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鸢同人] 被前世鬼丈夫缠上了怎么办》 第1章 [bg同人] 《(代号鸢同人)【代号鸢】被前世鬼丈夫缠上了怎么办?》作者:三白在努力产粮【完结+番外】 文案1: “没兑现的诺言都会变成诅咒” 千年的艳鬼猛然出现在你的面前,质问你是否记得与他的约定? “百年之后,诀别之时,你一定会出现在我身边。那时我们说好了,一定会再次相遇!” 孤独的幽魂一直等待着,等待你回到他的身边。 文案2: 刘辩从很久以前,在他还没死,还拥有属于自己身体的时候,就是一抹奇怪的幽魂。 身体不过是包着一泡血的皮囊,血液中流淌着大汉的爱缘,这份缘分赐予他姓名,赠予他世间最高贵的姓氏,姓氏之下无人在意他是谁,他从何而来又去向何方。 刘辩死过很多次。 被送出宫外扔给史子眇时死过一次。 被送回宫中无处可依时死过一次。 不停寄信无人回应时死过一次。 被巨兽吞下时死过一次。 一次又一次。 他逐渐不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诞生的意义,所有人都抛下他死去了。 他不想再被抛下了。 所以弥留之际,他握住你的手,祈求着汉帝。 “杀了我。” —— 代号鸢乙女向,第一部 已经存稿完结,慢慢发~ 实体本可关注wb:三白希望幸运s 内容标签: 古穿今 历史衍生 爽文 纸片人 乙女向 神话传说 主角:广陵王,刘辩|配角:傅融,阿蝉,陈登,张修,刘协,伍丹,史子眇|其它:代号鸢 一句话简介:没兑现的诺言都会变成诅咒。 立意:背负众人希望者必将成王 第1章 序章 “没兑现的诺言都会变成诅咒。” 真稀奇,短短6个小时,这已经是你第二次看到这句话。 第一次是商场的大屏幕上,那时你正放学和阿蝉学妹在一起。 原本你与阿蝉学妹并无交集,只是某日上学发现彼此家住得很近,慢慢也就熟悉起来,她家经常没有大人,你偶尔还会去她家两人一起做作业,时间晚了就睡在一起。 昨日,她家大人出差回家,听说你的存在后一定要见你一面,反正没什么事你也就同意了。 就在购买拜访的伴手礼时,这血红的字迹迅速显示在商场正中央,出现的时间很短,还没等你让阿蝉也看看,这个奇怪的广告就消失了。 不知怎么的,你看完这个广告身体很不舒服,脑子里像是有根线被拉紧,线的那端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而你看不清他究竟是谁。 好奇怪……你和阿蝉商量周末正式拜访,今天先回家休息。 第二次是在家里的电视屏幕上,几分钟前,你缓和精神后打开电视准备打发时间。 遥控器挑来挑去也不知道看什么节目,这两天的电视剧也没什么意思,就在这时你想起了副班长的安利,开始搜索纪录片——《广陵实录》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纪录片,十六年前开播,直至今日仍在更新。 不断有人考证补充,试图探寻千年以前属于汉帝的任何一丝痕迹。 不过大家更愿意称呼汉帝为广陵王,这个称呼伴随她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人才层出不穷,汉帝像是太阳吸引着所有行星围绕她转动。 那些后面时代想都不敢想的人才,各个帝王馋到流口水的大厦栋梁,像是扎堆一样出现在汉帝身边,为她死心塌地地卖命。 这也更让大家好奇,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她为什么能吸引这么多人?在史书之外的她是什么样子? 不过以上都不是最热门的问题,近些年来大家最好奇的是—— 广陵王最爱的究竟是谁? 以此争论展开的影视剧层出不穷,有时她最爱的是一直陪伴左右后又离奇失踪的副官;有时她最爱的是青梅竹马身死诀别的汉少帝;有时她最爱的是自幼订下婚约却彼此错过的袁太仆;还有什么不食人间烟火被拉入凡尘的神话仙人啊;什么一见钟情无比好嗑的小霸王啊…… 甚至于广陵王身边的美貌女官、女官的风流养父、风流养父的壮硕兄弟。 