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装直后白月光来倒追我》 第1章 《弯装直后白月光来倒追我》作者:暗色星云【完结+番外】 简介: 1 作为拒绝过无数男模的万人迷“直男”摄影师,洛清霖有个暗恋七年的白月光,那月光叫作姜烟屿,是个高奢秀场的男模特。 作为亚洲模特界的天降紫微星,姜烟屿身高一米95宽肩窄腰荷尔蒙爆炸,又称人间扳手男狐狸精,传闻只爱直男风流成性,最爱把直男掰成0。 拍摄现场相遇,爱好直男的姜烟屿一看见洛清霖就走不动路,攥着人手腕不放,“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洛清霖内心狂喜,面上却冷漠,“不好意思,我是直男。” 2 拍摄结束后,洛清霖过敏昏迷,被姜烟屿送至医院,一觉醒来世界变了天。 营销号:国际男模姜烟屿给直男下药,将人搞得遍体鳞伤,触目惊心! 全网:姜烟屿滚出娱乐圈和时尚圈,开除gay籍! 为了姜烟屿的事业名声(以及巨额工资),洛清霖和他签订合约,假扮情侣。 参加恋综前,姜烟屿阖着一双狐狸眼,将人推到在地,轻浮至极,“洛先生不先和我亲近亲近,届时上了综艺演不好怎么办?” 洛清霖语气冷淡,“让我起来。” 瞥见洛清霖穿白袜,姜烟屿笑容暧昧,调侃问:“洛先生不是直男么?怎么还穿白袜?” 洛清霖冷冷道:“刻板印象不可取。” 姜烟屿每天都问:“洛先生被我掰弯了吗?” 洛清霖次次都答:“我对男人没有任何兴趣。” 直到有一天,姜烟屿翻出了洛清霖高三时寄给他的情书...... 3 在一起不久后,洛清霖得知姜烟屿也有个白月光,那月光是个直男,是姜烟屿的念念不忘求而不得。 洛清霖内心绞痛,单方面提出分手,连夜搬回自己家。 哪知一开门,姜烟屿就坐在客厅里,眼里尽是偏执,气得咬牙切齿,“洛清霖,你敢分手试试?” 一个曾经以为对方是直男,到后来发现彼此是基佬的故事。 伪风流嚣张轻浮模特攻x钓系装直万人迷摄影师受 (奢侈品集团继承人攻x丧系打工人受) 双向暗恋,1v1,he 注: 1.攻受双方皆对彼此有不同程度的痴汉行为和想法! 2.主cp—bl,双c双初恋。 副cp—gb,女方为双.性恋,非c,男方为直男,c。 内容标签: 恋爱合约 娱乐圈 甜文 轻松 白月光 主角:洛清霖 姜烟屿 一句话简介:我是直男,我装的 立意:永远向善,追逐光明 第1章 早上六点。 仲夏将至,天气一热,咸湿的海汽便往千屿岛上飘,黏腻的湿气汇入鼻腔,就要让岛上的旅人喘不过气。 “清霖,设备、布景和道具都准备好了吗?”品牌方负责人的喊声透过热气,传到椰子树旁的休息棚里。 洛清霖一撩开休息棚的帘子,燥热的空气就涌进来,直把人冲得发懵。 “准备好了。”洛清霖回说。 “模特七点左右到,我们八点半准时开拍。” “没问题。” 合上帘子,洛清霖沉重地喘口气,坐回木凳,一下趴在木桌上。 好困。 好热。 眼睛好干。 洛清霖微抿着唇,白皙的脖颈上凝着汗,一双过分漂亮的桃花眼半闭着,眼下的泪痣也无力地耷拉下来。 为什么一个奶酪棒的广告要跑到海岛上拍?洛清霖吹开额上的碎发,烦闷地想。 洛清霖在含芯工作室当平面摄影师已有两年。 工作室规模不大,加上他总共才四十余人,但好在成片效果好,听甲方爸爸的话,所以在业界小有名气,生意也算不错。 这次的甲方是个乳制品集团,不仅要主打个夏日薄荷味的奶酪棒,还要求到有椰子树的海岛拍摄。 洛清霖不懂,薄荷和椰子树到底有何联系? 况且,真的会有人去买薄荷味的奶酪棒吗?这玩意儿难道不是和香菜奶昔一样邪门? 但洛清霖不是老板,只是个卑微打工人,不能质疑品牌方的要求。他只能半夜端着设备,同摄影助理秦晓夕一起,乘着凌晨两点的飞机赶往千屿岛。 “清霖,早餐想吃什么?”棚子外响起女声。 洛清霖应声抬起头,只见秦晓夕用身体猛地撞开帘子,两手分别端着椰汁西米露和蚵仔煎。 “西米露吧。”洛清霖答道。 洛清霖正准备伸手接过西米露,秦晓夕却倏地转过身,似是只护食的橘猫。 “这两份都是我的,”秦晓夕幽怨地转过头,“外面还有很多,你自己去拿。” “哈......”洛清霖对着棚顶长叹口气,拖着疲倦的步伐往外走。 一出棚子,火热的阳光便泄下来,晒得洛清霖头顶发热,脑袋昏沉。 好不容易走到取餐桌前,桌上的冰凉糖水早被抢光,只剩下几份冒热气的鱼片粥和坨成一团的沙茶面,看着就没食欲。 洛清霖颓丧地又叹口气,准备直接回棚,但就在转身的一瞬,右手被滑嫩的手指拉住。 抓住他手的是个提前到的小男模,染着粉毛,烫着小卷,手指还在他掌心暧昧地挠,挠得人心情烦躁。 小男模说:“清霖哥,我多拿了一份芒果西米露,你要吗?” “不用。”洛清霖甩开手,冷着脸道。 洛清霖本就是清冷的长相,高鼻薄唇,下颌分明,只是一双桃花眼容易让人误会他好相处。 而此时他脸一冷,双眼半阖,周围炎热的温度都仿佛下降几分。 可小男模并不害怕,反而越挫越勇,又抓住洛清霖的手轻轻摩挲。 “清霖哥,不吃早饭的话,会晕倒喔~”小男模上过妆,睫毛纤长嘴唇泛亮,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脑内龌龊的想法不言而喻。 贵圈太乱,洛清霖对这种骚扰习以为常,他只好使出习用的杀手锏。 “我和你撞号。”洛清霖说。 “你......”小男模双眼惊愕,捂着嘴小声问:“你是下面的?” “对,我不做1,”洛清霖眼皮微抬,“要不你来做1?” 小男模:“......” 气氛凝滞,连燥热的天气都显得清凉起来。 “不了不了。”小男模尴尬地讪笑几声,将手中的西米露一把递给洛清霖,便头也不回地跑了,仿佛身后有鬼在索命。 冰度透过快餐盒传到手心,洛清霖挑挑眉,慵懒地打着哈欠,踱步走回棚子。 其实洛清霖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属性,他从来都只喜欢一个人,虽然那人可能不记得他,甚至不认识他。 也不知道那人现在正在做什么? 思及此,洛清霖打开餐盒盖子,坐在木凳上,边舀勺芒果送进口中,边拿出手机翻看姜烟屿的账号。 偷窥姜烟屿的账号已有七年。 七年里,洛清霖保存了近万张照片,有姜烟屿自己po的生活照,有姜烟屿做模特后拍的杂志广告大片,反正能在网上找到的图,都被洛清霖收入囊中。 也有人劝过洛清霖放弃这段暗恋,毕竟姜烟屿是个直男,不可能喜欢男生,但洛清霖不以为意。 因为喜欢姜烟屿这件事,是从高中起养成的习惯,早已深入骨髓,刻进呼吸,无法拔除。 况且他现在才25岁,等到30岁还没有结果的话,他再放弃也不迟。 当然,20岁时的洛清霖想过到25岁再放弃,25岁到了又决心推到30岁再放弃。 也许他会一辈子这样推下去吧。洛清霖自嘲地笑笑,长按屏幕,点击保存,又一张姜烟屿的照片进入相册。 西米露很快见底,洛清霖全神贯注盯着照片,未看盒里的吃食,所以最后一口舀了个空。 收好盒子丢进垃圾桶,洛清霖一看时间发现才六点半,便趴在木桌上小憩。 叮叮! 还未睡上五分钟,手机就传来特别关注的提醒声。 洛清霖蓦地坐起身,解锁手机,点开姜烟屿的账号,正欲保存照片。 可就在看清照片的一瞬,洛清霖哗地一声站起来,连腿后的木凳都被踢倒。 “怎么了怎么了?海啸了?”被凳子摔地的声音吵醒,正趴着休息的秦晓夕也跟着直起身,急匆匆问。 “没事,你继续睡。”洛清霖回道。 洛清霖本想扶起斜倒的木凳,但双臂有些发软,他扶了好几次才将其扶正。 坐下身,再度点开图片,洛清霖用右手捂着怦怦跳的心脏,上齿用力咬着下唇。 屏幕上是一张姜烟屿披着彩虹旗子的照片,而照片上配着文字:【love is love】。 姜烟屿弯了? 不不不,洛清霖沉下心想,也许姜烟屿还是直男,也许他只是稍作感慨而已。 洛清霖颤着手点开微博,发现评论里已然炸锅,短短一分钟便涌入上千条评论。 第2章 评论里全是的问号和惊叹号,大概连粉丝都被姜烟屿这一操作吓得目瞪口呆,再说不出往常的彩虹屁。 而置顶的第一条评论更是令人震惊。 【卧槽!哥哥你弯了???】 姜烟屿回复道:【早就弯了。】 姜烟屿竟然弯了! 这意味着......他有机会了?! 洛清霖越想呼吸越急促,岛外潮汐的海水仿佛都涌进了胸膛,搅得他五脏六腑移位,胡思乱想。 他要同姜烟屿私聊吗?他该说些什么?简单打个招呼还是直接告白? 洛清霖凝视屏幕,点开私信界面,将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来来回回好几次,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对了!姜烟屿现在是模特,他可以用工作室的名义打开话题,洛清霖打了个响指,立即开始编辑话术。 “您好,我是含芯工作室的......”洛清霖小声念叨着打字。 洛清霖眼下的泪痣正调皮轻动,这泪痣似颗小星,不动时则清冷无比,一动便将他脸上的冷感减少几分,显出一丝熠熠生辉的明艳。 编辑好话术,洛清霖立刻点击发送。 “呼.....”轻呼口气,洛清霖再度趴在木桌上,垂着眼皮紧张地等待回复。 姜烟屿能看见他的私信吗? 要是姜烟屿答应了拍摄邀请,他该穿什么去见姜烟屿?要不要忍痛买一套高奢西装? 洛清霖越想越多,脑子里似有一团缠成死结的棉线,越缠越乱,胸中像有小锤在敲,敲得他坐立难安,恨不得站起身到处走。 手机快要黑屏之时,洛清霖便马上点击屏幕亮屏,循环往复,生怕错过第一时间的回信。 然而,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随着时间流逝,洛清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七点的拍摄闹铃响起,他发的私信还是未读状态,原本澎湃的心绪也在等待中渐渐平静。 姜烟屿就算弯了也不会和他有交集。 算了。 洛清霖轻拍额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一并拍出脑内。 调整好工作状态,洛清霖拿起镜头,同秦晓夕一起走出棚子,站在布好的景前等候。 时间才过七点,太阳就已高照,阳光毒辣得很,直把人炙烤得头重脚轻。 “听说这次的男模是前天新换的,刚签约,来头大得很。”身边的秦晓夕捂着嘴,神神秘秘道。 “怎么?”洛清霖不感兴趣,但依旧附和地问。 “去年走了几十场高奢大秀,国内外粉丝数加起来五千多万,品牌方都抢着要,亚洲模特界的天降紫微星,结果人嫌国外的公司钱少,上个月解约回国发展了。” “嗯嗯。”洛清霖没认真听,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一回国,好几个当红综艺都邀他去作嘉宾,甚至有几家大娱乐公司要签他当演员,就有传闻说他背后有资本,回国是要继承上百亿的家产。” “哇,这么厉害。”洛清霖继续敷衍道。 “我还听说,他喜欢清冷挂的男人,特别是直男最对他胃口。” 洛清霖稍感兴趣:“他是gay?直男也能对他胃口?” “当然!他最喜欢把直男掰成0,号称人间扳手,男狐狸精!”秦晓夕凑到洛清霖耳边提醒道,“你可得小心点儿。” “知道了。”洛清霖表面答应,心里却不在意,毕竟他又不是直男,没什么好怕的。 更令他在意的是,见他多次拒绝来勾搭的男模,秦晓夕果然以为他是直男了,看来他得找个时间同秦晓夕解释清楚才行。 东想西想,东聊西聊,困倦被闲话勾得一涌而上,眼皮都要耷拉下去。 又打了个哈欠,洛清霖泪眼朦胧。 正当他拿起纸巾擦掉困泪时,巨大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眼中的困泪都被吓得憋了回去。 嗡!!!!!! 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有几千只蜜蜂在一齐叫,吵得人只想捂住双耳。 洛清霖眯着眼,发现空中有一黑色小点,那小点正逐渐靠近,越来越大,伴着吵人的声响,扰得人心烦意乱。 直到轰鸣声大得耳膜受不了时,洛清霖才看清那是个什么鬼东西。 直升机! 就拍个奶酪棒广告也要安排这么大排场? 洛清霖本想睁着眼,亲眼目睹一次直升机的降落,但螺旋桨掀起的黄沙实在刺眼,他只能捂住眼鼻口,避免被沙子攻击。 咳咳咳...... 沙子被吸入鼻腔,咳嗽声此起彼伏,中招的不止洛清霖,只要是站在沙滩上的人,无一幸免。 不多时,螺旋桨停转,弥漫四周的黄沙纷纷降落,有的落到沙滩上,有的落在洛清霖头发上,把他弄得灰头土脸,活像是去土窑里挖过煤。 “摄影师呢?” “摄影师在哪?” 熟悉的男声贯穿耳膜,像是夏夜的电光穿过身体,心脏处怦怦直响,狂跳不已。 这个声音是......姜烟屿?! 第2章 姜烟屿怎么会来? 洛清霖心神一震,如有鼓鸣,赶紧停下狼狈擦脸的手,愣怔着抬起头。 漫漫黄沙与风声中,直升机上走下来一人。 那人只着一条薄荷色沙滩裤,宽膀厚背,细腰长腿,完美的倒三角型身材在光照下一览无余。双臂修长,腕线过裆,他稍一抬手,臂膀上流畅的肌肉线条便明显突出。 赤着的脚踩在沙滩之上,黄沙漫过他的脚背,随着他脚步的抬起与落下,几道轮廓分明的细骨在沙子间若隐若显。 视线移到那人脸部,从下至上。 尖下巴,殷红唇色,高翘鼻梁,剑眉之下是一双妖媚的狐狸眼,眼尾微翘,似是勾子般摄人心魂。 “摄影师是谁?”姜烟屿殷红的唇一张一合。 洛清霖回过神,将镜头递给秦晓夕,正欲以最快速度跑过去,但在迈出脚之前,他蓦然想起秦晓夕说的八卦,立刻转过头朝她挤眉弄眼。 洛清霖使了个询问的眼色,意思是:“他就是你说的人间扳手?男狐狸精?” 秦晓夕猛眨好几下眼,意思是:“没错,你自求多福吧!” 姜烟屿喜欢......清冷直男? 洛清霖轻咬下唇,脑内似有风暴在转,须臾之间他想了无数计划,几秒之内便做好了所有决定。 这也许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勾搭姜烟屿的机会,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轻呼口气,再转过身时,洛清霖已冷下脸,薄唇微抿,双眼不带感情地向前走。 洛清霖走得不紧不慢,眼下的泪痣一动不动,周身散发着寒冬月光般的冷意。他的桃花眼半阖着,似是冬夜盛开的梅,明明有幽香却清冽无比。 寥寥几步,洛清霖便站定在姜烟屿面前,他稳住心绪,沉声说出第一句话:“您好,我是负责这次拍摄的摄影师。” 姜烟屿单眉微挑,声音慵懒地问:“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洛清霖蹙着眉,似是对“美人”的称呼不满:“您叫我洛先生就好。” “洛先生......”姜烟屿说得慢条斯理,拖着尾音,声音里似有链条在锁魂。 “姜先生快开始准备吧,”洛清霖抬手看看腕间的表道,“时间已过七点二十分,您迟到了。” 洛清霖本不欲多说,故意转过身就要往回走,只留一个单薄的背影给姜烟屿,可还未抬起脚,他未带表的那只手腕就被紧紧攥住。 一股大力袭来,他被拉转身,下巴直直撞到姜烟屿的锁骨上,剧痛无比。 “嘶!”洛清霖扬起头,微瞪着眼,脸上的小痣轻轻窜动,便给他的脸添上几分明媚。 “啊......抱歉抱歉,”姜烟屿嘴上道着歉,手上的力却未收,“我只是想提醒你脸上有沙子。” 一张妖冶的脸近在咫尺,洛清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似要蹦出胸膛。沉下心,洛清霖堪堪稳住声音道:“谢谢您的提醒。” 好不容易压下作乱的心绪,洛清霖想要挣开紧箍的手指,可无论怎么挣,姜烟屿的手都紧紧攥着,根本甩不开。 “姜先生,请您放开我。”洛清霖提醒道。 但姜烟屿并不照做,反而勾着笑,轻弯着眼,抚上洛清霖的脸,用指尖轻轻摩挲他的泪痣。 酥麻的痒意从痣间传来,顺着皮肤一路蔓延,蔓延到洛清霖的唇、下巴、脖颈、心脏,所到之处,如有火燎。 “好了,我帮你擦干净了。”姜烟屿不带一丝留恋地收回手,仿佛在真心帮洛清霖擦脸。 收了手,姜烟屿又道:“洛先生长得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难道姜烟屿还记得高中时的自己?洛清霖隐着一丝期待问说:“长得像谁?” “洛先生长得像是我的初恋,像是我的......”姜烟屿轻笑一声,带着怀念往昔的语气说,“意中之人。” 洛清霖:“......” 像个屁的初恋!难道他还不知道姜烟屿的初恋是谁? 第3章 他从高三起就在角落里偷偷望着姜烟屿,偷偷关注姜烟屿的账号,那初恋分明是个明艳的大美女,他和人家没有一丝相像之处。 再说,都分手这么久了,难不成姜烟屿还想着她?还会再直回去? 想到这,洛清霖心下有些嫉妒,他冷冷睨了姜烟屿一眼,便一声不吭地走回布景之处。 接过秦晓夕递来的平板,洛清霖用力戳开策划方案,准备再一次检查无误后,亲自去与众模特沟通。 “啧啧啧,”瞧见洛清霖心神不宁的样子,秦晓夕咂舌道,“不愧是人间扳手男狐狸精,你这么快就沦陷了?” “我不是......” 洛清霖本想解释说自己不是直男,但一想到秦晓夕会告诉他人,进而传到姜烟屿耳朵里,他便改口说:“我对男人没有任何兴趣。” “真的吗?”慵懒的声音响起,回话的却不是秦晓夕,而是不好好上妆,跟着凑过来的姜烟屿。 姜烟屿的视线像是饱含暧昧的勾子,直直往洛清霖身上钻,而洛清霖也不甘示弱,微仰着下巴同姜烟屿对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似是开弓上的箭,穿过秦晓夕相互对射。 不知为何,秦晓夕总觉得自己头顶锃亮,如同一千瓦的大灯泡。她夹在两人之间,不左不右,极度窘迫。 秦晓夕不自然地假笑两声:“清霖,你同姜先生沟通吧,我去和其他模特交流。” 话刚说完,秦晓夕便一溜烟跑了,边跑还边拍胸脯,仿佛躲过了什么灭顶之灾。 人一走,布满矮小假椰子树的景旁,就只剩下洛清霖、姜烟屿、姜烟屿的男助理及化妆师四人。 “洛先生,”说话的是男助理陈启辛,“我是姜哥的助理,您叫我小陈就好。姜哥前不久才回国,还不太懂国内的规矩,若是有哪些冒犯到您的地方,还请洛先生多多担待。” 语毕,陈启辛便从包装袋里拿出个小盒递到洛清霖手中。 小盒上印着la pluie的标志,这是个专做高定的珠宝品牌,一枚小小胸针都要近十万美元,作为见面礼实在贵重。 “不好意思,我不能收。”洛清霖将盒子递回去,便自顾自低下头看平板,一副油盐不进的清淡模样。 见人不收礼,陈启辛停在原地,转过头望了姜烟屿一眼。 姜烟屿了然地挥挥手,陈启辛便收好礼物,拖着几张空椅子过来,让化妆师和姜烟屿坐着上妆。 坐定身,姜烟屿任化妆师拿着粉饼往脸上用力怼,并时不时睁开眼偷看洛清霖。 洛清霖背对姜烟屿,正垂着头。 细瘦的脖颈在衣领间半隐半现,那脖颈细而修长,皮肤白皙而细腻,透着丝滑的嫩白色,在刺眼的阳光下隐隐反光,很是灼眼。 被这后颈恍了神,姜烟屿喉头微哽,不自在地问:“你擦防晒了吗?” 未能理解这突兀的问话,洛清霖眨眨眼,顿了好几秒才回说:“擦了。” “脖子也擦了?”姜烟屿又问。 “......擦了。”洛清霖说了谎。 为了偷懒,洛清霖从来只在暴晒前往脸上薄薄擦一层,手臂脖子什么的统统不管,所以常被晒得肤色不均。 “如果到晚上你的脖子被晒红晒伤,我就会发现你是在说谎,”姜烟屿冷哼着说,“你最好别骗我。” 洛清霖下意识想坦白,但一想到姜烟屿的喜好,便头也不抬地回:“晒伤了也和您没关系。” “你......”被这么一呛,姜烟屿扭过头再不说话,乖乖配合化妆师上妆。 - 八点半时,一切准备就绪。 “姜先生,一会儿记得收敛情绪,尽量表达出清凉的少年感。您就想象自己是16岁的少年就好。”洛清霖最后一遍检查设备参数,开口提醒道。 姜烟屿正穿着轻薄的白衬衣,下身着一条短运动裤,站在椰子树前似笑非笑地问:“洛先生16岁时是什么样?” “和现在没什么区别,”洛清霖打断闲聊,“好了,开始正式拍摄吧。” 镜头一聚焦,姜烟屿的眼神立刻变了,一双媚眼再无妖娆,转而变得澄净清澈,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肆意。 快门声中,姜烟屿将奶酪棒叼在齿尖,隐匿的小虎牙暴露在镜头下。他嘴角微翘,发丝随风而飘,笑得爽朗清凉,连海岛的湿热都似被降低几分。 大海,沙滩,椰子树。 薄荷,少年,白衬衫。 洛清霖终于理解为何品牌方非要到海岛拍摄,因为在镜头下,姜烟屿就是清凉本身,所有外在的炎热都会变成反衬清凉的元素。 策划的要求分明只有一句虚空的“清凉”,但姜烟屿却自由地舒展身体,细微地变换眼神,让清凉不再单调,夹杂着俏皮恣意,仿佛他就是16岁的少年人。 透过镜头欣赏姜烟屿自如的模样,洛清霖自惭形秽地想,自己只是在颓丧地完成工作,完成品牌方的要求。 而姜烟屿不止是在完成工作,姜烟屿是在与镜头积极交流,用眼神和即将看到成片的观众进行跨时空对话! 被这扑面而来的拍摄热情所感染,洛清霖备受鼓舞,他那沉寂许久的事业心终于复活。 姜烟屿这样大牌的模特,连拍个奶酪棒的广告都这么努力,他还有什么理由摆烂? 他得支棱起来! 他得拍出更好的成片! 他得成为有名的独立摄影师! 他得跟上姜烟屿前进的脚步啊! ...... 可惜成年人的热血与摆烂总是在转眼之间切换,六个小时后,洛清霖复活不久的事业心,又慢慢沉寂了回去。 姜烟屿的效率极高,不到一小时就结束拍摄,而轮到其他模特拍摄时,真正的地狱才刚开始。 也许是因为品牌方将所有预算都投在了姜烟屿身上,所以其他模特都是兼职的学生,拍摄经验极少,非得洛清霖一句一句指导才动。 眼前这个粉毛小男模,勾搭他的时候倒是灵动,拍摄起来却僵硬无比。 “左手挡住商标了,”洛清霖拿开镜头,揉着眉心提醒道,“把肩膀打开,你的身体现在太紧绷,放松一点。” “清霖哥,”顾南安哭丧着脸,手脚痉挛,似个扭曲的八爪鱼,“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 “算了,”洛清霖长叹口气,朝各位工作人员说,“大家先休息半小时,等他调整好状态再继续拍。” “谢天谢地!” “走走走,赶紧回去休息。” 被这炎热的太阳荼毒,众人的体力都快到极限,这时听到洛清霖的命令,大家都欢呼着躲回各自的休息间。 洛清霖收起镜头,接过秦晓夕递来的冰水猛灌一口,拖着疲劳的步伐走回休息棚,一骨碌趴在木桌上。 手疼。 眼睛疼。 嗓子也疼。 他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个职业?将头埋在双臂间,洛清霖开始颓丧地回忆初衷。 好像是因为......高中时姜烟屿分享的照片构图太糟糕,他便低价买了个二手相机到处拍、到处练,心想总有一天能帮姜烟屿拍张好看的图。 哪曾想他给姜烟屿第一次拍照,这么宝贵的机会,不是拍杂志大片,不是写真,不是街拍,而是这劳什子的破奶酪棒广告! 想到这,洛清霖没忍住悲愤,握紧拳头用力垂了一拳木桌。 “洛先生这是怎么了?”帘子被拉开,热气瞬间喷涌而入,姜烟屿正端着两个插好吸管的青椰子走进来。 “没什么。”见是姜烟屿,洛清霖立即摆起范儿,单手撑着脸,轻翘二郎腿,一手可握的细瘦脚踝便在裤腿间若隐若现。 “拍摄就是这样,一有新人就会拖慢进度。” 姜烟屿把椰子递到桌上,安慰道,“洛先生是我见过最有耐心的摄影师,别人遇见这种情况肯定会急躁,但洛先生还是轻声细语的,特别照顾模特情绪。” “......谢谢。”被姜烟屿这样夸奖,洛清霖有些羞赧。 “但洛先生太爱撒谎,总是骗我,这样不好。” “我撒什么谎了?”洛清霖心虚地摸着后脖颈。 姜烟屿拿出手机冷哼一声,洛清霖忽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洛先生16岁时明明戴着眼镜,”姜烟屿举起手机屏幕,递到洛清霖面前,“怎么骗我说和现在没有区别呢?” “你!”洛清霖瞪大双眼,猛地抢过手机,“你怎么会有我高中时的入学照?!” 第3章 屏幕上的照片模糊不清,但依旧看得出那是16岁的洛清霖。 照片里的洛清霖带着个老式金边眼镜,双颊过分凹陷,消瘦得厉害,整个人寒酸又老土,丑得没眼看。 洛清霖长按屏幕,正准备删除照片,销毁黑历史。 “删了也没用,”姜烟屿汲了口椰汁,慢慢悠悠提醒道,“我有备份。” “你......”洛清霖无法直视照片,还是按了删除,“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第4章 “我对洛先生一见钟情,当然会去查你的资料......”姜烟屿双眼一凝,直视着洛清霖道,“没想到洛先生竟和我读同一高中,可真是太巧了。” “是吗?”洛清霖拿过椰子,掩饰般地小汲一口,“确实很巧。” 姜烟屿挑着眉问:“看来洛先生并不排斥男人的追求?” “太多男模想勾搭我,我总不能对着每个想来追求我的人置气。” 洛清霖轻瞥一眼姜烟屿,便微垂下头,只留一侧的泪痣正对旁人。 他一汲椰汁,那泪痣便开始颤抖,似是水面上倒影的小星,任谁看了都会想伸出手指,紧紧将那小痣按住,让其动弹不得。 “我和那些人可不一样。”姜烟屿一把丢下未喝完的青椰子,快步离开休息棚,那离去的脚步声略重,带着些许怒气和慌乱。 姜烟屿走后,洛清霖绷紧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今天说了太多谎,洛清霖认为他清冷直男的形象已然立住,接下来只要慢慢拉进距离...... 和姜烟屿谈恋爱这件事指日可待! - 因为心情良好,所以再次开拍后,洛清霖在面对顾南安那扭曲的八爪鱼姿态时都宽容了许多。 “很好。” “保持这个状态。” “手臂弯一点,手指放松。” 眼见顾南安的肢体愈发舒展,表情愈发自然,甚至能用眼神传递出情绪,洛清霖感到十分欣慰。 终于,在夕阳渐沉之时,顾南安的拍摄彻底结束,第一天的拍摄计划全部完成。 “收工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吧。”洛清霖扭了扭紧绷的肩膀,朝众人道。 听到收工的指令,顾南安喜极而泣,丢开手中的奶酪棒,跑到洛清霖面前一把横抱起他。 “清霖哥,你就是我的救世主,今天要是没有你,我肯定会被品牌方开除!” 顾南安哭得涕泗横流,将眼泪和鼻涕均揩在洛清霖的衣领间。 洛清霖的体重过轻,一米八的个子还不到六十千克,他挣不开顾南安的桎梏,只能无力地说:“别哭了,先把放我下来。” 顾南安却哭得更凶:“我不放,我要好好感谢你。” 周围的工作人员见到这样诙谐的情景,全都“噗嗤”一声笑出来,有的甚至开始起哄说“你就从了他吧”。 “你们在干什么!”带着愤怒的喊声乍现。 被这喊声吓得一抖,顾南安手忽地一软,洛清霖便从空中掉落,重重摔在沙滩上。 “嘶......”洛清霖侧俯在沙子上,脚踝处一阵刺痛。 “你没事吧?”姜烟屿快速跑来,拉起洛清霖的脚踝仔细检查,声音里尽是担忧。 “我没事。”洛清霖连忙回道。 好在沙滩上沙子松软,洛清霖并无大碍,只是脚踝处被细小的沙子划伤,但并不影响他走路。 确认无事,姜烟屿仍抿着嘴,极度不满,而顾南安看了姜烟屿的模样更是神经紧张,赶紧道歉说:“清霖哥,对不起!” “没事,”洛清霖摆摆手道,“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去海滩拍摄。” “好好好,清霖哥再见,”顾南安顿了一瞬,而后转过身边逃边喊,“姜哥再见。” 终场戏结束,周围看戏的工作人员也渐渐散了。 劳累一天,洛清霖本想安安静静走回民宿休息,但跟在他身边的姜烟屿太过亮眼,一路上都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终于走回房间,洛清霖拿出钥匙打开门,背着身朝姜烟屿道:“姜先生,您的房间应该不在这一层吧?” “洛先生难得来次千屿岛,怎么不出去放松放松?”姜烟屿跟着走进房内,坐在沙发上。 “睡觉就是最好的放松。” 刚说完这句话,洛清霖的手机便响起来,屏幕上显示着“秦晓夕”,洛清霖叹口气,不情不愿点下接听。 “清霖,品牌方的人在琴海清吧聚会,他们说想邀请你过去喝一杯,感谢你的辛苦付出。” 真要感谢他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虽然内心这么想,但洛清霖还是口头答应道:“知道了,马上就来。” 挂断电话,洛清霖瞥了眼姜烟屿,见这人正悠闲自在地半躺着,一想到自己还要出去应酬,心下便有些羡慕。 “你要去哪?”姜烟屿问。 “品牌方的人要见我,”洛清霖飞速换了件上衣,即刻出发,“姜先生请回自己的房间吧。” “我和你一起去。”姜烟屿跟着站起身。 洛清霖想着姜烟屿在烈日下陪站了一天,不免关心说:“姜先生还是回房休息吧。” 总是被洛清霖赶回房,姜烟屿略感烦躁,嘴上便没了轻重:“洛先生又不是我的男朋友,有什么资格管我去哪?” 简单一句话,竟噎得洛清霖哑口无言。 是啊,他洛清霖又不是姜烟屿的男朋友,他只是个.....靠皮囊吸引姜烟屿注意的假直男。 想到这,洛清霖心里有些刺痛,他抿着唇,冷冷道一句“您开心就好”便破门而出。 - 到达琴海清吧时,众人已坐在门口的木椅上酌酒,就等着洛清霖来。 见洛清霖身后跟着姜烟屿,品牌方的负责人余映拧眉问道:“姜先生怎么来了?” 姜烟屿还在为方才的小矛盾不乐,便语气极差地反问:“怎么?我不能来?” “可以可以,”余映眯着眼笑说,“只是小陈助理说您要回房休息,我还以为您不乐意来,毕竟您以前都是和大品牌的设计师打交道,我们这些小品牌的工作人员该是入不了您的法眼。” 这话带刺,听着极不舒服。 姜烟屿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道:“别说是你,就算是你们集团的老总都入不了我的法眼。还有,你这一整天都躲在棚子里休息偷懒,屁事不做,你也配叫工作人员?” 受到攻击,余映面上微笑,实则咬着牙说:“姜先生,请您不要因为私人感情针对我。” “我才要请你少针对我,”姜烟屿不屑道,“你那爱豆表弟的奶酪棒合约是你们集团内部撤掉的,和我本人没有任何没关系,我既没偷也没抢,是正大光明签的约。” 余映的脸色晦暗不明:“你!” “我什么我?”姜烟屿歪着嘴,笑得极度讨打,“一会儿我就去找你们老总好好谈谈,让他提高审美,擦亮眼睛,少把屎壳郎当作宝,丢出来放屁喷粪,污人清明。” 余映:“......” 怕矛盾再度升级,洛清霖赶紧打圆场:“余总,姜先生没有不乐意来,他刚刚同我待在一起,一听你们说要聚会就主动跟来了,也许是小陈没有转述清楚姜先生的意思。” “不怪小陈助理,是我多想了。”余映虽然嘴上示弱,眼睛却冷冷盯着姜烟屿。 而姜烟屿也目光不善,一双眼轻阖,轻蔑地睨着余映,像是在看低微的尘埃。 众人见气氛不对,便乐呵呵地打岔道:“清霖和姜先生辛苦了一天,别再站着,赶紧坐下休息。” “大家想喝什么都尽量点,余总说了,今天的酒水全部由他买单。” “再来一扎生啤!” 凝滞的气氛又稍稍活跃起来。 入了座,考虑到明日还有拍摄,洛清霖只要了杯青苹果汁。 而姜烟屿以要控制体重为由,点了杯白开水后,就将手臂懒洋洋地搭在洛清霖肩上。 吵闹声不断,桌上谈论的话题尽是家庭、事业以及老板画的虚假大饼,无聊至极。 轻啜几口青苹果汁,洛清霖凑到姜烟屿耳边道:“你不要和品牌方的人置气,这样得不偿失。” 受到关心,姜烟屿心中微喜,面上却不正经地说:“洛先生又不是我的男朋友,这么关心我作什么?” “洛先生又不是我的男朋友”这句话翌次出现,却和上次大有不同。 这一次没再噎着洛清霖,反而带着暧昧勾人的倒刺。 “姜先生不听就算了,反正被品牌方解约的人又不是我。”洛清霖不自在地扭过头。 “我才不在乎这奶酪棒的小破合约,”姜烟屿满不在乎地说,“我是为了某个人才特地签的约。” 某个人? 洛清霖忽地警觉起来。 难道是为了他? 这想法一出,立刻被洛清霖否决,姜烟屿在今天之前都不认识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他签约。 那就是说......姜烟屿是为了追求某个人才签的约,但到了海岛又临时改变主意,转而追求他?! 那姜烟屿原本要追求的人是谁?模特组里还有哪些男生?洛清霖开始仔细回忆,一个一个排除可能。 越是乱想,心就越慌,洛清霖看谁都有嫌疑,觉得每个人都会是姜烟屿喜欢的人。 心脏的慌乱仿佛传遍全身,连带着手脚都开始发痒,喉咙处最是严重,痒得发疼。 “你怎么了?”见人不说话,姜烟屿担心地问。 第5章 “没事,”洛清霖捂着喉咙,哑着声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洛清霖站起身,一阵晕眩袭来,他使劲摇了摇头,想把脑袋里的昏沉都甩出去,可他越是摇,眼神就越涣散,面前的场景都开始模糊不清。 “哈......” “哈......” 洛清霖粗喘着气往外走,还未走上几步,他就眼前一黑,双腿瘫软无力,整个人直接跪趴在地。 “洛清霖!!!” 姜烟屿嘶哑的喊声仿佛被泡在水里,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听不清。 “是谁做的果汁?” “青苹果汁里有没有放猕猴桃?” “他对猕猴桃过敏!” 失去意识前,洛清霖感慨地想,姜烟屿查的资料也太全面了,怎么连他对猕猴桃过敏这种小事都知道...... - 再睁开眼时,天竟还暗着。 天花板上的白灯只开了一半,灯旁印着“千屿岛第一人民医院”几个绿字。 左右活动僵硬的脖子,洛清霖想要直起身,但胸前趴了个庞然大物,重得出奇。 洛清霖垂下视线,姜烟屿雕塑般完美的侧颜便映入眼中。 姜烟屿正安睡着,纤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下,一缕一缕,形成纵横交错的光影,背部随着细小的呼吸微微起伏,很是乖顺,似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 这人睡着的时候还挺乖。 怎么一睁开眼就成了男狐狸精? 洛清霖轻笑着伸出手指,轻戳姜烟屿的脸颊。 为了保持身材,姜烟屿的双颊虽瘦得有些三维,但戳起来依旧软乎乎的,像是柔软的棉花。 手指正欲向上,安睡着的人却蓦然睁开眼,一双琥珀色的眼瞳直直望进眼底。 许是距离太近,洛清霖甚至能看清那双眼里斑斓的虹膜,那眼眸漂亮而深邃,朦着刚睡醒的波光水雾,微微泛光。 被这双眼攥住呼吸,洛清霖根本挪不开眼,就这么和姜烟屿对视着。 半分钟后,理智终于恢复,洛清霖面无表情地闭上双眼,装作无事发生过。 “洛先生这么快就被我迷住了?”男狐狸精轻笑着问。 洛清霖不答,仍闭着眼,一脸淡然,假装再次入睡,而姜烟屿醒了也不起身,仍趴在洛清霖身上,被他装睡的模样逗笑。 气氛正浓,岁月静好。 慕然间,一声惊慌的喊声透过门穿进来,打破了病房内余存的暧昧。 “姜哥,不好了!”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陈启辛一脸焦急地跑进门,似是热锅上的蚂蚁。 “您和洛先生的热搜词条爆了!现在全网都是您给洛先生下药,把洛先生搞到全身是伤,搞进医院的消息!” 第4章 下药? 洛清霖不解地问:“什么词条?” 陈启辛掏出公文包里的平板,举到洛清霖跟前道:“洛先生做好心里准备,评论里的话不太友好。” 微博一开,热搜的前两个词条全带着“爆”字。 【国际男模姜烟屿公开出柜】 【姜烟屿给直男下药】 【姜烟屿退圈】 下面跟着一连串“热”词条。 【人间扳手男狐狸精】 【姜烟屿家里有矿】 【姜烟屿代言】 点开第二个爆掉的词条,第一条微博便是【国际男模姜烟屿给直男摄影师下药,将人搞得遍体鳞伤,半夜闹进医院】。 下药?遍体鳞伤?洛清霖颤颤巍巍点开评论。 【@千屿岛平安,这人犯法了吧?】 【姜烟屿不愧是在国外待过的基佬,三观扭曲,道德水平低下。】 【我们gay圈不认姜烟屿,个人行为切勿上升群体!】 【笑死,基佬姐妹早上还说姜烟屿是他们圈里新icon,晚上就哭着说要开除他gay籍。】 【姜烟屿这种人还能在娱乐圈混?让他滚回时尚圈,别来污染内娱生态环境。】 【我们时尚圈也不收这种人,强迫直男,天打雷劈!】 【这渣滓终于被爆了,圈内人都知道他以掰弯直男为乐,遭了道的不计其数。】 【姜烟屿老烂黄瓜了,肯定染过不干净的病。】 ...... 底下的评论越翻越脏污,有对姜烟屿的人身攻击,有对洛清霖的打抱不平,还有对洛清霖和姜烟屿的无差别谩骂。 评论里偶尔夹着姜烟屿粉丝呼吁大家理智,等到最后公告出了再作评价的话语,但却都被路人挑着一个个骂回去,难听至极。 寡不敌众。 姜烟屿的粉丝虽然不少,但都是一些佛系的时尚圈粉和战斗力极低的颜粉。 被这么一骂,姜烟屿不仅是微博失守,连超话都被人屠了个遍。 平时粉丝友好交流的地方,再也没有轻松的唠嗑和安利,到处弥漫着口水战的硝烟。 洛清霖越是看,越是觉得呼吸困难,自责无比。 都怪他。他当时为什么要点那杯果汁?就算是点一扎啤酒,点一杯白开水也好啊。 重逢第一天,他就几乎毁了姜烟屿的事业和名声,他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喜欢姜烟屿? 舅舅说得果然没错,他洛清霖就是个灾星,就是会给亲人朋友带来厄运...... 杂念一涌而上。 想起已逝的父母,洛清霖心中一阵绞痛,如有刀割。他将手搭在眼上,一言不发,强忍痛苦。 而从陈启辛进门后,姜烟屿就一声不吭,极度安静。此时见洛清霖蒙着眼,姜烟屿便淡定地朝陈启辛使了个眼色。 收到暗示,陈启辛点点头,轻咳一声说:“洛先生别害怕,我们这边马上就帮您澄清,不会让大家以为您受到过强迫。” 一听这话,洛清霖大部分的痛苦都转成了火气,一把掀开手,少见地发了脾气。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考虑我的事?现在他名声全毁,他和他的粉丝正在遭受辱骂!” “你们公司的公关是怎么做事的?公告不会发?热搜不会撤?风向不会控?就等着舆论自然发酵?” “这......”陈启辛偷瞄了眼姜烟屿,磕磕绊绊地回道,“姜哥刚解约回国,我们公司现在只有姜哥和我两个人,目前人手还不太足。” 言下之意是,这公司没有公关,也没有法务,甚至没有足够的初始资金。 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只能由他们三个臭皮匠来应对,而且他们三个加起来也顶不上一个诸葛亮。 冷静片刻,洛清霖压下纷繁的杂念,坐起身问:“我的手机在哪?把手机给我。” 姜烟屿打开病床的抽屉柜,拿出手机放到洛清霖手里,问道:“你要手机作什么?” “我找人帮忙,这事才刚发生,还没过危机公关的黄金时间,一定还有救。” 作为一个商业摄影师,洛清霖好歹和众多明星模特打过交道,他点开好友列表里最大牌明星的助理微信,正欲问问人家有没有认识的优质公关。 “过了喔,”姜烟屿慢慢悠悠道,“现在是第二天晚上八点,你已经昏睡了二十多个小时。” ? 洛清霖慢慢停下打字的手。 姜烟屿伸了个懒腰道:“秦小姐说你这一周都没怎么睡觉,我就让你好好休息了。奶酪棒的平面广告已经拍完,我临时找了信得过的摄影师顶班,你不用担心工作没完成。” 姜烟屿说完甚至打了个哈欠,淡定得不像是舆论中心的当事人。 病房里寂静下来,针落可闻,似是暴风雨之前的安宁。 几秒之后,宁静被打破,洛清霖瞪着眼不可置信地问:“你为什么这么悠闲?” 姜烟屿耸耸肩:“退圈就退圈,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 “你竟然说你不在乎!” 被这句轻飘飘的话气得发懵,洛清霖哑着嗓子,连续质问了两声。 “洛先生又不是我的男朋友,这么紧张作什么?”姜烟屿满不在乎地说。 “你......”又一次,洛清霖被姜烟屿噎得哑口无言。 这次最为严重,眼鼻口都仿佛被这句话堵住,看不了光亮,呼不了空气,出不了声音。 缓了好久,洛清霖才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深呼吸一口气,没有选择苦口婆心地劝说,而是冷静地问:“为什么说自己不在乎?” 听了问话,姜烟屿并不回答,但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态度,转过身背对病床,以沉默相对。 “姜烟屿,我想知道原因。”洛清霖的语气放软了些。 “原来洛先生知道我的名字,我还以为洛先生要一辈子叫我姜先生。”姜烟屿的语气里带着些微讽刺。 一辈子! 姜烟屿是在暗示要追求他一辈子?不不不,姜烟屿分明是在用这三个字迷惑他,让他不要刨根问底。 自认识破了姜烟屿的诡计,洛清霖轻叹道:“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但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自己的事业。” 第6章 “什么事业?”姜烟屿轻嗤一声,依旧不好好说话,“当个衣架的事业?挣不了钱的事业?对社会做不了贡献的事业?” 洛清霖看过姜烟屿走秀的视频,姜烟屿的台步轻盈而优雅,走的是精准的一字步,一看就是背地里苦下功夫的成果。 他曾以为姜烟屿是因为热爱才将事业做到最好,但姜烟屿方才不屑的语气却让他产生了动摇。 “你......不喜欢做模特?”洛清霖试探着问。 姜烟屿答道:“也不是不喜欢,就是觉得没有意义。” “那怎样才算有意义?被粉丝喜欢算不算有意义?” “呵......” 病房的窗户被倏地拉开,咸湿微热的海风涌进来,夹着姜烟屿发丝的薄荷香,吹得洛清霖轻轻一颤。 姜烟屿转过身,靠在窗台上说:“我只想知道洛先生喜不喜欢。” 洛清霖扬起头,只见姜烟屿唇角微勾,眼神深邃而真挚,正如初遇时那样,像是朵绽在极寒之地上清冽的花,美得令人心悸。 “......喜欢”洛清霖愣怔着说。 听见回答,姜烟屿眼睛一眯,立刻勾起玩世不恭的笑说:“昨天还说对男人没兴趣,今堉犀天就说喜欢我,没想到洛先生的性向如此不坚定,这么快就被我掰弯了。” 洛清霖:“......” 到了这种危急时刻,姜烟屿居然还有闲心开玩笑。确实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他和陈启辛就是厂里的怨种大太监。 “我喜欢您做模特时的样子,您很耀眼,很敬业,能勾起我的事业心,燃起我拍摄的热情,这个答案您还满意吗?姜先生。”洛清霖声音平淡,毫无感情地宣读真心。 “非常满意。”姜烟屿狡黠地笑了笑,朝陈启辛招招手,陈启辛便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到洛清霖手中。 “什么东西?”洛清霖疑惑地打开文件袋,展开袋里的薄薄两张纸。 纸上正印着: 劳务派遣合同 派遣员工:洛清霖 工作岗位:演员 派遣单位:含芯工作室 用工单位:烟雨工作室 合同期限:一年 洛清霖皱着脸,戳着纸上的短短几行字问:“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启辛拿出一支钢笔递到洛清霖手上,恭敬地解释道:“洛先生,您的工作室已决定将您派遣到本公司工作,两方单位均已签字盖章,现在就差您本人签字了。” 陈启辛言笑晏晏,鼻梁上的眼镜片反着光,活像是黑老大的斯文手下。 “我不签,合同是能乱签的吗?”洛清霖丢开笔,“而且这个工作岗位怎么会是演员?我只会拍照,又不会演戏。” “洛先生,”陈启辛捡起笔,递回洛清霖手中,“这份合同的意思是,您来假扮姜哥的男朋友,帮助姜哥度过这次事业危机,为期一年。” “男朋友?”洛清霖傻了眼,这进度未免太快,这才重遇的第二天,他就要变成姜烟屿的男朋友(假扮)了? “您不签也没事,”陈启辛继续道,“您可以发澄清解释说自己是过敏,但舆论已经发酵一整天,您发了也不会有人信,大家还会怀疑您受到压迫,是被迫澄清。经过商讨,我们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 姜烟屿接过话头,眯眼笑着说:“发澄清说你本来就是我的男朋友,不存在强迫一说。” 陈启辛补充道:“澄清后,您再和姜哥上上综艺,多多营业,增加可信度,这件事就能被完美解决。” 虽然整个逻辑听起来没有问题,但洛清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况且,姜烟屿那只有两个人的小破公司能交五险一金吗?能开工资吗?他在京城的房贷还要再还二十年,要是没有稳定收入,他被银行拉黑了怎么办? 可是只要签了字,他就能趁此机会同姜烟屿拉进距离,假戏真做。 洛清霖拿着笔的手悬在纸上,逐渐颤抖,就是下不去手。 感性上,为了追求爱情,他很想立刻签字,但在理性上,求生的本能抓住了他的手,就是不让他签。 “你在犹豫什么?”以为洛清霖不情愿,姜烟屿不满地问,“怕我把你掰弯了,直不回去?” “不是,”洛清霖犹豫片刻,吞吞吐吐地问,“你们公司有五险一金吗?” 姜烟屿:“......” 见姜烟屿不答,洛清霖心下一沉,苦着脸问:“没有吗?” 姜烟屿揉揉眉心,朝陈启辛道:“你来给他说明。” 陈启辛清了清嗓子道:“派遣期间您的工资和五险一金都由本公司承担。您的基础月薪初定为税后250k,综艺、广告等附加收入将全部交予您本人,公司不进行抽成,您看这样可以吗?” “多少?”洛清霖被口水噎了一下,震惊地问,“税后25万?” 这都赶得上他不眠不休连续工作半年的收入了!也就是说,他只要在姜烟屿的公司工作一年就能提前还清房贷? “洛先生是对这个数字有异议吗?如果您嫌少,我们还可以再加。”陈启辛微笑着说。 洛清霖回说:“不用不用,已经够多了。” “那您还在犹豫什么?”陈启辛问道。 是啊,他还在犹豫什么?又可以还房贷,又能和姜烟屿亲密相处,他为什么还不签? 想到这,洛清霖深呼吸一口气,猛地提起笔,终是将大名签在了横在线。 签完字,陈启辛收起合同出了病房,即刻联系公关法务。而姜烟屿轻眯着狭长的媚眼,凑到洛清霖面前道:“合作愉快,洛先生。” “合作愉快。”洛清霖下意识回说。 距离太近,姜烟屿眼里泛着的狡猾精光,微抖的唇角,忍笑的嘴唇都在洛清霖眼中清晰至极。 到这时,洛清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哪里不对劲。 就算他继续在含芯工作室当摄影师,不签派遣合同,只签个保密协定,他也一样能假扮姜烟屿的男朋友啊! 第5章 下药强迫事件发酵24小时后,当事人姜烟屿终于发声。发声时间之滞后,发声方式之嚣张,堪称圈内危机公关的史诗级反面教材。 晚上九点,姜烟屿发了第一条微博: 【姜烟屿:@姜割割今天进监狱了吗,滚出来给我男朋友道歉】 下面配着一张该用户辱骂洛清霖的截图: 【姜割割今天进监狱了吗:好恶心,这个叫洛清霖的不干净了,被男人艹过的脏东西还不快去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微博一发便立刻万转,原本的【姜烟屿给直男下药】直接换成新词条【姜烟屿男朋友】。 紧接着姜烟屿又发了第二条微博,这次不再是图文,而是一条两分钟的视频。 视频一点开就是姜烟屿双手抱臂,翘起二郎腿坐在医院座椅上的画面,一副俯瞰众人的模样。 “提过我男朋友的营销号和网民注意了,我给你们两分钟的时间,删掉所有造谣辱骂人肉洛清霖的微博。” “两分钟后,我的团队将开始截图,留存证据,报警起诉,不惜一切代价让各位走监狱路。” “而关于骂我的微博,各位想删就删,不删也罢。毕竟各位今日送我的流量,已经够我赚上各位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今后我也希望各位多多骂我。” 视频最后,姜烟屿抬手看了看表,将脸凑到镜头前笑着说:“三,二,一,时间到。各位以后记得小心说话,三思而后行,拜拜~” 姜烟屿的笑容之诡异,看过视频的人都觉得是狐狸成了精,马上就要从屏幕里钻出来把观众咬死。 随后,烟雨工作室发布了千屿岛第一人民医院的病历与声明,说明洛清霖与姜烟屿系情侣关系,洛清霖是因食物过敏入院,望各位媒体朋友不信谣不传谣。 晚上九点十分,大部分造谣的营销号不动声色删了博,甚至发了好几条愿姜先生和洛先生99的祝福,刷屏广场,场面一度滑稽无比。 吃瓜群众见营销号画风大变,全都懵着。 【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 【营销号这是集体收了钱???】 【我认识一个追过萝林的男糊豆,人说萝林对男人根本没兴趣(萝林是谁,懂的都懂)。】 【我是1,萝林要是gay,我就去一环路上大喊三天三夜“我是0”。】 【楼上的,你最好是!(本人0,20岁,身高1米8)】 【萝林这是被姜烟屿公关了吧,有钱就是好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半小时后,少数几个营销号仍坚守阵地,死不改口,还挑衅地爆了几条关于洛清霖的个人信息: 【洛清霖江城科技大学传播学本科毕业,京城人民大学新闻与传播学硕士,现在竟在一家小工作室当平面摄影师。这波算是浪费名校的资源和栽培吗?你怎么看。】 眼见风向稍有转变,萎靡的粉丝也振奋不少,纷纷出动,夹在路人间控评。 第7章 【我看你爹看!人家什么工作关你屁事,就算是京大清大毕业的,回家养猪种田都跟你没关系!】 【卧槽!原来萝林学历不低啊。】 【哥哥本硕帝国理工,嫂子本硕双一流,人家0才1貌,天生一对,轮不到你们这些妖魔鬼怪来反对。】 【截图了,评论转发超过500,你等着哥哥来喂你吃牢饭!】 【大胆!你竟敢直呼萝林大名,那个被姜烟屿@的已经在派出所接受批评了,你自求多福吧。】 ...... 经此一战,姜烟屿在国内的名头算是彻底打响。 无论是弯的直的,男的女的,还是娱乐圈时尚圈的,无人不晓姜烟屿,提到了都会调侃一句“姜烟屿啊,就是那个爱透直男的1嘛”。 风评也是褒贬不一,少部分人(粉丝)直呼姜烟屿深情,男友力爆棚,大部分人(吃瓜群众)都认为洛清霖被金钱收买,姜烟屿强迫直男的事情板上钉钉。 至此,圈内公关史上的灾难级案例,又多一件。 - 翌日清晨,千屿岛第一人民医院。 凌晨刚下的雨浇灭了海岛的炎气,温度骤降,粘稠的空气一晚之后就变得清爽宜人。 “你们......这一系列操作,真的有公关团队在背后指点吗?”洛清霖拿着手机翻看评论,苦着脸问。 昨晚,洛清霖的手机被姜烟屿没收,他被勒令少去看充满戾气的评论。没了手机,洛清霖只好闭上眼,心有不甘地入睡。 今日早上一起床,趁姜烟屿不备之时,洛清霖成功夺回手机,手机拿到手,他便兴致勃勃地点开微博。 页面一开,洛清霖没见到预想中扭转的风评和造谣者的道歉,只看见了姜烟屿那两条极度嚣张的微博,以及满屏的“萝林是直男”,一时只觉两眼发黑,就要背过气去。 “洛先生不用担心,一切尽在我和姜哥的掌控之中。” 陈启辛走进门,将一份刚出炉的福鼎肉片和鸡胸肉沙拉端到桌上,摆好随身携带的私人餐具,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等人用餐。 虽是助理,但陈启辛和姜烟屿相处的方式太像主仆,直让洛清霖产生了活在旧世纪的错觉。 “小陈助理,你不坐下休息一会儿吗?”洛清霖惊异地问。 姜烟屿叉了块低盐低油的鸡胸肉送进口中,回道:“我劝背着房贷的人,少去关心年薪千万人的工作生活。” 陈启辛轻推鼻梁上的眼镜,赞同地点点头。 “你刚解约回国,公司里不是只请得起两个人吗?你哪来的这么多钱给我和小陈助理开工资?”洛清霖问出憋在心里一晚的疑问。 “谁说我只请得起两个人?是烟雨工作室只需要我和他两个人。” 姜烟屿皱着脸,扔开索然无味的鸡胸肉道:“其它公司要靠陈助理时时监察,汇报情况,我当然得给他开高工资。不然等他跳槽了,我还得重新找人管,麻烦。” 原来还有其它公司......行吧,亏他昨晚还一直担心烟雨工作室的资金问题,结果小丑竟是他自己。 而陈启辛听姜烟屿提到“跳槽”,急表忠心道:“姜哥,我对您忠心耿耿,决不会跳槽。” “我破产了你也不会跳槽?”姜烟屿状似开玩笑地问。 “有姜叔叔在,您不会破产。” 此话一出,姜烟屿瞬间冷下脸,手使劲一甩,指间的叉子便被狠狠掷在地上。 力道太大,不锈钢与地砖碰撞的声音极响,这声响吓得洛清霖一激灵,正欲送入口中的肉汤全都抖落在桌。 “滚出去。”姜烟屿冷淡地说。 陈启辛捡起地上的叉子,重新拿了一副干净餐具摆在桌上,道一句“姜哥抱歉”便快步走出病房。 眼前的福鼎肉片还冒着热气,半分钟前姜烟屿还心情颇好,同人打趣,现在却一言不发,周身弥漫着低气压。 洛清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将桌上的肉汤擦干净,用余光偷偷观察姜烟屿,只见姜烟屿紧蹙眉头,指腹在桌上快速地敲,越敲越快,越敲越大声,很是暴躁。 在姜烟屿察觉到视线之前,洛清霖赶紧垂下头,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认真吃肉片,实则在脑内暴风思考。 陈启辛叫姜烟屿作姜哥,那姜叔叔就是......姜烟屿的父亲? 姜烟屿一听见“姜叔叔”三个字就炸毛,看来这父子关系已经差到提都不能提的程度。 那句“有姜叔叔在您就不会破产”是什么意思?难道姜烟屿回国真的是来继承百亿家产的? 不太可能。如果姜烟屿家真这么有钱,那他当时为什么要住在南方小城里,还和自己念同一所公立高中? 虽然林城一中在省内算是数一数二,但里面的学生大多是勤勉学习、冲击高考的中产家庭孩子,几乎没有大富大贵之家的学生。 难不成......姜烟屿是有钱人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你在想什么?” “咳咳咳!”被姜烟屿的问话打断思绪,洛清霖刚吞下的肉片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呛得他大声咳嗽。 姜烟屿下巴微仰,阖着眼问:“难道你在想......为什么我和我爸的关系这么差?” “没有,”洛清霖强装镇定道,“我在想今天是我第一天上岗,您看我该做些什么工作?” “做些什么工作......”姜烟屿思忖片刻,指指桌上的餐具道,“喂我。” 洛清霖:“......” 姜烟屿单手撑着脸道:“这点小事你都不愿意为老板做?” “愿意愿意,老板的事就是我的事。”洛清霖叹口气,抱着打工人完成工作的态度拿起叉子,但在看到碗里的小圣女果时,他眼睛一亮,动作微滞。 如果在喂的时候,他将手故意一偏,那这圣女果的红色汁水会沾在姜烟屿的唇上,顺着唇一路漫到下巴,而后滴落...... 洛清霖偷瞥一眼姜烟屿,毫不犹豫地叉下碗里那颗色泽红润,一看就汁水充足的圣女果。 叉子轻轻一叉,浅红色汁水便汩汩往外流,顺着叉子流到碗中。 为了让姜烟屿乖乖张嘴,洛清霖微张着唇,半仰着头凑到姜烟屿跟前,哄小孩似的说了一句:“啊——” 而在姜烟屿眼里,洛清霖正张着嘴仰视自己,皓齿尖殷红的舌半隐半现,一副勾引人的模样。 最让人烦躁的是,洛清霖眼下那颗小痣正随着声带的震动而轻颤,簌簌地抖,抖得姜烟屿心烦意乱,让人不自觉生出用手指去重重摩挲,用力将之摁红的欲望。 啧!姜烟屿在心里暗骂一句脏话,一把攥住眼前的细手腕,将洛清霖的脸拉到跟前,伸手摁住那颗抖动的小痣。 “洛先生以前也像这样喂过别人?”姜烟屿咬下唇边的圣女果道。 “没有。”洛清霖将上身稍往后仰,生怕姜烟屿听到他胸膛间狂乱的心跳。 “交过的女朋友也没这样喂过?” “我没有谈过恋爱,不像姜先生一样经验丰富。”说到女朋友三个字,洛清霖又忆起姜烟屿的初恋美人,心下有些吃味。 “是吗?”姜烟屿挑挑眉,问道,“洛先生没谈过恋爱,怎么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是直是弯?” “我......” 噔噔噔! 微信视频的铃声骤然响起,姜烟屿轻啧一声,松开洛清霖的手腕,不耐地接通视频。 视频一通,扬声器里便传出泼辣的女声。 “姜烟屿!你出柜都要发个那么嚣张的视频威胁大众,你真当自己是太上皇,人人都要围着你转的?要是老头知道......” “我才不管老头怎么想,”姜烟屿打断道,“我又不是姜家人,不需要遵守姜家那些没用的礼仪糟粕。” “你这破小孩儿!” “有事就快说,没事我挂了。”姜烟屿伸出手就要挂断视频。 “等等,你男朋友在哪?把他叫过来给我看看。” 难道视频里的是姜烟屿的母亲?洛清霖赶紧丢开叉子,快速用手扶抚平他那早上起床后就一直没打理的鸡窝头。 还未整理好仪容仪表,洛清霖的腰就被揽住,一股拉力袭来,他便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转坐到姜烟屿的椅子上。 小小的椅子似乎承受不了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洛清霖一坐上去,椅子脚就咯吱作响,似要断裂。 鼻尖是淡淡的薄荷香,脖颈处挽上一只粗壮手臂,肩上载来姜烟屿的低语:“好好表现,知道吗?”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间,洛清霖微缩着脖子,紧张地点点头。 姜烟屿轻笑一声,将垂下的手机举起到面前,对准洛清霖的脸。 屏幕上的女人不似想象中年老,反而很是年轻,约摸二十几岁,柳叶眉,灵动明眸,小巧鼻尖,嘴角旁缀有一颗棕红色的小美人痣。 等等,美人痣? 洛清霖定睛一看,仔细观察几秒,而后双眼惊愕地将头往后仰,后脑勺重重撞在姜烟屿鼻尖上。 第8章 屏幕里这人不就是姜烟屿那初恋大美人吗?! 第6章 “嘶......” 鼻尖被骨头大力一撞,姜烟屿痛得眼冒金星,嘶嘶吸气,用食指捂着鼻尖道:“洛清霖你看到鬼了?” “你才是鬼!”对面的姜葚眼睛一瞪,立刻反击道,“姜烟屿你这嘴真是从小损到大,没一天消停过。” 反击完毕,姜葚立时转变成温柔的淑女样,开始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洛先生您好,我是姜烟屿的堂姐姜葚。” 她怎么会叫姜葚? 洛清霖记得她当初和姜烟屿在同一个班时,明明是叫林桑葚,而且她和姜烟屿当年是林城一中公认的情侣,她怎么会是姜烟屿的堂姐? 难道......他俩都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被父母抛弃后只能报团取暖,蜷居在小小的林城? 姜烟屿古怪的表现以及姜葚改名这件事,直接让洛清霖在脑内筑起一场狗血大戏,八卦之火烧得人心痒。 “我记得你,”洛清霖装作恍然大悟地试探道,“你和我上同一个高中,当时在林城一中的9班对不对?” “你是林城人?”遇到校友,姜葚欣喜地问。 洛清霖正欲回答,姜烟屿却不满地打断道:“你管他是不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和我男朋友闲聊。” “哟~还不准我和洛先生说话,他知道你......” “咳咳,”姜烟屿重重咳嗽两声,再次打断道:“你再不说正事,我真的挂了。” “小气鬼,”姜葚举手投降,“我帮你找英凰视频平台的负责人谈好了,他们承诺开一档恋爱综艺,名字叫‘春夏秋冬的我们’,你和你男朋友去录6期,两个月录一期就行。” “6期?”姜烟屿皱着眉问。 姜葚轻哼一声,神气道:“我够意思吧,不仅帮你砍到两个月录一期,还改成了重在恋爱的慢综艺,我看天堂里都没这么轻松的工作。” “不行,”姜烟屿摇摇头,“我今年9、10月和明年2、3月要去秀场工作,要么我只录4期,要么你叫他们到时候跟着我的行程拍。” 听见这嚣张的要求,姜葚气得够呛:“姜少爷,你知道你在国内的风评有多差吗?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敢挑三拣四,以后当个糊咖吧你!” “风评怎样我不好说,”姜烟屿露出讨打的笑容,“我只知道24小时内搜索量破亿的是我,品牌方最喜欢的是我,经过昨天这件事,被各家设计总监心疼,直言要邀请去做推广的还是我。” “你少搁那装逼,一天之内掉了5个代言的人还好意思跟我提要求?” “要是不按照我的要求来,la forêt对你公司的注资就......”姜烟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活像是电视剧里的邪恶大反派。 “行行行我答应,就跟着你的行程拍,”姜葚捂着胸口咬牙切齿道,“贵安吧小屿子,本宫这个月内都不想再见到你。” “这个月只剩下两天,我们三天后见。” “滚!” 视频挂断,手机垂下,病房内恢复宁静。 姜烟屿仍保持原先的姿势,单手锁住洛清霖的胸膛,靠在洛清霖的肩上轻嗅他颈间玫瑰沐浴露的香。 细小的呼吸声透过发丝,涌入耳膜,扰得洛清霖的思绪黏黏糊糊。 “洛先生刚刚听了这么多,没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低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像是发生在远空中爆炸,无害却不可忽视,震得洛清霖左耳酥麻。 “la forêt现在是你的品牌吗?”洛清霖缩着肩试探道。 洛清霖打定主意,如果la forêt这种顶级奢侈品牌归属于姜烟屿,那姜烟屿就不可能是私生子。 “不是。” 听见回答,洛清霖心道果然如此,姜烟屿和姜葚当年一定是因为无权无势,才被迫流转到林城生活。 “la forêt是我外祖母的品牌,前年我才接手拓展年轻市场的业务。” 洛清霖:“......” 行吧,他一个背着房贷的小丑还是少关心年收入过亿人的生活为好。 “洛先生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的话就先从我的椅子上下来吧,洛先生的臀围太大,挤得我腿酸。” ? 洛清霖垂下头准备抓住姜烟屿的手臂,以举证自己是被迫坐在这张椅子上的事实,然而定眼一看,才发现姜烟屿早已将手悄悄收走。 身后传来轻笑声,背部因为靠着姜烟屿的胸膛而感受到共振,共振勾起一阵麻意,麻意透过布料钻进皮肤,搅得洛清霖浑身不自在。 轻咬下嘴唇,洛清霖猛地站起身坐回自己的座位,埋头继续吃早饭,躲避姜烟屿灼人的视线。 “洛先生不问问恋综的事?我们现在可是情侣关系,到时候上了综艺,牵手拥抱接吻都是家常便饭,洛先生能接受么?” 听到要接吻,洛清霖偷瞥了一眼姜烟屿的唇,不料姜烟屿正紧盯自己,抓了个现行,洛清霖赶紧收回视线,埋着头不出声。 “洛先生怎么不说话,莫非是觉得和男人做这些事很恶心?” 洛清霖轻挠眼下的小痣,转移话题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家常便饭’需要我做吗?” “别的事......”姜烟屿轻拍手掌说,“对了,确实有件事情比较紧迫。” 洛清霖不安道:“什么事?” “一会儿回到京城后,你就搬到我家来住。” - 下午三点,从千屿岛飞往京城的飞机正式降落。 刚下飞机,姜烟屿戴着个la pluie的镶钻大墨镜,单手揣兜,气场全开,走个登机廊桥跟走t台一样,旁人看了都不敢轻易靠近。 “你真的不戴口罩吗?一会儿有人拍怎么办?”洛清霖跟在姜烟屿身后问。 “过来,别走在我身后,”姜烟屿拉过洛清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是个模特,又不是流量明星,狗仔想不开才会来拍我。” 话音一落,陈启辛就从后方急急跑来:“姜哥,您的航班信息在登机后被泄露了,现在机场大厅里全是代拍和狗仔,司机说外面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姜烟屿摘下墨镜,拧着眉,“他们是来拍我的?这趟航班没有其他明星?” “网上已经炸了锅,大家都说要在大厅蹲点,一睹您的芳容。”陈启辛道。 姜烟屿嗤笑道:“一睹芳容?来骂我的还差不多。” 联想到明星绯闻后现身,被人群围得寸步难行、左右推搡的画面,洛清霖皱着脸问:“那现在怎么办,我们三人围成一个圈硬闯出去?” “怎么可能,”姜烟屿朝陈启辛吩咐道,“去买三张直飞沪城的机票,警告航空公司这次别再泄露消息。” 陈启辛颔首:“明白。” 洛清霖:“......” 面对狗仔,洛清霖见过冲出去和人唇枪舌战的,见过一言不发充当鸵鸟的,就是没见过像姜烟屿这种在候机楼就当场跑路,刚落地就直接二次起飞的。 一想到整个白天都要在机场和飞机上度过,姜烟屿更是心气不顺,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大,牵着洛清霖的手也越攥越紧。 哪怕进了候机楼的单人休息室,坐在绵软沙发上,姜烟屿的火气都未消,渐烧渐旺。 察觉到姜烟屿的不乐,洛清霖轻捏右掌中的手指,小声问:“要吃奶酪棒么?我背包里还剩几支。” “薄荷味的?”姜烟屿嫌弃道,“我不要。” “原味的。”洛清霖拿出背包外层的奶酪棒,轻手撕开包装,递到姜烟屿嘴边。 姜烟屿也不接,就着洛清霖的手轻咬一口奶酪棒,边咬边道:“今天被狗仔浪费了时间你不生气,前天被那粉毛拖慢进度你也不生气,为什么?” 洛清霖耸耸肩,将奶酪棒转了个面,又喂到姜烟屿口中。 “急躁会给模特带来很多压力,所以在工作时我都心平气和,但我一周七天都在工作,没时间休息,久而久之,对待生活上的倒霉事时也就懒得生气了。” “那你昨天为什么朝陈启辛发脾气?”姜烟屿不正经地问,“难道是因为洛先生对我动了心,见不得我被人骂?” 又来了,洛清霖怀疑只要他一天不承认自己是gay,姜烟屿就会一直挖坑,一直问“洛先生今天被我掰弯了吗”。 “我仔细思考过你说的话,”洛清霖语焉不详地说,“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姜烟屿挑起眉,疑惑地问:“什么话?” “你说我没谈过恋爱就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是直是弯,”洛清霖眼皮微阖,慢慢悠悠道,“所以我应该说自己可直可弯,还不确定。如果弯了,我也可能是个1。” 洛清霖这小身板还想做1?姜烟屿瞄着眼前瘦如细枝的手腕,摇摇头道:“你没可能。” “随便姜先生怎么想,”洛清霖装作一副开悟的模样,“反正听了姜先生的话,我已经对自己的性向有了深刻认知,无论以后喜欢上哪种性别的人,我都坦然接受。” 第9章 “洛先生这是在为以后喜欢上我作铺垫?”姜烟屿轻笑着说。 洛清霖勾起嘴角,凝着姜烟屿那双漂亮眼眸道:“不知道,我也可能会喜欢别的男人。” “你敢?”姜烟屿冷哼一声,推开嘴边的奶酪棒,扭过头道,“洛先生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喀嗒..... 休息室的门柄倏然被扭转,发出咯吱的声响,打断了两人的闲聊。门柄保持着打开状态,可门却未开,依旧关闭着,很明显是有人拉着门故意不推。 姜烟屿见状心神一凝,收起玩笑的心思,警惕地站起身,将洛清霖拉到自己身后,静静等着门外人的下一步动作。 洛清霖用指腹轻点姜烟屿的背,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而姜烟屿将食指置在唇上,示意洛清霖乖乖待着,不要说话。 僵持半分钟后,门被缓缓推开,由外到内。 门外站着个衣衫褴褛的瘦弱之人,一只手推着门,一只手藏在身后。 身上的短袖t恤旧得发白,皱得像是三天未洗,头顶上半长不短的头发很是油腻,一缕一缕凝在一起。 “这里是个人休息室,请你马上关门离开。”姜烟屿提醒道。 门外的人见姜烟屿一副人高马大的凶样,略有瑟缩,但这瑟缩只维持了一瞬,那人很快恢复阴翳,眼里绽出仇恨的光。 那人诡异地笑着,边笑边走进休息室,朝着姜烟屿越走越近。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保证监狱就是你今晚的归宿。”姜烟屿带着洛清霖退后一步,冷声警告道。 那人听到“监狱”两字便瞪眼欲裂,像是被刺激了神经,疯狂地大喊道: “你毁了别人的人生还敢这么嚣张?你去死吧姜烟屿,你最好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话一说完,那人背着的手便从后背伸出,手上赫然是一把15cm的尖刀,他右手往前一挥,刀尖便直直往姜烟屿的心脏处刺! 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洛清霖眼前一红,周围的景象仿佛被蒙上老旧的红色滤镜,模糊不清。 撕心裂肺的呐喊从休息室传出,候机厅的行人都停下了脚步,纷纷驻足。 “姜烟屿!”洛清霖惊恐地喘着气,颤着声音大喊,“姜烟屿!!!” 第7章 京城的夜幕降临已久。 晚上九点,秦晓夕对着电脑长叹一口气,拖着疲惫的步伐从含芯工作室离开。 自前日洛清霖过敏入院起,事情的发展就变得奇幻起来。 先是她被迫顶班,给一个脸臭得要命的摄影师充当助手。 那摄影师虽帅得惊为天人,但脾气实在太差,把模特们骂得哭哭啼啼。大家都感叹,还是洛清霖好啊! 紧接着,拍摄一结束老板就将她召回工作室,说洛清霖要被派遣外出工作一年,让她这段时间顶上洛清霖的位置,负责拍摄、选片以及与品牌方沟通等事宜。 她秦晓夕一个上班摸鱼的废柴哪有能力负责这些事?而且老板还不给她加工资,简直是压榨员工。 秦晓夕颓丧地叹口气,抬脚走进地铁,坐在角落的位置上。 今日的地铁里并不安静,旁边的一对情侣总是说话,吵得不行。 “诶诶,你知道姜烟屿吗?” “知道啊,就是前天出柜那个模特嘛,长得还挺帅,就是人品不太行。” “听说他今天在机场被人拿刀砍了,现在正生命垂危,躺在医院手术室抢救!” “真的假的?” 姜烟屿被人砍了?秦晓夕心里一惊,立刻打开微博。 热搜第一条便是【姜烟屿机场受伤】,营销号齐齐发文【姜烟屿于今日下午在京城机场被刺,目前正在医院抢救,请大家为他祈福[点蜡]。】 相关微博下面已经吵翻了天。 【这难道就是现世报?昨天强迫直男,今天就被人砍,妙啊!】 【评论里的人积点口德吧,人都躺医院了还抖机灵,有没有良心?】 【圣母能不能闭嘴?你心疼罪犯,你去替他死呗。】 【有些人可能是大学没毕业,逮着个词就乱用,怕是见到猪流泪都要骂人家猪是圣母。】 【[点蜡]是这么用的?营销号少在这夹带私货阴阳怪气。】 ...... 网上的戾气太重,秦晓夕看得胸闷头痛,极不舒服,她赶紧退出微博,捂着胸膛喘口气。 洛清霖中午发消息说要和姜烟屿一起回京城,那姜烟屿被砍的时候...... 洛清霖岂不是就在他身边?洛清霖不会也被砍了吧! 思及此,秦晓夕悬着的心更是紧张,趁着地铁进站,她慌不择路下了车厢,跑到卫生间拨通洛清霖的电话。 连续打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秦晓夕的手都开始发颤,她不抱希望地继续打,终于在第十次拨号时打通了电话。 “清霖,你现在在哪?有没有受伤?”秦晓夕紧张地问。 “秦小姐您好,我是小陈助理,洛先生没受伤,姜哥也无大碍,大家正在警局做笔录,等洛先生得了空,我会叫他给您回电话,秦小姐再见。” 对方语速极快,十秒中内就讲完了所有信息,秦晓夕还未反应过来,电话便被挂断。 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像是寺庙晨间的钟声,直让秦晓夕大脑一片空白,就要遁入空门。 片刻之后,等到电话自动挂断,秦晓夕才从呆滞中缓过来,她后知后觉地生了闷气,只觉得这陈启辛不尊重人。 这小陈助理真是令人讨厌! - 与此同时,讨人厌的陈启辛正坐在警局大厅的座位上,用平板默不作声地刷着各个社交软件,一边刷还一边叹气,愁得似个厂里的大太监。 不一会儿,裤兜里的手机响起来,陈启辛轻拍两下脸,强打起精神接通电话。 “早上好,梅菲尔德夫人。” “少爷没事,只是左手手掌被划伤,现已缝针止血,人正在警局做笔录。” “少爷的男朋友也无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有些情绪不稳。” “好的,夫人再见。” 挂断电话,陈启辛取下鼻梁上的眼镜,闭着眼瘫坐在椅子上,疲惫至极。 还未小憩上几分钟,陈启辛就被旁人的说话声喊醒。 “陈先生,喝杯水吧,您已经在这坐了好几个小时。” “谢谢。”陈启辛坐起身,戴好眼镜,接过实习男警官递来的水,又恢复到一丝不茍的工作状态。 “没事,”梁乔摆摆手,坐到陈启辛身旁,“姜先生和洛先生就快出来了,请您放心。” “我能问问具体情况吗?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陈启辛勾起笑容道。 梁乔轻咳一声,耐心解释道:“姜烟屿先生昨日@的那位用户a,正好是被通缉的嫌疑犯,所以昨晚就被抓进派出所审问。今天这位歹徒b是a的前男友,b听闻a被抓,就以为是姜烟屿先生害的,冲动之下便赶到京城机场行凶。” “......” 陈启辛忆起截图里的污秽之语,本以为a是个恐同直男,没想到人家竟是个恐0的1。 “在机场带刀行凶这件事性质严重,需要严查,审问的时间自然长些,还请您多多理解。” “没事没事,”陈启辛摇摇头,“您才是辛苦。” 嗡!腿边的手机嗡嗡作响,陈启辛朝梁乔抱歉地笑笑,拿起手机。 在看到屏幕上的“姜黎港”三个字时,陈启辛深呼吸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心理准备才接通电话。 刚一接通,姜黎港的吼声便透过听筒炸裂而出。 “陈助理,我叫你管好姜烟屿那小子,让他别出来惹是生非丢人现眼,结果他不仅在网上胡闹,现在还为了个男人被抓进警局,你的工作到底是怎么做的?” 陈启辛叹口气,正欲开口解释,还未出声,耳边的手机就被人抢了去。 姜烟屿正蹙着眉,身旁牵着疲惫不堪的洛清霖,拿过手机就开始反击:“老头,我不是姜家人,也不会要姜家一分钱,我就算是被人砍死,遗体都不由你来收。” “你!” “别你你你的,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来找我身边人的麻烦,我敢保证,你的渣滓小儿子马上会被送进监狱,永远钉在华人圈的耻辱柱上。” 语毕,姜烟屿便丢开手机,朝陈启辛命令道:“除了姜葚,以后姜家人打来的电话一概不准接。” “明白。”陈启辛恭敬地答道。 一整天的时间被浪费,姜烟屿现下里脾气更差,如同个一点就燃的炮仗,口无遮拦。 察觉到一旁梁乔带有攻击性的眼神,姜烟屿瞄了一眼陈启辛,再转过头瞄一眼梁乔,翻了个白眼道: “这位警官,我的助理目前单身,我作为老板也不干涉员工的私生活,请您别用这种看情敌的眼神看我。” 梁乔闻言面色瞬间通红,瞪大眼睛说不出反驳之词,而陈启辛这番话惊得一口气没呼上来,噎得咳嗽。 第10章 被姜烟屿对警官说的荒谬话惊醒,洛清霖朝着梁乔微微颔首,道了句“警官辛苦”便慌里慌张拉着姜烟屿和陈启辛走出警局。 司机的车停在警局对门口,上了车,洛清霖立刻瘫坐在后座。 街道上人不少,大多是加班到半夜的上班族,他们步履缓慢,脸上了无生趣,仿佛已经被工作掏空灵魂,正疲乏地沉浸在各自的世界。 深宵之时,孤独当道,人易乱想。 将头抵在玻璃窗上,凉意透过皮肤刺进洛清霖神经,脑内杂念如箭般胡乱飞。 “你就是个灾星。” “你妈妈就是被你拖累死的。” “洛清霖,你就该用一辈子来赎罪!” 舅舅的呵责声穿过时空在耳边响起,洛清霖紧紧闭着眼,想忘掉这些令人痛苦的话,自责的漩涡却将他越拖越深。 如果姜烟屿没遇上他,现在一定星途坦荡生活平安,哪会遭受这么多唾骂,哪会差点生命垂危,哪会半夜待在警局接受一遍遍审问? 洛清霖垂下肩,斜过头偷看姜烟屿被绷带缠着的左手。 一回忆起姜烟屿徒手挡刀的画面,刀刃破开皮肤的声音,血液喷溅在自己脸上的触感,洛清霖就忍不住发颤。 “你在想什么?”察觉到洛清霖的恐惧,姜烟屿轻捏着右掌中洛清霖的手指问。 “我,”洛清霖顿了顿,犹豫后开口道,“如果我没点那杯果汁,你是不是就不会.....” “停,”姜烟屿打断说,“我不想听见‘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出事’等诸如此类无意义的话。” 洛清霖不答,疲乏地叹口气,扭过头继续靠在玻璃窗上自我唾弃。 “按照你这个逻辑,如果你不当摄影师,我不当模特,就不会出这种事。再往前推,如果人类不发明因特网,不进行第一次工业革命,就不会出这种事。再往前推,还能推到第一个智人没站起身,地球没躲过陨石撞击去。” “知道了。”逻辑大师的推导并没有让洛清霖感到好受,他转过头往窗上呵一口气,用手指颓丧地在雾气上胡乱画。 见洛清霖依旧颓废,姜烟屿凑到他身边,用胳膊肘轻戳他的肩说:“我建议你少想这些无用的假设,多想想眼前更加紧迫的事。” 洛清霖不解地问:“除了把行李搬到你家,还有其他紧迫的事?” “当然有,”姜烟屿翘起嘴角,“我的手受伤了,洗澡换衣这些小事不就得拜托你?” 洗澡换衣......那岂不是要赤/裸相对? 联想到那日沙滩上姜烟屿袒露在外的腹部肌肉线条,洛清霖咽下一口唾沫,紧张地答应道:“好,我知道了。”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客房的床还没铺好,我家里也没多余的被子,所以......”姜烟屿故意在此停顿。 洛清霖略感不安:“所以?” “今晚你到我房间睡。” 第8章 旭日东升,仲夏蝉鸣。 洛清霖意识刚清醒,眼皮重得不行,迟迟睁不开,他闭眼颦眉,薄唇微抿,用手肘撑在床上,正欲借力坐起身。 “洛先生早安。” 手肘倏而被人拉开,洛清霖咚地一声倒回床,他急急睁开眼,发现姜烟屿正侧躺在一边,着一件黑色真丝睡袍,单手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 卧室的落地窗窗帘早被拉开,细碎的金光透过玻璃折射在姜烟屿的脸上,扑闪的眼睫毛随着呼吸在阳光下轻动,慵懒中带着一丝勾人的性感。 洛清霖呼吸一窒,猛地翻起身,背过身道:“早安姜先生。” 姜烟屿打了个哈欠道:“洛先生昨晚真是不安分,时不时就将腿踢过来,搭在我的......” “我去冲个澡。”洛清霖打断了姜烟屿呼之欲出的轻浮话,匆匆跑出卧室,头也不回。 清凉的水从头顶浇下,洛清霖难得冲了冷水。 一想到昨日在这间浴室帮姜烟屿洗头,眼前又浮现出姜烟屿身上饱满而流畅的肌肉线条,越是想,洛清霖就越觉得热。 洛清霖甩甩头,将脑内愈发绮丽的幻想打碎,把脸对着如河般湍急的花洒流水,妄图用凉水冲走惹人躁动的记忆。 “洛先生,你已经在里面待了二十分钟,再不出来早餐都要凉了。” 姜烟屿的喊声透过浴室门传进,洛清霖身形一滞,重重拍了两下脸颊。 水声渐停,浴室门一开,未有热气喷出,空气中反而凝着点凉意。 姜烟屿斜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问:“洛先生一大早就冲凉水澡?” “我习惯了。”洛清霖径直往前走,赤脚踩在浴室外的月白色地毯上,面不改色道。 “别慌走。”姜烟屿拽住洛清霖的手腕,抽过浴室门边的毛巾,搭在他头上轻轻擦。 两人正面相对,姜烟屿的指腹隔着发丝和毛巾捻着头皮,洛清霖只觉头皮酥麻,如有过电。 带着薄荷香气的呼吸打在额顶,同洛清霖自己身上清凉的沐浴露香相交,纠缠,令人浮想联翩。 洛清霖不由自主地想,姜烟屿一定是在模特资料上虚报了身高,明明比他高上近一个头,资料上却写着一米八七。 姜烟屿高三时明明只比他高几厘米,怎么现在比他高这么多 而拿着毛巾的人并未回忆往昔,姜烟屿正凝视着洛清霖头顶的发旋,那发旋稍有左偏,小小一个,显得极为可爱。 玩心又起,姜烟屿一把扯开毛巾,将食指重重摁在那小巧的发旋上,摁了一秒又松开,松开之后又再摁,如此往复,像是在把玩什么有趣东西。 “嘶......”洛清霖本在失神地沉浸过去,被头上稍重的力道一摁,登时从回忆里苏醒,“你在干什么?” “抱歉,”姜烟屿收回手,明明将人弄痛,脸上却无丝毫愧疚之意,“你头上有白头发,我帮你拔了。” 不等洛清霖质疑,姜烟屿就推搡着人走到窗边的餐桌旁,拉过椅子让他坐下。 姜烟屿在京城的复式楼大约两百多坪,小区安保极好,环境静谧。 透过玻璃从窗前眺望,便能看见一大片浅绿色的人工湖,湖上飘有一对作伴的黑颈天鹅,悠闲自在。 窗外的景象太过秀丽,洛清霖忽地想到自己那老旧小区的二手住宅,透过窗只能看到一排排老旧电线杆,便收回视线微叹口气,舀起一勺糯米珍珠甜酒酿。 桌上的菜肴丰盛,约有十来样,作为早餐有些过了,但洛清霖并不觉得铺张浪费,心内反而划过一阵暖流。 桌子左半边摆着他家乡的小食——蔬菜小春卷,油条包饼,豆腐圆子,清汤牛肉粉。 洛清霖上了大学后就再未回过林城。 不是他不想回,而是他每个假期都得留在外城实习,赚取下半年的生活费,毕业后又一年四季都在工作,所以很少吃到记忆里的家乡味。 而桌子右半边是江城的过早菜肴——三鲜豆皮,面窝,汽水包,甜酒酿...... 这些都是洛清霖大学时常吃的早餐,食堂里一两块便能买到的顶饿食物,早课之前吃上几口,到中午都不会感到饿。 洛清霖抬头看着墙上的钟表。 现在才早上七点半,也许姜烟屿早就起了床,专门为他点这些好久未吃的小食。 “谢谢。”心头一热,鼻头微酸,洛清霖将热量较低的小春卷推至姜烟屿面前,低声道谢。 小春卷将只加了少许油醋汁的三文鱼藜麦沙拉挤到一边,姜烟屿嘴角微弯,夹起一个送进口中。 蔬菜的清香在舌尖炸开,配着新鲜番茄熬成的稍有酸甜的酱汁,引得人食欲大增。 虽然美味,姜烟屿也只吃了两口,而后毫不留恋地将小春卷推回去,再度叉起一片三文鱼。 见着姜烟屿自我管理的模样,洛清霖想起他那几句在病房里的不屑反问,不禁问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做模特?” 闻言,姜烟屿咀嚼的动作稍滞,顿了两秒才吊儿郎当地回说:“当时想做就做了,哪有这么多理由,就像我喜欢洛先生一样,一眼就看上了,没什么特别原因。” 又拿这种轻浮情话来搪塞人。洛清霖懒得理会,夹起一块豆皮轻咬表面微焦的蛋皮。 “洛先生不信我说的话?”姜烟屿问道。 “信,我当然信。”洛清霖毫无感情地说着反话。 姜烟屿笑了笑,将手交叉放在桌上,稍加正经地说:“la forêt前几年濒临破产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洛清霖点点头。 “我接手la forêt后,发现这个品牌的高定设计多是空中楼阁,成衣设计太过古怪,没有市场。这放在从前也许是闪光点,但放在如今这个快消时代行不通。” “接任后我本想大刀阔斧地改革,但品牌内阻力太多,在位十几年的设计总监和我外祖母都不同意改变,我只好转去开拓年轻人市场。” 轻啜一口气泡水,姜烟屿继续道:“要招揽新设计师不难,但如果不深/入了解人家的行事风格,招来也磨合不好。” 第11章 洛清霖问:“所以你就决定走进秀场,亲自和那些设计师打交道,将人挖来?” “对,”姜烟屿勾起嘴角,似是只骄傲的狐狸,“所以la forêt能起死回生,都是我勤勤恳恳工作的功劳。” 知道姜烟屿又在满嘴跑火车,洛清霖撇撇嘴戳穿道: “你只走high fashion,去年头部品牌的设计师都没变化,又没被你招揽,而且la forêt现在的主设计师才刚从学校毕业,你去秀场招的空气?” 谎言被轻易戳破,姜烟屿并不慌乱,反而眼冒精光,“洛先生怎么知道我走的都是hf?难道洛先生是我的粉丝?难不成还有那什么......铁粉标志?” “我,”洛清霖顿了顿,才回说,“我有一个朋友是你的粉丝,他经常在朋友圈发你的动态,经常刷到我也就知晓了。” “是吗?”姜烟屿轻笑一声,似是不信,“那洛先生记得替我感谢你的朋友。” “嗯,”洛清霖转移话题道,“你昨天说的恋综什么时候开始拍?” “一周后,”姜烟屿叉起一片羽衣甘蓝送入口中,眉目轻佻,“洛先生不先和我亲近亲近,届时上了综艺演不好怎么办?拍摄现场到处是镜头,洛先生脸上出现的任何一丝怪异都会被摄像机捕捉。” 刚出旧坑,又踩新坑。 洛清霖怀疑无论现在回什么话,他都会被姜烟屿拐到坑里去。 思忖片刻,他决定一言不答,以行动回复,夹起一块小春卷送到姜烟屿嘴边。 “洛先生这是在做什么?”姜烟屿轻咬下小春卷的糯滑粉皮,直勾勾盯着洛清霖的眼。 洛清霖微不可查地干咽一口空气,盯着姜烟屿的唇说:“提前练习。” 两人座位相对,以长餐桌相隔,洛清霖想要将小春卷喂到姜烟屿嘴边,就必须站起身,弯下腰,凑到人面前才可。 而腰肢一弯,洛清霖身上的白色睡袍便微微敞开,腰带上是无痣的白净锁骨,开角之处,风光旖旎。 姜烟屿收起笑,推开嘴边的小春卷,将指尖的叉子慢条斯理地轻放在桌上,动作之优雅,似是个旧世纪的老派绅士。 “洛先生知不知道什么才叫作真正的练习?”姜烟屿双手合十撑着下巴,一字一句道。 像是鹿能察觉到狮子捕猎的危险一般,洛清霖下意识收回手,缩回椅子上道:“就是,情侣之间会做的事。” “什么事情是情侣之间会做的事?”姜烟屿又问。 洛清霖怀疑姜烟屿又在给他挖坑,便谨慎地回说:“牵手拥抱接吻。” “不对,洛先生答错了。” 语毕,姜烟屿嘭的一声将右掌拍在桌上,木桌发出巨大声响,吓得洛清霖下意识一抖。 还未等洛清霖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姜烟屿便单手撑在桌上,整个人踩着椅子飞跃而起。 不出一秒,姜烟屿便悬空飞掠过桌上的汤水小食,连带着椅子,将洛清霖推倒在地。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脑后被一只温软的手臂撑着,洛清霖的双手被拉至头顶,手腕被姜烟屿的宽手掌紧箍,膝盖被大力压着,动弹不得。 姜烟屿的笑容复现,狭长的狐狸眼轻阖,俯下身凑到愣怔着的洛清霖耳边。 “洛先生,这才叫作练习。” 第9章 薄荷味的香气漫入鼻腔,洛清霖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那吊灯并未开,自然白光透过水晶折射至四周,墙壁上泛着粼粼的光影,微微波动,如同洛清霖震颤的心境。 细小的呼吸声似是笼罩着全身,这声音汇入耳膜,冲进大脑,像是手术前的麻醉药,让洛清霖大脑空白,身体与意识仿若脱节。 姜烟屿虽强力制着洛清霖,但除了右手碰着他的手腕皮肤,左腿压着他膝盖,两人再无其他肌肤相接之处。 空气是两人鼻息间唯一的介质,介质中弥散着暧昧因子,顺着呼吸道汇入神经,乱人心神。 见人豪无知觉,姜烟屿松开洛清霖的手腕,单臂撑起上身,观察洛清霖的神情。 此时洛清霖正瞳孔微张,眼也不眨,屏着呼吸,呆呆望着墙壁。 “洛先生被吓傻了?”姜烟屿浅笑着,再度俯下身,在唇离洛清霖鼻尖一厘之时停住身,凝着洛清霖的眼。 被说话声召回神智,洛清霖的眼神终于聚焦。 刚回神,他便与面前一双琥珀色眼眸对视,洛清霖的心脏更是一紧,像是从万里高空坠入冰冷深海,失重般仓惶。 “没有。”洛清霖躲避地移开眼神,将头转向一旁,定定望着餐桌脚稳定心绪。 距离太近,姜烟屿发现洛清霖眼下的小痣并不是正圆形,也不是纯黑色,而是有些椭圆,含着些许枣红,似是颗漂在水上的暗色胭脂粉,又在颤抖。 但这次姜烟屿并未心烦意乱,非去摁那小痣,而是稍加起身,抬手悬空挡住洛清霖的鼻与唇,只看他那眼角微垂的桃花眼。 观察两秒,姜烟屿又将手掌往上移,只看他那淡色清冷的薄唇。 眼前的光被挡住,洛清霖混乱的心绪稍有冷静。 他转回头,盯着姜烟屿手掌上错综复杂的掌纹,沉着声问:“姜先生可以让我起来了吗?” “洛先生这张脸真是矛盾,”姜烟屿把手往下移,答非所问,“眼睛长得无辜可怜,鼻与唇又显得薄情寡义。” “只是个普通人的脸而已,没什么稀奇的,”洛清霖将眼神移到姜烟屿鼻尖,避免对视,“姜先生看够了就让我起来吧,早饭还剩许多,再不吃就要凉了。” “洛先生怕是对自己的脸有所误解。” 眼见洛清霖喉头微窜,抿着唇,一副不自在的模样,姜烟屿笑了笑,终于决心起身,不再戏弄人。 压在洛清霖膝盖上的腿正欲收起,玄关处的电子门忽地响起解锁声,地上的两人止住动作,齐齐转过头。 只见门把手被往下转,门吱吖一声快速往外开,流通的风窜进屋内,将姜烟屿垂在眉宇间的碎发往后掀。 门外站着姜葚和陈启辛。 姜葚身在前方,右手提着一篮用三色堇点缀的苹果,脸上的笑容僵硬无比。 陈启辛站在后方,拉着个24寸的德牌行李箱,倒吸一口凉气便垂下头,似是看见了会长针眼的东西。 咚! 门才开一瞬,又被姜葚一把关上。 门一合,外边便传来姜葚尖利的吼声:“姜烟屿,我给你两分钟的时间结束战斗!” “......” 洛清霖愣了片刻,而后面色倏地通红,滚烫都烧到了耳朵根,仿佛这辈子的窘迫都在往头顶涌。 他飞速挣开膝上的腿,如同砧板上的鱼一样一跃而起,冲进卧室换上黑t恤和运动裤。 换好常服赶回客厅,见始作俑者还穿着睡袍,优哉游哉地坐在餐桌,洛清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现在没有一丁点高中时期的稳重! 洛清霖用凉手轻拍发烫的脸,踱步走到玄关处深呼吸一口气,而后勾起笑容打开门。 “姜小姐,小陈助理,早上好。”洛清霖接过姜葚手中的果篮,尽量放平声音道。 “早上好,洛先生。” 姜葚笑得礼貌自然,仿佛是第一次进门,假装刚才无事发生,但她眼中的尴尬还来不及掩饰,赤/裸裸飘进洛清霖眼底。 门一合,除了罪魁祸首依旧安然自得,客厅里的其他三人都极不自在。 陈启辛将行李箱放置在杂物间后便站在一旁安静待着。 姜葚抽开餐桌下的椅子坐好,撕开一双筷子沉默用餐,而洛清霖拿过气泡水挨在脸上,试图降低皮肤的热度。 客厅里沉静无比,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四处散,冷气被吹至角落,吹至房顶,吹至脚边,就是没吹到洛清霖的脸上。 气氛凝滞。 几分钟后,姜烟屿终于悠闲地食完沙拉,放下叉勺朝姜葚问:“一大早就跑来我家打扰我和我男朋友亲密,你找我有什么急事?” “......”算了,姜烟屿脸皮厚的程度是她这种一般人无法理解的,姜葚叹口气问道,“手上的伤如何?” 姜烟屿耸耸肩,举起被绷带缠着的左手,“五天后拆线,不影响拍摄。” “行,”姜葚从挎包里拿出文件夹,取出里头的文件道,“都按照你的要求安排好了,4期旅游和2期节目组跟拍。” 姜烟屿接过合同和策划书,将合同递给陈启辛,自己则粗略翻了翻策划,4期约会都是与其他几对情侣同吃同住同游,中规中矩节奏慢,没什么亮点。 可能他和洛清霖才是这个节目的亮点。 姜烟屿嗤笑一声,发话说:“把最后一期改成双人约会,地点定在千屿岛。” 听到姜烟屿又提要求,姜葚翻了个白眼道:“大少爷,世界又不是围着你转的。你以为你只是单纯提个要求,但底下无数的工作人员都要为你这一句话奔波。” 第12章 “看来我得联系赞助商换个节目赞助,取消这档节目,这样我们劳累的工作人员就能放假、不用奔波了。”姜烟屿双手抱臂,靠在椅子背上轻叹道 这讨人厌的家伙! 姜葚深忍住暴打姜烟屿的欲望,咬牙切齿道:“行行行,要是节目的点击量不行,la forêt的注资必须翻倍。” “小意思,”姜烟屿将策划递给洛清霖,问道,“你过来看看,有什么想改的地方直接提出来,让他们改。” 乙方提要求?这场面也是魔幻,看来人只要够有钱,甲方都得唯唯诺诺看人眼色。 洛清霖感慨地接过策划,粗略瞄了几眼便回说:“我没意见。” “不再仔细看看?”姜烟屿单手撑着脸问,“节目组让你和其他嘉宾炒cp你也愿意?” 哪个正常人会想出这么反智的决策?洛清霖懵了一瞬,又翻开策划逐字逐句查看,结果发现全篇并无过火之处。 姜烟屿又在满嘴跑火车骗人,而他每次都中招。洛清霖语塞地合上策划,懒得同姜烟屿多说,自顾自喝着渐凉的甜酒酿。 “合同签好就差人送到我公司。”瞥了眼姜烟屿讨打的表情,姜葚站起身道,“我先走了。” 推开玄关门前,姜葚脚步稍顿,犹豫几秒又不放心地转过身说,“别再闹出这么大动静,你应该知道老头不喜欢看见这些。” “林桑葚,”姜烟屿状似开玩笑地问,“你不会是要和姜家那些渣滓沆瀣一气吧?” 听见姜葚原名,洛清霖差点被糯米丸子卡着嗓子。 他偷瞥一眼姜葚的神情,只见姜葚脸上冷意正浓,如同南北极暴风雪前的短暂宁静。 预想中的爆发未至。 姜葚冷了几秒后竟恢复如常,露出和姜烟屿同样讨打的表情道:“小屿子,你不会是怕我这个姐姐被姜家抢走,所以才故意叫我的原名来试探我吧?” 闻言,姜烟屿不自然地将脸转向窗户,背着身答非所问道:“慢走不送。” “小屁孩。”姜葚翘起嘴角,小声骂了句便心情颇好地离开。 等到人走,一言未发的陈启辛才终于出声,提醒说:“姜哥,我建议您这几天先发一些与洛先生的合照,提前预热,到时也方便节目组官宣。” 姜烟屿沉吟道:“确实是该发几张照片秀恩爱,洛先生有什么想法?” “让小陈助理帮我们拍?”洛清霖不懂一个撒假狗粮的合照需要什么精致想法,左不过是牵手拥抱。 “洛先生一点都不上心,”姜烟屿冷哼一声,吩咐道,“去把你的镜头拿来。” 洛清霖不解地问:“你要小陈助理用设备拍?他用手机拍会方便些。” “谁说我要他拍了?我是要你来拍。” - 【姜烟屿机场受伤】的热搜已在榜上挂了两天,粉丝不敢在超话里询问情况,怕被路人追着骂,都龟缩在群里悄悄聊天。 【有没有人知道哥哥现在情况如何?[大哭]】 【我已经48小时没合眼,真的怕他出事。】 【有姐妹在机场或者医院工作吗?知道情况的出来说一下吧!】 ...... 夜幕时分,秦晓夕刚下班,走出大楼,一打开手机便看到粉丝群里的小姑娘们急得不行,有的甚至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秦晓夕无奈地摇摇头,在输入框里打字【你们哥哥已经出院回家了,大家别担心。】 这个群是秦晓夕昨日加入的,她本来只想加个cp粉丝群探探风口,结果被一个热情粉丝拉进了唯粉群。 还未点击发送,粉丝群里便倏然炸了锅,匿着的活跃的全蹦了出来,纷纷奔走相告。 【报!哥哥@嫂子发博了,大家快去看鸭!!!】 秦晓夕停住正欲点击发送的手指,退出群页面点进姜烟屿的微博。 【姜烟屿:洛先生眼中的我@摄影师洛清霖】 微博发布于一分钟前,九张图均是姜烟屿。 前八张是他穿着黑色t恤在外闲逛的街拍,最后一张图是他身处暗处,靠在镜子右侧低头玩手机,而镜子左侧光明透亮,正映着洛清霖的倒影。 下面的评论是大混战,粉丝和路人的评论各占一半,骂的夸的混杂在一起。 前排几个评论的回复筑得极高,均过万,这数据怕是连顶流看了都要吃惊。 秦晓夕心惊胆战地往下翻了翻,发现没有人骂洛清霖,才放下心回到粉丝群页面。 【嫂子技术好牛,这几张图比哥哥以前的所有街拍都好看诶。】 【救命,真的好好看!我要用最后一张当壁纸,这张光影真的好绝!】 【这几张真的很男友视角,有点好磕是怎么回事?】 【楼上的,唯粉群禁磕cp,要磕cp的请移步隔壁,大家都在那里嗨!】 看着飞速上涌的对话框,秦晓夕想,小姑娘们真的很容易得到快乐。 她忆起高中时的自己,那时她也是这样无忧无虑,最大的烦心事就只有暗恋失败和追星塌房,哪像现在一样为了温饱奔波。 工作时盯着屏幕太久,眼睛疼,手也疼。 秦晓夕不知道洛清霖过去是怎么做到一周七天连续工作的,更不知道她自己还能在这孤独京城中撑多久。 无家可归无乡可回,她最后的结局也许是孤独死吧。 秦晓夕自嘲地笑笑,黑屏手机,戴上耳机走进地铁,像是个被忙碌掏空三魂七魄的行尸。 耳机里播着秦晓夕最爱的女子重金属乐团的旧曲,配着地铁运行轨道的巨响,敲击秦晓夕的耳膜。 重金属让她在幻想里与全世界对抗,尽管现实中她一事无成。 九点五十分,地铁到站,秦晓夕走出地铁口。 突袭的晚风混着少许汽车尾气的味道,秦晓夕齐肩的直黑发被吹得到处飘,她慌忙地撩开挡住眼睛的发丝。 手忙脚乱间,耳机里的摇滚乐暂停,陌生来电提示响起。 秦晓夕轻点两下耳机,电话接通,对面是陈启辛的声音。 “秦小姐您好,我是小陈助理,请问您明天有时间吗?我想和您谈谈工作派遣的事。” 工作派遣......? 秦晓夕愣怔地望着马路对面的卤煮脏摊儿,忘了出声回复。 “秦小姐,您听得到吗?姜哥想请您继续当洛先生的助理,不知道您这边愿不愿意?” 皎白月光下,摇曳树影前,一辆亮黄色的蓝博基尼从面前飞驰而过,巨大的轰鸣声让秦晓夕蓦然回神。 她没注意到跑车副驾驶里正望着自己的男人,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陈启辛说的那句“继续当洛清霖的助理”。 “愿意!” “不用等到明天,我现在就可以答应!”秦晓夕双眼放光,像是只本无意识的玩偶注入了灵魂,兴奋不已。 只要能脱离这996的生活,无论做什么她都愿意! - 同一时刻,不夜沪城,灯火通明。 高级公寓顶层,一个眉宇锋利的男人正眉头紧锁,紧咬下颌,置在丝绒沙发上的手握成拳,不似远在京城的秦晓夕那样快乐。 俯瞰落地窗外的辉煌夜景许久,林涵捡起被他摔落在地的手机,退出姜烟屿的微博,就着刺人的屏幕裂痕拨通电话。 “英凰视频的新恋综‘春夏秋冬的我们’的导演是谁?” “把导演换了。” “换成我!” 第10章 七月刚过一周,沪城白昼的温度就直逼40度,城市里又闷又热,似个大蒸笼,人在外边儿待上一阵便会衣襟汗湿。 不过,沪城的温度虽燥热,但却和恋综节目组的各位毫无关系。 受到温度毒害的只有英凰视频本部的人,而“春夏秋冬的我们”的所有工作人员早已在叶榆城中嗦着冰凉清甜的米凉虾。 清晨八点,一幢临湖别墅中。 景已布好,别墅内外也早已架好镜头,只待三对情侣嘉宾到齐,稍作上妆修饰后,节目就正式开拍。 之所以要求嘉宾穿着简约,只化淡妆,是因为“春夏秋冬的我们”被定位为出游约会的慢综艺,主打治愈清新风格,旨在以唯美爱情和自然景色疗愈都市打工人的孤独心。 不过洛清霖觉得以上的策划均是狗屁。 没有打工人想浪费时间去看几个名人一边悠闲旅游拿片酬,一边对观众说:“永保乐观,生活终会拥抱你。” 而姜烟屿对这句预告片里的宣言嗤之以鼻,吐槽道:“没有钱,生活终会给你一锤子。” 念在是和洛清霖一起拍摄,爱给别人一锤子的姜烟屿这次倒是收敛了脾气,一到叶榆城就买了几百份种类不同的小食送给工作人员。 人总是吃软不吃硬的,不管姜烟屿网上的风评如何差,受到这样的照顾,工作人员对他的印象也有所改观。 “谢谢姜哥请客。” “姜哥,米凉虾味道真挺不错,您不尝尝?” 第13章 姜烟屿摊开手,露出无奈的笑容拒绝道:“控制身材。” “当模特好辛苦,这不能吃那不能喝的,要是我肯定活不下去。” “没办法,”姜烟屿耸耸肩,“这是我的工作。” “姜哥确实敬业,国内男模的天花板。” ...... 当姜烟屿正神采奕奕,同工作人员套近乎时,洛清霖和秦晓夕正瘫坐在临时休息棚里的沙发上,望着墨绿色的棚顶发呆。 “清霖,”秦晓夕啜一口温热的苍山红茶,双眼无神,“你在姜先生家里也要工作吗?24小时待命?” “除了工作还要练习,比在含芯工作室还累。”洛清霖仰天长叹,仿佛身体被掏空。 一周前,秦晓夕正式在烟雨工作室上岗,不是劳务派遣,而是直接从含芯工作室辞职,无缝跳槽。 陈启辛开的条件太诱人,一看见税后月薪五万,秦晓夕脑袋一热,什么都顾不得,大笔一挥就签了一年合同。 哪知这一签,她不仅要当洛清霖的工作助手,还要当姜烟屿的生活助手。 白天剪视频,跑腿领快递,晚上睡不好,手机24小时开机,就算老板凌晨两点打电话,她都必须语气柔和地接通。 秦晓夕这一跳槽,直接把自己从996跳成007。 虽然累得近乎脱层皮,但工资却翻了五倍。为了钱,秦晓夕说什么都得坚持下去。 而洛清霖似乎更惨,不仅白天要给姜烟屿拍片拍视频,晚上回去修完图、整理好视频素材发给秦晓夕,还要被拉到沙发上练习。 早上起床练,晚上睡前还要练。 “你们俩练习,”秦晓夕小声问,“需要接吻吗?” 洛清霖僵了一瞬,眼神躲闪地回道:“没有,就是挨得近一些,了解彼此。” 见洛清霖的表情极不自然,怪异中带着几不可查的羞涩。 秦晓夕心道一句‘造孽’,小心翼翼问:“你现在是什么想法?有点喜欢他?弯了?” 秦晓夕的双眼透着关心,小心斟酌的态度让洛清霖忽然对自己的撒谎行径感到愧疚。 长舒一口气,洛清霖终于下定决心坦白说:“我不是直男。” ? 秦晓夕噤了声,瞳孔地震,眼皮频繁眨。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他高三时转来我的学校,那时我就......”洛清霖低声剖白自己的说谎罪证,“嗯,就是这样。” 洛清霖竟然暗恋姜·压榨员工的资本家·烟屿这么久?而且资本家还对此一无所知,以为洛清霖是直男,企图掰弯人家? 一想到这,秦晓夕正欲大声尖叫,激动得似是被压榨的农奴翻了身,好在肌肉先行一步,自己先用手捂住了嘴。 “所以你是因为我说的那些八卦,才故意装成直男的?”因为捂着嘴,秦晓夕的说话声有些闷。 “嗯。”承认基装直男这件事非常羞耻,洛清霖垂着头望着沙发边儿,不想看秦晓夕的表情。 秦晓夕默不作声,洛清霖噤若寒蝉。 沉默之后还是沉默。 棚外的微风轻轻刮着,推动叶榆泽的湖水泛起涟漪,风声透过棚帘传入棚子,吹得洛清霖神经紧张。 “你别告诉他。”洛清霖先打破沉寂。 “我怎么可能告诉他?”秦晓夕兴致高涨,单拳紧握举向头顶保证道,“我和你站在同一战线!” 见秦晓夕脸上没有一丝厌恶,洛清霖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那你们现在什么情况?到哪个阶段了?”秦晓夕兴致勃勃问。 洛清霖正欲回答,休息棚的帘子却被忽然撩开。 见棚外站着的人正是姜烟屿,洛清霖和秦晓夕一同扬起头,双目微睁,异口同声问:“要开拍了?” 两人脸上透着慌乱,仿佛做了亏心事,姜烟屿察觉有异,轻眯着眼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没什么,”走到帘子外主动牵起姜烟屿的右手,洛清霖问说,“嘉宾都到齐了?” 姜烟屿睨了眼秦晓夕,又看看洛清霖,静默几秒才道:“到齐了。” 三人一齐出了棚,秦晓夕本想走在洛清霖身旁,但被姜烟屿不善的眼神警告后,又灰溜溜走到姜烟屿身旁。 不出几步,三人就到达别墅后门的临时化妆间。 “紧张吗?”姜烟屿将手停在门柄上,凑到洛清霖耳边问。 洛清霖摇摇头,将手覆在姜烟屿的手背上,一起拉下门把手。 牵手都已经是稀疏平常的事了?秦晓夕低下头掩饰激动翘起的嘴角,忍住笑跟着两人走进化妆间。 两对刚至的情侣嘉宾正在上妆。 左侧坐着18岁的新晋影后江林煦,以及其19岁的摇滚乐队主唱男友溪岷,右侧坐着两位前女团成员何亦涵和宣楚。 四人皆属山海集团的娱乐公司,江林煦和宣楚隶属于耀影娱乐演员部,剩下两人隶属于耀乐娱乐歌手部。 江林煦又称国民闺女,五岁就出道,参演过的影视作品不计其数,上个月刚获金铃奖最年轻影后的称号,后脚就被爆出和离经叛道的溪岷恋爱。 约会同游照一流出,溪岷直接被骂上热搜,黑料满天飞,路人妈粉都哭着喊说宝贝闺女被bad boy骗了,女鹅快逃! 而何亦涵和宣楚曾是女团#include的成员,此团颜值实力俱佳,奈何就是不火,去年路人听闻团队要解散的消息都倍感惋惜。 哪知一解散,何亦涵和宣楚就po了张戒指照官宣,cp超话粉丝数一夜暴涨十万,流量高到霸屏热搜数天,连带着#include前成员跟着火。 粉丝看了都忍不住侃一句“聚是一团糊,散是满天星”。 就三对情侣,基橘异性恋全安排上了,还个个自带腥风血雨体质,等到节目组官宣那天,热度怕是要高到爆棚。 听见门被推开,江林煦睁开眼,让化妆师停住手,站起身微笑道:“姜哥,洛先生,早上好。” 江林煦笑容得体,气质温润成熟,根本不似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而溪岷正玩着手机,闻声抬起头,朝着姜烟屿挑挑眉当作打招呼,似有深意地瞥了眼洛清霖后又埋下头刷手机。 “姜哥,洛先生。”一旁的何亦涵和宣楚也站起身,颔首打招呼。 “大家早上好。”洛清霖浅笑着答道。 姜烟屿朝众人挥挥手,拉着洛清霖走到中间位置坐下,秦晓夕朝各位明星点头问过好,便靠着化妆台伫立。 嘉宾六人均已上过妆,只余江林煦需得补妆。 化妆间内的气氛有些冷,无人说话,只有化妆师用刷子轻蘸修容粉的声音。 除了姜烟屿和溪岷,剩下人都有些怪异,特别是江林煦,在补妆的间隙时不时睁开眼往洛清霖那儿瞟,一副颇感兴趣的模样。 而宣楚双手抱臂,转过身靠着梳妆台面,直勾勾看着洛清霖。 何亦涵则是面朝化妆镜坐着,透过镜子偷瞄。 受到左右几道视线的冲击,洛清霖本不紧张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不动声色转过头,用眼神询问秦晓夕自己脸上有无脏东西。 秦晓夕摇摇头,内心疑惑地想,洛清霖从前只是吸gay体质,难道现在变成男女通杀了? “大家别紧张,”姜烟屿发话道,“别把我当成姜葚的弟弟,把我当成普通嘉宾就好。” 溪岷噗嗤一声笑出来,放下手机道:“大家是对你老婆感到好奇,谁会怕你跟小姜总嚼舌根啊?” 溪岷留着微卷栗色的半长发,指骨处纹着粉色纹身“xm/jlx”,语气里透着没受过社会毒打的桀骜不驯。 “闭上你的嘴,”江林煦顾不得补妆,跳起身给了溪岷一拳,回过头笑着道,“洛先生,他脑子昨天刚被门夹,语言系统紊乱,您千万别在意。” “没事,”洛清霖不自在地笑着说,“你们叫我清霖或者洛哥就行,叫洛先生太拘束了。” 听见此话,某个一见面就被勒令叫“洛先生”的男人登时挑起眉,抿着嘴不满地冷哼一声。 “洛哥,我们可不敢叫您清霖,”溪岷嬉笑着说,“姜哥要是生气吃醋,一怒之下叫小姜总把我们封杀了怎么办?” “溪岷,”姜烟屿双眼微阖,警告道,“再开我男朋友的玩笑,我就让你哥把你抓回家,再不准你玩摇滚。” 溪岷咂舌道:“你是小学生吗?多大年纪了还要告家长。” “好了!”怕溪岷再出言不逊,江林煦紧紧捂住他的嘴,狠瞪他一眼,不让人说话。 然而,这边的溪岷刚被制住,那边的宣楚却还盯着洛清霖,视线灼人。 姜烟屿轻揉眉心,朝着宣楚不耐地问:“你也对我老婆很好奇?” 宣楚双眉上挑,也不回话,转过身将手臂搭在何亦涵肩上坐着,忍着笑同她交换眼神。 化妆间内恢复宁静,又只剩下化妆刷蘸粉的声音。 洛清霖垂眼望着地板,虽然内里被“我老婆”三个字,以及众人怪异的态度搅得慌乱,但好在面上始终沉静,看不出异样。 第14章 尽管因为工作,洛清霖会常年和明星模特打交道,但真要上了综艺和明星近距离相处,他还是感觉有些吃力。 好似所有人都打着暗语,拐弯抹角藏东西,将他排斥在外。 算了。 只是来工作三天而已,成年人本就不该奢望在工作场合交朋友。 洛清霖努力调整好心态,轻呼一口气,试图将堪堪泛起的颓丧压下去。 而姜烟屿听见微小的呼气声,斜着眼偷瞥一眼身旁人。 察觉到洛清霖眉间些微的孤独与颓靡,姜烟屿暗忖片刻,朝众人命令道:“你们以后就叫他清霖,别洛哥洛先生的叫,听着生分。” 嗞...... 话音刚落,化妆间的门就被推开。 在座的人皆抬起头,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门外站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鼻梁上架一副金丝眼镜,梳着整洁大背头,着一身烟灰色高定西装。 男人面色阴沉,目光缓缓扫过所有人。而当视线最终落到洛清霖脸上时,他冰冷的眸子霎时绽出初春般的暖意。 “清霖,好久不见。” 第11章 “学长?” 洛清霖站起身,面色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林涵勾起热情的笑容,快步走到洛清霖面前,展开双臂,正欲将人拥进怀抱。 察觉到林涵的动作,姜烟屿一把将洛清霖拉到身后,眼里乍出寒光,沉着声问:“你是谁?” “姜先生您好,我叫林涵,是清霖的大学学长,”林涵停下脚步,伸出手道,“同时也是‘春夏秋冬的我们’的总导演。” 林涵依然笑着,但这笑并不似刚才一般诚心,而是带着极强的攻击性。 姜烟屿冷脸紧盯林涵片刻,随后嗤笑一声,拉着洛清霖再度坐下,直接将林涵的手晾在空中。 林涵收回手,脸上虽挂着笑,语气却阴森,“姜先生有人生没人养,不懂礼数也是正常的。” 受到攻击,姜烟屿也不生气,翘起二郎腿问:“你查过我?” 林涵不答,眼神全聚在洛清霖身上,勾出泛着暖的微笑,寒暄道:“清霖,好久不见。” 林涵本以为洛清霖会像大学时那样亲切地叫他林涵学长,礼貌笑着回话,哪知洛清霖根本没搭理他,视线只聚焦在姜烟屿脸上。 “清霖?”林涵耐着性子又喊一遍。 “不好意思,林导,刚刚我有些走神。”洛清霖神色冷淡,语气里尽是疏离,仿佛林涵是今天才认识的陌生人。 “噗!” 左侧忽地传来轻蔑笑声,林涵笑容一僵,顺着声源望过去。 溪岷正用手背捂着嘴,斜着头忍笑,而江林煦感受到他的视线,转过头冷冷瞥了他一眼。 作为林家的三公子,林涵这辈子都没受到过这种待遇,先是被个没家教的模特轻慢,再被个一看就没文化的小混混嘲笑,火气立时往头顶涌。 “你笑什么?”林涵横眉冷眼地问。 “我笑什么,”溪岷垂下手,不屑地说,“我笑你不自量力,癞蛤蚂成精,窥觑别人的男朋友。” 从未被人这样说,林涵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溪岷白眼相待,“你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蚂。” 天鹅肉? 姜烟屿瞄了眼洛清霖的衬衣领,嫩白细长的脖颈正半掩在衣领间,直让人生出想用吻留下痕迹的欲望。 确实是只白天鹅,姜烟屿赞许地点点头,朝林涵道:“林导对我男朋友有什么想法?” 林涵下意识看了眼洛清霖,见人还是一副无所谓的冷淡模样,只能咬牙道:“我只是想和清霖学弟打个招呼而已。” “节目组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了?林导有时间在这叙旧,不如对自己的工作上点心。” 姜烟屿语气真挚,若不看其脸上讨打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在好心规劝。 见林涵站着不说话,赖着不离开,溪岷不耐道:“林总导演,等会儿我会让助理请俞副导来商讨流程,不劳烦您大驾光临。” 三人对峙,眼神如电般在空中交汇。 不过须臾,林涵轻嗤一声,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缓慢转身离开。 门一关,溪岷立刻厌烦地皱着脸,仿佛遇到了晦气东西。 “这傻逼怎么来了,居然还把俞覃挤到副导演位置。”溪岷厌恶地说。 “他怎么了?”姜烟屿问。 “这傻逼是林华影视的导演,每天就坑骗小公司的男练习生,骗身又骗心,玩过就丢,上次还差点给我们公司的人下药。” 一想到林涵的卑劣行径,溪岷浑身不舒服地说:“不行,我要找英凰的人把他开了。” “等等。”姜烟屿若有所思打断道。 ? 溪岷停下正要拨通电话号码的手。 “这期先把他留着,下期再换。” - 九点之时,一切准备就绪。 第一日的拍摄任务不重,三对情侣依次入住,分好房间后便一齐商讨出游计划。 当然,出游计划早已被节目组订好——中午时分到风车山公园野餐,下午在自然市场选购食物,傍晚回别墅欣赏湖畔日落,晚饭由嘉宾自行烹饪。 拍摄节奏缓慢,整个策划无趣至极,估计连爱凑热闹的村口大爷大妈看了都得摇摇头。 开拍前,俞覃坐在次位上指挥,而林涵坐在主位上双手环抱,一言不发,似尊不好惹的大佛。 台本第一幕是三对情侣提箱入住,第一次见,相互友好打招呼的画面。 打板器一合,第一日的第一幕便正式开始。 先进场的是宣楚和何亦函,宣楚一人推着两个旅行箱,而何亦函则双手提着cp粉送的饭制情侣包,上面还印有彼此的q版画像。 两人将行李放到一旁,同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便坐在沙发上贴着脸聊天,边聊边笑,静等其他嘉宾。 几分钟后,别墅大门被打开,溪岷背着黑粉色格纹的吉他包,一手提着行李箱,搂着江林煦正欲进门。 “cut!” 被这突兀的喊声惊扰,所有人都惊异地朝着声源处望去,只见林涵勾起得意的笑说:“退出去重来。” 气氛凝固,无人出声。 这傻逼难道以为这里是影视剧片场? 溪岷忽然觉得同林涵这种没脑子的东西计较都是在自降身价,他直接无视林涵的要求,拉着江林煦进门入座。 受到轻视,林涵面色不善地问:“你听不懂导演的要求?” 本欲放过傻逼,奈何傻逼穷追不舍,溪岷憋着的火气再忍不住,眼神一凶,就要站起身同人对骂。 察觉到溪岷的动作,江林煦一把拉住他的手腕道:“溪哥哥,我想喝水。” 江林煦的声音甜而不腻,似是杯全糖的白桃乌龙茶,清甜又甘润,轻易就浇灭了溪岷心内的火。 动作稍顿,溪岷轻抚腕间的手,柔声回说:“知道了。” 回完话,溪岷又赏了林涵个恶狠狠的白眼,双手插着兜,走到厨房里烧温水。 虽然脚步声很重,透着滋滋熄灭的怒气,但好在冲突未起,众人都松了口气。 趁溪岷烧水之时,别墅大门再度被推开。 最后一对情侣轻装上阵,身背旅行包,洛清霖穿着亚麻色的衬衫和长阔腿裤,姜烟屿只着清凉的黑色无袖背心与短运动裤。 因为露着臂,姜烟屿一抬手打招呼,大臂间饱满的肌肉便显现而出,直让在场的男性工作人员艳羡。 而洛清霖浅笑着,颈间挂着一台银灰色徕卡相机,气质清冷淡漠,似是误入拍摄现场的貌美素人,与在场明星的气场很是不同。 虽然两人风格差异巨大,但俞覃直觉这他们不似传闻中一样,是在作戏,而是真的有些暧昧花火。 流量到位,嘉宾到位,赞助商到位,钱也到位。 俞覃势在必得地想,这次的恋综一定能成为他数次综艺失败后的翻身仗! “溪岷是怎么回事?把他给我叫过来!” 林涵的声音骤然响起,仿佛是梦碎的声音,一把将俞覃从美好幻想中拽出。 俞覃颓靡地叹口气,朝林涵道:“林导,综艺拍摄和影视剧拍摄大相径庭,非必要之时还请您不要干涉嘉宾的活动。” 闻言,林涵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工作人员都在偷瞥自己,眼光中透着不解和些微嘲笑。 林涵本欲发作,但一想到洛清霖那看陌生人似的眼神,他只好强压下怒意,不想再惹洛清霖厌烦,勉强扯出笑容回说“知道了”。 捣乱者歇火,拍摄终于得以顺利进行。 六位嘉宾坐定,装模作样自我介绍后便各自选了房间。 两对同性情侣各住一间双人房,而江林煦和溪岷因为年纪太小,在“哥哥姐姐”的勒令下被分在遥遥相隔的两间单人房。 洛清霖与姜烟屿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向阳且风小,适宜居住。 第15章 进了门,洛清霖将旅行包置在窗下的麻布沙发上,轻推开窗户,带着湖水汽的夏风迎面吹来,伴着自然清爽的绿植味道。 天空是无杂质的蓝色画板,缀着稀疏的几多云,金光无遮挡,从大气层之上洒到叶榆泽的湖水上,波光闪烁。 被眼前的景象吸引,洛清霖举起相机置到左眼前,微调焦距与光圈,对着湖上半沉的废旧木船按下快门。 镜头扫过湖岸边孑然的木椅,无人坐的石墩,被卷进湖水又被推回岸上的石子,被丢弃的单只帆布鞋...... “在拍什么?” 身后传来姜烟屿的说话声,以及房间门被合上的声音。 洛清霖垂下手,将相机半悬在胸前,转过身靠在赤色的木窗框上。 “站着别动。”洛清霖举起相机,单闭右眼,将镜头聚焦在门口的姜烟屿身上。 风渐起,一阵阵往房间内吹,洛清霖身上的大号衬衣被吹得轻缓飘逸,他似是即将飘向高空的绸缎,身形单薄。 姜烟屿应声停住脚步,一动不动站着,任由洛清霖拍。 但在风渐强,将洛清霖的衬衣吹得簌簌抖动时,他再不遵守摄影师的命令,大步往前走。 镜头里的人越走越近,画面逐渐失焦,姜烟屿的身形模糊不清,只余泛着白光的挺拔高昂的身体轮廓。 当取景器里只剩下一双朦胧的眼,姜烟屿不再移动时,洛清霖调整焦距,琥珀色星云般的眼眸便跃然于眼前。 咔嚓。 洛清霖摁下快门的同时,腰也被一双手握住,突袭者的左手明显无力,而右手紧箍。 受到一股向上提的力,洛清霖重心不稳,双脚离地,天旋地转间,直接被姜烟屿抱到窗框上坐着。 窗框只宽5厘米,成年人坐在其上根本稳不住身。 悬空让洛清霖心脏漏跳一拍,心跟着身体一起摇摇欲坠,就要往后栽。 在人栽倒之前,姜烟屿一把揽住洛清霖的背,单手将人环到自己怀中。 衬衣领间溢着淡雅薄荷香,姜烟屿将头埋在洛清霖颈间,一把扯下两人衣领上的麦克风丢出窗外。 “洛先生。” “嗯?” 洛清霖的声音不稳,双腿微颤,他紧紧拽着姜烟屿的背心,生怕一个没注意就从窗边掉下去。 “我现在就想练习。” 第12章 抓在背心上的手收得更紧,洛清霖的心脏怦怦乱跳,声音大到要穿破胸膛,直接飘进姜烟屿耳朵里去。 怀中人心跳的震感透过衣物传到皮肤,姜烟屿伸出左手覆在洛清霖心脏处,故意问说:“洛先生在紧张什么?” “快把我放下来,这样很危险。”姜烟屿手掌的热度不高,洛清霖却觉得烫。 “洛先生怕什么?这里只是二楼,”姜烟屿声音里带着笑意,“而且就算摔下去,我也会垫在你身下。” 怕姜烟屿再开玩笑,洛清霖只得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窗框。 因为紧张,手的力道太大,木窗框被抓得咯吱作响。 听见声音,姜烟屿斜过头去看声响之处。 赤红色的粗糙木头上正置着一只指节分明的手,那手本就白皙,在赤色背景的衬托下显得更是雪白。 手指使劲绷着,手背之上的指骨分明突出,泛着淡红,似在忍受什么痛苦。 恶劣之心骤起,姜烟屿故意将身体往前倾,将洛清霖稍稍往窗外推,身旁的木窗便又被抓得咯吱响。 “我现在就想练习。”姜烟屿再次重复道。 半个身体悬在窗外,洛清霖也分不清楚心脏胡乱跳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姜烟屿正拥着自己。 洛清霖屏住呼吸,收回抓着窗框的手,搂住姜烟屿的脖子回说:“就练习一分钟,不能再多。” 姜烟屿轻声笑着,一把将洛清霖抱下窗,右臂箍着他的腰,左手护住他身形,抱着人坐到沙发上。 坐定身,洛清霖将脸埋在姜烟屿胸膛,闷着声音说:“这次你又想问什么?” 姜烟屿轻抚怀中人细柔的发丝,低声问说:“你和林涵关系很好?” “不算熟,本科毕业后就没怎么联系。”洛清霖回答完便静着,再不说话。 见人不遵照流程,迟迟不出声,姜烟屿提醒说:“该你问了。” 自从听到那句“有人生没人养”后,洛清霖就一直心不在焉,对林涵的印象也从好心学长变成了没教养的油腻男人。 洛清霖很想问姜烟屿当初为什么转到林城读书,家里发生过什么事。 但这些都是别人的私事,他又不是姜烟屿真正的男朋友,本就没资格过问。 洛清霖抿着唇回说:“我没有想问的问题。” “无论洛先生现在问什么问题,我都会如实回答,”姜烟屿凑到洛清霖耳边道,“你确定不问?” 潮湿的热气打在耳旁,耳朵上似是凝了水汽,先是滚烫,而后被微风一吹便又冰又痒。 “真的不问?”姜烟屿又问道。 耳根愈发酥麻发软,洛清霖抬起手一把捂住耳,以隔绝姜烟屿的唇。 心慌之下,洛清霖转过头,瞥到床头柜上的一支白茉莉,下意识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你......你喜欢什么花?” “什么花?”未料到洛清霖会问这个问题,姜烟屿愣怔一瞬,但又很快回神,沉默良久才回说,“迷你向日葵。” 听到回答,洛清霖出神地喃喃自语道:“向日葵......?” “嗯,”姜烟屿停下抚弄发丝的手,将唇贴到洛清霖手背上,低声重复说,“只喜欢向日葵。” 这句话后,两人都不再出声,空气中只余下呼呼风声,潺潺水声以及清脆鸟叫。 恍惚之间,洛清霖耳边仿佛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写字声,高考结束的铃响声,杂乱纷繁的欢呼声,以及那句“姜烟屿已经回伦敦了”的说话声...... 记忆如同黑洞,拽着洛清霖往里边扯,思绪被撕裂,断成一颗一颗细碎的粒子。 不知过了多久,洛清霖终于回过神,想起方才约定好的“只准练习一分钟”,本欲站起身。 可腰被紧箍着,双腿蜷曲又使不上力,洛清霖只好提醒说:“一分钟已经过了,快放开我。” “一分钟是洛先生自己说的,我可没答应。”姜烟屿收紧手臂,将洛清霖抱得更紧。 每次快要结束练习时,姜烟屿都耍赖不放手,非要再多黏几分钟才肯放罢休,洛清霖早已习以为常。 但这里是拍摄现场,洛清霖不敢让姜烟屿轻浮乱来,有些心急地说:“快放开,一会儿有人进门,看见了怎么办?” “看见又怎样?”姜烟屿语气里夹着笑意,“情侣之间搂搂抱抱难道不是正常的事?” 咚! 话刚说完,房间的门就被推开。门外人似是用了很大力,门板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了极大声响。 “艹!” 眼见洛清霖和姜烟屿迟迟不下楼,不知在房间里磨蹭什么,溪岷就奉江林煦的命令上楼喊人。 哪想门一开,少儿不宜的画面便直扑眼底,溪岷心里闪过数句脏话,但嘴上却像被套了枷锁,只说得出一个‘艹’字。 姜烟屿慵懒缓慢地斜过头,瞥见溪岷一副从脖子红到耳朵根的模样,嗤笑道:“小孩子,少见多怪。” “你......你不要脸!”被姜烟屿厚脸皮的程度震惊,溪岷喊完便一把关上门,急匆匆往楼下跑。 三步并做两步,不出几秒,溪岷就跑到楼梯尽头,跳着跃下四层台阶,一溜烟跑回客厅沙发处。 “怎么了?”见溪岷满脸通红,慌乱不已,江林煦不解地问。 “姜烟屿那老......”溪岷本想说‘老色狼’,但转念一想,那两人好像也没做什么出格之事,衣服都穿着,只是拥抱而已。 如果咋咋呼呼乱说,反而会显得没见过世面,溪岷于是改口道:“那老哥正在忙,他一会儿再下来。” 宣楚闻言扬起眉,嘴角隐着笑,别有深意地问:“姜哥在忙什么?” 这人怎么还刨根问底?溪岷朝宣楚使了个眼色,瞪了她一眼回说:“忙着收拾行李。” “叶榆城风光太好,”楼梯口处同时响起姜烟屿的声音,“我忙着和男朋友欣赏风景,一时忘了时间,抱歉让大家久等。” 姜烟屿笑容灿烂,缓缓往前走,身后跟着神情微有不自然的洛清霖。 “俞导,实在不好意思,”姜烟屿走到摄像机前道,“我和清霖的麦克风不小心掉到了窗外,还得麻烦您再拿两幅新的来。” 话虽是对着俞覃说,姜烟屿的眼神却落在林涵身上,视线里带着嘲弄和挑衅,微翘的眼角不似平常一般勾人妖冶,反而带着几分压迫之感。 在房间里做什么事需要摘掉麦,还需要丢到窗外?林涵暗自紧握拳头,冷着声音问:“姜先生故意毁坏节目组的道具?” “是我看风景太入迷,拍照时差点跌出窗,他为了拉住我才蹭掉了麦。”洛清霖倏地出了声,直视着林涵,面色冷淡地答。 第16章 听到洛清霖的解释,姜烟屿脸上笑意更深。而林涵紧咬下颌,狠狠盯着姜烟屿。 俞覃左右移动瞳孔,目光在三人脸上来回转。不出几秒,他就参透了这修罗场一般的情况。 他只是想拍个综艺,又不是要西天取经,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阻碍和中途跳出来的妖魔鬼怪? 俞覃在幻想中恨了妖魔鬼怪林涵一眼,而在现实里笑着打圆场说:“没事没事,就两个麦而已。麦克风还有很多,再掉十个八个也没问题。” 说完,俞覃朝道具助理挥挥手,助理收到指示,便立刻拿着备用的麦别到两人衣领间。 “谢谢俞导理解。” 姜烟屿无视林涵带着妒意的眼神,轻飘飘收回视线,牵起洛清霖的手,十指相扣走回沙发处。 林涵虽然还臭着脸,面色不悦,但未再出声发言,也未再打断拍摄。 拍摄得以顺利进行,俞覃暂时舒了口气,心道接下来一定不能再出岔子! - 中午时分,六人乘着小型旅游车,一齐到达五公里外的风车山公园。 正值工作日,公园之中人不多。 绵延起伏的小山丘上绿意盎然,入眼之处尽是清淡的浅绿色。 几只毛发洁白的小羊正在风中奔跑,风虽大,羊身上的卷毛却纹丝不动,很是牢固。 野餐地点定在半山腰的繁茂灌木旁,拍摄组一早就到达相应地点支起设备,在便携式塑料桌上摆好休息用的饮用水。 下了车,六人便用抓阄的方式决出各自的职位。 溪岷和江林煦负责准备烧烤,宣楚和何亦函负责支帐篷,而洛清霖和姜烟屿负责可有可无的后勤工作。 这职位分得相当奇妙,除了姜烟屿,剩下的所有人都不称心。 趁着他人手忙脚乱之时,姜烟屿戴着墨镜,双腿交叉,心安理得地躺在白塑料椅上晒太阳。 而洛清霖本想四处瞰景,拿着相机走走停停东拍戏拍,但身旁一直跟着摄像师,巨大的镜头怼在脸边,他感到极不自在。 原来人在被拍时会这样紧张,洛清霖凝视着正对自己的黑洞洞的镜头想。 狂风又起,不远处传来溪岷生火时的哀嚎,以及帐篷被风吹得胡乱飘时何亦函的惊呼。 叫声尖利,风声喧嚣,场面乱得不行。 洛清霖轻叹口气,瞥了眼悠然自得的姜烟屿,而后语塞地摇摇头,快步走回野餐处。 “我来吧。” 凭着大学时露营的经验,洛清霖拿过何亦函手中的帐篷杆,三两下便将内帐篷支好,用地钉将帐篷牢牢固定住,动作熟练,手法轻巧,没有一丝慌乱。 内帐篷支起,洛清霖环顾四周,发现少了样东西,便问道:“外帐篷呢?” 何亦函挠挠头顶,面色尴尬地说:“刚刚被风吹跑了。” “......好吧,”见何亦函窘迫地垂着头,洛清霖安慰说,“没事,这样也挺好的。” 宣楚那边倒是顺利,内外帐篷都已支好,就是拉防风绳时不够力,外帐篷支得不够高。 洛清霖拆开地钉,将防风绳用力向外拉,外帐篷便顺利扬起,形成饱满圆润的拱形。 重新钉好外帐篷的几枚地钉,洛清霖站起身,正准备拿起相机继续观景拍照时,身后又传来几句慌乱不堪的嚎叫。 “卧槽!我裤子着火了!!!” “啊!!!” “......” 洛清霖放下相机,仰头望着蔚蓝晴天,疲乏地叹口气。 第13章 “快来个人救救我!” “水在哪里?!” “哪里有灭火的液体?快快快!” 溪岷的呼声急切,江林煦的尖叫刺耳,工作人员的脚步声慌乱,一切都吵得洛清霖耳膜疼。 姜烟屿在听到惊叫后,慢条斯理摸出裤兜里的耳机戴上,点开音乐软件,播放克莱斯勒演奏的《美丽的罗斯玛琳》,透过墨镜观赏白云,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惬意无比。 而宣楚在听到求救声后,当机立断抽出帐篷里的凉席,准备冲过去将火打灭。 在看到有的工作人员叫溪岷躺在草地上打滚,有的甚至要拿出随身携带的花露水往火源处浇时,洛清霖的耐心终于到达极限。 “都站着别动!” 洛清霖大声一吼,所有人便伫立在原地,齐齐看向他。 就连躺在椅子上,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姜烟屿都翻了个身,趴在椅子上观察情况。 四周人声尽停,只余下风声。 洛清霖先脱下衬衣,再将内里的棉质打底背心脱下,走到工作人员的塑料桌上将背心摊开,把桌上的矿泉水拧开一并倒在其上。 不过几秒,背心被全部浸湿,洛清吁唽霖捞起背心走到事发处,将背心盖在溪岷腿上。 溪岷裤子上的着火范围并不大,也就巴掌大小,半长的湿布轻轻一盖,火便被立刻熄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点多余动作。 当事人还没反应过来,洛清霖就掀开湿背心,稍加观察后又将背心盖回去,朝着工作人员问:“只是1度烧伤,这附近哪里有洗手间?” “嘶......那里。”溪岷咬着牙嘶嘶吸气,指着百米外的一幢红色小屋道。 “忍着,我带你过去冲凉水。” 洛清霖将溪岷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本欲扶着人快速走过去,可还未迈出脚步,肩上的手臂便被人拉开。 不知何时,姜烟屿已不动声色从塑料椅那儿走来,手上还拿着洛清霖的衬衣。 “我带他去冲凉水,”姜烟屿将衬衫递给洛清霖,“你把衣服穿好,留在这里帮江林煦生火。” 姜烟屿不由分说将溪岷一把提起,犹如捉鸡崽子一般,一路将人拖进洗手间。 突发的混乱逐渐归于平静,入了镜的工作人员纷纷退场,拍摄继续按着计划进行。 洛清霖穿好衬衣,撕开几张面巾纸丢进烤架内,将喷火/枪打开,对着烤架内的木炭一顿喷。 察觉到小姑娘正心不在焉地发呆,惊魂未定,洛清霖主动安慰说:“别担心,冲过凉水后,他的烧伤会很快痊愈。” 江林煦堪堪回过神,勾起礼貌的笑,回说:“谢谢洛先生......清霖哥。”她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眼神里依然透着不安。 “你要不要先去镜头外休息一会儿,等溪岷回来再继续拍摄?”洛清霖提议道。 江林煦轻摇头,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心绪,“我去把调料和烤串拿来。” 食材置在镜头外,江林煦快步走到塑料桌上,一手拿起烧烤油料,一手提起十多斤重的荤肉与蔬菜。 喷火/枪功率大,几分钟后,木炭的火势渐渐趋于稳定,洛清霖用酒精湿巾将烤架消毒洗净,便将其置在炭火上摆好。 接过江林煦递来的食材,洛清霖把腌好的荤肉置在左边,用红色烧烤刷蘸上香料,把素菜置在右边,用蓝色烧烤刷铺上少许油。 油滴在炭火上,发出嗞嗞的声响,温度一高,烤串上的油便四处蹦,炸得到处都是。 “你站在我身后吧,或者离火源远一些,挨近了有点危险。”洛清霖说。 节目组布置的任务没完成,溪岷点火还差点出了意外,再加上现在连烧烤都要洛清霖帮忙,江林煦愈发觉得自己无用,惭愧的情绪越积越多。 “清霖哥对不起,”江林煦道歉说,“今天太麻烦你了。” 炭火的烟雾漫入鼻腔,汇入喉咙,洛清霖喉头一阵痒,咳嗽着说:“没事,你带口罩了吗?” “带了!” 忆起背包里还有一袋口罩,江林煦眼睛一亮,感觉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转身就往旅游车那跑,冲到车里拿包。 因为奔跑速度快,江林煦的高马尾正左右甩,过膝的粉色裙摆随风轻飘,青春洋溢朝气蓬勃。 年轻真好啊,低落来得快,去得也快。洛清霖朝着那道肆意的背影笑了笑,感慨地想。 十八岁时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埋头彻夜苦读,绷着一口气咬牙坚持,就为了改变命运。 凌晨时分复习完知识点,他就躺在宿舍的床上,躲在被子里偷看姜烟屿的微博,悄悄把每张照片保存下来。 每天中午都去第二食堂打卤肉饭,就为了增加与姜烟屿相遇的几率。 只可惜,那时的姜烟屿身边簇拥着光鲜靓丽的男男女女,搂着姜葚,他根本不敢上前搭话。 要是他当时再勇敢一点就好了,就不用等到现在,人生的三分之一都快过完,都快老了才开始追求爱情。 洛清霖叹口气,心似被泡在了无糖的青梅汽水中,酸涩且难以平复。 “我来烤蔬菜吧。”宣楚的声音打断了洛清霖的失神。 回过神,洛清霖本欲拒绝,毕竟油烟沾在头发上的味道并不好闻,宣楚留着长发,该是不太方便。 但一旁的摄像师朝他使了个眼色,宣楚也挑了挑眉,洛清霖立刻会意,将蓝色的烧烤刷递到宣楚手中。 第17章 接过烧烤刷,宣楚边刷油边问:“洛哥,你和姜哥是怎么认识的?” 洛清霖瞄了眼摄像头,回答说:“去年8月,la forêt在沪城举办高定秀,我有幸收到邀请去现场观赏,正好在后台遇见了正在走秀的他。” 这一说辞纯属虚构,是陈启辛从两人过去的运动轨迹中抽出相交点,编造出的虚假邂逅。 当然,姜烟屿并不知道,他当时根本没受到邀请,而是故意找老板要了个工作机会,处心积虑去秀场看姜烟屿。 “你和何亦函呢?”洛清霖问道。 宣楚笑了笑说:“我们在#include解散前一个月才在一起,当时只觉得如果各组签约了其他公司,我们就会渐行渐远,我不想和她变成不熟的陌路人,所以就告白了。” “她答应了?”洛清霖问说。 “没有,她拒绝了,”宣楚摇摇头,“她说我只是害怕分离和改变,并不是真正喜欢她。” “后来我穷追不舍,天天告白,装病装可怜,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她心一软就答应了。”宣楚轻笑着说。 装病装可怜?这能放到镜头前说? 洛清霖忍住想去瞄摄像机的本能,硬着头皮夸道:“挺好的,很......很浪漫。” 烤架上肥瘦相间的板筋串儿滋滋冒油,风一吹,油烟便顺着空气往上爬,钻入口鼻,宣楚和洛清霖一同咳了起来。 好在江林煦很快去而复返,在很远处就兴致勃勃地边喊边跑,“清霖哥,宣姐姐,我把口罩拿来啦!” 洛清霖和宣楚一齐抬眸,只见阳光一丝丝泄在江林煦身上,风将她额前的碎发往后吹,脸上绽着纯净耀眼的笑容。 同一时刻,溪岷也冲完凉水,一瘸一拐走出洗手间,他看见江林煦跑得飞快,便皱着眉急切地大声喊:“江江,跑慢点,别摔了!” 洛清霖左右望了望,青春的气息从两边夹击而来,烧得人心里发酸。 “年轻真好啊......”宣楚讷讷地说,道出了洛清霖的心声。 正午之时,阳光正浓。 姜烟屿后于溪岷走出洗手间,他摘了鼻梁上的墨镜,将其挂在领子间,脚步轻盈,随便一走都像是在秀场走t台。 绵延的金光照在姜烟屿脸上,他的鼻尖泛微光,皮肤细腻透亮,微垂的发丝随风而动,似是不属于人间的美神。 无鲜花簇拥,无绿叶衬托,无旁人追捧,但姜烟屿依旧是焦点,星光熠熠。 就像恒星注定吸引行星那样,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姜烟屿都注定吸引着洛清霖的目光。 “也许......”洛清霖愣怔着说,“25岁也不算晚。” “当然不算晚,”宣楚接过话,“所以你和姜哥应该再坦诚一点才行。” 再坦诚一点是什么意思?难道宣楚知道他和姜烟屿是合约情侣? 洛清霖心下一惊,下意识朝宣楚望去。 宣楚轻飘飘瞥了洛清霖一眼,“我曾经后悔没早点同她告白,白白浪费好几年青春。但现在,我觉得只要最终在一起,多久袒/露心意都不算晚,对吧?” “对......”洛清霖听得云里雾里,只能顺着她意点头附和。 “口罩来啦!” 正好到达的江林煦拯救了洛清霖,他生怕宣楚继续在镜头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谢谢。”洛清霖接过口罩戴好,心神不宁地刷烧烤料。 好在口罩盖住了他的脸,将他差点显露的慌乱遮掩。 片刻之后,溪岷龇牙咧嘴走到烧烤处。 溪岷的裤子被烧了个小洞,不过裤子本就是破洞牛仔裤,烧不烧出洞也看不出区别。 “清霖哥,你怎么什么都懂啊?”闻到肉香,溪岷轻咽口水,问说,“又支帐篷又救火又烤肉的,一点都不慌张。” “他大学时经常跟着社团去山上露营拍摄,当然不会慌。”姜烟屿语气中夹着骄傲。 姜烟屿连这个都能查到? 这小陈助理的业务能力也太强了,不会连他以前每天几点起床睡觉都能查到吧? 洛清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将烤好的肉夹在盘子里,正欲将烤串端到一会儿要用餐的木桌上。 然而受到香味诱惑,溪岷一把将盘子抢过去,端在手心说:“我来端,清霖哥你继续烤,多烤一些。” 行吧。洛清霖撇撇嘴,收回手,将剩下的肉串置在烤架上。 因为烧伤,溪岷的脚步不稳。 江林煦见状提醒道:“你小心点,别摔倒了。” “放一百个心,我......卧槽!” 洛清霖抬眸一看,只见大言不惭的人已摔了个狗吃屎。 虽然溪岷以脸着地,双手竭力将盘子举至空中,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但因为惯性,大部分肉串已经落到草地上,只剩下三两串完好无损。 人声又停,风声呼啸。 蓦然间,洛清霖觉得这档节目不该叫“春夏秋冬的我们”,而该改名为“洛清霖的奇妙冒险”。 第14章 半数烧烤串儿被打翻后,众人都吃得小口小嘴,一下午饥肠辘辘。 为了赔罪,购置食材的任务交给了溪岷,以及长时间无所事事的姜烟屿。 而洛清霖侥幸逃过一劫,被选中去陪三位女士游玩公园。 不过,这个游玩并非真的玩乐,而是让洛清霖充当摄影工具人,给每个人拍夏日公园街拍。 姜烟屿走之前,洛清霖苦着脸问:“如果我不去,你们分不清香菜薄荷,分不清蒜苗小葱怎么办?” “没事,我们随便买,你随便做,”姜烟屿无所谓地说,“再不济,等晚上结束拍摄了,我们再外出觅食也行。” 作为六人中唯一会做饭的人,洛清霖身负重任。 但眼下他被勒令待在公园,只能给姜烟屿发份购物清单,让他们凭感觉采购。 “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就打电话问我,别买错了。”洛清霖不放心地嘱咐道。 姜烟屿挥着手道别说:“知道了,你在这好好玩,我过会儿就来接你。” 本该载着六个人的旅游车,现在只坐了俩嘉宾和一个跟拍摄像师,就这样空空荡荡上了路。 留在公园的四人同游,朝着另一山头的动物农场进发。 路途并不遥远,只需徒步十分钟便能到达目的地。 一路上,江林煦兴致盎然,拉着洛清霖到处拍,俨然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小姐妹。 “快看那儿,有羊驼,”江林煦扬起笑,快速奔向栅栏里的草泥马,朝着剩下三人招手道,“你们快过来!” 而何亦函一听到动物园里有羊驼,便立刻松开搂着宣楚的手,跟着江林煦跑进栅栏中,轻扶羊驼身上软乎乎的毛。 手臂失了温香,立时有些冷和空荡。 宣楚望着栅栏里的身影,嘴角的弧度有些勉强,“在她眼里,我的魅力还不如羊驼大。” “羊驼可以被取代,但你在她心里无可替代。”洛清霖说。 宣楚抬眸,只见洛清霖正举着相机,给正在向他们招手的两人拍照,风将他的衬衣吹得摇晃,起褶皱,飘动的布似是只翩翩起舞的素色蝴蝶。 “快进去吧,她想让你感受她的快乐。”洛清霖嘴角微翘着说。 “你不进去?”宣楚问。 洛清霖摇着头,拒绝道:“我留在这帮你们拍照。” 宣楚走到栅栏前一跨而过。脚落地,再往里走之前,她停下转过身说:“洛哥,我刚刚说错了。” “什么?”洛清霖有些懵。 “姜哥不需要再坦诚了,是你需要再坦诚一点。” 说完,宣楚便脚步轻快地走到何亦函身边,搂着她的肩笑对镜头。 洛清霖顿在原地,食指指腹悬在快门上,愣了很久才再度摁下。 - 一下午时间,三位女士东逛西逛,翻越了好几座山头。 相机电量几乎被耗光,洛清霖只得拿出手机帮忙拍。 夕阳渐沉时,手机电量将要耗尽,姜烟屿终于载着满车的食物赶了回来。 游走一天,一想到过会儿还要回别墅做饭,洛清霖疲乏地垂着肩,上了车就将头靠在玻璃窗上。 没过多久,脖颈被一只手抚上,轻轻一拉,洛清霖便从冷硬的玻璃窗边脱离,转移到柔软宽阔的肩膀上。 姜烟屿抬起手,轻摸洛清霖晒得发红的脸颊,皱着眉说:“一会儿我让俞覃取消做饭任务,你回去好好休息。” “不用,”洛清霖摇着头说,“既然是安排好的工作,就必须按时完成。” “啧......算了,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姜烟屿叹口气,用极小的力轻拍洛清霖的背。 洛清霖打了个哈欠,垂下眼帘,就着令人安心的熟悉薄荷香入睡。 疲倦让人很快坠入沉睡,梦境如同万花筒一般炫彩,将洛清霖拖入绮丽的梦海。 ...... 六月初的林城温度不高,最高时也就二十五度,气候宜人,是名副其实的避暑之都。 第18章 离高考只剩一周,洛清霖并不紧张,反而有些怅然若失。 三年来他做了所有努力,几次模拟考也稳定在640分左右,所以最后几天他只打算看看错题,背背知识点。 下午五点半时,高三12班的教室寂静无比,每个人都埋头自习,做决战前的准备。 洛清霖所在的12班是普通班,位处四楼。他复习完,收好书包,便轻手轻脚出了教室门,往宿舍走。 路过二楼时,他看见实验班的学生早已放学,教室里空空如也,一人不剩,气氛轻松,与普通班完全不同。 要是他再聪明一点就好了,这样就不会苦学三年也注定考不上清北。 洛清霖甩甩头,将泛起的颓丧想法摇散,身上的红色校服也跟着动。 林城一中的每个年级都占着一栋组团大楼,每个组团都有三栋建筑,建筑以横梁通道相连。 后楼为生物化学实验室,中楼为单数班教室,前楼为双数班教室。 从前楼的楼梯走到平地后,洛清霖扬起头,看向姜烟屿所在的高三9班。 平常的这个时候,姜烟屿都站在中楼走廊欣赏落日,但一连几天,他都未看到姜烟屿的身影。 洛清霖有些失望,垂着头走出高三组团。 走过长达两百米的校道,穿过体育馆和宽广的大田径场,洛清霖步履缓慢,在二十分钟后进了宿舍。 宿舍以四人一间,上床下桌。 洛清霖拉开椅子坐下,拿出抽屉里的一封信,信封表面印着向日葵,里面装着洛清霖委婉的爱意和一袋向日葵种子。 这封信一个月前就已写好,里面不是直白的示爱情书,而是一封自我介绍。 洛清霖将自己的个人信息,包括社交账号、电话号码一并附在上面,并在最后写道“姜烟屿同学,我想和你做朋友。” 之所以会选向日葵信封,是因为姜烟屿每个月都会在微博上发一张向日葵的照片,并配着文字【silent first crush】(未曾言说的初恋)。 将信放回抽屉,洛清霖捂着怦怦跳的心脏,趴在桌子上想,必须在毕业前将信交给姜烟屿! 一周时间很短,转眼就到了高考的日子。 高考那两日,一中门口站满了家长,到处都拉着警戒线,保安与警察数量骤增,都在维护现场安全。 门外等候的人里不会有洛清霖早已逝去的父母,更不会有憎恶他的舅舅。 不过他并不羡慕旁人,因为他早就习惯了孑然一身。 两天里,他沉心写下每道题答案,有把握的题目都经过了验算,确保无误,没有把握的题目都写上了相关公式,以争取得分。 当英语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时,洛清霖放下笔,等待监考老师收卷。 四周是其他班同学的叹息声,声音里透着如释重负,以及对青春将要结束的惋惜。 而洛清霖并不留恋青春,他只在意书包里那封还未送出的“交友信”,只想老师赶紧收卷,他好跑到高三9班去送信。 高考前,他去过9班,但那时姜烟屿不在,9班的同学也不知道旷课缘由,只说姜烟屿高考时也许会到校。 高考期间,学生一考完试就必须离开学校,只有英语结束后,大家才被允许各自回班。 好不容易等老师收完卷,洛清霖抓起书包就往高三组团跑。 一路上,洛清霖窜过对答案的人群,窜过仰天长啸的学生,喘着粗气一步越过三层台阶,飞快奔上三楼的9班。 洛清霖边跑边想,无论如何,他都想让姜烟屿知道他的存在,至少让他们之间能有一次交集。 “姜烟屿同学在吗?”洛清霖拉着9班的一位男同学问。 “姜烟屿?”男同学疑惑地回说,“他不参加高考啊,早就不来学校了。” 早就不来学校了? 洛清霖垂下手,翻滚如海浪的心绪骤然平静,遗憾的痛楚钻入心头,一动不动站着,说不出话。 “你找姜烟屿有什么事?” 洛清霖扬起头,林桑葚从隔壁11班走出,声音哽咽,眼角微红,眼眶凝着泪。 “我,我......” 看见林桑葚,洛清霖所有的勇气都被打碎。 洛清霖自惭形秽地想,他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 他为什么要对一个有女朋友的直男想入非非?他为什么要脑子不清醒写这种信? “你怎么了?”洛清霖将信揣回校服口袋,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她向我告白,被我拒绝了哈哈哈哈!” 11班内走出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一看就是人气高成绩好的优等生。 “滚!”林桑葚吸着鼻子道,“你找姜烟屿有什么事?” 林桑葚居然向别人告白?她和姜烟屿分手了? 洛清霖的心情触底反弹,他抓着信封的手有些颤,回说:“我,我有东西想交给他。” “他上周就回伦敦了,你把东西交给我,我帮你给他寄过去。”林桑葚道。 闻言,洛清霖稍加激动的心绪又沉了下去,犹如坐过山车,上下翻转,左右流连。 他一个无名无姓的爱慕者,真的要把情书交给姜烟屿前女友?洛清霖犹豫不决,迟迟拿不出手。 察觉到洛清霖的犹豫,林桑葚问:“怎么了?” 给吧!这是他将向日葵种子送给姜烟屿的唯一机会! 洛清霖深呼吸一口气,闭着眼将信从兜里拿出,递到林桑葚手里,“请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不等林桑葚询问,洛清霖大声说了句“谢谢”便背着书包一溜烟跑了,头也不回。 直到跑回宿舍,望着空荡寝室里小小的行李箱时,洛清霖激动的心情才稍有平复。 大部分学生在高考前就搬离宿舍,只有他无家可归,最后一天还住在寝室。 拿起桌上的手机,洛清霖打开微博,在姜烟屿的私信界面又发了一遍电子版“交友信”,并在最后附上一张向日葵的图片。 如果姜烟屿两封信都没看到,那就说明他和姜烟屿没有缘分吧。 宿舍阿姨的催促声响起,洛清霖回过神。 他拖着旅行箱走出宿舍,走出校门,坐上拥挤的大巴车,奔向他注定忙碌的未来。 整个夏天,洛清霖都没有接到来自大洋彼岸姜烟屿的电话,微博的那封私信也依旧是未读状态。 最后一个青春的夏日过去。 九月之时,大学开学。 江城科技大学里有一片金灿灿的向日葵花海。 每天上课路过花海时,洛清霖都会许愿说,希望他的向日葵有一天能知道他,认识他,了解他,喜欢他。 希望有一天,未曾言说的暗恋,能变成宣之于口的爱恋。 ...... 再睁开眼时,车竟还未到别墅,慢慢行驶着。 “不睡了?”姜烟屿问。 “嗯。”洛清霖坐直身,左右活动酸痛的脖子。 “你刚刚在睡梦中叫了林桑葚的名字,”姜烟屿的声音有些冷,“你以前喜欢她?” 窗外夕阳正浓,落日像是缀在湖上的硕大珍珠,将叶榆泽和天空染成浅绯色。 洛清霖朝着那落日笑了笑,他想到起宣楚白日里说过的话,便转过头,凝视着那双在高三一整年里,他都不敢直视的深邃漂亮的眼。 “我不喜欢桑葚,我只喜欢向日葵。” 第15章 “你只喜欢向日葵是什么意思?”姜烟屿凑近问。 洛清霖没有往后躲,而是直视姜烟屿的双眼,回说:“我说我不喜欢吃桑葚,我喜欢嗑瓜子。” “......” 听到回答,姜烟屿明显愣了一下,带着少许怒气问,“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在梦里喊林桑葚的名字。” “我没做梦。”洛清霖面不改色地撒谎。 姜烟屿抿着唇,沉寂一阵,问说:“上次她打微信视频过来时,你一眼就认出了她,还立刻叫出她名字。你,以前是不是喜欢她?” “我刚刚说了,我不喜欢桑葚,我只喜欢向日葵。”洛清霖再次重复道。 话题又回到伊始,姜烟屿沉默地扭过头,下颌紧绷,明显不悦。 见人闷闷不乐,洛清霖又半真半假地哄说:“我以前每时每刻都在学习,每分每秒都在工作,没有时间想这些事,也没有喜欢的人。” 姜烟屿听了解释更不高兴,双手抱臂,冷哼一声,“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现在......”洛清霖故意拉长尾音,“还没有。” 姜烟屿眼皮一抬,慢慢道:“洛先生,你忘了现在正在拍摄?这话要是被播出去,我怕是又要被人指着鼻子骂是假营业,是‘爱透直男的1’。” ! 洛清霖大脑宕机一瞬,倏地瞪大眼,四处寻找摄像师的身影。 然而左看右看,座位上都只有嘉宾六人,以及正在驾驶的司机。洛清霖再低下头,发现衣领间的麦早已不翼而飞。 “大家都需要休息,你睡着时我叫停了拍摄。”姜烟屿说。 第19章 “......” 又被戏耍,洛清霖语塞地叹口气,转头看向窗外的夕阳,再不说话。 落日不算火红,周围一圈晕着金黄色,这黄色明亮饱和,让洛清霖不自觉想起大学里的向日葵花海,和他每次路过花海时许的愿望。 洛清霖出神地想,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向他的向日葵袒/露心意? - 六点之时,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别墅,最后一项拍摄任务正式开始。 因为烧伤,溪岷瘫在沙发上休息,宣楚与何亦函回房洗漱,而江林煦和姜烟屿留在厨房给洛清霖打下手。 行至厨房,洛清霖将素色格子的围裙套在身上,背过手系腰带。 方才系好蝴蝶结,腰带就被人拉扯,不过一瞬,围裙就被解开,散在身前。 “你没系好,我帮你重新系。” 姜烟屿双手拉着腰带细线,先是打上一个活节,而后猛地一拉,细线便紧紧缠在洛清霖的腰上,箍得衬衣起了褶皱。 隐在宽大衬衣下的细瘦腰肢显现而出,姜烟屿将线往两边使劲拉,力道越拉越大。 “嘶......”洛清霖痛得蹙起眉,转头看向始作俑者。 “抱歉抱歉,我没控制好力道。”姜烟屿放松力度,系上一个松松垮垮的蝴蝶结。 姜烟屿嘴上道歉,脸上却露着不恭的笑,说完抱歉还挑衅地扬起眉,恶劣得很。 小学生。 没个正经。 洛清霖懒得理人,拆开袋子便开始规整食材,切好码好,准备烹饪。 然而袋子刚一拆开,洛清霖登时眼前一黑。 薄荷被买成了九层塔,小葱被买成了韭菜,小米辣被买成了大红椒,就连红葱头都被买成了紫皮洋葱。 怎么会有如此“不食人间烟火”,连小米辣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人?洛清霖皱着脸想。 “怎么?”见洛清霖不说话,姜烟屿轻咳一声问,“哪一样买错了?” 没一样买对。 “没事,”洛清霖撇着嘴,将食材一一取出,“你去客厅休息吧,我自己来就好。” 洛清霖根本不指望姜烟屿能打下手,他怕菜还没切好,姜烟屿就要把厨房先炸了。 而江林煦一言不发,站得笔直,眼巴巴举着手,正等待洛清霖分配任务,表情严肃得似在接受考试。 洛清霖揉揉眉心,朝江林煦说:“你也回去休息吧。” 将两人一并赶出厨房后,洛清霖将衬衣袖一点点往上挽。 指骨分明,指甲短而圆润的手翻折着衬衣,随着袖子逐渐往上挽,细瘦突出的手腕骨便展现而出。 将两只袖子挽好,洛清霖侧着头,看向离手只有几厘远的摄像机,朝摄像师不解地眨眨眼。 接收到眼神,摄像师朝着食材努努下巴,示意洛清霖赶紧开始烹饪。 一下离这么近,能对上焦? 洛清霖狐疑地转回头,将食材逐个拿出,洗净切好。 刀起刀落,辅料和主料一并被切在盘中码好,猪骨焯水,热锅冷油,蔬菜炝炒, 一小时后,高压锅里的莲藕猪骨汤炖好,干辣椒呛空心菜,锡纸烤韭菜,九层塔炒蛏子也一一出锅。 考虑到可能要身材管理的两位演员和模特,洛清霖又做了三份清口的白灼虾沙拉和酸辣蘸料。 七点一刻,洛清霖终于推开了厨房的门。 门外站着剩下五人,皆双眼巴巴望着他,尤其是溪岷,在看见他手上的汤时,双眼一亮,就要上前帮忙端。 好在江林煦大声喊了句“你别动,放着我来!”,而后小心翼翼接过汤,小步小步端到客厅餐桌上。 饿了一下午,当浓郁带着藕香微甜的汤划过舌尖时,积压一天的疲乏终于得到缓解。 不过在厨房待了一个小时,闻了太久油烟味,洛清霖虽然胃里饿,但食欲不佳,喝了几口汤,吃几块藕便放下碗。 察觉到洛清霖的动作,溪岷扒了一口饭,惊异地问:“清霖哥,你就吃饱了?” “嗯,你慢慢吃。”洛清霖淡笑着答。 想起江林煦减重时,自己在一旁劝吃劝喝,争当人减肥路上绊脚石的画面,溪岷朝着姜烟屿道:“你不劝清霖哥多吃点?” 姜烟屿斜着眼,叉起一只虾放入口中,“小孩子,少见多怪。” 脑海中又浮现白天时两人拥抱的场景,溪岷霎时脸一红,瞪了姜烟屿一眼,低下头默不作声吃饭。 “洛哥,你经常在家做饭?”宣楚问。 洛清霖顿了顿,回说:“我硕士期间在学校外租房住,久而久之就习惯自己做饭了。” “清霖哥的厨艺好好,”江林煦鼓着腮帮子说,“连沙拉都做得那么好吃,比我平常吃的美味多了!” 溪岷附和道:“我也一样!” 洛清霖笑了笑,“熟能生巧而已。” “你们怎么不夸夸我选的食材新鲜? ”姜烟屿眼皮微抬,不满地问。 “......” 全场静默。 饭桌上的另外四人都被姜烟屿厚脸皮的程度噎得说不出话。 只有洛清霖一个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而后掩饰性地用手背抵在唇上。 “你笑什么?”姜烟屿问。 笑你分不清韭菜小葱,笑你错把洋葱当成红葱头。 “咳咳,”洛清霖轻咳两声道,“没什么,你买的食材确实很新鲜。” 新鲜到韭菜叶子蔫吧了一大半,新鲜到猪骨焯水,浮沫多到撇都撇不完。 知道洛清霖在敷衍自己,姜烟屿冷哼一声,不满地扭过头,自顾自吃晚饭。 用完晚饭,每个人又补录了些画外音以及第一天录制的采访感受,各位工作人员摆好固定机位,纷纷撤出别墅。 大家一走,硕大的别墅便显得空荡起来,夏夜的风将木窗吹得吱吖作响,颇有一种山野鬼屋的味道。 洛清霖刚洗完澡,一边用毛巾擦干头发,一边将房间内的窗户关上。 下了楼,发现只有溪岷一人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洛清霖便问:“她们人呢?” 溪岷坐起身,“宋姐把她们接到酒店住了,说是晚上住在里这不安全,明早开拍前再把人回来。” “宋姐是......?”洛清霖问。 “宋红安,江江的经纪人。”溪岷答说。 提到经纪人,洛清霖问说:“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你们的经纪人,他们不跟你们一起行动?” 溪岷耸着肩,回说:“小姜总把经纪人调去管其他明星了,她让我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洛清霖惊讶地问:“助理也被调走了?” “是啊,”溪岷耷拉着眼皮,“就谈个恋爱而已,至于这么惩罚我们么?” “宣楚她们也要被罚?她们人气挺高的啊。”洛清霖问。 “宣楚当时正拍着戏,经纪人让她和一个男演员炒cp,她一气之下自爆恋情,最后戏飞了,仅有的一个代言也掉了,把小姜总气得够呛。” 叹口气,溪岷又继续道:“流量又不能全当饭吃,宣楚这半年都没接到戏,何亦函也只能发点数字专辑,跑跑音乐节,上上网综直播。” 洛清霖理解地点点头,心道这世上的人真是各有各的苦,谁都不容易。 “对了,清霖哥,”溪岷蓦然站起身,“你微信是多少,我把你拉到我们群里来。” 洛清霖嘴角一翘,立刻拿出手机给溪岷扫码,全无早上时想“成年人不该奢望在工作场合交朋友”的颓靡。 群名是【谈恋爱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洛清霖刚一进去,就收到了好几条新的好友验证。 等等,怎么这群里加上他才五个人? 洛清霖扬起头问:“姜烟屿没在群里?” “他可是小姜总的弟弟,”溪岷咂舌道,“我们在群里吐槽老板,要是被他看了去,他截图发给小姜总怎么办?” “那你不怕我告状?” “同是打工人,我信你,”说完,溪岷打着哈欠道,“清霖哥,我先上去睡了,晚安。” “晚安。” 溪岷一走,客厅更显得空旷。屋外的夜风愈发肆虐,拍打在窗上和门上,吵闹无比。 洛清霖将所有好友验证通过,认真备注好每个人的姓名才收起手机。检查好门窗是否关好,洛清霖关掉一楼的灯,便踱步走上二楼。 姜烟屿还在房间里洗澡,水声淅淅沥沥,透过门缝传到走廊。 洛清霖关掉走廊的灯,就着照进窗户的月色往前走。 叶榆城半夜的天空中万里无云,月色浓郁,月光明亮,走廊的地板上被照出纵横交错的窗影。 咚! 路过江林煦的房间时,里面倏然传出重物落地的闷声。 洛清霖脚步一顿,屏住呼吸停下身,转头望向左边虚掩着的木门。门缝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瞧不清。 而在门边上有四支手指伸出,手指覆在暗红色的木门上,抓得很紧,似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手。 第20章 吱吖...... 木门逐渐打开,洛清霖心头一紧,抬起脚就往前跑。然而还未跑上几步,脖子就被人大力掐住。 喉头被紧紧摁着,嘴巴被捂着,洛清霖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抬起手肘用尽全力往后打,腿也不闲着,曲起膝盖就往后踢。 受到攻击,身后的人闷哼一声,但依旧没放开箍住洛清霖脖子的手,忍受着拳打脚踢,一路将人拖到江林煦的房间。 砰! 门一关上,洛清霖被人转了个身,被压在门板上动弹不得,似是条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 洛清霖正奋力挣扎,耳边却传来熟悉无比的声音。 “宝贝,为什么要把我当成陌生人?” 第16章 这是......林涵的声音?! 洛清霖停下挣扎,将身体乖乖靠在木门上,静待林涵的下一步举动。 隔壁淅淅沥沥的水声透过墙穿进来,耳边散着急促的呼吸声。 林涵呼出的气有些臭,不是腥味,而是抽了太多烟导致的嵌在牙缝里的焦油臭,这臭随着林涵的每次呼吸往外喷涌,直让人泛呕。 洛清霖可以忍受腥臭,地下水沟的臭,垃圾的酸臭,唯独忍受不了焦油和尼古丁的臭味。 “我问你为什么要把我当陌生人!”林涵大声喊道,“说话!” 他的脖子被箍住,嘴被捂住,他要怎么说话?洛清霖怀疑林涵脑子有病,不然也发不出这种脑残指令。 微微将头往相反方向撇,离林涵的臭嘴远一些,洛清霖终于得以呼吸一口气。 哪知刚喘上一口气,脖子间的力道就骤然加大,巨大的力带着洛清霖身子往后仰,脚步不稳,踉踉跄跄倒退。 后退几步,洛清霖感觉膝盖碰到了床沿,很快,他就被林涵一把压倒在木制的床板上。 倒下时,鼻梁重重撞在了床板上,剧痛从鼻梁骨一路窜至大脑神经,痛得洛清霖脑子发懵。 感受到有液体从鼻中滑落,汩汩往下流,一路漫至嘴唇下巴,洛清霖便想抬起手背将血擦掉。 察觉到洛清霖的动作,林涵松开捂着他嘴的手,钳住了他的两只手腕。 嘴上的桎梏消失,洛清霖终于得以开口,他冷淡地说:“我流鼻血了,给我纸。” “......” 林涵安静一瞬,而后更加狠戾地质问道:“为什么要用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 看来林涵是听不懂人话。 洛清霖懒得和傻子纠缠,开始望着身下的天蓝色床单神游发呆。 平常被姜烟屿拿捏就算了,那是他心甘情愿。现在他居然要被一个脑子被夹过的人拿捏,属实是说不过去。 洛清霖暗下决心,从明天起他就要多吃蛋白质,回京城后要多去健身房增肌锻炼,强身健体。 洛清霖神游天外,一声不吭,这消极的态度彻底惹怒了林涵。 林涵一把抓住洛清霖的头发,猛地往上提,力道之大,直接将洛清霖的上肢绷成了上翘的弧度。 “说话!”林涵目眦欲裂,声音嘶哑的吼。 头皮痛得发麻,头发从根部断裂的感觉似是针扎。 不过对洛清霖来说,疼痛并不算什么,未让他心慌,他内心毫无波澜,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世界。 姜烟屿洗什么澡要洗半个小时?有这么爱干净的狐狸精? 现在年纪大了,他的头发本就掉得多,要是再让林涵这样扯下去,发际线怕是都要往后移上几厘米。 幻想到自己秃头的模样,洛清霖禁不住蹙着眉摇摇头,打了个寒颤,身体激灵。 见压着的人微微颤抖,林涵嗤笑一声说:“害怕了?害怕了就乖乖听我的话。” 湿热的血液一直往下流,洛清霖努力吸了吸鼻子也无济于事,血的流速不减反增,连下巴都湿红一片。 他不会因为一直流鼻血,导致出血过多而身亡吧?! 洛清霖心里一紧,终于出了声,“放开我,鼻血止不住,我快死了。” 林涵闻言身形明显一滞,而后慌张地将松开桎梏,将洛清霖翻过身。 皎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泄进来,洛清霖的半张脸全是血,暗红色的斑驳血迹糊在眼下,鼻尖,下巴上,形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你!”林涵颤着手,双眼惊愕,指着洛清霖的脸结结巴巴。 被翻过身躺着,本该流出的鼻血一并往回倒流至鼻腔,行至喉管,堵得洛清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快从我身上起来,我呼吸不了了。”洛清霖憋着气说。 林涵瞪着双眼,还在发愣。 “快起来!”洛清霖捂着喉咙大声喊。 林涵回过神,从洛清霖身上一跃而起,慌慌张张跳下床,退到门口。 洛清霖终得坐起身,部分积压在鼻腔的血液得以流出,但卡在喉头的血依然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哈......咳咳咳!” 洛清霖张着嘴,从床上走到地下,狠狠喘了两口气,猛然一咳,终于将堵塞在喉头的血液咳出。 暗红色液体喷涌在木地板上,映出破碎花瓣般的痕迹。月色映在洛清霖殷红的唇上,将他衬得似个刚刚觉醒的新生吸血鬼,无比诡异。 血腥味漫至空气中,林涵慌张转过身,一把拉开门,正欲往外逃。 然而门才刚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将林涵堵住。 姜烟屿正裹着睡袍,发间还萦绕着水汽,眉头轻皱,朝着林涵翻了个白眼。 但随着视线移动,当他看见弓着身子,满脸是血的洛清霖,以及地上的一滩血迹时,姜烟屿的心脏倏地一紧,推开林涵就朝着房内跑。 “他打你哪了?”姜烟屿慌忙跑上前,搂着洛清霖的腰将他拉到床边坐着。 憋着的血已尽数咳出,洛清霖摆摆手,“没事,已经好了。” “我什么都没做!”林涵面色心虚地为自己辩护。 “闭嘴!”姜烟屿转过头,眼神如刀般刮过林涵的脸,很是阴鸷,“别跑,也别再说废话,不然林华影视下个月就改姓姜。” 林涵本来慌着,现在听到姜烟屿的大话,立时冷静了,不屑地笑说,“呲......改姓姜?你一个野种也敢拿姜家的名头狐假虎威?” 听见“野种”两个字,姜烟屿脸上的狠戾更甚,沉静片刻,便缓缓站起身,走到林涵面前俯视着他。 林涵身高不过一米八,身材干瘦,站在姜烟屿面前,便同溪岷一样,像是个瘦弱的小鸡崽。 姜烟屿身形高大,月光斜照进来,在他脚边打下面积巨大的黑色影子。 “干什么?”林涵退后一步,身子贴在门上。 “你再说一遍试试?”姜烟屿握紧右手拳头,露在睡袍外的手臂和手背爆出青筋。 林涵瞄了眼洛清霖,见他正冷眼瞧自己,甚至比早上时还要冷漠,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 林涵心里的嫉妒像是被洒了酒精,越烧越旺,他咬着牙嘲讽地说:“我说,你是野种,没爹没妈的野种!” 姜烟屿嗤笑一声,话不多说,举起右拳就往林涵脸上砸。 砰! 林涵下意识闭着眼。可疼痛并未如期而至,只有门板被击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静默一瞬,林涵再睁开眼,只见洛清霖拽住了姜烟屿的袖子,拳头失了准头,打在了门上。 洛清霖这不是挺在乎自己的么?都不舍得让他被打。林涵喜上心头,嘴角一勾,挑衅地看着姜烟屿。 右手被牵制,姜烟屿抬起刚拆线的左手,意欲二次攻击。 “你别动手。”洛清霖一把推开姜烟屿,抬起脚踹在林涵的肚子上。 剧痛让林涵立时跪下膝,他双手捂着胃部,蜷曲着身子。 洛清霖也跟着蹲下身,抓着林涵的头发,将他的头往上拉,而后一拳又一拳抡在他的鼻梁上。 当鲜红的血液从林涵的鼻孔流出时,洛清霖收了手,双眼淡漠地说:“还你的。” - 清早时分,细雨绵绵。 七点时,重金属音乐的闹铃响起,溪岷摸了摸身上轻柔的被褥,伸着懒腰,打个哈欠,闷哼着从木床上坐起身。 床板过硬,睡得溪岷背酸。 关上闹铃,溪岷下了床,脑袋昏沉地趿上拖鞋往外走。 身子刚探出门,左边就传来木门被风吹动的“咯吱”声,溪岷倍感疑惑地向左望去。 江江房间的门怎么是开着的?明明昨晚他已经亲手关上。 溪岷左右环顾一圈,未发现异样,而后踮起脚,小心翼翼往江林煦的房间走。 进了门,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单不平,乱得不行。地上印有两块已经氧化的斑驳血迹,一块呈喷射状,一块呈细密点状。 溪岷心里一紧,退到走廊里。 难道昨晚这里发生了惨案?这别墅里只有他,洛清霖,以及姜烟屿,那这血迹...... 溪岷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轻手轻脚往隔壁房走,将手置在洛清霖房间的门柄上,迟迟不敢推开。 第21章 无数恐怖血案的画面在脑海里闪回,溪岷抖着手,颤颤巍巍将门柄慢慢往下拉。 可还未推开门,溪岷就感受到一股向前拉的力。 有活人在清霖哥的房间?难道是凶手?! 艹! 溪岷赶紧将另一只手也抓在门柄上,双手一齐向外拉,与门内的人奋力对抗。但门内的人力气太大,溪岷不敌,门就快被拉开。 危机之时,溪岷急中生智,大声喊说:“里面的人听好了,我已经报警了!” 话音刚落,门内对抗的力骤然消失,但溪岷仍旧不放心,死死拽着门把手。 “溪岷,你脑子有病?”门内的人蓦然出了声,“看来昨天的火不仅烧了你的腿,还把你半个脑子都烧没。” 怎么会是姜烟屿的声音?! 溪岷匆忙松开手,木门立时打开。门内站着面色憔悴的姜烟屿,唇色微白,眼下有淡淡的乌青。 同时,洛清霖从洗手间里走出,他鼻梁上贴着纱布,面色同样不好,明显是熬夜缺觉的症状。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溪岷疑惑地问。 姜烟屿睨了溪岷一眼,打了个哈欠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大人的事??? 溪岷震惊地瞪着眼,心道这姜烟屿果然是变态老色狼,不要脸! 第17章 “春夏秋冬的我们”拍摄第二天的氛围,同前一日完全不同。 要说昨天是导演和嘉宾表面和谐,内里矛盾暗涌,那今天就是臭脸都挂在台面上,气氛冷得如置冰窖。 俞覃今早就收到上司的通知——林涵从今天起卸任总导演一职,由他暂时顶上这一职位。 然而,现下里他还坐在副导演位上,旁边则站着冷脸的林涵。 林涵鼻梁上泛着淤青,带着个墨镜,一副不好惹的模样。而溪岷上过妆后也不在化妆间待着,就坐在别墅的沙发上,紧紧盯着林涵。 斟酌再三,俞覃清了清嗓,旁敲侧击道:“林导,您看起来面色不太好,要不您先回酒店休息?” 林涵用中指将墨镜往上戳,回说:“不用,受伤也不能成为我旷工的理由。” 旷工?您已经被开除了好伐?关系户,装逼怪。 俞覃在心里啐骂几句,表面上拍着马屁道:“对对对,您说得对。” “俞导!” 化妆师萧玲玲跑进别墅,急匆匆俯在俞覃耳边说,“洛先生鼻梁上的瘀伤痕迹很重,我上了两层遮瑕都遮不住。” 洛清霖的鼻子也受伤了? 俞覃狐疑地瞄了眼林涵,小声回说:“没事,后期会加滤镜磨皮,看不出的。” “您还是过去看看吧,太严重了,不贴东西挡着根本不行。”萧玲玲神色急切地说。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俞覃赶紧站起身,跟着萧玲一起走到化妆间。 “清霖哥,要不要先请节目组暂停拍摄啊?”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磕到鼻子?” “他被狗追,一不小心撞门上了。” 被狗追?不知为何,俞覃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林涵的脸。摇了摇头,俞覃整理好身上的工作服,清了清嗓才推门而入。 “洛先生,您鼻子的伤势如何?”俞覃双手置在腹前,稍弯下身子,啤酒肚上的肉便跟着往下坠。 洛清霖已上过薄薄一层粉底,全脸自然清透,只除了鼻梁中间因遮瑕过多而显得斑驳,透着浓重的深青色,就算加上滤镜也掩饰不了。 “没事,不会影响拍摄,”洛清霖的声音带着浓重鼻音,“只是这伤用粉底遮不住,要不还是贴两张创可贴遮一遮?” 俞覃无奈叹口气,吩咐萧玲玲说:“去找两张创可贴给洛先生贴上。” “要印着向日葵的那种创可贴。”萧玲玲走之前,姜烟屿提醒说。 “......向日葵?”萧玲玲顿在原地,不解地问说。 “不用不用,”洛清霖睨了一眼姜烟屿,“普通的创可贴就好。” 别墅四周无便利店,萧玲玲飞速跑了大半天,才跑至百米外的一个小商铺。 “老板,有印着向日葵的创可贴吗?”萧玲玲气喘吁吁地问。 “向日葵?没有,只有印着小雏菊的。” “小雏菊......”萧玲玲纠结片刻,下定决心说,“那就它吧!” - 第二日的计划原定为早上绕叶榆泽骑行,中午至当地的餐厅吃饭,下午在咖啡厅给未来的自己写信,晚上去酒馆小酌几杯。 去酒馆这个环节倒不是由节目组安排,而是姜葚叮嘱,专门为溪岷设计的,意在让他去台上对江林煦唱几首情歌,以挽回在大众心里花心的形象。 因为下雨,骑行的任务临时取消,要等到翌日再补镜头,所以众人一早上都待在别墅中休息。 “清霖哥,你鼻子上的伤到底是不是狗害的?”江林煦表示质疑。 “是啊,他被癞皮狗追了,”姜烟屿瞪了眼镜头外的林涵,回说,“癞皮狗脸皮太厚,赶都赶不走。” 为了配合鼻梁上印着雏菊的创可贴,洛清霖被造型师换了一套夏威夷风的碎花衬衣,衬衣上印着无数朵饱和度极高的向日葵,花哨无比。 幸运的是,衬衣虽是小号尺码,但套在洛清霖身上还算宽大,没让他显得像是个精神小伙。 望了望身上与自己气质格格不入的衬衣,洛清霖叹口气说:“嗯,我比较怕狗。” 话音刚落,一道刀光般的视线从侧方袭来,洛清霖转过头同林涵对视,眼里毫无畏惧,甚至带着多年未现的阴狠。 不过这阴狠并未持续太久,不出几秒,洛清霖又转回头,恢复到半丧不丧的状态,同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而林涵愣怔地站在原地,盯着洛清霖的脸,心里一阵发慌。 中午之时,细雨初歇。 乌云散去,太阳一出,方才充裕过的湖水又开始慢慢蒸发,变成新鲜的湿气弥散在空气中。 多云转晴,俞覃便提议让众人骑着自行车到餐馆,如此就不用再补录镜头,明日能早点结束拍摄。 鉴于众人都识不得路,洛清霖只得先将路径查好,将地图记在脑海中,戴上架着go pro的头盔,第一个骑上车,在最前方带路。 雨后的地面有些滑,洛清霖减慢速度行驶,并时不时转头检查后方的人有没有跟紧,似是个带着小孩出游的老父亲。 江林煦和溪岷落在最后,两人有说有笑,歪着头不看路,洛清霖便大声喊说:“末尾的两个小孩儿,注意看路,不要闲聊!” 被抓包的俩小孩心虚地睁大眼,立刻收起笑,端坐好身子继续骑行。 而姜烟屿本在最中间,听见洛清霖的喊声便加快速度,一路超车,骑到洛清霖身边。 见洛清霖心无旁骛骑着车,直视前方,并不理会自己,姜烟屿轻咳几声,试图引起洛清霖的注意。 “我不该开玩笑让人去买向日葵的创可贴,”姜烟屿语气低顺,主动承认错误道,“抱歉。” 姜烟屿居然会有真诚道歉的一天? 习惯了姜烟屿不正经的模样,现在见到正经样子,洛清霖还有些不习惯。 洛清霖淡笑着摇摇头,回说:“我没生气,我只是没法在行驶时不专心,也没法放任别人不安全驾驶而已。” 姜烟屿握着车把手的手指倏然紧握,过了几秒才轻轻放松,他岔开话题道:“我高中时经常骑自行车去学校。” “是吗?”洛清霖明知却反问,他不仅知道姜烟屿每日骑自行车上下学,还知道姜葚坐在车后座,两人一齐回家。 不过他那时竟然听信流言,真的以为姜葚是姜烟屿的女朋友,甚至还因此错过了好多次和姜烟屿搭话的机会。洛清霖自嘲地想,他以前真是太愚蠢,又自卑又磕碜。 “我一直想和你回林城,在一中的校道里一起骑自行车,就像现在这样。”姜烟屿直视着前路说。 这句话不是情话,听在洛清霖耳里却比情话还要动人。 四周的风声仿佛都被减淡,柔和的风划过洛清霖的耳,似一双温柔手,将他的双耳抚得发红发烫,嗓子泛着干,似是好久未喝水。 “嗯,”洛清霖屏着呼吸,以压抑逐渐变快的心跳,“我也想。” “真心的?”姜烟屿斜过头,盯着洛清霖领间的麦克风问。 察觉到姜烟屿的视线,洛清霖也低头看了看麦克风,静默一瞬才回说:“嗯,真心的。” 话说完,两人默契地陷入沉默,再未开口。耳边的风声仿似变大了,道路两旁的青树叶也被吹得婆娑作响,窸窸窣窣。 脑内的意乱情迷依然在,但其间夹杂了认清事实的酸楚。 他们现在是在作戏,又不是真的在一起。 洛清霖在心里嘲笑自己既不坦诚,又贪婪无比。明明是在作戏,却又不自觉露出真心,明明是在拍摄综艺,却又任由沉默发酵,毫无敬业之心。 第22章 沉寂片刻,姜烟屿叹口气,又开口说:“我说过我对你一见钟情,这句话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 洛清霖抿着唇,紧紧握着车把手,回说:“嗯,我对你也是一见钟情。” 早于那日你从直升机上走下来,早于陈启辛虚构的la forêt秀场相遇,甚至早于你转来一中之前。 云层稀薄,阳光透过水汽漫下来,稀少的暖意照在洛清霖面颊上,将他映得像是七年前在泥沼里苦苦挣扎,却又朝气蓬勃的少年。 姜烟屿半眯着眼,透过微光凝视着洛清霖的脸,忽地问说:“你为什么喜欢向日葵?” 因为你喜欢向日葵,洛清霖在心里说。 “因为向日葵的花语很浪漫,我很喜欢,”洛清霖问道,“你呢?你为什么也喜欢向日葵?” 姜烟屿不答,仍阖着眼,转而反问道:“向日葵的花语是什么?” “silent first crush.”洛清霖回说。 “silent ......first crush?”听见回答,姜烟屿明显愣了一下,讷讷重复道。 余光中,感受到姜烟屿的出神,洛清霖心里有些不安,“怎么了?向日葵的花语不是这句话?” 姜烟屿不说话,静了很久。而洛清霖虽望着前方,但神思已然飘向了左边,往姜烟屿的方向飘去。 自行车齿轮运作的声音与心跳声重合,喀嗒喀嗒,越行越快。 等到达目的地,姜烟屿才结束沉默,回答说:“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洛清霖踩下刹车问。 “它原本的花语是silent love,”姜烟屿单脚踩地,将脚撑踩下,停住自行车,“而silent first crush,是我高中时编造的花语。” 顾不得一旁正在拍摄的镜头,姜烟屿走到洛清霖身边,双手将他圈住,禁锢在自行车座上,凑到他耳边低声问:“洛先生,你是从哪看到这句话的?” 第18章 洛清霖心中波澜骤起,但好在面上仍保持沉静:“我从电影里看到的。” “哪部电影?”姜烟屿步步紧逼,“外国电影还是国内电影?什么电影里会出现‘silent first crush’?这句话可不常见。” “大学时看的,我忘记片名了。” 耳边又涌着热气,洛清霖赶紧捂住耳,他本想偏头躲避,但镜头就怼在近处,他只能忍着麻痒保持不动。 “大街上搂搂抱抱,有伤风化!” 溪岷的声音响起,洛清霖心下松了口气,用手推着姜烟屿的胸膛。 姜烟屿却不动身,仍紧箍着怀中人,不屑地说:“小孩子,少见多怪。” “你!你少用这句话来掩盖你的龌龊思想!”溪岷红着脸。 瞧着溪岷反应过度的模样,江林煦疑惑地问:“你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 “没有,”溪岷拔高声音说,“江江,我们先进餐厅去,让他们俩留在这里伤风败俗。” 语毕,溪岷便拉着江林煦进了餐厅,而宣楚停好自行车,神神秘秘留下一句“清霖哥,要再坦诚一点哦”,就搂着何亦函一起走了。 几台摄像机跟着进了餐厅,只余下一台留在室外拍。 “你还要抱多久?大家都在等我们进去。” 洛清霖用力挣了挣禁锢着腰部的手臂,但姜烟屿力气太大,越抱越紧,越挣越紧,箍得洛清霖呼吸困难。 挣扎几下,毫无用处,洛清霖便垂下手懒得挣了,准备等姜烟屿自行放手。 “你再说一遍你不喜欢桑葚,说了我就放开。” 姜烟屿的声音轻颤着,略有不稳,声带的震动顺着洛清霖颈部皮肤,一路波及到心脏,震得人心痒。 “我不喜欢桑葚。”洛清霖毫不犹豫地说。 姜烟屿安静几秒,而后缓缓松开手,俯视着洛清霖,“以后也不准喜欢桑葚。” “知道了,”洛清霖翻下自行车,拉住姜烟屿的手说,“进去吧,别让大家浪费时间等我们。” 中午用餐的餐厅风格古朴简约,外门用老旧的梨木制成,刷了暗褐色的保护漆。推开外门,庭院里不守则石板铺成的小径笔直,两旁栽着花花草草,很是幽静。 行至内门,餐厅里的环境清幽,室内的墙壁皆铺着圆柱形实木棍,棍间吊着高高低低的吊兰,似是张不守则的拼图。 为了拍摄,六人的座位取在餐厅露台。 露台上风光优美,从栏杆前眺望前方,便能看到波光潋滟的叶榆泽,以及画一般青绿色的山丘。 节目组早已点好了餐,几人已在木桌前坐着等候,就等着洛清霖和姜烟屿来。 入了座,洛清霖朝众人抱歉地笑笑,拿起筷子招呼众人开始用餐。 “清霖哥,”溪岷清了清嗓,“我们刚刚决定边玩游戏边吃饭,单纯吃饭会有点枯燥。” 游戏不在台本计划之内,洛清霖有些局促地朝镜头外看,见俞覃朝他鼓励地点点头,便回问道:“你们要玩什么游戏?” “二分法猜词吧,这个简单一些,适合情侣玩。” 这是个什么游戏?! 洛清霖常年忙碌,很少同人玩乐社交,这时一听到个只有自己不知道,而他人好似都明白的陌生游戏,更觉得自己上了年纪。 再加上,溪岷和江林煦都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憧憬他的回复,洛清霖更不敢开口问,他实在怕俩年轻人觉得与他有代沟。 洛清霖迟迟不回答,江林煦眨着眼问:“清霖哥,你有其他想玩的游戏?” “不是,我......”洛清霖犹豫着说。 “二分法猜词怎么玩?”从入座后就一直沉默的姜烟屿,忽然出声问。 溪岷瞪着眼,不可置信,“你居然不知道这个游戏怎么玩?”。 “我又不是小孩子,当然不会。”姜烟屿冷哼一声。 听见‘小孩子’三个字,溪岷身体不自在地一激灵,瞪了姜烟屿一眼就不再和他对呛。 “你俩各写同属于一个类别的东西,比如各写一个乐器、食物什么的,然后互相问对方问题,回答者只能回答‘是’或者‘不是’,直到最后猜对为止。” 好在游戏守则简单,洛清霖一听便明了,登时放下心,轻呼一口气。 而姜烟屿在听到轻呼声后,微不可查地勾起嘴角,回说:“知道了,开始吧。” 先是溪岷和江林煦猜,两人定了个高难度的‘古典音乐’,且都不服输地写了冷门作品,结果猜到最后,两人都猜得面红耳赤,愣是没点头绪。 答案一公布,溪岷写的是格里格的《ich liebe dich》1(德语:我爱你),而江林煦写的是贝多芬的《ich liebe dich》2。 虽然都没猜出,但两人想的竟然都是‘我爱你’,所有急躁和生气在最后都化成了粉红泡泡,给几位大人喂了好一大口狗粮。 轮到宣楚和何亦函时,两人写的都是餐桌上的食物,便很快结束了游戏。 换到洛清霖时,他有些紧张,想了个保险的分类,朝姜烟屿问说:“要不就猜...电影?” 姜烟屿挑挑眉,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说道:“你先问。” “是国内的电影吗?”洛清霖问。 “是。”姜烟屿答完便不再说话。 见人不提问,洛清霖提醒说:“该你问我了。” 姜烟屿单手撑着脸,盯着洛清霖的眼眸,不出几秒便说:“你在想《重庆森林》。” 男狐狸精竟会读心术?! 洛清霖惊讶地睁大双眼,转过头求助地望了望其他人,“他猜对了,我是继续问他,还是直接猜?” 溪岷不信,拿过洛清霖写在纸上的电影名,发现上面果真是《重庆森林》3。 “那......那你猜猜姜哥写的是什么?”溪岷拿过姜烟屿的纸条说。 毕竟只问了一个问题,脑子里没有头绪,洛清霖就随口猜说:“《春光乍泄》?” “卧槽!你俩没作弊吧?”溪岷将纸条翻给众人看,上面果然写的是《春光乍泄》4。 “少见多怪,”姜烟屿微扬起头,朝着俞覃说:“我们用时最短,赢了比赛,有什么奖励?” 一个猜词游戏什么时候变成了比赛? 忽然被搭话,俞覃没反应过来,愣了愣问说:“您想要什么奖励?” “下午我们两个人自由活动,单独约会,不和他们去咖啡厅。”姜烟屿半眯着眼说。 狐狸眼一眯,姜烟屿的眼神立时变得锋利,似是有实形的利剑往镜头外射,看得俞覃心慌。 谁敢不答应您赞助商的要求?他要是敢说不,怕是连临时总导演的位置都不保。 俞覃忆起刚刚出发前,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将林涵绑起来拖走的场景,身体便不自觉一激灵。 虽然内心瑟瑟发抖,但面子不能拉。俞覃撑着下巴假装思量片刻,而后点头回说:“晚上要去酒馆拍摄,还请您能准时到场。” “没问题。”姜烟屿收回视线,在桌下握住洛清霖的手,轻轻捏了捏。 第23章 洛清霖转头望去。 光照之下,姜烟屿正嘴角微翘,他脸颊上泛着金光的细小绒毛被风吹得轻抖,透着不合年龄的俏皮。 心脏忽地跳得有些快,洛清霖面上平静地转回头,继续安静用餐。他未把手收回,而是任由姜烟屿偷偷牵着。 用完午餐,拍摄组兵分两路,大部队跟着溪岷一行人去了咖啡厅,只留一个摄像师跟着姜烟屿和洛清霖。 “现在要去哪?”洛清霖问。 “随便走走,聊聊天拍拍照。”姜烟屿回说。 “你要拍照?我没带相机,得先回别墅拿。” “谁说要给我拍照了?你自己拍想拍的东西,”姜烟屿半坐在自行车座上,指着西南方说,“不用回别墅拿相机,它已经自己到了。” 洛清霖顺着手指着的方向望过去。 秦晓夕正哼哧哼哧蹬自行车,肩上背了个大背包,一边蹬还一边喘,累得像是三天三夜没吃过饱饭。 “洛弟,姜哥!”秦晓夕脸上的笑容十分公式,充满社畜见到老板时的自觉。 为什么忽然叫他洛弟?秦晓夕受刺激了? 自行车骑到跟前停下,洛清霖接过她手上的背包,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昨天受到溪岷的提醒,秦晓夕认为,姜烟屿之所以每天凌晨都打电话叫她起来做事,一定是因为她唤洛清霖为“清霖”,喊得太亲昵,引起了善妒资本家的妒忌。 痛定思痛后,秦晓夕决定为五斗米折腰,从今以后都改口叫“洛弟”。 任务完成,秦晓夕讪笑着说:“我先回去了,你们加油,有什么要拿的东西就直接call我!” 说完,秦晓夕又哼哧哼哧蹬着车走了,毫不留恋,只留下一阵风,速度之快,肩上的黑发都飘散起来。 洛清霖打开背包查看物件,包里装的东西不多,只有相机,一包纸巾,两瓶水和两袋葡萄糖液。 “为什么还有葡萄糖液?”洛清霖问。 姜烟屿望向别处,带着怨气说:“你昨晚吃得太少,今天也不好好吃饭,等会儿低血糖了怎么办?你是成年人,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我又不能逼你吃饭。” 心里泛起一阵热意,洛清霖低声保证道:“知道了,我以后会多吃一点。” 姜烟屿冷哼一声,明显是不信。 洛清霖轻咳几声,转移话题道:“我们现在要去哪?” 姜烟屿闻言终于扭过头,凝视着洛清霖的眼说:“做你想做的事。” 微风又起,滚滚烟尘被风裹挟在空中,吹进人的眼鼻口。 被风沙迷了眼,洛清霖用力揉着眼睛,嘟囔着问说:“什么?” 姜烟屿无奈地笑了笑,用矿泉水沾湿纸巾,轻擦洛清霖的眼,边擦边回答说:“拍人间。” 第19章 “人间”是洛清霖从大一起开始拍摄的主题集,一开始只是胡乱拍,拍学校里的荷塘池,拍荷塘池中心独自伫立的教学楼,拍一些无意义的空景。 随着时间流逝,等大二后的洛清霖去过养老院、孤儿院、希望小学做义工,去支教,“人间”里的照片逐渐变成了人世百态,变成了人们眼里的垂垂老矣,孤独绝望和生生不息。 这些照片都被放在名为s-island的微博里,账号简介上写着“记录人间的独立摄影师”。 可惜后来他没能成为梦想中的独立摄影师,而是背上了房贷,在硕大的娱乐时尚圈里当一个商业摄影师,在光鲜靓丽背后当一个小小螺丝钉,奔波忙碌。 渐渐的,“人间”里的照片又变回了空景,变成了京城胡同里的烟火之气,沪城明灯塔下的孤独霓虹,取景小岛上的晚风与星。 “拍人间......”洛清霖不安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账号?” 陈启辛连他s-island的账号都查得到,那他给姜烟屿点赞评论的小号不会也被查到了吧? “你不是入围过荷赛奖?以前有朋友分享给我,我偶然看到的。”姜烟屿回说。 这都四五年前的事了,况且他是用本名参赛,参赛作品也不叫《人间》,而是叫《老龄化世界》。 姜烟屿是怎么找到s-island的账号的?洛清霖怀疑陈启辛把他老底全掀了,他暗下决心,等拍摄结束就要把小号注销。 洛清霖下意识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机,问说:“我们现在要去哪?” 姜烟屿拿出手机,举到洛清霖脸前,咔嚓一声照了张图,“随便走走,走到哪就拍到哪。” 手机未关闭闪光灯,白灯倏地一亮,刺得洛清霖视线模糊。 “你拍我干什么?”洛清霖虚着眼问。 “抱歉抱歉,”姜烟屿关掉闪光灯,“今天你就拍你想拍的东西,而我来拍你。” 正是周五下午,叶榆泽比昨日热闹。 环泽路上站着年轻的男男女女,看身上的装扮和脸上的兴奋笑容,大概是能推断出他们是短途旅游的大学生。 湖上除了停在水上随波飘荡的飞鸟,还有坐在木船上打捞浮萍的工人。 洛清霖拉进镜头,捕捉下工人将打捞网从湖中举起的画面,网中尽是绿色的浮萍,淡绿色的湖水透过漏网一滴滴往下坠,工人的眉头稍有舒展,却又没完全放松,隐着愁绪。 “小哥哥,你能帮我们拍张照吗?” 带着朝气和笑意的声音传来,洛清霖放下相机,朝左侧看去。 两个穿着休闲的女生正微红着脸,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洛清霖,视线也时不时往姜烟屿那瞟,像是胆小不安却又好奇心重的兔子。 自从大学毕业后,洛清霖就没再被人叫过“小哥哥”,这时忽地听见这一称呼,登时有些羞赧。 “嗯......可以,”洛清霖接过女生递过来的手机,指着湖岸旁的翠绿芦苇丛,“你们站在那儿吧,那儿景好一些。” “谢谢小哥哥。”两个女生激动地点点头,嘴角差点都要笑到耳根去。 一帮人拍摄,职业病就起。洛清霖用着手机,却起了拿着设备的范儿,不停变换角度,一连拍了上百张照才肯收手。 刚一拍完,穿着碎花裙子的女生便指着姜烟屿,局促地说:“那边那位小哥哥能过来一起拍张合照吗?就,你们俩站在中间,我们站在两边。”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洛清霖没有立刻答应,正准备征求姜烟屿的意见。 而姜烟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走过来,抢着回答说:“可以。” 穿碎花裙子的女生眼睛一亮,“谢谢哥......咳咳咳,谢谢小哥哥!” 四人站在叶榆泽前,年轻的摄像小哥充当拍照工具人。 姜烟屿搂着洛清霖的肩站在中间,而两位女生站在两旁,都将手抬到脸颊边,没有比剪刀手,而是比着“8”的手势。 “拜拜!”拍完照,两位女生又红着脸,以飞快的速度跑走。 跑了大概二十几米,穿t恤牛仔裤的女生蓦然转过头,大声喊说:“祝小哥哥们幸福!” 活泼的两道背影渐渐远去,洛清霖呆站在原地,满脸通红,热度窜到耳朵根。他直视前方的背影,不敢乱动眼神,以避免和周围人投来的视线碰撞。 而姜烟屿收起脸上的笑,定定望着洛清霖的脸。 “洛先生还要看多久?有这么好看?”姜烟屿的语气里透着不满。 “咳...没有,”洛清霖收回视线,垂眸看向地面,“我刚刚在看远山。” 姜烟屿松开搂着他肩的手,转过身用手机拍远山,再不拍他,明显不乐,“你继续拍你想拍的东西吧。” 气氛有些压抑。 肩上失了重量,洛清霖红着的脸忽然降了热,他不知所措地站着。拿着相机的手悬在胸前,不知是该抬还是该放,他只能安静望着姜烟屿。 午后的阳光从西面照过来,姜烟屿的睫毛随风而动,眼睑之下映着纤长的光影,扑闪扑闪,像是淡灰色的流苏。 轻呼一口气,洛清霖主动走到姜烟屿身侧,举起相机,咔擦一声按下快门。 快门声连续不断,一声接一声。声响不小,咔擦咔擦,听在姜烟屿耳朵里就像挠人的爪子一样惹人心烦。 垂下举在眼前的手机,姜烟屿斜过眸,瞪着离脸庞很近的相机镜头,语气冷硬,“我不是叫你去拍自己想拍的东西吗?” 相机挡住了部分斜照的夕光,在姜烟屿右颊上形成矩形的光影。 洛清霖不眨左眼,将取景器里姜烟屿每分每秒的样子都刻在大脑中,并不停按下快门,记录成片。 他像是个口渴的旅人,姜烟屿则是近在咫尺的绿洲甘露,甘露让他内心变得贪婪无比,而外表却胆怯不敢走近,只敢借着相机偷看。 “我现在就在拍我想拍的东西。”洛清霖语气平淡地说。 镜头里,姜烟屿的眼眸波光流转,像是能穿透镜头同洛清霖对视。就连眼皮轻眨的声音,在洛清霖耳中都清晰无比。 “再说一遍。” “我在拍我想拍的东西。” 第24章 姜烟屿的脸蓦然靠近,取景器里只剩下饱满殷红的唇,那唇一张一合,做着无声口型。 ——不许再看别人,你是我的。 第20章 日落之时,云层被染成了绯红色,似是粉嫩的棉花糖悬在天上。 “姜先生,我们得加快速度了,俞导他们已经到达‘翌人酒馆’。”跟拍的摄像小哥愁眉苦脸。 “怕什么,你就说我们迷了路,要过会儿才到。”姜烟屿走得极慢,带着洛清霖也跟着缓行。 叶榆泽旁站着一对对情侣,他们彼此紧挨着,在余晖中相拥,在湖堤石子上牵手。 湖面上漂流的飞鸟不再停留,纷纷挥动翅膀,在天黑之前归巢。 现下里景色太美,氛围太好,姜烟屿不想早早离开,便搂着洛清霖,慢慢悠悠走在街道上,故意拖延时间。 “俞导,我们现在迷路了,要过会儿才能到!”摄像小哥照搬姜烟屿的话,给俞覃发语音。 几秒后,俞覃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你手机里没有缺德地图?抓紧时间过来,十分钟内必须赶到!” 摄像小哥苦着脸,向姜烟屿投去求助的眼神。 姜烟屿接过手机,发出语音,“俞导,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危,半个小时内肯定能到。” 过了将近半分钟,俞覃才又发来语音,声音里夹着卑微和讨好,“好好好,您注意安全,不用着急。” 摄像小哥还没喘口气,屏幕上就收到俞覃发来的文字消息。 【你快让洛先生帮着劝,务必说服姜先生在十分钟内赶到现场!】 此时的洛清霖正神游天外,脑海里正不停重复那句“你是我的”。 虽然刚刚姜烟屿未出声,但是洛清霖已经自动脑补好他的声音,并将画面和声音缝合上,单曲循环播放。 “洛.....洛先生,”摄像小哥不安地开口,“洛先生!” “嗯?”洛清霖呆滞地望向镜头,眼神未聚焦,耳朵微微泛红。 顶着姜烟屿警告的眼神,摄像小哥眼睛一闭,心一狠,壮着胆子说,“洛先生,俞导他们已经到‘翌人酒馆’,我们快迟到了!” “嗯?”洛清霖还有些迷糊,看了看姜烟屿,再看看摄像小哥焦急的脸,视线来回绕。在绕到第五次时,他终于回过神。 “啊,这样啊。那我们快点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洛清霖恢复到常态,淡笑着说。 摄像小哥心下一喜,正要露笑,结果被姜烟屿狠狠一瞪,又装作无事发生般将视线转到别处。 “急什么?”姜烟屿满不在乎地说,“我们只是去当听众,又不用在台上献唱。” 闻言,洛清霖浅笑着转过头,盯着姜烟屿一言不发,眼也不眨。 被人盯了将近一分钟,美好的氛围都被打碎,姜烟屿才不情不愿说:“不散步了,现在就去酒馆。” “呼......”摄像小哥终于放下心,心道还是洛清霖有能耐,一个眼神就把姜烟屿治得服服帖帖。 三人行至酒馆时,时间已过一刻钟,虽然还是迟了到,但也比原先预计的半个小时好得多。 今晚的“翌人酒馆”已被节目组承包。吧台前,座位上全坐着观众,各个表情自然,衣着安闲,举杯小酌,就像是逃离了大城市,常年居住在叶榆城的年轻人。 但洛清霖知道,他们都是节目组从影视城拉来的群演,包吃包住包机,今早飞机接来,晚上高级民宿休息,明早飞机送回。 这节目的赞助商真是人傻钱多,钱全没花在刀刃上。洛清霖感慨地摇摇头,坐定身,点了杯白开水。 而姜烟屿还未坐下身就忽地打了个喷嚏,一口气没喘上来,呛得嗓子痒,好一阵咳嗽。 “咳咳咳。” “你怎么了?”洛清霖关切地问。 “咳咳,没事,”姜烟屿端起洛清霖喝过的水,一并倒入口中,“估计是姜葚又在背地里骂我。” 喝过水,水杯又被放回洛清霖面前,玻璃杯晶莹透亮,除了杯口正印着模糊的唇印。 原先的淡色唇印是洛清霖留下的,因为他原本的唇色过淡,上了镜会显得没精神,化妆师萧玲玲便给他上了点裸色口红。 而刚刚,姜烟屿将唇覆在唇印上喝过水后,那唇印就被擦得斑驳,似是滴落在画布上的水彩,边缘晕得模糊。 “不好意思,拿错水杯了。”姜烟屿将手抵在木桌上撑着额头,轻飘飘地说。 “没事。”洛清霖唇微抿,将视线从唇印上移开,抬头看向前方的舞台。 “翌人酒馆”内的装修陈旧,四处挂着昏暗的煤油灯,酒架与木桌上的保护漆掉了不少,木头表面刻着岁月的划痕。 舞台置在吧台对面,酒馆内的观众稍一转身便能观看表演。 溪岷换了身白衬衣,正跨着吉他忙前忙后,跟不久前才到达的乐队成员沟通交流。 “清霖哥,你听过stonumetal的歌吗?”江林煦双手捧着脸问。 stonumetal便是溪岷的乐队,乐队名直白,顾名思义,坚如磐石+新金属。 “都听过。”参加节目前,洛清霖把所有人的作品都看了个遍,生怕有人问他相关问题,他支支吾吾答不出话。 江林煦闻言直起身,肃然起敬,“溪岷唱得这么炸耳朵,你都能全部听完?我原本以为你喜欢听轻柔舒缓的歌曲。” “......嗯。”其实洛清霖不止听了一遍,他还单曲循环地听,仿佛要将压抑已久的灵魂,全都投到金属乐里去。 为了保持在小孩儿心里成熟靠谱的成年人形象,洛清霖赶忙转移话题,“宣楚呢?她去哪了?” 何亦函回说:“她去洗手间打电话,经纪人找她有事。” 话音刚落,天花板上的电灯全暗了,只余下节目组的打光灯照在溪岷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墙壁。 洛清霖收了声,端坐好等待表演开始。 以gm和弦开头,未加效果器的吉他声从音响里传出,轻柔的架子鼓声,清亮的键盘声随后响起,将酒馆中惬意的氛围炒到顶点。 前奏过后,一拍停顿,溪岷双手抱着直立话筒,“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1 溪岷不像以前一样爆着青筋激昂嘶吼,而是半闭着眼,半长卷发未扎起,垂在耳边,烟嗓低沉却不失温柔,边唱边望着江林煦。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2 灯光柔和,气氛正浓,空中弥漫着无形的粉红泡泡,就连喝在嘴里的白开水,也让人生出清甜的错觉。 “慢慢喜欢你,慢慢的亲密。” “慢慢地陪你,慢慢地老去......”3 歌声里真挚的感情是一把钥匙,差点就要打开洛清霖的感性,而歌词里描绘的美好又像是钟声,将他的理智召醒。 洛清霖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偷瞄一眼认真观看表演的姜烟屿,终于想起要思考未来这件事情。 他能像歌词里唱的那样,陪着姜烟屿慢慢老去吗? 姜烟屿真的喜欢他吗? 还是说......姜烟屿只是在享受掰弯他的过程,而等他真的“弯”了,姜烟屿就会立刻奔向下一个目标? 难道他要一直这样假装到合约结束,一直用“直男”的身份哄骗姜烟屿? 一年时间多短啊,早知道他就签个十年八年,最好签个一百年,这样他们就能一直绑在一起,不管是作戏还是真心,他都愿意。 情歌太多,唱过一首又一首,前奏,副歌,尾声轮换交替,就如洛清霖的心绪起伏不平。 “你怎么了?”姜烟屿忽地拉住他的手问。 脑内的杂念一时静不下来,洛清霖低着头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洛清霖躲开姜烟屿的视线,朝俞覃望去,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征求同意。 俞覃点点头,洛清霖便站起身,挣开掌间的手,垂眸离开座位。 “翌人酒馆”的洗手间还算干净,洛清霖本想打开水龙头,洗把脸清醒清醒,还好在将水扑上脸之前,他意识到自己正上着妆,便赶紧垂下了手,让水从指缝间流走。 用纸巾擦干手,洛清霖用冰手捂了捂滚烫的脖子,试图让情绪平静。 洗手池上的镜子映着他的脸,双眼皮褶皱上浮了一道浅粉,眼下的泪痣被遮瑕遮得干干净净,鼻上仍贴着滑稽的小雏菊创可贴。 看着镜中的自己,洛清霖忽地生出一种恐慌的陌生感。 短短一周多,他就从一个素人,变成了去拍综艺的半个艺人,网友茶余饭后的谈资。 随便在网上一搜“萝林”两个字,处处挂着他的个人信息和人生轨迹。尽管他能忍住不去搜,但他知道,每分每秒都会有人在议论自己,骂的夸的,好评差评。 所以江林煦、宣楚她们也是这样,时时曝光在镜头之下,接受所有人的评价和看法吗? 想到这,洛清霖的身形蓦然一滞,暴露在聚光灯下的恐慌转为另一种不安。 第25章 等等,宣楚怎么还不见人影? 溪岷唱了起码有六首歌,二三十分钟过去了,难道她还在洗手间里打电话? 洛清霖赶紧走出男洗手间,站在女洗手间门口踌躇不安。 正巧一个群演女生走过来,洛清霖便抓着人说:“麻烦您帮我进去看看宣楚在不在,她在里面待了有二十分钟,还没出来。” 不到一分钟,群演女生走出来,反馈说洗手间里无人。 难道是趁他进洗手间时,宣楚正好回去了?洛清霖向女生道了谢,便准备回去看看宣楚在不在吧台。 然而在路过男洗手间门口,洛清霖的右小腿就不自觉抽搐了一下,抽搐的震感顺着腿一路爬至胸膛,连带着他的心都开始颤,惴惴不安。 这样严重的心悸多年未现,上次出现还是在母亲出事那天。 洛清霖决定顺应本能,屏住呼吸走进男洗手间,将每个单间的门都推开看看。 可推开了所有单间,里面都无人,洗手间安静得连窗外的风声都听得清楚。 洛清霖还是不放心,站在原地环顾四周,视线从洗手间门口一路扫过便池,马桶和墙面上的窗户。 这窗锁怎么是打开的?!洛清霖的心脏狂跳,他放轻脚步,踱步走到窗边。 将手置在窗户上,洛清霖咽下一口唾沫,而后唰地一声将窗户推开。 窗外是一排一米高的灌木丛,风呼呼吹,灌木丛便窸窸窣窣地响,像是瓶中摇晃的沙子那样。 洛清霖拿起角落里的拖把,将手撑在窗沿上,轻巧一跳,跨出了窗。 唰...... 一步,两步...洛清霖踮起脚朝灌木丛后走,呼吸放轻,步伐轻盈。越是走近,手中的拖把越被抓得紧。 咚咚,咚咚。 随着心跳声愈发快,洛清霖脚步微顿一秒,做好心理准备后猛然一跳,跨栏一样越过了灌木丛。 月光之下,灌木丛后有两个体型差较大的人影,一个平躺着,一个半跪着。 壮硕的那个是个凶神恶煞的光头男人,宽大手掌正紧紧捂着宣楚的嘴。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晕有半凝的血痂,血还在往下流。 而宣楚也不好过,额头上有淤青,双眼睁得极大,迸出凶狠,月光照在她黑亮的长发上,将她映得似是只受了伤却又不服输的狼。 奇异的是,洛清霖的心慌程度开始直线下降,心跳也跟着减缓,沉着脸,举起拖把就往光头男头顶砸。 而光头男见状立刻松开宣楚,抽出腰间的铁棍挡在头顶抵抗。 锵! 第21章 铁棍和木棒剧烈碰撞,震得洛清霖手心发麻,虎口处一阵刺痛。 光头男向上用力一推,轻易将拖把打落,手再调转方向,直直往洛清霖太阳xue抡去。 拖把被打离手,铁棍近在咫尺,就要到达太阳xue,洛清霖只得抬起左臂护住脸。 噗...... 钢铁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像是刀尖刺破砧板上的鱼,巨大的震感穿透手臂,一路传到颅骨,震得洛清霖脑子发懵。 剧烈的痛紧跟着震感袭来,一下将洛清霖从恍惚中拉回现实,他咬紧牙关,未发出一点痛呼,抬起脚狠狠踹向光头男的腿间。 “啊!!!” 未料到洛清霖会使如此“阴招”,光头男避之不及,一边惨叫一边弓着身子后退,用空闲的那只手捂着腿间。 光头男痛得额头凝汗,汗水一路流至眼中,刺得他眼睛生疼。 模糊视野间,他看到洛清霖朝他一步步走来,步履不紧不慢,脚踩在掉落已久的枯叶上,发出咯吱的声响。 等人走进,光头男才看清洛清霖的表情。 他的眼里无情绪,似是一团无波澜的死水,明明左臂上又红又肿,但他却像是豪无知觉一般。 人越走越近,光头男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慌,大呵一声,握紧铁棍往洛清霖受伤的左臂打。 嘭! 铁棍打到那左臂上时,光头男的后脑也跟着传来一阵剧痛,意识被打碎,他迷懵着往后倒,摔落在地。 眼前是星星点点的夜空,视野往前移,光头男看见了正拿着拖把的宣楚,她气喘吁吁,正怒视着自己。 可不过几秒,宣楚稍抬起头,脸上的愤怒忽然消失,全都化作了惊愕。 光头男不解,缓缓将视线往下移。 洛清霖面无表情,微张着嘴缓慢呼吸,眼皮半垂,眼瞳黑洞洞的,像是被鬼上了身。 光头男甚至觉得他嘴间正呼着白汽,连一呼一吸都仿佛是冰。 白汽似有实型,像是冰渣子一般扎得光头男恐惧,他挣扎着撑起手臂往后爬,却不及洛清霖走来的速度快。 啪! 鼻和唇被踩住,洛清霖鞋底沾着的泥土簌簌掉进鼻腔,光头男呼吸困难,求饶说:“放,放开我,我错了!我向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嘘嘘嘘......别说假话,”洛清霖加重脚上的力度,声音冷得似是寒雪,“你这种人怎么会知错?你不是真心觉得抱歉,而是在后悔被人抓住。” 洛清霖将脚抬起,一路往下,悬在光头男腿间,目光冰冷,“对不对?” 光头男被吓得失了声,洛清霖提高声音,喊着问:“对不对?!” “对对......不对!不对!”光头男哆哆嗦嗦,说着糊话。 “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了。”话音一落,洛清霖悬着的脚便狠狠往下踩,一脚,两脚,三脚...... “啊!!!” 黑夜中,树影下,光头男的叫声被风吹得四散,一声接一声,惨烈无比。 洛清霖的状态明显不对,如若不阻止,事情定会发展到难以收场的境地。 宣楚走上前拽着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劝:“洛哥,我没大碍,别再......”话还没说完,她的手就被一把甩开。 洛清霖脚没停,一边踩一边缓缓歪过头,如同提线木偶,瞪着双目问:“你要为他求情?” “我......” “洛清霖!!!” 听见是姜烟屿的声音,宣楚终于松了口气。 姜烟屿慌忙跨过洗手间的窗,冲到洛清霖身边将他拉开,蹙着眉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帮他改正错误。”洛清霖木着脸,挣开束缚在臂间的手,又走到光头男面前,抬起脚继续往下踩。 光头男祈求地看向另外两人,“救救我,救救我,啊!!!” “惩罚”又开始,夜光中,光头男嘶哑的叫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姜烟屿看到宣楚脸上的淤青和凌乱衣领,呼吸猛然一窒,而后神情慌乱地抱住洛清霖的腰,用蛮力将他紧箍在怀中。 “好了好了,”怀中人还要再挣扎,姜烟屿连忙安抚说,“我马上叫人来帮他改正,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姜烟屿朝宣楚使了个眼色,宣楚赶紧接上话,“洛哥,我们先回去吧,姜哥马上就叫人来教好他。” 受到两人的接连劝说,洛清霖不再挣扎,但依旧不信任地问:“你怎么保证他会被改好?” “我保证,”姜烟屿抚着他的头,柔声哄说,“我让人看着他,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不让他再犯错。” “真的?” “真的,我保证。” 洛清霖满意地点点头,语气如常道:“那你放开我吧,我要回去拍摄了。” “好,你先回去,我在这帮你看着他。”姜烟屿缓缓松开手,后退一步。 解除桎梏后,洛清霖果真不再闹了,乖乖转过身,朝着洗手间的窗户走,步伐沉稳,仿佛无事发生过。 这场景太过诡异,宣楚觉得洛清霖突然发疯而后又很快平静的状态,比她被挟这件事还要令人心惊。 洛清霖慢慢走到窗前,将两臂伸到窗沿上。他受伤的左小臂已经高高肿起,根本不可能有力气攀爬上窗。 宣楚正欲出声提醒,姜烟屿却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安静。 看着洛清霖绷紧双臂,使力往上爬的样子,宣楚只觉得毛骨悚然,耳朵里仿佛都能听到他左臂骨头裂开的声音。 好在洛清霖并没有强行往上爬,他挣扎几下后便嘭的一声摔倒在地,而后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双眼紧闭。 直至此刻,姜烟屿才终于动身,走到窗下将人打横抱起。 “是报警,还是打电话给姜葚,让她叫人来处理?”姜烟屿抱着人,又走到光头男身旁,寒着脸一脚踹在他脸上。 宣楚怔了片刻,而后回说:“报警吧,就算是打电话给小姜总,她也一定会让报警。” “你不怕舆论?”姜烟屿反问,“就算你没受伤,那些自媒体也会颠倒事实,胡乱造谣。今天还在怜悯你,明天就会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说你是自找的。” “没事,我不怕,”宣楚摇摇头,俯视着光头男说,“我不是加害者,不需要感到羞耻,真正该感到羞愧的是他。” 救护车与警车的鸣笛声渐行渐近。 第26章 光头男身边围着同行的群演,以及拍摄组的工作人员,鄙夷的视线从四方袭来,议论声、嘲讽声、骂声将他包裹。 宣楚靠在窗边,搂着小声啜泣的何亦函,脑子里尽是姜烟屿抱着洛清霖上车前,提前离开时说的话。 “他的母亲要是也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宣楚扬起头。空中的月亮圆而明亮,无云能遮盖住它亮堂的光,月光现在正洒在她的脸上,洒在这片灌木丛上。 但她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灌木丛从未被月光照耀。 第22章 嗒...嗒...嗒...... 厕所里,生了锈斑的水龙头关着阀,但依然有水滴从水管中滴下,掉落在地,溅开,四散。 客厅外,钥匙进锁,门外的人扭动门锁,中途卡了好几次才将陈旧的铁门打开。 洛清霖的意识飘在空中,他知道自己又在做梦,做那个梦到过无数次的梦。 他看着剃着寸头的自己从门外走进,身上穿着市内最差初中的校服,衣服上印有斑驳的血渍和脚印。 少年喊了一句“妈,我回来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回应。空气中的铁锈味浓郁,少年心下一紧,放下书包,循着水声一路走到洗手间。 洛清霖想叫少年别进去,但他无能为力,只能静静等着既定过去重现。 因为处在变声期,少年的惊叫喑哑低沉,像是破了洞的喇叭,他慌里慌张跑回客厅,用座机拨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联系舅舅。 一切像是走马观花,无数画面快速闪回。 母亲被割得没一块好肉的腕,湿润如海草般的长发,无血色的唇,医院,太平间,火葬,户籍注销,空无一人的家,母亲卧室抽屉里写满自我厌弃的日记...... 说话声吵闹,炸得洛清霖脑子疼。 那个男人说:“她是自愿的,我可没强迫她。” 男人的妻子说:“你妈妈就是个勾引人的表子,死了才好。” 乔警官说:“日记不是证据,节哀顺变。” 舅舅说:“如果你不和人打架,早点回家,就不会错过黄金抢救时间。” ...... 每一夜,母亲的声音都会入梦,在他梦里念着日记里最常写的话,“想死,想死,想死。” 终有一天,少年再也忍受不了,偷偷揣着砍刀,一路尾随男人至楼梯间。在刀尖离男人的腿间还有一厘之时,他被警察扑到在地。 刀脱了手,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他伏在地上用力挣扎,像是泥沼里任人宰割的蝼蚁。 派出所里,乔警官说:“你忘了你母亲写在日记本第一页的话了?” 【永远向善,追逐光明。】 少年苦笑着想,他怎么会不记得?可是向善的人割了腕,永远失去生命,灵魂支离破碎;而作恶的人却依旧活着,家庭美满,人生幸福。 少年双手蒙着头,崩溃地喊叫,反驳警官试图劝说他的每一句话,直到舅舅匆匆赶来,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那个男人装作大度地不追究,要放他一马,他走出警局,不顾舅舅的阻挡,恶狠狠威胁说让男人以后走夜路小心。 少年将连帽衫的帽子拉至头顶,游走在处处是污垢的破旧楼宇间,他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次行凶,决心下次一定要一击致命,割掉那个男人的作案工具。 咚! 咚!咚! 路过一栋危楼时,黑暗楼道里传来的声响让少年停住了脚步,他警惕地朝里望去。楼道里黑漆漆的,像是深不可测的黑洞,室外所有的光亮都照不进去。 那时的少年不知道,如果他无视声响继续向前走,他会在阳光下走到万劫不复,一头扎进深渊;但洛清霖知道,少年转过了身,虽然走向了无光的楼道,但却走向了光明的人生...... - 京城,上午八点。 一睁开眼,洛清霖眼前不是预想中的天花板,而是一双勾人魂魄的狐狸眼。 姜烟屿正盯着他一动不动,时不时轻眨眼皮,连带着修长的眼睫毛一同飞舞。 洛清霖喉头微哽,舔了舔干燥的唇,略感局促,“......怎么了?” “你记不记得,”姜烟屿凑近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洛清霖不自在地将上身往后仰,头紧紧贴在枕头上,“什么事?” “宣楚出事了。” “她怎么了?”洛清霖满脸担忧,语气中透着疑惑,仿佛对昨晚的事毫无记忆。 姜烟屿皱了一瞬眉,而后很快放松,勉强稳住声音说:“她一不小心摔伤了,所以第三天的拍摄计划全部取消,第一期拍摄已经结束。” 话说完,姜烟屿仍盯着洛清霖的脸,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异样神情。 可惜洛清霖只是点点头,不多问,也不想着打电话关心询问,“离下次拍摄还有两个月......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工作?” 姜烟屿静默一瞬,将视线移到洛清霖左臂,答非所问,“你左臂骨裂,不疼吗?” 经过提醒,洛清霖这才后知后觉抬起左手,左右打量手臂上的石膏。 “不疼。” 说完,洛清霖仍垂着头,呆滞地望着手臂。他身上穿着姜烟屿的t恤,领口很大,更显得他的脖颈细瘦,脆弱得能被人轻易把控。 但姜烟屿知道,洛清霖表面看起来再怎么瘦弱,再怎么平和,他骨子里都不会任人摆布。 无力地叹口气,姜烟屿勾过他的肩,将人轻轻拥进怀里,“别装了,你明明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 怀中的人仍不出声,姜烟屿又说:“那人在警局,宣楚也不会接受和解。” 话刚说完,卧室空调的冷风便吹到洛清霖背部,凉意有些重,把他吹得轻轻哆嗦。 姜烟屿单只手提起被子,盖住洛清霖的背,将他裹在怀中。 软乎乎的被子搭在身上,稍稍抚平了洛清霖的哆嗦,但他仍保持沉默,不与人交谈。 姜烟屿曲起右臂,抚上他露在被子外的后颈,轻拍着说:“你不想说就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温润的热度透过后颈皮肤,一路行至五脏六腑,漫进血液。 “我......”洛清霖缓了一阵,堪堪开口说,“我知道我干了什么,但我什么都不记得。” “知道,但不记得?” “嗯,我只记得我跳出窗,看到一个男人压在宣楚身上,后面发生的事我忘了,就像喝醉酒一样,断片。”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洛清霖将唇抿成一条线,脑袋里不停回闪不同男人的惨叫声,求饶声,辱骂声,奄奄一息的喘气声。 声音纷乱,没有逻辑,没有顺序。 这些声音没有画面,像是幻听盘旋在耳边。 但洛清霖知道这不是幻想,而是真实存在过的既定事实,他看不见记不起,只是因为他在发病而已。 “我知道,因为结果已经存在,不可改变。”洛清霖说得似是而非。 但姜烟屿知道他的意思,轻抚他的后颈,问道:“所以那一次也是这样,你什么都不记得,等到他人告诉你,你才知道发生过什么?” 洛清霖的梦,从来都只做到少年走向楼道的画面,接着便会立刻惊醒,因为他根本不记得后面发生的事情。 等到少年在警局里清醒,双手满脸都是血,耳边响起警官的“你救了那些女孩,但你面临故意伤害的指控”,响起舅舅的“你差点杀了人,你这个疯子!”,他才从零碎的话语中拼凑出事实。 “所以这一次,你也断定自己拿刀砍了那人的下/体,对不对?” 洛清霖龟缩在温暖的怀抱里颤抖,汲取仅存的热度,生怕再过一秒,他就会被当成反社会的充满暴力的怪物,被推开,被丢弃,被赶出去。 “但昨晚你没有刀,你是用脚踢,踢得他发誓再也不敢犯,”姜烟屿说着说着就突兀地笑起来,“当时你超酷的哈哈哈哈,我和宣楚当时都看傻了。” “超酷的”三个字还夹着宝岛腔,假不正经。 爽朗的笑声充斥着卧室,越笑越大声,姜烟屿胸腔的震动传至洛清霖下巴,震得他脸颊发麻。 “你笑什么?”洛清霖不解地抬起头,将头探出被子间,似是只破壳而出的小鸟。 “我笑你超(cāo)酷的,赛高,帅到没边,帅到炸裂,听懂了吗?” 笑声没停下,姜烟屿的笑容像是沾了糖粉的蜜糖,眸子中闪着熠熠生辉的光,似是天野中的星光那样闪烁。 流转的星光降落在洛清霖的眼睛里,灼得他眼眶湿润,鼻腔微酸,心里也跟着酸。 吸了吸鼻子,洛清霖又低下头,将头靠在姜烟屿胸膛,躲回温热的怀抱,小声嘀咕了一句:“小学生,假不正经。” 笑声持续不久,渐渐小声,直至停止。 姜烟屿顺了顺手间的发丝,提醒说:“洛先生,今早还没有练习。” “你又想问什么?” 第27章 “洛先生今天有喜欢的人了吗?”姜烟屿凑到他耳边问。 “不知道。”洛清霖收紧手指,攥住手边的被子,答得模棱两可,又似在透露答案。 姜烟屿勾起嘴角,带着笑意说:“洛先生可以慢慢想,等思考清楚了再告诉我。” “有时限吗?” “什么?” “思考的时间,有时限吗?” 姜烟屿轻笑一声,回道:“没有,但是别思考太久,不然我会等不急。” “好。” 洛清霖眷恋地吸取着萦绕在周围的薄荷香,终于在心里做了决定。在合过半束之前,他一定要挑明心意,无论最后结局是好是坏,姜烟屿的喜欢是真心还是逗趣,他都坦然接受。 而姜烟屿将视线移到卧室门口,略过走廊,转进书房,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 书房抽屉里装着几份泛黄的神经科病历,以及医生出具的诊断结果——“创伤后应激障碍”。 - 同一时刻,林城的某栋老旧居民楼中。 陈启辛穿着板正西装,呼吸急促地爬上八楼,敲响了804的铁门。 片刻之后,铁门打开,开门的是一位身着围裙的中年女人,气质温润,头上用珍珠鱼尾夹盘着发。 陈启辛露出亲和的公式笑,彬彬有礼。 “夫人您好,我找乔警官有事。” 第23章 等秦晓夕从叶榆城赶回京城时,已是翌日下午时分。 她去时还坐着资本家·姜的私人飞机,香槟伺候,悠闲至极;回时就变成坐廉价航空的经济舱,矿泉水伺候,挤得要命。 这姜烟屿也是过分,半夜带着洛清霖搭私人飞机跑了不说,居然还不通知她,将她一个人留在酒店干等。 等到天荒地老,等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全没了踪影,她才接到姜烟屿的电话,“我们已经回京城,你自己搭飞机回来,路费找陈启辛报销。” 资本家,没人性。 秦晓夕边在心里吐槽,边戴上耳机,在手机上叫了车,播放她最爱的重金属,拉着行李箱站在路边等司机来。 嗡......巨大的油门声渐行渐近,秦晓夕蹙着眉调高音量,心道哪来的高调公子哥,来机场接个人还要开跑车。 耳膜都被吵得发疼,烦人! 秦晓夕点开打车软件的地图,图上显示司机还有三公里才到。她轻啧一声,鼻尖正好吸入一股逸散在空中的汽车尾气,又臭又恶心。 都这个年代了还要开烧油车,烦人!! 烦闷的秦晓夕不停刷新页面,刷新网约车的位置,但司机根本不动,看得她愈发焦躁。 好在吵人的跑车轰鸣声没一会儿就停了,秦晓夕得以将耳机音量调小。 不过几秒,眼前的光被挡住,秦晓夕迷茫地抬起头,面前正停着一辆亮黄色的兰博基尼,车窗上贴了隔热膜,她根本看不清车内的景象。 秦晓夕左右观望,发现无人走过来上车,只有少数视线投过来偷窥跑车,顺便打量她的脸和衣着。 这些视线让人浑身不自在,秦晓夕拖着箱子往右侧挪,想要错开吸引人眼球的跑车。 然而她才挪了两米,车就跟着发动引擎,往前挪两米。 她挪一步,跑车移一步,她挪两步,跑车移两步,紧追不放穷追不舍。 车里不会是那种在车行租个跑车,到处在街上骗小姑娘去卖艺卖/身的老鸨吧? 秦晓夕紧紧握住行李箱的拉杆,心中的警惕线骤然拉高,身子一转,右脚一跨就往机场跑。 “秦晓夕,你跑什么?”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秦晓夕缓缓停住脚步,疑惑转过头。 驾驶座上走下来一男人,微卷乌黑的短发,幼圆杏眼,唇色朱樱,唇珠饱满似颗小樱桃,整张脸美得不可方物。 这......不就是那个洛清霖过敏入院后,在千屿岛把模特们骂得涕泗横流的臭脾气摄影师吗?! “白......白先生,你怎么在这?”秦晓夕讪笑着问。 “姜烟屿让我来接你。”白笙云淡笑着说。 白笙云这一笑,饱满的唇珠也跟着微微动,直让人生出想用手指去触碰的欲望。 秦晓夕甩甩头,心道他可是把模特骂哭的大魔鬼,可不能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好的好的,谢谢您来机场接我,我的箱子该放在哪呢?”秦晓夕礼貌地笑问。她的行李箱有24寸,眼前这二座跑车一看就没地方放。 “放后面那辆车。” 白笙云朝停在后面的商务车招招手,驾驶座便走下来一年轻小伙,小伙毕恭毕敬接过她的行李箱,放到商务车后备箱。 好家伙,现在的有钱人来机场接机还要开两辆车,一辆用来装行李,一辆用来装逼。 秦晓夕当下又尴尬又局促,她很想问问自己能不能坐后面那辆商务车回去。 可白笙云一直面带微笑地盯着她,站在车门外等她上车,她怕还没开口就先被骂个狗血淋头。 “谢谢白先生。”秦晓夕摁下车把手,将车门向上抬,蝴蝶门便悬在空中。 坐上车,秦晓夕系好安全带,终于缓了一口气。 还好她在电影里看过怎么开跑车的蝴蝶门,要是她没见过,拼命把车门往外拉,怕不是门都要被她拉断。 嘭! 油门踩下,跑车起步,因为惯性,秦晓夕一个没注意,脖子猛地往后撞,发出巨大声响。 “抱歉。” “没关系。” 车内气氛不太好,一踩油门引擎声就巨响,说话若是不大声点,彼此都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尴尬至极。 客套几句废话后,秦晓夕便沉默地拿出手机,取消网约车订单。 取消后她也不敢抬头,就垂着头不停切换手机里的app,从ins到tiktok,从某宝到拼夕夕,从微信到微博。 洛清霖不回她消息,秦晓夕只好切到微博。 粉丝群里依旧热闹,时不时就刷屏cp粉和洛清霖、姜烟屿的合照。 一开始秦晓夕还不懂,为什么合照里的两个女生要比“8”的手势,直到看见有人说两个“8”的意思是“j x l”,秦晓夕才恍然大悟。 【哥哥和嫂子是不是在叶榆城拍综艺啊?】 【和宣楚她们一起的?】 【天呐!哥哥他们没事吧?】 【哥哥今年真的多灾多难555】 什么多灾多难?又出事了?秦晓夕怀疑她在飞机上错过了重要消息,赶紧切到热搜页面。 果不其然,前排全是关于节目组和嘉宾的热搜。 【宣楚报警】 【姜烟屿滚出内娱】 【溪岷江林煦】 【春夏秋冬的我们官宣】 报警?!秦晓夕点进热搜翻阅营销号发的文,才知道宣楚前一晚差点被男群演猥/亵。 手指在屏幕上滑,页面一路向下。在翻到评论之前,秦晓夕停住了手,将手指悬在空中,不用看,她都知道评论里会说些什么畜生话。 “呼......” 秦晓夕做好心里准备,一下滑到评论区,冲到战场和人对骂。 她先是把心疼宣楚的评论和粉丝的控评赞了一遍,而后点进非人的评论里和畜生对战。 【这是节目组搞的炒作?宣楚一整个飞机场,那男的瞎了才要猥/亵她。】 秦晓夕在下面回【炒你爹炒,嘴这么臭尽会喷粪,你脑子长屁股上的?】 【那男的怎么不去搞江林煦,宣楚这种t有什么好搞的?】 下面竟还有人赞同【复议,她就算脱光衣服站我面前,我眼都不带眨的。】 这条评论实在恶心,秦晓夕气得紧握拳头【但凡多吃几颗花生米,都不至于尿都滋不醒。】 ...... 一路上,秦晓夕就顾着和人对骂,骂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 “男朋友惹你生气了?”白笙云忽然出声,打断了秦晓夕的在线搏斗。 秦晓夕赶紧切回微信页面,装作无事发生一般,“不是,我刚刚在问桃宝卖家多久发货。” 一天过去,洛清霖还不回消息,秦晓夕只得点进姜烟屿的微信。 【秦晓夕:姜哥,您和洛弟在家吗?洛弟身体如何,他怎么不回消息?】 【资本家:白笙云去接你了?】 【秦晓夕:是的,万分感谢姜哥安排司机来接送我[谢谢老板,老板赛高.jpg]】 【资本家:我没安排,是他自己非要去机场接你。还有,叫他把你送到我这来,让他跟着一起上楼,我有事和他说。】 白笙云主动来接她?不是吧阿sir,她年纪都这么大了(26岁),白笙云还要和她玩灰姑娘和王子的戏码? 秦晓夕手臂上鸡皮疙瘩骤起,脖子一激灵,缓了缓才说:“白先生,姜哥叫你去他家坐坐,他有事要同你说。” “知道了。”白苼云回说。 又陷入沉默。车内弥散着一股新鲜玫瑰香,不是那种人造的劣质香水味,而是自然清新的花香。 第28章 秦晓夕轻嗅着花香,默不作声偷瞥一眼旁人,白笙云抿着唇,嘴角微微下撇,明显一副心情不好的模样。 怕被白笙云抓包,秦晓夕快速收回视线,扭头看向窗外的高速路。 高速路上的车正保持相对静止,明明都在向前跑,却又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各自追不上彼此。 跑车的油门声像是无形的罩子,将秦晓夕笼罩在一个曾经熟悉的陌生世界,而窗外那些出租车,小轿车,面包车才应该是她原本的世界。 空落落的反差感袭入身体,秦晓夕亮屏手机,连上蓝牙耳机,正欲播放重金属缓解不安。 “秦小姐目前在给洛先生当摄影助理?” 秦晓夕停下手,回说:“是的。” “你和烟雨工作室的合同只有一年,合约结束后秦小姐准备做什么工作,还要继续当洛先生的助理?”白笙云问。 “看清霖的想法吧,他要是愿意,我就继续做他的助理,他要是不愿意,我就离开京城。” 秦晓夕都想好了,反正只要认真工作这一年,她就能存下五十多万,届时去个小城养老应该不成问题。 “秦小姐没想过当别人的助理?一直当洛先生的助理,不觉得乏味?”白笙云又问。 秦晓夕从不觉得当洛清霖的助手乏味,因为她找不到比他更温柔的人。再说了,她也不爱摄影,只是混口饭吃而已,要让她去当别人的摄影助理,她还不如辞职不干。 “没有,我只想当清霖的助理。”秦晓夕坚定地回说。 说完这句,稍有起色的聊天又走到结尾。 气氛恢复到冷冻状态,就这样冻着,直至车子驶入姜烟屿家的停车场。 摁响门铃,开门的是姜烟屿,资本家又穿着他那华贵真丝睡袍,依旧一副懒散的模样。 “洛弟呢?他怎么不回我消息?”秦晓夕急切地问。 “在客厅,就等着你俩过来吃晚饭,”姜烟屿转过身,顿了一秒,又转过头补充说,“你以后叫他清霖,别洛弟洛弟的叫,听着不顺耳。” 她也觉得很别扭好吗!秦晓夕在心里朝资本家翻了个白眼,步履急促地走进屋内。 哪知刚走到客厅,她就看到了双颊通红的洛清霖。 洛清霖正阖着眼皮,无力地半趴在沙发上,薄唇微张,小声喘热气。他身上穿着大号的白衬衫,手指裹在过长的袖子里,一呼吸,身体就跟着小幅度起伏,眼下的泪痣也跟着轻颤。 不知为何,这画面透着一股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气息,秦晓夕不敢贸然靠近。 她站在原地,踌躇地问:“清霖,你怎么了?” “受伤发烧了。”姜烟屿走上前,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穿过膝盖窝,将洛清霖从沙发上抱起。 受伤+发烧??? 秦晓夕目瞪口呆,三观受到极大冲击。 惊!两男子连夜搭私人飞机跑路回家,竟然是为了做这种事情! 第24章 听见说话声,洛清霖迷迷蒙蒙睁开眼,猛然发现自己正悬在半空,便赶紧用右手抱住姜烟屿的脖子。 被这么一吓,洛清霖恍惚的大脑立时惊醒,左右观望后,才举起左臂同秦晓夕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洛清霖一抬手,衬衣袖子往下滑,左臂上石膏也显露出来,秦晓夕这才明白姜烟屿说的受伤是什么意思。 “姜哥叫我来的,”未多问洛清霖的伤势,秦晓夕转而介绍道,“对了,这位是白先生,上次你过敏入院后帮你顶班的摄影师。” “白先生,您好。”洛清霖轻拍姜烟屿的背,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然而姜烟屿并不照做,反而抱着他大步往餐桌走,我行我素,毫无作为主人家要招待客人的自觉。 众目睽睽下被抱到座位上坐着,洛清霖窘迫至极,好在他现在正发烧,脸本就红,尴不尴尬也看不出区别。 四人皆坐好,白笙云才说出迟来的回复,“久仰大名,洛先生。” 桌上菜式不算多,三菜一汤加上一粥一沙拉。 几道粤菜——柱侯焖鸡,咸蛋黄金沙排骨,蚝油生菜,以及霸王花排骨汤,明显是为白笙云和秦晓夕准备。 而姜烟屿面前依旧是索然无味的考伯沙拉,洛清霖手边则是份清淡的西葫芦肉沫米粥。 许久未食到乡味,秦晓夕垂涎欲滴,等姜烟屿先吃了口鸡胸肉,便迫不及待舀了一整碗汤,举碗几口喝下肚,埋头进食。 “叫我来有什么事?”白笙云喝了一小口汤,便放下碗。 姜烟屿几口吃完鸡胸肉和黄油果,便丢下叉子和余下的蔬菜,夺过洛清霖手中的勺子,非要亲自喂他。 “当然是有正事要拜托你。”姜烟屿边喂边说。 姜烟屿不是单纯喂食,非得先舀起半勺粥,吹上好几秒,等粥被吹到半温才喂到洛清霖嘴里。 秦晓夕就算不抬头,只听对面呼呼的吹气声,都能感受到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啧啧啧,都多大年纪了,还要像小宝宝一样喂食。 秦晓夕无语地扁扁嘴,正欲抬手夹起稍远处的生菜,然而右侧先默默伸过来一双筷子,将一片蘸满耗油蒜汁的生菜夹到她碗里。 我丢(同“卧槽”),白公子哥不会真的看上她这一事无成的老姑娘了吧? 秦晓夕暗忖片刻,决心既不抬头道谢,也不吃那生菜,就将之留在碗里,直到用餐结束都不食。这样的话,白笙云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吧? “秦小姐不喜欢吃生菜?”白笙云又夹起排骨,放到秦晓夕碗里。 盯着碗里的排骨和生菜,秦晓夕紧张地咽下一口吐沫,斜过眼扫视右方。 白笙云正眯着眼笑,嘴角弯得似是鸟嘴医生的喙,整张脸活像是男版美杜莎,大有她不吃,就要用眼睛瞪她,把她变成石像的架势。 “我......” “白先生,”洛清霖忽然出声打断,“晓夕身体不好,不喜欢吃别人夹的菜。” 洛清霖拿起桌上的筷子,将秦晓夕碗里的生菜和排骨一并夹出,放入自己碗中。 “白先生近期做过幽门螺旋杆菌的检查吗?没有的话,您还是不要随便给晓夕夹菜为好。” 虽然因为发烧的缘故,洛清霖的语气软绵绵的,但他现下冰着脸,语气又冷硬,显出不好惹的警告意味。 “洛先生这么关心秦小姐,”白笙云瞥了眼姜烟屿,“不怕姜哥有意见?” “晓夕算是我的姐姐,白先生若是对她有超越朋友的想法,还请您先弄清楚她愿不愿意,再做这些会令人多想的举措。”洛清霖回说。 洛清霖瞠视着白笙云,视线如同冰锥,直直往对面射。而白笙云也收起笑,双手合十撑着下巴,同洛清霖对视。 “啧......”突现的轻啧声打破了僵局。 姜烟屿捏了捏洛清霖的脸,将温热的粥送进他嘴里,朝白笙云使了个眼色,“都好好吃饭,我有正事要说。” “对对对,”秦晓夕讪讪地打圆场,“姜哥,您要说什么事?” 姜烟屿不慌不忙道:“英凰10月份要制作一个模特比赛的综艺,要邀请清霖去做摄影师。我想拜托你最近将他带到你的工作室实习,提前熟悉一下杂志封面的拍摄流程。” ? 姜烟屿为什么不早点说? 洛清霖和秦晓夕大眼瞪着小眼,仿佛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即将完犊子的未来。 回忆刚刚和人对呛的场面,洛清霖心觉白笙云应该不会答应。 “可以,”白笙云轻悠悠回说,“秦小姐作为洛先生的助理,到时候也会来我工作室实习,对么?” 闻言,洛清霖心里一阵发慌,他担忧地看了眼秦晓夕,又转过头祈求地望了望姜烟屿。 “对,我是清霖的助理,当然会去。”秦晓夕虽笑着回话,声音却有些抖, “等洛先生左手的伤好了,我会亲自派人来接你们去我工作室,”白苼云丢下筷子,站起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秦小姐一会儿坐另一辆车回去吧。” 白笙云走后,餐桌上的氛围再陷入僵局。 秦晓夕默然吃饭,洛清霖无心喝粥,走神地望着窗外的夜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两下扒完饭,秦晓夕僵笑着脸朝两人道过别,不待洛清霖挽留,就步履匆匆地离开。 砰! 门一关上,洛清霖就回了神。 他转过头,双眼恳求地说:“我知道我现在的工作量很少,担不起这么高的工资,但我会努力给你创造回报,创造价值。” 顿了顿,洛清霖乞求道:“能不能别让晓夕一起去?” 缄默片刻,姜烟屿忽然干笑一声,失意地问:“这段时间,你都觉得自己只是在完成工作?” “不是,我......” “还是说,你觉得我是想把秦晓夕卖了,顺便换取一个让你去白笙云那提升自己的机会,届时我们去模特比赛就能不落面子?”姜烟屿拔高声音说。 第29章 话题越说越偏,声音越说越大,洛清霖心慌地辩解道:“我没有这样想,你不知道晓夕以前......” “我知道,”姜烟屿打断说,“白笙云也知道,他甚至比你还要先认识秦晓夕。” 洛清霖噤了声,望着姜烟屿眼里显而易见的失落,讷讷说不出话。 “洛清霖,你不该把自己的位置放得这样低,用这种下属讨好上司的语气和我说话。” 姜烟屿低下声音,新账旧账一起算,“你想帮谁救谁,我没意见,我会帮你,但你不该总是一个人冲锋陷阵,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对谁都一副保护欲过度的样子。” 语毕,姜烟屿丢开手中的勺子,霍地站起身,往健身房走。椅子被骤然往后推,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声响过后,客厅里只余下空调声,以及楼外的风打在高层落地窗上的声音。 夜幕里没有星子,明晃晃的暖色路灯照在人工湖上,将它照得像是块在暗夜里发光的巨型宝石。 怅惘如同丝线,紧紧将洛清霖的心脏缠绕,越缠越紧,勒得他快喘不过气。 沉寂没一会儿,健身房里就传出啪嗒的重锤声,声音不停,声响频率愈来愈快,显出拳击者内心的烦躁。 洛清霖长舒一口气,缓缓站起身,一边往健身房的方向走,一边解开衬衣领上的两颗扣子。 姜烟屿换了睡袍,只着一条运动裤,手上带着暗红色拳套击打沙袋。 出拳力度不小,速度又快,吊式沙袋被打得来回晃,表面的皮革凹了又平,平了又凹。 察觉到门外有人影,姜烟屿冷哼一声,头不抬拳也不停,边打边问:“干什么?” “我要洗澡。”洛清霖靠在门框上说。 “你说什么?”姜烟屿停下拳,朝门边望去。 洛清霖斜站在门边,身上的白衬衣松松垮垮,衣领的领口大开,轮廓分明的锁骨在领间隐现,锁骨窝深而明显,像是能平稳盛下数颗珍珠。 “我说,我要洗澡,”洛清霖举起打着石膏的左臂,语气里没了方才的讨好,反而带着点颐指气使的意味,“我的手受伤了,一个人洗不了澡。” 视线扫过洛清霖白皙的小腿,以及拖鞋上细瘦的脚踝,姜烟屿沉默地脱下拳套和绷带,随手将之丢落在地。 姜烟屿眼神定定的,步伐迅速往门边走,像是野狐狸快抓到追捕已久的猎物。 行至门边,姜烟屿揽住洛清霖的腰,单手将他抱离地面。 “你自找的。” 第25章 浴室里水汽萦绕, 玻璃上凝着雾气,模糊不清。 浴缸里站着两人。 姜烟屿拿着花洒,轻轻将洛清霖的发丝打湿, 而洛清霖高高举起左臂, 闭着双眼任由温水流下。 湿润的睡裤挂在腰间,黏腻且不舒服, 洛清霖甚至有些后悔,刚刚为了哄人开心而做出让姜烟屿帮他洗澡这个决定。 薄荷味洗发露的清香缭绕,姜烟屿的指腹正轻抚着头皮,细细摩挲, 十指在发间轻撩,所过之处,如被羽毛轻挠,麻得洛清霖不自觉紧缩肩膀。 “洗好了吗?”洛清霖催促着问。 “急什么, ”姜烟屿不紧不慢地说,“这才刚开始。” 洛清霖抿着嘴, 轻咬下唇,试图让注意力集中到别处, 可姜烟屿的手总是不安分,洗着洗着就洗到了后颈,喉结,锁骨。 好不容易等到流水将头顶和身上的泡沫冲干净, 姜烟屿还不放过他, 又挤了一泵洁面乳在掌间, 轻轻揉搓他的脸。 水汽之中, 洛清霖用力闭着眼, 一言不发, 紧张得像是个怕泡沫跑进眼睛的小孩。 玩心又起,姜烟屿眼角微弯,手指避开洛清霖的眼眶,将泡沫尽数抹在他的唇周,形成白色的“络腮胡”。 洛清霖上半张脸眉头紧皱,无辜的桃花眼紧闭,眼皮上泛着褶皱,而下半张脸又长了圣诞老人一样的“络腮胡”,他似是个内心忧愁的小大人,很是可爱。 趁人不注意,姜烟屿悄悄擦干手,不动声色拿过置物架上的手机,给圣诞老人·洛拍了张纪念照。 咔擦。 手机的快门声没关,在狭小的浴室中显得很是大声。姜烟屿赶紧咳嗽一声,试图用迟来的人声掩盖罪行。 “我听到了。”洛清霖冷哼着说。 姜烟屿打开花洒冲去泡沫,厚着脸皮说:“洛先生刚刚的样子太可爱,我就没忍住拍了张照片作纪念。莫非洛先生不让拍,要去告我侵/犯肖像权?” 怎么就扯到肖像权了?这世上真是没人说得过姜烟屿。洛清霖撇撇嘴,懒得和他辩论。 洗过上半身,洛清霖催促道:“你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洗。” “你一只手就能脱?”姜烟屿扯着他睡裤上的腰带问。 “能!”为防止男狐狸精将裤子拽下去,洛清霖赶紧用右手抓住裤腰。 奸计未能得逞,姜烟屿凝视洛清霖片刻,而后挑起眉,满带遗憾地说:“好吧,那你自己洗,我先出去了。” 说完,姜烟屿竟然不作纠缠,乖顺地跨出浴缸,赤着脚走出了浴室。 关门声响起,洛清霖终于得以喘口气。 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姜烟屿的手,他的脸颊烧得滚烫,脑子都热得发懵。 洛清霖用右手拍拍脸,将意识拍清醒,而后曲着右臂,单手艰难地解开腰带。 腰带解开,洛清霖正要将裤子向下拉,此时浴室的门又砰的一声打开,吓得他差点一头撞到墙壁。 洛清霖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转过头问:“又怎么了?” 姜烟屿从门后探出脑袋,歪着身子说:“只用一只手洗多不方便。而且,洗太久会加重发烧,体温升高,陷入昏迷的。” “......”洛清霖一脸淡漠,不说话,就等着姜烟屿继续编瞎话。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不需要!” “好吧,那你快点洗,我在床上等你。”姜烟屿耸耸肩,轻哼一声,慢慢悠悠关上门。 什么在床上等他!除了第一天,他们又没有睡在同一间房!这人真是一天不说轻浮话就不舒坦。 洛清霖红着脸,语塞地转回头,面朝水渍缠络的墙壁瓷砖。 花洒再开,湿气过浓。 凝结的水滴沿着浅色石灰石墙砖一路向下,在砖上留下蜿蜒曲折的水痕,滴落在地。 啪嗒! 发梢上的水滴落在地板上。 秦晓夕关上花洒,用毛巾擦干头发,拿过衣架上十元一件的朋克风黑t恤套在身上,将手机里正闹腾的“linkin park”调得更大声。 出了浴室,手机自动连上卧室里的小型蓝牙音响,激昂的新金属乐在房间里来回燥,强烈的音波震得地板仿佛都在抖。 这里是秦晓夕小小的出租屋,一室一浴,整个屋子面积不过十平。墙壁上挂满了乐队海报,有些海报泛黄脱了色,有些则色泽饱满崭新无比。 秦晓夕拖过从闲鱼上买来的黑色藤摇椅,面朝窗外半躺下。 闭上眼,脚尖跟随节奏而动,秦晓夕双臂环抱住肩,紧紧拥着自己。 - 秦晓夕第一次遇见洛清霖,是在两年前的啤酒广告拍摄中,那时她是个野模,也是个依靠“男朋友”吃饭的菟丝花。 十八岁是秦晓夕人生的断点。 十八岁之前,秦晓夕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学生,家境还算不错,父亲名下拥有几家餐饮公司,母亲是文工团的舞蹈演员,她在学费高昂的国际高中读书,每日宝马轿车接送。 十八岁之后,电商、短视频、直播,当移动因特网的浪潮袭来时,太多人放掉自己原本好好经营的事业,一头扎进这看似光鲜的行业,最后血本无归,亏得一身是债,秦晓夕的父亲也不例外。 为了不拖累家庭,父亲和母亲离了婚,卖了房和车。她和母亲从沿海的别墅里搬到城中村,一夜之间过上了拮据的生活。 母亲东拼西凑,凑足了她高三最后一年的学费,但巨大的落差仍使秦晓夕内心不平,因为她再也买不起最爱的水晶灯高跟鞋。 所以当一个开着阿斯顿马丁的男人,停在她的学校门口,摁下窗户对她吹口哨时,她勾起笑,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那男人是个富二代,不学无术,开了家模特公司玩票。 他一眼就看出秦晓夕对于金钱的渴求,所以他答应让她去自己公司当模特,但前提是她要做他的女朋友。 秦晓夕欣然答应了,心想只是谈恋爱而已,况且男人又富又帅,她还能拿到钱,何乐而不为。 母亲看到那男人送她回家后大发雷霆,说这根本不是恋爱,是皮肉交易,叫她赶紧断了关系。但秦晓夕不以为意,因为她得到了男人送的高跟鞋,项链,戒指。 两巴掌后,秦晓夕捂着脸恶狠狠说:“我们都要吃不起饭了,要自尊有什么用?” 母亲流着泪说:“这就是平凡人的生活,人可以没了钱,没了权,但是不能没有骨气的活着。” 第30章 “那你靠骨气活吧,我没有骨气。” 就这样,秦晓夕两袖空空,只揣着身份证离了家,辍了学,永远地离开了南粤,再不回去。 等和那个男人到了京城时,秦晓夕才知道,原来他的“女朋友”不止她一人。 她早有预感这会变成一场皮肉交易,但她被唾手可得的金钱迷了眼,固执地把这称作是恋爱,把“恋爱”两个字当作一块遮羞布,盖住腐朽的现实。 十九岁到二十四岁,迷途不知返的羔羊活在金钱堆砌的浮华里。 秦晓夕对男人身边几天一换的女伴视而不见,日日在独居的公寓里等男人回家,等到实在无聊了,她才偶尔出去拍点平面广告。 男人高兴了,便言笑晏晏地带着她到处社交应酬,不高兴了,就冷着脸将她压在墙上打,边打边说:“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没有学历,没有正式的工作经验,你活不下去的。” 是啊,离了他,她是活不下去的。秦晓夕那时也这么认为。 表面的浮华与内里的腐朽相互拉扯,形成虚假的平衡。 可终于在某天,岌岌可危的平衡被打破。 五年,男人终归是腻了,提出要好聚好散的要求,甚至大发慈悲地帮她介绍新“男朋友”。 秦晓夕木着脸沉默片刻,又答应了,心想反正她的人生已经发烂,再烂下去下去又有什么关系。 新“男朋友”是个中年啤酒厂商老板。 那是个晴朗的白天,她以模特的名义被送去海岛上拍广告。她知道,一旦夜幕低垂,拍摄结束,她就会在酒店里等待肮脏降临。 因为心不在焉,秦晓夕的平面广告拍得一塌糊涂,但那个叫洛清霖的摄影师竟然不生气,还温声细语的,一点点指导她进入状态。 所有平面拍完,她看见好几个模特上前去要洛清霖的联系方式。 而洛清霖站在阳光之下,脸上的笑光彩耀目,熠熠生辉,似是她这辈子都探不到的光明。 从其他模特的聊天言语中,秦晓夕知道洛清霖是人民大学的高材生,虽然不是摄影专业出身,但却早早做了摄影师,还入围过荷赛奖,才华横溢。 秦晓夕没敢上前搭话,她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还是别和这样光亮的人说话为好。 于是秦晓夕独自坐上观光车回了酒店,坐在窗边静静等待太阳下山。火红的落日看起来是那样温暖,但她身上的温度却逐渐降低,她在摇椅上冷得发抖,发颤。 星子划破天际时,房门发出嘀嘀的声响,而后吱吖一声被打开...... 第26章 对流的风将秦晓夕的大破浪长发吹起, 涂了大红唇釉的嘴唇轻抿,她直起身往门边看,厂商老板关上门, 眼里是令人作呕的精光。 从椅子上被拉起时, 秦晓夕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身体像是无知觉, 什么都感受不到。 秦晓夕开始回忆自己过去24年的人生,思考她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路的?她为什么会走错?她......还有机会修正自己的人生吗? 叮铃铃! 手机铃声打碎了秦晓夕的思绪,厂商老板不耐地站起身,接通电话。 “喂, 老婆。” “没有,我在开会呢。” “明天就回。” 短短几句话听在秦晓夕耳朵里,如同催吐药那样令人泛呕。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上那辆阿斯顿马丁? 为什么她不听妈妈的话非要离开家? 为什么她要辍了学靠男人而活? 为什么她会走到破坏别人家庭的这一步? 难道......她真的要一直这样烂下去,直到死? 挂了电话, 厂商老板解开皮带向她走来,他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反派一样, 嘴角咧到耳根去,笑得夸张。 看着厂商老板恶心的笑, 秦晓夕的身体莫名生出一股力,她鲤鱼打挺一般从床上蹦起,发疯似的跳下床,往门边跑。 可就在秦晓夕的手搭上门把时, 她身上的真丝睡裙被人拉住, 她连忙说“我不做了”, 话刚说完嘴就被紧紧捂住。 秦晓夕伸出手拼命去够门把, 可她的身子却被往后拖, 指尖离门越来越远。 “表子, 出来卖还立牌坊,要是不想卖,一开始就别答应啊。”厂商老板的声音像是蛇在吐信子,听得秦晓夕鸡皮疙瘩骤起。 是啊,她已经是表子了,事到临头还装什么纯真。秦晓夕垂下手,身体脱了力,任由他将自己拖回床边。 房间的灯被关上,丝丝缕缕的月光透过窗台照进来。明亮的月光是那样吝啬,它照到床边,照到墙上,独独没照到秦晓夕身上。 笃笃笃。 肩带快被扯下时,房门蓦然被敲响。 “秦小姐,您在房间里吗?大家商量着去酒馆放松,您要一起来吗?”洛清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破灭的希望被点燃,秦晓夕想发出声音求救,但嘴被使劲捂住,她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呜咽。 几秒后,门外响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秦晓夕流着泪,拼命把手伸到床头柜,将柜子上的台灯往地上掀。 咚! 巨响之后,门外彻底没了动静,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再度熄灭。 “嘘,听话一点,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厂商老板伏在她耳边说。 她现在想要什么东西? 钱?衣服?豪车?钻石? 还是......一个将人生修回正轨的机会? 她能抛下柜子里那些水晶灯高跟鞋吗? 她能抛下抽屉里那些蒂凡尼的项链吗? 她能穿着十块钱三件的t恤生活吗? 恶魔的手又伸向她的肩带,粗糙的指腹擦掉了她眼下的泪,动作轻柔却像带了刺,让秦晓夕的脸疼痛无比。 神啊,老天。 如果现在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好好抓住,再也不会误入歧途。 三块三的t恤,十块钱的鞋,她愿意穿!只要还她自由,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嘭! 房间的门骤然打开,走廊外的橘黄色暖灯照进房,像是地狱的门开了缝,终于开启通往人间的路。 门外站着洛清霖和保洁阿姨。 洛清霖的视线扫过来,几秒后后,她看见洛清霖朝自己奔跑而来,他从地上腾空而起,像是个落入凡间的天神,飞扑到厂商老板身上。 两人从床上一路扭打到地板,洛清霖大喘着气,一拳一拳往下揍,揍得眼睛发红,拳头流血。 保洁阿姨拉过床上的被褥,轻轻搭在秦晓夕身上,失温的身体终于回暖。 秦晓夕呆愣地坐在床上,而后像疯子一样,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哇哇大哭...... 翌日,秦晓夕从医院病床上醒来,一睁眼,就看到正拿着平板看论文的洛清霖,他额头上正包着纱布,嘴角脸颊全是细小的伤痕。 眼眶蓦然湿润,秦晓夕大哭着道谢,剖白罪行,骂自己活该,骂自己虚荣,忏悔她无药可救的人生。 哭诉完,秦晓夕原本以为,她会在洛清霖眼中看见怜悯、惋惜或者是厌恶。 但洛清霖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他只是睁着一双澄净透亮的眼,歪着头问她:“那你准备怎么修正?” 她回答说:“端盘子,当服务员,打工,怎样都好。” 洛清霖看着她的眼,笑着对她说:“我老板的工作室最近在招摄影助理,你会p图吗?喜欢拍照吗?” 早晨的曦光透过玻璃,照在洛清霖满是伤痕的脸上。 不知为何,秦晓夕耳边忽然响起高中时常听的“linkin park”,激昂的金属乐在脑海里涌现,翻腾,把她的心脏敲打得振奋不已。 “喜欢!”24岁的秦晓夕虽流着泪,却笑着回说,“我会p图!” - 出租房里,藤躺椅上26岁的秦晓夕倏地睁开眼,双目狠狠瞪着。 顶你个肺(脏话),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白笙云那张脸面熟了。 白笙云不就和她那前男友是一个圈子的吗? 以前她被带出去应酬时,瞄见白笙云身边经常换女伴,三天一小换,五天一大换,就跟她那傻逼前男友一个衰样。 这些公子哥还敢来招惹老娘?她现在年纪大了,早已终极进化,已经不是会被pua的小姑娘! 怕什么怕,不过是去工作室实习而已!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白笙云敢欺负她和洛清霖,她就重拳出击,一拳捶死这个扑街仔! 秦晓夕从藤椅上一跃而起,拿过手机打开app,深夜激情下单半年的健身房泰拳课程。 支付完毕,秦晓夕点开姜烟屿的微信。 【秦晓夕:姜哥,从明天起的晚上七至九点,我得去健身房上泰拳课。健身房就在您家附近,您若有事就给我发消息,我下了课马上赶来,这样可以吗?】 消息顺着网络,一路爬上天际,飘到姜烟屿家中。 家里浴室门大开,水汽喷涌而出。 第31章 姜烟屿将半昏不醒的洛清霖抱出浴室,嘀咕着说:“还说不用帮忙,洗得都昏倒了。” 将人抱到床上,姜烟屿将被子拉到他下巴上,盖得严严实实。 手机震动,一看是秦晓夕发来的消息,姜烟屿笑了笑,回道【可以。】 放下手机,姜烟屿脱下拖鞋,爬上床,侧躺在昏睡的洛清霖身边,伸出手指轻抚他的薄唇。 床头柜的小夜灯盈盈亮着,将洛清霖的半张脸照在暖光中。 姜烟屿的手一路向上,轻柔抚过他的鼻尖、眼睛、眉毛。手再向下转,摸到眼下那颗最爱的泪痣上。 手指轻轻摁,再用力摩挲,小痣周围的皮肤被磨得发红,在白润的脸颊上显得很是突兀。 “嗯......” 睡梦中的洛清霖轻哼一声,蹙着眉不安分地甩甩头,想把脸上作乱的“小飞虫”摇走。 可脸上的不是“小飞虫”,而是姜烟屿的手,所以无论洛清霖怎么甩,“小飞虫”都贴在脸上,赶都赶不走。 “傻子。”姜烟屿忍住笑小声说。 也许是因为赶不走“小飞虫”,脸上一直痒,洛清霖忽然变得有些生气,冷哼一声,将嘴唇努得高高的,翘得像是能在上面放只筷子。 玩心再起,姜烟屿故意捏住洛清霖的鼻子,没过几秒,他努着的嘴就微微张开,小声喘着气。 薄荷的香气扑面而来,姜烟屿放开手,身体缓慢凑近,双眼直直望着那隐在唇里的嫣红舌尖。 洛清霖的手轻动,被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姜烟屿轻咽一口唾沫,将唇缓缓往他的唇上贴,越挨越近,直至距离只剩下一厘米。 呼吸的热气打在鼻尖,洛清霖嘴唇微动,发出嘟嘟囔囔的呓语。 “不要...不要死......不要丢下我......” “别害怕......我来了......” 姜烟屿定住身停滞很久,眼神从失焦逐渐变得清明,他自嘲地轻笑一声,摇摇头,将唇往上移,最终贴在洛清霖的额头上。 额头滚烫,温度比唇高上两度,但姜烟屿并不怕烫,仍吻在那片炽热里,自言自语。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你的世界里才会有我?” 第27章 仲夏之时, 天气燥热。 夏日聒噪的蝉鸣叫个不停,蝉叫挂在树上,飘在空中, 飞进窗户, 吵得人心烦。 洛清霖前几日刚拆掉石膏,左手仍不方便活动。 伤的虽是左手, 但他右手也快退化,因为姜烟屿这半个月都待在家里,非得给他喂食洗澡,愣是把他当成生活无法自理的小孩。 他要拒绝, 说用不着,姜烟屿听了之后还要生气,气呼呼冲进书房待上大半天,他不进去哄, 姜烟屿就缩在里面不出来。 就连今日到白笙云的工作室报道,姜烟屿都要跟着去, 一起坐上这辆被派来接送的车。 “你......不用出去工作吗?”洛清霖很疑惑,为什么姜烟屿会这么闲, 天天待在家里不说,现在还要跟着出去监工。 “我现在就在工作。”姜烟屿戴着个水墨风大墨镜,表情冷漠地坐在后座。 洛清霖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出去拍广告?la forêt也不用管?业绩下滑怎么办?” “我在管la forêt的事啊,一周开两次视频会议还不够?再说了, 业绩是设计和销售该考虑的事, 而我考虑的事情是, 如果他们做不到我的要求, 我该把谁的位置换掉。” 从洛清霖的角度望过去, 姜烟屿的深色墨镜片并不透光, 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挡住了那双平日里不正经的狐狸眼。 心里空落落的,洛清霖没再说话,而是将手肘撑在窗沿,安静地望向窗外。 洛清霖原本以为,他和姜烟屿之间巨大的财富差距并不算什么,只要他们以后彼此喜欢、思想契合就没关系。 可姜烟屿的回话却让他意识到,财富的不同本就会造成思想上的差别。 洛清霖想,如果他是老板,业绩不好,他会先想如何提升产品质量,改变策划方案;可姜烟屿想的却是,如何找到合适的人来为他打工,淘汰旧人,达成目标。 也许这就是他永远只能当个小小的螺丝钉,而姜烟屿却能一上任,就让la forêt起死回生的原因。 “洛先生在想什么?”姜烟屿忽然伸过手,搂住他的肩问。 “没什么,我在发呆。”洛清霖没转头,依旧看着窗外模糊的车影。 姜烟屿摘下墨镜,冷着声音说:“觉得我不近人情?是个不讲情分的资本家?谁做不好工作就要开除谁?” “不是!我在想我自己的事。”洛清霖急急转过头,匆忙辩解。 “那你说说,你刚刚在想什么?不准骗我。”姜烟屿将脸凑近,用那双明媚漂亮的眼眸盯着他,眼皮一眨不眨。 洛清霖垂下眸,沉默很久才低声说:“我在想,我是不是永远只能当个摄影师,做不到像你这样......事业有成。” 未料到他会这样说,姜烟屿愣怔一瞬,摇头否认说:“不管是当模特,还是管理la forêt,我的事业有成,皆是因为我站在了我外祖母的肩上,而她站在了她母亲的肩上。” 姜烟屿捏住洛清霖的脸,轻轻向两边扯,继续说:“如果我和你站在同一起跑线,我不会像现在这样活得光鲜,而是会活成一个社会垃圾。” “乱说,你才不会活成社会垃圾。”洛清霖小声反驳。 姜烟屿笑了笑,“金钱不是衡量事业是否成功的标准。虽然这话由我来说很讨打,显得何不食肉糜,但你作为一个摄影师,应该知道新闻价值、社会价值、艺术价值比金钱更重要。” “嗯,我知道。”洛清霖点点头。 “不过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去。”姜烟屿话锋一转,指着前排说。 ? 洛清霖抬头往前看。 秦晓夕正坐在副驾驶位,头戴一副酷炫狂拽的荧光绿耳机,双手举起,隔空出拳,一边打还一边发出“呲呲”的出气声。 要不是司机心理素质好,怕是会被这场面吓得停下车。 “自从去上泰拳课后,她就变成这样,时不时和空气对打,边打还边骂我听不懂的脏话。”姜烟屿说。 洛清霖叹口气,拿起手机拨打语音电话。 不一会儿,秦晓夕停下拳,点开屏幕,疑惑地摘下耳机,“你给我打语音干嘛?” “别在副驾驶乱动,太危险了,影响司机驾驶。”洛清霖难得绷起脸,很是严肃。 “哦哦,好的。”秦晓夕点点头,又戴上耳机,将出拳改为出腿,时不时就把膝盖顶到副驾驶储物箱。 洛清霖无奈地又叹口气,隐晦地问:“白先生确实不是坏人,对吧?” “坏人是什么意思?”姜烟屿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你想问他滥不滥/交,搞不搞包/养,有没有病,是不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嘘!” 说得这么直白作什么!洛清霖偷瞄一眼司机,用眼神警告姜烟屿注意言语。 姜烟屿不以为然,慢慢悠悠说:“他就是个脑袋不开窍的傻子而已。” - 与此同时,不开窍的傻子本人正站在洗手间里,正对镜子左右检查衣装。 “哥,司机说姜先生他们快到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白笙云整理好朋克风黑t领间的骷髅头项链,将皮裤裤兜中的十字耳钉取出,戴在左耳上。 耳垂有些红,耳钉穿过耳洞时,他嘶嘶吸气,似是在忍痛。 白笙云的月相工作室位处近市中心的郊区,工作楼是个三层独栋,夏日里掩在一片郁郁葱葱的银杏叶中,而到了秋日,独栋周围会变得金光灿烂,铺满银杏叶。 走出洗手间,向今日留在工作室里的员工再三叮嘱,注意分寸,白笙云便走到铁门外静待人来。 左耳发了炎,有些疼,火辣辣的,白笙云想伸手去挠,但一想起医生上周的嘱咐,他又将手握成拳,垂在腿侧。 不一会儿,似有若无的尾气从远处飘来,白笙云抬起头,透过半透光的挡风玻璃,同副驾驶上的秦晓夕对视。 三人开门下车,洛清霖在看见白笙云的夸张衣着后,说话都卡了壳,“白,白先生,好久不见。” “洛先生,”白笙云颔首,又直直看向秦晓夕,“好久不见,秦小姐。” 看见白笙云穿着和自己身上如出一辙的t恤与铆钉靴,秦晓夕火气上涌,心里骂了句“学人精”,表面眯眼笑起来,将双手背在身后握成拳,“好久不见,白先生。” 两人无言对视,气场对峙。 洛清霖悄悄往旁边移,斜过头偷瞥秦晓夕紧绷的拳头。拳头上有些擦伤,骨节处红肿,明显是半个多月以来勤加苦练的结果。 右手被轻轻握住,洛清霖转过头,便看到姜烟屿戳着手机屏幕,朝自己使眼色。 【姜烟屿:你看他这副装扮,像不像没开窍的傻子?[幸灾乐祸.jpg]】 第32章 【洛清霖:他真的喜欢晓夕么?[疑惑.jpg]】 【姜烟屿:那是当然,我给你发个视频,你看了就能明白。】 视频很快发来,洛清霖点开播放,画面里是灯红酒绿的酒吧,吧台上趴着个酒醉只人,不安分地左右扭动身子。 播了好几秒,画面除了一抖再抖,并无明显变化。洛清霖疑惑地将手机放到耳边,依然听不到声音,便稍稍调高音量。 “秦晓夕!你的眼睛是瞎了吗?眼盲心也盲!” “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回头望望我!” “啊!!!!!” 猪叫一般的哀嚎从扬声器里炸裂而出,洛清霖被吓得赶紧将手机拿开。 捂着耳朵,洛清霖缓缓抬起头。除了姜烟屿,所有人都错愕地盯着他,特别是白笙云,嘴唇微启,眼睛瞪得像铜铃。1 风声喧嚣,银杏树叶沙沙作响。 姜烟屿幸灾乐祸地笑出声,“傻子。” 第28章 月相工作室的办公楼装潢简约, 室内只有饱和度不同的黑白灰三种颜色,一股子清冷的北欧风,同楼外葱郁的生机感大相径庭。 时值上午, 一楼的休息场所无人, 安静无比,只有双开门冰箱运作的电流声, 喀嗒作响。冰箱旁吊着两层酒架,钢架上摆满洋酒和玻璃杯,琳琅满目。 二楼是拍摄场所,隔板将空间一分为三。 最中间是一片用于拍摄的巨大无影墙1, 而两边是化妆间和装有指纹锁的设备器材室。 行至三楼,少数几个在电脑前工作的员工站起身,同洛清霖一行人打招呼。 眼见老板面色微红,神色极不自然, 大家也没敢多问,偷偷交换眼神后便坐回工位, 继续工作。 将人带到办公室,白笙云的美人助理肖如萱为几人沏好茶, 就走回门边垂头伫立。 除了姜烟屿到处乱走,乡下人进城似的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剩下三人都坐在棉麻沙发上, 干瞪眼, 一言不发。 姜烟屿端起红茶, 走到窗台上欣赏小院里的绿茵, 而后转过身靠在栏杆上问:“你们怎么不说话?” 语气讨打, 极不正经。 沙发上的三人一齐转过头看向他。 洛清霖和白笙云的视线如同激光, 死亡扫射,秦晓夕语塞地瞥了他一眼,端起茶几上的红茶轻啜一口。 “都看着我作什么?”姜烟屿朝肖如萱招招手,示意她过来给自己续茶,“现在如果不说话,等我一会儿出去工作了,你们更不好交流。” 小学生。 每天不捣蛋就不舒坦。 洛清霖收回视线,清了清嗓,主动开口问:“白先生,接下来这一个月,您要给我分配什么工作?我需要做哪些准备?” 白笙云不回话,整个人木木的,像是没听到问话一样,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姜烟屿见状轻啧一声,倏地提高音量喊:“别发呆了!秦晓夕可不喜欢傻子。” 回过神,白笙云后知后觉朝秦晓夕看去,她面上无任何表情,仍怡然自得饮茶。 白笙云失落沉静几秒,堪堪恢复到平常状态,“肖如萱,去把行程表拿给洛先生和秦小姐。” 肖如萱拿过办公桌上的表,毕恭毕敬递给洛清霖,递给秦晓夕时却随手一扔,将表丢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秦小姐。”肖如萱嘴上道歉,手上却不将表捡起,挑衅地笑笑就走回门边继续站立。 洛清霖对肖如萱的行为感到震惊,他瞄了眼白笙云,发现人家不仅不说话,甚至对肖如萱的行为毫无反应。 果然是脑袋没开窍。 洛清霖在心里默默吐槽,把手里的表递给秦晓夕,自己将地上的表捡起,回说:“没关系,肖小姐辛苦。” 表上的行程还算轻松,三次外出拍摄,三次棚内拍摄,皆是数一数二的时尚杂志资源。 “洛先生,一会儿您先试试棚内的封拍,等您熟悉了,我再带您到室外试拍。”白笙云说。 洛清霖回道:“好的,辛苦白先生。” “既然你们已经沟通好,那我先走咯?”姜烟屿优哉游哉走过来,将陶瓷茶杯放到茶几上。 可赶紧走吧,就属你最会拱火。 “拜拜。”洛清霖抬起头,假笑着招招手。 视线扫过面色失落的白笙云,姜烟屿坏心思骤起,他轻浮地勾起嘴角,突然俯下身偷袭,一下凑到洛清霖脸颊边。 “再见(jin)啦,bb,”姜烟屿用塑料粤语说,“我一会儿就回来接你下班。” 姜烟屿的唇还有一毫米就要贴到脸颊上,明明没碰上皮肤,却让洛清霖产生被静电击打了的错觉。 洛清霖缩着肩,猛地用手捂住脸,热度从脸颊一路漫到耳朵根。 罪魁祸首道完别,戴上墨镜轻飘飘地走下楼,如在走台步,只留给众人一个风流轻浮的背影。 “......” 等到楼外汽车的引擎声传进来,办公室里的沉默才被打破。 “洛先生真是御夫有术,竟然能把姜先生这种爱玩的天菜拿下,真希望洛先生能教教我方法。”肖如萱靠在门边轻笑着说。 御夫有术是这么用的?这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洛清霖干笑两声,不理会肖如萱的阴阳怪气,朝白笙云问说:“白先生,我什么时候开始拍摄?” “洛先生现在就下去吧,模特全都已经到位。”回话的还是肖如萱,白笙云愣坐在沙发上,灵魂出窍。 难道肖如萱才是月相工作室的老板? 洛清霖狐疑地站起身,将正把红茶当酒饮,一杯一杯往肚里灌的秦晓夕拉起,“白先生,那我们先下去了?” 察觉到秦晓夕动身,白笙云才回过神,立刻跟着站起身,“好的,洛先生等会儿先按照自己的想法拍,拍完我再给您提建议。” 下了楼,四位模特,两男两女均未做妆造,化妆师和造型师在一旁候着,就等着洛清霖到场指点。 洛清霖按照各个模特的外形特点,定下合适的妆造和主题,让秦晓夕在棚中打好光,布好景,便指导模特一个个上场。 不同于广告平面的拍摄,时尚摄影更需要展现创意和表达情绪,在高级感艺术感与商业之间找到平衡点。 虽然未接触过时尚摄影,但洛清霖在来之前认真看了书和资料,在平板上做了好几百页笔记,所以真到上手拍摄时,还算得心应手。 唯一可惜的是他的左手还使不上力,只能将设备架在三脚架上拍,缺了许多他想拍摄的角度。 将书本上的知识一并用上,洛清霖尝试了好几种不同的拍摄风格——画意、电影叙事、蒙太奇叙事,温声引导模特展现出理想效果。 三小时后,拍摄终于结束。 洛清霖关上设备,同每个模特聊天道谢。 其中一个男模握手再见时,紧抓着洛清霖的手不放,边笑还边打趣说:“洛先生不考虑留个联系方式?” 洛清霖淡笑着不说话,想收回手却怎么都挣不脱。 秦晓夕见惯了这种场面。 从前她只是好声好气地帮洛清霖打太极,现在她学了大半个月泰拳,腰杆挺得倍儿直,当即放下手中的背景纸,雄赳赳气昂昂走过去,伸出拳头就往男模脸上抡。 不过在拳头离脸还有一厘之时,秦晓夕停住手,瞪大眼睛警告说:“他有男朋友了,懂?” “懂。”男模被吓得缩着脖子,立刻放开洛清霖的手,灰溜溜跑回化妆室。 望着男模仓惶逃跑的背影,秦晓夕叉着腰,神气地说:“我觉得你得跟我一起去上泰拳课,不然遇到危险时,你脑袋不清醒,又只会靠蛮力瞎打,没技巧容易受伤。” 洛清霖赞同地点点头,“有道理,今天回去我就和狐狸说一声,以后同你一起去上课。” “洛先生,麻烦您过来一下。” 白笙云的呼唤声从工位上载来,洛清霖回了句“马上就来”便匆匆走过去。 工位前,白笙云戴了副木框眼镜,镜片上淬着反射的寒光,他嘴角微微下撇,严肃至极,直让洛清霖生出曾经将论文发给导师后,焦急坐在电脑边等待回复的错觉。 电脑屏幕上排列着十二套原图,每个模特都选了三套不同风格的成片。 “洛先生......”白笙云伸出手,指着其中两套成片。 洛清霖将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心里一阵紧张。 “这两套拍得非常好,人物,构图,氛围都不错,完全能当封一2。”白笙云用另一只手扶了扶镜框,问说,“您这段时间在私底下学习过?” “是的。”洛清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心想工作时的白笙云也没像传闻中说的那么凶恶。 “您和烟雨工作室的合同也是一年后到期?”白笙云问。 闻言,洛清霖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咳嗽一声,谨慎不作答。 难道白笙云也知道他和狐狸是假情侣? 第33章 “洛先生别紧张,我对您和姜烟屿之间的事没有兴趣,”白笙云缓慢勾起嘴角说,“我只是想提前问问,如果我邀请您来月相工作室工作,您有没有兴趣?” “我...不确定。”洛清霖语气犹豫地打太极。 “您不用现在就回复我,等您这段时间去拍摄现场好好感受过,再答复我也不迟。” “谢谢白先生。”洛清霖回说。 “不过......”白笙云语气一转,指着其他图说,“您拍摄时会不自觉强调人物和场景之间的冲突感,但时尚摄影不是新闻摄影,这一点,还请您在今后的拍摄中多加注意。” “好的,我记住了,谢谢您的建议。”洛清霖长舒一口气,心里比导师宣布论文答辩过关时还要轻松。 点评完毕,白笙云突然没了声。 洛清霖安静站在原地,乖乖等待“临时导师”继续发话,却一直等不到声音。 没过一会儿,白笙云终于开口,放轻声音说:“洛先生,我想问问......秦小姐现在有男朋友么?” “不好意思,这我不太清楚。”洛清霖面不改色地撒谎。 “您不是把她当姐姐,连这都不知道?”白笙云眼睛一睨,视线带着少许寒意。 洛清霖当然知道秦晓夕没谈恋爱,还知道她不仅对“男朋友”三字反感至极,甚至决定封心锁爱,这辈子都不再和男人谈恋爱。但他又不能出卖秦晓夕,只能装傻撒谎。 洛清霖手心冒汗,开始后悔那日神经紧张,冲动之下就和人对呛,“我和她不沟通感情上的事。” “我丢!你干嘛!” “嘶.......” 话刚说完,楼下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巨响和女生的惊叫声,洛清霖和白笙云对视一眼,一齐急急往楼下走。 还未下到二楼,秦晓夕就捂着嘴,神色慌张地从器材室跑到楼梯转角处,差点就被楼梯绊倒。 “你怎么了?”洛清霖和白笙云异口同声地说。 “我我我,她,我.....咳咳咳!”秦晓夕脸颊通红,结结巴巴欲言又止,还被口水呛得咳嗽。 洛清霖担忧地轻拍她的背,问说:“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别慌张。” “我......咳咳咳!”秦晓夕咳得更加严重。 这时,肖如萱缓缓悠悠从设备器材室走出来,用手掌摁着红肿的右脸,乌黑的大波浪长发垂在肩上,黑珍珠一般的眼眸波光潋滟,风情万种。 “她被我亲了。” 洛清霖:......?! 第29章 “哈哈哈哈哈!” “所以白笙云刚刚一脸吔(yē)屎(si)的表情, 是因为肖如萱看上了秦晓夕?” 姜烟屿坐在车后座,笑得人仰马翻,笑声张狂, 声音大得召来了旁边并行车辆里驾驶员的白眼。 “别再说塑料粤语了, ”洛清霖无语地问,“而且,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这圈子里谁不知道肖如萱是京城姬圈天菜,直的弯的看见她都走不动路,就和我一样赫赫有名。”姜烟屿摊开双手,语气无奈地说。 这有什么可骄傲的? 洛清霖皱着脸, 问出心中积压已久的疑问:“肖小姐真的是白先生的助理吗?我怎么觉得她才是月相工作室的老板。” “她既是助理也是老板,还是白笙云的小姨,”姜烟屿回说,“白笙云他母亲直接把肖妹妹当女儿养, 宠溺得很。” 洛清霖偷瞥一眼坐在前排,依然面色通红双眼发愣的秦晓夕, 小声问说:“那你觉得晓夕会被肖小姐掰弯吗?” “掰什么弯?”姜烟屿嗤笑一声,“秦晓夕要是能被肖如萱‘掰弯’, 那她至少也是个双/性恋。那不叫掰,那叫性向觉醒,知道吗?” “知道了。” 洛清霖赶紧乖乖点头,生怕姜烟屿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 “不过......”姜烟屿将手肘放在车窗, 慵懒地撑太阳xue, 狭长的狐狸眼半眯, “我倒想问问, 洛先生的性向最近觉醒得如何了?” 洛清霖将头转到另一边, 躲避地看向窗外, “不知道,最近好像没什么大动静。” “是吗?”姜烟屿将身子挪到洛清霖身边,紧挨着他的手臂,“既然没什么大动静,那前天练习的时候,你为什么还......” “咳咳咳!”洛清霖双眼惊异地转回头,试图用咳嗽声盖住姜烟屿即将迸出嘴边的轻浮话。 姜烟屿垂下眸,暧昧的视线落到洛清霖的衬衣下摆上,继续说:“难不成是因为早晨天气太热,所以洛先生控制不住自己?这还不算大动静?” ! 洛清霖惊慌地往前座看,见秦晓夕和司机都带着耳机直视前方,心下才松一口气。 收回视线,姜烟屿脸上的笑容太过讨打,洛清霖瞪了他一眼,回说:“这说明我健康,哪像姜先生,每天早晨都没什么动静。” “那是因为我在练习前都会去洗冷水澡,”姜烟屿越靠越近,将下巴抵在他肩上问,“难道洛先生不想让我洗?想让我一睁开眼就去你的房间里练习?” “我不......” 洛清霖本想反驳,姜烟屿却打断说:“反正洛先生现在性向觉醒的程度为0,心如明镜,笔直得很,对同性起立这种小事肯定毫不在意,对吧?” 姜烟屿微笑着挑起眉,似个奸计得逞的狐狸精,仿佛只要他一开口辩驳,姜烟屿就有无数句大道理反击回来,将他杀个片甲不留。 这世上真是没人说得过姜烟屿。 洛清霖转过头,再不和姜烟屿辩论,破罐子破摔,说了句“随便你,我无所谓”就不再出声。 窗外遥远的落日缀在高速路上,像是燃烧的火球直直坠至地平线,呼啸的风声被隔绝在坚硬的钢铁与玻璃之外,沉闷且压抑。 温度正好的空调风从前座吹至颊边,将洛清霖的情绪吹得空虚,这种空虚不是低落感,而是一种失控的恐慌感。 他明明只是想缓慢推进进度,水到渠成,以一个自然的、不难堪的契机戳穿“直男”这道墙纸。 他明明想让姜烟屿慢慢了解他,喜欢他这个人,在他身边停住脚步,尽量延长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而不是在几个月里就耗尽对他这幅皮囊“一见钟情”的热情。 可姜烟屿非要不正经地撩拨他,逼问他,硬是要将进度快速往前拖,巴不得他明天就摘下“直男”的帽子,后天就恋爱,下周就“翻云覆雨”。 如果他轻易妥协了,现在就和姜烟屿在一起。 那姜烟屿会在什么时候腻味?会在合约结束前就厌烦他,和他分手吗? 越是想,自卑心就越作祟。 地平在线的落日都像是失了色,从火红变得暗深红色,逐渐暗淡。 “又不开心了?”姜烟屿用手指戳着他的肩膀。 洛清霖掩住低落的情绪,撒谎说:“没有,我在想晓夕的事情。” “担心她又被人pua?我上次就说了,你不该......” “我不该保护欲过度,”洛清霖打断说,“我知道,我已经在改了。” 洛清霖的声音太过清冷,似是回到了几周前在千屿岛时的状态。 姜烟屿倏然直起身,将下巴从他肩上抬起,透过玻璃窗的倒影观察洛清霖的表情。 “你在骗我。” 没过几秒,姜烟屿将手掌伸到洛清霖脸前,手指紧紧捏住他的脸,将他的头转过来,“你又在为什么不开心?说实话。” 姜烟屿手劲不小,洛清霖的嘴被捏成了金鱼嘴,高高嘟起,吐字不清,“快把否晃开!(快把手放开)” “说实话,不然我就继续捏。”姜烟屿松开手,傲气地抬起下巴威胁道。 幼稚鬼。 洛清霖揉揉酸胀的脸颊,缓慢开口小声说:“你总是逼问我,我不喜欢这样。” “逼问?”姜烟屿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气笑了地问,“你觉得我是在逼问你?” 洛清霖没敢看姜烟屿的眼睛,说着半真半假的谎,试图拿回进度的掌控权。 “如果我真的弯了,我会主动和你说。但你总是逼问我,弄得我也分不清自己的真心,反而觉得心慌心乱想不清楚。” 哪知姜烟屿听了话,不仅不气了,还将脸凑到他面前,只差一厘就要吻到他下巴,“你说你心慌?” 上挑勾人的狐狸眼近在咫尺,洛清霖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声音冷静地说:“嗯,你一逼问我,我就心慌。” “哪里慌?” 姜烟屿漾起轻浮的笑意,将左手撑在洛清霖身后的玻璃上,右手隔着衬衫抚上他左胸膛,将他固在怀中问:“这里慌?” 发丝薄荷的气味散进呼吸道,洛清霖倏地觉得自己是只猫,而姜烟屿身上的味道是猫薄荷的香气,让他不自觉往里贴。 洛清霖拽回理智,想往后退却无路可退,后背抵在冰冷的钢铁与玻璃上。 手掌的热度透过衬衣钻入皮肤,将心脏烫得胡乱跳,咚咚作响。 第34章 “洛先生的心悸好严重,心跳震得我手掌发麻,是不是得去医院检查检查?”姜烟屿拖长尾音,目如秋水地盯着他的眼眸。 洛清霖抿着唇将头往旁边转,逃避地望向副驾驶座位上的人造皮,躲开姜烟屿那双灿烂星云似的眼瞳。 “别再捉弄我。”洛清霖说。 “我不,”姜烟屿又捏住他的脸,将他掰正,“从今天起,我每天都要问一遍洛先生有没有被我掰弯,你大可以一直想不清楚,一直心慌,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你刚刚不是说这不豫酰叫‘掰’,这叫性向觉醒吗?” “洛先生要是对许多男人感到心慌,那确实是叫性向觉醒,可洛先生如果只对我心慌的话,那就叫被我掰弯了。” “你是逻辑大师,谁都说不过你。”洛清霖嘀咕着说。 “所以,”姜烟屿凑到他耳边问,“洛先生今天被我掰弯了吗?” “没有,”像是不服输一般,洛清霖拿不到进度的掌控权,只能在言语上做挣扎,“我现在对男人没有任何兴趣。” 听见回答,姜烟屿身形略微一僵,而后沉默地松开双臂的桎梏,放开了洛清霖,直起身坐回原本的位置,望向窗外的车影。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不会逼你,今后我们作戏就好。” 姜烟屿没再看着洛清霖说话,只漠然地留给他一个单薄背影。 第30章 “清霖, 洛清霖!” “嗯?什么事?”洛清霖从呆愣中回过神,木着一双眼,缓缓转过头。 洛清霖眼下嵌着淡淡乌青, 唇色有些发白, 颜色比平常淡得多,嘴唇上起了层死皮,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又回到曾经一周工作七天的颓废状态。 秦晓夕担忧地蹙着眉,偷偷瞥了眼不远处正在大声骂人的白笙云,而后勾着身子, 小心翼翼拿过塑料桌上的矿泉水递给洛清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上周起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我想同你说话都得提前喊几遍你的名字。” “我......好像搞砸了。”洛清霖微抿一口矿泉水,洇湿干涸的嘴唇,又缓慢将水放下。 自从前日起姜烟屿说了那句“今后我们作戏就好”, 将他送回家里后就独自出了门,再未出现在他视野里。 后来的半个月, 他在微信上问姜烟屿“去哪了?多久回来”,姜烟屿都回说“出去工作了, 下个月再回”。 洛清霖断断续续给姜烟屿发一些新拍的朝阳、落日、人工湖上的天鹅照片,以引起姜烟屿的注意,但姜烟屿都只在午夜12点时统一回复一句【很好看】。 聊天记录里满满布着他发过去的绿色对话框,他发十句才会得到姜烟屿一句客套的【早安】【午安】或【晚安】。 “搞砸了什么事?和姜哥有关?”秦晓夕捂着嘴小声问, 边问还边往白笙云那边瞄, 生怕聊天摸鱼被抓包。 戈壁滩上的沙石滚烫, 毒辣的日头晒得人近乎中暑, 就算打着upf50+的遮阳伞盖住头顶, 也躲不过从沙漠上反射而来的光与紫外线。 今天的任务是为知名时尚杂志mode拍摄封面, 杂志方专门请了当红明星助阵,全员出动去沙漠之中。 “司先生,我已经说了三遍,把右脚放到岩石上,您是耳朵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 “五六十度能有多烫?您一个男人如此扭扭捏捏,连小姑娘都不如。” “现在是下午三点,落日之前要是拍不到我满意的成片,我保证您今后的红毯都拿不到想穿的高定礼服。” 白笙云的骂声和威胁之词随着风声四处飘,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噤了声,生怕他把火气发到自己身上。 秦晓夕本以为,白笙云和她那前男友是同个圈层的人。 但经过半个月的接触,她发现白笙云不仅骂模特,还和杂志编辑对吵,甚至连当红明星都敢威胁,骂得大家低着头不敢回嘴。 看着一个个被骂得哑口无言的明星,秦晓夕忽然觉得,白笙云的背景应该比她那前男友厉害得多,根本不是同个圈层的人。 所以秦晓夕也不敢硬碰硬,能躲就躲,休息时躲进女洗手间,工作时站在角落,工作一结束就拉着洛清霖逃跑,避免和白笙云接触。 为避免引起白笙云的注意,就连上班时摸鱼,秦晓夕都摸得一脸认真,毫无破绽。 “难道姜哥不喜欢你和我一起去上泰拳课?”秦晓夕小声问。 “不是,他......”洛清霖垂下头,讷讷地说,“他好像对我失去兴趣了。” 将那日的对话一并说给秦晓夕听,洛清霖越说越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行错了路。 “我是不是该向他坦白一切?现在坦白还来得及么?”洛清霖语气游移地问。 秦晓夕越听越觉得奇怪,心想资本家看起来还挺中意洛清霖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弃?难不成是在使诈? 沉吟片刻,秦晓夕抵着下巴,眯着眼高语气深地说: “他是不是在诈你啊?就和巴甫洛夫恋爱法一样,他先一直撩拨你,而后从某一天起故意冷淡你,这样你就会不习惯,不自觉开始想他,在意他,最后爱上他。” “那不是叫‘巴甫洛夫的狗’么?1”洛清霖皱着脸问。 “哎呀,别搞得这么学术。反正他肯定是在诈你,引诱你主动向他表白。”秦晓夕回说。 “呜呼~谁要向谁表白啊?”肖如萱如个无声鬼魅,悄无声息走到两人背后,轻吹一口气说。 “我丢,吓死我了!”秦晓夕捂着耳朵,被吓得身体猛地一抖。 “难道是洛先生要向姜先生表白?”肖如萱双臂环抱,睁着一双无害亲和的杏眼说,“洛先生这么快就被掰弯了?” 怎么这么多人都知道他和姜烟屿是假情侣? 洛清霖定在原地,沉默着不作答,免得落人口实。 “什么掰不掰弯的,人家小情侣只是闹了点矛盾而已。”秦晓夕咳嗽一声,面色正经地帮着打掩饰。 “是吗?”肖如萱不动声色伸出手臂,偷偷摸摸搂住秦晓夕的肩,“这圈子里谁不知道洛先生是直男?全世界都知道您和姜先生是合约情侣啊。” 洛清霖和秦晓夕对视一眼,震惊地转过头问:“全世界......都知道?” “是啊,”肖如萱无辜地眨巴两下眼睛,拿出手机点开微博,“喏,全世界。” 秦晓夕接过手机翻动页面,洛清霖够着脖子看热搜上的词条。 【烟雨工作室社保缴费记录】 【姜烟屿滚出内娱】 【林华影视股权重组】 让资本家滚出内娱已经成常驻词条,一天见不着都不习惯。秦晓夕无奈地摇摇头,点进第一个词条。 【王八娱乐:姜烟屿把男朋友挖到自己工作室上班了?谈恋爱竟然需要帮对方交社保?[疑问.jpg]】 下面分别附着两个工作室的社保缴费记录,含芯工作室为洛清霖缴到6月,而7月起由烟雨工作室缴纳。 下面的评论乌烟瘴气,粉丝和路人吵成一片。 【合约恋爱石锤有。】 【我说一句他“男朋友”是直的,大家没异议吧?】 【姜烟屿早不挖晚不挖,下药事件爆出了才把人挖到自己工作室,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脑子有包!哥哥只是想让嫂子工作轻松一点,居然还要被红眼病歪曲事实。】 【粉丝有这精力帮你家割割控评,还不如去多多关心自己父母。】 【不好意思,我妈也是姜烟屿的粉丝。】 ...... 从千屿岛离开后,洛清霖再未打开过微博,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觉得只要不去看不去翻,就没有人在网上评价他,时时将他架在舆论的火上烤。 可现在,当所有评论不留余地摆在眼前,洛清霖才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恐慌,反而有种开阔的释然感。 为什么? 是因为评论里没有人骂他吗?是因为姜烟屿帮他承受了舆论的炮火吗? 洛清霖忽然意识到,一个月前姜烟屿在医院里发的那条视频,也许并不是一次失败的公关,因为那条视频在保护他这件事情上,确实无比成功。 心里有些涩,像是吃了好多个杏子,酸涩不受控制,一路从口中漫到胸腔。 洛清霖长舒一口气,给姜烟屿发了条【你在哪?回我消息】的信息,又给陈启辛发了张热搜截图,问他需不需自己在微博里发声明,该发什么内容,什么时候发。 姜烟屿仍不回消息,陈启辛却很快回信。 【小陈助理:洛先生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处理好所有事情。】 【洛清霖:好的,辛苦。】 放下手机,洛清霖心中的涩意还是无法缓解,他望着绵延起伏的沙漠小丘走神,时不时长吁短叹。 肖如萱见状凑到秦晓夕耳边,虚着声音问:“喂,我问你,洛先生是不是喜欢姜先生啊?” “走开,别离我这么近,”秦晓夕抖开肩上的臂膀,将拳头握紧举到面前,“你再动手动脚的,我就不客气了!” 第35章 “女孩子之间贴一贴怎么了~”肖如萱翘起嘴角,双手抱住秦晓夕的腰,将头靠在她肩上。 秦晓夕皱着眉,使劲将头往反方向撇,“我对有钱人过敏。” “洛先生,秦小姐,麻烦你们过来一下!” 白笙云充满怒气的声音从远处响起,秦晓夕立刻苦着脸,狠狠瞪了一眼肖如萱,而肖如萱俏皮地吐吐舌头,一溜烟跑回休息棚。 受到导师呼唤,洛清霖使劲拍了拍脸颊,打起十二分精神,带着秦晓夕走到拍摄处。 “你来给他拍!” 白笙云阴沉着脸,将设备一丢,便风风火火走到折叠椅上坐着,脚步力度之大,每一步都将沙子溅至空中。 洛清霖小心敬慎接过设备,疲乏地叹口气,踱步走到司默雨身前。 司默雨刚成年,仗着家世做了好几年资源丰富的流量明星,生得面如傅粉细皮嫩肉的,整个人在阳光下直泛白光,一副娇弱却又跋扈的小少爷样。 “司先生,我们快点拍完,然后就回去休息好不好?您有什么顾虑就直接说出来,我马上帮您解决。”洛清霖微笑着哄说。 “我不想踩在岩石上,烫死了。”司默雨鼓着腮帮子,说话声音脆生生的。 洛清霖朝秦晓夕招招手,秦晓夕便从包里拿出一瓶皮肤保护膜医用喷雾,递到他手中。 “我帮您在脚掌上喷一层保护膜,我们快点拍,尽量在十分钟内结束,绝对不会让您的脚被烫伤,好不好?” 司默雨闻言眼睛灵动一转,明显放松了语气问:“你保证?” “我保证。”洛清霖笑着回说。 “那你喷吧。”司默雨抬起腿,将白皙的脚掌伸到洛清霖面前。 洛清霖朝秦晓夕使了个眼色,秦晓夕站上前扶着司默雨,而他半蹲下身,打开喷雾,一点点将敷药喷在脚掌上。 清凉的敷药喷洒在空气中,很快在赤着的脚上形成保护膜,冰冰凉凉,像是冰沙。 司默雨轻动脚趾,望着洛清霖头顶的发旋,小声问:“你不觉得我作为一个男人太娇气,不够英气?” 比你娇气的人多了去了,他甚至还见过必须要喝37c矿泉水,差一度都要辱骂助理的明星。 洛清霖摇摇头,回说:“无论娇气还是英气,都是每个人应有的权利,和性别无关。” 三十秒后,敷药彻底成膜。 “好了,司先生,我们现在就开始拍?”洛清霖放轻声音,带着和煦的笑意问。 “等等,”司默雨没收回腿,将脚往前一伸,搭在洛清霖大腿上,颐指气使地命令道,“你叫我一声默默,我就拍。” 洛清霖:......? 第31章 “默......”洛清霖拐了个弯说, “默默先生,我们快开始拍摄吧。” “默默先生?”司默雨惊讶地挑起眉,而后狂笑不止, “默默先生哈哈哈哈,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默默先生。” 难道他想叫吗?他只是想快点完成拍摄,少在烈日下晒太阳, 早点回酒店休息而已。 洛清霖脸上温和的笑逐渐变得公式虚假,他催促着说:“我们快开始拍摄吧,默默先生。” “行,现在就拍。” 话音一落, 司默雨就毫不犹豫地将右脚踩在岩石上,对着风来的方向展开双臂,身上的砂金色纱衣往后飞飘,似是只涅槃重生的沙漠凤凰。 这不挺好哄的一小孩儿吗? 洛清霖举起设备, 曲起膝盖半蹲在地,跟着记忆中白笙云设计的草图拍摄。 一连拍了几十张, 洛清霖在显示屏上检查图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思忖片刻, 洛清霖让秦晓夕去拿鼓风机,站在逆风方向吹。 鼓风机一开,前后的风立刻形成平衡,纱衣飞动的弧度明显减弱, 未再飘到与地面平行的角度, 占据司默雨本身的光环。 “默默先生, 看镜头, 别直视前方。” “眼神再凶狠一点, 您想想您最讨厌的东西是什么?”洛清霖问。 “香菜、姜葱还有大蒜!”司默雨回说。 他是个只喝露水的小仙男吗? 洛清霖语塞一瞬, 回说:“那您就把我想象成,逼迫您吃蒜蓉扇贝和姜撞奶的老巫婆。” 果然,话刚说完,司默雨的眼神立刻凶狠起来,有种受到压迫但抵死不从的刚毅感。 “双臂再往前一点。” “非常好,保持这个状态。” “再坚持五分钟,我们马上就能休息了。” ...... 约定好的十分钟在不知不觉间延长成一个小时,拍摄过程中,司默雨在不仅没有抱怨,反而乖乖听从指导,一连换了好几个姿势。 “好了,”洛清霖放下设备,哄小孩似的说,“我现在拿去给白先生检查,如果他不满意,要求重新拍,您也别生气,好吗?” 司默雨勾起乖宝宝一样的笑,双眼无辜地点点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脚都没从岩石上抬起。 走到白笙云所在的遮阳伞下,洛清霖略有踌躇地将镜头递给他。 白笙云臭着脸一言不发,动作粗鲁地拿过设备,打开显示屏查看照片。 将照片从前往后翻,白笙云的杏眼越眯越小,带着强烈的审视味道。 洛清霖站直身体,谨慎解释说:“我觉得纱衣如果飘太高,会打破画面的平衡感,破坏构图,所以就......” 白笙云不说话,四周也无人出声,风声越吹越大,将黄沙吹得漫天飞,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寂静。 “我.....现在就过去重新拍?”在白笙云发火之前,洛清霖试探着说。 沉默好一阵后,白笙云放下镜头,吩咐工作人员收起设备,神色不自然地问:“你是怎么让他听话的?” 过关了!谢天谢地,他终于可以回酒店休息。 洛清霖按捺住内心的欣喜,面上正经地回答:“司先生还是小孩子,只要耐心哄一哄,他就会听话的。” “小孩子?”白笙云一脸被恶心到的神色,“你不觉得他扭扭捏捏,不像个男人,就跟娘娘腔一样?” ? 这还是洛清霖入行以来,第一次亲耳听到业内的人说“娘娘腔”这个词。 毕竟,在如今这个追求无性别审美的时尚圈里,已经很少有人用刻板印象的词汇当面评价他人。 洛清霖垂眸盯着脚边的沙石,沉寂未回话,只在心里默默数,到底还有几天才能结束在月相工作室的实习。 “你怎么不说话?”白笙云穷追不舍,又问一声。 在心里叹口气,洛清霖缓缓抬起眸,挂起公式笑,问说:“白先生觉得我是娘娘腔吗?” “你?”白笙云蹙起眉,不解地反问,“怎么可能?” “我体重轻,肌肉少,不爱运动,跑几步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冬天爱穿粉色毛衣,夏天爱喝‘粉红奶冻’。现在,您还觉得我算是您印象中的男人吗?” “晓夕胆子大爱运动,比我吃得多,泰拳比我好打得,那她在你眼里就不算女人了?这些特质在您眼里是男人独有?” 察觉到洛清霖话中显露的不忿,白笙云身子不自觉往后仰,愣怔着没出声答话。 “白先生以后还是少说这种不尊重人的词语吧,如果让圈内的其他人听到,他们会更加不配合您工作,降低您的工作效率。” 洛清霖没试图和白笙云讲“刻板印象”的大道理,只以他最在意的工作效率为话术稍稍劝说,点到为止,说完便转身离开。 下班的好心情一挥即散。 一想到他不仅和姜烟屿关系变冷,现在还没忍住不忿去教育导师,洛清霖就觉得前路漫漫,前途渺茫。 颓丧地走回拍摄处,洛清霖勉强笑着朝司默雨宣布下班,便和秦晓夕相互搀扶,上了负责接送的越野车后座,吩咐司机往酒店赶。 洛清霖的泰拳课程才开始一周,现下里肌肉还未从酸痛中恢复,工作久了便哪里都酸。 而秦晓夕急于求成,硬要将半年的课程在一个月内学会,练得手上腿上到处是伤。 所以两人每天下班下课后,时长互相搀扶着回家,步履蹒跚,像是喝醉了酒。 上了车,见洛清霖一脸忧愁,秦晓夕担心地问:“你还在想姜哥的事?” “没有,我刚刚把白先生教育了。”