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是南方人》


 第1章

    《对象是南方人》作者：元一乙【完结+番外】
    简介：
    谁都不敢去想北城秦家那位孤僻、眼高于顶的二公子会和邻居那位说话软糯的南方漂亮男生逛漫展。
    第一次踏入新世界的秦与和：“为什么他们的眼睛和头发是彩色的？”
    祁月：“因为这是二次元的魔法呀，哥哥。”
    第n次踏入漫展世界的秦与和：“我穿这样，不会被认出来吧？”
    化身助理、满脸兴奋的祁小月：“不会的哥哥，就算被认出来了也不能承认你就是你本人。”
    秦与和：“……”
    ***
    在秦家大院长大的秦与和根正苗红，规规矩矩按着秦家规划好的一切生活，直到二十一岁，蝉鸣声震耳的那个夏天。
    秦与和碰上了和他性格截然相反的祁月。
    秦少爷所谓正儿八经的世界开始崩裂。
    祁月：“阿和哥，大年初一和稀饭一整年出门玩都会下雨哦。”
    秦与和：“哪里来的歪理？”
    ***
    本文：双c，he，1v1,甜。
    内容标签： 都市 欢喜冤家 轻松
    主角视角：祁月 秦与和
    一句话简介：你我本无缘，全靠拜拜月老花的钱
    立意：顶峰相见
    第1章
    秦与和起初只是想找家店借水洗手，然后就和趴在收银台前玩种田单机游戏的祁月对上眼。
    两人相识在七年前的初夏，秦与和大三寒假回老宅，隔壁院里搬来了位叫祁月的刚高考放假的漂亮男生。
    分别在五年前的夏末。
    多年杳无音信，这么突然地再见面，两人皆是一愣。
    玻璃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秦与和先开口叫人：“祁月？”
    祁月放下手机游戏站直起身，漂亮的桃花眼泛起潋滟的波光，清脆声音里有难掩的激动：“秦大哥？”
    秦与和举高沾到咖啡的两双手，朝眼前的男生抱歉一笑：“借个水洗手？”
    祁月余光透过玻璃窗，看到门外地板上倾倒的咖啡杯，明白过来，“早上这条街在修水管，停水。”说罢，祁月转身从货架上拿了瓶矿泉水递给秦与和，一并抽了几张纸。
    待秦与和把手上的狼藉清理干净，安助理姗姗来迟，要扫码替秦总支付矿泉水的钱，祁月笑着摇头道：“不用啦，一瓶水而已。”
    安助理做不了主，秦与和让安助理去借打扫工具，把外头的残局收拾干净。
    今天天气预报是小雪转中雪，气温又冷又冻。
    秦与和穿了件黑大衣，脖子上围着黑围巾，脏掉的黑手套已经交给助理去处理，秦与和拿起手机，祁月净白的手掌挡在付.款.码上，笑眼盈盈：“大哥还和我见外啊。”
    漂亮男生说话声轻轻柔柔，尾音像条小尾巴，勾着秦与和的情绪。
    秦与和亮出微信添加好友二.维.码：“加回来。”
    祁月：“……哦。”拿手机，扫码，把被他删除的秦与和重新加回来。
    秦与和低垂着眼，通过好友验证，随口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祁月含糊道：“有一阵子了。”
    秦与和弄好备注，抬起头，看了圈室内环境，又问：“在这里打工？”
    祁月点头，算是吧。
    外头清理好一地咖啡的安助理推门进来，将工具放回原处，秦与和看了眼腕表，不耽搁时间：“走了，还有事。”
    祁月木木地点头，眼巴巴看着秦与和转身离开的背影，直到黑色背影从视野里消失。
    祁月扯了扯衣角。
    外头的风雪又大了几分。
    ***
    拍卖会结束后，秦与和把后续的事情留给助理和秘书去处理，他要了车钥匙，趁着天没黑，折返回那家没收他矿泉水费的小商店。
    心里是想约祁月吃一顿饭。
    可当进店没看到祁月，秦与和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全憋了回去。
    坐在收银台前的换成了位扎高马尾的女生。
    秦与和上前询问：“你们另一位店员下班了吗？”
    “谁？”高马尾女生疑惑反问。
    秦与和微颦眉，报了祁月的名字，新来的女店员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店里没这个员工啊。”
    秦与和静了两秒，沉声道：“抱歉，打扰了。”
    退出商店，迈巴赫就停在路边，秦与和先上车，将车开出一段，寻了个临时停车点，才空出手拿手机，点开祁月的微信。
    冬日的夜来得早。
    洗漱完的祁月舒舒服服钻进被窝里。
    封闭阳台上挂着早上穿的白衣服，刚洗过，但上头还残留着洗不掉的咖啡渍印。
    白天从商店出来后祁月也去点了和秦与和那杯同款的咖啡，然后就和秦与和一样，没拿稳杯子，洒了自己一身。
    这家咖啡店杯子设计有问题，祁月往小本本上记了一笔，顺手抱起枕边一只半旧不新的兔娃娃，拉长兔耳朵，小声地和兔子分享今天遇到的事：“小白，我今天遇到阿和哥哥啦。”
    被叫小白的垂耳兔两颗黑溜溜的眼睛凝着祁月。
    因年代久远，且被祁月日日摩挲，兔子浅白的毛发已不再蓬松，但整只兔子干干净净，凑近闻还能嗅到淡淡的清香。
    兔子玩偶是秦与和送给祁月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祁月趴在兔耳朵上絮絮叨叨：
    “哥哥现在长得好高好高。”
    “哥哥还是那么好看。”
    “可是哥哥看到我后好像没有很高兴。”
    ……
    小白兔回复不了祁月的话。
    祁月自顾自说了一堆，搁在床头的手机响了几声。
    祁月放过小白兔，拿手机看消息，是秦与和在对话框里问祁月：“我来店里找你。”
    “女店员说她不认识你。”
    祁月唰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对方的语音申请就跟了过来。
    窗外的雪停了。
    系统自带的铃声在空寂的夜晚格外明显。
    屋里只开了一盏灯，祁月躲在暖灯下，平稳气息，接通语音，心虚：“……大哥。”
    秦与和低沉地一声：“嗯？”
    祁月干笑两声，生硬转开话题：“大哥吃晚饭了吗？没有的话我请你呀。”
    秦与和惜字如金：“地址。”
    祁月飞快将一串自家楼下烤肉店的地址发送给秦与和，再快速换衣服出门。
    这几日的雪下得都不够厚，雪停后不久地面上的积雪逐渐融化。
    就是寒风冷得刮鼻子。
    祁月捂好围巾，匆匆下楼。
    祁月是这家烤肉店的常客，进屋后老板娘先发现了他，领他到常坐的座位上，老板娘笑呵呵：“今天还是一样的套餐吗？”
    室内暖气足，祁月脱了毛绒外套，搁在隔臭袋里，仰头对老板娘说：“今天是两个人。”
    老板娘也没多问，利索地上了两副餐具。
    祁月喝着温茶水，等待秦与和。
    定位不难找，秦与和把车停在外头，按着祁月发的桌牌号找过来。
    祁月放下水杯，抬手朝秦与和打招呼。
    店里客人不多，秦与和视线越过众人，停在祁月精致的小脸蛋上，不免恍神。
    秦与和一直都知道这小男生漂亮，眉清目秀，白齿红唇，尤其是那长睫毛下的桃花眼，瞳眸是黑棕色的，炯炯有神，鼻梁高挺，饱满的唇瓣一张一合，祁月在叫秦与和：“大哥，这儿。”
    秦与和唇角上扬，稳步来到祁月身前。
    对秦与和，祁月是客气的，起身给秦与和拉椅子，动作敏捷得秦与和要阻止都没阻止住，最后只按住祁月要擦桌面的手腕。
    秦与和垂眼，瞧祁月那双波光粼粼的大眼睛，好气又好笑：“小少爷这样，折煞我。”
    被扣住的手腕皮肤仿佛在烧灼，祁家小少爷眨了眨眼。
    秦与和放开祁月的手。
    祁月压下视线，看到秦与和黑色大衣一角蹭在了椅凳上。
    祁月觉得秦与和和他的大衣不适合这里。
    服务员把菜单送了上来，祁月回到座位，秦与和脱掉了大衣。
    菜品祁月刚才点了不少，秦与和看着又加上几样，等一切下单，服务员离开后，祁月才小声地说：“哥，我不是小少爷了。”
    秦与和面不露色：“怎么？说来听听。”
    祁月自嘲：“哥你这是要揭我伤疤。”
    秦与和不轻不重笑了下：“住附近？”
    祁月指了指上头：“楼上。”
    秦与和不意外，又问：“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没在工作，”想想这个回答不太好，祁月补充：“在收租。”
    秦与和推测出来：“白天那家商店是你的？”
    祁月说是，“那条街的店铺都是我的，”白净的手指点了点外头马路对面的小区，祁月补充：“对面还有四套房子是我妈留给我的。”
    秦与和眉峰一挑，服务员将点好的肉串一一摆上。

 第2章

    烤肉盘上的肉冒着滋滋地声响，香味和烟味一道飘出来。
    外头又进来几桌人，屋子里热热闹闹。
    食料好吃归好吃，但说实在环境确实不怎么样，祁月吃着飘香四溢的肉串，对桌的男人说：“我平时和朋友都来吃这家，不是五星级店铺，但食材美味，大哥，要不下次……”
    秦与和卷起手上的白袖子，接了祁月的话：“下次请我吃贵的？”
    祁月目光在秦与和肌理分明的麦色臂膀上停了几秒，笑眼弯弯，答应着：“好，下次请大哥吃最贵的。”
    下次的见面就这样口头定了下来。
    后续两人又在饭桌上闲聊了几句。
    都不是话多的人，一问一答，祁月大致了解，秦与和去年十二月回的北城，准备接手家族产业，这两天都在度假村和商业合作伙伴谈生意。
    秦与和是有问必答，但秦与和反问祁月时，祁月都在含糊其辞，聊半天下来，秦与和也就知道祁月有五套房子和一条街的铺子，没了。
    烤肉板铁架上的食物也都没了。
    祁月去付钱，秦与和没抢。
    出店门后冷风阵阵，祁月拉高围巾，站在秦与和身侧，祁月问：“哥，今天就先这样了？”
    秦与和侧眸，祁月半张脸隐在黑色围巾里，门口的灯光打下来，显得那双桃花眼格外明亮。
    祁月在认真看秦与和，等秦与和发话。
    背后是被几条重布帘挡着风的大门，秦与和叫祁月先往旁边走几步。
    沿着几家店铺的门沿走，两人一前一后，最后停在小区大门口。
    秦与和才说：“很晚了，回去吧。”
    祁月把围巾拉下来，露出下半张小巧的脸，嗅了嗅两人身上飘起的烤肉味，感觉鼻尖一凉，祁月摸了下鼻梁，眼睛澄亮，“哇，又下雪了。”
    秦与和巴扬起来。
    天空不紧不慢飞舞起小雪花。
    祁月感慨：“我在南方那几年可看不到这么漂亮的雪。”
    秦与和笑，缓声道：“那，欢迎回来。”
    祁月掌心里接了几片小雪花，雪花片一触到皮肤体温就消失融化，留下的是阵清凉。
    秦与和收着平时凌厉的气质，挺拔的身姿站在祁月身边，黑色大衣是出店前重新穿过的，上端的几颗纽扣解开着，整个人给人一种亲近感。
    至少比早上那会姿态慵懒。
    祁月学秦与和的语气，轻快道：“也欢迎你回来。”
    ***
    祁月没邀请秦与和上楼坐坐。
    秦与和站在小区门口，等到穿得和球一样的漂亮男生上楼，才转身上车，一刻钟也没耽误，秦与和一通电话，给安助理发了新任务，他要好好查查祁清连这几年到底在做什么。
    第2章
    这晚祁月做了个旧梦。
    梦里母亲还在世，一家人欢欢喜喜在北城祁家大宅院里过新年。
    那是祁月刚来北城的第一年。
    祁月在院子里第一次见到了北方的大雪纷纷，呆愣在院子里，被吹了一脸雪，惊喜又好奇：“雪花怎么是往上飘的呀。”
    身后传来一句陌生的男声作回应：“这是风在吹雪。”
    祁月回头。
    院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位少年。
    这么多年过去，祁月在梦里还能把和秦与和的初次见面记得那么详细，细到记得秦与和的俊朗容颜，凤眼含波、鼻梁高挺，嘴角擒着一抹似笑非笑。
    秦与和算是祁月朋友圈里长相最俊、家事最优的大人物。
    年少的祁月并没从秦与和身上感受到高人一等的尊贵姿态，祁月只知道秦与和的温柔友好。
    是一起赏过雪的缘分。
    祁月对秦与和多了份亲近，后来在大院生活的日子里，祁月有事没事就黏着秦与和走，秦与和也默许祁月成为自己的小跟班。
    直到祁家南下，秦与和出国。
    一晃五年。
    秦与和在这个重逢的风雪夜里，思绪牵扯，梦起往事。
    梦里的祁月青涩许多，是枚第一次见到雪的南方人，兴奋地张大嘴巴让雪往嘴里吹，好奇问题有一堆，甜糯糯地叫他：“哥，这雪要下多久才能在地板上堆起来呀？”
    “哥，晚上是不是就可以堆雪人了？”
    “哥，这雪花真的是六边形的啊！”
    “哥，还有这个……”
    秦与和在一声声“哥”中迷了神，跟着个南方人在雪里傻站半天。
    直到回屋，暖气扑面，母亲夏苼苼迎上来问：“你们认识啊？”
    家里客厅的落地窗正对院子，夏苼苼和父亲秦周正不知在里屋围观了多久。
    这种被窥探的感觉，秦与和扯了扯嘴角，只说不认识，再透过玻璃窗往外看，那颗糯米团子还在傻乎乎地仰头吃雪。
    秦与和好奇了：“谁家的孩子？”
    夏苼苼：“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家小孩。”
    大院周角的门四通八达，闲杂人自不敢乱往秦家院前蹭，也就是新来的小年轻蹦跶进来赏雪玩。
    隔壁楼房空置许久，秦周正道：“祁家老头招的赘婿回来了，住隔壁。”
    秦与和顿了顿。
    祁家的破事在他们这连片大院里不是什么豪门秘密。
    祁家老头就一独生女祁连翘。
    入赘的祁清连本是南方沿海人，靠着点小聪明做了些生意，暴富后在上层社会里勾上了祁连翘。
    祁家老头不是老顽童，年轻人想去哪里发展就去哪里发展，后祁清连和祁连翘在南方定居，逢年过节才回北城。
    这么突然搬回来。
    秦周正话点到为止。
    秦与和没再多问。
    ***
    北城今年的雪下得早。
    祁月从混沌的梦境里醒来后赤足跑到飘窗台上，趴着玻璃，看外头白茫茫一片的世界。
    一夜的雪将北城调至白色频道。
    后天是圣诞节，小区楼下物业摆放的圣诞树枝丫上全是雪印子。
    祁月扑哧着大眼睛，安静看了会儿雪，才跳下飘窗去找手机。
    昨天加回秦与和的微信，聊天界面空荡荡，两人还没聊上话。
    祁月动动手指头，深吸口气，鼓起勇气：
    “大哥，在吗？”
    “后天有空吗？”
    “请你吃贵的饭呀？”
    眼睛一睁一闭，发完消息，手机丢回床上。
    五秒后，祁月撅着屁股爬回床上拿起手机，解锁。
    对方没回复。
    丢掉手机。
    十秒后，再拿起来。
    没有回复。
    丢掉。
    二十秒。
    拿。
    无回。
    丢。
    一分钟后。
    一分半……算了。
    祁月把手机拨成静音，塞进被窝里，穿鞋，去刷牙洗脸，几分钟后，祁月顶着额前被水打湿的头发跑回床边。
    是一秒钟都等不了，湿哒哒的手在睡衣上乱蹭，半干不湿，伸进被窝里拿出被他调成静音的手机，心理准备已经做好了，没回复就是还没起床，没回复就是太忙，没回复就是……
    哇哦。
    祁月沉沉的眸色倏忽亮起来，卷翘长睫毛眨动，周遭变成了暖色调。
    回复了！
    he：【有空。】
    he：【要去哪里？】
    祁月把心里想好的答案打进去：“鼓岳山上有家中餐厅，他家的果木烤鸭很好吃。”
    秦与和在线，秒回：“可以。”
    祁月双眼笑弯成月牙。
    秦与和在网络那头又问：“我来接你？”
    祁月：“好呀。”
    再从表情包里挑了只小白兔点头动图发送。
    秦与和那头静了几秒，再发过来的是另一个问题：“几点？”
    祁月报了个时间。
    秦与和把那只小白兔动图返回来给祁月。
    额前沾湿的印记风干了，祁月抱着手机傻笑。
    就这么顺利约上了。
    放掉手机，祁月弯腰去拉枕边兔娃娃的长耳朵，对着兔耳朵小声说：“小白，我要和哥哥去过圣诞节啦。”
    小白兔保持微笑表情。
    ***
    圣诞节来得很快，当大街小巷挂满红绿贴纸，空气中回荡when it's christmas旋律时，秦与和开着那辆迈巴赫来接祁月。
    目的地在十公里外的鼓岳山上。
    鼓岳山是北城小有名气的四a级景区，夏日山清水秀，冬日白雪盖头，上山还有座火神庙，庙里数月老殿香火最旺。
    秦与和往导航里输入目的地，祁月坐进副驾，将手里抱着的红盒子递出去：“哥，圣诞快乐。”
    秦与和确认导航终点，闻声抬眼。
    祁月眼里的情绪藏不住。
    像从前一样，纯白干净，又带着星星点点的期许。
    秦与和接过这颗被包装成圣诞风格的大红苹果，道了声谢。
    红苹果到秦与和手里，祁月空出两只手，桃花眼波光粼粼，眼尾上翘，勾着视线认真瞧着秦与和。

 第3章

    秦与和歪头：“嗯？”
    祁月跟着歪头，发顶几缕呆毛晃了两下：“嗯？”
    秦与和看祁月双手对着空气抓了两下。
    秦与和笑笑，不逗他了，向后排伸手捞来一盒漂亮包装的大苹果，在祁月惊喜又满足的表情下，将礼物送给祁月：“圣诞快乐。”
    这样两人就都拥有了一颗平安果。
    平时普通的红苹果，在这个特定的节日，穿上特定的外壳，让特别的人送出来，给红苹果覆上了层特殊的寓意。
    今天并非两人过的第一个圣诞节。
    他们曾一起渡过两次圣诞节，在祁月的十八岁和十九岁。两次互送的礼物都是平安果，果子又大又红，和今天送出的这颗一样漂亮。
    车子跟着导航走，祁月抱着红苹果不撒手。
    两人话不多，大半路都是沉默，秦与和在某个红灯口停下车，看眼躺在祁月怀里的苹果，神色微动：“我其实不太过洋节。”
    祁月宝贝苹果的小动作一顿。
    秦与和视线在祁月那莹白干净的漂亮双手上多停了几秒。
    红灯转绿灯，车子继续上山。
    两侧风景快速后退。
    “过几天是元旦，”祁月没让秦与和的话落地上，他计算了下时间，“再过不久是新年。”
    秦与和等他下一句话：“嗯？”
    祁月张了张嘴，想说下次的节日不是洋节，他们可以一起过，可到嘴边的话最后化成了：“一年过得好快啊。”
    秦与和：“我们很多年没见了。”
    祁月说得更详细：“五年多呢，哥。”
    秦与和：“那年你刚大二吧。”
    祁月嗯哼声：“对啊，夏天的时候。”
    他们的分别是在夏末，蝉鸣都要消失的夏末。
    秦与和想起过往：“陆凡说我上飞机那天你躲被子里偷偷哭了。”
    祁月听此，诶了声，他急了，嗷嗷道：“哪里有！他胡说！”
    秦与和嘴角弧度越扬越高：“真没有？”
    祁月笃定：“没有！”哭鼻子多丢人，有也要说没有！
    “没来送机不是因为哭肿眼睛不好意思见我？”
    “我没哭！”
    “真没哭啊。”
    “真的！”
    “好吧。”秦与和适可而止，没逗太过头。
    被陆凡“造谣”的祁月气鼓鼓，整个人突然变得圆呼呼，漂亮的桃花眼又大又圆，炯炯有神。
    秦与和脑子里闪过一阵不合时宜的想法。
    那双眼睛，真哭起来，一定会像桃花盛开一样，粉红色花瓣上镶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车子顺着蜿蜒盘旋的山路向上爬。
    目的地在山顶，路过火神庙时堵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祁月气呼呼的劲儿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趴在窗玻璃上，对着身侧火神庙入口，和秦与和聊天：“哥，你记不记得，以前你还和我偷吃过准备拜拜的贡糖。”
    拜拜前不能拆拜拜用的食物包装，这条规矩，秦与和是二十一岁那年被祁月科普的。
    秦与和张口就来：“那不是你拿给我吃的吗？”
    两人之间的共同记忆少有偏差，祁月记得明明是：“是哥说想吃糖的。”
    前因后果秦与和不太记得，但那天吃的糖果躺在哪里秦与和记忆犹新：“肯定说的不是八仙桌上红袋子里的那些糖。”
    祁月拖长音调“嗯”了一声，最后蹦出一句：“是那天的糖不好吃吗？”
    把问题抛回来。
    秦与和：“……”
    “哥你吃了好几块。”祁月伸出五根手指头。
    秦与和，哭笑不得：“好吃啊。”
    祁月晃晃手指头：“好吃就行。”
    话题就这样莫名其妙结束。
    前方的路通了。
    秦与和把车开离火神庙。
    祁月扭头去看窗外，今天来上香的人很多，男女老少，有拿香火的，有拿金箔的，还有拿花和提贡品的。
    车里的窗户没有开，秦与和错觉地闻到了袅袅香火味。
    祁月用后脑勺对着秦与和，他在看外头的店铺，嘴里嘟囔着：“以前我在泉州的时候，庙店旁边都有买贡糖和酥饼的小超市。”
    秦与和嗯了一声。
    祁月：“我们家拜拜的东西基本是龙王庙旁边的超市买的，花生酥又香又脆。”
    秦与和点点头。
    秦与和其实记得很多，比如二十一岁那年，第一次吃到南方人用来拜拜的花生贡糖，花生被搅碎成粉末，又被捏造成方方正正的花生糖块，用糯米纸包裹起来，放在红纸里。十八岁的祁月偷偷摸摸拿了两条来塞给秦与和，又甜又软地声音诱惑秦与和：“哥，吃这个，这个好好吃的。”
    小祁月没骗人。
    花生糖真的好吃。
    好吃得让秦与和惦记许多年，直到去年回国，飞机落地厦门，避开助理，特地开车去了趟泉州，买回几条红纸包装的花生贡糖。
    ***
    两人抵达在祁月推荐的烤鸭很不错的中餐厅。
    两颗红苹果暂留在车里。
    这几日断断续续都在下雪，餐厅外头的空地上落着白色积雪，店员在门口堆了一只雪人，雪人有一双黑纽扣扎的眼睛、红萝卜嵌的长鼻子，两枝枯木枝变成的手，还围了一条红围巾，雪人身高约到祁月腰际，祁月笑眯眯，拿手机给雪人拍了张照片留念。
    白天人的顾客不多。
    秦与和推开玻璃门，两人一前一后进餐厅，屋内气温暖烘烘。
    店铺里挂满圣诞节装饰，收银台处还准备了一颗圣诞树。
    服务员将两人引到靠窗的双人桌。
    点餐时，秦与和让祁月做主，祁月先前是和同事一起来的，按照上回的记忆点了几道不错的菜色。
    等餐陆续上桌。
    餐厅音响循环播放圣诞快乐之歌。
    席间多是祁月在发问：“大哥，回来以后不再出国了吧？”
    “嗯，家里的企业要帮我哥分担点，”秦与和没隐瞒，把近期的计划简略说出来：“最近刚收购一家公司准备自己打理。”
    祁月好奇：“什么公司？”
    对于这个问题，秦与和先皱了下眉头，“你可能不太了解，”旋即，耐心地和祁月说明白：“是搞动漫、游戏、声音、嗯，就是，二次元的那种公司。”
    祁月手里的烤鸭腿吧唧掉回碗里：“啊？”
    不，等等。
    祁月差点咬到舌头：“叫、叫什么名？”
    秦与和字正腔圆：“畅响。”
    祁月：qaq.
    这他可太了解了。
    第3章
    祁月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态吃完这顿饭的。
    秦与和今天除了陪祁月吃饭，公司还有其他安排，两人享受完中餐后，秦与和将祁月送回小区楼下。
    分别前天又下了点小雪，祁月把到嘴边“想下次再一起吃饭”的话滚了好几圈，最后还是没对秦与和说出来。
    秦与和的车直接回公司。
    助理小安捧着文件迎接“满面春风”的老板，首先按照老板要求的，一五一十汇报清楚接下来三天的工作内容，再则，小安助理很自信地询问秦老板：“老板，下次什么时候和祁少爷见面，这边行程给您腾出时间。”
    秦老板将脱下来的大衣递给小安，理了理衬衣领口，闻声颦眉：“为什么要特地再见面？”
    小安挂大衣的手臂一顿。
    秦老板薄唇抿成线。
    小安将大衣挂好，转身回秦老板身侧，规矩道：“抱歉，我以为您和祁少爷在接触阶段。”
    “你以为？”
    小安垂下头。
    秦与和啧了声，矢口否认：“我们只是好兄弟，”虽然这枚会吃雪的糯米团子越长越诱人，秦与和敛下眉，“以前邻居一小孩，”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儿八经，不夹任何私欲，“他现在过得难，多照顾点罢了。”
    何况，没听说过祁月喜欢男人。
    连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的小安毕恭毕敬，点头：“好的，秦总。”
    手机响了两声，秦与和面不改色，十分从容地给问他到家没的祁月回复：“到了。”
    七小月：【好的~】
    七小月：【圣诞快乐！】
    七小月：【[苹果]】
    秦与和同样回复了个[苹果]表情，末了，秦与和吩咐安助理：“你和唐停去落实下祁家老宅当年拍卖的事。”
    小安助理没多废话：“好的。”转头离开办公室，绕到唐停的秘书办公室，敲点敲点唐秘书：“今年春节前的行程别给老板排太满，”好像还不够，“最好直接腾出休息时间。”
    唐秘书摇脑袋，不太懂：“老大说的？”
    安助理胸有成竹：“听我的没错。”
    ***
    这头，收到秦与和[苹果]表情包的祁月不是很淡定。
    祁月跟秦与和分开便马上上网搜了圈关于秦氏以10亿收购畅响的新闻，又私信内推他进畅响的师兄：“师兄，咱公司换老板了？”

 第4章

    师兄很快回复：“是啊，前几天群里大家不是就在讨论这事了吗？”
    “你没注意？”
    “哎呀，管他那么多啊，换老板又不给咱们加薪。”
    “哦，别降薪就好。”
    师兄姓林名瑞平，性格爽朗，有什么说什么。
    祁月回了个好的明白表情。
    畅响-林瑞平：【你休假结束了吗？”】
    七小月：【还有三天。】
    畅响-林瑞平：【那你好好珍惜假期吧。】
    七小月：【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畅响-林瑞平：【休完继续回来当牛做马。】
    七小月：【[大哭][大哭]】
    祁月，一位平平无奇的非新传、艺术类专业毕业大学生，毕业第一年在本市一家普普通通的私人录音棚工作室做策划、后期与剪辑，万能砖，哪儿需要往哪儿搬。
    也正因这个工作经验，让他认识了同校同门师兄林瑞平，才有了进畅响的契机。
    祁月目前尚在实习期，前段时间跟了本爆火广播剧制作，没日没夜加班，项目结束后总监和带教师父给他们小组放了三天小长假，再凑上周末，祁月美滋滋连休五天。
    然后，本来准备躺平混过五天的祁月在假期里收获秦与和这个意外。
    嗯……还意外的知道了秦与和是自己新老板这件事。
    祁月抱着手机祈祷，公司那么大，秦大哥关注不到他们底层这些小哈基米实习生对吧对吧！
    ***
    祁月这批实习生的转正考核安排在年后。
    圣诞节过后不久便是元旦，元旦再过几天就是春节。
    日子一页页翻过去。
    期间祁月和秦与和只在网上联系过几次，元旦那天的新年快乐是祁月掐点发送的。
    秦与和回的一段五秒烟花视频至今仍保存在祁月相册里。
    烟花是市中心某高楼向外眺望的视角，祁月不知道秦与和住处，只胡乱猜测：“市中心居然可以放烟花啊？”
    秦与和抛了个定位出来：“烟花是郊区放的，我这儿高，看得到。”
    祁月挑了个哇哦的可爱兔表情回复，而后默默记下秦与和给的住址，市中心大平层小区，有钱人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联系着，聊天内容不是很连贯，仅仅保持不断联的状态，祁月以为这种状态会持续很久，直到公司尾牙宴那天。
    畅享总部在北城，尾牙宴聚集了不少高层。
    一月的北城总在下雪，祁月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出门，按照群里发的聚餐地址寻过去。
    这批实习生加上祁月共五人，被分在不同组跟学，和祁月交好的男实习生叫夏阳，年龄相仿，性格相投，夏阳早几分钟到酒店，在犄角旮旯那桌给祁月占了个位置。
    畅响企业规模不大不小，酒店一共定了两层包厢，同部门的基本都凑在同一块。
    祁月落座后，刚把围巾摘掉，夏阳就凑过来分享八卦：“听说还请了几家常合作的工作室领导来，”手指指上头，“全在楼上。”
    祁月眨眨眼，发出小声地：“这样啊。”
    夏阳：“宋淼林和钱小韵坐前面第三桌。”
    祁月数了下顺序，远远看到第三桌上的另外两位实习生，高个子的宋哥和矮个头的钱姐，祁月又哇哦了下，声音还是小小地：“他们好牛。”第三桌上基本已经都是小领导层面的前辈们了。
    夏阳啧啧感慨：“名校毕业就是不一样。”
    祁月看完宋淼林举杯敬酒的表演后，左顾右盼，疑声：“白婷婷没来吗？”
    夏阳八卦的表情僵了下，尬笑：“小白跟老周他们都去楼上敬酒了。”
    祁月哦了声，对这个敬酒那个敬酒的不感兴趣，给自己倒了杯果汁。
    菜品陆续端送上来。
    祁月这桌基本是公司边角料人员，有同部门的也有其他部门的成员。
    一群i人凑桌，没人说话，上什么菜夹什么吃，算是整个晚宴真正来蹭饭的一群人。
    祁月喜欢吃海鲜，但北城的海鲜基本没他在南方沿海吃的鲜。
    五星级酒店的海鲜到祁月跟前也是差了大半截，祁月意兴阑珊，吃掉盘里口感不甜的蒸虾，手机闪了几下，祁月擦手拿起来看。
    是白婷婷来的消息。
    畅响-白婷婷：【你和夏阳谁有空？】
    畅响-白婷婷：【来个人，三楼b511包厢帮忙。】
    没说什么理由。
    祁月看眼身边吃得眼睛都要眯成线的夏阳，夏阳在和螃蟹作斗争，感觉到祁月的目光，夏阳说：“看我干嘛？看菜，这家海鲜味道也太赞了吧！”
    祁月哭笑不得，给夏阳点建议：“你从前面那块敲开它的壳，比较不费力。”
    夏阳低头和螃蟹大眼瞪小眼，然后按照祁月的意见来做，惊喜道：“终于敲掉了。”
    祁月笑了笑，给白婷婷回消息：【来了。】
    起身，和夏阳说了句领导找，夏阳不明所里，要问啥事，祁月让夏阳看服务员上的下一道菜：“龙虾蒸粉条，你听我的，下面的粉条才是精华。”
    夏阳发光的眼睛就粘着那道菜走了。
    祁月趁此离开包厢，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上到三楼，敲开b511包厢的门。
    楼上和楼下的装修还是有一定的金钱差距，连门都显得金碧辉煌，站门内的白婷婷来给祁月开门。
    祁月还没看清屋里都有什么人，白婷婷拉着祁月拐到包厢角落，往祁月手里塞瓶红酒：“去，给老板们倒酒。”
    祁月抱着红酒瓶，楞在原地，没搞懂状态，发出一单音：“啊？”
    “看到没，左边第二个，穿白衣服的地中海秃头男，”向来脾气不好的白婷婷难得耐下心，拉着祁月，仔细说明白目前的状况：“咱们下次要合作的甲方，好好去给他倒酒。”
    祁月按照白婷婷的说明看过去。
    包厢很大，装修华丽夸张，一大间里就摆了张圆桌。
    一桌的老板领导。
    祁月第一眼望过去，没找到那位白衣服地中海，倒是看到了正中位上，西装革履的秦与和。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祁月又双叒叕楞住了，血液在体内沸腾开来，脑子里滚动的除了“完啦被发现啦”外，还滚动另一串吐槽：“早知道坐楼下啃龙虾腿了啊啊啊！”
    秦与和眉峰一挑。
    祁月：“……”别开视线。
    白婷婷往祁月后背推了下，催促：“快点去，还有中间那个是新老板，机灵着点。”
    祁月不太愿意，想逃跑，哪知刚不见踪影的老周师父正好推开包厢门，周师父一看祁月抱着红酒站里头，连忙叫祁月快上桌前去：“找这瓶酒半天，快，小祁，给领导们满上。”
    祁月：“……”
    是硬着头皮，顶着压力给在座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位老板把酒满上了。
    秦与和捏着酒杯子，面无表情。
    祁月看都不敢多看秦与和一眼。
    倒是那位地中海话多又热情：“小朋友是哪个部门的啊？”
    祁月规规矩矩地回答：“我是实习生。”
    “还是实习生啊，难怪那么年轻，”地中海笑，扭头对正位上的秦与和道：“秦总公司人才济济啊。”
    背对秦与和的祁月听到了及轻的嗤笑声。
    祁月倒完酒，把剩下的酒瓶子塞回给白婷婷，瞪白婷婷一眼，低声质问白婷婷：“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白婷婷耸肩，好像真是她心有余力不足似的：“我倒是想，但地中海喜欢男的啊。”
    祁月气呼呼，又不好在包厢里发作，凶巴巴多看了白婷婷几眼才从包厢出来，心想等会要多吃几口菜，吃回本来。
    可人还没回到楼下，手机就来了消息。
    祁月大致猜到是谁。
    点开手机。
    是秦与和用不久前祁月的话堵过来了。
    he：【没在工作？】
    he：【在收租？】
    七小月：【qaq】
    哥哥，你听我解释。
    第4章
    有的事在手机上三言两语解释不清，秦与和让祁月结束后等他一起走，祁月没有拒绝的理由。
    等回到楼下座位，好同事夏阳还专门给祁月夹了几筷沾满龙虾汁的细粉条，留着祁月回来吃。
    祁月道谢，夏阳挤眉弄眼，凑近祁月，问他：“你刚上楼了？”
    祁月：“嗯啊。”
    “看到咱们新老板了？”
    祁月脑海里过了下秦与和不苟言笑的模样，点头：“嗯。”
    夏阳：“如何如何？”
    祁月字斟句酌：“……是个老板的样子。”
    夏阳咦了声。
    这场尾牙宴其实是出乎祁月意料的。
    在他局限的认知里，以为这种所谓“尾牙”只属于他们东南沿海地区城市才有的习俗，祭拜神明，雇主与被雇佣者一年末的聚餐日。
    如今网络发达，南北融会贯通，祁月在群里看到领导把公司年会叫称“尾牙宴”，祁月恍惚过神，以为自己还生活在那座城市。

 第5章

    祁月甚至难免联想起当年秦与和听说女.性.月.经.期不得入寺庙这种诡异习俗时震惊的表情，也不知道这些年秦与和对这些南北差异□□物有没有更多的了解。
    夏阳戳戳祁月手臂：“你傻笑什么？”
    “啊？”祁月放下翘起来的嘴角，“我笑了吗？”
    夏阳看手表，年会近尾声，夏阳问祁月：“等下你怎么回去？”
    祁月将粉条吃完，说：“我打车。”
    坐地铁的夏阳和祁月不顺路，蹭饭结束，两人在酒店门口分道扬镳。
    祁月又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好，在约定的入口等候“专车”接送。
    楼上的包厢早早散场，祁月给秦与和发“我出来啦”的消息后，畅享集团实控大股东秦先生亲自架着迈巴赫停到祁月身前。
    祁月猫身闪进副驾。
    前方酒店大门处还聚着一群讲客套话的同事，秦与和掉头，车子从后门离开。
    祁月睁着圆滚滚的双眼看身后离的酒店离他们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祁月才敢把围巾扯下来，露出整张脸。
    秦与和语气里多少带了点气：“这会儿知道避嫌了？”
    祁月抱紧围巾，可怜巴巴起来：“我又不知道你在那个包厢里。”何况当时也没暴露什么关系好吧。
    秦与和气笑：“我是这个意思吗？”
    祁月侧目，秦与和抿着唇，侧颜俊冷，骨节分明的大手操控方向盘。
    祁月对那双大手背上隐隐突出的青筋出神，缓声说着：“哥哥，人不工作，脑子是会生锈的。”
    一声哥哥叫软了秦与和耳根，秦与和启唇：“我以为你们年轻人的梦想都是躺着收租做咸鱼。”
    祁月嘿嘿两声。
    秦与和：“经常干那种事？”
    祁月知道他说的是给甲方敬酒、出卖“男色”的事情，祁月坐直身，为自己澄清：“第一次。”第一次被赶鸭子上架就被秦与和撞到。
    秦与和正色：“我不希望我公司的业务都是这样来的。”
    祁月张了张嘴：“我……”
    秦与和：“已经终止和郑进山所有的项目。”
    祁月，嗯，祁月闭嘴。
    ***
    祁小月同学滚回窝时还在琢磨秦与和生气表情同以前一模一样啊，连皱眉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又酷又拽，整得像人欠他几百万一样。
    唔，祁月可没胆向秦与和借几百万。
    但祁月有胆问秦与和到没到家。
    按照上次的定位距离推算，两人住的不是一个方向，不顺路，秦与和把祁月放下后还要倒回一大段才能往家赶。
    祁月掐算时间，给对方发消息：【大哥，大哥，到家了吗？】
    he隔了几分钟才回应：【到了。】
    七小月：【晚安啦。[月亮]】
    he回得有点冷淡：【晚安。】
    祁月在床上滚了一圈，准备拉小白兔讲讲心里话，还没够着小白，夏阳那行走的八卦就扑了过来。
    滴滴滴好几串提示音。
    一颗向日葵：【大瓜大瓜！】
    一颗向日葵：【潜山工作室那个地中海被贬了！皆大欢喜啊！】
    一颗向日葵：【地中海你知道吧？就那个喜欢嫩男的老色.胚！】
    一颗向日葵：【这老der终于翻车了！】
    一颗向日葵：【你不是上去包厢了吗？有现成大瓜吃到没？】
    祁月坐起来，没说实话：【没有。】
    祁月是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个人，自己倒一杯酒的功夫就断送了某些人的职业生涯。
    一颗向日葵：【好吧。】
    结束对话，祁月也没了和小白说心里话的冲动，他去隔壁书房开电脑，搜索关于潜山工作室的资料。
    祁月进入畅响的时间不算久，接触的项目不多，合作方潜山工作室只是略有所闻，这家工作室出过几位如今网配圈的知名cv，也有过几部大爆款ip剧。
    不过从祁月搜索出来的官方消息和论坛帖子来看，这家工作室风评不太好。
    和八卦有关的多带着点黄色内容，祁月看了一些便关掉搜索引擎。
    b511包厢的事在祁月这是翻篇了，反正也没少掉一块肉。
    两日后，祁月收到了秦与和的约饭邀请。
    地点是市中心摩天大楼顶楼的一家西餐厅。
    本来还打算加快工作进度早点到餐厅不让祁月等太久的秦与和得知今天没有工作安排，秦与和原地安静几秒，再次确认自己是否听错消息。
    唐秘书毕恭毕敬：“是的，秦总，您这两天都没有行程安排。”
    秦与和抬眸，瞥了唐秘书身后安静如鸡的小安助理一眼。
    小安助理站得笔直，满脸写着“不关我的事”、“我真没猜错”的提示。
    秦与和嘴边牵起抹弧度，不吝啬给下属些奖励：“你俩这个月奖金翻倍。”
    没搞清状况且以为会被批斗的唐秘书：“啊？”
    领奖的速度必须快，安助理连忙接话：“好的！谢秦总。”
    状态外的唐秘书，反正跟着安助理就对了：“谢秦总。”
    秦与和把两人赶出办公室。
    雪后晴天，天空被洗净得一尘不染，难得的大晴天。
    畅响总部大厦靠近海湾，高楼层视野好，站在落地窗前，还能看到西伯利亚迁徙来过冬的红嘴鸥在碧蓝海面上空飞旋。
    年会后秦与和让安助理调查过，祁月所处的部门就在总部十楼。
    一想到两人同处一栋楼，秦与和情绪变得微妙。
    当年那个碰到问题就缩自己身后的糯米团子是真长大了，都能独身踏进这个复杂社会。
    那日的敬酒事件在秦与和这里没翻篇。
    小孩还不懂职场规矩，秦与和这个做大哥有必要好好做关照。
    ***
    月初的前两周是祁月的收租日。
    祁月算是这附近脾气最好的房东了，房客提出的要求祁月都能马上给予满足。
    屋里东西坏了马上叫人修，缺少什么了马上叫人补，情感付出是相对的，祁月基本没有碰到拖欠房租不肯交的无赖租客。
    但偶尔嘛，也有一两个手头紧的例外。
    祁月不擅长唱凶脸，没按时收到房租也都愿意宽限几天。
    反正少收点暂时饿不死，祁月没把身上的钱存死，多少拿些出来炒.股、做投资，可赚的钱还远远不够赎回外公那栋城堡级老宅。
    再多的钱都买不回从前的记忆。
    祁月在北城的记忆，一半是老宅，一半是秦与和。
    老宅回不去，好在还能和秦与和一块吃西餐。
    祁月对秦与和的情感色彩有点重，必须在秦与和面前保持好形象，出门时特地洗了个头，走路都觉得空气里是自家青柠味的洗发水味。
    祁月从前也是各家高档餐厅的常客，对餐厅的豪华算是见多识广，可当祁月在酒店工作人员带领下上至大厦顶楼，走进空中花园般的餐厅，祁月心里还是哇塞哇塞了好几大声。
    餐厅里只有祁月和秦与和。
    显而易见，秦与和包下了今晚餐厅的使用权。
    清场后的餐厅显得格外宽敞与宁静，蓝白色花瓣装束做点缀，成片的落地窗外，是灯红酒绿的北城夜景风光。
    秦与和就在靠窗的桌前坐着，遥遥见了祁月，朝祁月道：“来。”
    单一个字，祁月脚步不由轻快起来。
    工作人员退到幕后。
    祁月坐至秦与和对面的空座，眼里是藏不住的激动：“大哥，这次的饭局是真贵。”
    祁月脱下大衣，露出里头穿的浅蓝色针织衫，低头整理大衣时，小巧的下巴蹭过白色立领。
    秦与和目光落在随着祁月动作而露出来的白皙脖颈皮肤上，眼含浅笑，让祁月放心：“我请你。”
    祁小月没客气：“必须你请的。”
    餐厅的菜色多是预定好的，秦与和再次确认祁月口味没变后，才让后厨准备上菜。
    祁月这几年对吃的要求不是很高，比起高级餐厅的高级美食，外头的夜景更吸引人，祁月忍不住拿手机俯拍几张夜景照。
    大厦楼下有一条河，俯瞰望去，河面上裹着星星点点的灯光亮影。
    秦与和学着祁月的姿势，趴到玻璃上往下看。
    玻璃上倒映出两人的倒影。
    祁月敲敲玻璃，动静共振到秦与和那头。
    秦与和侧眸。
    祁月面上堆满笑意，笑得卧蚕微鼓，露出一排标准整齐的白牙，红唇鲜艳水润，祁月声音软糯，又在勾秦与和的心弦上：“感谢大哥让我看到这么美的夜景呀。”
    还给客套上。
    秦与和清了下喉，把身子坐直，理了理衬衫领口。
    盛满丰盛食物的餐盘依次上桌。
    秦与和没点酒。
    服务员为两人满上果汁饮料。
    祁月有点渴，喝了好几口。
    秦与和询问口感。
    上的是年轻人喜欢的气泡水，祁月喝出了青柠果味，点头说：“清甜，可以。”

 第6章

    秦与和：“合口就行。”
    后面的几道菜秦与和同样问了祁月口感，祁月觉得秦与和过于谨慎，忍不住把话题扯开。
    两人聊到工作上的事情。
    秦与和挺好奇，祁月怎么跑畅响来了。
    祁月没隐瞒，把自己毕业后干的活和误打误撞进畅响的事迹简要说明，秦与和半阖下眼，听着听着，见缝插针问了几个问题。
    “当过策划员？”
    “对的，”祁月提到这事挺自豪，“还成功签过一本不错的小说合作授权。”
    秦与和：“剪过辑？”
    祁月：“前东家的公众号宣传上还挂着我的作品呢。”
    秦与和：“配过音？”
    这点祁月谦虚了起来，“一点点边角落啦。”
    祁月不是什么大牌cv，能配上的顶多是被导演随手拉上顶替的路人甲乙丙丁等群杂音。
    秦与和像是在夸赞：“全能啊。”
    祁月摸摸鼻梁。
    祁月其实还想唱歌。
    他的人生步伐好像总是这样，什么都是只沾一点，没有对什么事物钻研太深。
    从来不敢对什么有太过的执念。
    餐厅音响里在播放不知名的抒情歌。
    气氛有那么几分惬意。
    “配音吗？”秦与和用局限的思维和不带旖旎色彩的语气问祁月：“是要喘的那种吗？”
    祁月，哽住：“……哥，我不涉这些。”
    秦大哥把面前切好的牛排递给祁月，交换走祁月那盘还没切的，继续问：“那涉及的是什么领域？”
    “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祁月享受着秦与和给的切牛排服务，给大哥画起人与人之间交往的边界感：“哥，你不会去查我的资料，对吧？”
    秦与和掩下眼眸里的情绪，点头，承诺：“你说不让查的我不会去查。”
    祁月啧声，嚼着牛排：“大哥说话怪缜密的。”
    服务员又上来了盘海鲜。
    秦与和让祁月吃：“特地从厦门运过来的，你尝尝，有没有老家的味道。”
    祁月两天前发了条吐槽北城海鲜没老家好吃的朋友圈，估摸被日理万机的秦老板刷到过。
    祁月捧着脸感叹：“还是哥对我好。”
    屋里暖气足，秦与和将袖子挽到手弯，露出麦色的半截有力臂膀，被祁月发好哥哥牌的秦与和在优雅就餐。
    祁月没急着去碰那盘海鲜，他也好奇：“哥，你为什么会来接管畅响这类二次元公司呢？”
    秦与和给祁月剥好条虾，用祁月的话回答：“你说的，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祁小月，将粉嫩嫩的虾仁沾酱，一口闷掉，再闷闷地一声：“哦。”
    ***
    畅响的尾牙宴是过了，秦氏的年会还没过。
    安助理按照安排，挑了个周末的时间为秦与和送来年会要用的新衣服和新鞋子，全都搁在衣帽间里。
    秦与和忙完手上的活才想起来要看下新衣款式。
    衣服和鞋子都是手工高定，合身是肯定合身，款式的话，秦与和翻了下袋子，这次送来的是银灰色的西装，和一双黑皮鞋。
    黑皮鞋安静站在衣帽间的桃木地板上。
    秦与和刚工作完放空的脑子不合时宜冒出一条声音，一条来自几年前祁小月同学的“大道理”：“哥，新鞋第一次穿要先左脚踩右脚，不然新鞋不踩不吉利哦。”
    秦与和做不来穿上鞋后两脚互踩的动作。
    嗯……
    但他可以蹲下来，再拿起皮鞋，左手一只右手一只，然后，准备。
    安助理抱着文件出现在卧室门口，声音洪亮：“秦总，下午的……”
    秦与和正以诡异的姿势蹲在地板上，手里，嗯。
    小安助理卡壳。
    秦与和不紧不慢，放下皮鞋，站起身，双手背于身后，漆黑的眸子凝视安助理。
    安助理只感后颈发凉，张口结舌：“秦、秦总，是、是鞋有问题吗？”
    秦与和垂眸，踢了下脚边的皮鞋：“试试重量。”
    安助理：“……”呵。
    第5章
    为免受祁月的影响，秦与和轰走安助理后没再进衣帽间，那套衣服鞋子丢一边，下楼去健身房发泄一通，大汗淋漓后才觉得神清气爽。
    家政阿姨在准备午饭。
    秦与和上楼洗漱，换了身干净衣物。
    七小月是掐准了时间来给秦与和发消息：【滴滴滴，大哥呀~帮忙转发一下这条链接好不好呀？】
    秦与和一手擦拭半干不湿的短发，单手点开祁月这条像群发又带了大哥称呼的短信息。
    印有畅响宣传部标志的链接传到老板手机里，秦与和没点开看，只问七小月：“转发这个干吗？”他秦总是那种让帮忙转就帮忙转的人吗？
    周末还被周师父拉起来加班的祁月，像奄掉的白菜叶，趴在电脑前，苦巴巴：“哥哥，帮我转发啦，不用发到朋友圈，就是你点击进链接，下面有个转发按钮，你转发给我就好，领导要今晚转发数达到30个……”
    祁月微信列表里除了几个朋友外就都是房客，总不能让房客帮忙转发吧，那多丢他这做房东的气质啊，区区30个转发都凑不齐。
    秦与和扶额，觉得事情有点荒唐。
    没急着按祁月的要求去做事，秦与和把头发整干，下楼后家政阿姨已经准备好午餐，秦与和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才不紧不慢回复焦急等待的祁月：“我们公司宣传落魄到这种程度了吗？”
    宣传都要靠人脉来拉扯？
    七小月滴滴来消息：【昂。】
    一只嗷嚎的小白兔表情包。
    想到对面的人会抱起手机亦或者电脑捶胸顿足，秦与和忍不住低笑出声，没再逗对方，按照要求转发链接。
    上一秒还在咆哮的七小月，下一秒：【谢谢大哥！祁同志以后一定端正工作态度！】语气坚定得下一秒能马上入党。
    秦与和摸着手机屏幕，没再回消息。
    餐桌上的咖啡泛着醇厚的清香。
    家政阿姨收拾完厨房，扭头就看到秦与和抱着一台手机在那傻笑。
    阿姨悄悄多看了好几眼，在一旁琢磨，啊，好久没看到少爷这么笑了。
    ***
    秦氏年会规模要比畅响正规且大得多，场地选在度假村温泉酒店。
    从筹备到落幕，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不胜其数。
    秦氏子公司遍布全国，一场年会，天南海北的成员齐齐涌入北城。
    秦与和作为秦氏二公子，一身银色西装出现在主会场，俊朗单身形象在场内掀起小范围的骚.动。
    秦与和同凑上来的几位高层寒暄，举止绅士礼貌，安助理今天的任务是紧跟秦与和，必要时挡酒和推诿。
    主持人在台上激昂宣讲，刚致辞完下台的大哥秦牧封踱步到秦与和跟前，凑上来的几位高管知趣后退，给许久不见的兄弟俩让出空间。
    黑西装的秦牧封梳理着一头一丝不苟的大背头，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薄唇翘起来，颇有一斯文败类气息。
    说话语调有点欠揍，大哥关心小弟生活近况：“最近还在玩你那些二次元变装游戏吗？”
    秦与和扫了秦牧封一眼，张口就来，“大哥要一起玩啊？”
    说完楞了下。
    秦与和无语，他觉得自己语气被祁月影响了，什么大哥大哥的，亲兄弟俩见面不是老狗就是连名带姓的伺候。
    秦牧封抖抖手上起来的鸡皮疙瘩：“你说话声音有点奇怪。”
    秦与和表情镇定：“不玩就不要多问，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我新对象喜欢这些东西，”秦牧封左顾右盼，确定没外人伸脖子凑过来听，才道出小秘密：“有什么可以传授给我的吗？”
    秦与和眼睛一眯，“哥哥是要讨女朋友欢心啊？”祁言祁语学起来，“很简单，哥哥和女朋友一起穿呀。”
    秦牧封、大小秦总俩助理：“……”
    秦与和老神在在，在亲人面前秦与和没必要端着装着，自己对cosplay这块的爱好在秦家是公开的秘密。
    追溯起来，这个爱好起源于祁月十八岁生日那天，祁月抓着只会读书形如老古板的秦与和瞎逛北城鱼鱼子漫展，这一场漫展，打开秦与和探索新世界的大门。
    虽然、肯定，祁月不知道这些事。
    聪明脑袋瓜，但性格孤僻的学霸，这些年除了学习、经营公司外的世界是什么样？
    答曰：五花八门，精彩得嘞。
    秦牧封转头问旁边努力把自己当隐形人的安助理：“小安，你家老板发嗲音这种症状多久了？”
    安助理：“……”俺知道也不能说。
    秦与和，清嗓子，板起脸来：“离我远点，不然传染给你。”
    秦牧封，诡异地笑：“稀奇啊。”
    兄弟俩没聊几句就不欢而散，年会还在继续。
    秦与和不算秦氏员工，对秦氏高层关系还在摸索阶段，一场年会要探的信息有限，秦与和赔笑了几分钟，就摸到父母这头来。

 第7章

    秦家这桌设在二楼半开放式的包厢里，周遭没了外人，秦与和让安助理放下酒杯，到外头等他。
    包厢里只有秦周正和夏苼苼，秦与和喊了声：“爸、妈。”
    秦牧封没在包厢，
    夏苼苼看安助理放下来只剩小半些酒的高脚杯，她给秦与和盛了碗热汤，让秦与和来喝两口暖暖胃。
    秦与和左手转着右手上的袖扣，慢吞吞喝起夏苼苼递来的汤。
    秦周正等秦与和喝完汤，才用手关节敲敲桌子。
    秦牧封不知道且没追问的事，秦周正可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在查祁家的事？”
    秦与和放下碗筷，抬头时眼里满是清明，没有隐瞒：“是。”
    “见到祁月了吗？”
    “嗯。”
    “还是你们兄弟关系好啊，”夏苼苼靠坐在秦周正身边，笑眼盈盈，语气却带了一丝烦愁，“当年他可连我和你爸都不愿意见。”
    秦与和只是拿到了那些资料，但还没准备去看。
    父母的话让秦与和陷入一阵沉默，秦与和指腹摸过还带余温的碗壁。
    “有时间带他回家吃个饭吧，”夏苼苼声音温柔，是真心在做邀请，“怪久没见到那小娃娃了，真想他。”
    秦与和喉结上下滚了一圈，沉沉地点了点头。
    知道他亲妈在想什么，夏苼苼以前就爱囔囔，如果家里两个男孩子能像祁月那么乖那么听话就好了，漂亮糯米团子谁能不喜欢。
    秦与和想笑。
    乖和听话有什么用，转发30个都凑不够人头。
    ***
    邀约到秦家吃饭的事、看祁月资料的事，秦与和都将它们罗整齐，暂放一边。
    没急着去做，也还没找到要用什么心情去做。
    好在眼下有个事可以让秦与和做。
    陆凡也要回北城了，最近在让秦与和帮忙看房，是有定居北城的打算。
    秦与和一上午没干什么事，光回复陆凡消息就占去大半时间。
    陆凡这人嘴上说都可以，行动上给秦与和发了一堆房型照片。
    嘴上说不挑的人，实际是最挑剔的那类人。
    秦与和不太想陪陆凡耗时间，准备把这些照片丢给小安，让这个月拿双份奖金的安助理去苦恼。
    可当点开列表，发现七小月的兔子头像有12小时没闪动过了。
    秦与和某种念头一动，他将陆凡发来的几张房源照片转给祁月，让祁月帮忙参考一下。
    一串急速滴滴滴的消息提示音让这两天还在宣传组打杂的祁月来了点精神。
    祁月认真翻阅完秦与和打包过来的一串消息，然后先挑出几家房源，pass掉：“哥，这房子不行，不要买啊，这个户型在我们那叫天斩煞，房间位置是穿堂风的阻断，不吉利的。”
    已经准备和房子照片说拜拜的秦与和，重新加入话题，把祁月标出来的几张照片又看了一遍，道：“这样，你懂得还挺多。”
    祁月：“嘿。”
    he：【对这些有信仰？】
    七小月：【没啦，嗯……要说信仰什么，那就是，马克思吧。】
    he的文字好像在微笑：【无神主义论？】
    祁月揣着手机从宣传部回到实习工位上，没急着坐，靠在隔板上，小表情揪成团。
    他摸不准秦与和想表达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地回应，说出他的想法。
    七小月：【信仰和神明一样，由心自生，对于这些，心诚则灵，但这世上有很多因果循环，很多的东西冥冥中都是，自有命数吧。】
    he：【嗯，这样说的话，那就是要多行善事了？】
    祁月唔了声，道：“是。”
    he：【那善良的祁月，愿意帮我个忙吗？】
    祁月想了几秒，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能力帮秦与和干活，难道也是要帮忙转发链接吗？
    隔壁桌在修图的白婷婷早发现祁月神游的不对劲，办公室人不多，白婷婷诶了声，叫祁月：“杵那干嘛，当战神啊？”
    祁月暗灭手机，暂时不回秦与和消息，对隔壁的白婷婷，祁月还有点小脾气，嘴上淡淡给了一句：“考虑人生大事。”
    白婷婷半个身子倾过来，看祁月息屏的电脑，摇头：“是有比年后转正更大的事情吗？”
    祁月这个站着的视角，稍低眉就能看到白婷婷桌面上p到一半的宣传图。
    这个剧组祁月知道，是最近老周他们谈下来的热门小说ip，准备改编成广播剧。
    这是老周新年里高度关注的一项任务，毕竟合作团队全是高配。
    没想到白婷婷已经在跟组了。
    祁月掩下眼底的惊叹，没回白婷婷的话，坐回位上，坦然自若打开自己一穷二白的电脑桌面给白婷婷看。
    白婷婷看了几眼没看出什么花，啧啧两声，继续回去整修图片。
    he的消息还躺在手机里。
    祁月等白婷婷没再关注他，才重新进入聊天界面，他回应秦与和：“只要是不违法乱纪的事情，我都可以帮忙的。”反正最近也没什么工作让他做。
    咸鱼祁月不想努力了，只想混到过年，有什么节后再来说。
    第6章
    祁月问要帮助什么，秦与和只给了句：“是合法的事，还有钱拿。”
    一句话让祁月三更半夜抱着小白发牢骚：“阿和哥是好人，不会把我卖了对不对？”
    “小白，我居然也可以帮上阿和哥哥的忙啦。”
    小白不语，小白耸拉着两只长耳朵，小白想睡觉了。
    窗外明月亮堂堂。
    万里无云的深夜，寂静一片。
    ***
    临近过年，气温在一点点往低里跌。
    秦与和约祁月在周六见面。
    当天正好是这周气温的最低点。
    祁月本来想穿新买的黑大衣，款型和秦与和平时穿的差不多，祁月是想在秦与和面前美一把，奈何拉开窗户，挡不住寒风瑟瑟，祁月回屋，放弃黑风衣，换上长款羽绒服，套手套，戴围巾。
    秦与和的迈巴赫停在小区门口，等了一小会，视线才透过挡风玻璃，远远看到祁月裹着同他身高一样长的黑色羽绒服走出来，羽绒服领口拉链乖乖拉到最高点，红围巾把整张脸挡掉一大半、黑手套黏在手上，就差黑帽子就能组成全副武装状态。
    秦与和有那么几秒忏悔，这么冷的天，应该下次再约。
    但看到那黑团子小跑过来，钻进副驾驶座，车内暖气让变成黑团子的祁月摘掉手套和围巾，看过来的是双潋滟的漂亮桃花眼睛，声音轻轻甜甜：“哥，好久不见呀。”
    秦与和就觉得这次邀约挺值得，没忏悔了。
    等祁月系好安全带，秦与和打开聊天话闸：“你的三十人数目标完成了吗？”
    祁月把红围巾放在腿上，一折一折的叠好来，回应秦与和：“还好有你的转发，不然只有29个数。”
    秦与和输入目的地，跟着导航开车走，“我算关键的那环？”
    祁月把手套塞进大衣口袋，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有来有回，说得有模有样：“是必不可缺的那一环。”
    “集满30个转发，你领导给你什么奖励？”
    “奖励我再做一份宣传稿。”
    秦与和默了两秒，反问：“新稿也要转发？”
    “不用转发，”祁月给秦与和科普，“这次是微博点赞。”
    秦与和那满是cosplay内容的微博是没法点赞了，干咳一声，秦与和先斩断祁月要他帮忙的想法：“我没有微博。”
    祁月本来也没打算让秦与和做水军。
    畅响官方微博粉丝一大箩筐，不需要这些亲朋好友之间的友情□□，祁月用固有的思维给秦与和下定义：“大哥一看就是不常上网的大老板。”
    很常上网的秦大哥侧头看祁月。
    祁月笑嘻嘻，小白脸蛋上染着周末才有的轻松自在，秦与和笑，接下祁月给的定义：“嗯，不常上。”
    祁月望向车外，车越往前开，周边道路就越陌生，祁月现在上车了，还不知道自己要被载去做什么：“咱们要去哪里？”
    秦与和这会儿才肯说：“事情也是昨晚才确定下来的，带你去帮我朋友救个场。”
    祁月，歪头：“嗯？”
    秦与和：“你说你会配音。”
    祁月点头。
    秦与和：“我朋友，公司合作伙伴，手上有一部商配剧，剧收尾的时候有个配音员出了点桃色绯闻。”
    祁月乖乖听着。
    秦与和叹口气：“虽然不是很大的新闻，但我那位朋友做事比较严谨，不希望作品后期发布后因为一个配音员扰了全局，所以……”
    祁月懂了，打断秦与和的话：“要我帮忙配掉他的部分吗？”
    “嗯，”秦与和点头，耐心开着车，也耐心给祁月解释，“我朋友说，不是很难的角色，也没有多少句台词，我把你推荐给他，他昨晚才确定回复我，让你来帮忙，”当然，秦与和不会让祁月打白工，“出勤价钱按一线配音员的价位来算。”

 第8章

    祁月本来最近就没什么安排，刚到嘴边那句“可以帮”的话被秦与和开的价吓到，祁月正襟危坐，张口结舌：“不、不、不至于吧。”那得多贵啊他的声音。
    “你是雪中送炭，”秦与和还想朋友报的那个价位配不上祁月呢，“值这个价。”
    祁月：“……嗯，”压力有点大，“我万一配不好呢？”
    秦资本家：“那就付违约金。”
    祁月：“……阿这。”他双手扒向车窗，现在从高架上跳下去逃跑还来得及吗？
    秦与和让祁月坐好，拍拍祁小月脑袋瓜：“我相信你可以。”
    被突然摸脑袋的祁同学，僵直脖子坐好来，呆呆目视前方路况。
    秦与和拢了拢掌心的柔软触感。
    ***
    秦与和最后把车停在著名的红红火火配音工作室停车位上。
    祁月解了安全带，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秦与和都下车了，祁月赶紧跟上他的步伐，嘴里念念叨叨：“哥，哥，你、你朋友在这里工作啊？”
    秦与和放慢步伐等祁月，眼前的一切显而易见：“嗯。”
    祁月想哭了：“哥，这儿是我梦想的就业单位。”
    混圈的谁不知道红红火火工作室在圈里大哥大的地位啊。
    秦与和扬起下巴，开玩笑：“畅响委屈你了？”
    在现任公司老板前说傻话的祁月，假笑：“嘿。”
    秦与和的朋友是位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年轻男配导，在秦与和的引荐下，相互打过照面，祁月拿了本子，跟导演去会议室，导演将故事前后概述给祁月听，祁月花了些时间琢磨手上自己要配的台词，最后再跟着导演进录音棚。
    秦与和全程跟随，和导演一起坐到录音棚外，戴着导演给的耳机，听里头糯米团子要发出的声音。
    秦与和对这块不算了解，多出几眼看了看屋里的陈设，立麦、扩大机、扬声器，还有一堆秦与和叫不出名字的设备器材。
    脱掉长款羽绒服的祁月捧好本子站在麦克风前，头戴式耳机套在脑袋上，把本就小的脸蛋衬得更小一圈。
    祁月半靠在高脚椅上，单脚着地做支撑点。
    秦与和从外有盯着祁月看，看着祁月抬起脑袋，脖颈从嫩黄色的毛衣领口伸展出来，饱满红唇轻启。
    同声传递。
    秦与和和导演耳机里响起祁月的声线。
    不同于以往的酥糯。
    祁月配了个反差很大的、粗汉烟嗓音。
    声音一响，秦与和全身被按下了暂停键。
    周遭的一切仿佛被格式化，空白一片，耳畔只剩下祁月那低暗中覆着磁性、微微掺杂颗粒感，像被一捧沙粒碾过的沙哑声。
    祁月念着台词，字字句句，孤独又破碎的情绪。
    是历经沧桑后的颓败感。
    不去看配音员的形象，闭眼光听声响，未知的外人都会认为这真是一位年长配音演员发出的声音。
    可知情的秦与和，双眸在震撼中放大，直勾勾透过隔音玻璃，一瞬不瞬望着里屋那团鹅黄色的漂亮男生。
    声音从雪媚娘变成脏脏包。
    秦与和深怕一眨眼，漂亮男生会变身成络腮胡大粗汉。
    秦与和从震撼中转身，身边的导演朋友表情淡然，这场突兀的反差是在导演掌控之中。
    秦与和拿掉耳机，叫身边的朋友：“简江川，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简江川也摘下耳机，嘲笑秦与和：“你不是神通广大吗秦少爷？”
    秦与和无奈：“总有未涉及的领域。”
    简江川没卖关子，“我看了你上回发我的视频，”要招一位合格的cv，导演必须要去了解这位cv的个人资料，“我后来又去搜了其他资源，分析出来的，你这位朋友，是个潜力股。”
    简江川说的视频是祁月主动分享给秦与和的正儿八经的有声剧作品，秦与和没想简江川还去搜其他作品，秦与和都不知道要怎么找，立马做伸手党：“合集打包发我邮箱。”
    简江川哼笑。
    ***
    离开工作室后，秦与和把又裹成黑团子的祁月上下打量个遍，还是很不能理解：“你把变声器藏哪里了？”
    祁月抱着简导送的葡萄味酸奶，边喝边系安全带，听秦与和这么说，祁月笑弯眼：“我当这是在夸我厉害啦。”
    秦与和看着祁月没两口就把瓶酸奶吸干，他决定了下一项安排：“带你去吃下午茶。”
    嘴巴里还充盈着葡萄味的祁月眨眨眼：“有蛋糕吗？”
    “想吃什么口味。”
    “想吃有点苦涩的提拉米苏。”
    这点要求很好满足，秦与和：“好。”
    车子往市中心开。
    空奶瓶没地方丢，祁月就捏在手心里，情绪还没从刚才的一场正规配音里抽出来，祁月整个人很兴奋，静不下来，要和秦与和说话：“哥，我猜到你为什么会接手畅响了。”
    秦与和余光能看到祁月高兴得小幅度晃动身子的样子，他接话：“是为什么？”
    “因为大哥想要挑战难度，秦氏已经是各行各业的领头羊，大哥现在想带畅响起飞，和秦氏肩并肩。”
    祁月漂亮话说得利索，张口就是一股浓浓的pua味，秦与和倒也受用：“那你就等着，哥带你飞。”
    祁月笑容盛开，桃花眼都像染了粉红一样美妙。
    秦与和选的下午茶糕点店在秦氏集团周边。
    秦与和对甜品没概念，会推这家店是因为秦牧封找他提过几次未来嫂子说这家店好吃，说多了，秦与和也就记住了。
    祁月来点餐，一杯拿铁，一杯美式，一份马卡龙，一块提拉米苏，边点祁月边小声囔道，今日卡路里爆表。
    还要拿手机拍照留念。
    两人找了个安静角落窝着。
    下午出了太阳，不暖不热的光线洒进餐厅，餐厅一角被照得光影斑驳。
    秦与和耐心等祁月做完一系列餐前仪式，话题没闲着，随口询问：“过年什么安排？”
    下下周就是除夕，祁月收起拍完照的手机：“吃饭睡觉。”
    过节的意义是在于人们满怀着对某些人某些事的某种期待。
    从前父母亲友都在身边，祁月还会期待过年团圆快乐。
    如今没有什么好让祁月期待的。
    祁月抿了口拿铁，苦涩苦涩，秦与和的问题没得到满意答案，祁月放下咖啡杯，礼尚往来问了同样问题。
    秦与和摊手：“回家，吃饭睡觉。”
    祁月：“不加班？”
    秦与和：“机器人也要休息充电吧。”
    祁月被逗笑。
    下午时光像蜗牛爬行一样缓慢。
    祁月吃喝得差不多，在太阳要掉下山前，寻了个时机给秦与和微信发了封口令红包。
    秦与和点开跳出来的提示：“做什么？”
    口令红包是：“新年快乐。”
    秦与和秀眉轻颦，不是很赞同祁月给他转钱的动作：“这还没过年。”
    “前几天新抢的红包封面，”祁月很懂得让这种尴尬的金钱交易环节变轻松，“你快看看，好不好看。”
    秦与和下颌线绷起来。
    祁月还在笑，催促秦与和点开红包看封面，满脸期待。
    秦与和又不想让祁月的期待落空，不情不愿点开红包。
    红包开屏是两只卡通兔子扭秧歌。
    秦与和：“……”
    祁月：“可爱吧？”
    秦与和扯了扯嘴角。
    这是一份88.8元的红包。
    这桌下午茶不算贵，aa折下来大概也就这个价。
    祁月又把两只兔子扭秧歌的表情包单发给秦与和。
    秦与和隔着桌面，静看咧嘴笑得没心没肺的祁月。
    祁月还是当年那个祁月，就算关系再亲切，很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的小规则，不占便宜，只讲公平。
    这小孩，出社会了还在讲事事平等主义吗？
    小孩不懂吗，这个全世界如果处处都在讲究公平公正，那资本家的资本要从哪里压榨下来。
    太单纯。
    秦与和苦笑，这样单纯的人，可不能怪被骗去敬酒，被呼来唤去搞转发宣传活动。
    祁月看到秦与和勉强的样子，戳穿秦与和：“哥，你笑得有点假，”又看那两只兔子表情，“不好看吗？”自言自语，“我觉得很可爱啊。”
    秦与和没感情地一句：“嗯，很可爱。”
    祁月不跟秦与和废话了，“提拉米苏没吃完，打包带走吧？”
    秦与和没意见：“可以。”
    ***
    周六见完面后，连着三天两人都没联系。
    再联络是周三下午，祁月刚忙完手上的活，秦与和就发来消息：“上次房子的照片是陆凡的，他请我们一起去实地看房，你什么时候有空，一起？”
    瞧见陆凡这名字，烂泥尚有三分火呢，祁月这颗好被拿捏的团子来气，有的事搁心里还是耿耿于怀：“你先让他和我道歉，说我没哭过，道歉完我就跟你们去看房。”

 第9章

    彼时，总部顶楼办公室里，秦与和把手机递给陆凡，抬下巴，示意他看：“呐。”
    拿过手机的陆凡：“……”
    第7章
    陆凡差点就没忍住把秦与和手机丢了。
    染着头奶茶色、一身日杂款穿搭的陆凡少爷不满：“秦与和？你怎么可以出卖我？”当年他也是好心把祁月哭唧唧的消息通知秦与和，还帮忙威胁秦与和最好早点回来别让祁月伤心太久。
    这兜兜转转，他陆凡变成了“坏人”角色。
    倒反天罡！
    秦与和抽回手机，半笑不笑，话没多少诚意：“那抱歉了，一开始我是想用这件事和祁月套近乎。”
    陆凡对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三十五楼的大平层办公室里，安助理目不斜视，安安静静地给气氛诧异的俩老板换完新茶，退出办公室。
    唐秘书还在工位上认真敲键盘。
    前两天他们跟秦与和出了趟差，没日没夜的加班打工，今天难得看有客人上访，唐秘书叫住要溜的安助理，小声期待：“咱今晚还加班吗？”
    一不小心听到不该听的对话的安助理，很肯定：“不用。”
    唐秘书眼前瞬间亮起希望：“真假？”
    安助理甚至还大胆推测：“目前情况，到过年你老大心情都会不错。”
    唐秘书被逗乐：“他不也是你老大。”
    ***
    道歉陆凡是绝对不会做的，何况这是事实好不好！当年躲在被窝里哭哭啼啼说不舍得哥哥走的就是祁月本月，擦鼻涕的纸还是陆凡亲自抽的。
    祁月这头，等不到陆凡道歉，看房祁月不会去，但秦与和换种邀约，说陆凡请他们吃饭，祁月来了兴致：“等我回去换身衣服，在和你们汇合？”
    陆凡的微信也被祁月同待遇拉黑，只能借用秦与和的手机，给祁月发语音：“别磨磨叽叽，还换什么衣服？我们见面什么时候需要盛装打扮了？”
    咻地一条语音进来。
    祁月还没离开工位，临近下班，出去干活的其他员工陆陆续续回来。
    祁月翻包找耳机，刚进来的夏阳看到祁月坐椅子上左摇右扭，手忙脚乱，凑过来问：“干嘛呢你？”
    祁月最后从早上穿的羽绒服里掏出耳机，亮给夏阳看。
    夏阳对祁月那件穿了一星期的黑色羽绒服不是很满意，嫌弃得，趴近了些说：“整个房间就你不着边幅，”一凑进，看祁月白里透红的精致模样，又连连感叹造物者的不公平待遇：“算了，你不打扮也好看。”
    祁月摸了摸其实自己也有点嫌弃但胜在保暖的黑长羽绒服，学夏阳的音调道：“好看和工作不成正比的，夏阳同学。”
    这几批实习生里，夏阳长得算清秀，虽比不得祁月的惊艳，但夏阳吃过长相的红利，以前在学校亦或在社团，长相端正的人多少会受到某些便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夏阳点了下祁月毛绒绒的脑袋瓜，和傻白甜说不清，丢下一句：“我下班要去逛街，你去不去？”
    祁月戴上耳机听陆凡的咆哮音，回复夏阳：“不去，有约。”
    下班他要穿着这条厚重黑羽绒服去赴约。
    ***
    今日无雪，气候佳。
    算算日子，祁月和陆凡有四五年没见。
    那年秦与和离开后没几个月，陆凡听从家族安排，和男朋友去日本留学，陆凡一走，祁月身边就没了知心朋友。
    今晚陆凡请客的地点是陆凡男朋友开的日料店
    在这个同性可婚合法化的新世界，陆凡和男友盛书臣早早得到两家人支持，这么些年，祁月以为两人已经结婚了。
    陆凡脚尖在桌下踢了祁月小腿，打断祁月说出来的猜疑：“结婚肯定给你发请帖啊，我还能瞒着你偷偷结吗？”
    彼时加上盛书臣和秦与和，四人围坐一桌。
    他们选的不是传统榻榻米桌，而是一楼带院子的日式古典与现代简约风融合款包厢。
    院外屋檐下挂着一排随风摇曳的红灯笼，冬日院里的小水潭结上层冰，楼上灯光映下来，冰面波光粼粼。
    包厢墙面挂着木质餐单招牌，室内灯线多采用暖黄柔光，照得墙边绿植和桌前四人气氛温和宁静。
    祁月被对面的陆凡踢了一下，默默缩回脚。
    和陆凡并排坐的盛书臣接话：“他都把你删了，你往哪儿发请帖？”
    被点名的祁月：“……”
    秦与和就在祁月身侧，替要当鸵鸟的祁月解释：“小孩闹着玩，不懂事，晚点让他把你们加回来。”说罢，用装好柚子汽水的玻璃杯碰碰祁月手背，低声像在哄小孩：“这个味道不错，尝尝。”
    祁月去接杯子，两人指尖瞬间相撞。
    宛如过电般。
    祁月匆匆收回手，闷头一大口，囫囵吞枣，没品尝出什么味道，感官全集中在手指上。
    指尖无意的触碰还在发作，水能导电对吧？不然怎么连心脏都麻麻的。
    秦与和没想祁月躲那么快，空掉的手掌在空中无意识握了握。
    对桌的陆盛俩人无声对视。
    盛：【他俩是直的吧？】
    陆：【可能吧。】
    啧，谁知道呢。
    今晚的餐都是盛老板来买单，大家放开了点，上的都是食材最优的餐。
    秦与和好像很喜欢给祁月夹菜，什么食物上来都要先给祁月盘里加一点。
    祁月用餐速度及慢，一串提灯都要分好几口下嘴，吃得斯斯文文。
    四人说起来也算多年老朋友，聊起天没太大代沟。
    一顿下来多是陆凡和盛书臣在讲故事，聊他们俩的留学趣事。
    秦与和偶尔跟两句自己在美国的一些事，话题转到出国玩时，祁月放下筷子，加入聊天，也说了之前一个人去日本的经历。
    “我不知道10000日元就是一张钞票，当时在提款机前站半天，以为机子吞了我的钱，”说起这事祁月都想笑，“那时汇率八块多呢，”掰手指算了算，还是挺肉痛的，“有点小贵。”
    秦与和好奇问：“怎么想着一个人去日本？”
    祁月很自然道：“我妈之前去那治病，我想去看看她。”
    陆盛两人又无声互望一眼。
    秦与和很轻地皱了下眉，“这样。”
    祁月像个没事的人，说话时脸上的笑容不减。
    陆凡岔开话题：“祁月，秦哥说你去帮忙替补配音了啊？你啊你，就不怕秦哥坑你吗？”
    祁小月不懂，歪脑袋，看陆凡：“坑我什么？”他孑然一身，有啥能坑？
    “你这样贸然顶替一个cv的工作，”陆凡思想比较细，想得多，考虑得多，“不怕对方以后搞你吗？”
    网络暴力不容小视，万一后面剧放出去，那名cv网上散播点儿什么，祁月这种没粉丝的小透明，不得给喷死。
    但祁小月对此并不在意，准确说，这点他不害怕也没去考虑，转身给秦与和一大大的微笑，说道：“大哥不会害我的。”
    陆凡：“……”好像吃了口狗粮。
    席间没上酒，结束后陆凡跟盛书臣走，秦与和开车送祁月回家。
    冬天的夜路通畅，车辆不多，秦与和很快就把车停到祁月楼下。
    祁月下车前，依旧没打算约秦与和上楼坐坐。
    秦与和也没提，两人道别，等祁月上楼开门，秦与和的消息才跳出来。
    he：【都哭红鼻子了，为什么还舍得删我好友？】
    祁月反手把大门关好，小小一个人靠在门板上，深吸几口气，开灯，脱外套，把自己丢进柔软沙发里，噼里啪啦给秦与和发消息，他是一口咬定：“哥哥，我没有哭。”
    he：【也没有删好友？】
    七小月：【是哒。】
    对方没再回复。
    ***
    祁小月不说实话，秦与和也没往死里逼迫，独身回到几百平的大平层，秦与和先将堆在客厅的一堆cos服收拾起来，准备摆进衣帽间。
    作为秦氏二公子，外头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秦与和没把这点小爱好让助理和秘书知道。
    不过这几年他没再出角色，爱好变成了收集角色衣服。
    尤其爱抢限量款，公平公正的和所有同仁爱好者一起抢购，这是秦与和世界里为数不多的所谓“再有钱也买不来的公平”竞争活动。
    秦与和享受其中。
    衣帽间里隔出了大片空间存放cos服，秦与和将新入手的款式套上防尘罩，偶有几件褶皱的挑出来，晚点熨烫整齐再装起来。
    一件、两件、三四件、五……
    ……嗯。
    秦与和放慢动作，揪出一套不同寻常的布料，抖开来。
    秦与和皱起眉头。
    他的服装里，混入了一套镶有黑色蕾丝边的短款上衣。
    秦与和：“……”第一秒是立马丢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混进来。
    第二秒，反应过来，秦与和又把衣服捡起来。