再到万贯家财身高八尺的壮硕亲戚、温柔似水厨艺超群的白毛养父、章鱼成精口吐人言的奇异怪物。 可以说只要是个人,嗯……也可以不是人。 只要是出现在广陵王身边的任何一切,都会变成她后宫的一员,并且让无数广陵王粉丝日夜讨论。 她究竟最爱的是谁? 吵了这么多年,这个问题始终没有答案,反而让《广陵实录》的收视率节节攀升。 你对广陵王不感兴趣,一直以来除了历史课也没主动搜索过相关文献,不过今天实在是太无聊了,你决定看看这部特殊的纪录片。 纪录片从一位奇怪的村民开始,与淳朴的乡村背景不同,这位村民有点太过时尚了。 鲜红的上衣被白骨腰封紧束显出纤细的腰身,侧面挂着几个形态各异的面具配合他浓重的烟熏妆,平白增添出几分中式诡异的感觉。 很难想象,十六年前的乡村会出现一个这么时尚的人物。 奇怪的村民带着怪诞的笑容轻抚腹部,眼珠紧盯屏幕外的你。 他说:“请认真观看这部影片,或许时代的群体记忆会让某些人想起过去的故事。 “这一切都是神明的——!” 话没说完,屏幕闪烁杂乱的光点,村民脸部扭曲崩溃地大喊着什么,下一秒被强行挤出画面。 下午在商场屏幕上看到的那句话再次出现在电视中央。 “没兑现的诺言都会变成诅咒。” 第2章 “没兑现的诺言都会变成诅咒。” 血红色的字像是流动的血液,试图钻出屏幕直直进入你的眼中,而你完全没有恐惧的情绪,无情地寻找关闭弹窗的按钮。 “现在的广告真是越来越恐怖了,到底能起到什么宣传作用啊。” 你瘫在沙发上吐槽这个文字丝毫没有威慑力,还没有刚刚那个朋克村民给你的负面情绪大,而那些字仿佛也能听懂你说的话,字迹尽头滴答滴答流下液体,看上去更像是红色的眼泪。 原本怎么点击都关闭不了的按钮陡然放大——它竟然主动关闭了自己。 “?” 怎么说呢……这个字体,意外地很好欺负? 你笑着打开手机,准备和副班长吐槽今天遇到的这个情况,刚点开对话框,他就打来了电话。 “喂?”傅融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脑中甚至能浮现出他冷淡的神情。 “我听得到,怎么了?突然给我打电话。”你拿着电话起身走向卧室,接着把手机扩音器打开。 “我看通知,你那个片区停电了,打电话问一下你和阿蝉怎么样。” “唉?”你抬头望向房间里明光瓦亮的灯泡,“没有啊?我房间挺亮的。” 你走向阳台,准备观察其他人家有没有灯光,紧接着房间的灯全部熄灭。 “哎呀,灭掉了。看来这个停电也有延迟啊。对了,我今天在家没去阿蝉家里做客。” “为什么没去?”傅融似乎也开了扬声器,你能听到他在翻阅书本的声音,“没有电很不方便吧,现在出发也还来得及。” 你有些犹豫:“也不是不行……没有电好麻烦,我本来还想洗个澡呢。” 正当你犹豫是否要收拾衣服去阿蝉家时,房间的灯光重新亮起,甚至比之前闪耀,照得人眼睛疼。 你抬头看向小区的其他人家,除了你这里,每扇窗户都是黑的,顶多有一些昏暗的烛光,证明里面居住着人——现在并没有来电。 “好奇怪,怎么就我家来电了?傅融,你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喂? “傅融?” 你抬起手机一看,电话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挂断了。 你当即重新拨打回去,点开通话界面就被强行关闭,与刚刚电视机上的操作一模一样。 不远处,浴室的灯光亮起,卧室的顶灯被强行关闭,身后的卧室门也被锁上,就像是恐怖游戏中,强行推动玩家前往推进剧情。 黑暗中,那唯一的光源显得非常不真实,还给人带来一种怪异的违和感。 你不喜欢这种被强迫的感觉,随手抄起椅子上的书包向厕所走去,同时偷偷在右手心藏了一把小刀,原本那是你削水果随意放在桌上的,现在却变成了保护自己的唯一武器。 