洛清霖叹口气,有气无力地看着车外飞溅的黄沙说。 “嗯?”秦晓夕悠悠转过头,双眼放光,似是只嗅到鱼香味的猫,“他惹你生气了?” “他说司先生是娘娘腔,我没忍住就教育了他,让他以后少说这种词。”洛清霖回说。 秦晓夕闻言嫌弃地皱起脸,“啧啧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个词,这老土鳖,一点都不fashion。” “对吧,”肖如萱神不知鬼不觉,从前座副驾驶探头而出,“我也这么觉得~” 秦晓夕被突现的人吓得身体一抖,整个人紧靠在后座,“你!你怎么在这?!” 第36章 肖如萱双手捧着脸,委屈地说:“我刚刚蹲在车座前面,心想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结果十分钟过去了,你们都没注意到我。” “能注意到你才不对劲吧!”秦晓夕捂着胸口,缓过劲才问说,“那你老板会开除清霖吗?会不会动用关系在时尚圈封杀他?” “不会。” “为什么?”秦晓夕问。 “因为他脑子不开窍。”肖如萱勾起笑,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说。 - 回了酒店,洛清霖没心思吃饭,到二楼自助餐厅喝了杯热牛奶,便坐在座位上神情恍惚地发呆。 随着练拳时间加长,秦晓夕的体脂率愈发低,腿臂的肌肉渐渐发达,早中晚都吃得丰盛无比。 一顿自助餐,秦晓夕硬是吃出了两顿的架势,到了日落西山夜幕降临都还在吃。 “嗝......”吃完饭,秦晓夕站起身,撑着后腰,拍了拍肚子说,“清霖,我们回房间休息吧,我得赶紧回去躺躺。” “好。” 洛清霖伸出手,搀扶着秦晓夕走进电梯,摁下f6。 电梯里只有一对异性小情侣,男生见到洛清霖和秦晓夕,便拉着女生缩到角落,给两人腾出位置,自来熟地问说:“几个月了?” ? 洛清霖和秦晓夕一齐转过头,双目疑惑地看向男生。 男生指指秦晓夕的肚子,又问:“宝宝几个月了?” “一......两个月了。”秦晓夕硬着头皮回答。 “两个月就这么大?”男生惊讶地问。 “双胞胎嘛。”秦晓夕窘迫地笑了笑。 “原来如此,辛苦辛苦。” 电梯中充斥着祝福与尴尬,好在六楼转眼就到,在小情侣艳羡的目光中,洛清霖搀着秦晓夕,缓步下了电梯。 电梯门一关上,秦晓夕立刻甩开手,指着肚子,不可置信地问:“真的有那么大?” “还好还好,”洛清霖安慰道,“你下次别吃这么多,一旦积食,晚上都睡不好觉。” 洛清霖本想再次扶着她,将人送回房间,但秦晓夕一个华丽转身,躲开说:“我再出去走走,消化一下,你先回自己房间吧。” “注意安全。”洛清霖点点头,不放心地嘱咐道。 “我现在才不怕,倒是你,”秦晓夕拍拍右臂上的肱二头肌,“你才该注意有没有奇奇怪怪的烂桃花跟着你。” “知道了。”等秦晓夕上了电梯,洛清霖才转过身,往房间走。 走廊里无人,静悄悄的,地上铺着暗红色簇绒地毯,人走在其上都不会有脚步声。 用房卡刷开门,洛清霖仰着头长舒一口气,缓解疲劳的神经,推门而入。 房间里漆黑一片,房卡插进取电槽后,灯才一个接一个亮起来。 洛清霖脚步缓慢地往里走,先将背包放在桌上,而后四肢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 睁着眼发了一会儿呆,洛清霖又慢慢拿出手机,点开姜烟屿的微信。最新的对话框还是绿色,依旧是他白天发的那条【回我消息】。 疲惫地垂下手,洛清霖将手机黑屏,蜷缩在沙发里,缓缓闭上眼。 心里闷闷的,像是被锁在了不透风不透光的密闭空间里,让人呼吸困难,喘不过气。 寂寞似是细针,扎得洛清霖无处可躲,□□。 原来只要尝过一丁点爱情的残渣,人就会变得无比贪婪。 曾经暗恋时,他只是想让姜烟屿知道他、认识他;后来在千屿岛时,他想让姜烟屿喜欢他、爱上他;而现在只过了一个月,他就想让姜烟屿在他身边待上十年八年。 而一辈子...... 一辈子太遥远,他根本没有信心让姜烟屿为他永远停驻。 洛清霖觉得自己陷入了迷宫死角,前后左右都没有路,是高高的围墙,密不透风。 唰...... 一阵风忽地吹到洛清霖脸上,而后跟着窸窸窣窣的细小声响。 洛清霖停止胡思乱想,警惕睁开眼,站起身环顾四周。 视线从玄关扫到卧室,洛清霖这才发现床上的被子正摊开,被子中间呈拱形,底下明显躲着东西。 心里一紧,洛清霖悄悄拿出背包里防身用的折叠棍,唰地一声将其甩开,小心敬慎往床边走。 可还未走到床边,微动的被子就倏地炸开,从里面蹦出来一个人。 “哥哥。” 司默雨只着一条双丁,白晃晃的皮肤很是刺眼,他声音黏腻地喊“哥哥”,展开双臂从床上跳下来,直直往洛清霖怀里蹦,像是只巨大的鼯鼠。 “艹!” 洛清霖被吓得难得骂了句脏话,往旁边一闪,躲过飞跳而来的司默雨,拔腿就往门外跑,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哥哥,我是默默啊!”司默雨跳下床,在后面追,意欲拉住洛清霖的胳膊。 “你别过来!”洛清霖连房卡都顾不得拔,百米冲刺似的往门边跑。 慌乱地拉下门把手,洛清霖正欲往外冲,却一头撞进了结实宽厚的胸膛,薄荷的清香被撞得四散开来,在鼻尖萦绕。 洛清霖半张着嘴,徐徐抬起头,终于看见了大半个月未见,日思夜想的那人。 第32章 “你慌慌张张跑什么?”姜烟屿揽过洛清霖的腰, 蹙着眉问。 姜烟屿穿了身笔挺修身西装,饱满红润的嘴唇阖动,声音像是加了混响, 听在洛清霖耳里如同魔音, 乱人心智。 受到惊吓的心绪逐渐平稳,被打断的酸涩开始占据上峰, 洛清霖甚至觉得这未见的十几天,比曾经缺失的那七年还要让他难受。 洛清霖呆呆睁着眼,盯着姜烟屿的脸一眨不眨,讷讷地说:“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是来检查检查, 洛先生房间里有没有可疑之人。”姜烟屿冷哼着说。 语罢,还未等洛清霖阻止,姜烟屿从手巾袋里抽出一张房卡,放在感应器上刷开门。 门锁还未开, 门就从里被拉开。 司默雨没再裸着半身,而是穿了件浴袍, 半靠在门框上,盯着姜烟屿挑衅地问:“洛哥哥, 他是谁?” 话虽对着洛清霖说,视线却落在姜烟屿身上。 “他......” “嘘!” 洛清霖想要开口解释,却被姜烟屿的嘘声打断。 姜烟屿上下打量了司默雨几眼,不屑地嗤笑道:“司先生, 你不会是因为我抢了你那奶酪棒的小破代言, 你就要来抢我男朋友, 以此来报复我吧?” 薄荷味奶酪棒?司默雨是那品牌负责人的表弟?! 洛清霖看司默雨的眼神蓦然变了, 没再将他当成娇气天真的小孩儿。 “你算什么东西?”司默雨皱起眉, “我喜欢洛哥哥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喜欢清霖?不可能!”姜烟屿勾起讨打的笑, 回说,“你肯定是喜欢我,不然怎么会用这种下作的方法来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普信gay,司默雨呆站在原地,一时想不出反击之词,“你,你你你!” “我知道你喜欢我,”姜烟屿搂过洛清霖的肩,带着人往电梯处走,回头微笑着说,“不过我已经心有所属,你死心吧,你没机会了。” “谁喜欢你啊?我踏马的喜欢洛清霖!” 电梯门逐渐关闭,将司默雨的吼声隔绝在外。 电梯开始上行,往最高层升,齿轮运作的声音咔咔作响。 姜烟屿松开搂住洛清霖的臂膀,一声不吭迈出脚,往前站一步,同洛清霖站立的位置错开。 沉闷如同开了瓶塞的酒,不停往空气中挥发,直到占据整个电梯,挤占每一寸空间。 洛清霖沉默地后退一步,将半个身子靠在电梯内墙上,安静望向姜烟屿的背影。 冷白色的灯光从头顶倾泄而下,把姜烟屿头顶的发油照得锃亮反光。 视线一路往下,宽肩厚背,柳腰长腿,精致剪裁的西装仿佛为他量身而定,把姜烟屿的倒三角身形衬得完美。 洛清霖收回视线,目光从姜烟屿手工定制的小牛皮鞋后跟,移到自己残留着黄沙的白色帆布鞋上。 电梯里的空间不大,明明距离不到一米,伸出手就能碰到对方。 可洛清霖却觉得这一米比百米还要长,中间隔着漫漫长河,河的一半是姜烟屿的光辉,而另一半是他的自卑。 “你怎么来了?” “他为什么在你房间?” 电梯上升至一半时,酒塞归位,泄露的沉默被堵住,两人同时问出声。 没给洛清霖先说话的机会,姜烟屿阴阳怪气地讽刺道:“现在不来,难道要等他把你吃干抹净,等你们双宿双飞了我再来?” “我一看见他就往门外跑,根本没想和他扯上关系。” 简单解释后,洛清霖也不再追问姜烟屿为什么来,只疲倦地望向墙顶的白灯,默默不说话。 电梯上行后半程,又只剩下吊索齿轮运作的声音。 第37章 叮!f36很快到达。 “姜先生,洛先生。” 电梯门一开,几位酒店工作人员下气怡声地弓下腰,迎接贵客,带着姜烟屿往套房走。 洛清霖微垂下头,盯着地毯上异域风情的花纹,跟上姜烟屿的步伐,行尸走肉般往前挪。 套房前也站着服务人员,一男一女恭敬有礼打开门,在多次询问姜烟屿的需求后,才悄无声息关上门离开。 门一关,没了服务人员热情的询问声,套房里便静悄悄,冷冷清清的。 顶层套房的面积颇大,装修精巧浮华。镜子边,墙壁上,到处充斥着洛可可风的细腻雕花,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已开,正散射暖光,在浅粉色的墙壁上映出光痕。 进门之后,姜烟屿不回头,也不同洛清霖说话,自顾自走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 四处的壁画色彩绚烂,人之间的气氛却压抑沉闷,就连明亮照耀的灯光,都暖不起冰冷的氛围。 洛清霖遥望着姜烟屿光下的后背,在门口伫立很久。 沉默时间太长,连第一次进豪华套房的手足无措,都在沉寂中逐渐耗成了沉郁。 “我去洗澡了。”洛清霖兀自丢下一句话,便脚步匆忙地往右边走。 未走上几步,姜烟屿就出声提醒说:“浴室在左边。” “好,谢谢。”洛清霖客气道过谢,便转过身朝着左侧走。 左转右转过了好几个弯,拉开一间又一间房门,洛清霖才找到隐在套房深处的浴室。 温热的流水从头顶冲下来,未如往常一样抚平洛清霖紧绷的神经,而是火上浇油,将他心中的沉抑烫得更甚。 洛清霖将花洒龙头往左移,把水温调低,任由冷水往下冲。 当内心涌动的沉郁被冷水冰冻,不再散发,洛清霖才关上龙头,扯下淋浴间外的浴袍披在身上。 推开浴室门,门外的灯已被全部关掉,四周黯淡无光,只有丝丝缕缕的月光从窗台倾洒而入。 洛清霖站在原地,等眼睛适应了漆黑夜色,才徐徐往套房中的会厅走。羊绒拖鞋踩在地毯上,无咚咚脚步声,只有鞋底与毛绒摩擦的淅淅响声。 顺着月光一路走,等走到落地窗边时,洛清霖才发现沙发上已不见人影。 微微叹息一口气,洛清霖无力转过身,走向窗边,眺望戈壁滩上的夜景。 窗外不是华灯璀璨的城市霓虹,而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黄沙,许多商业小店与私人别墅分布在周围,像是坠入沙漠的明亮小星。 咚! 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将正在认真观赏夜景的洛清霖,直直撞在落地窗上。 下巴猛然往前一撞,预想中的剧痛却没有到达,因为下颌被复上了一只宽大柔软的掌。 双手被反剪在尾椎骨,洛清霖没有挣扎,而是乖乖靠在玻璃窗上。 “林涵,司默雨,那些男模。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人缠着你不放?”姜烟屿低下身,伏在他耳边问。 洛清霖没说话,而是将头靠在冰冷玻璃上,等着姜烟屿的自问自答。 “因为你对他们都太温柔,从来不懂得什么叫作收敛。”姜烟屿咬牙切齿地说。 唇间呼出的热气将玻璃晕上一层水雾,将窗外的夜景晕得模糊不清。 洛清霖闭上眼,低声回说:“我知道了,我会改。” “我不是叫你改!”姜烟屿倏地拔高声音,“你以为我喜欢你什么?我只是和他们一样,也贪图你的温柔而已。” 双腕间的力骤然加大,死死抵在脊骨处,将洛清霖压得呼吸困难。 姜烟屿带着微颤的怒气问:“洛清霖,你告诉我,凭什么你要对他们那样温柔,却独独对我冷淡!” 第33章 温柔......? 姜烟屿竟然说喜欢他温柔, 不是喜欢他清冷,也不是喜欢他这幅皮囊? 洛清霖睁开眼,怔怔望着眼前的水雾, 玻璃窗上的倒影被水雾映得扭曲, 将他照得像是个滑稽的小丑。 “回答我,只要你给我个合适的理由, 我就松开手。”大声质问后,姜烟屿又放软声音说。 “因为......” 洛清霖深呼吸一口气,移动视线,透过玻璃窗上的斑驳倒影, 同姜烟屿对视。 “因为他们不会让我心慌,”洛清霖盯着倒影里那双漂亮眼睛说,“这个理由,合适吗?” “重新说, 我要听肯定句。”姜烟屿稍稍放轻握住他手腕的力度。 洛清霖移开视线,看着黑茫茫沙漠与星空的交接处, 沉默片刻后回道:“因为,你让我心慌。” 话音一落, 桎梏双腕的力蓦然消失,但洛清霖仍将手背在身后,斜靠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 耳边响起微抖的吸气声。 紧接着, 下巴上的宽掌松开, 洛清霖被转过身, 双手又被紧攥住拉至头顶, 后背紧贴在玻璃上。 “看着我的眼睛, 重新说。”姜烟屿俯下身, 平视洛清霖的双眼。 沙漠夜间的天幕少云,月光通明,光度充沛,照在姜烟屿无瑕疵的皮肤上,像是给他戴了层波光闪动的透明面具,似坠入凡间的美神一般闪烁。 月下的美神近在咫尺,洛清霖愣怔地望着眼前这张脸,目光失焦,眼神涣散地说:“因为你让我......!” 话还没说完,姜烟屿就突然一下凑近,将唇悬在离洛清霖唇上只差一厘的位置。 温热的呼吸打在鼻尖,唇上,仿佛是有轻柔羽毛拂过,轻挠嘴唇。 洛清霖睁大眼睛,瞳孔微张,心脏紧缩得似是被人用力抓住,连身子都不自觉往后抵。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姜烟屿缓慢向前移,将一厘的距离缩到半厘米。 “心......慌......”洛清霖喃喃回答,慢慢吞吞补全未说完的话。 姜烟屿似乎还要再向前移,鼻尖与鼻尖都已经触碰到,麻麻痒痒的。 琥珀色的眼瞳越靠越近,洛清霖拽紧睡袍的袖子,屏住呼吸,紧紧闭上眼。 咚咚,咚咚。 心脏跳得愈发快,像是被电击之后,心率骤然上升,跳得身体不自觉紧缩。 “以为我要吻你?洛先生不是直男吗?怎么不推开我?”姜烟屿忽然轻笑着问。 ! 突现的调笑将心醉神迷打破,洛清霖猛然睁开眼,神智终于归位,双手使力,意图挣开腕间的桎梏。 感受到掌间的挣扎,姜烟屿漫不经心挑起眉,稍稍加重力度,轻易将细瘦的手腕紧紧箍住。 “别动,我现在不会吻你,”姜烟屿揽过洛清霖的腰,一把将人抱起,坐到沙发上,“什么时候心慌能变成喜欢,我才会吻你。” 坐定身,姜烟屿抓起洛清霖的双手放在颈后,迫使他搂住自己的脖子。 “我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想清楚,但你不能只对我冷淡,却对别人热情温柔。” “倒打一耙。”洛清霖小声嘟囔,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清楚。 “你说什么?”姜烟屿问。 “我说知道了,”洛清霖垂着头,躲开姜烟屿的视线,轻声说,“那同样的,你也不能不回我消息。” “我什么时候没回你消息?”姜烟屿捂住他的额头往后摁,一把将他的脸仰起,“我每天工作到那么晚,都要隔三差五抽空回你消息,你少倒打一耙。” 原来姜烟屿是真的出去工作了,不是故意不回他消息。 洛清霖心下有些窘迫,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下个月才回家,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 提到这个话题,姜烟屿不满地偏过头,“要不是白笙云给我通风报信,我还不知道洛先生竟对别人如此关心,还双膝跪下给人喷药。” “我当时是半蹲着,没有双膝跪下!”洛清霖为自己辩解。 闻言,姜烟屿立刻拿过窝在沙发角落的手机,解开锁点开微信,一把丢到洛清霖手中,“你自己看聊天记录。” 屏幕上的对话框只置顶了一人,备注是【待弯直男】,明显是洛清霖本人。 洛清霖心虚地将页面往下滑,找到白笙云的对话框。 【白傻狍子:你老婆居然跪下给司默雨喷脚。[图片]】 【白傻狍子:你老婆刚刚竟然为了他跟我吵架???】 【白傻狍子:完了,你老婆爱上别人了,要跟他跑了!】 原来白笙云的脑子真的没开窍,他还以为肖如萱是在说笑。 “我没有跪下,这张照片角度有问题,”洛清霖叹口气,无奈解释说,“况且,他先说司默雨是娘娘腔,我才没忍住不平讲了他几句。” 姜烟屿疑惑地眨眨眼,半信半疑地说:“他长得那样细皮嫩肉,居然还骂别人是娘娘腔?他自己才是娘娘腔......” 话还未说完,眼见洛清霖的眼神愈发惊愕,姜烟屿立刻嘴巴拐弯,改口说:“娘娘贵妃一般漂亮美丽的男人。” 洛清霖盯着姜烟屿审视片刻,而后扭过头望向别处,轻声问:“你......也觉得这个词没问题?男人长得漂亮就要被说是‘娘娘腔’?” 第38章 “有问题,大有问题,”姜烟屿赶紧解释道,“既不尊重女性,也不尊重男性,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说。” “嗯。” 洛清霖仍没转回头,只冷冷淡淡回了一个字,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昏暗之中,洛清霖眼下的泪痣并不明显,在忽明忽暗的月光里若隐若现,似是水中朦胧的星光,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晚风吹散。 姜烟屿伸出右手抚上那小痣,细细摩挲着问:“你又在想什么?告诉我。” “我原以为......至少在时尚圈里,不会有人用刻板印象去看待他人。” 洛清霖转回头,双眼带着浓浓的失落。 “可事实上,有相当一部分人,心中都认为‘男人婆’‘娘娘腔’这些词语没问题,只是碍于圈里的守则,才不当面说出来羞辱他人,对么?” 被洛清霖眼中的失落所感染,姜烟屿微抿着唇,轻抚上他的发丝,一把将人拥入怀中。 “我不知道别人如何想,但我能保证我不是这样的人。” 姜烟屿放轻声音说:“也许我有时会口误,但我心里没有这样想。如果我以后说错了,又说了这些词,你就提醒我,纠正我的错误,别对我失望,好不好?” “我没有对你失望,”洛清霖将头埋在宽厚的臂膀中,声音闷闷地说,“我只是忽然发现,这个圈子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想退圈吗?” “什么?” “你想退圈吗?”姜烟屿问,“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拍大千世界,记录你的‘人间’。” “不想,”洛清霖有些气鼓鼓地嘀咕着回说,“我得攒钱,得吃饭睡觉,还得还房贷。” 姜烟屿闻言低声笑起来,喉头紧挨着洛清霖的侧颈,声带的震动震得他脖颈一阵麻痒。 “你笑什么?”洛清霖从臂膀里探出头问。 “没什么。”姜烟屿将洛清霖半湿的额发往后捋,给他梳成懒散大背头。 “11个月后,无论是退圈还是留在圈里,你想去做什么都行。但合约剩下的这11个月里,你得听从我的安排。” “那如果直到合约结束......”洛清霖小心试探地问,“我的心慌都没有变成喜欢,你会怎么办?” 姜烟屿将手滑到洛清霖后颈,宽大温热的掌紧贴在微凉的后颈皮肤上,妖冶的狐狸眼泛着精光,紧紧盯着他的眼眸。 “那我会续约,不惜一切代价。” 第34章 大漠日出时间晚, 要等到将近六点时,太阳才从地平在线慢悠悠升起。 早上五点之时,洛清霖就被从睡梦中摇醒。一睁开眼, 窗外还是漆黑一片。 而姜烟屿已经穿戴整齐, 上身是灰黑色西装外套,内里搭着白衬衣与樱桃红亮片抹胸背心, 下身着一条阔腿浅灰色西裤,戴着个大墨镜背手站在床边。 洛清霖迷迷瞪瞪揉了揉眼睛,心想不是只去天台看日出吗?姜烟屿怎么穿得跟要去秀场走秀的模特一样? 昨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到夜半,等到凌晨1点时, 洛清霖才被放回小起居室休息。 入睡之前,姜烟屿轻飘飘丢下一句“明早陪我去看日出”。 还不等他开口拒绝,姜烟屿就捂住双耳,做出一副“王八念经不听不听”的模样, 回了自己的大起居室。 洛清霖疲倦地伸了个懒腰,喑哑着声音问:“你穿了三件, 不热吗?” “这算什么?我以前还穿着棉衣在近四十摄氏度的秀场走秀。”姜烟屿回说。 姜烟屿掀开被褥,抓住洛清霖的袖子, 将他一把提起,“快点起来,再赖床,一会儿就要错过日出了。” “哈......”洛清霖单手捂在嘴前, 打了个慵懒而长的哈欠, “知道了知道了。” 眼里逐渐盈满泪水, 眼皮一眨, 晶亮的泪便从眼角晕出, 一颗颗滑落至颊间。 洛清霖反应迟钝地伸出手, 抽出床头柜的纸准备将泪水擦干,可纸还未挨上眼角,就被姜烟屿抢了去。 “啧,拖拖拉拉的。” 姜烟屿用指腹扫过他的脸,将眼角和颊上残余的泪一并揩去,直接将人横抱而起。 突如其来的悬空,让洛清霖脑子立时清醒,他连忙出声说:“快放我下来!” 姜烟屿闻言不仅不放手,反而拉过洛清霖的双臂,揽在自己脖颈之后。 “你的手还没拆石膏之前,哪天不是我抱着你从浴室出来。现在左手一好就翻脸不认人,抱都不许抱?”姜烟屿不满地嘀咕着说,“白眼狼。” 白眼狼是这么用的? 洛清霖无语地转过头,将左耳靠在姜烟屿心脏处,闷着头懒得和他辩驳。 行至浴室,姜烟屿将洛清霖轻放而下,扭开薄荷味的牙膏挤在电动牙刷上,一手捏住洛清霖的脸,正欲亲手给他刷牙。 “好了好了,我已经清醒了,我自己来。”洛清霖抢过牙刷说。 本想趁着刷牙的功夫偷偷打盹,但姜烟屿站在身后双手环抱,透过镜子监督他,像他高中时的教导主任似的,搞得他也无端紧张起来。 洛清霖心虚地偷瞄一眼镜子里的姜烟屿,却正好被人抓了个现行。 “看我干嘛?”姜烟屿一脸冷漠地问。 “没干嘛。” 洛清霖摇摇头,赶紧吐掉口中的牙膏,捧着水往脸上一拍,胡乱洗一通就准备拿洗面巾擦干。 还未挨上脸,手又被人抓住,洛清霖长叹一口气,虚着眼不耐地问:“又怎么了?” “你居然不用洁面乳?!”姜烟屿的语气里充满惊讶,仿佛他做了不可理喻的事情。 “我......你不是赶时间吗?”洛清霖语气游移地问。 姜烟屿抢走洗面巾,将洁面乳递到他手里,“赶时间也不能这么粗糙,必须好好洗脸,擦好防晒才准出门。” “知道了。” 瞄了眼姜烟屿精致稳定的发型,以及稍作修饰的眉峰,洛清霖边将泡沫往脸上摸,边问说:“你几点起的?” “四点。” “你起这么早干嘛?”洛清霖惊讶地问。 “既然是去看日出这么重要的事,我当然要早起好好做造型。哪像洛先生,一觉睡到五点,我不去喊就不起床,根本不放在心上。”姜烟屿冷哼着说。 就算是要看日出,也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穿得像是要去时装周走秀吧? 臭美狐狸精。 洛清霖在心里默默诽谤,加快手速,随便洗完脸擦完防晒,套了件米色棉布衬衣就出了门。 通往天台的门隐在f36层不起眼的角落,门上装了感应器,只有特定套房的门卡才能将其刷开。 门刚开,燥热的风就往门内涌,呼呼吹着,将洛清霖眉上的额发吹得霎霎向后飘。 现在离六点只差十几分钟,天幕里不再布满闪烁的星宿,逐渐从漆黑变成深蓝色,只余下少数亮度极高的孤星仍在闪耀。 天台角落摆着一顶庞大的暗红色遮阳棚,棚下置有两个躺椅与木制小餐台。椅上铺着柔软的赤铜色羊绒榻和毯子,餐台上放着一壶煮好的罗布麻茶,以及两小只珐琅彩瓷杯。 洛清霖跟在姜烟屿身后,脚步缓慢,随着他一步步往角落走。 姜烟屿的背影宽阔而高大,长腿导致了他的步履如飞,如果洛清霖走得稍有缓慢,就会离那背影越来越远。 昨日初进套房时的那种无措感又似影子一般袭来。 坐定身后,洛清霖有些拘谨地坐直身体,并未将背靠在躺椅上,像姜烟屿那样悠闲躺着。 “怎么?不习惯这样看日出?”察觉到洛清霖的拘束,姜烟屿偏过头问。 “嗯,有一点。”洛清霖回说。 他以前都是在山丘上,海滩边,森林里看日出,在无人的豪华酒店天台看日出,这还是头一次。 “那你要习惯,”姜烟屿转回头,遥望远方的地平线说,“因为以后你还要和我去多瑙河边,皇后塔上,海德公园里看日出。” 洛清霖轻呼一口气,慢慢放松身子,将背靠在椅背上,回说:“好。” 风声愈来愈大,像是有鼓槌在敲打。天台上无人说话,只静静等着旭日升起。 随着天野中的深蓝色逐渐变淡,一个金色小点从东边绽出,朝阳渐渐高升,将地平线染成边缘柔和的金色绸缎。 金光一丝一缕洒下,当太阳越过地平线时,洛清霖心中的无措也被缓缓抚平。 悄悄斜过头,发现姜烟屿还没将墨镜摘下,洛清霖便问说:“你戴着墨镜能看清楚吗?” 姜烟屿双手环抱在胸前,嘴唇紧闭没回话,身体正随着呼吸小弧度起伏。 “姜烟屿?” 洛清霖又喊一声,还是没得到回应。 睡着了? 非要拉着他早起看日出的人,竟然在太阳升起之时睡着了? 洛清霖语塞地叹口气,站起身,拿过叠在身侧的羊绒毯搭到姜烟屿身上。 盖好毯子后,洛清霖蹲下身,安静沉默片刻,便伸出手,小心翼翼摘下姜烟屿的墨镜。 第39章 修长的眼睫毛像扇子骨一样搭在眼睑下,饱满的唇微抿,嫣红而水润。男狐狸精如往常一样光鲜漂亮,只是眼皮有些浮肿,明显是睡眠严重不足的后果。 怪不得非要戴着墨镜出门。 爱美狐狸精。 洛清霖不自觉勾起嘴角,伸出手指,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力轻轻戳那微肿的眼皮。 眼皮上的触感很奇妙,柔柔软软的,像是浸了水的冰岛毛线一般。 手指向下移,从鼻尖一路滑至唇部、下巴、喉结,每一处的触感都不一样,但却莫名的滚烫,烫得洛清霖指尖酥痒。 在指尖不受控制继续下滑前,洛清霖似是被烫伤一样收回手,猛地站起身,微张着唇轻轻喘气。 “洛先生心又慌了?”本该安然入睡的人竟然忽地睁开眼,露出得逞的笑容说。 装睡?! 洛清霖被这突兀的声音吓得后退一步,瞪着眼,不知该如何回话。 未等洛清霖从惊慌中缓过劲,姜烟屿就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快速坐起身使劲一扯,将人扯到自己怀里,再一并躺下。 “洛先生怎么不回答我?”姜烟屿语气轻佻地问,“难道是心慌到说不出话?” 洛清霖埋着头避而不答,小声嘟囔了一句“幼稚鬼”,就争当鸵鸟再不吭声。 太阳越升越高,绵绵不断的金光普照在沙漠上,视野之中全是灼眼的光芒,刺得洛清霖睁不开眼。 风不再像日出前那样冰冷嚣张,现下里裹着紫外线的热度,在室外掀起温暖的热浪。 不知相拥无言了多久,洛清霖额头上凝了湿汗,背部也汗津津的,像在水里淌过一样。 额发,衬衣,手心,哪里都被汗湿着,只除了喉咙里正好相反,口干舌也燥。 热度一而再再而三升高,洛清霖想站起身,脱离过热的怀抱,却被姜烟屿紧紧箍住腰。 “别动。” “快放我起来,现在太热了。” “一分钟,”姜烟屿说,“再抱一分钟我就松手。” 洛清霖闻言不再挣扎,强忍着愈来愈热的温度,在心里默默倒数。 一分钟很快就到,姜烟屿如约松开桎梏,任由洛清霖匆忙爬起身,翻下躺椅。 姜烟屿慢条斯理站起身,指着远方的小黑点,对洛清霖说:“看那儿。” 愈来愈大的嗡嗡声与风声敲打耳膜。 洛清霖抬起头,怔怔望着天空中渐行渐近的直升机,仿佛回到了和姜烟屿重遇的那天。 但这一次,他没再因为声音刺耳而捂着耳朵,也没因为害怕风沙而捂住眼口鼻。 直升机降落在天台中央。 当螺旋桨停转时,姜烟屿拉起洛清霖的手腕,边走边说:“想在空中看看沙漠的样子吗?” 逆光中,姜烟屿的背影高大而宽阔,极富安全感,手腕上的掌很是暖和,没再让洛清霖泛起对奢靡作派的无措。 洛清霖紧紧跟着姜烟屿的脚步,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走,坐进直升机副驾驶舱。 姜烟屿没让直升机驾驶员帮忙,而是亲手给洛清霖系上安全带,耐心戴上降噪耳机,关上机门。 然而,这短暂的安全感如同镜花水月,很快就消失殆尽。 身下的位置还没坐热乎,洛清霖正紧张地等待直升机起飞,忽然就看见驾驶员朝他微笑着点点头,而后开门下了机。 紧接着,姜烟屿无缝接替驾驶员位置,坐上驾驶舱,戴上耳机就准备起飞。 “等等!他要去哪?”洛清霖抓着安全带,慌张地问,“你要自己开直升机?!” 姜烟屿不答话,脸上漾起微微得意的笑,娴熟地启动油门,缓慢抬起总距杆,起飞直升机。 当直升机的起落架彻底离开地面时,似有一股不小的拉力,将洛清霖“拔地而起”。 仓惶恐慌的失重感中,洛清霖的降噪耳机里忽然响起姜烟屿亢奋的呼喊声。 “洛清霖,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 第35章 从姜烟屿坐上驾驶舱的那一刻起, 洛清霖的内心就开始恐慌,惴惴不安。 直升机垂直悬空起飞之时,恐慌逐渐增多, 像是快漫出杯沿的水, 虽让人内心不舒服,但却还能忍受。 而当直升机真正驶出天台, 在漫漫黄沙上盘旋时,洛清霖的恐慌终于爆发,一骨碌漫出杯沿。 不似平时坐飞机时,闭上眼等飞机攀升至平稳后, 窗外就只剩下厚厚的云层与蓝天,几乎不会造成恐慌情绪。 而直升机不飞不上云端,视野里全是起伏的沙丘,洛清霖甚至能看见风吹时, 沙漠上出现的一条一条的沙波纹。 那沙波纹像是攀附在黄沙上的蛇,弯弯曲曲, 随风而动,如同巨蛇在缓慢爬行, 看得洛清霖头皮发麻。 直升机不如客机平稳,高速的气流使机体左右摇晃,摇摇欲坠。 双腿开始颤抖,洛清霖双手紧攥安全带, 脑海里时不时回闪电影里坠机的画面, 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今天就得交代在这了。 本想让姜烟屿随便兜转几圈就回程。但当洛清霖转过头, 偷瞄到他脸上兴致冲冲的笑时, 正欲说话的口又没了声, 最终缓缓闭上。 再忍忍,至少再忍十分钟。 洛清霖握紧拳头想。 若只是平面飞行也就算了,洛清霖咬紧牙关闭着眼,也能忍过去。 可没过几分钟,当直升机行至无人区域时,姜烟屿竟忽然前推驾驶杆,直升机的高度由此开始急速下降,连人带机快速向地面俯冲。 呼! 直升机以疯狂的角度往地面飞,似是划破风的利刃,引得强风呼啸。 身体像是自由落体般往下掉。 心脏仿佛被剜去一样,胸膛里空荡荡的,似是被剧烈刺骨的寒风来回刮,刮得洛清霖哪里都慌。 意识跟不上直直下落的身体,与身体脱离,被狠狠甩在脑后。 地面飞速靠近,扑面而来,仿佛只差几秒,他就要和姜烟屿一起坠落在无穷的大漠之中。 他会死吗? 他会像流星一样坠落到地表,最后粉身碎骨化为乌有吗? 如果他死了,是不是......他手机云端里藏着的姜烟屿的照片和视频,就会被别人发现? 可那些照片是他七年来辛辛苦苦收集的,就这样被别人轻易看见,岂不是太不划算! 强烈的失重感让洛清霖神志不清,意识像落到水面溅起无数水花的水滴一样,一个想法迸出,还未消下去,又立刻溅起无数想法。 可是......如果他现在就死了,那姜烟屿是不是都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心意? 想到这,洛清霖拼命忍住眩晕,微动嘴唇,试图发出声音。 “姜......姜烟屿......”洛清霖意识开始涣散,像是濒死一般,喃喃地喊,“我......喜......” “洛清霖!” 在机体落到最高的沙漠丘顶之前,姜烟屿的喊声从耳机里传来,耀眼的金光透过风挡玻璃,直射在座舱之中。 说话被打断,洛清霖微喘着气,在意识尽失之前,转过头看向姜烟屿朝晖照临的侧脸。 日光有些灼眼。 姜烟屿鼻上架着墨镜,洛清霖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只能透过墨镜与他眼眶的缝隙,捕捉他眼皮眨动的频率。 洛清霖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只能听到蒙在罩子里一样的螺旋桨运转的声音。 他跟着姜烟屿眼皮眨动的频率,一起眨动自己的眼睛。 姜烟屿扇子一般的长睫毛缓慢扇动,洛清霖耳里也虚构出睫毛与空气摩擦时发出的幻听。 那幻听像是大型羽翼在扇,数件衣服一起随风而飘,大片的棕榈叶被风吹,一下又一下,拨乱洛清霖的神经。 “洛清霖,也许你觉得我的世界奢华绚丽,和你的世界有天差地别,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不自在......” 绮丽的幻听被姜烟屿的说话声扑散。 洛清霖高挑起眉,奋力支撑眼皮,不让眼皮耷拉下去。 在视觉与意识彻底丧失之前,洛清霖拼命睁着眼,把姜烟屿微翘的嘴角,高挺三维的鼻梁,分明的下颌线一并刻入脑海之中。 “但从现在起,我会将你带到我的世界里。我知道你不喜欢奢侈,不喜欢宝石,更不喜欢这个圈子表面的浮华与虚假......” 可我喜欢你。 在眼睛彻底闭上,意识散失之时,洛清霖在脑海中回答道。 唯一的听众下了线,深情自白的人却还在单机连线。 “但你只需要了解我,我不会要求你做任何改变。” “我只想问,在了解过我的世界后,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也去到你的世界里,把我也融进你的‘人间’里?” 离最高的沙漠丘顶只剩50米时,姜烟屿终于回拉驾驶杆,机体开始缓下速度。 直升机趋于平稳,平飞稍短的距离后,机体攀升而起,又重新冲回天际。 耳机里没有回声,姜烟屿又喊了一声“洛清霖?”,却还是没收到回应。 第40章 将机体驶在安全高度,飞行平稳后,姜烟屿蹙起眉,迷惑不解地稍偏过头,查看洛清霖的状态。 洛清霖的头正偏向他,双眼紧闭,额发被汗打湿成一缕一缕。 他胸口呼吸的起伏很是微弱,嘴唇发了白,整张脸毫无血色,不像是安然睡着,更像是虚弱到极致而昏迷。 “洛清霖?”姜烟屿提高音量喊,却还是没将洛清霖喊醒。 姜烟屿心下一沉,脸色微变,立刻掉转航线,一声声担忧地喊,试图将人唤醒。 “洛清霖?” “洛清霖!!!” 第36章 高三下学期, 离高考只剩下两个月时,林城一中学生的课程只剩下高考科目和自选体育课。 洛清霖每一年都选羽毛球课。 于是,三年的体育课他都待在体育馆里, 每次上课都敷衍地热热身跑跑步, 等到自由练习时,就躲到观众席上看书学习。 鼻梁上的木制黑框眼镜有些大, 洛清霖稍低下头,眼镜就会跟着往下滑。 将眼镜往上推了推,洛清霖就抱着球拍,弓着身子, 从运动场地边的侧门偷跑而出,一路跑到观众席里常坐的座位。 那座位在西南边的第一排,只要视线稍往下移,就能看到高三6-10班选修羽毛球课的学生。 洛清霖坐在位置上, 没立刻拿出裤兜里的小甘随身记背单词,而是用余光往运动场地里扫。 现在是自由练习时间, 场下全是两两组队的学生,正在进行高抛球练习和对打。 咻!咻!咻! 羽毛球从球网上高高飞过。 姜烟屿站在与观众席相隔五米的2号场地中, 单闭一只眼,抬起左臂保持平衡,高跳而起,挥动右臂, 将快速飞来的羽毛球击打过网。 洛清霖挺直身子, 表面装作在发呆, 实则在偷瞄姜烟屿飞跃而起的模样。 姜烟屿额头上带了黑色的运动发带, 微长的刘海软软搭在发带上, 随着他的每一次跳跃而飘逸, 一看就柔软而顺滑。 每当有发丝垂过眼,姜烟屿就会用手将刘海向后捋,再仰起头轻甩发丝,露出精致的下颌线。 林城一中的夏季校服是纯白色,最大号穿在姜烟屿身上仍然偏小,裤腿处短了一大截,正好现出他脚踝处的两个深邃踝窝。 离高考只剩下两个多月,不少学生都在观众席复习知识点。 当然,这个复习到底是看书还是看人,因人而异。 “你不是喜欢姜烟屿吗?马上就要毕业了,还不快去告白?” “我不敢,他长得太帅了,肯定不会喜欢我。” “你给他写封信传达心意也好啊,难道你要抱着遗憾毕业?” “啊!好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 后方传来两个女生的闲谈声,叽叽咕咕。 洛清霖闻声转过身,才发现周围已经坐了好些人,有同级生也有学弟学妹,和他一样,都在偷偷往姜烟屿的方向看。 不知为何,一种隐秘的羞耻感席卷而来,烧得洛清霖脸红。 洛清霖赶紧拿出小甘单词本,再不敢往姜烟屿的方向偷瞄,开始埋下头背单词。 cruel——残酷的,残忍的 crush——压碎,变形,爱恋 crush...... silent first crush...... 单词没背上几个,洛清霖的心思又从书上飘走,飘到姜烟屿微博里的向日葵去,飘到他手机里保存的一张张姜烟屿的照片里去。 脑海里又响起方才两个女生的对话。洛清霖垂下肩郁闷地想,那他该怎么办? 他不想让青春留下遗憾,也不想让这份暗恋永远藏在心里。 那......他也要写封告白信送给姜烟屿? 可是,姜烟屿已经有女朋友了,他真的该给姜烟屿写情书吗? 砰! 额头忽然被轻微碰撞,打断了洛清霖出神的思索。 一个羽毛球从空中掉落,擦过洛清霖的额头,落在手里的英语册子中。 “同学!麻烦你把球扔下来!”运动场中蓦然传来呼喊声。 听见喊声,洛清霖回过神,猛然抓起羽毛球,站起身往场下看。 姜烟屿正朝着他的位置走来,边走还边朝他招手,笑着喊说:“不好意思,麻烦你把球递给我!” 时间像是被放慢一般,洛清霖再看不见旁人,视野里只剩下向他大步走来的姜烟屿。 咻咻的羽毛球声似是被蒙尘罩住,四周嘈杂的说话声逐渐变得小声。 地面似是和他的心脏相连,姜烟屿的每每抬起脚,向他走近一步,洛清霖就觉得胸口陡然震颤一次。 很快,姜烟屿走到观众席之下,扬起头,朝看台上的洛清霖举起手,掌心向他。 见洛清霖怔怔站着不动,姜烟屿又喊了一声,“同学,能把球递给我吗?” 姜烟屿的唇微张,露齿笑着,微微露出的牙齿洁白而整齐,一双狐狸眼虽长得妖媚,但眼神却干净无比,眼里透着少年人独有的澄净的光。 “好的!” 洛清霖急急忙忙答应,正欲走到看台栏杆边将球递下。 但就在迈出脚的一瞬,洛清霖忽然摸到自己左兜里的羽毛球,迈出的脚步便僵在原地。 怦怦,怦怦。 心率倏然加快,甚至比刚才还要紧张。 洛清霖咬紧下唇,犹豫一瞬,便快速取出左兜里自己的羽毛球,再将姜烟屿的羽毛球塞进右兜。 “同学?”姜烟屿不解地喊道。 “来了,”洛清霖走到栏杆处,将手往姜烟屿掌间伸,“你的羽毛球。” 上身趴在栏杆上往下斜,洛清霖踮起脚,将半个身子伸出栏杆之外,尽力去够姜烟屿的手。 等羽毛球的球托好不容易碰到姜烟屿掌上,洛清霖的眼镜却因为倾斜角度太大,忽然从鼻梁上往下滑。 视线逐渐模糊,洛清霖想用手摁住眼镜,镜框却因为重力而快速往下掉,很快就脱离鼻梁。 “啊......眼镜!” 洛清霖伸出左手往下捞,试图抓住掉落的眼镜,但掉落速度太快,指尖只堪堪摸到了镜腿。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姜烟屿快速伸出另一只手,将正在掉落的眼镜接在掌中。 姜烟屿接过羽毛球和眼镜,却未将眼镜反还给洛清霖。 洛清霖的近视将近400度,没了镜片就很难看清他人的面孔,只能看得见一个模糊轮廓。 洛清霖仍斜着上身,疑惑地站在原地,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姜烟屿抬起脚,渐行渐远,往运动场角落走。 没过一会儿,姜烟屿拖着个黑色椅子走回来,放在洛清霖所在的看台之下,扶着椅背踩上去,站在其上。 站在椅子上后,姜烟屿打开镜腿,两指抓住鼻托,亲手将眼镜缓慢戴在洛清霖鼻梁上。 姜烟屿的指尖轻触到洛清霖眉间,触感分明柔软,却给洛清霖造成了尖锐过电的错觉。 视线倏然清晰,洛清霖眼中的水雾滤镜终于消失。 亮度极高的白灯光从体育馆顶棚照下来,落在姜烟屿明亮的眼眸中,似是坠入深潭的星光,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下次要小心,同学。”姜烟屿说完便朝他笑了笑,单手握住椅背,从椅子上飞跃到地板上。 “姜烟屿,球拿到了没有?”远方传来练习队友的呼喊。 姜烟屿将椅子拖回角落,边往练习场跑,边喊说:“拿到了!” 而洛清霖仍伏在栏杆上,出神地望向那道意气风发的背影。 姜烟屿身上的纯白色校服正随着跑步翩翩而动,乌黑的发丝似是轻柔羽毛一般,在空气中飘然摇曳。 少年的悸动是一杯真言剂,洛清霖望着那道背影,不自觉小声地说。 “我喜欢你。” - 睁开眼时,入目的是一片洛可可风壁画和奢华明亮的吊顶。 洛清霖的手背有些顿痛,像是被针扎过一样,虽然嗓子干得发疼,但嘴唇却水润润的。 右侧方有明显的呼吸声。 洛清霖不明就里转过头,只见姜烟屿瞪着眼,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正心情不悦地盯着自己。 “怎......怎么了?”洛清霖不安地眨眨眼,迟疑地问。 “你还问我怎么了?”姜烟屿哗地一下站起身,快步走到洛清霖跟前,怒气冲冲地说。 “洛清霖,你是哑巴吗?!” 第37章 姜烟屿俯下身, 凑到洛清霖眼前,咬牙切齿地说:“你明明在起飞时就受不了,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洛清霖顿了顿, 紧张地回说:“俯冲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不对劲, 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就晕过去了,我不是故意的。” 姜烟屿紧紧盯着他, 带着浓重的检查意味,双眼似是精准的测谎仪,在测试他的回答诚实与否。 测谎仪只运作了几秒,姜烟屿冷笑一声, 轻易戳穿谎言,“你又在说谎。” 第41章 姜烟屿拿出手机,调出直升机里的监控视频,将证据摆到洛清霖面前。 “起飞时你脸色就变了, 中途还数次朝我的方向看,张了嘴又不出声。” 屏幕里播着他欲言又止的画面, 幸好监控的角度在侧方,没有录到他意识消失时的眼神。 “洛清霖, ”姜烟屿叹口气,语气无奈地说,“我根本不会因为你要求半途回程,就感到扫兴或是生气。” “你知不知道, 当我转过头看到你脸色发白, 呼吸微弱的样子时, 有多紧张?” 姜烟屿原先的火气只持续了几秒, 抒发过后, 他的情绪又只剩下自责和低落。 洛清霖无措地看了看姜烟屿, 又移开视线,回说:“对不起,我以后会......” 话还未说完,套房客厅里的胡桃木落地钟就响起铃声。 叮......叮...... 铃响一声接一声,如同钟鸣,打断了洛清霖的说话,一连缓慢地响了十二声才归于平寂。 余音像是有实型的波纹,在两人之间来回盘旋。 姜烟屿的嗟叹声隐在铃响里,随着余音的消散愈发明显。 “洛清霖,我不想听道歉,也不是要让你改。” 姜烟屿将背靠在墙壁上,将头转向另一侧,低下声音说:“你对别人诉苦与否,示弱与否,温柔与否,那是你的自由,我不会管。” “但对于我,你就不能稍微放下一点点倔强?哪怕只是在身体难受时拐弯抹角暗示我,而不是一声不吭拼命咬牙忍,都不行吗?” “哪怕,只是对我再坦诚一点点,难受的时候能再依靠我一点点,都不行吗?” 不间断地讲了一大堆话,姜烟屿似是说累了,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沉默无声,胸口剧烈起伏。 洛清霖没回话,转过身侧躺在床,背对着姜烟屿,只给他留下一个圆滚滚的后脑勺。 两道细小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蔓延,呼吸频率正好错开,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毫无交点。 沉寂良久,床上的被子逐渐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随之而来的,还有洛清霖沉闷闷的言语声。 “我当时只是不想扫你的兴,没想到会晕过去。害你担心,对不起。” 洛清霖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嘁嘁喳喳的,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快听不见。 “还有呢?”姜烟屿冷哼着问。 “你刚才说的要求我会好好思考,争取做到,”洛清霖静默一瞬,又继续示弱道,“我现在嗓子好干,想喝水。” 话说完,过了好一阵,身后才响起略重的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几秒后,玻璃杯丁零当啷响,水倒进玻璃杯中,哗哗打到杯壁之上。 门外动静不小,声音一路从客厅传到小起居室。 洛清霖望着小起居室的窗户发呆,在心里思索是现在就自己坐起身,还是等姜烟屿回来之后,再继续示弱,让他把自己扶起来。 很快,水声停止,脚步声再度响起,离洛清霖越来越近。 洛清霖停止思索,最终还是决定躺在床上,装成手无缚鸡之力的病患,等待姜烟屿将他搀扶起身。 “还躺着?”姜烟屿边走进门边问。 洛清霖虚假咳嗽几声,软绵绵地回说:“起不来,没力气。” 姜烟屿没回话,一言不发绕到洛清霖面前,蹲下身,将杯中的吸管挨到他嘴边。 洛清霖心虚地瞄了眼姜烟屿,似是只被狐狸捉在手心的小雀,小心翼翼伸过脖子,咬住吸管小汲一口。 入口的不是无味矿泉水,而是带着少许甜味的葡萄糖液,和淡糖水一般清甜。 洛清霖疑惑地抬起眸,偷看姜烟屿,见他正气鼓鼓盯着自己,又赶紧垂下眸看向水杯,继续乖乖喝,不敢多问。 每汲进一口,洛清霖的双颊就微微鼓起,吞咽过后再回缩,咬着吸管的薄唇轻动,时不时抿紧又放松。 洛清霖喝得很安静,不发出一点声音,吞咽动作很轻,乖得像是个怕被大人教训的小孩。 内心残存的火气被洛清霖这幅模样浇灭,姜烟屿无可奈何地又叹口气。 “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晕倒?”姜烟屿软下语气说。 杯中的液体很快见底,洛清霖停下啜饮的动作,无辜摇摇头,“不知道。” 姜烟屿站起身,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问道:“你昨天一日三餐都吃的什么?” 洛清霖乖乖回答说:“早上......没来得及吃,中午一杯拿铁,晚上一杯......” 难道他是被饿晕的? 不是被吓晕的?! “继续说啊,昨天晚上吃的什么?” 姜烟屿双手抱臂,垂眸俯视洛清霖,一副教导主任教训学生的模样。 “......牛,牛奶。”洛清霖吞吞吐吐地答。 “呵......洛先生这食量,连我这种需要保持身材的模特看了,都觉得自愧不如。” 姜烟屿阴阳怪气地说:“我一天不吃主食都觉得抓心挠肺。洛先生倒好,直接戒碳水还能活力四射。这要是不写篇论文给大家伙参考参考,都得成为减肥学史上的重大学术损失。” 姜烟屿的嘴仿佛是机关/枪,好一大段话一口气就能说完,气都不带喘。 自知理亏,洛清霖没敢辩驳,保证道:“我以后会好好吃饭。” “你在叶榆城也是这么说的,”姜烟屿冷哼一声,威胁说,“再有下一次,就不是你撒个娇,使唤使唤我就能解决的,知道了吗?” 他哪有在撒娇?他明明是在哄小气鬼。 虽然内心这么想,洛清霖面上还是答说:“知道了。” “知道了就别继续躺在床上撒娇,赶紧起来,准备回家。”姜烟屿说。 “我们一起回去?你不是要工作到下个月吗?”洛清霖坐起身问。 洛清霖的行李已在今早被酒店工作人员送上顶楼,一个旧背包,一个小行李箱。 姜烟屿拉开衣柜,单手取出洛清霖的行李箱,将背包单肩挎在背上。 “我不和你一起回去,难道要放你和那姓司的坐同一航班回去?”姜烟屿不满地说。 提到司默雨,洛清霖赶紧噤了声,穿好帆布鞋,默默跟在姜烟屿身后往门外走。 背包是洛清霖出差时专用的媒体包,背了很多年,布料泛白,破破旧旧的,和姜烟屿身上精致的装扮格格不入。 但姜烟屿并不在意,甚至走得挺拔带风,硬是将包背出了vintage单品的架势。 就连门外等候的工作人员想要帮忙拿包拿行李,都被姜烟屿无情拒绝,仿佛这会破坏他“精心搭配”的造型一般。 心下倏然有些软,心脏像是被放在了轻呼呼的云上。 看着姜烟屿背着自己破旧背包的背影,洛清霖忽然觉得,也许他和姜烟屿之间的长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宽。 也许,姜烟屿的世界本就很纯净,并不是金钱与奢侈堆砌的虚假。 也许,只要他再往前一步,就能跨过他们之间看似遥远的长河。 一股莫名的勇气从心内冲出,暂时占了上峰,将自卑挤到山底。 洛清霖轻呼一口气,没再默默跟在姜烟屿身后,而是加快脚步,跑到姜烟屿身侧,和他一起往电梯口走。 身后的人忽然走到身侧,姜烟屿没侧过头往旁边看,虽仍直视前方继续走,但唇角却偷偷往上翘。 并排走的两人并未与彼此对视,嘴角却都小幅度勾起,脸上漾起微不可查的笑意。 气氛正好,无人说话也并不尴尬,心情像是浸在清泉里一般,清爽而微甜。 行李箱的底轮在地毯上滚动,几乎无声响。 一路绕过几个转角,只要再过一个角,就能到达电梯口。 砰! 在路过顶层的另一间套房时,那套房的门猛地一开,重重砸在了墙壁上。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众人注意,浩浩荡荡一行人一齐往门内望去。 “啊!!!” 秦晓夕尖叫着从门内狂奔而出,在经过门框时,脚下一个踉跄,青蛙一般四肢舒展地摔在地上。 “......” 众人被这场景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洛清霖心里一惊,赶紧跑上前将秦晓夕扶起来,问说:“你怎么在这?” 秦晓夕换了身衣服,身上并不是她常穿的朋克风t恤,而是条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暗红色丝裙。 “我,我,我不知道啊!”秦晓夕结结巴巴,一脸惊慌地答。 闻言,洛清霖立刻站起身,气势冲冲地往房内走。哪知脚还没踏进房门,矫揉造作的女声就从房内传出。 “bb,你要去哪?快回来啦~” 肖如萱裹着松松垮垮的浴袍,慢慢悠悠从里走出,娇嗔着问:“秦晓夕,你怎么能吃过就跑,翻脸不认人呢?” 吃......吃过?! 洛清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向秦晓夕,眼睛瞪得像圆珠。 ——你弯了? 洛清霖用口型无声地问。 第42章 “她弯了。” 姜烟屿和肖如萱异口同声地答。 第38章 时值下午, 夕阳将地平线染成金红色,阳光从西面斜照进舷窗,洒落在姜烟屿的私人飞机里。 云层之上, 飞机平稳, 舱内的噪音很小,不似大型客机一般吵闹。 自从上次被航空公司泄露登机信息, 遭遇歹徒刺伤,姜烟屿的远途出行交通工具,全部改成了私人飞机。 预计的起飞时间本是下午两点半。 但今日正好遇上飞机流控,众人又在公务候机楼等了三个多小时, 才得以起飞。 半个月没睡好觉,今早还被洛清霖吓得精神紧张,所以一等飞机平稳,姜烟屿就戴上眼罩和降噪耳机, 躺在沙发上睡觉。 而洛清霖早上晕过去之后,补了大半天觉, 此时正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飞机机型偏小, 里头的座位不到十个,每个舷窗旁都是两列座位,一行一座,洛清霖正坐在前面, 而秦晓夕坐在他身后。 左侧方有一道灼人视线不间断扫过来, 洛清霖和秦晓夕一同面朝舷窗, 垂着头看手机, 都不敢与那道视线对视。 手机正连着飞机上的wifi。 【洛清霖:肖如萱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 【秦晓夕:我怎么知道?![崩溃大哭.jpg]】 按照原计划, 除开机组人员, 私人飞机上的乘客只有洛清霖,姜烟屿以及秦晓夕。 但当三人在候机楼的包间苦苦等候时,肖如萱唰地一声踢开门,拖着她那印满奢侈品logo的袖珍行李箱破门而入,硬是跟着往飞机上挤。 上了飞机,秦晓夕好不容易抢到洛清霖身后的位置,心想这样总该能避开肖如萱。 哪知肖如萱直接走到左侧,头发一撩优雅地坐下,转过身,双手撑着脸,隔着过道一动不动盯着他俩。 【洛清霖: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晓夕:我昨天在外面随便走走就回了酒店。】 【洛清霖:然后呢?[疑问.jpg]】 【秦晓夕:我一进门,大厅的工作人员就和我说,负一层的酒吧有抽奖活动,一等奖玛莎拉蒂,二等级la pluie的橄榄石项链,三等奖ipad,都可兑现金。】 【秦晓夕:我一个没忍住就去了。[心虚.jpg]】 【洛清霖:快说重点!】 【秦晓夕:进去以后我才发现那是一对拉拉的婚礼。到处都是美女,我一个没忍住,就和她们多喝了几杯。[猫猫脸红.jpg]】 美女?没忍住??? 【洛清霖:没忍住是什么意思?你弯了?】 【秦晓夕:啊......嗯,我应该是个双/性恋吧,好像美女帅哥都能让我脸红心动。[害羞.jpg]】 【洛清霖:那肖如萱......】 【秦晓夕:no!大no特no!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只喜欢甜妹!我昨天喝断片后才被她捡回去,没发生关系!】 洛清霖下意识斜过眼,偷瞄了肖如萱一眼,见她的目光仍在自己和秦晓夕身上打转,又赶紧收回视线,悄悄发消息。 【洛清霖: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恋爱?】 洛清霖想,既然秦晓夕现在更喜欢女孩,那总该能谈恋爱了吧? 【秦晓夕:我才不恋爱,倒是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姜哥摊牌?】 【洛清霖:我不知道......他说如果我到合约结束都没心动,就要不惜一切代价续约。】 【秦晓夕:啧啧啧,好浓的霸总味[猫猫捂鼻.jpg]。那你准备等到续约后再摊牌?】 【洛清霖:那样会不会太晚?可如果太早,我又怕他会很快对我腻味。】 【秦晓夕:他会对你腻味?拉倒吧,我看他恨不得天天和你黏在一起。不过你也不用太烦恼,顺其自然就好,总会有个契机给你摊牌的。】 “你们在干嘛?偷偷聊天?”肖如萱的声音蓦然响起。 ! 洛清霖停下打字的手,赶紧收了手机,转过头问说:“怎么了?我在看新闻。” 而秦晓夕轻啧一声,将手机嘭的一声倒扣在座位扶手上,撑着脸望向窗外,明显不乐。 见秦晓夕不理自己,肖如萱既不生气,也不失落,反而勾起嘴角,笑得妖娆暧昧。 “洛先生不好奇姜先生这半个月都在忙些什么?”肖如萱问。 洛清霖下意识向后看,瞄了眼沉睡的姜烟屿,谨慎回说:“我一会儿亲自去问问他。” “姜先生这半个月的行程不是秘密,圈里人可都知道他的大动静。难道只有洛先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肖如萱眯眼笑着问。 “我......” 未等洛清霖说完话,秦晓夕就紧蹙眉头,转过头气势汹汹地说。 “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样?难不成姜哥的行程是时尚圈里的风向标,知道的就是潮人,不知道的就是土鳖?” 被秦晓夕语气不好地攻击,肖如萱还不生气,脸上的笑反而更加灿烂。 “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肖如萱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要一直不理我,直到下飞机为止。” 洛清霖瞥了眼明显被缠得不耐烦,马上就要爆发的秦晓夕,立刻捂着喉咙,大声咳嗽好几声。 “咳咳咳咳!” 果然,秦晓夕听见声音,立时被吸引了注意。 “你怎么了?”秦晓夕问。 洛清霖咳嗽着指指喉咙,再比了个喝水的动作,示意秦晓夕去帮他倒杯水。 秦晓夕站起身,再没管肖如萱,直直往后舱的冰箱走。 “洛先生,您知道姜先生为什么会在昨天来大漠吗?”秦晓夕一走,肖如萱就神神秘秘地问。 “因为白先生找他有事?”洛清霖言语委婉,稍稍美化了白笙云告状的事实。 “不对哦。”肖如萱挑挑眉,语气高深莫测。 “私人飞机的航线需要提前申请。他可不是因为傻狍子告状,才临时决定来大漠‘捉奸’,而是早就计划好要亲自来接您回家。” 日暮渐渐西沉,将舷窗外的云端勾勒成渐变色涂染的油画。 地平线仍是金黄色,而天幕已变成深蓝,两色相融,将云层映成浅紫色。 洛清霖将头靠在舷窗上,静静观察窗外的光景。 一个小时间,肖如萱的话一直盘旋在脑海。 如果他当时没有亲手给司默雨喷药,白笙云是不是就不会给姜烟屿告状,司默雨也不会偷摸到他房间里去。 怪不得姜烟屿当时那样生气。 明明是结束工作后特意来接他回家,却看到陌生男人从他房间里走出来。 将心比心,如果是他看到陌生男人从姜烟屿房间里走出,他恐怕会难受个好几天都缓不过劲。 洛清霖第一次意识到,他确实该学会收敛,而不是对谁都一副温柔好说话的模样。 可是......他该怎么改?改多少? 如果祛除了温和待人这一优点,他还剩下什么优点来吸引姜烟屿的目光? “哈......又在思考人生?” 临近京城,飞行高度逐渐下降,姜烟屿终于从睡梦中清醒,走到过道上打着哈欠说。 突现的话语打断了洛清霖的思考,他向左转过头。 姜烟屿站在他座位旁,双手撑在椅背上,将右颊放在手臂上,歪着头慵懒地看着他。 因为刚睡醒,姜烟屿的头发有些乱,软软搭在额前,有一种性感的凌乱美。 淡红的眼角凝着困泪,泪珠晶莹光亮,似是颗蛊惑人心的透明钻石,让人不自觉想去碰,去擦,去吻...... 姜烟屿的泪水会是什么味道? 是咸的?是甜的?还是无味? 听说泪水会因为人的情绪而改变味道,那眼下凝在姜烟屿眼角的泪,会是甜的吗? “怎么不说话?”姜烟屿又问道。 洛清霖回过神,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改变工作时对模特的态度?我总是把握不好和他们相处的边界......” “为什么想改?”姜烟屿凝视着他问。 因为不想让你不高兴。 洛清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找了其他理由,“如果总是招惹到司先生那样的人,我怕哪天会给你造成麻烦,被媒体拍到的话......”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烟屿打断。 “我已经说过了,你不用改。” “那些人喜欢你,想勾搭你,那是他们的问题,不是你的错,所以你不用改。”姜烟屿浅浅勾起嘴角说,“就我的私心而言,我也不想让你改。” 因为秦晓夕和肖如萱正在休息,客舱内未开灯,舱内略有昏暗。 金红色的夕光从舷窗照进来,在姜烟屿脸上形成忽明忽暗的光影。 琥珀色的眼瞳像是潋滟的明亮水波,随着光子移动而莹莹泛光,就要将洛清霖的魂魄吸进去。 明暗交错的光影中,洛清霖听见他轻笑着说。 “因为你现在的样子,本来就让我着迷。” 第39章 第43章 飞机降落在京城时, 夜幕降临已久。 下了飞机,肖如萱竟然没继续纠缠,朝秦晓夕抛了个妖娆的媚眼, 就坐上来接她的车, 风风火火地走了。 洛清霖本以为开车来接的是司机,然而从驾驶座上走下来的, 却是一个多月未见的陈启辛。 许久未见,洛清霖惊喜地打招呼,“小陈助理,好久不见。” “洛先生, 秦小姐,好久不见。” 陈启辛穿了身板正的商务西装,恭敬接过姜烟屿手中的行李,放入后备箱。 停车场光线明亮, 陈启辛的穿着虽干净整洁,神色也如常, 但洛清霖总觉得他从头到脚都散着丧气,和自己无休工作后的状态如出一辙。 洛清霖担忧地问:“小陈助理, 你的身体还好吗?” “我没事,谢谢洛先生关心。”陈启辛微笑着回说。 四人依次上了车,陈启辛踩下油门,驶出机场的停车场。 高速路上的路灯已然亮起, 星星点点的车灯分散在黑夜之中。 天空是人造灯光覆盖的光板, 云层和光污染遮住了远星, 月亮不明, 只有寥寥的月光照到地面。 每次从自然风光里回到冰冷城市中, 洛清霖的心情都会变得稍有低落。 这种低落是一种对快生活的不适应感, 和异乡人身处大城市的无归属感。 大概是因为他天生就和钢筋与霓虹灯不对付吧,洛清霖望着窗外稀疏的灯光想。 脑内的想法愈来愈多,意识像是跳跃的光点,在一个节点停留不久,又蹦到另一个节点。 如果他老了之后,决定去海边,去森林,去深山里生活,姜烟屿会和他一起去吗? 当他年老到要退休,老到肌肉萎缩,老到走不动路,那时姜烟屿还会待在他身边吗? 姜烟屿老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就算姜烟屿老了,大概也是个漂亮的老狐狸精吧。 脑海里忽现出姜烟屿头发花白,脸上长了皱纹,却还朝他抛媚眼,轻浮不正经地说“洛先生现在心慌吗?”的样子,洛清霖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姜烟屿闻声放下手机,抬起头问。 “没什么,”洛清霖赶紧止住幻想,随便找了个话题问说,“小陈助理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感觉好久都没见到他人影。” “处理一些陈年旧事,”姜烟屿顿了顿,继续道,“以及一些新事。”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神神秘秘的,说了等于没说。 洛清霖撇撇嘴,没再追问,继续看向窗外的景光。 没过一会儿,姜烟屿忽然问道:“你和秦晓夕一起去上泰拳课了?” “嗯,刚上一周。”洛清霖答道。 “进度如何?能不能防身了?” 姜烟屿的语气像是个检查作业的教导主任,让洛清霖不自觉挺直腰背,正襟危坐。 洛清霖双手放在膝上,严肃地回说:“只学了些基础的步法和拳法,还没和别人对打练习过。” “这样啊......”姜烟屿语速缓慢,带着点不安好心的笑意说,“那等会儿回到了家,我来和你对打,顺便检查检查你的学习成果。” 他一个只学了一周的菜鸟,根本没有学习成果,有什么好检查的? “我......我不行,”洛清霖赶紧回说,“我还没到能和别人对打的程度。” “没关系。”姜烟屿勾起笑,微眯着一双精明的狐狸眼说。 “我会好好教你,保证你进步飞速,明天就能打败对手。” 周末时出行人多,车流如织。 下了高速后,左右路道都是车,车屁股挨着车屁股,无比拥挤。每个红绿灯都要等上好几轮,车才堪堪通过。 等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 洛清霖龟缩在房间里,磨磨蹭蹭收拾行李。 行李箱里只装了几件衬衣和阔腿裤,但洛清霖拿拿放放,叠好又展开,硬是收拾了半个小时都没收好。 为什么要在晚上运动? 他真的不想半夜回到家还要练拳! “洛清霖!你还没收拾好行李?” “教导主任”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洛清霖叹口气,不情不愿换上运动背心,脚步缓慢地走出房间。 行至健身房时,姜烟屿已换下西装,上身又光着,只着一条低腰短运动裤。 半个多月没见到男狐狸精肌肉线条饱满的躯体,现在乍一看见,洛清霖忽觉喉间发痒,热度从心脏直涌到双颊。 视线扫过洛清霖身上的背心,姜烟屿蹙起眉问:“你练拳还要穿上衣?” “啊......嗯。”洛清霖将目光移到别处,避开姜烟屿的视线说。 “也行。” 姜烟屿挑挑眉,没多说,拿起一副崭新的正红色绷带和拳套,走到洛清霖面前。 “手伸出来。”姜烟屿说。 洛清霖乖乖伸出手,问道:“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拆石膏的那天就买了。”姜烟屿回说。 姜烟屿拉开绷带,一圈一圈紧紧缠过洛清霖的手指,手掌与手腕...... 正红色的绷带将白皙的手裹得很紧,绷带边缘被勒出浅浅的红痕,颜色很淡,但在白净的皮肤上却显得非常明显。 “手指分开。”缠到一半,姜烟屿提醒说。 除大拇指外的其他四指都被绷带缠了一半,洛清霖用了些力,才将手指分开。 纯棉的绷带依次绕过手指间的缝隙,紧紧贴在指蹼上。 指蹼间的皮肤本就神经脆弱,当稍糙的绷带缠上时,洛清霖只觉得麻中带痛,痛感虽不严重,但和麻配在一起,就莫名让人心痒难耐。 “你缩什么?” 见洛清霖不停缩手,姜烟屿轻啧一声,用力分开他的手指,将绷带紧紧从无名指和小拇指之间拉过。 ! 粗糙的布划过最脆弱的指蹼间,燥意到达顶点,洛清霖咬紧下唇,忍住即将迸出嘴唇的轻呼。 好在接下来,姜烟屿都未再将绷带绕过指间,而是在洛清霖手腕上缠了好几圈,便扣好尼龙粘扣,固定好绷带。 还未缓下一口气,洛清霖又听见姜烟屿说“另一只手”。 洛清霖屏住呼吸,视死如归一般伸出右手,咬紧下唇,握紧左拳,又忍过一次令人抓心挠肝的缠绕。 双手都缠好拳击绷带,洛清霖灵活收缩了几下手指,才逐渐适应抵在指间的异物感。 给洛清霖戴好拳套,姜烟屿轻打了几下他的手背,“好了,开始吧。” 健身房里器具不多,占地的大型器具只有卧推架,仰卧蹬腿训练器和拳击沙袋,分别分布在健身房的三个角落。 最后一角置着大柜子,其间放满了健身用的小型器具。 房间中央是一大片空地,地面上铺着防滑的瑜伽垫。 走到房中央,姜烟屿没戴拳套,只缠了一层绷带,对洛清霖说:“出拳。” “你不带护具?”洛清霖站在原地没敢出手,担心地问。 “不用,”姜烟屿抬起下巴,勾起讨打的笑,语气里带着逗弄说,“直接来,出拳。” 臭屁狐狸精。 洛清霖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将右脚往后移,两拳摆到与眼齐高的高度,摆好格斗式。 调整呼吸,脚跟离地,脚尖挨地,调动起身体活动的节奏。 洛清霖的左脚倏地往前轻跳一跃,同时朝姜烟屿脸上打出左拳。 砰! 姜烟屿抬起手肘挡在头间,抵抗突然而来的攻击。 第一拳未中,洛清霖立刻将身体重心往后移,正欲后退一步,躲开姜烟屿即将反击的拳。 然而打出的左拳还没来得及收回,姜烟屿竟然耍赖,一把抓住他的左臂,猛然往前一拉。 ! 重心失了准头,身体平衡岌岌可危,洛清霖整个人猛地往前跌。 电光火石间,趁洛清霖重心不稳之时,姜烟屿的右拳挥动,带起一阵风,就要打到他脸上。 唰...... 耳旁的风声急促,身体又直直往下坠。 拳头近在咫尺,洛清霖来不及躲,只能下意识闭着眼,将右手护在身前缓冲,避免脸直接撞地。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拳带起的风声戛然而止。 后背的背心忽然受到一股拉力,将洛清霖往后拉,重心后移,整个人向地板倒去。 咚! 倒在瑜伽垫上时,洛清霖睁开了眼。 左臂依然被姜烟屿抓住,拉到头顶挣不开,而姜烟屿骑在他胸上,凭借体重压制他,向他挑衅地挑挑眉。 怪不得姜烟屿刚才不戴拳套,原来就是想耍赖捉弄他! 右手并未被掣肘,洛清霖当即抬起右拳,猛地朝姜烟屿脸上抡去。 然而这一回,姜烟屿未抬手抵挡攻击,而是直接捉住洛清霖的右臂,将右手也拉到他头顶,和左手一起钉在瑜伽垫上。 身下的人被彻底制住,姜烟屿脸上漾起得逞的笑,慢条斯理弯下身,凑到洛清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眸。 第44章 “现在,洛先生知道怎么打败对手了吗?” 第40章 “你耍赖。” 洛清霖使劲挣动双手, 似是被压在砧板上的鱼,试图挣脱桎梏。 姜烟屿脸上的笑意更浓,语气无辜地说:“我又没说要教你拳击, 我说的是教你如何打败对手。” 打败对手的方法就是耍赖皮? 哪个正经人打拳击会抓别人手臂? “洛先生的力气好小啊, 我只用一只手就能把你制住。”姜烟屿略带嘲讽地说。 语毕,姜烟屿还悠闲地打了个哈欠, 慢慢悠悠收起左手,只剩下右臂横在洛清霖双臂上,死死摁住他。 由于刚刚耗费太多精力,再加上平常运动量少, 洛清霖背心上凝了薄薄一层汗,累得整个人都脱了力,微微喘气。 屏住气,洛清霖又尝试着使劲全力挣了几下, 实在没办法挣开,就选择彻底摆烂, 躺在瑜伽垫上一动不动。 “洛先生这么快就放弃了?不再挣扎挣扎?”姜烟屿问。 洛清霖躺平在地,将头转向一边, 疲乏地叹口气,“我认输,快让我起来。” “平时不吃饭不运动就是这个后果,”姜烟屿捏住洛清霖的双颊, 将他的脸摆正, 教育道, “遇到坏人都逃脱不了。” 洛清霖眼神飘忽地嘀咕道:“遇到坏人我肯定会抵死抗争, 但你又不是坏人。” “我不是坏人?”姜烟屿轻笑几声, 边笑边摇头, 凑到洛清霖耳边说,“洛先生作为一个成年人,未免太单纯。” 唇离耳骨太近,热气从耳边一直蔓延到颊边,烧得洛清霖脸烫。 洛清霖缩紧脖子,想要离热源远一些,颊上的手却忽然使了力,让他动弹不得。 “我每天早晨起床后想的是洛先生,睡觉前想的也是洛先生。” 姜烟屿故意向泛红的耳轻吹一口气,低下声音说:“你来猜猜......我都在想些什么坏事?” 热气倏然变冷,耳上的热度来不及退,热与冷撞在一起,刺得洛清霖从耳下到侧颈的皮肤一片泛红。 “洛先生没谈过恋爱,会不会不知道什么叫‘坏事’?要不要我给你解释解释?”姜烟屿又问。 迟迟等不到回答,姜烟屿抬起身,松开捏住洛清霖脸颊的手,抚在那颗眼下的泪痣上,不停抚磨。 手劲不重,频率却不低,仿佛只要洛清霖不回话,姜烟屿的指腹就要一直磨下去。 洛清霖忍住脸上的痒意,藏在拳套里的手紧攥着,回说:“我知道,不用解释。” 得到回答,姜烟屿虽停了手,但却不起身,就静静盯着洛清霖,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被盯得不自在,洛清霖偏过头,错开姜烟屿的视线,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起来?” 姜烟屿没答话,抚着泪痣的手往下移,扫过洛清霖的鼻梁与唇,一路行至心脏处。 怦怦直跳的震动传到手掌心,姜烟屿像是捉到了猎物的狐狸一般眯起眼。 “洛先生又心慌了?”姜烟屿轻笑着问,“洛先生最近总是心慌,这到底是我害的,还是你生了病?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姜烟屿轻佻的逗弄声,听在洛清霖耳里很是讨打。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捉住的猎物,猎手本人悠闲自在,撩拨他如同戏弄蚂蚁,而他却每日胆战心惊,时时担心自己露出马脚。 凭什么姜烟屿如此休闲,而他却每天心脏地震无数次? 总不能因为喜欢姜烟屿,他就要一直畏手畏脚下去。 一股不服输的气势蓦然从心内爆开。 洛清霖想,既然他掌控不了关系发展的进度条,也抵抗不了美色的诱惑,与其被姜烟屿的节奏拖着走,那他还不如使尽全力反扑。 说不定,主动出击才能让姜烟屿收起风流玩乐的态度。 将唇紧抿成一条细线,洛清霖闭上眼静静吐息两秒,终于下定决心不再逃避,转过头,直视着姜烟屿那双摄人心魂的眼。 “难道你不心慌?”洛清霖微抬眼皮,慢条斯理地问。 距离太近,洛清霖的桃花眼像是浸了勾人的药,不似平时那般温和,反而带着浓浓的攻击性。 眼神中仿佛藏了蛊人的糖,清纯中夹着两分慵懒的妩媚,挠得姜烟屿心脏倏地一紧。 喉头微痒,姜烟屿下意识咽下一口唾沫,本欲抬手遮住那双纯情却姣媚的眼,封闭洛清霖的视线。 “姜先生怎么不说话?”洛清霖却慢慢眨着眼皮,神色无辜,话语里带着挑衅,“难道是因为心太慌,也得去医院看看?” 闻言,姜烟屿停下手,终于收起轻浮的笑,狭长的眼微阖,直勾勾盯着洛清霖。 压迫之感如电一般席卷而来,落到洛清霖眼中,激得他心脏处一阵麻,麻意很快扩散,直冲四体百骸。 但洛清霖并不示弱,任由心脏怦怦狂跳,手脚发麻,也不躲避目光,迎击姜烟屿的视线。 两人的对视如同战场博弈,仿佛要透过彼此的眼睛,直直望进对方心底,揪出深藏于内心的欲望和秘密。 咚! 对视片刻,姜烟屿竟然先移开了视线。 但同时,他身形蓦然向下一转,带着洛清霖向上翻,两人瞬间调换了位置。 躺着的人坐起了身,压制的人反被压制,姜烟屿平躺在地,而洛清霖压在他稍硬的肌肉上。 洛清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姜烟屿一把勾住脖子,身子猝不及防往前跌。 额头才刚落在姜烟屿的左胸膛,脸又被宽大的掌捏住,头被带着往右边转。 脸上的手移到右耳,捂住多余的声音,洛清霖的左耳紧贴在微凉的皮肤上,听着姜烟屿咚咚的心跳声。 “我心不心慌,你听不见?”姜烟屿问。 心跳的震动传到耳骨,心率快得似是鼓震,直接钻进耳朵,压都压不住。 沉默片刻,调整好惊慌的心绪,洛清霖才答说:“听见了。” “洛清霖,我会心慌,是因为我喜欢你。” 姜烟屿抬起臂,紧紧箍在洛清霖腰上,低声问说:“那你呢?你的心慌什么时候才会变成喜欢?” 男狐狸精又在勾引他,想套他的话! 洛清霖立时提高警惕,声音冷淡地问:“你急什么?不是昨天才答应过,要给我时间慢慢想清楚?” 语毕,洛清霖明显感受到姜烟屿身形一僵,腰上箍着的手也加重了力,紧得洛清霖呼吸不畅。 “呵......呵呵......” 没过多久,姜烟屿忽地笑了出来,笑声中带着无可奈何,又夹着一丝被激起的愠怒。 “行,洛清霖,你慢慢想,我有的是时间。”姜烟屿咬牙切齿地说。 夸张的笑声让洛清霖心里有些瑟缩,但他没退缩,反而颐指气使地说:“我累了,要回去休息,快让我起来。” 姜烟屿沉静片刻,终于松开了手。 桎梏松开,洛清霖立刻爬起身,赶紧退后几步远离狐狸精。 见洛清霖一副戒备的模样,姜烟屿冷哼一声说:“你躲什么?这么怕我?” “我才不......” 叮叮叮! 话还没说完,置在角落的手机就响起微信的视频提醒。 姜烟屿不满地蹙起眉,走到角落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姜葚的名字,姜烟屿翻了个白眼,不耐接通视频。 刚一接通,姜葚尖利的骂声就从扬声器里传出,吓得洛清霖一激灵。 “姜烟屿!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第41章 姜葚的嗓音本就尖锐, 再从扬声器里播出来,又哑又尖,吵得姜烟屿耳朵疼。 姜烟屿稍稍拿远手机, 皱起眉说:“啧, 小声点,吵死了。” “你还敢嫌我吵?我辛辛苦苦让英凰帮你策划恋综, 你倒好,尽给我找麻烦,不仅火上浇油,还把我公司的艺人都给波及了!” “把谁波及了?”姜烟屿不解地问, “关我什么事?” “你不上网的?你是山顶洞人?现在全网都是洛先生和江江的‘爆料’,要不是你去打击报复林涵,他会倒过来整我旗下的艺人?” 什么意思?他和......江林煦? 洛清霖心里一惊,立刻脱下拳套, 拿起手机翻开微博。 词条前三全带着姜烟屿大名。 【姜烟屿男朋友 江林煦】 【姜烟屿男朋友 直男】 【姜烟屿滚出内娱】 洛清霖急急点进第一个词条,页面上的第一条微博, 就是营销号发的模糊视频。 【王八娱乐:你们不觉得姜烟屿男朋友和江妹妹很好磕吗?】 “春夏秋冬的我们”还有一周才开播,营销号发的视频明显是枪版偷拍。 视频分辨率很低, 大概是偷拍者用手机对着电脑屏幕录下来的,画面角落还印有英凰视频的logo。 视频里一开始就是洛清霖同江林煦一起烧烤,他叫江林煦站到自己身后的画面。 整个视频形似cp混剪,画面东挪西挪, 胡乱拼凑, 把洛清霖对姜烟屿说的话, 全剪成对江林煦说, 与真实情况相去甚远。 第45章 视频还配了个甜到掉牙的bgm, 将洛清霖和江林煦剪得像是一对朋友以上, 恋人未满的暧昧友人。 视频播了不到一半,洛清霖实在看不下去,也没敢点进评论,直接退出词条,黑屏手机。 姜烟屿还在和姜葚斗嘴,叽里哌啦的,说个不停,分贝高得洛清霖耳膜疼。 “我让他们陪你去参加那劳什子的破恋综,是让你带他们扭转风评,顺便吸引时尚资源的投资商的。” 姜葚的声音很是愤怒,声波像是锤子,敲打到健身房里的各处。 “结果现在呢,一个不经我同意就私自报警闹大事情,一个还被连累拆了cp。你说,该怎么办?”姜葚嘴不停地说。 “关我屁事,”姜烟屿对着屏幕翻了个白眼,“没有我,这个节目都不会存在。我大发慈悲让你的艺人参加,你不感谢就算了,还来找我兴师问罪?” “要不是你去报复林涵,他这几天会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到处去找营销号放我旗下艺人的‘黑料’,害得我花大价钱去压爆料收买狗仔!” 姜烟屿不耐烦地轻啧一声,回说:“花了多少钱,我还你就是了,这有什么好急的。有屁快放,无屁就退下,别大半夜扰人清梦。” 姜葚听了更气,大声吼道:“我让你收敛收敛你那嚣张的气焰,这就是你收敛的结果?你对姐姐就是这种不尊重的态度?” 见姜葚又要说教,姜烟屿赶紧打断说:“停停停,我回头就把林华影视一半的股份赠送给你。别再叨叨了,我听着烦。” 姜葚一听这话,火气果然消了大半。 她沉默几秒,而后语气游移地问:“真的?你没开玩笑?” “林家那小破集团谁稀罕?等过段时间把市值炒高,我就直接卖了,根本不会握在手里,”姜烟屿不屑嗤笑一声,“芝麻大一点事,急什么急。你无事就退下吧,朕要休息了。” “臭小孩!你别太嚣张,我......” 还未等姜葚说完话,姜烟屿就直接点下挂断,顺便在页面跳转之前,眼疾手快地截了张姜葚翻白眼的丑图。 将丑图发给姜葚后,姜烟屿就立刻退出微信,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优哉游哉丢开手机。 “小题大做。”姜烟屿嘀咕着抬起头,正欲与洛清霖继续“拳击对抗”。 而洛清霖却靠站在墙壁边,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又垂着头,心不在焉地发呆,情绪明显低落。 姜烟屿轻叹口气,一把抢过洛清霖手中的手机,捏住他的脸,使劲揪成金鱼嘴。 “你又在想什么?”姜烟屿问,“又在想如果不是因为你,林涵就不会去拍摄现场,就不会造成现在的一系列麻烦?” “窝......窝木有。”被戳中心思,嘴又被捏住,洛清霖吞吞吐吐。 微叹一口气,姜烟屿放轻声音说:“我已经说过了,别人喜欢你不是你的错。况且,你和江林煦的热搜,大概率是林涵为了报复我干的。” 语毕,为了缓解气氛,姜烟屿还故意伸出食指,上下弹了弹洛清霖嘟起的唇,害得他发出金鱼吐泡泡时“啵啵”的声音。 这幼稚鬼! 洛清霖使劲甩甩头,甩开姜烟屿的手,捂着脸后退几步。 “不准再捏我的脸!”洛清霖揉着微痛的脸颊说。 “是是是。” 敷衍答应后,姜烟屿便拿起刚刚抢过来的手机,问说:“密码是多少?” “你要干嘛?”洛清霖警惕地问。 姜烟屿将手机递到洛清霖面前,示意他解锁,“拍张合照,发微博,宣誓主权。” 犹豫片刻,洛清霖没接过手机,而是直接将密码告诉了姜烟屿,“0814。” 说完密码后,洛清霖就紧紧盯着姜烟屿的表情,观察他的神色,试图找出他表情的细微变化。 但姜烟屿的表情无任何异样,他只是神色如常地解了锁。 心里有些失落,但洛清霖很快调节好情绪,安慰自己说姜烟屿要是记得这个日子才不正常。 “你这图库里的相册怎么都上了锁?”姜烟屿将手机举到洛清霖面前问,“难道你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屏幕上,除了相机相册,其他相册均上了锁,需得输入密码解锁。 洛清霖不慌不忙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要照相?翻我的图库作什么?” 翻看相册的计划未能得逞,姜烟屿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不让看就算了”,便退出图库,打开前置摄像头。 “过来,站到我前面。”姜烟屿说。 洛清霖乖乖走过去,转过身面向手机镜头。 刚站定身,姜烟屿的臂就环上他的胸膛,将洛清霖紧紧搂在怀中。 “准备好了吗?”姜烟屿稍弯下身,将头靠在洛清霖肩上问。 “嗯。”洛清霖点点头。 姜烟屿抬起手,将手机悬在与眼睛齐高的位置,食指摁在音量键上。 “3” 随着姜烟屿的倒数,洛清霖清了清嗓,对着镜头勾起和煦的笑。 “1.” 咔擦! 快门声响起之时,姜烟屿也正好侧过头,将唇轻轻贴在洛清霖脸颊上。 柔软的触感落在颊上,像是一阵轻柔热风,吹散了洛清霖的所有感官。全身上下,除了被吻住的地方还有知觉,其他地方都仿佛失了感觉。 咔擦,咔擦,咔擦...... 连拍的合照将偷吻者的犯/罪过程记录在册。 快门声中,脸颊上的柔唇微动,洛清霖听到姜烟屿沉下声音说。 “mon amour.”1 第42章 时间接近凌晨, 不夜沪城仍灯火通明。 江林煦靠坐在床头的枕头上,在黑漆漆的房间里蹙紧眉头,手指不停地刷动手机屏幕。 暗悠悠的手机蓝光照在她脸上, 将她那张本该乖顺的脸, 映得似是午夜现身的女鬼。 随着页面滑动,越来越多的评论映入眼帘, 江林煦的眉头越蹙越紧,嘴唇也用力抿着,显得很是焦虑。 终于,当焦虑跨过警戒线时, 她猛地翻下床,打开电脑登录账号,开始飞快地打字。 平时常常带头造谣她‘黑料’的几个营销号,在两小时前齐齐发博带节奏, 直接把她的名字顶到热一。 广场里不仅有将她带过的戒指项链,和洛清霖戴过的配饰硬凑成一对的扒皮博, 还有硬将她和洛清霖p成情头壁纸的拉郎图。 当看到【如果非要从溪岷和lql里选一个,那还是lql 和我家闺女更配一些】等诸如此类高赞的评论时, 江林煦再也忍不住手,当即切到小号加入战场。 从“下药事件”事发起,网友对洛清霖的称呼,从萝林、罗庆林一路换到缩写lql, 称呼一周一换。 不过, 只要是造了洛清霖的谣, 泄露个人信息, 不管用什么称呼, 必定会收到姜烟屿的律师函警告。 不管告得赢还是告不赢, 烟雨工作室每周日都会公布长拉拉的一条被告名单,劝告大家不要网暴素人。 点进评论,江林煦气鼓鼓地和邪/教cp粉对抗。 【我赌上我作为1的尊严保证,lql绝对是直男。】 【你妈来咯:你是他家里的蛆,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们快看lql的眼神,看江林煦的时候都快拉丝了。】 【你妈来咯:剪视频的人没脑子,你这看视频的也没脑子?】 【妈妈还是觉得江江和lql好磕,溪岷那种没上过大学的渣男真不行。】 对着粉丝,江林煦骂不下口,只能气鼓鼓地解释道【你妈来咯:溪岷只是暂时休学,不是没上过大学,也不是渣男!!!】 刚才回复一句,那粉丝又立刻回道: 【急了急了她急了!溪岷的女友粉能不能滚?少来你姑奶奶的地盘上撒野。】 她才不是溪岷的女友粉,她是溪岷的女朋友! 江林煦一把摔开键盘,双臂抱在胸前,靠在软踏踏的工学椅上生闷气。 “江林煦!你大半夜不睡觉,在房间里砸什么东西?” 姐姐的喊声从门外传来,江林煦赶紧关掉电脑桌上的台灯,踮起脚悄悄咪咪爬上床,将头蒙在被子里。 闭着眼等了好一会儿,房间的门都没被推开,江林煦又掀开被子,继续刷手机,和邪/教cp粉战斗。 战斗累了,等江林煦同他人吵了几十层楼,退出词条时,才发现原先的热搜早就被撤下,没了她的名字。 热一词条已经变成了【姜烟屿他是我的】 江林煦点进词条,第一条微博就是【姜烟屿:@王八娱乐他是我的。】 微博下配着18张连拍,照片从前往后翻,就是姜烟屿逐渐亲到洛清霖脸上的过程。 评论里全是粉丝的“尖叫”,甚至已经有人将18张连照做成动图,配上火星文和亮瞎眼的七彩爱心,在评论里刷屏。 【哥嫂how pay!把邪/教粉全都叉出去!】 【哥嫂锁死,不拆不逆!】 【奉劝某些诡计多端的0和1,不要妄图用“直男论”来挑拨哥嫂之间的关系。】 第46章 顺着评论往下翻,江林煦还看见了沉在底下的溪岷的评论,无论粉丝怎么顶都顶不上去。 【溪岷:清霖哥是姜烟屿的,江江是我的!】 看到溪岷的评论,心中的气霎时消了大半,江林煦切回大号,转发了溪岷的评论,就直接关了微博。 点开洛清霖的微信,江林煦犹豫许久,打了一大段字又删掉,最后只留下一句【清霖哥,对不起】发过去。 而此时,洛清霖的手机并不在本人手中。 姜烟屿正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用洛清霖的手机登了自己的号,将舞到微博下的邪/教cp粉言论一个个删掉。 洛清霖坐在书桌前,认真查找资料,为在月相工作室的最后一次实习工作做准备。 最后一次的工作是给la pluie新开发的国风成品线产品拍摄大片。 为了进军/国内市场,la pluie方不仅请了一对口碑流量皆不错的演员情侣代言,众多小有名气的网红模特做推广,还拿下了几大时尚月刊的封面作宣传。 这次的工作量巨大,任务艰巨。因为白笙云不再亲自指导,而是让洛清霖自己和杂志方、品牌方以及明星模特交涉。 洛清霖此前并不了解la pluie,只以为它是个富有缥缈设计感的成熟品牌,才会成为众多高奢品牌走秀时选择的配饰宠儿。 结果一查资料才知道,la pluie的历史只有短短五年,出世第一年,就因为精妙绝伦的设计概念而备受瞩目。 到底该怎么拍,怎么策划才好? 看着平板里新中式与朋克风相结合的,半金属半翡玉的项链设计图,洛清霖苦恼地想。 “江林煦给你发了消息。”正当洛清霖苦恼之时,姜烟屿忽地提醒说。 “嗯?”洛清霖抬起头问,“发了什么?” 姜烟屿惊异地挑起眉,问说:“你要让我看你的聊天记录?” “我记录里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说了,你不是也让我看过你的聊天记录?”洛清霖回说。 “行,这可是你同意的。” 姜烟屿切到对话框页面划了划,报告说:“她给你发了个道歉——‘清霖哥,对不起。’” “她为什么要道歉?”洛清霖皱起眉,不解地问。 “可能,她觉得你是被她拖累,才上了今天的热搜。”姜烟屿回说。 洛清霖听了解释更加疑惑,“她怎么会这么想?明明是她被我拖累了,才遭到林涵报复。” 闻言,姜烟屿停住了滑动页面的手。 大拇指悬在屏幕上,姜烟屿沉默一瞬,而后站起身走到洛清霖面前。 姜烟屿将双手支在书桌上,回答说:“不知道。就像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她一样,明明没有做错事,还非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我......”洛清霖想要反驳,却无从下口。 “从千屿岛的那杯果汁起,到林涵、司默雨,再到今天的热搜,你一直在把别人造成的坏后果怪到自己身上去。为什么?” 洛清霖无法反驳,也说不出原因,“我不知道,自然而然就......” 洛清霖一副迷蒙愣怔的模样,显然不仅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甚至连揽责任、将所有事怪到自己身上这个举措,都是下意识的行为。 姜烟屿叹口气,心知这坏毛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掉的,就没在这件事上多作深挖。 “算了,先不说这件事。”姜烟屿话锋一转,点开【谈恋爱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的群,将对话框举到洛清霖面前。 “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和那几个小孩儿建了群,还每天在里面偷偷聊天?”姜烟屿问。 ! 完了,洛清霖心虚地想,他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姜烟屿的眼睛越眯越细,一眨不眨,就等着洛清霖说出个所以然。 洛清霖轻咳几声,回说:“我忘了。” “忘了?”姜烟屿冷哼一声,显然是对他的回答不满意,“他们是怕我给姜葚打小报告,才不让你拉我进群的吧?” 语毕,不等洛清霖回话,姜烟屿又走回沙发上,气呼呼坐着,切回微博继续删评论。 被这么一闹,洛清霖也没了继续思考拍摄的心思。 收好笔和资料,洛清霖小心翼翼走到姜烟屿身边,偷瞄几眼他的神色。 见姜烟屿虽面上不乐,但不乐的程度还不算严重,仍有挽回的余地,洛清霖便赶紧坐下,挨在姜烟屿身边。 “干嘛?”姜烟屿继续看手机,眼皮不抬地问。 洛清霖坐直身子,做最后的补救,“我现在就把你拉进群里去?” 经过权衡,洛清霖还是觉得,把姜烟屿哄开心这件事重要一些,遂决定背叛联盟,将鬼子引进村。 “我才不愿意进这小破孩儿的聊天群,”姜烟屿仍看着手机,闷闷不悦地说,“我是在气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瞒着我。” 说到这,姜烟屿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忽地转过头盯着洛清霖,审视地问:“难道,你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姜烟屿眼里闪着敏锐的精光,像是要透过洛清霖的眼,洞察他心内的秘密一般。 洛清霖喉头有些紧,他紧张地吞咽一口唾沫,声音冷静地撒谎道:“没有了,就这一件事。” 仔细审视片刻后,姜烟屿终于放过他,收回视线继续看手机。 还未等洛清霖松一口气,姜烟屿又说:“要是让我发现,你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那你就要......” 洛清霖没有出声,心悬在半空,静静等着姜烟屿的下文。 “给我补偿。” ? 他还以为要扣工资,或者写上几千字反思,深刻承认自己的错误。 “什么补偿?”洛清霖不解地问。 姜烟屿将手肘置在沙发边儿上,单手慵懒地撑着头,抬眸望向洛清霖。 对视几秒,姜烟屿一改不悦的神色,勾起狡黠的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说。 “亲我。” 第43章 距离为la pluie新产品拍摄的最后期限, 还剩不到一周的时间。 从大漠回到京城已有好几天。 洛清霖每日不是在家想拍摄主题,就是看书查资料。方案想了好几套,写到最后, 却没一份能让洛清霖满意。 新中式本就含着内敛、简约却优雅的意味, 而朋克象征着自由与反叛,风格外放, 带有强烈的攻击性。 两个风格八竿子打不着边,但la pluie第一次推出成品系列,竟将两个相矛盾的风格融在一起,非常的大胆与冒险。 看la pluie第一波宣传的计划, 明显是要市场和口碑双抓,一炮打响国内的名气。 这么大个事儿落在洛清霖头上,他不敢抱着只完成任务的态度去工作,而是每天火急火燎地查资料, 看电影、看书、看他人的摄影作品,企图从中获取灵感。 今早起床时, 洛清霖睁开眼,刚打开平板就看到了la pluie负责人发来的邮件, 询问他明天能否将策划发过去。 洛清霖焦虑地回复邮件后,便赶紧爬下床,胡乱洗漱之后就跑到书房里,开始一整天的焦虑。 到底什么元素能既内敛又外放, 既优雅又反叛? 在书房里坐了近一个小时, 洛清霖的焦虑越积越多, 在备忘录上记了好几个点子, 也没延伸出满意的企划。 七点之时, 姜烟屿结束了早晨的力量训练, 洗过澡后,正准备去房间里找洛清霖练习。 结果房里无人,床上只有乱糟糟团成一坨的被子。 姜烟屿不满地蹙起眉,当即转了个方向,风风火火走进书房,“你大清早就跑来书房里坐着干什么?” 洛清霖双手揪着头发,颓丧地长叹一口气,回道:“明天就要交初稿了,我还没想出满意的方案。” 这几天洛清霖时常晚睡早起。 姜烟屿早上外出工作时,洛清霖就已经在书房里坐着,等他半夜回到家,洛清霖竟还坐在椅子上。 “还在想la pluie的方案?想不出来就算了,打个电话让白笙云去管呗。”姜烟屿满不在乎地说。 “那怎么行?这么重要的工作,哪能说不做就不做!”洛清霖回说。 越说越激动,揪着头发的手一使力,洛清霖一不小心就把发际在线的几根头发拔了下来。 颤着手看向掌中掉落的头发,洛清霖瞪大眼睛,备受惊吓地甩开掉发,担忧地摸摸自己的发际线,焦虑又愁苦。 见洛清霖一副为工作苦恼焦躁的模样,姜烟屿没体会过这种赶ddl的感受,甚是不解。 不过姜烟屿倒没泼冷水,而是问说:“你现在都有什么想法?把草稿拿来给我看看。” 洛清霖愁眉苦脸,动作慢吞地调出草稿,将平板递到姜烟屿手里。 姜烟屿大致翻了翻策划,十多个方案都中规中矩,刚到及格线。 但有一个“双生”方案还算不错——草图里画着一对长相相似的女模特,互相用眼神对峙,打光一明一暗,衣着一黑一白,分别展现新中式与朋克的特点。 第47章 这方案一下就吸引了姜烟屿的注意,他指着图说:“这不就挺好的吗?你到底在苦恼些什么?” “这个不行,拍摄主体是一对异性情侣,”洛清霖否认道,“况且,这个方案根本没把两个风格融合起来,只是分别展现而已,绝对不能用!” 说完,洛清霖又颓丧地瘫坐在椅子靠背上,仰头望天,继续绝望。 “那你每天只待在家里,一个人闷着脑袋想,肯定也想不出解决办法啊。” 姜烟屿把平板放回桌上,朝洛清霖暗示性地眨眨眼。 “我没时间出去闲逛,明天就要交策划了。”洛清霖叹口气说。 “啧,有时间。”姜烟屿走上前,握住洛清霖的腰,一把将人从座位上抱起。 “我让......”说到这,姜烟屿顿了一瞬,而后才说,“我帮你给la pluie的老板通知一声,让他给你宽限两天不就好?” 这样也行? 居然还能让甲方放宽期限? 洛清霖入行两年多,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优待。他倒是见过ddl到了,策划没做完被开除的,还没见过策划没做完,直接通知老板要延期的。 “可是......”一想到要被姜烟屿拉出去游玩,洛清霖就心有不安。 “别可是了,”姜烟屿直接将洛清霖推出书房,催促道,“快去换衣服,半小时内出发。” - 今日风不大,天气也还算凉爽。 几天未出门,当温暖的阳光照进车窗时,洛清霖感到一阵恍惚,差点要就着日光睡过去。 洛清霖甩甩头,转头看向驾驶座的姜烟屿,问道:“我们要去哪?” 太阳东升,阳光有些刺眼,直射入挡风玻璃。 姜烟屿拉下遮阳板,神神秘秘地说:“你先睡一会儿,等会儿到了你就能知道。” 洛清霖没听话闭上眼,而是将头侧靠在车窗上,偷偷观察姜烟屿驾驶车辆的样子。 平日里都是司机接送,他和姜烟屿都是坐在后座,他从未见过姜烟屿开车的模样。 而现在,姜烟屿上身只套了件露膀背心,正单手掌着方向盘。 修长的手指舒展着,掌心置在方向盘上,轻轻一使力,方向盘就被轻易转动。 因为要使力,每次方向一转,姜烟屿臂上的肌肉便会鼓出,再放松,再鼓出,再放松,循环往复。 以往的姜烟屿总是不正经,说轻浮话,三句不离‘掰弯’‘心慌’和‘喜欢’。 可现在姜烟屿不说话,只是认认真真开着车,视线在挡风玻璃与后视镜间熟练切换,忽现出一种成熟稳重的气质。 这画面莫名给人一种陌生却熟悉的感觉,让洛清霖不由自主想起高三时的姜烟屿。 那时的姜烟屿也是这样,每日在班级门口的阳台上,孤独一人看日落,在吵闹的俊男靓女中间,时时沉着脸,不爱笑,高不可攀...... 心忽然跳得有些快,洛清霖偷窥姜烟屿片刻,犹豫一瞬,便将包里的相机取出。 “干嘛?”察觉到旁人的动作,姜烟屿问说。 洛清霖很快调好焦距快门光圈,对准姜烟屿,边照边说:“这车挺帅,我想照几张。” 闻言,姜烟屿慢慢悠悠点了几下头,嘴角随着点头的频率微不可查地向上翘。 “那你前几次坐的时候怎么不照?”姜烟屿反问说。 洛清霖撒谎道:“前几次坐在后座,没发现前座的视野竟然这么好。” “原来是视野好......”姜烟屿挑挑眉,不可置否地说,“我还以为洛先生刚刚被我的美色迷了眼,是在拍我。” 臭美狐狸精,一说话就破功。 洛清霖语塞地摇着头想。 “没有,”拍到了想拍的照片,洛清霖收起相机,“困了,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窗外的景象渐渐模糊,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车内的空调呼呼吹着,空调风伴着细微的薄荷香,萦绕在洛清霖鼻尖。 纷繁嘈杂的声音透过时间的虫洞,从遥远时空里汇入洛清霖的脑海之中...... 第44章 林城一中的学生活动不算少, 从年头年尾,几乎每个月都有大型校园活动。 春季之中最受欢迎的活动,当属爱心二手市场, 因为学校会停掉一下午的课, 让所有学生在中心操场自由活动。 不过这些活动与高三的学生并无关系,所有的快乐只属于高一高二的学生。 四月的林城温度依然较低, 白日里的最高温度不过二十度。洛清霖畏寒,即使到了仲春,仍要在校服里穿上厚厚的高领毛衣才行。 从下午第一节课起,中心操场喧闹的音松下时不时传进高三的教室里, 弄得学生心绪不宁。 洛清霖也心神不宁。 不过他并不是想去中心广场休息放松,而是想去市场里看看,有没有便宜的二手相机卖。 后排几个早已定了出国计划的学生,已经在课间跑路逃课。但洛清霖没敢逃, 而是尽量集中精力,上完了课才离开。 好在第三节课结束时, 中心操场仍旧喧嚣。 看来二手市场的活动还没有结束! 洛清霖从书包夹层中拿出钱包放在兜里,脚步轻快地往楼下跑。在跑到一楼时, 洛清霖习惯性地停下脚步,抬头向对面望去。 姜烟屿照常在班级门口的阳台上站着,孤独一人望向天空,欣赏日落。 洛清霖也跟着抬起头朝天空望了望。 今天是阴天, 远空中布着一大片黑乎乎的云, 估计半小时内就会飘过来, 下起凉飕飕的春雨。 这阴沉沉的天有什么好看的? 洛清霖不解, 他站在原地又贪婪地看了姜烟屿几眼, 才恋恋不舍地往中心操场跑。 二手市场以班级为单位, 每个摊铺都挂着吸人眼球的海报。 洛清霖早做过功课,找到了宣传贩卖二手相机的班级,直接走到摊位上询问价格。 好在买相机的学生很少,桌上还剩下好几个古老旧货。 洛清霖拿起桌上一个看起来还算能用的老式徕卡相机,问道:“同学,这个相机卖多少?” 守摊的是个漂亮痞气的高马尾女生,正翘着二郎腿,嚼着口香糖,低头玩手机,“三百元。” 这价格听起来不算贵,但对洛清霖来说,却是他将近一个月的饭钱。 一想到他目前的积蓄仍不过万,只能堪堪交上大学第一年的学费,洛清霖便犹豫地站在原地,拿不定注意。 见询价的客人忽然没了声,高马尾女生便抬起头,看向洛清霖。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高马尾女生眼冒精光地问。 洛清霖闻言愣了愣,疑惑地眨眨眼,回道:“高三12班。” “原来是学长啊......”高马尾女生勾起笑,暧昧地问说,“学长有女朋友吗?” 林城一中的校风不算严,学校提倡在校规之内给学生最大限度的自由。 况且,关于学生恋爱这种事,校规里从未提及过。老师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学生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装作没看见。 洛清霖虽然独来独往,为人低调,但脸上的一双桃花眼就算被镜片遮住,也会时不时迸出蛊惑人心的光亮。 再加上洛清霖人长得白净,气质沉稳,不像其他男生一样咋咋呼呼惹人厌,所以一年里也能收到两三份告白的情书。 当然,这些情书里有男有女,有学妹也有学长。 高马尾女生站起身,正要绕过桌子朝洛清霖走。 洛清霖有些害怕地退后一步,赶紧回道:“有!我有女朋友!” 然而才刚往后走一步,洛清霖的后背就撞到了人,脚下触感有些软,明显是踩着了被撞人的脚。 “对不起。”洛清霖收回脚,急急忙忙道歉说。 “没事,”被撞人收起脚,走到摊铺前,指着洛清霖看上的相机问,“多少钱?这个相机。” 这个声音是......姜烟屿?! 洛清霖的心倏地悬起来,他没敢抬头,也没敢往身侧看,只敢神色紧张地望着那台相机。 “帅哥,这台相机是这位学长先看上的。”高马尾女生回说。 姜烟屿闻言望向洛清霖,求证地问道:“是这样吗?” 感受到姜烟屿的视线,洛清霖揣在兜里的手紧紧抓着口袋,结结巴巴回说:“没,没关系,我看看其他的也行。” 姜烟屿还看着他,洛清霖很是局促,他无措地挠挠头,又推推鼻梁上的木框眼镜,视线在桌上胡乱飘。 轰隆! 快要下雨,雷声轰鸣,狂风大作。 风从东南方吹来,把姜烟屿身上清凉的薄荷香味吹至洛清霖鼻尖,薄荷香味本应清凉素雅,但洛清霖却觉得这香气滚烫辛辣,烧得他心悸。 “要给女朋友买相机?”姜烟屿忽然问道。 “不是,我没有......” 洛清霖想说他没有女朋友,但他又想起刚才当着高马尾女生面说的谎,只能改口道:“是我自己用。” 第48章 “你们到底要不要买?马上就要下雨,我得收摊了。” 见洛清霖对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高马尾女生霎时失了兴趣,又坐回位置上催促道。 乌黑的云被风吹至头顶,将白日的亮度遮住大半,将世界扭转得阴沉。 “我要这个,”姜烟屿随手拿起另一台破旧的数码相机,从兜里抽出一沓百元大钞放在桌上,“不用找零钱,多的就拿去捐了吧。” 语毕,姜烟屿就转身离开,头也不回,仿佛是怕别人将钱还回来。 这钱的厚度不算薄,约摸有近五千元。 似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高马尾女生顿在座位上,愣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帅哥豪气!”高马尾女生朝着姜烟屿的背影喊道。 欣喜地将钱放进捐赠箱里,高马尾女生豪爽地对洛清霖说:“学长,这相机就送你了,我马上要收摊咯!” 滴滴点点的雨从云中掉落下来,滴在洛清霖的镜片上与发梢间,有些冰凉。 怕相机沾了雨,洛清霖赶紧拿起那台徕卡相机护在怀中。 见姜烟屿如此大方,而自己却扭扭捏捏,洛清霖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是把钱给你吧,三百元是吗?” 高马尾女生停住收相机的手,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窘迫和犹豫,大大咧咧地笑着说:“我给你打个折,五十就行。” 雨很快下大,丝丝缕缕的飘雨马上就变成豆大的雨点。 将钱递给女生后,洛清霖一手护住相机,一手搭在额头上挡雨,拔腿就往教学楼跑。 留在操场的同学们也一齐往避雨处奔跑,四处是纷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慌乱不已。 镜片上沾了雨水,整个世界像是蒙在了水雾玻璃里,潮湿且模糊。 不远处的教学楼似是变成了异世界的魔法屋,透过凸透镜一般的雨滴看过去,变得扭扭曲曲的,房顶都歪到了半中腰去。 视野受限,洛清霖将袖子覆在镜片上,正欲将镜片上的水揩去,手臂却倏然被人拉住。 洛清霖停下脚步,转过头,不解地朝右后方望去。 “哈......哈......” 姜烟屿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举着一把透明雨伞,冰凉的薄荷味赶去了雨水的潮腥。 这薄荷味像是能让人生出幻觉的药,让洛清霖想到了夏雨过后的青草,夏日墓碑前被唤作碧海云天的深青色玫瑰...... 不停掉落的雨滴未再掉到洛清霖身上,而是被头顶的雨伞隔绝,雨滴落到伞面上,顺着弧面一路向下滑,形成蜿蜒曲折的水痕。 四周的同学都在奔跑,行色匆匆,而伞下的两人却驻足原地,愣愣望着对方。 洛清霖想,如果现在有一台摄像机摆在前方长曝光拍摄,是不是在那张照片里,旁人都会变成模糊的光影,只有他和姜烟屿清晰可见。 “同学,好巧。你要回教室还是寝室?”姜烟屿问。 “回教......寝室。”洛清霖撒谎道。 “我正好也要去寝室找人,一起走吧。” “谢谢。” 平时从中心操场走到寝室,至少都要走二十分钟。 此时下着雨,两人脚步都缓慢极了,二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走了半个多小时。 咚咚,咚咚。 洛清霖的心怦怦跳着,他没敢往旁边看,而是脸色严肃地直视前方,脚步僵硬,像是在在走正步。 “你也是高三的学生?”姜烟屿问。 “啊......嗯。”洛清霖回说。 “准备报哪里的大学?”姜烟屿又问。 “我,还没想好。”洛清霖磕磕绊绊地回道。 简短两句对话后,两人又一齐陷入沉默,四周只余下滴滴答答的雨声。 走到洛清霖所在的那栋寝室门口,姜烟屿将洛清霖送到门内,便转身退出了寝室大门。 “谢谢。”洛清霖朝着姜烟屿的背影道谢说。 “不客气。”姜烟屿没回头,脚步不停。 潮湿的雨丝四处乱飘,姜烟屿打着的伞不大,分明只能容下一个人。 但一路上,洛清霖的肩上都未沾到雨,而姜烟屿的左肩已是潮湿一片...... - “谢谢......”洛清霖闭着眼,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汝何人!独止耶?”1(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待在这?) 谁在说文言文? 洛清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睁开眼。 视野内不是姜烟屿开来的车,而是一片木制的古色凉亭顶,亭子处在碧绿色湖中心。 洛清霖慌慌张张坐起身,只见姜烟屿着一袭月白色丝绸交领襦裙,腰间系缀着绯青色纹龙玉佩的宫涤,乌黑修长的青丝半束着,正随水上的清风而飘。 姜烟屿手持一把柳叶剑,缓缓走进,用剑挑起洛清霖的下巴,厉声呵道:“汝何人!” 什么情况? 洛清霖疑惑地抬起手,发现两袖宽阔,身上是一袭大红色的绣金花袍,明显是古代男子成亲时的衣妆。 一觉醒来......穿越了?! 第45章 抵在下巴上的剑继续往上抬了抬, 触感冰凉且坚硬。 洛清霖仰起头,嘴唇微张,迷茫地看着姜烟屿。 从前他觉得姜烟屿五官三维, 浓颜欧风, 只适合穿精致高定的西装,却没想到姜烟屿竟然也适合古装。 鬓角间垂下的碎发, 把姜烟屿棱角分明的脸修饰得柔和几分,素雅的白衣中和了他轻浮的气质,将他整个人变得沉静收敛。 看着眼前人白衣飘飘的模样,洛清霖想, 明明轻浮和沉稳是两种矛盾的、完全不同的气质,为什么现在能同时展现在姜烟屿身上,并且毫不违和。 莫非......他可以在妆容和衣装上做文章?用妆容表达朋克,再用衣装表达新中式? 洛清霖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草图, 如果模特是素雅白衣加烟熏妆...... 不行!光是想想就觉得违和不已。 “汝何人!”见他神游天外不说话,姜烟屿又呵道。 姜烟屿是复读机吗?就会说这一句话。 洛清霖无奈叹口气, 问道:“我们在哪?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见洛清霖一副波澜不惊、没被吓到的模样,姜烟屿遗憾地回说:“影视城, 密室逃脱,角色扮演。” 洛清霖环视周围。这密室也太大了一点! “为什么要角色扮演?”洛清霖问。 姜烟屿回道:“你不是没灵感吗?我们就来找找灵感咯。” 洛清霖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衣,问说:“那我扮演的是什么?” 姜烟屿闻言勾起嘴角, 暧昧地朝洛清霖挑挑眉, 笑得不安好心, 就像只干了坏事后还幸灾乐祸的狐狸。 每次姜烟屿这样笑, 必定会有坏事发生! 洛清霖不安地往后靠了靠, 将后背抵在凉亭椅背上, 谨慎地又问一次:“我扮演的是什么?” “他们在那儿!” “我们一起上,把大公子抢回来!” “绝不能让狐妖把大公子掳了去!” 嘈杂的喊声骤然传来,洛清霖迷迷蒙蒙地抬起头,望向声源处。 几十个穿着布衣薄衫,举着锄头镰刀的男人坐上船,划着桨,朝着湖心的凉亭逼近,个个凶神恶煞,目眦欲裂。 船越行越近,虽然知道是演戏,但这场面未免太真实,让人不自觉发慌。 洛清霖推开下巴上的剑,语气有些焦急地问:“他们是谁?群演?” “你家的仆人。”姜烟屿慢慢悠悠回道。 这人是入戏出不来,走火入魔了么? 洛清霖无语地问:“那你扮演的是什么?” 仆人的船还剩几米就要驶到凉亭,姜烟屿这才不慌不忙收起剑,走上前一把将洛清霖拉起,单手揽住他的腰。 “我扮演......抢亲的采花大盗!” 语毕,姜烟屿就一脚踩上凉亭坐板,两脚点地使力,往外一蹦,连带着洛清霖一齐飞出凉亭。 ! 洛清霖惊吓地闭上眼,本能驱使下,双手紧紧搂住姜烟屿的脖子,还以为要双双跌进湖里。 失重感不过半秒,腰上一股拉力突显,将他整个人往上吊起,悬在空中。 洛清霖缓缓睁开眼,微喘着气,心有余悸向下看了一眼。 碧绿湖水离他的脚尖只剩不到十厘的距离,只要他稍稍一动,脚上的布鞋就会被湖水沾湿。 想起湿鞋后脚上黏腻难受的触感,洛清霖浑身不舒服地皱起脸,双手紧紧抱住姜烟屿,整个人拼命往上缩,生怕踩到水。 “害怕了?花公子。”姜烟屿加重手间的力道,紧搂住洛清霖。 花公子? 姜烟屿是抢亲的采花大盗......那他是被抢亲的公子?! “狐妖哪里跑?” “快把我家大公子还来!” “我定要让道长把你这狐妖收走!” 湖上,姜烟屿吊着数控威亚,抱住洛清霖在前面飞,而后面乌压压一群人拼命划桨,边骂边追。 第49章 洛清霖瞄了眼身后敬业的群演,再仰头看了看青丝逸散的“狐妖”。 不知何时,姜烟屿的束发带散落,掉在了湖面上。飘逸的长发随着轻风飘动,发丝有些乱,显出一种慵懒而妖冶的性感。 不过这性感只持续了一瞬,姜烟屿一开口说话,又变成了轻浮的狐狸精。 “回去告诉你们家老爷,花公子以后就归我了。我要把他带回洞府去,饮合欢酒,圆房结发,让他为我生一堆小狐崽,壮大我狐族血脉,哈哈哈哈!” 姜狐妖侧过头,朝后方的仆人大喊,便喊还挑衅地大笑。 “妖精和人物种相悖,你们不会美满的!” “强扭的瓜不甜,你就算掳了大公子的身,也得不到他的心!”后方追逐的仆人受到挑衅,咬牙切齿地骂。 姜狐妖不受影响,胜券在握地说:“别说强扭的瓜,就算花公子是个苦瓜,我也会用精华将他催熟,催成食髓知味的蜜瓜!” 精华?这是什么狼虎之词? 况且,重点难道不是他是个男的,根本生不了小狐崽吗? 看着船上各群演瞠目切齿的样子,洛清霖感叹地想,真是敬业啊,玩个游戏都演得那么逼真。 “洛先生又在走神?一点都不入戏。”姜烟屿冷哼着说。 他能入戏才不正常吧? 哪个正常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人挂在天上飞,还能入戏的? 洛清霖疲倦地叹口气,“还要飞多久才能上岸?” “马上。” 话说完不久,两人就到了湖岸边。姜烟屿单脚点地,翩若惊鸿,抱着洛清霖轻落在了湖畔的大石块上。 刚到岸上,就有几个不知从哪蹦出的工作人员,急匆匆跑到姜烟屿身边,三两下将他身上的威亚卸掉,而后又一溜烟撤走,来去无影踪。 姜烟屿拍拍身上的交领襦裙,整理好衣衫,从袖间拿出一条蓝靛色发髻叼在嘴间,双手抓起全部头发,用发髻将发高高束起。 清风徐徐,白衣翩翩。 将头发全部高束起后,姜烟屿身上轻佻的气息骤减,神采英拔,长身英姿,别在腰间的剑更为他添了几分凌厉之感。 姜烟屿伸出手,将手掌放在洛清霖身前。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主动拉住我的手,和我一起逃跑;二是抵死不从,趁我不备之时将我推下湖。你要选什么,洛清霖?”姜烟屿说。 带着湖水腥气的清风吹上岸,飘曳白衣与青丝微动,姜烟屿应是戴了黑色的隐形眼镜,琥珀色的眸子变成了如墨般乌黑。 后方喧闹的叫骂声不断,透过湖汽飘到湖畔。 心悸像是一段小声播放的鼓点,将洛清霖耳朵蒙了雾,群演明明在逼近,骂声却在渐渐变小,耳里只剩下咚咚的心跳声。 蛊人狐狸精。 也许这世上根本不会有人不受姜烟屿的蛊惑。 洛清霖无奈地笑了笑,将手放到那宽大的掌上,凝视着姜烟屿的眼眸说:“带我走。” 洛清霖的手置在掌间,指腹与掌心有些粗糙,硬硬的,到处起着茧子。但姜烟屿却莫名觉得这只手柔软温暖,让他不自觉紧握,想要永远握在手心。 骂骂咧咧的仆人扔了桨,就快登岸,再不跑他们就要被活活捉住。 奔跑之前,姜烟屿分开洛清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握。交缠的手指如同环绕的锁,紧紧缠绕。 姜烟屿拉起洛清霖的手,如同忠诚的骑士一般,将唇轻置在他的手背上,献上虔诚的吻。 “好的,夫人。” 第46章 “哈......哈......还要哈......跑多久?” 洛清霖跑得体力不支, 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从上岸到现在,他已经被姜烟屿拖着跑了半个小时。 等他累得受不了,想停下休息时, 角落里就会蹦出一群身着布衣的群演, 一边叫骂说“就是这狐妖掳了花家的大公子,快捉住它”, 一边追着他们跑。 这才不是密室逃脱,这分明是室外逃亡! “前面有座断山,我们从断崖上跳过去就能甩开他们。”姜烟屿捏了捏掌间的手,以示安抚。 从断崖上......跳过去?! “等等!你说什么?” 洛清霖放缓脚步, 想要拖住姜烟屿前进的速度,但姜烟屿力气太大,拽得他跌跌撞撞。 眼见断崖越来越近,洛清霖急忙问:“我们就这样凭空跳过去?” “夫人别怕, 我会御剑之术,绝不会有事。”姜烟屿回说。 这人演戏演魔怔了? 断崖对面的山离这面起码有十米, 就算是高中时的他,助跑跳远也跳不过十米距离。 就快跑到崖边, 洛清霖更加紧张,大声喊说:“我们这样凭空跳,会摔死的!” “都说了我会御剑,有什么好怕的?”姜烟屿轻笑着说。 “准备......跳!” ! 巨大的力攥着手, 洛清霖被猛然往下拉, 身体倾斜, 重心失稳, 一脚踏过崖边, 身体直直往下坠。 洛清霖紧紧闭上眼, 唰唰的风声从耳边划过,强烈的失重感持续不断,心口如开了洞,夏风倒灌。 怎么还在往下掉? 预想中的攀升并未到来,身体还在不停往下落,速度越来越快。 因为本能,洛清霖下意识挣扎,姜烟屿却死死攥着他的手不放。 下落之间,姜烟屿手腕使力,一把将洛清霖拉到怀里用力抱着,一首抱住他的腰,一手护住他的后脑勺。 “je t’aime.”坠到底之前,姜烟屿凑到他耳边说。 砰!!! 巨大的鸣响从崖下传来,隐在山间的飞鸟受到惊吓,纷纷从树叶之间飞出,在悬崖上空盘旋。 嗞嗞的耳鸣声渐起,洛清霖下意识抬手捂住耳,微喘着气坐起身。 洛清霖使劲甩甩头,终于将脑子里吵闹的耳鸣赶走。 等到意识渐渐清醒,洛清霖才发现他和姜烟屿正躺在消防气垫上,而姜烟屿双眼紧闭地躺在他身下。 “姜烟屿,姜烟屿!”洛清霖慌乱地喊。 喊了好几声,姜烟屿都毫无知觉,根本没有清醒的迹象,洛清霖瞬间慌了神。 但洛清霖知道,慌神没有任何用处。 洛清霖当即深呼吸好几口气,努力调整好心绪,稍微平复慌乱后,就将手指放在姜烟屿的颈部动脉上,检查他的心跳。 心跳频率平和稳定,洛清霖又重重拍了几下姜烟屿的脸,边拍边大声喊他的名字,试图将人唤醒。 本想找手机打呼救电话,洛清霖摸了摸身上的红袍,又往姜烟屿的白衣上翻了翻,却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找到。 对了,悬崖上还有人! 洛清霖抬起头,正欲朝着崖上的群演呼救。然而就在他扬起头的一瞬,呼喊又卡在了嗓子眼。 跌落的断崖离他很近,大约只有五米,不到两层楼高。再加上消防气垫的厚度,他只要挂着石块稍稍一攀,就能翻回去。 视线再移到右侧方,竟有一道石梯,一路从山底延伸到悬崖边去。 这分明是影视城中的布景,而不是真正的悬崖! 况且,这点高度根本摔不出毛病,怪不得他没受一点伤。 惊慌担忧全化成了无语。 洛清霖低下头,双手抱臂,静静等着姜烟屿演戏,准备看看他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 然而奥斯卡新晋影帝的演技不容小觑,姜烟屿硬是在他的视线下,装昏了近五分钟都不清醒。 崖上的群演还在敬业工作,明明伸出头往下看就能看见他们,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在悬崖边到处乱走,边走还边问“他们去哪了,怎么不见踪影”。 洛清霖的耐心终于到达极限,他再忍不住,冷着声音问:“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姜烟屿就悄咪咪睁开一只眼,从眼缝中偷看洛清霖的神情。 见洛清霖沉着脸,面色严肃,姜烟屿又立刻闭上眼,装作从未睁开过。 “我看见了,别再装了!”洛清霖说。 姜烟屿闻言轻咳一声,终是睁开双眼,语气迷茫地说:“嘶......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剑不听使唤了?” 见姜烟屿还要再装,洛清霖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翻下消防气垫,一个人在山底走。 “等等我,夫人!” 心知玩过了头,姜烟屿赶紧跟着翻下气垫,往前追赶。 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紧接着手被拉起,洛清霖没甩开姜烟屿的手,但依旧没说话,沉默地往前走。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一直走到对面山头的石梯口。 走上石梯之前,姜烟屿停住脚步说:“对不起。” 沉默几秒,姜烟屿又补充上一句:“我错了。” 姜烟屿脚步一停,因为手被拉住,洛清霖也跟着停下。 洛清霖的脾气本就不大,闷着头走了一小段路后,火气也稍稍降了些。 第50章 “你不能总是这样,”洛清霖低声说,“开这种吓人的玩笑来捉弄我。” “什么?捉弄你?”姜烟屿倍感疑惑,解释道,“我没想要捉弄你。”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说那是悬崖,还要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洛清霖质问道。 “那是因为......”姜烟屿语焉不详,根本没说出个所以然,“事情就是这样出人意料地发生了,我也没想到。” 出人意料? 姜烟屿在说什么鬼话? 洛清霖勾起嘴角,摆出公式笑,安静地盯着姜烟屿,眼皮一眨不眨,大有不听到真话,就要在原地站到午夜的架势。 对视片刻,姜烟屿轻咳一声,终于败下阵来。 “我就是听别人说,吊桥效应能拉进我们之间的距离,所以就想试一试,哈哈。”姜烟屿说完还掩饰性地假笑两声,以缓解气氛。 吊桥效应?1 洛清霖无奈叹息一声,问道:“那上次的直升机俯冲,也是因为......” “不是!”姜烟屿急急否认说,“那次我是想在你面前好好表现,没想到你会晕过去。” 傻子狐狸精。 他对姜烟屿的喜欢,根本就不需要用什么吊桥效应来证明。 “你没必要用什么‘吊桥效应’‘巴甫洛夫’的心理实验来试探我。” “我已经说过了,”洛清霖将视线移开,看向远方仍在上升的朝阳,继续说,“只有你会让我心慌。” 说完,洛清霖就转过身,正欲往石梯上走,但姜烟屿仍站在原地不动,拉都拉不走。 洛清霖转过头,催促问道:“接下来要去哪?难道我们就留在这里躲着?” 姜烟屿没答话,手腕忽然使力,直接将洛清霖拉到怀中抱着,紧紧箍住。 姜烟屿臂力有些大,勒得洛清霖不舒服。 “你又要什么疯?”洛清霖挣动着问。 姜烟屿没放开手,而是凑到洛清霖耳边,低声问:“你说我用‘巴甫洛夫’来试探你,是什么意思?” ! 他把秦晓夕讲的不靠谱恋爱法一并给顺口说了。 洛清霖沉默几秒,掩饰性地回答道:“我刚刚嘴瓢了。” “嘴瓢?”姜烟屿低笑着反问,“我看不是嘴瓢吧。” “难不成洛先生在我出差的那半个月,茶不思饭不想,就以为我是在用‘巴甫洛夫’来套路你?” “怪不得那半个月里,洛先生给我发消息的频率远超平常,那天晚上还命令我今后不准不回消息。” “我回不回消息,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 哗哗不停说了一堆论据,姜烟屿最终直击命脉地摆出论点,“难道说......洛先生已经开始喜欢我?忍受不了我的一丁点冷落?” 狐狸精不仅会读心术,嘴皮子功夫还炉火纯青。 他稍有不慎就要被抓住马脚,被狠狠质问一番。 洛清霖咬住下唇,心思飞快转动,立刻反击说: “你不是说那半个月里,就连回我消息都是你忙碌工作间抽空回的,怎么现在又变成是在冷落我?” “更何况,姜先生要是没有演戏套路我,怎么我一说‘巴甫洛夫’四个字,你就直接联想到出差的那半个月?” “就算是普通朋友,忽然间不理我,对我冷淡了,我也会担心会失落。这和喜欢又有什么关系?” 嘴不停地辩驳了一堆论据,洛清霖说得有些累,便停下嘴微喘着气,结束辩驳。 山间的风倒灌入山底,把山底的叶子吹得窣窣作响。 激烈辩论的比赛进入中场休息,双方辩手都沉默着没再出声。 片刻之后,姜烟屿松开了手臂,牵起洛清霖的手,一言不发往石梯上走。 洛清霖跟在他身后,认真看着脚下的石梯,慢慢往上走。 三两步走到平地,对面断崖上的群演终于“看见”了他们,纷纷甩起飞爪钩丢到树上挂好,准备用绳索从对面滑行过来。 好几个人已以飞快的速度在半空滑行,就要抵达他们所在的地方。 游戏继续,逃亡开始。 向前奔跑之际,洛清霖听到姜烟屿轻笑一声,稳操胜券地说:“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喜欢我的证据。” 前方呼呼吹着的风在脸上刮,后方群演的怒骂吼叫穷追不舍。 不知为何,洛清霖忽地生出一种他们不是在游戏,而是真的在与全世界对抗,将要浪迹天涯的错觉。 手被姜烟屿紧紧握着,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从掌间一路传到左心房。 洛清霖在身后偷偷勾起笑,挑衅地回说: “那我拭目以待,姜先生。” 第47章 翻过一座山头之后, 追逐两人的群演渐渐变少。 等到跑至一片桦树密林中,身后再无群演的踪影时,姜烟屿才慢慢停下脚步, 让洛清霖坐在一墩石头上休息。 太阳已升至斜上方。密林中枝繁叶茂, 树干笔直挺立,巨大的桦树直耸入天, 将朝晖与挡了大半。 金光透过叶与叶,枝与枝的缝隙,零零散散泄进密林中,在姜烟屿脸上映出细小的亮色光斑。 这些光斑分布随意且不守则, 像是随意涂抹在姜烟屿脸上的图腾,将他映得似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庇佑子民的妖神,妖冶又俊美。 “你盯着我作什么?” 察觉到洛清霖的视线,姜烟屿低下头问。 洛清霖仍未恢复体力, 坐在石头上微微喘着气,额头上凝了一层薄汗, 白而晶亮。 将视线从姜烟屿脸上移开,洛清霖撒谎说:“你的头发散了。” 姜烟屿抬手摸了摸发髻, 本该高束的头发在奔跑中变得凌乱,散在肩上。 将发髻扯下来,姜烟屿本来嫌麻烦,想直接收进袖中, 却被洛清霖先抓住了手。 “我帮你扎?”洛清霖试探着说。 姜烟屿停住手, 问说:“你还会扎头发?” 洛清霖拿过发髻, 直起身站在石墩上, 单手撩起假发, “我以前在照相馆打杂的时候, 和化妆师学过一手。” 本来只是想简单束起就好,但姜烟屿乖乖站着不动,也不说话的模样实在太难得,洛清霖思忖片刻,又将头发散开了去。 将发髻搭在姜烟屿肩上,洛清霖撩起左右的两小撮头发,勾在发中间编了第一层鱼骨辫,而后将剩余的头发一层又一层编进辫中。 察觉到洛清霖异样的动作,姜烟屿问道:“你在干嘛?” “我在编辫子。”洛清霖语气认真地回说。 姜烟屿闻言低声笑了笑,仿佛是被洛清霖的语气逗乐了。 听见笑声,洛清霖编辫子的手停滞一瞬,而后又继续编发,问说:“你笑什么?”。 “洛先生是小孩子吗?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玩过家家,偷偷给别人编辫子。”姜烟屿戏谑地说。 什么叫这么大年纪? 25岁也不算很大年纪吧! “难道你很年轻吗?”洛清霖嘀咕道,“比我还老。” 辫子很快成型,洛清霖拿下姜烟屿肩上的发髻,将发尾仔细束好,轻轻扯松几缕辫发。 调整好发型,洛清霖便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可以活动了。 收到指示,姜烟屿转过身面对洛清霖,故意将散在鬓角的碎发往耳后撩了撩,挑着眉问说:“漂亮吗?” 臭屁狐狸精。 洛清霖撇撇嘴,比了个点赞的手势,敷衍回说:“漂亮漂亮,非常漂亮。” 姜烟屿不停抚摸辫子,仿佛是遇见了勾人兴趣的新鲜玩意,爱不释手地说:“回去一定要先拍一张照留作纪念再拆。” 话说完,姜烟屿又立刻否认道:“不行,不能拆,我要把这顶假发买下来放在家里。” 自言自语纠结几句,姜烟屿又忽地抬起头,眯起狐狸眼盯着洛清霖,似在盘算什么坏事情。 洛清霖站下石头,不安地问:“干嘛?” 姜烟屿没答话,静默几秒后勾起狡黠的笑,从腰后隐藏的衣兜里拿出手机,隔着网线吩咐道:“让化妆师拿一顶假发送过来,顺便把口红也带上。” 不祥的预感袭来,洛清霖下意识退后一步。 “啧,你怕什么?”姜烟屿逮住洛清霖的手臂说,戏谑地说,“夫人刚刚给我编了辫子,我当然要还礼,把夫人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行。” 这种天气带假发,还不得被热死。 “不用......” 洛清霖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响起渐行渐近的巨大轰鸣声。 洛清霖抬头一看,竟有一身着皮衣皮裤的女子,正骑着一辆杜卡迪机车,蛇形走位,穿梭在桦树之间。 “姜先生!我把假发拿来了!”坐在机车上的化妆师招手喊道。 这么快?! 从姜烟屿拿出手机到现在明明不到一分钟时间。 不过几秒,化妆师风风火火就停下机车,她长腿一跨,墨镜一摘,麻利翻下车,走到洛清霖面前。 第51章 化妆师拉开机车座位下的储物箱,拿出一把折叠塑料凳摆在地上,“洛先生,请坐。” 对上化妆师饱含期待的、亮晶晶的眼,洛清霖叹口气,无可奈何地坐在凳子上。 化妆师动作麻利,三两下戴好发网,将假发往洛清霖头上一扣,再用小夹子将边缘固定住,很快就完成了任务。 戴好假发,化妆师又从包里取出满满一袋口红,问说:“姜先生,请选色号。” 姜烟屿撑着下巴思索片刻,拿出其间一支蜜桃色的口红,“给他画个饱满的唇妆。” 看了看洛清霖的脸,姜烟屿又吩咐说:“用口红在他脸上画一点腮红,鼻尖、泪痣、眼角也画一点。” “好的,姜先生。” 洛清霖闭上眼睛皱着脸,视死如归一般,任由化妆师在脸上涂涂画画。 化妆师手快,技术娴熟,随便用手指一晕,就用口红在相应地方晕出了自然的红痕。 一分钟后,化妆师终于收了手,关上化妆包说:“姜先生,您看这样行吗?” 姜烟屿朝化妆师招招手,示意她离开。化妆师收到指示,麻利坐上车,火急火燎启动油门离开。 待人离开,姜烟屿才曲下膝盖,蹲下身,细细端详洛清霖的脸。 洛清霖的唇本来偏薄,为了化个饱满的唇妆,化妆师就将口红晕到了嘴唇之外,口红边缘模糊,颜色渐淡,像是被人吻过一般不清晰。 冷淡的薄唇变得饱满,而眼角和鼻尖的红晕更添了几分无辜意味,眼皮轻颤,泪痣轻抖,似是在故意向他索吻。 姜烟屿的喉头倏地有些痒,他伸手抚上那颗颤抖的泪痣,“睁开眼睛,洛清霖。” 洛清霖闻声慢慢睁开眼,勾人的桃花眼正好对上了姜烟屿的眼睛。 睁开眼的一瞬,摁在泪痣上的手指也突然使力,重重摁压,摁得洛清霖的脸颊有些疼。 “嘶......你干嘛?”洛清霖皱着眉问。 “夫人长得太漂亮,我一不小心就没掌握好力道,弄痛夫人真是对不起。”姜烟屿说的话虽不正经,语气却严肃至极,不像是在开玩笑。 姜烟屿紧紧盯着他,眼神似箭一般,压迫感极强。 本能地感到危险,洛清霖当即拉住姜烟屿的手臂,想把脸上的手扯开。 但姜烟屿却先一步动作,反捉住他的双手,重心蓦然往前移,将他砰的一声扑倒在地。 双手被摁在两侧难以挣动,地上坚硬的碎石硌得背疼,洛清霖蹙起眉,“我不想躺在地上,快让我起来。” 姜烟屿并不照做,双眼定定望着他说:“你刚刚是不是说我不年轻,年纪不小了?” 他哪有这样说? 这狐狸精又倒打一耙。 洛清霖反驳道:“明明是你先......” “嘘......”姜烟屿捂住洛清霖的唇,“既然我比你年长,那你是不是该听哥哥的话?” 姜烟屿目光不移,眼神柔情中又带着攻击性,越凑越近。 直到将额头抵上额头,四目近距离相对,姜烟屿才停下动作,沉下声音说: “你叫我一声烟屿哥哥,我就起来。” 第48章 炽热的呼吸打在唇上, 似是盛夏午时的热浪,灼得洛清霖的嘴唇又麻又痒。 洛清霖抿紧唇,屏住呼吸提高精神警戒, 以免受到狐狸精的蛊惑。 “烟屿哥哥, ”姜烟屿慢条斯理提醒道,“只要你叫一声, 我就马上起来。” 洛清霖不假思索反击道:“那你怎么不叫我清霖哥哥?” 话一说完,洛清霖就下意识打了个激灵。“清霖哥哥”这四个字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实在肉麻,惹得他浑身不自在。 姜烟屿闻言愣了愣, 而后勾起暧昧的笑,回说:“原来洛先生是想听我叫你‘清霖哥哥’?” 在问句里带过一句“清霖哥哥”还不够,姜烟屿又歪过头,贴着洛清霖的耳骨低声喊道: “清霖哥哥。” 姜烟屿故意降低了声调, 声音深沉,像是掺了乱人心智的迷药, 扰得洛清霖心神不宁。 共振从耳边一路震进脑海。 意识里只有姜烟屿的那句“清霖哥哥”在不断重复,四周的鸟叫声, 叶响声,风声统统消失不见,只残留下细小朦胧的余响。 “该你了,清霖哥哥。”姜烟屿提醒道。 “烟屿哥哥”四个字, 光是想想, 洛清霖就觉得鸡皮疙瘩骤起, 更别说真的说出口。 洛清霖没出声, 闭嘴当鸵鸟, 企图以沉默装傻蒙混过关。 见洛清霖迟迟不说话, 姜烟屿轻啧一声,不满道:“清霖哥哥居然耍赖,不讲信用。” “我又没有答应,是你自己非要喊的!” 洛清霖反驳说:“还有,别再叫我清霖哥哥,听着很奇怪。” “清霖哥哥不守信用,欺骗我的感情。”姜烟屿用委屈的语气说。 狐狸精又开始演戏。 洛清霖索性闭上眼,决定眼不见为净,准备等姜烟屿演够了自己坐起身。 “清霖哥哥~” “清霖哥哥怎么不理我?” “清霖哥哥好讨厌啊!” ...... 姜烟屿嘴不停,语气越说越娇,喊得洛清霖头皮发麻,手脚蜷缩,甚至产生了想一拳给他捶过去的冲动。 “停!别再叫了!”洛清霖睁开眼,皱起脸说。 “你叫我一声烟屿哥哥,我就停。”姜烟屿勾起卑鄙的笑容说。 见洛清霖还要犹豫,姜烟屿又继续矫揉造作地喊:“清霖哥哥~” “停停停!你先停下。”洛清霖赶紧打断妖怪施法。 姜烟屿停住声,静静盯着洛清霖,一动不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洛清霖不自在地咳嗽几声,躲开姜烟屿近在咫尺的视线,望向叶子缝隙间的湛蓝天空。 深呼吸几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洛清霖才用极小的声音喊道:“烟屿......哥哥......” 刚说完,就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从头涌到脚,羞耻得洛清霖想直接在地上挖个坑跳进去。 洛清霖紧咬牙关,悔恨不已。 姜烟屿被他的表情逗笑,低笑一声故意说:“我没听清楚。” 洛清霖没理会姜烟屿话语中的暗示,紧咬下唇,决定再也不向狐狸精屈服。 “再喊一遍好不好?”姜烟屿低下声音哄说。 洛清霖抿紧唇,沉默地摇摇头,坚决不屈服。 见洛清霖一副绝不屈服的模样,姜烟屿大声叹一口气,颇为遗憾地站起身,将洛清霖从地上一把拉起。 小插曲结束,游戏继续。 姜烟屿牵起洛清霖的手,越过繁茂的桦树林,继续往前走。 影视城里的桦树林不算大,走上不到百米,便豁然开朗视野开阔。 一座古代城池建筑映入眼帘,城墙不算高,城门之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姜烟屿走到城门外一个卖面具的小摊上,“这些面具我全要了。” 语罢,姜烟屿就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豪气地掷在小摊贩主手里。 小摊贩接过银票,双眼放光地看了看其上的字,感恩戴德地朝姜狐妖鞠了几躬,便笑着从摊上离开。 这人的袖子难道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 洛清霖好奇地瞄了瞄姜烟屿的袖子,想透过袖口,瞧瞧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帮我选个面具。”姜烟屿说。 洛清霖收回视线,望向桌上各式各样的面具。 思忖片刻,洛清霖挑起一副银制的半脸面具,悬在姜烟屿的脸前查看。 面具上印着赤金色云雷纹,纹样三维,方圆结合,线条绵延,具有一种传统的大气之感。 “帮我戴上。”姜烟屿接过面具说。 洛清霖闻言转到姜烟屿身后,拉过面具两边的线绳,轻轻栓了个结,“好了,转过来,让我看看。” 面具把姜烟屿的眼睛遮了大半,只余下高挺三维的鼻梁,以及饱满殷红的唇露在面具之外。 狐狸眼一被遮住,姜烟屿身上轻佻的气质又少了几分,更像是个身份显赫但却低调行事,不愿惹旁人注意的世家公子。 现如今,沉稳文雅的气质占了上峰,姜烟屿身上的轻浮已完全被压制。 难道说新中式和朋克风就算融合到一起,就注定会有一方被抢掉风头,不可能五五开地表现? 难道他真的要把“双生”的方案换成“情侣对抗”,直接交上去敷衍了事? 稍一停下身,不奔跑,洛清霖又不由自主去想工作的事情。 “不许走神。”见洛清霖又在神游,姜烟屿提醒说。 姜烟屿检查好面具是否戴稳,就从袖中取出一条大红色的半透明面纱,系在洛清霖脸上。 “你袖子里到底还装了什么东西?”洛清霖没忍住问说。 “你想不到的东西。” 语毕,姜烟屿拉上洛清霖的手,闲庭信步穿过城门,走进城池之中。 第52章 古城内的布景逼真,街巷两旁的店肆排布整齐,四处是商铺茶馆,每个店肆中都热热闹闹,作坊里还有客人在同店家讨价还价。 街店门口还有一些流离的摊贩,正穿着破烂布衣吆喝叫卖,而店家察觉到自家门口挡了人,便气势汹汹走出店门,要将摊贩赶走。 眼前的场景太过真实,仿佛是古人画中的市井生活成了真,洛清霖被这栩栩如生的画面震撼住,不自觉停下脚步。 一同而来的情绪除了震撼,还有对于金钱滥用的恐慌感。 目前见到的群演起码有上百人,再加上租赁场地和其他费用,洛清霖不敢想象,只是玩这一场“游戏”,到底会花去多少钱。 而这样一个花费巨大的游戏,仅仅是为了让他找到灵感而已。 身旁的人倏然伫立不走,姜烟屿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洛清霖失语片刻,而后语速缓慢地问:“这些群演和布景都是你请人来布置的?” “布景原本就有,群演倒是今早临时安排的。”姜烟屿回说。 “这些布景花了多少......”话还没问完,就被姜烟屿打断。 “洛清霖,我不想听见‘浪费’‘太贵’‘没必要’等诸如此类的词。”姜烟屿的声音忽地变得有些冷。 察觉到姜烟屿的不悦,洛清霖赶紧摇摇头,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一场游戏玩下来,要花多少费用?” 姜烟屿眯着眼审视他几秒,回答说:“这些人是姜葚安排的,我没出费用。” 听到姜烟屿没为他破费,洛清霖心下松了一口气,这才恢复到进城门之前的状态。 调整好状态,洛清霖正欲向前走,却被姜烟屿蓦然往后拉,被他从后面抱着。 “那天我在直升机上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多少?”姜烟屿将下巴靠在洛清霖肩上问。 “就记得......你要我试着去了解你的世界。” 姜烟屿微叹口气,无奈地说:“洛清霖,我再说一遍。” “你不喜欢钻石、奢侈和挥霍,我不会把这些东西摆到你面前来讨好你,试图改变你。” “但今天的这场游戏,再或是某些难得的工作机会,我不希望你因为它们的金钱价值高,就觉得受之有愧,产生抵触心理。” “你把这些都当做我追求你的礼物,不要只为它们的金钱价值所为难,而是多看看我的心意价值,好不好?” 洛清霖怀疑狐狸精真的会读心术,每次都能精准抓住他的不安。 恐慌感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热烈的暖意,将洛清霖的胸膛烘得暖呼呼的。 洛清霖轻呼一口气,沉寂几秒,终是回道:“好。” 得到肯定回答,姜烟屿低声笑了笑,松开抱住洛清霖的手臂,拉着他继续向前走。 姜烟屿的心情似乎很雀跃,时不时轻捏他的手,面具下的嘴角小弧度往上翘起。 街道两旁群演的视线纷纷投来,聚集在他们身上,洛清霖没感到不自在,因为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被握住的手上。 掌中暖洋洋的。这一次的牵手,似乎比过去的每一次牵手,都要让洛清霖感到心安。 倏然,一阵清风从吹来,将洛清霖脸上的面纱轻轻掀起。 柔软的布料轻擦着皮肤,洛清霖的面孔暴露在外,周围的人蓦地变了眼神,从疑惑好奇变成了惊恐。 “他们怎么了?”洛清霖小声问。 “他们看到了你的脸,”姜烟屿优哉游哉回说,“准备上前来阻止我们。” 洛清霖叹口气,疲倦地说:“那我们又要开始逃跑?” “不用,”姜烟屿指着右前方的一家茶馆说,“看那儿。” 洛清霖抬头望去,只见一身着藏蓝色道袍的道士,左手拿一把桃木剑,右手高举照妖法镜,正单脚站在茶馆的拱顶上,威风凛凛。 唰...... 道士朝两人所在之处丢下两道符箓,展开双臂,从梁顶上一跃而下,落到两人面前。 道士动作迅速,桃木剑直指姜狐妖的喉咙,大声呵道:“大胆狐妖!还不快将花公子给我放开!” 第49章 姜烟屿一把将洛清霖拉到身后护着, 轻蔑嗤笑一声,“就凭你这半吊子的道法,休想将我家夫人抢走!” 道士瞪大双眼, 咬牙切齿地举起照妖法镜, 往姜烟屿脸上一照,镜上便出现了一张白毛狐狸的脸。 这镜子居然还是个显示屏?! 他还以为这只是个假道具。 洛清霖的注意力被这“照妖镜”吸引, 完全没注意道士朝他使的眼色。 “花公子,你身边这人根本不是姜家的公子,而是一只千年狐妖啊!”道士将照妖镜递到洛清霖面前,苦口婆心地劝道。 被人搭话, 洛清霖心里一紧,忐忑地瞄了眼道士,心道难道他也要跟着说台词,陪他们一同演戏? 可是他不会演戏啊! 洛清霖戳了戳姜烟屿的手臂, 朝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被洛清霖急切慌张的神情逗笑,姜烟屿不仅没帮他说话, 反而一秒出戏,噗嗤一声笑出声。 忍住想给姜烟屿一拳的冲动, 洛清霖硬着头皮,磕磕绊绊地说:“我,我,我和他是真心相爱。” “噗......”话音刚落, 姜烟屿没忍住又笑了一声。 为了防止再笑场, 姜烟屿只能用手挡在嘴前, 努力装深沉。 不过道士演员的演艺素养高, 扔保持苦苦相劝的模样, 声情并茂道:“花公子, 人妖殊途,切莫为了一时的欢愉而糊涂啊!” “我,我......” 不行,他的表演太尴尬,说话跟棒读似的,实在没办法演下去了! 想不出到底该接什么词,洛清霖索性破罐破摔,一下将脸埋在姜烟屿后背上,直接逃避当鹌鹑。 “我不会演,你和他演吧。”洛清霖闷着头,小声嘀咕说。 姜烟屿收起玩闹的笑,一把拔出身侧的柳叶剑,将道士的桃木剑重重打开,嗤笑道:“我和我夫人的事,哪轮得到你来置喙。” “人和妖在一起有悖天道,你们总有一天会受天罚!” 道士的剑又挥过来,姜烟屿带着洛清霖向后退一步,躲开一扫而过的桃木剑。 “我管它什么是天罚,就算是天要塌,地要裂,我也偏要和夫人在一起。”姜烟屿冷哼着说。 见狐妖毫不知错,道士气得再度出剑,“你这狐妖不知悔改,我今天就要将你打得灰飞烟灭,叫你再不能出来害人!” 锵! 两剑相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 抵抗住第一剑,姜烟屿立刻转过身,拉住洛清霖的袖子,一路疾跑,将他带到街两边最近的小摊后面避险。 道士穷追不舍,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赶来。 姜烟屿摘下腰间的玉佩放到洛清霖手中,“夫人,若我身殒,你就拿着这块玉佩去洞府找我阿姊,她知道该如何做。” 不待洛清霖回话,姜烟屿就搂过他的脖子,将他抱在怀里,在他额头上留下重重的一吻。 额上的触感分明柔软温和,头顶却像过电一般酥麻刺激,仿佛有一股热流直冲头顶。 姜烟屿竟然亲了他! 姜烟屿就这么直接亲了他?! 洛清霖逐渐睁大双眼,愣怔地望着覆在眼前姜烟屿颈上的喉结,那喉结轮廓分明,两侧正显着三维鼓出的青筋。 不知为何,本来直冲头顶的热度,在几秒过后莫名开始下降,从头落到脚。 洛清霖像是进入了某个时间扭曲的结界,他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要做何事,只有额上的触觉是他唯一的感知。 短短几秒如同世纪,无数姜烟屿的照片似是电影胶片底片,一张张,一卷卷从洛清霖脑中闪过。 直到姜烟屿的唇离开额头,电影才被按下暂停键,洛清霖堪堪回过神。 “愿君如星我如月,月暂晦,星却长明。”1姜烟屿双手捧着他的脸,深情凝视着他的眼睛说。 这句台词说完,道士正巧赶到,姜烟屿立刻转过身,单手撑在小摊之上一翻而过,与道士殊死决斗。 不知是因为被两人戏中的情绪带动,还是被姜烟屿的情话扰了心绪,洛清霖下意识站起身,心绪不平地望着两人搏斗。 “狐妖,若你现在收手,我定饶你一命!” “我不要命,我只要他。” “人妖殊途,人类寿命不过百年,你要眼睁睁看着他老去死去?” “殊途与否,不由你来定!” ...... 在洛清霖眼里,姜烟屿和道士的打斗像是按了慢放键,一帧又一帧,清晰无比。 对啊,人与妖殊途与否,是谁所定? 凭什么人与妖相恋,就要受到追杀? 狐妖明明穿得一身素色,带着银制面具,似是个清雅绝尘的公子。 现在他为了与人类相恋,要与天道斗,与世人斗,挥剑成河,抵死反抗,斗得发凌乱,衣也脏。 第53章 思考风暴呼啸而来,无数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洛清霖忽然意识到,他这一整周都被朋克的时尚表现形式所桎梏了。 朋克本就是一种内心的情感,而不是单纯的黑眼线,铆钉,皮革,金属或是破洞布料。 过去一周,他试图将朋克与新中式的表现形式融在一起,但却忘了,朋克精神的内核就是简简单单的不屈从与反叛。 哪怕一个人穿的不是皮衣格子短裙,而是穿着飘飘如仙的襦裙,可只要ta的眼神与故事是反叛的,那ta不也是在表达朋克精神吗? 须臾之间,洛清霖脑中迸出了无数个点子。 剑客、侠客、巾帼英雄......哪一个没有对世俗的反叛与不屈从? 街中心的两人还在打,洛清霖却茅塞顿开,灵光乍现。 顾不得他们手里挥舞的剑,洛清霖激动地从旁边疾跑过去,边跑边喊说:“我有灵感了!我知道该怎么拍了!” 姜烟屿和道士一同停下手,狐疑地看向洛清霖。 “快让我回去,我要回家写策划!”洛清霖双眼放光,兴奋地说。 姜烟屿不可置信地顿在原地,对洛清霖的突变感到惊异。 “你......现在就要回家?”姜烟屿难以置信地问。 洛清霖小鸡啄米般点点头,眼神澄净,眼睛亮得像是芙蓉峰的小鹿,温顺却又灵动。 这乖顺纯净的模样,让姜烟屿根本生不出一丝气,或是说出拒绝之词。 工作狂。 姜烟屿无奈地笑了笑,收剑入鞘,问道:“那剩下的剧情怎么办?” 经过提醒,洛清霖倏地冷静下来,这才想起他们还在游戏之中,而且还是姜烟屿精心为他准备的游戏。 “那......”洛清霖纠结片刻,最终还是说,“那还是走完剧情再回去吧。” 洛清霖明明归心似箭,却硬生生忍住,选择妥协,又准备退回小摊旁继续站着。 闻言,姜烟屿无奈叹口气,直接搭上洛清霖的肩,带着他往城门外走。 “现在就回家。”姜烟屿边走边说。 怕姜烟屿是在赌气,洛清霖仰头望着他的侧颜说:“但游戏还没有......” “下次再来玩就好,”姜烟屿语气不耐地打断道,“我不喜欢你摆出低姿态来迁就我。” 日头稍有西斜,现在应才刚过正午。 这场游戏大概只玩了不到四个小时,剧情可能只走了不到一半进度。 姜烟屿的脸上虽见不到失落和不悦,但洛清霖心里却觉得愧疚。 “你......生气了吗?”洛清霖没敢继续看姜烟屿,垂下视线小心翼翼问。 姜烟屿停下脚步,侧过身子,稍俯下身,认真平视着洛清霖的眼。 “以后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要像刚才一样直接告诉我。只要你对我坦诚,我就不会生气。”姜烟屿一字一句道。 坦诚...... 可他是个骗子,还装成直男,经常说谎。 “如果我撒谎骗你呢......?”洛清霖问道。 姜烟屿沉下脸,眼眸如同漆了夜的黑,深不见底。 “那你就会受到惩罚。” 第50章 过了八月中旬, 蝉鸣渐歇,再不像仲夏时那样聒噪吵人。 残夏的日光透过绿意正浓的银杏树叶,零零散散照进绿茵间, 在地上打出细小的光影。 挂在叶枝头的银杏果在充分日照下快速生长, 还未到九月就已经变成了金黄色,饱满成熟。 今天的月相工作室很是热闹, 内外门大大敞开,好几辆车停在独栋外的小院儿里。 二楼早已布好了景,好些月相工作室、杂志方的工作人员都聚在二楼闲聊,等候即将拍摄的明星到来。 此时, 洛清霖正坐在一楼休息层的吧台前,仔细翻看流程。 那日游戏玩到一半,洛清霖就和姜烟屿中途赶回了家,他马不停蹄地画了好几张草图, 写了几个方案,最终赶在ddl之前将邮件发过去。 负责人在第二天回了邮件。 邮件里说希望他将每个方案都拍出成片, 到最后双方再一起做决定,选出合适片子当作封面和宣传图。 整套拍摄计划预计要持续三天。今天是第一天, 拍摄鸳鸯侠客的主题。 “清霖,你以前有见过庄逸青吗?”秦晓夕翻看着八卦新闻问。 洛清霖放下平板,细细回忆片刻,回说:“应该没有合作过。” “那曲蔓呢?” “好像......也没有。” 庄逸青和曲蔓便是la pluie的华区代言人, 一对口碑流量皆在线的演员佳偶, 上个月刚签下代言合同。 见秦晓夕撑着下巴, 样子古怪, 似在思索些什么, 洛清霖便问说:“怎么了?” 秦晓夕将手机递给洛清霖, 示意他看上面的标题和新闻图。 【又相信爱情了!娱乐圈中的模范情侣,神仙爱情!】 【曲蔓生病入院,庄逸青亲自陪同,悉心照顾,恩爱有加,令人艳羡。】 又相信爱情了......? 现在居然还有媒体写这么老土的标题? “这有什么问题吗?”洛清霖大致扫了眼标题和文章内容,不解地问。 “你看这张图。”秦晓夕放大屏幕里的新闻图说。 新闻图的来源是庄逸青的微博。 图片应是由第三人所拍,曲蔓和庄逸青都坐在病床上,庄逸青亲昵地紧搂着曲蔓的肩。 曲蔓穿着淡蓝色的病服,虽然面色苍白,眉目间尽是憔悴,但却露齿笑着,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 而庄逸青穿着在mode盛典走红毯时的西装,脸上还带着妆,明显是一结束工作就赶去了医院,陪伴曲蔓。 “你看这里。”秦晓夕指着图片角落里的镜子说。 洛清霖凑近屏幕,仔细观察秦晓夕指着的地方。 图里的镜子放在病床边的床头柜上,镜面对朝病床,正好照到了曲蔓藏在身后的手。 图片分辨率并不高,无限放大后,已经显得非常模糊,看不出真实情况。 “你觉不觉得,她的手是紧握成拳的?”秦晓夕问道。 “嘶......”洛清霖努力睁大眼睛仔细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看不清楚。” “你怎么忽然开始关注这些地方?有哪里不对劲吗?”洛清霖问。 秦晓夕轻啧一声,退出图片页面,“昨天我翻了翻庄逸青的微博,总觉得他和曲蔓的合照都怪怪的,但我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你们在看什么好东西?” 肖如萱不知从哪里一蹦而出,鬼魅一般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吓得两人浑身一激灵。 这阴魂不散的女人! 秦晓夕长叹一口气,翻了个白眼,当即黑屏手机,扭过头懒得理肖如萱。 而洛清霖对肖如萱感到莫名发憷,总觉得若是不经思考轻易回她话,就会落入某个语言陷阱,被她牵着鼻子走。 见秦晓夕不搭理自己,肖如萱也不气,自问自答说:“庄逸青啊,他可是个炮/王,男女通吃的那种喔~” 炮......炮/王?! 洛清霖和秦晓夕一齐转过头,瞪大眼睛,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肖如萱撩了撩如墨的大波浪长发,神气地说:“时娱两圈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八卦。” 上下打量了几眼肖如萱的表情,秦晓夕怀疑地问说:“你确定他是炮......炮/王?” “保真保熟,绝无造假。”肖如萱信誓旦旦回答道。 “那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媒体爆料过他?”秦晓夕质疑地问。 “那是因为......” 嗡!!! 楼外传来的汽车引擎声,打断了肖如萱的解释。 很快,车门打开再合上的声音,皮鞋与高跟鞋的哒哒声渐行渐近。 洛清霖和秦晓夕相互对视一眼,各自快速整理好身上的衣装,从位置上站起身,微笑着望向门口。 而肖如萱依旧一副懒散的模样,吊儿郎当走到吧台内,从酒架上拿下几个玻璃杯,一瓶龙舌兰,橙汁以及浓缩糖浆。 不多时,曲蔓和庄逸青就一同走进来,两人步履不缓不急。 曲蔓搂着庄逸青的手臂,身上的黑纱长丝裙随风飘逸,发梢及肩,发丝微卷,嘴上涂着正红色的口红,五官明艳而大气。 一进门,曲蔓就温婉地笑着点头颔首,抬起右手朝他们打招呼。 庄逸青梳着大背头,发上抹了发油,发丝锃亮,走姿挺拔,每一步都像是精心策划过距离一般。 两人外形气质俱佳,颇有种上世纪港风明星的味道,姿态娴雅,气质成熟。 若不是刚刚听了肖如萱和秦晓夕的话,洛清霖也要以为这是对模范情侣,情投意合恩爱有加。 两人穿的应是手工制的意大利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咔嗒咔嗒。 而身后的肖如萱也正好打开制冰机,将冰块一骨碌倒进玻璃酒杯中,叮铃哐啷。 吵闹声里,肖如萱一边往玻璃杯里倒橙汁与龙舌兰,一边小声说:“从现在起,洛先生可要提高警戒,万分小心哦。” 第54章 话刚说完,庄逸青和曲蔓就正好走到洛清霖面前。 庄逸青主动伸出手,温和笑说:“洛先生,您好。” 洛清霖也挂起笑,伸出手回握,“庄先生,曲小姐。” 庄逸青的手掌有些粗糙,掌上起了些微硬的茧子,不似寻常模特与明星的手那般细腻。 握手不过两秒,庄逸青和洛清霖一同松开了手。 “秦小姐,”庄逸青将手伸到秦晓夕面前,直勾勾盯着她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炮/王也和她那傻逼前男友是一个圈子? 秦晓夕心内的警戒线瞬间拉高,面上勾起假笑,慢慢吞吞伸出手,“庄先生,曲小姐。” 啪! 就在手快碰上手之时,肖如萱忽然从后方递过来一杯调好的‘墨西哥日出’,放在秦晓夕的手上。 同一时刻,洛清霖也代替秦晓夕又握住庄逸青的手,问说:“庄先生,您认识我的助理?” “秦小姐的男朋友是我的好友,”庄逸青手腕稍稍使力,甩开洛清霖的手说,“曾有过一面之缘。” 男朋友?那个人渣前男友?! 洛清霖警惕地盯着庄逸青,微不可查地蹙起眉头。 几人沉默不言,气氛稍有凝滞。 好在没过几秒,肖如萱又从后面递过来一杯酒,打破了沉静的氛围。 “曲小姐,您请。”肖如萱将又一杯‘墨西哥日落’递到曲蔓面前。 不过酒杯没到达曲蔓手中,就被半途截走。 “不好意思,蔓蔓身体不好,不能饮酒。” 庄逸青抢过酒端在手中,声音柔和地解释道,仿佛满心满眼都是曲蔓。 抬起酒杯,仰头一口喝尽,庄逸青将酒杯咚地一声置在吧台上,朝肖如萱礼貌地笑了笑。 酒杯刚一放到吧台上,就有一大腹便便,穿着印满奢侈品logo 衬衫的中年男人,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 洛清霖提前做过功课,认得他是庄逸青和曲蔓共同的经纪人,张呈。 张呈步履急促,像是身后有人在追,在躲避些什么东西一样。 “洛先生,请问这里的化妆间在哪?”张呈问道。 洛清霖刚要回话,张呈又道:“曲蔓最近身体不好,我们希望能在化妆间里稍作休息,然后再进行拍摄。” 张呈脸上的肉多,皮肤还算细腻白嫩,他眯眼笑起来时,不会显得猥琐,反而有些慈祥,无端生出一种亲和感。 张呈的表情虽和蔼,但洛清霖总觉得他的语气不太对劲。 压下心中怪异感,洛清霖回道:“在二楼,我带你们上去吧,正好提前说一说拍摄流程。” 话刚说完,洛清霖就看见庄逸青朝张呈使了个眼色。 受到眼神暗示,张呈立刻拒绝道:“不用不用,我们自己上去就好。等曲蔓休息好了,我再下来叫您,麻烦您了洛先生。” 不等洛清霖回话,庄逸青就揽着曲蔓往楼梯间走,而张呈头也不回地跟在他们身后。 等三人都走上楼,洛清霖才转过头,担忧地望向秦晓夕,生怕“男朋友”这三个字刺激到她。 但秦晓夕状态良好,无一丝害怕的神情,反而像是只抓到了老鼠的猫,眼冒精光说:“你觉不觉得他们三个人怪怪的?” “确实有一点怪异,但又看不出怪在哪里......”说着说着,洛清霖忽地提高音量道,“等等!” 洛清霖停顿一瞬,和秦晓夕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 “为什么曲蔓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 第51章 在一楼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张呈才从二楼慢慢悠悠走下来。 走到洛清霖面前,张呈笑着说:“洛先生,实在不好意思, 让您就等了。” “没关系, 庄先生休息好了吗?”洛清霖盯着张呈的眼睛问说。 张呈眼睛向下瞥了瞥,看着地板, 答非所问:“曲蔓上周才出院,这几天行程又紧,若是她一会儿拍摄状态不好,还望您多多包涵。” 张呈笑得讨好, 肩膀总是朝里收着,背微驼,根本没有其他明星经纪人那种精明强干的气质。 趁着张呈视线躲避,没看自己, 洛清霖朝秦晓夕使了个眼色。 秦晓夕从吧台上拿起一杯水,递到张呈面前, “张哥您好,我是清霖的摄影助理, 您叫我小秦就好。” 被忽然搭话,张呈有些惊讶,愣了一瞬才接过水,“谢谢你, 秦小姐。” 秦晓夕往门外瞧了瞧, 在张呈喝下水的一瞬问道:“张哥, 我怎么没看到庄先生和曲小姐的助理啊?” “咳咳咳, ”被水呛了喉, 张呈咳嗽几声, 解释说,“助理在上个月辞了职,所以这段时间都是我来跟行程。” “曲小姐......” “洛先生,我们快开始拍摄吧,曲蔓晚上还有其他行程要忙。” 洛清霖本欲问问曲蔓的病情,却被张呈忽然打断。 张呈话一说完,便自顾自往楼梯口走,仿佛是不愿再谈其他无关紧要的事。 洛清霖拿起平板,和秦晓夕一齐站起身,跟在张呈身后往二楼走。 将平板调到聊天页面,洛清霖偷偷给秦晓夕发消息。 【洛清霖:通知其他人,说拍摄顺序换了,一会儿先让曲蔓拍个人大片。】 【秦晓夕:ok。】 月相工作室的化妆间排在二楼最左侧,共有五间,每一间除了上妆工具,还备有休息用的软塌。 曲蔓正靠在庄逸青肩上,坐在第一间的软塌上休息。 曲蔓的神色比刚来时还要疲惫许多,仿佛这一整个小时的休息全是白费。 她垂眸望向脚下的木质地板,静静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连洛清霖进门都未察觉。 见她豪无反应,庄逸青俯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话,曲蔓这才直起身,向洛清霖扬起温淑的笑。 洛清霖走到曲蔓面前,半俯下身说:“曲小姐,我们接下来会先拍您的个人大片,再拍双人封面,最后拍庄先生的个人照。” “不是先拍双人封?”庄逸青蹙起眉问。 洛清霖转过头,眯眼笑着说:“考虑到曲小姐的身体状态,我们决定先拍曲小姐的大片,有什么问题吗?” “还是说......庄先生不愿意,要自己先拍?”洛清霖紧紧盯着庄逸青的眼瞳说。 “怎么会?”庄逸青松开眉头,“洛先生如此体谅蔓蔓,我感谢还来不及。” 语毕,庄逸青搂着曲蔓站起身,绕过洛清霖,将她扶到化妆镜前的皮椅上坐好。 而庄逸青站在皮椅旁,手肘撑在椅背上,静静等候洛清霖的下一步安排。 洛清霖转过身,透过镜子观察曲蔓的神情。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曲蔓慢慢移动视线,同他对视时微微一笑。 “洛先生,妆造人员还没到场?”庄逸青忽然道。 庄逸青一出声,曲蔓就快速将视线移走,再不同洛清霖对视,只看自己。 “来了!” 秦晓夕的喊声从门外响起,三个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轻女生鱼贯而入。 “先给曲小姐做造型。”洛清霖指示道。 三个女生受到指示,依次朝庄逸青和曲蔓打过招呼,手不停地开始工作。 洛清霖朝曲蔓问道:“曲小姐,今天拍摄的策划方案您都看过了吗?” “嗯。” 曲蔓终于出了声,但声音却不像洛清霖在访谈视频里听到那样的清亮,而是有些喑哑。 洛清霖又道:“我看过您演的《踏雪寻梅》,您在里面饰演的女侠客是我最喜欢的角色之一。” 曲蔓闻言一下睁开眼,吓得正在化妆的女生赶紧收起刷子。 同洛清霖对视一秒,曲蔓又赶紧闭上眼,小声回说:“谢谢。” “您一会儿就想着饰演女侠客时的感觉拍,自由发挥就好,不用过多束缚自己。”洛清霖温声说。 “洛先生的工作能力很强。”曲蔓还没回话,庄逸青就插话道。 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很是怪异,像是干净的地板上平放了一根针,虽不刺人,但却莫名令人不解。 “谢谢,”洛清霖忍住疑惑,对曲蔓说,“我先去棚里检查设备,曲小姐准备好了就正式开始拍摄吧。” 转过身离开化妆间时,洛清霖朝秦晓夕对视一眼,独自走向二楼中间的摄影棚内。 秦晓夕没跟着他出去,留在化妆间里,时不时同曲蔓搭话。 一小时后,曲蔓终于做好妆造,着一身玄衣,假发用茶白色绸缎高束起,无一丝碎发散落,干净利落。 la pluie的项链被拆成两段,翡玉那一半系在曲蔓腰间,而金属那一半系在剑柄处。 上了妆后,曲蔓一改疲倦的模样,连脚步都轻快起来,举着把定制的轻重量柳月剑,匆忙跑出化妆间。 而庄逸青本想跟出去,却被秦晓夕一把拦住,以要抓紧时间上妆为由,坐到化妆镜前做造型。 第55章 拍摄棚中,定点两侧和正上方都已架起照明灯,负责打光的工作人员候在一旁等待指示。 曲蔓一跑到定点中央,抬臂弯腰,活动开身体,等待洛清霖的指示。 “曲小姐,”洛清霖举起相机说,“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拍就好,别怕麻烦。” 曲蔓面上点点头,四肢却依然拘谨,束手束脚,像是只被折了翅的鹰, 再加上闪光灯不间断地闪,曲蔓的表情愈发僵硬。 洛清霖拿下相机,温声问道:“您还记不记得《踏雪寻梅》里,在为母报仇离开前,您跪在祠堂里说的那句台词?” “露宿......” “露宿风餐亦不悔,饮将鲜血代胭脂。”1 不由自主跟着说出那句词,曲蔓似是回到了片场拍戏,被魇住般入了戏,定定望着镜头。 “对,就是这个状态。”洛清霖勾起笑,再度举起相机。 快门声与闪光灯不断,但曲蔓已经能慢慢适应,甚至开始自由舒展身体,连眼神都变得反叛刚毅。 直到这时,洛清霖才开始正式指导。 “曲小姐,把剑举到面前。” “很好,保持这个状态。” ...... 曲蔓拍摄的时间不长,愈到后面愈是高效,一个多小时便结束了个人拍摄。 洛清霖更换镜头时,曲蔓似乎还意犹未尽,沉浸在入戏状态里出不来,双眼放光精神亢奋。 “曲小姐,抓紧时间多休息几分钟,”洛清霖提醒说,“庄先生马上就做好造型了。” 一听这话,曲蔓眼里的亢奋瞬间消失殆尽,整个人像是打了霜的茄子,精气神迅速枯萎。 洛清霖瞄了眼曲蔓,装作不经意地问:“我看新闻里说,您上个月生病入院了?” “嗯。”曲蔓淡笑着回道。 “身体恢复了吗?”洛清霖又问,“我看您刚来时面色很憔悴。” “恢复好了。” “您和庄先生在一起多久了?” “三年。” ...... 曲蔓话不多,洛清霖问一句她才短短答一句,完全没有将话题延伸下去的意思。 旁敲侧击后,洛清霖发现,当只问关于曲蔓自己的事情时,曲蔓会很快回答。 而当问到与庄逸青有关的问题时,曲蔓总是会晚上两三秒才回答。 休息几分钟后,庄逸青也做好了妆造,着一身素白锦衣袍,假发用赤黑色绸缎半束起,疾步走到曲蔓身边。 这组双人封不像单人照一样偏重展现动作线条,而是偏重眼神感情的表达。 工作人员将道具柳月剑收起,关掉定点上方和右侧的照明灯,只留下左侧的灯照耀。 洛清霖让曲蔓半靠在庄逸青身侧,两人同时看向镜头。 庄逸青的神态还算不错,眼神似剑,下颌紧绷,始终都在朝镜头散发气场。 而曲蔓却是失了状态,总是走神,心不在焉,甚至连洛清霖的指示都没听到。 “曲小姐,曲小姐?”洛清霖喊道。 “洛先生,蔓蔓最近身体状态不好,还请您多多包涵。” 朝洛清霖说完话,庄逸青又转过头提醒道:“蔓蔓,洛先生叫你。” 曲蔓这才缓缓回过神,愣怔地看向洛清霖,仿佛忘了自己身处何地,要做什么。 曲蔓的状态实在不佳,洛清霖只好朝其他人吩咐道:“大家先休息半小时,调整调整状态再拍。” “不用!”曲蔓忽然拔高声音,面色不渝,似是生了气,“我不要休息!” “蔓蔓......” “我说了我不用休息!!!”曲蔓声音拔得更高,近乎是在尖叫。 周围的工作人员被曲蔓喑哑却尖利的叫声惊住,都停下手头的工作,纷纷看向曲蔓。 视线扫过庄逸青,洛清霖蓦然发现,虽然庄逸青眼中尽是关心的神色,嘴角却诡异地微微勾起。 那嘴角勾起的幅度微不可查,要不是他离得近,不细看根本看不出。 洛清霖紧紧咬住牙,沉默一瞬,而后松开牙关,温声安抚曲蔓说:“好,我们不休息,一鼓作气拍完。” 接下来的三四个小时,洛清霖都在不间断提醒曲蔓集中注意力,一点点抠神态,抠表情。 尽管这比拍新人模特还累,但好在曲蔓有演员底子在,抠到最后也能将理想效果呈现出八分。 待到庄逸青的单人照拍完,已是日暮西沉。 忙着赶晚上的行程,曲蔓和庄逸青很快换上来时穿的常服,匆忙离开。 洛清霖和秦晓夕跟着他们走出工作室,在小院儿里朝他们道别。 “明天见,庄先生,曲小姐。”洛清霖站在车外说。 庄逸青摁下车窗,语气里尽是感激,“您很敬业,工作也很有耐心,谢谢您今天对蔓蔓的照顾。” “不客气,您也是,路上小心。”洛清霖笑着告别。 曲蔓躲在庄逸青身后,直到车驶出大门,她都未和洛清霖告别。 直到轰鸣声消散,洛清霖才收起笑沉下脸,同秦晓夕一齐站在室外,相顾无言。 落日余晖映在银杏叶间,残阳一丝一缕洒进小院中,让人无端觉得疲乏。 过了好半晌,秦晓夕才低声说:“他们俩一定有问题,我直觉曲蔓很怕庄逸青,但我看不到证据。” 洛清霖细细思索片刻,眯着眼睛说:“庄逸青竟然会在曲蔓尖叫时表现出高兴的神态。” “而且,”洛清霖说,“庄逸青两次无缘无故夸我工作态度好,我本以为他是在阴阳怪气,但又好像不是。” 秦晓夕闻言蹙紧眉,“曲蔓是不是在你让大家休息后,忽然变得暴躁的?” “对,怎么了?”洛清霖问。 秦晓夕握住双拳,讽刺地笑说:“他曾经最爱在背地里说我是个没文化的表子,说我丑,说我心比天高,在外人面前又对我作出万般好的假样。” 知道秦晓夕在说那人渣前男友,洛清霖静静听着。 “每次他带我出去聚会,总会主动提起谁的女朋友学历高,漂亮,脚踏实地。” “等到其他人打趣问他怎么不换个女朋友时,他就会回答他爱的是我这个人,不在意这些虚的东西。” “很可笑吧,人人都觉得他爱我,体贴万分,是个完美的男友,却不知道只有我才听得懂,他是在嘲笑我,讽刺我。” 洛清霖扬起头,惊讶地问:“你的意思是,曲蔓这一整天,一直在遭受庄逸青的语言暴/力,但我们都听不懂,只有她才听得懂?” 秦晓夕点点头。 “那这不就是......” “pua。”秦晓夕说。 “吹狗哨式暴力2?!”洛清霖说。 第52章 从月相工作室离开后, 洛清霖在车上胡思乱想了一路,想曲蔓和庄逸青,想他和姜烟屿。 司机瞧见他望着窗外发呆, 面色不好, 还以为他又犯了低血糖。 想起姜雇主的嘱咐,司机急急忙忙打开储物箱, 从里面拿了一块白巧克力递给洛清霖。 回到家时,天色已黑。 家里只有玄关的小夜灯亮着,屋内静悄悄的,安静无人。 楼外的晚风例行盘旋, 打得落地窗玻璃发出细响。波光粼粼的绿湖水时不时闪着光,透过玻璃折射到地板上。 不知为何,看着这昏暗无人的房子,洛清霖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寂寞感。 在以前, 他一个人下班回家,回到自己那小小的旧楼房时, 明明从不会觉得孤独。 而现在,他只是在这里住了不到两个月, 就期盼着每次工作回到家,都能看见姜烟屿坐在沙发上等他。 不过姜烟屿也不可能在家等他下班吧,毕竟姜烟屿自己都忙得昏天黑地,好几天早出晚归。 自嘲地笑了笑, 洛清霖趿上拖鞋, 步履缓慢地往窗边走。 玻璃冰冰凉凉的, 洛清霖将额头抵靠在窗上, 静静望着窗外的夜景。 平日里本来就无人在小区内闲逛, 现在没了蝉鸣, 天鹅归了巢,小区里更是幽静冷清,只有明晃晃的路灯照树影。 洛清霖朝窗上哈了一口气,水雾很快在玻璃上形成。 他伸出右手,指腹在水雾上滑动,很快画出一朵向日葵。 屋内没有开空调,里外温差并不大,向日葵的最后一笔落下时,第一笔也开始消散,如同镜花水月一般。 在最后几笔也消散之前,洛清霖一把擦掉所有水雾,销毁了这暂存的向日葵的痕迹。 思绪如蜿蜒缠绕的麻线,空虚抓住线的两头,胡乱打结。 爱情好像是个难以捉摸的东西,是薛定谔的猫,谁都不知道最后会走向好还是坏的结局。 他凭着最初的一见钟情,一头扎进暗恋的漩涡里。 可是直到今天,他好像都不了解,姜烟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姜烟屿真的是个轻浮风流的人吗?对待他的态度到底是认真还是玩闹? 第56章 他和姜烟屿的结局,会像他亲眼目睹过的无数痛苦爱情一样,走到争吵互刺、两败俱伤、最后分手、形同陌路的结局吗? 他曾有自知之明,觉得只要能和姜烟屿谈一场恋爱就够,无论结局好坏。 可现在,他只要一想到姜烟屿终有一天会腻,会搂着别人说“mon amour”,就觉得难以呼吸。 越是想心越慌。 洛清霖叹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打开同姜烟屿聊天的页面,洛清霖增增减减打了几行字。手指在发送键上悬停片刻,又将打的字全部删除。 嗡! 正欲黑屏手机,屏幕上却突现姜烟屿的来电提醒。 洛清霖急忙接起电话,将手机放到耳边,“喂?” “找我有什么事?为什么‘正在输入’这么久都不发过来?”姜烟屿问。 “没,没什么,就问问你多久回来。” “骗子,”姜烟屿冷哼一声问,“今天有没有好好吃晚饭?” “有......”洛清霖本欲撒谎,但一想到在大漠做过的承诺,又坦白说,“没有,我一会儿就去吃。” “别等一会儿了,就现在。” 听筒里传来电梯的叮声,以及哒哒的脚步声。 洛清霖似有感应一般转过身,心脏跟着耳边的脚步声咚咚跳。 须臾之间,脚步声停时,玄关处的门也被同时解锁,吱吖一声朝外打开。 一双亮黑色的缀银流苏皮鞋踏进门内,姜烟屿穿着长款的薄风衣和低腰束脚裤,左手拿着包,右手提着满满一袋餐食。 虽然风尘仆仆,眉眼疲倦,但狐狸精依然精致漂亮,吸人目光。 “我回来了,洛清霖。”姜烟屿笑着说。 电话还没挂,姜烟屿的声音既远又近,如同3d环绕的音效在耳边缭绕。 空虚似是捂在皮球里的气,被姜烟屿的笑轻轻一扎,就汇入空气中,飘散消失了无踪迹。 “欢迎回家。” 洛清霖挂掉电话,边往姜烟屿在的地方走,边在心里说——mon amour。 - 用过晚饭,已是九点。 姜烟屿到书房里开视频会议,而洛清霖将餐盒收进垃圾桶后,就瘫坐在沙发上翻看视频。 “蔓蔓喜欢养植物,家里露台上全是她养的青叶绿萝。” “我喜欢养多肉。” “蔓蔓不喜欢榴莲,觉得味儿大。” “我口味蛮重的,最喜欢吃榴莲糖。” “蔓蔓有强迫症,家里必须自己收拾整齐才放心。” “我超级讨厌打扫卫生。” 洛清霖不停调整饭制视频的进度条,重复观看。 cp粉剪的视频标题是【庄先生被女鹅打脸实录】,视频配了个搞怪的bgm,弹幕上全是“哈哈哈”,嘲笑庄逸青被打脸。 无数个“哈”字占满了屏,洛清霖却笑不出来。 两年前的采访中,曲蔓还会嬉笑着怼主持人,怼庄逸青。而在今年的视频里,曲蔓已经变成了白天的状态,乖顺,温婉,心不在焉。 洛清霖翻遍了曲蔓两三年前和现在的视频,她的变化之大,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而秦晓夕已经潜伏到曲蔓的粉丝群中,故意问【大家觉不觉得女鹅今年状态不好啊?】 发来的截图里,粉丝的回答都是: 【女鹅长大了,当然不会像以前一样大大咧咧。】 【蔓蔓今年生了病,能坚持出席活动已经很棒啦!】 这种全世界都无人质疑、岁月静好的状态非常怪异,洛清霖越看,越觉得曲蔓的粉丝都在受庄逸青掌控。 洛清霖思忖片刻,决心明日一定要争取到和曲蔓独处的机会。 【洛清霖:明天我先拍庄逸青的封面,你找机会和曲蔓独处。】 【秦晓夕:那姓张的经纪人怎么办?】 【洛清霖:找肖如萱把他支开?你去拜托她帮帮忙?[心虚.jpg]】 【秦晓夕:行行行。[点烟.jpg]】 “要和我说什么事?” 姜烟屿换了睡衣,伸着懒腰从书房里走出。 “你这么快就开完会了?”洛清霖问。 “又没什么大事,随便说说得了,长篇大论的谁受得了,”姜烟屿坐到洛清霖身旁,拿过平板道,“倒是你,要和我说什么重要的事?” 洛清霖调出饭制视频,并将今天的所见所闻一并说给他听。 姜烟屿越听,眉头越皱得紧,问道:“他是个炮/王?” 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难道不是曲蔓可能受到pua? 洛清霖语塞一瞬,回道:“这个有待证实,没有媒体爆料过,是肖如萱说的。” 姜烟屿闻言重重啧了一声,伸手揉了揉眉心,面色极度不愉。 “怎么了吗?”洛清霖小心翼翼问。 “公司里有项目要和他合作。”姜烟屿回答。 话一说完,姜烟屿就拿出手机,立刻拨打电话,吩咐说:“去给我把庄逸青的私生活调查清楚,不准有一丝纰漏。” 姜烟屿眉头紧蹙,语气很是严肃,甚至有些生气,是洛清霖从未见过的模样。 挂了电话,姜烟屿依然不悦,食指不停在沙发上敲,越敲越重。 “如果......”洛清霖小心试探着问,“他真的是炮/王,你要怎么办?” 姜烟屿正欲回答,洛清霖的手机却忽然嗡嗡作响。 屏幕上是秦晓夕的来电提醒,洛清霖疑惑地“嗯?”了一声,接通电话。 “喂?晓夕?”洛清霖问。 “清,清霖。”秦晓夕的声音有些抖,似是在害怕什么。 洛清霖心中一紧,站起身问:“你怎么了?” “不,不是我,”秦晓夕颤着声音说,“是曲蔓,网上有消息说她割/腕自/杀了!” 第53章 割.腕。 自.杀。 听到这四个字时, 洛清霖感觉大脑像是被重重电击过一样,空白,再抽痛, 最后麻木。 手机听筒里滋滋的电流声被无限放大, 分贝仿佛按秒成倍增长,吵得洛清霖双耳疼痛。 滴......滴...... 血腥的铁锈跨过时空味涌入鼻腔, 电流声中,洛清霖好似听见了缓慢的水滴声。 幻视与幻听一涌而上。 母亲血肉模糊的腕,在地上缠成一团的长发,救护车的鸣笛声, 医护人员的问话....... “洛清霖。” “洛清霖!” 姜烟屿的呼唤声像是被蒙在雾里,加了混响,含混听不清楚。 洛清霖缓慢转过头,呆滞地望向姜烟屿, 瞪大双眼,眼也不眨, 活似个没有意识的玩偶。 姜烟屿扼住洛清霖的手腕,制住人, 抢过他手中的手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姜哥......?你认识曲蔓吗?”秦晓夕问。 la pluie是他自己的品牌,他还能不认识代言人是谁? 姜烟屿轻啧一声,不耐烦道:“别说废话。” “曲蔓割.腕自.杀了,刚还在挂热搜上, 没过几分钟就被撤掉了。”秦晓夕抖着声音说。 姜烟屿闻言心下一紧, 下意识朝洛清霖看去。 洛清霖睁大眼睛, 神情呆滞, 似是被噩梦魇住一般, 根本接受不到外界的信息与刺激。 突发事件搅在一起, 乱作一团,纷乱不堪。 疲惫直在线升,突破警戒线,姜烟屿的头也跟着抽痛,太阳xue一跳一跳地疼。 用掌心揉了揉刺痛的太阳xue,姜烟屿沉下声对秦晓夕说: “你先联系肖如萱,问她有没有庄逸青乱搞的证据。我叫人去查曲蔓在哪个医院,查到了就去接你,我们一起去医院。” “姜哥,我现在在你家附近的健身馆!” “好,抓紧时间问肖如萱,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姜烟屿又联系陈启星,下了几道指令,便拉着洛清霖去厨房。 将制冰机里的冷冻冰块倒在杯中,姜烟屿捏住洛清霖的双颊,迫使他张开嘴。 似是感到被束缚,洛清霖开始无意识挣动。 “乖乖的,别乱动。”姜烟屿温声哄,抓起两块冰放到洛清霖嘴里。 捂住洛清霖的嘴,不准他将冰块吐出,姜烟屿又将剩下的冰一并倒入他掌心,紧紧包住他的手,迫使他用力握住冰块。 手里和嘴里的温度骤降,被冷意灼了的疼开始蔓延,愈演愈烈。 “唔唔......” 很快,舌头和手掌像是被数根针扎过一样,密密麻麻的疼,刺得洛清霖发出含糊不清的闷呼。 当痛感超过能够忍受的阈值时,仿佛有人在洛清霖脑海中打了个响指,外界的信息一涌而入。 叮! 洛清霖使劲摇头,猛地甩开捂在嘴上的手,将嘴里的冰块一并吐出。 “哈......哈......” 洛清霖喘着粗气,唾液和冰水一并从口中流出,泪水也从眼里不间断滑落。 “我,哈......我要去......曲蔓......” 第57章 洛清霖止不住生理性的泪流,话也说不清,语调却出奇的冷静。 “嘘嘘嘘,”姜烟屿拥住洛清霖,轻拍着他的背小声说,“我们先去接秦晓夕,再去医院。” “但你要先冷静下来,不然我就只能让人在家守着你,不准你出门。”姜烟屿故意威胁说。 洛清霖赶紧点点头,答应道:“我会,哈......冷静。带我,一起,哈......去。” 洛清霖的话虽说得慢,呼吸不畅,一卡一顿的,但好在逻辑清晰,语调稳定。 姜烟屿将右手摁在洛清霖腹部,命令道:“乖,吸气,我要感受到你的肚子鼓起来。” 洛清霖立刻吸进一大口气,使劲鼓起肚子,生怕鼓少了,姜烟屿就不带他出门去。 掌下的肚子很快鼓起来,圆圆滚滚的,也不知道是吸气的缘故,还是洛清霖故意用力的缘故。 四五秒后,姜烟屿又道:“好,慢慢呼气。” 洛清霖照做,“呼.......” “屏气一秒钟。” “吸气。” “呼气。” ...... 如此反复了数次,洛清霖的呼吸终于趋于平稳。 “乖,做得很好。”姜烟屿轻轻拍了拍他的肚子,在他耳边温声哄道。 洛清霖挣开姜烟屿的臂膀,扬起头,一双桃花眼哭得红红的,好在泪已经止住。 “你的衣服脏了。”洛清霖愧疚地说。 姜烟屿低下头,发现睡衣左胸处被洇湿了好大一块水痕,沾着唾液和泪水,浅色的布料被染成深色。 洛清霖神色羞赧,没敢与姜烟屿对视。 姜烟屿轻笑一声,故意用气声问:“怎么不敢看我?你觉不觉得,这痕迹像是......” “停!”洛清霖阻止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 “还怎样?” “还......”洛清霖越说越小声,“还不正经。” 姜烟屿捏了捏洛清霖泛红的耳,终于依依不舍松开臂膀。 拿出手机查看过陈启辛发来的视频,姜烟屿收起不正经的笑,“走吧,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曲蔓......还好吗?”洛清霖小心翼翼问。 姜烟屿嗤笑一声,将收到的视频拿给洛清霖看。 视频里光线昏暗,看背景装潢,应是在某个酒店的走廊,庄逸青正搂着一男一女,步履轻松地往房间走。 “曲蔓没事,要不然他现在不会这么悠闲。”姜烟屿回说。 - 夜色已晚,路面上车辆不多,隔几分钟才驶过一辆,车影稀疏。 “姜哥!我在这!”秦晓夕站在路边,朝驶来的车子大喊道。 上了车后座,秦晓夕急急忙忙说:“肖如萱没证据,但她已经联系上可能握有证据的媒体。” “叫她把媒体名单发过来,我找人去撬开他们的嘴。”姜烟屿踩下油门说。 商务车快速穿梭在夜色之中,灯光模糊不清,被拉成长长一条混乱不堪的线。 上了高速,车驶得越来越快,呼啸的风声如同死神的镰刀,不停刮挠车窗玻璃,扰得秦晓夕心乱。 从后视镜里瞄了眼秦晓夕紧张的表情,洛清霖安慰说:“曲蔓没事,医院那边说伤口不算深,她的意识也一直清醒。” 秦晓夕闻言总算稍微放下心,长舒一口气。 忽然放松过下来,疲倦与自责等混乱的情绪开始占据上峰。 “我下午就该直接问她需不需要帮助,而不是在那旁敲侧击地试探。”秦晓夕无助地捂着眼睛,声音里带着哭腔。 是啊,他当时为什么不直接拦住曲蔓,不让她走,而是任由她坐上车离开。 洛清霖听了这话,也再说不出安慰之词,转头望向窗外黑压压的天空。 车内陷入沉默,只有空调冷风呼呼吹,气氛愈发冷,扰得人心里空洞。 行驶将近一小时,车子才到达德柏私人医院的大门。 车在地下停车场停好后,洛清霖和秦晓夕本欲迅速打开车门,急匆匆往外跑,但姜烟屿却忽地将门锁住。 “曲蔓这件事,除了庄逸青,谁都不准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姜烟屿熄了火道。 姜烟屿拍了拍身上的黑西装,慢条斯理地威胁说:“谁再乱说自责的话,我就扣谁三个月工资。” 三个月,十五万?! 秦晓夕闻言瞪大双眼,磕磕绊绊回道:“好,好的,姜哥。” “你呢?”姜烟屿斜过眼,朝洛清霖问道,“别以为你刚刚没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心里也不准自责,不然就扣你半年工资。”姜烟屿冷哼道。 知道姜烟屿只是嘴上说说,洛清霖并不怕,但面上仍回道:“知道了。” 得到肯定回答,姜烟屿才打开车锁,“都别愁眉苦脸的,曲蔓看了都糟心。” 三人一齐下了车,疾步往电梯口走。 刚走到电梯门口,就有五个穿着黑西装,戴黑墨镜的彪形大汉从角落里突现,凶神恶煞地朝三人冲来。 那五个大汉越走越近,危险感拉至最高线。 难道是庄逸青安排他们蹲守在这里? 秦晓夕握紧拳头,准备与人搏斗,而洛清霖将手机揣进裤兜,手指覆在电源键上,随时准备报警。 咔嗒,咔嗒。 随着脚步声逼近,彪形大汉走到他们身后站着不动,也不出声,似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就算没对视,洛清霖也能感受到身后灼人的视线。 叮! 电梯到达时,其中一个光头大汉忽然动了身,一下子窜到姜烟屿身旁。 打不死你这丑东西! 秦晓夕出拳时,那光头大汉正好弯下腰,毕恭毕敬地说:“姜先生,请。” ??? 在拳头离光头大汉的脸还有几厘之时,秦晓夕悬崖勒马,咳嗽着收回拳,挠了挠后脑勺。 而洛清霖停住摁电源键的手,疑惑地看向姜烟屿。 姜烟屿单手插兜,走t台似的踏进电梯,行步如风,威风凛凛。 见所有人都站在电梯外不动,姜烟屿翻了个白眼道:“都呆站着干什么,别浪费时间,快进来。” 光头大汉低着头,回道:“姜先生,我们坐下一班电梯。” “啧,都上来,”姜烟屿蹙起眉,“别浪费时间。” 电梯内部容积不小,八个人站在里面也不觉得挤,甚至还余下间隙。 洛清霖瞟了几眼身后的大汉,悄悄戳了戳姜烟屿的手臂问:“他们是你叫来的?” 姜烟屿反问道:“怎么?” “你叫这么多黑/道......保镖来干嘛?”洛清霖虚着声音问。 姜烟屿转过头,似是大象看蝼蚁一般,眼神阴蛰地说: “把庄逸青给我造成的损失,从他身上一分不差地剜回来。” 第54章 曲蔓的病房在九楼。 电梯升至一楼时, 电梯门忽然打开,门外只站着一人,正是外出买东西的张呈。 “张先生, 您怎么在这?”姜烟屿眯眼笑着问。 张呈不认识姜烟屿, 瞄了眼洛清霖和秦晓夕,支支吾吾说:“你, 你们先上去吧,我坐下一班电梯就好。” 姜烟屿闻言立即变了脸,沉下脸色吩咐说:“把他抓进来,一起带上去。” 光头大汉受到指令, 迈出电梯,动作迅速地制住张呈的手,反绞在身后,押送犯人似的押进电梯。 张呈身上竟是横肉, 双手被绞在身后的感觉似是拧麻花,痛得不行。 “你们是谁?” “放开我!我要报警!” “洛先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呈挣扎着大喊大叫,声音似是猪嚎一般吵闹, 吵得姜烟屿心烦。 “让他闭嘴。”姜烟屿道。 “是。” 光头大汉从手巾袋里抽出一张折好的手帕,优雅轻甩开,摊在掌心,而后啪的一声摁在张呈嘴上。 “唔唔唔!” 被捂了嘴, 张呈还不死心, 叫得更凶, 听那音调声, 似是在骂人。 “张先生, 我劝您安静一点, ”姜烟屿说,“不然监狱就是你下辈子的归宿。” “让我想想,警察会给你定些什么罪呢?”姜烟屿慢条斯理道,“非法拘禁?聚众淫/乱?还是说......药物滥用?” 张呈一听,果然不闹了,连呼吸都放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叮! 九楼转瞬就到,姜烟屿率先踏出电梯,大步往病房走。 九楼的病房装修华贵,一整层只有不到十个病房,每个病房不仅空间大,还用暖色将房间装饰得温馨。 几个值班的护士看见浩浩荡荡一群人从电梯里走出,急忙站起身,正欲阻拦。 姜烟屿朝护士道:“别紧张,我已和梁院长打过招呼,想必他已经在手机上通知过各位?” “......姜先生?”护士紧张地瞄了眼姜烟屿身后的彪形大汉,难以置信地问, 第58章 姜烟屿淡笑着点点头,而后转过身,继续朝病房走。 洛清霖和秦晓夕紧跟其后,互相交换眼神,拿出手机偷摸聊天。 【秦晓夕:姜哥是黑/道老大吗?[猫猫震惊.jpg]】 【洛清霖:应该不是吧......】 【秦晓夕:可是上次在叶榆城,也有一伙人黑衣人把林涵绑走!】 【洛清霖:?![猫猫震惊.jpg]】 “秦晓夕,你先进去。”姜烟屿站在病房门口喊道,“所有人散开,别聚在门口。” 秦晓夕闻言立赶紧收起手机,走到门边,深呼吸一口气,摁下门把手。 病房内没开灯,漆黑一片。窗帘闭合,不留一丝缝。 医院走廊的白灯光泄进病房中,秦晓夕随着灯光,脚步轻轻往里走。 “曲蔓?” 秦晓夕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便加快脚步朝房中央走。 被子铺在病床上,拱成弧形,明显是曲蔓躲在里面,不愿出来。 秦晓夕走到床边,小声问:“曲蔓,你醒着吗?曲蔓?” 一连问了几句,曲蔓都未回答,秦晓夕心觉不对,一把掀开被子。 “啊!!!” “放开我!” “滚开!滚开!” 被子掀开之时,尖叫声也从里传出,叫声尖利刺耳又恐惧,引得外面站着的人都心神一震。 姜烟屿蹙起眉,拨通秦晓夕的电话道:“你跟她说庄逸青没来,张呈也被我抓住了,现在没人会伤害她。 “你把她安抚好了我们再进去,抓紧时间。”姜烟屿冷冷道。 曲蔓捂着头弓起身子,还在不停尖叫。 秦晓夕挂了电话,俯下身,抱住她安抚说:“没事了没事了,从今以后不会有人再伤害你。” 几句安抚过后,曲蔓的尖叫渐停,只是身体仍在颤抖,眼泪簌簌不止往下流。 秦晓夕抽出纸巾擦干她脸上的泪,轻拍着她的背问:“想和我聊聊吗?” 见曲蔓戒备地望着自己,秦晓夕又柔声问:“想先听听我的故事吗?” 曲蔓没回话,一边抽泣一边望向秦晓夕。 泪水流转在眼眸里,晶莹剔透,曲蔓似是放下了戒备,乖乖等着秦晓夕的下文。 “我以前......” 病房里断断续续传出说话声。 姜烟屿半靠在墙壁上,双臂环抱,神色不耐,时不时就将视线移到张呈那里,恐吓地白他一眼。 一大伙人在走廊上干站着,路过的护士和护工纷纷斜目而视,放轻脚步走,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他们。 洛清霖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凑到姜烟屿耳边小声问:“你有什么项目和庄逸青合作?会受到多大影响啊?” 姜烟屿挑起眉,反问道:“怎么?怕我破产了,养不起你?” “才不是,”洛清霖撇撇嘴,嘀咕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还不乐意知道。” 姜烟屿回答说:“la pluie是我创建的品牌,不过我很少管,通常都是放任它自由生长。” la pluie是姜烟屿的品牌?! 洛清霖瞪着眼睛问:“是你点名让我负责这次拍摄的?” “是又怎样?”姜烟屿冷哼一声,“你上次才答应过,不会拒绝我的‘礼物’。这才几天,你就想反悔了?” 洛清霖试图辩解:“我没有......” “骗子,不讲信用。”姜烟屿故意虚掩耳朵,摇着头道。 这幼稚鬼。 洛清霖叹口气,言归正传,“那庄逸青这件事该怎么办?” 曲蔓自/杀的热搜虽然只挂了几分钟,但粉丝群和超话里都已经炸了锅,一传十十传百,全都涌到工作室微博下面闹。 “洛清霖,你想让我怎么做?让la pluie华区和他解约?”姜烟屿收起玩笑的态度。 “如果找不到他虐待曲蔓的证据,la pluie要以什么理由解约?” 姜烟屿直直盯着洛清霖问:“如果以他滥/交出轨为由,那la pluie华区这段时间投入的金钱和人力,谁来补偿?” “我知道你想帮曲蔓,但我不是慈善家。我优先考虑的不是谁遇到困难,我就要帮谁,而是怎么做才能把我的损失降到最低。” 姜烟屿滔滔不绝的一大堆话,噎得洛清霖哑口无言。 洛清霖太知道钱的重要性了。 曾经饿的时候,冷的时候,他乞求上天让自己不要生病,不要拖累别人。 所以就算后来挣了钱,银行卡里攒了小几十万,他也舍不得多浪费一元。 浪费掉一元钱他都觉得肉疼,他又怎么有资格,劝说姜烟屿去帮助曲蔓,而因此损失掉成百上千万的资金。 他能大言不惭地说要帮助曲蔓,是因为他不需要付出代价。 而姜烟屿不愿意帮,是因为要付出代价的人,正是姜烟屿自己。 洛清霖垂下头,沉默半晌,才哑着声音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用证据和庄逸青背后的资本做交易,让那些傻逼把我可能损失的资金,十倍百倍吐出来还给我。” 姜烟屿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会派人来保护曲蔓,让她不再遭受庄逸青的伤害。但明面上,她必须和庄逸青继续作戏,直到合约期满。” 洛清霖没说话,沉默地点点头。 心里虽然闷闷的,但洛清霖知道,这已经是目前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曲蔓自/杀的热搜应该又挂回去了,”姜烟屿拿出手机,朝张呈道,“一会儿你来发声明,说是谣传,把热度炒高。” 张呈赶紧点头答应,没有一丝犹豫。 瞧见张呈的怂样,姜烟屿又白了他一眼,遂点开微博查看情况。 可就在页面打开的一瞬,姜烟屿倏地抿紧嘴唇,双眼迸出阴翳的狠戾。 姜烟屿放下手机,缓缓走到张呈面前,似是看蚂蚁一般俯视着他。 正当张呈疑惑之时,姜烟屿忽然抬起脚,一脚踢在他的腹部上。 “你们敢耍我?”姜烟屿语气阴鸷,脸上却勾起和善的笑。 “唔!!!” 张呈发出痛苦的呜咽,不停摇头,额头上冒汗,一滴一滴顺着鬓边往下流。 洛清霖不解地翻出手机,查看微博。 【曲蔓因受到摄影师辱骂而自/杀】 【姜烟屿男朋友】 【月相工作室】 几个词条热度过高,曲蔓自/杀那条直接爆了。 点进词条,第一条便是庄逸青发的长微博。 庄逸青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控诉洛清霖在今天拍摄时,对曲蔓进行言语羞辱,并要求月相工作室道歉负责。 下面的评论全是骂声与讨伐声,网友再不顾及不提洛清霖大名的“隐性守则”,而是直接带着他的大名骂。 【求求上天赶紧把他收走吧!】 【他怎么还不死?】 【今天我就踏马当雪花了,直接开车把这逼创死。】 【大名有什么不能提的?我偏要提,洛清霖去死,洛清霖以死谢罪,洛清霖下地狱!】 ...... 啪!啪! 姜烟屿还在一脚接一脚地踢,张呈的面色愈发苍白,连呜咽都快消失。 洛清霖丢开手机,一把从背后抱住姜烟屿,将人拉开,“别踢了,再下去踢会出事!” 怕随意挣动伤着洛清霖,姜烟屿任由他将自己往后拉,眼睛却恶狠狠盯着张呈。 姜烟屿脸上的笑容更是和善,他笑眯着眼说: “你和庄逸青,都给我等着。” 第55章 临近午夜, 走廊里来往的人渐渐少了。 走廊的灯从刺眼的白,自动调成暖黄色,照得人昏昏欲睡。 “截图报警, 把那些渣滓关进去。” “不和解, 下跪道歉也没用。” “去找那几个社交平台的负责人谈!” 趁着秦晓夕在病房里沟通,姜烟屿打了无数个电话, 越打越是生气。 不过姜烟屿一直压着声音,没吵着其他病人休息。 除了关于自己的部分,洛清霖听不懂姜烟屿那些加密指令,只能站在墙边暗自发呆。 对于网上的评价, 他好似已经免疫,就算看见让他去死的言论,心里也没多少波澜。 难道是因为他知道,这些辱骂到最后都会被姜烟屿删掉, 所以现在才悠闲自在? 洛清霖啊洛清霖,你都还不算是姜烟屿真正的男朋友, 就已经开始习惯安逸,习惯受到他照顾了? 洛清霖在心里象征性地批判自己几句, 好减轻他打算继续享受被姜烟屿照顾的负罪感。 “你笑什么?”打完电话,姜烟屿问,“受刺激了?” “没什么。”洛清霖抿起嘴,收起自己都没察觉的笑。 姜烟屿不放心地瞄了他几眼, “别管网上那些傻逼, 你又不是公众人物, 不要在乎他们嘴里喷的屎。” “嗯, 我本来就不在意。”洛清霖回说。 姜烟屿站在洛清霖身旁, 搂住他的肩, 让洛清霖靠在自己身上。 第59章 熟悉的薄荷味清香又汇入鼻腔,本应清凉提神,但洛清霖却觉得安心,甚至有些困顿。 姜烟屿的指尖在臂膀上轻轻拍,洛清霖换了个姿势,转过身将头埋在他颈间,偷偷汲取他身上的薄荷香。 依偎不久,睡意渐渐涌上。 “姜哥,清霖!曲蔓想和你们谈谈。”秦晓夕忽然喊道。 洛清霖倏地睁开眼,立刻直起身。 “把他带进去。”姜烟屿指着张呈说。 四人一齐走进病房,洛清霖和姜烟屿在前,光头大汉押着张呈在后。 曲蔓在看到洛清霖时,还神情自若,但在看到他身后的张呈时,呼吸却蓦然变重。 姜烟屿没往病床边走,而是走到沙发上坐着,同曲蔓保持四五米远的距离。 沙发正对着病床,姜烟屿翘起二郎腿,朝光头大汉伸出两指,向下比了个手势。 受到指示,光头大汉点下头,一脚踢在张呈膝盖窝。 剧痛袭来,张呈小声闷哼一声,全身无力地跪在姜烟屿脚边。 姜烟屿满意地笑笑,抬起头,看向正前方靠坐在病床上的曲蔓。 “曲小姐,我是la pluie的话事人,同时也是庄逸青代言的香槟moelleux,以及您代言的护肤品la beauté所属集团的董事。” 洛清霖被这一长串自我介绍惊得一愣,小声补充说:“他叫姜烟屿。” “谢谢bb,”姜烟屿继续道,“您自杀一事,在庄逸青的渲染下,已经严重危害到我男朋友的名誉。” 光头大汉调出庄逸青的微博,走上前将手机递给曲蔓,又快速退回沙发边。 “您现在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帮清霖澄清,说是误会,平息舆论,并继续和庄逸青在一起,相安无事作戏,直到所有合约期满。” 此话一出,病房里气氛直接降至冰点。 秦晓夕震惊地望向姜烟屿,而洛清霖垂着头,根本没敢看曲蔓的脸色。 整个病房静得针落可闻,除了张呈在大喘气,剩下人的动作都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呼吸停滞。 沉静片刻,曲蔓垂下眸,双眼无神地问:“第二条路呢?” “第二条路,”姜烟屿说,“您发视频控诉庄逸青对您长达两年的虐待,我会曝光他的其它罪行,送他进监狱。” 曲蔓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向姜烟屿。 “但从今以后,您对外的人设由我掌控,您要不停利用受害者这一身份炒热度,为我赚取红利。” “此外,您与我集团的代言全部无限期延长,但我集团不再向您支付任何费用。” 姜烟屿眯着眼解释道:“换句话说就是,我可以帮您,但从现在起,您要帮我打白工,直到把我的所有损失补全。” “曲小姐,我给您五分钟时间考虑。” “不用考虑了,”曲蔓毫不犹豫地说,“我选第二条路。” “唔!!!” 听见回答,张呈奋力挣动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曲蔓,似是对她的决定感到不解。 “松手,让他说。”姜烟屿吩咐道。 光头大汉一松开手,张呈就急急道:“蔓蔓,你这么做是要毁了他呀!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谈,非要闹得鱼死网破的?” 曲蔓盯着张呈乞求的双眼片刻,数次张开嘴又合上,似是极度失望到无力,语塞到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终,曲蔓什么都没说,只是勾起温婉的笑,答复道:“姜先生,我决定好了,我选第二条路。” 姜烟屿点点头,转而朝张呈道:“曲小姐已经做好决定,现在轮到你了,张先生。” 姜烟屿狭长的眼半阖,他俯下身凑到张呈面前。 “你也有两条路可选,一是继续保庄逸青,最后被我一并送进监狱;二是一起发文指控庄逸青,和他撇清关系。” “你要选哪一条呢?张先生”姜烟屿笑着问。 张呈瞬间脱了力,瘫坐在地,双眼出神,傻傻望着姜烟屿答不出话。 “难道......”姜烟屿状似疑惑地问,“张先生要选第一条?” “不,不不不!”张呈立刻惊醒,趴跪在地上,“第二条,我选第二条!” 被张呈滑跪的滑稽模样逗笑,姜烟屿不屑嗤笑一声,站起身说:“合作愉快,曲小姐。” - 午夜凌晨刚过一刻钟,庄逸青冲完凉,披上浴袍从浴室走出。 嘟......嘟...... 手机听筒里尽是忙音,张呈的电话迟迟打不通。 庄逸青轻啧一声,挂断电话,走到酒店大床上半躺着,任由那对年轻男女攀在自己两侧。 点开微博,庄逸青正欲看看舆论走向。 哪知曲蔓自/杀的热搜已经消失,前两条热搜全部换了。 【庄逸青精神虐待】 【吹狗哨式虐待】 庄逸青心里一紧,立刻点进词条。 页面一转,曲蔓发的视频便开始自动播放。 “两年来,我一直遭受庄逸青的语言暴力和精神虐待,他掌控着我的所有社交账号和电话号码。除了工作,他不许我与外界联系。” “我自杀是因为想要逃离庄逸青的掌控,和洛先生毫无关系,请大家不要让无辜的人承受暴力。” “两年前,我与原经济公司的合同到期,庄逸青劝我将合同转到他的工作室,从此之后......” 手机扬声器的音质不算好,曲蔓的声音沙哑冷淡,不似平时一般温顺。 五分钟的视频里,曲蔓将庄逸青对她所施的暴力,一桩桩一件件抖露,语气平稳,眼神却坚毅。 “从现在起,我不再选择逃避和忍让,我会拿起法律武器,保护我自己!” 笃笃笃。 曲蔓的最后一句话说完时,酒店的房门也正好被敲响。 “庄先生在吗?”陌生的男声从门外传进。 庄逸青没动身,坐在床上不出声,太阳xue一抽一抽地跳,心像悬在空中一般慌。 笃笃笃! 门再次被敲响,而这一次,房卡解锁的滴滴声也一并响起。 不出几秒,门咚的一声被踹开,几个警察破门而入,直直往床上的三人走去。 门外喧闹不停,无数记者聚在走廊之中。 快门声,咔擦声,闪光灯,照明灯...... 无数镜头伸进门内,将所有画面记录在册,无人可逃。 “啊!!!” 年轻男女惊叫着挡住脸,跳下床,急急往外跑,但很快就被警察抓住,戴上手铐。 梁乔走到庄逸青面前,俯视着他说:“庄先生,您因涉嫌聚众淫/乱而被逮捕,请您配合工作接受调查。” 第56章 庄逸青被捕一事将网友的吃瓜浪潮推到高峰, 营销号和社交平台加班,吃瓜群众熬夜冲浪。 不久后,张呈爆出几十条录音, 都是庄逸青私底下对曲蔓实施的言语打压。 “你现在太令我失望了。” “我是为你好。” “身体差还不是你自己作的?” “你连新人演员都不如。” “工作能力这么差, 你还想要休息?” “你有什么资格休息?” ...... 不多时,月相工作室也将棚内的监控录像公之于众。 洛清霖语言羞辱的画面没有, 录像倒是成了曲蔓受到吹狗哨式虐待的证据。 录像里,庄逸青不停说“休息”、“身体不好”等话语,而曲蔓每每听到这些话,都会移开视线, 略有瑟缩。 相反的,长达几小时的录像中,洛清霖没说过一句重话,反而温柔有加, 耐心指导。 很快,舆论风向如同天平一般, 从‘洛清霖去死’一骨碌倒向‘庄逸青下地狱’。 【太恐怖了,平时看着倒是斯文有理, 私底下居然是这种人。】 【求求老天鹅快把庄逸青收走吧!】 【刚刚骂洛清霖的人哪去了?滚出来道歉啊!】 【某些人滑跪的样子真的很好笑诶。[捂嘴偷笑.jpg]】 【哥哥今天好忙,又要来给某些人喂牢饭咯~】 【庄逸青是双.性恋吧?男女通吃真的好恶心!】 ...... 热度炒到顶点时,la pluie第一个跳出来站队,直接发布解约声明。 la beauté紧随其后, 官博转发曲蔓的微博, 并配文【@庄逸青, 你太令我失望了[微笑.jpg]】。 【la pluie与庄逸青解约】的词条一路冲到第一, 趁着热度, 在华区敛了第一波人气和名声。 而其他品牌因为信息差的缘故, 皆默不作声,站在岸上观望,还准备等着庄逸青背后的资本出手,装死到事情“反转”。 - 清晨曦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德柏私人医院的走廊。 “晓夕,秦晓夕!” “嗯?” 秦晓夕慌张放下手机,抬头问:“怎么了?” “你从刚才起就一直心不在焉,我喊了你几声都不应。”洛清霖道。 第60章 秦晓夕黑屏手机,眼神躲闪地说:“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吧。” 昨晚,等到姜烟屿和曲蔓签完协定,已是凌晨。 秦晓夕不放心曲蔓一个人待在病房,便在沙发上将就一晚,陪着曲蔓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姜烟屿还有太多事情要忙,便让司机将洛清霖一个人送回了家。 一整天的工作、晚上发病、神经紧绷再放松,所以就算回了家,躺在柔软的床上,洛清霖也无法安睡。 迷迷糊糊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等到翌日睁开眼时,洛清霖又赶紧乘上车,赶到医院去。 除了光头大汉,剩下四个保镖都驻守在曲蔓病房门口,似是巨人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洛先生,早上好。”四个大汉让出道,一齐弯下腰。 彪形大汉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引得路过的病人护士纷纷侧目。 四周视线灼人,洛清霖小声回过一句“早上好”,捂住脸敲了敲病房门,得到回应后就一溜烟冲进去,躲避旁人的视线。 哪知病房里只有秦晓夕一人,早已没了曲蔓的身影。 “曲蔓呢?”洛清霖问。 秦晓夕坐在沙发上,望着手机出神,迟迟不回话。 “秦晓夕!”洛清霖又大声喊了一句,“曲蔓去哪了?” “啊?”秦晓夕霎时惊醒,“她......她刚刚被姜哥的人接走了,说是去准备直播发布会。” 离开病房后,秦晓夕仍呆愣愣的,不在状态,时不时就翻手机,似在等待谁的回信一样。 坐上车后,秦晓夕也不似平时一般,戴上耳机双耳不闻窗外事,而是看一眼手机,叹一口气,再看再叹,愁得不行。 洛清霖不信“没睡好”这一说辞,直直盯着秦晓夕,等待她自己坦白。 被洛清霖看得不自在,秦晓夕叹口气,坦白道:“我好像......对曲蔓有一点点动心。” “只有一点点!”秦晓夕强调说。 ? 这才只见过两面就坠入爱河了?! 洛清霖眨眨眼,小心翼翼问:“你确定你是动心,而不是别的情感?比如同情,或者友情什么的......” “不知道,管它呢,”秦晓夕双手揪住头发,“反正我和她又没有可能。” “为什么没可能?”洛清霖问。 “庄逸青也是双.性恋,要是让曲蔓知道了我的性向,她肯定会讨厌我。再说了,谁会愿意和双.性恋谈恋爱啊?花心,男女通吃,恶心变态。” “反正我不谈恋爱了,就这样吧!” 语毕,秦晓夕将头咚的一声靠在车窗上,再不作声。 这是洛清霖第一次知道,秦晓夕对于她自己的性向,居然会是这种看法。 他没想到秦晓夕不想谈恋爱的原因,竟然会是性向自卑。 洛清霖说不出假大空的安慰之词,因为学会和自己的性向和解这种事,本来就不是靠旁人的一两句安慰就能解决的。 所以直到将秦晓夕送回家,洛清霖都没再和她讨论曲蔓的事。 一早上什么正经事都没干成,洛清霖下了车,满心疲惫,脚步缓慢地往家里走。 本以为家里会无人,但洛清霖一打开门,便看到姜烟屿坐在沙发上,闭目小憩。 姜烟屿仍穿着昨天那身黑西装,头仰着靠在沙发背上,眉头轻蹙。 他颈部上的喉结因为紧绷而突显,高高鼓起,正随着呼吸微微窜动。 洛清霖轻轻关上门,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走到姜烟屿身边坐下。 见识过姜烟屿装睡的模样,洛清霖这回提高了警惕,没再伸手去碰他的脸,而是与他隔了半米远,偷偷拿出手机。 洛清霖啊洛清霖,你又在干偷拍这种猥琐之事! 心里虽这么想,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不减速度。 洛清霖直接打开照相机,关掉闪光灯和快门声,对着姜烟屿的睡颜和喉结,一连照了十几张图。 心满意足照完像,洛清霖转过身背对姜烟屿,又悄悄欣赏了一会那完美的喉结曲线,才将图片移至私密相册中。 “你又在做什么坏事?” 忽有一只手臂从身后伸出,搂在洛清霖颈部。西装与皮肤紧紧相贴,洛清霖的喉结被布料挠得有些痒。 洛清霖立时黑屏手机,轻咳一声,掩饰道:“我在看新闻。” “看新闻?”姜烟屿靠在洛清霖肩上说,“看新闻为什么要黑屏?让我也看看。” “我......”洛清霖懒得继续编谎,硬生生转移话题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一进门我就醒了。” 他就知道,这狐狸精又在装睡诈他! 洛清霖语塞地撇撇嘴,当即就想拉开姜烟屿的手,挣脱束缚。 感受到洛清霖的挣扎,姜烟屿搂得更紧,沉下声音说:“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姜烟屿的声音疲惫,甚至有些喑哑,应是熬夜工作的后遗症。 洛清霖没再乱动,乖乖坐在沙发上问:“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棘不棘手?” “庄家还在挣扎,以为爆曲蔓的‘黑料’就能保住庄逸青,”姜烟屿嗤笑道,“不过,今天晚上,所有证据都会被送到警局。” “什么证据?”洛清霖疑惑道。 “药物滥用,非.法买卖阿片类药物,赌.博,嫖.娼,偷税漏税。”姜烟屿一条条数过去,惊得洛清霖瞪大眼睛。 庄逸青平时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竟然五毒俱全,黄.赌.毒都沾了个遍。 “那庄家......” “上梁不正下梁歪嘛,这种社会垃圾都要保,没得救了。”姜烟屿讥讽道。 姜烟屿看了看表,打开投影说:“直播该开始了。” 墙上映出曲蔓的面容。她身着一套女式精英西装,面色冷淡,眼神似箭,与昨日在病房时判若两人。 “抱歉占用各位的精力与时间......” 随着直播的进行,姜烟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而洛清霖越听越是不解,曲蔓根本没有提到庄逸青,而是平淡讲述自己的感受,并呼吁大家警惕并关注煤气灯效应1。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她昨天刚进医院,‘自.杀’的词条就上了热搜?”姜烟屿转头看向洛清霖。 背景音中,曲蔓还在激昂演说,姜烟屿的眼眸如同漩涡,深不见底。 “她找了狗仔在医院蹲点,最开始的热搜是她买的,张呈发的录音是她偷偷录好的。” 姜烟屿松开搂住洛清霖的手,将他转过身,面朝自己。 “昨天的一切不过是她计划好的戏。”姜烟屿说。 “可是......”洛清霖问,“她怎么确定你会帮她?” “我没有帮她,”姜烟屿捋起洛清霖的额发,“她早就知道我是mayfield集团的董事,签la pluie双人合约的目的,也只是想和我做交易而已。” “如果庄逸青昨天没有发那条诬陷你的微博,她不会有选第二条路的机会,我只会让她选第一条路。” 洛清霖凝视着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像是初见时那样,愣愣看着姜烟屿。 他终于意识到,姜烟屿和他想象中的形象并不一样。 在长达七年的暗恋中,他心中的姜烟屿,一直是高中时那个纯净高冷却善良的少年。 而在重逢后,因为爱情的滤镜,他数次为姜烟屿的冷漠找理由,对姜烟屿早就变成只看利益的资本家的事实视而不见。 “对......对不起。” 洛清霖不知道,他是在为打乱了姜烟屿的计划而道歉,还是在为自己盲目的恋爱脑道歉。 “洛清霖,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听道歉。”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别人的苦难毫不在意,严重缺乏同理心,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 “现在,你看清楚我是怎样的人了吗?”姜烟屿定定望着洛清霖问。 奇异的是,洛清霖并不感到害怕,心脏反而跳得愈发快,“看清楚了。” “心还敢慌吗?”姜烟屿又问。 洛清霖压住怦怦直跳的心脏,直视着姜烟屿的眼眸,回答道:“还敢。” 听到回答,姜烟屿终于绽出笑,眼睛里如同洒了星光一般明亮,一把将洛清霖搂进怀中。 “洛清霖,我刚刚说错了,我的眼里不止有利益。” 姜烟屿低下声音说:“还有你。” 第57章 庄逸青被捕三天后, 警方正式发布了通报。 由于所涉罪行过多,数罪并罚,据部分律师博主分析, 估计庄逸青最终会被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娱乐圈的模范情侣拆伙, 庄逸青也从“圈内最爱女友的好男人”变成“铁窗泪烂黄瓜”。 曲蔓因勇敢站出来揭露渣男罪行,由此收获了一大批心疼她的姐姐粉, 流量名声大燥。 不过整件事中,最得利的还是la pluie。 在此之前,la pluie在时尚圈内都还算是个小众品牌,知道的也只有圈内的设计师而已。经过此役, 其直接打破壁垒,走进大众视野。 第61章 而那些未在第一时间和庄逸青解约的品牌,皆被网友列出了常常一串名单,被组团嘲讽, 嘲上热搜久久下不来台。 就算那些品牌最终宣布解约,也被网友笑称是滑跪软骨头。 被嘲的最严重的, 非最后才发解约声明的moelleux莫属。 眼见【狗品牌名单】一词条在高位热搜上挂了两天,洛清霖就知道, 这肯定是某个狐狸精的手笔。 洛清霖放下手机,将手撑在书桌上问:“moelleux不也是你们集团的吗?为什么不像la beauté一样,提前发声明?” 姜烟屿前两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直到今晚才稍喘口气, 早早回家。 “moelleux又不归我管, 归我表兄管, ”姜烟屿皱起脸, 面露恶心的神色说, “他太讨人厌了, 我巴不得他早些破产。” ? 姜烟屿头一次露出这种厌恶至极的模样,洛清霖不禁觉得好奇。 “他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讨厌他?”洛清霖问。 姜烟屿冷哼一声说:“小时候,他经常在我外祖母面前说我坏话,害我被关进阁楼里不准吃晚饭,饿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这么久远的事竟然还记得? 看来这狐狸精还挺记仇。 “那倒是,挺讨厌的。”洛清霖硬着头皮,顺着姜烟屿的话说。 姜烟屿斜着眼,视线扫射洛清霖,问道:“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小气?” 洛清霖赶紧摇头否认,无辜眨眨眼。 “我以前很讨厌饿的感觉......” 姜烟屿说着说着就失了神,语速越来越慢,像是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一般。 洛清霖等待将近一分钟,都没等到姜烟屿的下文,便抬起眸偷瞄姜烟屿的神色。 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古怪,洛清霖只好另起话题,“la pluie的封面和广告图怎么办?会签新的代言人吗?” 洛清霖这几天琢磨了许久,认为如果只拍曲蔓一个人,应是呈现不出理想效果。 姜烟屿回过神,语气随意地说:“就用你最开始写的‘双生’策划。” “双生?你要她一人分饰两角?” 洛清霖双眼放光地问:“还是说,你准备找其他模特来救场?难道......你准备亲自上场拍?” “你想什么呢?”姜烟屿轻啧一声,面带嫌弃,“我早就不拍平面了,没意思。” 早就不拍平面.....? 可他还没给姜烟屿拍过大片啊! “不行,我还没......”洛清霖说到一半又堪堪停下,拐着弯拍马屁道,“你外形条件这么优越,不拍多浪费!” 姜烟屿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不拍。反正我代言都掉光了,等走完今明两年的大秀,我就直接退休。” 退休??? 姜烟屿竟然要退休,再不当模特? 洛清霖愣愣坐在书桌前,嘴里似是吃了黄连一般苦。 心里空荡荡的,如置在高空中一般,双脚够不着地,慌乱仓惶。 姜烟屿随便甩出个决定,就令他慌乱不堪,罪魁祸首竟然还半躺在沙发上打哈欠,悠闲至极。 洛清霖沉默片刻,尽量稳住声音问:“为什么想退休?你退休了,你的粉丝该怎么办?” 姜烟屿思索半晌,回道:“因为我想吃奶油焗扇贝。” 下意识咂砸嘴,姜烟屿满脸期待,“还有糖番茄,热巧克力,千层酥......退休之后,我每天起床都要先吃一块克拉芙缇蛋糕才行。” “......” 洛清霖难以置信地问:“你退休就是为了这?因为想吃高热量的食物?” “那是当然!”姜烟屿阴阳怪气道,“我又不像你一样不爱吃饭,瘦得跟竹竿似的。” 他哪有瘦得跟竹竿一样! 莫名受到攻击,洛清霖心里也有些气。 爱退休不退休。 洛清霖破罐破摔地想,反正狐狸精做事从来都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他再也不管了! 不过气归气,工作还是得完成。 洛清霖深呼吸一口,平复心情,问道:“那la pluie的双人封面怎么办?” “随便找个女模特就行,”姜烟屿沉吟片刻,撑着下巴道,“我看秦晓夕就挺好的。” “秦晓夕?” “她以前不是做过模特吗?还和曲蔓差不多高,挺适合的。” 越想越是觉得可行,姜烟屿一锤定音,“正好,让秦晓夕去当免费劳工,还能锻炼锻炼她的能力,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什么一举两得?你明明就是想压榨她而已! 况且,秦晓夕这几天本就为情所困,要是还把她和曲蔓放在一起,那还了得? 洛清霖心里一紧,踌躇着说:“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她又不是小孩儿,你少操心她的事。” 说到这,姜烟屿眼眸一转,眯着眼审视洛清霖几秒,问道:“难道,你怕她喜欢上曲蔓?” ! 洛清霖被惊得瞪大眼睛,抿紧嘴唇,没敢轻易回答狐狸精的问话。 观察几秒洛清霖的表情,姜烟屿摆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那这岂不是一箭三雕,要是曲蔓也是双.性恋,她俩不就正好配对?”姜烟屿道。 曲蔓怎么看都是个直女。 洛清霖撇撇嘴,以沉默对姜烟屿下达的“昏君指令”表示抗议。 姜烟屿幸灾乐祸道:“再说了,肖如萱不是也在么,到时候你可就有好戏看了。” 他不想看好戏,他只想完成工作! 洛清霖无奈叹口气,似是个苦口谏言无果的君臣,懒得再听“昏君”说胡话,自顾自打开平板,例行查看热点动态。 前排词条依然是曲蔓和庄逸青的事。 洛清霖缓缓往下滑,都没发现什么异常,直至翻到第四十几条时,忽然发现了一条【你们还想要我怎么样】的奇怪词条。 这难道是哪个剧组买的宣发热搜? 洛清霖疑惑点进去,发现热门第一条竟然是@姜烟屿的微博。 【你们还想要我怎么样?是不是我死了你才满意。@姜烟屿】 文下配了张刀片划腕的图,虽然打了码,但洛清霖仍能想象出码下的血迹和刀痕。 耳边又现水滴声,洛清霖赶紧闭上眼,下意识将平板往外丢,捂住耳朵。 咚!!! 平板砸到了书桌上的玻璃摆件,连带着摆件一起往下落,发出重重的落地声和叮铃哐啷的破碎声。 “怎么了?”姜烟屿直起身,焦急走到洛清霖面前,捂住他的额头问,“哪里不舒服?” 好在这一次,幻觉未像上次一样疯狂涌入脑海,嗒嗒的水滴声只持续片刻便逐渐消散。 洛清霖缓过劲,指着地上平板,颤着声音说:“有人,有人要自.杀!” 第58章 等查了ip, 姜烟屿才知道,事主正是发了造谣辱骂洛清霖的微博,转发量过千, 刚被他报警起诉的无业游民。 此人的账号粉丝数刚过百万, 是个流量不算大的kol,平日里最爱“指点江山”, 以攻击辱骂他人为乐,无论素人还是明星。 该账号昨天刚发了道歉微博,企图和解,但惨遭烟雨工作室拒绝。 “人找到了吗?” “哪个医院?” “不和解。” 姜烟屿一挂电话, 洛清霖就急急问:“怎么样?” “人还在救护车上时,伤口就愈合了,”姜烟屿耸耸肩说,“那张图里的血是他自己洒的颜料。” “颜料......?”洛清霖皱起脸问。 “他可能是想用自.杀吸人眼球, 通过因特网热度给我施压,让我撤销起诉?”姜烟屿道。 姜烟屿摊开手, 啧啧几声,“他要是肯诚恳道歉, 改过自新给你反黑,我还能放过他。不过现在他闹这么一出,我就偏要把他送进监狱里去。” 他又不是明星,需要反什么黑? 自从和姜烟屿签订合约, 他就一直遇见稀奇古怪的事, 各路牛鬼蛇神都跑出来吓人。 洛清霖看了眼急速上升的词条, 疲乏叹口气, 问道:“这个热搜怎么办?” 初始的微博倒是被和谐了, 但广场上还有一堆网友, 不停发那张“割.腕”图,并@姜烟屿,让他滚出来负责。 两边的粉丝吵成一团。 【得饶人处且饶人,人都发微博道歉了还要怎样?】 【做错了事就要受法律处置,用自.杀抵不了罪哦,望周知~】 【不就是开个玩笑,姜烟屿用得着这么计较?】 【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乱造谣的下场就是进监呗[微笑.jpg]】 【哥哥已经提醒过不要造谣辱骂嫂子,有的畜生非要犯.贱吃牢饭,拦都拦不住。】 【我非要骂,洛清霖是傻逼!】 【@烟雨工作室,又来活咯~】 姜烟屿瞄了眼@他的微博和词条,无所谓道:“就让它在上面待着。正好让网友知道,骂素人到底会有什么后果。” 第62章 “可我都和你上过综艺了......”洛清霖问,“还算是素人吗?” “那都算不上综艺,过家家似的玩意,顶多算个情侣纪录片。” 姜烟屿边戳手机边道:“还有,我说你是素人,你就是素人,别乱七八糟想那么多。” 发完消息,姜烟屿理了理身上的西装,问说:“你要和我去医院,还是在家里待着?” “去医院作什么?”洛清霖问。 姜烟屿露齿笑起来,回说:“探望被告。” - 华灯初上,海甸医院的单人病房中。 一穿着病服的中年男人正躺在病床上,其身形硕大,就算穿着大号病服,病服的扣子也紧紧蹦住,就快被肚子上的肉蹦开。 病房之中幽暗无灯光,手机蓝光照在男人脸上,将他两颊上被肉挤出的法令纹照得更加明显。 “嘿嘿嘿......” 程彬不停滑动手机,嘴里发出自满的笑。 屏幕上是程彬新发的微博,配了张手腕被绷带包扎好的图。 下面的评论一半是慰问,一半是攻击。程彬将慰问他的评论一一点赞,将攻击的评论全部删除拉黑。 【你们还想要我怎么样】的词条已攀升至前十,看着蹭蹭上涨的粉丝数和阅读量,程彬脸上的笑也愈发嚣张。 流量如同哗啦啦涌入的金钱,程彬仿佛听见了点钞机点币的声音。 他明天就要涨广告报价,这个月的收入一定能翻倍! 程彬又切到网银app页面,查看几张银行卡里的余额。 “个,十,百,千,万......” 程彬咧开嘴,一遍又一遍数数字后的零,越是数,他眼里就越迸出兴奋的光。 砰! 正当程彬数得起劲时,病房的门被大力踢开,嘭的一声撞在墙壁上。 程彬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丢开手机,满脸惊恐地往门外看。 窗户与走廊对流的风呼呼涌进,吹得程彬鸡皮疙瘩骤起。 门外站着几个戴墨镜的恶汉,为首的男人着一身长风衣,单手插兜,步履缓慢地走进病房。 咔嗒,咔嗒。 皮鞋与地板撞击的声音随着步伐渐行渐近,房间内昏暗无光,男人的面容模糊看不清。 “你,你是谁?!”程彬将背紧紧贴在枕头上,结巴着问。 男人走到病床前,朝门外打了个响指,病房里的灯便被站在门口的大汉打开。 被乍现的光刺了眼,程彬虚着眼睛躲避光。 “程先生,您不认识我?”男人面带笑意地问。 等适应了灯光,程彬定睛一看,才发现男人脸上标志性的狐狸眼。 “姜烟屿?”程彬心一慌,又瞄了眼门外的几个大汉,大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姜烟屿轻笑一声,“程先生因为我生了病,我不来医院探探病,关心关心您,岂不是太冷血?” 姜烟屿拖过一旁的椅子,慵懒坐下,翘起二郎腿,单手撑着右半边脸,就这样盯着程彬。 对视得越久,程彬看姜烟屿那张脸,就越像是狐狸精成了人,越看越渗人。 程彬拔高声音,虚张声势道:“你怎么找到这来的?你这是侵犯个人隐私,我要报警!” 姜烟屿闻言低声笑起来,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您要报警?” “程先生,这单人病房可是我帮您安排的,我都还没找您要钱,您怎么就要报警抓我呢?” “你......” “停。我时间有限,忙着回家哄我家bb睡觉,就不和您多说废话了。” 姜烟屿点开平板,笑盈盈说:“您过去一年发布的一千多条微博中,有半数以上都是造谣,骂过的公众人物有一百多位。” “您说,要是他们都向法院提起诉讼,您需要赔多少钱?要蹲多久监狱?” 程彬恨恨盯着姜烟屿,手偷偷朝着被子上的手机摸。 在程彬摸上手机前,姜烟屿道:“程先生,您现在删了也没用,我已经截图备份。” 姜烟屿的视线里带着冷意,像是在看随意就能踩死的蝼蚁一般。 背上逐渐冒出冷汗,浸湿病服,沉默半晌,程彬问道:“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姜烟屿道,“你现在发视频置顶,向我家bb诚恳道歉,乞求原谅,然后等待法院的诉讼,乖乖去蹲监狱。” “对了,进去之前,你记得发微博通知大家一声。”姜烟屿补充说。 一听还要被起诉,程彬立刻直起身,双眼死死瞪着姜烟屿,眼神怨毒又畏缩。 “您不发视频也可以,那我就只能让那些被您辱骂过的艺人,都向您提出诉讼咯。” 姜烟屿调出截图,边看边道:“您居然还把女明星的脸p到黄.图上。我看看,转发过千,评论过千,这得赔多少钱,判多少年呢?” “啊,还有这一条......” 姜烟屿一条条罗列过去,语速缓慢,慢条斯理,程彬越听越紧张,头发都被油腻的汗浸得凝成一缕。 “程先生,这样下去,您不会是要先赔个上百万,再蹲上三五年监狱吧?” 程彬一听到“百万”两个字,身体立时脱了力,瘫倒在病床上。 “您要怎么选呢?”姜烟屿笑眯眯问。 安静片刻,程彬嘴硬道:“那些明星不敢起诉的!他们需要流量,不会起诉我!” “会的哦,”姜烟屿戳穿他的幻想道,“因为那些明星,有一半都签在我注资的集团和公司里。” “所以现在不是他们想不想告的问题,而是我想告,他们就会告。” 姜烟屿俯下身,半阖着眼问:“现在,您做好决定了吗?” - 晚上十点时,洛清霖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等姜烟屿回家。 【你们还想要我怎么样】的词条已经冲到第一,搜索量是第二条的两倍还多。 为什么会有人那么闲?每天都不工作吗?尽逮着别人骂。 洛清霖叹口气,又点进词条,却发现热门第一条已经变成了一段长视频。 “洛清霖先生您好,我是账号‘绿键侠’的运营者程彬,我为我前两日在网上对您造成的伤害,进行诚挚道歉......” “我不该用自.杀威胁姜烟屿先生,企图以此逃避法律制裁......” “从今以后,我会改过自新好好做人,等待法院的判决。希望大家以我为戒,注意言行,切莫在网上进行无端造谣与辱骂......” 视频底下涌入的评论里,再没有人@姜烟屿,让他滚出来负责,也再没有人提到洛清霖。 视频结束之时,玄关处也响起电子锁的滴滴声。 洛清霖转头望去,姜烟屿右手提了一袋东西,不像出门时那样两手空空。 小夜灯的光从天花板上泄下来,在姜烟屿的下眼睑上,照出一丝一缕的睫毛光影。 换了拖鞋,姜烟屿一步步朝洛清霖走去,如同被吸引的磁石一般,渐行渐近。 将袋子放在茶几上,姜烟屿道:“喏,你喜欢的红糖冰粉。” 心脏似是淌在暖流里。 洛清霖抬起头,静静望着姜烟屿。 一瞬间,洛清霖觉得姜烟屿像是隔绝恶意的盾,帮他挡住了网络上所有刺向他的矛。 见他不说话,姜烟屿问道:“现在不想吃?” 洛清霖摇摇头,沉默地打开袋子和打包盒,舀起一勺红糖水送入口中。 糖水过甜,粘嗓,多吃几口就会腻,但洛清霖仍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 “怎么不说话?”姜烟屿坐下身,捏住洛清霖的脸,将他转向自己。 心脏像是要爆开,洛清霖不想再演下去,想直接说他喜欢姜烟屿,喜欢了很久很久。 可话到嘴边,又像被石头堵了的水,只流出一个“我”字。 “我,我好像有一点喜......” “洛清霖,”姜烟屿出声打断道,“我不要听‘好像’和‘有一点’。” 被打断,洛清霖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又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哗哗往外泄。 “嗯,”洛清霖勉强笑了笑,落荒而逃,“我好像有一点困,先去睡了,晚安。” 姜烟屿站在原地,一直盯着洛清霖的背影。等他匆匆行至楼梯口,爬上二楼,姜烟屿才收回视线。 视线移到打包盒中,姜烟屿盯着洛清霖用过的勺子片刻,伸出手慢慢将其拿起。 甘甜的糖水沾到舌尖时,姜烟屿勾起狡黠的笑,自言自语道:“傻子。” 第59章 la pluie的封面和宣传图再次开拍时, 已是八月底,残夏都已快过去。 刚接到姜烟屿的拍摄命令时,秦晓夕无比害怕, 甚至起了辞职的心思, 毕竟她一个没专业知识的退休野模,哪有资格去拍封面大片。 秦晓夕一面对镜头, 就不自觉想到过去的事,要让她再走回模特这条路,实在需要勇气。 况且,她还要和曲蔓一起拍, 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第63章 见她退缩,洛清霖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劝,与她彻夜闲聊,让她把握住这次机会, 好好为以后作打算。 在此之前,秦晓夕只想得过且过, 特别是被烟雨工作室的天降工资砸中后,更是生出了惰性。 秦晓夕本来打算一年后彻底退休, 直接搬到小城里开个咖啡店,平淡过完余生。 可一对上洛清霖关切的眼神,秦晓夕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更说不出她想躺平到死的决定。 “晓夕, 别再想曲蔓的事, 这关乎你的事业。” “如果这次拍摄成功, 这将会成为你人生的转折点。” “下个月我们会去hf秀场, 你从现在开始找状态, 到时一定能拿到在高奢秀场走秀的机会!” 在洛清霖“事业大饼”的接连轰击下, 秦晓夕的潜意识也变得莫名亢奋,连做梦都是她手握鲜花,成为国际超模的画面。 一连做了好几天超模梦后,秦晓夕终于决定支棱起来,接受资本家交给她的任务。 好在秦晓夕不间断练了两个月拳,基础代谢够高,所以减脂也比大部分人轻松。 在洛清霖的拍前指导,以及饿得发昏的努力下,秦晓夕总算有了点模特的样子。 等到拍摄当天时,秦晓夕的下颌线条已瘦得非常明显,不笑时自带气场,一双丹凤眼凌厉飒爽。 下车前,洛清霖似个老父亲一般嘱咐道:“你要放平心态,不要因为和曲蔓一起拍,就失了状态。” “知道了知道了。”洛清霖不提还好,一提曲蔓,秦晓夕就开始紧张。 半个月未至,月相工作室四周的银杏树叶,已经从边缘开始染成金黄。 残夏褪去,秋意渐浓。 两人才刚打开门,肖如萱就从楼栋里飞奔而出,直直朝秦晓夕奔来。 她身上套了件la forêt的碎花纱披风,展开双臂逆风跑过来,就像只巨型花蝴蝶一样。 “艹!” 秦晓夕一个华丽转身,双臂抱住自己,赶紧躲到洛清霖身后。 见秦晓夕闪躲,肖如萱急急刹住车,停在洛清霖面前。 “洛先生,晓夕,好久不见。”肖如萱勾起笑说。 “什么好久不见,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秦晓夕探出头反驳。 昨天? 洛清霖嗅到八卦的味道,转过头朝秦晓夕挑挑眉。 秦晓夕皱起脸,控诉道: “她前几天忽然发疯,跑到我办卡的健身房学泰拳。教练叫我帮她训练,我还没碰到她,她就假装被打败倒地不起,跟个弱不禁风的扶柳一样。” “她还非要我把她扶起来,不扶就要一直躺在地上!”秦晓夕越说越气。 想象了秦晓夕描述的画面,洛清霖竟不觉得意外,因为这就是肖如萱会做的事。 肖如萱追人的方式,真是独树一帜,无人能及。 “好了好了,”洛清霖挡住秦晓夕,打圆场道,“肖小姐,我们先进去吧?晓夕还要花时间定妆。” “好吧。”肖如萱不情不愿侧开身,让出路。 秦晓夕警惕地瞪了她几眼,紧挨着洛清霖,小步小步往工作室里挪。 正要走进室内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句“曲小姐还没到,你还要等很久哦,秦晓夕。” 秦晓夕脚步一顿,而后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我不在乎。” 风渐起,将银杏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肖如萱没追进去,而是站在原地,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沉下脸望向渐行渐远的背影。 两人说话跟打哑谜似的,但洛清霖听懂了其中的暗示。 和其他工作人员打过招呼,进了化妆间,洛清霖关上门,急匆匆问:“你刚刚说你不在乎,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放狠话而已,好让肖如萱别再缠着我。”秦晓夕眼神躲闪,语焉不详。 洛清霖盯着她审视片刻,问说:“你准备等到曲蔓自己变弯?可她看起来就不可能......” “没有,”秦晓夕打断道,“她是大明星,就算弯了也不会看上我。” “放心吧,”秦晓夕拍拍洛清霖的肩膀,反过来安慰说,“只是短暂的心动而已。等今天拍完,我没有机会再和她见面,慢慢就会忘记。” 没有机会再碰面...... 可你会在网络上搜她的信息,找她的图片,看她的行程,把照片一张张保存下来,甚至在梦里和她碰面。 想到自己半途夭折的告白,和云端里存着的,一万多张姜烟屿的照片,洛清霖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 见洛清霖不说话,秦晓夕问:“你怎么了?又和姜哥闹矛盾了?” “没有,”洛清霖垂着头道,“我差一点就要跟他告白,但被他打断了。” 秦晓夕一脸惊讶,挑高眉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上周,”洛清霖回说,“我忙着给你做心里建设,忘记说了。” 秦晓夕看了看时间,一看离化妆师到场还有十几分钟,便道:“长话短说。” 洛清霖简单复述了那晚的场面,问说:“你觉得,他是不是有预感,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秦晓夕沉吟许久,也没说出个一二三,只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会不会是有点腻了?索性就不想听我告白?”洛清霖不安地问。 秦晓夕摆摆手,“不可能!我看他就是在故意推拉,好让你一天到晚想着他。” “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患得患失胡思乱想,明显就是中了他的奸计!”秦晓夕信誓旦旦地说。 洛清霖垂头丧气道:“他以前明明很急迫,巴不得我赶紧‘弯’,可他现在一点都不急,也不天天问我心不心慌了。 ” “你好歹对自己有点信心啊!” 秦晓夕锤了洛清霖一拳,加油鼓劲道:“你可是摄影师里的香饽饽,拿下资本......咳,姜哥,早晚的事。” 洛清霖撇撇嘴,心思一转,反问说:“怎么开始说起我的事了?” “倒是你,一会儿别因为曲蔓心神不宁,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事业。”洛清霖道。 “知道了,”怕洛清霖再念叨,秦晓夕赶紧道,“化妆师快到了,我出去接她们,你也好好准备。” 语毕,秦晓夕就快速跑出去,独留洛清霖一个无需化妆的人待在化妆间里。 没过几分钟,化妆师匆匆赶到,和洛清霖打过招呼,便开始给秦晓夕上妆。 秦晓夕的长相本就带有攻击性,所以妆造并不复杂,只需稍上点粉底,强调丹凤眼的眼型,涂上正红色的口红即可。 鉴于秦晓夕和曲蔓都是齐肩短发,所以这次拍摄连假发都不用带,直接在原生头发上做造型。 拍摄服饰也不是上次的古装襦裙,而是换成了新式短旗袍,加上绑带皮腰封点缀。 不到一小时,秦晓夕便做好妆造。 洛清霖先让她到定点处适应灯光,接连拍摄几张图找状态。 适应了照明灯的热度和快门声,秦晓夕很快进入状态,不像刚开始时一样束手束脚。 四肢虽不如以前协调,但秦晓夕的眼神却比从前凌厉许多。 眼下她气场全开,甚至比洛清霖拍过的大多数模特,更具可塑性。 “好了,先休息一会儿,等曲蔓来。”洛清霖满意地收起设备。 似是还没拍过瘾,秦晓夕站在原地问:“这就拍好了?” “就是先帮你找找状态,还没正式开拍。”洛清霖回说。 秦晓夕点点头,小心翼翼从棚里跨出,走到洛清霖身旁,踌躇着问:“我刚刚......表现如何?” “比以前好太多,”洛清霖露出笑说,“我本来还担心你拘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适应。” 闻言,秦晓夕终于放下心,抬起下巴,拍拍胸脯说:“好歹曾经当过几年模特。” 见秦晓夕状态好,洛清霖心下也有些欣慰。 “一会儿等曲蔓来了,你也要保持这个状态,知道吗?”洛清霖再度提醒道。 “知道了!”秦晓夕长叹口气,“你这句话都说了几十遍了,可别再念叨我,” 轰...... 巨大的轰鸣声在楼外响起,这油门声扰人夸张,明显是属于跑车的油门声。 洛清霖和秦晓夕对视一眼,一齐往楼下走去。 行至一楼时,肖如萱竟趴在吧台上不省人事,碎花披风盖在头顶,手边摆着杯高度数的“午后之死”。 秦晓夕无奈摇摇头,继续往楼外走。 白笙云的兰博基尼刚好停下,引擎关闭,发动机声停止。 洛清霖露出公式笑,准备同多日未见的白导师打招呼。 驾驶座的门未开,副驾驶就先打开门。 一双穿着一字带黑色高跟鞋的细腿缓慢伸出,轻巧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 下一秒,白笙云开门下了车,副驾驶的女人也利落站起身。 第64章 女人的真实面貌显出时,洛清霖的笑僵在乐脸上。 曲蔓??? 她为什么会在白笙云的车上? 第60章 曲蔓合上车门, 朝洛清霖礼貌地笑笑。 半月未见,曲蔓的变化颇大,没有在庄逸青身边时的木讷, 也没有事发那晚时的无助。 曲蔓的穿衣风格也发生了巨大改变, 只着一件露腰的连体背心和一条紧身牛仔裤,整个人辣到爆表。 洛清霖偷瞄一眼秦晓夕, 发现她正愣怔站着,呆呆出神。 用手肘戳了戳秦晓夕,提醒她回神,洛清霖主动打招呼, “白先生,曲小姐。” 曲蔓绽开生动的笑,朝他们招招手。 白笙云合上车门,一步步绕过前备箱, 慢条斯理往曲蔓身边走。 不知为何,看着白笙云勾起笑, 一副自信的模样,洛清霖心中骤起一种不祥预感。 这两人......不会搞在一起了吧?! 千万别揽腰! 千万别挽手臂! 千万别贴在一起! 洛清霖在心里默默祈祷数遍, 也无法阻止白笙云的动作。 最终,如他所预感的一样,曲蔓挽上了白笙云的手臂,白笙云揽住了她的纤纤细腰。 这画面仿佛散着金光, 亮度太高, 刺得洛清霖眼睛疼。 两人越走越近, 最终停在他们面前。 洛清霖又偷偷瞄了眼秦晓夕, 她面无表情, 毫无情绪泄露, 面上看不出任何神色。 洛清霖心道一声造孽,又看向两人,试探着问:“你们俩这是......认识?” “刚认识不久,我们还在互相了解的阶段。”曲蔓大大方方说。 “曲小姐是我的理想型,她正好要来工作室,我就想亲自送她来。”白笙云道。 话虽是对着洛清霖说,白笙云的眼神却黏在秦晓夕身上,直勾勾的,不加掩饰。 叮铃...... 风又起,la pluie的项链悬挂在腰封上,被吹得叮咚作响,发出风铃一般清脆的响声。 沉默良久,秦晓夕缓慢点点头,语气毫无波澜,“两位很般配,希望你们好事早成。” 一说完,她便转过身,独自往室内走,步履稳重,速度缓慢,看不出任何异样。 洛清霖不想多停留,匆匆道一句“曲小姐,我们在二楼等你”,便快步去追秦晓夕。 “你......”洛清霖走到她身侧,小心翼翼说,“别因为曲蔓......” “我不会了,清霖,”秦晓夕淡笑着说,“是我弄错了,我没有心动,我只是保护欲作祟而已。” “我很清楚,她只是在那一晚需要我陪着而已。她不需要我保护,也不会弯,所以你不用担心。” “放宽心,我不会因为她心神不宁,拖慢拍摄进度。”秦晓夕安慰道。 洛清霖本想安慰她,现在却被反过来安慰。 怕秦晓夕幻想破灭,洛清霖根本没敢告诉她,那天的所有不过是曲蔓演的戏。 只不过,曲蔓确实受到了虐待,她用一点伎俩反击而已,这无可厚非。 现在脱离了庄逸青的魔爪,曲蔓想和新的人交往谈恋爱,这也无可指摘。 可白笙云跑去凑什么热闹? 一想到白笙云刚才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洛清霖就觉得头大。 他实在没见过这么傻的人,都到21世纪了,白笙云还以为随便搂个人,和别人亲近亲近,就能引起秦晓夕的醋意。 可秦晓夕甚至都不喜欢白笙云,他哪来的信心让秦晓夕吃醋? 况且,白笙云找谁不好,非得找上曲蔓? 傻狍子,直男癌,脾气差,空有一副好皮囊,尽不干人事。 洛清霖在心里,单方面摘掉白笙云的导师头衔,连装都不想继续装。 也不管身后的两人有没有跟来,洛清霖气鼓鼓地说:“过了今天,我们再也不要来这里。这儿风水不好,人也不行。” “不!!!” “你们不能丢下我!” 玻璃破碎的声音乍现,叮铃哐啷的,无比刺耳。 尖叫声将洛清霖吓得身体一抖,秦晓夕也下意识一激灵。 肖如萱本趴在吧台上呼呼大睡,现在却摇摇晃晃直起身,一把将玻璃酒杯扫落在地。 她将披风盖在头上,像是带着碎花头巾一般,两颊酡红,眼睛直愣愣的,说话含混不清。 酒气浓郁,挥发在空气中,汇入呼吸道,呛得洛清霖不舒服。 肖如萱身体不稳,一站起身就双腿脱力,砰的一声趴倒在地,嘴里还在不停念叨“不能丢下我”。 为什么肖如萱要在上班时间饮酒喝醉? 为什么白笙云不多动动脑子? 这姨侄俩真是一个比一个疯。 耐心到达极限,洛清霖懒得管地上的和肖如萱,直接拉着秦晓夕上了楼。 头一次见洛清霖阴阳怪气,没了平时好脾气的模样,秦晓夕觉得稀奇。 再进化妆间补妆,秦晓夕坐下身问:“你怎么这么生气?我真的还好,不是特别难过......” “要是你看到狐狸抛下我,和别人搂搂抱抱,”洛清霖道,“你不生气?” 秦晓夕一听就举起拳头,龇牙咧嘴道:“他敢?我直接揍他几拳,然后辞职跑路!” 秦晓夕的动作幅度过大,化妆师蹙眉提醒道:“秦小姐,请您不要乱动。” “好的好的。”秦晓夕有些尴尬,讪讪收起拳头。 刷子扫过脸颊,定妆粉被簌簌抖开,飘散在空气中,形成短暂的薄雾。 洛清霖移开眼神,望着墙面道:“狐狸说过我不该像对待小孩一样管你,不该保护欲过度,可是......我们不是姐弟吗?” “有人让你不高兴,我当然会生气,”顿了几秒,洛清霖又补充道,“虽然不是亲姐弟。” 秦晓夕闻言微微一怔,静静望着化妆镜里的自己。 浓厚的情感在胸中奔涌,因为失去亲情太久,嘴像是被堵住一般,秦晓夕说不出一句煽情话回应。 沉默片刻,秦晓夕露出笑,嘻嘻哈哈道:“清霖老弟,你这样说话真的很机车,很肉麻!” “别在这守着我,你赶紧去和曲小姐沟通拍摄事宜,争取提早下班,早点离开这‘风水烂地’,ok?”秦晓夕嬉笑道。 “ok.”洛清霖撇撇嘴,转身走向门边。 推开门之前,身后又响起一句极其小声的回应:“如果有人让你不高兴,我也会生气。” 洛清霖翘起嘴角,一把推开门。 可惜脸上的笑持续不久,在看到门外的白笙云时,洛清霖立时沉下脸。 “秦晓夕最近过得如何?”白笙云眼神闪躲。 洛清霖没搭理他,抬手捂住一只耳,装作没听见,直直从他身边走过。 被洛清霖无视的模样激怒,白笙云瞬间皱起眉,一把攥住他的手臂,“你没听见我说话?” “请问白先生,”洛清霖冷冷盯着白笙云道,“曲小姐知道您这么三心二意,一边吃着碗里,一边又看着锅里吗?” 洛清霖甩开手,冷冷道:“晓夕过得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第61章 “你什么意思?”白笙云也沉下脸问。 “字面意思, ”洛清霖冷着声音说,“白先生,感谢您一个多月以来的照顾, 今天拍完这最后一场大片, 我们后会无期。” “不行!我不许后会无期!” 又来了,肖如萱怎么跟个鬼魂似的, 阴魂不散。 洛清霖叹口气,朝声源处望去。 肖如萱站在楼梯间大喊,双手紧贴着墙面,手脚不和谐, 颤颤巍巍往二楼走。 走到楼梯半中腰时,肖如萱身形不稳,双腿交叉,歪歪扭扭, 就要栽倒滚下楼梯。 而白笙云竟对此无动于衷,任由肖如萱在楼梯中歪斜, 面无表情。 眼见肖如萱就要跌下去,洛清霖瞪了白笙云一眼, 急急往楼梯间走。 “肖小姐,您还清醒吗?”洛清霖扶着她问。 “我很清醒!”被抓住臂膀,肖如萱开始挣动,想挣脱桎梏。 强烈的酒味喷涌而出, 肖如萱胡乱摇头, 还想伸手将洛清霖推开。 洛清霖屏住呼吸以隔绝酒味, 拖着肖如萱的袖子往上走, 累死累活才将她拖到二楼平地。 白笙云仍站在原地, 表情冷冷的, 没有一点过来帮忙的意思。 洛清霖又白了他一眼,一步一步将肖如萱拖到无人用的化妆间,将她扶至沙发上半躺着。 “您在这好好休息。”将人安置好,洛清霖转过身,正欲离开。 肖如萱却忽地抓住他的手臂,大声喊说:“不能后会无期!我不允许!” 怎么喝醉酒还能变得油腻?秦晓夕喜不喜欢你,又轮不到他来控制。 还没正式开工,洛清霖就觉得心累无比。 洛清霖深呼吸一口气,拿出对待模特的态度,柔声哄说:“肖小姐,您忘了您和秦晓夕是在同一个健身房上课吗?” 第65章 经过提醒,肖如萱霎时安静下来,一双杏眼微微睁大,呆呆地说:“对哦,我怎么忘了这件事。” “那我就先回去工作了?”洛清霖指指抓着自己的手臂说。 肖如萱不解,稍歪着头,嘴角上翘,无辜朝他眨眨眼。 “您的手。”洛清霖提醒道。 肖如萱这才松开手,“不好意思,刚刚给您添麻烦了,洛先生。” 肖如萱的声音恢复如常,脸上虽还残有红晕,眼神却已清明。 这是喝醉了还是没喝醉? 难道肖如萱在装醉? 洛清霖搞不清楚这姨侄俩的脑回路,无奈叹口气,朝肖如萱摆摆手,“肖小姐,那我先去拍摄了,您好好休息。” 安置好肖如萱,洛清霖终于得以脱身。 走出化妆间时,白笙云竟还站在原地,双臂环抱,一动不动,跟一尊大佛似的,看着就让人心烦。 “我给你机会道歉,”白笙云冷冷道,“你说句对不起,我就既往不咎,继续给你来月相工作的机会。” 他道歉?白笙云脑子被门夹了? 谁稀罕来月相工作,工资能有姜烟屿开得高吗? “再也不见,白先生。”洛清霖懒得和傻子理论,直接往曲蔓所在的化妆间走。 鉴于是第二次合作,这次的双人封拍摄起来,比上次效率高很多,曲蔓和秦晓夕状态都不错。 特别是秦晓夕,在打破最后一点幻想,认清曲蔓不可能喜欢她的事实后,不仅没有颓废,反而跟打了鸡血一样,状态极佳。 “曲蔓,将下巴靠在她肩上。” “扇子往前放。” 秦晓夕和曲蔓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 秦晓夕手持一把玄色短刀,眼神凌厉冰冷,曲蔓则拿着一把白色鹅毛扇,眼神温淑。 两人的身上旗袍一黑一白,颈上项链都着重露出一半,正好将朋克与新中式充分展现。 夕阳渐沉时,所有拍摄终于结束,双人封和单人照都拍已拍好,只剩下一些后期工作需要收尾。 不过后期工作无需洛清霖监管,只需等月相工作室的后期将成片发给他,再作调整即可。 “呼.....”洛清霖瘫倒在化妆间的沙发上,伸着懒腰,长舒一口气。 下了班,疲倦一股脑席卷而来,嗓子又干又哑。 每次拍摄都要持续一整天,就算精神上习惯了这种工作强度,他生理上也没法适应。 眼睛疼,手疼,嗓子也疼。 “小弟,来。”秦晓夕从楼下端来一杯温水,递到洛清霖面前。 拍摄结束,秦晓夕换了t恤牛仔裤的常服,仍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洛清霖缓慢接过水,小酌一口,问说:“你怎么这么精神?” “因为我热爱运动,”秦晓夕道,“哪像你,报个泰拳课,来上一周就跑路。教练问我你去哪了,我都只能谎称你在出差。” “我那是因为要......想策划。”洛清霖自知不占理,越说越心虚。 秦晓夕无情戳穿道:“la pluie的策划一周前就定好了。” “要不......算了。” 受到秦晓夕提醒,洛清霖本想明天去一趟健身房,但一想到要运动到上气不接下气,他又光速选择放弃。 “你一天不爱吃饭也不想运动,活得跟个石头似的,姜哥没说你?”秦晓夕拿过他手中的水,放到化妆台上。 狐狸说过,但也放弃了。 从上周起,每天早晨,姜烟屿本会先去他房里练习,再把他揪到家里的健身房锻炼。 奈何他愁眉苦脸,做几个卧推就气喘吁吁,累得不行,最后直接摆烂,躺在卧推架上一动不动,闭目养神。 每早的对话就是: 姜烟屿惊讶地问:“你就累了?” 他答:“嗯,很累。” 总之,姜烟屿看他运动实在痛苦,跟要他命似的,最后只好放弃,又放他回去睡觉。 当然,洛清霖不可能自毁形象,对秦晓夕实话实说。 不自然轻咳一声,洛清霖转移话题道:“曲小姐和那谁,走了吗?” “都在隔壁,”秦晓夕道,“门还开着。” 不久前他才放过狠话,说后会无期,再也不见,要是现在出门,再遇见白笙云,肯定少不了一顿尴尬。 为避免尴尬,洛清霖本想缩在化妆间,等那两人离开再出去。结果离下班都快过去半个小时,那两人竟还不离开。 洛清霖叹口气,又瘫倒回沙发上,无聊望着天花板发呆。 秦晓夕瞄了他一眼,问道:“司机刚刚到了,你还要在这里躺多久?” “不知道,”洛清霖语速缓慢,身体懒散,“我要是现在出去,再遇到白笙云,那岂不是很尴尬。” “我都不尴尬,你怕什么?”秦晓夕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我刚才看见,姜哥也在车里。” 洛清霖立刻坐直身,一个鲤鱼打挺,“你说什么?狐狸来接我了?” 秦晓夕耸耸肩,看着腕间的表说:“估计已经进楼,马上就到。” 咔嗒...... 门把手向下垂,门从外向里推开。 洛清霖赶紧站起身,朝门外看去。 姜烟屿穿着一身笔挺西装,右手抱了一捧向日葵和青玫瑰做的花束,笑意盈盈地朝他挑挑眉。 洛清霖望着那几小簇向日葵,愣愣地问:“怎么还带一捧花上来......?” 姜烟屿一步步走进门,将花束塞到洛清霖怀里,俯下身说:“实习毕业快乐,bb。” 第62章 花束用牛皮纸包着, 细亚麻绳捆在枝干处。向日葵均是小朵的,花瓣呈金黄色,色泽饱满生机勃勃。 深绿色枝叶用作点缀, 叶边还插有几朵小青玫瑰, 一张纸质卡片正插在其中一朵玫瑰花蕊中。 洛清霖低下头,用指腹抚了抚向日葵的花瓣, 轻轻拿出卡片。 卡片也是牛皮纸制,上面印着一句花体的【silent first crush】。 又看到这句熟悉的“花语”,心口蓦然有些慌,洛清霖抬起头, 正好对上姜烟屿那双漂亮深邃的眼。 “为什么要送我向日葵?”洛清霖低着声音问。 姜烟屿反问说:“你不是最喜欢向日葵?” 洛清霖没敢问他为什么要写这句话,只敢移开视线,笑笑说:“花很好看,谢谢。” 姜烟屿没回话, 直勾勾盯着洛清霖,似在观察他的表情, 不放过一分一毫。 余光中,姜烟屿灼人的视线如同火, 烧得洛清霖浑身不自在。 沉默良久,洛清霖垂眸道:“我们回家吧,天都快黑了。” 洛清霖抱紧花束,独自转过身, 往门外走, 牛皮纸随着脚步起伏, 被勒得发出唰唰的声音。 “你不怕碰到白笙云?他现在正在楼梯间里站着。”姜烟屿忽然说。 洛清霖垂下肩, 似个闯了祸的鸵鸟, 心虚地瞄了眼姜烟屿, “你......怎么知道?” 拍摄期间,洛清霖的火气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慢慢消下去。 火气一消,洛清霖又开始后悔自己没能忍住火气,冲动之下和白笙云撕破脸。 都已到最后一天,他再不喜欢白笙云,也不应该撕破脸,毕竟大家都在同一圈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大概率还会碰上。 况且,这份实习还是通过姜烟屿的关系拿到的,他现在和白笙云闹僵,会不会让姜烟屿夹在中间,感到为难? “因为白笙云又在微信上找我告状,”姜烟屿回说,“秦晓夕刚才也在楼下同我说了缘由。” 忽然被点名,秦晓夕心虚背过身,道了句“我先去车里等你们”,就匆匆往门外跑。 咔嗒。 门一开再一合,门锁齿轮扭转的声音清晰无比。 洛清霖捏紧捆花束的麻绳,食指和大拇指在麻绳上又磨又抠。 一想到这件事会给姜烟屿添麻烦,洛清霖就心有不安,焦虑无比。 而且姜烟屿说过喜欢他温柔,要是这件事过后,姜烟屿觉得他不温柔了怎么办? 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洛清霖没敢说话,静静站直身体,思考该如何补救。 姜烟屿走到洛清霖身后,俯下身,凑到他耳边问:“洛清霖,你不会是在想,该怎么向那傻子道歉吧?” ! 被猜中心思,洛清霖缓缓转过头,瞪大双眼看着姜烟屿。 姜烟屿轻啧一声,伸手轻轻拍了拍洛清霖的额头,“你在傻子的工作室待久了,自己也变成傻子了?” “我叫你来这实习,是让你来提前适应杂志的拍摄节奏和流程,不是让你来伏低做小的。” “你是我的人,又不是白笙云的马仔,去道什么歉?” 洛清霖仍有些忐忑,“可是......如果不道歉,以后我再遇上他怎么办?装作没看见他吗?” “啧,他过几天就会忘记今天的事,没什么好担心的。”姜烟屿道。 “不过,”姜烟屿抓住他的肩,将他转过身,“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平时发生什么事,都不见你发飙,怎么今天忽然爆发?” 第66章 洛清霖垂下头,嘀咕道:“上次他说别人是娘娘腔,我就已经有点不喜欢他。现在他还为了让晓夕吃醋,去招惹曲小姐,一点都不懂得尊重。” “而且这是晓夕第一次拍摄封面,她要是被影响了状态怎么办?” 顿了顿,洛清霖又小声说:“虽然她最后没被影响,但是也不妨碍我讨厌他!” 头一次见到洛清霖说讨厌别人,姜烟屿只觉得稀奇。他一度觉得洛清霖脾气好,没想到洛清霖居然还会讨厌人。 洛清霖垂着头小声嘀咕,双颊被气得微微鼓起,眼下的泪痣也跟着颤动。 姜烟屿轻笑一声,伸手抚上那颗泪痣,问道:“除了白笙云,你还讨厌谁?” 洛清霖眨眨眼,边数边道:“余映,林涵,还有晓夕的前男友。” 余映? 洛清霖不提,姜烟屿都险些忘了这号人。 姜烟屿隐隐勾起笑,故意问说:“余映是谁,你讨厌他干什么?” “因为他说......” 洛清霖本想说余映不尊重你,当着那些工作人员的面讽刺你,好在话说到一半,洛清霖及时刹住车,避免说漏嘴。 “因为他不认真工作。”洛清霖道。 “是吗?”姜烟屿手上使力,抬起洛清霖的脸问,“司默雨自作主张进你房间,你不讨厌他?” 姜烟屿嘴唇紧抿,摁在洛清霖脸上的手力度愈发大。 洛清霖觉得他要是敢说不,姜烟屿一定会偷偷生闷气。 求生欲及时上线,洛清霖赶紧道:“讨厌。我刚刚忘记数他了,你不提,我都不记得这人。” 姜烟屿仍仔细盯着他,似在审视他话里的真假。 洛清霖双目微睁,缓慢眨眨眼,一副无辜诚实的模样。 “骗子,”姜烟屿放下手,“你明明就不讨厌他,还撒谎。” 话虽是戳穿了谎言,但姜烟屿的语气却轻快,尾音语调上翘,透出点自满的乐意。 “走了,回去收拾行李。”姜烟屿拉住洛清霖的手腕,往门外走。 出发去时装周的日子定在后天,而洛清霖的大部分行李,都还放在他自己家里。 洛清霖跟在姜烟屿身后,问说:“俞导也要跟着去秀场拍摄吗?” “俞覃估计会错开溪岷他们的拍摄时间,中途赶去巴黎,跟拍几天而已。”姜烟屿道。 鉴于他和姜烟屿只拍摄六期恋综,空缺的其他期就得由新的情侣补上。不过新的情侣嘉宾还在洽谈,要等到下个月才会正式加入。 因为宣楚的意外,第一期拍摄的内容短缺。 保险起见,节目组只能再多拍几期内容以补全空缺,所以直到8月结束,第一期都未能播出。 “我待会儿去问问俞覃,第一期节目什么时候播,这都快两个月了还没准备好,效率低下。”姜烟屿道。 洛清霖看过“春夏秋冬的我们”的预告,节目组真就把那句“永保乐观,生活终会拥抱你”剪进去。 他念这句话跟棒读似的,毫无感情,语调奇怪,自己听了都觉得尴尬。 反正洛清霖不敢看他出现的画面,自己看自己,尬得头皮发麻。 洛清霖甩甩头,将忽然忆起的预告画面赶出脑海,问说:“我们要去巴黎待多久?” “二十多天,”姜烟屿提醒说,“你别忘记十月份还有模特比赛要拍。” “我记得。” 出了化妆间,怕看见白笙云,洛清霖一直躲在姜烟屿身后。不过,等走完楼梯间,洛清霖都未遇上白笙云。 不用和白笙云碰面,洛清霖终于放下心,脚步轻快,往大门外走。 “站住!” 脚还没踏过工作室大门,一声听似凶狠的呵斥就响起。 玻璃破碎的声音紧随而至,一只酒瓶落到洛清霖脚边,炸开玻璃花,跳得到处都是。 好在洛清霖穿的是长袖衬衫和长裤,这才没被碎片划伤。 浓绿色的酒液弹跳而起,尽数洒在裤腿上,苦艾酒特有的香苦味开始挥发,刺激鼻腔。 洛清霖本想加快脚步,尽快离开,避免和白笙云产生正面冲突,但姜烟屿却忽然停下身。 洛清霖没办法,只得跟着停下。 “白笙云,你脑子有病?”姜烟屿转过身,蹙紧眉头问。 白笙云颤颤悠悠直起身,含混地说:“让,让洛清霖给我道歉,不道歉,今天就别想走出这道门!” 白笙云说话一顿一顿的,身形不稳,显然是酒精上头,喝得烂醉。 姜烟屿松开洛清霖的手腕,大步往吧台走,直直走到白笙云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往上提。 “你再让洛清霖道歉试试?”姜烟屿沉着脸说。 白笙云抓着衣领间的手,往外拉,挣扎着说:“你......你重色轻友!” 醉鬼说话含糊,唾沫喷得到处都是,姜烟屿感到脸上一阵冰凉,明显是受了白笙云的唾沫攻击。 姜烟屿轻啧一声,烦躁松开手,拿出手巾袋里的手帕,擦掉脸上沾着的唾沫。 一松手,白笙云又软趴趴倒在吧台上,嘴里还在念叨“凭什么不喜欢我,都讨厌我......” 白笙云一幅神志不清的模样,估计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姜烟屿白了他一眼,重重擦掉脸上的口水,嫌弃扔掉手帕,懒得和醉鬼理论,转身就拉着洛清霖往外走。 姜烟屿拉开车门,等洛清霖平稳上了车,才又重重合上。 “等他酒醒,我让他来和你认错道歉。” 姜烟屿坐上车,从后座抽出几张纸巾,拉过洛清霖的腿,轻轻在他裤腿上擦。 洛清霖穿的是白色阔腿裤,绿色的酒液沾在其上,别说用擦的,怕是洗都洗不干净。 “算了,别擦了,”洛清霖道,“以后我见到他,尽量绕道走就是。” “他要是敢不来认错,我就把他的工作室拆了,”姜烟屿咬牙切齿说,“这蠢东西!” 秦晓夕一听,缓慢从前座转过身,小心翼翼问:“白先生喝醉了?” 姜烟屿放开洛清霖的腿,将揉成一团的纸丢进垃圾盒,问道:“你刚刚对他说了什么?” “我......”秦晓夕慢吞吞回说,“我说我是弯的,现在不喜欢男生,他就说我眼睛瞎了,不懂男人的好。我没忍住火气,就揍了他几拳。” 不懂男人的好...... 这确实是白笙云说得出来的话。 “姜哥,他不会借此报复清霖吧?”秦晓夕慌张地问。 “没事,”姜烟屿道,“他就是个不开窍的蠢人,等到酒醒,他自然会来道歉。” 说完,姜烟屿又向司机吩咐说:“先到玉叶小区,再送秦晓夕回去,今晚不用来接。” 玉叶小区建成的年份尚久,是个老旧小区,也是洛清霖家所在的地方。 “等等,你要去我家?”洛清霖紧张地问。 姜烟屿勾起笑,理所当然道:“当然,去收拾你的行李,顺便......” “在你家里休息一晚。” 第63章 玉叶小区的大门形同虚设, 没有保安守,门大开着,谁都可以进出。 姜烟屿的车不算名贵, 只是个普通低调的电动suv, 就算驶进这老旧小区,也不显得突兀。 小区内楼宇之间距离近, 一幢挨着一幢。水泥表面的漆被岁月风蚀,渐渐褪了色,发灰发白。 多户窗台外都安着空调外机,从楼下望上去, 像是灰白相间的拼图,密密麻麻。 洛清霖所住的楼栋隐在深处,车子七拐八弯,驶过好几处转角才到达。 下了车, 洛清霖靠在车门上问:“你真的要来我家住?我已经很久没回来,房里估计到处是灰尘。” 姜烟屿没理会他的阻挡, 一把推开门,跟着下了车。 秦晓夕摁下车窗道过别, 司机就踩下油门,风风火火驶离玉叶小区。 夜色将至,日暮西沉。 昏黄夕光洒落在楼宇之间,纵横交错的电线上渡了层金光。叽喳的鸟叫声在风中盘旋, 不少户人家窗台上都挂着鸟笼。 小区内的汽车不多, 停在楼下的大多是自行车和电动车。 现在正是晚饭时间, 老人们提着菜篓子, 在楼栋间进出, 油香味从空中一路漫到平地上。 洛清霖家在十一楼, 老楼房里没有电梯,只能靠双腿爬上去。 今年春节之后,洛清霖就再没回过家,一直忙于工作,在外到处拍摄。后来搬到姜烟屿那儿,他也没找时间回来一趟。 爬到七楼时,姜烟屿倒还好,脸不红心不跳的,颇有精神。 而洛清霖早就开始喘,步履愈发缓慢,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姜烟屿都走到了七楼,他还在五楼挣扎。 见身后的人迟迟追不上,姜烟屿抱着向日葵,站在原地等了半分钟,竟还看不着人影。 就爬个楼,有这么累? 姜烟屿轻啧一声,又转过身,往楼下走。 洛清霖双股站站,一步一步向上挪,终于挣扎着爬到六楼。 第67章 刚踏上新的一层阶梯,楼上就传来脚步声,声音愈来愈近,洛清霖怔怔抬起头。 夕阳透过楼道窗户照进来,姜烟屿站在最上层的台阶上,被耀眼的金光笼罩。 逆光中,姜烟屿一步步走下楼梯。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咔嗒的声响,回音在楼梯间游荡,像是加了混响一般。 走到洛清霖面前,姜烟屿把向日葵递到他手里,一言不发半蹲下身。 “......干嘛?”洛清霖问。 姜烟屿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背你上去,你走得太慢了。” “这......还是算了,我自己能走。”洛清霖拒绝道。 他好歹是个一米八的大高个,又没有体弱到要别人背他上楼的境地。 姜烟屿没起身,又道:“上来,我不想说第二遍。” 洛清霖站在原地不动,他虽然累,但他拉不下面子靠上去,也不想再说一遍拒绝的话,就这么僵持着。 身后的人一直没动静,姜烟屿不耐皱起眉,转过头正准备催促。 而在看到洛清霖沉默望着水泥墙面,脸色倔强,不愿意示弱的样子时,姜烟屿刚起的不耐又消了下去。 姜烟屿叹口气,放软语气哄说:“不是你走得慢,是我想背你,快上来好不好?” 洛清霖抬眸,对上姜烟屿的视线,又很快移开眼,沉默半晌才小声说:“那你先把头转过去。” 姜烟屿照做,转过头去不看洛清霖。 牛皮纸被捏紧,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阳光洒落在向日葵上,将金黄色的花瓣映得绚烂。 几息过后,背后终于贴上一副身躯,细热的呼吸在耳边萦绕,姜烟屿低声说:“抱紧我。” 洛清霖抬起空闲的那只手,绕过姜烟屿的肩膀,紧紧搂住。 姜烟屿站起身时,双臂也环过洛清霖的膝盖窝,稳稳当当将他固定在身后。 双腿悬空,洛清霖将头埋在姜烟屿的颈间,羞涩的热度从心口冲到头顶,绯红从脖子一路蔓延到耳廓。 咔嗒,咔嗒。 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和洛清霖的心跳声渐渐重合。 裤腿上苦艾酒的药香味,和姜烟屿的薄荷香混在一起,像是迷人心智的毒香,扰得洛清霖脸颊发热。 “洛清霖,以前有没有人背过你?”姜烟屿边上楼边问。 “没有。” “我是第一个?” “嗯。” 听到回答,姜烟屿不由自主勾起笑,继续往楼上走。 快走到十一楼时,洛清霖小声问:“你呢?你有没有背过别人?” “你觉得呢?”姜烟屿反问道。 肯定有。 狐狸精这么受欢迎,有这么多人喜欢他,怎么可能没有? 想到这,洛清霖扑通的心跳稍缓,情绪如同下坠的雨滴,一瞬间从高处跌落到谷底。 洛清霖将头埋得更深,细小无声却又贪婪地汲取薄荷香,以缓解心里的醋意。 姜烟屿走得快,转眼就到十一楼。 在房子过户到洛清霖头上后,家里的门就被换成密码锁,与旁户的钥匙锁门格格不入。 走到门前,姜烟屿单手输入密码打开门。 明明已经走到平地,姜烟屿仍揽着洛清霖的腿,不把他放下去。 “放我下来。”洛清霖挣动着说。 姜烟屿也不进门,就站在门外不动,“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背过别人?”洛清霖已经尽量控制情绪,声音里仍透出些微不悦。 姜烟屿轻笑一声,终于蹲下身,将洛清霖缓缓放下。 一落地,洛清霖就侧身绕过姜烟屿,急匆匆往房里走。 几个月没回家,屋里的摆设都充斥着陌生感。 本以为家里会充满尘味,但柜子和茶几都锃亮反光,空气中飘散着薄荷清新剂的味道,不似洛清霖想象中那样积满灰尘。 洛清霖站在玄关处,愣愣望着干净的客厅,“你叫人来打扫过?” 姜烟屿合上门,走到洛清霖身后说:“每周都会有人来打扫。” 洛清霖的情绪又似是荡秋千,刚还落在谷底,现在又开始往顶点荡。 “谢谢。”洛清霖低着声音说。 “不客气。” “还有,”姜烟屿低下身,俯在洛清霖耳旁说,“我没有背过别人,你是我第一个背的人。” 第64章 洛清霖分不清, 姜烟屿这句话是哄他的谎言,还是真话,回了一句不痛不痒的“是吗?”, 便自顾自弯下身, 打开鞋柜。 鞋柜里也没积尘,堆积在里头的旧鞋子皆被清洗过。 柜里本该只有一双白色棉拖鞋, 但此时却凭空多了一双黑色拖鞋,明显是姜烟屿的手笔。 洛清霖将两双拖鞋拿出,将黑色那双放到姜烟屿脚边,自己则蹲下身换鞋。 裤腿和帆布鞋表面都沾着绿, 鞋带里还卡着玻璃渣子。洛清霖思忖片刻,决心先把鞋换下,再去客厅里拿垃圾桶,把玻璃渣抖进去。 “别动, 坐好。”姜烟屿忽然拉住洛清霖说。 姜烟屿从鞋柜旁拿出一张折叠椅,展开置在地上, 摁着洛清霖的肩让他坐下。 一见姜烟屿蹲下身,洛清霖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 便不自觉将腿往后收。 “你缩什么?”姜烟屿一把捉住他的脚腕说。 洛清霖的脚腕细瘦,姜烟屿一只手便能轻易握住,锁在掌间还有空余,手指稍一使力磨, 就会在踝窝处留下红痕。 “鞋带上有玻璃渣。”洛清霖提醒道。 “我知道, ”姜烟屿道, “你别伤着自己的手, 摄影师的手不是很重要?” 这是哪来的歪理论? 摄影师就算是手断了, 也能指挥别人拍。 洛清霖看向别处, 小声嘟囔道:“又不是钢琴家的手,这么小心作什么。” 姜烟屿一手握住脚腕,一手鞋后跟,轻轻往下拽,很快帮洛清霖脱掉鞋。 鞋脚一分离,洛清霖就将腿往下放,试图以掩耳不及之势穿好拖鞋。 然而姜烟屿不放手,仍攥着脚腕往上提,不让他穿鞋。洛清霖牟足劲,又使了几下力,却连拖鞋面都没碰到。 “又怎么了?”洛清霖无奈地问。 姜烟屿抬眸,脸上现出狡黠暧昧的笑,问说:“洛先生不是直男吗?怎么还穿白袜?” 他明明都承认过自己心慌,为什么还要打趣说他是直男? 洛清霖怀疑,姜烟屿会一直开这种逗弄玩笑,直到他成功告白为止。 “直男就不能穿白袜?”洛清霖回呛说,“你这是刻板印象,性向认知肤浅。” “能,怎么不能?”姜烟屿轻笑着点点头,慢条斯理道,“但是,你紧张什么?” 不知何时,洛清霖的脚趾尽数蜷缩起来,足弓紧缩,脚背被绷成光滑的弧面。 “我不紧张,我的脚平时就长这样。”洛清霖嘴硬道。 姜烟屿将手指摁到踝窝处,细细摩挲,时而使力时而轻柔,“是吗?” 钻心的痒从脚踝处蔓延,爬到心口,姜烟屿仿佛不是在挠他的踝窝,而是在挠他的心脏。 洛清霖侧过头,紧紧抿着唇,将视线放到客厅中。 麻意像是快要盛满容器的水,已高高筑起,冒出头,就要往容器外涌。 视线扫到茶几上的几个餐盒,洛清霖被挠得紧缩的心脏终于放松,似是在悬空中抓住了绳索。 “放开,我饿了。”洛清霖语调平稳地说。 语毕,脚踝上的手指骤停一瞬,而后忽然狠狠向里掐,痛得洛清霖皱紧眉头。 “嘶......” 听到痛呼,姜烟屿这才松开手,“不好意思,没注意力度。”话虽是在道歉,却听不见半分歉意。 洛清霖瞪了姜烟屿一眼,自己动手脱掉另一只鞋,快速穿好拖鞋,再不给姜烟屿捉弄他的机会。 “洛先生穿白袜太性感,我忍不住就......” “停!” 这狐狸精一天不说骚话就不舒坦,活不下去似的。 前几日忙着工作,姜烟屿没时间和他开玩笑,他还以为姜烟屿已经改邪归正。哪想到这才没消停几天,这轻浮的毛病又开始犯。 洛清霖站起身,提起帆布鞋,大步往浴室走。 “你不是说饿了?”姜烟屿换上拖鞋问。 “等会儿再说。” 浴室只有几平米,洗脸池旁边紧挨着淋浴间和马桶。 进了浴室,洛清霖将鞋上的玻璃渣抖进垃圾桶,拉开洗脸池下的柜子,熟练拿出漂白剂。 这瓶漂白剂崭新,未拆包装,瓶盖紧合,外面包着一层塑料,沉甸甸的。 可洛清霖记得,他上次离家时,原本的漂白剂已被用去大半。 脱下裤子,洛清霖打开漂白剂,将液剂一点点洒在沾到苦艾酒的地方。 将裤子和鞋子放在盆中,洛清霖又走到淋浴间里。 第68章 置物架被钉在墙上,里面摆放着他常用的沐浴液和洗发露,但全都是崭新的,未拆过包装。 家里的东西都摆在原地,看似无变化,但其实每一样都已经被悄悄换新。 心口然有些软,像是被浸泡在温水之中。 “洛先生怎么在浴室里待这么久,难道在背着我偷偷干坏事?”姜烟屿的喊声乍现。 感动还没持续几秒,就被姜烟屿的调笑打碎。洛清霖揪了揪头发,无奈叹口气,终于往客厅走。 脚刚踏过门,洛清霖就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他刚刚顺手把裤子脱了,但没拿换洗的裤子进浴室!洛清霖赶紧缩回浴室,咚的一声关上门。 “怎么了?”姜烟屿的声音渐近,很快抵达门外。 洛清霖拍了拍额头,后悔不已,“你,你能不能到卧室,帮我拿一条裤子过来?” “裤子?”姜烟屿带着暧昧的笑意问,“你真在里面偷偷干坏事了?时间这么短?” “没有!”洛清霖催促道,“我的睡裤放在衣柜第二层。” “知道了。”姜烟屿没再继续打趣他,门外响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没过一会儿,浴室门被敲响。 洛清霖将门打开一条缝,伸出手,示意姜烟屿把裤子放到自己手上。 接过裤子,洛清霖又快速将门合上。 裤子被揉成一团,洛清霖抓起一角抖开,才发现这是条短到夸张的黑色运动裤。 洛清霖确信这不是他的裤子,只有姜烟屿才会穿这种裤子四处招摇。 “洛先生快换上吧,再不出来,菜都要凉了。” 姜烟屿走回茶几前的沙发上坐着,又催促道:“我还点了你喜欢的糯米丸子甜酒酿。” 讨嫌的狐狸精。 洛清霖在心里暗骂几句,最终还是将裤子穿上。 运动裤过短,连洛清霖大腿的一半都没遮到,松松垮垮。他将裤腿往下扯了扯,这才推门走出去。 洛清霖腿上的皮肤光洁,几乎没有毛发,一双腿线条匀称,细瘦白皙。 虽然洛清霖讨厌运动,但大腿上竟有薄薄一小层肌肉,正随着步子的起伏,舒张再紧缩。 喉头蓦然有点痒,姜烟屿的视线从他的脚踝一路往上,停在微红的膝盖处。 洛清霖没去浴室换一条新的裤子,而是直接走到沙发上坐着,顺便将两只拖鞋也甩落在地。 姜烟屿瞄了眼他悬在空中的脚,问道:“你把鞋脱了干什么” 洛清霖大喇喇岔开腿,一条腿往上收,另一条腿自然往下垂。 “你刚不是说白袜性感?现在,够不够性感?”洛清霖晃了晃穿着白袜的脚,冷冷地问。 裤子本来就短,腿再往两边分开,裤腿更是往上滑,漏出一大截白净的皮肤。 喉头处痒意愈发严重,甚至变得干渴,姜烟屿无声咽下一口唾沫,以缓解喉间的渴意。 “姜先生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洛清霖将脚尖对着姜烟屿,又晃了晃,挑衅地问道。 闻言,姜烟屿的眼神暗了暗,他丢开手中的刀叉,站起身俯视着洛清霖。 “洛先生对旁人倒是温柔,白笙云让你这么生气,你都还想着去道歉,怎么一轮到我,就变得又冷淡又开不起玩笑?” 洛清霖睁大一双无辜的桃花眼,理所当然道:“因为别人不会让我心慌。” 这话是洛清霖第二次说,上次说得磕磕绊绊,这次却从容不迫,他甚至还挑衅地挑挑眉。 姜烟屿嗤笑一声,俯下身和洛清霖平视,问道:“你不是直男吗?你心慌什么?” “我是心慌,又不是心动,怎么就不是直男?”洛清霖回呛说。 洛清霖打定主意,他今天要是不把狐狸精说得哑口无言,接下来去巴黎的一个月都别想消停。 而姜烟屿似是被他的逻辑打败,抿紧嘴唇,沉默了好半晌都不说话。 气氛凝滞,对话陷入僵局。 正当洛清霖在心里庆祝狐狸精吃瘪时,姜烟屿忽然拉过他的一只手,使力将他翻了个身,让他跪坐在沙发上。 这狐狸精居然说不过他,就动用武力! 洛清霖将另一只手撑在沙发背上,企图站起身,脱离桎梏。 但还未使力,那只手就被姜烟屿一把抓住,跟另一只手一起反剪在身后。 “放开。”洛清霖挣动着说。 姜烟屿一手扼住他的腕,一手抓住他的右脚踝说:“你不是直男?同性之间碰一碰,应该也没关系吧?” 姜烟屿右手使力,将洛清霖的右腿往旁边拉,左膝则压在他的左小腿上,防止他挣动。 “你刚刚不是问我,那样够不够性感?” 姜烟屿将身体往前压,覆在洛清霖背上说:“洛先生现在这样才够性感,性感得我心痒。” 第65章 胸口被压在沙发椅背上, 姜烟屿的心跳透过布料,一阵阵传到洛清霖肩胛骨。 温热的呼吸打在洛清霖耳垂上,耳廓开始泛红, 跟着呼吸变得热。 姜烟屿将鼻尖凑到洛清霖右颈, 挨着他冰凉的皮肤,重重嗅上一口气, “洛先生身上有一股清凉的气味。” 热意从耳垂蔓延到右颈上,像是火燎一般。麻痒从颈侧爬至头顶,姜烟屿每呼吸一次,都像是有羽毛在撩拨。 洛清霖将身子往左边移, 企图躲开痒意,姜烟屿却紧贴不放,也跟着向左移。 “别躲啊,”姜烟屿故意问道, “你不是直男吗?你怕什么?” “放开,”洛清霖道, “我饿了,要吃晚饭。” 姜烟屿右手再使力, 紧紧握住掌间细瘦的脚腕说:“但我不饿,也不想吃沙拉。” 热意倒灌,又从上往下涌,直至脚踝。 洛清霖咬紧下唇, 将头埋在沙发椅背上, 尽量控制呼吸声, 不让姜烟屿听见。 “洛清霖, 你猜猜我想吃什么?”姜烟屿问。 洛清霖没敢作声, 装作没听见问话。 见他避而不答, 姜烟屿轻笑一声,松开右手,将掌覆在跟腱处,缓慢向上滑。 “你干什么?!”右腿暂时获得自由,洛清霖立刻开始挣动。 姜烟屿轻啧一声,将右膝也压在洛清霖右小腿上,彻底将其制住。 “我在吃我的晚饭啊,”姜烟屿答道,“洛先生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入睡。” 怀里的人终于动弹不得,姜烟屿继续移动右掌,向上滑,直至抵达膝盖窝。 食指指腹在膝盖窝处轻敲,姜烟屿敲的力度愈发重。 没敲几下,似是嫌敲还不够,姜烟屿又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膝盖窝处的皮肤,一下又一下轻轻捻。 “够了......”膝盖窝处并不疼,但洛清霖却觉得心慌。 “不够。” 话音一落,姜烟屿就重重收紧两指,紧捏住指间的皮肤。 尖锐的疼痛与痒意一齐涌上,洛清霖没忍住痛呼,拔高声音道:“够了!放开我!” “姜烟屿,你别太过分!” 洛清霖语气严肃,像是真的生了气一般。 姜烟屿愣了愣,小声试探着问说:“生气了?” “你现在放开,我就不生气。”洛清霖答道。 “好吧。”姜烟屿无奈地答应,手松开,膝盖却不从洛清霖腿上离开。 等了好几秒还是没动静,洛清霖提醒道:“你的膝盖。” 姜烟屿仍不动,理直气壮地说:“你只叫我放开你,又没让我把腿收起来。我照做了,你不能生气。” 洛清霖叹口气,又道:“腿也松开。” “我刚刚都答应了你的要求,你现在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才行。”姜烟屿说。 这无赖!洛清霖在心里一边骂,一边耐着性子问:“什么要求?” “你叫我一声烟屿哥哥,我就松开腿。”姜烟屿带着狡黠的笑意说。 洛清霖立刻开口,毫无感情,棒读道:“烟屿哥哥。” “不行,不准用这种语气。”姜烟屿不满道。 狐狸精又耍赖,洛清霖抗议道:“我已经叫了,你不能不遵守信用。” 姜烟屿抚上洛清霖的喉结,宽大的掌覆在喉咙,威胁说:“重新说,不然我就继续。” 手掌心的温度仿佛很高,洛清霖觉得整个脖子都在烧,下意识想吞咽口水,却又怕姜烟屿感受到他的局促。 洛清霖抿紧嘴唇,沉默片刻,才小声喊道:“烟屿,哥哥......” 耳边的呼吸声蓦然加重,羞耻随着打在耳畔的热气,越积越多,冲至头顶。 脸颊上的热度爆了表,就算没照镜子,洛清霖也知道,他的脸现在一定通红。 “你能不能起来?”洛清霖更小声地嘀咕道,“我明明都喊了。” 姜烟屿长叹一口气,拉住洛清霖的手,带着他一起翻过身,坐在沙发上,面对面相拥。 “你又要做什么?”洛清霖问。 “练习。” 第69章 手复上洛清霖的发丝,姜烟屿沉着声音问:“为什么要故意惹我?” 薄荷香汇入呼吸道,熟悉的怀抱让人心安,洛清霖慌乱的心跳终于减缓。 “别倒打一耙,”洛清霖反驳道,“明明是你先捉弄我。” 沉寂良久,洛清霖又小声道:“你总是捉弄我......” “你觉得我是在捉弄你?”姜烟屿反问道。 “难道不是?” 想到浴室里被悄悄换新的洗漱用品,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家,洛清霖就觉得烦躁。 他每次的感动才刚刚泛起,就会被姜烟屿的轻浮话打断,戛然而止,连一分钟都持续不了。 一想到姜烟屿对前任也这样开玩笑,洛清霖的醋意就更甚。 洛清霖越想越气,问道:“为什么总是说轻浮的玩笑话?你很喜欢这样?” 腰间的手忽地收紧,洛清霖被勒得有些疼,胸膛与姜烟屿的衣服紧紧相贴。 “我只是不想你觉得我无趣,”姜烟屿低声说,“我怕......你觉得我不如别人有趣。” 洛清霖从未想过,姜烟屿竟然是因为这种理由,才总是捉弄他。 “我不喜欢你这样”这句话及时哽在喉头,洛清霖庆幸自己刚刚没冲动说话。 洛清霖软下声音,劝道:“你不用故意这样,我不会觉得别人有趣。” “司默雨,你觉得是他有趣,还是我有趣?”姜烟屿问道。 未料到姜烟屿会这么介意那小孩儿,洛清霖轻叹一声,故意装傻说:“司默雨是谁?我忘记了。” 怕这句话不够安抚姜烟屿,洛清霖又故意问:“你怎么总是提到他?难道你喜欢他?” “洛清霖,你别倒打一耙。”姜烟屿的语气明显放松,声音透出轻快。 洛清霖偷偷勾起笑,商量道:“我保证,我不会觉得你无趣,你能不能别再捉弄我?” “不行!”姜烟屿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洛清霖挣动着问。 姜烟屿松开臂膀,任由洛清霖直起身,皱紧眉头望着自己。 “因为,我就喜欢看你被我捉弄的样子,”姜烟屿露出轻浮的笑,轻轻拍了拍洛清霖的后臀,“很可爱。” ! 洛清霖捂着被拍过的地方,一下子站起身,震惊地看着姜烟屿。 姜烟屿上身往后仰,优哉游哉靠在沙发背上,挑挑眉说:“对,就是现在这样,超——可爱。” 这臭狐狸精! 洛清霖狠狠瞪了姜烟屿一眼,连续后退好几步,以防止狐狸精再度偷袭。 “你脸红了。”姜烟屿似笑非笑道。 洛清霖下意识捂住脸,只露出一双眼,冷冷盯着姜烟屿,“别说了。” “直男居然会脸红哦。”姜烟屿站起身,越走越近。 “停!”洛清霖后退道。 姜烟屿大步一跨,轻易就捉住洛清霖的袖子,将他拉近自己,凑到他耳边说: “洛清霖,我没有在捉弄你,我明明是在喜欢你。” 第66章 用过晚饭洗过澡, 洛清霖从床底抽出一大号行李箱,正式开始收拾行李。 洛清霖家为两室一厅,他自己住在向阳的大卧室, 小卧室为客房, 虽然是客房,但从来没人住过。 打开衣柜, 洛清霖才发现,柜里衣服的陈列已经变了样。 他的t恤衬衣全部排列在左边,而右边尽是花里胡哨的陌生衣服。 短到露腰的牛仔外套、半透明的纱制衬衫、黑色蕾丝的紧身背心、露背镂空的线衣...... 不仅如此,第二层放裤子的地方, 还多出了一大堆亮色皮裤,长的短的,紧身的宽松的,各式各样。 洛清霖皱着脸, 用手掌撩起那件半透明的衬衫,透过布料, 他甚至能看清楚自己手上的纹路。 这都不是半透明,这得是全透明吧! 这么骚气, 一看就是狐狸精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偷放进来的。 洛清霖摇摇头,略过那些新衣,将自己的衣服收进行李箱中。 稀稀拉拉的流水声渐停, 洛清霖收了大半行李时, 姜烟屿也洗完了澡, 从浴室中走出。 水汽萦绕, 姜烟屿将头发尽数往上捋, 全身只着了一条长运动裤, 裸着上半身往卧室走。 听见动静,洛清霖扬起头,正好看见六块饱满舒张的腹肌,在面前晃悠。 姜烟屿将手肘撑在门边,半斜站着,臂上的肱二头肌像是在暗自使力,正爆着青筋。 “咳......” 剧烈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洛清霖不自觉咳嗽一声。 “你,你怎么不穿上衣?”洛清霖问。 姜烟屿又捋了捋头发,回说:“你的t恤太小,我穿不上。” 头发湿润,未用毛巾擦干,姜烟屿一捋,发梢凝着的水滴就簌簌往下落,掉在他肩上。 水滴顺着锁骨一路向下,滑过平坦和凹凸,直至浸入裤腰。 洛清霖赶紧移开视线,埋下头继续收拾行李。 姜烟屿独自站在门前摆了一会儿造型,见洛清霖不理自己,只好走到他面前。 瞧了瞧行李箱中的衣服,姜烟屿指着衣柜里的新衣问:“为什么不收这些?” “这些不是你的衣服吗?”洛清霖抬起头问。 姜烟屿挑起眉,指了指自己的上身,反问道:“你觉得我穿得进去那些衣服?” 两人桃花眼瞪狐狸眼片刻,姜烟屿又指着自己的大腿问:“还是你觉得我穿得进那些裤子?” 这些衣服是姜烟屿给他准备的?! 洛清霖转过头,望了望那一堆骚气爆棚的衣服,震惊地问:“你要我穿这些衣服去巴黎?” 姜烟屿双臂环抱,理所当然点点头。 “不能穿正装吗?”洛清霖不死心地问。 姜烟屿摇摇头,勾起狡黠的笑容,“不能。” 洛清霖怀疑姜烟屿是在耍他,他又不用当模特,只是去拍拍照,坐在秀场下面看看秀,穿得这么夸张作什么? “可是......天气预报显示那边晚上只有十几度,穿这些会不会太冷?”洛清霖找着借口问。 “我已经帮你准备好风衣外套,就在酒店里挂着,”姜烟屿道,“这些是你在秀场里要穿的衣服。” “那你怎么把它们挂到我家里,不和外套一起挂在酒店里。”洛清霖嘀咕着站起身,不情不愿收那堆骚衣服。 姜烟屿耸耸肩,身形一歪,顺势倒在卧室的床上。 “洛先生一直不请我来你家做客,我只好找个理由自己上门。”姜烟屿用手背撑着太阳xue说。 洛清霖在衣柜里翻了翻,随便找了几件不太出格的衣裤,胡乱塞在行李箱中,便合上拉链。 “你就收完了?”姜烟屿转了个身,趴在床上问。 洛清霖点点头,不经意抬起眸,又瞟见了姜烟屿宽阔的背肌,以及窄腰上若隐若现的腰窝。 “你就不能穿件上衣吗?”洛清霖皱着眉,移开视线问。 “都是男人,互相看看上半身怎么了?”姜烟屿不以为意道。 “没怎么,”洛清霖摆摆头,将行李箱推到角落,“那你今晚睡在这儿,我去客房睡。” 见洛清霖要走,姜烟屿一下弹起身,拉住他的手腕,“你跑什么?就在这里睡。” “不用......” 话还没说完,姜烟屿就猛地一拉,将洛清霖也拉到床上。 身体往下落,没跌在硬床板上,而是落在了散发着熟悉沐浴香的怀中。 洛清霖整张脸埋在微凉的肌胸肌上,双手不敢乱动,生怕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别开玩笑了。”洛清霖低下声音说。 “我没有开玩笑,”姜烟屿四肢紧缠,将洛清霖抱得更紧,“我只是想在你家里和你一起睡,不可以吗?” “这么简单的事,都不可以?”姜烟屿的声音里掺着失落,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狐狸精又在演戏。 洛清霖无奈叹口气,将手撑在床板上,企图直起身,“你先放开我。” 沉默片刻,姜烟屿终于解开桎梏,任由洛清霖从自己怀里离开。 姜烟屿瞥了眼逃跑的人,不满扭过头,嘴角下撇,自顾自站起身往卧室外走。 “不可以就算了,我去客房睡。”走到门口时,姜烟屿停下脚步,失落地说。 那你倒是继续往外走啊!停在门口作什么? 洛清霖故意不出声,想看看姜烟屿作何反应,哪知姜烟屿真就一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等着他回应。 沉默许久,洛清霖终于道:“算了,你就在这睡。” 得了许可,姜烟屿没任何反应,背着身继续问:“那你呢?” “我也在这睡。” 姜烟屿闻言转过身,这才露出得逞的笑,大步往床上走,差点又要扑到洛清霖身上去。 “你睡左边,我睡右边,你别动手动脚的!”洛清霖缩到床边说。 姜烟屿身形一滞,不满地冷哼一声,终是没压到洛清霖身上去,而是乖乖躺在床左边。 第70章 洛清霖警惕地看着姜烟屿,警告道:“我关灯了,你别乱动。” “行。” 卧室的顶灯霎时暗下,只余窗外昏黄的路灯光照进屋。 老房子的隔音不好,隔壁电视播放的声音透过墙,一阵阵浸到卧室之中。 灯都关了。睁眼盯着天花板好半晌,洛清霖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才晚上十点。 时间尚早,他为什么要躺在床上发呆? 又发了一会儿呆,洛清霖实在觉得无聊,轻手轻脚坐起身,准备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听见动静,姜烟屿问:“干嘛?” 洛清霖停住手,像是不睡觉被抓包的小孩,迟疑地问:“你......不觉得现在就睡觉,有点太早?” “你睡不着?”姜烟屿侧过身,轻浮地问,“那我们来做点催眠的事?比如互相......” “停!”洛清霖打断说,“你能不能少开点玩笑?” 姜烟屿没说话,轻笑一声,又转回身平躺在床上。 又沉寂一会儿,洛清霖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转了几次身,一点睡意都没有。 窸窸窣窣的被褥声中,姜烟屿忽然问:“洛清霖,你还记不记得高中时候的事?” 洛清霖瞬间提高警惕,反问道:“怎么?” “你那时候,有没有喜欢的人?”姜烟屿问。 在欲说实话和说谎间反复纠结,沉默好一会儿,洛清霖才回说:“我忘记了,时间太久远。” “是吗?”姜烟屿语气质疑,明显不信。 “你呢?”洛清霖赶紧问。 姜烟屿安静一瞬,回道:“我那时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但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就错过了。” 很喜欢,错过...... 洛清霖心口有些闷,像是浸在冰水里,还伴有一丝丝钝痛。 洛清霖勉强放稳语气问:“那是你的......初恋?” “嗯,”姜烟屿带着怀念的笑意说,“我一直在想,要是那时我再坦诚一点,说不定就能早点得到答案。” 心口的沉闷越积越多,洛清霖不想听姜烟屿回忆“初恋”,便转移话题问:“你为什么要在高三时转来一中?” “你怎么知道我是高三时转过去的?我那时和你不在同一班,难道洛先生以前就在暗中观察我?”姜烟屿问。 被“初恋”一词扰乱了心思,洛清霖暗骂自己愚蠢,不小心就放松警惕。 洛清霖脑子飞转,找了个看似真实的理由,“你那时长得这么漂亮,全校都知道高三有个叫姜烟屿的转校生。” “你连自己有没有喜欢的人都记不清,居然还记得清我高三转学这种小事?”姜烟屿轻笑着问。 这世上真是没人说得过姜烟屿。 狐狸精就爱挑别人话里的漏洞攻击。 洛清霖索性耍赖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总是反问我作什么?” “我困了,晚安。”洛清霖侧过身,背对姜烟屿道。 说是要睡觉,但其实洛清霖还睁着眼,愣愣望着窗外的黑空发呆。 没过一会儿,一只温热的掌悄悄跨过床中线,一路行至洛清霖身侧,将他的右掌握住,十指相扣。 “干什么?”洛清霖冷冷地问。 “那时姜葚的母亲去世,我去林城参加过葬礼后就不想回伦敦,索性就转到她的学校读书而已。”姜烟屿道。 “只是这样?” 洛清霖以为姜烟屿临时转学,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原来竟是这样简单。 “嗯,只是这样,”姜烟屿将他的手往中间拉,轻轻握着,“晚安。” “晚安。” 姜烟屿的心跳透过掌传来,洛清霖没收回手,闭上眼终于准备入睡。 睡意逐渐涌上,伴着右手心温热的暖,迷迷糊糊之间,洛清霖好像听见了新年烟花绽开的声音...... 第67章 一月末的林城冷极, 不是温度低的那种冷,而是潮湿刺骨的那种冷,人就算穿得再厚, 都抵不过潮冷的攻击。 每年一到冬日, 林城就会不停下雨,从深秋一直下到初春, 冬雨断断续续下上两个月都不会停。 以往的寒暑假,洛清霖要么在墓园打工,住在员工宿舍里;要么住在乔警官家里,帮着给他儿子辅导功课, 帮乔夫人做做家务。 但今年是高三,学校只放过年的两周假,他周末打工的咖啡厅早几天就关了店,老板也已回老家去准备过年。 越是到节假日, 乔警官就越忙。洛清霖不想去他家里打扰,便向学校提交申请表, 申请寒假期间住在寝室里。 学校考虑到他情况特殊,很快就同意他的申请。 放了假, 大部分学生都已收拾行李回家,只余下少数特殊情况的学生留在学校里。 洛清霖每日的作息规律,白天自测模拟卷,晚上订正并整理错题本, 睡前复习知识点, 再看一会儿姜烟屿的的账号。 刚开始几天, 洛清霖过得还算自在, 但到后面几日, 他一个人在寝室里待得越久, 就越觉得精神恍惚。 临近春节,社交网络上到处是喜庆气息,与冰冷寂静的寝室大相径庭。 大年三十,洛清霖终于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摈弃箱子里的速食方便食品,出校觅食。 天黑得早,还未至六点,天空就已变成暗蓝色。 天空中云层很厚,将月亮遮得严严实实,照不进一丁点月光。 洛清霖裹上淡粉色的棉衣外套和白色羊绒围巾,收好钥匙,终于在六点整时走出门。 空气中弥散着腥湿的雨味,雨丝很小,四处乱飘,带着寒意袭入每一处毛孔。 洛清霖将棉衣的帽子带好,半张脸藏在围巾里。呼出的热气往上飘,在他的镜片上形成一层水雾,时散时现。 校道两旁种满梧桐树,因为到了深冬,梧桐树早已掉光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因为放假,宿舍旁边绿鸭湖里的水也已经被抽干,只余下一块干涸的凹地。 室外没有人,平日里热闹的地方萧条寂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洛清霖一个人。 冬风呼啸,不仅把树枝吹得簌簌作响,还将雨丝吹得到处都是,有的甚至跨过镜片,跳进洛清霖的眼睛里。 气温逼近零度,洛清霖的手本捂在棉衣口袋里,但为了擦掉镜片上的雾水,他又不得不伸出手,经受寒冷的攻击。 既然是春节...... 那他该吃点什么好? 洛清霖从宿舍走到侧校门,刷校园卡出了门,迷茫地绕着学校外墙走。 街道两旁的树上已经挂上暖橘色灯笼。路上人烟稀少,行车寥寥,而周围的居民楼里却灯火辉煌,每家每户都亮着灯。 长时间闷在围巾里呼吸,围巾早已被水汽洇湿。洛清霖觉得不舒服,便把围巾往下扯,露出脸来。 白汽从嘴里呵出,在空中形成只能持续一瞬的水墨画,又很快消散。 洛清霖顺着外墙走,绕了大半个校园,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从侧校门走到主校门。 林城一中主校门正对面是绿苑小区,许多经济压力不大的同学,都会在绿苑小区里租房住。 洛清霖停下身扬起头,望向马路对面闪着霓虹灯的气派高楼。 高楼里的许多户人家都亮着灯,灯光看起来暖洋洋的,似是嵌在楼里的小恒星。 寒风又起,裹挟着细小的雨丝四处飞,冰凉避无可避,那些灯光看起来暖极,却没一丝照到洛清霖身上。 洛清霖知道姜烟屿住在绿苑小区。 那现在这些亮着的小恒星里,会住着他喜欢的人吗? 想到这,洛清霖拿出手机,点开姜烟屿的社交账号,查看他今天有没有更新动态。 但姜烟屿最新的一条微博,仍是刚放假时发的一张自拍照,虚焦、模糊、构图难看,没体现出他的半分漂亮。 洛清霖收起手机,继续盯着对面高楼里那些柔和的光晕,似是个望眼欲穿的游魂。 呼啸的寒风将枝干上的雨滴抖落,一滴滴掉在洛清霖帽子上,把粉色布料晕得更深。 不多时,待到人行路灯绿灯亮起,洛清霖将脸藏进围巾里,穿过马路,朝着绿苑小区走去。 这是洛清霖第一次来绿苑小区。 小区大门大喇喇开着。