠哪里来的钱，小姑娘都快急哭了，眼泪汪汪的，很是可怜。 很多人都被这动静引了过来，顾珩之原本只是淡淡一瞥，视线却蓦地移不开了。 然后他主动出面，帮白初棠解了围，甚至把苏沐晴臭骂了一顿。 苏沐晴气急败坏，直接把白初棠恨上了，还偷偷在顾珩之酒里下了药，打算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让顾珩之不得不娶她进门，结果却误打误撞地促成了白初棠和顾珩之的第二次亲密接触，让她肠子都悔青了。 这段剧情发生的时候是顾珩之23岁的时候，那个时候白初棠已经成年，所以没什么不对劲。 可现在顾珩之才19岁，白初棠才读高一。 应该不会是白初棠。 就在他心里笃定的下一秒，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他的眼瞳。 白初棠穿着一身服务生的制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身形匆匆，跑去了厕所。 季临雪注意到她衣服上还滴着红色的水珠，像是酒液。 他扭头看了顾珩之一眼，顾珩之似乎没注意到白初棠，视线飘忽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季临雪有些着急，他问沈少言：“苏沐晴现在人在哪？” 沈少言耸耸肩：“不知道啊，她刚才对着那个小服务生发了一通脾气，还让别人赔钱，她那条裙子几十万，别人都来做服务生了，怎么可能有钱，然后她就恼羞成怒了，拿起红酒就泼了对方一脸。” 季临雪心急如焚，他得去看看白初棠的情况，但是顾珩之他也不放心。 陆俞突然说：“我刚才看见苏沐晴上楼了，可能是去换裙子了。” 既然上楼了，这段时间她肯定没办法下药，剧情开始的时间不对，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会不会像原著一样，季临雪心思百转，最后还是选择去看看白初棠的情况。 他不知道苏沐晴会不会下药，但有一件事能确定，这次他绝对不能让顾珩之和白初棠见面，白初棠还没成年，两人绝对不能发生什么。 想到这里，他对顾珩之说：“我先去上个厕所，我走的时候，你千万不能喝任何东西，普通的水也不可以。” “怎么了？”沈少言正色道，“小雪，你是发现什么事情了吗？” 季临雪摇摇头：“这些事我现在还不方便说，你们帮我看着他。” 三人齐齐比了个ok的手势，季临雪将顾珩之的手指拉下来，哭笑不得：“我跟他们说话，你比什么？” “放心吧。”顾珩之蹭蹭他的手指，“我会乖乖听话的，你要早点回来。” 指腹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季临雪轻咳一声，不自在地偏过头：“听话就好。” 留下这句话，他朝着白初棠离开的方向追去。 在他走后，顾珩之的眼神一瞬间沉了下去，他抬了抬下巴，身旁的陆俞适时开口：“被苏沐晴针对的服务员就是白初棠，我看过她资料上的照片，绝对没认错。” 白初棠…… 顾珩之拧了拧眉，又是这个名字。 自从遇见她之后，季临雪就变得很奇怪，不仅老是用那种眼神看他和白初棠，而且还会经常地发呆，像是在想什么。 他把疑惑埋在心底，跟陆俞交代了一句，朝着季临雪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厕所离宴会厅不远，季临雪走得很快，但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白初棠进了女厕所。 他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才等到白初棠慢吞吞出来，眼睛还是红的。 看见门口有人，白初棠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惊喜地叫了起来：“临雪哥，你怎么在这里！” 注意到他的着装，白初棠好奇地说：“你也是来参加宴会的吗？” 季临雪点了点头，看着她肿成核桃的两只眼睛：“怎么了，哭成这样。” “一点小事啦。”白初棠不在意地挥挥手，“我就当是被蚂蚁咬了一口，老板刚才也答应我了，会赔偿我精神损失费的。” “那就好。”季临雪看她衣服还在滴水，“你穿着这么湿的衣服，不冷吗？” 白初棠抖了抖身体：“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感觉冷了，可是我今天的工作还没做完。” “你身上湿成这样也没办法工作了，没带替换的衣服吗？” “没有。” 季临雪干脆利落：“回去吧，感冒了更加麻烦，你也不想奶奶担心吧？” 被她这么一说，白初棠原本就不坚定的心更加动摇：“那我先回家了。” “嗯。” 季临雪直接从走廊送她到大门口，见她上了车，才松了口气。 白初棠这边解决了，就剩顾珩之了。 他回到宴会厅，却发现原本凑在一起的三个人分开了，沈少言和朋友在一起说话，陆俞坐在角落看手机，顾珩之不知所踪。 他找到陆俞：“顾珩之人呢？” “说是上厕所，应该快回来了。”他刚说完，季临雪就看到了顾珩之的身影，连忙快步走过去，“你去哪里了？” “上厕所。”顾珩之语气正常，将他头顶乱晃的一根呆毛捋起，梳顺后跟其他头发放在一起，“我发现你今天很紧张。” 季临雪躲开他的视线：“……没有，你看错了吧。” 好在顾珩之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端着酒杯，应付不断上前寒暄的人。 苏沐晴在宴会后半场才下来，她换了条裙子，是一条红色的鱼尾裙，整个人张扬艳丽，像一朵带刺的红玫瑰。 第42章 到了切蛋糕的环节，她切了第一刀就没切了，把蛋糕刀给了旁边的佣人，自己端着蛋糕到处发。 前几块她给了家人，第九块才轮到顾珩之。 顾珩之虽然不喜欢她，但也不会当众落面子，接过来后放在一边，没有动。 季临雪一直在关注顾珩之，顾珩之很听话，说不喝就真的不喝，但架不住有人上来敬酒，他创办的恒创科技如今发展得如火如荼，事业蒸蒸日上，尤其是背后还有陆家的支持，许多人都等着看他的热闹，看看他能走到什么地步。 顾珩之性子傲，平时根本不会理睬这些劝酒的人，但今天他照单全收，季临雪不让他用自己的杯子，他就用季临雪的酒杯喝。 季临雪担忧地看着他，心想顾珩之的酒量不怎么好，就算没被下药，也抵不住被人一杯杯地灌。 好不容易应付完一波，顾珩之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他双颊微红，眼神湿湿的泛着热，一眨不眨地看着季临雪。 季临雪明明没喝酒，身上却也热了起来。 “难不难受，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顾珩之摇摇头，还在紧盯着他。 季临雪注意到他嘴唇动了动，说出了三个字。 前面两个字似乎是想吃，后面一个字…… ni？li？yi？ 这是什么意思？ 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果然是喝醉了。 沈少言把桌上一口未动的蛋糕推了过来：“给珩哥吃点蛋糕呗，他今天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空腹喝酒对胃不好。” 季临雪点点头，挖了一块蛋糕，送到顾珩之唇边：“吃吗？” 顾珩之就着他的手咬住了叉子，喉头滚动，把蛋糕囫囵吞了下去。 季临雪动了动手指：“松嘴，不要咬着叉子。” 顾珩之乖乖放开。 季临雪想把叉子给他，让他自己吃，但是顾珩之死活不肯，没办法，季临雪只得给他喂，好在刚才为了躲酒，他们坐到了偏僻的角落，没几个人发现这一幕。 一块蛋糕一口一口地喂着，很快全部进了顾珩之的肚子。 宴会已经接近尾声，季临雪干脆和陆俞一起扶着顾珩之离开，见他们上了车，陆俞松开手，站在一旁，沈少言默契地也没有动。 季临雪疑惑道：“你们不回去吗？” 陆俞说：“我今天晚上要回家一趟。” 沈少言说：“我今天晚上还有活动。” “好吧。”季临雪信以为真，跟他们道别之后，跟顾珩之一起坐车走了。 直到看不见车屁股了，沈少言才开口：“珩哥的酒量怕是比我们两个加起来还要好吧，装的真像，啧啧。” “不过这办法是真土，要不是小雪单纯，珩哥肯定就翻车了。” 陆俞瞥了他一眼：“你追那些女生的时候，也会用这么土的方法。” “我哪有！”沈少言忿忿不平，对“土”这个字严重抗议。 另一边，车上的季临雪感觉有些不对劲。 顾珩之紧紧贴着他，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热度，像是一个取暖器，将周围的空间也熏得热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引得人头晕目眩。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就越来越能感觉到顾珩之身上的热度。 像是在不断升温。 季临雪心头一跳，抚上顾珩之的额头，温度却是正常的，没有发烧，单纯的只是身上热。 不仅如此，顾珩之还开始发出细碎的呓语，声音含糊不清，季临雪凑过去听了，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这样煎熬了半小时后，终于到了他们的住处，司机询问季临雪要不要帮忙，被他拒绝了。 “这么迟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扶得了。” 不知道是力气变大了还是怎么回事，以前他扶过一个醉汉，有些使不上力，必须要两个人一起才行，但顾珩之却还好，他会自己跟着你的脚步走，也不会把身体的重量压在你身上。 一路跌跌撞撞，季临雪终于把顾珩之放在了床上，他帮对方脱掉外套和鞋子，整个人塞进被子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只精壮的手臂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往下一拉。 猝不及防之下，季临雪直接倒在了床上，隔着被子，压在顾珩之身上。 身下的人发出一道闷哼，手上的力道也松开了，季临雪连忙坐起来：“你没事吧。” 好端端的拉他干嘛，这回好，被压到了吧。 顾珩之睁开迷蒙的双眼：“……难受。” “哪里难受？”季临雪以为他是想吐，正想去把垃圾桶拿过来，就见顾珩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十分凌乱，浑身红得跟水煮的虾一样，泛着不正常的热度。 季临雪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冰凉的触感让顾珩之不自觉发出了一声喟叹。 季临雪皱着眉：“还是去医院吧？” “不要去。” 季临雪觉得自己真是在哄小孩：“可是你很难受，不去医院怎么治？” 顾珩之唔了一声，在季临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人往前一拉。 季临雪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顾珩之拉进了怀里，背对着男人坐好。 一双长腿霸道地支在他身体两侧，顾珩之从身后紧紧搂着他，与此同时，季临雪也从后腰上感觉到了那个不容忽视的玩意。 像出战前的士兵，雄赳赳，气昂昂，蓄势待发。 “不用去医院。”顾珩之这么说着，把头埋在他的肩窝，磁性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给我抱抱就好了。” 第36章 中药 这一秒, 季临雪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画面，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耳边不断鼓噪, 如擂鼓般砰砰砰跳动起来。 “你的耳朵好红。” 带着零星笑意的喑哑嗓音传来，把季临雪从恍惚中拉回神。 “热的。”他不想跟一个意识不清的人讲道理, 开始仔细思考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顾珩之的症状根本不像生病, 更像原著里中春.药的设定。 没想到他千算万算，特意换了酒杯, 顾珩之还是中了招。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季临雪想了想，顾珩之喝的是他的酒，他自己一点事也没有, 所以不是酒和酒杯的问题，除此之外，顾珩之入口的东西只剩下…… 蛋糕？ 是苏沐晴切好，亲手送过来的那块蛋糕。他们怕顾珩之胃不舒服，让他全部吃了。 “为什么不理我？” 呢喃的声音突然传来，季临雪抬起头，发现顾珩之正垂眸看着他, 眼眸炙热深情。 他承受不住地错开眼，明明没有中春.药，身体却控制不住地热了起来。 “你喝多了。”季临雪有些心慌意乱，掰开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 站起来理了理衣服, “我送你去医院。” 下一秒, 被推开的人又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了上来，这次的力道比上一次还大，让季临雪有些喘不上气。 “你放开。”说不清是恼羞成怒还是别的什么, 季临雪根本不敢直视他，只能拼命挣扎着，怕伤了对方，又不敢用力。 顾珩之纹丝不动，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静静地看着他细白的脖颈，眼神晦暗不明。 季临雪丝毫没有察觉。 “我好难受。”顾珩之突然开口。 季临雪挣扎的力度停了下来，闹了这一通，他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此刻微微喘着气，额发微湿：“说了让你放开，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顾珩之像是小孩耍脾气一样，把头埋进季临雪的怀里：“我不要去医院。” 两人已经换成了面对面抱着的姿势，季临雪推拒着他的脑袋：“不去不行，你想难受一晚上？” 虽然说春.药的设定过于离谱，就比如那些玄幻小说里，中药后不解决就会爆体而亡，但这是现代霸总文，爆体倒是不至于，就是有可能憋坏。 白初棠现在才16岁，他当然不能让这两人在这个关头见面，所以去医院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去。”顾珩之还是一样的答案。 季临雪觉得他可能是怕丢脸，就说：“那我让陆俞通知家庭医生过来？” “不要。” 季临雪没了耐心，顾珩之怎么油盐不进？非要他帮他找个女人过来？ 一瞬间，心里被不知名的怒火充斥，他冷冷道：“那我不管你了。” 顾珩之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更加用力地抱住了他，像是要把他嵌进身上，力道大得惊人。 季临雪被他勒得隐隐作痛，身前也像是被铁棍抵着，他觉得顾珩之真是神志不清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身后的狗皮膏药强行撕开，房子里突然响起了门铃声。 一声接着一声，见他们没开门，铃声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像是门外的人没了耐心。 这么晚了，会是谁？ 至少不会是沈少言和陆俞，两人都录入了家里的指纹，实在开不了还能用密码，不可能按门铃。 第43章 “你放开我，我要去开门了。” 门铃的声音太过聒噪，顾珩之只能不情不愿地把人放开，但还是眼巴巴地看着季临雪，像一只被留守在家中的大狗，无辜又可怜地看着主人，希望主人快点回来。 被这样的眼神一看，季临雪什么气都消了，他揉了揉顾珩之蓬松的头发，安抚：“我马上回来。” 季临雪出了房间，用冰凉的双手捂了捂发热的脸颊，等热度消散之后，才走到门边，透过可视门铃看了一眼。 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因为一直没人开门，她的脸上带着浓郁的不安，下一秒，季临雪看见她咬了咬下唇，定下心神，继续按门铃。 破有种不开门就不放弃的坚定。 季临雪思索片刻，按亮了边上的语音通话键：“你有什么事？” 苏沐晴听见声音，被吓了一跳，很快听出了他是谁：“我不找你，我找顾珩之，他人呢？” 看来是下了药之后发现顾珩之不见了，特地追到这里，想来验收成果的。 季临雪自然不可能让她得逞：“他不在。” “不可能！”苏沐晴咬了咬牙，“他们都说你们一起离场的。” 天知道她为了这件事费了多少心思，原本打算把药下在酒里，但顾珩之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不喝自己的酒，偏要喝季临雪的，好不容易把药下在了蛋糕里，顾珩之也吃完了，但是人却走了。 当时她确定顾珩之吃下蛋糕之后就去了楼上，打算换上自己精心准备的情.趣.内.衣，但换好之后总觉得不对劲，就翻箱倒柜地找，试各种搭配，所以忘了时间，等她记起来的时候，宴会已经散场了。 顾珩之离开了苏家，她精心准备的房间和摄像头也彻底派不上用场，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准备了这么久的计划就这样失败了，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直接追了出来，而且这件事她还不敢让她爸妈知道，怕他们骂她不自爱，为了个男人，做出把自己主动送上门的丑事。 “他真的不在。”季临雪已经有些烦躁。 他深知苏沐晴有多么难缠，如果不让她见到顾珩之，她是不会放弃的。 但顾珩之现在中了药，思绪不清醒，对着他这样硬邦邦的男人，都能死皮赖脸地缠上来。 换作苏沐晴…… 他不能让顾珩之做出后悔莫及的事。 “你别骗我了，他现在是不是中了药？”苏沐晴语气笃定，拍了拍门，“你让我进去，我可以帮他！” 季临雪从没见过苏沐晴这样不要脸的人，他脸色铁青：“我会带他去医院，这件事就不牢你费心了。” 说着，他正想按下挂断通话的按键，一只皮肤泛红的大手压了上来，握住他的手指。 季临雪偏过头，发现顾珩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而他刚才在气头上，居然一点声音也没听见。 顾珩之嗓音被热气蒸腾得沙哑，磁铁般牢牢吸引着人的耳膜：“先别挂。” 季临雪瞳孔骤缩，他嘴唇动了动，喉头干涩：“……为什么。” 你不是最讨厌她的吗？ 难道你真的如原著中那样，为了自己的欲.望，是谁都可以？ 第37章 帮帮我 听见他的声音, 门外的苏沐晴变得更加激动，她疯狂地拍着门：“珩之哥哥，是我啊！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说到这里, 她浅白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红晕，嗓音期待：“我可以帮你！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这句话成功地让门后的两人都露出了被恶心到的表情, 季临雪皱了皱眉, 看了顾珩之一眼，转身就走, 却被男人握住了手腕。 顾珩之将他困在自己的身体和门板之间，熏红的眼尾微挑，轻声道：“别急。” 说完, 他看向屏幕，眼里猝然结满了寒霜：“苏沐晴，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今天下药的事情，我会慢慢跟你算账。”顾珩之毫不掩饰声音里的冷意，“现在，给我滚出这里。” 苏沐晴身满脸的不可置信，她身形摇摇欲坠, 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了：“顾珩之，我为了你不惜和爸爸作对，你为什么不能看一看我，我哪里配不上你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说到最后, 她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哭腔, 别人都不理解她为什么对顾珩之如此痴迷,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个寒冷的冬天，是顾珩之救了她…… 等等。 顾珩之在哪里救了她, 她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段画面好像在她的记忆完全缺失了，唯一能记起来的，只有顾珩之救了她这件事。 苏沐晴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空白，她失神地站在原地，像是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季临雪还想再看，可视门铃的屏幕骤然黑了下去。 顾珩之收回手，偏过头看他：“还想看？” 季临雪：“……没有。” 他紧张地舔了舔下唇，心想顾珩之的语气怎么这么危险，刚清算完苏沐晴，马上就轮到他了。 顾珩之捏了捏被自己攥住的一截手腕，视线从莹润的肌肤划过，眼神愈发沉了下去：“你刚才以为我会让她进来？” 季临雪还是那个答案：“……没有。” “你明明就有。”顾珩之看着他，语气委屈极了，“你刚才还气得瞪了我一眼。” 季临雪：“……”他有么？ 好像是这么回事。 他突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了起来，明明顾珩之已经改变了许多，他却总是联想到原著。 他暗自懊恼，完全没注意面前的人俯身凑了过来，等季临雪反应过来的时候，顾珩之的气息已经打在了他的脸颊上。 斗志昂扬的士兵再次提着长枪发起了进攻，隔着衣服，直直地戳着他的皮肉。 季临雪呼吸陡然一转，变得急促起来。 这样狭小的空间，一切动作都变得暧.昧不清。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着，所有反应都一清二楚，顾珩之近距离地看着他，声音嘶哑不清：“难受。” “说了我带你去医院，你自己又不肯去。”季临雪生气地看着他，说不清是羞的还是气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珩之将他的一只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拉着他缓缓往下伸：“我想让你帮我。” 他直勾勾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好不好？” 季临雪瞳孔紧缩，就这么愣愣地被他带着往下，直到碰到一片皮肤布料，才猛地惊醒过来，一把挣开顾珩之的手：“你在说什么！” 他用力推开面前的身体，刚走出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了吃痛声。 顾珩之靠着玄关的架子，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痛呼声，像是撞到了哪里。 季临雪只好转身回去，语气关切：“怎么了？撞到哪里了？” “扶我一把。”顾珩之咬着唇，一副可怜到极致的模样。 季临雪想着他中了药，这会儿思绪不清，要是放他一个人在这里，说不定会出事，只好把他扶了起来，带回卧室。 结果顾珩之刚沾到床，手上就猛地一个用力，将季临雪拉了下来。 季临雪重心不稳，一个天旋地转，躺在了柔软的绒被中。 顾珩之欺身而上，却是和动作截然相反的可怜语气：“就帮我一次。” 