书包作为盾牌,小刀可以攻击,目前的情形还有很大的可能是灵异事件,不知道这个幽灵是外国来的还是本土的,本土的恐怕物理攻击没有用处。 走向浴室的途中,浴室灯光没有忽明忽闪,也没有变色运用光影艺术吓人,只是静静地呆在那里,发出暖色的黄光。 走到近处时,你甚至能听到电器运作的轻微“呼”声,那个隐藏的幽灵甚至怕你冷到贴心地开启了暖气。 第2章 恐怖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你带着一种微妙的心情走进浴室,扔下书包,无视角落凳子上叠得歪歪扭扭的浴巾,径直走向厕所镜子。 镜子里倒映出你的样貌,你有着一张漂亮的脸,五官精致面部棱角带着一些英气。 这个青春的年纪也让你显得男女莫辨起来,男女共通的美貌在你身上完全共存,像是女娲精雕细琢捏出来的艺术品。 导致除了拒绝男性的求爱,你还要提防女方的爱慕。 某次陪朋友去表白时,被女方当场看中开启反追求。事后那个朋友哭湿了三包纸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总之,这个镜子里只显出你的样貌。按照常理来说,镜子作为一个关键的恐怖元素定点,幕后人应该从这里显现出身影才对啊。 你轻敲镜子问到:“你在里面吗?” 镜子:“……” 好蠢,你开始后悔刚刚的行动了。 仔细思考,回想刚刚幽灵发疯的时间点,似乎都是你与其他异性有接触的时候。 在商场是挑选给阿蝉养父的礼物。 在客厅是看见了朋克村民,对方似乎还想和你搭话。 在卧室是和傅融打电话,犹豫要不要重新出发去阿蝉家将就一晚。 你聪明的小脑袋瓜瞬间明白,这位幽灵先生or小姐,估计是你新鲜的追求者。 你当即捏起嗓音说道:“哎呀,没有鬼呢,看来我还是要去别人家住一晚呀~” “不许去!” 一个长发身影瞬间出现在镜子里泪眼汪汪地大叫:“你不可以去别人家里!” 豁,这次新鲜,还是个古装女鬼呢。男鬼应该没有这么长的头发吧? 你望着镜子内看不清脸庞的长发幽灵询问道:“女鬼小姐你是有什么遗愿未了吗?” “我才不是女鬼!” 那位女鬼小姐愤怒地在镜子里跳了两下,接着猛地一下冲出镜子来到你的身边。 老实说,这个场景正常人都是要尖叫的,但她实在是冲得太快了,完全没给你发挥的余地,你甚至能抽出手扶她一把:“别摔倒了。” 话音未落,她就踩到了自己茂密的长发摔到你的怀里,还好她没什么重量,轻飘飘的,你很轻松地抱住了她。 女鬼小姐是个厚脸皮,进入你的怀里就不走了,抱住你的脖颈扭动身子撒娇道:“广陵王,朕的广陵王,在多抱抱我吧,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能见到你了。” 你无奈道:“我不是广陵王啊,你说的广陵王几千年前就死了。” “胡说!朕不允许你说这种话。” 女鬼站直了身子,这时你才发现她比你还要高出不少,胸口平坦声音低沉。 唔,莫非是个男鬼? 你招呼眼前的幽灵低下头,他熟练且顺从地把脸靠在你的手上,手掌心接触的部分带着一股冰凉的冷意,像是抚摸没有生命常年锁在地底的白瓷。 你伸手帮他拨弄开额前杂乱的刘海,手指穿过发丝像是拂过茂密的水藻,把杂乱的头发向后整理,他的脸也就出现在你的眼前。 当看清他的脸时,你的呼吸微微放慢,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那双灿金色的眼眸,这里面有着太多东西,浓郁的爱意像是蜂蜜一般堆砌其中。 他的眉毛皱起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娇气的感觉,像是知道你一定会心疼他一样,眼角泛红痴痴地看着你。 一种奇怪的感觉蔓延在你的身体内部,你一下子就懂了,在商场时,那根拉扯着你内心的丝线,让你坐立难安,想要看见丝线对面的人究竟是谁。 那人此时正在你的面前。 他说:“百年之约,我按时到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百年之约?” “我们说好了的,约定过的!”