保安亭里虽有人在值班,但那保安看洛清霖明显是个学生,不是什么可疑人物,便轻易放了行。 绿苑小区里四处栽着松柏和冬青,四季常青,枝繁叶茂,在这寒冬腊月里显得相当气派。 整个小区比洛清霖想象中大很多,小区里的大部分餐馆早已打烊,冷清无比。 洛清霖四处游荡,走了又走,终于在一家营业的饺子馆前停下脚步。 饺子馆门两边挂着大灯笼,正被风吹得左右摇晃,摇摇欲坠。 撩开门帘,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将鼻梁上的镜片又晕出水雾。 店里没有客人,店主一听到声响,就从后厨里探出头,微笑着问:“欢迎光临,想吃点儿什么?” 第71章 店主应是个京城人,操着一口浓重的京腔,头上扎着小辫儿,长得五大三粗,身前却带着件粉色的围裙。 洛清霖接过菜单,不自然地朝店主回笑,而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看菜单。 “茴香猪肉二两。”洛清霖说。 “这么一点儿就够?”店主惊异地问。 洛清霖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十元钱放到菜单上,一并递给店主。 没过多久,店主就端着托盘从后厨走出。 除了饺子,托盘上还有一晚酒酿汤圆,店主将这两样东西都摆到洛清霖面前。 “我没有点汤圆。”洛清霖提醒说。 “你是一中的学生吧?”店主笑意盈盈地说,“你们一中的学生来我这里吃饺子,我都会送汤圆。” 不给洛清霖说话的机会,店主飞快转过身,往后厨走,头也不回地说:“好好学习,高考加油。” 洛清霖怔怔望着面前的汤圆饺子,呆了好半晌才舀起一勺汤圆。 汤圆无馅,是糯米粉做的小汤圆,软糯弹牙;醪糟汤清甜可口,似是放了些红糖,有一股特别的焦糖香。 滚烫的热意入口,洛清霖终于从孑然一身的孤独里跳出,感受到新年的味道。 鼻腔中似是灌了寂寞的水,洛清霖吸了吸鼻子,于事无补,只好抽出一张纸巾,将寂寞一并擤出。 咬开薄薄的饺子皮,肉香和茴香特殊的香辛味喷涌而出,随着蒸汽向外弥散。 香气在口中爆开,洛清霖鼓着腮帮子,细细咀嚼这鲜香的肉馅。 在盘里的饺子还剩下两个时,饺子馆的帘子被倏地拉开。 “哥,八两饺子打包,还是老样子。” “好嘞!” 这个声音是......姜烟屿?! 洛清霖心脏漏跳半拍,立刻停下咀嚼的动作,缓缓抬起头,朝门帘处望过去。 姜烟屿只穿了一身薄薄运动装,运动外套的拉链拉到顶,裤子收脚处在脚踝以上,露在外的踝骨有些红,似是被寒风冻伤。 心脏开始怦怦乱跳,如要迸出胸膛。 洛清霖知道他不该这样盯着人家,但他像是受到了蛊惑,根本移不开眼。 察觉到他的目光,姜烟屿似有所感,不经意往洛清霖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 四目隔着镜片相对。 心跳的频率愈发快,明明只对视了一秒,却像是光年那般长。 偷看被抓包,洛清霖紧张地捏紧筷子,快速闭上眼低下头,将半张脸躲进围巾里。 姜烟屿看见他了?! 洛清霖没敢抬头,只敢低着头,盯着盘里圆滚滚的饺子独自紧张。 墙上的挂钟咔嗒咔嗒地响,秒钟每走一步,洛清霖的心脏就跟着紧缩一下。 “您的饺子,小心烫啊。” 胡思乱想间,饺子已煮好,店主提着两袋子沉甸甸的打包盒,递到姜烟屿手里。 “谢谢哥,新年快乐。”姜烟屿笑着说。 “新年快乐。”店主回道。 姜烟屿接过打包盒,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门帘被撩起又再合上。 在姜烟屿走出饺子馆的一瞬,洛清霖蓦然抬起头,将盘里剩下的两个饺子一并塞入口中。 “新年快乐,老板再见!”洛清霖慌张站起身,鼓着腮帮子朝店主告别。 “新年......快乐?”店主从后厨里探出头回话,才发现店里早没了人影。 出了饺子馆,洛清霖左右张望,终于在左侧方发现姜烟屿的背影。 姜烟屿的背影愈来愈远,还差几步就要走到转角处,马上就要消失不见。 要跟上去吗? 这样做会不会很变态,这可是偷偷跟踪! 但是,他又不想错过看见姜烟屿的机会。 思绪如同纷乱的雨丝,两端纠结,摇摆不定。口中呼出的白汽挡在眼前,把姜烟屿的背影晕得朦胧不清。 昏黄的路灯下,洛清霖直直望着那身影,心像是悬在断桥之上,紧缩,狂跳,兴奋又刺激。 在姜烟屿的身影彻底消失时,洛清霖终于停止胡思乱想。 他带好连衣帽,将半张脸藏在围巾里,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大步奔跑而去...... 第68章 “哈......哈......” 寒冬夜风刮着洛清霖的脸, 白汽缭绕,细雨绵延。 洛清霖快速奔跑至岔路口,躲在一棵巨大松柏后, 小心翼翼查看姜烟屿的位置。 四处观望, 视线穿过层峦相叠的树枝丫,洛清霖在右侧方发现了姜烟屿的身影。 洛清霖微垫起脚, 放轻脚步跟在姜烟屿身后,两人之间保持着不长不短的距离。 绕过好几个路口,姜烟屿走到绿苑小区的别墅区,用业主卡刷开铁栅门, 走了进去。 铁栅门开始闭合,洛清霖飞速往前跑,在门还剩下一丝缝隙时,抓住了门上的细杆。 洛清霖屏住呼吸, 轻轻拉开铁栅门,将上半身探到门内小心观察。 别墅区里的独栋排列整齐, 栋与栋之间以栅栏相隔,道路上铺着黑色沥青, 每栋别墅里还配有各自的花园草坪。 原来姜烟屿是住在这种地方...... 不知为何,洛清霖看着眼前精致的别墅群,心里霎时升起一种陌生的怯意。 他知道姜烟屿的家境好,但未想过, 姜烟屿是住在这样豪华的别墅里。 双腿像是灌了铅, 一步都挪不动。 追上去又有什么意义。 他只是个胆小鬼, 从来不敢主动打招呼, 现在跟踪到人家住宅区门口, 还被巨大的贫富差距惊得不敢进去。 算了。 他本来就没资格和姜烟屿有任何交集。 洛清霖垂下头, 自嘲地笑笑,松开手后退一步,任由铁栅门自动关上。 嘀...... 门彻底合上,电子锁发出轻微细响。 洛清霖转过身,将背靠在铁栅门上,扬起头望向黑压压的深空。 雨早就停了,洛清霖摘下连衣帽,将围巾也一并往下扯,将下半张脸暴露在空气里。 云层不知何时消散了,明亮的弯月悬在半空,将清冷的月光洒在凹凸不平的水洼上。 心里闷闷的。 看见那人时他心跳如雷,手足无措,巴不得时时见到那人;意识到他们之间没可能时,他又怯懦自卑,不敢上前一步。 洛清霖对着长空叹口气,水雾聚集在脸上方,将月亮遮住一秒,又朝旁边四散开来。 铁栅栏的冷意穿过棉袄,袭入身体之中。 可洛清霖仍不想离开,因为仿佛只要他留在门边,他和姜烟屿之间的距离就能缩短一点似的。 洛清霖不停朝空中哈气,水雾形成,挡住月亮,消散不见,他再次哈气,循环往复。 直到嗓子干渴,新飘过来的云挡住月亮,洛清霖才合上唇。 像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洛清霖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心绪沉闷。洛清霖想,就算他现在回寝室,一定也看不进书,学不下习。 更何况寝室里冰冷又孤寂,他宁愿在外面看灯看月亮,吹风哈气,也不愿意回去一个人待着。 现在不过晚上七点,离新年还有五个小时,他该去哪里待着才好? 洛清霖思忖片刻,终于抬起脚,离开了别墅区的外门,顺着来时的路径原路返回。 绿苑小区的普通住宅区分为a和b两区。 洛清霖捋顺耳机线,连上手机播放歌曲,将两手揣在兜里,四处乱晃,在a区与b区之间反复游荡。 耳机里播放着姜烟屿分享过的歌曲,他也不知道姜烟屿为什么这么喜欢向日葵,连爱听的歌都叫作sunflower。 走累了,洛清霖就到小区的运动器材区,站在太空漫步机上前后摇晃。 耳朵被冬风吹得有些疼,洛清霖摘下耳机,又将帽子戴好。 无所事事在漫步机上晃荡很久,洛清霖都晃得疲乏了,结果一看时间,竟然还不到九点。 洛清霖叹口气,从漫步机上一跃而下,走到花坛边上坐着,继续盯着居民楼里的灯发呆。 嗡...... 兜里手机震响,洛清霖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乔警官三个字。 “喂,乔叔叔。” “我在学校。” “不用不用,马上就开学了。” “新年快乐。” ...... 简单几句问候与寒暄过后,乔警官忙着工作,电波那端便先挂了电话。 实在不知该干点什么,洛清霖只好打开微博,在广场里到处乱逛。 热搜上全是关于新年晚会的词条,洛清霖点进去看了看,不感无趣,又很快退出来。 时间渐渐流逝,快到晚上十点,室外的人逐渐多起来,不少小孩拿着摔炮和仙女棒,从楼里接连奔出,欢声笑语,嘻嘻哈哈。 噼里啪啦的摔炮声乍现,终于为这寂冷的夜增了点热闹。 小孩儿们将摔炮狠摔在地,每爆一个炮,小孩儿就哈哈大笑,像是遇上了无比快乐的事情。 第72章 这些笑声将洛清霖感染,他双手撑着脸,脸上也不自觉现出笑意。 当小孩儿可真好啊....... 快乐容易,悲伤也容易,不用想未来,也不用想过去。 洛清霖笑了笑,对着小孩手里闪耀的仙女棒拍张照,po到自己空间里,配了句【大家新年快乐】。 班里的同学陆续给他点赞,纷纷在他的说说下评论【新年快乐】。 “哥哥,你能帮我们点一下仙女棒吗?”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拍了拍洛清霖的肩。 洛清霖抬起头,朝小女孩眨眨眼,结巴着答应道:“好,好的。” 小女孩欣喜笑起来,将打火机和仙女棒一并递给洛清霖。 仙女棒很快被点燃,冒出漂亮耀目的花火。 “你们快过来!来这个哥哥这儿点火!”小女孩欢呼道。 其他小孩听到声音,纷纷跑过来围住洛清霖,将手里的仙女棒举到他手里的花火中。 好几根仙女棒跟着被点燃,小孩儿们笑得更欢快,高兴到将一大把仙女棒递到洛清霖手里。 “哥哥,你也来跟着我们一起放烟花吧!” 洛清霖有些局促,磕磕绊绊回了句“好的”,笔直站在一群小孩中间,似是机器人一般,将仙女棒一根接一根点燃。 不多时,鞭炮烟花都被放完,没了耀眼的花火,四周又恢复成一片昏暗。 “烟花放完没?放完了就赶紧回家!”楼上载来大人的呼唤声。 “放完了!”小孩儿们朝着天空中大喊。 这群小孩估计是一大家子里的亲戚。受了家长催促,最大的那个牵起弟弟妹妹们的手,一个个点了数,确保每个小孩都在,才准备上楼。 离开之前,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对洛清霖说:“哥哥,明天见!” 洛清霖怔了怔,不自在地挠挠帽子,“明天见。” 热闹来得快,去得也快。小孩儿们走后,室外又只剩下洛清霖一人,孤独一身。 离午夜零点还有十多分钟。 地上残留着燃过的鞭炮残渣,洛清霖闲来无事,拿了垃圾桶旁的扫帚簸箕,将残渣一并扫走。 洛清霖扫得极慢,很是悠闲,他准备就这样扫到零点,在这里观赏完新年的烟花,再回学校。 扫帚扫过水泥地,发出沙沙的声响,洛清霖一边干活,一边哼着《sunflower》。 一阵细小的窸窣声渐近,洛清霖没注意,仍专心致志扫残渣。 将最后一批残渣倒进垃圾桶,洛清霖不经意一抬头,才发现某棵大松柏树后,正站着一个虚朦人影。 那人影一动不动,地上映着他的影子,手里像是提了包什么东西,正在前后摇晃。 是谁在那装神弄鬼? 洛清霖皱起眉,对着那人影大呵一声,“谁在那!” 那人影凝滞一瞬,而后伸出一只提袋子的手,再伸出一只脚,最后才慢慢将身体从树后移动出。 昏黄的路灯使那人面部模糊不清,但洛清霖一眼就能认出,那人是姜烟屿。 姜烟屿套了件蓝色的棉外套,提着一口袋的烟花,一步步朝洛清霖走近。 警惕全化成了紧张,洛清霖瞄了一眼姜烟屿,又很快将视线往地上移,双手藏在棉袄里,紧紧握成拳。 “你是一中的学生?”姜烟屿问站定身问道。 洛清霖局促地点点头,故意问:“你也是?” “嗯。” 简单一段对话后,两人都沉默站在原地,互相不敢看对方,视线往地上瞟。 新年的夜风将云吹散,露出弯月,皎洁的月光逐渐明亮,洒在透明的水洼表面,反射着光。 姜烟屿轻咳一声,小心翼翼问道:“你要放烟花吗?” 洛清霖没敢抬头,只敢盯着姜烟屿手里的袋子,仓促点头,“哦哦,好的。” 姜烟屿将袋子翻转,把里面的烟花一并倒在地上。 洛清霖蹲下身,拿起一只花筒,“有打火机吗?” “有。”姜烟屿也蹲下身,从棉袄荷包里翻出打火机,放到洛清霖手中。 温热的手指触上掌,洛清霖心里更是紧张,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局促不安。 “谢谢。”洛清霖道过谢,赶紧站起身,匆匆往旁边退一步。 离得太近,洛清霖怕姜烟屿听见他的心跳,更怕姜烟屿发现他的局促。 风有些大,洛清霖摁了好几次打火机,才最终将花筒的引线点燃。 嗞...... 引线冒着花火,洛清霖赶紧将花筒往天上举,等待第一簇烟花的绽放。 咻......嘣! 两簇烟花一齐往上冲,都往着中间飞,最后交汇在一起,绽开一朵巨大的烟花。 黑夜被明亮的花火照亮,烟花一声接一声爆开。 绽放的烟花很漂亮,但洛清霖的心思并不在烟花上。 每当烟花爆开之时,洛清霖就偷瞄一眼姜烟屿的侧颜,企图以双眼为相机,将这一刻定格,并将底片存进脑海。 姜烟屿的侧脸美极,尽管灯光昏暗,但高挺的鼻梁和下颌线依旧明显。 当最后一支花筒也燃尽,家家户户传来新年的倒计时。 “三,二,一......新年快乐!” 无数烟花准时升入天空,整个世界巨响回荡,天空中闪着斑驳陆离的光。 光子跳跃,穿过黑空的间隙,洒在夜幕里,洒在观众的眼睛里。 砰砰的烟花声中,洛清霖朝着天空大声喊说:“新年快乐!”话虽是对着虚空喊,但却是在说给心上人听。 姜烟屿侧过头,看着洛清霖的侧颜,小声说:“新年快乐。” 第69章 出发去巴黎时, 已是九月初。 前几日忙着收拾行李,以及处理la pluie的成片,洛清霖没来得及去上法语课。 所以一上飞机, 洛清霖就戴着耳机, 临时抱佛脚,企图在十个小时内学有所成, 从0.1到1。 大学时,洛清霖选修过法语课,学了基础的音标发音和简单对话,但要让他分辨什么阴性阳性, 动词变位,他完全是摸不着头脑。 “merci.”(谢谢) “je m’appelle lin.”(我叫洛清霖) “et toi?”(你呢?) 洛清霖打定注意,只要他听不懂,就微笑点头, 再反问对方“你呢?”给糊弄过去。 当然,临时抱佛脚的不止洛清霖, 还有秦晓夕。 去巴黎之前,她和烟雨工作室的合约正式改为经纪约, 去巴黎的这几周,她就要独自去跑面试,争取拿到一个走高定的机会。 姜烟屿给了她重新做模特的机会,但最后是什么结局, 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当两人埋头苦学, 陈启辛对着电脑敲键盘工作时, 唯独姜烟屿一人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跨越九千多公里, 从京城出发时是清晨, 抵达法国时已近黄昏。 飞机即将降落时, 姜烟屿才缓慢坐起身,拉开眼罩伸懒腰。 见洛清霖认真盯着平板,嘴里念念有词,跟中了邪似的,姜烟屿坐到他身边问:“你又在做什么大事?” 洛清霖点下暂停,举起平板,屏幕上正播着“法语入门一百句”。 洛清霖的表情太过正经,像是要接受考试一般严肃,姜烟屿没忍住笑说:“你可以说英语,不用那么紧张。” “可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尊重别人?”洛清霖问。 陈启辛整理过行程,他不仅要出席秀场,还要和姜烟屿一起去品牌的小聚会、慈善晚会、红毯、展会。 如果别人用法语问他话,他磕磕绊绊说不出话,还用英文回答,那得多丢脸! 洛清霖摆摆头,没管姜烟屿的劝说,准备继续播放教学视频。 “你要学什么?我教你就是。”姜烟屿摘掉洛清霖的蓝牙耳机说。 洛清霖一时也想不出该学什么对话,只好问:“你是怎么和那些设计师名流沟通的?我到时候该说些什么?” 见洛清霖一副好学的模样,姜烟屿认真思忖片刻,凑到他耳边说:“j’ai envie de toi.” 姜烟屿说法语时,声音比说华语时低沉,莫名有一种慵懒的性感,让洛清霖不自觉出神,差点陷入某种旖旎的幻想。 强行打断乱想的思绪,洛清霖眨着眼问:“j’ai ......什么?” “envie de toi.”姜烟屿重复道。 “j’ai ......envie ......de toi.”洛清霖慢吞吞跟着说。 话刚说完,姜烟屿就低声笑起来,低哑的声音伴着热气流,吹得洛清霖左耳泛红。 “你笑什么?” 洛清霖瞪了姜烟屿一眼,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 “咳咳咳!” 坐在后座的秦晓夕忽然咳嗽,咳得满脸通红,大声无比。 洛清霖转过头,瞄了秦晓夕一眼,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秦晓夕捂住脸,神情不自然地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你们继续。” 第73章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姜烟屿挑起眉,朝秦晓夕问。 “我不知道。”秦晓夕赶紧摇头,将手机揣进兜里,埋下头继续学习。 哪知手机刚揣进兜,就发出ai声音的自动翻译,“j’ai envie de toi——我想要你。” 翻译播放一遍还不够,硬是接连播放了三遍才停止。 一播完,三人都陷入沉默。 陈启辛闻声抬起头,扶了扶眼镜,偷瞄三人一眼,又很快低下头继续工作。 咔嗒的键盘声中,秦晓夕面无表情,偷偷把手伸进兜,黑屏手机,装作无事发生过一般。 洛清霖语塞地叹口气,又瞪了姜烟屿一眼,决心再也不相信狐狸精。 不过,洛清霖还是低估了姜烟屿的厚脸皮,人家不仅不觉得羞耻,还勾起暧昧的笑。 “洛先生刚刚说什么?想要我?”姜烟屿凑近问,“是哪种想要啊?bb。” 姜烟屿离得近,热气吹在耳边很痒,刺激得洛清霖左半边脖子都起了鸡皮疙瘩。 洛清霖立刻捂住左耳,又瞪了姜烟屿一眼,嘀咕道:“你不想教就算了,捣乱作什么。” 愤愤念叨几句,洛清霖又道:“把耳机还给我。” 姜烟屿刚刚把他的耳机收走,一直捏在手心里,像是不打算还给他。 “谁说我不想教?开个玩笑而已嘛,调动调动学习氛围,别那么沉闷。”姜烟屿单手撑着脸哄道。 顺了顺洛清霖头顶的炸毛,姜烟屿道: “你只要会说‘你好’‘再见’和‘谢谢’就好,人家看你不会说法语,自然会用英语和你交流,说不定还会同你说华语。” 洛清霖不相信狐狸精的话,狐疑地凝视着他。 “不过,确实有一种情况会比较尴尬。”姜烟屿神秘道。 “什么情况?”洛清霖不解地问。 姜烟屿幸灾乐祸地笑说:“别人和你说英语,但是因为口音过重,你还是听不懂。” ! 洛清霖瞪大眼睛,忽然觉得,临时抱佛脚的这几个小时,还不如多听几遍法式口音的英语有效。 被洛清霖震惊的模样逗笑,姜烟屿噗嗤一声笑出来,坦白说:“我骗你的,大部分参加时装周的人都没有口音。” “放宽心,别紧张,”姜烟屿安慰道,“你听不懂,我帮你翻译就是了,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一连被姜烟屿骗两次,洛清霖再也不信他的话,没继续理他,埋下头自己学习。 几十分钟后,飞机终于降落在机场。 下飞机时,洛清霖垂着头,跟在姜烟屿身后,在心里默背100句。 接送的车早已停在航站楼外,路边停着的车辆有些多,豪车旧车,老车新车都有。 司机看起来像是本地人,栗发蓝眼睛,但竟说着一口流利的华语。 “姜先生,洛先生。”司机躬下腰打开车门。 洛清霖半吊子的法语卡在喉咙,顿了顿才回道:“谢谢。” 秦晓夕提着行李箱,正欲上车,却被姜烟屿挥挥手,阻拦在原地。 “姜哥,怎么了?”秦晓夕不解地问。 “你坐另一辆车,这些天,你也不用和我们一起住在酒店。”姜烟屿指着后方一辆上世纪产的墨绿色老爷车说。 秦晓夕心里升起一种不祥预感,缓慢转过头,朝后望去。 “bonjour!好久不见~” 老爷车的车门唰地打开,肖如萱穿着碎花吊带和牛仔裤,编了个慵懒的法式麻花辫,从车里一跃而下,笑颜如花。 姜烟屿解释完,便优哉游哉坐上车,关好后座的门。 洛清霖趴在窗前,忧心往窗外看,目睹了肖如萱将秦晓夕拖进车,顺便把行李箱硬塞进后座的全过程。 嗡...... 老爷车很快启动,带起一阵汽油尾气风,驰骋在航站楼外。 “肖如萱怎么在这?”洛清霖皱着脸问。 “哦,我忘记说了,”姜烟屿解释道,“她前几天从月相辞职,非要来当秦晓夕的助理,她说她在巴黎上过大学,会法语,我就同意了。” 当助理......? 没见过哪家助理是开跑车来接人的。 “她不是月相的老板吗?还用辞职?”洛清霖问。 “她把股份卖给我了。我再给白笙云一周时间,他要是继续装死,我就把他的工作室关掉。”姜烟屿恨恨道。 “那倒是不必,你不提,我都已经快忘记他。”洛清霖劝道。 陈启辛放好行李,坐上车,司机便踩下油门启动引擎。 夜幕降临,车穿过高速路,快速往市区行驶。 洛清霖趴在车窗前,安静观赏窗外的景致。 在以前,因为工作缘故,为了节约时间,他只去过东南亚拍摄大片,而到欧洲来还是头一次。 天已黑了,照理说是看不见什么美丽景象的,但洛清霖仍趴在窗前,静静观察这个陌生的城市。 姜烟屿瞄了眼那圆滚滚的后脑勺,虽然很想伸手抚上去揉,但洛清霖现在的样子太乖,他舍不得打扰。 细长白嫩的脖颈微垂,姜烟屿悄悄拿出手机,将洛清霖的背影偷偷照下来。 埃菲尔铁塔上的灯已亮起,金光耀眼,离闹市还有一段距离时,洛清霖就能看见其影。 巴黎里的建筑皆不高,摩天大楼也只有一幢,所以无论身处何处,都能看见埃菲尔铁塔。 不过一小时车程,车就已经驶到预定的酒店外,接待的工作人员早收到消息,正站在门外等候。 稍微整理好衣装,洛清霖正欲开门下车,但却被姜烟屿一把抓住手腕。 “干什么?”洛清霖问。 “今晚我们不住这里。”姜烟屿答道。 陈启辛关上电脑,放进公文包中,转过身朝洛清霖说:“洛先生,姜哥,后天见。” 语毕,陈启辛便开门下了车,将后备箱打开,让工作人员将行李箱全部拿出。 风风火火卸下行李,后备箱一关,司机又踩着油门出发。 车子越驰骋在道路上,离酒店愈来愈远, 洛清霖望着窗外绵长的塞纳河,问说:“那我们今晚住哪?” 姜烟屿将手撑在脸右侧,也望向塞纳河,语气带着怀念,“住我家。” 第70章 车子驶过桥, 穿过几个拐角与街道,驶进老旧拥挤的小巷里,停在路中央。 巷子夹在两幢灰白色的欧式旧楼中, 楼层不多, 高度不超过二十米。 下了车,姜烟屿从荷包里摸出钥匙, 打开大门,一股木头发霉的潮味扑面而来。 一进门,行过一段逼仄蜿蜒的小道,两人才到达楼梯口。 深褐色木制的螺旋楼梯像是吊灯, 一层又一层悬在空中,向穹顶延伸。 楼房里没有电梯,白色墙面上爬着黑色裂纹,从墙角一路爬到墙顶, 最后绽出碎花一般的裂痕。 洛清霖抬起头往上看,注视着穹顶的褪色壁画。 在洛清霖的想象里, 姜烟屿的家都是富丽堂皇的,至少是像他曾经在绿苑小区里看到过的那样。 可眼前的房子太过老旧, 洛清霖觉得难以置信,怔怔站在原地。 见人站着发呆,姜烟屿走上前,本想拍拍洛清霖的肩, 但他心思一动, 手又向下滑, 拍了拍洛清霖的右臀。 “怎么了?”姜烟屿凑到他耳旁问, “又要我背你上去?” 洛清霖缩着肩膀, 脚步移动, 朝旁边一躲,眼神幽怨,“你的手!” “摸摸怎么了?又不是没摸过。”姜烟屿理直气壮道。 这流氓..... 洛清霖捂住右臀,防止姜烟屿再偷袭,自顾自走上楼梯。 “你家在几楼?”洛清霖边走边问。 “六楼。” 螺旋型的楼梯路径比直楼梯长,洛清霖一听是在六楼,更觉得烦躁。 一股脑冲刺爬到三楼,如预想中一般,洛清霖的速度开始减慢,一步比一步慢,走得气喘吁吁。 “洛先生这就累了?”姜烟屿气不喘脸不红地问。 洛清霖尽量控制呼吸,装作无事一般,“没有。” 又缓慢往上走几步,洛清霖实在觉得累,便停下身,斜靠在扶手上休息。 姜烟屿跟着停下,夸张地叹口气,“哎,照洛先生这个速度,怕是再过半个小时,我都回不了家。” 洛清霖扭过头,装作没听见调侃一样,眼神往楼下飘。 “你先上去,我休息一会儿再上来。”洛清霖不自在地说。 闻言,姜烟屿没说话,也没自己上楼,就站在原地等洛清霖。 突然,三楼住房的一扇门打开,一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门内走出。老太太手里持着一小包,脸上画着淡妆,明显是有事要出门。 但一见到姜烟屿,老太太就停下身,脸上就绽出惊喜的笑,问道:“louis?” 姜烟屿应声转过身,面朝老太太,勾起同样浮夸的笑,同她打招呼。 第74章 两人叽里哌啦说了许多话,洛清霖听不懂,只好半趴在扶手上,对着楼下发呆。 一想到过几日要去秀场和派对,他也会像现在这样听不懂,洛清霖就觉得悔恨。 他怎么不早点学法语? 每天睡前学几分钟也好啊。 洛清霖叹口气,忧愁逐渐蓄满,决心从今天起就开始积累,争取在下次来巴黎时自如一点,别像现在一样无措。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终于贴面两下,相互道别。 走之前,老太太打量了洛清霖几眼,走一步回一次头,似是想和他说些什么。 老太太走到二楼时,忽地抬起头,同三楼的洛清霖对上视线。 洛清霖心里一紧,不安地眨眨眼,语气游移地说:“sa......salut.(再见)” 老太太挑起眉,暧昧地笑笑,也回了洛清霖一句“a~ salut”,才哼着小曲往楼下走。 “洛先生要是休息好了,我们就继续? ”老太太走后,姜烟屿问。 洛清霖不情不愿直起身,离开扶手,继续往六楼走。 姜烟屿的家在最左边一户。 还没进门,洛清霖就闻到一股果香和蛋糕香,黄油与糖的香甜味弥散在空气中,令人垂涎欲滴。 姜烟屿将钥匙插在生锈的锁里,左右用力扭了好几下,门才被打开。 屋内空间不大,只有五十平左右。 整体装潢色彩丰富,以淡蓝淡粉以及亚麻色为主。每个居室都小小的,所有家具紧凑,更显出一种温馨感。 虽然面积只有五十平,但却是两室一厅,不仅有厨卫书房,客厅边缘处还有一个小阳台。 客厅中央摆着一花樟木的小桌,粉色格子的餐布上,摆着蛋糕红酒与未点燃的蜡烛。 进门处有一小小的木质鞋柜,鞋柜上摆着一张合照。 合照里是一金发褐眼的女人,正抱着一黑发小孩,正站在铁塔之下,笑对镜头。 小孩的眼眸是琥珀色,眉眼和姜烟屿相似,明显是他小时候。 姜烟屿拉开柜门,将里面的两双勾线拖鞋取出。勾线拖鞋是大红色,鞋面上还勾着一只肥硕的白兔子。 洛清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拖鞋,看着这双富有年代感的拖鞋,忽然有种回到十多年前的错觉。 姜烟屿换好鞋,见洛清霖还愣愣看着地板不动,打趣问说:“要我帮你换?” 洛清霖摇摇头,立刻回神,蹲下身换鞋。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姜烟屿边往厨房前走,边解释道:“这两双拖鞋是我母亲做的。” 洛清霖解鞋带的动作微滞。 姜烟屿的母亲? 洛清霖仔细回忆,这好像是姜烟屿第一次提及母亲。 他一直以为姜烟屿和父母的关系都不好,提都不能提,没想到姜烟屿好似并不排斥提到母亲。 将脱下的帆布鞋放入鞋柜,洛清霖试探着问:“那你母亲......” “前几年生病去世了。”姜烟屿回说。 好奇心被这句回答扼杀在喉咙,洛清霖抿紧嘴唇,没再敢问其他问题。 小桌之下垫了层羊绒地毯,桌旁边没有沙发和椅子,洛清霖只能曲起膝盖坐在毯子上。 姜烟屿不知在厨房里捯饬些什么,一会儿水声,一会儿玻璃声,叮铃哐啷的。 没过多久,姜烟屿就从厨房走出,单手拿着两个高脚杯,另一只手端着盘子和刀叉。 姜烟屿顺手关上灯,将蜡烛点燃,坐在洛清霖身旁,端起醒酒壶轻晃几下,将红酒倒入高脚杯中。 洛清霖双手搭在膝盖上,背挺得笔直,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 倒好酒切好蛋糕,姜烟屿问:“你紧张什么?怕我又想‘吃晚餐’?” 从那句“生病去世”之后,洛清霖就有些拘谨,生怕说错话,让姜烟屿伤心。 哪想姜烟屿并没有触景生情,反而兴致高涨,居然还有闲心打趣他。 洛清霖摇摇头,舀起一勺蛋糕送进口中。车厘子和黄油的香气爆开,蛋糕胚软软的,浸了车厘子的汁,多汁又松软。 “好吃吗?”姜烟屿轻啜一口红酒问。 洛清霖点点头,又叉起一颗熟透的车厘子,“很好吃。” “那就好,”姜烟屿勾起笑说,“我小时候最喜欢吃克拉芙缇蛋糕,特别是我母亲做的。” 闻言,洛清霖咀嚼的动作微滞,稍微侧过头,偷偷观察姜烟屿的脸色。 烛光摇曳,有些昏暗,光波映在姜烟屿脸上,像是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海浪。 不知是否为错觉,洛清霖总觉得,姜烟屿不似表现出来的那般高兴,高涨的兴致里隐着 某种失意。 洛清霖还想再细看,姜烟屿却倏地斜过眼问,“偷看我作什么?” 偷看被抓包,洛清霖当即收回视线,准备认真吃蛋糕,但姜烟屿却蓦然捏住了他的脸。 姜烟屿直勾勾盯着他,狐狸眼微眯,似是在透过他的眼睛观察他的内心。 “你,好像不太高兴,”洛清霖小心翼翼问,“你......想你母亲了吗?” 姜烟屿闻言一愣,手上忽然松了力道,洛清霖向后一缩,很快挣脱桎梏。 愣怔片刻,姜烟屿无言地拿起叉子,叉起一颗车厘子,将其表面的蛋糕胚一并刮掉,才送进口中。 “可能吧。”姜烟屿道。 “你以前住在这里?” 洛清霖其实想问很多问题,但他不敢轻易问,更不敢提姜黎港,只好问一句无关痛痒的废话。 “10岁之前都住在这。”姜烟屿回说。 似是知道洛清霖想问什么,姜烟屿又继续道:“后来我搬去姜家住了两年,12岁时又被我外祖母接去伦敦。” “为什么......” “她那时遇上了喜欢的人,准备结婚,就把我送到姜家。” “刚刚在楼下遇见的那个阿姨,她小时候经常来家里照顾我。”解释到这,姜烟屿又忽然没了声。 气氛凝滞,只有风穿过墙,发出呼呼的响声。 秋风透过窗户,将白色半透明的窗纱吹得膨起,晃动,烛光也跟着窗纱的起伏晃,时暗时明。 洛清霖无声吃完盘中的蛋糕,又叉起另一块蛋糕。 沉默令人难受,洛清霖分离开蛋糕胚和车厘子,主动打破沉默,“如果我是你,蛋糕摆在眼前也不能吃,肯定一早就退休了。” 预想中,姜烟屿会骄傲抬起下巴,轻笑几声,然后像往常一样和他开玩笑。 但姜烟屿依然沉着脸,缓慢转过头,定定望着洛清霖。 “洛清霖,你觉得我为什么喜欢你?”姜烟屿低着声音问。 洛清霖迟疑片刻,回了个已知的答案,“......温柔?脾气好?” 这句话像是在自卖自夸,洛清霖觉得羞耻,答了一句就停止。 看到洛清霖羞耻地皱起眉,表情不自在,姜烟屿终于笑了笑,恢复到原先的模样。 “我忘记说了,还有一样是最是重要,也是我最喜欢的。” 姜烟屿低下头,看着盘子里的好几颗车厘子,温声说:“你很善良,比我遇到过的所有人都要善良。” 第71章 姜烟屿夸他善良?! 他哪有很善良...... 虽然心里这样否认, 但洛清霖仍没忍住扬起嘴角。 被喜欢的人夸奖,洛清霖觉得唇齿间残留的甜,都一并涌到了心口去。不过, 除了高兴, 还伴有一丝丝莫名的羞赧。 “啊嗯,谢谢。”洛清霖结巴着道谢。 洛清霖将眼神聚焦到自己的盘中, 尽量抑制试图上翘的嘴角。 盘里那块蛋糕被挖去车厘子,只剩下留着小洞的蛋糕胚,像是猫和老鼠里杰瑞的奶酪。 洛清霖本已半饱,但在甜意的作用下, 还是继续叉着蛋糕吃。 车厘子和黄油的香气在舌尖绽开,越吃越令人食欲大增,姜烟屿只吃了两个车厘子,就放下叉。 拿起高脚杯酌一口酒, 姜烟屿单手撑着侧脸,慵懒地问说:“洛清霖, 我说我喜欢你,你回一句谢谢就结束了?” 洛清霖侧过头, “什么喜欢我?你不是在夸我吗?” “这不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姜烟屿反问说,“你就这么一点反应?一句谢谢?” 难道他还要敲锣打鼓,宣告世界? 再说了,姜烟屿说了好几次喜欢, 又没有一次是正经的, 每次都是在故意捉弄他撩拨他。 “别开玩笑, 好好吃蛋糕。”洛清霖回说。 姜烟屿闻言皱起眉, 问道:“洛清霖, 我说了那么多次喜欢, 你都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姜烟屿的语气有些重,狐狸眼微瞪,似是生了气。 洛清霖叉蛋糕的手微顿,对姜烟屿突如其来的气感到不解,反问道:“难道你很认真?” 为了不被反驳,洛清霖还摆出论据,“没见过哪个认真的正经人,第一次遇见谁,就抓着人家手腕不放,说人家像他的初恋。” 第75章 和姜烟屿生活久了,洛清霖的嘴皮子功夫也长进不少,从一开始的被说几句就哑口无言,变成现在的嘴快、脑子转得也快。 姜烟屿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郁闷极了,端起酒杯猛灌一口,“啧,你这......木头脑袋!” 头一次被人说是木头,洛清霖很是不服,小声嘀咕道:“你这男狐狸精。” “男狐狸精?”姜烟屿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盯着洛清霖问,“谁是男狐狸精?” “你......” 姜烟屿眼里的警告意味越积越多,洛清霖没敢继续呛,连忙改口道:“我,我是男狐狸精。” 姜烟屿冷哼一声,瞪了洛清霖一眼,又倒一杯酒,自顾自地喝。 醒酒壶和高脚杯相碰,姜烟屿动作粗鲁,喝得大口,没一点怜惜美酒的意思。 时间流逝,盘里的蛋糕渐空,洛清霖酒杯里的红酒,还保持在原先的高度。 姜烟屿瞄了一眼他的酒杯,问道:“你不喝?” “我酒量不好。”洛清霖解释说。 被这句话引起兴趣,姜烟屿故意将酒杯移到洛清霖面前,“有多不好?” 姜烟屿眼神定定的,琥珀色的眼瞳在烛光下泛着光,带着危险的试探与压迫感。 身旁灼热的视线过于烧人,洛清霖不想拒绝姜烟屿的邀请,只好举起酒杯,轻啜一口便放下。 “就喝这么一点?”姜烟屿挑起眉问。 “不喝了。” 洛清霖摇头道。 刚放下酒杯,不过几分钟,洛清霖露在外的皮肤就开始变红。从脖子开始,嫣红从下往上一路蔓延,直至整个双颊都变得红彤彤。 白皙的脖子变得通红,姜烟屿用指尖碰了碰,触到一片炽热滚烫。 “你就醉了?”姜烟屿惊讶地问。 “没有,”洛清霖拍了拍双颊,“我只是一喝酒就会上脸。” “你这可不只是上脸。”姜烟屿抓过洛清霖的手臂,撩起衬衣袖子。 果然,不止是脖子和脸变得通红,洛清霖的手臂也泛起淡粉,姜烟屿手指戳了戳,淡粉的地方还会变得更深。 “你对酒精过敏?”姜烟屿蹙紧眉问。 洛清霖摇摇头,否认道:“不是,过一会儿就会消。” 对洛清霖的话半信半疑,姜烟屿将视线移到他脖颈处,发现他锁骨处也已一片红。 姜烟屿又用指腹碰了碰锁骨试温度,竟也是一片滚烫,像是发了烧一样。 “你很热?”姜烟屿问。 “不热。”洛清霖撒谎说。 姜烟屿眯着眼审视洛清霖片刻,忽然抬起手,伸向他领间的第一颗袖子。 衣领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洛清霖当即抓住解扣子的手,问道:“你干什么?” 姜烟屿没管他的阻拦,动手解开第一颗扣子,“检查。” ? 他只是上脸,又不是喝醉了,没必要把他当成傻子吧? 洛清霖立即旁边坐一步,躲开姜烟屿的手,抓住自己的衣领说:“检查什么?我没有喝醉,也没有过敏。” 洛清霖一副防备的模样,姜烟屿不满地啧一声,倏地一下靠近,直接将他推倒在地。 羊绒地毯的绒毛扎在脖颈后,麻麻痒痒的,洛清霖将手掌撑在脖子后,以隔绝细微的痒意。 “你又发什么疯?”忽地被推倒,洛清霖也有些烦躁,脸变得更红。 “我说了只是要检查,你怕什么?你手骨折的那段时间,还不是我帮你洗的澡,有什么不能看的?” 姜烟屿瞪了洛清霖一眼,将他紧抓衣领的手拍到一边,一颗一颗解开扣子。 如姜烟屿所料,洛清霖整个身子的皮肤都不再白皙,泛着夸张的红,越是往下颜色就越深,就像是过敏一般。 “你确定你不是酒精过敏?”姜烟屿质疑道。 “我去医院检查过,不是过敏,只是不能多喝酒而已。”洛清霖答道。 姜烟屿试了试手上的温度,将双手捂在颜色最深处,问道:“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冰凉的掌捂在腹间,却只将滚烫浇灭一瞬,而后又掀起燥热的火。 “我说了马上就会消,你急什么?”洛清霖偏过头,小声嘀咕道。 手掌很快被烫热,姜烟屿轻啧一声,警告一句“躺着不准动”,站起身往浴室走。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没过几秒,姜烟屿就拿着一条沾湿的白色浴巾走出。 洛清霖果真躺在地毯上,一步未动,听见声响就转过头来看他,双眼像是浸着水,亮晶晶的,眼神莫名软糯。 被这画面戳中,心口蓦地有些软。 姜烟屿无奈叹口气,没有质问洛清霖为什么不拒绝喝酒,沉默地将浴巾折成方形,搭在他身上。 浴巾沾了冷水,一下碰到皮肤,滚烫与冰凉相交,很是刺激,刺得洛清霖耸起肩膀。 “我都说了马上会消,你这么夸张作什么?”洛清霖缩着脖子,小声嘟囔道。 被洛清霖无所谓的态度惹气,姜烟屿气得捏住他的脸,用力向两边扯,“明明就不能喝酒,还说自己酒量不好,你在我面前逞什么能?” 洛清霖移开视线,望着天护板上的吊灯,反驳道:“我和品牌方聚会的时候也有喝,喝一点又不会怎样。” 姜烟屿闻言目光一沉,沉默地松开手,将浴巾拿起翻了个面,将冰凉的那面再盖上去。 热意降低,洛清霖好受许多,“我不热了,让我起来。” 姜烟屿没理他,先掀开浴巾检查他的腹部,再将他翻过身,检查手背皮肤是否正常。 后背上虽然也泛红,但颜色很浅,远不及腹部那样严重。 又检查了洛清霖的手臂和小腿,确认无事后,姜烟屿才允许他坐起身。 将浴巾随意丢到地板上,姜烟屿双手抱臂,只一言不发盯着洛清霖。 被盯得不自在,洛清霖瞄了他一眼,似是老鼠遇上猫,底气不足地问:“干嘛?” 姜烟屿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你知道自己喝酒会脸红发热,也不懂得拒绝,就顺着别人的意往嘴里面灌?” 洛清霖不懂姜烟屿为何不悦,只觉得他的火气莫名其妙,“我一个成年人,喝点酒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再说了,”洛清霖偏过头,越说越小声,“又不是每一个人邀请我喝酒,我都会答应他......” 只是因为是你让我喝酒,我才喝的,洛清霖在心里说。 姜烟屿没回话,只直勾勾盯着洛清霖的侧脸,仔细观察将他微微抿起的唇,以及时不时窜动的喉结。 沉静一会,姜烟屿凑到洛清霖耳边,小声问说:“我让你喝你就乖乖喝,你是我的宠物吗?这么想讨好我?” 怎么把人说成是宠物?! 洛清霖随便找了个借口说:“你是老板,谁不想讨好你?” “哟~洛先生竟然还记得我是老板,”姜烟屿语气夸张,阴阳怪气道,“你刚才呛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我是老板?” “我倒是没见过,哪个下属敢骂上司是狐狸精。”姜烟屿戏谑道。 小气鬼狐狸精,又开始翻旧账。 洛清霖在心里偷偷骂了好几遍狐狸精,面上却小声说:“那......我以后再也不呛你了,姜老板。” “姜老板”三个字被特意加重,颇有不忿的意味。 被这土气的称呼逗笑,姜烟屿轻笑一声,捏住洛清霖的耳垂说:“傻子。” 姜烟屿将手臂撑在洛清霖肩上,轻轻捏那泛红的耳垂,“我只是不喜欢你把自己放在低处,来迎合我讨好我而已。” “不能喝酒就只直接拒绝,不想做哪件事就直接告诉我,以后不许逞强,听见没有?”姜烟屿道。 “......听见了。”洛清霖小声回说。 小小的酒精波折后,洛清霖心口的甜意又恢复到最初,像是吃到的第一口克拉芙缇那样甜。 捏够耳垂,姜烟屿忽然直起身说:“对了,明天早上六点起床,你要陪我去看日出。” 又看日出?还要早起? 洛清霖想起姜烟屿刚刚说的话,便底气十足地拒绝道:“我不想看!” “不行,你必须陪我。”姜烟屿道。 “你刚才不是说,我不想做哪件事就直接告诉你吗?!”洛清霖瞪大眼睛问。 “对啊,”姜烟屿耸耸肩,理直气壮道,“我又没说一定会答应你,所以你明天要陪我看日出。” 洛清霖皱起脸,在心里偷骂。 这狡诈的狐狸精! 第72章 姜烟屿的家就在塞纳河旁, 房子前面没有高楼建筑,所以在六楼正好能看见塞纳河,以及时不时在河上驶过的船。 家里有大小两间卧室, 大卧室的床很宽阔, 下面铺着软乎乎的床垫,洛清霖一躺上去就觉得身心舒畅。 而姜烟屿睡在小卧室里, 卧室里的床小小一个,必须要蜷起双腿才能躺进去。 洛清霖本要让姜烟屿睡大卧室,他睡小卧室,但姜烟屿非不乐意, 说小卧室是他小时候睡的地方,他非得睡那。 第76章 一说完,姜烟屿就真的蜷起身子,侧躺在那长度不到一米八的床上, 蒙上被子入睡。 洛清霖站在门口,静静望着那缩成一团的身影。 姜烟屿小时候也是像现在一样, 一个人蒙在被子里睡觉吗? 姜烟屿的过去像是破了洞的网,只是几句话就能透出不幸的味道。想起合照里小男孩的模样, 洛清霖心口倏地有些软。 “晚安。”关上灯和门时,洛清霖温声说。 “晚安。”姜烟屿仍将头闷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去大卧室前,洛清霖先去了鞋柜处, 将其上的合照拍下来, 存在私密相册中。 窗外潺潺的河水声被风拨起, 洛清霖躺在软床垫上, 因为时差, 也因为姜烟屿, 久久不能入睡。 姜烟屿的母亲看起来很眼熟,但他根本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想东想西,辗转反侧。直到半夜,洛清霖才渐渐入睡。 夜晚很快过去,不到清晨六点。 洛清霖正做着别人和他说法语,但他听不懂的梦,刚要开口说“抱歉”,就被一阵大力摇醒。 “你现在做梦都要说法语?”姜烟屿一把将他从床上拉起。 “哈......”洛清霖迷迷糊糊打着哈欠,甩开姜烟屿的手,又直挺挺倒回去。 “非要出去看日出吗?”洛清霖揉着眼问。 昨天睡得晚,又喝过酒,洛清霖的眼睛肿得厉害,睁都睁不开。 姜烟屿蹲下身凑近,伸手扒开洛清霖的眼皮,一字一句道:“快,点,起,床!” 扒开眼皮,洛清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神里透着震惊,实在滑稽可爱,姜烟屿没忍住笑了出来。 “快点起来,不然我就把你现在的模样照下来,发到微博上去。”姜烟屿威胁说。 洛清霖赶紧直起身,甩开姜烟屿的手,“我起来,我这就起!” 姜烟屿只裹了一身浴袍,额前的短发蓬松微乱,明显是没做造型,也没打理头发。 洛清霖翻下床,慢吞吞站起,调侃说:“你不是要去看日出?怎么不像上次一样早起打扮?” “一会儿就在家里看日出,我做什么造型?”姜烟屿冷哼一声,“再说了,我上次花费那么多时间打理头发做造型,你看都不看。” 就在家里看日出? 洛清霖望向窗外,地平在线已经勾出一条金光线,天空中深蓝与黄相交,给埃菲尔铁塔上了层背景色。 日出已现,姜烟屿拉起洛清霖的手腕,往卧室外跑,“走了,快去阳台。” 阳台很小,不到两平,顶上开着夜灯,中间摆了只法式小餐台,旁边有两张椅,正好只能容下两人。 小餐台是木制,上面布满细小刻痕,划痕中有法语英语和拼音,还有一些看不懂的小图案。 洛清霖拉过椅子坐下,用手轻抚那些奇形怪状的划痕。 “alina”“jianigang”“louis”,洛清霖只认得这几个名字,剩下那些法文,他一个也看不懂。 看来姜烟屿的母亲叫作alina,洛清霖在脑海里快速搜索,也没找出一个名字叫作alina的女人。 视线向前移,洛清霖指着其中一个图案问说:“这些都是你小时候划的吗” 这图案歪歪扭扭,歪斜的矩形中画了三条竖线,线条里还刻着“louis”。 姜烟屿放低视线,快速扫了眼划痕,又继续看日出,“那时候整天待在家里,无聊,胡乱画的。” “你......”洛清霖迟疑着问,“那时候没上学吗?” 既然十岁之前都住在这,那应该是上小学的年纪,洛清霖想。 姜烟屿打了个哈欠,揩去眼角的泪,回道:“我没上过小学,我母亲不想让别人看见我,就请老师来家里给我上课。” 姜烟屿的语调平稳,似是在说“一会要吃什么”、“晚上几点睡”这种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寥寥几句话,说者无所谓,听者却有心。 既然姜烟屿十岁离开这里,十二岁离开姜家.....也就是说,姜烟屿被外祖母接去伦敦之后,才开始上学?! 眼前图案里歪扭的矩形与曲线,越看越像是监狱的窗,窗里关着小小的louis。 洛清霖的心脏感到一丝钝痛,他以为姜烟屿从来都受人喜爱,走到哪里都备受欢迎,却没想过姜烟屿的过去也许充满痛苦。 愈来愈多的朝晖泄进大气层,照在波光倒影的塞纳河上。 街边的路灯渐暗,太阳从地平在线升起,沿着埃菲尔铁塔一路向上。 洛清霖悄悄斜过头,偷看姜烟屿。 姜烟屿应是和他一样没睡好,眼下有淡淡一圈青色,时不时就打哈欠。 为什么这么困都要爬起来?为什么要执着于看日出? 心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越积越多。 洛清霖戳了戳姜烟屿的手臂,试探着问:“你喜欢看日出?” “嗯。” “为什么?” “因为温暖。” 绚丽的阳光突破云层,刺入眼中,金黄而刺眼,整个城市彻底从黑夜里苏醒,充满生机。 巴黎的夜晚天气冷,风又大,而这时朝阳尽现,阳光从东边照过来,洒在人身上,果真带来了温暖。 “我最喜欢在这里看日出,”姜烟屿凝视着远方的太阳,问道,“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硕大的太阳躲在铁塔后,散出耀眼的光芒,像是给铁塔镀上一层天然的碎金,光辉灿烂。 “是很漂亮。”洛清霖摸了摸口袋,下意识想把这画面照下来,却发现手机还留在大卧室里。 洛清霖想回去拿,却又怕错过这短暂的日出。 像是察觉到他的纠结,姜烟屿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他手里,“用我的手机。” “好,谢谢。”洛清霖接过手机,站起身,靠在栏杆前对着铁塔和日出拍照。 调整过参数和快门,随意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洛清霖正欲点开相册,查看照片。 虽然已经看过聊天记录,但洛清霖还是转过头,征求同意,“我可以看相册吗?” “随你。”姜烟屿跟着站起身,走到栏杆前。 点开相册,最后拍的一张是图片在屏幕上显示,洛清霖往前滑,一张张查看刚拍的照片。 滑过几张日出照,洛清霖偷瞄了眼姜烟屿,见他还在看日出,没注意到自己,便偷偷摸摸继续往前滑。 偷看的照片都是巴黎的夜景,应该是姜烟屿昨天在车上照的。 看了几张照片,偷做坏事的负罪感涌上,洛清霖在心里唾弃自己几句,强行停止偷看行为,调回去选中那几张日出照,发到他的微信。 然而他的聊天页面一打开,洛清霖就看见了一张奇怪的聊天背景。背景图片昏暗看不清,只有一个模糊人影。 这是谁?难不成是姜烟屿的初恋?! 洛清霖屏住呼吸,不动声色调高亮度,试图看清背景图里的人。 “你在偷看什么?”姜烟屿瞥了一眼洛清霖的动作,忽然凑到他耳边道。 ! 还没看清图片,洛清霖就被吓得一激灵,手机当即脱手,就要往楼下掉。 姜烟屿敏捷伸出手接住手机,顺便压到洛清霖身后,把另一只手也搭到他肩上。 将手机拿到洛清霖眼前,姜烟屿俯下身,靠在洛清霖颈间说:“原来是在偷看我的聊天背景?” 偷看被抓包,洛清霖紧张地抓紧栏杆,撒谎说:“我只是想把照片发给自己。” “是吗?那你调亮度作什么?”姜烟屿问。 “我看不清楚屏幕。” 姜烟屿轻笑一声,盯着洛清霖泛红的耳廓说:“洛清霖年纪轻轻就得了老花眼,真可怜。” 羞耻越积越多,洛清霖看着微微波动的河面,抿紧嘴唇不说话。 姜烟屿将屏幕亮度调高,打开相册调到原图,“你想知道这是谁,直接问我不就好?” 洛清霖将视线移回屏幕,亮度高了,这才发现照片里的人是他自己。 “你昨天趴在车窗前的样子很可爱,我就照了下来。” 姜烟屿揉了揉洛清霖的发丝,笑着说:“也不知道你这后脑勺怎么长的,这么圆滚滚。” 他是姜烟屿的聊天背景? 洛清霖下意识想上翘嘴角,但理智让他忍住笑意,故意说:“你把我设成聊天背景干什么?又不好看......” “我觉得好看就行,”姜烟屿轻啧一声,“这是我的背景,又不是你的背景。” 语毕,姜烟屿顺手调到照相机,将前置摄像头对准两人的脸。 “干嘛?又要拍照发微博?”洛清霖问。 咔擦。 快门声响起,将洛清霖傻傻瞪着眼睛,以及姜烟屿生动狡黠的笑定格在屏幕上。 镜头没聚好焦,照片模模糊糊的,很符合姜烟屿糟糕的拍照技术。 拿起照片看了看,姜烟屿欣赏片刻,满意地回答说: “不发微博,也不给别人看,我要把你设成我的壁纸。” 第77章 第73章 在姜烟屿家休息一天后, 两人正式开始忙碌的行程。 姜烟屿会在第一天陪洛清霖看一场高定秀,而后面的两周去约好的品牌秀场彩排试衣。 洛清霖则要不停跑秀场,大部分时候坐在台下看姜烟屿, 少部分时候要一个人去独立秀场看秀。 第一天的秀定在晚上六点, 地点定在香榭丽大街的酒店,是个年轻品牌etoile的首次女装高定秀。 中午时分, 两人从家赶到酒店,姜烟屿打开衣柜,给洛清霖一件件挑衣服。 身上的黑蕾丝露脐背心太短,洛清霖觉得腹部空荡漏风, 时不时就伸手把背心往下拉。 下身的皮裤又短又紧,就像是黏在皮肤上一样,洛清霖感觉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勒的裤子。 “一定要穿成这样吗?”洛清霖皱着脸问。 姜烟屿托着下巴思忖片刻,点着头说:“确实不太适合你, 重新换一套。” 受到指示,化妆师emma又从衣柜里拿出一粉色背心和白色短牛仔裤, 搭了件镶着铆钉的皮衣外套递过来。 这和他身上这套有什么区别吗? 洛清霖长叹一口气,接过衣服, 又走进试衣间里。 牛仔裤角边缘缝有厚厚一层长羽毛,蓬松软乎,一走动就挠得洛清霖腿痒,比刚才那套还让人不自在。 “你不觉得, 这套也不适合吗?”洛清霖扯着裤子说。 姜烟屿却眼睛一亮, 很是满意, 对emma吩咐道:“就这套, 给他化妆。” 本以为只用上层粉底、画画眉就好, 但当emma拿出日落盘眼影, 和闪着光的液体高光时,洛清霖才后觉大事不妙。 “等等!”洛清霖身子往后仰,阻止道,“能不能只画眉和修容就好?” “不能。”姜烟屿勾起笑,举着手机拍照录像。 “等一下等一下!”洛清霖看着越凑越近的棕色眼线笔,惊慌失措,“这不适合我!” 姜烟屿慢条斯理反驳说:“哪里不适合?难道洛先生觉得,男人就不能画眼在线高光?” “啧啧啧,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刻板印象。”姜烟屿故意摇头道。 “别乱给我扣帽子,”洛清霖不忿地反问说,“你喜欢这种妆,怎么不自己化?非要让我化?” 姜烟屿俯下身,定定望着洛清霖,“因为你比我漂亮。” “因为......”姜烟屿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喜欢看你变成不同的样子,比如你现在这样,就让我心痒,懂吗?” “我还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再怎么心痒,喜欢你也没有用,因为你是我的。”姜烟屿贴着洛清霖的耳朵说。 “什么你的我的......”洛清霖偏过头,小声嘀咕说,“你别说得像全世界都喜欢我一样,自作多情。” “那这还化不化妆了?”姜烟屿忍着笑问。 被这么一哄,心里的抗拒一减再减,洛清霖安静片刻,还是缓慢扬起头,正对化妆师闭上眼睛。 刷子在眼皮上轻轻刷,脂粉的味道在氤氲在空气里,一颗颗飞起再降落,降到洛清霖的双颊上。 画完全妆,emma又蘸了些棕色眼影在刷毛间,将粉轻抖在洛清霖脸上,形成自然的小雀斑妆。 “好了,姜先生。”emma收起刷子说。 洛清霖睁开眼,急急拿起镜子,往自己脸上照。 妆容不像想象中一般夸张,只是两颊和鼻梁上的浅棕色腮红有点重,再配上细小的“雀斑”,有一种千禧年的辣弟味道。 眼线往下垂,加重了桃花眼的无辜感,又把下半张脸的“辣味”中和大半。 姜烟屿看了看镜子里的人,目光贪婪,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贴在镜子上眼也不眨。 姜烟屿挥挥手,emma便快速收好化妆包,离开酒店房间。 看着镜子里的emma匆匆离开,洛清霖问道:“你不化妆?” “我只是去看个秀,化什么妆?”姜烟屿俯下身说,“况且,我这张脸还需要化妆?” 这臭屁狐狸精。 洛清霖瞪了一眼镜子里的姜烟屿,又将视线移到自己的嘴唇。 嘴唇上涂了层透明微红的镜面唇釉,将嘴唇衬得比原先饱满许多。嘴唇粉糯又泛光,洛清霖看着不适应,总觉得不自在,想伸手去擦。 岂料手才刚动,就被姜烟屿一把捉住。 “干什么?”姜烟屿盯着镜子里的人问。 “我不喜欢这个口红,很黏,不舒服。”洛清霖抱怨着说。 闻言,姜烟屿很快勾起笑,指了指自己的侧颈说:“那你往这里擦,把口红擦掉。” 姜烟屿的喉结近在咫尺,洛清霖想往后退,却被一下捉住后颈。 “你跑什么?让你戳个印章都不愿意?”姜烟屿斜过眼,不满地说。 一说话,姜烟屿的喉结就微微窜动,时而上时而下的,看得洛清霖想伸手去碰,捂住不让它动。 脖颈被制住,动弹不了,洛清霖只好移开视线,小声说:“你能不能别开玩笑......” 姜烟屿凝视着那饱满泛光的唇,沉默半晌,一开口就极其委屈,“我没有开玩笑,我只是想让别人知道我喜欢你,这样都不行?” “我只是想让你给我戳个印章,”姜烟屿垂下眸,失落地问,“这样......都不行?” 洛清霖挑起眉,双目圆睁,对狐狸精的变脸速度感到震惊。 洛清霖沉默地观察狐狸精几秒,姜烟屿还是不说话,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虽然知道姜烟屿是在演戏,但洛清霖还是忍不住心软,特别是在前几天窥到他童年不幸的一角后,就更舍不得看到他这幅模样。 但要让洛清霖凑上去亲,他又没那种勇气。 纠结好一会儿,洛清霖眼睛一闭,侧过头,将唇对准姜烟屿的侧颈。 “你自己来。”洛清霖紧闭眼睛说。 趁洛清霖闭着眼,姜烟屿露出得逞的笑,手稍使力,让洛清霖的唇落到自己侧颈边。 软绵的唇吻上侧颈时,姜烟屿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喉管的震动透过皮肤,带着洛清霖的唇一齐共震,引起一阵触电般的麻。 洛清霖僵直着身体,坐得笔直,吻了很久,后颈上的掌都没有放松的意思。 “唔!”洛清霖发出闷哼,示意姜烟屿放手。 受到提示,姜烟屿倒是乖乖松开手。不过,洛清霖的唇才刚离开,姜烟屿就直起身,将唇覆到他额头上。 上一次吻额头是在演戏时,这一次却不是。 洛清霖想推开姜烟屿,手放到他胸膛时,又倏地脱了力,最后也只轻轻推了推,力道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姜烟屿带着吻离开时,轻笑着低声道:“现在,你也被我戳了印章。” - 沪城时间凌晨十一点时,司默雨终于录完一档户外综艺,回到保姆车里休息。 保姆车一路往酒店开,女助理将化妆棉浸湿,轻轻给司默雨擦拭卸妆。 “啧,我的手机在哪?” 本欲先睡一会儿,但助理的动作吵醒了司默雨,他又睁开眼,蹙起眉不耐烦地找手机。 女助理停下手,战战兢兢从兜里把手机拿出。 打开微信,他半个月前就发给洛清霖的好友申请还没回应,司默雨切到微博,查看洛清霖的账号。 埃菲尔铁塔的日出? 洛清霖去了巴黎? 司默雨切到热搜页面,果不其然,前几条都是关于姜烟屿的,条条热,条条爆。 这不要脸的营销咖,一个小模特还要给自己买那么多热搜。司默雨嗤笑一声,点进第一条【姜烟屿好辣】。 本以为姜烟屿又穿了奇怪的衣服,故意吸人眼球,没想到蹦出来的第一条微博,全是洛清霖的街拍look。 【王八娱乐:巴黎的空气有毒吗?姜烟屿的男朋友竟然变成这个样子[惊讶.jpg]】 图里的洛清霖不仅画了性感的辣妆,还露着一双细白长腿和窄腰,皮衣外套也不好好穿,半个肩都露在外。 最气人的是,最后一张图里,姜烟屿竟然还搂着洛清霖的腰,故意对镜头展露吻痕,笑得轻浮,像个奸诈的狐狸精。 下面的评论全被粉丝、基佬和邪.教cp粉占领: 【嫂子的腿!prprpr!!!】 【how pay!你们快看哥哥脖子上的吻痕!】 【嫂子辣死我了,斯哈斯哈!】 【卧槽!lql不会真的是基佬吧?!】 【我是1,清霖哥哥绝对是直男,如果不是,就罚我被清霖哥哥[草]。】 【我是0,lql绝对是直男,不然就罚我含泪做1[草]lql!】 【楼上诡计多端的0和1,哥嫂不拆不逆,拒绝口嗨,滚!】 【我们‘临江’要be了吗?555】 【算了,女鹅还是选溪岷吧,lql看起来不像是直男。】 【所有的邪.教cp粉听好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莫再瞎磕!】 洛清霖和姜烟屿这么假的合约情侣还有人磕?这些人是不是眼睛瞎了! 第78章 司默雨越看越气,火气涌到临界点时,他一把将手机摔在车窗上,将玻璃砸出蜘蛛网一般的裂痕。 女助理被吓得身体一抖,偷瞄一眼司默雨,赶紧低下头默不作声。 而司机听到巨响,看了一眼后视镜查看情况,在看到司默雨气得发红的脸时,赶紧缓松油门,减缓速度。 车内陷入沉默,其余两人大气都不敢出,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过了很久,司默雨才捡起落在车垫上的手机,不顾屏幕上的裂痕,他重重滑着屏幕,拨通经纪人的电话。 “喂?我要去巴黎。” “我不管,其他行程全部推掉。” “我现在就要去!” 第74章 走秀正式开始之前, 秀场里吊灯全暗,只有闪光灯和屏幕灯为秀场里添了些亮度。 秀场布置在酒店的一楼大厅,四周墙面金碧辉煌, 厅顶呈拱形, 绘有色彩绚丽的巴洛克风壁画。 姜烟屿和洛清霖的座位在定点前右侧方,而左侧方是媒体的位置, 走秀还没正式开始,快门声和闪光灯就不断,对着两人不停拍。 秀场里开了冷空调,洛清霖光着腿, 实在是冷,腿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洛清霖本想用手掌摩擦皮肤,发热,减少冷意, 但一旁的“长.枪大炮”不停闪,他要是不顾后果乱动, 估计再过几分钟,网上就全是他搓腿的照片。 可是, 真的好冷! 洛清霖将双手放在腿上,正襟危坐,试图用掌心的温度暖腿,虽然驱散不了冷, 但聊胜于无。 姜烟屿放下手机, 瞄了眼洛清霖, 凑近问说:“你很紧张?刚刚进场时, 那么多摄像机拍, 你都不怕, 怎么进了场反而开始紧张?” “我,我冷......”洛清霖抖着声音说。 姜烟屿一听,便将手抚到洛清霖腿上试温度,果然,腿上皮肤冰凉,快和室温差不多温度。 “怎么这么凉?”姜烟屿蹙起眉,手掌覆在大腿上轻轻摩擦。 很快,左方发出嘁嘁喳喳的议论声,快门声响的频率猛然提高。 洛清霖没敢往左看,立刻抓住姜烟屿的手腕,小声说:“别摸了,有人在拍!” 昏暗中,闪光灯极为刺眼。 姜烟屿抬起头瞥了眼媒体记者,不仅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将另一只手也放到洛清霖腿上去。 “你干嘛?”洛清霖瞪着眼睛说。 “你不是冷么?我帮你暖暖,多揉揉就不冷了。”姜烟屿理直气壮道。 关注两人的不止是媒体,周围的嘉宾观众也在偷偷观察。 特别是右边几个坐得近的法国人,在看见姜烟屿的动作后,还朝着洛清霖暧昧地笑了笑。 这下腿倒是不冷了,洛清霖觉得双颊热,羞耻得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若只是驱散寒冷就罢了,姜烟屿的手像不受控制一样,从大腿移到膝盖,甚至还挠到膝盖窝去,故意挠洛清霖的痒。 这狐狸精一逮到机会就要耍流氓。 洛清霖直起身,正视前方,目空一切,装作无事发生一样。 揉了好一会儿,等腿上的温度和掌心一样,姜烟屿才停下手问道:“bb还冷不冷?” “不冷,我热死了,快把手拿开。”洛清霖低着嗓子,声音小得跟做贼似的。 姜烟屿低笑一声,收回手解开风衣扣子,将身上的风衣搭在洛清霖腿上,“这样就不会冷。” 风衣带着姜烟屿特有的薄荷香味和体温,被风衣裹住的皮肤逐渐变热,像是火烧一般。 洛清霖抓着风衣袖子,悄悄摩挲,没过一会儿,他又抬起手,将手放在鼻尖轻嗅。 果然,指尖处也沾染了淡淡的薄荷香。 气味没有在姜烟屿怀中时浓郁,但一想姜烟屿的香味正嵌在他皮肤上,说不定腿上也全是这薄荷的香,洛清霖就觉得心里烧得慌。 风衣微动,窸窸窣窣。 听到动静,姜烟屿侧过头,看见洛清霖正将风衣裹紧,便问说:“还是很冷?” 洛清霖动作凝滞一瞬,而后继续裹紧,答说:“还好,我是怕热度散了。” “散了就散了,我再给你捂就是,”姜烟屿再次将手放到洛清霖腿上,温声哄道,“之后都穿长裤,不会让你再着凉。” “不用!”洛清霖的拒绝没过脑子,脱口而出。 “为什么?你喜欢这种风格?”姜烟屿挑起眉,惊异地问。 “嗯......很喜欢。” 洛清霖当然不喜欢,但他更不可能回答说,他贪恋姜烟屿的薄荷香,想把身上都裹满这香味。 “不行,过几天我都不在场下陪你看秀,你要是又冷了,难道要借别人的衣服搭腿上?”姜烟屿反问道。 思绪被风衣上的暖扰乱,洛清霖险些忘了,他只有今天这一天会和姜烟屿一起看秀。 “那......还是穿长裤吧。”洛清霖道。 “不过,你要是真喜欢这种风格,我让emma给你找一些同风格的长裤?”姜烟屿问说。 这种风格怎么穿长裤?难道穿一身鸡毛掸子? 洛清霖摇摇头,赶紧拒绝说:“不用,我还是想每种风格都试一试。” 姜烟屿盯着洛清霖的侧脸观察片刻,隐匿地弯了弯嘴角,才亮屏屏幕继续看手机。 巴黎时间晚上六点整,秀场的灯准时亮起。 从幕后的灯开始,吊灯一个接一个点亮,像是散在壁画间的星星,从幕后一路飞到台前。 《埃斯特庄园的喷泉》1开始播放,钢琴声如同叮铃的清泉那般轻快,梦幻又清晰。 etoile的秀正式开始,洛清霖屏住呼吸,同他人一起举起手机,把即将出现的画面记录下来。 第一个女模特赤脚进场,身上是一条纯白色的鱼尾裙,裙上镶有无数颗细小的钻,裙摆一动,便像是水波涟漪中的光一般,波光粼粼。 模特陆续出场,随着乐曲渐入高.潮,钢琴声愈发激昂,她们身上的裙子颜色也愈来愈深。 裙子从一开始的纯白,到最后的深蓝色,就像是从白日渐变到夜晚。 唯一不变的是每条裙子上绣有小钻,如同宇宙中闪耀夺目的恒星,永不熄灭。 钢琴声渐停,《埃斯特庄园的喷泉》到达尾声。 最后一声轻柔的琶音结束,安静不过一秒,急促的小提琴声乍出,热情的《卡门幻想曲》2从中间开始播放。 随着小提琴声行进,模特身上的裙装又从深蓝渐变为火红,华贵的细钻不再有,皆变为精细低调的刺绣。 这是洛清霖第一次近距离看秀,每条裙子都像是有生命一般,摇曳生姿,飘摇起舞。 耳边的咔擦声不断,明显是媒体工作人员在为新闻、自媒体、杂志,自己的工作忙活。 婉转的小提琴声如同吟唱,模特台步轻盈,裙子华美,但洛清霖的注意力却不在秀场上。 洛清霖忽地想起,去年差不多的时候,他也挤在那堆媒体记者里,对着模特拍,对着姜烟屿拍。 那时,姜烟屿是秀场上灿烂的星,而他只是个站在台下的,和星星没有一丝交集的人。 而现在,姜烟屿的掌还搭在风衣上,温热透过布料,渗进他的皮肤之间。 如果,星星能一直降落在他身边,不会飘走,那该有多好...... 洛清霖单手举着手机,偷偷放下右手,悬在离姜烟屿手背10厘米的位置。 手悬在半空,既没勇气放下去,也不愿意往回收。 你这胆小鬼,洛清霖在心里唾弃自己。 音响里的弦松下愈发激昂,小提琴的泛音声如同鸟鸣,愈来愈快,正如洛清霖的思绪,越搅越乱。 姜烟屿的手背仿佛散着热气,热气上升到洛清霖手心,像是在邀请他把手放下去。 啪! 正当洛清霖暗自矛盾时,姜烟屿忽地抬起手,手背猝不及防打在手心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洛清霖被这动静惊得心一紧,立刻就想把手往上收,但姜烟屿动作更快,唰地一下就捉住了他的手。 洛清霖没敢胡乱动,双眼直直看着前方,左手还端正地举着手机,身体僵直。 姜烟屿不动声色勾起嘴角,带着洛清霖的手,拖进搭在他腿上的风衣口袋里。 《卡门幻想曲》奏到尾声,乐曲里小提琴的弦声愈发急促,一秒演奏数个音符。 风衣口袋中,姜烟屿将手指插进洛清霖指缝间,跟着乐曲的节奏,大拇指与食指捻着他手心的软肉。 玩腻了手心,姜烟屿又将两指往前移,把洛清霖的指腹抓在两指间捏,力度随着小提琴拉弦的速度变化,时而小时而大。 洛清霖数次握紧手心想躲,却被姜烟屿一根根抓住手指,拉开再继续把玩。 最后一个模特站定时,《卡门》也奏到最后一个音,定音鼓、大中小提琴激昂齐奏,姜烟屿也捉住洛清霖的小拇指,重重使力一捻。 痛和痒一并涌上,洛清霖用力咬住下唇,以阻止即将迸出唇齿间的痛呼。 第79章 走秀结束,热烈的鼓掌声响起,姜烟屿带着狡黠的笑收回手,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 洛清霖还沉浸在残留的痛痒中,双目失神,愣愣望着所有模特和设计师总监上场。 “怎么不鼓掌?”姜烟屿鼓着掌,故意凑近问。 洛清霖忽地回过神,这才将手从口袋里拿出。 然而,白皙的手上早被捏得嫣红一片,指腹、骨节、手心手背上,到处分布着暧昧的红。 “你的手好红,怎么回事,过敏了?”姜烟屿明知故问,声音里狡猾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洛清霖瞪了姜烟屿一眼,哀怨地嘀咕说:“可能是被臭蚊子咬的。” 姜烟屿低笑一声,将视线移到前方,看着模特身上的裙子问说:“你喜欢哪一条?” 模特按出场顺序,从左到右排列,裙子的眼色又白变黑再变红。 洛清霖大致扫了眼裙子,每一条都华美漂亮,答说:“都挺好看的。” “是吗?”姜烟屿挑起眉,指着一条大红色的露背裙道,“我看那条就挺好,很适合你。” 适合他? 洛清霖的掌越鼓越慢,他转过头看向姜烟屿,内心涌起一种不祥预感。 姜烟屿越看那条裙子,越觉得满意,漾起期待的笑容说: “我要把这条裙子留下来,你到时候穿上给我看看。” 第75章 “......把裙子留下来?什么意思?”洛清霖不解地问。 “我和starla说一声, 让她把裙子留下来,别卖出去。”姜烟屿答说。 这也是姜烟屿的品牌?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看起来清闲,无所事事, 却又同时经营这么多品牌的? “这个品牌也归你管?”洛清霖试探着问。 “不是归我管, etoile就是我的品牌,和la pluie一样, 不属于集团。”姜烟屿回说。 “你......到底有多少个品牌?”洛清霖小心翼翼问。 “怎么?关心我会不会破产?”姜烟屿逗趣说,“怕我养不起你?” “谁要你养......” 掌声持续很久,短暂的高定秀结束,模特陆续下了场。 大部分媒体记者跟着设计师去到后台做采访, 少部分则留在原地,将洛清霖和姜烟屿堵在座位上。 “长.枪大炮”近距离怼在面前,洛清霖抓紧风衣袖子,对着镜头保持笑容, 脸都快笑僵。 好在大家都说英语,虽然带着点口音, 但洛清霖勉强能听懂。 “洛先生,请问你对刚刚这场秀有什么看法?接下来几周你都会和姜先生一起出席?” “姜先生, 这一次时装周您打算去哪些品牌秀场?” “你们在一起多久?” “你和洛先生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婚礼准备在哪里举办?” ...... 刚开始几个问题还算正经,哪知才回答几句,问题就越来越离谱。 前面几个问题,洛清霖都有准备背稿, 有惊无险答了过去。 可问到“结婚”时, 姜烟屿轻笑着说:“结婚啊, 这要看洛先生什么时候愿意, 我也想知道, 不如你们问问他?” 此话一出, 所有镜头都转向洛清霖,好几双眼睛期待地看着他,等待他回答。 洛清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干笑着说:“可,可能是明年,我也不太确定......” “那你们打算在哪里举行婚礼?”有人问说。 “我都可以,”姜烟屿又把皮球踢到洛清霖那里,笑盈盈道,“主要是看他的意思。” 又一次,所有人将视线移向洛清霖,期待他的回答。 他哪知道在哪里举办婚礼? 这都还没开始恋爱,怎么就说到结婚去了?! “也许是......”洛清霖思绪急转,硬着头皮道,“在海岛或者森林里?我也不太确定。” 姜烟屿躲了几次回答,媒体人便将焦点对准洛清霖,缠着他问问题。 “你喜欢姜先生哪一点?” “接下来的秀,你都会跟着姜先生一起出席吗?” ...... 还好陈启辛昨天给他发了一份问答稿,除了刚刚那几个关于结婚的出格问题,其他问题都被洛清霖背过。 煎熬的采访过程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设计师助理从后台赶来,通知各位记者离开,采访才终于结束。 友好点着头向各位道过别,洛清霖站起身,将风衣递给姜烟屿。 姜烟屿没接,反而握着洛清霖的手腕向上拉,“你不是冷吗?穿我的衣服。” 麻利脱掉洛清霖的皮衣外套,姜烟屿拿过风衣搭在他身上,仔细将领子理好。 风衣偏大,松松垮垮的,袖子也偏长,将洛清霖的手全部遮在袖里。 姜烟屿垂着头,慢条斯理将袖口往上挽,直到细手腕露出才停手。 整个过程持续了好几分钟,记者在离开前不停摁快门,将这个画面定格在相机中。 设计师助理一直等在原地,直到姜烟屿挽好袖子,才催促道:“姜先生,客人和starla都在花园里等您。” “知道了,”姜烟屿朝着记者挥挥手,扬起浮夸的笑,“大家回头记得把照片发给我,到时我会在婚礼上用。” 在记者的一片暧昧嘘声中,洛清霖红着耳朵,跟在姜烟屿身旁一起往花园走。 走出酒店,天已全暗,室外狂风大作,温度比开着空调的室内还低。 洛清霖双手揣在口袋里,裹紧风衣以抵御寒冷。 衣服上的薄荷香被风带到空气中,汇入鼻腔,洛清霖觉得自己不是被衣服裹着,而是被姜烟屿抱着。 风衣只能挡到大腿,小腿还露在外被冷风刮。洛清霖已经尽量放松身体,但腿还是不自觉哆嗦。 洛清霖躲到姜烟屿身后避风,往花园小步小步挪。 花园里宾客多,三三两两扎堆,各自端着酒,互相攀谈。etoile的设计总监starla站在人群中央,言笑晏晏同客人、买手交流。 starla看起来很年轻,不到二十五岁,金发碧眼,着一身樱桃红的长裙,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透着良好教养。 看见姜烟屿到场,starla笑着招手,大声喊道:“louis!” 听见喊声,所有人都朝最后到场的两人投去目光。 姜烟屿停下身脚步,手往后伸,精准攥住洛清霖的小臂,将他从身后拉到身旁。 洛清霖脚步踉跄,差点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洛清霖抬起头,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尴尬是种驱散寒冷的良药,被众人这么一盯,小腿忽地就感觉不到冷了。 “手架好。”姜烟屿俯在洛清霖耳边,小声提醒说。 洛清霖轻咳一声,慌乱支起手肘,让姜烟屿挽上他的手臂。 方才凝滞的气氛又流动起来,除了starla神色不变,独自开朗,其他人的目光里或多或少都掺着惊讶和好奇。 姜烟屿带着洛清霖,踱步往人群中央走,步履不疾不徐。 “洛先生。”starla挑挑眉,盯着姜烟屿“小鸟依人”的挽手,神色暧昧。 “您好,etoile今天的秀很成功,您的设计也令人印象深刻。”洛清霖挂起公式笑,照着准备的背稿说。 四周交谈的声音明显减弱,就算洛清霖不回头张望,都能感受到其他人灼热的视线。 被洛清霖僵硬的模样逗笑,starla噗嗤笑一声,忽然用标准的华语说:“洛先生也太可爱了,我给您介绍个更帅更体贴的男朋友?保证比姜烟屿还帅。” 姜烟屿闻言蹙起眉,不满打断道:“闭嘴,别乱开玩笑。” starla摇着头啧啧几声,这才指着姜烟屿,正式自我介绍,“我是他妹妹,异父异母的那种。” 异父异母?认的妹妹? “原来是这样。”洛清霖没多作猜想,尴尬地点点头。 洛清霖明显没会意,starla又补充道:“他母亲是我的继母。” 洛清霖眼睛瞪大一瞬,很快又恢复常态,“原来是这样!”语气夸张,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行了行了,”姜烟屿打断说,“别尬聊,听着别扭。” 服务生见到新客人手上空空,端着托盘正欲送酒,刚一走近,就被姜烟屿摆手拒绝。 “我就是过来强调一句,26号那条裙子留给我,别卖了。”姜烟屿道。 “那条裙子可是抢手货,你说留给你,我就要留?” starla上下打量姜烟屿,翻了个白眼道:“你长得这么高壮,一个‘大码’男模特要我的漂亮裙子作什么?” 洛清霖将视线移到别处,在心里祈祷,姜烟屿千万别说是要给他穿。 “当然是送给我家bb当礼物,”姜烟屿嗤笑一声,讽刺道,“我可不像你,活了二十五年都找不到男朋友,无人可送。” 这画面似曾相识,因为姜烟屿和姜葚也是这么对呛的。 洛清霖夹在中间,身体僵直,尴尬地挂着笑。 第80章 “谁稀罕谈恋爱?” starla瞪了姜烟屿一眼,很快变脸,笑意盈盈地对洛清霖说:“洛先生回头记得把身型尺寸发给我,我把裙子改到合适的大小就给你送过去。” 大庭广众下说要穿裙子,虽然周围的人也许听不懂,但洛清霖还是觉得羞耻。 “嗯,谢谢。”洛清霖降低音量,讪讪笑着说。 “那你回头记得加我账号,”starla抛了个轻佻的媚眼说,“我给你介绍0.18米的帅哥。” 0.18米是什么意思? 18厘米?! “咳咳咳......” 洛清霖一经换算才听懂starla的话,当即被惊得呛住口水,咳得面红耳赤。 “再乱开玩笑,”姜烟屿警告道,“我就让你父亲把你抓回家去结婚。” starla一听,立刻慌了神,示弱道:“别别别,我只是看他可爱,开个玩笑而已嘛。” 斗嘴获胜,姜烟屿神气地冷哼一声,带着洛清霖转过身,头也不回,“走了,再见。” 四周的宾客看见姜烟屿离开,大多数都只是沉默颔首,以示道别。 小部分带着好奇的目光,甚至嬉笑着靠近,用法语问话。姜烟屿停下脚步,笑着解释几句,便拉着洛清霖快步离开花园。 司机将车停在花园门口,洛清霖没走几步就上了车。 车内开着热空调,车后座还铺着崭新的毛绒毯。 一上车,姜烟屿把毯子展开,拉起洛清霖的腿,脱了鞋撘到自己腿上,一只手捂着他的小腿,一只手用毯子盖好保持温度。 腿上皮肤冰凉,姜烟屿皱起眉,懊悔地说:“就不应该让你穿短裤。” 车子发动,从花园开过酒店大门,再驶到灯光辉煌的香榭丽舍。 洛清霖其实早就不冷了,但他不想说实话,只是将头斜靠在玻璃窗上,静静望着姜烟屿。 车载音响里放着梦幻的《月光》1,车速慢,行得稳稳当当。金色的灯光透过窗,像是金粉一般,洒在姜烟屿的发丝之上。 氛围是难得的安宁惬意。 姜烟屿掌心和他小腿的温度逐渐重合,就算嘴角今天已经笑得僵酸,洛清霖现在仍不自觉勾起笑。 察觉到他的视线,姜烟屿偏过头问:“你这么看着我作什么?” 或许香榭丽舍的灯光是酒,灌醉了洛清霖的神智,也可能领间浓郁的薄荷香是毒,扰乱了洛清霖的心思。 洛清霖的眼神变得挑衅,弯着眼睛,笑得勾人,胡言乱语说:“看你有没有0.18米。” 第76章 姜烟屿眸光倏地变沉, 眼皮微阖,狐狸眼紧紧盯着洛清霖。 两人各自半靠在车门上,视线在空中交织, 黏糊糊缠在一起不分开。 对峙不久, 姜烟屿一把掀开毯子,攥住洛清霖的左脚腕说:“我有没有, 不如你亲自来试?” 车子绕过凯旋门,错行的车辆从两旁飞略而过,明暗不定的灯光透进窗,在姜烟屿脸上形成明暗交织的光影。 洛清霖慵懒地扬起头, 将修长的侧颈拉得更直,低笑几声说:“姜先生,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严肃。” “玩笑?”姜烟屿手掌使力, 时不时摁压掌心的踝骨,“洛先生不是直男吗?居然会对一个心怀不轨的男人开这种玩笑?” “你不是也总对我这个直男开玩笑?就只许你开玩笑, 我就不能开?”洛清霖说得慢条斯理,还特意强调‘直男’两个字。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 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 姜烟屿抓起洛清霖的脚,慢慢向自己拉近, “现在就来试, 你亲自来检验, 到底有多少。” 胸膛里像点了火, 烧得五脏六腑都在热。 洛清霖知道姜烟屿在试探他, 在压制他, 在逗弄他,但他现在就是不想妥协,就这么任由姜烟屿拉着脚腕移动。 只可惜,强压的紧张还是被本能泄露,距离越是近,洛清霖的脚背就蹦得越紧,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在脚尖还差几厘碰上西装布料时,姜烟屿停住手,嗤笑着说:“你抖什么?紧张?你刚刚开玩笑的时候不是很神气?” 姜烟屿嗤笑的语气如同油,将洛清霖心内的火烧得更旺。 洛清霖抿紧嘴唇,轻呼一口气,朝姜烟屿挑衅地挑挑眉,蓦然将腿往下放,轻轻踩下。 “看起来应该是没有。”洛清霖弯了弯嘴角,故意露出嘲讽的笑说。 姜烟屿瞳孔微缩,手掌倏地松开,双眼透着不可置信。 喉头愈发干渴且痒,似是几天没喝过水,又忽地饮下酒,从喉咙一路烧到心口。 重重深呼吸一口气,姜烟屿拍开洛清霖的腿,快速直起身,动作敏捷地扑到他面前。 单手扼住洛清霖的双腕,抬到车窗上固定住,姜烟屿凑近问:“洛清霖,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体贴,你就得意忘形,忘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色的路灯透过玻璃,照进姜烟屿琥珀色的眼眸里。 洛清霖定定望着这双漂亮眼睛,眼神贪婪,带着赤.裸裸的审视,一路向下移。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姜先生的嘴唇长得这么殷红饱满,看起来像沾水的水蜜桃一样。”洛清霖低着声音说。 “洛清霖......” “我知道,你肯定又要问‘你不是直男?看我的嘴唇作什么?’”洛清霖学着姜烟屿平日的语气打断说。 “我就算是直男,但也有一双欣赏美丽的眼睛,美丽又不分性别和性向,这不是圈里的共识吗?”洛清霖理直气壮地说。 所有话被堵死在喉咙,姜烟屿彻底沉下脸,眸子里尽是压人的威迫。 沉寂片刻,姜烟屿一只手往下,单手解洛清霖身上风衣的腰带,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三两下解开腰带,姜烟屿将风衣掀开。 洛清霖身上的粉色背心过短,短裤也是低腰款,上衣与裤之间,露着一大片白皙的腰腹皮肤。 视线向下,姜烟屿盯着那细腰片刻,忽地伸出手,右掌重重捏在右侧腰。 掌心的力度愈发大,侧腰皮肤上被压出显眼的红痕,像是宣纸上染了赤色水彩,中间深边缘浅。 痛意使洛清霖皱起眉,他挣动着说:“干什么?” “放宽心,洛直男先生,我又不会强迫你,只是帮你量量三围而已,”姜烟屿半阖着眼说,“现在量,一会儿好发给starla。” 指尖从洛清霖腰侧开始移动,一路向左,绕过小腹,最后停在左侧腰间。 指尖带有细小的茧,刺在皮肤上麻痒无比,洛清霖屏住呼吸,下意识往里收腹。 只“测量”一次不够,指尖又开始移动,从左移到右,测量好几次才得出答案。 “腰围算是70厘米。” “胸围算是95厘米。” “臀围......” 手刚放到右胯,车子就忽然停下,司机踩下刹车拉了手刹,安安静静下了车,站在车门外点烟。 姜烟屿手停一瞬,听到关门声后,才又准备继续“测量”。 指尖越行越近,洛清霖觉得血管里到处都在烧,血液被烧得沸腾,翻滚,直冲头顶。 “停下......”洛清霖吞咽一口唾沫,低着声音说,“停下!” 姜烟屿停住手,抬眸看向洛清霖。 抓住的双腕边缘被勒出隐秘的红,洛清霖的手指也蜷缩着,指骨紧绷,像是想抓住什么东西,却又无物可抓。 姜烟屿俯下身,凑到洛清霖眼前,鼻尖抵着鼻尖,“洛先生刚才对我耍流氓的时候不是挺神气?怎么我帮你量量三围,你就要喊停?” 洛清霖移开视线,冷冷地说:“我手疼了,放开。” “这么点疼都受不了,”姜烟屿嗤笑道,“你还敢问我有没有18?” 姜烟屿偏过头,俯到洛清霖耳边,小声说:“18算什么?20我都觉得少了。” 事情走向超出预料,洛清霖的本意只是想像逗猫一样,逗弄逗弄姜烟屿,顺便把他噎个哑口无言。 但姜烟屿不但没被他震住,反而倒过来逗弄他,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为了让姜烟屿放开手,洛清霖当机立断,软着声音说:“我的手好疼。” 腕间的手还紧箍着,没一点放松的意思。 洛清霖又小声喊道:“烟屿哥哥......”语气含混,黏糊糊的,像是在撒娇。 姜烟屿身形微滞,下意识放松了力度。趁着姜烟屿分神,洛清霖赶紧把手往回收,挣脱束缚。 不过,姜烟屿整个人还挡在他身前,就算手得了自由,洛清霖仍只能乖乖躺在原处。 一下失了掌控,姜烟屿也没再抓洛清霖的手,只是垂下头,盯看着他警告道: “洛清霖,再有下次,叫我多少声‘烟屿哥哥’都没用,听见了吗?” 洛清霖瞪着双无辜的大眼睛,赶紧点点头,回说:“知道了。” 姜烟屿冷哼一声,这才摁下车窗,吩咐车外的司机回来继续开车。 第81章 司机面色无异,很有专业素养,恭敬答应一声就坐进车,眼睛只盯着挡风玻璃看,一点儿都没往后座瞟。 透过后视镜,洛清霖偷瞄一眼司机过分正经的表情,羞耻感这才后知后觉涌上。 司机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 京城时间凌晨四点时,月相工作室仍灯火通明。 “再调!我还要喝!”白笙云趴在一楼吧台前,醉醺醺嚷道。 吧台后站着个兔女郎,身材婀娜凹凸有致,大红唇大波浪,头顶还夹着对兔耳发箍。 兔女郎俯下身慢慢调酒,眼神里带着勾子,直勾勾盯着白笙云看,奈何白笙云只盯着手机,根本不看她。 兔女郎今晚本来不用上班,但同事请了假,她又被叫去包房表演花式调酒。 包间里的客人尽是一些装逼的年轻小伙,兔女郎“慧眼”一扫,就知道这群人没一个出手阔绰。 表面妖娆笑笑,内心则在暗骂。就这样,兔女郎耐着性子,从午夜之前,一直表演到凌晨一点。 终于,等小伙们看腻了,揩油揩腻了,吹牛吹腻了,她才得以撤出包房。 出了门,兔女郎立刻躲进更衣室,摸出口袋里的小费细细数。 忙活大半天,小费都还没过四位数,兔女郎轻啧一声,将小费藏到柜子里,补了补口红,才挂起笑走到前厅吧台。 舞池里人多,乌压压一片。 刚走到吧台,兔女郎的视线就被一美得闭月羞花的帅哥吸引。 帅哥上身的西装外套,是la forêt上一季的高定,一看就价值不菲。帅哥脸色不好,一杯接一杯,一看就是受了情伤,继续安慰。 兔女郎眼睛一动,心思一动,当即一扭一扭走过去搭讪。 “一个人?”为了吸引他注意,兔女郎将百利甜和咖啡倒进酒杯,再一边倒伏特加一边点火。 火焰在空中燃烧,又随着酒液掉入杯中,造成一小股热浪,吹到白笙云额前。 看帅哥被她吸引,兔女郎正要摆出姿态,一点点打破白笙云的心房,借此抚慰他“受伤的心”。 结果白笙云开口就是一句:“今晚去我那,十万。” 坐上兰博基尼时,兔女郎还在心里幻想,有钱人家的房子是什么样,哪知车子越开越偏僻,直接驶到郊区。 就这样,到了月相工作室后,她被白笙云命令在吧台前调酒,没有他的指示就不准停。 桌上攒了无数个空酒瓶,兔女郎讪讪地问:“白先生,您不休息吗?” “你说!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喝到上头时,白笙云口吃含糊地问。 “这......”兔女郎抠抠脑袋,讨好地说,“您这么优秀,肯定是她有眼无珠。” “你胡说!秦晓夕才不是有眼无珠,她就是讨厌我这种直男!她就是不喜欢我!”白笙云嚷嚷道。 这得多喜欢,喝醉了都听不得别人说一句不好。 兔女郎讪笑一声,安慰道:“是是是,那您勇敢去追求,说不定她就会喜欢您?” 白笙云打开秦晓夕的朋友圈,看着她和肖如萱的合照,火气更旺,当即就要把手机往下摔。 在摔之前,消息提醒声忽地响起。 白笙云慌慌张张切回对话框,查看是不是置顶的秦晓夕给他发消息。 然而发语音的是姜烟屿,白笙云翻了个白眼,慢慢点开对话框。 “姓白的,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你再不来向我家bb道歉,明晚我就让人去拆了你的工作室!” 姜烟屿的吼声从听筒里传出,白笙云嗤笑一声,准备发个[你过来呀]的挑衅表情包过去。 等等......姜烟屿和他老婆是不是去巴黎了?白笙云急速刹车,又点开秦晓夕发的合照仔细查看。 卢浮宫......? 秦晓夕也跟着去巴黎了?! 心中低落的情绪忽然变得高涨。 白笙云站起身,立刻给姜烟屿发消息说:“等等!明天我亲自去给你老婆道歉!” 第77章 翌日清晨, 洛清霖睁开眼时,套房里很安静,早已没了姜烟屿的身影。 时间尚早, 太阳方才东升, 洛清霖拿过床头的遥控器,摁下按钮打开窗帘。 阳光照进窗, 昏暗的房间霎时充满光亮,洛清霖揉揉眼,这才发现床头柜上的卡片。 卡片背面印着小碎花,正面上是姜烟屿留下的一行字: “在秀场, 明天见。——姜烟屿” 姜烟屿的字方方正正,每一笔都平直,没有一点连笔,是板正的楷体。 洛清霖拿着卡片端详片刻, 用手机将卡片的正反面照下来,才将其小心放进护照夹里。 姜烟屿的第一场秀排在明天, 所以天还没亮就出了门,到秀场试衣彩排。而洛清霖今天的行程, 则是独自去跑两场秀,分别在下午两点和晚上六点。 客厅茶几上摆着杯冷萃浓缩,和一块克拉芙缇蛋糕。 洛清霖端起咖啡喝一口,焦香和苦涩一起涌入, 苦得他皱起眉, 赶紧吃一口蛋糕压压苦。 洛清霖打着哈欠, 打开聊天对话框, 才发现姜烟屿已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 【狐狸精:热死了, 后台居然不开空调[生气.jpg]】 【狐狸精:这设计师竟然敢要求我减肥!】 【狐狸精:我现在就想退休![大哭.jpg]】 ...... 既然这么不喜欢当模特, 那为什么还要去秀场? 不过......要是姜烟屿不当模特,这两年他都没法把那些大片保存进手机,借着照片睹物思人。 洛清霖笑了笑,回一句【加油,明天见!】,便切到图库,输入密码,打开其中一个名为自拍的私密相册,翻看姜烟屿po过的自拍。 手指一路向下滑,相册翻到底。 最早的照片可追溯到高中时期,像素不高,全部是姜烟屿旧微博的照片。姜烟屿好似没有非主流时期,那时的每张照片都不笑,眼神冷酷,气质清冷。 姜烟屿到底是怎么变成今天这幅狐狸精样的? 洛清霖带着无奈的笑,一张张往上翻照片。 叮! 还没看上几张照片,姜烟屿的电话就打进来。 “醒了?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姜烟屿的声音有些低,透过听筒传过来,震得耳朵麻麻痒痒的。 “已经睡得够多了,”洛清霖犹豫着问道,“你秀场那边......怎么样?” “怎么?洛直男先生这是关心我?”姜烟屿低笑着说。 “谁关心你了,自作多情。”洛清霖反驳说。 “是是是,我自作多情。”姜烟屿。 笃笃笃。 门忽然被敲响,洛清霖坐起身,正要问是谁,姜烟屿就抢先回说:“你的早餐。” 门外站着的服务生推着小餐车,朝洛清霖打过招呼,便将两小碟早餐放到茶几上。 小碟里装的不是面包,而是洛清霖离开林城后就没吃过的豆腐圆子,以及在京城时天天吃的红糖冰粉。 “你从哪弄来的这些东西?”服务生走后,洛清霖问说。 “当然我把菜谱发给后厨,叫他们做的,你快尝尝味道正不正。”姜烟屿说。 洛清霖看着豆腐圆子愣怔片刻,而后叉了一个放进口中,牙尖一咬,浓郁的豆香在唇齿间绽开。 豆香不够清新爽口,圆子表面的炸衣也不够酥脆,但味道却和记忆里相似,洛清霖一个接一个往嘴里送。 “好不好吃?”就着细小的咀嚼声,姜烟屿问。 洛清霖低着声音说:“好吃。” 圆子入口的那一瞬间,洛清霖的鼻子就开始酸,但因为还在通话,他抽出一张纸捂在鼻尖,尽力忍住擤鼻涕的声音。 听筒那头听到他的声音,明显静默了一瞬,而后小心翼翼问:“洛清霖?” 洛清霖打断道:“你快回去工作,不要偷偷摸鱼,明天见。”他故意放松语气,但声音还是有点抖。 微弱的电流声在听筒里乱窜,沉默片刻后,姜烟屿才回说,“好,明天见。” “拜拜。”洛清霖没挂电话,静静等着对面先挂。 但姜烟屿像是在等他挂,不说道别,也不说其他话,就只发出细小的呼吸声。 对着听筒沉默近一分钟,洛清霖忍不住问:“你怎么不挂电话?” 姜烟屿低声叹口气,问道:“洛清霖,你想不想回林城看看?” 他想回,洛清霖在心里回答道,可他在林城没有家。 “我......算了。” “今年过年时回去吧,我想去放烟花。明天见,拜拜。”姜烟屿语速极快,语气不容置喙,一说完就立刻挂断电话。 电话挂断的嘟嘟声自动响起三声,时间一到,通话自动挂断,只余下无声的空白。 烟花......? 难道,姜烟屿还记得那个冬日和他一起放的烟花? 洛清霖坐在原处,心跳频率愈发快,耳边充斥着咚咚的剧烈的心跳声,缓都缓不下来。 第82章 不可能,姜烟屿的人生那么绚烂,怎么可能会记得他这个别班的陌生同学? 况且,高三时他们遇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姜烟屿根本不可能记得。 理智让洛清霖自卑现实,但感性又让他抱着幻想和侥幸,不停想姜烟屿,回忆那仅有的几次相遇。 直到临近中午,emma敲响房门,洛清霖才从左右拉扯的思绪中脱出。 果然,经过昨天被冻的经历,emma今天没再挑短裤,而是选了黑色束脚阔腿裤给他。 洛清霖接过外套裤子和上衣,也没仔细看,直接走进房间换,心不在焉。 哪知裤子倒是不夸张了,上衣竟是件袒胸露.点的白色粗线衣,不仅领口大,线与线之间缝隙也大,那都不能称为缝隙,而是洞。 洛清霖长叹口气,盯着这线衣语塞片刻,才硬着头皮套上衣服,将外套裹紧走出房门。 本想对让emma给他换一件上衣,但话还没说出口,emma就眼睛一亮,欣喜地朝他比了个大拇指,顺便拍下照发给姜烟屿。 【很好,就这一套!】姜烟屿还很快回信,洛清霖的拒绝又噎在口中。 好在今天画的妆不浓,没有夸张的眼影,只上了些高光粉底和口红,提提气色。 没有姜烟屿陪着,洛清霖一想到要独自面对聚光灯和记者,独自进秀场,就很是局促。 上了车,洛清霖翻出姜烟屿曾经出席秀场的视频,一点一点看,企图学着他的模样进场,缓解紧张。 许是局促太烧心,刚出酒店时还喝过水,现在车没开几步,洛清霖就觉得干渴。 “alex,车里有矿泉水吗?”洛清霖朝司机问道。 “在车门底下的储物格里,拉开格门就能看见。”alex回说。 车门底下果真隐着个不起眼的格门,洛清霖扣住格上的拉环,重重往上拉,拿出置在里面的矿泉水。 然而储物格里不止矿泉水,瓶底之下还压着个正方形的银色小包装袋。 这是什么?垃圾? 洛清霖皱起眉,双指伸进储物格,将这东西夹出。 超薄......大号? 视线从最上端的字往下移,在看到“安全.套”三个字时,洛清霖的耳朵霎时变红,从耳根到耳廓,红成一片。 司机昨天果然是误会了! 安全.套放在手心,洛清霖只觉得手烫。 他偷瞄一眼alex,发现人家没在关注他,就赶紧把安全.套放回原处。 被这安全套的扰乱心情,洛清霖的局促没得到缓解,反而加重,到了秀场时,不仅耳朵上的红没消掉,脸上也泛起了红。 明亮的闪光灯对着宾客闪,无数辆豪车停在大皇宫前。 这场秀的品牌方是个顶级的高奢品牌,无数圈内的名人和明星都来参加。 洛清霖叫alex把车停在不远的转角处,夹在来看秀的素人人群中,左躲又躲闪光灯,终于没再经历昨天被记者追问的社死场面。 记者媒体到处挤,洛清霖行动备受掣肘,只能面带公式的微笑,小步往场内挪。 进大皇宫的门就在眼前,洛清霖微微垂下头,在心里祈祷千万别有人用法语和他搭话。 “好久不见呀,清霖哥哥~” 蓦然间,一声黏糊糊的哥哥从身后传来,洛清霖的肩膀被人抓住,咔擦的快门声也跟着响起。 洛清霖没敢转身,准备装作没听见,耸耸肩继续往前走。 “清霖哥哥!”见洛清霖不理自己,司默雨不高兴地拔高音量喊。 “司默雨认识洛清霖?” “他们什么关系?” “洛清霖不是姜烟屿男朋友吗?”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在四周蔓延,洛清霖转过头,发现好几个国内的记者,在对着他和司默雨不停拍。 洛清霖长呼一口气,轻轻拍开肩上的手,对着司默雨眯眼笑起来,“好久不见,司先生。” 手被拍开,司默雨没生气,没脸没皮地搭到洛清霖肩膀上,撒着娇说:“被这么生疏呀,我们不就是一个月没见嘛。” “我和清霖哥哥是好朋友哦~”司默雨转过头,对着记者笑盈盈说。 好你个头! 洛清霖在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倒是忍着,挂起假笑,朝记者礼貌颔首。 闪光灯很是刺眼,记者咔擦拍个不停,还和司默雨瞎问瞎答,尽说一些虚假故事。 司默雨勾着洛清霖的肩,手还不安分,时不时就揉着他肩上的肉,时重时轻。 就在洛清霖的忍耐到达极限时,一声大呵凭空而起,“娘娘腔,你快放开他!” 第78章 白笙云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 闪现到洛清霖身旁,将司默雨的手一把打开。 “你这娘娘腔,对别人家老婆动手动脚的, 不知廉耻!”白笙云瞪着眼睛骂道。 司默雨一听, 火气也上来了,揉着被打红的手回骂:“你骂谁娘娘腔?你那工作室都要倒闭了吧, 穷鬼丑八怪,少来爷爷这里嚣张。” “放你的屁!我要是穷鬼,你顶多就是个乞丐。还敢来纠缠别人家老婆,你要不要脸?” “你要脸?你还想把人家秦小姐掰弯。直掰弯天打雷劈, 劈你的雷已经在路上,你小心点吧!” “秦晓夕是个屁的直女,她是个双!” “人家就喜欢大美人肖如萱,你这丑东西才没机会!” ...... 两人一吵就止不住嘴, 越吵越激动,完全没有作为公众人物该有的素养。 不止国内的记者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围着他们拍照,就连国外的记者也被这动静吸引, 围过来看戏。 洛清霖夹在中间,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但骂战仍持续焦灼,愈演愈烈, 他便趁着两人对骂时, 偷遛进大皇宫。 大厅里早布好景, 中央搭着长长一段t台, 台上洒着细碎的钻, 波光粼粼。 两旁的观众席已坐了不少人, 洛清霖的位置在右侧中。 周围没什么名人,大部分是时尚媒体的工作人员,正拿着各自的笔记本写东西。 这熟悉的工作气氛让洛清霖觉得安心,他也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个小型的哈苏相机,拿在手间调试参数。 举起相机,洛清霖本想对着空秀场试拍几张照,镜头里却忽然出现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双眼透过镜头与他对视。 “洛清霖?”陌生男人试探着问。 洛清霖放下相机扬起头看。 这是个穿着随意的男人,全身上下都是棉质淡色的衣装,不像是来看秀,像是来闲逛休息一般。 男人的碎发软软搭在额间,皮肤白皙气质清冷,高鼻薄唇,眼下有淡淡乌青,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给人一种好相处却又冷淡的矛盾感。 “您好,请问您是......?”洛清霖立刻站起身问。 男人打了个无声的哈欠,坐到洛清霖身旁,慵懒地翘起二郎腿,“寒霂,la pluie的设计总监,你男朋友的下属。” “您好,我是洛清霖。”洛清霖也做自我介绍。 “我知道你叫洛清霖,”寒霂皱起眉,指指他的位置,“坐啊,站着干什么,你很紧张?” “啊好,谢谢。”洛清霖动作轻轻地坐回位置。 入场的人愈来愈多,洛清霖直视前方,内心局促,在心里纠结要不要和寒霂搭话。 “你这次给la pluie拍的宣传照很不错。”寒霂先主动开口说。 “谢谢。” “两个模特表现力都不错。” “是的。” “下次合作愉快。” “好的。” 尬聊好几段话,似是被他的少言打败,寒霂也陷入沉默,同他一起对着秀场发呆。 这好歹是姜烟屿的下属,不能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 洛清霖轻呼一口气,搭话问说:“您和姜烟屿是怎么认识的?” 寒霂挠挠头,回忆了半晌,答说:“小时候我是他家邻居,他经常半夜饿了,就跑到我家里蹭饭吃。” 说着说着,寒霂拿出手机,调到母亲的朋友圈,点出一张照片递给洛清霖看。 “喏,他小时候长这样。”寒霂说。 合照里是三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姜烟屿最高,脸很臭,眼神也阴蛰,是个不爱笑的酷小孩,而剩下俩小孩都笑得没心没肺,很是开心。 背景里有个繁体华语的路标,周围车辆的牌照皆有两个,黄黑两照,明显是港岛和南粤的双牌照车。 那这张合照,应该是姜烟屿住在姜家的时候拍的,洛清霖暗自思忖道。 见洛清霖盯着照片,眼睛一动不动,寒霂便试探着说:“不如我们加个微信,我把照片发给你?” “这......麻烦吗?”洛清霖惊讶地问。 “没事,我让我妈多传几张照过来,一并发给你。”寒霂挥挥手说。 寒霂挥手时,洛清霖才发现他右手的无名指上带着戒指,戒指很朴素,不是那种很有设计感的装饰戒指。 第83章 添加好友时,洛清霖试探着问:“您结婚了?”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估计会在明年结婚。” 加过好友,寒霂举起聊天背景给洛清霖看,带着笑意和炫耀的语气问:“我女朋友,漂不漂亮?” 背景里的女生黑发黑眼,看起来很是眼熟。洛清霖想不起是谁,点点头回道:“漂亮,和您很般配。” “别说‘您’了,我没那么讲究,说‘你’就好。”寒霂发着照片说。 寒霂发了好几张照片,都是他和姜烟屿小时候的合照,每张照片里姜烟屿皆沉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你可以单独把他截出来,p成单人照,我不介意。”寒霂无所谓地说。 “那倒是......也不必。”洛清霖将照片皆保存下来,全移进名为“幼崽”的私密相册里。 蓦然间,场内的灯尽数暗下,只余下一束灯光,打在出场处。洛清霖噤住说话声,朝寒霂笑笑,便转过头认真观看走秀。 大提琴声缓缓奏响赋格,第一个模特穿着荷叶边的轻盈长裙,头戴一顶小礼帽,缓缓从光里走出。 今天的女装高定秀和昨天大不相同。 若说昨天的裙子充满生机,像是活泼的少女,那今天的裙子则是个优雅的妇人,隐着深厚的文化底蕴。 洛清霖拿起相机,将每个出场的模特都照下来。 拍着拍着,洛清霖想起自己那许久未更新的微博,决心一回到酒店,就把照片传到s-island的账号里去。 这样的话,只有他自己的朴实的“人间”,终于也能融入姜烟屿世界里的光鲜。 想到这,洛清霖不自觉扬起嘴角,将脸躲在相机后,防止别人发现他隐秘快乐的心事。 虽然姜烟屿没陪在他身旁,但洛清霖的兴致却莫名昂扬。 整场秀不过二十分钟,赋格的大提琴曲奏到尾声,最后一位模特下场,t台上的聚光灯消散,观众席的照明灯渐渐亮起。 设计总监走到台前,朝两边观众弯腰致谢,所有人都站起身鼓掌。 “你一会儿还要去哪个秀场?”寒霂又打了个哈欠,声音含混地问。 “sirène.”洛清霖答说。 “你会说法语?” “不是,我只学了音标。” “那还挺标准的,”寒霂耸耸肩说,“姜仔打了好几个电话催我来,我还以为你不会说,需要我翻译。” “姜烟屿叫你来的?”洛清霖问。 “他怕你一个人害怕,就叫过我来守着,不过我看你也不紧张,还挺自在的。” 寒霂抓抓头发,尴尬地笑笑,问道:“我昨天没睡,有点困,能让我去你车上休息一会儿吗?” 洛清霖倒是想让寒霂上车,毕竟这是姜烟屿的“发小”。 但他又怕被人拍到,到时候网友不仅骂他和姜烟屿,还带着寒霂一块骂。 见洛清霖没回话,表情有些为难,寒霂便说:“我昨天搭便车从农村赶来,一会儿去sirène秀场的话,就只能徒步走过去了。” “你住在法国的......农村?” 寒霂点着头说:“这几个月都住在吉□□找灵感,要不是被姜仔叫我来,我现在还在农场里施肥。” 几句话之间,寒霂就已打了好几个哈欠,困得不行,很是疲倦。 洛清霖思忖片刻,回道:“那这样,我一会儿先出去,把车绕到大皇宫背面,你到背面去上车。” “行。” 走秀结束,秀场里的大部分宾客都在同旁人交流。 洛清霖给司机发了条消息,趁着无人在意,鬼鬼祟祟溜到下车的位置,准备坐上车。 然而门还没关上,一只手就伸进车里,将车门拉住。 洛清霖抬头一望,司默雨正瞪着眼,像恐怖片里的鬼魂一般,抓着车门往外拉,而白笙云抓着司默雨的衣领,将他往后拽。 为了防止司默雨进门,洛清霖拼命攥着车门,企图关上。 “你们俩能不能正常一点?”洛清霖双手使力,皱着脸喊道。 “朋友妻不可欺!”白笙云像是喊口号一般,忽地大呵一句,换了个方向使力,直接把司默雨推倒在地。 司默雨落地之时,白笙云一个转身,动作敏捷地溜进车,快速给车门上锁,为这场闹剧画下句点。 “司机,开车!”白笙云气喘吁吁喊道。 “洛先生?”alex迟疑地问,征求意见。 “没事,绕去大皇宫后面,我要接一个朋友。”洛清霖说。 “朋友?”白笙云疑惑地“嗯”了一声,眯着眼问道,“你背着姜烟屿在外面偷人了?” 洛清霖没回话,他现在一见到白笙云就烦心,只沉默地望着窗外发呆。 车内气氛不好,白笙云看着洛清霖的后脑勺,暗自扭捏一会儿,才终于说:“那天对不起啊,我发酒疯了。” “哦。”洛清霖冷淡地回道。 “我和曲蔓没联系了,是肖如萱骗我说这招有用,我才干了蠢事。” “我也没骂过别人娘娘腔,就只骂过司默雨,他太讨骂,我能忍住没打他就算不错了。” 听了白笙云的解释,洛清霖单手撑着脸,冷哼一声,斜着眼问:“你想从我这里套出晓夕的踪迹?” “这......咳,当然不是!”白笙云结巴着否认。 洛清霖没理他,静静望着窗外,寒霂早已站在路边,朝车子招手。 “停车。”洛清霖道。 “嗯?”白笙云循着视线定睛一看,惊讶地问,“寒霂这小仔怎么在这?!” 第79章 坐上前座后, 寒霂这才发现车里多了个人,问道:“白仔?你怎么跑到人家车里来了?” “你们俩认识?”洛清霖问。 “他是我家邻居。”两人异口同声地答。 那张合照里的第三个小孩是白笙云? 洛清霖稍作回忆,才发现那小孩确实和白笙云很像, 特别是脸上一双大杏眼, 简直一模一样。 白笙云也是姜烟屿的发小?! 他还以为白笙云只是个商业合作伙伴。 要是姜烟屿因为这件事,而失去白笙云这个发小怎么办? 那天他还和白笙云闹得这么僵, 早知道再忍忍就好了。 你一个成年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忍,非得和人家吵架?洛清霖在心里怪罪自己冲动,懊悔的情绪占据上峰, 脸色也变得不好。 “喂,你怎么了?问你话呢。”白笙云伸出手,在洛清霖眼前晃晃。 洛清霖眨眨眼,回神说:“什么事?” “我问, 你有没有原谅我?姓姜的说我必须得到你的回复才行。”白笙云撇撇嘴说。 既然白笙云主动给他台阶下,洛清霖正好顺着说:“嗯, 我们以后和平相处。”更别再让姜烟屿为难。 “等等!” 白笙云拿出手机,调到姜烟屿的对话框, 按下语音,“他要听证据,你就说‘我,洛清霖, 决心原谅白笙云, 对他过往的错既往不咎’。” 洛清霖正想翻个白眼, 翻到一半又强制忍住, 闭着眼说:“我, 洛清霖, 已决定原谅白笙云,对一切既往不咎。” “谢谢,十分感谢。”得到答应,白笙云喜笑颜开,欣喜地嬉笑两声,立刻把语音发过去。 寒霂坐在前排,转过头观察两人的表情,朝洛清霖问道:“白仔惹你生气了?” 洛清霖正要回答“没事”,白笙云就抢先道:“是啊,我那天喝醉,把一整瓶酒砸到他脚边,可危险了!” 他是因为这个生气吗? 他明明是被白笙云的直男式愚蠢气到语塞。 白笙云以前脾气差爱骂人,还算能遮掩一点脑子不开窍的事实,现在话一多,一开口就和个傻狍子似的。 洛清霖不想听他说话,假笑着说:“白先生,我不会告诉您晓夕的行程,您要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她,她要告诉您与否,我都不作干涉。” “我和寒先生都累了,您自便吧,想睡觉还是回酒店都随您。”语毕,洛清霖就将头靠在窗边,装作闭目养神。 “我和你们一起去sirène的秀场。”白笙云透过窗户倒影,偷瞄洛清霖的脸色。 寒霂的视线两人脸上来回移,最后定在白笙云身上,他拿出手机指指屏幕。白笙云很快会意,也拿出手机。 【寒霂:你也是被姜仔叫来跟着他的?】 【白笙云:不是啊,我来找我喜欢的人。】 寒霂倒吸一口凉气,瞄了一眼洛清霖,双眼充满不可置信。 【寒霂:你弯了?你要和姜仔抢人?】 【白笙云:不是!!!我喜欢洛清霖的助理!我是要和肖如萱抢人!】 【寒霂:洛清霖有助理?在哪?】 【白笙云:在秀场面试,我暂时不知道她在哪。】 【寒霂:那你跟着洛清霖有什么用?人家一看就不喜欢你。】 【白笙云:秦晓夕听洛清霖的话啊!姜烟屿说我只要把洛清霖伺候好了,秦晓夕自然会喜欢我。】 第84章 这逻辑怎么听都不对,怎么听都像是姜烟屿在忽悠人。 不过寒霂也没戳穿,反正只要白笙云待在这,他就可以找借口偷溜回家。 【寒霂:那你继续,我先走了。】 “洛清霖?”寒霂放下手机,小声喊道。 洛清霖本就没睡,睁开眼问:“怎么了?” “我忽然有事要先走,不能陪你去秀场,白仔也会一点法语,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他。实在不好意思。”寒霂道。 “没事,你忙你的,我没关系。”洛清霖挂起笑说。 没过多久,寒霂吩咐司机停在一个车少人少的路口,朝两人道过别就下了车。 寒霂一离开,车里的气氛就直接降到冰点。 后座的两人各坐一方,洛清霖目不斜视,盯着窗外发呆,而白笙云时不时往旁边瞟,欲言又止。 现在不过下午四点,离sirène的秀开始,还有两个小时。 离酒店还剩下几分钟车程,alex这才想起来问:“洛先生,您是想先回酒店换衣服,还是先在街上兜兜风,逛一逛?” “兜兜风......”余光飘到洛清霖的白眼,白笙云又转口道,“或者回酒店也行。” 来了巴黎,洛清霖其实不想回酒店待着,想去小街小巷里的古店拍照。可一想到白笙云要跟着他闲逛,洛清霖拍照的心思都冷了几分。 见洛清霖犹豫,白笙云心思一动,稍稍凑近说:“我知道姜烟屿小时候最喜欢去的面包店在哪,你想不想去那里看看?” 洛清霖瞥了白笙云一眼,不信任地问:“小时候?那岂不是十几年前,面包店这么久还开着?” 看洛清霖有点兴趣,白笙云赶紧说:“那是当然,人家百年老店,过多少年都在。” 洛清霖撑着头,犹豫片刻才答应,“那你和司机说地址。” 面包店隐在街角,离姜烟屿家很近,只隔了一个街区。店门很小,门两边吊着精巧的黑色精铜灯,门顶上缀了个褪色的木制店牌。 玻璃门挡不住炙烤黄油的香气,香气从门缝里一丝丝泄出来,洛清霖站在门外就能闻到。 店里的面积很小,老板是个白发苍苍的男人,从后厨端着一盘刚出烤箱的可颂走出来。 “坐坐坐,”白笙云推着洛清霖,坐到店里仅有的座位上,“我去点,我知道他小时候喜欢吃什么。” 没过一会儿,白笙云付了钱,拿着几个用烘焙纸包着的可颂和两杯热可可坐下来。 洛清霖拿起一块可颂,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姜烟屿小时候爱来这里,喜欢吃这些?” 白笙云端起热可可轻啜一口,被甜得皱起脸,赶紧放下。 “他刚搬到我家旁边时,华语都不会说,每天就趴在大门前喊‘chocolat chaud’,‘croissant’,一开始我还以为他被鬼附身,在说鬼语,吓得我每天去他家门外骂他。” 被吓了不躲回家,反而跑去人家门口骂人? 洛清霖不懂,白笙云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等我妈出差回来,发现他趴在门上,天黑了也不回屋,下雨了躲在树下,平常就眼巴巴往门外望,就以为他是被拐卖的儿童。” “我妈报警之后,才知道他是姜黎港的大儿子。那屋子平时不住人,姜烟屿来了好几周后,姜黎港才带着他老婆和小儿子住进来。” “一开始我和寒霂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后来相处久了,他就教我俩法语,我俩教他华语。” ...... 提到过去,话匣子打开,白笙云絮絮叨叨讲了好大一段话。 又去点了杯咖啡,白笙云用手肘戳了戳洛清霖,挑着眉说:“我给你讲了这么多事,作为交换,你不得给我说说秦晓夕的事?” 话说到这,白笙云的真实目的昭然若揭。 洛清霖慢条斯理咀嚼着可颂,冷淡回说:“我可没答应过你,是你自己主动说的,不关我的事。” “你!”白笙云音量拔高一瞬,看似就要发火,但一想到要伺候好洛清霖,他又十指揪住头发,硬生生忍住脾气。 “哎,”洛清霖用勺子一圈圈搅热可可,故意叹息着说,“晓夕可不喜欢脾气差的人......” 语毕,洛清霖还故意瞥了白笙云一眼,而后嫌弃地摇摇头。 白笙云有火发不出,猛抬陶瓷杯,苦咖啡入喉,深呼吸一口气,微笑着问:“你还想知道什么事?” 难得见白笙云吃瘪,洛清霖心情大好,又问道:“你见过他母亲吗?” 白笙云撑着脑袋回忆片刻,摇着头道:“没有,他好像从来没提过他的母亲。” 谁都没见过alina,那他为什么会觉得alina眼熟? 难道她是个公众人物,他见过她的其它照片? 想到这,洛清霖茅塞顿开,立刻打开相册,将他那天在姜烟屿家拍的合照截成两半,用浏览器搜索alina的脸。 “你在看什么?”白笙云斜着眼睛问说。 “没看什么,”为防止白笙云偷看,洛清霖黑屏手机,敷衍道,“谢谢你说的消息,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个关于晓夕的消息。” “什么消息?”白笙云做贼一样压低声音问。 “她上次同我说......”洛清霖勾起幸灾乐祸的笑说,“她只喜欢甜妹。” 白笙云一听,脸上仅存的笑意霎时消失,委屈地抿着嘴,嘴唇微微颤抖,呆坐在原地。 没人打扰,洛清霖继续查图,一搜图片,立马就跳出一条“elena ri(1978-2017),英国超模”的词条。 洛清霖翻着词条里的图片,越看越觉得这就是alina,死亡年份也对得上姜烟屿的说辞。 词条翻到底,最后一条目录竟是“死亡原因”。 洛清霖的视线快速扫到文字末端,看完只觉得寒气往心口涌,汗毛倒立。 【elena ri于2018年12月25日被发现惨死于伦敦的别墅中,全身上下共有二十五处刀伤,凶手的身份至今未查明。】 第80章 咕嘟, 咕嘟。 姜烟屿捏着矿泉水瓶,斜靠在墙壁边,稍微喝了些水, 又将水瓶举到头顶, 将头发打湿。 后台人多,又不通风, 各种刺鼻的香水味和汗味混在一起,形成一股难闻不适的气味。 姜烟屿在这环境里待了近半天,后台里环境凌乱,人也乱七八糟。试衣余口惜口蠹口珈。的, 闲聊的,攀关系的,商量着一夜.情的,叽叽咕咕吵得不行。 优先试过衣, 彩排也大致走过一遍,姜烟屿和设计师打个招呼, 套上一条运动裤独自走出后台,到秀场外的未来主义广场透气。 夜幕已至, 天空里挂着点点的繁星。 烧心的饿意早就过去,姜烟屿靠在镭射的柱子旁,拿出手机看消息。 下午时,洛清霖还给他发了些秀场的照片, 一到晚上就杳无音讯。 反而是白笙云给他发了几十条消息, 见他不回复, 就一直轰炸【出大事了, 你老婆肯定要跟人跑了!】。 这傻狍子。 姜烟屿不耐地啧一声, 刚拨通语音, 铃还没响三声,对面就急匆匆喊说:“老太爷,您可终于有音讯了,再晚一点,洛清霖都要跟人跑了!” “你又大惊小怪的作什么?”姜烟屿问。 “娘娘腔不知道从哪弄来的sirène入场资格,刚刚一直黏在你老婆旁边,要不是我拼命挡着,你老婆都要被那娘娘腔给抓走!” “还有,他下午还想冲到你老婆车里,要不是我把他打倒,你老婆早就被他占便宜了!” 司默雨这种白切鸡,力气还没洛清霖大,一个弱鸡骚0有什么好怕的。 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结果是傻狍子在大惊小怪。 “我家bb只喜欢我,不可能喜欢别人,更不可能跟别人跑。”姜烟屿信誓旦旦说。 “拉倒吧你,你老婆下午还好好的,结果晚上娘娘腔一坐到他身边,他就开始心不在焉,我叫他他都不回应。”白笙云道。 “还有,”白笙云继续道,“娘娘腔说要搭他的车回酒店,他还呆呆地点头,要不是我及时锁门,那姓司的早就进车了。” “他再怎么反常也不可能是因为司默雨,”姜烟屿蹙起眉问,“你们下午去哪里干了什么?” “就去你家旁边的面包店坐坐,聊聊天而已,总不可能是因为我他才心不在焉吧?”白笙云问道。 “你们聊了什么?”姜烟屿问。 “就说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对了......”白笙云迟疑片刻,似在回忆,答说,“他还问我有没有见过elena,我撒谎说没有。” “知道了,”姜烟屿道,“以后他问你什么事,你直说就行,别撒谎。” “他要是问你初恋的事,我也直说?”白笙云打趣地问。 “除了这件事。挂了,就这样。”姜烟屿准备挂断语音。 “等等,你不管那娘娘腔?他一直黏着你老婆,你不怕洛清霖被他抢走?”白笙云问。 第85章 姜烟屿揉揉眉心,不耐地回道:“白笙云,没有人会喜欢那种没脸没皮,天天往自己身边凑的舔狗,你也少去秦晓夕面前游荡,伺候好洛清霖才是正事。” “只要洛清霖不讨厌你,秦晓夕也不会再讨厌你,懂吗?”姜烟屿继续忽悠道。 “行行行,”白笙云语气坚定地说,“保护你老婆的任务,包在我身上。” 掐断语音,姜烟屿切到洛清霖的对话框。 【姜烟屿:回酒店了吗?】 【bb:嗯,刚洗完澡,准备睡觉。】 单从文字看不出洛清霖的真实情绪,姜烟屿分不清楚,洛清霖到底有没有察觉到他说的谎。 夜晚天气凉,晚风一起,气流就在柱子间碰撞,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看着地面思索片刻,姜烟屿心思一动,拨通了套房里的座机电话。 嘟嘟嘟...... 铃响七八声,电话才被接起。 “喂?您好。”洛清霖说得小心翼翼,像是独自待在家里,忽然接到陌生人电话的小孩。 听见洛清霖的声音,姜烟屿不自觉勾起笑,“是我。” “......姜烟屿?”洛清霖问道,“你打酒店的座机干什么?” “怕打你手机,”姜烟屿低下声音说,“你不接我电话。” 对面没答话,听筒里只能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以及细弱的呼吸声。 无人说话,沉默像是密密麻麻的星光,随着黑空的斗转蔓延,越积越多。 姜烟屿扬起头,看向空中明亮的月亮,缓缓开口,“洛清霖,你看见今晚的月亮了吗?” 话音刚落,窸窣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门锁解开拉门拖曳,听筒那头也传来呼呼的风声,和这头的风声频率相近。 “看见月亮了吗?” “看见了,很亮。” 风声和呼吸声透过电波相连,明明洛清霖远在十几公里外,但姜烟屿仍觉得他们处在同一地点。 温度偏低,姜烟屿吸了吸鼻子,问道:“洛清霖,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这问题仿佛难住了回答者,对面沉默好半晌,都没有回应。 等不到回答,姜烟屿又自顾自地说:“我其实讨厌很多人,讨厌姜黎港,讨厌他老婆儿子,讨厌给我添麻烦的所有人,甚至还讨厌我母亲。” 做了一长串铺垫,姜烟屿才解释道:“那天我说她生病去世,我是在撒谎,因为我不想告诉你她被人杀了,更不想让你知道,我压根就不在乎凶手是谁。” “我就是这种记仇的人,她嫌我是累赘,选择抛下我,我就怀恨在心,连她的葬礼都缺席。” “外祖母一将我接回伦敦,我看不惯她和新的丈夫儿子其乐融融,就天天去她家门前砸石头,让她不得安宁。” 姜烟屿止不住话,越说越多,语气阴森,一边说还一边低声笑起来。 月光明亮,月亮像是无暇纯净的玉钩,而月下人的一字一句都透着怨怼,话语里的憎恨在明亮的光下无处可藏。 话说完,沉默好一阵,姜烟屿以为洛清霖是被他吓住,对面却传来一句小声的“那你......会讨厌我吗?” 闻言,姜烟屿挑起眉,不可置信地笑了一声,问道:“洛清霖,我刚刚说了这么多,你就只关心我会不会讨厌你?” “嗯......”洛清霖轻咳一声道,“你讨厌谁那是你的自由,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讨厌我就行。” 风声渐停,上身赤.裸的冷意像是被这句话施了咒,忽地一下就从四肢逃走。 “所以,你会讨厌我吗?”洛清霖又问道。 姜烟屿伸出手,掌心朝上,遮住那冰冷发寒的月亮,温声说:“傻子,我只会喜欢你。” 第81章 翌日的行程, 只有去未来主义广场看姜烟屿走秀。 天还没亮,套房的房门就被人敲响,洛清霖揉了揉眼, 步履缓慢地走去开门。 秀明明是下午才开始, emma怎么来这么早?洛清霖捋了捋睡得毛躁的头发,挂起温和的笑去开门。 门一开, 门外站着白笙云,正穿戴整齐兴致勃勃,“早上好啊!” 洛清霖脸上的笑霎时消下去,准备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直接将门关上。 “等等!”白笙云单手拉住门说,“别赶我走,是你老公叫我来的!他让我来帮你选衣服,昨天那套不好看。” 洛清霖挑起眉, 仍挡在门前,双臂环抱, 静静瞪着白笙云。 两人大眼对大眼片刻,白笙云拿出手机, 调到和姜烟屿的聊天界面,“我没骗你,你自己看,真的是你老公让我来的。” 洛清霖大致扫了一眼对话框, 姜烟屿明明没说衣服丑, 只让白笙云过来和他一起去秀场。 戏精, 一天不给自己加戏都不行。洛清霖叹口气, 这才后退一步侧过身, 给人放行。 白笙云进门后, 将头探出门,谨慎地左右望望,见走廊里无可疑之人,这才关上门。 “我同你说,那娘娘腔就住在楼下,你小心他找上来,溜进你房间。”白笙云边走边嘀咕道。 每次一听见这个词,洛清霖就觉得心烦,“你能不能别再说‘娘娘腔’这个词?” “为什么?我想说就说,这都是我的自由。”白笙云理直气壮道。 洛清霖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你知道晓夕听见你骂别人是娘娘腔时,是什么反应吗?” “她说你是......”洛清霖眯着眼睛笑,一字一句道,“老,土,鳖。” 白笙云愣了愣,脸上出现一瞬间委屈的神色,但又很快被压下去,尴尬地摸摸鼻子,“知道了,我不会再说。” “你自便,我回去睡觉了。”洛清霖打着哈欠说。 “行行行,我给你挑衣服,等你睡醒了再换。”白笙云任劳任怨,卑微地说。 为了追秦晓夕,至于这么卑微地来讨好他么?爱情真是蒙蔽人的双眼,看不清内里。 洛清霖摇摇头,走回房一下倒在床上。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被吵走的睡意一直未回,日出都快现了,洛清霖还没再睡着。 算了。 洛清霖翻过身,将相机里的内存卡拔出,连上手提电脑,选了些照片调好.色调,一并传到s-island的账号里。 半年多未登录,账号里积攒了许多消息,就连粉丝数都长到一千多万,比他的大号还多。 新的秀场照片刚一发上去,评论底下全都是【嫂子好辣!】【嫂子我来了!】。 最热门的那条微博,居然是他去年在la forêt秀场里拍的照片,下面评论简直是磕学家聚集地。 【你们有没有发现,哥哥在最中间,c位诶!】 【其他照片里模特都没看镜头,只有哥哥在看嫂子镜头!】 【你们不觉得哥哥的眼神都拉丝了吗?!】 【一见钟情,绝对是一见钟情!】 那时姜烟屿的眼神往他的方向扫了一阵,只是他手快拍下无数张照片,正好能拍到这张对视的图片而已。 洛清霖还记得,那天晚上他看着照片发呆,一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就因为终于见到姜烟屿。 不过一日未见,洛清霖又有些想他,便拿起手机点开姜烟屿的微信。 【洛清霖:醒了吗?今天吃过早餐了吗?】 【狐狸精:没睡,从昨天到现在就只喝了水[大哭.jpg]】 这狐狸精和怎么一到网络上就装可爱? 洛清霖勾起嘴角,正要回信,床头柜的座机又倏地响起来。 知道只有姜烟屿才会打座机,洛清霖这次很快就接起电话。 “起这么早?” “白笙云天没亮就来敲门,把我吵醒了,睡不着。”洛清霖语气黏糊糊的,自己都没意识到是在告状撒娇。 姜烟屿沉默一瞬,轻咳一声,严肃地说:“我叫他自己估着时间去,这么早去吵你作什么?我一会儿跟他说说,让他以后注意。” 洛清霖只是下意识抱怨,当即便说:“算了,他就是想追晓夕而已,只可惜用错方式,跑到我这来做无用功。” 说到这,洛清霖好奇地问:“不过,他为什么喜欢晓夕?相处时间也不算多,为什么穷追不舍的?” “不知道,”姜烟屿回道,“我只知道,他和秦晓夕以前在同一个高中读书,可能他那时就喜欢秦晓夕吧?” 傻狍子居然暗恋这么久?他还以为白笙云是个风流富二代,没想到意外的纯情。 “他那脑子斗不过肖如萱,除非他走狗屎运,不然秦晓夕不可能喜欢他。”姜烟屿啧啧两声。 “louis!”还没闲聊几句,听筒里就传来呼喊声。 怕打扰姜烟屿工作,洛清霖赶紧说:“你赶紧去忙吧,一会儿见。” “嗯,一会儿见。” 电话挂断,洛清霖又倒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幻想姜烟屿在秀场上的模样。 今天走秀的品牌是个一百觎郄多年的老品牌,成衣和高定都是优雅的古典风格。 第86章 洛清霖记得,姜烟屿去年走过这品牌的秀,穿的是刺绣衬衣和束脚西裤,每一步轻巧灵动又不失稳重。 他还特意把姜烟屿出场的那几秒,单独剪出来保存。 想到这,洛清霖又打开名为“秀场”的私密相册,调到那场秀的视频,偷偷独自复习。 看着看着,洛清霖才发现,去年的姜烟屿很瘦,四肢可以用纤细来形容。而到了今年,姜烟屿就忽然变得壮硕,从肩膀到小腿,哪哪都是大块的肌肉。 怪不得会被设计师叫减肥。洛清霖笑了笑,继续翻看下一个视频。 砰! 然而正当洛清霖看得入迷时,房间的门倏地被撞开。 “还在睡吗?我帮你选好衣服了!”白笙云兴奋地冲进房间说。 洛清霖被这动静吓得一抖,手机从手掌心滑落,啪地一下掉到鼻梁上。 “你在干什么,这么紧张?”白笙云走近,虚着眼睛,审视着问,“你一大早就在看有色小视频?” “我没有看!”洛清霖赶紧黑屏手机,慌忙坐起身,“你怎么不敲门?” “都是男的敲什么门,”白笙云将几件衣服丢到床边,兴奋地搓搓手,“快起来试试。” 洛清霖烦躁地挠挠头发,一言不发坐起身,拿起衣服说:“你出去。” “都是男的......”被洛清霖睨了一眼,白笙云及时改口道,“我这就出去,你快换。” 白笙云明显比emma保守,三套都是中规中矩的刺绣西装,布料上的花纹繁琐又低调,终于不像前几天那样出格。 洛清霖接连换上三套试装,白笙云得意地说:“还是我选的好看,你前两天穿的都是些什么丑衣服,娘......咳,都不好看。” “眼光狭隘,”洛清霖翻了个白眼,嘀咕着说,“秦晓夕才不喜欢审美狭隘的人......” 白笙云一听这话,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不等洛清霖多说,就失神沉默地走出房门。 白笙云的背影透着难过,洛清霖忽然有点愧疚,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重话。 选定西装,换上睡衣,洛清霖又轻着脚步,走到客厅里去,只见一人影躺在沙发上,手搭在额头之上,半死不活的。 洛清霖轻咳一声,拉了个椅子坐到沙发边,问道:“你为什么喜欢秦晓夕?她原先都不认识,你突然冒出来追求她,显得很轻浮突兀。” “嘁......”白笙云反驳道,“那姜烟屿突然冒出来追你,你怎么不觉得他轻浮突兀。” 被这样一呛,洛清霖本来想转头就走,但一想到白笙云那和自己一样,长达多年的暗恋,又耐着性子问:“听说你从高中起就喜欢她了?” 白笙云将手臂捂在眼睛上,点点头。 “那这么多年里,你都没出现在她面前,就自己闷在心里暗恋?”洛清霖问。 “我出现过,但是已经晚了,”白笙云苦笑一声说,“她退学之后,我一度很憎恶她,更憎恶喜欢她的自己。我想不通她为什么宁愿退学,都要依附别人而活。” “可每个人都会因为困境,或多或少做出注定后悔的决定,她早已释怀了,你没必要困在过去。”洛清霖劝道。 “我知道,换位想想,如果我妈在那时破产,说不定我比她还要废物,说不定会变成个赌鬼流氓。” “可是等我想明白的时候,已经过去太久,她早就千疮百孔,懒得看我了。”白笙云失神地说。 见白笙云一副可怜的样子,洛清霖心内对他的厌恶减了几分,倒过来安慰说:“其实也不算晚,她是双.性恋,你还有机会。” “那我该怎么办?她现在肯定很讨厌我。”白笙云撇着嘴说。 “你.....”洛清霖觉得除了这张脸,白笙云哪哪都是缺点,一时竟说不出办法。 但白笙云眼睛发亮,一脸期待,洛清霖只好说:“那你先把脾气改改,尽量少骂人?” “这么简单?”白笙云惊讶地问。 洛清霖道:“那倒不是......” 以为他是不愿意帮自己,白笙云立刻抛出筹码投诚,“你告诉我怎么追秦晓夕,关于姜烟屿的所有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 关于姜烟屿的......所有事情? 见洛清霖犹豫,白笙云又道:“这件事情只有你我知道,我保证不告诉姜烟屿。” 洛清霖心有所动,撑着下巴思忖片刻,终于答说:“成交!” 第82章 从酒店出发去秀场时, 已是正午时分。白笙云以商量“正事”为由,厚脸皮地挤进洛清霖车后座。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问我。”白笙云说。 洛清霖想了想, 先问了个一直好奇的问题, “他为什么做模特?” “这.....他没和我说过。”白笙云回答道。 “那,你觉得他讨厌做模特吗?”洛清霖又问。 “呃......这就是份职业, 谈不上喜欢和讨厌吧,”白笙云挠挠头,尴尬地说,“你问点其它问题, 我保证能答。” 洛清霖本就不多的耐心快到极限,睨了他一眼,问道:“他的初恋是谁?我认识吗?” “这......”白笙云张了张嘴,又很快闭上, 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洛清霖挥挥手,翻了个白眼, “算了,说什么都一问三不知, 你自己去追秦晓夕吧,别在我这浪费时间。” “别别别,我给你爆个其他料,”白笙云捂着嘴小声说, “他还没谈过恋爱。” 姜烟屿没谈过恋爱? 那些传闻是假的?! 这信息让人心潮起伏, 洛清霖倏地直起身, 盯着白笙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没谈过?” “因为他喜......”白笙云咳嗽一声, 半途改口, “他工作忙, 哪有时间谈恋爱?而且,他去伦敦后,我一直和他保持联络,当然知道他没谈过恋爱!” 白笙云说得信誓旦旦,不像是在说假话,让人不得不信。 洛清霖的情绪先是荡到高点,因为他意识到,只要他回应姜烟屿的喜欢,那姜烟屿的第一个恋人就会是他。 占有欲形成一种隐秘的兴奋,将洛清霖的情绪刺激到高峰。 但很快,高高荡起的情绪又落到低谷,因为这件事说明那些风流的传闻都是虚假的,姜烟屿根本就不喜欢掰弯直男。 他从一开始就用错方法,绕了好大一个弯。那他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快速脱掉直男这个帽子? 洛清霖脸上的表情怪异,脸色有些发白,似是在不高兴。 白笙云以为说错了话,试探着问:“难道你......不喜欢没有经验的男人?” 苦恼之中,洛清霖的心绪乱极了,反复确认道:“你确定他没有谈过恋爱?” “当然,我确定!”白笙云保证道。 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又冻进冰里降温,身体里塞满复杂矛盾的情绪。洛清霖将额头抵在玻璃窗上,一下一下轻敲,仿佛这能让他沉下心绪一般。 一步错步步错。 他一开始为什么要装、要演戏? 洛清霖对着窗外的街道发呆,后悔越积越多,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愚不可及。 “那个......”白笙云小心戳了戳洛清霖的手臂,“我给你爆了这么大的料,你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 “哈......”洛清霖疲乏地叹口气,回道,“她喜欢甜妹,你把自己变成甜妹不就好?” 白笙云没听懂,疑惑地问:“变成甜妹,什么意思?” 洛清霖不耐地斜过头,上下当量白笙云的脸,“你带假发扎个双马尾,穿条百褶裙,她肯定会喜欢。反正你本就长得‘甜’,就算穿女装也不违和。” “你!”白笙云睁大眼,面红耳赤反驳道,“可我是男的啊!男的怎么能穿裙子?” “审美狭隘。谁规定男的不能穿裙子?”洛清霖冷哼一声说,“每个人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你少用你那刻板印象去框着别人。” “当然,我没有逼迫你穿女装的意思,我只是提个建议,你想听就听,不听也行。”洛清霖轻飘飘说完话,又继续对着窗户发愁。 结盟不久的两人互相共享完情报,各自陷入沉默,对着窗外思索。 车子继续行驶,绕过香榭丽舍,行到未来主义广场之外。 广场外站着很多媒体记者。 出席这场秀的明星不多,大多数是时尚圈内的名流,白笙云和洛清霖夹在其中,算是无人理睬的素人。 本以为平静能持续到进场,一声黏糊的“清霖哥哥”,将洛清霖的烦闷推到顶点。 “离他远点!”白笙云本要推开司默雨,但人却提前停下脚步,站在离他们一米远的位置。 洛清霖面上露出和善的笑,嘴上却道:“司先生,您这样让我很困扰,请您不要再继续缠着我。” 没想到他会说得这样直白,司默雨愣了愣,又睁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说:“我没有缠着你啊,我只是正好收到邀请来看秀而已。” 第87章 “娘娘......咳,大兄弟,别演了行吗?”白笙云蹙起眉道,“人家不喜欢你,你就别死皮赖脸纠缠,爽快一点。” “关你屁事。”司默雨偏过头,娇滴滴剜了白笙云一眼。 好言相劝反被恶心,白笙云的火气很快就冒上来,目眦欲裂,“姓司的,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的脸那是自愿不要的,哪像你,根本没有脸。”司默雨回呛道。 见两人又有吵起来的趋势,洛清霖直接拉着白笙云,往秀场里走,脱离战场。 “干什么?”白笙云挣扎着说,“我真得找人把他揍一顿,丢到大街上去示众才行,简直是恶心人,太欠揍了。” 洛清霖捂住耳朵,斜着眼睛反问:“你不是要从今天起改变脾气?” “我那是......算了。”白笙云深呼吸一口气,堪堪把火气压下去,一言不发往座位上走。 观众的位置分布零落,不是传统的布置在t台两端,而是零星散在各处,每一处只有九个座位。 不出洛清霖所料,他坐在位置上时,司默雨也跟着走过来,坐在他相邻的位置。 白笙云翻了个白眼,对着空气猛吸一口气,将脸转到另一面,决心眼不见心不烦。 为了防止司默雨突袭,洛清霖将两手都揣进西装口袋,整个人往白笙云的方向斜,尽量远离。 “清霖哥哥,你别怕我呀,我又不会将你如何。”司默雨凑得愈发近,恨不得黏在洛清霖身上。 洛清霖抿着唇,沉默片刻,决定使出他几个月未用的杀手锏。 “司先生,我和您撞号。”洛清霖说。 司默雨先是愣了一瞬,而后双眼放光,“真的吗?哥哥也是0.5?那我们是绝配呀。” 司默雨跟个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洛清霖语塞,终于也侧过脸,同白笙云一样,决心眼不见心不烦。 直到走秀开始,无论司默雨说什么,洛清霖都当做没听见,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四周的灯光暗下来时,洛清霖还在想,他要怎样才能自然地摘掉直男的帽子。 他不想继续耗下去,消磨姜烟屿的耐心,他现在就想同姜烟屿说清楚,想早点在一起。 弦松下奏起前奏,咏叹调的女声穿透空气间隙,引出t台上的第一束灯光。洛清霖回过神,举起手机开始录像,眼睛紧紧盯着模特出场的地方。 秀场上的灯光由白变黄,将t台渲染成温柔的暖色调。 男模一个个出场,洛清霖屏住呼吸,目光在黑暗中逐渐变得贪婪,双眼像是缺水般干涩,只有唯一的那人出场才能解渴。 咏叹调的吟唱越来越高亢,跳跃的花腔如同落水石头溅起的水花,连贯中又夹着断点。 吟唱播到尾声,最后一声长长的尾音开始时,姜烟屿终于出场。 姜烟屿的头发被夹卷,蓬松地搭在额间。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不对称裁剪,却又充满古典美的长袍外套,就像是从古老壁画里走出来的美神。 姜烟屿赤着脚,一步步往前走,脚步轻盈,每一步的像是在优雅里浸过,从出场到定点,都在精准的同一直在线。 洛清霖的唇微微张开,好似只有张着嘴呼吸,才能缓解左胸膛中悸动的心跳。 定点的那一刻,吟唱声彻底结束。 照在t台上的光渐渐变暗,姜烟屿转过身,微微侧过头,精准找到洛清霖的位置,隔着遥远的距离同他对视。 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很远,洛清霖却觉得姜烟屿就在他眼前。他的灵魂好像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越吸越近,还差一厘就要进到对方的灵魂里去。 在安静又“漫长”的对视中,灯光彻底暗下。 四周无光,洛清霖眼前一片漆黑,但他仍愣愣地凝视着t台。 歌剧结尾的弦声结束时,观众席的灯也亮了。洛清霖望着空荡的t台,双眼失神,像是被精怪带走了灵魂一般。 周围响起热烈的鼓掌声,洛清霖被这掌声猛然惊醒,这才慌忙摁下录像的暂停键,收起手机,同旁人一起鼓掌。 司默雨坐在一旁,视线从头到尾都没放在模特身上,而是静静盯着洛清霖,目睹了他的所有神情。 越是偷看,司默雨的手就捏得越紧,逐渐高昂的咏叹调就像是他的妒火,越烧越旺,灼得五脏六腑都在烧。 走秀结束,司默雨嘲弄地轻笑一声,跟着他人一起站起身鼓掌,只是拍掌的力度很大,手掌心都被拍得泛红。 两人的目光都汇在台上,洛清霖眼神里透着渴望,而司默雨却在酝酿即将爆发的妒忌...... 第83章 俞覃到巴黎时, 洛清霖正和姜烟屿坐在观众席,看一场辣度爆表的春夏成衣秀。 台上男女模都有,穿得最多的也露着半个臀, 布料少得可怜。 所有模特的皮肤上都涂了高光, 无论是哪种肤色,全都明闪闪的, 晃人眼睛。 音响里放着正热情的意式摇滚,秀场的氛围因此变得轻松,时不时就有观众在场下欢呼,和台上丰姿冶丽的模特互动。 一金发蓝眼的男模裸着上身, 只穿了破洞热裤出场。 男模一开始还高冷不笑,哪知路过洛清霖面前时,竟然转过头朝他抛媚眼,洛清霖只得尴尬地笑着点点头, 以作回应。 姜烟屿睨了洛清霖一眼,夸张地叹着气道:“哎, 花花世界迷人眼,看过几天秀, 洛先生的魂魄都快被其他妖怪勾走了。” 狐狸精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是妖怪。 洛清霖撇撇嘴,问道:“你怎么不走这场秀,你不是就喜欢这种风格?” 洛清霖很想看姜烟屿穿étincelle的成衣,只可惜自从他作为模特出道以来, 别说走这个品牌的秀, 就连成衣都没穿过。 “我不去, ”姜烟屿面带嫌弃地说, “走着和裸奔一样, 我的屁股是一般人能看的吗?” 洛清霖一听, 眼睛下意识往斜下方瞟,视线落到姜烟屿被西裤包裹着的地方。 又有一男模出场,眼神火辣地朝姜烟屿抛媚眼。姜烟屿笑眯着眼睛,朝男模挥挥手回应,余光却都落在洛清霖身上。 “你在看什么地方?”姜烟屿问。 “没什么。” “没什么?洛直男先生敢觊觎我的屁股,”姜烟屿嗤笑着说,“不自量力。” 洛清霖瞪了他一眼,赶紧收回视线,小声嘀咕道:“又不是金子做的屁股,看一眼怎么了。” “直男先生”这几个字最近高频出现,洛清霖每次一听见,都觉得心烦意乱。 他到底要怎么坦白才好? 洛清霖想了好几天,都没能想出个自然的解决方法。 秦晓夕忙着跑面试,根本没时间回他消息,而他又不可能把自己装直这件事告诉白笙云,想找人倾诉都没地可说。 “对了,starla已经把裙子尺寸改好,差人送到酒店里,你准备什么时候穿?”姜烟屿问。 他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穿裙子怎么可能会好看?洛清霖没回话,走秀也看不进去,继续思考该如何坦白。 见洛清霖走神,姜烟屿略有不满,将手搭在他腿上,稍稍凑近问:“怎么,你不想穿?” 指腹轻敲,隔着西裤,一下一下点在大腿上。 洛清霖垂眸,看着腿上那只明显在揩油的手,忽然心生一计。 他为什么不倒过去占姜烟屿的便宜? 反正他再装下去也没有意义,不如就顺着姜烟屿的意,循序渐进地慢慢做回应? 洛清霖凝眸,眼神定在那只手上,凝视着几条盘踞在手背上的青筋。 姜烟屿的指腹一动,那青筋就像是有生命一样,有节奏地晃动,让人生出将那青筋摁住的欲望。 左手悄悄移到领间,洛清霖装模作样地整理领带,上下扯,又左右拉,迟迟放不下手。 “洛清霖,我问你是不是不想穿。”姜烟屿凑得更近,俯到洛清霖耳边,声音里明显透着不高兴。 西裤布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洛清霖往另一边侧过头,只将侧颈留给姜烟屿。 背景音乐里的鼓点渐快,逐渐和洛清霖的心跳重合。做这个决定很简单,但真要实施起来,比让他去健身运动还难。 洛清霖抿着唇,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提气屏住呼吸。 再睁开眼时,洛清霖终于将左手向下放,手掌轻轻覆在姜烟屿的手背上。 从前都是姜烟屿主动牵他,洛清霖那时并不觉得紧张。而真到他主动去握姜烟屿手的时候,心脏却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洛清霖手复上的一瞬,姜烟屿的手掌忽然使力,五指紧贴在布料上,将他熨烫好的西裤勒出不自然的折痕。 洛清霖没敢转回头,视线定在远远t台另一端,注意力全部放在手心,连走秀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 姜烟屿的呼吸声骤然变大,像是在嗅洛清霖颈间的气味一样。 温热的呼吸一点点晕到侧颈边,仿佛是火烧过的针,从颈中往上下蔓延着刺,不痛,微痒,像是要侵入进血液里一般。 第88章 “洛直男先生,”姜烟屿低着声音,慢条斯理地问,“你的手,是什么意思?” 洛清霖没回话,神情冷冷淡淡的,不露一点声色。 和他神情不一样的是,他左手的五指逐渐分开,以最慢的速度,缓缓挤入姜烟屿的指缝间。 十指相扣时,洛清霖才慢慢吐出一口气。 可紧张没有随着呼吸从身体里散出,洛清霖觉得心脏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咚咚往外蹦。 姜烟屿垂下眸,望着被握住的手,眼神倏地变得富有攻击性,像是狐狸在看跌落在地的雀一样,恨不得伸出爪子将雀的尾巴狠狠摁住,让其动弹不得。 而等他再抬起头时,姜烟屿语气又变得轻浮,“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故意撒娇讨好我?不想穿我给你准备的裙子?” “我无所谓,”洛清霖挑着话回答,“不过是一条裙子而已,穿和不穿对我来说都是小事。” 品牌的创意总监出场,四周的人都开始鼓掌。 只有两人坐在原地,一个面无表情,像是在目空一切,一个咄咄逼人,双眼都只有身边那人。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无人在意他们异常的举措。 “既然这都是小事......”姜烟屿低笑一声,问道,“那我问问,洛直男先生觉得什么才是大事?” 洛清霖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迈出主动的第一步,这时再听到“直男”这两个字,竟然怎么听都不顺耳,惹人心烦。 “能不能别这样叫我?”洛清霖语气有点冲,“很难听,我不喜欢。” “不喜欢哪个词?”姜烟屿挑挑眉,问道,“是不喜欢‘先生’,还是不喜欢‘直男’?” 洛清霖怀疑姜烟屿就是在故意逗他,他都做了这么明显的举动,竟然还问这种问题。 直男会牵同性的手吗?会十指相扣吗? “都不喜欢!”洛清霖一字一句,着重强调。 “‘先生’不让叫,‘直男’也不让说,我都不知道该叫你什么,你才会喜欢。”姜烟屿叹着气,委屈地说。 平常叫他清霖、bb、mon amour的时候倒是顺口,怎么现在就不知道该叫什么? “算了,随便你。” 洛清霖被逗得有些生气,紧张和不悦堆在一起,整个人像是炸了毛,说话也变得不耐烦。 姜烟屿嘴角微微上扬,又问道:“那bb呢?你也不喜欢我叫‘bb’吗?” 洛清霖抿紧唇,腮帮子都被逗得微微鼓起,眼下的小痣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不悦极了。 “哎,你不喜欢我就不叫了,就以后就只叫‘洛清霖’吧。”姜烟屿语气遗憾地说。 “不......”洛清霖下意识脱口而出,却只说了一个字,很快又抿紧唇。 “你说什么?”姜烟屿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他惊讶地问,‘也不喜欢我叫你的大名?’ 掌声渐停,创意总监退场,观众席的灯逐个亮起,其他人都站起身,要么停留同人交谈,要么准备离场。 四周环境变得嘈杂,带着各种口音的英语和法语的交谈声混在一起,叫人听也听不清。 有认识姜烟屿的人路过,正要和他打招呼,姜烟屿却将食指放在唇上,摇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出声。 对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恍然大悟地“ah~”了一声,又表情暧昧地挑挑眉,匆匆离场。 姜烟屿越是盯着他,洛清霖就越不自在,热意很快从心口升到颈上,连带着他的双颊都跟着烧。 姜烟屿将下巴置在洛清霖肩上,对着他耳朵慵懒地说:“这也不喜欢,那也不乐意。那你说说,要如何你才会满意?” 洛清霖堪堪开口,小声暗示着说:“我只是不喜欢‘直男先生’这四个字。” “我听不懂,”姜烟屿不依不饶,“你亲口说出来,我才知道该如何叫你。” 受到一而再再而三的逗弄,洛清霖不仅是局促,憋屈和羞耻也一并涌起,扰得他哪都不安宁。 纷繁的情绪很快突破上线,洛清霖再忍受不了近在咫尺的视线,一下将右手覆在姜烟屿眼上。 复上的一刻,洛清霖语速极快地说:“我不讨厌‘bb’。” 闻言,姜烟屿勾起一瞬狡黠的笑,又很快垂下嘴角,冷淡地说:“洛清霖,把手放开。” 洛清霖不听他话,像是要和他对着干,手没松开,反而变本加厉捂得更紧。 “放开,我不想说第二次。”姜烟屿冷着声音说。 话说完,眼上的手有一瞬瑟缩,过了好几秒终于缓缓移开。 视线之中,洛清霖像是在热水里浸过一样,从脖子到双颊的皮肤都染成了绯红色,特别是耳骨之处,颜色最深。 姜烟屿伸手捏住他的耳垂,轻轻捻着那热意,覆在他耳边说:“你好乖啊,bb。” 第84章 俞覃这次轻装上阵, 只带了一个摄影师去巴黎,连助理都没带。 俞覃想着,反正姜烟屿自己有化妆师, 秀场里布景也齐全, 他少带点人来,省吃俭用出个差, 再快点赶回去拍其他节目。 俞覃本来不想去巴黎,但一想到姜烟屿的赞助,又怕下面人伺候不好这金主,出了闪失, 这才亲自到场。 坐在经济舱里一路飘摇,下飞机时,俞覃已有二十个小时没合眼。 在机场里过海关安检,折腾大半天, 出机场时,俞覃本想先打个车去酒店放设备, 但手机铃声却先响。 定睛一看,屏幕上是姜烟屿的来电, 俞覃咳嗽着清清嗓,打起十二分精神接通电话。 刚接通,吵闹的电音从听筒里传出,震耳欲聋, 炸得俞覃耳朵疼。 “喂?姜先生, 您听得见吗?”俞覃捂着另一边耳朵说, “喂喂?” “晚上的秀场拍摄取消, 我派人接你去酒店, 其他事明天再说。”姜烟屿一口气讲完话, 电话立刻挂断,没给俞覃吱声的机会。 “姜先生?姜烟屿!”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俞覃大喊一句后,就双眼无神地垂下手,望着机场外来往的车辆发呆。 年轻的摄像小哥抱紧设备,小心翼翼问:“俞导?姜先生怎么说?” 俞覃缓慢斜过眼,盯着摄像小哥沉默一瞬,咬牙切齿地说:“有钱人,万恶的资本家!拿普通人的时间当消遣是吧?没人性,不要脸!” 话音刚落,一辆加长版迈巴赫慢悠悠驶过来,停在两人面前。 后座的车窗徐徐往下降,一带着墨镜的陌生帅哥撑在窗前,冷着脸问:“俞覃?” “是......我是俞覃。”俞覃咽下一口唾沫回道。 白笙云点点头,朝车后方招手,几个穿黑西装的欧洲大汉走过来,将两人手里的设备统统收走。 “上车。”白笙云道。 俞覃没敢动,站在原地,踌躇地问:“请问您是......?” “姜烟屿的朋友,我找你有事,快上来。”白笙云轻啧一声,不耐烦地说。 “好的好的。”俞覃弓着身子打开门,动作小心地爬进车,顺便朝摄像小哥使了个眼色,让他跟着进车。 车内的薄荷香浓郁,吸进鼻腔里,呛得俞覃嗓子痒,想咳嗽。 后座有四个位置,两两相对,俞覃本想坐到白笙云斜对面,以躲避他的视线。 然而白笙云拍拍旁座,示意俞覃坐过去,“姜烟屿和他老婆今天有事,拍摄计划延迟。” 那这人找他有什么事? 俞覃扬起讨好的笑,坐到白笙云旁边,问道:“那您找我是......?” 白笙云摸摸鼻子,指着摄像小哥,咳嗽一声说,“你让他伪装成纪录片的导演,帮我去拍一个人。” 在娱乐圈里泡久了,俞覃哪会不知道无聊公子哥的手段,这人无非是看上了某个小明星,非要来折腾他们这些社畜。 俞覃心里鄙夷,面上挂起卑微的笑,“可我们还要去拍姜先生,如果节目组的进度赶不上,我回去不好交待。” “你一个人去拍,把他借给我,连着拍两周就行,”白笙云道。 “可是......” “八十万,”白笙云道,“你们自己商量,看看怎么分。” 他最近几年的年收入都还不过八十万啊! 俞覃和摄像小哥相视一眼,沉默几秒,异口同声地答:“好,没问题!” “那姜先生那边,您知道具体的拍摄时间吗?”俞覃问道。 白笙云耸耸肩,打着哈欠说:“不知道,他和他老婆出去狂欢了,你等他通知吧。” - 夜色刚至,塞纳河两旁的路灯渐渐亮起。游船和游轮从河上驶过,船上的灯洒在河面上,波光荡漾。 大部分船里是游客夜游观景,只除了一艘用霓虹灯装饰的小型游轮,不仅船体亮堂,还放着炸耳的dubstep电音,仿佛震得整个河面颤抖。 霓虹游轮驶过之处,两旁的行人无一不转过头,投去好奇的目光。 浓烈的酒香弥散在空气中,洛清霖站在游轮甲板上,被这酒气熏得头晕。风里夹着淡淡的水腥气,但这腥气在浓烈的酒气中显得微不足道,引不起人注意。 第89章 洛清霖原本的计划是先回酒店,等带俞覃来拍摄。 但牵过手后,姜烟屿忽然抽了风,拉着他坐上设计师的车,说要带他去after party玩。 洛清霖原以为after party就是找个安静地方,聚会聊天小酌几杯。 哪知étincelle的after party和它的秀一样离谱,模特、品牌方和宾客不去夜店里疯,专门找了个花哨的游轮,在众目睽睽下发疯。 洛清霖到场时,船舱内的人已然喝高,这一双那一对的抱着吻。 男模女模抱着钢管跳舞,说是要比赛,观众觉得谁跳得好,就把酒泼到谁身上去。 衣服被酒沾湿,模特自然要脱衣服,几轮比赛下来,个个脱得只剩下内.衣裤,皮肤、发梢上到处沾着湿汗和酒。 晃灯,酒,衣服散落,喘气,哗笑,唇.齿.缠绕,整个舱里弥漫着纵情的欲望。 洛清霖没见过这种酒池肉林的场面,心里慌得不行,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酒,就低着头往楼梯处走,急急逃到甲板上去。 甲板上虽然也有“情侣”成双成对抱着,拥.吻,说情话,但好在都穿着衣服,没有船舱里的人过火。 洛清霖用手背捂着脸,半个身子伸到栏杆外,企图让夜风吹走羞赧的热意。 方才洛清霖先进门,逃得慌忙,没注意姜烟屿的位置,现在再回头一望,早已看不到姜烟屿的身影。 船舱里的欢呼声涌到甲板上,洛清霖的无措倒是消下去,密密麻麻的嫉妒却又升起来。 他知道姜烟屿不会玩那种游戏,但一想到姜烟屿对这种after party见怪不怪,他就莫名不悦。 洛清霖差点忘记,姜烟屿是没谈过恋爱,可这不代表他没和别人做过。 算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做没做过又有什么关系?洛清霖不想当老古板,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 可惜自我安慰并不能赶走嫉妒,洛清霖越想越在意,不悦之下扬起头,将手中的酒尽数喝下。 酒液里掺着伏特加和威士忌,度数高,一口下去,灼得洛清霖喉咙和心脏都在烧。 洛清霖忍不住咳嗽几声,用手背擦干残留在唇上的酒液,将空荡荡的酒杯丢在甲板上,继续趴在栏杆上看夜景。 脑袋里晕乎乎的,洛清霖嘴里呼着酒气,双手撑在脸颊旁,望着摇荡的水面出神。 “bonsoir.”(晚上好) 发呆被招呼声打断,洛清霖偏过头,发现说话人正是秀场里给他抛媚眼的,金发蓝眼的男模特。 男模特凑得近,半个身子都往他身上靠。 洛清霖一下就回神,往旁边躲开一步,装听不懂,用华语字正腔圆地问:“你说什么?” 男模特脸上的笑容凝滞一瞬,但很快,嘴里又迸出不太标准的华语,“我叫alexandre,你呢?” 洛清霖本就为姜烟屿的事心烦,刚又喝了杯高度酒,酒精逐渐上头,心里更是烦躁。 “我没有名字。”洛清霖道。 “我没有......名字?”男模特以为这就是他的名字,还逐字照着念。 哪来的傻子。 洛清霖摇摇头,再不理男模特,继续望着水面上的重影发呆。 男模特搭话未果,也不觉得尴尬,越挫越勇,自来熟地将手臂搭在洛清霖肩上,磕磕巴巴说:“你,漂亮。” 话音刚落,洛清霖还没推开肩上的手臂,就被拉进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洛清霖没挣动,将头埋在来人胸膛间,轻嗅来人身上的薄荷味道。 听不懂两人说了什么,寥寥几句后,洛清霖的脖颈就被捉住往后拉,整个人被迫从怀抱里脱出。 “你干什么!”失了薄荷味,洛清霖蹙紧眉头,非常不满。 “你......”姜烟屿本来冷着脸,这下看到洛清霖泛红的双颊和唇,愣怔着问,“你喝酒了?” “难道我不能喝?”洛清霖瞪着眼睛,小声嘀咕,“我就喝,我偏要喝!” 姜烟屿轻啧一声,立刻拉开洛清霖的袖子和衬衣。不出所料,手臂和腹部已经变红,比脸上的红还要深。 “别动手动脚的,”洛清霖一把拍开姜烟屿的手,“男男授受不亲。” 这是......喝醉了? 姜烟屿将手摆到洛清霖面前,比了个“二”,问道:“这是几?” “这是‘耶’。”洛清霖眨眨眼说。 这回答把姜烟屿逗笑了,姜烟屿伸出手,捏着洛清霖的脸问:“你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一杯。”洛清霖指着掉在甲板上的酒杯说。 一杯酒就能喝成这样?姜烟屿无奈地笑了笑,将人拉到甲板中央的木椅上坐着。 坐下身,姜烟屿将人面对面抱进怀里,问道:“你刚刚跑什么?一眨眼就不见,我还以为你被妖精抓走了。” “你才是妖精,”洛清霖嘟囔道,“男狐狸精。” 姜烟屿低笑着说:“我是狐狸精,那你又是什么?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当妖精。” “我才不是妖精,我就是......凡人。”洛清霖越说越慢,说到“凡人”时,还吸了吸鼻子。 姜烟屿终于察觉不对劲,放开洛清霖,将他的头抬起来。洛清霖的眼角殷红,眼里波光潋滟,像是积着泪水。 姜烟屿慌了神,用指腹抹了抹他的眼,果然摸到一片湿润,“你......你哭什么?!” 洛清霖朝另一边偏过头,嘴角下撇,微微颤抖,泪水开了闸,一颗接一颗往下流。 “为什么要来这里?”洛清霖抽噎着说,“狐狸精,我讨厌你!” 第85章 洛清霖竟然说讨厌他? 姜烟屿愣了愣, 满眼不可置信,蹙紧眉头问:“你讨厌我?为什么?” 洛清霖狠狠点头,用力抹掉脸颊上的泪, 啜泣着说:“我只是今天讨厌你。” 像是想到了极度伤心的事, 洛清霖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上半身摇摇晃晃, 就要往后倒下去。 洛清霖哭得伤心极了,姜烟屿心里一软,展开眉头,重新揽住他的腰, 抱到身前低声哄着问:“为什么只是今天?” 洛清霖抿紧唇,闭口不答,将头埋在姜烟屿胸膛里,报复似的把泪水全抹在他衬衣上。 过了很久都没等到回答, 姜烟屿把手覆在洛清霖后背,轻拍着问:“是不是因为不喜欢这里?” 洛清霖蜷起手指, 紧紧揪住姜烟屿的衬衣角,不答反问:“你喜欢这里吗?” “谈不上喜不喜欢, 只是想带你来这里看看而已。”姜烟屿答道。 “那你有没有......”话说到一半,洛清霖忽然咬住下唇,没继续问下去。 “怎么不继续说?”姜烟屿低声道,“就像下午一样, 你说出来, 我才知道你在想什么。” 洛清霖动了动, 将残余的泪水全部揩在姜烟屿衣服上, 这才侧过头, 将耳朵贴在他心口处。 飘忽的眩晕感早就消去了些, 泪也早就不流了,但酒精乱人心智,洛清霖意欲发疯的嚣张气焰还在。 洛清霖轻呼一口气,很快扬起头,凝视着姜烟屿的眼睛说:“姜烟屿,你谈过恋爱吗?”虽然已从白笙云嘴里窥到事实,但洛清霖想听姜烟屿亲口说。 姜烟屿身形一滞,也垂下头看着洛清霖,审视他问话的意图,反问道:“这件事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 洛清霖不眨眼,紧紧盯着姜烟屿,识别他眼里到底有没有谎言的信号。 两人对视,互相审视。 不知何时,许是姜烟屿上到甲板来的时候,舱下的音乐就换了,变成催人微醺的r&b,和塞纳河的水声缠绕在一起,朦胧模糊,又黏糊甜腻。 缓慢的鼓点将气氛变得惬意,洛清霖的眼神随着音乐逐渐涣散,眼皮越来越重,禁不住往下垂,又慢慢抬起来。 对峙刹那,姜烟屿先行开口,“如果我说没有,你相不相信?” 洛清霖使劲甩甩头,睁大眼睛听姜烟屿说话。 最想问的问题还没说出口,洛清霖得了答案仍不满足,又问道:“那性呢?” 姜烟屿没听懂,蹙起眉问:“性?什么意思?” 以为姜烟屿是在装听不懂,故意捉弄他,洛清霖脾气跟着酒气一起涨,恶狠狠问:“性.伴侣,或是一夜.情,你有没有过?” 未想过这两个词会从洛清霖嘴里说出,姜烟屿警惕地反问道:“难道你有过?” “我才没有!”洛清霖有些生气,眼里尽是不快,“明明是我在问你问题,你为什么总是反问回来?” 洛清霖眯着眼审视姜烟屿片刻,以为寻到了答案,炸呼呼道:“你根本就不想告诉我!” 话一喊完,委屈的情绪又占据上峰,洛清霖嘴角一撇,眼里立刻蓄满泪水,说哭就哭。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洛清霖喉头哽咽,伤心地用手背抹掉泪,嘴里念念有词,一直重复这句话。 “怎么又哭起来了?”姜烟屿叹口气,将他脸上的泪擦掉,“没有恋爱,没有性.伴侣,也没有一夜.情,什么都没有。” 第90章 “真的?”洛清霖闻言立刻收了泪,声音也不抖,委屈也消失,变脸速度极快。 姜烟屿怀疑洛清霖在演戏耍诈,便故意逗他说:“假的。” 这一逗可了不得,洛清霖刚收的泪又要往外涌,嘴角也开始抖着往下撇。 姜烟屿怕他再哭,赶紧补救,“真的真的,什么都没有过!” 为了让洛清霖放心,姜烟屿还举证道:“我要是敢弄那些东西,我外祖母怕是要狠狠罚我,把我饿成皮包骨。” “不行,不能变成皮包骨!”洛清霖一听,脸色煞白,慌忙地伸出爪,摁住姜烟屿的胸肌,像是在护食一般。 姜烟屿身体一僵,垂下头看了看胸前的爪,问道:“洛清霖,你在干什么?” 洛清霖摇摇头,十指收紧轻轻捏了捏那片柔软,而后往下滑,又戳戳姜烟屿腹部的肌肉,“不能变成皮包骨,要保持现在这样......” 被戳的地方微痒,像是染了某种毒,毒液蔓延很快,连带着其它地方也跟着升起异样感。 “嘶......”姜烟屿抓住洛清霖的手腕,制住他的动作,“你再敢戳一下试试?” 洛清霖本来打算收手,一听这话,又快速地戳一下腹肌,戳完还耀武扬威地冷哼几声。 彻底喝醉的洛清霖和平时太不一样,思绪乱蹦,说话含糊,看着就好欺负。 姜烟屿心思一动,故意将他往外推,装作生气地说:“洛清霖,你太过分!” 洛清霖被这声呵斥吓得哆嗦,赶紧拉住姜烟屿的手臂,死活不肯从他怀里脱出。 “我,我怎么了?”洛清霖慌张地问。 见鱼上钩,姜烟屿忍住笑,冷冷地说:“我刚刚告诉了你我的秘密,你也要用你的秘密来交换。” “我的秘密?”洛清霖皱着脸问。 “对,你也必须告诉我一个你的秘密。”姜烟屿忽悠道。 “秘密......我有什么秘密?”洛清霖扬起头,望着黑空思索。 想了好一会,洛清霖双手一拍,扬起欣喜的笑说:“我想起来了,我手机图库里有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姜烟屿问。 洛清霖“嘿嘿”傻笑两声,摸出裤兜里的手机递给姜烟屿,“你自己看,一个天大的秘密,你看了绝对会吃惊。” 姜烟屿解开手机锁,点进图库,看着那几个私密相册问:“密码是多少?” “0814.”洛清霖憨笑着答。 姜烟屿瞄了瞄傻子的憨笑,心里多少有点愧疚,但好奇占了上峰,只象征性地犹豫半秒,便开始输入密码。 姜烟屿输完数字,下意识放轻呼吸,点击【确定】。 然而,相册没能如愿打开,屏幕上弹出【密码错误】的提示框。 “密码错了,”姜烟屿将手机还给洛清霖,“你自己开。” “不是0814?”洛清霖又输一遍密码,还是显示错误,疑惑地嘟囔道,“不应该啊,我记得就是0814。” 洛清霖不信邪,重复输入四五遍,还是打不开相册,竟然气得咬牙切齿,举起手机就要往地上摔。 “算了算了,”姜烟屿掰开他的手,抢过手机阻止道,“我不想看相册,你换一个秘密。” “其它秘密......?”洛清霖皱着眉,抓着头发苦恼沉吟一阵,而后双眼放光地笑着说,“我又想到了!” “什么秘密?”姜烟屿也跟着扬起笑,只是这笑里带了狡猾。 洛清霖没答话,先是警惕地环顾左右,接着朝姜烟屿招招手,示意他低下头来。 姜烟屿俯下身,将耳朵凑在洛清霖唇边,小声说:“说吧,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我同你讲,”洛清霖虚着声音,神神秘秘道,“我有一个好——喜欢的人,喜欢了好久好久。” 闻言,姜烟屿眼神蓦地一软,笑容里少了分狡诈,多了点温柔,“有多久?” “很久,我都快数不清了。”洛清霖道。 “我给他寄信,他不回我。” “嗯。” “我给他发私信,他也没有看见。” “嗯。” “他都不像以前那样可爱,变得贱兮兮的,爱捉弄人。” “嗯?” “但我还是喜欢他的脸和肱二头肌,我真肤浅,活该我一直单身。” “嗯??” 温情的话越说越偏,姜烟屿直起身,用力戳戳洛清霖的脑门,“你说谁贱兮兮的?” 可洛清霖似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不管姜烟屿,自顾自继续道:“可我用错方法了,我应该坦诚......” “我已经喜欢了这么久,我不应该说谎的,”洛清霖失落地垂下头,“我搞砸了,我搞砸了!” 洛清霖重复念叨着“我搞砸了”,想到伤心事,好似又要哭。 姜烟屿轻叹口气,又将人搂进怀里,摸摸洛清霖的后颈,安抚道:“乖,没有搞砸,一切都很好,现在这样也很好,我不着急。” “你又不是他,你别胡说八道!”洛清霖吸着鼻子说。 这酒醉得确实彻底,连人都识不清。 姜烟屿失笑地摇摇头,懒得和醉鬼理论,哄道:“我知道,他告诉我了。” “那他还告诉了你什么事?”洛清霖紧张地问,“他知不知道我喜欢他?” 刚问完,洛清霖立刻自我反驳,长吁短叹,“算了,那么多人喜欢他,他怎么会在意我的心思......” “他在意的,”姜烟屿用手指顺着洛清霖的发丝,“他早就知道了。” “那他......对我有什么想法?”洛清霖咽下一口唾沫,局促地将手指蜷成团。 姜烟屿捋起洛清霖耳边的发,把发丝顺在他耳后,露出那小小可爱的耳。 双唇轻覆在那泛红的耳骨上,姜烟屿轻吮着低声说:“他说,他也喜欢你,很久很久。” 第86章 林城长达四个月的雨季, 从深秋开始。 每年十一月中旬起,冰冷的细雨持续不断。 人走在路上,打伞也无用, 因为雨丝小, 被风吹得到处飘,从四面八方袭击行人, 无隙不入。 洛清霖的生日卡在十一月正中间,所以每一年生日都在下雨。 今年生日也不例外,洛清霖早上刚出寝室,细小的冷雨被风挟着, 迎面而来,往他脸上乱刺。 洛清霖哈着气搓搓手,将手心手背搓热,这才撑开伞往教室走。 早晨不过六点半, 林城的日出时间晚,再加上快到冬至, 天还是黑蒙蒙一片。校道上人烟稀少,只有几个学生拿着书往教学楼走。 洛清霖将伞往前移, 顶着大风走,脸上倒是被伞遮着没沾雨,后颈和裤子上却湿了一片。 缩紧身子,洛清霖哆嗦着走过漫长的一段路, 才最终到达教学楼。教室里无人, 洛清霖打开前后的灯, 这才坐到座位上复习。 天渐渐亮了, 七点半时, 其他学生陆续到达, 教室里才热闹起来。 “洛清霖,你的面包。”黎翰林拉开椅子,将面包放到洛清霖桌上。 来人是洛清霖坐了三年的同桌,小麦色皮肤,身材高大,是校游泳队的一员。 黎翰林早被体校录取,高三得了闲,看洛清霖每天起得早,来教室时食堂都还没开,就顺手帮他带早餐。 “谢谢。”洛清霖抬了抬眼镜说。 今日的黎翰林表情怪异,不像平时,一到教室就趴在桌上睡,而是撑着右颊望着洛清霖,眼神上下扫,打量陌生人一样。 洛清霖和他对视一眼,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黎翰林面带疑惑道,“为什么有女孩子喜欢你,却不喜欢我?我的肌肉,我的帅脸,不香吗?” “高中生不要早恋。”洛清霖睨了黎翰林一眼,嚼着面包继续复习。 “哈.....”黎翰林长叹一声,“没有恋爱的高中生活是遗憾的!” 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瞬,洛清霖望着桌面上印着向日葵的本子,回说:“没有喜欢的人才遗憾。” “你小子!”黎翰林直起身,扬起八卦的笑,“你有喜欢的女生?” 不是女生。 洛清霖摇摇头,没答话。 “不说就算了,”黎翰林耸耸肩,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物盒,“生日快乐,你的礼物。” 过去两年里,黎翰林都不知道他的生日,怎么今年忽然送他礼物? 洛清霖觉得他实在反常,没接礼物,问道:“你今天怎么了?很奇怪。” “祝你生日快乐有什么奇怪的?”黎翰林翻了个白眼,把盒子丢到洛清霖桌上,“不是我送的,有人叫我转交给你。” “谁?”洛清霖问。 “放宽心,不是喜欢你的小女生,”黎翰林语气暧昧,“是一个男生送的。” 脑海里浮现一瞬姜烟屿的脸,洛清霖赶紧甩甩头,打破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不收,谁拿给你的,你还回去。”洛清霖将礼物推回黎翰林桌子上。 第91章 “真不收?” “不要。” “行吧。”黎翰林不作纠缠,爽快地将礼物收回包里,在上课铃响之前,趴倒在课桌上呼呼大睡。 今天是周五,高三学生本该留在校,多上一天课,等周六再回家。 但洛清霖为了外出兼职,申请过周末双休,所以下午的课一结束,他就可以离开学校。 下课铃响时,昏睡一整天的黎翰林终于爬起身,见洛清霖收拾书包,长吁短叹道:“你今天走了,明天的小测我抄谁答案啊?” “你交白卷吧,”洛清霖背上包,离开座位,“走了,下周见。” “下周见。” 冰雨下了一整天,绵延不停。 洛清霖吸了吸鼻子,撑起伞冲进雨幕里,逆着风艰难地走。 校道上雾弥漫,能见度低,环卫工人一个下午没扫路,沥青上到处是被风吹掉的梧桐叶。 洛清霖单手抓紧衣领,挡住封口,加快脚步飞跑起来,刷卡出了校门,冲到平常打工的咖啡店。 咖啡店离学校不远,夹在林城一中和林城大学中间,每个周五晚到周末,人流量便会激增,来的客人多是大学生和高中生。 店里暖和,空调热气碰上洛清霖的眼镜,在镜片上蒙了一层水雾。 洛清霖收起伞置在伞架里,轻车熟路走进休息室,换上衬衣西裤,穿好半身围裙,走到店门前站着等候。 另外几个兼职的学生还没来,只有老板在后厅忙活。热气安逸,吹得洛清霖泛起困意,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清霖,过来一下。” 洛清霖听见呼唤声,揉揉眼,小步跑进后厅。 咖啡店的老板是个极瘦的男人,脸颊瘦得凹陷,皮肤苍白唇色浅淡,看起来弱不禁风,但一双眼黑亮亮的,极有神,有一种矛盾的病态美。 “您叫我有什么事?”洛清霖问。 老板和蔼笑笑,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盒,递到洛清霖手中,“成年快乐。” “不......”洛清霖不敢收,下意识想拒绝。 “拿着吧,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一个保佑顺遂的平安符,我去寺庙里供奉时,僧人送了几个给我。”老板道。 洛清霖手足无措地挠挠头,这才接过平安福,系在脖子上,“好的,谢谢老板。” 老板揉揉洛清霖的头发,笑着说:“好了,出去准备吧,一会儿客人来了又要忙。” 五点半时,天开始暗。 咖啡店前门庭若市,上一个客人进了店,门还没关上几秒,就又被下一个客人推开。 “学长好,又见面了呀!” “学长,这周有什么限定推荐的咖啡?” ...... 洛清霖站在几个学妹面前,局促地勾起笑,小声说:“这周是覆盆子蓝莓拿铁。” 点完单,洛清霖自觉熟练俯下身,等着学妹打开手机,和她们合影拍照。 “谢谢学长。”学妹们和他拍了照,将另一个兼职的大学生叫过来,聊天说笑,让人家辅导作业。 趁着这空荡,洛清霖又站回门边,迎接下一波客人。 咖啡店一到周末就异常火爆,当然不止是因为老板手艺好,更因为店里兼职的学生都长得盘正条顺,一水儿的养眼帅哥。 洛清霖容易紧张,年纪又小,经常站在门边当个吉祥物,领客人去位置上坐着点单,不常和客人闲聊。 “呼......”洛清霖轻呼一口气,打起精神。 叮铃! 门上的风铃发出声响,洛清霖赶紧绽出笑,迎接道:“欢迎光......临。” 话说到一半,洛清霖惊得愣在原地,呆呆望着面前的一伙人。 姜烟屿面无表情站在最中间,手臂搭在林桑葚肩上,旁边站着几对勾肩搭背的漂亮情侣。 姜烟屿的视线冷冷的,扫过洛清霖,而后一言不发搂着林桑葚,坐到最近的位置。 心脏开始胡乱跳,既有心悸,也有闷痛,洛清霖抓紧笔,垂着头跟在他们身后。 “请问,你们要喝什么。”洛清霖不敢看姜烟屿,目光只敢放在本子上。 姜烟屿扫了一眼菜单,又将菜单丢给其他人,“我要热可可。” 几人依次点过单,洛清霖说一句“请稍等,马上就好”,准备仓惶逃到后厅,远离姜烟屿和林桑葚。 “你是洛清霖吗?等一下!”有一人喊出声,叫停他的脚步。 几人里的丹凤眼女生走近,提着一礼品袋,递到洛清霖面前,“洛清霖是吧?我闺蜜喜欢你,她让我转达给你说‘生日快乐’。” 洛清霖退后一步,推脱道:“对不起,我不收礼物。” 女生不饶,将礼品袋放在地上,“她只是想你收下礼物,不会借此来打扰你,你放心。” 见他犹豫,女生又道:“你要是把礼物退回去,她会哭的。” “清霖,发生了什么事?”老板走到前厅,看见两人都站着,以为洛清霖和客人闹了矛盾。 “没什么!” 洛清霖没办法,只好收起礼物,暂时放到柜台,道一句“谢谢”之后匆匆逃走。 整个晚上,洛清霖都神经紧张,眼睛想偷偷往姜烟屿那看,又在目光到达之前移往别处。 姜烟屿不怎么说话,大多数时候是那丹凤眼的女生,和林桑葚聊天大笑。一般都是别人聊上几十句,姜烟屿才冷冷回一个“嗯”。 明明视线都没落在姜烟屿那里,但洛清霖像是长了千里耳,姜烟屿说过什么话,他都听得见记得清。 自从姜烟屿走进这家店,其他人都像被屏蔽掉一样,洛清霖记不清他和别人说过什么,脑子里一直循环那句“我要热可可”。 过了晚上十点,店里的客人渐渐少了。 到了下班时间,洛清霖将礼物拿到休息室,打开礼品袋,才发现里面装着黎翰林白天给他的礼品盒。 这到底是女生送的,还是男生送的?洛清霖拆开包装,发现里面是一条白色的围巾。 围巾软乎乎的,羊绒厚实,一看就很温暖。 洛清霖纠结片刻,想到室外冰冷的雨和风,终是将围巾戴在脖子上。 前厅里只剩下两三人,洛清霖换个衣服的功夫,姜烟屿那桌已空空如也,只剩几空个杯子。 洛清霖说不清心里的异样感,好似是失落,又像是松了口气。将杯子收到后厅,和老板道过别,洛清霖撑起伞,推开店门,准备往学校走。 室外路灯昏暗,天黑沉沉的,看不见星。 门口有一人影潜伏在暗处,洛清霖刚推开门,就被这暗影吓了一大跳。 听见动静,姜烟屿冷冷转过身,垂眸睨了洛清霖一眼。 没想到姜烟屿还在,洛清霖当即慌了神,手足无措,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你的生日礼物?”姜烟屿盯着围巾问。 洛清霖不敢说话,紧张地点点头。 “挺好看的,生日快乐。” 语毕,姜烟屿就抬起脚,戴上连衣帽在夜色里离开,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这不是洛清霖今天第一次听“生日快乐”,但这一次,洛清霖被姜烟屿的声音下了定身咒,呆站在原地,走不动路。 直到姜烟屿的身影消失在雨中,他才回过神,迷迷瞪瞪往学校走。 “生日快乐。” “挺好看的。” “你好看。” “好看。” ...... 整个晚上,这两句话像是魅魔的咒语,重复出现在洛清霖光怪陆离的梦里。 他梦到自己是一只鱼,从云层上落到深海里,再从海面上翻到烈日下,体温时冷时热,意识时清醒时涣散。 耳边的喘气声时快时慢,像是姜烟屿的,又似是他自己的。 翌日早晨,洛清霖清醒时,全身都凝了薄汗,裤子黏糊糊,热意翻滚。他惊慌一瞬,又熟练地稳下心绪,从寝室床上爬下来。 室友被哗啦啦的水声吵醒,眯着眼睛往阳台看,问道:“洛清霖,你最近怎么总在早晨洗裤子?吵死了!” 洛清霖扶起眼镜,舔舔干涸的唇,笑着道歉说:“不好意思啊......” 第87章 清晨来临时, 洛清霖的眼睛还未睁,意识先醒。 太阳xue一抽一抽地疼,洛清霖想借力坐起, 触碰到的地方哪里都是柔软, 找不到任何坚硬的支点。 手臂被东西缚住了,紧贴在胸前, 洛清霖使劲挣动,却于事无补。眼皮像窗边的天鹅绒窗帘那样重,应是肿了,怎么都睁不开。 “嗯......”洛清霖皱起眉, 嘴里发出难受的呜咽。 话刚说完,眉头就触到一片柔软温热,似是在安抚他一样,轻吮再舔.舐, 从干涸到湿润。 “bb?”耳边响起姜烟屿的声音。 难道他还在梦里? 洛清霖想说话,但一张开嘴呼吸, 喉咙就火辣辣地疼。使劲眯着眼攒一会力,洛清霖再猛地抬起眼皮, 终于睁开眼睛。 第92章 刚入眼是一片金灿灿的微晶石壁,明显不是酒店的天花板。洛清霖垂下头,手臂正被人箍着,折在胸前。 洛清霖下意识扭动, 企图脱出桎梏, 从束缚里逃出来。 “嘶......别动。”姜烟屿道。 洛清霖转过头, 发现自己正躺在姜烟屿身上, 手脚都被他紧紧缠住, 两人睡在一张小床上, 都缩着腿。 “让我起来,”洛清霖哑着声音说,“我嗓子疼,想喝水。” 姜烟屿没松手,腿缠得更紧,单手从旁边拿起一杯水,将杯里的吸管递到洛清霖嘴边。 洛清霖嗓子实在干渴,懒得和他理论,就着平躺的姿势将水一并喝下去。 水里放了糖,微甜,温度正好,洛清霖干涸的嗓终于湿润起来,痛感减少。 “我们在哪?”喝完水,洛清霖问。 “塞纳河。” 洛清霖静下心,这才感到整个空间的缓慢摇动,以及细微的水浪声,“我们在船舱里?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姜烟屿回说,“这是我的船,只有我们两个。” “你的船?”洛清霖愣了愣,“我们昨天不是在after party喝酒,那个男模......” 洛清霖甩甩头,记忆到男模出现时就断片,完全想不起后面发生的事。 姜烟屿松开手,将洛清霖翻个面,继续抱着,“我就知道你会忘记昨天的事,醉鬼。” 难道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 洛清霖心里一紧,试探着问:“我......昨天说了什么胡话?” “你给我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姜烟屿露出看戏的笑容,“我听了以后,震惊得整宿睡不着觉。” 洛清霖一听,心里更紧张,他最大的秘密不就是装直男?! “咳咳,什么秘密?”洛清霖干咳着问。 “我不说,”姜烟屿轻笑一声,食指点了点右脸颊,“除非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姜烟屿一副轻浮玩笑的模样,洛清霖怀疑狐狸精又在演戏骗他,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自己把秘密抖出来,说给姜烟屿听? 这么一想,洛清霖悬着的心放下来,开始想另一件事情。 姜烟屿这么爱开玩笑,肯定是料定他不敢亲。反正他从昨天起决定不再演戏,那他为什么不亲? 他偏要亲! 好胜心被激起,视线在姜烟屿的脸颊上停留一瞬,又移到那饱满殷红的唇上。 洛清霖放轻呼吸,和姜烟屿对视一眼,而后飞快地俯下身,将唇印在他嘴角。 洛清霖的吻一半落在脸颊,一半覆在唇上,姜烟屿轻浮的笑意渐渐消失,整个人愣怔着无言。 如同姜烟屿的心绪,河水像是也受到刺激,忽地往上翻,将船推到河浪尖,剧烈摇摆。 船体晃动,人身形不稳。 洛清霖轻轻抓住姜烟屿的头发,唇更紧贴,防止被浪的颠簸分离。 双唇轻吮,洛清霖本想重重咬一口,但想到姜烟屿还要上台走秀,只好作罢。 洛清霖亲够了,故意发出大大的一声“啵” ,这才直起身,离开姜烟屿的唇角。 心脏怦怦直跳,洛清霖压住悸动,装作无事一样,无辜笑着说:“如你所愿我亲了。说吧,我昨天告诉过你什么秘密?” 姜烟屿没答话,愣愣看着洛清霖,缓慢抬起手,指尖抚上嘴角被吻过的地方。 嘴角残留着可疑的津液,姜烟屿只轻轻碰了碰,不愿意破坏这痕迹,很快就将手拿开。 出神不过一瞬,姜烟屿回过神之时,立刻搂住洛清霖后颈,不由分说将人拉近,双眼直勾勾盯着他。 “你就这么想知道秘密?”姜烟屿问。 他想知道。 他只是更想借这理由亲姜烟屿而已。 “嗯,说吧。”洛清霖道。 “你先自己猜猜,昨天你说过什么,”姜烟屿露出狡黠的笑,故意说,“猜错了我再纠正你。” 洛清霖瞪了姜烟屿一眼,很快识清这是狐狸精套话的伎俩,目的就是让他再说一个秘密。 他就知道狐狸精不讲信用。 洛清霖冷哼一声,不配合,“你不说就算了,我还不乐意猜。” “洛清霖,我发现你最近很嚣张,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同我对着干。”姜烟屿道。 洛清霖不愿服软,嘴硬道:“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话说到这,姜烟屿倏地想起,昨日那男模搂着洛清霖,而洛清霖毫不挣动的画面,质问道:“那你怎么不对别人凶?只对我凶?” “你明明以前承诺过,对我要像对别人一样温柔,我那时也答应你会时时回消息,我做到了,你却做不到,你不守信。”姜烟屿控诉道。 为了证明自己遵守承诺,姜烟屿还拿手机翻出聊天记录,摆在洛清霖面前,忿忿不平。 洛清霖瞄了眼屏幕,才发现这段时间以来,姜烟屿确实都在五分钟内回消息,没有一条拖沓。 他那晚只是因为情绪不稳,随便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期望姜烟屿会秒回消息,可姜烟屿却记住他说的话,每一条都立即回信。 洛清霖看着屏幕上的对话框,蓦然觉得惊慌。 这段时间,他总是下意识同姜烟屿对呛,如果姜烟屿不说出来,他根本意识不到这件事。 可他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人。 除了白笙云,他对其他人都很有耐心,也不会生气,可为什么一面对姜烟屿,他就要回呛,就不服输,非要和姜烟屿争个高低? 洛清霖想不出答案,心里愈发慌张,愣愣看着屏幕哑口无声。 “你看,你发的每一条消息,我都及时回复,你居然还要凶我?”姜烟屿像是占据高地的士兵,指着屏幕神气地说。 电影里的情侣分手,不就是因为吵架和互相不服输?他都还未和姜烟屿在一起,为什么会养成这种坏毛病? 想到这,洛清霖的惊慌更甚。 “我......对不起,”洛清霖捂着额头,惊慌失措,“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洛清霖脸色煞白,又一次道歉说,“我以后会注意。” 姜烟屿没想让洛清霖道歉,只是像往常一样逗弄人,但洛清霖忽然当了真,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惊慌。 “你道什么歉?”姜烟屿也跟着慌了,解释道,“我不是在责怪你,我是在说玩笑话。” 洛清霖根本没听进去,还是在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本来不是这样的。” 平常玩笑开太多,姜烟屿得意忘形,险些忘记洛清霖本就是个心思敏感的人,什么错误都爱往身上揽。 “这是我的错,”姜烟屿赶紧哄说,“是我喜欢看你炸毛,凶我,所以才总说玩笑话逗你。” 怕洛清霖不信,姜烟屿又道:“我就喜欢你这样,很可爱。” 姜烟屿前后不一的态度,让洛清霖感到不解。 “你喜欢我凶你?”洛清霖难以置信地问。 姜烟屿重重点头,继续说:“我要改承诺,我不要你对我像别人一样温柔,你只能对我凶,不许对别人凶。” 洛清霖彻底迷茫了,皱着脸小声问:“姜烟屿,你是受虐狂吗?” “嗯,我就是受虐狂,”姜烟屿又将洛清霖拥进怀,安抚道,“不用对我战战兢兢,我喜欢你对我耍横。” 想到洛清霖昨晚喝醉酒的模样,姜烟屿低笑着说:“真的很可爱。” 心里的慌乱终于少去几分,洛清霖将头靠在姜烟屿肩上,问道:“那......我昨天给你说了什么秘密?” “你说......”姜烟屿停顿一瞬,才回道,“你冬天喜欢穿粉色的毛衣。” “就这样?这就是我说的秘密?”洛清霖问。 姜烟屿紧紧抱着洛清霖,明显感觉到怀里人松了一口气,连声音里都少了些不安。 “嗯,就这样。”姜烟屿勾起无奈笑说。 两人面对面相拥,心思却各异。 沉默不久,洛清霖闷着声音问:“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说谎骗你,你会怎么做?” “没关系,”姜烟屿拍拍他的背,回道,“我不会生气,只会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 “小小的”三个字被姜烟屿着重强调,洛清霖觉得不对劲,不安地问:“小小的惩罚?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小小的,20厘米的惩罚而已。” 姜烟屿表面上语气不正经,在洛清霖看不见的地方却眼神凌厉,像是野狐狸在紧盯猎物一般,细细盘算...... 第88章 来巴黎的第二天下午, 俞覃终于接到姜烟屿的电话。 通话时间很短,姜烟屿甩下一句“我让人去酒店接你,你赶紧收拾准备”, 俞覃还没来得及说话, 电话就被挂断。 这些万恶的有钱人! 俞覃坐在窗边,端起桌上的红酒一口闷入喉, 欣赏近在咫尺的埃菲尔铁塔。 再保持这宁静一分钟,再休息一分钟,他就开工。俞覃瘫坐在沙发上,放空脑子, 一事不想,就静静望着窗外发呆。 第93章 然而放空不到半分钟,电话又响了。 “俞先生,您准备好了吗?姜先生叫我来接您。” 俞覃烦躁地呼一口气, 语气又变得和善卑微,“好了, 我马上下来。” 将几台设备包挂在身上时,俞覃忽地生出回到实习生时代的错觉。 那时候, 他也是这样大包小包背着,跟着导演,越过崎岖的山路,穿过昼与夜去拍纪录片。 拍山和水, 拍人和事, 以天为被, 以地为席。只可惜没有资金, 没有人力, 他的纪录片作品也只有那无名的一部。 回忆往昔不过一瞬, 俞覃背好设备,强打起精神推门而出。 理想在漫长人生里算什么,有钱才是硬道理。 来接的车倒是低调许多,不是吸睛的迈巴赫,只是台棱角分明的老爷车。 车程时间不断,车子行驶将近半小时,才赶到目的地。 车停在某个大庄园的铁栅门前,司机和门口的保安交谈,将邀请函拿给保安后才得以通行。 庄园不算大,但装修精巧,花园中央有一小巧喷泉,中间修有玛利亚神像,喷泉水流不大,水声潺潺。 庄园古堡前人不多,大约十几个,所有人都带着精致的半脸面具,西装宫廷裙,穿着正式。 俞覃低头望望自己身上的t恤运动裤,倍感局促,不敢下车,将头垂在膝盖上躲避。 咚咚咚。 车窗从外面被敲响,司机控制摁下车窗。 “你躲在这干什么?下来啊。”姜烟屿穿着一身白西装,蹙紧眉,双臂环抱站在车门外。 俞覃抬起头,忐忑地往窗外瞧一眼,又缩回后座,“姜先生,您在电话里怎么不说着装要求?我现在穿得不得体,我不敢下去。” “你是来拍我和清霖,又不是来和人交谈,你怕什么?赶紧下来。”姜烟屿不耐烦地说。 俞覃没办法,苦着脸支起设备,慢吞吞下了车。周围人皆投来好奇的视线,面上带笑,眼神里却隐着打量和审视。 俞覃勉强勾起笑,视线垂在地上,紧跟在姜烟屿身后。 进入古堡大门后,里头的人更多,各个盛装打扮,从头到脚无一不妥之处。俞覃举着摄像机进来,很快就引起众人注意。 “姜先生,”俞覃躲在姜烟屿身后问,“您叫我到这里来,准备怎么拍?” 姜烟屿穿过大厅,左转右拐,将俞覃带到逼仄角落里的某个房间门前。 姜烟屿走到木门前停下身,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问:“我和清霖录制的第一期画面,你单独整理好了吗?” “都照您的要求剪好了,”俞覃点头,也低声说,“纪录片形式,我亲自剪的,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姜烟屿露出满意的笑,拍拍俞覃的肩,又道:“今天拍的内容不准放在节目里,只准剪在我要的纪录片里。” “好的,没问题。”俞覃面上淡定,心里却掀起波澜。 他原以为这两人是被迫营业,才刚到互相暧昧阶段,直到姜烟屿私下联系他,让他把两人的画面重剪一遍发过去,他才窥到姜烟屿的真实心思。 俞覃怀疑,这档恋综根本就是姜烟屿的诡计,就是姜烟屿追求洛清霖的工具! “等会把我发给你的问题都问一遍。还有,别把这件事告诉他。”姜烟屿警告道。 “明白。” “你先进去拍,多拍几帧,我过会儿再回来。”说完,姜烟屿便急匆匆离开。 等姜烟屿离去,俞覃才喘口气,调好设备参数,轻敲木门。 “洛先生,您在里面吗?”俞覃问。 很快,门内响起脚步声,木门吱吖一声被打开。 俞覃将镜头对准门内,没看见人影,疑惑地喊:“洛先生?您在房间里吗?” 洛清霖整个人躲在门后,将头探出门,笑得尴尬窘迫,“好久不见,俞导。” “我可以进来吗?”怕洛清霖不方便,俞覃没敢贸然进门, 洛清霖的嘴角变得僵硬,顿在原地半晌,他才徐徐拉开门。 门刚拉开,一袭正红色的吊带鱼尾裙映入镜头,洛清霖赤着脚,整个肩都露在外,肩头疑似打了腮红高光,淡粉又泛亮。 鱼尾裙的裙摆从大腿处开叉,波浪一般斜着向下垂,一双细瘦嫩白的腿半包半露,被红裙衬得更是白皙。 俞覃没在现实里见过男人穿裙子,当下受到很大冲击,差点被惊得关上门。 好在职业素养还在,俞覃咳嗽几声,谨遵姜烟屿的要求,将镜头灵活移动,走进房间里围着洛清霖转一圈,将他的装束无死角拍下来。 洛清霖四肢僵直,没直视镜头,而是看着俞覃说:“俞导,我穿成这样,也能放到节目里播?” “我也不知道,”俞覃没敢看洛清霖的眼,撒谎说,“等我回去问问上司,再做决定。我们先拍着,毕竟素材越多越好嘛。” 俞覃环顾四周,指着窗边的黑色天鹅通沙发说,“洛先生,您坐吧,我想先采访您几个问题。” “好的。” 地板是实木制成,温度偏低,洛清霖没鞋可穿,只得踮起脚走过去。 俞覃将镜头向下移,对准洛清霖泛红的后脚跟聚焦拉进,随着他的脚步一路跟到沙发上去。 洛清霖很拘束,双拳放在膝盖上,坐得板正。 俞覃拉进镜头,鼓励道:“洛先生,您可以放松一点,不用坐着,侧躺或趴着都可以。” “好。”洛清霖望了镜头一眼,缓慢俯下身,将双腿蜷起,半趴在沙发上。 俞覃不敢挨洛清霖太近,站在两米远之外,将镜头拉近至极限,凑到洛清霖脸上。 这台摄像机分辨率不算高,镜头一拉,画面里便营造出一种第一视角纪录片的氛围感。 这些万恶的有钱人,专门开一档节目,就为了叫他拍这种男友视角的个人尊享纪录片? 奢靡啊,太奢靡! 俞覃在心里吐槽,面上用温和的语气问:“您喜欢咖啡,还是喜欢热可可?” “热可可。”洛清霖清了清嗓答道。 洛清霖眼神躲闪,不敢看镜头,声音也太正经,根本拍不出姜烟屿描述的效果。 俞覃放下镜头,安抚说:“洛先生,现在采访的内容只是做个参考,不会放到节目里去,您就当是在和我聊天,像是在家里一样放松就好。” “好的,我明白。” 洛清霖深呼吸一口气,将头枕在手臂上,重新看向镜头。 状态终于对了,俞覃继续问:“不考虑现实,您最想做什么事?” “嗯......”洛清霖双眼明亮,透着轻快说,“做独立摄影师,到处走走拍拍。” “为什么想做独立摄影师?”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记录人间和分享人生很有趣。” 洛清霖半直起身,撑着下巴道:“透过照片,你可以探到其中的情绪,窥到拍摄者和被拍摄者的秘密,甚至能从想象里构造出故事。” “只通过一张照片,你就可以构造出一个新的世界,这是不是很奇妙?”洛清霖双眼放光地问。 说起摄影的事,洛清霖的状态都变了,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整个人熠熠生辉。 俞覃顺着洛清霖的话聊了几句,不露声色地将话题引回正题——姜资本家的问题。 “不考虑工作,二十年后,您想住在哪里?” “二十年后......” 洛清霖幻想到姜烟屿变成白发,眼角长鱼尾纹的样子,不自觉笑出声,答说:“海边,或者是森林里。” 洛清霖竟然对着镜头笑了?这不得给他翻倍加工资?! 想到钱,俞覃的情绪也高涨起来,将访问跳到下一阶段,“您为什么喜欢姜先生?” 洛清霖陷入回忆,双眼失神地说:“我不知道,等我意识到喜欢的时候,视线早已离不开他了。” “您希望在哪里举办婚礼?” “海边。” “您有怀疑过自己对姜先生的感情吗?” “最开始有,因为我不清楚自己的性向,不过我很快就分辨清楚了。” “怎么分清的?” “梦到他,幻想他。” “您觉得,您能和姜先生一起走到人生的终点吗?” 人生的终点...... 洛清霖以前不愿意想未来,因为他没见过从头相爱到尾,直到最后也相爱如初的情侣。 可他和姜烟屿不一样,他们不是别人,他们都会是对方的第一个恋人。 洛清霖绽出笑,眼神里藏不住期待,“能,我希望能。” 笃笃笃。 门又被敲响,推开。 姜烟屿单手提着一双银光闪闪的绑带平底鞋,走进门说:“bb,舞会要开始了。” 俞覃收到眼神暗示,迅速结束“采访”,赶忙退到一边,将两人一同录进镜头。 洛清霖直起身,准备接过鞋子,但姜烟屿没递给他,而是单膝跪在洛清霖面前。 第94章 姜烟屿拉过他赤着的脚,轻轻帮他穿上鞋,再将绑带往上拉,一层层系好。 绑带缠在洛清霖腿上,麻麻痒痒的,但却不及姜烟屿指尖划过的地方痒。 洛清霖的视线从姜烟屿的发旋,一路往下移,落到他的额头上。 “我自己会穿。”洛清霖克制住吻上去的冲动,小声说。 姜烟屿系好绑带,又将手巾袋里去过刺的玫瑰抽出,别到洛清霖的右耳。 “我知道,”姜烟屿定定望着他说,“但是当我的bb,就不用自己穿。” 第89章 光是穿鞋就花了快十分钟, 更别提两人还在那深情对视。 俞覃对着镜头里的画面皱起脸,差点以为自己拍的不是纪录片,而是偶像剧。 姜烟屿怎么不找人写剧本, 他俩直接做主演它个十集八集, 还大费周章来参加综艺作什么? 他没钱也就算了,还要接受狗粮暴击, 俞覃只觉得灵魂受到极大伤害。镜头里的两人目不旁视,眼里只有彼此,当他不存在似的,黏黏糊糊。 将玫瑰别好, 姜烟屿又从口袋里拿出发夹,将玫瑰枝固定在发上。 “bb,你好漂亮。”鞋和玫瑰都准备好,姜烟屿仍单膝跪着, 单手捧上洛清霖的脸颊。 姜烟屿明明跪着,眼神却像是从地理长出来的蔓, 一圈圈紧缚住洛清霖,使其不得逃脱。 “谢谢。”洛清霖偏过头, 躲开他的视线,望着沙发上的绒毛。 霎时,弦松下从门外响起,舞会已经开始。 “舞会开始了。”洛清霖提醒说。 “我知道。”姜烟屿这才缓慢站起身, 将洛清霖一并拉起, 往门外走。 走出门之前, 姜烟屿忽然停下脚步说:“你还没有带面具。” 来之前, 姜烟屿说这是场圈里公子小姐弄的假面舞会, 趁着大家最近在巴黎, 聚在一起打发时间而已。 洛清霖以为又是在夜店游艇里疯,却没想到是在庄园里,还需得戴面具,盛装打扮。 “那怎么办?”洛清霖停下身问。 “没关系,”姜烟屿勾起狡黠的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半透明的白蕾丝带,“我给你准备了其他东西。” 姜烟屿抖开蕾丝带,将带子复上洛清霖的眼睛,绕到后面打了个松垮的结。 视线受阻,视野里泛着白,但因蕾丝是半透明的,洛清霖还算能看清路。 “搂紧我,别摔倒了。” 姜烟屿拉过洛清霖的手,放到臂间,顺便给俞覃使眼色,示意他跟上。 不过半小时,大厅的人数翻了一倍,大部分人都带着面具,和身旁人聊天说笑。 有人没带面具,服务生便会走上前,将准备好的面具递给客人。 姜烟屿没带面具,有服务生要将面具递给他,他还摆手拒绝。 “你为什么不戴面具?这里明明会发面具,你为什么给我戴这东西。”洛清霖手拉到蕾丝边,正要往下摘。 “别拆,”姜烟屿拽住洛清霖的手腕,“戴面具不好看,你现在这样很漂亮。” 姜烟屿俯在他耳边,小声说:“bb,我喜欢你这样。继续戴着,好不好?” 洛清霖的手定在空中,解也不是,放也不是。 若是现在解了,狐狸精肯定要演戏装委屈,但若就这么直接放下手,又显得他没骨气。 “好不好嘛?”姜烟屿捏捏洛清霖的脸,软着声音说,“就这一次。” 狐狸精不仅爱演戏,还爱撒娇说好话。 算了。 洛清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心软,慢悠悠垂下手,“就这一次。” 姜烟屿自得地勾起笑,朝俞覃招招手,示意他跟上,继续往大厅中央走。 周围人的视线太过灼热,透过蕾丝布看不清别人表情,但洛清霖仍觉得紧绷。 站定时,洛清霖忍不住问:“我什么时候能摘下来?” 姜烟屿轻笑一声,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香槟,放到洛清霖手中,“要是让你看见旁人的眼神,你会害怕的。你确定要摘下来?” “......什么眼神?”洛清霖不安地问。 姜烟屿搂上洛清霖的肩,低着声音,眼神挑衅,“十点钟方向,珠宝供货商的大儿子,我最讨厌的人之一,他刚才看见你就移不开眼,还恶狠狠瞪我。” “一点钟方向,我不认识的长发女人,也搂着一个穿裙子的男人,紧紧盯着你,眼神像狼一样。” “三点钟方向,我见过几次面的男设计师,也盯着你,眼神暧昧,还用口型问我话。” 姜烟屿声音低沉,带有热气的呼吸打在耳边,洛清霖瑟缩着想往旁边移。 然而姜烟屿也跟着移,不留缝隙,贴着他耳朵问:“你猜他说什么?” “我不想知道。”洛清霖直觉不是什么好话,立刻摇头,拒绝听。 但姜烟屿话不停,低笑着说:“他说你看起来好可口,问我有没有兴趣三人行。” 洛清霖闻言心一惊,紧紧抓着姜烟屿的臂膀,将他的西装外套揪出深深皱痕。 姜烟屿垂眸,瞥一眼洛清霖紧缩的手,抬手复上去轻拍安抚。 “bb别怕,我回答说......”姜烟屿虚着声音,慢条斯理道,“滚,他是我一个人的。” 洛清霖露在外的耳朵早已泛红,唇紧抿着,心脏像是放在秋千之上,随着姜烟屿的话高低来回荡。 “现在,你还想摘吗?”姜烟屿不动声色将手放到蕾丝带尾,轻轻往下扯,装作要解开。 “不用!”洛清霖阻拦道,“不用摘下来,就保持现在这样。” 姜烟屿挑挑眉,这才松开手,语气委屈地说:“bb好受欢迎,谁都喜欢你,我好害怕有人把你抢走啊。” 狐狸精又开始演戏胡诌,洛清霖没理他,将头偏向另一边去,沉默无言。 “怎么不理我?” “bb。” “乖乖?” 被叫得心烦,洛清霖气势汹汹转过头,蹙紧眉说:“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俞导都还在拍摄节目。” 姜烟屿这才往旁边看了看,不屑瞄一眼镜头,“不好意思啊俞导,没注意您在这。” 他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还能注意不到? 俞覃躲在镜头后,愁眉苦脸龇牙咧嘴,声音却如常卑微,“没关系,你们当我不存在都行。” 等待不过几分钟,弦松下停,音响里传出嗞嗞的话筒电流声。 “咳咳,各位下午好,欢迎来到我的匿名舞会。” “我先提醒大家,舞会开始之后,所有没带面具的人都将被视为叛徒,统统要被扔到塞纳河里去。” 洛清霖定耳一听,才发现主持说的是英语。 这女声有点熟悉,洛清霖还在心里想在哪听过,主持就忽然激动大喊:“来人,把loius这个叛徒架出去!” 四周人群哗然,整齐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隔着蕾丝带,洛清霖看不清现实状况,只感觉到手掌被姜烟屿紧紧握住。 洛清霖倍感不安,忍不住扯下带子问:“怎么了?” 姜烟屿翻了个白眼,回说:“她戏瘾发作,脑子短路。” 洛清霖往远处一看,才发现starla穿着月亮女神的法袍,坐在旋梯栏杆上,双脚悬空,朝他笑着招手。 打完招呼,starla神色一凛,将手中的弓箭指向洛清霖,“洛先生也摘了面具,把他也丢出去!” 一群穿着士兵礼服的男人越走越近,表情严肃。 庄园外不远处就是塞纳河,看着这群男人,洛清霖心有不安,小声问:“她真的要把我们扔到河里去?不是在开玩笑?” 姜烟屿嗤笑道:“我把她扔进去还差不多。” “士兵”很快走到两人身前,却未做其他动作,而是定定站着不动。 “你们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快把他俩丢出去!”starla颐指气使道。 姜烟屿冷哼一声,也指着starla,朝“士兵”命令道:“把她抓住,锁到房间里去。” “是。”男人们厉声回答,又抬起脚步,朝旋梯走去。 “你们!你们这些叛徒!”starla神情夸张地大叫,而后从栏杆上一跃而下。 她落到地上的一瞬,大厅里的光全部暗了下来,只留下一束白光照在洛清霖身上。 黑暗中,starla的声音变得阴沉。 “各位客人,今天游戏的关键是洛先生,谁要是能在一个小时之内,从louis手里把他抢走,我就将庄园的所有权赠予给他。” 洛清霖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一个好好的舞会,为什么会变成舞台剧,凑到姜烟屿耳边问:“她认真的?这个庄园是她的吗?” “不是,是她父亲的。”姜烟屿耸耸肩。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能拒绝吗?”洛清霖皱着脸问。 “不能,”姜烟屿露出狡黠的笑,回道,“因为我也想玩这个游戏。” 周围的人开始微微窜动,一道热烈的视线朝洛清霖直涌而来。 第95章 洛清霖抬起头,凭感觉循着视线望过去,一带面具的褐发高大男人,正紧紧盯着他和姜烟屿。 “3,2,1......”starla开始最后的倒数,“游戏开始!” 话音刚落,姜烟屿将香槟往地上一丢,带着洛清霖往旋梯处跑。 两人脱离了光源,像是窜入水中的鱼,钻进黑暗里,无人看得清。 “姜先生?!”俞覃站在原地,迷茫地抬着摄像机,不知所措。 镜头里一片漆黑,俞覃左右转,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半分钟,大厅里的灯又全部亮起,大部分人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继续和旁人聊天调笑,而少数几个人加入游戏,开始四处寻找。 那些乍现的“士兵”了无踪迹,弦松下又起,大厅里恢复到初始状态。 俞覃退到角落,手足无措。 好在那些公子小姐都是正常人,只当他是舞会的摄像师,没再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反而主动对着镜头打招呼。 难道他要独自待在这里整整一个小时? 惴惴不安之时,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是姜烟屿发来的消息,以及一张男人的照片。 【姜烟屿:跟着这个男人,把他的丑样全部录下来。】 【姜烟屿:最好绊他一脚,让他摔个狗吃屎。】 【姜烟屿:完成任务,工资↑↑↑。】 俞覃叹口气,疲乏地想,这些幼稚又无聊的有钱人! 第90章 照片里的男人褐发碧眼, 俞覃举着镜头四处观望,这才在人群中发现目标。 而那男人察觉到视线,也转过身来, 蹙起眉, 透过镜头盯着他。对视不到一秒,那男人就迈开脚步, 朝俞覃直直走来。 “louis在哪?”男人停住身,用英语说。 男人和姜烟屿差不多高,比俞覃高十几公分,带着极大压迫感。俞覃咳嗽一声, 装听不懂,磕磕巴巴答:“对不起,英语,不会。” 男人睨了他一眼, 视线像是刀一样,夹着不屑, 而后转过身,往旋梯的方向走。 俞覃在心里道一句“上天保佑, 阿弥陀佛”,便抬起脚,悄悄跟在他身后。 男人走几步,察觉到俞覃的动作, 眼里透着厌烦, 转头问:“louis叫你来跟着我?” 俞覃没回话, 战战兢兢摇头, 依旧装作听不懂。 男人紧蹙眉头, 一言不发地注视俞覃片刻, 不屑轻嗤一声,也没理他,继续往旋梯走。 不同于俞覃的慢速跟踪,洛清霖被拉着不停跑,三两步从旋梯跑上楼。 古堡修得高,占地面积也不小,除去一层是宽广大厅和几个破旧杂物间,二至五层都是走廊和大房间。 一口气跑到四楼,姜烟屿转了弯,带着洛清霖转到走廊里。 古堡修建的年份尚久,走廊木头早被岁月腐蚀,人踩在其上,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还要跑多久?”洛清霖气喘吁吁问。 “到了。”姜烟屿转到一处暗红色的实木门前,推门而入。 房间里夹着淡淡的霉味,门刚推开,细小的灰尘扑鼻而入,呛得洛清霖捂住口鼻咳嗽。 姜烟屿关门打开灯,四周变得亮堂。 这房间不大不小,约摸十几平,最中央置着一碎花床单的大床,东南角落里有一高高的黑木衣柜。除却这两样东西,整个房间再无它物。 房间里的木板也很旧,一踩就咯吱响,洛清霖踮起脚,放轻脚步小声问:“这是哪里?” 姜烟屿走到柜子之前,握住生锈的扶手,拉开柜门,“我的房间。” 衣柜里空空如也,只是柜壁上嵌着一道暗门,姜烟屿轻轻一拉,暗门便被打开。 暗门开之时,连续的铃响从门内传出,像是圣诞夜风中的铃铛那样清脆。 姜烟屿从兜里掏出手巾,将柜底的灰尘揩去,单手握住暗门框,飞鸟一样窜了进去。 很快,暗门内亮起璀璨的光,流光溢彩,似是无数个彩灯一齐发出的亮。 “快进来。”姜烟屿从暗门内伸出手,递到洛清霖面前。 洛清霖抬头望望顶上的吊灯,没直接躲进柜子,而是走到门边先光上灯。 灯灭时,房间里骤然暗下,只有柜子里弥散彩光,丝丝缕缕朝柜门外泄,像是异世界大门打开后的奇光。 昏暗中,洛清霖循着流光,走到柜门前面,慢慢伸出手,将手搭在那姜烟屿手心。 咚! 一股大力袭来,洛清霖被扯入柜子,整个人飞扑进那“异世界”的门,穿过暗门,直直掉落入姜烟屿的怀抱中。 空间内薄荷香气浓郁,就像是姜烟屿身上的味道被放大了数倍,萦绕在空气里。 洛清霖扬起头,观望四周。 暗门内的空间很小,不到四平,地上铺满枕头,没有一点间隙,墙壁上到处挂着彩灯,像是盛开的光亮的花,鲜艳锦簇。 每个彩灯下都挂有金色铃铛和细碎钻石,光折射再反射,在墙面上映出水波似的痕迹。 “喜欢这里吗?”姜烟屿抱着洛清霖直起身,拿过一个枕头,垫在自己身后。 空间太小,洛清霖稍微伸直手就能碰到墙壁,只好将双手搭在姜烟屿肩上,保持平衡。 洛清霖点点头,问道:“你以前住在这里?” “很久之前,偶尔住在这里。”姜烟屿回说。 这庄园是starla父亲的,而姜烟屿很久之前住在这。 也就是说......这庄园可能本是alina的,但在死后划到了丈夫名下? 来巴黎之后,洛清霖逐渐窥到姜烟屿的过去,好奇心早被勾起,他却一直不敢问。 白笙云清楚过去这些事情吗? 他该偷偷去问白笙云,还是直接问姜烟屿? 一想到白笙云前几天发给他的女装照,洛清霖当即打消了去问傻狍子的念头。 白笙云太傻,说不定他前脚刚去问,后脚就会被出卖。 洛清霖将视线移到那些小铃铛上,小心问说:“这些装饰是你自己布置的吗?” 姜烟屿伸手抓住一只铃铛,连带着红绳一起扯下来,拉开洛清霖肩头的吊带,准备系在其上。 “嗯,我一个人布置的。”姜烟屿拉开短绳,轻轻将铃铛系在吊带上。 铃铛触感冰凉,和姜烟屿手的温度不同,两者一冷一热,在洛清霖肩上滑。 洛清霖不自在地往后缩,铃铛便发出叮铃铃的响声,在这逼仄的环境里显得尤为刺耳。 “你躲什么?”姜烟屿揪住那颤抖的铃铛,仔细端详,又抬眸细细看洛清霖,眉头微皱,似是在不满。 洛清霖将身体向后仰,双手抓紧西装,不安地问:“怎么了?” 视线在那铃铛和锁骨间来回扫,姜烟屿拆下铃铛说:“不行,这样不够漂亮。” 姜烟屿又伸出手扯下一颗铃铛,这颗铃铛的红绳较长,约有三十厘米,正该是项链的长度。 姜烟屿搂过洛清霖的背,将人猛地拉近,凝着他的眼睛说:“bb,我送个礼物给你。” 语毕,姜烟屿拉开红绳的两头,绕过洛清霖的颈,在颈后系上紧箍的结。 绳不短,但要当作项链却很勉强。 结系好之时,洛清霖颈间的异样感异常强烈,虽不至于呼吸不了,但也不好受。 洛清霖本想扯开,但姜烟屿却很欣喜,不停用食指戳那铃铛,仿佛在玩爱不释手的宝贝。 正欲抬起的手又放下,洛清霖偏开视线,企图放空,忍受颈间的异样感。 玩够那铃铛,姜烟屿这才缓慢松开手,仔细欣赏自己创造的美作。 细瘦的脖颈被红绳紧缠,勒出细细的红痕,铃铛搭在喉结上,每吞咽一口唾沫,铃铛就跟着抖,发出细小的叮铃声。 姜烟屿伸手抚上红绳,大拇指在皮肤和绳间摩挲,眼神定定地望着洛清霖说:“你好漂亮。” 羞赧像是大雨的前奏,滴滴答答往下涌。 洛清霖躲开灼人的视线,故作平静,“你今天已经说过好几遍,我听腻了。” “听腻?那你说说,什么词才不腻?”姜烟屿挑挑眉,指尖滑到他耳畔,将玫瑰摘下来。 洛清霖没打算让姜烟屿换词,他只是想让狐狸精少说几句肉麻话。 “能不能说说其它的事?别再说我。”洛清霖问。 姜烟屿掐掉玫瑰的花瓣,一瓣瓣攥在手心里,直到把所有花瓣都掐掉,才回说:“不能。” 玫瑰被掐得只剩下秃枝,洛清霖心有不安,瞄了眼姜烟屿,见他也不像在生气,问说:“你把花瓣都扯下来干什么?” 姜烟屿不答话,慢条斯理扔掉光秃的花枝,而后猛地站起身,将洛清霖扑在柔软的枕头间。 洛清霖还没来得及反应,无数的花瓣从天而降,像是雨一样落到他脸上,锁骨,肩头上。 玫瑰的红比裙子的红更深,落到皙白的皮肤上,衬得皮肤更是白得发亮。 眼下沾了花瓣,微痒,洛清霖想伸手把花瓣揩掉,却先被姜烟屿捉住手腕。 第96章 被姜烟屿的一系列动作扰得烦,洛清霖蹙起眉问:“你又发什么疯?” 姜烟屿将洛清霖的手拉过头顶,答非所问,“你现在好漂亮,我想拍下来。” “可以吗?”姜烟屿俯下身,软着声音问,“bb,我想把现在记录下来,可不可以?” 眼见狐狸精戏瘾又上来,洛清霖不想看他装委屈,叹口气道:“赶紧拍,拍了就放开我。” 姜烟屿勾起得逞的笑,打开手机镜头录像,对准洛清霖的脸,从上至下缓慢移动。 光拍还不够,无法满足姜烟屿的要求。他又伸手抚上洛清霖侧颈,指尖轻轻勾住铃铛摇,发出清脆的铃响。 姜烟屿小动作不断,又是将吊带褪到手臂上,又是拨弄铃铛,又是用指尖抚他的唇。 视频拍了十多分钟,还不结束,洛清霖耐心渐失,小声嘀咕着说:“你是变态吗?还要拍多久?” 姜烟屿停住手,表情倏地变得委屈,“我只是想把你存在我相册里,见不到面的时候好睹物思人,这样都不可以吗?” 没能结束录像,还惹得狐狸精开始演戏,洛清霖无法,索性闭上眼睛说,“随你拍吧,我累了,要睡一会儿。” 姜烟屿又拍几分钟,才收起手机,细细盯着洛清霖问:“睡着了?” 洛清霖当然没睡,只是不想理他,装作睡着,将头往一旁偏。 知道洛清霖在装睡,姜烟屿故意凑到他耳边说:“你是睡美人吗?是不是要我吻你,你才会醒?” 洛清霖的睫毛轻轻抖了抖,眼睛还是没睁开,反而闭得更紧,仿佛是在索吻。 “那我真的吻了?”姜烟屿问。 洛清霖屏住呼吸,不自觉吞咽唾沫,却忘了脖颈上带着铃铛,喉结将铃铛推得叮当响。 姜烟屿轻笑一声,这次没吻额头,而是吻在洛清霖微抖的眼皮上。 唇微启,姜烟屿边吻边说:“睡美人,快醒醒,你的王子来接你了。” 第91章 眼上的吻愈发重, 压得眼睛微疼,洛清霖抓紧身下的枕头,忍受痛意。 “睡美人醒了吗?”姜烟屿吻够了, 微抬起身, 问说,“是不是还要我吻其他地方, 你才会醒?” 洛清霖的手指收得更紧,唇紧抿,不自觉微动,像是在焦急等待王子的吻。 咚! 吻正欲往下落时, 柜门外响起门撞墙壁的声音,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洛清霖猛地睁开眼,轻推姜烟屿,提醒柜门外有人。而姜烟屿啧一声, 不耐烦地直起身,顺便将洛清霖搂在怀里坐着。 声音愈发近, 柜门吱吖一声被打开,不过一瞬, 暗门也被从外拉开。 洛清霖往外看去,柜子外正是舞会上盯着他的褐发男人,男人神色厌烦,似看见了讨厌的东西。 “louis, 你输了, 把他给我。”男人沉声说。 姜烟屿嗤笑一声, 一下抓起手机, 重重丢在男人头上。 躲避不及, 额上疼痛剧烈, 男人身形不稳,捂着额头踉跄几下,往后倒去,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听见房间内的巨响,俞覃赶紧跑进门,慌忙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姜烟屿站起身,抓着暗门上方,跳出柜子,幸灾乐祸地问:“他摔倒的样子拍下来了吗?” 俞覃偷瞄一眼狼狈坐在地上的男人,点头回说:“拍下来了。” 姜烟屿垂下眸,用轻蔑的目光讽刺男人,“avgust,你不会把starla的话当真吧?” avgust站起身,将视线移到柜子里,紧紧盯着暗门内的洛清霖,低声问:“你喜欢他?” “别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的宝贝。”姜烟屿轻啧一声,转过身挡住柜子,将洛清霖从里面拉出来。 洛清霖爬到柜门口,轻轻一跳落到地上,身上的玫瑰花瓣跟着抖落,颈间的铃铛叮咚作响。 吊带还褪在两臂间,是姜烟屿方才的杰作,洛清霖站定后,察觉异样,才后知后觉将吊带拉回肩上。 俞覃简直不敢想象,两人在里面做了什么,都不用人提醒,凭本能拉近镜头,将洛清霖落地的模样录下来。 姜烟屿偏过头朝俞覃使眼色,暗示他继续录,俞覃偷摸伸出手,朝姜烟屿比了个大拇指。 “游戏结束了,我们回大厅里去。”姜烟屿俯下身,整理好洛清霖裙子上的褶皱。 走出房间前,洛清霖回头望了一眼,avgust半张脸隐在暗处,不知是在看他,还是在看姜烟屿。 行至大厅时,公子小姐都已褪去面具,starla也换上自己的裙子,在人群中央聊天调笑。 看见洛清霖来,starla朝他绽开笑,大声喊道:“lin,快过来,和大家打个招呼。” 周围的人应声朝洛清霖望去,面上挂着笑,眼里却在偷偷打量和试探。 公子小姐里有几个亚裔面孔,除了几个前几天在秀场见过的设计师,其他的洛清霖一个都不认识。 “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他,lin可是louis的小宝贝,当心louis一会儿生气,把你们全部轰出去。”starla嗔怪地说。 starla这句“little darling”用的是美式口音,尾音还带着气泡音,听得人鸡皮疙瘩骤起。 不过也因为这句话,公子小姐们的眼神少了些试探,多了些暧昧和看热闹的笑意。 数句模仿starla的“ah~little darling”此起彼伏,说到最后,气泡音都低得令人难受。 没等洛清霖同人打招呼,就有人嬉笑着说:“louis现在有了小宝贝,那avgust不得被气死?怪不得他刚才脸那么臭,像去淤泥里裹了一身脏似的。” “avgust那眼神真可怕,肯定把我们小宝贝吓着了。” “小宝贝,你害不害怕?” “别管louis了,来我这里吧,姐姐会保护你。” ...... 玩笑话越说越偏,有的还差点开起多人行的黄腔,姜烟屿听得愈发不悦。 “都闭嘴!”姜烟屿厉声打断道,“谁再乱开lin的玩笑就滚出去。还有,是谁告诉avgust我要来这里的?” 没想到姜烟屿会忽然发难,嬉笑的人全都噤了声,互相沉默着交换视线。 姜烟屿的视线顺着人一个个扫过去。 扫到中间时,starla立刻摇头否认,“不是我!我没有告诉他,是他偷看别人的社交账号,循着风声找来的。” 其他人跟着摇头,没一个承认罪行。 姜烟屿收回视线,再次警告道:“不准对lin开玩笑,也不准说荤话,都听懂了吗?” 像是小孩怕长辈一样,公子小姐们一个接一个乖巧点头,脸上现出拘谨的笑,连带着看洛清霖的眼神都变得恭敬起来。 而starla耸耸肩,一副“我好心提醒过,你们偏不听”的无奈模样。 姜烟屿又瞪了他们一眼,这才挨到洛清霖耳边,亲昵地哄说:“你同他们随便打个招呼,我们就去中间跳舞。” 被姜烟屿一闹,气氛也变得尴尬。洛清霖朝他们招招手,公子小姐们也朝他笑笑,就算是打过照面。 打过招呼,姜烟屿便揽着洛清霖转过身,往大厅中央走。 离中间愈来愈近,洛清霖小声说:“我不会跳舞。” 姜烟屿脚步不停,安抚道:“怕什么,我也不会跳。” “为什么要去中间?”洛清霖拖慢脚步,“我们不能在角落里随便跳跳吗?” “不能,我就要去中间。” 走到正中央时,周围的灯光自动暗了下来,只留下一束白光打在两人身上。 starla朝服务生使个眼色,巴洛克风格的弦松下戛然而止,变化成浪漫主义的钢琴曲。 “把手搭在我肩上。”姜烟屿搂着洛清霖的腰说。 洛清霖照做,将手搭在姜烟屿肩头,轻轻攥着他的西装,小声问:“我们,就这样站着不动吗?” 周围人的目光隐在暗处,洛清霖看不见,但仍能感受到。 “不要看别人,只看着我就好。”姜烟屿微俯下身,抵着洛清霖的额头说。 姜烟屿脚步动起来,不能称为跳舞,只是随着音乐自然地慢晃,毫无章法。 洛清霖随着姜烟屿的脚步动,紧攥的手逐渐放松。余光里,周围的人好似也学着他们这样乱跳,没有人在正式跳舞。 “你看,是不是很简单?”姜烟屿轻笑着说,“你根本用不着害怕。” 洛清霖望进姜烟屿眼睛里,像是被那琥珀色的星云吸进去一样,心无他物,眼里只有姜烟屿一个人。 头顶的光被人为控制,两人跳到哪里,光就跟到哪里。 “现在感觉如何?”姜烟屿低声问,“对你来说,我的世界也没有那么可怕,对不对?” 姜烟屿的目光太热切,洛清霖偏过头,躲开烧人的视线,埋在姜烟屿肩膀上,无言地小幅度点头。 “秀场,记者,聚光灯,afterparty,舞会,这些都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可怕,对不对?” “嗯。” 得到肯定回答,姜烟屿抱紧洛清霖,搂在自己怀里问:“我已经把你带到我的世界里了,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带我看看你的世界?” 第97章 “我.......我的世界很无聊,只有工作,没什么好看的。”洛清霖低声回答道。 只有工作......? 姜烟屿想,如果洛清霖认为这些事都是工作,那什么才是他想要的人生? 还是说,洛清霖其实不想要一丁点名气,只是想到处去拍他自己的‘人间’? 想到这,姜烟屿脚步一顿,连带着洛清霖也停下身。 “怎么了?”洛清霖扬起头问。 “洛清霖,你说实话,不要骗我,”姜烟屿语气认真地问,“去英凰的模特比赛,拍摄时尚大片,你对这些工作会感到抵触吗?” 洛清霖摇头回说:“不抵触。” 姜烟屿不信,盯着洛清霖审视几秒,而后叹口气说:“如果你不想做这些,我随时可以取消,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只要......” “我想!我想的,”洛清霖急切地说,“我不想当寂寂无名的摄影师,我想......” 和你站在一起时能般配,而不是什么都没有,名声和事业,哪一样都没有。 “我想做的,我不抵触,这都是我的真话。”洛清霖道。 洛清霖的眼神恳切,不像在说假话。 那句“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卡在喉咙里,姜烟屿看着洛清霖眼里的焦急,急躁的心火倏地消了下去。 姜烟屿在心里暗骂自己心急,差点打乱原本的计划和节奏。 “真的,我想做。”怕姜烟屿不信,洛清霖又慌忙重复一遍。 “好,我知道,”姜烟屿捏捏洛清霖的脸,温声安抚道,“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洛清霖垂下头,又躲在姜烟屿颈肩,小声嘀咕道:“不要道歉。” 钢琴声继续,自由的舞步又开始旋转。 气氛不差,但经过刚才的对话,再没有初始那般惬意。 洛清霖直觉该说些什么,让气氛活跃一点,便岔开话题问:“avgust是你刚才说的,珠宝商的儿子,你讨厌的人?” “怎么?”姜烟屿警惕地问,“你对他有兴趣?” “没有!”洛清霖道,“我是好奇你为什么讨厌他。” 确保洛清霖没多余的想法,姜烟屿才咬牙切齿道: “他未婚夫想勾搭我,他就发疯,非要到处乱说我喜欢直男,要大家都看好自己的屁股,小心被我强上。” 洛清霖刚想说“这也有人信?”,转念一想,他最开始不就是信了这谣言,导致他去演直男,绕了这么大一个圈。 “那他......也太坏了!没有素质,乱说话。”洛清霖也跟着气愤地说。 不过avgust不是洛清霖想问的关键,他更关心姜烟屿的过去。 “那他刚才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那个地方,不是你的‘秘密基地’吗?”洛清霖旁敲侧击地问。 “因为......”姜烟屿刚说了个话头,半途打住,转而眯眼看着洛清霖,“你想知道什么?想知道我以前的事?” 洛清霖乖巧地点点头,希望姜烟屿能告诉他。 “不是多么有趣的事,”姜烟屿挑挑眉说,“如果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只是......” “只是?” 姜烟屿眼角微弯,勾起狡诈的笑说:“等到你全身上下都属于我,我就告诉你。” 第92章 接到秦晓夕的电话时, 洛清霖正和姜烟屿在莫奈花园里游逛。 俞覃接连几天跟着去秀场拍摄,没拍到能播出的画面,只好让姜烟屿抽一天时间出去游玩。 去博物馆太中规中矩, 去after party又太夸张, 最后就只好去莫奈花园拍拍外景。 好在姜烟屿今天没有抽风,非要让洛清霖穿裙子, 不然俞覃又会拍一些播放量大涨,但绝对无法播出的画面。 “去那儿站着,我给你拍照。”姜烟屿指着睡莲池上的桥说。 阳光不毒,温度正好, 洛清霖撑着一把浅翡色的蕾丝阳伞,站在池堤上看睡莲。 桥上人多,游客看洛清霖身后跟着个拿设备拍摄的人,纷纷侧过眼偷瞄。 “快去。”姜烟屿催促道。 洛清霖无法, 站在桥边等桥上的人拍完照,才慢吞吞挪到桥中间站好。 “伞举起来, 侧过身,回头看我。”姜烟屿拿着手机, 颐指气使,看似颇有摄影师的专业素养。 然而一顿连拍后,洛清霖走下桥一看,才发现没一张照片聚好焦, 全都模糊不清, 曝光过度。 “你拍的这......算了。”洛清霖不好说实话, 欲言又止。 “这叫作印象派照片, 懂不懂啊你?”姜烟屿嘴硬道。 “我不懂, ”洛清霖失笑, 拿起自己的相机说,“你上去吧,我来帮你拍。” 姜烟屿冷哼一声,拿走阳伞双手举在胸前,半侧过身看镜头,双眼含情脉脉。 联想到莫奈那副《撑阳伞的女人》,洛清霖调慢快门,“抖一下衣服。” 姜烟屿瞬间会意,单手撑着伞,身体和脸不动,右手拉扯身上的宽衬衣,以造出风吹衣摆的流动感。 “很好,非常漂亮。”洛清霖蹲下身仰着拍,按快门的手不停。 一连拍了许多张,站在桥边等待的游客愈来愈多,洛清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招呼姜烟屿走下桥。 洛清霖本想返京往前走,身后一半长卷发的男人忽然拉住他的手臂。 “你是摄影师吗?能不能帮我拍一张照片?”男人笑得开朗,英语带着些意大利口音。 洛清霖没立刻答应,而是瞄了姜烟屿一眼,看他的反应。姜烟屿面无表情,转过身不说话,也不急着走,算是默许。 洛清霖这才接过男人的手机,微调了些参数,随便拍几张便将手机还给他。 男人拿手机时,手并不安分,食指轻轻勾住洛清霖的尾指问:“你叫什么名字?” 洛清霖倏地收回手,手机掉落在地,退后一步拉住姜烟屿的手说:“我,我有男朋友,不好意思。” 姜烟屿缓慢抬眸,揽住洛清霖的肩,洋洋自得地留下一句“他只喜欢我”,才步履缓慢地离开,神气十足。 镜头里,俞覃目睹了意大利男人的尴尬模样,感同身受地尬笑几声,继续追上去吃狗粮。 秋天已至,莫奈花园里的枫叶开始变红,夹在泛黄的叶子间,倒像是秋日盛开的花。 洛清霖走走停停,拿着相机到处拍。虽然大部分花已凋谢,但秋日的莫闹花园依旧很美,不衰败残破,而是有一种沉寂内敛的美。 嘴角不自觉上翘,洛清霖拍着拍着,便开始哼唱小曲,极为惬意。 “喜欢这里?”被洛清霖的情绪感染,姜烟屿也笑着问。 “这里很漂亮,只可惜现在花都凋谢了。 ”洛清霖回说。 姜烟屿挑挑眉道:“只要你想,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春夏秋冬各来一次都行。 ” “哪里需要来这么多次......” 洛清霖压下企图上翘的嘴角,将镜头从秋麒麟移开,正对上姜烟屿。 姜烟屿瞄一眼黑洞洞的镜头,问道:“干什么?” 姜烟屿身后是一片茂密的红枫叶,风一吹,窸窸窣窣,像是翅膀上抖动的赤红羽毛。 “拍你。”洛清霖按下快门,将姜烟屿自然恣意的模样定格下来。 “那我也要拍。”姜烟屿伸出手,想夺过洛清霖的相机。 但洛清霖动作更快,飞鸟一般灵敏 ,往旁边一躲,把相机护在怀里说:“不给,你拍得好难看,焦都对不上。” “我拍得难看?”姜烟屿瞪大眼睛,一把捉住洛清霖的后脖颈,伸手去抢相机,“我偏要拍,把相机给我。” 被捉到后颈上的痒肉,洛清霖笑着缩起脖子,即刻投降交出相机,“给你给你,幼稚鬼。” 姜烟屿接过相机,手又摁倒他后颈的痒肉上,威胁说:“你说谁是幼稚鬼?” “我是!我是幼稚鬼。”洛清霖缩着脖子求饶。 闻言,姜烟屿这才放过洛清霖,倒没有直接拍照,而是翻起了内存卡里的相册。 姜烟屿不动声色往上翻,发现相册里只有今天的照片,便问道:“你前几天拍的呢?” “存进云端了,”洛清霖答得滴水不漏,“内存不够,必须每天导出来清理才行。” 而事实上,在昨天之前,相册里还存着他偶尔偷拍姜烟屿的照片,只是正好在昨晚被他一并存进云端里。 洛清霖暗道自己幸运,不然就会被姜烟屿发现他是偷拍狂魔的事实。 姜烟屿似是信了,退出相册,正准备给洛清霖拍照。 快门之前,手机先响,洛清霖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多日未联系的秦晓夕。 十多天以来,秦晓夕没怎么同他联系,这时忽然打电话来,洛清霖直觉她一定有好消息。 刚接通电话,听筒里就传来秦晓夕激动的喊声。 “清霖,我终于面上了!sirène的设计师同意让我去走她的秋冬成衣秀!” “什么时候?是不是明天?”洛清霖睁大双眼,激动地问。 第98章 “是!明天下午,你一定要到场!” “好,我叫狐......姜烟屿也一起去。” ...... 激动地聊了十几分钟,等秦晓夕把半个月的艰难奋斗经历说完,洛清霖安慰她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sirène这品牌......不就是mayfield集团旗下的? 洛清霖激动的心情霎时熄灭一半,下意识偷瞥一眼姜烟屿,却正好被抓包。 “怎么?她面上哪个品牌了?”姜烟屿声音里也带着欣喜。 姜烟屿方才一连拍了几百张照片,将洛清霖兴奋的模样全照下来,咧嘴笑,双眼放光,惊讶瞪眼,跟收集不同表情的手办娃娃似的,越看越是可爱。 “sirène秋冬成衣秀,”洛清霖犹豫地问,“你......让设计师关照她了?” 姜烟屿蹙起眉,“没有,我怎么可能会管她去哪个品牌面试?况且,sirène的整年业绩差到集团垫底,可不归我管。” 洛清霖点点头,被浇灭的激动恢复如常,心想秦晓夕既然能凭实力拿到高奢品牌的走秀机会,那岂不是离超模的目标又进一步! “不过......”姜烟屿忽然道,“也有可能是白笙云去帮她要的机会。” 听到可能是白笙云干的,洛清霖叹口气,将将恢复的激动又灭了下去。 - 不出洛清霖所料,sirène成衣秀当天,白笙云不仅天没亮就来敲房门,还在门外大喊“快让我进去”。 说好今日一起去看秦晓夕走秀,姜烟屿也待在套房里,没半夜出去工作。 听到吵闹声,姜烟屿烦得一把扯开眼罩,踢开被子,从床上一翻而下,气势汹汹冲到门前,“白笙云,你脑子被门夹了?” 洛清霖打着哈欠从副卧室跑出来,一看门外是白笙云,当即就朝姜烟屿告状,“他上次也是这个时候来敲门!” “是吗?”姜烟屿眯着眼威胁说,“白笙云,你是不是想让我把月相给拆了?” “拆不拆月相都是小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帮我选衣服,你快看看哪一套适合甜妹?”白笙云从门外拖进一个大行李箱,从两人之间的缝隙钻进房间。 “什么意思?什么叫适合甜妹?”姜烟屿关上门,不解地问。 洛清霖捋捋发际在线的额发,将他胡诌的“追秦晓夕大计”全盘托出,一并说给姜烟屿听。 “他信了?他觉得这样就能追到秦晓夕?”姜烟屿不可置信地问。 洛清霖耸耸肩,他也没想到白笙云真的会信,还为此准备了半个月。 白笙云将箱子里的三套“甜妹装”以及假发取出,扔到沙发上铺开问:“哪一套好?” 姜烟屿被吵醒的怒火,已经被傻狍子的傻气浇灭。 白笙云还双眼放光地等着建议,姜烟屿没法,随便指了一套裙子,让白笙云进房间去换。 洛清霖嗓子干,去接了两杯水,递给姜烟屿一杯,站在客厅里和他一起等白笙云消停。 “他小时候真的教你华语?没把你教到沟里去?”洛清霖问。 姜烟屿无奈地笑笑,“白笙云哪会教?那时都是寒霂在教我。” “对了,你上次在秀场和寒霂见过面?”姜烟屿问。 “嗯,他还给我发了你小时候的照片。”洛清霖语气神秘道。 姜烟屿举杯喝一口冷水,移开视线问:“那你觉得,我小时候讨人喜欢吗?” 少见姜烟屿不和他对视,洛清霖很快察觉异样,学着姜烟屿逗他的语气道:“很可爱,超——可爱。” 闻言,姜烟屿猛地转过头,愣怔地看着洛清霖。 “超——可爱。”洛清霖故意挑挑眉,又重复道。 被洛清霖脸上的生动表情感染,姜烟屿失笑着说:“傻子。” “我换好了!你们快来看看。” 早晨温润的气氛被这喊声打破,两人皆叹口气,往白笙云的方向看去。 两人本计划着敷衍了事,让白笙云赶快消停为好。 但就在看见白笙云女装的一瞬,洛清霖瞪大眼睛,戳戳姜烟屿的胳膊道:“这个方法好像......可行?” 姜烟屿赞同地点点头,回道:“还真是......剑走偏锋歪打正着。” 第93章 白笙云穿了件白刺绣的短蓬蓬裙, 胸前用半透明的白蕾丝制成,胸线在布料之下若隐若现。 细瘦的小腿露在外,脚上是白色的短泡泡袜, 踩在软趴趴的黑色圆头皮鞋上。 那圆头皮鞋的鞋头上, 夹着两个可拆卸的蕾丝蝴蝶结,很有少女的娇俏感。 小钻皇冠, 空气刘海,波浪卷长发。 从头到脚,白笙云无一不精致之处,除了还脸上没上妆外, 活脱脱一个从画里走出来的漂亮甜美少女。 洛清霖数次张开嘴,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最后只好说:“挺好的,就是身高有点不合适。” “长得高怎么了?男人, 就是要长得高!”白笙云丢开手上的刺绣软折扇,叉起腰说。 “是是是, 你安静点吧,从现在起别开腔说话。”姜烟屿不耐烦道。 “凭什么不让我说话?”白笙云道, “我就要说!” 求求你当个哑巴吧。 都说相由心生,但只要再多看白笙云一眼,洛清霖都觉得这词是在说笑。 洛清霖不想听白笙云说话,使出专门对付此人的招数, “晓夕不喜欢咋咋呼呼的人, 她喜欢安静人。” 不过, 洛清霖根本不知道秦晓夕的理想型性格, 以上说辞, 均是为了让白笙云闭嘴而胡诌的。 果然, 白笙云一听这话,立刻就捂着嘴,再不吭声,只用眼神和手机打字同人交流。 难得见白笙云有这么安静乖顺的时候,姜烟屿挑挑眉,俯到洛清霖耳边小声说:“看来他确实很喜欢秦晓夕。” 洛清霖点点头,小声赞同道:“现在只有秦晓夕能治他。” 见两人叽叽咕咕说悄悄话,白笙云“唔唔”哼几声,试图引起两人的注意。 “干什么?”姜烟屿问。 白笙云指指自己的脸,双手摊开,意思是“我的脸怎么办?我不会化妆”。 “就这套,别换了,”姜烟屿揽着洛清霖的肩说,“你就在这坐着等,一会儿等emma来了,你让她给你化妆,我们先回去继续睡了。” 语毕,姜烟屿也不给洛清霖挣扎的机会,搂着人就往自己的主卧室走。 “等等,为什么我要来你卧室里睡?”走进门,洛清霖才反应过来。 “情侣当然要挨在一起睡。要是让白笙云看见我们分房睡,他又要大惊小怪。”姜烟屿解释说。 按理说,白笙云知道他们的关系。 洛清霖不信狐狸精的说辞,但也没戳穿,就这样半推半就地被带上床。 两人最开始还相安无事,中间隔着一拳距离,然而平躺不过半分钟,姜烟屿就一翻身,压在洛清霖身上。 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洛清霖闭着眼,声音平淡地问:“你不是要补眠?这样怎么睡得着?” “怎么不能?”姜烟屿拉过洛清霖的手,摁在枕头两端,“你忘了第一天去我家时,我就是这样抱着你睡的?” 第一天? 洛清霖睁开眼,直直对上姜烟屿那双妖冶勾人的眼眸。 “不对,你当时睡着了,我是趁你熟睡时才抱的。”姜烟屿语气里满是自得,仿佛做了天大的好事一般。 臭屁狐狸精。 洛清霖按捺住被那双漂亮眼睛勾起的心动,赶紧偏过头,小声嘀咕道:“你是变态吗?” “是啊,我就是变态,”姜烟屿再不撑着开手,整个人压在洛清霖身上说,“我还有更变态的想法,你想不想知道?” 姜烟屿身上全是肌肉,体重不轻,压得洛清霖胸口疼,喘不过气。 “不想,”洛清霖闷着声音说,“你快起来,我呼吸不了。” 姜烟屿装没听见,自顾自说:“我这半个月给你买了好多裙子,已经照你的尺寸改好寄回去。等我们回家,你就穿上试试。” “你是变态吗?!”洛清霖瞪大眼睛问。 姜烟屿理所当然地说:“我还要了六套étincelle的高定,你穿上一定很漂亮。” 洛清霖想起étincelle那布料少得可怜,裙子不叫裙子,顶多算是用一条丝带来遮点的秀,登时面红耳赤。 “我不穿!”洛清霖下意识大声喊,“我不穿裙子!” “你不穿?”闻言,姜烟屿的眼神一下变得委屈,“bb,这些裙子都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不喜欢吗?” 又来了,狐狸精又要开始演戏。洛清霖赶紧闭上眼,在心里默念“我不听我不听”。 姜烟屿凝视洛清霖片刻,故意叹口气道:“哎,你不想穿就算了,那我就把裙子全部送给白笙云,他现在也正好用得上。” 语毕,姜烟屿继续唉声叹气,也不逗洛清霖了,翻过身去平躺在床上。 身旁时不时就传出叹息声,洛清霖听得难受,便捂住耳朵说:“我要睡觉。” 第99章 “你居然不喜欢我送的礼物......”姜烟屿哀叹一声,“算了,不穿就不穿吧,大不了我自己穿。” 一边说,姜烟屿还一边偷瞄,见洛清霖没反应,又继续哀叹。 实在被他吵得烦,洛清霖没办法,只好妥协道:“我自己选裙子穿,你不能逼我穿奇怪的衣服。” 姜烟屿心道,他当然不会逼洛清霖穿,他只会软磨硬泡而已。 “好,我不会逼你,你想穿哪一件,就自己选。”姜烟屿勾起狡黠的笑,当即答应道。 话题到头,两人一下就没了声。 洛清霖略困,但睡不着,尝试入睡无果后,便转过头看姜烟屿是否睡着。 感受到洛清霖的视线,姜烟屿也侧过头,同洛清霖对视,“怎么?睡不着?” “嗯。”洛清霖点点头。 “过来,”姜烟屿将手递到洛清霖面前,“我哄你睡。” 他又不是小孩,还需要哄睡,洛清霖摇摇头,闭上眼拒绝道:“不用,我......” 话还没说完,姜烟屿就抓住洛清霖的手,猛地往前拉,将他翻到自己身上躺着。 鼻尖撞到姜烟屿的胸膛上,微疼,洛清霖捂着鼻子道:“我都说了不用哄,我又不是小孩......” “我是小孩,是变态,”姜烟屿轻拍着他的背说,“我就是想抱着你睡,可不可以?” 洛清霖偏过头,将耳朵贴在姜烟屿的心脏处,扭捏犹豫半晌,才小声道一句“随便你”。 姜烟屿勾起嘴角,手从背滑到后颈,轻轻捏慢慢揉,“乖bb,快睡觉,再不睡觉,我就要......” “亲你了。”姜烟屿低声说。 热气打在耳上,痒痒的,别说是入睡,就连平稳呼吸,洛清霖都觉得难以做到。 “你这是哄睡吗?”洛清霖扬起头抗议,“怕是哄到旭日东升,我都还没睡着。” “好了好了,我刚才是在开玩笑。”姜烟屿的手指搭在颈后,轻缓地拍。 随着手指轻轻敲,姜烟屿小声哼起歌,断断续续哼着李斯特的《爱之梦》。 原曲是钢琴夜曲,姜烟屿只能挑着高音谱表上的主旋律哼,缺了很多音符,洛清霖要集中精力听,才能听得出曲的调子。 也正是因为几乎不成调,洛清霖就算认真听,也听得迷茫,所以睡意很快就涌上来,眼皮开始缓慢眨。 渐渐的,怀中人的呼吸声变得安稳,有睡着之后平稳的节奏感。 姜烟屿停止手上的安抚,将手臂滑到洛清霖腰间,隔着衣服细细摩挲他的后腰沟。 洛清霖的后腰沟很深,后腰两侧的肉软乎乎的,姜烟屿握在手心里,像是软绵的厚羽绒。 像是感觉到痒,洛清霖扭动着,发出不耐的呓语,姜烟屿靠近仔细听,发现他是在说不成句的胡话,叽里哌啦。 姜烟屿不停手,指尖还在腰沟处轻捻,洛清霖被这扰人的动静“气”得蹙起眉,嘴角下撇,一脸生气又伤心的模样。 每次在洛清霖睡梦时逗他,洛清霖都会做出愤怒又要哭的表情,又凶又乖。姜烟屿忍住笑,小心翼翼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将洛清霖这时的表情拍下来。 拍完照,姜烟屿又给白笙云发了条消息。 【姜烟屿:十点钟之前,不许来敲我的房门!emma来之后,你们动静小一点,别吵着我家bb。】 【傻狍子:知道了![沧桑.jpg]】 轻轻将手机放下,怕洛清霖真的被闹醒,姜烟屿只再逗了几分钟,终于停手,改为轻拍他的背。 果然,姜烟屿一改为轻拍,洛清霖的眉头很快展开,惬意地咂咂嘴,发出心满意足的轻哼。 卧室里的窗帘没有合闭,窗外日出渐现,地平在线升起暖黄色的光。 姜烟屿一边拍,一边静静望着玻璃窗外的日出。 酒店就在埃菲尔铁塔旁,暖阳顺着塔底往塔顶爬,姜烟屿眼也不眨,视线紧紧跟着朝阳,一路攀升。 太阳升至塔顶,阳光渐渐变浓,透过玻璃洒到两人身上。 姜烟屿对着悬在塔顶的太阳漾起笑,将鼻尖埋到洛清霖颈间轻蹭,不停嗅他皮肤上好闻的,似是朝晖的味道。 洛清霖身上有一股清甜的香味,姜烟屿道不明,只在想象里觉得这就是阳光应有的气味。 金光将卧室包裹,姜烟屿紧抱着洛清霖,嘴角溢出满足的笑容。 ——好温暖。 姜烟屿在心里说。 第94章 sirène的成衣秀定在下午。 白笙云蹭了化妆师, 化完妆还赖着不走,非得让洛清霖陪他一起去秀场,坐在他身边才行, 不然就堵着门不让人出去。 “临到要出门了, 你才开始羞耻?”洛清霖提醒说,“等会儿俞导要跟拍, 你要是和我们坐在一起,他会把你也拍进镜头里去。” “你想让观众都看见你女装的样子?”洛清霖问。 白笙云愣了愣,委屈地嘟着嘴说:“可是我害怕。” 白笙云涂了蜜桃色的镜面唇釉,妆面又清透, 如果不说话,确实会让人以为他是个高个美少女。 声音和脸产生极大分裂感,洛清霖无法直视,转过头说:“你别嘟嘴, 太可怕了。” “算了,你就让他黏这一次吧, ”姜烟屿深有所感,摇着头说, “不然以后他会天天来烦你。” 可他已经和白笙云结盟、互相交换情报!已经被缠上了! 洛清霖没法,叹口气警告道:“那你过会儿不要说话,不然所有看节目的人,都会知道你穿女装。” 白笙云点点头, 比了个给嘴拉拉链的手势, 再三保证不会出声。 上了车, 白笙云默不作声, 挤在姜烟屿和洛清霖之间, 两手交叠在膝盖上, 坐姿端庄。 只是优雅掩不了局促,白笙云腿抖个不停,震得整个车座后排都在动。 中间隔着个人,不方便同姜烟屿隔空说话,洛清霖只好偷摸在网络上交流。 【洛清霖:他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穿裙子?】 【狐狸精:你出的馊主意呗,谁让你告诉他说秦晓夕喜欢甜妹?】 【洛清霖:我又没想到他是来真的[叹气.jpg]】 【狐狸精:不过效果倒是挺好,一会儿肯定有好戏可看,肖如萱一定会被气炸毛[幸灾乐祸.jpg]】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看热闹不嫌事大。 洛清霖偏过头,隔空瞪了姜烟屿一眼,姜烟屿耸耸肩,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车子行驶很快,穿过香榭丽舍,驶到一处开阔的大花园门前。 虽然业绩不好,但sirène名气大,又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不少业界的媒体和设计师都会抢着来看秀。 sirène的每场秀都安排在花团锦簇之中,就连给宾客的座位,都用数朵粉白的玫瑰装饰椅背。 俞覃早就在门前等候,开着镜头等洛清霖来,朝他们的车挥手打招呼。 本想拍姜烟屿先下车,再朝洛清霖伸出一只手,扶着他下车的画面。 哪想洛清霖先下车后,车里又走下来一穿裙子的少女,落地时踉踉跄跄,还得洛清霖伸手去扶着。 这是谁?洛清霖出轨了?还大摇大摆把人带到秀场来? 俞覃呆若木鸡愣在原地,又看见姜烟屿紧跟着下了车,更加摸不着头脑。 “洛先生,这位是......?”俞覃走近,看人有点眼熟,但又不知道是谁。 “这是白......白小姐,”洛清霖边咳边说,“姜烟屿的妹妹。” 姜烟屿跟着咳嗽一声,朝洛清霖使眼色抗议,洛清霖视而不见,让白笙云挽着自己的手臂走。 “白小姐,您好您好,我是俞覃,是节目‘春夏秋冬的我们’的总导演。”俞覃自我介绍道。 白笙云不说话回应,也不用正眼看他,俞覃脸上的笑逐渐变得尴尬。 “我妹妹有点认生,不喜欢说话,你别管她,随便拍拍就行。”姜烟屿赶紧说。 俞覃点着头,平静地跟着三人进秀场,心里却在细想,这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眼熟。 花园里香气扑鼻,空气里洋溢着浓郁的玫瑰香,宾客坐在繁花之中,而t台嵌在枝繁叶茂里。 洛清霖挤在两人中间,姜烟屿握着他的左手,白笙云因为紧张,硬是要挽着他的右手臂。 周围人斜过视线,都在偷瞄洛清霖,看他是何许人也,为何左拥右抱一男一女。 洛清霖无法,只能忽略那些试探的视线,目光定在t台上,就等着秦晓夕出场。 很快,鸟语花香中,梦幻的竖琴弦声响起。前奏之后,第一个模特终于出场。 秦晓夕初次走秀,洛清霖心里也很紧张,生怕出岔子。况且现在他双手都被人抓着,无法拍照记录,只好请求俞覃在她出场时,将镜头转到台上去录下来。 俞覃会意,当即就把镜头移到台上,将全过程录下来。 秦晓夕的面容很好区分,因为整场秀里只有她一个亚裔面孔。 当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碎花玫瑰蓬裙,直视前方走在t台上时,洛清霖倏地握紧姜烟屿的手,心里除了紧张,还有几分激动。 第100章 这感觉很奇妙,洛清霖道不清,只觉得百感交集。 high fashion秀场不同于商业秀场,模特走的时间短,脸上面无表情,很是严肃。定点时,秦晓夕只稍作停顿,而后大大方方转身,甩起大裙摆往回走。 全程时间不过一分钟,看着秦晓夕安稳走下场时,不知为何,洛清霖的鼻子蓦然有些酸。 洛清霖吸了吸鼻子,正准备拿出手巾捂住鼻尖,然而右边已经有抽噎声传来。 洛清霖向右一看,发现白笙云已哭得鼻子通红,又不想让眼泪把妆弄花,只好抬起头用手帕擦拭眼角。 这人到底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态,骂别人是娘娘腔的? 洛清霖皱起眉,心里的感慨霎时被白笙云浇灭,只能长叹口气,转过头继续看秀。 全部模特返场时,洛清霖站起身鼓掌,秦晓夕视线落到他身上,对着他笑了一下,而后竟往他右边移过去。 洛清霖往右瞄了一眼,发现白笙云不知何时已经擦干眼泪,正朝秦晓夕漾起甜美的笑,红唇微启,露出整齐的白齿。 而秦晓夕挑挑眉,朝洛清霖使眼色,明显是在问“这是谁”。 洛清霖面上保持笑意,心里却挑起惊涛骇浪,秦晓夕不会对女装的白笙云感兴趣吧? 等到秀场彻底结束,洛清霖仍不安,凑到姜烟屿身旁小声说:“完了,我看晓夕好像对白笙云有兴趣,一会儿见了面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姜烟屿慵懒靠在椅背上,“看戏呗,你又不是他俩的老父亲,担心这么多作什么?” “你不怕肖如萱和白笙云打起来?”洛清霖担忧地问。 “不会打,”姜烟屿摆摆手,“最多就是肖如萱把他的假发扯掉,白笙云不会还手,最严重也就是和她互骂而已。” “你......” “清霖!” 话还没说完,秦晓夕的喊声乍现,洛清霖赶紧提起气,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朝她招手。 秦晓夕换了常服,身后跟着肖如萱。 走近时,秦晓夕想面带笑意,中气十足地喊一句:“姜哥,好久不见!” 姜烟屿瞄一眼洛清霖,见他正用眼神警告自己,便毫无感情地夸奖道:“刚刚走得不错,不输于其他人。” 应是受到这半个月跑面试的打磨,洛清霖觉得秦晓夕自信许多,整个人多了些飒气,少了唯唯诺诺。 “接下来一周,你还有其他秀吗?”洛清霖问。 秦晓夕挠挠头,笑得有些尴尬,“嘿嘿,秀场只面上了这一个。但有面过设计师给了我联系方式,让我去拍平面。” “对了,这位小姐是......?”秦晓夕说完基本情况,就迫不及待地问。 “这位,这位是......”洛清霖磕磕巴巴,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见洛清霖表情为难,俞覃觉得这是个刷好感的好机会,立刻帮忙介绍道:“这位是姜先生的妹妹,白小姐,不太爱说话。” “白小姐?你姓白?”秦晓夕惊讶地问。 白笙云微笑着点点头,眼眸泛亮,眼里像是装着星辰一般,充满希望。 而肖如萱一直没吭声,眯眼盯着白笙云,目光锐利,像是在审视一般。 白笙云感受到目光,笑容依旧无辜可人,只是眼神变得挑衅,狠狠瞪了肖如萱一眼。 瞪过之后,白笙云又看回秦晓夕,甜甜一笑,娇俏得洛清霖直起鸡皮疙瘩。 直男癌变绿茶,太可怕。 洛清霖直觉这里马上会变成战场,偷偷往姜烟屿的方向挪一步,远离三人。 果然,在秦晓夕开口说话之前,肖如萱忽然嗤笑一声,问道:“白小姐,您说您是姜先生的妹妹,可我怎么看您如此眼熟,就像是从小到大一直见面的那种眼熟?” 白笙云咳嗽一声,摇摇头,拿出手机打字,用机械语音播出来:“秦小姐您好,我叫starla,是etoile的设计师。” “starla?”肖如萱阴阳怪气道,“我记得etoile的设计师明明是英国人,您这是基因突变,直接变了人种?” “您该不会是个男人,喜欢冒名顶替别人的身份,还有异装癖吧?”肖如萱话不停,直接戳穿道。 果然,白笙云经不住激,也不当哑巴了,开口就道:“姓肖的,你别太过分!” 白笙云一出声音,立刻漏了馅,吓得秦晓夕和俞覃瞪大眼睛。 “你......白笙云?!”秦晓夕皱起眉,难以置信地问,“你穿成这样作什么?” “我,”白笙云的脸倏地变红,眼神躲闪,结结巴巴说,“洛清霖说你喜欢甜妹,所以我就,就穿成这样了。” 秦晓夕陷入语塞的沉默,四周无人说话,只有唰唰的风声。 白笙云不安地瞥了她一眼,又傻里傻气问:“好......好看吗?” 秦晓夕愣了愣,像是被白笙云的傻气弄得无语,摇着头失笑道:“好看,太好看了哈哈哈哈。” “真的吗?”白笙云双眼放光地问。 “嗯,”秦晓夕笑着说,“真的。” 第95章 sirène的after party和其品牌调性一致, 地点也设在酒店楼中的花园里,花香四溢。 来宾大部分是圈内的名流二代,以及看秀的设计师, 个个彬彬有礼, 不像étincelle那样糜乱。 本来,此行只有姜烟屿和洛清霖两人去, 俞覃跟拍。 哪知白笙云听了一句“夸奖”后,脑袋抽风,非要扯着秦晓夕一起去,说要带她认识其他品牌的设计师。 肖如萱想跟着, 白笙云却动作灵敏地将秦晓夕塞到前座,自己则快速挤到洛清霖身旁,锁上车门,招呼alex赶快发动汽车。 洛清霖看着窗外肖如萱幽怨的表情, 无语地说:“你把她锁在门外也没用,她可以坐俞导的车去。” 白笙云瞪大眼睛, 从没想过可以这样,抓着洛清霖的肩膀前后摇晃, 傻兮兮问:“那我该怎么办?” 洛清霖抖开白笙云的手,退到姜烟屿身旁,远离绿茶直男,“别怎么办了, 你消停一点吧。” 姜烟屿轻笑着朝旁边瞥一眼, 搂过洛清霖的肩, 轻飘飘问:“你怎么不问问秦晓夕愿不愿意去?按理说, sirène从不邀请模特去after party。” “呸!sirène这么个眼高手低的破品牌, 还不让模特去after party, 拉倒吧。”白笙云翻个白眼道。 逞过口舌之快,白笙云这才漾起甜美的笑,趴在前车座问:“晓夕,你想去吗?不想去的话我们可以中途下车,我送你回酒店。” “我......半个月没见到清霖,”秦晓夕身体向前倾,似在远离白笙云,“我一会儿想同他聊聊天。” “哦哦,”白笙云笑容僵在脸上,立时缩回后座坐好,不敢再打扰,“好好好。” 到花园时,姜烟屿没再扣着洛清霖,自动松开手,放他去和秦晓夕待在角落里聊天, 白笙云还想跟过去,姜烟屿一把捉住其衣领,阻拦道:“让人家好好聊天,你别去凑热闹。” “你就不好奇他们会说什么?”白笙云问。 “不好奇,”姜烟屿耸耸肩,劝道,“没有人会喜欢每时每刻黏在自己身边的舔狗,听我家bb的,消停一点。 ” “就你有老婆啊,天天‘bb’‘bb’,”白笙云挣开姜烟屿的手,不满地嘀咕道,“有什么好显摆的,现在都还不是真正的老婆,假老婆而已。” “白笙云,你是不是欠打?”被白笙云闹得烦,姜烟屿蹙起眉问。 “是是是,我闭嘴。” 白笙云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香槟,见服务生面带不解,时不时偷瞄自己,白笙云便用法语呛了一句“你没见过男人穿裙子?”,把服务生吓得急忙退开。 没过多久,俞覃后到场,举着设备到了花园,和白笙云预想中不同的是,肖如萱没跟过来。 见两人分开,不在同一处,俞覃本想问问该怎么拍。 姜烟屿却先问:“清霖衣服上的收音器收了吗? ” 俞覃想了想,回说:“没有。” “行,你不用跟过去拍,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回头把录音发给我。”姜烟屿道。 俞覃早就习以为常,很快退到角落里坐着休息。 俞覃很熟练,看来这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 “艹,你不是不好奇吗?!”白笙云道,“竟然干录音这种变态的事,还想一个人偷偷听,你就没想过叫上我一起听?” “没有,”姜烟屿拒绝道,“我是为了收集我家bb说话的声音,做成智能语音,顺便听一听内容。和你偷听别人聊天,能是一样的性质?” “拉倒吧,说得这么道貌岸然,你就是想偷听你老婆说话,”白笙云威胁道,“你要是不把录音发给我,我就把你初恋的事情告诉你老婆。” 姜烟屿斜着眼,瞪了白笙云一眼,懒得和他计较,“最多把秦晓夕的声音发给你,我家bb的声音,你不许听。” “知道了,你就算发给我,我还不乐意听呢。”白笙云翻了个白眼道。 第101章 而另一边。 洛清霖本想和秦晓夕找个清净地,说说这半个月的事,奈何一直有人过来同他打招呼。 这些人的装束和starla舞会上的公子小姐相差无几,个个穿着高定,眼神里带着试探和好奇。 不过,这些人语气倒是亲和,打招呼时不是叫他“lin”,而是用字正腔圆的华语叫他“清霖”,充满诚意。 十几个人过来打过招呼,洛清霖终于落得清净。 “他们是谁啊?”秦晓夕小声问。 “不知道,”洛清霖道,“可能是狐狸精的朋友。” 把舞会的事情一并说给秦晓夕听后,她暧昧地挑挑眉,故意调侃道:“当场帮男朋友训话,好霸总喔~” 凭着多年来看剧的经验,秦晓夕一锤定音道:“一定是那些名流在社交圈里说你是姜哥的‘little darling’,他们今天才循着风声来给你打招呼。” “哪有这么夸张,你电视剧看多了,”洛清霖道,“我问你,你刚才说白笙云好看是什么意思?你对他又有兴趣了?” “没有,”秦晓夕摇摇头说,“我只是怕他尴尬,下不来台,才那样说。” 和秦晓夕一起工作的两年里,洛清霖从没见过她因为怕别人尴尬,而圆滑地给别人阶台阶下,从来都是能怼就怼,不能怼就逃跑。 “你怎么......” “变了是吧?” 秦晓夕笑了笑,感慨地说:“以前我依赖父母、前男友而活,后来我又依赖你和姜哥拿工资,这半个月我出来见了世面,才知道我之前有多愚蠢。” “秀场不看肤色,不看样貌,只看硬实力。我也不年轻,碰了壁才知道,你从前只是愿意照顾我,任何工作都不会像当你的助理那样简单。” 秦晓夕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从内心感慨到被拒绝的经历,话题散乱。 闲聊中,洛清霖能感受到,秦晓夕是真的长大了,她定格在18岁的时间终于开始流转,向前走去。 看秀时的那种复杂心情又涌上来。 洛清霖有种预感,从现在起,秦晓夕会离他愈来愈远,直到她站到事业的顶峰为止。 失落和欣慰夹在一起,让人难受。 洛清霖压下矛盾的情绪,转了话题,“那肖如萱呢?你怎么看待她?” “肖如萱?”秦晓夕皱起脸说,“我对她没什么感觉,我总觉得她行为怪异,做事毫无逻辑,根本看不懂她在干什么。” 原来秦晓夕和他有同样的感受。 洛清霖点点头,感同身受,“其实我不仅看不懂肖如萱,也看不懂白笙云在干什么。” “白笙云,嗯......”秦晓夕思索道,“他可能就是单纯的傻吧。” “别说他俩了,说说你和姜哥,”秦晓夕挥挥手,“进展到哪个阶段了?你什么时候摊牌?” 洛清霖张了张嘴,不知从哪里说起,只好道:“白笙云说狐狸精没有谈过恋爱。” 秦晓夕迷茫地眨眨眼,而后身体往后仰,瞪着眼睛问:“那,那些传闻是假的?他喜欢直男的传闻也是假的?” 洛清霖长叹口气,“嗯,是假的。” “那你这几个月的戏,岂不是白演?” 秦晓夕又想起是因为自己道听途说,导致洛清霖也被误导,便揪着头发道:“都怪我,我那天就不该你说那些‘八卦谣言’。” “没事,那时如果不装直男,我还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总不可能一上来就说喜欢他很多年,把他吓着。”洛清霖宽慰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秦晓夕问。 “回国之后,我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同他说清楚。”洛清霖道。 “这么多年的暗恋也告诉他?” 洛清霖摇摇头,凝视着桌面上微抖的起泡酒说:“不,就当一切从零开始,从25岁重新开始。” “让他知道,我更喜欢现在的他。”洛清霖勾起嘴角说。 - 午夜时分,姜烟屿从酒店出发,外出去新的秀场彩排。 晚上after party散场时,白笙云就在催录音,一直信息轰炸,直到半夜。 午夜的埃菲尔铁塔灯亮着,姜烟屿裹紧身上的风衣,沿着塞纳河畔一直走。 凌晨之时天气凉,温度低,姜烟屿穿了身黑风衣,像是暗夜里的行者,穿梭在明与暗,灯与昏黄之间。 手机嗡嗡响,是司机alex的来电,姜烟屿接起电话。 “过会儿再出发。” “半个小时后。” “不用,我自己走回酒店。” 晚风清徐,走到河畔边,姜烟屿站定身,从风衣口袋里拿出耳机,连接蓝牙带在耳上。 就着潺潺的河水声,和细小的风声,姜烟屿不自觉吞咽一口唾沫,点开俞覃单独发来的几秒录音,闭着眼睛静静听。 “我更喜欢现在的他。” “我喜欢他。” “喜欢他。” “喜欢。” ...... 半个小时间,耳机里的话不知重复播放了多少次,大约是百次千次。 听众似是听不厌,这声音像是勾引人的毒药,诱得人越听越想听,上瘾,沉溺。 闹钟铃响时,姜烟屿摘下耳机,转过身看向洛清霖所住的酒店楼层,用谁都听不见的声音,眼神定定地说: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第96章 在巴黎的最后一周, 洛清霖倒是清闲许多,不用每日去秀场,也不用被拉去参加奇怪的after party, 只用隔三差五去看姜烟屿的秀。 比起去年, 姜烟屿要走的秀场减去大半,也许是为了退休作铺垫, 工作室账号和个人账号上发的照片都少了许多。 没了代言,路透和秀场返图又不比从前,粉丝便天天来洛清霖的账号底下“哭嚎”,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清霖当然不敢说, 狐狸精是因为想吃克拉芙缇蛋糕和热可可,才想退休,劝都劝不动。 和洛清霖的清闲不同,姜烟屿倒是因为la forêt的高定, 忙得焦头烂额。 按理说,姜烟屿本不用管这些事, 但他每天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 洛清霖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叮咚! 屏幕上现出多条消息提醒。 洛清霖刚发了几张巴黎的空景,无数粉丝立刻涌入,询问姜烟屿在哪里。 洛清霖点进去,评论里全是[猫猫流泪]的表情包, 看得他心里莫名愧疚。 【嫂子, 哥哥是生病了吗555】 【想看新鲜的哥嫂![猫猫卑微.jpg]】 【没有哥哥也没关系, 嫂子发发自己吧, 想看嫂子的美貌[卑微.jpg]】 洛清霖没法, 点进姜烟屿的微信, 问说【你的粉丝想看你,我能不能在我的微博里发你的照片?】 【狐狸精:随你,别把日出那张合照发出去,其他的都可以。】 【洛清霖:ok.】 洛清霖打开相册,挑选几张和姜烟屿在台下一起看秀时,拍的几张日常照,稍微调了色发出去。 刚一发出,评论瞬时从哭天喊地变成一片欢乐,各个都嚷着“摩多摩多”,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鸟。 笃笃笃。 房门被敲响,洛清霖知道门外是俞覃,便放下手机,站起身去开门。 这几天里,俞覃时常跟在他身边拍,拍到他和姜烟屿同框的镜头少之又少。 洛清霖都怀疑,画面拍成这样,还能不能放到恋综里去播。 “俞导,”开了门,洛清霖招呼着俞覃进房间,问道,“只拍我一个人,没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俞覃心想,就是为了伺候那变态金主的嗜好,他才天天像个变态一样,拍洛清霖出街游玩。 白天拍还不够,晚上回去还要加班剪,争取三天之内发给姜烟屿。 “没关系,多拍素材,到时候选着用,”俞覃笑着问,“洛先生,您今天要去哪?” “我......还没想好,随便走走吧。”洛清霖不确定地说。 “没事,您慢慢想,等您想好了我们再出门,不用着急。”语毕,俞覃直接放下设备,从背包里拿出手提电脑,戴上耳机,就这么蹲在沙发边剪。 洛清霖愣了愣,小心翼翼说:“俞导,您要不坐着剪?我很快就能出门。” “不用不用,”俞覃摆摆手说,“我蹲着剪效率更高。您慢慢准备,也可以叫emma来帮您化个妆。毕竟‘素材’嘛,当然是质量越高越好。” 洛清霖总觉得俞覃话里藏着怪异,也没多想,道一声“好的”就回了房。 刚进房间,手机就响,是姜烟屿打来的视频。 “准备和俞覃出门拍摄?”姜烟屿应是在后台,背景声音嘈杂,身后时来来往往的模特和设计师。 “嗯,你在哪?la forêt的秀场?”洛清霖问。 姜烟屿捋了捋头发,眉眼里尽是疲惫,眼下有淡淡淤青。 “今天要穿的衣服,我给你单独挂在衣柜里了,你一会儿就穿这套出门。”姜烟屿说。 第102章 “不会是裙子吧?”洛清霖走向衣柜,警惕地问。 “louis,这儿有问题!” 背景声中有人在叫姜烟屿。 “你看了就知道,记得穿这一套,不许穿其他的,”姜烟屿提快语速,道别说,“我去忙了,乖,好好拍。” “拜......”洛清霖话还没说完,视频就被挂断。 怎么会这么忙? 洛清霖收起手机,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发现里面挂着一套英伦风的西装套装。 藏青色毛衣马甲,黑领带,白衬衫,西装长裤和外套。 洛清霖提起衣架,拿近一看,才发现那西装外套上印着个校徽,手巾袋里还夹着一副黑色眼镜框。 这不会是哪个学校的校服吧?思及此,洛清霖赶紧将那校徽拍下来,到网上查。 果然,第一个蹦出来的搜索结果便是——【惠灵顿公学校徽】。 手机又嗡嗡响。 姜烟屿发来消息:【这是我精心准备的礼物,你不穿我会伤心[哭哭.jpg]】。 在洛清霖眼里,那[哭哭]的表情包不是哭哭,更像是狐狸精狡诈的笑。 算了,校服就校服吧,也好过穿着裙子去大街上。洛清霖叹口气,将那镜框取下来,戴在鼻梁之上。 自从大学做了近视手术,洛清霖已有好几年没戴过眼镜,这时乍一戴上,只觉得鼻梁重,不习惯。 利索换好校服套装,洛清霖推门而出。 俞覃停下工作,应声抬眸望去。 穿了校服西装,戴上眼镜后,洛清霖看起来不像是成年人,反而像是十几岁的高中生。 况且,洛清霖皮肤本就白,没做妆造,额发软软垂在额头,更显出一种天然未雕琢的清冷少年感。 这姓姜的真是变态啊。 俞覃在心里哀嚎,他都不愿意联想,姜烟屿在半夜拿到这些视频时,会干些什么龌龊事! “俞导,您看我需要上妆吗?要不要涂点口红增加气色?”洛清霖扯扯领带说。 洛清霖可不能化妆,不然这少年感就减少了。 “不用,”俞覃表面乐呵呵,打开设备,“不用化妆,这样正好。洛先生,我们这就出发。” 洛清霖点点头,正要出门,俞覃却喊停说:“等等,姜先生没给您准备公文包,或者书包吗?您如果空手出门,是不是不太方便?” 公文包? 洛清霖环顾四周,终于在门前的柜台上发现一个黑色公文包,以及崭新的棕红色皮鞋。 “在那儿。”洛清霖走到门边,将皮鞋轻放到地上,弯下身穿上皮鞋,点点脚尖。 俞覃将镜头向下移,心里向佛祖诚心忏悔,面向语气自然地说:“洛先生,您能转过头来看一下镜头吗不用站起身,保持蹲着的姿势就好。” 洛清霖不解,但还是听了导演的话,照做。 “这样吗?”洛清霖转过头问。 镜头里,洛清霖的眼眸晶亮,透着不谙世事的困惑和无辜。 眼镜框因为转动而脱落,洛清霖微微蹙眉,又抿着唇,曲起手指将镜框往上抬。 造孽啊,俞覃想看着镜头里的洛清霖想,姓姜的哪是传闻里的狐狸精,明明就是披着狐皮的大尾巴狼! “洛先生,您想好要去哪了吗?”俞覃问。 “没有,”洛清霖摇摇头,“沿着塞纳河随便走走吧,我正好想去艺术桥上看看。” “好。” 白日里温度正好,阳光也不刺眼,镜头不容易曝光,拍的都是有效画面。 镜头怼在面前,洛清霖明很僵硬。 从就酒店走到艺术桥,起码要走四十分钟,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气氛已很尴尬。 俞覃觉得这样不行,便主动开口说:“洛先生,要不然,我们还是像上次一样,继续访谈交流?” “好。”洛清霖立刻答应道。 俞覃快速翻出手机,偷看姜烟屿昨天发来的新问题,问道:“洛先生,您觉得名气事业重要,还是自由更重要?” 洛清霖思忖片刻,答说:“都很重要,只是现阶段,对我来说事业更重要。” “您上次说以后想去森林里,或海边定居,为什么?” “因为城市很冰冷。” 话音刚落,俞覃的脚步就慢了半拍,镜头和洛清霖错开。 察觉到俞覃脚步一顿,洛清霖怕刚才的话不合适,又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因为我更喜欢自然,不是说城市有什么不好之处。” “没关系,不用紧张,”俞覃语气依旧轻快,继续问,“您说想在海边举办婚礼,具体是在哪里?为什么?” “具体是在.....”洛清霖的耳朵倏地变红,他局促地偷瞄一眼镜头,又躲开视线,眼里透着淡淡的羞怯。 这个问题被姜烟屿着重标记,画了三个感叹号,嘱咐俞覃一定问清楚。 俞覃没办法,双眼一闭,不敢看洛清霖为难羞赧的神色,追问道:“是在哪里呢?” “在......千屿岛,因为那里,”洛清霖顿了顿,局促地说:“因为那里很漂亮。” 得到最重要的答案,俞覃放下心来,继续问:“在认识姜先生之前,或者之后,您还喜欢过其他人吗?” “没有。” “心动呢?” “也没有。” “结婚之后的蜜月旅行,您想去哪?” “我想......”洛清霖想了想,最终答说,“去冰岛看极光。” “为什么?” “因为看到极光的恋人,会获得永恒的爱情。” 刚一说完,洛清霖就不自在地笑了笑。 镜框随着其面部表情滑落,洛清霖抬高镜框,尴尬地自我反驳,“这是迷信,我刚才是瞎说的,别当真。” 一问一答间,两人沿着塞纳河,一直走到艺术桥边。桥上人很多,到处是情侣,互相抱着看风景。 除了情侣,还有不少音乐学院的学生,站在桥边上用手风琴演奏《塞纳河之歌》。 洛清霖一见这画面便手痒,想拿出相机拍摄。他恳切地望了眼镜头,眼神软糯,但又什么都没说。 “您想拍照?”俞覃敏锐地会意,“没关系,拍吧。” “谢谢俞导。”洛清霖立时绽出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迷你复古小相机。 趁洛清霖拍摄之时,俞覃见缝插针问:“如果您发现,姜先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您会同他分手吗?” 似是对分手两个字不满,洛清霖下意识皱起眉,回道:“不会,我知道他是哪种人。” “那如果......” 俞覃话还没问完,洛清霖就中途打断,眼神笃定地望着镜头说:“没有如果,我就是知道。” 第97章 la forêt的秀安排在回国前一天晚上。 秦晓夕早早收拾好行李, 赶到洛清霖的酒店,准备同他一起去。 房门被敲响时,洛清霖还在疑惑, 俞覃和emma已至房间, 这时还会有谁来敲门?结果开门一看,发现是拖着行李箱的秦晓夕。 “你怎么来了?”洛清霖惊讶地问。 洛清霖本以为秦晓夕会留在巴黎, 或者去米兰伦敦跑其他时装周,不会和他一起回国。 秦晓夕挠挠头,神秘地说:“你猜我回去要干嘛?” “你这是......累了?”洛清霖小心翼翼问,“想继续回来当助理?” “说什么呢!”秦晓夕提着箱子进屋, 瘫坐在沙发上,“姜哥说我现在跑时装周意义不大,平面也拍不好,叫我同你一起, 去英凰的模特比赛锻炼。” 本以为会和秦晓夕就此分离,洛清霖还偷偷为此失眠几日, 没想到秦晓夕竟要和他一起回国。 洛清霖不自觉扬起笑,再次确认道:“真的吗?” “真的, ”秦晓夕挑挑眉,“不过,你回去之后得招几个新的助理,不然你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洛清霖点点头, 脸上的笑意藏不住, 欢欣雀跃。 “清霖老弟, 有这么舍不得我?”秦晓夕双臂环抱, 表情像个臭屁小孩。 “难道你舍得?”洛清霖小声反问。 “我当然舍不得, 只是......”秦晓夕失神地说, “人和人总会分离,哪怕是亲人,也会分离。” 从秦晓夕离开家起,至今已有八年,父母都已再婚。秦晓夕后来给母亲打过电话,但只道了一声“喂?”,电话就被挂断。 “乱说,”洛清霖反驳道,“这个时代,有联系方式为什么会分离,我和你不会,和狐狸也不会!” “是是是,不会分离,”秦晓夕失笑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洛清霖直起身,匆匆回房,“我去换身衣服就走。” - 车子行至大皇宫时,皇宫门前人山人海,已有不少宾客和媒体。 la forêt前几年不做高定,直到去年业绩回暖,今年才又办起高定秀,所以备受业界瞩目,人人都想看看这场秀到底如何。 俞覃下了车,终于在拥挤的人堆里,找到被白笙云拐走的摄像助理。 第103章 “小杨,这里!”俞覃招着手喊。 “俞导!”摄像小哥四处张望,这才看到俞覃,逆着人潮艰难走过来。 “这三周拍得如何?”俞覃问。 “没拍什么,就是跟着一个姓秦的女模特到处跑秀场,”小杨捂着嘴小声说,“那位先生说,今天就会把钱打到账户上来。” 俞覃点点头,轻咳一声,吩咐道:“一会儿好好拍,姜先生嘱咐过了,你一定要拍好他出场的画面。” 小秦意会,拍拍胸脯比了个大拇指,陪着俞覃一同站在路边等。 没过一会,另一辆车到了,洛清霖先下车站定,再是秦晓夕。 看到秦晓夕时,小杨倒吸一口凉气,猴子似的窜到俞覃身后说:“俞导,我拍的女模特就是她!她怎么和洛先生一起来了?” “你说你拍的模特是秦晓夕?”俞覃将小杨挡在身后问,“等等,你拍的时候,她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姓肖的女人?” “对对对,没错!”小杨点头道。 电光火石之间,俞覃想起前几天女装的那奇怪男人,怪不得他觉得那人眼熟,原来人家就是把他绑上车的变态。 “俞导,现在怎么办?我昨天才同秦小姐说,感谢她的合作,回去剪好纪录片,一定第一个发给她。”小杨着急地说。 “等会儿你就说,你是被我找来的临时杂工。”俞覃道。 “不行,洛先生认识我,上次在叶榆城,我跟拍过他和姜先生!”小杨道。 “俞导!”洛清霖已在人堆里看见俞覃,正朝他招手。 秦晓夕的视线也跟着声音移过来,扫了扫俞覃的脸,又落到他身后的小杨脸上。 气氛尴尬,几人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只有洛清霖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怎么了?”洛清霖观察几人的眼色,小心问。 秦晓夕收回视线,笑了笑,回答说:“没什么,我看俞导身后的人有点眼熟,可能是认错了,我们先进去吧。” 俞覃偷瞄一眼秦晓夕,只觉她是认出了小杨,并且一瞬间就意识到事实真相,只是没戳穿而已。 “到底怎么了?”洛清霖往前走,小声问。 “没什么,我刚才发现了一件趣事,回去再同你说。”秦晓夕勾起嘴角,神秘地说。 说完,秦晓夕转过头,又轻飘飘瞥一眼小杨,再挑挑眉收回视线,眼神像是发现猎物马脚的鹰一般。 小杨后颈一冷,吞了口唾沫,躲在俞覃身后跟上去。 例行在皇宫外拍照,同媒体打招呼,秦晓夕挽着洛清霖走到宾客席,坐在位置上等候。 这场秀的灵感取自古希腊神话,秀场内布满对称的纯白色多立克柱,地上铺着大小不一的石子,散在t台两端。 模特出场处是一道几米高的大拱门,拱门内一片漆黑,从台下望过去,看不见光。 洛清霖刚坐下身,椅子还没坐热,就被一工作人员叫起。 “您是lin?louis给您安排了其他位置,请跟我来。”一带着眼镜的褐发女人用英语说。 “我是lin,但是我的朋友还在这里。”洛清霖指着秦晓夕说。 “没关系,louis说一会儿会有人来陪她。”褐发女人道。 有人陪?该不会是白笙云吧? 洛清霖拿不准注意,站在原地纠结,迟迟不走。 察觉到他的犹豫,秦晓夕挥挥手,将洛清霖往前推一步,“我又不是小孩,需要你陪,赶紧走吧。” “可是白笙云......” “没事,我正好有事要问他,你赶紧去吧,秀要开始了。”秦晓夕道。 褐发女人还在等,洛清霖道一声“别让他欺负你”,才跟着女人过去。 洛清霖出发时,俞覃和摄像小哥也站起身,跟在他身后走。 新位置不远,走几步就到,但安排的地点很是尴尬,竟然在t台正对着的地方。 女人将洛清霖带过去之后,便一言不发地走了,这时秀场四周的灯还没暗,t台两端宾客的视线都聚在洛清霖身上。 毕竟,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坐在t台正对面的位置,人人都好奇座位上的人是谁。 还好洛清霖不是一个人待在那,俞覃和小杨都站在他身后,一起分担周围射箭一般的目光。 洛清霖直视前方,怕和别人对视,眼睛没敢往两边看。 快开始吧,快开始吧!洛清霖盯着正对他的拱门,在心里默念。 终于,在裤子被手上的湿汗沾湿之前,秀场内所有的灯全部暗下来。 低沉的男声念白响起,像是古老祭司的咏叹,而后是神圣的管风琴声,随着拱门内亮起金光,两者的分贝渐高。 咏叹声持续半分钟,停止之时,第一个男模身穿色彩混沌的长袍,从金光里走出。 管风琴奏过低声,忽然变得高昂,男女模特交叉出场,身穿的设计分别取自于古希腊中不同的神。 台下两端不停闪耀着照相机的光,在神圣的音乐和布景中,洛清霖也像是被震住,做得笔直。 一想到能正面欣赏姜烟屿的台步,以及走秀时的眼神,洛清霖心中就忍不住期待。 可直到最后一位女模走回拱门,拱门内的金光渐渐消失,姜烟屿的身影都还未现。 管风琴声奏到高.潮时,戛然而止,低沉的咏叹男声又现。 啪! 一束暖光从远处照来,打在大皇宫的穹顶之上。同其他人一样,洛清霖扬起头,望向暖光照射的地方。 姜烟屿闭着眼,半躺在圆环形的吊顶上,单脚悬在空中,姿势慵懒而优雅。 像是感受到了洛清霖的目光,姜烟屿倏地睁开眼,透过几十米的距离,与其遥遥对望。 咏叹吟到高昂之处,姜烟屿勾起妖冶的笑,忽然慵懒地一翻,直接从吊顶上直落而下。 姜烟屿掉下来的那一瞬,似有人抓住洛清霖的心脏,心口紧缩得不像话。 周围人发出紧张的惊呼,好在姜烟屿没有自由落体,而是缓缓从空中落下,身上蓬松的衣袖翩翩而舞,像是从天而降的爱神。 暖光一路追随姜烟屿的身影,四周空中开始散落黑色的花瓣。 洛清霖定定望着空中那抹身影,似是被爱神勾走了魂魄,半张着嘴,一动不动。 清冷的薄荷香汇入鼻腔,出神之间,“爱神”已近在咫尺,就要落在洛清霖的身上。 洛清霖下意识张开手,想要接住“坠落的爱神”,但在他的手碰上姜烟屿的衣袖之前,爱神停滞在了空中。 “ti amo.” “ich liebe dich.” “i love u.” ...... 咏叹从听不懂的古老语言,变成一声声不同现代语言的“我爱你”。 姜烟屿勾起笑,眼里是流转的波光,他俯下身,将唇轻点在洛清霖额头上,像是爱神给予凡人的馈赠。 但狐狸美神不是真的爱神,只是凡人,所以这吻不是馈赠,而是爱意。 在最后一句“je t\'aime.”播完之时,姜烟屿终于出了声。 “我爱你。”姜烟屿边吻边说。 第98章 “你去巴黎待这么多天, 都拍了些什么东西?” “这才多少素材?这就是你去跟了一周的成果?” “俞覃,你现在是总导演,这些杂事就交给底下人去做, 这档节目要是做不起来, 你就立刻从英凰滚蛋。” 从巴黎回来已有两日,俞覃蹭了姜烟屿的私人飞机, 飞到京城又再自己转机回沪城。 la forêt 那场秀的视频一经流出,不到半小时,因特网上立马炸了锅。 特别是姜烟屿从半空中掉下来,吻到洛清霖额头上的那几秒模糊视频, 被疯了一样地讨论。 那视频是看秀的宾客录的,镜头摇晃,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个大致轮廓。 所以粉丝群里各个都在求长视频, 巴不得挖地三尺,求问谁录了全过程。 俞覃看着粉丝群里的聊天记录, 心想,他倒是有全过程的视频, 只是人大变态不愿意放出来,只想剪到自己的纪录片里去呗。 经过上次那博主的“入狱自白”,网上经常黑洛清霖的几个博主倒是收敛许多,这次不敢点大名内涵, 只敢暗戳戳说两人炒作。 还有一些粉丝跑到“春夏秋冬的我们”官博底下催进度: 【亲爱的节目组, 您从夏天拍到秋天, 请问节目什么时候能上线?】 【要不您直接改名叫“秋冬的我们”呗?】 【不会等到冬天, 节目都还没上线吧[惊讶捂嘴.jpg]】 上司听到风声, 直接大半夜打来电话, 把俞覃臭骂一顿,叫他不行就滚蛋。 滚就滚,俞覃心想,在英凰待着的这几年,工资加起来,还没去一趟巴黎的钱多。 只不过,俞覃也只敢心里想想,他一个没背景的导演,要是把节目搞砸了,圈里哪还会有平台接纳他去导综艺。 想到这,俞覃长叹口气,语气讨好地说:“余总,姜先生和洛先生现在热度很高,不然我们先把他们的片段提出来播,做个预热?” 第104章 “你拍的这些破素材能用?全是去秀场看秀,外景就去花园里逛一逛,就这么播出去,准备讨观众骂?” 俞覃轻咳一声,搬出挡箭牌,“余总,姜先生对播出的画面有要求,有些画面他不愿意放给外人看。” 对面一听,声音瞬间停了,沉默无言。 过了好半晌,听筒那端才出声,声音狐假虎威,“你去和姜先生沟通,征得他同意,把其他素材一并交出来,不然你就给我滚蛋!” 要是真把洛清霖穿裙子的画面播出去,姜烟屿还不得把他弄死。 “是是是,我一定说服他。”俞覃声音卑微,面上翻了个白眼,挂断电话。 俞覃可不打算只找姜烟屿,毕竟资本家可精明着,不好说话。不过,他倒是准备找洛清霖求情,卖个惨哭啼几句,绝对有效。 - 俞覃的歪主意打到洛清霖身上时,洛清霖本人正躺在卧室中,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出神。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也未拉,楼外的日光照进房,从吊顶上的水晶折射而过,在墙壁上映出碎花纹一般的痕迹。 洛清霖醒了有半小时,但却不想起来,就躺在床上出神。 自姜烟屿从半空中跳下来,吻在他头上的那一刻起,洛清霖的心悸一直不停,他像是被女巫下了咒,清醒时心悸,睡梦中也心悸。 在回国的第二天,他不仅因为时差睡不好觉,还因为睡梦里全是狐狸精的声音。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洛清霖用手抚上左胸膛,心脏就跟不受控似的,跳得飞快,回国两日都不见好转。 亢奋如同吸进身体的氧气,汇入四肢百骸,让洛清霖像个惊弓之鸟,一看见姜烟屿就想躲。 洛清霖清楚这是为什么,因为他第一次遇见姜烟屿后,也是这样的反应,亢奋,做绮丽的梦,心悸,洗裤子。 当然,现在的洛清霖不像青春期时那样青涩,不至于大清早起来洗裤子。 “呼......” 洛清霖轻呼一口气,翻过身躺平,准备今天也能拖就拖,晚点再出房间去见姜烟屿。 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是俞覃的来电。 洛清霖清了清嗓,接起电话,“俞导?” “清霖啊!”俞覃声音热切,“你起床了吗?如果还要睡,那我一会儿再打电话过来。” 俞覃一改之前恭敬的态度,“洛先生”也不喊了,直接亲昵地喊他名字。 洛清霖不适应,眨眨眼,迟疑地问:“不用不用,我已经起床,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俞覃道,“节目组想先将您和姜先生在巴黎拍摄的画面播出来,做个预热特辑,我想问问您这边同不同意?” “没......”洛清霖下意识想说没关系,还好中途警惕地改了口,“这......我得先去同姜烟屿商量。” 俞覃本以为洛清霖好说话,会直接同意,他就能引出话题,问洛清霖能不能播其他“不让播”的素材。 洛清霖一定会问“什么素材”,他再语焉不详地说几句,暗示姜烟屿不让他多说。 这样,洛清霖就会因为好奇去追问姜烟屿,他就好用那“纪录片”的事情,让姜烟屿同意提前播出特辑,他再顺势拉扯提条件,说不定还能把la forêt 秀场的视频放出来。 俞覃算盘打得容易,哪想实施到第一步就卡壳。 “好好好,您先同姜先生商量,”不过俞覃也不傻,答应道完又轻飘飘提一句,“顺便帮我问问他,看他同不同意播出la forêt 秀场的画面。” 洛清霖不解地问:“la forêt 秀场的画面有什么问题?不能播吗?” “姜先生懂我的意思,你去问就行,”俞覃语速极快地说,“谢谢你啊清霖,我就先挂了,再见。” 嘟嘟嘟...... 听筒里传来忙音,洛清霖弄不清楚情况,迟疑挂断电话。 什么意思? 秀场画面能不能播,还得去问姜烟屿? 难道狐狸精的资本版图已经渗入英凰,现在谁都得听他的话?不至于吧。 洛清霖狐疑地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正欲下床。 咔嗒! 房门的门把手从门外往下拉,但因为门上了锁,没能顺利打开。 “你把门锁上作什么?”姜烟屿敲着门问。 洛清霖下意识收回腿,缩在床上不出声,装作还在睡觉。 安静几秒过后,姜烟屿冷哼一声说:“洛清霖,你别装,我刚才听到你同别人打电话了!” 洛清霖没办法,长叹口气,赤脚跳下床去开门。 “再不来开门,我就去拿钥匙!”姜烟屿继续道。 “来了,”洛清霖跑到门边,嘟囔道,“你急什么......” 门一打开,姜烟屿就闯进门,似要扑到洛清霖身上去。但洛清霖一个敏锐转身,躲开姜烟屿,挤到门背后去躲着。 姜烟屿扑了空,心情明显变差,而后缓慢转过身,单手拉着门板,用力拉开再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从前天起就一直这样,我同你说话,你心不在焉,我想抱你,你就躲。洛清霖,你什么意思?”姜烟屿沉着脸问。 洛清霖抬眸,偷瞄一眼姜烟屿,又立刻躲开视线,眼神躲闪,一副极心虚的模样。 “说话!”姜烟屿重重啧一声,走上前,单手抵在墙上,将洛清霖固在门角落里。 “我我我......”洛清霖缩着脖子,面露难色,结巴着说:“我紧张。” “紧张?”姜烟屿俯下身,近距离观察洛清霖的神色,“你紧张什么?” 姜烟屿一挨近,洛清霖就屏住呼吸,继续朝角落里缩,直到背靠墙角为止。 洛清霖抿紧唇,心想,他总不能坦白说,他心慌心悸,亢奋不止,他连续两晚做荤梦,昨天晚上还偷偷在浴室里行龌龊之事。 “你,你收到别人的告白,不会紧张吗?”洛清霖撒谎道,“反正我很紧张,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姜烟屿蹙起眉,似是无法理解,“我早就说过我喜欢你,你到现在才开始紧张?洛清霖,你是树懒吗,反射弧有这么长?” “你那时说的是‘喜欢’,前天说的是‘爱’,这不一样,我就是忍不住紧张。”洛清霖小声反驳道。 姜烟屿抿着唇,被噎得无话可说,双臂环抱站在原地,就这么盯着洛清霖。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姜烟屿没忍住,先开口,“现在是要如何?抱也不行,摸也不行,说话也不行,你准备和我当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那倒也不是,”洛清霖摸摸耳垂,轻咳一声说,“说话还是能说的,你别动不动就抱我,我紧张,害怕。” 一听不能抱,姜烟屿当即不乐意,向前走一步,非得要打破洛清霖立的“规矩”不可。 可一靠近,洛清霖就像在水里扑棱的鸟,吓得要勾起身子,从他手臂下往外钻。 “行了,我不抱你,”姜烟屿重重叹一口气,拉住洛清霖的手臂,妥协问道,“那牵手呢?牵手也不行?” “牵手......” 洛清霖本想说不行,但瞥见姜烟屿紧皱的眉头,又忍不下心。 “可以。”洛清霖蜷起手指,将手伸到姜烟屿手边。 姜烟屿瞪了洛清霖一眼,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拉着他往门外走。 “麻烦,”姜烟屿不满,怄气地说,“睡到十点还不起床,懒虫,早餐都要凉了。” 而洛清霖偏过头,压不住怦怦直跳的心脏,回握住姜烟屿的手,小声嘀咕:“我就是麻烦。” 第99章 桌子上的早餐, 依旧是洛清霖爱吃的那些小食——小春卷,油条包饼,甜酒酿...... 而姜烟屿的座位上, 仍旧摆着索然无味的沙拉。 上次坐在这张桌上吃早餐, 还是在两个多月前,那时他们面对面相坐。 而现在, 姜烟屿不愿意松开手,非要和洛清霖坐在同一边,为了弥补不能抱抱的不悦,连吃饭时都要牵着。 洛清霖心里正小鹿乱撞, 也不同姜烟屿说话,就自顾自吃自己的,动作小心,尽量不发出声音。 姜烟屿斜过头, 瞥一眼他小心敬慎的动作,叹口气说:“洛清霖, 我又没有逼迫你现在就回应,我都说了会给你时间慢慢来, 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洛清霖咳嗽一声,赶紧转移话题,“刚刚俞导给我打电话,他叫我问你, 能不能把la forêt秀场的画面播出去。” “俞覃给你打电话?为什么?”姜烟屿转过身, 双眼充满警惕。 “节目组想先播出在巴黎拍的画面, 做个特辑预热, ”洛清霖眨眨眼, 问道, “la forêt的画面有什么不对劲吗?俞导说要征求你的同意才能用。” 闻言,姜烟屿双目圆睁,微挑起眉,只不过弧度很小,不易被发现。 洛清霖没得到回应,小幅度偏过头,不解地问: “是不是秀场的视频不能提前泄露,要等la forêt官方发了秀场视频,节目组才能播?” 第105章 “当然可以播,”姜烟屿半阖着眼,狐狸眼透出狡谲,“没什么不能播的......” 不知为何,洛清霖从言语里听出一丝莫名的愠怒,小心问道:“你不想提前播出?我无所谓,都听你的。” “没事,这正合我意,我也乐意单独做成一集。” 姜烟屿眯眼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你需要我帮你找熟人,还是想自己招新的助理?” 洛清霖想了想,回说:“我自己招吧,长时间共事,还是得合眼缘聊得来才行。” “那我让陈启辛弄份公告挂出去,你到时候自己选。”姜烟屿道。 “知道了。”洛清霖咳嗽一声,继续吃小春卷。 说完正事,两人默认无言,空间里只剩下微弱的咀嚼声。 洛清霖动作小心,几乎不发出声音,而姜烟屿像是被点燃的受气包,将羽衣甘蓝嚼得咯吱响。 嚼的声音愈发大,洛清霖怀疑姜烟屿不是在吃沙拉,而是在嚼树皮,连他这个听众都觉得味道寡淡。 各自吃了一会儿,洛清霖终于忍受不了沉默,小声问:“你......心情不好?” 姜烟屿停住咀嚼的动作,冷冷睨了洛清霖一眼,不说话,又继续嚼。 真生气了? 狐狸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 洛清霖怀疑姜烟屿在演戏,但狐狸精沉着脸,腮帮子气鼓鼓的,又像是真情流露。 思忖片刻,洛清霖放下筷子,悄悄往左边一挪,用手肘戳戳姜烟屿的腹肌,“生气了?” 姜烟屿推开洛清霖的手,也不看他,扭过头道:“你躲我,还不让我抱,我不能生气?” “你一抱我,”洛清霖道,“我就紧张,你懂吗?” “我不懂,”姜烟屿冷哼一声,“我看你就是想冷暴力我,好让我伤心,死心再放弃你。” 见姜烟屿越说越偏,洛清霖打断道:“我没有这么想,我就是紧张。” “那种紧张,”洛清霖不自在地咳嗽道,“你懂的,就是‘那种’紧张。” “哪种?”姜烟屿蹙起眉头问。 “咳,就是那种。”洛清霖紧张吞咽一口唾沫,眼神从上往下滑,落到姜烟屿的上衣下摆处,暗示性地挑两下眉。 姜烟屿顺着他的视线,也低头往下看,愣了几秒,一口气没喘上来,开始大声咳嗽。 “你.....”姜烟屿倏地松开洛清霖的手,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咳咳咳!” 姜烟屿应是被羽衣甘蓝呛着了,咳得越来越严重,脸颊到耳朵处都咳得充血泛红。 清了清嗓,好不容易忍住声音,姜烟屿将手抵在唇上,止不住小声轻咳。 “啊......你脸红了。”洛清霖提醒说。 “我知道,我是因为咳嗽红的!”姜烟屿大声道。 “那你要喝水吗?”洛清霖问。 “我不渴!”姜烟屿拒绝道。 这么一闹,洛清霖心里原有的紧张一下就被缓解。看着姜烟屿的反应,他现在确信,姜烟屿没有过一夜情。 平时装得这么游刃有余,关键时刻还不是面红耳赤。 洛清霖偷瞥一眼狐狸精,心想,他早该识清姜烟屿的真面目,不然也不会被逗弄这么久,还不得反击。 紧张和风流被置换,地位暂时调转。 一旦知道姜烟屿在紧张、不自在,不知为何,洛清霖的坏心思也起来了。 洛清霖暧昧地勾起嘴角,站起身,俯视着姜烟屿。 “干什么?”姜烟屿扬起头,警惕地问。 “没干什么,”洛清霖轻飘飘说,“椅子太硬,我坐着不舒服。” 语毕,洛清霖膝盖故意一弯,轻轻“啊”了一声,就这么跌坐在姜烟屿大腿上。 “你干什么!”姜烟屿身体倏地往后仰,生怕碰到洛清霖。 洛清霖眨眨眼,双眼无辜,步步逼近,柔弱无骨一般,趴在姜烟屿身上说:“不好意思,刚刚没有站稳。” “好累,”洛清霖打着哈欠,声音黏糊糊,“我不想吃早餐,想回去睡觉。” 姜烟屿没出声,手撑在桌沿,呼吸声变重,吞咽涎液的声音藏不住。 洛清霖听到声音,直起身,抬手捂在姜烟屿的后接上,故意无辜地说:“你的喉结在动,好吵啊。” “洛清霖,”姜烟屿直勾勾盯着他说,“你故意的,逗我玩很有趣?” “对啊,”洛清霖轻笑一声,故意用姜烟屿逗过他的话说,“很有趣,因为你这样会脸红,超——可爱。” “你!” 姜烟屿被噎得哑口无言,又不甘被逗弄,立时揽上洛清霖的腰,抱着他一起站起身。 蓦然悬在空中,洛清霖失了平衡,赶紧抱住姜烟屿的背,问道:“你不吃早餐了?” “我也想回去睡觉,”姜烟屿抱着洛清霖上了楼梯,一路往自己的卧室走,咬牙切齿说,“既然我们都‘紧张’,正好一起睡啊。” 离那卧室越来越近,洛清霖刚才消失的紧张又现,他挣动,想蹦出姜烟屿的怀抱,但姜烟屿的手臂箍得很紧,容不得他脱身。 “放我下来,”走到门口时,洛清霖伸手,敏捷抓住门沿,“我不困了,要回去吃早餐。” 姜烟屿停下脚步,抱着洛清霖小幅度往上颠了颠,抱得更紧。 “烟屿哥哥,我不困,我刚刚是在同你开玩笑。”洛清霖乖乖笑着说。 姜烟屿冷冷瞪了一眼洛清霖,曲起腿保持平衡,伸手抓住洛清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直到脱离门沿。 “晚了,洛清霖,”姜烟屿朝着大床走,“我看你是不长记性,我上次在车里已经说过,以后叫什么哥哥都没有用。” 刚把洛清霖轻放在床上,他就像只受惊的鸟,手脚并用往别处爬,甚至还想跳下床。 姜烟屿轻啧一声,捉住洛清霖的脚腕往回拉,声音阴阳怪气,“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单纯睡个回笼觉,字面意思而已。” “不......”洛清霖没爬几步,就被猛地拉回去,“我不想睡觉。” 姜烟屿不理,将洛清霖翻过身,自己也躺下去,将人面对面抱在怀里。 紧贴的胸膛因为呼吸小幅度起伏,洛清霖僵直身子,像是被扼住翅膀的鸟,动弹不得。 姜烟屿的指尖抚上洛清霖的后腰沟,一下又一下轻轻点,每点一下,洛清霖就瑟缩一下。 “你上次在我房间睡着时,我就这样做过,”姜烟屿凑到洛清霖耳边问,“你想不想知道,我还偷偷做了哪些事?” 洛清霖咬住下唇,不吭声。 不管他回不回答,姜烟屿自白道:“我让俞覃用第一视角把你拍下来,让他专门做成纪录片发给我,只有我能看。” “他访谈的那些问题,都是我想知道的,我让他问的。” “你知不知道,那天你穿的是我的校服,还戴了眼镜,好乖,看得我好‘紧张’。” 姜烟屿沉着声音,乱说荤话,洛清霖听得耳朵发红,小声骂道:“变态。” 这比他做荤梦还变态,变态好几倍。 “洛清霖,我现在不动你,不是因为我不渴望你,也不是因为我只想逗弄你。” 姜烟屿收起玩笑的态度,郑重地说:“我喜欢你,我不可能在没有同你确定关系之前,就做那种逾越的事情。” 姜烟屿的态度忽然认真,让洛清霖措手不及。 “所以,你能不能快一点想清楚,快一点让我知晓你的心思?”姜烟屿问。 “我.....”洛清霖话说到一半,猛地意识到,姜烟屿竟然对他‘紧张’这件事一点不惊讶,甚至欣然接受。 姜烟屿没有调侃他“弯了”,也没有逗弄他说“直男居然会有反应”! 心里蓦然一慌,洛清霖不敢细想,口不择言,慌里慌张,“能的,我很快就能想好。” 察觉到洛清霖声音里的惊慌,姜烟屿轻叹口气,还是心软,故意说:“那你要快一点,什么时候‘弯’了,就立刻告诉我,好不好?” 洛清霖的慌乱没有因为姜烟屿的话减弱,反而更甚,加剧不安。 “好。”洛清霖揪紧被子,轻抖着手说。 第100章 烟雨工作室要招摄影助理的公告一发布, 接收简历的邮箱一下涌入大量邮件,看都看不过来。 有洛清霖梦“1”看见这招聘公告,阴阳怪气道【姜烟屿不是很有钱吗?怎么连招摄影助理, 都得在网上发公告?】 而姜烟屿不知从哪翻到这条评论, 亲自回复【小作坊嘛,没钱[猫猫哭哭.jpg]】, 引得粉丝在楼里跟着刷[猫猫哭哭]。 邮件太多,陈启辛找了几个帮手,挑出二十个人的简历,发给洛清霖审查。 洛清霖准备招两男两女, 最好是各有所长,又能帮忙搬设备,调镜头,又能和模特自如沟通。 翻了翻简历, 洛清霖本想做点笔记,联系几人来面试, 哪知简历里全是熟人。 第106章 肖如萱的简历混在其中,上次在影视城里, 骑机车来给他化妆的化妆师琦林也混在其中。更费解的是,顾南安的简历竟然也在里面。 照片里,顾南安那头粉毛染成了黑色,看起来很乖顺, 洛清霖定睛一看, 发现他竟然还是京城人民大学的校友。 除了这三人履历出众, 还有一个名叫申殷的男生, 细皮嫩肉高鼻薄唇, 带着黑框眼镜, 伦敦传媒毕业的,也入围过荷赛奖。洛清霖只看他照片,就觉得合眼缘。 除了这四份,其他简历都平平无奇歪瓜裂枣,有的甚至连电话号码都少写一位数,就像是专门为这四个人作陪衬,引导他做选择一样。 