季临雪没说话。 “好难受，头好晕。”顾珩之虚虚地压在他身上，不愿意起来。 季临雪：“……” 晕死你得了。 见他还是冷着脸，顾珩之语气愈发可怜了起来：“快要爆炸了。” 季临雪差点没绷住唇角，他忍着笑意，冷着脸说：“那就炸了吧，反正你也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顾珩之陡然激动起来，委屈地说，“你忍心看着我变成太监吗？” 见季临雪神色松动，他继续发力：“而且我听说，男人之间互帮互助很正常。” 季临雪看了他一眼：“你听谁说的。” 顾珩之毫不留情地出卖队友：“沈少言。” 在酒吧里玩得正嗨的沈少言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擦了擦鼻子：“谁说我。” 这一边，季临雪虽然知道这句话是假的，但心里的确因为这个谎言舒服了不少。 他闭了闭眼，像是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定，再睁开时，自暴自弃地说：“就一次。” 顾珩之眼神一亮，恬不知耻地凑了过去。 …… 十分钟后，季临雪的手都快酸了，他咬着牙：“还有多久？” 顾珩之蹭了蹭季临雪的脸，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快了……” 说是快了，但直到十几分钟后才结束。（一笔带过也不行？？？？？？） 季临雪松了一口气，他的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紧紧抿着唇，目光晦暗。 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他对顾珩之……并非没有感觉，好像是有点喜欢的。 第44章 顾珩之还沉浸在余韵中，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柔情多得快要满溢出来。 他哑着嗓，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再来一次？” “刚才说好的。”季临雪冷酷无情地起身下床，扯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手，背对着顾珩之。 顾珩之说：“那你……” 说到一半，被季临雪毫不留情地打断：“我自己会处理，不劳你费心。” 话语里夹杂着明眼人都能听出来的羞赧。 季临雪决定收回自己之前说的话，顾珩之其实也没变多少，这点跟原著里一样。 一样的荒诞淫.乱！ 离开顾珩之的卧室，季临雪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洗手池洗了把脸。 他抬起头，镜子里照出一张通红的脸，不仅是脸，连带着脖子、耳朵、手臂，全红了，就像一颗红心火龙果。 他有些心烦意乱，掬起一捧水，直接泼在了脸上，然而脸上的热度非但没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季临雪视线下移，盯着自己细长的手指。 上面似乎还残存着不属于他的热度，他又联想到了刚才的画面，优雅与狰狞交织，耳边是粗.重的呼吸，炙.热的体温…… 身体再次热了起来，烧得人心烦意乱。 这样的结果就是季临雪一整晚没睡着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有感觉，但他似乎，也从来没对女人有过感觉。 联想到赵新野跟他表白的事，他蹙了蹙眉，难道真的会有人喜欢上同性？ 季临雪翻了个身，不敢再细想。 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季临雪在卧室里磨蹭了许久，才打开门出去。 顾珩之昨天晚上喝醉了酒，又中了药，但他却是完完全全清醒着的，等顾珩之酒醒了，不知道两人见面会有多尴尬。 结果到了客厅，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顾珩之放在玄关的皮鞋也不见了。 季临雪打开顾珩之的卧室看了一眼，被子叠得工工整整，看不出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想来顾珩之应该也是怕尴尬，所以特地提早离开了。 他去厨房做好早饭，端上餐桌刚吃了两口，就听见门口传来指纹解锁的动静。 季临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好在他的担忧并没有化为现实，片刻后，一个疲惫的身影从玄关出来，正是去酒吧蹦了一夜的沈少言。 他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 季临雪沉默片刻：“……你感冒了？” 沈少言摇摇头：“不知道，打了一晚上喷嚏了，也不知道是谁在想我。” “柜子里有药，你吃过早饭了吗？没吃的话，吃完之后再吃药。”季临雪把盘子推了推。 沈少言顺势坐了下来，拿起三明治啃了一口：“珩哥不在？” 季临雪眼神闪躲，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的时候，沈少言像是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哦，差点忘了，公司出了点事，珩哥好像连夜赶过去处理了。” “怎么回事？”季临雪咀嚼的动作一顿，“你听谁说的？” “珩哥没有告诉你吗？”沈少言似乎有些不解，但没多想，“陆俞刚才跟我说的，他说昨天半夜公司的网络被人恶意攻击了，他们到底知不知道珩哥的公司是做什么的啊，还敢来班门弄斧。” 听他语气带笑，想来这件事对顾珩之造不成什么威胁，季临雪继续目无焦距地嚼面包：“没事就好。” “你怎么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沈少言托着下巴看他，目光如电，“昨天晚上是不是偷偷干坏事了？” 季临雪差点没把嘴里的牛奶喷出来。 他喉咙滚了滚，把牛奶咽下去之后才开口：“你在乱说什么。” “我可没乱说。”沈少言指着他的黑眼圈，“我看你眼袋发青，双眼血丝，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有睡觉。” 通宵小达人沈少言如是说道。 季临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你们眼睛尖。” “你们？”沈少言脑袋难得灵光了一回，“除了我还有谁啊？” 第38章 答谢礼物 沈少言想缠着他问下去, 但季临雪已经收拾盘子走人了。 他看着季临雪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当机立断的给陆俞发了条信息。 【言多必失：昨天晚上他们两个果然有情况！】 【言多必失：小雪现在魂不守舍的, 黑眼圈好重，看了都吓人。】 其实也没有这么严重, 但是季临雪皮肤白, 眼下稍微有点发青就很明显，如果放在古代, 那就是一个活脱脱被妖精吸干了精气的书生。 陆俞过了一会儿才回复。 【小鱼吃大鱼：还用你说？】 【小鱼吃大鱼：昨天晚上公司系统被攻击的时候，他居然还在笑。】 不止昨晚，今天早上大家围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 顾珩之全程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走路都带着风，看着食物的眼神温柔得可以腻出水来。 【言多必失：……】 【言多必失：如果随份子钱的话，我们该随多少】 按照这两个人的进度，结婚的时间不好说啊。 沈少言决定先把新婚礼物选好，免得被打得猝不及防。 【言多必失：哦，对了, 两个男的能结婚吗？】 陆俞受不了他这直成一根筋的脑回路，忍无可忍：“闭嘴。” 相比他们这边的热闹，季临雪整整一天都待在了房间里，窗帘拉得紧紧的, 上好的布料隔绝了大部分阳光, 以至于明明是阳光明媚的上午, 房间里却漆黑一片，有些冷清。 迟来的睡意慢慢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缓缓闭上眼, 沉入睡梦中。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顾珩之，好在之后的几天，顾珩之也一直没有回来。 沈少言说他还在处理上次的事，恶意攻击网络的人很快就被抓了出来，背后似乎还有苏家的影子。 就是不知道是苏家的意思，还是苏沐晴的想法。 恒创科技虽然成立年份不久，但在技术方面却已经接近了行业顶尖，季临雪不知道顾珩之是从哪里挖来的人，又是怎么说服他们留在这个刚刚起步的公司。 他记得在原著中，顾珩之是对顾丰延示弱，才有了进顾氏实习的机会，抓住顾丰延的把柄后，他联合陆家一击即中，从而一步步将顾氏的权利握在手中，但这次他却没有走这条路，而是打算创业，一步步打造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等季临雪再次见到顾珩之，已经是半个月后。 彼时他在厨房里切菜，听见门口的开锁声，以为是陆俞和沈少言回来了，头也没抬：“还有最后一道菜了，你们先洗手，准备吃饭了。” 门口半晌没动静，季临雪也没管。 沈少言经常一回来就钻进房间，根本听不到别人说话，还得他去敲门叫吃饭。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他才意识到不对劲，沈少言走路很毛躁，陆俞两耳不闻窗外事，不会来厨房。 他怔愣地抬起头，一抬眼便看见了顾珩之，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身形挺拔修长，此时正带着淡淡的笑意，靠在厨房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怎么突然回来了？” 时间能冲淡一切，季临雪早就已经忘了当时的尴尬和难堪，看着许久未见的男人，只觉得晃隔如世。 “会议突然取消了，刚好我在的地方离这边很近。”顾珩之挑了挑眉，笑道，“临时下的决定，忘了跟你说，不会没有我的饭吧？” “只要你回来，什么时候都有。”季临雪原本以为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们两个再见面会很拘谨，但顾珩之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语气如常，让他心里的不安也被冲散许多，笑吟吟地跟他搭起话来。 “陆俞和沈少言呢？他们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还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顾珩之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他，看着他端菜、洗锅，不由地说：“还有什么事要做，我来帮你。” “不用。” 顾珩之十指不沾阳春水，跟沈少言一样，从来没做过家务，上次沈少言说看他煮菜这么辛苦，非要来帮他，差点没把厨房点了。 季临雪实在不敢让他们干活，他把最后一盘菜端出来，然后重新点火，在锅里倒入冷水，他只煮了三个人的量，如果顾珩之要吃饭，那他干脆吃面条。 顾珩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见他下了一把面条，说：“你还会煮面？” 语气惊讶得像是干了什么稀奇事。 “嗯。” “煮给我吃的？” 听见他话语里难掩的欣喜，季临雪想起原著里似乎写过，顾珩之最喜欢的食物就是清汤面，跟女主在一起的时候，他老是命令对方给他做，大概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弥补从未得到过的温暖亲情。 第45章 季临雪把煮好的面条捞出来：“饭不够，我本来打算自己吃的，你真的想吃面？” “想。” 于是这碗面就成了顾珩之的午饭。 顾珩之的口味比较清淡，面里除了几块肉和葱花，其他什么也没有，但他吃得很开心。 餐桌上，沈少言原本正在吃饭，看着这一幕，嘴里的茄子突然不香了：“小雪你偏心，为什么单独给珩哥煮面条，我也想吃面。” 顾珩之瞥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偏心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沈少言向来想一出是一出，季临雪已经习惯了，闻言淡淡道：“不吃饭算了，想吃面条自己去煮吧。” 果然，沈少言一秒老实：“其实我觉得白米饭也很好吃。” 吃完午饭，沈少言主动承担了收拾碗筷的重任，季临雪被顾珩之带到了他的卧室里。 上一次进来还是帮顾珩之解决药性的时候，季临雪神色有些不自然，根本不敢看那张大床。 “叫我进来是有什么事吗？” 顾珩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前几天路过商场的时候，我看见一条链子很适合你。”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纯银链条，上面挂着一连串小小的宫铃，做工很精致，清淡素雅，很符合季临雪的气质。 季临雪拧了拧眉：“我不喜欢戴这些东西。” “不戴的话放着也可以，反正买都买了。”顾珩之弯下腰，目光柔软地扫过他的脸，“反正也不值钱。” 不得不说顾珩之很了解他，这链子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如果价钱再高一点，季临雪肯定不会收。 见他答应，顾珩之把链子拿了出来：“戴上试试？” 季临雪把手伸了出来，戴好后，顾珩之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纯银的链条在莹润的皮肤上闪动着金属的光泽，伶仃的一截手腕，让人忍不住想握在手中，细细把玩。 但比起手，顾珩之更希望这条链子能戴在对方的脚腕上。 季临雪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过于灼热的目光，他晃了晃手上的链子，觉得还不算碍事，就没有摘下来：“谢谢你的礼物。” “才半个月不见，就跟我这么客气了？”顾珩之垂着眼，神色专注地看着他，“而且严格来说，这其实是一份答谢礼物。” 季临雪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嘴唇动了动，明知前方有陷阱，却还是忍不住踩了下去：“……答谢什么？” “谢谢你那天帮我。”顾珩之眼睛微眯，似乎在回想什么，视线再落到他的手上，眼里带上了些不易察觉的热度，“弄得很舒服。” 季临雪：“……” 季临雪：“…………” 他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语言功能：“不用谢。” 等等，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第39章 周末见 男人发出低沉的笑声, 像一片羽毛在耳廓里挠痒。 季临雪绷着一张脸，故作严肃冷峻，惹得顾珩之心里又痒了起来, 忍不住想逗逗他。 “那以后小雪还能帮我吗？”顾珩之捏着他的一截细嫩指尖，语气诱哄, “你想的话, 我也可以帮你。” “不用！”季临雪一把抽回手，义正言辞, “这种事做多了不好，影响身体，你也需要节制一点。” 想起原著里数次出现的形容词——器大活好、一夜十次、夜夜笙歌, 季临雪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是正常人类该有的天赋吗？做这么多次，那玩意不说摩擦得起火星子，肯定也会秃噜皮吧？ “我很节制。”顾珩之语气可怜，“但是我自己弄没感觉。” 他直直地盯着季临雪，像是在说，只有你能帮我了。 季临雪：“……” 他实在招架不住面前这个会耍流氓的顾珩之, 匆匆丢下一句“没空管你”就走了，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从客厅路过，手腕上的银铃随着走动发出清脆细碎的响声, 声音不大, 却有些扰人。 沈少言和陆俞纷纷看了过来, 目光落在他身上，看起来十分好奇。 季临雪用胳膊挡住他们的视线，一进自己的卧室就把链子摘了下来, 努力平复着过快的心跳。 他不禁想，顾珩之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单纯地因为生理本能觉得舒服，还是别的什么？ 季临雪不敢去想那个可能，心底却隐隐地有些期盼。 他可以确定自己对顾珩之是有好感的，但顾珩之的态度却十分奇怪。 在原著里，顾珩之是个喜欢异性的铁直男，从来没听说过他喜欢男生，而且他和白初棠之间还有一段命定的缘分，两人如今相处和睦，站在一起也很般配。 想到这里，季临雪心中激荡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沉思了许久，最后还是理智占领了最高地。 他不会再去干涉顾珩之和白初棠之间的事情，但如果顾珩之朝他迈出了第一步，那么他也绝对不会退缩。 想到这里，季临雪打开卧室里的电脑，在浏览器的搜索框里打下几个字。 【同性恋的特征有哪些？】 搜索结果很快跳了出来，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文字，让他有些愣神。 他本以为这样的情况应该是少数，但看起来，在网上似乎还能查到挺多相关的知识。 季临雪从第一行认认真真地看了下去。 gay？ 原来这个词的意思是这样，难怪上辈子的时候经常听到同班的女生提到，甚至还会发出奇怪（？的笑声。 之后的一些内容大概都是开导的语录，说同性恋并不是一种病，只是一种正常的性取向，还有教人如何通过外貌、气质、谈吐及打扮来判断是否为同性恋。 他好奇地点开了这个视频，看着底下一堆赞同附和的评论，心想难道真的有这么准？ 片刻后，季临雪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今天刚换上的干净白袜，面无表情地在视频底下点了个赞。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 他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顾珩之貌似只有黑色和其他深色的袜子，如果按这条视频里说的判断方法，那顾珩之就不是。 他继续把网页往下滑，随手点开了一个网站，差点被全屏的绿□□面闪花了眼。 这个叫做绿jj的网站全屏都是文字，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让人有些眼花，网站设计得像十几年前的风格，季临雪随手点开一本，将文案看了一遍，觉得一头雾水。 明明都是中文，他却有些看不懂，而且有些词语他几乎都没见过，就比如攻受、耽.美、双.性…… 甚至在一本标注着生子的小说里，他以为主角是女性，结果居然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孩子。 季临雪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感叹，网文里的科技真发达，男人居然也能生孩子。 就这样，他在这个网站里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各个类型的都稍微看了一点，大家的脑洞都很大，什么都能想得出来。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季临雪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想想家里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崽子，只好起身去厨房备菜。 沈少言睡了一下午，起来的时候头发翘了几根，直直地竖在头顶，他顶着乱成鸡窝的头发，屁颠颠地跑到季临雪旁边，语气讨好：“小雪，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你想吃什么？”季临雪头也没抬，将洗菜的篮子递给他，“想吃就来帮我打下手。” 沈少言下意识接了过来，面色纠结：“这是什么菜，怎么洗啊？” “生菜。”季临雪深知他们这些大少爷有多娇生惯养，仔细嘱咐，“随便洗一下就行，注意重点洗叶子根部的地方，不要把叶子弄破了。” “好吧。” 沈少言不知道为什么很听他的话，而且只要是他下厨，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不管再远都会赶回来吃饭。 他一边洗一边嘀咕：“我想吃醋醋溜土豆丝。” “还有炸春卷，你上次做的那个又脆又香，里面的馅鲜香四溢，我还想吃。” 沈少言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吞口水。 季临雪想了想，土豆丝还好说，春卷比较麻烦。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厨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不高不低的嗓音：“你怎么要求这么多？” 两人都被声音吸引着看了过去，见顾珩之站在门口，沈少言理直气壮地说：“我这是用劳动换取成果，才不像某些人只知道吃，不知道来帮忙。” 顾珩之似笑非笑，“我不像某些人那样挑食，只要是他做的，我都喜欢吃。” 季临雪心口的巨石猛地提了起来，他下意识看向沈少言，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觉得这句话奇怪，才松了一口气。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觉得顾珩之的话太过暧昧了？ 这样亲昵的语气，根本不像正常直男会说出口的话。 第46章 他不知道的是，沈少言面上淡定，心里已经疯狂地刷起了吐槽弹幕—— 要不是陆俞还在看书，他非得好好地大吐苦水！ 这人一天到晚地就知道孔雀开屏，还什么都喜欢吃，自己不就是想吃个春卷吗，小雪都还没说什么呢，就开始心疼起老婆来了。 面上他当然不敢这么说，挂上虚伪的笑容之后，沈少言低着头默默洗菜，把空间让给其他两人。 顾珩之走了过来，在季临雪身边站定：“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明明厨房的空间很大，但他一站过来，季临雪就下意识绷住了身体。 “没什么要帮的。”他垂着眼，边切菜边说，“你要是想干活，就去把外面的餐桌擦干净。” 顾珩之欣然答应：“好啊。” “不过你是不是还需要穿这个。”顾珩之拿过旁边的围裙，“我怕待会煮菜，你的衣服会弄脏。” 季临雪胡乱地应了几句，刚想接过，就见顾珩之收回了手：“绳结在后面，我来帮你。” 他说话的时候很平淡，似乎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让季临雪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按照他的话，将手臂打开。 顾珩之站在他身后，从头顶把围裙套进了他的身上，然后扯住两边的带子，缓缓往后拉。 