 第10章

    事已至此，秦与和不得不正视自己干了什么坏事。
    这应该是一整套、某动漫角色夏季服装，上衣是收腰短袖，下.身是同色系短裤，蕾丝边是同人画手加的癖好，好像是、他逛店时，脑子里冒出祁月那颗白糯米团子穿这身会不会像露馅的黑芝麻汤圆这种乱七八糟思想，然后，身体被夺舍，混乱中下的单。
    秦与和扶额。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秦与和花了一分钟让自己淡定下来，心一横，眼睛一闭，拿起衣架和防尘套，把带蕾丝的衣服塞进去，混在五颜六色的c服里。
    内心是这样自我催眠：都是定制款，出单无法退货，买都买了，退什么货。
    嗯。
    城市的另一头，祁月可不知道秦与和在他的大平层里干什么坏事，祁月只知道秦与和过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回他消息。
    祁月不等了，洗头洗澡，加点班做下宣传部发的工作任务。
    又过了半小时。
    he：【最近有逛街的打算吗？】
    反扣在桌面的手机振动一声，祁月丢掉鼠标，飞快拿起来，笑了，嘿，阿和哥哥回消息了呀。
    七小月没出息地秒回：【什么？】
    he：【新年要到了，想买点年货。】
    七小月：【如果大哥约我一起逛街，我应该是有时间的。】
    he发来一个定位，是秦氏名下的百货商城：【周六有空？】
    七小月：【有，我休息。】
    he：【嗯。】
    然后，周六这天，祁月有了一把“清场款百货商城，霸总出门逛街”的豪华体验经历。
    第8章
    清场这种高级待遇从前祁月还在祁家时也没碰到过一次，祁家再有钱也不敢这么挥霍。
    一家正常运营的商城停业一天，损失成本祁月不敢去想。
    但这点损失在秦与和眼里不算什么大事，九牛一毛里的一条小毛毛。
    商城距祁月小区有段距离，秦与和开车来接祁月。
    今天气温回升不少，没雨没雪，满足祁月穿新风衣出门的愿望。
    黑风衣穿起来气质是没有秦与和的冷冽，但祁月身形挺拔，黑色风衣加在白色高领毛衣之外，气质不贵却也优雅。
    连带上车时的动作都优雅到不行。
    秦与和微垂着眸看祁月小心翼翼拉好衣摆的动作，墨黑的眼瞳里印出祁月胸前戴出来搭配毛衣的银色项链，吊坠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银牌，牌上刻着平安二字。
    祁月系上安全带，转头看今天和他同款黑风衣的秦与和：“哥，我一直有一个问题。”
    秦与和手搭在方向盘上：“什么？”
    祁月看车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你没司机吗？”
    这和祁月平时看的霸总小说不一样啊。
    别人家剧本里，霸总出门都是司机小陈、司机小李、或者司机老陈、司机老李来接送，主角们只需要坐在车后排，剧情进入甜蜜阶段时司机大小李陈还要负责升起挡板，给主角们留出私人空间。
    哦，还是要坐那种黄色车牌的加长豪车。
    祁月思维控制不住发散。
    秦与和目光扫向祁月：“是我开车技术不好吗？”
    祁月：“啊。”
    把游离的思维拽回来。
    秦与和表情玩味起来：“弟弟，有车不开，技术是会生锈的。”
    祁月：“……”
    这句话怎么有点茶还有点耳熟。
    商城总经理和手下优秀员工早早在商城大厅等候秦总大驾光临。
    秦氏门下这家商城祁月来过几次，每次来都是直奔谷子店，往日喧嚣、人挤人的商场今天格外静谧。
    祁月跟在秦与和身边，一群着正装的工作人员涌上来时，祁月默默地、悄悄地往秦与和身后偏躲了些角度。
    秦与和停下脚步。
    戴黑框眼镜、大腹便便的总经理上前：“欢迎秦总，”揣测的目光放到祁月身上，“和少爷。”
    经理是不认识、不确定这位与秦总穿情侣装的男生的身份地位。
    秦与和感觉到左手袖口被拽了一下，力道轻得像猫在抓。
    秦与和视线飘向祁月。
    矮了一个头的祁月桃花眼里含着股社恐犯了的委屈，朝秦与和小幅度摇头，声音轻如羽毛划过：“哥，不要他们跟着。”
    总经理身后的人没听见，离得近的总经理竖起后背，立马迎来秦与和的命令：“让他们散了吧。”
    总经理：“好的，秦总。”
    祁月埋下头，等黑压压的一群人都退干净了，才露出脑袋。
    这下商场里真就成他俩包场了。
    所有门店为秦老板和祁小少爷敞开。
    祁月问秦与和要买什么。
    秦与和列举了几样年货清单，祁月听到秦与和还要亲自选对联，眉毛一挑：“我以为你会把想要的东西让工作人员送到家里。”
    “那不就少了逛街本身的乐趣。”秦与和一想到家里堆满陌生人和不一定喜欢的商品的画面，秦与和，不能忍受。
    祁月轻叹：“哥，有时候觉得你还挺接地气。”
    秦与和神色从容：“在有其他身份之前，我也是个正常人。”
    ***
    商城瓷砖地板白得反光。
    秦与和先去男装店，随手点了几套衣服让隐在角落的工作人员包下来。
    祁月露出星星眼，原来霸总买衣服是这副样子啊。
    秦与和选完自己的衣服，又在一件黑白相间的针织上衣前站立，叫祁月过来：“这套适合你，要试一下吗？”
    “啊？”祁月被呼唤上前，手指自己，状态外：“我、我吗？”
    秦与和要把衣服拿下来，祁月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拒绝：“哥，别，我不买。”
    态度强硬的拒绝，音调都高了几分。
    秦与和眼神微沉：“新年不要新衣服？”
    祁月又不是小孩了，不追什么过年仪式感：“我过年就躺在家里玩手机，只需要穿睡衣，不用新衣服。”
    祁月整张脸都在用力，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的拒绝秦与和。
    秦与和迟疑了几秒，旋即，放弃被他看中的那件上衣，他好像没有强硬地去让祁月买新衣服的理由。
    秦与和走出这家店。
    祁月不懂，急忙跟上秦与和：“不看了？”
    秦与和：“下一家。”
    祁月：“哦。”
    接下来秦与和又快逛了服饰店、鞋店，嗯，还有睡衣店。
    少爷在自家商场买东西就是不一样，随手一挥就这件这个这双，全包起来，送家里去。
    嗯……
    祁月好像看到秦与和点了一套印有兔子图案的鹅黄色睡衣？
    祁月眨眨眼，没看清，还想看，秦与和高大的身影挡到祁月跟前，看祁月呆愣楞地表情，他问：“在想什么？”
    祁月瞧瞧秦与和，一歪头，视线拐弯，他确实看到工作人员将一件鹅黄色布料拿下来。
    祁月眉梢染喜，差点哇出声。
    没想到哦，大哥你也有嫩嫩的鹅黄色少男心。
    秦与和让祁月往外走，两人要去下一家店。
    睡衣店的隔壁是一家床/上用品店，卖四件套和枕头棉被，祁月想到什么，凑到秦与和跟前，“陆凡的房子找到了吗？”
    秦与和点头：“嗯，”目光跟着祁月走，他也看到隔壁的店，猜想祁月是要送东西，秦与和补充说，“陆凡的房子是要做婚房用的，房子买了，但还是毛坯，他想自己亲手设计。”
    祁月听罢，将目光收回来，那现在买礼物还太早，祁月唔了声：“听起来好有意义。”
    那晚刺身吃完后，祁月把陆凡和盛书臣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拉了回来，这几天偶尔刷朋友圈，祁月能看到这对臭情侣的秀恩爱动态。
    说不羡慕是假的。
    今天又是为别人家神仙爱情流泪的一天。
    不过说到朋友圈，祁月和秦与和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脚下步伐没停下，两人往楼上走，秦与和边走边问祁月：“那天看你朋友圈在说，不喜欢北城的海鲜？”
    祁月手搭在扶梯上：“是啊。”
    秦与和喉咙里溢出声低笑：“咱们北城也没那么差吧？”
    北城地处温带季风型海洋性气候，这里的海洋动植物资源十分丰富，城市坐拥两大渔场，开海时市场上所见的海鲜种类丰富多彩，网友给予北城的评价是北方海鲜爱好者的天堂。
    怎么到祁月这儿就“差点意思”。
    祁月想说这里没有手臂那么粗的皮皮虾，但好像也有吧？嗯，好像有。
    那只能说：“我这人比较念旧，吃记忆的味道。”
    两人并排从扶梯上下来，秦与和说：“想吃的话买张机票就能去你想要的城市吃一顿再回来。”
    “物理距离可以得到满足，”祁月摇头，“但再也吃不到以前的味道。”
    秦与和视线正好落在前方一家乐高店玻璃窗上，橱窗里摆着一只半人高的叮当猫。

 第11章

    秦与和抿了抿唇，赞同祁月的话：“是，这世上没有时光机。”
    ***
    和全国各地的商城格局规划差不多，这家商城负一楼是大卖场，一楼是彩妆和汽车，二楼服装三楼电子城，顶楼美食城，四楼是二次元的快乐老家：电玩城和谷子店，还有一些玩具、c服专卖店夹在其中。
    如今社会包容性宽大不少，加之小时候那群喜欢看动漫的孩子们长大了，二次元文化这几年莫名其妙疯狂流行起来。
    秦与和与祁月站在四楼。
    秦与和目不斜视，c服店什么的他认都不认识。
    在二次元公司打工的祁月对收购二次元公司的秦老板说：“我想进去看看。”
    平时他来都是人山人海，喘气都要伸长脖子找空间，今天这么个清场机会，此刻的祁月两眼插.上电就能发出几万瓦的光，激动得。
    秦与和一脸霸总表情、挥手：“去。”
    然后，祁月前脚进谷店，秦与和后脚紧跟其后。
    秦与和就看看，不动手。
    商城里的暖气足，走半天路的祁月把黑风衣脱了搭在手上，白色高领绑着他细白的天鹅颈。
    祁小月在架子间穿梭，对这个ip的色卡哇塞声，对那个ip的吧唧哇呀声。
    秦与和没跟着穿梭，找了个视角好的位置站住，目不转睛看白团子这头惊叹一声，那头嗷嚎一声。
    像只一不小心掉进苜蓿草堆里的幼白兔子。
    秦与和双手抱于胸前，好整以暇。
    他秦与和可比祁同学成熟稳重多了。
    是这样的没错。
    如果秦与和转身没看到圆架子上那堆棉花娃娃的话。
    祁月精挑细选了一张印有某ip武侠人物的镭射卡过来找秦与和，看到秦与和对着一箩筐穿蕾丝边短衣短裤的棉花娃娃发愣。
    祁月以为秦与和被吓到了，连忙给秦大哥科普：“哥，这是《青春游学日记》里的男主角，官方把角色做成娃娃出来卖，是正常的东西，你别一脸崩溃表情。”
    秦与和嘴角抽了下，“官方让男娃娃穿蕾丝服？”
    祁月楞住，低头，看价位标签，啊，啧，是同人谷。
    失策。
    祁月用手指去勾棉花娃娃身上的蕾丝边衣服，心虚嘿嘿两声，说出来的话自己听了都没说服力：“谁规定蕾丝只能女生穿了啊。”
    秦与和哦了声，得出结论：“所以男孩子也可以穿？”
    祁月耿着脖子点头，胸前挂着的银色项链晃悠晃悠。
    晃得秦与和眯了眯眼。
    祁月赶紧换话题，亮出手里的镭射卡，询问秦老板：“这个我可以拿吗？”
    秦与和递给他一眼神：“想拿什么就拿。”
    祁月没那么大的胆和胃口，他把手里的卡收好，满足了：“只要这个。”
    秦与和敛下视线，看祁月宝贝镭射卡的温柔动作，没再说什么。
    ***
    两人逛了一个上午的商城，四楼花的时间最多，后又在五楼的西餐厅享用午餐，出商城时，秦与和送祁月回家，可惜车子开出没几步，祁月就唉声叹气：“我师父让我回去加个班。”
    祁月说让秦与和把他放地铁口，他自己绕回公司。
    秦与和：“送你。”
    祁月客气一声：“多麻烦啊。”
    秦与和瞥了眼根本没打算下车自己走的祁月，想到某件事：“上次微博集赞没完成吗？”大周末的还要回去加班。
    老板都没他们员工忙。
    祁月说不是，“我老师最近在跟一牛逼的组，工作比较多，可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吧。”具体要加什么班祁月不知道，老周没细说。
    秦与和对那个“老周”有那么几秒包厢里推实习生出来敬酒的不好印象，秦与和皱眉，想说别去浪费时间加班，又不给实习生加班费，可是刻薄的话到嘴边，秦与和余光扫到祁月低头认真看手机文件的侧脸。
    祁月这人，日常生活不紧不慢、做什么都不温不火，但不可否认，祁月是个认真生活的人。
    秦与和收回到嘴边的话，把人安全送到公司楼下。
    祁月下车，和车里的人道别，拢了拢黑大衣，快步进公司大厅。
    周末的集团大厅冷清得像外头变得萧瑟的天气。
    祁月要打电话问师父上哪加班，身后突然冒出个人来，祁月回头看。
    是一起被叫过来加班的白婷婷。
    祁月张了张嘴，要问她要去哪里集合。
    白婷婷先开口，打断祁月：“被我看到了啊，”涂着粉嫩指甲油的细手指指外头，方才秦与和停车的位置，“你刚从一辆迈巴赫上下来。”
    第9章
    祁月脸上所有表情唰地沉下来，桃花眼冰封上一层冷霜，锐利地目光刮向白婷婷。
    收敛起软乎乎的气息，暖祁月一下变成冰祁月。
    祁月抿紧略显发白的唇，因为白婷婷的一句话，全身开始制冷散发寒气。
    白婷婷被祁月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你别这样看我，”白婷婷气急败坏，“我又不是长舌妇，不会告诉其他人，”声音高了几分，但想着有求于人，高起来的音调立马降低，白婷婷叹气：“我还想找你咨询问题啊。”
    白婷婷态度转变，祁月的冷漠才渐渐收拢。
    白婷婷眼神飘向旁边墙壁上：“我最近有些苦恼，有个富二代在追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祁月嗤笑：“这东西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白婷婷瞥向外头：“你不是有现成的经验吗？”
    祁月大步往电梯方向走：“大姐，他是男的。”
    白婷婷踩着高跟鞋跟上：“男的怎么了，男人和男人又不是不能谈恋爱。”
    祁月脚步停在电梯前，用力按下上行键，语气里仔细一听还有点幽怨：“他不喜欢男的。”
    “……哦，好吧，”白婷婷耸肩，“那你对奢侈品和高档会所总有了解吧。”
    周六的大厅没有人。
    祁月和白婷婷并肩对着电梯门，金属门板上倒映出两人扭曲的身形。
    敬酒的事是翻篇了，那地中海也得到了教训，但祁月没想和白婷婷多接触。
    白婷婷的说话语气祁月不爱听，在电梯到来前，祁月拽了拽脖子上拼夕夕买的装饰项链，好笑问白婷婷：“你看我像有机会出入奢侈场所的人吗？”
    白婷婷凑过来看。
    银色项链版型虽然好，但经不起细看，白婷婷多看几秒，那制品廉价感就呈现出来了。
    九块九的东西带漂亮男生身上，身价翻倍，让白婷婷看走了眼。
    白婷婷用鼻子哼出股气。
    两人话题得以结束。
    ***
    今天加班的内容是参加会议。
    夏阳宿舍就距公司两站的地铁口，比祁月他们来得早，八卦听得全。
    看到祁月来了，夏阳马上带着他一肚子的话过来和祁月八卦。
    会议室在十三楼，祁月带上笔记本，跟夏阳走消防楼梯，耳边是夏阳对这次加班会议的“前景提要”。
    总的来说，就是老周跟的那部火爆小说《流水十年间》广播剧组出了问题。
    合作配音方那头的某高官想塞配音员进来。
    塞就塞吧，在职场上被加塞不是稀奇事，但塞进来人后对方又想让这空降兵配某一角色，该空降兵又完全音色违背角色配合度。
    制作同事为此闹了起来，好几个同事昨晚申请离开剧组，有更激进的去网上含沙射影挂人，公开配音员的商业报价……
    祁月听到开头就觉得头大。
    据祁月了解，这部剧已制作两周多，白婷婷上次修的图都交稿了，如果剧组不能继续进行下去，之前的付出都白费，打水漂。
    原著作者今天也来了，态度很明确，作者爱惜羽毛，这事如果不妥善处理，她将会收回小说授权。
    现场除了有任务在身、周末和带教老师出差的钱小韵、宋淼林没来，剩下的三位实习生都被强制要求到场旁听。
    问就是，我们是个集体，面对问题，得一条心，一起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白婷婷跟组，坐在前排听讨论，祁月和夏阳这两个被叫来充数的小喽啰窝在会议桌最尾巴。
    夏阳又给祁月科普今天到场的这位作者名气有多大。
    祁月远远瞧那位原著作者。
    作者是名御姐型大美女，留着一头利索短发，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说话十分霸气，这事是制作方这头的问题，就算她收回授权，一切损失全是制作方的错。
    祁月看恍了神。
    这样的行事作风，祁月控制不住想到刚分别不久的秦与和。
    秦与和工作上是不是雷厉风行，亦或更甚。
    他们都是雪山之巅上的寒梅，又酷又美。
    这一场形如辩论会的“就《流水十年间》换配音换制作问题”会议一开就是两小时。
    中场休息时，夏阳翻了好几个白眼：“咱俩就是炮灰，浪费我宝贵休息时间。”

 第12章

    祁月：“o-o.”面无表情。
    麻了。
    祁月脑袋乱哄哄，他没想到人和人在牵扯到利益时，都是这样争得面红耳赤、歇斯底里。
    夏阳问祁月去不去厕所，祁月不去，祁月要爬桌上眯一会，思考思考人生。
    他啊，不好好在家躺着收租当咸鱼，坚持来畅响打工，很大原因是因为工作氛围美好。
    这里聚集着一群对小说、动漫、游戏怀揣热枕的年轻人。
    祁月还记得来领录取通知单那天问人事：“咱们公司有穿衣要求吗？”工作制服什么的。
    人事小姐姐：“没有哦，咱们公司穿衣自由，爱好自由，包容度更自由，你想穿裙子都可以。”
    眼下争锋相对的会议祁月是第一次见。
    口袋里的手机振了两下。
    祁月抹把额头碎发，坐直起身，拿手机看。
    会主动给他发消息的人不多，点开，果然是秦与和。
    he：【加班到几点？】
    祁月扭头看投影仪那头，原著作者提前离开，没了外人，接下来应该是更严厉的批斗大会。
    祁月撇撇嘴。
    七小月：【不懂，领导还要激.情演讲。】
    he：【[图片]】
    祁月等图片加载出来，差点尖叫，是他的镭射卡！
    祁月睁大眼睛，耳朵都竖起来了，镭射卡被他粗心落车上了！
    he：【我过两天要回老宅。】
    he：【你着急用的话，过来老宅找我拿？】
    he：【我爸妈说很久没看到你了。】
    秦与和好像很闲，消息一条一条的来。
    被邀请的祁月矜持起来：【逢年过节，去的话太打扰了吧。】
    秦与和：【你以前就没打扰过？】
    祁月摸摸鼻梁。
    好嘛。
    从前逢年过节，祁月就喜欢拿着自己的碗筷到秦家蹭饭，去的次数多了，秦家餐厅大圆桌上都主动给祁月留了个专属位置。
    啊啊啊。
    七小月：【哥哥，我现在长大了，懂事了。】脸皮也变薄啦！
    城市这头，秦与和将祁月宝贝的卡片收进展示柜里，低头看祁月那么乖的一句话，无声轻笑，他倒是希望祁月不要那么懂事。
    ***
    当日经过一系列讨论，最终结果，为把双方伤害降到最低，公司决定暂停《流水十年间》制作。
    下周便是春节，整个部门气氛充斥着一股“过完年再说”的气氛。
    祁月他们的转正考也在年后。
    一切脚步都慢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准备过年。
    自从祁月拒绝了去秦家老宅做客后，和秦与和就没私下再见过。
    一晃到除夕。
    公司给的假期从除夕放到正月初七。
    祁月在放假前两天抽空去给名下几家店铺和出租房的租客们送春联，一一祝福大家新年快乐。
    市区不许燃放烟花爆竹，进城务工人员在除夕这天迁徙回村。
    除夕这天，城市比往日更加安静。
    祁月在家睡到自然醒，把家里里外外打扫干净。
    年夜饭是祁月自己给自己煮的一碗速冻饺子、一盘加火腿肉和煎蛋的泡面，再点一份麦当劳全家桶，打开平板找剧看，最后把小白兔抱上桌。
    今年是他和小白一起过的第九个新年。
    网络上朋友们的新年祝福总是在年夜饭开始时到来。
    祁月把手机放在桌上，看着列表里一堆群发的祝福语，有一条he的红包消息混在其中。
    祁月单独点开和秦与和的聊天界面。
    秦与和发来一封口令红包。
    祁月不客气领走，两百元的一包钱，口令是：“祝你新年快乐。”
    红包被收了，对方得到系统提示，秦与和：【晚上吃什么？】
    祁月垂眼看飘香四溢的麦辣鸡腿，回复：【吃香喝辣。】
    秦与和拍了一张年夜饭照片过来。
    祁月放大照片，做起福尔摩月。
    从桌面陈设和一桌美食量推测，秦与和现在在秦家老宅过年。
    一家子其乐融融。
    祁月翘起嘴角，羡慕秦家的气氛。
    至于自己的年夜饭，祁月虽然觉得自己煮的猪肉玉米水饺不错，也觉得自己煮的泡面很入味，但，算了，祁月不拍，拍过去得挨骂。
    秦与和在年夜饭桌上手机不离手，刚投过去的一张年夜饭照片没得到祁月的另一张，等半天，秦与和换成文字问：“你吃汤圆还是吃饺子？”
    祁月大口吞掉一颗饺子，单手打字：“哥哥，南方人不是什么节日都吃汤圆的。”
    he：【那今天是什么馅的饺子？】
    七小月：【猪肉。】
    再吃一颗水饺，祁月又把秦与和那张美味的年夜饭放大看，最后在左上角找到了一小盘捏得精美小巧的饺子。
    祁月拍了拍秦与和头像，说起网上某个梗：【我那天看有网友在说。】
    he：【什么？】
    七小月：【有钱人家的水饺不是一锅烩，他们都是四五颗、四五颗的煮，用的是米其林三星烹饪手法。】
    附加一张截图的精美饺子图，祁月调侃秦与和：“我数了一下，真的是五颗。”
    秦与和：“……”
    秦与和今年的年夜饭也是和父母长兄一起吃，一家人围桌而坐。
    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秦牧封把女朋友带回来了。
    祁月关注的那盘羊肉臊子水饺是夏苼苼包的。
    秦与和不经意地看了眼对面甜甜蜜蜜的大哥和未来大嫂，低头，把这口狗粮分祁月一半：“以前都是四颗，我哥今年带女朋友回来，才变成五颗。”
    祁月啃起鸡腿，“牧封哥？”
    这位秦牧封才是真秦大哥。
    但祁月怕他，听到名字就要正襟危坐，不敢乱喊。
    he：【嗯。】
    七小月：【女朋友好看吗好看吗？”】怕是怕，好奇心不能落下。
    这个让秦与和怎么定义啊，秦与和把问题抛回去：“你喜欢什么样的？”
    祁月第一反应是一句“我喜欢男人”，差点要发出去，关键一步刹住车。
    不得说。
    本来就对阿和哥哥有那么一些不一样的小心思。
    这一说，万一阿和哥哥恐同，躲自己怎么办。
    会连朋友都做不了啊。
    “这个不好说，”祁小月同学把答案模棱两可化，“遇见了，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
    七小月：【哥，你呢？】
    he的窗口上，“正在输入”的字样跳了一下又一下，最后，he说：【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祁月觉得自己回答得到了满分成绩，笑起来：“英雄所见略同。”
    秦与和抿唇，放下手机。
    这份对话让他高兴不起来。
    所以祁月，喜欢女生。
    对面的秦牧封注意自家老弟很久了，给女朋友夹了颗母亲亲手包的水饺，敲敲桌面，提醒对面的人：“吃饭玩什么手机？”
    秦与和淡淡刮了秦牧封一眼。
    秦牧封调侃：“听说你前阵子清了场，带人逛商场？”
    秦与和双眉瞬间拧起来，沉下声：“谁和你说的？”
    “关店清场审批表都递到我面前了，”看秦与和反应这么大，秦牧封挑眉，“还要别人和我说？”
    夏苼苼闻言，加入话题：“小和有情况了？”
    秦与和语气像应激的羔羊，“没有，”余光收到秦周正在翻手机的画面，秦与和把目标移到秦周正身上：“爸，好好吃饭，不要玩手机。”
    夏苼苼胳膊肘捅了下秦周正。
    秦牧封覆在女朋友耳边，很大声地说悄悄话：“我老弟，傲娇臭脾气。”
    秦与和：“……”
    算了。
    狠狠夹走一颗被祁月点评过的水饺。
    吃掉。
    ***
    秦与和是大年初一上祁月家拜访的。
    当日一大早，通宵熬夜守岁的祁月在秦与和的一串电话铃声中爬起来。
    电话一接通，秦与和就给祁月带来新年第一份惊喜：“我妈包了一些饺子给你吃。”
    祁月头还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啊，那谢谢阿姨了，哥你帮我吃了吧，咱们离得远，送过来都凉了。”
    秦与和听着软绵绵的声音，想着对面那团雪媚娘，含笑道：“保温盒装着，还是热的。”
    祁月不想起来，在被子里蹬了两脚：“大过年的，我打不到车去找你呢。”
    秦与和转头看窗外的小区建筑：“下来，我在楼下。”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赖床的祁小月弹跳起来，伴随一阵嗷嚎：“啊！大哥你！”
    秦与和低声闷笑，眼底染满愉悦味道。
    前方司机老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没在偷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表情。
    祁月用了平生最最最快的速度洗漱，胡乱套上衣服，冲到楼下，怕秦与和等太久，边跑边观望。

 第13章

    却没找到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祁月慢下脚步：“？”
    在他就要以为这是秦与和的恶作剧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祁月。”
    祁月猛回头。
    秦与和从一辆红旗轿车上下来。
    祁月停住脚步。
    今天的秦与和有了新装扮，白色毛衣和米色长裤，怎么看都显得气质温柔。
    温柔的秦与和来到披着皱巴巴外套下来的祁月跟前。
    祁月眨眨眼，目光落在秦与和满手的东西上，一个保温食盒，一张被保护在文件袋里的镭射卡，还有，一袋包装精美的礼盒。
    秦与和：“新年好啊，祁月。”
    祁月眼神闪动：“哥哥，新年好。”
    很显然，手上的东西都是给祁月的。
    秦与和让祁月先拿礼盒。
    祁月整个脑袋还没完全开机，听秦与和的指挥，先接走精美礼盒，呆呆地问：“这是什么？”
    秦与和：“新年礼物。”
    祁月把礼盒抬高：“可以拆开看吗？”
    秦与和点头：“当然可以。”
    然后祁月就在路边拆开了这份新年礼物。
    袋子里是个长方形锦盒，打开锦盒，里头躺着一条新月弯弯的银项链。
    祁月：o_o!
    秦与和声音带着诱人的魅力，他让祁月将月亮翻面。
    祁月指腹小心翼翼去碰月亮，月亮本身冰冰凉凉，祁月将它翻面。
    师傅做工手巧，月亮背面刻了四个小字：“平安喜乐”。
    瞧祁月又呆又惊喜又快乐的模样，秦与和满意了，不枉他一大早过来送礼物：“这条项链我找火神庙里的大师开过光，保你平安。”
    祁月将锦盒盖上。
    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祁月声音发颤：“哥，谢谢你。”
    秦与和嗯哼了声。
    “哥，不好意思啊，”祁月右手拿好礼物，左手不自然地在大衣布料上摩挲，两手空空下来的他很尴尬，“我没准备什么东西送你。”
    秦与和摇头，要说没事，不用事事都你送我我送你的讲公平。
    可大道理的话让祁月的邀请声打断。
    祁月弱弱地，指了指楼上：“要不，上去坐坐？”
    秦与和，愣住。
    第10章
    祁月说完觉得不合适，想改口。
    秦与和：“好。”
    祁月：诶。
    秦与和坦然自若：“走吧。”
    祁月：qaq！
    不给祁月反悔的机会。
    秦与和左手保温盒右手透明文件袋，祁月抱着新年礼物，看路边那辆红旗车前头如玉管竹节的格栅，祁月问秦与和：“你的车要不要停进去？”祁房东有好几个空车位呢。
    秦与和神态看着很自豪：“司机会开回去。”
    祁月闻言，才想起到刚秦与和不是从驾驶位下来的。
    车里的司机大叔努力把自己当做透明人，但还是听到外头两人靠近车身时，祁月那句：“哦，哥哥好厉害，真的有司机啊。”
    老吴：“……”
    祁月是有礼貌的好孩子，主动过来和老吴打招呼：“大叔，新年好。”
    司机老吴大叔，点头：“新年好。”
    祁月扭头问身后的秦与和：“你今天给大叔开三倍工资没？”
    秦与和哭笑不得：“给了。”
    祁月说这还差不多。
    秦与和抬了下巴，对司机说：“吴叔，你先回去吧。”
    老吴就等这一声令下：“好的，少爷。”
    车子利索开离两人视野，不妨碍秦与和照顾祁小月。
    “少爷，”祁月勾手，学老吴叫人，前头带路，“往这儿走。”
    秦与和眉眼染了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微笑。
    新年第一天，小区楼下挂满红灯笼，还俗气拉着一条“祝各位业主新年快乐”的红色横幅。
    祁月和身边的秦与和评价了两句这横幅俗气。
    秦与和耐心听。
    他不着急，一步一步，踏入祁月的栖息地。
    ***
    祁月的小家在二十楼，两梯两户的房型。
    这片区的房子虽比不得秦与和的大平层，但在北城算得上高档小区。
    秦与和一路走一路审，嗯，安保合格，嗯，绿化合格，嗯，公共区域卫生条件合格，嗯，电梯质量合格。
    祁月不知秦与和在想什么合格标书内容，他将人带到自家大门前。
    刚出门急，门口出入平安的刺绣地垫被踢歪了一角，祁月默默把这一脚补回去。
    垫子正了，祁月也正式介绍：“欢迎哥哥来到我家。”
    秦与和抬起目光，和门口贴的对联面对面。
    祁月开门后才开始手忙脚乱，家里不来客人，没有给多准备的拖鞋，入门第一步就尴尬住。
    祁月：“要不直接穿鞋进来。”
    秦与和看屋里的地板白得发光，不忍心踩脏，他低头，指鞋柜里的一双白色拖鞋，“没事，就那双吧。”
    然后秦与和的大脚就勉勉强强挤进祁月的卡通拖鞋里，走路都不太敢用力。
    这是祁月家里第一次来客人。
    祁月拿走食盒和镭射卡，招呼秦与和到客厅小坐，他去厨房倒水来招待。
    房子空间不小，祁月没有委屈自己，一个人住着近百平的大房子，次卧改成书房，客厅和厨房间做了隔断，还有个大阳台，阳台上晒满衣服，种的几盆花卉枝干光秃秃，绿植正在过冬。
    客厅的沙发带有按摩椅功能。
    秦与和坐下来，几秒后又站起来，脚步在屋子里徘徊，四周环顾，除了卧室这种私人空间没靠近，其他角落无一不落进秦与和视野里。
    祁月是会享受生活的人。
    墙壁上挂满各种装饰品，装饰类型多样，有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还有近几年大火的漫画海报。
    二次元爱好者大多喜欢收集作品周边，祁月不例外，祁月还专门在墙上打了几个谷子收纳柜，展示柜里整齐摆放着吧唧、流麻、立绘牌。
    祁月有模有样端了一杯白开水出来，连装水的杯子外壁都是某黄头大眼卡通人物。
    秦与和不渴，把水杯搁茶几上。
    祁月将秦与和带回来的镭射卡暂时放进收纳柜里，准备下回找时间拆掉做流麻。
    秦与和放完水杯，发现了茶几边祁月昨天没丢的垃圾桶，里头有昨晚吃的外卖盒。
    祁月探身问秦与和吃不吃水果。
    秦与和指着垃圾桶：“吃香喝辣？”
    祁月，瞥一眼，嘿，狡辩，“麦麦套餐，又香又辣，我没说谎的。”
    秦与和表情有几分不悦，他大致能猜到一个人过年的小孩年夜饭有多敷衍。
    祁月心虚，眼神乱撇。
    秦与和叹气，大年初一不能骂孩子，这是祁月以前教的习俗，秦与和让祁月去吃早餐：“把饺子吃了。”
    祁小月很听话：“好嘞。” 不洗水果了，先去把秦与和特地护送过来的食盒拆开，里头躺着六颗又大又精致的手工水饺，热乎乎冒着气，香味四溢。
    秦与和没跟到餐厅，又坐回按摩沙发上，听到祁月哇塞的小声响，秦与和嘴角翘得老高，和祁月说道：“三颗我包的，三颗我妈包的，肉馅我跟师傅学做的，烹饪手法是你说的米其林三星厨艺。”
    祁月已经迫不及待吃掉一颗，眼睛亮晶晶，脑袋上发散光芒，祁月呜呜啊：“哥，是虾仁馅。”
    秦与和：“食材是空运过来的。”
    至于哪里空运过来的，祁月不用想也只知道是哪里。
    祁月差点就要泪流满面，“好吃，”又吃掉一颗，是羊肉馅的，他回头叫秦与和：“哥，你吃过了吗？”
    秦与和遥遥看祁月宝贝那几颗饺子的小动作，没吃过也要说：“吃了。”
    祁月才放心把剩下的都吃完。
    餐厅的香味飘到秦与和眼前，秦与和坐不住，站起来，去看祁月那间形如样板间的厨房，厨房是基本不开火状态。
    祁月吃得快，把空的食盒拿进来，用水冲了一下，秦与和让他不用洗，晚点带回去有阿姨会处理。
    “下次去我那，”秦与和心软，看不得祁月过年家里冷冷清清的模样，做出邀请，“正月十五可以从露台上看到郊区放的烟花。”
    祁月还是把食盒洗干净，放回袋子里。
    两人从厨房出来，祁月擦干手去看手机日历，好可惜：“还有十几天啊，”祁月等不及了，仰头问阿和哥哥，“今晚不放吗？”
    秦与和又不是烟花播放表，他摇头：“这我不太能确定。”
    祁月：“好的吧。”
    不过说起烟花，祁月从朋友圈里翻出几条他一租客回南方农村过年拍的烟花和拜天公视频：“给你看，好热闹。”
    秦与和就着祁月拿手机的动作凑近看。
    视频里，烟花咻咻咻、爆竹砰砰响，还有拜天公时敲锣打鼓的热闹声。

 第14章

    祁月连续滑了几条，直到视频声音停止。
    室内气氛显得更冷清了。
    秦与和干咳一声，祁月收起手机。
    两人这样在家里待着不是事。
    祁月提议：“哥，咱们去火神庙走走吧？”
    秦与和没意见：“可以啊。”
    ***
    祁月去换了身外出衣服。
    年前没买新衣服，好在柜子里有和秦与和今天同色系的服装搭配。
    米色裤子配白毛衣，再来个驼色风衣，祁月搭配好后在穿衣镜前转两圈，觉得朴素的白色毛衣少了点装饰品。
    祁月又去拆掉新年礼物，带上那条月亮项链。
    收拾好后还趴在床边小声对小白兔说：“小白，新年第一天，我要和阿和哥哥一起过哦。”
    小白被早上祁月暴力起床时掀倒在枕头边，两只黑色圆眼睛盯着天花板。
    小白给不了激动回复。
    两人下楼后才想起秦与和没开车。
    秦与和想把老吴师傅再叫回来，被祁月阻止。
    大过年的，放人家回去休息就休息了，“走吧，我带你去坐公交车。”
    秦与和：“嗯？”
    祁月胸有成竹，今天是他祁小月负责带秦与和出门游玩的美好一天：“小区门口有辆45路公交终点站就是火神庙。”
    看祁月欢快模样，本来想打车的秦与和：“……嗯。”
    然后，接下来，两人先是经历公交车坐反方向，再到下一趟公交挤不上，最后，才像两块馅饼一样被挤在公交车门内上，硬是熬到终点站。
    公交车上不了山，就停在山脚下。
    剩下的这段路要双腿自己爬上去。
    被挤乱发型的秦与和：“……”
    衣服被挤皱的祁月：“……”
    公交车上一同下来的大部队基本是要上火神庙的本地大爷大妈。
    两人就跟着大部队往上爬。
    秦与和大长腿迈得快，走两步，意识到什么，马上缓下频率等祁月。
    基本不怎么锻炼的祁月，山爬没几步，就抓住秦与和手臂。
    秦与和回头看还没爬四分之一就气喘吁吁的小菜鸡：“嗯？”
    “哥，你以后还是跟有钱人玩吧，”祁月让秦与和暂停爬山，他要休息，嘴上委屈地说：“你和我一起，只能过挤公交、爬山的苦日子。”
    秦与和口袋里有备纸巾，抽一张递给祁月擦额头上的细汗，被祁月逗乐，“自己爬出来的路，拜神才真诚。”
    祁月：qaq，哥哥要不要这么认真！
    秦与和又递一张纸巾：“脖子上也有，擦擦。”
    祁月：qaq，哥哥怎么这么暖心。
    祁小月愧疚，擦干汗水，找垃圾桶丢纸巾，决定后面的路程要耐心给哥哥补习进庙拜拜流程。
    知道祁月运动量在什么线上后，秦与和又又又缓慢下脚步配合祁月步伐。
    四周是一群体力强健，爬山乐呵呵的大爷大妈。
    等祁月适应了爬山强度，才有力气说话，他一字一顿地和秦与和科普拜拜过程，还要课后抽查：“哥哥，记住了吗？”
    秦与和因爬山变得闷热的目光落在祁月胸前晃来晃去的项链坠子上，肯定回复：“记住了。”
    “等等进殿的时候，是先迈哪只脚？”
    小秦同学：“左脚。”
    “出殿呢？”
    “右脚，”秦与和懂得补充：“还不可以踩门槛。”
    祁老师，拍拍秦同学肩膀，很是欣慰。
    大年初一来火神庙上香的人还挺多。
    门口有免费的香拿，秦与和跟着祁月排队领香，一人一支。
    再到香炉旁边的灯油前点香。
    香火袅袅。
    祁月低头点香时看到胸前月亮吊坠在火光前闪动，祁月眸光跟着闪动，他问秦与和：“你上次来开光，也有这样吗？”
    秦与和学着祁月，左手持香，“没有，方丈带我走另一条路进来的。”
    眼前一盏盏跳动的烛火，祁月哦了声，秦总肯定不按他们老百姓的流程走。
    那今天，算是秦与和第一次到庙里上香。
    和祁月一起。
    祁月一想到这总可能，整个心脏都沸腾到要爆炸。
    “然后呢？”秦与和持着燃起来的香火，稍侧眸问祁月。
    祁月忍住满心的激动，阿和哥哥的第一次，祁月要耐心指导：“走，我们先去那边。”
    持着香火，两人先到主殿，拜拜神像，再将香火插.进香炉。
    做完这些，祁月又问现在和他一样身上染满香火味道的秦与和：“哥哥知道怎么求签吗？”
    秦与和不知道：“不懂。”
    祁月：“我去求一个，给你做示范。”
    秦与和学习态度是端正的：“嗯，那我要好好学。”
    祁月笑嘻嘻，带着秦与和，抬左脚，踏进左手边的月老殿。
    秦与和诶了声，要叫住祁月。
    不是，他们兄弟俩进月老殿干什么？
    祁月看秦与和没跟上，转身叫他：“哥，听老辈人说，这里的月老求签很灵哦。”
    秦与和闻言，脚步不自主跟上前去。
    啊，既然这样的话。
    来都来了。
    第11章
    作为南方人，祁月五岁过后就常和家里人出入各种殿堂庙宇，摇签文、抛圣杯，在祁月这里是家常便饭的事。
    不过北方庙堂和南方还是有点差别，祁月进月老殿后，观察周围人怎么做，再依样画葫芦，虔诚祈祷，求得签文。
    秦与和随着祁月走，看祁月轻快步伐穿梭在人群中，解签时还能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现金。
    现金塞进功德箱时，秦与和莞尔，这家伙，有备而来。
    祁月动作快，找工作人员解开签文，得到答案后，笑容灿烂，面若桃花。
    解签师父声音不大，秦与和没听清。
    解签排队的人多，祁月小声让身后的秦与和跟他走，神神秘秘，退到殿外空地，祁月才把手里的签文给秦与和看。
    桃红色签文上印着一排字：佳偶天成，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
    是枚上上签。
    祁月眸光盈盈，仿佛盛开的桃花：“刚才解签的大叔问我，我是不是找月老问了具体的人，求了这么好的签。”
    “我说没有啊，”祁月眼睛弯成了月牙，这点要给秦与和解释一下：“咱们求签这种事，是不能给神仙指定说我就要谁谁谁。”
    秦与和目光温柔：“那你是怎么问的？”
    “我说了自己喜欢的款型，”祁月骄傲的语气：“解签是说，月老爷爷已经在帮我安排了。”
    祁月将上上签夹进手机壳里，嘴里念念叨叨：“好签带走，不好的直接在香炉那边烧掉，不能带回家。”
    秦与和很轻地：“嗯。”
    祁月问：“你要求吗？”
    秦与和看看门庭若市的月老殿，眼神敛了敛，他摇头，不想挤。
    祁月哦了声，喜悦心情逐渐降低，换上几分试探：“哥哥还没有喜欢的款型吗？”
    秦与和不告诉祁月。
    祁月猜不透，算了，想点吃的：“去吃碗素面再走？”毕竟爬山消耗太多体力。
    这个秦与和没拒绝。
    素斋在三大殿后面，庙里有指引牌，两人绕到殿后，路上祁月看到了只三花蹲在草丛里晒太阳。
    有猫出没的地方就会莫名聚齐一群拿相机拍摄喵喵叫的两脚兽。
    祁月被猫咪的动静吸引过去，看到可爱的生物无法移动脚步，他说：“哥，有猫咪。”
    秦哥哥有看到。
    祁月受不住诱惑，拍猫基因觉醒，暂时把秦与和放旁边，加入人类拍猫活动。
    三花被寺庙工作人员养得胖嘟嘟，猫不怕人，一动不动坐在草地上任人拍摄，草地上立的“禁止踩踏草丛”标语对猫咪失去警告作用。
    周围被猫吸引过来的游客越加越多。
    秦与和怕跟祁月被人.流冲散，紧步跟在祁月身后，耐心等祁月拿手机，蹲下来找机位，咔咔咔咔拍照片。
    祁月夹着嗓子和旁边的人一起：“喵喵喵，猫咪看过来，哇哦好可爱呀~”
    本就软糯的声音更添了几分勾魂调。
    秦与和立在祁月身后，垂眸，带了些温热的视线压在祁月毛绒绒的脑袋顶和纤细后背上。
    因蹲下的姿势，驼色外套被收紧起来。
    秦与和大手打开，隔空丈量祁月的腰宽。
    空间错觉，真能一手掐住那条细腰。
    祁月露在衣服外的皮肤细嫩柔白，推测一想，那长时间不见光的腰上肤色，定会比其他地方还要白。
    秦与和收回胡乱作为的大手。
    祁月还在对猫喵喵叫。
    秦与和还垂着视线，看到祁月不小心碰到了旁边女生的手机，祁月小声说着抱歉。
    女生笑说没事。
    秦与和嘴抿成条线。
    眼前这一幕无不在提示秦与和，祁月姻缘求了上上签，未来某天，祁月会和某个女生谈一场上上签的恋爱。

 第15章

    祁月拍够了猫咪，怕秦与和等太久，赶紧站起来要跟秦与和走：“哥，走吧。”
    起身后，两人站距近了几分，秦与和甚至看得到祁月因高兴连睫毛都在欢快扑动的漂亮弧度。
    秦与和喉咙干哑，附声：“走。”还有一股压不住的酸涩声在心里叫嚣：得是个多好看、多优秀的女生才能配得上祁月啊。
    ***
    素斋馆人也多。
    两人刚点完餐落座，一眨眼功夫整个堂食区就没了空位。
    秦与和的白衣袖口在桌面上沾了几下，祁月撇撇嘴，心想果然还是不忍哥哥跟着自己过苦日子啊。
    大年初一的好日子，秦少爷应该在某个岛屿度假，再不济也是在某场派对上吃香喝辣。
    点好的面食还要自己去前台端，秦与和让祁月坐下，他去拿。
    祁月有点闷闷地，秦与和把两碗面端过来，看祁月耸拉下去的肩膀，疑声问：“怎么了？”
    祁月挤出个微笑：“没什么。”
    秦与和：“看你表情不对。”先前还乐呵呵的。
    祁月就苦皱眉头：“关外的神仙管关内人的事情吗？”
    说着拍一拍手机背后藏的签文。
    秦与和坐下，笑着：“心诚则灵。”
    祁月呼了口气。
    两碗素面刚出炉，还冒着热气。
    祁月浅尝一口，清汤面食基本是差不多的味道，祁月看秦与和也吃了第一口，便提起以前的事：“我们那边南普陀的素面馆，有一种沙茶酱底料的选项。”
    秦与和对食物没多大研究：“那是什么味道？”
    “又甜又咸，”祁月给面前这碗没味道的面里加了点醋，“还有点儿辣，”脑子里回忆曾经的美味，“还有花生酱和芝麻酱混合起来的味道。”
    秦与和又尝一口眼下的清汤寡水：“那应该比这碗好吃。”
    祁月做了个嘘声手势，“咱们在庙里，说话要谨慎。”
    “他40卖我一碗面，”秦老板啧了声，“我花钱了，还不能说？”
    祁月，哽了下，“也是。”
    环顾四周，店里人山人海，收银台付款声此起彼伏，这是做生意的店。
    秦与和坐姿笔直，面是难吃，但秦少爷用餐礼仪优雅。
    祁月对这碗面的味道不太感兴趣，他发散思维，“哥，你知道我们老家那边，做生意求平安要拜什么神吗？”
    这个秦与和知道：“关帝庙。”
    祁月又追问，问题里带着几分笑意：“那你知道，如果我们要请关帝爷喝奶茶，要点几分糖吗？”
    没跟上时代步伐的秦与和：“什么？”
    “三分，”祁月想秦与和肯定不懂网上的新梗，在秦与和困惑表情里，祁月解释得正儿八经，“因为，三分天注定~”
    秦与和很快反应过来，祁月唱调在线，秦与和没憋住，被逗笑，眼底温柔一片。
    冰山融化的表情让祁月看直眼，“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直接的夸赞抛到秦与和面前。
    秦与和被这球打得，对着面前的漂亮男生，笑容不减，“你说话都这么直接吗？”
    祁月哼笑：“我做更直接的事情你是没见过。”比如先前惊天动地，把祁家搅得鸡犬不留的事情。
    素斋堂食的桌子不大，桌与桌之间间隔细微。
    隔壁是带孩子来上香的小夫妻，孩子在闹着不吃这么难吃的面。
    祁月把秦与和眼底探索的味道看得真切，但大闹祁家这种壮举祁月不想在秦与和面前说。
    祁月要在阿和哥哥面前永远当乖宝宝。
    “咱们拜拜带的贡品也是有讲究的，”祁月放下筷子，比起和难吃的面作斗争，祁月更想给秦与和科普有趣的小知识，“一般带三种或者五种糕点、水果、香花，”掰手指数数量，又强调：“但千万不能带牛奶、牛肉。”
    秦与和也放下筷子：“神仙不吃荤？”
    祁月：“就是拜拜一般不用牛。”
    “有什么讲究吗？”
    “不知道，”祁月摇头，“我妈没和我说。”
    秦与和便没在追问。
    两碗素食两人没再吃。
    从素斋出来，祁月先发现空中飘下来的白色颗粒，连忙去摇秦与和手臂，让秦与和抬头看天空：“哥，下雪了。”
    秦与和手臂又被缠上祁月软乎乎的触感，周遭游客也在此起彼伏地惊叹：“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
    雪夹着风，越下越大。
    祁月提议快点下山，不然等下寸步难行。
    秦与和伸手拂去祁月头顶上沾的雪花，去不完，刚扫掉一点马上又被新的缠上。
    祁月晃晃脑袋，不在意这点雪花，他用手机软件叫车，奈何雪天和过年的buff叠加，打不到车。
    祁月把加钱排队等候界面抬高给秦与和看。
    秦与和压下视线。
    秦老板没打过车，从祁月忧愁的模样推测，秦老板知道，这个意思是没有叫到车。
    秦老板让祁员工不要急，秦老板在吃饭间隙已经联系好老吴上山来接他们了。
    祁月听此，退出加钱叫车界面，调侃起来：“是怕了和我爬山受罪了吧哥哥。”
    秦哥哥含笑不说话，两人寻了个躲雪的屋檐，等老吴把那辆又酷又贵的红旗车开上来。
    秦与和今天的这款车祁月从前在外公家也坐过，豪车后排豪华宽敞。
    有钱人家的车里都有清新的高级香味。
    车来后，祁月抖掉身上的余雪，跟秦与和上车。
    司机老吴还载了杯热奶茶上山，搁在后排。
    只有一杯，特地给祁月准备的。
    两人坐好后，秦与和让祁月拿起来喝。
    突如其来的风雪天，祁月双手冰凉，抱起没有包装logo的热奶茶暖手。
    秦与和拆了吸管递给祁月：“三分糖。”
    祁月把奶茶盖朝向秦与和，秦与和帮忙插好吸管，祁月低头迫不及待喝上一口，不甜不腻：“你怎么知道是三分糖？”
    秦与和：“家里西点师做的。”
    祁月嚼碎软糯的珍珠颗粒，“难怪那么好喝。”
    奶香味浓厚，热乎乎，珍珠不是外头买的粉末劣质产品，三分糖的口感。
    祁月不傻，三两句话联想一下，就知道是秦与和看他吃不下面食，特地让家里厨师准备，再由司机大叔快马加鞭来送货。
    一杯红旗轿车配送的三分糖珍珠奶茶，又奢侈又好喝。
    车子不急不慢下山，山下雪势小了不少。
    祁月一口气喝掉半杯奶茶，才记起来和前排的司机道谢：“大叔，抱歉哈，让你又跑一趟。”
    “小少爷不用客气，”老吴恭敬着，“今天我当值。”
    祁月捏着奶茶杯，上身前倾，问前排的老吴：“可以问下您今天赚多少钱吗？”
    老吴从后视镜里看到秦与和点头，才报了个数。
    祁月，回身，嫉妒令人眼红：“哥，你还缺司机吗？拿驾驶证满三年可以上高速的那种司机？”
    秦与和靠在椅背上，无情拒绝：“不需要。”
    祁月：“昂。”
    老吴知趣，升起隔板，给后面的两位主角留出私人空间。
    祁月看那无声运作，缓慢上升的隔板，上回他脑补的有钱人小说画面今天都发生了。
    可惜，可惜，他们不是故事里的男女主角。
    祁月软下腰，像秦与和一样靠在椅背上，不敢往旖旎色彩去想，只小小声问秦与和：“你不会要绑我去家里做客吧？”
    秦与和炫黑的目光微微沉着，怎么说，他确实有“不管祁月感受，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回老宅”的绑架行为。
    乖巧的祁月全身心信任他，就算把人卖了，还会乖乖帮他一起数钱。
    算了，做客不是他这样强取豪夺。
    秦与和淡笑，给自己的正直身份做证明：“我不是土匪。”
    祁月趁热又喝了几口奶茶，“那你等等要直接回老宅吗？”
    秦与和：“嗯。”
    祁月就三两口快速把奶茶喝干，敲敲隔板，叫老吴大叔。
    老吴降下隔板。
    祁月语气有点急：“大叔，可以前面停一下车吗？”
    秦与和和老吴都以为出了什么事：“怎么了？”
    “刚才上来的时候我看到山下有几家店铺在营业，”祁月手指路边的店面，跟秦与和解释说：“我买点东西，你带回去给叔叔阿姨还有牧封哥他们吃。”
    老吴把车速慢下来，听秦与和的指示。
    祁月看过来的目光澄清又明亮。
    向来精明的秦与和脑袋瓜被祁月的真挚撞得嗡嗡响，旋即，开口让老吴把车停下来。
    鼓岳山下店铺基本是本地小吃，祁月买了几袋馅饼和水果，掂量掂量重量，觉得好像不够，又要再拿点小吃，手腕被秦与和按住。
    秦与和哭笑不得，深怕祁月把人家店铺搬空：“够吃了。”

 第16章

    祁月犹豫几秒。
    秦与和低沉地嗓音耐心道：“祁月，心意到就行了。”
    祁月才慢吞吞地说好，他让老板帮忙包装好，再把东西递给秦与和：“那就麻烦你转交啦。”
    秦与和单手接过来，无声叹了口气。
    外头雪停了，世界短暂地覆上一件白衣服。
    店铺门口，有两只猫咪从灌木丛里窜出来，两只猫踩在雪地里，猫步烙出一串串梅花印记。
    北方雪景对祁月的诱惑不减当年，祁月让秦与和等他一下，他要去追猫拍雪地美照。
    秦与和大步跟在祁月身后走。
    祁月举着手机喵喵叫，秦与和怕他跑太快摔倒，刚要叫他慢点儿，祁月突然停下脚步。
    收起手机，祁月像只炸毛的毛绒绒小动物，猛地扭头往回跑。
    秦与和表情严肃起来：“怎么了？”
    祁月拽住秦与和要一起溜：“快跑，那边信息素要爆表了。”
    秦与和没听懂，硬要往前方看，然后。
    两个在雪地里亲昵拥抱接吻的男人察觉到声响，高个子男的睁眼抬头，和秦与和视线相撞。
    秦与和：“……”
    两人低着脑袋跑回停车位。
    明明不是他俩做坏事，跑路起来狼狈的样子更像他们俩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老吴师傅把车留给了他们。
    祁月钻进副驾：“你让大叔走的？”
    秦与和把手里的东西放车后排，坐前头开车，“我让他提前下班了。”
    祁月：“哦。”
    密闭空间里气氛有那么几分尴尬。
    秦与和：“你……”
    祁月，抹了把脸：“信我，就看一眼不会长针眼。”
    秦与和当然知道不会，侧眸看祁月饱满的红唇，没过脑来问一句：“你接过吻吗？”
    才稍稍平复气息的祁月：“啊？”
    第12章
    天上暂停的雪又开始下了。
    雪亮闪闪地旋转、升腾。
    车厢里的温度也在升腾。
    秦与和问出这种没脑子的问题后自己先沉默了，问题烫嘴。
    祁月碎发后的耳根羞耻得红起来，这种私密话题，祁月知道是要拒绝不回答的，可死嘴在秦与和面前连假话都不会说：“没、没、没有啊。”
    祁月灵动地双眼四处乱撇。
    秦与和收紧下巴，祁月的反应弹快了他的心跳，秦与和控制面上的平静，说道：“我也没有。”
    祁月嘴快：“那和我一样，都好惨。”
    说完，双手绞起衣角，什么啊，祁月想锤脑袋。
    “系好安全带，”秦与和不逗他了，再说下去祁小月就要爆炸了，“回去了。”
    祁月，咬下唇：“……哦，好。”
    ***
    今天是玩透支了，当晚祁月沾床就睡，连秦与和半夜发的晚安消息都没力气回复。
    梦境里却甜蜜得要命。
    他和秦与和在大雪天里接吻。
    雪精灵们在空中舞蹈，秦与和穿着那身黑大衣，男人高大的身形将小小的祁月拥抱入怀。
    祁月扬起下巴，承受秦与和肆无忌惮的亲吻力道。
    这个吻很凶、很霸道，梦里的祁月觉得自己要被秦与和碾碎吞进肚子里去。
    唔.吟声、喘.息声是这场梦的主旋律。
    脚边有一只胖三花，三花不怕人，实心的肥胖身躯从秦与和脚边蹭到祁月脚边，然后，胖猫咪屁股一坐，体重直接压在祁月脚背上。
    祁月的美梦被这么一坐给坐醒了。
    睁开眼，才发现是厚被子压得腿脚动弹不了。
    祁月双手掩面，在被子里扭了两三遍，不愿意清醒。
    啊啊啊告诉我要怎么续梦！
    深夜的北城笼罩着一份如羽毛般的轻飘和寂静。
    秦与和睡不着。
    明明是郊区里这么安静的夜晚，秦与和的脑瓜嗡嗡响。
    一闭上眼，祁月那唇瓣.饱.满、唇珠挺.翘的模样就往脑子里跑。
    漂亮男生唇红齿白和那串银色项链一样，在秦与和眼前肆无忌惮地晃来晃去。
    这么漂亮的唇，不用来亲吻，太可惜。
    在翻过几百次身后，秦与和从床上坐起来。
    百平米的卧室里，孤零零的秦与和睡不着。
    下床，秦与和去开笔记本，想用工作来催眠自己，可一开文件发现，勤快的安助理和唐秘书已经帮他把工作妥善安排到年后。
    哪有什么要他大过年的来加班做。
    秦与和揉揉太阳穴。
    电子屏幕亮起的荧光打在秦与和棱角分明的面容上。
    秦与和闭眼思考。
    所以，得到月老上上签的祁月已经有喜欢的款型了？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啊。
    秦与和心情乱作一团。
    放弃笔记本，秦与和去找手机，打开和祁月的聊天窗口。
    啧，把手机丢开。
    好样的，祁小月你还没回我晚安。
    秦与和觉得心情更差了。
    祁月的回复在隔天快中午。
    日晒三竿的大晴天。
    做了一夜美梦，早上还洗了床单被套的祁小月给秦哥哥来信：【哥，抱歉哈，昨晚睡太早了，没看到你的消息，早上好呀！】
    彼时，在等机长确认航线、和秦家人在vip贵客厅等待起飞的眼下有一片青黑的秦与和，手机振动时，快速点开祁月的消息，看两眼，哼声，怎么，这都几点了，还早上好。
    祁月靠在洗衣机边等机子转好他的被套，边看秦与和窗口“正在输入”跳出来又隐身不见。
    反反复复好几次，he才确定回应内容：【[图片]】
    祁月加载照片。
    是张私人飞机的机场照。
    七小月好奇：【哥，你要出去玩？】
    秦哥惜字如金：【回姥姥家。】
    祁月反应过来，今天是年初二。
    七小月发了个可爱表情：【旅途愉快。】
    秦与和冷笑，他是想不回复了，他只是看在屏幕里那只撒花花的小白兔可爱面子上，秦与和保存表情包，再把表情包还回去：【小白兔撒花.jpg】
    ***
    接下来几天，祁月都没再和秦与和见面。
    秦与和从a市姥姥家回来后，又与秦周正拜访了几家合作商，再后来，一家子飞了趟瑞士，和秦奶奶吃上一顿团圆饭。
    祁月在家里宅了六天整。
    利用假期时间，祁月把堆积的追完、把镭射卡做成流麻，又网上冲浪追了几个二次元大佬新作品。
    祁月这个杂食动物，吃起饭来忙忙碌碌。
    听喜欢的配音老师的新剧、看喜欢的作者更新漫画、舔一舔画手太太出的新同人画，最后再去cos圈逛逛，看看喜欢的coser老师们有没有出新角色。
    一整天也是在各大app里飞来飞去，忙不停。
    ***
    一晃假期收尾。
    七天如流水般划过。
    开工前夜，吃瓜第一线的夏阳给祁月发来公司oa红头文件，是关于《流水十年间》重新制作的通告，从配音到宣传大换血。
    夏阳更是说：“原著作者和某高层有些亲密关系，高层很重视这件事。”
    剧组也在微博上挂了公示，网上为此粉丝撕闹起一阵风浪。
    原著作家加入了制作，变身副导演。
    祁月记得那位飒姐：“这好像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听说角色有的还在试音，”夏阳跃跃欲试，“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去试一试。”
    夏阳和祁月差不多，二次元爱好什么都沾一点，但比祁月好的一点是，夏阳有一整套的配音设备，嗯，虽然也是杂牌。
    “可以试，”祁月刚好浏览到文件上写的报名途径，截图发给夏阳，“把你的作品发这个邮箱。”
    然后夏阳就真去做了。
    次日。
    祁月穿了漂亮衣服，戴上秦与和送的项链去上班。
    人一到工位就被眼尖的夏阳发现不一样，夏阳凑过来哎呀呀：“你还是别打扮吧，你这一打扮，整个房间连鲜花都黯然失色。”
    夏阳大嗓门，办公室里其他人也往祁月这儿看过来，对今天确实打扮过的祁月呦吼了好几声。
    祁月不好意思捏了捏耳垂，他才不是抱着什么“新年第一天工作可能会在公司遇到秦老板”思想装扮自己的。
    隔壁工位的白婷婷往祁月胸前的项链上看了两眼，暗暗嗤笑，也不知道这次是八块八还是九块九的货。
    祁月听到了那声嘲笑，没和她闹，新年第一天的班要快乐的开始。
    开工第一天，工作气氛不浓，祁月这种好员工都摸了好几下鱼。
    下午快下班时祁月收到师兄林瑞平的邀请消息。
    林瑞平先关心祁月转正考的事情，又邀请祁月等转正后跟他一起做乙游。
    林瑞平的橄榄枝祁月没急着拒绝，也没马上同意。
    今天天气好。

 第17章

    祁月去茶水间准备接杯水喝，又忍不住对窗外蓝天白云发呆。
    这里是畅响总部。
    也不知道秦与和现在在做什么，今天是不是也来上班。
    想念这种东西，不去抑制，就会肆无忌惮的滋生。
    疯狂生长。
    祁月端着空杯子回到办公位，心算他和秦与和有多久没见面。
    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白婷婷扭头，看到祁月端着空杯子出去又原封不动端回来，她好笑问：“你不是去倒水了吗？”
    祁月扣上杯盖：“不渴了。”
    只是不该有的相思病犯了，水解不了这种渴。
    白婷婷不是祁月肚子里的蛔虫，不懂祁月的心情，也没心情去了解祁月，下班点一到，包括白婷婷在内的成员一一打卡下班。
    夏阳本来要约祁月一起吃晚饭，但他的干音素材包昨晚还没整理好，夏阳要先走，祁月摆摆手。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祁月才磨磨唧唧走出办公室，在电梯前站。
    脑袋里有俩小人在打架。
    白色小人：“上去呗，秦总办公室就在顶楼，上去了，就能见到人啦。”
    黑色小人：“不行，这里是公司，你有什么身份上去？万一被人看到怎么解释？”
    电梯叮地一声，门开，祁月进电梯，低头，看楼层按钮。
    “……”
    根本没有高楼层电梯按钮。
    黑色小人叉腰嘲笑：“连入门口都没找对。”
    白色小人捂面。
    ***
    祁月是回到家才收到秦与和的消息。
    距上次聊天是停在前天的晚安上。
    秦与和最近学会了拍一拍功能：我拍了拍“七小月的收益+1”。
    he：【什么时候来看烟花？】
    祁月反拍回去，秦与和的设置里没有显示什么奇怪提示。
    七小月：【不是正月十五吗？】祁月可是摆着手指在数日子。
    he：【原来你还记得啊。】
    简简单单的几个文字，祁月怎么觉得有股酸溜溜的味道。
    “哥哥，正月十五当天我要转正考，”明明对方没说要见面，祁月就先解释起来自己最近可能没时间出门浪的原因，“接下来几天我都在忙复习。”
    还在公司加班的秦老板，把手上两张歌剧票反扣到桌面上。
    he：【考完我接你下班？】
    七小越：【好呀。】
    新年第一天工作就加班的小安助理和唐秘书进来汇报明日工作安排，汇报完毕，安助理余光瞥见被按在桌上的、两张一票难求的、什么什么大明星的舞台剧入场券。
    小安助理脑袋瓜转得快，小声询问秦老板：“秦总，祁小少爷的转正考需要安排吗？”
    唐秘书耳朵竖起来。
    秦与和公私分明，私下是好兄弟，工作上该怎么来还是要怎么来，何况：“他很聪明，我不担心。”
    小安助理点点头，已经在盘算怎么去提点人事，对这些马上要转正的实习生们好点。
    “安温然，”秦与和放下手里的钢笔，秦总对自己上一秒的话下一秒就反悔，“你和人事那边说一下，别太为难这批实习生。”
    好像变成秦总傲娇play一环的安助理，控制好表情：“好的，秦总。”
    唐秘书：“……”
    第13章
    其实很多单位实习生在毕业后就能直接签合同转正，可惜祁月他们这批都不是应届生。
    夏阳为此还调侃过：“应届生的身份果然珍贵。”
    没享受过应届生待遇的祁月：“留下羡慕的泪水。”
    元宵当天，人事给他们了考题：制作元宵主题的banner，并阐述一段实习这半年对公司的看法和意见。
    拿到题目的大家：
    “啊？”
    “就这样？”
    “我还以为要考理论。”
    “钟姐，我没听错吧？”
    被叫钟姐的人事小姐姐露出标准八颗白牙笑容：“请大家十二点前完成所有作业，考核情况下午公布。”
    五人实习生才面面相觑地领下考题。
    每家单位转正考核形式都不同。
    祁月曾在大学班级群里看过同学讨论各家单位转正考多变态，有的甚至需要附加考过某证书、绑定不限于英语等第二类语言。
    而如今，领到这份简单考题的祁月，捏捏脸蛋，确定不是癔症出来的梦。
    夏阳看祁月傻乎乎的动作，他乐笑：“没错，这不是做梦。”
    祁月默默放下手臂：“嗯……”
    考核结果在意料之中，五名实习生全部通过，正式转正，人事当场签合同，后续分配部门的消息会在oa上公示。
    宋淼林作为五位里最年长的大哥，为庆祝五人正式成为同事，邀请大家一起吃顿饭。
    准备把转正好消息告诉秦与和的祁月闻言，抬头，漂亮的表情笼罩一层尴尬、欲言又止。
    夏阳包都收好了，走过来拍祁月后背，看出祁月要溜的心思：“你别说你不参与啊。”
    其他三位听到夏阳这话，纷纷看过来。
    白婷婷刮了祁月一眼，宋淼林拿好东西，问祁月是不是等会已经有了安排，钱小韵背上包，跟着过来，她猜想：“今天是元宵节，要陪家人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祁月不好意思起来，把手机反扣在掌心里：“这个，大家……等等哈。”
    夏阳看祁月回避的小动作，推他去外头：“去去。”
    祁月便抱着手机跑去茶水间。
    死脑筋飞速转动，祁月把全身所有聪明细胞都动用起来，最后得出结论：这次聚餐意义不同，今天不去，以后在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人际关系还要不要维持了。
    七小月紧急联系he：【急急急！】
    刚听完安助理汇报祁月他们这批实习生都过考核消息的秦与和，点开祁月做的动态元宵宣传横幅作品，越看越觉得祁月厉害、是条潜力股。
    至于祁月的求救消息，秦与和勾勾嘴角，他能猜到。
    he：【要和同事聚餐？】
    七小月：【1551……】
    安助理将领导要的材料都送上去了，领导光对手机傻笑，安助理默默低头，默默后退，默默离开领导办公室。
    给秦总和转正的祁员工留足空间。
    秦与和在关门的细微咔哒声中抬了下眉，才回应网络对面哭唧唧的七小月：【去吧，我们又不是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
    祁月当然知道他们还有很多下次见面的机会，但是烟花啊，去大平层的露台上看烟花这个活动，祁月都期待那么久了。
    七小月：【烟花最晚几点还有呀？】
    秦与和下意识是想回我怎么知道，烟花又不是我放……的？
    嗯？
    到嘴边的话一转弯，he：【十二点前都会有。】
    祁月看看时间，掐算：【那我可以这边聚完餐马上过去找你看烟花吗？】
    he：【可以。】
    ***
    宋淼林请的是公司附近一家火锅店。
    寒冬腊月加下班后的一顿火锅，绝配。
    五位来自天南海北的实习生第一次整整齐齐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祁月喜欢吃北方火锅，食物分量大不说，配的酱料让祁月沉迷其中。
    他们南方火锅酱料多是小米辣配蚝油生抽醋和小葱蒜末，味道又辣又咸又酸，哪能有北方的麻酱好吃。
    火锅咕噜咕噜冒热气。
    一桌人其乐融融，聊得话题多是今天大家出的作品和对公司的感言。
    有说提了让领导多开一台低楼层的电梯权限，不能耽误他们勤奋上班的步伐；有说茶水间的花枯萎了要及时更换，枯萎的花朵可不配他们积极向上的工作气氛。
    都是往彩虹屁的方向夸。
    “看你这小身板，”坐祁月对面的宋淼林看不怎么说话的祁月没停下过筷子，开玩笑道：“吃得倒不少。”
    “味道挺不错，”一心只想快快吃完早早结束去看烟花的祁月，“没忍住多吃。”
    祁月右手边的白婷婷打量祁月面前的餐碟。
    白婷婷老家在广东汕头，吃火锅只吃清汤牛肉，她看祁月面前黏糊糊的蘸料，白婷婷皱眉头：“你那盘麻酱，不黏嗓子吗？”
    祁月没停下夹菜蘸酱动作，问题抛回给白婷婷：“你试试？”
    白婷婷才不试。
    钱小韵坐在宋淼林身边，宋淼林用公筷给钱小韵夹了好几次菜。
    夏阳边吃火锅边回消息，祁月用空出的左手戳夏阳：“吃饭，别玩手机。”
    夏阳嗯嗯哈哈，说自己等会要早走，房东说楼下在投诉他在家蹦蹦跳跳，夏阳让房东阿姨等着，他要回去解释清楚，到底他现在是在吃火锅还是在蹦跳。
    祁月这个做房东的接触过类似投诉，小声交代夏阳：“你到时候说话要缓和点啊，别暴脾气往前冲，咱不知道楼下是什么样的租户，闹翻了小心别人报复。”