洛清霖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狐狸精的杰作,很明显,这四人就是姜烟屿为他选的助理。 这变态,连助理都要亲自帮他选。 虽然心里这么想,洛清霖仍旧挑出这四份简历,发给陈启辛,让他安排时间见面。 和陈启辛商量好时间,洛清霖找到顾南安的微信账号,点开对话框问话。 离开千屿岛之后,顾南安不知道从哪得了他的联系方式,申请数次才最终加上。 【洛清霖:你往烟雨工作室投简历了?】 【顾南安:清霖哥~】 【顾南安:我被录用了吗?我好缺钱,求收留555[猫猫哭哭.jpg]】 怎么这么多人用这个表情包? 【洛清霖:你才大四,不用准备论文和秋招吗?】 【顾南安:这些都不急,我现在钱包里不到一百块,再找不到实习就要饿肚子了[哭哭.jpg]】 屏幕上哭哭的表情包看起来极度可怜,就像顾南安本人在哇哇哭一样。 洛清霖心有怜悯,打字说:【我让人给你发面试通知了,到时候来走个过场。】 刚要发出,洛清霖又觉得不合适,如果有人截图,把聊天记录发出去,那岂不是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作弊,给别人开后门? 思及此,洛清霖又把【走个过场】改成【交流一下】。 【顾南安:那我被录用的几率大吗?[猫猫期待.jpg]】 【洛清霖:要看面试结果。】 【顾南安:我到时候一定好好表现!】 放下手机,洛清霖的视线又飘到申殷的简历上。 这四个人里,只有申殷他不认识,那姜烟屿为什么要选这个人做他的助理?难道姜烟屿认识申殷? 想到这,洛清霖站起身,走出书房,往健身房走。 正是大清早,姜烟屿在房里练腿,洛清霖走到门口,斜靠在门边。 姜烟屿正穿着短运动裤,仰卧在蹬腿训练器上,蹬腿,屈膝,不断重复。 大小腿上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一吐一息,突显再放松。 姜烟屿额头上凝着薄汗,顺着起伏的呼吸流过颈部,一路向下,形成蜿蜒的水痕,汇至裤腰之处。 余光瞄到门口的身影,姜烟屿做了最后一次蹬腿,站起身,拿起地上的水瓶,猛啜一口矿泉水。 抖开发上凝着的湿汗,姜烟屿将额发捋到头顶,问说:“怎么了?” 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喷涌而来,洛清霖盯着那因为喝水而上下窜动的喉结,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狐狸精。 洛清霖在心里偷偷说。 “你为什么要选申殷当我的助理,你认识他?”洛清霖开门见山地问。 姜烟屿吞咽矿泉水的动作稍滞,双目微睁,轻咳一声说:“什么我选的?那是陈启辛选的。” 洛清霖一看狐狸精那神态,就知道他在说谎。 “别装了,”陈启辛撇撇嘴,“肖如萱是为了晓夕,顾南安和琦林是因为我见过,那申殷呢?你认识他?” 见瞒不过洛清霖,姜烟屿只好承认,“认识,他母亲是我远房亲戚,外祖母那边的。” 这话听着怪异,洛清霖问:“他母亲是,他不是?” “不是,他是领养的,”姜烟屿耸耸肩道,“他说想在你这里工作,我还以为他会合你心意,那我换一个人?” 听到是这个缘由,洛清霖放下心,“不用,我只是问问而已,他看起来挺合我眼缘,我们很像。” 姜烟屿一听这话,立刻摇头,眼神暧昧地说:“他哪有你长得漂亮?” “行,那就这四个人。”洛清霖不理狐狸精的逗弄,转过身往门外走。 “等等,”姜烟屿抓住洛清霖的手腕,将人又拉回来,小心地问,“我没经过你同意,自作主张选人,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洛清霖眨眨眼,不解地说,“我挺满意的,如果是我自己来选,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你不觉得我控制欲太强?”姜烟屿试探着问。 目前来说,姜烟屿的控制欲并没有触到他的不适,洛清霖摇摇头,“这没什么,还是你偷偷让俞导拍‘纪录片’更变态一点。” 姜烟屿语塞一瞬,仍不死心,咳嗽几声问:“那.....以后还能拍吗?我就只看看,不做奇怪的事。” 洛清霖皱起眉,问道:“你还想拍?为什么?” 姜烟屿手上使力,将洛清霖拉近,凝着他的眼睛,“因为我想把你现在的样子记录下来,等老了之后拿出来慢慢看。” 闻言,洛清霖眉头倏地舒展而开,心跳变快些许,不自在地小声说:“什么老不老的......” “可不可以嘛?我想这样。”姜烟屿摇摇洛清霖的手,放轻声音说。 洛清霖知道这是狐狸精的撒娇招数,但他就像被捏住了软处,无法不妥协。 “那你不要让俞导拍,你自己来拍,”洛清霖躲开视线,“可是,你连焦都对不上......” 洛清霖能答应让他来拍,这完全是意外之喜,姜烟屿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一机会。 “谁说的!我能拍好,”姜烟屿赶紧说,“就算拍不好,那也只有我一个人看。” “真的让我拍?”姜烟屿又确认说。 “你拍吧,”洛清霖垂眸道,“别把我拍丑就行。” “怎么可能会拍丑?谁能有你漂亮?镜头都舍不得捉弄你。”姜烟屿勾起嘴角说。 洛清霖抬眸,轻轻瞪了姜烟屿一眼,小声嘀咕:“肉麻。” - 同四位新助理见面,是在两天之后。秦晓夕请好假,在广告拍摄的间隙抽出空来,陪洛清霖去和几个新人沟通。 地点约在京城郊外,烟雨工作室的办公楼。 在此之前,洛清霖以为烟雨工作室就是个挂名工作室,没有办公地点,结果到那儿一看,发现比月相工作室还要气派。 办公楼是个靛蓝色的四层小别墅,从大门进去后,中间是用石板铺成的小径,两侧伫有青绿色栅栏。 风铃草、玫瑰和紫鸢尾等各种季节盛放的花,缠绕在栅栏之上,花团锦簇,花香浓郁。 洛清霖刚走进门时,仿佛看到了画里的莫奈花园,还以为走错地方,走到了别人家里去。 还是陈启辛举着摄像机,提醒说“洛先生,办公楼就在前面”,他才敢继续往前走。 受到老板吩咐,陈启辛将镜头怼在洛清霖脸旁,要将他的神色全部录下来。 “这些花,不是在同一个季节开的吧?”秦晓夕张望着四周问。 “不是,都是人工养育,枯了会再换成新鲜的花。”陈启辛答说。 “这......维持这种状态,要花多少钱啊?”秦晓夕咂舌道。 陈启辛心算几秒,答说:“人工费,空运费,花的预算,房产税费,一个月四十万左右。” “哦哦,那还可以啊,也不是特别贵,”秦晓夕尬笑两声,“比姜哥坐一趟私人飞机省钱。” “是四十万英镑。”陈启辛补充道。 ! 洛清霖瞪大眼睛,再看那些争奇斗艳的花时,都不是在欣赏“油画般的美景”,而是生出在看金灿灿钱币的幻视。 四位新助理早就在办公楼一层等候。 顾南安、琦林和肖如萱已经打成一片,坐在同一张沙发上,谈笑聊天。 申殷却显得格格不入,独自坐在另一张沙发上,表情冷淡,沉默着,时不时伸手将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 “清霖哥!我是不是已经被录用了?!”顾南安看见洛清霖,没心没肺地大声喊。 洛清霖正要说话,申殷却倏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去。 “你是姜哥的男朋友?” 申殷蓦然勾起笑,像是人形傀儡注入了灵魂,“久仰大名,洛清霖。” 第101章 洛清霖同申殷对视, 愣怔一瞬,也勾起笑,主动伸出手说:“您好, 申先生, 久仰大名。” 申殷将视线移到洛清霖手上,又抬眸盯着洛清霖的眼, 轻笑一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掌,“清霖哥,不用这么客气, 您就和姜哥一样,叫我小殷就好。” 申殷的眼神里带着莫名挑衅,洛清霖面上点点头,亲昵地回了一句“好, 小殷,很好听的名字”, 心下却在思索其他事情。 第107章 秦晓夕觉察出两人间氛围怪异,接过话头, “我是清霖先前的助理,秦晓夕,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 “晓夕姐姐!我记得你, ”顾南安乐呵着说, “上次在千屿岛, 你是不是偷偷翘班, 提前回民宿了?” 这是谁?怎么还知道她摆烂摸鱼? 前助理的威严没有立住, 秦晓夕咳嗽一声, 不安地朝洛清霖使眼色。 被这么一打岔,洛清霖也没精力管申殷,正式地问:“大家都做过自我介绍了吗?” “做过了!”顾南安中气十足地喊。 这声音太大,吵得洛清霖耳朵疼。 洛清霖叹口气,朝顾南安说:“顾南安,别紧张,说话可以不用这么大声,我们都能听见。” “好好好,我这就小声一点。”生怕被开除,顾南安赶紧点着头说。 “大家先坐,我们今天先互相交流沟通一下,了解彼此,尽量保证以后工作顺利和气。”洛清霖道。 几人分别坐在两张沙发上,只有陈启辛站在一旁,仍举着摄影机拍摄,惹人视线。 顾南安去倒了几杯水,置在桌上,而后双手放在膝盖处,坐得笔直,眼睛仍时不时往陈启辛那瞟,显得略微不安。 洛清霖解释说:“这位是姜烟屿的助理,陈启辛先生,他在拍‘纪录片’,你不用管他。” 陈启辛朝顾南安眯眼笑了笑,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 “好了,”秦晓夕说,“我已经将注意事项整理好,发到群里,大家先看一看,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就问我。” 洛清霖没想到秦晓夕能这么细致,还感到新奇,和四人一同点开群聊,看注意事项。 前面几条还算正常,都是在说助理要做什么工作,怎么和模特沟通,怎么和品牌方打太极。 而越是到后面,越古怪,简直不像是秦晓夕的口吻: 【9、到了饭点,需要有人提醒他吃饭,不然他会忘记。】 【10、连续工作三小时后,必须提醒他去休息,不然他会忘记。】 【11、不能骂别人是“娘娘腔”,不能说有性别歧视的词,不然他会很生气。】 【12、遇见有模特向他搭讪,必须立刻挡在他面前,把人隔开。】 ...... 这一定是狐狸精写的! 洛清霖皱起脸,朝秦晓夕使眼色,意思是:“后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姜烟屿写的?” 秦晓夕耸耸肩,意思是:“不关我的事,我是被逼的!” 这注意事项越看越是尴尬,洛清霖赶紧黑屏手机,开口问:“大家看完了吗?有什么想问的问题?” “清霖哥,你也喜欢‘粉红奶冻’?我也特别喜欢诶!”顾南安傻呵呵说。 “嗯嗯,你喜欢就好。”洛清霖敷衍道。 见琦林从头到尾没说过话,洛清霖端起一杯水,边喝边主动问:“琦林,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几人之中,琦林的穿着最有个性,皮衣夹克、破洞牛仔裤及马丁靴,眼上画着截断式的浓眼妆,嘴上涂着裸色哑光口红。 被洛清霖搭话,琦林微往后仰,直勾勾盯着秦晓夕问:“有,我想问问,秦小姐有男朋友吗?” “咳咳咳......” 这话惊得洛清霖被水呛,水还没过喉,卡在中间不上不下。 这时尚圈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同性恋?洛清霖觉得,从他开始工作至现在,就没遇上过几个直男直女,全是基仔和姬崽。 还有,姜烟屿给他选的助理,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洛清霖原本以为,除了肖如萱,其他人都还算靠谱,哪知四人里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琦小姐,我们现在是在谈清霖的工作,”秦晓夕轻瞥琦林一眼,“关于我的事,您私下来问我就好,别浪费大家时间。” 一听这话,肖如萱又坐不住了滪息,视线像针一样,只往秦晓夕身上扎。 而察觉到气氛变差,顾南安也不再嚷嚷吵闹,坐在原地偷看几人的眼色。 申殷还在认真看,等所有人都沉默了几分钟,才放下手机,推了推眼镜道:“清霖哥,您喜欢吃红糖冰粉?” “是的,”洛清霖笑着问,“怎么了?” “那您知道姜哥喜欢吃什么吗?”申殷半阖着眼问。 洛清霖的笑意僵在嘴角,目光又对上申殷挑衅的眼,视线在半空交汇,如同剑与矛在互相攻击。 “克拉芙缇蛋糕和热可可。”洛清霖盯着申殷说。 闻言,申殷笑了笑,眉眼中的挑衅弱了几分,“看来,姜哥和清霖哥之间的感情很好?” “谈不上很好,”洛清霖眼角微弯,嘴角的笑意更甚,眼神透着挑衅,“偶尔会小吵小闹,生点小气,不过最终,我都会把他哄好。” 申殷挑起眉,点点头说:“既然你们之间的感情这么好,那我和我母亲就放心了。” “我没有别的问题要问,你们呢?还要问什么?”申殷恢复到冷漠的样子,朝其他人说。 “我!我有问题要问。”顾南安举起手说。 “不用举手,直接问就行,”洛清霖道,“你有什么问题?” “我要做什么啊?我不会摄影,也不会化妆。”顾南安紧张地问,生怕被临时开除。 洛清霖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因为顾南安是姜烟屿自己选的。 “你......你负责搬设备吧,”洛清霖临时说了些工作,“有些设备挺重,需要力气大的人来搬。” “好好好,我的力气贼大!”顾南安拍拍自己的胳膊说。 “那顾南安就负责杂事,琦林负责和模特、化妆师沟通,申殷和我一起摄影。这样分配,大家有意见吗?”洛清霖微笑着问。 肖如萱一听没自己的事,问道:“那我呢?” 你就当吉祥物吧,洛清霖心说。 “你......”洛清霖道,“负责文书工作?写点策划、记录一下工作日志就行?” 肖如萱点点头,表示对这个分工很是满意。 “大家对分工有异议吗?”洛清霖温声问。 几人都摇头,洛清霖便说:“好,大家现在是想找个地方吃饭聊天,再熟悉熟悉,还是正式开工时再见面? 大家都不吭声,洛清霖又补充道:“不想社交也没有关系,我不会逼迫大家,你们觉得怎样相处更舒服,就怎么来。” “清霖哥,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见。”申殷站起身,朝其他人笑笑,自顾自往门外走。 在申殷走出门之前,洛清霖提高声音说:“小殷,我看过你的作品,你很厉害,下次见。” 申殷脚步一顿,抬了抬眼镜,对应着回说:“清霖哥,我也看过你的作品,你也很厉害,下次见。” 语毕,申殷推开门,大步往门外走,头也不回地离开,背挺得笔直,背影里带透着几分清冷的傲气。 没人把着门,门吱吖一声关上,室内所有人的视线从门上转回,又互相看着彼此。 申殷这么甩手一走,屋内气氛又有些尴尬。 “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洛清霖主动说话,语气豪气,颇有一副小老板的风貌。 “什么都可以吗?”顾南安搓着手问。 “可以。”洛清霖道。 “渝州火锅可以吗?我好久都没有吃火锅了。”顾南安双眼放光。 “不可以,”洛清霖阖眼笑着说,“晓夕头发上若是沾了味道,等会儿再回去拍摄,会不方便。” 洛清霖转过头,问另外三人:“你们呢?想吃什么?” “就吃渝州火锅吧,”秦晓夕道,“我没有关系,我戴个帽子就好。” 另外两人也赞同地点头。 “好,那就吃火锅。”洛清霖立刻改口道。 没想到洛清霖这么快就改口,非常双标,顾南安瞪大眼睛,难以相信印象里温柔的、在千屿岛耐心指导的“清霖哥”,会这么对自己。 “有什么问题吗?”洛清霖朝顾南安挑挑眉。 顾南安立刻摇头,不敢反驳,“没有问题,感谢清霖哥满足我的愿望,今后我一定努力工作!” “对了,”洛清霖道,“因为你负责杂事,可能每天都得报道上班,你的工作和学业能平衡好吗?” “能,”顾南安赶紧点头,“论文都已经准备好了。” 洛清霖点点头,指指门外,“走吧,去吃火锅。” 洛清霖和秦晓夕先站起身,往门外走,其他人则跟在他们身后。 肖如萱和琦林之间的气氛变得比刚才差,两人分别站在顾南安两边,互不相看。 走着走着,洛清霖皱起眉小声问:“为什么要吃渝州火锅?你一个南粤人怎么吃辣?” 秦晓夕轻啧一声,回说:“顾南安帮你做杂事,会同你接触最多,你让他下不来台,他怀恨在心陷害你怎么办?” “我现在又不能经常在你身边,谁来保护你?”秦晓夕问。 第108章 “我哪需要保护......”洛清霖心口微暖,面上撇撇嘴,“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 “不对,除了我,”秦晓夕又暧昧地笑说,“现在还有姜哥会保护你。” 闻言,洛清霖下意识偷瞥陈启辛的镜头,心里怦怦直跳,嘴硬道:“明明是他需要我保护......” 第102章 吃完渝州火锅, 等几人道别分散时,夜幕已至。将秦晓夕送回拍摄现场,洛清霖才又同陈启辛赶回家。 “小老板”初次做东, 喝酒不可避免, 洛清霖只小酌了几杯低度数的酒,在停车场走下车时, 脚步却有些飘忽。 身上的味道混乱无比,油脂味、辣味、火锅底料的香辛料味,以及酒味,洛清霖自己闻着, 都觉得难闻。 陈启辛录了一整天,那手持的小摄像机也不知是什么牌子,竟然到现在还没有耗尽电量。 姜烟屿在半小时前就发过消息,催他回家, 但洛清霖不想带着一身臭味回去,准备在夜风里走走, 散散味道。 “小陈助理,你先下班吧, 我想去湖边走一走,散散味道。”洛清霖道。 “没事,”陈启辛微笑着道,“我陪您一起去, 姜哥让我随时跟着您。” 入了秋, 夜晚温度低。现下里湖边人少, 洛清霖走了好几步, 都未见他人影。 明月高悬在黑云间, 风有些大, 洛清霖裹紧身上的外套,顺着湖边走。 “洛先生,您冷吗?”陈启辛问。 洛清霖摇摇头,“还好,正好让风把我身上的臭味吹走,回去时别让他闻见。”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 走着走着,洛清霖忽然想起,陈启辛在医院里说的那句“有姜先生在,您不会破产”,姜烟屿还为此发了脾气的事情。 洛清霖本想开口问问关于姜黎港的事,但瞥到陈启辛手里的镜头,又将话咽在心里头。 陈启辛穿的是皮鞋,走在路上咔嗒作响,这声音从湖边飘到湖中央,再从湖中央飘回来,回应飘荡。 受不住这无言的尴尬气氛,洛清霖主动开口聊天,“小陈助理,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陈启辛顿了顿,补充道,“我的性取向和姜哥一样。” “抱歉抱歉,”洛清霖轻咳一声说,“我的gay达不太灵敏。” “没关系,”陈启辛想了想,又道,“我目前也没有男朋友。” 洛清霖本想聊点家常事,但出师不利,一开口就把话头给聊死了。 还是陈启辛在镜头中察觉到他的窘迫,主动问说:“洛先生,您现在对姜哥是什么想法?” 当然是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但面对脸旁的镜头,洛清霖只好说:“我还在整理思绪,已经快要想好了。” 陈启辛点着头,又问:“您知不知道姜哥的生日在哪一天?” 洛清霖知道的,姜烟屿的生日和他的生日离得很近,也在十一月,只不过,姜烟屿的个人资料上写的是1月。 洛清霖假装思索,回道:“1月6日。” “不是的,”陈启辛果然反驳道,“资料上的是身份证上的生日,姜哥的生日是11月2日。” 洛清霖点点头,假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洛先生,我建议您在姜哥生日之前整理好思绪,他很想同你以情侣的关系过26岁生日。”陈启辛说。 洛清霖脚步一顿,抬眸望着镜头。 夜幕里,镜头里的玻璃透镜闪着微光,玻璃镜上摇晃着的彩色光点,不知为何,洛清霖倏地想到了姜烟屿的眼睛,那双漂亮又妖冶的眼瞳。 洛清霖知道,拍“纪录片”不只是为了记录,而是姜烟屿想通过别人的问话,来弄清楚他的想法。 陈启辛问的每一句话,并不是陈启辛自己想问的,而是姜烟屿想问他的问题。 镜上的光点如同灼烧玻璃后形成的光斑,洛清霖直直盯着那些光点,像是透过镜头同姜烟屿对视一般。 “好,我会在他生日之前想清楚。”洛清霖盯着镜头中心说。 像是完成了重要任务一般,洛清霖说完之后,陈启辛的肩膀明显放松不少。 洛清霖笑了笑,继续顺着湖边走,问道:“小陈助理,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工作?我看你一直都很忙的样子。” “公司的事,个人私事,只要是关于姜哥的事,都由我处理,我只听姜哥的指示。”陈启辛回答说。 洛清霖没看镜头,而是透过陈启辛鼻梁上的镜片,直视他的眼睛,旁敲侧击问:“那你不用听mayfield夫人,或是姜黎港先生的指示吗?” 陈启辛闻言愣怔一瞬,不动声色摁下摄像机的关机键。 “洛先生,”陈启辛双手交叠在身前,解释道,“夫人知道您,也早就接受了您,您不用担心。我只是姜哥的助理,也不听姜先生的指示。” 说完,陈启辛抬起头,指着黑空中的圆月,“洛先生快回去吧,今天是中秋,姜哥在等你回家。” 明晃晃的月亮悬在空中,冰冷的月光透过云雾,洒在洛清霖的眼眸中。陈启辛又偷偷打开摄像机,将洛清霖抬头望月的样子录下来。 洛清霖望着那月亮片刻,倏地勾起嘴角,小声说:“是啊,我现在有家可归了。” - 不知是因为陈启辛那句“等你回家”,还是因为其他的事,洛清霖从电梯走到家门口时,还虞兮正里。高兴地哼着小曲。 走到门前,洛清霖看着门上的指纹锁,伸出食指轻轻一摁。 指纹锁开的“滴滴”声听在耳里清脆无比,洛清霖笑了笑,走进门,正准备换上拖鞋。 “洛清霖,你回来得太晚了。” 听见声音,洛清霖顿住脚步,抬眸往声源之处望去。 屋里除了玄关的灯开着,其他地方昏暗一片。姜烟屿坐在窗边的桌前,正翘着二郎腿,右手肘放在说上,单手撑着额头看着他。 烛光摇曳,把姜烟屿的狐狸眼映得妖冶,洛清霖看不清楚桌上摆着什么,一个圆柱形的物体,还以为那是个蛋糕。 换上拖鞋走近一看,洛清霖才发现那是个12寸的大月饼。 怎么会有人吃月饼还点蜡烛? 洛清霖放轻脚步,拉开姜烟屿身旁的椅子,正准备轻轻坐下身。 然而,姜烟屿蓦然拽住洛清霖的手腕,往前一拉,将人捉到自己身上抱着坐好。 “你刚刚和陈启辛在楼下聊什么?只是散步要走这么久?”姜烟屿半阖着眼问。 洛清霖挣动几下,身体往后仰,“先放开我,我衣服上有味道,不好闻。” 姜烟屿本没有揽着洛清霖的腰,他这么一挣,差点让他从怀里脱出。 “不许动,哪里不好闻?”姜烟屿冷哼一声,揽紧洛清霖的背,直接俯下身将鼻尖凑到他衣领处。 然而,还没嗅上一秒,姜烟屿就猛地往后退,将洛清霖放开。 洛清霖没想到这人变化这么快,心里道一声大猪蹄子,站起身嘀咕道:“都说了不好闻,你还非要闻,无聊。” “不是不好闻,”姜烟屿用手指抵着鼻尖,蹙起眉解释说,“你快去把换衣服换了,我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吃火锅。” 洛清霖语塞地撇撇嘴,快步跑上楼,三两下冲过澡,换了睡衣下楼。 楼下的灯已经全开了,月饼上插着的蜡烛不翼而飞,狐狸精也没坐在桌边,不见身影。 又在搞什么把戏? 洛清霖缓步走下楼梯,朝着窗边行进。 蓦然间,身后有一道风略过,紧接着是薄荷香气和姜烟屿的声音。 姜烟屿将鼻尖埋到洛清霖侧颈间,细细嗅,浓郁的薄荷沐浴露香气汇入鼻腔,姜烟屿才满意地说:“bb,你身上全是我的味道。” 侧颈处泛起痒意,洛清霖往外躲,“这不是你的味道,这是沐浴露的味道。” “就是我的味道。”姜烟屿轻哼一声,拉着洛清霖走到餐桌。 姜烟屿拿刀切月饼,像是切蛋糕一样分成八块,深紫色的豆沙里不是咸蛋黄,而是夹着殷红的果子。 洛清霖疑惑地问:“这是什么馅的月饼?” “克拉芙缇馅。”姜烟屿回说。 狐狸精到底是有多喜欢吃克拉芙缇蛋糕? 洛清霖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块放进口中。不出所料,除了外面的酥皮,里面的馅就是浓郁的车厘子味。 吃了几口,洛清霖有些腻,便准备放下叉子。姜烟屿轻咳一声,不说话,就盯着他看。 两人对视几秒,洛清霖认命地叹口气,拿着刀叉将月饼里的车厘子全部挑出来,将果核分离。 “快点吃。”洛清霖将分离后的车厘子叉起,递到姜烟屿嘴边。 姜烟屿咬下车厘子,拉过洛清霖的手,再次将人捉到自己腿上坐好,面对面抱着。 “刚刚在楼下,你和陈启辛聊了些什么?”姜烟屿边嚼边问。 洛清霖侧过身,又叉起一颗车厘子,喂进狐狸精嘴里,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楼下散步?你刚刚在窗边偷看?” 第109章 “况且,等小陈助理把视频发给你,你不就能知道我们聊了什么。”洛清霖说。 “我隔着屏幕看,和你亲口说给我听,这能一样?”姜烟屿理直气壮地说。 “无聊,”洛清霖嘀咕着说,“随便聊聊而已,主要说了你的生日是多久,该怎么过。” 姜烟屿闻言挑起眉,直起身凑近问:“那你说说,要怎么过?” 洛清霖凝着姜烟屿的那双漂亮眼睛,勾起狡黠的笑,神神秘秘道:“秘密,不告诉你。” 第103章 第期的“春夏秋冬的我们”, 在洛清霖收到模特比赛策划书的那天,正午十二点放出。 播出之时,官博先向各位粉丝道了歉, 说明因不可抗力因素, 只能先播放姜先生和洛先生在巴黎拍的画面。 一听这消息,江林煦的粉丝倒是喜闻乐见, 巴不得这恋综就此搁置,永远别播了。 而宣楚和何亦函的cp粉非常不悦,直接在官博下面吵,问凭什么。 眼见粉丝吵得越来越凶, 隐隐有开始内涵姜烟屿的趋势,宣楚只好紧急发微博,说是因为自己出事的缘故,才导致了拍摄拖延, 让大家多体谅。 粉丝间即将互撕的火气一下被浇灭,官博下的评论又被洛清霖的梦1粉和哥嫂cp粉占领。 梦1粉那边专门准备了单人控评文案, 互相顶着评论往上冲,而cp粉这边措手不及, 失了抢占评论的先机,评论都被挤在下面。 网上的热闹扰不到现实,洛清霖正坐在书房,细细翻看策划。 作为摄影师去参加一个娱乐性质的综艺比赛, 洛清霖不紧张, 因为综艺的主角不是他, 他顶多算一个工作人员。 但洛清霖怕秦晓夕出闪失, 更怕节目组为了热度做不利于秦晓夕的事, 从拿到策划的那一刻起, 就开始从头至尾仔细查看。 节目名为“反转超模”,前两期先海选出十位女模特,再抽签分成两队,由不同的摄影师和模特导师分别带队。 分好队伍后,两队相互pk,模特依照每次比赛的名次获得相应积分,队伍积分则是队内所有模特积分的总和。 最终,获胜队伍中积分前三的模特,就能获得高奢品牌的走秀与拍摄机会。 之所以设置这种守则,是因为节目组不想做一个中规中矩的模特比赛,更想做一个导师队员之间相互博弈、尔虞我诈的节目。 这个赛制明显不公平,因为个人积分最高的模特,也可能被分在输的队伍里拖飞机。 但节目组就是想要这种效果,最好能“制造”出意难平的比赛结局,无限把热度炒高。 洛清霖皱着眉看策划时,姜烟屿正半躺在书房里的沙发上,斜撑着太阳xue看他。 “洛清霖,你已经看了一个小时,就薄薄两张纸,有什么好看的?”姜烟屿不满地问。 洛清霖看得认真,根本没清楚姜烟屿说什么。 “嗯?你说什么?”洛清霖头也不抬地问。 姜烟屿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双手撑在桌沿边,“我说,就这么一丁点字,你还要看多久?” 吊顶的光被遮住大半,纸上晕了一大片影子,洛清霖看着吃力,便转过身,照着光亮继续看。 “我多看看怎么了?”洛清霖嘀咕道,“我不放心,我怕节目组为了热度伤害晓夕。” “可你现在看策划有什么用?”姜烟屿安抚道,“好了,我保证节目组不会做过分的事情。” 洛清霖转过头,盯着姜烟屿,质疑道:“你怎么保证?” 姜烟屿轻叹一声,无奈道:“你不是把这策划翻来覆去看过好几遍,你怎么不认真看看赞助商都是哪些品牌?” 洛清霖疑惑地“嗯?”了一声,这才翻到最后一页末尾,查看赞助商品牌。 投入最多的赞助商是la forêt,其次是la beauté,都是mayfield集团旗下,归姜烟屿管理的品牌。 “你赞助的?”洛清霖问。 岂止是赞助,比赛守则都是他设计的。 姜烟屿耸耸肩,撒谎说:“这是集团的决定,和我无关。” 想到姜烟屿是赞助商,洛清霖轻咳一声,好奇地小声问:“那你知道,这个节目有剧本吗?或者......内定的冠军?” 姜烟屿挑起眉,双臂环抱,反问道:“你觉得呢?” “有?”洛清霖瞧着姜烟屿的神色,又道,“还是说......没有?” 洛清霖仔细观察狐狸精的表情,企图找到答案,但他神色无懈可击,还勾起狡猾的笑说:“这是机密,我不能告诉你。” 竟然连他都不能告诉? 洛清霖冷哼一声,再不理姜烟屿,低下头继续看策划。 两人陷入无声的沉默。 姜烟屿盯着洛清霖头顶的发旋,而洛清霖看着策划上的文字。 终于,在数十次想去触摸那小小的发旋后,姜烟屿再忍不住,伸手将指尖搭在那发旋上轻点。 洛清霖扬起头,“干什么?” “没事,你慢慢看,不用管我。”姜烟屿手不停,继续点。 头被敲,他怎么可能看得进去? 洛清霖往后躲,蹙起眉说:“别敲了,我的头又不是木鱼。” 木鱼?姜烟屿看着洛清霖圆滚滚的脑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还真挺像木鱼。” “你才像木鱼。”洛清霖瞪了姜烟屿一眼,赶紧用手捂住脑袋。 滴滴滴! 手机铃响,姜烟屿关掉闹铃,伸了个懒腰,提醒说:“洛清霖,正午十二点了。” “怎么了?”洛清霖问,“你有事?要出门工作?” “走了,第0期刚上线,”姜烟屿沿着书桌边,走到洛清霖身旁,将人拉起,“去看节目。” “今天就播出?”洛清霖问。 叶榆城录制的画面,剪了两个月都没剪好,而巴黎之旅只用一周就能完成? “当然,俞覃在巴黎时就粗剪过一遍,回来再做做后期就能用。”姜烟屿道。 拉着洛清霖一路往楼下走,走到楼梯转角时,姜烟屿推开嵌在墙壁中的一扇小门。 在这里住了将近3个月,洛清霖还以为这扇门只是装饰,没想到真的能进去。 门内空间不大,约有十平米。 墙壁上挂有五彩亮堂小灯和铃铛,开门时,风涌进,铃铛叮当作响,发出清脆的颤响声。 空间内布置眼熟,像是在巴黎时,他和狐狸精躲进衣柜里的那个“异世界”,只是多了个投影仪而已。 地上铺满厚厚的鹅绒枕,进了房间,姜烟屿猛地将洛清霖一推,他便倒在一片柔软与薄荷香气之中。 姜烟屿打开投影仪,连上平板,天花板上便开始播放第0期的“春夏秋冬的我们”。 片头很短,不到一分钟。第一个画面就是洛清霖穿着惠灵顿的校服,走在斜阳里,走在塞纳河边。 第期节目很短,不到四十分钟,除了采访和外景,大部分画面是洛清霖坐在台下,看台上的姜烟屿走秀。 直到最后,姜烟屿在la forêt 秀场从天而落,落到洛清霖身上,吻在他额头。 片尾开始时,洛清霖转过头问:“舞会上拍的素材,全都剪到‘纪录片’里去了?” 姜烟屿躺在洛清霖身旁,也偏过头同他对视,沉下声问:“你想看?” “想。” “确定?” “确定。” “好。”姜烟屿直起身,打开保存好的视频。 画面开始播放时,镜头摇摇晃晃,拍摄的人像是拿不稳,总聚不上焦。直到拍摄人开始问话,镜头才稳定下来。 “你喜欢咖啡,还是喜欢热可可?” 声音一出来,洛清霖就觉得不对劲,因为这声音明显不是俞覃的,而是像狐狸精的声音。 再细细听几句,洛清霖确定了,这就是姜烟屿的声音! “你......” “我用自己的声音把问题录了一遍,让俞覃替换掉,”姜烟屿脸上毫无羞耻,“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是变态嘛,我承认。” 狐狸精不怕开水烫。洛清霖没法,继续看。 镜头里的他没有防备,洛清霖看到自己半趴在沙发上,时而翻滚,半撑着脸,裙子吊带还时不时半滑到肩下,脸上的热意都快蔓延到耳根去。 “我不看了。”没看几分钟,洛清霖就喊停。 姜烟屿挑挑眉,摁下暂停,一脸料事如神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会叫停。” “我又不是变态......”洛清霖小声说。 “这算什么,”姜烟屿轻笑着问,“我在巴黎定的那些裙子,昨天已经过海关,你准备什么时候穿?” “我......我想穿的时候自然会穿。”洛清霖移开视线说。 “行,别让我等太急,”姜烟屿思忖片刻,又问,“那等到我生日那天,你能让我选吗?” 洛清霖不说话,警惕地盯着狐狸精。 “我的生日愿望很简单,只是让我帮你选一条裙子而已,可以吗bb?”姜烟屿微睁着那双狐狸眼,狡黠去了大半,还夹着几分可怜卑微。 第110章 洛清霖没办法,只好妥协一半,“不准挑étincelle的裙子。变态......” - 第期节目播出之时,申殷正坐在家里的地下室,细细观摩墙壁上挂着的照片。 申殷从伦敦搬到京城,不过短短两周,家里空旷无物,只有最基本的家具。 叮叮! 手机铃响,那是特别关注的提醒声。 申殷立刻拿起手机,像是捕猎的猎手一般,调到微博页面,探寻猎物的踪迹。 手机光搭在他的镜片上,泛出盈盈的蓝光。 屏幕里,洛清霖转了姜烟屿的微博,还配了[爱心][wink],微博下面全是哥嫂cp粉的文字尖叫。 申殷抿紧唇,将cp粉的评论全部举报一遍,再将梦1的控评全部点赞。 做完这一切,申殷才放下手机,继续盯着墙上的照片。 “哥哥是我的。”申殷眼里满是精光,声音里透着偏执的疯狂。 第104章 【王八娱乐:看了这期节目, 大家觉得姜烟屿和某洛是真的吗?[疑惑.jpg]】 【假的!逢场作戏,清霖哥哥是我的!】 【哥嫂是真的!我劝有些梦1别再白日做梦!】 【清霖哥哥[仙女棒] 手握210套广告大片[火] 巴黎时装周秀场野茉莉[皇冠]】 【哥嫂[仙女棒] 镜头下最完美男男couple[星星眼] 狐狸x小雀[斯哈斯哈]】 傍晚时,秦晓夕发来几张营销号微博和评论的截图, 洛清霖点开查看, 一句都看不懂。 【洛清霖:秀场野茉莉是什么意思?】 【秦晓夕:哈哈哈哈你的梦1粉和cp粉打起来啦![看热闹.jpg]】 【洛清霖:梦1又是什么意思?】 【秦晓夕:就是幻想和你恋爱的1,你现在可是圈内人的梦中情0哦~】 大家不都说他是直男, 风向什么时候转变成他是0了? 【秦晓夕:你在巴黎的时候太辣,招了一堆梦1粉,姜哥这波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哈哈哈~】 什么梦1情0 的,乱七八糟...... 洛清霖皱着脸, 放下手机,继续看时尚摄影的工具书。 现在所知的信息只有他会同姜烟屿一起参加“反转超模”,但不会分在同一队伍,在节目里是对抗关系。 洛清霖不知道他搭档的模特是谁, 担心对方不好沟通,也担心自己经验不足, 导致队伍输分。 “洛清霖!” “干什么?” “你已经在书房待了一下午,你还要看多久?” “等会儿!” 姜烟屿趴在书房门外, 从门后探出脑袋,朝房间里看。洛清霖正低着头,坐得笔直,时不时用笔在平板上做笔记。 “bb, 你的红糖冰粉快要变成常温咯~”姜烟屿道。 “那你先把它放进冰箱里。”洛清霖头也不抬。 “吃了再回来看嘛~” “不行。” 自从知道他们不在同一组, 洛清霖又开始焦虑, 慌忙从放映室里跑回书房, 决心要做好充分准备。 “有什么好紧张的?实在不行, 我就找个比我厉害得多的模特给你做搭档, 保证让你的队伍赢。”姜烟屿道。 洛清霖一听这话,心里不舒服了,抬眸问:“谁比你厉害?” “elsesa,quiin,j.l.starla,排在我前面的模特大概有......好几百个?不过,我又不是专业模特,和她们不能比嘛。”姜烟屿道。 姜烟屿说的全是国际上知名的女超模,洛清霖没法反驳,只好道:“你只出道了一年而已,已经很好了。” 姜烟屿挑起眉,故意问:“怎么?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排名世界第一的模特?别人都没有我厉害?” 那是当然,洛清霖撇撇嘴,在心里说。 “节目组准备请谁和你一起带队?”洛清霖咳嗽一声问,“我认识吗?” “已经定好了,你认识。”姜烟屿勾起幸灾乐祸的笑。 “谁?”洛清霖警惕地问。 姜烟屿轻笑道:“傻狍子啊。” 白笙云?! 白笙云都算他半个(前)导师了,居然要挤到同一个比赛里和他对抗,人虽是傻了点,但业务能力和拍摄经验却比他丰富。 洛清霖揪着头发说:“那我完了,你们绝对会赢。” “放心,我们队不可能赢。”姜烟屿道。 “为什么?”洛清霖问。 姜烟屿没直接回答,而是朝洛清霖招招手,像是逗小猫一样,“你快出来,乖乖把红糖冰粉吃了,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洛清霖犹豫一瞬,最终还是抵不住剧透的诱惑,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姜烟屿漾起得逞的笑,将人拉到客厅沙发上坐着,拿出一早准备好的摄像机,对着洛清霖说:“快点吃!” 就吃个冰粉也得拍下来? 洛清霖正欲舀冰粉的手定在半途,徐徐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姜烟屿。 “快吃啊bb。”姜烟屿伸手捏捏洛清霖的脸,催促道。 “姜烟屿,你是变态吗?为什么连我吃东西的画面都要拍?”洛清霖问。 姜烟屿没脸没皮道:“你都说了,我是变态,所以变态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稀奇。” “你,你病入膏肓!” 洛清霖瞪他一眼,懒得管那怼在脸边的镜头,舀起一勺红糖水送入口中。 几勺冰粉入口,洛清霖鼓起腮帮子咀嚼,白皙的脸蛋微微向外鼓,姜烟屿透过镜头看时,直想伸出手去捏那脸蛋。 镜头越来越近,都快贴到洛清霖脸上去。 “变态,”洛清霖斜眼轻瞥,“我吃了,快告诉我原因,为什煜忾么你们队注定不会赢?” “因为......”姜烟屿拖着尾音说,“傻狍子和我都不会指导人,但你会,而这是个成长类节目,选的都是未经雕琢的新生模特参赛,所以我们不占优势。” 洛清霖一听,虽然觉得这理由牵强,站不住脚,但听起来又合情合理。 不过,洛清霖最担心的还是秦晓夕,便暗示着问:“那......晓夕可以和我分在一组吗?抽签环节能不能通融通融?” “组别一开始就定好了,”姜烟屿道,“抽签只是走个过程而已。” 洛清霖闻言放下心来,心觉秦晓夕一定会和自己“分”在一组,便又舀起一勺冰粉,欢欣地咀嚼。 “她和我分在一组。”姜烟屿又补充道。 冰粉卡在嗓子眼,洛清霖猛地抬起头,大声道:“为什么?她该和我分在一组才对。” 姜烟屿眼神一凝,忽然沉下声音道:“洛清霖,我早就说过,你对秦晓夕的保护欲太强了。” “我......”洛清霖方才拔高的气焰,倏地被姜烟屿的话压了下去。 “你以为全世界的摄影师都和你一样,会有耐心花大量时间给模特找状态?” “秦晓夕现在不需要你来驮着她走模特路,那是害她,你能驮着她走一时,不能驮着她走一辈子。” “她现在需要一个严厉的人来指导,快点提高硬照水平,而白笙云那种性格,就算他喜欢秦晓夕,也不会因为爱情耽误工作。” “你觉得,秦晓夕是由白笙云来带为好,还是由你来带为好?” 短短几句话,说得洛清霖哑口无言,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姜烟屿是对的。 他在大片硬照上的技术,就是不如白笙云,而且在对待秦晓夕时,他还易心软。 洛清霖心有不甘,但仍垂下头,小声承认道:“白笙云来带为好。” 碗里的红糖冰粉瞬间没了滋味,洛清霖将勺子放回碗里,垂下双臂坐着。 洛清霖低着头,修长的脖颈往下弯,像是只失落的天鹅,可怜巴巴。 姜烟屿放下摄像机,蹲下身,扬起头,从下往上看洛清霖,轻叹一声说:“bb,我不是在质疑你的能力,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洛清霖地盯着地板不说话,姜烟屿还以为他在生气。 姜烟屿抚上洛清霖的右脸,哄着说:“你比白笙云强得多,同他比起来,你只是缺了机会和资源而已。” “乖,别生我的气,”姜烟屿哄道,“你如果实在想和秦晓夕在同一组,我让人改一下分组就是。” “不用改,我不是在生气,”洛清霖抬眸问,“你实话实说,这档节目是不是为了我做的?你赞助这个节目,花了多少钱?” “都说了不是我赞助的,是集团赞助的。” “多少钱?”洛清霖不信,盯着姜烟屿问。 洛清霖的眼眸是纯黑色,紧紧盯着人时,像是能洞穿人的灵魂,黑洞洞的,会让说谎者莫名心虚。 姜烟屿没办法,咳嗽一声,口齿含糊承认道:“两个多亿。” 洛清霖闻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两个多亿?你花了两个多亿?!” “不是我花的,”姜烟屿赶紧否认,“la forêt 每年的营业外支出本来就多,这点钱又不算什么。” 洛清霖睁大眼,紧紧盯着狐狸精的眼眸问:“你还没有回答我,这个节目,是不是为了我做的?所以,为了让我名声大噪,你一定会安排自己输?” 第111章 “我不会让评委作假。你放心,比赛绝对公平,你肯定会凭实力获胜。”姜烟屿信誓旦旦说。 姜烟屿还是不正面回答,洛清霖也不再追问,垂下肩说: “你为我花的钱太多了。若只是买些珠宝衣服,我都能接受,但是两个亿......真的太多。” “我不是为了你花钱,我又不是慈善家,怎么可能做赔钱生意?” 姜烟屿揉揉洛清霖的脑袋,继续说:“别胡思乱想,英凰年初就定好‘反转超模’的企划,我只是看中这个项目,投了点钱,顺便让你去体验生活而已。” “生活又不止山川河流,你偶尔也要体验一下时尚奢靡嘛,荤素搭配五味俱全。”姜烟屿打趣道。 “真的?”洛清霖抬起头问。 “当然,”姜烟屿点点头,故意叹气道,“哎,你不想参加节目也没关系,那就当我的小助理,在组里照顾我起居也行。” “我想参加!”洛清霖急匆匆反驳,“我当然要参加。我只是......怕你为我花了太多钱,我有点恐慌。” “这些钱不是为你花的,”姜烟屿理直气壮,否认道,“我是为了提高gdp、创造更多工作岗位才花的钱,我这是在积德。” 提高gdp,积德...... 洛清霖被这话术噎得语塞,小声道:“歪理。” 洛清霖的脸色较之前缓和许多,但仍带着少许不安惶恐。 姜烟屿抚上洛清霖的后脖颈,沉声道:“洛清霖,你就当我花的这些钱,是在给别人送钱,是在做好事,是在.....赎罪消灾。” “赎罪?”洛清霖心一惊,皱起眉问,“什么罪?” 姜烟屿失神一瞬,又勾起轻浮的笑,不正经地说:“爱你的罪。” 第105章 九月末时, 京城晚间的温度快降到个位数, 离节目开机的日子越近,洛清霖就越是焦虑。虽然姜烟屿帮他安排了几个模特, 在工作室里练手, 但洛清霖还是觉得不够。 那些模特下班之后,洛清霖还要再把顾南安留下来, 继续练手。 四个助理里,只有肖如萱落得清闲,朝十一晚四,每天迟到早退, 只工作五小时便美美下班,雷打不动。 “清霖哥,你的眼睛不痛吗?”顾南安苦着脸说。 “右手再抬高一点,对, 再坚持一下。”洛清霖摁着快门说。 洛清霖工作时的声音很好听,温和柔润, 让人莫名联想到夏日里潺潺的溪流,再焦躁的心情都能被安抚。 顾南安叹口气, 认命地将右手抬高,舒展开身体,直勾勾看镜头。 又拍了半小时,申殷站在一旁说:“清霖哥,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我先帮你看看成片?” 洛清霖停住手, 放下镜头, 笑着客气地说:“小殷, 你不用陪着我加班, 到点就可以走。” 申殷双眼凝视着洛清霖片刻,眼眸里泛起耐人寻味的光,“好的,明天见,清霖哥。” 语毕,申殷将设备收进双肩的背包中,也不同顾南安、琦林打招呼,自顾自往楼下走。 走到楼梯口时,申殷又顿住步子,转过头说:“清霖哥,记得替我向姜哥问问他这周日有没有时间?我母亲周六到京城,想要见他一面,三个人一起吃顿饭。” 这三个人是谁,不言而喻,很明显不包括洛清霖。 “好。”洛清霖答说。 “谢谢清霖哥,你人真好。”申殷笑了笑,推门而出,只留下一个冷漠背影。 这段时间以来,申殷总是话里藏刀,但那刀不是尖刀,而是被磨钝的刀,刺不伤人,就是会引起洛清霖的细小不悦。 洛清霖怀疑申殷喜欢他家狐狸精,不然为什么句句话都要带姜烟屿? “今天就拍到这,剩下的明天再说。”被申殷这么一打岔,洛清霖又没了方才拍摄时的良好状态。 “好耶!”顾南安移开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清霖哥再见!” 风风火火换上常服,顾南安拿起包,也欢欣雀跃地下了班。 现在还不到六点,一半太阳已经消失在地平在线,晚霞将天空映成半蓝半红的粉海。 “琦林,你也先走吧。”洛清霖连上网,将照片尽数传到电脑中查看。 琦林站在原地没动,将半长的直发捋到耳后,问道:“清霖哥,你知道秦晓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吗?” 喜欢什么样? 就喜欢白笙云女装的那种甜妹,最好闭嘴少说话。 “不好意思,”洛清霖摇着头说,“晓夕没有和我谈过关于感情的事,我不清楚。” 琦林高深莫测地点点头,似是不信。 洛清霖点开刚拍的图,选出几张自己满意的成片,一并发给姜烟屿和白笙云。 “那你知道,肖如萱喜欢哪种类型的女生吗?”琦林又问。 这是在干什么? 海后收鱼,双钓? 洛清霖尴尬得干笑两声,回答说:“不好意思,这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本人?” “我问过,她们都不说,”琦林耸耸肩道,“我挺想和秦晓夕做朋友,但她好像不太乐意,我给她发消息,她也不理我。” 做朋友?琦林不是弯的吗? “你想同秦晓夕做朋友?”洛清霖察觉不对劲,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做朋友啊。她和我一样,都比较酷,我好难得遇上同类型的女孩子,而且她还是蕾丝边诶。”琦林叹口气道。 叮叮! 楼下挂钟响起晚上六点的整点铃,琦林抬腕间的表看了看,“六点了,我男朋友今天要来接我,那我就先走了。 琦林提起铆钉皮箱的化妆包,道别说:“明天见,清霖哥。” 男朋友......琦林是直的?! 洛清霖站在原地,心内受到极大冲击。 难道琦林是因为觉得秦晓夕和她很像,所以才关心人家有没有男朋友?根本没想追秦晓夕? 洛清霖怀疑他装直男装久了,所以现在根本看不出别人的性向。他不仅把基佬错认成直男,还把直女误认成拉拉,gay达完全失灵。 难道......申殷其实是直男?但因为他的gay达最近总是警报错误,所以才误以为申殷喜欢姜烟屿? 不无可能。 洛清霖被这套逻辑说服,方才心里被申殷话语挑起的不悦,蓦然消去一大半。 也许是他想多了,毕竟半个月以来,申殷从未在私底下联系过姜烟屿。 思及此,洛清霖稍微放下心,翻开微信看白笙云发来的点评。 【白笙云:拍得挺好,下次继续拍[点赞.jpg]】 【白笙云: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晓夕喜欢听什么类型的歌?】 【白笙云:不准截图向她告状!】 洛清霖冷哼一声,立刻截图,将白笙云的话发给秦晓夕。 【洛清霖:有人问你喜欢听什么歌。】 【秦晓夕:linkin park.】 【洛清霖:就这样直接告诉他?不用保密?】 【秦晓夕:不用。】 难道这俩人已经发展成朋友关系?洛清霖莫名不爽,颇有一种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的感觉。 【洛清霖:为什么?你们关系有进展了?】 【秦晓夕:没有,你直接告诉他吧,不然他又要来烦你。】 知晓两人无实质进展,洛清霖放下心,这才无所顾忌地回复消息。 【洛清霖:linkin park.】 【白笙云:感谢bro!我偷偷告诉你,姜烟屿喜欢听帕格尼尼,不用谢~】 他早就知道狐狸精爱听古典乐,并且最常听德彪西。洛清霖撇撇嘴,对白笙云的错误情报嗤之以鼻。 “忙完了?你在看什么?”楼梯口传来姜烟屿的声音。 姜烟屿正穿着高定的格纹长风衣,斜靠在楼梯扶手旁,脚上一双泛亮手工皮鞋,意气风发。 “你晚上要出去应酬?”看着狐狸精身上的打扮,洛清霖问。 “今天早上我同你在在线说过,晚上要去见starla,你忘记了?”姜烟屿道。 “见starla为什么要穿得这么正式?她又不是认不得你我。”洛清霖迷茫地问。 “洛清霖,”姜烟屿扶着额头说,“不是小starla,是j.l.starla,你在节目里的搭档。” 洛清霖慌了神,看看自己身上的劣质亚麻色衬衣,急忙问:“那怎么办?我穿成这样怎么去见j.l?” 一周前,节目组终于定下两队的导师和摄影师,选定几位国内的设计师和杂志主编当评委。 经过商讨,和洛清霖搭档的导师就请j.l.starla。 因为白笙云的履历比洛清霖丰富,所以相对的,洛清霖的搭档也必须比姜烟屿强,以保持队伍实力的平衡。 洛清霖查过资料,j.l平时住在伦敦,行事优雅,为人温淑,就连在媒体狗仔街拍的照片里,她也能随时保持高雅的姿态。 “我先回家换一身衣服?”洛清霖试探着问。 “算了,她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姜烟屿摆摆手,“你把镜头拿上,一会儿她可能会叫你给她拍照。” 第112章 洛清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收拾好东西,急匆匆同姜烟屿走到车里,赶往目的地。 “你认识j.l?”上了车,洛清霖问。 “小时候就见过,”姜烟屿道,“她那时和我母亲关系还不错。” 洛清霖点点头,心想她们是同一时期出道的模特,关系不错也很正常。 “只是后来我母亲抢了她丈夫,所以十几年来都杜绝来往。”姜烟屿语气平稳,像是在讲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八卦。 ? 故事的走向令人吃惊,洛清霖瞪大眼睛,问道:“什么意思?j.l是小starla的母亲?而你母亲是......” 第三者?洛清霖没敢说出声,只敢在心里道。 “第三者,”姜烟屿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我母亲死后,我和j.l的关系就熟了起来,你别害怕。” 每次姜烟屿提到母亲,洛清霖都自动切换到小心谨慎的状态,生怕多言一句,就会勾起姜烟屿的伤心事。 可狐狸精总是表现得没心没肺,洛清霖也拿不准,除了厌恶憎恨,姜烟屿对他母亲到底抱有何种感情。 “对了,”洛清霖转移话题道,“申殷说他母亲这周六要来京城,周日想同你聚一聚,吃一顿饭。” “吃饭?不去。”姜烟屿拒绝得干脆,无半分犹豫。 “为什么?”洛清霖疑惑地问。 人家好歹是亲戚,虽说是远房,也不至于不去见面吧? “我不去,”姜烟屿不耐道,“若是吃多,到时候上了镜头显肿、难看、胖,谁来负责?” “你......不去就不去吧,”洛清霖道,“你自己去答复申殷,别让我天天夹在中间当传话筒,和他尬聊。” “等等,”姜烟屿倏地拔高警惕,半眯起眼,盯着洛清霖问,“申殷最近和你很亲近?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 “就经常说你的事,说你喜欢吃什么,喜欢那个品牌的设计。”洛清霖回说。 “那就行。” 一听是在聊自己,姜烟屿放下心,嘱咐道:“你不许和他说我不知道的秘密,也不许和他过于亲密,不然我会吃醋,听见没有?” 洛清霖面上点头,心里却想,他才是该吃醋的那个人吧! 第106章 车子驶过高速路, 越过昼与夜的分割线,两人到达如烟茶馆时,天色早已暗下来。 如烟茶馆嵌在层叠的红枫之中, 仲秋已至, 枫叶赤红,叶尖子映着深色的黄。 茶馆内外寂静, 只有夜风将枫叶吹得沙沙作响。 下了车,洛清霖仍有些忐忑,问说:“还有什么不能提的话题?” 一路上,洛清霖一直在问j.l有什么忌讳, 哪些话不能说。 姜烟屿吊儿郎当,随便说了几句“不能提前夫”、“不能提alina”以及“不许提mayfield的名字”。 “慌什么?j.l很好相处,你去见过就知道。”姜烟屿关上车门,将颈间的领带取下来, 系在洛清霖的衬领之下。 姜烟屿的领带红绿相间,是可爱的圣诞风, 布料上还映有麋鹿和蝴蝶结。 “bb好乖。”姜烟屿满意地拉紧领带,将洛清霖衬衣上的褶皱拉平, 牵着他的手走进茶馆。 如烟茶馆不是传统茶馆,室内装修采用的是新中式风格,茶品横跨中西,接待的客人也来自五湖四海。 进门后, 一男一女穿着月白色的襦裙, 双手搭在身前, 低着声音道:“洛先生, 姜先生。” 姜烟屿应是对茶馆很熟悉, 进了门就虞栖直接拐弯, 往逼仄处走。 走到角落处的一间包房门前,姜烟屿忽然停下身,对洛清霖说:“乖,帮我整理一下衣服。” 取下那条圣诞风的领带后,姜烟屿身上的轻浮气质消去许多,莫名变得沉稳庄重。 洛清霖将手搭在姜烟屿肩上,轻轻掸去不衣上存在的尘,象征性地将风衣往下拉直,“整理好了。” “还有头发。”姜烟屿稍微俯下身说。 姜烟屿打过发蜡,只有些许碎发因为走动散落,软软搭在额间。洛清霖踮起脚,将他的几丝碎发尽数往后捋。 “好了。”洛清霖脚跟落地。 姜烟屿身体向前,勾起嘴角,额头抵在洛清霖额上,暧昧地说:“bb,你的领带好可爱,像捆绑礼物的丝带一样。” 这句话听着不对劲,洛清霖瞪了狐狸精一眼,躲开视线小声说:“这明明是你的领带。” “louis!你还要和你的小可爱在门外黏糊多久?”门内忽然响起和婉的女声,是标准的英式口音。 闻言,姜烟屿这才直起身,带着洛清霖推门而入。 包房内的装修有一种异域风情的古朴,j.l穿着一身黑西装,坐在深褐色的圆木桌后。 j.l的五官并不三维,眼窝浅,鼻尖精小,唇薄,颧骨柔和,单看任一部位都不出众,但合在一起,就有一种独特的吸引感。 j.l年纪不小,五十岁有余,她一笑,眼尾便勾勒出几道皱纹,但这岁月的痕迹不会减弱她身上的美,反而显出成熟的风韵。 走进门,洛清霖勾起笑,拘谨地同j.l打招呼,也用英式口音说:“您好。” j.l见洛清霖紧绷上肢,明显放不开,勾起和蔼的笑容,打趣道:“ah~这不是louis的小宝贝嘛~” 洛清霖没想到,“little darling”这一茬漂洋过海,从二代圈子传到长辈圈子里,闹得风风火火人尽皆知。 为了不让j.l觉得他无趣,洛清霖干笑两声,强忍着尴尬说:“是的,我确实是他的小宝贝。” 姜烟屿挑起眉,双眼暧昧地看着洛清霖,故意问:“我的小宝贝?” 姜烟屿的尾音因为作怪而故意上扬,像是勾子一般,羞得洛清霖耳根泛红。 洛清霖偏过头,狠狠瞪了狐狸精一眼,姜烟屿这才收起玩笑的态度,朝j.l说:“我把人带来了,你不是说想和他聊聊?快点聊,聊了我们好回家休息。” j.l不理姜烟屿,拿过花瓷茶壶,将红茶倒进杯中,摆到木桌另一头边缘,朝洛清霖招招手,“lin,快坐下来,别紧张。” “好的,starla夫人。”洛清霖点点头,拉开桌下的木椅,小心翼翼坐下。 听见这称呼,j.l笑了笑,回说:“不用叫我starla夫人,听起来太老旧,叫我j.l就好。” “好的。”洛清霖拘谨地端起茶杯,小酌一口,不发出一点声音。 j.l没给姜烟屿斟茶,他自顾自倒茶喝,也坐在椅子上,催促道:“快点聊,聊完我们还得回去享受夜晚。” 一口热茶还未吞入喉,洛清霖差点就被吓得往外喷。 这狐狸精非得在这种时候开玩笑! 洛清霖咽下口中的红茶,主动挑开话题说:“j.l,你会在京城待多长时间?” “我明早就要回伦敦,”j.l答说,“等到‘反转超模’正式开始时,我会再来。” 本想带着j.l在京城及周边城市逛一逛,拉近关系,没想到她明早就要离开,洛清霖有些失落。 应是看出了他的心思,j.l笑着问:“等我下次来时,还要拜托你带我去漂亮的地方看看。可以吗,lin?” “当然可以,”洛清霖道,“无论什么时候都行。” “好了,”姜烟屿砰的一声放下茶杯,打断道,“我拜托你俩别再说客套话,听着尴尬,聊点儿有趣的给我听听。” 这臭狐狸精! 洛清霖忍无可忍,睁大眼睛转过头,用眼神警告姜烟屿少说话。 “你瞪我作什么?”姜烟屿冷哼一声道,“实在找不到聊的,你们就赶紧拍照发社交媒体,早点散场,各回各家。” 看着俩小年轻用眼神“互刺”,j.l心觉可爱,笑出声道:“和你在一起之后,louis都变成了小孩子,没有以前沉稳。” 姜烟屿还有沉稳的时候? 洛清霖想象不出,好奇问道:“louis以前是什么样子?” j.l将手撑在下巴上,细细思索着说:“那时因为他眼睛很凶,所以圈里的小孩都怕他,不敢和他说话,就连对视都不敢。” “不过,那些小孩现在也很怕他,”j.l笑着摇摇头,“都把他当长辈,不敢惹他生气。那天starla还同我告状,说他为了你出头,在群里把大家狠狠骂了一顿。” 想不到,狐狸精在圈里还是个威严之人? 洛清霖下意识瞄了狐狸精一眼,姜烟屿感受到他的视线,便朝他笑笑,还向他抛了个轻浮至极的媚眼。 这哪像是能让人害怕的样子? 明明妖冶又轻浮。 被姜烟屿那妩媚的媚眼看得起鸡皮疙瘩,洛清霖身体一激灵,赶紧转回头,决心眼不见为净。 “你有见过他以前的照片吗?”j.l眼眸晶亮地说,“我手机里有,你看了就知道,他真是个凶恶刺头。” 洛清霖心道当然有,还是从寒霂那里保存来的,但面上却摇摇头,装作从没看过。 “你们随便看我照片,经过我本人的同意了?”姜烟屿冷哼着问。 第113章 不过,不等姜烟屿阻止,j.l就调出他的照片,快速将手机递到洛清霖手里。 姜烟屿本来想伸手去抢,但洛清霖灵敏一窜,绕过圆桌躲到j.l的身后,抓紧时间看照片。 照片里的姜烟屿应是十五六岁,还是青春期,就比旁人高了一截。 最令洛清霖惊讶的,不是姜烟屿眼神凶恶,留着寸头,或是脸臭得和别人欠了他几亿一样的表情。 而是姜烟屿的臂膀上纹着各种纹身,洛清霖定睛一看,发现纹身里不仅有撒旦恶魔骷髅头,还有被刀叉着的十字架。 可在他第一次遇见姜烟屿时,姜烟屿的双臂上并没有纹身,皮肤干干净净,无一丝痕迹。 “姜烟屿,你以前喜欢贴纹身贴?”洛清霖举起手机,疑惑地问。 姜烟屿轻咳一声,表情不自然地说:“不是纹身贴,那就是纹身,只不过后来被我洗掉了。” 怪不得那些小孩会怕姜烟屿。 洛清霖想起舞会上的那些名流二代,虽然看起来顽劣,但穿着都规规矩矩,明显是幼稚天真、听长辈言的富家小姐公子。 而照片里,姜烟屿明显就是个刺头,浓浓的凶意全从眼里泄出来,比在十二岁时那张照片里还要阴蛰。 姜烟屿还在场,洛清霖没让j.l当场把照片发给他,而是将手机还给她,加了她的联系方式,准备过段时间再提发照片的事。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洛清霖面上无异样,一直在同j.l聊天拍照,而心里却对照片里姜烟屿的模样耿耿于怀。 姜烟屿小时候为何会是那样? 按理说从姜家去到伦敦后,他不该过得苦,那为什么他会比小时候还阴翳? 而等到洛清霖见到姜烟屿时,他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把纹身都洗掉,还变成了干净如清风的少年? 许多疑问萦绕在心头,直到和j.l告别、约定下次见面时,洛清霖心内的沉重感都还在,一点未消。 上了车,洛清霖扬起头,愣怔地望着秋夜里的明月。 月亮弯着,显得细瘦,一点也不饱满,好似充满遗憾的愁绪,无一丝团圆的喜气。 姜烟屿侧过身,背抵在门上,静静看着洛清霖发呆,他不知道他的小雀在想什么,只知道小雀的思绪长了翅膀,又往远方飞去。 看了好一会儿,姜烟屿开口问:“洛清霖,你又在想什么事情?想得这么认真。” 洛清霖回过头,眼里凝着淡淡的愁思,盯着姜烟屿的眼眸问:“你小时候,到底经历过什么事?” 第107章 长久积压在心里的问题, 终于被洛清霖问出了口。 就着月色与路灯光,洛清霖目光不动,想把姜烟屿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 皆收进眼底。 两人在忽明忽暗的昏黄灯光中对视, 姜烟屿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光华溢彩,像是天然未雕琢的水晶原石一般, 莫名有吸引人的魔力。 洛清霖本欲观察姜烟屿的表情,却不自觉被这双媚人的狐狸眼慌了神,勾了魂。 沉默良久,姜烟屿一点点凑近, 从车门边移到洛清霖身侧,问说:“洛清霖,你想知道什么?” “我......”洛清霖将视线往下垂,背紧紧靠在车椅后座,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纹那种纹身,为什么在照片里会那么不开心。” 姜烟屿迟疑一瞬, 问道:“我小时候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上次说过, 你什么时候完完全全属于我,我才会告诉你以前的事。”姜烟屿沉下声音缓慢说。 “洛清霖,只要你现在说你喜欢我,要同我在一起, 我就告诉你。如何?” 姜烟屿语气冰冷, 不像是在说扰人羞赧的情情爱爱, 而是在同他做交易一般, 声音里毫无情感。 车子驶在高速路上最右端, 慢速车道。 左侧时不时有车一闪超过, 红黄的车灯光如同夜店中的闪灯,将车内照得明亮一瞬,又再度暗灭。 光影交织之间,姜烟屿眼里的神色无一丝轻浮,带着极大压迫感,若他的目光有实影,那应是紧缠人的绳,巴不得将猎物束得动弹不得。 洛清霖凝着那双不似平时的眼,低着声音问:“姜烟屿,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装不正经?” 姜烟屿眉头微蹙,正要说话,洛清霖却打断道:“因为怕我觉得你无趣,因为逗弄我很有趣?我不想听你说讲过的说辞,我要听真实原因。” 没想到洛清霖会强硬着同他对峙,姜烟屿轻笑一声,将手肘置在洛清霖肩膀上,越凑越近。 “你觉得呢?”姜烟屿眉眼间透着轻佻,“bb,我倒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姜烟屿又将皮球踢回来,洛清霖心里对此早有预想。 “你怕我不喜欢你,所以你才装不正经。”洛清霖挑起眉,问出更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姜烟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姜烟屿闻言,嘴角的笑意咧得更大,反问道:“bb,难道你就没有装?没有撒谎骗我?” 姜烟屿虽然笑着,但狐狸眼里并没有笑意,冰冷如霜,锐利如剑。 “没有,”洛清霖不动声色收紧手指,捏着后车座的牛皮垫,回道,“我为什么要撒谎骗你?” 姜烟屿半眯起眼睛,将唇贴在洛清霖耳边,“我装是因为我喜欢你。那你撒谎,莫非是因为......” 洛清霖指尖摁紧皮垫,被姜烟屿近距离贴着看,热气时不时呼在耳边,心里已经慌得不像样。 狐狸精的眼睛像是能洞察所有秘密的测谎仪,洛清霖怀疑,姜烟屿早就知道他是在装。 “因为你喜欢我?” 重锤落下,真当姜烟屿用问句讲出事实时,洛清霖的心慌反而减弱了些。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喜欢你?”洛清霖抬眸,带着仿似不掺虚假的疑惑问。 听到问话,姜烟屿抿紧唇,下颌因为紧咬牙关而微突一瞬,问道:“如果我说我有证据,你就会承认?” “什么证据?”洛清霖眼神一凝,警惕地问。 证据就是你的向日葵种子,姜烟屿在心里想。 当洛清霖只问“什么证据”,不反驳那句“你喜欢我”,也不反驳“承认喜欢”的时候,姜烟屿就知道,洛清霖已经落入他话语里的陷阱。 指骨明明蹦得紧那样紧,将皮垫都摁出了凹陷,可天真的小雀还以为自己没有露出马脚,双眼警惕地盯着他看,装作毫无怯意。 其实姜烟屿有无数种办法,让洛清霖承认他喜欢自己,承认他是在演戏,在装直男。 但姜烟屿从来不愿意主动戳穿,因为他的目的不是让洛清霖难堪、羞赧,而是让洛清霖主动走进他的圈地里,永远都不会离开他而已。 看着洛清霖小心谨慎的模样,姜烟屿倏地有些想笑。 明明他们只是两个心意未通、恋爱未满的成年男人,却搞出了资本博弈般的阵仗,互相演戏,装作高深莫测。 只是谈个恋爱,终将结婚而已,怎么会弄出商战一样的架势?想到这,姜烟屿小幅度勾起嘴角,神情也变得柔和。 一瞬之间,狐狸眼里的冰冷皆化开,溢出初春般的暖。 “证据就是.....”姜烟屿挑挑眉,看似胜券在握,“你在我梦里说过喜欢我。” 闻言,洛清霖的背微微松垮,紧捏坐垫的手也放开,再不如方才那样紧张。 姜烟屿心道一声“傻子”,面上笑着轻佻地说:“你说,这世上你最喜欢我,只喜欢我,就算到生命尽头,你都要和我埋在同一个棺材里,永生永世。” 前面的话还不算过分,等听到“埋在同一个棺材”时,洛清霖怀疑这都不是他在姜烟屿梦里说的话,而是狐狸精自己胡编乱造的。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洛清霖皱着眉,气鼓鼓道,“逗我很有趣吗?无聊。”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和我埋在同一个棺材里?”姜烟屿冷哼一声,装作怄气地问。 再怎么相爱,人也得分开埋葬,最多也就是埋在同一个墓里。若是埋在同一个棺材里,那该多渗人? “你......你变态!”洛清霖小声骂道。 “我就是变态。”姜烟屿仿佛很喜欢这个称呼,并以此为荣,甚至还伸出食指,兴致颇高地弹了弹洛清霖的脸蛋。 脸蛋上的肉被弹得轻轻一抖,像是软乎的棉花糖,姜烟屿像是得了趣,不停手,又邦邦弹了好几下。 在姜烟屿第九次准备弹出食指时,洛清霖终于忍不了,肩膀一耸,将狐狸精从自己肩上抖开。 “无聊。”洛清霖用手捂脸,防止狐狸精再度偷袭。 捉弄完小雀,姜烟屿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又退回原本的位置,将背慵懒靠在车门上,方便看洛清霖的表情。 “对了,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装轻浮,”姜烟屿双臂环抱,回答道,“你说错了,这么久以来,我并没有在你面前演戏。” “我的每个举动,每个表情,都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而已。在我的想象里,我们就是这样相处——我逗弄你,你骂我,我继续逗你,你生气,我再软下来把你哄好。” 第114章 洛清霖怀疑姜烟屿本性里藏着恶劣因子,真就跟个狐狸一样,爱捉弄人,还有变态癖好。 “你就不能成熟一点?”洛清霖问。 “哪种成熟?”姜烟屿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如果是说性上的成熟,那我确实生涩,毕竟没有过经验。但是我理论知识够用,你不用担心,我保证让你体验良好,永生难忘。” “我不是这个意思!”洛清霖被说得脸颊羞红,“算了,我不和你说话,变态。” 洛清霖坐直身体,瞄了眼驾驶位上的司机。 司机很有专业素养,戴着耳机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似是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看见洛清霖的动作,姜烟屿小声提醒说:“他听不见。” “我知道!” 被耍弄的燥意消不下去,洛清霖打开车窗,漫无目的地看窗外的街景,企图用晚风将燥意吹散。 晚间温度低,风又凉,洛清霖吹久了风,便觉得手脚寒冷。但燥意迟迟不消,洛清霖不愿意关上窗,不然又得听姜烟屿说骚话。 而姜烟屿坐着未动,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凝神望着洛清霖圆滚滚的后脑勺,以及被风吹得胡乱飘散的发丝。 “洛清霖。” “干什么?” “你转过来,我想看你。” “变态。” “你转过来,我就告诉你,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姜烟屿诱惑着哄说。 闻言,洛清霖倏地坐直,盯着行人道旁的路灯,矛盾要不要转过身,毕竟狐狸精说谎泛滥,说不定又在谋划捉弄他的小诡计。 “只要我转过来,你就告诉我?”洛清霖语气游移地问。 “嗯。” 洛清霖轻咬下唇,缓慢转过身,等着姜烟屿开口。 风将洛清霖的衬衣和头发吹得蓬松,姜烟屿的视线从他那双无辜桃花眼,一路向下,滑到颈间和若隐若现的锁骨上。 想到那宽大衬衣里的白细腰肢,姜烟屿口有些干,便朝洛清霖招招手,“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洛清霖很警惕,只往前挪了一点点,催促道:“快说,再不说我就不听了。” “再过来一点,”姜烟屿又招招手,“五厘米就好。” 洛清霖又往前坐了一点,准备等姜烟屿说话。 但这一次,姜烟屿蓦然动了身,伸手拉住洛清霖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怀中。 右手终于揽上那腰肢,满足了记忆中的触感,姜烟屿像是被药缓解焦虑的病患,将鼻尖埋在他颈间轻轻嗅。 洛清霖已经习惯狐狸精的出尔反尔,也不挣动,只催促道:“到底是什么时候?” 闻够了洛清霖和自己身上一样的薄荷味,姜烟屿才长呼一口气,低声回说:“去年,la forêt的高定秀。” 第108章 时值周日, 烟雨工作室二层无影棚的灯正亮着。 除了肖如萱我行我素享受周末,剩下人皆一周七天轮流调休,毕竟, 离进组的日子越近, 洛清霖就越焦虑,巴不得24小时泡在工作室里。 过了十月, 天黑得愈来愈早,夜幕即将降临时,模特们才一一下班。 “清霖哥,今天要加班吗?”顾南安整理好堆积在地上的道具, 问道。 今日只有顾南安在,本该每日无休的申殷却请了假。 “不用,”洛清霖收好设备,破天荒地说, “我一会儿有事,你慢慢收拾, 记得把门锁好。” 语毕,洛清霖背起双肩包, 朝顾南安道别,快步往外走。 别墅外停着一辆骚紫色的塞纳,姜烟屿穿得花哨,花衬衫沙滩裤与拖鞋, 戴着大墨镜, 冷着脸斜靠在车门边, 一副谁都别来惹的不耐模样。 姜烟屿本不想去见申殷的母亲, 哪知刚拒绝没两日, mayfield夫人就打电话过来, 质问他为什么不去见面。 两人在电话里吵了几句,最终姜烟屿斗嘴战败,只能去见申殷的母亲。 不过,姜烟屿不想独自遭殃,非得拉着洛清霖陪他去,不由分说,不容拒绝。 据姜烟屿描述,申殷的母亲以前是mayfied旁系的小女儿,三十年前嫁给一个子爵后,便同家族脱离关系。 后来因为经济危机,那子爵家道中落,宣布破产,申殷的母亲又离婚,将姓氏重新改回mayfied,时不时就同他外祖母见面,攀关系,是个爱慕虚荣之人。 虽然白天时,姜烟屿给洛清霖打过预防针,说是为了长气焰,要开跑车来接他。 洛清霖想,跑车就跑车吧,如果是白笙云那辆兰博基尼,颜色寡淡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结果这跑车不仅颜色骚,还亮得夸张,洛清霖往车前一站,都能从车壁上看见自己的倒影。 最令人不解的是,最近京城夜晚温度低,就快降到个位数,姜烟屿竟然还穿露膝短裤,站在风中等他。 见洛清霖走出门,姜烟屿一言不发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哑巴了? 洛清霖瞄了眼狐狸精冷淡的表情,脱下双肩包,抱在身前,小心翼翼坐上车。 姜烟屿没立刻关车门,而是把手伸到洛清霖面前,朝着他的包招招手。 “你这是......要我的包?”洛清霖不解地问。 姜烟屿不答话,只小幅度点点头,唇微抿,高傲得不行。 洛清霖确信,狐狸精一定又发病了,长叹一口气,将包递给姜烟屿,便自己系上安全带。 哪知刚系上安全带,姜烟屿就像那爱捣乱的猫,倏地伸手将他的安全带又解开,很是敏捷,洛清霖连其动作都没看清。 “姜烟屿,你有毛病?”洛清霖蹙起眉问。 “你的安全带,只许我来系,别人都不可以。”说完,姜烟屿还将额间的碎发往后捋,捋成大背头,一副bking的姿态。 打开前备箱,将洛清霖的背包放进去,姜烟屿这才缓步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车里。 见洛清霖果真没有擅自系安全带,而是乖乖坐着等他,姜烟屿勾唇一笑,凑过身去,紧贴在洛清霖耳边说:“bb真乖。” “你有什么毛病?”洛清霖捂着耳朵,往右边一躲,愁眉苦脸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非得作怪?” 姜烟屿轻啧一声,快速系好安全带,轻拨换挡片,踩下油门,“开塞纳,就是得这么说话。” 嗡!!! 跑车启动,巨大的后坐力将洛清霖往后拽,背部猛地往车椅背上撞。 郊区人烟稀少,姜烟屿开得又快,轰鸣声吵得洛清霖耳朵疼。 “这车是谁的?”洛清霖问。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姜烟屿大声喊道。 “我问,这台车是谁的?!”洛清霖拔高声音喊。 “哦哦,是我的!”姜烟屿更大声。 方才那样大声喊,洛清霖喊得嗓子劈叉,喉咙都火辣辣地疼和痒。 没办法,洛清霖只好调出手机语音,输入文字并播放。 “能不能开慢一点,我快听不见你说话了!”手机里传来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 “不行!”姜烟屿道,“男人就是要速度与激情!” 说完,姜烟屿又将油门往下踩,提高速度,连车带人,火箭一般往前急速行驶。 在一路风声与轰鸣声里,洛清霖被轰炸得耳膜疼,完全感受不动速度的乐趣。 终于,在郊区辗转几圈,姜烟屿这才降低速度,往目的地驶去。 同申殷母亲吃饭的地方,是在一处市区的私房粤菜馆,私房菜馆藏在弄堂里,不好找,七拐八弯之后,洛清霖才看见一扇破烂旧木门。 门不大,正往两边敞开,宽度正好够一辆车驶入。 菜馆门外不起眼,里面却别有洞天。进去之后,曲径两旁栽满了绿竹,车子顺着路开过绿竹林,行到一片宽阔的平地上。 菜馆的设计古朴,是一幢形似城堡的碉楼,表面嵌有风干的彩色泥土,风一吹,还会将其上的沙尘带到空气中飘散。 不少车名贵车停在平地上,除了一些改装过的烧油跑车,还有好些机车和越野。 洛清霖大致一扫而过,想看看都有什么车,却倏地瞄见了白笙云那辆兰博基尼。 “嗯?”洛清霖疑惑地问,“白笙云也在这里?” “不在。”姜烟屿将车汇到那堆跑车里,空挡熄火。 “那他的车怎么会在这里?”洛清霖指着那辆亮黄色的兰博基尼问。 姜烟屿拿上钥匙,下了车,答说:“因为这里是他的车库。” “车库?”洛清霖轻轻关上跑车门,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他的车?” 姜烟屿点点头,表示习以为常,“是啊,这菜馆就是他开的,特别难吃,平时除了朋友会来,真正来吃饭的客人少,他就把车都停在这里臭显摆。” “他不怕有人来偷窃?” “不怕,”姜烟屿耸耸肩,“他觉得没有人会来弄堂里偷东西。” 走进碉楼前,洛清霖又瞄了一眼姜烟屿方才开的塞纳,联想到狐狸精平时外出开车低调,基本都是不贵也不廉价的商务suv。 第115章 “那辆塞纳真的是你的?不是白笙云的车?”洛清霖怀疑地问。 姜烟屿瞪大眼睛,似是听见了大不敬的话,冷哼一声道:“那是我的!傻狍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帅气的车?” 帅气的骚紫色跑车...... 洛清霖“哈哈”干笑两声,挑挑眉没回话,跟着走进碉楼里。 一进门,一股鲜粥的清香扑面而来,大厅里没有专门接待的服务生,只有偶尔路过的传菜员,在看见姜烟屿时喊一声“姜先生”,又急匆匆走掉。 姜烟屿无所谓,应是习以为常了,熟练地找到楼梯口,往三楼走。 菜馆里人声小,还挺安静,甚至有点冷清,一看就是亏本营生。 “白笙云开这餐馆,能赚钱吗?”洛清霖问。 “拉倒吧,他那智商能不亏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赚钱?”姜烟屿嗤笑道。 走到三楼时,姜烟屿忽然停下,从衬衣口袋里取出一副墨镜递给洛清霖。“等等,你先把墨镜戴上。” 洛清霖接过墨镜,问道:“我也要戴?为什么?” “你马上就知道了,快戴,听我的绝无坏处。”姜烟屿催促道。 洛清霖戴上眼镜后,姜烟屿才推开包房的门。 包房里的装修不古朴,反而很现代,是冷淡的北欧风,四周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长桌置在房中央。 长桌后坐着两人,申殷和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小的妇人。 那妇人穿着一身碎花长裙,洛清霖认得,这是la forêt上次时装周高定上的裙子,做了些裁剪。 妇人头顶上的礼帽镶了颗烁亮的大绿宝石,耳垂、颈间、手腕上全是珠宝和钻,在吊顶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亮得夸张。 妇人听见声响,便抬起头,眼神像是在审视一样,从左至右,从上至下,扫过洛清霖。 妇人的长相并不和蔼,和j.l大不相同,五官深邃三维,薄唇蓝眼睛,颧骨高下颌突出,美中带着凶相与刻薄。 还好隔着墨镜,洛清霖没被她身上那些珠宝亮着眼,也不用尴尬与其对视。 “louis,你来了,快来坐。”妇人朝姜烟屿勾起笑,眼角堆集起叉尺般的鱼尾纹,语调里夹着伦敦口音。 姜烟屿没动,拉过洛清霖的手,介绍道:“mansory,你应该听我外祖母说过了,他是我的男朋友lin,你该同他打招呼。” 妇人不说话,也不同洛清霖打招呼,就只和姜烟屿远远对视。 气氛变得诡异,洛清霖躲在墨镜后,眼睛四处扫射,看了申殷又看那妇人。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好一会儿,还是申殷先开口打断,笑着说:“妈妈,lin是我的上司,他很可爱,我很喜欢他。” mansory眼神一凝,又看了洛清霖一眼,这才勾起笑说:“lin,你也快来坐,我有很多话想同你说。” ......很多话? 洛清霖心感不安,束手束脚跟在姜烟屿身后,走到长桌前坐下。 桌上摆着几碗传统糖水和几杯凉茶,mansory面前的凉茶杯壁上没有水渍和口红痕,明显是没被人动过。 坐下身,洛清霖端起面前的凉茶,小酌一口。 而在洛清霖饮茶的间隙,mansory轻笑一声,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说:“lin,你知不知道,louis有未婚妻?” 第109章 未婚妻?! 凉茶太苦, 苦得洛清霖差点一口往外吐,好不容易吞入喉,洛清霖稍侧过头, 用眼神询问姜烟屿是怎么回事。 姜烟屿并不紧张, 反而嗤笑一声说:“我17岁时就向家里出柜,你若是要同我的小宝贝开玩笑, 还不如说我有未婚夫,这可比说我有未婚妻可信得多。” “你出不出柜和婚约没有任何关系。louis,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伦敦,向我女儿求婚?”mansory问。 两人虽然面上笑着说话, 但眼神里却带着刺,剑拔弩张,气氛压抑。 不等姜烟屿开口,申殷又插话道:“妈妈, 姜哥前不久已经在社交媒体上,向全世界出柜, 如果您非要让姐姐嫁给姜哥,那大家都会嘲笑你的。” 闻言, mansory笑容一滞,斜过视线,眼里带着警告和厌恶说:“小殷,你该闭嘴了。” 申殷并不难堪, 反而咧开笑, 抬了抬眼镜, 乖顺答道:“好的, 妈妈。”而后果真再没出过声。 笃笃笃。 还好在这时, 包间的房门被敲响, 门外响起服务生的询问声,“姜先生,现在就上菜吗?” “可以,”姜烟屿用华语回答,又悄悄戳了戳洛清霖的手臂,小声道,“我刚刚让你戴墨镜,没错吧?” “没错,”洛清霖瞥了眼mansory,偷偷摸摸问,“她听不懂中文吗?” “听不懂,我们的对话是加密的。” 语毕,姜烟屿又朝洛清霖抛了个媚眼,虽然隔着墨镜片,但那股轻浮气质挡都挡不住,扑面而来。 “假不正经。”洛清霖小声骂道。 以为两人在用华语偷说坏话,mansory沉下脸道:“louis,你离开伦敦不过一年,mayfiled的家教训诫这就被你忘光了?” “我在和我的小宝贝调情,你确定要听?”姜烟屿挑挑眉,不正经地说,“我刚才在问他,今晚回去后,是要我用草莓味,还是用螺旋纹。” 被姜烟屿大庭广众说荤话的举措震惊,mansory拍着桌子喊:“louis!你的教养都到哪去了?” “教养啊......”姜烟屿挑衅地笑笑,“也许是和我的那些撒旦纹身,一起被洗掉了吧。” 此话一出,包房里立时陷入死寂的沉默,mansory脸色发白,而申殷脸上现出诡异的笑意。 气氛诡怪,洛清霖觉得自己像那夹在大佬间对峙间的小喽啰,神仙恶魔打架,他这种小虾米遭殃。 十几道菜依次端上桌,洛清霖盯着桌上的菜肴,也不敢先动手,僵坐在原地。 “姜先生,请用餐。”上完菜,服务生提醒说。 姜烟屿挥挥手,示意服务神退场,自己就先拿起筷子,往最中央的金沙鸡翅夹。 “乖,张嘴,”姜烟屿将排骨递到洛清霖嘴边,“你先尝尝好不好吃?” 洛清霖没察觉到姜烟屿眼里的捉弄,毫无防备,乖乖一口咬下去。 哪知排骨不仅外边酥皮硬,里面的肉都被炸得半干,而覆在排骨上的那层咸蛋黄,更是掺着浓烈的蛋腥味。 洛清霖嚼了两口,觉得如果直接吞下去,明早起来忆起这味道都会吃不下饭,会想哕。 怪不得这菜馆没有客人来,这厨子的厨艺还不如他。洛清霖一直嚼不停,怎么都不敢吞入喉。 瞧见他的脸色,姜烟屿幸灾乐祸地嬉笑着问:“bb,你想不想吐?” 洛清霖痛苦地撇着嘴,赶紧点头,低下头,让墨镜往下滑,露出眼睛,用眼神询问姜烟屿该怎么办。 姜烟屿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垫在手心,放在洛清霖嘴边,“没关系,想吐就吐,吐我手里。” 为什么要吐在狐狸精手里?就不能让他自己拿纸吐掉?洛清霖的视线往桌上的抽纸瞟,正欲伸手去拿纸。 然而姜烟屿动作更敏捷,一下就将抽纸夺走,丢到远处去。 “我们什么没有做过?老夫夫之间别拘泥于这些小事,”姜烟屿斜过视线,睨了mansory一眼,轻飘飘说,“乖,快吐出来,小心吃了这菜馆里的菜之后,闹肚子。” 洛清霖实在做不出往姜烟屿手心吐东西的行为,忽地灵机一动,一把抽过他手心的纸,捂着嘴将排骨吐出。 姜烟屿遗憾地叹口气,收回手,什么菜都不吃,只喝了一口凉茶,“哎,真可惜,bb还是太容易害羞。” 变态。洛清霖在心里骂道。 桌上菜色看起来美味诱人,哪知道吃起来这么反胃,吃过那一块排骨后,洛清霖再也不敢乱动筷子。 “mansory,快吃啊,”姜烟屿咧开嘴笑起来,“我是模特,吃不得高热量的东西,但你总该吃几口吧,至少看在外祖母的面子上。” 洛清霖都被难吃到吐出来,mansory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吃,便说:“不好意思,我这段时间只吃素食。” “没关系,”姜烟屿朝申殷招招手,吩咐道,“来,给你母亲盛一碗豆苗汤。” “好的,姜哥,”申殷勾起笑,站起身,盛了几大勺豆苗汤倒入mansory的碗,“妈妈,快喝吧,别辜负姜哥的一片心意。” mansory不能驳姜烟屿面子,免得让他去mayfiled面前告状,只能象征性地用汤勺,轻啜两口。 哪知这豆苗汤看起来寡淡,盐味却十足,还掺着浓郁的豆腥味,mansory差点一口吐出来。 mansory丢开勺子,看见姜烟屿脸上小人得志的笑意,心里火气噌蹭往上冒。 没法拿姜烟屿出气,但mansory又忍不下气,倏地冷笑一声,端起碗就往申殷头上盖。 哗...... 滚烫的汤顺着申殷发丝往下流,镜片和衣领上全沾着汤汁,双颊颈部的皮肤皆被烫得泛红。 第116章 申殷的唇抿紧一瞬,又很快松开,勾起笑朝众人说:“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站起身后,申殷走得不紧不慢,仿佛对此事习以为常,若不是他发丝上的汤汁还在一滴滴往下流,落到地上,怕是会让人以为无事发生过一般。 走过洛清霖身边时,申殷的眼睛蓦然红了,眼里盈满泪水同洛清霖对视一瞬,又转过头往门外走。 mansory泼汤让洛清霖震惊,申殷忽然哭了更让他震惊。 申殷走之后,房间里再无人说话,洛清霖坐在座位上,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愈发局促。 洛清霖觉得这包间里就没有正常人,心想反正申殷是已经中途离场,不如自己也跑路好了。 思及此,洛清霖轻咳一声,指尖旁边移,躲在桌子底下戳戳姜烟屿的腿。 姜烟屿侧过头,用华语问:“怎么了?” “我想先出去透气。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洛清霖用手掩着嘴,虚着声音问。 洛清霖神色警惕,像是上课时和同桌说悄悄话,怕被老师发现的学生。 姜烟屿没忍住笑了笑,揉揉洛清霖的头发,“你先出去吧,我再同她聊一聊,一会儿就走。” “ok.”洛清霖站起身,朝mansory道一句“夫人,我也去一趟洗手间”,便步履匆忙地跑出包房。 走廊上嵌的窗大开,窗外有嘀嗒的小雨声,雨滴落到竹叶上,窸窸窣窣。 洛清霖走到楼梯口时,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望了一眼,思忖过后,最终决定不去找申殷,而是独自下楼,去室外等姜烟屿。 毕竟,申殷平时说的话很怪异,刚刚又哭得突兀,洛清霖并不敢和这种看不透的人独处,怕惹出麻烦。 碉楼之外,清新的雨汽将竹叶香裹挟而来,洛清霖站在屋檐之下,伸出手去够下落的雨滴。 白露过后,温度降得快,此刻又下着晚间阵雨,布料不设防,寒气往衣服里钻。 洛清霖单手裹紧衣服,细看四周的竹林和雨。这里的布置很古色,只除了停在空地上一堆跑车,格格不入。 服务生应是看了天气预报,在下雨之前就拉起棚子,为车挡雨。 拿出手机对着这些车拍了张照,洛清霖调出白笙云的微信。 【洛清霖:这些都是你的车?】 【白笙云:你怎么在那儿?姜烟屿呢?】 【洛清霖:和一个叫mansory的妇人吃饭,你认识她吗?】 【白笙云:不认识。】 洛清霖本想问问那“未婚妻”的事,哪知白笙云关键时候不起作用。 洛清霖收起手机,双臂环抱裹紧衣服,继续听雨滴敲打竹叶的声音,等姜烟屿。 “清霖哥?你站在这里作什么?” 身后传来申殷的声音,洛清霖转过身,回道:“我出来透透气。” 申殷头发潮湿,额发全捋在头顶,因为没戴眼镜,洛清霖这才发现,他长了双锐利的瑞凤眼。 “清霖哥,我代我母亲想你道歉,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姜哥没有未婚妻。”申殷眼角微弯。 “没事,我不会当真。”洛清霖回道。 申殷倏地表现得无害,洛清霖还有些不习惯,没放下警惕之心,上半身不动声色往远离申殷的方向移。 似是能知他所想,申殷笑了笑,主动远离一步道:“清霖哥,我不喜欢姜哥,你不用这么怕我。” 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原来申殷不喜欢姜烟屿。 不过,洛清霖没想到申殷说得这么直白,干笑两声,假意否认道:“我没有这么想。” “我有喜欢的人,只是他不喜欢我而已。”申殷低笑一声,失落地说。 申殷主动收起利爪,洛清霖觉得他若是不说话,依旧保持防备姿态,就有些不近人情,便安慰说:“这世上的人很多,你没必要把所有爱意都寄托在同一人身上。” 闻言,申殷没说话,而是转过头,静静凝视着洛清霖的眼眸。 被申殷盯得不自在,洛清霖以为他不爱听气馁的劝说,便改口道:“当然,如果你觉得非她不可,也可以试一试,毕竟一切皆有可能。” “清霖哥,我真的可以试一试?”申殷眼神定定地问。 “如果.....”洛清霖迟疑地说,“那个人单身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单身?”申殷出神一瞬,眼里绽出笑意,“他确实算得上是单身,我还有机会。” “那你可以试一试,加油。”洛清霖鼓励道。 “我会加油,”申殷眯眼笑着,上半身不自觉向洛清霖靠近,“清霖......” “洛清霖!” 申殷的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口,姜烟屿就从碉楼里走出,打断两人的对话。 “走了,我们回家。”姜烟屿揽上洛清霖的肩说。 走进雨幕里时,洛清霖转过头说:“小殷,明天见,加油。” 申殷盯着雨里的两人,眼睛一眨不眨,小声回道:“我当然会加油,哥哥。” 第110章 坐上车, 从白笙云的粤菜馆离开后,因为只喝过几口凉茶,洛清霖肚子空空, 仍有些饿。 阵雨时间短, 刚下没多久就停了,堆积在天幕里的云层散开, 透出丝绸一般细腻的月光。 洛清霖望着窗外,忆起今天mansory和申殷的相处方式,觉得很是怪异,一点都不像母子。 毕竟, mansory被姜烟屿阴阳怪气时,洛清霖清楚地看见,申殷的嘴角向上扬,好像非常高兴。 “申殷和mansory关系不好吗?”洛清霖试探着问。 “怎么?”姜烟屿不答, 反问说,“你刚才和申殷聊了什么?怎么忽然对他的事好奇。” 洛清霖觉得这事也无需隐瞒, 便回答说:“申殷说他有个喜欢的人,问我要不要试着去追, 我说只要那人是单身就可以。” “他居然会有喜欢的人?稀奇。”姜烟屿挑挑眉,“他就是mansory为了讨好我,所以才领养的华裔小孩,不过我成年之后就没再见过他。” “你们并不熟稔?那你为什么要选他当我的助理?”洛清霖问。 “他看见工作室的公告, 主动发消息问我能不能来, 我觉得他履历不错, 一定和你有共同话题可聊, 所以才同意让他来。” “如果你累了, 还能让他代你工作, ”姜烟屿勾起笑,求夸奖道,“bb,我想得周不周到?” “周到。” 周到得他这段时间都以为申殷是情敌,还小心谨慎说话,生怕把□□透露给申殷。 不过,心头的石头落下,知道申殷并喜欢姜烟屿后,洛清霖对他的感官都好了许多。 心情颇好,洛清霖本准备摁下车窗,吹吹晚风,只是他刚一往下摁,车窗又被姜烟屿控制关上。 回家的路不用上高速,姜烟屿却拨下换挡片换档,踩下油门提高速度,驶入高速匝道。 洛清霖不解,问道:“我们现在不回家吗?” “不回,”姜烟屿勾起笑,回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大半夜不回家,还能去什么好地方?洛清霖对姜烟屿说的“好地方”表示质疑。 “要去哪里?”洛清霖警惕地问。 “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姜烟屿回说。 车子在夜色里行进,塞纳跑在最左侧,超越过右边的一辆辆车,发出巨大轰鸣声。 洛清霖将手肘撑在车窗上,偏过头,从玻璃窗上的倒影里偷看姜烟屿。 玻璃倒影模糊不清,他根本看不清姜烟屿的脸和表情,只能看见一个大致轮廓。 相处了这么久,洛清霖忽然意识到,除了克拉芙缇蛋糕和热可可,他其实并不清楚姜烟屿喜欢什么。 就像今天的跑车,他原以为姜烟屿就只有那一辆商务suv,却没想过,姜烟屿可能和白笙云一样,也有自己的车库。 不过,也许是因为姜烟屿赞助的那两亿,洛清霖对金钱麻木了,不会像曾经那样,只看到25w一个月的工资,都会倍感震惊。 洛清霖抿紧唇,自嘲又无奈地笑笑,心想他还没和狐狸精在一起,就已经染上奢靡之风,甚至觉得百万千万都是小数目。 洛清霖啊洛清霖,你真是堕落啊。 身旁的人忽然安静,没有动静,姜烟屿透过后视镜瞄了洛清霖一眼,问道:“困了?” “没有,”洛清霖回说,“我在想事情。” 知道姜烟屿要追问,洛清霖又提前补充道:“我在想......你有什么爱好?” “爱好?”没想到洛清霖会忽然这样问,姜烟屿愣了愣,“我想想。” 姜烟屿想了好半晌,什么都没想出,只想出他爱看洛清霖的“照片”和“纪录片”这点破癖好,便回说:“我没有爱好。” “没有爱好?”洛清霖不信,反驳着问,“你不是喜欢听古典乐吗?” “我不爱听古典乐,”姜烟屿说,“我只是以前听惯了,懒得听其他类型的音乐而已。” 觉察到洛清霖的怪异,姜烟屿轻啧一声,直白地问:“你到底想问什么?别拐弯抹角暗示,直接说。” 第117章 “我不是在暗示,”洛清霖顿了一瞬,小声嘀咕道,“我只是忽然发现,我不够了解你。” 姜烟屿一听就知道,他的小雀又开始胡思乱想,心里不安,感性爆炸。 姜烟屿轻叹一声,问道:“洛清霖,我最喜欢吃什么?” “克拉芙缇蛋糕。” “我最常穿哪个品牌的衣服?” “la forêt.” “我们家住在几环?” “二环。” “我会驾驶什么交通工具?” “直升机、手自动挡小型汽车。” “在你眼里,我是个怎样的人?”姜烟屿轻咳一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洛清霖想了想,一脸认真回答道:“变态。” 姜烟屿轻啧一声,没同洛清霖计较,回道:“那不就得了?我的衣食住行和性格,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你还想了解什么?” 这逻辑听起来倒是站得住脚,但洛清霖还是觉得怪异,毕竟,一个人怎么可能用衣食住行和性格来简单概括? “就像......你知道我想当独立摄影师,再继续报名荷赛奖一样,”洛清霖解释说,“我都不知道你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姜烟屿蹙起眉,又思索了一阵,回道,“我没有理想。如果非要说一个的话,那就是......你知道的。” 什么意思?姜烟屿的理想总不能是退休吧? 洛清霖不解地说:“我不知道。” “和你深入交流啊。”姜烟屿挑挑眉,语气轻浮地说。 洛清霖长叹口气,懒得说话。他就知道,直接问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姜烟屿这张嘴就没一句正经话。 “不愿意说就算了。”洛清霖望着高速路上高大的照明灯,小声道。 车内陷入诡异的沉默,见洛清霖倏地停了声,姜烟屿又透过余光,偷偷瞄他一眼。 “bb?”姜烟屿放软声音喊。 “干什么?” “我渴了,想喝水,”姜烟屿声音软软的,明显是在撒娇,“水在门边。” 洛清霖撇撇嘴,伸手拿过座位旁的矿泉水,扭开瓶盖,将水递到姜烟屿嘴边。 水已经递过去,姜烟屿却不喝,连头都不转。 洛清霖催促道:“快点,不喝我就收走了。” “急什么?” 姜烟屿单手握住方向盘,伸手摁下控制面板上的键,紧接着,车内的灯光全部亮起来。 洛清霖这时才注意到,姜烟屿那侧的车门上,有一亮着小光点的装置,像是个微型的摄像头。 “bb喂我嘛,我这样喝不到。”姜烟屿说。 洛清霖皱起脸,稍稍倾斜瓶身,迟疑地问:“姜烟屿,你不会连我喂你喝水都要录下来吧?” 小心思被抓包,姜烟屿不羞耻,反而淡定地解释说:“这摄像头是用来防盗的,不是用来偷拍。跑车嘛,防盗措施要做到位才行。” 狐狸精嘴里没有真话,洛清霖才不信这说辞。 “变态。” 洛清霖收起水,又缩回车门边,静静看往后飞驰而过的路灯。 很快,车子改道至最右侧,往下高速的匝道上行驶,车速愈来愈慢,下高速后只行驶了十多分钟,便到达目的——西郊的赛车场。 四周空旷,无人影,笔直的赛道旁,白灯大开,将整个赛场照得无比亮堂。 洛清霖疑惑不解,左右观望,问道:“大半夜的,你要飙车?” “不是我飙车,”姜烟屿单手解开安全带,挂到停车挡,打开两边的车窗,“是你来飙。” 姜烟屿从车前走过,绕到洛清霖这一侧,打开门,“来,你来试试。” 洛清霖上次开车,还是在几年前考驾照时,他连如何换挡都不清楚,哪有能力飙车。 “可我不会开车!”洛清霖瞪大眼睛,缩在车座里,抓着安全带不放。 “你怕什么?很简单,我给你调成运动模式,你只用踩油门,松油门,踩刹车就行,连档都不用换。” 姜烟屿不由分说解开安全带,攥住洛清霖的手,一把将他从车里拉出。 “等等!”洛清霖被拖到驾驶座,踉踉跄跄塞到座位里,“我要是把车撞坏,怎么办?” “撞坏就撞坏,”姜烟屿抛了个轻浮的媚眼,坐上副驾驶,“我有的是车给你撞。快,踩好刹车。” 洛清霖很紧张,战战兢兢踩在刹车上,抖着声音说:“我不想飙车,你就不能自己来飙?” 姜烟屿冷哼一声,不满意道:“你上次还答应过,愿意到我的世界里来,现在又准备反悔?” “你的世界就是飙车?”洛清霖紧抓着方向盘反驳。 “我的世界是飙直升机。我倒是愿意让你开直升机,问题是你敢吗?你会吗?”姜烟屿道,“上次坐直升机,你直接被吓个半死,我可不敢让你再坐一次。” “我那是被饿晕,不是被吓晕的!”洛清霖反驳道。 “反正你答应过,要接受我的世界,不许反悔,”姜烟屿不和洛清霖理论,直接调到运动模式,“好了,踩油门,出发。” 洛清霖没办法,只得轻轻踩下一点油门。 尽管只是轻踩,跑车巨大的后坐力仍将他往后拽,洛清霖赶紧松油踩刹,“不行,太快了。” 姜烟屿安抚道:“乖,慢慢来,很简单。” 洛清霖轻呼一口气,紧张地吞咽唾沫,脚尖小幅度向下踩。跑车开始行驶,除了最开始的后坐力让人不适,后面还算稳当。 洛清霖紧盯路面,谨慎地转动方向盘,硬是将跑车开成龟速,磨磨蹭蹭,绕赛道一圈都要花二十几分钟。 终于,等到车子开回最初的起跑线,姜烟屿不知从哪掏出两个降噪耳机,将其中一个戴在洛清霖头上。 起跑线前方,是一条长达六百多米的直线赛道。 “踩油门到底,我叫你松开时,你再松开。”姜烟屿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洛清霖转过头,想说不,可姜烟屿正定定望着他,眼尾微弯,双眸透着仿似爱意的光。 “乖,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耳机里姜烟屿的声音有些失真,洛清霖听着,觉得不像是凡人在说话,而是狐狸美神在透过意识同他对话。 夜风吹拂,心脏倏地开始怦怦乱跳。 洛清霖转回头,盯着前方的路,屏住呼吸,答应道:“好。” 嗡!!! 一瞬间,塞纳如同离弦的箭,朝前方冲出去。 风夹着淡淡的汽油尾气,将洛清霖的额发吹得四处飘,心跳随着仪表盘上急剧攀升的速度,越跳越快,马上要迸出胸膛。 快速穿梭在风里时,洛清霖无法形容心内的感觉,只觉得耳边像是有烟花在怦怦炸,连带着头皮都被震得酥麻。 两边的建筑逐渐看不清,洛清霖只听得见耳机里的呼吸声。 “洛清霖,你喜欢这种感觉吗?” “喜欢!” “那你喜欢我的世界吗?” “喜欢。” 得到肯定回答,姜烟屿勾起笑,兴致勃勃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去你的世界?” 就着堆积的肾上腺素,洛清霖紧盯着前方的长路,回答说:“你已经在我的世界里了。” 第111章 “喜欢。” “姜烟屿, 你已经在我的世界里了。” “喜欢。”“喜欢。”...... 昨日回家将洛清霖的那两句回答导出,去掉风声和背景杂音后,姜烟屿锁住房门, 连上音响, 就着洛清霖的声音沉沉睡去。 翌日起床后,姜烟屿又戴上耳机, 去健身房里,听着这声音卷腹。 冰水冷却不掉欲望,但无氧运动可以。 姜烟屿健身洗过澡后,已是早上九点。 平常这个时候, 洛清霖早该起床洗漱,去烟雨工作室拍摄,然而到现在,洛清霖的房间里仍没有动静。 “bb, 该起床了。”姜烟屿敲着门说。 门内没有回声,姜烟屿又玩笑一句“洛清霖, 你在偷偷干坏事?”,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姜烟屿察觉不对, 打开门就往里走。 床上的被子向上拱起,细小起伏,姜烟屿走到床边,发现洛清霖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 没有一点声音。 姜烟屿一把掀开被子, 丢到一旁。 洛清霖蜷缩成一团, 双眼紧闭, 眉头蹙着, 整个人从双颊红到脖子, 额头上还凝着一层薄汗。 姜烟屿低下身,将额头抵在洛清霖额头上。额上的温度滚烫,温热的呼吸从唇间呼出,热意喷涌。 发烧了? 姜烟屿轻轻拍了拍洛清霖的脸,放软声音问:“洛清霖,听得见我说话吗?” 感受到有人拍脸,洛清霖不满地冷哼一声,嘴里开始念叨胡话,往另一边转身,躲开姜烟屿的手。 叮叮叮!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闹铃声,那分贝比姜烟屿的说话声高得多,但洛清霖仍无反应,只是手在床上乱翻,闭着眼到处找被子,想躲进被子里隔绝噪音。 第118章 傻子。 姜烟屿叹口气,关掉闹铃,又拉过被子盖在洛清霖身上,自己则去杂物间拿医药箱,通知医生来家里。 再回到房间里时,洛清霖竟然睁开了眼,趴在床上,呆愣愣往门外看。 “醒了?哪里不舒服?喉咙痛不痛?”姜烟屿将医药箱放在床头柜上,拿出测温枪。 洛清霖不说话,就眼巴巴盯着姜烟屿看,眼神像黏糊软糯的米糕似的,委屈,好似要哭。 “烧糊涂了?”姜烟屿对着洛清霖的额头测温,发现体温已到39.8c,还差一点就要突破40c。 这体温太高,姜烟屿赶紧给医生发消息,说明情况,让人抓紧时间过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为什么不早点说?”姜烟屿蹙起眉,语气不算好,带着焦急和责怪。 洛清霖一听,以为姜烟屿是在怪他,嘴巴一撇,生气地侧过身,只留一个后脑勺给姜烟屿。 发烧和醉酒是同一种状态? 姜烟屿愣了愣,轻手轻脚坐上床,将洛清霖翻回来,单手比了个“2”,问道:“洛清霖,这是几?” 洛清霖像是还在生气,瞪了姜烟屿一眼,气冲冲回答:“这是耶!” 姜烟屿叹口气,撕开退烧贴,小心贴在洛清霖额头,低下头,轻声哄着问:“乖,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到处都疼,”洛清霖哑着声音说,“喉咙也好疼,我是不是该去医院?” “没事,”姜烟屿伸出手,将人抱在怀里说,“医生马上就到,等打了退烧针就不会疼。” 洛清霖乖乖点头,将头埋在姜烟屿胸膛里,闭着眼睛安静等,仿佛这样就能抑制疼痛。 嗅着浓郁的薄荷味,身体里的疼痛被奇异地缓解,洛清霖小声问:“为什么你身上的味道,总是有薄荷味?” 抚摸洛清霖后颈的手稍有停滞,姜烟屿不答,反问说:“那你喜欢这个味道吗?” “喜欢,很香。” “那就好。” 两人就这么抱着,直到姜烟屿的手机震动,屏幕上显示是医生的来电,同时楼下的门铃也跟着响起。 “先松手,医生到了,我得去给他开门。”姜烟屿拍拍洛清霖的背说。 闻言,洛清霖倒是乖乖松开手,没有借病耍性子,只是表情委屈得很,嘴角一撇,像遭了天大的冤枉一样。 放开姜烟屿后,洛清霖又转过身,用双臂自己抱着自己,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洛清霖一句话都没说,也不闹腾,但姜烟屿就是觉得,他“抛下”洛清霖在房间,独自去开门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 “我不去开门,”姜烟屿又赶紧抱着洛清霖,回说,“我把密码发给医生,让他自己开门进来,好不好?” 洛清霖也不说话,只点点头,又将头埋进姜烟屿胸膛里,似是归巢的小鸟一样窝着。 陆兆影进了门,循着姜烟屿的指示走上楼。 看着床上拥着的两人影,陆兆影站在房门外,小心翼翼问:“姜先生,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进来。”姜烟屿指示道。 陆兆影低着头进房间,询问了洛清霖最近的衣食住行,戴上听诊器检查身体状况,未发现什么异常。 “洛先生应是昨天穿得少,半夜在外受了凉,回来又没有休息好,扁桃体发炎引起了高烧。” 陆兆影从随身携带的医药包里取出针管和药,在洛清霖大臂上打了一针安痛定,便问说:“姜先生,您看我是在您家里等洛先生退烧,还是在外面等?” “你去楼下等着,等没有异常,我再在手机上通知你回去。”姜烟屿回道。 “好的。” 陆兆影收好医药包,开了些消炎药,嘱咐几句打针后可能出现的状况,便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等候。 整个过程中,两人就和树与考拉似的,洛清霖一直躲在姜烟屿怀里,就连打针时也没有分开。 而姜烟屿看见针头刺进皮肤后,明明洛清霖没有任何反应,连眼都不眨,姜烟屿还非要捂着洛清霖的眼睛,小声在他耳边安抚说“别怕”,看得陆兆影无语。 坐上沙发后,陆兆影立刻拿出手机,调到陈启辛的微信。 【陆兆影:他们真的是合约情侣?我看着觉得不像啊!】 【陈启辛:姜哥单方面爱慕。】 【陆兆影:姜先生单相思?不应该啊,我看他俩黏糊得厉害,打针都分不开。】 【陈启辛:可能变成了双相思。】 【陆兆影:先后爱?[搓手.jpg]】 【陈启辛:还没有成,也没有婚。不过也快了,姜哥已经在布置婚礼场地。】 陆兆影挑挑眉,黑屏手机,瘫倒在沙发上,羡慕地想,谈恋爱可真好啊! 而在楼上,打过退烧针之后,不到一小时,洛清霖的体温终于开始降低。 衣服上全黏着汗,洛清霖逐渐清醒,觉得身上热不舒服,开始小幅度挣动。 “怎么了?”姜烟屿松开桎梏问。 “我要换衣服,”洛清霖虚着声音说,“衣服湿了,很难受。” 姜烟屿站起身,正准备去拿衣柜里的衣服,但洛清霖却不松手,抓着他的手臂不放。 姜烟屿以为洛清霖不愿意一个人待在床上,便问道:“要我抱着你去拿衣服?” 洛清霖摇摇头,眼睛盯着姜烟屿身上的t恤,一言不发。 循着他的视线,姜烟屿低下头,迟疑地问:“你......要穿我的衣服?” 洛清霖不说话,双眸像那被猎人抓住的小鹿眼睛一样,娇滴滴又含着泪花,看得姜烟屿莫名心痒。 “行行行,”姜烟屿没办法,赶紧脱下衣服,给洛清霖换上,“只要别哭,你要我干什么都行。” 换下衣服,洛清霖又安静了,将头靠在姜烟屿肩上,小声喘着热气。 “洛清霖,你现在到底清不清醒?别等到烧退了,你又什么都不记得。”姜烟屿低着声音问。 洛清霖沉默一瞬,小声开口说:“清醒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姜烟屿不信,再次比了个“2”,问道:“这是几。” 洛清霖似是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种简单问题,皱着眉回答道:“2.” “真的清醒了......”姜烟屿惊讶地挑起眉,失笑道,“这退烧针真是效果不凡。” “我什么时候没有清醒?”洛清霖问。 “是是是,你一直都清醒着。” 姜烟屿又测一次温,发现温度已经降到38c以下,便故意问:“你已经退了烧,还要我继续抱着?” 为什么不能抱? 洛清霖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姜烟屿,暗示着说:“我生病了。” 被洛清霖抱着腰,姜烟屿没法站起身,只能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消炎药和水。 “生病怎么了?”姜烟屿将药片和水喂进洛清霖嘴里,轻笑着说,“生病需要吃药才能好,抱抱可治不好病。” 不明白姜烟屿为什么忽然变卦,洛清霖不和他理论,一下就将药片吞下,颐指气使地说:“我就要抱!” 姜烟屿忍着笑意,继续逗弄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啊?凭什么你一生病,就得要我抱着哄?” 洛清霖垂下视线,抿着唇不答话。 “哎......”姜烟屿故意叹着气说,“真没见过哪种朋友关系,在人生病时,还需要搂搂抱抱安抚的。” “洛清霖,你说说,在你眼里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姜烟屿语气轻浮,问的问题却认真。 因为姜烟屿半真半假的追问,明明退了烧,洛清霖却还觉得热。 “快说,你不说我就松手,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姜烟屿假意挣动道。 “不是朋友关系......”洛清霖终于出了声,小声嘀咕。 没想到洛清霖真的会回应,姜烟屿停下挣动,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那是什么关系?” 洛清霖紧闭双眼,屏住呼吸,就着两耳间怦怦直跳的心脏声说:“恋人关系。” 第112章 恋人......关系? 姜烟屿没想到他随意逗弄几句, 竟然真的问出了进展,他还以为洛清霖会一直演到深秋,等到他生日时才敢往前迈一步。 “你刚刚说什么?”姜烟屿怀疑自己听错, 抓住洛清霖身上的t恤, 稍稍使力往后拉,想看他现在的神色。 但洛清霖紧紧抱着姜烟屿, 头埋在他颈间,怎么都不愿意脱手。 轻拉两下,还是拉不开,洛清霖明显不愿意露出脸, 姜烟屿也不敢紧逼,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我说......”洛清霖轻呼一口热气,又重复道,“我们是恋人关系。” 轻易得到答案, 姜烟屿不敢信,生怕洛清霖是在说胡话, 追问道:“恋人关系是什么意思?洛清霖,你解释清楚。” “字面意思, ”洛清霖高深莫测地说,“你自己体会。我困了,想睡觉。” 第119章 语毕,洛清霖就主动松开手, 双手蒙着脸, 软着身子往床上一趴, 将头埋在枕头上, 只露出两只泛红的耳。 两人沉默, 房间里只剩下两道细小的呼吸声。 姜烟屿盯着那圆滚的后脑勺片刻, 轻叹口气,也倒下身,躺在洛清霖身旁,拉起堆在床角的被子,盖在他身上。 动作小心地将手伸进被子里,姜烟屿准确地找到洛清霖的手,轻轻握住,十指紧扣。 姜烟屿看着天花板上的吊顶,低声问,“洛清霖,你是不是‘弯了’?” 洛清霖的呼吸声加重一瞬,又很快恢复平缓,没说出一句回答。 “如果‘弯了’,那你就捏捏我的食指。如果你刚刚只是在开玩笑,那就什么都别做。”姜烟屿说。 姜烟屿放轻呼吸,等着手掌中的回应,可等了将近一分钟,什么都没有发生。 紧张的心绪因为无事发生而逐渐平缓。 姜烟屿抿着唇,忍住想揭穿洛清霖在演戏这件事的冲动,忍住恨不得将他紧束起来的欲望,声音平静地说:“bb,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不然我会很不高兴。” “我弯了,我没有开玩笑,”洛清霖闷着声音,又重复道,“我弯了。” “你听清楚了吗?”洛清霖将头转过来,侧靠在枕头上,直勾勾盯着姜烟屿说,“我说,我弯了。” 将将平复的心绪如同波涛,倏地起伏,姜烟屿瞳孔微缩,一把将洛清霖拉近。 “说清楚,不准逗我,”姜烟屿眼神定定地说,“说你喜欢我,想同我在一起,现在就说。”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变得富有攻击性,洛清霖觉得自己不是因为受凉而发烧,而是因为中了狐狸精的蛊惑才生病。 可就算是运筹帷幄的狐狸精,原来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嗓子干渴得发疼,洛清霖咽下一口唾沫,哑着声音说:“我喜欢你,我想同你在一起。” 正当他直白说出来,姜烟屿眼里的攻击性反而收敛了,琥珀色的眼眸浸着光,愣愣的,似是无暇的钻石那样晶莹。 “满意了吗?”洛清霖忍着嗓子的痛意问,“我说得够清楚吗?狐狸精。”余口惜口蠹口珈。 “你说谁是狐狸精?!”姜烟屿语气虽然不忿,嘴角却难以控制地往上翘。 洛清霖低笑两声,主动问道:“那你同意吗?同不同意让我做你男朋友?” “我......”姜烟屿轻咳一声,收起脸上的笑意,语气高傲,“我要认真考虑之后,再给你答复,你慢慢等吧。” 洛清霖挑挑眉,也不闹腾,将右手臂垫到脸下,就这么静静地等。 似是为了还他方才犹豫的那段时间,姜烟屿也持续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认真说:“我不同意你当我男朋友。” 洛清霖的笑意凝在脸上,正要问“为什么”,姜烟屿却倏地凑近,将唇停在洛清霖唇上一厘远的位置。 “不能当男朋友,你得当我老婆。” 紧接着,像是戳印章一般,姜烟屿主动降下吻,落在洛清霖的唇上。 如想象中一般,姜烟屿的唇是柔软饱满的。 唇贴上来的那一刻,无数青春时期梦境中的瑰丽画面,一同涌入洛清霖脑海,生涩的,羞怯的,潮湿的,像是缥缈又无处不在的雾一般。 姜烟屿吻了多久,洛清霖就屏了多久的气,不敢呼吸。 “洛清霖,把眼睛闭上。”姜烟屿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洛清霖愣怔的目光。 混乱之中无法思考,闻言,洛清霖乖乖听话,闭上眼睛,却忽然感受到姜烟屿的唇轻启。 “停!”洛清霖将头往后仰。 好事被打断,姜烟屿睁开眼,眉头蹙着,正要问洛清霖到底有什么问题。 但洛清霖像是呼吸过度似的,一直喘气,殷红爬满脖颈和脸颊,眼神里尽是无措的慌乱。 “你......”姜烟屿放软声音问,“很紧张?” 洛清霖赶紧点头,磕巴着说:“你你你,你为什么......湿的!” “洛清霖!”姜烟屿烦躁地捋了捋头发,问道,“你就算没有同人接过吻,难道还没有在电影里看过别人接吻?” “难道你的唇舌就不是湿的?你是外星人?”姜烟屿瞪着眼睛问。 “我......”洛清霖尴尬地干咳两声,小声说,“我是看过别人接吻,可是我又不会......” 说到这,洛清霖又回想起刚才唇上的触感,觉得头皮都在麻,心里也痒得慌,心口像是淬了兴奋的毒液,胡乱跳。 洛清霖又侧过身,将头埋在枕头里,鸵鸟一般躲着,支吾着说:“这,这样太快了,我们才刚刚在一起.......” 姜烟屿盯着那殷红的耳垂,小声叹口气,也翻过身趴着,手掌轻轻覆在洛清霖脸颊之上。 “洛清霖。”姜烟屿小声喊说。 “嗯?” “我只是想吻你而已。”姜烟屿解释道。 “我知道......” 姜烟屿轻轻顺着掌间的发丝,耐心问道:“你能接受什么样的吻?告诉我,我以后就那样吻你。” “现在就......只贴一下就好了,”洛清霖小声问,“其他的能不能以后再说?” “什么叫作‘只贴一下’,你亲自示范给我看,不然我不知道。”姜烟屿说。 洛清霖侧过头,脸红着,不敢看姜烟屿的眼睛,解释说:“就像刚开始那样,就贴着。” “我听不懂,你示范一下。”姜烟屿主动闭上眼睛,微仰起头,像是在索吻一般。 洛清霖看着那饱满殷红的唇,轻呼一口气,动作敏捷地往那唇上一啄,两唇贴着不过一秒,就立刻分离,单纯得不能再单纯。 “就这样?”姜烟屿睁开眼,愣了愣,仿佛没想到这个吻能这么短,这么单纯,失笑一声问。 洛清霖乖乖点头,小心翼翼反问说:“这样不行吗?” “行啊,当然行,”姜烟屿勾起笑,只是这笑里藏着些许狡黠,“你都说了,我们现在是恋人关系,只要是你同我提的要求,我都会无条件答应。” “我又想吻你了,就像你刚才那样吻我,可以吗?”姜烟屿放轻声音问。 未想到狐狸精居然不撒泼不演戏,如此好说话,轻易答应他的要求,洛清霖心里莫名有些羞愧。 “好。”洛清霖乖乖闭着眼睛答应道。 果然,如答应他的那样,姜烟屿的唇只贴了一瞬,就立刻松开,不带任何犹豫。 可当洛清霖再睁开眼,姜烟屿依然离他很近,双眼定定凝着他。 “你干什么......唔!” 洛清霖话还没说完。姜烟屿又吻了上去,仍像刚才一样,还是只贴一秒,就立刻离开。 不等洛清霖继续说话,姜烟屿又复上去,反复重复这只持□□的吻。 轻贴,离开,再轻贴,再离开...... 吻过之后,姜烟屿轻笑一声,终于不再逗弄他容易脸红的恋人,翻过身平躺在一旁,手掌贴在洛清霖的脸上,手指轻轻点。 “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烫。”姜烟屿小声问说。 “因为我在发烧。”洛清霖理所当然回答道。 姜烟屿知道洛清霖是在为紧张找理由,退烧针的降温效果至少能持续两个小时,所谓的烫不过是因为心乱心悸而已。 除了两人的聊天声,房间内很是安静,气氛温和,充满平稳的温存感。 姜烟屿用最不着调的语气,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为什么忽然说喜欢我?为什么不是在明天说,或者昨天在赛场里说?” 也许是因为生病,所以他贪恋温暖,不想脱离姜烟屿的怀抱,就算知道姜烟屿是在开玩笑,他也不想脱离,哪怕就只脱离一秒钟而已。 高涨的体温是一剂良药,将洛清霖的意识烧得混沌,却引他说出了最真实的话。 说出“情侣关系”四个字时,洛清霖就不打算继续演戏,为自己的胆怯找借口。与其再这样拖下去,不如他就借这个机会,戳穿那层薄纸,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 “因为我想清楚了,”洛清霖深呼吸一口气,回答说,“我心动了,我喜欢你。” “你是什么时候心动的?”姜烟屿沉默一瞬,试探着问道。 洛清霖愣了愣,没有立刻回答,思忖片刻,撒谎说:“在巴黎的时候。” 轻点脸颊的指尖凝滞一瞬,又很快恢复先前的频率。 算了,不愿说就算了。 姜烟屿心想,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等,他总会等到洛清霖亲口承认的那天。 姜烟屿无奈地笑了笑,轻轻闭上双眼,放低声音说道:“这样也好,只要你说喜欢我就好......” 第113章 林城的夏日很凉爽, 最高气温不会超过三十摄氏度。 这是洛清霖在景云墓园打工的最后一个假期,下个月就要升入高三,他没有时间再来墓园打工。 这份工作是乔警官为洛清霖介绍的, 16岁之后, 洛清霖不愿再靠着乔警官的善心生活,执意要挤出时间出去打工, 准备养活自己。 第120章 乔警官看他执拗,没办法,只好带他去见景云墓园的负责人,看有什么工作适合他做。 不过, 在墓园里扫扫地,清理杂草,擦拭墓碑,必要时候安慰一下死者亲属, 帮忙祭拜,也不需要耗费多大的脑力。 负责人看洛清霖生得细皮嫩肉, 戴着一副老式金边眼镜,显得很是沉稳, 便同意让他假期来墓园里打工。 负责人开的工资不算高,两千块一个月,但对洛清霖来说已经够用。 况且,假期里还能住在墓园旁的员工宿舍, 无需花费吃住费用, 这对洛清霖来说更是不错。 八月立秋之后, 天气渐凉, 陵园区绿荫常在, 阴风阵阵, 洛清霖每天从宿舍出发时,还得套上一件薄外套才行。 “小洛,快过来。”门卫大爷朝洛清霖招招手。 “怎么了?”洛清霖加快脚步,跑到门边。 “你快来看看,”门卫大爷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少年,小声说,“他是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彼时,比起高一时,洛清霖的近视度数已加重许多,快超过四百度,但眼镜镜片依旧是一百多度,所以在看远方时,他眯着眼也不一定能看清楚。 “怎么了?他是谁啊?”洛清霖眯着眼,少年的脸在光下模糊不清,只能看见一个大致轮廓。 “不知道,肯定是哪个世家的小少爷嘞,昨天穿金戴银的,矜贵得很,听说是你们一中的学生!”门卫大爷神秘道。 小少爷? 他这小城里还能出现世家少爷?电视剧里才会有这种情节吧。洛清霖觉得门卫大爷说得夸张,都到21世纪了,哪还有什么世家之说。 “小少爷”只穿了t恤和牛仔裤,站在松树下,垂着头,不知是在看地面,还是在思索。 应是感受到了洛清霖的视线,小少爷转过头,从远处定定望着他。 洛清霖虽然看不清人,但却能感受到那人的视线,像是寒冰一般,带着审视和高位者的俯瞰,刺得他莫名觉得冷,还打了个寒颤。 洛清霖没敢同小少爷打招呼,当即侧过身,小心翼翼问门卫大爷:“他家里人去世了吗?” 门卫大爷好似也很怕小少爷冰冷的目光,抠抠脑袋,也侧过身,鬼鬼祟祟答:“听说是他婶婶去世了,昨天半夜下葬,他堂姐哭晕过去,当场送进医院嘞!” 在墓园工作的两年里,洛清霖见多了亲人死别的场面,却仍不能习惯,毕竟每一次看见他人哭泣,他都会想到自己的母亲。 虽然过去的记忆已相当模糊,混混沌沌的,像是浆糊一样堆在脑子里。但感性似是因病开了闸,洛清霖常常本能地为他人的痛苦而揪心。 “七点半了,”门卫大爷一看时间,从兜里拿了张皱巴巴的纸递给洛清霖,“走走走,你快去工作。” 洛清霖长呼一口气,调整沉重的心绪,低下头展开纸。 纸上是一长串祭扫订单,因为工作或其他琐事无法赶回来扫墓,部分客户就会拜托墓园的工作人员代替扫墓。 洛清霖大致扫过一眼,在心里规划好祭祀的顺序和路线,去服务区拿了祭祀的物品和湿毛巾,开始干活。 一上午时间,洛清霖顺着路径,先将墓碑擦拭干净,双膝跪地虔诚跪拜,再将客户要求的祭祀物品献在墓前。 每个客户要求的物品各不相同,除了最基本的烧纸和花,还有些奇怪的要求,比如得放上一瓶可乐、一包烟、或是几颗骰子。 祭祀的物品五花八门,洛清霖总是会能根据这些东西里,猜测墓主生前是个怎样的人。 到中午时,祭扫订单只完成了1/2,洛清霖早已跪拜得腿麻腰酸。 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洛清霖收拾好东西,准备赶紧去吃午饭,再回来工作,争取能早点下班,回宿舍去复习功课。 走过陵园区的门时,洛清霖看见那小少爷依然站在树下,还是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偷看不过几秒钟,小少爷倏地一下扬起头,冰冷的视线又朝洛清霖投来。 洛清霖心一惊,赶紧转过身,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转过身,缩着肩往陵园外走。 “站住!”身后忽然传来喊声。 小少爷的声音和他的视线一样,冰冷里带着慵懒的菲薄,不像是在同陌生人说话,而是像在同服侍他的仆人说话一样。 “你......在叫我?”洛清霖停下脚步,转过身迟疑地问。 小少爷没说话,只是高傲地朝洛清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洛清霖咽了口唾沫,站在原地左右矛盾片刻,才步履缓慢地往松树下走。 离那小少爷越近,洛清霖越觉得莫名紧张。 “你有什么事吗?”走近后,洛清霖没敢看小少爷的脸,只敢看着地面,眼神躲闪地问。 “哪里食午饭?” 小少爷的普通话听起来很怪异,语调虽然标准,但语序和用法却奇怪。 “午饭?你要吃午饭吗?”洛清霖疑惑地问。 小少爷清冷地点了两下头,也不说话,双眼冷冰冰盯着洛清霖,看得他心里害怕。 “那我带你去食堂,你跟我来。”语毕,洛清霖立刻转过身,也不敢看小少爷,就僵着身体往食堂走。 跨过陵园区和殡葬区,洛清霖带着小少爷往休息区走。 食堂的菜色中规中矩,只是一些常见的家常菜,洛清霖刷过员工卡,拿了一荤一素和米饭,正准备找个位置坐下。 然而转过身,洛清霖才发现,小少爷一直跟在他身后,似是对他托盘里的菜不满,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到这时,距离近了,洛清霖才看清楚小少爷的模样。 冷白皮肤,殷红饱满的唇,整个人偏瘦,下颌分明突出,整个人透着高岭之花一般的清冷气质。 然而和这清冷气质相悖的是,小少爷竟然长着一双狐狸眼,眼尾上勾,比洛清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漂亮。 也许是琥珀色的眼眸太过漂亮,洛清霖赶紧移开视线说:“你想吃什么,可以去那边点。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洛清霖本欲逃走,但小少爷却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臂,说:“我没有人民币,你帮我买,我给你钱。” 小少爷从兜里拿出五张纸币,放到洛清霖的托盘上,洛清霖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五张100元的英镑。 洛清霖哪里见过这么多钱,赶紧拒绝说:“不用给我钱,我是员工,吃饭不花钱,这份送给你,我重新去拿饭。” 洛清霖不由分说将托盘递到小少爷手里,快速转过身,跑到打饭窗口又重新打了一荤一素。 领了新的饭,洛清霖回头一看,发现小少爷早已选定位置坐好,他这才放下心,脚步轻轻往角落里走,独自一人坐着。 刚坐下,洛清霖本想三两下扒完饭,早点回去工作,结果还未开始吃,小少爷竟然端着托盘,走到他面前坐下。 “怎么了?”被小少爷直直盯着,洛清霖心里莫名紧张。 “为什么,你不和我坐在一起?”小少爷冷着脸问。 因为你的眼睛太漂亮了,让人害怕,洛清霖心想。 洛清霖没回话,垂下视线,赶紧扒饭,生怕和这冰冷的小少爷多待一秒。 余光中,小少爷吃得慢条斯理,洛清霖半碗饭都要吃光了,小少爷还在嚼第一口的干锅花菜。 洛清霖垂着头,也没看清盘里的菜,连干辣椒都往嘴里送,腮帮子挤得鼓囊囊的,像只仓鼠。 “你很饿?”小少爷看他吃得急,问道。 洛清霖沉默地摇摇头,扒完最后一口饭,一下站起身,朝小少爷挥手道别,便慌乱地端着托盘逃跑了。 等逃出食堂,一路跑回陵园区,洛清霖莫名慌张的心跳才有所减缓。 洛清霖不知道他到底在紧张什么,只是一被小少爷那双眼睛近距离盯着,他就觉得手足无措。 用力拍了拍脸,洛清霖打起精神,将那双漂亮眼睛丢出脑海,又继续认真工作,回宿舍复习,按部就班做事。 洛清霖本以为,小少爷只是来祭祀亲人,那天是同家属走散了,才来寻求他的帮助。 哪知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洛清霖上班时,小少爷还站在那棵松树下,看见他时也不说话,就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盯着他。 要不是其他人也能看见小少爷,洛清霖都要以为他是个鬼魂。 整整两周,洛清霖上下班时都能看见小少爷,两人每天就遥遥对望一眼,没说过一句话。 好在洛清霖的眼睛度数跟不上近视度数,远距离时,他根本看不清小少爷的模样,心里莫名的紧张也减缓许多。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有时洛清霖提前下班回宿舍,还能自在地同小少爷挥手道别,无一点局促。 不过,生活不是一成不变的,总是充满意外,爱情也是。 洛清霖在墓园工作的最后一天,爱情的意外悄然而至,看似无声无息,内里却惊天动地...... 第121章 第114章 最后一日, 洛清霖照例早起,穿戴整齐地前往陵园区。 后天就要开学,洛清霖早早收拾好行李, 准备今晚再在员工宿舍里睡一晚, 明早出发去学校。 负责人早早把工资打入他的银行卡,还笑呵呵包了个火红的红包送给洛清霖, 上面用潇洒的草书写着“金榜题名待日归”1。 刚出门,天空就降下淅沥小雨,雨丝一缕缕飘在镜片上,洛清霖赶紧撤回寝室, 拿出门后的伞,这才又出门去。 不过,林城的小雨总是“偏风雨”打了伞也无用,四面八方到处飘, 只往洛清霖脸上飞。 洛清霖本就因为度数跟不上而看不清,如今镜片上再沾了雨, 更是觉得世界模糊。 风很大,洛清霖低着头, 一步步凭感觉往陵园区走。 到达门口时,门卫大爷早就站在门前等他,语重心长地嘱咐了好几句,大意就是让他这一年好好学习, 争取考上大学。 洛清霖想说他能考上大学, 只是他不够聪明, 注定考不上top5而已。 不过洛清霖没有反驳, 只是郑重地点点头, 大爷便展露出欣慰的笑, 从保安亭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小洛,来,把礼物收着。”门卫大爷说。 洛清霖定睛一看,发现盒子表面被黑色的纸糊着,光从表面上来看,根本看不出是什么。 “这是什么?”洛清霖没直接收下。 “你拿着就是,我给你准备的好东西。”大爷嘿嘿笑两声,将盒子递到洛清霖手里,“你要是不收,我一会儿就偷偷放进你行李箱里去。” 说完,大爷便潇洒转身,心情颇好地走回保安亭。 盒子并不沉,洛清霖轻轻摇了摇,里面还发出细小的响声。怕雨丝把礼物打湿,洛清霖将盒子捂在怀中,弓着身子在偏风雨里走。 和往常一样,洛清霖下意识往远处的松树看,看看小少爷有没有在树下发呆。 然而今天树下无人,空荡荡一片。 洛清霖说不出心里的感受,也许是习惯了上下班时同小少爷挥手,现在树下无人影,洛清霖心里便空落落的。 他本想在最后一天,同小少爷好好说一次话,郑重告别,因为说不定他们以后再也见不到。 洛清霖遗憾叹口气,将礼物盒置到放杂物的储物箱里,开始最后的工作。 今天的祭扫订单很少,只有三个,洛清霖做完工作时,竟然还不到早上十点,便撑起伞,绕着陵园区的四周慢走。 洛清霖有预感,他也许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因为接下来的一年,他都得待在学校,毕业后在乔警官家借住几天,等录取通知书下来,他必须申请提前入住寝室,到校报到,赶快在陌生的城市里找实习,攒学费。 洛清霖放慢脚步,心绪因为未来的不确定感而低落。 不知走了多久,洛清霖绕行一圈,竟然又走到陵园区门口,扬起头一看,他又看到了那棵松树。 站在这棵松树下,能够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吗? 小少爷为什么天天站在松树下不走? 受到好奇心的驱使,洛清霖一步步往那松树下走,站到树下之后,他四处观望,并没有看到任何奇异风景。 也许小少爷只是在松树下乘凉? 洛清霖心里有些遗憾,收起伞,看着地面独自发呆。 雨很小,水堆积在叶片上,只有稀疏几滴沿着叶子纹路,透过叶缝,落到洛清霖头发上。 嘀嗒,嘀嗒。 墓园中的雨没有湿腥气,反而夹着冰凉的清香,夹着薄荷味,又夹着淡淡的玫瑰花香。 “呼!” 正当洛清霖闭着眼睛,准备斜靠在树干上休息时,右耳边忽然吹来一阵凉气,像是鬼魂在向人吹气。 那凉气之冰冷,带着怪异清香,洛清霖猛地睁开眼,右耳到颈侧都被吓得起鸡皮疙瘩。 “谁!”洛清霖立刻转过身,因为害怕,动作幅度大,和背后那搞恶作剧的人撞了个满怀。 砰! 眼镜不知撞到了哪个地方,发出细小的破碎声,从鼻尖脱落掉落在地,而洛清霖被撞得向后退一步,背靠在树干上。 就算这破眼镜只有一百多度,但也聊胜于无,至少能让洛清霖看清路。 而现在没了眼镜,别说是路,就算是面对面的人,他都得眯着眼使劲凑近看,才能大致辨别出这人是谁。 “对不起......”洛清霖下意识道歉,赶紧低下头,找他的眼镜掉在哪里。 可还没蹲下,面前这人就将手掌打在洛清霖额头,“啪”的一声,很是清脆。 洛清霖被迫扬起头,不解地看着面前人,看那人慢条斯理从自己鼻梁上摘下眼镜,咔嗒一声戴到他的鼻梁上。 模糊多年的视野就此变得清晰,雨丝和嘀嗒的雨滴声对应,洛清霖的世界终于从声画分离,变得统一。 洛清霖眼睛不眨,愣怔地看着小少爷。 原来除了那双明媚的眼睛,小少爷的整张脸都美得不似凡人,鼻梁的高度,睫毛的长度,每一处都是漂亮的,迷人的,令人移不开视线。 小少爷抱着一捧青玫瑰,稍稍低下身,冷淡地说:“你的眼镜碎了,我赔你一副新的。” 洛清霖傻傻凝着那殷红的唇,那唇饱满充盈,一张一合,表面平滑,无一丝唇纹。 这唇......会是什么触感?软的? 洛清霖的思绪像是被纷繁的雨丝扰乱,须臾之间,无数奇怪的想法一并涌入脑海。 小少爷的皮肤看起来很光滑,没一点毛孔,摸起来会是什么触感? 树上的叶子盛不住堆积的雨,向下倾斜,滴滴答答的雨落在小少爷的睫毛上,像是晶莹的珍珠,泛着光亮。 洛清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除了雨声,他再注意不到外物,满心满眼都是小少爷的脸。 小少爷盯着洛清霖几秒,先是疑惑地蹙紧眉头,而后倏地笑了,问道:“你被吓傻了?胆小鬼。” 小少爷的眼眸里透着光亮,熠熠生辉,一笑起来,狐狸眼轻弯,像是勾子一般,在洛清霖心尖上挠,挠得他不敢呼吸。 这感受陌生极了,洛清霖紧靠在树干上,说不出一句话,像是个呆愣的傻子。 见洛清霖一直不说话,小少爷仿佛是觉得无趣,很快直起身,道了一句“再见”,便抱着花转身离开。 空气里还残留着薄荷与花香,雨幕之中,洛清霖看着小少爷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脑子里像蒙了层雾,无论什么声响,都不能将洛清霖唤醒。脑海里不停回想小少爷的模样,以及那个他从未见过的,灿若星辰的笑。 直到中午之时,胃里饿得咕咕响,洛清霖才缓过神,呆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碎就眼镜。 再摸摸鼻梁上的新眼镜,洛清霖忽然反应过来,他怎么能随便收陌生人的东西?! 可惜,小少爷早已不见踪影,洛清霖在陵园区里找了又找,都没找到。 最后,洛清霖一直站在松树下,等到日暮西沉,都未再看见小少爷的身影。 洛清霖没办法,只好在离开墓园之前,让门卫大爷再看到那小少爷时,将电话号码告诉小少爷,让他联系自己,把眼镜的钱还给他。 回到学校时,洛清霖依然活得像个机器人,早起,学习,吃同桌黎翰林带来的早餐,自习,睡觉。 门卫大爷送的智能手机,洛清霖拿着也没用,他不同别人聊天,只是班群里的潜水之人。 洛清霖的生活,在表面上恢复到平静。 只是夜深人静之时,他的梦境不再是母亲海藻一般的长发和赤红的血,而是被一只漂亮的狐狸精潜入,引诱他咬下伊甸园的苹果,从天堂坠入深海。 一开始,洛清霖不懂这些梦境的意义,只觉得醒来时口干舌燥,嗓子里像点了火,燥得不行。 直到梦境越来越诡异,狐狸精不再只有一个模糊轮廓,而是朝他越走越近,逐渐清晰。 小少爷的脸映入眼帘,那双漂亮眼睛细细凝着洛清霖,越凑越近。梦境里,洛清霖躺在青玫瑰花丛中,动弹不得,想要大声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四目相对,当那殷红的唇贴到洛清霖唇上时,他的心脏像是要爆开一般,倏地从梦境里清醒过来。 “哈......哈......” 洛清霖一下从床上坐起,小声喘着气,心口慌乱得不行。 他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他为什么会梦到小少爷吻他? 彼时,洛清霖没有喜欢过任何人,根本想不出原因,便爬下床去,想用冰水洗漱冷静。 可当他刚迈出一步时,黏糊的触感直接让他僵坐在了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慌乱和羞赧的热意爬上脸,洛清霖蓦然面红耳赤,感觉整个身体都在烧。 “洛清霖,你怎么了?”睡在同侧的室友也醒了,见他傻愣愣的,便揉着眼睛关心道。 “我......我没事。”洛清霖咬住下唇,动作僵硬地爬下床,从衣柜里拿了新的裤子换上。 第122章 整整一周,洛清霖没有吃好,也没有睡好,白天像个无事人一般学习,晚上则躲在被子里,偷偷用手机上网。 浏览器里布满词条。 【心动是什么样的感觉?】 【男生梦到和男生接吻,这说明什么?】 【同性恋有什么特点?】 ...... 在度过了暗自兵荒马乱的一周后,洛清霖终于认清楚,他就是同性恋的事实。 但洛清霖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他认为,这只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意乱情迷,他不可能再见到小少爷。 直到第二周的周一早上,黎翰林将早晨递给他时,神神秘秘道:“你知不知道,9班转来一个大帅哥!” 洛清霖不关心任何八卦,头也不抬,继续整理错题,“不知道。” “巨帅,隔壁班的女生都炸了!”黎翰林拿出手机,非得将手机里的照片拿给洛清霖看。 错题本被遮住,洛清霖没办法,抬了抬稍大的黑框眼镜,敷衍地往照片上一瞄。 小少爷?! 洛清霖心里倏地紧张起来,心脏怦怦乱跳,面上却淡定,状似不在意地说:“确实很帅。他叫什么名字?” “姜烟屿。别班的女孩都传疯了,都在问他社交账号是多少。”黎翰林啧啧两声,羡慕地说。 “嗯。”洛清霖挪开手机,装作不在意,继续整理错题。 “你怎么一点八卦精神都没有?”黎翰林收回手机,叹着气说,“一天就只知道学习。” “高中生就该好好学习,不要乱想其它的事。”洛清霖冷淡回答。 只是,话虽这么说,洛清霖下笔时却手抖,连字都写得歪歪扭扭。 “无聊。”黎翰林打了个哈欠,又趴在课桌上昏睡。 黎翰林睡着后,洛清霖才长舒一口气,将水瓶覆在脸上,冰冻心悸的热意。 小少爷真的转来了他的学校! 洛清霖心想,他原本只想把眼镜的钱还给小少爷,可现在,比起还钱,他更想和姜烟屿说上话。 姜烟屿还记得他吗? 会不会已经忘记他? 会不会被他的唐突吓到? 胡思乱想了一周,在洛清霖的努力蹲点下,他终于摸清楚,姜烟屿中午最常去二食堂。 洛清霖准备了许多话,准备在同姜烟屿见面时说。 可当他站在二食堂的门口,看着姜烟屿搂着林桑葚,身旁簇拥着光鲜漂亮的男男女女,像对待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从他身旁径直掠过时。 洛清霖意识到,原来姜烟屿真的是少爷。 小少爷走到哪里,都会是人群的焦点,不会也不该记得他这种平凡人。 心里闷闷的,洛清霖不懂这是什么感受,说是失落也不准确,就像有钝刀在磨,不痛却极度不适。 二食堂门口人来人往,洛清霖愣愣站在门外。 “喂,你知不知道姜烟屿?” “知道啊,新转来的那大帅哥嘛!” “你有没有他的微博,赶紧推给我!” “有有有,我今天早上才关注。” 旁边两个高二的女生路过,洛清霖听着这段对话,出神的思绪倏地被拉回。 趁那两个女生走进门之前,洛清霖抬了抬眼镜,露出友好无辜的笑容。 “学妹,请等一下。我同桌也想知道姜烟屿同学的微博,你能把他的微博推给我吗?谢谢你。”洛清霖眯眼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微弯。 “好的好的,不用谢。”学妹答说。 也就是从这时起,洛清霖的相册里再不只有树荫梧桐,湖水教学楼,而是姜烟屿po过的所有照片...... 第115章 洛清霖的这场发烧, 断断续续持续了四天都未痊愈,吃了退烧药,好过一阵, 又反复发烧。 打过退烧针的第二天早上, 洛清霖又烧上39c,姜烟屿也急了, 赶紧开车送他去医院。 抽血检查血常规,跑上跑下折腾,最后也只得出扁桃体发炎、受凉导致发烧的结论。 身体似是在对他平时不运动,也不好好吃饭进行严厉惩罚, 明明只是晚上受了凉而已,他就要被折磨好几天。 烧到最后,洛清霖都习惯了,整个人蔫吧无神, 宅在家里吃了睡,睡醒看书, 看完又吃,吃了又睡, 无限循环。 “bb,该洗澡了,你穿衣服了吗?”姜烟屿敲敲门,放软声音喊。 “我穿着睡衣。”洛清霖放下书提醒说。 闻言, 姜烟屿这才推门而入, 将洛清霖抱起, 往浴室里走。 这几天因为发烧, 洛清霖在房间里都只穿睡裤, 裸着上半身到处走, 散热。 结果两人刚在一起的第二天晚上,姜烟屿没敲门就进了房,看见他身上一片白花花的皮肤,当即就捂着眼睛,合上门躲出去。 洛清霖还觉得疑惑,走到门前想将门打开,哪知姜烟屿在外面拉着,硬是不让他开门。 “姜烟屿!”洛清霖用力拉了好几下,根本拉不开,微喘着气说,“你干什么?” “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姜烟屿在门外说。 洛清霖不解,但还是去套上t恤,回说:“我穿好了,快开门。” 门打开后,见姜烟屿一副神色不自然的模样,疑惑道:“有什么不能看的?” “那不一样,”姜烟屿伸手将他的t恤理整齐,“我们现在是恋人关系,得注意分寸。” 这顺序是不是反了? 为什么恋爱之前,连抱抱、亲吻都没关系,而恋爱之后,却这么小心? 姜烟屿脸上的表情过于认真,洛清霖难以置信地问:“难道我们要从头开始?现在只能牵手?” “那是当然,”姜烟屿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得从牵手开始,一步步发展到拥抱、接吻、结婚、深层次交流。” 这狐狸精居然还有奇怪的仪式感。 洛清霖挑挑眉,没答话,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姜烟屿会遵守计划。 哪知接下来几天,姜烟屿每次进门前都要敲门,最多也就牵一牵手,抱他去浴室里,放下就退出,连吻都只在额头,全无之前的轻浮样子。 一开始洛清霖还不习惯,忍不住说:“要不你还是变回原来的样子吧,现在这样很奇怪。” “不行,”姜烟屿义正严词拒绝道,“之前我太急于求成,导致你以为我不认真,只是同你玩玩而已,从现在起,我要慢慢来,循序渐进。” 这哪是循序渐进?这得是时光倒流! 几天下来,洛清霖从无所谓,到时不时偷瞄姜烟屿那饱满的唇,回想起第一次亲吻时的触感,倏地觉得吻额头没意思,寡淡无味。 最后这天退了烧,姜烟屿依然来抱他去洗澡。 到达浴室时,姜烟屿把洛清霖抱进浴室里,而后虚掩上浴室门,坐在门外守着,时不时搭话,怕洛清霖洗着洗着又晕倒。 窸窸窣窣的衣服声从缝隙里传来,姜烟屿坐在椅子上,透过磨砂玻璃看浴室里的光影。 单脚跨入浴缸,坐下身,水滴顺着发丝滑下,滴落到浴缸中...... 盯着那光影,姜烟屿的眼神逐渐变得具有侵占性,不似前几天面对洛清霖时那样纯良。 光影无色,姜烟屿便自行在脑海里补上色,光影模糊,姜烟屿便自行在想象里调焦。 薄荷的香味渐渐从浴室门缝里溢出,姜烟屿将身体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洛清霖。” “嗯?” “你为什么喜欢我?”姜烟屿问。 涂抹沐浴露的手凝滞一瞬,淅沥的水声中,洛清霖小声回说:“不知道,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喜欢上了。” “你呢?你为什么喜欢我?”洛清霖问。 “我说过,你很温柔,也很善良,是我遇见过最好的人。”姜烟屿不带犹豫答说。 洛清霖想不通,他去年在la forêt的高定秀场里,能有什么亮点?他那时只是站在台下,在暗光中偷拍,除非姜烟屿有火眼金睛,不然根本看不见他。 洛清霖怀疑姜烟屿是在胡诌,嘴里没一句真话,他不信,也不当场反驳,继续洗澡。 嘀嗒的水声中,姜烟屿看见洛清霖扬起头,将头发与水一并捋到额顶。 视线从上一路往下滑,掠过水雾晕开的山丘,到达朦胧模糊的水蜜桃,姜烟屿低着声音问:“洛清霖,你想什么时候同我结婚?” “哪有人在一起第五天就说结婚的,”洛清霖小声说,“怎么也得相处满一年再说。” “我的意思是,你想在哪个季节举办婚礼?冬天还是夏天?”姜烟屿又问。 “嗯......”洛清霖想了想,回说,“夏天吧,夏末的时候。” “好。” 说到结婚,洛清霖的心跳不自觉变快,他们都还没有近一步深层次了解,怎么就要聊到结婚? 况且,他都还不知道姜烟屿以前的事,没有见过mayfield和姜黎港,结什么婚? 等等,结婚......交欢? 第123章 洛清霖忽然忆起,姜烟屿那句话的顺序是,先结婚,再深层次交流?! 这怎么能行? 他本还准备在今年结束之前,就要同狐狸精深层次交流! 洛清霖关上花洒,细细盯着储物架上的睡衣片刻,而后将睡裤拿在手中,故意往浴缸里一丢,让其被浴缸里的水浸湿。 只套上长及大腿的白t恤,洛清霖湿发捋到耳后,便推开浴室的门,空荡荡走出去。 “洗好了?”姜烟屿站起身准备过去抱他,但在看到那露在外的修长腿时,顿在原地。 白t恤因为皮肤上残留的水,而被打湿成半透明,下摆处堪堪遮住,若隐若现。 “你的睡裤呢?”姜烟屿问。 “掉在浴缸里,沾湿了。”洛清霖盯着姜烟屿说。 水汽从浴室门缝里泄出,薄荷味的香气不能醒人心智,而是掺了令人纵情的药。 “你在这等着,我去衣柜里拿裤子,别乱跑,小心着凉。” 不等洛清霖作反应,姜烟屿就急急往门外走,脚步匆忙地朝卧室进发。 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洛清霖双臂环抱,站在原地,思考姜烟屿到底在演哪一出,一连演了好几天都不落幕。 很快,姜烟屿去而复返,拿着一条极长的阔腿裤回来。 “回去,把裤子穿好。”姜烟屿把阔腿裤递给洛清霖。 狐狸精一脸禁欲冷淡的模样,洛清霖睨了他一眼,看不出分毫破绽,最终还是接过裤子,走回浴室里换上。 等洛清霖将裤子穿好出来,姜烟屿才像往常一样,抱着他从浴室离开。 行至房间,姜烟屿又重复前几日的步骤,将他抱到床上,用毛巾将他的湿发擦干,在他额头上亲亲一吻,道一句“晚安”就准备离开。 “等等!”姜烟屿走之前,洛清霖猛地抓住他的手臂。 姜烟屿转过身,唇角隐着微不可查的笑意,不解地问:“怎么了?” “我要亲吻。”洛清霖主动说。 “刚刚不是已经亲过了?还要亲?也行。”姜烟屿俯下身,像是拿他没办法似的笑了笑,再一次轻吻在洛清霖额头上。 “这样总可以了?”姜烟屿笑着打趣说,“晚安吻都要亲两次,你是小朋友吗?” “我不是小朋友,”洛清霖皱着眉说,“我要接吻,不是让你亲我的额头。” 姜烟屿似是听不懂他的话一样,后退一步,同他拉开距离,眯眼笑着说:“慢慢来,bb,别心急。” “晚安。”姜烟屿轻飘飘转过身,往门外走。 洛清霖凝着那游刃有余的背影,心里的不快到达顶峰,而后一跃而下,朝姜烟屿的方向飞奔过去。 听到落地的声响,姜烟屿刚转过身,就被洛清霖飞扑在门板,将门“咚”的一声关上。 姜烟屿低下头,看着洛清霖头顶的发旋,一言不发。 “你又在演什么戏?”洛清霖蹙紧眉头,扬起头冷声质问。 姜烟屿挑挑眉,还是说:“我有什么好演的?我只是希望能慢慢来,希望我们能至死不渝而已。” “你说谎,”洛清霖盯着那双漩涡般的眼眸,继续问,“你到底要做什么?已经演了这么几天,你还要演多久?” 姜烟屿盯着洛清霖看了半晌,倏地狐狸眼角微弯,终于卸下伪装,轻笑几声, “我想做什么?”姜烟屿凑到洛清霖耳边,低声说,“你想要的贴吻没有意思,但我已经答应了你,以后只会那样吻你。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只是因为这样,就要演好几天的戏?”洛清霖问。 “当然不是演戏,我是觉得与其那样简单地吻,还不如不吻。晚安,明天见。”说着说着,姜烟屿很快结束话题,松开手将洛清霖放回地面,扭开门就打算走。 砰! 门刚启,洛清霖又将门快速推关上,踮起脚,闭着眼睛蓦然吻在姜烟屿唇上。 两唇单纯相贴,迟迟不动,姜烟屿正准备推开洛清霖,唇上却倏地感受到潮湿的冷意。 小心生涩试探,像是羽毛一样,轻轻一撩又收回去,没有得到他的回应,那羽毛再次小心试探,像是怕惊动他一样。 独角戏演了半晌,洛清霖不知道他试探过几回,对面那人都无任何回应,羞耻感后知后觉涌来,洛清霖脸红得厉害。 正要后退撤离时,姜烟屿一把揽住洛清霖的发丝,终于认真回应起来...... 分离之时,洛清霖的双颊红成一片。 “喜欢吗?”姜烟屿声音里透着得逞的笑意。 洛清霖抿着唇,羞得沉默很久,才小声回说:“......喜欢。” 第116章 “反转超模”正式官宣时, 也是“春夏秋冬的我们”播出第一集的时候。 两个节目像是在对打一样,各自买了热搜和水军宣传,都在正午十二点准时官宣。 恋综那边有明星加持, 热度自然更高。 不过, 超模比赛这边热度也不输,除了平日里眼熟的姜洛和超模j.l, 白笙云的公关照一出来,网友都在问“这小哥哥到底是谁?!” 下午时,网友只扒出了白笙云的年龄学历,对其家世丝毫不知, 只觉得这帅哥真的帅破天际。 而到晚上时,好几个模特纷纷站出来,控诉白笙云在拍摄时对他们进行职场霸凌,用侮辱性言语伤害他们。 网上的舆论愈演愈烈, 真假流言混在一起,很快就有人跑到官博下刷【#白笙云退出反转超模】 洛清霖本以为, 白笙云会因为中伤人的网络言论伤心,哪知人家根本不怕, 直接发了条【白笙云:人不行,别怪路不平[中指.jpg]】的微博怼人。 网友哪能容忍这么个“没素质”的人上节目,当即就涌到白笙云微博下面骂,结果白笙云一点不虚, 一条条对骂回去, 舌战群雄。 “清霖哥, 我们是后天进组吗?”顾南安收拾好设备, 背起包问道。 洛清霖病了一周, 现在小病初愈, 脸色仍有些苍白,拍摄到一半时,时常体力不支,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是的,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吗?”洛清霖收起手机问。 “收拾好了......”顾南安欲言又止,明显是想问什么,但又不敢说。 “怎么了?”洛清霖主动问。 “咳,清霖哥,你认不认识另一队的白笙云先生?”顾南安神色不自然,视线躲闪。 顾南安问白笙云作什么? 回忆起顾南安在千屿岛勾搭他这件事,洛清霖心想,顾南安该不会是想勾搭白笙云吧? 顾南安要是敢去勾搭白笙云,肯定会被骂是娘娘腔。 不过,面对年轻人开放的生活作风,洛清霖不好说些什么,只暗示道:“嗯......白笙云是直男,很直的那种。” 顾南安闻言愣怔一瞬,而后尴尬地摇头,双手慌忙摆,否认道:“清霖哥,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问他作什么?”洛清霖疑惑道。 “你上次进医院后,是白先生替你代班,”顾南安心有余悸地说,“我水平太差,白先生骂了一整天,他说要把我封杀掉,再也不许我出现在他面前。” 说到这,顾南安撇下嘴角,苦着脸问: “清霖哥,你能帮我在白笙云面前求求情吗?从千屿岛回京城后,我就再接不到模特的工作,钱包空空。” “白笙云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不会真的封杀你,他根本就不记得你,”洛清霖直白地说,“你接不到模特工作,只是因为你实力不够而已。” 洛清霖可以想象,顾南安应是被客户投诉后,又被中介打进了黑名单。 听到白笙云没有封杀他,顾南安长舒一口气,嘿嘿笑两声,“那就好!我还怕进组之后,白先生会大发脾气让我滚蛋,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心里的大石头被放下,顾南安一改瑟缩的模样,没心没肺,又要展开双臂去抱洛清霖。 “顾南安,请你注意分寸。” 申殷本来在电脑前观察成片,不知何时窜到两人之间,将顾南安的手打开。 比起白笙云,顾南安更怕申殷,毕竟白笙云的怒火是外放的,怒完即消,而申殷看起来阴恻恻,像是那种背地里报复的人。 被打了手,顾南安也不敢反抗,赶紧朝洛清霖摆手道别,灰溜溜往门外跑。 “清霖哥,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对上洛清霖时,申殷镜片后的眼眸里明显盛着柔软的光。 “好多了。”洛清霖淡笑着说。 申殷点点头,走到工位上,从包里拿出一个汤罐。 那汤罐是看起来是传统的陶瓷罐,不可封口,而实际上,罐顶处有四个小卡扣,防止汤漏。 “这是我今早起来煲的麦冬沙参汤,你拿回去喝。”申殷将汤罐递到洛清霖面前。 “这......你要送给我?”这还是洛清霖第一次收到同事的慰问礼,一时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 第124章 申殷眸里的光暗淡一瞬,他抬了抬眼镜,隐去眼神里的攻击性,勾起笑说:“姜哥以前发烧时,也很爱喝麦冬沙参汤,你拿回去同他一起喝吧。” “好,”听到是狐狸精爱喝的东西,洛清霖收下说,“谢谢你。” 申殷的下颌骨微突一瞬,他松开手,将汤罐递到洛清霖手里,试探着问:“清霖哥,你为什么会发烧?只是因为受凉吗?” “嗯,在和你母亲见面那天下雨受了凉,也怪我平时不运动,免疫力太差,只是嗓子发炎就烧了一周。”洛清霖窘迫地笑笑。 “那就好,”申殷顿了顿,补充说,“还好不是因为细菌或者病毒感染。” “不用担心,谢谢啊。”洛清霖将汤罐收好,又道一句谢。 “清霖哥,你平时很缺乏运动吗?”申殷又问。 他哪是缺乏运动,他连走楼梯都会嫌累。 “是的,我准备从今天起开始健身,至少将肌肉量和免疫力提高,别再生病。”洛清霖答说。 “那......”申殷倏地将手肘搭在洛清霖肩上,笑着问,“进组之后,你愿意和我一起早起跑步吗?我也缺乏运动。” 申殷凑得近,洛清霖稍稍斜过视线,就能看见他长睫毛上沾着的尘。 怪异感油然而生,洛清霖不动声色后退一步,躲开申殷的手说:“到时候再说吧,我先走了,小殷,今天你来锁门吧,再见。” 说完,洛清霖提上包,脚步匆忙地往工作室门外跑。 姜烟屿的车停在楼下,这次倒没有开塞纳,只开了平时那辆平庸的电动suv。 狐狸精来接他时,总要穿得光鲜亮丽,穿风衣戴墨镜斜靠在车门边,像是在拍广告。 洛清霖从门内急匆匆跑出,向姜烟屿奔来,像是归巢的小雀一般急切。 姜烟屿心里一软,勾起笑,伸出双臂将人接住,拥紧,自然而然在他唇上轻轻一啄。 “你跑什么?”姜烟屿轻笑着问。 “没什么,我们快回家,不是说好从今天开始锻炼吗?”洛清霖说。 “你小心明天肌肉酸痛。” 姜烟屿又吻了吻洛清霖耳边的碎发,抬头一望,才发现申殷站在二楼的窗边,正目不转睛盯着他。 被姜烟屿发现,申殷这才抬起手,迎着他的视线,笑着朝他挥手打招呼。 “申殷还没走?”姜烟屿朝申殷抬抬下巴当作回应,便打开车门,让洛清霖坐进车里,接过他的背包,给他系好安全带。 “对了,小殷煲了汤,让我拿回去同你一起喝,”洛清霖提醒道,“汤在包里,小心点,别弄洒。” “他还会煲汤?什么汤?”姜烟屿将包放在后座,也给它系上安全带,防止滚动。 “好像是麦冬沙参汤,你以前经常喝?”洛清霖不确定地说。 闻言,姜烟屿皱起脸,似是想到了痛苦回忆,踩下油门,摇着头拒绝说:“你自己喝吧,我不喝。” 车子在绮丽的花丛里穿梭,最终驶出工作室的大门。 而小别墅的二楼窗边,申殷仍站在原地,就算车子已经驶离,申殷仍定定望着那车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 - 首日的健身计划,一回家便开始。 洛清霖只吃了一包能量棒补充体力,就被姜烟屿拖到健身房里去锻炼。 “我要做什么?”洛清霖换了运动服,局促地问。 “你先上去慢跑十分钟,热热身。”姜烟屿指着前几天才安装的新跑步机说。 洛清霖走上跑步机,调到比走路稍快一点的速度,迈开步子开始“慢跑”。 姜烟屿本以为,这个速度根本跑不起来,哪知洛清霖真能跟着履带的速度“跑”。 只是这跑就和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整个人像一台老旧机器,姜烟屿仿佛能听见他骨头咯吱作响的声音。 “这个速度,你不觉得身体不协调吗?”姜烟屿怀疑地问。 洛清霖摇摇头,回说:“速度正好,我平时就这么跑。” 姜烟屿本以为,按照这种慢速跑下去,洛清霖不可能跑累,哪知跑到五六分钟时,洛清霖就已经大喘气,上气不接下气。 洛清霖倒是没说要休息,还在咬牙坚持,但姜烟屿听着那夸张的喘气声,只觉得恐怖,赶紧按停。 履带停止运行,洛清霖不解地看向姜烟屿,“哈.....哈......怎么了?” “下来,你先休息,”姜烟屿蹙紧眉头,将人拉到地面上,“我怕你跑死在上面。” 洛清霖也没想到他能弱到这个境地,跑几分钟就喘不上气,尴尬地挠挠鬓发说:“慢慢来,循序渐进嘛。” “你的身体机能太差,”姜烟屿叹口气说,“过来,做拉伸。” “怎......怎么做?”洛清霖支吾着问。 “你不上体育课吗?”姜烟屿难以置信地问。 “我,我一般是在看书,大学时上的是保健班,就走神糊弄过去了...... ”洛清霖越说越小声,自己都觉得丢脸。 姜烟屿语塞一瞬,才弯下腰,将双掌贴在瑜伽垫上,示范道:“这样,手掌摸地,你若是摸不到,就尽量用指尖去碰。” 洛清霖呼出一口气,学着姜烟屿的动作,向前弯腰,企图用手摸地面。 结果在指尖离地还有二十公分时,洛清霖的背就被拉得疼痛不已,手指怎么都下不去。 “这是极限?”姜烟屿蹲下身,震惊地看着洛清霖憋红的脸。 洛清霖没答话,咬着下唇,牟足劲使劲往下一抻。 “嘶......” 背上的筋骨被扯得剧痛,洛清霖被痛得重心不稳,身体往前耸,差点脑袋着地。 好在姜烟屿动作敏捷,及时拽住洛清霖的手臂,将他拉过来抱在怀里。 洛清霖应是觉得太丢脸,将脸躲在姜烟屿臂弯里,一声不吭。 “洛清霖,你是老头子吗?”姜烟屿低笑一声说,“怎么连拉伸都能摔倒?” “我肢体不协调。”洛清霖小声嘀咕道。 “肢体不协调?那可不行,”姜烟屿的语气变得轻浮,“太僵硬的话,以后可怎么办?” 狐狸精又在乱说话。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洛清霖控诉道,“快让我起来,明明说了今天要好好健身。” 姜烟屿没再继续逗弄洛清霖,放开手,让他站起身,自己却仍坐在瑜伽垫上,不起来。 “你还坐着干什么?”洛清霖疑惑地问。 姜烟屿勾起轻浮的笑,拍拍自己的双股,轻佻地说:“乖,过来坐。” 第117章 “快过来坐。”见洛清霖站着不动, 姜烟屿又拍拍腿,催促道。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洛清霖不动,“我坐在你腿上怎么健身?” “就你这老胳膊老腿还健身?”姜烟屿嗤笑道, “你先做拉伸, 把筋骨拉开再说吧。” “你才是老胳膊老腿的老狐狸精。”洛清霖小声嘀咕,曲起膝盖, 跪坐到瑜伽垫上。 “怎么拉?”洛清霖问道。 洛清霖不听话坐在自己腿上,姜烟屿也不逼他,移到他面前盘腿坐着,伸出手说:“你把手给我, 腿也伸直。” 洛清霖照做,双腿抻得笔直,脚掌贴在姜烟屿小腿处,将手递到他手心。 “屏气, 准备......开始。” 语毕,姜烟屿双手使力, 快速将洛清霖往前一拉,将他的双臂拉到自己肩上搭着。 “嘶......” 腿部的筋因为拉扯而麻痛, 洛清霖咬牙忍住痛呼,膝盖不自觉往上抬,试图减轻疼痛。 “膝盖不准弯,不然拉伸就没有效果。”姜烟屿单手制住洛清霖的双腕, 伸出右手覆在他的膝盖上。 还不等洛清霖缓慢伸直腿, 姜烟屿右手倏地使力, 猛然往下一摁, 摁得他的膝盖窝紧贴在垫子上。 洛清霖微张开唇, 紧皱眉头, 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呜咽。 钻心的麻痛感似是有钝针在扎,刺不破皮肤,却让丝丝的麻意渗进血液里。 缓过急促而来的痛感,洛清霖轻呼一口气,闭上眼睛放轻呼吸,继续忍受腿筋处传来的一阵阵痛痒感。 姜烟屿抬眸,瞧着洛清霖“清心淡然”的模样,心里没来由的痒,忍不住想将他面上的平静打破。 右手继续覆在洛清霖膝盖上压制,姜烟屿勾起狡黠的笑,继续拽着他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拉。 腿筋越拉越紧,不适的麻痛感成倍增长,若刚才只是钝针在皮肤外扎,那现在就是血液里有碳酸气泡,一个接一个砰砰往外爆。 强忍片刻,双腿实在麻得受不了,洛清霖忍不住睁开眼,求饶着说:“别,快放开我,我的腿麻了。” 闻言,姜烟屿不仅不放手,还继续拽,直到洛清霖的腿开始颤抖,膝盖不自觉使力往上抬,差点冲破他手掌的压制时,才停手。 因为过于紧绷,额头上凝了层薄汗,洛清霖发不出有力的说话声,只能虚着声音说:“放......开。” 第125章 “我可以放开,前提是你亲我一下。” 姜烟屿俯下身凑近,停在离洛清霖的脸十公分的位置,笑着问说:“要不要我来帮你?” 变态狐狸精,只要一找着机会就要捉弄他。 洛清霖尽力往前够,可韧性已经拉到极限,任凭他使力,都不能再往前一分。 “看来,你现在非常需要我的帮助。”姜烟屿低笑一声,又要拽洛清霖的手。 “等等!”洛清霖赶紧阻止道,“你不要再拉,我的腿没有知觉了。” “是吗?”姜烟屿挑挑眉,不信,覆在膝盖上的手掌又重重往下摁。 尖锐的痛痒感一涌而上,洛清霖没办法,改口求饶说:“我需要帮助!”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想想你该叫我什么?”姜烟屿提醒道。 “烟屿哥哥......”痛意让洛清霖顾不上羞耻,立刻妥协,“我需要别的帮助。” 听见一句脆生生的‘烟屿哥哥’,姜烟屿才心满意足地放轻力道,问说:“你需要什么帮助?” “距离太远了,我亲不到,”洛清霖软着声音,小声说,“你能不能亲亲我?” “你知道我喜欢听什么,再喊一遍,求我,我就帮你。”姜烟屿轻笑着说。 “烟屿哥哥,求你。”洛清霖忍着羞耻感,越说越小声,声音到最后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姜烟屿这才满意地松开手,低下头,复上近在咫尺的绵软,“你好乖啊......” - 因为狐狸精的胡闹,以及洛清霖生锈的老腿老胳膊,首日的健身计划以失败告终。 最后走出健身房时,洛清霖双股颤颤,走两步就要歇一步,跟踩弹簧似的,歪东倒西。 姜烟屿本要伸手去搂,将洛清霖抱到饭桌前,但他斜着眼睛气鼓鼓一瞪,姜烟屿只好举起双手投降,不去碰他。 洛清霖颤颤巍巍走到落地窗前,姜烟屿主动拉开椅子,服侍他坐下,拆开保温盒装着的外卖,以及申殷送的汤,准备亲自投喂,以示歉意。 “哼,”洛清霖一把夺过勺子,自顾自喝一口汤,“去吃你的沙拉,不用喂我,我的手又没有断。” 麦冬沙参汤甘苦交错,口感清爽,洛清霖轻啜几口,不觉得难喝,甚至还觉得味道神奇,上头。 瞧见洛清霖面色无异,一口接一口喝汤,姜烟屿惊讶地问:“你不觉得这汤难喝?” 知道狐狸精嗜甜,洛清霖撒谎说:“不难喝,很甜,应该放了很多冰糖。” “怎么可能是甜的?”姜烟屿不信,凑近说,“喂我一口。” 洛清霖斜着视线,轻飘飘睨了狐狸精一眼,冷哼几声,舀起一勺汤送到他口中。 “噗!” 刚喝进去,引人干呕的药膳味四散,鼻腔口腔里全是这药味,姜烟屿立时皱起眉,从桌上找了个空碗,将汤尽数吐出。 “这汤哪里有甜味?明明是苦的,”口里残留着药味,姜烟屿忍着干呕,声音委屈地控诉道,“洛清霖,你报复我!” 洛清霖捂住右耳,摆出一副“不听不听”的模样,又舀一勺汤,边喝边故意说:“哎呀,真好喝~” 说完,洛清霖又偷瞄狐狸精一眼,瞧见他吃瘪,正鼓着脸生闷气,不由得心情大好。 “谁叫你刚才在健身房里捉弄我?”洛清霖勾起笑,小声嘀咕道,“活该。” 闻言,姜烟屿气鼓着的脸渐渐消下去,他盯着洛清霖微翘的嘴角,低声问:“气消了?腿还疼不疼?” “不疼。”洛清霖赶紧撇下嘴角,装作还在气愤。 姜烟屿被这幽怨的模样逗笑,伸手捏了捏洛清霖的脸,要去拿他手里的勺。 “勺子给我,我想喂你。”姜烟屿说。 洛清霖这次倒没有强硬拒绝,轻而易举就让狐狸精“抢”走勺子。 “你太乖了,所以我才爱逗你,别生气好不好,”姜烟屿主动解释说,“我刚才都故意喝了一口汤逗你开心,差点被恶心吐。” “不喜欢还非要喝,”洛清霖微张开嘴,等着狐狸精的服侍,“你一开始就不要逗我,好好拉伸不行吗?” “不行,”姜烟屿夹起包装盒里的南煎丸子,喂到洛清霖嘴里,“我下次还要逗,然后想办法哄好你,这样才算有趣。” 这幼稚鬼! 洛清霖用力咀嚼肉糜,以示不满,“无聊。” 你来我往的斗嘴声中,一顿晚饭断断续续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后天要带进组的行李早就收好,除了随身携带的衣物,姜烟屿还差人把各种抗病毒的药、处理外伤医药用品全部打包运过去。 洛清霖平时常看的纸质书也被全都收好,背包空空,只装着他的小旧徕卡相机。 用过晚饭,姜烟屿便迫不及待拉着洛清霖去“圣诞小屋”里,打开投影仪,一起看第一期“春夏秋冬的我们”。 “圣诞小屋”的使用频率很高,自从在一起后,姜烟屿每天都要“邀请”洛清霖去小屋,搂着他看电影。 第一期恋综的素材少,东拼西凑,用了许多空景水时长。 看到一半时,洛清霖觉得无聊,特别是看到他做饭的画面时,只觉得尴尬,看不下去。 但姜烟屿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仔细观看节目里洛清霖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帧,乐呵得不行。 特别是看到溪岷端着肉跌落在地,洛清霖那时分明无语,但还要苦着脸劝溪岷看开时,姜烟屿更是笑得人仰马翻,非得把这段画面截成动图,保存下来不可。 “有这么好笑?”洛清霖怀疑他们看的不是同一个节目。 “有啊,你的表情太好笑了哈哈哈。”答话之间,姜烟屿又截了张洛清霖苦脸的动图,当即就拿手机出来,做成表情包。 洛清霖不放心,够过去偷看狐狸精到底截了哪些图,结果那些图没有一张正常,大部分是他愁眉苦脸的表情。 更过分的是,姜烟屿截了他右眼皮微痒,只眨了几下右眼的画面,慢放后添几颗爱心,硬是做成他“抛媚眼”的表情包。 “你是变态吗?”洛清霖坐起身,向远离姜烟屿的方向挪动。 “好可爱,我把图发给你。”姜烟屿将p好的表情包统统发过去。 “无聊。”话虽这样说,洛清霖还是亮屏手机,想看看姜烟屿都做了些什么图。 但发来的图并不是洛清霖的表情包,全是姜烟屿自己的图,也不知道狐狸精是在什么时候偷偷做好的。 “全是你自己的图?我的呢?”洛清霖扬起头问。 “我现在不给你发。以后你只许用我的表情包,我也只用你的。”姜烟屿露齿笑着说。 姜烟屿脸上的笑意异常爽朗,没了寻常时候的狡黠,忽地像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 不就是用个表情包,有这么开心? 心口蓦地一软,洛清霖嘴上道一句“幼稚鬼”,手上却把狐狸精发来的表情包一并保存在相册里。 “我在你面前就是幼稚鬼。”姜烟屿挑起眉,理直气壮道。 保存到狐狸精“飞吻抛媚眼”的表情包时,洛清霖被这不正经的模样逗笑,不自觉低笑一声。 “无聊。”洛清霖嘴角微翘着说。 第118章 “反转超模”的预计拍摄周期只有二十多天, 采用白昼十二小时在网上同步直播,晚间休息的模式。 赛程很简单,总共六期主题拍摄, 每一期, 十个模特以名次得分,第一名积十分, 依次递减。 队伍积分是同队模特积分的总和,最终,六期拍摄的得分相加,分多的那一队获胜。 海选已过, 节目组在上周就“选”出十位女模参赛。 洛清霖在飞机上看过参赛名单,只有两个女模(秦晓夕和一个名为楚诗逸的职业女模)走过时装周,有拍摄大片的工作经验,其她人都是经验极少的平面模特。 两队导师的任务, 便是在这二十几天内,将这些新生的模特, 培养成合格的预备“超模”。 第一期,模特选手同住的别墅定在海边, 拍摄主题只有四个字——水下海女。 剩下几期的主题,节目组还在商量挑选,争取以最艰难刁钻的任务出圈,获取更多关注和话题。 飞机刚落地, 机舱门打开时, 咸湿的热气扑面而来。 十月中旬都快过去, 波川岛仍热得不行, 夏天的气味和湿热残留在空气里, 闷得人透不过气。 “妈呀, 好热!”顾南安在出发时穿得多,飞机上空调又大,他便裹了件风衣外套存温。 哪知一下飞机,火辣的闷气喷涌而来,顾南安瞬间被热得全身出汗。 洛清霖带着四个助理下飞机,颇有小老板的风貌,而“大老板”姜烟屿没带任何人,只提了个碳纤维的行李箱下飞机。 况且,这行李箱很轻,只装有重要的药品和医药用具,狐狸精随身提着,只是为了凹造型而已。 洛清霖本来还疑惑,为什么姜烟屿只有陈启辛这一个助手,既没有秘书,也没有特助,一点都不符合老板的固有形象。 第126章 结果“大老板”不屑地回应说:“我是做决策的人,又不是‘杂工’,要这么多助理作什么?让他们闲着,无事可做白拿工资?” “各品牌的人把方案做好,交给陈启辛,他和他的小杂工们检查无误,再发给我过目就行。我只需要一个精英,不需要白养多个废物。” 总之,资本家让人把每一颗螺丝钉都安排妥当,而自己最近每日悠闲,早睡早起,偶尔在在线开会,就算是“辛苦工作”。 “辛苦工作”结束后,狐狸精还会瘫在沙发上要抱抱,说是太累了,得充电。 洛清霖甚至怀疑,狐狸精当模特出道,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太闲而已。 一群人浩浩荡荡下飞机,顾南安都被热得脱了风衣,所有人都穿着短袖,只有姜烟屿臭美,还穿着一整套高定西装。 波川岛靠近西沙群岛,岛上建筑齐全,面积大,算得上是城村结合的小城了。 不过岛内没有机场,飞机降落在岛外,几人要先坐车上船,颠簸一阵才到岛上。 波川岛的拍摄行程只有四天,模特在第一天搬进别墅,相互认识,第二天才会见导师,开始“抽签”分组训练,第三天下水拍摄、导师选片,第四天评委评分。 行程紧凑,体力消耗大,姜烟屿怕洛清霖吃不消,在离拍摄地点只有几十米远的地方,定了两栋民宿,还找了医生准备着,时时观察。 将顾南安等人打发到较大的那栋民宿,吩咐他们自行外出觅食后,姜烟屿就扯着洛清霖去了另一栋较小的民宿。 “累不累?”进了门,姜烟屿放下行李箱问。 “不累,我的行李呢?”洛清霖环顾四周,细细观察。 民宿的装修充满人土风情,墙上挂满藤织的篮子,地板、楼梯全是实木制,入眼尽是令人舒适的木色。 “已经叫人收拾好了,在房间里。” 姜烟屿单手解开西装扣子,走到牛皮沙发上坐下。 洛清霖找了一圈,一楼除了洗手间、厨房和客厅,并没有卧室,问道:“我的房间在哪?楼上?” 姜烟屿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不答话,只点点头,神色有一丝狡黠。 洛清霖直觉狐狸精肯定又做了坏事,便独自走上楼,亲自去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果然,整个二楼就是一个整体平面,没有用墙壁分隔开的单间。 中间是一张kingsize大床,被子上洒着青玫瑰的花瓣,床头柜上插着几束向日葵,靠近露台处置着几个大衣柜和书柜。 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最角落的淋浴间竟然只用四块透明玻璃隔开,完全没有遮挡的效果。 洛清霖先是打开衣柜和书柜,检查他的行李有没有缺失,检查无误后,就气冲冲地走下楼去。 “我的房间呢?只有一张床,我怎么睡?”洛清霖走到姜烟屿面前质问道。 “什么你的房间?”姜烟屿勾起笑,不正经地说是,“那是我们的房间,你和我睡啊。” 见洛清霖瞪着眼睛不说话,姜烟屿轻笑一声说:“怎么?你害怕?只是睡在同一张床上而已,我不会把你吃了。” 怕洛清霖不信,姜烟屿还举证道:“我没有准备套和润滑,别怕,我什么都不会做。” “无聊,”洛清霖瞪了一眼狐狸精,转过身就要往外走,“我去隔壁看看他们有没有分好房间。” 姜烟屿可不会让洛清霖走,一下就拉住他的手腕,熟练地将人拉到腿上坐着。 “他们又不是小孩,分个房间而已,哪还需要你操心?你就消停点吧,洛老父亲。”姜烟屿抱着人,调笑着说。 “你才是老父亲,管东管西。”洛清霖也没挣,将额头靠在姜烟屿肩上,缓解赶路的疲乏。 听见洛清霖打了个小声哈欠,姜烟屿轻拍他的背,放轻声音问:“困了?你先睡一会儿,睡醒之后再吃晚饭?” 洛清霖摇摇头,轻咳一声,语气不自然地问:“你......很着急吗?” 姜烟屿没听懂,问道:“我?急什么?” “就是......”洛清霖欲说又止,犹豫片刻,支支吾吾说,“深层次交流,你很着急吗?如果你很着急,那我也可以......” “洛清霖,我不着急,”姜烟屿蹙紧眉头,打断道,“我又不是没有理智的老色魔,每天就想着做这种事。” 闻言,洛清霖舒了口气,这才放下心,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订这种房间?我还以为你很着急。” 姜烟屿没有回答洛清霖的问题,而是问:“你刚才想说什么?如果我说很着急,你就会无条件答应,向我妥协?” “洛清霖,你到底是因为性格原因,会下意识向别人妥协,还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才会偏袒我,向我妥协,只会满足我的愿望?”姜烟屿语气严肃地问。 没想到一段简单的对话,会让姜烟屿想这么多。 洛清霖愣了愣,才小声回说:“因为喜欢你。” “傻子,我根本不需要你妥协,” 闻言,姜烟屿轻叹一声说,“我只想等到你真的准备好,再做那些事。平常我再怎么逗弄你,那都不是在求欢,只是在玩笑而已。” 姜烟屿说得很认真,洛清霖为自己的误解觉得羞愧,不自然地说:“知道了。” 在对待恋人关系上,洛清霖总摸不清狐狸精在想什么,有时很轻浮,有时又很传统,很是矛盾。 笃笃笃。 寂静声中,门口倏地响起敲门声。 洛清霖转过头,提高音量喊问:“谁?” “清霖哥,是我,”门外响起申殷的声音,“你和姜哥吃晚饭了吗?我们现在准备出去吃饭,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洛清霖朝姜烟屿眨眨眼睛,小声询问道:“你想和小孩儿们一起吃饭吗?” “不要!”姜烟屿偏过头,不满地说,“他们才不是小孩。” 洛清霖撇撇嘴,跳下沙发,走到门边,打开门朝申殷嘱咐道,“我们一会儿自己吃。你们吃完就早点回房间休息吧,明天就要开始拍摄了。” 申殷的视线往房间里轻瞟,掠过沙发上的姜烟屿,又立刻收回,笑着问说:“清霖哥,我明天要早起跑步,你要和我一起跑吗?” “我......” “他体力不行,现在还不适合做剧烈的有氧运动,你自己去跑,但是别耽误工作。”姜烟屿站起身,走到门前,双臂环抱地靠在门边。 “好的。明天见,清霖哥。”申殷笑着挥挥手,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直觉申殷兴致不高,洛清霖不知原因,只好嘱咐说:“小殷,明天见,今晚早点睡,好好休息。” 申殷脚步一顿,牙关咬紧一瞬,转过头温顺地答说:“好,谢谢哥哥。” 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黄昏里,洛清霖缓缓关上门,嘀咕道:“也不知道他和他那喜欢的人进度如何?我总觉得他这几天不太高兴。” “他一个成年人,总不能为了爱情要死要活,不好好工作,”姜烟屿不屑道,“要是他敢偷懒,我就把他开除,给你重新招助理。” 洛清霖无奈摇摇头,转移话题问道:“是你叫餐送来民宿,还是我们出去吃?” “我叫了......”姜烟屿话说到一半,停住声改口道,“我们出去吃。” “走吧,我也饿了。” 洛清霖正准备打开门,姜烟屿却阻止道:“等等,我去拿装备。” 装备? 洛清霖背靠在门上,看姜烟屿急匆匆跑上楼,听着楼上持续一分钟的翻箱倒柜的声音。 很快,姜烟屿跑下楼,身上已经换上便装,裸着上半身,只着一条荧光粉的沙滩裤。 姜烟屿左手拿着微型摄像机,将右手的热裤和露脐背心抛到洛清霖手里,兴致勃勃催促说: “乖,快去换上,我们去海边约会~” 第119章 又见这粉色吊带和蓬蓬羽毛边的热裤, 洛清霖皱起脸,轻啧一声说:“你是变态吗?天天就让我穿这种衣服。” “快换上,换了我们出去约会。”姜烟屿兴致高涨, 已经打开摄像机调整曝光。 洛清霖摊开那布料少得可怜的吊带, 举到半空中,吊顶灯光从天花板泄下来, 穿过线衣吊带间的镂空。 “我不穿!”洛清霖将吊带揉成一团,丢还给姜烟屿,“你重新去拿一件来。” 姜烟屿看着手心里的小吊带,大声叹口气, 关上摄像机,语气委屈,“哎,不穿就不穿吧, 我只是想和你穿情侣装而已,我这就上去换衣服。” 姜烟屿眼神不舍, 望望自己的荧光粉沙滩裤,站在原地又叹口气, 就是不上楼。 狐狸精又开始演戏。洛清霖冷哼一声,斜着眼冷声催促道:“你快上去换啊。” “哎,分明刚刚才说喜欢我,”姜烟屿撇下嘴, 垂下视线, 双眼失神, “呵, 男人, 真的太容易变心了。” 狐狸精的戏路越拓越宽, 已经不是简单地卖惨装委屈,现在还开始走哀怨弃夫风,看得洛清霖拳头紧攥。 第127章 “能不能别演?”洛清霖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问道,“你为什么总是要给我穿奇怪的衣服?” “衣服和性别无关,怎么就奇怪了?”姜烟屿小声嘀咕,“上次在巴黎是因为天气冷,不能穿,现在天气热了,你还是不想穿......” “好好好,这衣服不奇怪,”洛清霖妥协道,正经问道,“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执着于给我搭衣服?” 姜烟屿抬眸瞄洛清霖一眼,又将视线移往别处,“因为这是我的爱好。” “爱好?什么意思?”洛清霖疑惑地问。 姜烟屿重重咳一声,拿出手机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别害怕,看了之后不许不喜欢我,也不许讨厌我。” 洛清霖皱起眉,凑过去,看屏幕上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姜烟屿点开一个他没见过的app,在页面跳转之前,捂住屏幕说:“你看了之后,不许讨厌我。” 什么东西还得躲躲藏藏? 洛清霖瞄了狐狸精一眼,点点头,“行,让我看看。” 姜烟屿拿开手,屏幕上赫然是以洛清霖为原型,3d建模的人物。而旁边还有各品牌的最新款成衣和高定,随便一点就能给人物换装。 为了让洛清霖看清楚,姜烟屿还换了好几套衣服,给他演示,其中就有他手里的蓬蓬羽毛边热裤。 看了几次换装,洛清霖受不了,扬起头蹙紧眉头说:“你,这就是你的爱好?这app怎么来的?” “我找人做的。”姜烟屿收起手机,眼神躲闪,神色略有尴尬。 “你.....”洛清霖语塞地叹口气,刚想说姜烟屿是变态,又说不出口。 “我知道,我是变态,” 姜烟屿低下声音,垂眸看着地上,“你以前又不喜欢我,可我喜欢你,总得给自己找找乐子,看你每天都穿衬衣阔腿裤,我就想看看你穿其他衣服是什么模样。” 狐狸精的演技日益精进,洛清霖已经分不清他现在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在低落。 “行了行了,”洛清霖从姜烟屿手里夺过吊带,“你可怜兮兮的作什么?以后别在手机里偷摸给我换衣服,想看我穿什么,就直接把衣服拿给我。” 语毕,洛清霖便抓着吊带热裤去洗手间,快速换上。 一打开洗手间的门,姜烟屿已经举着摄像机怼在门口。 从镜头里看见洛清霖露出的白皙皮肤和长腿,姜烟屿神色满意地点点头,似是在欣赏自己的佳作成果。 洛清霖往门口走了几步,蓬蓬羽毛仍像上次一样刺腿,挠得他腿根痒。 “下次能不能换其他的热裤?这个羽毛很扎腿。”洛清霖微微拧着眉说。 “扎腿?那我重新拿一条来。”说着,姜烟屿就要上楼去重新拿裤子。 “算了,就这样,”洛清霖将裤腿往下拉,换上狐狸精准备好的粉色拖鞋,“现在就出发吧,别耽搁时间。” 开了门,咸湿的热汽直往人身上涌,好在洛清霖穿得清凉,体感比起刚才赶路时舒适太多。 “我们现在去哪?”洛清霖对着镜头问。 “去海边,波川岛今晚要放烟花,”姜烟屿看着取景器里的洛清霖,勾起嘴角说,“你快转一圈。” 狐狸精笑得很开心,洛清霖不想拒绝,也不想说他是变态,便乖顺地对着镜头转上一圈。 热裤上的蓬蓬羽毛随着风飘起,姜烟屿躲在镜头后,眼神定定地看着那双腿说:“bb,你好漂亮。” 狐狸精最爱用半真半假的态度夸人,弄得洛清霖莫名害羞。 “肉麻。”洛清霖将视线转向前方,往海天相接的方向缓步走。 波川岛的环岛路平坦干净,只要沿着路标一直走,很快就能到达海边。 夜幕刚至,天幕里挂着明亮的月和星子。小摊贩,情侣,父母孩童都聚在沙滩上,等一月一次的烟花盛放。 洛清霖本以为,他这一身装束会引人注意,还有些不自在。 但因为姜烟屿只穿了一条荧光粉的沙滩裤,那裤子在黑夜里莹莹发光,晃得人眼睛花,众人都不再注意他,转而去看狐狸精的骚裤子。 海滩上建着长长一条商贩街,将沙滩与环岛路隔绝成两半,炙烤海鲜的烟火气从街中往外飘散,汇入零星散落的灯光里。 香气散入鼻腔,唾液自动分泌,洛清霖觉得有些饿了,问道:“你想吃什么?” 姜烟屿不答话,带着洛清霖穿过蜿蜒的小摊,走到一处招牌干净的小店。 “姜先生!”这喊声中气十足,洛清霖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他曾见过几次的光头保镖。 只不过,光头大汉现在穿着粉色围裙,凶恶的脸也因此变得和顺,像个归隐生活的黑老大。 姜烟屿抬抬下巴,光头大汉便端出一碗西葫芦肉糜粥,和一杯无糖的芒果冰沙。 “辛苦。”姜烟屿用手背试试温度,检查温度,才将粥递到洛清霖手里。 洛清霖朝光头大汉笑笑,转过身朝海滩走了一段路,才问说:“他怎么在这里?那家店是你叫人租的?” “这叫氛围感,难道出来约会还要自己带吃的?”姜烟屿轻啜一口冰沙,“你这小破身体,要是真让你吃路边摊,你明天就得进医院。” 那也不必大费周章租个店...... 想归这样想,洛清霖也没有说出口。如果他说没必要,狐狸精就会反驳说自己是为了提高人均gdp花的钱。 为了方便喝,肉糜粥被装在杯子里,粥里的西葫芦被切得细碎,从吸管里吸入口后,洛清霖都无需咀嚼。 姜烟屿看起来总是轻浮不正经,但却是洛清霖遇见过最细心的人。 这种细心从不外露,只是会躲在他做的事情里,等洛清霖一点点发现。 “谢谢。” 说完这句,洛清霖觉得不够,又小声保证说:“我以后一定加倍运动,锻炼身体,提高免疫力。” “你最好是。”姜烟屿轻哼一声,继续往海岸线走。 烟花早已准备好,放置在指定的高台上。 啤酒、烧烤、热汗和听不懂的方言,热闹的人群三三两两聚集,在海边等着烟花盛放。 人愈来愈多,熙熙攘攘,洛清霖差点被人撞倒在地。 姜烟屿轻啧一声,三两口喝完冰沙,收起相机,挽住洛清霖的肩膀,让他紧紧贴着自己。 洛清霖下意识转过头,轻轻嗅那压制了烟火味的薄荷香。 本以为现在环境嘈杂,姜烟屿根本听不见他嗅的声音,但洛清霖将将嗅了一口,姜烟屿就转过头,疑惑地问:“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洛清霖赶紧偏过头。 “没干什么?”姜烟屿半阖着眼,观察洛清霖微微泛红的侧耳,凑到那耳边说,“洛清霖,你是不是喜欢我的气味?” “才不是你的气味,”被抓包,洛清霖觉得丢脸,“那是沐浴露的气味。” 姜烟屿低笑一声,调笑着说:“我更喜欢你身上全是我的气味。” “无聊。”洛清霖缩着肩,红着脸颊说。 沙沙的海浪声愈来愈近。 行至海岸边时,周围到处是人,脚对脚肩对肩,挤得不行。姜烟屿将洛清霖紧紧搂在怀里,生怕被窜动的人群挤散。 湿热的风拂面而来,夹着淡淡的硫磺味。 不知从哪里开始了一声倒数,所有人便激动地跟着节奏喊“10,9......3,2,1!” 七年前跨年夜的倒数声像是跨过时空,和现在的声音混在一起。 咻......砰! 金色的烟火从高台上升起,在暗色的黑空中盛开,化成一簇簇流光溢彩的星光,洒到海绵之上。 “新年快乐......”洛清霖对着烟花喃喃自语,说完时才察觉,现在的他已经25岁,不是七年前的高中生。 “你说什么?”姜烟屿琥珀色眼眸里映着烟火,漂亮又深邃,像是宇宙里绽放的星云。 洛清霖听不见他的声音,耳边只有砰砰的烟火声,连着他微快的心跳。 欢呼声,烟火声,海浪声中,洛清霖踮起脚,揽住姜烟屿的脖颈,薄唇覆在他的额头上。 珍重,真诚,不带一点挑逗。 姜烟屿瞪着眼睛,愣愣看着洛清霖,额头上的热意像是无形的烙印,让人动弹不得。 “我说,”洛清霖笑着大声喊道,“我喜欢你,我好中意你!” 愣怔片刻,姜烟屿俯下身,抱着洛清霖,用标准的粤语低声说:“bb,我也好中意你啊。” 第120章 波川岛的日出时间晚, 清晨六点时,天空才蒙蒙亮。 海浪声如同窸窣的树叶声,昼夜不息, 催人入眠, 洛清霖一夜无梦,睡得很安稳。 叮叮叮! 六点半时, 闹铃声响,洛清霖眯着眼睛,伸出手在床头柜上盲目寻找手机。 摸空好几回,洛清霖终于在柜子角落摸到手机, 摁停闹铃。 闭着眼睛将手和脚往旁边伸,另一侧空白一片,洛清霖疑惑地“嗯?”一声,整个人在床上转圈, 滚到姜烟屿昨晚睡的位置。 第128章 人呢?昨天他们明明是牵着手入睡。 洛清霖用手掌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睁开眼, 环顾四周,往露台上一看, 才发现狐狸精正站在熹微的日光里。 洛清霖盘腿坐起身,身上的空调毯往下滑落,发出窸窣的绒毯摩擦身。 刚睡醒时,意识还不清, 洛清霖抹掉眼角的困泪, 迷迷糊糊低下头一看, 差点被自己身上的酒红色吊带睡裙吓清醒。 衣领大喇喇开着, 露出一片无暇的洁白和少许殷红, 洛清霖赶紧拉着衣领往上提, 将空调毯又裹回上身。 昨晚狐狸精听到他的告白,回了酒店就得寸进尺,非得从柜子里找出一条睡裙,让他穿上。 洛清霖稍有犹豫,狐狸精就委屈巴巴打开手机,唉声叹气,像个孤寡之人,又要玩他那虚拟的专属app。 没办法,洛清霖最后只得换上睡裙,裹着毯子入睡。 而狐狸精似是对日出有执念,到了波川岛,也要早起去看日出。 姜烟屿裸着上身,只着一条短运动裤,斜靠在露台栏杆上,举着酒杯时不时轻啜一口,对着海平面上的朝晖出神。 洛清霖悄悄爬下床,踮起脚,准备无声无息走到姜烟屿身后,吓他一跳。 脚尖刚落地,姜烟屿就似有所感,转过头往房间里看,正好抓住洛清霖偷偷摸摸的样子。 “起这么早?”姜烟屿放下酒杯,朝洛清霖走过来。 “我想早点去现场见一见选手。”洛清霖说。 姜烟屿挑挑眉,眉眼间透着捉弄和狡猾,很快俯下身,抓起落在地上的细瘦脚腕,倏地一下往上抬高。 右脚忽然被抓着抬高,洛清霖失去平衡,整个人一下往床上倒去,好在床垫绵软,摔在上面倒是不痛。 手肘支在床垫上,洛清霖稍稍直起身,蹙起眉问:“你拉我的脚作什么?” 姜烟屿放开手,将脚腕轻轻往旁边一丢,整个人便往下坠,落到洛清霖身上去。 展开修长的手臂,姜烟屿揽住洛清霖,唇贴在他耳边,撒着娇说: “先陪我睡一会儿,反正白笙云和j.l明天才到,我们也不用出镜,等晚上直播结束,你再去见秦晓夕。” “还要睡?我已经睡了七个多小时......”洛清霖象征性地挣动几下,挣不开又很快放弃,毫无斗争精神。 “我只睡了四个小时。”姜烟屿翻过身,将洛清霖抱在自己身上躺着。 “你昨晚是同我一起睡的?怎么才睡四个小时?”洛清霖从怀抱里探出头。 “我睡不着,”姜烟屿打着哈欠说,“我一点才睡,五点就醒了。” 看着姜烟屿打哈欠,洛清霖似是被传染一样,也捂着嘴跟着打了个哈欠。 不知为何,姜烟屿被他这模样逗笑,低笑着伸出指尖,将洛清霖眼角堆积的泪水揩掉。 “睡了这么久还困,猪猪宝,”姜烟屿轻拍洛清霖的背,用哄小孩的语气说,“猪猪宝是不是困了?快睡觉哦,睡醒后哥哥请你吃好东西。” 好东西?! 被狐狸精时常的轻浮带偏,洛清霖下意识觉得他是在说荤话。 “无聊。”洛清霖垂下头,将右脸颊放在微软的胸膛上。 耳边平静的呼吸声渐起,洛清霖闭着眼,企图就着胸膛的起伏入睡,但因为昨日睡了太久,怎么都睡不着。 闭目养神趴了一会儿,洛清霖觉得无聊,又小心翼翼抬起头,偷摸观赏姜烟屿的脸。 “作什么?”姜烟屿闭着眼睛说。 洛清霖才动一下,刚想伸手去摸狐狸精的长睫毛,就被姜烟屿抓包。 “我睡不着。”洛清霖收回手,将头转到另一边,去看露台外逐渐升起的日出。 波川岛的日出同其他地方不一样,不是那种散发金光的辉光,而是充满热情的红光,将整个海平面都染成耀眼的橘红色。 望着那日出,洛清霖试探着问:“姜烟屿,你为什么爱看日出?” 呼吸的起伏明显停滞,沉默半晌,姜烟屿才说:“因为很温暖。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你忘记了?” “因为温暖是什么意思?”洛清霖追问道。 “字面意思,因为日出的阳光会让我觉得温暖。” 三次问题都是同样的答案,姜烟屿明显不愿意细说。 “我没有忘记,你快睡吧,你才是猪猪宝。”洛清霖也不追问,生硬地结束这个话题。 “睡醒了,我不睡了。”姜烟屿倏地睁开眼,带着洛清霖坐起身,轻易拨开盖在两人身上的毯子。 姜烟屿忽然坐起,身上毯子还被拿开,洛清霖下意识将领口往上扯,防止暴露。 “又不是没看过,藏什么呢?” 姜烟屿向下一瞥,眼神直白,像是在看克拉芙缇蛋糕里的车厘子似的,想要叉起一颗送进嘴里。 “变态!”洛清霖抓紧衣领,催促着说,“不睡了就让我起来,我要守着看直播。” “今天的直播从正午十二点开始,现在才六点。”姜烟屿提醒说。 洛清霖本以为,进组之后生活会变得匆忙,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 但姜烟屿优哉游哉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不是来工作,而是来度假。 “不去现场见节目组和选手,也不看直播,那我们这六个小时干什么?就在床上躺着休息?”洛清霖瞪着眼睛问。 “当然不是,”姜烟屿拍拍洛清霖的头,抚平他炸毛的头发,“我们也是有正经工作要做的。” “什么工作?”洛清霖怀疑狐狸精在胡诌,语气里透着质疑。 “稍等,”姜烟屿朝墙上的时钟抬抬下巴,等秒针还差几秒指到正点,倒数着说,“3,2,1。” 笃笃笃! 倒数结束时,楼下也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姜先生,洛先生,你们睡醒了吗?”俞覃的声音从楼下飘来,飘进露台与二楼房间。 听见声音,洛清霖猛地跳下床,跑到露台上往下看。 俞覃正带着他的摄像小助理,两人手上都拿着设备,站的笔直。 “俞导?您怎么在这里?”洛清霖俯下身,半个身子伸到栏杆之外,向楼下的人打招呼。 听见声音,俞覃抬起头,逆着阳光往露台上看去。 又穿裙子?! 俞覃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在身旁小杨助理发出惊叹声之前,用力抬脚踩在他的鞋上。 ——闭嘴。不准惊讶,不许发出声音。 俞覃偏过头,用眼神警告。 小杨忍着脚上的痛,点点头,扬起笑,抬起头向洛清霖招手。 “洛先生,第0集播出之后,网上的反响不错,我们就决定和‘反转超模’联动一段时间,来这里跟拍你们,做个恋综的特辑。”俞覃解释说。 “那江江和溪岷呢?他们不是要和新的嘉宾一起拍摄吗?”洛清霖问。 “那边有别人在跟拍,我就负责你们这一边,”俞覃扬起慈祥的笑,“洛先生,你们慢慢准备,我们不急。” 上次他在电话里对洛清霖耍心机,被姜烟屿那老狐狸抹了总导演的职位,别人顶上他的位置去跟拍另一头,他现在就只为老狐狸工作。 不过,俞覃对此无怨言,毕竟现在工作量减少大半,钱还拿得比以前多,何乐而不为。 “我现在就下楼来开门。”洛清霖转过身,急匆匆往楼下走。 “你就准备穿成这样出去?”狐狸精趴在床上,语调慵懒,“看来你已经习惯穿漂亮裙子嘛。” 他差点忘了这件事! 姜烟屿双手捧着脸,表情贱兮兮的,洛清霖瞪他一眼,快步走到衣柜前,拿出t恤和沙滩裤。 拉开睡裙侧边的拉链,洛清霖偏过头提醒道:“背过身去,不许偷看我。” 姜烟屿挑挑眉,并不转身,只象征性地闭上眼睛,“你放心换,我不偷看。” 洛清霖转回身,沉寂几秒,缓慢将睡裙往上拉,又一下转过头,观察姜烟屿到底有没有睁开眼偷看。 狐狸精这次倒是信守承诺,乖乖闭着眼,连一条缝都没有开。洛清霖这才抬高手,将睡裙脱下。 窸窣的布料声像是钝刺,挠得人心痒,姜烟屿微微睁开眼,在虚光中看那白皙的背影。 视线从蝴蝶骨开始,顺着后腰中间的凹线,落到饱满的蜜桃之上。 腰处细瘦,姜烟屿单闭一只眼,伸出右手隔空目测,仿佛一手就能握住。 脱掉裙子,那人又拿起t恤,抬高手,套在身上。蝴蝶骨像是扇动的翅膀一般,轻轻颤动。 布料从上倾斜而下,下摆处的卷边垂搭在细腻的皮肤上。视线继续向下,膝盖窝,脚踝,稍稍泛红的脚跟。 真是漂亮。姜烟屿捧着脸想。 感受到洛清霖又要侧过头,观察他有没有偷看,姜烟屿舔舔干渴的唇,隐住嘴角的笑意,轻轻闭上眼睛,故意催促道:“猪猪宝,你换好了吗?” 洛清霖加快速度,三两下穿好沙滩裤,“好了。” 第129章 姜烟屿这才睁开眼,拍拍自己的腹肌,语气委屈:“我都让你看躺着,你却脸背影都不让我看,好狠的心。” “暴露狂,又不是我叫你天天裸着上身,”洛清霖瞪他一眼,催促说,“快点换衣服,我先下去给俞导开门。” 开了门,洛清霖扬起笑,招呼着俞覃和他的助理进门。 “俞导,您是有准备行程表,还是说像在巴黎时那样随便拍?”洛清霖问。 “随便拍拍,”将设备放在桌上,俞覃坐下身说,“您就保持随性,不必在意镜头,展现出自然的一面就好。” 洛清霖点点头,又走到厨房冰箱里,拿了两瓶椰子水给俞覃和小杨助理。 “姜烟屿还在换衣服,俞导您稍等,不好意思啊。” 说着,洛清霖往楼上一瞥,心道这狐狸精怎么慢吞吞,还不下楼,让所有人在楼下等他。 “没事没事,”俞覃摇摇手,小酌一口清甜的椰子汁,“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都行,不急。” 寒暄客套几句,三人找不到话题聊,气氛尴尬,对上视线时就相互笑一下,接着快速移开视线想自己的事情。 沉默地等了将近十分钟,姜烟屿还在楼上捯饬。 这样尴尬下去不是办法,洛清霖又找话题问说:“对了,俞导,白笙云在巴黎是不是找过你,去秀场拍秦晓夕?” 小杨助理咳嗽一声,小心翼翼问:“是,是白先生让我去拍的,秦小姐已经知道了吗?” “是的,她那天见到你时就知道了,”洛清霖温声试探着问,“小杨,我想问问,白笙云都叫你拍了些什么画面?你能告诉我吗?” 怕洛清霖以为自己是变态,小杨赶紧解释说:“白先生只叫我拍了秦小姐面试时的画面,说是要给秦小姐一个大惊喜,我没有拍奇怪的东西。” 大惊喜? 洛清霖本以为,白笙云那傻子同狐狸精学坏了,想拍乱七八糟的“纪录片”,自己躲在房间里偷偷看。 这么看来,白笙云不是要做坏事,是真的要做个纪录片送给秦晓夕? 小杨明显很紧张,洛清霖放轻声音安慰说:“没事,我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问问而已,你别紧张。” 话题聊到头,楼梯间上载来沉稳的脚步声,三人一同扬起头,朝楼梯口望去。 “各位就等。”姜烟屿穿着整齐的黑西装,头发上还抹了发油,做成大背头,露出光洁的额头。 狐狸精冷着脸,鼻梁上戴着个大墨镜,脚下皮鞋锃亮,像是电视剧里的黑.手党。 “你,你穿成这样作什么?”洛清霖瞪着眼睛问。 “嘘……乖,安静点。”姜烟屿缓步走下楼,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支散装的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 这狐狸精又开始发疯了? 洛清霖皱着脸,快步迎上去,小声说:“一会儿要拍摄,你穿成这样作什么?” 姜烟屿把未点燃的烟叼在唇间,装模作样吸一口,揽过洛清霖的肩,凑到他耳边低声说:“bb,从现在起,你该叫我姜先生。” “开始拍了吗?”姜烟屿侧过头,冷冰冰的视线透过墨镜,直直往俞覃看过去。 “开始了。”趁洛清霖走过去时,两人已经悄悄打开各自的设备。 姜烟燠匸屿沉稳“嗯”了一声,搂紧洛清霖,提醒说:“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精心养的金丝雀,要叫我姜先生才行,知道了吗?” 金丝雀…… 洛清霖怀疑狐狸精看了奇怪东西,戏瘾又犯。 “快点,别让我惩罚你。”洛清霖不说话,姜烟屿便冷着声音警告。 “无聊,”洛清霖睨他一眼,没办法,叹口气,还是配合着说,“姜先生。” 闻言,姜烟屿低笑一声,揽着洛清霖走到沙发上坐下,朝俞覃抬抬下巴,“开始吧。” “好的,”俞覃看着手机上姜烟屿发来的问题,恭敬问道,“姜先生,请问您第一次遇见洛先生,是在什么时候?” 姜烟屿取下唇间的烟,翘起二郎腿,声音里带着怀念,“前年,我去他大学的实验室谈项目,他那时骑着自行车,撞在我的车头,眼睛怯生生的,像受惊的小鹿一样。” “那时我就想,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纯粹的眼神,我一定要把这点纯粹,染上欲望和泪珠才行。” 狐狸精说得头头是道,若不是洛清霖是当事人,差点都要信了。 “洛先生,您撞到姜先生的车时,心里是什么感受?” 洛清霖没想到,这戏居然还需要他参演,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姜烟屿低下头,露出不悦的双眼,朝洛清霖挑挑眉,示意他说话。 “我那时......”洛清霖没办法,硬着头皮磕磕巴巴说,“很紧张,怕赔不起维修费。” “那姜先生要求您赔偿了吗?” “没有,”姜烟屿勾起笑,“我让他同我签一周七次的协议,做满一年,就能抵消掉赔偿。” “那一年时间已过,你们现在是怎样一种关系呢?” “他现在是我的手心里的金丝雀,而我.....”姜烟屿凑近,重重亲在洛清霖唇上,“是他的主人。” 主人? 听到这,洛清霖实在忍不了,手脚都被尴尬得蜷缩,偏过头躲开吻,上身使劲往一旁偏,远离狐狸精。 “姓姜的!你演完了吗?演完就赶紧出门拍摄,别耽搁大家时间。”洛清霖倏地拔高声音说。 洛清霖一直挺温顺,难得大声说话,俞覃被他这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一抖。 “不演了,”姜烟屿轻咳一声,这才摘下墨镜,不死心地说,“下次再演。” “还有下次?” “好好好,没有下聿嬉次。” 见不可一世的资本家吃瘪,俞覃心里偷笑,面上面无表情,“洛先生,我们不着急,时间充裕,二十四小时待命。” 果然,洛清霖一听这话,心里更过意不去,朝姜烟屿命令道:“现在就上去换衣服,赶紧出门拍摄!” “哼!” 闻言,姜烟屿气鼓鼓冷哼一声,终于转身上楼,重新换了和洛清霖同色系的衬衫沙滩裤。 出门之后,两台镜头开着,姜烟屿还摆起臭脸,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气得不行。 从民宿走到海边,再从海边走回环岛路,洛清霖要去牵狐狸精的手,刚要碰到就被躲开。 洛清霖看一眼镜头,凑到姜烟屿耳边小声问:“你怎么回事?”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姜烟屿将头转到一边,委屈控诉,“你刚才凶我!” 不管姜烟屿现在是不是在演戏,洛清霖实在不愿意让俞覃录一些无效画面,浪费人家的时间,只好哄着说: “现在好好拍,等回去之后,你想怎么演都行,我陪你演,行不行?” “真的?”姜烟屿斜过视线,委屈巴巴问。 “真的,赶紧调整状态,好好工作!”洛清霖低着声音说。 “行,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 得到承诺,狐狸精一改前态,立刻绽出笑,主动牵起洛清霖的手。 刚过早上十点,昨夜才过了烟花大会,波川岛上的居民还未彻底苏醒,环岛路上人烟稀少。 四人绕着小岛边缘走,有时遇见卖小玩具的自由商贩,姜烟屿就停下脚步,买了好些幼稚玩具堆到洛清霖怀里。 遇见卖花的小姑娘,姜烟屿又大手一挥,心情颇好,将人家的一整车玫瑰买下,只选一支别到洛清霖耳后,剩下的全部差人送回民宿。 总之,“大老板”一想到回去就能继续角色扮演,开心得脚步都在往空中飘,遇见什么就买什么,糊涂消费。 “我走不动了。”洛清霖抱着满怀小朋友玩的泡泡机,以及刨沙丘的铲子模具说。 姜烟屿一听,立刻揽住洛清霖的膝盖,将人公主抱起。 忽然的悬空让洛清霖心一慌,赶紧说:“我是想找个地方坐着休息,不是让你抱我!” “都一样,坐着是休息,在我怀里也是休息。”姜烟屿不放手,边走边说。 稀少的行人看到这画面,纷纷侧着视线,偷看这大庭广众之下公主抱的两人。 “你......”洛清霖单手捂着脸,躲到姜烟屿侧颈,“厚脸皮。” “我就是厚脸皮。”姜烟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抱着人一路往前走。 平稳走了好一会儿,洛清霖躲在姜烟屿怀里,也不知道他走到了哪里去。 等到四周的海浪声消失,嘈杂的人声渐行渐近时,洛清霖才从他颈间探出头,环顾四周。 “这是哪里?”洛清霖看着四周的工作人员和摄像机,“这是‘反转超模’拍摄的地方?” “是啊,你不是不放心,非要来现场‘监工’吗?”姜烟屿无视旁人的视线,脚步缓慢,抱着洛清霖穿过密密麻麻的镜头和线缆。 而俞覃还来不及阻止姜烟屿,就停住脚步,被人拦住。 第130章 若刚才只是路人在看,那现在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看他们,视线怪异,看得洛清霖头皮发麻。 “你快放我下来!”洛清霖小声说。 “我偏不,我就要抱。”姜烟屿说。 “姜先生!姜先生!”蓦然间,镜头外传来急切的喊声。 “什么事?”姜烟屿皱起眉,往声源处看,是一个年轻的摄像小哥在叫他。 那小哥急得满头是汗,手忙脚乱,大声喊道:“姜先生,您快退出来,直播已经开始了!” 第121章 节目组没想到, “反转超模”开播后的第一个热搜,竟然是【哥嫂公费恋爱】。 本来,正式的直播应该在正午十二点开始, 但因在调试时, 不知是谁失误打开二号机位,连上网, 还无人发觉,直播便悄无声息地开始。 而等到工作人员发现时,姜烟屿又正好抱着洛清霖,游逛到拍摄现场, 正正走到二号机位前面。 cp粉本不打算看第一天的直播,毕竟导师只在第二天出场,粉丝还担心两人队伍不同,会产生矛盾。 哪知人家第一天早上就抛出炸弹, 大庭广众之下公主抱,还跑道镜头前面“耀武扬威”秀恩爱。 【你们看到嫂子侧颈上的印子了吗?好像是红的诶...】 【他们比别人提前一天到岛上, 我直觉昨晚不简单!】 【哥哥为什么要公主抱,嫂子为什么走不了路, 难道说昨晚.....】 【嫂子怀里有泡泡枪,还有堆沙子的小玩具,好可爱喔[捧脸.jpg]】 【我截到图了,无偿分享!嫂子瞪眼睛看镜头的样子也好可爱喔。】 【大家快来看啊, 这张图的人里是不是哥嫂!】 洛清霖点开图, 从昨晚烟花大会的人群里, 找出贴在一起的他和姜烟屿。 照片里, 天幕中烟花盛放, 姜烟屿即将俯下身, 他扬起头,两人正在对望。 这照片还挺好看...... 下意识将图里的两人截下来保存好,洛清霖后知后觉打了打手背,心道现在哪是搞这些歪门邪道的时候! “bb,你消气了吗?”休息棚外响起姜烟屿小心翼翼的声音。 “没有!”洛清霖冷哼一声,身体稍软,瘫倒在沙发上。 姜烟屿刚才问过好几遍,都得到无情的否定回答,终于忍不住冲进棚子里,蹲下身,用之间戳戳洛清霖的脸蛋。 “直播已经关了,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别生气嘛。”姜烟屿软着声音说。 洛清霖睨了狐狸精一眼,指着右侧颈上的小小红痕,质问道:“我脖子上的印子是怎么回事?” 今早出门时慌乱,洛清霖也没照镜子,随便洗漱一下就出门拍摄,自然没有发现脖子上的印子。 “不知道,”姜烟屿摇摇头,神色无辜,“我昨晚一直很乖,只牵了你的手,一定是蚊虫咬的!” “那这蚊虫可真是机智,就只往我脖子上咬,还只咬一口?”洛清霖阴阳怪气反问。 姜烟屿不吭声,洛清霖冷哼一声,继续内涵,“这蚊虫不会是姓姜吧?” “咳......”姜烟屿自知理亏,不自在地说,“也可能不是蚊虫,可能是我在梦里咬的。” 姜烟屿蜷缩蹲在地,手肘撑在沙发上,侧头半趴望着洛清霖,眼神软糯糯的,显得可怜、备受委屈。 洛清霖叹口气,对这狐狸精发不出火,自己唉声叹气,“我们明明是来工作的,结果弄出这种事吸人眼球,显得这个节目很业余。” “到时候观众都来看我们的乐子,哪会注意模特们怎么比赛?她们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能出名,我不想抢走关注度。” 姜烟屿没想到他会这样想,还以为他只是在为镜头下公主抱而生气。 “洛清霖,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这档节目,你才是这个节目的主角。”姜烟屿语气严肃,没一点刚才撒娇的轻浮。 “关注度不是被你抢走的,而是你本来就备受关注,是别人沾了你的光,才幸运得到这个机会而已。” 听完这些话,洛清霖的兴致仍不高,只无精打采地“嗯”一声,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耳里。 姜烟屿轻啧一声,也学着洛清霖唉声叹气。 “哎,我投的那两亿白花了,要打水漂了。主角都没有干劲,视热度为粪土,怕抢别人风头,我还在这里干什么,早点收拾行李回家算了。” 语罢,姜烟屿站起身,长吁短叹,转过身假意要走。 “谁说我没有干劲!”听见‘两亿’,洛清霖倏地一下坐起来,身体都变得有劲。 洛清霖刚才只想着,用恋爱炒热度,会降低节目的专业性,这对参赛选手影响不好。 但经过姜烟屿这么一提醒,忽然觉得炒热度也没什么坏处,至少能把观众先吸引过来,而不是让这节目糊到结束。 受到热搜的影响,社交媒体上有路人在问粉丝“这是什么节目”、“几点开播”,还有人骂他和狐狸精是假情侣,买热搜炒cp,赶紧退圈才好。 看着【反转超模开播】的搜索量被带起来,词条往上升,洛清霖突然就觉得,他和狐狸精这个失误的入镜,不是坏事,而是件好事。 “你说得对!”洛清霖猛地跳下沙发,抓着姜烟屿的肩,双眼放光,“要不然我们今天就出镜,增加曝光?” 姜烟屿还念着回民宿去玩角色扮演,一听洛清霖想提前开始工作,立刻阻止。 “现在节目的热度已经炒高,我们得吊着观众的口味。如果今天就出镜,那人家会觉得没意思,很快就散了。” “就像‘饥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也不甜’1一样,要充分利用饥饿效应,节目才不会流失观众。”姜烟屿道。 姜烟屿说得有鼻子有眼,洛清霖听着觉得很有道理,但因为狐狸精经常胡诌唬人,又不得不保持质疑态度。 洛清霖明显在犹豫,姜烟屿乘胜追击,“况且,今天的行程已经定好,要拍摄‘春夏秋冬的我们’,总不能为了‘反转超模’,就打乱俞覃的拍摄计划吧。” 受到提醒,洛清霖这才想起来,俞覃还在棚外等。 “也是,”洛清霖点点头,“那我们赶紧出去,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终于将人劝住,姜烟屿忍住嘴角的笑意,面上正经,心里却开始盘算,晚上回去到底该怎么玩。 走出棚时,面对他人试探的目光,洛清霖也不像刚才一样,尴尬得抬不起头,躲在姜烟屿身后当鸵鸟。 不远处,俞覃正恭敬站在一个头发染得亮黑、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身旁,低着头,像是在接受训话。 余景宏是“反转超模”的总制片,也是俞覃的顶头上司,在英凰视频里地位颇高,是英凰的“老人”之一。 按理说,节目内部的事情本不该由制片来管,但余景宏从来见不得自己的节目出差错,恨不得事事都做。 刚才发生那种大失误,管理2号机位的摄像小哥直接被踢出节目组,换其他人顶上。 “俞导,余总。”洛清霖走过去,朝两人打招呼。 余景宏年近五十,脸上皱纹却很少,整个人挺拔壮硕,五官锋利,应是常年健身,无一点岁月的痕迹。 “洛先生,还请您以后遵照节目组的行程,不要随便进出拍摄现场,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余景宏半阖着眼,透出些微不屑。 洛清霖还没开口,姜烟屿就翻了个白眼,“啧,又丑又老的东西,晦气。” 此话一出,俞覃将头埋得更低,减少存在感,避免陷入斗争。 “你刚才说什么?”余景宏眼睛一斜,视线像是淬火的剑。 “我说你又丑又老,柿子专挑软的捏。我抱他入镜,你不敢说我,索性挑我家bb的错,我看你是年纪大了,不仅眼盲,嘴也有疾,发臭,早点退休吧,别占着年轻人的位置拉屎。” 姜烟屿一开口怼人,就和机关枪似的,根本不带休息。 余景宏被说得愣了愣,缓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感到冒犯,瞪着眼睛说:“姜烟屿,你父亲......” “你少拿他来压我,我不归姜家管,”姜烟屿打断,用对小辈说话的语气道是,“念在你是初犯,我就不找你麻烦,以后客气一点,别张着个嘴乱说话。” “还有,请你好好工作,少摆老年人架子,浪费我的资金。”姜烟屿道。 不停歇输出一大段,姜烟屿也不觉得累,朝俞覃招招手,便带着人优哉游哉离开,头也不回。 方才姜烟屿声音不小,不少工作人员都听见他单方面怼人。 现在人家轻飘飘地离开,留在原处的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做错事,讨余景宏骂。 俞覃平常被余景宏打压,现在见他被老狐狸压一头,心里别提有多乐呵。 看来,在姜烟屿的机关枪嘴下,除了洛清霖,众生平等,谁都不能幸免。 “你离这么远作什么?走快点,别像蜗牛一样。”因为分神,俞覃走得慢,姜烟屿在前面皱着眉催促。 第131章 “好的!” 沉默走了一段路,等到姜烟屿的火气稍微消下去,洛清霖才问俞覃:“俞导,您的助理呢?” “他被余总招过去管2号机位了,这边就由我一个人来跟拍。”说着说着,俞覃脸上逐渐堆起卑微的苦笑。 “您一个人忙得过来吗?”洛清霖问,“需不需要添人手,临时找个助理来帮忙?” “不用不用,”俞覃拒绝道,“在巴黎时我也是独自跟拍,忙得过来,洛先生不用担心我。” 姜烟屿怼人的余火还没散,一听这话又不舒服了,“他才不是担心你,他是担心你拍不好。” 闻言,洛清霖眼睛一斜,用眼神警告狐狸精注意言辞,别乱说话。 姜烟屿冷哼一声,扭过头,一改刺头的模样,委屈地说:“你又凶我,还瞪我。” “别演,”洛清霖威胁道,“你要是再演,我回去就直接倒在床上休息,才不和你玩那些乱七八糟的游戏。” “好好好,不演就不演嘛。”姜烟屿这才收起可怜的神色,牵着人往海边走。 太阳高照,波川岛上的人渐渐苏醒。 同放烟花的那片沙滩不同,三人现在走在岛的另一头。 这一头的沙滩上没有卖小食的摊贩,全是卖冲浪板的店,以及租售摩托艇、飞艇、滑行伞的商户。 “你想玩什么?”姜烟屿问。 “我......我都可以。”洛清霖没玩过这些海上的刺激项目,看着海面上在空中360度旋转的游人,心里有些发憷。 姜烟屿的视线扫过挂在墙板上的冲浪板,问道:“想冲浪吗?以前有没有玩过?” “没有。”洛清霖赶紧摇头。 “那算了,别冲浪,”姜烟屿觉得危险,“到时候你要是掉进水里,呛了海水,又得进医院。” 经过几次意外和生病,在姜烟屿心里,他的小雀已经是身娇体弱的金丝雀,稍有一点不注意,就要生病。 洛清霖不服气,反驳说:“我会游泳,怎么可能会呛水?” 姜烟屿懒得管他的嘴硬,带着人掠过那些冲浪板,找店家开了辆摩托艇。 姜烟屿只要求开一辆艇,店家以为两人要分艇出去兜圈,将救生衣递给两人,便翻坐在摩托艇上,等人上艇。 哪知那漂亮卖家说自己有驾照,不用他带,让他下来。 他不相信,怕出事故,那卖家竟然慢条斯理跨上摩托艇,真的熟练挂上保险,打火按键。 “不会出事,出了事也不由你负责。”姜烟屿甩甩头发,招呼洛清霖坐上艇。 洛清霖穿好救生衣,动作小心地攀着姜烟屿的背,慢慢爬到艇上坐好。 “姜先生,那我怎么办?我就在岸边等你们回来吗?”见两人准备出发,俞覃举着设备,不知如何是好。 “啧,差点把你忘了,”姜烟屿思忖片刻,又对卖家说,“再开一辆艇,你载他,跟着我就行。” “洛清霖,你准备好了吗?”姜烟屿将他的手拉到前面,抱住自己的腰。 “准备好了。”洛清霖收紧手,紧紧攥住姜烟屿的t恤,将脸侧靠在他的背上。 摇曳的海浪使摩托艇轻晃,是速度之前的宁静。 沉寂一瞬,摩托艇忽然如离弦的剑一般冲出去,惯性使洛清霖差点往后倒,好在双手紧抱着姜烟屿,才没摔下去。 艇的速度愈加愈大,激起的白色浪花打在身上,伴着高速的风,将海岛咸湿的热汽变得清凉。 刚开始时,洛清霖还有些紧张,但随着速度加到阈值,速度定格,紧张反而消了下去。 抹去脸上沾着的海水,洛清霖扬起头,发现姜烟屿的头发全都被打湿,一缕一缕凝在额头,在太阳光下泛着光。 洛清霖伸出手,将姜烟屿的额发一并往后捋,怕湿发沾在额头上,他会觉得不舒服。 感受到洛清霖的动作,姜烟屿勾起笑问:“不害怕了?喜不喜欢?” “我才不怕。” 也许是因为速度,或是因为姜烟屿声音里的兴奋,洛清霖的心脏也跟着怦怦直跳。 将头靠在姜烟屿肩上,洛清霖大声问:“姜烟屿,这也是你的世界吗?” “是,”姜烟屿顿了一瞬,“那你喜欢吗?” 洛清霖将唇覆在姜烟屿耳边,小声说:“喜欢,超级喜欢!” 海风和引擎声在耳边呼呼响。 乘风破浪时,洛清霖紧靠在姜烟屿背上,陷入沉思。 狐狸精的世界是奢靡绚丽的、充满速度和激情,那他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除了工作和长时间的暗恋,那他的世界里,还有什么值得拿给姜烟屿看...... - 俞覃的那辆摩托艇被远远甩在身后,等到姜烟屿回程,往岸边开,都还见不到其人影。 摩托艇的速度越减越慢,最终缓缓停在岸边。 下了艇,姜烟屿甩甩发丝上的水,不由分说将洛清霖抱在怀里,往岸边走。 “你又抱着我干什么?我走得动!”洛清霖小声抗议说。 “每次我带你看我的世界,你不是晕倒就是发烧,一会儿要是磕着碰着了,肯定又要进医院。” 直到将洛清霖抱到椰子树下的休息处,姜烟屿才放手,让他坐在椅子上。 “乖,把衣服脱了。”说着,姜烟屿就撩起洛清霖的t恤下摆,往上拉。 “为什么忽然要脱衣服?”洛清霖抓紧衣摆问。 “t恤湿了,我让人给你拿干净的衣服来,这次不能再受凉发烧。”姜烟屿答说。 姜烟屿拨开他的手,将t恤一把脱下,拿过木桌上的干毛巾,将洛清霖身上沾着的海水擦干。 毛巾上的绒毛滑过皮肤,从上至下,轻柔,微痒,像是有羽毛在轻轻撩。 洛清霖望向别处,面色冷淡,心里却有些痒,似是有火苗在燎..... “姜烟屿,大庭广众之下,你竟然脱他的衣服,管不住手,你这禽兽!” 蓦然间,远处传来模糊的呵斥声,将洛清霖心内的火浇了个透。 洛清霖抬起头,往那骑着重型机车的人影看。轮胎抓地,激起数阵黄沙,引得沙滩海面上的旅人纷纷往那儿看。 看清楚那人模样时,洛清霖叹口气,皱着脸,捂住耳朵问:“白笙云不是明天才到吗?” 姜烟屿耸耸肩,继续拿毛巾擦他身上的湿水,“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闲得无聊。” “你们怎么不理我?” “耳朵聋了?” “喂喂喂!” 黄沙之中,刹车之后,白笙云猛地跳下车,朝两人走去,咋咋呼呼,“我跟你俩说话呢!” “好久不见。”洛清霖假笑两声,很快又垂下嘴角,面无表情。 “白笙云,你不觉得你的头顶锃亮吗?”擦干水,姜烟屿又将桌上的干t恤套在洛清霖身上穿好。 “什么意思?”白笙云问。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们正在约会?你不觉得你现在像个电灯泡?”姜烟屿冷着脸说。 “约会?”白笙云不可置信,瞪大眼睛问,“你们......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姜烟屿骄傲冷哼一声,俯下身一口亲在洛清霖唇上,挑衅地说: “那不然呢?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母胎单身,追不到人?” 第122章 在白笙云叽叽喳喳的胡闹下, 两人的约会在气氛正浓时,就要被这单身狗“恶意破坏”。 比如,姜烟屿买了新的小泡泡枪, 洛清霖坐在秋千上, 自己则对着他喷泡泡,让俞覃拍下来做成图册。 结果白笙云心有不忿, 当即就去买了大马力的泡泡枪,对着两人使劲喷,导致整个画面全是大泡泡,根本看不见人影。 再比如, 洛清霖走累了,姜烟屿本来要抱着他,走去座位上休息。 结果白笙云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观光车,对着两人摁喇叭, 示意两人坐上车去。 数次被打断,姜烟屿也不气, 只要白笙云一出现,他就亲一口洛清霖, 神色洋洋得意,气得白笙云牙痒痒。 就这样吵闹到太阳快下山,白笙云还在坚持不懈搞破坏,洛清霖看着都觉得累。 而碍于在巴黎时收了白笙云的好处, 俞覃也不敢多嘴, 只在心里盘算怎么把这些画面剪成唯美约会。 收工之时, 姜烟屿嘲笑道:“我们要回去相拥入睡, 你就自己在外面游荡。有这时间不去看秦晓夕, 来打扰我们约会, 脑子有包。” 白笙云一听这话更气,明明是姜烟屿教他“距离产生美”的秘籍,他才没去缠着秦晓夕,反而是来找这两人。 结果一整天都被塞狗粮,单身的心受到极大伤害。 “我不住酒店,我要住在你们那里!”白笙云气不过,非得跟着人回去。 姜烟屿也不拒绝,“行啊,我的那栋民宿只有一张床,如果你执意要同我们挤在一起,我不保证晚上能保持安静。” “你......你们!”白笙云对两人的发展速度感到震惊,红着脸在两人脸上来回看。 第132章 “当然,你也可以住助理那栋,可那样的话,你就得和肖如萱碰到一起。”姜烟屿幸灾乐祸地说。 听到要和肖如萱相见,白笙云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大喊一声“我不住了,我要回酒店”,便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机车跑去。 不过几秒,一直胡闹的傻狍子终于消停,骑着机车风风火火跑了,只留下一个孤单寂寞的背影。 “他真的有25岁吗?”洛清霖看着那机车上的伤心背影问。 姜烟屿耸耸肩,揽上洛清霖的腰,“他年纪比我还大,只可惜只长年龄,不长脑子。” 俞覃一直跟拍到两人回到民宿。 设备关闭时,洛清霖问道:“俞导,接下来的二十多天,您都要跟着我们拍吗?” 俞覃点点头,“是的,每天拍的素材我都需得回去整理好。不过现在还不清楚,这些素材是放到‘春夏秋冬’里播出,还是放到‘反转超模’的番外花絮里播。” “辛苦,”洛清霖看看民宿门外的车,朝姜烟屿使了个眼色,朝俞覃问,“您现在要回酒店?有人来接您回去吗?” 闻言,姜烟屿快速用眼神警告俞覃,示意他主动拒绝,别耽误时间。 俞覃会意,赶紧回说:“我想在海边逛逛再回去。洛先生,明天还要早起拍摄,你早点休息,再见。” 语毕,俞覃就扛着设备,急溜溜往外退,砰的一声合上门。 在外游逛一整天,洛清霖也觉得乏了,正准备躺在沙发上稍作休息。 可一转身,姜烟屿就堵在他身后,目光沉沉,单挑起眉,在向他暗示着什么。 想起早上答应狐狸精的事,洛清霖揉着太阳xue,问道:“你不累?不想先休息?” 姜烟屿立刻摇头,“我不累,你想先休息一会儿也行,我可以等你休息好了再开始。” “算了,”洛清霖长叹口气,“要怎么玩?你来安排,赶紧结束,早点休息。” 姜烟屿嘴角上翘,勾起自得的笑,急匆匆跑上楼翻箱倒柜选衣服,又快速跑下楼。 这一次,姜烟屿竟然拿了寻常衣服——酒红色的连帽卫衣和及膝短牛仔裤,只是这卫衣有些厚,应是秋冬才穿的衣服。 姜烟屿把衣服递给洛清霖,怕他会嫌热,哄着说:“乖,洗澡之后换上,我把客厅的空调温度调低,不会热的。” 洛清霖接过衣服,也没多想,乖乖去一楼的浴室洗澡。 热水将疲乏冲刷掉大半,独自一人待着时,洛清霖抹着泡泡,又开始想白天的问题。 他的世界里,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拿给姜烟屿看呢? 他的那些照片? 还是他25年来,中规中矩的平凡生活? 越是想,不安感就越强,思绪开始钻牛角尖,洛清霖甚至想不通,他无趣又无聊,姜烟屿为什么会喜欢他。 姜烟屿最常说“善良温柔”,可这品质既不珍贵,又不稀有,就因为这样而喜欢他,洛清霖觉得不心安。 洛清霖想,是不是除了摄影,他还该培养点其他的爱好,学学手工、油画什么的,好好充实自己,来维持这段关系的新鲜感。 这方法可行。 想到这,洛清霖的不安感渐渐消下去,心情逐渐变好。 浴室里的“大学生”因为心事出神,没察觉到洗手间的门已被悄然打开,一个高大人影正悄无声息接近浴室。 咚咚咚! 浴室玻璃上响起敲击声。 洛清霖被吓得肩膀一颤,猛地睁开眼,往玻璃外看去。 “我上次说过,洗澡不准超过十分钟,你超时了。”姜烟屿的声音低沉,带着清冽冷淡的侵占性,不容置喙。 这就演上了? 洛清霖从自己的世界里跳出,望着玻璃外的模糊人影,乖乖说:“我马上就出来。” “快点,别对我耍小心机,不然你知道后果。” 话说完,人影逐渐远离,洛清霖三两下冲掉泡沫,关了水,将围巾束在腰间走出浴室。 果不其然,姜烟屿没有离开,又换回早上的那身大佬装束,站在门口,眼神定定地凝着他。 视线像是长着茧子的无形的手,从洛清霖被热汽晕得微红的双颊,一路向下,落到围巾的上端。 姜烟屿收回视线,看着腕间的表说:“我给你一分钟时间换好衣服,如果超时,你今晚都别想睡觉。” “知道了。” 洛清霖忍住想打他一拳的冲动,背过身,先套上卫衣。 拿起牛仔裤时,洛清霖才后知后觉想起缺了什么,转过身小声暗示说:“姜先生,好像少了一样东西。” 看着洛清霖露在卫衣外的腿,姜烟屿目光一沉,警告道:“赶紧把裤子穿好,不要用这种下作手段来勾引我。” 洛清霖睨了姜烟屿一眼,忍住想翻白眼的欲望,“知道了。” 这牛仔裤的尺寸看着正常,可当洛清霖穿上时,却勒得他难受,走路都只能夹着腿走。 还没走几步,姜烟屿就像看猎物一样盯着他,提醒说:“你超时了,要受惩罚。” “什,什么惩罚?”洛清霖往后退半步,装作害怕,瑟缩颤抖着问。 看见洛清霖退半步的动作,姜烟屿拧紧眉头,冲进浴室抓着他的手腕。 “洛清霖,你竟然敢怕我?”姜烟屿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问。 狐狸精平时轻浮不正经,常常撒娇,可现在这么一演,还真有些神经病大佬的意味,演得洛清霖都忍不住鼓掌。 洛清霖没说话,将“金丝雀”的无助贯彻到底,抿着唇摇摇头,垂下视线看地面。 “抬头,看着我,”姜烟屿抬起洛清霖的下巴,俯下身,脸贴着脸说,“不准怕我。” 说完,姜烟屿从手巾袋里拿出一副无度数的黑框眼镜,架在洛清霖鼻梁上,将他抱起,缓步走出浴室。 洛清霖摸摸鼻梁上的眼镜,愣了愣,侧过头看着姜烟屿问:“你,更喜欢我戴眼镜的样子?” “你是学生,当然该带眼镜。”姜烟屿竟然能一边演,一边解释,不愿意跳出戏。 洛清霖失笑地摇摇头,也不知道狐狸精是从哪里学来的演戏,演技比三流演员还好。 客厅里的空调温度低,一出浴室,冷气就向洛清霖的小腿侵袭,冷得小腿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洛清霖缩着腿,往姜烟屿怀里缩,企图靠近热源。 “你很冷?”姜烟屿蹙着眉头问。 洛清霖点点头,将脸贴在姜烟屿胸前,“腿冷,其它地方不冷。” 将洛清霖抱到沙发上坐好,姜烟屿拉起一早准备好的毯子,盖在他的腿上。 紧接着,姜烟屿坐到另一方,拍拍自己的大腿,沉声命令道:“躺上来,快点。” 洛清霖有些犹豫,毕竟以前都没有做过这种事。 见人迟迟不动,姜烟屿不耐地催促道:“快点,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知道了。” 洛清霖垂下视线,轻轻俯下身,侧头靠在姜烟屿腿上,只留给他一个圆滚的后脑勺。 发丝上沾着水,滴在西裤上,晕出不守则的水痕。 姜烟屿拿过沙发边上的毛巾,轻轻擦拭发丝上的水,问道:“最近在学校里忙什么?你没有晚课,为什么每天晚上十点后才回家?” 姜烟屿的声音有种冰封的冷,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洛清霖觉得他不是在给自己擦头发,而是在遏制自己的命运。 “我,”洛清霖磕磕巴巴说,“我最近加入了摄影社,晚上要出去采风。” “摄影社?”姜烟屿停下擦拭的动作,“社里都有什么人?有多少个男人?你和他们说过话?” “三,三个,没有说过话。”洛清霖胡诌道。 “呵,三个......”姜烟屿丢开毛巾,单手抓着洛清霖的发丝,看似用力往后拽,实际却是用力另一只手将他的身子轻轻翻过来。 洛清霖倏地被转过身,平躺在腿上,同姜烟屿四目相对。 浴室里的花洒应是没关好,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在地,响起节奏紊乱的嘀嗒声。 对视得越久,姜烟屿眼里的嫉妒越甚,像是火苗,在氧气里越烧越旺,似是要将金丝雀燃烧成灰,再吞入腹中。 姜烟屿演得逼真,洛清霖差点都要以为这不是在演戏,而是现实。 “你还要玩多久?”洛清霖心里发憷,忍不住出戏问。 姜烟屿半阖着眼,还在演,低下头盯着洛清霖一字一句道:“洛清霖,在你眼里,我们的关系就是玩玩而已?” 狐狸眼里泛着冷光,冰冷无情,洛清霖觉得陌生,心里紧张,下意识说:“不是......”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姜烟屿问。 “是......是......”洛清霖不知道姜烟屿想听什么回答,一时竟说不出来。 金丝雀迟迟不答,大佬明显被他的犹豫惹怒,一下拉起他的手腕,将人提起锢在沙发窝里,双手拉至头顶。 第133章 “我早上才说过答案。”姜烟屿的手掌轻轻复上洛清霖微红的脸颊,手指稍稍用力,在侧脸上留下几道淡淡的红痕。 什么关系,包养关系? 洛清霖稍作回忆,不确定地说:“包,包养关系?” “错了,你要受惩罚。”姜烟屿俯下身,将唇狠狠覆在洛清霖唇上。 洛清霖以为狐狸精是想接吻,熟练地闭着眼,将唇微启,姜烟屿却不理他的邀请,一口咬在他的下唇上。 密密麻麻的痛感持续一瞬,又换到上唇,唇珠,唇角,下唇,循环往复。 “我们是什么关系?”姜烟屿唇贴着唇问。 下唇好似被咬破了,有些疼,洛清霖想仰起头往后躲,却被姜烟屿一把摁住发丝,靠得很近。 “说话,我们是什么关系?”姜烟屿又问。 唇破的地方忽然感受到冰冷的潮湿,伤口被重重一吸,痛意成倍增长,血的铁锈味散在空气中。 “是,是恋人关系!”洛清霖大声喊说。 听到回答,姜烟屿终于放轻力度,不再咬那唇,而是一下一下轻轻吻。 伤口受到捉弄,无法愈合,丝丝的痛意像是被涎液麻醉,转成飘忽的麻。 “恋人关系......这可是你说的。” 姜烟屿将洛清霖从沙发里抱起,边吻边往楼上走,时而轻时而重,吻得洛清霖喘不过气,刚得了气口,呼吸不到一秒,又被吻住。 “等等......唔。”洛清霖想偏过头想说话,姜烟屿却不给他机会,他往哪边躲,就往哪边跟。 上了最后一阶楼梯时,洛清霖被吻得头昏脑涨,鼻息间快速呼吸,却还是觉得大脑缺氧,昏昏沉沉,感觉天花板上的灯都在转。 走到床边时,姜烟屿终于停住吻,小心亲亲洛清霖的额头,将他放到床上。 洛清霖呼吸不稳,眼神涣散,回不过神。 而当姜烟屿开始单手解西装扣子,拉开领带,将上衣丢在地上时,洛清霖终于慌了,急急往后退。 “你躲什么?”姜烟屿低笑着说,“我刚才说过,你今晚不能睡觉。” 难道狐狸精演上头了,要来真的? 洛清霖心里慌张,手脚并用往床边爬,想要从另一边跳下床,跑下楼去。 可还没爬几步,手将将触到床沿时,脚腕忽然被一张宽大的掌握住,将他直直往回拉。 “居然敢逃跑?”姜烟屿单手制住洛清霖的手腕,“你要是再跑,我就把你锁在家里,再也不准你去学校。” 姜烟屿冷笑一声,另一只手拽住洛清霖的卫衣衣领,凑到他耳边恶狠狠说:“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到死都是我的。” 热气顺着耳廓四处蔓延,洛清霖侧过头,闭紧双眼,被吓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本以为姜烟屿要脱掉他的衣服,洛清霖紧张地等,却什么都没等来。 等了将近一分钟,洛清霖迷茫睁开眼,发现姜烟屿正露着狡黠的笑,又变成了那副轻浮的样子。 “你被我吓着了?”狐狸精洋洋自得地说,“胆小鬼。” 羞耻感一涌而上,洛清霖倏地坐起身,将姜烟屿一把推开,瞪着他说:“无聊!” 姜烟屿放声大笑几声,翻过身躺在洛清霖身旁,看着天花板上的吊顶,语气认真地问:“洛清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总喜欢玩这种无聊游戏。” 还没从刚才的心悸感中缓过劲,洛清霖捂着胸口,回答说:“不幼稚,只是你刚才那样演......我有点紧张。” 吊顶散射的光在天花板上晕出一层层光圈,像是发着光的凹凸不平的绳索。 姜烟屿盯着那些光圈,眼神定定地问:“如果我就是那样的人,你会讨厌我吗?” 几个月的相处,洛清霖早有感觉,姜烟屿心里像是有恶劣因子一样,最爱捉弄人,其次爱演戏骗人。 “不会。” 因为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会把我关起来,只会偷偷摸摸乱花钱,投资节目,乱买裙子。 “这么笃定?”姜烟屿偏过头,凝视着洛清霖问。 “嗯,我确定。”洛清霖抬眸,同他对视着说。 姜烟屿凝着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喉头微痒,一下攥住洛清霖的手,使其无处可躲,而自己的手则顺着衣袖,往卫衣下摆处走。 “这样也不会讨厌?”姜烟屿眼里晕着暗色,目光阴沉。 “我还没有准备好。”洛清霖不躲,只盯着他,神色冷静,像是看似处于下风,实则稳操胜券的猎物。 果然,姜烟屿闻言很快松开洛清霖,收回手,不悦地说:“你总是能控制我,我可拿捏不了你,你才是我的主人。” 姜烟屿偏过头,背对洛清霖,显然是对他冷淡的态度不满。 “我没有控制你,”洛清霖悄悄伸过手,找到姜烟屿的手,十指相扣,“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永远?” “永远。” 得到安抚,姜烟屿这才满意,像是被捋顺了毛的狐狸,抓着洛清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 亲着亲着,姜烟屿似是想到了开心事,兴致勃勃问:“你猜猜,你身上的衣服是谁的?” 洛清霖低下头,狐疑道:“又是你的校服?” “那是当然,”姜烟屿略带遗憾地说,“只可惜一中的校服留在了林城,不知道堆在哪个角落里,不然今天就让你穿那套。” 变态。 洛清霖看看身上正合身的卫衣,觉得尺寸不对,问道:“对了,你这一身肌肉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明明去年还......” “去年?”姜烟屿打断道,“我记得某人几个月前还是直男,怎么从去年就开始观察我,知晓我的身形?” “我,”洛清霖轻咳一声说,“我在la forêt 的秀场上拍了图,当然知道你的身形。” 姜烟屿缓慢点着头,语气夸张,“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同我一样,也在秀场里对我一见钟情。” 怕姜烟屿深究,洛清霖赶紧说:“你这身肌肉,什么时候练的?” 在洛清霖记忆里,今年的2、3月的时装周一过,姜烟屿就像突变了一样,再出现在镜头立里时,已经变成爱露上身的肌肉男,经常穿着沙滩裤在街上游逛。 “春天的时候,我那时开始准备回国来追你了,”姜烟屿手臂使力,鼓出肱二头肌说,“要想做1,体力不能弱。” 视线再移到洛清霖细瘦的胳膊上,姜烟屿摇摇头,嗤笑道:“你这身形,这体力,只能做0。” “无聊!”洛清霖斜着眼睛,狠狠瞪姜烟屿一眼。 姜烟屿被洛清霖不悦的模样逗笑,低笑着故意说:“不过这样也好,什么姿势都可以,轻轻一抱就能抱起来。” 狐狸精又开始说荤话,一点都不害臊。 洛清霖听不下去,单手捂着耳朵,打断说:“停!我困了,晚安。” 姜烟屿还在笑,笑够了才说:“bb,我还没有晚安吻。” 洛清霖不耐地叹口气,睁开眼催促道:“快吻,吻了我好睡觉。” “今天轮到你吻我。”姜烟屿闭上眼睛,乖乖等着洛清霖的吻。 洛清霖没办法,扬起头重重在姜烟屿额头上亲一口,“这样行了吗?快点睡,明天还要早起。” 得到吻,姜烟屿才心满意足地说:“bb晚安。” 海岛的天气多变,白昼时还是万里无云,过了午夜就下起倾盆大雨。 凌晨之时,姜烟屿还睁着眼,静静看着洛清霖安睡的侧脸,以及因为呼吸稍稍起伏的胸口。 窗外雨大,丝丝缕缕飘进房,滴滴答答落到木地板上。 被这雨声吵得不安稳,洛清霖眉头轻皱,发出细小的哼声。 狐狸眼在黑夜里泛着光,姜烟屿猛地靠近,将鼻尖埋在洛清霖的发丝间,重重嗅,又轻吻。 ——好香。 姜烟屿在心里说。 第123章 从开播第二天起, “反转超模”的直播时间从早上六点,一直持续到晚上六点,整整十二个小时。 昨天时, 参赛模特只是入住别墅, 相互认识,收拾行李, 看点较少。 对于大众来说,与其说这几位是模特,不如说是素人,直播观看的人数在洛清霖误入镜头后直在线升, 中午之后又垂直下落,跌到谷底。 直到晚饭时间,mode忽然放出曲蔓为la pluie 拍的双生大片,曲蔓本人也转发微博, 为秦晓夕和“反转超模”作宣传。 不少姬崽都在问,和曲蔓搭档的模特是谁?三分钟内必须知道她的全部资料! 得知那模特叫秦晓夕, 正在参加综艺,“反转超模”的热度又稍有回升, 官博下涌入不少姬崽的评论。 【秦晓夕是种子选手吧?】 【我压一毛钱,最后冠军是秦晓夕。】 【我压一块。】【我跟!】 【曲蔓会不会来“反转超模”啊?我想看她们同框。】 【两位姐姐独美,都别瞎磕!】 第134章 【你们没有发现这套大片的摄影师是洛清霖吗?】 【卧槽!真的是嫂子!】 ...... 蹭着曲蔓的热度,节目在开播的第二天涌入大批观众。 中午之时, 洛清霖上了一层薄粉底, 换好合身的西装, 挽着姗姗来迟的j.l出场。 面对四面八方的镜头, 洛清霖心里有些紧张, 生怕说错话, 做出不好的表情,被网友截屏截图。 好在j.l一直挽着他,时不时轻拍洛清霖的手背,让他放轻松,才没出差子。 洛清霖出场时,弹幕还一片和谐,只偶有几条质疑飘过,无非是质疑洛清霖也无能力不够,担不起拍大片的职位。 等到姜烟屿和白笙云出场时,网友就像吃了炸药包一样,疯狂攻击。 【这种人真的能当导师?】 【白笙云还敢骂别人是娘拍,他自己就长得一副娘炮样,哕!】 【姜烟屿什么时候退圈?】 【掰弯直男还留在圈里蹦跶,恶不恶心。】 偶有cp粉回复【嫂子不是直男,梦男能不能滚出去?】,都被梦男1大军挑着骂回去。 网上硝烟弥漫,现实里也不安宁。 分队的名单早就整理好,抽签只是走个过场,抽完签之后,导师就带着队员,去本队的房间聊天,相互了解。 直播间一分为二,分别播出两个房间的画面。 j.l不会说华语,只偶尔跟着同声翻译说几句,大部分时间都是洛清霖在暖氛围。 与姜烟屿那队相对应,队里只有楚诗逸可以和秦晓夕对抗,剩下的选手甚至还有少经验的素人,单亲妈妈、两个大学生和网红模特。 楚诗逸和照片里一样,本人气质很冷,张着一双瑞凤眼,从不多说话,洛清霖问一句,她才答一句。 那两个大学生,林芯和段恬薇因为年纪相仿,性格也外向,昨天就相熟,晚上分房间时都要住在一起。 单身妈妈单秋一直怯怯的,不敢看镜头,也不敢同洛清霖对视,而她身边的olivia则一直照镜子补妆,时不时插话,打断洛清霖说话。 olivia是华人,但因为长期在国外生活,且不愿意透露真名,所以执意要以olivia的这个名字参赛。 “你们都弄清楚明天的拍摄主题了吗?”走完相互介绍的流程,洛清霖开始问他最关心的问题。 楚诗逸正要说话,olivia就打断说:“一定要下水拍吗?我不会游泳诶,可不可以在岸上拍?” 被打断,楚诗逸轻皱起眉,冷冷道:“我听您的指示,没有任何问题。” 林芯和段恬薇跟着点头,说没问题。 单秋则怯怯开口,“我,我也不会游泳。” 资料里没有些选手会不会游泳,洛清霖没想到,这个队里竟然有两人都不能下水。 “没关系,别害怕,”洛清霖温声安抚着说,“不用每个人都下水,我们先商量主题,分好任务,大家回去消化好,调整状态。” 洛清霖这边的队伍比较和谐,趣味性就少了,观众数噌噌直跌,都涌到姜烟屿那头。 秦晓夕分在这一队里,不太好受。 昨天时,大家关系还不错,可等她和曲蔓的大片被放出来后,大家看她的眼神明显变了。 以前在花花世界里见识过,秦晓夕知道这些眼神是嫉妒、不屑以及表面讨好。 雪上加霜的是,白笙云那傻子居然让大家以编号相称,别做自我介绍,节约时间。 她被分为1号,剩下几号按身高,从高到低依次排序,最矮的那个则是5号。 秦晓夕没想到,她竟然有因为长得高而被仇视的一天,5号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砧板上的鱼一样,恨不得抽筋扒皮。 白笙云作为摄影导师,也不提前和模特沟通主题,反倒开始说自己工作的禁忌,要大家配合他。 而姜烟屿就和看戏的观众似的,时不时说几句废话,大部分时候留白笙云一个人在那表演。 弹幕里早炸成一锅粥。 【受不了了,谁来把这个姓白的收走。】 【哥哥为什么会和他分到一队啊!我想看哥嫂在一起555】 【笑死,你们快看5号的眼神哈哈哈哈哈。】 【分到这组,秦晓夕实惨。】 到最后,洛清霖这边已经讨论好,做好准备,但无观众在意,只有一些洛清霖的梦男粉在弹幕里刷【洛洛好认真】【洛洛好可爱】 而白笙云那边什么都没有准备,观众也记不得模特名字,但观看人数就是高,都去看白笙云这奇葩又干了什么“好事”,说了什么“好话”。 直播比录播累得多,时间长还不能休息。 傍晚时分,选手们回别墅继续直播,而洛清霖半哑着嗓子下班,白笙云和姜烟屿则清闲无比。 j.l因为航班延迟没休息好,和洛清霖道过别后,就直接坐着车回酒店休息。 镜头之外,顾南安和申殷站着等,琦林则在同节目组的化妆师沟通,而肖如萱不见人影,明显是偷偷装成工作人员,跑到秦晓夕那边去了。 见洛清霖走出来,顾南安赶紧把温水递过去,“清霖哥,快喝点水,你嗓子都说哑了。” 洛清霖接过水,咕嘟喝一大口,问道:“你们都吃过饭了吗?饿不饿?” 顾南安刚想说“没吃,很饿”,申殷就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大汤罐,比上次那装麦冬沙参汤的罐子还大。 “清霖哥,你赶紧回去休息。”申殷将汤塞到洛清霖手里。 来波川岛还要煲汤? 热意透过汤传到手心,洛清霖惊讶地问:“这是你来今天煲的汤?” “他今天早上起了个大早煲的,动静可大了!”顾南安告状说。 汤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洛清霖觉得这心意太重,又将汤递回去,“谢谢,但我不打算直接回民宿,准备先去海边走一走,你把汤拿回去放着,我晚些时候喝。” “以后也不用浪费时间煲汤,”洛清霖柔声说,“你是摄影助理,不用做这些杂事。” 申殷紧紧抓着汤罐,咬牙一瞬又松开手,将罐子拿给顾南安,问道:“顾南安把汤带回去,我陪你去海边,可以吗?” 见洛清霖犹豫,申殷又说:“你一个人出去走,不安全,姜哥会担心。” 洛清霖犹豫一瞬,觉得申殷说得有道理,况且,他刚刚拒绝过申殷的汤,现在也不好再拒绝,便答应了。 “你和一会儿同琦林一起回去,别让她落单。”洛清霖朝顾南安嘱咐道。 拍摄现场离海滩不远,走几分钟就能到。 本想去海边放空,随便拍拍空景,但申殷跟在身边,洛清霖也不好意思撇下他,自顾自拍东西。 沉默无言走了一段路,洛清霖想起,申殷今年才从伦敦传媒毕业,比他和姜烟屿都要小,便问说:“小殷,你怎么想到来我这里当助理?” “我想回国,但我没有在这里生活过,就想先找一份简单的工作,适应一段时间。”申殷答说。 “那以后呢?你想做什么工作?”洛清霖总觉得申殷不该只做助理,这是屈才了。 “我......还没有想好,我想先做好助理的工作,再想别的事情。” 昨晚下过雨,波川岛不像初来时那样热,海风都变得凉爽,无比惬意。 海面上的红日将云层染成淡粉色,洛清霖看着这景色,劳累的心情也变得不错。 “也行,”洛清霖抬起手,对着落日舒展筋骨,悠闲自在,“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同我说,把我像姜烟屿一样,当做你哥哥就行,不用客气。” “哥哥”这两个字,现在听在申殷耳里,刺耳极了。 申殷抬高眼镜,隐去眼里的精光,笑着问说:“清霖哥,你是什么时候同姜哥在一起的?” 闻言,洛清霖明显脚步一顿,申殷又道:“我知道你们先前有合约,你不用紧张,我不会往外乱说的。” 洛清霖放下心,脸有些红,笑得不好意思,“前两周,就是我生病的那天。” “和我母亲吃过饭的后一天吗?” “是。” 申殷看着远处被小孩惊扰,匆匆飞起的海鸥,左手大拇指用力抠着手心说:“我就知道你们会在一起。” 洛清霖羞怯地笑笑,转移话题说:“别说我了,你喜欢的人如何了?” “我喜欢的人,他不喜欢我。”申殷自嘲地笑了笑,嘴角显出几分无奈。 “为什么?她拒绝你了吗?”洛清霖问。 “没有,我很清楚他不会喜欢我,他只当我是弟弟而已。”申殷说。 弟弟? 申殷这小子的口味竟然是成熟姐姐? 洛清霖思考片刻,小心开口说:“可能她更喜欢年上?要不你试着打扮得成熟一些?” 申殷停下脚步,转过头定定地问:“你更喜欢我穿得成熟一些?” “不是我,”洛清霖赶紧摆手,“只是在面对她时,你稍微成熟一点,说不定她就能用新的眼光看你,不会把你当成弟弟了。” 第135章 “是吗?”申殷垂下头,继续往前走,出神地说,“那我试试吧。” 气氛有些尴尬。 洛清霖想,他不该挑这个话题来说,他不过刚开始谈恋爱,哪有能力给别人出谋划策。 “我刚刚都是瞎说的,你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追她吧。”洛清霖小心翼翼说。 申殷勉强笑了笑,回道:“没事,谢谢你的建议。” 明显感受到申殷的情绪不高,洛清霖也没再说话,怕惹得他不开心。 顺着海岸线走了一段路,申殷又问:“清霖哥,我想问问,姜哥当时是怎么追求你的?” “他......” 洛清霖觉得,狐狸精的追人方式不具有普适性,传授给别人都是在害人,便回答说:“他没有追求我,我从第一眼起就喜欢他。” “怪不得,怪不得,”申殷低笑着重复道,“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在一起哈哈哈。” 洛清霖不知这有什么好笑的,只觉得申殷笑得诡异。 “我们先回去吧?我有点饿了。”洛清霖试探着问。 “好......”申殷还没说完,远处就传来姜烟屿亲昵的喊声。 “bb,我们该回去休息了!”姜烟屿正站在人行道上,靠在白笙云的重型机车旁边,朝洛清霖招手。 “来了!”洛清霖会喊道。 申殷侧过身,看着姜烟屿光下的身影,软着声音对洛清霖说:“清霖哥,我还想在沙滩上走一会儿,你先和姜哥回去吧。” “你回去之后在群里说一声,别乱跑迷路了。”洛清霖嘱咐道。 “好。” 话刚说完,洛清霖便迫不及待往路奔跑,朝姜烟屿快速奔去。 申殷站在原地,看见洛清霖的背影愈来愈小,越来越远,最后与姜烟屿会和,扑倒他身上相拥。 姜烟屿从车头取下头盔,细心帮洛清霖戴好,抱着他坐上机车后座。 轰鸣声响起,机车消失在视野里时,申殷才收回视线,转过身,眼色阴沉地望着海浪。 一只海鸥从天而降,落到他脚边,奄奄一息。 申殷对着那海鸥冷笑一声,将无度数的眼镜摘下,抿着唇,一脚踩在那虚弱的生命上。 哥哥是我的。 哥哥是我的。 申殷一边踩,一边在心里一遍遍重复。 第124章 姜烟屿骑机车的速度不快, 洛清霖坐在后座也不害怕,极有安全感。 机车一路上驰骋海岛路,直冲回民宿。 下车时, 姜烟屿先是将洛清霖的头盔摘下来, 长腿再一翻,安稳落到地上。 摘下头盔, 姜烟屿仰起头,将发丝往后甩,一边甩还一边朝洛清霖抛媚眼,活脱脱一个臭美狐狸精。 洛清霖撇撇嘴, 故意蒙着眼睛说:“不好看。” 姜烟屿便装作生气,一掌拍到洛清霖臀上,以示惩罚。 两人在胡闹间走到门口,申殷煲的汤被顾南安放在门口, 姜烟屿开门时没看见,差点一脚踢翻。 “这是谁送的?”姜烟屿拿起汤罐摇了摇, “又是申殷煲的汤?” 洛清霖点点头,“我让他以后不要浪费时间炖汤, 做好摄影助理的工作就好。” 姜烟屿不置可否,拎着汤罐进门,“他若实在想煲汤,你就让他煲, 反正他那种讨好人的性格, 你越是阻止, 他就越来劲。” 白日里, 姜烟屿叫人添了投影仪, 一进门, 墙面上已在重播“反转超模”。 桌上摆着热饭,姜烟屿拉开椅子让洛清霖坐好,又将唇覆在他额头上简单试温,确定他的温度和自己差不多,才放下心。 姜烟屿打开汤罐,浓郁的麦冬沙参的气味又飘出来,他闻不得这味道,屏着气盛出一碗汤,递到洛清霖面前。 “要是累了就说出来,出镜头休息,不准硬撑,听见没有?”姜烟屿说。 “知道了。”洛清霖看着投影,乖顺地说。 投影正好从抽签,转到洛清霖同队员交流的画面。 看了几分钟,洛清霖明显感觉到弹幕清冷,全无导师刚出场时的热闹。 直播才结束不久,洛清霖还没来得及看网上的反馈,现在趁着吃饭,洛清霖赶紧打开微博看看节目的舆论风向。 出乎意料的是,“反转超模”的热度异常高,前十的热搜占了五个。 【姜烟屿望夫石】 【#强烈建议把哥嫂分在一组】 【秦晓夕是谁】 【白笙云按身高排序】 【白笙云滚出时尚圈】 洛清霖想,原来不是这个节目缺少热度,只是他们这个队没有热度而已。 白笙云那队的热度是他的好几倍,观众都在说那几个模特好惨,问她们叫什么名字。 而他队里的模特无人问津,根本没有人关心,就连他的热度,也全都是关于姜烟屿的。 洛清霖忽然感到庆幸,还好他没有执意让秦晓夕和他分在一组。 可他的队员怎么办? 如果他们队的热度持续低迷,还有赢得比赛的可能吗? 洛清霖愣愣看了会儿微博上的评论,又抬起头,看重播里冷清得只有几条的弹幕。 原来,不是努力了就能有热度,观众不是来看他们如何比赛,而是来看热闹...... 洛清霖呆呆盯着投屏,失落从心口开始蔓延,一路往上,漫过头顶。 画面里的洛清霖很认真,姜烟屿觉得可爱,本想将他揽过来亲亲抱抱一阵。 可一转头,姜烟屿就看见他一副失神的模样,赶紧问:“怎么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洛清霖回过神,摇着头说:“没有不舒服,我在想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姜烟屿只觉得有人欺负他的小雀了,蹙着眉头问,“是不是有人不尊重你,是谁?告诉我。” “和别人没有关系,”汤也不想喝了,洛清霖放下勺子,叹着气问,“我是不是太死板了?如果我有白笙云一半的‘综艺感’,是不是至少能留下一半观众?” 洛清霖越想越失落,甚至在幻想里看到了他输掉比赛的画面。 姜烟屿难以置信,“谁有综艺感?你说白笙云?他有个屁的综艺感,台本都框不住他,就是个放飞的傻狍子,把余景宏气得在镜头外吹鼻子瞪眼。” “可是你们队的模特都因此受到关注,但因为我死板,没有人对我的队员感到好奇。”洛清霖垂下头说。 姜烟屿轻啧一声,伸手捏住洛清霖的脸,“瞎说。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的坏毛病,你什么时候才能改?” “观众记不住她们,不过是因为她们现在还没有吸引人的特质。你要做的不是和白笙云比谁更吸睛,而是好好引导,听见了吗?” “我保证,你只要按照自己的节奏带她们,观众最终会注意到她们。再说了,观众又没有打分的权利,是评委判输赢。” 洛清霖被捏得嘟着嘴,又挣不开,担忧地说:“尊的吗?可是秦晓夕......” 洛清霖还要再说,姜烟屿轻啧一声,轻轻啄在那嘟着的金鱼嘴上,直接让洛清霖物理消音。 “你......唔。” “你别亲......唔。” “姜烟......唔!” 亲到洛清霖脸红,再也不说话,瞪着眼睛幽怨地看着他,姜烟屿才消停,松开手。 洛清霖被吻得气鼓鼓的,姜烟屿故意唉声叹气,“有时间担心别人,我看你还不如多分点关心给我,我每天都觉得自己孤独,吃不饱穿不暖,很需要bb的安慰。” 吃不饱是因为要上镜。 穿不暖是因为你臭美。 “我还不够关心你吗?我明明......” 明明有你的所有照片,知道你的所有信息,洛清霖在心里想。 “那么中意你。”洛清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不好意思,说完之后就赶紧捂着脸,往别处看。 姜烟屿拉开洛清霖捂着脸的手,低下头,凑近他微红的脸颊问:“有多中意?” “比你对我的中意还要多。”洛清霖小声说。 “是吗?”姜烟屿挑起眉,沉下声音说,“我对你的中意,可是要把你和我葬在同一个棺材里的那种中意,你比我还要多?” 棺材...... 他好不容易深情一回,又被狐狸精说到棺材去了。 洛清霖瞪他一眼,故意乱说:“那我要把你关在家里,把你绑在床上。” “你要把我绑床上?”姜烟屿露出暧昧的笑,眼神向下瞟,看着洛清霖的臀,“难道你想自己动?你有这体力么?不会动两下就累了吧?” 狐狸精说荤话根本不会害臊,只会把让听者害羞。 “我不和你说了!”洛清霖偏过头,又继续喝汤,“无聊。” 经过这么一阵闹,洛清霖的失落都消去大半,只是脸被臊得通红,心里不平静。 姜烟屿觉得可爱,又捏了几下那泛红的脸蛋,温声说:“你只要好好拍摄,不用想其它的事,我保证,观众会记得你队伍里的每一个人。” 第136章 “不准受白笙云的影响,你就保持现在的样子,知道了吗?”姜烟屿问。 心口有些暖,洛清霖知道姜烟屿是在安抚他,回说:“好。” 投屏正好播放到olivia和单秋说不会游泳的画面,姜烟屿问道:“她们不会游泳,你明天准备怎么拍?” 洛清霖笑了笑,神秘地说:“我不告诉你,秘密。” - 拍摄日的任务限时,每队只有六个小时拍摄,平均下来,每个模特只有一个小多小时来拍。 两队被分到不用地点拍摄,依旧分开直播。 洛清霖安排了olivia和单秋先拍,分别在沙滩和浅水处拍摄。 比起单秋,olivia更怕水,洛清霖只让她半趴沙滩上,舒展身体,单手伸向朝岸上涌来的浪花,没碰到一点水。 单秋则站在浅水处,长发被提前喷湿,背对着海面,双眼失神地看镜头。 两人的拍摄过程简单,加起来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结束,而剩下三人是重头戏,都要下海拍摄。 几人坐着船出海,林芯和段恬薇同时下水,结伴而行,带着潜水镜朝深海进发,意气风发。 而楚诗逸则什么都不戴,身上只着一件白色的棉布衣,手拿小刀,孤身一人在深海,目光锐利。 洛清霖分了近三个小时给楚诗逸拍摄,知道在海水下裸眼睁几小时不好受,早已叫顾南安去药店准备好眼药水。 深海里鱼群多,好在这个海域没有会攻击人的鱼群,只有小群的沙丁鱼或是石斑鱼游过。 为了拍摄,楚诗逸提前练过闭气,每次下水和洛清霖拍摄十分钟,再上浮回水面喘口气,循环往复。 一直下水再上浮,洛清霖戴着潜水装置,举着设备,都觉得体力消散得快,更何况要一直变换姿势的楚诗逸。 但楚诗逸没抱怨过一句话,只闷着头听洛清霖的指示。 三个小时不间断的拍摄,直到倒计时结束,直播终止,两人才从海里出来。 洛清霖脱下潜水镜,累得不顾形象地坐在甲板上,喘着气问楚诗逸:“身体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船上有医生。” 楚诗逸嘴唇有些发白,但不像洛清霖一样呼吸不畅,勾起笑说:“我还好,您看起来好像更需要医生的帮助。” 头一次见楚诗逸笑,洛清霖愣了愣,他以为楚诗逸来参加节目,只是公司的安排,会一直冷淡下去,直到节目结束。 他没想到楚诗逸并不是冷淡的性格,只是比其他人更成熟一些罢了。 “眼睛如何?有没有异样感。”洛清霖说着,便朝镜头外的顾南安招手,让他把眼药水消炎的拿来。 “还好,我没有关系,”楚诗逸摆摆手,“我小时候就经常在海里游泳。” 楚诗逸身上的棉布潜水衣被浸湿,在甲板上晕出好一圈水痕。两人对着朝晖坐着休息了一分多钟,其他人才姗姗赶来,给两人拿干净的毛巾。 “你给她滴一下药水。”洛清霖用毛巾擦干头发,没力气脱潜水衣,朝顾南安吩咐。 顾南安手忙脚乱,还没碰到楚诗逸,眼药水就被人抢走,人被狠狠推出镜头。 “我来!”olivia一把抢过眼药水,俯下身,朝楚诗逸瞪着眼睛说,“睁大双眼准备好,我要滴了!” olivia一看就不会滴,殷红的嘴唇半张着,滴了好几次,都将药水滴到楚诗逸的眼眶外。 “算了,我自己来。”楚诗逸坐起身,准备拿走眼药水。 “不行,”olivia躲开手,微嘟着嘴说,“我来滴!” 楚诗逸抢不过,叹口气,只能抬起头,等老天开眼,等olivia走大运,将药水正正好滴进眼里。 这气氛有些怪异,洛清霖看了看其她队员,单秋还是一副拘谨的模样,而林芯和段恬薇相互使眼色,又朝洛清霖八卦地挑挑眉。 这才第三天,这个队里就开始蔓延橘色气息? 年轻人的爱情真是来势汹汹啊。 洛清霖失笑地摇摇头,对其她人说:“你们继续回船舱里休息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晒晒太阳,不用管我。” “你也快进去换干衣服,别感冒了。”洛清霖朝楚诗逸说。 几个女孩扶着楚诗逸走回船舱,游轮缓缓往岸边行驶,回程。 “清霖哥,你不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吗?”等几个女孩离开甲板,顾南安又灰头土脸走回来,蹲在洛清霖身旁问。 洛清霖没说话,咚的一声往后仰,瘫倒在甲板上。 “清霖哥!!”顾南安以为洛清霖要昏过去了,脸色煞白,急得伸手抓着他的肩膀胡乱摇。 “别动我,”洛清霖睁着眼睛说,疲惫地说,“我不想动,让我在这里躺一会儿。” “哦哦哦,抱歉。”顾南安面色尴尬,挠挠头,继续顿在洛清霖身旁守着。 两人就这么定在甲板上,一个看夕阳,一个发呆。 安静蹲了一会儿,顾南安觉得脚麻,改为盘腿而坐,问道:“清霖哥,要不我把你抱到椅子上躺着吧,躺在地上影响形象。” “你抱我?”洛清霖想到狐狸精委屈生气的神色,拒绝说,“不行。” 顾南安试探着问:“你怕姜哥吃醋吗?但是姜哥已经委托过我,必要时候可以动用武力,直接把你搬走。” 搬走? 他又不是家具。 洛清霖斜过视线,问道:“他还委托过你什么事?” “没,没什么,”顾南安支支吾吾说,“就是让我好好看着你,不能让你受冷受凉,不准透支体力工作。” “清霖哥,你就让我把你抱过去吧,不然我怕姜哥扣我工资。”顾南安语气卑微地说。 洛清霖四处望望其他工作人员,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时间看他,这才答应。 顾南安将洛清霖抱起,趁无人看见,快速跑到栏杆旁的沙滩椅上,放下躺着。 沙滩椅上有软垫,刚才在甲板上晒过一阵,洛清霖身上的潜水服和头发也干了大半。 洛清霖微眯着眼,又躺一会儿,感到体力在慢慢回升,便将自己的手机从顾南安那要过来。 经过昨天,虽然洛清霖心里已有准备,他们这组直播的热度注定不会高。 但当他看见热搜前排挂着满屏的白笙云,没有一条关于他的队员,心里还是免不了失落。 【白笙云嘴毒】 【#和白笙云一起学骂人】 【姜烟屿公费度假】 唰唰往下翻,洛清霖终于在末尾找着一条关于楚诗逸的词条,只是这词条名怪异,只有【秦楚双a】几个字,差点就被洛清霖忽略掉。 点进去一看,广场上全是姬崽在尖叫。 【只有我磕秦晓夕和楚诗逸吗?】 【你不是一个人!】 【双a强强yyds】 【你们有没有看见今早楚诗逸看秦晓夕的眼神?好欲!】 他就知道,这不是个正经词条,这节目才开播几天,就已经有cp粉产出同人,大尺度小尺度的都有,非常齐全。 要是让这些小孩看到olivia给楚诗逸滴眼药水,可不得哭天抢地,要是让这些小孩知道白笙云喜欢秦晓夕,可不得被气死。 洛清霖摇摇头,放下手机,叹口气继续望着夕阳放空。 “对了,申殷去哪了?”洛清霖这才想起,申殷不见踪影。 “他......”顾南安语焉不详,结巴着说,“他在忙其它的事,我不知道。” “清霖哥!”话音刚落,船舱里就传来申殷的喊声。 洛清霖坐起身,朝声源处望去。 申殷端着一个小碗,双手还戴着烘焙手套,小心翼翼顺着船摇晃的速度走。 “他端的那是什么?”申殷走得慢,他到达之前,洛清霖偷偷问顾南安。 顾南安像是很怕申殷,急匆匆说一句“不知道”,就往旁边跑,躲在栏杆边降低存在感。 “清霖哥,”申殷把碗放到桌上,眯眼笑着说,“你中午吃得少,持续拍摄这么久,一定很累。” 洛清霖往碗里一瞥,里面是滚烫的鱼片粥,中间洒着少许葱花与姜丝点缀。 “这......”洛清霖瞪着眼睛问,“这是在船上做的?” “是,刚从海里钓上来的鱼,我亲自煮的粥,你快尝尝。”申殷不由分说将勺子递到洛清霖手心,双眼期待地看着他。 不让申殷煲汤,他就改成煲粥?还是在海上钓鱼煲? 洛清霖忆起姜烟屿昨日说的那句“你越是阻止,他就越来劲”,莫名觉得心里发憷。 “好,我尝尝。”洛清霖接过勺子,舀一口将热气吹散送入口。 “清霖哥,好吃吗?”申殷笑着问。 也许是因为炊具和调料不齐全,粥的味道很平庸,但洛清霖还是一连舀了几勺,装作细细品味后说:“味道很好。” 洛清霖盯着申殷的眼睛,试探着问:“还有多的粥吗?这粥的味道很香,拿去给其他工作人员尝一尝?” 第137章 闻言,申殷眼里闪过一丝不易捕捉的戾色,嘴角的幅度却笑得更开,“没有了,这次我只煲了这么多,下次我会再多煲一些。” 洛清霖盯着申殷的表情,细细观察一瞬,又说:“算了,煲太多会浪费时间,以后你还是只给我煲吧,不然太累了。” “好。”申殷嘴角的幅度稍稍收起,又恢复成平常同洛清霖正常说话时的状态。 洛清霖又勉强喝了几口粥,放下勺子说:“我有些饱,暂时不喝了,我等会儿带回民宿喝。” “你一个人喝吗?”申殷盯着洛清霖问。 “嗯,”洛清霖挂起公式笑说,“你煲的味道好,我都舍不得给姜烟屿喝。” “小殷,我有点累,想先休息,你把粥拿到船舱里打包好,一会儿下了船给我。”洛清霖又躺回沙滩椅。 “好。”申殷端起粥,声音里透着高兴,脚步轻快地往船舱走。 等到申殷离开,洛清霖才缓口气,小声喊一句,将角落里的顾南安招来。 顾南安看着申殷的背影消失在舱门,才鬼鬼祟祟跑到洛清霖身边蹲着。 “清霖哥,怎么了?”顾南安虚着声音问。 洛清霖躺回椅子里,装作在闭眼睡觉,也虚着声音问:“你很怕申殷?” “我......”顾南安犹豫着说,“我有一点怕。” “为什么?”洛清霖问。 “因为我昨天看见他......”顾南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昨天和琦林离开时,看见他在沙滩上踩海鸥的尸体。” “踩尸体?”洛清霖皱着眉问。 “对对,他当时好像很生气。”顾南安战战兢兢说。 “行,我知道了,”洛清霖道,“你和琦林说一声,别把这件事说出去,记住了吗?” “好的。” 回程的路途不遥远,行驶不到一个小时,就到达码头。 洛清霖在船上不安稳小憩一会,船速降下来时正好醒神,刚睁开眼,就看到申殷站在他旁边。 申殷面无表情,望着岸边,不知在看什么。 洛清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姜烟屿正戴着个大墨镜,站在码头岸边等。 “清霖哥你醒了?这是你的粥,我打包好了。”感受到身旁的动静,申殷回过头,笑着将粥递给洛清霖。 “嗯,辛苦你了,今天回去好好休息。” 洛清霖接过粥,没再和申殷搭话,等船平稳停下,朝大家匆匆道别,向姜烟屿跑去。 船上的工作人员看到姜烟屿摘下墨镜,伸出双臂接住洛清霖,都哄笑着起哄,故意发出羡慕的嘘声。 “还不如把人家小情侣分在一队,这样每天分开拍摄,跟异地恋似的,看人家多舍不得?” “余导也是过分,居然让人家情侣分队pk。” “看得我也想谈恋爱了~” 哄笑声中,船上只有两人没有起哄。 顾南安面色愁苦地往琦林身旁钻,尽量远离申殷。而申殷盯着两人在日落下离去的背影,目光阴沉。 第125章 今天姜烟屿倒是没有骑机车接洛清霖下班, 而是让人开车来接,自己和洛清霖坐在后座。 坐上车,姜烟屿就将洛清霖摁下, 躺到自己腿上休息。 “是不是很累?顾南安向我告状, 说你躺在甲板上不起来,还问我该怎么办。”姜烟屿戳戳洛清霖的脸蛋说。 “我只是不想动嘛。”洛清霖轻哼一声, 调整角度,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想起热搜上的画面——姜烟屿悠闲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喝椰汁,玩手机, 而白笙云在水下被惹得焦头烂额,嘴不停骂,火气爆棚,洛清霖没忍住笑了一声。 “我才不像你一样偷懒, 你这是来工作的吗?我看你是来度假的,”洛清霖笑着打趣说。 姜烟屿不在乎地说:“j.l还没到场呢, 我能到场就不错了,我又不能下水示范, 傻狍子去指导就行。” 察觉到洛清霖眉间的疲劳,姜烟屿揉揉他的太阳xue,问道:“乖,要不要在车上再睡一会儿?” “我不困, ”洛清霖摇着头说, “对了, 我有事情要问你。” 姜烟屿按摩得不正经, 揉着揉着, 就从太阳xue揉到人家脸上去, 时不时捏捏洛清霖的鼻尖,捏捏薄唇,有时又唇和鼻子一起捏住,故意不让人呼吸,捉弄人。 “什么事?”姜烟屿心不在焉问。 洛清霖甩甩头,把姜烟屿的手甩开,“别玩了,我有正经事要问。” “你昨天说申殷是讨好人的性格,是什么意思?”洛清霖问。 姜烟屿看看挂在前座的粥,了然地说:“他要是想讨好你,就会一直送你‘礼物’,你如果拒绝他,他就装作听不懂,拐弯抹角地送。”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洛清霖敏锐地问。 “mansory领养他,就是用来讨好我,以为华裔孩子能让我觉得亲近。也许因为这个原因,他就变成了这样。” “他那时知道我喜欢吃克拉芙缇蛋糕,就天天做蛋糕送给我,我拒绝说不用,他又开始送其他的,热可可,可颂。” 想起那天mansory将汤倒在申殷头上,洛清霖不动脑子都能想得到,mansory对申殷肯定算不上好。 “那他......是不是小时候受过虐待?”洛清霖小心试探着问。 “虐待?”姜烟屿想了想,回说,“你要是说身体上的虐待,那应该没有,他那时每天都活蹦乱跳的,但如果是说语言上的虐待,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刚回答完,姜烟屿就警惕地半阖着眼,问道:“你为什么开始关心申殷?你不会是要移情别恋,脚踏两条船,对我始乱终弃吧?” 始乱终弃? 洛清霖呸呸两声,解释说:“我是觉得他的心理状态不太好。他好像不喜欢我把他煲的东西分给别人,还有......” 洛清霖认为,踩海鸥尸体这件事有些过了,就算压力再大,也不至于去踩动物的尸体。 “还有什么?”姜烟屿问。 “顾南安说,说他昨天在沙滩上踩海鸥的尸体,”洛清霖犹豫着说,“所以我才问你,他是不是受过虐待,心里状态不好。” 姜烟屿思忖片刻,回说:“如果他打扰到了你的工作,我就给你找个新的助理,让他走就是。” “他没有打扰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洛清霖否认道。 洛清霖说不清心里怪异的感觉是什么,就是觉得不安心,但也没有到要让申殷离开的地步。 再加上除了这些汤粥,申殷也没有做出格的事,平常拍摄时,还能同他讨论光线构图,作为摄影助理不仅是合格的,还是大材小用了。 “算了,不用让他走。”洛清霖偏过头,继续枕在姜烟屿腿上。 “你要是实在不喜欢他送你东西,我就同他说一声,让他注意分寸就行,别担心。”姜烟屿用指尖捋顺洛清霖的头发,安抚着说。 车行驶得平稳,摇摇晃晃的,催人入眠。 快到民宿时,洛清霖在迷迷糊糊中打着哈欠,差点入睡,却忘了想一件重要的事情。 ——申殷为什么要讨好他。 - 申殷住的房间在民宿一层,其他人的房间都在二层。 肖如萱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早出晚归,不知在哪闲逛。 同顾南安和琦林一起回到民宿后,申殷也不同他们到招呼,自顾自冷着脸回了房间。 一进房间,申殷便锁上房门,抽开书桌下的椅,坐上去打开个人电脑。 登录账号后,申殷将手机里的照片一张张发到电脑里,分类保存到名为“哥哥”的文件夹中。 保存好照片,申殷将手机图册里所有洛清霖的照片删除,清空,不留一点痕迹。 销毁掉痕迹,申殷捧着脸,安静看着屏幕里洛清霖的睡颜,视线从微红的眼角,小小一颗泪痣,再到鼻梁上的弧线,薄唇,下巴...... “哥哥好漂亮。”申殷边看边说。 - 圣母福利院是申殷最讨厌的地方,只是听到都会觉得生理不适。 那里承载着屈辱的回忆。 因为一个瘦弱至极的人,无论到哪里都会受到欺负,无论肤色还是性别。 饿饭吃不饱,洗冷水澡都是小事。 最令申殷恶心的,还是那些青春期荷尔蒙急速增长,比他强壮,让他夜夜不得动弹的白人小孩。 十岁之前,申殷望着伦敦漆黑的天空,躺在床上时都在想,他该怎么翻过福利院的墙,逃出去之后该如何生活。 不过,逃跑的机会还没有被他遇到,他就先被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挑走。 申殷直觉这个叫mansory的女人肯定不是个好东西,领养他的意图绝对和那些小孩一样。 所以他决定先离开福利院,再从这女人家里偷钱,找个时机逃走。 出人意料的是,那女人没有把他卖给老男人或者老女人,而是让他去讨好一个“哥哥”。 第138章 申殷不会说华语,mansory就请了个华人老师来教他,直到他能说出标准的普通话,才带着他去见那哥哥。 见到姜烟屿的第一眼,申殷就不喜欢他,因为同类相排斥。 泥沼里爬着的蝼蚁,就算裹了少爷的皮,那也还是低贱的坏东西,从姜烟屿的眼神里就能看出。 申殷嫉妒地想,姜烟屿和他没什么不同,只是他命不好,是个孤儿,而姜烟屿命好,能当少爷。 只不过,与其说是少爷,不如说姜烟屿是mayfield夫人减轻罪恶感的工具。 小时候,少爷满身烈性,不服管教,自然要被关进阁楼里挨饿惩罚。 在申殷想象里,讨好姜烟屿的方式很简单。 只要在姜烟屿饿得快失去意识时出现,带着他最喜欢吃的克拉芙缇蛋糕出现,说几句好话,他就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可惜,无论申殷送过去多少次蛋糕,说过多少好话,姜烟屿都对他不屑一顾,甚至连蛋糕都不会碰一口。 装什么装? 你不过是个命好的玩意,申殷经常这么想。 五年里,申殷只要厚着脸皮,装作去讨好姜烟屿,那mansory便会让他过舒坦日子。 平淡的生活本该持续到申殷成年,但在姜烟屿成年那年,姜烟屿竟然回了华国,理由是他要回去陪堂姐度过服丧期。 这一年里,姜烟屿找各种借口,迟迟不回来。 mansory觉得申殷是个无用闲人,对他的态度愈发差,让他去和其他家小姐约会。 而等到姜烟屿被mayfield夫人抓回来时,家族里的所有人才知道,姜烟屿不过是为了个小男孩留在华国。 mansory在姜烟屿回来的第二天,就将几张照片扔给申殷,让他模仿照片里的男孩打扮。 看见照片里露齿笑着的洛清霖,不知为何,申殷竟然不觉得厌恶。 就连洛清霖身上的白衬衣和阔腿裤,明明看起来很廉价,但申殷就是生出了想和他穿上同样衣服的想法。 减重,戴眼镜,衬衣帆布鞋,学习摄影,申殷照着mansory发来的照片和视频,一步步向洛清霖靠近。 每靠近一步,每每像一点,申殷心里就有一种奇异的快感,就连梦里都是洛清霖的身影。 而姜烟屿被抓回来之后,很少再回mayfield庄园,简单收拾行李,独自住在帝国理工的寝室。 姜烟屿不回来,mansory依旧不消停,非要押着他去大学里,赖在姜烟屿寝室里住几日。 但申殷前脚刚进校门,等司机走后,后脚就溜出来,偷偷定了机票,跑去华国见他心心念念的“哥哥”。 第一次到江城科技时,申殷心里紧张得不行,明明洛清霖不认识他。 拿到洛清霖的课程表后,申殷就每日跟在他身后,跟着他上课,跟着他在食堂里吃饭,跟着他出学校兼职打工。 其他人在看老师,申殷在看洛清霖圆滚可爱的后脑勺。 其他人在埋头吃饭,申殷在看洛清霖轻吹面条的唇。 好像,洛清霖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可爱的,脸上的每一处都是漂亮的,就和他梦里一模一样。 可惜,申殷只能在华国待三天,离登机的日子越近,他就越是焦躁。 江城的天气很多变,他来的那天还是大晴天,走的前一天就飘起大雨,就和申殷的心情一样。 就这样来偷偷看洛清霖三天,申殷不满足,他至少要和洛清霖说上一句话才行。 下雨那日,申殷鼓起勇气,不再跟在洛清霖身后,而是走在他身旁,坐到他身边的座位上,视线黏在他身上,舍不得离开。 下课时,察觉到他灼人的视线,洛清霖一边收拾书本,一边偏过头问:“您......有什么事吗?” 洛清霖没有戴眼镜,眼瞳是黑珍珠一般的光亮,漂亮的眼睛就和照片里一样,只要稍稍看一眼,就令人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申殷头一次有这种感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摇摇头便跑出了教室,落荒而逃。 捂着胸口,穿过拥挤的人潮,跑到教学楼门口,看着门外倾盆而下的雨,申殷才想到,他的伞放在了教室走廊。 他要回去拿伞吗? 回去拿的话,会不会再遇上洛清霖? 遇上的话,洛清霖会不会觉得他是奇怪的人,从而讨厌他? 身旁的学生全都打起伞,走进雨幕之中,留在教学楼里的学生越来越少,只有申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算了。 申殷想,只要能亲眼看见洛清霖就够了,等下次来华国时,他再和洛清霖说话。 申殷摘下无度数的假眼镜,准备空手跑进雨里,但就在他刚迈出腿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臂膀。 “同学,你没有带伞吗?” 听见“同学”两个字时,申殷就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他不敢向后看,被洛清霖拉住的地方像是沾了毒,又麻又痒。 洛清霖走到申殷身旁,一双晶亮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你的寝室在东边还是西边?” “东,东边。”申殷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我也住在东边,”洛清霖笑着说,“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打伞,在这个季节淋雨,容易发烧感冒。” 申殷的视线定在洛清霖一张一合的唇上,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只觉得世界寂静无比。 得不到回应,洛清霖眨眨眼,又喊一声:“同学?” 申殷堪堪回过神,磕巴着说:“好,好的,谢谢你。” 洛清霖笑了笑,将伞撑开,“走吧。” 伞下,申殷根本不敢靠近洛清霖,半个肩都露在外面淋雨。迷人的香气从旁边传来,覆盖过雨的腥湿,汇入鼻息。 好香。 申殷咽下一口唾沫,在心里想。 从教学楼到宿舍群不过十分钟路程,申殷却觉得时间漫长,每一秒都是一个世纪,像是自动放映的默片一般,一圈又一圈在回忆里轮转...... 嘀嗒,嘀嗒。 海岛一到夜晚又开始下雨,咸湿的气息不同于江城。 桌上的手机震动,申殷睁开眼,看着屏幕上姜烟屿的名字,神色一凛。 “姜哥,有什么事?” “好,我知道了。” “嗯,我不会再送。” 挂断电话,申殷沉着脸静默一瞬,而后狠狠将手机砸在地。 电脑屏幕上依旧是洛清霖的睡颜,申殷定定望着照片,将唇凑近屏幕,温柔轻轻覆在照片里的唇上。 第126章 选片本定在拍摄当天的晚上, 但当洛清霖到酒店,准备去找j.l时,却接到节目组的临时通知, 说明日早晨再选片, 两队的导师一起选,同时评分。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再选?”洛清霖看着信息问, “他们有告诉你原因吗?” “什么?明天再选?那我们赶紧回去。”姜烟屿一问三不知,洛清霖说了才知道,活像个来度假的大闲人。 洛清霖语塞了,皱起脸问:“你不看人家给你发的信息吗?” “不看, ”姜烟屿耸耸肩,“我只看你发的信息。” 拉倒吧。 俞覃举着设备想,他哪里只是看你发的消息,他还会偷看别人给你发的信息, 偷听你和别人说话,可怕得很! 两人这两日白天无法同框, 俞覃只好晚上来跟拍。 在俞覃眼里,洛清霖现在就是待宰的小雀, 还乐呵呵往狐狸洞里跳,等着被吃干抹净。 “俞导,你是同我们回去,还是现在就回酒店休息?”洛清霖又睁着那双晶亮无辜的眼睛。 果然, 在洛清霖身后, 老狐狸又在用眼神警告他。 俞覃在心里啧啧两声, 回说:“我回酒店整理一下素材, 特辑明天就该播了, 你回去好好休息, 注意身体,别太辛苦。” 说完,俞覃便躲开老狐狸的视线,举着设备匆匆离开,小步跑回酒店。 别太辛苦?什么意思? 从巴黎回来之后,俞覃就行事怪异,眼神躲闪,说话经常畏缩着。 洛清霖看着俞覃仓惶的背影,斜着视线问:“姜烟屿,你又让俞导做为难的事情?” “绝对没有!”狐狸精立刻摇头否认,神色无辜,“在巴黎让他拍‘纪录片’,是因为我不确定你的心意,现在你是我的了,我用不着让他做为难的事。” “那就好,”洛清霖放下心,“我们现在就回去?” “别急着回去,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姜烟屿蹲下身说,“上来。” 经过几次生病,姜烟屿真把他当成了柔弱无骨的人,洛清霖不乐意,回说:“我不累,可以自己走。” “谁说你累了?”姜烟屿拍拍洛清霖的腿,胡诌道,“这是情侣之间必须做的事情,是情趣,你懂不懂?” “不懂。”话虽这样说,洛清霖还是轻轻覆在姜烟屿背上,双手环过他的肩。 姜烟屿轻笑一声,平稳站起,顺着路,看似漫无目的地走。 波川岛刚下过雨,海风清凉,像是双温柔手拂在面上,惬意又清爽。 第139章 “去哪里?”洛清霖将头靠在他背上问。 姜烟屿不答,而是问:“洛清霖,你想在这里生活吗?” “在这里生活?”洛清霖想了想,答说,“算了,夏天会太热。” “那冬天呢?这里的冬日常年保持在20c。” “不知道,”洛清霖根本就没有想过在波川岛生活,问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姜烟屿轻啧,一掌拍在洛清霖屁股上,“你不是说二十年后想在海边或森林里生活?我当然要提前准备。” “嘶......你打我那里作什么?”洛清霖捂着右臀,小声骂道,“变态!” 姜烟屿低笑一声,又正经问道:“你想在哪里生活?告诉我,我好提前做准备。” “我也不知道。” 若是在半年前问洛清霖这个问题,他一定会回答“夏天在林城避暑,冬天在海边晒暖阳”。 可现在,洛清霖觉得,姜烟屿的世界其实也很有趣,他更想知道姜烟屿想在哪里生活。 “你呢?你想在哪里生活?”洛清霖试探着问。 姜烟屿愣怔一瞬,低声说:“我没有想要生活的地方,对我来说,哪里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哪里都像是在漂泊。 姜烟屿没有说出后面这一句话。 夜风转凉,吹得两旁的椰子树叶沙沙作响。 洛清霖不知道他们走到了哪,四周无人影,路灯越来越少,海浪声愈发大。 姜烟屿沉默着不说话,气氛稍有凝滞,洛清霖直觉他该说些什么,暖气氛。 “我们夏天回林城,冬天在海岛生活吧,随便在哪个岛都可以。” 刚说完,洛清霖又想到他在林城没有家,只好尴尬着补充说:“但是,我在林城没有房子。” 被洛清霖话里的局促逗笑,姜烟屿勾起嘴角,“没关系,我有。” 姜烟屿在林城的房子...... 想起那个除夕夜里自己猥琐的跟踪,洛清霖感到害臊。 “在哪里?林城一中对面吗?”洛清霖试探着问。 “嗯,”姜烟屿倏地停下脚步,“乖,我们到了,下来吧。” 洛清霖从宽厚的背里扬起头,环顾四周。 这是一片无人的海滩,四周没有路灯,黑漆漆的,夜风又凉,颇有种月黑风高的意味。 不过,海岛的星空不可能黯淡无光,月是黑了,但那是因为星子太过闪耀,遮住了月的光。 洛清霖从姜烟屿背上跳下来,问道:“我们来这里作什么?” 姜烟屿一言不发,夜光之下,狐狸眼闪着带有占有欲的精光,定定看着洛清霖。 这是又演上了? 又要演大佬和金丝雀? 洛清霖觉得疑惑,姜烟屿就算是要玩游戏,也不用不着跑到荒无人烟的地方玩,问道:“干什么?你又要玩角色扮演?” “你不乐意?”姜烟屿挑起眉反问。 “倒也不是,”洛清霖其实也乐在其中,就是觉得羞耻,踌躇着问,“我们能回去再玩吗?这里好歹是公共场合......” 闻言,姜烟屿忍不住低笑,这才收起眼里占有的光,牵起洛清霖的手,“我刚才在逗你,今天不玩游戏。” 穿过沙滩上的枯枝和稀疏的林子,跟着月亮的方向,两人淌过浅区海水,走到一处洞xue前。 洞xue里泛着金色的光,在黑夜里尤为突出,洞xue门像是通往异世界的门,就像姜烟屿衣柜里隐藏的小门一样。 “这是哪里?”洛清霖问。 “漂亮的地方。”姜烟屿拉着洛清霖往里走。 洞xue里路径通直,洞口处布满金色的小灯,是人为布置,而越是往里,灯就越暗。 走了大概五六米,到达洞xue最深处时,姜烟屿停下脚步,右手指指上空,示意洛清霖抬头。 洛清霖抬头时,洞口的灯正好关了。 穹顶上不是石块,而是一块露天的心形的洞。洞口之上掺着参差不齐的枯枝,而闪亮的星像是枯枝的果,一颗颗缀在枝头。 枯枝将星星连接成有序的线,勾勒出星座的形状,像是英仙座,又像是别的,洛清霖说不清,只觉得神奇。 姜烟屿拿起角落里叠好的毯子铺在地上,“乖,过来躺着。” 洛清霖呆呆望着头顶的星空,没听见姜烟屿的喊声,手腕受到大力一拉,跌在姜烟屿身上时才回过神来。 “喜欢这里吗?漂不漂亮?”姜烟屿抱着洛清霖问。 “喜欢,”洛清霖侧过身,平躺在地上,牵着姜烟屿的手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来之前了解过,恋人只要来这个洞xue里看过星星,就能获得永远的爱情,”姜烟屿调笑着说,“就和你去看极光是一样的效果。” 想到毫无防备在“纪录片”镜头里的言语,洛清霖觉得羞耻,小声辩驳:“我当时是瞎说的!” 姜烟屿看着黑空里的星,没再逗他的金丝雀,而是认真说:“洛清霖,以后你想看什么,去哪里,我都会带你去,前提是你不能抛下我。” “无论是极光,大海,森林还是雪,我都会和你一起看。只要你不离开我,厌倦我,我会让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离开,厌倦? 洛清霖听着觉得奇怪,偏过头问:“我为什么要离开你?我这么......” 喜欢你。 姜烟屿静默一瞬,忽然凑近,鼻尖对鼻尖,同洛清霖近距离对视。 “如果我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如果我不是在玩角色扮演,我就是想知道你每时每刻在哪里,做什么,心里在想什么。” 姜烟屿紧紧盯着洛清霖的眼睛问:“洛清霖,你会觉得喘不过气,讨厌我吗?” 洛清霖根本注意这骇人的话,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姜烟屿凑近的那刻,奇异地停在他的漂亮眼睛上。 一个人的眼睛为什么会这么漂亮? 无论看了多少次,洛清霖都觉得,用绮丽的星云来形容这双眼睛都不够,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漂亮。 越是挨近看,就越觉得勾人魂魄。 洛清霖看着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眸,双眼失神地说:“好漂亮......” “什么漂亮?”姜烟屿蹙起眉问,“洛清霖,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你的眼睛好漂亮。” 洛清霖愣愣地回答,说完才后知后觉地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我在哪里?” 被洛清霖傻傻的模样弄得无奈,姜烟屿叹口气,捏着他的脸说:“我看你要是哪天被人卖了,都要帮人家数钱,给人家鞠躬道谢,傻子!” “你才是傻子,”洛清霖用力甩开脸上的手,“我夸你眼睛漂亮,你为什么要骂我是傻子?” 姜烟屿看着洛清霖气鼓鼓的脸颊,再想重复那些话都说不出口,只好偏过身子,平躺在地上。 “算了,”姜烟屿说,“我刚才是乱说的,你没有听清楚就算了。” “我听清楚了啊,”洛清霖轻飘飘说,“你说你想知道我在哪,做什么,心里在想什么。” 姜烟屿闻言一下坐起身,对洛清霖毫不在乎的反应感到吃惊。 洛清霖慢悠悠坐起来,盯着姜烟屿的眼睛问:“你想怎么知道呢?给我安定位器?手机24小时关联监听,每个小时都要同我打电话发消息?” 洛清霖声音平静,仿佛他说的这些不是大事,而是吃饭睡觉一样的小事。 “如果我说是,你不会觉得害怕?”姜烟屿沉着声音问。 洛清霖双臂环抱,摆出一副谈判,游刃有余的姿态说:“你可以给我安定位器,也可以关联手机,知道我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看我睡觉,看书......” 抛出筹码,洛清霖话锋一转,“但是我有条件。” 姜烟屿心口微痒,下意识咽下一口唾沫,“什么条件?” “我也要定位器,也要知道你在哪里,做什么。除此之外,我还要你从小到大的照片,一张不少,全部都得发给我。”洛清霖说。 姜烟屿愣了许久,像是难以相信他乖乖的金丝雀会有这种举措。 见姜烟屿迟迟不说话,洛清霖还以为自己的怪癖吓着了他,轻咳一声,正准备收回条件。 即将开口时,姜烟屿却忽然笑了,问道:“洛清霖,你是变态吗?” 洛清霖觉得自己算不上变态,只是有一点收集癖,严重一点就是偷窥癖,再严重一点就是跟踪癖,而且只对姜烟屿一个人而已。 “我不是,你别乱说,”洛清霖倒打一耙,“你才是变态。” “是,你不是变态,我才是变态哈哈哈,”姜烟屿摇头笑着说,“行,我答应你的条件,明天就让人去做定位器,整理照片。” “不许反悔。”生怕姜烟屿不守信用,洛清霖确认道。 姜烟屿勾起笑,捏捏洛清霖的脸,无奈地说:“小变态。” 第127章 节目组将选片放到最后一日, 直播的时间必然要拉长。 第140章 一大早时,洛清霖就赶到拍摄现场。 评分不在模特住的别墅中,而是在一幢外形普通的一层大平房里。 不过, 平房里布置过环境, 还搭了一小段t台给模特入场,两台大屏幕下摆着导师的座位, 两米远处是评委的席位。 节目组请的评委不仅有两大时尚刊华区的主编,还有其杂志的御用摄影师。 选片时只需导师到场,所以洛清霖来时,场内还是静悄悄的。 “开始直播了吗?”洛清霖对摄像小哥无声做口型。 摄像小哥点点头, 将镜头移到洛清霖面前。 本以为一大早没有人在看直播,洛清霖拘谨地朝镜头笑笑,伸手打招呼,絮絮叨叨胡乱说问候语。 “今天是周末, 大家都吃早饭了吗?昨天有没有熬夜?” “熬夜对身体不好,大家要少熬夜。” “要记得每天喝八杯水, 那样身体才会健康。” 而蹲守在直播里的cp粉已经疯了。 【嫂子好可爱喔!!!】 【嫂子拍了这么久的综艺,还没有适应镜头吗, 看起来好紧张哈哈哈】 【嫂子让我少熬夜多喝热水,他心里有我!】 【大家快看嫂子身后,那是不是哥哥?】 姜烟屿一上好淡妆,便往场内走, 到处找洛清霖在哪里, 看见他站在二号机位前, 便急匆匆走过去。 一走过去, 姜烟屿就俯下身, 将手臂环在洛清霖身前, 从背后抱住他。 “直播开始了?”姜烟屿将唇贴在洛清霖耳边问。 不同队伍的导师怎么能当着观众的面搂搂抱抱! 洛清霖微微偏过头,用眼神警告狐狸精松手,正经一点。 姜烟屿挑挑眉,不但不放手,还抱得更紧,转过头盯着镜头,挑衅地笑笑,还做了个无声口型。 ——我的。 【ah!!!哥哥眼神好a!】 【卧槽卧槽!你们看见哥哥刚才说什么了吗?】 【是“我的”对吧!】 【我已经能想象嫂子每天晚上会受多少苦了[小脸通黄.jpg]】 【嫂子在哥哥怀里看起来好娇小喔~】 【大家别因为哥哥太高,就忘了嫂子也有180啊喂!】 cp粉大批量涌入,观看人数噌蹭往上涨,等白笙云和j.l入镜,四位评委入席时,观众数已经超过开播以来的最高数。 “反转超模”没有主持,只有工具人一样的导演,在镜头外宣读任务。 为了公平,两队导师分别站在两边的屏幕前,在镜头和评委的目睹下选片。 然而当屏幕正式亮屏时,看见满屏秦晓夕的照片,洛清霖才知道,他并不是选自己组的片,而是为白笙云那组选片。 “请大家现在秉持最客观的态度,为对方组别选片。” 为对方组别选?这有什么意义? 他又不是白笙云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人家最满意哪一张? 洛清霖偏过头,正准备看看傻狍子和狐狸精的反应。 “凭什么要互相为对方选?我不同意!”导演刚说完话,白笙云就炸毛,瞪着眼睛要骂人。 “白先生,这是一早就制定好的守则,接下来的几次评选,你们也要继续为对方组别选片。”导演冷淡地说。 “放屁,真是王八办走读,鳖不住校了,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鬼话?放圈里不得被大家伙笑死。” “白先生,请为对方组别选片。”导演的面不改色。 白笙云火气一上来,也不管镜头,直接就发火。 “你是不是耳朵长在屁股缝里,听不懂人话?” “再重复这句话试试?我让你今后都接不到工作!” “麻烦你们节目有点专业性!” ...... 拍摄现场被白笙云扰得气氛不好,弹幕里却一片乐呵。 【白笙云的封杀警告又来咯~】 【昨天他说了多少次要封杀模特?好像是88次?】 【连导演都敢封杀,不愧是‘霸道总裁’白割割惹~】 【懂了,姓白的是对所有人无差别攻击,疯起来连节目组都要怼。】 白笙云单方面输出十分钟后,洛清霖都听得厌烦了,心里的烦闷都被勾了出来。 在白笙云又准备开口发脾气时,洛清霖终于忍不住打断。 “好的导演,我们这边现在就开始选片。”洛清霖对着镜头挂起公式笑,在转过身时,顺便斜着眼睛瞪了白笙云一眼。 这边洛清霖和j.l用英语沟通,从秦晓夕的成片开始,一张张讨论。 那边白笙云被洛清霖这么一瞪,倏地就噤了声,消停下来,像是被大人呵斥的小孩一样,受了气,鼓着腮帮子眼神哀怨,但就是不敢反抗。 姜烟屿忍着笑,拍拍白笙云的肩,示意他赶紧来选片,别耽误时间。 白笙云撇着嘴,气鼓鼓地甩开姜烟屿的手,双臂环抱着走到屏幕前,沉默无言地选。 【救命,这是什么世界奇观啊哈哈哈哈哈!】 【艹了,没想到白笙云居然怕嫂子,被瞪一眼就自动闭嘴。】 【第一次见嫂子生气诶,但是瞪人也软绵绵的,好可爱喔~】 【哥哥:兄弟别气,我在家也经常被老婆瞪。白笙云:滚![哈哈哈哈]】 两边看不懂对方的拍摄主题,都选得头大,焦躁无比。 除了秦晓夕的成片好选,每一张都合格,单手拿刀同鱼群对峙,其他人全都哭丧着脸,表情和溺水的人一样恐惧。 洛清霖和j.l挑来挑去,实在选不出满意的成片。 而白笙云对洛清霖的作品更觉得疑惑,明明是该下水拍摄,怎么还有两人站在岸上拍? 双方在互相疑惑中,选了将近半小时才勉强选好,选好后,镜头跟着导师一起退场,留评委在场内评分讨论。 门外几位模特已经上好妆,两队分开站着等待结果。 洛清霖走出去,看到秦晓夕时,怕招到其她人注意,都不敢同她多说话,对视一眼就移开眼神。 “洛老师,评委有的表情怎么样?