他的声音急促起来,另一只手紧紧拉住你。 “百年之后,诀别之时,你一定会出现在我身边。那时我们说好了,一定会再次相遇!”他的眼睛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我很擅长等待的,一直等待着,一百年也没关系,两百年也没关系,不论几百年我都能等待,我相信,我相信我的广陵王……天下人的汉帝不会骗我!只要我能等待下去,那么我们一定能再次相遇!” 你歪了歪头:“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面前的人瞬间开始流泪,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流出,飘到空气中瞬间化为雾气消散,如果眼泪有实体,那么他应该能哭出一个小水滩出来。 你无助地抱住他安慰道:“别哭啊,男子汉大屁股,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别哭啊。”平常真不该看太多网络段子的,怎么关键时候脱口而出! 你抱紧他安抚地拍打他的脊背,柔声劝道:“我只有上学的记忆,呃,虽然这个记忆目前也不是很精彩。但是我们可以多相处一下?没准之后我就能想起来了,前世今生嘛,我很熟的。” 他哭得一抽一抽的:“不是前世今生,哪有人转世是凭空蹦出来的,就是那群人不想让我们在一起,故意搞的。” “啊,你怎么知道,而且还有其他人啊?” 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他又开始生气起来:“有没有其他人你比我清楚多了不是吗!” 你只能无助地解释:“我不是,我没有。”内心暗想:莫非我真是广陵王?怎么这么熟练的。 他“哼”了一声,重新窝在你的怀里,明明好大一个人却能找到完全契合他的位置,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今天怕是洗不了澡了,你颠颠他的身体发号施令:“把客厅的灯打开,今晚聊聊。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第3章 一起来到客厅,你找了个熟悉的位置坐上去,明明沙发空隙很大,可他偏要窝在你身边,卷曲的头发蹭过脸颊感觉痒痒的。 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定要这么坐吗?” 他像一只吸猫薄荷上瘾的黑猫似的疯狂蹭蹭:“非常需要!” 你强行把他推到沙发另一边:“停,先谈正事。” 他乖巧地怀抱双膝坐在另一头:“什么正事?”乖巧不到几秒,接着又跃跃欲试地想要爬去你身边黏着,被打了一下手背后老实了。 “你叫什么名字?” “刘辩!我是你的青梅竹马,长大后是你的皇后。我俩感情是最好的,你最爱的也是我,与我约定以后也要一直在一起,结果没想到被从中作梗无奈分开……” 简单一个询问名字的问题,刘辩就被打开了话匣子,像竹筒倒豆子一样疯狂输出他与你的过去以及你们之前的感情。 语气之坚决,语态之自然,仿佛在心里演练过千百回,嘴上已说过数十回,没有一点停顿磕绊。 信息量太大,你赶紧打断他的输出。 “你就是刘辩,你不是被火烧死了吗?”你回想历史课上的内容,“不对,应该是饮鸩而亡。” 刘辩“哼”了一声:“我知道,少帝刘辩于昭宁元年被鸩杀嘛。”他随手拨弄一下刘海,“这个解释起来比较困难,总之我没有在那时候死。” 你忍不住吐槽:“你怎么还背得有关自己的历史啊。” 刘辩瞥了你一眼:“难道你不会好奇自己在史书里是什么样子的吗?” 好有道理,你瞬间被刘辩说服。 就像刚刚,在刘辩说你是广陵王时,你就下意识开始默背并寻找自己和汉帝的相同点了。 你喃喃自语道:“可是我和广陵王没什么相似之处啊。” “怎么没有,我猜都能猜到,你是不是被一个白毛抚养长大的,可能还不止一个白毛。” “为伟大的算命天师鼓掌。”