这个动作他做的很慢，细细的绳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肢，在他手中盈盈一握。 他的眼神缓缓沉了下去，暗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危险又惑人。 季临雪莫名觉得身上有点痒，顾珩之的姿势像是从身后环抱着他，让他极其不适应，更何况这么近的距离，他能将顾珩之身上的气息闻得一清二楚，明明是很冷冽的清香，却有些让人沉醉。 好在顾珩之没系多久，弄好之后就主动退开，拿着抹布出去擦桌子了。 他虽然没怎么干过家务活，但上手很快，更何况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东西，他擦干净桌子之后，又主动摆了碗筷。 如果换做以前，沈少言见他这么反常，肯定会觉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但现在—— 呵呵，一只孔雀罢了。 因为时间限制，季临雪只煮了四个菜，端上桌后很快就一扫而空，四人也刚好吃了个八分饱。 饭后轮到了陆俞收拾碗筷，沈少言帮着他一起，季临雪干脆回了房间，继续研究那个网站。 看了没多久，他就感觉眼睛有些晕，困意上涌，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他匆匆洗漱后上了床，一夜无眠。 第二天季临雪跟平时一样起得很早，他打算去超市逛逛，谁知他刚进了更衣间，卧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拉开门一看，果然是顾珩之。 顾珩之穿了一身很正式的深灰色西装，宽肩窄腰，剪裁得体的西装裤包裹着紧实的大腿，显得身形修长，整个人精神气十足。 季临雪心底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明明他跟顾珩之以前是很大大方方的关系，就算一起泡澡，看到对方的裸.体，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但现在他却无法做到这一点，他知道这是自己心里有鬼，在心虚。 “你怎么来了？” 顾珩之眉峰微挑，配上他冷峻帅气的五官，丝毫不显得冒犯，只会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听你的语气，似乎不太欢迎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临雪无奈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顾珩之眉眼含笑，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种春风得意的气息，要是沈少言在场肯定又要说他孔雀开屏。 季临雪倒是能看出顾珩之今天心情不错，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见季临雪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顾珩之好笑道，“其实我是想问你下个周末有没有时间。” “下个周末？”季临雪心里隐隐有了预感，迟疑道，“应该有。” “那我就先提前预定了。”顾珩之语气十分坦然，“下周末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勾起了个笑。 季临雪心跳飞快，他轻轻攥住了手心，垂着眼，掩饰心中的情绪：“当然不会。” “那我就先去公司了。”顾珩之突然伸出手，在季临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的指尖轻轻捏了一下，力道轻得像是在碰猫崽，温柔又珍惜，“下周见。” 季临雪抬起脸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顾珩之很快就打开门走了出去，空气中的热度却没有丝毫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他忍不住想，顾珩之说要带他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第40章 遇见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漫长。 原本像是眨眼而过的一周, 这会儿却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缓慢地转动着。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越接近约定的时间, 季临雪心里越是忐忑不安。 顾珩之跟他约的是下午两点，上午的时候, 季临雪去了一趟学校, 他现在跟着几个学长做项目，目前已经到了后期的收尾阶段。 处理完剩下的一些事情, 季临雪便打算告辞，几个学长硬是把他留了下来，一起在食堂吃了顿午饭。 他们性格都很好, 为人也很随和，吃饭的时候气氛很不错，几乎不会冷场，季临雪是他们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因此成了打趣的对象。 “临雪，你长这么帅，怎么都不交个女朋友？” 又是这个熟悉的问题, 季临雪两辈子加起来不知道被别人问了多少次，以前他的回答都是不想谈，现在他终于想通了，或许是没有遇到喜欢的。 他用筷子夹起一片土豆, 声音不疾不徐：“缘分到了自然会有的。” 学长还不放过他：“意思是现在没有看对眼的？你要求这么高啊？” 季临雪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顾珩之, 也不知道他今天想做什么。 “我妹妹上次看了你的照片, 说想跟你认识一下，怎么样？要不要看看我妹妹长什么样？” 学长语气玩笑，神色却很认真, 季临雪婉拒了他的好意，对方也没有生气，只说：“看来我妹妹跟你是没有缘分了。” 话题到此结束，几人聊着聊着，很快提到了最近的交换生项目。 “听他们说是去a国交换学习一年，而且是公费，应该会有很多人报名。”另一个学长这么说。 季临雪有些心动，他上辈子是学化学的，这辈子选择了计算机，一切都要重新开始，能有学习和提升自己的机会，自然是求之不得，而且有国家和学校资助，家里也不会有太大的负担。 他又仔细问了一下相关的条件，发现自己基本都符合，于是更加心动。 “你要是真想去的话，可以去学校官网看看。”学长说。 “好。” 季临雪低头看了看表，发现时针已经指向一点半了，离他和顾珩之约定的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连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抱歉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刚走出学校门口，电话就响了起来，是顾珩之打来的。 他问：“你已经到了吗？” 顾珩之笑道：“你看后面。” 季临雪转过身，发现顾珩之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他特意换下了在公司穿的正装，上身黑色卫衣，下身宽松牛仔裤，整个人一副休闲清爽的打扮，此时靠在车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怎么来这么早？”季临雪朝着他走过去，走得越近，越能感觉到对方的好心情。 顾珩之帮他拉开车门：“因为想早点见到你。” 季临雪一怔，抬头看他，却发现他神色如常，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有多暧昧。 等季临雪坐上车，顾珩之才擦了擦手心的汗，坐上驾驶座：“中午吃了什么？” “在食堂吃的。”季临雪说，“你吃了吗？” “吃了。” 一路上，两人就这样淡淡地聊着天，季临雪注意到车窗外的楼房渐渐变得稀疏，应该是开去了郊区。 “我们要去哪里？” 顾珩之神神秘秘的：“到了你就知道了。” 半小时后，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是一个大型的垂钓基地。 顾珩之把后备箱打开，里面是几根精美的钓竿，还有饵料、小凳子等等，工具一应俱全。 季临雪想起了模糊的记忆，似乎有一次他们开车路过河边，他随口提了一嘴想去试试钓鱼，当时顾珩之没什么反应，没想到居然记在了心里。 果然—— “你之前不是说想试试吗？”顾珩之把钓竿拿出来，递给他，“今天刚好有时间。” 季临雪兴致勃勃，跟他一起拿着工具，往湖边走去。 两人找了个好的位置，打窝，下竿。 他们就这样钓了一下午，天黑才收竿，收获了一大筐鱼。 顾珩之让人把鱼送回他们住的公寓，自己则带着季临雪去定好的餐厅。 餐厅的位置同样偏僻，就在他们来钓鱼场的路上，装潢是中式的风格，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第47章 顾珩之去找停车的地方了，季临雪在门口等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临雪哥！” 他扭过头，见到了白初棠，她身边还跟着白初芸，两人打扮得很漂亮，像是一起出来玩。 白初芸朝他露了个笑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懂事多了：“临雪哥哥。” 季临雪点了点头：“我记得你们家离这里很远，怎么突然来了这边？” 白初棠还没说话，白初芸已经抢着答道：“奶奶说我们好久没有出来玩了，让姐姐带我出门逛逛，我们今天在游乐园里玩了一天！” 说着，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巨大摩天轮，脸上满是天真的喜悦。 季临雪被这样的情绪感染，也忍不住勾了勾唇：“你们现在打算去哪里？” “去吃晚饭，我要饿死了。”白初芸揉揉肚子，“姐，我们吃什么呀？” 白初棠看向街对面的烤鸭店：“吃这个。” 白初芸挥了挥拳头，像是得到了什么珍贵的宝物：“好耶！我都好久没吃烤鸭了！” 见她这样，白初棠忍俊不禁：“把口水擦擦，像什么样子。” 这时，顾珩之停完车回来了，见季临雪在跟两个女生说话，原本皱起了眉头，却在看到对面的人是谁之后缓缓松开。 “珩之哥。”白初棠喊了一声，白初芸眼珠转了转，也跟着喊，“哥哥好。” 顾珩之点了点头，神色一贯的冷淡：“这么巧，你们也是来吃饭的？” 白初棠点了点头：“我们在对面吃，你们吃烤鸭吗？” 顾珩之看了眼对面的店铺：“不了，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吧，我请客。” 白初棠刚想拒绝，白初芸已经急急忙忙地答应：“好啊！谢谢哥哥！” 白初棠气得直接在她手臂上拧了一把，白初芸吃痛地嘶嘶叫。 “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的，我们还是不……” 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被顾珩之打断：“没关系，一顿饭而已，你们是临雪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走吧。” 他身上的气质强势，说完后转身就进了餐厅，根本不给人拒绝的余地，白初棠没办法，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季临雪。 季临雪摇摇头：“一起吧。” 他都这么说了，白初棠再拒绝也不好，带着白初芸，跟在季临雪身后进了餐厅。 第41章 争执 顾珩之定的是一个包间, 四个人坐绰绰有余。 白初棠和白初芸坐在一起，对面是顾珩之和季临雪。 因为已经提前点好了菜，他们刚坐下, 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了。 菜香扑鼻，白初芸握着筷子跃跃欲试, 被白初棠敲了一下：“别这么着急, 饿不死你。” 白初芸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她往旁边一看, 顾珩之正在给季临雪烫碗筷，动作细致。 季临雪笑着跟顾珩之说了句什么，两人对视一眼, 齐齐笑了起来。 她心里愈发满意，这样温柔体贴还帅气多金的男人可不多见，往自家姐姐那看了一眼，发现白初棠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正在拿着手机给谁发信息。 白初芸凑了过去：“姐，你在跟谁聊天呢？” 白初棠慌乱地把手机收了起来，颇有些恼羞成怒：“小孩子家家的, 问这么多干什么？” “不会是跟我未来姐夫吧？”白初芸眨眨眼，语气变得警惕。 白初棠没有理她，对季临雪说：“临雪哥，忘了问了, 你们怎么在这边？” 季临雪说：“我们来这边钓鱼。”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桌上的菜渐渐上齐了, 几人便开始动筷。 席间大多是季临雪和白初棠在聊天，白初芸偶尔插几句嘴，顾珩之一直没有说话, 沉默地给季临雪夹菜。 他对季临雪的喜好已经烂熟于心，夹的菜都是季临雪爱吃的，而且这家店食材新鲜，厨师技艺精湛，到最后几人都忙着吃菜，没空说话。 一顿饭吃得很快，饭后季临雪去上了个厕所，留下三人在包间里。 白初芸眼珠转了转，看向顾珩之：“珩之哥，你这么帅，有没有女朋友呀？” 季临雪刚才给他们互相做了介绍，白初芸也终于知道了顾珩之的名字。 闻言，顾珩之撩起眼皮，语气古井无波：“没有。” 他在不熟的人面前一向很冷淡，要不是白初棠和季临雪关系不错，这样冒犯的问题，他肯定不会回答。 “这样啊。”白初芸龇牙咧嘴，不顾白初棠在桌子底下狠狠掐着她的手，努力道，“那你觉得我姐怎么样，她还是单身。” 顾珩之拧了拧眉，语气冷沉：“抱歉，我有喜欢的人。” 包间里的气氛因为这句话降至了冰点，白初棠尴尬得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白初芸摸着自己被掐痛的部位，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白初棠话音落下的时候，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姐！你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长得怎么样？给我看看照片……”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被白初棠一把拉了出去。 看着姐妹俩拉拉扯扯出去的背影，顾珩之眉头皱得死紧。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在打什么算盘，这个白初芸难道觉得他是傻子？ 包厢外。 白初芸还在纠结刚才的问题，急得都快哭了：“姐，你是不是傻！面前有个这么优秀的男人你不把握住，你谈什么恋爱！” 说着，她想起了什么，急急地问：“你男朋友是c市本地人吗？家境怎么样？不行的话赶快分了，别耽误时间……我说你刚才怎么一边打字一边笑，还不理我，不会是在跟你那个男朋友聊天吧？” 她语气谴责，眼里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市侩精明。 白初棠用失望的目光看着她。 虽然小时候家庭突逢变故，但她没让白初芸接触过一点负面情绪，为了让她能够安安心心地上学，她不惜打几份工，一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五小时。 “白初芸，上次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你这次真的做得太过分了，别人好心请我们吃饭，你却一直想着算计别人。你为什么总是想着靠别人呢？用自己的双手挣来的钱才花得安心，才有底气，你永远想着把别人当依靠，别人只会愈发地看不起你。” 她说了一大串，白初芸还是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根本没听进去：“哎呀，你说这么多还不如告诉我你男朋友家境怎么样呢。” 白初棠闭了闭眼，忍着心中的怒火：“我没有男朋友，刚才跟我聊天的是女生。” 白初芸惊讶地叫了一声：“那你刚才怎么说谎呀，不行，我去帮你跟珩之哥说清楚。” 白初棠狠狠攥住她的手腕，她这几年做过不少体力活，力气大得让白初芸连挣扎的动作都做不出，就乖乖地被提溜到了一边。 “下次我不会再带你出来了，你现在就给我回家！” “说就说，你这么凶干嘛！”白初芸气哭了，白初棠却没一点怜悯的神色，拉着她就往外走。 刚走过转角，就碰到了上完厕所回来的季临雪。 两人拉扯的动作一顿，季临雪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是怎么了？” 白初棠说：“家里有点事，我们先回去了，麻烦你跟珩之哥说一声。” 季临雪还没开口，白初芸已经叫嚷开了：“临雪哥你快救救我，我姐非要赶我回去，我还没吃饱呢！” 季临雪看向白初棠，对方皱着眉，朝他使了个眼色。 季临雪心领神会，对白初芸说：“既然家里有事，就先回去吧，听你姐姐的话。” 白初芸诶诶叫着被白初棠拉走了。 等她们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季临雪才回了包间，他进去的时候，顾珩之正在打电话，嘴里说着新项目的事，丝毫不避讳季临雪在场。 等他挂断电话，季临雪才开口：“她们家里有事，先走了。” “嗯。”顾珩之没问什么，只说，“我们也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一路开车送季临雪回了公寓，到了楼下，季临雪将安全带解开，顾珩之却没有动。 季临雪问他：“你不上去？” 顾珩之说：“公司还有事，我今晚就不回去睡了。” 这个答案在季临雪的意料之中，他点点头，正要拉开车门，却被顾珩之叫住：“等等。” 他扭过头，不解地看向对方。 顾珩之右手放在裤子口袋里，犹豫地握紧了掌心的东西：“其实我……” 说了开头的三个字，他就停住了，像是刚开窍的毛头小子，面对心上人的目光，羞涩又窘迫。 明明这样的场景在心里排练过很多次，而且更不要脸的话他也对季临雪说过，但顾珩之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 难得见到他这么没底气的样子，季临雪笑了笑，语气温和：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说。” 第48章 第42章 风波 “没什么。” 顾珩之垂下眼, 握紧了手里的盒子：“鱼应该送回来了，不好处理的话可以让阿姨做。” 沈少言跟家里要了个打扫卫生的阿姨，基本上一天来搞一次卫生。 “没事, 我会处理。”季临雪有些莫名其妙，总感觉顾珩之想跟他说的不是这个。 他朝顾珩之挥了挥手：“路上开车小心点。” 目送着车辆远去, 季临雪进了电梯, 思绪不由得落在了白初棠和白初芸的事上。 原著里白初芸性格恶劣、爱慕虚荣，今天相处下来, 季临雪发现她似乎也没多大改变，对白初棠这个姐姐没有丝毫感激和敬重。 如果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很难不会重蹈覆辙。 必须好好地跟白初棠提一提这件事。 想着想着, 季临雪就到了公寓门口，他按开指纹锁，推门进去，把听见动静过来的沈少言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季临雪：“？” 他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潜台词是——还早？ “我还以为你们会在外面过夜呢。”沈少言嘟囔，“今天玩得怎么样？你们去了哪里？” 在沈少言的想象中，他们两人肯定度过了一个完美的约会，比如看电影啊、送花啊、牵牵小手啊、啵啵小嘴啊…… “玩得很开心, 我们去钓鱼了。” 沈少言：“……” 沈少言：“…………？” 他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咙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钓鱼？” 季临雪点了点头：“我们的鱼应该送回来了吧？” 他进厨房找了一下，果然看到了那熟悉的一大筐，语气中带着骄傲：“我们总共钓了一百多斤。” 沈少言：“……” 他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你们, 直男gay哥。 这么直的脑回路, 说这两人是gay，谁会信啊？ 接下来几天，沈少言终于体会到了被鱼支配的恐怖, 上午鲫鱼汤、剁椒鱼头，下午清蒸鱼、炸鱼排，季临雪把所有关于鱼的菜谱全试了一遍，差点让沈少言和陆俞吃鱼吃到吐。 到最后，沈少言甚至到了听到陆俞的名字就会反射性想吐的程度。 因为陆俞的名字里带“鱼”。 为了不辜负季临雪的心意，沈少言说顾珩之还没尝过此等美味，自告奋勇去给他送菜。 提着一个大饭盒，沈少言神清气爽地去了恒创科技，午饭时间公司人很少，他溜溜达达去了顾珩之的办公室，把饭盒往他办公桌上一放。 “我来给你送爱心午餐了，还不感谢我？” 顾珩之瞥了他一眼：“又给我挖什么坑？” 被一秒戳中，沈少言气急败坏地跳脚：“什么挖坑？这个可是小雪亲手做的！你不相信我就算了，难道你还不相信小雪吗？” 顾珩之在文件上签下名字，语气淡淡：“我相信他，但我不相信你。” “实话跟你说吧，真没给你挖什么坑，单纯就是我们吃不下了。”沈少言声泪俱下，“你懂这几天饭桌上全是鱼的感受吗？” “我现在看到陆俞的名字都想吐！” 顾珩之挑了挑唇角，将饭盒打开，季临雪中午做的是鲫鱼汤，奶白色的汤汁中漂浮着几块白嫩的鱼肉，红色的枸杞和嫩绿的香葱点缀其中，散发着醇厚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顾珩之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汤汁鲜香浓郁，一点也不腥，带着淡淡的甜味。 “很好吃啊。” 沈少言捂着口鼻，艰难道：“你别说了，再说我更想吐了。” 顾珩之没理他，一口一口，慢悠悠地把鱼汤喝了个干净。 沈少言早就躲去了办公室门外，等他吃完才走进来，松了一口气。 “我还要把保温盒拿回去，今天晚上继续给你送饭，怎么样？” 本来这些都是他的份，季临雪说如果他敢浪费就不给他做饭吃了，还好他脑瓜子灵活，想起还有顾珩之，便主动请缨来给他送饭，才逃过一劫。 顾珩之用餐巾纸擦了擦唇角：“可以。” 沈少言抱着盒子就想跑，被顾珩之叫了回来：“等等，我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沈少言来了兴趣：“什么事？” 顾珩之轻咳一声，语气冷硬严肃：“你帮我看看这个怎么写？” 沈少言摆摆手：“你问我那可是找和尚借梳子——问错人了，我就是一个吃喝玩乐的混子，你工作上的事情我哪会啊？” “不是工作上的事。” “那是什么事？”沈少言一听就来了兴趣，凑过来一看—— 一张纯白色的纸上，顶头一行飘逸的大字“致季临雪的的一封信”。 