 第18章

    夏阳点头说懂，这些人生安全常识他明白。
    白婷婷要保持身材，吃了没几口就说饱了。
    真的吃得饱饱的祁月很快也停下筷子。
    一顿火锅最后匆匆忙忙地结束。
    宋淼林有辆代步车，车子停在公司停车场，宋大哥询问大家要不要一起走，挤一挤五个人还是塞得下的。
    除了祁月其他人都说可以。
    所有人目光又齐刷刷落到祁月身上。
    祁月嘿嘿一笑，没多解释。
    白婷婷情绪敏感，眯起眼。
    被撞见过一次的祁月不去看白婷婷的双眼。
    成年人的世界不盛行刨根问底的越界社交，祁月和他们在店门口分道扬镳。
    几分钟前，秦与和给祁月发来消息，他说会来接祁月。
    祁月把地址分享给秦与和，绕到另一条路边去等秦与和的迈巴赫。
    正月十五过后，新年就算正式意义上的结束了。
    过年返乡的车辆逐渐反流回来填满北城的大街小巷。
    大晚上，川流不息的马路，霓虹灯铺满一条条道路。
    一群人坐上了宋淼林的suv，宋淼林先把要去和房东辩论的夏阳送回家。
    钱小韵坐副驾，夏阳和白婷婷在后排。
    夏阳报了宿舍地址，余光一撇，落到车窗外的某一点上，夏阳诶了声：“对面路边那个人怎么有点像祁月啊？”
    白婷婷闻言，也看一眼，往前倾身，挡住夏阳看窗外的视线，不咸不淡地说：“不是，你看错了。”
    宋淼林车速一闪而过，几人都没看清对面的影子到底是不是祁月。
    ***
    还不知道差点就被发现与老板有“私情”的祁月开开心心猫进迈巴赫副驾，看到秦与和今穿着黑色西装和白色衬衫，衬衫上还打了条黑色领带。
    黑色领带一正一板地系在喉结正下方。
    祁月张了张嘴：“哥，你今天好不一样。”
    秦与和任由祁月在自己身上赤/裸/裸的打量目光，解释今天的装扮：“白天开了两个会。”
    祁员工关爱上司：“老板辛苦了，”又一想，“吃过晚饭了吗？”
    “吃了，”秦与和补充，“但没有火锅丰盛。”
    吃饱喝足的祁月干笑两声，感觉身上还残留一层火锅味。
    路边街景急速向后退，此行目的地地是祁月想了十几天的大平层。
    祁月没住过大平层，从车子开进地下车库开始，祁月就换上了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猎奇表情。
    下车，跟上秦与和，刷卡，上电梯。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今天为了转正考，祁月特地穿了件简约版型的黑西装，没有打正式的领带，上衣前两排扣子都是解开状态。
    电梯里有一面很大的落地镜子。
    祁月脑袋时不时往镜子的方向转，偷看里头正儿八经的秦老板，还有老板手下吊儿郎当没正形的祁员工。
    偷瞧的目光被秦与和抓到。
    秦与和眼眸染笑：“好看？”
    被抓包的祁月改成大大方方看镜面，在镜子里比划两人身高，又点了点自己前胸：“我这件衣服配领带应该也好看。”
    秦与和目光跟镜子里的祁月相撞。
    秦与和说：“会好看。”
    电梯抵达顶楼。
    两人一前一后出电梯。
    踏出电梯那一刻，祁月“刘姥姥逛大观园”的表情又显露出来。
    祁月看到了有钱人如画展厅般的气派的豪宅。
    从走出的电梯这里开始算，到视野望不见的尽头，四周镶着一片又一片的落地窗。
    灯光全亮。
    祁月跟着秦与和进门，脚步停住。
    秦与和的房子以“贯通”为主，一层打通了所有墙体，没有阻断，这样的装修显得空间更加开阔。
    二楼祁月看不到，但他看到了一楼外头连着一片泳池。
    顶楼窗外是漆黑的北城夜晚。
    室内，灯火通明。
    这里，全是秦与和的私人地盘。
    “我那小房子啊，”祁月倒吸口气，有钱人的有钱方法看得祁月眼红，虽然这里比不得祁外公家的漂亮城堡，但现在只有小房子的祁月嫉妒到想哭：“和你这儿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秦与和给祁月准备了双印有卡通兔子图案的拖鞋。
    祁月边换鞋边问秦与和：“现在几点啦？”
    秦与和看了下时钟，“不到十二点。”
    祁月穿好鞋，啪嗒啪嗒往随机一片落地窗前跑，向外眺望灯火阑珊的城市夜景：“没有烟花。”
    秦与和背对着祁月给安助理发了条消息，再过去叫祁月：“不在那个方向。”
    祁月转身，秦与和指了露台，叫祁月去外头。
    祁月连忙跟上。
    宽大露台和游泳池不在一个方向，露台上除了花花草草，还备有两张藤椅和一张桌子。
    顶楼的夜风带着寒意。
    秦与和问祁月冷不冷。
    祁月满心要看烟花，摇头说：“不冷。”
    桌上有两瓶汽水和点心、水果，草莓选的是又大又红的品种。
    藤椅上备有毛毯。
    眼前的一切像是早为两人今晚做好了准备。
    祁月视线在那些准备上停了几秒，“早知道推掉火锅局”的想法酸溜溜冒出来。
    “哥，”祁月把前额被风挂乱的发丝理好，“你是不是还准备了晚餐啊。”
    “你说和同事吃，”秦与和选了张藤椅坐下，整个人慵懒地陷进藤椅里，抬眸去看学他一样坐到另一张藤椅里的祁月，“我就让厨师回去了。”
    楼顶的风还是有点凉。
    祁月坐下后把毛毯盖在脚上，“是那位做三分糖珍珠奶茶的师傅吗？”
    秦与和：“另一位，他调的果酒不错。”
    祁月可惜了：“我下次还有机会喝到吗？”
    秦与和：“看你表现。”
    祁月哼了声，还想问什么，遥远的前方突然传来一串“砰砰砰”。
    没有预告的烟花冲进夜空，爆开的声音响彻云霄。
    祁月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去，心跳加快起来，眼前一切又贵又美丽。
    他正坐在市中心高楼里，放眼俯眺，是半个城市光景，还有郊区放的元宵烟花。
    烟花一簇接着一簇，调色盘上的七彩颜色交织在一起，花火流泻，彩色光芒此起彼伏，美不胜收。
    秦与和只需侧眸，就能看到祁月眼眸里倒映出烟花的绚丽光芒。
    祁月笑盈盈。
    烟花接二连三，夜空不再沉静。
    祁月长长呼出口气，眼前的一切，是梦幻之上再添一份闪闪发光的梦幻。
    美好得祁月都没想起要拿手机拍照，只想赶紧把这些用眼睛记录在脑海里。
    不过。
    祁月指着烟花两边没有装饰的夜空，转头问秦与和：“可是为什么只在一个区域放啊？元旦你发的照片好像不是这样。”
    秦与和，移开放在祁月身上的目光。
    前方的烟花还在绽放，烟花款型从大的换成更大的，有星星点缀款的，也有一飞冲天款。
    只在一片天空里放。
    秦与和抿了抿唇：“可能那户人家比较有钱吧。”
    祁月不疑有他，“这样啊。”
    这会儿祁月才拿起手机录烟花视频。
    秦与和趁着空隙，敲打手机里那两个木头脑袋：“就逮着一块地方放啊？”
    远在郊区，大半夜不休息领双倍工资加班的两位打工人忙得很，烟花声噼里啪啦，没人注意到手机的提示音。
    唐秘书问安助理：“你说我们放这些够了吗？”
    安助理把后车厢里剩下的几个都搬出来：“放完这些就下班。”
    唐秘书：“哦，好。”
    ***
    有钱人家烟花一放就是一小时。
    再漂亮的景色看多了也麻木，何况露台外头风又大又冷。
    祁月要回屋里，秦与和没意见。
    客厅不比外头热闹，是宽敞华丽又空寂。
    烟花看完了，祁月该告辞了：“哥，我要走啦。”
    秦与和把通向露台的玻璃门关好，走到吧台，不急不慢：“喝杯咖啡？”
    祁月看中岛台上的咖啡机，哭笑不得：“大晚上喝什么咖啡？”
    秦与和伸进柜子里摸咖啡豆的手往另一边摸，拿出牛奶：“热牛奶呢？”
    “不喝了，太晚了，”祁月看向客厅墙上的大时钟，“再不回去明天起不来。”
    秦与和直接拆了牛奶瓶：“我楼上有客房。”
    啊，这这这、这样吗？
    牛奶已经倒入加热锅，祁月没有一秒犹豫，整个人控制不住欢快起来，他叫秦与和不要只倒牛奶：“还要加生姜和红糖，枸杞和红枣家里有吗？”
    秦与和笑意隐隐：“都有。”
    祁月不走了，绕到秦与和这边来要帮忙：“把它们都倒一起，煮热了好喝。”

 第19章

    “楼梯上去左手边第一间客房，衣柜里有换洗衣服，”秦与和后退一步，不让祁月动手帮忙，“我来煮，去你把这一身火锅味洗掉。”
    祁月看秦与和认真后退一步的动作，做出一副受伤表情：“哥哥其实是嫌弃一路了吧。”
    秦与和不语，用微表情表情展示嫌弃态度。
    祁月冷笑，不理秦与和，上楼去找秦与和说的客房。
    二楼占地面积和一楼一样宽，只是二楼没有把房间隔断都打通，只留了一条挂满名画的过道。
    楼上的房间统一紧闭大门。
    祁月打开左手边第一间客房，开灯，匆匆看一眼屋里比他家卧室还豪华的装修，客房标配了卫生间，祁月找到衣柜。
    打开。
    祁月、关掉衣柜。
    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祁月揉揉眼睛，再次，打开。
    嗯……不是错觉。
    不久前在商店有过一面之缘、鹅黄色、印有兔子头像的睡衣，安安静静挂在客房衣柜里，旁边伴随的，是一开始被他拒绝的那件黑白相间针织毛衣。
    祁月：“……”
    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陷阱里？
    第14章
    祁月换好鹅黄色的睡衣，不肯出房门，是秦与和在楼下喊了三遍，祁月才磨磨唧唧、挪动脚步走出来。
    加料的牛奶热好了。
    秦与和靠在楼下扶梯上，双手抱于胸前，微抬起下巴，好整以暇看着洗得香喷喷的鹅黄色团子滚动下楼。
    洗干净的祁月自动散发出清爽的沐浴香。
    秦与和用目光丈量衣服大小，笑容舒展：“很合身。”
    被水蒸气熏得面色红润的祁月不太自在：“你怎么莫名其妙给我买衣服啊？”
    秦与和走向中岛台，嘴上先说：“衣服都放在客房。”
    意思是谁先来过夜就谁先穿上吗？
    祁月不高兴了，紧跟其后：“怎么说得像是我穿了你给别人准备的衣服一样。”
    秦与和把加满小料的牛奶盛出来，让祁月坐下，把牛奶放祁月跟前，秦与和又说：“衣服是特地给你买的。”
    祁月跳上高脚椅：“你怎么莫名其妙给我买衣服啊？”
    两人一个在吧台这边，一个在吧台那边。
    “祁月。”秦与和重重吐了口气，哭笑不得，“说不是给你买的你不高兴，说给你买的你也不高兴，”秦与和作势要端走牛奶：“牛奶还喝不喝了？”
    祁月连忙护住：“喝！”
    真怕秦与和撤回一碗牛奶，祁月低头急急地抿了一口，标记下这碗牛奶。
    秦与和叫祁月别急哄哄地，呛到有得受。
    纯牛奶裹上了红枣和姜的口感，祁月喜欢这种叠加的味道，他尝了几口，再郑重其事地和秦与和道谢：“谢谢你的牛奶，”顿了顿，笑眼弯弯，“还有衣服。”
    秦与和眼皮一掀。
    今晚是确定在秦与和这里住下了。
    祁月准备从地图上计算这里到公司的通勤时间，秦与和就打断祁月的搜索：“明早八点左右出门。”
    祁月搜索的内容刚好加载出来，显示路程仅需半小时不到，看这便利的通勤，祁月又给羡慕住了。
    秦与和岔开话题，关心祁月的工作：“有想过去哪个部门吗？”
    职场小白祁月摇头：“没有。”
    “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一点计划都没有吗？”
    “……没有。”
    秦与和，欲言又止：“你……”
    祁月也觉得这样说不好，显得自己过得稀里糊涂，太没规划，祁月小声地：“想编故事。”
    秦与和没听清：“什么？”
    室内一下没了声音。
    墙上挂钟滴答滴答在运转。
    祁月清了清嗓，他坐直起来，正视秦与和的问题：“我想写故事，想让自己天马行空幻想内容呈现出来，并且让它们能投到大屏幕、能变成立体的声音、动画。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作品，嗯，这样一想，感觉好美妙。”
    小男生说话又轻又缓，温润动听，一字一句描绘着自己的梦想。
    秦与和眼神沉了几分，颔首：“嗯。”
    吐露一的祁月弱弱一声：“没了？”
    秦老板没反应了？不说点儿漂亮话？不支持一下？
    “你没作品，”秦与和读懂祁月那闪烁眸子里的内容，忍心打碎祁月的小想法：“我要怎么捧你？”
    祁月：“……”是他的错。
    时间不早，秦与和没再待下去，他让祁月喝完把碗放水池，明天会有家政阿姨过来打扫：“早点上楼睡觉。”
    祁月说好。
    秦与和走了几步，又问祁月：“明天早上要吃什么？”
    “都可以，”祁月想了想，补充：“要有一杯热牛奶。”
    秦与和嗯声，上楼前，又忍不住多看还在原位小口小口喝牛奶的人。
    没忍住恶趣地想象，这一团子咬下去，里头的馅估计都会有奶香味。
    ***
    祁月一觉睡到闹钟响。
    换上秦与和准备的新衣服，洗漱完下楼。
    今天的太阳起得早，落地窗外的世界湛蓝通透，祁月顺着楼梯到一楼，注意力先被昨晚太黑没看清的泳池吸引走。
    下沉式的顶楼大泳池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比祁月早起的秦与和在给露台上的绿植浇水，露台上两张藤椅和桌上的东西被收拾起来了。
    听到祁月起来活动的声音，秦与和放下浇水壶，走进屋里：“早餐在桌上。”
    秦与和今天还穿衬衫，衬衫领口解开了两粒扣子，他走到厨房把热牛奶给祁月端出来。
    祁月自觉地享受秦与和的早餐服务，像很多年前一样。
    餐桌上只有一份中式早餐，祁月喝了口牛奶：“哥，你吃了吗？”
    秦与和给祁月布置好早餐，“吃了，你慢慢吃，我上去换衣服。”
    两人距离近，祁月见秦与和从衬衫领口露出来的半截锁骨，乌溜溜的眼珠儿转呀转，张口就来：“你今天还打领带吗？”
    秦与和微愕，抓到祁月不遮掩的视线，扬唇：“你问这个做什么？”
    祁月才不说有点想试试给哥哥打领带的想法，摇头：“就问问。”
    秦与和没再说什么，上楼去换了身西装。
    五位实习生分配部门的安排在转正后第二天下午oa上公示了出来。
    白婷婷跟着老周去了市场推广部，宋淼林和钱小韵去了技术开发，夏阳去了制作部门。
    祁月是林瑞平内推进来的，上回祁月又没明着拒绝林瑞平的邀请，这次直接被分到运营部，领了策划任务，跟林瑞平成了真同事。
    每个部分分散在公司不同楼层。
    祁月带着不多的私人物品上十八楼，被总监分配到畅响游戏策划组后。
    祁月还觉得整个人飘飘然。
    祁月平时游戏玩得少，碰的顶多就是一些单机的种田游戏。
    现在，游戏菜鸡的他、一位平平无奇的非新传、艺术类专业毕业大学生的他，成了游戏策划成员……
    这玄幻的日子。
    师兄林瑞平带头热烈欢迎祁月的加入。
    部门基本是年轻人。
    祁月乖乖巧巧地和大家打招呼。
    戴了一副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林瑞平揽过祁月肩膀，姿态竟显亲切，林瑞平多补充一句：“这是我师弟，长得好，学习好，工作态度也一等一的好，以后大家，看在我面子上，多多照顾师弟啊。”
    大家自然是说好。
    祁月肩膀在林瑞平手搭上来后就像注入石膏一样，僵硬住了。
    不是很喜欢外人的触碰，祁月在林瑞平这他觉得不是很舒服的说辞后，往后推一步，不着痕迹躲开林瑞平的触碰，干干笑两声，指着角落那张空的办公桌：“那是我工位吗？”
    林瑞平放下空了的手，脸上笑容不减：“是，我专门让人给你清扫出来的。”
    祁月让自己表情控制在高兴之上：“谢谢师兄。”
    林瑞平又去拍拍祁月肩膀，让祁月放心干，有不懂的问题随时可以来问他。
    祁月连连说了几句感谢话。
    转正后的日子就此拉开序幕。
    ***
    然后祁月连着加了五天的班。
    把好端端的朝九晚五上成了朝九晚九。
    春节过后，北城进入了春天。
    祁月加班到晚上九点多才迈出公司，回到自家小区楼下，无意间抬头，看到了枯枝上不知何时抽出了几片新芽。
    今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夜晚。
    祁月拿手机拍了新芽照片，发给秦与和时，祁月才注意到，从那天早上离开秦与和家后，两人已经有四天没聊天了。
    黑白毛衣都洗好晾干收衣柜了。
    七小月：【[图片]】
    七小月：【小兔子探头突然出现.jpg】
    秦与和那头没反应。
    祁月收起手机，不急，他先上楼、洗漱、穿着柔软的睡衣，躺回床上，抱小白兔子，再去看手机。

 第20章

    秦与和的消息已经进来了，就一句话。
    he：【有空想起我了？】
    祁月把小白丢一边，在床上滚了一圈，问对面抱怨的男人：“哥哥方便接语音吗？”
    彼时。
    带着助理和秘书在南城出差、并加了两小时班刚开完线上会议的秦与和，扯掉脖子上隔人的领带，叫小安和小唐：“今天就先到这里，你们也辛苦了，早点去休息。”
    小唐还想把整理好的表格上交汇报，小安按住小唐。
    领导让下班，员工一分钟都不愿意耽搁，安助理：“好的秦总，秦总也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再叫我们。”
    然后赶紧拉着爱加班的小唐同学退出领导房间。
    小唐、全程：“……”
    几分钟后，秦与和接通了祁月的视频通话请求。
    手机屏幕里出现祁月躺在床上的样子。
    祁月啊啊好几声，手忙脚乱，急急忙忙：“等等哈等等，我不小心按成了视频，我切换……”
    “不用，”秦与和一丝不苟的面容在屏幕里一样俊朗，他叫祁月：“这样就行。”
    祁月从床上爬起来。
    秦与和不介意，祁月便没关掉视频，他看秦与和身后背景，疑了声：“你在酒店啊？”
    秦与和把镜头往旁边偏了些，让祁月看到酒店窗外的临海夜景，说：“出差。”
    祁月：“去哪个城市？”
    秦与和顿了下，“南城。”
    祁月跟着也顿了半秒，很快换上激动语气道：“我的快乐老家啊，哥你去了都不和我说。”
    视频里的祁月穿着蓝色的睡衣，顶着一头柔软碎发，星星眼儿的眸子穿透屏幕和秦与和对视。
    祁月在无意识的撒娇：“哥，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南城人了。”
    秦与和很轻地笑了一声。
    他想说，祁月，南城糯米团子，我怎么会忘记。
    他想说，祁月，我以为你最近有了新朋友，就忘旧朋友，这么多天没想起来联系我。
    他还想说，祁月，如果我不主动联系你，你什么时候才会主动联系我。
    他更想说，祁月，知道这次出差是来南城，第一时间就要问你愿不愿意一起来，但又怕你来了南城触景生情，惹你心烦。
    可这些秦与和都不敢说。
    两人在同家公司，可以刻意不见面，也可以故意去见面。
    出差前一天，秦与和在职工食堂撞见过祁月，祁月和新部门的男生女生同桌用餐。
    祁月被他们围在正中间。
    明明隔了大段距离，秦与和脑海里已经幻想出祁月愉悦的欢笑声。
    一群有共同话题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朝气蓬勃。
    秦与和在那么一瞬间产生了自卑心理。
    明明知道不应该这样，但偏执地总要和自己过不去。
    他比祁月年长，他没有年轻人的有趣幽默感，他不知道祁月的性取向，不敢贸然往前冲，他是祁月的老古板上司，还有一些……玩变装的癖好。
    秦与和闷着所有情绪，他怕过于充沛的情感会吓跑祁月。
    所有的，千言万语。
    面对视频里睁着漂亮桃花眼的祁月，秦与和只问：“有什么想让我带回去的？”
    “不用啦，”祁月已经从床上下来，坐在客厅的按摩沙发上，心疼出差的老板：“你早点结束工作回来就好啦。”
    秦与和喉结上下滚了一圈，很重地嗯了一声，道：“等我回去，来家里吃顿饭？”
    祁月说可以：“你上次说的很会调果酒的厨师会在吗？”连续加班到疯癫的祁小月想尝尝酒精味道了。
    秦与和：“可以在。”
    祁月：“那就这么约定了哈。”
    秦与和笑：“好。”
    ***
    可惜化身社畜的祁月到秦与和出差回来了都没时间去喝果酒。
    北城第十届鱼鱼子漫展又要来了。
    漫展主办是畅响老客户，这次还好巧不巧，林瑞平负责的一款模拟经营游戏在漫展上有展台。
    一切都忙碌乐起来。
    祁月这个新策划手上没项目，林瑞平手上缺人，祁月不得不暂时跟了林瑞平的组，和林瑞平共事。
    比如今天，两人要去对线主办方，确定下最终细节，再去展台现场监督布置，观察进度。
    林瑞平一路和祁月科普这种线下活动要注意什么，再三强调，不能因为自己工作的疏忽给公司丢脸、给请来的嘉宾老师惹麻烦。
    为此，林瑞平还给祁月讲了个遥远的、真实发生过的负面例子。
    从前负责鱼鱼子漫展的合作商不是畅响，是另一家公司。
    “我记得五年前还是几年前吧，我来过漫展现场，”林瑞平回忆起来，“碰到一位有名的coser老师，那天来集邮的粉丝从南门排队到北门，最后因为时间有限，主办方把无限签售临时改成限时。”
    祁月戴好胸前的漫展工作人员出入牌，跟着林瑞平走员工通道，进入还是毛坯的展厅。
    “这件事给coser老师本人带来很不好的影响，被投厕，被辱骂，”林瑞平惋惜：“他后来出完几个商用角色后就从网上消失了。”
    还在装修的展厅装修声嘈杂一片。
    祁月眸色沉了沉，站到林瑞平跟前，问林瑞平：“你说的是一口禾子老师吧？”
    林瑞平只是个半混二次元的，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他没用心去记，祁月问，林瑞平含糊点头：“可能是吧，你也听说过这事？”
    祁月淡淡地嗯了一声，没说自己是当年后排那些被斩断签售机会的粉丝一员。
    林瑞平：“那个coser这么久没动静，应该是退圈了。”
    “很多老师玩这些都是业余爱好，”祁月替曾经喜欢的老师辩解：“三次元难免有脱不开身的事情，加上那件事，退圈的话，情有可原。”
    林瑞平说是。
    祁月叹了口气，想起往事：“我以前还私信老师招不招助理呢，我可以无偿给他当助理哈哈。”
    两人走到他们负责的展台位上。
    台子还在搭建，电钻声滋滋响。
    祁月在这些电钻声里听到林瑞平问他：“你家里人舍得让你去给人当助理啊？”
    祁月没反应过来：“啊？”做助理这种事和他家人有什么关系？
    林瑞平一副我已经知道的表情：“你的家境应该不错吧。”
    祁月不懂：“怎么说？”
    “你到部门报道第一天，身上那套衣服，”林瑞平形容了下那天祁月的穿搭，说得挺直白，“够我们这些打工仔在北城买一套公寓了。”
    祁月：“……”
    啊，这。
    第15章
    祁月表情不是很淡定，非常无奈地问林瑞平：“其他老师们看得出来吗？”
    “这我不清楚啊，”林瑞平哪里知道其他同事在想什么，他也是偶然凑巧，“我上次捏模型的时候查过高档服装这块的资料。”
    林瑞平给了祁月一眼神。
    祁月默了。
    林瑞平又问了祁月是不是北城本地人。
    祁月掩饰般地看向舞台，想转移话题：“舞台可以再大点吗？咱们这边好像有机场唱跳环节，舞台太小不好发挥吧？”
    林瑞平比祁月稍高了几公分，他低着视线，不打掩饰地盯着祁月看，想从祁月脸上看出花。
    直到祁月忍不住颤动睫毛，林瑞平才说：“舞台大小修改不了，我们场地也就那么大。”
    祁月蜷缩了下放身侧的手指头。
    他不是有意要立有钱人设。
    像夏阳说的，美丽的外表和优越的家庭背景，有时候在职场上是把便利刀。
    何况，在北城有一大堆房产的祁月，也算是有个钱人对吧。
    林瑞平带祁月到舞台后方，巡视设备摆放方案，又和场地负责人巡了其他展位目前进展情况，太阳落山后，他们一天的外出工作才算结束。
    林瑞平邀祁月一起吃顿晚饭，被祁月用家里有聚餐活动婉拒了。
    “我手上有个小项目，”分别前，林瑞平想了想，还是舍得把手上的东西分一些给祁月：“你要不要试着做一做？”
    准备叫车走人的祁月听此，先问：“项目赶时间吗？”
    “还好，”林瑞平说道：“雏形我做好了，你后续再完善一下就差不多可以了。”
    这样。
    祁月眼波转动，一时倒也没有拒绝师兄的道理，他现在没项目，师兄给的一点苍蝇腿也是肉。
    祁月说行吧，接下这份半成品工作。
    ***
    家庭聚餐自然是瞎说的场面话。
    祁月没有家人，顶多是小区楼下买点卤料回家抱着电视打发一顿晚餐。
    但是今天的事祁月觉得好玩，没看电视，他把趣事分享给衣服的真正主人秦与和：“我这也算是借势，狐假虎威了。”
    秦与和前几天回的北城，耐心听完祁月长达两串的60秒语音，秦与和才同样用语音回说：“没那么夸张，那钱还不够买一套房。”顶多买一间厕所。

 第21章

    秦与和清清凉凉的声音从手机里冒出来。
    祁月收掉餐桌上的碗筷，改为文字版，大胆索要：“礼物。”
    秦与和也换成了文字：“不是说只要我平安回来就好？”
    祁月：qaq。
    祁月跳到沙发上，丢掉拖鞋，晃着两条白长腿，祁月不信：“所以真的没有礼物吗？”
    严冬过去了。
    祁月开了窗户通风，晚风顺着玻璃间隙飞进来，吹起白色窗帘。
    秦与和笑：“等你有空过来再给你。”
    “你等我呀，”祁月从沙发上翻起来，斗志昂扬：“我现在就起来加班干活！”还发了一串各种小动物加油打工的励志表情包。
    秦与和一一保存，并选了最可爱的表情回给祁月。
    he：【小白兔拔萝卜加油.jpg】
    祁月翻开日历，掐算接下来几天的安排。
    三天后是周末，目前自己手上还有一些老策划给的坑没收尾，这两天加班加点，周五晚上就能去大平层收礼物。
    这么一想，祁月要结束和秦与和的聊天去忙了。
    秦与和那边叫住祁月。
    “有个事，”秦与和把简江川发来的消息截给祁月看，“看你前几天忙，没和你说，简江川问你愿不愿意接这个活。”
    祁月点开截图，上头内容简洁明了，是负责《流水十年间》的策划老师挖到祁月上回给简导救场配的那几段大叔音。但网上目前仅有几段音频，没有配音cv的联系方式，策划摸到了简导这边。
    祁月在心里默默给这位策划同事点赞，真是敬业，然后拨通秦与和的电话。
    有的内容文字三言两语说不清，祁月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秦与和刚游玩泳上来，随手拨起额前湿发，披上毯子，祁月的电话一进来他立马接起来。
    祁月少年声如清泉：“哥。”
    秦与和擦干耳朵，将电话贴在耳边，嗓音里压出一声：“嗯？”
    祁月试探性地小声问：“他们都在说这个原著作者和公司某高层有亲密关系，是真的吗？”
    秦与和轻笑，没想到祁月也八卦到这个消息。
    没隐瞒，他说：“我哥女朋友。”
    对头的祁同学倒吸口气，很清晰的轻呼声：“啊！”
    秦与和给予肯定：“嗯，是的。”
    祁月跳下沙发，光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笑声轻盈：“年前我加班开会，见过那位小姐姐，又飒又漂亮。”
    秦与和点头，没反驳：“是。”
    话回正题，能作为被剧组选中的声音，祁月受宠若惊。
    不过：“哥，我不想接。”
    祁月拒绝了这份邀请。
    秦与和以为祁月是在介意先前空降顶替别人位置这件事，“你别听陆凡乱说，上次那个配音员退圈了，不会闹事，”这话说得有点绝对，秦与和补充修饰了一下：“找你麻烦我就收拾他。”
    这话说得。
    祁月在秦与和看见的地方捂脸，黑眼珠儿圈圈转转，啊啊啊这什么霸总发言。
    有那么一瞬间祁月觉得自己是被霸道总裁宠爱的小娇夫。
    可惜，祁月叹气，可惜啊秦与和是大直男。
    祁月拳头轻轻挥在墙壁上，给墙壁造成零点伤害。
    祁月小声哼哼：“哥，我想专注做一件事。”
    秦与和还记得上次的内容：“编故事？”
    祁月哎呦了声：“这个事情暂时等等，嗯……我有灵感就会开始写故事，但是我现在想尝试做好新部门的工作。”
    “可以，”秦与和当然是希望祁月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你想好要做什么就行。”
    祁月感谢秦与和的理解，话说了一圈，祁月觉得这个机会挺难得，不想浪费：“不过我可以给他们推荐一个音线不错的配音员。”
    秦与和：“谁？”
    祁月让秦与和稍等，他晚点发些资料到秦与和邮箱，挂下电话，祁月立马联系夏阳。
    畅响-策划-祁月：【阳啊，把你整合的干音包发我一份。】
    畅响-剪辑-夏阳：【谁的？】
    畅响-策划-祁月：【你的呀。】
    畅响-剪辑-夏阳：【做、做、做什么？】
    畅响-策划-祁月，吓唬人家：【拿去喂ai，嘿嘿。】
    ***
    收到夏阳好消息是在隔天晚上。
    祁月加班到家，把干洗店送回来的黑色羽绒服收起来，夏阳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从手机通话里传出来：“月月，月月，我的好月月！感谢你的内推！我进《十年》剧组了！我我我我要请你吃饭饭！”
    这夹子音都变得和祁月有点像。
    祁月从衣帽间出来，抖掉身上起的鸡皮疙瘩，让夏阳不要叫他月月，也不要学他软绵绵的说话声音：“我也没做什么，是你本身实力够格。”
    夏阳清掉夹子音，不叫月月了，但还是要请祁月吃饭。
    “吃饭就算啦，我最近减肥，”春天到了，祁月要穿漂亮的薄衣服，不能再把自己裹得和粽子一样了，多不好看，没有一点有钱人设感。
    夏阳：“那……”
    祁月打断他：“等你剧组顺利杀青，再请我也不迟。”
    夏阳顿了下，旋即一笑，非常有干劲地回复：“好，等我好消息。”
    祁月温声道：“加油。”
    给别人加油完，祁月也要开始完善手头任务。
    林瑞平给的小项目祁月今天早上才有空开始做，虽然一大早打开项目时，祁月有想两眼一闭把项目退货的冲动。
    这并不是什么好项目。
    林瑞平不知道从哪里接来的坑。
    游戏起源是童年动漫《千变万化的少女魔法师》衍生的国产周边抽卡游戏，有大量动漫粉丝做基础，本应该是万众瞩目的一款小游戏。
    可是。
    祁月看完游戏设置内容，整个人像风化的石头，一碰就碎。
    动漫年代久远，祁月初看还是小学三年级。古老的动漫被这么拿出来炒情怀，炒就炒吧，还给炒胡了。
    该游戏玩法单一，毫无创意还明目张胆的圈钱。
    新用户先送一堆免费抽卡券，稀有卡池概率拉到最低，充钱抽新装扮，装扮等级附带技能，技能累积到一定程度才能开启下一层副本，副本任务更是直接复制粘贴动漫剧情，哦，过剧情还要抽卡上装备，稀有装备，充钱充钱。
    祁月：“……”把粉丝当韭菜割了这是。
    祁月能做什么呢，做不来什么，只能按照现有的框架往里面填写点儿原著故事背景、人物对话，还有，算一算每一层的卡池率要卡在多少才能多赚钱。
    祁月想穿越回去抽打那天答应接任务的自己。
    人类果然不能共情从前的自己。
    林瑞平把这任务塞给祁月后，漫展那边的事也没再叫祁月跟了，上班偶尔在办公室和祁月对上视线，林瑞平还会给祁月说漂亮话：“加油，做好这个，你也是有出项目的策划了。”
    祁月控制住要扭曲起来的表情：“……好的师兄。”我谢谢你啊。qaq！
    周五在办公室的同事不多，祁月和屏幕里的抽卡游戏作斗争，天真的想用螳螂之臂去救这崩坏的卖情怀游戏。
    快下班时，祁月收到秦与和的邀请消息。
    he问他：【下班一起回去？】
    祁月暂停辣眼睛的游戏界面，手机里翘首以盼的邀请终于来了，祁月先起身去洗手，洗掉碰游戏的晦气，再开开心心回复：【好呀好呀！】
    he：【下班和我说。】
    he：【我让助理下去接你。】
    七小月：【好哒！】
    七小月：【小兔子乖巧等待.jpg】
    祁月拍拍今天背来上班的大书包，大书包里头装了今晚要用的换洗衣物，嗯，等等还有空间塞礼物。
    是准备今晚赖着不回家的架势。
    毕竟，喝酒的秦与和没办法开车送他回家，他趁机再留宿一下，多么合情合理。
    祁月双手拖着下巴，越想越美妙，甚至觉得电脑里的抽卡游戏都有那么一点点看得过去了。
    ***
    顶楼。
    安助理表面平静内心激动翻了地缓缓退出办公室，轻手轻脚关上门。
    秦与和靠在老板椅上，等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才舍得搭理秦牧封几个小时前的问题。
    he：【秦牧封。】
    he：【我今晚没空。】
    he：【你和柳柳姐别过来。】
    he：【懂？】
    远在某别墅，已经准备要出门的秦牧封冷笑，让化好妆的文柳柳不要急。
    文柳柳撩了下短发，问：“怎么了？”
    秦牧封把短信拿给文柳柳看，然后一通电话过去：“妈说你把姚师傅和赵师傅都请到家里下厨，你一个人几个胃，吃那么多？”语调上翘，“还是，金屋藏娇？那我可期待了啊秦与和。”
    秦与和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咬牙切齿：“你别搞偷袭。”

 第22章

    秦牧封：“急了？”
    秦与和，控制情绪，闭眼：“就我一好朋友。”
    文柳柳让秦牧封开扩音，轻声细语道：“那如果你的好朋友同意，我们可以过去蹭饭吗？”
    秦与和这吃软不吃硬的，语气立马温和下来，秦与和别别扭扭地说道：“到时候问问吧。”
    秦牧封嗤笑，挂断电话。
    文柳柳还是拉着秦牧封出门：“走，给弟弟的这位好朋友买点儿见面礼。”
    第16章
    下班点一到祁月就像弹跳起飞的小火箭，背着大包踩点下班，出门时还在门口和外出回来的林瑞平打了照面。
    林瑞平看祁月跑得那么欢，叫住他：“做什么去？”
    祁月脚步没停，回头一声：“和家人聚餐。”
    林瑞平原地站立，眉头一皱，这理由。
    有那么几分钟，林瑞平不太相信祁月的这说辞。
    谁家聚餐背个大书包啊。
    祁月可没管别人怎么想，他按照秦与和给的路线，先坐低层电梯到一楼，再绕到专属电梯。
    远远地祁月就看到有位穿西装的男人在专梯口等待。
    这是祁月第一次见秦与和身边的工作人员。
    祁月一靠近，对方就朝祁月礼貌道：“祁少爷好，我是秦总的助理小安。”
    祁月跟着打了个招呼，安助理弯身，请祁月进电梯。
    专梯直达顶楼，里头的大空间装修比普通电梯华丽上好几倍，空气里有淡淡的熏香味。
    引路的安助理一身得体西装，面上挂着标准的商业微笑。
    祁月好奇这位看着年纪轻轻就坐上总助位置的男子。
    安助理也好奇这位让号称工作狂的秦总推掉今晚和明天所有工作安排的年轻男子。
    还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打量，你偷看我一眼我偷看你一眼，两人身高相仿，目光最后在电梯墙上的半身镜里交汇。
    祁月：“……”
    安助理：“……”
    在镜子里互相笑了笑。
    再尴尬别开脸。
    ***
    秦与和下午的会议还没结束。
    祁月上来后，在秦与和豪华的办公室里等了一阵，期间安助理和另一位说是秦与和秘书的男子陆续进来送零食和饮料。
    祁月心念晚上的大餐，没怎么去碰零食。
    等秦与和结束会议回来时，祁月整个人趴在落地窗上欣赏窗外的风景。
    祁月在秦与和这儿得到了数次从高处眺望城市风景的机会，窗外还能看到湛蓝的海岸线。
    秦与和开门进来，祁月没回头，根据脚步声分辨出就是秦与和本人，他呼唤：“哥，从这里可以看到我家啊。”
    秦与和卸掉束人的领带，走至祁月身边。
    祁月秀气的白长手指贴在玻璃上，点点某个方向的某一处，说话间挺.翘的黑长睫毛一闪一闪，“从这里看，我家到公司也不远啊，怎么通勤时间这么长，要是我能飞就好了。”说着，手指从家的方向飞到公司楼下。
    秦与和退到祁月身后，半步之遥，高大的身躯将祁月完全笼罩起来。
    秦与和顺着祁月指的方向看过去。
    虚掩的门外，不怕死且满心想吃八卦的安助理和唐秘书趴在工作台上，透过门缝，真真切切看到秦与和用身体挡住祁月的全过程。
    啊，这。
    小唐小声：“这个体型差。”
    小安小小声：“有点东西。”
    小唐更小声：“帮忙关门吗？”
    小安更更小声：“不帮。”
    屋里的两人沉浸在窗外车水马龙世界里，祁月用手指在玻璃上描绘出自己平时的上班路线给秦与和看。
    秦与和思考这样的通勤距离：“平时怎么来公司的？”
    祁月回答：“地铁，偶尔打车。”
    秦与和记得上回祁月说要应聘他的私人司机，听着是有驾照的，那：“没准备买辆代步车？”
    祁月从面对落地窗的姿势转过来，小脸蛋升起苦恼情绪：“肯定想过啊，车位我都有好几个，可是啊，”两手食指相对，祁月觉得不太好意思：“没真的自己上路开过车。”
    驾照是拿到了，捂热也捂凉了，身边就没有耐心的人愿意陪他上路练胆。
    秦与和也转身，去拿车钥匙，递给祁月：“等下你开回去。”
    祁月呆呆地接过迈巴赫的车钥匙：“啊？”
    秦与和看祁月犹犹豫豫：“不行？”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祁月捏紧车钥匙，用力点头：“行！”
    车钥匙给祁月，秦与和自觉拿上祁月的大书包，单手拎起来还有点沉，秦与和往上掂了掂，问旁边在帮他拿领带的祁月：“背了礼物给我？”
    祁月把秦与和随手甩的领带叠好，伸手说要自己背包，这么大的书包里真没有小礼物，祁月是准备空手上门蹭吃蹭喝。
    秦与和笑笑，把双肩包单跨在肩膀上，收走祁月叠好的领带，叫祁月回家了，背包里没有礼物没事，家里还有给祁月的礼物呢。
    祁月摸摸鼻梁：“下次一定给你准备礼物。”
    两人并排走，秦与和闻言，单手一抬，做了个之前很想做的动作。
    揉揉祁月暖呼呼的头发，秦与和正色：“祁月，我不喜欢因为要等价交换才送出手的礼物。”
    那不是礼物，那叫交易。
    秦与和的大手和他宽厚的臂膀一样有力，祁月微抬高脑袋，轻轻蹭了两下秦与和掌心，笑盈盈：“好啦，明白的。”
    秦与和感受到了祁月如小猫般蹭弄的小动作，又多揉了几下才收回手。
    掌心里存着微妙的触感。
    春天的夜晚比冬天来得迟。
    两人离开公司时夕阳才刚从钢筋混泥土的城市上空落下去，天边染着一片橙红色余晖。
    祁月没想过第一次上手开的车会是迈巴赫。
    上车前祁月心有余悸，看秦与和淡定上副驾，祁月探头进车里，支支吾吾：“哥，要不要咱们先签个协议呗。”
    秦与和把包丢后排，系好安全带，抬起棱角分明的下巴：“什么协议？”
    祁月：“论祁月开车弄坏秦与和迈巴赫后无需负责的不平等协议。”
    秦与和眉峰一挑：“还知道是不平等协议啊？”
    祁月：“昂。”
    秦与和让祁月上车，口头上说：“刮坏撞坏蹭坏，扣你这个月奖金。”
    刚转正不到几周，这个月本来就没奖金拿的祁月放心了，上车，系好安全带，点火，很大方地说：“没事的，哥，你扣吧。”
    秦与和给祁月把导航设置好，祁月让秦与和坐好，他要以龟速把车开起来了。
    秦与和被祁月的有点怂又好像很有胆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
    怎么说呢。
    祁月虽然平时看着做事慢吞吞，不抢风头不卖弄资本，但其实是很聪明的一个人。
    学什么都快，脑子转得也快。
    拿驾照没再碰过车，这会儿摸索着上手，加上副驾的秦与和耐心讲解，祁月也是稳稳当当地把车安全开到目的地。
    就是耗时久了点，倒车入库倒半天进不去。
    祁月脸蛋儿揪成一团，最后不得不让秦与和来。
    祁月退到一边，闪着大眼睛，认认真真看秦与和一气呵成的单手倒车姿势。
    祁月那藏起来的爱慕之情又在心口上乱撞，比小鹿撞得都厉害。
    秦与和停好车，提着祁月的背包走出来。
    祁月忍不住夸：“哥，好酷。”
    秦与和觉得这不算什么，是个老司机都能做到，揉祁月的头发揉上瘾，摸两下，叫祁月：“走了。”
    祁月摇着尾巴跟上秦与和。
    ***
    家里这次不只是他们两个人。
    秦与和请来的两位厨师师傅早些时候已经来开火准备食物。
    祁月进屋后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食物香味。
    秦与和把背了一路的双肩包搁在沙发上，问祁月：“先给你放这儿？”
    祁月伸长脖子往半开放式的厨房看，两位身材魁梧、带着高高厨师帽的师傅正在整顿厨房。
    祁月凑到秦与和身边，压下嗓音悄悄说：“哥，我晚上是不是要住这里呀？”
    祁月的表情人畜无害。
    秦与和顿了两秒，反应过来。
    手指弹了下刚摆得笔直的背包，背包顺势倒下，秦与和垂眸。
    祁月拱着脑袋，不自觉地、差一点儿地就要拱到秦与和怀里了。
    屋子里有外人在。
    两人说话声音都压得很低。
    秦与和玩味，又碰了下已经倒掉的双肩包：“洗漱用品都在里头了？”
    祁月嘿嘿一笑，眼珠儿滴溜转：“这不，咱们俩都不可以酒驾嘛。”
    秦与和直起身板，故作姿态：“这样啊，也不知道老吴今天有没有空来送你……”
    祁月轻跺脚，脑袋上头翘起的发丝晃呀晃：“哥！”

 第23章

    秦与和眼底注满笑意，把背包提起来，笑着往楼上走。
    祁月没搞明白，急急忙忙跟上去，嘴上叫着：“哥，等等我。”
    秦与和没等祁月，上楼就拐进上回祁月住过的客房。
    客房门没关，祁月追进来时，秦与和正好把祁月的包放到桌台上。
    祁月走过去，秦与和就打开桌子抽屉，取出一份用蓝色飘带系起来的礼盒。
    盒身印着蓝色水波纹理，盒子体积不大，秦与和一双骨指分明的大手就能抓起来。
    秦与和将礼盒递给祁月：“礼物。”
    祁月哎了声，刚还朝哥哥跺脚的祁月不太好意思，小小声说谢谢，双手接过礼物。
    礼物不是很重。
    秦与和让祁月打开。
    祁月就扯掉飘带，撬开盒盖。
    盒子里头，躺着一瓶香水。
    祁月错愕，抬眸：“怎么想送我香水呀？”
    秦与和略略弯腰，低头，凝视祁月那双澄清又明亮的眼睛，声线染着蛊惑：“因为它的味道和你很像。”
    祁月捧着礼物，眸心轻颤：“什么、什么味道呀？”
    秦与和说：“像夏天阳光的味道。”
    祁月眨眨眼。
    秦与和让他试喷一下。
    祁月把礼盒小心翼翼放到桌上，取出晶莹剔透的香水瓶身，对着手腕喷了一小泵，凑鼻下轻嗅。
    入鼻的是一股清新的皂感。
    祁月表情闪过一丝好奇，又仔细闻了闻，探索未知领域。
    耐心品，祁月才品出这款香水的奥妙。
    是柠檬做前调，中调带着点焦糖味，后调像什么呢。
    祁月在想形容词。
    嗯，大概，像洗衣服后甩干丢到太阳下晒的味道。
    淡淡的皂香混着阳光的味道。
    软绵绵像躺在云朵之上。
    祁月哇了声：“是暖和和的香水。”
    秦与和看祁月满意这份礼物了，才重重松了口气，就怕礼物送出手祁月不希望，好在，好在，不枉他在南城的香水店闻到差点嗅觉失灵。
    祁月左看右看：“只有这一个吗？”
    “是，”秦与和让祁月把香水盒盖好，别摔了，“你还想要什么？下次去再给你带。”
    祁月噗呲一笑，“哥，你不应该说，下次直接带我去吗？”
    秦与和一想，这个方法也不错，他点头：“可以。”
    祁月打开双肩包，把香水放进去前又往自己手腕上喷了一泵，香水瓶收好，怕香味散掉，急急地要把手凑到秦与和跟前：“哥，你闻闻，好好闻，啊——”
    祁月右脚勾到桌角，整个人往前摔，惨叫声在空中滑行。
    秦与和眼疾手快，上前一拥，稳稳地接住冒冒失失的小男生。
    祁月哎呦了声，还好没摔倒，稳住身，在秦与和身上借力，撑着站稳脚步，手上喷香水的地方全蹭到秦与和衬衫上了。
    秦与和关心地询问：“没事吧？”
    祁月说没事，脑袋还有点迷糊，整个人靠在秦与和宽厚的怀抱里，忍不住偷偷用手指按按秦与和胸口，这胸肌，不是很紧绷也不是很放松的感觉，软中带点硬？嗯……
    秦与和右手按在祁月细腰上，扶住祁月，让祁月自己站好，左手去抓在他胸前乱来的手，一握上去，光滑细腻的触感让秦与和大脑过了一秒电流，旋即，轻咳一声：“好摸吗？”
    祁月立马抽回“作案”的罪恶之手：“嘿嘿。”
    左手的细嫩空了。
    秦与和指腹在空中摩挲两下，把搭在那盈盈一握的腰上的右手也收回来，放开祁月，两人之间稍拉开几分距离。
    秦与和右手撤开时，是从祁月的腰上滑走的。
    祁月浑身一颤，感觉耳尖热热的。
    两人一时都没吭声。
    气氛里散发着夏日暖阳香水若有似无的味道。
    祁月吸了吸鼻子，想要说点什么，秦与和突然倾身向前。
    祁月没躲开，傻站在原地，刚想说的话跑了，只剩下结巴地：“干、干、干嘛，突然靠我那么近啊？”
    “祁月，有人和你说过，”秦与和忽地一笑，“你眼睛很漂亮吗？”
    祁月被这近在咫尺的俊朗笑容勾走魂魄，张了张嘴：“……有。”
    秦与和暗下视线，盯着祁月一张一合的红唇：“嗯？”
    祁月弱弱地：“你现在说过了。”
    秦与和保持前倾身的动作。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眸子里倒影着双方的模样。
    呼吸在彼此间萦绕。
    几秒后。
    在祁月下意识吞咽口水时，秦与和撤回前倾的身体，退开半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走吧，下楼。”
    祁月转了两下绷得僵硬的脖子。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厨师们还在厨房忙活。
    秦与和问祁月要不要喝饮料，门铃就响了起来。
    祁月还乖乖跟在秦与和身边，两人看向门口，祁月问：“是牧封哥他们到了？”
    方才开车回来的路上秦与和把秦牧封和文柳柳想来蹭饭的事和祁月说了，并咨询祁月的意见。
    祁月自然是没意见的，又不是自己家，他一个客人，拒绝的话好像不对吧。
    祁月不想让自己在秦家人那留下坏印象。
    秦与和看了眼时间，推算：“应该。”
    祁月要去帮忙开门，秦与和紧跟其后，怕祁月的出现让门外的大哥经不住吓。
    祁月把门一开，显然外头的人真的不惊吓。
    秦牧封提着一份大蛋糕礼盒，满心想着会是位什么样的女孩子捕获孤僻古怪的秦与和。
    额。
    诶。
    这。
    秦牧封表情千变万化。
    但很快归于平静。
    秦牧封朝乖巧和他们打招呼的祁月道：“是祁月啊。”
    祁月又软软地来一声：“牧封哥，好久不见。”
    站祁月身后的秦与和给了秦牧封一大白眼。
    秦牧封当没看到秦与和不爽的表情，转头，给文柳柳介绍：“以前邻居家一乖小孩，”下巴朝秦与和那努了努，“打小跟着秦与和跑。”
    祁月笑着：“牧封哥，我那时候不小了。”都十八岁成年了，心智早熟的话都能谈恋爱了，哪里还是小孩。
    “我对象，”反正在年长的秦牧封眼里，里头两个弟弟都是小屁孩，大哥给小屁孩介绍说：“文柳柳。”
    祁月：“柳柳姐好。”
    文柳柳拨了下短发，勾唇一笑，是有被这小男生可爱到。
    站门口说话不是事，秦与和催他们赶紧进来，祁月还要去帮忙找拖鞋，被秦与和拉住手。
    秦与和捏着祁月那截又白又嫩又丝滑的手腕，撇撇嘴，“走呗，帮我开冰箱拿饮料。”
    被牵手的祁月：“哦，好。”
    文柳柳等那俩小孩走远，覆在秦牧封耳边小声说：“完，我以为是女孩子。”
    文柳柳挑的礼物是一款草莓奶油蛋糕。
    秦牧封低声说没事，小孩喜欢吃。
    文柳柳：“真？”
    秦牧封进屋把蛋糕往中岛台上一放，秦与和就眼尖地看到了。
    秦与和叫祁月：“有草莓蛋糕。”
    帮秦与和把冰箱里的饮料都搬出来的祁月，顺着秦与和指的那处看：“好大的蛋糕。”
    秦牧封给秦与和使眼色。
    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
    封：【原来是喜欢祁月啊？】
    和：【是啊，他喜欢吃草莓蛋糕。】
    封：【以前我就觉得你俩有什么，啧啧。】
    和：【对啊，祁月以前就喜欢吃草莓蛋糕。】
    不在同个频道的秦家兄弟。
    第17章
    空荡的客厅加入两个人后变得热闹起来。
    秦牧封坐到了刚才双肩包倒过的沙发上，远远看中岛台那边，秦与和半低着头，耐心对祁月说教，甜品要饭后吃。祁月乖乖说着好，还伸手拍一拍蛋糕包装盒，嘴上念念有词。
    秦牧封注意力落在祁月身上。
    秦牧封的记忆关于祁月的内容并不多，偶有那么几个片段里，祁月可以一个人对非人类生物譬如小猫小狗小花小草絮絮叨叨，怎么说，古怪，又带了点可爱。
    是秦牧封这群大老粗做不出来的举动。
    秦与和把蛋糕放进冰柜，才带祁月回客厅。
    秦牧封一动不动，看祁月同手同脚地挨在秦与和身边坐下后，秦牧封才开口打探祁月现状：“你现在是读书？”来自大哥的关心，“还是工作了？”
    祁月双手叠在大腿上，没隐瞒：“我现在在与和哥的公司上班。”
    秦与和背靠沙发，长腿交叠。
    祁月这声新奇称呼，秦与和嘴角荡起弧度，左手搭在祁月身后的沙发靠背上，虚垂着眼，盯紧身侧的祁月不放。
    这小家伙，外人面前乖乖巧巧，“与和哥”都叫出口来，先前那个跺脚要礼物、赖着要留宿的小模样藏哪里去了？

 第24章

    秦牧封声音转了一个圈：“这样。”
    文柳柳唔了一声，“是畅响吗？”
    祁月说是，还实话说道：“柳柳姐，我上次还见过你呢。”
    文柳柳听此：“哦？”
    祁月形容：“年前……”
    话一出，文柳柳反应过来，往秦牧封大腿上一拍：“我去大闹剧组那次啊？”
    秦牧封按住文柳柳的动作，拍大腿真的很痛。
    文柳柳叹气：“那太不好意思了，给你这么差的第一印象。”
    “不会，不会的，”祁月连连摆手，腰板紧张得挺直起来，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姐，你很厉害的。”
    秦与和的左手向下滑，在祁月后腰上安抚似地顺了两下。
    给祁月背后带起一串酥麻。
    祁月软下腰，秦与和安慰了两下就收回手。
    祁月稍侧目，用眼神询问秦与和：【哥？我是不是不应该说这些话？】
    秦与和把手重新搭回沙发背上。
    从远处看，祁月整个人被秦与和圈了起来。
    祁月过于谨慎。
    秦与和给祁月鼓励的目光：【没有，你随便说，说什么都行。】
    对头的文柳柳暗暗地在秦牧封大腿上掐了一下。
    秦牧封暴起青筋的手掌按住文柳柳一副“磕到了”的激动情绪，想扶额苦笑，收敛点吧这位女作家。
    ***
    两位厨师准备了一桌都有点摆不下的美食佳肴。
    晚饭丰盛可口。
    祁月靠近餐桌时匆匆望上一眼。
    烤兔肉，烤乳鸽，牛排、龙虾、鲜鱼汤，烤肉串……还有祁月喜欢吃的水煮活鱼。
    再配上自酿的桑葚酒。
    逐一落座。
    秦与和给祁月倒酒。
    祁月迫不及待抿了一小口，味道醇厚甘甜。
    秦与和提醒：“空心别喝太多酒。”
    祁月讪讪地把酒杯放回原位。
    厨师们将最后几道菜摆上桌。
    秦与和给祁月盛了碗鲜浓鱼汤，祁月小声说谢谢。
    秦牧封见状，把自己的碗递给秦与和。
    秦与和淡淡瞥了眼秦牧封。
    秦牧封：“一碗。”
    秦与和啧了一声，那碗还悬在半空中，祁月要伸手帮忙，碗就被秦与和截走。
    秦牧封说：“谢谢弟弟。”
    秦与和皮笑肉不笑。
    文柳柳在桌下踢了秦牧封一脚，让秦牧封别闹太猛，秦牧封接走弟弟的爱心鱼汤，起来也给文柳柳盛了一碗。
    祁月不懂他们间的暗流涌动，只觉得厨师煲的鲫鱼汤鲜甜，做的水煮活鱼又麻又辣又入味，肉片暖糯可口，连鱼刺都给摘得干干净净，祁月连着夹了好几口，不忘分享给秦与和：“哥，炖豆腐很入味，你快吃。”
    秦与和看祁月夹的鱼肉片：“那肉呢？”
    祁月满足：“更好吃。”
    秦与和看祁月吃得笑眯眯：“都合口味吧？”
    “嗯，”祁月点点头，指着秦与和给他盛的第一碗汤：“这个汤有老家的味道。”
    秦与和：“合口就好。”没说这些食材都是加急空运来的，也没强调两位师傅做海鲜的手艺是加班和南城厨子学的。
    两人这边交头接耳，那边秦牧封和文柳柳笑而不语。
    一桌其乐融融。
    喝完汤了祁月才被秦与和批准继续品酒。
    那位会调酒的师傅只上了瓶桑葚酒。
    祁月又饮了几口，自酿的桑葚酒不会像外头卖的齁甜腻嗓。
    祁月喝出的是淡淡的酸和甜，果香和酒香在口/腔里碰撞。
    祁月半杯酒喝见底，眼珠儿转呀转，见师傅们都离开了也没上其他口味的酒瓶。
    祁月戳戳秦与和：“还有其他的酒吗？”
    以前没带祁月喝过酒，秦与和不知道祁月的酒量，怕把人喝醉，看祁月空了的酒杯，错愕几秒：“不够喝？”
    祁月明白了只有一款酒：“够啦。”
    秦与和觉得祁月想说不够。
    文柳柳听到他们的对话：“祁月，你酒量如何啊？”
    想说很好的祁月保守道：“还好。”
    文柳柳提议：“下次我带些庄园的酒过来给你尝尝。”语气说得好像祁月会有下次继续在秦与和家吃饭一样。
    祁月客气着：“好呀，那我期待了。”
    秦与和隔空给秦牧封一眼神：“多带点，我酒柜够装。”
    是默认了他们还有下次的聚餐。
    落地窗外，高楼大厦灯火交相辉映。
    室内，明亮的灯光从挑高的天花板上洒下来。
    一屋气氛融洽。
    祁月享受着秦与和帮忙剥的龙虾肉，眼里含着比灯还明亮的光芒，在时不时去看看秦与和、看看秦牧封、看看文柳柳。
    眼前的一切比七彩泡沫还梦幻。
    当年狠心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删除拉黑，单方面断绝来往，身处谷底的祁月从来没有想过，多年后，他还能爬出黑暗，和这群优秀的朋友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
    晚饭后，祁月说自己有位朋友是《流水十年间》的广播剧配音员和书粉，想要一张文柳柳的签名。
    文柳柳当然没意见，祁月便跑上楼去包里拿笔纸。
    秦与和和秦牧封把餐桌上残局大致收拾一遍，再去冰柜拿草莓蛋糕。
    秦牧封脚步落在秦与和身后，声音不高，“早说你今晚是和小月吃饭啊，”餐厅里只有他们兄弟俩，两人身高相仿，力气也都不小，秦牧封给秦与和肩上来了一拳，“搞得神神秘秘，”恋爱经验比亲弟丰富的大哥直问：“你们现在是暧昧期吧？”
    秦与和把蛋糕小心放到桌上，低眸，侧脸的下颌线紧绷，神情有几分抑郁寡欢，“……我不知道。”
    秦牧封嗤了声：“是不知道还是不敢面对内心真实想法啊？”
    秦与和薄唇抿紧。
    秦牧封又问：“那他知道你玩那些变装游戏吗？”
    这个问题啊。
    秦与和更沉默了。
    秦牧封：“还不知道啊。”
    秦与和，规规矩矩叫人：“哥。”
    秦大哥，抬音：“嗯？”
    “他知道后，”秦与和欲言又止，“会觉得我是变态吗？”
    “我怎么知道，”秦牧封摸摸下巴，好像在认真思考：“要不你穿一次给他看看？”
    秦与和：“……滚吧，”把蛋糕包装拆了，使唤大哥，“把刀和托盘拿过来。”
    切得最漂亮上头镶嵌最甜的那一块草莓蛋糕最后分给了祁月。
    时候不早。
    秦牧封和文柳柳起身告辞，要走了还顺便叫：“祁月，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刚小声跟秦与和说自己还想再喝小半杯酒的祁月被点名，抬头：“啊，”那个，祁月指了指身后的秦与和，睁眼说瞎话：“哥哥说晚上要教我写代码。”
    文柳柳一顿：“你要过夜啊？”
    秦牧封添乱：“我弟这儿平常不留人过夜啊。”
    秦与和刮过来的眼神能杀人。
    祁月，不是吧，他真不知道啊：“那个，是这样的，我……”
    秦与和打断：“这个家规我怎么不知道？”
    祁月：“……”
    秦牧封轻笑，文柳柳道：“祁月，下次有空去我们那吃饭啊。”
    祁月规矩着：“好的，柳柳姐再见，牧封哥再见。”
    等电梯下到停车场，只剩秦牧封和文柳柳两人。
    文柳柳诶了声，耐不住：“回去和叔叔阿姨说？”
    “不用，”行动上是每天和亲弟弟怼来怼去，但秦牧封还是很了解这位亲弟弟，“秦与和自己有安排。”
    他贸然插手，打乱人家恋爱步伐，就没意思了。
    文柳柳寻思，是这样的道理。
    ***
    明天是不用上班的快乐日子。
    祁月大背包都在楼上占好位了，被秦牧封这么一点，等哥哥姐姐都走了，祁月才不太好意思地问秦与和：“哥，你这儿真不留客人吗？”说出口还有点难受和委屈。
    祁月怕秦与和是碍于拒绝不了自己硬要留宿的无理取闹要求才……
    秦与和食指弹了下祁月脑门：“你不是我的客人。”
    被弹疼了，祁月啊了声，捂住被伤害的部位，眼眶顺势红起来。
    秦与和承着祁月湿哒哒的目光，哼笑声，逗祁月：“是给我赚钱的祁员工啊。”
    祁月揉揉痛痛的脑门，用软绵绵的脸蛋发出冷冷地：“呵。”
    不理秦老板了，祁月要背包走人。
    秦与和拦下人，改口说好话：“是好朋友，好朋友啦。”
    “哦，”祁月上楼的脚步被秦与和拦住，秦与和要祁月别走，祁月眸光微闪，灵光乍现，想到了件事，他问：“那你要帮好朋友改点东西吗？”
    秦与和：“什么？”
    平时只玩种田游戏的祁月不太碰抽卡游戏，大背包里除了洗漱用品还装了笔记本电脑。

 第25章

    祁月上楼把笔电拿下来。
    两人凑在吧台上，秦与和倒了两杯桑葚酒，祁月抿几口，熟练打开今天下午改了一半的内容，递交秦与和。
    秦与和就着笔记本屏幕，看祁月做的这些边角料工程，食指在触屏板上滑动，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祁月垂着目光，秦与和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滑动。
    花了几分钟大致浏览，秦与和脸色微微泛寒，电脑上的东西没有全部看完，他停下来，问祁月：“我给你投点项目要不要？”
    祁月内心真实想法：“想要。”
    秦与和马上要联系助理安排。
    祁月又说：“但等我先把这个完成再说吧。”
    他不是不要，是不要那么着急塞给他，毕竟自己手上这个任务要先完成，“哥，我知道这个项目很烂，可烫手山芋丢不掉，只能先硬着头皮做完。”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丢掉小项目莫名其妙接手大项目，公司里的同事不是傻子，会怎么看待祁月不用说。
    何况，祁月软着音喊哥哥：“教教我吧，后面这段怎么收尾，收尾了我就接你的大项目。”
    边说还边笑嘻嘻，不自觉带起撒娇语气。
    秦与和叹口气：“你最近一直都在加班？”
    祁月说是。
    秦与和仔细看祁月的皮肤：“有黑眼圈了。”
    “很丑，”祁月捂脸，“你别盯着我看。”
    秦与和不看就算了，还要评价：“免费的烟熏妆。”
    祁月唔了声。
    破项目还亮在两人面前。
    秦与和仰头把杯里的酒喝完，拿走笔记本，敲敲打打，几分钟收尾祁月犹犹豫豫的工程尾巴，再把电脑还给祁月：“明天有安排吗？”
    让老板帮忙完成任务的机智祁员工，收好笔记本，就差给老板九十度鞠躬，工作都做完了，祁月当然说：“没有安排。”
    秦与和转头望向家里那片大泳池，这个想法是刚看卡池里抽泳装的活动才临时冒出来：“会游泳吗？”
    “会一点点，”祁月注意到秦与和在看泳池，作为一名南方海边长大的旱鸭子，祁月惭愧：“套游泳圈的那种。”
    秦与和笑了声：“那我让人送游泳圈过来。”
    祁月摇头说不要，多丢人啊。
    可又不想错过看秦与和腹肌的机会，祁月举手，目光炯炯有神，大胆提议：“哥，明天你教我游泳吧！”
    第18章
    祁月的泳衣是安助理大半夜送来的。
    彼时祁月已经爬回房间休息。
    楼下客厅只开了墙上的壁灯，明知不会吵到楼上的人，秦与和还是刻意放轻动作，把安助理拦在门外。
    作为一名合格的优秀助理，不该看的不该问的都不做。
    小安目不斜视，毕恭毕敬将手里的东西交于秦老板：“秦总，一切都为您和祁少爷准备妥当，祝您周末愉快。”
    秦与和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掂了下袋子重量。
    助理走后，秦与和才打开袋子，翻一翻。
    都是某高奢品牌的男士泳衣。
    安助理送来了两套，一套是正常、中规中矩的黑色上衣下裤，一套……
    嘶。
    秦与和手指伸进袋子里，去勾那条黑丝带。
    这不正经的泳衣，最后藏进秦与和那堆c服柜里。
    秦与和忍下想给助理发奖金的冲动。
    不行，上司的小心思每次都让下属猜透透，成何体统。
    大半夜还出勤加班的安助理还在美滋滋，可惜左等右等，后半夜了，都等不来领导加钱奖励的惊喜消息。
    嗯？
    不应该啊？
    ***
    祁月大胆讨来的“游泳课”在晴朗的周六拉开序幕。
    祁月昨晚说没带泳衣，秦与和一大早就变出一套正正规规的黑色泳衣送给祁月，怕祁月没腹肌似的，还贴心备了件上衣。
    哼哼哼哼，祁月换好衣服特地在镜子前撩衣服，欣赏镜子里白白嫩嫩的薄肚子。
    虽然没有八块腹肌，但隐隐约约也有马甲线的好吧。
    祁月对自己的小肚子很满意，换好泳衣下楼，秦与和已经先游开了。
    祁月站到岸边，安静秦与和的表演。
    冰凉的池水将秦与和头发打湿。
    秦与和在泳池里划出一道道水痕，浪花不大，健硕的麦色躯体在水里自由穿梭，动作矫健而敏捷。
    祁月抓重点看。
    露上身的男人最好看的部位就是那一身肌肉。
    秦与和身材属于上上等尤物。
    那胸前肌理线条紧实流畅，腰腹上的肌肉随着秦与和手臂发力动作一绷一紧。
    要是眼睛能流口水，祁月大概早失了态。
    秦与和游了两圈上来，大手随意将额前湿耷拉下来的头发拨起来，狠厉的眸色渐收敛，他看向祁月，召唤：“过来。”
    祁月脚步被秦与和施了魔法。
    秦与和一叫祁月脚就动起来，挪到秦与和跟前。
    秦与和低头，两人目光在空中相贴。
    阳光照在祁月小身板上，祁月笑容满面，秦与和眯了下眼，视线好像要透过祁月那身保守黑布料子，窥探衣服下的皮肤，那皮肤，是白嫩嫩的吗？
    奈何窥探无果。
    秦与和有那么一丝后悔，昨晚应该把保守的上衣也藏起来。
    秦与和爬出池子带出一片水花，溅湿泳池沿岸。
    祁月脚边踩湿了，作势低头看地板，实则偷瞄秦与和那后半段隐进黑色泳裤里的人鱼线。
    人游泳为什么要穿裤子呢。
    秦与和是要做认真负责的游泳教练，他带祁月做了遍热身运动，才让祁月下水。
    家庭私人泳池不深。
    祁月摇摇晃晃踏进水里，四周冰凉凉的池水拥抱上来，秦与和大手一直托在祁月腋下。
    祁月隔着湿掉的布料感受秦与和手臂的发力，整个人仿佛被秦与和架空起来。
    秦与和让祁月放松，再把人摆成漂浮状态，大手从抓腋下移动到扶住细腰，然后是小腿、脚踝。
    好学生祁月学什么都有天赋，一下水就找到了漂浮技巧。
    “你先学怎么自己浮起来，找平衡感，”秦与和双手托在祁月盈盈一握的细腰上，面上是正儿八经地授教：“后面再教你手脚动作和换气。”
    祁月第一次以这种视角看水面上的波浪，半仰起脑袋和秦教练对话：“浮起来嘛，很简单啊。”
    秦教练不可否定祁学员的聪明，稍稍撤开双手，祁月自己能保持漂浮状态。
    对于初学者，秦与和说要从蛙泳开始教，他先在水里做示范，给祁月教导“收翻蹬夹”的动作原理。
    祁月浮在水上，歪头细看。
    秦与和整个头发全撩到脑后，面上表情尽收眼底，那么一具蓬勃有力的成年男/性身躯和祁月泡在一个池子里。
    祁月学着学着，眼神又黏到水下，秦与和黑色平角裤上沿。
    为什么裤子在游泳的时候不会突然被水力蹭掉呢？
    “祁月，学会了吗？”秦与和的声音突地冲走祁月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祁月懵懵地眨眨眼，啊，那，这：“……嗯。”
    秦与和明显看出祁月走神的小动作：“那你游一个给我看。”
    祁月：“……”啧，蛙泳嘛，谁不会呢。
    没见过青蛙跑也听过青蛙叫。
    祁月伸一伸平静不动的手，是，这样？
    不对，是，嗯？
    水花四溅，场面狼藉。
    啊啊啊怎么回事？手划起来了吗？是这样吗？
    不对啊，水，水，水为什么往脸上扑过来！
    不要呛到不要呛到啊！
    祁月紧闭嘴巴，仰着脑袋，在原地噗嗤捣腾，零点五米都没滑出去。
    秦与和好整以暇，看祁月能扑出什么样的大水花。
    祁月哼哧哼哧，最后回归原点，一动不动，浮在水面上，看旁边不来帮他一把的秦与和：“哥，脚不听话……”
    手忙脚乱，一言难尽。
    祁月动动手指头：“我抱不到水……”
    “抱水做什么？”秦与和笑起来，没让祁月再折腾下去，游过去给祁月摆正体位， “是让你划水。”
    祁月弱弱地：“哦……”
    姿势摆好。
    秦与和的手一撤走，祁月不敢动。
    秦与和游回来，又上手：“这个姿势，你手要这样。”
    冰凉的一池水让祁月折腾沸起来了。
    祁月被迫摆了个奇怪的姿势。
    秦与和稍侧身离开，要祁月自己动一动。
    祁月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能在阿和哥哥面前丢脸，对，就是这样，动手，动脚。
    同手同脚启动，水花哗啦啦翻涌，祁月失去平衡：“哥救命啊——”尖叫声一片，祁月要掉进池底前，眼疾手快，攀住秦与和。
    双手抱紧秦与和的脖子，双脚缠上秦与和的腰。

 第26章

    被锁喉束腰的秦与和：“……”
    水力推动着祁月的后背，让他整个人更贴近秦与和胸膛。
    八块腹肌撞上祁月的九九归一。
    画面像被按了静止键。
    骄阳当空。
    水面波光粼粼，澈蓝美妙。
    秦与和被湿/漉/漉糯米团子包裹上，全身系统直接乱掉，双手无措僵着抬在半空，教学时可以一本正经地乱碰对方，其他情境下，秦与和碰都不敢多碰一下。
    祁月懂得在水里抓“浮木”后不能胡乱挣扎的道理。
    秦与和叫了祁月一声：“你腿放松，不要夹那么紧。”
    没摔进池底的祁月：“……啊。”还下意识夹更紧了。
    秦与和闷哼了一声。
    祁月反应过来，脸直接爆红。
    游泳课程最后以祁月呛了几口水“打饱嗝儿”结束。
    两人分别回房冲了个凉。
    祁月腿间还虚虚地有夹紧肌肉碰撞的存在感，洗漱时低头看了好几眼腿上皮肤，什么啊，才那么几秒，皮肤就给发红了。
    可惜是在阿和哥哥家。
    祁月伸手往下轻撩了几下，又不敢真胡作非为，闭眼冲了个凉水澡，匆匆换好衣服下楼
    ***
    客厅里没人。
    外头被他们玩坏的池水还在太阳下发光。
    水面恢复平静。
    祁月靠在沙发上等半天，等到一位自称是家政阿姨上门来煮饭，秦与和才洗漱完不急不慢下楼来。
    走路带起一阵沐浴后的清香。
    家政阿姨和秦与和打了招呼，秦与和去倒了两杯温水，递给祁月一杯。
    祁月不渴，把水杯搁在茶几上。
    秦与和也靠在沙发里，整个人显得比平时更温和，似有一副饱腹后果的慵懒感。
    家政阿姨在洗菜烧锅。
    秦与和问祁月：“下午有什么安排？”
    祁月摇头，嘴上是说：“我等下要回去了。”再待下去，祁月憋的那股燥火又会燃烧起来。
    秦与和表情没多大变化，祁月又补充：“怕打扰你工作。”
    秦与和听罢一笑，他确实有成堆的工作要忙，手指了厨房方向：“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饭肯定要吃的祁月：“好。”
    家政阿姨煮的是中规中矩的一顿家常菜，两人用过饭，秦与和开车送祁月回小区。
    周末小区楼下热闹非凡，有带孩子出来晒太阳的家长，不用上学的学生，还有一群在阴凉处下棋的大爷大妈，超市门口的摇摇车在一字一句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
    祁月下车道别。
    秦与和让他等等：“下周再来学游泳？”
    祁月把双肩包背好，点点头，这个互动他很爱，眼睛亮晶晶：“可以啊。”
    秦与和唇角勾了勾，他也很喜欢。
    ***
    周一开完早会，祁月把抽卡游戏整合上交，林瑞平看也没看就让祁月交总监那去了。
    总监是位五十出头的女大姐，略了一边内容，和祁月说很好，尤其后面部分是整个制作的灵魂升华。
    祁月心里呵呵两声，能不精彩么，你老板亲手做的。
    从总监办公室出来，祁月又绕去美工部，将文柳柳的to签塞给夏阳。
    被图层折磨到灵魂出窍的夏阳缓缓抬起脑袋。
    作家的亲笔签名是唤回夏阳灵魂的灵丹妙药。
    夏阳捂住嘴巴差点尖叫，睁着激动的大眼睛看祁月，这是真的吗真的吗？
    祁月很用力地点头保证：“真。”
    要不是在办公室，夏阳准抱起祁月原地转三个大圈圈。
    夏阳去洗了个手才碰那张签名，小心翼翼塞进空文件里，夏阳热泪盈眶：“兄弟，以后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夏阳在所不辞！”
    好公民祁月可没什么需要夏阳这样牺牲的地方：“得了吧你。”
    夏阳说什么都要拉祁月去茶水间，亲手泡一杯速溶咖啡给祁月喝。
    祁月哭笑不得。
    “对了，”今天只能委屈祁月喝速溶咖啡的夏阳，瞧祁月白嫩精致的漂亮脸蛋，想起一件事：“你有在谈对象吗？”
    这问题，祁月差点被咖啡呛到：“没、没，没有啊。”
    夏阳嘿嘿一笑，把事情娓娓道来：“去年你不是和我回家吃过饭嘛，我妈到现在还在念叨你聪明伶俐又漂亮。”
    祁月放下咖啡杯，深怕夏阳的下一句话让咖啡渍亲吻上他的白衣服。
    “我妈同事的儿子，186大高个儿，体育生，猛男，”夏阳在空中比划了个186身高能够到的高度，“他那什么和咱一样，我妈说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同性可婚的时代，性取向这种东西不是秘密。
    只要有嘴一问，一般都能知道朋友是什么性向。
    祁月在夏阳说出前半段，差不多猜到后半段内容。
    祁月反问：“这么优秀，阿姨怎么不留给你？”
    “说出来你别笑我，”夏阳连连摇头，“长那么高，那东西得不小吧，”夏阳朝祁月挤眉弄眼地，“我怕疼。”
    祁月：“……”
    祁月不对劲了，夏阳在那眉飞色舞，祁月脑子里飘的是：秦与和近一米九的身高，那……
    啊。qaq！
    游泳光看腹肌和人鱼线去了。
    不行，下一趟游泳课要好好偷看一下。
    茶水间里就他俩，夏阳作势掏手机：“我把你微信推给他？”
    祁月头摇得比夏阳还猛：“不用啦不用。”
    “干嘛不要？”夏阳以为祁月是在客气，“和我客气什么，都是成年人，别不好意思。”
    祁月想去堵夏阳乱七八糟的嘴巴，自己也乱七八糟地说：“我也怕疼啦。”
    夏阳要推微信的动作、顿住，张张嘴巴，“咱们俩，”夏阳不可思议，但又很高兴，以为有这方面顾虑的自己是异类，没想到啊，夏阳感动了：“不愧是好朋友！”
    祁月心虚虚。
    没在美工部待太久。
    祁月摸回工位。
    林瑞平负责的漫展活动即将收尾，主办方送了林瑞平一些入场券。
    林瑞平不感兴趣，随手分给办公室同事。
    祁月回工位后也拿到了一张，林瑞平发了一圈，还剩一些，索性又塞了一张给祁月。
    祁月笑嘻嘻道谢。
    入场券设计以粉色系为底，质感类似镭射卡，祁月拿着观摩了几分钟。
    漫展在周六，和祁月下次的“游泳课”时间冲突。
    祁月想了想，决定先问问秦与和的意见。
    “七小月拍了拍he的腹肌。”
    祁月：？
    不是，秦总什么时候改的设置？
    秦总在线。
    he：【？】
    七小月：【哥，你还记得很久以前我带你逛漫展的事情吗？】
    秦与和这两天才用一口禾子的微博马甲拒绝多家商拍邀约，漫展的事大致了解一些。
    祁月突然提起漫展，秦与和心口一跳，还以为自己没切回大号。
    再三确定是微信不是微博,he故作镇定：【怎么了吗？】
    第19章
    祁月退到办公室外头, 换成语音，简要将手里两张入场券的由来说了一遍。
    祁月的第一反应确实是想再带秦与和去感受不一样的世界，但从秦与和精简的文字回复里，祁月敏锐地读懂了些情绪, 秦与和对这些没兴趣。
    “我们的游泳课可以往后推一天吗？”祁月是既想去漫展又想看腹肌, 现在还有某个可能会很大的东西。
    秦与和在祁月的话里找bug：“你要跟谁去？”
    祁月开口：“我自己呀。”
    “你有两张票。”
    祁月想说约不到人：“这不是……”
    办公室里有人对外喊：“祁月, 这个文件你帮我改一下后面的格式。”
    祁月捂住听筒，小声地：“哥，我等等再回你呀。”
    秦与和让祁月先去忙。
    等祁月把文件改好, 才看到秦与和在挂断电话后发来的消息。
    顶着冷酷头像的he：【你可以约我。】
    七小月：【ovo？】是自己看错了吗？
    秦与和以为祁月不乐意，那就启用钞能力。
    he：【我出钱，买你手上一张门票。】
    七小月连忙：【不用不用！哪能收你钱啊。】
    he霸道总裁上味道：【带我？】
    祁月的聊天窗口“正在输入”反复跳动。
    秦与和也在猜祁月的心思, 以为祁月担心他们一起出行会被熟人撞见，或者是担心他这样的身份和漫展格格不入。
    he：【我很听话，会配合你, 不给你添麻烦。】语气像只可怜巴巴的大金毛。
    祁月：qaq！
    他何德何能, 让老板大人说这种话啊。
    ***
    拒绝一只乖巧的大金毛肯定是不行的。
    祁月哪里忍心呢。
    漫展当天，祁月特地准备了双份帽子和口罩。