刘辩猜得很准,你确实是被两个白毛抚养长大的。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吗?”刘辩怀疑地看着你,“你该不会什么都记得,现在是故意让我着急吧。” 你举起双手投降:“大人,绝无此事。” 刘辩熟练地伸进你衣服侧面的口袋,轻松摸出一把小刀:“我就知道你在防备我!哪有一无所知的青葱少女随身带刀的!” 你再次拍打他的手背以示警告:“喂!成年男性不要对青葱少女动手动脚。” “我不一样,我是你的真爱,你是我的广陵王!” 刘辩愤愤埋入你的怀中:“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的。” “是是是,我知道了,你是刘辩,是汉少帝。” 你拍打着他的脊背哄道:“不过传说抚养汉帝长大的仙人厨艺超群啊,我家大人的厨艺……嗯……怎么说呢……非常有特色……” 你仔细斟酌语句,实在无法想到适合描述史子眇厨艺的词语,不如让刘辩切身体会一下好了。 你亲切地对刘辩笑道:“你想不想尝尝桂花羹?” 刘辩脸色煞白,整个人开始发抖:“不,我不想!” “这样啊。”你失落地低下头,“我觉得那味道很有意思的。” 刘辩像是被捏住后脖颈的猫,整张脸皱成一团。 第3章 痛苦而又纠结地看看你又看看厨房,犹豫片刻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好,我吃。” “真的吗?” 你抬脸兴奋地看着他:“你确定要尝尝?” 看着你开心的样子,刘辩的眼神越发坚定:“我已经不会在死一次了,我吃!” “哈哈,骗你的。” 你狂笑道:“好了,我真的相信你说的话了,宁愿吃史君的桂花羹都要让我开心。” 刘辩嗔道:“好啊,广陵王,你这是欺君!” 你顺势站起,对着刘辩弯腰拱手:“臣只是心疼陛下。” “已经不是陛下了。” 刘辩笑着整个人躺倒沙发上,浓密的发丝交织蔓延像是一张破碎的蛛网。 他轻轻说道:“你不是,我也不是。” 你轻抚他的刘海:“这很好啊,这个时代不需要帝王的存在。” “大家都过得很幸福吗?” “嗯,绝大部分人都能吃饱穿暖,也能找到维持生计的工作。孩童们可以免费读书,妇女们可以外出养家,男子也能宅于家中相妻教子。” “真好啊。”刘辩抬手玩弄着鬓边的头发,把它们卷曲到手指上又全部放下。 “现在的皇帝肯定很好,”他哼哼唧唧埋怨道,“不过谁都没有你好。” 你弹了弹他的额头:“都说这个时代没有皇帝啦,还有现在的一切也得益于过去,所有为人民着想的英才所做过的努力。大厦不是一天建成,而是一代代人坚持下来的结果。” 你看了看时钟:“天色不早了,我要洗澡睡觉。明天是周末,刚好你和我说说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觉得我是广陵王。” 你提前预判,掐住了刘辩的嘴:“我相信你说的,但总要给我个合理的理由啊。 “哦,对了,还要证明一下你不是吸人精气的艳鬼!” 说完这句话,你立马躲进了房间里,只留下刘辩在客厅跺脚嚷嚷。 “我才不是那种低劣的鬼妖!!!” ………… 日光爬上天幕又温柔地晒到你的眼前,转眼又是崭新的一天。 你做好心理准备睁开双眼,果不其然在眼前看到了那位千年前的人物。他没有老实呆在客厅,哪怕你锁上房门也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房中又爬到你的身边。 你很久以前就开始一个人睡了,床铺也是单人床根本塞不下第二个人,但这丝毫不影响刘辩可怜兮兮地蜷缩成一团挤在墙角,看上去他是想占据的空间小一点,实际上因为蜷缩在一起,他整个人的占地面积乘双倍计算。 “唉。”你叹了口气随手拿过床头的手机看时间:九点二十。 对于学生来说这是一个很晚的时间,至少错过了半节课,不过还好今天是周末,你还能躺下休息一会。 