沈少言：“……？” “拜托，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写这东西？土不土啊？” 沈少言无语的同时又感觉有些好笑，顾珩之写情书！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好吗！ 顾珩之把纸抽回来，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冷着脸等他笑完，阴恻恻地说：“这么好笑？” “对啊！这不好笑吗？哈哈哈哈哈——”在他的死亡注视下，沈少言渐渐收了笑，“咳，其实要我说，你这方法真的太老土了，小雪肯定不会喜欢的。” 顾珩之没问沈少言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写给他的，毕竟他对季临雪的想法从来没有掩饰过。 他捏了捏眉心，有些破罐破摔：“那你说怎么办。” 当时他还嘲笑过赵新野写情书，现在这件事放在自己身上，顾珩之才知道有多艰难。 其他的话他都能说得出口，唯独那四个字，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当然是要在一个重要的日子，给他一个仪式感满满的盛大晚会！”沈少言说，“最好还要有一捧花、一个可靠的助攻。”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比如我。” 顾珩之对他自卖自夸的行为表示无语，不过这个建议倒是可以听取。 刚好季临雪的生日快要到了。 沈少言自告奋勇，说可以帮忙定场地、准备鲜花，难得靠谱了一回。 顾珩之便把这件事全部交给了他，沈少言一改往日的浮夸作风，做的有模有样。 很快就到了放暑假的时候，季临雪回了一趟a市，跟父母说了一下交换生的事情，这是一个提升阅历的机会，在看过学校官网发的公告之后，他就填写好报名资料，提交了上去。 前段时间，他收到了学校的答复，说他的申请通过了，下个学期就要去a国进行交换学习，这种事肯定要跟父母说一声。 季父季母一如既往地支持他的决定，收拾完东西，季临雪回了c市。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过敏感，回来之后，他感觉沈少言看他的眼神很奇怪，热切得不像话。 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去问了沈少言，结果对方死死捂着嘴，就是不肯说。 季临雪只好去问陆俞，结果陆俞也是一头雾水，他每天泡在图书馆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劲爆的大事。 苏沐晴在网上火了。 季临雪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白热阶段，他很少上网，还是沈少言吃饭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嘴，说苏沐晴这回完蛋了。 “苏沐晴怎么了？”他不解地问。 沈少言很惊讶：“你没看高中群吗？” 季临雪摇摇头，他已经忘了这个群，当时同学拉他进去的时候，群里很热闹，一直在发消息刷屏，所以他把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 “那你真是错过了一件大事。”沈少言语气沉重，“苏沐晴没转学之前不是在一中上学吗，她原来的同学在网实名爆料，说她一直在带头霸凌一个女生，后来那个女生跳楼去世了，校方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所以苏沐晴才会转学来了德音。” 这件事季临雪已经听顾珩之说过，表情难掩心中的惊讶。 原著里从来没发生过这件事，这是自从他穿过来后，不在他操控中的唯一一件变数。 他连忙问：“然后呢？” “然后网上就炸开了锅呗，现在社交软件里，比如微博什么的都在讨论这件事，高中群也在说，已经热闹了好几天了，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沈少言说。 季临雪连忙拿过手机，下载好微博，以最快的速度点了进去，他对这个软件不太熟悉，还是请教了沈少言才找到入口。 热搜榜上，第一条赫然就是有关这件事的词条。 【s市一高中女生被霸凌后跳楼】 他点进这个词条，最顶上的是一条热门微博，详细描写了这件事的来回经过，只不过苏沐晴的名字用了苏某代替。 评论全是一面倒的，在骂苏沐晴。 【真是吐了，看了那个视频，觉得这个女生好可怜啊，天天被打骂，还脱光衣服，都没人帮她】 第49章 【回楼上，根本没人敢帮，我就是这个学校的，苏某家特别有钱，只要被她盯上就完蛋了】 【前几天热搜全被撤了，还删博，现在终于自食恶果了吧，看你们删不删得完：）】 【我为xxx发声，事情刚出来的时候还有好多水军在帮苏某说话呢，真是恶心，凭什么受害人必须完美无缺，霸凌者却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博得大家好感？】 看完这些评论，季临雪终于捋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一开始是有人出来实名爆料，流传得并不广，而且苏家消息灵通，马上就开始公关，先是压热搜撤热搜，后是删帖捂嘴，谁知起了反效果，不仅没把消息封住，还让这件事获得了更大的热度，到现在几乎人尽皆知。 以苏家的能力，不可能压不下去这点小事，除非有人在身后推波助澜。 如果是苏家的对手，不可能会用这一招。出事的是苏沐晴，对苏家的基业虽然有影响，但不大，顶多溅起一点小水花。 季临雪仔细捋了捋，发现幕后的人明摆着是想整苏沐晴，苏沐晴为人娇纵，却懂得商场上的利害关系，如果是得罪不起的人，她会摆出一副乖乖女的懂事模样，就算别人不喜欢她，也不会下这样的死手。 除非这个人是…… 心里的人名呼之欲出，季临雪垂了垂眼，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沈少言在他旁边啧啧感叹：“真是大快人心呐，我早就看她不爽了，之前还老是缠着我，让我撮合她和珩哥，烦死人了。” 季临雪喝水的动作一顿。 苏沐晴的事必然不会这么容易解决，这个世界的刑法十分严苛，如果罪名成立，她肯定要去坐几年牢，没了恶毒女配的掺和，感情线想来也没什么大的波折。 那他这个助攻男配，也算功成身退了。 第43章 医院 几天后, 官方发了通告，苏沐晴的事有了处理结果。 她打人的时候从来没有避着摄像头，因为她知道会有人帮她善后, 行事毫无忌惮，手法恶毒。 警察来调查的时候, 没费多少力气就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查了出来, 在受害者死亡当天，苏沐晴集结了一群人, 将对方拖入厕所，扒光衣服拍了视频，还对女生的身体造成了多处伤痕, 这也是造成受害者跳楼的主因。 因为影响恶劣，加上群众呼声高，事情处理的很快，等季临雪再次刷到这件事的时候，苏沐晴已经被判了十几年的有期徒刑，还需要支付给受害者家属一百多万的赔偿费。 对这个结果，季临雪丝毫不意外, 甚至觉得判得太轻了。 那个女生遭受了这么多痛苦，苏沐晴死不足惜。 但听沈少言说，苏沐晴仍然没有丝毫悔改，只是后悔当时留下了证据, 她还想让人帮忙联系顾珩之, 想跟顾珩之说几句话。 顾珩之自然没有理会。 这段时间, 他变得更加忙了，原本一个月还能回一次，现在已经变成了几个月才回一次。 季临雪见到他的时候, 是在生日那天。 他行程安排得很满，几乎是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在服务员上菜的时候刚好到了包厢。 沈少言毫不客气地打趣他：“顾董好，你现在可是大忙人了啊，连我爸都一直夸你，还让我跟你学习。” “我倒是羡慕你这么清闲。”顾珩之动作自然地在季临雪身旁坐了下来，跟后者道了声抱歉，“我来迟了。” 季临雪笑了笑：“没关系，反正菜也才刚上。” “我说的不是这个。”顾珩之看着他，语气微沉，“我最近这几个月都太忙了，没时间陪你。” 公司正在拓展新领域，还有几个新的研发项目，把他弄得焦头烂额，毕竟是第一次尝试，顾珩之丝毫不敢大意，加上苏沐晴的事，虽然他明面上没有参与，但在暗地里当了一把背后的推手，将雪球越滚越大，才发酵到今天这个局面。 苏家的权势不容小觑，为了让自己全身而退，顾珩之费了一功夫。 “我有什么需要你陪的。”季临雪垂眸道，“我已经成年了，你别把我当小孩子。” 顾珩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摸了摸西装外套里的信封，还是没有继续下去。 还是等切蛋糕的时候再说吧。 菜很快就上齐了，席间一直是沈少言和陆俞在说话，顾珩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摸自己的口袋，状态很奇怪，似乎在紧张。 但季临雪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他的状态也不太好。 他的签证已经下来了，机票也买好了，距离去a国的时间只剩下一个礼拜。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跟他们说，尤其是顾珩之。 在纠结的过程中，两个人都食之无味地吃完了这顿饭，丝毫没有察觉出对方的异样。 饭后，陆俞提议回家切蛋糕，说是懒得去外面折腾，被沈少言一顿嘲讽：“不会吧，小鱼你才21就没精力了？” 陆俞冷笑：“这是为了你的肾好，每天嗨到半夜，小心不到25岁就肾虚了。” 沈少言脸色一阵青白，沉默了半晌，才弱弱地问：“怎么补啊？” 陆俞翻白眼：“少去点会所酒吧。” “那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沈少言嬉皮笑脸地跟在他背后，“谁让你不陪我玩，我这不是一个人在家待的太无聊了嘛。” “我忙。” 沈少言哼了一声：“你和珩哥都忙，一个整天泡学校，一个几个月都见不到人。不过我还是比小雪好点，他每天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眼巴巴地等珩哥回来，都快成望夫石了。” 季临雪：“？” 他只是在房间里看文献、敲代码，什么叫做眼巴巴？ 还有，望夫石是什么形容词？ 倒是顾珩之听了这话，把目光投了过来。 季临雪正要解释几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白初棠的名字。 白初棠平时很少给他打电话，怕打扰他上课，一般都是发微信，他看到了就会回，打电话一般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季临雪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来不及思考太多，接了起来。 接通后，对面安静了一秒，然后响起了女孩含着紧张的哭腔：“临雪哥，你现在有空吗？” “有。”季临雪冷静下来，声音沉稳，“发生什么事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白初棠再也忍不住泪水，边哭边说：“我奶奶刚才晕倒了，我们把她送到医院，医生说情况很不好，现在还在抢救。” 她说的断断续续，但季临雪听明白了。 这是剧情提前了，这段剧情原本应该在白初棠高中毕业，也就是成年的时候发生，是作者为了给顾珩之和白初棠初识设一个伏笔，让两人后续能有合理的牵扯。 但可能是因为苏沐晴的戏份变动，让男女主的感情线加快了进度1。 “你们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来。” 白初棠报了个地名，季临雪说：“我马上来。” 挂断电话，他才发现其他三个人都在看着他，沈少言担忧地问：“怎么了，谁在医院啊？” “白奶奶进医院了。” 这话是朝着顾珩之说的，其他两人都不知道白奶奶是谁，还处在一头雾水中，顾珩之点点头：“我陪你一起去。” 说着，他对旁边迷茫的两人说：“你们先回去吧，我们忙完就回来。” “好。”陆俞知道他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拉着沈少言走了。 顾珩之也带着季临雪，开车前往医院。 窗外景色变幻，季临雪静静地看着外面，思绪纷飞。 顾珩之没有打破这样的沉静，两人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医院。 他们到的时候，白初棠和白初芸正站在抢救室门外，焦急地等待着。 见他们来了，两人连忙迎了上来，白初棠再怎么成熟坚强，也只是一个刚上高一的女孩，忍不住湿了眼眶：“临雪哥，我奶奶她会没事的吧？”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只有安慰。 “肯定会平安的。”季临雪揉了揉她的头，语气温和，“跟我说一下怎么回事。” 白初芸年龄还小，这会儿遇到事一直在发抖，说话的人自然只能是白初棠。 白初棠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原本她们在家吃晚饭，但吃了没几口，白奶奶突然一下子倒了下去，她们吓得要命，马上打120把人送了过来。 来了医院之后，两人都六神无主，季临雪是她们在c市唯一认识的人，只好打电话麻烦他。 听完来龙去脉，季临雪心情沉重，但现在能做的只有祈祷，他对两人说：“你们吃了饭没？” 姐妹俩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 刚吃两口白奶奶就出了事，她们哪里还吃得下去。 “我去给你们买，想吃什么？”季临雪说。 第50章 “都可以。” 季临雪让顾珩之留在这陪她们，自己下楼去买了四份馄饨。 再上楼的时候，听说白奶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被转到了重症病房，但现在还不能探视。 三人都在门外站着，顾珩之和白初棠在聊着什么，白初棠脸上满是感激，眼神发亮地看着顾珩之。 他走过去，两人却停止了交谈。 “馄饨来了。”季临雪把东西递过去，给顾珩之也送了一份，“这么迟了，都吃点吧。”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连季临雪都感觉有些饿，更别说晚饭都没吃的白初棠和白初芸，两人一接过去就大口吃了起来，丝毫不在意形象。 季临雪吃了两口，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白初棠想说什么，对上顾珩之的视线，最后还是选择摇摇头：“没什么，临雪哥，今天谢谢你，晚上我和妹妹守着就行，你们先回去吧。” 季临雪抿了抿唇，顾珩之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握了握他冰凉的手：“这里是医院，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还是明天再来吧。” 白初棠也在一旁帮腔：“是啊，临雪哥你先回去休息吧，都这么迟了，回去肯定要半夜了。” 两人都这么说，季临雪只好答应。 直到上了车，他还有些心不在焉，也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顾珩之状态不对。 这时，身旁突然伸过来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季临雪一愣，下意识接了过来：“什么？” “你不会都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了吧？”顾珩之有些无奈，“送你的礼物，生日快乐。” “谢谢。”季临雪实在是被白奶奶的事打得有些猝不及防，感觉脑子都比平时转得慢了许多。 “介意我现在就打开吗？” 顾珩之：“不介意。” 季临雪直接在车上把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块宝蓝色的腕表，他现在对这些奢侈品多少有些了解，大概价值几百万。 “谢谢。”季临雪垂下眼帘，“但下次还是不要送我这么贵的东西了。” 他对奢侈品没什么追求，某宝一件一百块的衬衫能穿好几年，这么贵的东西他也根本不会带，还不如别浪费这个钱。 “能为你花钱，对我来说是一件高兴的事。”顾珩之握着方向盘淡淡道，“我只是觉得，这块表很适合你戴。” “这也太贵重了。” 以前顾珩之知道他的性子，都不会买太贵重的物品，就是怕他不收，怎么这次…… 就像是故意的。 第44章 你是gay吗 第二天, 季临雪和顾珩之过去的时候，白奶奶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刚走到病房门口, 一阵凄厉的哭声传入两人耳中。 季临雪看了顾珩之一眼，见对方点了点头, 他伸手敲了敲门,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后, 传来一道清亮的年轻女声：“进来吧。” 两人这才走了进去，医院床位紧张，一个病房里住了三个人, 此时另外两个床位上是空着的，但东西还在，应该是出去了。 而白初棠正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紧紧拉着白奶奶的手，两人眼睛都是红的，能看出哭过的痕迹。 白初棠强行扯了扯唇角：“临雪哥，珩之哥, 你们来了。” 白奶奶半躺在床上，面色虚弱：“又浪费你们的时间了，我这把老骨头，老是给你们添麻烦, 还不如死了算了。” “奶奶！”白初棠眼中泪花打转, “刚才不是说了别说这种话吗, 你还有我和初芸，没有你我们怎么办？这次肯定也跟上次一样，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季临雪心里也不太好受：“白奶奶, 别这么说，我们反正也没什么事，您就安心在医院里治病，其他的我们来想办法。” 白奶奶摇摇头，黯然道：“医药费太贵了，初棠和初芸还要上学，我说什么也不能拖她们的后腿，我不要在这里了，还是回家住吧。” 说着，她撑着床想坐起来。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就被白初棠按住了：“奶奶！医药费我有办法，你别动了，安心在这里住着吧。” “你哪来这么多钱？”白奶奶心头浮现出不好的猜想，语气凶巴巴地说，“你可不许去做犯法的事，不然我不活了。” “放心吧，奶奶，绝对是正经来路。” 她又哄了几句，白奶奶才相信了她的话，白初棠一向懂事，又从来没撒过谎。 反倒是季临雪，一直悄悄往白初棠身上看，白奶奶的病很严重，基本是个无底洞，起码都要几十万，白初棠一个高一学生，平时只能靠兼职赚钱，哪来这么多钱？ 要不是因为这样，原著里心高气傲的她又怎么会答应顾珩之的无理要求。 越想越不对劲，等白奶奶睡着之后，季临雪把人拉到走廊上，小声问：“你老实跟我说，钱是哪里来的？” 白初棠下意识往对面看了一眼，等她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收回视线：“临雪哥，你怎么不信我呢，我实话跟你说，其实是有基金会知道了我们家的情况，愿意资助我们，不然我一个学生哪里来这么多钱。” 季临雪注意到了她刚才的那个眼神，明显是在往顾珩之的方向看，但他只当做没看见，像是接受了白初棠的解释。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车里十分安静，季临雪坐在副驾驶，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遇到红灯，车子停了下来，他才开口：“白奶奶医药费，是你资助的吗？” 顾珩之像是早有预料，神色间看不出一丝心虚：“不是。” 其实也不算他帮的忙，公司最近成立了一个公益基金会，其中有个项目是资助贫困学生，他顶多是帮白初棠争取到了一个名额，额外多给了一些补助。 季临雪不说话了。 顾珩之朝旁边看了一眼，补上了下一句：“是恒创的公益基金会资助的。” 季临雪讶然地挑了下眉，原著里可没提到这个基金会。 顾珩之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补充道：“还有白初棠以后上大学的费用，基金会也会一并承担，当然，前提是她能考上。”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绿灯亮了，顾珩之踩下油门：“我不想你因为别人的事来感谢我。” 他的语气明明很平淡，但季临雪就是从其中听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像是……在吃醋？ 但季临雪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顾珩之一向大胆，上次连那种不要脸的话都敢说，要是喜欢他，怎么可能不主动出击。 “白初棠不知道我跟恒创的关系，我让她别把这件事告诉你。”顾珩之说。 季临雪心想，难怪白初棠会是那个反应，就是演技实在不好，眼神都给的这么明显了，他就算装作看不见都难。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又一个剧情改变的节点，但总的来说，目前的情况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前进。 之后几天，顾珩之难得没有去公司，季临雪去问他，他的说法是这一年工作太辛苦，总该休几天假。 每天早上，他就跟大狗狗一样，准时来到季临雪的房间，叫他起床，一起锻炼。 回来后，季临雪开始做早饭，顾珩之就在旁边帮他打下手。 厨房里香气浓郁，季临雪将炸好的南瓜饼送进嘴里咬了一口，外壳香甜酥脆，中间的部分绵软甜蜜，火候和时间都刚刚好。 他把剩下的南瓜饼全部捞出来放进盘子里，下意识把自己吃过的那块往旁边一递。 原本是想让顾珩之帮他拿一下，谁知道对方毫不避讳，直接就着他咬过的地方尝了一口，语气甜蜜：“好吃。” 季临雪惊讶地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那块南瓜饼被顾珩之吃得干干净净。 “怎么了？”看见他的表情，顾珩之报以疑惑，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越界。 季临雪心里一时有些难以言喻，每当他感觉顾珩之很直的时候，顾珩之就会用这种亲昵的方式，每当他感觉暧昧的时候，顾珩之又恢复了平时的直男样。 早餐除了南瓜饼，还有豆浆和包子馒头，南瓜饼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就连陆俞都忍不住吃了好几个。 吃完早饭后，沈少言回了房间，倒头就睡，要不是因为想吃早餐，他肯定要睡到12点，陆俞也回了房间，看样子是要继续看书。 客厅里一时只剩下季临雪和顾珩之，刚好手机铃声响了，季临雪回房间接电话，发现是白初棠打来的。 但接了电话，声音却是白初芸的。 “怎么了？” 白初芸压着嗓子，努力装出成熟一些的嗓音：“临雪哥，你能把珩哥的微信推给我吗，我有事想跟他说。” 季临雪：“？” 这又是作的哪门子妖？ 他没有戳穿，打算顺着她的话继续讲：“你要他的微信号干什么？” “奶奶的医药费不是他帮忙找的基金会吗，我想以后好好感谢他。”白初芸语气急了起来，时不时往门外看。 