 第27章

    其实还要准备墨镜，但被秦与和阻止了。
    秦与和让祁月不用夸张到这种程度。
    秦与和回国接手畅响不久，顶多也就上过几次财经新闻。新闻上那些刻意拉低分辨率的关于他的照片没多少。
    秦与和没自恋到这世界上所有人都能认出他是秦家二少爷, 如果像大少爷那样的话，那还说不准十个人里会有八个人认识他。
    祁月给秦与和戴的帽子是熊猫造型，祁月自己戴了垂耳兔造型。
    看秦与和乖乖配合。
    祁月也很佩服自己三两句话的功夫就说服秦与和把粉色口罩牢牢捍到脸上去, 并且还和秦与和传授忽悠文学：“如果真不幸被人认出来，你要一口咬定你不是你本人。”
    秦与和，眼神幽幽：“……哦。”这话真是，似曾相识。
    两人从东门检票口默默混进二次元世界。
    北城的鱼鱼子算是省内规模较大型的漫展了。
    祁月怕秦与和不懂, 一路耐心给秦与和做讲解，顺便说说自己的感想。
    漫展活动今非昔比。
    如今商业气息浓厚，甚至有地方的漫展完全是一种商业活动。
    像是默认了，不管是什么型的展都必须请人气高的coser来搞活动拉客流。
    性质变了，不再是十年前的“同好会”，为爱发电成了稀有模式。
    当然，看漫展的组织单位也很重要，祁月抨击一，还不忘夸夸老板：“畅响就是个比较靠谱的公司。”
    秦与和耐心听完祁月的话，露在口罩外的双眼笑了笑。
    内场热热闹闹，各家展台音乐声交杂一片，coser、摄影和普通游客在不同展位间穿梭。
    祁月指了林瑞平他们项目搭建舞台的方向，拉着秦与和绕开走，下班时间碰到同事不是开心事。
    往only展厅摊位走的时候，祁月逛了街上几家摊位，他是有想买周边的打算，但嘴上还要说两句：“现在很多都是大爷大妈在摆摊，”祁月晃着头上的兔耳朵，“你看前面那两家，就纯摆，大爷大妈肯定不知道自己摆的是吃的谷子还是不能吃的谷子。”
    视力绝佳的秦与和望向祁月说的摊位，加上一句：“卖的价钱还挺贵。”
    说到钱，祁月义愤填膺，去年他就在漫展上被坑了十几块：“是吧是吧！你都觉得贵了！”
    回想当年，家里的白兔子就是秦与和在漫展上用五十块钱给祁月赚回来的周边小礼物，小白做工精细质感好，现在五十块买个吧唧都不知道是不是正版。
    前面空地有几位出了同样角色的coser围一起拍照，各家的摄影师们长焦咔咔响，打光师也是用灯光照亮了一小片天。
    祁月让秦与和看那头：“我们平时把那些coser叫老师，不过，其实在二次元都可以叫对方老师。”
    前面的阵仗相对专业，祁月小小声地：“以前我拍他们都是用最简单的手机原相机。”
    秦与和惊奇：“不给修个图？”
    祁月诶了声：“老师们说没拍残就行。”
    秦与和笑了两声，还是要提醒祁月：“如果拍了他们的照片，没经过本人允许，不能随便发到网上，遇到极端的人会在网上闹事，围护他们的肖像权。”
    祁月恍然，第一次听说：“这样啊。”不过他也没有把人物照片发网上的习惯。
    “是现在要求变多了，”秦与和一本正经起来，“以前可以印刷同人志售卖，现在私下通贩，搞不好会判/刑入/狱。”
    二次元在生活里被接受程度高了，但环境跟着变差了。
    其实不止二次元。
    这世上的很多东西都是一个道理：出现的位置变高，评判的标准也就相对拔高，条条框框束缚起来。
    秦与和回国后为树立优良形象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老股东，舍弃的东西太多太多。
    祁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秦与和小骄傲：“我好歹是畅响的老板。”
    两位戴粉色口罩的畅响成员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笑了出声。
    提到工作，祁月闷闷来了一句：“我觉得我最近也在玩cosplay.”
    秦与和表情一跳：“嗯？”
    祁月比了个形状：“在cos一个策划部垃圾桶。”
    秦与和：“怎么说。”
    祁月绘声绘色描述：“就其他人不想做的任务，全往我这个垃圾桶里倒。”
    秦与和皱眉。
    祁月做了个往垃圾桶里压实东西的动作：“垃圾桶装满了，大家还会再往里压一压，压一压就又有新空间，哦对了，”祁月又用手势比了个鸭子开口动作，夸张地说：“作为一个垃圾桶，还不能频繁开口，不然太哈人是会被拿去修理掉的。”
    秦与和：“……”
    “哥，你上次说给我的项目呢，”祁月掌心向上，伸手要：“摩多摩多。”
    秦与和气笑，拍掉祁月掌心：“直接拿给你你要接吗？”
    被摸的掌心收回来，祁月：“要委婉点的。”
    秦与和：“委婉点需要耗时间。”
    祁月耸肩：“好吧。”
    两人又绕着场地走了半圈。
    祁月脚步突顿，立在原地，直勾勾盯着对面一位穿制服、英姿飒爽的coser看。
    秦与和也看到了前面穿迷彩服、戴银色短发套的人，他问：“喜欢？”
    祁月狂点头：“这个士兵角色我记得他有一辆直升机，”祁月喜欢的是剧情里那一幕，“他第一次出场的时候就是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然后……”
    秦与和看祁月手舞足蹈：“喜欢直升机？”
    祁月说也是吧：“我还没坐过呢。”
    秦与和想了下。
    祁月目光还在发亮：“差个直升机就更还原了。”
    好看的coser在漫展上是不会落单的。
    陆续有粉丝上去找那位coser合影。
    秦与和瞧祁月喜欢得紧，问：“你要去和他集邮吗？”
    “可以啊哥哥，”祁月呀了声，“集邮都知道。”
    知道得非常多的秦与和不等祁月答复，直接上前搭话，帮祁月去问可不可以合照。
    士兵coser爽快点头：“可以呀。”
    开口是阵清脆的女声。
    秦与和楞了下，配上他头上的熊猫帽子，有那么几分呆滞。
    祁月晃着他的兔子耳朵跑过来：“哇哦。”
    是帅气小姐姐啊。
    最后秦与和作为工具人帮祁月和小姐姐拍了几张合照，和coser道谢后才离开。
    看照片时，祁月给秦与和的拍照技术打九十九分，扣一分怕秦与和骄傲。
    细品照片，对coser身上的妆容和正版衣料，祁月略略能评价上几句。
    看祁月对服饰有研究，秦与和又好奇起来：“你喜欢玩这些cosplay吗？”
    祁月回答得很果断：“我不喜欢玩。”
    秦与和表情一滞，心头顿时凛然：“这样。”
    祁月把不小心闭眼的两张照删了，其他的存下来，收手机，仰头对秦与和说自己不喜欢的原因：“我大学的时候有去文艺社团待过，他们要我换一个动漫角色的衣服，为了贴合角色还给我戴了美瞳，”祁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后来眼睛感染了，”叹气，想起那段时间的感受祁月还觉得痛，“我一开始怕家里人怪我，忍着没去医院看，随便买了眼药水来滴，是到化脓程度越来越严重，才去了医院。”
    秦与和呼吸声重了几分，声音略带暗哑：“然后？”
    祁月一句话带过：“医生说再晚一步，我就要瞎了。”
    秦与和神色沉沉：“那确实喜欢不起来。”
    祁月其实还想说，是不喜欢自己穿，但喜欢看别人穿。
    唔。
    祁月看秦与和脸色不是很好，不是很想听这些的话题的样子。
    祁月选择闭嘴。
    话题跳过。
    后面祁月又去了几家看着比较正规的摊位买了几部喜欢作品的吧唧和色卡，再采购些做流麻的工具。
    秦与和负责在后面付钱。
    祁月最开始是拒绝的，秦与和大气：“这点小钱，想买什么你去拿，我付得起。”
    钱比钱气死人，祁月：“那我要多拿了啊。”
    不差钱的秦与和：“你把这里清空都没关系。”
    祁月：“夸张。”他才不做显眼包。
    买完东西后，两人没再继续逛。
    祁月提出请秦与和吃午饭，秦与和说可以，出漫展后秦与和自觉将两人的帽子口罩收好。
    选的饭店在漫展附近，一家中规中矩的中餐厅。
    祁月点餐时，秦与和抽空给问秦牧封发个消息：“我记得你那辆直升机最近没在用。”
    秦牧封何等聪明，看到消息一猜就中：“祁月想坐？”
    秦与和抬眼，对坐的祁月还在纠结虾的酱料要甜还是咸。
    秦与和纠正秦牧封的用词：“是我要请他坐。”
    秦牧封在另一头啧啧啧：“什么时候要用啊？”

 第28章

    “没那么快，”秦与和不想今天祁月刚提没坐过直升飞机，明天秦与和就送他一次体验机会，这显得秦与和很狗腿好不好，秦与和不做舔狗：“要了提前和你说。”
    秦牧封说：“行呗。”
    ***
    饭间秦与和提起陆凡他们婚房装修好的事，祁月举手：“四件套。”
    秦与和正有打算：“吃完去挑。”
    家具城离得不远。
    两人意见一致，进攻家具城，直奔床/上/用品区：选上红红火火的四件套。
    祁月特地强调：“是要配那种绣两只鸳鸯的枕头套。”
    店员连连说好，立马安排。
    秦与和在一旁饶有兴趣，莫名期待盛书臣看到那对刺绣鸳鸯后的表情。
    床/上/用品店隔壁是一家卖床垫的。
    秦与和提过包好的东西，带祁月路过另一家店门口。
    里头刚好有对年轻小情侣在试床垫弹性度。
    小个头的男生在导购员指导下躺上床，在宽大的床面上翻滚。
    祁月瞧着好玩。
    秦与和说：“进去看看？”
    祁月摇头说不：“我暂时还没有换床垫的需求。”
    不就算了。
    两人回到车上，秦与和要先确定车往哪个方向开：“晚上住我那？”
    祁月早上出门已经把上回带的大书包背出来放车后排了，嘴上客气问：“方便吗？”
    秦与和抛出诱惑：“我哥他们送了些酒给我。”
    祁月顺着上钩：“牧封哥他们等会儿也会来吗？”
    秦与和说不会。
    祁月问今天能喝多少，如果和上次一样只有桑葚酒那就算了。
    结合上次的内容，秦与和推测：“你很会喝？”
    祁月比了个小手势：“一点点。”
    秦与和了然。
    以为是糯米团子，没想是酒酿丸子。
    没戳穿祁月发的音是“一”还是“亿”，秦与和做安排，车直接往家里开：“刚好，喝醉了直接住我家。”
    “不可以喝醉，”祁月脑子还是清醒的，“喝醉了明天游泳课没办法上。”
    秦与和眼尾余光捕捉到祁月的笑容，他想想，也是，赞同：“学习不能停。”
    两人算盘打得叮叮当当响。
    ***
    今天的祁月有幸参观了秦与和家的酒柜。
    酒柜设在餐厅后面，从墙头到墙尾，设计师打造了一墙的桃木色柜子。
    祁月站在酒柜前观望，玻璃门隔绝的柜格里存放着祁月认识的、不认识的酒瓶。
    种类千奇百怪。
    秦与和开了柜门，拿上秦牧封送的葡萄酒，再是几瓶色泽清新的果酒。
    祁月伸手帮忙拿一些。
    秦与和点了下茅台，问：“白酒喝不喝？”
    祁月虽然会喝，但也要挑一挑口感：“那个太辣了，味道很冲，我不喝。”
    秦与和说是，白酒要配地道的下酒菜才有味。
    两人一一将酒瓶摆到吧台上。
    秦与和把瓶口都开了，砰砰砰连着几声，动作快准狠，祁月要阻止都来不及：“哥，这样掺杂着容易醉。”
    秦与和倒酒。
    只着家居服的秦与和英俊又迷人，摇着醒酒器，醒完酒后的第一杯递给祁月，富有磁性的声音低沉道：“来比比，谁的酒量好？”
    祁月抖了抖细密的睫毛。
    祁月坐在高脚椅上，秦与和站着开酒，递酒杯过来时身子顺势下弯，两人之间距离逼近。
    祁月嗅到杯子里酒的香醇。
    秦与和眼眸下垂，蛊惑祁月。
    祁月接过酒杯，两人指腹相触。
    和之前的感觉一样，一股电流顺着指尖蔓延全身。
    这次祁月没躲。
    两人手上保持相碰的姿势。
    祁月看秦与和那双黑眸，勾起嘴角，学秦与和的语调：“来呀，比一比。”
    秦与和直起身，收回手，脸上愉悦的表情没撤掉，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高脚杯相碰，杯身在硕/大的空间里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干杯。
    喝酒是真的纯喝酒。
    没有其他配菜，他们配的是落地窗外的夕阳西下和繁华夜景。
    两人喝酒都不上脸，优雅的你一口我一口，再夹着些家长里短的聊天内容。
    祁月问起秦与和出国后的生活。
    秦与和讲了初到美国时在街上被人抢钱、和舍友误入费城某街头，被满地针管吓得连夜离城的惊险历程。
    祁月听得一惊一乍。
    秦与和反问祁月：“我离开后，你的大学生活呢？”
    祁月哎了声，把白天没讲完的cosplay故事说完：“那是大三的事情，我是被几位要退团的学长学姐忽悠穿的，要我去跟迎新晚会里的一项表演，凑人数。”
    秦与和觉得喝下去的酒精在脑子里发酵：“女装？”
    祁月说当然不是：“就是比较夸张点的那种动漫人物衣服。”
    秦与和：“穿着跳舞？”
    祁月，眼珠儿转呀转：“嗯哈。”
    祁月又抿了几口葡萄酒，耳边听到秦与和嗓音里压低的一声轻笑。
    说不出的笑意。
    只觉得心尖痒痒。
    秦与和看祁月闷头喝了几大口，有点想了解这团酒酿丸子是什么酿成的：“你酒量跟谁练的？”
    这问题啊，祁月静下几秒。
    对面的秦与和目光灼灼，祁月慢慢回忆起来：“小时候在老家，客人来茶叶店买茶，很多都会留下来喝酒打牌，嗯，就是，划拳比拼那种。”画面比较粗糙，祁月没细说。
    秦与和听着，瞳孔微缩，明白过来，喉结上下滚了一圈，想让祁月不用说了。
    祁月还是把话讲完，语气是轻松的，还会开玩笑：“我偶尔会偷偷喝我爸杯子里的酒，当时还被那些客人打趣，问我那么爱喝酒，是不是想长大后长酒窝出来。”
    小时候不懂事，真以为酒窝是喝酒长出来的。
    祁月还悄悄期待过自己的酒窝要喝多少酒才能培育出来。
    秦与和观摩祁月的小白脸，祁月配合扯了个笑容。
    根本没有长出酒窝。
    秦与和端起酒杯，两人再次碰杯。
    后来又聊了些以前的趣事，连上回陆凡说祁月哭鼻子的旧账也翻出来聊两句。
    几瓶酒见底。
    祁月以为能把秦与和喝醉，秦与和也以为能把祁月喝醉。
    没想打成个平手。
    但又觉得这样一直喝下去没意思，两人脑袋里都有同一个声音：要不要自己装醉一下？
    秦与和：“我头好像有点晕了。”
    祁月：“我头好像有点晕了。”
    异口同声。
    秦与和：“……”
    祁月：“……”
    秦与和干咳一声，盖上酒瓶子：“那就不要再喝了。”
    祁月摸摸鼻子：“……嗯。”
    秦与和站起来，想了想，又问：“煮碗醒酒汤？”
    祁月摊手：“我不会煮。”
    秦与和可没要让祁月动手的打算：“没让你炸我厨房。”
    祁月心虚一笑。
    秦与和进厨房开火。
    醒酒汤有很多种，秦与和做的是水果版。
    祁月帮忙洗了苹果，秦与和把苹果和橙子切块，一起放水里煮开。
    秦与和开冰箱，问祁月：“要冰糖还是蜂蜜？”
    祁月说要蜂蜜。
    秦与和便把蜂蜜拿出来。
    锅还没开，两人围着灶台站，一时无言，空气安静下来。
    水在咕噜咕噜地翻滚。
    苹果和橙子的味道被滚了出来。
    祁月看那袅袅升起的烟气，“哥，”他好像酒精上头了，莫名其妙来了句：“我有点想我妈炖的花椒猪肚汤了。”
    秦与和拿铲翻锅的动作一顿，整条神经被拨扯了一下。
    这是两人重逢后，祁月第一次说想妈妈。
    秦与和快速给苹果和橙子翻面，侧目低头。
    祁月的酒劲上来了，脸颊微微泛红。
    “我妈会炖，”秦与和轻声诱哄：“下次去家里吃？”
    祁小月皱眉头：“叔叔和阿姨会讨厌我吗？”
    “你撒个娇，”秦与和觉得祁月把微微泛红的小脸蛋皱起来的样子很可爱：“谁能忍心讨厌你。”
    已经在下意识撒娇的祁月软绵绵地：“我不会撒娇。”
    两人身上都带了酒味。
    秦与和二分之一的大脑好像也被酒精控制了。
    秦与和学着祁月黏糊糊的说话语调：“嗯，是，祁月不会撒娇。”
    加了两大勺蜂蜜的醒酒汤一人一半。
    喝完了，差点被酒精控制大脑的两个人才清醒起来。
    醒了后的两人都没去提厨房里的那撒娇对话，连眼神都不太敢对视。
    祁月磕磕绊绊：“哥，我上楼，睡觉。”
    秦与和嗯嗯哈哈：“嗯，我也要休息了。”

 第29章

    ……嗯。
    ***
    说上楼睡觉时祁月是真有点困。
    但当祁月洗漱完躺床，摸一摸手机，精神就又来了。
    尤其大黄男孩夏阳来骚扰：“摩西摩西。”
    祁月心情好：“说。”
    畅响-剪辑-夏阳：【有个176的男生，大学老师，他……】
    畅响-策划-祁月：【达咩。】
    祁月在床上翻了个身，看夏阳发来求求求给个机会的表情包，祁月气笑：“阿姨有资源为什么不先介绍给你呀？”
    夏阳：“嘿。”
    畅响-剪辑-夏阳：【月月，我要收回怕疼的话了。】
    祁月起床，打字的手带上不可思议情绪：【和186在一起了？】
    “暧昧期啦，”夏阳给自己的定位非常明确，并且还要把细节讲出来：“我和你说哦，他教我游泳的时候，可以双手直接插/我腋下把我整个人提起来！”
    畅响-剪辑-夏阳：【这就是高个子的魅力啊！】
    畅响-剪辑-夏阳：【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尝到抱口口走口口的姿势了？】
    祁月视线在“游泳”两字上心虚划过，说教夏阳：【系统都看不下去给打马赛克了。】
    畅响-剪辑-夏阳：【不是啦，是我自己手动打的。】
    祁月：“……”
    话说回来：“176你要不要？”
    畅响-策划-祁月：【不要，我也要186及以上的。】
    夏阳：“哈哈哈是吧其实你也想被抱口口口啊。”
    祁月重新躺回床上，不回白皮黄心的夏阳。
    夏阳那边也突然没了声音。
    祁月干脆丢掉手机，保持平躺姿势半天，觉得有点冷，拉过被子盖在肚脐上，暖和了，把灯也关了，闭上眼思考，那个求根公式是什么来着？
    手机没有调静音。
    三更半夜，消失的夏阳突然又窜出来：“不过也有例外的啦，有的是成反比例生长的，也有天赋异禀，所以那个176你……”
    祁月正在梦里和秦与和游泳，被一串短信提示音吵醒。
    祁月重重呼出股气，拿起手机，半睡半醒，敲敲打打：“夏阳，告诉我，你拿了媒婆多少钱这么卖力给我拉相亲？”什么反比例天赋异禀，反正明天游泳都能看得到。
    对方又没了声音，祁月缩进被窝里，续上刚才的美梦。
    直到第二日，温暖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祁月悠悠转醒，在柔软的大床上赖了几分钟。
    白色窗帘没遮住太阳光，祁月看阳光要爬上床尾了，才拿手机，看看现在几点钟。
    屏幕一解锁，入眼的是秦与和的聊天窗口。
    祁月：“？”
    昨晚他和秦与和发信息了吗？
    ……
    祁月垂死梦中惊坐起。
    看清消息想鲨了自己！
    他把那串怼夏阳的消息错！发！给！了！秦与和！
    秦与和一大早就给出回复。
    he：【你在相亲？】
    祁月：qaq！
    第20章
    天塌了也不过如此！
    祁月两眼一黑, 不敢回复任何消息，起床动作慢如蜗牛，下楼时还在打草稿，等会解释的时候千万不能变结巴, 结巴是没有气场的。
    祁月蹑手蹑脚。
    可到楼下没有发现秦与和。
    客厅里只有位上次见过一面的安助理。
    周末还要来老板家加班的安助理：“祁少爷, 早。”
    祁月从楼梯上滑下来, 愣愣地和安助理打招呼，左顾右盼。
    安助理播报：“秦总在开会。”
    祁月收起寻人的目光。
    安助理像个设定好任务的npc，指引祁月下一步动作：“秦总在书房, 会议时间比较长。”
    “给您准备了中式早点。”
    “在餐厅。”
    祁月说好，走到餐厅。
    安助理要帮他倒牛奶，祁月阻止：“谢谢, 我自己来就好了。”
    安助理侧开身：“好的，您小心烫。”
    祁月拿起奶壶，安助理直着身板站旁边看。
    “……”放下牛奶, 祁月无奈：“那个, 我自己吃饭可以的。”
    安助理保持四十五度微笑，看祁月可爱的小表情，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秦总不给他加奖金，是不是他做得还不够贴心：“好的, 祁少爷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祁月需要的帮助安助理拯救不了，只有胡乱点头：“好的好的，谢谢。”
    安助理：“您客气了。”
    秦与和的这通跨国视频会议一开就是一上午。
    客厅里有安助理, 祁月在餐厅磨磨唧唧不出去，吃完早餐后拿手机敲敲打打，把昨天错发给秦与和的消息复制发去骂夏阳，祁月生气：“为什么这么执着要给我介绍对象啊？”
    夏阳说冤枉, 他可不收一分钱中间商价，并且解释：“其实是想回报你给我的那张亲笔签名啦。”
    祁月满头黑线：“举手之劳而已，不用那么客气。”祁月咬唇，还好想说您这不是回报我您这是间接害了我！
    呜呜呜自己也好蠢，怎么会有发错消息这种事发生啊！
    qaq！
    夏阳不知祁月的苦，夏阳很诚实：“外头特签炒到天价了都，月月，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啦，不过我知道分寸了，以后不会再拿相亲的事情打扰你，抱歉哈。”[小猫咪鞠躬.jpg]
    祁月没有怪夏阳的意思，他让夏阳不要有负担：“我一位好朋友认识作者，你手上的特签我没花钱，安心收着啦。”
    至于什么186、176的相亲事件，祁月不在这上头做纠缠。
    反正等下就能看到近190的猛料了。
    祁月不承认自己的思想和夏阳一样白里透黄。
    期待游泳课是期待了一上午。
    可秦与和的会议耽误了一上午。
    会议期间安助理被秦与和叫进书房，再出来后安助理拿着文件匆匆离开。
    祁月躲在餐厅，探头探头，确定安助理真走了，才把活动范围扩到客厅。
    在沙发上窝了一上午。
    过几日便是清明，天气预报接下来是雨水交杂、湿哒哒的阴雨天。
    室外的天瞬息万变。
    本来晴朗的天转眼变阴，秦与和结束会议，窗外飘下了小雨珠。
    秦与和西装革履出书房时，通过玻璃窗，看到祁月在泳池岸边仰头淋雨。
    凌乱的雨丝浇灭祁月期待一天一夜一上午的游泳活动。
    秦与和怕这傻小子张嘴吃雨，上步，叫住：“祁月，进来。”
    祁月转过一张苦巴巴的脸看秦与和。
    雨势下越大，游泳是肯定没办法游了。
    祁月躲回屋里，秦与和抽了几张纸让祁月擦脸，说教起来：“想淋雨感冒吗？”
    祁月把用过的湿纸巾丢掉，嘟囔：“我又不是纸糊的。”
    还没到夏天，秦与和要祁月上楼换身干衣服。
    祁月统共也没淋几分钟，晚点换衣服身上雨点都干了，他说没事，只是可惜：“哥，你为什么不给游泳池搭个棚呢。”
    秦与和脱掉装模作样的领带，瞧祁月漂亮的眼睛圆滚滚，眼儿巴巴的小模样，秦与和张口：“钱不够。”
    祁月：“我收租借你钱。”
    秦与和让祁月坐下，两人一人占一边的沙发。
    秦与和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扯掉领带后整个人不再端正，连呼吸都变得慵懒，开始提昨晚的事情:“我还以为你要找夏阳拿媒婆钱借我呢。”
    屁.股只敢二分之一沾沙发的祁月：“ovo！”
    秦与和漫不经心，垂下眼眸，叠起黑领带。
    祁月眼神跟着那条黑领带在秦与和修长手指间旋转，脑袋被淋成浆糊，大早上打的草稿最后只剩下一句：“我没有相亲。”
    秦与和把叠好的领带又扯开。
    祁月叫：“哥。”
    秦与和抬眼，沉沉的目光投向祁月。
    祁月白净的脸上充满了诚恳。
    这么乖的祁月怎么会说谎话呢。
    窗外的雨带起了风。
    露台的树叶被吹得飒飒作响。
    秦与和问：“那个叫夏阳的是公司员工？”
    祁月立马警惕：“哥，你不能动他哦，他是柳柳姐的粉丝。”还懂得搬人摆气势。
    秦与和好笑：“我动他做什么？”
    啊，祁月：“……哦，也是。”搞得好像秦与和很介意他相亲的样子。
    诡异的话题暂时搁浅。
    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祁月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秦与和就又扯着手上的领带，来了一句：“他给你介绍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乖祁月一板一眼地说谎，什么身高正比例反比例的内容祁月不可能提，“我拒绝了。”
    秦与和赞同祁月拒绝的做法：“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不要轻易接触。”
    不但赞同，秦与和还要求：“以后如果有陌生人要认识你，要先让我把关。”

 第30章

    祁小月：“好的，哥。”
    ***
    天气预报显示，雨要一直下到清明节。
    游泳课彻底泡汤，什么也没得到的祁月带着不满足情绪回到工位继续cos策划部垃圾桶。
    周一例行早会后，林瑞平叫住要去打杂的祁月：“你那天和谁一起逛漫展啊？”
    抱着几叠材料的祁月停下脚步，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你看到我了？”话出口，祁月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掉进了林瑞平的话术里。
    林瑞平眼镜在白炽灯下反了小片白光。
    祁月抿了下唇，回答：“和我哥。”
    “是哥哥啊，”林瑞平哦了一声，扯了个微笑：“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
    祁月干笑两声。
    林瑞平象征性点点祁月手上的东西，给祁月加油，好好干活。
    祁月嘴上应着好。
    碰上节假日，这周只需上四天班。
    四月四日清明节放假，祁月买了一捧白玫瑰去给祁连翘扫墓。
    天像破了洞一样，雨水淅淅沥沥的下。
    雨水覆盖的世界又潮又冷。
    秦与和也回了趟老宅，跟着家里人给祖宗们上香。
    秦与和知道祁月不会那么快答应跟他回老宅吃饭，祭拜完后，秦与和给夏笙笙送了几只名牌包，换得夏苼苼亲手熬的花椒猪肚汤。
    假期后秦与和要带唐秘书去h市谈生意，安助理被留在了北城。
    秦总给安助理唯一的任务安排就是：把装有花椒猪肚汤的食盒安全投放到策划部茶水间。
    并要祁月亲手接收到。
    小安助理任劳任怨，接过秦总一路护送来的食盒时，安助理多看秦总两三眼。
    那满眼的渴求金钱样子。
    秦总啧了声：“事情办好了，这个月奖金翻倍。”
    小安助理，点头哈腰：“好的，秦总。”
    需要跟领导出差的唐秘书：“？”
    不是，老大和兄弟怎么这样？
    假期第一天午餐就喝上热乎乎花椒猪肚汤的祁月差点要泪流满面，他一边咬着勺子一边把喝一半的汤拍给秦与和：“这是上班的惊喜吗？”
    秦与和直到飞机落地了才回复祁月。
    he：【还有其他的惊喜。】
    祁月追问什么惊喜，秦与和保持神秘，不告诉祁月，弯身上商务车，拉好领带，投身工作。
    “七小月拍一拍he的腹肌”，得不到回应。
    茶水间是公共区域。
    午餐时间，偶尔有进出热饭的同事，大家多是打了招呼就自顾自整自己的午餐。
    只有林瑞平进来后，直接坐到祁月身边，看祁月吃得香，林瑞平发出惊喜的声音：“这么香啊，看着很好吃啊。”
    祁月干饭动作停下来。
    秦与和不止准备了汤，还有一盒色香味俱全的高档饭店午餐。
    林瑞平询问：“自己做的？”
    祁月庆幸安助理送来时把酒店logo外包装丢了，讪讪道：“我哥准备的。”
    林瑞平脸上的表情像笑，又不是很像：“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祁月轻嗯了一声，三两口把东西吃完，起身告辞。
    林瑞平没追上去。
    下午的时候，总监身边的贴身下属来叫祁月去办公室一趟。
    下属嗓门大，一句话惹得在场几位同事频频往祁月身上看。
    被点名的祁月不明所理。
    这两天坐祁月后桌，跟祁月混熟的小景低声问：“老大叫你干啥啊？”
    祁月摇头，他哪里知道。
    不知道就只能去问了才知道。
    往总监办公室走的这一路祁月把近几天做的任务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自己不会是项目上犯了错。
    事实也证明，总监不是犯错要惩罚祁月。
    祁月敲开总监办公室门后发现里面还有位秃头的中年男子。
    女总监笑嘻嘻把祁月叫到跟前，站起来给秃头中年男介绍：“欧阳师兄，这就是我们部门的祁月。”
    女总监的力气不小，往祁月后背上一拍，让祁月认人：“欧阳平安，咱们公司大款游戏总制作人。”
    祁月只会：“您好。”
    秃头的欧阳平安一脸慈祥，先问祁月：“少女魔法师那款游戏是你负责的？”
    祁月怔了两秒，反应过来是《千变万化的少女魔法师》的衍生抽卡游戏。
    祁月有些心虚，但还是坚定点头：“是的。”
    “后面那段构思不错，”欧阳平安点评，“几小段编程就把游戏升华了，哦还有，你那些卡池编造也改得不错。”
    被点评的都是经过秦与和润色后的地方，祁月虚心承受表扬。
    女总监又在旁边说了几句好话，最后云里雾里的祁月就听到欧阳平安敲定：“那这小家伙我们部门就带走了啊。”
    女总监哪敢说不：“祁月聪明能干，师兄以后可要好好培养啊。”
    祁月：“？”
    祁月明白过来，自己被大佬选中了。
    但才刚明白过来，祁月就跟着大佬离开总监办公室。
    上班时段，宽敞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连着几日阴雨天后出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走廊墙壁上。
    祁月尴尬得想抠出三室一厅。
    他不懂怎么私下跟领导打关系。
    电梯停在高楼就是不下来。
    两人在电梯口干站着，祁月觉得这样不行，清清嗓，想给秃头领导来两句客套话。
    秃头领导就先开口：“听秦总说，你会写故事。”
    祁月到嘴边寒暄、卡住。
    秃头领导一句话，祁月睁大眼。
    秦、秦总啊！
    昂！
    秦与和的“大惊喜”在这里啊。
    “我们的新项目雏形刚起来，”话挑明了说，欧阳平安也是真看上祁月的能力，“你可以试着把我这整个故事建起来。”
    祁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欧阳平安让祁月不用那么紧张：“当然，你有自己更好的故事构思可以在我们的雏形上大改动。”
    “秦总和我提了，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们团队正需要新鲜的人才血液。”
    欧阳的意思点到为止。
    祁月慢慢挺直起腰板。
    第21章
    这种被夸的感觉, 好比上学时考一百分回家得到小奖励一样美妙。
    欧阳平安叫祁月收拾收拾，明早到二十五楼报道。
    祁月连连说好。
    不过欧阳又强调：“虽然你和秦总有私交，但做错事我一样批评惩罚啊。”
    祁月：“明白的，领导。”
    欧阳上下审视了祁月一圈, 才让祁月离开。
    而祁月刚踏进办公室, 他调离岗位的消息就在工作群里传开了。
    每个人表情都很古怪, 只有小景和祁月招手，祁月要走过去，林瑞平就从半路拦截：“你跟我出来一下。”
    林瑞平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祁月没多问, 跟着走，被林瑞平带到茶水间。
    林瑞平把玻璃门关上后立马严肃地质问祁月：“《魔法师》的项目最后为什么没给我看？”
    祁月啊了声，他的记忆没被篡改：“师兄, 那天是你说让我直接拿给总监看的啊，你不记得了吗？”
    被犟一嘴，林瑞平脸色黑下来：“那天是我太忙没时间看, 算了说这些也没用, 我就问你，你知道上交项目的流程吗？”
    这个在实习期老周师父有教过，祁月回答：“先和组员确定最终模版，再……”
    林瑞平连着三问：“项目是不是我给你的？我是不是项目的组员？你有没有和我确定最终模板？”
    祁月表情一窒。
    反应过来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被社会毒打过的祁月绝不做那个歇斯底里撕破脸皮不讲理的坏人。
    祁月声音细碎：“师兄, 我有问过你，”漂亮的人连皱眉头都精致，“你说那天太忙, 没时间看。”
    话停下来。
    祁月脸上也泛起了冷意。
    林瑞平扯平嘴唇，抓了两下短发，抹了把脸。
    两人沉默对视。
    而后，林瑞平没再说, 挥手让祁月离开。
    祁月开门，走出几步，又转过头，坦荡荡，叫了一声师兄：“去年你内推我进来，给了我这份工作，我一直都很感谢你。”
    林瑞平扯出个不尴不尬地笑：“去新环境好好努力。”
    祁月眉眼里那股清冷并没化开。
    ***
    h市乌云密布。
    秦与和这次的项目进展速度不是很顺利，本是两天行程硬拖成三天。
    对方公司临时换负责人。
    秦与和最初愿意合作的原因之一就是看中负责人的干练和工作经验。
    被迫拖长行程，秦与和臭这张脸回到酒店。
    小唐提着嗓子伺候好秦总用完餐，准备出房间让秦总好好休息时，秦总掀起冷飕飕的眼皮：“唐停。”

 第31章

    唐秘书身体紧绷：“秦总。”
    秦与和觉得阳光刺眼，让唐停把窗帘拉好，而后没头没尾问道：“男生到一定年纪就会去相亲吗？”
    唐秘书把窗帘遥控放到秦与和够得着的地方。
    秦总问题啊，小唐经验不足，只会实话实说：“一般来说是的。”
    秦与和脸色瞬间更难看了。
    唐秘书的话秦与和不爱听。
    被赶出房间的唐秘书耸拉下肩膀。
    工作上很牛逼的大秘书，碰到秦总私人问题就变成木头脑袋。
    小唐决定找小安讨教加薪办法。
    已经顺利完成任务的安助理轻松自在：“很简单啊，照顾好祁少爷就行了。”
    唐秘书拿着电话，没明白刚才的问题和祁少爷有什么关系。
    唐秘书请教安助理。
    安助理叹气：“这明摆着是祁少爷在相亲啊，相亲对象还不是秦总，你答的是什么话？”
    “是这样吗？”授点拨的小唐苦恼：“那完蛋，我的话会给老板造成伤害吗？”
    “你先管好自己吧，”安助理想笑又忍着不能看兄弟笑话：“下午的会你老大绝对要发飙。”
    小唐：“……”
    后来。
    今日参加h市这场与畅响合作会议的研发部门及高层们，无一不是心惊胆战：秦二少为何这般火气大？是他们的方案太垃圾了吗？
    远在北城的祁月当天下班就收拾收拾上二十五楼。
    还正好撞见欧阳平安在开组会。
    里头有个嘴里叼棒棒糖的男生看到门口抱着一堆东西鬼鬼祟祟的祁月：“诶，帅哥你干嘛？”
    慷慨激昂发言的欧阳平安停下来，会议桌上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往门口看。
    祁月心跳莫名加速，腼腆一笑。
    背对祁月的欧阳转身，朝他招手，和其他人介绍：“你们新同事。”
    屋里此起彼伏哇哦声。
    祁月深吸口气，才走进去，打招呼：“大家好，我叫祁月，祁连山的祁，月亮的月。”
    叼棒棒糖的男生最活跃：“卤蛋你从哪儿挖来的小娃娃啊？”
    男生旁边留着大/波浪的御姐吹了声口哨：“是小帅哥啊。”
    祁月：“……”
    既然来了，欧阳直接把祁月拉进会议，就《红衣》剧组从建模到未来发展进行一讨论。
    会议桌上除了棒棒糖男孩和大/波浪御姐，还有一位平头眼镜哥、胖嘟嘟的卡哇伊女生、留着络腮胡的大叔，加上光头卤蛋欧阳平安。
    白白净净的祁小月落座，像只勿入狼窝的白兔子。
    小白兔认认真真听讲。
    这一听，很好，明白了，欧阳说的新项目：是款恐怖主题游戏。
    国内做得好的恐怖游戏不多，就算做得好，也都是以西方惊悚为主，为了吓人而吓人。
    欧阳平安想打造一款属于本国元素的恐怖又不能完全以恐怖为濠头的游戏。
    祁月把这个目标记下来。
    欧阳看唯一在认真听讲的祁月，他点名：“这种题材，接触过吗？”
    祁月说有，不但有，小时候还“经历过”。
    就逢年过节的时候，山路边搭上露天戏台，戏台上架投影仪，循环播放歌仔戏，咿咿呀呀。
    祁月笑笑：“白天还好点，但歌仔戏是二十四小时播放。”
    棒棒糖男生：“你看过啊？”
    祁月说有：“我回爷爷家要过那条路。”
    络腮胡大叔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欧阳平安哈哈笑，很满意：“一开始还有点担心你会害怕这些题材。”
    祁月摸摸鼻梁。
    晚上到家后，祁月给秦与和打了语音通话，分享今天收到的两份惊喜。
    装猪肚汤的食盒他洗干净了，等下次上秦与和家还。
    秦与和把电话贴在耳边：“欧阳大叔人不错，你放心跟着他。”
    祁月不是很确定：“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秦与和说欧阳什么都知道，因为：“还记得老宅后山一户养了三只大黄狗的洋楼吗？”
    祁月拧眉回忆，是有印象，小洋楼家的大黄狗很凶，还有漂亮小喷泉。
    秦与和：“那是欧阳叔家。”
    邻里邻居，秦家祁家的事在那圈子里不算秘密。
    祁月明白了。
    秦与和让旁边等着的小唐先回去休息，再拿着手机坐到床边，背靠床头，闲聊起来：“新工作满意吗？”
    祁月还没正式动手工作，意见保留，中肯答复：“感觉比上一个部门好。”
    秦与和凝声：“祁月。”
    祁月：“嗯？”
    “我不能时刻在你身边，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酒店的灯带着氤氲的色调，床头的吊灯没开，秦与和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做事必须有原则，cos垃圾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祁月捏紧手机，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不喜欢的事，要拒绝，说不要，”秦与和一字一句：“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你不要。”
    祁月拉拽几下衣角。
    秦与和低沉着嗓音：“听懂了？”
    祁月呐呐道：“哥，那我想找你要件东西可以吗？”
    秦与和半笑：“你要月亮我都给你摘。”
    祁月学秦与和的笑音频率：“我要月亮做什么。”
    “那你要什么？”
    祁月说要的也不是东西，就是：“想要你教我游泳，直到我学会为止。”
    秦与和抬起头，雕花的天花板白茫茫。
    祁月等了几秒，秦与和爽快答应：“可以啊。”
    结束聊天前，祁月顺口把在漫展被认出的事情告诉秦与和。
    帽子和口罩都还在秦与和家，秦与和声音转瞬变调，冷凉凉：“你那个师兄对你很了解啊？”
    帽子口罩都遮住了还能认出来？
    早知道把墨镜也戴上了。
    秦与和咬牙切齿，一个普通师兄，对学弟那么关注做什么？
    结束了通话。
    秦总情绪闷闷地，唐秘书被叫回来继续整理资料。
    唐秘书大气不敢喘。
    秦总也不是真要整理文件，他就是不懂：“男生之间会有纯友谊吗？”
    唐秘书磕磕绊绊：“有、有的，”死脑筋快点转，“刘备和关羽张飞……”越说越心虚。
    秦与和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安慰好：“回去休息吧。”
    唐秘书双手交放在身前：“好的，秦总。”
    ***
    欧阳平安不是工作狂，二十五楼大门口贴着一张欧阳毛笔手写训言：压榨出不了好成绩！
    祁月加入《红衣》后，每天正常上下班，心情倍感愉悦。
    陆凡给祁月打电话说收到红色四件套的时候祁月刚抵达秦与和的大平层。
    陆凡一边说红色鸳鸯真土，一边叫祁月等新家全弄好了来暖房。
    陆盛两家的婚礼安排在七月盛夏。
    祁月说可以呀。
    电话没挂，祁月问弯腰给他找拖鞋的秦与和：“哥，陆凡说请我们吃大餐。”
    秦与和拿出唐秘书准备的印有小白兔的新拖鞋给祁月，点头也说可以。
    祁月转达：“请你到时候提前预约我们的时间。”
    陆凡咦啧，碎嘴上：“就不知道大晚上你俩为什么还腻在一起。”然后啪嗒挂掉电话。
    祁月撇撇嘴，他想游泳想看腹肌怎么了。
    有了上次下雨天的教训，未免夜长梦多，今晚祁月就缠着秦与和要夜游。
    唐秘书除了准备新拖鞋，还有一堆新泳衣，每款都按着祁月的性格来定，可可爱爱中规中矩。
    新泳衣都还在秦与和衣帽间收着。
    祁月在客房换上次的黑泳衣，秦与和提着一大袋新的去问祁月要不要试其他款型。
    只是秦与和人刚到客房门前，就听到里头咚地一大声。
    地板都给撞震了，还有祁月的闷哼声。
    秦与和心惊，一把推门而入。
    连敲门都顾不上，门没反锁，一下打开。
    入眼的是：一位没穿上衣的平地摔的祁小月。
    客厅天花板上悬挂着水晶吊灯，一串串发光的水晶缨子垂钓在半空，似乎受到祁月摔倒的惊吓，串珠摇曳，光线迷离又璀璨。
    祁月的黑色泳裤已经换好了。
    祁月的黑色泳衣掉在地上。
    祁月的手机在桌上嗡嗡响。
    祁月双手撑坐起来，摔懵了，门打开后涌进一阵冷风。
    祁月木木地，整张身子转向正门口。
    秦与和脑袋一嗡。
    他就这样没有任何铺垫地，看到祁月没穿衣服的白花花身子，还有前面那，嗯。秦与和呼吸像被一只大手抑制住。
    秦与和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连两个红点都长得那么精致？
    第22章
    先把人扶起来？先去帮忙接电话？先去把他衣服套起来？先……
    一堆小人举着问题牌在秦与和脑子里打架, 向来精明的秦总慌了神。

 第32章

    目光相触间，祁月像被雷击中，猛地转过身，背对秦与和。
    这一转身, 背后大片雪白肌肤又给秦与和带来不小冲击。
    怎么？会有人的皮肤白到发光？
    桌上急促的手机铃声戛然而止。
    祁月轻咳了一声。
    秦与和骤然回神, 意识到不对：“你、你先换衣服。”
    祁月还跪坐在地上保持一个姿势, 回应声细如蚊：“……好。”脑袋热乎乎，背对秦与和的脸耳朵红扑扑。
    这种场面秦与和也是第一见。
    不冷不热的天，鼻尖冒出层细汗, 再待下去面颊也要热起来了，秦与和轻手轻脚后退，帮祁月把房门带上。
    等祁月慢吞吞换好衣服下楼。
    秦与和拿出药箱在客厅等祁月。
    楼下就开了客厅的灯,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独有客厅的灯光给秦与和照明。
    祁月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春装款, 长衣长裤。
    茶几上的药箱敞开着。
    祁月眼里闪过一阵恍惚：“你怎么……”
    秦与和拍了下身边的空位, 要祁月坐过来：“上药。”
    祁月抿了抿唇。
    秦与和的表情不容反驳。
    祁月怕扯到伤口，捏着脚步走，坐下，秦与和弯腰要帮他卷裤管。
    祁月说自己来, 秦与和手被他挡回去。
    小心翼翼把裤管卷上来，露出受伤部位。
    两个膝盖各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祁月浑身哪哪都白，两处破碎的擦伤染在透白之上, 破坏了整条腿的美感。
    伤口还在渗血，刚被裤子布料摩挲，血迹擦黏在伤口边缘的皮肤上。
    客厅的灯在这一刻变得更亮。
    刚才换衣服匆匆忙忙，这会儿祁月也才看清伤口成什么样。
    秦与和：“痛不痛？”
    祁月眨眨眼：“痛。”
    “痛还穿长裤？”
    “……怕冷。”
    秦与和冷笑了一声。
    打开碘伏, 要帮祁月消毒，还要祁月把脚翘起来，方便涂药。
    “诶，不不不用！”祁月藏在拖鞋里的脚板板绷直了起来，秦与和要祁月把脚搁到他大腿上，这怎么行！成何体统！哥哥不喜欢男人但他喜欢啊，翘大腿上这么暧昧的姿势！祁月屁/股往旁边挪开半个空间，离秦与和远点儿：“我、我自己来就好。”
    秦与和就直接把棉签递给祁月。
    祁月诺诺地，低头消毒。
    两次都平地摔，秦与和刮了眼祁月脚上的新拖鞋。
    祁月是连脚指头都晶莹雪白，干干净净。
    秦与和给祁月摔倒找原因：“拖鞋不合脚。”
    一句话，祁月脚背又紧绷起来，察觉秦与和还在看他的脚，祁月双脚缩了缩。
    秦与和移开视线，改去观摩祁月笨拙消毒伤口的动作。
    游泳是没办法游了。
    光明正大的接触没了。
    秦与和垂眼，又去看那双卡哇伊的新拖鞋。
    祁月磕磕巴巴把右边膝盖消毒好，要去换新棉签，触碰到秦与和紧锁的眉头。
    秦与和脸色不是很好看，在思考大事的模样。
    祁月愣了下，蹦出一句：“哥你该不会想要处罚那位准备拖鞋的员工吧？”
    秦与和，被戳中心事，别开脸：“……”确实想扣唐停奖金。
    祁月声音如清水荡漾，冲刷秦资本家动不动就想克扣劳动人民金钱的顽固思想：“在我们老家，如果走路不小心摔倒了，是地板的错，要拍地板，说地板坏。”
    祁月说得一本正经：“哥，你要不上去帮我教训一下地板？”
    成功看到秦与和略显崩裂的表情。
    祁月嗯哼哼两声。
    “要也是先教训你，”秦与和哭笑不得，又觉得正儿八经说胡话的祁月可可爱爱，“走路都能摔倒，”翻一翻祁小月的黑历史，“两次了。”
    祁小月，撇嘴，不怪地板了，也不能怪自己小脑不发达，只能是：“那你还是去扣工资吧。”
    秦与和气笑。
    ***
    夜里休息得早。
    次日祁月起得也早。
    脚上的伤经过一夜沉淀，更痛了。
    祁月坐在床边，悄悄把纱布掀开看。
    鲜红的血液凝结成块，擦伤撞到后，周边起了一圈乌青。
    嘶。
    换上秦与和给他准备的宽松运动裤，祁月楼下，隐隐听到楼下有稀稀疏疏的交谈声。
    祁月心一提，以为又是安助理。
    偷偷在楼梯转角探头。
    哦，不是安助理，是秦与和在跟家政阿姨交代事情。
    离得远，祁月竖起耳朵，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些关键词。
    阿姨的嗓音比较大，言语里染着担忧和关心。
    “哎呦，伤得严重吗？”
    “……是，对，是要忌口。”
    “是，是，要清淡饮食。”
    秦与和背对祁月，声音低了一度，祁月听不太清。
    家政阿姨突然拔高嗓音：“祁少爷起来了啊。”
    背对祁月的那具高大身影一顿。
    秦与和回头。
    本想溜走的祁月：“……”
    硬着头下楼，祁月和他们打了招呼。
    家政阿姨进厨房继续忙活
    秦与和分了个眼神给祁月身上那件白色宽松裤。
    有点大，还有点长。
    祁月把裤管折了几叠，勉勉强强穿得起来。
    祁月见秦与和在打量裤子，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很宽松，不会蹭到脚。”
    秦与和眉眼温和。
    这条裤子是从某套cos服挑出的打底单品，日常款，不仔细研究，不会发现它蕴含的奥秘。
    秦与和笑说：“新的衣服已经在路上了。”
    祁月一滞。
    腿上有伤，游泳没法上，继续待着不是事。
    祁月想说等下就回家了，衣服都不用送了。
    可厨房里的阿姨探出头，问祁月小馄饨撒不撒葱花。
    小馄饨是昨晚秦与和帮他盖纱布时，祁月对着白色的纱布块说想吃烫呼呼的馄饨。
    秦与和就像许愿池。
    投递的心愿实现。
    祁月的早餐是不撒葱花的小馄饨。
    刚出锅，还在冒热气。
    秦与和也拥有一碗同款。
    两人在餐厅用餐。
    祁月小口小口吃起来，味蕾得到满足，祁月在想要不、吃了午饭再走？
    万一午饭有他昨晚说的卤鸡翅呢？那晚饭，不会不会有烤鱼？
    秦与和看祁月吃得津津有味，说道：“今天好好在家里休息。”
    本来今天的行程是游泳和直升飞机。
    在直升机上看日落一定很有趣。
    这些秦与和没说。
    眼下，两人享用完馄饨，从餐厅转移到客厅。
    秦与和能感觉到祁月对家里来外人的抵触心理，只能先咨询：“我叫医生来看看伤口？”
    祁月立马摇头拒绝：“不用吧！”倒也不至于如此，小伤而已。
    秦与和表情在沉思。
    “急救常识我还是懂得的，”祁月为让秦与和信服，举例说明自己有知识储备：“比如崴脚了要先冰敷再热敷，而我这种没有铁锈刮到的伤口，碘伏消毒，两三天就结痂了。”
    抗拒态度都明显成这样，秦与和再劝就显得没意思。
    秦与和嘴上说好，随祁月去。
    行动上还是让安助理去找尤医生，开点生长因子这些去疤药一起送过来。
    这么一双白白净净的腿，不能留下伤疤印记。
    所以最后。
    祁月拿到了新款合身的宽松裤子，也拿到了祛疤膏，就是，午饭没有卤鸡翅。
    但午饭有祁月喜欢的加了枸杞、红枣和党参的鲈鱼汤。
    小火慢炖后，汤汁奶白。
    祁月喝了两大碗，满足到不行，眼睛都要舒服得眯成一条线。
    秦与和还要给祁月盛，祁月囔囔着：“哥，我食量很小的。”
    秦与和看面前空的碗筷：“嗯，食量不小。”
    差一个字就是不一样的意思，祁月：“是很小！”
    秦与和：“嗯，很小。”
    祁月鼓起腮帮子：“你笑什么？”
    “我没笑。”
    “你有。”
    家政阿姨收拾完厨房，一不小心往外头看，满脸是欣慰，少爷这么笑还是上一次呢。
    ***
    家政阿姨离开后，秦与和又去书房加班。
    祁月闲不下来，瘸着腿去给露台上的花浇水，春天来了，树枝花叶都抽出了新芽。
    祁月边给浇水边施魔法：“快快发芽，快快长大。”
    施完魔法，祁月注意力被露台旁边延伸过去的房间吸引注意力。
    秦与和的家祁月还没好好逛过。
    整个一楼的空间是打通的，但为了更好划分活动区域，特殊用途的地方做了别有个性的装修隔断，比如书房、厨房和书房。

 第33章

    那间带有魔法吸引力的隔断房间在健身房旁边，阿姨早上刚打扫完，门半开着通风。
    祁月耐不住好奇心。
    秦与和正好从书房出来，看祁月探着身子的别扭模样，他走上来：“在看什么？”
    祁月小脸蛋儿闪着兴奋的光芒：“哥，你家还有电影厅啊！”
    半开着门的是房子装修时秦与和突发奇想加的家庭电影厅。
    又因为是秦与和后续的想法，整个房间隔断墙都敲掉了，看着露出来的龙骨，师傅略显为难，但是啊，再为难也不能为难秦总的要求。
    师傅竭尽全力给隔出了这不到二十平的小空间做影厅。
    双层隔音、投影、音响全是试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效果出来，秦总还算满意。
    满意过后，忙碌的秦总也没真在影厅里享受过一次。
    如今祁月瘸着腿，在秦与和面前发散想去享受的信号。
    秦与和勾勾嘴角：“想看电影？”
    祁月双手合十：“想。”
    祁小月想，做哥哥的当然要满足了。
    影厅不大，只放了两张真皮沙发，设备是全新的。
    阿姨会定时打扫，密闭空间里有淡淡的柠檬香。
    秦与和把控制版面交给祁月，让祁月选题材。
    祁月先问：“什么都可以看吗？”
    秦与和说都可以。
    祁月就直奔主题，选好，递给秦与和操作。
    秦与和低头一看，身子僵了一下，是有被封面上五官流血的红嫁衣女人头吓到。
    秦与和点点上头那双比鲜血还红的绣花鞋：“恐怖片？”
    影厅的光线昏暗，祁月看不真秦与和眼底情绪，“对，哥你看这些吗？要是不看我们可以看别……”
    秦与和按下确定键：“看。”
    祁月歪脑袋，唔，可是怎么觉得秦与和手在颤抖？
    秦与和下颌线紧绷着。
    在想不清祁月这么乖乖的小孩为什么会喜欢看恐怖片的思索中，影厅暗下光线。
    两人以差不多的姿势靠坐进真皮沙发。
    两张沙发中间摆了小桌子，桌上的爆米花、冰淇淋和可乐都是祁月从影厅小冰箱里翻出来的。
    秦与和虽没用过影厅，但家政阿姨会定期给影厅里的零食做补给或更换新一批。
    秦与和念着祁月脚上有伤口，零食少吃。
    祁月嗯嗯哈哈，摇晃着不怎么痛了的膝盖，秦与和的叮嘱他左耳进右耳出，抓了一捧爆米花往嘴里塞。
    他们看的是一部国产经典《奶奶家的绣花鞋》。
    影片讲了村里一户人家，婆婆逼着儿媳妇生男孩，生不出来就把儿媳妇和女娃杀掉熬汤，再让儿子继续娶新娘子的故事。
    花重金打造的影厅质感就是好，惊恐尖叫声立体环绕，怼脸拍的女鬼特写更是高清□□。
    秦与和都不知道要夸装修师傅做得好，还是骂做得太好了。
    剧情放到婆婆逼着刚流产的儿媳妇马上怀下一胎时，秦与和转头问啃冰淇淋的祁月：“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其实还有更夸张的，”祁月把要融化掉的部分舔掉，香草味在口腔里爆炸，回答秦与和：“电影还是美化了。”
    秦与和借着荧幕忽暗忽明的光，去看祁月嘴边沾到的一点白色冰淇淋粘液。
    “我妈妈因为生的是我，所以不需要被奶奶要求生二胎，”祁月又吃一口冰淇淋，小叹气：“但我婶婶就不好过了，她两个都是女儿。”
    秦与和左手去够旁边的抽纸，递给祁月：“嘴角。”
    祁月哦了声，随便擦两下，嫩白的皮肤一下蹭红小块。
    秦与和又看了眼那块嫩皮肤。
    影片还在继续。
    祁月把脏纸巾丢进垃圾桶，补充：“虽然我婶婶也很坏。”
    嘴角的红印消得快，秦与和还想再看一眼，印记已经散掉了。
    一部一小时五十分钟的恐怖电影，怕鬼的秦与和愣是陪祁月看下来了。
    午休的困意都被女鬼和绣花鞋吓没影。
    祁月跃跃欲试，结束后还想再看一部。
    被秦与和虚虚按下来，不让祁月去选片：“去把伤口消毒，涂药，睡午觉。”
    祁月眨巴眨巴漂亮的桃花眼：“可是我不困呢。”
    秦与和在祁月纤细的手腕上蹭了一下，收回手，顺便把控制板也收回来。
    失去选片权的祁月，堆起可怜巴巴小模样。
    秦与和把室内灯光调亮，交代祁月：“给你的生长因子记得现在就要涂，促进愈合，少留疤。”
    祁月站起来：“哦。”
    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秦与和无奈：“想看明天再看。”
    这一说祁月又精神了：“哥，你真好，你还是第一个愿意陪我看完恐怖片的好朋友。”
    所以秦与和是第一个陪祁月看电影的好朋友咯：“这样吗？”
    “对啊对啊，”祁月列出身边为数不多的朋友看电影模式：“他们一种是没有看电影的爱好，另一种是已经在网上看过影片解说，被剧透完，不会再去看正片。”比如这恐怖片，会看的也都是网上搜一搜精简解读版，图个意思罢了。
    秦与和莞尔。
    两人一前一后出影厅，秦与和又想起不对：“我记得你以前不看这些。”
    祁月把爆米花桶和可乐杯拿出来丢掉，答得飞快：“是后来喜欢上的。”
    并且也知道了，国产的比日本的还可怕。
    反正他去日本那几天，没觉得一个人被关在院子里有比中式恐怖可怕。
    ***
    涂药的事情祁月是回房脱掉裤子自己动手的。
    按照医嘱，先清洗、再消毒、再上祛疤膏，待干，再上纱布保护。
    祁月动手能力很不错。
    一板一眼按着步骤来处理，最后贴上胶带，放旁边的手机叮咚叮咚响。
    祁月先把消毒后产生的垃圾收拾干净，再去摸手机。
    昨天导致他摔倒的电话是陆凡打来的，现在的消息也是陆凡发来的。
    陆凡顶着婚纱照头像，敲敲祁月，张口就来：【你们俩是不是同居了啊？】
    那个“你们”，不言而喻是谁和谁。
    七小月：【哪来的谣言？】
    陆凡：【下午臣臣问秦与和去不去打高尔夫，有个项目想送秦与和，啧，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七小月：【嗯？】
    陆凡：【他说~哎呀不行，我出去了月月一个人在家会害怕~他现在行动不方便，离了我不行的~】
    祁月啧了声，想把陆凡拉黑。
    这家伙，添油加醋，转述得这么夸张！
    当年造谣他哭哭啼啼的时候是不是也用这种波浪号语气！
    第23章
    陆凡的话让祁月喉咙里卡了一颗糖。
    不上不下, 甜腻又窒息。
    但不管情绪变化多大，祁月都没去问秦与和高尔夫的事情。
    祁月能做的就是次日一早快点离开。
    书包直接背下楼，回家的心苍天可见。
    阿姨今天早餐还煮小馄饨。
    秦与和端了一碗出来给祁月，接受祁月坚决要回家的事实, 说吃完送他回家。
    祁月趁秦与和转回厨房空隙, 偷偷往小馄饨里加了一丢丢醋, 动作不娴熟，被家政阿姨抓到：“祁少爷，有伤口最好不要喝酱油和醋哦。”
    秦与和闻言回头。
    祁月尴尬, 把醋放回原位。
    秦与和没给自己这碗撒葱花，端出来，换走祁月加料的那碗。
    祁月抱怨：“哥, 这不科学。”
    秦与和反击：“脚留伤疤就科学了。”
    祁月嘀哩咕噜：“……那昨天我还喝可乐呢。”
    秦与和没听清，坐下来：“什么？”
    祁月甜甜地：“谢谢哥哥关心。”
    秦与和：“……”
    这声哥哥怎么阴阳怪气的。
    把祁月安全送到家门口，祁月问秦与和进屋坐坐不？
    秦与和说楼下等会贴罚单, 罚款要谁出？
    祁月哈哈两声, “哥你这样一点都没霸道总裁味。”
    豪门霸总秦与和亲自看祁月安全进屋，才下达指令：“下周再去我那。”
    祁月背靠在玄关柜子上，慢吞吞换鞋，纠结几秒, 伤在膝盖，每天走路拉扯，短时间内恐怕：“伤口不一定能脱痂。”不能游泳。
    秦与和想的是另一个活动：“应该能抬腿了吧？”
    “那可以。”
    “带你去坐直升飞机。”
    祁月以为听错了：“嗯？”觉得好像明天就能痊愈了, “那我觉得我现在能跑会跳！”
    秦与和满意看到祁月地激动反应，嘴角笑容不减：“下周来接你。”
    祁月，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周五就可以来哦！”
    等秦与和离开了, 祁月还在傻乐，期待下周赶紧到来。
    两晚没回家住，祁月拖着伤腿简易扫扫地板，把带回来的脏衣服一箩筐丢进洗衣机，滚一滚再一件件拿出来晾晒，晒着晒着，发现他把秦与和那件长裤子也带回来了。

 第34章

    没事，洗了就洗了，洗完晾干再还给秦与……
    嗯？
    祁月抖抖裤子，翻到裤头上的标签。
    这个粉嫩嫩的标签风格？
    怎么这么像奈奈雅娘子家的logo啊？
    ***
    盛书臣约的高尔夫局挪到了周日。
    把祁月安全送回家，秦与和车子在街上绕了两圈，最后决定去找盛书臣。
    兄弟间打高尔夫也不是为了争个输赢，打几杆子就收手，移步度假别墅里谈心说事。
    两家助理齐齐立在身后。
    盛书臣给的项目不是很大，就西市有家规模不大的网络游戏公司，吞下来改头换面，也是个可持续发展项目。
    秦与和问盛书臣怎么不自己做。
    盛书臣一副漫不经心地亮出闪闪发光的婚戒，闪得身后俩助理没眼看。
    秦与和立马叫停：“我知道了，你不要说话。”
    盛书臣笑，转着手上的婚戒，问了一嘴秦与和查完祁家的那些事没。
    祁家落马的大致过程秦与和知道，但关于私人亲情之间的细节问题，秦与和没往深处查。
    盛书臣：“祁月和你提过没？”
    秦与和摇头。
    盛书臣：“河蚌煮一煮都能开口，你加点火候，敲开祁月的嘴巴。”
    秦与和好笑：“那河蚌壳就不要了？”强取豪夺的戏码秦与和做不了，把祁月弄哭最后心疼的还是他。
    盛书臣啧了啧声。
    秦与和把话题扯回公事上：“项目什么时候开始？”
    盛书臣：“周二负责人都会过来。”
    秦与和说行吧。
    周二当天又下了雨。
    祁月和棒棒糖男生代表《红衣》小组去市区软件培训班上了个课。
    课程很无聊，讲的都是一堆基础程序运转。
    棒棒糖男生叫余时洋，很爱吃棒棒糖，两人坐在教室角落，余时洋分了一根棒棒糖给祁月。
    祁月收下，没急着吃。
    一趟培训课上了三个多小时，结束后又找培训老师要表格签退，从报业大厦下来，两人今天的班就上到这里。
    祁月看还挂在头顶的太阳公公，不可思议：“不回去？”
    余时洋把棒棒糖咬碎，笑祁月：“刚出社会吧小娃娃？”
    祁小娃娃，不是很满这个称呼：“刚出社会怎么了？”
    “卤蛋的组都是这样，”余时洋跟了欧阳平安这么多年，“今天他给咱们安排了培训任务，咱们认认真真完成了就行，其他的，不是今天的上班任务，”这不，看看后面一堆出教室的同行，“课提前结束，咱们也提前下班。”
    祁月皱眉头：“可是你没有认认真真听。”
    余时洋拍拍祁月的小书包，里头有祁月记得满当当的笔记本：“你不是认真听了？”
    祁月：“那也是我的。”
    “呆瓜，”余时洋笑骂一声，“好好回去构思你的故事吧，做哥哥的提醒你一句啊，咱们组工作的进度，取决的是你第一个故事脚本出来的速度。”
    祁月扯了下背包，犟嘴：“我知道。”
    “哥哥开车来的，”余时洋要去停车场，问祁月：“带你一程？”
    “不用，”祁月觉得余时洋在称呼上想占便宜：“你看着和我一样大。”哥哥来哥哥去的。
    余时洋又撕了支棒棒糖：“哥我三十了。”
    余时洋长了一张娃娃脸，那祁月真没看出来：“……哦。”
    但反正让他祁月叫哥哥的，只能是那个人，不能是其他人。
    余时洋也不是舔狗，祁月不想坐他车，他就自己走了。
    祁月背着包打车回了公司。
    余时洋说得没有错，框架没搭建起来，整个团队进度也在拖沓。
    祁月先去公司食堂吃了顿午饭，再回办公室加班。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打菜时祁月不小心看到白婷婷和林瑞平同桌吃饭。
    白婷婷和林瑞平没注意到祁月。
    祁月没声张，端着饭碗离得远远的。
    下午在工位把他的构思框架做出来。
    傍晚的时候秦与和的消息和陆凡的同时发过来，都在问祁月晚上有没有空，盛书臣又要请客了。
    地点是公司附近的一家五星级大酒店。
    祁月当然是说有空，余时洋下午都没来，祁月关掉电脑，说他现在就可以出发。
    陆凡悄悄拍一拍祁月的微信：【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和你哥见面啊？】
    七小月大胆承认：【嗯哼。】
    是呀。
    也才两天没见面，怎么就怪想念了呢。
    陆凡在四人群里发了地址和包厢，也交代好了，祁月到后会有负责人好好招待。
    祁月背着他的包步行到酒店，在前台那报出包厢号，立马就有大堂经理来带祁月上楼。
    五星级酒店的地板光洁明亮，吊顶奢侈豪华。
    专人电梯在左手边。
    经理客客气气地引路，祁月跟着走了几步，余光扫到某些熟悉的身影。
    祁月脚步慢下一个频率，确定自己没看错，是白婷婷和地中海中年男人并肩上了同一辆电梯。
    两人举止亲密，旁边还有几位同行的男男女女。
    祁月脑袋顶头冒出个大大的黑色问号。
    大厅经理叫走偏方向的祁月：“少爷，您这儿请。”
    脚步下意识要跟白婷婷走的祁月被唤回神，重新调整方向，细声道：“哦，好。”
    经理耐心地给祁月讲解：“陆大少定的包厢在顶楼，您坐这部电梯。”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气派豪华的大电梯。
    电梯直达顶楼。
    期间手机连着振动几下。
    祁月低头看，不是四人群消息。
    是白婷婷的。
    畅响-美工-白婷婷：【我看到你了，你也看到我了。】
    畅响-美工-白婷婷：【等下我向你求救，你没来救我，你就是我出事后最后的联系人。】
    畅响-美工-白婷婷：【百花厅1505包厢。】
    祁月压下嘴角，收手机，没搭理。
    这种激将法对祁月没用。
    大堂经理大气不敢喘，看少爷越压越低的嘴角，是他的呼吸扰到少爷了吗？
    祁月盯着屏幕上陆续向上跳动的数字，表情凝重。
    可是……
    秦与和不是说公司不再和地中海糟老头合作了吗？
    ***
    秦余和是第二个到包厢的。
    彼时祁月在和桌上开得艳丽的芍药干瞪眼。
    春天是芍药的花季。
    祁月在用眼神问芍药：【开得这么漂亮，是想勾引我吗？】
    芍药不说话，芍药不知道。
    秦与和走到祁月身边，坐下：“不喜欢这朵花吗？”
    祁月回头叫了声：“哥。”又去看花，指着花问，“你说恐怖片里放这种花还是放传统的彼岸花好看？”
    秦与和眼角一抽。
    啊，这个，啊。
    往日雷厉风行地秦总：“都行吧。”
    “还是红玫瑰，”祁月不信秦大哥这种直男眼光，“但是红玫瑰很土啊，每次都是红玫瑰。”
    秦“大直男”摸摸鼻梁。
    算了，这个问题回去再思考。
    祁月给芍药拍了几张照作参考，又问西装革履像是从某个会议直接下来的秦与和：“我之前敬酒的那个地中海你还记得吗？”
    秦与和让服务生先上温水，祁月的问题他应了声，当然记得，那糟老头。
    服务生进来上茶水，退开后，秦与和问祁月：“怎么提到他？”
    祁月做了下铺垫：“我原来实习的那个部门，他们因为知道我喜欢男的，刚好地中海也是，大家觉得反正就敬个酒，被占点儿便宜没什么，”祁月说就是秦与和在的那个尾牙宴，“那个把我推出去的罪魁祸首叫白婷婷，是……”
    秦与和要给祁月倒水的动作一抖，差点没拿住杯子。
    温水撒了一半在外面。
    秦与和手忙脚乱站起来，难得失态，祁月也站起来，赶紧拿毛巾按住要往地上流的水洼，阻挡水灾。
    两人服务生进来清理现场。
    他们移步到旁边的沙发上。
    休息区也摆了一大排华丽盛开的芍药，粉的白的黄的还有玫红的。
    刚才的话被打断，祁月重组语言，想要马上告诉老板，白婷婷还私下和地中海联络，公司机密什么的会不会……
    可今天着正装秦与和、怔愣愣地，向来精明的秦老板结巴了：“你、你喜欢，男的？”
    祁小月：“……”
    糟糕，说错话了！
    第24章
    服务生重新上了餐具和温水才离开。
    门关上后, 硕大的包厢里，祁月和秦与和面面相觑。
    祁月低下头，眼里满是窘迫：“嗯，是。”
    秦与和瞬间口干舌燥。
    祁月重新抬起头, 看秦与和僵在原地, 祁月最关心的还是秦与和的接受程度：“哥, 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第35章

    秦与和是被吓到，但不是那种不能接受的惊吓。
    他要说话，祁月就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棒棒糖：“哥,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你吃糖, 压一压，不能被我吓晕过去。”
    是一枚青柠味的棒棒糖。
    秦与和没马上接。
    祁月把糖果往前推。
    秦与和才接过来。
    祁月浅浅一笑。
    秦与和捏紧棒棒糖：“祁月。”
    祁月：“嗯？”
    “我没有被吓到，”秦与和郑重其事地告诉祁月他的真实状态：“祁月, 我和你一样。”
    我们, 是同类人。
    信息来得太过突兀，祁月佯装镇定地微笑僵在嘴角。
    头顶的白炽灯怎么变得那么刺眼。
    棒棒糖被秦与和举在手里，像宣誓的标杆。
    包厢门被人从外头推开，盛书臣和陆凡涌了进来。
    一入门盛书臣就看到秦与和差点就要举过头顶的糖果, 稀奇了：“秦与和你吃糖啊？”他也想来一根，左顾右盼，“哪里还有？”
    秦与和先收拾好情绪, 糖果纸拆掉，丢进嘴里，上前挡在祁月跟前，不让盛书臣看到祁月的失神：“祁月给的。”
    祁月手在脸上捏了两下, 深吸好几口气。
    陆凡不知道他们打断了一场多触目惊心的对白，到处找祁月：“祁月祁月，我也要。”
    “只有一支，”祁月从秦与和身后绕出来，同手同脚回到座位，木然地语气道：“我吓到他，给糖安慰。”
    秦与和跟着祁月，拉开祁月右手边的座位。
    盛书臣笑了：“可别吓你家哥哥啊，你哥哥怕黑怕鬼的，小心脏不好受。”
    陆凡补充：“胆小鬼。”
    祁月刚缓和的身子又僵了，转头，瞪秦与和：“秦总怕鬼啊？”
    秦与和顶着祁月寒光的压力，点头，小声：“……嗯。”
    祁月觉得抓秦与和看恐怖片的自己太坏了，可是再坏，也没有秦与和坏：“秦总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秦与和张口结舌：“……应该没有了吧。”回去就把c服都捐了！
    服务员把菜一一端上来。
    上的酒水全被祁月撤掉了，盛书臣插一句：“你哥不是想喝葡萄酒？”
    把棒棒糖嚼碎的秦与和下意识去寻祁月的意见。
    祁月替他开口：“他开车，喝什么酒？”
    秦与和附声：“嗯，开车，不喝。”
    盛书臣：“不是你……”非要点的酒吗？
    后话让陆凡拉住了。
    陆凡给盛书臣使眼色：【你没发现他俩气氛有点怪吗？】
    盛书臣：【这样吗？】
    陆凡让盛书臣自己观察。
    盛书臣就默默观察了大半天。
    从秦与和要给祁月夹菜被拒，到秦与和给祁月倒果汁被推开，再到秦与和低声在祁月耳边说了句什么，祁月目不斜视，很淡地点头嗯了一声。
    盛书臣开眼了，秦与和你也有吃瘪的一天！
    秦与和从刚才就注意到祁月放桌上的手机时不时在抖动，是有信息进来。
    但祁月埋头和蟹肉作斗争，秦与和让祁月从前面撬开壳，祁月不回话也不听，吃海鲜的高手在和一只螃蟹过不去。
    在手机第不知道几次振动后，秦与和碰碰祁月胳膊：“你手机一直在响。”
    祁月被触碰的胳膊顿了顿，放弃螃蟹，哦了一声，拿起手机。
    秦与和：“是有急事吗？”
    祁月说不知道，“我看看。”
    这一看，祁月沉默。
    莫名其妙单方面和秦与和闹别扭，祁月把白婷婷的事给忘了。
    白婷婷也真把祁月当救命稻草，叮叮当当二十几条消息。
    畅响-美工-白婷婷：【他们把张氏集团的副总叫来了，我组长说想和他们合作项目。】
    畅响-美工-白婷婷：【这男人尖嘴猴腮的，比地中海还色。】
    畅响-美工-白婷婷：【我组长一直要我去敬酒，你半小时后能来救我吗？】
    畅响-美工-白婷婷：【报警就可以，你那细胳膊细腿的。】
    畅响-美工-白婷婷：【祁月。】
    ……
    祁月本来不想理，可张氏这刺眼的字眼，祁月让秦与和抽几张纸过来，两只手都擦干净，敲字回复白婷婷：【尖嘴猴腮的那个人叫什么？】
    对方停顿了几秒，才确定名字，发过来：【张礼全。】
    祁月啪嗒地一声，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吓得对面交头接耳的臭情侣一大跳。
    秦与和默默把祁月擦过的纸团收拾掉。
    “如果我要去打架，”祁月眼里燃气熊熊烈火，“你们谁要当我帮手？”
    陆凡切了声：“细胳膊细腿，送上去让人揍啊？”
    祁月嘴硬：“我有腹肌。”
    陆凡：“九九归一。”
    祁月没时间废话：“帮不帮？”
    陆凡去看盛书臣。
    秦与和先接话：“帮。”
    祁月闻声回头，给了秦与和一眼神，桃花眼瞪得圆滚滚，一副我现在不要你帮忙的样子。
    秦与和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双手抱在胸前，怎么越看祁月别别扭扭的越觉得可爱？
    祁月不接秦与和的帮忙。
    秦与和只能在心里苦笑，怎么就惹团子生气了呢。
    是他自找的，捅破那层纸做什么。
    ***
    白婷婷这几天也是倒霉。
    她向来精明，做什么都备两套方案，却没想会被林瑞平的所谓外包合作项目机会骗来和几个男人陪酒陪笑。
    要不是太过较劲，林瑞平一句话刺激：“本来这种好处是要给祁月的，可惜啊，他小子命好，被欧阳平安挖走了。”白婷婷也不至于糊涂到来做这种事。
    张礼全好赌又好色在这圈子里不是秘密，今天饭局里，一群男男女女，就白婷婷聪明又漂亮，张礼全整个眼珠子就差直接黏在白婷婷身上。
    白婷婷走不掉，和其他朋友说不清现在的处境，她又好面子，只能一味低头疯狂骚扰祁月：“帮我报警也行，姐求你了。”
    “你上次在路边上豪车差点被夏阳他们看到，还是我帮你掩护过去的。”
    “祁月，帮帮我。”
    张礼全已经完全坐到白婷婷身边，给白婷婷见底的红酒杯加酒，再拿自己的酒杯相碰一下：“在给男朋友发消息吗？”
    白婷婷看了那杯酒一眼，胡乱点头：“嗯，是。”
    张礼全带了点惋惜语气：“我还以为你单身。”
    旁边的地中海左手揽着位年轻男生，右手朝他们这边举杯，给他们添一把火：“男朋友没咱张总厉害吧？”
    白婷婷收起手机，赔笑：“张总年轻有为。”
    “喝，”年轻有为的张总示意桌上的红酒杯，“他们家的酒，你男朋友应该没请过你吧？”
    白婷婷忍着翻白眼的动作，那么明显加料的红酒，她敢碰才怪。
    “不喜欢吗？”张礼全笑意浓厚，打了个响指，要服务员换新酒：“那换一款？”
    白婷婷咬了咬唇。
    祁月踹开门时，白婷婷正被张礼全按在沙发上灌酒。
    白婷婷紧抿着嘴不开口，红酒洒在她脸上，溢出来的流到脖子、前胸上。
    一屋人没人上前去帮白婷婷。
    祁月抄起桌上另一杯红酒就往张礼全脸上泼：“张礼全你好意思欺负女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包厢鸦雀无声。
    张礼全被泼懵了两秒，反应过来，摔掉白婷婷和手里的酒杯，转身踹倒靠椅，嘭地好一大声。
    张礼全怒红着脸，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
    抹了把脸上残余的红酒渣，张礼全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卧槽，是祁小少爷啊！”确认了眼前人是谁，张礼全情绪高涨起来，整张脸整条脖子红热起来，青筋暴怒，咬牙切齿往祁月跟前走：“我还以为你滚回老家卖鱼了啊祁少爷。”
    祁月也摔了手上的酒杯，“我要是卖鱼，那也是卖最好吃的鱼，”玻璃碎渣喷/溅一地，祁月冷眼看面前姓张的垃圾：“你一个三十岁还啃老的渣宰有什么优越感？”
    “啃老怎么了？” 张礼全冷笑，“我还有老啃，你呢？”目光把祁月从头到尾扫一遍，“没爹没娘的野种，”说完觉得还不够，转身和一屋子被按下暂停键大气不敢喘的众人宣扬：“我和你们说啊，这位祁家……卧槽他妈的！”
    张礼全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一股力量揣到在地，以狗吃屎的姿势趴下。
    张礼全一挣扎，秦与和踩在张礼全背上的力道就加重一。
    秦与和闪身进来的动作快如疾风，祁月只来得及感受身侧一股黑色风团越过，顷刻间，秦与和长腿一踹，张礼全像块烂泥一样摊倒在地。
    祁月傻眼：“哥？”
    被按住脊梁骨，张礼全只能用力扭过脖子，努力去看清来者何人。