对于刘辩来说,这是一个很早的时间,因为他完全没有醒的意思,察觉到旁边的空位变大了,哼哼唧唧地松开身体,毫不客气地呈“大”字状占据了四分之三的床铺。 很好,现在你完全没有补觉的机会了,床铺被强盗完全占据。 你准备拿起被子去客厅睡会,结果发现被子也被刘辩压在身下,怎么扯都扯不动。 可恶,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你怀疑地望向刘辩,凑近仔细傍观他的睡颜以及有没有憋笑的迹象。 刘辩安稳地躺在床铺上,身体自然起伏连带着睫毛都微微颤动,你更加怀疑他是在憋笑,遂凑得更近了些。近到不是正常的社交距离,近到能看清他睫毛的根数,近到发现他没有人类的呼吸声,也没有心脏怦怦的跳动声,他身体的起伏只是在模仿生前的样子。 一种规律到诡异的运动在他身上展现。首先是吸气,鼻子微动接着胸腔微微抬起,接着是呼气,腹部慢慢扁下去胸腔随之收缩,简单的呼吸运动在他身上分毫不差,如同机械卡入齿轮规律运转。 人类这样是为了吸入新鲜氧气供器官存活,而刘辩只是模仿这样的行为,他不需要氧气,也没有空气因这一套动作进入他的身体,他的心脏成为一颗美丽的观赏品纳入血肉之中,不再跳动,如果没人欣赏就只能寂寞地在身体内生出灰尘逐渐落寞。 从这些细微之处进一步证明了,睡在你身旁的这个男子并不是人类,只是一抹来自数千年前的不甘幽魂,不知为何坚持了这么久的时光来到你身边,像一个刚诞生于世间的婴孩一般安心地睡着。 你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依旧是清冷的像是白瓷一般的触感,刘辩察觉到了什么,睫毛像是蝴蝶振翅一般抖动两下缓缓睁开,眼睛里带着水雾茫然地哼唧着:“嗯……怎么了?”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微微歪头:“我没有呼吸又吓到你了吗?” 你微笑着安抚他:“哪有这种事,今日还长着呢,你在睡一会吧。” 听到回答的刘辩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手拉住你的衣袖接着扭动几下身体腾出一大片地方和一半的被子。 “来嘛,来嘛,你也再睡一会吧。”他又开始撒娇了。 你帮他把被子掖好被角,斜躺在他身边轻轻拍打被子上方。 “没事的,我不会走的,你好好睡吧。” 睡醒之后在告诉我,你究竟从何而来,我们的过去有什么故事。 ………… 不知不觉中,你也睡着了,窗外的日光又升起一大段距离接着被银白色的高楼遮住。 刘辩的睡姿很糟糕,被子早上还是在他身下现在又被踢到了床脚,他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你,头埋入胸腔之下,靠近腹部大概是子宫的地方。 你低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到浓密的黑色卷发,其中闪烁着点点金光,原来他头上还有一些小头饰,昨晚完全看不出来,那些头饰没有起到固定作用只是四散埋入发丝,你摸向其中一颗金扣,扣子瞬间化为金粉粘在了你的手上。 看来是经过太久时间,风化了…… 还好刘辩没有呼吸,就算他埋入你的怀中你也不会觉得闷热或者痒痒,他就像本就存在于那一般,安稳地贴着你的肚子。 你望着这样的刘辩,思维有点发散。现在的他看上去真的像是你的孩子,怀胎十月后降临到你的身边,但是下意识渴求母体的温度,情难自抑地贴近人类本源——所有人最初诞生的地方。 在这里他能听到自己最熟悉的声音,母体的心跳。 在这里他能贴到自己最熟悉的热度,母体的温暖。 奇怪的感觉从脊椎蔓延到全身,你如同所有志怪小说的主人公一般,被迷住双眼,只看得见刘辩本身。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奇异的诱惑钻进你的耳朵,恍惚间,三颗金色的眼珠浮现在身体内部。 