第51章 要不是她姐的微信上了锁，她又怎么会做这么铤而走险的事，发信息总比打电话要保险。 “白奶奶还没康复，感谢的事以后再说。”季临雪猜测着白初芸的意图，然后把自己的微信小号甩了过去，“这是他的账号。” 白初芸喜不自胜，连道谢都忘了，匆匆挂了电话。 季临雪摇摇头，就这样还想来骗人。 过了半分钟，他的小号传来新消息，果然是白初芸发来的好友申请，她是用的自己的账号，一上来就自报家门—— 【咬一口甜甜圈：珩之哥哥你好，我是白初芸，谢谢你救了我奶奶，我有些事想跟你说，可以通过一下吗？】 季临雪倒是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看起来跟她在现实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季临雪按下同意，两人成功加为了好友，下一秒，一条新消息就跳了出来。 【咬一口甜甜圈：珩之哥哥早上好！】 季临雪没回复，看着对面的头上顶着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半分钟后，消息再一次跳了出来—— 【咬一口甜甜圈：其实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咬一口甜甜圈：我姐姐很喜欢你，但她性格比较害羞，不敢对你说出口[对手指][对手指]】 【咬一口甜甜圈：所以只好我来说啦！[兴奋][开心][转圈圈]哥哥你觉得我姐姐怎么样？她很勤快，成绩又好，还很聪明的！】 季临雪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明明心里知道白初棠现在忙得要命，根本没心思想这些，肯定是白初芸自作主张，想要撮合白初棠和顾珩之。 但原著里的剧情不会作假。 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官配，自己才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季临雪唇角绷直，手指在屏幕上轻敲，打字发送—— 【x：我是季临雪。】 信息发出去之后久久没有回复，季临雪又发了一条过去，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删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他一上午的心情都不怎么好，顾珩之显然看出了他的异样，一直在想办法逗他笑。 “你不用对我这么费心。”季临雪无奈地看着他，“你难得有一个假期，应该好好放松才对。” 顾珩之厚脸皮地蹭过来，眼巴巴地说：“你开心，我也能放松了。” “好吧。”季临雪朝他露了个笑，“这样可以吗？” “太假了。” 顾珩之把刚沏好的茶递过来：“小心烫。” 季临雪接过来轻轻啜饮了一口：“但是人总有不开心的时候，难道每次都要人哄？” “重点不是需不需要，是重不重视，喜欢你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时间都没有？” 季临雪一怔，抬头看去，顾珩之端着茶壶，茶水在空中划出一条顺滑的曲线，完美地落入杯中。 “还喝吗？” 季临雪把杯子放在桌上，摇头：“不喝了。” 顾珩之这才放下茶壶，开始把玩起一只玉瓷茶杯，雾气笼罩了他的五官，看着他优越的侧脸，季临雪嘴唇动了动，憋了很久的话就这么说了出来。 “顾珩之，你是gay吗？” 第45章 留学 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的, 也不应该在这个地点。 季临雪说出口才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了些，可是他一点也不后悔，如果现在不问, 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顾珩之短暂地愣了一秒，脸上难得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他像是根本没想到季临雪会问这句话, 犹豫了半晌，才摇摇头：“不是。” 在季临雪看不到的地方, 他的右手隔着口袋捏了捏里面的信封。 顾珩之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他确定自己对其他男的没有任何感觉，所以应该不是gay。 季临雪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脸上火辣辣地烧着，如果地上有条缝，他肯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难得鼓起勇气了一次，没想到根本就是一个误会，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相比他的尴尬，顾珩之的心情截然相反，喜悦从他的胸腔中蔓延：“你为什么这么问……” 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季临雪迅速地打断了：“我随口说的，你不要介意。” 顾珩之一怔，对于他的答复，不仅没有生气, 反而挑起了唇角, 是一个很愉悦的笑容。 季临雪有些莫名, 但他现在情绪不好，完全不明白顾珩之的笑容代表了什么，像是赌气般, 站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珩之急忙跟了上去，却还是慢了一步。 房间的门板在他面前毫不留情地关上，他敲了几下，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顾珩之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了想，转头去了沈少言的房间。 沈少言睡得正香，被子扭成了一团麻花，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 顾珩之看了看表，下午三点。 “起床了。” 沈少言没有任何动静，在睡梦中抠了抠脸。 顾珩之挑了挑眉：“沈少言，吃晚饭了。” 下一秒，睡得正熟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吃什么？” 等他看见站在床前的是顾珩之之后，瞬间垮下脸：“你又骗我！” 这个套路顾珩之不止用过一次，以前他们在宿舍里住的时候，顾珩之叫他起床就是用这个方法。 说起来珩哥都很久没这么叫过他了。 沈少言眼珠转了转，瞬间意识到什么，兴奋地搓搓手：“叫我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没等他说下去，沈少言已经率先开口：“我现在就去定场地，花还是跟上次的一样对吧？” 没想到他这么敏锐，顾珩之意外地扬了扬眉：“你怎么知道？” 沈少言心说你先收了你的孔雀尾巴再说话。 面上当然不能这么讲：“从我醒来，你就一直在摸兜里的戒指盒子，当我是瞎的啊。” 顾珩之手中的动作一停，他很少有紧张的时候，但一紧张就会控制不住地盘东西。 戒指盒在他兜里已经转了几十个来回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具体的细节，把表白的地点换成了郊外一处花园，那个地方是很有名的婚礼圣地，被称为花的海洋，很适合营造浪漫的气氛。 上次季临雪过生日，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结果白奶奶进了医院，计划被打乱，所有布置都派不上用场。 沈少言这次说什么都要让这件事成功。 因为时间仓促，他们请了很多人来布置，第二天早上，顾珩之和沈少言去确认了一遍细节，确保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沈少言把顾珩之拉着去做造型。 沈少言心里有些得意，平时珩哥老是说他臭美，现在不是也在臭美？ 果然不管是谁碰上了喜欢的人，都会控制不住地孔雀开屏，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这么想着，他拨通了陆俞的电话。 陆俞也知道他们的计划，今天都没去图书馆了，待在家里等他们的通知。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做贼似的：“小雪在家里吗？” 陆俞听着电话那头的气音，有些无语：“大声点，我听不见。” 沈少言恢复了正常音量，又问了一遍。 “他不在家，很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医院看看白奶奶。”陆俞说。 怕打扰到他看望病人，沈少言瞬间打消了给季临雪打电话的想法，心想下午再约季临雪也不迟，反正对方最近看起来也没什么事。 于是等顾珩之下午问起来的时候，沈少言才一拍脑袋：“还好你提醒我了，我差点忘了。” 顾珩之已经做好了造型，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定制西装，气质矜贵优雅，整个人如同油画中走出来一般，面容英俊深邃，他脚边放着一大捧红玫瑰，是特意定好用来表白的，一共九十九朵，花瓣新鲜欲滴，一朵朵盛开得十分灿烂热烈。 闻言，他皱了皱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来打吧。” 他拨通了季临雪的电话，一秒，两秒，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清亮声音，只有对方手机已关机的提示。 沈少言在旁边眼巴巴地等着，看见他瞬间变得黑沉的脸色，连忙问：“怎么了？” 顾珩之放下手机，眸中弥漫着化不开的墨色：“你说他早上去了哪里？” 沈少言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医院，他去看白奶奶了。” 顾珩之直接打了白初棠的电话，白初棠很快就接了起来，一句珩之哥还没说出口，就听电话那头语气急促：“季临雪在不在医院？” 白初棠没有多想：“不在，临雪哥刚走。” 顾珩之语气冷沉：“他去了哪里？” 他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冷漠强势本来就是他的本性，但季临雪喜欢他戴上面具的样子，所以他变得温和、善良，就连报复那几个畜生，都只敢背地里悄悄地做。 他最怕的就是季临雪发现他原本的面目。 第52章 这样的顾珩之对白初棠来说无比陌生，她弱弱地说：“珩之哥，我能问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对面的空气仿佛停滞了，下一秒，一道冷得几乎掉渣的声音传来：“他在哪！” 每个字都仿佛从齿间磨出来一样，白初棠不敢再问，语速飞快：“临雪哥今天是来跟我奶奶道别的，他说他要去国外学习了，让我们好好照顾奶奶，他是下午六点的飞机，十几分钟之前刚走。” 晚上六点…… 顾珩之冷着脸挂断电话，屏幕上显示着现在的时间，下午两点半，十几分钟之前，应该差不多两点。 c市有两个机场，其中一个机场距离医院的车程是一小时，另一个的车程却是三个小时。 季临雪去的只可能是第一个。 顾珩之连忙让司机开车去第一个机场，沈少言也跟着上了车，急忙问道：“小雪去哪里了啊？” “他出国了。” 这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顾珩之想不明白，为什么季临雪说走就走，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个。 难道在他的心里，他就真的没有一点分量吗？ “怎么这么着急，小雪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办的签证？”沈少言简直一头雾水，好好的怎么会出国呢？这个消息太过猝不及防，让他一开始听到都以为是假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陆俞打来的电话。 “我在餐厅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看字迹好像是小雪写的” 沈少言急急地说：“上面写了什么？” “只有一句话。”陆俞对着信纸念道，“我申请了交换生项目，为期一年，明年见。”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把沈少言的心彻底浇凉，他叹了一口气：“怎么不跟我们提前说呢。” 陆俞说：“让你提前知道，你非得在他面前每天鬼哭狼嚎，烦都要烦死。” 沈少言挠挠脑袋：“那小雪还真是了解我，我要是知道他要去国外一年，非得天天缠着他给我做好吃的，一次性吃个够！” 说话间，两人终于到了机场，不顾外人异样的眼光，下车后就开始狂奔。 沈少言气喘吁吁：“珩哥，你慢点。” 顾珩之紧紧抿着唇，他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可是没有，季临雪就像大海里的针，不管他们怎么捞，也捞不到。 沈少言把手撑在膝盖上，剧烈喘息：“珩、哥……小雪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怎么办啊？” 顾珩之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拿出手机，微信里有一条新消息，他急切地点进去，目光一顿，反复将这短短的一句话看了好几遍，才哑着嗓子说：“不用找了。” 听着他近乎平静的语气，沈少言只觉得瘆人：“……为什么？” “飞机提前起飞了。” “我靠！这么不常见的事都能被我们碰到！”沈少言气得跳脚，“老天爷是不是跟我们故意作对啊？老是打乱我们的计划。” 顾珩之没有说话，他沉默地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紧紧攥住了口袋里的信封，手心缓缓收紧，精心挑选的纸张瞬间变成了皱巴巴的废纸。 他们在原地站了很久才离开，沈少言一句话也不敢说，沉默地跟在顾珩之身后，顾珩之比他更加沉默，直到离开机场，他看见顾珩之抬起头，看向广阔的天空。 他也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 湛蓝的天空中，一架飞机穿破云层，缓缓驶向远方。 …… 飞机上，季临雪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朝着窗外看去，地上的景物离他越来越远，渐渐地只能看到一层白色的云，将一切都遮蔽起来。 白初棠和顾珩之如今相处和睦，他只是闯入这段剧情的局外人，时间到了，就该离开了。 更何况，只是去国外一年而已。 第46章 随便看 季临雪在飞机上睡了一觉, 再次睁眼的时候，天还是黑着的，但窗外的景色昭示着他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国度。 两个小时后, 飞机在机场成功降落，季临雪对这里人生地不熟, 只能选择打车去学校, 他提前申请了宿舍，把手续办完之后, 就拉着行李箱往住宿区走。 街道上是与国内截然不同的景色，来往的人群金发碧眼，全是陌生的面孔。 季临雪心口空落落的, 想起国内的朋友、家人，思念的情绪一瞬间到达了顶峰。 但他并不后悔，收获伴随着代价，他想要体会新的生活、新的环境，就必须花时间来适应。 把东西全部整理好以后，季临雪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手机。 交换生的事他没有跟沈少言他们说，直到快要离开, 才在家里留了一封信，他当时没有多想，纯粹是不想见到离别时伤感的场面，而且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想到这里, 季临雪按亮手机屏幕, 一瞬间, 无数条消息涌了上来，伴随着消息的提示音，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差点把他的手机弄得卡死。 季临雪惊愕地看着手机里上百个未接来电，有来自顾珩之的，也有来自沈少言和陆俞的，但最多的还是顾珩之。 他特意给他们留了信，就是怕出这样的事，难道他们没看见，以为他不见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重新拨回去，却得到了对方手机正在通话中的提示，沈少言的手机也处于关机状态。 季临雪眉心微跳，打开微信，同样也是一大堆消息，全是问他怎么突然出国了。 犹豫了片刻，他编辑好信息，发了过去。 【x：抱歉，没有提前跟你们说，不用担心我，我在这边很好。】 消息发出去后，他守在手机前等了一会儿，但几个人都没有回复，直到中午，沈少言才慢吞吞地回了。 【言多必失：没事，我就是感觉太突然了，你好好跟珩哥说吧，他才是最舍不得你的那个人】 发完这条消息，沈少言默默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心底满是忧愁。 这次连他这个局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明明双方都有心意，硬要搞得这么别扭，表个白都犹犹豫豫的。 如果换做是他，这会儿都已经三年抱两了。 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新消息，沈少言打开一看，季临雪回复了。 【x：我知道了，谢谢。】 咔哒—— 不远处传来房门打开的动静，沈少言抬头看去，迟疑道：“珩哥……” 顾珩之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发丝微乱，察觉到沈少言可怜的眼神，声音微冷：“别用这副眼神看着我，我还没死。” “我这不是担心你想不开嘛。” 精心准备了一天的表白仪式泡了汤，放在谁身上谁能想得开啊，如果自己遇上这种事，沈少言觉得他可能会气得跳脚。 “我没什么想不开的。” 话音落下的那一秒，手机铃声从他的口袋中传出。 沈少言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色几乎瞬间怔住了，顾珩之抿了抿下唇，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眼神复杂。 “谁打来的？”沈少言好奇地探头过来，猜测道，“不会是小雪吧？” 果然，屏幕上是熟悉的名字。 沈少言摸摸鼻子，还没等他劝上几句，顾珩之已经走到一边，按下了接通键。 “我没事，嗯，你放心……好，等你回来。” “你在那边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 要不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听他温柔的语气，简直像是无事发生。 沈少言不得不感叹他的好演技。 几分钟后，电话挂断，顾珩之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眼神晦暗不明。 “咋样？”沈少言走过来，“小雪怎么跟你说的？” “没说什么。”顾珩之垂下眼帘，轻轻笑了一声，“等他回来吧。” 沈少言听着这声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 时间转瞬而过，一年后，c市机场，飞机缓缓降落。 季临雪压了压帽檐，拉着行李箱走出出站口，刚走了没两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突然快步走到了他面前。 “您好，请问是季临雪季先生吗？” 他举止得体，西装用料考究，季临雪上下打量了几眼，点头道：“我是，请问你是？” 年轻男人露出一个松口气的表情：“我是顾董的助理，您叫我小刘就好，他让我来接您，请跟我来吧。” “顾珩之？” 年轻男人点头：“顾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抽不开身，所以没办法亲自过来。” 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表情，季临雪失笑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埋怨他，而且我们两个的年纪应该差不了几岁，用敬语怪别扭的，你叫我临雪就好。” 小刘面色微松，但还是没有直接叫他的名字：“好的，季先生请跟我来吧，车子就在外面。” 第53章 黑色的商务车行驶在平坦宽阔的马路上，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季临雪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只觉得晃隔如世。 他在外面交流学习，忙得天昏地暗，根本没心思想其他的事，跟顾珩之和沈少言他们的联系大多靠微信，偶尔打一两个电话。 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都有自己的目标和梦想，谁也不会一直停留在原地，顾珩之现在这么忙，还能记得他今天回国，派人来接他，已经算是难能可贵的一份友谊。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听见他的声音，小刘扭过头：“顾董让我送你回家，季先生想去哪里吗？” “没有，我就是问问。”季临雪松了一口气，或许是近乡情怯，他现在不太想见到顾珩之。 旅途的奔波让他有些疲倦，季临雪原本只是想闭目养神，渐渐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人叫醒的，季临雪揉了揉眼睛，小刘轻声说：“季先生，我们到了。” 司机已经把他的行李放了上去，季临雪道了声谢，下车后，婉拒了小刘送他上楼的提议，自己一个人乘着电梯回了公寓。 公寓里跟他离开时没有多大变化，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信息，才知道沈少言和陆俞出去旅游了，至于为什么顾珩之没去，那当然是因为他是个工作狂。 自从季临雪离开之后，他变得更加忙碌，几乎天天加班，不过也因为这股拼劲，让恒创科技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已经是行业内默认的龙头企业。 顾珩之的身价也随之水涨船高，成为众所周知的财富新贵、新一代青年企业家。 季临雪把东西收拾好，打算补补觉，推开卧室门，发现被子还是干净的，而且有股蓬松的香味，应该是定期有人打扫，来不及想太多，他感觉困意渐渐上涌，把自己扔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刺目的阳光把他叫醒。 季临雪坐起身，揉了揉凌乱的头发，用手指挡住阳光，迟钝地想起来，自己昨天下午睡觉前，忘记把窗帘拉上了。 他这一觉居然睡了十几个小时。 简单的洗漱之后，他点了个外卖，沈少言和陆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冰箱里空荡荡，除了啤酒就是饮料，没有一点生鲜蔬菜和肉类，一看就知道在他走之后，这几个人都没有下过厨。 