 第36章

    秦与和居高临下，眸光生冷。
    张礼全认出来人：“秦与和？”
    一屋子的人一窝蜂往角落里躲，在场的谁能不认识秦二少？
    场面乱糟糟。
    独白婷婷怔在原地不动弹。
    祁月往秦与和身边一站，学秦与和冷漠的表情看张礼全。
    张礼全整张脸扭曲起来，他是反应过来了：“是那臭娘们叫你们过来的是不是！祁月你他妈还给秦家这自闭怪胎当跟屁虫啊——”
    最后一声是惨叫出来的：“秦哥！秦哥！轻点我错了——啊！”
    祁月上前就是一轮拳头，直接把张礼全打得鼻血直流。
    张礼全尖叫声满天飞。
    在场有反应过来的人要溜走，可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两位门神，门神后面，是一堆闻声而来的工作人员和安保。
    全被这两位门神堆着，不能进也不能出。
    陆凡朝里头吹口哨：“打重点，祁小月你拳头不够硬啊。”
    盛书臣更是：“八块腹肌的力量呢？”
    祁月：“……”
    秦与和：“……”
    门外的经理们，双手合十祈求：“各位少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人死了这间包厢不好再接客啊。”
    其他人：“……”
    秦与和也没想弄死张礼全脏了自己的手。
    把人交给安保后，屋里畅响的员工叫人来处理，至于不再合作的地中海，秦与和连个眼神都没施舍。
    祁月找工作人员要了件衣服给白婷婷披上。
    白婷婷把脏乱的头发全拨到脑后。
    祁月这会才看清白婷婷整张脸，端端正正的五官带着憔悴。
    白婷婷垂下眼，眼角还挂着没干的红酒渍，她承受不住祁月的打量：“对不起。”
    祁月叫秦与和拿纸巾过来，他抽了两张递给白婷婷：“擦擦。”
    白婷婷说了句谢谢。
    秦与和可不接受这声对不起和谢谢：“自己去人事还是我请你去？”
    白婷婷沉默。
    事情闹成这样，祁月有再多的同情心也同情不起来。
    ***
    事情了解后，天色已全暗了下来。
    司机去取车。
    大厅的小喷泉加上了七彩灯光轮闪烁。
    陆凡和盛书臣走前头，落后头的祁月揍人的手被秦与和抓起来反复观摩。
    祁月想把手抽回来，秦与和不肯，确定没有磕破伤口，才把手还给祁月。
    祁月耳尖红红的，右手被秦与和用消毒纸巾擦拭得干干净净，也被秦与和那双有力的大手摩挲得发热。
    祁月把手藏身后。
    两辆车都停在大厅门口。
    秦与和轻咳了一声，问祁月：“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祁月眼神躲闪，然后，指着前面朝他们招手的陆凡：“陆凡说要拿东西给我，我跟他的车走。”
    两拨人靠近，祁月的话陆凡听清了，到嘴边“改天再约”的话停住，变成：“啊？”
    祁月疯狂朝陆凡眨眼。
    陆凡：“……是有东西要给祁月。”呵。
    捅一捅盛书臣的腰：“臣臣，你不是说早上那个项目还有细节要和秦与和谈吗？”
    盛书臣躲闪，腰不让陆凡捅，皮笑肉不笑，朝秦与和抬下巴：“哥们，借你车坐坐。”
    秦与和去寻祁月略红的脸颊，祁月又扭开头。
    秦与和叹了口气，带盛书臣走时，还不忘回头嘱咐祁月：“伤口要坚持上药。”
    祁月闷闷地，拖长音：“知道啦。”
    陆凡开着盛书臣的车把祁月送到家楼下。
    祁月一面感慨以后也要像陆凡一样开车姿势变得那么帅，一面邀请陆凡上楼。
    陆凡当然是要上楼的。
    憋了一肚子的话，进屋就把祁小月堵在墙角：“干嘛啊你这是？”小白兔子，还会和哥哥们闹别扭？
    祁月把陆凡的壁咚姿势打开，去冰箱找了两瓶冰可乐出来，一人一瓶，然后把今天知道的震撼消息说出来：“哥哥说他喜欢男的。”
    陆凡拧开瓶盖，虎口湿了一小块，随手擦在衣服上，觉得祁月的话好玩：“他本来就喜欢男的啊你不知道吗？”
    祁月抱着可乐摇晃，头也跟着摇：“不知道啊。”
    陆凡叫祁月不要摇了，等下可乐喷一地，嘴上损着：“那人家喜欢男人，你别扭什么啊？”
    祁月把冰可乐抱在怀里，两人一起跌进按摩沙发里。
    祁月对着天花板，他不敢相信是自己先说的话：“我说我喜欢男的。”
    “你这个还用说？”陆凡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祁月不吭声。
    扭头，看祁月沉闷的下巴，陆凡眼皮一跳，反应过来他们这对话的重点。
    陆凡蹦起来，不可思议：“不是，你俩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属性啊？”
    祁月在沙发里翻了个身：“……”
    陆凡指指点点：“有嘴的朋友之间一问不就知道了？你们玩什么纯情？”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啊啊，等等，”陆凡把可乐往桌上一放，盘腿坐回沙发里，推推祁月背对他的背：“所以你现在在别扭什么？”
    祁月扭了下身：“我哪里别扭了。”
    “诶不给夹菜、不给倒酒、不给贴贴，”陆凡夹音起来：“还叫人家秦总。”
    装虾米的祁小月速冻上几秒。
    旋即，自动解冻。
    祁月学陆凡刚才的样子，蹦起来，扯到刚愈合的伤口也不喊疼，他现在是在心疼：“你就说说吧！这什么道理啊！本来好好的相处模式，我都安慰好自己了，我可以和哥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兄弟，”说着说着眼眶都红起来了，可怜兮兮，“可是现在知道原来我可以睡哥哥，我我我，”越说越激动，肉嘟嘟的嘴唇都颤抖起来：“我以后要怎么用坚定的兄弟眼神看哥哥啊？我肯定会别扭啊我以后看他腹肌看他口口缠着他教我游泳这样影响多不好啊！”直升飞机都还没坐到呢。
    最后一句话祁月含在嘴里不拿出来炫耀。
    陆凡：“……”
    “…………”
    妈的。
    “好啊你祁小月，”陆凡也站起来，双手叉腰：“白皮肤黄油馅啊。”
    祁月倔强扭开头。
    陆凡让他转过头。
    祁月不转，还又扭远了。
    耳根子红扑扑的。
    这反应，难怪秦与和沦陷，陆凡也觉得好玩，戳戳要哭唧唧的团子：“告诉你个事儿。”
    祁月四十五度偏头，假装漫不经心：“什么？”
    “就你秦哥那高鼻梁、大喉结，还有那身高，”陆凡就差把u盘里的珍藏存货拿出来喂祁小月：“赶紧去追吧，追到了，你光躺着就能爽到发抖。”
    祁月：“！！”
    ooo！
    第25章
    祁月其实有时候会悄悄感慨自己命挺好。
    能认识秦与和他们这群优秀的大人物。
    秦、陆、盛三大家族, 军、政、商三界通吃，家族历史悠久，代代出来的世家子弟无一不是权贵大佬。
    网上调侃那句“想要成为富翁，毕得从秦始皇时期开始打工”形容不是夸张, 所有的钱权势不是一两天速成的。
    速成的那叫暴发户, 比如祁清连这一类人。
    祁老爷子的爷爷是秀才, 祁家后代在北城也算有头有脸，但和三大家族比起来，逊了不知多少倍, 尤其到祁连翘这儿，入赘了个没文化的暴发户。
    时过境迁，如今秦家独大, 陆、盛两家联姻后地位与之无差。
    祁家出事后直接销声匿迹。
    这上流社会现在除了仇人，谁还会记得有个祁家小少爷的存在。
    祁月只是一平平无奇边收租边打工的普通人罢了。
    眼下还要被有钱人惦记另一瓶可乐，陆凡把祁月那瓶滚到犄角旮旯角落的可乐拿出来：“你喝不喝？”
    祁月掀起裤腿亮出已经结痂沉淀的膝盖, 刚还闹别扭呢, 现在一口一个哥哥：“哥哥说不能喝。”
    陆凡对祁月的伤没有抱同情心，还笑起来：“是不是还不让你喝酱油醋？”
    祁月狠狠点头：“是啊。”
    陆凡咦了声。
    祁月的屋子收拾得整洁温馨。
    陆凡也看动漫，也有收集某些ip的周边，他走到一排排的展示柜前流连, 祁月在收集周边这方面舍得花钱，他居然看到了几款限量周边。
    这都能让祁月抢到！
    陆凡试探问祁月：“送我几个？”
    祁月对好朋友非常大方。
    好朋友喜欢，祁月就说让陆凡随便拿, 但是，祁月走过来，强调最中间那个漂亮的流麻，说：“除了那个不能拿。”
    那是之前秦与和拿回来的镭射卡改造出来的, 祁月宝贝得要命：“这是哥送我的。”
    陆凡没眼看祁月的宝贝模样，“我很好奇，”按道理说，这俩人进展速度不应该这么慢，陆凡试探，“从去年年末你俩重逢后到今天，每次见面都在做什么啊？”这对纯情兄弟，过家家吗？

 第37章

    祁月记得陆凡喜欢什么动漫，挑了几个自己做的流麻塞给陆凡，然后唔了一声，慢吞吞回忆，再慢吞吞把他和哥哥一起看雪、互相送平安果、山顶吃饭、看烟花、庙里拜拜，嗯，还有游泳的故事简略说一遍。
    听得陆凡一愣一愣。
    陆凡在看烟花那段就受不住了：“这他妈叫兄弟情？”
    祁月：“哥哥对我很好。”=v=！
    这一脸纯真样，陆凡发现了问题：“你，这些年，没谈过恋爱？”
    今年过完年变成二十六岁感情线还比白纸干净的祁月：“……嗯啊。”
    陆凡揉揉太阳穴。
    就是说，关键问题让陆凡找到了。
    陆凡：“喜欢你家哥哥吗？”
    祁月要说当然。
    陆凡打断他：“我是说，另一种喜欢。”
    直接换成另一个字：“爱。祁月，你爱秦与和吗？”
    爱。
    意思相近，字眼不一样，带给祁月的冲击更不一样。
    祁月浑身一颤，思绪忘了要怎么旋转。
    “祁月和秦与和变成情侣，牵手、拥抱、亲吻、上.床，做尽这世上所有最亲密的事情，”陆凡对上祁月飘忽的视线，一字一句：“最后，祁月和秦与和成为一家人。”
    这些都不是祁月敢思考的问题。
    年少时是青涩的喜欢，喜欢哥哥的容貌，喜欢哥哥的声音，喜欢哥哥对他的温柔和严厉。
    重逢后，出于本能和失而复得的心，这份喜欢延续至今。
    喜欢和哥哥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可是要大胆的说我爱秦与和……
    祁月视线失了焦，嘴微张起来，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不知道。”
    陆凡把祁月塞给他的流麻收好，拍拍祁月肩膀：“不急啦，好好思考。”反正秦与和也跑不了。
    祁月肩膀微微颤抖，花了几分钟才把情绪从迷茫中抽离。
    陆凡要走了，祁月问：“晚上不留下来吗？”
    “必须回去睡觉的，”陆凡朝祁月抛了个你懂的眼神，“你送的四件套，很香。”
    祁月不是很懂，大红色那么土。
    陆凡嘿了声：“除了红色，我觉得以后你的床单可以多买黑色的。”
    祁小月又是不懂：“为什么？”
    “白嫩嫩的你往那些红色啊黑色的床单上头一躺，”说起有颜色的话题，陆凡又兴奋了，手舞足蹈：“那色差感一出来，祁月我跟你打包票，你就躺在那，你家秦哥肯定会……唔唔唔！”
    懂了的祁月捂住陆凡的嘴：“别说。”再说就暗鲨掉你。
    陆凡扯下祁月的手，嘀嘀咕咕说了一句什么。
    祁月：“骂我什么呢？”
    陆凡不告诉祁月。
    ***
    城市的另一角。
    秦与和把车开到了公司旁边的海湾停靠。
    两人下车，春夜的夜风清爽舒心。
    海浪拍打海堤。
    路灯昏黄。
    “我他妈没想过夜晚看海这种浪漫的事情，”盛书臣靠在栏杆上，仰头长叹：“有一天是和你一起来的。”
    秦与和也想不到。
    盛书臣笑话：“你欺负人家了啊。”
    秦与和承认：“嗯。”
    盛书臣恨铁不成钢：“那赶紧道歉啊。”
    秦与和苦恼：“怎么道歉？”
    “你先说你错哪里了？”
    秦与和顿住。
    是啊，他从哪一步开始就错了……
    盛书臣睨了一眼秦与和：“你喜欢祁月？”
    秦与和双手紧紧拽住护栏上的杆子，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远眺面前漆黑的大海。
    盛书臣的这个问题，不久前秦牧封也问过，秦与和给的回应是：不知道。
    不知道祁月的性取向。
    不知道自己是喜欢他还是同情他。
    但现在。
    秦与和一闭上眼就回想起祁月躲开他、转身上别人车的背影。
    他受不了祁月的躲闪和离开。
    他想要，要祁月眼里只有他。
    秦与和点头，承认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嗯，喜欢他。”
    盛书臣闷闷笑了两声，老朋友算是开窍了：“那就追啊。”
    秦与和面露难色。
    盛书臣：“别还要我教你怎么追？”
    秦与和：“……”
    “走吧走吧，”发型都被海风吹走样了，兄弟情感不顺，他盛书臣回去还有对象抱呢，“回家回家。”
    这次换盛书臣来开车，怕秦与和一个情绪不稳两人在大马路上翻车。
    兄弟间很少谈细腻情感。
    没烟也没酒的。
    但今天秦二少开窍，盛时臣这个做兄弟的，贴己话要多说几句。
    盛书臣先把车往自己家方向开，提起几年前北城发生的大事：“你出国后不到半年，祁家接二连三出事，满城沸腾。”
    盛书臣一桩桩的说：“祁老爷子肺癌晚期，走的时候祁氏股东大会闹了三天，财产还没分清呢，连翘阿姨查出胰腺癌，老天爷给祁家的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马上祁清连就被爆出强/奸/幼/童/致死的新闻。”
    秦与和攥紧拳头。
    这些秦与和在安助理收集的资料里都看到过。
    盛书臣侧眸：“你那时候不在。”
    秦与和绷紧脸上的表情。
    “祁月这么多年过得很辛苦，”盛书臣不忍心，“你如果没有十全十的爱他，就不要去招惹他。”
    秦与和声音沙哑：“我知道。”
    “情感受过重创的人很难再次打开心扉，他如今愿意接近咱们，是因为以前咱们对他好，像张礼全那混蛋，读书的时候就会欺负祁月，祁月给他那拳还算轻的了，”要不是在开车，盛书臣想马上左勾拳、右勾拳，“他现在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是最好的自我防御，”盛书臣食指敲了敲方向盘，提醒秦与和：“上次撬河蚌的计划你不要做啊。”
    追人的方式必须循序渐进、对症下药，别今天刚闹别扭，明天就说我爱你我要追你，不给人吓得躲回老家。
    秦与和低头不语，陷入短暂的沉默。
    好半晌，才应：“嗯。”
    秦与和整个人不在状态。
    安全起见，盛书臣最后还是先把秦与和送回家，再把秦与和的迈巴赫开走。
    秦与和知道祁月今天饭局上没吃多少，就光和那几只螃蟹玩了，到家后立马让安助理去送海鲜粥，并强调：“是两份。”怕陆凡会留宿。
    安助理像机器人一样：“好的，秦总。”
    而等安助理提着满满两袋海鲜粥敲开祁月家的门。
    陆凡已经走了。
    祁月开门，惊讶安助理的到访：“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问出来觉得自己的问题是废话。
    安助理四十五度微笑，有问必答：“秦总特地让我来送夜宵。”
    两份沉甸甸的海鲜粥。
    祁月接过来，小声道谢，并疑惑：“两份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送两份的安助理：“秦总怕您夜里容易饿。”
    “吃不完啊，”祁月稍一想，明白另一份是给陆凡准备的，陆凡走了，那粥，祁月递出去：“兄弟，给你一份，加班辛苦了。”
    安助理哪敢收。
    祁月换句话说：“那我和哥哥说你不收。”
    安助理：“……”
    海鲜粥放隔夜就坏了，祁月不能浪费：“呐。”
    安助理：“……”怕了您嘞。
    ***
    最后另一份粥兜兜转转，回到秦与和手上。
    两人在视频通话。
    通话是祁月打的。
    祁月抱着热乎乎的海鲜粥，撑着下巴朝视频里的秦与和说：“我还能和你做朋友吗？”
    秦与和也拆了回到手里的粥，热气腾腾，把镜头染了层白雾。
    秦与和用纸擦干，让对面的祁月能看清自己。
    祁月的问题引得秦与和发笑。
    秦与和问：“你不要我这个哥哥了？”
    祁月扑闪扑闪长睫毛，喝了几口粥，换话题：“这家味道打六分。”海鲜不鲜甜。
    秦与和看祁月握勺的右手：“手还痛吗？”
    祁月动了动手腕：“揍人的时候痛。”
    秦与和：“下次打架我来就好。”
    祁月诶了声：“不要有下一次了好不好。”
    两人视线透过视频，触碰在一起。
    秦与和黑眸暗沉，祁月看了几眼就匆匆移开，低头假装无事，连喝几口粥。
    视频电话没挂。
    祁月吃了几口，停下来，提起今天看到林瑞平和白婷婷在餐厅吃午饭的事情。
    海鲜粥确实不好吃，秦与和给打五分，放下餐具，就白婷婷这事，秦与和提问祁月：“职场规则知道吗？”
    祁月也不吃了，把粥推一边：“知道。”又不真是刚出社会的小娃娃。
    秦与和处理掉不好喝的粥，离开餐厅。

 第38章

    祁月看到镜头里的秦与和一晃一晃，身后背景从餐厅换到客厅。
    秦与和站在落地窗前。
    窗外是北城繁华夜景。
    此时此刻能站在高处眺望这座城市，秦与和站在资本家的角度，问祁月：“你会觉得我无情吗？”
    祁月也站起来。
    秦与和看对面的画面剧烈摇晃，镜头视角从下往上仰拍祁月。
    祁月哒哒哒地来到自己的小阳台，学秦与和那样，眺望，额……外头的比他家还高的一栋栋大楼。
    祁月客观评价：“跳过公司私下做生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最根本有一条，是自身受不住诱惑。”
    秦与和想起席间看到祁月的那些聊天记录，白婷婷对祁月的说话态度句句强硬：“她以前欺负过你？”
    同事之间的公平竞争不能算欺负：“有也只是上次骗我去敬酒的事。”
    秦与和：“她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祁月张口就来：“碎嘴，爱攀比，爱加班，卷王，”停了下，“心肠有时候不坏。”
    是咸鱼也好，是拼命三郎也罢。
    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那碎银几两，为生活奔波的打工人。
    秦与和：“明白了。”
    只要白婷婷自动离职，后续换新公司，背调不会抹黑她。
    祁月抬头，看到阳台上还没收起来的某条裤子。
    祁月问：“哥，你上次的裤子是哪家买的？”
    刚要放松下来的秦与和，呼吸一重：“怎么了？”
    “质量很不错，”祁月把镜头给那裤子几秒，嘴上说：“求链接。”
    秦与和矢口否认：“没有链接，助理帮忙准备的。”
    祁月眯眼：“哥你连‘求链接’是什么意思都知道？”
    拥有霸道总裁人设的秦与和：“……”大意了，多说多错。
    ***
    白婷婷离职的事成了周一的大新闻。
    从前的实习群里都在艾特白婷婷。
    白婷婷死寂的沉默，没有现身说法。
    夏阳最近和186厮混，八卦吃晚了，还吃不全，私下给祁月发消息：“你知道咋回事吗？虽然我不喜欢她那个性，但是她就这样走了，一下觉得没意思了，哎，人啊，怎么这么矛盾呢。”
    祁月没空搭理夏阳。
    周一上午是祁月对《红衣》剧组故事楔子的第一次汇报。
    会议室里，一桌的人坐得东倒西歪。
    有人看投影，有人看穿小西装正儿八经的祁月。
    祁月把大致故事线捋了一遍，控制笔往下按，呈现他搜集的一堆真实照片：“我们第一期准备做纸房子题材，虚实结合，这几张图是我……”
    正对会议室大门的络腮胡大叔突然一声：“秦总？”
    祁月停下ppt翻页动作。
    所有人向大门口望去。
    门口，是一身银色西装、梳着大背头、没打领带的秦与和。
    在场的人纷纷起身，一人一声：“秦总好、秦总您怎么来了？”
    “继续，”秦与和跟进自家客厅一样自然，拉过距离祁月最近的一把椅子坐下来，示意眼睛瞪得圆乎乎的祁月：“不用管我，你继续讲。”
    祁月：“……”
    q-q！
    给怕鬼的秦总讲鬼故事？
    怎么继续啊啊啊！
    第26章
    秦与和肯定祁月在他身上下了某种魔咒。
    从吃完海鲜粥后, 一整晚，秦与和梦里都是祁月后背那片白和胸前那抹红。
    确定喜欢一个人的这种情绪，像决堤的河流。
    从前被阀门紧紧关押着，缺少一把泄洪的钥匙。
    祁月轻柔绵软的一声：“我喜欢男人。”
    钥匙配对成功。
    阀门失守, 爱意翻涌。
    是了。
    就是这种感觉。
    冲破障碍的爱意。
    秦与和现在、可以、毫无负担的去喜欢祁月。
    他们是一样的。
    梦境里, 身下的人喘着掉眼泪, 桃花眼携晶莹剔透的水珠儿。
    是他想象中祁月哭起来的模样。
    娇。
    媚。
    又可怜兮兮。
    秦与和放在身下的动作越来越快。
    刺耳闹铃惊破美梦。
    天透亮。
    秦与和冲了个凉，除了把床单和睡裤上的东西毁尸灭迹，还要赶紧让秦牧封帮忙修理下张家那边的渣宰。
    今天本来没有计划去公司, 可是脚步不听使唤，不但开车来了，还上了二十五楼。
    就想看一眼真会哭得梨花带雨的梦中人。
    昨晚吃好喝好睡好的祁月哪里知道秦与和一晚上经历了什么。
    祁月只知道自己三十页的ppt内容有一大半对秦与和不友好。
    秦与和就这么大赤赤地坐了下来, 叫祁月继续。
    其他成员也才一个接一个回归原位。
    祁月怕恐怖画面吓到秦与和，半个身子挡住投影页面。
    欧阳平安不嫌事大：“祁月，往旁边站点, 挡到秦总了。”
    祁月：“……”
    接下来要展示的是一连串的素材, 关于本次游戏的建模、细节参考。
    纸扎房、阴森楼道、对床的大镜子，等等。
    秦与和掩饰得很好，是个在旁听的认真领导。
    需要仔细看才能发现，秦与和看的不是投影仪里呈现出来的方案。
    秦与和在看祁月。
    祁月今天穿了上次转正考时的那套黑西装。
    西装衬得祁月亭亭玉立, 侧身线条优美流畅，气质与平时截然不同。
    会议室在场的都是祁月的前辈、老师。
    祁月除了被秦与和打断后重新开始时的几秒卡顿失误，后续渐渐找回感觉。
    演讲时从容不迫、眼神坚定、自信大方。
    秦与和目光落在祁月比划的手腕上。
    祁月很瘦, 手腕可盈盈一握。
    身上的西装款式不像这两年流行的。
    不合身。
    袖口过长。
    祁月需要一套量身定做的新西装。
    家里展示柜里有一枚蓝宝石袖扣，很趁祁月的白手腕。
    全程走神的秦老板听完汇报。
    祁月等待秦老板提问。
    秦老板还在想袖扣是放在左上角的格子里还是右上角。
    欧阳平安又插了一嘴：“秦总对小月的方案有点评的地方吗？”
    祁月瞅着秦与和，一眼就发现秦与和的心不在焉。
    祁月脑子里的小火柴人缩在墙角边。
    是太阴间的内容吓到哥哥了吗？
    祁月惭愧，看恐怖片那天为什么没注意到秦与和的不自在, 都怪可乐冰淇淋爆米花！
    其他人也在等秦与和点评。
    祁月站得笔直，不太正规的领结泄露了一丝可爱。
    秦与和忽略投影仪上那些红红白白的场景设计，站起身，拍拍祁月肩膀：“很不错，年轻人，好好干。”
    年轻人祁小月：“好的，秦总。”
    秦与和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走。
    人一离开，会议室就沸腾开了。
    大波浪御姐：“秦总为什么今天会来啊？”
    卡哇伊胖女生：“抽样视察吧，前几天楼下不也被查了。”
    “老苏他们上次在茶水间吃火锅，”余时洋提到这事还会笑：“被安助理警告用火安全。”
    络腮胡大叔：“那咱们还算靠谱了。”
    欧阳平安远远看了祁月一眼，叫祁月把投影仪关了，ppt再发一份到群里。
    这只是初版，后面要大调动的地方还有很多。
    余时洋过来帮祁月关投影仪，还学秦与和的样子拍拍祁月：“弟弟表现得不错。”
    祁月抖掉余时洋的手。
    会议后，各自忙碌开。
    祁月的工位和余时洋挨在一起，他把方案拿去给欧阳平安修改，走回来时敲敲余时洋工位挡风板，“你上次给我的棒棒糖，”看到桌上换了新的糖果系列，“你哪里买的？挺好吃的。”
    “京东一小时上门，”余时洋摸了颗新款水果糖给祁月，“我链接推你，他们家还有好几款，你喜欢可以多挑一些。”
    祁月说行。
    链接上的款式五花八门，祁月点开后逛了半小时，看这个也想要看那个也不错。
    不过最后祁月按下乱花钱的动作，先买一袋棒棒糖。
    陆凡给的《如何三十天拿下一位霸道总裁》攻略里有强调：要留钩子，不能一次性给太饱。
    ***
    周一难得没加班。
    太阳要落山前，祁月踩点就跑了。
    大波浪御姐还想问祁月晚上留不留下来跑数据，她定小蛋糕来吃。
    奈何祁月下班动作快如闪电，一晃没了影子。
    欧阳平安也急着下班，看邹佳莹在那叫祁月，欧阳平安让她别费心了：“这小子一看就有约，你叫人家加班做什么？”
    余时洋也准备走了，听卤蛋这么一说，转过身凑热闹：“年轻帅气弟弟怎么能加班呢，下班宝贵时间是要用来约会休息的，莹莹单身不知道这滋味也不奇怪呢。”

 第39章

    邹佳莹白了余时洋一眼：“你怎么知道祁月是去约会？”
    余时洋可不说他看到祁月甜滋滋地把一堆糖果加入购物车的甜蜜样子。
    欧阳平安过去把祁月那排的电灯关了：“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家。”
    余时洋马上就走，邹佳莹也放弃弄数据，收拾收拾下班。
    被讨论的主角祁小月已经奔到地下停车场了。
    顶楼上不去，停车场祁月下得来。
    有上次开迈巴赫的经验，祁月知道秦总的御用车位在哪里，弯弯绕绕找到那辆熟悉的迈巴赫，祁月靠在旁边守车待人。
    一守就是一个多小时。
    秦老板加班了一个多小时才出现在地下车库。
    自从知道秦与和怕鬼，祁月把想躲起来吓人的想法全部扼杀。
    老老实实站在光里，等秦与和出电梯就能第一眼看到他。
    实际上秦与和就是出电梯第一眼看到穿西装的团子靠在黑车上的样子。
    电梯下来一路阴沉的脸色瞬间消散。
    身后慢半拍的安助理还在汇报：“对方公司咬着不肯让利……”
    秦与和大步流星，朝祁月走过去：“以后不要在这里等。”
    安助理猛地停下脚步，闭上嘴巴，立在原地，遥遥看着他们高大健硕的秦老板半跑到小个头儿的漂亮男生跟前，整整齐齐把漂亮男生挡在身前。
    安助理：“……”他妈的又是这种高大身材遮盖小身材的契合姿势。
    祁月缩了下脖子，以为秦与和要批评他：“抱歉啊哥，我刚才没有让其他人看到我在你车……”
    秦与和打断：“地下车库不安全。”
    车来车往，环境乌漆嘛黑，万一有心图不轨的人埋伏在这里怎么办？
    后话秦与和没说，深吸口气，告诉呆愣楞的祁月：“以后直接上楼等我。”
    祁月眨了下眼睛：“我没有专梯的卡。”
    安助理立马往前跑，该到他这个工具人出场的时候了：“抱歉，祁少爷，您的卡我马上去办。”
    祁月被秦与和挡着所有视线，安助理声音从后方传过来，祁月探头瞧。
    安助理站在距离他们两米远的地方。
    祁月那颗毛绒绒的脑袋伸出来，水灵灵的眼睛朝安助理微笑：“那谢谢你啦。”
    安助理：“您客气了。”呜呜呜虽然昨天晚上才被这团毛绒绒威胁但是秦总您吃得也太好了吧。
    原定今晚的酒局秦与和不会去了。
    作为一名完美助理，安助理给祁月办好通行卡后，自觉替秦总去参加了这场不是很重要的酒会。
    ***
    秦与和选了一家海边餐厅吃晚饭。
    一家富有小清新情调的餐厅。
    餐厅门口车位不多，秦与和绕了两圈才等到位子，把车开进去。
    两人下车，车前方有个井盖，祁月就看秦与和顶着那张冰冰凉凉的脸，长腿跨过井盖的违和模样。
    祁月发现了，秦与和是那种暗搓搓的可爱。
    餐厅门口贴了一张寻猫启事。
    丢的是店里的一只蓝猫。
    店员来给他们带路，祁月指着门上那个寻猫启事，和店员小姐姐说：“如果实在找不到猫咪，你们可以告诉附近的流浪猫，和流浪猫说：‘可不可以叫我家猫咪早点回家，家里人很担心他’，这样流浪猫们就会帮忙去找猫啦。”
    秦与和和店员小姐姐都楞了一下，两人下意识对视。
    祁月对自己提出的方法坚信不疑：“记得和流浪猫们说清楚你们店里的猫咪叫什么名字。”
    秦与和眉眼温和，垂眸，目不转睛看着身侧的祁月。
    祁月大大黑黑的眼睛在室内灯光下明亮极了，似那水润润的黑宝石。
    “好的，”店员小姐姐被祁月的好意感染，道谢：“谢谢你的建议。”
    两人坐在靠窗靠海的位子，秦与和给祁月拉开椅子，祁月把背包放好。
    秦与和对刚才的那话挺感兴趣，“你怎么知道有这种办法？”
    祁月：“我妈以前养的猫丢了，就是这样找回来的。”
    秦与和：“你懂得还挺多。”
    祁月笑道：“以前妈妈在的时候，常教育我要多掌握一些技能，不用每个技能都学得非常好，但最好什么都要会一点，这样，一个人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
    所以，祁月什么都懂一些。
    工作上，从剪辑到美工、配音、写文案……
    生活上，肯吃苦打工，也可以偶尔躺平收租。
    能屈能伸。
    祁月觉得现在的自己过得很好。
    秦与和听罢，表情带了些苦涩。
    祁连翘未雨绸缪，一定是很早之前就发觉祁清连的不对劲，才会让祁月多学点本领，不至于未来一个人活不下去。
    他问祁月：“学这么多，要耗费很多精力吧？”
    祁月摇头，他学习能力强，对于学习新事物，他其实是开心的。
    菜单上的食物都是中规中矩的餐食。
    祁月勾选了几样，秦与和再作补充。
    菜单送走后，祁月望着窗外黑漆漆的海。
    夜晚的玻璃窗上倒映出餐厅室内光景。
    上头有祁月和秦与和的倒影。
    祁月想象了下白天在这家餐厅用餐会有多浪漫，他有点好奇：“你有和朋友一起晚上来海边看海吗？”
    这问题。
    秦与和果断：“没有。”
    祁月眼珠儿滴溜转：“那你谈过恋爱吗？”和恋人来过这么浪漫的餐厅吗？
    秦与和抬眸，似笑非笑：“问这些是要收费的。”
    祁月让秦与和等一下，祁月去翻包，把揣了一路的大包棒棒糖拿出来，压在桌面上，霸道总裁语气：“买你的小秘密。”
    秦与和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不客气收走所有的糖果，回答祁月想知道的小秘密：“没有，没谈过。”
    糖果全收走。
    秦与和想了想，从一整包里掏出一支草莓味，递给祁月。
    祁月桃花眼里波光粼粼，不知道是开心知道秦与和的小秘密还是开心那支草莓味棒棒糖。
    点的菜陆续送上来。
    店员小姐姐还多上了两杯气泡水，说道：“这是店长免费送给两位的，我们已经让人用你的方法去找猫咪了。”
    秦与和把糖果收好。
    祁月笑嘻嘻，谢过他们的气泡水。
    秦与和注意到祁月不知何时把领结摘了，为方便吃饭，还解开了衬衫上两扣子。
    秦与和问道：“在新环境习惯吗？”
    “不错啊，”祁月答得欢快，还提起有趣的同事：“昨天你吃的棒棒糖是余时洋给我的，他每天都要吃好多糖，不知道他有没有蛀牙。”
    “欧阳大叔因为光头，大家私下都叫他卤蛋。”
    “我前面的是个胖乎乎的二次元妹子，每天穿洛丽塔、cos服来上班，”祁月说到这，停顿两下，怕秦与和听不懂：“你知道是什么吧？”
    认真听讲的秦与和被点名，没控制住结巴了一下：“知、知道点。”
    祁月说那行，不多解释，继续：“还有位留络腮胡的大叔，听说他配过萝莉音！太厉害了。还有个大姐姐，留着一头酒红色的大波浪，人超好，经常请我吃下午茶。”
    “能习惯就行，”秦与和点头，凤眸里溢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好的环境能托举人。”
    祁月一直以为剥削资本阶级和朴实的劳动阶级不会有共同语言。
    目前看来，他和秦与和想法还是一致的。
    两人就着工作问题又聊了几句。
    祁月提到《红衣》项目时，板起小脸蛋：“哥，你以后如果有不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先和我的说，不然我会以为你喜欢，带你去体验那些你不喜欢的东西。”
    比如看恐怖片。
    秦与和一时语塞。
    祁月：“是你教我的，不想要的东西就拒绝，你不说，我就知道你讨厌什么东西。”
    回旋刀扎过来了。
    被教育了。
    秦与和扶额。
    祁月让秦与和说说有什么不吃的。
    秦与和老实了：“我不喜欢洋葱。”
    祁月轻哼了一声，转身把刚才的小姐姐叫过来：“你好，刚才我点的洋葱鸡胸肉去掉，换成虾仁豆腐蒸蛋。”
    秦与和不出声，安静看和店员讲解换菜的祁月，目光泛着柔色。
    很多时候，包括父母兄长，对他的饮食口味都没有祁月耐心。
    秦家出过武将，家训里有一条，男儿当自强、不卑不亢、做栋梁。
    吃个饭矫情什么，能吃就吃，不能吃别碰就行。
    祁月可不管这些伟大说辞。
    祁月和店员确认完所有菜都不会有洋葱后，又不是很放心，问秦与和：“还有什么不吃的吗？”
    秦与和语气放得又柔又轻：“没有了。”
    ***
    这是一顿愉快的晚餐。

 第40章

    快吃完的时候收银台那边传来了一阵骚动，还含着一阵猫叫声。
    祁月和秦与和不约而同向声源看去。
    两名店员抓着一只蓝猫在胖揍，店长骂得最凶：“你个死孩子！跑哪里去了啊！玩疯了不知道时间回家是不是！”
    祁月看到那脏兮兮的蓝猫委屈巴巴。
    秦与和小声叫了下祁月。
    祁月回头：“嗯？”
    秦与和指指店铺侧门外，有两只流浪三花猫在徘徊。
    秦与和：“你的这招很灵。”
    祁月自豪地翘起尾巴：“我会魔法你信不信？”
    秦与和挑眉：“嗯？”
    “我给你家露台上的植物都施了魔法，”祁月比了个撒魔法料的动作，“让它们在春天快快长大。”
    秦与和表情荡起个弧度，想到早上在露台上晒的床单。
    秦与和找到魔法源头了，拖长音调：“信啊。”
    结算时，店长直接免了祁月他们这桌的单。
    祁月不太好意思，但挡不住店长的热情。
    秦与和就替祁月承受了店长的这份回礼。
    上车后，祁月捂住小心脏：“我今天救了一只小猫咪。”
    秦与和笑，刚问祁月是不是要直接回家，祁月就接到租户的电话。
    电话声嗡嗡响。
    祁月系好安全带，让秦与和先不开车：“你等等哈。”
    这么晚来电话，准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
    秦与和不急。
    祁月接听起来。
    对面租客一通焦急的求助就传了过来：“房东先生，打扰你了，是这样的，隔壁店顾客喝醉把两家店的窗户砸碎了，隔壁说他们的房子也是你的，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啊？”
    背景还有醉汉摔酒瓶的声音。
    祁月：“……”
    这种事不得不去。
    祁月让租户先报警，而后，“哥哥，”祁月恳求：“送我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家小卖铺可以吗？”
    秦与和听到祁月说报警时脸色就沉了起来：“闹事了？”
    祁月耸肩，摊手。
    等他们赶到现场。
    附近的民警已经到了，秦与和走在祁月前头，两人疾步往现场走。
    然后，就看到店门口拿着酒瓶子发疯的林瑞平。
    秦与和、祁月，沉默。
    很好。
    都省得花时间再去找林瑞平一趟了。
    第27章
    祁连翘给祁月留下的这一条铺子地段不错。
    秦与和把车开过来这一路, 祁月后知后觉发现，这里距离畅响也就三条街的距离。
    小卖铺隔壁是家小炒店，生意一直都不错。
    今天被莫名其妙砸店，顾客受影响都跑了, 独留下闹事的一桌四人。
    四人里三个倒霉蛋被一个酒鬼牵连。
    全被民警扣了下来。
    两家店的老板员工围在旁边, 是那个给祁月打电话的租客先发现祁月他们：“房东来了。”
    所有人才看到祁月和秦与和。
    秦与和始终站在祁月身前, 替祁月与这群人面对面。
    祁月注意力锁在酒气冲天的林瑞平身上。
    平日里林瑞平总架着个金丝框眼镜，言行举止斯斯文文。
    谁能想几瓶酒下去，整得和换了个人似的。
    看见祁月的林瑞平大舌头起来：“艹, 我怎么、怎么看见、祁月了？我他么、喝、喝醉了吗？”
    祁月扭开头。
    秦与和差点没认出这人是林瑞平。
    这一排店铺的基础装修都是祁月设计的。
    祁月喜欢有大窗户的设计。
    如今他喜欢的两扇大窗户被林瑞平砸出大窟窿。
    玻璃渣碎一地。
    民警上来询问，秦与和冷着脸替祁月回答。
    跟林瑞平一起来喝酒的其中一位祁月有印象，是以前经常到策划部串门的公司同事。
    那人似乎认出祁月和秦与和, 满脸震惊，又怕被认出来，刻意压低脑袋, 降低存在感。
    祁月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畅响并非表面上的和谐平静。
    两家租客你一言我一语, 给祁月他们讲过程，店里监控也都调了出来。
    林瑞平耍酒疯，店员出来阻拦，没拦住。
    毫无意外, 林瑞平全责。
    祁月缓声回应两位租客：“好的，我明白，这件事和你们没关系。”
    秦与和脸色从开始就没好过, 配和民警做完笔录，喝酒闹事者需要拘留，后续是警方来处理。
    秦与和塞了张名片给那位平头民警：“我姓秦，回去让你们局长联系我。”
    民警捏着那张名片, 云里雾里，一脸你谁啊这么大口气？
    秦与和让平头照做就是了。
    臭气熏天的地方，秦与和一秒都不愿意多待，交给警方后，拉着祁月就要走。
    林瑞平醉得不分东西南北，另外两位民警按都按不住，林瑞平反胃上来，吐得到处都是。
    祁月眉头紧皱。
    一个人变坏真的很容易对吧，当年是祁清连，如今是林瑞平。
    店里的残局房东这边需要先帮忙处理起来，秦与和又给租客们发了名片，让他们联系上头的安然先生。
    跟在小卖铺老板旁边的女店员越看秦与和越眼熟，这么惊艳的俊朗模样，女店员想半天，直到祁月和秦与和走了，女店员才想起来。
    这不是年前莫名其妙来店里问她员工里有没有谁谁谁的男人吗？她还和闺蜜八卦过的帅哥，当初应该要个微信。
    女店员问自家老板：“刚才那个是大老板吗？”
    老板说：“个头矮些的那位才是。”
    小炒店老板给女店员讲道：“这位小房东是咱们这片区出了名的好房东。”
    小卖铺老板：“高个头的应该是房东对象吧？”
    小炒店老板看看名片上的信息：“还是个做大生意的大老板。”
    被强制压上警车的林瑞平半醉半醒，骂骂咧咧：“什么大老板？我他妈跟了这个项目就可以当大老板了！妈的，是哪个狗东西坏老子好事！”
    祁月抿着唇上秦与和的车。
    车里气氛沉重。
    没有急着往谁家开。
    秦与和先开口：“他和白婷婷一起吃过饭，这个不是什么有力证据，构不成实质性伤害。”
    祁月说也是，何况：“白婷婷离职替过林瑞平的事。”
    沉默几秒后，两人异口同声：“她也是受害者。”
    对视一眼。
    祁月摇头：“当初是他内推我进公司的。”
    秦与和追问：“契机是什么？”
    祁月说是他在上家私人工作室做单机小游戏的时候和林瑞平在设计合作上重逢，林瑞平觉得祁月有潜力，挖他来大公司一起工作。
    秦与和抓住重点：“你上家是哪里？”
    祁月答：“万事如意工作室。”
    没听过，小作坊。
    祁月意识到，“他很久以前就开始接私活了？”
    秦与和声色渐冷：“可能不止私活这么简单。”
    祁月情绪跟着凝重起来。
    林瑞平这事，看着是小，但侧面反应出来，这些私下见不得人的勾当，公司里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
    秦与和又是半路接手畅响。
    车子还停在路边。
    警车呼啸走了，两家店员也开始打扫残局。
    秦与和面色冷峻，沉重仿佛能吞噬一切：“我会彻查。”
    祁月拽了下身上的安全带，“辛苦了，接手畅响不容易。”之前自己那什么秦总带公司飞，和秦氏肩并肩的话，想法过于幼稚。
    秦与和叹了口气，把话题扯开，他问小脸皱巴巴的祁月：“你去过秦氏吗？”
    祁月摇头：“没有。”
    “改天带你去。”
    祁月点了点头。
    “以前遇到这种事都是怎么解决的？”秦与和指了指外头乱糟糟的一切。
    祁月半笑，一笔带过：“就对症下药咯。”
    秦与和说：“以后如果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和我说。”
    祁月表情闪过一抹复杂神色，他是很想问秦与和，哥哥你可以一直一直、第一时间出来保护我吗？
    可他还不敢问。
    嘴角扬了扬，牵强扯出微笑：“好啊。”
    处分林瑞平的公示是三更半夜挂上畅响oa的。
    一份简简单单的红头文件，描述了林瑞平经手多款项目如何贪、如何偷、如何瞒。
    被林瑞平内推进来的几位员工都接受了公司调查，包括祁月。
    连着几天，畅响气氛紧张，从上至下无一不提心吊胆。
    欧阳平安都象征性在群里强调：“最近禁止在茶水间煮火锅啊！”
    余时洋第一个接话：“那是老苏他们家干的事！”
    欧阳平安摆齐老大姿态：“反正，最近皮都给我绷紧起来！”
    乖宝宝祁月举手提问：“咱们公司还有什么规定吗？”

 第41章

    邹佳莹答：“我只知道咱们公司允许办公室恋情。”
    祁月：“……”这点不重要。
    刚说不重要呢。
    转头祁月去食堂吃中午饭，就让他看到许久不见的宋淼林和钱小韵牵手拥抱。
    才刚吃完饭呢，就腻腻歪歪。
    祁月捂脸，算了，允许办公室恋情这条还是很重要的。
    再转头，祁月去敲敲夏阳：“你知道公司允许办公室恋情这个规定吗？”
    夏阳最近和186打得火热，人果然只要碰了恋爱，以前最喜欢的八卦都不吃了：“什么什么？是有什么瓜吗？”
    祁月看这反应就知道夏阳什么也不知道。
    祁月不是爱背后嚼人舌根的，夏阳再追问，祁月守口如瓶，不说自己看到了什么。
    并且祁月发誓，最近中午去餐厅，一定只看眼前的菜，不去找别人的瓜！
    ***
    秦与和说要带祁月逛秦氏的约定很快就兑现了。
    那是谷雨季节后的晴朗周末。
    接近黄昏日落。
    秦与和载着祁月来到秦氏总部大楼。
    这栋极具设计感的豪华大厦祁月无数次在报纸和电视上见过。
    能进这座大厦工作的公司员工，各个身上都散发着精英气息。
    秦与和带祁月坐专梯，直达董事办。
    祁月摸着金碧辉煌的电梯内壁，拽了拽秦与和衣角，小声问：“这是金吗？”
    “给你个小铲子，”秦与和心情好，开起玩笑：“刮点回去验一下？”
    祁月切了声，丢开秦与和衣角，改去看硕大的镜面。
    镜子里的两人今天都穿了休闲运动服，卸去班味，颇有一真是出来度假玩耍的样子。
    祁月想问他们是要先去见秦牧封吗，电梯“叮”地一声到达指定楼层。
    梯门一开。
    祁月还没看清外头华丽的装饰，就被早早跪在开阔大厅里的张礼全吓到。
    张礼全脸上被祁月揍的乌青还没消，又添了不少新伤，整个脸肿得和猪头一样，人跪在大理石地板上，等着祁月和秦与和到来就连连磕头，大声喊起来：
    “祁月，对不起！祁少爷，对不起！祁小祖宗，对不起！”
    “我是烂人，我是畜生，我不是人！”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求祁少爷饶张家一命！”
    “我张礼全在这儿给祁少爷磕头认错了！”
    大理石地板被磕得哐哐响。
    祁月被这阵势吓后退。
    秦与和大掌撑在祁月后背上，稳住祁月的身子。
    “诚意不够啊，”西装革履的秦牧封从办公室里头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杯飘香四溢的咖啡，走到张礼全身边，黑皮鞋踢了张礼全一脚：“再磕一百个头来看看。”
    张礼全毫不犹豫，哐哐哐又是一阵磕头。
    秦与和揽着祁月的腰走出电梯：“哥。”
    祁月没挣开秦与和的动作，跟着喊：“牧封哥。”
    “呐，”秦牧封点了下身后另一部电梯，“东西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电梯已有员工帮忙开着，就等祁月他们进去。
    祁月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秦与和带着祁月换电梯。
    跪在原地的张礼全还在磕头。
    祁月看看后面又看看前面：“我们不管他吗？”
    秦与和：“你要留下来帮他数一百下吗？”
    祁月嫌弃，拒绝：“才不要，”秦牧封没跟上来，祁月不懂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两人进了比之前还宽大的电梯，电梯里有直升机的海报，还有地板上的停机标识。
    祁月睁大眼。
    秦与和证实祁月的猜想：“咱们去坐直升机。”
    秦氏集团顶楼有片直升飞机停机场。
    秦牧封办公室前这台大型电梯就是升降机，平时直升机直接用升降机降到办公室门口。
    秦与和描述秦牧封生活有多拉风。
    祁月不可思议，张了张嘴：“哥，你好好努力，以后咱们畅响顶楼也要这样的标配。”
    秦与和面容舒展：“那你可要好好帮我打工赚钱了啊。”
    祁月笑说：“光我一人努力怎么够。”
    升降梯将两人送上顶楼。
    楼顶已经有飞行员和工作人员在等待。
    在祁月局限的知识里，他只知道珠海白月贝那边坐一圈直升飞机一个人就要399元。
    如今祁月，也是享受上免费乘坐直升飞机逛北城的生活了。
    工作人员将他们请上飞机，教他们扣安全带、戴降噪耳机。
    祁月的耳机是秦与和帮忙戴好的，还贴心给祁月调整到合适角度。
    祁月稍坐正，扑闪扑闪卷卷翘翘的黑长睫毛。
    两人距离得近，秦与和能清楚看到祁月那装了两汪清泉的桃花眼，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秦与和扯了下被压弯的卷毛，坏心思的想，把祁月用直升机绑架去卖掉，这家伙估计还乐呼呼地帮忙数钱。
    越想越有可能，秦与和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再次检查好祁月身上的安全装备，确认无误，才退到旁边，戴他的耳机。
    螺旋桨很快开始运转，飞机在轰隆声里缓缓升空。
    祁月兴奋感油然而生。
    飞机腾空。
    祁月抓着扶手。
    窗外白云朵朵，夕阳已将云朵边缘染上橙黄。
    祁月的心随着云朵飘动，脚下的城市逐渐变得渺小。
    祁月激动声音在机舱里回响：“哥！”
    秦与和靠近祁月：“嗯？”
    祁月指着自己这边的风景：“太阳要掉下地平线了！”
    秦与和肆无忌惮地靠近，脸凑在祁月耳边，看着祁月说的风景：“是去南半球了。”
    他们的对话混着轰隆隆的螺旋桨声。
    祁月没躲开秦与和的亲近，甚至整个人放松下来，耳尖有一下没一下蹭在秦与和脸上。
    《如何三十天拿下一位霸道总裁》攻略说过，偶然增加肢体接触，是加分项哦！
    祁月假装若无其事，望着窗外的一切：“世界好渺小啊。”
    秦与和没说话，也没收回前倾的身子。
    就这么让祁月用红彤彤的耳尖蹭脸。
    祁月感慨：“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站得这么高啊？”
    “要努力啊，”秦与和压着胸口翻滚的情.欲，“一心向前，总能爬上一座高峰。”
    直升飞机绕了整个北城。
    直到夕阳西下。
    夜幕降临。
    灿烂的城市夜景尽在脚下。
    直升机停回秦氏顶楼，再由升降机送到秦牧封的办公室门前。
    秦与和扶着祁月下飞机，办公室里没有人，秦牧封和张礼全都不见了。
    祁月没追问。
    秦与和却问祁月：“晚上去我那？”
    刚在直升机上很大胆、下来后胆子就被留在直升机里的祁月，支支吾吾半天，在考虑现在不是直男的他们还能不能一起游泳这个问题。
    秦与和抛出诱饵：“去喝酒。”
    祁月立马：“有新款吗？”
    秦与和说可以开伏特加、朗姆和苦艾酒。
    祁月啊了声：“这么猛吗？”
    秦与和：“比比酒量？”
    好胜心强的祁月当然要比。
    秦与和说走。
    祁月跟上秦与和步伐。
    ***
    最后还多开了一瓶冷青柠果酒做开胃菜。
    夏天要来了。
    祁月穿着宽松睡裤，坐在高脚椅上，踢掉拖鞋，手上晃着高脚杯，净白的双脚也在一晃一晃。
    秦与和开了轻音乐。
    两人在吧台上，你一杯我一杯。
    回来后都各自冲过澡。
    秦与和身上搭着黑色丝绸睡衣，洗吹过的黑发柔软搭在额前，整个人舒适慵懒。
    明明分别过那么多年，可两人好像有聊不完的共同话题。
    从工作聊到生活，从生活到工作，再到猫咪。
    秦与和问祁月喜不喜欢猫。
    祁月：“我喜欢漂亮的猫。”
    秦与和：“要多漂亮？”
    祁月张口就来：“比我漂亮。”
    秦与和笑，看祁月微红起来的脸颊，“你对自己的外貌很有自知之明。”
    祁月觉得呼吸都带了酒气：“哥哥最好看。”
    祁月的脑袋一晃一晃。
    秦与和眼色深暗下来：“你醉了。”
    祁月浑身动作停滞，两秒后，祁月坚定摇头：“没有。”
    秦与和拿掉祁月捏手里的高脚杯，不让祁月再喝了。
    祁月伸长手臂要够酒杯。
    秦与和把所有酒都移到最旁边。
    祁月双手啪嗒，拍在桌面上，嘟起嘴：“小气，不让我喝。”
    是真醉了。
    秦与和绕到祁月身边，坐下，看祁月那双青葱玉手，问：“祁月，你和别人牵过手吗？”
    祁月答得毫不犹豫：“当然啊。”

 第42章

    秦与和眯眼：“嗯？”
    “小时候妈妈牵着我的手带我去上幼儿园，”祁月脸颊红红，说话内容纯纯，“我回北城住的时候，外公喜欢牵着我的手一起逛他的大花园。”
    秦与和：“除了家人呢？”
    “和你呀，”祁月拍了下手，“以前我们牵过手的。”
    秦与和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拉着你逃课，”祁月回忆起来，“去看漫展。”
    秦与和陷入短暂的沉默。
    祁月又要去拿酒。
    秦与和扣住祁月的肩膀，让他坐好。
    祁月双手攀再吧台边缘，指尖泛红。
    秦与和喉结上下滚了一圈，诱祁月：“还想再牵一次吗？”
    祁月两眼发光：“想！”
    秦与和伸出手，要祁月过来牵。
    祁月立马伸出小指头，柔软地缠绕上秦与和的小拇指。
    像小猫咪翘着尾巴缠脚踝的触感。
    轻轻地扫过一圈。
    酒在热腾腾的气氛里发酵。
    秦与和张着大手，享受着这份触碰。
    祁月觉得好玩，勾完小拇指，换去勾无名指，然后，在勾中指的时候，秦与和一个反扣手，牵起了祁月的手。
    大手包住小手。
    祁月唔了声。
    秦与和循循善诱：“把手张开。”
    祁月很乖，张开手。
    秦与和把大手黏上来。
    掌心相贴。
    密不可分。
    祁月心跳漏了半拍，三分醉的酒精被这半拍吓跑了。
    整个人瞬间清醒。
    手上感受到秦与和掌心里的温度。
    酒精加上牵手的快感，刺激多巴胺分泌。
    祁月脑袋嗡嗡响。
    第28章
    在祁月纯情的认知里, 牵手这种事，胜过拥抱和亲吻。
    直到次日醒来，祁月还觉得手上残留着秦与和大掌的温度。
    昨晚的记忆一片一片，除了牵手, 祁月印象最深的应该是秦与和煮的那碗甜甜醒酒汤。
    喝完还让秦与和搀着他回房。
    夏阳那句“高个子男生可以一手抄起人”的说法不是假话, 祁月走楼梯那一路, 甚至觉得是秦与和把他架上来的。
    不对。
    ……怎么感觉好像还有公主抱的环节？
    祁月盘腿坐在床上天马行空的回忆。
    最后一拍脑袋，决定以后不能乱跟秦与和喝酒。
    被抱了这种事怎么能在不清醒状态下发生？
    血亏。
    酒精误人。
    家政阿姨做了早餐烧麦，有肉馅和糯米香菇馅。
    秦与和在餐厅看报纸, 祁月下来时秦与和刚把报纸翻页，听到下来的动静，秦与和放下报纸, 叫祁月过来吃早饭。
    带着淡淡印刷漆味的报纸祁月觉得新鲜，这种东西很久没在他生活里出现，祁月凑近, 看到报纸上的财经新闻。
    桌上除了烧麦, 还有小米粥和小笼包，小笼包蘸酱是醋和甜辣酱。
    秦与和把报纸叠起来，关心着：“头疼不疼？”
    祁月说还好，就是：“有点闷闷的。”
    秦与和看祁月揉太阳穴的动作：“昨天的事情还记得吗？”
    家政阿姨还在厨房里呢。
    祁月白玉的手指缩了缩：“昨天有好多事, 哥你说的是什么事情呢？”
    小表情在躲闪。
    秦与和了然，等家政阿姨走离他们更远了，才敲敲祁月身前的桌面, 提醒他：“你答应要给我赚大钱的事别忘了，记得休息天加班劳动赶项目。”
    祁月：“……”听听这像什么人话？
    “尝尝，阿姨特地做糯米馅的。”秦与和用公筷夹了一颗给祁月。
    糯米包香菇虾米芝麻的烧麦，个头小巧, 祁月一口可以吃两个。
    这么多年秦与和对南方人的烧麦吃法还是很不能理解，看祁月鼓鼓的腮帮子，自己也吃了一颗。
    祁月咽下去：“好吃。”
    秦与和尝了一个，糯叽叽，转筷又换了肉馅的。
    祁月慢吞吞又吃了一颗，说起昨天小卖铺老板的老婆在另一条街卖早餐，他们一家也是南方人，店里烧烤就是糯米馅的。
    “他们家卖的甜馒头好吃，”祁月去吃过几次，“红糖馒头也好吃。”
    秦与和耐心听，没插话。
    祁月声线温温和和，讲到小卖铺，就提起了去年雪天的再遇见。
    祁月记得那天，雪很大，一整条铺子的公用水管爆破了个口，祁月和工作人员去现场处理，正巧小卖铺老板要去隔壁老婆的早餐铺子提水，祁月主动留下来帮忙看店。
    一来二去，就碰到了秦与和。
    秦与和听着听着，不自主轻笑出声，赞同祁月那句“老天都在安排我们见面”的话。
    祁月喝完小米粥、吃掉小笼包，秦与和跟报纸还保持在原位。
    祁月叫了声哥：“我等会要回去了。”
    秦哥：“嗯？”
    昨晚会留宿是意外，祁月的项目材料都还在家里。
    祁月用刚才秦与和忽悠他的话堵回去：“我要回去给你赚钱，《红衣》半个月后内测上线。”
    这话，撩得秦与和眼波荡漾。
    昨日红扑扑醉醺醺的小家伙囔着要把项目做大做强要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影子和今天重合。
    直升飞机腾空的体验感后劲很大。
    烈酒的后劲也很强。
    两人喝得晚，十二小时不到，秦与和酒气没散净，只能说：“我让老吴送你回去。”
    祁月吃完了还觉得头闷闷的，没拒绝：“麻烦他了。”
    离开的时候祁月打包走家政阿姨做的几样小点心。
    安助理送来监控记录的时候，祁月已经到家了。
    安助理手上的监控是小炒店老板提供的，内容除了昨晚闹事全过程，还有：“林瑞平和潜山工作室几名员工经常在店里吃饭。”
    秦与和让安助理把东西放出来看。
    安助理快速地调出视频，监控像素高清，时间线拖到最前面。
    监控里显示，林瑞平和潜山人接触的时间要从年前算起，地中海来的次数不多，基本是手下其他负责人来的。
    安助理重点标注出来的几段里，林瑞平都提到了祁月。
    “是，他是我学弟。”
    “妈的长得比女人还嫩。”
    “你们老板一定喜欢。”
    “最近啊，我打发他去做少女魔法师那个垃圾项目了。”
    “跑不了，来了我这儿，还想飞哪里去？”
    “那天诈他了，夸他身上衣服几个钱，他没藏住情绪。”
    “肯定跟人玩过啊，有钱人都喜欢他那种。”
    “啧。”
    “有玩过更好啊，到时送你老板那去，坏了也没事，反正……”
    ……
    秦与和铁青着脸，没继续往下看。
    安助理上前：“秦总。”
    秦与和面色冰冷阴戾：“处理了。”
    安助理关掉所有视频：“是。”
    ***
    信誓旦旦说要加班努力奋斗的祁小月，这一到家，先抱抱小白兔，然后躺下来，小被子盖小肚子上。
    唔。
    抱着手机摸摸鱼。
    给秦与和发了到家的安全信息，秦与和没回复。
    夏阳消息先冒了出来。
    畅响-剪辑-夏阳：【滴滴滴，点开我名片，看我新id，快快快。】
    祁月顶着问号，按照要求，点开看。
    “被186摘走的向日葵”。
    祁月：“……”死手，那么听话！
    七小月：【辣眼睛。】
    [已撤回]
    七小月：【恭喜脱单，撒花撒花。】
    畅响-剪辑-夏阳：【嘿嘿嘿，改天带他请你吃饭！】
    祁月当然要蹭饭。
    畅响-剪辑-夏阳：【你还没对象吧？没有的话我对象有个188的单身好兄弟，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夏阳真是做到了“有福同享”的好朋友境界。
    祁月那本《如何三十天拿下一位霸道总裁》才进行到一半，除了他家哥哥，眼里容不下其他男人，夏阳热情，祁月拒绝：“我最近很忙的，没时间谈恋爱。”
    畅响-剪辑-夏阳：【我不信你周末都在加班。】
    这话。
    祁月翻身起床，跑到隔壁书房，被激了，加班之心冉冉升起，麻溜打开工作栏，拍给夏阳。
    畅响-剪辑-夏阳，已读不回。
    哼哼。
    电脑开都开了。
    祁月坐下来，顺手把故事里的黑猫视角优化优化。
    电脑主机嗡嗡响。
    春夏之交的气候宜人，适合裹着小被子睡大觉。
    鼠标键盘摸着摸着，祁月闷闷地脑袋就走神了。
    昨晚不是喝到全醉。
    祁月记得的。
    秦与和问他，养不养小猫。
    祁月就学着猫尾巴去勾秦与和的手。
    祁月是喜欢猫咪的，尤其是那种又漂亮又可爱又黏糊糊的小猫咪。

 第43章

    可是祁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猫咪养好。
    祁月没有告诉秦与和，当年祁连翘养的那只布偶，最后被祁清连掐死了。这个事实本来可以瞒祁月一辈子，直到祁清连被抓，监控调出来，警方说，祁清连抱着一只布偶猫去哄骗幼童……
    祁月目光暗了暗。
    《红衣》第一个故事线，就是黑猫的复仇。
    将手里的故事线细节完善，祁月加入的“帅哥四人组”群聊闪动起来。
    这群名是陆凡前几天修改的。
    今天陆凡在群里发布“副本任务”：【群通知：下周团建，收到回复。】
    盛书臣：【宝宝，咱们都不在一个单位。】
    陆凡立马换词：【春游。】
    夫夫俩一唱一和。
    祁月把修改过的内容保存好，加入群聊，七小月冒泡：【是去哪儿呀？】
    陆凡秒回：【爬山。】
    七小月：【……晚安。】
    盛书臣拍了拍陆凡的大长腿。
    陆凡又立马换：【海边度假呀~】
    祁月摸摸下巴，琢磨出来，对面两人不对劲。
    七小月可不想当电灯泡：【北城最大的海滩就在畅响总部后头，班味太重。】
    陆凡：【那咱们去a市。】
    七小月：【a市的海……】
    陆凡发出两只熊猫大眼瞪小眼的表情包：【祁小月，你是来给我捣乱的吗？】
    祁月撇撇嘴。
    被凶了。
    沉默不语的秦与和就在这时冒出头来。
    he：【b城南山，有索道，山顶餐厅和民宿都不错。】
    甩出几张截图，【这个季节，能看银河星空。】
    第29章
    祁月赶在了盛夏到来前, 参与了一场梦幻的春游活动。
    家里出事后，祁月就再没碰过游玩活动，以前在南城，生活只有工作和躲债, 后来祁家老宅拍卖, 换的钱堵上了欠债窟窿, 祁月才喘过一口气。
    生活渐渐回归正轨后，祁月也没什么出行游玩的欲望。
    但这次不同了。
    这次是和秦与和一起的春游。
    北城到b城近两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坐的是陆家的私人飞机。
    本次出行费用全由陆凡包揽。
    祁月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 飞机上问了陆凡，自己要转多少钱给他。
    陆凡大手一挥：“谈钱多伤感情啊，这点开销, 洒洒水啦。”
    祁月顿时觉得自己以前很小心眼了：“那我以后不要你给我道歉了。”
    前舱远离发动机，空间相对安静，而和祁月面对面坐的陆凡没听清祁月的话：“你说什么？”
    祁月感受着高档飞机上沙发椅的柔软和宽敞：“你说我哭鼻子那件事。”
    前舱四个对坐位, 一人占一角, 陆凡：“……”叫右前方的秦与和，“他费用你出啊，我不包。”
    秦与和挑眉。
    祁月转头：“哥，从我工资里扣。”
    陆凡啧了声。
    盛书臣加入话题：“秦与和有你这么优秀的员工是他赚到了。”
    祁月也觉得自己很优秀。
    落地b城, 有陆家的专车接送他们到南山景区。
    行李让人运到民宿，至于人要怎么上山。
    陆凡想爬上去，盛书臣没意见, 两人对着景区地图路标选攀爬路线。
    他们是下午从北城出发的，到山下也还早，陆凡指着一条靠西的路线，说等等爬到路中间还能看落日。
    盛书臣加一句：“距离落日还有一个半小时, 我们加快脚步，爬到观景台这个位置。”
    祁月勾勾秦与和小拇指。
    秦与和手臂一僵，旋即，低头。
    祁月勾了两下就收回手，仰着小脑袋，小声和秦与和说：“哥，我膝盖的伤还没好，爬不了呢。”
    声音糯糯的，祁小月要面子，不承认自己菜鸡身子爬山会累死。
    祁月漂亮的桃花眼在秦与和注视下一晃一晃。
    秦与和头脑发热，脱口而出：“是自己爬的话会累哭吗？”
    祁月，什么：“啊？”
    “……”说出口了秦与和才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
    梦怎么能和现实混为一谈。
    祁月想说自己才没菜到会累哭，确定好路线的陆凡过来叫他们：“走走走，上山了。”
    赶时间追日落呢。
    祁月小脸蛋儿苦起来，再去揪秦与和衣角。
    秦与和享受了几秒祁月的撒娇，才替祁月拒绝：“我爬不动，坐缆车，你们谁要跟我一起？”
    祁月的苦瞬间变成甜，举手举手：“我我我！”
    陆凡：“……”
    索道售票处在另一头。
    秦与和拉上祁月蹦蹦跳跳举高高的小白手，抛下两个要自己爬山的臭情侣。
    盛书臣看得一愣一愣，接着来了句跨越时空的对话，回应日料局上自己的疑惑：“嗯，他们不是直男。”
    陆凡也拉起盛书臣的大手，捂上自己的胸口，哭了，怎么会，看纯情的人谈恋爱这么尬又这么甜？
    ***
    南山索道是吊箱式的。
    不是旺季，游客不多，祁月和秦与和上一个箱子。
    索道缓缓上升，一顿一顿。
    两人同坐一边，箱子略往他们坐的方向倾斜。
    脚下有片玻璃，可以透过它看下头山景。
    秦与和科普：“以前这里是半开放式的索道。”
    祁月说他知道，在确定春游活动目的地后，祁月搜过南山的资料，上头有索道以前的照片。
    比起现在被关在四四方方的箱子里，祁月其实更喜欢哪种接触自然的半开放式吊坐。
    “这种比较安全。”祁月敲了敲旁边的玻璃门。
    秦与和察觉他话里的低落，略带好奇：“你好像很喜欢这些刺激项目。”
    祁月笑笑，谈起往事，还有点骄傲：“我还蹦过极。”
    祁月这细胳膊细腿的，不想爬山还要撒娇，秦与和不太信：“蹦哪里的？”
    祁月答：“澳门塔。”
    秦与和有点意外，一玩就玩那么高：“为什么要去玩这个项目？”
    索道还在往上升。
    祁月看着脚下层层的树木，声音往下低了些：“你知道我家那些破事吧？”
    秦与和没否认。
    祁月摇晃脑袋：“那时候想过跳楼，又不敢，万一摔得乱七八糟，投胎很难看，所以选了个类似的蹦极活动。”
    秦与和情绪跟着摇了两下。
    这是祁月第一次和他提起不堪的往事。
    河蚌在温水蒸煮下，似有要张开的迹象。
    秦与和抿了抿唇。
    从第一次见面，秦与和就自动把祁月归在长得非常好看的一列里，糯米团子长相精致，音色勾人。
    现在再看，连身高都和他这么般配。
    秦与和不敢去想，摔得乱七八糟是什么样子。
    “我妈有个好闺蜜住在澳门，”祁月脚在玻璃板上踩了踩，“姨妈说妈妈留了一些房子给我，手续都在她那，我就去了趟澳门。”然后顺便蹦了个极。
    祁月垂着脑袋，下巴都要埋进衣领里了。
    秦与和抬手，轻柔摸一摸那有气无力的脑袋瓜，所有话到嘴边，只剩下安慰：“阿姨很有远见。”
    祁月脑袋往上顶了顶，像只猫一样，蹭蹭秦与和掌心。
    最后放弃爬山也买索道票的陆凡和盛书臣，坐在祁月他们后一节车厢里。
    陆凡整个人趴在玻璃上，撅着屁股，恨不得脑袋都往外伸。
    盛书臣坐在另一边，抱着手臂，看陆凡用屁股对着他，听陆凡斯哈斯哈的夸张拟声词。
    盛书臣好笑：“亲了？”
    陆凡激动：“摸头了！”
    盛书臣还以为呢：“这有什么。”
    陆凡回头：“妈的太纯爱了。”
    ***
    陆凡要追的落日，最后四人在下索道，在山顶观景台上观赏到了。
    天空被渲染出了三种渐变色，浅蓝淡橙和粉红。
    比咸鸭蛋还黄的圆太阳一寸寸从层峦叠嶂的山峰上掉下去。
    祁月拍了许多张满意照片存进手机里。
    陆凡举高手机叫大家来合影，祁月就被秦与和揽着肩膀，挤在盛书臣旁边。
    四人一同入境。
    夕阳余晖打在他们脸上。
    连拍的几张合照最后全塞在群聊里。
    民宿在不远处。
    趁着月色没全黑，他们根据民宿管家的指引抵达民宿，民宿让陆凡全包了，但也只保守开了三间房。
    行李已经让专人送到对应房间。
    晚餐准备在楼顶露台，是顿烧烤局。
    工作人员将该准备的东西都摆好。
    民宿装饰小清新，上楼的地灯都是一踩一亮，像跳动的钢琴键。
    夜幕降临。
    露台灯串亮起来。
    有专业的厨子来负责烤串。
    盛书臣开了桌上的酒，几人懒懒坐进躺椅里。

 第44章

    山顶晚风徐徐。
    盛书臣问了秦与和几句游戏公司项目的事情。
    秦与和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
    陆凡p了会儿照片，起身去和厨子学烤肉。
    祁月手机响了几声，除了陆凡在群里发的照片，还有工作群里的消息。
    欧阳平安连着艾特好几下全体成员。
    祁月瞧了几眼，再抬头，胳膊肘戳戳身边的男人，问：“哥，你有微博吗？”
    秦与和侧眸：“怎么？”
    祁月当他是有微博的，又问：“粉丝多吗？”
    秦与和一时警惕起来：“还好吧。”
    祁月便把欧阳平安发的群消息亮给秦与和看：“帮我们转发下《红衣》内测宣传要不要？”
    秦与和：“……”
    这不是三十个转发要求那么简单能完成的事情了。
    秦总是不可能让自己掉马的，并暗下决心，必须连夜注册微博小号：“我给你们买点热搜吧？”
    秦总施展钞能力。
    祁月勉勉强强接受：“也不是不可以。”
    陆凡耳尖，听到这俩纯爱战士的对话，乱起哄：“秦哥拿钱捧祁月啊？”
    秦与和答得干脆：“是。”
    祁月诶了声。
    陆凡拿了厨子烤得香脆的肉串送到盛书臣跟前，夹起音：“哥哥，我也想你捧我。”
    盛哥哥就着陆凡的手咬一口肉，好笑问：“哥哥要捧你什么？”
    陆凡吃第二口，一时想不出什么。
    被学说话的祁月哼笑：“陆凡，想要人捧，首先要拿出作品。”
    陆凡，奄下嘴角：“哦。”
    把自己烤焦的那串送给祁月：“你吃。”
    秦与和伸手挡住，截走烤焦的这串，他叫工作人员先上两碗主食，转头问祁月：“汤呢，要不要也上一份？”他知道祁月有每餐喝汤的习惯。
    祁月给秦与和示意了个眼神，他想喝酒。
    秦与和顺着祁月的视线，看桌上那些被盛书臣开的酒瓶子，轻声警告：“今天不许喝醉。”
    祁月用力点头保证。
    旁边的陆凡：“……”这什么黏糊糊的对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谈很多年了。
    远离城市的夜空清澈干净。
    露台上烧烤配啤酒，老朋友相聚。
    空气里有祁月和陆凡拌嘴声，偶尔掺杂几句秦与和叫祁月不许大口喝酒的提醒、盛书臣叫陆凡别再把肉烤焦浪费食物的无奈。
    祁月的声音清脆：“哥，不是说能看到银河吗？”
    秦与和：“陆凡，民宿准备望远镜了吗？”
    陆凡：“啊？你没叫我准备啊，肉眼看不到吗？”
    盛书臣：“现在准备来得及吗？”
    人类的声音在夜空里暂停了。
    几秒后。
    露台上响起一阵高低不平的笑声。
    浩瀚星空，夜色撩人。
    远处有溪流水声，山间深处有虫鸣叫声。
    民宿靠近马路，偶尔有呼啸而过的车轮声，车灯在跟着蜿蜒山路在转弯。
    ***
    三人的房间都在顶楼。
    祁月和秦与和的房间门对门。
    陆凡他们的房间在三楼过道拐角，离祁月和秦与和这边远远的。
    露天烧烤结束后，各自带着一身炭烤味回房洗漱。
    祁月洗完澡后坐在窗边吹头发。
    山上蚊虫多，窗户外还套了层纱网。
    祁月对着窗外看，黑漆漆的山没什么好看，吹干头发，准备上/床睡觉，门板被人敲了两下。
    秦与和声音从外头传来：“祁月，睡了吗？”
    祁月跳下床，不懂秦与和这个点来做什么，他去把门打开。
    走廊上亮着两条地灯。
    秦与和也刚洗漱完，头发还带着半干的水渍。
    祁月注意到秦与和手里提着向民宿借的医疗箱，眼皮一跳：“你来做、做什么？”
    “伤不是还没好？”秦与和垂眼，看向祁月双膝位置：“上药。”
    祁月：“……”
    人，是不可以撒谎的。
    第30章
    “哥, 已经结痂了，”祁月心虚，说话都没好意思太大声：“不用上药，等它们脱落就好了。”
    秦与和, 固执：“裤子掀起来, 我看看。”
    每天按时涂药、护肤, 膝盖早变回白白嫩嫩的祁月，摸摸鼻梁，软乎乎地：“在山下的时候是有点痛啦, 不是我不想爬山。”
    话都委婉到这份上了。
    祁月看看天花板，看看地板，就不看秦与和。
    想想祁月爬几步鼓岳山就气喘吁吁流大汗的样子, 秦与和怔了两秒，反应过来，改口问：“要睡了吗？”
    开门前都已经在掀被子的祁月：“没有。”
    秦与和指指上面：“去露台？”
    整栋民宿只有他们四位住户。
    露台的残局工作人员已经收拾干净了。
    楼下花园里装饰的小灯泡都还亮着。
    整栋楼的地灯和壁灯也都还在工作。
    走廊静悄悄。
    气氛是静谧的浅蓝色调。
    祁月点头：“走。”
    没用上的医疗箱暂时放在祁月房间里。
    两人踩着会闪光的台阶上露台。
    不久前热热闹闹的露台归于平静。
    装饰的小彩灯关掉了, 秦与和摸了下墙面, 找到吊灯开关。
    只开了靠门的一盏，光线足够照亮两人。
    烧烤局收拾起来，只剩下几张孤零零的靠背椅和光秃秃的四角桌子。
    两人把椅子搬到灯光下，一人坐一把。
    夜深, 山路上没再来车。
    前方是一片漆黑的山丛。
    周边虫鸣还在徘徊。
    祁月摇着椅子，看天空：“真的看不到银河啊，”想想也是, “咱们只是在山上，又不是在海拔几千米的高原。”
    秦与和嗯了声。
    祁月笑秦与和：“哥，你给的攻略信息不对哦。”群里那张南山宣传截图，是把银河星空绘制得惟妙惟肖。
    秦与和干咳了声, 甩锅：“秘书和助理给我的。”
    祁月音调转了一个圈：“这样啊。”
    秦与和：“想看银河，以后有机会带你去大西北看。”
    祁月唔了声：“哥，你看过吗？”
    这是自然的。
    秦与和说，当年高考结束的时候，一个人跟团去了纳木错，在扎西半岛那片最接近天空的湖泊附近，看到了银河星空。
    祁月掰手指算，得出的结论有点让人难以代入：“高考结束，你十八岁的时候，我才十五岁。”
    秦与和让祁月不用算，谁还没有个少年时光，他让祁月抬头：“看星星。”
    祁月抬头。
    郊区的黑夜和空气一样清新。
    今晚的月亮镶在夜幕里，风平浪静的黑夜展现出一片璀璨星空。
    这里的星星和月亮比城市亮上好几倍。
    祁月突然想到：“盛书臣说你怕黑，哥你现在害怕吗？”
    看起来不害怕甚至还有点惬意享受的秦与和，在线澄清：“特定环境下才会害怕。”
    祁月：“黑漆漆的陌生地方，看恐怖画面的时候，还有一些特定的恐怖黑暗场所？”
    秦与和说差不多，话匣打开了：“想知道我为什么怕黑怕鬼吗？”
    祁月右手捏起拳头，递到秦与和眼下，拳头装成麦克风：“秦总，请发言。”
    秦与和把祁月的手推回去。
    提到过去，秦与和对小时候的自己也是无奈：“林正英的那些电影在我们小时候很流行。”
    祁月点头，他也就小秦与和三岁，两人的童年差异不大。
    秦与和说，小时候他是不怕这些东西的，但有一年的中元节，一群世家子弟结伴上后山烤红薯、做叫花鸡，白天疯到天黑，其他人想要再去挖红薯来烤，秦与和玩心没那么重，别人要继续挖，秦与和就一个人先回家。
    “然后就迷路了，”如今说起来，秦与和还纳闷，“明明是经常走的一段路，可怎么也走不出去。”
    一个夜黑风高的中元节、一片飒飒作响的黑暗树林、一条怎么也走不出去的山路，加上一位刚看完僵尸片的秦少爷。
    祁月：“……”
    祁月记得秦家老宅后面除了个矮山，山后头是欧阳平安的家，没有什么深山老林让秦与和描述得那么夸张啊？
    算了，这不是重点，人的记忆是会被潜意识更改的。
    祁月作为一个在南城生活十几年的土著，听完秦与和七月半还进山烤红薯的壮举，毛骨悚然，都替18岁的秦与和着急：“哥，以后你还是要信我的话，玄学的东西我学过一些，很多东西啊，咱们还是要敬而远之！”
    祁月白净的脸蛋拧成团，话说得铿锵有力。
    秦与和眉眼含笑，点头：“嗯，以后都听你的。”
    祁月扯了扯嘴角，怎么觉得秦与和这句话，怪怪的呢？
    ***