有没有不满意?”最担心比赛结果的是单秋,怕因为自己没入海而拖累团队。 而olivia还在单纯乐呵,只是比昨天还要黏楚诗逸,洛清霖看着两人,再看看镜头,都觉得心惊。 “没关系,大家的表现都很好,不用担心。” 洛清霖嘴上安抚,眼睛瞄一眼镜头,不动声色挪一步,稍微挡住olivia和楚诗逸。 与洛清霖这队其乐融融的气氛不同,另一队的几人似是不熟,各自冷脸站着不说话,看到白笙云生气,只敢战战兢兢打招呼,气氛冰冷。 只有姜烟屿悠闲自在,眼神时不时往洛清霖那儿飘,被洛清霖抓住偷看他,还轻浮地朝他抛媚眼,又再被他狠狠瞪一眼,隔空调情。 【哥哥这队的成片都差成这样了,还有闲心和嫂子调情哈哈哈哈sos】 【我就说节目组应该让哥嫂分在一组嘛!】 【xs,白笙云把模特拍得和水鬼一样。】 【我赌五毛,嫂子这组赢。】 【我随一块。】 【两队都不怎么样,模特太拉胯了,摄影师再好都救不回来。】 【前面装什么懂王?嫂子这组构图比白那组好多了,至少我看着舒服。】 弹幕里赌得火热时,场内的评委终于结束评分,叫两组的导师回去。 两块屏幕上分别摆着两队的最终选片,洛清霖扫了一眼,白笙云选的和他想选的差不多。 坐在大屏幕之前,洛清霖看着几个评委严肃的表情,心里莫名紧张。 “两组的硬照水平都差不多,按照业界的标准来看,除了楚诗逸和秦晓夕勉强过关,其他人都不合格,都该得零分。” “不过,既然节目组要求必须评分,我们也只能按照守则评分。” “第一期获胜的队伍是......” “白笙云和姜烟屿这一队。” 四个评委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留悬念,直接就宣布了获胜的队伍。 结果一出,j.l就皱起眉,质疑道:“为什么?明显是lin的这组照片更具有故事性,这样明显的‘海女入水—戏水—斗水—出水的一生’,为什么会输?” “j.l,这是有守则的比赛,不是看心情评选,”大波浪长发的女主编说,“比赛规定要在水下拍海女,每张硬照也要分开评分,不看故事性。” “如果没有入水,就会得到最低分。” 洛清霖转头看向屏幕,发现单秋和olivia的照片果然在最后两位,而秦晓夕拍在1位,楚诗逸,林芯和段恬薇排在2、3、4位,所以整队的积分正好比另一队低一分。 还好只差一分,这样就还有机会能追回来。洛清霖在心里舒了口气。 “洛先生,您为什么不让这两位模特下水拍摄?”长发主编问。 “因为......” 还未等洛清霖回答,长发主编就微笑着打岔说:“因为她们不会游泳,所以你就让她们在岸上拍?” 第141章 “只是因为不会游泳,您就纵容她们在岸上拍,这是作为摄影师的失职,您的故事编得再好,构图再有吸引力,没有完成任务,那也是失职,请您以后注意,不要再犯。” “好的,我以后会注意。”洛清霖勉强勾起笑回答。 工作几年,还没被甲方骂过,忽然被这么一批评,洛清霖心里倏地有些闷。 弹幕里的cp粉看着长发主编的无情批评,再看洛清霖失落的表情,都准备发话讨伐,要给嫂子鸣不平了。 然而下一秒,主编直接变了脸,一改温柔笑着的表情,开口就是一句:“白笙云,你自己看看,除了秦晓夕这一张,其他的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 “你拍的这是人吗?这是鬼还差不多。” “入界三年,你就拍成这种水平?我家的狗都比你会拍!” 长发主编骂人不留情,嘴皮子功夫和白笙云差不多,忽然突变,吓得cp粉又收回了要打字讨伐的手。 按照白笙云喷火的性格,被主编这样一骂,应该要反驳才对。然而,白笙云只是眯着眼睛,一言不发,像是在思索什么。 观众都等着白笙云和主编对骂,但现在他沉默着,反而让人摸不着头脑。 【姓白的被骂傻了?】 【他刚才一张嘴,我还以为他要反驳,结果只是打个哈欠???】 【难道除了嫂子,白笙云还怕这个主编?】 【这个姐姐是谁,三分钟内我要知道她的全部是信息!】 就在弹幕里纷纷乱猜,现场气氛尴尬时,白笙云忽然睁大眼睛,冷笑一声。 白笙云歪嘴冷笑着,表情极度讨打,深得狐狸精骂人时的真传。 “李曦,你不会是因为,我去年拒绝过你的告白,你就对我怀恨在心,故意来节目里骂我吧?” 洛清霖悄悄偏过头,心里的失落都被八卦而打散,吃瓜群众一般偷瞄修罗现场。 这是能放在直播节目里说的吗?! 第128章 “反转超模”的直播, 在白笙云说完话后,被立刻掐断。 看着屏幕前“因技术原因,直播暂时中断, 为您带来不便, 实在抱歉”一行字,观众都觉得滑稽, 涌到官博下面嘲笑。 【xs,这个技术原因不会是白笙云吧?】 【你是不是玩不起?[猫猫拿枪.jpg]】 【我要看哥嫂!凭什么因为姓白的中断直播!】 网上倒是欢快,现场却是一团乱麻。 白笙云那话一说完,李曦就气得面红耳赤, 但傻狍子根本不会看眼色,嘴叭叭不停说。 “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可千万别,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我喜欢长得高的,你个子不够。” 秦晓夕的个子确实比较高。 洛清霖偷偷斜过视线, 正想继续看两人怎么对骂,结果就看到李曦被惹得气不过, 飞快站起身,跑到白笙云面前, 一拳捶到他鼻子上。 噗...... 力道之大,鼻血当即就哗哗往外流。 白笙云哪受过这种罪,手往鼻尖一抹,看见手掌的殷红后, 一句话都没说, 直接晕倒在地。 场内静默一瞬, 又很快混乱喧嚣。 见白笙云毫无征兆倒地, 大部分人都往他那跑, 而李曦也没想到她的一拳能有这么大, 吓得站在原地没敢动。 “救护车!谁快去叫救护车!” “别围在他身边,散开透气!” ...... 鸡飞狗跳中,直播中断了也没再重新开,洛清霖和姜烟屿上了救护车去医院,剩下人留在原处收拾残局。 还好这里离医院不远,接到通知后,陆兆影也在第一时刻带着助手赶到现场,作止血处理。 等到了医院时,白笙云已经恢复意识,若是救护车再慢一点,人还没到医院,伤口就愈合了。 到医院后,白笙云被抓着做了一系列检查,最后确定只是晕血而已。 “放我回去,我要回去和那女的对峙!”躺在病床上,两鼻孔被堵着,白笙云还不安分,像只砧板上的鱼胡乱蹦。 洛清霖瞪他一眼,继续削手中的苹果,小声嘀咕,“连打都打不过别人,还回去对峙。” “谁说我打不过,我只是不愿意打女人!”白笙云吹鼻子瞪眼。 洛清霖上下打量白笙云的细胳膊,冷哼着说:“就你这种胳膊,还不愿意打女人?我看你是打不过还差不多,人家一拳就揍得你眼冒金星。” “我打得过!”“打不过。” “打得过!”“打不过!” 两人反复斗嘴,姜烟屿坐在病床另一边,眼里透着笑意,弯着嘴角看洛清霖难得露出的幼稚模样。 “吵”到中途,洛清霖停了声,将苹果皮都削掉,往前一递。 白笙云以为洛清霖在主动示好,要“停战”,便伸手去拿那看起来就多汁的苹果。 然而洛清霖手一偏,皱着眉说:“干什么?这个不是给你削的。” 白笙云动作一顿,眼睁睁看着姜烟屿“抢走”苹果,拿到齿间轻咬一口,发出清脆的咔嚓声,还挑衅地朝他挑挑眉,十分讨打。 浓郁的苹果香气汇入鼻腔,引人分泌唾液,白笙云受到小情侣的暴击,气得咚的一声躺回病床,冷脸看着天花板。 嚼苹果的声音愈来愈大,扰得白笙云心烦,安静忍了一会儿,忍不住爆发,“你就不能小声一点?” “不能,”姜烟屿继续讨打,装作细细品味,“bb削的苹果真好吃。” 眼见白笙云被狐狸惹得要炸毛,洛清霖又拿起一个苹果继续削,“行了行了,这个是给你的,你消停点吧。” 闻言,白笙云这才不闹了,老大爷一样躺着,等待洛清霖将苹果削好,递到他嘴边。 “我要你喂我。”白笙云说得理直气壮,跟个非要大人哄的小孩一样。 洛清霖翻了个白眼,佯装将手往回收,“你不想吃就算了,我自己吃。” “我要吃,”白笙云这才坐起身,夺过苹果,“谁说我不吃了!” 许是因为没吃早餐,饿得慌,白笙云三两下就将苹果啃干净,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洛清霖微叹口气,将椅子往前拖,语气认真地问:“白笙云,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 白笙云停下咀嚼的动作,鼓着腮帮子,睁着一双无辜杏眼,傻傻不解看着洛清霖。 “你在节目上骂模特,和节目组吵架就算了,这些是为了拍摄工作,可以理解。但你在直播里揭别人短,抖私事,你觉得你没有做错?” 洛清霖瞪着眼睛,紧抿唇,一副严肃训人的模样,白笙云莫名觉得心虚,眼神往姜烟屿那瞟。 然而姜烟屿偏过头,装作没看见白笙云的求救,慢条斯理细嚼慢咽。 “再这样下去,谁都会讨厌你。”洛清霖说。 白笙云咽下果肉,正准备说“讨厌就讨厌,我不在乎”,洛清霖又补充道:“秦晓夕也会讨厌你,非常讨厌。” “我......” “你要是再不改,这辈子都别想让晓夕喜欢你。”洛清霖冷淡地说。 事关恋爱,白笙云收起炸毛的态度,虚心求教,“那你说,我,我该怎么改?” “工作的时候,你爱怎么发火那是你的事,但不能随意说别人的私事,知道了吗?”洛清霖问。 洛清霖倒是不担心白笙云骂节目组和模特,毕竟他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私事,只会逮着人家说要封杀。 洛清霖只担心他口无遮拦,一不小心把秦晓夕以前的事说出去,造成麻烦。 “什么算是私事?”白笙云挠挠脑袋问。 洛清霖叹口气,憋住想给白笙云一拳的冲动,“有关于恋爱,家庭,朋友的事情都不准提,记住了吗?” 白笙云认真想了想,思考片刻,回答说:“记住了。” 笃笃笃。 “白老师,你在里面吗?”门外传来工作人员的询问声,是节目组赶到了。 “不准说私事。”洛清霖又瞪着警告他一次,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堆人,余景宏和俞覃在最中间,李曦和所有模特还有少数几个工作人员站在一旁。 “白笙云如何?”余景宏眉头紧蹙,明显被一系列“事故”气得不轻。 “你眼睛瞎了,不会自己进去看?”不知何时,姜烟屿从病房内跟着走出,将手搭在洛清霖肩上。 “你!” “我们就先走了,要看你们自己进去看。”语毕,姜烟屿就搂着洛清霖,穿过人群,往医院外走。 走了一半,姜烟屿又转过身,朝俞覃招招手,“你过来,跟着我们走。” 俞覃也不想待在余景宏身边挨骂,立刻就动身,快步往两人的方向跑去。 出了医院,等后边的人消失在视野,洛清霖才小心翼翼开口问:“你吃炸药包了?余总今天没有惹你吧?” 姜烟屿撇撇嘴,声音委屈地说:“他那天被我骂之后,打电话给姜黎港告状,姜黎港联系不上我,就去把姜葚骂了一顿,最后姜葚又打电话来把我臭骂一顿。” 第142章 洛清霖可不信姜烟屿会单方面受骂,一看就知道狐狸精又在演戏。 只不过当着俞覃的面,洛清霖也没戳穿,只是伸手揉揉姜烟屿的额发,以示安慰。 姜烟屿不满意,将脸凑近说:“我要亲亲!” 洛清霖没有动作,姜烟屿就撇着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无赖模样,站着不走,引得旁边的行人纷纷看。 洛清霖没办法,踮起脚,快速吻在姜烟屿侧脸,小声在他耳边说:“别演了,要演回去再演。” 得了亲亲,姜烟屿这才满意地摸摸脸,顺带挑衅地瞥一眼俞覃,像只开屏的狐狸精。 与其在这看人秀恩爱,他还不如待在余景宏身边受骂! 俞覃在心里呸呸两声,面上低着姿态问:“姜先生,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姜烟屿牵着洛清霖的手,“你不是不愿意待在那老头身旁?赶紧滚回酒店,别打扰我们约会。” 资本家居然大发善心,让他回去休息? 俞覃愣了愣,不知道老狐狸在打什么算盘,但生怕他反悔,赶紧答应说:“谢谢姜先生,洛先生再见!” 姜烟屿挥挥手,将俞覃赶走,自己便揽着洛清霖往相反的方向走。 “我们要去哪里?”洛清霖不解地问。 “连续工作这么多天,我都累了,当然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姜烟屿说。 洛清霖不明白,天天工作摸鱼,拍摄时在船上晒太阳的人有什么好累的? 白日里波川岛天气晴朗,因为早上开始直播的时间早,闹了这么多风波,现在也不到下午两点。 日光斜照,姜烟屿便将洛清霖拉到自己影子下,自己遮着太阳,不让阳光触到他的金丝雀。 沿着路标一直走,走过一段路,洛清霖才想起这是去码头的路。 “我们要出海?”洛清霖看着远处的码头问。 姜烟屿神秘地笑笑,不答话,只是眼里兴奋的精光藏不住,笑得洛清霖心里莫名发慌。 码头上停着数艘大小不一的游艇,两人到达时,便有穿着黑色制服的服务人员提前将船锚收起。 停在一艘体型较大的游艇前,洛清霖被牵着走上甲板。 只是出海而已,为什么要笑得这么渗人? 洛清霖抓着栏杆,心有不安地问:“我们要出海?什么时候回来?” 姜烟屿拿过岸上服务人员递来的平板,打开控制游艇驾驶的app,慢条斯理点火发动。 嗡! 引擎声响起,游艇自动启动,往深海行驶,船两边溅起白色的水花。 姜烟屿勾起笑,狐狸眼盯着洛清霖一动不动,将平板慢慢放到栏杆之外,手指倏地一松,将其丢进海里。 “bb,我们不回来了喔~”姜烟屿眯眼笑着说。 第129章 噗通! 洛清霖眼睁睁看着平板掉进海里,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姜烟屿轻轻虚掐住脖子,往后推, 半个身体搭在栏杆之外。 船体行驶, 被海浪推得摇晃,差点将洛清霖晃出船。 洛清霖重心不稳, 伸手揽住姜烟屿的背,紧紧抓着他身上的衬衣,“你又发什么疯?” 姜烟屿的眼神变得疯狂,闪着兴奋的光, “bb,平板已经被我丢了,我们要在海上待一辈子。” 说到这,姜烟屿禁不住低笑出声, 咯咯的笑声听得洛清霖头皮发麻。 “直到遇上礁石,船沉, 落到海底,我们的尸骨都抱在一起......” 姜烟屿俯下身, 将鼻尖埋进洛清霖的发丝之间轻轻嗅,像是要把他的味道嵌到身体里去。 狐狸精这演技不去演戏都是可惜。 洛清霖叹口气,收紧手臂,将姜烟屿往自己身上拉, 两个人一起往外倒。 栏杆似是受不住两个男人的重量, 发出岌岌可危的咯吱声。 姜烟屿单手拉着栏杆, 另一只臂揽着洛清霖, 语调恢复正常, 提醒说:“bb, 你现在该害怕,求我让你下船。” “我还要照着你的想法演?”洛清霖本打算和狐狸精一起发疯,哪知姜烟屿对剧情竟还有要求。 姜烟屿点点头,慢条斯理说:“当然。” “为什么?”洛清霖对娇弱金丝雀的戏码不服,“我想换别的演。” “换别的演?比如?”姜烟屿将洛清霖往回拉,直立站好,洗耳恭听。 洛清霖轻咳一声,视线往姜烟屿隐约透出衬衣的饱满肌肉线条瞟,小声说:“你演金丝雀。” “我演金丝雀,”对洛清霖的提议感到惊奇,姜烟屿挑挑眉,笑得暧昧,“那你演什么?” “......主人。” 洛清霖觉得自己被狐狸精带偏了,脑袋里全是荤东西,说完都羞耻无比,根本不敢看姜烟屿的眼睛。 “原来bb一直想当主人啊~”姜烟屿了然地点点头,说着就开始解自己的衬衣扣子。 午后的阳光亮度高,照在海面上又反射回来,将姜烟屿露在外的肌肉照得发亮,灼人眼睛。 被眼前饱满的肌肉闪了眼,洛清霖轻咽一口唾沫,垂下视线问:“你,你脱衣服干什么?” “没有主人的指示,金丝雀怎么能穿衣服?你说是吧,洛小少爷?” 姜烟屿将衬衣丢在甲板上,眼睛直勾勾盯着洛清霖,手往裤腰带上伸,还准备解开其上的结。 “别脱了!”裤腰愈发向下,洛清霖赶紧阻止,“不准脱。” 姜烟屿停住手,半阖着狐狸眼,透着暧昧的笑意说:“少爷平时都不准我穿衣服,怎么今天忽然改了性子?” 没想到换了角色,还要被姜烟屿拿捏。 这演的是哪门子金丝雀?演的分明是不听话的野狐狸。 “现在不许脱!”为了增加言语里的,洛清霖冷着声音说,“再不听我的话,你就从船上滚下去,自己游回码头。” 一说完,洛清霖还怕把话说重了,闪着视线偷看姜烟屿的神色。 但姜烟屿不仅没有生气,嘴角的笑意反而咧得更开,“我当然听您的话。您昨天说要我的照片,我可是连夜准备好了,就等您来亲自检查。” 听见照片俩字,想到即将充盈的相册,洛清霖心口发痒,嗓子都有些干渴,面上却装作冷淡地问:“照片在哪里?” “我把所有照片都送给了您,您不准备施舍一点甜头给我?”姜烟屿声音慵懒,游刃有余,没一点金丝雀的样子。 “什么甜头?”洛清霖问。 “我想看少爷穿裙子,”姜烟屿说,“少爷只要穿一次,我就把所有照片都给您。” 所有照片...... 明明这是他昨天为定位器提出的交换条件,姜烟屿却又要用他穿裙子来换。 狐狸精每次都先假意答应他的条件,后来又强行加码,非要从他身上讨回更多好处才罢休。 臭资本家,狐狸精。 洛清霖冷哼一声,在心里说。 见洛清霖面无表情,姜烟屿一样样数着说:“过去所有照片的实体相册,电子图库,云端,还包括......” 姜烟屿揽过洛清霖,俯下身凑在他耳边说:“未来每天新鲜的照片,开视频会议的,戴眼镜的,洗澡时的,换衣服的......” “小少爷,你不想要吗?”姜烟屿继续诱惑道。 闻言,洛清霖心口更痒,脑子里已经开始为这些空头照片分类,臆想他要建多少个相册,才能精准分好这些照片。 反正他已经穿了好几次次裙子,也不差这一次。 这么一想,洛清霖便回答说:“可以,只许有这一次。” “当然。”姜烟屿扬起满意的笑,揽着洛清霖往船舱里走。 船舱的门被推开,里头黯淡无光,像是个黑色漩涡一般,让洛清霖莫名发憷。 姜烟屿打开手机里的app,轻轻一摁,整个舱里便亮起昏黄的光。 “进去啊,小少爷,”姜烟屿露齿笑着催促道,“我可是你养的‘金丝雀’,没有你的命令,怎么敢对你做逾矩的事?” 洛清霖眼睛一瞥,看着姜烟屿脸上狡黠的笑,心想你才不是金丝雀,你得是喝了魔药的变异鸟才对。 船舱里空间不小,设备齐全,床,沙发,茶几,小型冰箱......像是酒店里的小标间。 “照片在哪里?”洛清霖环顾四周,望着空无一物的茶几问。 “别急,”姜烟屿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侧过头说,“等你换上裙子就能看到。” 姜烟屿半个身子隐在衣柜门后,看着柜子里绸带缠绕的黑色裙子,眼里的亢奋藏都藏不住。 从裙子的抹胸领口开始,指尖慢慢向下抚,顺着丝状绸带的走向,落到下摆两边的开口处。 姜烟屿轻捻着顺滑的布料,将裙子从衣柜里取出,慢条斯理关上柜门,一步步走到洛清霖面前。 “去换上。”姜烟屿低下头,居高临下看着洛清霖。 “这是......” “étincelle的高定,你在秀场里看过,还说不想穿,”姜烟屿勾起笑,眼神逐渐充满侵占性,“你不愿意穿也没有关系,我还是会给你我以前的所有照片。” 第143章 “但至于以后的照片,那就不一定了。”语毕,姜烟屿作势要收走裙子,将其挂回衣柜里。 转身之时,刚走一步,手指就被洛清霖轻轻勾住。 “给我,”洛清霖捏捏掌心里的小指,小声说,“我想穿。” 得逞的笑意尽现,姜烟屿满意转过身,“小少爷会穿吗?要不要我帮你穿?若是一不小心撕裂了布料,那就可惜了。” 洛清霖扬起头,望着姜烟屿眼里浓郁的占有欲,再一听到“小少爷”三个字,倏地觉得这场面滑稽。 他演什么少爷? 他就该本色出演一只爱姜烟屿的金丝雀,忠诚的囚徒,笼中鸟才对,还是那种笼门大开,也依然乖乖伏在站棍上的雀。 这段时间,他清楚知道姜烟屿在连哄带迫,一点点影响他改变,但他还是无限纵容,象征性地表演反抗,最后全都欣然妥协。 他的演技如此拙劣,说不定,姜烟屿早就看出他在装直男,只是喜欢逗弄他,不戳穿而已。 想到这,洛清霖笑了笑,蓦然觉得他的那些刻意的小心思,姜烟屿应该看得一清二楚。 他根本没必要和姜烟屿谈条件,来交换他想要的东西,刻意做那些情侣间的推拉。 他就该不作反抗,放弃多余的的羞耻感,直接向姜烟屿索取想要的照片,吻,永恒的爱,以及欲望。 “你帮我穿,”洛清霖踮起脚,伸手揽住姜烟屿的后颈,将唇主动献上去,“你来帮我好好穿,慢慢穿,随你怎么穿......” 不等姜烟屿开口,洛清霖又颐指气使地说:“但从今天起,我每天都要看到你新鲜的照片,并且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看过的照片。” “我要知道你好友列表里都有谁,给你发了什么消息。” “我要你的相册里全部是我,不许有别的男人。” “我还要......”洛清霖凝着那双漂亮眼眸,似是向神明许愿一般虔诚,“你说你爱我,会永远爱我,要认真说。” 姜烟屿神色无变化,不答应,头还往后仰,故意远离洛清霖的唇和吻,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bb,你只穿这一次裙子,就想让我用这么多条件来换,是不是太贪心了一点?”姜烟屿问道。 洛清霖拉过姜烟屿垂着的那只手,摊开他的掌,拉到自己的脖颈上覆着,就像刚上船时那样。 “这不是我的条件。”洛清霖将手覆在姜烟屿的手背上,稍稍用力,力道不重,但却足以让他感到痛。 “这是我的愿望,”洛清霖放软声音问,“你会实现我的愿望吗?烟屿哥哥。” “那我的愿望呢?”姜烟屿反问道。 “我会帮你实现所有的愿望,”洛清霖虔诚地回答,“我保证。” 闻言,姜烟屿终于低下头,复上洛清霖的唇,珍重地轻轻吻,贴了一瞬就离开,像是初次的吻那样单纯。 只是覆在颈上的手逐渐收紧,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殷红的指痕。 洛清霖闭着眼睛,在缺氧中终于听到想听的话。 “我爱你,洛清霖,”姜烟屿低着声音说,“我会永远爱你。” 第130章 étincelle的高定说是裙子, 不如说是一条缠绕着的长缎带,勉强缝合了些地方,到处是镂空。 从衬衣扣子被一颗颗解开, 到缎带从后往前紧紧缠上, 洛清霖都乖顺站着,不作反抗。 殷红, 后腰沟,蜜桃,黑色缎带从上至下裹,逐渐形成一条镂空的裙, 最后在右大腿处打上结。 似是对洛清霖紧闭着唇,隐忍的表现不满,姜烟屿又解开结,用了一半力往两边拉, 将白皙的皮肤勒得泛红。 “嘶......” 右腿泛起紧绷的痛感,洛清霖蜷起手指, 抓紧沙发上的绒毛,上身轻抖, 露在外的肩胛骨像是双小翅膀,翩翩扇动。 听到痛呼,像是干渴的旅人喝到甘酿一般,姜烟屿眼里透出亢奋的光, 勾起满意的笑, 收小力道, 再重新系上松垮的结。 “乖, 转过来, 让我看看。”姜烟屿勾着缎带说。 洛清霖捂着胸口, 缓缓转过身,半倚在沙发椅背后,扬起头看姜烟屿。 “把手拿开。”姜烟屿说。 洛清霖抿紧唇,拿开手,手掌撑在沙发上。 绸缎缠得紧绷,没了手的遮挡,黑色布料上显出细小的突处,若隐若现,像是躲在云间的山峰。 裙边下摆左右两处大开,开口一直持续到腰侧,布料包不住充盈的蜜桃,将白色的底裤全部露在外。 露在外的白棉布显得突兀,和裙子格格不入,严重扰乱了裙子的美感。 姜烟屿微微蹙起眉,扯了扯棉布,不满地说:“脱了。” 洛清霖呼吸一窒,移开视线,躲开姜烟屿灼人的眼神,没有回答,只是手拉着边缘,一言不发往下拉。 很快,白棉布落在地。 也许是因为心理作用,洛清霖觉得全身上下冷,到处都透着风,肩膀瑟缩着发抖。 姜烟屿蹲下身,捡起地板上的白棉布,放在手心轻轻抚揉。 修长的手指在布料的缝隙间轻扫,从边缘抚到内里,像是在把玩上心的小玩具一般。 “别玩了,”洛清霖忍不住说,“不干净。” “哪里不干净?”姜烟屿站起身,拿着布料的手缓缓向鼻尖靠近,眼神里透着挑衅。 布料还差一厘碰上鼻尖,洛清霖终于无法忍受,拽开姜烟屿的手,迫使他停下荒诞的行径。 “我好冷,”洛清霖眼中透着乞求,软着声音说,“我想要抱。” 冷? 姜烟屿挑起眉,看着洛清霖脸颊上的红,伸手摸摸他的手,分明触到一片滚烫。 知道洛清霖是在说谎,身体并没有不舒服,姜烟屿放下心,故意问:“哪里冷?” “全身上下,到处都冷,你抱抱我好不好?”生怕姜烟屿真把手里的布料放在鼻尖闻,洛清霖凑到他怀里,无辜的桃花眼糯糯看着他。 姜烟屿不为所动,手臂用力,将布料往回挪,洛清霖对抗的力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不好,你知道我爱听什么。”姜烟屿边挪边说。 “求求你,烟屿哥哥,”布料离鼻尖愈发近,洛清霖赶紧大声说,“求求你抱抱我。” 话说完,手终于停在中途,不再靠近。 洛清霖小声呼口气,将脸贴在姜烟屿胸膛,单方面缩在他怀里,乞求道:“快抱抱我好不好?” 姜烟屿垂眸,看着怀里轻抖的金丝雀,连头顶的发丝都在颤,这才丢开布料,抱着洛清霖一起坐在沙发上。 温热透过手掌,落在背上轻抚,洛清霖侧着身子,坐在壮硕的腿上,赤脚悬在半空中。 那手掌似是嫌无聊,不安分,一路向下,落到脚踝处攥着,轻轻捻。 安静在姜烟屿怀里待了几分钟,脚踝被抚得发痒,洛清霖小幅度蹬着脚,催促着问:“我要的照片呢?在哪里?” 对洛清霖的挣动不满,姜烟屿收紧手指,故意重捏,拉着他的左腿往茶几下面的抽屉伸。 腿分离,透风。 下摆的布料往上缩,差点要遮不住,洛清霖赶紧拿手扯着裙摆往下拉,才堪堪遮住。 “都在抽屉里,”姜烟屿攥住洛清霖空着的那只手,覆在他耳边,“乖,你想怎么拿?” “你这么‘冷’,我要是放开你下去拿,bb肯定要被冻着。”姜烟屿故意问,“要不要我帮你拿?” 洛清霖知道姜烟屿在逗弄他,他只要故意生气撒泼反抗,很快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他大可以弯下身去拿照片,不理姜烟屿的逗弄,但他就是不愿意。洛清霖想,可能他自己也是个变态,正好和姜烟屿天生一对。 “要哥哥帮我拿。”洛清霖小声回答说。 被洛清霖的顺从取悦,姜烟屿低笑一声,“大发慈悲”松开他的脚踝,拉开抽屉门。 抽屉里的照片全部反着放,洛清霖斜着上身,想窥上一张,都看不着。 姜烟屿随手从里抽出一张照片,自己瞄一眼,又反扣在掌心,故意不给洛清霖看。 “乖,你猜猜这张照片是我什么时候的?猜对了我就给你看,猜错的话......”姜烟屿低着声音说,“你就要受惩罚,3,2......” 倒数忽然开始,洛清霖赶紧瞎说一个数,“25岁。” 啪! 手掌一下重重落在踝窝处,痛得洛清霖想缩着脚躲,却很快被握着锢住。 “错了喔,bb再猜。”姜烟屿声音里透着笑意,似是欢愉得不行。 “2,24岁。” “又错了。” 这一次手掌落在小腿上,力道比上一次要重,小腿上的肌肉都被拍得微颤。 “23岁。”啪! “22岁。”啪! “21岁。”啪! ...... 洛清霖有规律地往前猜,却每次都是错,受到惩罚。 整条腿像火烧一样的疼,从下至上印着显眼的指痕,似是淡红色的花瓣嵌在皮肤上,散漫交错。 第144章 “bb这次要是再猜错,就该惩罚别的地方了。”姜烟屿笑着提醒说。 洛清霖垂下头,望着置在裙摆处的掌,抖着声音说:“16岁。” 说完,洛清霖立刻紧闭双眼,等着惩罚降临,但等了好几秒,预想中的痛楚并未至。 “猜对了,bb好棒。”姜烟屿将照片翻过来,放到洛清霖手心,顺带在他颊上轻轻一吻。 没有得到惩罚还不习惯,洛清霖愣了一瞬才睁开眼,迷糊看着手里心心念念的“礼物”。 照片里的姜烟屿很瘦,应是在夏日拍的,只穿了背心和短运动裤,手上腿上全是眼花缭乱的纹身。 眼神也和j.l给他的照片一样,阴翳,琥珀色的眼里全是恨意,像是要与全世界为敌。 姜烟屿从前的纹身比他想象中多,就连脖子上都是密麻的骷髅头与断裂十字架。 洛清霖转过头,又看了看姜烟屿现在白皙无痕的皮肤,问道:“你为什么要把纹身洗掉?” “你喜欢我有纹身的样子?”姜烟屿反问道。 每次问到这种问题,姜烟屿都非常戒备,不回答,非得确认洛清霖喜欢他现在的模样才安稳。 洛清霖笑了笑,在姜烟屿唇上轻啄一口,安抚着说:“不是,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果然,姜烟屿得到答案才回答:“林城一中不许学生有纹身,我把纹身洗掉才能入学。” 洛清霖静静观察姜烟屿的神色。 姜烟屿说谎时,语调总是从低到高,人听了总会觉得他在说真话,因为越听,情绪越会被调动,信以为真。 洛清霖知道他在隐瞒,只要提到过去就没有一句真话。 但洛清霖还是装作相信地点点头,侧着身子将照片正放在茶几上,却没有趁机偷拿抽屉里的照片,而是乖乖缩回姜烟屿怀里。 看着怀里乖顺的人,姜烟屿喉头微痒,顺着他的发丝问:“bb还想玩游戏吗?” “玩吧,”洛清霖扬起头,桃花眼微弯,主动握着姜烟屿的手,放到踝窝处,“我还想玩。” 洛清霖的眼眸总是晶亮的,似是洒着细碎的柔光,漂亮又无辜,就连生气时也是温柔的。 这眼睛似有魔力,激得姜烟屿的占有欲高升,手指因此倏地收紧,重重捏着脚踝,想看这双眼睛现出别样的神情。 但无论用多大的力,洛清霖的眼里都只现出一丝痛楚,剩下九分全是赤露的爱意,温柔得像是仲夏里晒了一整天的清泉。 确认到无垠的爱意,姜烟屿绽出心满意足的笑,再又抽出一张照片...... - 日暮之时,游戏已经循环无数次。 海浪将落日吞噬一半,只留下半边红光,丝丝缕缕照在海上。 茶几上摆着的几十张照片像是战利品,是从幼时出生,到青春时期,再到今年时装周的姜烟屿。 细小的抽泣声萦绕在船舱里。 也许是因为泪,或者汗,再或者是其他东西,裙摆处晕着稍深的水渍。 “洛清霖,这样你也还想玩吗?”姜烟屿手指搭在深红的皮肤上,有节奏地轻轻点。 拂去洛清霖眼角凝着的泪,姜烟屿问:“这样,你也还喜欢我吗?” 腿好似失去了其他触觉,只有火烧一般的疼。 洛清霖小声抽噎着,肩膀跟着小幅度抖,一顿一顿说:“喜,欢。” 得到回答,像是只饫甘餍肥的狐狸,姜烟屿兴致高昂地说:“还要玩吗?你还有好多照片没有得到。” 洛清霖偏过头,看着抽屉里剩下的几百多张照片,抽噎得更加厉害。 “明天,”洛清霖抽泣着说,“明天再玩,好不好?” 闻言,姜烟屿收起笑,故意冷着声音说“不好”,还抱着洛清霖站起身,把抽屉里的照片拿出来,装作要丢进垃圾桶里。 “不要!”洛清霖慌忙抓着他的手,眼泪像是珠子一般,簌簌往下落,“继续玩吧,我想玩,哥哥。” 姜烟屿只是想逗他,没打算真的继续,没想到洛清霖的反应这样大。 “行,”姜烟屿又将手覆在脚踝处,“那你继续猜,3,2......” “十,十五岁。”洛清霖胡乱说完,紧紧闭上眼。 然而这一次,惩罚没有降临,只有轻柔的吻落在额头上。 “傻子,剩下的照片都是你的,以后每天新鲜的我,”姜烟屿扶着微颤的发丝说,“也是你的。” 第131章 回岸时已是晚上。 洛清霖在回程中途就累得睡过去, 被姜烟屿抱着上岸时,意识只清醒一瞬,又再睡过去, 半昏半醒。 姜烟屿裹紧洛清霖腿上的绒毯, 将见不得人的罪证遮住,不露一丝。 服务人员依据导航, 早就站在岸上等,要帮客人收拾船上的东西,见洛清霖昏着下船,相互交换狡黠的眼神, 心领神会。 “谁都不许上船,”姜烟屿脚步不停,“里面有重要的东西。” “好的,姜先生。” 车早就停在路边, 光头大汉打开门,想伸手帮忙将人抱进车里, 却被姜烟屿冷冷一瞪,只好缩回手。 上了车, 将洛清霖抱着躺在自己腿上,姜烟屿低着声音吩咐说:“一会儿你再回来,把船上的照片和裙子收拾了,寄回京城去放好。” “是, ”光头大汉踩下油门, 小声问道, “放到哪一处居所?” “照片放到家里, 裙子......”姜烟屿勾起笑说, “放回翡焠苑, 和那几条一起挂好,戴手套,不许让任何人碰到。” “是。” 昏暗的灯光从窗外透进车。 姜烟屿俯下身,静静看着洛清霖睡着的侧颜。 洛清霖睡得不安稳,时不时就抖着欷歔,像是在哭,又没有泪,眼睛又红又肿。 姜烟屿稍稍拉开毯子,查看腿上伤情,好在皮肤上的深红已褪成淡粉,红肿消去大半,没有朝着淤血发展。 对这杰作相当满意,姜烟屿像是抚弄羽毛那样,手顺着残留的红痕轻抚,爱不释手。 许是腿上难受了,洛清霖蹬了蹬腿,蹙紧眉头,发出小声的呜咽。 姜烟屿赶紧收回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声哼起《爱之梦》,洛清霖才安稳下来。 车开得快且稳,很快回到民宿。 姜烟屿用绒毯裹好每一寸皮肤,细细检查一遍,这才抱着人下车。 黑夜里,民宿门口还站着人,姜烟屿抬眸一瞥,抬抬下巴,当做同申殷打过招呼,自顾自摁了指纹打开门,往里走。 “姜哥......” “嘘!” 申殷的喊声不小,姜烟屿皱着眉打断,怕他的说话声把洛清霖吵醒。 虽然及时打断,但洛清霖还是醒了,迷糊睁开眼,眯着眼睛左右转头看,才发现天都暗着。 以为现在是午夜,洛清霖问:“小殷?这么晚了,你在这里作什么?” 洛清霖声音很哑,带着少许鼻音,眼角红得一看就知道是哭过。 申殷抬抬眼镜,露出平和的笑,“我下午时同你和姜哥发了消息,一直没有得到回复,我怕你们俩出了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下午......姜烟屿倒是没出事,只是他惨得哭鼻子。 洛清霖尴尬地咳嗽一声,回说:“可能是出海时信号不好,我没有看到消息。” “那就好,”申殷眯眼笑着说,“既然你们没事,那我就回去了,清霖哥,姜哥,晚安。” 语毕,申殷很快转过身,往自己那栋民宿走,脚步匆忙,留了个纤瘦寂寞的背影在夜色里。 姜烟屿也动身,抱着洛清霖进屋。 “小殷。”门快关上时,洛清霖及时拉住门把手,出声喊。 “怎么了?”申殷转回头问。 “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实在不舒服就去看看医生,别把不开心的事都憋在心里,多找人倾诉。”洛清霖温声说。 听到顾南安告状后,洛清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申殷是因为初回国,加上刚毕业,压力太大,心里郁郁才去踩海鸥的尸体。 “我知道了,谢谢清霖哥。”申殷点点头,道了谢继续往回走。 姜烟屿走进门,吃味地说:“这么关心他?” “他是你的亲人,”洛清霖说,“还和我很像,就像双生的弟弟一样,我当然会多关心一点。” “那他岂不是沾了我的福?”姜烟屿调笑道。 将人抱上楼平稳放在床上,姜烟屿扯开毯子问:“腿疼不疼?” “不疼。”洛清霖趴在床上,捧着脸摇摇头。 “那你躺着。”姜烟屿握着洛清霖的腰,作势要将他翻个面,让后腿皮肤贴着床。 洛清霖急忙躲开,赶紧说:“只有一点点疼,不严重。” 姜烟屿抬眸睨他一眼,没说话,走到淋浴间,在里头找东西,玻璃内发出叮咚的响声。 没过一会儿,姜烟屿拿着药膏走出,将洛清霖拉到床边,“趴好。” 洛清霖俯下身,手肘撑在脸下,侧头趴好。 第145章 冰凉的药膏落在后腿上,浇灭大半火燎般的余痛,只是指尖划过的地方微痒,让洛清霖忍不住蜷缩。 念着下午赢得的战利品,洛清霖忍不住问:“那些照片呢?” 姜烟屿忍住笑,面上装作恍然大悟,“我留在船里,忘记拿回来了。” 洛清霖一听趴不住了,立刻撑起身,着急地说:“怎么能忘记?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了怎么办?” “只是我过去的照片而已,看就看了,你急什么?”姜烟屿继续轻柔擦药。 姜烟屿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根本不着急,洛清霖瞪他一眼,咚的一声趴下身,将头转到另一边,只留给姜烟屿一个气鼓鼓的后脑勺。 药膏从下至上,蔓延到丰腴的蜜桃上。 蜜桃泛着红,颜色深得多,似是八月成熟过头的桃,红得发紫,还被夏夜的雨浇过,微颤。 手指带着药膏,躲进白布料与皮肤的间隙,不安分。 洛清霖冷哼一声,手肘用力,整个人往前一窜,默默反抗。 手指来不及反应,又滑回后腿上。 被他敏捷的动作逗笑,姜烟屿轻笑着说,“打印好的照片我让人装好寄回家里去,电子版全部已传到你账号里了。” 洛清霖不吭声,仿佛还在不高兴,但当指腹又探回间隙故意不安分时,却没再躲。 大量药膏抹在伤情严重之处,姜烟屿“怕”药沾着白棉布料,便将布料往下拉,露出伤处。 股尖透风,洛清霖抬起手,想往后遮,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别沾着药,不然又要重新抹。”姜烟屿手指沾着残余的药膏,抹了些在洛清霖的手腕。 “可是......” 他总不能任由那里透着风,大喇喇摆在面上不遮掩。 姜烟屿抽过床头的纸巾,慢条斯理将指上的药膏擦干净。 “你怕什么?这底裤都是我帮你穿的,你沉睡时我都‘安分守则’,现在你醒着,我更不可能对你做什么。”姜烟屿边擦边说。 安分守则? 洛清霖对姜烟屿的自我认知不敢恭维。 只是经过这么一提醒,洛清霖才意识到,他睡着时只穿了裙子,那这底裤和衬衣确实是姜烟屿帮他穿的。 那岂不是......洛清霖下意识垂眸看。 “哦,对了,我看见了,看得很清楚,”姜烟屿大方承认,“很可爱。” 可爱?! 羞耻的热意直往头顶上涌,洛清霖觉得整张脸都在泛热。 “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没忍住轻轻戳了一下,它就抖了抖,很可爱。”姜烟屿继续厚脸皮地剖白罪行。 “停!别说了!”洛清霖忍不了,中途打断,“不用告诉我!” 洛清霖低估了狐狸精不要脸的程度,以为只要乖乖听他话,就能得到想要的所有东西,包括永恒的爱情。 只可惜,狐狸精不止占有欲强,还爱捉弄他,非要惹得他炸毛才满意。 “你再说荤话,我就不同你玩那些游戏了!”洛清霖转过头,瞪着眼睛警告。 看见洛清霖炸毛的模样,姜烟屿终于不再逗弄他,抱着人从床边回到床头,睡在枕头上。 狐狸精嘴角透着讨打的笑,洛清霖皱紧眉头问:“你笑什么?” 药膏被吸收大半,皮肤变得干爽。 姜烟屿将布料拉回去,给洛清霖盖好毯子,防止着凉。 盖好后,姜烟屿才侧躺下身,单手撑着太阳xue,笑着看洛清霖,眼里是少见的温柔。 被姜烟屿看得不自在,洛清霖躲开视线,软着声音问:“你......笑什么?” “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姜烟屿说。 洛清霖的羞赧被他看得消散,此时忽然听到这句话,心跳又蓦然变快,在胸膛里咚咚响。 “你怎么忽然说这个......?”洛清霖小声问。 “所以你不用每时每刻都听我的话,取悦我,讨好我。”姜烟屿凑近,同洛清霖对视着说,“平时你就像刚才那样,生我的气,瞪我,讨厌我就好。” “乱说,我才不讨厌你。”洛清霖否认道。 “等到我想同你玩游戏时,你再听我的话,知道了吗?” 姜烟屿凑到洛清霖耳边,像是在大庭广众下说秘密一般,虚着声音低语,“这只是我们之间的小情.趣,小秘密而已。” 耳畔有些痒,洛清霖不动声色往回缩,“知道了......” 察觉到洛清霖的躲藏,姜烟屿低笑一声,轻吻在那微红的耳廓上,“别躲,我想亲你。” 闻言,洛清霖果然不再躲了,乖乖定着,任由耳上的痒意滋生,抿紧唇颤着肩膀隐忍。 洛清霖等了又等,没有等到吻结束,蜜桃上反而等来了宽大的掌。 手指收紧,掌的力道变大,再又减小,像是在把玩浸了水的柔软绵,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最严重的伤处又遭了袭击,刚才被药膏消减的痛袭来,还夹着奇异的麻意。 指腹不听话,悄悄越过布料与皮肤的间隙,开始不餍足于触碰,似是要往深沟里躲,躲进温热里去。 洛清霖怕了,颤着呼吸问:“你,你还要玩游戏吗?” “如果我说要玩,你就会默认允许了?”唇从耳畔离开,姜烟屿侧过头,同洛清霖额头抵着额头问。 夜色之中,琥珀色的眼睛似是比床头的壁灯还亮,近距离下,那眼里丝丝缕缕的绮丽虹膜像是勾人的毒丝,人只看一眼就会被下毒,不得动弹。 洛清霖失神地望着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睛,要说的否认忽然哽在喉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也许不是变态,洛清霖心想,他只是被狐狸美神下了情咒的凡人,被蛊惑了而已。 算了。 蛊惑就蛊惑吧,没有关系。 洛清霖深呼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强忍紧张,虔诚地回答说:“嗯,我允许。” “洛清霖,你抖什么?”姜烟屿声音慵懒地问,“你很害怕?” “有一点,但不严重,没关系。”洛清霖的声音抖得厉害,根本不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深沟处,洛清霖等着游戏开始,连腿都紧张得颤起来。 只可惜,游戏不会开始,姜烟屿笑了笑,轻轻拍了下紧绷的蜜桃就收回手,翻过身躺好。 “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在你准备好之前,做你害怕的事。” 姜烟屿认真地说:“洛清霖,你刚才应该说‘我有点害怕,要再等等’,而不是‘没关系’。” 手收走,洛清霖没有觉得放下心,反而有一种莫名空虚开始蔓延。这种空虚将紧张都驱散了去,心口处只剩下空落落的寂寞。 “为什么?你不想吗?”洛清霖不安地问。 姜烟屿侧过头,眼里透着爱意,就像在船舱里洛清霖无限纵容他的爱意一样。 “我想,”姜烟屿伸出手顺着洛清霖的发丝,温柔笑着说,“但是我更爱你。” “不要怕我,也不要无条件顺从我。我是你的恋人,不是主人,知道了吗,洛小少爷?”姜烟屿轻声说。 姜烟屿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洛清霖一听到“小少爷”三字,又生出了角色扮演的错觉。 洛清霖侧过身,忍着后腿的疼痛,一点点往前挪,凑到姜烟屿怀里去。 “我困了,你哄我睡觉,”洛清霖将头埋在柔软放松的胸肌里,颐指气使地说。 姜烟屿揽过洛清霖的背,轻轻拍着问:“亲爱的洛小少爷,请问你今天想听什么曲子?” “要听《月光》。” “好。” 哼唱的《月光》,不像钢琴曲那样满是颗粒感,是绵延柔顺的,犹如真正的月光。 断断续续的歌声中,洛清霖很快陷入梦境。 怀中人睡着了,姜烟屿却不停下吟唱,依旧出神地哼着曲。 嗡。 手机震动,震得床头柜的模板嗡嗡响,差点将洛清霖吵醒。 姜烟屿抓起手机摁下静音,又轻轻将唇贴在洛清霖眉间,抚平他蹙起的眉。 等人再度安稳了,姜烟屿才亮屏,双眼亢奋,充满渗人的精光,看着屏幕上的消息。 ——姜先生,您去年定制的52套定位设备已检查完毕,顺利过海.关,请及时查收。 ——谢谢。 第132章 第二天起床时, 洛清霖才知道,白笙云被他的老母亲连夜抓回家教育,要等到几天后才能回组。 据知情人士姜烟屿转述, 白夫人本不知道儿子去上节目, 但白笙云骂人的视频热度太高,传得到处都是, 就连白夫人的小姐妹们都看得津津有味。 事情在白夫人同小姐妹们出门游玩,听到手机里播着疑似自己儿子的骂声时败露。 白夫人当即就被气得挂不住脸,气势汹汹带了几个大汉,半夜飞来波川岛, 把白笙云从床上抓起来,押上飞机带回家教育。 据目击者报道,昨日夜里,酒店走廊里尽是骂声, 白夫人骂一句,白笙云就反驳抵一句, 然后是暴力镇压的巴掌声,循环往复。 第146章 正因如此, 缺了摄影师,下一期的拍摄内容只好改成走秀对抗,就近利用波川岛的海上栈道作t台,由j.l和姜烟屿指导各自的队员。 洛清霖这回倒是落得清闲了, 但也没有松懈工作, 天天跟着到场监督两队的任务进度。 两队同在栈道上练习, 分时交替训练。 节目本只打算开一个直播间, 但白笙云不在, 节目的趣味性直线下降, 观众嫌无趣,纷纷离场,说要等白笙云回来后再看。 好在某个机位无意中扫到洛清霖坐在角落看书,观众便要求再看一个直播间,单独看看洛清霖在干什么。 洛清霖单独直播开了后,观众竟然噌蹭长,涌到他直播间里看他安静看书,就着笔触平板的声音,跟着一起学习。 【嫂子好可爱捏,想rua~】 【嫂子居然喜欢咬触控笔,咬烂了会漏电吗(bushi】 【清霖宝贝,老公来惹。】 【前面的梦男退退退!】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嫂子看起来好像小喔。】 【要是嫂子戴眼镜就好了,肯定很乖。】 【复议!】【复议+2】 【你们没看过嫂子以前的公式照吗?有戴眼镜捏。】 【一人血书求嫂子再戴一次眼镜!】 【二人血书!】 ...... “洛先生,洛先生!” 洛清霖扬起头,稍稍睁大眼睛问:“怎么了?” 俞覃轻咳一声,从身后拿出一副无度数的眼镜,递到洛清霖手里。 “那个,弹幕里的观众说想看您戴眼镜。”俞覃说。 洛清霖微张着嘴,愣愣看了眼镜头,才将眼镜戴在鼻梁上,“谢谢啊俞导。” “不客气。” 【俞导?不会是“春夏秋冬”的总导演吧?】 【是吧,前几天跟拍哥嫂的人也是他。】 【总导演怎么在这里卖苦力?】 【他被降职了,“春夏秋冬”已经换总导演咯。】 【换总导演了?怪不得新的一期比较有趣。】 俞覃正在用手机偷看直播里的弹幕,看到这只觉得膝盖中箭,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准备一键关闭,再也不满足观众的需求! 【我看过他导的纪录片,拍得挺好的,只是做的综艺很烂。】 【确实,哥嫂这几期特辑就拍得挺好,有恋爱实录内味儿。】 【纪录片叫什么名字?我也去瞧瞧。】 看到这,俞覃又停下摁关闭的手,心里微微窃喜,改主意和台风过境一样快,决心继续满足观众的需求。 “洛先生,您饿吗?”俞覃将一包小面包递过去。 “洛先生,您渴吗?”俞覃递过去一杯全糖的芋泥波波。 “洛先生,您冷吗?”俞覃不知从哪弄了件校服外套递过去。 ...... 【俞导不会是在偷看弹幕,故意满足我们变态的愿望吧?】 【艹,我不敢直视嫂子,我心里的罪恶感好强。】 【嫂子的眼神好清澈,屏幕上倒映着的我好猥琐555】 【抠1,佛祖原谅你涩欲熏心。】 【1】【1】【1】... 【我没有罪恶感!许愿:我要看嫂子画魅魔腮红!】 魅魔腮红? 俞覃不解,拿另一台设备去网上搜索。 点开一张博主cos魅魔的图,博主眼下到鼻尖画着整片cum似的腮红,涩气感爆棚。 他哪敢满足这种愿望! 要是让洛清霖画这种腮红,可不得被老狐狸弄死。 “你穿成这样作什么?”镜头外传来姜烟屿的声音。 听见声音,俞覃赶紧将手机切回直播页面,面无表情。 姜烟屿的声音一出现,弹幕明显翻倍。 【哥哥来了!!!】 【家人们,我有种在偷玩奇迹洛洛,现在被洛洛老公抓奸的感觉,好赤鸡!】 【我也嘿嘿嘿(仓皇逃走)】 【+1(脸黄逃走)】 洛清霖闻声扬起头,眼镜滑到了鼻翼两边,只好先抬抬眼镜。 “观众想看。”洛清霖睁着无辜晶亮的眼,乖乖回答说。 【原来嫂子知道这些都是我们要求的?】 【救命!我为什么觉得嫂子在钓我?】 【他知道我的意图,但还是特意满足我的愿望,他心里有我!】 姜烟屿视线一斜,利剑一般往俞覃的手机屏幕上刺。 被老狐狸狠狠一瞪,俞覃即刻缴械投降,将手机递到他手里去。 姜烟屿看着屏幕里滚动的弹幕,被各种虎狼之词气得不爽,丢开手机就往镜头里走。 “怎么了?”洛清霖以为姜烟屿不喜欢看见他这样,伸手就想把眼镜望下取。 但姜烟屿没说话,只是走到洛清霖座位身后,从后面双手揽在他身前紧紧抱着,冷着视线盯镜头。 被姜烟屿隔着屏幕瞪,观众都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弹幕倏地少了大半。 “他是我的,你们不准乱想。” 姜烟屿盯着屏幕说,说完还嫌不够,蓦然一口亲在洛清霖脸颊上。 - 当天下午,【姜烟屿我的】词条三次上了热搜,占据高位,评论里牛鬼蛇神汇聚在一起,吵得不可开交。 【憋不住了,重生之我是195黑皮体育生!】 【上面搞错了,嫂子更喜欢195白皮捏(就是哥哥)】 【姜烟屿要买几次这个词条才够?】 【不是买的捏,是哥嫂热度太高惹~】 【谁要和他抢lql这种弱鸡,神经病,天天上热搜恶不恶心?】 【转载京圈天菜1锐评:山猪吃不了细糠。】 【这次梦男粉加十分!】 【只有我关心哥嫂什么时候拍下一期“春夏秋冬”吗?】 【我也想看小情侣凑在一起约会。】 【@姜烟屿@姜烟屿,饿饿!】 cp粉和梦男粉倒是乐呵了,遭殃的却是洛清霖和秦晓夕众人。 宣誓主权也不能解气,姜烟屿一改散漫的工作态度,模特只要走得有一点松懈,都要被姜烟屿狗血淋头骂一顿,重新走。 “你早上没有吃饭?滚回去,重来。” “你是在走台步还是在逛大街?重来。” “鞋底黏胶水了?为什么抬不起腿?重来。” 这种骂是无差别攻击,姜烟屿不仅骂自己的队员,在j.l那队的队员练习时,还要锐评一顿,比j.l还要严格。 主直播间的观众人数也因此回暖。 【哥哥不会是被白笙云夺舍了吧?】 【他是被梦男粉气着了。】 【前面的别放屁,cp粉别给我们爱lin乱扣锅。】 到直播结束时,几个模特白日里被j.l鼓励出来的胆子,又被姜烟屿骂得消下去,台步和体态倒是长进了,就是步伐走得战战兢兢,气场不足。 拍摄现场气压低。 直到姜烟屿揽着洛清霖离开,众人才敢大喘气,谁都不敢和他俩坐同一辆船回码头,只敢等着其他船过来接送。 洛清霖在角落里坐着,心不在焉想了一下午,都没有想明白姜烟屿到底在气什么。 下船坐上车后,姜烟屿在气,回了民宿在气,吃晚饭时竟然还在气。 “你再不吃,菜就凉了。”洛清霖小心翼翼提醒说。 “沙拉本来就是凉的,”姜烟屿双臂环抱,少爷一样岔开腿坐着,命令说,“喂我。” 洛清霖以为这是姜烟屿递来的台阶,赶紧顺着台阶下,将盘里的樱桃木烟熏三文鱼切成小块,喂进他嘴里。 喂了两口,姜烟屿脸上的愠色明显退减。 洛清霖以为他不气了,哄小孩一样凑近,小声问:“你为什么要生气?” 闻言,好不容易稍稍消减的气又往上升,姜烟屿偏过头,不看洛清霖,冷着声音问:“你不知道原因?” 他又不是狐狸精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 洛清霖跳下椅子,走到姜烟屿眼前,蹲下身仰着头看他,柔声乞求说:“哥哥告诉我吧,好不好?” “观众让你穿什么,你就轻易答应穿什么?”姜烟屿冷哼着说,“还让他们看见你那种样子......” 那种样子? 洛清霖抓到重点,继续软着声音问:“哥哥是不喜欢我戴眼镜?还是不喜欢我穿校服?快点告诉我嘛。” 姜烟屿不说话,洛清霖就继续黏糊糊撒娇。 “哥哥告诉我嘛。” “求你了哥哥。” “我真的不知道嘛。” “烟屿哥哥。” 被哄了好几声,姜烟屿像是拿他没办法,倏地将人从地上捞起来,面对面抱着。 “我不是不喜欢你穿,”姜烟屿蹙着眉说,“我是不喜欢他们看见你穿校服。” 更讨厌他们看见你穿校服,和那时一模一样的样子,截下图截下屏,永远存在手机里,他删不掉。姜烟屿在心里说。 洛清霖还是不懂,姜烟屿分明同意俞覃播出他在巴黎时穿惠灵顿校服的画面,为什么今天就要生气? 第147章 “那惠灵顿的校服......” 洛清霖还没说完,姜烟屿就气呼呼打断说:“只播了你的脸,而且只放了几秒钟,我特意让俞覃截得只剩下脸,才允许播出。” 洛清霖稍一回想,发现确实如此。 那些画面里真的只有他的脸,那时他还疑惑画面的分辨率为什么会这么低,原来是因为这种原因。 “早上直播了这么久,他们都看见你穿校服的样子,还在弹幕里说要和我决斗,把你抢走作老婆。”姜烟屿冷哼着说。 姜烟屿偏过头,腮帮子被气得鼓起,圆滚滚的,是洛清霖从未见识过的幼稚。 洛清霖觉得奇怪,一时分不清狐狸精是在演戏故意逗他,还是真的在生气。 “他们是在说玩笑话,”洛清霖戳戳他的脸蛋,安抚道,“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你老......” 说到一半,洛清霖蓦然停住声,没继续说下去。 “老什么?”姜烟屿斜过视线,盯着洛清霖问。 姜烟屿的语气稍有回软,这明显是个哄人的好时机。 洛清霖咳嗽一声,不自在地躲开视线,硬着头皮说:“老,老婆。” “谁是谁老婆?”姜烟屿穷追不舍问。 洛清霖觉得羞耻,磕磕巴巴说:“我,我是你老婆......” 闻言,姜烟屿没再说话。 整个空间里寂静无比,只余下两道呼吸声,一个明显较重,伴着微微起伏的胸膛,另一个故意放轻,战战兢兢。 洛清霖视线往姜烟屿眼上瞟,想快速偷偷看他现在的神色,只是目光刚窜过去,就被抓现行。 两人对视片刻,在洛清霖将要移开目光时,姜烟屿倏地站起身,抱着他往洗手间走。 悬空让洛清霖心慌一瞬,身形不稳,差点往后栽倒下去。 双手赶紧攀在姜烟屿背上,洛清霖小声问:“哥哥,又要玩游戏吗?” “不止是玩游戏,”姜烟屿半阖着眼,语气温柔,笑得却渗人,“bb,这次是你表现好,该受到奖励。” 第133章 洛清霖后腿上的伤很轻。 准确来说, 那都不叫伤,只是些残存的印子,前两日就消了, 但蜜桃上伤情较为严重, 只是颜色淡了些,伤痕迟迟不消。 洛清霖行走和坐着时倒是无感, 但只要一被重重抓住,就火燎般的疼。 落到浴缸里时,洛清霖下意识护着伤处,两手捂着, 有些紧张。 姜烟屿一言不发打开淋浴,将花洒拿到浴缸外,调到适合的水温,才对准浴缸, 将温水尽数浇到洛清霖的衬衣上。 花洒虽没有对着洛清霖的脸,但少部分水花还是溅到他脸和发丝上, 害得他眯着眼睛躲水。 浴缸逐渐盈满,水超过最高界限往外溢, 姜烟屿关上花洒挂好,面无表情踏入浴缸里。 多了一个人成年人的体积,水哗哗往外流,落到地板上, 发出刺耳的响声。 洛清霖心里有些憷, 怕他的“奖励”是逮着伤处惩罚, 下意识往墙面上躲。 “你怕什么?”姜烟屿抓着洛清霖的手腕, 将人逮到怀里抱着, “我说了要给你奖励, 那就是奖励,又不会骗你。” 将洛清霖垂在额间的湿发往后捋,像是在整理独属的漂亮娃娃,一根根细致理好,姜烟屿这才满意松开手。 衬衣浸了水,沾在身上不舒服,洛清霖不安地扯着领口,问道:“什么游戏?” “别怕啊,我说话算话,”姜烟屿轻拍洛清霖的背,耐心安抚,“你猜一猜,我为什么不喜欢别人看你穿校服?” “猜错和猜对都会有奖励,只是奖励不同而已,别怕,今天没有惩罚。”姜烟屿笑着说。 蜜桃上搭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捏,明明没用力,却让洛清霖条件反射般颤。 “快猜啊bb,不然我又要生气了。”姜烟屿催促道。 到这时,洛清霖基本确信,在外面时姜烟屿确实很生气,而回了民宿后,许是在他开始哄时,姜烟屿的气就消了,只是在演戏逗他,找个理由玩游戏而已。 洛清霖放下心,靠在姜烟屿肩上,胡乱猜,“因为我穿成那样很......引人遐想?” 洛清霖说不出涩情两个字,觉得羞耻。 “错了。”啪! 蜜桃又遭了罪,还好力度不算大,再加上水流缓解了力,不疼,只有一点痒。 “你不是说不惩罚我吗?”虽然不痛,洛清霖依然装作痛,娇滴滴问。 “这能叫惩罚?”姜烟屿挑起眉说,“难道你想让我真的惩罚你?如果你想,那我也可以......” “我不想!”洛清霖赶紧打断,继续猜,“因为,因为我穿校服不好看,上镜了很丢脸?” 这理由太滑稽,姜烟屿没忍住轻笑一声,吻在洛清霖额头上,放软声音说:“bb又猜错了。” 每一次的奖励都不一样? 那他能要其它奖励吗? 被姜烟屿温柔的态度感染,洛清霖胆子又大起来,主动问:“我可以要别的奖励吗?” “可以,”姜烟屿问,“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洛清霖犹豫着说,“想要你高中时的校服,还有你的笔记本,书包,如果你还留着的话。” “哪个高中?” “林城一中的。” 姜烟屿没立刻答应,而是沉默着不说话。 洛清霖以为他不愿意,刚想改口,却听到姜烟屿低笑着说:“洛清霖,你真的是个小变态。” “你觉不觉得你像个仓鼠,什么都想收集,放到安全的地方藏着,还不给别人看,只准自己偷偷看?”姜烟屿说。 “才不是什么都想收集......”洛清霖不满反驳道。 明明是只想收集你的东西。 “那些东西都留着,在林城的房子里,”姜烟屿继续抚着手里的饱满,“你是想让别人打包寄回京城,还是等我们过年时回去,亲自收拾?” “回去自己收拾,”洛清霖又强调说,“我想亲自、一个人收拾。” “我也不能碰?” “嗯。” “行,”姜烟屿笑着摇摇头,“你亲自慢慢收拾,想藏到哪里都行。现在继续猜,你还没有猜对答案。” 话题偏了,洛清霖都差点忘了他们还在游戏。 洛清霖想了又想,觉得除了对某些变态来说,他这样穿会看起来涩情,但对大部分人来说,这都是一件正常装束。 实在想不到理由,洛清霖只好撒娇说:“哥哥,我猜不到,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 姜烟屿嘴角的幅度咧得更开,声音里的笑意藏不住,“你确定要我直接告诉你?” 被前面的甜蜜炮弹迷了眼,单纯的金丝雀明显失去警惕,毫不犹豫点点头说:“确定。” 洛清霖等着姜烟屿给他答案,但等了半晌,答案没等到,只等到了不安分的指,蜜桃上的力道愈发重,掐得人开始泛疼。 “哥......!”啪! 洛清霖正想催促,话刚到嘴边,就被蜜桃上受袭的狠狠巴掌打断。 力道之大,水都藏不住响亮的拍声,浴缸边的水,因为洛清霖剧烈的挣动而哗哗往外洒,啪嗒啪嗒落到地上。 感受到掌间饱满的颤抖,姜烟屿扬起愉悦的笑,装作才想起来告知洛清霖的样子,“bb,我忘了告诉你,猜错猜对都有奖励,但是不猜的话......” “就要受到惩罚喔。”姜烟屿笑着说。 蜜桃簌簌发抖,余震不停,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颤。 “因为......”啪! 洛清霖想继续猜,妄图做补救,但又一声响亮的拍声传出,打断了他的补救。 “没有反悔的机会了,bb。”啪! “你是不是又要哭鼻子?”啪! “bb乖,没关系,我喜欢看。”啪...... - 波川岛的月和星子很亮,云和黑夜都挡不住光。 光亮泄进露台里许久,照在房间里,沉稳的脚步声从一楼开始响起,缓慢升到二楼。 脚步声中夹着细小的抽噎声,断断续续,听起来委屈至极。 脚步声停止,《月光》的哼唱声紧接着响起,抽噎声渐渐小了,而后杳无声音。 以为洛清霖睡着了,姜烟屿正要关上壁灯,却被拉住袖子。 昏暗中,洛清霖睁着晶亮的眼,红着眼角,欷歔抖着问:“哥哥,除了校服,还有什么衣服,你不喜欢我在镜头前穿?” 姜烟屿心口一软,躺回去,轻轻拍着洛清霖的背说:“很多,数不清。” 洛清霖闻言呼吸一窒,连发丝都在抖。 “害怕惩罚吗?”“不怕。” “还喜欢我吗?”“喜欢。” 做完每日例行的确认,姜烟屿也给出相应的承诺,“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 第134章 接到姜烟屿的离岛通知时, 洛清霖还在直播里看书。 弹幕里正在吵架,吵洛清霖到底是戴兔耳发箍好看,还是猫耳发箍好看, 但一看见姜烟屿入镜来, 就纷纷“闭嘴”安静。 第148章 “关了。”姜烟屿指着镜头说。 “是。” 直播猝然关闭,粉丝群里哀嚎一片, 都在说【哥哥是小气鬼】。 “回去收拾行李,你得去一天沪城。”姜烟屿将洛清霖从椅子上拉起,直接往船上走。 洛清霖摸不着情况,“我去沪城?做什么?” “你接到新工作了, ‘fille’的主编看过你给曲蔓和秦晓夕拍的大片,觉得很满意,邀请你去沪城拍一期封面,明天拍完就回来。”姜烟屿说。 fille算是个流量高的少女刊, 通常只邀当红的小花去拍摄单封,也有自己长期合作的摄影师, 为什么要邀请他去? “给谁拍啊?”洛清霖问。 “你猜,”姜烟屿挑挑眉, 嬉笑着说,“猜错和猜对都有奖励。” 闻言,洛清霖反射性一抖,只觉得臀隐隐作痛, 火辣辣的疼。 “别开玩笑, 你在外面胡闹什么?”洛清霖伸出拳头, 轻轻打在姜烟屿肩上, 象征性地虚假反抗。 姜烟屿握住肩上的拳头, 捏在手里暧昧摩挲, “那我回去就能胡闹了?” 如果回去的话...... 也不是不能。 洛清霖缩起手指,声音越问越低,“飞机定在什么时候?我们有多少时间收拾行李?” “下午,用一个小时收拾行李,然后去机场。”姜烟屿说。 “那......”洛清霖乖乖凑到姜烟屿耳边,小声说,“那就先收拾行李,玩半个小时游戏,我们再走。” “慌什么?飞机上,车里也可以玩游戏。”姜烟屿隐着笑,声音很低。 飞机上?! 洛清霖闻言心口微痒,但理智上又觉得这样不好,语气认真问:“那样会不会太过分了?飞机里还有空姐乘务。” 洛清霖想但又怕的模样很乖,看得姜烟屿心里软。 姜烟屿笑了笑,不再逗弄他,正经说:“我不去沪城,你带着那三个小孩儿一起去就行。” 相处久了,除开肖如萱,洛清霖的助理都被姜烟屿戏称作小孩儿,而洛清霖则是爱操心的老父亲。 “你不和我一起去?”洛清霖的声音蓦然提高,似是非常不解,“为什么?” 姜烟屿轻抚洛清霖的发丝,顺着小雀炸毛的羽毛,“bb忘记了我要留在这里直播吗?我和你一起走了,谁带队员练习?” 几个月来,一直同姜烟屿黏在一起,现在倏然要分开,洛清霖很不习惯,理智上想接受,但情感上不行,免不了失落。 “知道了。”洛清霖语速慢,心情明显低落。 说完,洛清霖更觉得不舍,心情一点都没有变好,伸手环抱住姜烟屿,紧贴着,头搭在他肩上嗅薄荷香味。 “怎么?舍不得我?”被洛清霖不舍依赖的模样取悦,姜烟屿正好相反,心情异常好。 洛清霖扬起头,看着姜烟屿愉悦的眉眼,瞪着眼睛问:“难道你心情很好,很舍得我?” “有什么舍不得的?”姜烟屿装作无所谓地说,“你明晚就能回来,第二次拍摄也正好结束,我们又可以休息一天,玩一整天游戏。” 玩一整天...... 洛清霖低落的心情大幅度回升,雀跃了些,但面上还是软乎乎,故意靠在肩上撒娇,“可我今晚就得一个人睡......” 姜烟屿亲亲洛清霖的脸,温声哄道:“乖,好好去工作,我在电话里哄你睡觉,好不好?等你回来就有奖励。” “什么奖励?” “秘密。” 只去沪城待一天,洛清霖简单收拾几件衣裤,选好设备,离出发时还有几十分钟。 说是要回去玩半个小时游戏,但洛清霖舍不得浪费时间,抱着姜烟屿就不想放手,坐在沙发上,时不时仰着头索吻。 啧啧水声萦绕,回荡在一楼。 窒息,再放声呼吸。紧贴,再拉开距离。试探,再相互纠缠。 牙尖轻刺,鲜红血液溢出,再又被银丝带走,缠进口里细细品味,最后吞噬入腹。 嗡! 笃笃笃。 螺旋桨和敲门声打断了小情侣长达一小时的道别,紧贴的柔软两相分开,伴着不稳的呼吸声。 洛清霖睁开眼,眸里晕着涣散的水波。 缓过神,洛清霖还是不舍,紧紧抱着姜烟屿,汲取够喜欢的薄荷香,才松开手跳下沙发,准备离开。 “等等。”洛清霖拉起行李箱杆时,姜烟屿忽然喊停。 姜烟屿走到洛清霖身后,抱着他的肩转过身,伸手拉开衬衣领。 洛清霖一言不发,自觉闭紧眼睛,抿紧唇等着锁骨上窝的剧痛。 白皙皮肤上只有一处结痂伤口,深红色,两排深牙印。 据“无辜”的狐狸精所说,是他做了噩梦,不小心在梦里被一颗成熟的蜜桃诱惑。 那蜜桃有毒,诱骗他咬一口,还想再咬,一口接一口咬,最后才造成这漂亮杰作。 为了不让这杰作消散,狐狸精说他每晚都会做同一个噩梦,再在现实里正正好咬在同一个地方。 尖锐的疼痛绽开,洛清霖攥紧姜烟屿的袖子,咬着下唇屏气强忍,不发出一点痛呼。 直到力道减轻,疼痛削弱,洛清霖才长舒一口气,睁开眼。 “喜欢吗?”“喜欢哥哥。” 得到回答,姜烟屿才称心,细致地将衣领拉回去,慢条斯理扣好扣子,拍拍衬衣领上的微弱折痕。 “bb再见。”开了门,姜烟屿站在门口,笑着朝洛清霖道别。 空地上的直升机螺旋桨吵闹,洛清霖根本听不清姜烟屿的声音,只看得见他的口型。 ——哥哥明天见。 洛清霖眼神软糯,做着无声口型,才念念不舍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缓缓上升,跨过波川岛与陆地之间的海面,往机场行驶。 天幕中的黑色小点消失不见,姜烟屿还出神地望着天空,直升机消失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兜里的手机嗡嗡响,姜烟屿不理,调成静音,进门回屋。 走回客厅里打开投影仪,连上蓝牙,姜烟屿走上楼,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洛清霖的外套,再又下楼坐在沙发上。 投影仪缓冲片刻,终于跳出洛清霖趴在直升机窗前,半张着嘴愣愣看海洋的实时画面。 像是极炎之地上浇灌了清泉,姜烟屿抖开外套搭在身上,重重嗅一口领间的香,发出餍足的喟叹。 姜烟屿望着投影上的洛清霖,呼吸愈来愈重...... - 路途遥远,再加上受到航空管制,飞机日程又延时,辗转到半夜,洛清霖才到达沪城。 酒店定在fille室内摄影棚旁边,离机场很远,坐车都要花上一个多小时。 “清霖哥,哈......”顾南安打着疲乏的哈欠,“你明天要给谁拍封面啊?” “不知道。”洛清霖回说。 姜烟屿神神秘秘的,一直不告诉他要给谁拍,洛清霖上网搜了搜,也没搜出fille要拍双人封的公告和小道消息。 加了辛主编的微信,洛清霖谨慎措辞地问,结果人家奇怪回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那我该怎么办?我还没有见过大明星,要是犯了错,比如把饮料洒到人家身上,比如撞到人家怀里怎么办?”顾南安不安地问。 这是犯错吗?! 这明明是在演梦0偶像剧。 虽说确实有明星不好伺候,但是洛清霖认为,这世上没有比白笙云还难伺候的人。 “没事,明星都很有好的,”洛清霖宽慰道,“同白笙云比起来。” 顾南安受到提点,豁然开朗,“对哦!明星都会被白先生骂得狗血淋头,那我就不害怕了哈哈哈。” 洛清霖跟着点头笑笑,继续在平板上查看fille从前的封面,观察杂志的拍摄风格,做笔记。 做完一张笔记,洛清霖又再切回聊天页面,看姜烟屿有没有回消息,生怕错过。 下飞机之后,洛清霖就迫不及待给姜烟屿发消息,但姜烟屿不知在忙些什么,好半天才回上一条。 心里愈发焦虑,姜烟屿不回消息时,洛清霖就火烧一般烦躁,心口放在焦虑里炙烤,烧得慌。 洛清霖觉得自己得了分离综合征,现在只要看不到姜烟屿,他就烦闷,只能偷偷打开私密相册,一张张翻看照片止痒。 连申殷偶尔的搭话,洛清霖都只敷衍回答,比平时少了好些耐性和温柔。 难熬一直持续到酒店里。 进门放下行李,门关上的一瞬,手机立刻震动起来。 洛清霖快速拿出手机,接听电话。 “bb到酒店了吗?” 终于听到姜烟屿的声音,心里的烦闷消去了些,洛清霖雀跃地说:“到了,刚进房间!” “原来bb这么高兴?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我,在想我,在伤心。” 透过电波,姜烟屿的声音比平时还低沉,微哑,像是小刺一般在耳边挠。 “我想你,”洛清霖倒在床上,小声说,“我想哥哥,我刚刚还在伤心,你给我打了电话,我才高兴的。” 第149章 姜烟屿闻言低笑几声,装作道别,“我也想你。好了,明天又要早起工作,你早点睡,晚安。” “不要!”洛清霖急忙阻止,“不要挂电话!” 姜烟屿勾起得逞的笑,声音却充满理智的冷淡,“为什么?bb该早点睡觉,今天睡晚了,明天又长时间工作,会生病的。” “我,我想听你的声音,”洛清霖乞求着说,“求你了哥哥,和我多说几句话好不好?” 听到乞求,姜烟屿这才答应,“只能说十分钟,bb想听我说什么?抓紧时间。” 为什么只有十分钟? 十分钟能说什么话? 洛清霖不乐意,软着声音撒娇,“再多些时间好不好?求求你哥哥,我好想你。” “‘多些时间’是要多久?只多几分钟我可以考虑通融,可如果久了,bb就该拿别的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我愿意换。”洛清霖迫不及待说。 “bb睡觉前要洗澡喔,”像哄小孩一样,姜烟屿循循善诱,“现在去洗澡吧,乖,别挂电话。” 第135章 “热水放好了吗?”“放好了。” “热气开到多少度了?”“25c” 花洒被关上, 洛清霖擦干快速洗过的湿发,小心带好耳机,“哥哥, 我现在要做什么?” “进浴缸去, 别泡太久,小心别着凉。” 姜烟屿坐在二楼的衣柜里, 半靠在木板上,四周是看不见指的黑。 窸窸窣窣的布料声从听筒里传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接着是哗啦的水声, 呼吸声。 姜烟屿闭着眼睛,在幻想里勾勒出线条。 幻想骨节分明的脚踏入水里,被漫过,被吞噬, 幻想饱满的蜜桃浸到水里,被水流戏弄, 再收紧。 “哥哥?” 姜烟屿不说话,洛清霖就不安地喊他, 像是生怕他忽然挂断电话。 姜烟屿回过神,“嗯,水温够吗,冷不冷?” “不冷, 很温暖。” “那就好, ”姜烟屿温声说, “如果觉得凉了就穿衣服, 回去盖好被子暖着, 不许受凉。如果回来感冒发烧, 我就要......” “惩罚我,我知道的,我会乖。”洛清霖抢着说。 闻言,姜烟屿无声地笑笑,心想他的小雀真是很聪明,只要知道怎么能让他高兴,就无限纵容着哄他。 知道他故意作怪,也撒娇配合,知道他故意演戏胡诌,也全部接受。 “乖,你想听我说什么?”姜烟屿温声问。 “你下午没有回去直播,是在家里工作吗?”洛清霖问得小心。 “我在家里看‘电影’。”姜烟屿说。 “什么电影?” “你也想看?” “想看。” 你的电影,你对别人说的话和笑,姜烟屿心说。 “这部‘电影’没有名字,我明天发给你。”姜烟屿说。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洛清霖旁敲侧击问。 为什么总是不回消息?为什么急着挂电话?让他心里焦急。 “我在工作,” 姜烟屿从储物盒里拿出白色的干净底裤,放在手心抚揉,“我在......看la forêt上一季的报表。” “真的吗?”洛清霖声音里藏着质疑,不相信。 姜烟屿亮屏手机,将白日里早就照好的新鲜照片发过去,“我把照片给bb发过去了,快点查收。” “我看见了!” 果然,听筒那一头沉静片刻,声音里终于没了不安,又充满雀跃。 “bb还想说什么?”姜烟屿抓着手里的布料,放到鼻尖轻嗅着催促,“说完了就快点回去睡觉。” “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对面静默一瞬,才磕磕巴巴说话,似是在难为情,“我想问......定位器做好了吗?我们的手机什么时候可以相互关联?” 姜烟屿沉默着不说话,那头又软着声音说,“能不能快一点?我想每时每刻都看见哥哥的位置。” 手指在底档布料上来回抚,时不时戳,将布料戳得紧绷,又很快收手。 “洛清霖,你为什么喜欢我?”姜烟屿忽然突兀地问。 没想到姜烟屿的话题跳得这样快,洛清霖愣怔一瞬,还不习惯他正经说话。 洛清霖从不细想这个问题,因为他很清楚,他从前是在幻想执念,喜欢的是想象中的姜烟屿。 而现在,他是现实里姜烟屿忠诚的囚徒,一天看不着就心烦意乱,渴得要命。 “因为......没有原因,我只会梦见你,”洛清霖说,“除了你,谁都没有来过我的梦里吻我。” “梦里?除了吻,你还梦到了什么?”姜烟屿沉声问。 “我还梦到......”洛清霖忽觉嗓子干渴,发痒,“梦到你抱着我从云上跳下来。” “还有呢?” “梦到你和我一起坠在深海里,唇贴着呼吸。” “还有呢?” “梦到你是狐狸精,故意哄骗我,让我去偷吃伊甸园的果。” 洛清霖说到这,听筒里的呼吸声蓦然加重,还夹着奇怪窸窣的布料声。 洛清霖正想问他在做什么,姜烟屿却先问道:“那你现在,想不想偷吃伊甸园的果?” 心跳加快一瞬,陌生的滚烫热意往头顶涌,洛清霖一时说不出话,紧张却又亢奋。 “洛清霖,你想吗?不想也没有关系。”姜烟屿又说。 “我,我想。”洛清霖赶紧小声说。 “那你要听我的指示,不能随意乱动,要和你的梦里一样。” “好。”洛清霖亢奋地颤着声音说。 姜烟屿轻呼一口气,将柜子里洛清霖的所有外套扯下来,放在底端,随意叠成枕头的形状,俯下身将头埋进去,闻着香气。 “哥哥,可以开始了吗?”对面的声音充满不耐,着急催促。 “可以了。” 平静水面被手打破,一路向下,响起微荡的水声。水不安分,时不时就荡出边缘,落在地上,吵得不行。 隐忍的呼吸声关不住,从唇间泄露,紧紧抿着唇屏着气也会透露出来,随着电波传到千里之外去。 “我要听见声音。”姜烟屿冷淡地命令道。 于是,呼吸声渐渐变大,而后变为喑哑的低吟,像是细小的羽毛一样,很轻柔,飘入姜烟屿耳朵里轻挠,挠得人心痒。 紧接着,吟唱愈发高昂,吟过主歌,开始朝着副歌进发。温水声是有节奏的鼓点,配合着合奏,鼓点也跟着越来越快。 姜烟屿被富有感情的吟唱迷惑,任由头皮发麻的热意上涌,在黑暗中享受金丝雀献上的歌声。 在副歌结束之前,姜烟屿却又重获理智,如计划里一样,及时打断,毫不留情地说:“停。” 乖乖的金丝雀果然听话,吟唱立刻就停了,呼吸声却止不住,小声颤个不停。 姜烟屿不出声,打开计时器,调到两分钟的倒计时,静静等。 对面等不到他的指示,耐不住性子。 “哥哥,哥哥?”洛清霖的声音很委屈,像是怕断了线,信号不好,接连叫他两声确认。 “乖,再等半分钟就好,”姜烟屿安抚着说,“你刚才很乖,等你回来会有很多奖励,我保证。” 滴滴滴! 倒计时结束,姜烟屿关掉计时,又重新说:“好了乖,又可以开始了。” “停。”“开始。” “停。”“开始”...... 循环往复之中,说好的“很快挂电话,快点去睡觉”成了假话。 最开始缠着哥哥要打电话、舍不得的金丝雀,到最后开始小声抖着啜泣,嘴上求着说“要挂电话了,要去睡觉了”,却又赖着不挂断。 一直说要挂电话的哥哥,却迟迟不摁下结束键,言而无信,重复计时,再又停止。 月亮高升,在云层间穿梭,若隐若现。星子被人造灯光夺去光耀,在夜里消失不见。 不知循环了多少次,吟唱经过无数次的阻挠,终于在姜烟屿的大发慈悲下唱完副歌,只余下微弱疲倦的呼吸。 呼吸声渐缓,空白过后,洛清霖听见姜烟屿问:“bb,水还热着吗?有没有着凉?” 洛清霖失神地靠在浴缸边缘,侧头趴在左手臂上,时不时抽搐轻颤,仿佛什么都听不见。 “bb,bb?洛清霖!” 听筒里的喊声逐渐焦躁,洛清霖这才回过神,摸摸温热的水,哑着声音说:“还热着,浴缸好像是恒温的,会自动加热。” “快回去睡觉,现在已经两点。”姜烟屿催促道。 “知道了。” 酒店的床很软,被子像是柔软的棉花糖,轻柔却温暖。 洛清霖自己盖好被子,躺在床上,乖乖闭着眼睛。 手里缺了熟悉的掌,鼻尖缺了薄荷香,额头少了柔软的胸膛,洛清霖非常不习惯,根本睡不着。 “bb睡着了吗?” “没有。” 第150章 《月光》每哼唱五分钟,姜烟屿就停下哼唱,问一次,确认洛清霖有没有入睡。 到两点半时,洛清霖还在辗转反侧,在姜烟屿又一次问时,委屈地说:“我想你,哥哥,我想抱着你睡。” “我也想,”姜烟屿轻叹一声,“可是,我们不可能每天都黏在一起。” 一听到‘不能在一起’,洛清霖就觉着不开心,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总会去忙工作,你以后也要自己出门去拍摄,”姜烟屿说,“所以我们不可能每天都抱着睡。” “那我可以......” “安静,不许说出来!” 洛清霖想说他可以不出门,反正拍别人是摄影,拍山川河流人间是摄影,拍姜烟屿也是摄影,为什么就不能只跟着姜烟屿,只拍他一个人。 反正......他最开始也是因为姜烟屿,才想当摄影师。 “不许说出来,”姜烟屿低着声音说,“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学会习惯,忍着,知道了吗?” “知道了。”洛清霖不情不愿回答。 恋爱脑上头,什么话都愿意说,还只想天天黏在恋人身旁,舍不得分离。 洛清霖听了“理智”的劝说还不乐意,气鼓鼓躺在床上,越想越不悦。 今夜的《月光》不是温柔秋波,是难闻的汽油,浇不灭烦闷的火,反而越烧越旺。 姜烟屿的哼声都止不了渴,洛清霖鼓着腮帮子,在莫名的生气中辗转,直到大半夜才缓慢入睡。 而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后,姜烟屿不挂电话,也不从柜子里出来,随意扯了几件外套搭在身上,蜷缩着闭上眼睛。 在姜烟屿的刻意调整下,两道呼吸声渐渐重合,好似嵌在了一起,是一个人的呼吸声。 入睡之前,姜烟屿闻着香味,在心里想着后面未说的话。 ——不许说出来,要是成真了,那你真的会被关起来,出不了门。 ——饿的时候才会觉得好吃,一直饱腹就不会珍惜,见不了面才会想念。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第136章 晚睡的坏处在翌日清晨暴露。 早晨七点钟, 闹铃响起时,洛清霖连眼睛都睁不开,眯着眼睛找手机关掉闹铃, 才得了片刻安静醒神。 挠挠睡成鸡窝的头发, 洛清霖迷迷瞪瞪站起身,摇晃着走到洗手池前洗漱。 昨晚忘了把浴缸里的水放掉, 洛清霖听见浴缸传出的滴滴声,疑惑走到浴缸前。 手往里伸,被温度稍高的水烫醒,洛清霖才想起自己昨晚差点说出的荒唐话。 他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他一个房贷都没有还完的人, 一个欠银行钱的人,怎么敢说要待在家里,不出去工作的荒唐话! 洛清霖抓着头发,反思自己为何没有上进心, 被狐狸精的奢靡迷了眼,只想贪图安逸, 贪图狐狸精的钱财。 将鸡窝般的头发随意冲洗过,洛清霖拿毛巾擦干湿发, 对着镜子反思,做了很久心理建设,默念无数遍“洛清霖,好好工作!”才罢休。 决心好好工作的小老板在反思过后, 光彩熠熠出门, 带着三个小助理和一个光头大汉往摄影棚走。 光头大汉跟着从波川岛来, 应是受了狐狸精的指示。 摄影棚离得近, 不到十分钟, 几人就走到目的地。 fille的摄影棚不如月相气派, 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三层小办公楼,不过里头的布置倒是温馨,四处是可爱的小玩具,女孩子居多。 这次拍摄任务许是临时布置的,通知得突然,也不叫洛清霖准备方案,只模糊地叫他拍出年轻情侣之间的青春感。 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还没见过哪个摄影师有这种阵仗,不仅要带助理,还要带保镖。 就连业界里最“出名”的白笙云,都没有过这种阵仗。 好在人虽带得多,但洛清霖本人却和传闻里一样,脾气很好,笑得很温柔,一进棚就“让”光头大汉给大家分发冰糖雪梨,说是小心秋日上火。 不过,这几十份冰糖雪梨一看就不是洛清霖的手笔,而是狐狸精的作派。 洛清霖到得早,人还没有来齐。 洛清霖先调试了一会儿设备,检查无影墙的布景,又试着让申殷拍几张锻炼一下,再让琦林和fille的工作人员聊聊天,做够了闲事,这才等到主人公大驾光临。 人未到,声先至。 “江江,我想睡觉~” “给我打起精神,清霖哥正在里面等着呢!” “啊?是老洛给我们拍?” “是啊!”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也不知道这一巴掌打到了哪,总之,被打之人夸张地嚎叫,又很快住嘴。 洛清霖挂起的公式笑倏然变得亲切,在看到江林煦和溪岷进来的一瞬,眼神都变得惊喜。 “清霖哥,好久不见!” 江林煦走进门,一眼就看到洛清霖,同他笑着打招呼,身后跟着睡意惺忪的溪岷。 “今天是你们俩拍封面吗?”洛清霖走上前,欣喜地问。 “对头儿!”溪岷不知从哪学来的塑料川渝口音,插话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想不想我们?” 洛清霖对溪岷的傻气不惊讶,但对他竟然不装酷这件事感到惊讶。 “他......怎么了?”洛清霖离溪岷远一步,小声问。 “他和新的嘉宾学歪了,天天说塑料西南话,听得我头大。”江林煦告状说。 洛清霖上网搜过,新的嘉宾也是一对gay情侣,都是古典乐圈子的乐手,粉丝少,没有血雨腥风。 “清霖哥,你啷个时候来录节目,我们都好想你~”溪岷热情地说。不过,溪岷没有说完后半句话——想你做的饭,我们要在节目里饿死了。 溪岷的塑料口音听得洛清霖也头大,很想给溪岷纠正口音,但还能勉强忍住。 “小姜总对这次拍摄有什么忌讳吗?”洛清霖正式开始问工作的事。 洛清霖只是想随意开个话头,顺着开始沟通拍摄事宜,哪知这么一问,两人都心虚地瞪大眼睛,磕巴着,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 “没,没有吗?”洛清霖也愣了,怀疑地问,“难道她不知情吗?” “小姜总不知道。”江林煦乖乖回答说。 “那这次拍摄是谁给你们安排的?”洛清霖说着说着,脑海里浮现出狐狸精幸灾乐祸的脸,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是姜哥安排的哈哈哈,”溪岷笑得没心没肺,“辛主编想临时拍一期情侣画报,但找不到合适的人,就请姜哥帮忙,他第一时间就联系我们,让我们上!” 傻孩子。 他是在坑你。 他是在日常坑他老姐。 洛清霖摇摇头,让两人在先去上妆换衣服,自己则躲到洗手间里去打电话。 姜烟屿可能在直播,洛清霖本不抱希望。 想着如果狐狸精不接电话,他就给姜葚发一条消息告知此事,然后趁着姜葚爆发前拍完封面,完成主编的任务,立马逃回波川岛。 这样姜葚不会把他视为狐狸精的帮凶,他也做好了工作,谁都没有得罪。 但铃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 “bb,出什么事了?”姜烟屿喘着气说。 洛清霖问:“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气喘吁吁?” “我在做卷腹,”姜烟屿轻浮地说,“想看我吗?bb。” 洛清霖刚想软着声音回一句“想看哥哥”,洗手间的门就被工作人员推开,吓得他差点拿不住手机。 “我问你,”洛清霖朝那人笑着打个招呼,转过身小声问,“姜葚小姐知道,你给溪岷和江林煦安排情侣画报的拍摄吗?” “你已经见到他们了?开不开心?” “别转移话题!”洛清霖低着声问,“姜葚知不知道?” 姜烟屿还想转移话题说其他事,都被洛清霖一一打断,最后只好承认这是他个人所为,独自犯罪。 “那你现在就告诉她!”洛清霖快速快,语气不免急,“我在她生气之前结束拍摄。她现在在哪?在不在沪城?” “不在,她昨夜出国,等她下飞机我再同她说,这样总行了吧?” “好,那我先去拍摄。” 洛清霖本想挂电话,赶紧去工作,但姜烟屿却不依,在电话里“唉声叹气,自怜自艾,歇斯底里”。 “洛清霖,你凶我,你居然凶我?” “得到我之后就不珍惜,连哥哥都不叫。” “我就知道,男人,呵,没一个好东西。” “为什么还不哄我?你是不是厌倦我了!” 洗手间的工作人员带着疑惑的目光走出去。 人走后,洛清霖才小声哄:“我刚刚说得急了些,对不起嘛哥哥,洗手间里有人,我总不能让别人听到我叫‘哥哥’,对不对?” 对面沉默一瞬,果然不闹了,“不许让别人听到你叫‘哥哥’,知道了吗?” 第151章 “好,我保证。哥哥再见,我该去工作了。”洛清霖娇滴滴说。 姜烟屿这才满意,“bb晚上见,我来机场接你。” 电话挂断,洛清霖拍拍脸,长舒一口气,走出洗手间。 化妆间里,江林煦还在上妆,溪岷只擦了些bb霜,早换好衣服。 这次拍摄的服装由一个学院风的奢侈品牌提供,溪岷穿上后竟然意外地合适,栗色半长发被打理得蓬松,少了些锋利感,多了些少年感。 “清霖哥,画报还能继续拍吗?”溪岷问得小心,似是害怕拍摄会中途取消。 面对“小孩儿”,洛清霖总不自觉心软,放软声音说: “拍是能拍,只是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发行。不过,我回去把图片都整理好,到时候全部传到你账号,可以吗?” “可以!感谢清霖哥!”溪岷欣喜,双臂一张,直抓着洛清霖的肩膀前后摇,以示感谢。 洛清霖被摇得头昏,准备阻止,刚还在门外的申殷却走进化妆间里来,啪的一声打开溪岷的手。 巴掌声很大,引得门外人的动静都减弱了些。 溪岷被打了手,先是不解,反应过来后,双目逐渐晕起怒火。 “你先去拍摄,适应一下。”洛清霖双手轻拍在溪岷两颊,往中间挤,将他的脸挤成金鱼嘴,阻止小孩儿生气。 “偶,哇哇哇!”溪岷想说话,却被洛清霖捏着嘴,话都说不清。 将溪岷推搡着出门,洛清霖转回头,关切地看了申殷一眼,没来得及说话,很快走出门。 而申殷站在原地不动,视线移到洛清霖落在化妆桌上的手机。 - 溪岷虽然拍摄经验少,但胜在胆子大,不憷镜头,洛清霖让他怎么做,他就如何做,毫不怯场。 江林煦上好妆,穿着一身少女风的碎花裙。 在洛清霖心里,两人还是小孩儿,他根本不敢让两人靠得太近,最近的距离也不过是牵着手而已。 镜头里的小情侣周身是粉色泡泡,相互喜欢的恋爱味道飘得到处都是,熏人。 越是拍,洛清霖越觉得他在被两人引导,他作为旁观者,是在记录小情侣甜甜的恋爱。 这是工作以来,洛清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从前的拍摄都是完成工作,而这次,却和他拍摄“人间”时有相似感觉。 好像,时尚圈里的工作,也有令他快乐的,不全是烦闷。 拍了两个小时,洛清霖觉得不够,只在棚里拍太可惜,必须要出外景才行。 做好决定,洛清霖便带着小孩儿们,收拾好设备和衣服,去街上随意拍。 好在今天外白渡桥上人不多,到了桥上,顾南安摆好打光板,琦林给两人补好妆,拍摄再又继续。 拍摄时状态来了,洛清霖也管不着有没有路人偷拍,会不会发到网上,被姜葚和其他粉丝看到。 心无旁骛,什么都不想,就这么从外白渡桥开始随意走,一边走一边拍,从美术馆,到弄堂里的苍蝇馆,再到拆了一半的老旧小学。 洛清霖明显忘记时间,只在中途吃几口红菱酥补充热量,又继续拍。 等到日暮快降临时,设备都换了电池,看着显示屏上的照片,一路走回外白渡桥时,洛清霖的惬意戛然而止。 他忘记赶飞机了! 为什么没有人提醒他! 洛清霖放下设备,不解望着几个小孩儿,急急忙忙往衣兜里找手机,却发现手机不在。 “顾南安,我的手机在哪?”洛清霖问。 “我不知道啊,”顾南安累得憔悴,慢声回答,“没在我这里。” “清霖哥,你的手机在我这,你忘在化妆间了。”申殷从背包里拿出手机,递给洛清霖。 “好好好,谢谢你。” 洛清霖赶紧解锁亮屏,看到屏幕上十几个姜烟屿的未接来电,心里慌得不行。 正欲回拨,姜烟屿的电话却先打进来,洛清霖立刻接起电话。 “哥哥对不起,我忘记时间了!”也不管别人听没听见‘哥哥’,洛清霖急忙道歉。 对面迟迟不说话,洛清霖心急,正想再软着声音哄。 “洛清霖,”听筒里和身后忽然响起姜烟屿的声音,“我不是说过,不准让别人听见你叫‘哥哥’吗?” 听到声音,洛清霖难以置信回头望。 漂亮的狐狸美神正站在日落之下,余晖落在姜烟屿身后,是他的陪衬,衬得他像个落入凡间的美神。 只是美神没有穿长袍,而是穿着长风衣,朝凡人张开双臂,“洛清霖,快过来,我接你回家。” 第137章 “哥......” 洛清霖差点喊出声, 还好紧急闭上嘴,拿着设备就匆匆向狐狸美神奔过去。 姜烟屿张开双臂,修长的手臂像是襁褓的缎带, 在洛清霖拥入怀抱时, 立刻收缩再紧紧缚住,不许自己的宝贝逃脱。 熟悉的香味散入鼻腔, 似是解毒的良药,缓解了短时分离的戒断反应,姜烟屿低下身,埋在洛清霖肩头, 重重嗅吸。 “哥哥,我好想你,想得都睡不着觉。”洛清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小骗子。 明明睡得很香,明明工作到忘记时间, 明明......根本就没有想他。 姜烟屿收紧手臂,将怀中人紧紧箍着, 越抱越紧,快让人无法呼吸。 姜烟屿清楚知道, 什么力度会让洛清霖痛得受不了,但还是故意超过极限。 肩膀缩着,手指蜷着抓他的风衣,但洛清霖没有发出一点痛呼, 只是抖着声音说:“我不小心忘记时间了, 该受到惩罚, 对不起嘛哥哥。” 闻言, 力忽然松了, 姜烟屿却舍不得松手, 仍轻轻拥着,“不用受罚,我给你准备了很多奖励。” 两人在落日里黏糊,全然不管站在原处的几个小孩儿。 溪岷半靠在桥边,啧啧两声,“江江,你觉不觉得清霖哥变了?变得好黏姜哥,大庭广众之下抱这么久,有伤风化!” 江林煦睨他一眼,一拳捶在他胸膛,“你怎么同个傻子一样?这都看不出来。” “啊?看出来什么?”溪岷真的不懂,觉得她是在说暗语。 江林煦无奈摇摇头,看傻子一样说:“因为清霖哥从假老婆变成真老婆了!” “什么东西?什么真假老婆,姜哥有两个老婆?”溪岷还是不懂。 江林煦崩溃地捂住耳朵,往别处躲,不想被溪岷的傻气感染,大喊着说:“傻气会传染,你离我远一点。” “告诉我嘛。”溪岷追上去,江林煦往哪躲,就往哪里追。 日暮之中,小情侣的狗粮皆被镜头偷偷照下,当天晚上就上了热搜。 【#姜烟屿疑似录制“春夏秋冬的我们”】 【溪岷江林煦 fille大片】 cp粉都在猜哥嫂是不是因为录制恋综才缺席直播,纷纷@俞覃和工作室问话。 结果最后发现,只是嫂子抽空出来给小孩情侣拍摄,哥哥相思成疾,忍不住跟着跑去沪城找人。 【听说他们在桥上抱了十几分钟诶[捧脸.jpg]】 【你们不觉得哥哥是在给嫂子撒娇吗?都不愿意松手。】 【哥哥:男人,你竟敢离开我的视线十个小时!】 【不过,溪岷和江林煦看起来好配诶,为什么这么多人反对?】 【这么多人x江林煦的妈粉√】 封面都还没选出来,fille的公告就先趁机发布,闹得沸沸扬扬。于是,说好的主动承认错误,最后变成姜葚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 忍过和小孩儿们一起吃的晚饭,忍过车子行驶的长路端。 车子驶进一处铁栅门,停在花园里,司机下车离开之后,洛清霖终于忍不住,撕下斯文的面具,翻到姜烟屿身上坐着。 若是放在平时,洛清霖一定会先问这是哪,但现在思念泛滥,实在顾不得这些次要的事,只要紧贴着索吻。 唇还差一厘就献上去相贴,姜烟屿却头往后仰,躲过金丝雀献来的吻。 洛清霖以为位置出了错,再凑过去接近,企图亲吻,却被姜烟屿抬手相隔,捂住了嘴。 “为什么不让我亲?!”索吻无果,洛清霖极度不乐意,皱着眉险些要发脾气。 热气涌在手间,麻痒刺在手心,姜烟屿想收紧手指,将白皙的脸蛋掐得泛红,如果能捏出斑驳的红痕,淤血,那就再好不过。 但是那双分明盛着怒意,却依旧无辜娇柔的眼睛太漂亮,姜烟屿没办法,心软,舍不得使力。 松开手,姜烟屿重重叹口气,偏过头看窗外花园里昏暗的小夜灯。 暗光之中,姜烟屿双目失神,眼神里无一丝活力,眉间隐着憔悴和淡愁。 洛清霖不知现在是何种情况,姜烟屿很少露出这种表情,他不觉得狐狸精在演戏,能有演技演出这种神色。 “bb怎么啦?”洛清霖将姜烟屿的头转过来,四目相对,温温柔柔看他的眼睛。 第152章 这是洛清霖第一次叫‘bb’,虽不顺口,但却有效,姜烟屿眼里的失意消去了些。 见有成效,洛清霖继续哄着问:“是不是因为我忘记时间回家,所以bb才不高兴,生我的气啦?” 姜烟屿抿紧唇不作回答,洛清霖觉得果然如此,信誓旦旦说:“我保证以后乖乖接电话,准时回家,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金丝雀哄得卖力,却完全没哄到点上。 姜烟屿垂下视线,这才开口:“不是这个原因,是因为我太想你,想到睡不着。” 姜烟屿将头靠进洛清霖胸膛,拥着人说:“是我让小孩儿别打扰你工作,随你自由地拍,赶不上飞机也没有关系,我以为我可以接受分离,但事实上我受不了。” 怪不得谁都不来提醒他结束工作。 洛清霖低下头,手指抚上姜烟屿的发丝,就像他平时抚自己时一样。 姜烟屿的头发很浓密,发丝是亮色乌黑,只有细细观察,才会发现他的发根和眼睛眼色一样,都是琥珀色。 “那你昨天还让我学会习惯,要忍着......” “嗯,是我忍不了,我出尔反尔。”姜烟屿冷着声音,却有种莫名的孩子气。 现在分明该哄,洛清霖却只想把姜烟屿现在的模样照下来,永远收藏进相册中,每天翻出来看看狐狸精孩子气的样子。 不过想归想,洛清霖不敢真说出来,温声问:“昨夜一晚没睡?” 姜烟屿默不作声,明显是被说中。 “那我昨天说可以不出门时,你为什么要打断我?”洛清霖循循善诱,想知道姜烟屿心里到底怎么想。 姜烟屿还是不出声,手倏地用力收紧,抱得洛清霖差点呼不上气。 “告诉我嘛bb。” “求你了哥哥。” “哥哥,我好想知道。” ...... 一声声故意示弱的撒娇,已经成了金丝雀诱惑人的手段,可无论听多少次,姜烟屿都无法抵抗。 再一次娇滴滴的乞求后,姜烟屿终于开口,“因为我不想你为我改变,我想你保持现在的模样,但我又怕你丢下我飞走。” 自由,漂亮,惹人注目,向往山河。 又想洛清霖做他一个人的金丝雀,又想洛清霖做自在穿梭于人间的鸟。 舍不得小雀因为他缚住手脚,又害怕洛清霖飞得太远,被其他美□□惑,再也不回来。 姜烟屿说得模糊,但洛清霖不是傻子,很快就会意,知道自己的恋人在不安什么。 姜烟屿总是装得不正经,实际却比任何人都敏锐,对每一句话都警惕,要无数次确认他的爱意有没有减弱。 “我能飞去哪里?”洛清霖轻笑一声,拍着姜烟屿的背说,“我飞了二十几年都没飞出亚洲,飞去巴黎还是蹭你的光才能去。” 姜烟屿不理解小雀的玩笑,从怀里探出头,皱起眉说:“那是因为你以前没有机会,但以后......” “以后也不会飞走,”洛清霖笑着说,“无论去了多远的地方,我都会飞回家,不会抛下你。” 洛清霖低下头,吻在姜烟屿额头上,“我是你的,所以不用害怕我飞走,我永远不会喜欢其他人。” 夜风透过车窗的缝隙涌入,将洛清霖额前的碎发吹得轻颤。 姜烟屿愣愣看着眼前人,和他眼里温柔的明亮,心口矛盾的燥意被轻易浇灭,嗞嗞冒着温和水汽。 “还有,我决定不退圈了,”洛清霖说,“我要和你留在这里头一起工作,每年只抽少数时间去拍‘人间’。” “为什么?”姜烟屿又开始不安,生怕洛清霖是为了他改变,才决定留下。 因为就算是奢靡浮华的时尚圈,也有他愿意记录的东西。 “因为,”洛清霖凝着姜烟屿的眼睛,语气无比认真,“你也是我的‘人间’,是我的世界。” 洛清霖的眼眸在夜里总是晶亮有神,像是昂贵的夜明珠,纯粹无暇,没有一丝污秽的瑕疵。 心口仿若有暖流在淌,越淌越热,要从胸膛里爆开。 脑海里的无限个坏心思胡乱炸裂,想将金丝雀乖顺美好的样子破坏,却又因为爱意而收敛。 姜烟屿被那双眼里的光亮吸引,再也忍不住,一手摁着洛清霖的发丝,一手扼住两只细瘦手腕,重重吻上那柔软的唇。 相互推拉的水声中,呼吸不稳,不似在交换爱意,而似在相互吞噬,要把对方吃进骨头里去才甘心。 分离一瞬稍作呼吸,银丝收不住,漫过唇边正要往下流,却又在下一秒被湿柔卷走,吞进口中。 游戏又开始,手指越收越紧,掌心的力逐渐增大,箍得洛清霖的手腕泛起红痕,像是断裂一般疼痛。 “洛清霖,再说一遍,我还想听。”姜烟屿头往后仰,凝视洛清霖确认着说。 洛清霖缓慢睁开眼,眼里晕着温情明亮的水雾,眉间因为手腕上的疼痛轻蹙,嘴角却勾起清纯而温顺的笑,“你是我的‘人间 ’,我的世界。” “再说一遍。” “我的,人间......我的,世界。” “再说一遍。” ...... 问答结束时,手腕上的疼终于得到缓解,洛清霖轻舒了口气,半闭上眼。 额头上凝着薄汗,汗滴顺着鬓角往下坠。洛清霖闭着眼睛,没有察觉,随着汗珠一起往坠的,还有顽劣的袖口。 第138章 手腕被遏制的痛楚难以忽视, 洛清霖垂下眼帘,等着余痛过去。 姜烟屿安抚地摸摸他的头,轻吻在他额头, 像是在给予奖励。 沉默不过片刻, 还没缓过手腕上的余痛,耳边就响起哄人的低语, 和梦境里哄骗他去偷吃伊甸园果的声音相差无几。 “洛清霖,昨天的游戏好玩吗?”姜烟屿俯在洛清霖耳边问。 昨天......? 洛清霖猛地回过神,睁大眼睛看着姜烟屿。 洛清霖愣着不说话,姜烟屿又低声问:“昨天的游戏好玩吗?回答我。” 趁着方才无人察觉, 风衣袖口轻飘飘落到衬衣下摆,神不知鬼不觉,想撕开一丝裤上布料与皮肤的间隙。 界限岌岌可危,洛清霖下意识想挣动, 可惜顺从已经刻在本能里,挣动又很快止住, 任由金属拉链的声音响起。 嗞...嗞嗞...... 这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太突兀,像是要故意磨人的耐性一般, 响两声就断掉,断了几秒才又继续响起,慢条斯理不疾不徐。 “洛清霖,我在问你话, 昨天的游戏好不好玩?”姜烟屿得不到回答, 不罢休。 因为车窗间隙, 再或是其它缝隙, 洛清霖不觉得热, 反而因为透风而感到冷, 小声回答:“好玩。” “太小声了,我听不见,重新说。”姜烟屿冷着声音。 冷意顺着间隙往上涌,额头上的汗因风而变凉,一滴滴坠在牛皮座位上,溅起嘀嗒的声响。 洛清霖偏过头,将视线落到窗外的树影,神色看着清冷。 “好玩,哥哥。”声音依然小,但却娇柔,明显在撒娇。 “一个人玩不觉得孤独吗?”姜烟屿盯着衣领中若隐若现的结痂伤口,目光沉沉。 袖口被带着躲入间隙之中,袖口扣子与金属链相碰,发出细小叮咚的声响,白色布料被向外拉开,再又往下落。 肩膀因为渐强的冷意而不自觉颤,洛清霖又转回头,故技重施,软着声音说:“哥哥,我好冷,我想要抱。” “冷?哪里冷?”明明手掌处的皮肤炽热,姜烟屿抬眸,轻易就识破拙劣的谎言。 “到处都冷,”洛清霖眼神变得软糯,“我想拥抱,求你了哥哥。” 闻言,姜烟屿脸上勾起温柔笑,单手揽过洛清霖抱在怀里,轻拍安抚,偷袭的袖口却充满戾气,一下就笼罩住猎物,将其锢住。 猎物被轻易抓住,在密不透风的陷阱里瑟瑟发颤,害怕得不行。 “还冷不冷?是不是风太大了,要不要我关上车窗?”姜烟屿温声问。 就算被薄荷香的温暖笼罩,洛清霖还是觉得冷,冷得刺骨,胡乱作答:“不是,是因为我昨天睡得太晚了。” “昨天?”受到话里的提醒,姜烟屿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bb一个人玩游戏孤不孤独?” 猎物被彻底缚住,在猎手的严刑拷打下,惊恐得流出晶莹的泪来,把猎手帮忙拂泪的袖口都沾得湿。 “孤,孤独。”洛清霖刻意放低声音,企图掩饰惊慌,但用处不大,尾音处还是透着慌,微颤。 “那我和bb一起玩,好不好?”姜烟屿循循善诱,非要问出个答案不可。 洛清霖沉默半晌,才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回答:“好。” 姜烟屿扬起满意的笑,拿过自己的手机,递到洛清霖手里,“你自己来计时,两分钟,好不好?” 手机页面上还留着一半倒计时,姜烟屿话刚说完,洛清霖根本来不及说话,慌忙夺过他的手机,摁下倒计时。 第153章 姜烟屿被他急忙的举措惊得一愣,而后无奈地笑笑,信守承诺,轻轻吻在洛清霖额头上。 轻吻安抚了洛清霖的惊慌,他长舒一口气,轻嗅安心的薄荷香。 可惜,两分钟实在太短,时间很快流逝。 倒计时结束的铃声准时响起时,狐狸精在黑夜里勾起嘴角,现起得逞的笑,真正的游戏正式开始。 - 沪城的夜幕里没有星子,也看不着月亮,但车载音响里却播着德彪西的《月光》。 如果说钢琴演奏的《月光》,是洒在海面上颗粒般的月光,那金丝雀婉转的吟唱就是绵延不断的海浪,顺着指挥的谱子从低沉到高昂。 这歌声在现场听,与隔着电话听相当不同,每一点细小的音调变化,都被姜烟屿敏锐捉住,刻入脑海。 花香与草香透过车窗的间隙,与车里的薄荷香交汇,配上绝妙的歌声,实在令人无比愉悦。 倒计时记了数次,《月光》也循环奏了数遍主歌。 姜烟屿看了看腕间的表,谨遵陆兆影给出的建议,在时针跨过12点时,准时关上音响里播的《月光》,让人一鼓作气唱到尾声。 姜烟屿拿过放在车门边的水,动作小心地给金丝雀喂了些,悉心照料。 “bb困不困?”姜烟屿温声问。 唱了太久,嗓子火燎一般疼。洛清霖将头靠在姜烟屿肩上,只轻声说了句“不困”,言简意赅。 “今天拍摄开不开心?” “开心。” “中午是不是又忘了食午餐?” “嗯。” 只有姜烟屿问一句,洛清霖才慢声答一句,问到最后,洛清霖都差点在慢悠的对话之中陷入梦境。 只是,在入睡之前,洛清霖却倏地睁开眼,奇迹般恢复神气,直起身,双眼放光问:“我的奖励呢?我的奖励在哪里?” 本以为小雀该快被哄睡着了,没想到还念着他答应好的奖励,就算快睡着了也没忘记。 姜烟屿无奈轻笑一声,这才将抱着洛清霖下车,往花园中央的小洋房走。 月色中,四周的小夜灯微亮,花园里四处栽着金灿灿的向日葵,反花期,让人有种在夏季的错觉,像是烟雨工作室里那些花的布置。 “这里是哪?也是你的家吗?”洛清霖四处观望着问。 “不是我的家,”姜烟屿纠正道,“是我们的家,我和bb共同的家。” ‘共同’两个字像是坠进水面的石,激起千层浪,把洛清霖的心跳都推着变快。 他和姜烟屿共同的家...... 就因为这句话,洛清霖的思绪从今时今刻,往远处飘,已经幻想到他和姜烟屿结婚,一起变老,老狐狸精和他牵着手的画面。 到那时候,他会收集多少张姜烟屿的照片?怕是十个硬盘都不够存。 “回神,”进了门,姜烟屿打开灯,“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事?” “没什么,”洛清霖声音里透着雀跃,“我在想无关紧要的事。” 姜烟屿挑挑眉,也没追问,给金丝雀留着少量自由的空间,将人抱到沙发上坐好。 这洋房的占地面积不大,从外面看小小一个,只有小两层。 但是里面的布置却精妙,客厅左边一整面墙和天花板都是镜子,使这屋子看起来足有两倍大。 屋里四处是金色的向日葵,就连上二楼的阶梯两旁,都布满盆栽。 沙发正面朝向镜子,洛清霖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只看了一瞬,就猛地侧过头。 “怎么?”姜烟屿转头看了眼对面的镜子,打趣着问,“bb是被自己样子美住,要爱上自己了?” “才不是!” 眼角的红太明显,双颊上泛起淡粉,眼里的水波藏不住,洛清霖只看一眼都觉得不想直视,莫名丢脸。 狐狸精看他羞赧,还要故意再逗,“我只看一眼也要爱上你。不过,若是你倒计时的间隙能再长些就好了。” 羞赧爆表,直冲头顶,洛清霖瞪着眼睛,赶紧转移话题,“我的奖励在哪里?你不是说好要给我很多奖励?” “别着急bb。”姜烟屿站起身,缓步走到楼梯与地板的缝隙间,神神秘秘。 洛清霖不解,在沙发后探出脑袋窥探。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没过一会儿,姜烟屿从里走出,手上拿着一条满是白色蓬蓬羽毛的吊带裙。 那裙后还缝有一双黑色的小翅膀,翅膀不大,只有一掌宽,正随着姜烟屿的脚步轻颤。 洛清霖一时不知道,是该吐槽衣柜藏在隐秘的间隙里,还是该吐槽这裙后的小翅膀。 “乖,你今天的睡衣。”姜烟屿将裙子轻放到洛清霖手里,转身又要走。 洛清霖攥住姜烟屿的袖子,“你去哪里?” “我去拿你的奖励,在楼上,”姜烟屿轻抚他的发丝,温声说,“你快换好裙子,等我下来。” 姜烟屿哼着《美丽的罗斯玛琳》走上楼,明显心情奇好无比,留给洛清霖一个欢愉的背影。 但能让姜烟屿高兴的礼物,不一定会让洛清霖高兴。 洛清霖慢吞吞换上裙子,僵直坐在沙发上,在心里祈祷蜜桃今天千万别再遭罪。 难安地等待一阵子,楼梯间终于又传出脚步声,愈来愈近。 洛清霖应声望去,姜烟屿也换了平时最常穿的黑丝绸睡衣,手里提着一个牛皮色的手提箱。 姜烟屿越走近,嘴角的笑就咧得更开,笑得渗人,看得洛清霖心慌。 咚! 手提箱放在茶几上,传出重重的声响。 “这里面......是什么?”洛清霖踌躇着问。 “你喜欢的东西,”姜烟屿笑着说,“快打开看看。” 洛清霖犹豫几秒,无言看着姜烟屿,指腹在沙发上敲个不停,在脑海里思考,若这手提箱里是一堆可怕东西该怎么办。 但姜烟屿双眼放光,很是期待,洛清霖架不住漂亮狐狸眼里的光亮,缓缓伸出手,摁开手提箱上的卡扣。 咔嗒。 手提箱应声而开,洛清霖忐忑地探过头去,看里头的东西。 箱子里竟然只是几十个平庸的小物件,戒指,项链,眼镜,甚至还有摄影机的镜头,手机充电器...... “这些是......”洛清霖眨着眼睛慢声问。 “这些都是你要的啊,”姜烟屿眯眼笑着说,“定位器。” 第139章 这么多都是......定位器?! 洛清霖瞪大眼睛, 拿出一枚银色戒指放到手心,仔细观察,正欲戴上, “这也是定位器?” 姜烟屿却敏捷夺过戒指, 阻止道:“不许戴,这不是婚戒, 只许挂在脖子上做个首饰!” “好好好,我不戴”洛清霖不动戒指了,又拿出一副箱子里的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问, “这个也是定位器?该怎么用?” 洛清霖等着回答,姜烟屿却不说话,双眼直勾勾看着他,眸里又现出占有欲的精光。 “怎, 怎么了?” 姜烟屿又露出这种神色,洛清霖的手下意识往后躲, 捂住自己的蜜桃护好。 “没什么。”姜烟屿收回视线,拿过洛清霖的手机安装好app。 app的icon是个白色的可爱小飞雀, 看起来像个盗版的社交软件,点进去后页面很简单,不花哨,就只有查看定位这一功能。 “这个app......” “只有我们两个能用, 数据是从几个卫星系统里同步的, 会有微小延迟。现在功能还不齐全, 你想加什么功能就告诉我, 我让人改。” 还能定制功能? 洛清霖半张着嘴, 小心试探着问:“这app是你请人设计的?和那个换装的一样?” “不是, 我有个小团队,叫他们随便帮我弄的。”趁洛清霖好奇其他事,姜烟屿趁机点开他手机里的图库,翻相册。 “你做什么?”洛清霖垂下视线,很快察觉姜烟屿的动作。 姜烟屿被发现了也不慌,随意点开几个相册随意瞧瞧,才将手机还回去,“看看我给你的照片在哪里。我给你的照片呢,没存在图库里?” 在秘密相册里。 洛清霖没敢打开秘密相册,因为其间有太多过去的照片,还有姜烟屿高中时的自拍。 “存在硬盘和云端里分类,没有放在手机里,我怕别人偷看。”洛清霖说。 姜烟屿闻言轻笑一声,乐了,“除了你还有谁会要我的照片?只有你是小变态。” 鼻梁上的眼镜有些大,稍不注意就往下滑,像是原先的眼镜一样。 洛清霖时不时就伸手抬,看着手机页面上汇聚在一起的小雀状红点,“那现在,所有定位器都开了吗?” 每抬一次,姜烟屿目光就更沉一些,直勾勾盯着洛清霖看,像是猎手再度侵袭之前的模样。 “没有,只开了一半。” 姜烟屿垂下头,轻点页面左上角的狐狸标志,调出设备列表——一长列戒指等物品的小图标。 第154章 开了定位的设备旁边有“小雀wink”标识,而没开的旁边则是“小雀哭哭”标识。 点进设备标识就能看见单个设备的定位,甚至还能直接在app里操控定位开关。 姜烟屿演示一遍,把除了眼镜的设备都关上,主页面里就只剩下一个小雀红点。 这样的ui居然叫作‘随便弄的’? 洛清霖看着每个界面里精巧可爱的标识,再忆起狐狸换装app里精美的建模,直觉姜烟屿那应该不叫“小团队”。 姜烟屿又开关几个设备,再切回主页面,好似在不满,蹙着眉说:“只定位还不够,我让人慢慢添些功能进去。” “没事,设计得很好,我很喜欢。”洛清霖说。 姜烟屿啧啧两声,很是嫌弃,“这种设计也有资格叫好?你大学学的知识都还给导师了?” “我大学......”洛清霖顿了顿,察觉到细节,难以置信问,“你连我大学时上过什么课都要查?!” 姜烟屿视线躲开一瞬,又理直气壮说: “那是当然。我还查得到你有课的时候7点去食堂,下了课食过晚饭,19点到图书馆、22点回寝室,没课的时候去相馆兼职,到午夜才回寝室。” “你做了什么事,我都一清二楚。”姜烟屿毫无羞耻感,还以之为乐,洋洋自得。 听着听着,洛清霖先是震惊,而后忽然变得生气,镜片都挡不住眼里的怒意,直直瞪着姜烟屿。 姜烟屿瞄一眼炸毛的金丝雀,对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感到不解,“作什么?难道我不能查?” “你知道我大学时的日程表?还一清二楚?”洛清霖冷脸低着声音问。 洛清霖难得露出这种表情,凶巴巴,一点都不温顺。 以为金丝雀是要不听话反抗,不准他查,姜烟屿也被勾出气来,语气免不得变差,“怎么?我不能查?” 洛清霖气鼓鼓,镜框被气得往下滑了,他就烦躁地往上拖,镜框打在鼻梁上,发出重重声响。 “那我为什么没有得到你的日程?你对我倒是一清二楚,但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洛清霖生气地说。 “我的日程......?” 洛清霖竟然是因为他没给予相应的日程表而生气? 刚被勾出的火气闷在金丝雀的话里,忽地止住蔓延态势,消失得干干净净。 姜烟屿这才温声说:“我明天叫人开始整理,周末之前发给你,好不好?” 得了话,洛清霖眼里的怒意有所消减,嘴里小声嘀咕,“一点都不自觉。你若是再这样,我就再也不听你的话了。” 语毕,洛清霖气冲冲往旁边移,缩到沙发角落里蜷着。 距离同姜烟屿拉开了,视线却不移开,生气之余,眼神里还夹了些软糯,娇滴滴的,看得人心痒,想故意欺负。 按照洛清霖的剧本,狐狸精现在应该凑过来哄,并保证把日程表早点发给他,问他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但姜烟屿只是半眯着眼,坐在原位,甚至还将手撑在太阳xue上,慵懒至极,不着急。 两人沉默着对视。 气氛从最初始的剑拔弩张,往反方向意乱情迷的焦灼发展。 姜烟屿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像是察觉了猎物的小伎俩,缓缓起身凑近,“鼻梁不痛吗?” 热切的呼吸到耳畔,壮硕的身躯笼罩住缩成一团的金丝雀,吊顶上的灯泄下来,在沙发上映出庞大的影。 洛清霖偏过头,语气免不住变软,下意识往上推推眼镜,“不痛。” “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姜烟屿眯眼笑着说,“洛清霖,你跟谁学坏了,演得好差劲。” “我才没有演戏。”洛清霖矢口否认。 在听到姜烟屿知道他的日程,但他却只有照片时,洛清霖倒是有一点气,但是不严重,夸张的成分居多。 “你生气时不是这样。” 姜烟屿的手搭在洛清霖侧脸,手指稍稍用力,就抚出殷红的指痕,“你生气时很克制,会先隐忍,再耐心讲道理,最后才爆发,不是炮仗一样狂轰乱炸。” 在脸颊皮肤印上难消的红痕前,姜烟屿松开手,转而覆到洛清霖的镜片上。 “想要我的日程表,我会给你,但是你得拿东西来换,假装生气演戏没有用喔,bb。” 隔着镜片,宽大的手掌挡住视线,灯光被尽数遮掩。 金丝雀假装的怒意立时消失。 识时务者为俊杰,洛清霖很快软着声音,撒娇说:“我也想要日程表嘛,求求你哥哥。” “我会给你,但你要用别的东西来换。”姜烟屿拿开手。 镜片上印着掌纹,看不清,把姜烟屿的脸晕在模糊的光里,轮廓泛着亮。 洛清霖一听这话,紧张咽下一口唾沫,双手偷偷往后移,护着还没完全恢复的蜜桃,愈发往沙发里缩。 被他杯弓蛇影的样子逗笑,姜烟屿低笑着说:“别怕,今天没有惩罚。” “你......你要如何?”洛清霖实在想要日程表,只要想到,能看见大学时的姜烟屿每天都做了什么事,就觉得莫名亢奋。 姜烟屿不正面回答,而是暗示,“洛清霖,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模样?” 洛清霖想了想,语气游移,“穿校服?” 狐狸精笑着不说话,洛清霖又猜:“还是,穿裙子?” 姜烟屿不作声,俯下身,手指轻敲他鼻梁上的镜框,给予明显的提示。 “我......戴眼镜?” 姜烟屿的喜好落在意想不到之处,洛清霖问:“可我上次问过你是不是喜欢我戴眼镜,你为什么要否认?” “因为我讨厌你在别人面前戴。”姜烟屿说。 怪不得他那天被惩罚得如此严重!洛清霖怀疑校服不是诱因,眼镜才是。 “那我,我要怎样才能得到日程表?”洛清霖不再猜,而是直接问。 金丝雀自己跳入陷阱,姜烟屿被大大取悦,心情颇好,“再玩一次刚才的游戏,你戴着眼镜玩。” “再玩一次?可是......”洛清霖有些犹豫,要是真的再玩一次,他明天走路都得颤。 “再玩一次,你明早一睁开眼,就能拿到日程表,不需要等一整周。”姜烟屿引诱着说。 洛清霖还在犹豫,姜烟屿便稍往后退,故技重施以退为进,“当然,你不想也没有关系,只是要慢慢等上一周而已。” “慢慢”两个字被姜烟屿刻意加重,其心可诛。 果然,受到又一礼物的诱惑,金丝雀失了理智,只犹豫一瞬就答应条件。 “那就再玩一次,”洛清霖又抬抬眼镜,心跳稍有变快,商量着问,“那可不可以别玩那么久,我有些困。” “没问题,游戏很快就会结束。” 狐狸眼微弯,狡黠的语气听起来就不可信。 游戏二度开始。 这次没有钢琴弹奏的《月光》,也没有倒计时,因为在前两次的游戏里,狐狸精明显得了经验,知道重要时机的信号,所以这次的控制相当得当。 镜片后的眼角晕出泪,微张的薄唇间现出若隐若现的殷红,晶莹的泪水一滴滴往外溢,落到姜烟屿手背上,微热透明。 看着洛清霖形同高中时的清纯模样,露出他那时从未见过的神情,姜烟屿失控地想,陆兆影给的学术建议都是放屁。 放屁的过午不食,放屁的早睡早起,放屁的张弛有度。 无数人说过的屁话从脑海中闪过,姜烟屿不眨眼睛,凝着金丝雀吟唱副歌时充满纵容爱意的眼神。 姜烟屿心想,还有放屁的“他只是喜欢想象中的你”。 第140章 晨曦之时, 日光透过半透明的窗纱,洒进卧室。 金灿灿的朝晖落在向日葵上,花园里泛着亮光, 金光反射到玻璃上, 映出刺眼的痕迹。 昨天又睡得晚,还体力透支, 所以当姜烟屿偷偷处理过工作,健身洗澡,再回到卧室时,洛清霖还在睡梦里。 眼光有些刺眼, 正好照在洛清霖眼皮上,让人睡得不安稳。 姜烟屿拉上窗帘,又返回床边半躺着,手复上裙子背后的一对小翅膀, 轻轻抚。 没了光照,洛清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微张着嘴呼吸,小声呼气, 露出殷红的柔软,勾人胡思乱想,白日宣吟。 姜烟屿缓慢凑近,不疾不徐。 欺负逗弄的心思处于低潮, 姜烟屿现在不想复住小雀的唇让他呼吸不畅, 而是想用轻柔的吻将人唤醒。 距离越凑越近, 离唇还有几厘之时, 洛清霖的眼帘倏地抬起, 露出晕着水雾的漂亮眼睛。 洛清霖应是被近在咫尺的人吓住, 无声抖动一下,眼神逐渐从迷蒙变得清明。 意识清醒,似是想起了羞人之事,洛清霖的目光开始躲闪,看一眼姜烟屿又移去别处,移走了又觉恋恋不舍,便再移回来娇媚看他,循环往复,根本就是在故意撩人。 被他直直盯着看,像是能读出他眼里的意图,洛清霖很快闭上眼睛,看起来是在装睡,实则微抬起下巴,是在主动将吻献上。 第155章 酥麻的热意直冲头顶,不知洛清霖从哪里学来的推拉手段,姜烟屿欺负人的坏心思蓦然高升,只觉手掌心痒。 但他的小雀最近总下意识自己护着蜜桃,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捂着躲,杯弓蛇影。 所以姜烟屿的克制心和坏心思开始激烈斗争,在怜惜和失控间反复流转。 算了,反正只要挨过饿,就会觉得什么都美味,无论是惩罚还是奖励。 斗争很快结束,心机占据到上峰,姜烟屿柔下声音问:“洛清霖,你要当睡美人吗?” 洛清霖闭着眼睛,不说话,只轻轻点头默许。 唇快速复上,带起一小阵风,看似声势浩大,实则温柔无比,只轻贴几下就要离开,连最常见的疼痛都不现。 少了吞噬般的吻,洛清霖不习惯,甚至觉得空落。 洛清霖蹙着眉,露出不满的怪罪神色,凭感觉揽住姜烟屿的背,将人往下压,主动攻击,占据先机。 可无论如何邀请,对面唇门都紧闭,无论他发疯攻击,还是轻柔撩逗,从始至终杳无回应。 一个人的独角戏很无趣,洛清霖停下吻,睁开眼睛,唇相分离。 怕姜烟屿心思太敏.感,又在为什么小事而不安,洛清霖软着声音问:“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怕你嘴唇痛、受凉体虚生病,这几天就少亲一些,”姜烟屿安抚地拍拍洛清霖的头,“游戏我也会克制,未来几天都不再玩了。” 嘴唇痛......? 狐狸精说得真诚,但洛清霖已被坑害多次,全然不信这种鬼话,直觉他在作妖,要“陷害”自己。 “好吧,”洛清霖假装乖顺地点点头,娇滴滴说,“谢谢哥哥。” “日程表我已经发到你账号里,bb是想现在看还是过会儿看?”姜烟屿问。 洛清霖下意识想回答“现在”,但一转眼看到透进窗帘缝隙,映照在床上的金色日光时,注意力又被花园里一簇簇的向日葵勾走。 “过会儿吧。” 洛清霖直起身,被窗外的金光吸引,赤脚落地,踱步往窗边走。 金光愈发近,沿着窗帘纹理绵延,散射在两端,窗帘的缝隙像是通往异度空间的门,将洛清霖吸引过去。 唰! 窗帘向两边拉开,耀眼日光照进窗,顺着清淡花香味的风飘进来,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堂。 向日葵的数量比想象中多,多到形成一片绵延不断的花海,无论在哪个方位,每一簇都面朝洛清霖开放,而不是向阳。 “喜欢吗?漂不漂亮?”身后传来姜烟屿的声音和脚步声。 洛清霖闻声转过身,后腰半靠在窗沿,金光将他的轮廓照得泛亮,就连发丝都从乌黑色映成了褐色。 视线从上到下。 从一边锁骨上结痂的伤,再到裙子上亮晶飘逸的绒毛,白皙细长的腿与脚背,姜烟屿看着自己亲手精心打扮的金丝雀,忽然失了神。 虚假的建模再精美,又算得上什么 真正的洛清霖才是他解毒的灵药,果腹的食,姜烟屿想。 “很漂亮,”洛清霖勾起笑问,“你什么时候从别处搬来了这些人工花?昨天?” “嗯,你不是说很喜欢向日葵?”姜烟屿向光源处走去,脚步散乱,不规律不沉稳。 姜烟屿很快走到眼前,周身是不容置喙的压迫感,洛清霖只要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事情。 温热的呼吸渐行渐近,洛清霖闭着眼睛,颐指气使地说:“亲我。” 唇还未贴上,撕咬还未开始。 洛清霖又低着声音说:“你想做什么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别演了。” 没必要花这么大阵仗准备人造景来给他惊喜,也没必要拐弯抹角演戏,来暗示从不敢直接说想要的东西。 “洛清霖,你不要求我拿别的东西来换吗?” 姜烟屿俯下身,将人抱到窗沿上坐着,又圈在怀里,身形看似高大沉稳,眼神里却透着小孩似的不安。 “要求啊,”洛清霖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只有一样东西而已。” 蜜桃上覆着掌,手指收紧,掐得桃肉发颤。旧伤被反复折磨,洛清霖却不觉得疼,反而弥补掉缺了吻的空落。 “姜烟屿,只要你说那句话,只要你能做到,无论什么事情,我全都同意。” 金丝雀纵容的低语,又让坏心思占据上峰。 姜烟屿再次确认着问:“只要我永远爱你,你就会同意?不再需要别的东西来换?” “嗯。说吧,我现在就想听。” “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 花香之中,隐约的掌巴掌声荡漾在风里,清脆动听。只不过,这次除了单调的巴掌声,金丝雀的吟唱也夹在其中,此起彼伏,一前一后。 吻和破坏,猎物和猎手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东西。 裙子背后的小翅膀随着巴掌声颤动。 姜烟屿垂眸看着这双小翅膀想,下次定要换一对庞大又洁白的翅膀才行。 咚! 唇被撕咬得疼痛时,后方忽然出现一声巨响,吓得洛清霖心猛地一颤,赤脚打滑,身子不稳往后倒,差点从窗子上掉落下去。 还好姜烟屿及时揽住他的背,抱着人下窗,转回房间内,这才阻止了悲剧发生。 顾不得蜜桃上的疼痛,洛清霖急忙从怀里探出头,往窗外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花园里没有人,只有铁栅门在不间断咚咚响,明显是有人在敲门。 “没有门铃吗?”洛清霖捂着慌乱的胸口,心有余悸,嘴上问个不停,“这个时间点谁会来这里?还是说,今天也要直播拍摄吗?还有谁知道这里的地址?” “好了好了,”姜烟屿轻拍他的背,安抚道,“乖,没事了,我不会让你掉下去。” 也不管砸门的巨响,姜烟屿时不时轻吻洛清霖的发丝,温声安抚。当然,还覆在蜜桃上的掌也没闲着,见缝插针就打上一掌,不合时宜偷袭。 缓过劲,洛清霖正想问门外是谁,风声里就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姜烟屿,快给我开门,我要被饿死了!” - 太阳快升到天幕中央,洛清霖冷脸坐在木椅上,裙子也没换,只是身上搭了件姜烟屿的oversize衬衣,翘起二郎腿,长腿和脚尖在空中一抖一抖。 “你们,嘶,玩这么大?居然还女装,啧啧啧。”白笙云猛地将浑水生煎包送入口,被汤汁烫得嘶嘶咧牙。 关你屁事,你不也女装过? 洛清霖觉得他永远不会和白笙云对付,这傻人不仅想拱了秦晓夕,现在还来打扰他的游戏,真是惹人厌烦! 白笙云一整个鸡窝头,身上邋遢得不行,衬衣皱巴巴,和离开波川岛那天还是同一件。 “你妈放你出来了?”洛清霖冷声问。 “没有,哈,”白笙云哈着生煎的烫汽说,“我从窗子里跳下去,偷跑出来的。” 姜烟屿又拿了几份外卖回来,挨个放在桌子上,无情戳穿,“他的房间就在他家一楼,不存在‘跳’这一说。” “怎么不算?我同你们说,我这几天......” 白笙云话太多,一打开话匣,就叽叽喳喳个不停,吵得洛清霖耳朵疼,惹得他莫名不耐烦。 洛清霖不想听,自顾自打开平板,这才开始查看姜烟屿发来的日程表。 本以为只会有大致的文字叙述,但日程表却出奇详细,精确到某年某月某日,甚至是某市某分某秒,还附有具体的照片。 洛清霖细致一看,发现这些照片并不是胡乱配的,只起一个排版作用,真真是大学时的姜烟屿。 这份礼物不像预想中一样,会带给洛清霖亢奋感,而是有种莫名的不适。 因为每件事都太详细了,几点几分食午饭,几点几分回寝室,照片像是偷拍或者监控里调取的,像素不高,却充满真实感。 听不清身旁两人在说些什么,洛清霖一直翻看,没发现什么趣事,只发现姜烟屿每个周末竟然都要同寒莯外出同游。 同游地点有远有近,有时就在学校里,有时还会跑去别的国家一起旅游。 “我妈说老寒今年底就要结婚,已经开始发请帖,你收到了吗,我怎么没收到?”白笙云问。 这时,听见寒莯的名字,洛清霖下意识扬起头,正好看见了姜烟屿微微蹙眉的神情。 “收到了,”姜烟屿冷着声音,不悦之意昭然若示,“但我不去。” 第141章 “老寒的婚礼你都不去?” “不去。” “至于么?不就是几个老傻逼和小傻逼, 你怕什么?” “怕?我是恶心,看到他们都吃不下饭。” 洛清霖不动声色往旁边偏,装作还在看日程表, 实则在偷听两人对话。 “啧啧啧, 老寒婚礼都不去,姓姜的, 你可真不够意思。” “我要是不够意思,他连姜奚的手都碰不到,现在还是异地网恋。” 第156章 姜奚?是谁? 洛清霖提高警惕,注意力全在两人的对话上, 没注意手里的平板已经滑到指缝间,马上就要落下去。 咚! 剧烈响声从地板上响起,白笙云侧过头看,才发现洛清霖整个人跪趴在地, 手里的平板高举在空中,手臂和腿都颤颤巍巍。 “啧, 怎么回事?” 姜烟屿蹙起眉,将洛清霖从地上捞起来, 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检查伤口。 膝盖应是在木地板上滑了一段,出现红痕和小刺口,血在刺口里若隐若现。 姜烟屿眉头皱得更深, 指尖抚上膝盖, 将无恙皮肤上的脏尘轻轻揩掉。 在白笙云面前摔个狗吃屎, 洛清霖觉得丢脸, 磕磕巴巴说:“平板刚刚快掉了, 我, 我伸手去接,就摔下去了。” 金丝雀的身上多了不属于自己的痕迹,姜烟屿心里不舒坦,想发作,但碍于白笙云在场,只好把火发到他身上去。 “你吃完了吗?吃完了就赶紧走。”姜烟屿不耐烦,只想赶人走。 白笙云咀嚼生煎的腮帮子蓦然停滞,双眼瞪大。 “我不走!”几秒后,白笙云倏地站起身,“我没地方可去,我今天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说完,白笙云就将桌上的所有外卖一骨碌抓起,护在怀里,动作敏捷地往客厅角落跑,打开一间洛清霖都没注意过的房门,冲进去后直接关门锁门。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我就不出来,我就不走!”门锁上后,里面又传出来傻狍子的喊声,还带着点小人得志的窃喜。 安静不过几秒,房门又解锁打开,缝隙里丢出姜烟屿味同嚼蜡的沙拉,和洛清霖吃了一半的阳春面。 “还给你俩!” 咚!门又再合上。 两小外卖盒摆在地板上,像是猫和老鼠里杰瑞从自己洞里取出,进献给汤姆的“假贡品”。 白笙云好似有种魔力,明明性格令人讨厌得不行,但总会做点傻事,让人莫名生不起气。 洛清霖无奈叹口气,移回视线,将注意力转到姜烟屿身上。 白笙云逃跑,客厅里只剩下两人。 姜烟屿的不悦因此逐渐外溢,盯着膝盖上的伤口,极度不满。 但姜烟屿又说不出“平板坏了就坏了,再买新的就是”的屁话,伤害小雀早已节约成习惯的自尊心,气都闷在心里发作不出来。 气憋在心里,揩灰尘的手便越揩越用力,差点就将小刺口扩成大伤口,晕出血珠来。 洛清霖以为姜烟屿被他膝盖的伤口刺激,亢奋,不想折磨他的蜜桃了,想改为折磨膝盖上的伤口,要玩游戏。 所以当指腹再又一次撕到伤口时,洛清霖忍着刺痛,放软声音,熟练发出金丝雀娇媚悦耳的低吟。 “嗯......嗯!” 揩灰尘的指尖应声停滞。 姜烟屿挑起眉,狐狸眼瞪大,眼里透着难以置信,似是根本不懂洛清霖为什么要发出这种声音。 两人对视半晌,气氛不像早上那般旖旎,反而尴尬。 被姜烟屿用这种眼神看,洛清霖也有些窘迫,轻咳一声,恢复到正常声音,“怎,怎么了吗?” “这样你也会觉得舒服?”姜烟屿故意问,“洛清霖,你是变态吗?” “我不是变态,”洛清霖急急否认,“你才是变态!我明明,我明明......” 说着说着,洛清霖又说不出口,觉得羞耻,将头偏向别处。 被他羞怯的样子逗笑,手不安分地抚上蜜桃,姜烟屿隐着笑意低声问:“你明明什么?说啊bb。” “我以为你喜欢听,我才......” 羞赧爆棚,热意都堆到脸上去,洛清霖埋下头,将脸躲到姜烟屿肩上。 心内的烦躁被小雀的可爱模样抚平。 姜烟屿没有再为膝盖上的小刺口烦闷,而是站起身,将洛清霖放在椅子上,自顾自往别处走。 没过一会儿,姜烟屿又再走回来,手里提着医药箱,半跪下身,抓起洛清霖的脚踝,将刺口露出来面向自己。 啵。 酒精瓶塞打开,空气里随即溢满刺激的气味,棉签沾了酒精,擦在膝盖上,冰凉微痛。 “我确实喜欢听,但是你不用假装。我还不喜欢任何意外在你身上留痕,就算只有一丁点,我都会觉得不舒服。” 姜烟屿将每一处破口边的皮肤擦上酒精,细致消毒,并附上解释。 “好,我以后会小心注意。”洛清霖小声说。 洛清霖本想说用不着擦药,这种小伤口很快就会好,他又不是精贵的玻璃娃娃。但是姜烟屿很不喜欢膝盖上的伤口,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 姜烟屿擦得仔细,洛清霖都等得无聊了,棉签还在膝盖上轻抚。 无人说话,只有棉签摩擦皮肤的窣窣声。 洛清霖的思绪因为沉默飘到别处,又开始想姜烟屿的行程表,以及寒莯的女朋友。 越想越是好奇,洛清霖犹豫片刻,试探着问:“你和寒莯的关系很好吗?” 棉签停滞一瞬,才再又继续擦拭。 “怎么?你对他很好奇?” 只要一听他问别人,姜烟屿就像是炸毛的狐狸,全身上下都透着警惕。 “我看见日程表里,你每周都要和他出去旅游......” “不是旅游,是去处理工作上的事,”姜烟屿顿了顿,才又说,“和一些小事。” “哦哦,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你的日程表会这么详细,让他看得不舒服? 姜奚是谁?你为什么不想去寒莯的婚礼? 洛清霖想问许多事,但姜烟屿总是不乐意提以前,他想问出来的勇气很快就缩了回去。 沉默又至,洛清霖决定不问过去了,改问别的事,“我们什么时候回波川岛?我的行李都还在衣柜里。” “不回岛,行李已经收拾好寄回来了,下一期就在沪城拍。”姜烟屿答说。 擦完药,姜烟屿放下棉签,从医药箱里拿出创口贴,轻轻贴在膝盖上,“还有,昨天的走秀对抗,你们队赢了。” 他忘了问比赛结果! 昨天注意力被其他事吸引,洛清霖现在才想起来这件重要的事。 “你们队比我们队多一分,现在正好打平,秦晓夕还是在第一,”姜烟屿说,“不过你得多加注意单秋和olivia,她们俩这次又排在后位。” “你,你还记得我队员的名字?我以为你连自己队员都记不清楚。”洛清霖惊异地问。 “我都记得,只是傻狍子非给别人编号,我懒得管而已。”姜烟屿耸耸肩,无所谓。 “那我们什么时候直播下一期?” “等她们来沪城就开始。” “好了,”处理好伤口,姜烟屿拍拍膝上的创可贴,故意恶声恶气,“下次不准再摔到地上,不然我狠狠惩罚你!” “知道了,谢谢哥哥。” 洛清霖应声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膝上的创可贴是芭比粉色,上面竟然还印有亮片和美少女战士! 忍住想去撕开创可贴的冲动,洛清霖试探着说:“这创可贴.......” “是不是很衬你身上的裙子?”姜烟屿扬起头,依然半蹲着,狐狸眼笑得狡诈,“粉色的,和bb很配,特别可爱。” “哥哥,还有别的创可贴吗?”洛清霖想换创可贴,便软着声音撒娇。 姜烟屿提起医药箱,放到洛清霖手中,“有啊,你想选别的也行。” 狐狸精表面的好心好意总是藏着坏心思,洛清霖一看到剩下的创可贴,立刻就明白他方才为什么好说话。 除去粉色的创可贴,剩下的都是皮制、各颜色半透明蕾丝制的绷带创可贴,更过分的是,还有些绷带上面印着淫.纹秽图,一看就不正经。 洛清霖第一次知道,创可贴竟然还能搞出这么多花样来。 “不用了,”洛清霖咚的一声关掉医药箱,将箱子放到桌上,“我贴这个就好,不用换,谢谢哥哥。” “当然,我给你选的东西,都是最相配的,永远不会出错。”姜烟屿眯眼笑着说。 狐狸精笑得渗人,洛清霖心感不妙,以为他又手痒了,要惩罚自己。 小心翼翼看了眼白笙云躲进去的房间,洛清霖垂下头,放低声音,俯视着姜烟屿问:“哥哥现在又想惩罚我吗?” 姜烟屿挑起眉反问道:“药效这么好,现在就不疼了?” “还有一点点疼,”洛清霖俯下身,凑到姜烟屿眼前,双眼亮晶晶撒娇,“哥哥明天再惩罚我好不好?” “明天也不会惩罚。bb,我不会每天都惩罚你。” 姜烟屿说这话完全没有可信度,因为覆在洛清霖脚踝上的手指正越收越紧,箍出重重的红痕。 “明天,你要是想惩罚也可以......”洛清霖移开视线,双颊上泛起可疑的红,暗示着说,“我早上没有假装,我也喜欢的。” “你真的喜欢?” 第157章 “嗯。”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 热恋情侣之间的气氛就像是海岛的天气,阴晴相交,变化多端,气氛骤然间又突变成乱情的焦灼。 姜烟屿的视线从糯糯晶亮的双眼,移到裙子下摆处若隐若现的白色布料。 “bb现在想玩倒计时游戏吗?”姜烟屿目光沉沉问。 “我今天再玩的话,会不会又生病?” “不是你玩,是我来玩。” 他来玩? 他好像还没见过姜烟屿的,只是在巴黎时偶然碰到过。 心跳倏地变快,洛清霖觉得嗓子干渴,火从下往上涌,烧得头皮都在麻。 “好。”洛清霖忍着亢奋,小声答应。 得了话,姜烟屿立刻站起身,将洛清霖从椅子上抱起来,往楼上走,脚步匆忙,却又稳当。 洛清霖也攀住姜烟屿的背,主动将唇凑上去,这次不是在献吻,而是在占据。 两唇相贴,互相撕咬。 亢奋的热意掩不住,洛清霖的眼神都被勾得像平时的姜烟屿,独占欲充盈,像是要将人吃进骨头里去。 然而火热持续不到一分钟,刚一走到楼梯口,不可控的因素猝不及防突袭,打断了小情侣间高升的爱意。 “卧槽卧槽!” “你们大白天的在干什么?!” 惹人讨厌的傻狍子的声音又咋呼响起,浇灭洛清霖上涌的独占欲,更是破坏了他为数不多能拿捏狐狸精的机会。 洛清霖睁开眼,再也忍受不了白笙云,双眼恶狠狠,气势汹汹说:“你闭嘴!” 第142章 “反转超模”连续直播两期后, 观众的注意力终于从导师身上,分了一些到选手身上。 第一期节目精剪版正式上线,选手一齐匆匆赶到沪城时, 洛清霖正在向日葵花海中给姜烟屿拍摄。 被白笙云打断, 失去拿捏姜烟屿的机会后,洛清霖又求了好几次, 都没能求来下一次机会。 狐狸精上头时做的承诺时效短得夸张,洛清霖求得蜜桃上全是新伤印子,都没能超过姜烟屿那日听到他说“也很喜欢”的阈值,只求来了一次在花海里的拍摄机会。 “啧啧啧。” 白笙云悄悄将窗户打开一半, 双手撑在窗台上捧着脸,在远处羡慕地看小情侣之间的游戏。 快至十一月,天气转凉,天阴灰暗, 太阳吝啬,一天里只有少部分时间能金光泛滥, 把光施舍给花海。 应洛清霖的要求,姜烟屿只穿了一条紧身的黑色底裤, 从肩颈到小腿都顺着肌肉线条涂了液体高光,走到光下便会闪着亮,灼人眼睛。 洛清霖掐着时间,等太阳从云间稍微冒头时, 就抓着人急急冲到花园里去拍摄。 随意拍了一阵调试, 浓郁的辉光终于透过云往下落, 照到姜烟屿身上。 洛清霖摘了些向日葵花瓣, 再闭上眼, 让姜烟屿自己将底裤扯下, 把花瓣和向日葵洒到三点处遮好,他再顺着肌肉和高光线条洒下花瓣,让花印在一片光亮之中。 姜烟屿躺在花海丛中,洛清霖本是站着拍,拍着拍着距离就近了,拍到人身上去。 镜头越拍越近,洛清霖一反工作时的状态,不说话也不指导,就跪坐在地里拍,有时又坐到姜烟屿膝盖上拍。 姜烟屿慵懒地睨一眼镜头,快门声就又变快,小摄影师呼吸变得更重,像是被淫.靡妖精勾了神魂的凡人。 “洛老师,你怎么不夸夸我?”姜烟屿故意说,“就像你夸那些小模特一样。” “什么洛老师......”洛清霖微红着脸,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变态行径,又不受控制地将镜头往下移。 每处隐在花瓣里的私密漂亮都遭到洛清霖的记录,存在镜头里,画面轻微晃动,照片稍有模糊,充满若隐若现的欲潮。 “洛老师,你现在好像个变态,”姜烟屿打趣着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做这种坏事的?” 早就想了。 好几年前就在想。 “我是觉得向日葵花海太漂亮,不趁机拍下来很可惜。”洛清霖装得道貌岸然,连续的快门声却轻易将他出卖。 “是吗?那洛老师真是爱‘美景’,还有几小时就要去见选手了,都还要抓紧时间拍摄。” 姜烟屿故意动了动右臂,右点上的花瓣便不听话,掉落在泥土里。 因为姜烟屿平常就爱穿个沙滩裤乱跑的缘故,洛清霖看惯了,现在再看也不觉得惊奇,还觉得缺少美感,便又拿着花瓣遮上去。 刚复上去,姜烟屿又故意乱动,非要将花瓣抖落不可。 模特“甩大牌”不配合,小摄影师非常不满意。 “你干什么?”洛清霖皱起眉问。 “为什么要拿花瓣遮住?你不乐意看?”姜烟屿问。 “和乐不乐意有什么关系?”洛清霖小声嘀咕,“又不是没有看过,别乱动了。” 说着,又将花瓣放回去遮住,镜头里的人体构图充满含蓄又外放的美感,洛清霖这才满意,继续拍摄。 只可惜,姜烟屿破坏的小心思不会让人轻易如愿,没安分几分钟就开始捉弄人,这回手臂倒是不动了,人找理由动腿。 “嘶......这花瓣不舒服,刺人,拿走得了。” 姜烟屿膝盖曲起,大腿往上抬。 一瞬之间,洛清霖顺着地心引力,从膝盖一路往下滑,重重坐到向日葵花瓣上,紧贴着,猝不及防。 这情况太过分,洛清霖都慌了神。 毕竟,向日葵只能起个遮挡作用,远远起不了当布料相隔的作用,洛清霖看都没看过,现在却近距离相贴,更是慌神。 “你,你变态!”洛清霖红着脸,说不出完整的话。 姜烟屿得逞地笑笑,视线绕过洛清霖肩头,警告地瞪了眼在窗沿上捧脸发呆的白笙云。 感受到视线,白笙云回过神,读出姜烟屿眼里的警告,翻了个白眼,关窗拉窗帘,姜烟屿这才又移回视线。 “我现在明明是洛老师手里待宰的羔羊,洛老师才是变态。”姜烟屿说。 演不过说不过狐狸精,洛清霖想赶紧站起身,同没见过的禁地分离开,但姜烟屿却敏捷拉住他的手臂,下拉固定,不让他走。 “慌什么?总有一天要见,你不如提前打个招呼?” “你不是很想玩倒计时游戏?还一直求我。现在只是让你打个招呼你都不敢,那还怎么玩?” 姜烟屿语气轻浮,不堪入耳,将洛清霖臊得慌。 与其说是想玩倒计时游戏,不如说是想拿捏姜烟屿而已,但现在他明显被狐狸精桎着,若是听信鬼话答应了,非得吃大亏不可。 “哥,哥哥,我现在不想玩,能不能以后再玩?”洛清霖放软声音,想继续拍摄,存下更多照片。 “你就这么想拍?”姜烟屿问。 “哥哥,我想把你的照片订成册放好,每天都拿出来翻看,现在就让我好好拍吧,好不好?”洛清霖撇着嘴,有几分狐狸精以前装委屈的意思。 “行,那你拍,就这样拍,别乱动。”姜烟屿好不容易让步一次,但让得不多,因为手又偷偷复上蜜桃,逮着昨天的新伤处抚。 洛清霖叹口气,早该预料到狐狸精的好说话都是在假装,肯定是在脑袋里想坏法子捉弄他。 拍摄继续,但镜头却不如原先稳。 原先照片里轻柔的模糊是洛清霖故意为之,现在却是因为姜烟屿的捉弄,镜头拿不稳,总是聚不上焦,拍得乱七八糟。 “哥哥,这样我拍不好。”洛清霖放下镜头,双眼糯糯看着姜烟屿。 “为什么?难道我打扰到你了?”姜烟屿勾起笑,指腹恶劣,摁在蜜桃新鲜淤血的皮肤上。 “没有,是我手拿不稳,哥哥帮我固定手臂好不好?求你了哥哥。” 金丝雀的心机一听就知,姜烟屿不上当,只是将手指从淤血上假意拿开,放到两旁。 “bb还要拍多少张才够?”姜烟屿问。 张? 给姜烟屿拍照怎么可能用张来计量?要用gb计量才够。 “要很多张才够。”洛清霖答说。 “那不行,我没有答应让你无止境地拍,”姜烟屿说,“你要拿别的东西同我换。” 习惯了姜烟屿的捉弄和耍诈,洛清霖也不表达反抗,直接就问:“什么东西?” “倒计时游戏,每次你只有两分钟的倒计时可以拍,”姜烟屿笑着说,“当然,如果你想在其他时间段拍,也可以,我不阻止你。” “可是......” 可是他待在沪城的这几日,每一日都在玩,再玩下去不得弹尽粮绝,虚弱而死? 见洛清霖犹豫,姜烟屿又提议道:“也可以换别的,你每拍十张,我就惩罚你一次好不好?你要选哪一个?” 哪个都不好,要真是惩罚了,他过会儿要怎么见人? “我......”洛清霖心念一动,开始装,站起身装作无事一般,“我不拍了,我要回去睡午觉,好好休息,一会儿精神焕发地见队员。” 第158章 “哥哥再见。”洛清霖说得咬牙切齿,听起来像是在克制怒火。 还没走上一步,手腕就被紧紧攥住,洛清霖还没来得及甩开,就被姜烟屿一把拉回去,跌在他身上。 好在洛清霖跌落时,没有四肢趴在地,而是将右手高抬起,镜头才没有受到破坏。 戏开始演,就要做足。 洛清霖偏过头,装作很生气,并谨遵上次姜烟屿提出来的特点,冷着脸隐忍“怒火”,不说话。 “生气了?”姜烟屿抱着人直起身,身上的所有花瓣随着重力往下落,只有下端的那朵向日葵堪堪残存。 “没有。”洛清霖冷淡地说。 “没有生气,那为什么说要走?”姜烟屿捏住洛清霖的双颊,将他的脸面朝自己,盯着他的眼睛说,“洛清霖,你又演戏。” 心思被戳穿,洛清霖心慌一瞬,但很快恢复淡定,觉得狐狸精是在诈他。 “随你怎么想,”洛清霖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忽然不想拍了,要回去休息。” 两人对视,试图透过眼睛,看彼此心里在想什么,最后竟是姜烟屿先行退步。 “行了行了,别演,”姜烟屿捏着洛清霖的脸说,“我现在让你好好拍,不打扰你,等晚上回来再收拾你。” 晚上回来还要被收拾? “我......”洛清霖想反驳。 姜烟屿中途打断,假意威胁说:“你还拍不拍?不拍那就换成我走?” “要拍要拍。”洛清霖赶紧答应,根本忘了自己还在演戏这件事,架好设备就开始拍摄。 咔擦。 快门声中,洛清霖拍得倒是顺畅了,又是雀跃地将花瓣撒下去,又是让姜烟屿慵懒翻身,将赤露性感的背肌暴露在镜头前。 背肌上不仅沾了花瓣,还沾了少许的泥,从宽厚的背一直蔓延到细腰上,有一种狂野自然的美感。 洛清霖很少有这种机会,以拍大片的态度给姜烟屿拍照,每一张都是珍藏级。 一想到自己的相册里,会有被人都没见过的姜烟屿的大片,洛清霖就感到心痒雀跃。 在显示屏里查看自己的杰作,洛清霖非常满意,却全然没注意姜烟屿心里酝酿的坏心思,正透过眼神里泄露出来。 太阳又躲回云层里时,拍摄终于结束。 姜烟屿站起身,在洛清霖的非礼勿视下把底裤穿好,揽着人往屋里走,“赶紧回去换衣服,我们该出发了。” “好的!”洛清霖欣喜查看相机里的照片,全然忘了狐狸精说要收拾自己的话。 第143章 白笙云在姜烟屿家里养了几天, 出发之时把自己收拾得精神焕发,人模人样。 今日正式播出第一期,就不进行直播, 模特和节目组便抽此时间段赶路, 从波川岛辗转到沪城。 模特比赛时皆被收了手机,不得同外界人联系, 也不得看网络上的风评。所以多日以来,洛清霖都只能同秦晓夕眼神交流,不多说话,避嫌。 模特住的小洋房在江东, 赶路都要花上一段时间,洛清霖趁此间隙看“反转超模”的第一期。 第一天,十个选手还相互友好打招呼,自己带了什么小零食, 做了什么饭都会分给对方。 可等到分组之后,两队因为是竞争关系, 互相的交流明显变少了,就算偶然在别墅里遇见对方队的人, 也只是假意笑笑就分开。 而秦晓夕的处境看起来不太好,特别是在白笙云给队员编号,她又拿到第一的名次后,队里的另外四人抱团, 明显孤立她。 洛清霖知道, 以秦晓夕的性格, 她不会闹, 只会跑到愿意接纳她的人那里活动。 所以在感受到孤立后, 秦晓夕也无所谓, 直接搬去楚诗逸的房间,和olivia一起,三人挤在一个房间睡。 怪不得网上有那么多人磕双a的cp...... 洛清霖把第一期认真看完了,才看懂大家到底在磕些什么。 比如,楚诗逸明显对所有人冷淡,但和秦晓夕说话时却会时不时勾起笑。 比如,秦晓夕明显大大咧咧,对谁都热情,但和楚诗逸说话时却会磕巴。 最可怕的是,第一次对抗后,回了别墅,两人竟然在客厅里隔着数人对视,楚诗逸挑眉说“恭喜”,秦晓夕则笑笑说“谢谢”,视线互相粘着,像是对立又像是在暧昧。 越是看,洛清霖越是觉得不安心。 秦晓夕不是喜欢曲蔓那种惹人怜爱的类型吗?不是喜欢甜妹吗?这才开拍第几天,她就要被另一株新鲜白菜拱了去?! 洛清霖不动声色收起平板,悄悄摸摸观察前座白笙云的神色,试探着问:“喂,你看第一期节目了吗?” “看了啊,我是不是很帅?”白笙云呲着个大牙问。 白笙云笑得没心没肺,看起来没一点危机感,还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洛清霖摇摇头,心想他就不该找白笙云,这种连自己情敌都看不出来的傻子问事情。 “没事,很帅。”洛清霖敷衍着说。 沉吟片刻,洛清霖忍不住好奇,又偷偷凑到姜烟屿耳边。 姜烟屿闭目养神,脑海里正在想,回去后该如何收拾他的金丝雀,让他的小雀乖乖听他话,少演戏骗人。 耳边涌起热切的呼吸,姜烟屿睁开眼,视线一斜,“什么事?” “我问你,”洛清霖虚着声音问,防止白笙云听见,“秦晓夕和楚诗逸是怎么一回事?她们之间有信号?” “不知道,我没有注意。”姜烟屿答说。 “你怎么能不注意呢?”洛清霖想了想,又补充道,“秦晓夕可是你的员工,烟雨工作室唯一的模特,你是老板当然得注意员工的心理健康!” “我有注意员工健康啊,”姜烟屿半靠在玻璃车窗上,勾起笑,“你这个小员工的健康,我就很注意,生理和心理上都照顾得非常细致,对吧?” “我......我不和你说了!” 洛清霖看似怪罪地瞪他一眼,眼神里竟然带着娇媚,娇滴滴的,像撩人的平刺一样,惹得人想欺负。 日暮的光辉照进来,洒在洛清霖侧脸,像是汇聚了所有的温柔,凝在他眉眼间。 姜烟屿心想,这才是洛清霖对他生气时的样子,娇滴滴又漂亮,要勾他去哄,而不是冷淡对他。 “那我叫人帮你留意留意?”姜烟屿哄着说。 得了话,洛清霖的眼神又变得雀跃,还主动问:“我是不是要用其他东西来换?你想要什么?” 姜烟屿眯眼笑着说:“等晚上回去,我再告诉你。” “好,谢谢哥哥。” 金丝雀例行撒娇,被今天拍的照片和狐狸精好说话的态度迷了眼,全然没想过姜烟屿说的“告诉”可能是“收拾”。 车子驶过长路段,终于在晚间到达选手住的小洋房。 小洋房比波川岛的别墅小一些,到时时,白笙云队的几个模特已经等在门口,除了秦晓夕。 和别队的队员简单打过招呼,洛清霖走进门,发现自己队员,加上秦晓夕,全都坐在客厅沙发里,围坐成一圈,神色凛然,相互偷瞄看眼色,显得尔虞我诈。 洛清霖以为队里发生了什么矛盾,下意识放轻脚步,走得小心翼翼。 哪知才刚走到秦晓夕身后,洛清霖就听见她说“民及民以上”,紧接着,秦晓夕就将一张狼人杀的卡牌啪的一声倒扣在桌上。 这么大的阵仗就是在玩游戏? 洛清霖咳嗽一声,像是检查作业的老师一样,所有人听到这声响后,皆迅速将牌藏起来,全都抬起头慌张地望向他。 尤其是秦晓夕,忽然见到他,“清霖”俩字脱口而出,好在后面又及时补上了“老师”俩字,显得不伦不类。 “洛老师。”“洛先生。” 洛清霖看着她们偷偷藏牌,连一向冷脸的楚诗逸都显得心虚,便放低声音偷偷问:“节目组允许你们玩棋牌游戏吗?” 几个人都摇头,回答说:“节目组没有细说,我们也不知道。” 洛清霖点点头,温声安抚道:“没事,我只是来看看你们的状态,明天又要开始直播抽签,今天就早点睡,别浪费体力。” 虽然洛清霖是几人里最温和的人,但毕竟还是导师,模特们不免拘谨。 洛清霖也不多说废话,只是先后找了单秋和olivia短暂谈话,问问她们状态如何,有什么难处。 单秋是因为生活拮据才来报名节目,本不报希望,但一不小心被选上,她也很惊讶。 可是因为经验少,性格又自卑,还心系远在父母家的孩子,所以才一直都进不了状态。 而olivia明显是哪家的小姐,根本就没有参加海选,直接空降进组,目的应是为了陪楚诗逸,所以才一直态度不认真。 洛清霖根据两人各自的软肋作了些劝说,点到为止,总之一切都是为了队伍,希望两人能尽全力。 谈完话,再回客厅时,洛清霖心思一转,暗示着问:“你们这里的洗手间是在几楼?” 第159章 “四楼,”秦晓夕抢着答说,“男女洗手间都有。我带您上去?” 洛清霖点点头,装作不熟地道谢,“麻烦您了。” “你们先继续玩?或者讨论讨论明天的拍摄?我带清霖老师上去吧,同队队员和导师不要过多接触,好避嫌。”秦晓夕对其他人说。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一米远,走到四楼,站在走廊里的洗手池边,看着镜子对望,和间谍相会似的。 女间谍秦晓夕轻咳一声,先开口,小声八卦,“你怎么一脸纵欲的样子?进度这么快,我才进来拍了不到两周,你就和姜哥全垒打了?” “才没有!”洛清霖瞪大眼睛否认,“我们,我们只是.......” 秦晓夕眼睛滴溜溜转,嘴角透着八卦的笑意,“你们只是快要全垒打了?” 洛清霖没敢说臊人的那些小秘密,只敢回答:“差不多吧,可能快了。别说我,你说你自己,你和楚诗逸是怎么一回事?” “楚诗逸?”秦晓夕挑起眉,状似不解,“我和她怎么了吗?” 节目录制期间,选手都被收了手机,秦晓夕自然不知道网上议论的那些事。 “你为什么只对她说话磕磕巴巴?你是不是喜欢她?快说实话!”洛清霖斜着视线问。 “她有女朋友,我为什么要喜欢她?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话磕磕巴巴了?”秦晓夕不解地问。 “她有女朋友!”洛清霖得了大八卦,半张着嘴,惊讶地问,“是olivia吗?” “不是啊,是个大学教授,好像就是你读研究生的那个大学。”秦晓夕神秘地说。 “那olivia是什么情况?” “她好像是楚诗逸的发小。” “olivia单恋楚诗逸吗?” “不知道,我帮你仔细留意?” “ok。” 两人做贼似的交换完重要情报,一齐转过身,又隔着一米远,往楼下走。 “哦,还有,”走到一半,秦晓夕又小声嘱咐,眼神像个看孩子出嫁的老母亲,“全垒打的时候记得戴套,注意安全。” 羞赧往脸上涌,洛清霖红着脸颊回答:“知,知道了。我还早,你拍完节目都不一定会全垒打。” “真的吗?”秦晓夕笑得暧昧,“我不信,你俩现在就和俩陈年老木一样,感觉下一秒就要干柴烈火,烧死全世界。” “哪有这么夸张!”洛清霖红着脸否认。 “什么这么夸张?你们在聊什么?”走到二楼时,拐角处忽然出现他人的声音,吓得两人一抖。 见是姜烟屿来,洛清霖松了口气,回答说:“我们在说秘密八卦。” 姜烟屿不喜欢自己的金丝雀藏着其它秘密,视线冷冷一斜,往秦晓夕那里看。 被老板这么盯着,秦晓夕立刻“背叛”姐弟阵营,回答说:“我们在讨论我的八卦问题,我保证和楚诗逸没有任何朋友以上的感情,认真参加节目,不给姜哥丢脸。” “还有呢?”姜烟屿冷着视线继续问。 秦晓夕偷瞄一眼洛清霖,无视他挤眉弄眼的慌张神色, “还有,我提醒清霖和你全垒打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戴套,注意安全。我们就只说了这些,没有其它的事情了!” 话一说完,整个二楼楼梯间就陷入尴尬的沉默。 姜烟屿眼神一滞,冰冷感中途截断,视线像是被火燎过的化冰,嗞嗞冒汽。而洛清霖则往别处偏过头,看着墙壁发呆,时不时微微叹气。 秦晓夕也没想到她这么一说,姜烟屿也会跟着变得窘迫,全无冷酷资本家的气势。 “咳,我先下去了。你们加油,再见!”秦晓夕讪笑着跑下来,似是躲追魂一般。 咚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洛清霖眼神往旁偏,和姜烟屿对视一眼就又转回去,小声嘀咕着说:“你问我和晓夕说的八卦作什么?你一个男人,又不适合听!” 秦晓夕离场,姜烟屿的不自在倒是消了些,不满道:“难道你不是男人?我怎么就不适合听了?洛清霖,你刻板印象,性别歧视。” 狐狸精倒打一耙,故意曲解他话里的意思,洛清霖瞪人一眼,“我的意思是,我和晓夕的对话,不适合1听!” 说到“1”,两人又不免想到刚才秦晓夕说全垒打的事情,各自站在原地尴尬。 安静沉默了一会儿。 洛清霖从窘迫中缓过劲,堪堪开口,“走了,回家,下次不许再听我和晓夕说的悄悄话!” 姜烟屿轻咳一声,缓步走到洛清霖身边,勾起他的手指,十指相扣,脸上泛起一丁点微不可查的红,难得纯情。 “知道了,”姜烟屿主动保证,“下次不会再听。” 第144章 回程的路上, 姜烟屿叫司机半途停车,将白笙云丢在早就订好的酒店前,无情关上门, 将人踢出去。 电灯泡终于离场, 洛清霖本该在白笙云下车的一瞬,就娇滴滴黏在姜烟屿肩上。 可经历过刚才的尴尬, 洛清霖总觉得气氛不对,眼神往姜烟屿那瞟一眼,就很快转回来,只留下两只十指相扣的手, 放在后座正中央。 姜烟屿视线落在窗外的路灯上,看似在放空,实则在想别的事。 从洛清霖大学时起,姜烟屿偷窥他好似已经成了习惯, 最开始只是文字描述,后来有了模糊的图, 再后来又有了录音。 阈值不断提高,姜烟屿愈发不满足, 巴不得把洛清霖的每件事都监视到,和所有人说过的话都录到,虽然这根本不可能。 姜烟屿认为,他监视自己的金丝雀没什么不对, 因为从前他没有打扰过洛清霖, 而现在洛清霖喜欢他, 纵容他。 可刚才的事, 却让姜烟屿清醒——其实洛清霖也会有小秘密, 但不是和他之间的, 而是和秦晓夕的。 可奇异的是,如果是秦晓夕和洛清霖有秘密,姜烟屿不会觉得冒犯或生气,好像......也可以忍受。 这是正常的吗? 这意味着他对洛清霖的占有欲减少了吗? 姜烟屿觉得这种感觉很陌生,不对劲。 想了又想,没有头绪。姜烟屿亮屏手机,找到寒莯的微信。 【姜烟屿:如果姜奚和别人有秘密,你不知道这个秘密,但你也不会生气,这正常吗?】 寒莯应是在忙别的事,过了半晌才回信。 【寒莯:只要不和普通异性有秘密就行,其他人无所谓。】 【姜烟屿:什么叫普通异性?】 【寒莯:除了亲人以外的异性,远房亲人不算。】 姜烟屿还想再问,寒莯却又发来消息。 【寒莯:你又发病?还在监视你老婆?都在一起了就别搞这些事,小心他知道后同你说分手。】 【姜烟屿:你才有病,滚。】 问寒莯不靠谱,姜烟屿决心自己寻找答案。 一路上,姜烟屿在心里一一排除,依然觉得,除了秦晓夕之外,无论男女,洛清霖都不能和其他人有秘密,不然他忍受不了。 得了答案,下一步就是用条件交换,让洛清霖接受他的建议。 计划得很好,但意外总是先到。 车子驶到半途,洛清霖就靠在车窗上,疲乏地睡过去。 这几天玩得太晚,姜烟屿把陆兆影的建议都当成放屁,毫无节制。 然而现在,顺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看洛清霖的眉眼,姜烟屿才发现他眼下晕着淡淡乌青,看起来疲倦又纵.欲。 轻声凑到洛清霖身旁,将他的头揽过来,靠在自己肩上,听着金丝雀忽快忽慢的呼吸,姜烟屿在人生里第一次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洛清霖说喜欢,他就毫无节制地玩,惩罚。蜜桃都被拍得淤血,发紫,可洛清霖一纵容和撒娇,他就毫无理智,不停手,继续惩罚。 这不对。 姜烟屿想,他得停手,不说忍上一个月,至少也得忍上一两周,将金丝雀的面容养到发亮发光,而不是将小雀养得疲倦透支。 饿咽糟槺甜似蜜,饱饫烹宰也无香1。既然好吃,就要忍着才行,直到饿了再吃,才会感到美味。 车停在花园里时,姜烟屿已经做好决定,洛清霖也迷迷糊糊睁开眼,小声打哈欠。 “到家了?”洛清霖含糊着问。 “乖,累不累?”姜烟屿推开车门,抱着人下车,自顾自说,“今天要早点睡,不能再熬夜。” 被姜烟屿这一出弄懵,洛清霖不解地问:“早点睡?今天不玩游戏了吗?” “今天不玩,接下来一周都不再玩,”姜烟屿将人抱到浴室前,催着人进去洗漱,“快洗好,出来睡觉,最近你要好好休息。” 不等洛清霖说话,姜烟屿就将浴室门关上,留他一个人在门内迷茫。 洛清霖觉得怪异,出神地洗完澡,拿毛巾擦着头发,围上浴巾走出门,心想是姜烟屿疯了,还是他还在睡梦里? 好在姜烟屿手里拿着一条白蕾丝睡裙,正等在门外。看到裙子,洛清霖安心了,接过来穿上。 第160章 只是刚穿上,被姜烟屿抱上二楼时,洛清霖又感到室内出奇的热,且越来越热,脸上都这热意攒成了红晕。 洛清霖迷茫地用手捂在自己额头试温,又复上姜烟屿的额头。 没发烧啊...... 洛清霖还以为自己又生病了,姜烟屿的态度才会如此小心。 “哥哥,你不觉得有点热吗?”洛清霖问。 姜烟屿解释说:“我开了热空调,怕你着凉,你要是觉得太热了,那我将温度调低一点。” 调低温度,准时熄灯。 洛清霖好受了些,但是平躺在床上时仍睡不着,就算牵着手,在姜烟屿怀里闻着薄荷香,仍觉得缺了点什么。 沉默地在黑暗里胡思乱想。 洛清霖的思绪从这飘到那,从早飘到晚,忽然忆起姜烟屿在出发之前说的那句“等晚上回来再收拾你”。 难道这就是姜烟屿收拾他的方式? 什么都不做,没有撕咬的吻,没有惩罚也没有游戏,就让他在寂寞里睡不着觉! 想到这,洛清霖躺不住了,心口很焦虑,在姜烟屿怀里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棉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将洛清霖心里的不安催得更严重,心口像是有细小的刺在扎,怎么都不舒坦。 “bb睡不着吗?”黑暗之中,姜烟屿放轻声音问。 “可能是因为现在太早了,”洛清霖暗示着说,“感觉还有些事情没做,我睡不着。” 闻言,姜烟屿低下头,轻吻在洛清霖额头,轻拍他的背哄着说:“没事,闭目养神,我们聊聊天说说话,很快就会睡着。” 洛清霖忍不了,软着声音,委屈地问:“哥哥,你是在收拾我吗?” 姜烟屿身形明显凝滞,轻拍背的手也停了,沉默一会儿才说:“不是,我那时是在说玩笑话,不想收拾你。” “那为什么今天什么都不做?因为我和秦晓夕说秘密,你不高兴了吗?”洛清霖睁开眼睛,扬起头问。 洛清霖的眼眸在暗光里仍然晶亮,现在还晕着委屈的水波,看得人心痒。 “不是,”姜烟屿语气认真,“我想了一路,觉得可以接受你和秦晓夕有秘密,但不能接受你和别人有秘密。” “洛清霖,我没有在收拾你,我只是觉得自己现在做得不对,过分了。我不想你太累,生病,到时候身上全是好不了的伤痕,我不想这样。”姜烟屿低着声音说。 姜烟屿的声音透着自责,还有些细小的脆弱,听得洛清霖心软。 “没关系,”洛清霖怀疑姜烟屿受了刺激,心里又在不安,“我不怕有伤痕留下。” “但是我怕,”趁此机会,姜烟屿将最近犯的罪行一并吐出,“我在直升飞机上装了监控,找人偷拍你,把你从波川岛到沪城的旅程都录下来,实时发给我。” “你那天问我在看什么电影?我不是在看电影,我那时是在看你。” “你不在时,我就把你的衣服都拿出来,闻你衣服上的味道,还把你的底裤都摸了一遍,不过你别怕,最后我都给你洗干净了。” 变态突如其来的剖白,让洛清霖心惊,心想姜烟屿的分离焦虑竟然比他还严重,这怕是到得去看医生的程度了! “我好像很可怕,对不起。”姜烟屿道歉着说。 听不得狐狸精失落,洛清霖赶紧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不怕,我都可以接受,我都很喜欢。” “你不怕我吗?洛清霖。”姜烟屿确认着问。 “不怕,”为了佐证,洛清霖又补充道,“你都不怕我有奇怪的癖好,我为什么要怕你?” 实际上,和姜烟屿做的事比起来,洛清霖那小小的收集癖根本算不上什么,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以后有了定位器和app,你就不会这么焦虑了。要不要再开发一些其他的功能?让ai根据定位编写编写成日志,我修改过后,你再查看,会不会安心一点?” “实时录音,或者实时录像,什么都好,这样你会不会安心?” ...... 洛清霖说了一大堆作茧自缚的坏方法,就为了让姜烟屿安心。 “那你和秦晓夕说的话也能录吗?”姜烟屿问。 “你要是实在想知道的话......应该也可以,”洛清霖心虚地说,“但最好别听,会很尴尬。” 闻言,姜烟屿低笑几声,抱紧洛清霖,将头靠在他侧颈,“我开玩笑的,我不会听你和秦晓夕的对话。” 经过费力的劝,姜烟屿终于被他哄得安心,声音里少了些失意。 洛清霖这才放下心,暗示着问:“那......现在可以玩游戏了吗?我睡不着。” 蜜桃上很快复上掌,但洛清霖的雀跃只持续了一瞬,就骤然消失,因为这掌只是轻轻挨着,没有任何他预想中的惩罚。 “这两周都不能玩,”感受到他的不解,姜烟屿解释说,“要等所有的伤好,你身体养好了再说。” 竟然真的要等两周?! 洛清霖不可置信,想做最后的挣扎,撒娇着商量道:“不能三天吗?两周会不会太长了?” “不行喔。”姜烟屿哄着说。 “那一周呢?”“也不行喔。” “十天总行了吧!”“少一天都不行。” “我真的不理你了!”“不理我也不能少喔bb。” ...... 第145章 调整一天后, 新的一期直播又开始。 第三期的拍摄主题捂得严实,神神秘秘,非得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 开着直播才正式宣布。 洛清霖本以为, 在岛上或者沙漠里,节目组才会有手段折磨选手, 哪知在温度适宜的陆地上竟也能折磨。 当导演说第三期拍摄要在空中进行时,洛清霖以为是要用直升机吊着人拍,没想到是让选手从高塔上蹦极跳下来,蹦极的过程中拍。 明明可以在棚里模拟, 后期加工,但节目组非得折磨人,实景拍摄。 大部分选手在听到任务时都愣住了,因为实在想不到, 在自由落体过程中要怎么拍,表情都被风和重力刮得扭曲, 怎么可能在镜头前保持状态? 吵得最凶的则是白笙云,当着镜头又开始骂节目组, 据理力争,骂着要换主题。 “你们是不是脑子有病?蹦极怎么拍?人的面部都扭曲了,拍出来全是烂片。”白笙云嘴不停,完全忘了前几天被老母亲抓回家教育的事。 洛清霖倒是没说话, 只是在心里暗忖, 这事到底是不是姜烟屿干的?虽然狐狸精是主赞助商, 但他有那个闲心去掺和, 去定每期的主题吗? 直播里姜烟屿面无表情, 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不发表任何看法。 弹幕里鱼龙混杂,大部分在骂,骂节目组没有人性,既骂白笙云咋呼屁话多,还骂姜烟屿胆小不敢出声,小部分格格不入,还在磕生磕死。 【家人们快看!嫂子在偷看哥哥诶,平均半分钟瞄一次。】 【嫂子眼神都拉丝了,只是不站在一起而已,有这么难熬?[暧昧.jpg]】 【计数君上线,目前嫂子已经看了34眼。】 【35】【36】【37】...... 【双a明明在不同队,还非要站在最边上挨在一起诶。】 【那是因为她们是对内第一,必须站在队首。】 【双a好淡定,根本不怕,不愧是我押赢的女人!】 吵到最后,导演本顶不住压力,想向余景宏求助。 但自从宣布了这一刁钻没人性的主题,从白笙云开始骂起,节目的热度迅速回升,观看人数很快就超过无聊第二期的最高观看人数,摆脱掉低迷期。 热度终于起来,余景宏满意了。 所以,无论白笙云如何骂,j.l如何提意见,余景宏都不改口,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也不关直播,就这样吵到定时结束。 拍摄主题没得改,散了直播,洛清霖只好去安抚队员,安慰大家自己会和她们一起跳,提高出片率,争取少跳几次。 得了话,几个队员,特别是单秋明显放下心,不再紧张得说话磕巴。而olivia因为常年蹦极,所以格外兴奋,争着当第一个上场的人。 散会之时,洛清霖这组的选手状态不错,氛围良好,都相信洛清霖能带队伍赢得明天的对抗。 但刚离开直播现场,洛清霖胜券在握的状态一下就消了。 他一个游乐园都没去过几次,连跳楼机也只坐过一次的人,怎么跟着选手蹦极跳几个小时? 坐上车,白笙云还在骂咧,但因为是蹭姜烟屿的车,怕被赶下去,所以骂得很小声。 暗自骂了一小会儿,白笙云不得劲,转过头气势汹汹质问:“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洛清霖以为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刚要回话,姜烟屿就先反问:“我为什么要说话?” 对姜烟屿无所谓的态度感到震惊,白笙云瞪着眼睛,生意不自觉提高,“你让余景宏改改主题,他难道会不听你的?” 第161章 “我为什么要让他改?”姜烟屿双臂环抱,身子往后仰,狐狸眼慵懒地上挑,无所谓且悠闲。 “在空中要怎么拍?拍一堆烂片出来造垃圾?而且这没有任何意义,就是单纯地折磨人,吸人眼球,不会有一丝美感!”白笙云越说越生气,到最后甚至嘶吼起来。 难得见白笙云这么生气,洛清霖偷偷往旁边,不想战火波及到自己这里。 “谁受折磨,或是你拍得有没有美感和我有什么关系?”姜烟屿眯眼笑着说,“白笙云,我是赞助商,要热度赚钱的,又不是慈善家,怎么可能因为你想改守则,我就要帮你改?” 说完这句,姜烟屿还嫌不够,又挑了句气人话说: “你是谁啊,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为你改?就算你给我钱补偿,你那点小钱又够做什么事?” “你......”白笙云气得呼吸不稳,眼睛忽然瞄到洛清霖那里,企图拖人下水,“你老婆可是准备和选手一起跳,等明天出了事,我看你怎么办!” 闻言,姜烟屿的视线又往旁边瞟,落到洛清霖身上,眼神里还带着未收住的冰冷。 感受到视线,洛清霖赶紧摇头,拨浪鼓一样,撇清自己,“我,我对守则没有意见,我不想改!” 姜烟屿盯着他审视几秒,才缓慢移开视线,落到白笙云身上去,“我家bb都没有意见,怎么就你有这么多事?” 洛清霖无视掉白笙云给他使的眼色,微微偏过头,盯着窗外摇曳的昏暗路灯,装鸵鸟,远离战场。 “盟友”背叛,俩小情侣沆瀣一气,洛清霖都不帮自己。 白笙云被气得失语,憋了好半晌,才吐出一句“钱钱钱,你眼里就只有钱,没一点人性!” “我眼里当然还有我家bb,”姜烟屿翻了个白眼,即刻反击,“要是没有钱,你那些车、破菜馆、工作室、你骂小明星的底气哪来的?少占着茅坑不拉屎,笑别人拉裤子。” 这话正好戳到痛点,噎得白笙云没法反驳,数次张开嘴,再又闭上,说不出反击之词。 白笙云瞪着眼睛不说话了,姜烟屿又补上最终一刀——“啧,我看你是纨绔生活过久了,何不食肉糜,幼稚、自负、愚蠢,没一点秦晓夕的成熟”,彻底赢得这场嘴仗胜利。 嘴仗结束,空气里只余下尴尬的硝烟。 “停车!我要下车!”白笙云气不过,气冲冲让司机停车。 司机从后视镜瞄一眼姜烟屿,得到同意的指示,轻踩刹车,小心问道:“白先生,这里离您的酒店还有6公里,您确定要现在下车?” “确定!我在这车里是一秒钟待不下去了!”白笙云大喊道。 “好的,白先生。” 车子缓慢减速,停在路边。 白笙云解开安全带,一言不发跳下车,再重重关上门,双手插兜独自往前走,只留下一个气鼓鼓的背影。 “从他身边开过去,按喇叭吓他一回。”姜烟屿吩咐道。 狐狸精骂起人来直戳痛处,胜利了还不忘捉弄人。 司机照做,在路过白笙云时真真按了喇叭。 喇叭声刺耳,在夜里很是突兀,把白笙云吓得一抖,右脚一个踉跄,跌落在地,难以置信地透过窗看姜烟屿。 姜烟屿侧头目睹白笙云的傻样,嗤笑几声,慢悠悠转过头,高兴得连嘴角都忍不住上翘。 收拾完白笙云,姜烟屿又注意起自己的金丝雀。洛清霖正缩在角落,夹车门与皮座间,神色小心地看自己。 “你明天真的要和她们一起跳?”姜烟屿微微收起笑,斜过视线问。 洛清霖没有正面回答,小心翼翼问:“不可以吗?我.....我想早些拍完,让她们少跳几次。” 洛清霖想,如果他只在定点拍,那选手到底得跳多少次,他才能拍到满意的成片? 姜烟屿看着洛清霖小心谨慎的模样,心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太凶,把他吓着了。 “可以,我不会管你工作上的事,你随你的想法去做就行。”姜烟屿放轻声音,语气柔得不像话,好像刚刚教育白笙云的人不是他一样。 “哦哦好,谢谢哥哥。”洛清霖还没从战兢的硝烟里出来,口不择言,下意识说感谢。 姜烟屿没回话,洛清霖也没继续说。 车里就此陷入诡异的沉默。 洛清霖用余光偷瞄,瞄到姜烟屿沉思片刻后,拿出手机来发信息,看着像是在处理工作。 安静发了会儿消息,姜烟屿忽然低声开口问:“你也和白笙云一样,觉得我没人性?想换守则?” “没有,我不想换守则!”洛清霖否认道:“我是想明天好好拍。如果成片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出圈得到热度,大家就会来关注选手本身了,而不是只想看热闹。” 洛清霖解释后,紧张地观察姜烟屿的脸色,生怕他误会自己,又多想不安心。 不过,姜烟屿倒是没有不安,只是觉得他的金丝雀可爱。 观众当然只想看热闹,谁看综艺比赛时会较真,只是图个乐呵而已,整个节目组里也只有你这小傻子在认真比赛。 姜烟屿倒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问道:“你说你明天要跟着跳,洛清霖,你有过蹦极的经历吗?” “没有......”洛清霖商量着问,“我们明天能早点到场吗?我想先跳几次适应适应。” 姜烟屿没有立刻回答,淡笑着不说话,看不出是同意还是拒绝。 “求你了嘛哥哥,”洛清霖凑近,靠在姜烟屿肩头小声撒娇,“我想早点到。” 姜烟屿还是不说话,左手掌复上洛清霖的发丝,轻轻拨弄,像是心情颇好的样子。 洛清霖以为求人的砝码不够,唇又覆在姜烟屿侧脸,轻啄一口,追加砝码。 “求你了嘛哥哥,两周之后,我在你面前自己玩倒计时游戏,你想看我玩多久都行。”洛清霖娇着声音说。 闻言,姜烟屿似是有了些兴趣,抬眸问:“真的?” “真的,我说到做到。” 笑意堆在嘴角,姜烟屿答应道:“可以,但是我们会到得非常早,可能天不亮就到了,你没关系吗?” “没关系!”得了同意,洛清霖雀跃地问,“那我们明天几点出发?” 姜烟屿眯眼笑着说:“不是明天出发,是现在就去。” 第146章 车子在夜色里行驶, 路程大约两小时。 姜烟屿抱着人,让洛清霖躺在腿上睡了会儿,等正式到达拍摄场地时, 才轻声将他叫醒。 部分节目组的人早已到场, 布景检查设备,见洛清霖和姜烟屿到场下车, 还觉得惊讶。 “洛先生,姜先生。” 众人纷纷打招呼,俞覃也带着新晋助理,从人群中挤出来, 同两人问好。 这么大阵仗? 洛清霖略有不安,笑着同工作人员回复后,俯到姜烟屿耳边小声问:“我这样不算作弊吗?” “这怎么能算作弊?”姜烟屿轻笑一声,安抚道, “白笙云都蹦极多少次了?你今天不跳个百八十次,都不算公平。再说了, 他才不会跟着模特跳,只会定点拍而已。” “好吧。”洛清霖这才放下心。 蹦极的塔夹在三面岩石峭壁间, 下方是个心型的碧绿浅湖,黑夜只打了些灯光,都有种雄壮的自然美,到了白天一定会更加壮观。 两人带着俞覃和小助理, 从塔底坐电梯, 一路到达塔顶。 洛清霖望着电梯外, 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 电梯愈发高, 升过三处悬崖峭壁, 他甚至能俯瞰悬崖顶。 洛清霖不恐高,但当高度到达这种能俯瞰一切的程度,心脏不免变快,呼吸略有不畅,脑子里都开始乱想。 要是蹦极时绳索断了该怎么办? 要是绳索没系好,他掉进湖里,生还几率有多大? 想得愈多,到达最顶峰,走出电梯时,洛清霖额头上都凝了层冷汗,牵着姜烟屿的手收得愈发紧,很是紧张。 姜烟屿这回倒是没有抚着洛清霖的背,安抚他的金丝雀,而是握紧右拳,在他肩头轻打两下,哥们儿似的打气,给予力量,“只要跳一次,以后你就不会再害怕。” 洛清霖点点头,任由工作人员给自己系上绳索。 但当双脚真的蹋在高台边缘,看着下方的小小一个心型湖,以及湖里被风席卷而过的水波,洛清霖不自觉咽下一口唾沫,双腿发软发颤。 夜风微冷,洛清霖像个惊弓之鸟,一点点风声都让他神经紧张。 在心里加油鼓劲,数次下定决心要迈出脚,但腿就是不听使唤,站在原地迈不出去。 终于,站在边缘迈出一只脚,再收回来,循环往复,腿软抖了五分钟后,洛清霖选择妥协。 “我一个人不敢跳,”洛清霖缓慢转过头,娇滴滴看着姜烟屿,撒着娇问,“你能不能和我一起跳?” 夜色中,洛清霖的眼神软糯,和柔软的晚风,时不时被吹皱的丝滑湖面相配,看得姜烟屿心里软。 第162章 姜烟屿站着不动,好好欣赏了一番金丝雀映在灯光中的乖顺美貌,才走上前,让工作人员给自己系绳索。 绳索系好,两人腰间的锁扣也锁好,缠在一起。 姜烟屿转过身,背对湖面,将洛清霖抱在怀里,双手轻轻拍,安抚他的紧张。 一米八不矮,但在一米九五的怀里却显得小小一个。 折腾了很久都没敢跳,洛清霖将头埋在温软的胸膛,觉得羞耻,“这样下去,我还怎么边跳边拍?早知道我就不该说大话作承诺。” “没关系,”姜烟屿亲亲下巴间的松软发丝,“等什么时候不紧张了,再告诉我,我不会忽然掉下去吓唬你。每个人在第一次跳是都是这样,紧张害怕,不敢跳。” “你也是这样吗?”洛清霖探出头,双眼亮晶晶看着姜烟屿。 他当然不是这样。 他根本不怕失重,系好绳索的一瞬就飞跑着跳出高台,就连下落时都毫无感觉。 他也根本不怕超速,车头要相撞了,他都不会转方向盘,还故意冲过去将车撞烂,撞碎,撞得面目全非。 但洛清霖的眼睛像是盛了水的星星,姜烟屿勾起笑,放轻声音回答,“当然,我也和你一样,站在边缘犹豫,不敢跳。” “白笙云也是这样,他第一次跳时,还抱着杆子哭,死活不愿意跳。”姜烟屿又夸张事实,毁坏傻狍子的形象。 “噗......” 洛清霖想象了那画面,觉得滑稽,没忍住笑出声来,又很快正经地收住笑。 “bb还紧张吗?”姜烟屿问。 洛清霖摇摇头,“不紧张,好多了。” “什么时候想跳了,你就告诉我,我抱着你一起跳下去,或者你直接将我扑倒,好不好?” “好。” 洛清霖小声呼了口气,将头埋在胸膛间,做好心理建设,闷着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说: “哥哥,我准备好了。” 姜烟屿收紧手臂,在空中停滞一瞬,而后猝不及防向后一倒,带着洛清霖一齐往下落。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略过。 失重的仓惶感在掉落的一瞬攀升至最高点,慌得洛清霖不自觉紧缩,想将整个人都缩进姜烟屿怀里。 不过,这仓惶感转瞬即逝。 当感官适应了重力加速度,洛清霖竟然不感到慌了,反而有一种新生感,仿佛鸟儿破壳,感受到陌生世界的新鲜一样。 时间变得很慢,他们好似下落了很久,都到不了头。 也许是因为重力,也许是因为肾上腺素。 心跳不受控制,越跳越快,像是发热的主机,散热不良,愈来愈热,超过运转的界限,负荷工作,胸口快要爆开。 “哈......哈......” 渐渐的,洛清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思绪跟着速度一起混乱,速度越快,思绪就越纷繁。 只有紧紧相拥,才能缓解落不到地的不安感。 洛清霖忽然想,也许吊桥效应不是错把紧张认成心动,而是因为紧张,大脑思考紊乱,所以把彼此依赖认成了永恒的爱情。 刚想到这,洛清霖就自我否认。 他和姜烟屿才不只是相互依赖,他们应该是大变态和小变态,是相交的黑洞,互相吞噬,要把对方融到自己身体里去。 落到最低点时,姜烟屿抱着洛清霖问:“洛清霖,你喜欢真实的我吗?” 不是你脑海中的幻想,也不是梦里的狐狸精,而是活生生真实的、不是正常人、占有欲强到像是一种病的姜烟屿。 “我爱你。” 这次的回答不是“喜欢”,而是“爱”。 绳索拉到极限,迅速回弹,又往上飞,竟然比自由落体还让人惊慌。好在回弹不过几米,又再掉落,速度逐渐减缓,最后停止。 停在空中时,姜烟屿怕洛清霖惊慌,轻拍着他的背问:“乖,还要再跳吗?害不害怕?” 闻言,洛清霖探出头,双眼晶亮地笑着说:“还要再跳,你再同我多跳几次,好不好?求你了哥哥。” 姜烟屿愣了愣,也跟着笑了,“这种事情不用求我,你想让我和你跳多少次都可以。” 陪着洛清霖又跳了几次,最开始害怕颤抖的金丝雀终于破壳,要求一个人去跳,还要拿着设备拍摄,正式开始练习。 姜烟屿站在高台的角落,亲眼看见洛清霖独自往下跳,毫不犹豫,只留一个无所畏惧的背影,不再需要他抱着才能跳时,心里恶劣的占有欲又升了起来。 洛清霖飘摇的发丝像是他抓不住的羽毛,就算伸出指尖去抓,小雀也会跳如愿出去,毫不回头留恋。 是你允许他去跳的。 这是你期望的。 不许锢着他,不许将他叫回来。 不许想那种事,不许想关着他。 在每次洛清霖被拉回来,再又继续跳时,姜烟屿都扬起温柔的笑,眼里尽是鼓励看着他。但内里却如溃烂的伤口,逐渐被不正常的控制欲撕裂,大开破口。 洛清霖独自跳了二十几次。 最后一次,洛清霖吊在空中缓缓高升,查看屏幕上的空景照片,觉得不再模糊了,才准备让姜烟屿套上另一条短绳索,和他分开跳,模拟在空中拍摄。 然而吊上去后,姜烟屿没在原处,不见人影,只有俞覃和工作人员在原地等。 “他去哪里了?”洛清霖看着俞覃手里的镜头问。 “姜先生说他下去拿点东西,过会儿就会来,让您不用管他,先继续练习。”俞覃回答。 “这是他的原话?” “是。” 洛清霖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姜烟屿拿东西就拿东西,为什么非要加一句“不用管他”? 心里莫名不安,洛清霖站在高台上往下看,企图在地上模糊的无数人影里找到姜烟屿。 仔细寻了一圈,洛清霖终于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湖边的杂草从上发现目标。 姜烟屿竟然不顾形象,蹲在杂草丛里,好在狐狸精身形壮硕高大,就算蹲着,杂草也只没过他的胸膛,宽肩和头都还露在外面,没被挡着。 “姜烟屿,你在那里蹲着作什么!”洛清霖俯下身大喊,“快点上来给我当模特,我要开始练习拍大片了。” 地面上的所有人听到声音,先是往洛清霖的方向看,再又转移视线,移到姜烟屿所在之处。 姜烟屿闻声抬起头,望向明亮的光点处,和他那只在光下熠熠生辉的漂亮金丝雀。 “快上来啊!别在那里蹲着,被蚊子咬了脸,你明天该怎么上镜?” 距离很远,洛清霖朝他挥动双手,姜烟屿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却能想象出他脸上透亮带光的笑意。 心里矛盾,理智与感性的拉扯本让人痛苦,但高台上的光点和洛清霖的声音却是灵丹妙药,只要看一眼听一声,就轻易将痛苦驱散,杳无声息。 “快点上来,小心蚊子把你的脸咬肿!” “到时候变成猪头,我看你怎么上镜直播!” “你再不动,我就叫别人给我当模特了!” 他漂亮乖顺,但又敏锐聪明的金丝雀在高台上催促,假意威胁,就算隔着距离和黑夜,姜烟屿都能感到洛清霖对他无限包容的爱意。 傻子,这个天气才不会有蚊子。 姜烟屿站起身,拍掉身上沾着的灰尘与干土,整理好衣服才往蹦极塔走。 接过光头大汉送来的外套与薄围巾,姜烟屿缓步走上楼梯,朝洛清霖靠近。 果然,电梯门一打开,洛清霖透亮的眼睛就映入眼帘,还带着一丝假装的愠怒。 “你跑到湖边去蹲着作什么?”洛清霖皱着眉质问道。 姜烟屿笑了笑,给洛清霖穿上粉色的薄棉外套,将薄围巾套在他脖颈上,围好不透风,全部塞进外套里,捂得严严实实,不露缝隙。 “等会儿降到十度,你穿少了又要生病。”姜烟屿解释说。 拿东西也不用拿到草丛里去。 洛清霖裹紧身上的外套,没戳穿显而易见的谎,颐指气使地说:“快点去系上绳索,我要开始练习了。” “好。”姜烟屿走到高台另一端,系上稍短的绳索,站在洛清霖的对面,听他指示。 “3,2,1!” 倒数结束,姜烟屿单脚往后跨,直着身体往下落,双眼定定盯着洛清霖的镜头。 快门声比风声还大,咔擦咔擦。 姜烟屿出神地乱想,如果洛清霖真的长一双翅膀,那翅膀扇动的声音会不会和快门声一样? 为了安全,他不能和洛清霖系上相同长度的绳索,半空时他就停下身,被绳子拉着回弹,眼睁睁看着洛清霖继续往下坠,离他越来越远。 姜烟屿下意识朝远离他的金丝雀伸出手,试图抓住洛清霖。 但指尖只触到一片空气,和微凉的晚风,连洛清霖的一丝衣襟都没触到。 手指收紧,从来没有在失重时出现的心慌,蓦然在胸口处炸裂。 第163章 原来他不怕失重,不怕超速,不怕一切刺激,但是他怕洛清霖“远离”他,无论是物理上还是精神上。 姜烟屿清楚知道他正在清醒地发疯,理智被病态的控制欲来回拉扯,被洛清霖哄好一点,却又像菌丝一样烧不尽,反复发作。 只是蹦极而已,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姜烟屿收回手,看着洛清霖落到最低点,回弹,降落,停止,再和他一起被拉回去。 洛清霖上升的速度最开始比姜烟屿快,很快就追上来,与他在同一高度缓慢上升。 洛清霖垂着头,查看屏幕上的照片,一张张翻看。粉色的棉外套在他身上穿着,很是可爱,就像高中时一样乖巧。 不知道成片如何,姜烟屿只看着他睁大双眼,再微微皱眉,好似在不解。 “怎么了?”姜烟屿问,“效果不好吗?” 洛清霖并没有回话,只是无言地朝他伸出右手,抓住他下落时无意识伸出的那只手,紧握住,再十指相扣。 指尖复上一片冰冷,洛清霖的手很冰,比晚风还要凉,但姜烟屿像是抓住热源一样,收紧手指,孜孜不倦汲取。 “你......” 你是不是将我愚蠢可笑的模样照了下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病,不正常? 无数句问题咽在姜烟屿喉间,问不出来。 “我说过的,无论飞去多远,最后我都会飞回你身边。”像是知道他的不安,洛清霖反握住他的手说,“别怕,哥哥,我永远都不会飞走。” 姜烟屿盯着那双无暇明亮的眼睛,心想他真是幸运,竟然能被洛清霖这种温柔的人喜欢。 他真是好幸运。 第147章 拍摄的地点很远, 选手们一早就坐车赶过去,而白笙云没人接送,只能半途打车把自己送过去。 昨夜, 姜烟屿本要让人在杂草丛便搭个帐篷, 但室外天气凉,还不如睡在温暖的车里, 洛清霖便蜷着身子,以姜烟屿的腿为枕,安稳睡过去。 白笙云赶到时,选手还未到, 下了车就看见姜烟屿的车大喇喇停在镜头外,洛清霖打开车门,从里面跳出来,身上还穿着件粉色棉外套, 神清气爽。 而姜烟屿却面带倦色,身上还是昨天那件长风衣, 衣摆处居然沾了些尘土,一点都不精致。 昨天受了教育, 白笙云不服气,一有机会就想找补,走上前上下打量姜烟屿,胡言乱语, “你被你老婆榨干了?跑到荒山野岭里做坏事, 龌龊!” 姜烟屿没睡好, 经不得闹, 蹙起眉瞪他一眼, “啧, 怪不得秦晓夕不喜欢你。” 简单一句话,竟然能造成成吨暴击,将白笙云钉在原地心梗,失语。 洛清霖打了个小哈欠,摇摇头,劝说道:“是我昨晚非要来这里先练习,他抱着我没睡好,你别惹他,小心又被教育。” 想了一晚上的回击没派上用场,还又被狗粮攻击,白笙云气不过,又急冲冲跑了,远离这对“讨人厌”的情侣。 “他真的好像个小孩。”洛清霖皱着脸说。 姜烟屿扭扭紧绷的脖子,吐槽道:“他是巨婴。” 选手到场,各自在棚里化妆作造型,j.l姗姗来迟,缓慢赶到拍摄现场,面色不太好,很明显是身体年龄支撑不住长时间的直播拍摄。 姜烟屿换了身干净衣服,带了个墨镜遮住倦容,冷酷坐在j.l身边,今天就准备当背景板混过去。 洛清霖叫人拿了两杯热水来放在桌上,言语上慰问好j.l,行动上安抚好姜烟屿(亲额头),这才去正式直播。 这次各队的拍摄被缩减成三小时,每人的时间只有五十分钟,每次蹦极从下落到升起,最少也需要五分钟,也就是说,每人最多只有十次的有效拍摄。 白笙云那队明显不安,但洛清霖却觉得十次已经算多了,他准备用两到三次给模特找状态,再正式拍四五次,早早结束。 先拍摄的是洛清霖这队,观众本来等着看洛清霖要怎么拍,觉得就算架数个定点设备,连上蓝牙耳机听指示,模特也未必能做到要求。 但当洛清霖系上绳索,笑着安慰单秋,让她别怕,走到边缘准备跳下去时,全都大受震惊。 【嫂子疯了?真的要边跳边拍?】 【嫂子不害怕吗?】 【要是每个模特都跟着跳,那这得跳多少次啊?】 【哥哥在哪里?快来阻止你老婆!!!】 olivia跃跃欲试,很想先拍,但洛清霖还是让单秋先来,毕竟她站上高台就已经腿抖,真要是看着别人多跳几次,怕是得害怕到缺氧。 为了带动单秋的情绪,顺便安抚时不时就不安的狐狸精,洛清霖甚至还忍着羞耻,在跳之前,站在高台上朝天空大声吼了句“我爱姜烟屿!”,才跳下去。 三面环石壁,“我爱姜烟屿”这句话还不止播一次,带着回音循环数次才消停。 弹幕安静了一瞬,又很快涌出更多。 【艹!嫂子看着温顺,其实是狂野辣0?】 【我一直以为哥哥追的嫂子,难道说不是?】 【嫂子在恋综里被哥哥挑逗还会脸红,今天怎么突变了?!】 【快点切到哥哥那个机位啊!我要看哥哥的表情!】 不止观众被震惊,单秋被洛清霖出格的模样震惊。 害怕和紧张消去了些,鼓足勇气往下跳,想不出喊什么,就乱喊:“我爱大家!” 几声“我爱xxx”在悬崖石壁间回荡,尬得拍摄现场都没人说话,只有回荡的风声。 单秋跟着跳了三次,也不怕了,拍摄正式开始。 洛清霖这队的拍摄速度快,只要单秋和olivia状态变好,那洛清霖就不怕他们队这次会输。 为了带动大家的情绪,洛清霖从头亢奋到尾,就算最后跳到麻木了,声音也哑了,但表情还是生动,眉眼间全是鼓励和振奋。 【我想哭,我没想到嫂子会这么拼,我其实只把这个节目当哥嫂恋综看的。】 【嫂子为什么还不火啊!给我火!秀场野茉莉给我踏平几大刊!】 【嫂子以前是拍平面广告的,作品还不够[点烟.jpg]】 【这个节目给我火!主编们都来给我看嫂子是怎么工作的!】 ...... 队员很快进入状态,拍得顺利,不到三小时,洛清霖就拍到了满意成片。 洛清霖像是打了鸡血,结束拍摄时还朝镜头“芜湖!”一声,同正在看的观众说拜拜,兔子一样蹦出镜头。 【嫂子要蹦去哪?是不是哥哥那里?】 【机位给我转啊,转啊!可恶!】 【家人们别急,我们可以去蹲下一期“春夏秋冬”特辑。】 【救命,我就像个要饭的乞丐,到处讨粮555】 结束拍摄,出了镜头,洛清霖立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揉揉干渴微痛的喉咙,缓步朝姜烟屿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姜烟屿在座位上小憩了一会儿,几小时没见,已变得容光焕发。 “把水拿来。”姜烟屿吩咐道。 闻言,申殷把备好的微热葡萄糖液递到姜烟屿手里,看着洛清霖慢慢走到姜烟屿身前,无骨一样往他身上贴,不说话,行动上却是在撒娇。 而姜烟屿再哄着亲亲洛清霖的额头,亲手喂了些葡萄糖水。 “清霖哥,你想吃克拉芙缇蛋糕吗?”申殷笑着问,“我在酒店餐厅里正好看见,就顺手买了一份。” 申殷想,若是他煲的汤,洛清霖不一定会喝,但如果是姜烟屿爱吃的蛋糕,那就一定会接受。 果然,洛清霖毫不犹豫,双眼放光地点点头,像是馋极,“谢谢小殷,我也正好饿了。” 申殷又将蛋糕摆到休息用的桌面上,分出三份,还将其中一份送到j.l面前。 然而,留给洛清霖和姜烟屿的那两份,并不是单独分开食,而是洛清霖亲手把里头的车厘子都挑出来,喂给姜烟屿,自己则只食蛋糕胚的部分。 “清霖哥,你只喜欢吃蛋糕胚吗?”申殷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但还是受虐般地问。 “我吗?”洛清霖回答说,“没有,是因为他只想吃车厘子,我就都给他算了,他怕肿,现在又吃不了别的东西,可怜兮兮的。” 申殷点点头,看着姜烟屿捏住洛清霖的脸,佯装警告他别乱说话,实则是情侣间的调情逗弄,洛清霖被逗得勾起嘴角笑。 申殷在心里冷笑一声,走到另一旁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听觉还留在洛清霖那里,视线则落在蹦极的高塔上。 白笙云站在地上,对着对讲机指导,骂骂咧咧,塔上安了数个定点相机,所有设备都齐全,但模特就是找不着状态,拍不好。 你永远都比不过洛清霖,申殷看着白笙云炸毛的模样想,不过又是个命好的少爷而已。 不过没关系,哥哥,我会帮你扫平所有的障碍。 3,2,1...... 嘭! 申殷心里的倒数结束时,白笙云手里的对讲机便发出爆炸巨响,而后冒出熊熊火光,很快顺着他的袖口往身上蔓延。 第164章 “啊!啊!!!” 白笙云嘶哑的叫声响起时,申殷在角落里偷偷勾起嘴角。 第148章 爆炸发生得太突然, 直播还来不及关闭,镜头里的最后一个画面,只有洛清霖飞快地朝白笙云的方向奔去。 白笙云左袖上全是火, 左手烧伤的程度不可知, 但从其嘶哑的痛呼中,可以窥见会有多痛苦。 大部分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 洛清霖喊了一句“快把衣服脱掉”,就跑进蹦极塔底,单手将电梯旁的灭火器提起。 很快,洛清霖再又跑回来, 照着记忆里的步骤打开安全梢,对准对讲机和被火焰快速波及的一大片杂草喷射灭火。 好在正好风停,火势灭了大半,洛清霖很快灭掉火, 阻止杂草继续燃烧,蔓延成大火灾。 “啊!我的手!” “洛清霖, 快点来救我!” “快点!” 洛清霖放下灭火器,转过头去看, 发现白笙云还没脱掉上衣,只会站在原地哇哇大叫,眼睛还盯着袖子上越烧越旺的火,不敢动。 “你就不能冷静一点么?”洛清霖皱着眉, 快速解开白笙云衬衣的扣子, 扯着领子往下一拨。快速脱掉。 将衬衣丢在地, 洛清霖抬起脚, 啪啪两声单脚踩几下火, 布料上的火也快速熄灭。 “啊!啊!!!” 灭了火, 白笙云不仅不安静,反而叫得更大声,望着左手掌上皮开肉绽的皮肤尖叫。 “好了好了,别叫了”洛清霖稍稍观察他手臂上的伤势,安抚道,“烧伤不严重,陆医生很快就来。” “怎么办?我的手被炸断了!”白笙云红着眼睛,嘶吼大喊,杏眼里盈满了泪,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声。 洛清霖垂眸,白笙云所说的“炸断”不过是手上有些血肉模糊的裂痕,无奈叹口气,耐着性子安抚,“没有炸断,还有知觉就没事,你放轻松一点。” “又不是你被炸了手,有本事你来试试!”白笙云眼里留不住泪,说着就哗哗往下流。 这傻狍子就算受了伤也不长嘴。 洛清霖咬牙切齿地勾起笑,往白笙云身后看,低声提醒说:“秦晓夕正在往这里赶,你要当着她的面哭?” 白笙云偷偷转过头,果然看到秦晓夕向自己走来,选择性无视她身后跟着的其她人。 快速转回头,白笙云用右手三两下擦干眼泪,也不闹了,装作很坚强,伤口不痛。 一群人围上来,包括工作人员和模特,皆不安地慰问白笙云,生怕他发作骂人,但白笙云却一言不发,冷着脸,面无表情,只是眼角处晕着可疑的红。 “都散开。” 姜烟屿来时,身旁跟着陆兆影和余景宏。 陆兆影大致检查过伤口,作简易包扎,而余景宏则是低下态度,半是慰问半是劝说,大意是希望白笙云不要将事情闹大。 “白先生,对讲机爆炸的事情,我们会自查结果给您一个交代,还请您在医院里安心休养,不用操劳节目拍摄的事。” 余景宏话说到一半,姜烟屿就打断道:“我已经报警,不需要你自查。” 余景宏皱起眉,对姜烟屿的行为颇为不满,但碍于金钱,又不敢当面发作、和人对吵,只敢咬着牙说反话,“那我真是感谢姜先生。” “那是当然。” 救护车和警车前后到达,洛清霖带着顾南安一起上车,跟着去医院里陪护,而姜烟屿则留在现场等着作笔录。 刚上救护车,白笙云就憋不住了,立刻哭丧着脸,只差没大喊大叫。 “她为什么不关心我?我都受伤了,她还一句话都不说......嗷!” 救护车上的医生给白笙云进一步处理伤口,酒精一碰到裂口处,白笙云又大声叫起来,边嚎边哭。 “你就不能轻点吗?!” “好疼呜呜呜,我的手好疼......” 顾南安本还怕着,但明显被白笙云惊着了,目瞪口呆,朝洛清霖投去询问的眼神。 洛清霖小声道一句“别怕,他这样才正常”,才转过身同白笙云讲话。 “小声点!”洛清霖俯下身,低着声音威胁,“你再乱吵,我就把你现在的模样录下来,发给秦晓夕。” 闻言,白笙云终于安静,抿紧嘴唇忍着声音,眼泪却哗哗往下流,跟晶莹珠子似的坠落。 “呜呜呜......” 隐忍的哭声一直持续到医院,进了手术室,洛清霖终于得了清净。 真是小孩子脾性,洛清霖叹口气,坐在手术室外想,不开心就骂人,痛了就要喊要哭,看见喜欢的人就装成熟。 活了这么多年,洛清霖还真没见过白笙云这么小孩脾性的成年人。 “清霖哥,”顾南安坐在旁边,小心翼翼问,“白先生......原来是这种性格吗?他好像很怕你。” 白笙云倒是不怕他,只是怕他同秦晓夕说坏话而已。 洛清霖点点头,决定为白笙云兜住面子,“他就是小孩子脾性,你别担心他骂你,骂过之后他就忘了,不过脑子的。你也别同其他人说,不然他生气起来又管不住嘴。” “当然!”顾南安拍着胸脯保证,“我不会同别人乱说的。” 这医院是偏远郊区里的小医院,硬件设施不算好,就连走廊上的椅子都裂着缝,破破烂烂。 医院里人少,但秩序却差,杂乱纷繁,吵个不停。 洛清霖走得匆忙,手机都落在了休息桌上,无聊地发了会儿呆,实在闲不住。 “顾南安,你带手机了吗?”洛清霖问。 顾南安摸摸衣兜,后知后觉,“完了,我也没带手机。现在怎么办?姜哥怎么同我们联系,来医院接我们?” “没事,他知道我在哪,过会儿就会来。”洛清霖淡然地说。 “哦哦。” 同顾南安没什么共同话题好聊,洛清霖问几句,顾南安拘谨地回几句,话题就结束。 手术时间不长,医生将伤口缝了几针,包扎好,便将白笙云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转移到医院里仅有的一间单人病房。 白笙云怕痛,非要嚷着打全麻,推出来时睡得正香,在病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意识模糊地睁开眼睛。 “我......我......” 白笙云“虚弱”地张开嘴,缓慢低语,颤颤巍巍抬起左手,示意洛清霖靠近。明明只是伤了右手,却像个生了大病的虚弱之人。 洛清霖叹口气,俯下身放轻声音问:“你要做什么?” “我要......”白笙云语速极缓,“我要吃,苹果,你削好皮,喂我......” 这都过去多久了,居然还记着在波川岛时的苹果? 洛清霖语塞地摇摇头,耐着性子回说:“这里没有苹果,我也没有带手机和现金,买不了苹果。” 白笙云摆摆手,树懒一样缓慢,左手又移到左边裤兜,企图拿出裤兜里的东西,摸了好几回都没拿出来。 洛清霖看不下去,伸过手帮他拿,触到一张卡片,抽出来一看,竟是张洛清霖只在网上见过的黑卡。 “拿去,随便刷,多买几个苹果回来,”白笙云顿了顿,又提醒道,“这是我最后的身家,你可别搞丢了。” 手里的黑卡倒是“沉甸甸”,就是卡的主人不太正常,精神紊乱。 洛清霖将卡给他塞回去,到洗手间里把藏在衬衣里的戒指项链取出来,摁下戒指内壁的小按钮,小声说:“哥哥,白笙云闹着要吃苹果,如果顺路的话,你过来时记得给他买一些。” “白笙云的手术已经结束了,医生说要根据愈合情况,再定拆线时间。” “你忙完就快点过来接我回家哟。” “想你哥哥,拜拜,mua~” 信号顺着无线电一路漂流,姜烟屿收到app里的提醒时,正在同警官沟通。 问了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没有人承认,或是指认到底是谁把那对讲机拿给白笙云的,都说这对讲机是今天凭空出现,根本不是节目组的东西,连设备编号都没有。 app响起独有的提示音,是洛清霖亲自录的音——bb来消息了,速速查收,不许拖延! 声音响起时,众人都安静了一瞬,视线偷偷往姜烟屿那看,小心又试探。 姜烟屿面无表情,点开“小雀wink”旁边的消息提示,连上耳机听洛清霖给他发的消息。 听到最后的撒娇,姜烟屿没忍住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又重复听了好几遍。 “姜先生,姜先生!” 听到呼喊,姜烟屿摘下耳机,朝年轻警官看过去。 “姜先生,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先和白先生沟通沟通?” 年轻警官受了上级指示,带了俩小实习警官一同出警,点名跨辖区来办案,一定要将此事查清楚,无论“姜先生”有多难伺候。 但姜烟屿看起来很友善,没有摆任何架子,他到达时甚至主动来打招呼,恭敬握手。 “乔警官,按您的想法来就好,我一定配合,”姜烟屿半阖着眼,笑着说,“不过我得先去买一袋苹果,我爱人刚才发消息来,说想吃苹果。” 第165章 爱人? 乔黎不常上网,来时只大致翻看了姜烟屿的资料,不知道他还有爱人。 上了警车,姜烟屿便时不时提起“爱人”两个字,也不说名字,说的话莫名其妙,乔黎听得云里雾里。 “我爱人长得特别漂亮,我们准备明年结婚,组成家庭。” “乔警官,您觉得我们的家庭会幸福吗?” “可惜我爱人是个孤儿,他父母来不了我们的婚礼。” ...... 到达医院时,乔黎听得头大,终于打断道:“姜先生,您爱人有没有告诉您病房号?” “我带您过去就好。”姜烟屿说。 走去病房的路上,姜烟屿倒是没再说似是而非的话。 安静之时,乔黎忽然察觉,一路上姜烟屿都没有说过他爱人的姓名,便问道:“姜先生,您爱人姓什么?” “姓洛,”姜烟屿斜过视线,视线里淬着冰冷,睨着乔黎说,“叫,洛清霖,您叫他清霖就好。” 洛清霖.....? 不远处的病房门打开,洛清霖那张熟悉的、使他青春时期憎恶又迷恋的脸乍现,乔黎瞪大眼睛,下意识后退一步。 姜烟屿勾起笑,接住飞跑而来拥抱的洛清霖,眼神挑衅地对乔黎说:“乔警官,您叫我爱人清霖就好。” 第149章 洛清霖见到乔黎, 明显愣了一瞬,才勾起公式笑,伸出手主动和他打招呼。 “警官您好, ”洛清霖笑着说, “辛苦您专门来跑一趟。” “清,清霖, 好久不见,”乔黎主动握住洛清霖的手,“这几年你都没有回林城,我爸妈每年过年都在念叨你。” 洛清霖笑了笑, 动作轻缓地从他手里抽出手,“学业和工作忙,我每年都会同他们通电话,乔叔叔也表示理解。” 乔黎还想再说些什么, 姜烟屿却打断,“乔警官, 我们今年冬天会回林城,到时候我会和清霖一起去拜访令尊令堂。” 可乔黎像是没有听到话一般, 自顾自问:“清霖,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和我联络?要不是今天再见到你,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乔黎想要继续闲聊的心思很明显,多年以前的青春迷恋全写在脸上, 目的赤露。 洛清霖视而不见, 稍往后退一步, 凑到姜烟屿身边去, “警官, 白笙云还在里面等着您, 还请您先去同他了解情况。” 洛清霖虽然笑着,但不戴眼镜后,眼睛便像是清冷又勾人的耀星,迷人心智又催人清醒。 洛清霖疏离的意味很明显,乔黎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才推门进病房里去。 病房的门关上之后,洛清霖立刻收起笑,睨了姜烟屿一眼,没说话,双臂环抱走到走廊的座位上坐好。 “姜烟屿,他怎么会在这里?你报个警,正好能报到他头上去?”洛清霖冷着声音问。 金丝雀不高兴了,哥哥也不喊,直呼大名,全无加密信息里撒娇的软糯。 “是啊,就是有这么巧。”姜烟屿装傻,跟着坐到洛清霖身旁,将头置在他侧肩黏糊。 “那可真是巧,巧得乔黎竟然能正好跨辖区来处理案子?”洛清霖斜过视线问。 闻言,姜烟屿又警惕起来,直起身子,“你怎么记得他在哪个辖区办案?” 狐狸精明明又敏锐爱吃醋,一点风吹草动就警惕,还非得把人叫来在眼前惹得自己不安心。 洛清霖怀疑姜烟屿真是狐狸精转世,心眼子能有八百个,还是那种麻烦的傲娇狐狸,就爱给自己找不痛快,最后还得他去哄。 “乔叔叔最近同我联络过,知道我在沪城,让我有时间就去同乔黎见一面。” 说到这,洛清霖察觉不对劲,转过头盯着姜烟屿问:“你......你偷听我打电话?” 姜烟屿挑起眉,不以为耻,理直气壮,“你不是答应说要见他一面,顺便吃顿饭?我帮你把他叫来,有什么问题吗?” 洛清霖的关注点倒是不再偷听上,而是姜烟屿自己开始偷偷录音,却不告诉他。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监听我手机?”洛清霖斜着目光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烟屿轻咳一声,神色难得尴尬,“我没有监听,我是趁你在浴室里打电话,站在门外等你时偶然听到的。” “偶然”两字可听不可信,洛清霖想象着姜烟屿斜靠在门板上,面色正经,但却是在偷听他说话时的场面,忽然觉得滑稽诙谐。 “你想要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偷听算什么,傻子。” 洛清霖侧过身,学着姜烟屿捏他脸的模样,双手揪着狐狸精瘦得微微凹陷的脸往两边拉。 “我没有偷听,是偶然碰巧听到。” “哪是偶然?肯定是我说的话非要飘进你耳朵里去,你才听到的。” “我梦到的,行了吧?” “哪里是梦到?明明是我在你睡着时覆在你耳边说的。” 小情侣假意阴阳怪气斗嘴,实则调情,闹了好一阵才消停。 闹过之后,乔黎还在病房问话,从门缝里透出些细小的声音。 比起刚见到乔黎时,洛清霖现在兴致高了些,姜烟屿才问:“洛清霖,你是不是讨厌他?” 洛清霖回忆起乔黎曾经看他的憎恶眼神,还有雨夜里少年躲在房间里的喘息声,心想,他那时也不是讨厌乔黎,只是害怕而已。 那时脑子生了病,加上年纪小,洛清霖幸运地没有被追究罪责,在医院里住了好几个月才得以出来。 出院之后,洛清霖无家可归,乔粱晖收留他,将他接到自己家里照顾。 起初时,乔黎只是不同他说话,觉得家里来了陌生人,不习惯。 后来,洛清霖“抢走”了乔粱晖的关注,分走了乔黎的一半房间,乔黎盒饭他是敌人,是入侵者,极度讨厌他。 小孩的恶作剧微不足道,真正让洛清霖决定搬出去的原因,正是乔黎在每个深夜里,背对他,喊着他名字的细小喘息声。 而当白昼降临时,当着乔粱晖的面时,乔黎又变成那副憎恶他的模样,与黑夜里形同两人,像是中了邪一般。 洛清霖那时不懂乔黎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只是本能地不安和害怕。 找乔粱晖谈过数次,洛清霖终于得以逃离,再也不用待在房间里,听身后的喘息声而担惊受怕。 不过,就算后来喜欢了姜烟屿,洛清霖仍看不懂乔黎的意思,说是喜欢他又算不上,不然为什么要憎恶他,每天都用“杀人犯”、“孤儿”、“乞丐”这种恶毒的言语来攻击他?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包容一切,喜欢那个人的所有吗?怎么会用恶毒的语言去攻击? “洛清霖,你是不是讨厌他?他对你做了什么?”姜烟屿盯着洛清霖问。 意识很快从回忆里拉回现实,洛清霖回过神,下意识对着姜烟屿笑笑,“不是讨厌,就是不太熟稔,觉得尴尬,要是你不叫他来,我也没想过和他见面。” 姜烟屿眼神定定,像是在审视他话语的可信度,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没作评价,只是一言不发。 气氛稍有凝滞。 洛清霖轻咳一声,小声嘀咕,“你不也不愿意说以前的事吗?我也不想多说,很难堪丢脸,我就不告诉你了,哥哥。” 不知姜烟屿被哪个词触到,狐狸眼顺时微睁,眼帘上抬一瞬再落下。 姜烟屿移开视线说:“好,随你,想不想说都没有关系。” “对了,苹果在哪里?你有没有收到我发过去的消息?”洛清霖转移话题问。 想起周围人听到金丝雀来电语音时的惊愕表情,姜烟屿笑了笑,回道:“买了,等会儿有人送过来。” 还需要人送过来? 洛清霖心感不安,下意识觉得姜烟屿又要使坏。 “你买了多少苹果?”洛清霖问。 “很多,”姜烟屿笑得狡黠,“白笙云吃上一整年都吃不完。” “清霖,姜先生,请进来一下。”病房里传来乔黎的喊声。 姜烟屿站起身,牵着洛清霖的手,十指相扣才推门进去。 病房里的人面色都不对劲,白笙云面无血色,像是失了魂,望着天护板发呆。 而顾南安则站在窗边,双眼滴流乱转,像是吃了八卦大瓜,见到洛清霖进来,差点忍不住走上前去,扯着他倾诉。 听见声响,白笙云缓慢转过头,有气无力地望了洛清霖一眼,以及姜烟屿空空如也的双手,再又转回去,双眼无神,不吵不闹。 白笙云受到警官教育,转性子了? 洛清霖心有疑虑,走到白笙云床边,俯下身小声问:“你怎么了?” 白笙云不说话,将脸转到另一边,无言,看起来很悲伤,但就是有种傻气,让洛清霖说不出温柔的安慰话。 “苹果一会儿就送到,你想吃多久都行。”洛清霖尽力哄道。 闻言,白笙云闭上眼,装作沉入梦乡,实则鼻翼和唇角都在微微抖动。 第166章 难得见白笙云有这么消停的时候,洛清霖还不习惯,直起身,语气拘谨,“警官......?” 乔黎眼神暗淡一瞬,清清嗓恢复到工作状态,问道“清霖,肖如萱小姐是你的私人助理吗?” “算是吧,不过她比较自由随性,通常不跟着我一起工作。”洛清霖谨慎回答。 得了回答,乔黎又问:“姜先生,请问您是否知道肖如萱小姐和白笙云先生的真实关系?” “知道。”姜烟屿毫不犹豫答说。 “根据白先生的呈述,他到达拍摄现场时,对讲机和耳机都提前摆在化妆休息间里,询问了工作人员这是不是交流设备,得到肯定回答才拿着用。” “而今日凌晨两点左右,顾先生从辣林酒吧出来,回酒店时,正好目睹肖小姐提着一个黑色袋子出门,直到他早晨出发时,肖如萱也未归酒店,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乔黎滔滔不绝说了一堆,洛清霖没听懂他想表达什么,只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她的电话打得通吗?你们有没有联络她?” “蹦极塔入口的大门和塔顶有监控,根据塔顶的监控显示,她在四点四十分提着黑色袋子,进入过白先生的化妆间,五分钟之后准时离开,离开时袋子已经消失不见。” “根据其他工作人员的呈述,最早看到对讲机,就是在天亮之后。” 乔黎在随身携带的pc上调出警署发来的监控画面,拿给洛清霖看,监控画面果然如乔黎所说。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肖如萱做的?就算她进去过化妆间,也不代表那对讲机就是她准备的吧?”洛清霖觉得怪异,皱着眉问。 “目前还不确定,等到根据对讲机的出厂编号,查到运输购买轨迹,就能知道犯罪人是谁,”乔黎说,“不过,根据白先生的呈述来看,肖小姐确实有嫌疑动机。” 什么动机?总不能是因为秦晓夕? 洛清霖可不觉得肖如萱真的喜欢秦晓夕,只是姬圈大佬感到新鲜,无聊逗着玩而已。 “什么动机?”洛清霖越听越复杂,皱着眉问。 “因为她嫉妒我!”白笙云忽然睁开眼,神色委屈地大声喊,“她就是嫉妒我是我妈的儿子,但谁都不知道她是我妈的女儿!” 女儿......?! 怪不得刚刚顾南安要用吃了八卦大瓜的眼神看他! 第150章 拍摄现场爆炸的事很快登上热搜, 评论里全在问洛清霖如何了,而问白笙云的少之又少。 直到节目组出来重新发声明,还附上一段洛清霖灭火的模糊视频, 粉丝才放下心来。 安全声明发布不久, 节目组就跳过选片环节,自作主张选了片, 将两队拍摄的成片挂上网,直接让观众投票。 此举明显不公平,因为白笙云那队只拍摄不到三个小时,爆炸时5号只拍了些废片, 哪张都面目狰狞用不上。 刚开始,观众还觉得节目组不厚道,毕竟人都躺医院了,竟然还要赶进度, 然而当点开各队的作品时,白笙云那队除了秦晓夕, 其她人都是狰狞状态,根本没法看。 而洛清霖这队, 比起前几次,单秋和olivia进步明显,其余三人都正常发挥,明显比白笙云那队效果好。 质疑声便由此减小, 粉丝也懒得吵, 只默默去给秦晓夕投票。 投票刚开始两小时, 秦晓夕的票数大幅度领先, 洛清霖队的成片紧随其后, 挤在白笙云那队模特的排名之前, 第三次比赛的结果显然可窥。 “你又在看什么?” 医院走廊外,姜烟屿凑过头去,半抱着洛清霖软声问。 白笙云在两个小时前转院,从郊区的小医院一路辗转,转到安排好的私立医院,进了新病房就关上门,将别人都赶出去,自己躺在病床上自怜自艾。 听到狐狸精的撒娇,洛清霖他一眼,不回答,继续翻看手机。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肖如萱和傻狍子的关系,又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姜烟屿软着声音哄。 这个“不久前”是多久有待商榷,反正洛清霖是不相信姜烟屿忘了告诉他,而是就没打算告诉他。 洛清霖偏过头,冷哼几声,无论姜烟屿怎么哄,他都不听解释不吭声。 当然,洛清霖也不是真的要耍性子闹,就是有段时日没被惩罚,蜜桃上的伤都养好了,皮痒,想故意找点理由来受罚而已。 姜烟屿又是哄又是轻轻亲,哄了很久都不见好,倒也没有不耐烦,就是口干舌燥,手痒,想收拾人。 终于,在又一次哄人未果,洛清霖偏过头作出不听模样时,狐狸精假意炸了毛。 “洛清霖,你是不是欠收拾?”姜烟屿冷下声音,不满道,“对那些小模特,对别人你倒是耐心,怎么就独独对我苛刻?” 就是欠收拾,非常欠。 洛清霖轻飘飘瞥他一眼,翘起二郎腿,半边蜜桃抬起来侧对着姜烟屿,眼睛继续看手机。 洛清霖今日换了身年轻穿搭,衬衣、粉色棉外套和阔腿牛仔裤,还是姜烟屿亲手在app里选好后,让人送过来的。 此时,正对着姜烟屿的那瓣蜜桃被牛仔布料紧箍,内里底裤的痕迹微显,勾勒出若隐若现的绳痕。 “洛清霖,若是再闹,等会儿回去我真得收拾你,反正明天不用拍摄。”姜烟屿目光暗下来,低声警告。 这正合他意。 洛清霖在心里窃喜,慵懒抬起眸,挑衅地朝姜烟屿看过去。 私人医院的走廊极安静,路过的人少,现在正好是晚上,好几分钟都不见一次人影。 两人隔着空气对视,无人打扰,气氛不合时宜地变得燥热。 桃花眼不是单纯地挑衅和胡闹,还夹着娇媚的挑逗,像是偏要勾人去欺负,去折磨似的,看得姜烟屿心痒。 “你故意的是不是?”姜烟屿沉下声问,“皮痒了,想挨巴掌?” 洛清霖更斜着身子,半靠在椅背,被布料包裹的饱满蜜桃侧过来,映入眼帘。 “嗯,皮很痒,”洛清霖淡然承认,“想挨好几天了,睡梦里都在想,睁开眼一看,发现伤都好了,我就想闭上眼睛再睡一次回笼觉,在梦里继续挨巴掌。” 洛清霖语气平淡,不像是在说荤话,而像是在做工作汇报,声音冷得和不熟的人说话一样。 金丝雀终于袒露出真实目的,姜烟屿挑起眉,视线一转,正要说话。 “又要我拿东西换?什么东西?直接说。”洛清霖熟练地问,仿佛根本不怕姜烟屿坑害他,觉得左不过是多挨几次巴掌。 姜烟屿停滞一瞬,对洛清霖见怪不怪的神气感到不满,故意说:“手伸进去也可以?我记得上次,我只是在面上涂药,有的人就害怕得发抖,要是再近一分,怕是得吓哭。” 洛清霖的脸皮终究没有狐狸精厚,神色终于有变化,微瞪着双眼,快速往四周看,生怕有人听到这露骨的荤话。 带有小心思的“胡闹”,以姜烟屿的厚脸皮获胜而停止。 洛清霖冷哼一声,不满地小声嘀咕,“伤都养好了,到底还有什么可避的,难不成还真要等到下周去?” 下周...... 说到这,洛清霖忽然想到,姜烟屿的生日不就是在下周六? 洛清霖表情明显一愣,姜烟屿很快察觉,问道:“怎么?你等不及?有什么要紧事要做?” “我没有,你才是该有要紧事做,”洛清霖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提醒,“下周是你生日,你想怎么过?” 姜烟屿垂下眸,视线落到饱满的蜜桃上,不正经勾起笑,“我想......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洛清霖顺着视线看下去,又很快抬头瞪他一眼,放下二郎腿,直立坐好,将蜜桃隐在座位里。 “我还没有准备好。”洛清霖戒备地说。 姜烟屿轻笑几声,手掌轻拍在蜜桃边缘,“开玩笑,我给你准备了惊喜礼物,还在来的路上,等到我生日那天就送给你。” “你过生日,你还要送我礼物?”洛清霖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姜烟屿笑得狡黠,明显不安好心。 洛清霖皱起脸,正要追问,却被突兀而至的脚步声打断。 咔嗒,咔嗒! 走廊里安静极,所以高跟鞋后跟踩在瓷砖上的声响很是突兀,声响从远处传来,愈来愈近,撞击在墙壁,形成模糊的回音。 洛清霖闻声侧过头。 一穿着长风衣的妇人从电梯口走近,头顶一墨绿色礼帽,脚下的高跟鞋目测超过十公分,身后跟着几个壮硕保镖,皆戴着墨镜,气势汹汹。 这是谁? 黑老大的夫人? 洛清霖愣愣看着几人,直到这群人停下身,直直走到他面前站着。 妇人皮肤白皙细腻,保养得当,看似三十岁左右,纤纤玉指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极有标志性的无辜杏眼。 看见这双眼,洛清霖立刻就想起,傻狍子今天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妇人这双眼就和白笙云哭时一样,晶亮透光。 第167章 “白阿姨,好久不见~”姜烟屿站起身,语气突变得黏糊,俯下身一把抱住妇人,像是同母亲撒娇的儿子。 “louis,”妇人的虽被抱着,视线却落在洛清霖身上,倍感好奇,“你是清霖吗?” “对,我是洛清霖,”洛清霖提起气,拘谨地挂起公式笑,“白阿姨您好。” 白秋鹭自来熟地伸出手,将姜烟屿一把推开,双手捏住洛清霖的两颊,轻轻揪,“你长得好乖好靓,干脆来做我儿子好了,我给你介绍比louis还体贴的男朋友。” 这话听着熟悉,洛清霖干笑两声,觉着若是starla老了,肯定也是这幅不正经的模样。 白秋鹭的眼神晶亮,捏着他的脸不放,洛清霖赶紧朝姜烟屿疯狂眨眼,使眼色,让他解救自己。 但姜烟屿视而不见,还同白秋鹭一样星星眼,洛清霖只好转移话题说“白阿姨,白笙云在病房里休息,心情有些差,不愿意吃晚饭。” 听到白笙云的名字,白秋鹭立刻不耐烦地翻白眼,松开手,又回到气势汹汹的模样。 “白仔最近情路不顺,现在又受了伤,心思过于感性,您放轻松,别太生气。”姜烟屿劝道。 “多大的人还情路不顺,心情不好就报警要抓肖肖,皮厚了,该打。”白秋鹭嗤笑一声,也不管姜烟屿的劝说,拉下门把手,猛地推门而入。 “白笙云,起来!” 伴着门撞在墙壁上的巨响,以及尖利喊声,躺在病床被子里的人影明显一抖,从被角处探出一个鸡窝脑袋。 白笙云看见老妈“凶神恶煞”模样,下意识一颤,差点躲回被子里掩耳盗铃。 但装腔作势已经刻在骨子里,白笙云咽下一口唾沫,掀开被子,一下站起来大声回击,“起来了!怎么?又带人来打我?你有什么神气的,有本事就亲自上啊老太婆!” 老太婆......? 洛清霖微微瞪大眼睛,将半个身子往门内探,偷看战况。 白秋鹭听到“老太婆”仨字,火气上涌,巴掌立时就往白笙云身上挥去。 而白笙云灵机一闪,躲开巴掌后,跳下床挑衅地说:“你打得到我吗?老胳膊老腿,臭老太婆!” “给我把他摁住!”白秋鹭指着白笙云说。 站在门外的保镖得了令,冷脸走进门,气势汹汹往白笙云那走。 “老太婆,自己打不过就叫救兵,算什么白家人?” “有本事自己来打我啊。” “你不就只在乎你的宝贝女儿,我告诉你,这次我非得让警官把她抓起来,关进牢里去,我看这一次,谁还敢来包庇她!” 保镖走进,将毛巾塞到白笙云嘴里,堵住他的垂死挣扎,只留一双大眼睛狠狠瞪人。 母子两冷冷对视,洛清霖看不见白秋鹭的表情,只看得见白笙云眼里的恨意。 啪! 啪!啪!啪! 一声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接连不断,白笙云被打得偏过头,半边脸肿,再又缓慢转过头,恶狠狠盯着白秋鹭,循环往复。 白笙云脸上的红痕越积越深,洛清霖觉得若是再这样扇下去,真得出事。 刚想走进去阻止,姜烟屿却摁住洛清霖的肩,淡定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再打下去,白笙云会不会失聪?”洛清霖虚着声音问。 “别怕,我有办法。”姜烟屿小声回。 “什么办法?” “马上......” “白笙云先生,您购买的500kg苹果已经送到,请您亲自下来查收~” 窗外响起分贝极大的男夹子音,听得洛清霖起鸡皮疙瘩,白秋鹭的巴掌也被打岔停下。 病房内气氛凝滞,静得可怕,白笙云皱起眉,视线往姜烟屿那瞟。 洛清霖收回身,躲到病房之外,看着姜烟屿明显带着坏心的笑容,心有不安。 果然,楼下的喊声继续响,越来越夹。 “白先生~别让人家等太久,快下来查收喔~” “白先生~你是想先吃樱桃苹果,还是想先吃红玫瑰苹果,还是想先吃......” “我,的,苹,果~” 第151章 “夫人, 楼下有一辆中型货车,没有驾驶员,里头是姜先生给少爷买的苹果, 音响无法关闭。” “白先生, 快下来呀~” 白秋鹭皱起眉,接过保镖递来的手帕, 慢条斯理擦擦手,“为什么还有声音?” “要少爷亲自下去人脸识别验证,声音才会停止播放。” 白秋鹭转过身,往门外看去, 姜烟屿和他那小男朋友躲在门外,只留了个衣角在门口露着。 “louis!” 白秋鹭一喊,姜烟屿就倏地抓起洛清霖的手,拉着人往安全楼梯口飞跑, 打开门躲进楼梯间里去。 私人医院的楼梯间里昏暗,只有嵌在墙上的应急标志泛着绿光, 在夜里幽幽发亮。 咚! 关上门后,姜烟屿伸出双臂, 紧抱着洛清霖,将人束缚在怀里,后背抵在门上防御。 “我们为什么要跑,要躲起来?”洛清霖探出头, 虚着声音问。 “嘘!别出声, ”姜烟屿轻轻拍拍洛清霖的背, 安抚“受惊”的精贵金丝雀, “有人要追杀我们。” 追杀...... 狐狸精才消停没几天, 这又开始演了? 白笙云还在病房里被打得脸肿, 虽然平常嘴是碎了些,性格惹人讨厌了些幼稚了些,但现在手还受着伤,就把他丢在那挨打,确实说不过去。 洛清霖没心思演戏,揪住姜烟屿的脸,“要演回家后再演,你想演多久都行。” 姜烟屿不说话,洛清霖微微蹙起眉,又说:“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去劝劝白雨兮抟兑阿姨?要是他们把白笙云架下去作认证,再架回来继续打怎么办?” 洛清霖的模样很认真,眼眸透着焦急,在昏暗中晶亮生辉,像是夜里挂在窗外的明珠,有一种无暇却勾人坏心思的漂亮。 姜烟屿不作答,直勾勾盯着漂亮的桃花眼,莫名的燥意上涌,喉中干渴,亟待甘露缓解渴意。 “这么关心白笙云?”姜烟屿俯下身凑近,额头抵额头,单手复上洛清霖的头,拉近距离贴着问。 “我......” 洛清霖刚想回答,头上的手指却蓦然收起,攥紧发丝往下拉,迫使他扬起头。 发丝上颗粒般的细密痛感不严重,唇与唇相接,就快贴在一起,热切而近距离的呼吸像是麻醉剂,麻痹了发丝的疼痛。 “今天也第一个跑过去救他,”姜烟屿低着声音,沉下眸子问,“你这么关心他,难道在你眼里,他比我漂亮?” 戏演多了,洛清霖一看就知道,狐狸精又在演戏“撒泼”,故意找理由折腾。 “不关心,我只是操心小孩被教训过头而已,”洛清霖瞪他一眼,懒得和他演,直接问,“你现在又想作什么?玩游戏?惩罚我?你不是说要养伤禁.欲不碰我?” 姜烟屿收紧手指,指腹抓紧细丝,故意扯着其中一丝一缕的发,想看那晶亮天真的眼睛露出苦痛神色。 “嘶......哈......”发上的疼痛聚集,汇聚到一点上,形成尖锐的疼,像是小针在轻轻扎。 洛清霖蹙紧眉头,却不抵抗,软在姜烟屿怀里,微张着嘴小声呼气,以此缓解疼痛。 姜烟屿勾起笑,眼里绽着亢奋的精光,似是得了新玩具一般,一根一根轻扯,爱不释手。 不过,念着金丝雀非常爱惜他那不算多的头发,甚至时不时就担心发际线后移,姜烟屿没太过分,只使了一小半力扯这一根,扯得岌岌可危,再又去扯下一根,没有真将头发揪下来。 “洛清霖,这样你也会喜欢吗?” 明明是姜烟屿自己喜欢,却要问洛清霖喜不喜欢,倒打一耙。 洛清霖垂下视线,直直盯着姜烟屿,眼神变得勾人,嘴角上翘,现出挑衅的笑,“喜欢。不过这太轻了,没什么意思,我想要惩罚,重重的惩罚。” 姜烟屿捻着一根发丝,念念不舍重重一扯,这才松开头发,将缠着在手指上的细丝收走,悄悄揣进衣兜中。 姜烟屿收好发丝,笑着问:“什么才算重?” 不待洛清霖回答,姜烟屿就抬起手,轻轻覆在他脖颈上,“我想到一个新游戏,bb想不想玩?” 手指逐渐收紧,将细瘦的脖颈包裹,力道越来越大,到达可以呼吸的临界。 “想玩吗bb?”姜烟屿凑近,贴着洛清霖的唇问。 黑暗之中,熟悉的占有欲铺面而来,看似可怕,对洛清霖来说却像是温暖的襁褓,引他上前,坠入爱河的控制漩涡中。 心跳逐渐加快,怦怦直跳,洛清霖闭上眼睛,主动送上吻,轻贴那饱满的唇,“想,我想,哥哥。” 瞬间的沉默是暴风游戏的前夕。 几秒之后,姜烟屿稍往后退,拉开距离,温声说:“乖,受不了就亲我。” 手指骤然收紧,喉中的空气仿佛被抽干,洛清霖主动屏住呼吸,不露一丝,乖顺至极。 第168章 缺氧将感官无限放大,变得敏锐,姜烟屿稍有不稳的呼吸飘到耳畔,像是催人欲望的清甜花汁,让洛清霖忍不住靠近。 五感变得相通,但又出了差错。 清新的薄荷香汇入鼻腔后,竟然变成了妖冶盛开的蓝色千鸟草,在洛清霖想象中炸开,麻痹视觉。 想象随着氧气的缺失变得诡谲,上一秒是漫天的星星往下坠去,下一秒星星们又失了重力,尽数飞回天际。 意识快要模糊时,洛清霖还记着约定,闭着眼睛扬起头,往前索吻。 唇还没触碰到那片柔软,颈间的手却先收了力,撤走,拥着洛清霖的背,将他抱得更紧。 氧气汇入呼吸道,意识随之回升清醒。 这次的吻不是撕咬,相互啃食,姜烟屿只是轻轻贴着,轻吮唇珠,吻够了再移到两唇缝隙间,安抚着吻。 洛清霖急需空气,大声喘气,口却被吻堵住,不稳的鼻息泄出来,微颤,发抖,在黑暗中蔓延,引人遐想。 就这么吻着,直到洛清霖呼吸稳定,姜烟屿才离开唇。 “这样也喜欢吗?”姜烟屿低声问。 洛清霖睁开眼,眼里晕着失控的水波,软着声音回答:“喜欢。” “还想玩吗?” “想。”洛清霖答得毫不犹豫。 话音刚落,颈间又复上掌,猝不及防收紧,掐断在休息间隙里得到的呼吸。 而这一次,同缺氧一起得到的,还有姜烟屿撕咬的吻。 想象在缺氧中试图胡乱跳跃,却又被唇间的疼痛与血的铁锈味拉回。 身体因为本能下意识想逃脱,但洛清霖却揪紧姜烟屿的衣领,将唇和吻献上去,毫不抵抗。 黑夜中,纠缠,缺氧,轻吻,安抚......循环往复。 最后一次游戏结束时,洛清霖半靠在姜烟屿肩头,脑袋晕乎乎,半张着唇涣散呼吸。 “bb,玩完这次游戏,就乖乖等到下周好不好?”姜烟屿温声说。 嗓子火烧一般疼痛,声音微微嘶哑,洛清霖小声撒娇,“为什么?就不能缩短一点点时限?” 姜烟屿沉静一瞬,目光稍暗,回答说:“我不想这么频繁,多了你会觉得腻味无聊。” “我怎么可能会觉得腻.....” “你会!这样下去你总有一天会觉得腻味。” 洛清霖话说到一半就被厉声打断,姜烟屿的声音透着紧张,明显精神紧绷,不似在假装演戏,而是真的这样认为,甚至觉得这是既定预言。 被打断后,楼梯间里陷入短暂的宁静,警报器时不时小声作响,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后背的双臂骤然收紧,勒得腰疼,骨头都仿佛要断裂。 洛清霖忍着疼痛,赶紧安抚着说:“好好好,我不急,我刚刚只是在开玩笑嘛。” 姜烟屿垂下视线,俯视看洛清霖,半阖眼睛审视他真诚无害的神色半晌,才缓缓放松手臂。 “哥哥,你想什么频率都可以,我都听你的话,别紧张。”洛清霖将脸贴在姜烟屿胸膛间,半个身子软靠在他怀里,作出示弱的样子。 姜烟屿没说话,理智在消下去的紧张中回笼,自顾自沉默很久,才最终轻轻吻了下洛清霖的额头,带着歉意。 “对不起,”姜烟屿声音里透着懊悔,“我最近总是......” 总是像疯子一样,你只要稍有一句话,一个举措出乎意料,他就要发疯,患得患失,不安,坏念头滋生。 说到一半,姜烟屿说不下去,因为对他来说,挑逗游戏里演的虚假示弱很简单,而真正的示弱却难开口,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没关系,”洛清霖赶紧接过话,温声安抚说,“这种情绪是正常的,任何一对情侣都会有这种情绪,包括我也会有。别太紧张,哥哥。” “你也会有?”姜烟屿像是不信,直直盯着他反问,“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可能是在高中,他看见簇拥在俊男靓女中间的姜烟屿时。 也可能是在无数媒体杂志追捧亚洲紫微星的模特姜烟屿,而他只是一个为生活日夜辗转的无名摄影师时。 还有可能是在他听到姜烟屿爱过无数直男的虚假传闻,而他义无反顾相信,还学着去假装时。 但这些陈旧的理由一个都不能说,因为他做了错的选择,去装根本不像的直男。 洛清霖淡笑着回答:“你在秀场上时,所有人都会欣赏你,爱慕你,照下你,留恋你。坐在台下时,我总是在想,如果你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 掺着虚假的时间线,洛清霖说了个半真半假的理由。 姜烟屿闻言愣了愣,而后信誓旦旦保证:“明年我就会退休,退出秀场,你不用害怕。” 他才不是害怕别人来窥觑,洛清霖只是怕姜烟屿会有一天不爱他而已。 “你其实可以不用退休......”洛清霖还想要劝说。 “不,我会准时退休,”姜烟屿坚定否认,“因为我已经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第152章 爆炸的闹剧以白笙云被保镖押下去人脸识别, 从暗处冲出来几个同样体型的彪形大汉,将人抢走而结束。 两人半夜回家时,白笙云正瘫躺在沙发上啃苹果, 双颊已涂过药, 油亮又肿,嚼着苹果微往外鼓, 跟吃东西的仓鼠似的。 “哎哟,俩大忙人可终于回来了,大半夜搁医院里约会调情呐。”白笙云视线一斜,语气一如既往的贱, 双颊高高红肿,滑稽得很。 被白秋鹭打了一顿,还不消停,白笙云这嘴真是没得救。 “你消停点吧。”洛清霖缓步走到沙发边, 隔着段距离观察白笙云脸上的伤。 “脸还痛不痛?你这药睡前还要上几次?”洛清霖问。 姜烟屿嗤笑一声,扯出一张纸巾包着手掌, 使劲掐住白笙云高肿的脸颊,“他都被他妈打成赖皮了, 怎么可能会痛?” “嗷!!” 白笙云嚎叫着打开姜烟屿的手,急急往旁边退,躲到洛清霖身后,幼稚告状, “管好你老公!” 洛清霖转过头, 睨他一眼, 叹口气说:“你只要管好你的嘴, 就不会遭这么多罪。” 几十箱苹果堆在花园里, 其中一箱盖子大开, 最上层箱子被掏空,里头的苹果全被白笙云命人拿进屋里,摆在茶几上,铺成一桌。 洛清霖洗过手,去厨房拿把陶瓷刀和水果盘出来削苹果。 中规中矩切了几块,洛清霖嫌无聊,又切了几块兔子苹果摆在盘子里。 洛清霖抓起一瓣兔子苹果,准备喂给狐狸精,却被姜烟屿一把抢走,掰成几小段,反过来一块块喂给洛清霖,颇有投喂精心养育着的金丝雀的架势。 白笙云看着嫌烦,皱起脸,声音藏不住嫉妒,“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别人喂......”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懒得和你计较,”姜烟屿视线冷冷斜过去,“你可以住在我家,但要管好嘴,再管不住嘴我把你送回白家去,让你妈给你打个半残。” 白笙云微张开嘴,敢怒不敢言,小声嘀咕,“哼,谁怕那老太婆......” “既然你不怕,那我现在就让人送你回家去?”姜烟屿故意问。 “你......”白笙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姜烟屿,和受了同伴背叛的小孩儿似的。 狐狸精洋洋得意的样子很是讨打。 白笙云眼睛一转,身体往后仰,半靠在沙发椅背上,慵懒地说:“今天那小乔警官好像喜欢你老婆,他和我谈话时,总是把话题拐到他身上。” 姜烟屿沉默一瞬,装作不在意,“是吗?他都说了什么?” 白笙云不答话,朝盘子里精致的兔子苹果努努下巴,主动张开嘴等人来喂,服侍自己。 姜烟屿不为所动,倒是洛清霖提起几分警惕,当即拿起一块苹果递过去,语气里藏着一丝焦急,“他都说了些什么?” 白笙云大爷似的咀嚼果肉,半阖着眼感受清甜的苹果香,慢条斯理吞咽入喉,才回答说:“他问我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有没有见过家长,还问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他居然问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哈哈哈......!” 说到这,白笙云没忍住笑意,笑出声来,笑声里尽是高位者俯瞰低位者的不屑,平常的一句话在他眼里却像是好笑的笑话。 相处这么久,到这时,洛清霖眼里的白笙云才发生变化,终于不再是个单纯傻狍子,而是个纨绔少爷。 白笙云独自笑了好一阵,见两人都没有笑,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又尴尬地咳嗽一声,“这......不好笑吗?” 姜烟屿慵懒瞥他一眼,“我又不是你这种,不知钱难挣的艺术家啃老少爷,哪会知道你在笑些什么?说重点,别说废话。” 被戳到痛脚,白笙云冷哼一声,将问话全抖出来,“他还问你们有没有同居,你平时外宿的频率有多高,是否经常不回家。” 这些问题越听越奇怪,像是离婚律师在盘问婚姻岌岌可危的夫妇。 第169章 洛清霖皱起眉,问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就照‘事实’回答啊,”白笙云答道,“去年在一起,五个月前同居,天天黏在一起,跟连体婴儿一样分都不分不开,招我烦!” 洛清霖正要夸他回答得好,白笙云就原形毕露。 “我还回答说他家是做矿石开采生意的,家里有数不清的矿,专门压榨手无缚鸡之力的当地底层人民,是恶臭矿老板哈哈哈哈!” 傻气的笑声不收敛,愈发嚣张。 洛清霖无奈叹口气,拍拍姜烟屿的背,准备独自上楼,“你同他说吧,我同他说不下去话。” “等等,”姜烟屿攥住洛清霖的手,沉声说,“我有话要问你。” 将白笙云安置送回房间,姜烟屿便拉着洛清霖上了楼,脚步匆忙,一言不发。 洛清霖不懂他为什么发作,只敢跟着他的脚步走,叫坐在床边就乖乖坐好,双手搭在膝上。 “洛清霖,你有事情没有告诉我。”姜烟屿拉过一张木椅子,坐在洛清霖面前,双膝锢着他双腿,不让他轻易乱动。 “什,什么事?”洛清霖磕磕巴巴问,“我们不是说好不提以前的事?” 姜烟屿半眯着眼,目光带着审视与洞察,“你怕他对白笙云说什么?怕他抖出什么事?为什么我不能知道?” 洛清霖不愿提,因为他讨厌那时没有出息的自己,像个受人欺负但不敢反抗的孬种。 比起感谢乔粱晖的关心,洛清霖更讨厌寄人篱下的生活,对乔粱晖和乔夫人他是感恩的。 但他做不到将这份感谢爱屋及乌,算到乔黎身上去,不讨厌乔黎就已算不错。 就算用他是侵入者,分走了乔粱晖的关心,但也不该受到乔黎的辱骂和骚扰。 那些被乔黎偷偷拿走的本子作业,衣服底裤,洛清霖根本不愿意想,那些东西最后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我......”洛清霖垂下头,说得快速,“他讨厌我,会骂我是杀人犯孤儿、该死。后来他觉醒了性向,他就偷偷拿走我的衣服,故意在晚上打飞机,用那种声音叫我的名字来折磨我。” 折磨? 洛清霖居然认为那是折磨? 姜烟屿以为两人过去有猫腻,蹙起眉问,“那你为什么不想告诉我,只要告诉我,我自然会帮你......” “不用,”洛清霖打断道,“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你不要做多余的事。他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他,不过是青春期不懂事的矛盾而已。” 而且是单方面的矛盾,因为他孬种到从来没有反抗过,直到搬离。 姜烟屿不信乔黎没有那种意思,不然也不会让乔粱晖叫洛清霖回去,现在见过一次面,就像只窥觑他漂亮金丝雀的流浪猫,闻着味了就赶着来抢,不自量力。 “为什么觉得他不喜欢你?”姜烟屿问。 洛清霖不理解这个问题,因为从没想过乔黎会喜欢自己。 “他怎么可能喜欢我?他就是因为讨厌我,才会做这些事。”洛清霖语气笃定。 “你这么确定?为什么?”姜烟屿问。 洛清霖愣了愣,越说越小声,“因为他那样才不是喜欢,我很清楚喜欢应该是什么样子......” 怪不得他的金丝雀从不接受别人的爱意,因为洛清霖从没把别人的爱意当作喜欢。 洛清霖只会把他的爱意当作了喜欢。 这一事实让姜烟屿心欢,刚才洛清霖遮掩闪躲所带来的不悦,一下就烟消云散。 姜烟屿忽然很好奇,洛清霖到底是怎么看那些爱慕者的。 “那你认为,司默雨喜不喜欢你?”姜烟屿凝着洛清霖的眼睛,抓住他的任何一丝情绪变化。 洛清霖不明白话题为什么跳得这样快,微微皱起眉,“司默雨?他不喜欢我,他只是缺少别人对他个性的认同,所以才想多听我说夸赞他的话而已,这又算不上喜欢。” “林涵呢?”姜烟屿继续问。 “林涵?他喜欢我?不应该吧......”洛清霖微瞪着眼问。 “那些想勾搭你的模特,你也觉得他们不喜欢你?”姜烟屿觉得有趣,凑近看着洛清霖问。 “他们只是想,”洛清霖顿了顿,小声说,“想一夜情而已,又不是真的喜欢我。” 忽如其来的近距离,让洛清霖屏住呼吸,以为姜烟屿是想突然想吻他,就自觉乖乖扬起头,闭上眼睛。 但唇上的柔软未至,洛清霖等了一会儿,睁开眼,便看见狐狸精笑得雀跃,嘴角勾上去就落不下来。 “你笑什么?”洛清霖迷糊着问。 姜烟屿如他愿在他唇上轻啄一口,很快撤离,又低笑着问:“洛清霖,那在你眼里,我算喜欢你吗?” 姜烟屿喜欢他吗? 不是喜欢脸,不是喜欢他演的戏,而是喜欢他这个人? 洛清霖不知道正确答案,他只知道这是他常年来的期盼。 “你不是喜欢我,”洛清霖定定盯着姜烟屿的眼睛,像是下爱情诅咒一般,“你是爱我,而且会永远爱我。” 金丝雀心里微不可查的不安,透过声音传达出来。因为把喜欢两个字看得太重,所以才会不安。 姜烟屿勾起笑,伸手揽过洛清霖的背,拥紧锢住,让小雀无处可躲,并在旧约里加上新的誓言,“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会永远比你爱我更爱你。” 第153章 因为白笙云的手受伤, 洛清霖又偷了几日清闲,无比安逸,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起了就窝在床角看书喝茶, 躺麻了就起来对着花海和姜烟屿随便拍几张照, 乏了又躺回床上去瘫着。 导师不出场直播,但选手依旧有节目组布置的积分小任务, 全周无休。 好在从上期折磨人的蹦迪拍摄后,每个模特都累积了或多或少的粉丝群。 观众粘性变强,话题不再只关于哥嫂和白笙云,所以这几日直播的观众数还算可观。 而洛清霖和模特一起蹦极拍摄的画面, 被截下来做成视频,在各社交媒体的热搜上循环,热度居高不下。 洛清霖刚开始还很惶恐,因为这是为数不多的, 他未和姜烟屿一起上的热搜,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孤零零挂在上面, 还很不习惯。 到后来,词条一直上下反复, 里头的营销号和控评号都万分熟悉,洛清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特别是现在,午饭时分应是词条轮换的高峰,但洛清霖自己的词条却持久, 还又往上升一名。 “你给我买热搜了?”洛清霖趴在床上龉匸, 调到词条页面, 将罪证高举在空中。 姜烟屿一开始还不承认, 嘴硬, 面无表情处理工作, 连视线都不转,“没有啊,这是你凭本事上的,我怎么可能给你买热搜?” 洛清霖不说话,就微瞪眼睛盯着姜烟屿看,眼神像是带小刺的羽毛,两分锐利八分娇,刮得人心痒。 姜烟屿瞄了他几眼,轻咳一声关上电脑,才走到床边坐下,承认道:“一开始是自然热度,后来才是我买的。” “为什么要买?你想把我打造成kol?”洛清霖不清楚姜烟屿对他的职业规划,只觉得茫然。 “kol?”姜烟屿蹙紧眉头,很是嫌弃,“怎么可能?难道你要一辈子给小模特作写真摄影师?那还不如退圈去做新闻摄影,认真参赛。” kol明明也是有业界大佬的! “那为什么要买热搜?”洛清霖更是迷茫,“可我这脸也当不了明星啊,这不是浪费钱嘛。” 一听洛清霖妄自菲薄,姜烟屿更不满意,“你这脸怎么了?不比司默雨好看?他那歪瓜裂枣脸都能有粉丝,你为什么不能当明星?” 司默雨好歹是个流量,倒也不至于是歪瓜裂枣...... 最近狐狸精一有不满,就拿司默雨出来拉踩,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炸药包。 “好好好,我能当明星,”洛清霖主动示弱道,“热搜你想买就买,我又没有阻止你,你开心就行。” 洛清霖示了弱,姜烟屿还不满意,冷哼一声, “我有什么好开心的?我是想让那些蚊子闻着味儿,多来请你去给他们拍摄。哪知有的人还看不懂,不领情,以为我乱花钱。” 在姜烟屿的世界里,所有无资本可靠的当红明星的经纪人,都叫作蚊子,毕竟敏锐,闻着点肉味儿都能一涌而上,抢个头破血流,撕出一条血路。 洛清霖一直以为,他参加“反转超模”是演给主编和品牌方看的,没想到是演给明星经纪人看的。 “哥哥,我以后要主给明星拍摄吗?”怕姜烟屿真不高兴,洛清霖软着声音问。 洛清霖给了台阶下,姜烟屿这才满意,解释道:“等溪岷和江林煦的封面发行,你就开始陆续接受邀请,最近已经有经纪人邀请你去,但是我都不满意,要再等等。” 洛清霖倒是没什么意见,想着反正都是打工挣钱,无论是给明星,还是模特拍摄都差不多。 第170章 明确了自己的职业规划,洛清霖又开始操心别的,担心起秦晓夕。 “那晓夕呢?她是什么规划?”洛清霖踌躇着问,怕姜烟屿不说,还娇滴滴又喊了声“哥哥能不能告诉我~” 这声“哥哥”喊得千回百转,跟金丝雀玩游戏时的吟唱相差无几,喊得姜烟屿心里滋滋冒“火”。 “你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撒娇,心机鬼。” 姜烟屿虽然嘴上责怪,但还是解释说:“她这队注定会输,等节目结束就自己去闯秀场拍平面,在hf走过一轮,就可以下放到商业场开始赚钱。” 那岂不是,节目一结束,他们就要分开,大半年见不了一次面,只能隔着网线联系? 洛清霖心里一震,虽然知道这是既定计划,不可更改,但还是失落。 “这样也挺好,”洛清霖勉强勾起嘴角道谢,“谢谢哥哥。” 洛清霖的情绪波动很容易察觉,姜烟屿挑起眉故意问:“你不愿意让她走?你要是想让她留下来陪你,我也可以......” “不要!”洛清霖大声打断道,“我想让她走,我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洛清霖难得会大声说话,除非真是不安时。 放在以前,若是洛清霖为别人不安,姜烟屿肯一定不满,但这次是因为秦晓夕,所以心里的警戒线并未提高,而是莫名轻松自在。 姜烟屿低笑一声,用指尖抚平洛清霖微蹙的眉,“傻子,就算你不舍得,我也不会让她留下来,她得给我赚钱,直到完成我定的目标为止。” 闻言,洛清霖这才放下心,没轻松几秒,又不安心问:“那......她会太累吗?会不会生病?” 姜烟屿伸出手,在他额头弹了个脑瓜崩,“秦晓夕那身体素质不知比你好多少倍,与其担心她,你还不如多多担心自己,动不动就受伤生病,娇贵玻璃娃娃。” 洛清霖捂住额头,瞪他一眼,不满反驳道:“我才不是!” 金丝雀身上穿着小翅膀睡裙,翅膀正随着洛清霖的动作和说话声轻轻颤。 注意力被那翅膀吸引走,手痒,姜烟屿伸手攥住那翅膀,使力往上提。 后背被大力拉起,洛清霖转过头去看在翅膀上作乱的手,嘴上不满嘀咕一声“幼稚鬼”,身体却配合地弓起来,避免翅膀被拉断。 身子都弓到高处,力还不停,洛清霖索性直起身,跪坐着看姜烟屿又要做什么坏事。 “bb,你想不想要一副大的翅膀?”姜烟屿把玩着小翅膀问,似是嫌不够漂亮,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松开。 明明是狐狸精自己想要看他穿,还要假意来问他想不想要。洛清霖撇撇嘴,宠着说:“我想穿。” 拿过平板,姜烟屿点开独有的app,随意敲弄几下,拿给洛清霖看。 “选两对,我让人去做。”姜烟屿说。 这是洛清霖第二次用这app,狐狸精平常吝啬得很,从来都藏着掖着,就是不给他看,说是自己的秘密乐园。 屏幕上的二十几对翅膀是新加的,还有new的“小雀标识”,每对翅膀都设计精良,皆是浅色系。 这么多翅膀得画多久才能完成啊...... 洛清霖咂舌,问道:“这些又是你那‘小’团队加班为你画的?” “我又不是不付钱,又没有让他们白加班,”姜烟屿催促道,“快选,别关注这些不重要的小事。” 洛清霖将翅膀全都换上,全周仔细观察一遍,实在选不出来。 “你喜欢哪些翅膀,你来决定就好,我都可以。”洛清霖将平板递回去。 姜烟屿冷哼一声,接过平板,手指随意点点,又将翅膀全试过一遍,“不选就算了,我到时做个魅魔翅膀和尾巴来,你就算是不想戴也得戴。” 魅魔尾巴...... 姜烟屿哪来的这么多花样,非得让他把所有稀奇古怪的衣服都试过一遍。 洛清霖啧啧两声,瘫回床上闲鱼一般躺着,伸了个懒腰,无所谓地说:“什么魅魔、堕天使、兔耳朵,我都可以,随你开心。” 金丝雀现在对大胆暴露的衣服有了抗体,觉得穿什么都不尴尬,无所谓,悠闲自在。 姜烟屿盯着他那摆烂的老油条模样,心里开始盘算坏主意,确认着问:“真的什么都可以?” “当然,”洛清霖甚至打了个哈欠,“随你选。” “这可是你说的。” 姜烟屿收起平板,同人发了条信息,瞥下视线看一眼洛清霖的懒样,提醒道:“一会儿要去和乔黎吃饭,你不先提前准备准备?” 洛清霖还躺着,懒得动,只将视线缓慢移过去,“只是去吃顿饭,拍张照发给乔叔叔交差而已,有什么好准备的?” “你想得倒是简单。”姜烟屿摇摇头,往浴室走,留下一句“小心一会儿后悔。”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洛清霖根本没将狐狸精的小警告放在心上,四肢并用爬到床头柜处喝一口红茶,又瘫躺着看平板做笔记。 水声连续滴答作响,透过浴室缝隙泄出来,像是耳机里的白噪音。 困意被这规律声响激起。 洛清霖打个哈欠,抹开积在眼角的泪水,关上平板放好,才趴在枕头上沉沉睡去。 白日无梦,洛清霖睡得倒是香,根本没感受到颠簸和震荡。 直到因为惯性,身体往一旁倾,洛清霖才忽然睁开眼。 车顶入眼,洛清霖迷糊地眨眨眼,视线往穿戴整齐的姜烟屿看去。 姜烟屿穿得正式,一身上下黑色西装,只有衬衣领和la forêt 的花色领带稍作点缀,发丝抹了少许发油,平时垂散的额发被尽数往后捋,露出光洁额头。 洛清霖瞪大眼睛,倏地坐起身,检查自己身上的衣装。好在身上不是那件小翅膀裙子,而是日常的衬衣牛仔裤。 摸摸口袋,没找到手机,洛清霖问道:“现在几点了?” “四点五十分,bb,你又睡了三个小时。”姜烟屿淡笑着回答。 马上就到约定时间,洛清霖看向车窗外,发现已经到约定地点,才放下心。 吃饭地点由姜烟屿来定,依旧是一家粤菜馆,洛清霖怀疑这又是白笙云开的破店,因为门外冷冷清清,无人影。 推门进入之后,菜馆内竟然很热闹,人声鼎沸。许多客人从前面大门涌入,而洛清霖由后门处等候的几个服务生带着走。 “我们刚才走的是后门?”大厅有些吵闹,洛清霖提高声音喊。 姜烟屿点点头,不置可否,绕过菜馆内曲折的隐匿小路,走到二层楼的包间楼梯口。 身上的衬衣被睡得起褶皱。 进门之前,洛清霖随便整理衣衫,才又转过身,熟练抚平姜烟屿的西装,细致检查好领带的位置,额发有没有散落。 “好了。” 整理好后,洛清霖牵起姜烟屿的手,毫不犹豫推开门。 “清......霖?” 门刚推开,许久未听过的乔粱晖的喊声传出来。 洛清霖抬眸一看,包间里不止是乔黎在等,乔粱晖竟然也坐在沙发上,微瞪着眼睛望向他。 多年未见,虽然平时有同乔粱晖视频,但摄像头会吃掉岁月的皱纹与白发,洛清霖差点忘记,他已经是快退休的年纪。 几目相对,沙发上的人坐着不动,洛清霖也愣愣站着不动。 好在尴尬和感慨都是别人的,姜烟屿从来不会觉得尴尬,牵着洛清霖的手就往里走。 “乔叔叔您好,我是姜烟屿,”姜烟屿淡笑着说,“是清霖的......” “好朋友!” 姜烟屿还没说完话,乔黎就中途打岔,还朝两人使眼色,“姜先生是清霖的好朋友。” 乔黎的自作主张让人不舒服,洛清霖下意识想皱起眉,狠狠反驳。 洛清霖静默着没说话,也不往前走,站在原地轻飘飘看了眼乔黎,又看了眼乔粱晖。 轻呼一口气,洛清霖勾起工作时的公式笑,紧握着姜烟屿的手,温声反驳道:“乔叔叔,乔黎好像弄错了,姜烟屿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男朋友。” 怕乔粱晖听不懂,洛清霖又补充了一句:“是会结婚的那种男朋友。” 闻言,乔粱晖沉默顿在原地,像是反应不过来,脑子里还在消化洛清霖的话,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洛清霖也不急,无视乔黎责怪不满的眼神,就等着乔粱晖说话。 好在安静不到一分钟,乔粱晖咳嗽一声,站起身迎上来,主动握上姜烟屿的手,客气地说:“姜先生您好,我是清霖的叔叔,乔粱晖。” 双方的自我介绍都干巴巴。 姜烟屿倒是不觉得尴尬,和乔粱晖握过手后,就腰背挺拔地走到桌前,等服务生进来拉开椅子,才慢条斯理坐下。 另一服务生进门,端着一壶荔枝红茶进门,依次为四人斟好茶,将茶壶摆到一侧,又弓着身子退出去。 这一出弄得乔粱晖也拘谨起来,拿起红茶小酌一口,干巴巴夸奖一句“好茶”,又没了声音。 第171章 姜烟屿明显做过功课,知道华国的家长都是如何“关心”孩子带回家的恋人。 “乔叔叔,我和清霖相识于秀场,在去年的沪城。一见钟情后我们很快在一起,目前已经同居,准备在明年结婚。”姜烟屿说。 刚接受了洛清霖交男朋友的事实冲击,现在这一连串话更是打得人措手不及。 乔粱晖平时就是个守则老实的警官,虽然在办案时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同性恋异性恋双性恋也不新鲜,但人家好歹会遮掩,姜烟屿的做派却是一点不含蓄,直接得让人语塞。 “哦哦,那你们在一起已经有一年了?”蓦然姜烟屿这种人,乔粱晖作不出盘问,只问了句废话。 “是的,”姜烟屿拿到主动权,继续道,“我们准备在千屿岛或者波川岛举办婚礼。” 乔粱晖缓慢点点头,愈发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需要家长主动的询问,姜烟屿自我介绍自己的条件,“我家里有做一些矿产,石油天然气,奢侈品以及因特网产品的小生意,我个人在华国也有超过三十处房产。” 别说乔粱晖震惊得说不出话,洛清霖听着都觉得夸张,眼神不停往狐狸精那瞄,判断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说真话。 “以及,我不会同清霖签署婚前协议,所以如若今后离婚,我名下的一半资产都会划分给清霖。” 像是投诚一般,姜烟屿将筹码全部摆出来,情情爱爱有多深都懒得提,把钱和誓言都摊在面上给乔粱晖看。 姜烟屿说完后,房间内陷入诡异沉默,无人再说话。乔粱晖脸上的笑愈发僵,而乔黎脸色更是不好,煞白一片。 好在服务生及时入场,依次摆上十二道宴席大菜,荤素相间,用明油和淀粉勾了芡,菜式色泽晶亮,惹人垂涎。 无人先动筷子,都等着乔粱晖开口,但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正在眼神失焦地发愣。 姜烟屿似是凑热闹不嫌事大,还主动提醒道:“乔叔叔,这家菜馆是我朋友开的,您尝尝菜,有不满的地方就直接说,我好给他提意见。” 又是白笙云开的菜馆...... 想起上次在京城的那口腥排骨,洛清霖对着荤菜下不去筷子,只敢夹一片白灼菜心入口。 生抽与耗油的咸鲜,配上菜心本来的清甜,不同想象中一般难吃,味道竟然富有层次。 饭桌上的人各自沉默无言。 洛清霖放下戒备,又试着尝了其他菜肴,竟然每一道都鲜香入口。而姜烟屿并不动筷子,只偶尔抬起茶小酌一口。 也许是受了打击,看姜烟屿不动筷,乔黎的语气莫名冲,“为什么不动筷子?难道姜先生吃不惯这种家常菜?” 洛清霖看看桌上的龙凤虾球、瑶柱蒸蛋和清蒸红星斑,心想得是什么家庭才会把这些作为家常菜。 “小乔警官,我现在还是模特,怕上镜会肿,不能随便吃东西,不好意思。”姜烟屿眯眼笑着说。 姜烟屿又看向乔粱晖解释,“不过我明年就会退休,专注于正在管理的品牌,不会一直暴露在镁光灯下,让清霖不安。” 说完还嫌不够,姜烟屿又拿出手机,调到一早准备好的品牌名单,让乔粱晖过目安心。 “不用不用,”乔粱晖摆手拒绝道,“我相信您的条件很好,不用特意向我证明。” 得了话,姜烟屿才终于消停,安静喝茶。 饭局气氛尴尬,房间里只有筷子磕碰陶瓷碗的声音,叮当作响。 洛清霖倒是吃得香,只有乔姓父子俩食不知味,父亲愣怔着不知在想什么,儿子明显心情不好,燥郁。 吃到一半,乔粱晖才堪堪回过神,不像刚开始那样尴尬,终于主动开口说话。 “清霖,”乔粱晖放下筷子,双手手指交叉,盘在桌前,“你告诉你舅舅这件事了吗?” 洛清霖的咀嚼停滞一瞬,又很快恢复,淡笑着回答:“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我去年给过你他的号码,你舅舅想联系上你。”乔粱晖提醒道。 洛清霖垂下视线,筷子戳着碗里的白嫩鱼肉,“可能是因为我那时太忙,没看见消息,不小心定时删掉了吧。” “我是打电话......” 洛清霖扬起头,忽地打断,眼角微弯,“乔叔叔,您觉得姜烟屿怎么样?是不是很优秀?” 乔粱晖看向姜烟屿,对他脸上游刃有余的笑,以及深不可查的眼神感到不舒服,像是平时审讯的那些人渣罪犯一般。 “很优秀,”乔粱晖问,“姜先生,您身边的异性......同性朋友很多吗?” 姜烟屿放下茶杯,答不对题,“乔叔叔不用担心,清霖是我的初恋,遇见他之前我没有谈过恋爱,网上的传闻皆是谣言。” 乔粱晖盯着姜烟屿的眼睛,审视着问:“姜先生,我想问问,您喜欢清霖哪一点?” “善良,”姜烟屿毫不犹豫回答,“我最喜欢他善良。” “那您认为,您和他的善良相配吗?”问到后面,乔粱晖问得咄咄逼人,审讯犯人一般。 姜烟屿眼里闪过盘算的精光,而后眯眼笑着回答:“乔叔叔,我很守则,这么多年里连交规都没有违反过,更别说其它犯法乱纪的事。” 狐狸眼一笑起来,就更显得狡黠,再加上姜烟屿五官精致,漂亮得带有攻击性,不管他说得有多信誓旦旦,看起来都像是野狐狸精在骗人,逗弄凡人。 乔粱晖眼里充满不信任,姜烟屿又解释说:“我家的家教严厉,尤其是外祖母对我管教很严。所以现在就算和清霖同居,我依然是处子之身,您不用担心我有病或是不检点。” “咳咳......” 话音刚落,除了姜烟屿以外的人,全都或大声或小声地咳嗽起来。 洛清霖尴尬得头皮发麻,简直想问问他是从哪里学的华语,怎么能面无表情说出这种词语! “别说了,”洛清霖转过头,小声警告,“你从现在起不许再说话!” 姜烟屿耸耸肩,无奈朝乔粱晖摊开手,叽里哌啦的嘴终于消停。 “乔叔叔,您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我,我来回答。”洛清霖放下筷子,警戒线提高,戒备地说。 洛清霖平常软绵绵,现在却是束起利甲,莫名拿出防备的架势。 “你......算了,” 面对洛清霖,乔粱晖拿不出审讯的架势,语气都变得软了些,但依旧冷淡,“我来沪城,本是想见你一面,给你介绍个对象,既然你已经有男朋友,那就算了。” 说完,乔粱晖也不再看洛清霖,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只是明显藏着心事,兴致不高。 剩下的半顿饭,竟然比前半段还要安静,连筷子打在陶瓷盘上的声音都没有。 整顿饭在尴尬和不悦中耗过去。 吃完饭,洛清霖使眼色,叫姜烟屿回车里去等,自己则陪着乔粱晖在夜幕里散步。 饭馆开在江河以东,弄堂之中,绕过逼仄蜿蜒的小道,才能走到古香古韵的石板路上。 乔黎说还有事,要回警局,和两人道过别就独自离开。 洛清霖走在乔粱晖身旁。 乔粱晖不算高,不到一米七五,洛清霖垂下眸便能看到他秃顶的发旋,以及黑白相间的稀疏发丝。 岁月在乔粱晖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同记忆里相比,乔粱晖已经老了太多。 小老头沉默着不说话,脚步里带着怒气,笃笃踩在地上。 “乔叔叔。”洛清霖试探着喊了一声。 乔粱晖不理他,洛清霖就又喊一声“乔叔叔!”,手还故意揽在他肩上,哥俩好似的,拉近距离。 “哼!”乔粱晖冷哼一声,偏过头,用林城本地话说,“你怎么不和你那男朋友一起回去?和我来散什么步?” 林城方言属西南官话,随便说一句话都像是在生气,咄咄逼人。 “我怕你冒火嘛,”洛清霖软着声音,也用方言问,“难道你不接受我喜欢男生啊?” 方言一到洛清霖嘴里,就变得软绵绵,倒是让乔粱晖的气消去了些。 “我又不是老古板,男生喜欢男生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乔粱晖反驳道,“我是气你脑子傻,谈恋爱不和我说,现在还为了他顶嘴。” “就是个潜在罪犯,眼神阴翳,你哪天要是被他害咯,我都觉得不奇怪!”乔粱晖越说越激动,说得面红耳赤。 姜烟屿那眼睛明明是勾人心魂,乱人心智的迷药,和阴翳有什么关系? 洛清霖拍拍乔粱晖的手臂,撒娇着说:“哪有那么夸张,你就是在气我瞒着你,我以后每周都给你汇报,行了吧?” 闻言,乔粱晖脸上的愠色果然减少。 洛清霖乘胜追击,“一发现不对劲,我就告诉你,收拾行李逃跑,行了吧?” “真的?” “真的!” 得了保证,乔粱晖才止住气,脚步稍有放轻,悠闲散起步来。 “你们平时怎么相处?” 第172章 “待在家里时各自做自己的事,出去工作时就......他来接我下班。” “你不怕你们之间条件差距过大,走不长?” 洛清霖愣了愣,眼里透着暖阳般的爱意,“一开始怕,但他很努力遮掩差距,照顾我的情绪,还把我的破媒体包背在肩上,明明不相配。” 洛清霖知道,温馨的小复式楼,廉价商务车,对他数件洗得发旧的白衬衫和帆布鞋不发一语,不过都是姜烟屿沉默的爱意。 洛清霖不自觉透出幸福的神色,乔粱晖舍不得说泼冷水的话,问道:“他有什么让你喜欢的?” “不知道,”洛清霖笑着说,“我喜欢他很久了,从高中起就喜欢他,已经成习惯。” “高中?”乔粱晖惊讶地说,“他也是林城一中的学生?” 话语中,乔粱晖对姜烟屿的不满明显减少。 洛清霖心想,一中真是层好滤镜,让所有人以为那里的学生全都勤奋乖顺努力。 “嗯,和我同一年级。” 洛清霖没告诉他姜烟屿是转校生,更没说狐狸精的每次国语考试都不超过50分。 知道姜烟屿是一中的学生后,乔粱晖明显改了看法,饭桌上的气一消而尽,脚步都变得快而惬意。 顺着路,聊着天,散步快一个小时,洛清霖有些乏了,愈走越慢。 “就累了?”乔粱晖精神抖擞,“年轻人不运动强身健体,还不如我这老头子。” 乔粱晖拍开洛清霖的手臂,朝他身后努努下巴,“走走走,赶紧走,回你男朋友的车上去。” 洛清霖转过头一看,姜烟屿的车竟然就在身后,缓慢跟着。 “他都跟了一路了,没见过谁这么黏糊.我走了,乔黎就住在这附近,不用你送。过年见,带着你那男朋友一起来。” 乔粱晖自顾自说话,步履快速地离开。 乔粱晖走得快,洛清霖只能对着背影,出声喊道:“过年见!” 同一时刻,车门打开的声音响起。 姜烟屿下了车,斜身半靠在车门边,挥挥手,示意洛清霖过来。 路灯光从空中倾泻而下,正好搭在姜烟屿的脸上,将他的长睫毛映出交错的影痕,睫毛一扇一扇,漂亮又矜贵。 勾人狐狸精,哪有眼神可怕? 洛清霖明明累了,却忽然铆足了劲,像往常一样朝他奔去。 姜烟屿提前伸开手,稳稳接住飞奔而来的金丝雀,紧紧拥在怀里。 “我把乔叔叔劝好了,他不讨厌你,还让你过年时一起回去。”洛清霖雀跃地说。 姜烟屿埋在温香的侧颈间,脸上勾起不屑的笑,语气却温柔,“bb好厉害,我好开心乔叔叔能接受我。” 快到11月,晚间的沪城愈发冷。 就算缩在温暖的怀里,只要深秋的风一吹,洛清霖仍觉得寒冷,双股颤颤。 感受到洛清霖的颤抖,姜烟屿将人揽进车里,让司机关上车窗打开空调。 热气涌出来,驱散走身上的寒冷,温度平衡后,温热使人犯困,洛清霖靠在姜烟屿肩头,小声打哈欠。 “又困了?”姜烟屿故意捂住洛清霖正在哈气的嘴,捉弄他,“下午睡了这么久,现在还困?” 哈欠打到一半被止住,鼻尖痒得难受。 洛清霖打开姜烟屿的手,继续打哈欠,口齿不清,“就是因为睡多了才会更困。” “歪理。”姜烟屿轻轻拍着洛清霖的背,“想睡就睡,最近没有工作,正好把以前缺的觉都补回来。” 提到工作,洛清霖忽然来了精神,“节目组有没有告诉你下期拍摄在什么时候?去哪拍?” “不知道,可能会和品牌方合作,就在棚里拍。”姜烟屿语气不确定,听着像是真的不知道主题。 洛清霖不信,质疑地问:“这个品牌方不会是la forêt或者la pluie吧?” 姜烟屿轻咳一声,回答说:“不知道。” 洛清霖撇撇嘴,觉得下次拍摄应该就是给la pluie拍广告,毕竟la forêt是赞助商,商标贯穿每一场直播,不需要单独一期来拍摄。 给曲蔓拍摄的时候,洛清霖就查过la pluie的资料,脑子里当即就开始想怎么完成下次拍摄。 江河以东,道路昏暗。 街道上的灯光和车灯光落在洛清霖出神的脸上,姜烟屿透过车窗玻璃的倒影,静静欣赏金丝雀认真思考的神色。 车子跨越江河,驶过桥到西边,汇入金碧辉煌的夜灯下,洛清霖才回过神,觎奚往窗外的明灯看去。 江河上游船如织,船上皆点着斑斓的五色灯光。 霓虹灯光落到江上,随着晚风掀起的波流动摇晃。水上除了如星般的点点灯光倒影,还有明珠塔上的细长灯光,如丝绸般洒下来。 缭乱的灯光灼了眼,洛清霖收回视线,急急靠在姜烟屿肩上,缩在温柔的薄荷香里。 “怎么了?”姜烟屿抚上他的发丝,安抚着轻轻拍。 “没什么,我想快点回家,”洛清霖低声说,“我想回去看向日葵。” 霓虹灯光很耀眼,但却冰冷又孤独,噬人心魄,乱人心情。洛清霖讨厌城市里冰冷的钢筋水泥,更讨厌晃人心魂的这些霓虹冷灯。 “好,马上就到家。”姜烟屿温声说。 车内的空调声呼呼作响,热气正好吹在洛清霖脸上,将他的脸颊皮肤吹得泛红微干。 距离远,虽说姜烟屿安慰了“马上到家”,但实际上还有近一小时车程。 窗外的灯光越来越亮,仿佛是人工太阳,照得夜晚失色。 洛清霖望着泄进窗里的灯光,胡思乱想,若是人类末日来临,太阳再也不降临,说不定末日狂欢就是这种景象,所有的灯都大开,照得整个世界都亮堂,没有暗色。 “姜烟屿,你喜欢你自己的世界吗?”洛清霖盯着辉煌的灯光问,“你会不会觉得寂寞,或是空虚?” 姜烟屿思忖片刻,答说:“谈不上喜欢与否,只是会偶尔觉得无聊。” 因为我总是偷窥你的世界,所以感到无聊的时间很少。 洛清霖笑了笑,心想他果然是太爱乱想,谁会无聊到把这些熠熠生辉的光,想成是末日的狂欢。 “你不问我关于舅舅的事吗?”洛清霖主动坦白,“我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但是不愿意联系他。” “嗯。”姜烟屿慵懒地答一声,不感兴趣,不作评价。 “你不好奇?”洛清霖惊异地说,“我还以为你想知道,想让我主动坦白。” “你舅舅的事有什么好听的?一个欺软怕硬的无聊人。”姜烟屿翻了个白眼,甚是不屑。 洛清霖差点忘记,狐狸精偷偷查过资料,哪还需要他说这些显而易见的小事。 思绪往别处飘,随着灯光到处蹦跳。 “对了!对讲机爆炸那件事进展如何?” 偷闲几日,偶尔下楼,洛清霖差点忘记家里一楼还住着个白笙云。 “没有进展,进度清零了。”姜烟屿说。 “进度清零?”洛清霖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联系不上肖如萱,她可能已经回白家,白笙云决定不追究,撤案了。”姜烟屿解释说。 “白笙云居然会同意撤案?”洛清霖感到惊讶,“他那天说得那么坚定,我还以为他真要把肖如萱抓进去。” “他才没有那能耐,他不被肖如萱送进去就不错了,”姜烟屿说,“谁要是惹着她,都得被坑死。” “白笙云经常被她坑害?”洛清霖问。 “当然,小时候他就经常被肖如萱坑,最后被他妈笋子炒肉鞭子抽,现在开个月相工作室,还要被坑走一半股份,不过好在我都给他回收进兜了。” “我劝他先别弄那些烧钱的爱好,先好好工作脱离白家,他非要啃老,舍不得那些小破车,我可劝不动。” 姜烟屿耸耸肩,说的话是爱之深责之切,语气却透着幸灾乐祸。 肖如萱这么爱坑害白笙云? 洛清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那追求秦晓夕也是因为她想同白笙云抢,而不是因为喜欢?” “也许吧,我不清楚,”姜烟屿说,“说不定她演着演着就真喜欢上了。” “那她还要回来给我当助理吗?而且你为什么同意让她来做我的助理?”洛清霖问。 姜烟屿想了想,理直气壮答说:“好像是因为......她愿意把名下的一个小科技公司送给我,我就同意了,她不懂经营所以觉得无用,但我接手后很快就扭亏为盈。” 说到最后,姜烟屿抬起下巴,神气得很,明显是想求夸奖。 洛清霖忍俊不禁,轻啄在他脸颊上,如他所愿夸奖说:“哇!哥哥好厉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多是在说白笙云如何被坑害的事。 到家时,白笙云正躺在沙滩椅上,戴着个墨镜,说是要晒月光,吸取月の精华,滑稽至极。 洛清霖听过他被坑害的种种事迹,奇异地对白笙云的傻气感到包容,还怜爱地摸摸他的头,才和姜烟屿一齐进了屋。 第173章 沙沙沙...... 走进门时,向日葵里忽地传来异响。 洛清霖回头一看,几株向日葵正在左右摇晃,而后又平稳无声。 是风太大了吗?洛清霖疑惑地转回头,没深思这异动,继续往屋里走。 洛清霖和姜烟屿彻底走进屋,上到二楼后,那几株向日葵又摇晃起来,像是有人在拉着杆子故意摇晃...... 第154章 因为白笙云的手伤, 第四次对抗拍摄比原计划晚了两天。 好在这次的主题真如姜烟屿的剧透一样,在棚里给la pluie拍广告片,比赛结果排位在前三模特的成片, 可作为la pluie的宣传片登在mode杂志内页。 上次观众投票的结果是洛清霖这队获胜, 结果稳当,不出意料, 最后积了35分,比白笙云那队整整高了15分。 这次为了不再生事端,节目组也决定让观众来投票选择,避免白笙云又和哪位主编有矛盾, 当场吵起来。 正式拍摄那天,弹幕就一片热闹繁华,到处是嗷嗷待哺的cp粉。 【新鲜的哥嫂在哪里?】 【新一期“我们”特辑都被我看包浆了。】 【急需新鲜的哥嫂解馋!】 【哈哈哈哈白笙云那队输定了,比嫂子少十五分, 追不上咯~】 【就是秦晓夕可惜了,评分次次第一, 也拖不动航空母舰。】 偶有几个梦男粉出来让cp粉安静,别刷屏挡人视线, 又被无声的弹幕尖叫压过去。 导师出场时,弹幕凝滞一瞬,又井喷式增长。 洛清霖今天穿得不一样,身上套了件学园风的粉红色风衣, 布料看起来厚实又软绵绵, 里头配了个小碎花领结搭在衬衣上, 像是刚入学的大学生。 过了十一月, 天气凉得快。 姜烟屿不放心, 在家里亲手给洛清霖搭好衣服, 包裹得密不透风才准出门。 【日常羡慕哥哥有漂亮老婆555】 【怎么有人穿粉色会这么可爱吖[捧脸.jpg]】 【嫂子来当麻麻的儿子吧,麻麻爱你,太乖了555】 【梦男粉还不如改当男妈妈粉,嫂子这么可爱,你们怎么敢yy龌龊事?】 【是谁上次让导演给霖霖戴眼镜穿校服的,论变态谁能比得过cp粉?】 【这次为什么不戴眼镜!我要看嫂子戴眼镜!】 走过例行设置好的流程,两队又分开,分别分在两个摄影棚和直播间,正式开始拍摄。 因为手伤,白笙云直接架着三脚架拍,坐在显示屏前,跟个老大爷一样,只动嘴指导。 姜烟屿则坐在另一旁,在棚里也戴着墨镜,时不时拿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红茶,轻啜一口,和度假旅人一样。 不同于前几次极端情况的拍摄,又是上天又是下海的,这次只在棚里拍,没有未知因素干扰,白笙云如鱼得水,对内气氛难得好了些。 【艹,姓白的业务能力好像还不错,我以为他只有一张嘴会叭叭。】 【他给几大刊小刊都拍过封面,在业界好像挺有名的,还给我蒸煮拍过一套。】 【听说姓白的还会嫌主编审美垃圾,和人家大吵特吵哈哈哈。】 【那这次嫂子那队岂不是危了?】 【不可能,嫂子才不会输,这队除开秦晓夕,剩下的都太拉。】 洛清霖这边确实有点吃力,这不过是他第二次在棚内拍广告大片,上一次还是给曲蔓和秦晓夕拍双人封。 想象中,洛清霖会熟练指导几个队员,轻松完成任务。 但真当拿上设备去拍时,没了故事性和策划加成,洛清霖准备的理论想法全都没法完美表达,总是差些味道。 给楚诗逸拍了好几分钟,洛清霖还是觉得不对劲,照片里,la pluie的项链和模特有很强的割裂感,相互抢风头,未融在一体。 “j.l!” 洛清霖朝镜头外休息着的j.l招手,示意她过来。 “怎么了?” “你先让我试拍几张,我现在感觉不太对。”洛清霖用英语说。 “好。”j.l点点头,随便选上一条祖母绿的钻石项链,带在颈间,走到无影墙前立刻开始试拍。 洛清霖以为j.l会大肆舒展身体,或是像大部分大片一样,用凌厉的眼神表达情绪。 但j.l什么都没做,只是不停寻找角度,小幅度变换,不停问洛清霖在镜头里项链是什么效果,将风头主动献给钻石项链,而自己只做个配角。 简单试拍几张后,洛清霖在显示屏里翻看成片。 j.l的这几张图完全没有割裂感,模特外表依然完美,但却变成了衬托项链的绿叶,将项链的耀眼之处都突显出来,人的注意力聚焦到钻石上面去。 所以这才该是广告大片的拍摄方式? 和他拍广告平面时异曲同工?却和他看的工具书大相径庭? 那他第一次给la pluie拍摄的大片,岂不是个不伦不类的四不像? 洛清霖忆起他拍的那张双人封。 亏他那时还大费周章,想了一整周策划、编故事、花钱去约会找灵感,结果想出的是个四不像! 姜烟屿那时为什么不提醒他? 还有在月相的那几次实习,为什么没有给他安排广告大片试拍? 洛清霖沉浸在回忆里,拿着设备胡思乱想,差点忘了自己还在比赛,直到j.l唤他名字才清醒。 “lin,你还好吗?”j.l关心地询问。 “没事。”洛清霖回过神,长舒一口气,继续拍摄。 拍摄顺序被洛清霖调转,毕竟楚诗逸是他这队中的top1,本想着趁状态好提前给她拍完,但现在洛清霖冒不起这个险,只能让olivia先上场来试手。 洛清霖知道这不公平,亲自和各个队员商量好后,得到同意后,她们各自重新分好顺序,才按上次的排位倒过来上场。 olivia最是自由,到镜头前就变得自我,不听指令,自由发挥。 到单秋时,j.l也来帮着指导模特,洛清霖这才找到些感觉,逐渐变得顺利。 拍摄愈发顺利,虽然洛清霖的脸色不算好,但成片率却大幅度提高,到楚诗逸上场拍时,洛清霖心内的不安才有所缓解。 “洛老师,别紧张。”楚诗逸淡笑着挑挑眉,走到镜头前,游刃有余。 镜头前,楚诗逸直接把项链摘下来,缠绕在手腕间,慵懒侧躺在地上,将项链悬在空中,把玩着欣赏。 “楚诗逸......”洛清霖想提醒她,不要和商品“打架抢风头”。 楚诗逸却游刃有余地笑了笑,斜过视线说:“洛老师,相信我,五张成片里一定要有一张出格,不能全都中规中矩。” 洛清霖愣了愣,内心的不安再涌起,脸色变得更差,终是同意道:“好,你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 直播到第四期,观众不像前期时那样,大批量涌到白笙云那边观看,毕竟骂人看多了,也会觉得腻味无趣。 经过上次蹦迪拍摄,大部分观众在那边看了秦晓夕的拍摄后,又赶紧切到洛清霖这边看。 【家人们,你们觉不觉得嫂子的脸色好差?】 【+1,嫂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召唤哥哥!嫂子身体不舒服!】 【嫂子好像很不满意成片,刚才还试拍了好几次。】 【这次嫂子不会输吧?对面模特的状态好像都被姓白骂起来了。】 【放屁!@姜烟屿@姜烟屿你老婆不舒服,快来看看怎么回事!】 焦虑情绪一直持续到拍摄结束,楚诗逸刚结束拍摄,六个小时的倒数也正好到达。 直播暂时掐断后,洛清霖收起设备,脸色煞白地走到座位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清霖哥。” “清霖哥!” 顾南安在洛清霖耳边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一句回应,喊到第五声时才勉强得了个眼神。 洛清霖缓慢移过去视线,有气无力回问:“叫我有什么事?” 难得见洛清霖没有精神,顾南安吓了一小跳,“清霖哥,你没事吧?快喝点水,你六已经个小时没有喝水。” 经过顾南安提醒,洛清霖才意识到这件事,接过水,大灌一口,又将水递回去,一言不发。 “清霖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顾南安蹲下身,双手捧着脸,凑到洛清霖身前,像只家养小狗一般乖巧。 “我......”洛清霖微张开嘴,想说话又说不出,勉强笑笑,“我没事,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但我的事情就是时刻关注你的状态啊!姜哥吩咐我,如果你有任何不对劲,或是不开心,我都要及时来哄你开心,向他汇报。” 顾南安的眼睛是乖顺的下垂眼,眼眸子晶亮,现在蹲着,更像只讨人欢喜的小狗狗。 洛清霖深深叹口气,垂眸回答说:“我刚才没有拍好,这回估计要输了。” “哪里没有拍好了?我看着挺好的,每个模特都很漂亮,这次也会赢!” 顾南安的安慰没有任何作用,根本没有安慰在点上,洛清霖又叹口气,偏过头望着地面发愣。 第174章 顾南安又说了几句安慰话,无果,所以当申殷提着蛋糕过来时,因为害怕,顾南安偏过头,没走也没敢看他。 “清霖哥,我买了克拉芙缇蛋糕,你今天中午没有吃午饭,先吃一点蛋糕吧。” 洛清霖接过勺子,轻轻舀下一个蛋糕角,送入口中。 黄油与砂糖是缓解情绪的良药,洛清霖吃了一口,心内大量的失落全都发泄出来,落到脸上。 “谢谢啊。”洛清霖后知后觉道谢。 三人窝在休息处,一个蹲着,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其他工作人员渐渐离场,跟着模特回别墅,继续直播。 琦林走过来,察觉这处低气压的氛围,走到顾南安面前,向他使眼色。 顾南安小幅度摇摇头,还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示意她别说话。 沉默一阵,等洛清霖慢吞吞吃完一半蛋糕,申殷才开口问:“清霖哥,你是在担心这次的拍摄结果吗?” “嗯,”洛清霖勉强笑了笑,“我刚才不应该那样拍,我弄错了。” “哪里弄错了?”申殷语气关心地说,“我看你前面状态还好,为什么到楚诗逸就变脸色?她那样拍摄不符合广告大片的要求,你是在为允许她那样拍而后悔吗?” 洛清霖扬起头,惊异于申殷的细致观察。 “不是......” “洛清霖!” 洛清霖正要解释,一听见姜烟屿的声音,就被打断注意力,立刻站起身,朝声源处看去。 姜烟屿脸色也不算好,眉头紧蹙,像是在担忧和不高兴。 姜烟屿穿过撤场的工作人群,敷衍点点头,当作他们给自己道别的回应,步履快速地走近。 “哪里不舒服?”姜烟屿一走到洛清霖面前,不由分说将手掌覆在他额头,检查温度是否超过。 手掌心触到一片温,甚至偏冷,姜烟屿又摸摸他的脸、裹在领间的侧颈试温。 “还好没有发烧,”姜烟屿让顾南安过来,打开手机手电筒,“乖,把嘴张开,我先检查一下扁桃体有没有发炎。” 说着,姜烟屿就准备扒开他的唇。 好在洛清霖及时打断,摇摇头,“我没有身体不舒服,我只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为什么事情?”姜烟屿不顾他人在,直接将洛清霖拥入怀里,摸着他的发丝安抚。 因为身高,洛清霖的眼睛露在姜烟屿的肩膀外,正好能看见四周人透过来的打趣眼神。 视线往下垂,顾南安竟然还蹲在地上,看戏一样星星眼,嘴角晕着可疑的甜笑。 再往琦林方向看,琦林抿唇忍笑,眼神往其他方向飘,时不时转回来,同洛清霖对视一次,又忍着笑移走。 当着自己助理的面,哪能这么不正经! 洛清霖轻轻挣动,挣不开,覆在姜烟屿耳边低声说:“你快先放开我,所有人都在看我们!” “看就看,这有什么关系?”姜烟屿收紧手臂,抱得更紧,“为什么心情不好?你不告诉我,我就不放手。” 姜烟屿根本不避讳,说话声音不减,洛清霖清楚看见顾南安一副磕cp的模样,嘴角上扬得都耷拉不下来,高高翘起。 羞赧和尴尬一起涌上,头皮发麻。 洛清霖赶紧小声警告,“我是因为拍摄的事情不高兴,先放开我,我们回家去再说!” “回去就立刻告诉我?” “当然。” 姜烟屿这才放开手,束缚解开,洛清霖随意说了几句,朝几人道别,让几人回酒店时注意安全,就低头拉着姜烟屿快步走出棚。 洛清霖走得急,全然没注意刚才吃剩一半的蛋糕,正在被申殷用勺子插,插出无数个千疮百孔的洞,才装回盒子里放好。 电梯里也全是工作人员,看见两人时,都暧昧笑着打招呼,等上了车,玻璃车窗才把这些打趣的视线隔开。 车内的装潢和早上出发时不一样。车窗上部装了横杆和黑色的小窗帘,窗帘大开着,布料不透一点光。 “这窗帘是下午装的?”洛清霖被这窗帘吸引注意力。 姜烟屿轻哼一声,答说:“你不是不喜欢夜里的灯光吗?还靠在我肩头躲光,又不乐意坐别的车,我不就只得安上窗帘,麻烦精。” 这一瞬,洛清霖真的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精,情绪总是起起伏伏,还得让姜烟屿悉心照顾,好生哄。 此时日暮刚至,过了十一月太阳就吝啬,连一丝光都不愿意透过云层。 日暮白光照进来,车子发动。 洛清霖没有拉上窗帘,直接转过身,主动紧紧抱住姜烟屿,将头埋在他侧颈。 姜烟屿愣怔一瞬,手复上洛清霖的背,哄道:“不高兴我说你是麻烦精?那改为说你是可爱鬼行不行?” “才不是因为你,”洛清霖主动解释道,“我是今天拍砸了,觉得我们队这回肯定要输,所以才会不高兴。” “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拍砸了?”姜烟屿温声问。 “我理解错了,我以为这次的拍摄要突显la pluie的项链,等到楚诗逸上场,我才意识到这是个比赛,不是评委来评价,而是观众投票,不该拍成中规中矩的广告。” 姜烟屿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在杞人忧天,“bb,这只是一场拍摄而已,没必要想这么多,输了就输了,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洛清霖听了不乐意,小声反驳道:“怎么不是要紧事?我们队因为我输了,队员该怎么办?” “我说过多少次,让你别把所有事都往身上揽,你偏不听。你们队就算输了,那也是模特自己没有表现好,和你有什么关系?”姜烟屿故意长吁短叹。 “是我做的决定,我指导她们这样拍摄的,怎么就和我没有关系?” 姜烟屿轻啧一声,象征性地在蜜桃上轻轻扇一巴掌, “洛清霖,你这脑袋里就该少装一点事,不要每天胡思乱想。投票都还没有开始,你就觉得要输,杞人忧天。” 洛清霖低声说:“那我和自己比不行吗?上次我拍的双人封,明明是个四不像,你竟然不提醒我,我还以为自己拍得不错。” 金丝雀这怪罪自己、自卑的破毛病,他小心翼翼养了几个月都改不掉,还间歇性反复发作。 姜烟屿叹口气,语气无奈,“我很满意,发行效果也不错,我根本不觉得那是四不像,为什么要说你拍得差?” “你是对我有滤镜,觉得我拍什么都好看,”洛清霖小声嘀咕道,“我那时就不该和白笙云置气,应该让他来监工,给我提意见。” “是是是,”姜烟屿不满道,“白艺术家当然那比我这个臭资本家品味好,比我还有市场眼光,比我更懂消费者喜欢什么。” 姜烟屿开始反语讽刺,洛清霖就知道自己刚刚说错话了。 洛清霖不是嘴硬的人,马上就软着声音道歉,“对不起哥哥,我刚刚说错话了,我是瞎说的。” “哎,都怪我,要是我不亲自干涉,而是让白笙云指导你拍那次封面,你今天就不会心情不好。”姜烟屿学着洛清霖自责的语气,故意胡说。 “哎,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不让白笙云来拍摄‘反转超模’,你现在就不会丧气。” ...... 姜烟屿说得阴阳怪气,一边说,一边还垂下眸,偷瞄洛清霖脸上的表情。 在无数句阴阳怪气后,洛清霖终于忍不住打断,主动承认错误,“好了嘛,是我错了嘛!我不应该杞人忧天。” “还有呢?” “我不应该把所有错误归结在自己身上,胡思乱性,放不平心态。” “如果以后再犯呢?”姜烟屿不依不饶。 洛清霖轻咳一声,手掌覆在蜜桃上的掌,试探着说:“那我就受惩罚?” 姜烟屿没忍住低笑一声,似是觉得太有趣,又继续放声笑起来。微热的气流打在洛清霖耳畔,微痒。 “你笑什么?”洛清霖探出头,心有疑惑地问。 “洛清霖,”姜烟屿笑着说,“这对你来说是惩罚吗?我看是奖励还差不多,心机鬼。” “这才不是奖励......”洛清霖眼神躲闪,尴尬地矢口否认。 这么一闹,洛清霖低落的情绪明显好转,眼睛都变得晶亮有神。 等洛清霖尴尬够了,姜烟屿才语气正经说:“就算这次对抗输了,也不许难受,东想西想,知道了吗?” “知道了,”洛清霖犹豫片刻,缓慢开口问道,“哥哥,我还有一个小请求。” 姜烟屿挑挑眉,示意洛清霖直接说。 “‘反转超模’结束以后,我想先去别的工作室实习一段时间。” 怕姜烟屿不同意,洛清霖软着声音撒娇,“哥哥,我可以一边接工作,一边实习吗?我感觉现在自己不够资格,还不如白笙云。” 虽然姜烟屿总说他只是缺机会,但他在天赋和经验上确实比不过白笙云,有的优点只是“好脾气”和“埋头干”。 第175章 只看工具书和资料,不多实践,他就没有办法往高处走,遇到情况只会无措和不安。 姜烟屿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问道:“你想去哪个工作室实习?” “你帮我安排嘛,我都可以,”洛清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瞄他一眼,补充说,“只要不再去月相工作室就好。” 闻言,姜烟屿没忍住又笑出声,“你刚才不是说他天赋和经验都比你多,怎么不想再去月相工作室实习?” “他,他不适合教我,”洛清霖回答说,“他适合去工作,不适合教人。” “行,”姜烟屿眼里晕着笑意,捏捏洛清霖的脸,“你想去哪里,我都帮你安排,这次一定会安排一个让你满意的工作室。” 洛清霖勾起笑,抱住姜烟屿,在他脸上轻啄一口道谢,“谢谢哥哥。” 车子驶回家时,天空阴沉沉的,一半黑一半白。 天气冷了,反季盛开的向日葵花瓣渐渐枯萎,花瓣边缘晕着一层深色的土黄。 下了车,家里的铁栅门开着一条缝,洛清霖以为白笙云先回了家,往门里走时还提高声音喊他的名字。 无人回应,洛清霖疑惑地问:“你的人把白笙云接回家了吗?” “不知道,”姜烟屿无所谓地答,“左不过是被他老妈抓走,还能出什么意外?” 洛清霖也没当回事,紧贴挽着姜烟屿,毫不防备地走进铁栅门。 锵!! 铁杆碰撞的声音乍现,分贝极高,吓得洛清霖一抖。 白笙云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铁棍,单手举在身前,眼睛瞪得极大,赤脚踩在地上,防备地看着两人。 “你发什么疯?中邪了?”洛清霖皱起眉问。 “艹,怎么是你俩?”白笙云长呼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俩今晚要出去约会,明天他生日‘翻云覆雨’一整天,后天才回来。” 比起荤话,洛清霖更在意他手里那带钢钉的狼牙铁棒,上边全是针刺,白笙云拿着挥来挥去,极度危险。 “你先把这狼牙棒丢开,太危险了!”洛清霖后退着说,“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 “你先别管这个。” 白笙云丢开狼牙棒,放低声音,神神秘秘说:“我觉得,我们家可能闹鬼了!” 第155章 “闹鬼?” 洛清霖皱起脸, 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秉承着尊重的态度问:“你......是有神论者?” “不是啊,”白笙云否认道, “我是无神论者。” “那哪来的鬼?你做亏心事了, 心里有鬼?”洛清霖问。 “什么乱七八糟的心里有鬼。”看两人一点不怕,白笙云急得剁椒, 非拉着两人进门演示。 白笙云指着几株蔫吧的大向日葵,“昨天我在外面晒月光浴时,你们家这向日葵一直摇晃,吵得我睡不着, 我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向日葵从里,有一个穿白衣的模糊人影!” “这......和闹鬼有什么关系吗?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洛清霖犹豫着反问道,“就算是有人, 也顶多算是遭贼吧。” “但是那个人影一晃眼就消失,我眼睛一闭, 再一睁他就不见了!”白笙云说得焦急,声情并茂, 手脚并用演示。 “你既然昨晚就看见,那今早为什么不说?”洛清霖问。 没人信自己,白笙云又哀怨地长叹口气,拉着两人进屋, 到自己房间去看罪证。 客厅里无异样, 白笙云的房间里却是一片凌乱, 床单被剪得破烂, 柜子里新添置的衣服也全铺在地上, 被戳得到处是洞。 所有带来的相机设备都被砸在地上, 轻则是镜头上出现裂痕,重则是镜头被砸得粉碎。 这些都还好,最骇人的是,床上竟然有个流浪猫的尸体。 流浪猫双眼紧闭,手脚蜷缩在身前,四肢早已僵硬,发出的恶臭在门外就能闻到。 姜烟屿蹙起眉,表情变得严肃,没做评价,一言不发走上楼,去看自己和洛清霖的房间。 大致检查过一翻,姜烟屿很快走下楼,朝白笙云说:“只有你的房间是这样。” “如果是遭贼,应该不会只针对你吧?”洛清霖猜测道,“你骂过的模特找到这里来报复你了?” 白笙云刚想说话,姜烟屿就拉着洛清霖往门外走。 “你们去哪?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白笙云急急跟上去,在两人身后惶恐地问。 “这里不安全,去住酒店,”姜烟屿回头,“要么你今晚一个人住在这里,要么现在就去酒店。” “我跟你们一起走!”白笙云跑到洛清霖身旁,挽住他的手紧抓着不放。 洛清霖被夹在两人中间,挤得慌,无奈叹口气,又坐回车上去。 白笙云上次住的酒店还未退房,但他执意不住原先的房间,非得住在两人对面的房间才行。 就算搬到两人房间对面,白笙云也不敢贸然进去住,非要赖在两人的房间里不走,怎么劝都劝不动。 直到姜烟屿承诺,让人在他门前站岗,有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就电话通知,白笙云才放下心,在几个保镖的护送下,跨过不到两米的走廊,安心回自己房间去。 吱吖...... 咚! 门合上后,洛清霖啧啧两声,“他胆子竟然这么小,骂人的时候怎么不收敛一点?” 姜烟屿耸耸肩,“他小时候听不懂我说话,以为我是鬼魂,又怕又贱,来骂我一句又跑走,就是个缺根筋。” 房间里空调开得奇异暖,洛清霖有些热,便脱下风衣,拿衣架将其挂好。 打开衣柜时,将衣服挂进去时,洛清霖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完了!”洛清霖拍拍脑袋,后悔地说,“我有东西忘在衣柜里,忘记拿出来了!” “什么东西?”姜烟屿问。 “我......”洛清霖顿了顿,声音有些烦躁,“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一听洛清霖准备了生日礼物,姜烟屿心里雀跃,表面却装作不在意,“明天回去再拿就好,生日有整整二十四个小时。” “不过......”姜烟屿一把攥住洛清霖的手腕,将人拉近锢在怀里,覆在他耳边说,“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倒是随身携带着。” 养伤的两周已满,姜烟屿的声音异常低沉,像是游戏开始的信号。 心跳自动变快,五脏六腑连带着亢奋,口干舌也燥,洛清霖紧张咽下一口唾沫,问道:“什么礼物?” 姜烟屿低笑一声,拍拍目前还完好无损的蜜桃,“乖,先去洗澡,等你出来就能知道,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 “好。” 洛清霖乖乖点头,快速往浴室走,像是迫不及待,匆匆关上门。 浴室门关好,姜烟屿勾起笑,从风衣衣兜里拿出一个耳环一般的金属圆环,放在茶几上,再走到玄关的橱柜边,取出里头的医药箱。 医药箱里东西齐全,姜烟屿兴致颇高,边走还边哼着《月光》。 许是嫌自己哼唱不够,姜烟屿连上房间里的三维声音响,播起竖琴演奏的《月光》。 竖琴弹奏的《月光》和钢琴版不同,充满梦幻感,不是在描述海上缥缈的月光,而是在演奏屋顶上的点点星光。 姜烟屿跟着竖琴声,有节奏地从医药箱里拿出酒精洗手液,棉球镊子,液体酒精,双氧水,医用手套,纱布依次摆在圆环边。 噗嗤...... 橡胶的医用手套左右戴好,姜烟屿挤下一泵洗手液,细致为手套消毒,每一寸每一处都不放过。 等手套上残余的酒精全部挥发,姜烟屿又用镊子夹出一个棉球,将酒精倒在棉球上晕湿。 酒精倒得多了些,棉球上滴下酒精,落在茶几上。 姜烟屿放好液体酒精,拿起金属圆环,用棉球仔细擦拭消毒,消过一遍又一遍,才将其放在薄纱布上,动作轻柔小心。 盖好酒精瓶盖,姜烟屿不摘手套,坐在沙发上,闭眼听着书琴声和浴室里淅沥的水声。 嘴角的笑意落不下去,水声渐小,等到关闭时,姜烟屿睁开眼,直勾勾盯着浴室门。 咔嗒。 浴室门开,先是飘出一阵水雾气,洛清霖穿着浴室里早就挂好的étincelle高定,赤脚走出来。 这件高定不是裙子,而是一件白色的连体衣吊带,吊带处镶着火焰般的暗红色碎钻,从上至下蔓延到连体处。 衣服卡得很紧,洛清霖走两步就要手动扯松,不然连路都不好走。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姜烟屿站起身,主动走过去将人抱起,坐到沙发上,免得洛清霖走几步就要受罪。 “我急着看礼物。” 热水将洛清霖的双颊染得微红,眸子也变得晶亮,湿润的水汽散出来,带着好闻的薄荷香气。 姜烟屿并不急,摘下手套放好,拿过毛巾,细致将洛清霖的头发擦干。 “你戴手套作什么?”洛清霖看着茶几上的圆环问,“这是你给我的礼物吗?耳环?” 第176章 姜烟屿淡笑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擦着他的头发问:“你觉得这是什么?” 头发被擦乱,洛清霖甩甩头发,试探着回答:“新的定位器?” “答对了,”姜烟屿放下毛巾,又重新戴上手套,“可以一直带着的定位器,不用担心会弄丢,只有在我身边时才能摘下来。” 姜烟屿只是指尖碰上圆环,洛清霖就已想象出耳垂上即将出现的痛。 “bb会怕痛吗?”姜烟屿打开圆环上的卡扣,露出一根细小针刺,针刺在吊顶灯光下闪闪发亮,泛着银光。 洛清霖却不在意痛不痛,只盯着姜烟屿问:“那你呢?我也能给你带上永不丢失的定位器吗?” “可以,我的那份还在做,等到你生日时就会送来。” 得到相应回答,洛清霖才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半靠在沙发上,“我不怕疼,哥哥,直接刺吧。” 洛清霖舒展开上身,还稍稍侧过身,将左耳垂正对姜烟屿,等着他给自己打上耳环。 嘣! 酒精瓶盖打开,液体酒精挥发,空气里逸散着刺鼻的酒精香。 洛清霖下意识握紧拳头,咬紧牙关等着冰凉降临,酒精消毒。然而,冰凉没有落在耳垂上,而是在吊带微微拉开后,落在了左边心房的殷红皮肤上。 棉球沙沙消毒,凉意愈来愈重,洛清霖倏地睁开眼,不敢垂下视线去看,只敢看着姜烟屿。 姜烟屿笑得温柔,和棉球的冰冷感相割裂,“bb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我会帮你做一副新的耳环。” 洛清霖抿紧唇,愣愣凝着他片刻,又再度闭上眼睛,“没关系,哥哥,我不怕。” 得到金丝雀毫不反抗的回答,姜烟屿安抚地拍拍他的头,俯下身轻吻额头,又再度起身。 金属针刺贴上皮肤,洛清霖不自觉颤起来,紧抓着沙发上的绒毛缓解紧张。 不过一瞬,姜烟屿将金属针刺扎进殷红皮肤里,毫不留情,声音却轻柔地安抚,“别怕,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 尖锐剧烈的疼痛从左边心脏处开始蔓延。 细小的伤口像是真正的烙印,是印章,是束缚,也是归宿,安全感包裹住全身,心口充满无垠的归属感。 洛清霖咬紧牙关,不发出一丝痛呼,紧闭眼睛,安静等待疼痛过去。脑子里像是有烟花在炸,时不时就在黑色视野里抛出火花,与紧绷的疼痛感相悖。 没过多久,火辣疼意被微凉的双氧水浇灭少许,洛清霖这才睁开眼睛,眼神软糯地看向姜烟屿。 定位器戴好,姜烟屿将手套摘下,所有东西都归位于医药箱,这才窝进沙发里,拥住自己的金丝雀。 “疼不疼?”姜烟屿温声问。 “不疼。” 姜烟屿笑了笑,拿过手机,打开两人独属的app。