外卖是简单的小炒，吃完之后季临雪去楼下超市逛了逛，买了一大堆食材，午饭随便做了个茄子肉沫。 原本以为晚饭也会这么随便应付过去，然而下午小刘过来了，说顾珩之晚上有空，接他一起去吃晚饭。 季临雪愣了愣，随即答应下来。 直到坐上车，他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马上就要见到顾珩之了，他根本说不清心里是期待更多，还是紧张更多。 自从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之后，季临雪一直处在自我怀疑的阶段，直到去了国外的这一年，思念渐渐发酵，他才确信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顾珩之。 但是剧情的不确定性，还有顾珩之的那话，让他迟迟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 公司很快就到了，车子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季临雪刚要下去，就听小刘说：“不用下去，顾董马上就来了。” 就在他刚说完的后一秒，不远处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从中缓缓走出来，顾珩之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额发往后梳着，宽肩窄腰，身姿卓绝，整个人沉稳冷厉，比起之前那个黏人的青年，现在的他变得愈发成熟稳重，看不出一点原来的影子。 倒是更像原著里那个阴晴不定的独裁者。 季临雪心口一紧，眼睁睁看着他走了过来。 质感极佳的皮鞋声在停车场中回响，顾珩之单手拉开车门，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嗓音优雅低沉：“好久不见。” 看着他英俊的面孔，季临雪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喉头干涩得要命，半晌才开口：“……好久不见。” 顾珩之上了车，就坐在他的旁边，两人的距离并不远，季临雪却觉得如同鸿沟。 明明这一年他们在网上聊天还很正常，但当他见到顾珩之，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顾珩之变得太多、太快，以前他还能看出对方心里的想法，现在却不行了，顾珩之学会了掩藏情绪，每一个表情都让人捉摸不定。 车里安静得犹如一潭死水，寂静得可怕，但没有人敢出声。 小刘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当做一个透明人。 这时，后排传来了布料摩擦的响动，顾珩之把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姿态随意。 语气也很散漫：“只是去了一年，就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讲了？” 他这句话像是打开了开关，一下子就破开了车内的冰层，季临雪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当然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说完，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发现顾珩之正侧着头，默默地看着他。 墨色的瞳孔仿佛无数颗星子，藏着数不清的复杂情绪。 季临雪看不出来他这是什么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这么看着我？我晒黑了？” “更白了。”顾珩之伸手，用指腹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触之即离，“太久没看见了，想多看两眼。” 他这话成功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许久不见的生疏感彻底烟消云散，季临雪摸了摸他刚才碰到的地方，笑道：“给你随便看。” 第47章 我喜欢你 这话说出来, 他才后知后觉过于暧昧了。 但顾珩之没什么反应，反而笑道：“好啊。” 后视镜里，小刘的表情十分惊恐, 仿佛见了鬼，上次看见顾董这么笑的时候, 还是项目数据出了问题, 某个副总被他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骂的时候，骂人的声音隔着门都能听见, 把他们吓得噤若寒蝉。 原来老板还能笑得这么正常？ 他要是把现在的照片拍了发到公司群里，保管全部人都不相信这是他们那个冷酷老板。 当然，他也没这个胆子。 很快就到了提前定好的餐厅, 小刘下了车，帮顾珩之拉开后座的车门。 季临雪还以为小刘会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吃，没想到只有顾珩之和他进了餐厅。 他这么想着，也就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顾珩之看了他一眼，随口乱编：“他不能在外面吃饭，家里还有子女要照顾。” 几乎每次吃饭都在的小刘：hello？老板你要不要听一下你在说什么？ “子女？他这么早就结婚了？”季临雪很震惊，现在的年轻人都结婚得比较晚, 尤其是需要打拼事业的人，根本没时间带孩子，小刘的年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居然就有孩子了吗？ 顾珩之淡定道：“嗯, 是一只边牧和一只布偶。” 季临雪：“……” 两人踏进餐厅, 服务员立马迎了上来, 将他们领进包厢。 季临雪注意到一楼都是空着的，按理说这种店就算生意冷清，也不会一位客人也没有, 唯一的可能就是顾珩之把整座餐厅都包了下来。 服务员很快把他们领进包厢，是一间很雅致的房间，装修偏欧式，桌上点着烛台，座位旁边放了一大束香槟色的玫瑰花，看起来十分浪漫。 服务员把平板递给他们，安静地退了出去。 顾珩之在平板上勾选了几样，递给季临雪：“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季临雪接了过来，随便加了两道菜，好奇道：“这家店生意不好吗，怎么都没看见其他客人？” “我让人清了场，今天不待客。” 季临雪惊讶地抬起头：“你的店？” “嗯。”顾珩之面色淡淡，“你不在，我懒得去外面吃，就找了几个厨子专门给我做饭，后来觉得这样太浪费了，干脆开了几家餐厅，还能顺便赚点钱。” 季临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总觉得顾珩之的语气很幽怨，像是在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一样。 再开口时，忍不住故意调侃：“顾董现在有厨师了，我还能轻松一些，做饭的时候可以少做一份。” 顾珩之也弯了弯唇角：“比起他们，我还是更喜欢你做的，你做的最好吃。” 季临雪一时语塞，每次聊到这样的话题，他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顾珩之明明是直男，说出来的话却总是这么暧昧，让他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想到这里，季临雪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他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右手撑着下巴，往外看：“你下单了吗，多久才上菜啊，我有点饿了。” 见他故意避开这个话题，顾珩之眼神微不可察地一暗，下一秒，他就发现了一件事：“你的手链呢？” 两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一截空荡荡的手腕上，出国前，季临雪的右手上是带着东西的，就是顾珩之送他的那条宫铃手链。 第54章 但顾珩之回忆了一下，发现从下了飞机，他就没看过那条链子。 季临雪把右手藏了藏，眼神躲闪：“手链我取下来收好了。” 顾珩之放在桌下的手指紧了紧，他按耐住心底的焦躁，冷静道：“为什么？” 季临雪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去a国没多久就被偷了包，还好我马上追了回来，但自从那次之后就把链子取下来了，怕被小偷摸走。” a国小偷泛滥，加上他在国内待久了，根本没有防备心理，简直是小偷下手的最好目标，季临雪当时还有些庆幸，被偷的是包不是手链，包的目标比较大，如果是手链，真不知道会被小偷藏在哪里。 听了他这话，顾珩之胸口的火苗像是噗嗤一下被水浇灭了，他压了压唇角，才没让自己露出笑容。 “没事就好。”他说，“如果被偷了，我就再给你买一条新的。” 季临雪摇摇头，那是顾珩之送他的第一条手链，或许也可能是最后一条，代表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过了它本身的价值。 片刻后，服务生鱼贯而入，把菜端了进来，她们整齐有序，很快就把菜全部上齐了，菜上还冒着热气。 顾珩之把一块鱼肉夹进了季临雪碗里：“尝尝这里的清蒸鱼。” 季临雪夹进嘴里，鱼肉嫩滑柔软，鲜甜可口，在嘴里几乎到了入口即化的程度，跟他之前吃过的完全不能比。 果然是大厨。 就这样顾珩之还能面不改色地夸他的厨艺比这里的师傅好？ 桌上大概有九盘菜，好在每道菜分量不多，两个人刚好能吃完。 吃完饭他们打算回家，临走时，顾珩之把包间里的那束花拿上了，对上季临雪疑惑的眼神，他说：“这里的花一天换一次，反正也留着也是扔掉，不如拿走。” 季临雪看了眼开得旺盛、一看就很新鲜的玫瑰，心想确实，扔了怪可惜的。 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条街大多都是餐厅，装潢精致，除了他们吃的这家，其他的餐厅都是座无虚席。 小刘他们已经走了，回去的路上是顾珩之开的车。 陌生感已经在一顿饭中消失殆尽，季临雪忍不住跟他聊起在国外的趣事，在那边虽然辛苦，但有趣的事情也很多。 被他的笑容感染，顾珩之也面带笑意。 车子终于开到了小区，两人一路聊着上了电梯，却在家门口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白初棠。 季临雪去国外的这段时间还跟白初棠保持着联系，白奶奶的病情基本稳定了下来，但是需要做透析，现在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说话也口齿不清，一句话断断续续要说很久。 因为两姐妹都要上学，所以白初棠请了个护工照顾白奶奶，要不是有基金会的帮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见到季临雪，她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就是巨大的惊喜。 “临雪哥！你回国了？” 季临雪笑了下：“今天刚回来的，你怎么来了？” 他回国的事只告诉了三个室友，连他爸妈那边都还没来得及说，因此白初棠也不知道。 “那你也不早说，早知道我就去给你接机了。”白初棠故作埋怨，说着，她的视线落在季临雪手里的花束上，“哇，好漂亮的花啊，你们刚才是去约会了吗？” 对上她圆溜溜的探究目光，季临雪连忙解释：“我们只是出去吃了个饭，花是餐厅包间的，扔了怪可惜，就拿回来了。” “是吗？”白初棠怀疑地多看了几眼。 她在许多餐厅兼职过，可从来没听说过吃饭还会送包装得这么精致的花束，今天又不是情人节之类的日子，要么这花是顾珩之偷偷准备的，要么就是订的餐厅的情侣包厢。 白初棠耸耸肩，真是诡计多端的小情侣！ 她懒得拆穿他们的小情趣，谁知季临雪以为她是想要，随口道：“你要是喜欢，那就拿走吧，反正是顺手拿回来的，我们也用不上。” 顾珩之目光转向他的侧脸，那眼神看得季临雪寒毛直竖：“……怎么了？” 白初棠慌张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不喜欢花。” 季临雪敢给，她哪敢要啊！ “我是来找珩之哥的，哥，我有件事想问你，你现在有时间吗？”白初棠急得要命，等顾珩之点头，连忙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她是来问有关基金会的事，因为比较着急，给顾珩之发信息没回，这才找上门来。 顾珩之把小刘的微信推给白初棠：“你有事可以找他，哪些材料需要提交他比较清楚。” “谢谢珩之哥。” 得了回复，白初棠也不敢多待了，说自己还有事要办，双腿一溜就想跑。 季临雪把指纹按开，推开门：“进去坐会儿吧。” 白初棠面不改色地撒谎：“不用啦，我还要兼职呢，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她才不敢进去，之前临雪哥出国，顾珩之的反应可把她吓了一跳，后来过了很久，她才琢磨出来这两个人的关系。 临雪哥好不容易回国，她才不想做那个没眼色的人，去坏了两个人的雅兴。 刚才那束花都差点把她害死了。 季临雪无奈道：“好吧。” 白初棠很快就等到了电梯，跟他们摆手道别。 “那我先走啦。” 季临雪点头：“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信息。” “好。” 等电梯门关上，他才转头进屋，发现顾珩之早就进来了，正站在餐桌前，倒了杯水给自己喝。 季临雪连忙叫住他：“你别喝了，这是冷水，我给你烧点热的。” 或许是霸总通病，顾珩之的胃不太好，今天他听小刘说，他不在的这一年，顾珩之因为胃病进过两次医院。 “不用。”顾珩之声音冷沉，“我就喜欢冷的，降火。” 季临雪：？ 降的哪门子火？ 或许是他疑惑的眼神太过明显，顾珩之气极反笑，放下杯子，大步走到他面前，嗓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她都看出来了，你还没看出来？” 季临雪莫名道：“看出什么？” 顾珩之叹了口气，下一秒，他轻轻托住季临雪的后颈，温热的嘴唇印上了季临雪的脸颊，一触即分，像是蜻蜓点过湖水，泛起一圈圈涟漪。 “季临雪，我喜欢你。” 第48章 接人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季临雪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到现在，他仍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昨天顾珩之说完那句话之后, 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僵硬得像一块木头。 只是出国一年的时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要不是面前的人太过熟悉, 他都要以为这是谁假扮来故意取笑他的。 见他低头不语，顾珩之也没强求，只说：“你可以慢慢想, 我等你。” 他的语气和神态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当时季临雪自顾不暇，没有发现异样，现在回想起来，却注意到一个细节。 顾珩之说话的时候，脸上并不是全然的冷漠，在季临雪抬眼看过来的时候, 他下意识站直了身体，甚至放在身侧的手指也颤了颤。 想到这里，季临雪心里讶然，又有些好笑, 没想到顾珩之原来跟他一样, 也在紧张。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平稳的心跳逐渐加快，季临雪抿了抿唇，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 免得在这里胡思乱想。 昨天回来时间仓促，没来得及收拾行李，行李箱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墙角。他带的东西不多，除了贴身衣物和日用品，剩下的都是给朋友们带的礼物，将东西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季临雪提着几个礼品袋，推开了卧室的门。 客厅里一片空荡，顾珩之应该是去上班了，剩下两间卧室紧闭着，犹豫片刻，季临雪把礼物放在了客厅茶几上，一进门就能看见。 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在整理东西，还顺便把房子里的卫生全部搞了一遍，虽然会有家政定时上门，但他还是喜欢自己动手。 临近中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季临雪一开始以为是顾珩之回来了，打开门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面孔，对方自称是顾珩之的生活助理，脸上笑容温和：“季先生，我姓陈，顾总让我来接您。” 季临雪拧了拧眉：“接我？” 陈助理低头看了眼腕表，声音温润：“需要我为您整理行李吗？生活用品不用担心，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季临雪脸上的疑惑，态度虽然恭敬，动作却雷厉风行：“我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顾珩之呢？” “顾总正在开会，大概半小时后结束，一小时后我们出发去机场和他汇合。” 季临雪打开手机，半个小时前顾珩之给他发了消息，那时他刚做完家务，去浴室洗了个澡，没带手机。 第55章 事已至此，季临雪也只能乖乖地收拾行李，顾珩之说要带他去个地方，具体的地点却没说。 他只好旁敲侧击：“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陈助理无奈摇头：“抱歉季先生，具体的我不清楚，我只是接您去机场，不会跟你们一起出行，刘助理会负责这次旅行的所有安排。” 刘助理？应该是小刘吧。 季临雪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安排，好在他需要带的东西不多，加上有陈助理在旁边帮忙，很快就收拾好了，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上了车，季临雪感觉困意上涌，做了一上午家务，本来就有些疲惫，陈助理来的时候他正打算睡一会儿，刚好也到了午休的时间，人容易变得困顿。 没几分钟，他就陷入了沉睡之中，车子开得十分平稳，连什么时候停下来的都不知道。 迷迷糊糊之中，他好像听见了顾珩之的声音，似乎在跟谁说话，几分钟后，车里又安静了下来。 寂静的车厢里，所有感官都被放大，季临雪感觉身边坐了一个人，那人似乎正在用目光描摹着他的五官。 他故意动了动眼皮，那人却无动于衷。 “顾珩之。”季临雪睁开眼，朝窗外看了一眼，“到了吗？你怎么不叫醒我。” “时间不急，让你多睡几分钟。”男人修长的双腿交叠，双手随意搭在腿上，侧过头看他，“昨天晚上没睡好？” “还好，坐车就想睡觉。” “睡饱了吗？” “嗯。” “等下在飞机上还能睡一会儿。”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昨晚的表白，季临雪接过他的湿巾擦了擦脸，问：“我们要去哪里？” “去找沈少言和陆俞。” 季临雪迟疑：“……你不是说他们在非洲旅行？” “我随口说的你还真信？”顾珩之捏了捏他的脸颊，失笑，“逗你的。” 这样亲昵的举动一下子打破了微妙的平衡，气氛突然变得沉默起来，顾珩之默默收回手：“走吧，该出发了。” “好。” 下了车，季临雪发现小刘站在不远处等着，他手上推着两个行李箱，其中一个是他的，另一个应该是顾珩之的，灰色的简约款式。 他上前两步跟上顾珩之的步伐，跟小刘并肩走在一起。 小刘朝他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季先生，下午好。” “你好。”季临雪点了点头，“你也跟我们一起去？” “是的。”小刘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季先生有什么要问的吗？” 季临雪没想到自己的目的这么明显，他轻咳一声：“你知不知道我们要去多久？” 小刘：“暂定的行程是两个礼拜，不过公司事情多，很多项目需要顾董做决策，所以很大可能会提前回来。” 季临雪点了点头：“其实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看着他正经的神色，小刘也正色起来，顾董可是吩咐过他，不能透露目的地的信息，不然就没有期待感了，他可不能说漏嘴。 “你去那么多天，你的孩子们怎么办？” “啊？”小刘职业生涯这么多年，第一次露出错愕的表情，“您说什么？” 他随即便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谁传的假消息，简直就是在败坏他的名声！ “季先生，你可能搞错了，虽然我已经二十七岁了，但是我还没结婚，也没有私生子。” “你家不是养了一只边牧和一只布偶吗？”季临雪笑道，“顾珩之说你都是把他们称作自己的儿子女儿。” 小刘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尴尬起来：“原来您是问这个啊，我还以为……” “其实他们很好养活的，很省心。”小刘说，“我有时候要出差，就会找人帮我上门喂猫铲屎和遛狗。” “这样啊。”季临雪若有所思，他想，等剧情结束之后，或许他也可以养只猫猫狗狗。 第49章 海岛 他们这次出行乘坐的是顾珩之的私人飞机, 提前申请了航线，一到机场就有专人接待，不用走普通的安检流程。 几人在专属贵宾厅等待了一会儿, 很快上了飞机，机舱内十分宽敞, 座位又大又舒适, 再往里走，甚至还能看到一张柔软的大床。 季临雪刚才跟小刘聊天的时候, 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努力忽略着旁边投来的眼神，直到对方在他身旁坐下, 他才装作不经意抬起头：“怎么了？” “没什么。”顾珩之似笑非笑地瞥了小刘一眼，“没想到你们还挺有共同语言。” 小刘很有眼色地站了起来，往厕所的方向走，嘴里还在小声说：“早知道刚才就不喝这么多水了……”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很快机舱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季临雪收回视线，平静道：“我们刚才在聊猫。” 他表现出想养宠物的意向后, 小刘就根据他的情况做出了推荐，说是他的性格更适合养猫，狗狗的热情他可能招架不住。 季临雪想了想也是，身边已经有了某只占有欲很强的大型犬, 再来一只他实在没精力应付。 顾珩之双腿交叠, 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你对这个感兴趣？” “没有, 我就是问问。”季临雪抿了抿唇。 他对猫猫狗狗谈不上喜欢，但是也不讨厌，说到底还是接触的太少, 心里一直有些好奇。 