 第45章

    周末就两天，山上住一晚，第二天陆凡不想一直待在山上，提议去市里逛一逛。
    其他三人没意见。
    上山来接他们的是辆中规中矩的suv，在谁开车这事上，三位总裁都不是很想替对方服务。
    看着僵持不动的画面，祁月有点激动，默默地：“要不我来？”
    话还挂在空中呢，三位不想当对方司机的总裁们：“我来，我来。”
    祁月：“……哦。”
    最后盛书臣接了开车的任务。
    陆凡不想打击好兄弟的心：“月月啊，是山路不好开，不是哥哥们不相信你的车技。”
    祁月扯了个干瘪瘪的假笑。
    秦与和跟祁月坐后排，看祁月受打击的样子，笑问：“很想开车？”
    祁月，眼巴巴：“有点。”
    秦与和明白了：“回去带你多练练。”
    山路十八弯。
    祁月看着前方连着几个急下坡，重重点头：“好，我会好好练的。”
    可惜这边说好的“带你多练练”，实际根本就没时间。
    一场春游以陆凡在集市买了几盆盆栽纪念春天要过去的故事中结束。
    回到北城，又是连着不停歇的工作。
    《红衣》经过秦与和买的热搜发酵后，五一上线内测成了广大网友的关注热点。
    团队里每个人都打起了两百分精神。
    这不到两个月就出的项目，是欧阳平安工作多年来第一次经历，欧阳平安评价：“像把没满月的孩子送出来打工一样。”
    跟欧阳平安最久的络腮胡大叔可不这么想：“这也是咱们做的最顺利的一次不是吗？”
    欧阳平安想想，说也是。
    “只是内测而已啦，” 余时洋问卤蛋吃不吃糖，“又不是上市了。”
    欧阳平安沉重地接过糖果，再敲黑板，提醒大家：“内测开始后记得好好记录bug和反馈啊。”
    这些大家都知道。
    “话说回来，”欧阳平安叼起棒棒糖，还有个匪夷所思的事情：“热搜不是你们掏钱买的吧？”
    众人：“……”
    邹佳莹甩大波浪：“大哥，我们看起来像有钱的样子吗？”
    余时洋：“谁倒贴钱上班啊？”
    欧阳平安疑惑的视线，最后落在祁月身上。
    祁月，低头，疯狂敲键盘，装作自己很忙。
    微信上是和秦与和的聊天窗口。
    和大家混熟后，祁月也开始学会在工位边上班边摸鱼。
    he的问题还停在画面上：【咱们这款游戏有什么优点吗？】
    再往上翻，是祁月给不玩恐怖游戏的秦总科普他们新作品的几处与众不同点。
    七小月一本正经：【随便点屏幕都不会跳转到淘宝页面。】
    对头的he：【嗯，是个优点。】
    七小月，忍不住分享：【我还给里头的一个角色配了音哦。】
    这个勾起秦与和的兴趣：“谁？”
    祁月卖关子：“你自己猜。”
    秦与和放下手机，把安助理叫了进来，“去帮我搞个《红衣》的内测号。”
    安助理，您为什么不直接找祁少爷要哦，保持四十五度微笑：“好的，秦总。”
    再回到聊天界面时。
    祁月已经跳到下一个话题：“五一咱们去火神庙财神殿里拜拜？”
    秦与和没问祁月上班时间怎么这么有空聊天，先把邀约答应下来：“可以。”
    今年五一连着休七天。
    《红衣》内测是五一凌点上的线。
    秦与和拿着安助理给的账号，登入网页，红彤彤又黑漆漆的页面出现在大老板的电脑桌面上。
    有那么亿点点违和。
    这是款全中式特色的游戏，人物图画基本是邹佳莹主笔原创。
    开屏页面还不是很恐怖。
    秦与和对着登入界面，犹豫几分钟，最后还是退了出来。
    明天一早要去接祁月，不能疲劳驾驶。
    比起秦与和的不敢玩和克制，祁月这边要兴奋多了，大半夜不睡觉，怀里抱着小白兔，电脑键盘和鼠标敲得哒哒响。
    听着里头自己配的萝莉音，祁月捂嘴偷笑，拉起白兔的耳朵，絮絮叨叨：“阿和哥哥绝对猜不到我配了什么角色。”
    阿和哥哥当然猜不到。
    阿和哥哥连登都没登入。
    次日一早，秦与和开了辆崭新的奥迪来接祁月。
    祁月对秦与和的新车多看好几眼，准备上副驾，被秦与和拦下。
    秦与和把驾驶位让出来：“你来开。”
    祁月瞬间两眼发光。
    开新车啊！
    祁月差点感动哭了：“不用签车前协议吧？”摸摸新方向盘，这次没上次大气了，“磕坏了咱要私下好好商量赔偿问题，不能直接从我奖金里扣啊。”
    他现在可是跟了大项目的正式工。
    秦与和凤眼挑翘，眼里的戏谑加深：“从加班费里扣也行。”
    祁月：“……”这句话很恶毒好不好！
    假期第一天。
    街上人多车多，祁月开得慢，新手第二次上路，身边还是这位耐心的秦师傅。
    两人都不赶时间，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车子磕磕绊绊挪到火神庙停车场，倒车入库祁月这次倒了两次就塞进去了。
    下车还非常自豪。
    秦与和看祁月兴奋的样子：“这车适合你。”
    祁月说这次心理负担比较小：“开你那辆太贵了。”
    奥迪的车钥匙在秦与和手里转了一圈，秦与和眸色深了几分，他把车钥匙递给祁月：“先帮我收着。”
    祁月不疑有他，收好车钥匙，没往别处想。
    假期的火神庙人总是人山人海。
    祁月没领免费香火，而是去店里花钱买了捆贵的，一些分秦与和。
    这次是来保佑《红衣》项目顺顺利利，祁月感慨:“我这个员工，真的替老板赚钱操碎心。”
    秦与和但笑不语，跟着祁月点香，拜拜，求签。
    秦与和这次准备好了现金，两张红钞票递进功德箱，解签的工作人员解答：“富贵荣华天付汝，福如东海寿如山，大吉，大吉啊！”
    被财神爷眷顾，祁月笑得和合不融嘴，路都走不直了，歪歪斜斜，捏着签文往秦与和身边靠：“走，今天请你吃大餐。”
    庙里人多，秦与和让祁月好好看路，别被其他人撞到，祁月哦了声，还在看签文，秦与和哭笑不得：“请我吃什么？”
    祁月说肯定不会是庙里的素食面。
    两人往停车场走，没走两步，祁月看到一只胖乎乎的三花猫从草丛里窜出来。
    祁月：“猫！”
    三花头都没回，贴着墙角跑。
    祁月视线跟着跑，秦与和让祁月站好。
    猫在拐角处就不见了，祁月掐住秦与和的手臂，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扯扯秦与和：“哥，那边，宋淼林和钱小韵。”
    秦与和看过去，不知道前面一男一女是谁。
    祁月想他们肯定也来求事业，听夏阳说，这两位前不久一起进了《流水十年间》剧组。
    祁月给秦与和介绍：“都是柳柳姐小说广播剧剧组的人。”
    秦与和嗯了一声，没往心里去，都不是重要人物。
    被观望的两人有说有笑，往大门这儿走来。
    祁月低声叫秦与和走吧，别等等被发现。
    秦与和说行。
    哪知下一秒，两位说说笑笑的人突然拥吻起来。
    刚准备撤退的两位：
    “？”
    “……”
    祁月扭头，拽走傻在原地的秦与和：“哥，不要看了，走啦，会长针眼的。”
    秦与和被祁月拉着走，又回头看莫名其妙在路中间接吻的两个人，嘴上应答：“上次不是说看了不会长？”
    祁月气笑：“信我，看多了就会长。”
    秦与和不太信。
    身体被祁月拉着走，脑子里在思考人生大事。
    亲吻是什么感觉呢？
    怎么大家都喜欢亲嘴？
    成了情侣后，就可以这样，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肆无忌惮，想亲就亲了吗？
    第31章
    《如何三十天拿下一位霸道总裁》攻略有说, 想要抓住一个男的心，那得从男人最脆弱的部位下手。
    奥迪还是祁月在掌握方向盘，一路载着秦与和往山沟沟里开。
    秦与和把思绪从“亲亲是什么美好感觉”中拖出来，看着窗外越变越偏僻的环境, 秦与和意识到不对劲：“我们要去哪里？”
    上手次数多了, 祁月开车时身子不再紧绷, 还能分出注意力对秦与和开玩笑：“要把你带进村里卖掉。”
    秦与和笑：“那应该很值钱。”
    前方画面应景，立着“普寻村”标识的牌子刚好飘过去。
    导航还在继续。
    祁月也是第一次来，弯弯绕绕, 才找到夏阳推荐的一家地道农家乐。

 第46章

    村里没有固定停车位，祁月这回泊车一把过，乐得尾巴直摇。
    出来迎接的是位身高目测185以上、围着围兜的黑皮帅哥, 帅哥声音浑厚：“两位好，是有提前预定吗？”
    眼前的大平房盖着瓦片搭起来的房顶，农家乐门敞着。
    门前围了两块地, 都种满了蔬菜, 再往远点，还有鸡窝鸭窝。
    奥迪车轮碾过一段土路，外壳沾了层土灰。
    是真正的乡下农村。
    秦与和环顾四周，方圆百里也有几家类似的农家乐, 全是土屋平房，再远点儿才能看到村民居住宅区。
    祁月报了预约的电话号码，黑皮帅哥便领他们进屋。
    秦与和落座后, 看到侧边院子里有土窑，才明白过来祁月为什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吃饭。
    祁月也看到了那个不大不小的土窑。
    两人坐在用大红塑料袋盖着的圆桌前，环境淳朴，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鸡鸣、土狗叫。
    厨房里传来油烟机轰隆隆的运作声。
    这家农家乐很受欢迎, 他们进来前里头已经有三四桌顾客，他们坐下来还没开始点餐，外头又来了好几桌。
    祁月对秦与和说：“这家店是找我朋友介绍的，他说非常好吃。”
    点菜方式是传统的手抄手写，铅笔在祁月手指里灵活转圈，祁月点点菜名：“一只叫花鸡，一份烤红薯，炒嫩笋，锅包肉，小鸡炖蘑菇，卤肘子来半分吧？”
    祁月抬眼，问秦与和。
    秦与和自然地把视线从祁月白里透红的指尖上移开，才发现祁月在纸上写了一箩筐菜名，字迹工工整整，圆劲流美。
    秦与和很多年没看祁月写字了，但是这：“会不会点太多了？”
    祁月低头，笔下没停顿：“那肘子就半分。”
    秦与和笑笑，顺祁月的意思，大不了吃不完打包带走。
    全都是现做的菜。
    等菜时间比较久，黑皮帅哥推荐说出门东走个700米，有片樱桃林，现在正是樱桃成熟季，果林老板开了自摘樱桃按斤卖的活动，去果园逛一圈再回来，饭菜差不多就好了。
    秦与和作为商人，听出这是个不想出人力还想卖东西的坑人活动，并不是很感兴趣。
    “樱桃啊，”祁月选中的只有樱桃两个字，他问秦与和：“不知道农村自己种的是不是更甜呢？”
    眼里有掩盖不了的明晃晃期待。
    秦与和到嘴边“没兴趣”三个字，出口成了：“去看看。”
    祁月手指比了个大小，人还没看到樱桃，就先在猜：“果肉会有这么大吧。”
    “季节到了，品种好点会有那么大。”秦与和用以往家里后山那片果林的经验来判断，并又问：“摘过草莓和桑葚吗？”
    从农家乐去果园的客人不少，往南走的土路上，前前后后都是人，有带着蹦蹦跳跳小孩的，也有像他们这样的二人行。
    祁月提起以前去厦门，岛外有那种人工种植果园，一到季节就会像这样举行摘果草莓活动，祁月想起口感，啧啧摇头：“但是草莓很酸，不好吃。”
    至于桑葚，祁月达咩：“汁染手上会洗不掉，我就奇怪了，为什么它们不能是染发膏呢？”
    秦与和看祁月张开的净白十指，邀约祁月以后去秦宅后山摘桑葚的念头立马打消。
    樱桃园里图新鲜摘果子的人不少，门口挂着25元一斤的批发价格。
    院子里樱桃树成片。
    秦与和去领水果篮子，两人在果树下穿梭。
    樱桃果子又红又亮。
    全程基本都是秦与和动手，按照两人食量，摘得不多，体验的是个新鲜感。
    祁月来就是为了拍照，拿着秦与和摘的果子一顿拍，各个角度来一张，还偷偷拍了张秦与和摘果子的背影。
    一共消费40元，门口有自来水洗水果。
    秦与和顺手洗了几颗递给祁月。
    樱桃上还沾着水，祁月吃得冰冰凉凉，味道清甜，咬下去瞬间，有被惊艳到：“好吃啊。”
    秦与和也咬了一颗，同意祁月的口味。
    是不错，可以和秦家后山的品种相提并论。
    祁月连吃几颗，两人还在果园附近，祁月提议：“再回去买点？”
    秦与和手里还有一大袋，掂了掂：“吃得完？”
    “我是没什么朋友，但你有啊，”祁月在教秦与和为人处世，“你给安助理和唐秘书带点，”边说边再往果园里钻，“还有陆凡他们，我没有车不方便，你等等回家开车路过，直接给他们送过去。”
    秦与和又被拉着走，脸上表情不太自然，祁月说的是他从来没考虑过的事情：“他们……”
    “哥哥，不要总板着张脸，”祁月选了一个比较漂亮的树，“这些人都是你工作、生活上亲近的同事、朋友，”他让秦与和就摘这颗的果子，然后比了个一点点的动作，：“偶尔，偶尔给点小礼物，会收获不一样的惊喜。”
    秦与和面露纠结。
    祁月板起小脸蛋：“你不是说都信我的话吗？”
    不久前才承诺自己会听话的秦与和，抿了下唇，才点头：“嗯。”
    最后两人提着四五袋水果漫步回农家乐。
    祁月把注意力转回吃的上：“等会儿叫花鸡和烤红薯你要多吃点。”
    秦与和今天就是本十万个为什么。
    “在给你脱敏治疗呢，”祁月话是信手拈来，“咱们要用美食战胜过往的恐惧。”
    秦与和哭笑不得，谁家开的治疗方案？
    ***
    回程的车是秦与和在开。
    祁月吃饱喝足，瘫在副驾，偶尔低头用刷手机信息。
    一天内，《红衣》内测新闻又上了几次热搜，精美制作广受好评。
    祁月念了几段网友在评论区的精彩留言，秦与和选了条比较顺的高架，回应祁月的话。
    祁月：“游戏真不要我给你内测号吗？”
    秦与和果断：“不用。”
    祁月耸肩，看来一顿叫花鸡没能治愈秦与和。
    得再接再厉，唔，下次带哥哥去哪里吃喝玩乐呢？
    秦与和余光里瞥见祁月苦思冥想的模样。
    好像猜到祁月在想什么。
    等车子平安开到小区楼下。
    秦与和等祁月解开安全带，才叫人：“祁月。”
    祁月提着自己那袋水果，“嗯？”
    “其实脱敏疗法，”秦与和手指摩挲过方向盘，转身面对祁月，目光深深，“还有其他种办法。”
    祁月敏感觉得气氛不对劲，直起身板：“什么？”
    “比如，”秦与和声音清醇如酒酿，穿过祁月身体：“如果我们，不仅仅是好朋友关系呢？”
    祁月浑身一颤。
    肚子刚填饱，祁月以为自己晕碳听错话了：“什、什么？”
    祁月觉得心脏马上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用急着回答我，”几分钟前还镇定自若的秦与和整个人也在微微发抖，他不让祁月说话，模样窘迫，“我现在很不正式，连一束花都没有。”
    祁月表情错愕，他想说话。
    可秦与和不让，还解开安全带，要把车送给祁月。
    秦与和的声音低哑地像碎片磨过砂纸，“车放你这儿，你平时想出去哪里可以直接开，方便。”
    祁月只觉脑袋发胀，提水果的胳膊和心脏都在颤。
    车内气温攀升。
    像沸腾的蒸汽火车。
    祁月脸颊涨红。
    秦与和呼吸乱了节奏。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秦与和嘴唇微张，祁月先快一步，他指着后排那几袋被他们遗忘的水果：“哥，你先开车去把水果都送了。”
    秦与和，抿上唇。
    祁月快速开门下车，脑袋再伸进车里。
    这种话题来得太突然。
    祁月有点消化不良，想上楼吃片健胃消食片：“哥，让我缓缓。”
    秦与和重重叹了口气，不敢再鲁莽向前：“嗯。”
    ***
    祁月是落荒而逃的。
    《如何三十天拿下一位霸道总裁》还摆在客厅茶几上。
    祁月去把书拿起来，快速查找目录。
    没看到有什么“如何应对霸总突然告白”的应急方案。
    嗯……
    严格意义上说，秦与和刚才哪能叫表白吗！
    把书丢一边，祁月气鼓鼓着张脸。
    肯定不能算表白啊。
    连最基本的“我喜欢你”都没说。
    祁月盘腿坐进沙发里，越想越气，抬脚踹了下抱枕。
    抱枕歪歪斜斜掉地上，祁月又弯身去把抱枕捡起来。
    算了。
    书上没写的东西，祁月决定上网查一查。
    然后手机一拿，就先点进相册，翻到几天前的四人合照。
    看到照片里秦与和搂着自己的亲密样子，祁月心又软成一滩水。
    后知后觉想起陆凡那天说的话。

 第47章

    呜呜呜。
    所以，他们一直都在暧昧期对吧。
    祁月决定打电话场外求助。
    陆凡电话响了没人接。
    祁月改转找夏阳。
    假期第一天，夏阳躺着刷了一上午手机，吃了大口新鲜瓜。
    祁月电话进来，夏阳先分享：“你绝对不想不到，咱们公司那个新老板，和对象在村里约会啊！”
    还没咨询情感问题呢，就先被自己的瓜砸中，祁月吸了吸鼻子：“……哪个新老板啊？”
    夏阳：“秦家二少爷啊，叫什么，秦什么的，哎叫什么不重要。”
    夏阳嘿嘿笑：“猜猜老板对象是男的女的？”
    祁月：“……”不是很想猜正确答案。
    就单纯好奇：“你哪里看到的？”
    “上次你不是找我推荐有没有做叫花鸡很厉害的餐馆吗？”夏阳帮祁月回忆，“我推你的那家农家乐是我对象老家开的，大老板今天就在他那吃饭，”越说越觉得大老板品味不错，“咱们大老板是美食行家了，我对象家的菜品口味一绝，食材全是纯天然无添加，要不这样吧，等你有空，我们就去农家乐吃饭。”
    祁月记起早上那位黑皮帅哥，明白了，他应下夏阳的提议，“可以啊，”眼里闪过一抹狡黠，“那介意我带对象起去蹭饭吗？”
    第32章
    安助理和唐秘书被通知上老板家拿樱桃的时候, 两个人全程是懵的，在电梯相遇时，安助理大胆猜测：“老板追到人了？”
    唐秘书更大胆：“追到人咱们就能拿手伴礼，结婚是不是可以上主桌了？”
    安助理嗤笑：“美得吧你。”
    秦与和刚从陆凡他们那投递完水果回来, 正在浏览陆凡推荐的鲜花店。
    安助理和唐秘书进来。
    秦与和头也没抬, 桌上放的两袋樱桃, 他只道：“祁月送你们的，一人一袋。”
    这未曾发生过的好事。
    安助理和唐秘书，面面相觑。
    秦与和没得到回应, 放下手机：“不喜欢？”
    哪敢啊！
    唐秘书连忙：“很喜欢，谢秦总。”
    安助理补上：“非常喜欢，谢祁少爷！”
    秦总咨询：“表白送什么花好？”
    小唐和小安拿水果的手一抖, 差点就把果子撒出来。
    小安小唐对视。
    秦与和：“不用紧张，正常汇报就好。”
    唐秘书假笑。
    安助理说道：“您送什么花，祁少爷都喜欢。”
    秦与和冷笑：“马屁精。”
    安助理：“……”
    唐秘书忍笑, 肩膀细抖。
    最后花束是三人凑齐意见, 找花店老板定制了一款以蓝紫色为基调的完美花束。
    花会在一小时后送上门。
    秦与和让两位员工先走，后续他自己安排。
    首先，先去展示柜里把蓝宝石袖扣挑选出来，装进精美礼盒。
    然后, 再去收拾自己，穿上修身黑西装，对着镜子照半天, 左看右看，不是很满意。
    祁月掰手指算年纪的举动秦与和往心里去了。
    虽然只大了三岁……
    秦与和脱下西装，改换常服，宽松版白上衣显年轻, 发型整成微分碎锅盖，全身镜里的男人从二九变十八。
    青春又阳光。
    花店老板亲自把花送上来，绣球风铃满天星银莲花喷泉草，和一些秦与和叫不上名字的配饰花。
    花店老板说：“都是早上空运来的新鲜花，秦总您要，全给您安排上。”
    花要趁早送，话要趁早说。
    花店老板祝秦总爱情美满。
    秦老板有被这些漂亮话安慰道，大手一挥，赏钱。
    然后秦老板左手提礼盒，右手抱鲜花，换鞋，整装待发。
    电梯上来，叮地一声，门开。
    才刚离开没多久的唐秘书和安助理提着水果折返回来。
    三人在电梯口相遇，大眼瞪小眼。
    秦与和沉下视线，皱起眉，不是很好的预感。
    安助理被秦总装嫩妆造闪瞎眼，知道现在提工作不是好时机，但事关公司安危：“秦总，郑万山那边出了点情况。”
    秦与和捧花的手臂耸拉下来，寒着脸，想几秒，才记起郑万山是谁。
    潜山工作室那个地中海男人。
    秦与和不悦：“出事不会找人解决吗？”
    唐秘书硬着头皮：“瑞林那边也出了问题。”
    秦与和啧了声。
    空气瞬间凝滞。
    安助理深吸口气，时间紧迫，不得不说：“最早一趟航班在两小时后。”
    秦与和思索：“私人航线申请最快多久？”
    这个唐秘书也想到了：“文姐那边正在加急联系，最快估计也要三四个小时”
    秦与和又把花抱起来。
    安助理眼疾手快，壮着胆子拦下秦与和：“秦总，您等得了，瑞林和郑万山那边可不一定。”
    文化人最怕的就是碰上老/赖流氓。
    瑞林和郑万山都是不折不扣的老流氓。
    秦与和前进的动作被迫停滞，手里花瓣撞到安助理肩膀。
    安助理怕把花压坏，连连后退。
    畅响刚起步，这事非秦与和出马不可。
    一声无奈叹息从秦与和喉咙里发出来。
    安助理和唐秘书低下头。
    秦与和点名：“唐停。”
    唐秘书站好。
    秦与和把花和礼盒交给他：“这些送到祁月手上。”
    唐秘书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规规矩矩，双手接过所有东西。
    秦与和叫安助理：“你跟我走。”
    两位得力帮手，领下任务：“好的，秦总。”
    ***
    唐秘书存了点儿私心。
    加上安助理的那袋，两份樱桃躺在车后排，唐秘书冒着被扣分贴罚单的危险，狂踩油门，载着副驾上的鲜花和礼盒，用最短的时间赶到祁月家楼下，再用最快的步伐跑到祁月家门口。
    以至于不明所理的祁月开门，被外头抱花提礼盒气喘嘻嘻的唐秘书吓一大跳。
    鲜花娇艳，礼盒精美大气，全部安全送达。
    祁月赶紧让开门，接过东西，要唐秘书进来歇歇脚，别给一口气提不上来厥过去。
    唐秘书用袖口擦掉满布额头的汗水，边喘边说：“老板、马、马上，飞h市的飞机，”看眼机械表，唐秘书咽口气，“事情、事情没那么快解决，后续可能还要飞洛杉矶。”
    祁月让唐秘书喘口气，不用说了。
    聪明人之间的沟通无需解释那么多，祁月抱紧鲜花，只问：“你有车吗？”
    “有，”唐秘书把捏在手里的奥迪车钥匙递出去，着急的语气还没平复：“秦总说把这辆车留……”
    祁月已经在弯腰换鞋，顺便下达命令：“跟我去机场。”
    一路紧赶慢赶的唐秘书就是这个意思：“好的好的！”
    从家到机场，最快半个小时。
    两人一前一后急步上车，唐秘书要开，祁月拦下来。
    祁月让唐秘书坐好，一脸坚定：“我开得比你快。”
    唐秘书帮忙抱好花，祁月气势强硬，唐秘书只能乖乖配合。
    祁月选了条好走宽敞的大路。
    唐秘书没闲着，低头用手机紧急联系安助理：
    “我们上高架了。”
    “还要再过四个红路灯。”
    “很好，两个都是绿灯。”
    “还有两个。”
    “艹了，祁少爷开车好酷！”
    “确实开得比我快！”
    另一条大道上，安助理在开车，放口袋的手机滴滴乱响，提示音扰得后排本来心情就阴戾得要爆炸的秦与和出口：“手机不要了吗？”
    安助理顶着千斤重的压力，空出手拨下静音键。
    以至于唐秘书的问题得不到回复：
    “马上到了，再转个弯。”
    “秦总走普通道对吧？”
    “你们在几号口？”
    祁月余光瞥到唐秘书狂按手机的动作，他大概猜到：“安助理回应了吗？他们到哪里了？”
    唐秘书，摊手：“……没回复。”
    祁月不满这个答案。
    唐秘书看祁月小脸皱起来，立马又说：“他们出发有半个多小时，我们距离机场比他们近，不堵车情况下，等下不是在入口碰面，就是在安检口碰上。”
    相遇的概率百分之五六十。
    祁月抿着唇，一言不发。
    唐秘书正襟危坐，自己的话没安慰到祁月，又低头狂给关键时候掉链子的兄弟发消息：“老弟，走慢点啊，等等我们！”
    消息石沉大海。
    这是一趟临时行程。
    秦总和要和所有普通旅客一样从出发层的入口进机场。
    安助理联系的公司司机早到几分钟，接走秦与和的车。
    安助理提着几袋正装跟在秦与和身后。
    秦与和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披着精心打扮的造型去处理烂摊子。

 第48章

    安助理已经在替郑万山他们默哀了。
    “h市那边负责人已经在机场等待接应了，”安助理缓声汇报进程，拿手机起来要再核对内容，下一秒，就被唐秘书那一大串消息吓楞，安助理揉揉眼，确定没看错，赶紧叫走前头的黑脸老板：“秦总……”
    一声比安助理还洪亮的熟悉声音从远处传来：“秦与和！”
    还在忍耐爆发脾气的秦与和停下脚步，猛回头。
    不远处，黑色奥迪里蹦出个小人影。
    是还穿着早上那套白衣服的祁月，抱着蓝紫色鲜花，仰着小脸蛋，朝秦与和飞奔过来。
    秦与和立在原处，浑身血液凝固。
    周遭一切格式化，空白又寂静。
    时间被暂停了。
    秦与和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漂亮男生在奔跑。
    第33章
    秦与和被祁月扑了个满怀, 举起来的花高高悬挂在半空，喷泉草晃得最厉害。
    秦与和稳稳接住祁月，感受满怀的柔软。
    短短拥抱几秒，秦与和才把祁月扶好, 脸上的震惊未消：“你怎么来了。”
    入口处人来人往, 祁月站稳脚步才往后退, 稍微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抱着花跑机场来追人的举动轰轰烈烈，如偶像剧般的剧情，吸引不少路人驻足观望。
    祁月承着所有人的目光, 怀抱鲜花，叫秦与和的全名，主动出击：“秦与和,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呀？”
    安助理和唐秘书，纷纷转过身，嘴角笑容压不住。
    两位穿白衣服的帅小伙深情凝望。
    假期人流量不少。
    有风吹起祁月额前碎发。
    秦与和嘴唇发干：“我……”
    “等等啊, ”祁月按下暂停键, 拉秦与和的手往旁边点，“我们挡道了。”
    秦与和一瞬间涌上来的情绪被打断，无奈低头一笑。
    还不说吗？
    祁月跺了下脚，催促秦与和。
    时间不等人。
    “我现在要去处理些工作上的事, 会有一段时间不在你身边，”穿着青春阳光的秦与和温柔随和，话语撩人, “我想先用这束花，预定你身边的位子，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祁月楞了一下。
    初夏的气温变得灼热，混着秦与和的话, 烫得祁月的心脏一跳又一跳。
    祁月唇微张：“你要出差多久？”
    秦与和快速瞥了眼背对他们的两手下，答：“很快。”他会尽快。
    这个答案取悦了祁月。
    花赋予了寓意，变得更鲜艳。
    “定金很好看，你出差，我也有一段时间不在你身边，”祁月面色红润，目光如炬地抬起头，要秦与和把头往下低一些：“我也要预定你身边的位子。”
    至于定金是什么。
    秦与和听话低下头。
    祁月看着秦与和锋锐的眉眼，高挺的鼻梁。
    祁月窸窸窒窣地挪动，贴近，在秦与和没反应过来前，快速在秦与和脸颊上亲了一下。
    秦与和险些没站稳，瞪大双眼，脸颊上还有被红唇压过的触感。
    祁月脸眼角羞红起来，说着腻人的情话：“下定金了啊，哥哥你今天好帅，我等你回来。”
    秦与和是捂着被亲的左边脸上的飞机。
    安助理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啧。
    恋爱的酸臭味。
    ***
    祁月是被唐秘书安全送到家的。
    车钥匙祁月收下了。
    唐秘书要走时，祁月把他落下的两袋樱桃交给他，抱歉说了声今天辛苦了，又问他：“你也要一起去出差吗？”
    唐秘书说是，今晚的飞机。
    祁月嗯声，让他注意安全：“希望你们工作顺利，早点回来。”
    唐秘书规规矩矩：“好的，祁少爷。”
    唐秘书走后，祁月把花从花泥一朵朵取下来，插.进准备好的花瓶里，摆放好姿势，拍照留念，修完图后先发给秦与和，再发到朋友圈。
    祁月的朋友圈最近都没怎么更新，这样一排鲜花照出现，加上一句暧昧不清的“是定金呀”文案，评论区热闹成一片。
    祁月人缘好，关注他的人不少。
    陆凡抢了沙发：【花店是我推的啊，他们家的花都很新鲜，好好养可以养大半月呢。】
    盛书臣：【答应了啊？怎么没让秦与和吃吃苦头？】
    夏阳：【什么东西！祁小月你挂我电话就是为了和这个送你花的对象亲亲我我吗？亏我那么关心你的xing福生活！有对象居然不告诉我，绝交一晚上！】
    宋淼林：【花不错，哪家店的，链接推我？】
    钱小韵：【哇，小月，花哪里买的，质量看着很好啊。】
    余时洋：【假期刚开始就被秀一脸。[左哼哼]】
    邹佳莹：【弟弟你真不是单身啊！】
    ……
    祁月心情好，抱着手机一条条回复消息，恨不得朋友圈能出一款回复带表情包的新功能。
    秦与和直到落地后才给祁月报平安，再把花图下载存下来：“花好看，我下次买其他颜色的。”
    祁月秒回：【小白兔摇摆.jpg】
    知道秦与和忙，祁月没多聊，让秦与和去忙，祁月安安心心在家等秦与和归来。
    这是漫长的一天。
    挑明心意就被迫异地，滋味其实不好受。
    夜里祁月紧紧抱住小白兔，睡不着，抓着兔子耳朵小声说：“我今天亲了阿和哥哥哦。”
    藏在被子下的脚丫蜷了蜷：“阿和哥哥也喜欢我呢。”
    眼珠儿在黑夜里亮晶晶：“我们要在一起啦。”
    “到时候，”祁月抚摸着兔耳朵，声音更小了，“你也可以再见到哥哥啦。”
    小白兔的嘴巴在微笑。
    长夜漫漫。
    睡衣袭来前，祁月抓着兔子，晕晕乎乎的脑袋里蹦出一个念头。
    他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正在刷新。
    一夜好眠。
    而在祁月不知道的网络世界，朋友圈多了一条秦与和回复的动态。
    秦与和只在评论区挑了盛书臣的话回应：[微笑]
    ***
    这场“异地恋”比祁月想象的还要久。
    从五一假期分开后，两人仅靠着微信联系，又怕打扰到秦与和，祁月基本不怎么敢给对方发消息，多是等秦与和找他，他才会多说两句。
    日子一天天过。
    月中旬的时候，祁月收到秦与和说人在美国的消息。
    彼时祁月在给《红衣》第二期上主线，看到消息，手上捏的铅笔在稿纸上划出一条大横线。
    祁月把笔丢掉，浑身器官在叫嚣。
    秦与和像知道祁月会炸毛，发了一堆可爱表情包求饶：“这次真的很快，这边处理好，就回去了。”
    祁月拿手机一顿敲字，最后又都删除，只编辑了四个委屈巴巴的字：“哥，你骗我。”
    远在太平洋对岸的秦与和，揉着眉心，他知道骗人不对，可不这么说，祁月一定会……
    祁月还是没忍住，把心里最真实的、想要黏在秦与和身边的念头说出来：“早知道你去那么久，我那天应该跟你们走。”
    秦与和想象得出祁月正对着手机撇嘴巴，思念是双向的，秦与和把聊天改成视频聊天，对方却快速挂断。
    he：【？】
    七小月冷冰冰：【在工位。】
    he保证：【一周，给我一周时间。】
    祁月捏捏脸蛋，重重吐了口气，让自己不要那么矫情，这恋爱还没真谈起来呢：“好吧，你好好工作。”
    he：【小白兔乖巧点头.jpg】
    来给祁月分享新款棒棒糖的余时洋轻呼：“祁月你脸怎么这么红？”
    这大嗓门的。
    其他在办公室的人都往祁月脸上看。
    祁月：“……”丢开手机，眼神躲闪，不想让大家看，左顾右盼，最后停在中央空调调控板上，“热，可以开空调了吗？”
    “弟弟你是不是生病了？”邹佳莹还披着薄外套，过来要摸祁月额头，“发烧了吗？”
    祁月躲开没让碰，尴尬咳了两声，“没，没有吧。”
    余时洋眯起眼，关键点落在祁月反扣到桌面的手机，了然：“和对象聊天呢？”
    祁月表情一顿。
    余时洋知道猜对了，呦吼声：“晴天白日的，聊什么面红耳赤的话语啊？”
    祁月：“……”
    邹佳莹后知后觉，哦哦哦了好大一声。
    祁月，脸更红了。
    起哄声过大，欧阳平安在办公室都听到，探出头叫祁月：“小月你连着两周末都加班啊，身体要紧啊，有不舒服说一声，不要害羞啊，休息假我都会给你批啊。”
    祁月红着脸去看欧阳的光头脑袋。
    欧阳是知道秦与和最近出差的情况。
    祁月嗯嗯哈哈得应下欧阳平安的话，就算欧阳不说，过几天祁月也想找欧阳请假。
    想休息，想粘着秦与和。

 第49章

    这个想法从月初就在心里根深蒂固，直到月底，才终于得以实现。
    那是祁月早下班的一个普通日子。
    祁月吃过晚饭，习惯性拿手机看有没有秦与和的消息。
    一看还真有，是几分钟前发的。
    he：【祁小月，可以预约你明天的时间，陪我一起逛游乐场吗？】
    日历显示明天是六月一日，一个月眨眼就这么过去了。
    祁月从沙发上蹦起来，两眼发直。
    七小月：【你回来了？】
    秦与和确实回来了，赶在五月的尾巴。
    飞机刚落地。
    他们在南城转机，助理去买特产，秘书跟在身边。
    秦与和问唐停：“车钥匙他收下了吗？”
    这几天三人连轴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倦，唐秘书顶着大黑眼圈，脑子慢了半拍，才明白老板在问什么：“祁少爷把车收了。”
    秦与和嗯了声，低头，回复：【两个半小时候后下飞机。】
    祁月已经换好了衣服，拿车钥匙，准备去接机，祁月要问航班号。
    秦与和就已经先乖乖把航班消息发过来，并强调：【开车来机场的路上注意安全。】
    下一条消息跟着是问：【明天要上班吗？】
    祁月静了几秒，没马上回秦与和，先去给欧阳平安发请假消息：“老大，家里有点急事，明天可以请个假吗？”
    欧阳平安回复得很快：“可以。”
    得到同意，祁月才能答应秦与和：【不用。】
    而后，祁月看到秦与和说出了他想的那句邀请。
    he：【晚上去我那。】
    明明和以前一样的话。
    可今天看到秦与和再说出来，祁月心扑通扑通欢快跳起来。
    角色不一样，很多东西的味道，也不一样了。
    祁月放下车钥匙，回房，拿起秦与和送的香水，往身上喷了两泵才出门。
    第34章
    安助理只是去买了个特产回来, 就发现秦总整个人突然变得不一样。
    具体什么个不一样法，小安左看右看，怎么憔悴的秦总突然容光焕发。
    安助理用眼神询问唐秘书：【咋了啊这是？】
    唐秘书卖关子：【你等会就知道了。】
    等会啊，也等不了太久。
    飞机一落地。
    几人下机后, 安助理核对手机里司机发来的消息。
    秦与和大步流星：“走六号门。”
    安助理看司机说车在负一楼：“秦总, 司机在……”
    唐秘书嗯哼一声, 打断安助理的话，叫安助理往前看。
    他们的正对面就是六号门，出口处站着位翩翩少年。
    夏天真的来了。
    祁月一件白t恤, 浅色破洞牛仔裤，再踩一双帆布鞋，头发打理成三七分, 再搭上那张清纯小白脸，整一青春男大美少年。
    安助理一拍脑袋，这些日子高强度连轴转的工作量把人都忙懵了, 是啊, 该到霸道总裁的小甜心来接机剧情了！
    “小甜心”没有像一个月前那样咋咋呼呼地奔跑过来。
    祁月变得矜持，在三人看到他后，迈腿走近。
    秦与和张开双臂。
    助理和秘书连连后退。
    按理说应该转身非礼勿视，但一个月来就今晚这场画面是甜的, 谁能舍得不多看两眼呢。
    两颗2000多瓦的大灯泡扑闪扑闪。
    祁月不在意，甚至因为压抑久了，还有点想秀。
    秦与和的怀抱朝他张开, 祁月也张开双手，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拥抱住最想拥抱的秦与和。
    只有抱住了，才是真实的。
    秦与和就这么自然地把一月未见的祁月揽进怀里, 右手贴着祁月的后背，左手按在祁月脑后，感受怀里人的肌肤温度。
    祁月比秦与和矮了个头，半边脸贴在秦与和结实温暖的胸膛上，闭上眼，感受着胸膛穿来的的震颤。
    秦与和将下巴抵在祁月头上。
    助理和秘书最后还是默默转过身。
    安助理小声：“我怎么觉得有一股阳光突然照了进来？”
    唐秘书更小声：“明明天还没亮。”
    但秦与和的世界亮了。
    ***
    秦总被祁少爷接走了。
    祁月开的是那辆黑色奥迪，让憔悴的秦与和坐副驾。
    在导航里输入秦与和家的地址，祁月信誓旦旦地宣言：“哥，我现在开车技术贼溜。”
    看祁月娴熟的一连串动作，秦与和点点他：“单手开车不安全。”
    祁月刚放下来的左手啊，默默重新搭回去，转开话题：“晚饭吃了吗？”
    几分钟前还有浑身使不完的力气来拥抱，坐进车厢里，情绪放松下来，闻着车里若有似无的阳光香水味，秦与和闭上眼，揉揉眉心，答道：“飞机上吃了几口。”
    祁月脑海里蹦出一碗冒热气的鸡蛋汤面，很适合奔波劳碌的秦与和：“那我等等下面给你吃。”
    说完祁月手抖了一下，方向盘歪了，车身一晃，秦与和睁开眼。
    祁月：“……”
    不是。
    祁月窘迫：“面条的面。”
    秦与和喉咙里传来一阵低沉笑声。
    祁月：“……”
    算了，越解释越黑。
    没让祁月尴尬太久，秦与和接上祁月的话：“汤面要加个两个蛋和一把青菜。”
    祁月顶着红红的耳尖说可以。
    奥迪的车牌在秦与和小区做过登记，车子一路顺畅开进地下车库，停在许久未见的迈巴赫身边。
    到家后秦与和先去洗漱换衣服，祁月摸进厨房准备下厨。
    秦与和的厨房不像霸道总裁小说里写的那样冰冷。
    家政阿姨在所有能装的柜子里塞满了食物。
    祁月像只觅食的仓鼠，这儿翻翻那儿看看，最后找到一包挂面，再拆了秦与和从南城带回来的紫菜和海鲜干，起锅烧水，煮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最上头还窝了两颗蛋。
    等秦与和穿着套头睡衣下楼，祁月和汤面已经在中岛台那等待许久。
    暖黄灯光笼罩在祁月身上。
    秦与和绕进厨房冰箱拿了瓶水果汁给祁月。
    祁月筷子都给秦与和准备好了，催促他快来吃。
    秦与和却说不急，先掏出手机，对着一碗朴实无华的汤面拍上几张照片。
    在祁月不解的注视下，照片先传到和陆凡他们的四人群，在是秦与和自己那万年没更新过一次的朋友圈。
    祁月咬着水果汁吸管，看秦与和一气呵成的动作，眨眨眼，乐笑：“哥哥是在秀我的厨艺吗？”
    秦与和把手机放掉，很骄傲的语气：“在秀恩爱。”
    直白的话语，温柔的目光落在祁月身上。
    祁月觉得脸上热乎乎的，抱着饮料，叫秦与和别看了，快吃面。
    这是一碗加了海鲜、青菜和蛋的大杂烩，刚出炉，带着散不尽的白烟。
    吃了近半月白人饭的秦与和急需这口面食。
    一连几大口，说实话味道就那样，但吃得秦与和胃暖心暖。
    祁月把抽纸盒拿过来，方便秦与和擦汗，凑近看，还能发现秦与和瘦了一圈的脸蛋：“哥，你有黑眼圈了。”
    祁月心疼。
    碗面不大，没几分钟就让秦与和消灭掉，身体回暖，精神也上来了，抽了两张纸擦拭，秦与和问祁月：“变丑了，你会不会不喜欢？”
    祁月放下不是很想继续喝的果汁，开玩笑问秦与和：“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秦与和：“这就不能保证了。”
    祁月诶了声，秦与和起身，收走碗筷和祁月不想喝的饮料瓶，让祁月去旁边玩，他来收拾。
    祁月就跑去客厅拆其他小礼物。
    飞机是临时停靠南城，秦与和买的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就几包北城买不到的当地特产。
    其中有一袋花生酥。
    祁月把花生酥拆开，收拾完毕的秦与和自然地挨着祁月坐下来。
    明明沙发那么大的空间，两人却要缩在角落，膝盖隔着薄料相互碰撞。
    祁月自己吃了一块，味道香香脆脆，又拿一块给秦与和。
    秦与和就着祁月的手叼走花生酥，唇故意在祁月指尖处印了一下。
    祁月睫毛抖了两下，装着若无其事，收回手。
    两人身上都染了花生酥的甜腻味道。
    一个月前匆匆离开的秦与和只带了两件西装，回来的时候是拖着一个小行李箱。
    行李箱还被丢在墙角没收拾。
    祁月问了两句工作上的事情。
    秦与和只说很顺利，曲折过程没解释。
    落地窗外的夜景都带了夏天的味道，和祁月过年时来的感觉不一样。
    祁月晃了晃脚上的又一双新拖鞋，他还挺好奇的：“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秦与和靠在沙发上，祁月的问题让他回忆起来，“追溯起来，是我回国那一天吧。”

 第50章

    因为忘不掉记忆里祁月那几颗花生酥的味道，就特地跑去泉州把记忆买回来。
    这次飞机停靠南城，安助理绕了大半圈才帮秦与和买到花生酥，吃起来味道没有泉州买的正中。
    祁月安静听秦与和说着花生酥的故事，又往嘴里塞了一小块，咀嚼地嘎嘎响。
    秦与和回答完毕，把话题递给祁月：“你呢？”
    祁月又分享了一块花生酥给秦与和，对于这个问题，祁月早摸清了自己的内心想法：“在你说性取向和我一样的时候。”
    秦与和又就着祁月的手含了一块，指尖被舔到，祁月又装得很淡定地收回手。
    秦与和不信：“这么晚吗？”
    祁月把手指头蜷起来，“说早了怕吓到你。”
    秦与和抬眸含笑。
    祁月被深情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总不能说很早很早以前就有非分之想吧，反正，祁月哼哼两声：“反正现在超级无敌喜欢你啊——”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手里的一包花生酥全“哗啦”掉地上。
    祁月在惊呼中，被秦与和按到沙发上。
    后背贴着柔软沙发面。
    秦与和还坐在原位，只不过单手撑在祁月耳边的沙发面上。
    上半身往前倾，悬空在祁月身上。
    祁月双手护在胸前，屏住呼吸，桃花眼惊得又圆又亮。
    两人视线交错。
    秦与和居高临下，眼里的欲.望在翻滚：“以前接过吻吗？”
    祁月下意识舔了下唇，眼神躲闪：“没、没有啊。”
    秦与和声音沙哑：“我可以亲你吗？”
    祁月眨眨眼：“……我要是拒绝呢？”
    秦与和低下头，让两人的额头相贴，气息灼热：“祁月，你没有拒绝的机会。”
    秦与和很霸道。
    祁月感觉唇上冰凉了一下，无意识轻哼了一声。
    秦与和就直接含住那日思夜想的唇瓣。
    不给祁月任何反悔的机会。
    事实上，祁月也没有想反悔，甚至主动抬起两只手，挂在秦与和脖子上，手肘一个用力，把秦与和拉下来。
    两人唇瓣贴得更紧。
    胸膛与胸膛靠近。
    是心与心之间的交汇。
    空气中荷尔蒙浓度攀升。
    闭上眼。
    祁月的唇又软又甜。
    秦与和轻舔慢咬，温柔又克制，左手拉下祁月绕在他颈后的右手，摩挲着骨骼，勾着祁月，十指相扣。
    呼吸加重。
    仅停留在表面的亲吻满足不了这一个月来的思念。秦与和睁开眼，唇贴在祁月唇心上，呢喃着诱他：“可以让我伸进去吗？”
    祁月颤动着紧闭的睫毛，不敢睁开眼，整个人像被热火灼烧过，又热又软，脑袋一片空白，听话地张开嘴巴。
    秦与和的吻铺天盖地冲了下来。
    祁月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一声“唔”，就被秦与和攻城略地。
    秦与和撬开祁月的牙关，深吻进去，舌与舌相碰瞬间，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喟叹。
    十指相扣的手越握越紧。
    吻得祁月全身发麻。
    直到喘不上气，有津银的细丝从嘴角溢出来，秦与和才舍得放开祁月，身体移开前，忍不住低头在祁月那红得能滴出血的耳垂上咬上一口。
    祁月浑身又是一抖。
    秦与和坐起来，胸膛上下起伏，祁月瘫在沙发里，对着天花板急喘气。
    秦与和缓了几秒，伸手去茶几上抽了几张纸，擦去祁月嘴角的湿润。
    祁月整个脑袋还在放空，呆呆地躺着任由秦与和动作。
    秦与和擦拭动作轻柔，用完的纸巾团成球丢进垃圾桶，再伸手，要把祁月拉坐起来，嘴上还笑着问露骨的问题：“对今天我的亲吻技术打几分？”
    祁月用红肿的嘴唇，软绵绵地回答：“一百分。”
    然后就着秦与和拉他的力道，坐直起来，思绪回来了，还能用上形容词：“接吻的感觉很美妙，哥哥，你的唇像果冻一样。”
    祁月整个耳朵还在发烫。
    这么乖的小孩，问什么答什么。
    秦与和心软泛滥，手臂一揽，在祁月的轻呼下，把人抱坐上大腿。
    “我亲你的时候很舒服，”祁月坐在秦与和大腿上，秦与和靠着祁月的耳朵，说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悄悄话，“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舒服的事情。”
    祁月双手攀在秦与和宽大厚实的肩膀上，屁.股下是坚实的大腿，祁月紧绷着，不敢乱动。
    秦与和垂眸，看到因坐姿问题，祁月牛仔裤上的破洞扯开了不少面积。
    秦与和想起上次的事：“膝盖好了吗？”
    祁月点头：“好啦。”
    右腿膝盖上方就有个破洞开口，夸张大胆的设计，秦与和点了下那位置，要祁月动手：“这个地方拉开点，我要检查。”
    第35章
    祁月噌的一下从秦与和腿上跳下来, 脚还发着软，一下没站稳，秦与和起身稳住祁月，祁月才没摔倒。
    身后茶几上的纸巾盒被撞倒, 跟着花生酥一块躺到地上去。
    秦与和有被吓到, 唬祁月：“坐好。”
    祁月啪嗒, 立马坐回沙发上。
    秦与和蹲下.身，大手掌盖在祁月腿上，两人视线趋于同一水平。
    秦与和叹了口气, 为自己刚才唐突的话道歉，“抱歉，让你觉得不自在了, 我不是……”
    祁月捂住秦与和的嘴巴，不让他说话。
    祁月的手掌冰凉，秦与和嘴巴被柔软的掌心覆盖上。
    祁月板着小脸蛋, 在秦与和舔他掌心后立马收回手, 很认真地谈论这件事：“哥，我们是情侣，情侣之间不需要道歉来道歉去。”
    秦与和垂下头：“刚才冒犯你了。”
    祁月去捏秦与和耳垂，揉了两下, 又细又软，声声带笑：“这条裤子好几百呢，等等破洞扯变形了多可惜。”
    秦与和被捏得抬起脑袋。
    祁月不捏了, 主动卷起裤腿，露出已经全好没留疤的光洁膝盖，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真的没留下伤疤。”
    被眼前的白腿亮到眼，秦与和喉咙里发出声轻笑, 指腹抚摸过曾经受过伤的位置，和想象中的一样，皮肤细嫩光滑，忍着没做太过的动作，秦与和把裤管扯下来，拍了下祁月大腿外侧，再去把纸巾和花生酥全捡起来。
    秦与和起身，“晚上跟我睡？好不好？”已经一个月没睡好觉的秦与和做出邀请，“想抱着你睡觉。”
    祁月也站了起来，没有半点犹豫，笑容满面：“好呀。”
    ***
    这是祁月第一次进秦与和的卧室。
    占地面积比客房大了两倍多，独立卫浴，还带了个超大浴缸。
    卧室一半是床一半是衣帽间。
    落地窗和楼下一样连成一大片。
    就连沙发也和客厅里的一样宽阔。
    秦与和今天回来，房间家政阿姨打扫过了，床上套着干净的四件套。
    秦与和让祁月稍等，他先去衣帽间把几个秘密柜子拉严实，再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给祁月做睡衣。
    毕竟是私人空间，祁月没好意思多走动，秦与和进衣帽间的时间有点久，祁月干脆趴在落地窗上看夜景。
    夜深人静，许多灯光已进入睡眠状态。
    这个角度的夜景祁月是第一次看，新鲜又好奇，看得太投入，以至于身后秦与和叫了他两声祁月才回过神。
    秦与和找了一件新的白上衣和宽松薄裤子交给祁月：“都是新的。”
    祁月接过来，想说你穿过的也没事，但话到嘴边祁月又不敢说了，被秦与和灼灼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抱着衣服进浴室换洗。
    秦与和洗漱换下的衣服还在衣篓里，祁月把自己的破洞牛仔裤和白上衣也叠放进去。
    等祁月洗漱完出来，秦与和已经把卧室的大灯关了，仅留了地灯照明。
    薄被子掀开一侧。
    等祁月钻进去，秦与和在被子底下揽过祁月的腰，两人侧身拥抱，秦与和低头又亲了几下，很克制的亲吻，没多做什么，亲完放开手，平躺，秦与和闭上眼：“晚安。”
    祁月唇上还残留被亲吻的力度，呆呆地：“晚安。”
    很快身边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秦与和睡着了。
    说什么抱着睡觉，根本就没有嘛。
    秦与和确实累到了。
    祁月对着空气做了个拥抱动作，眼里笑意不减。
    躺在秦与和床上，和秦与和盖着同一床被子，祁月是兴奋的。
    动作轻缓地翻个身，睡不着，把亮度调低，拨了静音键，刷会儿手机。
    朋友圈里秦与和晒的是张汤面的图，配文是【爱心晚餐。】
    共同好友动态里，祁月只能看到陆凡和盛书臣的。
    陆凡：【我们小月手艺不错啊，秦与和你也算是过上好日子了啊。】
    盛书臣：【是不是醋加多了？怎么闻到了一股酸味？】

 第51章

    祁月觉得好玩，逐一回复两位朋友：【阿和哥哥跟了我，每天都是好日子。】
    【是恋爱的酸味吗？要不下次咱们一起沾醋吃饺子？】
    回复完，扭头满足观赏身边睡得安稳的秦与和。
    胸膛里的膨胀幸福感，无法言表。
    一夜好眠。
    祁月是睡到自然醒的。
    悠悠睁开眼，窗帘还拉着，隐隐从缝隙里透进晨光。
    祁月大脑快速运转，才反应过来眼前陌生环境是秦与和的房间。
    记忆回笼。
    昨天他和秦与和在一张床上盖被子纯睡觉。
    这说出去，谁能信啊。
    祁月想看和他纯睡觉的秦与和醒了没，一个翻身，正好撞到秦与和看过来的视线。
    睡了一觉，憔悴的秦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比往日更慵懒帅气的秦与和。
    秦与和半阖着眼，盯紧祁月，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祁月不知危险在靠近，刚醒的声音带了点沙哑：“哥，早呀。”
    秦与和挑眉：“叫我什么？”
    祁月没反应过来。
    秦与和高挺鼻梁下的唇微微上扬，眼里的清明不似刚醒的样子。
    祁月莞尔，猜到秦与和一早醒来看了手机。
    秦与和还在等那个称呼：“嗯？”
    祁月不吝啬自己的表达：“阿和哥哥。”
    秦与和被取悦到了，他要祁月转过去，祁月不懂，但很听话照做。
    等人转过去躺好，秦与和从后面抱住他。
    祁月抖了一下，很快被秦与和的大掌按住，还顺带拍了拍。
    秦与和轻声安抚：“就抱一会。”
    瘦薄的后背和坚实的胸膛靠拢。
    祁月残留的那点睡意全没了，整个人被塞进秦与和怀抱里。
    全身被束住，祁月只能保持一个姿势，望向前方垂地的灰色窗帘。
    秦与和光做一个拥抱的动作，就停滞不动了。
    祁月也不敢动，任由秦与和抱着他。
    这是一个温馨的早晨，高楼窗外寂静一片。
    这是远离喧嚣的世界。
    两人保持这样温馨的姿势，直到祁月腰上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拥抱的两人皆是一愣。
    秦与和没动，只是把下巴往祁月肩上一靠，重重呼了口气。
    祁月脸色唰地爆红，音都在颤：“哥……”
    秦与和也有点尴尬，嗓音沉沉：“缓缓。”
    缓缓好。
    缓缓啊，缓不了。
    祁月闭上眼：“好像没变化。”
    秦与和：“……”
    放开祁月，翻身起床，祁月跟着坐起来，宽大的领口随着重力作用往下坠。
    秦与和黑眸里暗涌情绪浓得能滴出墨，“跟起来做什么？”
    祁月抿唇：“……”
    秦与和扶额：“等我一会。”
    祁月乖乖躺回床上：“……哦。”
    这一等，耽误了大半天。
    导致出门的时间被耽误。
    今天是六月一日，不属于他们大人的儿童节。
    但秦与和说，世界是每个人的游乐园，每个人手上都掌握着游乐圆的入场券。
    秦与和要祁月大胆去玩，把这些年错过的快乐玩回来。
    所以，秦与和包下了一家游乐场，在儿童节这天，只为祁月一人开放。
    祁月知道秦与和的这安排后愣了好久，磕磕巴巴地问：“包场多少钱？”
    秦与和笑说：“心疼哥哥的钱啊？”
    自称哥哥呢，祁月捏了下秦与和的手臂，跟着笑：“是啊，心疼阿和哥哥的钱呢。”
    秦与和弯腰在祁月脸上印了个吻。
    远远躲在柱子后头的小安和小唐，啧啧声连连。
    小安：“要不是为了三倍奖金。”
    小唐：“谁愿意在这里吃狗粮哦。”
    从旋转木马、碰碰车、转转乐到摩天轮。
    中间的跳楼机和大摆锤、鬼屋全跳过。
    秦与和表情的尴尬不比早上床上时少，祁月趁机讨价还价：“阿和哥哥，咱们不能互相为难对方是吧？我不强迫你跟我玩刺激项目，你也不强迫我搬过去和你同居，道理一样是不是呀？”
    秦与和第一次恨自己又怕这个又怕那个。
    咬牙切齿，应答：“是。”
    祁月拍拍秦与和脑袋：“乖啦。”
    他们是夕阳西下坐上的摩天轮。
    夏日的落日总是那么惊艳美丽。
    当夕阳染红天际。
    祁月和秦与和坐的摩天轮车厢慢慢升上最高点，仿佛要与落日肩并肩。
    秦与和弯腰，从座位下拿出早让助理秘书藏好的一束花。
    不是很大的花束，但胜在衬得祁月欢心。
    一束不是这个季节、从呼伦贝尔空运来的芍药花，朵朵盛开、鲜艳夺目。
    祁月哇了一声。
    夕阳的余光照在秦与和轮廓分明的脸庞上。
    秦与和情感真挚：“祁月，愿意和我交往吗？”
    摩天轮停在了最高点。
    阳光从秦与和脸上，转到了祁月身上，照亮祁月光明、闪烁的双眼。
    秦与和的花束捧在半空。
    祁月在狂热的心跳声下，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在回应：“非常愿意。”
    ***
    芍药搬进了祁月的家、祁月的朋友圈，是高调的官宣：【很愿意呀！】
    列表里的朋友、租客、同事，无一不蹦出来点赞祝福。
    祁月在这份祝福里迎来上班日子。
    例行的开早会。
    欧阳平安总结上一期，拓展下一期，末了，还宣布件事：“第二期副本人物稿，我们拉了家工作室合作。”
    这不是稀奇事，稀奇的是这次合作的是家新公司。
    欧阳平安说：“我看了他们几期作品，很有潜力，风格也适合我们这部作品，这样。”
    欧阳平安点了两个人：“佳莹，你和祁月一起去，”先说祁月，“人物是你构造的，笔下人物什么样子你最清楚，”再说邹佳莹，“你是主画手，搭档要找什么样的你亲自去挑。”
    祁月和邹佳莹自然没话说，会议结束后，两人和对方公司约了时间地点，当天下午直接赴约。
    首次见面是在公司外头的一家咖啡厅。
    祁月他们下楼时，对方的人已经到了，来的也是一男一女。
    男的个子高高瘦瘦，女的，是剪了短发的白婷婷。
    第36章
    畅响楼下的咖啡厅祁月来过几次, 咖啡种类不多，味道也不算很理想，祁月最多也就是点一杯中规中矩的拿铁。
    祁月和邹佳莹走进咖啡厅，对方两位负责人站起来, 互相打招呼：“你们好。”
    祁月没忍住多看了白婷婷一眼。
    许久不见, 白婷婷变化很大, 不但剪掉了一头黑长发，平日里富有攻击性的妆容也变得温顺起来。
    白婷婷注意到祁月的窥探，大大方方说出来：“我俩认识。”
    另外两人皆惊讶。
    白婷婷补充：“以前在畅响待过。”
    祁月没想白婷婷承认得这么干脆。
    另外两人又是一阵惊讶。
    白婷婷叫身边的男同事：“你跟着惊讶什么？搞得你好像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原来老大才会叫我来谈这个项目。”
    男同事嘿嘿一笑：“这不是, 衬托气氛。”
    祁月短促笑了下，收过评价白婷婷变温顺的话。
    白婷婷还是一样嘴不饶人。
    招呼打过后，很快进入正题。
    四人就着第二期人物构造和细节进行一讨论, 但一件事不可能一次讨论就能完全定下来。
    最后四人决定再约时间，把初稿弄出来，后续直接去会议室用稿件演示。
    祁月和邹佳莹做东, 请了两位未来合作伙伴到食堂吃午饭。
    分开后, 祁月收到白婷婷的几条短信息：“其实我也不想一直待在老周手下，他那人喜欢教唆手下去敬酒，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你和秦总那天的救命之恩，都没能和你们见上面。”
    “除了我离职那天, 秦总来找过我……”
    祁月停下脚步。
    他和邹佳莹一块从食堂坐电梯上来的，邹佳莹还在回味今天食堂的卤鸡腿，见祁月停步, 邹佳莹回头：“怎么了？”
    祁月把手机按灭，对邹佳莹说：“姐，你先回去，我朋友找我有事。”
    邹佳莹也没多想, 挥手让他：“去呗。”
    祁月电梯重新坐回一楼，绕开大厅所有人的注意，直奔专梯上顶楼。
    安助理给的权限卡终于派上用场。
    正是午休时间，包括顶楼在内，整栋楼安静一片。
    祁月走出电梯，廊道的灯灭了几盏，不明不暗的光线烘托起午休气氛。
    走廊和前台都没有人。
    半开的几间会议室也没有人。
    祁月凭借记忆，找到秦与和的办公室。

 第52章

    办公室桃木门是关着的。
    祁月抱着试试的心态礼貌性敲了敲门，如果没人应祁月就回工位午休，如果……
    “请进。”屋里传来秦与和沉稳有力的声音。
    祁月眼角弯弯，小心翼翼开门。
    里头关电脑准备休息的秦与和抬头，看见祁月毛绒脑袋从门缝外探进来。
    两人隔空对上眼。
    祁月甜甜一声：“阿和哥哥。”
    秦与和坐不住了，起身，眼底闪过一抹兴奋：“怎么上来了。”
    直到祁月被压在秦与和的休息室时，祁月还没回过神。
    画风怎么一眨眼从职场变成床场。
    明明祁月是因为白婷婷那句“秦总怕我出去不好找工作，给我介绍了这家新工作室，虽然工资低了点，但秦总说他看过我的履历，知道我能力强，秦总不做埋没人才的缺德事”才上来找秦与和的。
    是脑子一热就冲上来了。
    然后被“不做缺德事”的秦总按在休息室的床上，嘴里叼着衣服下摆。
    这是秦与和很早就想做的事情了，祁月身前那抹红总在深夜里定时重播回放。
    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吃到肖想的精致，祁月偶尔弓起后背。
    他不知道休息室的隔音好不好，也不知道安助理他们是下班离开了还是还在顶楼的某个角落。
    祁月把声音唔咽下去。
    脑子里那什么“是不是因为我说白婷婷不是坏人所以你才手下留情”的问题早抛到九霄云外去。
    现在哪里还有讨论工作的心情。
    现在是秦与和享用祁月的时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秦与和放开祁月。
    秦与和把祁月叼在嘴里的衣服布料拿下来，祁月浑身汗津津，嘴角被流出来的液体染得亮晶晶，嘴巴还微张着。
    祁月软绵绵地抬手，想讨要纸巾。
    秦与和不给，先牵着祁月的手，十指相扣，再拉过被堆在一旁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一低头，吻了上去。
    等祁月忍着胸口的酥麻和酸痛回到工位，已是午休后的事情了。
    邹佳莹眼尖，发现不对劲：“祁月，你怎么换了一件衣服？”
    早上还是短衬衫，下午就变成了黑色短袖。
    祁月：“……脏了，回家换了一套。”说话有点大舌头，好在嘴巴没被亲肿，不然还得再配一个口罩遮掩。
    邹佳莹哦了声，没多问。
    一个午休就这样和男朋友厮混过去，等下午下班，秦与和带祁月去吃烛光晚餐，一路祁月都在闭眼补眠。
    小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磕碰着副驾的玻璃窗。
    秦与和看着看着，懊悔之心油然而生。
    以后要不把午休时长延伸？
    夏风微热。
    秦与和定的是家夜景不错的西餐厅。
    餐厅前方有座小喷泉，接连不断冒出一股股哗啦啦水柱。
    秦与和停好车。
    祁月自然挽着秦与和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工作人员引他们去定好的包厢，从楼下要上楼，祁月脚步停下来，拉住秦与和，急切地：“等等！”
    秦与和停下步伐，看祁月突然缩脑袋低头的样子，皱眉：“怎么了？”
    祁月直接整个人藏到秦与和身后，降低存在感：“有熟人……”
    躲得不及时，已经被最会八卦的夏阳发现了。
    夏阳惊喜呼唤：“祁月？你怎么也在这里呀！”
    祁月：“……”
    不想回应。
    秦与和护住祁月，以为跑过来的男生对祁月有什么意见，冷眼瞥过去，看到对面还跟来了位眼熟的黑皮高个男。
    秦与和表情僵住。
    四人会面。
    气氛，瞬间比冬天结冰的河流还要冷。
    ***
    两人烛光晚餐翻倍，变成了四人晚餐。
    蜡烛秦与和让工作人员全撤掉了。
    秦与和的目光长远，秉持着可持续发展观念。
    他和祁月的烛光晚餐以后还会有很多次，但祁月仅有那么几位好朋友，秦与和不敢嚯嚯光。
    进包厢后，夏阳边感叹高级包厢环境真不错，边板着脸蛋质问祁月：“说吧。”
    做烛光晚餐的梦幻大圆桌变成了审判桌。
    祁月和夏阳坐一头，秦与和和黑皮帅哥康绍轩坐另一头。
    知道祁月口里的对象是大老板，夏阳倒吸着冷气，进包厢这一路都在唏嘘，说祁月不够意思，他夏阳都能大大方方分享186那啥有多猛，祁月居然遮遮掩掩，不够朋友。
    祁月心虚到不行，弱弱地想为自己争取点儿利益：“我觉得首先你要把上次农家乐我们花的钱还给我。”
    夏阳哼笑，问对面的大老板：“秦总舍不得这点小钱吗？”
    秦总，不敢乱说话。
    祁月举手：“是我请他吃的饭。”
    夏阳这一听，更不干了，和祁月大眼瞪小眼：“祁月你倒追啊？我真的是，你这么好的条件什么男人没有？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倒追啊啊啊？祁小月同学？”好朋友眼里的对方都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夏阳当然希望祁月能找个好对象，但不希望祁月去做舔狗。
    祁月摸摸鼻梁，在想怎么接下句话。
    对头的秦与和便站了起来。
    “夏阳你好，”稳步走到夏阳跟前，秦与和伸出手，郑重其事地：“正式认识一下，我叫秦与和，和小月青梅竹马，是我追的小月。”
    秦与和友好的右手悬在半空中。
    夏阳直起身。
    “听闻你最近在跟《十年》剧组，”秦与和微笑着，施展钞能力：“后期剧组给每位员工结算费用会比原计划高出一倍。”
    祁月、康绍轩：“……”
    夏阳哪里是钞能力的对手，赶紧站起来握手：“秦总，久仰久仰。”
    祁月气笑。
    秦与和在原先定的菜品上多加了几样，美名其曰是感谢夏阳在公司对祁月的照顾。
    被大老板感谢，夏阳乐得合不融嘴。
    祁月戳戳夏阳，让他尾巴不要翘那么高：“喂。”
    夏阳大方：“原谅你了哈。”
    186和189这边，莫名其妙谈起了公事。
    189赞赏186的农家乐整得不错，问其愿不愿意他投资点，把生意往大城市里做。
    186第一反应是去看夏阳。
    夏阳第二反应是去看祁月。
    祁月又去看秦与和。
    秦与和失笑，知道这种口头承诺不正式，把名片递给康绍轩，说后续问题可以和安助理对接。
    饭后四人分道扬镳。
    秦与和开车，问祁月：“去我那？”
    祁月胸口还在发麻，义正言辞拒绝：“哥哥，循序渐进。”
    热闹一晚上，这会儿才拥有私人空间。
    昏暗的车厢里，秦与和欲.色渐浓，自嘲道：“你哥哥禁了二十九年。”
    “反正，”胸口还在麻痛，祁月更是把头摇得赛过拨浪鼓，“下次吧，下次一定。”
    好一个下次一定。
    秦与和是注意到祁月从下午出来就略缩着的肩膀和胸膛，想了想，车子往附近商店开。
    等车停在路边，秦与和解开安全带。
    祁月不明白：“你要买东西吗？”
    秦与和嗯了声。
    靠马路有一家药店和一家甜品店。
    秦与和让祁月稍等，他下车。
    祁月以为秦与和要给他买小蛋糕，不知道会是草莓奶油还是抹茶柠檬。
    草莓蛋糕最近吃腻了，如果是抹茶的话，好像是不错，嗯……
    考虑半天，但都不是。
    最后秦与和拿回来的只有：“有两支药膏，睡前涂一涂，症状会缓解点。”
    脑海里两款打架的蛋糕“噗”地消失，祁月拎过袋子，装傻：“涂、涂哪里啊？”
    非要秦与和直说：“我中午吃的那里。”
    “……”就不该问。
    到祁月小区，秦与和把人送上楼，没停留多久，祁月不让秦与和留宿，秦与和只压着祁月脑袋亲半天，吻技这种东西，打通技巧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秦与和已经学会如何用舌头取悦伴侣，直吻得祁月衔不住津液呜呜直哼，分开黏起来的双唇，带出来的银丝断在祁月唇珠上。
    秦与和又用舌头舔掉，再抽纸巾去擦干其他地方的痕迹。
    祁月气息不稳，看那张被秦与和团在手里的纸巾，眼睛发红，嘟囔着：“每次都要用纸啊。”
    秦与和捏纸的动作一顿，旋即，把单纯的祁月抱紧怀里，在祁月耳边低语，说了句什么。
    祁月整张脸唰地一下爆红。
    秦与和放开祁月，把纸巾丢进垃圾桶，目光正好瞥见茶几上的某本书。
    秦与和眯眼。
    祁月反应过来，冲过去要把书藏起来，奈何手长脚长的秦与和快上一步，捞起书本。
    《如何三十天拿下一位霸道总裁》封面大赤赤呈现出来。

 第53章

    秦与和还一字一句念出来：“如何三十天拿下一位霸道总裁。”
    祁月，捂脸，尴尬地脚指头抠地板。
    ***
    书被秦与和没收，带回家观摩。
    坐在客厅翻书，空荡的房间里只有翻书声。
    比起祁月小家的温馨，秦与和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大平层冷清。
    秦与和合上书。
    一晚上没发出去的欲.望，秦与和去换了泳裤，改成游泳宣泄。
    北城高楼黑夜上空。
    泳池水花迸溅声一连接一连。
    直到游得浑身爽快，秦与和才上岸，搁在岸上的手机一闪一闪。
    秦与和擦干手，拿起来看。
    手机里有一条夏苼苼的消息：“儿子，什么时候带乖小月回来吃饭啊？”
    第37章
    秦与和被夏苼苼的消息整笑。
    他骗回来一起睡觉都没办法, 还异想天开拐人回家吃饭？
    不过秦与和疑惑：“你怎么知道是祁月？”
    夏苼苼：“凡凡不是在你朋友圈说的吗？”
    秦与和，大意了。
    有一种被打乱步伐的无措，但他和祁月的事，迟早是要让家里人知道。
    秦与和擦干头发, 披着毛巾进屋, 给夏苼苼拨了通电话：“妈。”
    夏苼苼安抚秦与和：“放心带回来, 我和你爸都很想那孩子。”
    秦与和：“你们不反对我……”
    夏苼苼笑了声：“你追求你的，我们为什么要阻挠？孩子，你觉得和他在一起会幸福才最重要。”
    母亲的话句句真切, 秦与和面色柔和下来，应着：“我明白了。”
    ***
    祁月把给夏阳冷冰冰的带公司职称备注改成了“向日葵”。
    回到家后夏阳是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了，向日葵：【我回来后想了一下。】
    祁月今天胸前痛, 抱不了兔子，平躺还会把疼痛扯大，只能侧躺着, 拿手机回消息：【嗯呢？】
    向日葵：【宝子你出息了, 我身边居然有嫁入豪门的真实例子！】
    祁月半边脸压出一层肉，笑嘻嘻地纠正：【还没嫁。】发出去后，祁月笑容收了几分。
    他不太敢想什么嫁不嫁的问题。
    秦家会接受他这样的人吗？接受他，会影响他们孩子考公吧……不对, 祁月敲敲额头，他们生不出孩子！
    啊，那没有继承人, 嫁入豪门不就更惨了……t_t！
    向日葵那边一箩筐问题倒过来，打断祁月的生子梦想：【你今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我一晚上看你手都不敢抬太高。】
    【是手臂受伤了吗？】
    【秦总知道吗？】
    【？】
    祁月，低头，扯开领口, 里头两颗刚上过药的地方，有痛麻带着药膏的冰凉感。
    祁月也没想到自己皮肤脆成这样，被人嗦两下就……qaq！
    祁月挑了最后一个问题回复：“他知道。”
    向日葵：【他今晚陪你吗？】
    【哦抱歉瞧我说的什么话，他肯定要留下来陪你的啊。】
    【你就好好享受秦总的服务吧嘿嘿。】
    七小月不擅长说谎，真实回复：【我没让他留下来陪。】
    向日葵：【……】
    七小月：【……】
    祁月能感觉到对方的无语。
    和八卦：【你俩到哪一步了？】
    祁月从左边躺翻身到侧右边，想着刚才在客厅的灵魂都要被吸出来的吻：【接吻。】
    夏阳这个聊黄没下限的，噔噔噔又是一串话：
    【都互相吃过口水了，为什么不让人家留下来啊？】
    【你别不是害羞了吧？】
    【那个天天和我聊八块腹肌、185以上尺寸多长的祁小月呢？】
    祁月双脚在被子里蹬了一下，“理论和实践不一样嘛。”
    向日葵：【嗐，欲情故纵是可以，但这招咱不能一直用啊。】
    七小月：【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不管你秦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夏阳让祁月这声“哥哥”腻歪住，“咱们勾人的手段都是一样的。”
    为好朋友谋幸福的时候到了，向日葵铮铮发亮：【你听着啊，我教你……】
    《如何三十天拿下一位霸道总裁》被收走了，但秦与和没防住，夏阳这边马上来了套“三十招教你如何勾住霸总的心”。
    ***
    热恋中的人怎么舍得分开太久。
    除非两人身上都有忙不完的工作。
    秦与和刚解决完潜山和瑞林的事，喘歇不过一两天，马上又有一堆任务要处理。
    想把畅响做得和秦氏一样庞大，还是一场遥远的梦。
    祁月这边，和白婷婷他们的合作进展很顺利。
    白婷婷在色彩与绘图上有敏锐的捕捉能力，邹佳莹都忍不住在背后和祁月聊白婷婷：“她能力这么强，怎么就辞职了啊？”合作合同一签下来后邹佳莹就去翻了往期oa公告，找出白婷婷自动离职的通知消息，但通知潦草几句话，白婷婷不是重要人物，当天的公告上她的消息就占了个犄角旮旯位子。
    邹佳莹甚至在想，如果没离职，白婷婷在畅响发展前景一定非常好。
    祁月守口如瓶，摇头称：“我也不知道。”
    邹佳莹摊手：“好吧。”
    抛开八卦，他们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办公室虽然提倡不加班制度，但为了能在暑假来临前把《红衣》正式公测上线，组里每个人都在和时间赛跑。
    秦与和邀约两次的晚饭祁月都以要在公司加班为理由拒绝了。
    夏阳那家伙教的什么撒娇让秦总帮忙干活的招数，祁月没采纳，也不告诉夏阳，这招他以前就试过了，再用就不新鲜了。
    周五一早祁月照常拒绝秦与和晚上吃饭的话，当天中午，欧阳平安在大家要去吃午饭前出来宣布：“最近大家都很辛苦，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啊，非常肯定大家的努力付出，但是，朋友们，不要因为工作耽误了生活，今晚不许再加班了啊，别等等有家属来和我反应我这个领导苛待员工！”说完还不经意地幽幽瞥了祁月一眼。
    秒懂的祁月：“……”
    不秒懂的其他人：“笑死，咱们谁家家属会告状啊，又不是三岁小孩！领导你放心啦，不会影响你好名声的。”
    祁月：“……”
    三岁小孩秦与和终于在周五当晚成功约上祁小月。
    奥迪让安助理开回祁月小区，祁月上迈巴赫时还撇着嘴，对秦与和“指责”欧阳平安的举止不满，但上车后，看到秦与和给祁月准备了身高定西装。
    祁月立马忘记不满，惊喜：“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秦与和刚要开口，祁月先打断：“你别说什么我的眼睛就是尺这么土的话啊。”
    秦与和还真想这么说，“回去试试，不合身的地方再叫师傅改。”
    祁月抱着礼物，道：“我下周和佳莹姐去宣传部演讲，刚好可以穿。”
    秦与和看祁月把包装袋压在怀里，挑了下眉：“胸口还痛吗？”
    祁月摇头：“不疼啦。”
    秦与和没急着开车，让祁月把西装拿出来看看，款式不喜欢再换。
    祁月就把衣服摊开，先是被面料柔软触感惊艳到，而后拿着袖口想象：“到时候再戴上那枚蓝宝石袖扣。”
    秦与和眸光闪烁：“我家里还收藏了一些新款，一起过去看看？”
    祁月放下袖子，开玩笑：“你这句话，和‘我家有一只猫会后空翻要不要一起去看’有什么区别？”
    “不是我那，”秦与和纠正刚才的说辞，“是回老宅。”
    祁月继续翻衣服的动作停顿，前几天才想的豪门问题，今天就，祁月喉咙瞬间干涩：“现在吗？”
    秦与和看了下时间，计算：“过去大概半小时。”
    祁月把衣服叠回袋子里，怔愣愣地：“叔叔和阿姨在家吗？”
    车子还停下地下车库。
    为了让祁月看清西装，秦与和在祁月上车前就开了车内灯光。
    此刻秦与和觉得头顶的灯光过于刺亮，他以为被祁月拒绝了，“那如果……”
    祁月快了秦与和一步，伸出空荡荡的双手：“我空着手上门不太好吧。”
    秦与和到嘴边假设的话立马改为：“我后备箱准备了东西。”
    车里的光瞬间就不刺眼了。
    祁月唔了声，“这算不算作弊？”
    “小来万的礼物，”这点钱对秦总来说不算什么，秦与和看祁月纠结，又委婉说：“还是你转钱给我？”
    换做以前的祁月一定是立马转钱过去，但受过夏阳教育的祁月不会这么做了。
    夏阳传授经验之一：情侣间不要总分得太清，伤感情。
    祁月对着秦与和含笑的表情，大胆说出甜美话语：“你准备的，也是我的心意。”
    秦与和有被取悦到，叫祁月，“安全带系好。”