主页面上出现新的定位点,不是红点,而是只“小雀wink”的小图标。 洛清霖瞄了一眼,好奇问道:“等你的定位器安上,上面也会出现狐狸的图标吗?” “当然。” 洛清霖倏地坐起身,伤口因为突发动作而抽搐着发疼,疼得他嘶嘶吸气,“你的定位器也是这样?” “嗯,一模一样。” “不行,不准和我一样,你戴耳环就可以。”洛清霖皱起眉,语气变得不满,不容置喙。 “为什么?”姜烟屿收起手机。 洛清霖抿着唇不出声,偏过头,沉默几秒才说:“我不想你太疼。” 金丝雀的爱意总是包容温暖的,藏在任何细小之处,连让他体会等同的疼意都舍不得。 心口发软,掌本来痒着,想在十二点后将前两周的惩罚都加倍补上,但现在姜烟屿只想抱着洛清霖,拥在怀里什么都不做。 姜烟屿站起身,将洛清霖稳当抱起,走到卧室里,一起平躺在床上。 窗帘早已拉好,不让酒店外亮堂的霓虹照进来。姜烟屿握住洛清霖的手,汲取温暖,带着笑意。 “bb晚安。” “晚安,哥哥。” ...... “姓姜的,姜烟屿!” “姜烟屿,起来!” 刺耳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姜烟屿蹙紧眉,正想大发脾气将扰人清梦的人轰出去。 刺眼的日光照进窗,打在姜烟屿眼睛上,刺得人睁不开眼。 眼皮格外重,白笙云的脸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楚。 “卧槽,你给我赶紧起来!”白笙云抓住姜烟屿的肩,急得嘶声呐喊,“你老婆没了!你老婆被人拐走了!” 姜烟屿猛地睁开眼,往身旁一看,竟然真的只看到一片空荡。 第156章 坐起身时, 太阳xue抽搐着疼,如同针扎进去,在大脑里胡乱搅动, 痛得钻心。 姜烟屿用手掌撑着太阳xue, 眼底的阴戾急速充裕,亟待迸发, 冷冷凝视白笙云身后的保镖,“怎么回事?” 为首的光头大汉垂下头,弓下身将准备好的监控视频递过去。 “姜先生,今天凌晨两点左右, 有人将一种新型的阿片类气体,从通风口打入整层楼的走廊中,大家没有防备......” 监控视频早就做了倍速,驻守在白笙云门口的保镖一一倒下。 很快, 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人进入监控视野,全副武装, 轻易用房卡刷开门。 在门口等待将近十分钟,那人进入房间, 将昏睡的洛清霖背着走出门。 监控视频随着那人的路径切换视角,一路切到中层的酒店标间。 过不久,申殷推着轮椅走出门,而洛清霖坐在轮椅上, 身上裹了件睡袍。两人一路下至酒店停车场, 申殷将洛清霖抱进车里。 车启动前, 申殷甚至打开车窗, 对着监控挑衅地竖中指, 而后猛踩下油门, 冲出停车场。 看完视频,姜烟屿迟迟不说话,沉默地盯着屏幕一言不发。 气氛诡异。 白笙云在沉默里愈发忐忑不安,身后的人都敢出声,大气不喘一下,搞得他也不敢吭声。 几分钟不说话就嘴皮子痒,白笙云忍了一会儿,忍不住问:“申殷和你老婆是怎么回事啊?” 姜烟屿仍垂着头,直盯盯望着屏幕,直到屏幕渐渐暗淡,黑屏。 白笙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莫名感到紧张,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像在往下坠,扯得人惶恐不安,站不住身,四周低气压萦绕。 沉寂难耐的氛围使人煎熬。 过了很久,姜烟屿才徐徐抬头,视线扫过地面,哑着声音问:“现在几点?” 床头有一片破碎的试管碎片,可能是申殷走之前,为了拖延时间摔碎,散出挥发性极强的麻醉液体,让姜烟屿不得及时反应。 “早上七点十三分,”光头大汉踌躇片刻,小心翼翼问,“姜先生,道路上的监控要从警方那里调取,您是要现在报警,还是......?” 姜烟屿揉揉疼痛的太阳xue,冷声问:“我的手机在哪里?” 光头大汉闭嘴止住声,赶紧从衣兜里拿出手机,递到姜烟屿手里。 点开定位app,主页面上的“小雀wink”正亮着,姜烟屿放大定位地图,不在陆内,而是在东海上,正往长崎的方向去。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姜烟屿看着那小点,先是勾起嘴角,诡异地低笑出声,笑声愈发放肆,笑到后面甚至变成令人心慌的大笑。 白笙云心里大骇,被姜烟屿吓得眼睛微瞪,不敢往前靠近,后面还堵着几个光头大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人笑够了,笑声渐渐减弱。 笑声虽停止,姜烟屿嘴角处却保持隐隐的上翘弧度,看起来兴致颇高,声音却阴森得毛骨悚然。 “报什么警?bb只是和助理去海上看日出而已,日落之前我就会把他接回来。” - 嘀嗒,嘀嗒...... 纷乱的水滴声忽远忽近,环绕在耳边,四处晃动。 洛清霖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见到一片漆黑,眼皮重得如同粘了胶,手脚像是失去知觉,洛清霖想用手扯开眼上的束缚,却怎么都抬不起手。 “哥哥醒了吗?” “别害怕喔,我们在安全的地方。” “再过十几个小时,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说话声模糊不清,听起来迷迷糊糊,扰得人头晕。 这是谁的声音......? 嘴上像是被贴了胶布,洛清霖想开口问,却只能发出呜咽般的呓语。 好在那人及时察觉他的意图,撕开了他嘴上的胶带。 “你是谁?”嗓子干渴得发痛,声音嘶哑,洛清霖差点发不出声音。 “哥哥,我是你的男朋友啊,你忘记我了吗?” 洛清霖面无表情,在心里盘算这到底是谁,记忆倒带到昨晚,思绪快速转。 第一种猜测是狐狸精发疯了,趁他睡觉时又突袭演戏,就等着他醒来看他作何反应。 第二种猜测是真的有人绑架他,给他打了麻醉或是其他药物,让他无力抵抗。 第177章 结合白笙云房间里的诡事,再加上鼻息间灰尘的陈旧味严重,洛清霖认为第二种猜测的可能性大一些,因为姜烟屿自己都受不了脏乱的环境。 洛清霖心里倒是不慌,因为左胸膛处的异物感还存在,甚至愈发痛,许是伤口加重发了炎。 “你有什么目的?”洛清霖沉下声音,无比冷静。 诡异疯狂的低笑声渐响,像是饥渴之人在极度缺水,出现幻觉后的疯笑。 洛清霖正想说话,眼上的遮罩却被猝不及防拉开。 吊顶刺眼的灯光泄下来,照入眼中,刺得洛清霖眯起眼睛,朦胧的人脸映在眼前,像蒙在光线湿雾里。 “我哪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啊......” 那人越来越近,带着失落的声音,往洛清霖的脸前凑近,直到眼镜框撞上他的鼻尖。 洛清霖想往后退,但动弹不得,面上沉静地等着眼睛适应,企图看清楚。 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熟悉的眼睛轮廓显现出来,洛清霖被那双眼里的疯狂痴迷惊得心里一震。 “申殷?”洛清霖瞳孔微缩,难以置信,“你!” 被震惊得彻底,洛清霖暂时失语,和申殷的对话倏地在脑海里浮现出来,翻江倒海。 “我喜欢的人,他不喜欢我。” “他只当我是弟弟而已。” “姜哥是怎么追求你的?” ...... 一字一句连起来,洛清霖后知后觉,原来申殷确实是个同性恋,不是他的gay达出了问题,申殷也不是他的情敌,不喜欢姜烟屿,而是喜欢他?! “你......什么时候?” “清霖哥,我喜欢你好久好久,五年?还是六年?”申殷直起身,双手捧脸撑在床边,“你肯定不记得吧,你还为我撑过伞。” “你以前戴眼镜时真的好可爱,每次看到你的照片,我都在想象你的唇吻起来会是什么滋味,是不是像梦里一样软?” “你猜我为什么要去伦敦传媒?为什么要参加荷赛奖?因为我好喜欢你呀,清霖哥,我好想让你也知道我是谁。” 趁着申殷自说自话,洛清霖悄悄移动视线,观察四周。 周围的布置表明这就是个常规房间,面积不过十平。 视线扫到不远处嵌在墙上的门,再扫回被麻绳捆在床头的手腕,洛清霖在心里思索,到底该如何才能脱身。 察觉洛清霖的小心思,申殷笑了笑,垂下手,手指覆在洛清霖握紧的手背上,重重摩挲,抚出一片殷红的指痕。 “清霖哥,你逃不掉的喔,”申殷笑着说,“我们已经离开沪城,很快就能到长崎,到了那里,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长崎......? 他们在海上?那他为什么没有感受到颠簸? 还是说他的感官出了问题? 不可能直接反抗,洛清霖只好软着声音问说:“小殷,你为什么喜欢我?这段时间,我应该没有做任何会让你误会的举措。” 闻言,申殷蓦然沉下脸,双眼紧紧盯着洛清霖。 沉默良久,申殷再度凑近,眼神阴翳脸色阴沉,覆在洛清霖耳边说:“刚刚为什么不认真听我说话,我说我喜欢你五年,你听不懂我说话?” 很快,申殷又想精神分裂一般,摇着头自我反驳,“不不不,你不是听不懂,你根本就不想听我说话,你根本就不在意我!” 话音刚落,洛清霖右耳骨上就传来剧烈撕咬的疼痛,申殷的齿尖狠狠咬在脆弱耳骨上,像是要把他的骨头都咬断一样。 洛清霖握紧拳头,忍着剧痛和颤抖,语气温柔地示弱,“小殷,我的头好昏,所以才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能给我一点水吗,我的嗓子好疼啊。” 右耳上的疼痛稍有减轻,洛清霖继续软着声音说:“给我喝点儿水吧,小殷,谢谢你。” 牙尖逐渐松开,申殷直起身,戒备地看着洛清霖,见他眼里明明晕着疼痛的水雾,嘴角却微微上扬,还是那副温润柔和的模样,心里蓦地一软。 “好。”申殷转过身,往右侧方的木桌走去,拿过一杯未开封的矿泉水走回来。 整个房间安静无比,连一点海浪声都听不见,只有申殷脚踩地板的脚步声。 申殷扭开瓶盖,将瓶口置在洛清霖唇间,稍斜瓶身,动作小心地喂一点水进去。 然而躺着并不容易喝水,申殷动作再小心,还是有遗漏的水珠顺着洛清霖的嘴角滑落,落在枕间,再晕出滴滴圆形的湿痕。 湿痕越晕越多,申殷眼神一暗,猛地抽回矿泉水瓶。 申殷将水瓶放在拿近,将洛清霖刚才喝过的地方放在唇上,解渴似的吮吸,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说:“好甜啊,清霖哥。” 不知是被申殷的动作恶心,还是药效和麻醉的缘故,洛清霖的思绪竟然在不合时宜地乱飘,还伴着阵阵昏沉和心慌。 一会儿在心里想姜烟屿什么时候能来接他。 一会儿又暗自做比较,心想同样是变态,怎么姜烟屿变态得讨喜,申殷就变态得恶心。 双颊像是被过载的思绪感染,开始发热发烫,手脚的异样感愈发严重,若说刚才还只是无力,那现在就伴着麻痒,像是有多只虫子在身上爬。 燥意渐渐严重,洛清霖瞪着眼睛看向申殷,不自觉张开嘴小声呼热气。 听见呼气的声音,申殷斜过视线,居高临下看着洛清霖。 洛清霖的眼神和方才明显不同,少了戒备和虚假的温柔,陌生的情潮像是海浪,一波波从眼里涌出来。 申殷咧开夸张的笑,砰的一声将矿泉水丢在地上,敏捷地翻过身,压在洛清霖身上。 “清霖哥,你是我的了。”申殷双眼亢奋地说。 第157章 一只手撑在洛清霖身侧, 申殷单手撩起他额间凝汗的细发,轻轻摩挲,再细心将额发捋到头顶。 “清霖哥, 药效开始发作了, ”申殷眼角微弯,眸里透着亢奋的晶亮, “难受吗?要不要我帮帮你啊?” 洛清霖抿紧唇,将呼吸收小声,冷眼盯着申殷,视线里淬着冰尖, 一言不发。 洛清霖从未用过这种冰冷的眼神看他,明明一张漂亮的温柔脸,现在竟然冷若冰霜。 心里积压的火气上涌,直冲头顶, 申殷气笑,手指使力, 紧箍洛清霖的双颊。 “这么讨厌我?行啊,我不碰你, 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申殷咧开嘴笑着说,“我已准备好半年多的药备在家里,等到了静冈的家, 我等你来求饶, 求我帮你。” 申殷说的是哪种药, 不言而喻。 身体里的燥热愈发明显, 麻意顺着脚掌心往上爬, 窜过血液扎进骨, 痒意密密麻麻播种在每处间隙,像是藤蔓一般钻进禁地里,故意扰弄,引人失控。 脚趾绷紧,热意冲破头顶,又再被拽回,往下涌,汇到两股之间。 手脚被缚着动弹不得,感官被波浪似的情潮占领,难耐煎熬,洛清霖的意识却和身体分开,愈发清晰, 他是该厉声恐吓,让申殷退步、主动回程,还是该假意求饶,慢慢和申殷周旋,等着姜烟屿来接他回家? 恐吓也许会起反作用,让申殷发疯,但如果只示弱求饶,申殷可能会更疯,和狐狸精一样,逮着机会就弄他。 大脑快速转动,洛清霖决定择取居中办法,不强硬也不示弱,必须要拿到掌控权。 很快,洛清霖的眼神又变得同原先一样,柔和似水,含着明媚却勾人的秋波。 “小殷,你刚才说我为你打过伞,是在什么时候?”洛清霖浅浅勾起嘴角,笑得柔媚,像是春晨的早风,夹着依兰花香,乱人心智。 记忆从深处涌出,申殷有一瞬短暂失神,差点陷在回忆里良久。 左右甩头回过神,申殷伸手复上洛清霖的眼,阻隔视线,提起万分警惕问:“你想干什么?” 遮住眼睛,但遮不住带着温柔笑意的嘴角。 洛清霖的唇因为药效而发红,比起原先的浅唇色更是殷红,像是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被露珠浸入,注入精华,饱满泛亮。 “你不告诉我,只把感情藏在心里,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呢?” “小殷,如果你早些告诉我,说不定我就是你的......” “不过现在也不晚。” 下药者仿佛成为被下药者,在明显虚假的呓语中迷失心智,心绪不平静,差点失去理智。 “闭嘴!”申殷拿开手,恶狠狠盯着洛清霖的眼睛,“你闭嘴!再敢说谎话,我就再给你打一管药,你不信可以试试。” 这警告毫无用处,重拳打在棉花上,洛清霖的眼眸依旧漂亮,乖顺又艳美,表情不变一丝,把他的警告当作耳旁风。 “你......” 申殷还想再警告,却被洛清霖软软乎乎打断。 “小殷,我的手指现在没有知觉,你绑了我多久?”洛清霖微皱着眉,露出迷蒙的神色。 第178章 “没有知觉?”申殷移开视线,果真看到手腕处一片青紫,手指也开始浮肿。 本该漂亮细长的手指肿得难看,申殷下意识去解麻绳,却在解开绳结之前倏地提高警惕,止住动作。 见申殷犹豫,洛清霖故意夸大,“如果手上的神经坏死,我还怎么做摄影师呢?小殷,我还没有为你拍过照啊......” 听到他的话,申殷明显动摇,洛清霖又软着声音问:“小殷,你不想我为你拍一张照吗?” 其实摄影哪里非得需要手,这个时代,声控,三脚架,设置定时都可以,何必要拘泥于双手。 只可惜被诱人的呓语迷乱心智,申殷根本没有细想,直接将手指复上麻绳,解开绳结。 手腕解开束缚,血液猛然流通,与原本药效带来的痒意对冲,两相对峙,将不适的情潮感推向高峰,漫出边际。 洛清霖屏气忍住不适,面上笑着道谢,“谢谢小殷。” “感觉怎么样?现在有没有知觉?”申殷拉起他的手,神色不悦,拿在掌心里细细检查。 “还没有,”洛清霖温声安慰道,“没有关系,过会儿一定能恢复,你别紧张。” 申殷不乐,不停按摩肿胀的手指,想让洛清霖尽快恢复知觉,让手指恢复到漂亮的模样。 趁着申殷分神,心慌意乱,洛清霖再度挑起话题,“小殷,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我?在我的记忆里,今年之前我都没有见过你。” 你当然不知道我,申殷自嘲地想,我只是暗地里喜欢你、模仿你的影子,你怎么会记得我? “以前我去江城科技时,你为我撑过伞。”申殷简短回答。 撑伞就能喜欢他这么久? 洛清霖本感到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他不也只是因为一副眼镜,几场梦境,就喜欢姜烟屿那么久? 手上的知觉渐渐恢复,洛清霖继续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早点告诉我,也不用承受这么多痛苦,听我劝说你的废话。” “早点告诉你又有什么意义?”申殷的声音蓦然变冷,“你只喜欢他,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你只会让他把我开除,赶我走。” 说着说着,申殷阴森地笑出声,自言自语,“不过现在不会了,很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躲起来让他再也找不到。不过是个命好的愚蠢少爷,最终还不是争不过我?” 愚蠢少爷......? 姜烟屿哪是愚蠢少爷,得是个大变态才对。 不过正是因为这句话,洛清霖抓住机会套话,假装吃惊,双眼微微睁大,迷茫又天真,“少爷?谁是少爷?姜烟屿?” 申殷停止自说自话,反问说:“他连自己是谁都不敢告诉你?哈哈哈哈......你这么喜欢他,他却连实话都不敢对你说。” 越是说,申殷就越癫狂,狂笑不止,笑得夸张,“是啊,他一个□□的私生子,野种,怎么敢告诉你他是谁?哈哈哈!” 21世纪里竟然还有这种歧视? 这年头,先出生的大儿子都要因为非婚生而被歧视,世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糟粕行为?都是从妈妈子宫里蹦出来的崽,谁比谁高贵? 不过为了套话,洛清霖装作吃惊,微瞪着眼睛重复道:“私生子......?” 申殷冷笑几声,表情不屑:“不过是个脏东西,就因为一点血缘关系就能当少爷,脏东西还敢看不起我,现在连你也守不住,不过就是个废物哈哈哈哈!” 洛清霖怀疑申殷偷偷磕了药,不然也不会说三句就狂笑,阴翳、担忧、正常、发狂状态,随机轮换,和疯子一样。 笑着笑着,申殷忽然被夺舍般地止住笑,双眼直直望着洛清霖,似是在思索什么。 “谢谢小殷,”洛清霖温和笑着转移话题,动动手指,“我的手好多了,已经开始有知觉。” 申殷却不在意,像是看猎物般盯着洛清霖,凝视半晌,忽然勾起狡橘的笑说: “清霖哥,你知不知道,姜烟屿在十八岁那年偷偷来华国待着,不愿意回去,直到后来被mayfield夫人强行抓回去?” “他告诉你因为要陪姜葚服丧?”申殷嗤笑着说,“他分明是因为喜欢一个男人,才非要留在华国,只可惜那人现在快要和女人结婚了,根本就不喜欢男人。” “他告诉你这件事了吗?他敢告诉你吗?”申殷眯眼笑着问。 姜烟屿无疾而终的暗恋...... 洛清霖知道,申殷的一面之词不可信,但姜烟屿的确说过他遗憾的初恋,所以免不了心绪起伏,心口又慌又乱。 “他没有告诉过我。”洛清霖稳住情绪说。 申殷低笑几声,绽出掠食者胜利的笑容,“他当然不敢告诉你,他喜欢那人太久,早已成习惯,忘不掉的。” 洛清霖忍住质问的冲动,还是那副温柔样,笑着说:“现在告诉我又有什么用?你不是要把我藏起来,再也不和他见面?” 申殷挑起眉,往前凑近,俯到洛清霖眼前问:“清霖哥,你这么喜欢他,每句话都关于姜烟屿,那你知道他是哪种人吗?” “他有病啊,有偷窥癖、控制欲成瘾,最爱时时监视喜欢的人,”申殷抬抬眼镜,眼里放光,“就连那初恋的偷窥视频和照片,都存了好几个硬盘。” 后半句话令人嫉妒成灾,不过前半句“最爱监视喜欢的人”,倒是给洛清霖吃了颗定心丸。 “这样啊......”洛清霖故意暗下目光,装作失落,“我不知道。” 申殷细细观察洛清霖的神色,审视片刻,再又不屑笑出声。 兴致昂扬地拿过床头的手机,申殷亮屏看看时间,兴奋地提醒说:“清霖哥,最多还有十分钟,你就没有心思再同我撒谎演戏了喔,到时候你就会求我帮你,求我碰你。” 闻言,洛清霖慢慢收起笑,戒备地盯着申殷。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等麻醉效果彻底过去,药效就会指数倍发作,到时候你就会乖乖求我。” 申殷调出倒计时做准备,将床头柜抽头里的润滑拿出来,摆到台面上,静静欣赏洛清霖那张漂亮脸被情潮占据的表情。 很快,不止手臂,洛清霖腿上的知觉也渐渐恢复,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加汹涌的燥意,像凶猛的浪一般涌过来。 吊顶的灯开始旋转,像是散落的流星,又像是梵高画的抽象作品。大脑晕眩,洛清霖分不清是因为感受到船舱摇晃,还是意识出了差错。 洛清霖索性闭上眼,不让视线扰乱心智,懒得同申殷装,尽量保持体力保持清醒。 “清霖哥,还有两分钟喔。” 申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右耳被咬破皮的地方隐隐作痛。 “一分钟。” “三十秒。” 情潮在倒数中肆虐,洪水一般往下涌,涎液从口中流出,不受控制,唇启呼气,形同索吻。 药效催促下,感官出了差错,幻听席卷,洛清霖好似听见姜烟屿的声音,那声音那覆在他耳边低声倒数。 ——bb想不想玩倒计时游戏? ——我想吻你。 ——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 洛清霖在幻想里拥上姜烟屿的臂膀,将吻覆在他唇上,轻轻吮吸。 而现实里,睡袍上的腰带被申殷扯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露出洛清霖昨日穿着的连体衣。 视线随着衣服上的碎钻,一路蔓延至连衣处白皙的皮肤,申殷深呼一口气,亢奋倒数:“3,2,1。” 砰! 忽然间,船舱剧烈摇晃,摇晃的大力竟然直接将申殷甩出床。 心跳蓦然加快,洛清霖似有所感睁开眼,在模糊的视线里紧紧盯着门,难以置信。 哐!哐!哐! 紧接着,那铁制的门被砸得发出巨响,门锁处被砸得剧烈摇晃,不出几下,就被砸得从半中腰掉落。 门锁落地,门被缓缓推开。 朦胧的水雾中,洛清霖看见姜烟屿走进门,手上举着一把黑色斧头,嘴角处夸张咧开,朝申殷一步步走去。 姜烟屿步伐缓慢,慢条斯理,像是旧社会的绅士,表情却野蛮无比,像是原始部落的最佳猎人。 第158章 越是走近, 姜烟屿越瞪大眼睛,眼珠子像是要鼓出来,跟个吃人的狐狸妖怪一样, 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 笑得夸张。 申殷愣怔地坐在地板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姜烟屿疯了, 要杀他,要将他碎尸万段。 很求生的本能暴起,申殷扶好眼镜,快速站起身, 急急往门外跑。 申殷刚跑没几步,手指才触碰到门框,后背衣领传来一阵大力,将他扯着跌坐在地。 “你跑什么?”姜烟屿垂下头, 居高临下看着他,手里的斧头晃晃悠悠, 似是拿不稳,下一秒就要砍下来。 可佧因的毒效开始发作, 任何一点情绪都会被放大,疯子一般切换。 惊慌只要出现一丁点,就会无限放大,申殷脸上露出惊慌神色, 瘫倒在地上, 双脚并用往后龟缩。 第179章 龟缩无用, 在姜烟屿疯狂的笑意中, 申殷的躲藏于事无补。 慌忙退到墙角, 无路可退, 申殷死死盯着姜烟屿,肩膀不自觉颤抖,越颤越严重,不知是因为药效,还是因为心慌。 姜烟屿徐徐蹲下身,将斧头抵在申殷颈间,狐狸眼神采奕奕,光亮生辉,像是狐狸得了只不同于矜贵金丝雀的丑乌鸦,被污了眼,只有将其咬死才能平复心绪。 “害怕啦?”姜烟屿稍使一点力,斧头锋利的边缘嵌进,割破颈部的外层皮肤,就快流出血来。 “别怕,我会给你个痛快,不会让你感受到一点痛苦,你很快就能下地狱。” 姜烟屿咯咯笑出声,身上的长风衣角垂落在地,随着他的笑声轻动,扫过地上堆积的尘土。 语毕,斧头的力道倏然放松,申殷刚想要松口气,斧头却改变方向,猛然往下,往他双腿之间砍去。 哐! “啊!!!” 申殷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吼声尾音裂得劈叉,喑哑难听,像是公鸭在叫,引得让人想用抹布堵住他的嘴。 与申殷吼叫一同出现的,还有姜烟屿疯狂放肆的笑声,讥笑嘲讽。 因为力度太大,斧头卡在木地板上被砍出来的凹痕中,离申殷的下身只差几厘。 姜烟屿斧头抽出来,微微歪着头,似是很疑惑申殷在鬼叫些什么。 “你鬼叫什么?”斧头刀锋锤击地板,砍过一处,就在那留下凹痕和巨响,同时唤出申殷夸张的尖叫。 不到一分钟,姜烟屿抓到马脚,表情又惊又喜,“你嗑药啦?怪不得像个疯子一样,连触觉和视觉都连在一起分不清?” 似是为了验证猜测,姜烟屿将斧头从凹槽里拔出,高举起,用力往申殷脸上砍去。 斧头带起一阵风,最终停在申殷鼻尖毫厘之远。 申殷这次倒是没叫喊是,只有嗞嗞的水声响起,伴着难闻的腥臊,从申殷裤子下泄出来。 液体快速蔓延,姜烟屿蹙起眉,轻啧一声,在皮鞋尖受到污染前站起身后退,避免染到脏东西。 姜烟屿退到床边,故意将斧头往那液体上丢,溅出液滴落在申殷脸上和衣服上。 “这种胆子也配来和我抢。”姜烟屿坐在床边,双手撑在身后,还想再嘲讽,却被一声娇媚勾人的喊声打断。 “哥,哥哥......bb在这里......” 冰凉的手指复上手背,凉意像是镇定剂,将思绪从癫狂发疯的状态里扯出,恢复理智。 姜烟屿心里一紧,急急转过身去。 “哥哥......哈......” 洛清霖双颊通红,唇似过敏一般红肿,微张着,殷红舌尖因为呼不上气而躁动,露出来又藏回去,若隐若现。 涎液顺着殷红,从他嘴角下落,形成晶亮的丝线,滑落在枕间。 “亲亲我,哥哥,”洛清霖眼神涣散地乞求,“亲亲我吧,我想要你。” 说完,洛清霖自觉闭上眼,将殷红的舌尖伸出来,呼吸不稳地索吻,胸膛跟着药效起伏,双腿难受得想胡乱动,却又被绳索捆着束缚,不能动。 吻没有如愿落下,只有一只冰凉手,捂在额头间。 洛清霖生气地睁开眼,拽住额头上姜烟屿的手,狠狠甩开,厉声喊:“你为什么不亲我?为什么!” 刚喊完,洛清霖又像受了委屈,嘴角向下撇,眼角的泪说落就落,一颗颗不停歇往外涌。 “我讨厌你呜呜呜,”洛清霖小声哭着重复,“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姜烟屿转过头,视线像利剑一般,狠狠削了申殷一眼,无言走到床角,把洛清霖脚腕上的绳索解开,将人连衣带被子裹好抱起。 门外是一道无光的长阶梯,姜烟屿抱着人走上阶梯,稳步上升,行到甲板之上。 这不是艘私人游艇,而是今早从沪城返回长崎的小型空游轮,申殷便是偷偷将他的金丝雀藏在脏乱仓库里,妄想带走。 出口处站着几个大汉,皆垂下头,站成一排静静等。空中悬停着两架直升机,一架是普通民用,一架是从东欧军.队退役。 看姜烟屿走出来,光头大汉才走上前去,“姜先生,里头的人......要如何处理?” 姜烟屿怀中的人不安分,时不时轻哼乱动,虽然裹得和蚕蛹一般,但光头大汉也不敢抬头。 “打包送去给白家,任他们审问处理,他们知道该怎么做,最好能放进牢里关上三五十年,关到死为止。” “是。” 民用的那架直升机减少转速,下降,慢慢停下螺旋桨,落在甲板上。 姜烟屿抱着洛清霖进入机舱,将人放平躺到座位上,翻开被子,只露出一张红透的脸。 双眼刺入光亮,洛清霖眯起眼睛,蹙紧眉头,很是难受。 “嗯......哥哥,”洛清霖小声喘气,眼角凝着泪,饱满殷红的唇微启,“求求你,亲我好不好,亲亲我嘛,求你......” 身体太难受,被情潮占据理智,羞赧全部被抛在脑后。 洛清霖分不清自己在哪,只感觉周身摇晃,脑子里混沌又清晰,混沌是因为感官错误,清晰则是因为想法只有一个——想要姜烟屿。 双股收紧,妄图缓解情潮,不仅于事无补,反而加剧燥意。 洛清霖止不住泪,小声抽泣撒娇,娇滴滴乞求,“我想要你,哥哥,求求你,只要一下就好。” 一直得不到想要的回应,只有头顶得到手掌轻拍安抚,洛清霖没办法,调用仅会的几句法语,想要获得姜烟屿的怜悯。 “je t’amin,mon amour.”(我爱你哥哥) “j’ai envie de toi.”(我想要你) 这两句,不过是姜烟屿为了逗弄洛清霖而教他的话,现在却变成害己的催.情药,扰人心魂。 姜烟屿长舒一口气,覆到洛清霖耳边,温声安抚道:“乖,就只玩一场倒计时游戏,好不好?” “好!快一点,现在就开始!”洛清霖近乎尖叫着催促。 姜烟屿知道申殷用的是混合药,混了太多违规的药物,只有去医院抽血吊水才能治疗。 姜烟屿也知道游戏于事无补,但还是为金丝雀戴上降噪耳机,在螺旋桨的风声中播放《月光》。 金丝雀的泪水从高处滑落,落到手背上晕湿皮肤,再被揩去。低吟在螺旋桨的高速旋转中,几不可闻,只有同样戴着耳机的姜烟屿,能听见每一处高亢的转调。 《月光》播了多遍,游戏结束又开始。 如预想一样,洛清霖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发躁动,开始喑哑地胡言乱语,四肢不安分地扭动。 混沌之中,洛清霖抓住姜烟屿的手,逮着就不愿放开,只拉着往蜜桃处去。 洛清霖无力地咕哝呓语几声,螺旋风声太大,姜烟屿带着耳机也听不清。 但只看口型,姜烟屿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还要。 ——我是你的,求求你爱我。 ——淦吧,哥哥,现在就淦我。 洛清霖眼里晕着泪,根本聚不上焦,神智处于涣散状态,听不进他说的任何话。 “洛清霖,看着我,”姜烟屿轻拍洛清霖的脸,在他面前比了个“2”,“这是几,答对了我就抱你。” 只要洛清霖回答一个2,只要清醒后还能记得,姜烟屿就妥协。 但洛清霖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重复自己的愿望,用示弱和眼泪诱他妥协。 “这是几?”姜烟屿捏住洛清霖的脸,提高声音问:“洛清霖,这是几!” 受到钳制,洛清霖剧烈甩头,崩溃地小声哭喊,“淦......我......淦我啊,求求你哥哥,呜呜呜。” 失控的不悦占据上峰,欲望紧随其后。 姜烟屿沉默一瞬,长呼一口气,压下妥协的冲动,在洛清霖唇上落下轻吻。 “乖,等到医院就会没事,”姜烟屿温声安抚道,“你正在发烧,难受是正常的,我叫驾驶员‘开’快一点,马上就到医院。” 手覆在蜜桃上轻拍,没有用,只好换成重重的巴掌。 似是受到熟悉的惩罚,洛清霖情绪稳定不少,不闹了,只撇着嘴无声流泪,肩膀随着惩罚颤动。 “等你清醒了,想让我怎么做都行,”姜烟屿吻上那双被欲望占据的眼睛,吻去泪水,“别害怕bb,我保证马上就会好。” 泪水只要滴落,就被姜烟屿吻走,吻到眼干了,落不出泪,洛清霖的啜泣声也减弱不少。 姜烟屿将洛清霖的额发向后捋,吻在他光洁白皙的额头,“bb很棒,等去了医院,我就给你安排很多奖励,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好不好?” 本以为会得不到回应,是姜烟屿自一个人的自说自话。 但洛清霖竟然哑着声音,像是恢复了意识一般问:“真的吗?什么都可以?” “嗯,什么都可以。”姜烟屿温声承诺道。 “我要亲亲。” 姜烟屿依言吻在洛清霖脸上。 第180章 “我要抱抱。” 姜烟屿依言张开双臂,紧紧抱着洛清霖。 “淦我。” 姜烟屿没忍住低笑一声,语气严肃拒绝道:“不行。” 耍心机无用,洛清霖不满地冷哼,气鼓鼓说:“你是大骗子!” “嗯,我是大骗子,永远爱洛清霖的骗子。” “我讨厌你!”“你明明很爱我。” “我现在很讨厌你!”“说谎,你现在也很爱我。” ...... 你来我往的斗嘴中,直升机跨过广袤大海,在紧张却又恬蜜的氛围中,终于飞到就近的医院楼顶。 第159章 从顶层接到洛清霖, 一路下到急诊时,陆兆影全程跟着,神色疲倦又焦急。 好在时值工作日正午, 急诊科的主治医生都在, 陆兆影急急在电话里沟通好,找熟人说明情况, 院方很快同意开出一条绿色通道。 躺在急诊转运床上时,洛清霖早已过了情潮阶段,彻底失去意识,呼吸急促, 身体不自觉抽搐痉挛,眼球翻转,眼白全露。 心率过快,血压升高, 差点引起心脏骤停。 要不是陆兆影事先做过说明,将混合药物的列单发来, 急诊的女主治医生都不敢相信,这能是几种处方药和违禁药混在一起使用的效果。 但洛清霖的状况不对劲, 很诡异,发作时间未免太短。 电光火石之间,急诊医生将洛清霖的睡袍长袖剪开,往两边撕, 才发现他的肘窝处赫然有四个大针孔, 大臂上还有两个小针孔。 警戒线拉满, 岌岌可危。 急诊医生戒备地看着姜烟屿, 显然当他是罪魁祸首, “是谁给他注射的?往静脉注射是想让他死?” 放在以前, 姜烟屿被质疑,没心思和人解释,就冷脸骂回去,但现在条件紧张情况危急,容不得他挑剔,只好快速解释。 “下药者被我抓了。他情潮发作五十分钟左右,七分钟前失去意识,三分钟前开始抽搐。只要你把他救回来治好,今后你们科室的所有器械都由我赞助,有效期直到我死。” 姜烟屿不喘气,三两句话说明情况又抛出筹码,忍着暴脾气,只想让医生专心,将他矜贵的金丝雀治好。 姜烟屿面色沉静,语气却透出紧张,尾音颤抖,急诊医生观察一瞬他的神色,便再也不看他,急声指导其他医生作急救。 一行人看似慌乱,实则有条不紊。进入抢救室前,该上的设备和急救手段一个没差。 转运床推进门,抢救室的门自动关闭,重重合上,冰冷的金属隔绝视线,将姜烟屿隔在走廊里。 姜烟屿一言不发,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双眼直直盯着门,周身弥漫低气压。 偶有路过的卫生人员和医护人员,皆只敢偷瞄他一眼,就垂下头走开,生怕惹得他爆发。 陆兆影站在他身旁,大气都不敢喘,放轻呼吸,生怕被迁怒。 沉默良久,姜烟屿忽然问:“如果没有注射在静脉,他的情况都不会这么危急,对不对?” 陆兆影怕说错话,只敢宽慰道:“姜先生,洛先生一定会没事,那些药物不会致死。” 话倒是说得好听,不致死,但申殷到底用了多少剂量,现在还无从所知。 “陆兆影,我是在让你回答我的问题,”姜烟屿偏过头,脸上的冷意如冰,“不是让你说废话。” 陆兆影紧张咽下一口唾沫,中规中矩回答道:“是,但若只是肌肉注射也会有危险,不过是发作时间比较慢而已。” 姜烟屿静默下来,冷冷盯着门无言,看似是生气。 然而,须臾后,姜烟屿竟然对着急诊室的门发笑,笑着缓慢点头,跟上了发条的玩偶一样不停歇。 “静脉注射,静脉注射......”姜烟屿喃喃自语,不停重复,像是着了魔,摄走心魂发疯。 头点够了,姜烟屿才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把人送回船上,让他如愿去长崎。” “不用,我安排人在长崎等着,你们把他送回船上就离开,不要作逗留。” 三两句吩咐完,姜烟屿挂断电话,情绪好转一瞬,却又在看到亮着红灯的“抢救室”时,充满冷意。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没有医生拿着病危通知书出来宣读死神宣言,也没有人出来说明最新情况。 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要是洛清霖今天撑不过去,陆兆影想都不敢想,姜烟屿会发哪种惊世骇俗的疯。 也许把申殷、提供药品、偷渡、走私的所有关联人都抓起来,折磨一辈子,都止不住姜烟屿的疯意。 想起姜少爷年少时的种种丰功伟绩,陆兆影打了个寒战,战战兢兢低头不语。 上天可千万得长眼,洛清霖要是没了,这世上真得多一个疯子,还是那种治不好的疯子,姜烟屿就算最后成为连环杀手,陆兆影都觉得不稀奇。 所以还是让洛清霖平安无事吧,陆兆影在心里祈祷。 嗡...... 手机震响,陆兆影回过神,胆战心惊去拿外衣兜里的手机,手触到时才发现是姜烟屿的手机在震。 “什么事?”姜烟屿接起电话,用英语说。 等对面说完一句,姜烟屿嗤笑道:“这么快就监视到了?你还真是清闲。” “帮我转告mansory,让她管好自己,如果再让我发现她有其它歪心思,我不保证她下半辈子,是能继续生活在伦敦,还是在东京或马德里作x交易。” “嘘嘘嘘别激动,她的‘宝贝’儿子明天就能到东京,申殷对lin做的所有事,我都会成倍报复回去。” “你应该让mansory小心一点,注意安全,别一个粗心大意,就被‘坏人’抓到东京去,母子相会。”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是个坏人,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爱你,我亲爱的外祖母。” 从此时起,陆兆影好受了些,因为姜烟屿不停同人通话,大意是在处理申殷的事,没有精力关注他。 一分一秒过去,许是因为错觉,抢救室的灯颜色竟渐渐变亮,刺眼。 姜烟屿结束通话后,又恢复沉默的模样,双臂环抱,腰背笔直挺立,看似坚不可摧,但偶尔微颤的下唇,已经透露出他脆弱的极限。 等待数个小时,陆兆影站得小腿发麻,抢救室的灯才由红变绿,发出安全信号。 很快,金属门自动打开,转运床从门内推出,洛清霖戴着人工呼吸器,平躺在床上。 金丝雀那张瘦脸本就小,现在还白得面无血色,躲在呼吸器后面,只现出紧闭的双眼。 从抢救室出来,立刻转移到重症监护。 一路上,姜烟屿沉默无言,跟在转移床后面走,直到又被隔绝在冰冷的金属门后,才停驻脚步。 过不久,主治的急诊医生后一步赶来。 “血液里残留的药物都清干净了,注射进肌肉的药物需要慢慢代谢。在这里观察48小时,没有异常情况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姜烟屿勾起笑,比起刚才刚看到洛清霖时,神色隐去些脆弱,沉稳道谢,“谢谢,我刚才说过的承诺一定会兑现,您无需担心我出尔反尔。” 做抢救的急诊医生是个高挑女人,站在姜烟屿身旁,竟然不显矮,将近一米九。 少见医院里有这种患者和家属,刚又从抢救台上下来,急诊医这时心情放松了,便八卦地问:“他是你男朋友?” 姜烟屿睨她一眼,仿佛闻见了同类的气息,“他是我的未婚夫,明年结婚。” “未婚夫......”急诊医生啧啧两声,撇着嘴说,“真洋气,” 姜烟屿不想答话,自认为筹码已经给足,无需再和这医生装好脾气。 见他沉默,急诊医生以为他是在担心,还宽慰道:“你的未婚夫目前没事,预计今晚就能恢复意识,到时候你可以和他视频。” “谢谢。”姜烟屿扯起嘴角笑了笑,又速速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 急诊医生还想再说话,陆兆影却先行拉住她,往旁边退,挤眉弄眼退到角落去,给姜烟屿留下一寸安静。 可惜这安静没能持续多久。 急诊医生刚被劝走,楼廊电梯口就传出咋咋呼呼的声响。 “申殷呢?申殷在哪?!把他给我交出来,我今天非得断他一只手不可!” 人未到,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姜烟屿轻呼一口气,两指放在眉间轻揉,缓解不耐。 白笙云脚步咚咚走近,在看见“请勿大声喧哗”后,又踮起脚,走得偷鸡摸狗,完全两个极端。 走到姜烟屿身旁时,白笙云本想咋呼,追问申殷在哪,掘地三尺也得问出来。 但看见icu的提示后,白笙云不敢说废话、咋呼作乱,忙问道:“你老婆没事吧?怎么会进重症监护?” 姜烟屿懒得细细解释,半真半假敷衍回道:“中毒了。” “中毒?申殷给他下毒?”白笙云像颗炮仗,一点就炸,提高音量问,“那傻逼在哪?陷害我就算了,还要陷害你老婆?我整死他。” 第181章 得不到回答,白笙云就义愤填膺追问,时不时骂上几句。 姜烟屿被吵得心烦,随口说道:“不用你整,他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白笙云下意识后退一步,拉开一米远距离,“你你你?!你......” “你”了好几遍,白笙云愈发磕巴,眼睛瞪得像铜铃,震惊不已,用手捂着嘴小声问:“你把他杀了?你这可是犯罪!是要进监狱的啊!” 白笙云好像真的信了,姜烟屿嗤笑骂道:“蠢蛋,我没有杀他,他坐船‘逃’去长崎。” “艹,我刚才差点就相信,”白笙云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又神气起来,一改刚才的怂样,“你不是能从他手里把老婆抢回来,怎么能让他逃走?” 姜烟屿勾起笑,语气极度真诚,令人信服,“他犯的都是小错,不值一提,做人要宽容一些,学会原谅他人,上天才会给你好运。” 这话听起来古怪至极,和成功学大师说的糊弄话有得一拼,神神叨叨。 白笙云又弱下来,压低声音,严肃地问:“你真要放过他?” 姜烟屿微眯起眼睛,笑意盈盈,“那是当然,我已经放他回去了。” 只不过,不是放申殷回他在静冈的住处,而是直接“放”进红灯区里,体验什么叫真的静脉注射,再发狂,发疯,夜不能寐,将洛清霖受的伤害,十倍百倍讨回来。 第160章 眼前照着光晕, 模糊不清晰。 不知从何处发出嘀嘀声响,间隔规律,像敲钟一样, 唤人清醒。 意识先行恢复, 身上的力气全被抽干,有一种耗尽体内所有能量的空虚感。洛清霖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 只莫名觉得安全。 缓慢睁开眼,被头顶的白光灯刺眼,洛清霖皱起眉,半眯起眼阻隔光线。 现在, 他在哪里? 四周充斥药物的气味,仪器声滴滴作响。这里......是医院? 他为什么在医院? 全身无力,洛清霖不能动脖子,只得转动眼球, 观望四周。 头顶一片花白,几顶亮度高的白灯, 四周围着几台大型仪器,屏幕上记录着洛清霖看不懂的动态曲线。 脑袋昏昏沉沉, 洛清霖仿佛能感受到思绪的重量,拽着他往下落,扰乱他思考。 他之前到底做过什么?为什么会进医院? 脑子里回闪过几个画面,先是申殷疯狂的笑, 再是木门锁被砸得落地, 姜烟屿进门的画面。 大量繁杂的画面和声音涌入脑海, 记忆复苏。 洛清霖猛然想起船上的事, 小幅度挣扎, 企图引起旁人的注意, 带他离开这里,去找姜烟屿。 姜烟屿进门时拿着斧头,像疯了一样,会不会真的把申殷砍伤? 再严重一点,会不会出意外,搞出人命? 越想越焦急,洛清霖试图抬起手,放到呼吸器上,拔开再从这里离开。 手将将抬到半空,就被一个戴着蓝色手套的手拉住,摁回床边放好。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洛清霖扬起视线,模糊的光中,入眼之人全副武装,隔离衣、医用帽子、口罩,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性别,只能凭借声音判定,这是个女性。 ——我...... ——我怎么...... 洛清霖想说话,张开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尝试了好几次皆无用,洛清霖双眼焦急,忍不住伸出手来比划。 “别急别急,”女医生俯下身安慰道,“你的未婚夫正在门外守着,我帮你摘下呼吸机,你就可以和他视频见面。” 做过吞咽和咳嗽反射检查,确保洛清霖有意识自主呼吸,女医生才慢慢为他摘下人工呼吸机。 又做过血氧心率等其他基本生理数值的检查,确认洛清霖的身体状况稳定,女医生道一句“稍等,我去把平板取来”,转身离去。 洛清霖的视线随着医生动,眼巴巴望着她离开,急急等待,希望她能快点回来。 很快,女医生去而复返,手里拿着洛清霖眼熟的平板,架在护理架的支板上夹好,让洛清霖躺着看屏幕,点开视频通话。 叮叮叮。 视频通话的铃音响起,洛清霖竟有些紧张,屏住呼吸,担忧自己现在的模样丑不丑,姜烟屿看了会不会失望。 接通之前,洛清霖勾起嘴角,露出平常常现的乖顺笑容,乖乖等着视频接通。 屏幕画面变换,稍有摇晃,姜烟屿的脸便出现在屏幕里。 那张脸出现的一瞬,洛清霖的笑意也僵在嘴角。 姜烟屿换了身休闲的运动外套,头发软软搭在额上,看似悠闲心情愉快,但嘴唇上爆起的干皮、眼下乌青、干涸的皮肤都在出卖他的游刃有余。 狐狸精最爱臭美,容不得自己的形象出现一丝差错,平常就算没睡好觉、神色疲倦,都会提前上一层薄妆底,处理好倦色,直到满意才会外出。 可现在,那双平日饱满的唇脱水,就连唇色都淡上几分,干皮斑驳,憔悴至极。 洛清霖微张开嘴,想问他到底在外面守了多久,催他去休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乖,别怕,这只是暂时的,等残留的药物代谢掉,浓度降低,你就能说话了。” 嘶哑低沉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哑得像是患了重感冒,尾音分叉破音,毫无生机。 听见这声音,洛清霖再也挂不住笑,心疼冲破胸口,嘴角倏地颤着往下落,眼泪从眼角一颗颗往外涌,顺着太阳xue落到枕头上。 到底是等了多久,才会这么疲倦? 洛清霖心急,伸手指指自己的唇,再举到屏幕前点点姜烟屿的唇,催他快去喝水。 “知道了,麻烦精。”姜烟屿低笑几声,朝镜头外使眼色,接过一杯水,勉强喝一口便放下。 泪腺开了闸,一开始哭就停不下。 就连看姜烟屿喝水,洛清霖都觉得伤心,别说保持平常游戏时,那种漂亮勾人、梨花带雨的心机落泪,现在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皱着一张脸,张大嘴巴“哇哇大哭”。 洛清霖发不出声音,只有大哭的表情,像是在演默剧,竟然有些滑稽。 金丝雀向来温柔乖顺,落泪也只有小声的啜泣,如果洛清霖“哇哇大哭”,会是哪种哭声? 姜烟屿没被他的样子逗笑,而是被想象中自动填补出的哭声逗笑。 “好了好了,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姜烟屿笑着安抚,“明天下午你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你现在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再睁开眼时,就能见到我。” 他昏睡了这么久,现在还有什么好睡的? 洛清霖摇摇头,哭着指指屏幕,而后紧紧闭上眼几秒,示意姜烟屿才应该去睡觉。 不知道姜烟屿是在装,还是真的没看懂洛清霖的意思,竟然问道:“bb想不想听《爱之梦》?我哼给你听。” 哪知开口哼歌,第一个音就劈叉破音,姜烟屿赶紧收住声,改口道:“今天就改成放曲子,明天我再哼给你听,好不好?” 不好,傻子。 洛清霖继续摇头,又指指屏幕,再指指自己,双手合十放到左耳边,做了个安睡的动作。 姜烟屿这才看懂他的意思,“你想让我和你一起睡?” 洛清霖点点头,自己用手揩去眼泪,瞪大眼睛盯着屏幕,检查姜烟屿有没有听他的话,好好去睡觉。 “好,我听bb的话。” 屏幕摇晃,姜烟屿把平板放到病床置物架上,随意铺好枕头,半躺下闭上眼睛。 医院灯光是亮眼的白色,将姜烟屿脸上的每处倦色照得无处可遁。 爱臭美的狐狸精从不允许自己脸上出现胡茬,必须保持光洁,然而现在,在白光的照耀下,洛清霖能隐约看见他脸上的青茬。 心口又泛起疼,洛清霖偷偷作弊,不愿意闭上眼睡觉,只想看着姜烟屿。 “你也要睡觉,不许偷看我。”姜烟屿似有所感,闭着眼睛说。 他才不困!他就要偷看! 洛清霖故意睁大眼睛,眼也不眨,就这么盯着姜烟屿。 也许是因为刚才大哭过,也许是因为药效,洛清霖的眼睛变得干涩,渐渐撑不住,眼皮时不时往下耷拉。 刚开始,洛清霖还能挣扎着睁开眼,强忍酸涩和睡意。 到后来,眼皮重到抬不起,落下去就起不来,洛清霖微张着唇呼气,沉沉睡过去。 等洛清霖彻底睡着,姜烟屿才睁开眼,静静看着屏幕。 他的金丝雀哭得双颊通红,充血,连耳朵也是殷红的。 但这红持续不到几分钟,随着吊水的药物注射进肌肉,洛清霖的脸重新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看着那人平稳起伏的胸膛都不够,只有床边心电监护仪里规律的曲线,姜烟屿才能够安心。 如果生命体征异常,仪器会响,会提醒,但姜烟屿就是要死死盯着那曲线,像个偏执的强迫症患者,受不了曲线有一丁点多余的变化。 第182章 时间在偏执的疯狂里流逝,姜烟屿看得眼睛发红,眼里布满红血丝,直到女医生回到洛清霖的床位,将平板黑屏收关好。 视频页面自动关闭,剧烈的燥郁感涌起,催人发疯。 姜烟屿深呼吸一口气,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丝袋,将里头的圆环定位器拿出,握在手心里。 在直升机上时,定位器就被姜烟屿摘掉,连体衣也被他亲手换下,换成平常的白衬衣。 洛清霖昏睡将近一天才清醒,比主治医生预计的时间晚太多。 从前日清晨,到翌日夜晚,姜烟屿没办法合眼,因为只要放空思绪,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洛清霖翻白眼痉挛、心脏差点停跳的模样。 病症发作,洛清霖在他的臆想中消失,被抢走,被绑架,被关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睁眼望着天花板片刻,姜烟屿受不了,跳下病床穿上拖鞋,乘电梯,快步走到重症监护的门前站着。 光头大汉驻守在门外,见姜烟屿来了,面色憔悴心绪不宁,便劝道:“姜先生,您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 “不用。”姜烟屿笔直站定,望着金属门,面无表情。 光头大汉没敢多劝,陪着姜烟屿一齐站在门前。 两高个齐齐站着,堵在门口,急诊女医生换下隔离衣走出门时,被这两道身影吓一大跳。 “艹,你在这堵着干什么?不是刚才和你未婚夫打过视频?”女医生问。 姜烟屿不答话,直勾勾盯着门,似是没听见她说话一般。 光头大汉会看眼色,拉着医生到一旁,点头哈腰解释,询问能不能再次连上视频,让姜烟屿能看到洛清霖。 “明天就能出重症监护,他连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医生问。 “姜烟屿没办法忍受洛先生不在他的视野里,还请您稍微通融一下。” 光头大汉微微躬下身,拿出乞求的态度跟女医生沟通,来来往往说过几句,女医生终于答应,让下个时间段进监护室的医生,帮姜烟屿连上视频。 当熟悉的睡颜出现在屏幕上时,姜烟屿的焦虑终于得到缓解,这才走回病房中,半躺下,静静凝望洛清霖。 看着洛清霖不久,像是做了个重要决定,姜烟屿倏地坐起身,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嵌入式芯片,要植入皮下。” “两个人。” “定位,生命体征记录,紧急求救,全都要。” 第161章 洛清霖从重症监护转移出来时, 左手还在吊水。 也许洛清霖已是这病房里为最轻症的人,所以这两天里,没有其他病患出病房, 只有洛清霖转移出来。 洛清霖还在沉睡, 刚一出来,姜烟屿就走上前去, 到他床边。 开始时,姜烟屿面上倒是沉静,只是握住稍肿他的右手,一路默默跟着, 转移到普通病房。 等医护人员撤出房间,关上门后,姜烟屿急急拉过椅子坐在床边,伏在他身边, 汲取甘露似的靠得很近,脸贴着脸, 却又怕不小心将他闹醒,所以只敢小声呼吸。 在里头昏沉躺了两天, 金丝雀的脸都小了一圈,原本脸蛋上的皮肤该是软软有弹性的,现在却瘦得凹陷。 手掌轻抚上洛清霖的脸,指尖轻轻摩挲那双紧闭的眼。 似是对他指尖的冷意不满, 洛清霖皱起眉头, 嘴里小声嘟囔, 说一些听不懂的胡话。 但嘟囔过后, 洛清霖不仅没有躲开, 反而主动凑近, 无意识轻蹭那冰凉的掌心,很是乖顺。 鼻尖似是闻到熟悉的薄荷香,洛清霖忽然舒展开眉头,安心将脸放在他的掌心中,继续沉睡。 真真切切触碰到洛清霖,多天以来的沉闷燥郁得到纾解。 困意被遏制两天,现在报复式地涌回来,姜烟屿缓慢闭上眼睛,嗅着洛清霖身上的气味,陷入光怪陆离的梦境。 - 再次醒来时,头顶的天花板已经换了颜色,洛清霖想转过头,动动脖子,努力使劲也才只偏离不到五度。 “我......” 洛清霖想说话,张开嘴试图发声,虽然声音不大,小得可怜,但好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薄荷香夹杂在浓郁药味中。 “哥......哥哥。”洛清霖哑着声音喊,伸出手往左侧试探,检查姜烟屿到底有没有在身边。 手心先是抚到一片柔软,再缓慢向上,摸到自己脸边的发丝时,洛清霖才放下心。 随着意识清醒,五感变得敏锐。 细小的呼吸声飘在耳畔,手里的发丝也随着呼吸频率微动,洛清霖浅浅勾起笑,轻抚摸那发丝,心口发暖。 安逸只持续片刻,只要脑袋一清醒,洛清霖就要开始操心,东想西想。 洛清霖不知道自己昏睡多久,保守估计至少两天,首先担心的便是,姜烟屿昨天有没有好好休息? 其次是他的身体何时能恢复,若是迟迟恢复不好,“反转超模”和他的队员们该怎么办? 想这想那,想到最后,洛清霖不可避免地想到申殷。 按照狐狸精睚眦必报的性格,这次必定会报复。 如若只是像庄逸青那样,把申殷送到监狱关起来,洛清霖还不会担惊受怕,只怕姜烟屿太生气,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嵌在记忆里的那把斧头、姜烟屿破门而入的模样太惊悚,洛清霖这几天做梦,都会梦到姜烟屿发疯,把申殷砍死,最后双手拷上手铐被警官抓走的画面。 这得判多少年啊...... 希望申殷还好好活着,不然姜烟屿进去了,他下半辈子都得当寡夫,隔着铁窗和狐狸精相望。 想着想着,洛清霖不由自主叹气,对着头顶的led灯忧愁。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耳边响起狐狸精的声音,洛清霖睁大双眼,眉眼惊喜。 视野里,姜烟屿应是站起身,上身悬在空中,探过来歪着头看他。 “我,乱,不......想!” 洛清霖想说他没有胡思乱想,但嘴巴忽然紊乱,不受他大脑控制,前言不搭后语。 双眼从惊喜变成惊恐,洛清霖一紧张,说话系统更是紊乱,刚还能说出几个字,现在就只能“我我我”,说不出其它话是,不停重复。 洛清霖急得血液往脸上冲,脸颊通红,姜烟屿赶紧把手机拿来,递到他手中。 “乖,没事,”姜烟屿俯下身,亲亲洛清霖的额头,“身体里的药物还没有代谢掉,过几天就会好,别紧张。现在想说什么,就打字告诉我。” 洛清霖点点头,亮起屏幕打字。 ——我睡了多久? “两天。” ——节目怎么办?会延期吗?还是找别人来替换我? “不会让别人代替你,下期换成走秀,第六期你出场去露个脸就好,最后排名由观众投票决定,你好好休息康复,别想其它事。” 洛清霖正要放下心,但忽然想到第四期缺憾的成片,又紧张起来。 快速打开官网页面查看投票情况,秦晓夕和楚诗逸仍是冠亚,而他队的其她模特大多在中后排。 洛清霖大致一算,白笙云队这次至少能追回11分,分差只悬殊4分。 积在心间的气还没叹出,手机就被姜烟屿收走。 “叫你好好休息,你又在胡乱看信息,瞎操心,再这样我就把手机收了,让你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知道了吗?”姜烟屿蹙起眉头警告。 洛清霖赶紧乖乖眨眼睛,保证不再犯,像是被老师训诫的幼稚园小朋友。 姜烟屿故意瞪他一眼,这才将手机还回去,“还有什么想问的?” 洛清霖最想问的问题,莫过于申殷是死是活,但是他怕姜烟屿多想,不喜欢听,便犹豫着问不出来。 再加上他现在说不了话,想解释都得打字,根本说不清楚,洛清霖索性摇摇头,决定不问了。 哪知姜烟屿反而更不乐意,瞪着眼睛控诉,“你就不想问问我的事?或者你的身体状况?昨天哭得那么伤心,我还以为你担心我,原来只是因为生病才哭鼻子!” “小没良心。”姜烟屿偏过头生闷气,不看洛清霖。 “抱......”洛清霖一字一句,慢吞吞说,“抱抱......” 姜烟屿无动于衷,洛清霖就一直说简单的单字叠词,哑着声音也要撒娇。 “抱抱......哥哥抱抱。” “求求,哥哥。” “抱抱~” 金丝雀说不出一句完整话,还有闲心来撩拨他,姜烟屿被喊得心焦,重重啧一声。 “麻烦精。” 话虽这样说,姜烟屿还是俯下身,拥住洛清霖,将唇覆在他上唇,轻轻吮吸。 唇的触感依旧饱满水润,和平常相差无几,洛清霖在心想,狐狸精今天一定是偷偷擦了润唇膏,细心捯饬好形象才来接他。 吻着吻着,洛清霖不自觉分神,疑惑狐狸精是不是偷偷上过粉底,不然今天为何神采奕奕? “不许分神。”牙尖轻咬,姜烟屿不满意地提醒。 第183章 双唇微启,久违地纠缠撩拨,难得吻得轻柔,没有互相撕咬。 洛清霖心里好奇,就想看看狐狸精今天是否有臭美,便悄然抬起手,覆到姜烟屿侧脸,轻轻摩挲,收集证据。 皮肤倒是一如既往细腻,收集好证据,洛清霖才垂下手,掌心朝上,留存证据。 洛清霖本想赶紧看看手心,是否有粉底痕迹。 但姜烟屿似是渴极,要从洛清霖这里汲取到足够的爱意和安全感才甘心,掌心覆着他的发丝,越摁越重,不许他挣动。 没有撕咬,吻很温柔,但姜烟屿就像是要将他吞下肚里去,整个身子往下坠,压制他,桎梏他,束缚他,细细享用。 “唔唔......” 洛清霖渐渐呼不上气,发出小声呜咽,想让姜烟屿先停,让他吸一口气,顺便看看掌心的证据,再继续吻。 真正的惩罚出乎意料而至,洛清霖倏地被抱着侧过身,还没来得及反应,掌风就侵袭而至。 或许是因为残留的药物,这次惩罚的效果非同寻常。 窜流的麻意堆积,往四面八方涌,冲破边际,异变成电流,击穿洛清霖欲念之门的铠甲。 这是种令人惶恐的陌生感受,青春时期伊甸园的梦,从巴黎时回来后的梦,或是倒计时游戏时,都及不上现在的失控感。 “停停,停!” 洛清霖拉开巴掌,慌乱睁开眼,神色惊恐,慌乱挣动。 “怎么了?”姜烟屿蹙起眉,不满地扬起头,暂时放过那令人留恋的软唇。 洛清霖双颊通红,殷红一直朝下蔓延,连脖颈都是淡粉色,红得极不正常,瞧着就骇人。 姜烟屿抬眸一看,心里发紧,生怕他娇贵的是金丝雀又出事,不作犹豫,直接按铃叫医生来。 “别怕,医生马上就来。”姜烟屿解开他的病服衣领,检查这红意严不严重,到底蔓延至哪里。 叫医生来作什么?! 姜烟屿检查过上身,马上要掀开被子,检查他的小腿皮肤有没有泛红。 肌肉轻微抽搐,股间亢奋难耐,蓦然间,洛清霖一把拽住姜烟屿的手,止住他掀被子的动作。 “啧,乖一点。” 洛清霖的力气,哪能比得过姜烟屿,姜烟屿轻轻一挣,就把被子全部掀开。 洛清霖屏住呼吸,试图装作无事发生,祈祷姜烟屿别发现。 姜烟屿一开始确实不在意那处,只急急卷起裤腿,查看小腿上的皮肤是否跟着泛红,担心残留的药物又发作,引起危险。 检查过小腿,要检查大腿皮肤时,姜烟屿才发现洛清霖企图隐藏的异样。 尴尬冲破头皮,爆表,洛清霖选择闭上眼睛当鸵鸟,装作傻傻不知道。 “你......” “出了什么事?病人意识是否清醒!” 姜烟屿还未说出下句,病房门就被急匆匆赶来的女医生推开,女医生跨着大长腿,三两步就要走到床边,后面还跟着一小群实习医生。 电光火石之间,姜烟屿一把将被子又盖回去,遮住异样之地,顺便把洛清霖生无可恋的脸遮住。 “没事,”姜烟屿难得面色尴尬,轻咳一声,硬着头皮说,“不好意思,我看错图标,按错铃了。” - “这是正常现象。” 将身后那堆实习医生赶出去,女医生关上门,才走回床边,“你身体里还有药物残存,等所有药物代谢出身体,就不会那么容易驳起。” 洛清霖将身体躲在被子里,只露出头,听见医生直白的描述,脸颊更红,羞赧不语,窘迫地点点头。 安慰好洛清霖,女医生又瞪着姜烟屿说:“你也是,现在还在观察期,你稍微忍上几天能如何?就这么亟不可待?” 亟不可待? 姜烟屿听着这话,心里不顺畅,他又不是被欲念冲昏头脑的动物,怎么可能对一个刚出重症监护的人做那种事。 “不......不不。” 怕姜烟屿不高兴,洛清霖磕磕巴巴否认,主动解释道,“只亲亲......” 嫌这紊乱的语言系统拖后腿,洛清霖急急亮屏手机,打字。 ——医生,只是亲亲就变成这样,这是正常的吗?会不会有其它问题? “只是亲?”女医生思忖片刻,眼睛一转,朝姜烟屿说,“从现在起,你记录好他的反应频率,如果频率随着时间减缓,那是正常的,如果逐渐增加,就及时告诉我。” 反应频率?! 羞赧爆棚,洛清霖心有不安,悄悄瞄一眼姜烟屿,神色躲闪。 吩咐过注意要点,女医生看看洛清霖透红的脸蛋,轻笑一声“你未婚夫还挺可爱”,便风风火火走出病房。 砰! 门应声合上,余音绕过病房,很快消失。 记录频率,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洛清霖不敢看姜烟屿,将视线移到天花板上,红着脸瞎想。 “bb,你听懂医生说的话了吗?”姜烟屿勾起笑,凑到洛清霖面前问。 狐狸眼角一弯,洛清霖就知道他要动什么坏心思。洛清霖抿紧唇,眨眨眼睛,表示听懂了。 “如果我没有察觉到,bb要及时告诉我,如果少记几次,会给医生添麻烦的。” 姜烟屿拿出平板记录,自言自语,“刚刚就算作第一次......” 记录结束,姜烟屿还把成果拿给洛清霖看,记录表标题赫然写着“bb无意识涩涩记录簿”,第一行还记录着时间及反应理由(亲亲)。 涩涩...... 他又不想这样!这又由不得他控制! “好看吗?”姜烟屿笑着问。 “好。”洛清霖眨眨眼回答。 “bb好乖,”姜烟屿放下平板,语气体贴,“现在想不想去洗手间?你出来后又睡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应该很想去吧?” 洛清霖差点忘了,他的大小腿现在没有知觉,要去洗手间也只能由姜烟屿抱他去。 刚才被记了一笔,狐狸精一定是想捉弄他,给他快快添上第二笔,顺便用轻浮话来逗弄他。 “不。”洛清霖否认道,拿出手机打字,转移话题。 ——你这几天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今天早点睡好不好,我想要抱着睡。 “你才刚醒,又要睡觉?”姜烟屿惊诧地问,“身体乏力吗?要不要让医生来?” 千万别再来了! 异样感还没有完全消下去,他可不想再在医生面前社死一次。 ——不要,我只是又困了,想要哥哥抱着睡觉。 洛清霖打完字,又张开手臂,黏糊糊撒娇,“哥哥,抱抱。” 姜烟屿视线往下一瞬,轻笑着点点头,而后如他所愿翻上病床,侧躺在洛清霖身边。 单人病床偏小,两个成年人并排睡着有些挤,不仅姜烟屿睡着不舒服,蜷起腿还会挤着洛清霖,不蜷又只能搭在床边去,极不舒服。 洛清霖也不好受,浓郁的薄荷香倒是舒服,但是前贴胸膛,后背贴床栏,实在是挤得慌。 不多久,姜烟屿实在不舒服,倏地坐起身,将洛清霖抱进怀里趴着,自己则平躺下身,睡在床单上。 姜烟屿的腿终于能伸直,虽然半截小腿都搭在床沿外,但也好过刚才。 两人面对面抱着。 洛清霖侧头靠在微软的胸膛,狠狠嗅一口香气,拉过狐狸精的掌搭在两瓣蜜桃上,这才安心闭上眼睛。 说是要睡觉,但洛清霖确实睡不着,感官渐渐复苏,大脑在黑暗中渐渐亢奋。 姜烟屿沉稳的心跳声,从前是催眠剂,但如今听在耳里,更像是躁动的鼓点,让洛清霖不自觉轻点指尖,哒哒点在床单上。 点了不到一会儿,手指就被姜烟屿捉住。 “不是说要睡觉?”姜烟屿沉下声音问,“bb说谎骗我?” 洛清霖赶紧停下动静,装作已经入睡。 姜烟屿却不放过这点借口,“现在不仅骗我,刚才还骗医生说只是亲亲,bb怎么不敢告诉医生实话?” “你不乖,总是说谎,该惩罚。” 啪! 话音刚落,巴掌就应声落下来。 洛清霖轻颤着肩膀,蜷缩手指,揪住姜烟屿的衣角。念在他还没有恢复,现在的惩罚不过是走个形式,姜烟屿根本没有放力。 没有痛感,却有更可怕的失控感。身体里密密麻麻的电流,随着巴掌四处乱窜,钻到骨头缝里爆开,像是冬夜的烟花一般怦怦乱绽。 “哥哥......停,”洛清霖口齿不清地说,“停停!” 姜烟屿不理会,继续惩罚,还故意使坏心问:“现在是不是该听医生的话,记录第二行了?bb认为这次该记什么理由才好?” 欲念的门被撕开一条缝,大量情潮往外涌。 现在,洛清霖的意识很清醒,但身体却因为药物,不受他控制,清醒地失控。 洛清霖抿紧唇,紧闭眼睛,口不能如愿说话,无法好好撒娇,只能等狐狸精满意了,才能结束惩罚。 第184章 然而,金丝雀的顺从不会引起怜悯,只会引来更多的坏心思。 姜烟屿终于收起惩罚,复上洛清霖的发丝温柔安抚时,又似嫌小腿悬在床沿外太累,便向上曲起右腿。 异样发生,洛清霖惊恐地睁开眼睛,眼角凝着泪,被吓得胡乱挣动,“等......等等!哥哥!” 话还没说完,晶莹的泪水就往外涌出,落在布料上,晕出一片潮湿泪痕。 姜烟屿轻笑一声,心情颇好地拿过平板,打开记录簿在第二行认真写道: 时间:晚上十点十五分。 原因:抱抱。 第162章 在医院住着的三天里, 洛清霖的所有需求都由姜烟屿照顾。 吃饭喝水,姜烟屿亲自喂。 去洗手间,姜烟屿亲自抱过去。 睡觉休息, 姜烟屿亲自“哄”。 正因如此, 记录簿上的笔记越记越多,不过行数倒是逐渐减少, 从前二十四小时的8行,减少到第三天的3行。 第三天清晨,洛清霖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的腿已经恢复知觉, 脖子也能动,说话也恢复利索。 所以在姜烟屿例行抱他去洗手间时,洛清霖双手叉腰,神气地拒绝道:“不用!我已经完全康复!” 语毕, 洛清霖就跳下床,准备亲自蹦跶着去洗手间。 然而一落地, 腿就不听使唤,使不上力也掌握不住平衡, 颤颤巍巍,差点让洛清霖一头栽倒在地。 好在姜烟屿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他,锁进怀里。 “这就是你说的完全康复?我可没有看出来。”姜烟屿抱起洛清霖, 走进洗手间。 前几天, 将他抱到马桶上坐好后, 姜烟屿便转过身去等。 一开始洛清霖还紧张, 觉得丢脸, 双颊红得不行。后来次数多了, 索性习惯,像个大爷一样坐在马桶上。 现在能站立了,洛清霖还不习惯,依旧坐在马桶上,慵懒地打哈欠。 “对了,”姜烟屿背过身说,“今天秦晓夕向节目组请假,过会儿来医院看你。” “嗯?”洛清霖揩去哈欠泪,瞪着眼睛问,“她全都知道了?你告诉她的?” “没有,只是简单说了下情况,没说得那么严重。对外的声明也只说是你身体不舒服,正在医院里养病。”姜烟屿答说。 “那就好......” 洛清霖放下心,生怕秦晓夕知道他心脏差点骤停,那不得生气担心,急得没有心思比赛。 笃笃笃。 病房门被敲响,听起来就是秦晓夕的频率。 洛清霖急匆匆跑到镜子前,检查自己的形象。 头发被姜烟屿梳理整齐,病服也没有褶皱,只是脸色偏白,眉眼间有种大病初愈的脆弱感,精神也不算好。 “快快快,把你的口红和粉底给我用用!”洛清霖焦急地说。 姜烟屿闻言轻咳一声,提高音量否认,“我没有粉底和口红。” “明明就有!我从重症监护出来的那天,你明明上了底妆,我还摸到了你脸上的粉!”洛清霖毫不留情戳穿。 病一转好,能利索说话,洛清霖就嘴不停,叭叭说话,非得把这三天的憋屈补回来不可。 “你......”姜烟屿难得哑口无言,静默一瞬才回答说,“我没有带口红和粉底,那天是特意让化妆师来医院给我上的妆,怕你一出来,看见我又忍不住哭。” 怪不得在第二天时,姜烟屿的脸色又变得很差...... “哦哦,没有就没有吧,”洛清霖心口一软,收起病好的嚣张态度,“我们快出去,别让她等太久。” “等等。” 打开门之前,姜烟屿倏地俯下身,将唇覆在洛清霖唇上,稍微使力吮吸。 “好了,”吮吸几秒,唇又离开,姜烟屿将他的碎发理到耳后,“这样看起来好很多。” 洛清霖看向镜子,双唇果然变红,不像刚开始那样惨白,无血色。 笃笃笃。 门还在敲,洛清霖赶紧打开门,勾起笑,尽量神采奕奕地见秦晓夕。 门外,秦晓夕一脸焦急,脚尖不停抬起,再又往下点,身旁还站着白笙云。 洛清霖有种不祥预感,心想白笙云那傻子,不会把所有事情都抖给秦晓夕听了吧? 果然,在看到他时,秦晓夕急急冲进门,大声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申殷给你下毒,你还差点被害死了?!” “我......”洛清霖踌躇着回答,“也不是,申殷倒没有给我下毒......” “那是怎么一回事?”秦晓夕面色着急,走进门急急问。 洛清霖愣怔着不知该如何说,才能让事情听起来不那么难堪,让秦晓夕少一些担心。 姜烟屿看出他的担忧,把洛清霖抱到病床上坐好,自己则主动拉着白笙云出门去。 “你们慢慢聊,注意时间,秦晓夕还要早点回去录节目。” 姜烟屿留下一句话,在白笙云骂骂咧咧的抱怨中关上病房门。 病房内变得安静。 洛清霖眼神躲闪,秦晓夕一言不发,盯着他审视几秒,便拉过角落的凳子,坐到病床边。 “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晓夕冷着声音说,“实话实说,不许隐瞒!” 洛清霖犹豫片刻,磕磕巴巴说:“他,他好像是喜欢我......” 刚说出第一句话,就被秦晓夕打断。 “他喜不喜欢你,还要用‘好像’来形容?好好说,如实招来,不许隐瞒!” 秦晓夕表情严肃,瑞凤眼冷冷瞪着,压迫感极强,不容洛清霖作任何反驳。 长呼一口气,洛清霖做好心理准备,才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 “他喜欢我,在酒店里放了麻醉气体,把我绑到船上,准备偷渡去长崎。趁我昏睡时,他给我打过几针那种药,想让我求他上我。他磕了可佧因,神志不清,往我静脉里打,就出事了。” 秦晓夕听过之后,没说话,只是愣愣坐着,像是在消化他说的话。 “就这样?”秦晓夕忽然开口,蹙起眉问,“姜哥去船上把你救出来的?” 洛清霖这几天刻意回避,不去想姜烟屿提着斧头的样子,也不敢问申殷到底在哪,是死是活。 有时不安,洛清霖梦见姜烟屿被警官带走,醒来后也只敢紧紧抱着他,不敢提这件事。 “嗯,”洛清霖压下心内的不安,“他在我发作之前赶到的,卡着时间正好送来医院,我就没有出事。” “这还叫没有出事?”秦晓夕一听,不乐意了,有些生气地责备,“你都进重症监护了这还叫没有出事。那申殷呢?他现在在哪里?抓进警局了?” “还有,白笙云说那对讲机爆炸的事,是申殷和肖如萱同流合污,一起干的,到底是真是假?” 洛清霖最怕有人提到申殷的名字,一听到就心慌,脑海里自动想象警官破门而入,把姜烟屿抓走的场面。 “不知道,”洛清霖抠抠脑袋,装出迷茫的模样,“我这几天都在睡觉,还没来得及问,我等会儿问问狐狸吧。” 快速回答完关于申殷的事,洛清霖又赶紧转移话题,“我只听说,那台对讲机由申殷提供,肖如萱带进去,肖如萱本人知不知情还不好说。” 也许是因为录节目,同其他模特朝夕相处,勾心斗角,秦晓夕变得比原先敏锐得多,一下就察觉出洛清霖的不安和隐瞒。 沉默片刻,秦晓夕叹口气,放轻声音问:“申殷是不是失踪了?清霖,你现在很担心害怕?” “我......” 被秦晓夕戳中心思,洛清霖呼吸不稳,不自觉睁大眼睛,说话含混。 本来脸色就不好,现在再一紧张,洛清霖整张脸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像是大冬天只穿一件单衣在风雪里走,连嘴角都在轻颤。 “清霖,”秦晓夕握住他的手,安抚着说,“如果你怀疑姜哥做了出格的事,那就直接问他,寻求答案,不要只憋在心里,独自承受。” 秦晓夕说得隐晦,但洛清霖还是怕,像是得了妄想症,怀疑别人会听见他们的对话,这里有监听器,把这件事情抖出去。 洛清霖警惕地点点头,不说话,和特工接头一般谨慎。 见他这惊弓之鸟的模样,秦晓夕又叹口气,心想这申殷也是个扑街仔,喜欢就喜欢,为何非要绑架洛清霖、去欺负白笙云不可? 为了让洛清霖安心,秦晓夕也不再问这件事,另起话题,说起这几天在“反转超模”里发生的事。 病房内的气氛这才稍好起来。 两人絮絮叨叨聊上一个小时,又是说楚诗逸偷偷拿到手机,和女朋友闹分手,又是说olivia想趁虚而入,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心思。 段恬薇和林芯两人每天都凑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直是弯。 还有单秋的前夫看她上了节目,千方百计要来工作人员的电话,找关系联系她,却被她狠狠骂了一顿。 不安在八卦和生活琐事里褪去,洛清霖的心情才刚开始放晴,就被们外地的呼喊声叫停。 第185章 “秦晓夕,时间到了,节目组催你回去。”姜烟屿站在门外提醒道。 此话一出,洛清霖刚开始变晴的脸色,又被吓得白回去,很是不安。 秦晓夕微叹口气,拍拍他的手背,最后安抚道:“一会儿就直白地问他,出了事他自己也会想办法解决,但是你不能再继续这样了,心情不好,怎么恢复身体,知道吗?” “好。”洛清霖点点头答应。 吱吖...... 病房门很快被推开,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姜烟屿的声音。 位置对换,秦晓夕同两人告过别,在白笙云叽叽哌哌的聒噪声中离去,而姜烟屿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面色看不出异状。 沙沙,沙沙。 姜烟屿沉默不语,拿过床头上的苹果和自动削皮刀,一点点将苹果皮刮干净。 姜烟屿那双矜贵手,哪用过小刀削苹果皮。 这几天迷信,为了让洛清霖早点康复,每天一个苹果,寓意为“平安”,姜烟屿还差人去买来自动旋转的削皮器,非得亲手“削”苹果给他吃。 将苹果安上固定点,姜烟屿拉着手柄一转,苹果就开始旋转,皮被刀片削掉。 同姜烟屿的手掌比起来,削皮器都不算大,小小一个,仿佛只要他稍一使力,就会把手柄拉断似的。 这场面莫名滑稽,洛清霖每次看都觉得想笑。 但现在,洛清霖没心思笑,长呼一口气,再也不将问话藏着掖着,决定直白问出来。 “哥哥,我有事要问你。”洛清霖语气严肃,难得一声“哥哥”喊得不娇媚。 转手柄的手微滞一瞬,又再继续转动。 果肉与果皮分离,沙沙沙沙,像是刀插进沙土时发出的声响,左右转动,刀尖乱搅。 将所有果皮削下来,姜烟屿慢条斯理抽出一张纸,包好苹果,放到洛清霖手中。 “什么事?”姜烟屿沉下目光,紧紧盯着洛清霖,“快吃苹果,等会儿氧化变黑,就不能吃了。” 被那双狡黠泛光的狐狸眼盯得头皮发麻,洛清霖将苹果送进口中,浅浅咬一口,小声咀嚼,动作小心。 吃下一口苹果,洛清霖握紧拳头,垂头望着腿上的棉被,躲开视线问:“申殷在哪里?还......还活着吗?” 意料之中,洛清霖没有得到回答,只有沉默,以及渐渐靠近的那双狐狸眼。 姜烟屿站起身凑近,单手捏住洛清霖的脸,转过来,迫使他同自己对视。 “洛清霖,你想听什么答案?”姜烟屿咧起笑,语速缓慢,“你想听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姜烟屿虽然笑着,但那笑里没有一丝暖意,夹着深冬夜里的陈旧寒冰,冻得人身体发寒。 “真话,”洛清霖定定望着他,重复确认,“我要听真话。” 姜烟屿笑着点点头,轻轻捏一下洛清霖的脸,放开手坐回座位,双臂环抱,下意识作出防备的动作。 “他当然还活着,”姜烟屿翘起二郎腿,微抬起下巴,眼里淬着寒光,“正在东京的红灯区里努力工作,服侍客人,合法合规。” 扬起头再看看墙壁上的时钟,姜烟屿嘴角的笑意咧得更开,声音里是近乎疯狂的满足感。 “现在这个时候,他该是打了今日份的药,”姜烟屿收回视线,盯着洛清霖,一字一句道,“在静脉上。” “对了,前日他就已经到东京,昨天晚上试过药的剂量,剂量正好,不多不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洛清霖忍不住手抖,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 姜烟屿停顿一阵,又谨慎补充,态度谨慎得像是在纠正考卷上的错题,“当然,我不知道那些客人有没有病,他若是染上那种病,那就没办法了。” 那些客人...... 那些...... 洛清霖不敢想象,心里发慌。 他再天真再单纯,也知道红灯区里的“工作”是什么。因为拍摄去过东京,他更知道在那里的x工作者,一天会接多少客人。 洛清霖微张着嘴,眼神发愣,像是害怕,又像是惊慌,双臂轻颤个不停。 他的小雀还是太乖顺,这样一点小事就吓得六神无主。 姜烟屿叹口气,拉过洛清霖的手腕,抱进自己怀里,安抚道: “bb不用担心,我从来不做违法犯罪的事,在哪个国家,就会遵守相应的法律,不会乱来,也不会坏规矩。” 闻言,洛清霖抖得更厉害,窝在姜烟屿怀里,不停嗅那薄荷香,也缓解不了身上的寒。 沉默良久,洛清霖尽量放稳声音,问道:“可以让他回来吗?” “回来?”姜烟屿倏地收紧手臂,箍得洛清霖背部疼痛,“为什么?你不喜欢我这样做?” “还是说......”姜烟屿目光变得阴冷,咬牙切齿,“洛清霖,你喜欢他?舍不得他受到惩罚?” 洛清霖忍着痛意,软下声音说:“放他回来吧,哥哥,送进这里的监狱也好,送去伦敦的监狱也好,让法律制裁他,你不要做这种事。” 姜烟屿不应声,洛清霖就扬起头,嘴角下撇,双眼晶亮,“我这几天做梦,全都是你被警官抓走的画面,我还梦到你被关进监狱,我只能同你隔着铁窗说话。” 这年头哪有隔着铁窗的探监,姜烟屿心想,分明是隔着玻璃窗。 但金丝雀的眼睛是迷惑人的烈性药,很容易令他心软,刚还不容置喙的态度,一下就变卦,剧烈动摇。 “把他放回来吧,关进监狱里去就好,”洛清霖求着说,“我不想以后一想到他,就觉得心慌不安,我不想你被警官抓走,求求你哥哥。” “你是担心我被抓进去?”姜烟屿挑起眉问。 洛清霖赶紧点头,娇滴滴撒娇,“我想同你结婚,想和你好好生活,不想当寡夫。” 寡夫? 头一次听这种词,引得姜烟屿发笑,“你怎么不说鳏夫?” 紧张的气氛被缓解,洛清霖放下心,认真解释道:“我是你老婆,当然要说寡夫。” “你是我老婆......”姜烟屿故意问,“那你怎么只叫我哥哥?” 姜烟屿的暗示很明显,但现在叫那两个字,又太难为情,洛清霖很是犹豫,说不出口。 “你叫我一次‘老公’,我就把申殷放回来,如何?”姜烟屿抛出筹码,故意引诱。 洛清霖抿紧唇,将头又埋回柔软的胸膛里。 良久,姜烟屿怀里忽然窸窸窣窣,传来一句小声娇媚的“老公哥哥”。 被洛清霖对“哥哥”两个字的执着打败,姜烟屿失笑,轻抚他柔软的发丝,无奈地答应道:“行,老公哥哥也行,我把他放回来就是。” 第163章 在洛清霖的监督下, 申殷第二天就启程,被人送回伦敦。 为了让金丝雀放心,押送的人一路拍着视频, 随时让洛清霖看, 以免半夜又睡不好觉,哑着声音喊“哥哥不要走”。 该是让申殷继续待在伦敦, 还是押回华国,姜烟屿仍在考虑。 押回来,洛清霖就要和申殷待在同一块大陆上,姜烟屿想到这就觉得不舒服, 泛起想将其重新送回东京的冲动。 而待在伦敦,最久不过十年,申殷就能出狱。虽然他能在狱中做手脚,但一想起洛清霖乞求的双眼, 心里又软了。 算了,姜烟屿想, 申殷会关到哪时就关到哪时,他不再作干涉, 就当作积德,上天能让他更久地陪着洛清霖就好。 住院一周后,洛清霖终于能出院。 康复最吃身体老本。 洛清霖本就只能维持在健康正常线边缘,还动不动就生病, 现在再被残留的药物一耗, 体重直线下落, 跌了十斤不止。 出院那天, 天气已转凉很久。 姜烟屿让人拿了两件淡粉色的棉袄和白色围巾, 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洛清霖裹严实, 才准他走出病房。 女医生早就等在门外,受院长的命令,恭送科室的“大富贵”姜烟屿。 “回去得好好吃饭,多加运动,记住了吗?”医生嘱咐道。 洛清霖穿得圆圆滚滚,将白皙的小脸藏在棉袄帽和围巾里,乖得她想上手,捏捏洛清霖的脸。 “记住了,江医生再见。”洛清霖乖乖答应。 女医生又移开视线,上下打量姜烟屿,半晌只道出一句“慢走”,说不出恭维话,将院长的嘱咐当作耳旁风。 姜烟屿轻啧一声,道一句“走了”,便拉着洛清霖离开。 江依言站在门口,看着那一高一矮的背影渐行渐远,心想,姜烟屿这么个充满金钱臭味的人,怎么会有个那么可爱的老婆?! 车子停在医院的露天停车场。 医院的大门一打开,狂风涌进来,吹得围巾胡乱飘散,洛清霖站不稳,差点往后倒。 姜烟屿及时伸手,揽住他的腰,才防止他摔下去。 “再这样下去,你真要变成个纸片人,本来就瘦,现在更瘦,越养越瘦!” 第186章 姜烟屿不满地“抱怨”,将洛清霖的帽子裹好,护住脑袋,才将他横抱在怀里,顶着大风走。 “平时叫你好好锻炼,好好吃饭,非不听。这下好了,身体直接崩溃,风都能把你吹倒。” “还工作,实习,深层次交流。现在这种身体状况,我看你在家里休养半年都养不好,只出门游玩都要被一点细菌病毒打倒。” “就算你愿意,我都不敢同你深层次交流。我怕我稍一用力,就把你的肋骨做断,腰给做骨折,人给做晕过去。” 姜烟屿越说越夸张,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事。 洛清霖稍稍挣动,红着脸小声控诉,“哪有这么夸张!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可好了,每天醒来都神采奕奕,很有精神!” 姜烟屿垂下眸,打量他那露在袖子外的细手腕,以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指,更是不满。 “把手揣进兜里,”姜烟屿语气稍凶,假意威胁,“今年只剩下不到两个月,再生病,我真的会惩罚你。” 闻言,洛清霖噘着嘴小声嘀咕,“惩罚就惩罚,我才不怕,我巴不得受惩罚,热切欢迎!” 金丝雀最近越学越精,不像刚开始时那样,什么都听他的话,讨好他,乖乖不反抗。 现在相处时,洛清霖就喜欢故意和他斗嘴、对着干。 等到有求于他,或者真受到惩罚时,洛清霖才乖顺听话,用那双迷惑人的眼睛说“求求昱夕哥哥”,喊得人心痒。 “再嘴硬,我让你今晚一个人睡。”姜烟屿冷着声音说。 “不要!”洛清霖将头靠进胸膛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就要抱着睡!我要亲亲!如果让我一个人睡,我就要发脾气!让你也睡不好觉!” 洛清霖哪会发脾气,嘴上说说的撒娇手段而已。 姜烟屿轻笑一声,懒得理他,继续朝停车位走。 室外停车场较宽敞,停着的车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车,停在停车位上。 停车场里车少,人却不少,两三人扎成一堆,或站在树下,或坐在花坛边,聊天谈笑,时不时将视线飘过来,偷瞄两人。 走到半途,姜烟屿感到不对劲,倏地停住脚步,将洛清霖放下来,护到自己身后。 “怎么了?”脱离温暖的怀抱,风一吹,将冷意吹到脸上,冰凉寒冷,洛清霖缩着身子躲在姜烟屿身后。 姜烟屿攥住洛清霖的手腕,拿出手机快速发条消息,这才放慢速度,继续行进。 “那些人在看我们,”离车子还有一段距离,姜烟屿警惕地说,“可能是记者,也可能是代拍、粉丝。” 记者? 洛清霖只在姜烟屿上次闹进医院,热搜爆时见过这种架势,其它时候都还好,并无人来打扰。 “是......是因为我住院吗?”洛清霖迷茫地问,“他们来拍我出院?” “别怕,”姜烟屿牵着他往前走,“躲在我身后,不会让你出事。” 姜烟屿的背本就宽硕,极有安全感,热意从风衣内传出,把寒风都驱散,暖得洛清霖的脸颊热烘烘。 “我才不怕,”洛清霖贴在他后背,“我这么高,肩膀一碰就能把人撞倒。” 姜烟屿低笑一声,“我看是别人来把你撞倒。” 两人紧贴着往前走一段路,停滞在四周的行人,也盯着他们,缓缓挨近。 最先凑过来的是三个男人,五大三粗的身型,却都穿着淡粉色卫衣,停在姜烟屿面前,背着手站立不动,明显在身后藏了东西。 双方停驻对峙,几双眼睛对视,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刀光剑影。 沉默持续不久,姜烟屿不耐烦,蹙紧眉头,居高临下地问:“什么事?” 几个男人莫不作声,盯着躲在他身后的洛清霖,相互对视一眼,便从身后掏出东西,砸到姜烟屿脚边。 “霖霖出院快乐!” 为首的那个忽然大声喊一句,便带着剩下两个快速跑开,头也不回。 高大的背影飞跑起来,像是在逃命,有种莫名的滑稽感。 霖霖......? 洛清霖踮起脚,从姜烟屿身后探出脑袋,望向地面上的东西。 地上全是浅粉色的礼物盒,有大有小,颜色同洛清霖的棉袄正相配。 “这是什么意思?”洛清霖狐疑地问,“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姜烟屿没有弯下身捡起礼物盒,也没有用脚踢开,只是烦躁地啧一声,拉着洛清霖绕过礼物,继续往前走。 “都是你的粉丝,”姜烟屿不满道,“估计是打听到你住院的地址,以及出院时间,所以蹲守在这里等你。” 他还能有粉丝?那些梦男粉? 不会真的有人在想象里和他谈恋爱吧? 洛清霖浑身一颤,网上怎么说荤话那都没事,真要到现实里来见他,那真是有些可怕。 送来礼物的那几人回到远处,继续盯着他们,见礼物被放在地上,没有被捡走,表情明显变差。 “那些礼物怎么办?”洛清霖担忧地问,“就着么丢在地上吗?” 闻言,狐狸精吃味了,冷哼着反问道:“怎么?难道你还想捡起来,拿回家去一个个拆开看,再放到橱柜里收藏着?” 狐狸精实在缺乏安全感,一点风吹草动就警惕,炸毛,不乐意。 “我才没有这样想!”洛清霖小声反驳,“我是怕他们不高兴,过来动手打你怎么办?回去在网上骂你怎么办?” 听见洛清霖担心自己,姜烟屿这才放软语气。 “过会儿会有人来收,把这些礼物拆开、检查无误再送回家里。”姜烟屿沉声解释道。 洛清霖贴在宽硕的后背,从尾音里听出不悦忍耐的信号,姜烟屿明显情绪不高。 明明就不想让他收这些礼物,还非得逼自己接受,狐狸精假模假样。 洛清霖无奈摇摇头,温声问道:“你想不想我收?若是不想,就让别人处理了,若是想,那我就选一些你喜欢的拿来用,好不好?” 姜烟屿没回话,拉着洛清霖继续走,对前赴后继来送礼物的梦男粉指挥,让他们将礼物放在角落,堆在一起,最后统一派人来收。 梦男粉一个个看着凶恶,性格却意外温顺,姜烟屿说让把礼物堆在角落,他们就真的堆在角落里去,不吵也不闹。 “霖霖加油!” “提前祝洛洛生日快乐!” “好好休养身体,不要累着自己啊~” 洛清霖躲在后背,只露出一双眼睛,不说话,只是小幅度点点头,梦男粉就满足地笑两声,心情颇好地离开。 两人终于走到车前,还有几堆人站在原地,没敢上前来。 姜烟屿对着那几堆人做手势,指指叠在一起的礼物堆,而后带着洛清霖坐上车。 车里早已打开空调,热烘烘的,暖气从前座吹来,热得洛清霖脸颊发红。 拉上窗帘,洛清霖脱下最外面那件棉袄,伸伸胳膊活动身子,将棉袄搭在腿上,斜着视线偷瞄姜烟屿。 姜烟屿一言不发,安静坐在旁边,双臂环抱,面无表情,从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明明就不乐意他收那些礼物,还沉默不承认,偷偷不高兴。 洛清霖摘下围巾,双手提着抖动,故意发出扇动的声响,想引起姜烟屿注意。 “作什么?”姜烟屿垂下视线,语气微冷,“若是再脱,等会儿到家,我就不帮你穿了,你自己穿好下车。” 听着话里的不悦感,洛清霖心想,不高兴还装大度。 “不乐意我收礼物就拒绝嘛,”洛清霖啧啧两声,“我又不在意,也无所谓,你干嘛偷偷生闷气?” 姜烟屿不答话,将头转向窗户边,不看洛清霖,只留给他一个气鼓鼓的后脑勺。 洛清霖缓慢凑近,挪到姜烟屿身旁,将下巴搭在他肩上,朝他耳边呼呼吹冷风,捉弄他,想逗他笑。 耳畔微痒,姜烟屿抬手捂住右耳,隔绝住风,还是不看洛清霖。 劝是劝不好了,洛清霖改为撒娇,继续凑近,唇贴在微突的指骨上,轻吻,“哥哥别不高兴嘛~” 金丝雀又发出这种令人心燥的声音,姜烟屿侧过头,垂下视线说:“总是有这么多人喜欢你,爱慕你,来抢夺你,包裹申殷也是。” “就是因为我大意自负,没有把他当一回事,才没有发现他的心思,让你被抢走,差点出事。” “林涵也是,我就想在他面前炫耀,让他看着你我亲昵,最后害你被他打伤鼻梁。” 姜烟屿越说越伤怀,脸上浮出愧疚神色,狐狸眼微微下撇,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很是低落。 见不得姜烟屿露出这种表情,洛清霖赶紧安慰说:“你怎么把这些事都归成是自己的错误?你又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会做什么。” 姜烟屿睨他一眼,反驳道:“你不也喜欢把错误都揽到身上?为什么我不行?” “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姜烟屿冷哼一声说。 第187章 这句话能这么用? 狐狸精到底是在哪里学的华语y/_uxi?天天胡乱用。 洛清霖叹口气,手掌复上姜烟屿的发丝,轻轻捋顺碎发,“照你这样说,那我更有错,和申殷朝夕相处,都没有察觉出来,何况是你?” 说到这,洛清霖笑出声,“我甚至以为他是直男,喜欢女孩子,还劝他放平心态,我才是瞎子。” 姜烟屿脸色稍稍好转,但不多,仍不高兴,嘀咕着说:“我就不该让他来做助理,不该让他来华国,不该让他的签证通过......” “是是是,”洛清霖顺着他的话说,“不是说好别再提他吗?你再提,我今晚又要做噩梦,梦见你铁窗泪,我变成寡夫。” 姜烟屿抿紧唇,沉默一瞬,不情愿但还是答应,“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提。” 解决好申殷,还剩下那些礼物没有解决。 “那些礼物呢?”洛清霖说,“我不是明星,以后再拍几期‘春夏秋冬’就不上镜了,不收也无所谓,我不在乎,你想怎么处理都行。” 沉默片刻,姜烟屿回说:“收了吧,拍几张照片发微博,认证感谢。不然,他们若是以为你不收,丢了礼物,发疯做出格的事,你又要受伤害。” “好,我都听哥哥的。” 终于把人哄好,洛清霖勾起笑,轻啄在他脸蛋上。 - 洛清霖早上刚出院,下午就有路透和相关照片在网上载播。 最热闹的群体,莫过于cp粉以及梦男粉,本该在线互撕的两个群体,这时为了获取最新的二手消息,都八卦地跑到对方地盘里阴阳怪气。 最先发出照片的,是个叫“我真的是1”的账号,梦男粉内部的大粉头子。 【我真的是1:霖霖出院啦!今天穿的是la forêt的小棉袄,超级乖!】 下面附着几张照片,角度不同,大部分洛清霖躲在姜烟屿身后,踮起脚尖,只露出一双眼偷看的画面。 【老婆好可爱!】 【前面这人是谁啊,把他p掉!】 【还能是谁?霖霖正牌的老公呗。】 【cp粉滚出去,不要来这里ky。】 【就不滚就不滚,气不死你略略略。】 ...... 一开始只有梦男粉那边的粉头子发照片。 到后来,cp粉这边也不甘示弱,真从记者代拍那里买了些路透,对打似的放在自己微博,暗戳戳阴阳怪气。 【谁不知道嫂子的住院地址?谁不想送礼物?但有些人跑过去打扰人家就是不对!】 【是啊,有些人远远看一眼得了,非得舔着个大脸凑上去,真当嫂子是明星,没隐私的?】 【我们追哥哥,都是去秀场、工作场合大大方方看,哪像有些人,追到人家私底下去打扰?】 【嫂子都被吓得躲在哥哥身后,有些人还说这样可爱,到底会不会看脸色?】 短暂的和平岌岌可危,很快又开始互撕吵架。 战火从对方的超话蔓延到广场,再到其他社交平台,都说自己有理,是对方有错。 直到洛清霖发了微博和短视频,说自己身体无恙,马上就能返回节目工作,也谢谢大家送来的“慰问礼”,希望大家以后不要破费,互撕的战火才堪堪熄灭。 本以为那些人送的会是矜贵东西,洛清霖怕不合适,也怕姜烟屿又不开心。 但等回到家,礼物堆在茶几上,不是珠宝或是奢侈品,只是些可爱的小物件。 胡萝卜的发夹,保护镜头的粉色相机包,以及一些卡通的小胸针,入眼全是一片粉色。 这和他的风格也太不符了! 他哪里需要这么粉嫩的东西? “为什么全都是粉色?”洛清霖回忆起那些包装盒,竟然也全是粉色。 姜烟屿扫视一眼礼物,虽然一看就廉价,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确实适合洛清霖,他也想看洛清霖戴上是什么样子。 “因为你穿粉色很乖。”姜烟屿拿起一对小翅膀,拉开洛清霖的双臂,直接给他戴上。 “等等,我的棉袄还没有脱下来!”洛清霖控诉道。 姜烟屿不听,直接将固定的绳索拉紧,再系上结,戴在棉袄外。 棉袄本就厚且笨重,洛清霖还穿了两件,翅膀绑在背后,从前面只看得见一个翅膀尖。 不像穿那件小翅膀睡裙一样,是个漂亮轻盈的男仙子,洛清霖现在愈袭像个笨重的蜜蜂,身体圆滚滚,根本“飞”不起来。 “bb,你现在好滑稽。” 姜烟屿没忍住低笑出声,故意捏住洛清霖的脸,向中间使力,捏成金鱼嘴。 洛清霖甩甩头,甩开手控诉道:“快把翅膀摘下来,我要换睡衣,好热!” 花园里的向日葵花海被处理干净,家里开了暖气,陈设和离开的那天大不相同,重新做过装修。 大部分家具都换了新。 洛清霖这才想起,他给姜烟屿准备的生日礼物还在衣柜里,这几天他脑袋昏沉忘了,姜烟屿竟然也不提醒他! 洛清霖拔腿就想往楼上跑,却被姜烟屿一把勾住翅膀,又拉回去。 “急急忙忙作什么?”姜烟屿将人拉回来,并排坐在沙发上,亲手给他脱下棉袄和围巾。 洛清霖朝楼梯口望一眼,“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还在柜子里,离你生日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不提醒我一声......” 解棉袄扣子的手稍滞,姜烟屿沉默一瞬才说:“那幅拼图被申殷偷走,拿到码头烧了。” 怕洛清霖这几天伤心,姜烟屿瞒着没敢说,现在他主动问,才敢说出来。 洛清霖倒吸一口气,不敢相信,呼吸不稳,心内的火气噌蹭往头顶冒。 被绑走被下药,洛清霖都没有这样生气,但是他精心准备的礼物被毁坏了,就火气直涌,甚至有把申殷绑回来暴打一顿的冲动。 小雀瞪着眼睛,双颊微微鼓着,气得不想说话。 姜烟屿给他脱下棉袄,整理好里头的毛衣,“我就觉得他该在红灯区里多待几天,只在那里待两天,都算是便宜他了。” 洛清霖收紧拳头,自顾自气了一会儿,才压下熊熊燃烧的怒火。 “你准备了多久?”姜烟屿小心试探着问,“真的是从我那些照片里一点点抠图下来,亲自设计的?” 洛清霖的礼物早从夏天起就开始准备。 他亲自从姜烟屿的上千张照片里截取,把每张图片调好角度,截出一小片,总共截了上千张,手动做成一张姜烟屿的“合成画像”。 他还特意挑选优秀的拼图制作公司,将订单发过去,收到拼图后就根据编号拼起来,见缝插针抽时间,拼了一个月才完成装裱。 然而,申殷竟然把他的礼物偷走,还烧掉! “没有多久,”洛清霖撒谎道,“我再去订一份,重新拼就是,很快就能拼好。” 洛清霖眼里透着固执,非得再做出一张画像不可。 “没事,”姜烟屿将他揽过来,温声劝道,“不用重新拼,你把画像发来,我多打印几张,在每个家里都挂着,好不好?” “但是......” “没有但是,我很喜欢这件礼物,把电子版发给我就好,我要发到社交平台上炫耀。” “你......无聊。” 知道姜烟屿是在逗自己开心,洛清霖也不好继续固执,只在妥协之前假意说上一句。 “我才不无聊,”姜烟屿的笑意微变,夹着难以察觉的偏执,“我给你准备了新的生日礼物。” “什么礼物?” “一件,到死都不会消失的礼物。” 第164章 出院的几天里, 洛清霖接到无数通慰问电话。 不止姜葚、江林煦、宣楚打电话来慰问,竟然还有和因特网脱节的乔粱晖。 乔老头自从回去后,就天天在网上看消息, 誓要掌握洛清霖和那狐狸精的信息。 看到洛清霖住院的声明, 乔粱晖赶紧打他的电话,没人接通, 只好将电话打到姜烟屿那里质问,得了个敷衍的回复便被挂断电话,再打过去也是无法接通。 看到洛清霖出院的消息,乔粱晖才又拨通电话, 打给他。 “我就说他很危险,不是好人,你还不相信!” “嗯嗯。” “你如果真喜欢男孩子,我可以给你介绍。梁家的小儿子就不错, 长得又乖,工作还认真, 明年就能升成警司。” “嗯嗯嗯。” “洛清霖,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有有, 我要去工作了,乔叔叔再见!” “你敢挂电话试试!洛清霖!洛清......” 挂断电话,洛清霖长舒一口气,眼见乔粱晖又打了几通电话来, 看他实在不接才罢休。 狐狸精长得那么漂亮, 为什么就看姜烟屿不顺眼? 不过......乔老头若是知道乔黎是gay, 那会是个什么场面? 想到这, 手机似有所感地震响。 第188章 洛清霖抬起屏幕一看, 发现来电人正是乔黎。 洛清霖没接通, 将手机调到静音,等电话自动挂断。 “怎么不接他的电话?”姜烟屿从浴室走出,裹着半身围巾,拿毛巾擦拭头发,走到床边,看着屏幕上的来电人名字。 洛清霖轻咳一声,解释道:“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接了也没有用,会尴尬。” 姜烟屿挑挑眉,熟练坐到床边,将毛巾递到洛清霖手上,不满嘀咕,“总招人喜欢,谁都喜欢你。” 拿起毛巾,洛清霖半跪起身,从姜烟屿身后擦拭滴水的发丝。 “那我说要改改现在的性格,少招人误会,你又不同意......”洛清霖小声道。 “凭什么要改?”姜烟屿冷哼着说,“那些人误会,那是他们自己的错,和你有什么关系?不准改!” “是是是,”洛清霖不和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问道,“等会儿我们要去哪?” 洛清霖不过生日,多年来都让这一天安然过去,就当个寻常普通的日子,姜烟屿却大张旗鼓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秘密。”姜烟屿嘴角透着笑意说。 初冬降至,花园里光秃秃。为了监控,草地里没了向日葵,也没有移栽来其他花植,竟有种凄凉的愁感。 冬天真令人讨厌...... 走出门时,冷空气汇入鼻腔,洛清霖将脸躲在围巾里,又一次在心里控诉冬天。 重装之前,沪城的家很漂亮,到处是温馨的向日葵和插花。现在重装一遍,风格大变,就算开着暖气,也让人觉得心里冷。 算了,再在沪城待上一周,等节目收官,他就能回到京城熟悉的复式楼里去。 那回去后...... 他是不是就得搬到姜烟屿房间里去住? 思及此,洛清霖转头望了望姜烟屿,一下就被逮到目光。 “看着我作什么?” 姜烟屿今天穿着板正西装,走得笔直挺立,比穿风衣或秀场高定时正经得多,有种吸引人的沉稳。 视线从姜烟屿的阔肩窄腰上移开,洛清霖轻咳一声,问道:“我,我在想回京城的事。” “你想回去?”姜烟屿挑起眉问,“京城的冬天这么冷,回去作什么?” “不回去?那我们要去哪?”洛清霖问。 姜烟屿没立刻作答,犹豫着思忖片刻,回说:“波川岛,或者千屿岛?反正得去个温暖的地方,先让你把身体养好再说。” 这不就是去岛上度假吗?! 那他和姜烟屿的工作怎么办? 虽然知道会被弹脑袋,但洛清霖还是忍不住问:“那......那我的工作怎么办?辛主编联系过我,让我再帮忙给fille拍一次双人封。” 果然,话刚说完,姜烟屿伸出手,一把弹在洛清霖脑门上。 力道很轻,只是个调情手段,但洛清霖却装作很痛,一把捂住额头,装得很委屈。 洛清霖假装呜咽,小声啜泣,“呜呜呜,哥哥要把我拐到陌生的地方,还不准我工作呜呜呜,你欺负我!” “别装,再装我今晚就让你真哭。” 隔着厚厚的棉袄,姜烟屿一掌拍到蜜桃上,稍作警告,再揽过洛清霖的肩,走出大门,行至路边。 今天难得不坐车出行,姜烟屿说是要让他走走,呼吸空气。 外面风大,吹得洛清霖的棉袄帽吹掉,发丝在风中胡乱飘,冷气刺入头皮,冷得人嘶嘶吸气。 姜烟屿赶紧将他的棉袄帽子重新戴上,为了固定住帽子,还拉紧帽两边的线,在他脖子下系上蝴蝶结。 蝴蝶结有些紧,不舒服,洛清霖忍不住挣动,上下扭脖子,想从衣兜里伸出手,把结扯松。 “不许把手伸出来。” 姜烟屿出声提醒,又亲自将蝴蝶结扯松一些,这才罢休,重新揽着洛清霖往前走。 今天的棉袄倒不是淡粉色,而是白色,怕洛清霖冷,姜烟屿还让他穿上棉裤和雪地靴,整个人包得暖洋洋。 沪城冬天虽然温度低,但当地人也不至于在深秋初冬之时,就裹得像个粽子。 所以洛清霖走在街上,很是吸睛,路人看了他见不着脸的装束,都要回头再多看几眼。 走过一段路,姜烟屿许诺道:“我会安排时间让你去工作,但前提是你要学会节制,不能一拍摄就红眼,不吃饭也不休息。” “我当然会节制,我现在很注意养生!”洛清霖保证道。 闻言,姜烟屿低下头,满脸难以置信,冷眼盯着洛清霖不说话,直看得他心虚。 洛清霖赶紧改口,虚心承认错误,“我今天早上起不来,赖床撒娇,早餐时间晚了半小时。是我错了,我说话不算话,我是大骗子。” 姜烟屿冷哼一声,继续道:“你当然可以接工作。不过这几个月,拍摄地点只能在海岛,不能去天气冷的地方。还有,前几次工作我都会守着,考察你有没有好好休息吃饭。” “知道啦!”洛清霖乖乖答应,好奇地问,“那......我现在的拍摄邀请多吗?有哪些艺人邀请我去?” “上周就有经纪人陆续发来邀请,第三期蹦极拍摄播出之后,邀请忽然暴增。我会先把这些邀请筛选一遍,你再从里面选你想拍的艺人。” 选艺人...... 洛清霖莫名有种自己是娱乐公司大佬的错觉。 “为什么会暴增?”洛清霖问。 “那些经纪人怕自己家的艺人表现不好,得罪摄影师,得罪品牌方和杂志方,当然会挣着邀请你去教,去拍摄。现在谁不知道你脾气好?” 说到这,姜烟屿又不满嘀咕,“就是因为脾气好才招来这么多桃花。” “那我改?” “不许改!” 洛清霖嘿嘿笑两声,和姜烟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偶尔撒娇。 外出的路程不远,走了不到半小时,两人到达目的地,走到一家私人医院门前。 这医院不像传统医院,反而像个上世纪三十年代修建的洋房。 医院门小小一个,用铁艺的花栅栏围着,医院门前也不挂匾牌或石板,只在门铃下挂着一个“寒亭私人医院”的金属刻板。 姜烟屿将食指摁在指纹锁上,门快速向内,自动打开迎接客人。 “我们来医院作什么?”洛清霖狐疑走进门,问道,“我还要做身体检查?” 这几天,除了早晨起床时的正常反应,其他时候最多出现两次反应,江医生发消息来说没关系,不用在意,这是正常现象。 “不是,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姜烟屿勾起笑说。 什么礼物要到医院来送? 洛清霖左右观望。寒亭医院的门虽小,但内里却宽广,进门就是一片葱郁的青草地,生机勃勃,反季生长。 草地上人烟稀少,只有三四个矜贵的病人在散步,身旁跟着家属和护士,有说有笑。 “进去之后你就能知道。”姜烟屿神神秘秘说。 医院的洋房从外部看着小,走近时才显得大。姜烟屿穿过绿化带,带着洛清霖绕到洋房侧边,从小门进入。 “你来过这里?这么熟悉......”洛清霖说。 “上周来过。” “你来这里作什么?”洛清霖惊异地问。 上周他还在公立医院住院,姜烟屿跑到几十公里外的私人医院作什么? 拐过蜿蜒的走廊,走到目的地,姜烟屿推开某个会诊室的门,回答说:“我来这里做手术,嵌入芯片。” 嵌入什么?芯片? 洛清霖还没来得及说话,会诊室里的医生就站起身,脸上堆满笑意迎接。 “姜哥,你可算把嫂子给带来了!” 寒庭蕴走上前,热情主动地把手送来,要同洛清霖握手。 盛情难却,洛清霖尴尬地笑笑,从棉袄里伸出手,回握住他。 医生挂牌套在白大褂前,洛清霖看清字后,便主动打招呼,“寒医生,您好。” “嫂子,您好您好,不用叫我寒医生,叫我小寒就行。” 和名字的寓意相当不同,寒庭蕴并不是个深沉的人,反而热情得夸张,说话时五官乱动,嘴里每蹦出三个字,眉毛就要上挑一次。 “行了,你快速给他演示一遍,他最近身体不好,急着回去休息。”姜烟屿不耐烦地说。 “好好好,”寒庭蕴快速退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电子表,朝洛清霖道,“嫂子,麻烦您把手机给我几分钟,我帮您绑定好。” 洛清霖弄不清楚情况,犹豫着走上前,将手机递给寒庭蕴,自己则站在一旁看。 寒庭蕴很是熟练,直接打开洛清霖的定位app。 这几天都同姜烟屿待在一起,洛清霖一直没打开过app,更不知道页面已经大改,同先前可爱精巧的ui完全是两样。 寒庭蕴将电子表和app连接,很快,电子表也亮屏,显示和app里一样的页面。 原先那些眼镜、戒指的定位小图标全部消失,只剩下一个狐狸形状的金色线条图案在页面里。 第189章 “嫂子,您点开这里,就能看见姜哥的生命体征,判断他安全与否。再点开这里,就能调取他这一整日说过的话,想听哪个时间段都可以。” 为了演示,寒庭蕴随便调整时间,定位到三十分钟前,手机便自动扬声播放。 “总招人喜欢,谁都喜欢你。” “凭什么要改?” “秘密。” 熟悉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半小时前的对话一字不差,惊得洛清霖扬起头,朝说话的那人望去。 姜烟屿站在窗前,嘴角勾起淡笑,定定凝视着洛清霖。 琥珀色的眼瞳正好照在光下,像是深不见底绮丽漩涡,引站在岸上观看的人跳下去,坠落再沉沦。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寒庭蕴激情演示的功能,洛清霖全部没听进去,心里胡思乱想。 “嫂子,您有什么问题要问?我都能帮您解答。”寒庭蕴热切地说。 “他,”洛清霖愣怔着问,“他的体内现在嵌着芯片?上周来做的手术?” “嗯.....”寒庭蕴迷茫眨眨眼,答说,“没错,姜哥没有告诉您?” 洛清霖抿紧唇,稳住声音问:“安装这个芯片,会对人体产生负面作用,或是带来后遗症吗?” “这......目前的实验表示95%的几率不会。有负面作用的实验人员,在取出芯片后,不适也会消失,不会产生后遗症。”寒庭蕴谨慎回答道。 “好,是在这里直接做嵌入手术吗?”洛清霖语气严肃的问。 寒庭蕴拿不准这俩夫夫是个什么意思,怎么一个好似在生气,一个沉默不说话,弄得他也不自在。 “是,是的。”寒庭蕴越说越小声,还结巴。 洛清霖彻底沉下脸,瞪着姜烟屿,气势汹汹说:“那我也要做手术,今天,现在,立刻就做!” 闻言,姜烟屿嘴角的笑意咧得更开,像是达成了目标的猎手,被凶了还高兴至极。 “好啊,”姜烟屿半阖着眼说,“立刻就做,一分钟都不要耽搁。” 第165章 如寒庭蕴所说, 嵌入芯片不过是个小手术,局部麻醉,植入皮下, 愈合好后便不会有疤。 姜烟屿嵌在了左小臂, 而洛清霖选择嵌在左肩处。 手术很简单,不用缝合, 开个微创口将芯片放入,再等皮肤自动止血即可。 等麻醉过去,两人绑定好数据,从医院里出来时, 竟然不到傍晚。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两人便决定慢悠散步回去,到家时正好吃晚饭。 身体对芯片有排斥,创口不疼, 但有微麻和不适感。 洛清霖时不时扭动左肩,想找个舒服的角度走路。 姜烟屿兴致颇高, 不停逗洛清霖说话,再在app上将时间调回去, 重复播放他说过的话。 “这个生日礼物,bb满不满意?” 一路上,姜烟屿问了无数遍这个问题,得到洛清霖“满意”的回答, 就在手机里又播一次。 洛清霖被问得烦了, 不陪他玩, 狐狸精又要演戏, 唉声怨气, 说洛清霖不爱他, 变心了,男人心海底针。 这么大只的心机狐狸,怎么会如此幼稚! 洛清霖瞪他一眼,拉紧棉袄帽的系带,收紧帽子,将耳朵躲在棉花里,隔绝声音。 两人紧贴着走,去医院时逆风而行,回家时变为顺风,脚步都轻快了些。 把玩这功能良久,玩够了,姜烟屿忽然说:“对了bb,我安排好了。” “嗯?安排什么?”洛清霖偏过头问。 “等‘反转超模’结束,我们就去千屿岛待上两个月,再回林城过年。” “怎么不去波川岛?” “波川岛离京沪太远,不好拍摄,适合生活,千屿岛内景致不错,方便你工作。” 考虑到洛清霖要接拍摄工作,姜烟屿决定就近度假养病,尽量满足小雀的愿望。 “那你呢?”洛清霖问道,“你的工作怎么办?” 姜烟屿每天在家,只在工作日偶尔开一次在线会议,平时也不见他同人打电话,洛清霖很疑惑,这人到底是如何工作的? 难道钱都是大风吹来的? 难道姜烟屿只需要投资,无需管理? “我的工作......”姜烟屿耸耸肩,无所谓道,“每个公司每个部门都正常运转,上下员工各司其职,我不用多管闲事插手。” “我的工作就是监督理事、高层和监事会有没有说谎隐瞒,谁没有完成指标,谁就滚,就这么简单。”姜烟屿道。 是啊,听起来可真简单。 洛清霖忽然想起,大学时系里的学霸说自己从不学习,到最后绩点却是最高,还被室友投诉说晚上不睡觉、偷偷学习的事情。 偷瞄狐狸精一眼,洛清霖颇不信任,心想姜烟屿该不会是趁他睡着,晚上起来偷偷加班工作,白天故意作出悠闲的模样吧? 若这是真的,那姜烟屿真成妖精了,白天玩乐,晚上加班,早上起来还要健身运动,不用睡觉的? 干脆,今晚他先装睡,等到半夜起床,看看姜烟屿有没有睡觉,到底在做什么? 打定主意,洛清霖心里莫名亢奋。 原来这就是狐狸精做坏事时的心情?捉弄人也太快乐了! 想象到姜烟屿半夜工作,被他起来抓包的表情,洛清霖迫不及待,想时间快点走,快点到午夜。 洛清霖心里藏不住事,不说话,漂亮眼睛晶亮又放光,一看就是在琢磨事情。 “在想什么?”姜烟屿斜着视线问。 “没什么!”洛清霖睁大眼睛,摇头撒谎,“我在想fille的工作。” 金丝雀想工作时才不是这种表情。 姜烟屿挑挑眉,也不戳穿他拙劣的演技,就静静看洛清霖到底想做什么。 到家时正好日落,冷呼呼的风裹挟日光,吹得道两旁的松树沙沙响,凉人心脾。 秉持早睡早起原则,洛清霖这几日都在十点左右躺上床,看会儿书就入睡。 今天却不同,洛清霖吃过晚饭就说自己乏了,要早些休息,也不看书,闭上眼睛调暗灯光入睡,还反常地背对姜烟屿。 “身体不舒服?” 姜烟屿俯到洛清霖身后,手抚上他的侧脸颊,凑近轻声问。 “嗯,我有些困,想早点睡。哥哥你先去练会儿腿吧,今天不用哄我睡觉。”洛清霖忍着兴奋的笑意,装作面无表情。 “真不用我陪着?”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 “行,bb晚安。” 为了配合金丝雀突发奇想的游戏,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姜烟屿没有拒绝,俯下身在洛清霖侧脸上轻吻,便关上台灯走出房间。 咚! 门关上的那刻,洛清霖睁开眼,双眼放光,在黑夜里晶莹泛亮。 快速从床头柜上拿来手机,洛清霖躲到被子里,悄悄摸摸打开定位app,戴上耳机,耐心等待五分钟后,再“偷听”姜烟屿五分钟前发出的声音。 两分钟时,耳机里响起微小的喘气声,洛清霖猜测,姜烟屿应是走到了楼下,开始做拉伸,准备运动。 刚开始时,声音还正常,就是运动时的不稳呼吸声,忽高忽低,时快时慢。 而到后来,姜烟屿的声音愈发不对劲,除去微喘的呼吸声,竟然还有沉闷的低哼。 狐狸精运动时是这种声音? 洛清霖稍作回忆,心想,不对啊,姜烟屿哪会发出这种声音? 声音愈发大,洛清霖听得面红耳赤,还隐隐约约听见一声“bb”,但又不确定。 “清霖......哈......” 姜烟屿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慵懒又不稳,声音里夹着欲药,靡靡之声透过耳机漫过来,钻入耳膜。 难得听见姜烟屿唤他“清霖”,还用这种涩情的声音,洛清霖头皮都要炸了,酥麻的电流迅速堆积,在身体里上下乱窜,欲念搔弄筋骨,臊得慌。 洛清霖一把扯开耳机,心绪不平,剧烈呼吸。 双颊迅速变红,洛清霖闷在被子里,本就热烘烘的,现在听了那涩情的声音,更是热,热得头脑发昏,缺氧难耐。 洛清霖掀开被子,使劲拍拍双颊,呼吸新鲜空气,决定关掉app,显然已经忘记自己最初要抓包的目的。 然而,那声充满欲念的“清霖”一直盘旋在脑海,缭绕在耳边,像是伊甸园的禁果,诱洛清霖去摘下来吃,诱他去戴起耳机继续听。 姜烟屿结束时,会是什么声音? 洛清霖不可避免地想象,只是稍微想想那旖旎的声音,就头皮酥麻,难以自持。 反正姜烟屿亲口同意,他能随意查看定位,随便检查说过的话,他现在偷听一下怎么了? 他是姜烟屿的男朋友,偷听一下怎么了! 洛清霖给自己找借口。 深呼吸几口气,洛清霖屏住呼吸,自以为放平了心态,才戴上耳机去偷听。 调到方才暂停的位置,洛清霖咽下一口唾沫,继续偷听。 第190章 “清霖......” 洛清霖脑袋里起了杂念,总觉得这声音比方才还要低哑,音波共振,震得他耳朵发麻,发酥,像有无数小刺在挠,挠得人心口痒。 欲念的门被撕开,热流往禁地涌,洛清霖暗自找借口,心想这都是残留药物的原因。 随着耳机里的声音起伏,洛清霖不自觉小声呼气,又躲回被子里去,任由额头凝汗,热意堆积,不管不顾。 “哥哥,”洛清霖闭上眼睛,决心顺从欲念,偷偷玩倒计时游戏,跟着小声喊,“哥哥......” 住院两周,体重体力流失,不过一会儿,掌心就酸得不行。 意识被热得昏沉。 洛清霖侧趴在床上,听着耳机里的呼吸声,心想他早该接受姜烟屿,而不是因为慌乱而拖着,不然他早就能亲耳听到这样的声音,而不是像现在,隔着网线独自偷听。 哪会像网上说的那么玄乎,洛清霖心想,蜜桃开花,那么疼痛,他又不怕疼,忍忍就能过去。 胆量随着欲念增长,掌心休息好了,又随着靡靡之声一起放纵。 月移变换,潮汐涌起,情潮越积越多,就快漫出边际,涌出。 “洛清霖,你在做什么坏事?” 靡靡之声忽然变得冰冷,不带感情,淬着寒冰,吓得洛清霖肩膀一抖,将迷糊的意识惊醒。 “你在偷听?” “bb不乖,该受惩罚。” 姜烟屿知道他在偷听?! 洛清霖心里一骇,又将时间调回去,不信邪地再播放一遍,仍旧是相同的话语。 他偷听被发现了。 他做猥琐的事被姜烟屿发现了! 不知道姜烟屿是怎么察觉的,来不及去抽纸巾,洛清霖赶紧系紧腰带,急急忙忙整理好睡衣,毁灭罪证,闭上眼睛装作已经入睡。 等等,手机和耳机还没有放回去。 洛清霖又睁开眼,在被子里找到手机,手伸出被子的缝隙,咚的一声放到床头柜上。 然而,洛清霖正欲收回手之时,手腕被熟悉宽厚的掌紧紧桎住,往外拉。 “洛清霖,你做坏事怎么不敢承认呢?竟然还骗我说要睡觉。” 棉被外,姜烟屿半蹲下身,将那只细瘦手腕拉近,放到唇边亲吻。 被子里没有动静,洛清霖也不出声。 姜烟屿觉得他的金丝雀现在一定红着脸,羞得不愿意答话,想装作无事发生,糊弄过去。 “bb,快出来,捂在里头呼吸不顺,一会儿又要进医院。” 洛清霖还是不动,姜烟屿又继续道:“进了医院,该怎么同医生说呢?说你因为做坏事,蒙在被子里忘了时间,所以窒息了?” 很快,被子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另一只细瘦的手悄悄撩起被角,开出一条小缝,当作气口。 “洛清霖,你再不出来,我就直接掀被子了!”姜烟屿警告道。 “等等!”洛清霖这才急忙出声,小声撒娇,“哥哥再等一分钟嘛。” “为什么?” “反正你再等一下就好。” 洛清霖的语气有些急,像是怕他直接掀开被子一样。 越是不让他这样做,他就非要这样做。 姜烟屿勾起嘴角,坏心思尽现,不由分说将被子往上一提,直将洛清霖整个人暴露出来。 洛清霖跪趴在床上,微张着嘴望向他,蜜桃处高高弓起,双颊上的红晕明显,眼角处还积着殷红与水波。 被子一掀开,洛清霖敏捷地转过身,侧躺下,背对着姜烟屿,眼神飘忽地躲他。 “都,都说了让你等一下,你非要掀开!你无聊!”洛清霖磕磕巴巴说。 姜烟屿站起身,瞄一眼洛清霖手捂住,企图躲藏的异处,嗤笑一声说:“洛清霖,倒计时游戏都玩了多少回,你害羞什么?” 洛清霖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害羞。 他是因为觉得偷听太猥琐,还顺着那声音做坏事,潮湿都晕在布料上,怎么能让姜烟屿看见?! “你......结束了?”洛清霖转移话题问。 “没有,”姜烟屿攀到床上去,侧躺在洛清霖身后,“我知道你在偷听,当然要上楼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清冷的薄荷香从身后袭来,汇入鼻腔,不是平日里温柔的味道,带有一种刺激感官的攻击感。 啪! 蜜桃复上宽厚的掌,轻拍一下,又再重拍一次,频次不高,不是在实施惩罚,只是在逗弄。 “洛清霖,你不好奇?”姜烟屿慵懒地说。 “不好奇。” 姜烟屿低笑一声,手掌离开蜜桃,转而拉住洛清霖的手,十指相交。 “好吧,”姜烟屿略带遗憾地说,“可惜了,我刚才看bb那么可爱,还准备让你来玩倒计时游戏。bb上次想同我玩,被白笙云打断,看来这次又要失去机会。” 闻言,洛清霖呼吸变得不稳,紧紧握着姜烟屿的手,指尖因为亢奋而微颤。 “我,我好奇,”洛清霖忍着羞耻,改口道,“我想玩,哥哥。” “bb的心思未免变得太快,怎么现在又想玩了?刚才是不是在骗我?” “是......嘶!”洛清霖话说到一半,还未如愿撒娇,蜜桃上又惨遭惩罚,重重遭了巴掌。 这次惩罚倒是很短,不过几息,姜烟屿就放过微颤的金丝雀。 惩罚过后,狡诈的狐狸精抛出筹码,哄骗道:“bb,我可以让你玩,但是你得想想,该用什么来同我交换?我总不能让你免费玩游戏。” “我......”洛清霖一咬牙,便把刚才所想的话说出,“我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做,我现在不紧张,也不害怕。” 姜烟屿闻言微微一愣,半直起身凑近,去观察洛清霖的表情,看那双眼里是否有一丝勉强。 然而,只有情潮洒在那双眼睛里,无一丝害怕和紧张,像是温暖和煦的海潮,诱他坠进去,顺着波浪翻滚。 姜烟屿俯下身,亲亲金丝雀柔软的发丝,温声说:“现在不行,等什么时候身体养好了,什么时候才可以,知道吗?” 养好? 岂不是要等上好几个月?! 洛清霖撇撇嘴,不满地小声问:“那怎样才算是养好?” “你至少要恢复到原来的体重。”姜烟屿说得不容置喙,容不得他撒娇。 洛清霖不情不愿回答:“好吧,我知道了......” 金丝雀答应得勉强,不乐意,姜烟屿决心给予他少许甜头,补偿安抚。 “不过在那之前,任何时候,只要你想玩倒计时游戏,我都答应,好不好?”姜烟屿哄着说。 洛清霖呼吸一滞,生机勃发的亢奋一涌而上。 “现在也可以吗?”洛清霖小心翼翼问。 姜烟屿轻笑一声,将唇覆到他微软的耳廓,低声说:“当然可以。” 游戏开始,金丝雀没有游戏经验,太过害羞和生涩,掌握不好时间,玩得磕磕绊绊,不顺利。 失去信心,控制欲开始动摇,洛清霖觉得丢脸,想放弃不玩了,干脆让姜烟屿惩罚他得了。 但姜烟屿一直轻声安抚,语气无关于短暂的情潮,而是温暖绵长的爱意。 “没关系,慢慢来就好。” “我爱你,清霖,我会永远爱你。” 月亮高照,丝丝缕缕的月光隔着玻璃照进窗,散射在墙壁上,波浪一般随着重力涌动,时高时低。 游戏结束之时,胳膊都酸得不像样,洛清霖翻过身,拥入薄荷温香的拥抱里,娇滴滴讨要夸奖。 姜烟屿捋开他的额发,温柔亲亲洛清霖的额头,“做得很好,我很喜欢。” “等我的体重长回去,就可以做了吗?”洛清霖扬起头问。 “嗯,我保证,”姜烟屿轻捻一丝细发丝,半眯眼睛笑着回答,“一定会让bb满意。” 第166章 “反转超模”的第五次走秀, 不由导师指导。 节目组将所有模特一并打包,送到米兰,丢进正在开展的时装周里, 自己跑面试走秀。 最终评分由模特获得的走秀资格牌序, 拿到秀场资格最多的人,得分最高。 秦晓夕在巴黎就受过毒打, 这回再去跑秀场,得心应手不少。 而同队的其他人就没那么顺利,处处碰壁,语言不通, 再加上面试强度过高,频频崩溃,夜深人静时只能各自默默流泪。 受到姜烟屿的示意,秦晓夕从不和同队的人待在一起。 直播开启时, 她也不好同“竞争队员”走得太近,所以整个第五期都独来独往。 而洛清霖那队关系不错, 五个人在异国他乡团结一心,面试失败了也不气馁, 互相加油鼓劲。 第五期结束时,洛清霖这队又多赢7分,拉开11分的分差,如无意外, 胜利该是属于洛清霖这一队。 这段时间不用工作, 洛清霖闲得发慌。 在家休息的这一周, 洛清霖除了拿设备拍拍姜烟屿, 再偶尔出门去拍拍空景, 其余时候就躺在家里, 吃了就躺下,躺一会儿再起来吃,说是要快点长胖。 第191章 姜烟屿健身结束时,洛清霖躺在床上看书; 姜烟屿冲凉结束,走出浴室时,洛清霖半躺着吃薄荷米糕; 姜烟屿难得出门一趟,处理事情,再回到家时,洛清霖竟然趴在沙发上睡觉。 金丝雀安静睡着,一半脸蛋挨在手臂上,微微往外鼓出,唇张开一点小声呼吸,乖顺可爱。 平板和手机耳机胡乱放在茶几上,陶瓷盘里还剩下一半枣糕。 姜烟屿拿起手机,定位app正在运行,播放时间定在半小时前,洛清霖又在偷听他说话。 怎么比他的使用频率还高?小变态。 姜烟屿低笑一声,黑屏手机,坐到沙发边,细细观察洛清霖的睡颜。 这几天休息好了,洛清霖的气色也红润起来,唇色殷红,水润饱满,全无刚开始时的惨白。 手掌复上那白皙的侧脸,轻轻摩挲。 被手掌的冰意刺冷,许是不舒服,洛清霖轻皱眉头,小声嘟囔,轻哼。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懒虫,小变态。”姜烟屿低声问。 金丝雀睡得正香,他当然得不到回答。 姜烟屿俯下身,连人带毯子一起抱起,往楼上走。 床头柜上也剩下吃了三分之二的糕点。 姜烟屿将人安稳放到床上,抽过被子盖好,轻声走到床头柜前,用勺子剜下一小勺糕点,松紧口中。 高点甜度过高,连他这个嗜甜的人都受不了。 姜烟屿微蹙起眉,缓步走下楼,到厨房里打开冰箱,查看里头剩下的食物。 和预想中不同,冰箱里的食物被席卷而空,今早才从酒店里订来的排骨、炖菜和豆苗丸子汤,全都没了踪迹。 垃圾桶中叠着几只打包盒,盒里空空如也。 姜烟屿本以为,是洛清霖不听话,趁他出门时,只吃糕点,不吃主食,没想到那些全都被吃光,一点都不剩。 他只是出门几小时,洛清霖就能吃这么多东西? 姜烟屿合上冰箱门,思忖片刻,又轻声走上楼,到床边掀开洛清霖身上的被子和毯子。 为避免着凉,洛清霖最近都穿着棉睡衣,从头裹到脚,鼓鼓囊囊的,像只布偶娃娃。 轻轻解开两颗扣子,姜烟屿将衣服往上掀,果然看见个圆滚滚的小腹,微微鼓出,正随着洛清霖的呼吸小幅度起伏。 姜烟屿伸出手,拍拍那鼓出的腹部,又轻轻摁压,严实得都压不下去,肚子里全装着食物。 金丝雀睡得安逸,时不时咂咂嘴,根本没感受到姜烟屿的无奈,以及即将发作的怒火。 “洛清霖,洛清霖!” “起来,赶紧!” 姜烟屿重重拍在蜜桃上,唤洛清霖清醒,还是喊不醒,就轻拍他圆滚的肚子,非得将人叫起来不可。 “洛清霖!” 再又一次催促后,洛清霖在睡梦里抽搐一下,迷迷瞪瞪睁开眼,以为发生了大事。 “怎么了!”洛清霖想坐起身,就被肚子里堆积的食物阻隔,又倒回床上去。 洛清霖捂着腹部,愁眉苦脸,小声嘀咕:“嘶......哎哟......我的肚子!” 姜烟屿双臂环抱,一言不发,站在床边,冷冷垂眸盯着洛清霖。 气氛不对。 洛清霖缓过劲,偷瞄到姜烟屿的神色,心虚地收回视线,看往别处。 尴尬地讪笑两声,洛清霖勾起乖顺的笑说:“哥哥,你回来啦?你去和谁谈工作啦?” 姜烟屿冷脸站着不动,无动于衷,洛清霖只好伸出双臂,企图用撒娇蒙混过关,“哥哥抱抱,我好想你~” 两人对视片刻,姜烟屿的视线仍未温和下来,示弱和撒娇都没有用。 “洛清霖,你哪儿错了?”姜烟屿冷着声音说,“说出来让我听听,我看看你有没有意识到错误。” “我不该吃那么多,”洛清霖缓慢坐起身,背靠在床头,尴尬解释道,“我只是想快点长胖嘛。” 姜烟屿冷哼一声,“错误是你吃多了?重新说!” 含糊说辞过不了关,洛清霖低下头,小声承认错误,“我不应该吃了就睡,不运动,这样会积食,胃痛,最后生病住院。” “你既然都清楚,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姜烟屿猛地拉过一旁的椅子,咚的一声坐下,继续训话。 “洛清霖,你到底是不是成年人?以前叫你按时吃饭,你能一天都不吃,最后低血糖晕倒。现在倒是好好吃了,结果全堆在胃里,撑着肚子就去睡觉。” “你是小孩吗?需要我盯着你吃饭?需要我随时提醒你,饭后要出去散散步,等消化了再去睡觉?洛清霖,你是生活上的低能儿吗?” 洛清霖自知理亏,心虚低下头,莫不作声,不敢反驳。 “我以后不这样做了嘛,”洛清霖第无数次许诺道,“我以后真的会好好吃饭,好好运动。” “这话你说过多少次?有哪一次做到了?”姜烟屿冷笑道,“怎么别的问题你都能认真对待,一到吃饭就和要了你命似的,说多少次都不长记性?” “对不起嘛哥哥,我以后不会再犯了。”洛清霖信誓旦旦保证。 姜烟屿抿紧唇不理他,洛清霖只好诚实解释道: “我今天在app里听你说话,一边吃东西,不知不觉就吃光了。后来我又喝了一盒牛奶,撑得走不动路,觉得躺着舒服,就躺沙发上睡过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家里备着的鲜奶全是1升大盒装,姜烟屿惊异地问:“你还喝了一整盒牛奶?!” “我......嗯,”为了弥补错误,洛清霖乌龟似的挪到床边,缓缓下床,“我现在就下楼,去花园里散步......” 刚站到地上,腹里堆积的食物胡乱动,洛清霖捂着肚子,难受得嘶嘶吸气,只想快点躺回去。 姜烟屿揉揉眉心,无奈叹口气,朝他招招手,“过来,到这里来坐着。” 洛清霖实在站得难受,又倒回床上去,转着身子,一圈圈滚到姜烟屿身前,再跪起身撒娇要抱。 “抱什么抱?”姜烟屿挥挥手,示意他背过身,“先转过去,再坐过来。” 洛清霖照做,缓慢挪着站下地,背对着姜烟屿,坐在他身前。 这张椅子不小,坐着两个成年人也不在话下,稳稳当当。 姜烟屿不解气,趁机打了一巴掌蜜桃,这才拉着洛清霖坐到自己腿上。 “哪个位置不舒服?”姜烟屿抱着人,再解开腹部前的两颗扣子,露出撑得圆滚的肚子。 洛清霖指指上腹部和中腹部,撇着嘴嘀咕,“哪里都撑,所以我才走不动路。” “活该。” 嘴上不饶人,姜烟屿对着掌心哈热气,手暖了才去碰他的肚子。 掌心带着热意,顺时针小力度按摩,指腹在皮肤上摩挲,轻轻摁压,有些痒又有些疼。 洛清霖一开始还能忍着痒意,抿紧唇,收紧脚趾忍耐。 随着按摩的热意涌起,痒意越来越眼中,洛清霖不自觉收紧肚子,时不时轻呼。 “你怎么回事?”姜烟屿停止按摩,狐疑问道,“这样也会舒服?洛清霖,你真要当个变态?” “不是!”洛清霖赶紧红着脸反驳,“是你按摩到我的痒痒肉了,我是在忍笑!” “你肚子上也有痒痒肉?在哪?” 姜烟屿随意在上腹部选了个位置,轻轻摩挲,洛清霖果然缩着肩,身子微颤。 掌心滑到腰侧,握着腰肢细细摩挲,洛清霖忍不住,抖着肩膀轻笑着说:“别摸了哈哈哈,真的很痒!” 姜烟屿又试了几个位置,发现无论戳到哪,洛清霖都觉得痒,忍不住笑出声。 怒气在洛清霖的笑声中散去,姜烟屿得了趣,又趁人不注意,故意重重戳在洛清霖的后腰沟,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哪知刚碰到,洛清霖就浑身一抖,从姜烟屿腿上站起,跳到床上躲开。 “你作什么?!”洛清霖跪趴在床上,转过头皱起眉问,“你给我按摩肚子,怎么按摩到后背上去了?” 刚才因为大笑,洛清霖笑得脸颊泛红,眼里还透着笑意的水雾,很是生动漂亮。 “没什么,试试而已,”姜烟屿轻笑一声,问道,“肚子好些了吗?还撑不撑?” 洛清霖站起身,挺胸收腹,吸吸肚子。 肚子里的异样感减少,还有些撑,但好在能下地走路了,不至于直不起身。 能走能跳了,洛清霖跳下床,走到姜烟屿身前,自觉坐到他腿上,面对面抱着。 姜烟屿气消了,洛清霖靠在他肩上,这才敢撒娇,黏糊糊说:“你今天出门这么久,我在家里好想你。” “我才出去不到六个小时,你不是还偷偷听了我说话?”姜烟屿问。 “才不是偷听,明明是你允许的!”洛清霖反驳道。 说完,洛清霖又娇滴滴抱怨,“我现在没有拍摄工作,你又出门了,我待在家里很无聊,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第192章 姜烟屿一听就知道,这是金丝雀想出门工作的撒娇手段。 “今天早上测过体重了吗?多少了?”姜烟屿挑起眉问。 问到痛处,洛清霖默不作声,不予回答。 这几天吃得肚子撑,每天都吃得圆滚滚的,但每当洛清霖早晨站上体重秤,体重不仅没有回升,反而还下降了0.2kg,差点崩溃得当场砸秤。 姜烟屿瞄一眼数值,道一句“果然如此”,又轻飘飘走了。 “我同你说过,不止要多吃,还要运动,肌肉量上去了才能涨体重,你非不信。我叫你早起运动,你非要赖床躺着,不起来。”姜烟屿冷哼着说。 “知道了知道了!”洛清霖皱起脸,不情不愿说,“我今晚就和你一起健身!” 洛清霖从夏天起说要开始运动,说来说去,说到冬天,仍旧是个动两下就喘气的菜鸟。 姜烟屿的气消了,洛清霖的不悦又涌上来。 知道姜烟屿是为了让他早日康复,塑造健康的身体,但他对于运动的惰性,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掉的。 金丝雀自己不听话,长不胖,还要生闷气。 姜烟屿低笑一声,无奈摇摇头,准备改变以往的强硬手段,抛出筹码,哄着让洛清霖去运动。 “这样吧,”姜烟屿提议道,“从今天起,连续十五天,如果你每天都完成一组卷腹,一组深蹲,一组臂前后屈伸,不管体重有没有回升,我都让你去给fille拍双人封。” 体重不用回升? 还有这种好事? 洛清霖双眼放光,确认道:“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当然,只要你完成任务,我就让你接fille的工作,如何?”姜烟屿笑着说。 “好好好,我同意,我现在就去运动!” 洛清霖立刻跳下椅子,兴致勃勃,拉着姜烟屿往楼下走。 沪城的家里没有健身室,原先白笙云住的小房间被清空,彻底打扫过一遍,现在铺上一层瑜伽垫,正适合运动。 房间角落堆着几个大哑铃和小哑铃,分别该给谁用,不言而喻。 洛清霖轻车熟路自己做拉伸,毕竟几个月来,他只有拉伸学得不错,其他的动作全都不标准。 “来,先做深蹲。”姜烟屿指挥道。 洛清霖调整好呼吸,双手搭在自己肩上,抱住自己,一边吸气一边向下蹲。 一组深蹲二十五个,做前面五个时,洛清霖还能承受,而到后面,整条腿都在抖,颤颤巍巍蹲下去,哆哆嗦嗦站起来。 “哥哥......”做到最后五个时,洛清霖实在撑不住,肌肉酸得夸张,企图用撒娇求情。 姜烟屿表情冷酷,淡笑着说:“坚持,为了fille的工作,还有五个。” 闻言,洛清霖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快速做了五个深蹲,一结束就大喘气,平躺在地面上。 休息不到三分钟,姜烟屿手背在身后,站到洛清霖面前,垂下头笑眯眯说:“bb该做卷腹了喔,再休息就要清零重做深蹲。” 洛清霖瞪大眼睛,被那双狡诈的狐狸笑眼震惊。 “为了fille的工作,加油喔bb,3,2......” 姜烟屿开始无情倒数,洛清霖立马曲起膝盖,双手抱头,苦着脸开始做卷腹。 “一个,两个,bb好棒!” “呜呜呜,你是魔鬼!”洛清霖苦着脸控诉。 “我不是魔鬼,我是bb的老公喔~” “你是,你就是!” “我不是喔~” ...... 第167章 最后几周的反转超模缺了导师。 cp粉看不到洛清霖和姜烟屿, 便向路透代拍打探消息,@俞覃问两人躲在哪里去了,怎么没有消息。 洛清霖倒是没去别处, 天天待在家里, 盼着最后宣布名次结果,结束后和秦晓夕好好吃一顿道别, 就飞去千屿岛接工作。 上次溪岷和江林煦的封面发行后,网上的口碑反响不错。 江林煦的妈粉消停不少,姜葚对此结果感到非常满意,就让辛主编再安排小情侣拍一期, 让洛清霖去帮忙。 为了fille的拍摄,洛清霖每日早睡早起,认真锻炼。 第一天做了一组无氧运动,洛清霖肌肉酸疼, 上下楼梯颤颤巍巍,腿打颤, 得姜烟屿扶着才能走。 然而坚持几天后,酸痛褪去, 运动效果显著。洛清霖从做五个就坚持不住,到连做二十个深蹲都不在话下。 除了体能好转,果然如姜烟屿所说,体重不再降了, 运动让他的体重终于回升0.5kg, 迈出身体恢复的一大步。 洛清霖在沪城待着的倒数第二日, 也是“反转超模”直播的最后一日。 一档节目命运多舛, 又是导师轮流生病住院, 又是设备出现问题。 近一个月下来, 选手里,仅有秦晓夕和楚诗逸涨了些死忠粉,剩下模特的热度都不算高,反而是白笙云和洛清霖的热度更高。 宣布结果的场地在沪城室内,江滩边上的体育馆,晚间直播。 节目组找来不少明星来助场,不像个综艺收官的颁奖夜,更像是红毯盛典,仿佛下一秒就要宣布这是个慈善活动。 进场的红毯边全是记者,明星穿着高定或成衣争奇斗艳,吸睛,闪光灯,长.枪大炮。 镁光灯下,大家仿佛都忘了,这只是场收官颁奖夜,不是盛典,但无人在意,只在乎谁艳压了谁,谁见光死,谁比不上谁。 打开直播时,节目原先的观众很是吃惊,心想这抠门节目怎么会请来这么多明星,还把场地布置得光鲜亮丽。 【我没看错吧?确定这是“反转超模”?】 【还有红毯?我以为就随便找个演播厅,宣布一下结果就完事。】 【曲蔓来了吗?秦晓夕今天会见到曲蔓吗?】 【上面的,双a不拆,莫要瞎磕!】 【哥哥在哪!嫂子在哪!我要新粮!】 【嫂子今天会穿什么?会穿辣辣装吗[期待搓手手]】 天气冷,姜烟屿不可能让洛清霖穿着露脐的辣装出去,仔细站在衣柜前挑选,亲自选了套etoile去年送的无性别西装,再在外头配一件厚重大衣披着给他。 洛清霖现在瘦得不正常,姜烟屿不知从哪翻来的秋衣秋裤,非要让他先在里头穿好,才准穿外头的成衣。 整套穿上,里三层外三层裹着,洛清霖看起来还算健康,姿态挺拔。然而只有洛清霖自己知道,身上的衣服实在太厚,压得人手都抬不起来。 而姜烟屿穿得倒是少,穿了套轻盈的高定就出门去,和步履缓慢的洛清霖形成强烈对比。 到了场地,闪光灯在黑夜中耀闪,将周围映得像是白昼。 几个月没站在这么强烈的灯光下拍照,洛清霖有些不习惯,紧攥着姜烟屿的胳膊,走上绵软的红毯之上。 咔擦,咔擦。 闪光灯在夜里爆闪,亮度太高,洛清霖不自觉想眯上眼,又忽地想到记者在拍照,便用精神抵抗本能,强行大大睁开眼睛。 姜烟屿对着镜头随意笑笑、挥挥手,算是打过招呼,便转头去看洛清霖怎么样,身体舒不舒服。 手臂被洛清霖攥得紧,姜烟屿还以为他紧张,哪知金丝雀将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瞳全露,和两颗大黑珍珠一样。 不知为何,姜烟屿莫名想到长尾山雀,一种身形小而肥硕,眼睛圆滚又黝黑的可爱小雀。 洛清霖若真是只小雀,那也定是这种一看就招人喜欢的小山雀。 想到这,姜烟屿嘴角的笑意更甚,揉了一把洛清霖的头发,又捏捏他的脸,温声说:“乖,灯太闪了,想眯着眼睛也没有关系,这样也很可爱。” 姜烟屿这样一动,快门声频率明显变多。 洛清霖微瞪着眼睛,眼神有些惶恐,视线瞄了眼镜头,又快速躲回来,确实像只受惊的山雀。 【嫂子又瘦了?身体还没有养好吗?】 【嫂子的脸看起来好小喔,感觉哥哥一只手就能遮住。】 【哈哈哈嫂子穿得好多,都快走不动路啦!】 【啊!!!!哥哥捏嫂子的脸诶!嫂子是不是害羞啦~】 “你刚才摸我的脸作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走过红毯,往内场行进,将闪光灯甩在身后,洛清霖这才小声控诉。 “摸一摸怎么了,我没有当众亲你都算是克制了,我刚才还想吻你的脸颊、耳朵、唇.....”姜烟屿理直气壮道。 “你......你无聊!”被这荤话惹得发臊,洛清霖瞪他一眼,“这么正式的场合还不正经,不注意形象。” 姜烟屿轻声笑了笑,揽着人慢慢往内场走。 “就应该趁着现在,我在镜头里多亲亲你,不然等到明年我退休了,哪还有机会在所有人面前这样炫耀。”姜烟屿说。 洛清霖才不信他找的这破理由,发照片、视频,怎样都能炫耀,明明就是故意逗他、捉弄他。 “无聊......”洛清霖撇撇嘴,小声嘀咕道。 第193章 这一画面被直播镜头捕捉,没有声音,cp粉只能根据两人的口型来猜测,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家人们,嫂子一定是在撒娇,装作生哥哥的气,质问他为什么捏脸!】 【什么?!嫂子会撒娇?】 【俞覃什么时候才能录到嫂子撒娇的样子?我好想看555】 【@俞覃@俞覃,好好工作再接再厉,快让哥嫂回去录“春夏秋冬”!】 【谁懂,三周没见到哥嫂,就这么一小段画面,我翻来覆去看了十来遍。】 ...... 内场坐席上已经坐上大半明星,直播镜头还在红毯场运作,内场在准备阶段,未开镜头。 洛清霖悄悄扫视,看看都来了哪些明星。少部分是他曾经拍过广告平面的二三线明星,大部分则是他从没有机会见到的一线明星。 导师的席位在最前排中间,设了四个席位,都还空着,等着几人到场入席。 不少明星朝着姜烟屿恭敬打招呼,大多远远站在自己的位置前,招手示意,不上前来挡住姜烟屿行进的路。 洛清霖走到一半,才绕到最前排边缘,就有一长着娃娃脸的男明星窜到两人身前,热切地打招呼。 “姜先生,洛先生。”娃娃脸伸出手,朝洛清霖递过去,笑意盈盈。 “您好。”洛清霖不知道这是谁,在回忆里搜索,实在是想不起来,只能勾起笑干巴巴回应。 “清霖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景安啊,你去年为我拍过汽水广告的平面。”娃娃脸说。 娃娃脸笑眯眯,还喊着“清霖哥”三个字,洛清霖莫名有些心慌。 自从出了申殷这事,姜烟屿不许任何人再叫他“清霖哥”,他自己听着也会害怕,都对这词有阴影了。 姜烟屿现在的警戒线很高,容不得陌生人来接近,“还有什么事?没有的话还请您让让?” 姜烟屿最近的态度客气多了,不像以前心气不顺就骂人,记仇,再报复。 “没有没有,”景安摆摆双手,向旁边后退一步,脸蛋微微向外股,很是无辜,“我只是来打个招呼,看看清霖哥还记不记得我。” 姜烟屿睨他一眼,心气不顺地啧一声,揽着洛清霖往前走,提醒道:“不要再叫他‘清霖哥’,他不喜欢听。” 景安来不及回答,姜烟屿就掠过他,目中无人走过去。 四周静着,好些明星往景安那儿看,刚还在交谈的都噤下声,好奇那儿发生了什么事。 接下来一分钟里,没有再上前打扰,两人顺利走到导师席位,坐在最中间的两个位置。 后排已有几个明星到场,笔直坐在座位上,见姜烟屿坐下,也纷纷低着声音问好,脸上堆起笑。 洛清霖坐下身时,还在想,他什么时候给刚刚那人拍过平面,而且还是汽水广告。 “在想什么?”姜烟屿斜过视线,“又在想别的男人?想刚才那个丑男人?” 姜烟屿的音量未减,后面一排的明星皆听得清楚,互相交换眼神,忍着八卦的笑意,不动声色继续听。 在想别的男人......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弄得像是他见异思迁了一样。 “我是在想,我什么时候给他拍过平面!”洛清霖虚着声音小声道,“再说了,你怎么随便攻击人家的外貌啊?” “本来就是丑男人,”姜烟屿冷哼一声,翘起二郎腿说,“心术不正的丑男人。” 余光中,后排的明星身形微动,嘴角向上扬,洛清霖甚至能感受到他们看八卦的视线。 “好了,你正经一点!”洛清霖瞪他一眼,警告道。 “本来就心术不正......” “你再说?” “心术不正。” “你!” 小情侣斗嘴,洛清霖放低音量生怕别人听见,姜烟屿却根本不在意,巴不得别人都听见,知道洛清霖是他男朋友。 斗嘴在白笙云挽着j.l到场时结束。 场内的氛围在洛清霖进场时还算不错,明星对着姜烟屿拘谨,对他却很亲和,笑容真诚。 但当白笙云进场时,气氛明显凝滞,洛清霖感觉场内安静了好几秒,等白笙云坐下,才又出现人声,表面上恢复正常。 这傻狍子到底骂过多少人啊? 洛清霖皱着脸,看着白笙云毫无察觉,面带笑意,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眼色,长腿一抬,就坐到自己身旁,翘起二郎腿。 “你该让j.l坐在我旁边,你坐到姜烟屿旁边去。”洛清霖提醒道。 “哪有这么多讲究!我就想坐在你旁边。”白笙云的胳膊拆了线,比起原来还要嚣张咋呼,谁都管不住。 说完,白笙云似是嫌不舒服,还一把扯松领带,将领带松垮垮挂在领间。 洛清霖看着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无奈摇摇头,提醒道:“你小心白阿姨在直播里看到你这副模样,又生气,飞到沪城来掌你的嘴。” 白笙云无惧,不屑轻哼一声,“我后天就出国,去纽约,我看那老太婆还怎么来抓我掌嘴!” 去纽约? 洛清霖有种不祥预感,斜着视线,试探着问道:“你去纽约作什么?你在那里有新工作?” “对啊,”白笙云大方承认,毫无羞赧之心,“我去给秦晓夕拍纪录片啊,名字就叫作‘从0开始的秀场生活’。” 白笙云勾起笑,语气颇为骄傲,仿佛对自己起的纪录片名字很是满意。 从0开始......纪录片? 这神经病。 洛清霖叹口气,懒得管也懒得劝,反正白笙云这傻狍子,不可能追到秦晓夕,随他去追算了。 “怎么样?拍纪录片是不是很绝?那女的走了,现在没人来和我抢秦晓夕了!”白笙云挑挑眉,还觉得自己想了个绝世无双的追人方法。 肖如萱被抓回白家后,白笙云连名字也不喊了,直接就叫“那女的”。 “绝,真绝。”洛清霖毫无感情地附和。 “我就知道这个办法可行,”白笙云拍拍胸脯,信誓旦旦,极度普信,“等明年回来,我就是你的姐夫了!” “是是是,姐夫。” 洛清霖只是敷衍回答,白笙云却当了真,高兴得打个响指,兴致颇高。 傻狍子。 洛清霖长叹口气,往旁边躲,挨在姜烟屿肩头,小声问:“你能不能管管他?就这样放任他起跟着晓夕出去?她可是你的头号员工。” “我怎么管?我又不能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他爱跟就跟,说不定这回再跟一次,他就被秦晓夕打击死心,一蹶不振。”姜烟屿无所谓道。 “但是......” 洛清霖还想再说话,场内的工作人员忽然开始倒数,四周的灯光暗下来,只留下舞台上的led屏散着光。 洛清霖噤声,暗自整理好衣衫,笔挺坐好,浅勾起嘴角,等直播开始。 倒数结束,led屏的灯光也暗下来,只留下一束白光打在舞台上。 错杂的鼓点从四周音响中传出,前卫又复古的hyperpop音乐响起。 秦晓夕穿着一身干练西装,微长的发披散在耳后,站在白光里,视线直直往洛清霖的方向看去,在昏暗的席位上找到目标。 鼓点节奏变换,比原先稍快,秦晓夕朝洛清霖挑挑眉,气场全开地往台中心走。 秦晓夕的台步,和洛清霖上次看到的大有不同,比在巴黎时稳当太多,抬脚的高度,每一步的距离,肢体的协调感,全都精准又飒气。 内场无风,秦晓夕的发丝随着脚步微动,像是被赋予了意识和生命,每一丝都灵动。 走到定点处,秦晓夕一改冷淡的表情,朝洛清霖笑笑,才又走回排练时定好的站位,等下一位模特出场。 洛清霖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心里感慨万千。 上次在巴黎看秦晓夕走秀,他怕分离,惴惴不安,像是得了分离焦虑,连秀都看得不专心,直到听见秦晓夕要和他一起参加“反转超模”才放下心。 但这回,姜烟屿早就告诉他,秦晓夕会走,会自己出去闯,这时再看她走秀,心情反倒没那么低落,能维持在正常水平,不高兴也不失意。 在巴黎时,秦晓夕就破壳长大了,短时间内,她又长成了不需要他保护的样子。 不对,洛清霖自嘲地反驳自己,心想秦晓夕现在会打泰拳,说不定他才需要秦晓夕的保护。 洛清霖看着秦晓夕时,姜烟屿没有看舞台,只是稍转过头,看他情绪多变的金丝雀。 轻叹一声,姜烟屿覆到洛清霖耳边说:“你如果实在舍不得她,我让她每个月都回来,同你见一次面,好好谈心?” 本以为洛清霖会欣喜答应,但他只是摇摇头,拒绝道:“不用,等她有时间了,想见我时,我再去见她。” “为什么?”姜烟屿问。 “她好不容易长大,不该继续受我影响,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洛清霖重新挂起公式笑,继续看向下一个出场的模特,鼓掌、淡笑、毫无破绽。 第194章 而姜烟屿收起笑,愣怔看着洛清霖,若有所思。 - 比赛的结果早已注定,洛清霖队获胜,队前三名——楚诗逸、段恬薇和林芯得到la forêt和其他几个品牌的推广资源。 而就算秦晓夕每次都得到最高分,最后一期粉丝忍痛去帮队友投票,也无法扭转乾坤,于事无补。 尽管节目途中出过意外,但大致走向仍和姜烟屿安排的一样。 秦晓夕收获一票战斗力高的死忠粉,就算接下来,秦晓夕被“流放”到各个时装周锻炼,也不会流失粉丝。 而他的金丝雀受到那些经纪人青睐,自然会被争着抢着去给艺人拍摄。 la forêt在华国市场的知名度提高不少,接下来只要加大投入,多的是随俗沉浮的人来追捧。 姜烟屿很满意这个结果。 但洛清霖那句“她好不容易长大,不该继续受我影响”,一直萦绕在脑海,直到去了千屿岛都无法消散。 姜烟屿不自觉想,他给的这些东西,洛清霖真的想要吗?真的愿意受到他的影响,受到同化吗? 最令人害怕的是,会不会有一天,洛清霖清醒了,再也不会喜欢,甚至讨厌他那些不正常的掌控欲? 洛清霖会不会憎恶他管得太多,占有欲太强,不让金丝雀去活自己的人生? 第168章 时令已至初冬, 千屿岛的天气温和,白日里最高不过三十c,夜里不低于二十c, 名副其实冬日的度假胜地。 未至新年, 12月时千屿岛的游客少,岛上大多是出海归来的居民, 忙过出海捕鱼的旺季,又忙着在旅游旺季来临前,布置好自家的民宿和餐馆。 不知道姜烟屿是又撒钱买了海景房,还是租了个临海别墅, 洛清霖每天推开三楼露台门,都能看见波光粼粼的蓝海,在阳光下起伏飘荡。 咸湿的海风吹进房间。 洛清霖走到露台,先抻直手臂, 伸个懒腰活动筋骨,充分拉伸, 再攀上露台栏杆,优雅举起双手到头顶, 脚一蹦,轻盈跳下三楼。 窗外响起剧烈的水声。 姜烟屿猛地睁开眼,关上花洒,将浴巾裹在腰间, 湿着头发走出门。 咚! 姜烟屿走下一楼, 用力推开防盗门, 绕到房子后背面, 看着游泳池里的人, 面无表情。 洛清霖趴在粉色独角兽的游泳坐圈上, 应声看向姜烟屿,打着哈欠说:“哥哥,快下来玩呀~” 姜烟屿走到游泳池边,俯视着看洛清霖,冷冰冰说:“洛清霖,我说过多少次,不要从阳台跳到泳池里,你又想受罚是不是?” 洛清霖慵懒地歪着头,身上未着寸缕,光着半个白皙蜜桃面朝他,“好啊,反正我好几天都没被惩罚了,皮正痒,哥哥快来!” 说完,洛清霖还抬起左腿,自己打打蜜桃,发出清脆的声响。 受到挑衅,姜烟屿竟然只站在游泳池边,抿紧唇一言不发,既不下去收拾洛清霖,也不用言语教训他。 姜烟屿只是在沉默过后重重叹口气,无言转身,又走回房间里去。 看着那背影,洛清霖皱起眉,狐疑姜烟屿到底又在玩什么把戏。 姜烟屿保持这种反常状态,已有好几天。 从离开沪城那天起,姜烟屿就不对劲,时不时就看着他发愣,也不惩罚他,也不接吻,每天就只亲亲额头。 洛清霖说想玩倒计时游戏,姜烟屿就配合,如果他掌心酸了,一只手握不住,姜烟屿就握住他的手帮忙。 洛清霖说不清姜烟屿的变化,不是变温柔了,也不是厌倦他了,就只让他感到奇怪。 对姜烟屿的态度很不习惯。 洛清霖旁敲侧击好几次,撒娇、装生气又问了好几次,都得不到答案,便只好找着法子惹他生气,妄图以此受到惩罚。 看见露台下有一宽大的游泳池,洛清霖就攀上阳台,当着姜烟屿的面跳下去,吓得姜烟屿也跟着往下跳,最后双双坠到泳池里。 姜烟屿三令五申,不准他跳,洛清霖不听,还每天早上一起床,就脱掉睡裙跳进泳池,而后趴在坐圈上,安静等着姜烟屿来教训他。 这是两人来千屿岛的第七天,姜烟屿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奇怪,像是变了个人,温柔得扭曲。 洛清霖偷听了app里的声音记录,但这几天他们都黏在一起,没发现什么破绽。 没办法,洛清霖又请求外援,找秦晓夕谈话,把大致情况给她说了些。 可秦晓夕忙着跑时装周,只能抽空同他发消息,好几天也只得到“要不你直接问姜哥吧”的建议。 如果他真的生着气问,姜烟屿会如实回答吗? 洛清霖趴在游泳坐圈上,光着蜜桃晒太阳,静静思考,差点忘了俞覃今天会到千屿岛拍摄, “洛清霖,上来穿衣服,俞覃今天要来拍摄。” 姜烟屿站在露台上,从高处俯视他,眼里倒是充满爱意,只是这爱意夹了其他情绪,洛清霖就是觉得怪异。 俞覃要来拍摄......? 洛清霖迅速直起身,转过头,望了眼自己赤露的后背,赶紧往岸边游,拿过沙滩椅上的浴巾围住身体。 最近因为勤于锻炼,洛清霖一口气从一楼跑上三楼,都不会喘气。 快速洗漱之后,洛清霖站在衣柜前,对着日常装的柜子左看右看,不满意,又站到另一柜子前,对着一堆裙子挑选。 思忖片刻,洛清霖给自己选了条小黑裙,又从姜烟屿的柜子里拿了副大墨镜,戴在鼻梁上,赤脚走出衣帽间。 姜烟屿早换了一条黑色的沙滩裤穿着,站在衣帽门后等,见洛清霖出来,骤起眉问:“你穿成这样作什么?” “我就喜欢穿成这样。”洛清霖抬抬墨镜,面无表情,冷酷回答。 姜烟屿静默一瞬,狐疑地问:“洛清霖,这应该是我的墨镜吧?” 洛清霖不自在地咳嗽一声,继续冷声道:“分什么你的我的,你的就是我的,我这个人也是你的。” 洛清霖明显反常,姜烟屿提醒道:“一会儿我们要出门拍摄,你确定要穿成这样出去?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你......” “我不出门,我要玩游戏!”洛清霖道。 以为洛清霖现在就要玩倒计时游戏,姜烟屿又提醒道:“拍摄结束再说,现在时间不够,来不及。” “来得及,我已经告诉俞导了,我今天就要玩角色扮演。”洛清霖不容置喙地说。 - 俞覃到达临海别墅时,已经在心里骂过无数句“恶臭资本家”、“压榨底层的血汗钱来度假”、“为什么又要来海边,他讨厌大海!” 站在龟背竹攀附遮掩的铁栅门前,俞覃做好思想准备,这才摁下门铃,现出精神饱满的笑,等待洛清霖来开门。 不过几秒,铁栅门自动打开,来迎接他的,不是以往热切的洛清霖,而是姜烟屿。 姜烟屿臭着一张脸,没穿衣服,只穿了条泳裤,身上湿漉漉,像是刚从泳池里出来。 “姜,姜先生?”俞覃小心试探着问。 “进来。”姜烟屿冷冷道一句,转过身,领着人进屋。 姜烟屿的脚步声莫名大,没有原来的沉稳优雅,反而有种纨绔子弟的幼稚感。 “那个......姜先生,洛先生在哪里呢?” 看不着洛清霖,俞覃不敢单独面对姜烟屿,心里害怕。 走进房,俞覃终于看到洛清霖,但是心里更害怕,比单独面对姜烟屿还要害怕。 洛清霖不知在抽什么风,穿一身黑裙,还在房间里戴着半张脸大的墨镜,慵懒半躺在贵妃榻上,脚尖在空中一晃一晃,目中无人。 洛清霖最开始发消息来告诉他,姜烟屿要玩角色扮演,不出去拍摄,但这游戏怎么不对劲?大佬和金丝雀的剧本兑换了? 俞覃放轻脚步,走到洛清霖身旁,捂着嘴小声问:“洛先生,您和姜先生吵架了吗?” 洛清霖缓慢直起身,话对着俞覃说,眼神却落在姜烟屿身上,“吵架?吵什么架?姜烟屿有什么资格同我吵架?” 被骂到的那人一言不发,站在原地冷冷看着洛清霖,俞覃以为他要爆发,哪知姜烟屿只是转过身,大步走到沙发上去坐着。 看着两人反常的模样,俞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两人又要演戏,他这等虾兵蟹将又要遭殃。 踌躇片刻,俞覃叹口气,小声劝道:“洛先生,您和姜先生有什么矛盾,好好说,吵架伤感情。” “俞导,你来说说,如果你男朋友,”洛清霖沉默一瞬,又补充道,“或是女朋友,心里有事瞒着不告诉你,怎么问都不说,你该怎么办?” “这......”俞覃瞄一眼姜烟屿,决心站在洛清霖这一阵营,回答道,“我就逼问他,直到他说为止,如果他不说,我就离家出走,分手找别人去!” “听见了吧!”洛清霖抬抬下巴,朝姜烟屿道,“你最好现在就说出来,不然我就生气,离家出走,找别人去!” 第195章 姜烟屿蹙紧眉头,眼神冷冷扫过来,大雪之夜的寒冰一般,那视线扫过两人,先是不屑看了眼俞覃,片刻后停在洛清霖身上。 “洛清霖,你再说一遍试试?”姜烟屿语气严肃,真的生了气,眼里尽是疯狂的偏执与怒火。 洛清霖有些心虚,心想刚才不应该盲然重复俞覃的话,该把最后那句话去掉才对。 轻咳一声,洛清霖提起气,气势汹汹,“那你直接告诉我,你这几天到底在想什么?在发什么疯?如果对我有不满,那你就直接说出来,藏着掖着作什么?” 听到这,俞覃才确信,这两人是真闹矛盾了。 一定是老狐狸这几天又做了坏事,才把洛清霖惹得炸毛,不然洛清霖这么一个好脾气的人,怎么可能大发脾气? 怪不得洛清霖后来又发消息来求助,说让他来帮忙劝姜烟屿,原来两人已经闹了大矛盾! “是啊,姜先生,”俞覃跟着劝道,“恋人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您有什么心思就说出来,洛先生一定能理解的。” 洛清霖点点头,恶狠狠威胁道:“姜烟屿,我已经忍你七天了,你今天再不变回原来的样子,我就离家出走!” 姜烟屿闻言,狐狸眼睛瞪得泛亮光,不可置信与阴翳炸裂而出,狠狠射向洛清霖。 被那眼神盯得气虚,洛清霖又稍稍收小嚣张气焰,妥协道:“当然,我不会去找别人,我是要回京城去,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我再回来!” 听到这,俞覃在心里叹口气,心道洛清霖果然和任何人都吵不了架。 这吵架才吵了两句,洛清霖就服软,听着都不像在闹矛盾,而是在撒娇。 “反正你今天必须说清楚,不然我就回京城了!” 似是觉得妥协太快,拉不住面子,洛清霖自以为凶狠地威胁,但剑拔弩张的氛围已经消散,再吵不起来。 气氛稍软下来,像是被水扑灭的火,嗞嗞冒汽。 两人沉默不语,俞覃夹在中间不敢多言,准备找个时机溜走,等两人解决好矛盾,过几天再回来拍摄。 俞覃坚定地认为,姜烟屿是离不开洛清霖的,简直就是大变态,偏执狂,再吵再闹都不可能分手。 就这么静默几分钟,俞覃摸不准情况,小声问:“洛先生,今天还要拍摄吗?不如......等您和姜先生和好了,我再来拍摄?” “要......” 洛清霖正欲开口,姜烟屿就打断道:“俞导,您先离开,等什么时候我们商量好了,我再联系您来拍摄,麻烦您了。” 一声声敬语听着渗人,俞覃轻咳几声,轻易背叛阵营,不顾洛清霖朝他使的拒绝眼色。 “姜先生,洛先生,我们过几天再见。” 俞覃抱起设备,朝两人道别,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金丝雀头一次挑起的矛盾,虎头蛇尾,气势汹汹却连盟友都留不住,只剩洛清霖一人面对姜烟屿。 俞覃逃跑的脚步声渐远,在弱小的关门声中结束。 独自面对姜烟屿,洛清霖嚣张的气焰又压下去大半,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子,掀不起波澜。 洛清霖不说话,双臂环抱,透过墨镜偷看姜烟屿的脸色。 许是被他那句“找别人去”刺激,姜烟屿眼里淬着可怕凶狠的寒光,这种凶狠不是盯憎恶的对手,而是在盯渴望吞噬下腹的猎物。 “你这样看着我也没用,我今天必须得到答案,不然我就回京城。”洛清霖嘴上倒是气势凶猛,身子却往后退,往贵妃榻里躲。 姜烟屿的墨镜都偏大,戴在洛清霖那张小脸上,总是往下滑,不显得咄咄逼人,反而显得滑稽。 揉揉眉心,姜烟屿轻叹口气,坐回沙发上,盯着深棕色的木地板。 “洛清霖,你为什么想放秦晓夕去过自己的人生?你不想她一直待在你身边吗?”姜烟屿问。 洛清霖不明白,姜烟屿的反常怎么会和秦晓夕有关,不解地回答说:“因为她长大了啊。” 闻言,姜烟屿抿紧唇,静默良久才堪堪开口,“那你呢,洛清霖,你不想长大,不想过你自己的人生吗?” 忽然间,洛清霖仿佛知晓了,姜烟屿这几天是在为什么闹别扭,是在为什么而反常。 狐狸精的心思已经脆弱到,他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要被当真,自己闷在心里痛苦好几天。 洛清霖长叹口气,双眼躲在墨镜后面,不顾形象,尽情翻了个大白眼,提高音量质问道: “姜烟屿,我请问你,我还要怎么长大?我一个正式工作近三年、独自兼职打工近十年的成年人,还能怎么长大?” 第169章 洛清霖越说越气, 心气不顺,碾压式输出,不给姜烟屿留一点机会回话。 “姜烟屿, 难道在遇见你之前, 我没手没脚,工作和存款都是大风吹来的, 天上掉馅饼落下来的?” “我平时撒娇装乖,听你的话就算了,增添一点恋爱情.趣,保持新鲜感。难不成你真当我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被软禁还想往自由的菟丝花?” 说到最后, 洛清霖嫌普通话影响输出,甚至气得换成方言。 “你那么有想象力,啷个不去当编剧逐梦演艺圈?我看你是脑袋被锤子捶瘪咯,在冒憨水!” 西南话说起来偏凶狠, 气势汹汹,姜烟屿听不懂, 只能从语调中猜测,洛清霖是在骂他。 两人对视, 大眼瞪小眼,忽然沉默,皆不说话。 洛清霖稍作休息,喘过一口气, 继续吵架, “这么看着我作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姜烟屿轻咳一声, 有些尴尬, “你最后说的那句话, 是什么意思, 我听不懂......” 他前面说了一大段话,姜烟屿就只关注最后那句话? 才消掉一丁点的火气又涌上来,洛清霖索性切换到英语,继续输出。 “姜先生,我说,您的想象力如此绝伦,该去好莱坞当导演,只用来和我谈恋爱,都是在浪费您的才华和时间。” 洛清霖的英式口音不算标准,中间有好几个词卷舌,偏美式,听得姜烟屿想给他纠正发音。 当然,姜烟屿不是低情商的傻子,知道若是现在挑刺,金丝雀会炸毛得更厉害。 姜烟屿忍住纠正的冲动,沉下声音问:“你平时都是装的。说喜欢惩罚是假装,叫‘哥哥’也是演戏?洛清霖,你其实不喜欢这样做,对不对?” 狐狸精不仅心思脆弱,极度缺乏安全感,现在还爱抠字眼,十句话里只听最不重要的那句。 算了,他和姜烟屿发火有什么用? 他就算发火,姜烟屿也听不到重点,只会不安发疯,非得他一句句解释,好生哄着才行。 明明姜烟屿才是麻烦精。 洛清霖长叹口气,将脸上那副滑稽的墨镜摘下来,放到一旁。 “过来,”洛清霖朝那人招招手,温声命令道:“我要抱抱,快点。” 姜烟屿站在原地,轻蹙眉头,凝着洛清霖那双明显柔和下来的眼,抿紧唇,慢慢走过去。 走到榻前,姜烟屿停下脚步,还在别扭,站在洛清霖眼前不动,不俯下身去抱他。 洛清霖轻啧一声,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往下拉,将人拉到自己身上压着。 怕将洛清霖压疼,姜烟屿用手肘撑在边上,支撑上半身,留出些缝隙,只将头轻靠在他侧颈。 “哥哥,我刚刚说错了。我不是在装,我撒娇、听你的话,都是因为我想这样做。我也很乐意,很喜欢这样做。”洛清霖解释道。 闻言,姜烟屿抿紧的唇稍有放松,比方才别扭的表情好太多。 洛清霖双手捏住他的脸,往自己拉近,额头抵着额头,“我也不需要再长大了,我是个独立的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去外面闯、去独立工作是秦晓夕选择的人生,而和你在一起就是我选择的人生,你能明白吗?”洛清霖问道。 姜烟屿不答话,眼中的难言和不安消去些许,只是还在顾忌些什么,无法轻易开口。 “你还有什么害怕的事?告诉我。”洛清霖摸摸他的脸,耐心地问。 姜烟屿望着那双漂亮眼睛,沉默无言,而洛清霖也不催促,只是安静等他说话,无一丝不耐。 对视片刻,姜烟屿终于开口问:“洛清霖,你喜欢我什么?我有哪一点值得你爱我?” 洛清霖以为他只是单纯地闹别扭,不安紧张,却不曾想,已经严重到要质疑感情的地步。 “喜欢就是喜欢,是一种感觉,为什么要有理由?又不是写代码,非要列出个一二三,讲究算法逻辑。”洛清霖不解。 闻言,姜烟屿的面色倏然变差,目光暗淡下来,“你根本就说不出来,对不对?你根本就......” ——你跟本不爱我,只是爱你想象中的我,对不对? 姜烟屿不敢将话说出口,生怕这句话会提醒洛清霖,让他意识到这是事实,猛然清醒,再离开自己。 第196章 洛清霖叹口气,觉得狐狸精真有九条尾巴,每条尾巴上都充满感情因子,敏锐不安的程度远超常人。 “难道你就说得出来?那你说说,你爱我什么?一条一条列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列举出几条。”洛清霖道。 “善良,温柔,会做饭,工作认真,脸漂亮,屁股漂亮......” 洛清霖听得害臊,起鸡皮疙瘩,赶紧打断,“停停停!别说了,我听着别扭!” 姜烟屿停住声音,一副“你果然不爱我”的表情,失落地望着洛清霖。 “行了,别这样看着我,”洛清霖瞪他一眼,反问道,“如果屁股.......臀部漂亮也能算个理由,那我岂不是能说我爱你肌肉多,身材好?” 姜烟屿不回话,失落不减,明显没把洛清霖的反问当真,听进耳里。 洛清霖长叹口气,将语气变得耐心,温声道:“姜烟屿,如果再遇上一个和我有相同特质的人,他身上有你说的这些特点,你就会变心?” 姜烟屿听着不乐意,反驳道:“不会再有一个人,和你有一样的特质,你是独一无二的。” “那如果有呢?你就会变心?回答我。”洛清霖道。 “不会变心,我只会爱你。” “那你不觉得,这和你非要列举出理由的行为相悖?你分明是因为喜欢我,才顺带喜欢了这些特点,而不是因为我有这些特点,所以才喜欢我。” 闻言,姜烟屿倏地睁大眼睛,像是被点醒,愣怔地望着洛清霖。 “如果是因为这些特点而喜欢我,那你也可以喜欢上任何一个有这些特点的人。姜烟屿,你会这样吗?”洛清霖问。 缜密的逻辑让姜烟屿恍然大悟,回忆流转到很久之前,第一次碰见洛清霖时的时候。 他喜欢这些列举的特质吗? 不,他那时分明讨厌善良温柔的人,觉得这种人虚伪愚蠢,脑子有病,对这种人嗤之以鼻。 初时,他还在心里嘲笑洛清霖,心想怎么会有这样蠢的人,工作不懂得偷懒,一板一眼,自己都吃不饱饭,还照顾别人。 他分明是因为喜欢洛清霖,才慢慢接受了这些特质,却在时间的长河里,忘记一切的心动不过始于初见的惊艳而已。 精致的眉眼柔和下来,克制的心思涌出,姜烟屿不安问道:“如果你喜欢的感觉消失了......” 洛清霖及时打断,“难道你的感觉会消失?” “不会。”姜烟屿答道。 “那我也不会,”洛清霖勾起笑,终于柔和下来,“我和你一样,也很爱你,永远不会消失。” 得到答案,姜烟屿俯下身,想要去吻那红润的薄唇,却在落下之前停住身,似是想起了别的事情。 洛清霖已经闭上眼准备好,吻迟迟不落下,只好睁开眼睛,催促道:“你还有什么害怕的事?快说!” “你......真的喜欢我给你安排的工作,喜欢我那些不正常的掌控欲吗?我想听实话,洛清霖,你不要骗我,不要演戏逗我开心。”姜烟屿语气迫切,非得求到真实答案不可。 洛清霖轻叹一声,将人拉到自己面前。 “你觉得你能控制住我?”洛清霖问。 细小的呼吸堆叠,洛清霖定定望着那双要答案的眼睛,倏地轻笑一声,用娇媚的声音说:“哥哥,我想要亲亲。” 紧接着,无辜的桃花眼异变,娇柔又勾人,像是冬夜里的水波,引人落进去。 “求求你哥哥,亲亲我,好不好?”洛清霖娇滴滴说。 “哥哥,bb想要亲亲,求求你。” 明明两唇只相隔几厘,洛清霖却不凑上去吻,只是用“示弱求饶”诱惑,引人主动来吻。 被勾得心魂意乱,意志摧毁,坚定不过几声,姜烟屿俯下身去,正欲将吻给予。 在唇碰上之前,洛清霖却蓦然偏过头,让那吻落在脸颊上。 “现在,你还认为是你在掌控我吗?”洛清霖轻笑一声,娇滴滴说,“哥哥,现在是不是bb在掌控你啊?” 无论是装直男,还是撒娇示弱,不过是无足轻重的手段。洛清霖想要的,从来都是姜烟屿给的、永不消逝的爱而已。 洛清霖稍扬起头,凑到姜烟屿耳边,“从来都不是你在掌控我,而是我在掌控你啊哥哥。” 呼吸蓦然变重,姜烟屿掐住洛清霖,将人扯开,摁倒在榻里,束缚桎梏。 洛清霖勾起满足的笑意,复上姜烟屿的手背,不作挣扎,“给我什么拍摄工作,哪种惩罚都无所谓,我就喜欢看你为我失控的样子。” “这就是我对你的掌控欲,也不正常,对不对?” 洛清霖故意笑着说:“但只要我们都不正常,那就是正常的。” “亲我啊哥哥,”金丝雀惑人的低吟现出,“我是你的,求求你亲我,好不好?” 姜烟屿凝着那双充满情潮的眼,像是回到洛清霖被绑走的那天。 原来,无论有没有药,洛清霖都会这样,用这双眼睛迷惑他,用看似示弱实则掌控的毒药控制他,来得到想要的东西。 “你只是我一个人的,绝对不会去掌控其他人,对不对?”妥协之前,姜烟屿最后确认道。 “是,我只会听你的话,”洛清霖笑着说反话,“因为我是你的。” 所有的不安感消失。 他的金丝雀从来不处于下风,只有他自己处于下风。 他最先爱上洛清霖,最先耍心机去勾引洛清霖,自以为掌控了洛清霖,但其实只是受到掌控而已。 无所谓了。 姜烟屿想,只要洛清霖喜欢,不会厌倦,他愿意失控给洛清霖看。 大量空气涌入呼吸道,洛清霖低笑一声,自觉将殷红的舌尖露在唇外,润湿唇,勾人来吻,来欺负。 几日以来缺失的亲昵,终于在这一日尽数补上。 撕咬让血腥味蔓延,似是嫌惩罚还不够,掌心不安分,越过白色布料,想要往深沟里躲。 紧闭的欲念之门被敲响,没有犹豫,也没有温柔的询问同意。 洛清霖心中一紧,猛地睁开眼,直直对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瞳。 眼瞳里不带怜惜,只有不算顺从的臣服,仿佛在说:“我愿意受你掌控,但是我要相应的筹码。” 对视片刻,洛清霖心里的紧张渐渐消去,最终他缓慢闭上眼,无声默认允许。 手指攥紧贵妃榻上的绒毛,洛清霖吻得不专心,注意力全集中在别处去。 “还是很怕?” 察觉到洛清霖的紧张,姜烟屿直起身,唇相分离,冷着声音问,“你不是每日都好好吃饭运动,就为了增回原先的体重?连这样都害怕,真到那时该怎么办?” 顺从需要代价。 姜烟屿不愿意轻易就范,就算接受了掌控也还要挣扎,语气不免冰冷。 洛清霖软下声音,用最擅长的求饶示弱,换取想要的温柔,“哥哥,你抱抱我,只要你抱着我,我就不会害怕了。” 姜烟屿清楚知道,金丝雀是在演戏,是用虚假的哭音诱他,引他改变态度,别用这种冰冷的态度反抗。 “抱抱我吧,我想要抱,哥哥。” “求求你。” “求你了哥哥。” 只要姜烟屿不为所动,洛清霖就会一直“求饶”,直到达到目的为止。 心燥,口干,烦闷,手痒。 听过无数次这种求饶,姜烟屿都起不了免疫抗体,抵抗不了这轻易就能识破的小伎俩,反而过敏一般,哪里都痒。 长舒一口气,姜烟屿终于答应,站起身,将洛清霖抱下榻,抱着人稳步往三楼走。 “要去楼上吗?”洛清霖问。 “嗯,润剂在床头柜里。” 攀在后背的手指骤然收紧,那是金丝雀紧张的信号。姜烟屿偏过头,安抚地轻吻在洛清霖额头,脚步不停。 “乖,别怕。”姜烟屿温声安抚,终于勾起笑,哄着他强忍紧张的金丝雀。 随着楼层上移,行到目的地。 洛清霖看一眼床头柜,不自觉脸颊泛红,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都不知道......” 姜烟屿轻声笑了笑,回答说:“早就准备好了。” 被轻轻放在床榻上,睡在柔软的薄毯之间,洛清霖凝着男人漂亮细长的手指,不自觉咽下一口唾沫,问道:“哥哥能一直抱着我,亲我吗?” 姜烟屿抽开床头柜的抽屉,将冰凉挤在手上,捂热,“好,我会一直抱着你。” 第170章 俞覃接到再次拍摄的通知, 是在两天后的清晨,他本以为两人吵架,至少得吵上三天三夜才行, 哪知这么快就结束。 叮咚...... 按响门铃时, 俞覃还在想,今天会是谁来开门。 看到来开门的人依旧是姜烟屿, 俞覃还以为两人的这场吵架还没有结束。 “姜先生,早上好。”俞覃小心翼翼问好,观察姜烟屿的神色。 第197章 姜烟屿努努下巴,回应他的问好, 转过身往房里走。 姜烟屿看起来心情颇好,唇角微微上扬,脚步也轻快,像是发生了天大的喜事。 客厅里无人, 俞覃疑惑地问:“姜先生,洛先生睡醒了吗?我是不是来得太早?” 姜烟屿声音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答说:“他早就醒了,刚才贪玩, 在玩新下载的‘游戏’,一时入迷忘了时间,现在正在洗澡,马上就来, 还请稍等。” “好的, 我不急。”俞覃道。 姜烟屿走到角落的橱窗前, 站着思索, 问道:“俞导, 您习惯喝什么茶?白茶还是红茶?” 老狐狸抽风了, 竟然要给他泡茶? 俞覃感到惶恐,哪敢让姜烟屿给他泡茶,忙不叠拒绝,“不用不用,姜先生,我不习惯喝茶,我只要一瓶矿泉水就好。” “也行。”姜烟屿挑挑眉,关上橱窗,缓步走到俞覃对面,坐在沙发上一起等。 洛清霖没有在场,少了柔和的缓冲,俞覃不敢看姜烟屿,视线向下落,垂到茶几上的矿泉水瓶。 沉默片刻,俞覃心里纠结,不知要不要主动搭话,害怕姜烟屿忽然发疯发难,一个不开心又拿他出气。 俞覃正要开口时,姜烟屿却破天荒地主动搭话,问道:“你在英凰工作多长时间了?” 老狐狸竟然要同他寒暄? 这真的是姜烟屿会做的事?不会是被鬼夺舍了吧? “快八年。”俞覃轻咳一声,谨慎作答。 姜烟屿缓慢点点头,安静一瞬,又问道:“你还准备在英凰待多久?你现在还是副导演职位吧,应该没有可以再上升的空间了。” 他总导演的位置还不是被老狐狸抹掉的? 罪魁祸首还好意思在这说大话! 俞覃憋住气,心道一切都是为了钱为了工资,回说:“和英凰的合同还有半年,我也不清楚余总还想不想同我续约。” 闻言,姜烟屿嗤笑一声,声音里藏着不屑,“他当然不会同你续约,你不适合做综艺,没有天分。” 俞覃在想象中无数次拳殴姜烟屿,面上卑微地回答:“姜先生说的是,我是个无趣之人,确实不适合做综艺。” “你无趣?”姜烟屿斜过视线,像是能看透他的心思一般,“我看你挺有趣的,在心里骂我,却在嘴上奉承我。” 老狐狸竟然会读心术! 俞覃紧张咽下一口唾沫,唯唯诺诺回说:“我哪儿会骂您,我感谢您和您送给我的礼物还来不及。” 俞覃说得委婉,把姜烟屿多给他的‘辛苦费’,说成是礼物。 “行了,我不和你兜圈子,”姜烟屿撕开伪装,商量道,“从英凰离开后,你可以来烟雨工作室工作。” 明明是邀请他去烟雨,姜烟屿却说得像是大发慈悲的施舍一般,再说,他去烟雨工作室做什么工作,还要拍洛清霖? 俞覃沉默片刻,问说:“这......我去烟雨工作室,是要做什么工作呢?” “做清霖的助手,把他的生活和工作记录下来。”姜烟屿回说。 造孽啊。 老狐狸用恋综的手段去监视洛清霖还不够,现在还要把他变成洛清霖的助手,光明正大监视。 “但是,洛先生不会介意吗?工作时有镜头在旁边打扰,会不会让他不自在?”俞覃犹豫着问。 看俞覃神色犹豫、找借口拒绝,姜烟屿挑挑眉,抛出筹码,“钱不是问题,只会比现在多。” “可是......” “明年起,清霖会每半年出一次远门,去拍新闻作品参赛。你不想跟着他去记录记录?你以前不是拍纪录片吗?”姜烟屿问。 老狐狸抛出的筹码诱人。 几个月里,他从姜烟屿这拿到的钱,比英凰全年的税后工资还要多久。 能出去拍纪录片,还能拿钱,这种好事错过了就不会再有。 俞覃明显动摇,仍旧不放心地问:“那洛先生不会介意吗?他知不知道......” “俞导!不好意思,我今早起晚了,没有注意时间!” 洛清霖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俞覃立刻噤声,面色心虚,不安地转过头去。 洛清霖换了白衬衣和运动裤,像是第一次来录节目时一样,看起来怯怯又生涩,有种不谙世事的单纯感。 “没事,我也才刚来不久。” 俞覃勉强笑笑,心绪在钱和良心之间剧烈摇摆,心想这真是比黑心钱,他若是拿着,一定不会安心。 姜烟屿朝洛清霖招招手,洛清霖便坐到那人身边去,黏糊糊靠在那人肩头,真真像上次演的剧本一样,像个依附大佬生活的金丝雀。 姜烟屿轻啧一声,让洛清霖坐直,抽出几张纸巾,将他发丝尾部的水擦干。 “怎么不吹干头发再下来?”姜烟屿问。 “我怕俞导等急嘛,本来就耽误了两天拍摄时间......” 姜烟屿认真擦干滴落的水珠,理好垂散的发丝,态度不经意地说: “我刚才在同俞导商量,他与英凰的合同会在明年到期,届时我想请他来做你的助手,照顾你。” 洛清霖疑惑地“嗯?”一声,问道:“俞导来做我的助手?我有顾南安照顾,俞导也不是摄影专业,为什么要来做我的助手?” 俞覃点点头,心道监视这种事,可瞒不住洛清霖。 姜烟屿理好洛清霖的头发,又继续整理衬衣上的褶皱,“你不在我身边时,我想让他给你拍摄,把我看不见的每个画面都记录下来。” 就这么轻易地说出来了? 姜烟屿说得轻飘,语气不像在说派他去监视人家,像是在说一件风花雪月的浪漫事。 俞覃微瞪着眼睛,在沉默里望向地板,等着洛清霖发火,然后两人继续吵架,他今天的拍摄计划又泡汤。 然而,洛清霖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转过头来,看着俞覃,担忧地问:“俞导,这样真的没关系吗?我的工作和生活都很无趣,你确定要来当我的助手?” 重点是工作无趣吗? 重点难道不是姜烟屿派他去监视?! “洛,洛先生,您不介意我在您工作时架镜头拍摄吗?这样会不会打扰到您?”俞覃说得委婉,没有直白说“监视”两个字。 “我没有关系,”洛清霖笑着说,“倒是您,来给我做助理是屈才了,您还是再认真想想未来的规划吧。” “啧,他再怎么想也签不了英凰,别的平台也不会要他,只有去打杂的份。”姜烟屿嘲笑道。 洛清霖闻言偏过头,用眼神警告姜烟屿。 姜烟屿不屑一顾,倒是没有再乱说话,慵懒靠在沙发上,揽着洛清霖的肩。 两人之间有种无法介入的亲昵感。 俞覃愣愣坐在沙发上,说不出是羡慕两人,还是别的情绪,有些微妙,像是嫉妒,又像是疑惑洛清霖为什么会任由姜烟屿“欺负”。 “洛先生,”俞覃垂下嘴角,被心里的复杂情绪冲昏头脑,直白地问,“姜先生派我去监视您,您也不介意吗?” 洛清霖愣了愣,身形稍滞,面色有些尴尬,双颊泛起略带羞赧的红意。 “这......也不算是监视,”洛清霖踌躇片刻,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说,“总之我不介意,倒是您,还是再认真考虑考虑为好。” 闻言,姜烟屿勾起笑,朝俞覃挑挑眉,表情很是讨打,像是再说“我家bb都不在意,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原来......洛清霖不是不知情,而是知道姜烟屿偷听偷看、甚至监视的做法? 俞覃不安心,还想继续问,洛清霖到底知不知道,姜烟屿从录音里偷听其和秦晓夕的对话。 但姜烟屿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冷冷斜过视线,阴狠地瞪了他一眼,将他想问的话全部堵在喉咙里。 见俞覃欲言又止,洛清霖笑着解释说:“没关系,俞导。我们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对我来说,这不算是监视,您别担心。” 洛清霖总是温温柔柔的,说话都像是和煦的暖风,轻易就将俞覃心里担忧的情绪吹散。 看着洛清霖卖力解释的模样,俞覃心想,也许不是姜烟屿在“欺负”洛清霖,而是他们在相互“欺负”而已。 俞覃有种感觉,他们之间很牢固,插不进去其他人或事。 担忧滋滋熄灭,剩下些微妙的余烟。 俞覃想,也许他是因为没有恋爱,秃头大肚、单身一人太久,所以刚才在嫉妒他们,说出那些无遮拦的出格话。 “我答应,”俞覃又挂起卑微的笑,给出回应,“我想好了,我也想到洛先生身边工作,感谢姜先生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加倍工作回报您。” - 不同于冬季如夏的千屿岛,12月的纽约寒气很重,月初便开始下雪,雪沫飘在风里,将建筑笼罩在白雪皑皑之中。 圣诞的气息早早开始,无论是商场还是街边小店,四处挂满了圣诞结与铃铛,张灯结彩。 第198章 要在纽约待上一个月,为了节约预算,秦晓夕租住的住处离曼哈顿很是遥远,不过十平米的小单间,每日都要早起赶地铁,跨区到时装周秀场面试。 初到公寓时,秦晓夕还有些害怕紧张,生怕在睡梦中时,闯进坏人来,发生危险。 然而独自住了一周后,秦晓夕每天被连转轴的面试与走秀形成充满,别说回公寓来休息,直接就住在了秀场,吃喝睡都在品牌方提供的廉价酒店里。 好不容易得了一天空,早早跑完面试,能回公寓里休息,结果秦晓夕刚一回到公寓门前,就看见一穿着薄风衣的熟悉身影。 这身影太有辨识度,就算蹲坐在地上,头埋在臂间,秦晓夕也能知道这是谁。 “喂!你死了还是睡着了?”秦晓夕伸出脚,用沾了雪的雪地靴踢踢那人的小腿。 那人受到脚踢,抖了抖身子,缓慢扬起头,从红绿相间的格子围巾里露出一双迷蒙杏眼。 “你回来了......?” 白笙云眼里晕着困泪,随着哈欠从眼角滑落,嗒嗒落在地上。 秦晓夕本想冷声质问,问他在这里赖着作什么,但看见那双傻气的眼睛,心口一软,强忍住疲乏与困意。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秦晓夕轻声问,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铁钥匙,插进锁孔开门。 吱吖...... 在白笙云的体重力量下,门往内里开,白笙云失了支撑点,栽倒在地上。 这一摔便把人摔清醒了,白笙云倏地从地上跳起来,急急忙忙问:“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我天天在这里等,等了好几天!” 白笙云一恢复这蠢模样,秦晓夕心里刚涌起的软意,又统统消了去,不见踪影,转而变成不耐。 秦晓夕翻了个白眼,不回话,自顾自关上门,打开公寓里的空调,使力脱下雪地靴,换上棉拖鞋,衣服也不脱,直接走到床边瘫倒下去躺着。 “呼......” 疲乏在躺下的那瞬奔涌而来,秦晓夕长舒一口气,照例打开手机,回复洛清霖的消息。 【洛清霖:我终于知道狐狸前几天为什么反常!我差点被他气死!】 【秦晓夕:为什么?[托腮.jpg]】 【洛清霖:他竟然把我放你出去闯、出去长大的话当真,怕束缚着我,怕我“长不大”,所以才反常!】 看到这,秦晓夕没忍住笑出声,笑着回复。 【秦晓夕:你还要怎么长大啊?你一个研究生学历的人,要长成博士吗?】 【洛清霖:不读不读!我这脑子做不了学术研究。对了,白笙云说要去纽约找你,你见到他了吗?】 秦晓夕扬起头,看一眼罚站似的白笙云,长叹一口气,又倒回床上。 【秦晓夕:见到了,他现在就在我的公寓里。[疲倦.jpg]】 【洛清霖:你竟然让他进你的公寓,快将他赶出去![骂骂咧咧.jpg]】 【秦晓夕:我这就赶他走,别担心,晚安[kisskiss]】 【洛清霖:晚安[wink]】 例行回复完洛清霖的消息,秦晓夕伸个懒腰,快速直起身。 “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秦晓夕冷着声音说,“你也看到了,这里只有十平,没有可以给你住的地方,你看够了就走吧。” 白笙云环视四周,这公寓实在太小,就是房地产商将楼顶仓库改造成公寓抛售,屋主专门售给年轻流动人群的小破屋。 “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姜烟屿没有给你足够的预算?还有,你的经纪人在哪里?”白笙云皱着眉,嫌这地方破烂。 秦晓夕没力气和他多嘴,又躺回去,看着逼仄低矮的天花板。 沉默半晌,秦晓夕老气横秋地说:“这地方怎么就破烂了?小陈助理给我拨了很多生活费,我只是不想乱花钱而已。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是少爷,能随意挥霍,不知节约的。” 说完,秦晓夕打了个哈气,也不管白笙云在不在,开始脱衣服。 “你,你干什么!”白笙云心里一惊,赶紧转过身去,背对秦晓夕,面色通红。 秦晓夕快速脱掉外层的棉袄和冬裤,穿着毛衣钻进被子里,闭目养神。 熬夜几天工作,休息不规律,这时忽然放松神经,秦晓夕一下还睡不着。 窸窸窣窣的声音结束,白笙云这才敢偏过头,偷瞄她一眼。 “你在这里作什么?我现在不卖了,白少爷若是想嫖,还请去其他地方吧。”秦晓夕就算闭上眼睛,那双瑞凤眼也带着压迫感, “谁谁,谁说我要嫖了,”白笙云磕磕巴巴说,“我我我,我还是处男!” 秦晓夕累得发慌,又打了个哈欠,“随你吧,我要睡了,你想站就站,离开时把门关好就行。” 地板上响起脚步声,不是远离,而是渐进。 秦晓夕不耐地睁开眼,白笙云竟然坐在床边,又抱着膝盖,像只流浪的小狗一样。 小狗湿漉漉的眼睛晶亮,眼巴巴望着她,秦晓夕叹口气,决心算了,不赶人走了。 秦晓夕盯着他问:“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小狗”眼神躲闪,红着一张白皙的脸,小心翼翼说:“因为你很帅,穿高跟鞋时特别帅。” 秦晓夕语塞,以为白笙云能说出个深奥理由,无奈回道:“嗯,挺好的。” 气氛尴尬,白笙云是羞的,秦晓夕是尬的。 “你......要上来睡吗?”秦晓夕又问。 “不,不了,我坐着就好。” “那,晚安?” “晚安。” 冬夜里,新的爱情在公寓里酝酿。 然而,白笙云等在秦晓夕公寓前的照片,已经悄悄传上网,爬到热搜上去,掀起波澜。 第171章 半夜之时, 秦晓夕被洛清霖专属的铃响吵醒。迷迷糊糊摸到手机,秦晓夕接通电话,正想问什么事。 “白笙云还在你公寓里?!”洛清霖的声音急切, 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秦晓夕侧头往床下看, “傻小狗”果然蜷在地上,抱着膝盖呼呼大睡, 眼角还晕着潮湿泪痕,全无少爷模样。 “嗯,”秦晓夕哑着声音解释,“他还在, 睡在地板上,可怜巴巴的,我赶不走。” 似是察觉到她声音中的疲倦,洛清霖静默一瞬, 放轻声音说:“他去你公寓楼下被人拍了,现在网上都在说你们俩有猫腻, 他在节目里不公平对待其她模特。” 不公平? 秦晓夕心想,她在拍摄时可没少遭白笙云的骂, 还差点被鱼群给冲死、被白笙云那对讲机的爆炸给炸聋。 被秀场和工作掏空情绪,秦晓夕甚至觉得,发生什么都无所谓,一切流言蜚语都与她无关。 “还有呢?”秦晓夕问, “除了这个, 还有别的事吗?” 对面踌躇不定, 支支吾吾, 良久说不出话, 秦晓夕就知道还有大事。 “说吧, ”为了让洛清霖放松一些,秦晓夕故意轻笑着道,“最严重的不过是那人跳出来说我是婊.子,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事?” “瞎说,你才不是!” 听到她声音里的平静,洛清霖也冷静下来,不像刚才那样紧急,放轻声音关心,“你......很累吗?” 秦晓夕笑了笑,不想让洛清霖担心,答非所问,“还好,不算累,反而很踏实。” 对面轻叹一声,洛清霖又操心起其他事,“昨天白笙云发照片给我。你住在逼仄的小仓库里,怎么不找个好点的地方住?别把钱省在这种地方。” “傻小狗”竟然还告状,让洛清霖隔着大洋和时差操心。 秦晓夕睨了一眼那睡在地板上的身影,回道:“没事,我只在这里待半个月,又要去巴黎,平常就住在秀场,订酒店太浪费了。” “可是......” 洛清霖还要再说,秦晓夕转移话题道:“别操心我,你才该快点养好身体吧,体重都快比我轻了。” “哪有......”洛清霖反驳道,“我最近好好吃饭运动,已经快回到60kg了。” “运动?”秦晓夕八卦地开玩笑,“哪种运动啊?” “就是卷腹、深蹲......”说着说着,洛清霖察觉到不对劲,急忙解释,“你想到哪里去了,还,还没有到时候!” “是是是,没到时候,”秦晓夕笑着道,“还有什么要说的?我再睡两个小时就该去秀场了。” 洛清霖静默一瞬,又老父亲一般嘱咐道:“你别去看网上的消息了,好好工作,狐狸会帮你处理的,知道吗?” “知道。” “实在累了别硬撑,要适当休息。” “好。” “还有,别让白笙云影响到你工作。” “嗯。” “如果......你确实有些喜欢他,那就喜欢吧,我不反对。”洛清霖说得不情不愿,语气和话里的意思正好相反,可不像是“不反对”。 秦晓夕实在忍不住,轻笑一声,“你想哪去了,我现在不会想这些事,赶紧混出名堂来才是要紧事。” 第199章 “好好,是我想多了,你继续休息,早......晚安。”洛清霖有些尴尬。 “晚安,你也好好‘运动’。”秦晓夕调笑着挂断电话。 与外界唯一的联系挂断,秦晓夕立刻打开社交平台,查看信息。 果然,如她所想,那人看她热度高了,果真蹦出来,说她是被包养的菟丝花,骗男人钱再逃跑的骗子,玩仙人跳的婊.子。 秦晓夕忆起最后一次见面,洛清霖陪她去把银行卡砸在那人脸上时,心里的快意依旧,就算过了多年也不减。 不过她可不是“反转超模”的获胜队,根本不怕舆论来反噬。 姜烟屿早就告诉她,她不会获胜,要让她去秀场吃过苦,有创造相应商业价值的能力,才会给资源。 “反转超模”是为了洛清霖做的,而她是沾了洛清霖的光,只有听从姜烟屿安排才有出路。 资本家虽然没有良心,但却把为数不多的善意,都使在洛清霖身上去了。 秦晓夕感慨地笑笑,很快收到陈启辛发来的声明,叫她发到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去。 声明写得字字泣血,指控对方“恋爱”时出轨、冷暴力、故意伤害,用词情绪层层递进,最后还鼓励所有受到伤害的人站出来,不要任由谣言毁掉一个人的人生。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秦晓夕朝小陈助理道过谢,很快发上自己的社交账号。 紧接着,眼熟的多个营销号也开始出动,将那人一抓一大把的出轨证据爆出来,花样带节奏,染病、烂黄瓜、嫖,把多个亦真亦假的罪名戴到他头上。 又一轮舆论的狂欢开始,枪口不再对准她,而是对准那人,人肉、暴力、咒骂全部反噬到他身上。 她微博里的评论,从【婊.子】【被男人艹烂了吧】【我反正是不会娶你这种人】,全变成【心疼姐姐】【姐姐以前受苦了】【姐姐远离丑男人!】 真是个资本操控的世界。 秦晓夕自嘲地想,他们这些小虾米,走的不过是资本家铺好的路。秦晓夕甚至怀疑,这场闹剧也不过是姜烟屿的手笔,徒增些热度而已。 算了。 世界本就由少数人操控,她还是好好工作,本分茍活得了,可别想这么多。 胡算乱想,丧着丧着,秦晓夕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既然姜烟屿不是个掌控不了舆论的人,那最开始为什么任由那些【姜烟屿给直男下药】的词条肆虐? 总不会是故意的吧...... 算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小情侣之间的事,她别乱插嘴才是。 打个哈欠,秦晓夕看看时间,见还能休息一小时,便准备闭目养神,恢复精力。 但是身旁的视线过于灼热,刺得秦晓夕睡不着觉,分神。 “你还有什么事?睡醒了就离开吧,不要赖在这里,又让我上一次热搜。”秦晓夕懒得睁眼,无奈问道。 “我......我来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对不起。”白笙云低着声音道歉,委屈得像是被主人抛弃在冬夜里的家养小狗。 心口蓦然变软,像是被暖流戳中一般,这种感觉陌生又怪异。 秦晓夕心想,总不会像洛清霖说的那样,她有点喜欢白笙云? 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吧。 她应该喜欢那种壮硕型的寸头男模才对,而不是白笙云这种漂亮的白切鸡。 上次她就是因为曲蔓的泪和示弱而心慌意乱,这次不能再因为白笙云假装的可怜而乱了心思。 “那你什么时候走?”秦晓夕故意冷下声音,警告道,“我一个小时后去秀场,希望在那之前,你能主动离开。” 说完,秦晓夕转过身,背对白笙云,再也不出声,像是真的睡着一般。 沉默发酵,无言当道,窗外风雪肆虐,屋内温暖逼仄。 过不久,背后传来脚步声,渐行渐远,一句“我去秀场找你,不会再来公寓添麻烦”之后,门开再合上。 关门声像是把钥匙,插进空虚之门的锁孔,扭锁,开门,涌出强烈浓郁的落空感。 秦晓夕长呼一口气,摇摇头,不去细想理由,想着即将开始的工作,在风雪中很快入睡。 - 西半球的忙碌伴着风雪呼啸,东半球的度假伴着暖阳高照。 洛清霖好不容易运动满十五天,得到姜烟屿同意,能接fille的工作,溪岷和江林煦的行程又忽然对不上,要延期拍摄。 双人封面的计划早就订好,杂志这边拖不得计划,只好临时换人,找了对新的假夫夫来代替。 要开始工作了,半路又杀出白笙云这事,洛清霖在千屿岛暗自着急,心烦意乱。 舆论方向好不容易对换,白笙云就像拖后腿的猪队友,在微博上乱发。 【白笙云:谁再乱说我和秦晓夕有一腿?我是单方面喜欢她而已,她现在还不喜欢我!】 不出意外又遭了一大片骂,评论里都说要报警,说白笙云尾随跟踪,该被警官叔叔抓进去! 每次一有这种桃花新闻,总会冒出一些邪.教cp粉出来瞎磕,特别是在看到有人建起两人超话时,洛清霖看得坐立难安,火烧头皮,嘴角上火。 忍到最后,忍不住,洛清霖直接打电话过去,让白笙云把微博删了。 白笙云偏不照做,听了几句念叨就挂断,拉黑,再不接洛清霖打过去的电话。 “你能不能管管那傻狍子?!”洛清霖叉着腰,快步走到姜烟屿身前。 姜烟屿正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戴着墨镜,时不时拿起青椰子水抿一口,很是休闲。 海面平静,四周已经架起设备布好景,工作人员忙着清场,只有姜烟屿像个度假的闲人,悠闲自在。 “他又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姜烟屿挑挑眉,慵懒地问。 将手机举到姜烟屿面前,洛清霖告状,“你看他,发的这都是什么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拖后腿!” 姜烟屿扫过一眼,嗤笑两声,“随他发,又不会对秦晓夕造成什么伤害,还能增加热度。” “你就该管管他,不然他总是乱说话,捣乱!”洛清霖不满道。 姜烟屿轻笑一声,伸手捏捏洛清霖微鼓的脸,安抚道:“好了好了,我哪有资格管他?快去工作,马上就开始拍摄了,别再分神想这些事情。” “洛哥,这边快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拍摄。”琦林在远处呼喊。 “好,我知道了。” 洛清霖撇撇嘴,俯下身在姜烟屿额头上轻吻,这才走到拍摄场地里去。 今天来拍摄的是对已婚夫夫,从到场就一直黏糊在一起,要不是姜烟屿说这是对假夫夫,各自在外面玩花活,洛清霖还看不出来。 两人身形相当,稍高的那个叫景凛生,算是歌影双栖的演员,五官带着三维的混血感; 而稍矮的那个叫夏白,是个二线模特,只走high fashion,四肢修长,眼尾微微上挑,是更妩媚的猫系长相。 “洛先生,辛苦您,我拍摄大片的经验不足,一会儿还请您多担待。”景凛生坐在木椅上,单手抱着夏白,稍斜过视线。 两人自己带化妆师,化妆师还在为景凛生定妆。 夏白整个人慵懒搭在景凛生身上,看洛清霖过来也说话不打招呼,神色似若轻浮地朝他挑挑眉,又瘫在景凛生身上不说话。 这一举措似乎激怒了景凛生,景凛生倏地沉下声音命令,“夏夏,快起来,同洛先生问好。” 洛清霖刚想说没关系,夏白就不情不愿站起身,像是柔弱无骨一般,晃悠着走到洛清霖面前。 夏白走近,洛清霖才看见他眼里的水雾,晶亮泛光,眼角偏红,整个人像是在情潮里浸泡过一般,每一步都散发着纵欲之感。 夏白比洛清霖稍高几厘米,微俯下身,及腰的长发随风而飘,将脸凑到洛清霖眼前,像是只谨慎蛰伏的缅因猫,在细细观察陌生人。 “洛先生,您好。”夏白越凑越近,唇都要抵到洛清霖鼻尖上去。 这距离,远低于社交的安全距离,洛清霖警惕地后退一步,讪讪回道:“您好,夏先生。” “琦林和你们沟通过拍摄计划了吧?我去海边等你们,时间还早,不用急,慢慢来。” 情况不对,先跑为敬,洛清霖道过一声,又跑回海边去。 这对夫夫为何如此怪异? 洛清霖心里诡异地不安,慌乱跑到拍摄点,朝躺在沙滩椅上的姜烟屿远远望一眼,这才放下心。 有姜烟屿看着,总不可能再出事。 洛清霖自我安慰,朝姜烟屿发条消息,让他快过来陪着自己。 果然,姜烟屿看到消息,很快直起身,懒洋洋走到洛清霖身旁。 “乖,怎么了?”姜烟屿抬抬墨镜,打着哈欠问。 洛清霖凑到他耳边,小心翼翼,“夏白好像怪怪的,我说不出哪里怪。” 姜烟屿转过头去瞥一眼两人,正好对上景凛生的视线。 第200章 景凛生半眯着眼,朝姜烟屿打招呼,指指瘫在怀里的夏白,做了一句“不好意思,姜先生”的口型。 姜烟屿努努下巴,当作回应,转过身搂住洛清霖,“我陪着你拍摄就是,你若实在不放心,我叫保镖过来?” 保镖没有跟出来,两人出门时就驻守在家里,以免出现像申殷那种偷闯进门,将家里翻个乱七八糟的情况。 “算了,没事,”洛清霖摇摇头,拒绝道,“这里有这么多人在,叫保镖来也太夸张了。” 洛清霖不安担忧的神色不减,姜烟屿捏捏他的脸,安抚道:“你的工作就是拍摄封面而已,完成工作就行,别管其他的事。” 说完,姜烟屿又觉得这句话不妥,是在控制金丝雀的自由,便改口道:“当然,你若是特别想管,那我也能帮你,但你得付出点代价。” “什么代价?”洛清霖小声问。 姜烟屿瞄一眼被运动裤包裹着的饱满蜜桃,轻浮暗示,“早上的游戏,我还没有尽兴,你就逃了。你一会儿回去补偿我两个小时,我就帮你查一查?” 两个小时?! 上次吵架后,倒计时游戏换了位置,从前换到后,从外换到里,洛清霖可不敢玩两个小时,不然明天都无法早起工作。 若是从前,洛清霖还能咬牙答应,但现在是不敢了。 “算了,”洛清霖知难而退,“我今天好好工作就好,没有想要多管闲事的心情,人家是夫夫,我不管。” 蛊惑不成,姜烟屿耸耸肩,遗憾地说:“那好吧,我陪着你就是。” 如景凛生所说,整个拍摄过程并不顺利。 考虑到fille的受众群体,和这对夫夫的粉丝高度重合,辛主编才想到请这两位来拍摄。 然而景凛生实在缺乏拍摄大片的经验,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四肢僵硬,而夏白又太充满表现力,四肢飘忽乱动,跟拍单人大片似的。 两人凑在镜头里,不像一对夫夫,而是在打架,相互冲突,相互抢镜头。 明明是要拍在浅滩上交缠的夫夫,两人分明只要稍稍对视,眼里表现出爱意,就能完成的简单任务,愣是表现不好。 拍了一上午,无论洛清霖怎么指导,两人面上都表示明白了,也照着指导做了,但拍出来的效果就是怪异,全是废片。 两小时是姜烟屿规定的时间界限,铃声一响,洛清霖就必须休息,至少一小时才准再开工。 检查显示屏里的照片,没有一张满意,洛清霖心里焦躁,心想怎么会有比顾南安还难指导的人。 “洛哥,快来喝点儿水。”见洛清霖坐下休息,顾南安凑上前去,将早就倒出来装进杯中的青椰汁递过去。 洛清霖发愁,没听到声音,姜烟屿顺手接过椰子汁,将吸管递到他嘴边,“休息时间,不准想工作上的事情。” 洛清霖皱着脸,不情不愿放下设备,拿给顾南安收好。 小汲一口椰汁,洛清霖躺在沙滩椅上,虚着眼睛看高照的暖阳,难得丧气,“哈......我有种时空倒转,回到以前拍广告平面的感觉。” 看了两小时的戏,姜烟屿可不累,还幸灾乐祸,拉踩对方,“还是我好拍,对吧bb?” 洛清霖斜眼瞪了他一眼,嘀咕道:“你好拍又有什么用?你现在已经半退休,没机会在圈里发光发热了。” 时尚圈里,一旦少了曝光,很快就会沉寂。 去巴黎时还有媒体追着姜烟屿拍摄采访,而现在,那些时尚的自媒体都懒得提,只有cp粉和粉丝还在想自己哥哥什么时候工作。 “我不发光发热,我让秦晓夕发光发热不就行了?”姜烟屿拿过一副小墨镜,挂在洛清霖鼻梁。 洛清霖撇撇嘴,懒得理他的歪理,继续发愁,“现在可怎么办?照这样的效率拍下去,拍上三天都结束不了。” 小墨镜的镜片是椭圆形,堪堪遮住洛清霖的双眼,戴起来比戴姜烟屿的大墨镜还要滑稽。 洛清霖再皱起眉,就像个愁苦的年轻小老头,更是诙谐。 姜烟屿低笑一声,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心,“你换个主题不就好?问问辛晴,看能不能把主题换成鲛人勾引神仙、或者塞壬勾引奥德修斯?” 洛清霖稍一想象,忽觉还真是如此。 夏白镜头的表达欲太过充裕,妖媚得过分,不懂得收敛,而景凛生又太板正,不懂得放松,正适合这种主题。 洛清霖越想越有道理,猛地坐起身,狠狠在姜烟屿脸上亲一口,夸道:“你真是比我灵活多了,我的脑子太死板。” “其实我的脑子不算灵活,我还有更灵活的东西。”姜烟屿挑挑眉,勾起笑说。 “什么东西?”洛清霖狐疑地问。 姜烟屿笑着将右手伸到洛清霖眼前,缓慢收起食指和小指,细长的中指和无名指弯曲再伸直,上下微动。 羞赧滚烫的热意朝脸上涌。 洛清霖一把抓住那手,羞红着脸,瞪着眼睛说:“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吗?这里可是工作场合!” 洛清霖左右环视,眼神躲闪,生怕别人看到。 坏心思一起,收敛不住,姜烟屿故意又将左手伸到洛清霖眼前,重复同样的动作。 “你无聊!”洛清霖又赶紧抓住那左手,把姜烟屿的两只手都锢住,抓得严实才安心。 姜烟屿慵懒地躺回沙滩椅,任由洛清霖抓着自己的手,悠闲至极,兴致颇高,“就是因为你今早逃了,方才我的手才会‘抽筋’,得怪bb不乖才对。” 说完,姜烟屿还不安分,挠挠洛清霖的手心,愣是让人羞得说不出话才罢休。 两人打闹之际,没有察觉景凛生正在远处看着,缓慢朝两人靠近。 “姜先生,洛先生。” 走近时,景凛生勾起笑,唤出声引起两人注意。 洛清霖赶紧松开姜烟屿的手,轻咳一声,问道:“景先生?” “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我的拍摄经验太少,给洛先生添麻烦了。” 景凛生提着一深蓝色la pluie的包装袋,平稳放到休息桌上,当作是对浪费洛清霖时间的补偿。 放在以前,洛清霖一定会惶恐。 而现在,洛清霖有些尴尬,心想景凛生怎么会把礼物送到老板本人面前来。 “景先生,您不用......” 洛清霖想开口拒绝,景凛生去不让他推辞,“给您造成麻烦,我过意不去。您收下吧,里头是一对合欢锁,正好和您与姜先生相配,祝您和姜先生长久和睦。” “接下来还请您多多照顾,谢谢您,洛先生。” 景凛生说话滴水不漏,不差助理经纪人来送,反而亲自送,语气真诚。 说完,景凛生便转过身离开,不管洛清霖最后收不收,都将那包装袋留在桌上。 等景凛生走远,洛清霖才好奇地问:“la pluie什么时候出了合欢锁?” la pluie这才进驻华国几个月,就开始做这么传统的东西? “不知道。”姜烟屿摇摇头,无所谓地回答。 “这不是你的品牌吗?你自己还不知道......”洛清霖小声吐槽。 “我只知道寒莯要推出古典系列。我让他们想办法把投入的资金回本,不然就滚,他们就决定做成高定线,大部分翻倍价格转卖去其它大洲,少部分借给明星做推广。”姜烟屿道。 如姜烟屿自己所说,他确实是个只看结果,不管事的主。 洛清霖语塞,干笑两声,也没去开拿包装袋,只自顾自和辛晴沟通。 通过辛晴同意后,下午拍摄的进度明显变快。 夏白的黑长发正适合鲛人形象,只要赤露上身,将头发卷成波浪状,在用眼线加深其眼睛的媚态即可。 而景凛生将妆容稍作改变,减少三维感,加深温润清冷的感觉即可。 两人依然按照自己的方式拍,效果却好太多,完全就是洛清霖想象中,鲛人勾引无情无欲神仙的画面。 一阶段的任务完成,最重要的外封拍摄完毕,便只剩下少部分内页的拍摄。 按照计划,内页只需增加少许其它场景,在沙滩、椰树、船上取景即可。 将几张自己选的成片发给辛晴,得到赞许后,洛清霖预计明天就能结束拍摄,继续度假。 日暮来临之前,所有人收工。 提前下班,洛清霖兴致颇高,收东西时神采奕奕,全无劳累工作的倦色。 桌上剩着la pluie的包装袋,洛清霖拿不定主义,收不收都显得怪异。 洛清霖踌躇之时,姜烟屿则直接拿起包装袋,随意翻开里头的妆匣,看合欢锁长什么样。 合欢锁没有全部用银石打造,下面本该缀着的铃铛换成了钻石,仍旧是个两个风格结合的产物。 “真丑。”姜烟屿轻啧一声,不满评价,大手一挥,又将合欢锁和妆匣一并丢回包装袋里,十分嫌弃。 锁丢进包装袋中,钻石撞到妆匣,叮当作响,听得洛清霖心疼。 第201章 “你小心点,摔坏了多可惜。”洛清霖瞪他一眼,又将东西拿出来,把锁装进妆匣放好。 姜烟屿不以为意,不满冷哼,“我不戴,你也不许戴,太丑了,有辱形象。” 臭屁爱美狐狸精。 洛清霖撇撇嘴,“不戴就不戴嘛,拿回家去放着,被别人拍到你乱丢东西,网上那些人又要说你坏话。” “我不在乎,随他们说。” “我在乎!” “你那小脑袋瓜,每天就瞎操心。” “我才不是小脑袋瓜!” 斗嘴声中,洛清霖与顾南安、琦林道过别,挽着姜烟屿,提着口袋往家里走。 千屿岛的沙子软,时不时有沙子钻进拖鞋中,扰得洛清霖不舒服,脚步越走越慢。 “啧,都叫你别穿拖鞋出门,你偏要穿。” 姜烟屿嘴上怪罪,却自觉蹲下身,让洛清霖上来,背他走回家。 四周fille的工作人员还没有离开,见姜烟屿蹲下身,有的还拿出手机偷偷拍。 洛清霖站着不动,姜烟屿假意威胁道“快点上来,赶紧回家吃晚饭,晚一秒钟我就要惩罚你!” “惩罚就惩罚,我不怕......” “哦?你不怕?”姜烟屿抬起右手,又准备在大庭广众下做那轻浮手势。 “好好好,我怕!”洛清霖赶紧攀到姜烟屿背上,抓住他的手,小声急切道,“大家都看着呢,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文雅!” 逗得金丝雀害羞,姜烟屿得逞地低笑一声,故意拍拍蜜桃,在日暮里背着人继续往前走。 家离拍摄现场不远,十分钟的路程,两人便能到达。 近段时间,洛清霖胃口好,自觉做完晚间多加的拉伸与三组无氧运动,才坐上桌前慢慢吃晚饭。 洛清霖面前的菜式多样,从北到南,每天吃着不同地方的菜系。 而姜烟屿面前仍是沙拉,咀嚼羽衣甘蓝的声音咯吱作响,听起来有种无味难吃感。 “为什么你吃这么少,还能保持肌肉量?”洛清霖问。 姜烟屿停下咀嚼,瞄一眼洛清霖面前的菜,不屑道:“因为我每天要吃八顿饭,不像你,只吃这么一点。” “你一天要吃八顿饭?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洛清霖瞪着眼睛问。 “你睡着后和醒来前各两顿,白天陪你吃三顿,中间喝一顿蛋白粉。”姜烟屿理所当然地说。 喝蛋白粉也能算一餐饭...... 洛清霖狐疑问道:“那你晚上不用睡觉吗?你等我睡着了又起床?” 他明明偷偷定位时间,在app里偷听过,但姜烟屿晚上并不出声说话,那到底在做什么? 洛清霖眼里透着好奇,很想知道狐狸精晚上在做什么,但一睡着又起不来,调了闹铃也会被姜烟屿偷摸关掉。 “你很想知道?”姜烟屿问。 “很想知道。” “那你得......”姜烟屿不说完话,神色轻浮地挑挑眉,暗示洛清霖。 洛清霖长叹口气,帮他补充,“付出代价。” “几小时?”姜烟屿故意问。 “两小时,”洛清霖生无可恋,嘴硬道,“两小时就两小时,我才不怕......” 说是不怕,但吃完饭后,洛清霖坐立不安,时不时看书,心不在焉,一会儿和秦晓夕聊天,一会儿看看白笙云有没有把自己放出小黑屋,放出了就继续打电话去“教训”。 洛清霖在房间里等着,看不进去书,数着时间看姜烟屿什么时候回房间。 姜烟屿却不急,照例在泳池里游泳。 水声一路向上,飘进到三楼,从露台外涌入,扰得人心烦。 洛清霖等了又等,终于合上书,跑到露台前,半个身子露在栏杆外,朝楼下喊:“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房间?” 听到声音,姜烟屿从水中钻出,轻甩头发,抬手将额发尽数向后捋。 月色下,姜烟屿扬起头看向洛清霖,泳池里的水波晃荡,水波贪婪,接近那饱满的肌肉线条。 琥珀色的眼瞳在月色里泛光,洛清霖的视线跟着从发丝低落的水滴,一路向下,掠过肩颈,再坠入水中,泛起涟漪。 蛊人狐狸精。 洛清霖呼吸一滞,轻咽一口唾沫,攀上阳台栏杆,双脚在空中不稳晃荡,“你再不上来,我就跳下去了!” 姜烟屿站在水里,看着睡裙下摆若隐若现的白色布料,朝人招招手,“bb,你先去把床头柜里的东西拿在手里,再往下跳。” 这人还要在泳池...... 不要脸! 心里这样骂,洛清霖娇滴滴瞪他一眼,依言走回房间,拿出那瓶用了一半的剂,再跑回露台。 前几日天天跳,洛清霖不憷,现在隔了几天不跳,竟然有些胆怯。 “bb害怕?要不要我在下面接住你?”姜烟屿嘲笑着问。 洛清霖挥挥手,示意人走开,“别开玩笑,往一边去,我要跳了!” 看姜烟屿退到池边,拉开安全距离,洛清霖才张开双臂,从栏杆上往下跳。 池面溅起剧烈水花,水浪涌起,涌到高点,落到池边,叮当作响。 刚落入水中,洛清霖就被一把从水中捞起,露出水面还没来得及呼吸,唇就被吻住。 手中的润剂被拿走,放到池边,洛清霖攀上姜烟屿的背,在不稳的呼吸中同他亲吻。 吻够了,等到月不明,躲进云间,星子出现,姜烟屿才将人抱到岸上坐着,将人转过身背对自己。 睡裙被池水打湿,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在岸边晕出一圈水痕。这条睡裙紧身,衬得人腰细蜜桃饱满。 洛清霖这段时间锻炼成果显著,腿上的肌肉线条明显。 “bb,你好漂亮。”姜烟屿故意朝那后小腿的薄肌上打一掌,轻笑道。 “快点,离我睡觉的时间不到两个半小时了!”洛清霖转过头,微蹙眉头,娇滴滴催促道。 姜烟屿低笑一声,这才拿过润剂,将冰凉挤在手心,照例捂热。 洛清霖微微俯下身,手撑在地面上,现出有致的后背线条,屏住呼吸等着游戏开始。 然而,身上的裙摆还未被撩起,左侧方就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咚!唰...... 巨响之后,还有一阵阵树叶作响的余音飘来。 洛清霖忙不叠睁开眼,快速站起身,扯扯裙摆,朝声源处望去。 围墙下躺着个熟悉人影,那人影身上还沾着树叶,赤露上半身,躺在地上微抖。 游戏被变故打断,姜烟屿心气不顺地跳上岸,从一旁拿过浴巾,将洛清霖裹好,不露一丝睡裙。 “那......那是夏白吗?”洛清霖裹住浴巾,疑惑地问。 “是我!”夏白高举起手,像是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抬头傻傻笑着说,“夏白到!” 第172章 夏白的手臂举在空中, 颤颤巍巍。因为爬树掉下来,脸颊被树枝划伤,整一张花猫脸, 傻傻笑着。 这是......嗑药了? 经历过申殷的事, 不怪洛清霖总往坏处想,毕竟白天时, 夏白像个猫妖似的,全是媚态,现在却和小孩一样,神态里全是天真感。 天真感都算是高情商评价了, 说直白点应该是傻感。 洛清霖裹紧浴巾,缓步走到夏白身前,蹲下身子,也不敢乱动他, 怕伤着筋骨,“夏白, 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是从树上跳下来了吗?” 夏白扬起头,动作过大扭到伤处, 龇牙咧嘴,声音委屈地告状,“我想来找你玩,但他们不准我进来!” 这个“他们”明显是驻守在大门外的保镖。 不让进就角落里爬树翻墙进来, 还掉在地上? 这是成年人能做出来的事? 洛清霖语塞地静默一瞬, 扭过头, 朝姜烟屿道:“叫救护车了吗?得赶紧把他送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我不要我不要!” 听到洛清霖的话, 夏白像是起了应激反应, 一下从地上跳起, 不顾腿上疼痛往别处跑。 但许是刚才摔的那一下,摔着了筋骨,夏白蹦跶两下,腿支撑不住身体,又跌落在地趴着。 “我不去医院呜呜呜!” 跌倒后,夏白还不安分,四肢在地上乱滑动,鸭子游旱泳,手臂瞎扑棱。 洛清霖没想到他会有那么大反应,赶紧说:“好好好,不去医院,我叫医生来家里好不好?” “真的吗?”夏白止住动作,上翘的猫眼眨巴,“你没有骗我?” 洛清霖叹口气,温声哄道:“不骗你。来,我把你扶到椅子上躺着,别趴在地上。” 夏白乖乖伸出双臂,等着洛清霖来抱他,然而姜烟屿中途插队,将洛清霖的手打开。 “扶什么扶?你不准扶。” 姜烟屿不耐地翻个白眼,拿浴巾将夏白上半身缠住,再单手揪住浴巾,将人提起,提袋子似的提到沙滩椅放下。 游戏被打断,姜烟屿耿耿于怀,心情不悦,双臂环抱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夏白。 第202章 洛清霖看看眼色,故意拍拍姜烟屿的屁股,软下声音撒娇,“不如......明天再继续?我额外送你半小时?现在先请医生来帮他看看,好不好哥哥?” “不行,半小时不够,要送一小时。”姜烟屿冷声道。 臭狐狸精...... 洛清霖瞪他一眼,咬牙妥协道:“行,一小时就一小时。” 得了回答,姜烟屿舒展眉头,脸色稍变晴朗,自己戳穿诡计,“我刚才已经通知医生来,明天三个小时,不许反悔。” “你......无聊!”洛清霖娇滴滴恨他一眼,又将注意放到夏白身上去。 夏白被姜烟屿提到沙滩椅上后,安分不少,双臂叠在侧脸下,双眼无辜眨巴,看着两人说话。 “夏白?”洛清霖蹲下身,凑到他面前问,“你是从酒店跑出来的吗?带手机了吗?” “啊,手机,”夏白微皱起眉思索,回忆起手机,“我把它忘在房间里了!” 还真是从酒店里跑出来的。 洛清霖点点头,又问:“景先生知道你自己出门吗?” “他不知道,”夏白摇摇头,神色警惕,凑到洛清霖耳边小声说,“我悄悄告诉你个秘密,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这能算是什么秘密....... 上衣不穿,赤着双脚,明眼人都能看出夏白是偷跑出来的。 夏白的神色太像小孩,洛清霖也不自觉变得孩子气,哄着问:“那你为什么要偷跑呀?只是为了找我玩吗?” “是啊,就是为了找你玩啊,”夏白点点头,撇着嘴委屈地说,“但是我现在摔断了腿,玩不了游戏。” 游戏? 洛清霖摸摸夏白的头,柔声问道:“你要找我玩什么游戏呀?” 闻言,夏白眼睛机灵一转,忽地凑近,趁洛清霖不注意,一口亲在他脸上,看着洛清霖的下身说:“羞羞游戏。” 此话一出,隔着空气,洛清霖都能感受到忽然暴起的不悦,赶紧拦住他,“冷静姜哥,夏白可能是嗑药了,神志不清,别生气别生气。” 姜烟屿紧蹙起眉,手掌复上刚才被夏白亲到的地方,使力摩挲,咬牙切齿,“等会儿医生做检查,若是尿检呈阳性,我今天就把他送去警局!” “好好好,”洛清霖安抚道,“等医生来后,你想怎么处理都行,现在让我先问清楚好不好?” 姜烟屿心里不舒服,抽出休息桌上的湿巾,擦拭干净洛清霖的脸颊才作罢。 “你站着问,不许离他那么近。” “好好好,我离他远一些。” 洛清霖又蹲下身,拉开安全距离,离夏白一米多远,才继续问:“你刚才说的羞羞游戏,是什么意思呀?” 夏白神气地抬起下巴,像是在嘲笑洛清霖怎么连这都不知道,解释道:“就是你和姜先生来玩我呀,让我想想那个词怎么说......” 想了一会儿,夏白豁然开朗,“threesome!中文该怎么说,3.......p?” “咳咳咳!” 洛清霖一口气没喘上来,被口水呛到,很是尴尬,慌忙掩盖夏白的声音。 姜烟屿上下打量夏白,眉头蹙得更紧,提高音量破口骂道:“你恶不恶心?清霖是你能碰的?” 夏白被这么骂过,委屈地撇下嘴,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挑剔道:“我喜欢霖霖,和他玩一下游戏怎么啦?我还不想和你玩呢,你只是顺带的而已!” 姜烟屿横眉瞪眼,正要发作,洛清霖摁住他,继续问夏白,“为什么要玩这种游戏呢?” “因为生生最喜欢看我玩游戏啦!”夏白勾起单纯的笑,说的话却骇人,“他说只要我认真玩,就会给我糖糖吃。” 糖......? “什么样的糖糖?夏夏吃了以后会有什么反应呀?”洛清霖忍着心里的惊涛骇浪,依旧温声问。 “嗯......”夏白嘟起嘴,语气单纯,“会见到爸爸妈妈,还有小馒头!” “小馒头是......?” “我小时候养的狗狗!” 问到这,洛清霖不敢再问了,让夏白趴着休息,朝姜烟屿使个眼色。 姜烟屿不耐地叹口气,不情不愿亮屏手机,吩咐人去查。 “你得......” “付出代价。”洛清霖撇撇嘴,习以为常。 见洛清霖瞪自己,姜烟屿手上继续发消息吩咐人,嘴上不满念叨,“我就是没有良心的资本家,别人的事和我又没有关系,收取一点代价怎么了?我才不想管......” “我明天用嘴,行了吧?”洛清霖瞪他一眼,打断道,“赶紧查!” 姜烟屿身形一滞,挑起眉确认道:“认真的?” “认真认真,我说话算话,”洛清霖催促着问,“医生到哪了?” 姜烟屿这才满意,看夏白都觉得顺眼了些,“在路上了,马上。” - 陆兆影带着其他几个医院的医生到达时,夏白正躺在椅子上,眼皮向下耷拉,快要睡着。 夏白困了,不配合检查,四肢胡乱动,非得让人摁着才罢休。 尿检是做不成了,医生只好先强行抽血、剪了些毛发送去医院化检,再慢慢仔细处理夏白从树上摔下来的伤口。 半夜时,查找的资料很快传过来,姜烟屿手下人的效率之高,按时间线将夏白与景凛生24岁的人生规整排序,还做成思维导图方便查看。 夏白,原名顾松青,十二岁丧父丧母,被夏家收养后改名,从小与景凛生认识,三年前同景凛生结婚,结成法律关系。 而景凛生则比夏白复杂,上头有个哥哥景冬生,下头还有个“领养”的弟弟景安,三人皆是不同母亲所生,一看就是笔破烂账。 景安? 想起在颁奖夜拦住自己去路的娃娃脸,洛清霖在心里浅评一句——这弟弟生得确实没有景凛生五官端正。 不过,现在可不是关注这些无关紧要之事的时候。 资料里有许多夏白独自出入酒店的照片,然而酒店记录却不是同景凛生的,而是同其他人的,大部分是夫夫,偶有几次甚至还是异性夫妻。 洛清霖没看到景凛生的“花活”,大部分行程就是在剧组工作,疑惑问道:“你怎么说这是对假夫夫,各自在外面玩花活,景凛生这不是没玩吗?” 姜烟屿随意瞥一眼,指指资料上,景凛生参演剧里的投资方与制作人,“喏,这些就是他玩的花活,我某天、偶然、不经意间有所耳闻。” 不经意间有所耳闻...... 品牌方想知道什么消息,那不是轻而易举,还偶然有所耳闻...... 狐狸精嘴里没真话,洛清霖撇撇嘴,继续看资料,自己找答案。 一小时后,化验结果传来,血检的时效性较低,但仍从血液中检查出大量dmt,一种本该用于抗精神病的致幻剂。 陆兆影看了看结果,稍有犹豫,踌躇着解释说:“这位夏先生,应该是长期注射或吸食dmt。” “长期?有多长?”洛清霖问。 “不知道,看夏先生的精神状况,该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怕洛清霖被吓着,陆兆影又挑着好的说,“当然也可能是不久前大量注射,才造成这种结果。” 一行人忙前忙后,来了又走。 午夜之时,夏白都睡着了,洛清霖还站在泳池边看资料。 总有哪些地方不对劲,两个人都怪异。 夏白出入酒店时,景凛生都在剧组里待着,没有航空或轨道交通的记录,总不可能大半夜开车跨越城市,去看夏白玩游戏,第二天再赶回剧组。 难道景凛生是通过视频看的? 几小时间,洛清霖想了数种可能,自己倒是焦头烂额,姜烟屿则悠闲得很,又是下水去游一会儿泳,又是拿椰子汁轻啜。 又一次,姜烟屿举着40kg的哑铃走过,到洛清霖身边做哑铃推举,还故意对着他呼气,扰乱他思考。 洛清霖瞪他一眼,怀疑地问:“你是不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故意让我在这里自己乱猜。这资料是齐全的吗?” 洛清霖终于察觉到问题,姜烟屿得逞地勾起笑,“对啊,少了一个关键人的资料,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发现。” “谁?”洛清霖试探着问,“难道是景冬生的资料?” “猜对啦!bb真聪明~”姜烟屿笑着夸奖道。 臭狐狸精捉弄他,还阴阳怪气。 洛清霖把平板放到桌上,坐到另一张沙滩椅上,气鼓鼓威胁,“你再这样,我就不用嘴了!” “行行,”姜烟屿放下哑铃,坐到洛清霖身边,揽住肩,“我直接告诉你嘛。” 洛清霖耸耸肩,打开狐狸精的手,“别动手动脚,说完再来碰我。” “就是一件简单事。”姜烟屿调到景冬生的资料,拿给洛清霖看。 “景冬生是变态呗,十年前和夏白在一起,五年前一结婚就发疯了,给夏白注射致幻剂,让他去和别人‘玩游戏’咯,后来怕被妻子家发现,就安排夏白和景凛生结婚,就是这样简单。” 第203章 夏白今年不过24岁,十年前还不到14岁,这不是犯罪吗? 看看十年前两人对着镜头笑的合照,再看看景冬生和妻子的结婚照,想起夏白说的游戏,各个赤条条的身躯涌在想象中,洛清霖下意识反胃,想呕吐。 恶心感难忍,洛清霖缩着肩膀,开始干呕。 姜烟屿变了脸色,有些急,蹲下身摸摸他的额头测温,“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洛清霖摆摆手,摇着头说:“就是有点恶心,给我喝口青椰汁。” 赶紧将吸管递到洛清霖嘴边,姜烟屿摸摸他的头,“我早说过让你别管,现在好了,害得自己恶心,一会儿要是把晚饭吐了,看我不惩罚你?” “你早就知道?你很清楚这件事?”洛清霖斜过视线问,语气不算好。 被洛清霖用这种语气质问,姜烟屿心里不舒服,反问道:“我清楚又如何?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上帝也不是活佛,专门来世间解救凡人,普度众生。” 姜烟屿的语气也不算好,咄咄逼人,言辞有理有据,说得洛清霖哑口无言。 两人对视片刻,姜烟屿明显不让步,直瞪瞪看着洛清霖,看他还能说出什么反驳话来。 算了。 狐狸精本就是这种性格,事不关己,这恶事又不是姜烟屿做的,他本就不该把气撒到姜烟屿身上。 洛清霖垂下头,整个人倏然柔软无骨,搭在姜烟屿身上,语气黏糊糊,“你凶我!” “我都说了用嘴,你捉弄我,还凶我,是你过分!”洛清霖娇滴滴指责,声音里没有一丝生气,只有故意娇媚的嗔怪。 洛清霖的变脸速度之快,刚还气势汹汹,现在就软语温言,姜烟屿盯着他看几秒,没忍住笑出声。 “洛清霖,看来你现在熟练了,很懂得怎么拿捏我,控制我,是吧?”姜烟屿挑起眉,嘴角间透着戏谑的笑意。 这话说得直白,洛清霖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没有控制哥哥,这是条件交换,付出代价嘛,哪有到控制这么严重。” “再说了,是我受折磨难受,你又不会难受......”洛清霖道。 “我怎么不会难受?”姜烟屿覆到洛清霖耳边,沉声道,“我忍耐这么久,也很难受的。” 耳畔的热风吹得人耳根痒,洛清霖缩着肩,瞄一眼另一张椅子上的夏白,保证道;“只要体重升回60kg,我就立刻告诉你,坚决不拖延。” “行,你不怕就行。” 现在不仅游戏加时,还能解锁新游戏,姜烟屿对此非常满意,兴致变好,主动问道:“你想怎么样?救夏白?那你得先问问他愿不愿意被‘解救’,说不定他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他连自主意识都没有,甚至不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他只当这是个游戏啊,怎么能问他愿不愿意?”洛清霖瞪着眼睛问。 姜烟屿思忖片刻,回答说:“那就找有自主意识的人来问呗。” - “姜先生,景凛生不在酒店房间,两小时前就离开酒店,在外面游荡。” 监控画面里,景凛生满脸焦急,又是跑到灌木丛里扒拉,又是去海滩边上急匆匆跑,明显是在找夏白。 姜烟屿看着画面,啧啧两声,“还是有定位器方便,不然我找你就会像他这样,像个无头苍蝇,乱找。” “他在来的路上了吗?”洛清霖问。 “找了两个小时才想起这里,”姜烟屿嗤笑一声,嘲讽评价道,“蠢人。” 洛清霖睨他一眼,熟练撒着娇打商量,“一会儿他来时,你不要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好不好哥哥?” 姜烟屿回看过去,轻啧一声吐槽,“洛清霖,你现在求我能不能有点诚意,表情要吃人似的,声音确是这样,你不觉得别扭?” 受到提醒,洛清霖轻咳一声,眼神糯糯望着姜烟屿,温声细语问:“好不好哥哥?” 姜烟屿这才满意,收回视线,继续幸灾乐祸,看景凛生在监控里慌忙乱找的画面,表情之恶劣,就喜欢以他人的痛苦为乐。 景凛生在接到电话后,急急乘车赶来这边,不出半小时就到达。 室外的铁栅门大敞开,景凛生一赶到,就跌跌撞撞跑进门,白日里沉稳的仪态尽失,慌忙跑到夏白身边去。 看了沉睡着的夏白片刻,检查他身上的绷带,逐渐稳下呼吸,景凛生才将注意力放到另外两人身上来。 景凛生的眼里藏不住戒备,先是谨慎地观察洛清霖,再将视线移到姜烟屿身上去。 很快,戒备被人为隐藏住,景凛生半鞠下躬,脸上堆起看似真心实意的笑, “夏白不懂事,给两位造成麻烦。现在时间晚了,我先带他回去,你们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亲自来感谢两位的收留。” 说完,景凛生便要俯下身,去抱夏白。 “景先生......” 洛清霖想说话,被姜烟屿慵懒地挥挥手打断。 “等等,我让您走了吗?”姜烟屿盛气凌人,狐狸眼里尽是不屑,“这里是我家,他半夜私闯民宅,我都没有报警抓他,还请医生给他治疗,景先生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问题?” 姜烟屿只要一说敬语,必然是在阴阳怪气。 景凛生身形一滞,眉眼很快放柔和,笑着说: “感谢姜先生和洛先生对夏夏的照顾,您是淑人君子,是我过于紧张,态度不周,实在抱歉。但现在时间确实晚了,我半夜来打扰两位已是不妥,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说吧。” 这话听着别扭,半文半白的,若不是景凛生是从剧组请假,抽空出来拍摄,洛清霖还以为他在说反话,学姜烟屿阴阳怪气。 姜烟屿听着烦躁,直言道:“我查出你老婆血液里含有大量dmt,如果我现在报警,你说警方会不会以吸食毒.品的罪名拘留他?” 话音刚落,景凛生蓦然收起笑,快速变了脸,警惕地瞪视姜烟屿。 “姜先生,夏白患有严重的躁郁症及创伤后应激障碍,药物是通过正经渠道获得,还请您不要胡说。” “呵......躁郁症哈哈哈哈,”姜烟屿倏地笑出声,笑声里尽是讽刺,“景凛生,你还真敢在我面前撒谎啊哈哈哈。” 狐狸精一笑就停不下来,笑声逐渐放肆,配着晦暗不明的月色和稍冷的晚风,实在是渗人,听得洛清霖起鸡皮疙瘩。 洛清霖尴尬地轻咳一声,用手肘戳戳姜烟屿,提醒他别在这演疯戏,该直奔主题了。 “姜先生,这有什么好笑的吗?难道在您眼里,夏夏的心理疾病是一件滑稽幽默的事?”景凛生冷声问。 景凛生的气势拔上来,像是在剧组里演戏似的,徒有声却无形,反而都得姜烟屿想笑。 “别装了,哪里是心理疾病,”姜烟屿嗤笑道,“依我看,该是景冬生虚构的名头吧?” 听见景冬生的名字,景凛生的瞳孔明显一缩,连唇都在微抖,不知是脸部抽了筋,还是牙齿颤抖导致的。 “你这么怕他?你该不会也被他强......” “奸”一字未说出口,姜烟屿稍作停顿,考虑到洛清霖,换了种说法,“强制睡了?” 景凛生紧盯着姜烟屿,不否认也不确认,只有拳头紧紧攥紧,放在腿侧,微微颤抖。 虚假气焰因为被戳中的实话而迅速消下去,景凛生抿紧唇,面色在颤抖中逐渐惨白,虚张声势的眼神变得暗淡。 “真的假的?”姜烟屿挑起眉,语气夸张,觉得新鲜无比,“你不是他半个弟弟么,这在华国的的法律中是允许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姜烟屿还在考虑法律问题...... 洛清霖忍不住打断道:“你再不好好说话,就由我来说。” 闻言,姜烟屿嗤笑一声,“急什么?你信不信,他根本不认为你会帮他,而是在想,你与我都和烂货一样,想同夏白三人行。” “我说得对吧?景先生。”姜烟屿朝景凛生抬抬下巴,笑着说。 良久,景凛生冷着声音问:“你们想要什么?” 姜烟屿摆出“看我说得对吧”的表情,睨一眼洛清霖,语气嘲讽,“某人的良心无处安放,想帮你们,他已经向我付出过代价,现在我代表他来当救世主,拯救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刚说完,姜烟屿觉得不对,自我纠正道:“苦命鸳鸳。” 景凛生朝洛清霖看去,眼神依然戒备,根本不相信会有人无条件来帮助自己,脱离泥沼。 但洛清霖眼里晕着暖光,有种纯真的干净,不像有龌龊想法,景凛生觉得刺眼,不想多看,又转过视线去看姜烟屿。 “洛先生想帮助我们,那是他自己的事。那姜先生您呢,您想要什么?”景凛生谨慎地问。 说了太久废话同景凛生周旋,现在终于进到正题,姜烟屿心里舒适了,眉眼舒展,拿过青椰子汁轻啜一口。 “我可以帮你解决景冬生,”姜烟屿抛出筹码,“不过,夏白得在烟雨工作室当一辈子模特,直到腿短或走不动路为止。而你就继续做本职,去耀影娱乐务工,终身合同,直到死为止。” 第204章 耀影娱乐?姜葚的公司? 直到死为止...... 洛清霖微张开唇,转过头去看姜烟屿,用眼神示意他——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终身”和“直到死”这几个字,听着太夸张,景凛生明显犹豫,站着不说话。 姜烟屿不看洛清霖朝他使的眼色,嘲讽道:“景先生,你不会是想靠和制作人上床攒钱,再攒十年八年,攒个几亿带着夏白逃出国吧?” 姜烟屿没说一句话,戳到一处痛处,景凛生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我记得景家的产业遍布欧亚大陆,你难道想带着夏白躲去非洲?还是准备躲进丛林里去过野人生活?连因特网都不准备用啦?” 姜烟屿一句句讽刺,将景凛生讽得浑身发抖,跟欺负人似的。 半晌,景凛生无法再保持沉默,哑着声音问:“能不能只要我在您这里工作到死,让夏白自由?” “让夏白自由?”姜烟屿像是听了笑话,笑着点头说,“可以啊,不过放他自由后,我可不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你在耀影工作,有姜葚保你,夏白不在我这里工作,我可没有义务去保陌生人,他在外面被人撕了强了,那都不关我的事。” “投资都还讲究回报率,投资你们俩回报率低得可怕,说不定还倒贴,要不是某人提前预支代价,我可不帮忙。”姜烟屿讽刺道。 预支代价...... 这人怎么在谈判的时候说这种事! 洛清霖斜过视线睨他一眼,朝景凛生温和笑笑,温声细语道:“景先生,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实在不愿意答应也没有关系,这都是您的自由。” 洛清霖的声音里有种魔力,景凛生不知该怎么描述,好像只要听见这声音,就有无数的安全感涌入心口,令人信服。 其实在拍摄时,景凛生就能感受到,洛清霖和他们不一样。 姜烟屿和他们明显是一类人,而洛清霖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连眼神都清澈明亮,没有杂质,充满善意的同时却又有分寸感,所有的善意都创建在现实之上。 “洛先生,你为什么要帮我们?”答应之前,景凛生问。 被忽然叫到,洛清霖傻乎乎“啊?”了一声,赶紧坐直身体,指指姜烟屿说: “若是这件事对他来说很棘手,我也不敢要他帮忙,只是他正好有能力帮忙,我就求他帮忙而已,您别想太多,千万别过度美化。” “再说,这是件双方交易的事,他也不是白帮忙,您和夏白不是也要用工作来还嘛,哈哈哈。” 洛清霖尬笑两声,越说越觉得莫名羞赧,不安地朝姜烟屿使眼色,示意他来接话。 洛清霖这眼色使得夸张,微瞪着眼睛,快速激动地挑眉,挑得眉毛差点抽筋,又“哎哟”一声捂住眉毛。 “傻子。” 姜烟屿被他逗笑,拿开洛清霖的手,轻轻揉他的眉毛,轻声问:“疼不疼?” 这声音与刚才大有不同,姜烟屿很是温柔,满心满眼都给了洛清霖,没分出一点注意力给景凛生。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洛清霖这种人,不会用善意来裹挟谈条件,甚至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是善意。 他只是觉得该这样做,便这样做了而已,无需任何多余的理由。 景凛生将视线移到夏白的侧颜。 月光中,夏白睡得安稳,时不时咂咂嘴,嘴角上翘,像是梦见了快乐的事情,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明媚。 景凛生长舒一口气,郑重答应道:“姜先生,我答应您,从今以后,我和夏白一定......” 生怕景凛生说出“做牛做马”这种文绉绉的话,听着难受,姜烟屿立时打断。 “行了行了,”姜烟屿挥挥手,“你回酒店去休息吧,夏白就留在这里,你别吵醒他。” “这......”景凛生有些犹豫。 姜烟屿又睨洛清霖一眼,“某人不放心,怕放回去出事,非得自己看着,你别管了,明天再来就是。” “好,感谢洛先生。” - 夏白从树上掉下来,身体的伤势倒是不严重,稍稍养上两天,再用遮瑕遮一遮,伤痕印子便能消去。 然而外伤不严重,药物的戒断反应却强烈。 断dmt的第一天,夏白就反应剧烈,时不时尖叫吵闹,闹过以后又躲在角落哭,洛清霖怎么劝都劝不好。 还得是景凛生过来,抱着安抚,夏白才能稳定情绪,恢复到平时慵懒的模样。 最后没办法,认为夏白住在外面不安全,“洛老父亲”爱瞎操心,家里只能又住进两个电灯泡。 所有人都满意了,唯一不满的只有姜烟屿。 本该用来欢爱的游泳池,变成了洛清霖教“夏儿子”游泳的地方; 洛清霖本该穿着睡裙在家里游荡,考虑到有别人在,便换成t恤与长裤; 最令人烦躁的是,说好的三小时和新游戏,全因为夏白往后推,付款时间遥遥无期。 夏白休息三天,拍摄都再次开始了,姜烟屿想要的代价还没有到手。 洛清霖总说着“明天,我保证明天就付款!”,结果都没有信守承诺。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姜烟屿长叹口气,带着墨镜,睡在沙滩椅上,对着绵延的海面发牢骚。 洛清霖自知理亏,无限加码,夸下海口,“你想玩多久都行,三小时算什么,六个小时都行。” 金丝雀的承诺不可信,姜烟屿慵懒翻过身,背对洛清霖,“哎,你去拍摄吧,别管我,我只是个工具人,你用过就丢了的工具人而已。” “我保证我保证!”洛清霖窜到他面前,蹲下身哄道,“我发誓,你想玩多久,想玩多少次都行,好不好?” “你走吧,别管我,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姜烟屿抬抬墨镜,偏过头,可怜巴巴说。 想让姜烟屿陪着自己拍摄,洛清霖咬咬牙,抛出重磅筹码,“我的体重今早超过60kg了,到时候你就一起要代价吧!” 闻言,姜烟屿倏地直起身,摘下墨镜,惊异地问:“超过60kg了?这么快?” “嗯,因为我认真运动认真吃饭。反正,随便你怎么玩游戏,你玩过游戏,再......”洛清霖语焉不详。 “再什么?”姜烟屿故意问。 “再,淦......我。”洛清霖放轻声音,躲开视线说。 姜烟屿勾起笑,又故意问道:“是吗?要怎么淦?” 洛清霖环视周围,见没人往自己这里来,便凑到姜烟屿耳边,小声说:“狠狠淦。” “这可是你说的。” 姜烟屿从椅子上站起,这才恢复常态,兴致颇高,揽着洛清霖往取景处走。 夏白和景凛生上过妆,早在取景处等着。 “开始拍摄吧,争取今天一口气拍完,我们早点完成工作,下班。”洛清霖笑着朝两人鼓励,带动情绪,伸出手去击掌。 “好!”夏白兴致高昂地举起手,先和洛清霖击掌。 洛清霖等着景凛生来击掌,但景凛生却忽然面色惨白,愣怔地往远处看去。 “怎么了?”洛清霖疑惑转过身,往景凛生的视线方向看。 远处走来一男人,面容与景凛生相似,只是身形更高大些,穿着板正西服,每一步沉稳有加,连千屿岛的软沙子都捉弄不了他。 男人五官的三维感比景凛生更甚,压迫感极强,在离姜烟屿只有一米远时,忽然咧开笑,视线不屑地扫过其他三人。 “久仰大名,姜先生。”景冬生主动伸出手,笑意盈盈说。 第173章 不速之客到来, 洛清霖只好朝其他工作人员笑笑,找个借口延迟拍摄,让他们先到棚里休息。 四周围看的工作人员散开, 人渐渐变少, 景冬生还站在原地,也不拿椅子来坐下。 墨镜挂在领间, 姜烟屿皱起眉,上下打量景冬生,似是嫌他长得丑,不想看见, 又主动将墨镜拿起,戴在鼻梁。 景冬生的手僵在空中,面色无异,脸上仍堆着笑, “姜烟屿先生,久仰大名。” 姜烟屿不答话, 面无表情,故意吊着人性子。 等到景冬生眉眼里现出些许不耐, 姜烟屿才抬高下巴,冷着声音,“你是瞎的,看不见我男朋友, 不知道打招呼?还是说你有人生没人养, 没有家教不懂礼仪?” 没想到姜烟屿会因此发难, 景冬生一愣, 压住被稍稍勾起的火气, 这才转移视线, 看向洛清霖。 洛清霖不像姜烟屿,是个深不见底的老狐狸,一看就是个单纯人,笑着也藏不住眼里的戒备。 不自量力的蠢东西。 景冬生在心里评价。 “不好意思姜先生,我方才以为他是您的助理,没想到是您的爱人,实在是失敬。” 景冬生将手放到洛清霖面前,“不好意思啊,洛先生。” 景冬生分明知道那是洛清霖,还要故意内涵是助理,话语前后矛盾。 姜烟屿重重啧一声,拂开景冬生的手,“这里只有你长得最磕碜,说谁是助理呢,丑东西。” 第205章 没想到姜烟屿会直接攻击,景冬生面上的笑险些挂不住,僵在嘴角,双眼凝视姜烟屿,视线锋利,如同扎满了钉子的铁棒。 “看什么看?”姜烟屿揽过洛清霖的肩,气势汹汹,“丑人多作怪,说话不过脑,你过几天就该去牢里住了,也不知道收敛收敛,小心去监狱里屁股开花,兜不住屎。 ” 姜烟屿一开始阴阳怪气,嘴就像机关枪,停不下来。 最近也不知道从哪精进了骂人功力,从前只是攻击人的长相性格,现在直接恐吓威胁,不带脏字但又粗俗无比。 景冬生好歹算是旁支家的大少,常年在娱乐产业里混,不易冲动,仍笑着说:“姜先生,在不了解事实之前,还请您谨慎下定论,不要被无关紧要的小人欺骗,蒙蔽双眼。” 说完,景冬生瞄了景凛生一眼,朝夏白招招手,温声道:“夏夏,过来。” 景凛生收紧手臂,怕夏白神志不清,真的听话走过去。好在夏白没有反应,像是认不得景冬生似的,迷茫看他。 谁都不听话,脱缰,景冬生提高音量,沉声喊道:“夏夏!” 被这喊声惊吓,夏白呼吸骤然不稳,将脸躲到景凛生怀里,肩膀微微颤抖,只时不时露出一双猫眼,警惕景冬生。 “啧啧啧,这是谁家的狗在叫,主人不应就一直叫,真是好吵,吵得我耳朵疼。” 姜烟屿笑得露齿,幸灾乐祸,秉承一贯的嘴不饶人与嚣张。 受到再三的挑衅,景冬生挂不住笑了,嘴角朝下降,冷冷说:“姜先生,我与您,以及您的爱人好像并无交集,什么事让您对我产生了误会,还请您说出来,我同你细细解释。” “说出来?” 姜烟屿挑起眉,惊讶地问:“是说你诱.奸未成年、骗婚、聚众淫.乱、非法获取精神类药物?” 听到这里,景冬生面色仍无变化,游刃有余,根本不把这些事当成罪证,连一丝羞愧都没有。 “还是说......毒品走私,人口贩卖,私人赌场?” 然而,当姜烟屿继续将罪证一条条数下去,景冬生终于无法冷静,变了脸色。 洛清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本来只是想救救夏白,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多事。 “姜先生,我和您素未谋面,还请您不要多管闲事,不然......” 刚还挂着笑伪装,现在被戳穿了面目,景冬生索性不装了,赤条条威胁。 “不然你就送我进监狱?”姜烟屿打岔道,“我不像你五毒俱全,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从来不作违法之事的。” “就算......”景冬生话还没说完,又被截走话头。 “你想说就算我什么都没做,你也能给我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姜烟屿嘲讽地笑出声,“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姜烟屿揽着洛清霖往别处走,顺带朝景凛生招招手,示意两人跟上,“换个地方拍摄,别在这浪费时间,早点结束工作回家。” 洛清霖回头看,将景冬生隐在眼里的怨毒尽收眼底,心里不免泛起担忧。 “景冬生说的是真的吗?”洛清霖有些自责,“早知道,我应该......谨慎一点,别那么冲动。” 姜烟屿在他额头弹了个脑瓜崩,打断洛清霖不必要的担心。 “瞎想,与其想这种不可能的事,你还不如想想什么时候付款,我的耐心有限。”姜烟屿道。 夏白和景凛生海跟在身后,这人怎么大庭广众之下议论这种事情。 洛清霖不放心,再次确认道:“真的没事?” “这个嘛......”姜烟屿凑到洛清霖耳边,故意轻浮地说,“我当然没事,有事也只会是因为你不乖,不好好用嘴,故意用牙齿咬。” ! 这人怎么在外面说这种话! 洛清霖低估了姜烟屿不要脸的程度,担忧都被他臊得一消而散。 “你真是.......无聊!”洛清霖想旁边躲开,捂住脸颊上的热意,瞪他一眼。 “是是是,我这个人无聊,但我的手不无聊。”姜烟屿依旧不放过洛清霖,轻浮逗弄。 “你再说荤话试试?!”洛清霖瞪着眼睛,低声警告。 金丝雀被惹得炸了毛,姜烟屿这才抚着他的发丝,温声安抚,“你不用瞎担心,你男朋友可你想象中厉害得多,要相信我。” 姜烟屿忽然变得正经,洛清霖还不习惯,心跳蹦得有些快,磕巴着回答:“......嗯,我当然相信你。” “你赶紧拍完,结束工作,我把丑东西送进监狱里去,我们就能早一点......” 怕姜烟屿又说荤话,洛清霖阻止道:“好好好,我加油工作,今天就结束这工作!争取这周就给你支付代价。” 得了承诺,姜烟屿得逞地笑笑,“bb真乖。” 走在前面的两人心情颇好,走在后头的两人却面中无神,出神机械地往前走。 景凛生还好,只是刚刚见景冬生那一面,被一下被吸走了精神,腿还有力,走得沉稳。 夏白的状态却不好,肌肉无力,走路都得景凛生拖着扶着,跌跌撞撞。 两人的坏状态一直持续到新景布好,即将开始拍摄。 洛清霖得了安慰定心丸,想快点结束工作,神采奕奕,但模特两人却提不起状态,试拍了好几张,都无精打采,进不了状态。 还没拍上几分钟,实在没有办法,洛清霖放下设备,再次叫停拍摄,“还在为景冬生的事情担心?” 夏白处于戒断阶段,神智不清,受到景凛生的情绪影响,自然提不起劲,不答话。 景凛生面色不好,抿紧唇沉默良久,担忧问道:“姜先生会不会因为这件事......” 景凛生比洛清霖还要高些,现在驼着背,直不起身,很是丧气,远远望去,竟然看着比洛清霖矮。 姜烟屿本在晒太阳,休闲躺在洛清霖身边,一听这话,立刻坐不住了。 “你咒谁呢?长得人高马大的,驼着背又丑又矮。不就是个景冬生,你怕什么?”姜烟屿不耐烦,全无逗洛清霖开心时的耐心。 显然对姜烟屿的实力缺乏认知,景凛生长叹一口气,眼里无光,“姜先生,如果实在是麻烦,会给您和洛先生造成危险,那就算了吧。” 夏白站在一旁,听不懂景凛生为什么这样说,只能拉着景凛生的手,前后摇晃,像是想逗他高兴。 “这都还没开始斗,你就想先放弃,”姜烟屿啧啧两声,过来人似的老气横秋,“这样下去,你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会输,别说整死景冬生了,演戏你也肯定演不好。” 这狐狸精,一点都不懂得安慰人,景凛生现在需要安慰,才不是说教。 洛清霖暗暗戳他的腰,暗示他别说得这么过分。 “他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他不会做亏本生意,肯定是拿定了主义才会帮忙,你安心一点,别紧张。”洛清霖温声安慰道。 夏白从刚才起就不怎么有反应,现在听到洛清霖的声音,眼里倏地有了神,脱离景凛生的怀抱,快步往前跑,想奔进洛清霖的怀里。 好在姜烟屿眼疾手快,伸手摁住夏白的额头,将那人隔在半米之外,没碰着自己的金丝雀。 “霖霖......霖霖抱!”夏白双手扑棱,双爪乱抓,像是猫要去挠小雀一般,不安分。 “你过来,把他抱住,别动不动就让他来抱我家bb,占人便宜。”姜烟屿皱起眉,不满控诉。 景凛生赶紧上前,温声哄着将夏白往后拉,拘谨道歉,“姜先生,不好意思,夏夏应该是想把洛先生当哥哥撒娇,绝对不会有其它心思。” 姜烟屿冷哼一声,“他要是敢有,我就把他丢进森林里去自生自灭。” 夏白听了,不满地嘟起嘴,小声嘀咕,“姜姜是坏人,欺负霖霖!霖霖都哭哭了,好伤心。” 夏白越说越不对劲,洛清霖心有不安,赶紧打断道:“夏夏,我们快点结束拍摄,早点回家吃蛋糕,好不好?” “蛋糕?”夏白被吸引注意力,“霖霖家里有蛋糕?” “克拉芙缇蛋糕在餐桌上乖乖躺着,等夏夏结束拍摄,回去就能吃喔。”洛清霖温声哄着说。 “克拉芙缇蛋糕......”夏白眨眨眼,停顿一瞬,皱起眉嫌弃,“yue!车厘子难吃!” 姜烟屿可不容许别人这样说自己喜欢的蛋糕,横眉瞪眼就想发作,马上就要骂人,不管夏白是真傻子还是假傻子。 “你信不信......” “好好好,夏夏不吃蛋糕,夏夏喝热可可,蛋糕给姜姜哥哥吃。” 洛清霖赶紧哄,这边哄完,又哄那边,朝姜烟屿说:“我一颗颗喂你车厘子,现在不许和小孩儿计较。” 姜烟屿冷哼一声,见缝插针说荤话,“用哪里喂?” 洛清霖像是落在泥沼里的雀,左脚刚上岸,哄好一个人,右脚又被扯,遭狐狸精袭击,重新掉进泥沼里,焦头烂额,窘迫交加。 第206章 “你再当着小孩儿的面说荤话,我今天就不理你,到睡觉时都不和你说话了!”洛清霖故作生气,气鼓鼓威胁。 姜烟屿见好就收,不再逗金丝雀,嫌弃地看一眼夏白,“啧,不就比你小两岁,还小孩儿......” “你再说!” “不说就不说,我还不乐意说。” 景凛生愣愣看着夏白,以及小声斗嘴的两人。 原来,洛清霖不是对每个人都温柔,在对待姜烟屿时,和对待任何人都不同,所有的小性子都是给姜烟屿的。 洛清霖在面对他人时,是强大又温和的,是夹着暖意的春风,而在面对姜烟屿时,却是耍小性子的山雀,话多个不停,生气撒娇,眼睛亮得像是星子的光,熠熠生辉。 景凛生定定的视线扰到姜烟屿。 姜烟屿侧过头,不再用看可怜蝼蚁的不屑眼神看他,而是把他误当作竞争对手一般,万分警惕。 他听说有很多人,都会因此喜欢洛清霖,怪不得姜烟屿时时守着,容不得可疑的人接近。 怕姜烟屿误会,景凛生堆起笑,解释说:“姜先生和洛先生的感情真好,看得我羡慕,心里暖洋洋的。” 姜烟屿审视他片刻,似在判断真伪,确认他没有坏心思,才神气地炫耀,“那是当然,谁看见我家bb心里都会暖,何止是你?” 原来,在面对洛清霖时,姜烟屿也会变得幼稚,像个得了爱不释手宝物的狐狸,守着领地不让任何人有机可趁,又爱向他人贱兮兮炫耀,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洛清霖是他的。 姜烟屿不是善人,也许比景冬生还可怕,或许只是因为洛清霖,才变得好亲近。 景凛生站着不动,感慨良多,在心里嘲笑自己情绪变化大,一会儿伤春悲秋,一会儿又安然。 三人往前,渐行渐远,只剩景凛生在原地。 或许知道他在想事情,等到所有准备工作都完成,夏白补好妆,洛清霖才来叫他。 “景先生,快过来吧,要开始拍摄了!”洛清霖温暖笑着说。 而姜烟屿站在洛清霖身后,用眼神警告他,让他赶紧过去,别耽搁了“自家bb”的时间。 说不定,他可以相信姜烟屿一次,也许这一次,是他生命里的最后一次挣扎,他有机会走到光明之上,而不是在阴暗之下茍活。 “来了!”景凛生深呼吸一口气,跑向那晶亮闪烁的阳光里。 - 拍摄结束,回到家时,大门外站着乌压压一群人,洛清霖被吓一大跳。 还以为景冬生带着人偷袭,找上门来,洛清霖不敢往前走,夏白躲在他身后,不敢说话。 哪知那群人皆鞠下身,大喊“洛先生好”。 姜烟屿挥挥手,一群人又散开,各自站回自己的站位上,继续值岗。 这么个“小”房子还需要五十多个人来守着? 洛清霖哪见过这种阵仗,抬头一看,竟发现更夸张的事——墙面上每角都安了监控摄像,最顶层楼的四角还安装了探照灯,等晚上打开,就将外面照得光亮一片。 战战兢兢走进门,洛清霖小声问,“景冬生有这么大威力?要布置这么多东西监视?”只差没调直升机来盘旋巡逻了。 “没有啊,他又不是景家本家的少爷,不难对付。”姜烟屿无所谓道。 “那你找这么多人来守着作什么?”洛清霖问。 “你不是害怕出事吗?”姜烟屿拍拍胸脯,“哥哥给的安全感够不够?要不要叫一架直升机停在楼顶,危急时候方便撤退?” 这里是华国,又不是什么火拼战场,哪需要用直升机撤退? “那也不用叫这么多人来吧......”洛清霖道。 那些保镖手牵手站着,都能绕房子一圈驻守了。 “未雨绸缪嘛,”姜烟屿道,“等会儿拉上窗帘,就和平常一样,过几天等景冬生进去了,我再把这些东西撤走。” “这么有把握?”洛清霖问。 “那是当然。”姜烟屿半阖着眼,笑得狡黠,像是提早知道了结局,稳操胜券。 虽说是拉着窗帘,看不见外头,就和平常无异,但探照灯的亮度过高,时不时从窗外扫过,亮堂得人心惶惶。 洛清霖的晚饭比平时还要丰盛,三荤一素一汤,全是他爱吃的食物,但他却没有心思吃,心里不安。 气氛紧绷,夏白也感到不安,喝了几口热可可,就趴在景凛生怀里,窝在沙发上出神。 近两日,夏白的戒断反应也好转许多,发作次数减少。 怕今天这氛围给夏白造成不安,病情加重,洛清霖像个唠叨的老父亲,早早催促景凛生带小孩儿回房间去休息,别惊着夏白。 到了入睡时间,洛清霖愈发不安,双臂环抱,在一楼来回走,晃前晃后。 洛清霖像个人形的逗狐狸棒,吸引狐狸视线。 姜烟屿侧躺在贵妃榻上,单手捧脸,视线随着洛清霖动,“早知道你这么紧张,我就不添置这么多装备,徒增焦虑。” 这房子里的四人,其中三人各有各的焦虑,只有狐狸精悠闲。 洛清霖来回走了几趟,姜烟屿便跟着他转几回头。 走着走着,洛清霖总觉得焦躁,得找人说话才行,便走到贵妃榻前,蹲下身。 “你透个底,悄悄告诉我一点计划,好不好?”洛清霖说。 姜烟屿神气地抬抬下巴,将另一只手伸到洛清霖面前,示意他自己把脸放上来轻蹭,乖乖撒娇。 洛清霖心急,直接躺到姜烟屿身侧去,主动抓住他的放到自己脸旁,娇滴滴看他。 “告诉我嘛,哥哥,bb想知道。”洛清霖求道。 姜烟屿不答话,指指脸颊,洛清霖便乖乖亲到他脸上去。 姜烟屿又指指唇,洛清霖便主动凑近,露出殷红的舌尖,挨上去轻吻。 吻到洛清霖脸颊发红,呼吸不畅,舌麻得没了知觉,姜烟屿才放过那殷红,像只餍足的醉酒狐狸,半眯着眼睛看洛清霖的媚态。 “还要吻哪里?”被吻到缺氧,洛清霖小声喘气。 姜烟屿起了坏心思,拉着洛清霖的手,就要朝下面去,“这里。” 金丝雀的眼里立时充满诱人欺负的羞赧。 洛清霖赶紧甩开手,瞪着眼睛,九分在撒娇,一分在生气。 姜烟屿低笑一声,掌心轻复上洛清霖的侧脸,“瞪我作什么,你恶意拖款,延时支付代价,该给我补偿滞纳金。” 滞纳金?! 狐狸精钻“钱眼”里去了,他的筹码都加到任人支配了,还要付滞纳金? 当然,这个滞纳金不是钱,而是满足狐狸精坏心思的游戏。 “付多少?”洛清霖娇柔地瞪他一眼。 姜烟屿眼睛一转,拿出手机,给洛清霖看照片,“念在你乖,就只支付一次吧。” 洛清霖接过手机,凑近认真看。屏幕上并不是污秽照片,而是他在巴黎时,穿着姜烟屿校服拍摄的截图。 “什么意思?”洛清霖狐疑地问。 “你猜,这套校服目前在哪里?”姜烟屿反问道。 “在家里?”洛清霖答得模棱两可。 姜烟屿不和他周旋,公布答案,“在林城的房子里。你既然要我一中的校服和笔记本,那你也要穿上我的校服,戴眼镜,和我在窗台上......” “你!”洛清霖羞红着脸,急急打断道,“你变态!” 被骂变态,姜烟屿习以为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彼此彼此,你我都是。” 被姜烟屿压下气焰,洛清霖不服气,嘴硬,“现在计划这么多,又没有实战经验,谁知道你行不行?” 换做是别人,被质疑不行,八成会生气。 但姜烟屿的脸皮过厚,嗤笑道:“倒计时游戏,我能玩多长时间,你不清楚?” “我的时间好像是你的好几倍吧bb,你说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姜烟屿故作疑惑,语气像是在讨论学识,说的却不是正经话。 洛清霖被臊得脸发红,细颈也跟着泛红,热意涌在脸上,后悔说大话去招惹姜烟屿。 “付就付,我才不怕,不就是窗台!”洛清霖小声嘀咕。 被姜烟屿用荤话打岔,话题歪到没边,洛清霖差点忘记最初的目的。 “你快告诉我,景冬生这件事,你要怎么办?”洛清霖催促道。 “景冬生景冬生,你眼里现在就只有景冬生。” 姜烟屿嘴上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粗略解释,“反正景家的娱乐产业亏损严重,急着脱手,我就让景家管事的人把产业卖给我。” “哦,不对,”姜烟屿纠正道,“是卖给姜葚,条件是把景冬生关进去。” “没了?就这样?他们同意了?”洛清霖还以为会有激烈的商战,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当然没有同意,”姜烟屿耸耸肩,语气无奈,“他们答应放过夏白和景凛生,景冬生流放出国,终生不回来。” 第207章 洛清霖一听,竟然觉得这结果也还算不错,毕竟要把世家子弟关进牢里去,实属不易,反而容易惹得一身骚。 “那你请这么多保镖来作什么?”洛清霖狐疑地问。 闻言,姜烟屿双眼放光,笑得夸张渗人。 “当然是抓景冬生,他怎么能不进监狱?犯了法就得进监狱,不然对其它被抓的犯人来说多不公平,怎么能因为他出身好,就逃脱法律制裁?” 语毕,姜烟屿脸上的笑意止不住,仿佛只要一想到景冬生会进牢里去,就开心得不行。 行吧。 别人是因为正义,不忿犯人逃脱。 姜烟屿是因为觉得对其他犯人不公平,不忿景冬生逃脱。 “你怎么抓?”洛清霖问,“难道他会来这里?” 姜烟屿拿来平板,调到洛清霖不认识的定位页面,“喏,他马上就到了,还有三分钟?两分钟?” 洛清霖定睛一看,还真有个小红点,在往家里的位置快速移动。 “你什么时候在他身上安装了定位器?”洛清霖问。 “没有安装喔,”姜烟屿咧开嘴,笑容咧得更开,故意胡说八道,“是他入室抢劫,非法带管制刀具,聚众斗殴,把我们家的合欢锁偷了呀。” 砰! 话音刚落,窗外就传进一声闷响,伴着骚乱的脚步声与闷哼。 “姜先生,抓到小偷了!” “姜先生,已经报警!” “警察到了!” 从抓到景冬生和他带的那一众小喽啰,到警车来,不超过十分钟,一切就像安排好了一般。 大半夜,夏白留在家里,保镖看守,剩下三人跟着警车,前往警局去做笔录。 “景冬生先生,请问您身上的这合欢锁,是怎么来的?” “......” “您带着十几人私闯民宅,是为了什么?为了偷这合欢锁?” “......” “入室抢劫,聚众斗殴,严重扰乱公共秩序,您的行为现在非常严重,请您配合审问。” “......” 景冬生这一边沉默无言,问不出一句话,姜烟屿这边却热闹,一个人就是一台戏。 “警官,那合欢锁是景凛生送给我和我爱人的礼物,意在祝我们长长久久,就这么被景冬生偷了,那可是上百万的首饰。” “还好我白日察觉不对劲,一受到景冬生威胁,就赶紧请了好些保镖来,不然今晚我们四人都会惨遭杀害。” “现在是法制社会,他若是仗着家世横行霸道,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还不用受罚,那我可不允许,一定得在网络上曝光他!” 老百姓...... 姜烟屿演得声情并茂,夸大说辞,洛清霖看了都想热烈鼓掌,他和景凛生都不用说话,全交给姜烟屿一个人演就行。 “姜先生,您别激动,慢慢说。”做笔录的警官,没遇见过这种表演欲极强的被害人,招架不住,只得频频点头微笑。 姜烟屿说个不停,做完笔录还赖着不走,就等着景家人来。 等了近三个小时,姜烟屿终于等到人出现,激动地站起身。 但来的并不是本家的话事人景澄,而是景冬生的父亲,姜烟屿嫌无趣,翻白眼,又坐回椅子上去抱着洛清霖。 景厉盛一进警局的门,视线就往景凛生身上扫,眼里全是怪罪与责备,甚至透着恨意,若是视线有形,指不定会把景凛生击穿杀死。 景厉盛同景冬生长得相似,活脱脱一个老年肾虚版的景东生。 “姜先生,久仰大名。”无视景凛生,景厉盛伸出手,眉眼间的傲慢藏不住,赤条透出来。 姜烟屿重重啧一声,将头侧到另一边去,故意向洛清霖撒娇告状,“bb,你看他,和那个罪犯一样丑,还瞧不起我。” 看姜烟屿演戏煎熬,陪着他演戏更煎熬,洛清霖想快点回家,逃离这台尬戏。 “没事没事,”洛清霖拍拍姜烟屿的背,阴阳怪气,“景先生绝对不是瞧不起你的意思,他是想让你改口,放罪犯出来而已,别怕啊。” 景厉盛哪里受过这种内涵,四五十年都活得自我,女人金钱名誉敬仰,从未断过,现在遭到两个年轻人的轻视,当即就要发火。 “你看他,他还敢瞪我,”姜烟屿冷哼一声,“还说不是瞧不起我,我以为会是景澄来处理,没想到来个小杂兵,哎......” 景厉盛被激得面红耳赤,发火,破口骂道:“一个野种也敢爬到景家头上撒野,今天就算是姜黎港来了,都得给我几分面子!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在“野种”两个字出口时,洛清霖明显感受到姜烟屿身形一滞。 心口不舒服,洛清霖转过头,瞪着眼睛恶狠狠反驳:“没有教养、犯法的畜生才叫野种,守法的好公民才不叫野种。” “你是谁......” 洛清霖打断景厉盛的低素质辱骂,“就是因为你的品行太不端正,才会上梁不正下梁歪,养出景冬生这种野种,祸害人间,遗臭千年。” “我今天就把景冬生的光荣事迹发到网上去,让大家都来看看你儿子是什么货色,让所有人唾弃你,辱骂你,看见你就想起你儿子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洛清霖难得发脾气,一口气骂个不停,骂到最后还短气,气喘吁吁,骂得景厉盛哑口无言。 而在洛清霖看不见的地方,姜烟屿偷偷勾起笑,得逞地睨一眼景厉盛,挑挑眉,很是嚣张。 被姜烟屿贱兮兮的模样气得发懵,景厉盛脑袋发昏,竟然直接伸手,一巴掌要朝姜烟屿脸上打去。 “景先生,这里是警局,请您放尊重一些,不然我们将以故意伤害罪,依法将您逮捕。” 做笔录的警官站起身,拉住景厉盛的手臂阻止。 警官的力度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景厉盛使劲挣了两下,挣不脱,还想伸出另一只手打,袭警。 很快,在岗的其他警官跑过来,将景厉盛压到在地,狠狠制服,不管他如何唾骂,如何叫嚣自己是谁,景家有多厉害,最后都被灰溜溜戴上手铐,关进反省室。 而姜烟屿则偷偷幸灾乐祸,拿出手机录视频,顺便向警官申请录像拷贝。 “你要这视频干什么?真要发到网上去?”洛清霖问。 毕竟他刚才也只是虚张声势,不可能真将事情发到网上,让网友发酵,最后扒到景凛生和夏白头上去,伤害到他们。 “怎么可能?发到网上去是犯法的!”姜烟屿很是神气,语气相当骄傲,“我是让警官发给景澄,通知他来处理自家事。” 洛清霖甚至怀疑,狐狸精已经熟记各国律法,为了遵纪守法当个“好人”,煞费苦心。 视频准时发到景澄秘书的邮箱,姜烟屿看看时间,为这场闹剧作倒数,计划什么时候能回家,抱着洛清霖睡觉。 刚关进反省室时,景厉盛还嚣张,嘴上不停辱骂,到后来,没有人理他,景厉盛骂累了,神情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出神。 景凛生的脸色也不好。 眼见景冬生和景厉盛要完了,他固然高兴,但今天的这场闹剧实在丢脸,面对洛清霖时他都觉得羞愧。 洛清霖平时温声细语,从不发脾气,就算面对姜烟屿,也是假装撒娇耍性子,今天竟然被景厉盛激得生气,狠狠大骂。 血缘使景凛生感到羞愧,坐在两人身旁更是种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人都坐乏了。 洛清霖有些困,小声打哈欠,问姜烟屿要什么时候回家。 姜烟屿摸摸他的头,让洛清霖靠在自己肩头睡,将外套脱在他身上搭着保暖。 等待良久后,手机震动,姜烟屿看着显示屏上的号码,勾起胜利的笑。 “景澄先生。” “大半夜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只要他们知错就改就好。” ...... 挂断电话,姜烟屿更是神气,故意沉默,等着洛清霖来主动问结果。 “怎么样?”洛清霖问。 景凛生也屏住呼吸,等待答案。 姜烟屿不说话,调出通话录音,将景澄做的承诺一并放出。 大意是将以市场最低价,将景冬生手下的产业,全部转卖给姜葚。景厉盛这一支旁系的所有人,从今以后与景家彻底脱离关系,不再受到本家庇护,景凛生也不会受到追责。 姜烟屿将录音拷贝给警官,请求其帮忙进到审问室和反省室去,将录音播放几遍,才同两人一起走出警局。 三人脸上都晕着笑意。 洛清霖是在为夏白终于得到自由、能好好生活而开心,景凛生则是在为彻底走向光明而喜悦。 两人为了自由而喜悦。 只有姜烟屿是在为金钱喜悦,在心里细细盘算,这回会有多少钱落入袋中,又能给他的金丝雀添置多少件高定。 家里的衣柜已经不够放了,姜烟屿决心再购置一套房产,装修成最大的衣帽间,将他为洛清霖定制购买的所有漂亮衣服都装进去。 第208章 月光中,三人各想各的事,对着无声的月光影沉默无言。 走到半途,景凛生忽地回神,后知后觉向姜烟屿道谢。 “姜先生,感谢......” 想象中金币落入袋中声音太过悦耳,姜烟屿懒得装,打断道:“不用谢我,我是因为有利可图才帮你,我才要感谢你帮我拿到景冬生的产业。” 说到一半,姜烟屿觉得不妥,说得他有多想要这产业似的,“不过,景冬生的产业现在也不怎么样,一塌糊涂,还得靠我打理才能成气候。” “是,感谢您。”姜烟屿不爱听,景凛生不多说奉承话了,只简单道谢。 洛清霖看着地上的月影,心情颇好,脚步闲不下来,想快点回家告诉夏白这个消息,根本没听见姜烟屿说的话。 或许,洛清霖听见了,但却装作没听见,选择性忽视姜烟屿的真正目的。 三人到家时,别墅周围的保镖撤退大半,探照灯也关了,只剩下监控还在运作。 房子里的灯全开着,洛清霖走进大门时,察觉环境有异样,敏锐地观察四周。 洛清霖仰头往上看,发现楼顶竟然停着一架直升机。 “你真把直升机调来了?还有什么危险吗?”洛清霖疑惑地问。 受到提醒,姜烟屿也抬头望,在看见那台直升机上m标志的喷绘时,不耐地啧一声,当即想拉着洛清霖往门外走,却被门口的保镖拦住。 “louis先生,请您抓紧时间上飞机,夫人在家里等您回去团聚。”门口的大汉说。 姜烟屿不耐地说:“我和洛清霖分不开,分开了就会死,我要带他一起走。” “可以,夫人说了,就算您不想带洛先生回去,也让我们将洛先生押送上飞机,直接带走。” 姜烟屿翻个白眼,快速吩咐几句,让景凛生自便,想在这里和夏白住多久都行,便揽着洛清霖往楼上走。 听到夫人一词时,洛清霖心里已有猜测,仍旧确认着问:“我们要去哪里?伦敦吗?” 姜烟屿笑了笑,揽着洛清霖上飞机,“嗯,带你去我家看看。” 第174章 去伦敦的路途中, 洛清霖没休息好,差点又受凉发烧降体重。 夏白的事情刚解决,洛清霖精神亢奋, 睡不着, 再加上要去姜烟屿家里,见到mayfield, 便更加紧张。 姜烟屿的情绪也不好,飞行时间越长,话也少,刚开始还逗洛清霖玩, 到后来竟然愈发沉默。 从千屿岛一路辗转,到机场,一路飞行,再到车上, 将近二十小时,洛清霖时睡时醒, 一直靠在姜烟屿肩头,渐渐疲乏。 比起千屿岛温暖和煦的天气, 伦敦的冬天糟糕得多,湿冷,天色阴沉,雾气蒙蒙。 洛清霖擦去凝在车窗上的水雾, 玻璃短暂透明, 露出窗外光亮的街景。 快到平安夜, 就算是夜里, 街道依旧亮堂, 树上和屋顶挂着明亮的小吊灯, 像是发着光的铃铛,在夜里烁亮生辉。 洛清霖偏过头,在昏暗中偷看姜烟屿,问道:“哥哥,你心情不好吗?” 姜烟屿正在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听见洛清霖的问话。 “姜烟屿!”洛清霖又喊。 姜烟屿这才回过神,“没事,我只是不喜欢待在这里,你继续看看外面的风景,过几天我们就回家。” 这么讨厌这里...... 他都还没有说什么,姜烟屿就说要回去。 洛清霖不继续看外面的景象了,挪挪位置,凑到姜烟屿身边,黏糊糊抱着搂着。 “你困不困?”洛清霖小声问,“抱着我睡一会儿?” 姜烟屿捋捋洛清霖额间的碎发,手掌覆到他额头上试温,确认没有发烧,才放下心。 “别睡,马上就到我的住处,到了再睡。”姜烟屿说。 夜色里,车子穿过亮堂的楼宇,驶过人烟稀少的街道,最终停在繁华的购物街道上。 姜烟屿在伦敦的住处,是个顶层的复式公寓,公寓层往下是酒店与俱乐部,面积比在京城的公寓大得多。 公寓里提前开着热气,洛清霖一进门就觉得热,额头上凝着薄汗。 房内的装修很简约,有种未来主义的冰冷感,整体色调黑白相间,到处是不对称设计,墙上挂满人看不懂的抽象艺术作品。 不同于姜烟屿在国内的住处,总是装潢温馨的“小屋”,顶层公寓里没有“人气”,让人觉得陌生、有距离感。 洛清霖站在门边,有些局促,脚上还踩着在千屿岛穿的人字拖鞋,愣愣说:“我,我要换鞋吗?还是脱鞋再进来。” 一到伦敦,姜烟屿就情绪不好,先进门走在前方,闻言停下脚步,便蹙起眉,想问洛清霖怎么回事。 但小雀脸上的局促和不安很明显,自卑的情绪好不容易在这几个月里养好,一到这里竟然又发作。 思及此,姜烟屿心里更是烦躁,不是对洛清霖烦躁,而是对这房子、对伦敦感到烦躁。 “你直接进来,换什么鞋?想脱就脱,想穿就穿,随你开心。”姜烟屿抬起脚,随意将鞋一甩,甩到角落里堆着,和发脾气的小孩似的。 赤脚站在地上,姜烟屿朝洛清霖努努下巴,示意他学着自己这样做,将鞋随便甩,甩到哪里都行,什么都别管。 洛清霖甩脚使了使,做不出这种粗俗举措,犹豫片刻,只将鞋脱在门边,规整放好,这才赤脚往里走。 走进去,洛清霖才发现这间公寓没有门,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客厅,一层近三百平的空间,被曜黑色的玻璃面随意切割,形成各种不规整的小空间。 边缘的墙壁全是玻璃,洛清霖远远站在门口,就能看见楼外的街景,俯瞰较低建筑的楼顶。 洛清霖跟着姜烟屿走,不自觉放轻脚步,仍有些拘谨。 许是因为疲乏,姜烟屿随意走到一处黑色的矮沙发,舒展四肢,躺在其上。 闭眼躺了几秒,姜烟屿睁开眼,洛清霖正拘谨站着,站得笔直,像是被老师罚站的学生。 姜烟屿伸出手,一把将洛清霖拉过来,扑到自己身上,一起慵懒躺着。 “你这么紧张作什么?”姜烟屿抱紧洛清霖,将头埋在他侧颈,像是病入膏肓之人,汲取解药一般,重重嗅。 皮肤微痒,洛清霖缩着肩,声音里仍有些局促,小心翼翼,“你是不是不高兴?好像一来到伦敦,你就变了一个人。” 姜烟屿收紧手臂,将洛清霖抱得更紧,低声抱怨道:“嗯,这里的空气不好,闻着臭,不适合我。” 闻着臭...... 哪有这么夸张? 知道姜烟屿是在胡乱说话,姜烟屿不告诉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也不告诉他过去,洛清霖想安慰都无话可说。 “我们要在这里住几天?”洛清霖转移话题问。 “离平安夜还有三天,”姜烟屿道,“那就要在这里住三天,再去温彻斯特住两天,过了圣诞节我们就回去。” “好。”洛清霖不多问,只在心里乱想与猜测。 外头风雪肆虐,温度低,楼宇上的白雪反射灯光,亮光照进玻璃窗,像是泛亮的波浪,在镜子与墙壁间轻晃。 沙发像是抵御风雪的盾,热气扫不走姜烟屿心里的烦闷,只有抱着洛清霖,四肢将金丝雀锢在怀里,姜烟屿才感到安全,不受风雪侵袭。 沉默相拥良久,姜烟屿忽然问:“你不问问去曼彻斯特作什么,要见谁?” 答案显而易见,洛清霖问道:“是不是你外祖母想见你,让你回去过平安夜?” 姜烟屿低笑一声,“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在手机里问过陈启辛?” 洛清霖轻咳,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前段时间确实偷问过mayfield,不过这回是自己猜的,毕竟答案明显。 “不过,她不是想见我,只是闲得无聊,非要让大家聚在一起,受她训话而已。” 接着,姜烟屿嘲讽地嗤笑道:“我不信教,也不信神,更不会过平安夜。” 姜烟屿的语气忽然变得不屑,情绪怪异,洛清霖不想说错话,让他更不高兴,便转到其它话题。 “那你要过春节吗?”洛清霖稍直起身,探出头,凝着姜烟屿问。 金丝雀的眼睛光亮,随着晕进窗的雪色光波,盈盈泛光。 局促,试探,小心翼翼,姜烟屿看着这双漂亮眼睛,不禁想到含羞草,草越是羞怯往里缩,就越是想去碰。 那双眼里越是紧张,惶惶不安,他就越想加重这种不安,坏心去欺负。 “从前不过,不过以后,也许会过。” 说话间,掌心往下,不动声色覆到蜜桃上去,轻轻揉抚,充满无言的暗示。 洛清霖不知这人为何忽然来了兴致,明明刚才还在烦躁,怎么现在就荤黄上脑,要来欺负自己。 “等等......”快触到边界,洛清霖急声喊停,“等一下......” 金丝雀难耐挣动,姜烟屿凑到他耳边,提醒道:“洛先生,你许诺的代价,准备等到什么时候支付?” 第209章 “洛先生若是再拖延付款,我可就不管你的意愿了。”姜烟屿低声“威胁”道。 久久没有听到“洛先生”这种称呼,此时倏地一听,洛清霖感到莫名羞耻,心脏怦怦跳。 “我不是要拖延,”洛清霖红着脸,小声说,“我,我得先去洗澡,准备一下。” 赶了一天路程,洛清霖总觉得自己身上布满灰尘,必需得去洗洗再说。 “你会准备?要不要我帮你?”姜烟屿挑起眉问。 他没有实践过,但总是查过资料。 洛清霖轻咳一声,小声说:“我当然会,我自己去,浴室在哪里?” “是吗?洛先生不是半路折弯的直男?竟然会自己准备?”姜烟屿故意戏谑道。 洛清霖就知道,只要“洛先生”三个字出现,姜烟屿嘲笑他的直男笑话必然会到。 “我查过资料,当然会。你放开我,我准备好了就出来,你想让我支付多久都行。”洛清霖实在怕姜烟屿跟着去浴室,帮他准备。 姜烟屿低笑一声,拍拍金丝雀饱满的蜜桃,松开手让他去。 空间内的设计不对称,洛清霖左右看看,问道:“浴室在哪?” 姜烟屿翻过身,从沙发后面拿出智控板,随意摁了几个键,所有黑色的镜子霎时变得透明。 卧室、浴室、健身房、放映厅,没了黑色镜面的遮挡,在透明玻璃中尽显。 洛清霖绕过镜子空隙间的路,走到浴室里,下意识想关门,才意识到这屋子里没有门。 姜烟屿慵懒地坐在沙发上,视线穿过玻璃,直勾勾凝在朝洛清霖身上,朝他挑挑眉,示意他快些开始准备。 到处都是透明玻璃,洛清霖有种赤露的羞耻感,只是脱下上衣,就羞耻得不行。 姜烟屿的视线黏糊糊的,像是无处躲藏的大雨,洛清霖转过身,挡住脸,也阻止不了其它地方被打湿。 “你,你把这些镜子的光度调回去,不要看我!”洛清霖红着脸,瞪着眼睛大声喊。 姜烟屿不照做,眼神贪婪,看够金丝雀羞赧的模样,才站起身,往窗边的铁制阶梯走。 “我去顶层,不看你,你准备好了就上来。”姜烟屿不作停留,大步跨上阶梯,身影消失,像是黑夜里无形的雾,抓不住。 姜烟屿走了,却不把镜子调回去,洛清霖看着四周,有种暴露身躯的羞耻感。 作准备的东西早就置好,放在置物架上。洛清霖怀疑,狐狸精在在每间房子里都放了东西,无论到哪里,浴室里都备着。 就是想欺负他,还时时准备好。 洛清霖撇撇嘴,在脑海中回忆资料,按部就班做准备。 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姜烟屿赤露全身,站在飘散的雪花中,在露天的花洒下随意冲洗,像是感觉不到冷。 雪花飘散,落在肩头,被体温融化成水滴,贴着饱满的肌肉线条,顺着手臂一路滑下去。 露天顶层的设计中规中矩,泳池,沙滩椅,花洒,反季装饰的绿植。 姜烟屿将头发上捋,关掉花洒,缓步走到泳池边,用手试水温。 温度不够,洛清霖一定会觉得冷,姜烟屿将顶层的露天热气打开,又将泳池的水温调到五十c。 人造热气与冷意寒风对冲,形成虚无缥缈的雾,萦绕在泳池边,四周空气的温度渐渐上升,最终保持在24c左右。 楼下的水声还在响,像是倒计时的钟声,惹人燥。润剂和套悄悄摆在池边,为了方便,放了好几处地方,姜烟屿看看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 他的金丝雀未免也太紧张。 姜烟屿走下楼,没有去催,而是轻手轻脚去橱柜里拿酒,再又走回顶层。 姜烟屿只拿了一个玻璃杯,这玻璃杯也是不对称设计,歪歪扭扭,不像个杯子。 潜进温热的池水中,姜烟屿打开瓶盖,将酒倒入杯中,高举起一口入喉。 龙舌兰的味苦,辣意从喉咙往下蔓延,浓烈的酒精味呛人,姜烟屿却不变脸色,一饮而尽。 一杯不够,喝完又再添一杯,直到胡乱蹦跳的心脏被酒精麻痹,莫名的紧张感被压下去,姜烟屿又倒一杯,不再喝了,而是拿在手里轻晃。 原来,他还会这样紧张。 明明一直游刃有余,想占据,想将金丝雀侵吞入腹,现在真到这时,他竟然也会紧张。 姜烟屿自嘲地笑笑,轻呼一口气,静静俯瞰夜景。 因为是夜晚,灯光将所有阴暗照亮,漆黑的天幕也变得明媚,没有白日时的死气沉沉。 咯吱...... 过不久,楼梯口响起细小声响。 姜烟屿侧过头,朝声源处望去。 金丝雀太乖,他给什么裙子,就乖乖穿什么裙子。 洛清霖只着了一条半身短裙,说是短裙也不准确,分明是条蕾丝制的比基尼泳裙,半透明黑色,裙摆太短,连蜜桃都裹不下。 洛清霖踏着雾气走近,神色故作清冷,但绯红的双颊却将其出卖,透着欲念堆积的媚态。 许是准备的时间久,洛清霖自己都被勾出了欲念,压不住。 “准备好了?” 姜烟屿放下酒杯,手肘撑着岸边,从池中起身,坐到池边岸上,等着洛清霖走过来,想抱他。 “嗯。” 洛清霖抿紧唇,不是直线走向姜烟屿,而是转过身,绕到了姜烟屿泳池对面。 洛清霖探出脚尖,试了试水温,觉得不冷,这才跳下水,潜入池水中。 哗啦! 水花溅起,发出短暂的声响,很快归于寂静。 但是池面却不平静,随着池底的人游近,皱起一圈圈波纹,最终散开。 波纹散到姜烟屿身前,洛清霖游到他身前,从池里倏地站起,又带起水花,哗啦啦往下落。 从水里猝不及防现出,再慵懒地甩甩头发上的湿水,再扬起头,直勾勾盯着姜烟屿。 身上,颈间,全是晶亮透光的水痕,睫毛上洇着的水滴往下落,流转过那颗勾人的泪痣,落到唇珠之上戴着,仿佛在诱人来吻走。 金丝雀仿佛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很漂亮,故意勾人,故意引诱。 刚被酒精压下情绪的心脏,又骤起波澜,在胸口发疯,癫狂。撕虐的情绪暴起,想占有,想侵占,想毁坏,想失控。 姜烟屿沉下目光,在水雾间与洛清霖对视。 “绕到对面游这么一段作什么?想活动筋骨,提前做做拉伸?”姜烟屿故意问。 姜烟屿面上无表情,游刃有余,洛清霖差点以为自己的引诱手段不够漂亮。 直到低下头确认,姜烟屿不是毫无反应,而是面上在装,洛清霖才放下心。 洛清霖勾起娇媚的笑,像是捉到了猎物的小雀,“是啊,先活动筋骨,再来给你支付代价,我答应你的,又不会食言。” 不等姜烟屿说话,不给他装样、捉弄自己的机会,洛清霖游近,俯下身,遵守承诺,支付代价。 距离渐近,代价还差一厘就能支付,发丝却被紧攥住,一股不算大的力,将洛清霖往后拉。 洛清霖被迫扬起头,神色不解,“你刚才不是说,今天我再不支付代价,就要彻底完蛋?” “难道说......你很紧张?”洛清霖勾起挑衅的笑,故意惹人来欺负,不知死活,不知轻重。 对视片刻,姜烟屿松开洛清霖的发丝,往池中跳下的同时,手臂复上他的背,将他抱进怀中。 十五厘米的身高差正好。 姜烟屿只要低下头,唇就能复上洛清霖的额头。 “今天不用支付代价,先欠着,下次再说。” 姜烟屿拉起洛清霖的手,将他的手掌心覆在自己左胸膛,“你问我紧不紧张,其实我经常紧张,就像现在这样。” “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我的心跳就是这样快,只是你不知道,看不出来而已。” 咚咚的心跳声透过皮肤,传到掌心,如同鼓震,敲得洛清霖手心发麻。 “那你紧张吗?洛清霖。” 姜烟屿定定望着洛清霖,声音低沉,不像在问这表面上的问题,而是在确认洛清霖的爱意。 洛清霖轻呼一口气,主动攀上姜烟屿的背。 “我爱你,姜烟屿,我会永远爱你。”工整对照姜烟屿说过的承诺,洛清霖一字一句,也作出承诺。 空气在浓郁的爱意中凝滞,氧气仿佛被抽干。 下一秒,姜烟屿低下头,吻住唇珠上的那颗水滴。 今夜没有惩罚,无需撕咬着将对方吞噬入腹,只有轻柔的试探,唇舌交缠,吻到缺氧。 不知何时,空气中的热气自动关了,雪花打破热气的屏障,零零星星从天上落下来,散在两人发丝,肩头,融在温热的泳池里。 “冷吗?”换气之时,姜烟屿揩去洛清霖发上的雪,轻声问。 洛清霖摇摇头,继续将唇送上去,索吻,再纠缠。 纠缠之时,姜烟屿的睫毛上盛了雪花,晶莹透亮,洛清霖睁开眼时,便看到他隐在雪后的漂亮眼睛。 第210章 那长睫毛扑闪扑闪,像是会说魅魔的低语,引人去吻。 洛清霖心口一滞,仿佛着了魔,视线失焦,在水中踮起脚,轻轻吻到那眼睛上去。 “你的眼睛太漂亮了。”洛清霖吻去那些雪花,将雪花化成的水,贪婪地吞进口中,神色着迷。 姜烟屿也吻得呼吸不稳,双眼定定望着洛清霖,“你最喜欢我的眼睛?” “嗯,好漂亮。”额头抵着额头,洛清霖凑近看,看那眼瞳里的斑斓虹膜。 像是嫌贴得不够近,洛清霖凑得更近,睫毛挨着睫毛,唇贴着唇才罢休。 呼吸从缝隙间交换,热气打在彼此唇间。 洛清霖被那眼睛迷得失了神,低声说:“j’ai envie de toi.”(我想要你) 洛清霖偷偷将这句话的发音,练到标准,练到极致,尾音中藏着勾子,勾人失魂。 肆虐的欲念抱起,姜烟屿眼瞳一缩,忍住想掐住那细颈的冲动,重重捻着发丝上的雪花作代替。 姜烟屿抱着洛清霖转过身,让他倚靠在池边,自己则去拿准备在池边的东西。 姜烟屿拿过那只方型的包装袋,顺着锯齿线撕开袋口,再递给洛清霖,“乖,你给我戴上。” 第175章 雪下到曦光初现时就停了。 楼宇上笼罩着厚厚一层雪, 阳光洒下来,透过白雪反射,将整个世界照得发亮, 刺眼。 顶层的热气自动停了, 再又开,循环往复, 将温度稳定在微热的28c。 被反射到楼顶的阳光刺到眼,洛清霖皱起眉,稍眯起眼睛,隔绝光线。 熬夜让嗓子疼痛, 哑得厉害,洛清霖昏昏沉沉,熬不住,半途像是困得不行, 眼皮耷拉着睡过去,睡不到一分钟, 又被惊醒。 “天亮了,哥哥, 我想睡觉。”洛清霖说。 “我知道,过会儿再睡好不好?”姜烟屿温柔摸摸他的脸,温声说,“过会儿吃了早饭再睡, 不然会生病。” 听了数遍这句话, 洛清霖被这句话磨得没了耐性, 皱起眉, 忍不住想发脾气。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睡觉!我很困!” 说着说着, 洛清霖眼睛发红, 熬夜熬得眼睛疼,眼泪都止不住往外流,顺着眼角滑到脸边。 姜烟屿轻轻揩去洛清霖脸颊上的泪水,温声哄道:“等早餐送来,我们就下楼去吃早餐,然后睡觉,好不好?” “真的?”洛清霖凝着泪水问。 “真的,现在别睡,吃了早餐再睡,不然会生病。”姜烟屿哄着说。 洛清霖红着眼睛,瞪视姜烟屿,最后一次相信他说的话,“好,那我等会儿再睡。” 一小时后,门铃被敲响,早餐被准时送来。 听到铃声,洛清霖因为熬夜而涣散的眼睛,倏地发亮,手急急拍着姜烟屿的背,“早餐来了,快让我下去吃早餐!” “好。”姜烟屿亲亲他的额头,抱着人往楼下走。 手臂无力,洛清霖抱不住姜烟屿,时不时往下滑,还得姜烟屿帮忙揽着,两人才走到下一层去,没让洛清霖摔下楼梯去。 下阶梯时颠簸,洛清霖嫌姜烟屿走得慢,要自己下来走。姜烟屿却不让,说怕让他自己走,会摔下阶梯去,发生危险。 好不容易坐到饭桌上,姜烟屿又怕洛清霖手疼,从后面抱着他,左臂锢着人,右手一点点喂早餐。 姜烟屿专门订了时蔬小春卷和滑蛋牛肉粥,仔细吹冷,一点点喂。 洛清霖吃得慢,细嚼慢咽,吃着吃着便发起呆,忘记咀嚼,眼皮耷拉下来,又很快被惊醒。 “乖,别睡,吃完早餐就去睡觉。”姜烟屿哄道。 听到姜烟屿哄骗的声音,洛清霖猛地睁开眼,再也忍不住,终于发火,“我要睡觉,我现在就要睡觉!” 姜烟屿无动于衷,继续喂粥,洛清霖便瞪着眼睛,不吃。 眼睛被瞪得干涩,依旧无用,洛清霖便装病,流着泪小声啜泣,“哥哥,楼顶的风太大,我好像吹风受凉,发烧了呜呜呜,我不想吃早餐,我想睡觉。” 姜烟屿吻在洛清霖额头,额头与唇是同样的温度,甚至还偏低。 “你骗我,明明就没有发烧,”姜烟屿嘴角晕着温柔的笑,温声道,“乖,吃完早餐再去睡,不然真的会生病。” “我吃饱了!” “乖,再喝一口粥好不好?” “我真的吃饱了。” “洛清霖,若是体重再降回去,你知道后果。” ...... 一顿早餐细嚼慢咽,吃了将近一小时。 洛清霖躺上床,背靠在柔软的床垫上时,简直困得发懵,姜烟屿还未帮他盖好被子,他就沉沉睡去。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窗,有些刺眼,洛清霖皱起眉,睡得不安稳。姜烟屿将调整亮度,将玻璃又调成黑色的镜面,将阳光锁在外面。 洛清霖的眉头舒展了,姜烟屿轻轻吻上他的额头,没跟着一起睡,而是走到书房里去。 平时因为时差,在华国是半晚开始处理工作,现在到伦敦,自然得白天处理。 一个优异的“甩手掌柜”不好当,平时可以不管事,不问具体方案,但得敏锐,及时从报表里找出危险信号,换掉蛀虫,保持公司继续运作。 太阳高升时,几小时间,姜烟屿将前几天积压的报表审完,再同姜葚做沟通,商量景家那些产业该如何瓜分,洛清霖还在睡梦中。 姜烟屿天生就缺少睡眠,平时睡在洛清霖身旁时,依然只能浅浅入睡,睡上两小时就会清醒。 虽然只睡两小时,但姜烟屿却像是睡过了八小时,安全感萦绕,精神饱满,比以前只能看着洛清霖的视频睡觉,好上太多。 精神的亢奋从昨日持续到中午,姜烟屿处理完工作,没有回去陪着洛清霖睡,而是去放映室里,收拾抽屉里的影碟。 影碟按时间线排放,从洛清霖的18岁到25岁,每月一张。 姜烟屿有备份,存在硬盘,存在云端,但还是把这些视频一一刻录在影碟,当作有形的纪念品。 将18-24岁的影碟一并拿起,放到箱子里锁好,姜烟屿拨散开25岁这一年的影碟,抽出排在最前列的那一张,开始放映。 姜烟屿坐在坐在毛毯上,背靠沙发,勾起嘴角,看着洛清霖在秀场里对着自己拍照。 拍摄的角度不算好,镜面摇晃,视线逼仄,将洛清霖的脸都录模糊了,只堪堪看见一双无辜的桃花眼。 洛清霖竟然说喜欢他的眼睛。 姜烟屿想,他的眼睛才不漂亮,一看就是狡猾坏人,还是洛清霖的那双眼睛漂亮些,一看就是个乖宝宝,稍作欺负就会哭泣流泪。 不过,他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洛清霖在拍他,要是他早些发现,就不用同洛清霖演这么久的掰弯戏码。 屏幕上的画面循环播放,几小时间都是洛清霖的侧颜。 由奢入俭难,这些视频,对于曾经的姜烟屿来说,是良药是宝贝,现在有俞覃拍的画面作对比,便显得没那么珍贵。 等俞覃正式入职,他就让俞覃12小时都跟着拍。 姜烟屿双眼放光,精神再次变得亢奋,定定盯着屏幕里的洛清霖。 啪嗒! 不多时,左侧忽然传来东西掉地的声响。 姜烟屿闻声望去,洛清霖正站在门口,愣愣望着屏幕里的自己,玻璃杯落在脚边,杯里的水全溢在地板上。 “睡醒了?过来。”姜烟屿招招手,唤人过来。 洛清霖站在原地不动,姜烟屿便站起身,将人拉到身前,箍在怀里坐着。 “可不可爱?你那时候好认真,我一眼就在台上看见了你。”姜烟屿胡说八道,顺着自己以前编的谎继续编。 “你从这时候就开始......”洛清霖有些慌乱。 “我回去后,实在忘不掉你,就让人来帮我拍些视频,”洛清霖脸色发慌,姜烟屿不满地问,“难道你很介意?” “没有,我不介意。”洛清霖答道。 令洛清霖心慌的,根本不是姜烟屿找人偷拍他,而是他有没有在这些画面里,将对姜烟屿的暗恋变现出来,露馅。 洛清霖紧紧盯着屏幕里的自己,生怕看到姜烟屿出场时,自己放下相机,痴痴望着台上的画面。 记忆错乱,洛清霖记不得当时的自己是什么神情,有什么举措。 好在姜烟屿出场时,他只是多摁了数次快门,并没有作出异样表情,洛清霖这才轻舒一口气,放下心。 姜烟屿装作在看屏幕,实则用余光瞄洛清霖,将他神色的变化看在眼里。 “怎么我出场时,你就要摁这么多次快门,莫非......”姜烟屿勾起笑,故意问。 洛清霖面无表情,又和曾经装直男时同一个表情,看着正经,但现在,姜烟屿知道他是在紧张惊慌。 “你那时就被我吸引,觉得我是秀场里最好看的模特?”姜烟屿笑着说。 被姜烟屿这么一说,内心情绪起伏,洛清霖偷偷移去视线,观察姜烟屿的是什么态度。 第211章 姜烟屿笑得狡黠,看不出内里心思。 洛清霖轻咳一声,装作回忆缺失,皱起眉说:“嗯......也许吧,我忘记当时的想法了,秀场里那么多模特,我哪记得住。” “是吗?”姜烟屿挑挑眉,继续看视频,“看来我对你来说无足轻重嘛。” 不能再往这个话题深究,洛清霖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为什么要做模特?” 其实姜烟屿做模特,不过是临时起意。 在知道洛清霖要正式当平面摄影师,会同无数模特打交道后,姜烟屿相当嫉妒,每次看见洛清霖去拍别人,都忍不住幻想,他为自己拍照是什么模样。 嫉妒一天天增多,爆满,最后喷发。 姜烟屿想,他要做模特,就得做最吸引洛清霖视线的那一个,小小的平面模特算什么,他要在洛清霖的社交媒体里频频出现,还要以最光鲜靓丽的模样出现。 所以,姜烟屿以模特身份出道后的第二件事,便是让人不停向洛清霖推送自己的消息。 如果技术允许,姜烟屿甚至还想给洛清霖的账号换标签,人为将洛清霖刷到的所有消息,都变成自己。 那时他太偏执,巴不得洛清霖能天天看见他,刷到的都是他的消息,又碍于mayfield才堪堪止住疯,没去华国把洛清霖抓来。 早知道洛清霖本就喜欢他,他还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作什么,早就能将洛清霖吃进腹里,哪还用得着陪着演戏,设这么多戏去引诱。 姜烟屿笑笑,不回答问题,反问道:“我差点忘了,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我的?” 洛清霖现在学聪明了,在面对姜烟屿时不能把话说满,得模棱两可才行。 “我......也许是第一眼吧,我不知道,”洛清霖搬出他那套‘感觉’理论,“可能当时我当时就心动了,有感觉了,只是弄不清楚自己的性向而已。” 这全是真话,只是时间线不是今年,而是七年前。 “原来是这样,”姜烟屿笑得难以捉摸,故意问,“原来你这么早就心动了?那第一次见面时,我穿的是什么衣服?” 洛清霖提高警惕,从纷乱的回忆里提取画面,谨慎答道:“你,你没有穿上衣,只穿了一条沙滩裤。” “还真是第一眼就喜欢我......”姜烟屿亲亲洛清霖的发丝,笑着说,“那看来你花了好几个月,才接受自己的性向?” “啊......嗯。”洛清霖撒谎,给自己找理由,“我以前没有喜欢过别人,是有点混乱哈哈。” 这之前他们演掰弯戏码,现在又演这种说谎戏码。 姜烟屿勾起无奈的笑意,抱着洛清霖,继续认真看屏幕里的画面。 播到最后,画面依旧抖着,总是看不清。 洛清霖看得眼睛花,问道:“能换别的看吗?这个看得我眼睛疼。” 姜烟屿松开手臂,指指放影碟的抽屉,让他自己去选。 洛清霖站起身,走到抽屉前抽开,里头竟然全是标注着日期的影碟。 随意抽出一张,封面上写着24-9,洛清霖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直到屏幕里出现自己,才弄清24-9的意思是——洛清霖24岁的第9个月。 画面仍是抖的,看得人眼睛疼,洛清霖赶紧换成最新的影碟。 26-2,洛清霖26岁的第2个月,便是这个月,放进去一看,果真是俞覃在千屿岛给他们拍摄的画面。 “你这影碟是实时更新的?”洛清霖稍稍瞪大眼睛。 姜烟屿点点头,朝洛清霖招招手,让他回来,坐在自己怀里。 洛清霖走回来,坐下,“我还以为这些画面要放到“春夏秋冬”里播放......” “只截取一部分播,你穿裙子、向我撒娇、叫我‘哥哥’的画面就不会播出。”姜烟屿说。 那还能播出什么画面? 洛清霖觉得他每时每刻都在叫‘哥哥’撒娇,不堪回首,稍作回忆就臊得慌。 看着画面,眼皮愈发重。 昨天熬了夜,洛清霖倒不觉得身体不适,毕竟一个多月来,每日做无氧运动,肌肉量和柔软度都上去了,身体健康。 唯一的问题就是困觉,补了几小时的觉,洛清霖依然困倦。 “又困了?”姜烟屿抱着人倒下,半躺在地毯上,轻拍洛清霖的背,准备哄他睡觉。 洛清霖打了个哈欠,泪水在滑下之前,就被姜烟屿揩去。 “这样不行,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洛清霖含糊地说。 姜烟屿轻易答应,实则并不决定遵守,不安分地复上蜜桃,“好,以后只要你说结束,我一定就准时结束。” 狐狸精的话是这么说,但行为却正好相反。 察觉有异,洛清霖轻轻挣开怀抱,视线朝下一看,果然发现了异状。 “你......”洛清霖心里慌,只觉得隐隐作痛,“不行!绝对不行!” 姜烟屿耸耸肩,把罪归到洛清霖头上,“因为你太可爱了,我没办法......” 洛清霖瞪他一眼,想站起身回卧室去,远离姜烟屿,让他自行冷静。姜烟屿可不会让人跑,攥住洛清霖的手腕,将人又拉回来。 “放心,我又不是禽兽,”姜烟屿拍拍洛清霖的背,安抚道,“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好不好?” 从昨天起,姜烟屿的保证就已经崩塌,在洛清霖这里信誉为零。 洛清霖环抱双臂,直直盯着异状,看姜烟屿什么时候能冷静,但等了十几分钟,困意都消了,还是冷静不下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都说了,因为你太可爱了,才会这样,”姜烟屿勾起笑,坏心思尽现,“不过我有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洛清霖双眼警惕。 姜烟屿将手复上洛清霖的发丝,凑近说,“bb忘了吗?你该支付代价了。” 第176章 在伦敦待着的三天里, 洛清霖没做一件正事,除了吃、睡、有氧运动,就是拍拍雪景。 嘴疼喉咙疼, 手酸蜜桃痛, 只有肌肉因为平常的无氧运动,拉伤又快速恢复。 到平安夜前一天, 洛清霖最常待着的地方,便是顶层的游泳池。 那日晚间的雪花太漂亮,洛清霖念念不忘,常趁姜烟屿不注意, 赤露身子逃到楼上去,在泳池里散漫游着,等姜烟屿上来抓他。 雪断断续续下,雪花落在池水里, 融成波纹,一圈圈散开。 喘口气, 洛清霖扬起头,望着天空里飘散的雪, 让那雪落到殷红舌尖上,感受冰雪的凉意。 代价支付到一半,金丝雀分神去玩雪,冷落了姜烟屿。 “你不认真。”姜烟屿拽着洛清霖的发丝, 将人拉远, 从池边跳进泳池里。 姜烟屿低下头, 复上那被吻得饱满的唇, 银丝交缠, 呼吸凌乱。 唇被复住, 洛清霖攀紧姜烟屿的背,在池水中同他亲吻,愣愣睁着眼睛,看雪花落在姜烟屿的发梢。 