顾珩之目光沉静，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后才说：“如果喜欢，养一只也没关系。” “你不是不喜欢小动物吗？”季临雪有些讶然，他跟顾珩之认识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对任何动物表示过喜爱，路上碰到也不会多看一眼，而且他还有洁癖，要是养在家里，少不了要肢体接触。 “我是不喜欢。”顾珩之抵着下巴，笑道，“但如果是你想养，我可以忍受。” 他声音低沉，吐字优雅，配上那张英俊深邃的面孔，一个笑容就能让人脸红心跳。饶是季临雪定力强，也不免心跳漏了一拍，他垂下眼，收敛心神：“还是算了，听说养猫之后家里到处都是猫毛，沈少言和陆俞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们不同意的话，我们就搬出去住。”顾珩之眉梢一挑，活像只摇尾巴的狐狸，等待着猎物主动撞上来，“我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已经让人装修好了，你想搬的话随时可以。” 两个人搬出去……那不就是同居的意思？ 要是放在以前，顾珩之哪里会说这种话，顶多不着痕迹地试探，然后一步步、潜移默化地改变他的习惯。 思来想去，季临雪还是选择了逃避。 “四个人住热闹一些，不养猫也没关系。你请这么多天假出来没问题吗？公司最近怎么样，工作忙不忙？” 不是他不想回应顾珩之，而是他现在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珩之看出他故意转移话题，却没有拆穿，挑了挑眉：“公司不缺有能力的人，而且我在外面也能远程处理工作。” “哦……”季临雪有些语塞，干巴巴的，“那挺好。” 顿了顿，季临雪又问：“那你最近做的那个项目怎么样了，听说公司要扩大规模了？” “还行，那个项目我让人全程跟着，应该出不了差错……” 他问什么，顾珩之就答什么，可以说是毫无保留，两人这么一来一回地问着，季临雪很快就词穷了。 他有些苦恼，眉头微微蹙着，好看的五官皱成一团，唇角紧抿，硬生生把清冷的气质扯开一条缝，露出其中柔软的内芯。 而这份柔软，让身旁注视着的目光更加温柔。 好不容易想到一个新的话题，季临雪舒展眉头，正要开口，就听身旁的人突然低笑出声，声音里的愉悦藏都藏不住，连坐在前排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刘都忍不住竖起耳朵。 顾总笑得这么开心，这是有什么喜事？ “你笑什么！”这道恼羞成怒的声音来自季临雪。 顾珩之声音里的笑意还未散去，“我没有取笑你，我只是觉得……”他停顿了一秒，微微歪头，“你思考的样子很可爱。” 要是放在平时，被一个体型高大的同性夸可爱，季临雪早就一拳招呼上去了，但面对这个男人的调笑，季临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控制不住地耳根发痒。 半晌，他绷着脸，吐出四个字：“我不可爱。” 顾珩之的目光愈发直勾勾地盯着他。 季临雪干脆把毯子往脸上一盖，不想理会顾珩之的戏弄，一开始只是想挡住对方的视线，后来季临雪就真的睡着了。 这几天他都没有休息好，不止是身体疲倦，精神也很紧绷，每次都是倒头就睡，而且睡得很沉，直到飞机开始降落，他才睁开眼，视线不经意扫过舷窗，睡意直接消失。 窗户外，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的蓝色海洋，海洋无边无际，与湛蓝的天空连成一线，其中点缀着一些绿色的小岛，岛屿周围是清澈的果冻海，夹杂着金黄的沙滩。 第56章 季临雪见过海，但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海。 不多时飞机降落，几人下了飞机，迎面吹来一阵湿咸的海风，季临雪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心情放松不少。 机场里早就有专门的司机等候，季临雪原本以为这座岛屿就是他们此次旅行的目的地，没想到车子停下后，到了水飞机场，工作人员领着他们上了一架私人水飞，朝着最终的目的地出发。 大约半小时后，他们在岛上降落，小刘和工作人员把行李搬了下来，季临雪正要开口，就听见不远处跑来一个人影，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喊：“小雪！珩哥！你们来啦！” 听见熟悉的声音，季临雪弯起唇角，跟身旁的顾珩之说：“沈少言怎么还是这么咋咋呼呼。” 顾珩之也在笑，摇摇头：“他要是能收敛这个性子，我倒是怀疑换了人了。” 沈少言跑的很快，没一会儿就跑到了他们跟前，说实话，要不是他刚才发出了声音，季临雪差点都认不出他了。 沈少言以前是正常的黄白皮，就算大学军训，顶多只会晒黄一点，但现在活脱脱成了黄黑皮，像是刚从煤矿里爬出来，尤其是笑着露出几颗白亮的大门牙的时候，更加显得皮肤黝黑。 沈少言一过来就给了季临雪一个大大的拥抱，呜呜地说：“小雪我想死你了！” 这句话说完，他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旁边盯着他看的顾珩之，迅速收回手站直：“当然，还是比不过珩哥对你的思念。” “沈少言。”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沈少言想要叙旧的心，“陆俞呢？” 沈少言搓搓手：“陆俞在做饭呢，说是让你们尝尝他的手艺。” “陆俞也会做饭？”季临雪很新奇，以前他们在家的时候，基本都是他下厨，沈少言根本没有厨艺细胞，陆俞则是忙于学业。 沈少言扬起下巴，骄傲道：“那当然，我们出来旅游的这段时间，如果碰上不好吃的地方，陆俞就会自己下厨，手艺可好了。” 看他神气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全是他做的。 季临雪忍俊不禁：“好啊，那我一定得尝一尝。” 说话间，几人走到了一栋沙滩海景别墅面前，沈少言推开木质围栏，说：“你们的房间都让人收拾好了，先把行李放好，一起吃晚饭吧。” 第50章 别扭 别墅占地面积很大, 院子里自带一个游泳池，再往前走就是海边，小刘帮他们把行李放下之后就走了。 门口动静这么大, 陆俞听见声音也走了出来，他腰上围了一条围裙, 皮肤比之前黑了一点, 身上还有晒出来的分层，但没沈少言这么夸张。 “来了？”陆俞的语气没什么变化, 好像他们之间并没有相隔一年的时光。 季临雪回了一个笑容：“菜做好了吗，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陆俞没跟他客气：“这种鱼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来帮我看看吧。” 两人说着进了厨房, 凑在一起交流厨艺心得，很快就有说笑声从里面传来，夹杂着刀刃落在菜板上的声音。 顾珩之看了眼沈少言：“不是有厨师吗，自己动手不嫌累？” “陆俞最近喜欢上做饭了，说什么都要自己做，而且他做菜真的挺好吃的，你等会尝尝就知道了。”沈少言叉着胳膊, “比起这个话题，我现在更关心的是你们两个的进度，怎么样，表白没？” “嗯。”顾珩之语气平淡, “你这是什么表情？” 沈少言收起嫌弃的表情, 拿胳膊顶了他一下：“那怎么还没成功？” 他可是看出来了, 这两个人根本就还没在一起，瞧季临雪那副闪躲的样子，明显是在害羞。 “不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顾珩之突然勾了勾唇，“现在这样也挺好。” 沈少言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你这样笑得我瘆得慌，小心把人吓跑。” 顾珩之一听就知道他肯定想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冷冷瞥了眼：“收起你肮脏的思想。” 沈少言哼哼两声，表示自己很纯洁。 “要不要我帮帮你们啊？” 顾珩之斜了他一眼：“不需要，别出馊主意。” “喂，我可是情场高手，在谈恋爱方面也算是半个专家，拉过的小手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嫌弃我……”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说完往旁边一看，哪还有顾珩之的人影。 有季临雪在旁边帮忙，晚餐很快就做好了，陆俞招呼他们来餐厅吃饭，桌上摆了满满的菜，全是各式各样的海鲜。 好在大部分海鲜让人提前处理过，省了他们不少事。 沈少言很擅长捧场，菜一端上来，他就用花式彩虹屁把陆俞和季临雪都夸了一通，让季临雪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还是陆俞忍不住打断了他：“快吃吧，再说下去菜都凉了。” 所有人这才拿起筷子，顾珩之一开始以为沈少言是在夸张，尝了一口才发现味道确实不错，鱼肉不腥不腻，裹上酱汁后鲜香爽口，没想到陆俞那双擅长握手术刀的手，煮起饭来也不逞多让。 大家胃口都很好，很快就把一大桌菜全部解决了。吃过饭后，有佣人过来负责打扫卫生，几人上了二楼，开始分配房间。 别墅看着挺大，没想到能住的只有两间房，季临雪看着面色如常的顾珩之，又看了一眼演技没多少长进的沈少言：“怎么只有两间房？” 沈少言无辜地说：“这边的户型就是这样，卧室比较少，你放心吧，里面的床很大，一张床睡两个人绰绰有余，翻个身都不会掉下去。” 季临雪当即要走：“有其他的别墅吗？我去其他地方住。” 沈少言连忙拉住他的行李箱：“别走啊，挤一挤就好了，而且你们两个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季临雪眯了眯眼，他明明看到旁边还有两个房间，沈少言的谎言编得太过拙劣，几乎一眼就能看出破绽。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跟顾珩之有没有关系。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顾珩之警告地朝沈少言看了一眼，语气冷冽：“把钥匙拿出来。” 沈少言愣住了，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委屈。 “什么钥匙，我听不懂。” 顾珩之表情微冷，身上的气势凌厉得让人不敢直视：“沈少言，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沈少言不情不愿地把钥匙掏了出来，把上锁的房门打开。 季临雪压下心底的讶然，他一开始以为沈少言是出于顾珩之的授意，现在想想，其实顾珩之根本不屑于做这种事，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原剧情里的那个人了。 他会尊重他的意愿，会贴心地关照他，甚至厚脸皮地赖着他。 他们两个，真的能在一起吗？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黯淡。 沈少言愤愤不平地瞪了顾珩之一眼，像是在说，我明明是在帮你，你居然这么不识好歹，然后转头看向季临雪，语气小心翼翼：“小雪，你别生气啊。” “没关系。”季临雪知道他没什么坏心眼，但总是好心办坏事，“下次不要这样了。” 说着，他拉着自己的行李箱随便挑了一间进去，房门关上，隔绝了门外的冷凝气氛。 一墙之隔，沈少言还在生闷气，鼓着脸像个河豚。 “还不服气？”顾珩之朝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语气不好，“你没看出来他不喜欢？” “那我不是想撮合一下，谁让你们进度这么慢，等你们在一起，我孩子都要上幼儿园了！”沈少言也动了气，他觉得自己的方法没问题啊，两个人本来就互相有意思，睡一起怎么了？ “那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顾珩之捏了捏胀痛的眉心，“下次不要做这种事了。” 沈少言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你现在是嫌我多事了？要不是把你当兄弟，我才不管这闲事！” 扔下这句话，他抹了抹眼睛，猛地冲进房间，把门关得砰砰响。 空气中陷入难言的沉默，陆俞看了眼身旁佁然不动的男人：“他就是这样的倔脾气，明天早上起来就好了。” “我知道。”顾珩之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他本意是好的，但做法不可取，临雪不是一个任人摆弄的物件，他这样做，未免太不尊重他的想法。” 沈家富贵显赫，家里对于他这个独子也很是宠爱，沈少言从小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做什么事都随心所欲，丝毫不担心后果。 直到碰上顾珩之和陆俞，他才有所收敛，他们也是唯一能管得住他的人。 “其实他也是好心。”陆俞叹口气，“但的确得改一改，这样太不尊重人了。” 外面的天很快就黑了，别墅里静悄悄的，好在今晚原本的计划就是让顾珩之和季临雪休息，没有做其他的安排。 第二天一大早，季临雪打算起来做早餐，没想到一下楼，发现有人比他起得更早。 第57章 陆俞端着一盘吐司和热牛奶从厨房走了出来，朝他笑了笑：“这里食材不够，只能做点简单的早饭。” 说着，把一杯热牛奶递给他：“沈少言没那么早起床，我们先吃吧。” 季临雪朝四周看了看：“珩之呢？” 他刚才路过对方的房间，门是打开的，人却不在。 “他出去晨跑了。”陆俞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应该快回来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秒，门口出现了一道高大的人影，顾珩之用毛巾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大步往里走：“起来了？昨晚睡得好吗？” 这话是对着季临雪说的，后者正叼着吐司嚼嚼嚼，闻言点点头：“唔。” 等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他才开口：“吃早餐吗？小鱼做的。” “你们先吃，我还要洗个澡。”顾珩之走到吧台，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透出性感的弧线，季临雪不知不觉就盯得出了神，直到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才陡然回神。 他连忙撇开脸，却注意到楼梯上多了一道人影。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少言也起床了，正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们。 季临雪一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上看去，陆俞讶异道：“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吃早餐吗？” 沈少言瞪着眼，显然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不理会陆俞的问话，径直走到季临雪身边坐下：“哇！小雪，这是你烤的吗，好香啊！” 季临雪看着手里的吐司：“……不是我做的，陆俞做的。” 沈少言伸到一半的手在半空中停住，脸色讪讪。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厚着脸皮继续拿，把吐司涂上果酱，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脸上浮现出嫌弃的表情：“真难吃。” 陆俞知道他是把自己连着顾珩之一起记恨了，就因为昨天他没帮他说话。 这样的小孩子脾气让人无语又好笑，不由得耸耸肩，给对面疑惑看过来的季临雪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开口：“难吃就别拿。” 沈少言把吐司往盘里一扔：“谁稀罕！” 身后传来凉凉的一声：“不许浪费食物。” 是顾珩之。 沈少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就是故意欺负我！” 他昨天一晚上没睡好，想着今天这两个人总会来找他道歉了吧，结果一句话也没有，还合起伙来欺负他！ 沈少言又被气跑了，临走时还不忘端上自己的吐司和牛奶。 看着他蹭蹭蹭上楼的背影，季临雪朝顾珩之投去一个眼神，怎么了这是？ 顾珩之把昨天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季临雪有些无奈：“昨天的事我都没放在心上。” 顾珩之摇摇头，眼里神色认真：“他只有在我和陆俞面前才老实。” 季临雪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他自己其实也能感觉到，沈少言对他没那么尊重，不过是因为顾珩之的这层关系，两人才有机会接触。 但对季临雪来说，这样一个从小被家人宠大的小少爷有点傲气很正常，他也从来没在乎过。 但是顾珩之在乎。 第51章 在一起 早上的行程是出海钓鱼, 刘助理已经把船只和钓鱼用具都准备好了，他们什么也不用操心。 沈少言还是在生气，但气性没那么大了, 挨在季临雪身边，表情别扭, 装作在看海。 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季临雪在船长的指导下，很快钓上来了一只黄鳍金枪鱼。 沈少言看得眼热：“我也要试试！” 陆俞见他在边上蹦来蹦去, 提醒道：“小心别掉下去了。” “不用你管。”沈少言翻了个白眼。 这一早上收获颇丰，船上堆满了渔获，季临雪不喜欢钓鱼, 便坐在船舱里，看他们钓鱼。 船长见他闲着，便拿着他们刚钓上来的鱼，现场给他做刺身。 直到日头渐渐变烈，另外三人才收了竿，让船长返航。 “钓鱼这种事真不适合我，没意思。”沈少言感叹了一句。 季临雪问：“等会回去有什么安排？” “护士鲨浮潜、追海豚、沙滩排球、在海边晒晒太阳也行, 看你们想玩什么。”陆俞说，“今天天气不错，要不去浮潜？” 顾珩之突然扭头看季临雪：“你可以吗？” 季临雪一怔，没想到高中的事顾珩之现在还记得, 那次他在游泳课上呛水, 是顾珩之把他救上来的,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用上游泳课了。 他摇摇头，露出一个笑容：“你们去吧，我在岛上等你们就好了。” 沈少言连忙道：“小雪不去, 那我也不去了。” 陆俞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沈少言怒目而视，用口型表达自己的愤怒，干嘛！ 陆俞抬了抬下巴，沈少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季临雪侧着脸看向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他身后的顾珩之，目光晦暗地盯着他的侧脸。 陆俞嘴唇动了动，压低音量：“不要当电灯泡。” 沈少言朝他竖起中指，嘴上倒是乖乖听话：“那我和陆俞去玩好了，你们两个就待在岛上晒太阳吧。” 季临雪看向顾珩之：“你不去吗？” 顾珩之说：“我留下来陪着你。” “我不用你陪。”意识到这句话有些歧义，季临雪补充道，“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船只靠岸后，管家让人把钓上来的鱼搬了回去，沈少言和陆俞打算乘着船继续出海。 等他们离开，岸边只剩下顾珩之和季临雪两个人。 季临雪抿了抿唇：“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 顾珩之轻笑了一声。 “明知故问。” 季临雪脸上热度攀升：“我先回房间了。” 他匆匆往回走，跟顾珩之错身而过的时候，手腕被男人一把抓住：“好不容易来了，不去海边玩玩？” “我不太感兴趣，还是回房间休息……” 顾珩之突然打断他：“为什么躲着我？” 季临雪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反驳：“什么？” “是因为那天的表白吗？”顾珩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朝他一步步逼近。 男人的气息近在咫尺，侵略性极强，让人感觉浑身都热了起来。 季临雪不断往后退，直到身体靠上墙壁，发出咚地一声，是顾珩之用手垫住了他的脑袋。 季临雪喉结滚了滚，他垂着眼，似乎只要一抬头就能触碰到对方的鼻尖。 “嗯？”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怎么不说话？”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暧昧，季临雪咬咬牙：“你之前说过，你不是gay。” 对面的人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一道含笑的声音传来：“我现在能申请收回这一句话吗。” 顾珩之弯下腰，歪着头从旁边看他：“还记仇呢。” 他直起身，也放开了撑在季临雪身旁的手：“我当时确实认为自己不是gay，因为我确定自己不喜欢男生，只喜欢你。” 季临雪想要说的话都梗在了喉咙里。 半晌，他舔了舔嘴唇，哑然道：“你怎么能确定……” “我确定。”顾珩之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语气郑重，“我从头到尾只喜欢你一个人，也只会喜欢你。” “季临雪，跟我在一起试试，好吗？” 季临雪垂着头，没有一丝反应，就在顾珩之心里忐忑不安，想低头看看他的表情时，他突然笑了起来，看向顾珩之的目光十分温柔。 “你笑什么？”顾珩之不解。 季临雪轻轻呼出一口气：“我现在才发现，原来大名鼎鼎的顾总，其实也没有那么沉稳。” “你的手一直在抖。”他托起顾珩之的右手手掌，轻轻握住，“你情绪一激动就会这样。” 顾珩之收紧指尖：“是吗，我没发现。” 季临雪翘了翘唇角：“那你现在知道了。” 两只手紧紧牵在一起，没有人愿意放开。 他们沿着沙滩一直慢慢散步，看果冻般透明的海水，迎着淡淡的海风。 直到快中午，沈少言和陆俞才回来。 沈少言手里捧着一块白色的石头，宝贝地擦来擦去。 季临雪笑道：“这是什么？挺好看的，你在哪捡的？” 沈少言得意地轻轻哼了一声：“这是珊瑚石，陆俞送我的，既然他都向我赔礼道歉了，我这么宽宏大量，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 “饭好了。”陆俞喊了一声，“沈少言你又在说什么呢？” 沈少言把石头收进口袋里，哼着歌：“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今天早上钓的鱼。” 两个人说着又开始拌嘴，等大家都在餐桌前坐下，才告一段落。 “今天的鱼好好吃啊，你们手艺一夜之间进步这么大？”沈少言诧异道。 陆俞说：“我让管家请了个厨师过来。” 