 第54章

    回家的一路大道畅通无阻。
    祁月已经很多年没回老宅，不记得回家的大路，看外头越来越不对劲的风景，“哥，不是要去你家吗？”祁月指着刚飘过的景区标识，“怎么到景区了？”
    秦与和面不改色：“这里就是。”
    祁月：“嗯？”
    秦与和开始给祁月讲解秦家占地面积：“刚才拐弯那片铁栅栏注意到了吗？”
    祁月点头说看到了。
    秦与和：“从那边开始全都算秦家的，山太大，开放了一些给政府做景区。”
    祁月：“……”
    从他们刚才路过的大围栏，包括一整座山，都是秦家。
    被炫到了。
    在祁月的印象里，“庄园”这种东西，基本都是在欧洲古典小说《魔法庄园主》、《曼斯菲尔德庄园》这些里头了解到的。
    这么突然照进现实。
    车从景区后边的高大门栏开进来后，祁月捂住惊讶的嘴巴。
    外头夜色刚下来，灰蒙蒙，几分钟前还飘了些雨丝。
    从进大门开始，一排全是亮起光的欧式风格路灯，一盏接一盏，整整齐齐，照亮回家的路。
    秦与和车速缓下来。
    祁月趴在车窗上，指着道路两侧的路灯，问：“该不会这些灯都有专门的点灯员去拉亮吧？”像点灯老人一样。
    秦与和被祁月的想法逗乐：“秦氏人力资源还没那么充裕。”
    祁月也觉得自己过于异想天开。
    车子七拐八绕，上到了半山腰，最后停在一栋精致的中西合璧三层大别墅前。
    车子开进来的声音早早把里头的人吸引出来。
    天空还飘着小雨丝。
    祁月和秦与和下车，秦与和绕后备箱拿礼品，在祁月尴尬又羞燥得不知道要把左右手安放在哪里时，一身旗袍、挽着头秀发的夏苼苼冒雨走过来，亲昵又自然地拉起祁月双手。
    祁月就听到近在咫尺、保养娇好的夏阿姨感叹：“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夏苼苼双眼微润，祁月险些哽咽：“阿姨，好久不见。”
    夏苼苼拍拍祁月手背。
    雨水还在掉。
    夜幕全暗下来了。
    秦与和提上两袋礼盒，叫他们：“进屋再说。”
    夏苼苼没放开祁月的手，看到秦与和提的红袋子，又是一阵心酸，再拍拍乖祁月的手背：“人来就好了，还带什么礼物。”
    “今晚要在阿姨这儿吃大餐，”和长辈沟通时祁月比平时更软几分，乖巧懂事嘴又甜：“不带点儿东西来不好意思放开吃。”
    夏苼苼乐了：“你这孩子。”
    走前头的秦与和没忍住往后看，祁月在笑，红唇白齿，眉眼温和。
    因为是临时决定过来，家里晚饭还在准备。
    夏苼苼被祁月那句“大餐”影响，又吩咐厨房多做几道菜，还给没回来的秦周正打电话：“你那两瓶女儿红呢，埋哪个山角了？我让阿桂去挖。”
    秦与和早上让夏苼苼准备的猪肚汤还在火上炖着。
    秦与和开始打算是备用，如果祁月不肯答应来家里吃饭，秦与和会再送一次猪肚汤。
    没想祁月答应得那么爽快。
    祁月被按在沙发上，豪华装修的别墅里，一堆人因为他的到来忙前忙后。
    夏苼苼给祁月拿了水果和饮料来，“上次你买的那些礼品我们吃了，以后有机会阿姨和你再上山拜拜。”
    时间过得有点久，祁月眨眨眼，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夏苼苼说的是大年初一鼓岳山下让秦与和带回来的礼品。
    祁月不太好意思：“那些都不是什么值钱的啦。”
    夏苼苼：“小月很紧张吗？”
    祁月，睫毛都在发颤：“……”
    夏苼苼提起嗓子把进厨房的秦与和叫过来：“你带小月去你那熟悉熟悉，”对祁月则是轻声细语，“去他那边走走，晚饭好了我叫你们回来。”
    祁月跟着夏苼苼站起来，还没解释自己不是紧张，秦与和就把祁月拉出门。
    虽是在郊区山里，但整条山路修得和现代都市大马路一样宽敞，路灯一盏亮过一盏。
    秦与和说他那栋别墅在山后头，门口有观光电瓶车，秦与和问要不要坐这个？
    祁月看电瓶车外观贴了景区logo，觉得有点夸张了，摇头说不要。
    他想跟秦与和一起散散步。
    刚下过雨，夏天晚上的山林空气清新。
    路上没有车，也没有其他外人。
    两人漫步，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最近工作上的事情。
    走到半路，秦与和指着对面某处，对祁月说：“小时候就是在那烤的红薯。”
    祁月顺着手势望过去，对面是片竹林，秦与和说春天的时候秦周正喜欢去竹林里挖笋。
    祁月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秦与和会说小时候大晚上进山里玩。
    合着是自家山啊。
    祁月慕了，又妒了。
    秦与和带着祁月继续往前走，绕过几个弯，远远能看到前方有一座欧式别墅。
    秦与和对着前方：“那栋是我的。”
    祁月已经被秦家的有钱震撼免疫了，能很平稳地说着：“我以为我们要回的是以前市区住的老宅子。”
    一开始祁月还在做自我心理建设，绝对不能看到旧建筑哭鼻子。
    哪里想，秦家早换了地方。
    “也不是换地方，”秦与和听出祁月话的意思，他解释，“我和大哥上初中后，家里为了方便，才搬到市区去。”
    后来他们长大了，隔壁祁家又闹了事，秦周正才重新把家搬回这里来。
    当然这句话秦与和不会说。
    再上两个小坡和拐三个弯就能到秦与和的别墅。
    秦与和还补充，大哥那栋在进庄园门往右拐的另一边，兄弟俩和父母分开住。
    祁月点头说安排合理，“还是你们有钱人会享受。”
    秦与和捏了下祁月的脸，两人有说有笑，刚停没多久的雨突然又下起来。
    毫无预兆。
    哗啦啦倾倒下来。
    在路上闹今晚分房睡还是一起睡的两人瞬间被淋成落汤鸡。
    祁月：“……”
    秦与和：“……”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树叶上。
    六月的山区天气就这样。
    两人小跑进屋。
    秦与和带祁月上二楼，从浴室抽了干毛巾给祁月擦脸，又拉开衣帽间找干净衣服。
    祁月先把脸上和头发上的水擦干，才看清秦与和的别墅长什么样。
    很宽、很大、很奢华。
    秦与和没骗祁月，卧室上墙的展柜里有一堆袖扣和领夹，其他柜里还有许多收藏品。
    “我不常回来，家里没多少新衣服，”秦与和在衣帽间忙活半天，才整出件看得过去的略正常衣服裤子，拿出来给祁月，“去洗个澡，换这身干净的。”
    全身湿哒哒的祁月没有拒绝的理由，接过秦与和递来的衣服。
    一抖开。
    祁月表情不太对。
    “哥，这件短上衣有点眼熟。”总觉得下摆应该还有一圈蕾丝边。
    刚把蕾丝边剪掉的秦与和，同样也是全身湿哒哒地，站在祁月跟前，低头，故作镇定：“哦？是吗？”
    第38章
    祁月不会认错的。
    就像上次奈奈雅娘子家的裤子一样，被祁月忘在脑后的猜疑再次涌上来，祁月不穿这件衣服，并且说：“哥, 我也是老二次元了。”
    秦与和给出的衣服被强塞回来, 秦与和：“真不穿吗？”
    祁月摊手, 他相信自己的记忆力，基本已经猜准：“蕾丝边先交出来。”
    秦与和：“……”
    两人浑身都还湿着，秦与和没耽误太久：“你等等。”
    转身回衣帽间, 重新拿出白衬衫和棕色毛呢休闲裤给祁月，袖子和裤管都往上卷了一段，都是秦与和穿过的衣服。
    至于那件被怀疑的上衣, 秦与和已经收起来了。
    等两人分别洗漱完，夏苼苼那边电话过来，可以回去吃饭了, 外头在下雨, 电瓶车已经叫阿桂开过来接他们了。
    秦与和像只大狗狗一样念着祁月走，祁月因为秦与和不说真话而鼓着张脸，秦与和怎么舍得祁月生气，黏糊在人身边, 下楼梯都要挨着走：“晚上睡我屋，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祁月今晚是没准备留宿的，但秦与和给出的诱惑太强大, 祁月立马亮起眸光，眼里满是期待和兴奋：“好呀。”
    秦与和轻抬眸，笑看祁小月自投罗网。
    ***
    回到夏苼苼这边，夏苼苼一看他俩着装, 猜到：“淋雨了？”
    两人如实回应：“嗯。”
    那就赶紧开饭，暖暖身子。
    春节在图片里看到的大圆桌祁月今天也是坐上了。
    秦周正也回来了。
    一家子围在大圆桌前，祁月和秦周正打招呼的时候，秦周正一改严肃表情，亲切问了几句祁月近况，菜都上齐后，秦周正开了那瓶女儿红。

 第55章

    女儿红就是一款陈年黄酒，祁月还是第一次喝，色泽金黄的酒入杯中，酒体醇厚，祁月抿了一口，口感温和，气味形容不上来。
    秦与和看祁月眉头皱了皱：“喝得惯吗？”
    祁月放下酒杯，小声说：“还好。”
    对面的夏苼苼以为祁月喝不惯，扭头又叫人送来红酒和果酒。
    祁月眼神粘着那酒转。
    秦与和哭笑不得，他让祁月先吃东西垫肚子，盛了碗花椒猪肚汤给祁月：“喝汤。”
    有长辈在的饭局上，祁月倒也不扭捏，起身也给秦与和盛了一碗，再去问夏苼苼他们要不要，夏苼苼说不用，转头叫不善言表的秦周正：“你给我盛一碗。”
    秦周正：“……”
    秦与和给祁月剥虾，撬螃蟹，对面，夏苼苼点点秦周正，“我也要。”
    秦周正气笑：“和小孩子比什么？”
    夏苼苼今天高兴，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你懂什么，这感觉到了就要这样，以后小月要常来，阿姨很喜欢大家一起吃饭的气氛。”
    被点名的祁月端起酒杯站起来，敬两位长辈：“谢谢叔叔阿姨今天的招待。”
    两位长辈和秦与和也端酒站起来，四人碰杯，秦周正让祁月别拘束，有空常来家里做客。
    一顿饭下来，祁月和秦与和都喝了不少。
    外头雨还在下，阿桂叔又开着电瓶车把他们送回秦与和的别墅。
    等世界只剩下祁月和秦与和。
    刚喝过酒，身子还是暖和的，窗外雨水声滴滴答答。
    祁月对别墅设计感兴趣，秦与和陪他从一楼走到三楼。
    秦与和不常回来，别墅的东西也就那几样，最近多的是前不久搬回来的那些cos服，秦与和是抱着早日把祁月拐回去一起住的打算，大平层里不能摆放这些东西。
    哪想阴差阳错。
    祁月逛了一圈别墅，最感兴趣的还是秦与和遮遮掩掩的衣帽间。
    楼下传来阵敲门声，是去而复返的阿桂叔，给他俩送醒酒汤来了。
    秦与和下楼拿，再上来时，祁月坐在卧室飘窗上，对着窗外夜幕里的雨水发呆。
    秦与和走上前，从背后抱住祁月，下巴枕在祁月肩膀上：“想什么呢？”
    祁月身子向后靠，整个人软绵绵地，“在想哥哥是哪个coser，衣柜里还有什么惊艳的衣服。”
    秦与和低语：“想知道秘密啊？”
    两人都喝了酒，呼吸间萦绕着阵阵醉人气息。
    祁月用脸颊去蹭秦与和的脸颊。
    脸贴脸的细嫩触感，祁月哼声：“嗯，想知道。”
    秦与和在祁月脖颈窝里深吸了口气，引起祁月一阵酥麻。
    祁月听他用迷离又清醒的语调说：“先陪我，再告诉你。”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秦与和捡起了醉酒剧本。
    祁月脑子没真的醉呼呼：“不是说我留下来和你睡一屋，你就告诉我吗？”
    “反悔了，”秦与和伸手，把窗帘拉上，“想要更多。”
    祁月看的雨夜被秦与和阻断：“哥哥怎么这样。”
    哥哥不仅要这样，还要那样。
    外裤被扒掉了，宽大的长款白衬衫垂下来，堪堪遮住一半，秦与和诱着祁月，害怕就不要回头。
    卧室有智能声控灯，秦与和让智能管家将灯光调暗。
    暗得祁月只能微弱看世界，眼睛看不清，听觉加倍，秦与和暂时放开祁月，祁月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似是布料掉落之声，不出几秒，秦与和重新从身后抱住祁月。
    秦与和的声音带着魅惑：“愿意吗？”
    黑夜里，祁月感觉出了当初求根公式的正确答案，如夏阳所说，有的人，天赋异禀。
    那天赋异禀的东西贴在祁月身后，秦与和富有磁性的笑声在夜里回荡：“三秒钟不回答，就是答应了？”
    祁月：“……”
    最后腿被哄着张开又闭合，窗外磅礴大雨，豆大雨点敲在玻璃面上，天空一阵雷响，祁月惊得双手一松，攥在手里过长的衬衫下摆掉落，秦与和进出的物体前端偶尔擦过衬衫面料。
    两人都没去管，雨越下越大。
    秦与和空出手拉开窗帘，窗外的世界全被雨水吞没，天空亮起一阵紫白色闪电，旋即，轰隆隆的雷声掩盖住卧室里的声音，地动山摇。
    明明知道这栋别墅只有他们两个人，忍不住时祁月还是咽下声，没让自己叫得太大声。
    山林的雨夜湿哒哒。
    祁月没脱的衣服和短裤也被淋湿了，下过雨后的山间气温骤降，秦与和找了毛巾给祁月围上，染上两人的味道的衣服裤子全丢进脏衣篓。
    洗漱完后，秦与和去冰箱拿了冰块，裹上纱布，要给祁月冰敷大腿间红肿起来的皮肤。
    祁月缩在被子里，要自己动手敷。
    吃饱喝足的秦与和，愧疚心上来：“我帮你吧。”
    祁月不要，拿走冰块，指着浴室那边：“你去把脏衣服洗了。”
    秦与和想说明天会有阿姨收拾，可对上祁月刚哭过的红眼眶，秦与和咽下到嘴边话，乖乖去把染着他俩液体的衣服搓干净。
    楼下的醒酒汤凉了一晚上，谁也没去喝。
    ***
    祁月欣赏秦与和收藏多年的c服项目拖到了隔天大早。
    雨下到后半夜就停了，早晨出了新鲜明亮的太阳。
    秦与和早早起来把两人衣服挂到三楼露台上，祁月又获得了秦与和的一套新衣服穿。
    这次是中规中矩的黑短袖和直筒裤，祁月穿好后坐在床边，秦与和弯着腰把过长的裤腿折起来。
    穿戴好了祁月就迫不及待进衣帽间，秦与和跟在后头说：“在左边里面那排衣柜。”
    祁月按着提示找过去，拉开柜门，一瞬间是有被里头的衣服种类数量吓住。
    秦与和看祁月怔楞的表情，心口一紧，立马承认错误：“抱歉，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变态。”
    祁月摇头晃脑，“哥，这是你的爱好，不是变态，”瞧他看到了什么，祁月震惊的是：“你怎么会抢到这么多限量款？”
    所有衣服都被整齐套在透明防尘袋里，足以看出秦与和对它们的爱惜。
    祁月扭头问：“我可以碰一下吗？”
    被安慰到的秦与和把“我是变态”之心安稳放回肚子里，卸下纠结的表情，说着：“两下也可以。”
    祁月这才小心翼翼地去触摸，秦与和走到他身边，祁月摸过哪一件，他就讲解哪一件：“这是去年大熊家限量款，那是白羽毛家今年的新款，那个啊，是……”
    “哥，”祁月终于明白了，“难怪你一回来就收购畅响。”
    原来也是个资深老二次元。
    秦与和：“也是机遇问题。”刚好他在有能力收购公司的时候，遇到了原畅响的发展低谷期。
    不过比起讨论公司的事情，祁月更想看：“有你以前的照片吗？”收集那么多衣服，总不能是一件都没穿过吧。
    秦与和，挑眉：“想看？”
    表情有点危险。
    祁月眼皮一跳，捂住身子，快速退到一米外：“我的身体是需要休息的，哥哥tat！”
    秦与和昨晚飘窗上蹭一次，上了床睡觉前又垫着毛巾来了一次，又凶又狠，要不是念着是在庄园过夜，祁月觉得自己底裤都要被秦与和撕扯掉，真枪实弹上一场。
    秦与和惭愧，轻咳一声，“你等等，我找找。”
    应该是有照片跟着这些衣服搬回来的。
    秦与和去外头找，祁月还在衣帽间里逛，除了一大片限量款，还有一些更古老的服装，只有老二次元才认得出来的，比如，一件月蓝色的长袍和……
    祁月捂住想尖叫的嘴巴。
    秦与和掐着点，把找到的比较正经的照片拿过来，递给祁月看。
    祁月就这么触不及防地，看到了祁月脑海里想的那张海报，银色长发的蓝眼美少年，一身月蓝古风长袍，手握长剑，在海棠花树下长生而立。
    祁月呼吸快了几拍子，都不敢伸手去接照片。
    拿照片的男人昨晚还在对他这样那样，照片里的男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
    祁月看看照片，又看看秦与和俊朗得不需要装饰的脸庞。
    祁月觉得脑袋cpu要□□烧了。
    怎么会、会是一个人呢？
    妆娘也太牛逼了吧？
    秦与和瞧祁月呆愣地瞪着圆滚滚眼睛的样子，想把照片收回来，以为是照片太花哨吓到祁月。
    祁月眼疾手快，按住秦与和收回去的手，颤音试叫：“一口禾子老师？”
    秦与和，表情开裂：“你、知道？”
    祁月往前蹦跳，直接整个人扑进秦与和怀里，八爪鱼似地缠着秦与和不放手，大声喊话：“老师！哥哥！我居然追到真的了啊！”
    秦与和被祁月撞得踉跄后退，好不容易稳住脚步，祁月脑袋还在秦与和胸膛里拱。

 第56章

    秦与和反应得快，前后一联系，明白祁月是曾经“一口禾子”的粉丝。
    粉丝见偶像的心情无法言表，祁月一张脸全埋进秦与和胸肌里。
    秦与和好气又好笑，任祁月蹭了几分钟，才拍着祁月后背，把兴奋地脸都红起来的祁月拉开，让他呼吸：“好啦，不蹭了，等等缺氧。”
    昨晚还不肯□□的祁月，今天就眨巴眨巴漂亮桃花眼，矜持这种东西早丢到外太空去了，祁月：“哥哥，接委托吗？”
    秦哥哥：“……”
    第39章
    秦与和自然知道什么是“委托”, 但，“你是爱我多一点还是爱一口禾子多一点？”
    祁月：“……不都是哥哥吗？”
    秦与和没说什么，收了相片：“走吧，去吃早饭。”
    祁月高涨地热情灭了一半, “哦, 好。”
    至于“委托”的事情, 秦与和没回应，祁月见好就收，毕竟不是所有cos老师都会答应这种要求。有的老师洁身自好, 委托这种事不会碰。“一口禾子”从前也没有接委托的例子。
    就是这气氛变得古怪。
    祁月明显感觉下楼的时候秦与和都不挨着他走了。
    他们今天起得不算早，夏苼苼那边还是派了阿桂叔来接送。
    两人上了电瓶车，雨过天晴后吹来的山风清清爽爽, 祁月满面春风，身边的秦与和一声不吭。
    祁月怕前面的阿桂叔听到，小声问秦与和：“哥哥, 你没生气吧？”
    秦与和捏捏祁月撑在他大腿上的手, 淡笑：“生什么气？”
    嘴上是说没生气，但祁月就是觉得怪怪的。
    秦与和也注意起了情绪管控，祁月提醒后，秦与和暂时让自己忘记“一口禾子”比原皮更受祁月欢喜的复杂心情。
    秦周正一早就出门了, 夏苼苼在等他们过来吃早饭，看祁月穿着不合身的宽大衣服，夏苼苼交代秦与和：“以后多备几件小月穿的衣服在家里。”
    不用夏苼苼说, 秦与和也准备这么做。
    吃过早饭，夏苼苼问祁月愿不愿意跟他去庙里上柱香，祁月记得景区山上是有一座土地庙。
    祁月去寻秦与和：“你去吗？”
    秦与和摇头，“你们去, 我和大哥有事要处理。”
    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祁月不好说什么：“好，那我跟阿姨去。”
    夏苼苼多看了秦与和几眼，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这次坐的不是电瓶车，是许久不见的老吴师傅开的红旗，秦与和送他们上车，车开远了，秦与和才紧急call秦牧封，张口就是：“你第一次知道柳柳姐玩cos是什么感觉？”
    秦牧封刚醒没多久，声音还带着几分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
    秦与和不知道有什么能感谢的。
    “要不是你先打开我的世界观，”秦牧封很轻地笑了一下，“我怎么能有那么多话题和你嫂子聊。”
    好像被秀到了。
    秦与和闷头回屋里，“找你咨询个问题。”
    秦牧封今天心情很好：“说。”
    秦与和就把他和祁月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秦牧封：“没了？”
    秦与和：“嗯。”
    秦牧封：“就这？”
    秦与和：“……怎么就这？”天都要塌下来了还就这？
    “说你们纯爱吧，”秦牧封啧了声，“确实挺纯的。”
    “……”秦与和觉得这是在骂他们。
    他是怎么想的，不跟祁月出门，在家里接受秦牧封的电话暴击。
    秦牧封又说了几个小建议，不知道秦与和有没有用心听进去，反正挂完电话后，秦与和开始往门外张望，看时间，看外头，怎么也看不到祁月回来。
    差点就变成了望夫石。
    阿桂叔都看不下去，过来叫二少爷：“夫人和祁少爷上香至少要两个多小时，这才过去半小时不到。”
    秦与和，收回张望的视线，很淡地：“……哦。”
    祁月和夏苼苼也确实是在两个多小时后回来的，车轮滚上半山腰的时候秦与和就听到声响，丢开阿桂叔说剥剥豆角打发时间的活动，起身出门接人。
    祁月先下的车，看到秦与和，三两步跑到秦与和身边，是一刻也藏不住，把护了一路的东西递给秦与和，眼里满是真诚：“这个黄符放在手机壳后面，保佑你今年平平安安。”
    夏苼苼也下了车，在后头说：“小月特地给你求的。”
    祁月仰起白净小脸蛋，满脸求夸赞。
    秦与和心口酸胀：“谢谢。”
    摸摸祁月翘起边的软发：“你自己的呢？”
    祁月敲敲手机壳后背：“同款。”
    秦与和学祁月，把黄符塞进手机壳里，学祁月的语气：“同款。”
    ***
    从秦家回来后，又是一阵忙碌的工作日。
    祁月和秦与和虽然每天都在联系，但那天的事情好像一块无形窗纱，横在两人中间，祁月有时候会觉得透不过气。
    被纱布蒙起来了。
    周四下午欧阳平安出差，办公室里的老油条们商量着早下班。
    这种举动祁月平时是不参与的，但今天破天荒，看到大家都要走，祁月跟着收拾东西，也要溜。
    余时洋看祁月不太熟练的早溜动作，笑他：“稀奇啊，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咯。”
    络腮胡大叔是策划这场翘班的主谋：“你别吓人家，等等人家不敢下班。”
    余时洋哈哈笑。
    祁月：“……”
    不理他们了，祁月低头跑了。
    开着奥迪，带着早几天就准备好的礼物，再次上秦家拜访。
    和夏苼苼上山拜拜的时候祁月就加了夏苼苼的联系方式，这么突然再拜访，夏苼苼没多问为什么，只让祁月把车牌号报过去，奥迪才能畅通无阻的开到半山别墅前。
    祁月提着两袋自己准备的礼物再次登门拜访
    今天是太阳当空的好天气。
    家里只有夏苼苼在，她出来时，祁月已经提着礼物进门来了。
    夏苼苼往祁月身后看，疑声：“秦与和没跟你过来？”
    祁月半笑着：“他忙。”
    把两袋礼物送出去，“这是我老家那边的铁观音，还有一支翡翠簪，很适合阿姨的旗袍装。”
    祁月说得从容不迫，夏苼苼何等聪明，品上一下就知道这对年轻人不对劲，面上没戳破，收下礼物，让祁月进屋坐，转身去放礼盒的时候，给秦与和发了串消息：：“你对象在我手里，半小时内没过来，人我就扣下了啊。”
    祁月浑然不知。
    夏苼苼刚在楼上练字，“上去陪陪我？”
    祁月自然是愿意的。
    二楼有间书房，夏苼苼在练毛笔字，祁月靠近，宣纸上是写一半的“轻舟已过万重山”，笔力干净利落。
    夏苼苼见祁月看得认真：“小月会写毛笔吗？”
    祁月谦虚：“会一些。”确实只会一些，小时候在外公家随便学的。
    夏苼苼把毛笔递给祁月：“你接着写。”
    祁月不敢接。
    夏苼苼诶了声：“都是写着玩的，写坏了咱们换一张。”
    说完还指了下纸篓里写坏的几张纸，祁月这才接过毛笔，按着夏苼苼的字体大小，补齐了后面三个字。
    秦与和进来时，祁月写到了第四张，用的是祁月习惯的瘦金体，在宣纸上绘写：“落花时节又逢君”。
    秦与和出声：“耳朵怎么回事？”
    “君”字最后一笔被拉长，祁月手抖了一下，猛抬头，一身正装的秦与和出现在他面前。
    夏苼苼默默退出房间，贴心给小两口关上房门。
    祁月放下毛笔，秦与和还在问：“打耳洞了？”想伸手去碰耳洞，却又怕祁月疼。
    秦与和克制地收回手，满眼心疼，他竟想不到，几天不见，祁月瞒着他干了这么多事，又是耳洞又是买礼物上门。
    祁月眼神飘忽：“我看哥哥收藏了很多耳钉，”声音又软又撩人，“想以后和哥哥一人带一只。”
    秦与和眼眶润起来，“专挑我心窝子戳。”
    祁月走出书桌，来到秦与和身前，似在抱怨：“还不是因为哥哥不接我委托。”
    秦与和：“谁说不接了？”
    上一秒还觉得纱布捂住脑袋无法正常呼吸的祁月：“嗯？”
    秦与和眼神也飘忽起来，“就是不要太夸张的角色。”
    祁月呼吸一下顺畅了：“我那天看衣柜里有一套狼人服装。”
    几日里横在两人之间的纱布被扯散。
    秦与和：“嗯？”
    祁月眼眸再次点起上光亮：“我有一个兔子发箍。”
    秦与和看祁月竖起手指在头顶装兔子。
    “周末去c市，哪里没有人认识我们，”祁月想这个计划很久了，“我想怎么玩哥哥都可以。”
    身板比秦与和小，一捧就破皮的家伙，秦与和声线染上诱惑：“嗯？你要怎么玩我？”

 第57章

    第40章
    要怎么玩, 那是得保密，说出来就不刺激了。
    祁月卖关子，秦与和笑笑也没追问，留着当惊喜。
    书法没再继续写, 秦与和去收了祁月写的那几张, 打包要带走, 祁月开始不让：“都是乱写的。”他甚至觉得秦与和会带回家贴哪面墙上观赏。
    秦与和：“写得挺好的啊，我拿回去挂墙上欣赏。”
    祁月：“……”
    拧不过秦与和。
    两人磨蹭半天才下楼，夏苼苼问他们留不留下来吃晚饭, 祁月去看秦与和意见，秦与和只说：“让老吴叔把祁月车开我那边去，晚饭我们就不留下来吃了。”
    祁月：“阿姨, 我们就先走了。”
    夏苼苼看俩孩子不闹别扭了，也不多挽留：“路上注意安全。”
    秦与和便把祁月带上了自己的车。
    目的地往哪里去，祁月没问, 是全身心跟着秦与和走。
    车往市区开的这一路, 秦与和还奇怪：“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祁月拿着自己写的那几张宣纸，几天不见的思念涌在心口，话甜美到腻人：“哥哥把我卖了都可以。”
    颇有一恃宠而骄的姿态。
    秦与和不语，压着情绪, 把人带回大平层，电梯门开后，连等进家门都等不及, 直接把祁月按在墙上亲。
    热恋中的情侣怎么舍得分开太久。
    唇瓣相贴瞬间，两人皆轻叹，而后秦与和长.驱直入，缠着祁月的舌头满腔跑, 祁月的咽唔声都来不及吞下去。
    疯狂掠夺一阵，秦与和往后退，突然的抽离让祁月没反应过来，舌尖跟着跑出来，微张着水红的唇，眼神迷离。
    秦与和克制着没去碰祁月新打的耳洞，低头又在祁月没闭合的唇上亲了一口，才把人带进屋。
    手里被捏皱的宣纸丢一边，秦与和去找医药箱，找出酒精来：“过来，消毒。”
    祁月开始以为是消毒被亲麻的嘴巴，不对……消毒什么嘴巴，祁月乖乖走过去，把右边有点痛的耳朵露出来：“有点疼。”
    秦与和用棉签拨开祁月耳垂，看清耳后情况，啧了声：“又红又肿。”
    祁月忍着刺痛：“是化脓了吗？”
    秦与和不语，沉着脸，戴手套，拔掉祁月的银耳钉，挤脓，消毒，再把银耳钉重新戴回去。
    全程动作尽量轻柔。
    但还是惹疼了祁月。
    祁月双眼红扑扑，忍着不掉眼泪。
    秦与和把垃圾丢掉，抽了纸巾给祁月擦眼泪，冷笑：“告诉我，谁会夏天去打耳洞？”
    祁月撇撇嘴：“祁月会。”
    秦与和真给气笑，笑完又是一阵心疼，坐下来给祁月一个大拥抱：“傻瓜。”
    “就想以后和哥哥戴一样的耳钉，”祁月下巴搁在秦与和肩膀上，嘟囔着，“这样很酷。”
    秦与和怕动作太大又碰到祁月耳朵，把人放开，问他：“谁跟你去打的？”
    祁月：“不能出卖朋友。”
    秦与和：“嗯，你不说我肯定不知道是那个叫夏阳的朋友。”
    祁月：“……”
    好嘛。
    “他也打了。”
    秦与和：“嗯？”
    祁月笑：“他对象也有很多耳钉，他也想和对象一起戴同一副。”
    秦与和哦了声：“那以后是不是要住在一起才能知道要戴哪一款耳钉啊？”
    祁月：“……”转头，“再说吧。”
    秦与和发出的同居申请再次被驳回。
    秦与和t_t.
    ***
    “一口禾子”委托任务就在本周末。
    周五下午祁月又翘了班，带着秦与和直飞c市。
    委托这种东西，祁月和秦与和都是第一次做。
    祁月上网查过攻略，出钱这方需要准备好酒店和礼物，被委托方只需要美美打扮，给予情绪价值就可以。
    祁月定了c市最豪华的酒店，钱划出去都不觉得心疼，拍拍秦与和肩膀：“今天是我包养你。”
    秦与和享受其中。
    服装都带到了酒店，秦与和约了c市这边的妆娘□□。
    妆娘也是老二次元，接到一口禾子老师的消息，兴奋了两天两夜。
    祁月在妆娘来之前问秦与和：“我需要躲起来吗？”
    秦与和张口就来：“和我在一起见不得光吗？”
    那怎么会呢。
    祁月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阿和哥哥是自己的了！
    祁月考虑的是：“我是怕你暴露了恋情，会掉粉……”
    秦与和打断他的话：“可我不想隐瞒。”
    祁月一顿，随后笑开颜：“好。”
    妆娘是位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女生，敲门时是祁月去开的门，秦与和在里屋换衣服。
    门一开，妆娘看到眼前是位不认识的漂亮男生，第一反应是自己敲错房间：“啊，抱歉我走错……”
    祁月念出对方id名：“是‘化不完就把粉饼吃了’吗？”
    吃粉饼的妆娘：“……是。”
    “禾子老师在里换衣服，”祁月侧身，让提着大包小包的妆娘进屋，“进屋再说。”
    妆娘说好，进屋放完东西后，忍不住回头问身后的漂亮男生：“你是老师的助理吗？”
    祁月回应：“我是委托人。”
    换完装走出来的秦与和：“他是我对象。”
    祁月回头，妆娘比祁月还激动：“老师！”不对，妆娘妹子，朝向祁月：“对象？”
    祁月标准微笑表情，还是有点忐忑：“你好。”
    秦与和揽住祁月肩膀，跟着：“你好。”
    妆娘表情千变万化，最后归于一个“我早猜到”的了然表情：“我就知道，老师退圈多年果然是去谈恋爱了，”对祁月也染上了层光环：“还是这么帅的对象。”
    祁月和秦与和对笑，默认妆娘的这推测。
    秦与和上妆过程祁月全程陪同，从把秦与和锐利的丹凤眼画得更有野性开始，祁月就赞叹不停：“小姐姐你好厉害。”
    妆娘被夸得嘴角都要裂到脑后去。
    秦与和穿着黑白相间的狼人服饰，在化妆镜前坐得笔直笔直，祁月偶尔上手去摸衣服上的灰色毛发装饰，美名其曰是给毛梳头，摸着摸着，祁月就把手指往秦与和耳垂上摩挲，“等下戴黑色的耳钉。”
    秦与和保持脸不动，抓住祁月造次的手，捏着祁月细小精致的手骨。
    妆娘小姐姐是满脸“磕到了”的表情。
    等把两只狼耳朵夹在秦与和头顶，祁月迫不及待去捏狼耳朵，唔，要是能动就好了。
    妆娘小姐姐的化妆盒还没收，笑问祁月：“小哥哥要不要给你也化个妆？”
    今天只计划戴兔耳朵头饰的祁月，唰地睁大眼：“可以吗？”
    妆娘点头：“当然可以啊，”还不忘给自己谋福利，“化完后可以给两位拍合照吗？”
    这个问题。
    祁月去寻秦与和的意见。
    秦与和在意的是祁月的看法：“可以吗？”
    祁月想了下，可以是可以，但有小要求：“不可以发到那些不可描述的网上去哦。”
    小姐姐拍拍胸脯：“当然，我是守法好公民。”
    秦与和把装照位置让出来，还让祁月稍等，他进里屋，从行李箱里拿出一身兔子元素的白色cos服，和狼人这套相得益彰。
    小姐姐：“哇哦。”
    祁月，惊讶：“你？”
    秦与和让祁月去换上。
    祁月：“啊。”
    最后的最后，两位变成狼人、兔人的coser玩家，对着镜子里造型发表言论。
    祁月摇头，“难怪相处这么久，我都没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他都差点没认出镜子里被化得水汪汪、软乎乎、白嫩嫩的兔子是他自己！
    几百层装遮盖住真面目，需要孙悟空的火眼晶晶才能辨别出来。
    妆娘掩嘴呜呜呜，颤抖着手为两位拍下合照，选好两人都觉得满意的图片，当场发微博：【一口禾子老师携娇夫回归~@一口禾子】
    上来就是九张美照。
    祁月其实还有点担心会有女友粉不买账，但看秦与和登入微博，转发该条动态，底下都是一堆啊啊啊奶奶你粉的coser复活了的评论，祁月哭笑不得，戳戳下秦与和胸膛：“难怪你不敢用微博帮我转发小组任务。”
    马甲已经全掉光的秦与和点头，头上的狼耳朵抖两下，秦与和：“现在转发也可以。”
    祁月才不要这么美好的日子掺杂上工作。
    妆娘小姐姐告辞后，秦与和才卸下装半天的偶像包袱，一把搂住祁月的细腰，吻要落下来，祁月诶诶诶阻止：“都是粉底和口红！不能亲！”
    秦与和深吸口气，放开诱人的祁兔子，捏捏柔软的兔耳朵，咬牙切齿：“晚上亲到你哇哇叫。”
    “啊！”祁月跺脚，“狼王不能这么说话！你occ了！”
    专业coser一口禾子立马，改正态度，沉下嗓音，戴美瞳的赤色眸子爬上深情，轻轻环住祁兔子的腰，“嗯？小兔子，在为什么事烦恼？”

 第58章

    敏感的小白兔子，噗嗤噗嗤瞬间冒热烟，成了小红兔。
    “小兔子，身上是什么味道，”秦与和玩上瘾，对祁月羞涩的模样爱不释手，还要嗅一嗅：“这么香。”
    祁月承认得很大方：“是上次你送的香水。”
    秦与和扣住祁月下巴：“小兔子叫我什么？”
    祁月扑闪大眼睛：“狼哥哥。”
    秦与和扣下巴的手绕到祁月身后，从后颈一路滑到骶尾部：“乖啊。”
    祁月：唔。
    秦与和太坏了，要被撩硬了。
    ***
    c市祁月是第一次来，攻略做得足，祁月先带化身狼人的秦与和去逛大悦城，谷子店走一圈，惹来一堆人的注意力，甚至有人认出是一口禾子老师，上来合照的人多起来。
    虽然秦与和每张合照都把祁月带在身边，但次数多了，祁月的占有欲也爆起来了。
    逃出大悦城，祁月把狼哥哥拽到离二次元店铺远远的高档奢侈专柜，祁小兔子今天是包养狼王的大款委托人，进了大牌钟表店，给秦与和买了一块亮闪闪的机械表。
    还眼儿都不眨的直接全款支付。
    店员看看兔子祁又看狼人秦，两人居举止亲密，店员凭借高素质强压住上翘的嘴角，把机械表打包好。
    等出了店门，祁月才拉着秦与和说悄悄话：“那位店员在磕我们。”
    秦与和提着装表的礼盒，揽着祁月的腰，满心欢喜：“证明哥哥对你的爱天地可鉴。”
    祁月锤秦与和胸口：“嘴贫。”
    c市的天气不错，逛完商场，按照祁月的计划走，两人要去找个海边看日落。
    行程都是祁月安排的，秦与和没叫人安排c市的车过来。
    祁月想感受身为漫画人物走在真实世界的体验感，接委托的意义一层是在这里。
    秦与和满足祁月。
    两人坐地铁一号线，坐到终点站，再出地铁徒步走到海滩上。
    一路接受三次元人类的探究目光。
    祁月时不时让秦与和低头，摸摸狼耳朵。
    秦与和也揪揪祁月的兔耳朵。
    踏在沿海道路上，迎着咸湿的海风，太阳往下落，将海面照得波光粼粼。
    一兔一狼在沙滩边找了个空石头坐下来。
    祁月拿手机拍了几张合照。
    再去看海平面上的落日。
    秦与和说：“今天很开心。”
    祁月侧眸：“嗯？”
    秦与和仰起头，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狼人扬天长叹气：“很久没有穿cos服了，”秦与和是怀念这股感觉的，他低头，去找祁月的目光：“很荣幸，今天是和祁月一起体验二次元生活。”
    祁月静了几秒，歪头，说道：“我今天也很开心，第一次玩cos，是和最喜欢的哥哥一起。”
    秦与和：“以后还想玩吗？”
    祁月：“想啊。”
    秦与和说好，以后还一起玩。
    橙亮的太阳逐渐变粉红，缓慢跌入海平面。
    三次元的世界也有□□。
    秦与和抖掉长裤上沾到的沙粒。
    两人就着两套c服，混在追日落的三次元人群里。
    偶尔有路人偷偷看他们。
    祁月问：“哥，你对二次元世界，有什么看法吗？”
    秦与和想了下，“很多。”
    祁月洗耳恭听。
    这是秦与和没对外人提起的心声。
    怎么说呢，二次元的世界，是和三次元完全不一样的，背离了现实世界的残酷与真实。人从降生开始，就尤其是他们这类世家弟子，从一开始就循规蹈矩的，按着长辈们指定好的路往下走，为了家族荣耀，事事都必须做到最好。
    但二次元的一切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梦幻的乌托邦，隔绝外界世界的喧嚣，是现实世界疲惫不堪的人的精神支柱、温柔乡。
    “做一个永远较真的大人很累，”祁月挽住秦与和手臂，头靠在秦与和肩膀上，“像我们这样，偶尔躲进乌托邦，是最好的状态。”
    粉红的落日以前完全掉进海里。
    夕阳余晖染红天际。
    秦与和揉着祁月，回应：“是。”
    ***
    两人在餐厅吃完晚饭才回酒店。
    期间一口禾子又被几位粉丝认出来，要了几张合照。
    经过落日洗礼，祁月对粉丝们索取合照行为也不再排斥，甚至主动让出位子，让粉丝和一口禾子有单独合影机会。
    粉丝们也是在追求二次元的温柔乡。
    等回到酒店，身上沾了不少粉丝香水味的秦与和先去卸妆。
    祁月靠在椅子上刷手机，同组的二次元胖妹子给祁月发来消息：“祁月祁月，你在c市吗？”
    祁月打了个问号：“你怎么知道？”
    胖妹子：“所以那只白兔子娇夫真的是你啊？你太牛逼了吧怎么约到一口禾子老师的委托啊？”
    祁月从柔软的椅子里爬起来。
    胖妹子发来几张路透照，是被一口禾子粉丝认出来后发网上的图片。
    祁月扶额，是他低估了一口禾子的影响力，哆哆嗦嗦打字：“我说我们是恋人，你信吗？”
    “你委托还没结束吗？”胖妹子和祁月显然不在一个频道上，“我懂，你现在不能occ，你先忙，我不打扰啦。”
    胖妹子说走就走。
    祁月怎么敲她都不再做回答。
    祁月：“……”
    秦与和卸完妆出来，头顶发丝还淌着水珠，祁月抬起脑袋，两人四目相对。
    祁月蹦出个非常大的想法。
    如果他们后续公开关系……
    那消息得炸翻多少身边好友啊！
    想想就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秦与和瞧祁月一直盯着他看的样子，“没卸干净吗？”
    祁月站起来，表情笑得贼坏，秦与和要去拿吹风机，祁月按住他的手，抓起被拿掉的狼耳朵：“哥哥，我还没开始玩呢，你怎么就把妆卸了啊？”
    第41章
    祁小月玩心才起来, 就被秦与和拖着进浴室……卸妆。
    被迫卸妆，祁月委委屈屈：“不好看吗？”
    兔耳朵跟着他们玩了一天，耳尖略下垂，跟着祁月的动作晃悠晃悠。
    秦与和把毛绒绒的狼耳朵重新戴回头上, 对着镜子里的兔子说：“卸完妆才亲你。”
    祁兔子从镜子里看秦与和汹涌的黑眸：“……”预感今晚会比想象中更好玩。
    卸妆过程祁月把秦与和赶出浴室门, 被赶出来的秦与和没一会儿折返回来, 贴心送上鹅黄色睡衣睡裤。
    然后上大床等人。
    祁月小心翼翼没让毛绒兔耳朵沾到水，卸掉脸上的一层厚妆，洗漱完出来, 秦与和已经把窗帘都拉上了。
    狼人是乖乖倚靠在床头，一身黑色丝绸睡衣，胸前开了两颗扣子, 头上夹着狼耳朵。
    酒店大床正上方没有灯，秦与和只留了两盏睡眠灯照明。
    祁月虚了下脚步，只觉面前的秦与和是头隐藏在昏暗里的真狼。
    真狼人发出蛊惑的召唤：“祁月, 来。”
    祁月, 颤了下睫毛，没回声，先去客厅把被秦与和收进行李箱的机械表翻出来，再跑到里间, 一步越上床，双腿跨到秦与和身上，祁月要秦与和抬手：“戴上。”
    香喷喷又软乎乎的团子弹坐到腹肌上, 秦与和被坐懵了一下，祁月要他伸手，秦与和就配合。
    狼王的手臂粗.长有力，祁月将挑好圈.口大小的表戴到那支手臂上。
    金属的冰冷感激得秦与和回神, 他垂眼，目光顺其自然地落在怀里人的脸庞上。
    画上浓妆的祁月魅力动人，但秦与和更喜欢卸了妆后，清清爽爽、原本模样就很好看，洗漱过的精巧脸蛋染上一层淡粉色，祁月戴表的样子很认真，半低着头，摆弄手表暗扣。
    秦与和注意力只能集中在祁月红润的唇瓣上，没了口红的遮挡，唇心那颗他最喜欢吮.吸的小巧唇珠，今晚是颗晶莹熟透的饱满果实，乖乖软软地趴在下唇上。
    机械表成功扣上了，祁月表情澄亮，“好……唔。”
    秦与和抬起身，偷了个吻。
    兔耳朵抖了下。
    吻就亲一下，祁月反应过来，一把将秦与和戴表的手抬高，压在床头的墙壁上。
    丝绸睡衣往下滑，露出的精悍的肌肉臂膀。
    祁月笑着，和秦与和节骨分明的大手十指相扣。
    现学现用，快速在秦与和嘴上亲了一下，移开，小白兔说：“哥哥戴上我的表，就是我的人了。”
    隔着衣服布料，秦与和单手扣在祁月腰上，随着隐忍的爆发力，手背脉络青筋凸起，秦与和学祁月造句：“祁月坐了我的身体，就是我的人了。”
    祁月哼笑，稍松开秦与和的手，身体往后挪，秦与和两手按在祁月腰两侧，祁月只觉一股短暂腾空感，再落下时，压在了某物上。
    上一秒还耀武扬威的白兔子，瞬间警惕竖起兔耳朵，小兔子张张嘴：“你、你、你……”

 第59章

    秦与和顶着狼耳朵：“和我亲近，你会排斥吗？”
    祁月眸光微顿，秦与和的视线过于炙热，祁月被看得燥热，不给看了，整个人趴在秦与和八块腹肌上，脸颊蹭蹭，声音低了好几分：“不会啊。”
    秦与和温柔的抚触祁月后背，声音慵懒绵长：“不会啊。”
    祁月还趴在秦与和怀里，反手按住秦与和造次的手，他被摸起了感觉：“不能摸后背。”
    秦与和一本正经：“嗯，是，兔子被抚摸会假孕。”
    祁月哼哼唧唧，趴在腹肌上很舒服，假孕什么的，他又不是真兔子。
    但是不能再给秦与和碰后背了。
    秦与和等祁月趴了几分钟，腰部用力，向上颠了一下，祁月慌忙睁开眼，一手撑在床面一手撑在腹肌上，兔耳朵被颠掉了。
    祁月也差点摔下来，嗔道：“你干嘛？”
    秦与和伸手去帮祁月重新把兔耳朵夹好，手顺着头顶往下摸，路过脸颊，耳朵，最后停下祁月小巧的下巴上。
    秦与和抬起祁月下巴，两人视线平行。
    秦与和勾唇一笑，问：“带我们小兔子玩点不一样的，好不好？”
    祁小月，纯纯地眨眼睛：“嗯？”
    后半夜，祁月缩着身子，秦与和要去看祁月前面：“有破皮吗？”
    那倒是没有。
    就是感觉还停留在上面。
    秦与和凑上前，看祁月红脸蛋：“害羞了？”
    祁月翻身背对秦与和。
    本来是他玩秦与和，最后变成秦与和用大手将两人的并在一起弄，祁月哼唧唧怪自己手掌太小。
    秦与和也侧身，抱上去，亲亲祁月脸颊：“回去还让我碰吗？”
    祁月不应。
    秦与和贴在祁月耳边：“我在家里备好东西，下次玩真的，不再弄其他地方了，好不好？”
    祁月要羞死了，把身后抱他的人推开，两人平躺在大床上，祁月：“秦与和。”
    秦与和懒洋洋：“嗯？”
    祁月：“你好色.情。”
    秦与和承认：“我是。”
    “……”祁月用脚去揣秦与和的腿：“去关灯，我要睡觉了。”
    秦与和哪敢说不。
    ***
    次日，祁月醒得比秦与和早。
    蹑手蹑脚下床，祁月去拔充满电的手机，坐到外头客厅沙发里。
    沙发边的垃圾桶里堆满了昨晚两人用过的纸巾团，被玩坏的动物耳朵横七竖八摆在桌子上。
    画面过于暧昧，祁月不去看，背对垃圾桶，低头用手机登入微博。
    昨晚迷迷糊糊里，祁月是看到秦与和在用手机，有微博刷新时的提示音，好奇死了，这闷骚男，肯定在往上暗搓搓发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也确实如祁月所料。
    秦与和凌晨三点，发了微博：“是真情侣。”
    只有四个字，没头没尾。
    评论区都是一片：“啊啊啊啊是真爱！黑粉滚啦！”
    祁月眉上挑，混圈的人第一反应是搜索一口禾子超话。
    看不懂的东西，超话里一定有什么瓜！
    也确实让祁月找到了答案。
    曾经出过名的coser老师公开恋情，议论声一声高过一声。
    有抨击一口禾子行为是在辱粉，隐退就隐退，爆恋情是意思，回归是想立秀恩爱人设吗？
    也有路透的粉丝站出来澄清：“老师私下超温柔，满足每个粉丝要合照的要求，兔子老师超可爱，帮我们拍照的技术也很好，不是敷衍我们。”
    “某些粉丝不要再跳了，老师两口子私下很恩爱啦。”
    “反正我双手同意这门亲事！”
    “老师都这把年纪了再不谈恋爱我们也着急好不好！”
    “化不完就把粉饼吃了”妆娘小姐姐也出来为他们发声：“两位老师私下都很随和，这次一口禾子老师会复出也是因为接了兔子老师的委托，为满足爱人的需要从新穿上战服，这种催人泪下的爱情难道不可歌可泣吗？黑粉在酸些什么？没有兔子老师的委托，你们能看到新鲜的禾子老师吗！”
    这画风，奇奇怪怪又好玩，祁月翻了半天，眼睛酸了才收手机，身后有股热墙贴上来。
    秦与和醒了：“看到了？”
    祁月往后倒：“嗯。”
    秦与和稳住祁月的身子，“抱歉，把你公之于众了。”
    昨天他就不应该让妆娘发那些。
    “粉饼小姐姐不发，也会有其他路人认出你来，”祁月像知道秦与和在懊悔什么，站起来，转身，短促地笑了下，“要怪怪我为什么要你做这个委托，也怪你怎么这么出名。”
    秦与和接受这个责怪。
    “我又不是什么红人，”祁月摊手，他是无所谓的，“二次元和三次元有壁，正经人不看这些。”就算有，看到的人也是小基数，能从浓妆异服下认出他们的，都是身边熟悉的人，熟人好办事，比如一大早给他发一堆啊啊啊啊私信的胖妹子，回去后私下交代几句不能宣扬。
    二次元的人有什么坏心思呢，一定会帮忙保守秘密的。
    秦与和像是被说法了，叫祁月一起去洗漱，“等下下楼吃早餐。”
    昨晚的睡衣已经皱得不能看，两人都披着浴袍，秦与和走前头，祁月三两步追上去，从后面抱住秦与和。
    祁月喊：“秦与和。”
    秦与和停下脚步，身后的团子又软又热乎。
    祁月吸了吸鼻子，呼出一股气：“哥哥，我很开心，你没有把我藏起来。”
    大三那年，他去日本探望生病的母亲，却被一群人关在阁楼里。
    祁清连说，等下来的都是权威专家，大人谈话，小孩子藏起来，不能参与。
    后来的后来，祁月才知道，祁清连只是不想让那些所谓高.官见到他有一个瘦弱无能的儿子罢了。
    ***
    回单位上班后，祁月第一件事就是把“一口禾子”的签名照和c市带回来的特产私下交给胖妹子，两人凑在一起窸窸窣窣。
    祁月比了个嘘声手势：“收了我的东西，就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啊。”
    抱着签名照的胖妹子呜咽呜咽：“好的，兄弟，还有签名照吗？群里还有几百位姐妹想要。”
    祁月：“……”
    要抢回签名照，他自己都还没有呢。
    胖妹子不撒手。
    前面欧阳平安叫：“你俩干什么？上班时间拉拉扯扯？”
    祁月松手。
    胖妹子连忙把签名照收进包。
    早退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祁月第三次早退就在今天早上，卤蛋上二十七楼开会后，祁月就交代胖妹子，卤蛋回来帮他掩护一下，他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胖妹子吃了祁月带回来的特产，吃人嘴短，但还要问一嘴：“食堂出新品了吗？这么早去打饭？”
    祁月嗯嗯哈哈：“是，不早点吃午饭就没办法专心工作。”
    胖妹子就看祁月瞎说，没追问，让他走的时候小心别电梯里被卤蛋抓到。
    祁月运气没那么背，赶在中午前，带着大年初一求的上上签，独自开车上鼓岳山，到月老殿还愿。
    他得到了上上签的爱情。
    走出月老殿，祁月在庙里逛了一圈，发现胖猫咪比过年那会多了好几只。
    庙里有工作人员在投喂猫粮，几只猫围着粮食享用午餐。
    不是节假日，寺庙里人不多，祁月拍了好几只猫咪照片，发给秦与和，再往朋友圈里晒：“还愿。”
    美滋滋等秦与和回消息。
    身后就有人叫他：“祁月？”
    祁月回头，发现是许久不见的宋淼林：“宋哥。”
    宋淼林也刚从月老殿里出来，满脸春风，抬眼问祁月：“逛完了？”
    祁月点头：“嗯。”
    “吃午饭了吗？”
    “还没。”
    “我们组和公司几位领导聚餐，小韵和夏阳他们都在，”宋淼林在实习期就是一副兄长姿态，时常关心小弟们的生活和工作状态，“我记得你构思故事能力挺强的，思维也新颖，刚好有位编剧老师也在，你要不要一起来吃个饭？”
    祁月听出宋淼林的意思，是想让他去领导们面前刷脸。
    这不是什么坏事，祁月应下：“可以啊。”
    第42章
    祁月就这样被宋淼林带到了聚餐上。
    餐厅在鼓岳山所在片区的一家餐馆, 宋淼林领他进的是一间私人包厢，进门前宋淼林还特地交代：“等下可能会看到一些大领导，但是你别害怕，都是好领导。”
    “领导面前不要胆怯。”
    “大大方方的进去。”
    “明白？”
    祁月自然不怕, 大大大领导都见过了：“我明白。”
    但明白是明白, 进包厢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群熟人后, 祁月还是没稳住“大大方方”的姿态。
    祁月脚底被黏在了门口。
    门被宋淼林敲开时，里头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第60章

    祁月成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宋淼林尴尬，以为出了洋相, 他唤：“祁月，进去。”
    祁月才僵硬地迈开步伐。
    宋淼林是今天中途接到老大的私信通知，《十年》剧组和几位投资方大佬聚餐, 老大不在北城，委托宋淼林带上个能力强的同事去陪领导吃顿饭。
    宋淼林本来想叫钱小韵，但这不刚好在火神庙遇见祁月, 祁月是宋淼林认的“能力强同事”, 一块来到现场。
    哪想祁月进门就怯场。
    怯场的祁月在宋淼林的带领下，和一屋熟人打招呼。
    除了先前提到的已经在桌上开吃的夏阳，还有……
    简江川、欧阳平安、盛书臣、文柳柳、秦余和。
    很好，是熟人局。
    祁月眼角微抽。
    秦与和视线在他身上滚了一圈。
    他们来得晚, 宋淼林带着祁月落座前，解释是说：“裴阳主任人在g市出差，我和祁月是代表裴阳主任来的, 抱歉，迟到了。”
    欧阳平安抿了口酒，看他俩：“你们都代表老裴啊？”
    宋淼林觉得欧阳平安的语气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我是负责技术的小宋，这位是负责编剧的小祁。”
    欧阳平安好笑地看了祁月一眼。
    小祁垂眼，不敢言，翘班还“改投”他人手下被领导抓现行，也是很厉害了。
    连吃瓜的夏阳都没眼看。
    圆桌不大，正好空了两位，一空位距离秦与和近，一空位距离欧阳平安近，祁月选择坐在距离秦与和近的地方。
    落座后，祁月小声问宋淼林：“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做项目吗？”
    宋淼林坦然：“知道啊，二十五楼嘛。”
    祁月余光里抓到欧阳平安又看过来的眼神，得，“背叛师门”的感觉又起来了。
    祁月不说话了。
    俩人鬼鬼祟祟地动作没逃过其他人的眼睛。
    盛书臣先憋不住笑出声：“来晚了，不得自罚一杯？”
    祁月是开车来的，刚想说不能喝，秦与和就抬手，叫来服务员：“上两瓶果汁。”
    还一本正经地说官方话：“年轻人，喝完酒下午不回去干活吗？”
    祁月：“……”
    老实的宋淼林：“秦总说得是。”
    文柳柳也举手，又把服务员叫住，嘱咐说：“多上两碗主食。”转头看迟来的两位，“主食吃点，下午才有力气干活。”
    祁月和宋淼林应下。
    但只有宋淼林又觉得古怪，为什么今天的领导都那么和蔼可亲？
    尤其是，看到秦总起身，亲自倒了两杯饮料分给他们俩。
    宋淼林大气不敢喘，只会一个劲：“谢谢领导！”
    祁月则是瞥了几眼秦与和扶杯子的左手，手腕上还戴着那天胡闹时祁月给他戴的机械手表。
    表身冰凉温度曾在祁月身上各处停留。
    身边的宋淼林戳戳神游的祁月：“祁月，还不谢谢领导。”
    祁月越飘越离谱的思绪才被拽回来，在秦与和含笑地目光下，跟着宋淼林说：“谢谢领导。”
    秦领导：“不用拘束，吃饭吧。”
    对面的夏阳肩膀一抖一抖，已经快要憋不住想笑出声了。
    ***
    午饭散会后，宋淼林被欧阳平安和简江川叫走，边走边说红红火火工作室要和畅响合作新项目，三人越走越远。
    宋淼林代表的是裴阳，祁月没跟上去，寻了个时机想溜走，却被秦与和一把拽住。
    祁月想求助。
    其他人左吹吹口哨、右吹吹口哨，都当没看见，溜了溜了。
    祁月就这样水灵灵地被秦与和抓上车，楼下等候的安助理轻车熟路接走祁月的车钥匙。
    祁月撇撇嘴。
    上车前几分钟两人都没话说，秦与和弄导航，祁月低头回夏阳的消息。
    向日葵：【被你装到了。】
    七小月：【以前做过一些玛丽苏小说短剧，名场面就是这种主角们装逼的熟人局，以前是羡慕了，今天我也算体验了一把。】
    向日葵：【慕。】
    向日葵：【我真的在全程憋笑。】
    七小月：【你猜猜，这局上谁是不知情者？】
    这有什么难猜的，向日葵曰：【宋哥啊。】
    弄好导航功能的秦与和也提到宋淼林：“带你来的那个是什么人？”
    祁月收起手机，答话：“实习期的一位热心大哥，咱们上次在火神庙那见过。”
    这么说秦与和就有印象了：“会长针眼那次？”
    祁月被这形容逗笑，“他在技术开发部，和钱姐一起的，”秦与和不知道钱姐是谁，祁月说长针眼那次的女主角，“他们两位在实习期都有超人的表现，”祁月不吝啬夸赞：“跟很多前辈做过出色的项目。”
    秦与和多明白的一位商人，点头：“明白了。”
    祁月：“嘿嘿。”
    祁月是有心想给两位带点小资源。
    秦与和把祁月送回公司，下午稀里糊涂过去后，祁月又坐上秦与和的车。
    谁让自己的车被安助理开走呢。
    晚饭是去盛书臣开的日料店解决的，盛书臣和陆凡都在，开的还是上回那间包厢，两位双手并用送上喜帖。
    秦与和不意外。
    祁月啊啊啊两声：“真要结啦？”
    陆凡冷哼：“我都说了，结婚也不会背着你偷偷结。”
    盛书臣提醒：“你俩红包得给双份啊。”
    陆凡跟着：“不能说在一起了就一起出一份。”
    夏天的夜晚，四人把座椅搬到院子里。
    冬天结冰的小水池化了冻，池子里的荷花开了，锦鲤游得欢快。
    祁月和秦与和对视，收下喜帖，异口同声：“得给你们包最大的。”
    陆凡和盛书臣：“那还差不多。”
    因着要开车，今晚依旧没有酒。
    以茶代酒，身边有老友，一顿饭也是吃到凌晨一点半。
    秦与和开车把祁月送到家楼下。
    当了一天社畜的祁月已经困了，懵懵地看到是自家小区大门，祁月揉揉眼，以为看走眼，但立马掌握主导权，问秦与和：“你今天怎么不要请我去你家过夜？”
    秦与和帮祁月把安全带解了，催他上楼休息：“欧阳不是让你明天就算加班也要把他要的第六版方案改出来吗？”
    下午刚被欧阳平安训过的祁月：“嘿。”
    秦与和刮了下祁月鼻梁，“翘班被领导抓现行。”
    祁月摇头晃脑。
    秦与和想到了个事：“你年假用了吗？”
    祁月还摇头晃脑地：“我转正还没到一年，有年假吗？”
    “正式员工第一年就有年假。”
    祁月哇了声，是他没读透红头文件。
    “陆凡他们婚礼后，”秦与和做计划，“我带你去瑞士走走。”
    祁月不知道为什么要去瑞士：“你要把我卖那么远？”
    秦与和捏了下祁月脸颊，好气又好笑，话是温柔：“奶奶知道我谈对象了，她想看看你。”
    祁月又累又困的脑袋转动半天，才明白过来，秦与和奶奶在瑞士，秦与和要带他去见奶奶。
    从前祁月就没见过秦奶奶，祁月点头得很干脆：“好啊。”
    秦与和嗯了声，又从旁边拿出一份牛皮纸袋，递给祁月。
    打工人祁月脑子第一反应：“新项目？”
    秦与和卖关子：“回去再拆。”
    祁月接过来，摇了摇，里头文件不重，估摸着就一两张纸的东西。
    带着这份神秘文件，祁月回家，给还在楼下等他保平安的秦与和发消息：“我进屋了，你快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he：【好，晚安。】
    然后祁月就迫不及待把牛皮纸袋拆开，想看看秦老板给他安排了什么更大的项目。
    项目是不是比《红衣》还赚钱，嗯，等这次《红衣》的提成下来，他得好好请秦……
    祁月抽出纸张的动作停滞。
    哪里是什么项目。
    牛皮纸下是一张带着爱心的粉红色纸张，粉得让祁月脸颊一下涨红。
    这是一封情书。
    祁月丢掉牛皮纸袋，小心翼翼地捧起粉色书信，呼吸急促起来。
    睁大双眼，看着上头铿锵有力地字迹，一字不落地阅读起来。
    【祁月，见字如面。
    打开这封信时，我知道，你和正在写这封信的我一样，是沉浸在一片欣喜之中。
    能再相逢，和你建立亲密关系，一切都不可思议。
    我不善言表，八年前第一次见面，你问雪为什么向上飘，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鼓足勇气回应还是陌生的你的问题。
    年前的大雪又让我们重逢，那也是我第一次鼓足勇气再回去寻找你，身体里有一个念头在推着我，要我一定向你走去。
    潜意识在告诉我，我要靠近你，我不能再失去你。

 第61章

    分别的五年，我们都经历了很多，有欢喜也有悲伤。
    这些都是泯灭不了地鞭策我们成长的经历。
    亲爱的，我知道，你有难以开口的理由，但亲爱的，你也一定要知道，不管你那五年是什么样，那都是过去式。
    人生是一条长河，你有你自己的那艘船。
    船要向前行。
    我也撑着我的小船，我们可以在桥头交汇，未来，我们可以把两条船并为一条更大的船，一起面对生活里波涛风浪。
    亲爱的，人生还有很长，这么漫长的岁月里，想每天和你相拥而醒、一起吃热腾腾的早餐、一起出门追求梦想，太阳落山了再一起回到家，我们可以在晚霞下喝一杯小酒，带着微醺状态在床上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夜深人静的时候，你枕在我怀里，听着我一遍遍说爱你。
    祁月，我想我对你已经无法自拔了。】
    第43章
    祁月眼眶红热, 眼泪要掉下来的时候及时仰头，没让水滴染湿手上这份情真意切。
    他将情书带到书房，在椅子上坐了许久。
    秦与和说得对，人生这条路太长了。
    太长的路上就会遇到许许多多的急转弯和分叉口, 八年前两人有幸作伴走了三年, 分别五年, 兜兜转转，又在同一条主干道上汇合。
    独自走的这五年，祁月身边失去了一些人, 有因他落魄疏远的、抗不过天命阴阳两隔的，还有他拉黑联系方式主动离开的。
    如今一切重来，人生重新洗牌。
    祁月抹了把脸上湿哒哒的眼泪, 他在矫情什么。
    秦与和这么好的男朋友，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祁月擦干手，找了块画框, 把粉色情书装裱起来, 挂到卧室床头，拍照给秦与和看：“哥哥，以后睡前我会朗读一遍。”
    秦与和刚到家，收到图片和短信, 这几日患得患失的空落感瞬间被填满。
    《如何三十天拿下一位霸道总裁》里给的攻略真没错，发自肺腑的情书，是增进彼此情感最好的辅助。
    该给作者颁发年度最佳写作奖。
    七小月：【小白兔转圈圈.jpg】
    he：【干音会分享给我听吗？】
    祁月改发语音：“要什么干音, 我亲自在耳边念给你听。”
    秦与和也发：“那我要洗耳恭听了。”
    祁月听着语音里低沉富有磁性的蛊惑音：“好啦，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秦与和：“晚安。”
    今晚夜色很美。
    ***
    逃班一时爽，被抓火葬场。
    祁月手上的键盘都要敲冒烟, 只为在下班前把第六版材料交给欧阳平安。
    欧阳平安也是秉持了最初的承诺，绝对不会因为祁月和秦总关系好就特殊对待。
    将一视同仁进行到底。
    办公室只有祁月在忙。
    其他人不是在吃糖就是凑在一起聊天。
    余时洋叼着棒棒糖，伸手敲敲祁月办公桌：“祁月，你之前是在策划部吧？”
    祁月头也没抬：“是啊。”
    余时洋：“那你知道林瑞平吗？”
    祁月耳朵动了下，“嗯。”
    本来只想平淡带过，但人类的好奇心总是装不满，祁月抬起头，又来一声：“怎么了吗？”
    余时洋从抽屉里抓了一只新的棒棒糖给祁月：“他之前不是闹事被抓紧去蹲了几天嘛。”
    这个祁月知道，后续让林瑞平赔他砸店玻璃的钱还是安助理去讨要的。
    以前觉得林瑞平是好师兄，现在看他就是个社会垃圾。
    祁月语气很淡：“听说过。”
    凑在一起八卦的邹佳莹也开口：“估计是这几天被放出来，有精力了，昨晚在策划部门口拉横幅，说公司处理不公平，哦还说，”邹佳莹涂漂亮指甲油的手打了个响指，“大老板的小情人走后门跟了大项目。”
    祁月刚要拆棒棒糖的手顿了下：“啊？”
    今天是身洛丽塔装扮的胖妹子跟着：“听说还是位男情人。”
    祁月眼皮一跳，手机收到短信震动了一下，祁月点开看，刚好收到了秦与和的回复：“抱歉，这两天比较忙，可能没办法陪你一起吃饭。”
    秦与和最近学会了主动发表情包：“小兔委屈.jpg.”
    余时洋扭头去接胖妹子的话：“资源一大把一大把的砸呢。”
    邹佳莹唉声叹气：“哎，这世界总有那么多不公平现象，有的人生来就在罗马，有的人还在这里敲代码。”
    流言中被砸大把资源的祁月，幽幽看着眼前删删改改的文件，“……”
    he还在撒娇：【小白兔哭泣.jpg】
    小情月：【小兔兔抱抱.jpg，劳逸结合。】
    he：【小兔子点头.jpg】
    秦与和没有主动提林瑞平的事，祁月思考了一圈，最后选择先当不知道。
    把眼下的工作做完，再忍到周末，确定秦与和周末在家，祁月带上白兔子，拖着行李箱，开车到秦与和家。
    秦与和穿着居家服来看门的时候，被祁月的阵势扰乱心绪。
    祁月把自己打包起来，投递到秦与和家门口。
    秦与和看祁月头顶翘起来的几根卷毛，扬声：“嗯？”
    “我有套衣服落你家了，”祁月指了下大行李箱，一副真是来收衣服的架势，“来收衣服。”
    秦与和边说那件破洞裤的破洞他一针一线缝合起来了，边弯腰去接祁月的行李箱。
    祁月把绑在行李箱上的白兔子抱起来。
    秦与和往祁月身后看：“东西就这么点吗？”
    祁月说是，东西少，方便跑路：“你要是惹我生气，我就跑回家。”
    秦与和纠正祁月的用词：“这里也是你的家。”
    然后视线落在被祁月环抱的一只旧娃娃上。
    祁月把小白兔举高，晃晃小白的手，夹起音：“小白，咱们跟阿和哥哥打招呼。”
    被祁月举高高的白兔子半旧不新，款式不是这几年流行的。
    兔子白毛被洗得很干净，但在干净也遮挡不了泛旧的痕迹。
    兔子的眼睛是两颗黑豆豆，明明是一只布娃娃，可秦与和对上兔子的豆豆眼，兔子仿佛真的再跟他打招呼。
    秦与和先是一顿，很快反应过来，想起这只兔子的由来，秦与和瞬间失去所有调侃能力。
    满胸膛被酸涩填满，秦与和嘴唇干涩，不可思议：“你还留着。”
    白兔子是第一次被祁月拉去鱼鱼子漫展，秦与和在射击大转盘游戏上给祁月赢回来的战利品。
    没有人能救赎祁月的那五年，祁月只能用小白兔这种带有思念意义的物品把自己填满。
    祁月笑嘻嘻：“惊喜吧。”
    秦与和单手拉行李，另一手想去接兔子。
    祁月把兔子让给秦与和抱。
    兔娃娃被塞进秦与和大手里，软绵绵地还带着沐浴香的白兔子软绵绵躺在秦与和手腕处。
    秦与和抱娃的姿势略带僵硬。
    祁月凑近来，顺了顺兔子耳朵：“哥哥，我把它养得很乖。”
    “嗯，”秦与和喉咙发涩，垂眼，看着祁月温顺的眉眼，“以后我们一起养。”
    祁月弹了下兔耳朵。
    两人进屋，秦与和要把行李箱抬上楼，兔子暂时归还祁月，但看祁月很自然抱紧兔子的姿势，秦与和后知后觉想到某个问题：“晚上它睡哪？”
    祁月张口就是：“跟我……”
    后面的话停住。
    秦与和看祁月，祁月看秦与和。
    祁月黑眼珠溜溜留转，嘿了一声。
    秦与和最后开了客房，把白兔子摆进客房安顿。
    祁月关客房门的时候，小小声对被摆在大床上以后就自己拥有大床睡的小白说：“孩子你长大啦，以后要学会自己睡觉觉哦。”
    小白兔：微笑。
    ***
    临时决定搬过来，家里还有许多要准备的私人用品。
    秦与和起初是想让安助理直接准备过来，但祁月说反正没事做，去逛逛超市也不赖。
    然后秦与和马上又要叫安助理去清超市。
    祁月被逗笑，拿走秦与和的手机丢一边，他有胆子跑过来和秦与和同居，就已经有撩拨秦与和的勇气。
    祁月爬到秦与和大腿上，面对面岔开腿坐好，秦与和扶住祁月后背，祁月说：“哥哥，咱们不能像普通情侣一样，吃饭逛街散步，不搞特殊吗？”
    秦与和低头亲了祁月两下，哪里敢说不能呢。
    两人吃完晚饭，傍晚的气候卸去白天的灼热，伴着徐徐清风，秦与和牵着祁月的手，晃悠晃悠，漫步在林荫小路上。
    周边偶尔略过骑行的车、打打闹闹跑过的小孩。
    也有像他们一样饭后漫步的情侣。
    还有在路面迈猫步的流浪猫。
    秦与和想到前几天那张图：“上次你分享的胖猫照，是火神庙里面的吗？”
    祁月说是：“我去找月老还愿了。”