那些雪花像是白色的小果,挂在发丝枝头,洛清霖又移下视线,看那盛着雪花的长睫毛。 察觉到洛清霖的视线,姜烟屿睁开眼,对上他的眼睛。 唇分离,姜烟屿抵上他的额头,低着声音,“乖,你又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的睫毛。”洛清霖扬起头,想将唇凑到那睫毛上,轻吻。 姜烟屿却稍向后躲,不给他机会吻上,狐狸眼透出狡黠,故意捉弄洛清霖。 洛清霖瞪他一眼,继续凑近,踮起脚去吻,姜烟屿又扬起下巴,往后躲,非不让他亲到。 被躲的次数多了,洛清霖微微蹙起眉,娇滴滴骂:“烦人!” 将金丝雀捉弄得炸毛,心头的恶劣痒意得到缓解,姜烟屿才主动俯下身,闭上眼睛,亲自送到洛清霖唇边给他吻。 “烦人......” 洛清霖语气变软,小声嘀咕,唇复上姜烟屿的眼睛,亲了个够,直到将睫毛上的雪花全都吻走。 雪花漫天散落,越下越大。 雪花将池水荡起波澜,池浪晃到岸上去,哗啦落到地,水落地的声音愈发响,过很久,再又戛然而止。 岸上到处扔着方形包装袋,数不清,不少于二十个。 洛清霖趴在池边看雪,探出手去接雪。 几颗雪花落在手心,冰冰凉凉,洛清霖收回手,凑到眼前细细观察。 姜烟屿抱着洛清霖,将人圈在怀里,拿过一瓶备好的龙舌兰,倒入玻璃杯中,时不时小酌。 “这么喜欢看雪?”姜烟屿问。 洛清霖盯着手里的雪花,看它逐渐化成水,“还好,我难得见一次雪景,很稀奇。” 林城的冬天只下雨,江城的冬天不下雪,洛清霖一年四季很少待在京城,常去气候温暖的地方拍摄,难得见一次雪。 洛清霖看得认真。 圆滚的后脑勺很是可爱,发丝晕着湿气,水滴从细颈上滑落,一路向下,流过蝴蝶翅膀般的肩胛骨。 洛清霖没有察觉姜烟屿沉沉的目光,直到姜烟屿又拿起方形包装袋,递到他手里,他才察觉股后的异样。 第212章 “你又......?”洛清霖顾不上看雪,转过头向后看,惊异地问。 姜烟屿沉下声音,吻在洛清霖耳畔,“不可以吗?” 耳上载来密密麻麻的痒意,令人心慌,心跳变快,又一次勾起欲念。 “明天就要去温彻斯特,这是我们待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再来伦敦的时候,也许是明年。”姜烟屿说。 雪景很美,洛清霖不想错过,便转过身,放任欲念侵蚀,轻声答应,“好吧,今天就随你开心。” - 雪从白日下到晚上,停过一阵又继续下,将世界笼罩在白光中。 夜幕降临,繁华区的夜灯亮起。 马上是平安夜,街上不仅亮光热闹,人也热闹,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从高楼上看下去,像是零落的小星与尘埃,明暗交汇。 洛清霖擦去玻璃墙上的水雾,趴在窗前看夜景。 疲乏涌起,洛清霖却睡不着,只好下床,走到窗前去。 姜烟屿在浴室中洗漱,透过玻璃,见洛清霖出来,用毛巾随意擦擦身上的水痕,便循着洛清霖在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还不困?我以为你累了。” 手掌复上玻璃,将洛清霖圈在怀里,姜烟屿低下头说。 湿气混着热气涌过来,洛清霖刚揩去水雾的地方,又被晕得模糊。 洛清霖将头往后仰,整个人半靠在姜烟屿身上,慵懒地问:“你以前住在这里?这是你的家吗?” 把玩着发丝的手稍滞,姜烟屿沉默片刻,回答说:“嗯,我一个人的家,不过我不常住这里,只是个睡觉的地方。” 难得姜烟屿愿意说过去,洛清霖打起精神,装作不经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里的?” 姜烟屿似是不愿意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十几岁时住过一段时间,大学时在宿舍住的,等毕业了又搬回来。” “你竟然住宿舍?”洛清霖感到惊讶。 洛清霖微张着唇,桃花眼里透着诧异,纯净且水光潋滟。 姜烟屿喉咙一紧,忍不住低下头吻在那唇上,吞噬笼罩,将人吻得面红耳赤,呼吸凌乱才作罢。 洛清霖小声呼气,不明白他随时随地涌现的欲念,小声抱怨,实则撒娇,“你是禽兽吗?我的舌头都快没有知觉了......” 姜烟屿低笑一声,继续把玩金丝雀的发丝,轻浮地说:“我不是狐狸精吗?你最喜欢的狐狸美神。” “狐狸美神”四个字一现,洛清霖尴尬得不行。 想到失神时,姜烟屿频频问“我是谁”、“谁最爱你”,他的精神错乱,回了句“狐狸美神”,直把姜烟屿逗得放声大笑。 “别说了!”洛清霖瞪他一眼,将话题扯回去,“你还会住宿舍?” 姜烟屿像是不乐意提及以前,总是沉默一阵,才谨慎回答:“嗯,学校离这里远,索性就住在宿舍,反正都是一个人住,无所谓。” 察觉到他的紧绷,洛清霖微叹口气,问其它的事情,“明天什么时候出发?会有多少人去你家?” 姜烟屿挑起眉,“怎么?你紧张?” 姜烟屿回话的速度变快,放松下来,洛清霖便示弱说:“有一点,毕竟你说你外祖母爱训话,她也会训你吗?” 其实洛清霖心里不太紧张,毕竟只是见一面,待在一起过节,还有这么多人在,mayfied总不会给他难堪。 果然,他示弱撒娇,姜烟屿就会亲亲他,再温声安抚。 “也不算是训话,她只是喜欢故意阴阳怪气,暗暗讽刺大家,故意让人不舒服而已。不过我被讽刺得最多,习惯了。” 洛清霖想了想,他只是能用英语正常交流,说不定根本就听不懂英式的讽刺。 “你很怕她,不敢还嘴吗?”联想到别人口中的mayfield,以及姜烟屿说过的话,洛清霖问。 “小时候会还嘴,这几年懒得吵了,反正她现在管不了我,只能动动嘴皮子。” 洛清霖点点头,暗自思索事情,想想见到mayfield时,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过,你也不太紧张,她会说华语。”姜烟屿不经意说。 mayfield会说华语? 语言能通才令人紧张吧,不通他还能装作听不懂,会说华语他还怎么装? 洛清霖心有不安,问道:“那她训你话时,是用华语,还是用英文?” 姜烟屿稍作回忆,回说:“都用。” 都用??? - 平安夜早上,洛清霖因为昨夜睡得晚,出发时还在睡梦里,迷迷糊糊被姜烟屿穿衣洗漱,抱到车上去。 行程时间不算长,坐上车,三个多小时便能到温彻斯特。 洛清霖在车上的颠簸中,睡了醒,醒了睡。 直到彻底醒来,洛清霖才发现天色早已大亮,入目之处是一大片葱郁草地,四周无高楼,像是行在乡间路中。 姜烟屿拿着平板,不知在看些什么。 洛清霖从他腿上直起身,看向窗外,迷糊着问:“这里是哪?” “醒了?”姜烟屿答道,“温彻斯特,车再开半小时就到了。” 意识渐渐清醒,洛清霖凝着视线,观察四周。 车里的装潢老旧,但不是那种多年使用的陈旧,而有种故意做旧的感觉。座椅上铺着一层羊绒垫,灰绿色,正好与整个车的眼色相搭。 驾驶员是个年纪不算小的老头,灰白头发,头上戴着一顶绅士帽,身着灰西装。 老头手里的方向盘,同车内的装潢一样,是上世纪那种老爷车才会有的设计。 这是什么作派? 去家里还得专门换辆气派的老爷车去? 洛清霖昨日想着,就算要去mayfield家里,左不过是坐辆豪车去,哪知人家还有要求,得好好遵守规矩才行。 洛清霖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衬衣牛仔裤,以及脱在一旁的粉棉袄,再看看姜烟屿身上轻浮的花衬衣,跟要去度假的旅人似的。 怎么他俩穿得比司机还不正经?! “我们就穿成这样去你家?你怎么不给我换那套西装?昨天,我们不是选过要穿什么衣服吗?”洛清霖急急问。 昨日,为了让姜烟屿给他选套西装,他还站在衣柜前做那些令人羞赧的事。 姜烟屿不以为意,耸耸肩,“不过是回家而已,穿这么正式作什么?我以前就这么穿。” 洛清霖趴到车窗前去,看了看窗外杳无人烟的草地。 完蛋。 他现在想去找个地方,买套正经的衣服都买不到。 “你是不是故意的?”洛清霖气鼓鼓问,“昨天故意耗到那么晚,就是为了让我神志不清,还让我穿成这样去你家!” 姜烟屿勾起嘴角,表情透着坏心思,“是啊,以前只有我穿成这样回家去气人,现在好了,你同我一起回去气人。” 姜烟屿兴致颇高,仿佛对洛清霖能和他一起回去气人,感到极度高兴。 幼稚鬼。 洛清霖叹口气,懒得和姜烟屿理论,斜靠在车门边,生无可恋。 完蛋,第一次见面,他就穿成这样,形象算是毁了。 想着想着,洛清霖愈发愁苦,看着窗外长吁短叹,在心里倒数“死期”。 姜烟屿瞄一眼低落的金丝雀,轻咳一声,手指悄悄凑到他指尖,轻轻勾,细细摩挲,试图惹他的注意。 洛清霖没有把手收走,任由姜烟屿逗弄,但就是不转过头,只留给姜烟屿一个气鼓鼓的后脑勺。 金丝雀的小性子耍得不多,是那种恰到好处的性子,勾人、乖顺撒娇的小性子。 姜烟屿挪过去凑近,单臂环上洛清霖的胸膛,将人圈住,“哎,你若是非要换身衣西装,也不是不可以,去starla家里要件衣服来穿就好。” starla家? 洛清霖这才想起,starla家在mayfield家旁边! 洛清霖转过头,双眼放光,正准备答应。 但姜烟屿视线一沉,双目无神,和洛清霖的面色正好相反。 “哎,我本来想,这回你同我回家,我们就能一起捉弄别人,惹别人生气,不用让我一个人受骂受欺负。” “算了,哎......就让我一个人受罪受罪吧。” “一会儿我去starla家里,给你找套西装来就是。” 狐狸精又开始演戏,洛清霖现在看多了,一眼就能看穿。 姜烟屿说着说着,时不时抬眸望他一眼,眼神委屈失落,像是从小受欺负,弱小无助的可怜小孩。 用华语同他说有什么用? 倒是用英语给司机说啊! 洛清霖不说话,静静看姜烟屿演戏,看他什么时候能结束。 果然,见这条路行不通,姜烟屿演了一会儿就不演了,找其它路子说服。 姜烟屿又勾勾洛清霖的手指,小声说:“没必要这么正式,我只是想让她看看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让她知道我们相配。” “我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也不想你受束缚。而且我还同你搭了情侣装,你去换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穿成这样了。”姜烟屿道。 第213章 “你同我穿一样的,好不好?”姜烟屿凑过去,狐狸眼里的狡黠被隐去,和洛清霖撒娇时的眼睛一样晶亮。 白衬衣和花衬衣怎么能算成是情侣装? 狐狸精软下声音说话,洛清霖知道他在演戏,但忍不住心软,想妥协。 洛清霖思忖片刻,心念一动,学着狐狸精平时的语气说:“可以,但是你得付出代价。” 姜烟屿笑了笑,问说:“什么代价?如果是你支付的那种代价,那我相当乐意,只是你害羞,一直不愿意而已。” 姜烟屿怎么能用嘴......? 不行,洛清霖只要一想想那画面,就觉得亵渎,无法接受,仿佛心里的月光坠落了,被他玷污。 洛清霖摇摇头,轻咳一声,语气故作正经,“我们回去后,你去找一件制服来,穿着制服......” 姜烟屿挑起眉,惊讶于金丝雀脑子里有会想这种荤事,故意问:“穿着制服?哪种制服?作什么?” “随便哪种都行,”洛清霖越说越羞赧,“西,西装也行。” “穿西装作什么?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姜烟屿故意问。 洛清霖偷看一眼司机,快速凑到姜烟屿耳畔,磕磕巴巴小声说:“淦,淦我。” 金丝雀的声音小,让人不自觉想到前几日的吟声,姜烟屿餍足地笑笑,“好啊,不止是西装,我额外多送你几套制服,好不好?” 多送几套...... 洛清霖小声倒吸一口气,小幅度点点头,又偷看一眼司机,装作正经地又挪回窗边,看风景。 “这里只有我外祖母,再加上starla会说华语,你怕什么?其他人又听不懂。”姜烟屿说。 那能一样吗? 只有狐狸精才会面不改色说荤话,正经人哪会不紧张。 洛清霖不理他,继续望着窗外的乡村景致,心里莫名紧张。 车子继续往目的地驶,乡村小路上安静无人。 约莫五分钟后,一幢纯白色的城堡出现,在几百米外的高处,被围在葱郁的云杉之间。 洛清霖提起气,呼吸放浅,静静等着车子停下。 然而,几分钟过去,车子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行驶。 “你家......” “那时starla家,我家还没到,再有二十分钟就到了。”姜烟屿解释道。 开车都还要再开二十分钟? 这岂不是隔着好几公里...... 这叫作住在隔壁?那姜烟屿是怎么来人家门口仍东西的? 许是看出洛清霖的疑惑,不等他问,姜烟屿主动解释,“我那时没有自行车,从家里走路到这里,要花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 洛清霖难以想象,一个小孩走上一小时路,就是为了去starla家门口扔石子。 心口有种异样感,酸涩。 洛清霖不想想象,照片里笑着的黑发褐眼小孩,是用什么表情走到这里来,再走回家去。 “对了,starla这几天也正好在家,你若是想见她,我们可以明天去她家拜访拜访。”姜烟屿说。 “这样可以吗?”洛清霖小谨慎慎问道,“你外祖母会同意吗?” 被金丝雀小心的模样戳中,姜烟屿伸手胡乱摸摸他的头发,将发型摸得更乱。 “她又不是巫婆,更不是什么坏公婆,不会管你我中途去哪,乖,别这么紧张。” 洛清霖看过mayfield的照片。 在上世纪世袭封号、继承mayfield产业,绝不是个简单人,从五官仪态里就能看出一种铁腕气质。 “你不用害怕,还有人会比你更怕她,巴不得每年平安夜不回家。”姜烟屿幸灾乐祸,狐狸眼笑得微弯。 洛清霖狐疑地问:“谁啊?” “我表兄咯。” - 姜烟屿的表兄,同他描述的相当不一样。 路程半途的闲聊中,洛清霖以为ingram是个好吃懒做、又丑又胖、年过三十还没女生喜欢的母胎单身。 结果到了mayfield家一看,ingram明明是个颇为英俊、金发碧眼的男人,不像是30岁,而像个刚成年的青春期男孩。 mayfield庄园的占地面积超过十英亩,隐藏在一片人造小森林中。 据说这地方原本是荒芜平地,是mayfield亲手设计,先建了最中央的城堡,再让人将一株株紫檀树从远方搬来,栽种,造成森林围在四周。 从森林最外层的入口进入,穿过树林里的小道,一直往前行驶,便能看到一幢风格杂糅的城堡。 洛清霖说不清那城堡的风格,只觉得既庄严又精巧,大框架有种诺曼式建筑的厚重感,而石壁上的雕花却有种中式古韵。 城堡前的喷泉也是风格杂糅的产物,像是玛利亚,又像是妈祖,非常诡异。 车子越过围墙的小门,ingram就站在门边,穿着笔挺西装,将姜烟屿的车拦下。 “louis,让我进来!”ingram用英文说,边说还边拍打车窗,像是忽然从林子里窜出来的鬼魂。 车门没有锁,ingram拉开洛清霖这边的车门,急急冲进车内,也不管里头有没有人。 洛清霖被忽然出现的英俊男人吓一跳,朝姜烟屿身边挪,正好给了ingram机会进车。 咚! 门应声关上,车子继续向前驶。 洛清霖被挤在最中间,ingram没有先自我介绍,而是像是看新鲜玩具一样看他,越靠越近,差点挨到洛清霖脸上去。 姜烟屿不耐地啧一声,伸手揽过洛清霖护在自己怀里,一巴掌打到ingram额头,将他那张脸打开。 “嘶......” ingram被打了还不安分,仍盯着洛清霖,直直看了好几秒,忽然说:“luo,qin,lin!” 这声“洛清霖”极不标准,没有一个音在声调上,像是在说没听过的方言。 姜烟屿瞪他一眼,用英语说:“安静点,别吵着我的小宝贝。” “little darling”重出江湖,洛清霖听着头皮发麻,偏过头朝姜烟屿使眼色,让他别说肉麻话。 ingram听了这声肉麻的称呼,皱起脸,翻个白眼,故意做出夸张呕吐的表情。 “instagram,你若是再吵,就从车里滚下去,自己走进去。”姜烟屿威胁道。 “ingram,”ingram纠正道,“不是instagram!” “instagram.”“ingram!” “instagram.”“ingram!” 两人斗嘴,从围墙门口,一直斗到城堡大门。 洛清霖夹在中间,被吵得耳朵疼,头发懵,心想姜烟屿这恶劣又幼稚的性格,真是有迹可循。 城堡大门半敞开,里头的金光从门缝里泄出,没人在外面等着,安安静静。 洛清霖下车时,能明显感受到高处的视线,不知是谁的,极富压迫感,看得他有些不舒服。 温彻斯特12月的天气偏冷,一开车门,风便袭入衬衣。 姜烟屿拿起带来的粉色小棉袄,仔细给洛清霖穿上,将所有扣子扣好,才放人下车去。 ingram看着两人身上的装束,欲言又止,刚才被姜烟屿斗嘴输了,不想通姜烟屿说话,便要偷偷和洛清霖说话。 “luo.qin.lin......” 洛清霖听着别扭,只好用英语说:“你叫我lin就好。” ingram点点头,做了个浮夸的‘ok’手势,“louis没有告诉你,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除了平安夜,还有别的日子? 洛清霖朝姜烟屿使眼色,姜烟屿便大声用中文说:“训话的日子。”像是要让所有人听到他的话一般。 吱吖...... 头顶上载来老木扭曲的咯吱声。 洛清霖抬头一望,正好和mayfield对上视线。 mayfield的眼瞳颜色偏淡,也是琥珀色,只不过比姜烟屿的淡上一些。 发丝全白,头戴一顶半遮面的祖母绿色礼帽,颈间戴着la pluie新出售的合欢锁。原本的合欢锁是用一根细丝串起,而mayfield颈间的做了改动,是用粗红线串起。 mayfield脸上无任何表情,低下头俯视,视线缓缓从洛清霖脸上移开,移到姜烟屿身上去。 “姜烟屿,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记吃不记打。” “滚去房间里换一身衣服再出来,带着你的小男朋友一起去换,不然我今天家法伺候,把你和你的小男友都关进阁楼里,两天不许吃饭!” mayfield那张脸上显出愠色,眼睛微瞪,说的还是奇怪的华语,音全在声调上,语序也对,就是听着怪,有种古装武侠剧感。 mayfield开口说了华语,洛清霖终于知道,为什么姜烟屿说华语也有种隐匿的怪异感? ——姜烟屿的华语是mayfield教的,且是外国人教华国人华语瘐檄。 城堡内的大厅有人,皆听得见外头的动静。 在大庭广众下被训话后,姜烟屿撇撇嘴,拉着洛清霖往别处走,没有从大门直接进去。 “我们要去哪里?”洛清霖问。 “去我房间。” 两人走了好几分钟,绕到城堡后面,从背后的小门进入。 第214章 姜烟屿推开门,一条逼仄的小道映入眼帘,两边是墙壁,中间是昏暗、铺着地毯的小道。 小道不够宽,容不下两人并排走,姜烟屿便让洛清霖走在前头,自己走在后面,双臂紧抱着人,连体婴一样往前走,走得缓慢。 一条小道,不过十米,两人却因为黏糊,走了好久都走不到。 好不容易走出小道,一回旋式的楼梯置在右侧,这楼梯应是后门的备用楼梯,藏在逼仄处,不易被人发现。 姜烟屿带着洛清霖走上楼梯,顺着楼梯绕行好几个圈,走到三楼。 洛清霖抬头一望,楼梯尽头还很遥远,天花板上的水墨画距离远,估计上头还有四五层楼。 这房子里到处是别扭的中式风格。 怎么会有人在天花板上画水墨画? 洛清霖瞥一眼壁画上的水墨玫瑰,心道一句真怪,便跟着姜烟屿走去三楼。 走过曲折蜿蜒的过道,行道最角落的门前,姜烟屿随意将门推开。 洛清霖本以为他会看见一个光亮硕大、华贵漂亮的房间,但推开门的一瞬,大跌眼镜。 房间很小,甚至该用狭窄来形容,就是一张1.8m长的床,一套木桌椅,一个小衣柜,而且这衣柜还不如他们京城家里的衣柜大。 墙壁上的窗户是老旧木制,风一吹就会发出喑哑的吱吖声,从里头往外看,便能看见城堡后的那片紫檀树木林,一望无际。 若是放在普通人家里,这间房都算是磕碜,连家具都只有三样,放在这么一栋城堡里,就像是佣人住的房间一般。 洛清霖站在门口不动,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烟屿将他推进去,顺手关上房门,一把将人推倒在床上。 床板很硬,洛清霖落下去时,姜烟屿伸出手护在他脑后,才没让人磕着脑袋。 “你以前......” “这是我的房间,是不是有些可爱?”姜烟屿眯眼轻笑着说。 姜烟屿的表情很怪异,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洛清霖描述不出这种怪异感,只觉得不安。 洛清霖下意识抱住姜烟屿,将人往自己身上靠近,“嗯,很可爱。” 窗外的风打在窗上,咯吱作响。 房间内是死寂般的沉默,无人出声。 紧贴相拥片刻,洛清霖心内的不安感少了些,开口问:“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一年半,或者两年,记不清了。” “然后就搬去伦敦了吗?我们前几天住的地方?”洛清霖小声问。 “嗯。” 洛清霖问一句,姜烟屿才答一句。 “那我们今晚要住在这里吗?”洛清霖看看四周,踌躇着问。 闻言,姜烟屿直起身,目光蓦然变得阴翳,整个人又变成刚到伦敦时的样子,情绪不好,想发脾气。 “怎么?你不愿意?”姜烟屿沉下脸色,语气罕见地缺乏耐性。 姜烟屿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同洛清霖说过话,有也只是演戏,不像现在这样真实。 洛清霖知道狐狸精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嫌弃这房间。 洛清霖轻咳一声,视线有些躲闪,支支吾吾,“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担心这里的隔音。” “隔音?”姜烟屿微蹙起眉。 洛清霖偏过头,朝那咯吱的木窗户努努下巴,磕巴着小声说:“如果今晚你又忍不住,那我,我的声音,别人会听见吗?我怕别人听见动静。” 说完,洛清霖似是觉得太羞耻,将手抬起,捂在微红的脸上,不敢看姜烟屿。 “你......”姜烟屿微愣,心口里刚被勾起的阴霾情绪,一消而散,全被洛清霖羞怯的样子吹散,转成另一种欲念。 脸上的热意太重,冲得脑袋发懵,洛清霖赶紧改口,“我刚才是瞎说的,你别当真。” 语毕,洛清霖又将视线移过来,娇滴滴看姜烟屿一眼,再又躲避地移走,像是小雀故意用羽毛挠了人,挠到人心痒,受不住,又不负责任地逃走,故意来勾人去欺负一般。 坏情绪,因为情绪失控而口不择言的话,全部堵在喉咙,烟雾一般从呼吸道呼出,一无所踪。 心口发软。 姜烟屿对刚才的发疯感到后悔,心觉就算心头再烦闷,情绪再不好,他不该用这种语气同洛清霖说话。 姜烟屿微叹口气,俯下身去,唇覆在洛清霖耳旁说:“你没有瞎说,我今晚一定也忍不住。” 洛清霖偏过头,惊讶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雀。 “那怎么办?”洛清霖把他的话当真,小声问,“别人要是听见我的声音......” 姜烟屿勾起嘴角,轻笑着说:“这里的隔音确实不好,但别人听不见,我会帮你解决。” 洛清霖眨眨眼,似是不解。 姜烟屿便将掌心覆在他唇上,稍稍使力捂着,“这样的话,别人就听不见了。 洛清霖想说话,唇却被紧紧覆着,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 “看吧,这样就会很小声,别人听不见的。”姜烟屿松开手,弯起眼角笑着说。 “可是......” 洛清霖想起自己在伦敦家里的荒唐声音,不安地说:“这里应该没有润剂和套。” 姜烟屿仍眯眼笑着,从裤兜里拿出一管便携式的润剂,和五六个方形包装袋。 “我都带在身上了。” 装备齐全,洛清霖自己也忍不住,假意皱着眉片刻,作出矛盾的样子,又很快“妥协”。 “好吧,那我尽量小声一点。”洛清霖这才勉强“答应”。 明明就是金丝雀先提出来的,自己想要,现在还装作勉强答应的样子,装矜持。 姜烟屿轻笑着摇摇头,直接无情戳穿金丝雀的心思,“满脑子都是荤事,故意装正经。” 洛清霖瞪他一眼,也不反驳,小声嘀咕,“我只是想在你的每个房间里......这才不是荤事,这叫收藏经历。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自己来。” 收藏经历? 姜烟屿发笑,笑着问:“你自己来?怎么来?” “我......”洛清霖红着脸说,“字面意思,我自己来。” 说着说着,洛清霖觉得羞耻,头顶冒烟,只好转移话题,问正事,“我们不是要来房间里换衣服吗?大厅里是不是有很多人在等我们?” “不知道,”姜烟屿无所谓地说,“反正我不打算换掉衣服,我就准备穿这一身出去,你想换可以自己去选。柜子里有几套西装,不过都是我的尺寸,不会合身。” “你不换吗?”洛清霖惊异地问。 “当然,这是我精心选的衬衣,为什么要换?” 精心...... 洛清霖看着衬衣上的廉价印花,没看出几分精心。 “那我也不换了!我就穿成这样出去。”洛清霖一咬牙,难得和狐狸精一起胡闹,全无理智。 “真的?为什么?”姜烟屿脸上的笑意更浓,有种得逞的快乐感。 因为你一来到这里就不开心,要人陪着一起疯。 洛清霖当然不会说得这样直白,学着姜烟屿平时坏心思的表情,抛了个轻浮至极的媚眼。 “因为我是你老婆,永远不会让你孤独一人。” 第177章 有洛清霖陪着, 姜烟屿心情渐好。 将洛清霖吻到呼吸凌乱,缺氧到发出呜咽,眼角发红, 姜烟屿才放过他, 理整齐他身上的棉袄,走出房间。 洛清霖用手掌扇扇风, 想把脸上的热意散去一些,跟在姜烟屿身后,走得稍慢。 出房间后,姜烟屿没有照原路返回, 而是走了另一条道绕出去,绕到进来时正好相反的那一面。 相反的那面不是楼梯,而是台小型电梯,悬停在六楼。 叮! 电梯向下行, 到达三楼,门打开。 ingram站在电梯里, 面色稍霁,垂头丧气。 见两人还穿着这身衣服, 又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看着姜烟屿。 “楼下可是有好几十人等着,你非要在今天惹她?” ingram忘记按要求,坐那种老爷破车来庄园, 中途蹭姜烟屿的车进来, 刚才都被mayfield叫上楼, 臭骂一顿。 哪知姜烟屿这回带着小男朋友, 不仅不比以前收敛, 还更发疯放肆。 姜烟屿听见楼下有好几十人, 嘴角咧得更开,拉着洛清霖走进电梯,敏捷摁下关门按钮,迫不及待想下去。 ingram长叹一口气,离姜烟屿远些,决心等会儿不下电梯,又升回上层,等姜烟屿发完疯再下去。 叮! 城堡中的电梯慢,只两层楼,降了快半分钟才到达。 姜烟屿揽住洛清霖的肩,大步往外走。 电梯在一面浮雕墙面的最中央,引人注目处,门一开,大厅里的所有人就停下交谈,往电梯那儿看。 大厅里的人大多金发蓝眼,和ingram一样,少数几个是棕发,皆穿着笔挺的西装,看似状态放松,在闲聊,实则都在紧绷,说话和答话的人各说各的。 第215章 众人的视线投来,夹杂好奇的打量,落在洛清霖身上,像是在看误闯进家里的山雀一般。 洛清霖握紧姜烟屿的手,有些紧张,小步小步走,减缓速度,没敢看那群光鲜亮丽的人,只敢偏过头看姜烟屿的衬衣领。 察觉到洛清霖的紧张,姜烟屿将他拉近,不许往后躲,肩挨着肩。 “别怕,这些人里,除了些陈旧腐朽的老废物,剩下的都是些爱找乐子的年轻人,和我们一样。”姜烟屿安抚道。 洛清霖小幅度点点头,小声舒一口气,放松状态。 从电梯走到人群之中,大厅里寂静无比,众人的视线随着两人移动,直到姜烟屿带洛清霖坐到角落的沙发上去。 沙发偏软,不是欧式风格,而是在中式的长形檀木椅上,铺着一层红色软坐垫。 坐垫布料上有绣花,金色细线丝丝缠绕,绕成一簇簇堆叠的花。 洛清霖判断不出这是什么花,像是三色堇,又像是别的,扫过一眼,就被姜烟屿拉着坐下。 坐定后,众人的视线还黏在洛清霖身上。 洛清霖暗自局促片刻,时不时抬眸,回看其中一些人。 如姜烟屿所说,年老和年轻的人对半分,年纪大些的,表情里是不解和鄙夷,而年轻一些的,更多是好奇打量。 洛清霖时不时扫视,忽地从人群里发现一熟悉人影。 在巴黎时,那人也是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冰冷,俯瞰,无感情,带有攻击性。 “avgust是你家的亲戚?他不是你最讨厌的人吗?”洛清霖凑到姜烟屿身边,小声问。 姜烟屿本在看手机,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听到洛清霖的话皱起眉,往人群中看去,果真看到avgust站在人群里,仍旧那副惹人厌的模样。 “他算什么东西?”姜烟屿蹙起眉头,“是mayfield专门叫他来恶心我。” “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烦死了。” “破戏码,玩十几年都不够,烦死了。” “明天零点的钟声一响,我们就离开这里,回家!” ...... 姜烟屿的情绪忽然变得焦躁,话罕见地变多,洛清霖只听声音就觉得焦虑,更何况姜烟屿的表情并不好。 “bb,bb?”洛清霖握着他的手,轻轻捏,打断姜烟屿的自言自语,“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avgust像是眼中钉,只站在远处不动不说话,都会惹得姜烟屿烦躁。 “没事,他是mayfield叫来的,别管他,无论一会儿mayfield说什么,你都别听,记住了吗?”姜烟屿瞪着眼睛,语气谨慎。 姜烟屿神情焦虑,神色极差,指尖搭在膝盖上快速点,刚在房间里差点魔怔发疯,好不容易哄好了,现在又出异样。 “好好好,我不听,”洛清霖傻笑两声,安慰道,“我听英语就像听天书,‘咻’的一下从左耳穿过右耳,根本不会过脑子。” “咻”被洛清霖着重加强,像是气球被放气的声音,很是滑稽。 姜烟屿静静望着洛清霖,知道他是在瞎说逗自己,明明能无障碍沟通,却说听不懂。 骤起的焦躁消去了些,姜烟屿握紧洛清霖的手,“反正,只要明天零点一过,我们就能回家。” “好,我们去伦敦,还是回千屿岛?”洛清霖小声问。 “伦敦?你认为那里是我们的家?”姜烟屿现在就像是脆弱的神经患者,只一个词就提高警惕,抠字眼。 洛清霖不知道,伦敦对姜烟屿来说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会这样讨厌,一提到就应激。 洛清霖叹口气,覆到姜烟屿耳边,不自在地小声说荤话:“应该算是家吧,我在那里都支付过代价,是你的了,那么疼,还那么久,不算多可惜。” 荤话能快速缓解焦虑,就算旁人听不见,洛清霖觉得羞耻,但又没有办法不说。 姜烟屿偏过头,细细观察金丝雀那张漂亮脸,眼神躲闪,脸还微红,薄唇刚刚被他吻得又红又肿,比平常饱满上几分。 注意力被洛清霖引走,不再停留在avgust和mayfield那里,燥郁戛然而止,只余下点点痕迹残留在脸上。 姜烟屿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倒是软了些,“那天很疼?那你怎么忍着不说?我听你的声音,还以为你很享受。” 他只是想安抚姜烟屿,又不是真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这种问题。 “我......我刚才是瞎说的,我很享受,别再说这件事了。”洛清霖眼神躲闪,顺着姜烟屿的意思,生怕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情绪被哄好了,看到洛清霖害羞,姜烟屿的坏心思又起,想故意逗。 “他们又听不懂华语,我们大声说也没有关系,你那天......”姜烟屿忽地拔高音量,作势要大声说荤话。 洛清霖头皮臊得发麻,顾不上别人看不看,立时伸手捂住姜烟屿的嘴。 “别说了,”洛清霖小声威胁,眼里透着紧张,“你再瞎说我就发脾气!” 洛清霖捂嘴可不像他,会捂得呼吸不畅,大脑缺氧,只是做个摆设,虚掩而已。 姜烟屿攥住那细手腕,轻轻一拉,便能拉开,“bb居然还会发脾气?你要怎么发脾气?” “是准备用牙齿咬我,要故意把我的背抓出血痕,还是......” 姜烟屿越说越糟糕,洛清霖臊得心里发慌,赶紧打断,“你回家再说,现在不许说话,再说我就真的生气了。” 逗得人差点生气,姜烟屿心情好了,这才放过洛清霖。 众目睽睽下,姜烟屿凑近,轻轻在洛清霖脸颊亲吻,轻啄一口,恢复到正常悠闲的状态。 兴致好了,姜烟屿侧过身子,朝众人嚣张地说:“都别看着我的小宝贝,你们的视线让他不舒服了。” 声音回荡在大厅里。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又起,表面上,众人恢复到原先的模样,实际却偷偷往这边看。 ingram坐着电梯上楼,在四楼等了好一会儿才再下楼,出电梯时仍觉得气氛尴尬。 果然,如他所料,家里人全盯着姜烟屿那小男朋友,假装聊天说几句话,又去偷看洛清霖。 ingram站在电梯口,不想加入“偷窥洛清霖大队”,也不想去姜烟屿那边找骂聊天,自个儿挪到角落里,偷偷看手机。 十几分钟前,他才在ins上发了洛清霖的背影,现在就有好些朋友在下面问这是谁,是不是louis的小宝贝。 满屏都是“little darling[luv.jpg]”,ingram啧啧摇头,点开聊天页面查看消息。 【starla:lin在家里?】 ingram对着远处的两人偷拍,将照片发过去。【ingram:mayfield今天一定会被louis气进棺材。】 【starla:我已经出发,我要来找小宝贝聊天[kisskiss]】 【ingram:出发?什么意思?】 starla已读不回。 ingram心想完了,平安夜里只有louis发疯还不够,再加上starla这疯子,今天谁都别想好过。 “你站在这里作什么?没有规矩。” 身后传来mayfield微哑且严厉的声音,ingram缩起肩膀,像只鸵鸟。 “我......” ingram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咄咄逼人的“姜烟屿”吓得闭上嘴。 字正腔圆的华语又现,洛清霖有种时空交错之感。 姜烟屿轻啧一声,拍拍洛清霖的背安抚,不理mayfield,用英语问在场的佣人,“晚饭什么时候开始?我饿了。” 折腾辗转赶路,现在不过下午,离晚饭时间还差得远。 “我叫你去换衣服,你听不懂?洛先生,你是华国人,你也听不懂华语?” 姜烟屿脸皮厚,发疯作对是常态,mayfield便将矛头指到洛清霖身上去。 洛清霖没料到mayfield会同他说话,还用华语说,想装作听不懂都不行。 ——我要怎么回答? 洛清霖朝姜烟屿使眼色,做口型,问怎么办。 金丝雀急得瞪圆眼睛,怪可爱的,刚才还说“我是你老婆”,现在就局促得说不出话,问他怎么办。 姜烟屿低笑一声,胡说八道,“他这几天喉咙疼,成哑巴了,说不了话,你问他也没用。” 怎么把他说成是哑巴...... 洛清霖没办法,扬起乖巧的笑,指指自己的喉咙,在mayfield面前装作喉咙疼,很抱歉。 “洛先生的耳朵也聋了?”mayfield继续咄咄逼人地问。 姜烟屿被说得不耐烦,“梅小姐,你叫avgust来膈应我,我既然给你面子没有生气砸东西,你就别管我和我家宝贝穿什么。大家吃完饭就各自回房休息,别看着对方心烦。” 在“梅小姐”三个字出现后,mayfield神情一滞,愣怔几秒,而后倏地瞪大眼睛,眼神充满怨艾和痛苦。 两人对视几秒,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凝滞的气氛松动,mayfield移开视线,再不看着姜烟屿,去同其他人说话,脸色比刚下电梯时,差许多。 mayfield变化之大,严厉的气焰消下去。 第216章 洛清霖感到疑惑,侧过头,趁着mayfield不看这边,偷偷问姜烟屿:“她为什么......?梅小姐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同吗?” “没什么不同,”姜烟屿语气平静,“只是我外祖父这样叫她而已。” 姜烟屿的外祖父? 用华语叫mayfield梅小姐? 见洛清霖不解,姜烟屿解释道:“对了,我外祖父是她的司机,华裔,几十年前就死了,被她逼死,自杀。” 自杀?!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巨大。 洛清霖扬起头,看着这房子里风格杂糅的东西,四不像的壁画墙绘,终于明白这房子为什么会设计成这样。 洛清霖上网查资料时,根本查不到这回事,只知道mayfield的丈夫早死,唯一的儿子一家也在十几年前车祸惨死,全部离世。 但mayfield的丈夫不是华裔,结婚照里明显是个白人。 洛清霖不自觉转眼珠,脑子里想什么都露在面上,不作掩饰,躲不过姜烟屿的眼睛。 “怎么?你很好奇?”姜烟屿挑起眉问。 洛清霖轻咳一声,装作不在意,小声说:“也没有特别好奇,你想说就说,不想告诉我,也没有关系。” 洛清霖的表情可不是没有关系,明明想知道,还耍心机,说反话。 “我可以告诉你。” “但是我得付出代价。” 洛清霖现在已经学会抢答,其实只要姜烟屿愿意告诉他自己的事,别那么防备,他根本不在乎要付出什么代价,反正他也乐在其中。 “这么乖?”姜烟屿勾起嘴角,笑着问:“什么代价都可以?” “嗯。” “那今天晚上,不许自己偷偷用手,”姜烟屿说,“要听我的话,不许用手碰。” 洛清霖实在怕他说得太大声,让mayfield听见,忙回答:“好好好,知道了,我保证不偷偷碰,你现在别大声说话。” 姜烟屿笑了笑,双手揽住洛清霖,下巴置在他肩头,轻声说:“你好乖,这又不是羞耻的事,这么害羞作什么?” 洛清霖刚要回答,耳畔就传来熟悉的喊声。 “啧啧啧,”starla站在一旁,摇着头说,“恋爱中的情侣太可怕了。” 许久未见到starla,洛清霖差点认不出她。 在巴黎时,starla还是波浪的金长发,现在不仅剪了短发,还染成黑色,画着浓烟熏妆,穿着朋克风的夹克,比姜烟屿的花衬衫还要夸张。 洛清霖不好直接问她的穿着,转而问她的头发,“starla,你把头发剪了?” starla狡黠得笑笑,随意扯扯头发,回说:“这是假发。” 假发? 洛清霖还以为starla受了打击,或是失恋了,才将头发剪短,风格突变。 姜烟屿上下打量starla这身没品味的穿搭,嗤笑道:“她幼稚呗,穿成这样故意惹她爸生气,估计是把他的老父亲气够了,被赶出来,又跑到这来继续气别人。” 狐狸精还好意思说别人幼稚。 明明没有血缘关系,洛清霖却觉得这两人莫名像,幼稚还戏瘾足,唯恐天下不乱。 starla比姜烟屿还疯,朝mayfield招招手,轻浮地吹一声口哨,引得大厅内所有人投来视线,才坐在洛清霖身旁,将头靠在他肩上。 左边是姜烟屿,右侧是starla,肩上乘着俩脑袋,重量异常,洛清霖跟个夹心饼干似的坐在中间,挤得慌。 “你俩能各自坐好吗?我肩膀酸。”洛清霖叹口气。 “你应该叫她走开,”姜烟屿瞪starla一眼,“这是我家bb,你该离他远一点。” starla不应,还重重拍一掌洛姜烟屿的手背,“我又不是异性恋,我就要贴着霖霖。” 霖霖? 洛清霖侧过头,狐疑地问:“你为什么要叫我霖霖?” “louis同我告状,说你儿子叫你霖霖,天天粘着你,还害得你们夫夫生活出问题。”starla不顾姜烟屿的眼神警告,大大咧咧。 洛清霖再偏到另一边,瞥视狐狸精。 姜烟屿轻咳一声,嘴硬抱怨,“你照顾他不就和照顾儿子一样,在千屿岛都不和我亲热,才错过最合适的时间,到伦敦才......” 当着starla的面,洛清霖哪想到姜烟屿会说得这么直白。 “停!别说了!”洛清霖急急喊停。 姜烟屿这才住嘴,将洛清霖往自己怀里拉,不让starla挨着,starla不示弱,洛清霖往旁边一厘,自己也挪一厘,保持相对静止。 洛清霖挤在中间,逐渐心累,忽然觉得,mayfield生气也不无道理。 一下午时间,mayfield再也没将眼神分过来,一直同其他几位年长之人说话,身侧围着不少年轻人。 洛清霖只看唇形,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avgust站在mayfield身后,沉默无言,视线时不时扫过来,依然是冰冷的,带着攻击性。 到晚餐时间时,众人往餐厅走,自动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餐厅中央的桌子是矩形,很长,可坐五十余人,每个位置前的盘子中早已摆好食物,刀叉筷子全摆在面上。 餐桌中央散着一排雕花蜡烛,大红色,和田园碎花的桌布极不相配。 从晚餐开始的一刻,桌上所有人忽然静下声,只余下刀叉磕着盘子的叮当声。 姜烟屿坐在mayfield对面,而洛清霖坐在姜烟屿右侧,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 starla在饭前“离开”,被一群忽然赶来的保镖绑走,据狐狸精说,是其老父亲所为。 餐桌上氛围拘谨,半数人用刀叉,半数人用筷子。 洛清霖拿着筷子,倒不觉得格格不入,只是大家不说话,渗得慌。 安静不过片刻,mayfield忽然开口,“ingram!” 只是被叫到名字,ingram就自觉放下刀叉,坐直身体,认真汇报自己手下产业的情况,不仅把营收状况一一汇报,还要汇报第二年的目标。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汇报,mayfield一一评价,或批评或夸奖,从首评价到尾。 如姜烟屿所说,这确实不是平安夜,而是训话夜。 被批评的人脸色皆惨白,尴尬地低下头,吃不下东西,被夸奖的人也不敢面露喜色,小心翼翼用餐。 要批评夸奖,为什么非要选平安夜来做? 洛清霖虽然听不懂英式的话中话,谐音讽刺,但仍被这气氛感染,谨慎小声地用餐。 不知训了有多久,对面忽然传来一句用华语说的“洛先生”。 他这个第一次来的人,也要接受训话? 洛清霖快速放下筷子,和其他人一样坐直身体,抬起头看mayfield。姜烟屿不耐地轻啧一声,手掌复上金丝雀的后脑勺,手动让人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洛先生,你知不知道,avgust是姜烟屿的未婚夫,本该今年12月订婚。” 未婚夫? 洛清霖皱起脸,心想,这“梅家人”不仅要给姜烟屿分配未婚妻,还要再分配个未婚夫。 这是做什么,一夫一妻制吗? 洛清霖尬笑两声,装哑巴,侧过头瞪一眼姜烟屿,警告狐狸精在今晚就将所有事情速速交代,不准隐瞒。 姜烟屿撇撇嘴,表示知道了。 “我支持姜烟屿自由恋爱结婚,也认为洛先生很优秀,是个不错的人,”话说到一半,mayfield话锋一转 ,“但是,洛先生中途插队,不觉得羞愧吗?” “现在不是封建社会,年轻人自由选择,见异思迁是常事。洛先生,姜烟屿现在会见异思迁,喜欢你,那以后也会见异思迁,喜欢别人。” “不过,我很看好你们。身份地位不是阻拦,你们能破除这些在一起,那以后也不会因此生出间隙,只是姜烟屿的精神状态有些问题,洛先生如果顶不住压力,我随时能让你脱身。” ...... mayfield的话听得洛清霖别扭,头脑发昏,前言不搭后语,找不着重点,给一个甜枣,再打一巴掌,一句话里既有好话,又有坏话。 洛清霖头一次听华语像是听天书,句子分开能听懂意思,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完全不知道mayfield想表达什么。 mayfield说完,洛清霖朝她笑笑,又继续吃晚饭。 “louis......” “停,别说废话,”姜烟屿用英语打断,“趁大家在,我重新说一遍,我没有未婚妻和未婚夫,我只有一个老婆,洛清霖。” 姜烟屿转过视线,朝avgust翻个白眼,继续说:“我不喜欢丑东西,请avgust先生不要把屁股伸过来求我淦你,我嫌恶心。” “还有,”姜烟屿切回华语,看着mayfield,嗤笑道:“梅小姐,没有人喜欢和你过平安夜,大家都怕你,讨厌你,你抬头看看,大家都想走,没有人喜欢你。” “而最不想和你过平安夜的人,早就死了,投河自尽了。”姜烟屿笑着说。 话音刚落,对面就飞过来一副刀叉,皆是被mayfield扔过来的,直直往姜烟屿脸上飞。 姜烟屿淡笑着不躲,洛清霖下意识挥动手臂,动作敏捷,将那副刀叉挥开。 第217章 哐当! 刀叉掉进盘子里,发出声响。 这声响不大,但餐桌上无人说话,静得可怕,便显得极为明显。 姜烟屿丢开手里的刀叉,“梅小姐,这些话,我现在用华语说不过是给你面子。你再用那种戏码来折磨我的宝贝,我不介意将你的事迹公布于众。” “bb,吃饱了吗?”姜烟屿站起身,朝洛清霖说,“吃饱了我们就走?” 洛清霖还懵着,迷迷糊糊站起身,跟在姜烟屿身后,被拉着出了餐厅。 许是被在餐厅里激烈的情绪影响,姜烟屿走得急,不是回房间,而是直直往城堡之外走。 走出门前,佣人将洛清霖的棉袄递来,姜烟屿接过棉袄,给他穿上,才走出去。 洛清霖被扯着往前走,逐渐跟不上脚步,微喘着气,“哥哥,等一下,姜烟屿,你走慢一点!” 听见声音,姜烟屿回过神,放慢脚步,“对不起,我......” “没事没事,”洛清霖凑到姜烟屿身旁去,终于挽住他的手臂,问道,“我们要去哪里?现在就回家吗?” 姜烟屿摇摇头,“过了明天才能回家。” “必须遵守吗?” “嗯,没有人能走,明天零点之前,任何交通工具都不能进来,如果我们现在要走,就得徒步穿过树林,很危险。” “好吧......” 晚风有些冷,晚上温度低,快到零下。 洛清霖将棉袄帽子戴上,缩在姜烟屿臂弯间,慢慢在室外走。 姜烟屿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洛清霖不想继续沉默,问道:“哥哥,我们明天是回千屿岛,还是回京城?” 姜烟屿没有回话,显然没有听进去他的声音,洛清霖自觉安静下来,跟着姜烟屿的脚步默默走。 静静走了十几分钟,姜烟屿才从思索中回过神,延迟回答道:“回千屿岛,你儿子还在家里等你,生怕你出意外。” 夏白哪是他儿子! “知道了,”洛清霖偷摸翻个白眼,又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房间?” 姜烟屿斜过视线,挑起眉,惊异地问:“你现在就想要?” 他分明是因为外面太冷,想早点回室内。 不过,洛清霖不会放过任何撒娇的机会,软着声音说:“嗯,想要哥哥。” 姜烟屿盯着他看几秒,审视,轻易看出洛清霖演的戏,无奈笑笑,“行,回房间,撒谎精。” 姜烟屿的小房间并不暖,还有冬风透过窗户间隙,钻入室内。 虽然床不大,但姜烟屿蜷着身体,紧紧将洛清霖抱着,躲在被子中,便不会觉得冷。 代价支付的时间相当长。 困意袭来,洛清霖不自觉颤着肩膀,头埋在姜烟屿胸膛,差点睡过去,但一想到自己还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又用手扒拉眼皮,手动抬起来清醒。 姜烟屿正在轻轻拍他的背,例行哄睡,怀里人却忽然大动静,探出头,双眼亮晶晶地看自己。 “先把avgust的事情解释清楚,再把你外祖母的事,一并说出来,不许隐瞒。” 金丝雀微鼓着脸,怕他不遵守承诺,提醒道:“我已经好好支付过代价了!” 洛清霖眼角殷红,水波还晕在眼里,消不下去,引得人想去欺负,无论是用话语还是用行为。 姜烟屿轻笑一声,故意说:“你只支付一次,就想知道全部的事?” 洛清霖没想到他会耍赖,难以置信,决心不惯着他,“你不把你那些‘未婚夫未婚妻’交代清楚,我真的会生气,非常生气。” “你要怎么生气?”姜烟屿戏谑道。 “我离家出走,去找别的......”洛清霖还没说出后半段话,就被姜烟屿冷冷瞪一眼,当即改口,“找秦晓夕,去把白笙云赶走,让她好好工作。” 嚣张的气焰吹不起风,狠话都没有放完就消失殆尽。 “反正你今天就要说清楚!”洛清霖说。 “我刚才当着大家的面说了,我没有别的未婚夫未婚妻,只有你。”姜烟屿无奈道。 “那avgust是什么意思?他喜欢你?” 第一次遇见情敌,洛清霖万分警惕,气鼓鼓的,仿佛只要姜烟屿说一句情敌的好话,他就要生气闹别扭。 姜烟屿紧蹙起眉,想想这种可能就想吐,“不可能,只是他原来的未婚夫想勾搭我,他就想恶心我、报复我而已。” 洛清霖不信这说辞,avgust数次用那种攻击的眼神看自己,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只是姜烟屿不接受而已。 “他要报复你,为什么要让你外祖母给你订婚约?”洛清霖质疑地问。 “这还不算报复我吗?”姜烟屿咂舌道,“他长得那么丑,还有汗臭体味,腰粗屁股小,声音难听,太恶心了,我不能接受,yue!” 说完,狐狸精的手不安分,为了安抚自己被恶心到的心灵,非得握着金丝雀的细腰肢,再拍拍饱满的蜜桃,轻嗅他身上被染上的薄荷香才安心。 狐狸精说的话,全无有效信息,都是废话。 洛清霖撇撇嘴,换个话题,“那你外祖父是怎么一回事?” “你真的想知道?”姜烟屿确认道,“反正不是件好事,我也只是后来查了查,今年回华国找了我祖姑母才知晓一些,信息不全。” “我支付了代价,当然要知道,你要是这次不守信用,我下次就不玩代价游戏了。”洛清霖冷哼道。 “行,反正就是个乏味的事情,两句话就能说完。” 姜烟屿大致概括,“就是梅小姐出轨,和司机,我外祖父茍合,生下我母亲。她想隐瞒这件事,就把他俩关在法国那套房子里,不让出门。就是你去过的那套。” “后来,我外祖父忽然发疯,某天徒手打破窗子跳下楼,冲进塞纳河里淹死了,骨灰被梅小姐送回华国,最后魂归故里。”姜烟屿果真几句话说完,说得轻飘飘,毫无故事性可言。 洛清霖还没进入状态,叙述就结束。 “这就结束了?”洛清霖瞪着眼睛问。 “当然,”姜烟屿耸耸肩,理所当然,“我又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疯,他都死这么多年,alina也死了,我哪会知道具体原因。” 洛清霖听着觉得怪异。 怎么每一个和mayfield有牵扯的人,最后都死了? 自杀、车祸、凶殺悬案。一个人真的能有那么不幸,身边的人都死亡,只有自己还活着? 洛清霖皱着眉,一言不发,姜烟屿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 “你难道在想,怎么大家都死了,只有她活着,这些人会不会都是她杀的?”姜烟屿微阖着眼,轻飘飘问。 姜烟屿在这种时候最渗人,皮笑肉不笑,半眯着眼,真像是会吃人的狐狸精化成人形,是在人群里蛰伏的怪物。 “我才没有这么想!”洛清霖急忙否认,“我是在想你母亲的事。” “你想她作什么?”姜烟屿问。 洛清霖一说谎,便磕磕巴巴,“我,我在想凶手什么时候能被抓住。” 闻言,姜烟屿嗤笑一声,手复上洛清霖的发丝,将人拉近,近距离对视,“bb,如果我说,我知道凶手是谁,你会害怕我吗?” 冷调的月光在狐狸眼里留下痕迹,精光闪耀,令人心慌。 “不会,”洛清霖压着慌乱的心跳,傻傻说,“只要不是你就好。” “当然不是我,”姜烟屿笑着说,“我从很久之前起,就决定遵纪守法,做个好公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那就好。” “嗯。” 房间内陷入诡异的沉默,洛清霖是怕的,而姜烟屿是烦的。 洛清霖明显不安,安静一会儿主动说:“你要是不喜欢说以前的事,我以后就不问了,好不好?” 金丝雀太乖,今天安慰了他数次,现在害怕,还在照顾他的情绪。 姜烟屿微叹口气,抱紧洛清霖,承诺道:“我会说的,我只是......很不喜欢以前的自己。” “那你不说自己,只说别人,好不好?”洛清霖勾起乖顺的笑说。 “好,”姜烟屿将洛清霖抱得更紧,“我需要时间,我需要......” “嘘嘘,”洛清霖温声打断道,“我们回去,早点结婚,等到你准备好了,再告诉我,好不好?” “结婚?”姜烟屿低下头,确认道,“你现在就愿意和我结婚?” 姜烟屿难得露出这种表情,像是小孩得到奖励,有种纯真的喜悦感。 洛清霖心口一软,承诺道:“愿意,无论是法律和理性,还是恋爱和感性上,我都想同你在一起。” 第178章 比起平安夜, 圣诞节的氛围更差,一众人都待在自己的房间,尽量不出门。 早上时, 洛清霖同姜烟屿外出, 路过大厅时,竟然只看到三两个佣人, 在大厅里擦拭墙上的雕花。 行到餐厅中,长长餐桌上也没几个人,只有少数年老的面孔,俩俩分散坐在餐桌上。 第218章 盘子里依旧是索然无味的食物, 黄油焗土豆,培根,迷叠香烟熏鱼,无盐无味。 “大家都不来吃早饭吗?”洛清霖小声问。 mayfield不在, 桌上的氛围好了些,坐在一起的人时不时出声说话, 小声交流。 姜烟屿不吃高油高脂的东西,只稍吃了几口土豆和烤鱼, 便放下刀叉,静静等洛清霖用完早餐。 “昨日被在这里当众训话,今天谁还有心思出来吃饭?”姜烟屿道,“每年都来这一出, 她也不嫌烦。” “那......能不来这里吗?”洛清霖不明白, 既然讨厌, 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受骂。 姜烟屿嗤笑一声, “不来?不来就会像那天一样, 找人把你抓来。” 是了。 那天他们一回家, 就被一群人赶上飞机,也不知道夏白在家里住得如何...... “不过,有一种情况可以不来。”姜烟屿挑起眉说。 “什么情况?” “死了。” 洛清霖眼睛瞪大一瞬,噤住声快速吃早餐,怕遇见下来吃饭的mayfield,三两口扒完就结束。 洛清霖的腮帮子鼓囊囊,现在不像只金丝雀了,而是像只仓鼠。 姜烟屿低笑,“有这么害怕?她就只是对平安夜偏执了点,嘴和心坏了些,冷血了些,别怕。” 这还不让人怕? 再说他也不是怕,他只是不想遇见而已。 洛清霖吞下食物,快速站起身,拉着姜烟屿走,想出去透透气,逃离这沉闷的城堡。 “louis.” 出餐厅之前,有人叫住姜烟屿。 洛清霖回过头看,发现那是个独自坐在位置上的中年人,神色严肃,不算好,眼里透着鄙夷。 姜烟屿却没停下脚步,装走没听见,反过来揽着洛清霖的肩,走出门去。 “louis,louis!” 餐厅内又传来喊声,渐渐不耐烦,姜烟屿不答话,带着洛清霖出门。 喊声一直追在身后,直到走出城堡,这声音才消散。 早晨的室外湿气偏重。 天色阴沉,没有阳光,再加上四周是高大的紫檀树,阻挡细线,更显得这里阴森。 顺着小道往前走,身后不知何时跟来那辆送他们进来的老爷车,洛清霖微侧过头,望向挡风玻璃,车里的驾驶员不是原先的老头子,而是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 “有车跟着我们。”洛清霖小声说。 姜烟屿向后瞥一眼,嗤笑道:“梅小姐叫来跟着的,生怕我们半途跑了。” 怕他们跑了? 洛清霖不明白,不就是个平安夜圣诞节,真聚不上就不聚呗,真要有人出意外赶不上,在icu躺着,mayfield难道要把人家从icu里抬出来。 “那要是有人生病住院了,也要被抓来这里过节吗?”洛清霖问。 “要啊,只要没死都要来,躺在病床上的,也会被抬上飞机。”姜烟屿答说。 洛清霖瞪大双眼,对这种偏执感到震惊,难以理解,讷讷说不出话。 姜烟屿随口胡诌,故意夸大,洛清霖还真信了,露出这幅可爱天真的模样。 “你还真的相信了?”姜烟屿低笑着说,“我开玩笑的,真有原因不能来,提前请假就是。” 洛清霖还没舒口气,姜烟屿又补充道:“只不过,前一年若是没来,那后一年就要在这里多待两天,把前一年缺失的时间补回来。” 那岂不是...... 补的那两天里,别人都走了,前一年没来的就要和mayfield单独待在城堡。 洛清霖想了想,还是从病床上爬起来,挣扎着同众人一起被训话好些。 “她对这个节日这么偏执,还得补日子,为什么?”洛清霖不解地问。 姜烟屿思索片刻,“可能......因为这是mayfield家的规矩,她以前是这样过的,所以现在也要用这个规矩来折磨别人。” 洛清霖忽然注意到,姜烟屿说的是“mayfield家”,而不是“我家”。 此前,姜烟屿说的家,也是指伦敦的家,而到了这里后,并没有说过这里是他的家。 洛清霖想问,但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踌躇着问不出话。 沉默一段路,从城堡一直走到围墙边的内门,姜烟屿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不好不坏,像是沉浸在过去里。 即将跨出门,姜烟屿回过神,捕捉到洛清霖的视线,直接问道:“你想问什么?” 洛清霖犹豫片刻,终是问道:“你不是mayfield家的人吗?这里不是你的家?” 姜烟屿微蹙起眉,答说:“我是华国人,怎么可能属于mayfield家。我只是管理mayfield集团,和这个家没什么关系。” 说着说着,姜烟屿又纠正道:“也不算是我在管理,确切来说算是监督。” “好吧......” 洛清霖听不懂,装作听懂了,乖顺点点头。 继续朝前走,迈出门时,姜烟屿忽然停住脚步,小声问:“bb,你现在想不想玩游戏?” 游戏? 在这外面玩游戏?! 洛清霖小心地观察身后那辆车,有些局促,“现在,在外面玩游戏?这不太好吧。” “不是那种游戏,”姜烟屿敲敲洛清霖的额头,“我只是想带你去我小时候常去的地方。” 闻言,洛清霖有些心动,立刻改口答应,“好啊,要怎么玩?” 姜烟屿轻笑一声说:“我数3声,数到1你就跟着我跑,把后面的车甩开。” 像是小孩做坏事一般,洛清霖郑重点点头,偷瞄后头的车,“好。” “3,2,1,” “跑!” 话音刚落,姜烟屿便牵起洛清霖的手,快速跑出门,再向右转,跑进紫檀树森林中,将车子远远摔在身后。 车子停在门口,开不进茂密的森林中,驾驶座上的年轻人走下车,拿出手机朝mayfield打了个电话,便停在原地不动了。 洛清霖跟着往前跑,气喘吁吁,见人家根本没有跟来,喘着气说:“别跑了!他,哈......他没有跟来。” 姜烟屿往后一瞥,逐渐停下脚步,叹着气道:“无聊。我还以为他要跟着跑来,把我们抓回去。” “哈......哈......” 洛清霖弯下身,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你小时候,哈,喜欢躲在,森林里?” 洛清霖喘得厉害,双腿发软,姜烟屿无奈摇摇头,将他抱起来,缓慢朝前走。 “跑两步就累成这样,你以后得多做一些有氧运动。”姜烟屿说。 “我是因为这几天睡得太晚,有氧运动做多了,腿发软,才会这样!”洛清霖暗示着控诉。 姜烟屿停下脚步,低下头凝着洛清霖,“这是我的错?你不想要?” “我......”洛清霖撇撇嘴,很快妥协,小声说,“我想要。” 从昨天到今早,姜烟屿吃得少,又不像原先一样定时喝蛋白.粉,洛清霖怕他累着,没走多久,就挣扎着要下来。 “还有多久到?我想自己下来走。”洛清霖说。 姜烟屿问:“腿发软还要自己走?等会儿摔着了,是不是又要故意撒娇,耍心机求我抱抱?” 这狐狸精瞎说! 明明是他膝盖跪疼了才撒娇要抱! 现在不在华国,无论姜烟屿怎么说都行,若是回去了,洛清霖真怕姜烟屿不分场合,瞎说话。 “你,你乱说,不许再瞎说了!”洛清霖红着脸,不知是被风刮的,还是热的。 洛清霖瞪他一眼,软乎乎警告道:“回去之后,你不许当着别人的面瞎说话,不然我就发脾气!” 金丝雀的发脾气不过是演戏,最终都会变成撒娇,姜烟屿不当真,还故意说肉麻话,嗤笑道:“天哪,我真怕你发脾气,一发脾气就会山崩地裂,我的天和世界都塌了。” “你,无聊!” “是是是,我无聊,你有聊。” “你再这样,我就不同你说话了!” “是是是,我闭嘴。” 越是往紫檀树森林外缘走,透过林荫的光亮愈发少。 走了不过十分钟,大部分光就被隔绝在树林之外,只有丝丝缕缕的光泄进来,照亮视线。 冬日之时,飞鸟仍不少,没有往暖处搬迁,而是留在森林中,时不时发出鸟叫。 鸟叫声响,有高有低,有时还伴着扇动翅膀的声音,配着低亮度的前路,有种寂寥阴森之感。 “还要走多久?”洛清霖搂住姜烟屿的颈,侧过头往前看路,不安地问。 “怎么?你害怕?” 姜烟屿低下头,花心思又起,故意笑得阴森,吓唬洛清霖,“bb,我们被困在森林里了,要在这里走一辈子,走到死也走不出去。” 洛清霖嗔怪地瞪他一眼,“无聊,我明明是怕你累着,昨天今天都没有好好吃饭......” “知道了,”姜烟屿的笑意里透出暖,“我不捉弄你了,马上就到。” 果然,两人再行几分钟,前方便有一幢袖珍的小木屋,涌到视线里。 第219章 说是袖珍,那是因为那小木屋确实小,洛清霖目测,估计其高不过两米,占地面积不过五平米。 走到门前,将洛清霖放下来,姜烟屿从地上捡起一支粗树枝,重重往木门上的锁一敲,门锁便掉下来,落在地上。 门锁被敲得四分五裂,洛清霖震惊咂舌,“这锁能乱砸吗?会不会被她发现,这是我们毁坏的?” “发现就发现,她自己找人来重新装上就是。”姜烟屿用树枝抵在门上,推开门。 这木屋不常来人,里头充满灰尘,一开门就往外涌。 姜烟屿带着洛清霖向旁边退,又绕到木屋侧边,将两扇窗子打开通风。 等到灰尘尽散,姜烟屿才关上窗,带着人往里头走。 内里的陈设和木屋外部同样简陋,什么都没有,只铺着一层地毯暗红色地毯。地毯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陈旧,积了厚厚一层灰,脱色,破洞。 姜烟屿走到窗下,从裤兜里拿出一张折好的薄毯,散开后铺在地上,毯子很小,只够一个人坐。 “坐过来,”姜烟屿先坐下,再朝洛清霖招手,“我抱着你。” 洛清霖熟练坐下身,面对面坐在姜烟屿腿上,双臂抱着他,蜷起双腿缠着腰,像是考拉抱着树干。 姜烟屿身上温暖,洛清霖靠在他肩头,小声问:“你小时候来这里作什么?躲在这里睡觉吗?” “不是,”姜烟屿顿了顿,回说,“来这里发疯而已。” 发疯?! 洛清霖呼吸一滞,下意识收紧手臂。 “骗你的,”察觉他的紧张,姜烟屿放松语气,“就是来砍砍树,凿一凿墙壁而已。” 姜烟屿转过身,指着窗户下斑驳的刻痕,“你看,我用石头凿的,不过都快消失了。” 洛清霖移过去视线,看向那些刻痕。 痕迹里积着黑灰,被岁月消去大半痕迹,但仍看得出原本的刻痕该有多深。 洛清霖心口有些痛,抱紧姜烟屿,“我们回去就结婚,好不好?我想早点同你结婚。” 姜烟屿没有答话,沉默良久,问道:“洛清霖,你会厌倦我吗?” “不会。” 洛清霖很确信,过去七年,只靠着照片和视频,他都不会厌倦,更不会厌倦未来的几十年。 姜烟屿听了答案,轻笑一声,道不出是何种情绪,“其实我想过,如果你厌恶我,厌倦我,我该怎么办。” “我才不会厌倦你,你瞎说。”洛清霖小声反驳道。 “我想,一开始我可能会心软让你走,但到最后我一定会发疯,再把你抓回来关着。”姜烟屿说。 “这都是你的想象,”洛清霖小声抱怨道,“你总是不安,把我的每句话都放大,自己胡思乱想,闹别扭,但我明明很爱你,我才该觉得委屈!” “你才是麻烦精,”洛清霖嘀咕道,“比我还爱胡思乱想,比我还要麻烦。” 姜烟屿轻笑一声,将洛清霖抱得更紧,“所以,如果你同我结婚,那就再也没有余地和退路了,你以后都会是我的,就算讨厌我,也不可能有机会同我离婚。” “你想好了吗?洛清霖。”姜烟屿郑重地问。 洛清霖根本不犹豫,答说:“我想好了,我回去就要同你结婚,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谁捷足先登?avgust?” “对,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是喜欢你,我得先下手为强,不能让他把你抢了。” 温情的氛围突变,变得往怪异的方向发展。 姜烟屿皱起眉,不解道:“什么直觉?他才不是喜欢我,他是脑子有病,不去找他未婚夫的麻烦,反而来报复我。” “你不懂,这是0的直觉,”洛清霖说得信誓旦旦,“他就是喜欢你,有未婚夫也是为了气你。” 姜烟屿被说得一愣,稍一思索,觉得洛清霖说得不无道理,但更觉得恶心。 “随你怎么说,但你别再提他了,我想吐。”姜烟屿握着洛清霖的细腰肢,心里的不适感才消下去一些。 洛清霖不提了,用闹别扭的语气说:“我不管,反正我回去就要结婚,我等不了。” “不会反悔?”姜烟屿问,“那婚礼怎么办?我没有向你求婚,也害没有布置好婚礼。” “那些有没有都没关系,反正我要先结成法律关系!” 洛清霖捏住姜烟屿的脸,前后左右拉,装作闹别扭发脾气,“我回去就要结婚!” 姜烟屿笑着不答话,洛清霖就继续“闹”,非得得到答应罢休。 姜烟屿知道洛清霖是在装,想把这件严肃的事情装得轻而易举,想让他放下心,别为幻想患得患失。 “别装幼稚了,”姜烟屿笑着说,“我没有不答应,洛清霖,我比你还要迫切,我只是想确定你的心思。” “洛清霖,你确定,你想同我结婚?”姜烟屿问。 洛清霖毫不犹豫地答:“确定。” 再一次得到确认,姜烟屿终于说:“好,我们回去就结婚。” 洛清霖还来不及高兴,姜烟屿又说:“你听我说完一些事,再做最后的决定,好不好?” 姜烟屿的语气变得严肃,洛清霖有预感他要说些什么,郑重答道:“好。” 第179章 姜烟屿把自己过去的人生, 分为三个阶段,前两个阶段里,他算是疯子, 而在最后一个阶段中, 他终于能成为一个人。 第一个阶段长达十五年。 姜烟屿认为,他成了疯子情有可原, 因为姜家和mayfield家里就没有正常人,都是衣冠楚楚的恶心人渣。 爱情是个俗套的故事,所有的孽从mayfield开始。 因为爱情和欲望,所以偷吃, 梅小姐和司机黄先生茍合,生下alina。 怕被丈夫知道,梅小姐又把自己的女儿和奸夫,藏在塞纳河边的老旧别墅中, 配了两个守口如瓶的佣人。 一开始,梅小姐还会定期去巴黎, 两个月一次,去看她所谓的爱人, 爱意因为思念而泛滥,两月一次的会面尤其珍贵。 但没有人能忍受长期被关在房子里,就算是因为爱情,人的精神也会在等待中磨灭殆尽。 躲藏在那小别墅八年有余, 黄先生终于无法忍受, 提出要带着alina离开, 他可以不回伦敦, 而是回华国去, 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梅小姐决然不会答应, 她的丈夫三心二意,她不可能再失去自己的爱人。 趁着夜晚,黄先生数次撬开门,偷偷打开窗户,抱着alina出逃,徒步往市区跑。 第一次,黄先生拿着护照与现金,蹭到路上的私家车,往机场赶,却在离机场还有半公里时,被拦下捉走。 第二次什么都没有,没有护照现金,黄先生戴着帽子和面罩,抱着alina徒步市区走,到华人街餐厅的后厨躲,躲不过两天,又被抓回来。 第三次,黄先生对女儿说了晚安,将佣人绑起来,独自逃走。他这次很警惕,用几个月时间一路流浪到法意边界,在偷渡之前又被抓回来。 男人的精神状态,在一次次逃跑并抓回来后渐渐崩溃,就算梅小姐一个月来一次,也于事无补。 数次逃跑失败,黄先生终于崩溃,对梅小姐只剩下憎恨,再也不会用温润的华语叫她“梅夫人”,而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算是看,也是冷冰冰的憎恶,再也没有爱意。 alina十岁时,被禁锢长达十年的男人终于发疯。 在mayfield丈夫葬礼的同一天,黄先生拿刀将所有佣人的腿刺断,将alina关在房间里,自己再一次破窗跳下去。 这一次,黄先生不逃跑了,而是在身上绑着石头,直直往塞纳河跑,伴着凛冬的晚风跳下去,不带一丝犹豫。 而alina站在窗边,安静地望着窗外,麻木看着黄先生的再一次发疯,看他准备什么时候游回岸上。 但这一次,黄先生再也没有回来,尸首在三天后发现,当即火化。 梅小姐没有按照遗愿,将骨灰送回华国,魂归故里,而是随意送了个骨灰盒回去,自己留着黄先生的骨灰。 没了黄先生,茍合的产物便是累赘,不再是mayfield和爱人的连接。 将那幢房子留给alina,mayfield再没有来过巴黎,安排好alina的身份,每个月固定打来生活费,任由alina自生自灭。 alina和自己的父亲是完全不同的人。 黄先生死板,隐忍,温润,不会说好话也不会演戏,而alina正好相反,狡黠,聪明,会伪装。 alina一生中最憎恶两个人,一是mayfield,二是姜黎港。前者让她的童年不幸,后者让她的人生不幸。 过了十八岁,再没有生活费打进账户里,也没有积蓄去读大学,塞纳河边的那套老房子,破旧得可怜,根本卖不出去,alina只能白天做模特谋生,晚上在华人餐厅里打工。 得益于黄先生,alina会说华语,不过口音里带着华裔腔调,不标准,平翘舌紊乱。 第一次在华餐厅看见姜黎港时,alina还以为见到了父亲的对立面,每一项都和她印象里讨厌的无能男人相反。 第220章 黄先生的长相与性格一样,温润,面部线条温和,笑起来时像是温和的煦风。 而姜黎港却长着一双攻击性极强的狐狸眼,面部线条锋利,开口第一句,便是轻蔑的嗤笑,用法语问:“你会说华语吗?还来这里打工。” 同样是说华语,父亲的口音土气,而姜黎港却字正腔圆,带着俯瞰凡人的慵懒感。 “我当然会说(suo)华语。”alina皱起眉道,讲出她那平翘舌不分的华语。 姜黎港先是一愣,而后弯起狐狸眼,纠正道:“不是suo,是shuo。” 又一次,俗套的“爱情”降临。 姜黎港不过是来巴黎交换一年的留学生,一年后又要回伦敦去。 坠入爱河的人毫无理智可言,alina在一年后跟着姜黎港去伦敦,住在他的平层公寓里。 姜黎港的留学生涯不过六年。 第二年遇上alina,第三年带着alina回家被强烈反对,第四到五年被断了生活费,有骨气不过两年,最终一事无成,灰溜溜抛下孕期中的alina回家。 姜黎港的承诺是,等他在姜家的地位站稳了,就将alina和孩子接到华国去。 alina回到巴黎。 最开始,一月一次的生活费,足够alina生活,可到后来,独自呕吐、产检、妊娠、拮据都将她折磨得近乎发疯。 所以louis刚生下来时,她数次想将他掐死,还想将那双既是琥珀色,又是狐狸眼的眼睛戳瞎。 刚出生时,louis和alina住在塞纳河旁的老房子里。 alina精神好时,会同louis游乐,而精神不好时,alina就会像疯子一样,将louis关在逼仄的衣柜里,就像黄先生曾经的作法一样。 她小时候一哭,黄先生被吵得受不了,就会将她关进衣柜里锁着,哭到缺氧无声再放出来。 alina也学着这方法,将louis关进去,但louis的哭声不会停,反而愈来愈大,她只好把他的嘴堵上,隔绝吵闹的哭声。 五岁之前,除了alina,louis再没有见过其他人,而五岁之后,alina终于意识到姜黎港的承诺,不过是虚假的谎言,再也不能信。 于是louis被转移到闹市去,住在一间逼仄的小房子里,由一个会说法语的菲佣照顾,时不时有热心的邻居来帮忙。 而alina在精神与体力的折磨中逐渐扭曲,在一次次的噩梦里,找到了她所有苦难的源头——mayfield。 alina重操旧业,将名字改成elena,疯了一样地去秀场工作,品牌方,设计师,随便是谁,无论想向她索取什么,只要能让她站到mayfield眼前去,她都会答应。 终于,在又一次high fashion的走秀中,alina认识了j.l,还见到她的丈夫starla——一个与mayfield家族齐名的家族旁系。 五年里,和j.l成为至交的好友,勾引其丈夫,结婚,冠上starla的姓,alina终于能抛下louis这个累赘,送回华国,而自己则能站到mayfield面前去,控诉她,恶心她。 所以十岁时,louis从温馨的小房子里搬走,去了间无比豪华的漂亮别墅生活,但那却是噩梦的开始。 语言不通,瞳色不同,louis被改成完全陌生的名字——姜烟屿。 姜黎港回了华国后,不过两年就再娶了个世家千金,生下个男孩——姜银。 佣人看雇主的眼色,姜夫人不喜欢姜烟屿,对着姜黎港不会发作,背地里便让佣人发作。 睡在小房间、回南天不换衣被、吃不饱饭,对姜烟屿来说,这不算什么,被佣人摁住被姜银打,而后反抗去暴打姜银,最后再被姜黎港不分青红皂白揍一顿,这也不算什么。 他可以去白笙云家蹭吃,饱餐后再狠狠将在姜黎港这里挨的揍,数倍还到姜银身上去,虽然这是个恶性循环,但只要姜银被他打得鼻青脸肿,他就能解气。 但这些都是小手段,最狠毒的不过是姜夫人。 姜烟屿初到姜家时,她还不会说法语,但为了让姜烟屿清楚知道,他是个野种,硬生生去学法语。 “婊.子生的儿子。” “你妈妈是婊.子。” “阴沟里的野种,蛆虫,活着不过是浪费空气。” “你就该被车撞死。” “你该死,你该死。” 姜黎港不在时,没有人知道姜夫人在对他说什么,姜烟屿像是被隔绝在真空的罩子里,在姜夫人的一句句诅咒中变得扭曲。 初始时,他还会骂回去,期盼alina会来接她回去。 可后来,姜夫人给他看alina的结婚照,看媒体的花边报道,不止一个人说alina是婊.子,人人都说她是婊.子。 击溃姜烟屿的,不是任何报道与辱骂,而是一张alina单手抱着新儿子,对着镜头幸福笑着的照片。 原来,alina不会接他回去,十岁的姜烟屿绝望地想,他可能会永生永世活在这间破房子里,直到死为止。 再后来,姜烟屿麻木了,无论姜夫人说什么,姜烟屿都懒得回嘴,骂到让他不舒服的地方,就一拳揍到姜银身上去,把姜银的牙齿打掉。 姜夫人骂一次,姜烟屿就揍一次姜银,姜银和姜夫人去向姜黎港告状,姜黎港再来用鞭子教训他一顿,就这么恶性循环,相互折磨。 鸡飞狗跳的两年里,姜烟屿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顿惩罚,饿了多少顿饭。 但只要他也数不清姜银挨了他的多少顿揍,被打掉多少颗牙,姜烟屿就觉得自己没有输,是胜利者。 生活不会一成不变,一切从姜烟屿十二岁时出现变化,但这不是个好的转机,而是个更坏的变化。 某一天,mayfield身穿华服,头上戴着礼帽,言笑晏晏降临在姜家门口。 姜黎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儿子血统杂乱,高贵又低贱,开出相当贵的价格,将姜烟屿卖给mayfield。 从南粤搬到曼彻斯特,跨越千万里,姜烟屿从一个漂亮的噩梦,去到另一个更漂亮的噩梦中。 在姜家待着的两年里,姜烟屿的警惕性已经很强,从不轻易相信其他人,除了白笙云这没脑子的傻人。 他看见mayfield的第一眼就不舒服,说不上为什么,尽管mayfield笑得温柔,头发花白,看起来像是个和蔼的老妇人。 他不明白mayfield为什么要接他走,等到来城堡的第二天,他看见满脸错愕的alina时,终于明白为什么。 这确实是一对母女,都是疯子。 姜烟屿后来想,alina跑到mayfield面前,时时提起黄先生来恶心她,她就把姜烟屿领回来,在alina表前给予无限爱意,允许姜烟屿用恶毒话恶心回去。 之所以说是表面的爱意,那是因为mayfield确实不会吝啬金钱物质,更不会夺走姜烟屿任何喜欢的东西,只会“温柔”地纠正他从姜家带回来的习惯。 如果刀叉撞到盘子,发出扰人的声响,mayfield会笑着用华语说:“louis,你不应该像狗刨饭一样粗鲁。” 如果ingram带了只小狗过来游玩,mayfield会笑着夸小狗很可爱,但电视屏幕上,一定会播着其它小狗血腥惨死的画面,播放到ingram崩溃大哭,说自己再也不会喜欢小狗为止。 mayfield不会大声呵斥,更不会用鞭子打姜烟屿,她只会间接使用手段,一次次让姜烟屿厌恶曾经喜欢的东西,来达到管教束缚的目的。 姜烟屿可以反抗,可以无数次崩溃,但每个人都会说他在无理取闹,辜负mayfield的教育,他再慢慢在绝望中恢复,将精神拼凑成一个徒有人形的怪物。 在每一次压迫但反抗无效的爆发后,要么破坏东西,要么跑去森林里发疯自残,姜烟屿都会被关进阁楼里饿饭,在里头好好冷静。 长达两年多的管教,终于在mayfield的儿子一家死后有所缓解。 mayfield终于将他当成集团的继承人来培养,送去公学求学,与其他小孩社交相处...... 第180章 洛清霖从温彻斯特离开时, 圣诞夜刚过去一分钟。 大量老爷车自动从车库驶出,排成长队,接连停在大门口, 等各自的雇主出来。 洛清霖站在门边, 身上裹紧棉衣和大衣,鼓鼓囊囊, 像只过冬的仓鼠。“仓鼠”心不在焉,呆愣愣站着,软弱无骨搭在姜烟屿身上。 车队从城堡门口排到围墙,像是末日逃生的队伍, 所有车的主人恨不得赶快逃走,别再待在这里受难。 令人不悦的视线悬在高处。 上车前,洛清霖抬起头,果然看到mayfield站在窗边, 俯视自己。 姜烟屿只不过是将童年告诉他,他想问后来的事, 姜烟屿却说需要时间,遮掩着不愿意说。 他怕姜烟屿后来又遭受了可怕的欺负, 一直追问,姜烟屿却笑着摇头,说在伦敦时没有人敢欺负他,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 洛清霖不懂, mayfield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把黄先生逼死, 再建造这么一幢诡异的城堡念旧人。既然念旧人, 那为什么不好好对alina? 当然, 洛清霖也不想懂, 只想赶紧回家,离开这里,因为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不舒服。 第221章 城堡之下,其他人争先恐后上车,逃离这里,而mayfield独自站在高处,眼神冷漠,像是俯瞰众生的孤者,浅琥珀色的眼瞳在夜光中泛亮。 滴滴...... 喇叭声响,洛清霖回过神,立刻收回视线,被姜烟屿牵着坐上车。 玻璃窗隔绝掉视线,车子随着长龙缓慢转弯,向围墙的小门移动。 空调热气与夜色中的冷气相冲,将洛清霖身上的冷意冲走,虽然视线还透过玻璃,黏在他身上,但随着距离愈来愈远,那种引人不安的寒意逐渐减缓。 出了门,一辆辆车开着车灯,照着前路。 周围高大的紫檀树枝,像是鬼影瘦长的肢体,隐在暗色里,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树枝探过来,刺穿玻璃,将里头的乘客勾走。 飞鸟在树林里窜动,被道路上的车灯亮光吸引,敏捷的会掠过车顶,捉弄车里的人,笨拙的直接撞在玻璃上,发出巨响,并在车窗上留下血痕。 白日里,这里还不算诡异,到了晚上却相当恐怖阴森,是完美的恐怖片取景地。 mayfield独自带着几个佣人住在这里,也不嫌瘆得慌? 洛清霖心里沉闷,只有挨着姜烟屿才能缓解,紧紧抱着才行。 良久,等车子驶出森林,开在宽阔的小道上,洛清霖才安心不少。 “我们回家吗?去伦敦还是回国?”洛清霖小声问。 姜烟屿斜过视线,“还想去伦敦?你现在不急着回国,同我结婚了?” “我才没有!”洛清霖反驳道,“我是觉得那里漂亮,在雪天里......很浪漫。” 喜欢下雪? 姜烟屿挑挑眉,没说话,心里开始盘算着别的事情。 回伦敦不在日程里,两人当晚就去机场,坐上飞机赶回国,不过目的地不是千屿岛,而是京城。 - 其乐融融的cp粉在圣诞节后第三天大爆炸,前一天还在乐呵看恋综,看哥嫂在“反转超模”的恋综特辑,后一天就被几条爆热搜吓得炸毛。 【姜烟屿疑似出轨】 【姜烟屿与陌生男人领证】 【洛清霖长胖了】 【姜烟屿结婚】 几条耸人听闻的热搜里,夹着洛清霖发胖这条热搜,很是滑稽,粉丝一一点进去,才发现营销号又在带节奏。 洛清霖只是比刚出院健壮了些,离长胖还有十万八里远,营销号胡乱带节奏,硬生生带成姜烟屿出轨陌生男人。 差点被这几条热词条吓死,粉丝忍不住先冲了。 【眼睛不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就算是年底冲业绩,也不能瞎着眼睛冲吧?】 【再带你哥嫂的节奏,以后出门拉屎必没有纸。】 ...... 冲过后,粉丝又乐呵呵跑到姜烟屿账号下,问他是不是要同嫂子结婚,求婚视频在哪,婚礼地点在哪,照片视频在哪。 cp粉放烟花庆祝,梦男粉则是疯了,差点冲到洛清霖账号底下屠评论,最后看到路透图里洛清霖高兴的眼睛,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祝霖霖幸福,新婚快乐”。 飞机降落时,洛清霖亢奋得睡不着,望着阴沉的天,心情却异常好。 两个多月没有回京城,天气早已冷得不像样。 一下飞机,洛清霖顾不上加衣服,兴致冲冲拉着姜烟屿走,想快点去登记。 “这么高兴?” 姜烟屿将准备好的大号羽绒服抖开,裹在洛清霖的棉袄外,拉链拉到领口最高处,围巾围好,才让他开门下车。 洛清霖下了车,见姜烟屿还坐在车里,慵懒笑着看自己,额发软软搭在眉眼间,有种高冷却又脆弱的矛盾感。 洛清霖早就知道,姜烟屿也许不正常,也许是偏执的疯子变态,但他却不怕,因为姜烟屿已经把最温柔的一面留给了自己。 洛清霖故意微弯下身,做了个极不标准的绅士礼,将手伸到姜烟屿面前,接他下车。 “狐狸美神,别犹豫了,快下来同我结婚好不好?”洛清霖嬉笑着说。 姜烟屿愣了愣,将手递到洛清霖掌心,被金丝雀小到不能再小的力道往外拉。 锻炼了这么久,洛清霖的力气还是小,还得姜烟屿自己走下车,装作被拉下来才行。 姜烟屿揽住洛清霖的肩,带着笑意问:“我是狐狸美神,那你是什么?” “我是狐狸美神的信徒。”洛清霖答说。 “说错了,”姜烟屿揽着他往婚姻登记处走,“你是狐狸美神的爱人,唯一的金丝雀。” 登记的过程井然有序,洛清霖脑子里却晕乎乎的,跟着工作人员的指示填写信息,一步步确认,最后在红色影墙前拍结婚照。 “过来,别站这么远。”姜烟屿提醒说。 “啊......好!” 洛清霖这时才想起,自己下了飞机就急冲冲赶来,还没来得及打理外貌,赶紧用手粗略整理自己的头发。 姜烟屿轻啧一声,侧过身将他头上的呆毛抚平,拍拍洛清霖的头,“快点,别让人家等急了。” “嗯。”洛清霖轻呼一口气,稳定心绪,偷偷牵住姜烟屿的手,转过头对着镜头笑。 咔擦。 闪光灯亮眼,刺得洛清霖差点闭上眼睛。 心绪稳不下来,心跳愈发快,在胸膛里咚咚作响,洛清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不紧张,现在却紧张到胃部隐隐抽疼。 后来的过程,洛清霖像是失去记忆,只呆滞地配合工作人员,什么都记不得。 直到手里捧着两本小小的结婚证,看着其上的结婚照,洛清霖心里的紧张减缓,变成了喜悦的暖意。 洛清霖拿了证,呆呆站在门口,看着结婚证嘿嘿傻笑。 “有这么高兴?”姜烟屿笑着问。 洛清霖偏过头,不满道:“难道你很难过?” “怎么可能?”姜烟屿轻笑一声,将洛清霖的手拉起,放在自己左胸,“我说过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的心跳就会很快,而今天尤其快。” 心跳透过布料,传到洛清霖手掌心,比上次伦敦的夜晚还要快,咚咚,咚咚,不安分,快要迸出胸膛。 周围人来人往,看他们怪异的动作,洛清霖却不在意,愣怔望着姜烟屿的眼眸,顾不上羞赧,只想狠狠吻上去。 “哥哥,我想回家。”洛清霖说。 姜烟屿勾起笑,揽住洛清霖,“好,我们回家。” 两个多月没有回家。 刚下电梯,解锁进门,洛清霖攀上姜烟屿的背,踮起脚急急吻上去,也不管门有没有关上。 身上裹着的羽绒服碍事,又热又阻碍行动,洛清霖嫌烦,烦躁地往下拉拉链。 姜烟屿轻笑一声,手动将他拉开,将唇分离。 “你怎么比我还急?”姜烟屿缓慢将拉链拉开,脱下厚厚的羽绒服,再脱下棉袄,慢条斯理。 呼吸不稳,洛清霖乖乖抬高手,任由身上的厚衣服褪去,棉袄刚被脱下,又想凑上去继续吻。 “啧,听话一点,先去洗澡。” 姜烟屿摁住金丝雀的额头,将人隔远些,蹲下身,亲手将难脱的雪地靴脱下,拍拍洛清霖的蜜桃,让他去洗澡。 洛清霖轻哼一声,换上拖鞋,气鼓鼓看着姜烟屿,不乐意。 “前些天还会害羞,要自己去洗澡准备,现在这么着急,难道你想让我帮你准备?”姜烟屿挑起眉问。 姜烟屿帮他准备......? 洛清霖赶紧摇摇头,大喊一声“我只是要亲亲,才不是做你想做的荤事”,才气鼓鼓我那个浴室走。 洛清霖一进浴室,姜烟屿才收起笑,往自己的房间走。 家里一尘不染,有人提前来打扫过。 姜烟屿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 衣柜里的陈设不变,厚厚的绒毯铺在柜底,他的衣服中混着洛清霖的衣服,全是白衬衣和阔腿裤,柜底还放着枕头和软被。 姜烟屿抽出枕头放到床上,再将软被和毯子一并放进抽屉里,销毁证据。 在洛清霖睡在隔壁房间的夜里,姜烟屿从没在自己床上睡觉,确切地说,在洛清霖睡在他身边之前,他都睡在柜子里。 没必要让金丝雀知道,也没必要示弱装可怜,姜烟屿想,那不过会徒增烦恼而已。 将证据全部销毁,姜烟屿走到洛清霖的房间,将他柜子里存留的衣服、床上的枕头一并拿过来,放到自己房间。 匆忙去自己的房间浴室稍作洗漱,姜烟屿裹着半身浴巾,去厨房中倒了杯马提尼,轻啜着走回沙发。 这几日饮食不规律,锻炼的计划也被打断,酒下肚,胃部便隐隐作痛。 姜烟屿一口接一口喝,喝完一杯,又去厨房里将一整瓶酒拿出来,继续喝。 终于结成法律关系,姜烟屿本该高兴,喜悦于将金丝雀攥在手心里。 但人的贪欲无尽,姜烟屿压制不住疯子一样的破坏欲,在幻想中想象洛清霖厌倦他,厌恶他的未来。 第222章 姜烟屿知道自己在发疯,想将洛清霖关起来,想用从mayfield“学”来的那种手段,让洛清霖永远爱他,给洛清霖洗脑,永远不离开他。 好在他只会在幻想里发疯,而不是真的对洛清霖做伤害的事情。 婚姻该怎么做,这和恋爱不一样,姜烟屿完全没有头绪。这场恋爱是他计划了千遍百遍得来的,用幸运和时机得来的,可他还没有规划好婚姻。 心中愈发焦躁。 洛清霖总是会在开始前准备半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一半时间,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这种焦虑发疯的状态,一定逃不过洛清霖的眼睛,姜烟屿站起身,开始绕着沙发走。 走了五分钟,依然没有好转,浴室里响起二次水声,那是洛清霖结束准备,开始洗澡的声音。 姜烟屿拿出手机,焦躁地来回走。 【姜烟屿:我结婚了。】 【寒莯:我已经在网上看到消息,恭喜恭喜[鼓掌.jpg]】 【姜烟屿:我有事要问你。】 【寒莯:?】 姜烟屿深呼吸一口气,企图静下心绪。 【姜烟屿:你和姜奚平时怎么相处?登记之后有什么变化?如果吵架,你怎么解决?她现在有没有厌恶你?如果厌恶你了,你怎么解决?】 一大串问题发过去,姜烟屿焦急地等待回答,对面却连【正在输入】都没有。 【姜烟屿:我需要答案,快点。】 又等了半分钟,对面终于打过来电话。 姜烟屿立时接通,再次问道:“你平时和姜奚怎么相处?” 对面沉默一瞬,传来一声极长的嗟叹声。 “你又发疯了?”寒莯语气无奈,“你不会又在想怎么把你老婆关起来吧?” 姜烟屿低着声音,语气不自觉变快,“别说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哈......”寒莯长叹一声,“恋爱时怎么相处,结婚后就怎么相处,你又不是和一个陌生人结婚。还是说,你怕你老婆把你的钱抢走,要防备他?你签婚前协议了吗?” 钱财算什么,就算他把所有的钱都送给洛清霖,洛清霖也不知道该怎么花掉,只会存进银行里去。 “我不用签,你告诉我,如果姜奚有一天厌恶你,你要怎么办? ”姜烟屿问。 “大佬,”寒莯无奈地反问,“我才结婚不到一周啊,我怎么给你答案?” “啧,没用,我该问其他人。” 姜烟屿轻啧一声,觉得浪费时间,想挂电话。 “等等等等,”寒莯阻止道,“你去问谁啊?在你的世界里,还有谁婚后不会离婚或出轨的?” 姜烟屿身形一滞,一时竟然想不出例子,一个都想不出。 “按我说,你就不该想太多,”寒莯说,“恋爱时怎么相处,结婚了就继续这样相处。他要是有一天厌恶你,离婚就是,怕什么?” “离婚”这两个字简直是催化剂,更加剧了姜烟屿的焦躁。 “不行,我不能离婚!”姜烟屿沉下声音,咬牙切齿。 “行行行,那就不离,那你就把他厌恶的地方全改掉,全改成他喜欢的,变成个新鲜的人,再和他恋爱一次不就得了?”寒莯轻飘飘说。 是了,洛清霖要是讨厌他,他就把讨厌的地方全改掉不就好? 经过这么一点醒,姜烟屿忽然静下声音,连呼吸都平稳不少。 “你就是想太多,我早说你该去看医生,吃点药治疗治疗,非不愿意吃药,现在也只有你老婆不会怕你。” 寒莯打个哈欠,慵懒地说:“挂了,你有事应该同你老婆商量,别总是来找我问方法。” 嘟嘟嘟。 听筒里传来忙音,姜烟屿愣怔站在沙发前,一言不发。 “哥哥,你要忙工作吗?” 身后响起洛清霖的声音,姜烟屿快速回过神,收起手机。 “没事,”姜烟屿挂起笑,撒谎说,“寒莯正好有事问我,打电话来,刚刚已经商量好了。” “寒莯......” 洛清霖只穿着白衬衣,露出一双细瘦的长腿,快速走近,双臂揽住姜烟屿的后颈,熟练地扑在他身上去。 姜烟屿抱住细瘦的腰,因为忽如其来的推力往后倒,坐到沙发上,抱着洛清霖。 “寒莯最近结婚了?” 洛清霖凑近,凝着那双狐狸眼睛,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试探。 “嗯,他怕他老婆厌恶他,刚刚打电话来问我,该怎么办?”姜烟屿面不改色撒谎,颠倒黑白。 洛清霖挑起眉,惊异地问:“他才刚结婚,他老婆就厌恶他了?” “没有讨厌,他只是提前害怕,容易多想,心思比较敏锐。”姜烟屿说。 洛清霖听着描述,总觉得不对劲,寒莯在他印象里是个温润又随性的人,是个不羁自由的灵魂,根本不像是容易多想的人。 “应该不会讨厌吧,既然结了婚,肯定是因为喜欢啊。”洛清霖道。 姜烟屿抿紧唇,沉默一瞬,借机问道:“那你呢?” “我什么?”洛清霖不解道。 “你会不会讨厌我?”姜烟屿定定地问,“会不会厌恶婚姻,厌恶我?” 洛清霖瞪大眼睛,“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 怕是姜烟屿受了寒莯的影响,又开始胡思乱想,洛清霖赶紧低下头,抱紧姜烟屿。 听了一些从前的事,洛清霖知道姜烟屿总是警惕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从没有留下过喜欢的东西,也许是因为越是唾手可得就越害怕。 “没关系哥哥,”洛清霖温声安抚道,“你看,我原本也很讨厌白笙云,现在不也能勉强接受他追求晓夕了吗?” “你怕什么?我都不讨厌他了,怎么可能会讨厌你?”洛清霖将白笙云拖出来狠狠拉踩。 姜烟屿语塞一瞬,没想到洛清霖会这样安慰他,“你拿我和他比?” “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洛清霖装作无理取闹,冷哼一声,“我才害怕你讨厌我,去找你那些未婚夫未婚妻。” “我不可能讨厌你。” 姜烟屿非常笃定,他永远不可能厌恶洛清霖。 “那我也是,”洛清霖语气严肃,“所以你不能用你的幻想来审判我,给我定罪,因为我也只喜欢你。” 闻言,姜烟屿直直望着洛清霖,问道:“如果我把你关起来,你也会喜欢我?” 洛清霖面色一怔,双眼透着惊讶。 姜烟屿抿紧唇,以为洛清霖是被他吓着了,想说自己是在开玩笑,让洛清霖别害怕。 洛清霖却忽然面色通红,双颊比刚从浴室出来时还要红润,眸子里的惊讶变成羞赧。 “关,关起来?”洛清霖磕巴着问,“关在哪里?” 姜烟屿也愣了,“什么关在哪里?” “就是,比如......关在衣柜里?”洛清霖小声说,“如果你想在衣柜里淦,淦我,也不是不可以......” 姜烟屿不答话,洛清霖红着脸,试探地看他一眼。 “还是说,你想把我关在笼子里?那你得买个大一点的笼子,能容得下两个人,不能只让我一个人被关,你得陪着我一起关。” “你要是不陪我,我就发脾气。”洛清霖的威胁毫无威力,就和软绵的撒娇一样。 洛清霖完全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脑子里全是荤东西。 姜烟屿微叹口气,狠狠拍了一掌蜜桃解气,“洛清霖,我发现你这脑袋里,现在全是黄色废料。” “我......”一个“我”字说得千回百转,洛清霖硬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像是说不过姜烟屿,洛清霖又开始熟练撒娇耍赖,“都怪你,就是你的错,是你这几天一直淦,一直淦,我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是是,那你以后就保持这样,反正我们已经结婚,你没办法变回去了。”姜烟屿抱起洛清霖,往自己房间走。 洛清霖熟练地蜷起腿,悬空挂在姜烟屿腰上。 离开京城前,洛清霖只偶尔来姜烟屿的房间,根本不敢进去,现在被抱进去,洛清霖还有些陌生。 两间卧室的陈设相差无几,只是姜烟屿的衣柜要大一些,比他房间里的大上好几倍,占据一整面墙。 姜烟屿把洛清霖放在床边,没有立刻开始吻他,而是转过身,打开衣柜底部的抽屉,将刚才收好的绒毯又拿出来。 “你作什么?”洛清霖坐直身体,偷看姜烟屿在背着自己做什么坏事。 姜烟屿抖开毯子,打开衣柜,又将毯子铺在柜底,三两下把衣柜里的衣服全拿出来。 “满足你的愿望。” 姜烟屿单手将所有衣架拿起,胡乱放在洛清霖卧室的床上,快速折返,不耽搁一点时间。 姜烟屿又抱起洛清霖,轻放在衣柜里,自己去床头柜拿着润剂和套,也准备进衣柜里去。 柜门即将合上,把外头的光源阻挡,只留给洛清霖一片恐慌的漆黑。 第223章 “等一下,等等”洛清霖抬手撑着柜门,阻止道,“我刚才只是举个例子,不是在说我的愿望!” “那现在这就是我的愿望,你来满足我。”姜烟屿继续往里挤,想关上柜门。 柜子虽然大,但仍是个密闭空间,还被隔板切分成好几块。 洛清霖自己待在最大的那块空间,都得蜷着腿才行,更何况再挤进来一个一米95的男人。 洛清霖被挤到角落里,蜷缩着身子,实在不舒服,想要出去,便娇滴滴哼唧,“可是这里很挤,你一进来,我都快被压成一片了。” 姜烟屿关上门,凭感觉找到那细瘦的腰,抱着人翻过身,坐在自己腿上。 “现在,还挤吗?” 姜烟屿曲起膝盖,将人锢在怀里,凑到洛清霖耳边低声说。 柜子里无光,什么都看不见,所有感官都汇在触觉和视觉上,敏锐程度成倍放大。 热气聚在耳畔,很痒,又酥麻,洛清霖缩着肩,想往旁边躲。 宽大的掌却精准覆在脸上,将洛清霖猛地拉近,熟悉的薄荷香笼罩过来,吻上他的唇。 洛清霖颤着肩膀,在漆黑中同姜烟屿亲吻。 姜烟屿今天的吻有些急躁,不比前几天,牙尖总是撕咬唇瓣,将他的唇咬得出血,再一并被姜烟屿卷走,吞噬入腹。 洛清霖没有发出痛呼,只是抱紧姜烟屿,乖乖任人撕咬,试图平息姜烟屿显而易见的不安。 看来说荤话还有效,洛清霖想,能精准安抚姜烟屿的不安,但功效却有限,无法消除他所有的惶然。 撕咬的吻让唇印上伤痕,过了很久,吻才缓缓停下,变为轻柔的安抚。 “疼吗?”姜烟屿低声问。 “不疼,我喜欢这样。”洛清霖轻笑,声音里藏着勾子,情潮泛滥,勾人欺负。 洛清霖小声呼气,故意将热切的呼吸锁在两人之间,“哥哥,来欺负我啊。” 唇因为疼痛而轻颤,洛清霖舔舔唇,再将湿润的舌贴上去,故意勾引,“欺负我吧,我好喜欢你欺负我,哥哥。” 金丝雀勾引人的手段很多,撒娇、佯装生气、故意调皮,每次使手段都精准打击,勾得姜烟屿破坏欲暴起。 “j’ai envie de......”(我想要......) 最常勾引人的那句话还没说完,姜烟屿又吻上去,堵住那张扰乱心智的唇。 唇被狠狠吻住,洛清霖发出轻笑声,像是在嘲笑姜烟屿的定力弱,又像是得到了胜利、又一次拿到掌控权而笑着庆祝。 姜烟屿又一次意识到,他才是杞人忧天、处于低位置的那个人。 就算他忍不住把洛清霖关起来,也会被反控制住,洛清霖只要一顺从地哀求,求他收手,他就会把洛清霖放出来。 mayfield的那种压迫手段算什么? 洛清霖这种手段才是可怕的毒药,表面裹着顺从的糖,内里是反向控制,他一命中就无法解除。 姜烟屿捉住洛清霖的手臂,一边吻,一边单手遏制他的手腕,反扣在他身后,锁住他的所有行动。 “洛清霖,要是有一天我受不了,要把你关起来,那也是你的错,是你勾引我,控制我的代价。”姜烟屿倒打一耙,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好啊,”洛清霖轻笑着说,“哥哥把我关起来吧,我们永远躲在柜子里,不管时间,不分昼夜,不论次数,好不好?” 姜烟屿的呼吸被引得更加凌乱,再也忍受不了,一把扯开衬衣,“你自找的,洛清霖。” - 自己说的惹人骚话,自己负责。 说是不分昼夜,那一定是不分昼夜。 洛清霖从衣柜里爬出来时,天还大亮着,甚至有金光从云里泄下来,照进玻璃窗,隐隐传来清晨的鸟叫声。 刚爬出来,又被姜烟屿抓住脚腕,拉回衣柜里去。 “我不要在衣柜里睡觉,这里太挤了,我困了,我要去床上睡觉!”洛清霖颤着肩膀,小声抽噎,颐指气使。 “好好好,我只是怕你摔下去,不是要让你睡在衣柜里。”姜烟屿安抚地轻拍洛清霖的背,将他从衣柜里抱出来,轻放在床上。 洛清霖一碰枕头,眼泪都来不及擦干,啜泣着沉睡过去,在梦里抽噎。 姜烟屿放轻脚步,去浴室打湿一张毛巾,用热水浸热,再回来轻轻擦洛清霖的脸。 洛清霖许是在做梦,小声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姜烟屿听不清楚。 将洛清霖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姜烟屿又去拿了涂脸的精华和面霜,按步骤一点点涂在他脸上。 精华有些凉,姜烟屿放在手心捂热了,才轻轻抹在洛清霖脸颊。 洛清霖睡得不安稳,姜烟屿的动作放得再轻,他仍然蹙起眉头,不满地轻哼,左右转脸,想躲。 姜烟屿没办法,快速在他脸上涂了面霜,不给躲的机会,两秒钟涂好。 “娇气宝。” 姜烟屿点点他的鼻尖,在洛清霖额头上轻吻一口,便退出卧室,去书房里。 姜烟屿打开电脑看时间,竟然真到了第二天,快二十个小时,确实是不分昼夜。 在温彻斯特浪费了好几天时间,姜烟屿点了些洛清霖爱吃的食物,和几份沙拉,开始处理堆积的工作。 有洛清霖陪着,他越是熬夜,越是休息得不好,姜烟屿的精神就越亢奋。 姜烟屿怀疑洛清霖是人形兴奋剂,他只要吻上一次,就亢奋得不行,熬再久都没问题。 真是疯了。 姜烟屿轻笑着摇摇头,集中精力去处理工作。 嗡...... 手机铃响。 姜烟屿刚接通电话,姜葚尖利的声音便从音响里传出来。 “姜烟屿,你自己偷偷跑去结婚了?”姜葚大喊着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音响里的声音吵得耳朵疼,姜烟屿翻个白眼,将音量调小。 “只是去领证登记而已,又不是真的婚礼,婚礼准备好了,我会给你发请帖。”姜烟屿说。 姜葚质不可置信,“‘只是登记领证’?你还敢用‘只是’这两个词?你签署婚前协议了吗?做财产公证了吗?就敢直接去登记?!” 听见这两个词,姜烟屿忽然沉下脸,语气也变得冰冷,“我不需要这种东西,他也不需要。” 电话那端感受到姜烟屿情绪的变化,也蓦然静下声音,没再像之前那样大声。 姜烟屿没挂电话,自顾自处理工作,等着姜葚继续说话。 良久,姜葚微叹口气,“我不是说洛清霖会贪图你的财产,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姜葚母亲的财产就是被这样吞噬掉,姜烟屿能理解她的担心。 “我不在乎这些钱,全部给他也有没关系,”姜烟屿说,“还有什么事?没事我要休息了。” “我哥已经把股份侵吞大半,姜家撑不过今年春节。”姜葚报告说。 闻言,姜烟屿勾起夸张的笑,双眼放光,语气却诡异的平稳,“恭喜,我还以为你会中途放弃,跟着变成人渣。” “谢谢。还有景家那两个倒霉孩子,我安排了新住处。人家联系不上你们,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问夏白什么时候能开工。” “知道了。” “还有,”姜葚顿了顿,问道,“你同清霖摊牌了吗?你喜欢他的事。” “没有。” 姜葚沉默片刻,建议着说:“那你找时间告诉他吧,毕竟你们已经结婚,早点说清楚。” “我知道。” 挂断电话,姜烟屿揉揉眉心,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处理工作。 只是焦躁又起,效率低下,脑子里开始想别的事,他成为人渣疯子的那几年。 记忆涌入脑海,姜烟屿觉得烦,站起身来回踱步,实在无法缓解,又急冲冲走到卧室里,在洛清霖身边躺下。 “呼......” 在熟悉的气味里,面对面拥着洛清霖,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姜烟屿才感到安心。 而洛清霖感受到熟悉的温暖,自动想着热源靠近,将脸贴到温软的胸膛上,满足地勾起笑意。 这安稳持续不久,洛清霖像是做了噩梦,呼吸忽然急促,快喘不过气。 “嘘......”轻抚着洛清霖的发丝,姜烟屿轻哼起《爱之梦》,温柔安抚。 平时安抚都有效,今天却不起效,洛清霖不仅呼吸渐重,连四肢都开始不安分,嘴里不停嘟囔。 起初时,姜烟屿凑近,也听不清洛清霖在说什么,完全是不成句的句子。 姜烟屿想将洛清霖喊醒,却隐约听到一句“别怕,别怕......”。 洛清霖总是做噩梦,天天在梦里说要救人,说他来了,姜烟屿习以为常,继续轻拍他的背安抚。 “别怕......” “我来了!滚开!” 姜烟屿点点头,轻笑着问:“大英雄,你今天又要在梦里救谁?” “我会保护你。” 第224章 “哥哥,我来了,别怕......” 姜烟屿整个人僵直着,手停在半空微微颤抖,脸上调侃的笑尽散,难以置信地看着洛清霖。 “我会永远保护你,别怕,哥哥。”洛清霖继续嘟囔着说。 心口被爱意震得发疼,姜烟屿本该将人叫醒,狠狠亲,狠狠拥着,揉碎在身体里去。 但姜烟屿什么都没做,僵直四肢,愣愣望着洛清霖,眼睛瞪得发红。 ——原来,他是要救我。 ——原来,我真的在他的世界里。 第181章 “知道了。” “不是不告诉你, 是忽然想结婚,就去登记了。” “好好好,下次我会提前同你说。” 乔梁晖在网上看见消息, 立刻就打电话来质问, 但洛清霖沉溺在情潮里,没接到电话。等他清醒后, 看到未接来电,再打过去时,果然又挨了一顿唠叨。 “什么时候办婚礼,难道他不想办?” 乔粱晖俨然把洛清霖当作嫁出去的儿子, 生怕人家怠慢洛清霖,让他吃亏。 洛清霖挠挠头发,被说得头疼,“明年会有婚礼, 他还在准备,又不是不办了。” “我就是气你不认真考虑, 婚前协议不签,财产公证不做!”乔梁晖恨铁不成钢, 咬牙切齿。 洛清霖小声嘀咕反驳,“我就这么一点财产,还有房贷没有扣完,有什么好公证的.......” “这是多少的问题吗?”乔粱晖气得拔高音量, “如果他以后破产, 你就跟着他喝西北风去, 我再也不管你了!” 嘟嘟嘟...... 听筒里传来忙音, 乔粱晖吼完就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不给洛清霖撒娇的机会。 洛清霖撇撇嘴, 挂断电话,继续回消息。 微信里太多消息,别人听说他结婚了,都纷纷跑来问他什么时候办婚礼,熟稔的陌生的都来,就连拍过一次广告,就再也不联系的明星,都让助理来问他日程。 洛清霖一条条回复,只说还在讨论时间,没有定下来,对方便热切地发来消息,叫他一定要发请帖过去。 秦晓夕只在前天发过来一条消息,恭喜他结婚,他没来得及几回复,对面就再没有发来消息。 洛清霖查了查秦晓夕的行程表,这个时候她应该在东京,完成第一次签约后的形象广告片。 秦晓夕的行程排得满,春节期间并不回国,在各个城市流转,目前刚签了一家东京的品牌约。 【洛清霖:你那里冷不冷?】 洛清霖发过去消息,等了挺久,都没有得到回信,心想秦晓夕该是在忙,没时间回复。 “乖,起来吃午饭。” 姜烟屿走进卧室,拍拍洛清霖的屁股,不由分说,将人从床上抱起。 洛清霖自觉伸出双臂,攀在姜烟屿身上,软弱无骨挂着,娇滴滴黏糊。 “晓夕最近是不是太忙了?她都不回我消息。” 洛清霖暗示着撒娇,想让姜烟屿别把工作给她排这么满,连转轴都得不到休息。 姜烟屿抱着他坐下,连吃饭也不愿意放手,非要将他固在怀里,抱着亲自喂才行。 “黏糊精。” 洛清霖轻笑着调侃,吞下姜烟屿拆过骨的金沙排骨肉,细嚼慢咽。 姜烟屿喂一口洛清霖,自己再吃一口羽衣甘蓝。 听着这近距离的咯吱声,洛清霖忽然好奇味道,毕竟他还没怎么吃过姜烟屿的沙拉。 “啊——”洛清霖指着桌上的沙拉,小孩一般张开嘴,故意撒娇。 “你想吃沙拉?这很难吃。”姜烟屿说。 “我尝尝。”洛清霖执意道。 姜烟屿挑挑眉,叉起一片羽衣甘蓝和鸡肉,沾了一些平常根本不会沾的酱汁,送到洛清霖口中。 鸡肉干柴,甘蓝无味,就算沾上酱汁也不好吃,洛清霖随意嚼了几下,一口吞下肚,不想让食物待在口中。 “你就只吃这些?”洛清霖皱起眉,赶紧又吃一口排骨肉,“这也太无味了。” “还好,也不算特别难吃。” 姜烟屿面无表情,又叉了一片羽衣甘蓝,送入口,ai一般咀嚼,嚼了五口准时吞咽,又继续下一口。 这还不算特别难吃? 洛清霖回头看看桌上的菜肴,大部分都是他吃的,姜烟屿只吃自己的沙拉,偶尔喝一口蔬菜汤。 胃部撑得圆滚滚,洛清霖伸个懒腰,揉揉肚子,“我吃饱了,这些留着下一顿吃。” 姜烟屿很不喜欢洛清霖留着食物,放到下一顿吃的这个习惯,从前会趁洛清霖不注意,偷偷处理掉剩菜,现在结了婚,竟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姜烟屿总觉得结婚会把所有事变得郑重,要是他现在偷偷做了什么,不告诉洛清霖,洛清霖说不定会发脾气,厌恶他。 沉默地吃几口羽衣甘蓝,姜烟屿忍不了,坦白说:“我会把这些剩菜丢掉,晚上重新点新的菜式。” “啊?为什么?桌上还剩下很多菜。”洛清霖说。 “我知道,我不喜欢你留着剩菜,”姜烟屿还把过去的罪证一并坦白,“以前我会把那些菜全丢掉,你留你的,我丢我的,互不干扰。” “但我们现在结婚了,所以我决定告诉你。”姜烟屿解释说。 洛清霖又不是瞎子,当然知道姜烟屿会把剩菜全倒掉,只是以前懒得说而已,只要不是过分的事,姜烟屿想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 “我知道啊。”洛清霖思索片刻,回道。 洛清霖没什么反应,姜烟屿愣怔着问:“你不生气吗?我等会儿真的会把剩菜全部倒掉。” 闻言,洛清霖更心感奇怪,总觉得姜烟屿行为怪异,状态紧绷。 疑惑地思忖良久,和姜烟屿两相对视,洛清霖终于发现哪里出了问题。 “你是不是太紧绷了?”洛清霖说,“我们只是结婚,又不是被审的犯人,非得把每件事都报告给对方。难道你每天去几次洗手间,都要向我汇报吗?” 姜烟屿却完全不觉得怪异,反而答应道:“如果你想让我汇报,我也可以......” “不不不,不用,”洛清霖拒绝道,“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们只是结婚而已,你就像原来一样对我,不用改变什么。” 洛清霖说:“就像恋爱时一样,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不用刻意为对方改变些什么,知道吗?” 姜烟屿沉默片刻,沉声答应,“好,我知道。” 嘴上说“知道”了,紧绷的状态却没放松下来,姜烟屿咀嚼的频率变快,次数也从五次变成八次,仍然紧绷。 洛清霖轻叹口气,拿起一只叉子,叉起圣女果,凑近贴在姜烟屿身上,反过来喂到他口中。 轻易看懂洛清霖眼里的暗示,姜烟屿只咬下半颗圣女果,衔在唇间,任由红色的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染红唇瓣。 热切的呼吸中,气氛从紧绷变成另一种焦灼。 一瞬之后,洛清霖垂下眼帘,主动凑上去吻,将圣女果彻底咬开,汁水四溅。 酸甜的汁水散在唇间,这是个有着清香味道的吻,唇舌贪婪地将清甜裹走,再相互交缠。 “唔......” 洛清霖率先勾引,最后却被姜烟屿吮住唇舌,被反复作弄,反复惩罚,不被放开。 清甜的吻持续很久,洛清霖喘不过气,才呼吸不稳地仰着头,结束这个吻。 “现在,好了吗?还紧张吗?”洛清霖眼里被吻出水雾,微喘着气问。 紧张倒是不紧张,只是欲望被勾起来,亟待发泄。 掌心复上洛清霖的发丝,姜烟屿将人拉近,眼神定定,欲念充盈,还想再继续吻。 洛清霖微微偏过头,往后躲开吻,呼吸凌乱地说:“我问你呢,你还紧不紧张?” 金丝雀小幅度的躲避无效,姜烟屿跟着转点角度,轻易捕捉到唇,又吻上去,继续刚才的吻。 洛清霖没办法,只好在吻之间,口齿不清,小声骂,“你也,哈......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不紧张,精虫,上脑,哈......” “嗯,我故意的。”姜烟屿胡说八道,把紧绷的反常放在一旁,不想管,直接抱着洛清霖往沙发上走。 什么故意? 明明就是欲念上头,控制不了。 趁着姜烟屿将他放在沙发上,去抽屉里拿润剂,洛清霖手脚并用往侧边爬,躲到沙发角里,蜷成一团。 姜烟屿拿着润剂,见他躲藏,轻啧一声,缓慢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是你先勾引我,你要负责任。”姜烟屿面无表情地说。 洛清霖抱紧膝盖,作出安全防护的戒备模样,“我知道。我们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再开始。” 姜烟屿皱起眉,想直接压下去,动用体力优势迫使洛清霖妥协。 看出他的心思,洛清霖娇滴滴瞪他一眼,发假脾气,假意威胁,“不许强迫我,不然我就生气,我就离家出走,去东京找晓夕!” 第225章 金丝雀没一点威慑力地撒娇,还假装自己很凶。 姜烟屿最受不了这种眼神,像是羽毛一样,挠得他心里燥,从喉咙一直往下,火燎一般烧。 姜烟屿环抱双臂,后退一步,离这人形情药远一些,微叹口气,自暴自弃,“我没有办法不紧绷。洛清霖,我怕失去你。” x事能让姜烟屿紧绷的情绪暂时放松,能让他什么都不想,脑子里只有“占有”两个字。 但清醒过后,焦虑和紧绷又袭来,像是甩不开的影子,怎么都缓解不了。 姜烟屿知道洛清霖现在很爱他,但是这种焦躁没办法控制,比没有得到洛清霖之前,比推拉和恋爱时更严重。 “你又在用幻想束缚你自己。” 洛清霖微叹口气,终于意识到,荤话和x事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不从解决根源问题,就无法让姜烟屿安稳。 “我要抱抱,哥哥。”洛清霖伸出双臂,软下声音,娇媚地撒娇。 姜烟屿低下视线,沉默片刻,将润剂丢到沙发另一边,俯下身,也跟着缩进沙发窝里,抱住洛清霖。 蜷在角落会提高安全感。 洛清霖轻拍姜烟屿的背,在他耳边轻吻,温声说:“哥哥,我们现在太黏糊了,如果你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我身上,会很痛苦。” “现在你只是害怕失去我,因为幻想而不安,但再这样下去,你就会因为我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痛苦不安,胡思乱想。” 生怕洛清霖说出要分开,要戒断,要离婚的话,姜烟屿下意识收紧手臂,紧紧抱着洛清霖。 幻想开始发疯。 如果洛清霖真的说要暂时分开,他该怎么办? 该把洛清霖关起来,关在千屿岛,京城,还是林城的屋子里? “我该出去工作了,哥哥。” 洛清霖轻叹一声,极度不舍,把出去工作说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工作?”姜烟屿一愣,直起身问,“你只是要出去工作?!” “对啊,不算fille的拍摄,我已经快休息两个月,”洛清霖哀叹着说,“我们再这样黏在一起,不止是你会发疯,我的屁股也要完蛋。” “你好好工作,我出去拍摄,我们都分散一下注意力,不用app定位和监听,试试像普通情侣那样,各自工作,隔着距离思念,忍不住再视频,好不好?”洛清霖哄着说。 “但是......” “但是你怕我“飞”走,出去工作了就不愿意回来?你不试一次,怎么知道我会不会自己乖乖“飞”回来?” 姜烟屿僵住身子,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理智上该答应,感性却锁住嘴,不愿意轻易妥协。 洛清霖底下声音,继续劝道:“哥哥,如果你总是不安,我也会很难过,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到工作结束,我一回家,你就把我关起来,衣柜里,浴缸里,柜子里,你想怎么淦,淦多久,我都答应你,好不好?”洛清霖弯起眼角,笑着说。 姜烟屿紧抱着洛清霖,沉默良久才开口,声音明显放松,“app也不能用吗?一点声音也不许听?” 洛清霖轻笑一声,“我刚才说得夸张了,能用app,但是你得节制,不能时时刻刻都听,不然我们分散开去工作就没有意义。” 姜烟屿抿紧唇,像是戒断药物的患者,紧抱着解药不愿意撒手。 “还有,你得加个功能进app里,我要看到你的监听记录,只许两天一次。”洛清霖说。 沉默许久,姜烟屿终于答应,“好,你想出去工作多久?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春节之前回来,可以吗?”洛清霖说。 现在离春节还有一个月,也就是说,将近三十天的时间,姜烟屿会见不到洛清霖。 “可以早一点回来吗?”姜烟屿低着声音问,“如果分离太久,我会很想你,会发疯。” 洛清霖温声说:“你可以抽空来看我一次呀,就像普通情侣一样,如果太想我,就来找我,见面之后再离开,继续各自的工作。” 这也许是缓解他焦虑的唯一办法。 姜烟屿隐住不安,语气平和,“你明天就要离开吗?” 洛清霖笑了笑,凑上前去,亲亲姜烟屿的唇,“嗯,你喜欢哪些明星的邀约,喜欢我去哪里实习,就帮我答应和安排。” “好。” 答应之时,姜烟屿俯下身,像是最后汲取解药的病患,狠狠吮吸洛清霖的唇,恨不得将他吞进腹中去。 撕咬的吻又现,将刚结痂的唇咬出血痕。 洛清霖乖乖扬起头,做个不会反抗的金丝雀,忽视伤口上的刺痛,任由姜烟屿撕咬自己。 发狠的猎手不过是受到掌控的囚徒,而乖顺的猎物,才是狐狸美神真正的主人。 撕咬结束时,洛清霖微喘着气,睁开眼。 眼里晕着情潮的水,泪珠堆积在眼角,颤颤巍巍,在浅窝里发颤。 洛清霖勾起娇媚的笑,主动拿起润剂,将冰凉挤在自己掌心。 姜烟屿定定望着洛清霖,不说话,静静看这勾人的金丝雀,又要使什么手段。 “起来。”洛清霖推推姜烟屿的肩,示意他起身。 姜烟屿照做,很快站起身,低下视线看洛清霖。 洛清霖慵懒地笑了笑,倏地转过身,跪坐在沙发上,背对姜烟屿,将饱满的蜜桃露在外,一览无余。 将冰凉捂热,手往后放,洛清霖笑着说:“哥哥,今天我自己来,你看着就好。” - 说好第二天离开,那就不会食言。 洛清霖先收拾好行李,装了些厚棉衣在行李箱,准备先去东京找秦晓夕。 国内的工作还要花时间安排,要配合明星的行程,同经纪人沟通,洛清霖便先去东京,准备实习工作。 从x事结束那刻,姜烟屿的“戒断反应”立时出现,抱着洛清霖不放手,从头一天下午黏到第二天早晨,自己不说话,也不听洛清霖说话。 就连送洛清霖上飞机,姜烟屿都要跟着去候机楼。 在外人面前,姜烟屿脸上无表情,别人看了,只会以为他心情不好,不敢惹。 顾南安和琦林随意收拾好行李,跟在两人身后,观察姜烟屿的眼色。 “好了,我该上飞机了。” 离预计的起飞时间不到十分钟,洛清霖软下声音,轻声哄。 “我知道,再抱五分钟,我就让你走。”姜烟屿说。 不过是出差工作,这场面像是生离死别,看得顾南安语塞,低下头龇牙咧嘴,觉得肉麻。 “好了,大家都看着,你现在这么黏糊,老板应有的都没有了。”洛清霖小声笑着说。 姜烟屿眼神变得冰冷,冷冰冰看了其他人一眼,才放开洛清霖。 “不许不回我消息,不许不接我的电话,也不许同别人暧昧。”姜烟屿冷声命令道。 “知道啦!”洛清霖笑着说,“哪有人比你漂亮?我的眼睛只看狐狸美神,其他的人一律不看,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 姜烟屿松开手,退后一步,深呼吸一口气,装作淡然地道别,“走吧,早点回家,不要忘记回来。” “好。” 私人飞机准时起飞。 洛清霖望向窗外,轻易从候机楼的玻璃窗前,捕捉到姜烟屿的身影。 飞机越升越高,姜烟屿的身影愈发小,愈来愈远,像是个孤独的小点,在地面上消失不见,从视线里离开。 心口莫名酸涩,洛清霖收回视线,再也不看窗外,拿出平板看书。 说是看书,洛清霖却集中不了精神,看了几行字就走神,开始想姜烟屿正在做些什么。 没有他在身边,姜烟屿该怎么缓解焦虑? 对了,他都忘记问了,姜烟屿晚上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偷偷工作? 那些代价白支付了,洛清霖叹口气,思绪只围着姜烟屿转,顾不上别的事情。 “洛哥,”顾南安坐在后排,探出头,小心翼翼问:“你心情不好吗?” 洛清霖回过神,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有点想姜哥。” 顾南安挑起眉,笑得暧昧,“刚结婚就是这样啦,舍不得分开,不过你们怎么不去度蜜月,这么快就要开始工作?” 蜜月...... 他差点忘了这件事。 “我休息那么久,勉强算是度过蜜月,该赶紧出来工作了。”洛清霖笑着答说。 这句话刚说完,不过几秒,手机就传来姜烟屿特有的消息提醒声。 洛清霖亮屏手机,发现姜烟屿给自己发了条消息。 【姜烟屿:在千屿岛休假怎么能算是蜜月?我不同意!】 这人...... 这才分开多久,就开始偷听他说话。 不守信用。 【洛清霖:两天才许听一次,你没机会了,从现在起不准听了。】 【姜烟屿:我不管,我要反悔,我想听就听。】 第226章 【洛清霖:你耍赖,不遵守守则。】 【姜烟屿:你如果不让我听,我明天就去东京守着,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洛清霖轻笑一声,拿这耍赖的狐狸精没办法。 【洛清霖:好好好,我让你听就是。】 【姜烟屿:还有,我让白笙云去机场接你了,这是他的车牌号。】 车牌号? 姜烟屿果真发了一张照片过来,又一辆高调的玛莎拉蒂。 这才在东京待多久,这败家傻狍子就弄来一辆跑车,真是奢侈。 洛清霖无奈地摇摇头,正准备切到秦晓夕的聊天页面,看看她是否回消息。 【姜烟屿:对了,还有一件大事,我昨天没敢告诉你。】 洛清霖指尖微滞,心悬在半空。 【洛清霖:什么大事?】 姜烟屿没有回话,只是发了一张聊天截图过来,洛清霖立刻点开查看。 【傻狍子:怎么办,我失贞了![哇哇大哭.jpg]】 【姜烟屿:?】 【傻狍子:我被晓夕上了呜呜呜[猫猫流泪.jpg]】 【姜烟屿:什么意思?她偷偷去做变性手术???】 【傻狍子:你根本不懂!她说会对我负责,让我不要胡思乱想,但是她已经24小时没有回我消息,我该怎么办?[抹泪.jpg]】 【姜烟屿:我不知道,反正你完了,清霖明天要去东京,你自己去给他解释。】 洛清霖冷漠看完聊天记录,再切到秦晓夕的聊天页面,依然没有消息回复。 这个傻狍子,洛清霖心想,他今天就要痛扁这蠢人一顿! - 下了飞机,洛清霖背着双肩包,言笑晏晏,时不时同两小助理说笑,在贵宾室里坐着,等车来。 快到元旦,四处是新年的气息。 洛清霖顾不上想姜烟屿,在心里盘算,等一会儿看到白笙云,他要如何骂上一顿。 洛清霖想过,白笙云可能会得手,但没想到这件事会来得这么快,这才刚把秦晓夕放出去一个月,白笙云竟然就得手! 不管谁上谁,有无意外,有没有醉酒,反正一切都是白笙云的错,洛清霖这么认为。 嗡...... 手机铃响,是白笙云打来的电话。 洛清霖气势汹汹接通电话,像是要去搏斗一般,语气不好。 “喂?你到了?”洛清霖问。 “嗯......你出来吧。” 白笙云的声音很哑,透出疲惫,不像他原本的声音,带着浓浓鼻音。 “哦,我马上出来。” 所有准备好的责备话,全堵在喉咙,洛清霖心口莫名软下来,挂断电话便走出去。 白笙云来接机,仍是两辆车的排场,自己开着跑车,后面跟一辆商务车。 洛清霖一出候机楼,便有几个大汉走过来,帮他把行李箱拿走,带着琦林和顾南安上商务车。 “洛先生,请上车。” 其中一个大汉拉开跑车门,恭敬弯下身,让洛清霖上车。 洛清霖尴尬地笑笑,轻咳一声,束手束脚坐进车。 白笙云坐在驾驶座上,洛清霖戴好安全带,沉默地斜过视线,偷偷瞄他。 白笙云本就生得白皙,现在面色不好,皮肤白得没有血色,眉眼间透出憔悴,唇色也从殷红褪成了淡色。 嗡......! 油门加码,强大的后坐力将洛清霖往后拽,引擎的轰鸣声不算大,车子应是做了引擎降噪隔音处理。 跑车上路,车内沉默弥散。 不知过了多久,白笙云忽然开口,哑着声音说:“这里离东京还有六十多公里,你想早点到,还是晚点到?想早点到我就开快一点。” “没事,我不急,慢慢开吧,注意安全。”洛清霖说。 “好。” 第一段对话结束,两人谁都没提聊天记录的事。 洛清霖将手放在膝盖上,焦躁地点,又拿出手机来给姜烟屿回消息,说白笙云已经接到自己。 【姜烟屿:你问他这件事了吗?】 【洛清霖:我不敢问。】 【姜烟屿:你不是说要痛揍他一顿?怎么现在连问都不敢问?】 【洛清霖:你到底是不是他的朋友?每天就想着看戏!】 隔着屏幕,隔着千里万里,洛清霖都能感受到狐狸精的幸灾乐祸。 无聊幼稚鬼。 洛清霖微叹口气,收起手机,看窗外飞速向后的景色。 白笙云虽说是慢点开,但已经将商务车远远甩在后头,不过跑车内倒是平稳,洛清霖没有感受到速度的实感。 “你......” “我......”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又同时止住声音,尴尬地轻咳。 白笙云沉默片刻,开口问道:“姜烟屿同你说了?” “嗯......”洛清霖道,“他给我看聊天记录,我大致扫了一眼。” 说要痛扁白笙云,真到这时候,看见白笙云憔悴怯懦的样子,洛清霖连重话都不想说。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洛清霖软下声音问。 “没什么,只是我喝多了,非要去酒店里找她,半夜出现在她房间里。她被我吓到了,很生气,就是这样。”白笙云低着声音说。 秦晓夕很生气,和把你上了,这两件事有什么因果关系? 再生气,她总不能无中生有,忽然间变出一个东西把你上了吧! 洛清霖在心里吐槽,但又怕伤害白笙云脆弱的心灵,没敢真正说出声。 “这......她怎么会......?”洛清霖问得隐晦,磕磕绊绊。 “她抽屉里有,有润剂和那个,嗯,就是这样。”白笙云不自在地眨眼,也说得磕磕巴巴。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 洛清霖面上波澜不惊,装作很淡定,内里却惊涛骇浪,不过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而是因为秦晓夕的隐瞒。 秦晓夕什么时候背着他觉醒了新性向! 觉醒了还不告诉他,偷偷做了坏事也不告诉他! 洛清霖终于体会到乔粱晖的感受,有一种被亲人背叛的错觉。 痛定思痛,洛清霖立刻打开聊天页面,向乔粱晖汇报情况,将自己和姜烟屿的感情问题以及解决办法汇报过去。 “你在和晓夕聊天?”白笙云忽然出声,声音里透着可怜卑微,还隐约藏着羡慕之情。 洛清霖赶紧否认,“没有,我在和我叔叔聊天,告诉他我出国了。” 白笙云点点头,又不说话了,看着前方的道路继续开车。 不多时,乔粱晖很快打来电话。 “和你那小男朋友吵架了?”乔粱晖冷哼着问。 洛清霖瞄一眼白笙云,小声说:“没有,是我觉得不能在家里闲着,想出来工作。” “想出来工作,啧啧啧,”乔粱晖道,“你的小男朋友不跟着去?我看他恨不得时时跟着你,怕你跑了。” “就是要改掉这个毛病,我才独自出来工作嘛......”洛清霖又偷瞄一眼白笙云,生怕那句话刺激到他。 洛清霖专门切成方言,小声道:“好了好了,我不和你多讲咯,我现在不方便讲话,等我到了酒店再和你说,拜拜!” 说完,洛清霖赶紧挂断电话,又让车里恢复到沉默。 “我能听懂你说的方言,很像普通话。”白笙云说。 林城方言确实只是普通话改了个调,洛清霖尴尬地笑两声,“是我叔叔打电话来问我,他在说方言,我也才跟着说,你别多想。” 白笙云平时情商极低,嘴不饶人,现在出了这件事,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容易受惊,战战兢兢,脆弱得不行。 洛清霖叹口气,温声安慰道:“晓夕不是报复心强的人,不会因为你闯进她的房间,就做这种事,她肯定是因为别的原因。” 洛清霖隐隐能猜到原因,左不过是因为动心,或是欲念上头而已,不管哪种,都只是因为秦晓夕动情罢了。 “别的原因......”白笙云苦笑道,“可能是因为她也喝醉了吧,我不知道,她不回我消息。” “没事,你别着急,等我见到她,我帮你问问。”洛清霖宽慰道。 白笙云点点头,卑微地说:“好,谢谢你。” 在此之前,白笙云哪会说谢谢,就连吃苹果都要他削好,还想躺在病床上,让他亲自喂。 “你别灰心,现在你离追到她只剩最后一步,别放弃,我帮你同她好好说一说。”洛清霖笑着说。 “嗯,谢谢。” 后半段车程,车内依然是尴尬的沉默,但白笙云的状态明显好了些,脸色不再那么惨白。 到酒店时,夜幕已经降临。 洛清霖的房间定在秦晓夕旁边,不算豪华,是个五星酒店的普通间,但洛清霖决心蹲点,一定得把秦晓夕抓着。 酒店走廊时不时有陌生人走过,看见洛清霖站在门口不动,先是用异样的眼光看他,等看见他那张无辜无害的脸,才移开视线,行色匆匆离开。 第227章 【洛清霖:我已经到东京,在你房间门口,什么时候能回来?】 此前,秦晓夕杳无音讯,洛清霖这条信息刚出去,便立刻收到回信。 【秦晓夕:你已经到酒店了?】 【洛清霖:我不止到酒店了,我还知道你偷偷做的坏事!工作结束就赶紧回来,不要在外面逗留,回来把话说清楚,我在门口等你![生气.jpg]】 洛清霖以为,秦晓夕会工作到半夜才回酒店,不曾想刚得到回复,不过几分钟,秦晓夕就从电梯里走出,出现在他面前。 “你的工作结束了?”洛清霖被吓一跳。 秦晓夕的面色也不好,说不清是因为工作而憔悴,还是因为白笙云而发愁。 “下午就结束了,但我不敢回酒店,我在便利店里躲到现在。” 秦晓夕长叹口气,刷开房门,浑浑噩噩走进房间,咚的一声躺在床上。 洛清霖走进门,找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摆出审问的姿态,一言不发。 秦晓夕组织了好几分钟语言,最后只长叹一声,道出一句“我那晚冲动了”。 “你......你这句话好像拔吊无情的渣男,”洛清霖皱着脸,“挑重点说,从实招来,不要叹气。” 秦晓夕“哎”了一声,无力地直起身,坦白道:“我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吧。” 第182章 到东京的第一天, 见到asobi的主设计师时,秦晓夕就像是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主设计师咲桃的身形不高,是个穿着哥特系、长相却可爱的甜妹, 不到一米六, 头顶只到秦晓夕肩头,扬起头看她时, 就像个漂亮的洛丽塔娃娃。 见到咲桃的第一眼,秦晓夕心想,这不就是她理想型的具象化吗?! 咲桃很漂亮可爱,小小一只, 但秦晓夕却全无心动的感觉。 刚开始工作的那几天,秦晓夕怀疑自己的情感雷达出了问题,明明她的手机壁纸都是可爱妹妹,怎么会真见到甜妹时, 却毫无反应? 直到咲桃的男朋友,一个身形壮硕却穿着蕾丝紧身衣、皮裤的寸头帅哥, 骑着摩托来亲自接咲桃,秦晓夕才明白, 问题出在了哪里。 秦晓夕第一次见到这种人,明明身材壮硕,长相硬朗,但气质却骚气性感, 0里0气。 而秦晓夕再转头过去看咲桃时, 忽觉甜妹不甜了, 莫名变1。 咲桃走到帅哥面前, 捧起他的脸轻吻, 像给予自己的凶恶宠物礼物一般, 怜悯又疼惜,秦晓夕的头皮都要炸了。 秦晓夕愣愣看着两人。 咲桃接收到视线,停住吻,偏过头看向秦晓夕,抛了个轻浮的媚眼,介绍道:“我老婆”。 而寸头帅哥红着脸,羞赧地笑笑,将脸藏在咲桃肩头,像个性格温顺的大型烈性犬。 从那天起,秦晓夕就像是被摁了怪异的按钮,看谁都有问题,就像当初被肖如萱偷袭亲吻过后一样。 最糟心的是,白笙云每天都来她面前晃悠,顶着那张无辜、楚楚可怜的脸,小狗一样,眼神软糯地看自己。 秦晓夕没办法。 她或许天生就喜欢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曲蔓是,白笙云也是,只要是谁顶着一张漂亮脸,用柔润可怜的眼神看自己,她就无法不动心。 但她现在确实不想恋爱,白笙云越是凑过来晃悠,秦晓夕就越想躲,生怕再看一眼,就真的上手,把人压下身。 秦晓夕躲了几天,颇有成效,白笙云倒是不来她工作的地方晃悠了,而是晚上喝得醉醺醺,直奔她房间。 事发当天,秦晓夕和其她模特早早结束工作,和咲桃及其“老婆”在外吃饭,去了家居酒屋小酌。 咲桃很大方,一群人喝得兴致高涨,咲桃时不时抱着自己“老婆”亲一口,笑声明朗。 酒过三巡,模特各自结伴,或走回所住的酒店,或去赶末班的电车。秦晓夕下了电车,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独自在霓虹灯下游荡。 网上到处传着洛清霖结婚的消息,秦晓夕早早发过一条“恭喜”过去。 心里情感复杂,说不清是不舍还是嫉妒,不舍分给洛清霖,而嫉妒分给姜烟屿。 秦晓夕一直觉得,该有个品格高尚、思想前卫的科技青年总裁,最好还为人类做过杰出贡献的科研学者来爱洛清霖。 不过,姜烟屿也算不错了,虽然性格是恶劣了些,但好在人家只喜欢洛清霖,不会三心二意。 秦晓夕在涩谷的街头流转,东想西想,感慨良多。 夜里霓虹明亮,不像是晚上,而像是处在白昼,到处是行人。 硕大的电子屏悬在空中,当红女明星的代言广告正在播放,喧嚣又明亮。 脚步声,轰鸣声,辣妹,高中生,上班族,youtuber,采访记者。 四周热闹极了,秦晓夕却只觉得孤单,格格不入,有一种流浪的孤独感积在心头,周围越是喧闹,她越是空虚。 果然安逸会让人胡思乱想,秦晓夕自嘲地想,若是现在是时装周期间,她才没精力去想这些无用的东西,伤春悲秋。 醉意催人发疯。 秦晓夕甩甩头,往酒店走,决心好好回去睡一觉,明日继续奔波她的事业。 涩谷繁华的店太多,招牌又亮眼,吸引人进去逛,秦晓夕跟着导航走,低着头,才忍住不进店去消费的冲动。 低头视线受阻,秦晓夕没注意迎面而来的凶恶男人,男人撞在她肩头,微痛。 秦晓夕抬起视线,见其面目凶恶,脸上有刀疤,却还没自己高,便用蹩脚的日语道一句“すみません”(不好意思),语气冷硬,毫无道歉之意,拳头跃跃欲试。 男人恨她几眼,没说什么,灰溜溜转身走了。 秦晓夕叹口气,望着四周,竟然发现身旁有一家成人用品店,招牌还是可爱的粉色,店名旁用好几颗爱心霓虹灯点缀,用花体写着“lovelove”。 秦晓夕看着那招牌,像是着了魔般被吸引,在理智和冲动消费间矛盾。 犹豫不到一分钟,理智被消费欲望打败,秦晓夕迈开脚步,朝那成人用品店走去,心想她又不买,也没地方用,进去看看就是。 然而进去之后,秦晓夕做的心理准备全部崩塌,看见什么都想买。 店里的产品和店招牌一样,一水的粉色产品,就连一排排假penis都是粉色,还分着不同饱和度的粉,樱桃粉,胭脂粉,玫瑰粉...... 店员也是可爱的甜妹,长相比咲桃还要可爱,站过来问秦晓夕有什么需要。 秦晓夕日语很差,只能摆摆手,用英语问:“有什么推荐的?”。 好在店员也能勉强听懂她的蹩脚英语,上下打量她,像是在判断她的属性。 也不知道店员在心里想了什么,几秒过后,店员便领着秦晓夕去那排粉色的“fake penis”前,挑了个两个,一个极其雄伟,另一个尺寸偏小。 甜妹店员一手举一个,用带着浓厚口音的英语问:“您觉得这两个如何?一般是先用小的,再用大的,这是我们店的明星产品,一定会适合您和您的小狗狗。” “pegging puppy”一词从甜妹嘴里说出来,秦晓夕又差点炸了,脑子里全是关于白笙云的幻想,炸得头皮发麻,仿佛有烟花在耳边怦怦绽放。 况且,甜妹店员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这才刚开始胡思乱想,不到一周,就已经明显到,能让店员看出她的内心想法? 秦晓夕愣在原地,店员还以为她不满意,笑着说:“我们这里还有别的产品,necklace,vibrator(振动.棒),都很适合可爱的乖狗狗。” 秦晓夕这才悟了,这不是一家单纯的成人用品店,而是一家客户群体为女性的成人用品店,专门为性少数群体开设。 “我,我只要这两个就好。” 秦晓夕面色发红,窘迫得说话磕巴,只想赶紧结账,离开这家店。 “好的,感谢您的惠顾。” 店员将展览模具放回去,从仓库里拿了新的两盒产品出来,顺带从柜台拿一瓶“lovelove”的润剂,和几个套放进包装袋里,作为赠品。 秦晓夕提着那张扬的包装袋出门,窘得戴起帽子,将自己裹在连帽衫中,低着头,怕别人看见她的脸。 好在回酒店的途中,无人认识她,也无人注意到她,秦晓夕进了房间,就赶紧把东西放进抽屉里,不敢多碰也不敢看,生怕脑袋发昏。 现在已是凌晨,明天还要早起给asobi拍lookbook,又要持续一整天工作,秦晓夕不敢拖延,赶紧去浴室洗澡,准备早点休息。 秦晓夕刚把浴室门关上,房门就被醉鬼用卡刷开。 白笙云喝得醉醺醺,不过这个醉意只是微醺的程度,意识还算清醒,只是在借着酒意发疯,跑到人家房间里来。 身上热,房间里还开了暖气,白笙云觉得不舒服,晕乎着脱了风衣和西裤,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呼吸急促地趴在床上。 “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 第228章 白笙云小声嘀咕,想到秦晓夕冷淡的态度,觉得无比委屈,竟然流下泪来,趴在被袄间小声呜咽。 “为什么不喜欢我呜呜呜。” “呜呜呜......” 秦晓夕刚关上花洒,就听到门外的异响,倏地提起万分警惕,穿好浴袍,左手从洗手台上抄起一瓶大容量的润肤水喷雾,右手握拳放在脸前防御,做好攻击态。 小心扭开门锁,秦晓夕踢出脚,将门猛地往外踹开,见外面无人,才警惕地慢步走出浴室。 “呜呜呜!” 熟悉的声音从床上载来,秦晓夕蹙起眉,无奈地放下右手,踱步走到床边。 白笙云趴在床上,光着一双没任何肌肉线条的细瘦长腿,一边抽噎,一边还拿被子揩眼泪,肩膀轻颤。 听到脚步声,白笙云偏过头,昏昏沉沉往后看。 白笙云转过头来的那刻,秦晓夕事后承认,那是她来东京的第三次炸毛,也是最严重的一次炸毛,从下炸到上,从里炸到外,炸得脊骨都在发麻。 秦晓夕见过白笙云喝醉的样子,但没想到他醉着流眼泪会是这种模样。 杏眼晕着水波,眼角委屈得发红,双颊上全是晶莹的泪珠,簌簌往下落,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楚楚可怜。 特别是唇上那颗饱满的唇珠,殷红无比,轻轻颤动,简直就是在勾引人,引人去欺负,去撕咬,看他继续哭,继续呜咽。 秦晓夕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精虫上脑,手比意识还快,差点就要摸到白笙云的腿上去。 好在触碰到那一看就细腻的皮肤之前,秦晓夕忽然收回手,狠狠拍了自己两巴掌,快速向后退,尽量远离白笙云。 见她向后远离,白笙云哭得更凶,哭着说:“你为什么要躲我?我做错了什么事,让你这么讨厌我呜呜呜!” 秦晓夕怕了,生怕再离近一点,就忍不住把他梏起来,强行占有。 “我,我没有躲你,也不讨厌你,”秦晓夕磕巴着说,“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出去重开一间新房。” 秦晓夕避开视线,急急往门外走,逃出这个房间。 “不准走,你不准走!”白笙云哭着爬下床,又因为腿软而跌落在地,趴在地上颤着肩膀啜泣。 “你到底不喜欢我哪里?我明明那么努力了,你还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白笙云没力气追,见人越走越远,只好半趴在地毯上,自怜自艾,小声嘀咕。 “为什么......啊!好疼呜呜呜.......啊.......” 白笙云许是磕着了床角,忽然发出惊呼,抱着自己的右腿小声哼唧,左右翻滚。 衬衣与地毯摩挲,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再配上酒精作用下莫名涩情的哼声,快把秦晓夕折磨疯了。 手放在门把手上,迟迟放不下去,开不了门。 秦晓夕知道自己该离开,再待在这里一定会出事,但白笙云的呜咽声太涩欲,像是塞壬的歌声,勾着她不准走。 “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想听你的声音,求你。” 白笙云不闹了,忽然改成娇弱的哀求,可怜无比,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家养犬。 “求你,我想听你的声音。” “别再躲着我,求你。” “求求你。” 像是要把多日堆积的委屈发泄出来,白笙云越说越卑微。 秦晓夕站着不动,白笙云晕晕乎乎,视线被泪水晕得模糊,以为她要走了,便绝望地将头枕在手臂上,颤着身子抽噎。 迷糊之间,白笙云快要睡过去,忽然听到一句“你哭什么?”,又猛得睁开眼,在暖光中抬起头看。 “你没走?”白笙云双目绽着光,惊喜地问。 白笙云那双杏眼,实在是漂亮,乌黑泛亮的眼瞳像是夜里斑斓的极光,摄人心魂。 秦晓夕轻呼一口气,双臂环抱蹲下身,在心里默念,白笙云没有洛清霖漂亮,她的洛老弟才是世上最漂亮的人,白笙云比不过。 然而虚假的自我洗脑无用,就像墨镜欺骗王后的假话,秦晓夕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却管不住视线,忍不住往那双干净漂亮的眼睛里望去。 白笙云扬起头,胆怯地望她一眼,委屈巴巴擦干脸上的泪,伸手攥住秦晓夕的衣袖角,将她的手往下拉。 见秦晓夕没有躲,面无表情,没有厌恶的神色,白笙云又大着胆子,往前爬,将自己的侧脸置在她的掌心,轻轻蹭。 白笙云的皮肤很细嫩,肤如凝脂,像是光滑的搪瓷,带着被热水浸过的温热。 欲念的锁岌岌可危,被钢丝撬了锁,还有最后一环就要被解开。 秦晓夕忍住摩挲那皮肤的冲动,面上还能装作毫无表情,眼神里的占有欲却已经掩饰不了,直直望向趴在地上的白笙云。 白笙云忍着羞耻心,像puppy一样亲亲秦晓夕的手背,再扬起视线,怯懦地看她。 “你,是不是喜欢咲桃的男朋友?”白笙云撇下嘴角,小心翼翼问。 秦晓夕微皱起眉,不懂白笙云为什么会这样想,比起喜欢咲桃的男朋友,还是喜欢咲桃的概率大些。 见她蹙眉,白笙云低下头不敢看,颤着身子说:“如,如果你喜欢他那种人,我也可以做,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提前准备好? 秦晓夕微微瞪大眼睛,视线不自觉往白笙云的衬衣下摆飘,在视线落在布料上隐约的湿润前,赶紧闭上眼睛。 白笙云像是觉得太羞耻,又赶紧说:“如果我误会了,那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说着,白笙云支起身子,颤颤巍巍要起身,却被秦晓夕蓦然攥住衣领,制住他的行动。 “你没有误会,”秦晓夕隐晦地承认道,“我确实喜欢那种人。” 不过不是喜欢咲桃男朋友那种大型犬,而是喜欢你这种爱哭的娇贵犬。 以为秦晓夕是在承认喜欢那男人,白笙云双目一暗,痛苦地抿紧唇。 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心绪,白笙云才直起一点上身,凑到秦晓夕脸旁,小心翼翼地吻一下。 脸上的触感太柔软,像是被棉花糖点过一般。 秦晓夕叹口气,睁开眼,为了隐藏心内的占有欲,声音故意冷淡,警告道: “白笙云,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遭殃,我抽屉里有工具,开始了就不会停。” “我洗过澡,我准备好了。”白笙云定定望着秦晓夕,故意将衬衣往上拉,露出不着寸缕的下身。 欲念的最后一环被解开,再也顾不得理智,秦晓夕呼吸一滞,伸手将白笙云抱起来,往床边走。 身体忽地悬空,白笙云赶紧攀住秦晓夕的背,怕掉下去,这时候还嘴硬道:“你,你一个女生,怎么能抱我......” 秦晓夕挑起眉,调侃道:“你都要为爱做0 了,还在乎这些刻板印象?我和你一样重,体脂率却比你低得多,怎么就不能抱你?” 被这么一说,白笙云赶紧闭上嘴,咬紧下唇,乖乖趴在被袄间,窘得脸颊更是泛红,眼神躲闪。 抽屉被拉开时,白笙云紧张得胃都在痉挛,颤着肩膀,紧绷得不行。 秦晓夕撕开三个产品的包装袋,慢条斯理,每撕开一个,白笙云就颤得更厉害。 “这么害怕,还要我继续?” 秦晓夕将润剂挤在指间,故意这么问,但其实并不打算放过白笙云。 “我不害怕。”白笙云嘴硬,声音却抖得不行。 秦晓夕低笑着坐上床,拍拍那颤着的衬衣下摆,“转过来,别趴着。” 白笙云缓慢转过身,眼里又积着泪水,羞赧地看向别处,双颊通红。 秦晓夕轻叹一声,缓慢俯下身,盯着白笙云问:“你就这么喜欢我?” 白笙云移回视线,羞怯地看一眼秦晓夕,小声回答,“嗯,很喜欢。” “好吧。” 秦晓夕勾起笑,终于将柔和的一面露出来,低下头,轻吻在白笙云额头上,安抚道:“别紧张,我会慢慢来。” 第183章 “嘶......你听起来很温柔啊, 白笙云为什么要说你是被他气得头脑发昏,是在报复他?”洛清霖皱起脸问。 秦晓夕怯怯地望一眼洛清霖,小心问道:“你, 你不惊讶, 不生气?我变成现在这样......” “这有什么?”洛清霖摆摆手,“我......从前略有耳闻, 听别家的助理说过明星八卦,正常性取向嘛,有什么好惊讶的?” 说到这,洛清霖一改前态, 假意责备道:“我是气你为什么要躲起来,你躲白笙云就算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晓夕长叹一口气,倒回床上, 声音有气无力,“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我好像只是为色所迷,不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 而是脑袋发昏,只想着黄色废料。” 秦晓夕摇摇头,自己骂自己,“我好像个渣男, 我有罪。” 看着秦晓夕纠结的模样, 洛清霖劝道:“其实也没必要想那么多, 欲望也是爱情的一种嘛。” 第229章 秦晓夕思静静索片刻, 猛地摇摇头。 “拉倒吧!”秦晓夕说, “我好像真的不喜欢他这个人, 那天就是脑子发昏,精虫上脑而已。” 白笙云要是听到秦晓夕这么说,一定又要哭,消息轰炸他。 洛清霖叹口气,继续劝道:“你要不要......和他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到底合不合适,再下结论?” “yux\-i相处一段时间?”秦晓夕听了更害怕,“不行不行,我怕我忍不住骂他,他真的很直男癌,我把他公主抱起来,他居然还要说我是女生,不应该抱他。” “我那天是为色所迷,才温柔地哄他,”秦晓夕又叹口气,“要是放在平时,我直接瞪他一眼就离开,理都不理他。” 秦晓夕躺在床上长吁短叹,后悔那日的冲动,颇像个拔吊无情的渣男。 洛清霖一言不发,沉默半晌,认真问道:“那你敢当面对他说吗?说你根本不喜欢他,说只是想上他,让他别再跟在你身边,你嫌他烦。” “我,我......”被戳到痛点,秦晓夕语塞,磕磕巴巴答不出话。 “看吧!”洛清霖轻哼一声,得出结论,“你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都不忍心说害他伤心的话,你别想骗我,我可是你唯一的老弟。” 闻言,秦晓夕像是只打了霜的茄子,蔫吧得不行,躺平在床上,望着吊顶发愣。 沉默良久,秦晓夕缓缓开口: “是有一点喜欢,但那又能怎样?我不可能和他恋爱,不然每天都要吵架。你也知道他那张嘴,说话不过脑,脑子里全是刻板印象——男生不能这样,女生不能那样,谁受得了?” “你怎么知道他会同你吵架?你真的认为,他会用对别人的那种方式,来对待你?”洛清霖问。 洛清霖说到关键处,秦晓夕愣了愣,有一点被说服,但不愿意相信,直起身问:“你为什么要帮着他劝我?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能给我什么好处?”洛清霖啧啧两声,“我是想着你这铁树终于开花,有恋爱的机会了,不想让你错过而已。” “哎......错过这一个,下一个要什么时候才会来?你不会是要单身到我七老八十,躺进棺材吧?”洛清霖唉声叹气,学着狐狸精的精湛演技。 “其实,我觉得单身也没什么不好,一个人也挺快乐的。”秦晓夕低着声音说。 洛清霖冷哼一声,阴阳怪气,“是啊,你真快乐,快乐到半夜在涩谷街头游荡,快乐到半夜在外面发一条emo的ins,让粉丝担心?” 被彻底戳穿心绪,秦晓夕再也找不到理由嘴硬,烦躁地挠头发。 “好好好,什么都瞒不过你,那现在怎么办?我真的不想和他恋爱,但是我又忍不住想淦他。” “你可以......” 笃笃笃! 洛清霖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敲响。 “晓夕,你在房间吗?” 门外传来白笙云喑哑的声音,秦晓夕像是起了应激反应,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想跑到浴室里去躲起来。 秦晓夕慌乱极了,跳下床时差点被床角绊倒,摔到地上去。 “你躲也没有用,”洛清霖语气冷淡,“他肯定是知道你在房间,才来敲门问。” 秦晓夕烦躁地拍拍额头,站起身,板正坐回床边,生无可恋。 “我去开门咯?”洛清霖走到门边,手放在门把手上。 秦晓夕深呼吸几口气,“开吧,我今天就把这件事处理了,再拖下去,工作都要被耽误。” 洛清霖打开门。 门外果然是白笙云,和几小时前一样,面无血色,唇色发白,很是脆弱。 “进来吧,你们好好聊,别吵架。” 洛清霖将人招呼进房间,正欲独自出去,给两人一个私密空间,让他们好好沟通。 “等等,你别走!” “清霖,你陪着我!” 两人异口同声,急急开口喊停,要让洛清霖留在房间里。 洛清霖皱起脸,停住脚步,难以置信地问:“我也得在场?你们两人谈事情,我也得听着?” 两人一同点头,皆恳切地看着洛清霖,生怕他甩手走了。 “好吧,”洛清霖无奈收回腿,关上门,坐回椅子上,“那你们谈,就当我不存在。” 说是要谈话,关上门后却无人说话。 秦晓夕坐在床边,白笙云站在门口,两人四目相接一瞬,又都移开视线,看向别处,不看对方。 气氛愈发诡异。 洛清霖夹在中间,等了又等,实在忍不住开口,“要不然,你们先各自说说自己的想法?” “我......” “我......” 两人异口同声,说了一个字就停,磕磕巴巴,全无和洛清霖说话时的顺畅。 叮叮叮! 沉默之中,洛清霖的手机响起来,是姜烟屿打来视频的专属铃声。 洛清霖赶紧接通,将镜头对准自己的脸,小声说:“我现在正在处理大事,你过会儿再打过来,拜拜!” “等等!”姜烟屿正坐在沙发上,慵懒地问,“你在处理大事?秦晓夕和白笙云都在房间里?” 洛清霖点点头,偷瞄两人一眼,“现在正准备开始谈话,等会儿我回了房间,你再打过来。” “不准挂,”姜烟屿命令道,“我也要听,你把镜头放在旁边,我要看你。” 这狐狸精瞎凑什么热闹? 洛清霖正要哄着拒绝,姜烟屿就威胁道:“如果你挂了,我明天就飞去东京,待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好好好,我不挂,”洛清霖无奈地问两人,“他想听,可以吗?” 秦晓夕哪敢说不,白笙云也点点头,洛清霖便把手机支在桌子上,对准自己的侧脸。 谈话又加入第四个人,进程却依旧为零。 姜烟屿等了半分钟,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开口问:“这就是你们的谈话?不张嘴,直接用意念交流?” 洛清霖急急侧过头,朝屏幕里的狐狸精瞪一眼,示意他别瞎说话,安静待着。 似是嫌浪费时间,姜烟屿轻啧一声,远程主持会议,“秦晓夕先说,时限三分钟,开始。” 这方法颇为有效。 像是被老板点名发言的员工,秦晓夕咳嗽几声,坐直身体,正经地说:“我刚才分析过了,我确实有一点喜欢你,但我现在不打算恋爱。” “嗯,”姜烟屿点点头,“现在轮到白笙云,时限也是三分钟,开始。” 但白笙云却不像秦晓夕那样从容,数次张开嘴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只是双目无神地低下头,“我接受你的说法,我没有意见。” 怎么会没有意见? 洛清霖看得心里焦急,忍不住开口帮白笙云解释:“他的意思是,他想同你恋爱,就算不恋爱,也想先从朋友做起,会把你不喜欢的地方改掉。” 帮白笙云解释后,洛清霖又问他:“你应该知道晓夕不喜欢你什么地方吧?” 白笙云缓慢点点头,也不说话,只是无神地看向地面,脆弱得很。 谈话又陷入僵局。 “你们到底要谈什么?”姜烟屿疑惑道,“是在讨论你们两人现在该恋爱,还是该做朋友,还是该绝交?” 姜烟屿每说一个词,白笙云的面色就更白一分。 洛清霖瞪狐狸精一眼,警告道:“他们没有要绝交!” “行行行,不绝交。” 姜烟屿继续道:“首先,我和秦晓夕签的合同里,没有束缚她恋爱的条约,她可以和任何人恋爱;其次,如果你们决定恋爱了,就要做好恋情被我拿来炒热度的准备。” 资本家根本不会劝人,只是平淡说着条款,“最后,如果分手,请你们控制住各自的情绪,不要冲动地发声明控诉对方,就这样。” 这劝说未免太草率了! 洛清霖微叹口气,就知道狐狸精不是来帮忙,而是来火上浇油的。 姜烟屿说完,话题僵在中间,又无人继续发言。 洛清霖阻止好语言,提议道:“我是建议,你们两个先从朋友做起,等好好了解过对方之后,再做决定?” 说完,洛清霖朝白笙云使眼色,示意他说话,别呆坐着伤春悲秋。 白笙云提不起精神,只是恹恹地说:“嗯,我同意清霖的说法。” 白笙云的声音很哑,秦晓夕终于没办法再作出冷心冷情的模样,忍不住又瞄他一眼。 白笙云的眼角红着,精神不好,脸好似瘦了一圈,就连背都弯着,痛苦不言而喻,从骨头缝里泄出来,丧气围绕。 这一看,秦晓夕的心口又莫名软下来,说不出冷情的重话,甚至想去抱着他,温声安抚,让他别再那么难过。 白笙云好似有种魔力,秦晓夕见不到他时,只当他是个认识的不熟之人,见到后就莫名心软,想抱他,想上他,想亲他,心里像是有电流在胡乱窜,酥麻。 第230章 也许洛清霖说得对,欲望可能也是一种爱情,她何必想这么多? 算了。 秦晓夕忽然觉得,如果要同白笙云恋爱,好像也不是件难事,如若实在忍不了,最后不过是分手而已。 秦晓夕长舒一口气,看着白笙云说:“直接恋爱吧,从现在起。” 恋爱?! 秦晓夕说完,不止白笙云愣怔着抬起头,洛清霖也愣了。 “你,你说什么?”白笙云站起身,快步走到秦晓夕面前,蹲下身扬起头看她,“你再说一遍。” 又不是真的小狗,这人怎么现在还要蹲着看她? 秦晓夕无奈地笑笑,拍拍白笙云的头说:“我说,直接恋爱,慢慢相处,不合适就分手,合适就继续。” 秦晓夕说完,白笙云竟然呆住了,愣了半分钟,脑子才开始转动,忽然开始小声啜泣,眼泪一颗颗从眼角落下来。 “你终于,你终于......”白笙云哑着声音哭,眼泪不停,簌簌往下坠,和晶莹的钻石一般。 洛清霖好奇地扬起头,偷瞄一眼白笙云哭的样子,看看到底是不是如秦晓夕说的那样,我见犹怜,楚楚可人。 果然,白笙云哭起来,不是涕泗横流地那种哭,鼻头和脸颊红着,眼泪颗颗分明往下落,只在脸上留下稀少泪痕,哭得干净整洁,娇娇楚楚。 “别哭了,清霖还在这里,姜哥也在视频里听着。”秦晓夕小声提醒道。 白笙云红着眼睛,转过头,怯怯看一眼洛清霖,啜泣着说:“对不起......我忍不住。” “没事,你继续哭,我先回自己的房间了,你们慢慢聊,明天见?”洛清霖赶紧道别,生怕打扰新生情侣的二人世界。 “明天见。” 秦晓夕眨眨眼,朝洛清霖使个眼色,洛清霖做个“ok”的手势,拿起手机离开。 房门打开又关上。 洛清霖走后,白笙云终于忍不住,趴在秦晓夕腿上,像是汲取温暖一般枕着,哭得可怜。 “好了好了,”秦晓夕轻拍白笙云的头,不自觉软下声音,“我都答应了,你怎么还要哭?” “对不起呜呜呜,”白笙云哭着保证,“我以后会好好说话,再也不骂别人是娘娘腔,再也不用刻板印象划分人了呜呜呜......” 原来这人知道自己的毛病...... 秦晓夕笑了笑,温声说:“没事,慢慢来,别着急。” 怕眼泪弄脏秦晓夕的裤子,白笙云扬起头,自己用袖子擦干净泪,才继续枕在她腿上。 等哭够了,啜泣声渐停,白笙云像是觉得不好意思,用手捂着脸躲藏。 秦晓夕将他拉起来,坐到自己身边,问道:“昨天晚上睡着了吗?声音怎么这么哑?” 甚至比那天晚上还哑。 耳朵红着,后颈也红成一片,白笙云摇摇头,捂着脸沉默一瞬,才委屈地说:“那里不舒服,我睡不着。” 秦晓夕呼吸一滞,心口有些疼,将他的手拉下来,滪卌露出那张精致的脸。 “很疼吗?”秦晓夕问,“如果很疼,那我以后......” “不疼!”白笙云睁开眼,急着说,“我喜欢的,我,我很喜欢。” 说到后面,白笙云越说越小声,像是犯了错一般解释,“我只是现在还不习惯,等以后习惯了,我就能睡着,我保证。” 白笙云如同惊弓之鸟,怕哪句话让秦晓夕不开心了,就要同自己说分手。 秦晓夕叹口气,“你别这么小心翼翼啊,我们是在谈恋爱,不是让你把自己改得面目全非。” “我......对不起。”白笙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知道只要道歉就不会有错。 心口愈发疼,秦晓夕伸出双臂,抱住白笙云,“那里还很难受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现在不难受,已经好了,”像是感受到秦晓夕的情绪,白笙云低着声音问,“今天,你能哄我睡觉吗?求你。” 秦晓夕拍拍白笙云的背,叹口气说:“以后都不用求我,别怕,我抱着你睡。” 这边新生情侣黏糊着,那边新婚夫夫只能隔着屏幕说话。 洛清霖进了房间,瘫倒在床上,莫名觉得累,举起手机,“处理感情问题好累,我什么都没做,就累得不行。” “谁叫你要去凑热闹?”姜烟屿道,“你就该放任他们俩自己解决,少管闲事。” “冷漠精,”洛清霖打个哈欠,“不过,白笙云怎么那么爱哭?我以前都没有发觉这一点。” “他本来就爱哭,”姜烟屿笑着说,“小时候他被肖如萱抢了东西,连反击都不会,只会偷偷哭,还是我去帮他把东西抢回来。” “你去帮他抢回来?”洛清霖怀疑道,“你这么热心,会做这种事?” “当然不会,他答应给我吃的,我才帮他抢回来。”姜烟屿说。 答应给姜烟屿吃的...... 洛清霖忽然变了脸色,提起万分警惕,一点都不敢细问姜烟屿在姜家的那段生活。 姜烟屿不自觉提起过去,忽然觉得,从前的事好像没那么难开口。 姜烟屿轻笑一声,“bb,我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好不好?” 洛清霖微微一愣,笑着说:“好。” 第184章 为asobi新一季成衣拍摄的摄影师中村, 从业二十多年,流转各国时尚圈,为多个品牌拍摄过画报, 比起白笙云常去给杂志拍摄, 更侧重拍摄时装的lookbook。 到东京第二天,洛清霖起了个大早, 给姜烟屿发过消息,就同秦晓夕一起出发,跟着去工作学习。 姜烟屿提前联系过中村,说是自己爱人想去他那里学习, 希望能多多照顾。好在中村能用英语交流,洛清霖不必用他那蹩脚的日语去丢脸。 白笙云本打算开车送他们去工作,结果睡到大中午,错过了接送一行人的机会。 洛清霖带着俩小助理, 偷偷跟着秦晓夕坐上电车,去棚里拍摄。 大清早时, 电车里挤得慌,但洛清霖却觉得惊奇, 工作之后别说是坐巴士上班,就连坐地铁都稀少,常是坐飞机到处跑,拍完就近去酒店里休息。 眼前人头攒动, 洛清霖微踮起脚, 偷偷观察上班族的头顶。 秃顶的, 地中海, 茂密短发, 带发箍的黄发, 视觉系七彩头,洛清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把这些头发照下来,幻想这些头发是别的东西,海草或是水母的触须。 “到了到了,快下车。”逆着上电车的拥挤人潮,秦晓夕将洛清霖推下车。 下了电车,车站里也全是人,秦晓夕抓着洛清霖的衣领,勉强将他拖出去。 “呼......” 穿过来往的人潮,秦晓夕长舒一口气,这才放下心,“要是你走丢了,姜哥不得把我先斩后杀。” “不会,就算走丢了他也能找到我,”洛清霖嬉笑两声,问说,“你每天早上都挤电车去拍摄?” 秦晓夕挑挑眉,“你不会又要叫姜哥给我备一台车接送吧?这次换成五星酒店已经很夸张了,别再给我花这么多钱。” 洛清霖撇撇嘴,不提了,跟着秦晓夕往车站外走。 “洛哥!我的手机不见了!” 走着走着,顾南安忽然大喊,急得到处摸口袋,却什么都没找到。 “怎么办?”顾南安哭丧着脸问。 这小孩冒冒失失,洛清霖叹口气,“一会儿白笙云要过来,我让他帮忙带个新手机,你跟紧我,别走丢了。” 顾南安丧着脸,心想完了,姜烟屿给他布置的任务完不成了。 四人紧挨在一起,顺着人潮走过红绿灯,又走了十几分钟,才到达影棚。 其他几个外国模特早到了,正在上妆,中村正在棚里调试设备,见到洛清霖来了,便朝他挥挥手打招呼。 “洛先生,欢迎你来。”中村的口音不严重,很是流畅。 “你好,中村先生。”洛清霖赶紧走上前,将手伸出去,想同中村握手。 中村本人满头白发,不过不是自然年老的白,而是故意染成白色,带着黑框眼镜,穿着一身宽松衣裤,很随意,有种成熟沧桑却又纯真的矛盾感。 中村并没有同洛清霖握手,而是手握成拳,轻轻打了下他的手掌,就当作打过招呼。 “不用这么拘束,”中村笑起来,声音里有着不合年龄的俏皮,“拍摄开始后,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好的,感谢。” 中村的拍摄速度很快,不像白笙云那样慢,一点点抠动作抠构图,而是先随意拍一些照片,再从其中挑出满意的图片,有不满意的地方,再顺着选出来图片的风格去改。 洛清霖在一旁看,觉得这方法确实不错,在心里偷偷记下来。 中村拍了一会儿,轮到秦晓夕拍时,朝洛清霖招招手,“洛先生,你来给她拍,要不要试一试?” 洛清霖接过设备,学着中村的方式拍,刚开始时还有些手生,适应一会儿就能自己提高速度。 第231章 大半天下来,除了秦晓夕,洛清霖也试着拍了其他模特,愈发熟练,适应拍摄lookbook的节奏。 “洛先生,你学得很快!”中村双眼放光,忽然握住洛清霖的手,“你准备在东京待多久?我想同你再多交流一段时间。” “我......” “你放开他!不准抢别人的老婆!” 一听见白笙云这种精神饱满的声音,洛清霖就心累,心想白笙云还是蔫着时可爱一些。 洛清霖尴尬地朝中村笑笑,中村后知后觉放开手,慌忙解释说自己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同他在拍摄方面做交流。 “没事,”洛清霖答道,“我会在这里待一周,再回国。” “那就好,”中村夸张地呼一口气,拍拍胸脯,“接下来的一周里,我想同你再多见几面。” “不许见,他结婚了,是别人的老婆!”白笙云咋咋呼呼走近,还想拉开洛清霖。 洛清霖忍无可忍,往四周看,想找秦晓夕来管管这人,但秦晓夕早已躲在显示屏后,装作不认识白笙云,半捂着脸和别的模特沟通,讨论成片。 接收到洛清霖的眼神,秦晓夕赶紧摇摇头,朝他使眼色,让他亲自修理白笙云。 洛清霖又朝中村抱歉地笑笑,从脑子里为数不多的日语库存里,选出一句抱歉,随后拉着白笙云往洗手间走。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才说要改变,今天就变回泼猴了?”洛清霖低着声音,用华语说。 白笙云不服气,鼓起腮帮子,控诉道:“你才刚来东京,就三心二意,和别人勾搭,你这样抛夫弃子,姜烟屿怎么办?” 抛夫弃子? 洛清霖皱起脸,“你乱说什么?姜烟屿同中村联系过,让我过来和他学习,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 “那你,也不能让他摸你的手啊!”白笙云嘴硬道。 洛清霖瞪他一眼,阴阳怪气: “我哪止摸中村的手,我还把模特的肩膀膝盖全碰个遍,每个模特都上手去调整动作了,你不如直接告诉姜烟屿,我在东京左拥右抱,要出轨?” 闻言,嚣张的气焰倏地消下去,白笙云自知理亏,眼睛乱转,尴尬地咳嗽几声,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有,这里是晓夕的工作场合,你这么嚣张地冲出来,若是让别人知道你是她的男朋友,那些模特和设计师会怎么看她?”洛清霖冷哼一声,像教育不懂事的小孩一般。 白笙云震惊地瞪大眼,像是从来没考虑过这种事,这时被洛清霖教育了,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给秦晓夕带去麻烦。 “我,我......对不起。” 白笙云垂下头,低声道歉,丧着脸,嘴角下撇,唇微抖,仿佛又要开始哭。 洛清霖愣在原地,还没开口说话,白笙云的眼泪溢出眼眶,簌簌往下落,滴到洗手台上。 “你......哭什么啊?”洛清霖手足无措,赶紧从墙壁上抽出一张纸,递到白笙云手里,让他擦干眼泪。 白笙云拿纸擦眼泪,却擦不干,眼泪越掉越多,哭得楚楚可怜,引人同情。 洛清霖不敢动,也不敢继续教育他了,僵直站在原地,窘迫地等白笙云哭完。 时不时有其他人进洗手间里来,看着白笙云哭,视线又飘到洛清霖那,像看渣男一样看他。 洛清霖尴尬地笑笑,小声用日语说句抱歉。 “你还要哭多久?”等待良久,洛清霖心里焦躁,耐着性子小声问,“这到底有什么好哭的?” 闻言,白笙云哭得更厉害,眼泪接连往下落,“我这么咋呼,这么笨,她一定要同我分手了,呜呜呜呜!” 独自站着哭还不够,白笙云软下身子,将眼泪揩掉,主动将头埋在洛清霖肩头,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小声啜泣。 你也知道你自己咋呼?! 洛清霖还以为白笙云不知道自己的毛病,原来这人是知道,但不想改。 洛清霖摇摇头,拍拍白笙云的背,安慰道:“晓夕不会同你分手,你以后改掉这毛病,别再打扰她工作,不就行了吗?” “真的吗?”白笙云哭着,无助地问,“我该怎么改啊?是不是少说话就可以了?” 洛清霖怀疑白秋鹭和白家是放养教育,所以才会养出白笙云这么个笨蛋美人,除了拍照,什么都不会。 “你要把晓夕当作一个需要工作的普通人,我们要生存要工作,你做任何事之前,多考虑一下,想想这样做会不会给她造成困扰,害她丢掉工作。”洛清霖轻声说。 不知白笙云有没有听进去,他沉默片刻,红着眼睛答说:“那如果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呢?我可先问你吗?” 白笙云扬起头,双眼晶莹,可怜巴巴看着洛清霖,像只委屈的漂亮puppy。 怪不得秦晓夕狠不下心拒绝。 怪不得姜烟屿去了伦敦,也没有和白笙云断掉联系。 谁能受得了被这种眼神狂轰滥炸啊?! 洛清霖长叹口气,无奈答应道:“行行行,反正你别再哭了,等会儿出去之后,你若是还想秦晓夕好好工作,就去给中村道歉。” “知道了。”白笙云委屈地说。 用冷水洗把脸,调整好精神状态,两人才走出洗手间。 工作进度正好完成一半,模特又换了新一套的衣装,中村正在快速拍摄。 洛清霖带着白笙云站在旁边等,等中村拍完这个模特,才带着白笙云上前去,给人道歉。 中村放下设备,看见白笙云哭红的眼角,竟然笑着打趣:“你真的哭了!秦小姐刚才给我说她男朋友爱哭,我还不相信,原来你真的很爱哭!” 男朋友? 男朋友?! 白笙云愣怔站着,愣愣说不出话,还是洛清霖手肘抵了他一下,才回过神。 “对不起,我刚才误解你了。”白笙云红着眼睛,小声用蹩脚日语道歉。 这句话日语还是洛清霖在洗手间里搜索的,让白笙云记住发音,练习好几遍,才将他放出来。 哪知白笙云真要道歉时,说得乱七八糟,发音紊乱,口齿不清,差点说成别的意思。 中村却被这句日语逗笑,带着在场的其他模特一起小声笑,用英语说:“没事,白先生很可爱,我没有生气。” 听见“cutie”一词,白笙云更是窘迫,想躲到洛清霖身后去。 “去那边坐着休息,”洛清霖将他拉开,指着角落的椅子说,“安静待着玩手机,不要打扰大家工作。” 白笙云委屈巴巴转过身,走到角落里乖乖坐着,拍摄才得以继续。 中村虽然性格随性,但对待工作并不随性,继续拍摄到晚上,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完成今天的任务后,才结束拍摄。 拍摄结束之前,咲桃终于出现,来检查成片。 如秦晓夕所说,咲桃是个哥特风的甜妹,外表是暗黑系的精致娃娃,所做的设计却很成熟,是中性的高级西装。 见到洛清霖真人在影棚里,咲桃忽然绽开激动的笑意,跑过来用华语喊道:“嫂子!” 洛清霖正要打招呼,被这一声“嫂子”惊得噤住声。 cp粉群体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国外了? 见洛清霖愣住,咲桃觉得有些失礼,稍退后一步,道歉说:“抱歉抱歉,我一见到你,就不自觉激动。” “新婚快乐,”咲桃忍着激动,笑着说,“祝你和哥哥永远相爱。” “谢谢。” 第一次遇见真人的cp粉,洛清霖手足无措,有些尴尬。 “嫂子,我可以和你拍张照吗?”咲桃问。 一句话里,“嫂子”用字正腔圆的华语,后面一句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 “好。” 洛清霖弯下身,和咲桃站在同一水平线,对着镜头笑。 咲桃一连拍了好几张,心满意足地拿着手机查看照片,又问道:“我可以发到社交媒体上吗?” “好,没关系。” 咲桃发了照片,便和洛清霖闲谈起来。 洛清霖想问秦晓夕的表现,品牌方对她是否满意,而咲桃想问姜烟屿和洛清霖的事,两人你问我答,我问你答,竟是硬着头皮往下聊,没有冷场。 所有人彻底收工时,咲桃又提出要去居酒屋喝,希望所有人都去,也邀请了洛清霖和白笙云。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到平时常聚的居酒屋,专门订了间包厢喝酒。 中村刚倒了杯梅子酒,刚想递给洛清霖,就被咲桃中途拦截。 “洛先生不能喝酒,也不能喝猕猴桃汁,”咲桃说,“给他倒一杯温水。” 洛清霖微微瞪大眼睛,很是惊讶,咲桃嘿嘿笑两声,骄傲地解释说:“哥哥在巴黎采访时说过,你不能喝酒,还对猕猴桃过敏。” 原来cp粉真的会记得每一场采访?! 姜烟屿采访时说的话,他都记不住! “谢谢,我其实能喝一点酒,没关系,”洛清霖笑着说。 第232章 虽然摄影师随性,设计师也很可爱,但工作后去喝酒,怎么都摆脱不了应酬的感觉。 一场聚会下来,双方就像语言紊乱一样,各自用对方的语言开玩笑,说着蹩脚的外语,见谁都听不懂,才用英语作解释。 洛清霖滴酒未沾,却像是被空气灌醉一般,出去时红着脸,脑袋昏沉,身体疲乏。 白笙云像受了刺激一样,在居酒屋里一言不发,猛灌自己,喝得醉醺醺,出去时还要撒娇,要秦晓夕抱抱。 咲桃和其他模特打趣秦晓夕,说她男朋友真的很可爱,像小女孩一样,秦晓夕尴尬得头皮发麻,忙着撒谎说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白笙云来接他们下班,最后却醉得站不稳。 顾南安和琦林先回了酒店,洛清霖没办法,不能让这醉鬼去挤电车,只能半夜在软件上叫车,等司机来。 时间快过晚上十一点,马上就到和姜烟屿视频通话的时间,洛清霖还站在街头,架着醉鬼游荡,只能心里干着急。 叮叮叮! 手机准时响铃,洛清霖只能快速接起视频,将镜头对准自己,没让白笙云入镜。 画面摇晃不已,姜烟屿面无表情,半阖着狐狸眼问:“洛清霖,酒好喝吗?” “我......我没有喝酒!”洛清霖急急辩解道,“我只吃了些烤串。” “是吗?”姜烟屿冷哼一声,“那你大半夜在外面聚会,为什么不先提前汇报?” “我......” “啊!我是个废物!我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洛清霖话还没说完,白笙云忽然发难,在红绿灯街头大叫起来,不仅吵得洛清霖耳朵疼,还引得别人纷纷看过来。 白笙云用华语大喊完,又用洛清霖听不懂的语言,大喊大叫,边哭边喊。 秦晓夕没办法,只能伸手捂住白笙云的嘴,阻止他继续鬼叫。 场面极度混乱,白笙云被捂了嘴更不安分,挂在洛清霖身上,胡乱摇晃,差点将人推到地上去。 “哥哥,”洛清霖勉强稳住身子,解释道,“白笙云喝醉了,我们马上就上车,回酒店。” “谁来接你们回酒店?”姜烟屿蹙起眉问。 “我......你别乱动了!”洛清霖被醉鬼惹生气,大吼一句,向姜烟屿解释道,“我在软件上叫了车,司机马上就来。” 姜烟屿闻言,眉头蹙得更紧,“不安全,订单取消,把地址发过来,我叫人去接你们。” “不用......”姜烟屿眼睛一瞪,洛清霖立刻改口,“好好好,我马上把地址发过来。” 好在司机离这里还有好几公里,洛清霖成功取消掉订单,等着姜烟屿叫的人来。 不到二十分钟,一辆吸人眼球的库里南飞驰而来,唰的一下停在三人面前。 车窗摇下来,一戴着墨镜的陌生男人朝窗外看过来,用英语说:“上车,louis叫我来的。” “谢谢。” 洛清霖拘谨地道过谢,和秦晓夕一起拖着白笙云上车,挤在后座。 门关上,车却不发动。 “lin,你坐到前面来。”男人冷漠地说。 “好的好的。”洛清霖轻轻甩开白笙云,下车换到前座。 洛清霖关好门时,车才启动。 大家相互不认识,洛清霖坐在前面,比后座的秦晓夕还要尴尬。 男人一路沉默,行驶到酒店楼下,等三人下了车,也不说再见,风风火火开着车离开,转弯速度之快,差点还漂移起来。 白笙云在半途睡着了,现在正小声嘀咕,叽叽咕咕,不知在说什么梦话。 洛清霖叹口气,和秦晓夕一起将他架起,往电梯口走。 “你男朋友真的很麻烦。”洛清霖手疼肩也酸,使尽全力伸手,艰难摁下按钮。 秦晓夕长叹口气,“我也觉得。” 两人一脸倦容,缓慢将这醉鬼拖回房间。 怕秦晓夕伤神,明天工作状态不好,洛清霖又任劳任怨,让秦晓夕先上床休息,自己将白笙云拖去洗漱,再扶到沙发上睡好,给“小孩”掖好被角才离开。 出房间时,洛清霖累得半死,手疼腿疼肩膀疼,脚步缓慢地往自己房间走。 明天,他一定要再教育白笙云一顿,狠狠教育,把白笙云骂哭! 洛清霖心里有气,动作凶狠地刷开房门,往房里走。 唰唰...... 洛清霖刚走进房,房间里传来异响,这声响像是有鬼爪在挠床褥,扰得人心烦。 洛清霖往床边走,因为情绪不好,也不说话,只冷眼看着被褥中藏着的人影。 被褥中的人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窸窸窣窣半晌,犹豫着缓慢拉开被子,露出面容。 司默雨掀开被子,不知道洛清霖为什么摆出这种表情,小心翼翼问:“清霖哥哥?” 洛清霖沉默站着不动,司默雨彻底拉开被子,直起身,凑到洛清霖面前去。 “清霖哥~” 司默雨仍娇媚地喊,根本没察觉出洛清霖的异样。 在司默雨的手还差一厘碰上自己时,洛清霖后退一步,面无表情举起右拳,一拳捶在司默雨脸上。 “再叫我清霖哥,我把你打成残废。”洛清霖瞪大眼睛,像是恶鬼一般。 第185章 “滚出去, 不然等我报警了,明天国内的头条,就是你在东京被抓进监狱的消息。”洛清霖冷淡地说。 “那你报警吧, ”司默雨赖在床上不走, 吸吸鼻子,声音可怜, “我家的产业已经全部被姜烟屿吞并,我也接不到任何工作,我现在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怕!” 洛清霖皱起眉, 不耐地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用?难道你认为,我对我丈夫吹几句枕边风,就能改变你的处境?” 不明白洛清霖为什么会如此冷淡,像变了个人, 司默雨愣愣看着他,非常不解, “你......” “我什么?”洛清霖冷淡地说,“你想问我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凶, 不温柔地叫你‘默默先生’?” 司默雨瞪着眼睛,讷讷说不出话。 洛清霖嗤笑一声,“首先,我只会对正常人温柔, 对非法夜闯别人房间的人, 装不出好脸色。” “其次, 对于我丈夫做的事, 我很抱歉, 但我无能为力。因为他不会为了我而吞并你家, 只会因为你家的产业对他有吸引力,有利可赚才这样做。” “最后,关于你接不到工作这件事,不是因为他要封杀你,他没这么无聊,而是因为你业务能力差,没了后台,自然没有人请你去拍摄。” 洛清霖毫不留情,字字诛心,每句话都戳到司默雨的痛点上。 “没什么事的话,请您离开吧,不然我真的报警,场面会闹得很难看。”洛清霖说。 司默雨静默着不说话,眼神在黑暗中变得怨毒,面容逐渐扭曲。 “我不过是缠了你两回,又不是真的喜欢你,凭什么......”司默雨低着声音,口不择言,语无伦次,“你算什么东西,洛清霖,你算什么东西?!” 受到语言攻击,洛清霖面色不改,只冷淡地看着司默雨。 “我确实不算什么东西,”洛清霖道,“我刚才已经说过,我丈夫不会为了我去吞并你家的产业,只会因为你家的产业有价值,才会去吞并,请您分清楚前后逻辑。” 司默雨紧紧盯着洛清霖,不离开,也不说话,双眼发狠。 洛清霖等了半分钟,不等了,拿出手机,摁下110,正欲报警。 “你以为姜烟屿喜欢你?”司默雨忽然嗤笑着说,“他才不喜欢你,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某个人,他才来追求你,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长得像某个人......? 洛清霖停住手,脑子里忽然像有小锤在敲,愈来愈痛,耳边蓦然响起申殷的声音,模模糊糊,时大声时小声。 “他那时分明是因为喜欢一个人,才非要留在华国不回去。” “他喜欢那人太久,早已成习惯,忘不掉的。” “只可惜那人快和女人结婚,根本不会喜欢男人。” ...... 被隐藏在角落里的记忆霎时往外涌现,冲进脑海中,不停回闪,闪得洛清霖头疼。 记忆里涌现出摇晃的画面——逼仄的空间,绳子,情药,矿泉水,申殷发疯的嘲笑。 创伤应激的自我保护让那天的记忆大量缺失。 那天的场景,洛清霖本该只记得一头一尾,申殷绑走他,以及姜烟屿拿着斧子的画面。 但现在受到提醒,那些画面和声音开始回闪,像是锋利的刀,在洛清霖脑海里胡乱砍,刺得整个头都在疼。 “嘶......啊!”洛清霖抬手捂住疼痛的地方,蹙紧眉头,神色痛苦,抓着头发向外扯,试图用外部疼痛缓解脑内的疼痛。 洛清霖倏然变样,司默雨以为他发了奇怪的病,快死了,紧张地走上前问:“你,你怎么了?你哪里难受?” 洛清霖甩甩头,屏气忍住疼痛,低着声音警告,“滚,现在就滚,再不滚出去,我马上就报警。” 第233章 “你......”好心被当驴肝肺,白笙云冷哼一声,讽刺道,“你有什么好神气的?不过是个替身。” 洛清霖扬起头,拔高声音,疼得目眦欲裂,用从未到过的音量大喊:“滚!滚出去!滚!” 司默雨被这声音吓得一颤,怨毒地瞪洛清霖一眼。 “滚就滚,我等着你被姜烟屿离婚抛弃的那天!”司默雨咬牙切齿,快步往房外走。 砰! 门被狠狠一拉,关上,发出剧烈声响,动静震得地板都在抖。 洛清霖立刻倒在地上,将身子蜷成一团,颤着身体,双手紧紧揪住地毯上的绒毛,缓解疼痛。 呼吸道中的空气越减越少,过度呼吸,喘不上气,洛清霖抖着收回右手,捂住口鼻,强制减缓呼吸。 “哈......哈......” 喑哑的呼吸声可怕夸张,像是因窒息而垂死之人发出的求救信号,再呼吸一次就要背过气去,窒息而死。 手机跟着掉在地毯上,落在洛清霖眼前,忽地震动起来,屏幕发亮,发出叮叮叮的声响。 姜烟屿...... 是哥哥打来的视频...... 视线在疼痛中变得模糊,洛清霖想伸手去拿手机,接视频,但那光亮渐渐变成重影,在黑暗中泛着青光,像是夜里的鬼火,无论洛清霖怎么抓都抓不住。 “不过是个替身。” “他喜欢那人太久。” “不过是个替身!” “他才不会喜欢你!” ...... 耳边的低语渐渐拔高,到最后甚至变成嘶吼,在洛清霖耳边对冲、狂哮。 洛清霖颤着收回手,再也不敢去碰那手机,像是被烫伤过一般,将手拿开,离那屏幕远远的,躲起来。 铃音还在响,洛清霖似是只惊弓之鸟,受到了猎手的威胁,警惕地看着地上的手机。 “踩坏它。” “把它砸坏。” “只要丢进水里就听不见声音了。” 耳边的幻听越吵越纷繁,洛清霖瞪大眼睛,紧紧盯着那屏幕。 “丢进水里。” “丢进水里......” “丢进水里!” 受到幻听的命令,洛清霖大喘气,一步步往手机掉落的地方走,颤颤巍巍。 手掌覆到手机上时,洛清霖像是被烫伤一般,嘴里发出喑哑的痛呼,脚步不稳,踉跄地往浴室走去。 走进浴室,洛清霖跌跌撞撞,跪在马桶前,打开马桶盖,两指拿着手机。 理智在岌岌可危间恢复一瞬,洛清霖将手机悬在空中,没有立刻扔下去,而是在疑惑自己在作什么。 嗡......叮叮叮! 手机再次发出尖叫,将理智浇灭,抓着手机的两指像是火烧一般疼。 扑通。 洛清霖痛呼着松开手,手机因为重力而坠进水中,终于停下震动和声响。 世界静止,耳边寂静一片,再也没有幻听和低语。 洛清霖呆呆望着水里的手机,身体逐渐失去平衡,几秒之后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眼皮愈发重,理智在消减的疼痛中恢复。 意识模糊之间,洛清霖苦笑着许愿,希望再睁开眼时,他什么都不记得。 - 嗞。 嗞嗞嗞...... 电流声在耳边响,越来越大声,吵得人烦躁。 洛清霖紧蹙起眉,像是溺水之人冲出水面,急躁呼吸着睁开眼,坐起身来。 周围暗灯照耀。 洛清霖环顾四周,脑子里混乱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 视线移到马桶上。 他的手机......他的手机怎么会在马桶里? 马桶...... 对了,手机被他扔进马桶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扔手机? 洛清霖愣愣盯着那手机,开始仔细想理由。 这次脑海中没有记忆闪回,而是按照时间顺序,从见到司默雨的那刻开始顺叙播放,连一点缺失都没有。 替身,替身。 洛清霖呆滞地站起身,脑海里重复播放这两个字。 洛清霖脚步缓慢地走到床前,拿起酒店里的座机,机械地拨通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嘟...... “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姜烟屿的质问声从听筒里传出,充满着急和温暖的爱意。 洛清霖扬起视线,看向钟,时间竟然才刚过午夜十二点,他不过是昏迷几分钟而已,却像是熬了好几天没睡觉一般疲乏。 “洛清霖,你刚才在和谁争吵?谁在你房间里?!”姜烟屿质问道。 对了,app里只能听见他的说话声,但听不到别人的说话声。 意识到这件事时,洛清霖竟然下意识庆幸,还好姜烟屿没有听到司默雨的说话声。 庆幸之后,剧烈的痛苦后知后觉涌来,啃咬心脏,将血管咬破,把神经咬断,痛得蚀骨。 他该直接问吗? 还是装作不知道? 洛清霖苦笑着想,为什么不让他忘记刚才的事? “洛清霖,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再问一次,刚才谁在你房间里?” 姜烟屿的声音变得偏执,像是要半夜飞到东京来将他抓走,关进屋子里去,再也不放出来。 不对。 洛清霖笑容一滞,忽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如果他只是个替身,姜烟屿为什么想把他关起来,又为什么克制住变态的想法,放他出来工作? 如果姜烟屿不爱他,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把他紧抓在身边,连分离都满是焦虑? 如果他只是个替身,姜烟屿为什么要付出那么多金钱和精力,来“掰弯”他,不计回报地为他造一个节目,无数次确认自己是否在他的世界? 洛清霖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解释道:“刚刚司默雨在我房间里,他说你是因为我,才把他家的产业吞并。” 对面静默一瞬,没来得及说话,洛清霖继续撒谎,“他打了我一拳,我又打回去,把他赶出房间了。我的手机刚才掉进马桶里,所以才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洛清霖冷静地说谎,将可能被质疑的话语,一一填上理由,说给姜烟屿听。 对面依旧是沉默。 隔着电波,洛清霖不知道,姜烟屿有没有相信,这沉默是因为司默雨的行为而生气,还是已经发现了他在说谎。 洛清霖无声地呼一口气,用最常用的撒娇声音说:“哥哥,我的头刚才磕在了地上,好疼啊。” “他打你的头?”姜烟屿忽然急了,“我去找医生和保镖来,你待在房间里,把门从里面反锁好,别独自出门。” “没有,他没有打到我,只是用指甲挠了一下,是我去浴室时,不小心脚滑,头轻轻磕在墙壁上,手机也掉进马桶里了。”洛清霖故意用委屈巴巴的声音说。 “只是脚滑?”姜烟屿声音一滞,疑惑地问,“那你刚才喘什么?我以为你被人掐住了脖子。” 洛清霖愣住,口不择言乱撒谎,“他骂你,骂得很难听,我把他赶出去后,越想越气,后悔为什么不和他对骂,最后就喘不上气了。” 对面静默一瞬,姜烟屿沉着声音问:“洛清霖,你当我是傻子?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句话有逻辑吗?能信吗?” 洛清霖抿紧唇,冷静思考几秒,答说:“司默雨刚才提起以前的事,我就发病了。” “我不想让你担心,因为这次我很快就恢复了,觉得不严重,认为不告诉你也没有关系。” 洛清霖低下声音,活学活用白笙云的伎俩,委屈地说:“对不起,哥哥,我不该对你隐瞒。” 果然,姜烟屿听见他的道歉,不仅没有追问,不再冷着声音,而是温声安抚他。 “算了,是我的错,”姜烟屿说,“今晚别再住酒店里,不安全,我让人把你接出来,住别的地方。” “可是......” “秦晓夕和白笙云也一并搬走,酒店里不安全。” 姜烟屿的语气不容置喙,洛清霖商量道:“好,我今晚先搬走,他们俩还在睡觉,等到明早再搬,好不好?” 姜烟屿沉默一瞬,最终妥协道:“算了,你也明早再搬,现在去把房门锁好,我叫人去你房间门口守着。” “好。”洛清霖乖乖去把门关上,还用平板照了张照片发过去,让姜烟屿安心。 洛清霖不想碰到司默雨躺过的地方,睡在被子上,拿浴袍盖在身上,当作毯子,“哥哥,我好困,想睡觉了。” “bb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洛清霖却不闭上眼,在脑海里调出姜烟屿提到‘初恋’时的表情——躲闪,语焉不详,略有怀念,不愿提。 平躺在床上,思索片刻,洛清霖坐起身,又打开平板,在联系人里翻找。 好友列表近乎满载,洛清霖翻到倒数几页时,才终于找到目标。 【洛清霖:您好,我想拜托您查一件事。】 第234章 【下凡的密米尔:1000r/10000r/100000r?】 【洛清霖:100000r】 【下凡的密米尔:你疯了?你都结婚了,还要偷偷查你老公?】 【洛清霖:我想请您查清楚一件事,价格好商量。】 第186章 司默雨离开之后, 在东京待着的一周里,洛清霖表面上无异样,好好跟着中村学习, 工作结束后, 同秦晓夕和白笙云回家里休息,例行同姜烟屿视频。 不过, 在视频之后,洛清霖撒谎说要早早睡觉,实际上却换了别的号和“密米尔”联系。 密米尔只是个假名,洛清霖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名, 对方同他是同一个大学,学的是信息安全,做的却不是安全的事,专门顺着网线去调查客户的想要的资料。 看在是校友的份上, 洛清霖买姜烟屿的照片时,密米尔都会给他打折优惠, 原本该是1k元的套餐,都会打个八折。 这次洛清霖要查一件七八年前的事, 难度不小,这还是人家的陈年私事,想查就要耗费大量精力。 洛清霖想过问白笙云,但白笙云太不靠谱, 管不住嘴, 他前脚去问, 后脚就要被出卖。 不仅要查姜烟屿为什么在18岁时来华国待一年, 所谓的初恋是谁, 还要查司默雨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私人消息, 怎么会知道姜烟屿的初恋。 进展不快不慢,密米尔找到些许文件记录,说明姜烟屿那年在华国的行程。 那一年中,姜烟屿每两周会去一次南粤,周五出发,周末在那里待上两天,再在周日晚上返回林城。 知道这件事后,洛清霖旁敲侧击,去问白笙云,问姜烟屿高三时候的事,问他们那时有没有再见。 白笙云却一改常态,语焉不详,说也许见过几次,时间太久,记不清楚。 可惜,警惕掩盖不了傻气,白笙云眼神一躲闪,嘴再是撬不开,洛清霖也知道他在撒谎。 把姜烟屿身边的人全部比对过一遍,寒莯最有可能是那个所谓的“初恋”——直男,已经结婚,相处多年,关系很近。 寒莯和他确实有一丝像,都是白瘦、高鼻薄唇的类型,最重要的是,寒莯戴眼镜,而姜烟屿正好对眼镜有特殊癖好。 不过,洛清霖并不盲目相信这推理结果,就算种种迹象表明,姜烟屿和寒莯关系最近,但洛清霖并不认为那人是寒莯。 姜烟屿的喜欢应是火焰一般的占有,黑夜一般的吞噬,把人吞进腹中去,而不是任由寒莯去喜欢别人,强制将人掰弯才符合他的作风。 除非,姜烟屿真的很喜欢,喜欢到能为寒莯退步,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结婚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姜烟屿没有去参加寒莯的婚礼...... 每一个巧合都指向这个结果,但洛清霖就是觉得不可信。 如果姜烟屿很喜欢寒莯,那为什么要在林城读书,为什么不去南粤和寒莯上同一所高中? 就算是为了陪姜葚服丧,那姜烟屿每隔两周从南粤来一次林城,不也一样吗? 比起寒莯,洛清霖更怀疑,姜烟屿的初恋是林城一中的人。 洛清霖也幻想过会不会是自己,但姜烟屿那时根本就不记得他,在学校里见到他时,看也不看一眼,连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 比对了无数张一中学生的入学照,洛清霖揪出所有会和姜烟屿有交集的人,一个个查看他们现在的处境样貌,和自己作比较。 独自在东京查了一周,坐上飞机回国时,洛清霖仍没有整理好思绪。 回国之后直飞别的城市,洛清霖正式开始接工作,为各个明星拍摄,在不同的品牌方和杂志方之间流转。 人一忙起来,洛清霖就没时间去想那“初恋”,只在夜深人静时,翻找出密米尔发来的信息,偷偷看,偷偷想。 “哥,喝点水,你的嘴唇好干。” 顾南安拿着一瓶水过来,递到洛清霖手中。 洛清霖接过水,面无表情地喝一口,又将水放回去,一言不发坐着,看显示屏上的照片。 从东京回来后,洛清霖明显有些细微变化。 洛清霖拍摄时依然温柔,和别人说话时依旧温声,就是休息时容易走神。 就好像,洛清霖以前是温润溢满的潭水,而现在潭水被抽掉了一半,温润还在,但是缺了活力。 顾南安扭上瓶盖,小心翼翼瞄他一眼,问道:“哥,你最近心情不好吗?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要不要减少一些工作?” 洛清霖移过去视线,面无表情,直接问道:“姜哥叫你来问的?对了,我一直想问,你给他汇报我的状态时,要发多少视频和照片?” 顾南安向后退一步,瞪大双眼,像是只被戳穿所做坏事的猫,心虚又震惊,还要装作听不懂。 “我,我没有啊,我不常和姜哥联系。”顾南安结巴着说。 洛清霖睨他一眼,见怪不怪,解释道:“我一直都知道你给他发视频,我只是想了解频率,并没有生气不让你发。” 闻言,顾南安长舒一口气,如实回答道:“姜哥给我的任务是,每天至少三十张照片,总时长加超过半小时的视频。” 三十张,这么多? 洛清霖挑起眉,“那你藏得还挺好,偷拍也能拍这么多照片。” “嘿嘿,”顾南安挠挠头,“哥你不生气就好,我就怕你这段时间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我没有生气,你去休息吧,或者继续给我拍照也行,随你。” 洛清霖说完,继续坐在屏幕前看照片,嘴角勾起和煦的笑,但整个人神色恹恹,精神不太好。 一整天机械的工作结束,拍摄的明星因为行程原因,早已离开。 洛清霖和品牌方的负责人聊了会儿,对方没有喝酒意愿,洛清霖道过别,带着俩助理回酒店。 还有一周就要回家。 洛清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姜烟屿。 在视频里,他尚且能装作无事,骗姜烟屿说是因为工作才没有精神,等回了林城休假,他又要什么理由作说辞? 洛清霖平躺在床上,静静等着姜烟屿的视频请求,心想他去查姜烟屿初恋的这个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为了验证他是否真的为替身? 还是为了作比较,找理由来验证姜烟屿更爱他。 就算有个人在他耳边喊,谁就是姜烟屿的初恋,他也能找出无数个理由来反驳,安慰自己这些推理都不是事实。 如果,他亲自去问姜烟屿,得到的答案为他确实是替身,那他该怎么办?离婚分手? 可是他舍不得,根本不敢去问,怕一开口就结束了。 恋爱脑,婚姻脑,胆小鬼,洛清霖在心里骂自己,骂了好几遍也无用,结果就是他还不敢问,只愿意当一只鸵鸟。 叮叮叮! 铃声将思绪打断。 洛清霖长叹一口气,疲乏无力,调整好情绪,才接通视频。 “喂?”洛清霖遮住镜头,撒着娇说,“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呀?” 姜烟屿轻笑一声,随口说:“浴室。” 洛清霖拿着手机,跳下床,咚咚跑到浴室里的浴缸里,屈膝坐着,拿开手笑着说:“哥哥猜对啦!” 姜烟屿被他逗得勾起笑,心情大好,洛清霖也跟着笑,笑声格外清朗,听起来比前几日活力多了。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工作不累?”姜烟屿问。 “好累,”洛清霖娇滴滴说,“但是我一想到马上就能回家,见到你,我就很开心。” 姜烟屿笑了笑,温声说:“你非要出去工作那么久,待满整整一个月,哪有新婚夫夫会分开这么久?” “我怕你状态不好嘛,”洛清霖说,“我在外面工作,每天那么乖,你根本就不用担心,以后我......” 说到“以后”两个字,洛清霖忽然愣住,呆呆看着镜头, 屏幕里的姜烟屿蹙起眉,以为是网络不好,朝镜头挥挥手,看看画面是不是卡住了。 “以后什么?”姜烟屿问。 洛清霖回过神,忍住心口的惴惴不安,勉强笑着说:“以后有俞覃来拍我,你就不用让顾南安录了,他录得不清晰。” 洛清霖神色的变化并不隐晦,疲倦明晃晃从眉眼间透出来,姜烟屿透过屏幕都能清晰察觉。 “最近有没有好好运动?”姜烟屿蹙着眉问,“身体舒不舒服?” “有好好运动!”洛清霖赶紧将头拿远,放在浴缸另一边,掀开自己的衬衣,跪在镜头前,语气炫耀,“你看,我已经有腹肌啦。” 洛清霖所说的腹肌,只是两条不太明显的马甲线,但这马甲线出现细瘦白皙的腰上,冲击力却很大,看得人欲望涌起。 “把衬衣脱了。”姜烟屿命令道。 洛清霖乖乖照做,将衬衣扣子一颗颗解开,稍退一些距离,将脸露在镜头里,双眼充满欲望。 “哥哥,我好看吗?”洛清霖直勾勾盯着姜烟屿,勾起娇媚的笑意,引诱人失控。 第235章 “转过去,”姜烟屿沉下目光,“我要看别的地方。” 洛清霖笑容一滞,心口忍不住疼痛,像只惊弓之鸟。 其实姜烟屿不过是想看他自己动手,但自从那天起,每一句话听进耳里,都会被洛清霖曲解,曲解成姜烟屿不想看见他的脸。 他还让姜烟屿不要用幻想给自己定罪,现在竟是他先忍不住,因为患得患失的幻想去给姜烟屿定罪。 洛清霖赶紧转过身,将自嘲的笑隐藏住,将裤子也脱下来,对镜头露出饱满的蜜桃。 洛清霖自觉拿过浴缸边的润剂,将冰凉挤在手心里,不回头地说:“哥哥,那我开始咯?” “头转过来,我要看你。”姜烟屿说。 洛清霖抿紧唇,闭上眼轻呼一口气,红着眼睛转回头,娇滴滴望着姜烟屿。 “哥哥,你觉得我漂亮吗?”洛清霖弯着眼角问,“是不是比别的人都好看?” “你最是漂亮。”姜烟屿眼神定定地说。 “那就好......” 洛清霖满足地笑笑,故意用殷红的舌尖舔唇,做出比平时还要诱人的样子,问道:“哥哥最爱我,对不对?” 姜烟屿从不吝啬表白,当即回答道:“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 “好,这样就好。”洛清霖眼角晕着不知因何起的泪,或许是情潮,也或许是别的。 - 除夕夜前一天,洛清霖终于结束工作,将琦林和顾南安送上回京城的飞机,自己再打车到另一个机场。 行李早被寄走,洛清霖两手空空,下了车便坐在候机厅里等。 新年的气息已很浓郁,到处挂着红灯笼和鞭炮模型,就连玻璃门边都贴着对联。 洛清霖坐在沙发上,抱着火红的年味枕头,愣愣发呆,放空思绪。 候机厅里人很少,来来往往,行色匆匆。 私人飞机的机场里,每个乘客都穿着考究,或西装,或正式的长大衣,只有洛清霖穿着粉色棉袄,像个高中生。 对了...... 回了林城后,他答应要在阳台上戴眼镜,穿上姜烟屿的校服。 洛清霖双眼无神,在心里偷偷幻想,姜烟屿的初恋到底是什么样子,为什么会如此念念不忘。 脑海里不停浮现出寒莯的样子,就算洛清霖认为那人不是寒莯,但心口仍然没来由的疼。 什么人能让姜烟屿记这么久啊? 记到结婚了还忘不掉...... “洛先生,您的飞机到了。”乘务人员提醒道。 洛清霖回过神,拍拍额头,心道他又在用幻想给姜烟屿定罪,明明还没有调查出事实,明明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是替身。 “好的,谢谢,新年快乐。”洛清霖勾起笑说。 “谢谢,您也是。” 从沪城飞到林城,两个多小时间,洛清霖连遮光板都不曾打开,就愣愣望着遮光板发呆,不看书也不学习,浪费时间。 阳光从别的位置透进来,见了数次面的空姐时不时走过来,问洛清霖需要什么,洛清霖笑着拒绝,没有心情吃喝。 手机震动,是姜烟屿发来的消息。 【姜烟屿:我在机场。】 【洛清霖:我马上就到啦。[亲亲.jpg]】 回过消息,洛清霖站起身,缓步走到洗手间里。 镜子将他疲乏的模样尽显,像是照妖镜,将心事全现出来,无处可藏。 洛清霖扭开水龙头,用冰水洗了把脸,再将水一点点擦干,希望这样能让脸色好一点。 但洗脸不会让眼下的淤青消失,更不会让淡色的嘴唇变红,反而将皮肤冰得更白,惨白无色。 这样不行,他不能用这个面貌去见姜烟屿。 洛清霖走出洗手间,向空姐借了气垫,又把她刚在免税店里买的新口红买下来。 洛清霖不会化妆,空姐很热心,坐在一旁给他上妆。 好在薄薄一层粉底,再加上一点腮红和口红,就能遮住洛清霖的倦色与痛苦,整个人容光焕发,比从京城出发时还要精神饱满。 “谢谢您。”洛清霖笑着道谢。 “没事没事,”空姐担忧地劝说,“洛先生,如果您有心事,还是直接告诉姜先生吧,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您这大半月来,脸色一天天变差,把事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好,我知道,谢谢您。”洛清霖说。 飞机渐渐下落,遮光板被打开。 洛清霖望着窗外陌生的景,忽地生出一种怯懦感,想逃避,想回京城。 也许想逃避姜烟屿,也许是近乡情怯,想逃避林城,心口愈发不安,像是被细钢索悬在空中的人,稍有不慎就要坠到深渊里。 飞机彻底落下时,这种不安达到顶峰。 洛清霖呆呆望着窗外,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等飞机听了,空姐来叫他,才又呆滞地站起身,下飞机。 姜烟屿就在候机楼里等,洛清霖一进去就能看见他。 洛清霖愣愣站在出口,看着那人越走越近,耳边像是起了幻听,只听得见姜烟屿的脚步声。 不知为何,洛清霖莫名想到高中时,姜烟屿在站在教学楼的阳台上,慵懒看着日暮的画面。 心口处的痛意压不住,漫到边缘溢出来,将泪水全部催到眼眶外。 不等姜烟屿走过来,洛清霖就自己冲过去,冲到姜烟屿怀里去躲着,汲取温暖。 熟悉的薄荷香味弥散在鼻尖,洛清霖偷偷将泪擦在姜烟屿的风衣上,企图隐藏。 “哭什么?”姜烟屿低笑着说问。 洛清霖动作一滞,吸着鼻子说:“我想你,我忍不住。” 姜烟屿低下头,轻吻洛清霖的发丝,鼻尖轻嗅,不敢用太大的力抱他,像是怕用了力就会将他折断一样,只敢轻轻搂着。 “我也想你,”姜烟屿说,“我也好想你......” 两人在候机楼中相拥良久,汲取够对方身上的气味,姜烟屿才牵着洛清霖离开。 林城冬天阴冷,外面正下着细雨。 温度不低,零上六度,但只要一下雨,人穿得再多也无用,寒气会顺着布料钻进去,刺进骨头里。 洛清霖上了车,被空调的暖风包围,仍在发抖。 姜烟屿让司机把温度调高,把洛清霖抱进怀里,“还是很冷?” 洛清霖点点头,望着窗外陌生又熟悉的景,平静地说:“嗯,好冷,哥哥抱抱我。” 洛清霖知道车子正往哪里驶,往林城一中,往绿苑小区,他没办法止住颤抖,也没办法压下情绪,离一中越近,过去的回忆就不自觉混进脑海里,杂乱纷繁。 七年过去,一中的大门没变,绿苑小区也没有变,和洛清霖记忆里别无二致。 车子驶进大门,顺着洛清霖七年前跟踪过的那段路走,驶过那家饺子店,转过弯,直直开进那扇气派的铁栅门之前。 车子驶进门,终于去到洛清霖没去过的地方,停在最中间那幢小洋房前。 洛清霖默不作声,任由姜烟屿将自己拉下车,往洋房里走。 进了门,洛清霖还沉浸在回忆里,姜烟屿关上门,低下身凑到洛清霖眼前问:“你又在想什么?” 洛清霖的脸躲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睛。 “我在......我在想,这里很漂亮。”洛清霖说。 “漂亮?”姜烟屿挑挑眉,不置可否。 这不过是一处普通的住处,室内的装潢很普通,从上一任主人手里接过来后,就没有做过大变动,是富丽堂皇,花哨得过分的欧风。 由于太花哨,还被姜葚吐槽过,说是太土气。 姜烟屿弯下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绒拖,亲自将洛清霖的鞋子脱下,换上绒拖。 洛清霖低下视线,看着姜烟屿头顶的发旋,想伸手去碰,却又被怯意阻拦,不敢去碰。 他不能再保持这种状态,姜烟屿一定会发现不对劲。 洛清霖心想,他得正常一点,要打起精神来。 姜烟屿站起身的那瞬,洛清霖立刻伸出双臂,攀在他身上,软弱无骨。 “我要抱抱,”洛清霖急切地撒娇,“我想要惩罚,现在就要。” “你想要惩罚?”姜烟屿挑起眉,双手复上蜜桃,将洛清霖悬空抱起来,“哪种惩罚?” “都要,”洛清霖急切地主动问,“你的校服在哪里?我现在就想穿。” 姜烟屿微微一愣,似是不懂他为什么如此急切,“你不困?不想先休息?空姐说你脸色不好,你还让她来给你上妆。” “我,我昨夜睡不着,”洛清霖抱紧姜烟屿,“求求你哥哥,我现在就想要。” 说着说着,不安发作,洛清霖生怕姜烟屿是因为对他失去兴致,才转移话题。 洛清霖低下头看,想伸出手去碰,确认姜烟屿的兴致,还差一厘碰上,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你怎么回事?”姜烟屿终于察觉不对,拉开洛清霖的手,将人抱到沙发上去。 第236章 姜烟屿盯着洛清霖,审视片刻,半眯着眼睛沉声问:“洛清霖,你在演什么?或者说,你在隐藏什么?” “我......” 洛清霖心里一惊,愈发慌乱,惊慌全写在脸上,来不及隐藏。 姜烟屿凑近,直直盯着洛清霖眼睛,“说出来,你如果不说,我也会找方法查到。” “我......”洛清霖蜷起手指,用力揪着沙发上的绒毛,脑子飞速转动,该用什么说辞躲过去。 “不准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我,不然我就把你关在家里,再也不让你出去工作。”姜烟屿威胁道。 洛清霖听了,不仅不急,反而双眼放光,绽出笑,急切地说:“那你就把我关在这里吧,我们两个一起关着,哥哥和我永远待在这里,好不好?” 洛清霖的状态明显不对,姜烟屿皱起眉,开始细细回忆,试图找出洛清霖怪异的原因。 “洛清霖,你那天发病,到底是因为什么?说实话,不然我把秦晓夕的工作也停掉。”姜烟屿直直盯着他问。 把秦晓夕的工作停掉? 洛清霖满眼惊愕,难以置信。 他先是不明白姜烟屿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后又想到那个查了大半月,还没查出结果的白月光初恋,心里更是委屈,控制不住情绪。 很快,泪水溢满眼眶,接连从眼角落下来,滴滴答答,不安和痛苦随着泪水一起爆发,像是泄洪。 “凭什么,凭什么要这样对我,哇......!” 洛清霖刚开始还是啜泣,说着说着就放声大哭起来,不顾形象。 洛清霖红着眼睛,像是要把大半月以来的不安全部哭出来,大声质问道:“为什么要凶我,为什么要停掉晓夕的工作,你讨厌我是不是?姜烟屿,你是不是讨厌我?!” “呜呜呜,我就知道你讨厌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爱我!” 洛清霖哭得伤心,把脸上那层粉底全哭花了,形成斑驳的泪痕凝在皮肤上。 好在粉底只有薄薄一层,洛清霖的脸不算太花,整张脸仍是伤心的,只是有些滑稽。 “啧,你哭什么?”姜烟屿没办法,赶紧拿纸擦掉泪,哄着说,“好好好,我不会停掉秦晓夕的工作。” 闻言,洛清霖哭得倒是小声了些,只是仍控制不住伤心,愤愤嘀咕,“我哭什么?你还问我哭什么?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我凭什么告诉你?!” 洛清霖发了脾气,还罕见地“无理取闹”,姜烟屿觉得新奇。 “为什么说我不喜欢你?”趁着洛清霖无防备,宣泄情绪,姜烟屿循循善诱,沉着冷静地问。 姜烟屿波澜不惊、冷淡的神色,看在洛清霖眼里,就像是不在乎自己的证明,嚣张爆发的气焰忽然被冷淡浇灭,再也不敢发脾气大声说话。 洛清霖无力地往后靠,瘫在沙发上,低下声音说:“你自己去查吧。等你查到了,若是你想向我解释,那就解释,不想解释那就算了,我们保持现状,我不想现在就离婚。” 洛清霖自暴自弃,把想了多天的解决办法说出来。 “离婚?你再说一遍?”姜烟屿被这词气得不轻,咬着牙问。 “我说我现在不想离婚,”洛清霖瞪他一眼,啜泣着威胁道,“你要是敢同我离婚,我就把你的财产分走一半,让你变成穷光蛋!” 四目相接,姜烟屿和洛清霖对视几秒,沉默地站起身,往楼上走,打电话找人去查。 而洛清霖坐在沙发上,缩紧身子,连棉衣都没来得及脱,独自蜷在沙发窝里,自怜自艾,时不时刷刷手机,再看看各家杂志出的新年大片。 两人占据不同楼层,各占一方,各自做自己的事。 中途,姜烟屿订的餐食送到了,洛清霖开门去拿,将几份沙拉送上楼去,摆在楼梯口,自己又再下楼,独自吃晚饭。 吃完饭,洛清霖又缩在沙发上,时不时楼梯口瞄一眼,看看姜烟屿准备什么时候下来解释。 林城的天黑得早,冬天时,不到晚上七点,天幕已全变成暗色。 窗外冷风呼呼吹,风声太大,像是能透过玻璃钻进来,把室内全部染寒。 洛清霖又看了会儿词条,坐不住,站起身趿上棉拖鞋,环抱双臂,在楼梯口前来回走。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影子顺着光洒下来,笼罩住洛清霖所站的位置。 洛清霖抬起头,一语不发,隔着好几层楼梯同姜烟屿对视,等着他率先说话。 两相对峙片刻,最终是狐狸精先妥协。 姜烟屿微叹口气,一步步走下楼,站到洛清霖面前。 “你不是替身。”姜烟屿说。 洛清霖撇撇嘴,问道:“还有呢?你的初恋呢?” “早忘记了,”姜烟屿轻咳一声,“我早就忘记他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谁能记得七八年前的事?” “你以前还特意为他留在华国,留在林城?怎么现在就不记得了?”洛清霖语气发酸,很是嫉妒。 姜烟屿顿了顿,解释道:“他不是华国人,我没有为他留在林城,我只是觉得这里空气好,想在这里生活而已,你别听其他人瞎说。” 姜烟屿的表情很认真,洛清霖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洛清霖思忖片刻,问道:“现在还有联系吗?” “没有。”姜烟屿信誓旦旦。 “他戴眼镜吗?”“没有。” “他有多高?”“忘了。” “他有多重?”“不知道。” ...... 洛清霖问了好些问题,姜烟屿答到最后,全都是不知道,忘了。 “他好看吗?”洛清霖问,“比我漂亮吗?” 姜烟屿认真思考,回答道:“比你差多了,你十分漂亮,他顶多七分。” 洛清霖望着姜烟屿审视片刻,还是不放心,“你把他的资料拿给我,我要看看。” “行,我去找人整理。”姜烟屿假意看手机,等了一会儿,再将造假的资料发给洛清霖,让他慢慢看,随意看。 洛清霖认真查看,对方果真和他没有一丝像,皮肤是小麦色,身形健壮,比他高一些,这才放下心来。 见洛清霖明显放松,姜烟屿问:“你这大半个月来,就为这件事伤心?” “嗯......”洛清霖答到一半,忽然提高警惕,“你没有喜欢过寒莯吧?” “怎么可能?!”姜烟屿皱起脸,满脸嫌弃,“你别听司默雨瞎说,他家被我端了,才故意乱说话刺激你。不过没关系,我今天就把他的牙齿全部拔掉,让他再也不能说话。” 把牙齿全拔了?! 洛清霖瞪大眼睛,紧张地问:“你不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吗?你拔他的牙齿作什么?” “没事,我找别人拔,我不会亲自去拔,你放心。”姜烟屿温声宽慰道。 指使别人也是犯罪啊! 他怎么能放心?! “不不不!”洛清霖赶紧摇头,阻止道,“这件事不是他先说的,是申殷先说的,反正你别再管司默雨的事,就当他们不存在,行吗?” 洛清霖的注意力完全被引走。 姜烟屿勾起笑,目的达到,故意问:“那你这半个月的气就白受了?不找司默雨的麻烦?不然,我不拔牙,直接找人去把他撞死?” “不用!”洛清霖赶紧拒绝,“你怎么越说越夸张?我现在已经不气了,总之你别再管他们。” “真的不生气了?”姜烟屿拖长尾音问。 洛清霖快速点点头,生怕姜烟屿冲动,“不气了,我真的不气了。” 姜烟屿止住不自觉上翘的笑意,用指尖点点自己的侧脸,也不说话,等着洛清霖来主动示好。 洛清霖立刻站上阶梯,轻吻在姜烟屿侧脸。 绵软的唇落在脸上。 事情解决,姜烟屿心里舒坦了,揽过洛清霖抱在怀里,轻声说:“最开始时,你就不应该瞒着我,若是直接来问我,就不会独自乱想这么久。” “我......” “你怕我直接承认,说你是替身?”姜烟屿问。 洛清霖不答话,将头埋在柔软的胸膛间,觉得这大半个月的伤心白受了,查也没查到有用的资料,钱还花出去一大半。 “傻子,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难道只凭一张相像的脸,我就能和你结婚,愿意把财产都分给你,我能是这种不在乎钱的人吗?”姜烟屿笑着说。 “不是。”洛清霖说。 “这就对了,”姜烟屿拍拍洛清霖的背,“以后有谁再跳出来,编瞎话骗你,你都不要相信,知道吗?” “我不会信别人,那你不会编瞎话骗我吧?”洛清霖狐疑地问。 “不会,”姜烟屿眯眼笑着保证,“你现在是我老婆,我当然不会骗你。” 洛清霖这才放心,主动承认错误,有些害臊,“那这次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自己吓自己,还发脾气。” “没关系,”姜烟屿‘宽容’地说,“是我的问题,我只是不想提以前,所以才一直拖着不解释,让你不安。” 第237章 洛清霖过意不去,踮起脚亲在姜烟屿额头,“哥哥,对不起。” 姜烟屿从衣兜里拿出一副黑框眼镜,架在洛清霖鼻梁上,半阖着眼问:“那你下午时说的话还算数吗?要戴着眼镜,穿我的校服,在阳台上......” “算,”洛清霖轻咳一声,“算的。” 闻言,姜烟屿将人抱起,往楼上走,走到阳台前。 说是阳台,其实还是在室内,因为最外层嵌着一圈单面镜,在里面能清楚看到外面的景色,从外面只能看到一圈镜子。 但洛清霖不知道这是单面镜,见楼下有人走过,着急地转过身,脸色通红。 “外面有人!”洛清霖提醒道。 姜烟屿笑了笑,伸手捂住洛清霖的唇,凑到他耳边,故意吓他,“我知道啊,所以,你要等会儿要小声一点才行。” 第187章 除夕这天, 洛清霖什么都没做,上午时体力不支,困得睁不开眼, 倒在床上睡过去, 一直睡到下午才醒。 x事让理智沉淀。 清醒后,洛清霖从晕头转向的情潮中恢复理智, 又翻开姜烟屿发来的“白月光”资料。 趁着姜烟屿处理工作,洛清霖偷偷躲进洗手间,仔细观察这份资料。 出生年月,身份国籍, 名字经历,伦敦人,和姜烟屿上过同一所公学,每一样都很细致, 但洛清霖总觉得怪,不对劲。 洛清霖又看了几遍, 最终将资料发给密米尔,让他查证这个人的资料是否正确。 笃笃笃。 洗手间的门被敲响, 洛清霖急忙黑屏手机,问道:“怎么了?” “你已经在洗手间里待了半个小时,又在做准备?一会儿还想继续做?”姜烟屿站在门外问。 “我在看书!马上出来。”洛清霖撒谎道。 门外响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洛清霖给密米尔发了句【尽快查证, 加急】, 才切换账号, 若无其事走出洗手间。 “我叫我干什么?我在洗手间里看书, 正看到精彩的地方。” 洛清霖腿软, 像个无骨之人, 挂在姜烟屿身上,故意用责怪撒娇的语气说话。 姜烟屿睨他一眼,将洛清霖抱起来,往楼下走,“工具书还能精彩的地方?现在去吃晚饭,等会儿出去放烟花。” “烟花?在哪?”洛清霖探出头,往周围看。 门口堆着好些烟花,用两个黑色口袋装着,几支仙女棒的粉色引线露在外,像是绽在黑泥土上的蝴蝶花。 桌上没有多余的菜肴,连沙拉都没有,只有两份饺子。 洛清霖坐在姜烟屿腿上,惊异地问:“你今天要吃饺子?不吃沙拉了?” 姜烟屿撕开餐具包装袋,用叉子叉进空碗里,一分为二,等饺子里的热气都散走后,才喂进洛清霖嘴里。 “既然要过节,当然要吃饺子。”姜烟屿说。 话虽是这么说,姜烟屿却将大部分饺子都喂给了洛清霖,自己的那份根本没动。 等洛清霖吃得肚子撑,姜烟屿才将凉掉的饺子送入口,三两口吃了几个便放下。 “你吃得也太少了。” 洛清霖揉揉微鼓的肚子,瞥一眼还剩一半的饺子,瘫在沙发上休息。 姜烟屿将包装盒扔进垃圾桶,视线一转,便看到洛清霖隐在睡衣下,圆滚滚的肚子。 眼神暗下来,快步走到沙发上坐着,姜烟屿将洛清霖的手拿开,一把掀开睡衣。 白皙的腹部撑出圆弧线,半挺起来,姜烟屿将手掌复上去,轻轻揉。 “肚子很撑?”姜烟屿问道,“你是不是这半个月又骗人,不好好吃饭?” “我不撑,过会儿就好了。”洛清霖说。 “不撑?那正好,我还担心你肚子撑着做会不舒服。” 姜烟屿挑起眉,快速将洛清霖翻了个身,掌心箍在他腹部,让人无法动弹。 洛清霖还没反应过来,双膝就已跪在沙发上,腰也被摁得塌下去,急忙道:“你又要来?我们等会不是要出去放烟花吗?” “0点之前才出门,现在还有五个小时。” 姜烟屿随手一捞,从沙发角落里拿出润剂,快速挤在手心。 怎么到处都是这些小东西?! 洛清霖微微往前爬,转过头,可怜巴巴商量着说:“我还有些疼,能不能减少一点时间。” 姜烟屿顿了顿,蹙起眉问:“你到底是疼,还是不疼?我以为你很舒服,你在演戏?” “我......我舒服,是你的时间太长了,我得休息。”洛清霖小声说。 姜烟屿静默一瞬,用纸将手心的润剂擦干,“那算了,明天再说。” 说是算了,但姜烟屿仍从后面抱着洛清霖,确实不做,只是手不安分,在圆滚的肚子上轻抚,像是在玩爱不释手的玩具。 洛清霖腹部本就有痒痒肉,掌心一摸,便颤着肩膀忍笑。 “你别揉了!你总是揉我的肚子作什么?”洛清霖忍不住笑,想将姜烟屿的手拉开,力气却比不过他,拉不动。 姜烟屿用另一只手臂锢住怀里的人,凑到他耳边说:“洛清霖,你不觉得,你现在这样像是怀了宝宝?” 怀宝宝...... 洛清霖脸一红,小声骂道:“姜烟屿,你是变态吗?比以前还要变态!” “嗯,我就是变态。”姜烟屿厚脸皮,大方承认,掌心仍覆在腹部,说是为洛清霖消食,实则是为了别的龌龊事。 腹部原先只是痒,现在还带着异样的麻意。 洛清霖躲不开,整个人被挤在沙发里,蜜桃还挨着异处,动都不动不了。 实在没办法,洛清霖妥协道:“你别揉了,我用腿行不行?烦人!” 姜烟屿停住动作,快速拿起润剂,扯下洛清霖的腰带,“行,正合我意。” ...... 离0点还剩下半小时,洛清霖终于从浴室里走出,只是脚步不稳,走得一瘸一拐。 姜烟屿挑了棉袄和羽绒服,一件件裹在洛清霖身上,检查有无风口缝隙,会让寒风偷偷潜入。 “冷不冷?”姜烟屿把围巾也裹上,将洛清霖的半张脸藏好。 洛清霖看向别处,不答话,眼角哭得泛红,双颊气鼓鼓蓬着。 “还在生气?”姜烟屿俯下身,凑到洛清霖眼前说,“是你自己同意用腿,你又没有要求时限。” “都破皮了!走路也很疼!”洛清霖气鼓鼓瞪他一眼,“你不能自己判断吗?还需要我提醒你?” “是是是,是我的错,”姜烟屿将人抱起,问道,“那我抱你出去放烟花,不让你走路?” 洛清霖冷哼一声,缩在柔软的胸膛里,生气地小声说:“以后都不准超过一个小时,不然我就发脾气。” “行,一个小时也行,”姜烟屿爽快答应道,“你不生气就行。” 两人滑稽地出门,姜烟屿背着洛清霖,而洛清霖手里提着烟花。 姜烟屿摁开大门,逆着寒风走,洛清霖缩着肩膀,躲在宽阔的后背。 “我们要去哪里?”洛清霖问。 “b区,绿源小区里只有那里能放烟花,其他地方不能放。”姜烟屿答说。 绕过蜿蜒的沥青道,左转右转,终于在0点之前赶到b区。 b区的小操场里不少人,多是一中的学生,跨年夜里难得放松,跑出来等零点的烟花。 走到小操场角落,洛清霖跳下来,将两大袋烟花放在地上。 “哥哥,你们是情侣吗?” 洛清霖蹲下身整理烟花时,有几个高中生——两男一女走过来。 洛清霖扬起头,只露出一双眼睛,正要答话,姜烟屿先答道:“不是情侣,是夫夫。” 三个高中生移开视线,皆抬起头去看姜烟屿,也不说话,就呆呆地看,像是在辨别什么。 几目相对,姜烟屿冷冷望着几人,几人愣愣望着姜烟屿,只有洛清霖蹲在最中间,有些尴尬。 “你们......有什么事吗?”洛清霖站起身,温声问。 其中一个高马尾女生仔细看了看洛清霖,忽然双手合十,两眼放光,“是嫂子吗?你裹得这么严实,我们差点没认出来!” “我们可以和你们拍张照吗?拜托。”高马尾女生问。 洛清霖赶紧站起身,将明显不耐的姜烟屿拉到身边来,警告瞪他一眼,才温声答应:“好好好,可以的。” 比女生还激动的,是那两个男高中生,听到能拍照,不作犹豫,笑着跑到两人身旁。 姜烟屿身形最高,固然要承担起拿手机的责任,同几人照了大合照,又大发慈悲让洛清霖单独和每个人拍照。 刚拍完照,周围人已经开始倒数,还差十秒就要到达新一年。 洛清霖双手握着一根手持烟花,点火后,高举到空中,心情颇好,静静等着烟花绽放。 姜烟屿还拿着手机,没有拿烟花,而是打开手机录像,对准洛清霖。 画面摇晃,洛清霖在镜头里呼着白气,半张脸躲在白色围巾里,就像高三时那样。 第238章 姜烟屿不自觉勾起笑,问道:“洛清霖,你喜欢放烟花吗?” 洛清霖看向镜头,笑了笑,回答说:“喜欢。” “是喜欢放烟花,还是喜欢和我一起放烟花?”姜烟屿又问。 “和你一起。” 嘭! 话音落时,洛清霖手里的烟花也绽开,直直冲上云霄,在半空中绽出金色的光。 洛清霖扬起头,微张开嘴,安静看着空中一簇簇烟花,金色的流光落在他脸上,像是洒了层漂亮的金粉。 镜头画面仍在晃,姜烟屿点点洛清霖的脸,聚焦在他脸上,周围便漆黑一片,画面中只有洛清霖在发亮。 “我爱你。”姜烟屿静静看着显示屏,小声告白。 周围很吵,烟花声,嬉闹声,什么都听不清。 洛清霖却似有所感,低下视线看向镜头,双眼晶亮,像是夜里的明珠,明亮生辉。 洛清霖对着镜头勾起笑,弯着眼睛做口型。 ——我也爱你。 - 跨年之前,洛清霖在受罪。 跨年之后,回到家里,洛清霖又继续受罪。 一整晚迷迷糊糊,睡了又醒,到新年第一天下午,洛清霖彻底睡醒,又被抓着付了一次代价,才想起与代价对等的条件。 “你答应过我的,要把林城一中的校服,以及高三时用的笔记本给我,东西在哪?”洛清霖戴着眼镜问。 镜片上沾着斑驳的白痕,洛清霖摘下眼镜,站起身走到床头柜前,抽出一张湿巾,将镜框镜片上的痕迹擦掉。 眼镜都擦干净了,姜烟屿迟迟不答话,洛清霖狐疑地问:“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姜烟屿从放空中回过神,“在仓库里,我现在带你去。” 姜烟屿站起身,带着洛清霖往楼下走。 仓库在地下一层,原房主把车库改成了仓库,用来存放杂物。 推开角落里一扇陈旧的门,灰尘从黑暗中喷涌而出,呛得洛清霖不自觉咳嗽。 “咳咳咳......” 姜烟屿将洛清霖往后推一步,用手扇扇灰,问道:“我下去拿箱子,你在这里等我?” “不要,我要亲自下去拿,以防你偷偷藏东西。”洛清霖说。 “我能藏什么东西?”姜烟屿低笑一声,“那你把头埋在我肩上,别被灰尘呛着。” 洛清霖照做,脸贴在姜烟屿背上,手帮忙打开手电筒照亮。 仓库的高度堪堪两米,楼梯长度很短。 洛清霖走了几步就到底,站定时扬起头,才发现天花板离头顶不过两拳高,差点被吓一跳。 再看姜烟屿,头差点顶到天花板上,像个误入小人国的巨人。 洛清霖轻笑一声,颐指气使地说:“东西在哪里?快点交给我,我要没收!” 姜烟屿走到角落,抱起两个堆叠在一起的大储物箱,“走吧,去楼上再看,这里灰尘多,对呼吸道不好。” 走回一楼,洛清霖等不急,指使姜烟屿把箱子搬到茶几旁,自己像个少爷一样,坐在沙发上,再命令姜烟屿会楼上去工作,不允许他看自己“检查”。 “行,你慢慢看,看上几天几夜都没关系。”姜烟屿无奈地笑笑,在洛清霖脸上轻吻一口,才走上楼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姜烟屿坐定,洛清霖才小心翼翼打开箱子。 里头的东西整理有序,一个装着衣物,另一个装着杂物用具。 洛清霖随意翻了翻衣物,倒是没发现譬如底裤、背心这种衣物,只是些平常的t恤、校服和牛仔裤,估计是被带走或者丢掉了。 翻找过衣物箱,再规整恢复原状,洛清霖才把视线移到杂物箱。 杂物箱里东西很多,大部分是纸笔本子和用具。 洛清霖将东西全部拿出来,把所有东西分类摆好,一样样看。 笔记本摆了厚厚一沓,全部是牛皮纸本,洛清霖选出第一本,打开来查看。 这本像是数学笔记本,洛清霖不确定,因为上面全是英文,写得鸡飞凤舞,只能从一些公式里察觉出端倪。 理科的笔记本都差不多,写得乱七八糟,根本看不清楚。 而语文笔记本却正好相反,每个字都写得板正,没有连笔,记得认真,就连考试时的课外阅读文章都一并抄下来,每道题认真订正。 洛清霖没忍住笑了笑,想起那时他偷偷去看分数,姜烟屿每次考试的语文成绩都很差,满分一百五十分,却连六十分都考不到。 学得这么认真,怎么会考那么低的分数。 洛清霖笑着合上笔记本,分类到翻过的那一沓中,继续往下翻。 最后一本,翻开第一页时,洛清霖的笑意忽然僵在脸上。 这依旧是个学习笔记本,记录数学公式,但第一页的右上角却画着一朵向日葵,下面还写着小小一排【silent first crush】。 “初恋”无处不在,将洛清霖刚养好的心情,又变得烦闷。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他没有必要翻旧账,没有必要多管以前的事。 洛清霖在心里劝诫自己,千万别气,整理好心绪,才继续往后翻。 但这笔记本就像是要和他作对,每隔几页就有一只铅笔画的向日葵,时时提醒洛清霖,十八岁时的姜烟屿确实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翻到最后,洛清霖被激起气,气势汹汹将笔记本合上,放到茶几上去,再不看了。 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洛清霖才静下心绪,去翻那堆散落的,厚厚一沓草稿纸。 草稿纸上是素描,大部分乱七八糟,小部分是做题的草稿。 有的纸上点线面搅成一团,不成型也不成图案,有的纸上又只有一个小点,像是精神患者在不稳定时画下的东西。 洛清霖一张张看,正在他以为里头全是乱画的图案时,忽然蹦出一张整洁干净的素描,像是别人的画乱入,放错在其中。 这是什么东西? 洛清霖疑惑地举起草稿纸,对着光看。 纸上是一幢抽象的楼,线条歪歪扭扭,洛清霖仔细查看,在看见纷繁线条里的班牌号时,才发现这是一中的教学楼。 素描中,只有一层楼画有班牌号,中间那个教室标着高三(12)班,正是洛清霖高三时所在的四楼。 什么意思? 这是那时姜烟屿站在教学楼阳台上看到的画面? 洛清霖觉得疑惑,心内隐隐不安,仔细查看画里的细节。 其他楼层画得简略,线条杂乱,像是乱画的产物,只有四楼画得仔细,线条清晰。 洛清霖看了又看,快把这张画看穿,都没有再发现任何异样。 内心莫名慌乱,洛清霖说不出是为什么,直觉剩下的草稿纸里,一定藏着什么东西,他必须要看。 不过洛清霖不用找,因为下一张也是抽象的素描。 线条歪歪扭扭,画上是一个个三维的长方体,下面涂着杂乱的土和草,最左侧有个断裂的十字架,像是在画墓园里的墓碑。 心跳越来越快,一个荒诞的想法乍现,但洛清霖不敢相信,急急往剩下的草稿纸里找证据。 洛清霖微颤着手,将剩下的纸全部翻开,却再也没有成图像的素描,全是杂乱纷繁的线。 将仅有的两张素描看了又看,洛清霖试图从里头找出证据,但却什么都找不到。 “bb看完了吗?看完了就该吃晚饭了。”楼梯间里忽然传出姜烟屿的声音。 哗啦...... 洛清霖被吓得手一抖,将那堆不成像的素描掀倒在地,散在四方。 洛清霖深呼吸一口气,稳下声音,回道:“没有看完!我不饿,过会儿才吃好不好?” “还有看多久?不就是一些笔记,看这么仔细作什么?”姜烟屿问。 “我就要看,每一页都要看得清清楚楚,不许下来打扰我!”洛清霖紧张地说。 楼上沉默一瞬,安静得洛清霖紧张,好在姜烟屿没有下楼,而是说:“一个小时后吃晚饭,剩下的留着明天再看。” “好,知道啦!” 对话结束,洛清霖长舒一口气,蹲下身去收地上散落的草稿纸。 收着收着,洛清霖拿起那张只有一个小点的画,忽然惊奇地发现,画的左上角竟然写了日期。 这日期的字迹很隐晦,非常小,浅灰色,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洛清霖再去翻其他的画,发现每张都写了日期。 洛清霖赶紧按照日期,将同一天的画放在同一列,竟然发现每一列都是八十一张,没有任何例外,更惊人的是,每一列中,都有一张只有一个小点的画。 上千张纸,洛清霖分类就花了很长时间,马上就到一小时的时限。 洛清霖没办法,随机挑选了几列同一日期的画,平铺在地上,站在高处全照下来,留存证据,才将画全部收好,放回箱子里去。 杂物收好那刻,姜烟屿正好走下楼,“洛清霖,该吃晚饭了,吃完后和我去做几组无氧运动。” 第239章 “好。”洛清霖压住怦怦直跳的心脏,乖乖答应。 姜烟屿走近,忽然蹙起眉,用手指点点洛清霖的额头,“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这么多汗?” 洛清霖自己摸摸额头,脑子快速转动,转移话题问:“晚饭还有多久送到?” “五分钟内。” “好,我去一趟洗手间,晚饭到了叫我。”洛清霖亲亲姜烟屿的侧脸,软着声音说。 “别在洗手间里看书。”姜烟屿捏了捏洛清霖的脸,才放人走。 快步走进洗手间,洛清霖捂着心口,坐在马桶上,切到和密米尔联系的账号。 页面变换,显示出密米尔发来的消息。 【密米尔:这份资料是假的,名字、出生年月、照片全都对不上。】 【密米尔:不,也不能说全是假的,这份资料是从公学的数据库里抽了几个学生的信息,拼凑而成。】 【密米尔:我把那几个学生的信息发给你。】 洛清霖抿紧唇,大致扫过资料,压住慌乱亢奋的情绪,把刚才照的照片全发过去,让密米尔去查这些图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玄机。 “乖,该出来吃饭了。”姜烟屿在门外说。 “好,马上!” 整个晚饭时间,洛清霖的话变少了,但是眼睛异常光亮亢奋,就连饭后做无氧运动时,洛清霖也忍着肌肉酸痛,将超额的运动任务完成,不吭一声。 姜烟屿放下哑铃,跟着结束运动,上身流着汗,身上全是薄荷香,香气飘散在整个房间里。 “兴致这么好?”姜烟屿微喘着气问。 “嗯,”洛清霖笑着说,“我现在喜欢运动嘛。” “哪种运动?有氧运动还是无氧运动?”姜烟屿眼神定定地问。 洛清霖低下头,在发现异状时,无奈地说:“你还是人类吗?不用睡觉,精力过剩,吃完饭想做,练完手臂和腿也想做,什么时候都想做......” “我不是人类,”姜烟屿顺着洛清霖的话说,“我答应过你,只一个小时,也不行吗?” 洛清霖叹口气,在心里盘算密米尔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好吧,一个小时,不许耍赖,不许偷偷加时间。”洛清霖说。 说是一小时,确实是一小时。 但一小时后,姜烟屿例行钻空子、耍无赖,休息几分钟又开始新的一小时。 结束已是大半夜,洛清霖困极又累极,但精神却很亢奋,闭着眼睛装睡,准备等姜烟屿睡着,再去看手机。 也不知姜烟屿大半夜在忙些什么,抱着他睡几分钟,又坐起身,再压在他身上紧紧抱着,再又坐起身,甚至还下床走几步,再上床来抱他,循环往复,像个静不下来的精神患者。 好不容易等到耳旁想起均匀的呼吸声,洛清霖这才在黑夜里睁开眼睛,双眼放光。 姜烟屿的手紧紧搂在腰上,洛清霖小心翼翼伸出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好在他提前把手机放在柜边,稍稍一勾就能拿到。 身后呼吸声稳定,洛清霖用手捂着屏幕,动作小心,将亮度调到最低,才拿开手掌。 打开软件,切换账号。 洛清霖屏住呼吸,静静等着账号切换。 密米尔在两小时前发来图片,洛清霖咽下一口唾沫,深呼吸一口气,点开对话框。 图片出现时,洛清霖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心情复杂,像是被人打了重重一拳,伤好之后,那人又将所有之物送给你,说只爱你。 每一张图片里,画的位置都被密米尔调整过,所有图片拼起来,全部是洛清霖的脸,脸上那颗泪痣独占一张纸,可见姜烟屿对这颗泪痣的喜爱程度。 密米尔还贴心地找出他的相似照片,贴在一旁作对比。 【密米尔:洛同学,这些画,不会是你老公画的吧?】 【洛清霖:感谢,辛苦了。】 洛清霖没有保存图片,只是收藏在账号里,给密米尔打过去尾款,愣愣对着手机发呆。 姜烟屿那时候喜欢他? 姜烟屿的初恋......也会是他吗? 还有谁能证明这件事?白笙云? 洛清霖抿紧唇,切了账号,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大半夜,给秦晓夕发去一大段话,把自己的事简短说一遍,请求秦晓夕去“逼问”白笙云,让那傻狍子一定把事情交代清楚。 洛清霖睡不着,心脏处仿佛有小锤在敲,敲得他心脏微痛。 庆幸,无奈,窃喜,疑惑。所有情绪汇在一起,拧成一股麻绳,绞得洛清霖心口疼。 他这大半月的调查,真是白忙活。 但他昨天哭得那么伤心,姜烟屿为什么还要骗他?为什么不说话实话? 洛清霖胡思乱想,将所有可能都想了个遍,最后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姜烟屿知道自己在骗他,所以他也要骗自己。 只是因为这样吗? 因为他装直男演戏说谎,被姜烟屿发现了,所以姜烟屿才说谎骗他? 洛清霖想不到别的理由,长叹口气,挥不去心里的愁。 这是洛清霖的第无数次后悔,后悔自己冲动,听信谣言,去做装直男这种荒唐的事,去走大段的弯路。 他该怎么做? 坦白从宽,将事实全部说出来,坦白他的心意? 可如果他坦白之后,姜烟屿还是不承认,他又该怎么办? 被这隐形的“初恋”折磨大半个月,现在却发现那个初恋可能是自己,洛清霖只觉得神经衰弱了一半,他像只被狐狸玩弄的傻鸟,攥着尾巴四处挥。 手机屏幕亮起,是秦晓夕回了消息,一段长长的语音。洛清霖将音量调到最小,放在耳边听。 “你千万别和姜烟屿离婚!他那初恋就是你,他以前就喜欢你,所以才留在林城,想和你上同一所高中,他威胁我,不让我说,我才不告诉你的,你别让晓夕同我分手啊呜呜呜!” 尘埃落定,事实尽显。 洛清霖勾起苦笑,说不上甜蜜或高兴,只是在想姜烟屿为什么要骗自己。 想了很久,洛清霖长舒一口气,做出最终决定。 将手机里所有私密相册的密码取消,全部换成公开相册,洛清霖把页面保持在图库首页,黑屏手机放在床头柜,等姜烟屿醒来。 没关系,承认做错的事并不羞耻。 姜烟屿一定早就知道,就在等他自己承认而已。 没关系。 月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照在地板上,洛清霖静静望着地上的波纹,睡不着,在心里安慰自己。 发呆太久,眼睛酸涩,洛清霖用手揉揉眼睛,又搭在姜烟屿手背上。 “你醒了?”耳畔响起姜烟屿低沉的声音。 洛清霖攥紧床单,尽量平稳声音,“嗯。” “怎么了,睡不着?”姜烟屿慵懒地抬起腿,双腿双臂将洛清霖紧紧缠住,像往常一样箍在怀里,不让他动弹。 洛清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冷着声音说:“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把灯打开。” 不动洛清霖大半夜要说什么,姜烟屿身形微滞,愣了几秒,才坐起身将灯打开,“什么事?” 洛清霖不说话,朝自己的手机努努下巴,示意姜烟屿自己把手机拿过来。 姜烟屿微蹙起眉,伸手拿手机,熟练地输入密码。 0,8,1,4。 输入到1时,洛清霖忽然问:“哥哥,你知道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吗?” 洛清霖的神色明显反常,姜烟屿停住手,抬头看他,不自觉提高警惕。 也不知道姜烟屿脑子里想了些什么,警惕得狐狸眼都瞪大,像是在看出轨之人一般看洛清霖。 洛清霖无奈地笑笑,软下声音说:“别紧张,继续输密码,你马上就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姜烟屿输入最后一个数字,手机解锁,图库页面霎时跳出来。 “8月14日这天,我第一次见到你,在景云墓园门口,那天我请你在食堂吃了午饭,吃的是干锅花菜和小炒肉,你要给我钱,我说不用。” “8月31日,你撞到我,把我的眼镜撞坏了,你赔了我一副新的眼镜,那副眼镜现在就在我家里。” “9月14日,我在二食堂门口等你,想把眼镜的钱给你,但你好像不记得我了,没有和我打招呼。” “11月15日,你来我打工的咖啡厅,和你同伙的女生送了我一袋围巾,你对我说‘挺好看的’。” “1月30日,我去绿苑小区里,在饺子馆里遇见你,你没有和我打招呼,我一路跟踪到你家,在门口停下。” “1月31日,我在b区等跨年,你来b区放烟花,问我是不是一中的学生,还把烟花借给我放。” “4月6日,你在爱心活动上买了相机,给我打了伞,送我去宿舍。” “4月29日,体育课时,你把羽毛球打到我书上,我偷偷把羽毛球换掉,把自己的羽毛球拿给了你。” “6月8日,我把装着向日葵的信给了姜葚,让她寄给你。” 第240章 洛清霖一口气说完,将那一年里仅有的相遇,一次次说出来。 “我很久之前就喜欢你,我不是直男,直男是我装的,因为我听信谣言,所以做了错事。”洛清霖坦诚道。 姜烟屿定定看着屏幕上的相册,随便点开一个相册,按照时间排序,都能看到过去的他。 成千上万张照片,每一张都是他。 有些照片,就连他自己都没有见过,全是偷拍,或是监控画面。 “这些......” “都是我亲自保存的。你发在社交账号上的每一张图片,我都保存了,我还找别人买了图,八百元十张。” 姜烟屿扬起头,将视线落在洛清霖身上,眼神里没有惊讶,全是警惕,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像,他从以前就不知道姜烟屿在想什么。 姜烟屿的行为像是不可预测的粒子,他猜不透,搞不清楚,所以患得患失。 洛清霖勾起淡然的笑,温声问道:“姜烟屿,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谎言了,你......没有事情要对我说吗?” 洛清霖确定,这是他给姜烟屿最后一次解释的机会,如果姜烟屿不说,他真的会发脾气。 姜烟屿抿紧唇,没有答话。 “没有一句话要对我说吗?”洛清霖笑着问。 姜烟屿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抱着洛清霖,“我哄你睡觉,早些睡,别伤着身子。” 洛清霖笑了笑,乖顺地点点头,将头埋进胸膛间,忍着火气说:“好,晚安......” 第188章 洛清霖消失在新年第二天的半夜。 姜烟屿睁开眼时, 床的另一边早没了洛清霖的身影,洛清霖的随身物品全部消失,只有床头柜前留着一张手写纸条。 【分手!再见!!!】 洛清霖的字很干净, 是可爱的幼圆体, 但这张纸上的字却写得张牙舞爪。 姜烟屿不紧不慢打开app,正准备查找洛清霖的位置, 手机嗡嗡响,是寒庭蕴打来的电话。 姜烟屿挂断一次,寒庭蕴又不停打进来一次,坚持不懈。 姜烟屿轻啧一声, 接通电话,不耐问道:“什么事?” “哥啊,嫂子说要和你离婚,叫我把芯片给取出来, 不然就自己开刀做手术剜出来!”寒庭蕴慌忙说。 “他在沪城?在你那里?”姜烟屿蹙起眉头问。 “不在啊,他打电话联系我, 说要和你离婚,让我把定位关了, 不关的话,他就自己拿刀切开皮肤,把芯片取出来。”寒庭蕴说。 内心渐渐焦躁,不适感冲破心口。 姜烟屿忍住发疯的燥意, 低下声音, “没事, 闹矛盾而已, 你别管, 我先挂了。” “你和嫂子.......” “不会离婚!” 姜烟屿不耐地挂断电话, 将手机重重扔到床上,烦躁地抓抓头发,双臂环抱,在卧室里来回踱步。 姜烟屿清楚知道,洛清霖不会和他分手,只是被他说谎的行为惹生气了,离家出走,在等他去主动承认错误。 他不占理,但是烦躁之意不可控,像是火烧,扰得姜烟屿烦,想失控,想毁坏。 姜烟屿在床边走了几圈,为了缓解情绪,只好拉开衣柜,整个人钻进去,把自己隐在黑暗之中。 独自在衣柜里平复心情,发疯的心绪缓了不少,姜烟屿减缓呼吸,面无表情拨通洛清霖的电话。 嘟...嘟...嘟...... 无人接电话,忙音过后是挂断提醒。 打了几通电话,皆无人接听,姜烟屿又打开微信,想同洛清霖发消息。 消息刚发出去,对话框旁边显示红色惊叹号,提醒他已经被洛清霖拉黑。 app里关于洛清霖的定位和信息消失了,只有他一个人的信息,孤零零显示在页面上。 洛清霖这次确实生气了,还气得不清,估计是在见到司默雨后,本就气得不轻,大半个月来过得不安、战战兢兢,现在又发现他说谎,便忍不住爆发了。 洛清霖前晚主动坦白,就是在给他机会补救,自己承认谎言,但他却装作听不懂。 姜烟屿一眼不发坐在黑暗里,等疯狂毁坏的燥意缓过去,静下心,才开始查洛清霖的行踪与位置。 不到十分钟,姜烟屿就知道了洛清霖的具体位置。 四个小时前,洛清霖乘上高铁,从林城火车站出发,车次的终点是京城,现在正在半途,估计明日早上八点左右到京城。 姜烟屿顾不上申请私人航线,直接买了最新去京城的机票,高价接手别人退掉的经济舱位置。 顾不上收整行李,姜烟屿赶在天亮之前,乘上飞机,后出发往京城赶。 赶往京城的途中,姜烟屿亲自整理好所有资料,下飞机时,洛清霖还在高铁上。 洛清霖早将自己家里的钥匙给了他,姜烟屿本以为不会用到,没想到现在竟派上用场。 一下飞机,姜烟屿直接往洛清霖家赶,他到家时,洛清霖才刚下高铁。 姜烟屿坐在沙发上等,检查准备好的资料,又将想好的话练习几遍,等洛清霖来就说给他听。 嗡。 手机震响,打断了姜烟屿的思绪。 “姜先生,洛先生现在正去往你们常住的那套楼。” “知道了,继续跟着,别惊动他。” 姜烟屿深呼吸一口气,坐在沙发上静静等,知道洛清霖不可能在家里等他,一定是回去收拾行李。 果然,半小时后,守着的人发来消息,说洛清霖从家里出发,正往他所在的位置去,还附了一张洛清霖提着大行李箱的照片。 照片很模糊。 照片里,洛清霖穿得不多,没有穿他亲自挑的那些粉色棉袄,只穿着去年自己买的单薄风衣。 洛清霖乘上地铁,在一个小时后到家。 手中的行李箱不重,只装了几件短袖,做个样子而已,洛清霖单手提起行李箱,一口气爬了十一楼,气也不喘。 拿钥匙扭开门,发现门没有上锁时,洛清霖就知道,姜烟屿已经在家里等自己。 洛清霖不作犹豫,嘭的一声用脚踢开门,门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响,还在白色墙壁上撞出深深凹痕。 洛清霖扬起视线,同沙发上的姜烟屿对视。 四目相接,气氛凝滞,皆无言。 对视几秒后,洛清霖移开视线,沉默地提着行李箱去自己的大卧室,再嘭的一声关上房门,将行李箱仍在地上,发出剧烈声响。 做做样子而已,洛清霖也没打开行李箱收拾,而是直接把箱子踢到床底,躺倒在被褥上,闭着眼睛休息。 大半夜从林城离开,一夜没睡好,洛清霖很困,没躺多久就睡了过去。 等洛清霖再睁开眼时,果不其然,眼前是柔软的胸膛,鼻尖是熟悉的薄荷香,姜烟屿的手搭在他后背时不时轻抚,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洛清霖扬起头,对上姜烟屿的视线。 姜烟屿也没睡好,脸上的倦容隐不住,疲惫从眉眼间透出来,双眼定定望着他, 心软只有一瞬,洛清霖很快冷下心,收回视线,冷哼一声转过身,背对姜烟屿。 嫌这么做还不够,洛清霖又往床边挪一寸,故意远离姜烟屿。 “你是谁啊?跑到我床上来躺着作什么?”洛清霖蜷起身子,不让姜烟屿碰,冷声问。 等待良久,姜烟屿不说话,洛清霖又冷冷道:“如果你没有话要对我说,那就从我家离开,过了春节就去登记处离婚。” 沉默之中,姜烟屿半哑着声音说:“我喜欢你。” 听见这喑哑疲倦的声音,洛清霖不自觉心软,忍住想翻身的冲动,继续问:“还有呢?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 姜烟屿长叹一口气,凑到洛清霖身旁,见他没有抗拒,便伸出双臂抱住洛清霖。 “8月14日不是我们相遇的第一天,在那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上你。” - 到了伦敦,14岁的louis彻底发了疯,无人再管教得了。 公学里的学生,不过是备受父母宠爱的傻子,会召集上小群体欺负他人,嘲笑他人,便觉得自己是世界中心,沾沾自喜。 louis长着一张更东方的面孔,一副吃不饱饭的纤瘦样,那双眼睛还妖冶生辉,一入学便成为受攻击的对象。 隐在笑里的恶意是louis最熟悉的东西。 长达五年的精神和□□虐待,早该把louis逼成疯子,但louis没有完全疯,反而成为一个受理智掌控的燥郁患者。 第一次,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高年级喽啰,要在洗手间里脱下他louis的裤子,踢他的膝盖,让他跪下喝掉吐了唾沫的红茶。 louis不仅不紧张,反而发出疯狂的狂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长达30厘米的折叠刀,将刀尖扎在为首之人的大腿上。 献血喷涌而出,嘶哑的惨叫声在洗手间里回荡,其他人被吓得愣了良久,才匆忙逃窜出洗手间。 louis勾起笑,狐狸眼眯成一条缝,手不停,一刀刀往下扎,惨叫声像是滋养精神的良药,越是凄惨大声,louis便越高兴。 第241章 等那只腿被扎得血肉模糊,louis才停下手,松开那人,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刚才骂我什么?”louis走到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仔细清洗刀尖,将污浊的血液洗干净。 那人躺在地上,嘴里只能发出不成句的呓语声,因为失血而颤抖。 louis洗干净刀,慵懒地转过身,将录音打开播放。 “黄猴子。”“奴隶。”“滚回你自己的国家。” louis暂停录音,笑着警告道:“你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我就会让你死,知道吗?” 那人点点头,保证坚决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请求louis不要将录音发给自己父母和警察。 不过最终,这件事仍被学校知道,不是被那人告密,而是被其他几个逃跑的人告密。 考虑到louis只是自卫反击,当事人执意不追究,说只是自己的错,双方各打五十大板,停学一个月。 而等到louis复学时,那几个告密的人皆已退学。 因为在这一个月里,那几个人被louis一个个抓起来,一遍又一遍接受精神折磨。 害怕蛇的,louis便让人拔了蛇的牙,让蛇在那人身上缠绕。 喜欢猫的,louis便把人绑起来,不分昼夜看猫被虐杀的视频。 信宗教的,lousi便让“恶魔”来,一遍遍在人耳边说他该下地狱。 louis用mayfield常用的手段,皮笑肉不凶,从不造成皮肉伤痕,只摧毁精神意志。 重回学校里,仍有人不长眼,要来招惹。 louis重复使用这些手段,把来惹他的人都折磨成疯子,此后人人都怕他,不敢来招惹。 louis觉得无聊,又去找寻别的乐子。 看见有人欺负家世一般的学生,louis迫不及待凑上去,提议把那学生绑在树上,众人开车,将油门踩到底,撞上去之前踩下刹车,比比谁的距离更近。 谁都怕出事,但却不敢不照louis的提议去做,因为louis是个疯子,一旦谁反抗他,就会被盯上,直至被折磨成和他一样的疯子。 巨大的轰鸣声中,louis站在一旁狂笑,欣赏被绑在树上的那人涕泗横流,被吓得失禁大叫。 车上的人也神经紧绷。 一旦有人提前踩了油门,远远停下,louis就要笑着让人重来,不然就要付出代价。 一场“游戏”玩到最后,louis看得不尽兴,自己坐上驾驶座,让那些人提前两秒开始跑,他轰踩油门去追,看看谁会被第一个“抓”到。 louis像个逗鼠的猫,享受窗外疯狂的尖叫声。 玩够了,louis才踩下刹车,兴致颇高,将绑在树上的学生松绑。 玩过种种游戏,louis扰得公学里人心惶惶。 校方拿他没办法,就算告知mayfield这些事情,也只会得到几句反驳。 “你们有louis实质伤害他人的证据吗?他不是在帮助受欺负的同学吗?学校里的欺凌事件明显减少,难道不是louis的功劳?” louis兴致低时,就找公学里的人玩游戏,兴致高时,便翘课出去,超速飙车,撞烂停在路边的车,逃逸,在零下时分跳进泰姆河里游泳。 两年三年,游戏越来越夸张,甚至到最后差点弄出人命,校方实在受不了,强行将louis劝退,让mayfield将人接走。 mayfield将louis接回家后,不到两周,又将人送回伦敦,送进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公里学校。 因为每一晚,louis都不睡觉,像是吃了兴奋剂,站在她床前,笑着看她。 mayfield尝试过锁门,但louis还是会从窗外爬进来,打碎玻璃,站在她床前,盯着她看。 直到有一天,louis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镰刀,在自己手臂上刻了鲜红的十字架纹路,拿着滴血的镰刀站在她床前,笑得像个地狱里的恶鬼,mayfield再也忍受不了,将人送回伦敦。 公立学校比贵族公学有趣得多,louis每天都能逮着人,一起玩折磨人的游戏,没有道貌岸然的傻子,只有和他一样疯的疯子。 公立学校里,更多的人因为精神问题退学,无人敢管也无人在意,拜louis的欢乐游戏所赐。 而这种生活持续到十八岁的夏天,见到洛清霖之前。 - 和姜烟屿常年保持联系的人并不多,除了寒莯和白笙云,就只有林桑葚。 在姜烟屿饥饿时,寒莯与白笙云给了他吃食,林桑葚给了他糖。 林桑葚在几年前去过姜家,和她的母亲一起,见到满身是伤的姜烟屿时,便怜悯地将兜里的糖全送给他。 不过那时的姜烟屿没有接受,而是将所有的糖拍到地上,自己躲回房间里。 姜葚在姜家住了几天,最后离开时,又将糖果放在姜烟屿的窗台上,送给他吃。 十八岁的暑假,姜烟屿闲来无事,在学校里玩够游戏,又准备回到温彻斯特,继续去折磨mayfield。 但mayfield并不想见他,找了个理由——他亲爱的叔母病种、即将去世,执意把姜烟屿支走,送去华国待上一个夏天。 姜烟屿几乎是被绑着送到林城,因为华语不好,几乎不会说,所以姜烟屿显得沉默寡言,只静静待着。 林桑葚的母亲在去年被诊断出胰腺癌,发现时已是四期,时日无多,几乎是数着日子活。 被分走所有财产,林桑葚的母亲没钱医治,去求了父亲也无用,只能联系大洋彼岸的姜烟屿,借了些钱去治疗。 林桑葚母亲住的是公立医院,三人一间病房,姜烟屿去医院看望时,那女人已瘦得不成人样,形销骨立。 那女人被病痛折磨得神志不清,只会在嘴里念叨喊着“葚葚”,而林桑葚则趴在女人身旁小声哭,哭得眼睛发红,连隔壁床的病人都忍不住落泪。 姜烟屿那时根本不懂,林桑葚到底在哭什么,只觉得生老病死是注定的事,有什么好哭的? 若是姜黎港、姜夫人或是mayfield死了,他都得把这三人的骨灰做成烟花,放到空中去庆祝。 而若是白笙云或寒莯因病而死,他最多每年去祭拜,送送吃的,怎么都不可能哭成这样子。 长达半个月,姜烟屿整天在医院里无所事事,冷眼看着别人去世,看着留在世上的亲人痛苦,在心里嘲笑他们脆弱,怎么连这点苦痛都受不了。 姜烟屿之所以只在心里冷嘲热讽,不是因为他发善心,只是因为别人听不懂他说英语,更听不懂他蹩脚退化的华语。 不过,虽然生活无聊,林城的小食却比mayfield家、学校里的吃食美味多了。 姜烟屿每日出门,让林桑葚给他买小春卷和小米粥,提着早餐在医院里步行逛游。 没有车、语言不通、也没有疯子来找麻烦、每天只发呆、玩手机、保持在低兴致的冷漠状态,姜烟屿竟然莫名不觉得无聊。 但这低兴致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医院待着的第二周,他终于见到来医院送饭的洛清霖。 姜烟屿至今记得那日的场景。 他像往常一样,看够别人的哭哭啼啼,走到医院门口游逛,恶作剧般,用树枝将草丛中的蚂蚁推进水里。 姜烟屿正看着蚂蚁在水里挣扎的模样,忽然一阵迷人的薄荷香汇入鼻腔,那清香很独特,姜烟屿没有闻过,便抬起头去看。 一个提着粉色盒饭包的男孩从他眼前走过,穿着白体恤和牛仔裤,四肢纤细,皮肤白皙,比他瘦得多,带着一副金边眼镜。 那男孩感受到他的目光,便转过头来,用一双无辜漂亮的眼睛看他,不懂他在看什么,便弯着眼睛笑了笑,很快离开。 有什么好笑的? 为什么要对他笑? 那男孩是在挑衅他? 姜烟屿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好像是生气,因为火气把心脏烧得怦怦响,暖流涌向四肢,冲得手麻,但又好像不是。 姜烟屿丢开树枝,气势汹汹跟在那男孩身后,心想不管那男孩听不听得懂英语,他都要把那男孩抓住,绑到树上欺负,玩恶劣游戏。 可越是走近,姜烟屿的脚步就愈发缓慢。 或许是因为愈来愈浓的薄荷香,浇灭了心里的“火气”,在指尖将将碰到那男孩细柔的发丝时,姜烟屿倏地停下了脚步。 恍神之间,男孩渐行渐远,汇入人潮,去了别的楼层,消失不见。 男孩的发丝像是羽毛,柔顺又细软,轻撩在指尖上,挠得姜烟屿的整个手掌都发麻发痒。 姜烟屿不信鬼神,不信宗教,身上还纹满了亵渎神明的纹身。 但这一刻,姜烟屿却怀疑,那男孩可能不是人,而是困在医院里的鬼魂,所以才会使他异变,产生异感。 姜烟屿站在医院门口,躲在角落,等那男孩再度出现,好验证自己的想法。 不到一小时,那男孩再度出现,站上长扶梯,缓缓从高处落下来。 五感好似出了问题。 隔着那么长的距离,姜烟屿却能闻到那股迷药般的薄荷香,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屏住呼吸也遏制不了这香气汇入鼻腔。 第242章 这到底是人是鬼? 姜烟屿转过身,面向墙壁,将自己隐在角落里,不让那男孩看见自己。 仿佛能感受到那男孩的脚步,在男孩走出门时,姜烟屿同时转过身,偷偷跟在那男孩身后走。 男孩顺利走出医院,往别地地方走,还向其他路人笑着打招呼,姜烟屿这才确信,这男孩不是困在医院里的鬼魂。 那男孩一路步行,走过蜿蜒的街道,绕进逼仄的小巷中,忽然蹲下身。 姜烟屿放轻脚步和呼吸,偷偷看那男孩要做什么。 “汪,汪汪!”男孩忽然发出清脆的狗叫声。 姜烟屿听见男孩的声音,心里更“气”,“气”得四肢百骸都在烧,心想好端端一个人为什么学狗叫,这人难道有智力缺陷? 不过几秒,一只黄色的小土狗从楼道里跑出来,欢快摇着尾巴,喘着气跑到男孩面前。 男孩轻笑两声,揉揉小狗的耳朵,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根肉肠,喂给那只小狗。 怎么能把人的吃食喂给动物? 姜烟屿“生气”地想,有这种善心,为什么不把食物捐给需要的人,喂给动物作什么?不过是伪善而已! 那男孩揉揉小狗的耳朵,又挠挠小狗的下巴,片刻后,用方言说了句“明天见”,便顺着原路返回,走出小巷。 不知为何,姜烟屿赶紧转过身,躲在黑暗中,等男孩走远,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恍恍惚惚原路返回,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姜烟屿缓步走回医院时,心里的“气”竟然还没有消,越来越烦躁。 晕乎地走回病房,林桑葚还陪在她母亲身边,红着一双眼睛。 难得见他进房间里来,林桑葚扬起头看,竟然发现姜烟屿脸红无比,整个人像发了烧,神情呆滞,晕晕乎乎。 “你的脸,怎么了?”林桑葚用不标准的英语问。 “我的脸?”姜烟屿用手心碰了碰脸,触到一片滚烫,皱起眉回答,“我在生气。” 林桑葚不明白,生气怎么会是这种模样,只觉得姜烟屿生了病,“你是不是发烧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姜烟屿笃定地说,“我只是在生气。” 从这天起,姜烟屿的“气”从未消下去过,天天站在门口看那男孩有没有来,数次决心要将那男孩绑到树上去欺负,捆起来,把那男孩喜欢的东西统统毁掉,看那小男孩哭着求饶。 但当沁人心脾的薄荷香汇入鼻腔,想起细柔发丝的触感,姜烟屿又收回了手,只站在暗处偷窥,看那男孩到底在做些什么。 长时间消失,乱跑,双颊面红,他的异状很快被林桑葚发现。 终于在某天,在他偷偷在外跟踪那男孩时,林桑葚也悄悄跟在他身后,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那男孩也不是每日都去小巷里找小土狗玩耍,这天出了医院,就直接去车站,等公交车来。 姜烟屿躲在路转角,探出头,偷窥男孩细瘦的脖颈以及眼下那颗泪痣,心里仍在“生气”。 “你在看什么?” 忽然间,身后传来林桑葚的声音,姜烟屿转过头,依旧是那副双颊面红的样子。 林桑葚察觉有异,眯着眼睛往车站看,彼时正式下午,还在工作日,车站前无他人,只有一个穿着清爽的男生。 “那是谁......?”林桑葚蹙起眉问,“你跟踪别人作什么?” “我在生他的气。”姜烟屿解释道。 林桑葚听了,更觉得迷惑,问道:“你认识他?还是说他认识你?” “不认识,”姜烟屿说,“我一看见他就生气,想把他绑到树上去,看他哭。” “你疯了?”林桑葚忽然拔高音量,许是惊扰到那男生,那男生转回头,疑惑地往这边看。 姜烟屿赶紧抓着林桑葚躲,躲进路转角的墙壁后,小声说:“别让他发现我们!” 在林桑葚眼里,姜烟屿的行为奇怪极了。 等到那男生上车,林桑葚再也按捺不住疑惑,大声问:“你到底为什么跟踪他?这样做不对!” 姜烟屿不服气,“为什么不能跟踪?我又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在脑子里想而已,这犯法吗?” “你......”林桑葚说不过姜烟屿,“反正这就是错误的!你不认识他,为什么要跟踪他?” “我说了,因为我对他很生气。”姜烟屿道。 “你为什么对他生气?”林桑葚问。 姜烟屿根本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忽然停住声,说不出答案。 林桑葚皱起眉,厉声说:“你必须把事情全部给我清楚,在林城不会有人包庇你的罪行,如果你进了监狱,那我也没资格救你。” 姜烟屿嗤笑一声,不屑道:“不过是入狱而已......” 林桑葚一掌重重拍到姜烟屿背上,威胁道:“你今天不说实话,明天不仅没有小笼包,连小米粥都不会有!” 姜烟屿冷冷等她几眼,才将这几日他做的事说清楚。 越听越奇怪,越疑惑,听到最后,林桑葚紧紧蹙着眉说:“你确定你是在生气?你听起来像是喜欢他啊。” 喜欢...... 喜欢? 从十二岁起,姜烟屿就没有喜欢的东西,因为只要他表现出任何一点喜好,mayfield就会像疯子一样,不停在他耳边洗脑,直到他彻底厌恶喜欢的东西为止。 “不可能!”姜烟屿急急否认道,“我不可能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脸红?”林桑葚大声质问。 “我说了,是因为生气!”姜烟屿也不自觉拔高声音。 在旁人眼里,站在路边的两人,就像是俩中国人,不在家里练习英语,非得在大街上说听不懂的鸟语,扰人清净。 周围看戏的人愈来愈多,林桑葚笑着朝旁人道歉,逮着姜烟屿回了医院。 “那你的手碰到他的头发,手掌发麻,是因为生气?你闻到那些香味,也是因为生气?”林桑葚质问道。 “我......” “你就是喜欢他,”见姜烟屿说不出反驳话,林桑葚说,“我确定。” “不可能!”姜烟屿道。 “那你明天一整天都待在病房里,不去门口等他,我就相信你的说辞。”林桑葚说。 姜烟屿冷哼一声,答应道:“ok.” 翌日,越临近那男孩出现的时间点,姜烟屿就越坐不住,想偷偷站起身,溜出去跟踪。 然而林桑葚紧紧盯着他,只要他一动,就用警告的眼神看他。 在座位上坐了十分钟,姜烟屿再也受不了,不顾林桑葚的视线,急急跑出病房,往楼下跑。 男孩该在一小时后从楼上下来,姜烟屿等了很久,却等不到人影。 姜烟屿心里烦闷,直接坐上扶梯,去到男孩常去的那间病房,因为说不好华语,姜烟屿对着收拾床铺的护士,问不出一句话。 林桑葚跟上来,问他:“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我要问他叫什么名字,”姜烟屿说,“我要知道他住在哪里。” “你保证不会做坏事,你承认你喜欢他,我就告诉你他是谁。”林桑葚冷冷道。 姜烟屿抿紧唇,紧咬着下唇不松口,低声问:“我能保证我不伤害他,但你凭什么说我喜欢他?” 林桑葚翻了个白眼,再也不想和这傻子理论,“你不承认就算了,你自己想清楚,想清楚我才会告诉你。” “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有方法把他找出来。”姜烟屿不屑道。 “你敢做坏事,我立刻报警把你抓起来!”林桑葚瞪着眼睛警告。 两人用英语在走廊吵架,吵得面红耳赤,又将周围的人引来看热闹。 林桑葚嫌丢脸,将人扯到安全楼梯通道,低着声音说:“你连自己的想法都不清楚,你找到他又有什么用?继续跟踪,继续生气?” “我只是想看见他而已,又不会做别的事,你急什么?”姜烟屿同样不明白,林桑葚为何这么警惕。 “我当然会急!你外祖母把你在伦敦做的事都告诉了我,让我想办法把你教好,我怎么能让你去伤害别人?”林桑葚皱着眉说。 “mayfield让你把我教好?” 姜烟屿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不自觉笑着嘲讽,“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她曾经就是这样对我,这些都是她教我的手段?” 闻言,林桑葚变了脸色,也不再用呵责的语气大声说话了。 “你说......她这么对你,是什么意思?”林桑葚问。 “字面意思,和我用的手段一模一样,折磨别人的精神,不留一点身体上的伤痕。”姜烟屿笑着说。 见林桑葚面色惨白,姜烟屿咧开嘴,露出白牙笑着安慰道:“没关系,我也用同样的手段对她了,她现在睡不着觉,睡着也会被噩梦惊醒。” 林桑葚沉默片刻,长呼一口气,低声说:“总之,你不能再对别人做这种事了,更不能对那男生做这种事。” 第243章 “当然,我只是想看他哭,不是想折磨他。”姜烟屿保证道。 “他......”林桑葚长叹口气,妥协道,“和我在同一所高中,同一年级,叫洛清霖。” 姜烟屿怕林桑葚骗他,质疑地问:“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你昨天回酒店后,我上楼来问过了。他的阿姨生病住院,他每天中午会打饭来看阿姨,顺便聊天解闷。” 说到这,林桑葚又小声嘀咕道:“你明明就喜欢他,还嘴硬不承认。” “洛清霖......” 姜烟屿缓慢用华语重复,音调并不标准。 “反正你不要去打扰他,等这个暑假结束,你就赶紧回伦敦,别待在这里让我担惊受怕,我现在做梦,梦里全是你被警官抓了,入狱的画面。”林桑葚抱怨道。 姜烟屿表面上点点头,陪着林桑葚回房间,坐在椅子上看手机,等晚上回了酒店,才迫不及待拨通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偷偷查,别让其他人知道。” “华国,林城市,林城一中,洛清霖。” “帮我弄一张学籍证明,我不回伦敦,我要留在这里重新入学。” 当天晚上,姜烟屿亢奋得睡不着,脑海里全是洛清霖哭着求饶的画面...... 第189章 洛清霖这个人, 和姜烟屿想象中完全不同。 拿到资料前,姜烟屿只凭外貌判断,认为洛清霖是个普通人, 家庭幸福、天真单纯。 不过样貌倒是不普通, 一看就招人欺负,只是看照片, 姜烟屿就想将人绑起来,拴起来关着,看他哭。 十四岁之前的洛清霖是个寸头,学校里爱打架的刺头, 还险些杀过人,是个精神病,在医院里治疗了大半年才被放出来。 父亲三岁时车祸意外死亡,母亲十四岁时自杀身亡, 洛清霖发病时救出来的那几个被拐卖拘禁的女孩,解救出来后大部分因为苦痛自杀, 只剩下一个还在医院里坚持治疗。 而出来后,洛清霖就像变了个人, 头发留长,部分昼夜学习,最后擦线考进一中,每个假期还在墓园里打工, 周末在咖啡厅兼职, 一副认真生活的模样。 姜烟屿对着资料看了很久, 拿洛清霖在医院里发病的照片, 同现在漂亮的样貌作对比, 疑惑不解。 洛清霖为什么不发疯?为什么会变好? 洛清霖为什么能像一个无事人一样, 好好生活? 难道不该和他一样,变着法子折磨他人、玩恶劣游戏吗? 姜烟屿很是疑惑,想不通为什么。 凭什么洛清霖能变好,而他却像个疯子一样,控制不住自己? 洛清霖每个月末都会抽空去精神病院,看望那个唯一幸存的女孩。 所以7月末的早晨,姜烟屿没有跟着林桑葚去医院,而是偷偷躲在精神病院门口蹲点,等洛清霖出现。 姜烟屿一大早就到达,焦躁地等,等了一整天,终于在下午晚餐时分等到洛清霖。 洛清霖又提着那个粉色的盒饭包,看起来心情颇好,哼着小曲走进门。 姜烟屿跟在他身后,保持着安全距离。 扰人的薄荷香窜进呼吸道,姜烟屿放轻脚步,细细观察洛清霖的背影。 洛清霖仍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发丝根根分明,在空气中轻飘,随着脚步小幅度晃动。 细长的后颈白皙晶莹,姜烟屿越走越近,怀疑薄荷香是从洛清霖的细颈上载来,甚至想伸手去摸那白皙的皮肤。 好在理智及时恢复,姜烟屿收回手,没有打扰洛清霖。 精神病院的大门内,是一片葱郁草坪,时值仲夏,草坪里开着金盏花和蒲公英,不少人正在草坪上散步晒太阳。 洛清霖轻车熟路走进住院楼,过不久,又从里面推着轮椅,将一穿着病服的年轻女孩推出来。 女孩脸色苍白,精神不算好,但是嘴角微微上翘,透着笑意。 夕阳还未落山,阳光并不刺眼,是正好适合的热度和亮度。 洛清霖把女孩推到草坪边上,笑着将她腿上的餐盒包打开,将里头的碎花桌布拿出来。 洛清霖顺着风将桌布抖开,铺到草坪上,将女孩从轮椅上抱下来,坐在餐布上,又从餐盒里拿出几份荤素菜、两盒红糖冰粉。 两人有说有笑。 那女孩的笑声顺着风传到耳边,姜烟屿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两人脸上的笑意刺眼。 姜烟屿躲在暗处,偷偷看,觉得时间无限漫长。 但其实两人只是吃了顿晚饭,不到半小时,洛清霖收起餐布和食盒,同女孩散了会儿步,便离开医院。 出了医院,洛清霖去赶晚间的公交车,姜烟屿继续跟在他身后,站在车站牌后等。 洛清霖就在车站牌前,与他只有一面之隔,姜烟屿侧过头,轻嗅那清爽的薄荷香,贪婪又亢奋。 夜幕之前,公交车到达。 姜烟屿跟着挤上车,混在拥挤的人潮里,隔着摇晃不稳的人群,遥遥望向车中段的洛清霖。 那时的公交车里还没有空调,车厢内很热,下班时分人又多,人挤人,肩挨肩,没有一丝缝隙。 但姜烟屿却不觉得热,因为清爽的薄荷香穿过熙攘的人群,像是烟雾一样飘过来,汇入鼻腔,将心脏处染得沉静清凉。 洛清霖垂着头,露出细长的侧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翻盖手机,插上有线耳机听歌。 四周的人好似消失了一般,变成模糊失焦的背景,只有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在洛清霖白皙的脸上。 细小的灰尘飘散在微光里,有的落到洛清霖睫毛上,有的落在鼻尖,像是贪恋凡人美貌的恶魔,被洛清霖吸引着,不停用触须轻吻他的脸。 像是能听见洛清霖耳机里的歌声,姜烟屿失神地望着那束斜光。 怦怦,怦怦。 四肢百骸泛起酥麻的热意,掌心抚上左胸膛,姜烟屿愣怔地想,他又开始“生气”,又要“气”得不轻了。 目的地是景云墓园,离精神病院至少一个小时车程,再加上晚间高峰堵车,两小时后,洛清霖才下车。 姜烟屿在人潮里移动,在后门关上之前,挤下了车。 天色已晚,周围无人,阴恻恻的风在空中流转,将洛清霖的发丝吹得飘散。 洛清霖的心情很好,跟着耳机里的歌声哼曲,哼声顺着风,吹到姜烟屿耳畔。 姜烟屿怀疑自己的五感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觉得这哼声带有薄荷香,将耳朵也变得和鼻尖一样,不自觉麻。 姜烟屿一路跟到景云墓园门口,裤子口袋中的手机忽然铃响,差点引得洛清霖回头看。 三两下躲到旁边,接着夜色隐藏,姜烟屿快速拿出手机,挂断电话。 不过几秒,再探出头时,洛清霖早已没了身影,只有门口的书被风吹得婆娑作响,带着阴冷的凉意。 林桑葚不停打电话过来,姜烟屿轻啧一声,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什么事?”姜烟屿问。 “你跑去哪了?是不是去找洛清霖的麻烦了?”林桑葚隔着电波,大声质问。 姜烟屿翻了个白眼,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找他的麻烦?” “那你这一天不见人影,难道不是去跟踪他?现在,你在哪?”林桑葚问。 姜烟屿左右看看,不情愿地答说:“景云墓园。” 因为母亲生病的缘故,林桑葚根本听不了“死”、“墓园”、“墓地”这些词。 “你去墓园干什么?”林桑葚拔高声音问。 姜烟屿理直气壮说:“他在这里打工,我过来看看环境如何。” “你有病吗姜烟屿?”林桑葚再也忍受不了,大声骂道,“你跟踪他、查他的资料还不够?下一步准备干什么?把他绑起来陪你玩那些无聊的游戏?” “姜烟屿,我告诉你,你别想在这里嚣张,你要是敢做坏事,我真会找人把你关起来,直接遣送回伦敦。” 林桑葚骂得激动,声音大,吵得姜烟屿心烦。 “他又没有发现我,我什么都没做,也不打算做,你急什么?”姜烟屿无所谓地说。 对面沉默无言,不挂电话,静静的,过了好几分钟才问道:“你会打车吗?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给司机看地址。” “不会。”姜烟屿说。 “......”林桑葚语塞一瞬,问道,“那你怎么到景云墓园的?” “我跟在他身后,一起坐上公交车,就到了。” “你身上有现金?”“没有。” “没有人把你赶下车?”“没有。” 林桑葚长叹一口气,烦躁地说:“你在原地等着,我打车去接你,现在没有公交车运行,不准乱跑!” 姜烟屿无所事事,站在墓园门口等,时不时和寒莯聊天,说自己最近有异状,状态很古怪。 寒莯忙着和姜奚偷偷恋爱,没时间理他,姜烟屿发去几句,才得到一句【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第244章 姜烟屿觉得寒莯纯属放屁,在说瞎话,他不可能喜欢任何人,更不可能恋爱。 退出和寒莯的聊天页面,界面上白笙云的消息堆积了几十条,看得姜烟屿烦躁。 不就是暗恋的人退学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姜烟屿点开对话框,大致扫过一眼,像往常一样已读不回。 过不久,林桑葚感到景云墓园,一下车就飞跑过来,一掌拍在姜烟屿背上,像是在教育不听话的小孩。 “你下次再乱跑试试?”把姜烟屿揪进车里,林桑葚不满骂道,“再乱跑我把你的腿打断!” 姜烟屿正要嗤笑反驳,肚子里却传来一阵饥饿的咕咕声,声音之大,连司机都能听见,转过头来瞥他一眼。 林桑葚无语地啧一声,“你这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 “没有。”姜烟屿答说。 “傻子。”林桑葚小声用华语骂,在医院大门外下了车,带着姜烟屿去夜市。 夜市里的餐车一排排并行,刺鼻的油烟气味萦绕,四处是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将衣服捞到腰上,大喇喇坐着,举起啤酒瓶对吹。 姜烟屿不喜欢这些纷繁的味道,皱起眉,跟在林桑葚身后。 “你要吃什么?”林桑葚问。 姜烟屿四处观望,思忖片刻,指着一旁的红糖冰粉说:“这个。” “那个不能当晚饭,那是红糖冰粉,只是个糖水、甜品!”林桑葚不耐地说。 “红,糖,冰,粉......”姜烟屿用华语缓慢重复,自觉说得不好,又用英语说:“炒饭和这个。” 林桑葚觉得烦躁,火急火燎买了份蛋炒饭和冰粉,便拉着姜烟屿去医院,打点好母亲和护工,再回家。 护工和林桑葚两班倒,晚上由护工照顾,白天由她照顾,节省钱。 林桑葚的家在市中心,十几年前买的老楼盘,内里装修还不错,又有电梯,只是外观有些旧,两人从医院出发,慢悠悠往家走,要走上半小时才能到。 林城的晚上格外热闹,大街小巷上全是摊贩。 烤串的香气,啤酒的酒精气,炉灶的烟火气,吆喝声,板筋的滋滋冒油声在街上蔓延。 林桑葚走在前面,想着母亲的事唉声叹气,而姜烟屿悠闲自在,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脚步,拉住林桑葚的衣服。 “我要喝那个。”姜烟屿指着不远处的西瓜冰沙。 林桑葚不耐烦,瞪他一眼,气势汹汹去买了杯冰沙,塞到他手里,才继续走。 姜烟屿插好吸管,将冰沙吸进口,牙齿咬着没被打碎的冰块,咯吱咯吱。 “你就不能小声一点?”林桑葚心焦气躁,转过头问。 姜烟屿停住咀嚼,不明白林桑葚在气什么,挑起眉问:“你很烦躁?因为你母亲要去世了?” 被“去世”一词戳到痛点,林桑葚忽然红着眼睛,一拳捶到姜烟屿脸上。 “我妈不会去世,她不会死!”林桑葚大声说。 姜烟屿捂着脸,仍无一点说话的艺术,“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医生都说,她能撑到下个月都是奇迹。” “你!”林桑葚气呼呼抹干眼泪,“你闭嘴,不用你来提醒我。” “你妈前几日拉着我说话,但我听不懂。”姜烟屿面无表情说。 林桑葚知道母亲会说什么,无非是让姜烟屿照顾她,别让她受到其他人欺负,可惜姜烟屿根本听不懂华语,说了也是白说。 想到存折里仅剩的那一点钱,以及欠姜烟屿的钱,加上明年她也要上大学了,林桑葚不止是害怕,更对前途感到迷茫不安。 夜里的热闹和笑声与她无关,加上姜烟屿走得慢慢吞吞,更惹得林桑葚烦躁。 “对了,忘记告诉你,我要留在林城,不回伦敦。”姜烟屿忽然说。 林桑葚停住脚步,难以置信,“你要留在这里?为什么?你外祖母同意?” “管她呢,我不在乎,我就要留在这里,还要去你的学校上课。”姜烟屿勾起笑说。 去她的学校...... 林桑葚一听就知道,姜烟屿是为了那叫洛清霖的小男孩,要留下来。 林桑葚看一眼他手臂上的纹身,嗤笑道:“你入不了学,洛清霖看见你身上的这些纹身,一定会被吓得惊慌失措,落荒而逃。” 闻言,洛清霖惊慌落泪的模样浮现在脑海中,姜烟屿竟然觉得口干舌燥,身体状态无比怪异。 “我告诉你,喜欢他的人可多了,”林桑葚冷哼着说,“我们班就有两个女生喜欢他,都想给他告白,他才不会喜欢你这种人,混混。” “我不需要他的喜欢。”姜烟屿嘴硬道。 林桑葚翻了个白眼,嘲笑一句“傻子”,懒得和他议论。 - 如姜烟屿所言,林桑葚的母亲撑不过八月。 八月刚过一周,那形销骨立的女人便失去了意识,靠着仪器硬撑。 第二周,林桑葚的母亲再撑不住,在睡梦中没了呼吸,最终送到景云墓园做丧事。 在正式进入景云墓园之前,姜烟屿早就去洗掉纹身,将那些亵渎神明的图案尽数洗掉。 做丧事的地点,和洛清霖工作的地方不在同一区域,下葬的时间,更不是洛清霖的工作时间。 趁着林桑葚哭丧,姜烟屿顺着手机里的地图,绕过蜿蜒的道路,走到陵园区里偷窥洛清霖。 姜烟屿观察了好几天,发现洛清霖不仅要跪在墓园前磕头礼拜,还要每天擦拭墓碑,认真工作。 姜烟屿一边在心里嘲笑洛清霖,笑他不会偷懒,一边又忍不住去偷看他,躲在树后偷窥。 哭了好几天,林桑葚终于恢复理智,有精力去管姜烟屿。 见姜烟屿还在跟踪,甚至没和洛清霖搭上话,林桑葚看不下去了,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天天跟着他,也不搭话,难道你准备一直这样,跟到毕业,跟他上大学?” “是啊,我还可以和他去上同一所大学。”姜烟屿认同地说。 林桑葚肿着眼睛嗤笑,“你才没资格和他上同一所大学,你的成绩太差了。你都不敢同他说话,他根本不认识你,更不会喜欢你。” 姜烟屿才不管林桑葚说什么,都当作耳旁风。 直到他发现,不止他一个人来跟踪,乔黎也会来偷窥洛清霖。 乔黎会先躲在暗处看,等看够了,才跑上前去,同洛清霖打招呼。 洛清霖向乔黎笑的时候,姜烟屿觉得刺眼极了,比起对那精神病院里的小女孩笑,还让他烦躁。 也许林桑葚说得对,他得让洛清霖认识他,而不是不知道他的存在。 八月的清晨,林桑葚母亲下葬那天,姜烟屿终于不再躲着,而是站在树下等,等洛清霖出现。 洛清霖明显看见了他,却不对他笑,而是移开视线,急匆匆走了,像是在怕他。 为什么要怕他? 姜烟屿不明白,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所以等洛清霖工作结束,走出陵园时,姜烟屿主动叫住他。 洛清霖像是被他吓着了,那双漂亮无辜的眼睛,不安眨动,问他有什么事。 准备好的几句华语根本说不出口,心脏怦怦跳,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姜烟屿沉默良久,才说出一句语序颠倒的“在哪里食午饭”。 和想象中一样,洛清霖带他去食堂,还请他吃午饭。 但姜烟屿并不满意,因为洛清霖怕他,看他就像在看恶鬼一样,连头都不敢抬。 而后的半个月,林桑葚把家具全搬进绿苑小区的小洋房里,姜烟屿还每天站在树下看,这次倒不是偷偷看,而是光明正大地看。 他不主动搭话,洛清霖却依然怕他,姜烟屿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觉得心烦。 就算狂补华语,天天在耳机里听华语,姜烟屿仍觉得自己说不清晰,要这样去和洛清霖说话,会非常丢脸。 更让姜烟屿心烦的,还有洛清霖鼻梁上那副破眼镜,一看就度数不足,因为洛清霖要眯着眼看路,一定连他的脸都看不清。 拿到洛清霖一年前体检时测的度数,姜烟屿按自己的审美,选了副昂贵的黑框眼镜。 最后一天,姜烟屿终于拿到眼镜,等到洛清霖工作结束,站在松树下东张西望时,故意吓他。 洛清霖被他吓得退后一步,脚步不稳,像只受惊的山雀,微张着唇,紧闭眼睛稳住身子。 趁洛清霖闭着眼,姜烟屿伸手轻轻一勾,便将他的眼镜勾下来,丢到地上,再狠狠一脚踩碎。 “你的眼镜碎了,我赔你一副新的。”姜烟屿压下怦怦直跳的心脏,冷漠地说。 洛清霖像是被吓傻了一般,愣愣望着他,根本不敢说话。 他有这么可怕吗? 姜烟屿莫名生气,蹙紧眉头,思忖片刻,再勾起一个自认为温柔的笑,温声说:“你被吓傻了?胆小鬼。” 第245章 洛清霖还是不说话,被他吓得愣愣的,像是要哭了一般。 他从来没用过这种语气同别人说话,为什么洛清霖还要害怕他? 姜烟屿收起笑,忍住想把洛清霖绑起来欺负的欲望,道了句“再见”,再冷漠地离开。 林桑葚听了他的叙述,忍不住放声大笑,嘲笑他是个大恶鬼,把人家小可爱吓着了。 心里越来越气。 洛清霖在咖啡厅打工,会对着客人笑,在学校里会对着同学笑,帮忙改考卷,会对着老师笑,就是不对他笑,就只怕他。 姜烟屿愈来愈生气,不懂脑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一想到洛清霖就生气。 直到在受到无数女生的告白后,竟然有学弟来向他告白时,姜烟屿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可能不是在生洛清霖的气。 其她女生来告白,不过是送一封情书,再说一句“我喜欢你”,不等他拒绝,就慌乱逃走。 这学弟来告白时,竟然敢追问他,问他为什么拒绝。 姜烟屿本想开口骂人,让这学弟走夜路小心些,那学弟却忽然问:“那学长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喜欢什么类型?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洛清霖的脸,不止是笑着的模样,还有他臆想中,洛清霖红着眼角哭的模样。 洛清霖的脸挥之不去,姜烟屿烦极了,皱着眉反问道:“你凭什么说喜欢我?” “我想和你约会,拥抱,接吻,当然就是喜欢你啊!”学弟答说。 拥抱接吻? 姜烟屿在心里问自己,他想和洛清霖拥抱接吻吗?他想和洛清霖做.爱吗? 姜烟屿想不出答案,没再和那学弟说话,而是转身离开,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想来想去,姜烟屿仍想不通,等林桑葚下了晚自习,才向她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林桑葚眼神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姜烟屿皱起眉,骑着自行车,看着夜灯说:“我在想,我是不是喜欢洛清霖。” 原来姜烟屿还没有想通这件事。 林桑葚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说话,坐在自行车后座,埋头背书。 得不到回答,姜烟屿又问:“你怎么判断自己想和一个人做.爱、接吻、拥抱?” 四处都是学生,姜烟屿不减音量,还用华语说,林桑葚急得打断道:“回家再说!” 姜烟屿沉默地思考一路,回到家,关上门时疑惑地问:“两个男生该怎么做.爱?用后面?” 林桑葚听不下去了,崩溃地挠挠头发,“你别问我,你在伦敦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没见过。”姜烟屿思考一瞬,认真答说。 林桑葚忍住想暴打姜烟屿的冲动,烦躁地拿出手机和同桌聊天,要了几个“小视频”链接,转发给姜烟屿。 “你自己看!别再来问我这种问题,污我耳朵!”林桑葚不耐烦地说。 姜烟屿收到链接,当即就要点开看,毫无羞耻之心。 林桑葚捂住耳朵,瞪他一眼,“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看!” 姜烟屿轻啧一声,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躲的,慢悠悠走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看。 姜烟屿面无表情看完所有“小视频”,内心毫无波澜,上网查找关于性取向的资料。 同性恋=性取向为同一性别,双性恋=性取向有男有女。 姜烟屿看着这排字,认真思考。 他对男性有欲望吗?好像没有。 他对女性有欲望吗?好像也没有。 他对洛清霖有欲望吗?他想不明白。 不过,姜烟屿的疑惑很快被解决,因为在当天晚上的梦里,他终于明白,那些想让洛清霖哭着求饶的幻想画面,到底为何而来。 自从做了关于洛清霖的荤梦,姜烟屿一看见洛清霖的身影,脑子里就不自觉幻想,幻想出更多糟糕的事。 姜烟屿渐渐懂了,他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会讨厌洛清霖对别人笑。 因为他喜欢洛清霖。 - 姜烟屿自认为已经很温柔,对洛清霖说话时也软着声音,可洛清霖还是怕他,一见到他就躲,别说对他笑了,简直不敢看他。 好转的病症,因为洛清霖的避让而再度发作。 姜烟屿这回不想玩恶劣游戏了,只想抓住洛清霖,将人抓进房间里,关起来,让洛清霖只对他笑,对他哭,让洛清霖再也不准怕他。 但姜烟屿直觉,他不能再这样做,就像林桑葚说的一样,这样做不对。 “你什么都不会,有什么资格和洛清霖上同一所大学?” 姜烟屿看着自己分数极低的语文卷,想到曾经在伦敦发过的疯,以及林桑葚说过的话,第一次产生自卑感。 他是个坏人,说白了就是和mayfield、姜黎港一样的人渣,没有一丁点善良细胞,根本没有能让洛清霖喜欢的地方。 白天在学校认真学习,晚上在房间里发疯,画杂乱无章的画,一边幻想一边自残,姜烟屿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知道这样能维持现状。 他喜欢洛清霖这件事,躲不过mayfield眼睛,在临近高考时被发现。 他和mayfield就像是站在跷跷板上的对手,一旦发现另一方的弱点,那另一方便能占据优势,将对方抛到空中,再狠狠摔到地上。 从前,他可以攻击mayfield的信仰,把亵渎神明的事都做过一遍,半夜吓得mayfield不敢睡觉。 而现在,mayfield也能反过来用洛清霖作威胁,让他学会听话,因为洛清霖已经成了他的弱点。 家里传谣言,说他是被mayfield强行绑回伦敦,但其实他们说错了。 姜烟屿是自愿坐上飞机,自愿入学帝国理工,自愿顺着mayfield的意思接手集团工作,因为留在华国,他注定会一无所有,沦为凡人,再也得不到洛清霖。 不过,mayfield给他的奢侈品集团,根本入不了姜烟屿的眼。 一入学,姜烟屿一改前态,再也不当折磨人的疯子,而是装成老道的资本家,看中哪个项目,就拨下大笔钱进去投资。 第一年,亏损和盈利正好抵消,姜烟屿什么都没赚到。 但从第二年起,经验让姜烟屿逐渐熟练。 能源,因特网,硬件,运输......任何行业,只要有信息差,能得到足够准确的信息,他便可以让资金在各国间流转翻倍,最后再全部收入囊中。 接下来,姜烟屿再把资金投回华国,无偿扶持新兴产业,不计回报,很快威胁到姜家的产业。 几年时间里,姜黎港不再是姜烟屿的威胁,mayfield渐渐落到下峰,只剩些残存的武装力量能震慑他。 但只要抓住他喜欢洛清霖的这个弱点,mayfield就会不停在他耳边洗脑。 “那男孩如果知道你以前做的事,他一定会厌恶你。” “被你折磨过的那些人,多少人精神生病无法自理,那男孩这么善良,他知道后一定会恶心你。” “没用的,你已经改变不了做过的事。” 当然,姜烟屿也会用黄先生来攻击mayfield,说她逼死异乡人,最后一定会下地狱。 mayfield在夸大事实,姜烟屿打心底认为,那些人不过是和他一样的恶人,只不过恶的程度没有他重,有点疾病又算什么。 姜烟屿根本不会愧疚,在查到被他反击折磨过的人,还在精神病院里一事无成时,甚至会觉得心情愉悦。 姜烟屿根本不在乎是非善恶,对自己的要求,不过是做到不犯法就好。 可洛清霖和他这种人渣不一样,洛清霖在乎是非善恶,憎恶分明。 他有无数种手段让洛清霖待在身边,但他不想这样做,姜烟屿只想让洛清霖能爱他,永远不抛弃他、厌恶他。 mayfield正是抓住这一点,试图用此控制他,将他留在伦敦,放弃洛清霖。 但他不可能放掉洛清霖,数次博弈后,mayfield终于让步,承诺不会阻止他,也不会告诉洛清霖那些事,而他也不能将alina的事情公之于众。 将一切处理好,姜烟屿终于有机会,去追他远在大洋彼岸的金丝雀。 最初的合约不过是个偶然,拉近他们之间距离的手段而已。 到后来找到那封尘封的信,姜烟屿才知道,洛清霖那时不是在怕他。 洛清霖分明是喜欢他。 - “你只是怕我讨厌你,所以才不说实话,一直说瞎话骗我?”洛清霖疑惑地问。 姜烟屿将洛清霖抱得更紧,小声问:“你不讨厌我吗?我害得那么多人发疯,毁了这么多人的人生。” 洛清霖挣开姜烟屿的手臂,挣扎着转过身,扬起头,看见他一脸愧色与自责,更觉得疑惑。 “姜烟屿,你现在是在演戏吗?”洛清霖皱起脸问。 “我没有演戏。”姜烟屿答说。 洛清霖盯着他审视几秒,瞪他一眼,“你少演戏,我都和你结婚了,还不知道你是哪种人?我懒得管你以前的事,你也别管我以前的事,谁都别提过去。” 第246章 姜烟屿轻咳一声,恢复正常,脸上愧疚的神色消失,软下声音问:“我已经把事情全部告诉你了,能不能不离婚?” “我......考虑考虑。” “好。” 两人四目相接,沉默相对。 姜烟屿把事情全抖出来,洛清霖一时消化不了,在脑海里不停想以前的事。 “你居然认为我那时怕你?”洛清霖不理解地问。 “很多人都怕我,怕我发疯,去折磨他们,你连看都不敢看我,我也觉得你怕我。”姜烟屿说。 想到姜烟屿跟踪自己一个多月,比自己还要变态,洛清霖忍不住小声骂:“变态。” “我知道,”姜烟屿乖乖接话,“我已经努力克制了。” 这竟然是克制的结果? 洛清霖语塞,长叹口气,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简单,却让姜烟屿这么煎熬。 见洛清霖不说话,姜烟屿将头埋在他颈间,语气可怜,“bb,不离婚好不好?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对你说谎。” 洛清霖皱着脸,将人推开,冷冷道:“你别装可怜,难道我提离婚,你就会同意?” “不会。”姜烟屿答说。 洛清霖狠狠瞪他一眼,转过身,背对姜烟屿,“离我远一点,我要休息了,别吵着我睡觉。” 身后的人沉默一瞬,偷偷凑近,低着声音问:“那还要离婚吗?” 洛清霖不回答,姜烟屿又一声声重复。 “bb还要离婚吗?不离好不好” “我不想离婚。” ...... 洛清霖被吵得烦,皱着眉不耐烦地说:“不离!我要睡觉,别再吵我!” 身后终于安静。 片刻后,姜烟屿又不听话地凑上来,强行抱着洛清霖问:“你还喜欢我吗?像原来一样。” “喜欢!真是烦人!” 第190章 “bb喜欢我吗?” “你要去找秦晓夕吗?” “我陪你去。” 自从摊牌后, 姜烟屿每天都要问洛清霖,不问到他回答“喜欢”俩字为止,绝对不罢休。 “你能不能别问了?”一大早被吵醒, 洛清霖烦躁地挠挠头发, “我都说过不在意以前的事了,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你今天还没有说爱我。”姜烟屿不满控诉道。 “烦人!”洛清霖躺回床上, 凶巴巴说,“我爱你!” 姜烟屿揽过洛清霖的腰,紧抱在怀中,低声说:“我只是怕你厌倦我。” “你就是潜意识里太畏惧mayfield, 容易把她用来吓你的事情当真,以后她说什么,你都别听。”洛清霖说。 “我不怕她,我只是怕你会讨厌我。” 洛清霖叹口气, 翻过身去,抱住姜烟屿, 娇滴滴威胁道:“你再乱说,我就真的讨厌你了。” 自从说开, 两人就在洛清霖家里黏糊。 一直到初七假期结束,乔粱晖打电话来问他为什么不守信用,为什么不回林城过年,洛清霖才想起要回去看望乔粱晖。 洛清霖急忙赶回林城, 带着姜烟屿一起, 陪乔粱晖过了元宵节, 才又绕行去千屿岛。 前后休息一整个月, 初春的花都快开了, 洛清霖每日游泳, 除了运动就是看看书,拍拍照,安逸得骨头软,无聊混日子。 2月的千屿岛已有夏天的味道,漫天花开,天气逐渐闷热,日日晴朗。 “我该出去工作了。”洛清霖仰身飘在游泳池里,汲着甜椰子汁说。 姜烟屿正在游泳,闻言立即从水里钻出,不情不愿说:“行,我找个团队和你一起出去拍,你想去哪里,拍什么?” “什么团队?”洛清霖翻过身,趴在充气板上问。 “你不是要抽一半时间出去,拍你想拍的东西,参加比赛?”姜烟屿游到洛清霖身边,手肘撑在游泳板上,“上个月你认真工作,下个月该去自由地拍新闻了。” 他这么快就能自由拍摄,不用工作? 