第58章 “可我就想吃你做的嘛。” “站着说话不腰疼。”陆俞凉凉道，“我可没工夫伺候你。” 顾珩之给季临雪夹了块清蒸鱼肉，像是完全没注意这边的动静，语气温柔得像是藏了蜜：“这是东星斑，肉质比较细腻，你尝一尝。” 季临雪夹了一小口放进嘴里，眼睛一亮：“真好吃！” “那就多吃点。”顾珩之把配料拨到一边，夹下几筷鱼肉，蘸上汤汁，送到季临雪碗里。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给对方夹菜的行为，但现在多了一层男朋友的身份，感觉全然不同。 季临雪低头默默地吃着，顾珩之时不时就给他夹几筷子菜，另外的两个人就像没看见一样，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直到午饭结束，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从桌子底下伸了过来，牢牢抓住季临雪的手掌，熟练地十指相扣。 季临雪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反应就想抽走，但他很快就放松下来，看向顾珩之。 后者面上仍是一脸淡然，桌下的尾指却悄悄勾了勾。 季临雪轻咳一声。 顾珩之装没听见。 之后几天，他们一直保持着这样“偷偷摸摸”的关系。 沈少言一脸无语地看着先后上楼的两个人，撑着脸看向陆俞：“他们这是在干什么，玩cosplay吗？” “cosplay指的是costume play，中文意为角色扮演，很显然，他们的行为并不属于这个范畴。”陆俞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该好好学习英语了。” 沈少言：“……你别管什么英不英语的，我在跟你讲正事呢！” 十几天的旅行很快就结束了，临走前，沈少言被管家告知陆俞送给他的珊瑚石不能带回去，悲伤得在沙发上打滚。 陆俞拉着行李箱，皱眉道：“回去之后我再送你一个。” “那怎么能一样！” 顾珩之看了看表：“快没时间了，我们先走吧。” 于是三个人拉着行李箱走了，沈少言一阵傻眼，见他们已经出了院门，连忙拉着箱子跟上去：“喂！你们等等我啊！” 在乘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c市。 沈少言伸了个懒腰：“睡得我骨头都软了，这么久没回来，总感觉恍隔如世。” “是恍如隔世。”季临雪笑着说。 “我知道，我刚才是故意这么说的。”沈少言十分厚脸皮，朝他挤了挤眼睛，“小雪，你好像最近几天心情很不错啊，是不是遇上什么大喜事了，一直在笑。” “嗯，也算吧。”季临雪说着朝顾珩之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主动走过来跟他十指相扣，“我们在一起了。” 沈少言一脸淡定：“还以为你们要过段时间再说呢。” 季临雪：“我们又没什么要藏着掖着的，之前不说，只是因为你们没问。” 既然都已经坦白了，他们也不藏着了，在车上就光明正大地牵着手，沈少言差点被他们的粉红泡泡闪瞎眼。 晚上睡觉的时候，见他们各自回房间，还一脸诧异地问：“诶，你们怎么不睡在一起啊？” 陆俞连忙把他拉走：“能不能管管你这张臭嘴。” 顾珩之和季临雪对视一眼，默契地别过头没说话。 顾珩之想了想，走过来拉着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带人回了自己房间。 季临雪装作不在意地看房间里的陈设，见顾珩之把房间门关上，心里微微一紧。 “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顾珩之有点好笑，捏了捏他的脸。 季临雪面色瞬间放松下来：“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先闭上眼。” 季临雪一头雾水，乖乖把眼睛闭了起来。 手指被人轻轻抓住，随后，微凉的金属贴上他的皮肤。 “好了。” 季临雪睁开眼，入目是顾珩之含笑的眼睛：“看看喜不喜欢。” 他抬起手，原本空荡荡的指间现在多了一枚银色的戒指，很简约的款式，衬得手指愈发细长。 季临雪翘起唇角：“好看，我很喜欢。” 片刻后，他突然拧起眉：“我忘记给你买了。” “不用你买，我已经有了。”顾珩之摊开手掌，上面躺着一枚跟他同款的戒指，只不过戒圈大了一些。 他勾了勾手，示意季临雪帮他戴上。 季临雪将那枚戒指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戒指内侧还刻了字。 是他名字的英文字母缩写。 季临雪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去定做的？” “去年。” 季临雪一愣，顾珩之已经自动把剩下的话补全。 “你离开的前几天，这两枚戒指刚做好。” 第52章 完结章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因为顾珩之的那句话, 季临雪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他偷偷去找了沈少言。 沈少言昨天一回来就开始打游戏，熬了个通宵, 现在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你想问什么？” 季临雪把手举到他面前，让他看清自己手上的戒指。 “这是珩哥送你的？”沈少言说, “你来找我不会是想炫耀你们有多恩爱吧？” 季临雪戳了戳他的脑袋：“你一天天在想些什么？我是想问你, 你知不知道这个戒指的事？” “这个戒指有什么特别的吗？”沈少言眉毛拧成一团，思来想去, 终于在记忆里找到了熟悉的画面，“哦！我记起来了，这应该就是珩哥去年想送给你的那一枚吧！” “兜兜转转这么久, 终于送到了你手里，也是不容易。” 季临雪倏地抬起眼：“你的意思是，他去年就想送给我了？” “对啊，就在你出国的那天，珩哥打算跟你表白，我们精心布置了好久，没想到你一声不吭就出国了, 珩哥还不让我们告诉你。” 沈少言想拍他拍的肩膀，突然想起某个大醋桶，硬生生把手收了回来：“其实珩哥背地里做了很多事，你一个人在国外, 人生地不熟, 他怕你出事, 特意雇了保镖保护你的安全，不然你觉得他会让你一个人待在那里吗？” 这些……他全都不知道。 季临雪怔怔地看着手上的戒指，他无比懊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再等一等, 就这么冲动地做了决定。 而且顾珩之明明有机会告诉他一切，却还是选择尊重他的意愿，默默等了他一年。 眼眶有些发热，等平复好心情，季临雪对沈少言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本来我是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我想了想，谈恋爱这种事吧，还是得长嘴。”沈少言挤了挤眼睛，传授经验道，“如果有什么事，记得一定要及时沟通。” 季临雪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调侃道：“既然你这么清楚，那为什么每次谈恋爱没几个月就分手了。” 沈少言气急败坏：“就不能允许理论和实际有点差距？” 季临雪知道他并没有生气，但还是好好哄了几句。 沈少言就像个小孩子，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往往都是说话从来不过脑子，也不会去细想一些事情。 不一会儿又把脑袋凑了过来，在季临雪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 季临雪沉吟片刻：“那我想想给他准备什么。” 沈少言挑着眉毛：“不用准备，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季临雪无视他这句话，思考片刻，想出一个不错的办法：“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沈少言听完他的想法，卧槽了一声：“没想到小雪你看起来冷淡，实际上这么热情奔放，难怪珩哥迷得走不动道。” 季临雪：“？” 热情奔放？这跟他刚才说的有联系吗？ 但沈少言每天一脑子黄色废料，他懒得追问下去：“我是不是要去学一学？” “学什么？啊……这个的话你想学也可以，我带你去！” * 顾珩之下班回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不仅季临雪和陆俞不在，连说好要宅在家打游戏的沈少言也不见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季临雪的电话，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起。 “喂？” 听到电话那头沈少言的声音，顾珩之扬起的唇角瞬间落了下来：“怎么是你？我男朋友呢？” 沈少言往旁边看了一眼：“他忙着呢。” 顾珩之挑了挑眉：“忙什么？” “忙着给你准备惊喜。”沈少言嘿嘿笑了两声，笑容十分猥琐。 季临雪的声音出现在背景里，像是隔了很远，有些听不真切：“沈少言！你在乱说什么……” “诶！小雪我错了！”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儿，季临雪的声音出现在听筒里：“你下班啦？” “嗯。”顾珩之并没有问他是什么惊喜，只是含笑着问，“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季临雪看着旁边挤眉弄眼的沈少言，“在家随便吃点吧，刚好我和沈少言在外面，我们打包回来。” 第59章 “好，那我去书房了，你们回来叫我。” 挂了电话，季临雪眯着眼睛质问：“你说出来干什么？” “当然是让珩哥有个心理准备啊，不然他太激动了怎么办。” 季临雪满脑子问号，他只是觉得顾珩之每天坐在办公室看文件，腰和脖子会不舒服，所以在沈少言提议的时候，提出给顾珩之按摩身体。 这有什么好激动的？ 而且他感觉沈少言带他来的地方不太正规，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香气，有些熏人。 但是按摩师傅的手艺不错，季临雪刚才跟他学了几招，觉得足够用了。 等他们打包完晚饭回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七点了。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书房传来暖黄的灯光。 季临雪让沈少言把饭菜拿出来，放在餐桌上摆好，他去书房叫顾珩之出来吃饭。 他先敲了几下门，听见里面说了声进来，才推开门进去。 顾珩之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框眼镜，见他进来，把眼镜摘下，揉了揉眼睛。 “还在看文件？” 顾珩之轻轻嗯了一声：“看了一天了，好累。” 季临雪走到桌边，顾珩之动作自然地伸出双臂：“让我抱抱。” 放在以前，有男人在他面前撒娇，季临雪早就一拳过去了。 可当顾珩之这么做，他不仅没觉得反感，反而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季临雪一走过去就被人揽了过去。 顾珩之抱着他的腰，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闻了一下，再抬起头时，眉头狠狠挑了起来。 “去哪里了？” “鼻子这么灵？”季临雪伸出手，在他额角轻轻揉捏，“我让沈少言带我去了一个私人会所，沾到了那里的香味。” 顾珩之倒不是不相信季临雪，而且这大白天的，去会所也干不了什么，但他还是不爽。 “好端端地去那里干嘛？” 顾珩之抬起头，委屈的眼神莫名让季临雪感到心虚。 “没干什么。” 顾珩之眯了眯眼，季临雪躲躲藏藏的态度一看就是藏了事，但他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抬下巴指着季临雪的外套：“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季临雪马上把外套脱了。 “现在呢？” 闻到熟悉的香味，顾珩之满意点头：“好多了。” 两人没抱多久，沈少言见他们迟迟没出来，过来敲门了。 “要干什么也等吃了晚饭再干，我要饿死啦！” 季临雪被他说得一阵脸红，忍不住朝门口骂了一句：“闭嘴！” 这大概是他能骂出来最凶的话，顾珩之低头闷闷地笑了起来。 等两人出去的时候，沈少言已经在餐桌前坐下了，他手里拿着筷子，对顾珩之说：“陆俞说不回来吃了，我们就只打了四个菜。” “嗯，吃得够就行。” 这家店是他们经常吃的一家，味道不错，三人吃完之后，一起收拾碗筷。 沈少言跟着季临雪进了厨房，碰了碰他的手肘：“等下我去酒吧玩了，今天晚上不会回来。” 季临雪：“？” 去就去，跟我说干嘛？ 对上他一脸不解的目光，沈少言恨铁不成钢，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这人还傻傻的不明白吗！ “我这是在给你们创造二人世界，还不快快感谢我。” 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季临雪的脸腾地红了。 “谁要你创造二人世界……”说到一半，季临雪硬生生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他好像确实有点心动。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去了。”沈少言看出他的犹豫，使坏地说。 季临雪咬了咬下唇：“你还是去吧。” 沈少言乐得噗嗤噗嗤笑，正要说什么，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嗓音：“去什么？” 顾珩之靠在门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沈少言轻咳一声，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没什么，我今天晚上要去酒吧玩，晚上不回来了。” 说完，他朝顾珩之使了个眼色。 顾珩之表情还是淡淡的：“知道了，注意安全。” 毕竟都是成年人了，一般不会干涉互相的生活，而且沈少言夜不归宿也是常有的事。 “对了，陆俞今天也不会回。” 临走前，沈少言留下一句话。 但他预想中的干柴烈火、一点即燃的场面并没有发生，他走之后，季临雪和顾珩之还是各干各的事，把家里收拾完之后，两人一起坐在客厅看了会电影，然后各自回房洗漱。 季临雪慢吞吞地洗完澡，把头发吹干后，他坐在床上忍不住想，顾珩之现在在干什么？ 他们在一起也才几天，按循序渐进的过程来说，也应该才到牵手的地步。 果然还是被沈少言的黄色思想影响到了。 季临雪拍了拍脑袋，打算玩会手机就睡觉，刚一打开，顾珩之的信息就跳了出来。 【男朋友：我沐浴露没有了，能借一下你的么？】 季临雪敲了敲手指，回复。 【x：我拿给你。】 过去的路上，他忍不住多了几分期待。 但顾珩之只是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拿着沐浴露进了浴室。 季临雪在原地凌乱。 这是什么意思？ 几秒后，浴室门打开，顾珩之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先在我房间坐一会儿，沐浴露用完拿给你。” 说是一会儿，但顾珩之没多久就出来了，他下半身围了一块浴巾，露出湿淋淋的腹肌，在灯光的映衬下泛着水光。 季临雪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怎么不穿浴袍。” 顾珩之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被阿姨洗干净了，还没干。” 季临雪不解风情地说：“家里有烘干机。” 顾珩之低笑了一声：“好吧，我坦白，其实是为了勾引你。” 季临雪：“……” 他脸色臊红，摊开手掌：“我沐浴露呢？” 顾珩之一脸震惊加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人在这里，你只想着沐浴露？” 季临雪抿了抿唇。 其实他是不好意思。 虽然更过分的事情他们之前都做过了。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顾珩之已经走了过来，他托住季临雪的后脑勺，俯身凑近：“给不给亲？” 季临雪闷闷地嗯了一声：“给。” 然后顾珩之就凑了过来。 温热的唇瓣触上来的一刹那，季临雪浑身犹如过电般僵直，察觉到他的紧张，顾珩之手掌下移，在他的后颈轻轻揉捏。 “……放松。” 季临雪放松不了一点，他没有经验，顾珩之同样没有，但是顾珩之学得很快，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地轻轻触碰，没多久就无师自通地开始辗转碾磨，含住季临雪的下唇轻轻吮吸。 季临雪被他弄得一阵发痒，忍不住抓紧了顾珩之的手臂，学着对方的动作开始回应。 他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快，犹如擂鼓在耳边砰砰作响，鼻息是男人清爽的沐浴露香气，掌下是男人结实温热的肌肉，双倍的引燃物很快就将他的身体点燃。 渐渐地，顾珩之不再执着于玩弄他的唇瓣，用舌尖挑开他的唇缝，横冲直撞地闯了进去。 季临雪原本还有力气回应，这下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被动地承受来自顾珩之的亲吻。 舌尖勾缠，带起触电般的痒意，顾珩之紧紧搂着他的身体，在他的口腔不断肆虐。 不知道过了多久，见季临雪脸色涨红，顾珩之终于放开了他。 顾不及抹掉唇边的湿痕，季临雪如同在岸边待久了的鱼，开始大口喘气。 剧烈的呼吸声将近一分钟才恢复正常，季临雪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顾珩之面色如常，只是有些微喘。 察觉到他的视线，顾珩之抬眼看了过来，这一眼瞬间把季临雪定在了原地。 对方眼里含着浓浓的情.欲，像是风雨欲来的乌云，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直到这一刻，季临雪还是有些退缩。 好在顾珩之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他将季临雪抱进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啄他的发顶。 季临雪望着窗户发呆，突然听见顾珩之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今天说的惊喜……是什么？” 季临雪眨眨眼，这才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事情，他原本是打算过来顺便给顾珩之按摩，刚才这么一折腾，忘了。 他从顾珩之怀里出来，将人拉到床边，轻轻一推，顾珩之就顺从地躺了下去，挑着不解的眸子看着他。 “把衣服脱了。” 顾珩之：“？”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幻听，没想到季临雪见他不动，居然直接上手来脱他的衣服。 顾珩之按住那只掀起他衣服下摆的手，舔了舔唇：“宝贝，别这么心急。” 他在季临雪唇上亲了一口，嗓音发哑：“家里没东西。” 第60章 季临雪：“……” 他揉了揉发红的脸，小声解释：“我只是想给你按摩。” “按摩？”顾珩之把下午的一系列事情串联起来，“下午就是去学这个了？” “嗯。”季临雪把他的上衣脱了，让他在床上趴好，“怕你天天坐着不舒服。” 顾珩之有每天锻炼的习惯，而且他本来身体就好，坐久了腰也不会酸，但季临雪这么关心他，他自然不会拒绝，只是笑道：“你这是在质疑你老公的腰？” 季临雪恼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顾珩之乐得闷声笑了起来，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季临雪将两只手抹上护手霜，用搓热的手掌在他光裸的后背边按边揉，然后是外推、抓揉。 力道很大，但顾珩之不觉得痛，只觉得背部火辣辣的，碰过的地方像是触了电，让他隐忍地皱起了眉。 “够了。”他嗓音发沉，“别按了。” 季临雪搓了搓手心，因为趴着的缘故，他看不到顾珩之的表情，还在认真地说：“不行，还要再按一组。” 顾珩之坐起身，一言不发地下床穿鞋。 “是按痛了吗，我可以轻一点……”话还没说完，季临雪视线下移，注意到了浴巾上被顶起来的大鼓包，瞬间噤声。 顾珩之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再按下去他就要憋不住了。 像是许久，又像是只过了一秒钟，顾珩之听见季临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可以帮你。” 他穿睡衣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对方。 季临雪抿了抿唇：“要么？” 顾珩之没说话，走过来在他脸上轻轻刮了一下：“比起帮我，我更想和你一起。” 季临雪还没意识到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顾珩之突然拦腰将他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俯身凑近。 不多时，室内响起一道喘息声，夹杂着低低的求饶：“顾珩之，别弄这里。” “叫我什么？” 声音的主人瞬间没了声息，但衣服的摩擦声越来越快，他很快禁不住对方的作弄，从嘴里挤出两个字：“……老公。” 笑声响起，含着深深的满足：“嗯。”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顾珩之把人抱进浴室里，两人一起洗了个澡。 洗完后，他帮季临雪换上干净的睡衣，又把乱七八糟的床单被套扯了下来，放进洗衣机里洗干净，全程季临雪都没醒过来，看样子是真的累到了。 换新的床单太麻烦，顾珩之便把季临雪抱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季临雪一沾枕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任顾珩之怎么叫都不醒。 顾珩之躺在他旁边，用目光一寸寸描摹对方的五官，眼里是化不开的情意。 “以后不许走了，季临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他向来是内敛的人，从来不会说这么露骨的话，但或许是今天有了更亲密的接触，让他有了说出来的冲动。 反正季临雪又听不到。 就在他闭上眼的下一秒，一只手指勾上了他的小拇指。 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不会了。” “顾珩之，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