 第62章

    秦与和表现得有点迷茫，祁月没听见回声，他抬起头，看着秦与和清晰的下颌线：“哥哥不知道还要还愿吗？”
    哥哥真不知道：“嗯……”
    “没事，”祁月捏了捏秦与和大手，“以后不懂的我教你。”
    秦与和眼帘垂落，祁月今天穿的上衣领口开得有点大。
    秦与和目光落在祁月的锁骨上：“你懂的很多。”
    什么都懂那么一点的祁月很自豪：“那是。”
    秦与和勾起嘴角：“那晚上我就不担心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祁月：“嗯？”
    秦与和面不改色：“晚上我不懂的，有祁老师教我。”
    “……”祁月好像秒懂了什么。
    小区附近就有一家基本为这片富人区建的大超市。
    超市里人不多，秦与和推着购物车，祁月走前头，挑选了几样自己要用到的日用品，采购的东西不多，秦与和又把车推到零食区，问祁月要吃什么。
    祁月迷恋上次电影厅的体验感，就是影厅的零食架上的零食种类不多，祁月在膨化食品区选了几样口味不错的放进购物车。
    又围着货架逛了一圈，秦与和看祁月没再添东西：“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祁月摇头说没有，“你呢？”
    秦与和没回答，反过来问他：“平时喜欢什么味道的东西？”
    “你上次送我的香水味道就很不错，清清爽爽。”香水早上来的时候还喷了一泵呢，祁月以为秦与和还要送他香水，但超市里的香水味道估计……
    祁月发散思维收回来。
    秦与和推着购物车，很自然站在收银台附近的安全.套架柜前。
    祁月：“……”
    秦与和认真挑选的表情像面前是几亿合同要阅览一样，从左架看到右架。
    架子上的种类很多，颜色五花八门。
    祁月耳根烫了一下，要转身。
    秦与和声音有点困扰：“没有那款味道。”
    祁月：“……”会有才怪，声音瓮声瓮气地，踱步移动到秦与和身边，“你不是说，家里已经准备好……”
    秦与和：“我怕不够用。”侧眸看祁月。
    祁月的反应在和秦与和想象中的一样，害羞又强撑着淡定和他讨价还价：“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够用。”
    秦与和抬起右手，逗了逗祁月软绵绵的粉嫩耳垂，祁月缩了下脖子，往旁边退开，不让秦与和碰。
    秦与和手上落空，捻捻指腹上的触感，低声笑道：“而且和你一起挑选这些，很有趣。”
    祁月：“……”是想看他害羞的样子吧。
    祁月耿直脖子，在秦与和饶有兴趣地目光注视下，点点离他最近的那个口味：“甜橙的。”
    秦与和配合他，上手就是五盒。
    祁月诶了声，赶紧按住秦与和的手，急得连眼尾都红了：“不要拿那么多。”
    秦与和松开手，五盒都掉进购物车里，然后双手肘撑在购物车横杆上，稍弯腰，看祁月忍着羞涩把其中三盒重新摆回架子上。
    祁月絮絮叨叨：“都是这个味道用腻了怎么办。”
    秦与和笑：“我憋了很久，量很大的，两盒好像不够。”
    在给货架上的盒子摆正姿势的祁月，手一颤，盒子差点掉地上。
    啊啊啊啊啊什么和什么啊！
    祁月深呼吸，羞死了，脚指都在抠三室一厅。
    秦与和：“再来一盒？”
    祁月转头就跑，像煮开的热水壶，呜呜呜冒热烟跑了。
    ***
    回家一路祁月手都不让秦与和牵，不但不给牵，还要教育秦与和：“哥，以后咱不能在公众场合说那种话，头顶是有监控的！”
    秦与和提着一袋子食物和日用品，逻辑鬼才：“那私下可以随便说？”
    祁月哽咽。
    秦与和笑容坦坦荡荡。
    他们是原路返回。
    夜更深了，路上行人不多。
    秦与和悄咪咪来勾祁月的手指头，祁月目视前方，这次没马上拒绝，任由秦与和用食指蹭他手背、手指和手心。
    一路蹭回家。
    散步回来，两人身上都出了层薄汗，祁月拿着睡衣去客房的浴室洗漱，洗完出来，拿了两张擦脸巾，盖在小白兔耳朵上，交代小白：“晚上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能冲过来打扰我们哈。”
    被迫躺进被窝的小白：微笑。
    做好一切安排后，祁月走出客房，秦与和从楼下拿了瓶清酒上来。
    祁月闻着酒味摸进主卧。
    秦与和也换上了睡衣，卧室的落地窗帘只拉了靠床的那一半，酒和秦与和坐在另一半没拉窗帘的落地窗前。
    小圆桌上已经给祁月倒了一杯酒。
    祁月过来，抿了几口。
    酒的清甜在两人间蔓开。
    窗外的城市布满星火灯光。
    两人都在闷头喝酒，一时相对无言。
    祁月抿酒时能看到秦与和那件黑色丝绸睡衣又在手臂肌肉上游动。
    秦与和放下酒杯后，看着祁月换了身和他同款的白色丝绸睡衣，但不管布料多白，都没有祁月身上的皮肤白。
    祁月被秦与和盯着胸口看，突发奇想：“哥，你有米尺吗？”
    秦与和嗓音低哑：“做什么？”
    祁月：“我想量个东西。”
    秦与和开始没往别处想，去楼下拿了米尺上来，还问祁月要不要帮忙，量的是什么东西。
    祁月脸红得能滴出血，语气还要保持镇定：“东西在你身上，现在还没到量的时候。”
    祁月这娇娇羞羞的可口模样。
    秦与和反应过来，把米尺拿高，不让祁月碰，祁月垫了下脚尖，没够到。
    祁月嗔瞪。
    秦与和把米尺抬更高了，居高临下看在他怀里蹦跶的祁月：“我先量你的。”
    祁月：“……”
    事情是怎么开始的呢？
    祁月后来回忆起来也想不明白，他们的第一次怎么会是从拉扯米尺然后他没拉过坐地上抱着秦与和大腿撒娇打泼力气过大扯下秦与和睡裤开始的！
    最后米尺成了他们play的一环，秦与和把米尺后端绑在祁月手上，不让他再乱抓裤子，米尺开始前端用来测量物品长短、周径。
    秦与和很满意米尺测量出来的数值，也沉迷所看到的艺术品：“宝宝的又粉又嫩，嗯，测量数据很不错。”
    祁月带着哭腔：“别说啦。”
    米尺已经湿过一遍，好在数字不会因为潮湿而花掉，秦与和顶着难耐，下床去找纸巾，把米尺擦干净，再把米尺交给爱干净的祁小月，换祁小月来测量他的了。
    祁月瘫在床上，还在平复第一次的气息，秦与和在他们刚喝清酒的桌那边抽纸巾，一张又一张的抽纸声吸引祁月扭过头。
    卧室的灯开了一半留了一半，秦与和站在逆光处，祁月看了一眼就不好意思看第二眼，他用还有些颤抖的手捂住脸，声音还带股鼻音：“秦与和，你为什么不穿内裤。”
    啊啊啊啊他刚才看到了什么qaq！
    看到了某个很长的东西顶端在昏暗处反出一丝光。祁月脚缩回被子里，羞得抠脚趾。
    秦与和哼笑，也不知道刚才谁扒拉人裤子那么利索。
    回到床边，一脚站在地板上，一脚屈膝跪床上，秦与和把擦干净的米尺交给祁月，米尺尾端的金属捧到祁月捂脸的手背，秦与和：“呐，给你了，不跟你抢了。”
    祁月放下手，拿走米尺，哼哼唧唧转过身，然后……
    祁月囫囵吞枣下到嘴边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qaq！
    这东西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几天不见又变大了还立起来了可是怎么就这么直冲冲对着他的脸qaq！
    秦与和很配合，放下屈膝的腿，站直，摊手，笑得眼尾上翘：“来量吧。”
    祁月翻身起床：“……”
    秦与和还在诱：“祁小月可以的，量的一定很准。”
    要不是祁月有眼睛，看得到秦与和额上隐忍的青筋，祁月都要给秦与和的淡定骗过去。
    知道对方也在动.情的忍耐，祁月小喘了口气，把米尺拉直，板起白嫩的小脸蛋：“首先，我们测量头围。”
    秦与和很配合，还往前进了点。
    祁月诶了声，抵住秦与和胸肌，一板一正地说：“我是说脑袋上的围头。”
    秦与和：“……”摊开的手收起来，“认真？”
    祁月认真地，噗呲笑出声，好嘛，没绷住。
    秦与和跟着笑两声，气笑的，然后，不管了，抓住祁月玩米尺的手：“要么你测量，要么我要上了。”
    被威胁的祁月：“啊。”
    ***
    显然祁月测量的过程不是很顺利。
    毕竟秦与和不像祁月那么乖的配合，还能配合地玩出来了一次。
    秦与和比祁月持久，也比祁月不配合，祁月捏米尺这头，秦与和就要去扯米尺那头。

 第63章

    来回几次，祁月暴躁了：“还能不能配合了？”
    秦与和垂着眸，看祁月蹲在他身前干活，真手工活，测长度，秦与和也是被自己的忍耐力折服，甚至还有耐心指导：“要从最下面量，那个才是起点。”
    祁月手被带着，去摸了几下下方的圆，祁月红着脸：“不是，我虽然不是数学家，但是圆形和长方形我还是分辨得出来的，怎么可能是从这里……”
    祁月摸的那两下，秦与和站不了太久，改坐靠在床头。
    祁月咕噜地爬过去，手里米尺还捏着。
    秦与和捏了捏祁月下巴，半阖着眼，道：“哥哥胜负欲比较强，宝宝多加几厘米可以吗？”
    祁月低头，轻咬了下秦与和捏他下巴的手指。
    坐着的秦与和比站着的配合。
    那物体越来越硬，祁月怕真给自己玩坏，这次又快又准地测量好，含糊地爆出长度和直径。
    秦与和没听清：“嗯？我没听到。”
    祁月把沾到液体的米尺丢开，“好话不说第二遍。”
    秦与和让祁月一起躺过来，揽着祁月的肩膀，问：“满意？”
    祁月嘴角翘得老高：“当然。”简直是，天赋异禀。
    甜橙味的是秦与和手把手教祁月给他戴好的，还贴心的询问：“第一次想用什么姿势？”
    居然还有选择权，祁月举手：“我想在上面。”
    “祁老师上来就是高难度啊？”
    祁老师哑然，抬手僵硬：“是、是高难度吗？”
    秦同学反问：“不是吗？”
    祁老师对手指：“可是我看漫画评论区里都在说这个姿势很舒服……”
    “哦？”秦与和捏了下祁月后腰，“哪个网站看的？”秦同学很好学，“我平时都搜不到。”
    “你还需要搜？”祁月按住秦与和造次的手，“直接让助理去国外买实体书就好了。”
    哇，这个思路一打开，祁月两眼发光，捏了下秦与和肩膀，“哥哥，是不是可以让安助理去买……”
    秦与和直接一巴掌拍在祁月pg，“啪嗒”一声响，秦与和沉下音：“在我床上提其他男人？”
    旋即，祁月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秦与和按在黑色床单上。
    “诶诶诶！”祁月控诉控诉：“上面，上面，我要在上面。”
    “乖，”秦与和沉下腰，“第二次再让你骑。”
    一片黑色里加进一抹白，真的可以让白变得更白。
    秦与和被眼前的黑和白迷了眼。
    窗外的霓虹灯跟着摇曳。
    隔壁被迫堵住耳朵的兔子还在微笑：为什么祁小月出客房不帮忙关下电灯啊啊！
    清酒的淡香很快被其他气温覆盖。
    秦与和没骗人，憋久的量很大，摘下来第一个里沉甸甸的，鼓得和一小气球似的，还怕祁月不相信，硬拉着祁月的手握一下，感受重量。
    不止这个没骗祁月，第二次让祁月自己来的承诺也兑现。
    更更没骗祁月，这个技术含量真的高。
    后半夜累昏过去前，祁月神奇的脑回路还在想，哥哥没骗我，是个好人。
    ***
    清晨，城市下了场小雨。
    窗外雾蒙蒙。
    中央空调保持恒温，室内两人盖着薄款空调被。
    被下，祁月是被秦与和摸醒的。
    祁月懵懵地睁开眼时，秦与和已经开始了，甜橙味用完了一盒，另一盒被祁月藏到枕头下，没给秦与和再开的机会。
    早上秦与和没摸到那盒在哪里，最后选择不进去，在外头逗着祁月玩。
    雨后清晨，温度比往常低。
    祁月拉高被子，缩了缩，冷。
    人是醒了，被秦与和亲了两口，被子里的动作没停，祁月懒懒地往后靠在秦与和怀里，没出声阻止。
    任由秦与和把冷飕飕的他变成热乎乎的。
    真正起床是在十点过后。
    小雨过后，太阳依旧升了起来。
    秦与和在楼下熬粥，祁月洗漱完抱着手机下楼，窝在沙发上，给曾经的军师陆凡发消息：真的爽到发抖啊ovo！
    周末两人都没工作。
    早饭的粥喝完，祁月让秦与和联系家政阿姨，买点儿花蛤、苦瓜、豆腐回来。
    秦与和刚按着人在沙发里亲一通，看祁月红彤彤的嘴唇，不明白为什么要吃苦瓜？
    祁月从沙发上坐起来：“哥哥，花蛤苦瓜豆腐汤，是我们那边夏天的有名汤品。”
    秦与和：“哦？”
    祁月：“知道它有什么功效吗？”
    秦与和不知道。
    祁月哼笑：“去火。”
    被暗点名的秦与和：“……”哦。
    中午的汤祁月逼着秦与和喝掉两大碗。
    秦与和哪里敢说不喝。
    午休放松时间，祁月不困，跑去影厅看恐怖片。
    这环节秦与和不参与了，秦与和不傻，知道祁月在用这种方法暂时躲避他。
    刚尝上甜头的秦与和摸摸鼻梁，是他的错，太着急了。
    昨晚的床单被套还没晾，祁月强调不让阿姨来，那只能是秦与和亲自去晒。
    走到洗衣房的时候，安助理来了电话，很简单的几句话交代，秦与和脸上表情没多大变化，等安助理交代完，秦与和只说了一句：“人别打死就行。”
    安助理：“好的，秦总。”
    第44章
    祁月一口气看了两部恐怖片, 把超市里买回来的零食全吃完了才出来。
    秦与和戴着金框眼镜，抱着一本书在客厅安静坐着，听到祁月出来的声音，清清淡淡地抬了个视线给祁月, 然后继续低头翻阅书籍。
    意识到自己把男朋友凉了一下午, 祁月小跑到沙发后头, 从后面圈住秦与和，双手垂在秦与和胸前，弯着腰, 下巴蹭蹭秦与和发顶，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秦与和任祁月撒娇，鼻尖闻到薯片的味道：“零食吃了多少？”
    祁月嘿嘿笑：“三包薯片都吃完了。”
    秦与和冷笑：“晚上看你吃不吃得下饭。”
    祁月隔着衣服布料按秦与和腹肌, 再指着外头蓝色的游泳池：“可以去游泳消耗热量。”
    秦与和按住祁月故意捏他乳.头的手，让祁月轻点，反问祁月：“身体好了？”
    这问题, 烫得祁月立马抽回手, 人也从秦与和背后撤离，否定三联：“没有没有没有。”
    秦与和合上书本：“那想出门？”
    “不想不想不想。”祁月要跑，秦与和已经站起来抓人了，两人绕着沙发转了一圈, 最后自然是不胜体力的祁月被秦与和抓起来。
    秦与和用祁月刚才的姿势，从后头拥抱，两人身高契合, 秦与和不用弯腰，就能把下巴蹭在祁月发顶上，稍低眉，能看到祁月锁骨上没消退的吻痕, 星星点点。
    昨晚做得有点狠。
    秦与和柔声：“那要不要去躺着休息一下？”
    祁月不能保证秦与和的休息是单纯还是夹了什么私活，“不要。”
    秦与和嗯了声，抱着祁月的身子摇晃。
    祁月任他摇摆，注意力很快被墙上几张被框裱起来的毛笔字迹，他让秦与和站好：“你有毛笔和宣纸吗？”
    秦与和不摇晃了，松开祁月，也看到墙上的作品，说：“都在书房。”
    祁月：“走，给你写一封情书回信。”
    说到这个，秦与和还要问呢：“我的情书，你带过来了吗？”
    “什么你的，”祁月自从摸上真材实料的腹肌，动不动就上手要再摸下，戳一戳腹肌，祁月：“送我的就是我的了。”
    秦与和也发现了，祁月是颗表面白软核心流黄的奶黄包，祁月还想去揪秦与和肌肉，秦与和干脆把衣服撩起来，露出麦色腹肌：“来。”
    祁月还真上手匀了一把，不软不硬的手感，祁月满足得像吸饱猫薄荷的小馋猫。
    书房不大不小，里也有两面宽大落地窗。
    秦与和笔墨纸砚伺候。
    祁月从桃木书架一号走到五号，被书架上满满当当的金融学书整花眼，不能看了不能再看了，祁月有点晕书。
    祁月不看正经书的，要看也只看比如什么《如何三十天拿下一位霸道总裁》这种。
    而这本被秦与和没收的不正经书，此刻正违和地摆放在一本《资本论》旁边。
    祁月扭头看眼秦与和。
    秦与和在专心研磨。
    祁月去把不正经的书拿下来，边走边翻阅，看到书上秦与和一手钢笔字批注，“哥，”他哭笑不得，“你怎么还做批注？”
    “学习怎么追你，”秦与和瞥了眼爱情攻略书，被发现了也不尴尬，那都是他追人成功的密码：“写得很不错。”
    祁月：“……”
    太过坦然地承认，祁月话被堵住了，合上书，秦与和磨好墨，毛笔递给祁月。
    祁月要写情书了。
    秦与和全身细胞都沸腾起来了，围在书桌前，看祁月提笔，落字。

 第64章

    好喜欢你。
    四个字，草书，连成串。
    收笔。
    秦与和：“就这？”
    祁月点头：“就这。”
    秦与和不开心了。
    祁月：“你站在我旁边，我没办法发挥。”在当事人跟前煽情，不，祁月做不到。
    “那我出去？”
    “小白还没起床，”祁月指楼上，交代：“你去帮我把他抱起来，”唔，今天没有太阳，没办法晒，那只能，“你随便找个地方让它躺着就好了。”
    是有关心，但好像也没多少。
    秦与和：“……”
    好呗。
    秦与和出门带娃，祁月才又换了一张新纸。
    书房向阳，整间屋子宽敞明亮，祁月脚边还有一串从窗外蹦进来的阳光。
    祁月提笔，表情认真，卸掉刚才的玩闹，一笔一划，写下他对秦与和的眷恋。
    等祁月走出书房，秦与和不知从哪里摸了个架子和藤条出来，在客厅里捣鼓。
    祁月走近，才看出秦与和是在搭秋千架。
    这是这架子体型……
    祁月蹲下来：“你在干嘛？”
    秦与和答得一本正经：“给小白做个秋千。”
    小白的名字念得都顺嘴了。
    祁月帮秦与和扶好一边的架子腿，方便秦与和缠藤条，“我们俩好像在玩过家家。”
    秦与和：“以后是咱们的兔孩子。”甚至已经在计划再去买个狼崽子娃娃回来做二胎。
    等秋千扎好了，祁月上楼去抱小白，秦与和洗了手，迫不及待进书房看祁月给他留的情书回应。
    书房还有没散干的墨水香。
    阳光正好晒在书桌上，宣纸摊开在晾干。
    秦与和呼吸加速，快步走近，低头一看。
    是祁月用楷书写的一排情话：“秦与和，你是他人无法取代的特殊。”
    沾着阳光味道的话语，秦与和心也像被阳光照拂过一样，温暖舒畅。
    ***
    这个周末两天祁月过得无比充实，虽然没出门半步，但运动量拉得满满满，甜橙味没了，之前准备的其他味道也都被秦与和消灭掉，甚至还有几个用在祁月身上，美名其曰是床单不够用了，兜好，不能再乱蹭了。
    周一上班祁月走路还是不是捂着后腰，参加完早会，知道下下周游戏就要正式上线的计划，全员进入最后冲刺阶段，气氛严肃到余时洋都不吃糖果了。
    祁月把靠枕往腰上垫了些，百忙中抽空看了下新消息。
    除了客户的对接模版，还有宋淼林的一条感谢。
    畅响-技术-宋淼林：【祁月，谢谢你。】
    没头没尾的，祁月却立马反应过来，秒懂。
    宋淼林不是傻瓜，一顿饭局氛围诡异，没给领导倒酒还能捞到大项目，还碰到安助理开走奥迪的惊悚画面。
    外加近日公司里的流言蜚语。
    宋淼林懂了。
    懂了啊。
    七小月：【好好干！】
    晚上回家和秦与和吃饭，家政阿姨煮了一桌菜后就走了，把私人空间留给刚同居的小情侣。
    祁月很喜欢虾米闷茄子这道菜，可以配一大碗白米饭，边吃还边推测：“哥，你给宋淼林项目了？”
    秦与和没否认，“他最近和简江川在谈合作。”
    祁月：“这样。”
    “你要吗？”秦与和估算着祁月最近的工作进度，“我让……”
    祁月给秦与和剥了条大虾，堵住秦与和的好心：“不要啦。”
    秦与和吃下祁月地投喂：“怎么？”
    祁月叹气：“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最近公司的一些谣言。”
    秦与和眼前瞬间糊了层雾，不过很快归于平静，他安静地剥了两块虾肉给祁月，很轻地说道：“不用去理那些。”
    祁月自然明白：“嗯。”
    ***
    在祁月白天忙碌加班，晚上忙碌上床的时光里，日子过得飞快，七月初，盛陆两家婚礼在本市最大的教堂里隆重展开。
    盛书臣和陆凡的母亲同是中日混血、基督教徒，受亲人影响，盛书臣和陆凡都信基督，婚礼定在教堂，祁月得知要进礼堂时还有点犹豫：“我前几天才去火神庙拜拜过，这一转眼就进教堂，会不会很奇怪啊？”
    秦与和没这么讲究，在秦与和看来，教堂是一座建筑物，他们只是来见证两位上帝信徒的幸福婚姻，又不是爬进教堂做破坏。
    “我记得你说你信马克思。”秦与和微信聊天记录可没删，往前翻还能找出祁月当时的原话，譬如信仰和神明由心自生，很多东西冥冥中自有定数。
    这些话祁月当然记得，他拉着秦与和：“走啦走啦，进去了。”
    秦与和任祁月那只软白的手拉着他走。
    教堂今天都让陆盛两家包了下来，从铁门进来，一路铺满白色鲜花，现场摆满盛书臣和陆凡的结婚照。
    两位新人站在教堂门前迎接宾客。
    这也是一场北城两大世家的联姻，来的基本是上流社会之人。
    祁家曾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份子。
    以至于，才走一小段路，祁月就碰到许多从前认识的面孔，有年轻人，也有中年人。
    大家也好奇，远远和祁月对视，却没有人敢上前打招呼。
    尤其在看到祁月拉着秦与和的手，姿态亲密，那群世家子弟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祁月也得了个清净，低笑地趴在秦与和耳边说：“他们是不是都知道张礼全被我揍了才不敢靠近我啊？”
    秦与和揽着祁月的腰，跟着笑：“是。”
    祁月松了口气：“也算因祸得福。”
    不然他都不知道要用多少假笑去和那些人打交道。
    今天的陆凡和盛书臣都化了妆，祁月把两袋厚厚的红包递给陆凡。
    陆凡一身白西装，笑得欢：“月月啊，我有礼物要送你。”
    被叫月月的祁月鸡皮疙瘩起了又掉，觉得有诈：“倒反天罡了，哪有新人送客人礼物的，是喜糖吗？”
    陆凡让黑西装的盛书臣进去拿礼盒，他是牵着祁月的手不放：“惊喜礼物，我用心挑选的。”
    祁月眼皮从左边跳到右边，不祥预感，抽回手，想拽着秦与和跑。
    秦与和还在状态外，没反应过来，盛书臣那边就端着礼盒过来了。
    盛书臣一脸正直，把盒子塞给秦与和。
    陆凡催促：“打开看看。”
    祁月要去拦。
    秦与和已经手快地把黑盒子打开，躺在里头的是一套情.趣睡衣和小玩具。
    “……”
    “……”
    “啪”地一声，黑盒子关上。
    祁月要不是顾忌陆凡今天精美妆容，就要上手掐陆凡了，还要不是顾忌大庭广众，祁月直接想尖叫。
    祁月气鼓鼓，“你干嘛啦！”
    陆凡摊手：“不喜欢吗？”
    祁月耳朵都红了，哪里好意思说喜欢。
    陆凡转头问同样红耳朵的秦与和：“你不喜欢吗？”
    秦与和全身细胞都在嚎叫，他没回陆凡，回到祁月身边，喉结上下滚了一圈：“年假申请下来了吗？”
    “申请了，”就算红着耳朵，祁月也很乖回答，“等《红衣》正式上线，我们开完发布会就可以休息了。”
    秦与和将礼盒收好，沉沉地“嗯”了一声。
    陆凡戳戳盛书臣后腰。
    盛书臣低眉，两位助攻相视一笑。
    第45章
    陆凡和盛书臣的婚礼如约而至。
    祁月和秦与和的位子被安排在了最前排, 在最近的距离见证两位好友的幸福时刻。
    主持婚礼的牧师引领这对新人宣誓、交换戒指、拥抱亲吻。
    教堂顶端修女们洒下纯白花瓣。
    祁月伸手接住了其中一瓣，在一片对新人的欢呼恭喜声中，将晶莹的花瓣递给秦与和，他说：“我虽然是无神论者, 但此刻我是相信的, 秦与和, 我们是命中注定。”
    不论是不是月老显灵，还是上帝推助一把。
    从五年前被全世界抛弃开始，祁月就接受必须一个人在世间闯荡的现实, 不存在会一直保护他的良善人类，社会庞大又充满恐惧和挑战，但同时也提供了许多机会,
    祁月就像抓住手里这片花瓣一样，抓住机会，用力摆脱过往, 创造属于自己的新生。
    秦与和就是他新生里的重要人物。
    祁月赖定秦与和了。
    ***
    黑色礼盒被秦与和一路抱回家, 祁月要去碰都不给碰一下，是在防着祁月：“怕你给丢了。”
    “陆凡一片心意，”祁月不丢才怪，不丢留着把自己玩坏, “我怎么舍得丢掉呢？”
    秦与和开车抽空给了祁月一眼神：“你的表情不是这样说的。”
    藏不住心情的祁月：“……”
    未免夜长梦多，到家后连楼都不上，秦与和直接缠着祁月在楼下就把衣服换上。
    黑色蕾丝的几块布料松松垮垮搭在身上, 没遮住的地方是祁月亮如白瓷釉的肌肤，秦与和眼红得仿佛要冒火：“咱们试试在新地方做。”

 第65章

    祁月扯着背后太长的丝带，上衣飘带尾在晃，祁月不懂：“什么新地方？”
    然后就被秦与和抱上了吧台。
    祁月轻呼。
    秦与和让智能家电把周围灯光都关了, 只留吧台这边的几盏。
    吧台一下成了舞台中心。
    祁月手背遮住眼睛，秦与和勾着飘带在祁月背后乱画。
    祁月被挠痒痒，放开遮眼睛的手，改去抓秦与和的短发，秦与和说不够，可以直接抓他后背。
    祁月在嘴里嘀嘀咕咕说了句什么。
    秦与和没听清，亲了亲祁月嘴角：“嗯？”
    祁月也亲亲秦与和，亲完才骂：“你好变态。”
    秦与和低笑。
    祁月坐在高处，两人视线平行，秦与和不需要弯腰，凑上去就可以直接亲吻祁月。
    是个带着凶悍的舌吻，吻得祁月舌头发麻，气喘吁吁。
    意乱情迷之间，秦与和尚留理智，放开浑身都在颤的祁月：“等等，套在楼上。”
    祁月却不想让秦与和离开，抓着秦与和后背，拥抱加得更紧：“不用。”
    秦与和怔楞，以为听错了：“……什么？”
    祁月说出这两个字已是鼓足勇气，要再说一遍，祁月扬起下巴，对着天花板，狠狠吸了口气，非常霸道地语气：“不用戴，进来。”
    换秦与和浑身一颤。
    今晚注定是场不眠不休的夜晚。
    两人解锁了很多新地方，从吧台到客厅，再到祁月喜欢的影厅，进影厅的时候祁月要秦与和去拿毛巾，影厅的沙发祁月很喜欢，他不想沙发弄脏后被秦与和换掉。
    一路胡闹到深夜。
    最后秦与和抱着祁月用了卧室里的大浴缸，泡在温热的水里，环节腰上酸胀感。
    只是秦与和帮忙清理的时候祁月又忍不住出了一次，脸上尽是疲惫。
    不戴很舒服，但秦与和看不得祁月事后的辛苦：“以后家里每个地方都要放。”
    祁月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嗯嗯哼哼地应：“嗯，都可以。”
    秦与和低头，亲了亲祁月脸颊。
    ***
    七月上旬，《红衣》正式上线，一天一夜时间，热度直冲各大娱乐平台top1，紧抓热度，《红衣》开了一场发布会。
    发布会上，团队七人排排而坐，各个容光焕发。
    老大欧阳平安做完总结后，镜头才一一给了团队其他成员。
    余时洋在西装外套上别了个棒棒糖形状的别针，面对记者的提问，余时洋说：“感谢棒棒糖在我创作最辛苦的那段时间给了我甜和灵感，大家玩到有天降红喜糖的副本，就是我精心设计的啊。”
    邹佳莹今天把大波浪发型扎成一高高马尾辫，御姐秒年轻四五岁，“大家好，我是本游戏的总画师，是的，大家看到的精美游戏背景和人物画风，都是我带领团队完成的。”
    络腮胡大叔今天特地把胡子梳顺溜了：“跑数据卡bug的时候我觉得胡子都在掉，烧脑，费毛发，好在一切都顺利完成了。”
    二次元胖妹子今天难得穿上正装，“后期游戏还会出周边哦，大家喜欢什么样的周边可以在官方下留言，我们看到都会尽量满足哦！”
    平时话最少的平头眼镜哥清了清嗓子，“大家听到的主题曲都是我编的曲调，正版音频已经在网x云等平台上架，喜欢可以去点赞收藏。”
    最后才到团队里最年轻的贡献最大的祁月。
    今天是《红衣》发布会，秦与和暂停了手上所有项目，亲临现场，坐在观众席正中央，黑西装修长得体，大老板双手抱在胸前，翘着二郎腿，姿态慵懒，目光一瞬不瞬，看着席上此刻发言的漂亮男生。
    祁月今天穿的这身西装和秦与和的是情侣款，出自同为高级手工裁缝之手。
    祁月拿着话筒，不经意间露出袖口上的蓝宝石袖扣。
    谈起作品创作，祁月声如暖阳，字字句句温和流畅：“大家好，我是这部游戏的总编剧及总策划，大家所玩的主线和副本故事是我构建的，这是国内第一款大型‘恐怖中式’情感流游戏，游戏里出现的每位人物、动物、甚至一花一物，都有他们独特的寓意和故事，当然具体什么这里就不剧透了，只能说，这不是一款为‘恐怖’而恐怖游戏，寓意需各位玩家各自体会，当然也很希望《红衣》能给大家带来非常棒的游戏体验。”
    欧阳平安低着嗓音，叫来几位工作人员，交代下去：“他的所有视频和照片，正脸全部拉低分辨率。”
    工作人员顺着欧阳平安指的方向看，人男孩子长得端端正正，工作人员不懂：“很上镜啊。”
    欧阳平安啧了声，“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工作人员没再追问，领下任务。
    欧阳平安扭头又去看观众席，看秦与和看祁月那如痴如醉的表情。
    啧。
    臭情侣。
    公布恋情新闻消息漫天飞的时候记得感谢我吧。
    发布会结束后，秦与和在五星酒店为剧组各位辛苦付出的幕前幕后员工定了几间包厢，合作的几家工作室也派了相关负责人来参加。
    这是祁月距年前尾牙宴后再次参与的大型聚餐活动。
    但这次活动，很多性质都不一样了。
    曾经能跟老周一起上三楼给大领导敬酒的白婷婷，如今只能作为代表，坐在隔壁合作伙伴桌席上。
    曾经那个任人呼来唤去的咸鱼小员工祁月，如今已经是可以坐在大领导桌，和大领导们共进晚餐的地位。
    祁月的位子是欧阳平安特地安排的，就挨着秦与和坐。
    今天是热闹的好日子，几瓶酒上来，每个人都喝了好几杯。
    秦与和还趁大家不注意，给祁月剥了几块海鲜肉。
    余时洋坐祁月正对面，好奇到不行：“祁月你喝了四杯酒了，怎么脸都不红啊。”
    余时洋说这话时，祁月又喝掉一杯，祁月晃晃酒杯：“五杯。”
    邹佳莹啧了声：“弟弟，看不出来啊，酒量了得。”
    络腮胡大叔举杯：“来。”
    祁月隔空又和他碰了一杯。
    欧阳平安专心吃菜，一个不小心，又被他抓到秦与和往祁月碗里夹菜的动作。
    欧阳平安：“……”偷偷的来很刺激吧。
    他们这群人，是臭情侣play的一环了。
    现场除了欧阳平安在感叹，胖妹子托腮，她好像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胖妹子就坐在秦与和正对面，刚起身给领导敬酒的时候，胖妹子注意到了秦总右手袖口上的红宝石袖扣，和祁月今天戴的蓝宝石款型很像。
    不但袖扣像，胖妹子觉得两位的西装造型也很像？
    再仔细看，怎么又觉得，如果秦总顶上狼耳朵，祁月顶上兔耳朵？
    诶？
    怎么秦总剥好的虾肉沾了下酱就跑到祁月碗里了？
    天，是她喝醉酒出幻觉了吗？
    ***
    祁月和秦与和都喝了酒，回家是唐秘书来开的车。
    席间那几瓶低度数的酒水灌不醉两位酒罐子，祁月和秦与和坐在车后排，祁月歪头：“唐秘书，明天你和安助理也放假吗？”
    唐秘书：“没有的，祁少爷。”
    祁月啊了声，扭头看秦与和：“可是咱们不是要度假去了吗？你怎么没给他俩放假。”
    秦与和把祁月的手牵着放在大腿上，揉捏，“为什么我休假他们就放假？”
    祁月：“不是这样吗？”
    秦与和好笑：“又是哪本书上看到的？”
    祁月撇了下嘴，不说了，不能把夏阳给他推荐二十本霸道总裁小说文包的事情卖出去。
    今天大家心情都很好。
    回到家，秦与和倒也大方，吩咐唐秘书：“你和安然明天休息一天。”
    一路在心里腹言“祁少爷好、秦资本家坏”的打工人唐停，压下想狂笑的情绪，毕恭毕敬：“好的，秦总。”
    秦与和这边和唐秘书交谈，那边祁月已经跑到酒柜那挑了一瓶葡萄酒出来，不贪杯，就一人一小杯，他叫秦与和快过来：“cheers！”
    秦与和接过高脚杯，两人在空中碰杯。
    祁月抿了几口，眼睛澄亮，他倚靠在上次做坏事的吧台上，仰头对秦与和说：“哥哥，谢谢你捧我。”
    秦与和低头，给了祁月一个带葡萄酒味的香吻，然后两人额头抵着额头。
    秦与和喟叹：“捧人的前提，是这个人有优秀的作品。”
    “祁月，你的付出才是作品成果的最大影响力。”
    第46章
    出发去瑞士的前两天, 祁月邀请秦与和去和祁连翘打招呼。
    秦与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的，两人刚亲热完，秦与和披着松松垮垮的睡衣, 祁月更是衣衫不整。
    “我、我, ”秦与和惊讶不已, 大舌头了，“我可以去吗？”
    祁月靠在床头，看秦与和谨慎的表情, 觉得好玩：“当然可以啊，不过那是墓园，哥你害怕……诶！”

 第66章

    秦与和撞过来一个热烈拥抱, 力道大得祁月喘不过气，祁月狂拍秦与和后背：“松手啦。”
    秦与和松了些力道，但没放开祁月。
    秦与和不允许祁月这么说：“见对象家长, 当然会紧张害怕, 但亲爱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害怕。”
    秦与和是怕鬼怕黑，但墓园是承载许多人思念的地方，秦与和不害怕。
    祁月拍拍秦与和后背, 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话里的不妥：“好啦，知道啦。”
    秦与和在祁月颈窝上吸了两口，才放开祁月。
    然后秦与和就想了一宿穿搭和见面礼, 第一次见未来丈母娘，要穿什么才得体，要买什么才不出错？
    导致隔天祁月把秦与和摇醒，看秦与和眼下浅浅的乌青和迷离的表情, 祁月好气又好笑：“哥哥，你真害怕咱们就不去了啊。”
    秦与和赶紧翻身起床洗漱，出浴室的时候，祁月已经把秦与和今天的穿搭准备好。
    一套和祁月身上同款的白衣服和破洞牛仔裤。
    刚洗脸时决定好穿西装的秦与和：“？”
    祁月让秦与和过来：“妈妈年轻的时候喜欢追小鲜肉明星，咱俩按照她爱好来，装成小鲜肉组合，我妈铁定开心。”
    秦与和：“……”这画风不对，那：“咱带什么东西去比较适合？”
    祁月让秦与和不用操心，一切他都准备好了，秦与和半信半疑。
    等祁月把车横七竖八开到墓园，下车爬坡，来到祁连翘的墓前，祁月手上除了多了三支门口进来时免费领取的香外，秦与和忍不住问：“你说的东西呢？”
    祁月让秦与和不用着急：“都在手机里呢。”
    秦与和：“嗯？”
    祁月把香点燃，拜了几拜，秦与和学着祁月的样子，点香，拜拜，然后把香插进香灰盒里。
    祁月这会儿才拿起手机，登入音乐软件，把买好的某红团电子专辑放出来。
    今天来祭拜的人不多，祁月把歌声调大了一些。
    秦与和顶着一头问号，看祁月把手机靠在墓碑上。
    “妈，你喜欢的大叔团哦哦哦是您喜欢的小鲜肉团又出新歌啦！”祁月蹲下来，和墓碑絮絮叨叨，“不过老妈你眼光真的很好，这么多年了，这小糊团居然没解散，还越唱越有名，啊我没说你爱豆糊啊。”
    秦与和：“……”
    祁月摸摸冰冷的墓碑，“我肯定也是继承你的好眼光，”说罢，他拽了下秦与和裤脚，“妈，我找的对象，以前住咱家隔壁的阿和哥哥。”
    秦与和跟着蹲下来，对着泛旧的石碑，规规矩矩喊：“阿姨好，我是秦与和。”
    嗯。
    自我介绍完，祁月等秦与和下一句煽情的话。
    左等右等。
    祁月：“嗯？”
    秦与和：“……”
    两人一墓碑，画面静止了。
    祁月看到秦与和攥衣角的手，了然，他替秦与和说：“妈，他比较腼腆，不善言表。”
    第一次见家长的秦与和，开口只会一句：“阿姨，我会一辈子对祁月好。”
    祁月被秦与和的严肃逗乐，“妈，我们过几天就要去瑞士了，要去见阿和哥哥的奶奶。”
    秦与和嗯了声：“是。”
    祁月双手合十：“妈妈，保佑你家乖儿子取得秦奶奶的喜爱。”
    秦与和目光温和入如水，摸摸祁月软绵绵的短发：“放心，奶奶很喜欢你。”
    两人是等祁月手机里的专辑新歌都放完了才离开墓园。
    回程是秦与和开车，见了母亲，祁月心情比来时还激动，一路和秦与和念叨：“在我们闽南地区，咱们这种同.性.恋被长辈接受的程度可不高，虽然吧现在同.性可婚了，但老辈人根深蒂固的念头短时间内无法被打破，哥，咱们真该庆幸，我老妈听到我交了个男朋友不会跳起来打我，啊不过老妈她以前思想就比较前卫，她也不是正宗的闽南人，如果她还活着，肯定不会棒打鸳鸯。”
    秦与和笑了笑，五脏六腑酸成团。
    秦与和宁愿祁连翘能跳起来打他们一顿。
    ***
    下午的时候，祁月午休前，秦与和接了通电话，说要去公司一趟。
    祁月嗯嗯哈哈，没多问，祁月懂，大老板就算休假也不能完全把公司放下。
    秦与和等祁月上楼睡午觉后才沉着张脸出门。
    安助理知道不应该在这时候打扰休假的老板。
    但林瑞平隐晦爆出“秦总男情人”这事，没有跟着林瑞平被打断一条腿丢出北城后而随即消失。
    舆论声越来越大。
    直到今早，如今在策划部当总监的老周说漏了一嘴，“不会是祁月吧？”
    一个不确定的推测，将舆论推到高.潮。
    秦与和回到办公室，问两位谨慎站在跟前的手下：“之前是他教唆祁月去敬酒的吗？”
    小安：“周老六之前是管理实习生的。”
    小唐：“祁少爷是他带的实习生。”
    小安：“尾牙宴那天周老六叫白婷婷一起进的三楼包厢。”
    小唐：“白婷婷说是周老六提醒她，席上有好男色的……”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秦与和懂了。
    打败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出更有利的反击证据。
    秦与和早先让安助理和唐秘书收集的祁月从大学到现如所有跟手项目和拥有突出成绩的作品。
    两位手下干活利索，早已将这些整合成册，只等合适时间时机发布反击，主题只有一个：祁月不是靠资源上位的绣花枕头。
    连欧阳平安紧急召开除休假祁月不在的会议，会议内容只有一条：“禁止在敏.感时期私下联系祁月，违者开除处理。”
    大伙这才意识到此留言的严重性。
    但这些祁月都不知道，祁月在家收拾去瑞士的行李，打给秦与和的电话被接通后，祁月扩音，把手机放一边，还蹲在地上叠行李：“哥哥几点回家呀？”
    秦与和那边的背景音嘈杂，“今天事情比较多，晚点。”秦与和的声音浑厚，“吃不吃巧克力蛋糕？”
    祁月激动：“要！”
    秦与和哪里有什么会要开。
    处理完流言蜚语的事情，秦与和叫了安助理跟行。
    秦与和买了金箔纸、水果，再回秦家拿夏苼苼准备好的卤家禽和牛羊肉。
    安助理开车上墓园。
    秦与和坐在后排，耳机里是夏苼苼的嘱咐：“连翘妹子还喜欢喝酒，白的啊，你记得带几瓶过去啊。”
    秦与和表情顿了顿，和母亲说明白后，挂掉电话，叫：“安然。”
    专心开车的安助理：“秦总。”
    “调个头，”秦与和指挥：“再拿几瓶茅台。”
    安助理：“好的，秦总。”
    傍晚的墓园基本没有人，金箔是在入口处统一烧的。
    安助理在车边等候，秦与和一个人提着所有东西，按着早上的记忆，来到祁连翘墓前。
    早上两人一起插上的香柄还在香灰盒里。
    秦与和将所有东西一一摆齐，“阿姨，早上来得匆忙，礼数不周。”
    弯下腰，鞠躬。
    确实是话少，最笨，说不了多少贴己话。
    秦与和只懂得挑重要的说：
    “我和祁月交往有两个多月了，是我追求的祁月。”
    “他很乖，每天都在认真生活，工作很有天赋。”
    “他将您留给他的几家店铺和房子打理得很好。”
    “最近他编导的一款游戏，已经冲进全国游戏排行前五了。”
    “阿姨您放心。”
    “我会把他照顾得很好。”
    “我很爱他。”
    说至此，秦与和笑容扬开，他对祁连翘保证：“我秦与和，此生不负祁月。”
    墓碑无法作回应。
    只是山间忽然刮来了阵清风，轻拂过秦与和头顶，旋即，归于平静。
    第47章
    飞往瑞士的是秦与和的私人飞机。
    祁月背着用秦与和情书做背景板的痛包进航站楼, 感受专机服务。
    秦与和两三次要伸手去帮祁月拿包，想好好瞧一瞧自己的情书怎么被祁月拿出来炫。
    祁月前几次都是拒绝秦与和碰包的，直到背累了才把包递给秦与和。
    私人航线在比较隐秘的角落，两人穿过许多大厅, 祁月中途被一家飘向的面包店吸引, 拉着秦与和买了两块肉松小贝。
    钱是秦与和付的, 祁月提着小贝，看到收银台后有个扎两条辫子的女孩子在用铅笔写日记。
    祁月看了又看，直到被秦与和拉上飞机。
    秦与和的私人飞机比陆凡家的大得多。
    祁月吃掉一颗小贝, 秦与和好奇祁月刚才看什么那么出神。
    祁月：“刚才店家的小朋友在写日记。”
    秦与和：“嗯？”所以？
    “我以前可喜欢写日记了，”这个画面唤起了祁月遥远的记忆：“还有做手账。”

 第67章

    秦与和想到祁月公寓里那些手作流麻，知道祁月的动手能力很强, 秦与和抽两张湿纸巾给祁月擦手：“日记本在家里吗？”
    “没有，”祁月摇头，“大三的时候搬家太匆忙, 以前的旧东西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秦与和直到祁月省略掉的是什么内容, 祁月一句话带过，秦与和便扯开话题。
    飞机行程十七八小时，落地后是瑞士的明媚早晨。
    瑞士夏天的气候没国内炎热，秦奶奶已经安排了司机和管家来机场接他们。
    车子一路从市区开往小镇。
    来时祁月就做过攻略, 瑞士是童话与仙境各半的浪漫国度。
    秦奶奶定居在少女峰脚下在格林德瓦小镇里。
    天空万里无云。
    祁月趴在车窗上，他猜想：“奶奶家门前会不会种满鲜花？”
    秦与和摇头笑，说：“是一地的绿叶青菜。”
    祁月回头：“啊？”
    车子很快停在一座古典楼房前, 门前的院子里就像秦与和说的，种满了绿叶蔬菜。
    祁月笑了笑，国人种菜基因到哪儿都能觉醒，奶奶在瑞士种菜, 他在单机游戏里种菜。
    管家在帮他们卸行李箱。
    屋子里走出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欣喜地说着中文：“小月、与和到家啦？”
    祁月拽秦与和胳膊，秦与和知道祁月的兴奋，拉着人往院子里走，应着：“奶奶，我和小月来看您了。”
    祁月声音夹起来了：“奶奶好！”
    “快进屋来，”奶奶招呼他们，“炉子里刚烤好了小饼干，我让阿发去热牛奶，牛奶加不加巧克力啊？”
    祁月和秦与和连连说要。
    欧式风格的大房子有三层，进屋后，祁月先看到了挂在客厅的秦爷爷的黑白遗照，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秦奶奶就先对遗照里慈祥的老爷爷说：“老头子，乖孙带对象来看咱们啦，是个俊俏的小伙子。”
    秦与和低声对祁月说：“爷爷比奶奶大十岁，自然走的。”
    祁月轻诶了声，赶紧对秦爷爷打招呼：“爷爷好，我是与和哥的对象，我叫祁月。”
    这久违的“与和哥”再现江湖。
    秦与和也上前和爷爷打招呼，亲奶奶叫他俩：“来啦，吃点心。”
    祁月早听闻瑞士的巧克力出名，这巧克力牛奶，一定更好喝。
    餐桌上盖着碎花图案的桌布，烤好的饼干和牛奶一起摆在上头。
    秦奶奶说：“你俩来得正是好时候，碰上难得的大晴天。”
    山区气候不稳，雨季里，一周七天，五六天都在下大雨。
    祁月嘴甜：“因为要来见奶奶，天公作美。”
    老人家最喜嘴甜的孩子，秦奶奶说：“楼上房间给你俩收拾好了，好好补觉，醒来刚好可以吃奶奶做的烤乳鸭。”
    “奶奶很久没下厨了，”秦与和笑着对祁月说，“带你来我才有机会尝到奶奶的手艺。”
    祁月满足喝了几口热牛奶，嘿嘿笑两声。
    秦奶奶家的地理位置绝佳。
    两人吃完点心上楼，奶奶给他们准备的房间在三楼，大房间里还带了个小阳台。
    秦与和去把行李箱打开，祁月拿手机到阳台上，对着窗外的绿色梦幻山坡一顿狂拍。
    山坡上还有许多白色建筑物。
    上午的太阳充裕，阳光成片洒在山坡上。
    美到让人不敢用力呼吸。
    祁月随手一拍都是大片，转手就发给陆凡和夏阳他们，配字是一排“啊啊啊啊啊啊”。
    向日葵：【虽然我怀揣大瓜，但看你这么高兴，我就不告诉你是什么瓜了。】
    陆凡：【出息。】
    祁月把拍得漂亮的一张绵延山脉图片拿给屋里整理行李的秦与和看：“哥，太好看了。”
    秦与和摸摸祁月脑袋：“睡一觉，起来带你去外头走走。”
    祁月欢快点头。
    ***
    他们一共在瑞士待了七天。
    第一天补觉、吃烤乳鸭，到山坡上拍照。
    第二天秦奶奶带着他们上街溜达，买吃的喝的用的，路上碰到熟人，秦奶奶就拉着祁月的手和人家介绍，具体说什么，祁月不用秦与和翻译都能猜到，肯定是夸他可爱，是秦与和的漂亮男朋友。
    第三天秦奶奶没跟他们。家后院除了有大片青草绿地和涓涓细流外，站在山坡上，还可以看到远处白雪皑皑的雪山一角。秦与和说那是少女峰的一角，问祁月走不走。
    祁月：“走哪里？”
    秦与和：“上雪山。”
    祁月眨眨眼，然后就被秦与和带着，全副武装，上缆车、坐火车、穿隧道，抵达少女峰。站到雪白一片的山上时，祁月还觉得魔幻，秦与和已经拿起相机给祁月拍照片，还拉着路人帮他俩拍合照。
    山是白亮的，他们摘下墨镜相望时，眼里溢出的爱意是明亮的。
    第四天祁月在家里赖床了一整天，缓高反。
    第五天秦奶奶在露台给他们办了场烧烤局，奶奶不能吃，就叫了附近和孙子们年纪相仿的年轻朋友来做客，一群来自天南海北的朋友，有酒有肉，露台热闹非凡。
    第六天，祁月内心的不舍开始滋生，一整天都不肯出门，就缠着秦奶奶，秦奶奶给院子前的菜浇水，祁月就去帮忙给水壶装满水，秦与和负责拿着相机在两人身后拍照，记录祁月笨拙浇水的样子。
    隔壁家养了两只中华田园猫，跑过来蹲在门口看祁月把水浇自己身上的傻样。
    秦奶奶赶紧叫祁月上楼换干衣服，秦与和放下相机跟祁月上楼。
    祁月蹲在行李箱里翻衣服，秦与和坐在床边，笑问他：“怎么，苦着一张脸。”
    祁月找到干净衣服换上，对秦与和的问题，只能暂时长叹气。
    晚饭是祁月拉秦与和一起下厨，给秦奶奶露一手，做了祁月老家常吃的海鲜粥。
    这次是自己动手，祁月不怕像上次的外卖那样又苦又腥。
    祁月把粥炖得软烂，适合老人家食用。
    晚上时，秦奶奶就叫祁月上楼去收行李，他们是明天早上的飞机。
    秦与和在楼上洗澡，阿发管家在厨房，祁月趁没人注意，悄悄抱了抱秦奶奶，低声喟叹：“不舍得奶奶。”
    秦奶奶摸摸祁月脑袋瓜，笑他：“傻孩子，不舍得过段时间再来啊。”
    祁月很用力地点头：“嗯。”
    秦与和洗漱完出来时，祁月已经把一半的行李收拾好了，秦与和叫祁月去洗漱，祁月说不急，他把秦与和拉过来，岔开腿坐在秦与和腿上，两人面对面，祁月：“奶奶好好啊。”
    秦与和是下午和祁月剁海鲜的时候才感觉出来，小家伙不舍得这里了。
    秦与和摸摸祁月脸蛋，祁月往秦与和掌心里蹭了蹭。
    秦与和的话和秦奶奶一样：“过段时间咱们再来。”
    祁月吸了吸鼻子，“秦奶奶很好，我爷爷奶奶就没那么好。”
    秦与和扣住祁月腰际，嗯了声：“怎么不好啦。”
    祁月说：“爷爷奶奶家在山里，山，哥哥你对闽南地区的山有概念吗？”
    秦与和指了下屋外的后山。
    手被祁月暗下来。
    “绝对不是像窗外这样漂亮的山坡和这么漂亮的房子，”祁月唔了声，又指门口的马路，“也没有这么宽敞晚上还有路灯的大路。”
    秦与和摸了摸鼻梁，“抱歉，我只知道闽南那边，有的山上生长大红袍，有的山上是铁观音。”
    祁月说这也没错，“爷爷奶奶住的房子在山顶上，小时候过年，我要先翻越山路十八弯，才能到奶奶家。”
    秦与和侧耳倾听。
    “因为我是男孩子，在奶奶家过得还好点，我堂妹就不一样了，”祁月把下巴靠在秦与和肩上，伴着格林德瓦小镇的寂静夜色，聊起小时候的故事，“有一次奶奶要堂妹去对面村买做发糕的酵母，那天是年二八，奶奶他们在为隔天的年夜饭做准备。”
    酵母要发酵一晚上，奶奶等不及，一定要大晚上的让堂妹去买酵母。
    堂妹胆小，攥着零钱，躲在门外墙根下哭，不敢去买酵母，也不敢进屋。
    “最后是我替她去买的，”祁月坐直起来，揪了下秦与和身前的布料，“冬天太阳下山速度很快，我买了酵母往回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条山路上什么人都没有。”
    秦与和按在祁月腰上的手紧了几分。
    祁月比了个幕帘的大小：“逢年过节嘛，山路中间会搭建露天荧幕，循环播放歌仔戏，咿咿呀呀的。”
    秦与和不懂：“播给谁看？”
    祁月：“神明。”
    秦与和皱了下眉，接下祁月后面的故事：“你一个人拿着几包酵母粉，穿过一个人都没有的山路，山路中间还搭着一个露台唱戏棚？”
    祁月朝完美说出故事内容的秦与和竖起大拇指，还补充：“回家晚了还要被爷爷奶奶骂。”

 第68章

    秦与和按下祁月的大拇指，又心疼又不知道要怎么办，最后只能用力抱紧祁月，安慰他：“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明媚了六天的天气在祁月他们离开的第七天，下起了小雨。
    吃过早饭，和秦奶奶道别，管家将他们送回飞机场。
    梦幻的瑞士旅游落下帷幕。
    飞机从早飞到黑。
    落地北城，安助理接他们回家。
    到家后安助理把前些天准备好的文件交给秦与和，祁月看那一大叠文件，百倍好奇：“新项目？”
    祁同学满脑子都是项目。
    秦与和让安助理先离开，把祁月拉到沙发上，拆开文件时，给祁月先打个预防针：“祁月，接下来，我要送你一样东西。”
    祁月已经眼巴巴伸手要了。
    秦与和：“可能有点贵，但我希望你不要拒绝。”
    祁月想不出会有多贵，反正先应下再说，秦与和叫祁月把文件袋打开，抽出里头的拍卖合同凭证。
    中英文版的合同，祁月看了三遍，才看出秦与和拍卖了什么回来。
    ——祁沧海的城堡级老宅。
    祁月表情僵住，眼睛瞪得浑圆，捏文件的手都在颤抖。
    胸膛剧烈起伏。
    秦与和手抚上去，安抚祁月颤抖的手背。
    祁月喉头干涩，眼睛鼻子也在发干，他赤红了眼，直视秦与和：“哪里找到的买家？花了多少？”
    秦与和大手包裹住祁月的小手。
    没隐瞒，秦与和实话实说。
    房子从五年前最初的拍卖开始算，中间转卖了很多手，最后秦与和是在去年拍卖会上认识的一董事的介绍下才见到老宅如今持有人，走了点关系，多花了几千万，才把房子买回来。
    上一位卖主是准备把这座城堡改成鬼屋，再在旁边建游乐场。
    合同上交易金额写得清清楚楚，几个零祁月已经不敢去数了，这笔钱光靠祁月，穷尽一生也凑不齐。
    秦与和替他赎回了外公的房子。
    要说这世界上除了亲妈和秦与和，谁对祁月最好，那肯定是外公。
    “哥，”祁月哽咽，眼泪没忍住掉了几颗，声音发涩：“谢谢。”
    秦与和用指腹擦去祁月脸上的几颗泪珠子，嗓音也低了几分：“谢什么，你开心最重要。”
    ***
    房子买回来了，秦与和问祁月什么时候回去看看。
    两人刚从瑞士飞回来，都是一身的疲惫，祁月说这个不急，他让秦与和先去休息，至于拍卖合同，祁月也交给秦与和保管。
    秦与和都说好，上楼洗漱，给祁月一点私人空间缓情绪。
    祁月不奇怪秦与和怎么猜到自己存钱是想把外公房子买回来的，秦与和神通广大，什么都瞒不过他。
    但现在祁月有个想法，瞒着秦与和偷偷办。
    祁月上次加过安助理的微信，此刻正在微信上呼叫安助理，要他把唐秘书也拉进来，建个三人群。
    三人群名叫“给秦总一场烟花秀的浪漫”。
    七小月：【你们有放烟花的经验吗？】
    小安、小唐：【……】
    那可太有了！
    第48章
    秦与和帮祁月延长了假期。
    祁月开始没其他想法, 假期长了还有时间计划他要的东西，带薪休假谁不喜欢呢。
    但是等他交代完安助理放烟花注意事项后，要给安助理转小费，安助理哪里敢收, 一个劲儿推托, 祁月态度很坚决：“你是秦总的人, 不是我的，让你和唐秘书帮我放烟花出力，这钱我必须付。”
    神他妈“你是秦总的人”, 安助理受不起这么大的头衔：“祁少爷，您才是秦总的人，我们为秦总打工, 也是为您服务，不管是帮您收集所有作品成果，还是帮您放烟花, 都是在我和唐秘书的职责范围内。”
    祁月抓到关键词：“收集所有作品成果？”
    上一秒还自以为口才很好, 下一秒石化的安助理：“……”
    很好，不但小费没收到，还捅娄子了。
    在祁月的“逼迫下”，安助理把公司谣言从发生到现在尾声都讲了一遍, 末了求求祁月：“祁少爷，千万不能和老大说是我说漏嘴了啊！”
    祁月一面无语一面拍拍安助理肩膀，“放心, 你只要你们把明晚的烟花放好了，我什么都不说。”
    安助理慎重点头，一定把事情办好，吃两家饭这种谨慎的大事, 他们会夹着尾巴做好的！
    公司的内部论坛只能用内网登入，祁月即便现在知道秦与和瞒着不让他看的是什么流言蜚语，在家里也没办法亲眼看到。
    问八卦之王夏阳，夏阳还是前几天的那句话：【虽然我怀揣大瓜，但看你休假这么快乐，我就不告诉你是什么瓜了。】
    七小月：【我现在不快乐。】
    向日葵，自动回复版：【虽然我怀揣大瓜，但看你休假这么快乐，我就不告诉你是什么瓜了。】
    七小月：【……不说我拉黑你了。】
    夏阳那头沉默了几秒，在得罪秦总、跟祁月闹别扭中，夏阳选择了前者，毕竟前者在家也是要听后者的话。
    夏阳先铺垫：“秦总给我对象的农家乐投了些资金，他让我最近先不要把那些流言蜚语告诉你。”
    祁月哦了声：“封口费啊。”
    夏阳：“……”惭愧。
    祁月作态：“居然被好朋友背叛。”
    夏阳连忙说：“我没背叛！”
    祁月伸手要：“那就把事情经过都发给我。”
    夏阳叹气。
    不过多时，祁月收到夏阳打包过来的资料。
    祁月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看一。
    从林瑞平闹事在策划部拉横幅开始，到老周说错话造谣同事被处分，最后到秦与和为他澄清：祁月不是绣花枕头，祁月才华横溢。
    什么都会一点的能力在此刻发挥出最大功效。
    祁月一页页翻看自己这一路走来的劳动成果，觉得好玩，秦与和是有多神通广大，把他上学时的小组作业也翻出来了！
    秦与和的假期没祁月长，早上就出门上班了。
    家里只有祁月一个人，祁月将资料全部翻阅完，合上手机，满心甜蜜。
    原来被一个人满心喜欢的感觉这么美妙。
    ***
    去看祁外公那栋城堡级老宅这个行程很快被提了上来。
    回外公家的路是祁月来开车，秦与和坐副驾。
    这么多年过去，回家的路变化巨大，祁月在好几个十字路口前感慨，“国家发展速度真快。”
    秦与和笑：“是，所以等下往左转不是往右。”
    已经在分叉口走错两次路的祁月：“……”
    这回自己老家都能走错路。
    秦与和知道祁月心情好，任他把车开得四处转。
    两人花了快两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祁月把车停在空地上，下车，抬头，前面的建筑物真的是一座欧式宫殿造型，外墙爬满了爬山虎，铁栏锈迹斑斑，庭前杂草丛生。
    周边曾经的楼房建筑夷为平地，方圆百里，只有一座古堡耸立。
    凄美荒凉。
    祁家那堆破事秦与和已经全部把资料阅读完了。
    祁沧海去世后，祁家旁支争夺财产。
    祁连翘胰腺癌晚期，死于日本。
    祁清连出轨，婚内转移财产，最后以强.奸.幼童致死入狱，死.刑。
    独剩祁月一个人从祁家的黑色漩涡里爬了出来。
    祁月暂时不想进屋，他只拉着秦与和在城堡外散步，花园里的一物一景总能勾起祁月的记忆。
    祁月先指着前面枯萎的喷泉大池子，说：“我妈的婚戒掉进过那里。”
    然后是祁清连下去捞的。
    说起父母年轻时的相识场面，祁月告诉秦与和，一切都是从祁清连的搭讪开始。
    祁月模仿起来：“他当时是这样和我妈说的，‘咱们俩名字就差一个字，你看是不是上天给的缘分’。”
    说完祁月都觉得肉麻，搓搓手臂上的皮肤。
    秦与和冷笑：“硬撩。”
    祁月说可不是。
    但就是这样没技巧的硬撩，祁连翘沦陷其中，不顾祁沧海的阻拦，婚后搬到南方生活。
    甜蜜不过十几年，祁连翘在确诊病情前就有感觉祁清连的异常举动，女人的第六感这种东西准得可怕，没想提早给祁月做的准备最后都派上了用场。
    祁月带着秦与和走到城堡后面，后院依旧是片荒地。
    祁月说：“外公在这里种了一片月季花海，我每次来，外公都要拉着我逛花，还会把最漂亮的那一朵摘给我。”
    祁月虽然没有很好的爷爷奶奶，但有一位很爱他的外公。
    “这里种满花吗？”秦与和对着面前的空地沉思。
    祁月打断他的想法：“你别急着种啊，咱们要也是先把这座古宅处理一下。”
    他们身后泛着古老气息的大城堡安静立在原位。

 第69章

    秦与和转头看了一眼，目前并没有很大的想法去动城堡，他现在想的是：“等下吃什么？”
    祁月唔了声，装作很不经意的样子，说：“中午我们去海边找家餐厅吃个饭，看看海，晚上再回家吃。”
    秦与和挑眉：“回家吃吗？但是家政阿姨这两天我给她放假了。”
    祁月哎呦了声：“反正听我的安排就是了，我会安排好的。”
    秦与和被祁月拉着往车里走，食指勾勾祁月掌心：“下面给我吃吗？”
    祁月捏住秦与和乱动的手指头，羞死了，“秦与和，你别这样说啊！”
    秦与和笑声低沉有力。
    ***
    两人在外头磨叽到夜幕，肚子扛不住咕噜咕噜叫才回家。
    心里都装着计划，进屋后不约而同向露台看去。
    安助理和唐秘书办事两人都放心，现场已经被布置稳妥了。
    亮着星星灯光的灯泡拉满整个露台，红玫瑰白玫瑰从入门摆到露台，气球也是各种各样的粘在飘带上。
    烛光晚餐已架好。
    两位演技烂到家了都，祁月不走心地惊喜：“哇，这么浪漫。”
    秦与和跟着一样的语气：“这么浪漫啊。”
    然后，四目相对。
    ……
    算了这些不重要，祁月：“走啦，吃饭。”
    秦与和：“嗯。”
    贴心的小安和小唐还特地把烛光换成电子灯，以防露台的晚风吹灭烛火。
    是以海鲜为主的晚餐，餐桌中间摆了大大的草莓蛋糕和一束玫瑰花。
    祁月看到草莓蛋糕的时候愣了几秒，趁秦与和不注意，转身在小群里冒泡：“滴滴滴，我没安排草莓蛋糕呀。”
    彼时，带着一队人马在郊区布置烟花和无人机的小唐摸出手机，吸取上次没及时回复老大消息的教训，小唐今天分了一半精力关注手机消息，看到祁月的问题，唐停额了一声，挠头，怎么说呢。
    安助理在前方指挥烟花专业队和无人机专业队做准备，小唐深吸气，拿出毕生所学文采，回复：“草莓蛋糕很甜美，像您和秦总的爱情一样甜美。”
    祁月：“……”
    反正。
    烛光晚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开始了。
    两人都没问对方为什么会凭空在家里出现的这顿烛光晚餐，菜肴都是刚上齐不久，牛排还滋滋冒热气。
    秦与和把切好的这盘换给祁月，祁月把剥好的螃蟹肉递给秦与和。
    开的是红酒。
    今晚天上挂的是上弦月。
    两人对月同饮。
    酒入喉，甘甜醇厚，“好神奇，”祁月享受着夏日晚风，俯瞰脚下城市夜景，“我记得第一次上这儿来，是你邀请我一起看烟花。”
    秦与和记得：“正月十五的烟花。”
    明明是半年前发生的，但谈论起来，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祁月和秦与和在一起，时间怎么用都不够。
    切蛋糕的时候，祁月把草莓最大的那一半切给秦与和。
    秦与和没拒绝。
    “我没哥哥有钱，送不起城堡和花海，”祁月掐着时间点，他让秦与和抬头往外看，“但我可以送哥哥几分钟的烟花秀。”
    话音才落。
    远处“嘭嘭嘭”，响起一阵烟花声。
    秦与和停下所有动作。
    两人都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一起，倚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夜幕里，几簇火光徐徐上升。
    祁月往秦与和身边凑，彼此能闻见对方沾染上的淡淡的红酒香。
    上升的火光抵达最顶端，“嘭”地一串连声，五颜六色的光在夜空中炸开，旋转、飞跃。
    炸出了花和星星的形状。
    秦与和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烟花不在他的计划之中，可美不胜收的烟花秀让秦与和晃眼。
    连策划人祁月都忍不住哇了一声。
    远处的烟花连成一片。
    一簇簇火光“啾”地连续升空，再“嘭嘭嘭”地炸开。
    红光、紫光、绿光、蓝光，各型各色的鲜花形状嵌入夜空，火光像七彩宝石，燃烧尽后，宝石坠落，又像千千万万颗流星。
    烟火盛绽。
    直到天空里只剩下火花过后的白烟。
    祁月看迷了眼，踮起脚尖，在秦与和耳边轻声问：“阿和哥哥，祁月送你的烟花，喜欢吗？”
    “喜欢得不得了，”秦与和转头，亲了下近在咫尺的红唇，然后要祁月继续往方才的方向看：“宝贝，继续看。”
    祁月：“嗯？”
    扭头。
    还冒着白烟尾气的空中，无数台无人机飞上天空。
    祁月怔楞。
    只一瞬间，祁月就知道了，他和秦与和，一前一后让安助理和唐秘书做了两件事。
    无人机先是摆成了一朵超大的鲜花，然后换成一颗爱心。
    再然后，无人机分成两个队伍，一边已经在变化成戒指形状。
    祁月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知道无人机要做什么了：“秦与和！”
    秦与和早在祁月看入迷时单膝下跪，不知从哪里变出的一枚戒指。
    祁月转身，捂住想不顾一切尖叫的声音。
    戒指在灯下泛着亮光。
    秦与和声音又低又磁，带了些微微沙哑，尾音上扬：“祁月，愿意和我共度一生吗？”
    远方的另一半无人机摆出一只手，手指的无名指向戒指前伸。
    事实上，祁月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伸出左手无名指，声音比秦与和还哑。
    他回应秦与和的这份热爱：“秦与和，我愿意。”
    冰凉戒指戴进无名指。
    秦与和起身，猛地抱起祁月，痛快转了两圈，再把惊呼的祁月放下来，弯腰低头，吻上祁月的唇。
    烟花又噼里啪啦升空绽放。
    他们在烟花的欢呼声中热吻。
    世界浩荡，他们以为已经和对方走散。
    可命运又让他们纠缠在一起。
    冥冥之中，天注定的一切。
    25岁的祁月和28岁的秦与和在大雪纷纷的北城重逢。
    生活刹那窗明几净，一切重新步入正轨。
    —正文完—
    第49章
    01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重新拿笔写日记。
    小时候妈妈说, 日子像流水一样哗啦啦，流得太快，不留下点儿痕迹，没人知道你来过这个世界。
    所以, 为了不浪费时间, 我还是想把生活的点滴记录下来。
    ps：买的是四块钱一本的牛皮纸封的那种本子。
    pps：给小安小唐结完烟花工资后就穷啦。
    ppps：下个季度收租时间怎么来没到！
    02
    陆凡那家伙知道我答应哥哥的求婚, 立马送了四件套过来。
    枕头上秀的鸳鸯比我选的还丑！
    可是哥哥好像很喜欢。
    哥哥说我躺在红色枕头上更……
    可是可是，再怎么可口也不能把那什么弄在枕头上啊啊啊qaq！
    算了。
    反正也不是我洗。
    ps：腰酸
    03
    夏阳那朵向日葵最近好像也有喜事了。
    唔，虽然吧, 但是啊，向日葵推荐的缓解腰酸的按摩和药膏贴剂很有效。
    ps：然后哥哥和上.按.摩的师傅学了一手按摩手艺~
    04
    流言蜚语有时候真的很伤人。
    虽然哥哥已经把对我的伤害降到最低。
    虽然回到二十五楼，大家都赞叹我工作三年工作经验六年（怎么这话越听越社畜感）。
    虽然我又靠着自己的能力接了新项目。（这次真不是哥哥给的！）
    但有时候去食堂吃饭, 还是会碰到几个碎嘴的我并不认识的同事蛐蛐我。
    啧。
    没事。
    因为现在每天都上顶楼和哥哥共进午餐啦~
    ps：小安小唐是哥哥求婚路上的最大助攻，已让哥哥给两位助攻放年假。
    pps：所以导致两位助攻放假后，哥哥忙得两天没回家了qaq！
    05
    《流水十年间》广播剧播放量破亿了。
    牛逼。
    坑了夏阳一顿晚饭。
    ps：然后收获了一堆情趣小妙招。
    pps：向日葵行啊, 难怪花瓣黄黄的。
    06
    牧封哥结婚啦。
    柳柳姐的婚纱好好看啊啊啊！
    ps：哥哥问我要不要穿。我：？
    pps：漂亮小裙裙被撕破了。(t.t)
    07
    谁好人家七夕包下一搜大游轮秀恩爱啊！
    哦, 是阿和哥哥啦~
    ps：游轮超级大！邀请了好多小伙伴！
    pps：胖妹子悄咪咪问我能不能再找一口禾子老师要签名，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可是胖妹子为什么说：“没事。秦总的签名也可以。”
    我：“？”
    08
    今天是中元节，我特地用新买的手.铐扣住哥哥的手问他：“以后还敢去烤红薯吗？”

 第70章

    哥哥：“宝贝，再扣紧点, 手要滑出来了。”
    我：“……”
    09
    第一次见哥哥抢限量款的手速！
    太厉害了吧！单身这么久也是有点儿成就的！
    限量一百件的小狼崽娃娃，哥哥抢到啦。
    二胎领回家。
    哥哥说秋千要再做大一点，不能挤委屈了小白。
    10
    漫展又来啦。
    今年的合作公司还是我们畅响。
    哄骗哥哥穿cos装。
    第n次踏入漫展世界。
    哥哥小心翼翼：“我穿这样, 不会被认出来吧？”
    我是很会花言巧语：“不会的哥哥，就算被认出来了也不能承认你就是你本人。”
    ps：哥哥好像不信。
    pps：但是哥哥啊，你顶着大半个狐狸面具，谁认得出你是你啊！
    第50章
    大意了。
    谁能想黑皮186和夏小阳同学也逛漫展。
    黑皮帅哥还cos灌篮高手里的某某某。
    入场不过几秒就被熟人认出来。
    同样充当助理的夏阳拉着我说悄悄话：“行啊, 你们也玩这么花？”
    昨晚玩得很花的我不说话。
    ps：夏阳应该去cos向日葵！
    12
    宋哥前天来问我，之前那个大叔烟嗓音是我配的没错吧。
    明知故问嘛。
    我的光荣历史不都在论坛里挂着了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宋哥肯定还有后话：“我和简导这儿有个音，和你的音很贴。”
    哼哼, 就知道。
    但我这人现在很讲金钱原则的：“给多少？”
    宋哥比了个数。
    正正好, 是我准备包酒店给哥哥过生日的数字。
    这等好事, 怎么可以拒绝呢~
    ps：虽然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才从会漏嘴的小安那知道，一开始价钱不是这个数, 是酒店那边报的数字让哥哥看到了，所以……qaq昂。
    13
    趁着九月天气好。
    和哥哥去了西藏，再自驾进了纳木措, 坐在扎西半岛那片最接近天空的湖泊边。
    看尽银河星空。
    世界很大，我们很渺小。
    和哥哥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在争分夺秒。
    ps：一只高反祁小月爬过。
    14
    除了西藏。
    后来我们又自驾去了川西。
    一路从兰州开到张掖。
    路过祁连山脚下。
    哥哥突然问我：“祁月，你的名字, 是不是从这里来的？”
    我不懂。
    哥哥形容得很浪漫：“祁连山上除了绵延的雪, 还会有一轮明月。”
    祁月，祁月。
    也许二十几年前，我也是在父母的期盼中诞生的，被父母赋予了“像祁连山上空的月亮一样明亮”的美好寓意。
    但, 谁知道呢。
    15
    家里进了一只猫咪。
    不是哥哥买的。
    是我，是我在小区楼下被猫咪碰瓷，不得不收养起来的！
    一只软乎乎的小奶牛。
    秦与和回家时, 我已经给猫咪取好名字了：“黑猫警长，来给你爹打招呼。”
    小奶猫喵喵喵。
    ps：虽然哥哥一开始表情很诡异，但和猫咪混熟后夹起来喵喵喵的声音比我还腻。
    16
    城堡已经在叫人打扫了。
    后院的荒地哥哥也让工人撒上鲜花种子。
    但我还是不太想那么快踏进城堡。
    ps：或许等到鲜花开满的那一天，我才会回去看看以前的一切吧。
    17
    和哥哥领证是赶在十一放假前。
    领上红本本。
    印戳刚盖上去, 哥哥就马上让安助理安排好我俩的婚假。
    连着国庆七天，哥哥说，加起来二十几天，咱们再去找奶奶吃小饼干。
    ps：资本家的脑子就是转得快，这假期是被薅明白了。
    pps：就是不知道卤蛋看到我的婚假申请后是什么表情哈哈哈！
    18
    董事婚姻变化，公司在第一时间发了公告。
    我和哥哥领证的事就这样在公司传开了。
    还好我飞瑞士了，不然准被一群人围攻，哈哈哈他们的台词我也都想到了：“祁月你好坏啊怎么能自己一个人辉煌腾达！”
    ps：得给余时洋多准备点喜糖。
    19
    奶奶家门前铲掉了一半蔬菜，改种月季。
    奶奶说：“漂亮的花配漂亮的祁月。”
    嘿嘿。
    ps：我就是很矜持的笑了笑呀。
    20
    哥哥问我有没有想过回南城走一走的打算？
    我一时没回答上来。
    回南城吗？
    第51章
    回吧。
    回去找找日记本有没有落在老家。
    ps：哥哥好像对日记本有执念。
    pps：当然最后肯定是找不到啦, 所以这本日记本我要藏好了，短时间内不能让哥哥看到我的这堆流水账哈哈哈。
    ppps：算了以防万一，先在这里夸夸哥哥qi大活好，嗯, 夸你啦哥哥, 有看到我对你的其他吐槽咱们就当没看到啦~
    22
    十月的南城还有30几度高温。
    这让刚从东半球回来、里三层外三层的我俩看起来像智障。
    还好能使用钞能力。
    只要钱到位, 夏装要啥款有啥款。
    我们只在南城待一天，要去的地方比较多，山路崎岖, 车基本是哥哥在开。
    先去了小镇上我以前租的小房子，车只绕着民房开了一周，我指着最顶楼的房间说：“一开始不知道我有房产, 租的就是上面那间单人间。”
    今天天气好，单人间窗台上挂了一堆新租户的衣裳。
    哥哥语气不是很开心：“很热吧，夏天。”
    我说是有点热, 尤其南方的气候, 闷热里带着潮湿。
    哥哥没再多问，车子往山里开。
    23
    爷爷奶奶的老房子还留在山上，至于人去哪里了，自从祁清连出事, 所有人都像躲瘟神一样，跑得无影无踪。
    二叔二婶和爱哭的堂妹一家也早没回来了。
    村里其他户人家早把自家老房子翻修，建起农村小洋楼。
    爷爷奶奶的老房子就窝在这些小洋楼之间, 五六年风吹雨打，破败不堪。
    我们依旧没下车。
    外头热到不行，车内还有冷气解暑。
    我指着远处一条如今修成水泥路的小道，和哥哥说：“我那时候就是走这条路去隔壁村买酵母粉。”
    哥哥突然问我：“吃不吃发糕？”
    我没反应过来, 哥哥已经把车倒回村口，在村口一户卖发糕的小作坊前停下。
    哥哥下车，买了两块发糕回来。
    还是热乎乎的。
    ps：后来我们又去了泉州，买了哥哥心心念念的花生酥。
    pps：哥哥问我要不要去澳门见姨妈，我觉得没必要。姨妈当年负责把房产转还给我后就不见了，成年人之间的告别不需要太大的仪式感。
    24
    仅用半年多的时间，《红衣》荣登国内游戏top1，这远远是我没想到的好成绩。
    周边同人谷也逐渐衍生。
    我们团队还受邀去了五个城市路演。
    从前是哥哥满世界飞，如今是我到处飞，每次出发哥哥总要抱着我睡觉。
    当然这会儿我都会说：“哥哥放心啦，我出门就算看到更帅的帅哥，也是会收心回家的。”
    然后就被哥哥按在床上狠狠做了好几次。
    ps：用了那么多款，还是最喜欢甜橙味。
    pps：当然这个喜好是万万不能让哥哥知道！！！
    25
    今年过年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哦还有一只小白）过啦。
    小白有和小黑弟弟作伴。
    我也顺理成章，跟着哥哥回秦家。
    牧封哥带着柳柳嫂子。
    夏阿姨，哦，不，现在要改口叫妈妈了。
    爸爸和妈妈，大哥和大嫂，我和哥哥，一家人整整齐齐围在大圆桌前吃年夜饭。
    电视上播着春晚节目。
    今年妈妈包了六颗饺子，米其林三星制作手艺。
    大年初一，我特地让妈妈不要准备稀饭。
    妈妈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稀饭是？
    我：“是粥啦。”
    哥哥不懂，我得和哥哥强调：“阿和哥哥，大年初一喝稀饭，一整年出门都会下雨哦。”
    哥哥气笑：“什么歪理？”
    嘴上是叨叨，行动上还是让厨房把粥换成了白米饭。
    然后拉着我悄悄说：“我可不想今年和你出门玩，天空到处漏洞下大雨。”
    是相信我会魔法了。
    我趁着没人看见，奖励哥哥一个大大的啵啵。
    嘿。
    又是新的一年。
    ps：大家，新年快乐。
    pps：唔，快乐不止是新年啦~
    —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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