洛清霖内心雀跃一瞬,又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我上个月赚到钱了吗?我休了这么久的假,也没让俞导来拍综艺,又要去休息吗?” 姜烟屿勾起笑,问道:“你把拍摄叫作休息?有这么开心?” “那当然......不会有工作时那么累,”洛清霖局促地问,“我上个月,真的有赚到钱吗?” 洛清霖怀疑,他是姜烟屿唯一亏损的投资,投了这么多钱进去,还常常休假,只接那么少的工作,说不定他现在赚的比秦晓夕还少。 姜烟屿从水里爬到游泳板上,翻到洛清霖身上压着,池水从发丝落到洛清霖脸上,滴滴答答。 洛清霖抚开眼皮上的水,皱着脸问:“又要做?你就不能消停一天?” “今天不做,让你休息。” 姜烟屿俯下身,越来越近,认真问道:“洛清霖,你很在乎钱?” 洛清霖瞪他一眼,回答道:“难道你不在乎钱?我只是担心你投在我身上的钱打水漂,回不了本。” “我在乎钱,但我不在乎给你花的钱打水漂,”姜烟屿笑着说,“你就当那些是我送你的礼物。” “知道了。”洛清霖撇撇嘴,面上答应,心里却还放不开。 姜烟屿盯着他审视片刻,忽然低下头,吻在洛清霖唇上。 “嘶......” 牙尖重重咬在唇瓣,撕咬得洛清霖疼痛,发出痛呼。 游泳板本就不稳,只洛清霖躺在上面都晃晃悠悠,现在再乘着两人的重量,很快侧翻。 落进水里时,洛清霖下意识攀住姜烟屿,闭着眼睛屏气,免受水的侵袭。 气泡从唇间呼出,直到肺里的空气减到极限。 被姜烟屿拖进水里吻够了,洛清霖才气喘吁吁钻出水面,大声喘气。 “哈......你发什么疯啊?”洛清霖软着声音抱怨,将散落沾水的额发尽数往后捋,上身搭在游泳板上平复呼吸,慵懒至极。 姜烟屿也从水里起身,覆在他后背问:“bb,你想不想知道,我给你买的那些高定和成衣,花了多少钱?” 就他穿过的都数不清,更何况每个衣柜里都堆着满满的裙子。 “你......”洛清霖心有不安,反问道,“你买了多少?” “很多,数不清,几千套,也可能上万套,”姜烟屿说,“衣柜放不下,我买了套平层的新房来安置,定时打理。” “那么多裙子,我得试到什么时候?”洛清霖问。 “我不是要让你每一件都穿,”姜烟屿耸耸肩,“我只是想告诉你,投给‘反转超模’的钱,比给你买衣服的钱少多了。” 洛清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你买了多少?比3亿还多?” “当然,我从七年前就开始买了,看见喜欢的就买下来,打理好,就等着你穿上。”姜烟屿说。 洛清霖本以为,为了他投给节目组的钱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买衣服花的钱更多。 “所以你根本不用想赚钱的事。烟雨工作室里现在就只有你和秦晓夕,再加上一个夏白,你们三个加起来能赚到我给你买衣服的钱,就算是成功。”姜烟屿说。 洛清霖完全没受到安慰,听姜烟屿花钱花到这种夸张的程度,无论后面再添几个零,洛清霖都不觉得稀奇,完全麻木了。 “知道了,”洛清霖答应说,“我好好想一想,准备去哪里拍摄。” 想了几天,洛清霖终于决定去拍极光,实现他大学时的愿望。 姜烟屿听了之后,忍着笑问:“你还在想那个愿望——看了极光的恋人能获得永恒的爱情?要我陪你去?” 姜烟屿故意学洛清霖对镜头说话时的神态,双眼放光,满怀天真的期待,故意捉弄他。 “才不是!我才不要你陪,”洛清霖尴尬地否认,“我自己去拍,你不许跟着我,接下来一个月好好工作。” “是是是,”姜烟屿低笑着说,“为了我的心理健康,这一个月我好好工作,坚决不去打扰你,洛大忙人。” 姜烟屿调笑着阴阳怪气,洛清霖瞪他一眼,“无聊。” - 两天时间收拾好行李,洛清霖又带着俩小助理,提着大包小包的设备和衣服,从机场出发。 洛清霖这次倒是没有用姜烟屿的私人飞机申请航线,而是跟着几个别的团队,一起坐经济舱去北欧拍摄。 这些团队拍摄的目的各不相同,有的要做延时摄影,制作纪录片,有的和洛清霖一样,去独立拍摄,最夸张的是,还有婚庆制作商带着新郎新娘去取景。 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飞机继续坐同一辆车赶路,在途中相互认识,聊天谈笑。 团队中年轻人少,除了那唯一的婚庆团队,其他大部分是中老年人,并不知道洛清霖是谁,只以为他是出来游玩的大学生,看他长得乖,争着要给他介绍男朋友/女朋友。 好在顾南安及时阻拦,作为肉盾挡在洛清霖面前,把结婚证照找出来,说他已婚,其他人这才罢休,可惜地散开。 第247章 自从上次被洛清霖戳穿,顾南安拍照时也不藏着掖着,自己手机的内存耗尽了,又把琦林的手机拿来拍,毫不遮掩。 顾南安手不停地拍,洛清霖笑得嘴角都僵了,不得不喊停。 “洛哥,我,我今天还差十张,才能完成任务。”顾南安左右为难地说。 这还不够? “你每天要拍多少张?”洛清霖问。 “姜哥说每天要拍够五百张。”顾南安答说。 “五百张?!他疯了?”洛清霖倍感惊讶,拿出手机就要联系姜烟屿,“我同他说一声,至少减到五十张,别浪费你时间,” “别呀,洛哥,”顾南安哭丧着脸,阻止道,“这是我自愿接受的任务,姜哥说一张一元钱,照满五百张就额外给我五百元的奖金。” 一天......一千元? 他那时买姜烟屿的照片,都得八十元一张,他的照片竟然只值一块钱?! 洛清霖撇撇嘴,在心里吐槽狐狸精吝啬,摆摆手说:“那你继续拍,拍完了睡一会儿,别累着。” “好,谢谢哥。”顾南安激动地说。 这场面被其他爱听八卦的大爷大妈看了去,偷偷在私底下传,到最后竟然传成洛清霖是被包养的大学生,顾南安是中年大佬派来监视洛清霖的保镖。 至此,“姜哥”在其他人心里,皆是戴着墨镜、年过四十的冷面黑.道中年大哥形象。 洛清霖自然不知道其他人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大爷大妈眼神里透着轻蔑和畏惧,不敢和他多说话,只敢隔着距离,远远看他一眼就转头离开。 正因如此,洛清霖也不和大部队一起行动,反而是跟着那个婚庆团队,先到雷克雅未克取景。 城区里热闹,洛清霖跟着那对夫妇,先后在大教堂、托宁湖边取景,还担任了免费的摄影师,给那对夫妇照了些日常照。 几人在城区里连续拍摄将近一周,才后出发,去到城市边缘的露营区,与大部队会和,扎下帐篷等极光出现。 幸运的是,洛清霖扎营的当天晚上,星空中就亮起绿中透紫的极光。 绿光映在天幕中,将冰面与河川映成荧光色,像是蜿蜒流动的水,在空中盘踞萦绕,给星子罩上一层薄纱。 洛清霖急急跑出帐篷,检查设备的画面,调好参数后便扬起头,安静欣赏。 顾南安和琦林撑不住,早早睡了。 他这顶帐篷外,就只有洛清霖一人,而其他帐篷外,全是一起出来看极光的大爷大妈。 夫妻情侣相互依偎,静静观赏。 许是受这场景的影响,洛清霖竟有些寂寞,思念姜烟屿,明明前几天都没这么想那人。 一个人看极光没什么意思,洛清霖想,他应该等到休假月,同姜烟屿一起来看极光才对。 洛清霖拿出手机,对着极光录了一小段视频,大半夜隔着时差发给姜烟屿。 叮叮叮。 姜烟屿很快回信,没有打视频,而是打来语音。 “看到极光了?”姜烟屿的声音伴着风声。 洛清霖吸了吸鼻子,哈一口暖气在掌心间,“嗯,很漂亮。” “是吗?”姜烟屿问,“洛清霖,既然极光很漂亮,那你为什么听起来并不高兴?” 这狐狸精明知故问。 洛清霖扬起头,看着漫天斑斓的极光,更想姜烟屿,低下声音,有些委屈,“因为我想你,我后悔一个人来看极光了。” 姜烟屿声音里带着笑意,“那你许愿,说‘只要姜烟屿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会永远爱姜烟屿’。” 这是什么破愿望? 洛清霖小声嘀咕:“就算你不出现,我也会永远爱你。” “快说,说了我就实现你的愿望。”姜烟屿催促道。 洛清霖微叹口气,小声说:“只要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会永远爱你。” 话音刚落,右肩被人轻拍,一阵清新的薄荷香汇入鼻腔。 洛清霖举着手机,没有挂断,缓缓转过头去,看向身后的人。 “你......”洛清霖愣怔着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烟屿张开双臂,等着金丝雀投怀送抱,“我是怕某人看见极光想我,昨天就到这里来等你。你这几天玩得这么开心,也不记得和我视频,我还以为你不会想我。” “瞎说,”洛清霖扑进温暖的怀抱中,将额头靠在厚厚的棉衣上,“我任何时候都偷偷想你,只是现在特别想,必须要告诉你才行。” 姜烟屿低笑一声,“你不是说要帮我戒断?我现在能勉强忍受不见你,你却又忍受不了?” “才不是!”洛清霖小声反驳,“等到了工作月,我忙于拍摄,才不会这么想你。” 两人黏糊之际,旁边的大爷大妈看到洛清霖正抱着一男人,皆偷偷靠近,站过来看八卦。 洛清霖抱够了,本想踮起脚亲亲姜烟屿,耳鬓厮磨,一抬头却看见周围站着好些人,全部望着自己。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洛清霖被吓一跳,朝众人问。 “小洛啊,”一短发的中年妇女双眼发光,八卦地问,“这是你的......?” 洛清霖下意识答说:“我男朋友。” 姜烟屿对这称呼不满,纠正道:“不是男朋友,是老公。” “你就是‘姜哥’?这么年轻?” 众人惊异,细细打量姜烟屿那张妖冶的脸,还以为见到了哪来的妖精,相互交换眼神,嘀嘀咕咕。 姜烟屿蹙起眉,冷冷扫视众人,不耐地拉起洛清霖的手腕,往另一边走,脱离人群。 “要去那儿?我的设备还在那里。”洛清霖问。 “去我的帐篷,难道你想待在这里被当成猴看?”姜烟屿烦躁地说,“下次不许找这种团队,找年轻人和你一起拍摄。” 姜烟屿的做派不可能低调。 走到另一边,一顶小屋似的帐篷映入眼帘,占地面积至少二十平,高约两米,几十根绳子将帐篷稳稳固定住,几人在旁边守着,像是个室外酒店。 洛清霖想不到,狐狸精就连出来露营,都是这种豪华做派。 帐篷里甚至还有分区,中间是一张软乎的大床,床边有便携暖气吹热风,将整个帐篷吹得暖呼呼。 进去后,姜烟屿把门关好上锁,勾着洛清霖羽绒服的拉链,熟练往下拉。 “等等,”洛清霖抓住他的手,阻止道,“这里是室外,一会儿有人进来怎么办?” 姜烟屿冷哼一声,拉开拉链,快速将洛清霖身上的厚衣服脱下来,“有人在外面守着,谁敢进来?” “可是......唔!” 洛清霖来不及说话,唇就被饱满的柔软复上,轻咬逗弄。 亲吻之间,姜烟屿抱起洛清霖,往床边走,关上帐篷内唯一的光源。 啪! 整个空间暗下来,而天空中极光的亮,透过透明的帐篷顶泄下来,照在姜烟屿背上。 “哈......” 晕乎之间,洛清霖睁开眼。 不仅姜烟屿身上是亮光,帐篷中的任意一处,都被染上亮色的荧光。 琥珀色的瞳孔在极光的映照下,美得不可方物,近在咫尺的睫毛缓慢忽闪,将洛清霖的心脏震得近乎停止。 顾不上会不会有人来的顾虑,洛清霖攀住姜烟屿的背,将人拉近,更忘情地亲吻。 “姜烟屿,从今以后,如果我说想你,你就会及时出现在我身边吗?”洛清霖微喘着气问。 “只要你想我,我就会出现。”姜烟屿吻着洛清霖的额头说。 “你会永远爱我,对不对?” “我会永远爱你,”姜烟屿将吻落在泪痣上,确认着问,“你呢?洛清霖,我要听你的承诺。” 洛清霖勾起笑,凑到姜烟屿耳边。 “我也会永远爱你,比你爱我,更加爱你。” -end- 第191章 【哥嫂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啊?不会是不举办了叭?我还等着看婚礼特辑呐!】 【不可能!哥哥说了, 今年一定会举办婚礼。】 【姜烟屿不会是因为丑闻,把钱全部赔光了,办不起婚礼吧?】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是偷偷离婚了, 不敢发声明告诉大家吧?】 【楼上的少放屁,哥哥只是不当模特, 又不是失业。】 【哥嫂感情好得很,用不着梦男粉在这里胡说八道!】 粉丝和路人都在下注,看两人的婚礼会在几月旅行,而洛清霖本人, 却没有时间管这些事。 过了初春,洛清霖继续接拍摄工作,工作日程累计到初夏,几个月间像个旋转的陀螺一般, 连转轴忙碌了一整个季度,终于空出后面的时间。 这种忙碌并不是瞎忙碌, 因为从初夏到初秋,整整三个月, 九十二天,洛清霖答应要陪姜烟屿去蜜月旅行,少一天都不行。 最后一项拍摄工作结束,洛清霖赶紧搭上飞机, 急急飞回千屿岛, 准备婚礼。 第248章 把婚礼安排在千屿岛, 是洛清霖的意思。 从俞覃拍到洛清霖的愿望时, 姜烟屿就让人在岛上种了一大片向日葵, 就等着给洛清霖惊喜。 初夏时节, 向日葵正好盛开,形成一大片金色茂密的花浪,风一吹,向日葵轻轻飘动,像是 姜烟屿一大早就将人叫醒,趁着洛清霖迷糊之时,将他拉到花海边。 洛清霖对着一望无际的向日葵发愣,呆愣愣的,缓了半晌才道一句无感情的“哇!好漂亮!” 洛清霖的表现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姜烟屿瞪大眼睛,抓着他的肩膀质问道:“洛清霖,你不喜欢这个礼物?我们要在这里举办婚礼!” “在这里举办?” 洛清霖转过头,看着金灿灿的花海问:“我们要在花丛里举办吗?那岂不是会把这些花踩折,届时人多了,你的花海一定会被踩坏。” “只有我站在花丛里,其他人不许进来,你从天而降,落到我怀里!”姜烟屿说。 洛清霖想象不出姜烟屿描述的画面。 四周空旷一片,姜烟屿要用什么把他吊起来,再从天而降,用威亚吗? 狐狸精的审美不差,就是脑子里总装着奇怪的东西,还非得实现不可。 “好吧好吧,随你怎么设计,我都能接受。”洛清霖打着哈欠,准备往回走,赶紧回家继续睡觉。 被洛清霖敷衍的态度惹得生气,姜烟屿攥住他的手腕,又将他拉回来,不许人走。 “洛清霖,你是不是厌倦我了?这是我们的婚礼,你就用这种态度对待?”姜烟屿冷着声音质问道。 前日通宵工作,昨日赶飞机,昨晚姜烟屿非得折腾自己,现在还得被批评,洛清霖心里更气,亟待爆发。 忍了几秒,忍不住火气。 洛清霖大声道:“姜烟屿,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你昨晚让我睡觉了吗?我睡着了你都要把我弄醒,我不生气就不错了,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生气?” 一口气说完一长串话,洛清霖差点没喘上气,捂着胸口做深呼吸。 姜烟屿嚣张的气焰只起了一瞬,被洛清霖一吼,立刻嗞嗞浇灭,悄无声息。 “bb......” “别和我说话!”洛清霖软弱无骨搭在姜烟屿身上,阖着困倦的双眼,命令道,“我要回去睡觉,就现在!” 姜烟屿轻咳一声,将洛清霖抱起,恋恋不舍看了一眼花海,往家里走。 “男人心海底针......” “安静点!别吵着我睡觉!” “我就知道你已经厌恶......”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现在让我睡觉!” 在狐狸精开始演戏卖惨之前,洛清霖睁开眼,及时将话堵回去,又缩回温软的胸膛里继续补眠。 洛清霖昨晚果真被累着,和姜烟屿斗几句嘴,便微张着唇睡过去,人事不省。 等洛清霖睡够了,再醒来时,已是下午。 床边没有姜烟屿的身影,游泳池里也没有,洛清霖拨通电话,问那人到底躲哪去了。 铃响一声,准时接通。 “你人呢?去哪了?”洛清霖问。 “哼,我在独自举办婚礼的地方,一个人排练婚礼流程。”姜烟屿冷哼着说。 “姜烟屿,你再装?”洛清霖凶巴巴说,“再装我就减少蜜月旅行,给您减少一整个月。” 听筒里静默片刻,姜烟屿不情不愿说:“我在大门口散步。” 洛清霖挂了电话,换下姜烟屿擅自给自己换上的睡裙,走出门去,果然看见姜烟屿在门外散步。 “你在这里散步?为什么?”洛清霖狐疑地问。 “为了冷静。”姜烟屿冷淡地说。 洛清霖愣了一瞬,低下头,果真看到还未消散的异状。 “姜烟屿,你还是正常人吗?”洛清霖崩溃地抓着头发,“昨晚一整夜都不够你发泄?不如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我去医院检查过,”姜烟屿淡淡地说,“医生说我很正常,没有任何指数有问题。” 没想到狐狸精真去医院查过,洛清霖被噎得语塞。 洛清霖见证那异状在谈话间渐渐复活恢复,长叹口气,“走,回家,我让你做个够,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乏。” 得了洛清霖的同意,姜烟屿也不客气,最终仍是以洛清霖哭着求饶为结局。 洛清霖休假的前三天,就在房间里度过,寸步不离,哭得嗓子哑,眼睛肿,连睡着都在颤着抽噎。 到第五天,洛清霖终于有时间去看婚礼现场,欣赏那片金灿灿的花海。 婚礼在三天后,现场早已搭起透明的玻璃栈道,从四个角延伸到花海最中央。 中央处有一顶半透明的丝蓬,应是交换戒指的地方。 “我要从哪里落下来,这周围有支点把我吊起来吗?”洛清霖问。 “没有,你从直升机上跳下来。” “直升机?”洛清霖瞪大眼睛,“你疯了?我掉下来把你砸伤怎么办?” “会给你绑好绳索,慢慢放下来,又不会把你摔着,你怕什么?”姜烟屿说。 一想到他要在众目睽睽下往下跳,还要落到姜烟屿怀里,洛清霖就躁得慌,丢脸到脸红。 “不行不行,我不同意!”洛清霖道,“我建议,我们一起走到中间,交换戒指就行。” 提议被反驳,姜烟屿半阖着眼,非常不满,“洛清霖!你直接承认吧,你已经厌倦我了,你连我的愿望都不愿意满足。” “为什么要我跳?为什么不是你从天上跳下来,我接着你?”洛清霖问。 姜烟屿上下打量洛清霖的细胳膊和细腿,再看看自己的肱二头肌,不屑道:“你根本接不住我,我跳下来不把你砸晕就不错了。” 两人就此问题争得面红耳赤,最终以各退一步,演变成办两次婚礼为结局。 在正式婚礼前一天,让俞覃和几个熟人到场,洛清霖穿着姜烟屿精心定制的大翅膀和裙子,从直升机上跳下来,落在他怀中,再交换戒指。 而正式婚礼那天,两人就穿西装,简单交换戒指就好。 虽然前一天的婚礼只有少数人到场,但洛清霖仍觉得窘迫,穿裙子都是小事,从直升机上跳下来才是太羞耻。 然而,答应狐狸精的事不能反悔。 天未亮,洛清霖就被抓起来,仔细上妆,换好衣服,戴上翅膀作准备。 到场的只有秦晓夕、白笙云以及寒莯和姜奚,皆被姜烟屿通知提前一天到,来做见证人。 秦晓夕和白笙云先到了家里,看见洛清霖穿着白色大裙摆,肩上还戴着翅膀,头顶向日葵花环,半躺在沙发上生无可恋的模样,直接笑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秦晓夕抱着肚子,边笑边说,“你说你得从直升机上跳下来时,我都不觉得好笑,但是你竟然要戴着翅膀跳,救命哈哈哈哈哈!” “艹,你这样还挺漂亮的,为什么不戴假发啊?”白笙云走上前,细细观察洛清霖的装束,羡慕地问。 “你以为我是你?”洛清霖长叹一口气,“穿裙子就穿裙子,我才不戴假发。” 秦晓夕笑得停不下来,白笙云则是羡慕,三人在家里闲聊片刻,在太阳初升时,被叫出门出发。 洛清霖身后的翅膀长达一点五米,上直升机时都得小心翼翼,才能保证翅膀不受损害。 其他几人乘车到达花海边,只有洛清霖坐在直升机上,静静看着朝阳下的千屿岛。 “洛先生,我给您绑好绳索。” 不过几分钟,直升机便悬停在花海上空,掀起的风浪将向日葵吹得轻飘。 “好,谢谢。” 洛清霖摘下耳机,挪到舱门旁,等操作人员给他绑好绳子,打开舱门。 舱门一开,螺旋桨掀起的风太大,将洛清霖头上的向日葵花环吹跑,从空中往下落。 直升机悬停在二十米高的地方,姜烟屿扬起头,能清晰看见洛清霖的模样。 花环被吹掉,发丝凌乱,却给洛清霖添了几分随性的美,朝晖的光散在他身上,把他身后的翅膀都染成金色。 “乖,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洛清霖看见姜烟屿的口型,屏住呼吸,单脚踏出舱门,不带犹豫,在绳索的作用下缓缓降落。 洛清霖在逆光中落下来,在姜烟屿眼里,就像慢动作一般。 裙摆和翅膀随着风飘逸,那翅膀像是真的会飞,所有羽毛逆着风轻颤。 而洛清霖就像是真正的天使,周身散着金光,从天而降,要降落在他怀里,是他一个人的天使。 这么说很俗套,但姜烟屿脑子里确实只有这一个想法——洛清霖不是他的金丝雀,而是上天赐给他的天使,将他从疯狂与肮脏中解救出来的天使。 时间仿佛凝滞,心脏跟着静止。 耳畔所有的风声都消失不见,只有放缓的呼吸声在萦绕。 姜烟屿张开双臂,在洛清霖落进怀里时,紧紧将他拥住。 第249章 姜烟屿将洛清霖抱住时,静止的心脏仿佛继续跳动。 时间开始流动,风声,螺旋桨声,心跳声一涌而上,姜烟屿像是被赐予了新生,沐浴到天使赐来的阳光。 “我爱你,洛清霖。” “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爱我。” “如果我没有遇见你,我的人生会继续烂下去,变成人渣。” “洛清霖,谢谢你陪着我,谢谢你爱我。” ...... 姜烟屿紧抱住洛清霖,将平时不愿意说的话,一并说给他听,一遍又一遍重复,循环不止。 洛清霖靠在姜烟屿肩上,愣愣扬起头,心跳频率与姜烟屿的重合,快得不像话。 而不远处,秦晓夕没有抱着肚子笑,而是拿着纸偷偷抹眼泪,察觉到他的视线,还转过身去,躲着不让他看见。 心口的暖流止不住。 洛清霖想,原来他对姜烟屿的意义,是那么重要。 姜烟屿想让他从直升机上跳下来,不是因为奇怪的审美,而是因为,这就是他对姜烟屿的意义。 “哥哥,”洛清霖轻声问,“你知不知道,我最初为什么想当摄影师?” “因为你那时拍的照片太难看了,我忍不住想给你拍照,”洛清霖笑着说,“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会做摄影师,不会想去记录人世间的事情。” “你也是我的礼物,姜烟屿,谢谢你能喜欢我。” - 【1l:卧槽卧槽,你们看那两人的婚礼路透了吗?好多明星啊,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明星聚在一起。[傻眼.jpg]】 【2l:大半个娱乐圈的明星都来了吧?姜烟屿什么牌面,竟然能请这么多人来?】 【3l:明星算什么,你们不认识mode的创始人?不认识山海集团的老总?不认识etoile的设计师?大半奢侈品集团的老总都来了,你们居然只看明星?】 【4l:艹,我信了那传闻,姜烟屿不会真是姜家的继承人吧?】 【5l:楼上的醒醒,姜家年初就倒了,他爸还发微博骂姜烟屿是白眼狼,最后被抓进监狱里去反省。】 【6l:不多说,直接上图,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挂,且看且珍惜。】 【7l:这小孩是谁啊?怎么看着像是姜烟屿?他旁边的女人是谁?】 【8l:建议搜搜mayfield家是谁,家族里有多少产业,尽量往夸张了想。】 【9l:据小道消息称,姜烟屿为了洛清霖和mayfield家主闹翻,已经被逐出家门,但姜烟屿自己手里的产业太多,根本不在乎家主给他的奢侈品集团。】 【10l:笑死,这种图片,我随便一p就是,楼上吹什么牛?】 【11l:什么照片?来晚了没看到呜呜呜】 【12l:且看且珍惜。不说了,反正你们别骂洛清霖,不然真的会被姜烟屿抓进监狱里,拜拜~】 第192章 蜜月(上): 蜜月旅行计划长达3个月, 从6月到9月,由姜烟屿亲手制定,从千屿岛出发, 去各个大洲球把四季都过一遍, 才许回家。 洛清霖雨\(兮\团看过计划,既有陪他去洞xue、海沟拍摄海底的行程, 也有陪姜烟屿跳伞、空中滑行的行程。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姜烟屿计划得再周全,在出门前,两人一对视, 都会演变成在阳台、沙发、浴室里做.爱,拖延一整天,最后取消计划。 前几天时,洛清霖还能忍, 到后来直接发火生气,一边啜泣一边约法三章, 提议必须做三天休四天。 在姜烟屿的软磨硬泡下,约定最终变为做三天休两天, 三天在酒店和家里度过,两天出去游玩。 但就只是这两天,姜烟屿也有不遵守守则的时候,比如在去伦敦, 顺便去看看秦晓夕的途中。 “停......别!外面有人!” 洛清霖被摁在私人飞机的洗手间里, 无法动弹。 姜烟屿双手双脚将人锢住, 紧抱坐在马桶上, 手不安分。 “你不是说过想在飞机上受罚?难得有机会, 怎么不愿意?”姜烟屿低声问。 “我没有说过!”洛清霖慌乱挣动, 想拉开姜烟屿的手,不承认自己说够这句话。 啪! 蜜桃上遭了重重一掌,发出清脆的巴掌声,甚至比洛清霖的说话声还大。 洛清霖颤了下肩膀,双手攥紧姜烟屿的衣角,紧咬住下唇忍住痛呼和低吟,直到由皮肤刺进血液的麻意消减,才轻呼一口气。 “你......唔!” 啪! 洛清霖不过刚开口说一个字,蜜桃上又遭了重重一掌,痛意从下往上,洛清霖被打得整个背都在颤。 背上分明的肩胛骨像是双翅膀,随着颤动轻轻扇,仿佛快被折断,很是可怜。 “变......态......”洛清霖偏过头,红着眼角说。 洛清霖咬紧下唇,将脸埋在姜烟屿肩头躲着,只有凌乱的呼吸声从鼻息间泄出。 笃笃笃。 “姜先生,洛先生,飞机即将下行了。”门外传来空姐的声音,提醒两人早点从洗手间里出来。 闻言,姜烟屿嘴角的笑意更甚,无视洛清霖警告又恳求的目光,先是按兵不动,趁洛清霖放松了警惕,再重重一掌打上去。 “洛先生,人家正问你话呢,快回答啊。”姜烟屿催促道。 洛清霖不说话,姜烟屿又警告道:“不回答问题,没有礼貌,要继续受罚。” 洛清霖瞪他一眼,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好的,我马上就出来......嘶!” 趁着洛清霖答话,姜烟屿又不安分,故意用力遏制住细手腕,刺痛无比,恶劣万分。 “洛先生?”空姐在门外催促,“飞机即将下行,请您快些出来。” “好,我知道了。”忍着疼痛,洛清霖克制住声音,平稳答话。 门外响起轻盈的脚步声,洛清霖这才放下心,缓了一口气,软软搭在姜烟屿肩上,小声骂道:“变态......” 姜烟屿恶劣地笑了笑,挑起眉反问道:“怎么?难道你不喜欢?” 洛清霖狠狠瞪他一眼,不想承认自己也很亢奋,嘴硬道:“反正你下次不能再这样了,我们两个在洗手间里待这么久,别人该怎么想?” 姜烟屿不以为意,“这就和吃饭睡觉一样,我在我自己的飞机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能管得着?” “这和吃饭睡觉能一样?你在洗手间里吃饭睡觉?”洛清霖冷哼着说,“谁像你一样?厚脸皮。” “是是是,我是厚脸皮,不要脸。” 姜烟屿从不嘴硬,每次被骂都虚心接受批评,但绝对不改,下次必定会再犯。 洛清霖站起身,本想对着镜子收整好衣服,整理好仪容就推门而出。 然而,视线一抬,置物架上几个方形的包装袋映入眼帘,洛清霖拿下来一看,果真全部是安全.套。 羞赧的热意涌上脸颊,洛清霖转过头,拿起一个包装袋,瞪着眼睛问:“这些东西,都是你叫人家准备的?” 姜烟屿慵懒坐着,看向洛清霖手里的套,回答说:“不需要我吩咐,自然会有人把这些东西准备好。” 姜烟屿的语气还有些骄傲,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洛清霖撇撇嘴,将包装袋放回置物架上。 “真贴心,等会儿人家进来打扫洗手间,发现一个没少,还以为我们在洗手间里打夜光扑克。”洛清霖整理好衬衣领,透过镜子看向姜烟屿,阴阳怪气讽刺。 受到提醒,姜烟屿沉默一瞬,站起身,走到洛清霖身后,抽出一个包装袋放进裤子口袋。 两人整理好衣冠,在空姐似有若无的暧昧视线下,面无表情走出去,到座位上坐好。 到了伦敦,两人倒没有直接去秀场看秦晓夕,而是先回了姜烟屿家。 上次来还是冬日,现在已是仲夏。 顶层的游泳池边堆满向日葵和青玫瑰,花草从地板上一直漫到边缘,在自然喷洒的水汽中微颤。 洛清霖进门后,发现家里的装潢全部换了。 原本用来分割空间的是黑色玻璃,整个一楼不透光,就算调成透明模式,也显得死气沉沉。 而现在,墙壁上的抽象画全被换掉,换成温暖的花卉写实油画,玻璃被调成暖黄色,阳光照进来,将整个空间都映照成温和的暖色。 地上铺了层软绵的白色绒毯,踩起来软糯糯的,像是走在云端之上。 洛清霖熟练地换上拖鞋,惊喜打量焕然一新的家,问道:“你重新装修过?” 刚关上门,姜烟屿攥住洛清霖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揽上细瘦的腰肢,紧紧锢着。 “漂亮吗?喜不喜欢?”姜烟屿凑到洛清霖耳边问。 “喜欢。” 热气扰得耳朵痒,洛清霖微微偏过头躲开,吐槽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时候都像个禽兽一样......” “你前几个月工作,根本不记得同我视频,我忍了三个月,就要用这段时间好好补回来。”姜烟屿说得理直气壮,手也不安分。 第250章 现在见不到洛清霖,姜烟屿可以忍。 但是忍过之后,只要到洛清霖的休假时,更汹涌的欲念上涌,姜烟屿一刻都不想和洛清霖分开。 “变态。” 嘴上虽这样骂,洛清霖却没挣动,任由姜烟屿不安分。 到了家,欲望无需再掩饰,姜烟屿抱起洛清霖轻吻,紧靠在黑色玻璃上。 姜烟屿视线一斜,对透明的玻璃不满意,又单手拿起智控板,将玻璃全部调成反光的镜子。 只不过是亲吻而已,洛清霖就能红着眼角,双颊殷红,唇瓣微肿,一副惹人来欺负的可怜模样。 姜烟屿低笑一声,将洛清霖翻个身,将他的脸抵在镜子上。 “睁开眼睛,你自己看看,现在的你漂亮吗?”姜烟屿捏着洛清霖的脸,命令他睁开眼睛,看自己的失态模样。 洛清霖现在也不是好对付的,在外面时比不过姜烟屿脸皮厚,不敢乱来,在家里时却比姜烟屿还恶劣,受不住还要故意勾引,故意惹姜烟屿“发火”。 瞄了眼自己失神的样子,洛清霖在家里根本不会羞赧,勾起轻浮娇媚的笑,将视线从自己脸上移开,同姜烟屿在镜子里对视。 “当然漂亮,”洛清霖故意朝后靠,踮起脚将蜜桃抬高,娇媚地笑着问,“哥哥,你不就是喜欢我这种样子?” 火气压不住,被洛清霖故意一勾,欲望便往上涌,漫过可以自持的边际。 手指不自觉收,紧在爆发之前,姜烟屿说出那句说过了无数次,但没有一次能实现的警告,“洛清霖,就算你等会儿哭着撒娇,那都没用。” 洛清霖嗤笑一声,眼神里慵懒的媚意向外涌,眼里水波充盈,撒着娇挑衅。 姜烟屿沉下目光,看猎物一般,直直盯着洛清霖,最后警告道:“洛清霖,你自找的。” ...... 洛清霖的挑衅,从来只有放狠话时气势最高,等到最后,全部以洛清霖红着眼睛哭泣撒娇,姜烟屿心软妥协为结束,没有任何一次有例外。 “禽兽。”洛清霖软弱无骨,靠在姜烟屿肩头边哭边骂。 “嗯,我是禽兽。”怕洛清霖过会儿受凉,姜烟屿拿了张薄毯,裹在他身上,抱着他走上二楼。 到伦敦时还是清晨,现在已是下午时分,离秦晓夕的秀只剩下两小时。 “你抱我上来作什么?”洛清霖红着眼睛,提醒说,“我们该出发了。” “今天非去不可?她又不是只有今天这一场秀,接下来一周都排满了,明天再去看别的场就是。”姜烟屿说。 姜烟屿是什么心思,洛清霖一听就知道,不过是不想放过他,想继续“折磨”他。 “不行,”洛清霖颐指气使地说,“我约好了今天要去见她,不能失信。” 姜烟屿勾起唇角笑了笑,将洛清霖放到花草间半躺着,自己又往楼下走,去一楼拿东西。 “你确定要让她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一会儿上了车,我不能保证我什么都不做,等到了秀场,人人都能看见你纵欲的模样。”姜烟屿边走边说。 室外温度不算低,三十多摄氏度,裹着一张绒毯有些热了,洛清霖觉得不舒服,一把将薄毯扯开,丢在向日葵上。 洛清霖翻过身,趴在向日葵和青玫瑰花丛里,懒洋洋说:“不去秀场也行,那我现在就要睡觉,困死了。” 姜烟屿不答话,自顾自走下楼,明显是在心里酝酿坏心思。 原本的橱柜装满各种酒,现在全部换成拍摄的设备,不是洛清霖的,而是姜烟屿自己用的。 姜烟屿随便选了台轻便的小型摄像机,又走到房间里,偷偷从抽屉里拿了套订制的猫耳朵和尾巴。 猫耳朵和尾巴都是白色,毛茸茸的,用柔软的马海毛制成,引得姜烟屿不停用指尖捻。 等姜烟屿再走上楼,洛清霖已困得半阖着眼,趴在地板上昏昏欲睡。 姜烟屿走过去,蹲下身,手掌复上洛清霖的侧脸,轻声说:“乖,醒一醒,我有礼物给你。” 洛清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眼就对上姜烟屿手里的东西。 “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这叫作礼物?!”洛清霖瞪着姜烟屿问。 姜烟屿挑挑眉,不由分说将猫耳给洛清霖戴上,又将猫耳朵扔到他手里,“自己戴上。” 洛清霖一脸防备,静止不动,姜烟屿又道:“接下来五天,我都遵守守则,不做,好不好?” 洛清霖盯着他审视半晌,冷哼一声,这才自己乖乖戴上猫尾巴。 姜烟屿满意地笑笑,打开设备,将镜头正对准洛清霖的脸,越怼越近。 镜头差点怼到脸上来,洛清霖蹙起眉头,像只不高兴的猫,甩甩猫耳,往旁边躲。 “你太近了。”洛清霖皱着眉,小声抱怨。 “抱歉抱歉。”姜烟屿低笑一声,将镜头拿远一些,将手覆在洛清霖猫耳上,轻轻捻。 摸够了猫耳,姜烟屿又揉揉洛清霖的发丝,问道:“bb,你叫什么名字?” 洛清霖将视线从镜头上移开,像看傻子一样看姜烟屿,不耐地问:“又要演戏?” 姜烟屿不答话,只用眼神暗示洛清霖配合,作为接下来五天不碰他的代价。 洛清霖看似凶狠地瞪他一眼,嘴上却乖乖回答道:“姜先生您好,我叫洛洛。” “洛洛?很好听的名字。”姜烟屿单手攥住洛清霖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拉起,瘫倒自己怀里。 姜烟屿将镜头下拉,顺着洛清霖白皙的皮肤往下移,问道:“洛洛知不知道,一会儿该做什么?我花了大价钱把你从你们老板那里买下来,你不准备好好感谢我?” 这狐狸精的脑子里一半是扩张资本的算计,剩下的全是荤东西! 看在姜烟屿那张漂亮脸的份上,洛清霖好不容易压下揍人的想法,眼神怯怯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姜先生告诉我吧。” 姜烟屿勾起笑,轻轻抚摸洛清霖的头,“我可以告诉你,但洛洛应该先说什么?” “求求姜先生告诉洛洛。”洛清霖说。 “洛洛该支付代价。”姜烟屿眯眼笑着说。 洛清霖就知道事情不会简单,想让姜烟屿消停五天,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非得逮着他折磨,哪里都用上一遍才甘心。 “洛洛不想支付也没有关系,”姜烟屿笑着说,“我再把洛洛送回去就是。” 算了,姜烟屿想玩就玩好了。 洛清霖破罐破摔地想,总会有他找着方法治狐狸精的一天。 “不要!”洛清霖怯怯地说,“姜先生不要把我送回去,洛洛会乖乖支付代价。” 语毕,洛清霖主动将唇送过去,向姜烟屿索吻。 然而这并不符合姜烟屿的剧本,姜烟屿轻轻攥住洛清霖的头发,将人往下压,“等洛洛支付了代价,才有资格得到吻。” 洛清霖听话地低下头,表面乖顺,心里却在幻想,等会儿一定要让姜烟屿求他松口。 可惜,幻想只是幻想,不可能实现。 姜烟屿得到了想要的影像。 七年前看那几个视频时,姜烟屿就在幻想洛清霖这样做的模样,今天终于能实现这个愿望。 而洛清霖完败,不仅没睡好觉,嗓子还仿佛冒烟,只是咽口水都有些疼。 设备的电量耗尽时,姜烟屿一关上镜头,洛清霖就愤愤瞪他一眼,转过身不理他,独自生闷气。 天幕里早已布满星子,星光闪耀。 洛清霖无心思观星,静静等着姜烟屿来哄,却什么都没等到,只等到噗通的跳水声。 洛清霖侧过头,竟然发现姜烟屿在游泳,不来哄他。 火气上涌,洛清霖气鼓鼓站起身,走到岸边,瞅准时机,等到姜烟屿游到眼前时,不带犹豫地跳下去。 只一瞬,姜烟屿被洛清霖压到沉底。但因为体型差和力量悬殊过大,姜烟屿只凭感觉,便能抓住洛清霖的脚腕,将他从背上拽下来,压在身下。 洛清霖还没反应过来,须臾之间,形势忽然逆转。 姜烟屿脸上勾起狡黠的笑,将洛清霖从池底拉近,将唇复上去,同他在水里接吻。 气泡从双唇处大量涌出,升上水面消失。 空气愈来愈少,洛清霖被堵着唇,抽走氧气,却没有挣动,而是拉着姜烟屿往下沉,像是要和他同归于尽。 意识开始涣散,眼前出现绮丽的幻觉,池水像是轻柔的羽毛,在洛清霖每寸皮肤上挠。 氧气耗尽之前,姜烟屿单手抓住池壁,直起身,将洛清霖从水里捞出来。 “哈......哈......” 洛清霖急促喘气,软绵绵搭在姜烟屿身上,软着声音骂:“你,哈......禽兽......” 洛清霖的猫耳掉落,在池面上飘着,池水从散落的发丝上落下来,滴到姜烟屿肩上,再顺着肌肉线条滑落进池中。 “我在游泳池里冷静,遵守守则,”姜烟扯下猫尾巴,沉着声音说,“你非要来故意惹我,你自找的,洛清霖。” 第251章 洛清霖心里一慌,护着猫尾巴,不让姜烟屿扯开。 “我,我是想要抱抱,哥哥,不是想故意捉弄你。”洛清霖警觉大事不妙,赶紧撒娇。 但洛清霖的力气不必姜烟屿,护着也无用,猫尾巴轻易被扯开,丢到岸上去。 姜烟屿将洛清霖翻过身,低着声音说:“洛清霖,这次也是你自找的。” - 蜜月(下): 计划来伦敦待一周,前三天,洛清霖都不守信用,在家里受惩罚,等到第四天才正式出门,去看秦晓夕的秀。 不像在巴黎时那样,伦敦时装周没有那么多媒体在秀场外蹲守,洛清霖和姜烟屿下了车,只被拦着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很快进入秀场。 这是asobi第一次办高定秀,秦晓夕被选为闭场模特,是吸引人眼球的好机会。 一进秀场,白笙云便站在座位前激情招手,招呼两人过去。 自婚礼过后,几周不见,白笙云的头发竟然已长到颈间,少部分头发盘成丸子头扎起来,剩下的披散着,有种慵懒的娇贵感。 “你这头发......?”洛清霖问。 “好不好看?”白笙云拍拍‘丸子’,声音里全是炫耀,“晓夕帮我扎的。” 洛清霖不作评价,曲膝坐下,装作不在意地问:“最近和晓夕相处得如何?” 这问题是洛清霖帮秦晓夕问的,自从烟雨工作室发声明,曝光恋情,冲秦晓夕的人倒是不多,白笙云却是被天天架在广场上骂。 白笙云虽说骂人凶,心理承受能力却一般,从前能骂回去,现在同秦晓夕在一起后,再不敢骂,只能尽量憋着,秦晓夕怕人憋傻了,憋出心里问题。 “他能有什么心里问题?”姜烟屿揽住洛清霖的肩,将他拉近,离白笙云远些,“他不用担心缺钱,更不担心事业,我都没有他过得自在。” 洛清霖用手肘将姜烟屿支开,警告着瞪他一眼,“我在说正事,别打扰我。” “你最近的心情如何?”洛清霖继续问白笙云。 “我的心情?很好啊。”白笙云傻呵呵说。 洛清霖试探着问:“别人骂你,你不觉得受挫伤心?” “不觉得啊,”白笙云睁着他那双傻里傻气的大眼睛,毫无防备地说,“我会用小号骂回去,嘿嘿。” 刚说完,白笙云又像是意识到不妥,小声说:“你别告诉晓夕啊,她不知道这件事。” 这傻子。 白笙云就算决心改变自己,内里也是个傻子,这点改不了。 洛清霖笑着点头答应,有一搭没一搭听白笙云炫耀,等秦晓夕出场。 只可惜这些话都被姜烟屿听了去,每天不捉弄人就不舒心,当即偷偷给秦晓夕发条消息过去告密。 发完后,姜烟屿还故意把记录拿给白笙云看,笑嘻嘻说秦晓夕已经知道了,惹得白笙云面色慌张,哭丧着脸。 洛清霖坐在最中间,被两个幼稚鬼夹击,不想陪着两人闹,独自举起手机录像,静静等着秦晓夕出场。 秀场顺利结束,无任何差错,只是最后咲桃上场时,看见洛清霖和姜烟屿,不顾镜头便朝下面招手,让镜头全都聚在两人身上去。 洛清霖在镜头的围攻下,笑着回答了数个问题,才被放走。 等秦晓夕彻底结束工作,接受完参访,已是大半夜,洛清霖和白笙云站在车外等,而姜烟屿坐在车里。 白笙云的脸色偏白,眼神躲闪,有些不安,明明开场前还乐呵呵,现在却像蔫吧的茄子。 “你怎么了?”秦晓夕疑惑地问。 白笙云不说话,可怜巴巴戳戳洛清霖的手臂,让他帮忙解释。 洛清霖叹口气,那种带孩子的心累感又涌上来,帮忙解释道:“他怕你知道他用小号骂人后,会同他分手。” 秦晓夕也没想到白笙云会因为这种理由不安,也叹口气,摸摸白笙云头上的丸子。 “没事,”秦晓夕哄着说,“别怕,我承诺过,不会同你分手。” “真的吗?”白笙云可怜巴巴问。 “真的。” 白笙云一副感性爆炸的模样,只差没在大庭广众下抱住秦晓夕求安慰。 “好了好了,”洛清霖阻止道,“先去吃晚饭,再不去餐厅都该打烊了。” 难得聚在一起,洛清霖自然要同秦晓夕挨着坐,白笙云不会看眼色,非要挤到两人中间坐着,被姜烟屿一把抽出去,坐在自己身边。 “他俩今天若是要彻夜聊天,你也别去凑热闹。”姜烟屿习以为常,面无表情地说。 白笙云撇撇嘴,不服气,抱怨道:“你就不能管管你老婆?” 姜烟屿叉起一块克拉芙缇蛋糕,连蛋糕胚带车厘子一并吃下,“那你怎么不管管你老公?” 老公?! 白笙云瞪着眼睛,红着脸,磕磕巴巴反驳,“她,她不是,我才是她老公!” 姜烟屿斜过视线,不屑地瞄一眼白笙云,阴阳怪气,“是是是,你是她老公,只是没有结婚,没有领证,还挣不了钱、爱哭而已。” 被姜烟屿这么一说,白笙云竟然不像往常一样炸毛,而是愤愤瞪他几眼,忽地变脸,颤着嘴唇,眼里蓄满泪水,滴滴答答从眼角滑落。 姜烟屿紧蹙起眉,警惕地问:“你干什么?” 白笙云却不答话,啜泣着转过头,望向对面的洛清霖和秦晓夕,带着娇软的鼻音说:“清霖,能不能给我张纸。” 对面两人聊得火热,听见这抽噎声,慌忙将视线分过来。 被白笙云这幅可怜落泪的模样吓到,洛清霖赶紧抽了几张纸递过去,问道:“你怎么了?” 白笙云接过纸,轻轻擦拭泪水,带着哭腔告状:“姜烟屿刚刚说,我是秦晓夕的老婆,还说我没名没分,没资格和秦晓夕结婚。” 秦晓夕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移开视线,躲避姜烟屿死亡的目光。 而洛清霖没见过这种场面,白笙云又哭得伤心,立刻带着警告的眼神,朝姜烟屿看去。 “这么看着我作什么?”姜烟屿轻啧一声,不耐烦地问。 “你们别吵架,”白笙云小声哭着说,“可能是我多想了,清霖,你别怪他。” 姜烟屿听得难受,忍住想将白笙云揍一顿的想法,警告道:“白笙云,你再装,我就把你那些破餐馆全给卖了。” 闻言,白笙云忽然收住哭腔,恢复到正常状态,拿纸擦干眼泪,一言不发吃东西。 白笙云收放自如,刚还在楚楚可怜地落泪,现在不过几秒钟,脸上连一点泪痕都不剩。 “他......这是怎么回事?”洛清霖转过头,小声问秦晓夕。 秦晓夕尴尬得脸红,咳嗽一声说:“他几个月前发现,哭着装软弱很好用,只要一哭就有人(特指秦晓夕)来哄,就变成这样了。” 洛清霖用余光瞄一眼正常的白笙云,惊骇地问道:“他,那他为什么忽然不哭了?” “只要有人来哄,他就不装了,”秦晓夕无奈地说,“我一哄他,他就恢复正常,我不提醒他,他也不知道做戏要做足。” 这傻子。 他果然不能理解白笙云的脑回路。 洛清霖哀叹着点点头,心想刚才就不该用那种眼神警告姜烟屿,他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等会儿回家一定会被狐狸精“折磨”。 有另外两人在场,洛清霖和秦晓夕聊天都觉得不自在,决心下次不带姜烟屿和白笙云,只他们俩出来聚。 回到家时,时间还未至午夜。 一进门,洛清霖就被扑倒在镜子前,双手被制住,反剪在身后。 “我错了,哥哥,”形势不对,洛清霖直接道歉,“我刚才不该用那种眼神瞪你,你罚我吧。” 手腕上的力道稍有消减,洛清霖被翻过身,锢在姜烟屿身前。 洛清霖本以为姜烟屿要借此机会,和他谈条件,又要他做些奇怪的事,满足脑子里奇怪的幻想。 但姜烟屿却没说话,眼神在静默中逐渐变得委屈,眼里渐渐蓄满泪水。 洛清霖从没见过姜烟屿哭,别说是哭了,就连哽咽都没有。 琥珀色的眼瞳晕在水雾之中,漂亮得过分,晶莹的眼泪吻过下睫毛,滴滴答答落下去,将睫毛晕湿一片。 沾在细腻皮肤上的泪痕,晶莹泛亮,闪闪发光,像是在夜色中流淌的星河,美不胜收。 洛清霖的视线落在泪上,顺着泪滴滑落的路径走,扫过泛红的鼻尖,饱满的红唇。 “洛清霖,在你眼里,”姜烟屿问,“我和白笙云,谁哭起来更漂亮?” 被从未见过的美貌恍神,洛清霖看得心里一震,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狐狸美神又下凡了,要来把他的灵魂收走,吞噬下腹。 “洛清霖!谁哭起来漂亮?”姜烟屿又问。 “你......你最漂亮,”洛清霖愣愣地说,“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像是蛊惑凡人心智一般,姜烟屿又问:“那白笙云呢?” 第252章 “他不及你漂亮。”洛清霖回答说。 洛清霖的神色似是痴醉,黑色晶亮的眼瞳里只倒影着自己的身影。 姜烟屿缓缓凑近,凝着洛清霖的眼睛问:“那你自己呢?同你比起来,我还漂亮吗?” “我......我不漂亮,”洛清霖扬起头,乖乖等待神的吻降落,“你才是最漂亮的人。” 洛清霖闭着眼睛,像个虔诚的信徒,在等待神的施舍,将唯一的爱送给他。 被他忠诚的模样逗笑,姜烟屿低笑一声,轻轻吻在洛清霖唇上,低声说:“洛清霖,你比我漂亮多了。” 洛清霖沉醉在吻里,被姜烟屿抱起,抱到沙发上躺下。 双唇分离,洛清霖不舍地睁开眼。 忽然间,微热的泪水滴落在洛清霖脸上,泪水从姜烟屿眼中掉落,有的落在洛清霖鼻尖,有的落在眼上,将洛清霖的视线晕得模糊。 洛清霖眨眨眼,将泪水揩走,睁大眼睛,试图看清姜烟屿的模样。 “离我近一点,好不好?”洛清霖带着乞求的声音说,不是在撒娇,而像是在乞求神明回应。 姜烟屿的双颊和鼻尖被染红,洛清霖伸出手,将那些泪擦掉,却阻止不了新的泪掉下来。 心跳快得不像样,咚咚的心跳声充斥在耳边。 洛清霖也说不清,他是想让姜烟屿继续哭,还是想让姜烟屿别哭了。 洛清霖将姜烟屿拉到过来,贪婪地吻他脸上的泪水,贪婪地吻在那双眼睛上。 “洛清霖,你喜欢看我哭?” 姜烟屿像是知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声音里带着得逞和狡黠。 姜烟屿是在演戏,但这模样看起来太漂亮,泪水掉落的弧线,鼻尖的红,甚至每一处五官都戳在洛清霖的审美上,令他无法不痴醉。 “嗯,”洛清霖承认道,“我喜欢看。” “今夜不休息,好不好?我可以哭一整晚给你看。” 姜烟屿勾起令人怜惜的笑,又两滴泪落下来,滴到洛清霖脸上,像是从天而降的星光,微热却不灼烧。 灵魂早已被勾走,没有理智剩下。 “好。”洛清霖答应道。 - 自从发现洛清霖喜欢看他哭,姜烟屿就像找到了永远用不完的筹码,每到关键时刻就用上这一招。 蜜月度到结尾,初秋降至。 洛清霖的工作早已排满,排到元旦去,几个月都不能休息。 上次的三个工作月,洛清霖根本不让姜烟屿去探班,说是如果去探班了,姜烟屿会扰乱他的工作状态,最终出差错。 而这一次,姜烟屿用装哭这一招,轻易拿到探班权,不过只能一个月去看一次,且不允许影响洛清霖的屁股状况。 俞覃从英凰离开后,果真到了洛清霖身边做助理,主业是助理,副业则是偷偷拍纪录片,不是拍洛清霖,而是跟着洛清霖去拍其他东西。 “春夏秋冬的我们”在六月时停播,因为缺少嘉宾和资金,节目的制作人也离开了英凰,这个节目再难维持下去。 cp粉听到这消息,全涌到姜烟屿微博下哭哭,说没了哥嫂的特辑该怎么活。 【哥哥开设一个频道吧,拍几个vlog放上来,一个月只更新一个视频也行。】 【想看嫂子,想看哥哥。[猫猫流泪.jpg]】 【恋综没了,哥哥退休了。痛苦是我的,快乐是你们的[可怜.jpg]】 【快乐老家没了呜呜呜。】 姜烟屿忙着度蜜月,悠闲地过了三个月,根本没管社交账号上的事,直到洛清霖去工作,才闲来无事翻看评论。 看见那堆哭哭的评论,姜烟屿竟然觉得这提议不错。 姜烟屿忽然找到了去探班的理由——要拍vlog给粉丝看,不然cp粉会伤心。洛清霖一最受不了别人哭哭,一定无法拒绝。 以此理由为借口,探班频次成功从一月一次,改为半月一次,姜烟屿频频出现在洛清霖的工作场合。 前几期vlog播出时,画面全是洛清霖在给明星拍摄,而姜烟屿悠闲躺在休息处,一边喝热可可,一边看洛清霖,岁月静好。 【哥哥现在是无业游民?是嫂子在养这个家吗?[惊讶.jpg]】 【哥哥为什么退休啊呜呜呜,现在不当模特了,也不去找份正经工作,准备靠嫂子生活吗?】 【就这一个视频里,哥哥吃了好多高糖高热量的食物。】 【完了,我已经预想到十年后哥嫂的生活了。】 【#绝美嫂子为养三十岁肥胖丈夫,拼命四处奔波,只为给丈夫买一杯热可可。】 姜烟屿回看视频时,发现弹幕里全部在批评自己,当即声称他被气得晕头转向,要洛清霖来“哄”才能好。 “你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洛清霖红着眼角,腮帮子疼,气呼呼问。 姜烟屿看看时间,理直气壮说:“至少还要再气一个小时。” 狐狸精才不会生气,找着点理由,就要借机“折磨”他。 洛清霖瞪他一眼,不配合了,偏过头气呼呼说:“你要是实在觉得生活无聊,就去找个班上,不要来折磨我。” 姜烟屿大部分时候很悠闲,只有吞并资本时才会短暂地忙碌一阵,其他时候都只当个甩手掌柜,大半夜开开会,看看报表和经营状况。 听见洛清霖的话,姜烟屿愣了一瞬,而后使出习用伎俩,沉默委屈地落泪。 眼泪落到洛清霖手背上,洛清霖生气地擦掉眼泪,气呼呼妥协:“算了!你别去上班折磨别人,还是来‘折磨’我吧!” 姜烟屿隐住得逞的笑意,将洛清霖抱起来,拥在怀里。 当晚,洛清霖昏睡之时,la pluie的官方账号发了一张姜烟屿和洛清霖的公式合照,祝老板和爱人百年好合。 【1l:艹,我就说哥哥不是无业游民。】 【2l:la pluie是哪个集团的?独立品牌?】 【3l:嘶......你们有没有发现,la pluie的中文意思是‘雨’。】 【4l:卧槽,这是哥哥以嫂子名字命名的品牌?!!】 ...... 第193章 洛清霖的收集癖, 到了婚后依然没有好转,以前只是收集一些小物件和照片。 而现在,洛清霖则已病入膏肓, 要把姜烟屿用过的袖扣、甚至是骚衣服上的亮片都要扯下来, 放在自己钱包里收藏好。 若只是拿走一只也就算了,洛清霖还要将拿走一对, 一只放在钱包里,另一只放在橱窗里供着,一回家就擦拭干净。 当然,比起姜烟屿的收集癖, 洛清霖的这些癖好不过是小儿科,和狐狸精比起来简直是小屋见大屋。 姜烟屿从不拿洛清霖用过的东西,而是亲自拍摄想要的影片,还要给每张影片命名, 存在云端硬盘、刻在光盘里,时不时拿出来播放欣赏。 影片的名字非常奇怪, 带着浓重的情涩味道。 《大佬和金丝雀》《从老板手里买下的小猫咪》《放课后的教室私事》《与人夫独处的一天》《精灵陨落实录》《男仆的上位vlog》...... 这些影片的光盘皆被姜烟屿藏在箱子里,上锁藏好, 就连出演影片的主角本人都没有看过。 直到前日,姜烟屿将光盘放在播放器里,忘记拿出来,而洛清霖又正好回家, 心血来潮进了放映室, 想看电影, 不然还发现不了这堆荤东西。 被命名的影片光盘, 至少有十余张, 每张光盘的包装海报, 全是洛清霖的脸和暧昧文字。 “你到底录了多少?”洛清霖质问道。 “就这些,十二张嘛,”姜烟屿抽出另一张光盘,“我很喜欢这张。” 姜烟屿手上拿着《与人夫独处的一天》,包装上赫然是只穿着围裙的洛清霖,半个身子隐在逆光里,赤露后背,转过头来用红肿的眼睛看镜头。 洛清霖根本记不得自己录了多少次影片,情到高处,昏昏沉沉,没想到姜烟屿竟然攒了这么多。 “变态......”洛清霖把他手上的光盘夺下来,将封面捂住。 姜烟屿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如果我是大变态,那你就是偷我东西的小变态。” “我哪里偷了?”被戳到痛点,洛清霖红着脸反驳,“我是光明正大拿的!你亲眼看见我拿的!” 洛清霖还算有羞耻心,而姜烟屿完全没有,不仅要把那张《与人夫独处的一天》的抢夺回来,还要当着洛清霖的面,放进播放器里,投屏播放。 影片开始播放,投影上出现自己的脸,洛清霖看着尴尬,想摁暂停,却被姜烟屿攥住双臂,箍在自己怀里。 “要看你自己看,别拉着我一起看,放开,我不想看!” 洛清霖用力挣扎,注定挣不过姜烟屿,还被一掌打在蜜桃上,宽大的掌捂住嘴,被命令安分一些。 “在镜头前勾引我的时候,你不是很开心?怎么现在就不敢看了?” 姜烟屿拖动进度条,画面从室外移到室内,一路跟随着影片中的洛清霖进屋,到达厨房。 第253章 这影片是在千屿岛拍的。 拍摄时正是初春,天气正暖,洛清霖赤着脚走路,也不觉得冰凉。 镜头从泛红的踝窝,一路向上,爬过饱满的蜜桃和蜿蜒曲线,到达洛清霖的侧脸。 “洛先生,你今天要做些什么?”镜头里的姜烟屿问。 洛清霖身上只穿了件碎花的围裙,布料上全是车厘子印花,系在腰上的腰带松松垮垮,车厘子红,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红。 “做克拉芙缇蛋糕。”洛清霖勾起最常用的笑,声音温润,笑着回答。 “给谁做y-u_x/i?”姜烟屿问。 “给......老公做。”洛清霖移开视线,眼里带着羞怯。 “你老公是谁?” “是姜先生。” “姜先生?你现在是要赶在他下班之前,烤好克拉芙缇蛋糕?” “是的。” “那你该抓紧时间了,现在离他下班不到一小时。”姜烟屿提醒道。 “我知道。” 洛清霖背过手,将松垮的腰带解开,重新系紧,在腰上勒出重重的勒痕。 厨房里的操作台上,早就摆好需要的材料。 洛清霖打开水龙头,仔细洗干净手。 指节分明的细手在水中摩挲,溅起水花,水滴落在围裙上,晕湿一片。这部分画面被姜烟屿特写拍下,慢速播放。 “洛先生,做克拉芙缇蛋糕的步骤是什么?”姜烟屿问。 洛清霖用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痕,细长的手指拿起几个无菌鸡蛋,磕开打进料理玻璃碗中。 “先把面糊调好,很简单。” 洛清霖把偏过头,定定望着镜头,将牛奶、白糖、面粉和黄油一并倒入碗中,一手抱着盆,另一只手用拿着搅拌棒,将盆里的面糊搅匀。 洛清霖搅得慢条斯理,眼神里带着清纯的欲望,像是在慵懒戏耍碗里的面糊,又像是在勾引姜烟屿。 搅拌器在面糊里划出一圈圈痕迹,又很快消失。洛清霖提起搅拌棒,棒上的面糊沿着碗壁滴下去,悄无声息。 “洛先生,这面糊需要搅拌多久?”姜烟屿问。 洛清霖停下搅拌,手指轻点在生面糊里,将少量面糊沾在指腹上。 殷红的舌从唇里伸出,卷走面糊,洛清霖直直望着镜头,细细品味。 “好甜,”洛清霖微蹙起眉,“不过,我老公很喜欢这种甜度。” “接下来要做什么?”姜烟屿问。 “把车厘子的核去掉。” “要把核去掉?”姜烟屿明知故问,“这么做不正宗,洛先生的丈夫不会生气吗?” 洛清霖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车厘子,放进盆里洗干净,解释道:“我老公讨厌蛋糕里有果核,所以我每次都会提前把果核去掉。” 姜烟屿忍着笑意,问道:“洛先生家里有葡萄吗?我有些渴了。” “稍等,我去冰箱里拿。” 洛清霖将水龙头关上,沥干盆里残存的水,又走到冰箱前,从里头拿出来一盒青葡萄,仔细清洗干净,放到餐桌上。 两人坐在餐桌两边,面对面,姜烟屿举着镜头,洛清霖则在用筷子将车厘子的果核戳出。 “洛先生,我想吃葡萄,”姜烟屿命令道,“你喂我。” 洛清霖放下车厘子,拿起一颗葡萄,从位置上站起再俯下身,喂到姜烟屿嘴里。 围裙领口因为重力而向下落,领口之下风光旖旎,全部暴露在镜头里,记录下来。 噗嗤。 葡萄被录像者咬破,发出清脆的爆汁声。 姜烟屿将果肉吞噬下腹,问道:“洛先生想不想吃葡萄?” 洛清霖没有答话,半个身子趴在桌上,离镜头越凑越近,乖乖张开嘴,等着姜烟屿来喂他。 殷红的舌尖若隐若现,姜烟屿迟迟不喂,舌尖便伸出来,在唇上轻舔,亟不可待催促。 姜烟屿低笑一声,终于拿起一颗饱满的葡萄,喂到洛清霖唇边。 牙尖只咬了半截葡萄,姜烟屿及时把剩下一半收走。 半透明的果汁堆积在唇角,果汁越积越多,快往下滑落,好在殷红的舌尖将果汁卷走,只留下一片潮湿晕在嘴角。 “洛先生还要吃葡萄吗?”姜烟屿问。 “不用,谢谢,”洛清霖拒绝道,“我老公快到家了,我得抓紧时间。” 说完,洛清霖坐回位置上,继续将车厘子的果核一颗颗戳出来。 斜阳从窗外照进来,打在洛清霖后背,形成暖和的光晕,在镜头里熠熠生辉。 “洛先生,你丈夫还喜欢什么?”姜烟屿问。 洛清霖装作在思索,笑了笑说:“他还喜欢喝加了君度酒的热可可,要多加一些酒,不然他不爱喝。” 车厘子的果核被尽数戳掉,洛清霖站起身,拿起搅拌好的面糊和漏网,将面糊过筛,倒一半进用烘焙纸包着的模具里。 洛清霖将去核的车厘子放进模具,再将剩余的面糊过筛进模具中,把车厘子全部覆盖住。 烤箱早开始预热,洛清霖戴好手套,将面糊放进烤箱,蛋糕正式开始烤制。 面糊一放进烤箱中时,镜头也被姜烟屿放在桌上,只有他和洛清霖的背影入镜。 姜烟屿走到洛清霖身后,将人锢在操作台前,手开始不安分。 “洛先生,你好漂亮,”姜烟屿凑到洛清霖耳边说,“我刚才就在想那件事了。” 洛清霖假意挣扎,膝盖攀上操作台,企图逃跑,却被姜烟屿一把攥住脚腕,往后拉。 “我老公马上就到家,你,你现在不要做这种事,好不好?”洛清霖颤着声音求饶。 姜烟屿单臂揽住洛清霖,另一只手轻轻一勾,围裙的腰带便被扯开,围裙布料往两旁散开。 “别怕,他回家后若是撞见我们,我会好好向他解释。”姜烟屿安抚着说。 画面渐渐虚焦,只有人夫的低吟被清晰录下来。 最终,镜头一换,洛清霖仍穿着围裙,坐在餐桌前,用勺子剜下一勺烤好的蛋糕,慢条斯理吃,双颊红润,眼角微红。 “老公,好吃吗?”洛清霖怯怯地问。 “很好吃,”姜烟屿穿着正装,像个刚下班的白领,“你今天在家里做了什么事?” “没做什么,”洛清霖弯着眼角,温润笑着回答,“天气热了,我将家里的被子换掉,重新铺了凉席。” “是吗?”姜烟屿缓慢点点头,沉着声音问,“那垃圾桶里的套是怎么回事?” 洛清霖怯怯解释道:“是,是因为我太想老公,就忍不住自己......我下次不敢了!” 姜烟屿倏地站起身,并不听解释,脸色阴沉,抱起洛清霖从镜头里离开。 “我知道你刚才和他做过。” “我知道他是谁。” “没关系,我会把他沾在你身上的气味,一一覆盖。” 最后两句是姜烟屿后来自己配的音,一说完投屏上便黑暗一片,影片正式结束。 洛清霖看得尴尬,头皮发麻,想不起他当时为什么要答应姜烟屿,玩这种角色扮演。 “bb,好看吗?像不像艺术品?”姜烟屿问。 狐狸精竟然敢说这是艺术品?! 洛清霖控制不住表情,皱起脸说:“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 “你不喜欢这种题材?”姜烟屿抱着洛清霖,走到储物箱前,“那你挑个自己喜欢的?” 洛清霖赶紧挣动,“我都不喜欢!” “都不喜欢?你还没有看过,怎么能这么说?”姜烟屿眯眼笑着说,“不如,你把这些全部看一遍,再打分,挑一个最喜欢的,我免费送给你?” 要他把自己演过的尬戏全看一遍,洛清霖只要想想,就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躲着。 “我,我不看,我不想看。”洛清霖磕巴着拒绝。 “好吧,”姜烟屿单手将储物箱提起,“既然你选不出来,那你先把这些都看过一遍。” 语毕,姜烟屿不由分说,抽出里头的一张光盘,要放进播放器里。 “我有想看的影片!”洛清霖赶紧改口阻止,“别拿,我有想看的!” 姜烟屿勾起得逞的笑,收起光盘,“你想看哪一张?” 洛清霖的视线在那些涩情的封面与标题上扫,细细思忖,最终选了张看起来稍正经一些的《放课后的教室私事》。 封面上不是他的脸,只是一张课桌的照片,滤镜清新,比起其它那些影片封面好上太多。 “这个,我喜欢看这个,”洛清霖说,“只看这一张好不好?我不喜欢别的。” “可以,”姜烟屿将光盘放进播放器,笑着说,“我也很喜欢这一张。” 你会不喜欢哪张?你哪张都喜欢。变态! 洛清霖在心里偷偷骂,面上任由姜烟屿将他抱回沙发上坐着,锢在怀里。 亮眼的光从屏幕上乍现,亮度极高,有些刺眼。 笃笃笃。 第254章 音响里传来敲门声,镜头从门外往里推,落到窗边。 “教室”里只有一套课桌椅,放在窗边,洛清霖穿着公学的校服,戴着眼镜,不知在本子上写些什么。 洛清霖看着画面里的空间布置,实在想不起他什么时候在教室里,陪姜烟屿玩过这种游戏。 思索良久,洛清霖才想起,影片里的地方不是教室,就是在家里,只不过房间被姜烟屿布置成了教室模样,连前后墙壁都安装了黑板。 影片里的洛清霖听到敲门声,向上推推黑框眼镜,朝门口看过来,忽然变了脸色。 “姜学长......”洛清霖声音轻颤,眼神躲闪,像是在害怕,“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不欢迎我?不想见到我?”姜烟屿冷笑着问。 “我......我当然想见你,这段时间你没有来学校上课,我还去你的班上找过你。”洛清霖说。 姜烟屿渐渐走进,离洛清霖愈发近,“是吗?你不是找教导主任告状,把那些照片当作证据交出去,故意让我受处分?” “清霖学弟,你做过什么,我都知道。”姜烟屿低着声音说。 “不,不是的,姜学长,”洛清霖脸色惨白,嘴唇微抖,“我没有想过让你受处分,那些照片不是我交出去的。” “不用对我说谎,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就是因为讨厌我恶心我,以为把我在夜店的照片交给老师,就能让我被退学?”姜烟屿咬牙切齿说。 洛清霖摇摇头,眼眶里蓄满泪水,辩解道:“不是的,姜学长,那些照片不是我交出去的。” 刚说完,洛清霖就被狠狠扼住脖颈,眼泪从眼角滑落,神色痛苦。 “嘘嘘嘘.......”姜烟屿沉声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谎。从前是我做错了,竟然以为好好哄着你,追求你,就能让你对我动心。” “我现在懂了,面对你这种心思阴险的人,用软手段没有用,得用硬的。” 洛清霖被抵在墙边,颤着肩膀流泪,“姜学长,你,你听我解释......唔!” 嘴被紧紧捂住,洛清霖说不了话,只能害怕地往后躲,只可惜身后时墙壁,他早已无处可躲。 “晚了,我有没耐心再和你玩推拉游戏,今天你就要成为我的,就在这里。”姜烟屿说。 闻言,洛清霖恐惧地摇头,拼命挣扎,晶莹的眼泪一颗颗往下落。 姜烟屿单手遏制住洛清霖的双腕,拉到墙壁之上锢着。 “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洛清霖哭着说,“我答应你,我从今天起就是你的男朋友,不要......” 镜头被放在课桌上,将两人的侧脸录下来。 姜烟屿慢慢凑近,眼里无一丝感情,“没用了,洛清霖,我不会再听你的话。现在就闭嘴,你再多说一句话,我不保证会做出怎样可怕的事。” 看着姜烟屿的眼睛,洛清霖渐渐止住挣扎,被吓得动弹不得,只敢小声抽噎。 姜烟屿松开双手,洛清霖仍乖乖的,不敢说话,只敢双眼怯怯地流泪,双手攥住姜烟屿的衣角不放开。 “很好,你现在很乖。”姜烟屿满意了,掌心覆在洛清霖的侧脸,重重摩挲,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痕。 “我是谁?”姜烟屿问。 “姜,姜学长。”洛清霖畏惧地说。 姜烟屿脸色阴沉,“说错了,重新说。” “你是我的......男朋友。”洛清霖边哭边说,害怕得连发丝都在颤巍。 姜烟屿脸色稍缓,否认道:“除了男朋友,还有呢。” 洛清霖想不出来,继续哭着说:“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呜呜呜。” “我是你的主人,”姜烟屿说,“从今天起,你是我一个人的宠物,记住了吗?” 洛清霖惊愕地睁大眼睛,在姜烟屿警告的眼神下,畏惧地回答:“记住了,我是学长的宠物。” “真乖。” 姜烟屿攥住洛清霖的发丝,将他向下压,“现在,你该履行作为宠物的职责,逗主人开心。” 洛清霖睫毛上沾着泪,颤着身子,不得不服从。 当眼镜和双颊上沾满微热的泪痕时,洛清霖双眼无神,双颊泛红,像只破败的玩偶,被姜烟屿拉着转过身,趴在课桌之上。 镜头对准洛清霖失神的脸,将他眼里的情潮仔细录下来。 “我是谁?”“你是主人。” “你是谁?”“我是主人的宠物。” 姜烟屿似是对这回答很满意,像是逗猫那样,挠挠洛清霖的发丝。 画面渐渐失焦,只有课桌角与地板相擦,眼镜框打在桌上的哐当声,以及清晰的哭吟。 最后一刻,画面忽然清晰,洛清霖在失神中翘起嘴角,双眼放光。这画面只持□□,影片便戛然而止,只留下耐人寻味的黑屏与一行字。 ——学长终于是我的了。 看到这行字时,洛清霖尴尬得头皮发麻。 他当时明明是被姜烟屿逗笑而已,怎么就被剪成这样,被剪成一个那么有心机的人! 影片结束,姜烟屿还意犹未尽,回忆往昔,“那时我在一中,就想将你压在课桌上,看你哭着求饶。” “变态!”洛清霖找不着骂的话,只能说这句早已免疫的骂词。 姜烟屿低笑一声,问道:“喜欢这个影片吗?这些都是我亲自剪的,好不好看?” “还不错。” 洛清霖答得中规中矩,不说好看,也不说难看,生怕姜烟屿逮着理由,变换说辞,又让他继续看。 不过,姜烟屿的脸皮不是一般厚,无论洛清霖答什么,都能耍无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刚才那两段影片排在第二和第三,都不是我最喜欢的那个,你想不想知道,我最喜欢的是哪一个?”姜烟屿低着问。 “不想,”洛清霖拒绝道,“我累了,想睡觉。” “你想睡觉?”姜烟屿拍拍洛清霖的蜜桃,暗世道,“正好,看了这些影片,我也‘困’了,我陪你去睡。” 姜烟屿说的陪他睡,注定不是单纯睡觉,但屁股在今早出门时才遭了殃,洛清霖左右为难。 再遭殃一次,还是再看一支影片? 但是,再看一支,也不保证等会儿不会遭殃。 洛清霖犹豫着不说话。 姜烟屿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主动提出条件,“陪我看完最喜欢的那一支影片,我今天都不会再碰你,让你好好睡觉。” “真的?”洛清霖问。 “真的,”姜烟屿承诺道,“如果我反悔,那明天一整天都不许我碰你,好不好?” 洛清霖思忖片刻,答应道:“那看吧,今晚让我好好睡觉,我得休息。” 姜烟屿偏过头,轻吻洛清霖的脸,又将《男仆的上位vlog》那张光盘放进播放器里。 最初的画面有些抖,镜头不稳,而后忽然静止,音响里传来欢快的bgm。 “少爷,早上好。” 镜头移动,角度像是第一视角,在模拟录像者的视线。 实际上,当时的镜头放在姜烟屿衣兜里,所以才会模拟出第一视角。 循着声音,镜头左右移动,先是看看床上的被褥,再看看天护板上的吊顶,最终落在跪在地板上的洛清霖身上。 洛清霖穿了件黑白束腰仆裙装,跪在地上,头上戴着黑色的猫耳,颈间是一副粉色的铃铛choker。 铃铛叮铃作响,随着洛清霖的呼吸微颤,发出清脆的声响。 洛清霖趴在床边,把姜烟屿的手拉入镜头,乖乖将脸放在他掌心轻蹭,“少爷,洛洛给你准备了早饭,在餐桌上。” 姜烟屿揉揉洛清霖的发丝,洛清霖便半阖着眼,满足又软弱无骨地趴着,像是只舒服慵懒的猫。 “早餐有什么?”姜烟屿问。 “有番茄挞,奶油焗扇贝,热可可......” “还有呢?” 洛清霖羞怯地看一眼镜头,将脸埋在姜烟屿掌心,难为情地说:“还,还有洛洛......” 姜烟屿笑了笑,终于下了床,将洛清霖抱起,往客厅走。 画面抖了一会儿,到姜烟屿入座时,才稳定下来。 洛清霖坐在姜烟屿腿上,转过身,拿起桌上切好的番茄挞和叉子,一点点喂进姜烟屿口中。 少爷的手并不安分,轻捻洛清霖的耳朵,扰得洛清霖时不时紧缩身子,激得铃铛作响。 “少爷......耳朵,耳朵很痒。”洛清霖颤着声音,向一旁躲。 轻捻耳朵的手指停住。 “不愿意吗?”姜烟屿松开手,“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做。” 洛清霖咬紧下唇,双眼委屈,像只被抛弃的猫,讨好似的主动凑过去,将耳朵挨在姜烟屿指尖。 “洛洛愿意的,”洛清霖委屈地说,“洛洛刚才只是想让少爷哄哄我,不是在阻止你。” 指尖这才复上洛清霖的耳朵,抓着怕痒的地方捻。 洛清霖的注意力全落在耳朵上,不自觉分神,喂了姜烟屿两口后,终于将叉子上的番茄挞失手弄掉,落在裙摆上。 第255章 “对不起!少爷,洛洛不是故意的!”洛清霖急忙道歉。 姜烟屿拿纸擦掉裙摆上的污渍,温柔地说,“别紧张,没关系。” 将所有餐食伺候进腹中,洛清霖的脸早已红得不像样,特别是被逗弄的那只耳朵,又热又烫。 姜烟屿坐着不动,洛清霖红着脸催促:“少爷,还有我呢?你还没有吃洛洛......” 姜烟屿抱着洛清霖站起身,挥开桌上的盘子,让洛清霖躺在餐桌之上。 洛清霖自觉将双手搭在头顶,手腕交叉,呼吸不稳,眼中水雾充盈,无一丝反抗的意味。 “少爷......”洛清霖张开唇,双眼渴求,“亲亲我,好不好?” 姜烟屿低笑一声,果真俯下身去吻,只是这吻只持续了一瞬,画面变黑一秒,姜烟屿就离开了唇。 洛清霖才刚闭上眼睛,还没来得及沉醉,唇上柔软的触感霎时消失。 迷迷糊糊睁开眼,洛清霖撇下嘴角,眼神变得软糯又勾人,撒着娇说:“少爷,洛洛还想再多吻一会儿。” 姜烟屿不动,洛清霖便娇滴滴说:“求求你,少爷,再多吻洛洛一会儿,好不好?” 洛清霖撒着娇哀求良久,姜烟屿才又俯下身,给予他想要的吻。 吻了很久,姜烟屿中途抽离,又直起身,什么都不做。 “少爷......哈......” 洛清霖迷茫地睁开眼,像是不懂“少爷”今天为何要这样,不像往常一样主动,很是委屈。 “少爷,你是不是不愿意碰洛洛,”洛清霖失落不安地问,“是不是已经.....厌倦洛洛了?” “洛洛昨天说不想要了,我以为洛洛很讨厌做这种事,”姜烟屿温声说,“乖,别害怕,我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不是讨厌!”洛清霖急急否认道,“洛洛只是想被少爷哄,不是不愿意,洛洛想要的。” “洛洛怎么可能讨厌少爷,少爷是洛洛见过最好的人......”洛清霖低声说。 “真的吗?”姜烟屿问。 “真的,”洛清霖张开双臂,想要被抱,“洛洛最喜欢少爷。” 听见洛清霖的承诺,姜烟屿才俯下身去,画面黑屏,只留下声音。 几分钟后,画面一转,出现第二幕。 洛清霖独自坐在放映室里,正在看电影。 放映室的门被推开,洛清霖听见声音,回过头,惊讶地问:“少爷,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洛洛,你......只是在这里看电影?”姜烟屿的声音有些急。 洛清霖心虚地移开视线,不安地说:“怎,怎么了?这部电影前几天刚上映,洛洛很想看。” “没事,”姜烟屿沉下声音,语气恢复到平日的沉稳,“我只是,以为你也离开了。” 洛清霖扬起头,赶紧跑到姜烟屿身前,抱着他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半夜偷跑下床,洛洛绝对不会离开少爷。” 姜烟屿沉默片刻,才回抱住洛清霖,“那就好,如果你想离开,我也可以......” “洛洛不会离开!”洛清霖冷声打断道,“我会永远陪在少爷身边,做少爷一个人的洛洛。” 两人紧紧拥着。 良久,姜烟屿将洛清霖抱起,走到沙发边,让他枕在自己腿上。 “我陪你一起看,”姜烟屿说,“洛洛以后想看什么电影,直接告诉我,我以后会陪洛洛一起看。” 洛清霖转过头,平躺在沙发上,看着姜烟屿惊喜地问:“真的吗?” “真的,”姜烟屿低下头,轻吻在洛清霖额头,“只要是洛洛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实现。” 闻言,洛清霖愣了愣,而后勾起明耀生辉的笑容,“我想要,少爷永远陪在洛洛身边!” “好。”姜烟屿轻揉洛清霖的发丝,承诺道。 画面逐渐暗下,再又慢慢亮起,出现第三幕。宽大的木质办公桌上,定制的钢笔正在纸上唰唰写字。 姜烟屿西装革履,笔挺坐在书桌前处理工作,镜头缓慢往下移,移到躲在书桌下的洛清霖身上。 洛清霖这次倒没穿着仆裙,而是穿着衬衣和牛仔裤,跪坐在地板上。 “少爷,我想睡觉了。”洛清霖哑着声音,撒着娇说。 “再等半小时,我马上就处理好工作。”姜烟屿摸摸洛清霖的头,轻声安抚。 “还要半小时......”洛清霖小声抱怨道,“可是洛洛的嗓子好疼,想回家睡觉了。” 笔尖一停,姜烟屿没答话,办公室里陷入无声的沉默。 感受到氛围的凝滞,洛清霖收起娇滴滴的抱怨,赶紧承认错误,“对不起,少爷,我这就......” 姜烟屿却从椅子上离开,蹲下身,也爬到书桌下去,抱住洛清霖。 “我先把洛洛哄睡,再继续工作,好不好?”姜烟屿轻拍洛清霖的背,温声问。 “不......”洛清霖软下声音,有些无措,“洛洛只是在故意撒娇,少爷不用这样。” 姜烟屿沉默一瞬,低着声音问:“洛洛从今天起就不要叫我少爷,叫我烟屿哥哥,好不好?” “可是,少爷。”洛清霖下意识说。 “叫我烟屿哥哥,从今天起。”姜烟屿沉着声音命令道。 洛清霖颤了颤,像是被冰冷压迫的语气吓到,小声说:“烟屿哥哥......” 这声“烟屿哥哥”不如“少爷”好听,声音里全是害怕和畏惧。 姜烟屿轻叹一口气,将洛清霖从书桌下拉起来,抱到自己身上,一起坐在办公椅上。 “洛洛,我们已经结婚了,”姜烟屿说,“我不是你的主人,从今以后,我会是你的丈夫。” “我,我知道,”洛清霖将头埋在姜烟屿肩头,“我只是不习惯而已,我叫了那么久少爷,忽然让我改口,我会不习惯。” “但我以后会尽力改掉的,洛洛保证,以后只叫‘烟屿哥哥’。”洛清霖说。 “好,洛洛好乖。”姜烟屿轻吻在洛清霖右脸颊,温声夸奖。 “烟屿哥哥。”“嗯。” “烟屿哥哥~” “烟屿哥哥......” 洛清霖的喊声从试探,再到撒娇,再到娇媚,轻轻覆在姜烟屿耳边唤,像是要故意勾引人一般。 “洛洛又想要了吗?”姜烟屿低笑着问。 “洛洛想要,”洛清霖说,“烟屿哥哥,给我好不好?” “洛洛能等到我处理好工作吗?”姜烟屿问。 洛清霖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沉默一会儿,才勉强答应道:“好吧,那你要快一些,不然等洛洛睡着了,烟屿哥哥再吵醒我,我会生气的。” 然而等姜烟屿处理好工作,洛清霖已经睡着,唇微微张开,小声呼吸。 薄荷糖的香味随着呼吸蔓延在鼻尖,姜烟屿安心地笑了笑,将钢笔合上,抱着洛清霖离开,真的没有将他吵醒。 画面一转,很快来到第四幕。 这次不是在室内,也不是姜烟屿自己录的,而是他们第二天的婚礼现场,由俞覃录制。 四周人满为患,都举着香槟各自闲聊,而姜烟屿站在交换戒指的地方,等待洛清霖。 婚礼进行曲响起,镜头移到洛清霖身上,将他从远距离的小小一点,到逐渐走进的画面录下来。 在所有人祝福的笑意中,明明不是求婚,姜烟屿却非要单膝跪下,为洛清霖戴上戒指。 而在姜烟屿站起身后,洛清霖主动抱住他,小声说:“烟屿哥哥,从今以后,不论祸福与贫贱,疾病还是健康,我都会永远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我亦是如此,洛洛。”姜烟屿答说。 画面渐渐暗下,直至黑屏,《男仆的上位vlog》彻底结束。 洛清霖愣愣坐在姜烟屿怀里,久久无法回神。 不像前两部影片一样,看了一堆黄荤废料,洛清霖仿佛是看了一部完整的电影,而这部电影是在讲述另一个世界的洛清霖和姜烟屿。 “是不是很好看?我最喜欢这部影片。”姜烟屿兴致高昂地说。 洛清霖确定,这些画面和声音,是从多次的角色扮演游戏里抽出来的,东拼西凑剪在一起,他甚至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些话。 “看傻了?”姜烟屿捏捏洛清霖的脸,让他回神。 洛清霖挣扎着转过身,扬起头问:“姜烟屿,这是你想象中的我们?如果我在你小时候,就陪在你身边,你想象的画面就是这样,对吗?” 姜烟屿不答话,但洛清霖已经看透他的心思,沉默也无用处。 每一部影片都是姜烟屿心理状态的映射。 如果他同别人茍合,姜烟屿真的会像影片里那样,紧抓住他,关在家里,一遍遍做,直到陌生人的味道消去,选项里根本不会有同他离婚分手这一选择。 第二部影片,也许是姜烟屿七年前的幻想,而第三部,也许是姜烟屿的愿望——希望洛清霖能早一点出现,希望洛清霖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第256章 “姜烟屿,你给我换个称呼吧,你是不是想叫我洛洛?”洛清霖问。 姜烟屿沉默半晌,承认道:“嗯,洛洛。” “那我呢?叫你烟屿哥哥?还是少爷?”洛清霖又问。 “烟屿哥哥。” 洛清霖勾起笑,双手捧住姜烟屿的脸,学着影片里的自己,温声说:“烟屿哥哥,我是你的洛洛,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姜烟屿愣了愣,紧抱住洛清霖,像是愿望实现一般,勾起笑说:“嗯,我的洛洛。” 第194章 又到仲夏的休假月, 天气炎热,姜烟屿这次没带着洛清霖去海边晒太阳,而是回林城去避暑。 林城的夏日极其凉爽, 最高气温不超过三十度, 不用电扇与空调,室内都能保持在二十五度左右。 林城一中里还有学生在上课, 大部分是高三的学生,为了冲刺高考,整个暑假都像学期时一样,待在学校里上课学习。 到家时, 洛清霖先受了顿折磨,折腾几回,又狠狠补了一觉,睡到晚上, 才和姜烟屿一起出门。 林城一中周围没有小吃街,两人先去了洛清霖以前打工的咖啡厅, 看看咖啡厅的老板还在不在。 洛清霖留着老板的电话,但长时间不联系, 电话早已打不通,他也不知道那咖啡厅现在还在不在。 咖啡厅还在,但老板好像换了人。 洛清霖推开门时,发现柜台前站着一个壮硕高大的男人, 眼神凶恶, 一看就不好惹。 “欢迎光临。”男人的声音喑哑低沉, 穿透力强, 没一点欢迎客人的意思。 “......您好。” 洛清霖小心翼翼走进门, 找到窗边的位置落座, 而姜烟屿还是那副懒散的态度,环顾四周,打量这家咖啡厅的变化。 “要喝点什么?”男人的眉头微微皱起,将菜单递到两人面前。 店里没有其他店员,只有男人一个人,客人也很少,不像那时一样生意火爆。 洛清霖大致翻了翻菜单,发现菜单却没有变化,问道:“这周有什么推荐产品吗?” 男人闻言愣了愣,回说:“没有,您想点什么,就按照菜单上的店就好。” “一杯热可可。”姜烟屿也不看菜单,胡乱点单。 “不好意思,”男人回道,“我们店里没有热可可。” “啧,怎么现在连热可可都没有,以前......” “一杯覆盆子气泡水,一杯冰摩卡,谢谢。”洛清霖及时打断姜烟屿的抱怨,把菜单还给男人。 男人接了菜单,一言不发,独自走回操作台后做饮品。 男人的速度很快,不过几分钟,两倍大份的饮品被端上来,放到洛清霖桌上。 姜烟屿尤其爱喝可可风味的饮品,可可的味道越浓郁,越是满意,这杯摩卡带着苦,姜烟屿很是不满。 洛清霖抿了一口覆盆子气泡水,中规中矩,还能接受,但心里免不得失落,以为能喝到记忆里的味道。 “焉哥到底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洛清霖小声嘀咕。 “你要找谁?我帮你查。”姜烟屿嫌弃地丢开摩卡,实在不想喝。 洛清霖认真用吸管汲一口气泡水,没发现男人正用戒备的眼神看自己。 “你们找焉温有什么事?”男人走到两人桌前,气势汹汹问。 姜烟屿本来就被这杯难喝的东西惹得烦闷,而制作者本人还走到跟前来质问自己,当即就想开麦骂人。 “你认识焉哥?”洛清霖把姜烟屿推到身后,问道,“他现在在哪里啊?我打不通的电话。” “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男人警惕万分,不轻易开口,眼神戒备,身上全是腱子肉,咄咄逼人。 这人怎么像个刺猬? 洛清霖轻轻嗓,勾起公式笑,温声解释:“我以前在这里打工,这个月回林城来休息,就想看看焉哥在不在这里。” 男人瞪着两人,审视良久,确认洛清霖没有坏心思,才回答道:“他生病了,正在住院。” “生病?什么病?”洛清霖问。 “胰腺癌,上个月做了手术,还在住院观察治疗。”男人回答。 “胰腺癌?!”洛清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当即站起身,急急问道,“他在哪个医院住院?” 男人将地址发给两人,思忖片刻,担心焉温的安全,还是决定休店一日,和两人一起去医院。 自从和洛清霖结了婚,姜烟屿的做派愈发夸张,连装都不想装。 姜烟屿把地址发给司机,司机便开着一辆改装过的大奔,气势汹汹驶到咖啡店前。 “你坐前面。”姜烟屿颐指气使地对男人说,自己牵着洛清霖去了后座。 上了车,洛清霖忍不住问:“手术结果如何?术后治疗顺利吗?” 男人从后视镜里扫了眼姜烟屿,像是对这做派感到极度厌恶,很快将视线移到洛清霖身上,“还在观察,目前没有发现病灶转移的现象。” 姜烟屿对他人的敌意很敏锐,被男人用轻蔑的眼神看,直接戳人家痛点,“这位先生,您身上这件衣服的品牌是我创立的,这品牌所属的集团,也归我管理。” 男人一愣,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盗版的t恤,虽然面色不改,但眼神却有些窘迫。 洛清霖瞪了一眼姜烟屿,警告他不要惹是生非,温声问道:“您是焉哥的......?” “我是他爱人,周祁谰。”男人答说。 “周先生,”洛清霖勾起公式笑说,“我叫洛清霖,这位也是我爱人,姜烟屿。” 周祁谰不像刚才那样戒备,轻咳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凶恶里带着些滑稽的憨厚,只会等着洛清霖主动问话。 林城很小,就算这几年被飞速开发,仍是个小城,车子驶了二十几分钟,便到达目的地。 姜烟屿看着似曾相识的意愿,忽地想到姜葚母亲离世时的枯藁模样,竟然不想让洛清霖进去见病人,怕他被吓着。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姜烟屿跟在洛清霖身后,慢条斯理走上熟悉的点电梯,到达熟悉的楼层。 姜烟屿那时见过焉温数次。 大多数时候,姜烟屿都是偷偷走进咖啡厅,带着帽子和墨镜,坐在角落里,偷偷观察洛清霖。 第一次被焉温抓包,焉温还以为他是变态大学生,要对洛清霖行不轨之事。 在知道他是林城一中的学生过后,焉温才放下心,对他恶狠狠的“警告”看戏似的笑了笑,确实没告诉洛清霖这件事,只当他是无数暗恋者中的一个。 回忆一点点涌来,包括林桑葚、那形销骨立的女人,那个充满烟火气的夏日,以及他跟在洛清霖身后的冬日。 病房依然是熟悉的配置,三人一间,最中间的男人正在看书,精气神不算好。 “温温,”周祁谰走到焉温身边,“你以前的员工,学弟......不是,朋友来看你了。” 周祁谰不知怎么介绍洛清霖,说了好几个身份,磕磕巴巴。 焉温抬起头,生病之前就带着病弱之感,现在生了病,更是憔悴,面色苍白,唇色淡。 虽然双颊瘦得凹陷,但美人在骨不在皮,病弱只带走了活力,没带走焉温的美貌,柔肤弱体。 “焉哥,还记得我吗?”洛清霖走到焉温面前,现出温暖的笑意。 焉温的视线在洛清霖和姜烟屿身上流转,沉默片刻,眼里绽出狡黠的光,笑着说:“我当然记得,你是清霖。” 说完,焉温又看向站在洛清霖身后的姜烟屿,挑挑眉说:“我也记得你,清霖的同学,跟踪狂,疯狂爱慕者。” 洛清霖身形一滞,尴尬地转过头,瞪姜烟屿一眼,提醒他控制情绪,这才主动介绍道:“他......现在是我的爱人,我们去年结婚了。” 焉温不像原来一样成熟温润,反而有种调皮的孩子气,只有面色因为手术和化疗而苍白,说起话来却充满精神。 “结婚了?挺好。”焉温点点头,声音里带着笑意,“清霖,你怎么回林城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 “前几年忙工作,我最近休假嘛,就打算回来看看。”洛清霖回说。 焉温朝周祁谰努努下巴,周祁谰便自觉将他扶下床,穿上拖鞋,大手揽在细腰肢上,借力让他站着。 “正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气,”焉温说,“我们去外面聊。” 到达草坪,周祁谰扶着焉温坐在公共座椅上,沉默地将手机揣在他的病服衣兜,自觉转身离开,不打扰焉温聊天。 洛清霖坐在焉温身旁,而姜烟屿无视周祁谰的眼神暗示,坐在对面,翘起二郎腿,一副高傲清冷的模样,非要听两人聊天。 “他怎么和以前一样?”焉温忍不住笑着说,“他以前在店里偷看你,被我抓包后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姜烟屿被调侃,竟然面不改色。 焉温见了他这幅模样,又噗嗤一声笑出声,“对了,他那时被我抓住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一模一样。” 第257章 洛清霖怕狐狸精生气,赶紧转移话题,问道:“焉哥,为什么我打不通你的电话?” 焉温沉默一瞬,答道:“原先的手机号不用了,我告诉你新的手机号吧。” 交换了新的联系方式,洛清霖又问:“焉哥,你的病情......” “还不错,医生说坚持化疗,还能再坚持8-10年。”焉温乐观地说。 对焉温来说,8年已经很长,但对洛清霖来说,却少得可怜,根本算不上“不错”。 洛清霖的情绪一下跌到谷底,但面上仍挂着笑,赞同地说:“你保持好心情,再活三十年也没问题。” 焉温被洛清霖这句话逗笑,双手撑在桌子上,捧着脸说:“如果能活到50岁,我就满足了。” 洛清霖愣了愣,笑着将话题引向别处,不再讨论寿命的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到日落西山,洛清霖才恋恋不舍离开,说是明天再来看焉温。 出了医院,洛清霖再挂不住笑意,失落的情绪不带掩饰,全堆在脸上。 洛清霖低着头在前面走,而姜烟屿跟在他身后,隔了一段距离,就像是七年前偷偷跟踪洛清霖那样。 顺着路走到车站,洛清霖才稍稍缓过神,抬起头看姜烟屿躲到哪里去了。 见姜烟屿躲在转角处,探出头偷偷看自己,被他发现还敏捷地躲回去,果真像个做坏事的变态跟踪狂。 幼稚鬼。 洛清霖撇撇嘴,快步走到转角处,“你在这里躲着作什么?重温你当跟踪变态的时光?” “没意思,”姜烟屿展开右臂,揽过洛清霖的肩,“你应该走过来,惊愕地骂我‘变态’,我把你的嘴捂住,不让你出声,将你拐到家里去关着。” “变态......”洛清霖叹口气,小声骂道。 姜烟屿笑了笑,揽着洛清霖往前走,没有让司机把车开来。 黄昏刚至,周围的夜市摊子早已摆好,摊贩将食材从推车里摆出来,架好烧烤摊,吆喝着吸引路人目光。 摊贩的地摊灯牌还未亮,要等到夜幕降临才会点亮,烧烤下的火也没点上,夜市气息还未燃气。 姜烟屿在夜市摊间穿梭,左右看看,走到人家摊前又不买,看两眼就走,像个好奇的坏小孩。 “你要吃什么?我请客。”洛清霖不想承受摊贩哀怨的目光,赶紧问道。 “一会儿再吃,我在等他们把灯牌点上。”姜烟屿答说。 狐狸精无聊的仪式感又在作祟。 洛清霖挑挑眉,也没阻拦,任由姜烟屿拉着自己到处走,到处逛,直到黑天降临。 两旁夜市的灯牌逐个亮起,烧烤下的炭火一一点燃,烟火味、肉香、香辛料味弥散在空气里。 姜烟屿在一处炒饭摊前停下,指着林城夏日最受欢迎的产品,“我要红糖冰粉。” “这个......” “这个不能当作主食吃,只是甜品,”姜烟屿抢先答道,“我还要一份梅菜炒饭。” 姜烟屿一副老练的模样,像个长期生活在这里的原住民。 洛清霖语塞,点点头,和姜烟屿点了同样的东西,拿手机扫码付款。 “那时,姜葚还是用现金给我付款,”姜烟屿夸张地叹口气,怀旧地说,“哎,时代变了好多,真怀念以前的日子。” 狐狸精又在演戏,以前趁着因特网东风敛财无数,现在还要感叹几句,“怀念”旧时代,明明自己才是得利者。 洛清霖懒得理这戏精,早已习惯姜烟屿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用指纹支付款,同老板有说有笑闲聊。 煤气炉灶火气冲天,热意和香味从摊位上飘来,刺激食欲。 不过五分钟,洛清霖便提着炒饭和冰粉,用眼神招呼姜烟屿过来,准备回家再吃。 姜烟屿抢过洛清霖手里的包装袋,提在手里,提议说:“我带你去姜葚家看看?” “姜葚家?”洛清霖皱起眉,“我们去别人家,这不好吧......” “房子在我名下,她成年后把房子送给我了。”姜烟屿说。 果然是他多虑。 狐狸精的住处多到夸张,数都数不清。 两人腿长步子快,走了不到十五分钟,便走到就是家里。 岁月将市中心的老楼盘腐蚀成旧楼,就算平日里精心维护,也因为审美的快速变化,而显得老气。 姜葚家在28楼,已是最顶层,配着楼顶的花园。 姜烟屿打开门,将洛清霖的指纹也录进去,将灯全部打开,带着他往楼上的花园走。 空气中弥散着好闻的清新剂味。 姜烟屿在医院时生出了要来这里的想法,便让人先来打扫环境。 前几年时,林城的天空中还能看见星子,而现在,天空也被人造灯光占据,像是个小不夜城。 好在烟火气还在,摆夜市的摊贩没有被驱逐,小街小巷还在,这座城市才得以保持原先的特点。 花园周围用铁栅栏围着,栅栏上长满捆石龙,中间有一铁艺的桌椅,嵌在石地上。 洛清霖坐在姜烟屿腿上,双臂揽着他的背,乖乖等他屿打开包装盒,用勺子将冰粉喂进自己嘴里。 洛清霖吃得心不在焉,抬头看着无星的天空,还在想焉温的事。 姜烟屿不喜欢洛清霖走神,掐了掐洛清霖的腰,故意挠他侧腰的痒痒肉。 “干嘛?”洛清霖往旁边躲避,微蹙起眉。 “好好吃饭,其他事情过后再想,不许在吃饭时发呆。”姜烟屿说。 “知道了,”洛清霖狠狠咀嚼,小声嘀咕,“这不许,那不许,像个老头子。” 姜烟屿半阖着狐狸眼,单臂挽过洛清霖的腰桎梏,警告道:“再说一遍?” 洛清霖翻了个白眼,改口道:“这不许,那不许,跟我老公一样。” 被“老公”一词取悦,姜烟屿不多作“追究”,继续投喂。 等洛清霖吃得肚子撑,忙说不吃了,姜烟屿才停住手,让洛清霖喂自己。 一顿简单的饭,因为狐狸精的个人癖好,吃了大半小时才结束。 听着洛清霖时不时的叹气身,姜烟屿问:“还在想你那小老板的事?” 洛清霖沉默片刻,问道:“姜葚的母亲,是不是因为胰腺癌离世?” “是。” “她死时,你就在她身边吗?” “她死时在半夜,我那时在家里,睡醒了才赶去医院。” 姜烟屿的回答无情却符合性格,洛清霖被噎了一口气,语塞半晌,才又问:“她那时很痛苦吗?” “不知道,我每天只在病房待几分钟,就跑到医院外去看风景。” 姜烟屿稍作回忆,又说:“遇见你之后,我就在门口等你,跟踪你,不去病房了。” 洛清霖叹口气。 他就不该问姜烟屿任何有关于人性的问题,反正得到的都是出乎意料却又合理的答案。 洛清霖不说话,姜烟屿却不满了。 “你到底想问什么?”姜烟屿问,“你想问焉温以后会不会痛苦?如果我帮你联系医生,他的病有没有几率治好?能不能痊愈?” 洛清霖瞄一眼姜烟屿,对这种开场白早已熟练,直接问:“你有什么条件?” “我已经找人联系过研究胰腺癌的实验室,我可以提供所有资金,甚至给实验室加注投资,但是......” 狐狸精故意卖关子,洛清霖习以为常,“直说。” “你得延长休假月,给我当三个月的洛洛。”姜烟屿眯眼笑着说。 当三个月洛洛?! 他去年度蜜月还能做三休二,当三个月洛洛岂不是屁股完蛋。 “洛洛,你想不想救他?这个实验室里,百分之八十的实验者比普通病患长寿,甚至有百分之二十的实验者,预估能存活超过25年。” “焉温的存活率很大的,活到六十岁都不成问题,”姜烟屿双眼放光,“只要你当三个月洛洛而已,就是这么简单。” 洛清霖才不信狐狸精会为这点事投资,肯定是眼馋人家的研究成果,想把手伸到医疗行业去。 但是洛清霖玩多了条件交换游戏,不会像原先一样听话,而是提出要求,“我可以当三个月洛洛,但我每周至少要休息两天。” “两天?”姜烟屿想了想,提出更多要求,“可以休息,但你得把有效天数补上,把休假月再往后延长一个月。” 这狡诈的狐狸精! 洛清霖瞪他一眼,改变条件,“那我要求每天在清醒时,休息两个小时,不往后延长期限。” “行,”姜烟屿思忖片刻,答应道,“成交。” “从什么时候开始?”洛清霖问。 “今天先让你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 “那我外出时......” “你知道的,我不会在外面做出格的事。” 为了翌日的良好体验,趁着洛清霖沉睡时,姜烟屿将他抱上车,连夜赶回绿苑小区的别墅。 第258章 翌日清晨,洛清霖早早起床,走进洗手间里准备。 洗手间里挂着一件崭新的仆裙,置物架上是全套的小配饰。 这仆裙和原先不一样,他穿过的只是黑白色,而这一身却是粉色,配饰里还有印着粉色肉垫的长筒白袜。 姜烟屿的脑子里总是有新的荤东西,奇奇怪怪,别说花样不带重复,连给他配的装扮都从不重复。 洛清霖叹口气,将粉嫩的仆裙换上,穿上刚过膝的长筒袜,戴上猫耳和铃铛choker。 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洛清霖怀疑,这长筒袜也是狐狸精特意定制的,不然根本不会有适合他这个身高的长筒袜可穿。 八点的闹铃响起,洛清霖小步跑进卧室,趴在床边,拉住姜烟屿的手轻轻摇。 “少爷,该起床了。”洛清霖温声喊。 姜烟屿早就醒了,却闭着眼睛装睡。 洛清霖凑到他耳边,温温柔柔喊了几声,姜烟屿还是不睁开眼。 没办法,洛清霖只好攀上床去,趴在姜烟屿身上,像只慵懒的猫,用侧脸轻蹭他的掌心。 “少爷,洛洛给你做了早餐,快起来好不好?”洛清霖说。 “不好,”姜烟屿睁开眼睛,声音冷淡,“洛洛知道的,我早餐时想先吃什么。” 洛清霖在想象里将狐狸精揍了好几拳,跪着用膝盖往后爬,扯开被子,撒着娇问:“洛洛的腮帮子和喉咙好疼,能不能只亲亲?” 姜烟屿挑起眉,不理洛清霖的撒娇,没一点自己影片里的柔情,完全是个恶少爷。 “求求烟屿哥哥,”洛清霖软着声音,眼里蓄满泪波,“洛洛的嗓子好痛,只亲亲,好不好?” “可以,但洛洛明天要加倍补回来。”姜烟屿笑着说。 洛清霖差点没忍住,想瞪一眼狐狸精,但姜烟屿及时抬抬下巴,提醒他记住现在仍在游戏时间。 “好的,少爷。” 洛清霖心里憋着坏心思,决心马上讨回来,让姜烟屿知道他的厉害。 无论如何,最终都是洛清霖遭殃。 姜烟屿被他的坏手段惹烦了,自然会将他拉开,亲自来欺负他。 等到早餐吃完,洛清霖将脸埋在枕头间,幽怨地看姜烟屿,啜泣着说:“我现在要休息一小时!” 一顿早餐,从早上吃到中午,洛清霖的声音都吃哑了。 “可以,”姜烟屿餍足地伸个懒腰,坐起身,故意问:“洛洛吃饱了吗?还想不想吃?” 洛清霖不理姜烟屿,偏过头,小声抽噎,抱怨道:“再这样下去,我怕是活不长了。” 洛清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姜烟屿不仅不答话,还像是被他惹怒了一般,忽然生气。 敏锐感受到身后人的火气,洛清霖心虚地转过头,偷瞄一眼姜烟屿。 姜烟屿面色阴沉,沉默无言,双闭环抱站着俯视他。 “我,我刚才是瞎说的,”洛清霖赶紧弥补,“我应该能活到一百岁,比谁都活得长。” 姜烟屿沉着脸,低着声音说:“洛清霖,我以后不想再听到类似的话。” 洛清霖直起身,跪坐起身,信誓旦旦承诺,“我知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说。” 又盯了洛清霖好几分钟,姜烟屿才移开视线,坐到床边,面色依旧没有好转。 洛清霖趁机凑过去,双臂搭在姜烟屿肩上,从后面抱住他,哄着说:“我只是以为你不怕死亡,刚才乱说的,别当真好不好。” 姜烟屿长叹一口气,冷着声音说:“我只是不怕别人的死亡而已,你若是今天死了,我马上就飞去安乐死,第二天举办双人葬礼,一起下葬。” 这话若是由别人来说,洛清霖不会信,但若是由姜烟屿来说,那一定说到做到。 对于姜烟屿的打算,洛清霖不会质疑,只是疑惑地问道,“那要是你先死了,我也要飞去安乐死,和你一起下葬吗?” 这问题像是把姜烟屿问住了,姜烟屿迟迟不答话。 沉默良久,姜烟屿才郑重地问:“洛清霖,如果我先死了,你会这样做吗?” 洛清霖认真思考,回说:“我不知道,如果你希望我这样做,也不是不可以。” 姜烟屿叹口气,轻笑一声,“傻子,你才是恋爱脑,比我还可怕,我没见过比你还要盲从的人。” “这怎么能叫盲从?”洛清霖不服气,“那我把工作全部做完,所有事情安排好再安乐死,行了吧?” “你不怕秦晓夕伤心?”姜烟屿问。 “我......”这问题问倒了洛清霖,他一时竟不知道如何答话,只能反问,“那你就不怕白笙云和寒莯伤心?” “我不在乎,”姜烟屿轻笑着说,“我就只想要你,我不在乎别人。” 洛清霖被这话题引得情绪低落,姜烟屿不逗他了,“如果我先死了,你就把我的财产全部继承下来,去做你想做的事。” “我......” “无论是用来帮助别人、捐给慈善基金会,或是你自己花掉,投资,怎样都好,只要别那么快来找我。” “凭什么......”洛清霖小声反驳,“凭什么不允许我快点去找你?我偏要快一点!” “因为我喜欢你这样,”姜烟屿说,“因为......你舍不得人间和我,而我只是舍不得你。” 洛清霖被说得鼻子一酸,抱紧姜烟屿,命令道:“不许说了,以后都不准提这个话题,谁提谁就当一天仆人。” 哪知姜烟屿一听,脑子里又开始想荤东西。 “如果我当你一天的仆人......” “别说了,”洛清霖打断道,“不准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洛小少爷。”姜烟屿故意道。 “你再说一次?”“洛小少爷。” “你......!”“洛小少爷。” ...... 斗嘴持续到休息时间结束,洛清霖变成洛洛,好好服侍姜少爷,才得了两小时空去医院看焉温。 比起昨天,焉温的脸色好很多,许是因为有人来看的关系,心情也很不错。 三人依旧坐在昨日坐的公共椅子上。 洛清霖绕着圈子,说了许多废话,还是没将话题绕到癌症实验室上去。 姜烟屿等了一会儿,念着回家玩少爷男仆游戏,将两人的话题打断,亲自开口。 “焉先生,”姜烟屿将洛清霖拉到一旁,“我有事要同您谈。” 焉温愣怔一瞬,对‘焉先生’这称呼感到不习惯,“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看过您的医疗报告,也和您的主治医师聊过,您现在的情况不算乐观,也不算差,再活五年已是奇迹,正常情况下,再活三年已是您的极限。” 姜烟屿每次都是如此,一开口就直戳人痛点,洛清霖习惯了,但听者却无法习惯。 焉温本来乐呵呵的,和洛清霖聊得正开心,现在听了姜烟屿的话,笑意也挂不住了,脸色惨白,好气色不复存在。 周祁谰早在姜烟屿起身时,就隐约感到不对劲,急急往三人所在的地方赶来,正好听到姜烟屿这番话。 “狗日的,你在说什么狗话?”周祁谰瞪着眼睛骂,直直往姜烟屿肩上撞去。 两人差不多高,姜烟屿也不躲,一拳打在周祁谰脸上,将人打得站不稳。 好在周祁谰情绪激动,说的是其他城市的方言,洛清霖听不懂,更别提姜烟屿。 “周先生,您别激动,”洛清霖站在姜烟屿身前,做出保护的姿态,“他是想帮焉哥。” 说完,洛清霖又用眼神警告姜烟屿,让他别卖关子,赶紧说正事。 周祁谰戒备地盯着两人,动作迅速地将焉温抱起来,准备直接走回病房,不许再和两人说话。 “我有办法延长你老婆的寿命,”姜烟屿勾起笑说,“资料已经发到你们的邮箱里,你不妨好好看看。” 周祁谰停住脚步,犹豫片刻,像是在判断姜烟屿话里的真假,忽然惊愕地转过身问:“你怎么知道我的邮箱?” “我什么都知道,”姜烟屿耸耸肩,“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我都能查清楚。” 焉温同洛清霖对视一眼,拍拍周祁谰的手臂,“放我回去坐着。你刚才说的话过分了,给姜先生道歉。” 周祁谰抿紧唇,听话地将焉温抱到位置上,凶恶的眼里竟透出一丝委屈,不情不愿道歉,“姜先生,对不起。” “还是你老婆聪明一些,”得了道歉,姜烟屿仍嘴不饶人,“不像你,吃的东西都长到个子上了,全没长到脑子里。” 这时候还要见缝插针骂人...... 洛清霖叹口气,用手肘戳戳姜烟屿,示意他赶紧说正事。 姜烟屿抓住洛清霖的手腕,拉着他一起坐下,“你们先看资料,看完再同我谈。” 资料不过是实验室的介绍与数据,短短几页图片与几行字,却有相当大的诱惑力,让人不得不震惊。 焉温扬起头,声音沉稳,眼里的激动却压不住,“姜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第259章 “您看过资料,我就不多做介绍了,您如果愿意,所有资金都由我提供,不用您出任何费用。”姜烟屿说。 “您......为什么?” “他以前在境外当过佣兵,对吧?”姜烟屿指着周祁谰问。 闻言,不仅焉温和周祁谰脸色煞白,洛清霖也瞪大眼睛,第一次听,像个前排的吃瓜群众。 “我在西亚有些生意,正需要周先生这种人才。”姜烟屿说。 几人陷入死寂般的安静,过了良久,焉温和周祁谰同时开口。 “我同意。”周祁谰说。 “不用了。”焉温说。 两人的答案不相同,陷入选择的困境。 姜烟屿似是很高兴,就喜欢捉弄他人,笑着解释:“我不会让周先生有任何生命危险,只是些寻常生意,周先生只是去监督工程、监督下属而已,别紧张。” 对面的两人傻了眼,不知道姜烟屿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姜烟屿被两人的傻样取悦,补充道:“你们不用觉得我是骗子,清霖已经付过代价了,这是我赠送给你们的礼物。” 焉温看向洛清霖,不知想了些什么,像是看金丝雀一样看着他,充满痛苦的同情。 “代价只是玩一些情.趣游戏而已,焉先生别紧张。”姜烟屿解释道。 洛清霖再听不下去,赶紧拉着姜烟屿站起身,落荒而逃,“你们好好考虑,我先和他回家,明天见。” 洛清霖挂不住脸,羞得不行,跑到大门口时,身后才传出一句喊声,“清霖,谢谢你。” 洛清霖停住脚步,转过身,指着姜烟屿说:“是他的功劳,不用谢我!” 第195章 洛清霖同焉温谈过后, 焉温在一周后正式出院,出发去参与研究院的实验。 周祁谰将焉温送到实验室,安顿好之后, 独自飞往西亚, 完成姜烟屿交由的任务。 洛清霖的假期被延长三个月,整个夏天都待在林城, 给姜少爷做男仆,服侍姜少爷穿衣睡觉,一周休息一日。 到八月末时,林城一中高一高二的学生陆续返校, 校门口热闹一片,连带着绿苑小区里闹哄哄。 今天轮到休息日,洛清霖在昨天被折腾到半夜,自然不愿意早点起床。 姜烟屿拉开窗帘, 任由早晨的阳光泄进窗,照在洛清霖脸上。 洛清霖皱皱眉头, 被刺眼的阳光唤醒,不耐烦地拿手臂遮住眼睛, 背过身去,躲避阳光。 姜烟屿打开窗,看着远处一中门口穿着校服的学生,问道:“洛清霖, 等会让想去一中吗?” 假期之时, 两人一直在别处游玩, 白天在家里玩主仆游戏, 晚上出门去夜市摊里逛, 周末去爬山, 一直没回学校看看, 今天大部分学生返校,正式上课,学校里终于有了些学生气。 听到能回一中,洛清霖倏地睁开眼,坐起身问:“怎么进去?你偷偷准备好了?” “当然,”姜烟屿转过身,逆着光,“校服和通行证,早就准备好了,在柜子里。” 洛清霖翻下床,打开柜子,在一众乱人眼球的仆裙中间,看到两套尺寸不一的红色校服。 惊喜地拿出校服,洛清霖将偏大的那套丢给姜烟屿,催促着说:“快换上!让我看看你穿校服的样子。” 洛清霖一直怀念姜烟屿穿校服的模样,仿佛只要穿上校服,姜烟屿就能变成他那时爱慕的少年模样。 姜烟屿接过校服,提醒说:“拿一件t恤给我。” 洛清霖照做,熟练拉开另一扇衣柜的抽屉,抽出姜烟屿的白色t恤丢给他。 姜烟屿脱下脱下睡袍,拿起t恤往头上套。 穿到一半时,像是要避嫌一般,姜烟屿故意转过身,把肌肉线条分明的背部露给洛清霖看,慢条斯理穿上t恤。 暖阳将姜烟屿侧腰映成金色,轮廓处泛着光,宽肩窄腰,完美的倒三角身材一览无余。 布料缓缓下落,一点点遮住线条分明的背肌。 穿好后,姜烟屿转过头,朝洛清霖挑挑眉,像是在炫耀自己有多漂亮。 狐狸精。 洛清霖瞪他一眼,轻咳几声,掩饰内心被勾起燥热。 “还有校服,快穿上。”洛清霖催促道。 姜烟屿照做,将红色的整套校服穿好,校衣拉链半开,露出内搭的白色t恤。 就算这套校服是大号,裤脚仍有些短了,穿在姜烟屿身上像是九分裤,遮不住脚踝。 宽大的校服将姜烟屿身上的肌肉遮住,显得身材纤瘦,再加上两个月间,姜烟屿一直留着头发,此时竟然有种莫名的少年感。 洛清霖背靠在衣柜门,愣愣望着姜烟屿,仿佛看见了以前的他,心脏跳得有些快,怦怦作响。 “过来,洛洛,我给你穿校服。”姜烟屿朝洛清霖招招手。 洛清霖没有提醒姜烟屿今天是休息日,而是低下头,拿着校服和t恤走到他身边,递给他。 越是走近,嗅到校服上的清新香味,洛清霖莫名害羞,仿佛是见到了暗恋多年的白月光,扭扭捏捏。 “抬手。”姜烟屿提醒道。 洛清霖抿紧唇,乖乖抬高手,任由姜烟屿把身上的仆裙脱掉,穿上白t恤,整理好衣领。 穿校服时,洛清霖偷偷抬眸,偷瞄姜烟屿一眼,被他身上的少年气质“灼伤”,又很快移开视线,内心极不平静。 洛清霖的异样很快被发现。 又一次偷瞄被姜烟屿抓住,姜烟屿拉好拉链,低笑着说:“怎么?你喜欢我这个样子?很像你想象中的姜烟屿?” 洛清霖轻咳一声,小声要求道:“你今天......能不能少说几句话?我觉得你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像,开口说话就不像了。” 念在今天是休息日,洛清霖还兴致高昂,对于这大胆要求,姜烟屿倒没有拒绝,心里虽然有一丝不快,但仍是答应了这个小要求。 只不过,答应归答应,姜烟屿不表现出不悦,但心里已经在盘算明天该如何“折磨”洛洛。 姜烟屿果真不说话了,变成高中时那副高岭之花的模样,只静静聆听洛清霖说话,偶尔回答几个字——“嗯”、“好”、“谢谢”。 姜烟屿越是高冷,洛清霖越是春心萌动,像是回到高三的时候一样,只是看一眼手机里偷存的照片,都激动不已。 正式穿好校服,洛清霖主动挽住姜烟屿的手臂,嘴角漾着笑意,黏糊糊撒娇,“我们现在就去学校,好不好嘛?” 难得看洛清霖自愿撒娇,而不是带目的地用装乖撒娇来拿捏自己,姜烟屿还有些不习惯。 “你很高兴?”姜烟屿也跟着勾起笑。 “嗯!”洛清霖点点头,小鸡啄米一般,笑着回答,“你这样超——级帅!” 洛清霖眼里冒着星星般的光,把姜烟屿心里原本的不悦尽数驱散,只剩下被取悦的偷乐。 算了,既然洛清霖喜欢,他打扮成少年模样,也不是难事。 姜烟屿没说话,收住笑,嘴角只留下一点微微上翘的弧度,继续装成那时高冷的样子。 “你还有东西没戴上。”姜烟屿冷声提醒道。 洛清霖思忖片刻,这才想起来他没戴眼镜,赶紧跑到床头柜前,从抽屉里选出一副黑框平光镜,架在鼻梁上。 以前,洛清霖从没那么自愿、主动地戴眼镜,毕竟以前戴眼镜意味着喉咙和腮帮子酸疼,而今天是要去学校约会,洛清霖按捺不住兴奋。 洛清霖又蹦跳着跑到姜烟屿身边,揽住他的胳膊,“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嗯,现在就去。” 时间已过八点,第一节课早就开始。 从保安室里走进一中时,洛清霖紧紧揽住姜烟屿,毕竟已毕业这么多年,还要穿着校服回学校,难免感到羞耻。 好在保安看到通行证,不仅没有多问,还亲自打开门,热情地让两人进去。 学校内的变化不大,中心广场周围仍是各种伟人像,教学楼也仍是棕红色,就和洛清霖记忆里一样。 “我们现在去哪?”洛清霖问。 “你想去哪?” “去......湖边!”洛清霖欣喜地说,“我想在那里拍照。” 宿舍旁的人造湖是校内小情侣一定会去的地方,洛清霖从前就在幻想,他和姜烟屿在湖边约会的画面,今天终于能实现愿望。 两人从主校门出发,往宿舍群走。 穿过曾经所在的高三组团时,洛清霖忽然想起姜烟屿的那些画,问道:“你那时站在走廊阳台上,是在看我吗?” “嗯,”姜烟屿承认道,“我在等你从教室出来,我想看你。” 现在听见这句话,像是在听几年前的姜烟屿说话,洛清霖的心脏怦怦直跳,心动不已。 脸颊莫名发热,洛清霖抿紧唇,直直看着前方的路,陷入呼吸不稳的沉默。 从主校门到宿舍群的路程不短,至少要走二十分钟才能到达,中途要穿过大田径场和食堂。 第260章 现在是早上第一节课,大田径场里无人,安静一片。 两人不知不觉从校道偏离,转进田径场里,在红色跑道上散步。 安静了十多分钟,姜烟屿偏过头,偷偷看洛清霖,“怎么不说话?” “我......” 洛清霖只是因为心跳过快,呼吸不稳,才不想说话,但又不想让姜烟屿知道,他竟然会这么喜欢姜烟屿以前的样子。 这点小心思藏不住,姜烟屿一眼便能看透。 姜烟屿隐住笑意,将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手揽过洛清霖的腰,紧紧搂住。 “有这么喜欢?”姜烟屿凑到洛清霖耳边,提议道,“要不要叫我一声姜学长?洛洛。” 洛清霖脸颊泛红,抚着左胸膛,试图压住心跳声。 “姜学长,你,你离我太近了。”洛清霖磕磕巴巴说。 唇离耳朵还有一段距离,姜烟屿垂下视线,发现耳朵已红成一片,用指尖砰砰耳廓,果然触到一片滚烫。 “姜学长!你别这样!”洛清霖缩着肩,往旁边躲,很是害羞。 姜烟屿心情大好,取消了明天要“折磨”洛洛的计划,准备将主仆游戏改成学长学弟的游戏,继续欣赏洛清霖难安害羞的模样,顺便录下来作收藏。 “抱歉。”姜烟屿站直身体,同洛清霖拉开距离,但手臂仍紧紧揽在腰上。 洛清霖摸摸滚烫的脸颊,用手背降温,垂下视线看路,也不敢把视线移到姜烟屿身上,连偷看都不敢。 两人在田径场散步,绕行几圈,继续往人造湖出发。 人工湖是淡绿色,才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走到湖边,洛清霖让姜烟屿逆光站好,自己则蹲下身,用迷你相机给他拍照摄影。 姜烟屿看着镜头,也不笑,表面冷酷,眼里却不自觉透出宠溺的神情。 洛清霖拍得忘情,拍了许久都不停。 “你还要拍多久?”姜烟屿看着镜头,同洛清霖在取景器里对视,冷酷地问。 “我......”洛清霖放下镜头,磕磕巴巴说,“再给我几分钟,马上就好。” 姜烟屿抬抬下巴,从上往下俯瞰,大发慈悲似的答应,像那时高傲矜贵的小少爷。 洛清霖口里的几分钟,必定不会准时,一般会乘以十倍,半个小时都不止。 终于拍完,洛清霖心满意足,一张张检查照片,将相机捧在手里,爱不释手。 姜烟屿笑了笑,走到他身边,低下头凑近,和他一起看照片。 姜烟屿校服上清新的香味汇入鼻尖,洛清霖心里紧张,下意识朝旁边躲。 “洛清霖,你躲什么?”姜烟屿揽过洛清霖的腰,拉近自己怀里,直勾勾看着他,“我现在是你老公,又不是你男朋友。” 闻言,洛清霖的脸更是泛红,嘴唇抿紧不说话。 姜烟屿伸出手,捏捏泛红的脸蛋,“还是说,你想让我演一天你的学长男朋友?而不是老公?” 洛清霖睁大双眼,小心问道:“可以吗?” “可以。” 姜烟屿爽快答应,完全不提要洛清霖付出什么代价,不打扰他高昂的兴致。 洛清霖忍不住笑了笑,拉开姜烟屿的手臂,转而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我想只牵手。”洛清霖小声说。 姜烟屿回握住洛清霖的手,自觉往旁边退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远,至少二十厘,像是刚在一起的小情侣。 上午的时间在闲逛和拍照中消磨,洛清霖拉着姜烟屿到处走,把想拍照的地方全走过一遍。 中午之时,两人混入食堂中。 姜烟屿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校园卡,和洛清霖去二食堂食午饭。 四周的学生很多,洛清霖坐在座位上乖乖等,姜烟屿则去卤肉饭的窗口,打两份饭。 洛清霖手肘置在桌上,撑着下巴,偷偷看姜烟屿。 和以前一样,现在的姜烟屿也是人群的焦点,曾经只是因为漂亮,而现在还因为长得高,站在人群里高高一个。 “同学,你是高二的学生吗?” 洛清霖正看得出神,忽然被旁边一个男生的问话打断。 一中每个年级的校服不一样,会有细微差别,而洛清霖校服正好是高二年级的款式。 被人搭话,洛清霖后知后觉感到丢脸,心想他一个成年人,为什么要穿着校服装学生,都怪姜烟屿故意诱惑他! “我......我不是,我已经毕业了,今天来学校里看看。”洛清霖尴尬地笑着说。 搭话的男生本来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忽然凑过来,同洛清霖坐在同一张椅子。 洛清霖稍稍往后退,有些戒备。 “学长,那你在哪个大学读书?”那男生又问。 洛清霖心里无比尴尬,移开视线往姜烟屿的方向看,看他什么时候才能打好饭。 但窗口早已没了姜烟屿的身影,洛清霖环顾两旁,看姜烟屿在哪里。 蓦然间,桌子上发出重物敲击的声音,引得周围人抬起头,往这边看。 姜烟屿将托盘放在餐桌上,冷冷看向洛清霖旁边的男生,“你找他有什么事?” 感受到姜烟屿言语里的攻击,男生看看洛清霖,见他不说话,才不情不愿退回自己的座位。 姜烟屿把卤肉饭端出托盘,放到洛清霖面前,一言不发。 洛清霖拿起勺子,将卤肉汤汁与饭搅拌均匀,又推回姜烟屿面前,“我拌好了,你先吃。” 刚才搭话的男生虽然退了回去,但仍时不时偷瞥两人。 姜烟屿将卤肉饭拿近,挑衅地看一眼那男生,像是在炫耀。 幼稚鬼,和小孩较真作什么? 洛清霖转过头,朝那男生解释说:“这是我男朋友,他脾气有些古怪,您别介意。” 食堂里人多,四周的视线火热灼人,洛清霖快速吃完饭,等姜烟屿慢条斯理吃饭时,拿出相机给姜烟屿拍一张照,再低下头查看照片,缓解尴尬。 “学长......” 看照片时,又有一女生小心翼翼走上前,拿着手机,激动地问:“学长,你是洛清霖吗?” 洛清霖扬起头,对女生激动的眼神无比熟悉,温声问:“你要拍照对吗?和我们?” 得了答复,女孩转过身,半蹲下身,将洛清霖和姜烟屿框入镜,而自己只露出半张脸。 女生接连拍了好几张照,满意地道谢:“谢谢哥哥嫂子!” 得益于姜烟屿开设的频道,“春夏秋冬”结束后,仍有大批cp粉磕糖,流量不减。 洛清霖说服过,让姜烟屿少上载一些视频,但姜烟屿非不答应,理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洛清霖是他一个人的。 刚才有个女生来合照,已经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和骚动,洛清霖不想作逗留,也不管姜烟屿有没有吃完饭,赶紧拉着他离开。 “走走走,我们快离开学校。”洛清霖用袖子捂住发红的脸,拽着姜烟屿离开。 “不在学校里约会了?”姜烟屿问,“你不是想把学生时代没有做过的事,全部都补上吗?” “都补上了,”洛清霖催促道,“我那时只想给你拍照,其他地方我都拍过,现在学校里也拍过。总之,我们快点离开。” 姜烟屿没有阻止,任由洛清霖拉着自己往校门外跑,从侧校门跑出去。 侧校门外全是商店,路边的led屏幕上正播放广告,宣传新建的大型游乐场。 洛清霖气喘吁吁停住脚步时,姜烟屿看着那大屏幕问:“洛清霖,你想不想去游乐园?” “游乐园?”洛清霖顺着姜烟屿的视线望过去,也看见屏幕上的宣传广告。 “你去过游乐园吗?”姜烟屿问。 洛清霖去过,只不过不是去游玩,而是去拍主题写真和广告。 “我......不算去过。”洛清霖说。 姜烟屿低下头,温声问:“我也没有去过,我们去游乐园玩一次,好不好?” “好。” 今天是工作日,再加上大部分学生已经开学,游乐园里人不算多,大部分游客是带着小孩来游玩的中年人。 两人穿着校服,像是逃课的坏学生。 到游乐园里,洛清霖没心思玩耍,拍照的本能作祟,既当摄影师、助理,又当造型师,给姜烟屿买了个猫耳发箍,在镜头后边吹泡泡边摁快门。 等洛清霖拍够了,姜烟屿才指着海盗船,问道:“那个叫什么?你想玩吗?” 海盗船上全是小孩,飞到最高空时,尖叫声响彻云霄。 “那个叫海盗船。” 姜烟屿难得有纯真好奇的一面,洛清霖心口一软,主动牵起他的手去排队。 排队的人不多,两人正好在最后一个上船,坐在海盗船最末端。 海盗船缓慢启动,前后摇晃。 洛清霖也没玩过,有些紧张,紧紧握着安全扶手。 感受到洛清霖的紧张,姜烟屿把掌心覆在他手背上,转过头问:“你害怕?” 第261章 放在以前,洛清霖一定会嘴硬,因为狐狸精会借此逗弄他,但今天不一样,现在姜烟屿是他稳重的男朋友。 “我有一点紧张。”洛清霖说。 姜烟屿点点头,揽过洛清霖的腰,将他半抱在身侧,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背。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姜烟屿问。 海盗船的速度加快,耳边的风声愈来愈大。 或许是因为失重,也或许是因为姜烟屿,耳边的风声被洛清霖自动消除,只有咚咚的心跳声在耳畔震响。 风愈发大,把姜烟屿额前的软碎发吹起,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更给他添了几分少年感。 洛清霖再忍不住心动,主动凑近,在风中吻上姜烟屿的额头。 “姜学长,我好中意你。”洛清霖低声用粤语说。 - 在游乐园里玩到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洛清霖才不舍地离开。 洛清霖坐上车时,心里空落落的。 也许是因为等到一会儿回到家,这样的姜烟屿就会消失,所以洛清霖才更舍不得。 无心欣赏窗外的夜景,洛清霖拿出相机,一张张查看在游乐园里拍的照。 只有照片也行,洛清霖忍住失落,心想,只要他能留下一些痕迹就好。 “洛洛,你想去我家看一看吗?”姜烟屿忽然开口问道。 洛清霖转过头,在昏黄的暗光中看姜烟屿。 姜烟屿侧靠在门上,声音慵懒,视线冰冷,仍是那副矜贵冷漠的小少爷模样。 约会还没有结束?! 失落全变为怦怦的心动,洛清霖咽下一口唾沫,小声说:“我......想去你家。” “我家只有一张床,”姜烟屿又问,“你要来我家的话,只能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我不敢保证不会对你做别的事。” “没关系,姜学长,我......愿意的。”洛清霖红着脸说。 “那就好。” 车子驶入绿苑小区的大门。 离家越近,洛清霖的心跳就越快,连路边的夜灯光都像是火,光一照进来,便燎得洛清霖口干舌燥。 车子停在花园中,姜烟屿打开门,走下车,亲自绕到另一边去给洛清霖开门。 “这里就是我家。”姜烟屿拉住洛清霖的手,将他带下车。 洛清霖跟在姜烟屿身后,一步步走进门,“你......学长的家很大。” 姜烟屿蹲下身,例行给洛清霖换上拖鞋,拉着他往楼上走。 “浴室在这里,”姜烟屿说,“今天玩了一整天,你要好好休息。” 进了浴室,洛清霖看见挂着的短袖校服时,心跳得更快,脑海里已经在幻想,姜烟屿穿着这身衣服的模样。 不过,心急归心急,洛清霖仍细致地洗澡,做好准备,才换上短袖校服。 下身赤露,洛清霖只穿着校服,下摆堪堪遮住蜜桃,若隐若现。 而姜烟屿早已换上校服,坐在书房里,拿着铅笔在纸上,唰唰画着什么东西。 循着声音和光,洛清霖赤脚走到书房门前,“姜学长?” 姜烟屿闻声抬起头,看向门口,表情冰冷,但眼里却已传达出占有欲望的信号。 “洗好了?”姜烟屿朝洛清霖招招手,“洛洛,过来,我给你画了一张素描。” 洛清霖走近,单手撑在桌子上。 纸上画着玩海盗船时的洛清霖,发丝轻盈,有种被风吹拂的动态感,双颊上画着腮红,嘴角上翘。 画的角落用铅笔写着一排小字。 ——洛洛,我也好中意你。 看到这排小字时,心跳快到要发疯,心口处似要爆开,洛清霖觉得周身的空气都被抽干了,只有姜烟屿才是他的空气,必须要紧紧抱着才能呼吸。 也不管姜烟屿的剧本是什么,洛清霖直接坐在他腿上,双臂搂住姜烟屿,同他对视。 “姜学长,我想同你接吻。”洛清霖直勾勾盯着姜烟屿说。 闻言,姜烟屿并不主动,而是闭上眼睛,等洛清霖主动来吻。 洛清霖轻轻将唇碰上去,两唇相贴一瞬,分开,再贴一瞬,又分开,青涩又纯情。 姜烟屿的唇比平时还要柔软,不知抹了什么东西,带着一丝甜味,勾得洛清霖不自觉去尝。 不知吻了多久,洛清霖才睁开眼睛,将头靠在姜烟屿肩头。 “姜学长,我想要你。”洛清霖小声说。 “洛洛不害怕吗?”姜烟屿说,“如果你害怕,那就别逞强。” “我不害怕,”洛清霖问,“你也喜欢我吗?姜学长” “我很喜欢洛洛,在你喜欢我之前,我已经很喜欢你。” 明明是在玩游戏演戏,姜烟屿掺着事实说话,更令人心动。 洛清霖知道书房抽屉里润剂,小声说:“在书房里好不好?我现在就想要学长。” 姜烟屿的呼吸变得凌乱,手却安分着,悬在椅子扶手上。 “好,”姜烟屿声音冷静,拉开抽屉,轻轻吻在洛清霖额头,安抚着说,“别紧张,我会很轻。” - 一夜无梦,洛清霖在温柔的心动里沉沉睡去。 “洛洛,醒一醒,该吃早饭了。”姜烟屿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柔软的唇紧贴在耳廓。 洛清霖睡得正香,烦闷地哼唧几声,往另一边躲,想躲开耳边的热气。 “洛洛......快起床。” “洛洛。” 洛清霖的意识在催促声中清醒,意识渐渐回神,在又一次催促中,洛清霖忽然想起,今天不是休息日。 洛清霖猛地睁开眼,姜烟屿的脸映入眼帘。 姜烟屿还穿着校服,神情和昨日无异,见他醒了,还吻在他额头上,轻声问:“洛洛还疼吗?要擦药吗?” 这戏还在演?! 狐狸精这是被人夺舍了? 洛清霖狐疑地看着姜烟屿,想不通他在玩什么把戏,微微皱起眉问:“你......你要干嘛?” 姜烟屿微微勾起笑,轻轻整理洛清霖散乱的头发,温声说:“我想换个游戏,主仆游戏无趣,我想做姜学长。” “你想玩吗?洛洛。”姜烟屿问。 趁洛清霖睡醒,姜烟屿一大早出了门,偷偷剪短头发,理发之后的长度和高三时相差无几。 不仅是发型,就连脸型、样貌、神态都和高三时一模一样,姜烟屿就算是笑着,也带着清冷的疏离感,像是个有心事的沉稳少年。 刚睁开眼就接受美貌和心动暴击,洛清霖的脸霎时通红,磕磕巴巴答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清醒一点啊洛清霖! 洛清霖在心里骂自己,已经结婚这么久,怎么还是这种不争气的样子,没长进! 平常可以用撒娇和勾引拿捏姜烟屿,现在局势转换,姜烟屿也用同样的手段来拿捏他了! 可是...... 洛清霖看着眼前这张幻想中的脸和神态,按捺不住心跳声,理智不复存在。 “姜学长,我,我还有些疼,但不需要擦药。”洛清霖将半张脸躲在被子里,睁着眼睛说瞎话。 姜烟屿爬上床,钻进被子里,侧身从后面抱住洛清霖。 “对不起,洛洛,”姜烟屿低声说,“我昨天没有忍住。” “没关系,我也想要的。”洛清霖忍不住上翘嘴角。 姜烟屿的手臂有些凉,许是去碰了冷水,不似以往那样温暖。但正是这冰凉的触感,给他添了几分高冷感。 洛清霖没想到,只是去学校里约会一次,竟然能赚到姜烟屿这种装扮。 一想到今后的几十天,姜烟屿都会保持学长模样,洛清霖就忍不住窃喜。 姜烟屿的胸膛贴在洛清霖背上,心脏紧挨着心脏,心跳越来越快,引得欲念妄动。 感受到身后的异状,洛清霖想往前挪一挪躲开,却被姜烟屿紧紧抱着不放开。 “洛洛,对不起,等会儿就能消下去,我只会抱着你,不会做别的事。”姜烟屿轻声说。 洛清霖心口一软,不忍拒绝,“好,没关系。” 但游戏转换并不能改变姜烟屿的生理状况,洛清霖等了又等,等得他自己也跟着焦躁了。 洛清霖下意识挣动,姜烟屿便马上松开手臂,远离洛清霖,翻下床站起身。 “对不起,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姜烟屿转过身,正准备离开,手腕却被洛清霖从身后拉住。 攥住手腕时,洛清霖在心里骂自己糊涂,被美色迷失双眼,是为色所迷的昏君。 尽管知道姜烟屿是在演戏,洛清霖也没办法自持,只要姜烟屿盯着这幅模样,表演出一点克制和隐忍,洛清霖就心疼,就舍不得。 洛清霖终于理解,为什么会有恋爱脑为美人发疯,做出荒唐事,他现在就是升级的恋爱脑,无论姜烟屿要什么,他都能答应。 “姜学长,没关系,我已经不疼了。” 洛清霖稍稍使力,把姜烟屿拉回来,主动伸出双臂抱住他。 第262章 被拉上床,姜烟屿不为所动,只是抱着洛清霖,低声道歉,“对不起,我控制不了。” 洛清霖最不能听姜烟屿这种自责的语气,当即失去理智,坐起身,翻到姜烟屿身上坐着。 “我想要姜学长,”洛清霖说,“我已经不疼了。” 洛清霖本就不疼,刚才只是顺着姜烟屿的戏演,现在被勾出火,再顾不上演戏。 平时姜烟屿要在早晨抓着洛清霖做一次,非得用哄的、演戏、交换条件、长时间软磨硬泡,偶尔强制,才能达到目的。 姜烟屿没想到,现在他只需要演一演高冷温柔学长,就能让洛清霖自己来,还像个爱心泛滥的人一样心疼他。 姜烟屿忍住笑,一动不动,任由洛清霖解开腰带,自己主动从抽屉里拿出润剂。 “洛洛,你没有戴眼镜,能不能看清楚我?”姜烟屿表面是在提问,实际是在提醒洛清霖戴眼镜。 姜烟屿半躺在床上,身上还穿着白色短袖校服,少年感和欲望冲突再融汇,足以让人毫无理智。 抽屉里的平光镜很多,洛清霖赶紧拿出一副金边的平光镜,架在鼻梁上戴好。 “能看清了。”洛清霖笑着说。 “洛洛,不用勉强自己,我去洗手间就能解决。”话虽这样说,姜烟屿却握住洛清霖的手掌,将他的手往两边拉,桎梏束缚。 “没关系,学长,我愿意的。” ...... 洛清霖沉浸在温柔的学长戏码里,接连玩了一个多月学长学弟的游戏,玩到三个月到期,休了个极为满足的假期。 结束之后,姜烟屿虽是恢复到那副爱捉弄人的恶劣模样,但在想从洛清霖这里索取东西之时,又会变成高冷温柔学长,屡屡得手。 洛清霖每次荤虫上脑,冲动之下心疼答应,事后都会反省自己,接着继续犯错,下次继续心疼。 “总有一天我会免疫,到时候你演什么都没用。”洛清霖表面气势汹汹,实际却是纸老虎,心里知道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行啊,那我等着,看你什么时候能免疫。”姜烟屿语气讨打,不以为意。 “你......!” 姜烟屿轻笑一声,信誓旦旦说:“等你对学长免疫了,我再演其他的就是,学弟,保镖,管家,金主......” “停!别说了!” “主人,少爷,健身教练......” 第196章 高一刚开学时的白笙云很讨厌去学校, 因为班里的男生总是很恶劣,少见多怪,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狗。 他不过是皮肤白了一些, 眼睛漂亮了些, 长得比歪瓜裂枣好看一些,那些男生就给他取外号——娘娘腔、娘炮、白妹妹、娘们。 他最讨厌这几词。 白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近代之前, 步入现代后,自主砍掉涉及灰色的产业,同别人做起正经生意来。 碍于家境,那些人不会正面揍他、骂他, 但却会用开玩笑的方式,将心里骂他的话打趣地说出来。 白笙云不好好上学,半途翘课,被白秋鹭发现, 便让人把他抓住,从学校围墙外再丢回去。 他跑一次, 便会被丢一次。 学校里的围墙都被他爬遍了,白笙云还是会被那些手下抓住。 白笙云也很讨厌回家, 每天只要看到肖如萱那张脸,他就烦闷,气不过,再看见母慈女孝的画面, 就更生气。 但生气归生气, 白笙云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哭。 白秋鹭教训他, 他就骂白秋鹭是老太婆;谁骂他是娘炮, 他就抓住对方外貌的弱点骂回去, 鲶鱼精、鞋拔子成精、裘千尺, 对方长得像什么,他就骂什么。 对方说他开不起玩笑,他就揍那人一拳,说这也是他的玩笑。 等到白笙云回到自己房间里,锁上门时,才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白笙云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觉得委屈且没有人站在他这边而已,也不知道如何改变处境,从来如此。 少年没什么心事,只会在夜深人静时难过,第二天又继续和他人作对。 白笙云的智商不允许他发愤图强,课上的知识他不愿意学,散打也不愿学,只有唯一的爱好——摄影能拿得出手。 白笙云喜欢摄影,因为姜烟屿在离开华国之前,给了他一台相机,那台相机很老旧,是上世纪的产物,摆在学校的抽屉里锁着,避免被肖如萱偷走。 但白笙云从不在外用那台相机,买了新的无数台相机,替换着用。 不能逃课出学校,白笙云便决心只翘课,在校园的各个角落里晃悠,虚度光阴到放学,再坐上接送的车回家。 白笙云躲在图书馆后的角落,带电脑打了几天游戏,打得忘记吃饭头昏眼花,很快觉得无趣。 他该做些别的事。 白笙云将电脑收紧书包里,心想,他该做点有纪念意义的事。 国际学校里景色不错,校道两旁种满银杏树,金秋之时,地上一片金黄,四处被银杏落叶盖着。 白笙云想到了个绝妙的办法,来打发时间,那便是站在主教学楼的天台上,在各个角度摄影,将学校的全景图做出来。 做好决定,翌日,白笙云带了一台广角镜头来学校,躲在天台上俯拍。 天台上无人,白笙云在上面待了两天,都没有拍出想要的效果。 周四中午,白笙云例行坐在地上检查照片,总觉得不满意。 咔嗒,咔嗒。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像是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白笙云迷茫地收起扬起视线。 吱吖...... 通往天台的门被推开,长发飘飘的女生走进门,身上穿着改短的校服短裙和衬衣,双腿细瘦修长,水晶灯高跟鞋的绑带缠在小腿间,松松垮垮,刺眼泛亮。 门推开时,白笙云闻到了小雏菊香水的味道,他平时最讨厌这个味道,因为肖如萱会用这种香水,但现下里,他却并不讨厌。 白笙云的视线从细瘦的脚踝往上移,看向女生的脸。 手臂腕线过裆,衬衣被打了个结,系在细腰上,发丝随意垂在后背,每一丝头发都被卷成精致的弧度。 高挑眉,瑞凤眼,长睫毛,红唇,耳垂之上戴着étincelle新一季的十字架耳钉。 白笙云愣愣坐在原地,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又帅气的女生,当然,他这一辈子也只不过十五年而已。 平时这里不会有人,秦晓夕有时会来天台上来站着,同异校的男朋友打电话。 今天怎么会有个小孩在这里? 秦晓夕站在楼梯口,视线高傲而冰冷,上下打量亮眼白笙云,没说话,转过身准备离开。 “等等......”白笙云下意识阻拦,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样做。 秦晓夕微蹙起眉,回头看向白笙云,“你有什么事吗?” 秦晓夕的声音和她本人一样,有种冰块般的冷,白笙云急急站起身,心跳不自觉加快,走到她面前,想问她叫什么名字。 “你有什么事?” 秦晓夕有些戒备,本想后退一步,但白笙云比她矮了两个头,只到她肩头,毫无威胁感。 彼时秦晓夕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身高直逼一米九,而白笙云还在长个子,只能仰视看着秦晓夕。 白笙云也没想到这女生能有这么高,忽地愣住了,勇气尽失,竟然不敢问她的名字。 “我,我......”白笙云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秦晓夕等了将近一分钟,眼前的男生仍在结巴,不耐地问道:“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风一吹,秦晓夕发丝间的香气被带到鼻尖。 白笙云心里紧张,心脏怦怦直跳,连忙道:“对,对不起,我这就走。” 语毕,白笙云跑回原位,将书包和相机收起,低着头,灰溜溜往楼下跑。 白笙云跑得急,在跑到一层时还摔了一跤,差点把镜头给摔碎。 快速的心跳,以及心口的怪异感难以消除。 接下来一周,白笙云不敢去天台,鬼使神差地坐在教室里上课,老师教的课程一点都没听进去,脑海里一直在想秦晓夕的脸。 “哟,白妹妹,你怎么来上课了?” 班里最高的男生见他来上课,感到稀奇,一下课便跑到他身边,手臂重重搭在他身上。 白笙云很讨厌这个称呼,当即反击骂回去:“白你爹呢白,你也不看看自己,长得和水滴鱼一样,谁看了你都得把隔夜饭吐出来,想到你都寝食难安。” 男生没见过水滴鱼,自然不知道白笙云在骂什么,只知道他骂自己丑。 “不愧是白妹妹,骂人都像娘们一样,泼妇。”男生笑着说。 白笙云的位置在门边,他刚想骂回去,就闻到门边飘散而来的雏菊香。 “同学,我找你们班的班长。”秦晓夕站在门口,今天穿了双黑色短靴,搭了件oversize的皮衣外套,比那天还要酷。 第263章 秦晓夕没表现出惊讶的神色,显然只当他是个陌生人。 白笙云有些失落,回一句“好的,马上”,便不再理那男生,去把班长叫出门。 白笙云坐回位置上,从抽屉里拿了本书看,装模作样,实则是在偷听两人的对话。 可惜两人并不是在走廊里说话,而是往办公室走。 “白妹妹,你竟然喜欢女生?”水滴鱼男见白笙云面色有异,又开始嘴碎,作出夸张的表情,声音之大,像是要把其他人都招来。 “喂,白笙云竟然喜欢女生!” “你们没看见,刚刚他盯着秦学姐,眼睛都直了!” “白笙云竟然喜欢女生!” ...... 水滴鱼男大肆宣传,把那些傻逼东西招来,围着白笙云起哄。 白笙云本该像往常一样,一个个骂回去,以寡敌众,将这些男的骂得面红耳赤。 但现在,白笙云脑海里只有“秦学姐”三个字,心想那女生到底是高二还是高三的学生,在几班,叫什么名字。 周围男生还在起哄,白笙云回忆着那日的场景,独自出神,仿佛与世界隔绝,整个人缩在思绪的结界泡泡里。 喧嚣和他无关,白笙云只听得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以及秦晓夕说话的幻听。 他必须要知道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班,白笙云想。 确定了目标,第二天一大早,白笙云没有迟到,早早从家里出发,到学校门口蹲点。 白笙云躲在银杏树后,等着那女生进校。 离上课铃打响还有十分钟时,目标终于进了校门,白笙云装作一同进校的学生,跟在那女生身后,去她的教室。 高二(3)班,白笙云看见她走进教室,偷偷记下班牌号,再又折返回自己的教室。 果真是学姐。 白笙云想,她姓秦,会叫什么名字? 他应该在她的教室门口等一等,看看她的同学怎么叫她。 从这天起,白笙云每天上午都会在校门口蹲点,偷偷看一眼秦晓夕,再继续翘课,在天台上拍照。 全景图早就做好,但为了再“偶遇”一次秦晓夕,白笙云仍待在天台上。 但秦晓夕并没有再来天台,而是找到了别的地方打电话——体育馆旁后的秘密空地。 白笙云发现秦晓夕躲在空地里,是在某天中午。 因为无聊,白笙云不再待在天台上,而是举着相机在校内到处晃悠,这里拍拍那里摸摸。 金灿灿的银杏树叶铺满地,随着天气渐凉而掉落。 而体育馆旁的银杏树最为密集,白笙云拍了几天空景,决心换个地方拍照,去体育馆旁。 体育馆外部楼梯旁的小道是空地的入口,得从楼梯上翻下去,落到更低的地方,再顺着小道一直走,才能到达那块树叶铺满的空地。 白笙云将相机放在包里,单手撑着支点,翻到逼仄小道中。 然而,白笙云刚往里头走一步,细小的吵架声从前方传出,拖住了他的脚步。 这声音很熟悉,白笙云踮起脚,放轻脚步往里一点点挪,躲在楼梯转角处。 “我说了,我和他没有关系。” “随便你怎么想。” “分手吧,我累了,再见。” ...... 分手?! 秦晓夕有男朋友?! 白笙云心里的情绪复杂,因为知道秦晓夕有男朋友,而感到一丝嫉妒,但他目睹了分手现场,又有些窃喜。 只有秦晓夕一个人的声音,说明她是在打电话。 秦晓夕又说了几句,声音疲乏,很快没了声响,挂断电话。 白笙云躲在转角处,偷偷探出头往里头瞄一眼。 秦晓夕半靠在墙边,背对他看手机,白笙云只能看见一个高挑的背影。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秦晓夕扬起头,正要转过身子,白笙云敏锐地缩回去,踮起脚往回跑。 顺着原路返回,再绕到楼梯上,跑进体育馆里躲着,白笙云捂着胸口,放平呼吸。 心脏怦怦跳,白笙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偷听,为什么要每天在学校门口蹲点。 秦晓夕像是一朵危险又漂亮的花,发丝间的香气带着诱人失神的迷药,不止把他一个人迷住,还把许多人迷住。 白笙云想靠近,却又胆怯,期待能和秦晓夕碰面,期待秦晓夕能认识自己,却又不敢主动上前接近。 白笙云靠在体育馆的玻璃门上,缓不下呼吸,未发现从外往里走的秦晓夕。 “晓夕!快过来,老师要开始上课了!” 前方有女生朝着门口喊,白笙云抬起头,听见身后另一扇门被推开的响声,愣愣站着不敢动。 雏菊香气汇入呼吸道,秦晓夕柔软的发丝因为风而飘起,发梢扫过白笙云的指尖,像是细腻的丝绸布料。 “来了!” 秦晓夕往前跑去,发梢上的香气扑面而来,白笙云定定站在原地,凝着愈来愈远的背影。 秦晓夕穿着运动服,上身是露脐的背心,下身是一条oversize的长裤,细腰露在外,没有一丝轻浮感,反而很是帅气。 秦晓夕跑到座位边,拿起羽毛球和球拍,同伙伴走到场地上,发了个高抛球。 挥拍的声音很大,白笙云站在门口也能听见,羽毛球高高跃起,飞过网又再被打回来。 秦晓夕高高跳起,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尽显,整个人滞在空中,再又下落。 披散的发丝不影响秦晓夕的动作,反而给她增添一种飒爽的美,每一根头发都像是有生命力,挠得白笙云心口异常,呼吸不畅。 “同学,已经开始上课了。” 别班的体育老师走进门,提醒白笙云进场,别站在门口发呆。 “好,好的!” 白笙云从失神中恢复,勾着腰跑到观众席上,整个身体躲在栏杆之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偷看场地里的秦晓夕。 偷看一会儿,白笙云觉得口渴,本想从包里拿水,摸到包里的相机时,才意识到这是给秦晓夕摄影的好时机。 白笙云赶紧拿出相机,架在栏杆之上。 可他蹲着的姿势太过古怪,现在还拿出相机拍摄,很快引来周围同学的异样眼光。 白笙云轻咳一声,为了伪装自己,先是站起身,对着体育馆上天花板的灯拍摄,再对着周围的环境拍摄,伪装成一个正经的取景之人,装模作样。 等到周围人习惯了,以为他是在给体育馆取景,白笙云才将镜头向下移,对准秦晓夕。 滞空的身影闯入镜头,白笙云拉近距离,忽视掉秦晓夕周围的人,只将她一个人照下来。 一整节课,白笙云拍了许多照片,抛弃了条条框框的技术,全凭直觉,将他认为秦晓夕好看的样子照下来。 就这样,一整年里,白笙云都带着相机,只要一有机会,他就将设备拿出来,偷偷将秦晓夕的模样照下来。 背影,侧脸,正脸,俯视,平视,白笙云将每一张照片存在文件夹中,再将文件夹命名为“学校”,存放在电脑中最不起眼的地方,以免被别人发现。 秦晓夕分手后,很快交到同校的男朋友。 白笙云有时会拍到两人牵手的照片,但他会将那男生的身影裁掉,只留下秦晓夕一人。 少年坠入爱河,白笙云在目睹秦晓夕分手后陷入莫名的狂喜,又在看到她交了新的男朋友时而难过。 当照片积到千张万张时,白笙云终于发育,身高噌蹭往上拔,一年长高将近二十厘米,不再是又矮又瘦的“白妹妹”,跨入高个子的行列。 高一之后的那个暑假,白笙云没有去伦敦找姜烟屿疯,而是去健身房举铁,做无氧运动。 秦晓夕的男朋友总是身形高壮,白笙云不得不承认,秦晓夕的品味很高,和那些男生很配。 白笙云每天往健身房跑,摄取足量蛋白质,食量翻了两倍,只为了在开学时,能光明正大站在秦晓夕面前,告白追求她,而不是躲在暗处偷拍。 健身增肌的效果很快。 开学那日,白笙云一下车,便吸引到学妹学姐的注意,他甚至能感受到周围人灼眼的视线。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更为白笙云增添了信心,他现在一定能配上秦晓夕,无论是家境还是外貌。 然而秦晓夕并没有来学校。 一周之间,白笙云在学校门口等过,去她的班里找过,皆无所获。 秦晓夕到底去了哪里? 白笙云尝试过和她班里的同学打听,旁敲侧击打听到她的住址,去了相应地点,却发现那里早换了房主。 白笙云并不想向白秋鹭求助,更不想让肖如萱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只好求助于姜烟屿。 当所有照片和资料发到他账号里时,白笙云彻底傻眼,在电脑之前静静坐了一晚上。 为什么? 第264章 只是因为家里破产,秦晓夕宁愿退学,也要做这种事? 白笙云想不明白,因为他从未有过物质上的短缺,想要什么都会有,只是需要提防肖如萱而已。 白秋鹭打他骂他或是恨他,也不会在金钱上束缚他,因为他是白家唯一的小儿子。 姜烟屿发来的资料没有做过美化,赤露而直接。 为了一个男人,为了那么一个丑男人,为了那丑男人的一丁点钱,秦晓夕就愿意做个被包养的女伴? 资料里除了秦晓夕和那男人的合照,还有男人与其她女人的暧昧照片。 白笙云越是看,心口越痛,一股恶气压在喉间,挤得五脏六腑都在疼。 想宣泄想大喊,但在现实里,白笙云什么都没做,只是打开他拍的那些照片,对着电脑流泪。 为什么?凭什么? 钱就这么重要?为了钱就能出卖自己? 白笙云想不通,白天想夜里思,怎样都想不明白。 秦晓夕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那批人,退学的消息自然压不住,在几天后迅速传满整个校园。 很快,半真半假的谣言四处传,有说秦晓夕时出国留学,有说她家里破产所以去卖身,有说她转到普通学校读书。 “秦晓夕交过那么多男朋友,荡.妇会做这种事也不会奇怪。” “她哭一哭,找学校里的男生帮帮忙,大家说不定会帮她,怎么会去做这种事?” “哈哈哈哈,婊.子嘛,不奇怪。” 听到这些话,白笙云积压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一拳揍到说话人的脸上,骑在那人身上揍,谁都拉不开。 单方面殴打很快变成互殴,白笙云和那男生从走廊打到班里,打得鼻青脸肿,到处是血。 当众打架会受到眼中处罚,无论是何种家境。 白笙云受了停课处分,回到家又被白秋鹭的手下揍一顿,扔进房间里关起来。 关禁闭的一个月里,白笙云忍不住向姜烟屿买秦晓夕的消息,得到的只有秦晓夕和那男人的合照,以及几张作为模特工作的照片。 只一个月而已。 秦晓夕脸上的妆变得成熟,从前只是涂一层蜜桃色的口红提气色,而照片里却画着正红色的口红。 大波浪,钻石,项链,礼裙。 照片里的秦晓夕不像是个18岁的女生,而像是个二十几岁的大人,陌生至极。 心口疼得厉害,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反复磨反复绞。 白笙云冲动地打开电脑,将存放那些照片的文件夹打开,单击右键鼠标,想要将照片全部删掉。 可当鼠标移到删除键上时,白笙云停住手,迟迟不愿意按下去。 只要你摁下去,只要把这些照片删掉,你就不会在想她。 摁下去,摁下去。 白笙云咬紧牙关,啪的一声摁下去,将整个文件夹删除。 面对空荡的屏幕,不过几秒之后,白笙云呼吸困难,心里空落落的疼,难以忍受。 不到一分钟,那些刚被删掉的照片又被尽数恢复,从回收站里拖出来,重新存进文件夹中。 白笙云瘫坐在椅子上,冷静一瞬,又自虐一般打开资料,一遍遍看秦晓夕和那男人的合照。 他必须忘了秦晓夕。 他不能再继续想她。 白笙云这样这样决定道。 一个月之后,处分观察期结束。 白笙云没有回到国际学校,而是去了伦敦,独自在外求学,准备参加考试,申请艺术学校。 白笙云本想着,来伦敦能有姜烟屿作伴,但姜烟屿去了华国就不愿意回来,只把顶层的公寓借给他住。 在伦敦的几年中,白笙云会偶尔想起秦晓夕。 看到银杏落叶时,白笙云会想起她。 看到比自己矮两厘米的华人长发女生时,白笙云会会想起她。 但白笙云能忍住,不去打听她的消息,因为他自认为不再喜欢她,因为他喜欢的不过是秦晓夕那副皮囊。 当然,这只是白笙云安慰自己的说辞而已。 借着姜烟屿的关系,白笙云在大学时就给各大杂志拍过大片,成片出彩又极具艺术感,还受过众多设计师的褒奖。 很快,华人摄影师mr.white的名声传回国内,时尚圈里都在好奇他是谁。 白笙云没有想过回国,继续留在伦敦继续拍摄,而白家对于家里出了这么个“大艺术家”而感到骄傲,让他想做什么都行,只要别犯法。 时尚圈奢靡又浮华,除了工作,白笙云夜夜泡在酒和派对里,放纵自己喝醉,再从地板上惊醒。 缺乏运动,心情郁郁,不规律的作息让白笙云消瘦下来,连仅剩的那一点肌肉也掉光。 这种生活持续到大学结束。 直到有一天,白笙云受到邀请,去华国给品牌方拍一套东方主题的宣传照。 品牌方找了不少华人模特,给白笙云挑选,争取让成片效果做到最好。 许多高挑长发的女模特站在摄影棚里,每一个都只比白笙云矮一至两厘米,每一个都能让他想起秦晓夕。 白笙云本想当场撂担子,直接离场消失,躲回伦敦。 但白笙云心里像是有种强烈预感,视线莫名往人群中的一个女模特看去,根本挪不动脚步。 那是秦晓夕。 只是看背影,白笙云就知道,那一定是秦晓夕。 常年死寂的心动感再现,伴着丝丝缕缕的疼。 秦晓夕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身来,同他隔着数个模特对视。 白笙云不自觉抬起手,想要同她打招呼,但秦晓夕只是恭敬地朝他点点头,又侧过身去。 是了。 秦晓夕根本不认识他。 从来都是他单方面喜欢秦晓夕,而秦晓夕的世界里从没有过白笙云。 白笙云放下手,握紧拳头,心口处疼得不行,但面上无表情,按部就班照着品牌方的请求挑选模特。 轮到秦晓夕展示时,白笙云想,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死气沉沉,没有灵气,就连发丝都透着难过和痛苦,就算笑着也像是在哭。 生平头一次,白笙云想拉住她说:“我有钱,我也比那男人帅,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 但这都只是白笙云的幻想,在现实之中,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说:“谢谢,下一个。” 意料之中,秦晓夕没有被选上,因为变现力实在太差,不可能被选得上。 这次拍摄花费了一周时间。 拍摄结束后,白笙云并没有离开华国,而是住在酒店里,又一次鬼使神差地做一些古怪行为。 凭着人脉,白笙云混进那男人的圈子里,时不时和那些无所事事的少爷聚会,就想看看秦晓夕。 但那男人实在过分,竟然能每一次都带不同的女伴,看得他想揍那男人一顿。 白笙云半是心疼半是怨恨,既恨秦晓夕为什么不争气,为什么要对那男人唯命是从,但一想到秦晓夕受伤害,他又觉得心口疼。 偶尔,那男人会带着秦晓夕来聚会,白笙云便大声欢笑,搂着女伴往那边看,试图引起秦晓夕的注意。 但秦晓夕从没看过他一眼,只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有一天,那男人在聚会时抱怨,终于把秦晓夕丢弃,说秦晓夕是个婊.子,竟然会接受给一个老土中年人卖身的提议。 白笙云听见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和那时坐在电脑前一样,想发疯,想尖叫,想把男人揍一顿。 但白笙云什么都没有做,因为他不是以前那个冲动的少年,只是在男人说话后蓦然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没有一丝犹豫。 “笙云,你怎么了,要去哪里?”身后有人问。 白笙云背对那些无用的富二代少爷,向后竖了个中指,“你们继续玩,以后不用再叫我出来。” 秦晓夕在哪?他要赶在事情发生之前将秦晓夕带走。 白笙云不会再纠结,他喜欢的到底是秦晓夕的皮囊,还是幻想出来的泡影,他只知道他无法不去想秦晓夕。 白笙云查到她的行程,急急往秦晓夕所在的海岛赶。 在飞机上时,白笙云想,他要把秦晓夕带走,他会给秦晓夕想要的东西,金钱而已,他多的是。 这一次,白笙云仍然错过,晚了一步,因为秦晓夕早已被洛清霖救走。 白笙云站在病房门口,偷偷听秦晓夕带着哭声的忏悔,说自己后悔了,说自己要去端盘子,自己谋生,再也不靠男人,重获新生。 她不用端盘子,白笙云想,就算秦晓夕想重新读书,他都会支持,秦晓夕想要多少钱,他都会给,他有的是钱,只要秦晓夕能同他在一起。 “你要来做我的助理吗?我老板的工作室正好在招摄影助理,你会p图、对摄影感兴趣吗?” 病房里的洛清霖这样说,声音温润,像是有股强大却温柔的力量,将身体包围。 第265章 “会的,我喜欢拍照。” 秦晓夕回答的声音万分明媚,是他从没听过的快乐,有一种新生后的释然感。 白笙云定定站在病房外,控制不住眼泪往下落,无声哭泣,留的是自惭形秽的泪,也是自我忏悔的泪。 是了。 他其实也和那男人、那个酒厂的老板一样,抱着豢养的心态,想让秦晓夕成为他的东西,根本没想过给秦晓夕真正的新生。 两年里,他见过秦晓夕多少次,为什么不愿意将她带走? 那是因为他也和那男人一样卑劣,想等到秦晓夕被那男人抛弃时再出场,那秦晓夕一定会跟他走,他根本没有想过让秦晓夕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白笙云落荒而逃,躲到洗手间里偷偷哭,在心里暗骂自己卑劣。 恢复理智后,因为早就知道洛清霖是谁,白笙云将事情告诉姜烟屿,问姜烟屿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姜烟屿不懂他想要什么,“秦晓夕找到工作,你还想再把她抓走,当成菟丝花豢养?” “我不是......”白笙云不满意地说,“当摄影助理未免也太低级了,薪水那么少......” “薪水少......” 姜烟屿听了这话,冷笑一声,质问道:“白笙云,你账户上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是你自己挣的?要不要我给你算算,你拍摄的薪水和你买车的钱比起来,哪一个多哪一个少?” “我......”白笙云无法反驳,他的成就只在名气和褒奖上,没有一分在金钱上。 “你没有资格看不起这些职业,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含着金汤钥匙出生,不用考虑生活和金钱。”姜烟屿说。 “这份工作是秦晓夕自己获得的,无论是因为怜悯还是别的,你白笙云都没有资格看不起。” 这一刻,白笙云真正感到羞愧。 姜烟屿比他优秀得多,就算精神不好,是个疯子,但如今的每一分钱、每一个品牌都是靠着自己努力得来,就为了能回到华国,同洛清霖在一起。 而他的第一次拍摄机会,也是靠着姜烟屿的关系得来。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白笙云急急问。 “继续工作,投资赚钱,在她真正成为独立的人之前,你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姜烟屿说。 “那如果她又和别人在一起,那我......”白笙云不想说下去,因为他承受不了又一次暴击。 “她不会,”姜烟屿笃定地说,“在独立之前,她都不会再考虑恋爱的事。” 就这样,白笙云脱敏一般,疯狂地接工作,将大部分积蓄投出去,最终亏得血本无归,卖了好些车才还上债款。 还是姜烟屿帮他组了个团队,才将剩下的钱保住。 白笙云一直等,等一个契机到来,等什么时候能去见秦晓夕。 而在两年后的夏日之前,姜烟屿说自己要回国,要回来追求洛清霖时,白笙云想,他的机会终于来了,他终于有机会能正式认识秦晓夕。 第197章 秦晓夕的工作近乎全年无休。 烟雨工作室安排的行程很满, 第一年秦晓夕流转在各国之间,与不同品牌的设计师与摄影师相处,提高知名度。 若是让她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熬, 估计熬不了多久, 她就会打退堂鼓,选择回国。 但白笙云紧紧跟在身边, 让她在异国的日子显得不那么难熬。 刚和白笙云在一起的那几天,秦晓夕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 因为白笙云在她心里的印象,仍是个笨蛋且脾气不好的富二代,和每天早上抱着她哼唧撒娇的人大相径庭。 “再抱抱我嘛, 就一分钟。”白笙云扬起头,双眼晶莹,软糯地望着秦晓夕。 秦晓夕最怕每天起床时惊醒白笙云,若是将他闹醒了, 白笙云又要哭着撒娇,要抱抱。 “只能再抱一分钟, ”秦晓夕躺回床上,抱着白笙云说, “再不出发我就要迟到了。” 白笙云哼唧两声,不满地说:“我开车送你去影棚,你别挤电车去,好不好?” 白笙云眼角红着, 泪水堆积在眼角, 像是落入腮红胭脂的水滴。 秦晓夕也不知他为何这么爱哭, 睡醒了要哭, 做的时候要颤着身子哭, 睡着时她稍有疏忽, 没抱着他也要哭。 “怎么会这么爱哭?”秦晓夕叹口气,低下头去亲亲白笙云的额头,将他眼角的泪擦掉。 白笙云闭着眼睛,享受额头上温软的触感,嘴角微翘着说:“我忍不住嘛。” 白笙云穿着睡袍,细腻皮肤蹭上手臂,肤若凝脂,极不安分。 “身体已经恢复好了?”秦晓夕直起身,盯着他问,“昨天说受不了,这就好了?” 白笙云神色有些羞赧,移开视线,“我,我好了,我昨天是胡说的,我只是想让你亲亲我......” 秦晓夕对白笙云的撒娇毫无抵抗,特别是在面对这张我见犹怜的脸时,因为实在是漂亮,所以不认拒绝。 秦晓夕低下头,吻在白笙云唇上,轻轻试探。 “唔......” 白笙云张开唇,任由秦晓夕索取,凌乱的呼吸从鼻尖泄出来,小声低吟。 正吻到忘情时,手机闹铃响起,打断了晨间的温存。 秦晓夕准时抽身,离这会撒娇的妖精远一些,“我该走了,你再睡一会儿,晚上来接我,好不好?” 白笙云虽然爱哼唧,但懂得轻重缓急,眼里晕着水波,不再撒娇耍赖,恋恋不舍地送秦晓夕离开,再倒回床上去躺着。 门一关,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 因为无聊,白笙云实在不知该做些什么,睡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上网聊天。 白笙云现在成了个闲人,不爱工作,不愁吃喝,反正有姜烟屿帮他投资,他什么都不用做,也能有大笔的资金流动进账。 秦晓夕出门工作时,白笙云无所事事,通常只在酒店里待着,打一整天游戏,再出门去接她。 玩游戏无聊了,白笙云就打开电脑里隐藏的文件夹,偷偷翻看过去偷拍的照片,一张张欣赏。 等欣赏够了,白笙云再关掉文件夹,收拾好仪容,出门去接秦晓夕下班。 他什么时候才能同秦晓夕结婚? 虽然刚在一起不到一个月,但白笙云总是在幻想这件事,眼见姜烟屿结了婚,他自己也眼馋。 家里会同意秦晓夕同他结婚吗? 白秋鹭那老太婆应该没资格阻拦,再不行,他去找洛清霖哭诉撒娇,总能让姜烟屿帮他。 白笙云有一种天真的乐观,这种乐观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消除。 胡思乱想片刻,白笙云放下心,继续安心当闲鱼,刷手机。 【保持新鲜感的小tip1:姐姐最爱我穿这十套衣服】 白笙云停住下滑的手,盯着四爱论坛里的这个帖子标题片刻,忍不住点进去。 页面打开,第一张图片便是一个瘦弱的男生,正穿着吊带和低腰短裙,脸上画着妖冶的妆,正朝镜头抛媚眼、搔首弄姿。 娘娘...... 骂人的话差点说出来,好在他及时忍住,白笙云拍拍自己的脸清醒。 不许骂人。 白笙云在心里告诫自己,就算只有他一个人待着,也不许骂。 平复好心情,白笙云继续往下看。 男生拍的照片愈发露骨,还有几张穿着情.趣睡衣,戴着兔尾巴,朝镜头露出若隐若现的蜜桃。 怎么会把照片拍成这样?没一点构图技巧。 白笙云不满,退出帖子,继续刷别的帖子。 论坛里少有恋爱的事,更多是关于情爱的帖子,尺度之大,看得白笙云心乱。 白笙云关掉论坛,坐起身,走到客厅里,打开大屏戴上vr头盔玩游戏。 看了那帖子后,白笙云玩游戏也心不在焉,做任务时总是失败,被npc杀死。 一个小心思起了之后,若是不实施,白笙云便觉得难安。 不然..... .他也去买一套帖子里的衣服穿? 反正他也穿过裙子,戴过假发,现在再多穿几次,也不是一件难事。 虽然,同秦晓夕在一起的日子未足月,但白笙云最担心她对自己失去新鲜感,被其他的男男女女诱惑。 思忖良久,白笙云按捺不住这心思,忙联系助理,让她去涩谷买几套裙装来。 白笙云不放心助理的眼光,自己找了些品牌图片,让助理照着品牌买。 等等,若是秦晓夕不喜欢他穿裙子怎么办? 思及此,白笙云又找了各个风格的裤子,让助理一起买来。 落日之前,助理跑遍商场,终于买到白笙云想要的东西。 白笙云躲在浴室,一件件试穿裙子和露脐毛衣,挑了套满意的挂在浴室里,又换上风衣和西裤去接秦晓夕。 到达目的地时,秦晓夕已经结束工作,站在路边看手机等他。 车停在路口,秦晓夕似有所感抬起头,朝挡风玻璃里的白笙云笑了笑,开门上车。 第266章 坐上副驾驶,秦晓夕先是亲了亲白笙云的右颊,再系上安全带,问道:“你今天都待在酒店里?” “嗯。” “没有出门到街上走一走吗?” “没有,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礼物?”秦晓夕怕错过了重要日子,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要给我准备礼物?” “到时候你就能知道,总之不是一件寻常的礼物。”白笙云神神秘秘道。 两人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先在外面用餐。 餐厅是白笙云订的,早就念叨着要来这里打卡拍照,只可惜秦晓夕总是在忙,没时间来。 餐厅环境浪漫,只可惜做的菜口味无趣,味同嚼蜡,白笙云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气鼓鼓的,大失所望。 被他生气的模样逗笑,秦晓夕勾起嘴角问:“你怎么连吃饭都不开心?” “不好吃!”白笙云轻哼一声,抱怨道,“早知道我不来这里了,难吃!” “你不好好吃饭,总有一天会比我还轻。”秦晓夕说。 白笙云小声说;“轻一点才好,轻一点你就能多抱抱我。” 秦晓夕挑挑眉,将剩下的沙拉和牛肉尽数吃掉,催着白笙云回家,看看他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 刚进房门,白笙云从秦晓夕身边快速跑过,跑进浴室里关门上锁,动作敏捷。 “你先玩游戏,我先准备一下,等会儿再出来!”白笙云在门内说。 什么礼物还需要准备? 秦晓夕狐疑地坐到沙发上,心里有预感,觉得白笙云定是在捯饬自己。 茶几上的电脑黑着屏,秦晓夕点点鼠标,输入自己的生日,打开电脑。 秦晓夕本想打一局游戏,等着白笙云出来,但屏幕亮屏时,显出的不是桌面,而是她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是长发,穿着高中时改短的校服,正站在银杏树落叶中,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笙云的电脑里怎么会有她高中时的照片? 秦晓夕叉掉图片,大量文件夹里的照片显示出来,每一张都是她站在银杏落叶里。 随意翻一翻照片,秦晓夕再点下返回,看到母文件夹中的几个文件夹命名——“体育课”、“银杏树”、“天台”、“教室”、“大门”。 秦晓夕随意点开几个文件夹,不出所料,里面照片全是高中时的自己。 白笙云从哪弄来的这些照片? 这些照片的构图和光感全是一种风格,就是白笙云的拍摄风格,只不过更稚嫩一些而已。 难道这些照片全是白笙云亲手拍的? 秦晓夕在回忆里翻找,实在想不起她在哪里见过白笙云,别说见过,她高中时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 秦晓夕想不起来,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下巴,打开“体育课”那个文件夹,细细看那些照片。 照片里的她竟然披着头发上课,还穿得那么不合规矩,露着半截细腰,脸上还画着淡妆。 得亏学校的校风散漫,老师管得不严,若她穿越回去给自己当老师,怕是会忍不住把高中时的自己逮住骂一顿。 秦晓夕啧啧几声,翻到其他文件夹,欣赏自己的照片。 说不怀念过去,那是假的,没人会不怀念美好快乐的时光。 秦晓夕看着过去的照片,心想,她那时怎么就不能舍弃这种浮华光鲜的生活呢? 明明只要勇敢地踏出第一步,就能将金钱、人气和面子丢在身后,做一个脚踏实地的人。 若是高三时好好读书,她就算考不上顶尖的大学,好歹也能去一个普通学校读书,做一个平凡而自由的人。 秦晓夕对着照片里的自己笑了笑,叉掉图片,正准备关闭文件夹。 咚! 忽然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从身后不远处。 秦晓夕温声转过头,朝声源处望去,白笙云满脸惊恐,就站在她身后半米处,手机落在地毯上。 秦晓夕的视线只在他脸上停留一瞬,很快向下移。 白笙云穿了件淡粉的露脐毛衣,下身是最近流行的低腰短裙,细瘦白皙的腰露在外,双腿细长笔直,膝盖处还有少许暧昧的红。 短裙的长度不过二十厘米,只能看看遮住下身,只要稍稍走动,裙摆就会向上缩起,将蜜桃露出来。 这礼物确实很涩情,令人血脉喷张。 秦晓夕很想忽略白笙云惊恐的神情,将人直接压到在地,但如若她真的这样做,白笙云一定会哭得停不下来。 “你怎么了?怎么是这个表情?” 秦晓夕从沙发上站起,走到白笙云面前,蹲下身将他的手机捡起来。 “你......你都看见了?那些照片?”白笙云眼里全是慌张,声音有些抖,像是在害怕什么。 秦晓夕不理解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大方承认道:“看见了,这些是你自己拍的吗?”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白笙云脸色煞白,声音更是颤抖,语无伦次。 未等秦晓夕回话,白笙云一把抱住她,不安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做。” “对不起,对不起......” 白笙云一声声道歉,声音里渐渐带上哭腔,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浸到布料里,秦晓夕感到肩头一片湿润。 “白笙云,你怎么又再哭?”秦晓夕叹口气,不明白白笙云怎么会如此爱哭,稍有一点不安就流眼泪。 白笙云不知该说什么,只会道歉,“对不起......” “别道歉了,”秦晓夕拍拍白笙云的背,“我没有生气,你把我拍得很漂亮,我很喜欢那些照片。” 白笙云不敢说话,只会收紧手臂,紧紧抱着秦晓夕,很是不安。 秦晓夕往后走一步,将白笙云带着坐到沙发上,用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声音问:“白笙云,你太容易不安了,这个月里你不是在哭,就是在道歉。” “对不......” “停。” 白笙云又想道歉,被秦晓夕及时打断。 “我是在同你恋爱,不是让你给我当狗,”秦晓夕说,“puppy只是爱称,不是让你自虐,战战兢兢讨我欢心。” 肩头上的湿润越积越多,明显是因为白笙云止不住泪,不停哭泣。 “白笙云,你很爱哭吗?清霖说你小时候总是哭。”秦晓夕问。 “对不起,我.....” 秦晓夕轻啧一声,将白笙云一把拉开,锢住双腕,压倒在沙发之上。 “你再随便道歉试一试?”秦晓夕微蹙起眉头,瞪着白笙云说,“非要我真的生气,你才会听话?” 白笙云被吓得闭上嘴,只有眼泪还在默默往外流,顺着眼角滑落,滴到沙发上。 “你哭什么?白笙云,我有说不让你拍吗?我有表现出不耐烦吗?”秦晓夕严肃问道。 白笙云抿紧唇,不敢说话,啜泣着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哭?说话。”秦晓夕问。 “我......”白笙云堪堪开口,抽噎着说,“我不知道,我忍不住呜呜呜,我总是想哭。” “那你刚才为什么害怕?手机都被丢到地上了......”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不会喜欢看见这些照片,看见了就会和我分手。”白笙云哭着说。 白笙云总是将一些小事联系到分手上去。 第一次同秦晓夕出门约会时,订的餐厅餐食不好吃,也会害怕,哭着说秦晓夕要分手。 明明秦晓夕有时控制不好时间,时间长了受不了,白笙云也闭着眼睛忍,直到秦晓夕察觉不对劲,才说怕她要分手。 每一件事,白笙云只要认为自己没做好,就会被秦晓夕提分手。 秦晓夕叹口气,伸手抹掉他脸上的泪水,安抚道:“好了,别哭了,我不会同你分手。” “真的吗?”白笙云声音委屈地问。 “真的,”秦晓夕摸摸他的脸,打趣着说,“你这么爱哭,谁还敢同你说分手,哄你还来不及。” 白笙云觉得丢脸,赶紧偏过头,将脸躲在沙发绒毛里,不给秦晓夕看他哭的样子。 “你躲什么?”秦晓夕捏住他的下巴,将白笙云的脸转过来。 白笙云视线躲闪,不敢直视那双离得近的眼睛,小声说:“我现在这样不好看,很丑。” 秦晓夕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泪容有无解,竟然会觉得臭,惊异地问:“你觉得自己这样丑,还天天哭?不怕我嫌你不好看,要同你分手?” “那不一样,我现在哭得不漂亮,平时哭得才漂亮......”白笙云沉默片刻,委屈地说。 白笙云现在只不过是哭得激动了些,泪痕胡乱沾在脸上,依旧漂亮。 秦晓夕愣了愣,而后忍不住笑出声,“难道你平时是假哭?现在才是真哭?” “不是!我没有假哭!”白笙云急急解释道,“我.....对不,我,我不知道。” 怕又说一句“对不起”让秦晓夕生气,白笙云磕磕巴巴反驳,语无伦次。 第267章 “好好好,你是真哭,”秦晓夕放软声音,安抚着说,“我没有生气,只是想问问你,那些照片是不是你自己拍的,你那时和我读同一所高中?” 白笙云点点头,双眼晶莹,委屈回答:“嗯,你那时比我高一届。” “你......那时为什么要拍我?”秦晓夕试探着问。 闻言,白笙云眼里含着泪,哀怨地瞪秦晓夕一眼,看向别处不说话。 “你喜欢我?”秦晓夕小声问。 白笙云沉默片刻,终是点点头承认。 “那我为什么没有见过你?”秦晓夕问。 听了这句问话,白笙云撇下嘴角,刚转好的眼泪簌簌往下落,哭得更是伤心。 “你见过我,但你根本不记得!”白笙云颤着肩膀,哭得更凶,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你在天台上问过我是谁,但是你忘记了我!” 别说在天台上遇见过谁,就连同班同学的名字,秦晓夕都已忘记大半。 “好好好,别哭别哭,”秦晓夕擦掉他脸上的泪,问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拍了这么多照片,至少拿给我看一看啊。” “你总是交男朋友,我想和你说话时,你就又有男朋友了!” 白笙云止不住泪,哀怨地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比我高,比我壮,等我练出肌肉的时候,你已经退学!” 白笙云哭得委屈,像是要把多年的心事一吐而出。 听过白笙云的自白,秦晓夕忽然想到,白笙云带着女伴来参加聚会,不会是为了她吧? 秦晓夕下意识想问,但话到嘴边,又被她强忍住。 不管白笙云怎么想的,是喜欢她还是如何,那时的事情还是少提为好。 “那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秦晓夕温声说,“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 “我想的,但是姜烟屿说你很讨厌我,我不敢说。”白笙云道。 去年刚认识的时候,秦晓夕确实有些讨厌白笙云,不过那是因为她认为白笙云和前男友是同一路人,所以才下意识厌恶他。 “你,你真的很讨厌我吗?”见秦晓夕不答话,白笙云哭着问。 “以前我讨厌你,是因为我认为你是坏人,”秦晓夕郑重地说,“但我现在很喜欢你,喜欢你的样貌,喜欢你爱哭的性格,这样够吗?” 闻言,白笙云愣了愣,眼泪凝在眼眶里打转,微张着唇,小声呼吸。 秦晓夕低下头,承认道:“在纽约时,我就不愿意赶你走,那时我就心动了,这样够吗?” “你哭的时候很漂亮,我不忍心拒绝,你脸红的时候也很可爱,所以我总是控制不住恶劣的玩心,把握不好时间,总让你疼。” “你刚才那样害怕,我也会心疼,想抱着你,让你别哭了。” “这些证据,能佐证我喜欢你这件事吗?这些证据够吗?”秦晓夕问。 白笙云睁大双眼,呆呆看着秦晓夕,“够.....够了。” “你还想问什么?有什么害怕的?我全都告诉你。”秦晓夕说。 “还有一个问题,”白笙云渐渐止住啜泣,小心翼翼问,“你......喜欢我的礼物吗?我这样,你会觉得漂亮吗?” 气氛倏然变得暧昧。 白笙云双手被拉至头顶,眼睫毛上残留有泪水,像是晶莹剔透的钻石,簌簌发抖。 细瘦的长腿被压制在沙发上,沙发上的绒毛随着呼吸,像是有生命一般,轻轻挠着皮肤。 秦晓夕轻呼一口气,倏地俯下身,吻在白笙云唇上,带有攻击性地试探。 “我......唔!”白笙云的低吟压在喉咙里。 手腕被遏得有些疼,白笙云闭上眼,任由秦晓夕索取,等她欺负够了,再怯怯回应,小心用舌尖试探。 双唇分离之时,白笙云涣散双眼,微喘着气,双颊微红,直直对上秦晓夕的视线。 “姐姐,我想要。” 说的话直白涩情,穿得像是在故意勾人欺负,白笙云却面带羞涩,仿佛在说见不得人的污言秽语,很是纯情。 秦晓夕咽下一口唾沫,侵占的视线不加掩饰,但身体却无动于衷。 “姐姐,puppy想要,”白笙云撇下嘴角,像是又要哭,“如果你不喜欢我穿裙子,那我以后不穿了。” “我喜欢,puppy这样很漂亮,”秦晓夕警告道,“但如果今天再来,你会受不了。” “我不怕,”白笙云眼神软糯,小声说,“我只想要姐姐。”白笙云将裙摆往上拉,生疏地引诱。 理智的围墙被轻易打破。 秦晓夕松开白笙云的手腕,凑到他耳边说:“我这次会轻一点,别害怕。” - 温声的承诺是谎言。 白笙云的嗓子比昨天还要哑,眼睛哭得红肿,手腕上全是被箍出的红痕。 “好了好了,”秦晓夕抱着白笙云,温声安抚,“别再哭了,再哭下去,明天睡醒时眼睛都睁不开。” “姐姐......呜呜呜,”白笙云抽泣着说,“我明天不要了。” “好,明天好好休息,我明天没有工作,陪你一起休息,好不好?”秦晓夕说。 白笙云自己抹掉眼泪,声音有些欣喜,双眼放光,“姜烟屿良心发现了?” 秦晓夕低笑道:“设计师做了计划调整,明天要同高层商量好,后天再重新拍摄,所以我明天放假啦!” “那我们,明天可以去约会吗?”白笙云期待地问。 “好,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 话虽这么说,真到第二天早晨时,不仅是白笙云因为昨夜被折磨晚了而贪睡,秦晓夕也听不见脑中,两人沉沉睡到日上三竿。 下午之时,秦晓夕倏地睁开眼,看到窗外太阳夕照,才意识到她错过了约会时间。 而白笙云还在沉睡,微张着唇,小声呼吸。 许是因为昨夜累极了,白笙云睡得沉,连秦晓夕松开手,偷偷下床的动作都没有察觉。 秦晓夕踮起脚,放轻脚步,到浴室里洗漱一番,才小心翼翼走回卧室。 秦晓夕不知道白笙云还要睡多久,但却知道他醒来后一定会哭,丧着脸后悔自己没能按时起床,错过了难得的约会时间。 她该做点什么,才能让白笙云不那么难过? 秦晓夕蹲在床边,屏住呼吸捧着脸,对着白笙云的睡颜思索。 白笙云的睫毛很长,闭着眼睛自然垂下时,像是少翘有弧度的扇子,随着呼吸微抖,轻轻扇动。 秦晓夕伸出手,戳戳他的脸蛋,指尖触到一片柔软,像是在戳柔软的棉花糖。 睡着时的白笙云看起来很小,眉眼间全是天真,有些傻,又有些可爱。 不然......她也给白笙云拍几张照片? 说不定,等白笙云醒来时看见她把他设成壁纸,就不会那么难过。 秦晓夕轻手轻脚绕到另一边,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关掉闪光灯,从不同角度把白笙云的睡颜照下来。 一连拍了好几十张,秦晓夕筛掉构图不清晰的照片,把剩下的照片全部调整好参数,p成想要的色调。 挑了一张满意的照片作壁纸,秦晓夕覆在白笙云额头上轻吻,再走到客厅里,继续看白笙云电脑里的照片。 秦晓夕最喜欢“银杏叶”和“体育课”这两套,“银杏叶”中的自己很漂亮,而“体育课”中的她充满生机。 看着过去的自己,秦晓夕不自觉幻想,如果她那时和白笙云在一起,还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吗? 秦晓夕知道答案——依然会。 因为曾经的她就是那种人,虚伪,要面子,虚荣,享受他人艳羡的目光,要做学校里最耀眼的存在。 如果白笙云那时和她在一起,就算不被她吸干血液,也会被她伤害。 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她更喜欢现在的自己,而非以前那个爱慕虚假的秦晓夕。 白笙云喜欢她什么? 喜欢她的皮囊? 秦晓夕没有问过白笙云这个问题,因为白笙云一定也不知道答案。 他像个天真的笨蛋小孩,疼了不会喊,不满意了就要发脾气,根本不知道人情世故,更想不清楚这些复杂的问题。 同样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白笙云。 但就像洛清霖劝她的一样,喜欢不需要理由,只是一种感觉而已,顺着感觉往下走,终有一天能找到答案。 看着电脑屏幕上十六七岁的自己,秦晓夕忽然释然了,再不像昨天那样怀念过去。 她会和白笙云走到结尾吗? 秦晓夕不知道答案,但她很喜欢现在的感觉。 “你,你又在看这些照片。” 身旁传来白笙云喑哑的说话声,她又被抓到在偷看照片。 秦晓夕拉住白笙云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因为每一张都很好看,我当然想多看几眼,难道你不愿意让我看?” “我当然想让你看到,”白笙云小声说,“我以前只是怕你讨厌我,你喜欢就好。” 第268章 秦晓夕笑了笑,问说:“那你最喜欢哪一张照片?” 白笙云关掉“体育课”的文件夹,从“银杏叶”中找到一张照片,“我最喜欢这一张。” 照片里的秦晓夕侧着身子,靠在高高的栅栏门前,表情冷淡地看手机,像是在同人发消息。 拍照那时应是有风,精致的微卷长发飘散在空中,秦晓夕像是朵妖冶有毒的花,正将惑人的香气散在风里。 “你还记得这是哪里吗?”白笙云问。 “记得,这是图书馆后面,我当时在那里作什么?”秦晓夕疑惑地问。 “你在那里等你那时的男朋友。”白笙云说。 她在那里等男朋友?! 谁是她那时的男朋友? 秦晓夕连那些“男朋友”的名字和脸都不记得,大部分只是一起吃过饭,连手都很少牵,恋爱时长撑不过一个月。 秦晓夕咳嗽几声,以缓解尴尬,清了清嗓解释道:“我那时.....不太懂事,觉得有谈恋爱是一件很酷的事,你别为以前的事难过。” 白笙云定定望着她,问道:“你还记得他们吗?” “不记得,”秦晓夕赶紧摇头否认道,“我全部忘记了!” “那就好,虽然你不记得我,但你也不记得他们。”白笙云偏过头,看向照片里的秦晓夕,表情有些失落。 气氛凝滞。 秦晓夕轻咳一声,将手机拿出来,把屏幕上的壁纸拿给白笙云看。 “我刚才把你的照片设置成壁纸了,”秦晓夕笑着问,“好看吗?” 照片里的白笙云睡得正香,镜头外伸进来一只手指,戳在那软乎乎的脸上。 “你......你把我设置成了壁纸?”白笙云拿过手机,捧在手心里看,像是在看珍贵又稀奇的宝石,无比珍惜。 傻子。 秦晓夕心口软乎,微微发疼,忍不住抱住白笙云,“你怎么这么好满足啊?我只是把你设置成了壁纸,又不是告诉全世界我爱你。” 但白笙云的视线仍落在屏幕上,嘴角不自觉上扬,愣愣看着这张照片。 “你的壁纸呢?”秦晓夕问。 白笙云转过头,像是炫耀一般,骄傲地笑着说:“早就是你了,我每天都会换上你新出的成片,每天都把壁纸换成不同的你。” “那这张呢?你最喜欢的这一张照片,你想把它设置成壁纸吗?”秦晓夕指着电脑屏幕上,那张自己站在银杏叶里的照片。 “你......不介意?”白笙云问。 “嗯,每一张照片,你想设置哪一张都可以,我不介意。”秦晓夕温声说。 “还有,你有自己高一时的照片吗?说不定我只要看一眼,那时的你是什么模样,就能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你。”秦晓夕说。 白笙云愣怔一瞬,将相册里翻出一张仅存的入学照,拿给秦晓夕看。 照片里的白笙云和现在不太像,五官更中性一些,脸上残留着婴儿肥,不像现在一样瘦、下颌分明,若是留着长发,必定会被人认成可爱的甜妹妹。 秦晓夕看着照片不说话,白笙云失落地收起手机,“没事,你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我知道你是谁了,”秦晓夕勾起笑说,弯着眼角说,“你那时很矮对不对?在天台上,我见过你。” 白笙云瞪大眼睛,心口的情绪澎湃,心脏怦怦跳,“你......你记得?” “我记得,”秦晓夕笑着说,“因为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生。” 第198章 新一年六月时, 秦晓夕终于得到半个月的长假,回国参加洛清霖的婚礼,顺便休息。 秦晓夕在千屿岛同洛清霖聚了几日, 婚礼三天后, 洛清霖很快离开,去度蜜月。 假期还剩下一半, 秦晓夕也不知道该去哪休息,躺在酒店中无所事事。 “姐姐,你想去哪里休息?”白笙云趴在秦晓夕怀里,扬起头问。 秦晓夕忙惯了, 一时得闲还不习惯,静不下心,不知该做些什么。 同白笙云在酒店里打了两天游戏,混天黑夜不分昼夜, 秦晓夕打得头昏脑涨,想吐, 惊讶于白笙云怎么能无所事事好几个月,不工作也不出门。 “不知道, 你想去哪里旅游,我陪你。”秦晓夕回答说。 白笙云撇撇嘴,不满地哼一声,任由秦晓夕逗弄自己的额发, 想象该如何过剩下的假期。 想着想着, 白笙云打着胆子, 试探道:“姐姐, 你想回南粤吗?” 秦晓夕愣了愣, 没答话。 南粤对她来说太陌生, 在她心里仍是故乡,但她不敢回去,更不敢与曾经认识的人见面。 见秦晓夕默不作声,白笙云心脏悬起,暗自后悔刚才提出这提议。 “算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回去,”白笙云提议说,“我们去别的地方吧,我们就在千屿岛上玩几天就好。” 秦晓夕陷在回忆里,沉默良久,开口答应道:“回南粤吧,正好趁这次回去,我带你去见见我母亲。” 秦晓夕在节目结束不久后,主动打电话,同母亲有过电话联系。 一开始母亲以为她要被那男人抛弃了,无家可归,要找她要钱,声音里满是戒备。 但在知晓她早已去当助理 ,现在正在做模特工作,母亲才放下心,改口让她有时间就回去看看,别一个人在外面累着。 而父亲的手机号码早已打不通,谁都联系不上。 一听要去见秦晓夕的母亲,白笙云有些紧张,眼睛瞪得圆圆的,“我,我要去见你母亲?” 白笙云只是想带秦晓夕回去,把他少年时做的梦、幻想里的约会一一实现,没想到秦晓夕会直接提议带他去见母亲。 “你若是害怕,那这次就算了,以后再见?”秦晓夕看出他的紧张,温声说。 “不要!我不紧张!”白笙云长舒一口气,结巴着问,“她,你母亲知道你和我的事吗?” 秦晓夕点点头,“知道啊,她看过‘反转超模’,也知道我在同你恋爱。” 秦晓夕的母亲看过“反转超模”?! 可他在节目里不是在骂人,就是在阴阳怪气啊! 白笙云哭丧着脸,低下头,窝在秦晓夕怀里躲着,崩溃地说:“完了,阿姨怎么能看‘反转超模’,完蛋了......” 秦晓夕笑了笑,逗他说:“你既然敢骂人,在节目里那么凶,怎么还怕别人看?” “别人看就看了,我又不在乎,可你妈妈看了,一定会讨厌我!”白笙云唉声叹气。 “傻子,”秦晓夕拍拍他的头,安慰道,“我给她说过了,那是节目组给你的剧本,你照着剧本演而已,你私底下不是那样的人。” 白笙云睁大眼睛,重新燃起希望,“真的吗?阿姨听了之后是什么反应?” “她说怪不得,这么漂亮的男生怎么可能会骂人。”秦晓夕着说。 白笙云听了,难得有一丝羞愧。 他原本确实爱骂人,当然现在也喜欢骂,只是偷偷开小号去骂而已。 “那,那就好,阿姨不讨厌我就好,”白笙云道,“那我们明天就出发?” “好。” 南粤的变化不算大,高楼多了一些,城建看不出相差之处,她离开时是什么样,回来时依旧是那样。 秦晓夕本以为白笙云会带她回家住,但白笙云只是订了酒店,没有一句提到肖如萱和白秋鹭。 两人回了一趟学校,没进门,只是在学校外散步,在湿热的晚风中席卷夜市烧烤,坐在树下休息。 白笙云的愿望很简单,不过是去影院里看看电影,在ktv里唱唱歌,牵着秦晓夕的手散步。 到达南粤两天后,两人玩够了,才去拜访秦晓夕的母亲,秦聆。 秦聆在离婚五年后,再嫁给一个大学老师楚峤,气质温润,戴着眼镜,在秦晓夕来之前便亲自下厨,做好晚饭等她来。 秦聆住在一个幽静的小区里,房子不算大,小区建于上世纪,虽有些旧了,但更有一种念旧的风味。 两人顺着一楼往上走,爬楼梯。 爬到中途时,白笙云气喘吁吁,咬牙调整呼吸才能跟上秦晓夕。 “走不动了?”秦晓夕停下脚步。 “走得动!我不累。”白笙云屏住气,放轻呼吸,装作很很轻松的模样。 秦晓夕笑了笑,打趣着问:“要不要我抱你上去?还有五层才能到。” “我......”放在平时,白笙云推脱几下,就乖乖答应。 但今天,他是要去见家长,让秦晓夕抱他上去,若是被别人看见,脸都会被丢尽。 “不用,我自己走。”白笙云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呼吸,有准备大步往上迈。 秦晓夕拉住白笙云的手腕,“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坐在这里缓缓呼吸再上去。” 知道秦晓夕是在给自己台阶下,白笙云咳嗽一声,从包里拿出几张餐巾纸垫在台阶上,和秦晓夕一起坐在楼梯间。 第269章 仲夏的蝉鸣从楼宇外涌进,楼梯间的声控灯逐个变暗,只有月光和灯光照进来,落在阶梯上,昏暗一片。 气温偏高,空气潮湿,这是南粤夏季的特点。 只是坐了一会儿,白笙云身上就凝起汗,汗水将短袖里隐藏的吊带打湿,若是汗水再将t恤,就会看见他内里那件露脐吊带的形状。 呼吸声萦绕在黑暗中,也许是因为热意,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白笙云不经意伸过手,将指尖搭在秦晓夕手背上,轻轻点。 秦晓夕轻笑一声,翻过手将他的指尖捉住,握在手心里把玩,顺着指缝爬上手腕,轻轻摩挲。 “我,我们要在这里休息多久?叔叔阿姨会不会等急了?”白笙云问。 秦晓夕凑到白笙云耳边,轻声问:“puppy,在你的愿望里,我有没有和你在楼梯间里躲着接吻?” 白笙云呼吸一紧。他那时才不会想这么夸张的事,只是想象牵手就心动不已。 “没,没有。”白笙云供着脸说。 “那你想吗?”秦晓夕又问。 “我……唔……” 不待白笙云回答,秦晓夕的手掌便覆到他发丝上,往前一推,唇便在下一秒落下来。 两唇相贴,但也只是贴着,不带一丝欲望地凑近,只有鼻尖的呼吸无形交缠。 唇上酥酥麻麻的,也许这是白笙云的错觉。 蝉仍在鸣叫,吵个不停。 时不时有行车的轰鸣声和灯光泄进来,惊扰白笙云的警惕的神经,扰得他分神。 稍有一点风吹草动,白笙云就紧张地缩着身子,小声不安地说:“哈……姐,姐姐,有人来了!” “姐姐……” “有人来了!” “哈……” 白笙云小声呜咽,又不敢推开秦晓夕,双手搭在她肩头,手指紧攥着她的衣服,万分紧张。 秦晓夕偷笑着在他耳边打响指,白笙云被吓得睁大眼睛,又不敢起身逃跑,只敢躲在她肩头害羞。 “好了,我们该上去了,再不上去他们就该下楼来接我们了。” 秦晓夕笑着站起身,心情大好,拍拍身上沾着的灰。 白笙云愣怔一瞬,察觉到秦晓夕是在捉弄他,仰起头仰视秦晓夕,气鼓鼓的,眼神幽怨。 “快起来,难道你想让我抱着你上去?”秦晓夕挑起眉问。 白笙云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站起身,怪她吓自己,气鼓鼓跟在她身后,继续往上走。 脸颊上残留的热意不减,到了门口,白笙云还红着脸,不知是因为捉弄而气的,还是因为躲在楼梯间接吻而羞的。 秦晓夕瞄他一眼,用哄宠物般的语气提醒说:“puppy,我要摁门铃咯。” 白笙云长呼一口气,拍拍脸,平复好心情,回答道:“嗯,你摁吧。” 叮咚! 门铃响起,门内传出不明显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秦晓夕屏住呼吸,笔直站在门口,等着门打开。 楼梯间的声控白炽灯大开,有些刺眼,随着脚步声离近,秦晓夕的心跳也不自觉加快。 吱吖...... 门从内由外打开,秦聆穿着正式的鱼尾红裙,耳朵旁边别着她曾经最常戴的小红花发饰,头发规整地盘在右耳边,没有一丝碎发泄下来。 秦聆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嘴上涂着标志的大红唇,五官同秦晓夕很像,只是比秦晓夕稍微柔和一些。 熟悉的雏菊香涌入鼻腔,不知为何,秦晓夕忍不住鼻酸,喉头有些哽咽,好在泪水再眼眶里打了几转,瞬间蒸发消失,没有顺着眼角落下来。 秦聆也愣愣望着秦晓夕,两人相顾无言,隔空对视,因为时间的长河,像是想接近,却又不敢接近。 对视良久,秦晓夕先主动张开双臂,将秦聆拉过来抱着,像小孩一样靠在缩着身子,靠在她肩上。 秦聆的性格不像秦晓夕那么冷硬,被秦晓夕抱进怀中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眼眶里迅速晕满泪水。 “呜呜呜......” 霎时,几声呜咽和啜泣声响起,从耳边传来。 知道是谁在哭,秦晓夕语塞地闭上眼,而秦聆侧过头望去,竟发现白笙云正哭得伤心。 “白......”秦聆惊异地问,“笙云,你怎么了?” “我呜呜呜,对不起,我忍不住想哭呜呜呜......”白笙云伸手抹掉眼泪,“你们是不是有七八年没见面了?” 白笙云这么一哭,把秦聆晕出的那一点泪又憋回去,只剩下无语的笑意。 “他就是这样,有点感性,等会儿就好了。”秦晓夕解释说。 “好......” 秦聆招呼两人进屋,拿了两双新准备的拖鞋给两人换上。 家里面积不算小,两百平左右,屋子整洁又温馨,装潢大多是暖色调,就连桌上的桌布也是暖阳橘色。 屋里的雏菊香更浓郁,似是从四面八方往中间涌,将秦晓夕包裹住。 火辣的炒菜声音传来,锅铲与铁锅碰撞,穿过墙壁与门,只有小部分声音到达秦晓夕耳畔。 “最后一个菜,他马上就好,再等十分钟就开饭。”秦聆将一早沏好的苍山红茶倒进杯中,热情招呼两人坐下。 秦晓夕知道“他”是谁,她只在照片里见过楚峤,看着很温柔,比父亲温柔得多,也沉稳得多。 “我男朋友,我同你在微信说过的,白笙云。”秦晓夕主动解释道。 听见秦晓夕的介绍,白笙云倏地站起身,大声紧张地问好,“阿姨好!我叫白笙云!” 被他忽如其来的声音吓到,秦聆愣了愣,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快坐下,别这么拘谨。” 白笙云将手搭在裤子上,手心凝着汗,后悔刚刚没忍住哭,无法不紧张。 而秦晓夕也不知道该同秦聆说些什么,来时准备的谈话全部抛在脑后,气氛在温情和伤情之后,又变得尴尬。 太久不想见,见面之人必定会尴尬,就算是亲人,亦是如此。 哗...... 当厨房的门被拉开时,三人明显都送了一口气。 “晓夕来了?”楚峤从厨房走出,带着手套,捧着几盅汤,身穿一条亚麻色的围裙。 “叔叔。” 秦晓夕没见过楚峤,站起身点点头,拘谨地打招呼。 “都来吃饭,别在沙发上坐着!”楚峤朝三人招招手,将汤放到餐桌上,又折返回厨房,继续将菜端出来。 楚峤做了十道菜,将这张小方餐桌摆得满满当当,没有空隙。 金沙南瓜、豉汁排骨......许多都是秦晓夕曾经爱吃的菜肴。熟悉的菜香味,桌上四方的金花陶瓷碗,用金纹着茉莉花筷子,每一样都是秦晓夕陌生却又熟悉的东西。 秦晓夕轻呼一口气,打开自己的那盅汤,舀起一勺轻吹,再送入口中。 清甜的香料与肉的鲜香味混合在一起,就是她记忆里熟悉的味道。 楚峤和秦聆时不时瞄她一眼,又装作没有在看她,似在等她的评价。 秦晓夕低着头,缓过那一阵念旧的冲击感,扬起头“好喝,叔叔的厨艺很好。” 凝滞的气氛松动,在咀嚼声中流动,四人各自给自己夹菜用餐。 “笙云,”吃着吃着,楚峤忽然问道,“你......同晓夕在一起多久了?” 白笙云被点名,赶紧放下筷子,坐直上身,毕恭毕敬回答道:“有半年了。” 楚峤缓慢点点头,抬抬鼻梁上的眼镜,又问:“你是做什么工作?对未来有什么计划?有没有计划过什么时候同晓夕结婚?” 无论什么时候见家长,家长最关心的都是未来计划,何时结婚,工作情况是否踏实。 听到“结婚”一词,白笙云提起一口气,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我,我是摄影师,只要姐......晓夕愿意,我何时都能同她结婚。” 说完,白笙云还眼巴巴瞄一眼秦晓夕,像是在问她的意思。 “你是摄影师,那你对未来的规划是什么?如果要结婚,你是否有足够的资金置办婚礼、婚房和婚车?”楚峤一字一句问,咄咄逼人。 但白笙云从来都感受不到他人的恶意与质疑,只会傻乎乎回答:“我没有规划,我有足够的资金......” 傻puppy。 秦晓夕无奈摇摇头,直接打断道:“他是富二代,有的是钱。我也不打算很早结婚,我还要工作,如果要结婚,还要我的老板同意才行。” “凭什么要姜烟屿同意......”白笙云冷哼一声,小声嘀咕。 而秦聆在听到白笙云时富二代时,忽然变了脸色,面色煞白,眼里透出不可置信、失望等复杂的情绪。 秦聆的情绪不加掩饰,秦晓夕一眼就察觉,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秦晓夕声音平静地说:“我没有用过他的钱,他的钱还不够他自己用,我挣的钱绰绰有余,已经存了很多在账户里,足够在小城市里买下一套别墅。” 白笙云被戳到痛脚,小声却又心虚地反驳:“我哪有不够用......我也没有花那么多钱吧!” 第270章 秦晓夕睨他一眼,不理他,“总之,你们不用担心,他的钱这辈子都花不完,我也不会早早结婚。” 秦聆愣怔坐着,像是在消化秦晓夕说的话,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饭桌上的气氛又有些尴尬。 秦晓夕自顾自吃饭,还算放松,而白笙云有些羞愧,为秦晓夕当众戳他痛点而烦躁。 觎唽楚峤看了看秦聆,又道:“笙云,你说你是摄影师,你有办过摄影展、或者考虑办摄影展吗?” 白笙云又被问住了,眼巴巴从桌子下伸过手去,勾住秦晓夕的手指求救。 “他不是那种自由摄影师,在时尚圈里名气很大,”秦晓夕解释说,“最近几个月在休假,等到明年再复工。” “你们也不用担心他失去工作,总之,他就不需要工作,他有的是钱。”秦晓夕道。 “你......” 为防止楚峤继续问,为了让秦聆安心,秦晓夕说:“他的车库里有六十多辆车,随便卖一辆车的钱,五百多万,都只够他花三个月。” 楚峤终于不问了,朝秦聆使使眼色,但秦聆并没有接收到,而是愣愣发呆。 接下来的时间里,四人安静地吃饭,没有再出声。 在沉默中,一顿晚餐吃了将近一小时,最后本该由楚峤收碗筷,但秦聆先行站起,主动去厨房洗碗。 秦晓夕坐回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让这沉默的家里多一些声音。 白笙云像是感受到了气氛不对,乖乖走在秦晓夕身旁,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敢小声问话。 楚峤在厨房拿了碗,端着蒸好的糕点走出,轻轻放在茶几上。 “晓夕,你妈妈怕你这次又受到伤害,所以才......”楚峤恢复成温润的模样,声音也不似在餐桌上时那样咄咄逼人。 “没关系,我知道的,”秦晓夕说,“她不敢自己问,想让你问清楚,我没事,能理解。” 秦晓夕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像是什么都不在乎。 “叔叔,我没有花那么多钱,晓夕刚才说得夸张了。”白笙云小声反驳,为自己澄清。 秦晓夕挑挑眉,戳穿道:“每个月都要买新车,还说没有花那么多钱......” 怎么总是戳他的痛脚?! 白笙云用手指戳戳秦晓夕,戳了好几下,让她别再揭自己的短。 两人的相处方式,楚峤看在眼里,只问一句:“笙云,你打算一直这样吗?若是你家里不同意秦晓夕和你在一起,你该怎么办?” 白笙云花的明显不是自己挣的钱,家长心里觉得不踏实,免不了一直问问题。 “我......” “他保持这样就好,”秦晓夕声音平静地说,“我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 秦聆的失神一直持续到秦晓夕离开。 时间渐晚,快过晚上十点,秦晓夕在几人的沉默里看够电视,才站起身朝秦聆和楚峤道别。 门快关上时,一直沉默的秦聆忽然推开门,“我送你们出去。” 语毕,也不管秦晓夕答不答应,秦聆换上平底鞋,带上钥匙,便跟着两人一起下楼。 出了这栋楼,秦晓夕本想就此告别,但秦聆却抓住二楼她的手。 “那些问题是我让他问的,他没有不喜欢笙云的意思。”秦聆解释道。 “我知道,”秦晓夕说,“所以我也帮白笙云回答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很喜欢他,也不在乎他怎么活。” 秦晓夕很平静,整个晚上都没有发过火,连情绪波动都没有。 曾经的秦晓夕一点就炸,秦聆说一句,她便会歇斯底里地抵十句回来,吵得面红耳赤。 而现在的秦晓夕很平静,不会生气,面对那些问题也只是平静地解释,再无一点幼时的蛮横。 正是这一刻,秦聆感到秦晓夕长大了。 隔着屏幕看秦晓夕的综艺,看她的走秀和成片,秦聆都没有实感。 而当秦聆亲眼看见,秦晓夕不会被轻易激怒,甚至能耐心解释时,秦聆才感觉到,秦晓夕早已经走远长大,早已不再需要她。 秦聆想现在尽母亲的责任,给秦晓夕迟来的爱也好,想管她结婚的事也好,秦晓夕都不在乎,所以才不会生气。 意识到这一点,秦聆又一次愣住。 秦晓夕不知道秦聆在想什么,主动上前拥着她,轻声说:“如果经济有困难了,我还存有很多钱,你可以找我要,下次休假再见。” 说完,秦晓夕不带留恋地松开手,拉着白笙云离开。 “你快回去吧,下次再见。”秦晓夕回过头,朝秦聆挥手。 秦聆伸出手,像是想抓住秦晓夕的发梢,却又抓不住一般,失神的说:“再见......” 两人顺着路往前走,走出小区,渐渐没了身影。 夜风湿热,仲夏的南粤有些闷,秦晓夕牵着白笙云的手,指尖被热出汗水。 白笙云从家里出来后,再没有说过话,只是定定地望着路面,明显心情不好。 puppy虽然单纯天真,但不是傻子,能听得懂别人的话中之意,无非是因为别人说他是无用的富二代而失落。 秦晓夕抬起手,挠挠他的下巴,逗着他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会读心术。” 白笙云皱起眉,看傻子似的瞪她一眼,又失落地看着地面。 路面上堆有小石子,脚尖碰到石子,白笙云便猛地踢出去,踢出几米之外,以发泄内心的不高兴。 哐,哐,哐...... 只要是白笙云碰到的石头,皆被白笙云踢出去,无一幸免。 等白笙云踢够了,两人走到平坦的大路上,秦晓夕才说:“其实你没有必要将他们的话听进去。” 白笙云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晓夕叹口气,温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成长的阶段和时间,我只是觉得你现在没有必要改变而已,如果你想改变,那我也支持。” 白笙云沉默良久,一开口便是委屈的声音,“我现在这样,好像配不上你。” “你怎么会配不上我?你不是大名鼎鼎的mr.white吗?是我配不上你才对。”秦晓夕笑着说。 “但我挣的钱还没有我花的钱多......” 秦晓夕笑了笑,打趣道:“你能算清楚自己赚了多少钱,花了多少钱?” 白笙云被问住,低下头去,“不知道......” “你能忍住三个月不买车吗?”“不能。” “你能控制自己不乱投资吗?”“......不能。” 秦晓夕耸耸肩,“所以我说了,现在的你不需要改变,改变对你来说没有必要,甚至没有意义。” “可是......” “等到你真正想改变时,你自然会改变,”秦晓夕温声说,“就像我决心长大时一样。” 白笙云眨眨眼,像是听不明白,脑子里糊里糊涂的。 “你喜欢现在这样的我吗?”白笙云小心翼翼问,“如果我永远都是这样,永远不会改变,姐姐还会喜欢我吗?” 秦晓夕将脸凑近,亲亲白笙云的脸颊,“会的,如果你永远做个长不大的宝宝,我也会喜欢你。” 闻言,白笙云愣了愣,眼里凝着水波,倏地吻上秦晓夕的唇。 路上全是来往的车,白笙云大着胆子吻了一下,又很快缩回去,左右看看,怕别人看到他亲秦晓夕。 “姐姐,我困了,想回酒店。”白笙云小声说。 困不过是虚假的说辞,秦晓夕无奈地摇摇头,揽着白笙云往酒店慢慢走。 - “姐姐,哈......我,漂亮吗?” 白笙云眼眶里盈满泪,鼻尖眼角微红,眼神涣散地问。 秦晓夕刚洗完澡,一出浴室便看见白笙云站在窗前,身上穿着一套国际高中的裙装校服,头上的假发歪歪扭扭,很是凌乱。 白笙云很少会这样,更不会戴假发,平常都只是委屈笨拙地勾引。 秦晓夕怀疑,白笙云还在为楚峤的话而不安,也不信她的承诺,所以才催着她洗澡,慌不择路扮成这样来勾引她。 秦晓夕叹口气,一步步走到窗边。 “姐姐......”白笙云不明白她这种神情的意思,声音不安地喊她。 秦晓夕看看他头顶杂乱的假发,忍不住上手把那假发摘下来,“你戴之前,不能把头发梳整齐再戴吗?” 白笙云手足无措,撇撇嘴,眼眶里的泪簌簌往下流,鼻尖红得厉害。 “别哭了。” 秦晓夕拉住白笙云的手腕,将他带到梳妆镜前坐下,“坐好,我帮你弄。” 昏暗的灯光中,白笙云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秦晓夕。 秦晓夕拿起梳子,将杂乱的假发梳理整齐,再将白笙云半长的头发扎好,碎发梳在而后,再将假发戴好。 白笙云准备的假发是纯黑色的直发,贴头皮且不自然。 “你想要什么发型?披着头发,还是扎起来?”秦晓夕的声音很温柔,像是在哄漂亮妹妹一般。 第271章 白笙云莫名感到羞耻,耳朵被臊得发红,后悔自己冲动行事。 “我问你呢,你想要什么发型?”秦晓夕又问。 白笙云轻咳一声,躲开视线,磕磕巴巴说:“都,都可以,你觉得什么适合我就做什么。” 秦晓夕环抱双臂,思忖片刻,将抽屉里的卷发棒拿出来,插电预热。 又从梳妆柜里找出两个樱桃发圈,将假发顺着中心发线分成两半,秦晓夕熟练地扎起两个对称的双马尾,再将几丝头发扯松,形成蓬松自然的效果。 头发扎好时,卷发棒早已预热到指定温度。 秦晓夕将双马尾微微一卷,很快将细长的直发卷得蓬松, 漂亮的杏眼本就有种幼稚天真的美,鼻尖小鼻梁高,唇部饱满殷红,再加上双马尾,只要遮住喉结,无论问谁,都会说白笙云是个漂亮妹妹。 秦晓夕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望着镜子里的白笙云说:“puppy,你真是我见过长得最漂亮的男生。” 白笙云不敢抬头看,红着脸问:“那......你喜欢我这样吗?如果我是女生,你会喜欢我这样的吗?” 秦晓夕低笑一声,轻轻抚着白笙云的脸颊,“无论你是男生还是女生,我都会喜欢你,毕竟我是‘花心’的双.性恋嘛。” 秦晓夕是在调侃自己,白笙云听了却不高兴,反驳道:“你才不花心!” “是是是,”秦晓夕视线往下扫,又拿起桌上的口红,“抬起头,我给你化妆。” 闻言,白笙云乖乖扬起头,闭上眼睛,任由秦晓夕给自己上妆。 蜜桃色的口红稍作点缀,将唇色晕得粉.嫩漂亮。 画了口红,秦晓夕还不满足,直接将化妆包打开,从眉毛到眼影,腮红到高光,一个不落,全都画上。 最后一点高光打上,秦晓夕满意地笑了笑,拍拍白笙云的肩,“乖,睁开眼。” 白笙云睁开眼睛。 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变了,又像是没有变,淡妆和高光将他衬得更加楚楚可怜,晶莹的亮粉落再鼻尖,闪闪发光。 “是不是很漂亮?无论是什么性别,你都是漂亮的。” 秦晓夕俯下身,靠在他肩头上说:“你的漂亮本就和性别无关,白笙云,你不应该用世俗的条条框框困住自己。” 白笙云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只觉得眼眶泛热,忍不住想哭,但又怕泪水把脸上的妆弄花。 “白妹妹也好,弟弟也好,你就是你,不要用性别去框住自己。爱哭也好,不爱哭也好,不需要因为性别或是世俗的眼光去忍,你都是你,知道吗?” “所以无论你什么时候长大,或者永远长不大,你都是你,我都会喜欢你,知道吗?” 听了这番话,白笙云忍不住鼻酸,转过身抱住秦晓夕,“我,我......” 一开口说话,白笙云再忍不住哭腔,眼泪哗哗往下落。 好在秦晓夕画的是淡妆,妆面防水,秦晓夕及时用纸蘸掉泪水,妆面又恢复成最初的干净状态。 等到白笙云哭够了,秦晓夕低下头,吻住他的唇。 两唇相贴,郑重而小心,秦晓夕吻在那颗饱满的唇珠上,轻轻吮吸,再吻到下唇,小心试探。 这是个温存的吻。 白笙云被吻得晕晕乎乎,身体不自觉向后倒,忘了自己坐在梳妆椅上,差点摔下去。 秦晓夕将他拉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又让白笙云坐在自己腿上,继续轻吻。 不知吻了多久,两唇恋恋不舍分开。 白笙云被吻得失神,眼神涣散,靠在秦晓夕肩头小声呼吸,任由秦晓夕不安分,从抽屉里拿出润剂。 “我今天不叫你puppy了好不好?我们换一个称呼?”秦晓夕定定望着白笙云问。 白笙云微喘着气,迷蒙地问:“要换什么称呼?” “笙云妹妹,这个称呼你喜欢吗?”秦晓夕问。 妹妹这个词,现在听起来,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喜欢,”白笙云勾起笑,双眼晶莹,“我很喜欢,只要是你给我起称呼,我都会喜欢!” 第199章 在一起八个月后, 随着节目带来的热度减缓,烟雨工作室发表了秦晓夕和白笙云恋的爱声明。 声明一发布,【秦晓夕白笙云恋情】的词条直接空降, 粉丝均是不相信, 而吃瓜路人则是在问白笙云是谁。 很快,白笙云在“反转超模”里骂人的画面再度被翻出, 轮番挂在词条广场上处刑,谁看了都得进去骂几句再退出。 【艹,秦晓夕这眼光......】 【白笙云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能看的?】 【漂亮姐姐独美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和这种人在一起?】 【我服了, 白笙云怎么能骂模特是鲶鱼精?还说要封杀人家,有病吧?】 诸如此类的评论随处可见,皆被营销号截下来的影片气得不清。 还有部分原先“反转超模”的观众,以及姜烟屿的cp粉在看到声明后, 翻出节目重新看,找寻白笙云喜欢秦晓夕的蛛丝马迹。 【当初节目结束时, 白笙云说过要追求秦晓夕,追了半年真的追到了?】 【我好怕哥哥会让秦姐姐和姓白的上恋综[点烟.jpg]】 【楼上快删掉, 要是让哥哥看见,他说不定会让秦姐姐开设情侣频道。】 【都别说啦!夏白和景凛生已经开设频道了,每天两个视频,齁甜。】 【我怕白笙云也被签到烟雨工作室。】 【那岂不是......秦姐姐的每条视频里都有白笙云?】 【啊啊啊啊不要!我接受不了!】 没人看好白笙云, 因为嘴毒骂人的画面已深入人心, 大家生怕秦晓夕也遭到辱骂。 热度太高, 白笙云平时又无所事事, 一上网就能看到这些言论。 刚开始看见骂他的评论, 白笙云还能切小号骂回去, 但骂的人太多,他的小号也被围攻。 “白笙云,你已经看了两个小时,你还要看多久?”秦晓夕翻身,强制抽走他的手机。 白笙云忽然空了手,很不习惯,将头埋在枕头间,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 “看一看都不许,你总是欺负我......”白笙云小声嘀咕道。 秦晓夕轻啧一声,一掌拍在他几小时前刚受过罪的蜜桃上,警告道:“你再乱说,我真的欺负你。” 白笙云用手捂住臀,幽怨地瞪秦晓夕一眼,从床边往里滚,翻滚到她怀抱里。 “他们说你很快就会同我分手......”白笙云声音委屈,像是在撒娇,要秦晓夕哄。 秦晓夕拍拍他的背,打了个哈欠,没有顺着白笙云的意思去哄。 “别乱想,”秦晓夕慵懒地说,“等热度降下去,就不会有人骂你了,早点睡觉,明天我还得去秀场排练。” 秦晓夕竟然不哄他?! 白笙云扬起头,哀怨地看她一眼,气鼓鼓说:“睡觉就睡觉,晚安!” “晚安,笙云妹妹。”秦晓夕轻吻在他额头,很快入睡。 夜光灯从窗外透进来,照在房间地毯上,映出斑驳的光痕。 白笙云闭着眼睛,企图入睡,挣扎几分钟,实在睡不着,又再睁开眼。 秦晓夕忙工作,一闭上眼便能睡着。 平稳的呼吸声飘在耳边,白笙云望着微亮的窗户,心里还在想那些留言。 白笙云越想越气,趁着秦晓夕入睡,偷偷坐起身,下床绕到另一头的床头柜,将被收走的手机拿到手。 躲进被褥中,白笙云亮屏手机,继续翻看评论,时不时用小号骂回去。 【只有我不担心么?秀场里那么多模特,比白笙云长得好看的多的是,一抓一大把。】 这条评论忽然将白笙云警醒。 秀场里那么多漂亮模特,男女都有,要是秦晓夕被别人诱惑跑了怎么办?! 白笙云在心里暗骂自己几声笨蛋,怎么连这种事都想不到,他怎么能任由秦晓夕独自去秀场。 不行,他明天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必须跟着去秀场才行! 思及此,白笙云将闹铃调到早晨六点,在暗光中拍一张躲在被子里的照片,黑屏手机,赶紧蹭到秦晓夕怀里入睡。 白笙云昏昏沉沉,在不安中做梦,不仅梦到秦晓夕看上了秀场的模特,还梦到她和别人双宿双飞,抛弃自己。 嘀嘀嘀! 两道闹钟铃响,发出刺耳的声响,将白笙云从梦中惊醒。 秦晓夕关掉闹铃,回头时发现白笙云已经坐起身,神情虽然呆滞,但眼睛却睁得极大。 “你......怎么了?”秦晓夕惊异地问,“做噩梦了?” 白笙云很困,但怕自己再睡着,只好睁大眼睛清醒。 “没有,”白笙云摇摇头,转过头,瞪着眼睛说,“我今天要和你一起去秀场。” 和她去秀场? 平时白笙云懒洋洋的,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醒,今天却一改前态,令人疑惑。 第272章 “为什么?你只睡了五个小时,不困吗?”秦晓夕抬手摸摸白笙云的眼睛,轻声问。 “我不困!”白笙云跳下床,舒展身体,“我只是忽然想去秀场看看。” 白笙云的心思明晃晃写在脸上,秦晓夕不知这笨蛋又想做什么,但能感受到他想做“坏事”。 “好吧,如果你能弄到工作证的话。”秦晓夕说。 白笙云过去几年也不是白干的,在去秀场的途中,找了品牌方的公关,弄了张电子工作证跟进秀场。 秦晓夕一忙起时装周,没有空闲去管别人,一整天都在后场试衣,同妆造与设计师交流,上场排练。 白笙云混进后场角落,戴着副滑稽的墨镜,面色冷淡,也不笑,无比冷酷。 时不时有工作人员和模特路过,用异样的眼光看他,皆被白笙云冷冷盯回去,将人吓走。 “看什么看?再看我让weast把你开除!”白笙云冷哼着威胁,气势汹汹。 weast是品牌的总设计总监,少有人会提他的名字,工作人员一听也不敢看白笙云了,散在其他地方去偷偷躲着讨论。 白笙云的眼光聚在秦晓夕身上,偷看她身边有谁,在和谁说说笑笑,大笑聊天。 早晨时,形势明朗,秦晓夕只是在工作,与旁人正常交流。 而到下午时,秀场里来了个混血男模,刚到达后场,就走到秦晓夕身边同她打招呼,还亲昵地拥抱。 怎么能让别的男人抱抱! 躲在墨镜后的眼睛倏然睁大,白笙云咬紧牙关,气得不行。 然而,不仅有男模跑过来同秦晓夕打招呼,还有一看就不直的女模跑过去,亲昵地作贴面礼,亲在秦晓夕侧脸。 怎么能让别人亲亲! 白笙云环抱双臂,越看越气,觉得谁都喜欢秦晓夕,危机感骤增,整个秀场的工作人员都成了自己的情敌。 白笙云独自站在角落生闷气,气呼呼看着秦晓夕同他人聊天说笑。 理智上,白笙云劝自己说这是正常社交,圈里谁不是这样?感情上却气得不行,眼眶湿润,委屈想哭。 等到晚间十分,秦晓夕得了空,稍作休息,才到处找白笙云在哪里。 四处不见人影,秦晓夕拨通电话。 “你去哪里了?”秦晓夕问。 白笙云不答话,声音平静地问:“你今晚要回酒店吗?还是留在秀场工作?” “今晚要出去拍宣传视频,估计要拍到天亮。”秦晓夕说。 “好,我有点累,先回酒店了。” 听筒里不仅有白笙云的声音,还有些微嘈杂的背景音,白笙云绝对不在酒店。 不知道白笙云在酝酿什么坏事,秦晓夕也没戳穿他。 “那你今天早点睡觉,乖一点,不准通宵打游戏,知道了吗?”秦晓夕嘱咐道。 曾经她在外忙工作,等早晨时分回到酒店,竟然发现白笙云在打游戏,打了一整晚,打得眼睛发直,昏昏沉沉。 秦晓夕当即抓住白笙云“教育”一顿,让他长记性,如果她不回家,白笙云睡前必须要发照片来汇报才行。 电话挂断,过不久,白笙云发来一张自拍,是他乖乖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脸上,只露出一张眼睛的照片。 秦晓夕翻开以前的照片做对比,发现并没有相似的照片,这是张新的照片。 错觉吗? 白笙云已经到了酒店?没有想做“坏事”? 秦晓夕思忖片刻,收起手机,也没再多想,继续工作。 几个要拍宣传视频的模特先离开秀场,同摄影师和设计师一齐离开。 而白笙云躲在秀场门口,见几人离开了,偷偷开着车跟上,跟踪几人。 白笙云中途回过酒店,换了身暗色的衣服,再折返回来,必定要看看秦晓夕在他不在场时,会不会同他人有逾矩的举措。 前面几人坐着车,行驶半小时左右,到达拍摄地点。 拍摄地点定在夜间的海边,正值夏天,晚上不算冷,夜风清凉。 海浪声穿过椰子树和沥青路,从沙滩上飘过来,催人入睡。 白笙云昨晚没睡好,今天又伤心一整天,差点被这海浪声催眠,糊里糊涂睡过去。 眼皮往下耷拉,在差点闭上眼睛之前,白笙云重重拍一掌脸颊,将自己打醒。 白笙云停好车,从副驾驶拿出望远镜,稍稍摇下窗户,放在眼前,远远看拍摄现场的情况。 秦晓夕正在做造型,而那个下午来的混血男模站在她身边,笑呵呵的,在同她说些什么,离得非常近。 又是这个男的黏着秦晓夕不放! 狐狸精!不要脸! 白笙云在心里骂,危机感骤增,因为这模特不仅长得帅,五官精致,不笑时气质清冷,笑起来时又如春风,身材也比他好。 最重要的是,这男模看起来瘦,脱掉上衣后,上身竟然有肌肉,线条流畅。 白笙云摸摸自己毫无肌肉的胳膊,心头烦闷。 正式拍摄后,设计师将秦晓夕和那混血男模分在一组,相互拥着肩膀拍摄。 四周烟花盛放,两人对着镜头亲昵,时不时摸摸对方的脸,凑得很近,看得白笙云嫉妒。 明明知道这是在工作,但白笙云就是不高兴,想下车跑过去打断拍摄。不过这只是幻想,白笙云早就过了随意撒泼的阶段。 白笙云躲在车上偷偷看,越看越生气。 设计师不仅安排那男模和秦晓夕亲昵,还安排其他女模同秦晓夕贴贴,脸贴脸,手牵手,在海浪涌上来时挽着奔跑躲避。 情敌太多,白笙云看不过来,眼神凌乱,他像是陷在泥沼的鸟,抬起右脚,左脚又陷进泥里,想抬左脚,右脚又陷下去。 拍摄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赶在天亮之前结束,因为进展顺利,所以能提前结束。 大部分人坐上来时的车,准备直接回秀场,在后场小憩一会儿,再起来继续工作。 而秦晓夕没有回秀场,而是和另一个女模一起,坐上那混血男模的车。 白笙云驱车跟在他们身后,观察三人到底要去哪,做什么,像个出门捉奸的怨种。 车先停在一幢陌生酒店前,另一个女模下了车,同两人招手道别,笑着走近酒店,那车里只剩下秦晓夕和混血男模。 车子转过弯,朝另一个方向行驶。 天色渐亮,太阳从地平在线升起,照在那车上,金光闪闪。 跟着车子行驶的路线,白笙云感到熟悉。 秦晓夕难道是要回他们住的酒店?! 等她回到家,发现他不在,岂不是会察觉他说谎?! 想到这,白笙云顾不得跟踪,立刻踩下油门,从左侧超车,轰着油门往酒店赶。 急急回到房间,白笙云赶紧冲进浴室,将身上残留的烟火味洗净,头发擦到半湿,浴袍穿好,唇上抹一点微红的唇膏。 嘀! 房卡刷门的声音传进来,白笙云将头发往后捋,打了个哈欠,双眼晶莹地走出浴室。 “白笙云?”秦晓夕像是没料到他醒着,疑惑地喊他。 “姐姐......你回来了?”白笙云从浴室里缓步走出来,眼里凝着困泪,声音黏黏糊糊撒娇。 白笙云本想去抱秦晓夕,黏糊糊撒娇,却发现门外站着那混血男模。 秦晓夕朝白笙云使了个眼色,“sirius住在楼下,他的剃须刀坏了,想借一下你的剃须刀。” 白笙云体毛本就少,皮肤细嫩,别说长腿毛,连胡子都不长,剃须刀就是个摆设,从来不用。 “稍等。”白笙云用英语说。 重新走回浴室,拿出酒店配的剃须刀,白笙云心想,这么点小事还要跟着秦晓夕来房间,那男的一定是心怀不轨,明明让服务生重新送一个来就好。 白笙云气呼呼走出去,冷着脸将剃须刀拿给他,“你还有什么事?” 趁着秦晓夕面对自己,那混血男模冷冷看他一眼,很是挑衅,眼神里的嫉妒不带掩饰。 白笙云本想发脾气,却在发难之前忽然歇火,想起洛清霖的注意事项——不要影响秦晓夕工作,不许给秦晓夕和同事之间造成矛盾。 白笙云勾起友善的笑,杏眼弯着,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白脸,“你想进来坐坐吗?房间里有我们从华国带来的茶,如果你感兴趣,可以进来喝一杯。” 混血男模第一次遇见这种对手,挑起眉正要说好。 秦晓夕及时打断道:“sirius,我有点累,想和我男朋友先休息一会儿,我们秀场见。” sirius想要答应的话噎在喉中,沉默片刻,不甘心地说:“秀常见。” 男模拿了剃须刀,往电梯口走,房门被秦晓夕关上。 咚! 门刚关上,白笙云就垂下嘴角,气呼呼看着秦晓夕,等她作解释。 秦晓夕轻咳一声,解释道:“他好像对我有点意思。刚才他送我和另一个女生回酒店,到了酒店,他说服务生的效率太低,要到我房间里剃须刀。” 第273章 “我想着,你正好在房间里,让他站在门口,正好能让他知道我有男朋友......”秦晓夕说。 他才不在房间里。 他是中途超车赶回来的! 想着拍摄时那男模一直黏着秦晓夕,白笙云心气不顺,更是烦躁。 但白笙云没表现出来,忍住不悦,低着声音问:“你什么时候回秀场,还有多少的自由时间能休息?” “我只是回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睡觉,洗个澡,马上就要回去。”秦晓夕说。 闻言,白笙云心内的烦闷消去不少,隐隐有些雀跃。 “你早上回来,只是为了看我?”白笙云嘴角微微上翘。 秦晓夕笑了笑,捏住白笙云的脸,笑着说:“我回来看看你有没有骗我,有没有偷偷通宵打游戏。” 他倒是没有通宵打游戏,他只是熬夜跟踪而已...... “我昨天睡得早,准备今天早些去秀场看你。”白笙云撒谎道。 秦晓夕惊异地问:“你今天还要去秀场?” 白笙云以为她不想让自己去,又有些生气,情绪像是多变的天气。 “我不能去吗?”白笙云冷哼一声,委屈地说,“你若是不像我去,那我不去就是了......” “没有,我是怕你在秀场无聊,我没有时间去找你说话,分不了神。”秦晓夕温声解释道。 白笙云这才满意,“我只要在秀场里看见你,就不会感到无聊。” 秦晓夕点点头,“好吧,反正你有工作证,想去就去,我先进去洗澡。” 秦晓夕一走进浴室,白笙云就急急跑到梳妆台前,快速将头发吹干,对着镜子涂护肤品。 熟练地将头发扎好,白笙云取下挂在一旁的双马尾假发,戴在自己头上,用小发卡固定。 白笙云不会化妆,只好拿了秦晓夕的妆前乳涂在脸上,均匀肤色,再将蜜桃粉的口红涂在唇上。 随意上好妆,趁着秦晓夕还在洗澡,白笙云赶紧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自拍发给洛清霖。 【洛清霖:?】 【白笙云:我这样好看吗?】 【洛清霖:......】 【洛清霖:好看倒是好看,但是,你又受什么刺激?】 【白笙云:我发现好多情敌!我要去穿成这样,去秀场宣誓主权!】 【洛清霖:不是每个人都会对晓夕有那种想法。】 【白笙云:你不懂!有个男模来房间门口,差点就要破门而入了!】 【洛清霖:那这和你打扮成这样有什么关系?】 【白笙云:那男的比我帅,所以我要把优势最大化,用女装把他比下去!】 【洛清霖:......】 洛清霖发来这一串省略号,就再没有发消息回来。 白笙云用手撩一撩马尾,跑到衣柜前,选了套漂亮的学院风裙装,打好蝴蝶领结,穿上过膝的渔网袜,等秦晓夕洗漱好出门。 浴室里的水声渐停,过不久门打开。 “你......你穿这样作什么?” 秦晓夕一出门,看见白笙云的装束,愣在原地。 白笙云抬高下巴,高傲地点点脚尖,将秦晓夕的皮鞋穿上,“我喜欢穿成这样出门,不可以吗?” 皮鞋码数偏小,白笙云穿得勉强,挤了好几下都挤不进去,只能弯下身去穿。 腰上的裙子偏短,白笙云一弯下身,白色蕾丝的底裤露在外,包不住的两瓣蜜桃也赤露着。 秦晓夕睁大眼睛,将裙摆往下拉,遮住眼前这副涩情的画面。 “干什么?”白笙云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转过头,眉头微蹙。 秦晓夕有些不悦,“你准备穿成这样出去?你不穿安全裤,准备让所有人都看见你的屁股?” “我......”白笙云愣愣地说,“对哦,你说得对,要穿安全裤.......” 白笙云傻乎乎的,根本就没想到要穿安全裤,觉得这样就能出门。 秦晓夕叹口气,从衣柜里找出安全裤,丢到白笙云手里,“赶紧穿好,等我吹干头发,我们就出门。” “好嘛,我知道了。”白笙云脱下皮鞋,将安全裤穿好。 到秀场时,白笙云明显能感受到周围的目光,正往自己身上聚集,黏糊糊的,欲望隐秘而又直白。 白笙云冷哼一声,高傲地拿出电子工作证,同秦晓夕一起进秀场。 其他模特看见秦晓夕身旁跟着的白笙云,皆睁大眼睛,聚在秦晓夕身边,问这是谁,为什么会跟着秦晓夕来秀场。 白笙云不答话,秦晓夕戳戳他的手臂,示意他说话,他才回答说:“我是qin的女朋友。” 白笙云没有故意捏着嗓子说话,而是用自然的男声。 周围静默一瞬,而后又炸开锅,所有人笑着打趣秦晓夕。 “你女朋友怎么会这么可爱?” “她也太漂亮了!” “好可爱啊......” ...... 夸奖接踵而至,除了sirius紧紧盯着白笙云,一言不发。 白笙云挑衅地朝他挑挑眉,揽住秦晓夕的手,将头靠在她肩头,勾起乖顺的笑,接受旁人的夸奖。 众人聚在一起,八卦地问秦晓夕和白笙云的恋爱事迹,直到排练和试穿再度开始,才不舍地散开。 白笙云自觉退到一旁站好,对于旁人的搭话爱答不理,目光只聚在秦晓夕身上。 不久后,不速之客排练结束,走到白笙云身边。 “你和qin认识多久了?”sirius冷着声音问。 白笙云翻了个白眼,环抱双臂,斜靠在墙边,像是美艳又坏心、爱捉弄人的蛇蝎美人。 “八年。” 白笙云单方面延长认识的时间,当然,这只是他认识秦晓夕的时间而已。 sirius嗤笑一声,嘲笑道:“八年?你认识她八年,今年才追到她?qin眼睛瞎了,才会喜欢你这种人,口无遮拦的嘴毒家伙。” 白笙云没想到sirius会看国内的消息,毕竟公布恋情后,只在国内的平台引起反对讨论,国外倒是还好,没有那么多人反对。 “她就是喜欢我,关你什么事?我嘴再毒她也喜欢我,你长得再帅她也不喜欢你。”白笙云反击道。 sirius被这话噎住,语塞一瞬,继续说:“你连工作都没有,靠她养活,婊.子,不知廉耻。” sirius说来说去,也说不到白笙云的痛点。 白笙云连脏话都懒得骂,悠闲地看着秦晓夕,时不时回一句反抗。 “我再没有工作,她也只喜欢我,她就是喜欢我依赖她,朝她撒娇,你懂什么?”白笙云道。 “你一个男人还要她来养?”sirius嗤笑道,“真恶心。” “啧啧啧,一会儿我要把你说的话告诉她,让她看清楚你是哪种人。”白笙云勾起贱兮兮的笑,威胁道。 “你最好敢告诉qin,让她清醒一点,早点和你分手。”sirius说。 面对sirius,白笙云也不气,时不时撩撩双马尾,不屑地看他一眼,等着秦晓夕彩排结束。 今日的彩排很简单,录一遍走秀视频,又作了些调整,模特被容许休息三小时,几小时后再回秀场。 一开始休息,十几个模特跟着秦晓夕,一同去找白笙云,想再逗逗她可爱的“女朋友”。 白笙云站在原地,低着头,似是在失落,状态不对,不知在想些什么。 “妹妹,”秦晓夕走近,温声问,“怎么啦?累了吗?” 白笙云肩膀微颤,轻轻摇摇头,不答话。 秦晓夕察觉不对,弯下身看白笙云,而微热的泪水正好往下落,落在秦晓夕脸颊上。 “你怎么啦?”秦晓夕用华语问,伸手揩掉白笙云眼角的泪,“谁欺负你了?” 其他模特也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软着声音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有谁欺负你?” 旁人的声音越来越急,白笙云这才抬起头,红着眼角,晶莹的泪珠簌簌往下落,楚楚可怜。 “没有人欺负我......”白笙云撇撇嘴,啜泣着用英语说,自己用指尖抹掉泪,委屈又漂亮。 人群中一个女模气势汹汹问:“是谁欺负你?有谁看到,刚才谁在这里同他说话?” 秀场里出现白笙云这么个漂亮闲人,很是新鲜,大多数人都来他旁边打过招呼。 白笙云视线微斜,朝sirius看去,又很快低下头,作出怯怯的模样。 有人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视线,顺着方向看,正好对上sirius来不及收的凶恶视线。 “是不是sirius对你说了什么?”旁人问道,“他是不是骂你了?” 白笙云小声抽噎,声音委屈地说:“他......他说我是男人,要靠qin养活,很恶心。” 其中一个女模听了这话,尤为生气,当即气势汹汹走到sirius面前,大声呵斥,将旁人引来。 “sirius,你怎么能对qin的女朋友说这种话?” “他是不是男人,不由你来定义,由他自己来定义。” 第274章 “你去攻击她,你才是恶心的人。” ...... 其她模特见到这场面,也跟着围过去,左一句右一句批评,言辞不激烈,但是却严肃,差点将设计师引来。 而白笙云站在远处,朝sirius挑挑眉,挑衅地看着他,嘴角勾起笑,将昨天和上午受的气全部还回去。 秦晓夕倒没跟着其她模特一起过去讨伐,只是站在白笙云身边,看他要演到什么时候。 哪知这笨蛋在别人走出去时,立时收了眼泪,还傻傻地嘴角带笑,根本忘了自己在演戏。 白笙云终于有心眼了,但心眼不多,依旧是个笨蛋。 秦晓夕叹口气,捂住他的眼睛,大步将他拉到单人洗手间去,砰的一声关上门,让白笙云坐在马桶上。 “怎......怎么了?”白笙云脸上早已没了泪,迷迷茫茫问。 秦晓夕靠在洗手间门板上,“白笙云,刚才sirius真的欺负你了?你有没有说谎?” 闻言,白笙云又委屈又生气,“你竟然质问我?我只是把他骂的话说了一遍,而且他还骂我是婊.子!” 秦晓夕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本以为sirius只是去白笙云身旁打探聊天,没想到sirius竟然是在辱骂白笙云。 心里的火气噌噌往上冒,秦晓夕俯下身,语气严肃,“他真的这么骂你了?骂你婊.子,说你恶心?” “对啊,”白笙云骄傲地说,“但是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我已经改过自新,他骂我,我也不会生气,我还说你就喜欢这样的我,不喜欢他。” 秦晓夕眉头蹙得更紧,看着白笙云沉默半晌,忽然放低声音说:“妹妹,我让你改掉骂人的习惯,不是让你矫枉过正,对别人的攻击视而不见。” “有谁骂你,你应该反击回去,而不是忍着,知道吗?”秦晓夕说。 “我反击了呀,”白笙云睁着一双天真的杏眼说,“我一哭,大家都站在我身边,去骂他了,我没有亲口骂他,但是我赢了!” 白笙云连演戏都不会,所有都在场就露出马脚,洋洋自得。 秦晓夕无奈地笑笑,凑到白笙云面前说:“要是别人发现你演戏骗人,你要怎么办?” 闻言,白笙云眼神躲闪,不安写在脸上,像是被戳中心思。 “什,什么演戏?我,我才没有演戏!我是因为难过才哭哭的,我忍不住!”白笙云磕磕巴巴辩驳。 白笙云嘴硬不承认,耍心眼,演戏,但秦晓夕却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 “是是是,你是真情流露,”秦晓夕笑着点点他的额头,“以后有人当面骂你,攻击你,你要及时反击回去,不许忍着事后哭哭,知道吗?” 白笙云乖乖点头,“知道了。” 谈话结束,秦晓夕又带着白笙云出去,让他坐在观众席上玩手机,不要到处跑。 sirius也没再来找白笙云挑衅,白笙云坐在位置上,心情颇好。 少了这最大的威胁,白笙云也不怕了,就算看别的女模和秦晓夕贴贴,也并不会吃醋。 因为大家不仅会贴贴秦晓夕,还会时不时跑来捏他的脸,同他贴贴,将他当成吉祥物一般,合照、亲亲、再上手揉揉软乎的脸蛋。 【白笙云:哈哈哈哈!情敌被我赶走啦!】 【洛清霖:?】 【白笙云:秀场里大家都很喜欢我,那个男模已经被我打败。】 【洛清霖:怎么打败?用女装打败?】 白笙云将事情经过简短叙述,最终得到洛清霖的夸奖——你终于变聪明了,好棒啊! 当然,隔着屏幕,白笙云能想象洛清霖的机械棒读,但这不妨碍他高兴。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正式走秀。 白笙云坐在最前排,拿手机将秦晓夕的台步录下来,发到自己的账号上炫耀。 白笙云每天都会发照片或视频,有时是与秦晓夕的合照,有时是秦晓夕单人的照片和秀场视频,故意向全世界炫耀。 虽然天天都有人来账号下面骂,但白笙云不在乎,又选一张漂亮合照回过去,让骂他的人更生气。 白笙云将秀场视频发上去,很快就有人来骂他,就像设置了特别关注一样,专门蹲点。 白笙云懒得管,继续看秀,看到最后他才发现,走秀的模特里没有sirius。 sirius没有上台? 昨天还在彩排,怎么正式走秀时没了人影? 白笙云心里莫名不安,虽然他讨厌sirius,但也没想过把人家的工作搅黄,只是想让他试试被攻击的滋味。 白笙云不自觉将原因归到他自己身上。 总不会是因为品牌方知道sirius口无遮拦的事情后,就把他sirius开除了? 秦晓夕知道这件事吗? 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怪他,不喜欢他了? 白笙云不太在乎sirius丢不丢工作,只在乎秦晓夕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怪自己,觉得他是个坏妹妹,不喜欢自己了。 最后一个模特闭场,走秀结束,sirius果真没有出现。 白笙云愣愣坐在座位上,惴惴不安,等到四周的灯亮起,模特和设计师反常谢幕,白笙云仍坐着,机械式地鼓掌。 白笙云不安地等,等到所有人结束采访,秦晓夕换上日常的便服,搭着他的肩在灯火辉煌的街道上漫步。 四周除了看秀的名人,还有许多狗仔,闪光灯明晃晃。 不过这些热闹都和秦晓夕无关,她现在仍是个在国外无名的模特,只是在媒体面前混了个眼熟,没有令人追捧的价值。 白笙云藏不住事,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脸色不好。 秦晓夕以为他不舒服,摸摸他的额头,轻声问:“妹妹,发烧了吗?” 额头的温度比掌心还要低,秦晓夕收回手,捏捏他的脸,“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白笙云摇摇头,抿紧唇,想问又不敢问,很是犹豫。 四周的灯光闪着眼睛,刺眼极了,眼睛有些难受,白笙云半阖着眼睛,躲避灯光。 秦晓夕抬手挡住他的眼睛,为他挡住光,加快脚步,躲开这些刺眼的光。 走了几分钟,离开那段拥挤而光鲜的路,秦晓夕才松开手,“好啦,现在没有闪光灯了。” 白笙云的脸色依旧不好,惴惴不安,很明显是在害怕。 秦晓夕停住脚步,严肃地问:“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 “没有!”白笙云急急否认,“没有人欺负我,我在想别的事......” 秦晓夕命令道:“什么事?告诉我。” 白笙云沉默片刻,低声问:“sirius,他被开除了吗?是因为我吗?” “你是在为这件事害怕?”秦晓夕说,“他确实是被开除了,但不是因为你。” 不是因为他? 白笙云愣住了,疑惑地问:“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半夜去设计总监的房间,想走捷径,正好被她丈夫发现,她丈夫就是......” “weast.”白笙云答道。 原来不是因为他被开除的。 白笙云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一般嘿嘿笑。 秦晓夕被他的傻样逗笑,使劲捏捏他的脸,“你以为他是因为你被开除?你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他被开除?” 白笙云轻哼一声,神气道:“我要是想,也能让weast开除他,只是我不愿意这样做而已。” “那你刚才在怕什么?”秦晓夕问。 “如果是我害的,我.....我怕你觉得他可怜,再也不喜欢我了。”白笙云低声道。 秦晓夕愣了愣,实在没想到白笙云会这样想,更没想到他会这样缺乏安全感。 “傻子。” 秦晓夕抱住白笙云,轻声说:“他那样骂你,被开除了才好,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可怜他。” 白笙云撇撇嘴,“嗯,我是笨蛋嘛。” “妹妹,你该对自己自信一点。” “知道了嘛,我以后不会再这样想。” 两人在夜色里相拥,没注意到暗处的狗仔与镜头。 华国清晨之时,又一条新热搜冲上顶【秦晓夕给白笙云遮眼睛】,两人在辉煌大道上,秦晓夕给白笙云遮眼睛挡闪光灯的视频被发上网。 【1l:有种四爱的既视感,是我的错觉吗?[点烟.jpg]】 【2l:楼上的,不是你的错觉,看我找着了什么好东西[图片.jpg]】 【3l:卧槽这是谁?白笙云的女装?不是p的照片吗?】 【4l:不是p的嘿嘿嘿,就是他本人。】 【5l:忽然有点想磕了...】 ...... 第200章 时装周到达尾声, 秦晓夕结束最后一场走秀,同白笙云在街道上漫步,四处游逛。 秦晓夕明日休整一天, 后天才需继续工作, 白笙云便执意要在室外约会,漫无目的地走。 “你想去哪?”秦晓夕打着哈欠问。 白笙云左右望望, 视线落到不远处的一处小酒馆,“我想喝酒。” 第275章 喝酒......? 白笙云今年以来非常乖,从没有喝过酒,这时忽然提出要喝酒, 秦晓夕还有些惊讶。 “你的酒量......能行吗?”秦晓夕担忧地问。 白笙云一听,不乐意了,“我的酒量怎么了?我的酒量好得很,我以前每天都喝!” 秦晓夕挑挑眉, 不置可否。 她见过两次白笙云喝酒,每一次都像是疯子一样醉酒, 哭啼吵闹。 “行,你想喝也行。”秦晓夕答应道。 两人顺着人潮走进酒馆中。 这是家惬意的小酒馆, 室内灯光昏黄温暖,台上有乐队正在表演,台下的人三两聚集,大部分在聊天谈笑, 或喝酒玩游戏。 走到吧台前, 白笙云要了三扎生啤, 炫耀挑衅似的一口干了其中一扎。 小屁孩。 秦晓夕笑了笑, 举起另一扎, 送进口中。 台上演奏着慢摇滚, 音浪里掺着酒味,随着空气汇入呼吸道,催人微醺。 白笙云喝下酒后,不到五分钟,红晕涌上脸颊,酒精上脸上头。 “来这里玩什么?”秦晓夕单手撑着侧脸,慵懒地问,“你要同我聊天?还是想听我的秘密?” 酒馆不同于夜店,气氛温馨,没有疯狂的燥意,只有温存的闲谈。 听见秦晓夕提到秘密,白笙云轻咳一声,假装不经意地说:“什么秘密?难道你还有秘密没有告诉我?” 白笙云藏不住事,什么意图都写在脸上。 秦晓夕笑了笑,微啜一口啤酒,“当然,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看情况告诉你。” 白笙云转转眼睛,小心思皆放在脸上,从酒保那里要了颗骰子,放在吧台上。 “掷骰子,掷到单数,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掷到双数,你就告诉我一个秘密。”白笙云说。 白笙云像个小孩一样,拿着一颗骰子掷,根本不会玩,但却装腔作势,一颗骰子掷出了赌神的气势。 秦晓夕轻笑一声,任他胡闹,等着骰子停下。 点数掷到1,白笙云不满地撇撇嘴,问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对你已经没什么秘密了。” 秦晓夕勾起笑,故意问:“怎么没有秘密?我问你做的时候舒不舒服,你从来不回答,今天正好同我好好说一说。” 或许是因为酒精,或许因为羞耻,白笙云的脸颊更红,将耳朵也跟着染红。 “你......大庭广众之下,别问这种事!”白笙云磕磕巴巴说,表情不自在。 秦晓夕却不放过他,“怎么不能问?别人又听不懂我们说华语,你别这么害羞,其他人不会猜到我们在说什么。” 白笙云犹豫着不回答,秦晓夕催促道:“快说!骰子是单数,你别想耍赖。” 白笙云躲开视线,小声说:“舒.......很舒服,你不都知道的吗?还非要故意问我。” “有多舒服?”秦晓夕问。 白笙云差点陷入陷阱,“你......你只能问一个问题,我要重新掷骰子!” 骰子再次抛出,最后停在3。 又是单数! 白笙云崩溃地揉揉头发,对自己的倒霉手气不满。 “说啊,有多舒服。”秦晓夕调笑着问,继续刚才的问题。 白笙云轻咬下唇,知道秦晓夕是在捉弄自己。 明明他做的时候都快疯了,脸上全是亢奋的泪,秦晓夕还要故意问他这种问题。 “很舒服,好像快,快死了。”白笙云忍着羞耻,结巴着回答。 闻言,秦晓夕没忍住笑出声,被白笙云的形容逗笑。 白笙云脸颊更红,仍开骰子,单方面破坏游戏守则,“我不掷骰子了,换个游戏!” “行啊,你想换什么?”秦晓夕游刃有余,像个混迹夜场的高手。 白笙云苦思冥想,想来想去,也只想到“石头剪刀布”,但这又太幼稚,他觉得丢脸,但却想不出别的游戏守则,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玩过酒桌游戏。 “我想不出来,你来定守则。”白笙云道。 白笙云的声音有些急,仿佛对她的秘密很是好奇。 手指点点吧台,秦晓夕决心不玩游戏了,免得白笙云一直输,到最后还要生气要人哄。 秦晓夕说:“这样吧,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我们轮流回答,别玩游戏了。” 白笙云恨不得秦晓夕这样说,微微瞪大双眼,答应道:“好。” “你先问。” “我想问......我现在是不是你最喜欢的男生?”白笙云抬高下巴,明知故问。 秦晓夕假意思索,故意逗他,时不时皱起眉,似是在苦思,对这个问题感到矛盾,不知如何回答。 秦晓夕犹豫,迟迟不作答,白笙云被逗得心里生气,瞪大眼睛,差点要闹了。 “你要和谁比?”秦晓夕说,“如果是和别人比,那你当然是,但如果算上清霖......” 白笙云撇撇嘴,还以为秦晓夕会说哪个野男人,原来只是在说洛清霖。 “他不参与‘比赛’,我知道他不一样。”白笙云说。 秦晓夕笑了笑,不逗白笙云了,“无论和谁比,我最喜欢你,行了吗?” 闻言,白笙云高兴地勾起嘴角,大方地说:“你要问我什么问题,随便问。” “白笙云,”秦晓夕忽然低下声音,认真地问,“你同我在一起开心吗?会不会觉得难过难受。” “当然开心,我为什么会难过难受?”白笙云不解地问。 “你是为了我才接受四爱的性向,但是,你自己真的喜欢吗?”秦晓夕问。 秦晓夕想过这个问题许多次,每次想问出口,在看到白笙云双眼含泪引诱她的样子时,又将话缩了回去,不愿意问。 只要秦晓夕不问,他们就能保持现状,让这种状态持续下去。 “我一开始当然有些不适应,但是现在......”白笙云羞红着脸说,“我刚才说过,舒服得像是快要死了,反正你别再问这种问题!” “反正,我很喜欢,就这样,不许再问了!”白笙云急急说。 “真的喜欢?”秦晓夕问。 白笙云说:“喜欢!别再问了!” 秦晓夕这才满意,“现在轮到你了,你还想问什么?” 白笙云还未从刚才的羞赧中脱离,用手扇风,想给脸颊降低热度。 酒馆内的温度愈发高,催人躁动,头脑渐渐发昏,酒精开始奏效,白笙云像是处在飘忽的无形气泡里,昏昏沉沉。 “我......我想问......”言语愈发结巴,眼神渐渐涣散。 秦晓夕等着他问出问题,没想到中途之时,白笙云就声音飘忽,眼神失焦。 “醉了?”秦晓夕伸出手,在白笙云眼前晃晃,“你这么快就醉了?” “我没有醉!”白笙云大声反驳道,“我只是在想问题!” 白笙云的情绪变得不可控,声音大兴致高,出现开始醉酒的征兆。 只是一扎啤酒就醉成这样? 秦晓夕嘴角微弯,也没戳穿这一杯倒的醉鬼,装作不知道他醉了,耐心等待他问话。 “嘶......我想问什么?怎么想不起来了?”白笙云轻挠发丝,迷迷糊糊说。 秦晓夕没催他,顺着他的话说:“没事,你慢慢想,我不着急。” 秦晓夕表面上正经,心里却在想,等会儿回了酒店,她要给白笙云换什么衣服,用哪种方式折磨他。 在一起后,白笙云来没有再喝醉过,秦晓夕倒是很好奇,回了酒店之后,白笙云会出现什么模样。 白笙云自言自语良久,还没想出要问的问题,思绪像打了死结的绳,如何想都解不开。 “想好了吗?妹妹,你要问什么?”秦晓夕说。 受到这一称呼的提醒,白笙云拍了拍手,终于想到要问什么,“对了.......你为什么要叫我妹妹?” 秦晓夕唤白笙云时,不是叫第四声的“妹妹”,而是故意带了点闽南腔,听起来很是亲昵。 白笙云学着她的语调说,双手捧着脸,眼神迷离,像是颗喝醉酒的水蜜桃,很是可爱。 “因为,你比我还要漂亮。”秦晓夕笑着说。 白笙云缓慢眨眨眼,噘着嘴小声说“切,这算什么理由?你骗我!” 受到酒精影响,白笙云的肢体语言愈发夸张,双臂随着话语胡乱挥动,差点将眼前的啤酒推翻。 秦晓夕眼疾手快,将啤酒拿到一旁,才防止他打翻酒。 白笙云挥了几下手臂,忽地脱了力,斜趴在吧台上,手臂枕着侧脸,晕乎乎望向秦晓夕。 “你......你总是骗我,你是坏姐姐,坏姐姐......”白笙云小声嘀咕道。 坏姐姐? 秦晓夕拿开酒,也侧趴在吧台上,面对面同白笙云对视。 “我没有骗过你。为什么要说我是坏姐姐?”秦晓夕问。 “你骗过!”白笙云冷哼一声,“你每次都骗我,只要再十分钟就好,但你每次都不停,非要让我哭着求你才停。” 第276章 说到这,白笙云吸吸鼻子,瞪她一眼,“坏姐姐!” 舞台上的灯光忽闪,彩光灯旋转,将白笙云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人声,酒杯碰撞的声音,古典吉他的音波...... 四周嘈杂,人声喧嚣,但秦晓夕却听不见这些声音,耳朵像是浸在水里,将她和白笙云隔绝在无形的泡泡中。 “我是坏姐姐,那你是坏妹妹吗?”秦晓夕勾起笑问。 白笙云不满道:“我才不是坏妹妹,我是乖妹妹。” 秦晓夕缓缓凑近,鼻尖矮上白笙云的鼻尖,“那乖妹妹怎么大半夜在外喝酒,不早点回家?” “回家......?” 白笙云迷迷糊糊眨眼,前言不搭后语,“对了,我该回家了,姐姐还在家里等我。” 说着,白笙云赶紧坐起身,从椅子上跳下去,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秦晓夕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抓着他的手臂往回拉,另一只手抱住白笙云。 “我送妹妹回去好不好?”秦晓夕笑着说,“妹妹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姐姐保护你,好不好?” 白笙云微张着唇,傻乎乎看着秦晓夕,像是在消化她说的话。 没过多久,白笙云不想再思考,“好吧,那你快送我回家,姐姐还在家里等我,要快点喔!” 秦晓夕忍住笑,站起身,单手将白笙云护在怀里,带着他稳步走出酒馆。 好在酒店离这里不算远,在白笙云话多的嘀咕中,就着月色,走了不到二十分钟,两人就到达酒店。 回了房间,白笙云醉得更厉害,话越来越多,吵着要去浴室洗澡,要“洗香香的才能见姐姐”。 秦晓夕没办法,将醉鬼推进浴室里坐好,亲手将试水温,把浴缸放慢水。 “妹妹,水准备好了,过来洗澡。”秦晓夕朝他招招手。 白笙云迷糊地站起身,脚步不稳,踉踉跄跄,不脱衣服就准备跌进浴缸里泡澡。 秦晓夕及时拉住他的上衣,无奈叹口气,将他拉回来,三两下脱掉,再将他推到浴缸里坐好。 “水温合适吗?”秦晓夕拿近椅子坐下,挤了一泵洗发露在手心,准备给白笙云洗头发。 白笙云用双手拍拍水面,像是在探索什么,不满地说:“泡泡呢?我要泡泡,我要泡泡!” 秦晓夕不去拿沐浴球,白笙云就一直嘀嘀咕咕。 “我要泡泡!” “我要泡泡嘛......” “姐姐,我要泡泡~” 秦晓夕没办法,将洗发露抹在他发丝上,又站起身去柜子里拿沐浴球。 怕白笙云闻着味道不对又要闹,秦晓夕问:“妹妹,今天要什么香味?” 白笙云思索片刻,“要橙子味的,我喜欢橙子!” 秦晓夕笑了笑,从中抽出橘色的沐浴球,隔空扔到浴缸之中。 沐浴球一遇水,泡泡哗哗从水里冒,水像是被烧开一般,咕噜冒泡,发出嗞嗞的声响。 白笙云被这动静吓得一激灵,站起身就要往外跑,差点脚滑摔倒。秦晓夕赶紧跑过去,将他摁回浴缸里,命令他安静待着,不许乱跑。 “你跑什么?这是泡泡。”秦晓夕坐在椅子上,双手复上发丝,给白笙云沾匀洗发露。 “泡泡......?” 沐浴球尽数溶解,嗞嗞的响声停止,白笙云用手碰碰水上的泡泡。 “真的是泡泡!”白笙云嘿嘿傻笑,双手捧起泡泡,朝秦晓夕挥去,故意将泡泡沾在她衣服上。 傻子。 秦晓夕忍住笑,轻轻扶弄他的发丝,打趣道:“你想要玩具吗?我给你去找几个小黄鸭放在浴缸里?” 一听这话,白笙云瞪大眼睛,双眼放光,欣喜地问:“真的吗?小黄鸭在哪里?” “假的,没有小黄鸭。”秦晓夕低笑着说。 白笙云撇下嘴角,变脸之快,从欣喜到悲伤只用一瞬。 “坏姐姐......”白笙云嘀咕道。 “仰头,要冲洗头发了。”秦晓夕拍拍他的背。 白笙云乖乖扬起头,紧闭双眼,生怕溅起的水落到自己眼里。 温水将发丝上的泡沫洗去,秦晓夕拿了张毛巾擦干他的头发,问道:“妹妹,还要泡澡吗?” 白笙云抬高双臂,依次将走右手放在鼻尖轻嗅,检查味道。 闻见皮肤上香香的,散发着橘子味的果香,白笙云满意回答道:“不泡啦!我要刷牙出去,不然姐姐会等急的。” 说着白笙云从水里站起,乖乖让秦晓夕冲掉身上的泡泡,站到镜子前认真刷牙。 漱水时,白笙云鼓着双颊,脸蛋圆滚,秦晓夕没忍住戳戳他的脸,招来一眼软糯的眼刀。 秦晓夕收起手,发誓不逗他了,白笙云瞪她一眼,转过头朝镜子笑笑,检查好仪容才准备出浴室。 “你不穿衣服吗?”秦晓夕跟在后面问。 白笙云微蹙起眉,觉得她问了个啥问题,对她这个问题感到不满,烦躁地解释道:“我的衣服在衣柜里,我要出去穿!” 秦晓夕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出去,心想这醉鬼喝醉之后还挺讲究。 两人绕过客厅,白笙云走在前,跌跌撞撞,秦晓夕走在后,攥住他的衣领,防止他摔倒。 走到衣柜前,白笙云哗的一声打开衣柜,看着衣柜里的衣服细细思索。 “我该穿什么才好......”白笙云小声嘀咕道。 秦晓夕侧过头,偷看衣柜里有什么衣服,不过这些衣服平平无奇,都是白笙云的便装而已。 白笙云拿不定主意,转过头问:“你觉得,姐姐喜欢我穿什么样的衣服?” “喜欢你穿校园风的短裙。”秦晓夕直白承认。 白笙云轻啧一声,似是嫌她眼光俗,反驳道:“你不懂,姐姐才不喜欢我穿短裙。” 她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嗜好? 秦晓夕狐疑地问:“那你说说,姐姐喜欢看你穿什么?” 白笙云努努下巴,从衣柜角落里找出一套校园风的群装和黑丝,“姐姐喜欢看我穿黑丝。” ?! 秦晓夕稍作回想,没忆起任何她表现过此嗜好的记忆。 “为什么这么说?”秦晓夕问。 白笙云将短裙和短衬衣穿好,打好领结,抬起一只脚放在床边,俯下身穿黑丝。 白皙的皮肤被渐渐遮住,细瘦的小腿束缚在半透明的丝袜里,肌肤若隐若现,勾人失神。 “不穿黑丝的时候,姐姐只会做一个半小时,穿黑丝的时候,我都快晕过去了,姐姐都不放过我。”白笙云穿上黑丝,小声抱怨。 连时长记得这么清楚?! 秦晓夕有些心虚,轻咳一声,反驳道:“说不定,姐姐不是喜欢看你穿黑丝,只是喜欢看你害羞而已。” “才不是!她就是喜欢看我穿黑丝,”白笙云冷哼一声,“我试过白色和肉.色,姐姐都没什么反应,只有黑丝她才会喜欢。” 白笙云穿好丝袜,拍拍裙摆,整理好裙子,自言自语,“她就是喜欢看我又纯又欲的样子,坏姐姐,就只会欺负我。” “可能......她不是在欺负你,而是因为喜欢你才控制不好时间。”秦晓夕为自己找补,捡回颜面。 白笙云斜过视线,瞪她一眼,像是看傻子一样说:“我当然知道她喜欢我,我是她最喜欢的妹妹!” 白笙云换好衣服,自言自语问;“今天要不要戴假发呢?” 不等秦晓夕建议,白笙云很快做出决定,“不戴好了,今天我要自己扎头发。” 几个月没有剪发,白笙云的头发留得有些长了,一部分长的搭在肩上,松松散散。 白笙云走到梳妆台前,抽出凳子坐下,从抽屉里抽出一张面膜敷在脸上,打开微热的吹风机吹干头发。 平时忙工作,秦晓夕也没时间关注白笙云在家里做什么,更不知道在她回家之前,白笙云都在做些什么。 怪不得,白笙云每天都充满香气。 原来过得这么精致,在她回家前就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吹干头发,白笙云给头发抹上精油,从化妆架里选出两个红色发圈,沿着发缝分开头发,扎起两个短短的小揪。 扎完头发,白笙云对着镜子转转头,抽出一些碎发,营造出慵懒的氛围感,觉得满意了,才进行下一步骤。 白笙云取下面膜,双手拍拍脸,将秦晓夕的精华和面霜倒在手里,全部往脸上抹,不分顺序。 大量的面霜糊在脸上,光滑泛亮,白笙云手法粗鲁,将脸颊拍得发红,不像是在护肤,而像是在打自己。 掌心拍在脸上,啪.啪作响。 秦晓夕捂嘴忍住笑,尽量放稳声音问:“为什么要抹这么多护肤品?” 白笙云对着镜子拍脸,理直气壮道:“清霖说了,从现在开始保养护肤,老了才不会变丑,被你抛弃。” 闻言,秦晓夕没忍住低笑一声,又招来白笙云一记软糯的眼刀。 第277章 “那你为什么这么用力?脸不疼吗?”秦晓夕忍住笑问。 白笙云对自己的护肤手法相当满意,拍得更重,“你不懂,这样能加快吸收,让表皮细胞充分吸收水分,保湿。” 秦晓夕没听过这种歪理,拼命捂住嘴,才堪堪忍住即将出声的笑意。 白笙云做完一整套流程,秦晓夕本以为该结束了,没想到他又把自己的身体乳打开,剜一大勺身体乳放在手心。 用的量是秦晓夕的三倍,白笙云将脖子、手臂和腿统统涂上身体乳,等精华吸收了,才离开化妆镜。 怪不得她的身体乳用得快,原来还被白笙云偷偷用了大半。 秦晓夕跟着白笙云,看看他还要做什么。 白笙云将自己收拾好,花了一个多小时,走到客厅,笔直坐在沙发上。 “你在干什么?”秦晓夕站在他身旁问。 白笙云愣了愣,脑子运转有些慢,语速缓慢地说:“我,我在等姐姐回家。” 听到白笙云在等她回家,秦晓夕心口倏地软得不像样,被温情包裹。 “对了,差点忘记检查了!”白笙云跳起身,慌里慌张。 “你还要检查什么?”秦晓夕问。 白笙云拉开茶几抽屉,将里头的润剂拿出来,检查余量。 见润剂快到底,白笙云赶紧跑到浴室中,将未开封的新润剂拿出,撕开包装,放到抽屉里准备好。 怪不得她总觉得润剂很多,从没有用完过,原来是白笙云自己偷偷替换了。 做完一切,白笙云也不一惊一乍了,乖乖窝在沙发里,双臂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姐姐多久才能回来啊......”白笙云小声说,声音落寞,充满想念。 想到白笙云一个人在家等,秦晓夕蓦然湿了眼眶,刚想开口安慰,坐下身抱住他。 “我若是现在打一会儿游戏,姐姐回来时会不会发现?” “好想打游戏......” “算了,还是等明天姐姐出门了再打,嘿嘿嘿。” 白笙云自言自语,偷着傻笑,将秦晓夕刚泛起的那一点感动打碎,消失殆尽。 傻子笨蛋。 秦晓夕在心里吐槽,不动声色从他身边离开,开门走出房间。 长舒一口气,平复心内翻滚的情绪,秦晓夕重新拿房卡刷开门。 嘀嘀嘀! 门铃作响,房门打开。 门打开的那瞬,白笙云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门边笑着说:“姐姐,你回来啦!” 橘子香气布满鼻腔,白笙云紧紧拥着秦晓夕,黏糊糊撒娇,“今天姐姐回来得好晚,我好想你~” 秦晓夕不说话,双手捧起白笙云的脸,一下吻在他柔软的唇上。 “唔......姐姐......” 白笙云软着身子,站不住身,靠在秦晓夕身上,不知是因为撒娇,还是因为酒精作祟。 唇舌纠缠。 秦晓夕吻得轻柔,轻贴在白笙云唇上逗弄,故意拒绝他的邀请,又在白笙云呜咽着委屈时,主动侵袭。 “姐姐,等一下,唔......” 吻到动情时,白笙云想抽离躲避,往后腿,却被秦晓夕一把揽住,抓住手腕。 又压着吻了一会儿,吻到白笙云失神,唇相分离,秦晓夕问,“刚才躲什么?” “我,我今天好像忘记做准备了,你先等一会儿,我去一趟浴室。”白笙云难为情地说。 秦晓夕眼神定定地说:“没关系,我帮你准备。” 白笙云一听,更难为情,激烈拒绝,“不行!怎么能让你帮我准备?我,我自己准备。” 秦晓夕不放手,拉着白笙云走到沙发前,将抽屉里的润剂拿出,声音不容置喙,“我帮你准备。” 抵不过秦晓夕的力气,白笙云被翻过身,跪在沙发上,手指蜷缩,紧紧揪着沙发上的绒毛。 “等,等一下!”白笙云转过头,双眼晶莹看着秦晓夕,“这样很丢脸,姐姐让我自己去准备,好不好嘛?” “不好,而且这也不丢脸,我想这样做。”秦晓夕垂下视线,俯视着白笙云说。 每次白笙云都独自做好准备,她像个什么都不会做的人,一回到家就休息、欢爱、打游戏。 秦晓夕在心里决定,以后一定要再多给她的宝贝妹妹关心,不能再让白笙云在酒店里孤独。 秦晓夕一说她想这样做,白笙云便不挣扎了,垂下手,顺从地让秦晓夕作乱,还乖乖塌下腰。 “你怎么这么听话?”秦晓夕问,“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不反抗?” 白笙云愣了愣,轻声说:“我喜欢的,姐姐做什么我都喜欢。” 心口像是被带着麻药的蜜蜂蛰了,因为麻醉不够而有些疼,又有些软。 秦晓夕俯下身,轻吻在白笙云脸颊上,郑重地说:“傻子,我爱你。” - 翌日之时,白笙云在一片光亮中清醒。 刺眼的日光照在眼睛上,白笙云抬起手臂遮住光,迷迷糊糊睁开眼。 腰上搭着秦晓夕的手臂,紧紧揽着,白笙云迷蒙看看前方,发现自己和秦晓夕调换了位置,他睡在了离窗远的那一端。 昨天...... 等等,昨天他做了什么事?! 白笙云从不会忘记醉酒时的事,醉酒时做过的任何事情都会映在脑海里,等第二天起床忆起时自我处刑。 昨晚做过的每件事涌入脑海,白笙云攥紧被子,尴尬得头皮发麻,想找个坑躲进去。 “醒了?”后面传来秦晓夕的声音。 白笙云当机立断闭上眼睛,准备以装睡逃避,等日上三竿了再说。 很快,柔软的触感吻在耳上,一开始只是轻吻,而后是吮吸。 麻意窜入头皮,顺着脊骨一路向下爬,似是电流般流窜,将每寸皮肤都沾上欲念。 白笙云咬紧下唇,在忍耐装傻不久后破功,忍不住发出闷哼。 抓到了他装睡的证据,秦晓夕轻笑一声,翻过身,一下压在他身上,双手撑在白笙云颈边。 “你明明醒着,为什么装睡?”秦晓夕俯视着问。 白笙云缩紧肩膀,灼热的视线袭来,他再也装不下去,缓缓睁开眼。 “我不好意思。”白笙云难为情地说。 秦晓夕挑挑眉,“我还以为你会忘记,原来你记得醉酒时自己做了什么?” “我......” 白笙云本想撒谎,但必定会被秦晓夕戳穿,只好承认道:“嗯,我都记得。” 语毕,白笙云实在觉得不好意思,捂住脸说:“我也不是每天都那样,我只是偶尔那样。” “怎样?”秦晓夕不依不饶问,“那样是怎样?” 白笙云小声说:“就是,就是敷面膜、涂身体乳、扎头发,我也不是每天都这样......” 秦晓夕叹口气,摸摸白笙云的头,温声说:“就算每天都这样也没关系。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不要用性别束缚自己。”白笙云回答道。 “是啊,”秦晓夕敲敲他的额头,当作不听话的惩罚,“所以就算每天这样,也没有关系,你不需要掩饰,也不需要羞耻。” 白笙云乖乖点头,承认道:“好吧,我大部分时候都会这样。” 秦晓夕直起身,从白笙云身上离开,坐在另一边。 过不久,秦晓夕语重心长地说:“妹妹,我觉得,你每天不该只待在酒店里,你该出去走走。” 闻言,白笙云也不安地坐起身,“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在房间里待着吗?” “我没有不喜欢,”秦晓夕叹口气,“你一个人在酒店里待着,不出去工作,也不出门聚会,每天只等着我回来,我怕你会无聊。” 以为秦晓夕是在嫌自己麻烦,白笙云愣愣坐着,霎时面色惨白。 “我,我......我会出去工作的,”白笙云急急保证道,“我只是现在想同你待在一起,等到明年,我一定会出去工作,我保证。” 白笙云声音着急,眼里也凝着摇摇欲坠的泪,躲在眼眶中,晶莹泛亮。 秦晓夕伸手抱住他,安抚道:“我没有让你一定要出门工作的意思,我是怕你在房间里孤独无聊。” 白笙云身子发颤,怕秦晓夕厌倦自己,更怕秦晓夕因为昨晚的醉酒而讨厌自己,紧紧攥着她的袖子不放手。 “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想过和我一起出门工作?或者只是陪着我、或者出门找别人聚会?”秦晓夕说。 和秦晓夕一起出门工作? 白笙云止住颤抖,愣愣地问:“我能和你一起工作?” “我不知道啊,要问姜哥能不能安排,把我们的行程排在同一个城市里。不过,你若是想继续休假,那也没关系,但你得出门找别人聚会,不能一整天都待在房间。”秦晓夕说。 “我......” 白笙云思忖片刻,回答说:“我想和你一起出门工作!” 将人劝好,秦晓夕勾起笑,“好,那我过会儿和小陈助理联系,让他帮你安排一下。” 第278章 白笙云长舒一口气,切后余生般抱着秦晓夕。 察觉到他的不安,秦晓夕放松语气说:“你以为我要说什么?我又不会同你说分手。” “我......我昨天很丢脸。”白笙云尴尬地说。 “你只记得你丢脸,就是不记得我说的话?”秦晓夕问。 “什么话?”白笙云面色迷茫,不像是在说谎。 真不记得了? 秦晓夕像昨天一样,轻吻在白笙云的脸颊上,郑重地说:“傻子,我爱你。” 话音一落,白笙云瞳孔微缩,呼吸忽然变重,愣愣望着秦晓夕,确认着问:“你刚才说什么?你说......” “我爱你。”秦晓夕重复道。 这是秦晓夕第一次说爱他,白笙云本该高兴,但情感像是涨潮的海水,一涌而上,涌得他鼻酸想落泪。 眼里蓄着的泪水堆不住,冲破边界,簌簌往下落。 “我,谢谢,谢谢你爱我,我也呜呜呜!”白笙云忍不住抽噎,啜泣着说。 秦晓夕拍拍白笙云的背,“好好好,我知道,怎么又哭了?像个水宝宝一样,动不动就哭。” “我忍不住呜呜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哭,我马上就好。”白笙云哭着说。 秦晓夕笑了笑,安抚道:“我没有不让你哭,想哭就哭,我只是怕你眼睛疼。” 白笙云将头靠在秦晓夕肩上,颤着身子流眼泪,把她的衣服浸湿一片。 嘀嘀嘀! 白笙云正哭得激烈时,房门忽然发出刷房卡的声音。 打扫卫生或是送早餐的服务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更不会不摁门铃,私自开门。 秦晓夕提高警惕,朝白笙云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指指床下,示意他躲过去。 白笙云本想摇头,但被秦晓夕狠狠瞪一眼后,乖乖爬下床,缩着身子,拨通电话小声报警。 秦晓夕跳下床,轻手轻脚从衣柜里拿出长杆,杆是木制,长度是棒球棒的长度,正好当作武器。 卧室的门开着,有人影在客厅移动。 秦晓夕快速关门反锁,站在门边摆好攻击态,等来人破门而入时,将其制服。 纷繁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来人却没有用蛮力撞门。 咔嗒。 秦晓夕低下头,看见门锁一点点自动扭开,明显是因为对方有钥匙。 吱吖...... 高壮的人影冲进来,秦晓夕及时挥杆,重重打在那人手臂上。 然而来人太多,十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站在门口,一起往卧室冲,秦晓夕能勉强打过一两个,但当所有人往里冲时,秦晓夕也招架不住。 前面两个壮汉负伤,后面几个一齐摁住秦晓夕,很快将其制服。 “不准伤害她!不许碰他!” 白笙云目眦欲裂,狠狠瞪着那几人,“谁再碰她,我把谁的手砍下来,喂给狗吃!” 无人听白笙云的话,那几人将秦晓夕制服后,又一齐冲过来将白笙云抓住,摁在床上。 “喂给狗吃?你白笙云多大的脸?” 白秋鹭从门外走进,朝摁着秦晓夕的几人挥挥手,那几人便松开手,让秦晓夕恢复自由。 白笙云恶狠狠瞪着白秋鹭,握紧拳头问:“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有什么事?”白秋鹭不屑地扫一眼秦晓夕,“你敢和婊.子谈恋爱,我当然要来教育教育你。” 白笙云被激怒,嗤笑道:“贼喊捉贼,这房间里只有一个婊.子,就是你这个老太婆,不知廉耻。” “掌嘴。”白秋鹭懒洋洋命令道。 其中一人走上前,站在白笙云面前,抬起手扇巴掌。 白笙云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等待疼痛降落,然而清脆的声音响起,痛意却未至。 熟悉的气味汇入鼻腔,白笙云迷茫地睁开眼,看见秦晓夕正挡在自己身前,单臂挡住那壮汉的手。 手臂被拍红,比和教练练拳时还要麻,差点失去知觉,秦晓夕难以想象,如果这一巴掌打在白笙云脸上,他会有多疼。 秦晓夕冷着脸,盯着白秋鹭说:“久仰大名,白夫人。” 第201章 白秋鹭比秦晓夕矮一头, 微微仰头才能与她对视。 “我教育我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白秋鹭冷着声音说,“你算什么东西?” 秦晓夕垂下视线, “我和他是恋人关系, 准备结婚,怎么没有关系?” “结婚?” 白秋鹭不屑地笑笑, 朝手下挥挥手,几人便走上前,将秦晓夕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壮汉踢在秦晓夕膝盖上,轻易让她跪下, 双手反剪在身后桎梏。 看着两人皆跪在地上的样子,白秋鹭满意了,“就凭你也想和他结婚?秦小姐,你没资格。” 语毕, 白秋鹭嗤笑一声,朝手下吩咐道:“把他带走。” 抓着白笙云的几人开始动作, 架着他的手臂将白笙云举起来,脚离地悬空, 要往门外走。 “放开我!”白笙云剧烈挣扎,撕心裂肺地喊,“凭什么抓我?放开,听见没有, 都给我放开!” 白秋鹭似是嫌吵, 走到白笙云面前, 抬高手臂, 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啧, 闭嘴, 吵死了。”白秋鹭不耐道。 白笙云被打习惯了,也不怕疼,恶狠狠说:“老太婆,怪不得谁都不愿意爱你,你这种人就该孤独终老,一个人躺在墓地里,生生世世无人祭祀。” 白秋鹭瞄一眼秦晓夕,抓到了白笙云的痛脚,笑着说:“你再骂一句,我就把她丢进红灯区里。” “你......!” 白笙云噤住声,霎时闭上嘴,只有眼里透着痛恨的目光。 “走了。”白秋鹭朝身后的手下招招手,桎梏住秦晓夕的那几人松开手,跟着白秋鹭撤退。 白笙云在沉默中被带走,一行人浩浩荡荡,不留一丝痕迹。 风从窗外吹进来,将秦晓夕发丝吹得四处飘散,房间里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音。 没有白笙云在,房间显得无限空荡,心口也跟着冷,发寒。 秦晓夕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心想白笙云会不会偷偷哭,哭了有没有人哄他。 坐在地上愣怔片刻,秦晓夕回过神,拿出手机,拨通姜烟屿的电话。 铃响多声,没有人接听,秦晓夕又等了五分钟,再次拨通。 现在还是蜜月期,姜烟屿应是在忙,没空接电话。 秦晓夕打了几次,没联系上姜烟屿,只好拨通陈启辛的电话。 “小陈助理,我是秦晓夕。” “是的,我有急事,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姜哥,谢谢。” “谢谢您。” 秦晓夕冷静地将事情原委告诉陈启辛,小陈助理温声安慰她几句,承诺尽快帮她联系上姜烟屿,很快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秦晓夕站起身,走到窗前关上窗,将呼呼吹的风隔绝在外。 手机无声,没有新的来电和消息。 秦晓夕走回床边,安静坐着,望向窗外。 她的房间在高层,视野颇好,正好能看见下面鳞次栉比的楼宇。 秦晓夕静静坐着发呆,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太阳升到最高处,再落下来时,手机终于震响。 屏幕上显示为姜烟屿的视频来电。 秦晓夕急忙站起身,快速套了件衬衣穿好,走到办公桌前架好手机,接通视频。 视频接通,姜烟屿应是在家里,身后是窗户,窗户外漆黑一片,正是晚上。 “姜哥,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秦晓夕说。 姜烟屿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慵懒地问:“找我有什么事,为了白笙云?” “是,他......几小时前被带走了,我想让您帮忙把他接回来。”秦晓夕恭敬地说。 似是对她的话语不解,姜烟屿微蹙起眉,问道:“接回来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被他母亲带回家教育,过几天就能放出来。” 秦晓夕知道,白秋鹭是为了什么把白笙云带回家,不只是为了教育,而是想要颜面和与她分手而已。 如果白笙云不松口,不知道又要遭多少个巴掌。 金钱与权利的洪流从未消失,从头到尾将她淹没着,秦晓夕不曾爬上过岸,只是在洛清霖的庇护□□会了虚假的自由。 秦晓夕在心里嘲笑自己贪婪,她一个普通人,怎么会贪恋这么多东西? 但她没办法失去白笙云,至少现在不能。 知道姜烟屿喜欢听什么,秦晓夕轻呼一口气,冷静地说:“姜哥,我想把合同改为终身制,今后,无论工作室给我安排多少工作,我都接受。” 姜烟屿挑挑眉,对她的提议不作评价,挑剔道:“你现在的商业价值不低,但要我帮你,你还需要再加筹码。” 秦晓夕愣住了,不知道她还能用什么作交换,除了她本身和劳动力,根本没有任何筹码用来加码。 “你给我好好说话,别开玩笑!” 视频里传来洛清霖的声音,这像是一管镇定剂,将秦晓夕慌乱的情绪压住。 第279章 姜烟屿朝镜头外看一眼,才摆正态度说:“不用把合同改成终身制,想让白笙云自由,你不是要付代价的人。” “白笙云才是付代价的人,他也不是向我付,而是向白家付。”姜烟屿解释道。 秦晓夕定定望着屏幕,像是听懂了姜烟屿的话,又像没有听懂,一言不发。 “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白笙云这次想从白家出来,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和你分手,二是身无分文地从白家离开。”姜烟屿说。 身无分文...... 是了,她的宝贝妹妹还没有长大,肆意挥霍,花钱无度,每个月花掉的钱,比她半年来挣的钱还多。 心口空落落的,心脏像是被架在云端,前后反复荡。 “我会帮忙去谈,看他如何选择,”姜烟屿说,“但选择权不在你,而是在白笙云。” “好的姜哥,我听懂了,”秦晓夕愣愣答应,承诺道,“我会继续认真工作,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闪失。” 姜烟屿似是对她的态度很满意,兴致颇高,大发慈悲地说:“明天休息一天,后天继续工作。” “好的,谢谢姜哥。”秦晓夕勾起嘴角,笑着说。 “行,就这样。” 不等秦晓夕道别,姜烟屿便挂断视频。 屏幕很快变暗,最后彻底黑屏,将秦晓夕僵住的嘴角反射描绘。 秦晓夕看着屏幕里的自己,倏地垮下嘴角,将笑收起。 身体里的力被抽干,秦晓夕忽然觉得累极了,拿过手机,跌跌撞撞往床边走,最后一下倒在床上。 白笙云的味道残留在被褥间,汇入鼻尖,愈发浓郁。 明明平时她不会注意这些小事,连白笙云涂了什么香水、穿了什么衣服都不会注意。 白笙云会怎么选? 秦晓夕毫不怀疑,他会选择身无分文地离开。 可是,白笙云离开之后,他们又该怎么办? 秦晓夕深知金钱与权利有多重要,没了这两样东西,一切的情情爱爱都会显出原形,再无浮华的包装。 车,设备,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 白笙云能舍弃那些东西吗? 秦晓夕不知道,更不知道白笙云回来后,如果反悔了,能不能再同她分手作补救,重新回到白家做少爷。 如果最后他们分手了,谁来对白笙云负责? 秦晓夕无法想象白笙云为钱愁苦的模样,只要一想象这画面,心口就疼。 要想让白笙云活得自由自在,她到底得赚多少钱?秦晓夕不敢想,因为那也许是她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夜幕降临时,秦晓夕侧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做,连思考都不愿意做。 她承认她胆怯了。 她不是因为要再养一个白笙云而胆怯,而是怕白笙云对她失望,未来对他所做的选择后悔。 白笙云现在应该入镜了。 秦晓夕后知后觉看看时间,现在正是晚上九点。 亮屏手机,秦晓夕这才发现,洛清霖接连不断给自己发消息,每个半小时就发来消息,问她有没有事,醒着还是睡着了。 【秦晓夕:我没事,刚才在睡觉,没看到消息。】 她说的明显是谎言,哪有人从早睡到晚。 但洛清霖没有拆穿她,只是打了个语音过来。 “晓夕?你在酒店里吗?”洛清霖问。 “嗯,姜哥说让我明天休息,我也想趁着这两天好好睡觉,恢复一下精力。”秦晓夕说。 也许是因为她的声音太冷静,反而显得反常,洛清霖没说话,只是静静待着,也不挂断电话。 洛清霖在为自己担心,秦晓夕笑了笑,安慰道:“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听筒里沉默良久,洛清霖忽然问道:“晓夕,你是在怕他同你分手,还是在怕他选择离开白家?” 洛清霖的声音充满担忧,轻易看出她的不安。 秦晓夕深呼吸一口气,回答道:“我怕他对我失望,我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他花费的钱。” 听筒里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很久,洛清霖厉声说:“你为什么要赚到他花费的钱?你挣的钱够你自己花费就好,他若是选择离开,就要做好自力更生的准备。” “我......我知道,”秦晓夕低声说,“但他还没有长大,他就像......” 以前的我,秦晓夕在心里说,他是以前的我,长不大,幼稚,没有遭受过人生的教训。 但是,就是在面对这样幼稚笨蛋的白笙云时,她无法不心软,无法不喜欢。 秦晓夕怕白笙云变了,更怕自己因为他变了而减弱喜欢,减少感情。 “秦晓夕,”洛清霖难得语气严肃,“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那都是他个人的决定,就算你是他的恋人,也不需要为此负责。” “就算你们未来分手了,你也不许自责,听见了吗?”洛清霖说。 秦晓夕答应道:“我知道,我只是需要时间消化,过几天我就能习惯,我保证。” 听见她的承诺,洛清霖才放缓语气,“再说了,谁说你赚不到那么多钱?等你闯出名声,创建自己的品牌,到时候赚的钱一定比白笙云花掉的多。” 知道洛清霖是在安慰自己,秦晓夕笑了笑,“我一个普通人,再努力,也不可能赚几百亿。” 一亿对她来说都很困难,更何况十亿百亿。 “没有不可能!”洛清霖道,“再说了,白笙云到底有多能花钱?要你赚几百亿给他花?” “我只是......没事,我只是老毛病又犯了,想同别人攀比,虚荣,想比白家赚得多,痴心妄想而已。”秦晓夕自嘲道。 “瞎说,这不是虚荣攀比,这是正向地比较,等你的名气大了,想赚多少钱,想创立多少个品牌,那都是简单的事。” 知道洛清霖是在安慰自己,秦晓夕低笑一声,心内的不安终于少了几分。 “好,我继续奋斗,争取做个女资本家,吞并白家。”秦晓夕开玩笑说。 “这样想就对了!”洛清霖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又聊了一阵。 将天南地北的幻想,过去发生的趣事聊过一遍,听筒里传来姜烟屿催促睡觉的喊声,洛清霖才道晚安,说再见。 语音挂断,四周又恢复寂静。 刚才好一点的心情,又被袭来的空虚和包裹。 洛清霖的安慰只能带来短暂欢快,等到秦晓夕独自一个人时,不安感又占据上峰。 一整天躺在床上没有进食,胃部咕咕叫,发出抗议的叫声。 秦晓夕坐起身,用酒店座机拨通电话,点了两份沙拉送上来,行尸一般走到客厅里。 今天的运动量不达标。 在等餐食来的时间里,秦晓夕做了几组高强度无氧运动,又举起哑铃练了练手臂,完成今天的运动任务,才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上。 汗水顺着额头往下落,身体处于运动后的燥热状态,耳朵像是浸在水里,听不见房间外和酒店外的杂音,耳畔间只有不稳的呼吸声。 叮咚! 房间门铃被摁响,秦晓夕单手撑在地上借力,缓慢站起身,走到玄关处打开门。 “秦小姐,这是您订的一份考伯鸡肉沙拉,一份蝴蝶面沙拉,”服务生站在门外问,“要我帮您送进去吗?” 秦晓夕摇摇头,将准备好的小费放在服务生的餐车上,自己端起两份沙拉,笑着拒绝道:“不用,谢谢,辛苦了。” 秦晓夕转身走回房间,服务生自觉帮忙关上门。 考伯沙拉是秦晓夕常吃的餐食,而白笙云最常吃蝴蝶面。 酒店里蝴蝶面的味道不好,但白笙云就是要点,他给的理由是因为蝴蝶面很漂亮。 秦晓夕走到餐桌前,自己抽开椅子,将两份沙拉放在桌上,慢条斯理用餐。 调味缺盐,黑胡椒味浓重,橄榄油的味道明显,蝴蝶面的味道很是一般,但秦晓夕仍将它吃完了。 吃完蝴蝶面沙拉,秦晓夕又发了会儿呆,倏地站起身拿出手机,找到许久未联系的泰拳教练。 她的课时还有一半没有学习,伦敦午夜时,华国正是白天,教练很快发回消息。 说明了她工作的变动,以及时间的不确定性,教练给她答应尽量为她在线授课和指导。 教练现在正好有时间,秦晓夕抛下那份未吃的沙拉,换了身运动服,大半夜在房间里上课练拳。 像是狠狠发泄一般,每一拳、每一脚都用尽全力,最后结束课程时,秦晓夕满头大汗,多数汗水浸在眼里,辣得她睁不开眼。 朝教练道过谢,秦晓夕喘着大气走进浴室,将白笙云昨天用过同款橘子味浴球拿出来,丢进浴缸中。 微热的水哗哗洒进浴缸里,秦晓夕单脚跨入浴缸,双臂抱着膝盖,缩在浴缸里。 秦晓夕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在运动时,她的神经像是被麻痹一般,能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顾。 第280章 但她不能一直运动,等到静下来时,秦晓夕不免想到白笙云的事。 就这样吧。 闻着周身浓郁的橘子香气,秦晓夕疲倦地想,无论白笙云选什么,以后会怎样,他们最后会分手还是结婚,她都接受。 - 独自留在伦敦的人形只影单,胡思乱想,而被抓回国的白笙云,到家那刻被一顿掌嘴,意料之中。 到家时,白笙云几乎是被丢在了地上。 肖如萱仍摆着那副“丑恶”的嘴脸,站在房间门边,冷冷看着他。 而白秋鹭坐在沙发上,朝几个手下挥挥手,那几人道一句“冒犯了,白少爷”,便像原先一样打在他脸上,一巴掌接一巴掌。 白笙云咬紧牙关,对脸上的剧痛视若无睹,只有一双明媚的杏眼,恶狠狠看着白秋鹭,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恨都透过眼睛散出来。 若是那视线有形,早就将白秋鹭千刀万剐。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从婊.子手里将你救出来,你还不满意?” 白秋鹭慵懒地坐着,拿起茶杯,轻啜一口红茶,不屑道:“白笙云,你日常的花费,在圈里造的那些丢脸事,哪一样不是白家给你擦屁股,你有什么资格嚣张?” 一声声清脆的巴掌声像是交响乐,白秋鹭勾起嘴角,神色陶醉,“你哪一样不是我给的?以前,我是念在你不越界,懒得管你,但从现在起,你不会再有机会出去丢人现眼。” “我会给你物色一个漂亮懂事的女人做妻子,你今后少给我耍心眼,动歪心思。” 演讲发表完毕,白秋鹭朝轮番掌嘴的几人挥挥手,吩咐道:“把他抬进去,房间锁死,守在窗边,别再让他逃跑。” 几人停住手,拽着白笙云的胳膊,将他拉起来,拖进房间里。 白笙云再次被摔在地上,意识稍有涣散,眼前像是蒙了层磨砂罩子,视线模糊。 脸颊像是有火焰在燎,火烧一般剧。 白笙云微抬起手,想检查一下脸是不是肿了,可指尖一碰到皮肤,便成倍地疼,白笙云只好收回手。 秦晓夕肯定很害怕,在房间里等他,白笙云想,他一定得从这里逃出去。 摇摇晃晃站起身,脚步不稳,白笙云走到房间浴室里,撑在洗手池上照镜子。 双颊肿成原先的两倍,红得像是滴血。 白笙云气呼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现在真的好丑,一定不能让秦晓夕看见自己这幅模样。 将毛巾用冰水打湿,白笙云轻轻将湿毛巾捂在脸上。 红肿的脸受到冰敷,火辣辣的疼被麻痹,痛感减少,麻感增加。 在湿毛巾的醒神作用下,涣散的意识渐渐恢复。 毛巾被捂热了,白笙云又将其重新打湿降温,再度敷在脸上。 如果门外和窗外确实有人守着,他该怎么逃? 白笙云走到卧室间,打开衣柜,想把原先藏在角落的刀拿出来。 但衣柜早已被人清理过,里头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 手机早被收走,白笙云抿紧唇,打开电脑,想联系姜烟屿,但是网络被切断,电脑被格式化,什么都不剩。 抽屉里,衣柜里,床角,他藏着的东西全部消失了,只剩下崭新的用品和家具。 白笙云在床边来回踱步,心里愈发焦躁。 不行,他不能再待在这里等死,他一定要逃出去。 白笙云将这里视作地狱,如果再待下去,他一定会被白秋鹭杀死。 白笙云托起椅子,走到洗手间里,微喘着气,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片刻之后,白笙云举起椅子朝那镜子砸下去,试图用镜子的碎片当作武器,将窗外那几个人刺死,再逃出去。 然而,就算受到椅子角的剧烈撞击,镜子仍没有破碎,只是有一些淡淡的凹痕,不仔细看都察觉不到。 白笙云不信邪,又举起椅子,不停往镜子上砸。 砰!砰!砰! 不知砸了多少下,镜子终于碎了,然而确实碎在了包裹防护的塑料里,没有一点碎片落下来。 而表面的塑料纹丝不动,连裂缝都没有,完好无损。 白笙云砸得手酸,大喘着气,他一把将椅子丢开,瘫倒在门边。 没事的,白秋鹭不可能一辈子关着他,总会有将他放出去的一天,只要他耐心等就好。 白笙云本想安慰自己,但却忽然想到秦晓夕也要等他,如果他一整年都被关在这里,那秦晓夕还会不会等他,会不会中途变心,去找别人恋爱? 刚消下去一丝不安,更多的恐惧又涌上来,将白笙云吞噬占据。 “笙云,该吃晚饭了,我给你煲了排骨汤。”门外传来肖如萱的声音,表面温柔和煦,听在白笙云耳里却像是蛇在吐信子,要将他毒死害死。 是了。 肖如萱一定是在嫉妒他同秦晓夕在一起了,想用食物将他毒死,就像上次想把他炸死一般。 白笙云异常警惕,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神经紧绷,理智摇摇欲坠。 他一定得先保护自己,活下来,等到洛清霖和姜烟屿来救自己。 白笙云环顾四周,视野因为刚才的殴打而模糊,仍然看不清楚。 肖如萱还在敲门,白笙云嫌吵,恶狠狠瞪一眼房门,躲进浴室里反锁门,才将肖如萱的声音隔绝在外。 隔着两层门,肖如萱的声音小了许多,白笙云长舒一口气,坐在地上,背靠门,昏昏沉沉。 白笙云愣愣盯着前方,思绪渐渐放缓,困意像是上涌的潮水,将眼皮冲击得向下耷拉。 伴着门外的敲门声,白笙云昏迷过去。 - 意识陷入一片混沌。 白笙云睁开眼,发现四周一片黑暗,他独自在黑暗中奔跑许久,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绝望的黑。 “他......您和......” 远方传来模糊的声音,白笙云循着声音追寻,无论怎么跑,他都陷在黑暗之中,跑不出去。 这是什么气味? 消毒水味汇入鼻腔,白笙云警惕地想,这到底是哪里? 白秋鹭那老巫婆一定又在整他,要让他生不如死才乐意。 “您觉得如何?” 远方的声音渐渐变大,分贝增高,白笙云听不清数,但却感到无比熟悉。 “我记得,白家在西亚还没有获得开采权吧?那里的土地富得流油,你们白家不想分一杯羹?” 这口气越听越熟悉。 这不是姜烟屿的声音吗?姜烟屿已经来救他了? 白笙云想,他现在一定是在梦里,他得睁开眼睛说话才行。 “很简单,把白笙云卖给我,去掉他白家少爷的身份,您再也不用见他,还可以将肖如萱改姓白,合理继承您的位置,这对您百利而无害。” “他这种赔钱货,用得着你用这么大的代价买?不过是价不过百的废物而已......” 白笙云越听越气,再也压不住怒火,猛地睁开眼,大声骂道:“艹!老太婆!你真是够黑心的!” 淡蓝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消毒水味很是浓郁,汇入鼻腔,刺激呼吸道。 “嘶......” 头部剧烈疼痛,像是有无数小针在扎,白笙云捂住太阳xue,慢慢坐起身。 四周无人,只有床头柜上摆着一台手机,白笙云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其正在播放录音。 身上穿着格纹病服,白笙云根本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只从床号上的英文判断出,他不在华国,而是在某国的医院或者疗养院。 “louis,你没有必要为了那废物分神。” “有时我在想,你才该是我的儿子。” “louis,不然你来做我儿子?以后白家都会是你的哈哈哈哈。” 手机里,老巫婆的声音很是刺耳,尖利又难听,白笙云恶狠狠暂停录音,才得到一点清净。 吱吖...... 病房门从外向里打开,发出咯吱的声响。 “谁?!”白笙云提高警惕,将手机握在手中,当作武器自卫。 “妹妹,是我。” 秦晓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到这声音时,白笙云倏地润湿眼眶,从床上跳下来,急急往门边跑。 门外不止站着秦晓夕,姜烟屿和洛清霖也站在一边,三双眼睛直直望着白笙云。 白笙云的眼泪也正好落下来,挂在脸上。 气氛有些尴尬,白笙云轻咳一声,“你,你们怎么在这里?我怎么也在这里?” 姜烟屿瞪他一眼,朝白笙云挥挥手,示意他让开,自己大步走进病房里,坐在沙发上。 “白笙云,你的脸还疼吗?”洛清霖轻声问。 白笙云后知后觉摸摸脸,脸颊不疼,只是有些麻而已。 “不疼了,”白笙云喜笑颜开,嘿嘿笑着说,“这次好得快。” 白笙云依旧没心没肺的模样,看得秦晓夕心口疼。 姜烟屿从白家将他捞出来时,白笙云早就没了意识,双颊红肿得发紫,像是窒息一般的紫,脸肿得无比大,将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似的。 第281章 秦晓夕看着洛清霖发来的照片,差点没认出来这是她的漂亮妹妹,心里疼得厉害。 收到消息时,秦晓夕正在影棚里拍摄,差点崩溃,忍着不安将工作结束,洛清霖才告诉她白笙云已经在飞机上,正往伦敦来。 “妹妹,去床上躺着休息。”秦晓夕勉强勾起笑,拍拍他白笙云的背,推着他回到床上躺好。 姜烟屿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而秦晓夕站在一边,洛清霖去拿了个苹果削皮,快速削好后又递到白笙云手里。 “白笙云,手机里的录音,你都听过了吗?”姜烟屿抬抬下巴问。 没想到姜烟屿会忽然问话,白笙云没反应过来,“啊?什么录音?” 姜烟屿翻了个白眼,朝秦晓夕挑挑眉,秦晓夕抽走他手里的手机,继续播放录音。 录音和白笙云梦中相差无几,大致是白秋鹭同意放白笙云自由,将他踢出白家,再不干涉,而姜烟屿要给她相应的筹码——西亚部分地区的石油开采运输权。 “白笙云,我花了这么多钱把你捞出来,你不准备感谢我?”姜烟屿问。 白笙云挠挠头发,狐疑地问:“怎么感谢?把我账户上的钱都送给你?” 姜烟屿啧啧两声,无情戳穿白笙云的现状。 “你现在只有一个公民身份,身无分文,账号里没有钱,”姜烟屿说,“这是你离开白家的代价。当然,如果你现在后悔了,你也有机会回去,选择权在你。” “回白家继续当少爷,或是在我这里打一辈子工,还钱。”姜烟屿说。 他回白家能当什么少爷? 当个奴隶还差不多。 白笙云试探着问:“在你这里的话,我要怎么打工?像清霖一样出去拍摄?” 姜烟屿冷哼一声,“你想得美。你拍摄挣的那几个钱还不够自己花,怎么可能够还我的钱。” “那......我要做什么工作?反正,我不回去了,我若是回去,一定会被老太婆毒死!”白笙云警惕地说。 “你去打理伦敦的画廊,把那些卖不出去的藏品高价销售出去。”姜烟屿说。 白笙云哪里做过这种事,根本摸不着头脑,“这......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有人会教你,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你就自己去找工作,我给你打个折,还十个亿给我就好。”姜烟屿说。 “愿意愿意!”白笙云赶紧答应道,“我十分愿意!” 画廊至少能赚钱,若是让他自己出去接拍摄工作,再拍一百年也不可能换上钱。 “行,你愿意就好,那就这样,你别再惹出事情来让我解决。”姜烟屿站起身,准备离开。 白笙云惊异地问:“你们这就要走了?不和我吃一顿饭?” “你见过债主和欠债人一起吃饭?”姜烟屿瞪他一眼,“你好好改掉你那乱花钱的毛病,你以后只有一辆商务车代步,不准再买跑车。” 白笙云撇撇嘴,乖乖回答说:“知道了......我只是想和你们一起吃饭嘛,我亲自下厨也行。” “我怕你煮不熟菜,把我毒死,”姜烟屿皱起眉说,“行了,你没看见秦晓夕想和你独处吗?” “我......没有,姜哥,您想在这里待多久都行。”秦晓夕赶紧说。 洛清霖拍拍秦晓夕的肩,“好了好了,你们俩好好聊,我还有事,先和他走啦,等白笙云伤好了再聚。” 语毕,不等姜烟屿嘴毒噎人,洛清霖拉住他往门外走。 咚! 门关上,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秦晓夕面色不好,肉眼可见。 白笙云黏糊糊撒娇,伸出双臂,想让秦晓夕抱他,“姐姐,我好想你。” 白笙云的脸还有些肿,微红,秦晓夕抿紧唇,掌心轻轻覆在他脸上,蓦然鼻酸。 “笨蛋,”秦晓夕带着哭腔说,“你被人抓了,怎么还嚣张,要别人对骂啊?也不知道说些好话求饶......” 秦晓夕从来不哭,白笙云也慌了神,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对不起,我是怕你等不了我出去,和别人在一起了。”白笙云急忙说。 秦晓夕的情绪仍没有好转。 白笙云语无伦次保证:“我以后一定好好赚钱,一定会赚得比白家多,你别哭了好不好?” “笨蛋。” 秦晓夕俯下身,紧紧抱住白笙云,“你才不需要赚钱,我只想要你当我长不大的宝贝。” “钱的事,我会想办法,我只是想让你平平安安的,别再让我看到受伤的样子,行吗?”秦晓夕说。 双手轻轻搭在秦晓夕背上,白笙云小声说:“我们一起想办法,就算要工作,我也永远是姐姐长不大的宝贝嘛。” 秦晓夕抱得更紧,低声说:“笨蛋。” “我就是姐姐的......” “我爱你。”秦晓夕打断道。 白笙云愣了愣,勾起欣喜的笑说:“姐姐再说一遍嘛。” “我爱你。” “再说一遍” “白笙云,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