第4章 你遵从本心移开了视线,避免正面凝视那三颗眼珠,这眼珠没有攻击性也没给你带来负面情绪,只是你内心深处,总觉得“三眼”并不是一个好东西…… 当你完全无视眼前的眼珠,它也没有纠缠,眼珠瞳仁深处流下几滴泪水,之后便随着泪水融化消亡,滴滴答答地啜泣着消逝殆尽。 房间重归正常,刘辩也醒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睡意。 “现在几点了?” 你把他从腹部推出去:“中午了!” 刘辩耍脾气地扭动身体,床单被滚得皱巴巴的:“真是的,怎么一大早就把我推开啊!” “都说了中午了,你每天都这个点醒吗?” 刘辩理所应当地点头:“是啊,不睡觉也没什么事做。” “不需要批阅奏折?”你想了一下补充道,“又或者说是晚上睡得太晚了。” “嗯……两者都有。”刘辩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你遵从本心敲了他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火大,感觉你晚上背着我干了很多事情。” 刘辩抱住头小声辩解道:“怎么这种事情记得这么清楚啊。” “嗯?” “我的好广陵王别生气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刘辩熟练地抱住你试图开启新的篇章,“今天吃什么呀?小道想尝尝这个时代的美食。” 你敏锐地察觉到刘辩想要转移话题,并且精准找到了其中的破绽:“你的自称好多,一会朕一会小道,是因为有很多身份?” “没有这种事情!”刘辩闹了起来,“我饿了嘛,快看看有什么吃的,我们赶紧出门吧。” 数千年前的帝王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爱撒娇,偏偏你吃软不吃硬,刘辩又十分熟练地在你忍耐的边界线上蹦跶,仿佛你们一同生活了很久一样,这一点倒真像他所说的——你俩有着前世情缘。 你叹了口气,老实爬下床走向浴室,刘辩像个挂件一样挂在你身上,因为很轻你也没有推开他,混当自己背了个王八。 刘辩两只手挂在你肩膀上,还真像一个人形王八包,只是他比你高出很多,上半身挂住了,下半身从小腿胫骨为起点在地面拖行,衣料拖在地面发出“簌簌”的碎响。 第4章 你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衣服拖行地面还有配音的,你不是幽灵吗?” 刘辩声音十分委屈:“好痛啊……拖在地面……我的身体好痛啊……” 如果现在不是大白天,窗外还有日光,刘辩的惨叫足以让任何一个青春期的小孩吓哭。 你摸上肩膀的两个手掌警告道:“再这样我就把你扔下去。” 刘辩完全不吃这套,声音更加凄惨:“小道好可怜,一大早什么都没有吃,被人在地面上拖行还要被心上人威胁……但如果是你的话,做什么都可以哦?” “诡计多端的坏幽灵。” 在这一刻,你像是被得道高僧当场点悟的信徒,无师自通地从刘辩的言行中判断出这个人的本质。 爱撒娇并且没有脸皮的人形幽灵一枚。 你们走到了浴室门口,你拿出手机塞给刘辩,就像每一位要干正事就转移孩童注意力的母亲一样:“自己点个外卖吧,在那之前我要先刷牙洗脸,不准进来,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刘辩用力点头:“我会听话的!” 你最好是。你心底带着淡淡的怀疑,但还是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毕竟愿意听你的话并且给予确定的回答……从以往的表现来看,现在的刘辩已经很听话了。 你拍拍他的头夸奖道:“很棒很棒,在外面乖乖等我,看看自己想吃什么哦。” 刘辩顺势发问:“外卖是什么?” 你有些诧异:“我以为你很懂现代科技的,昨天不是很擅长吗?” 昨晚莫名亮起的房间,还有浴室开启的暖风系统无疑彰显着刘辩的现代实力,你认为他已经在现代生活了很久,只是现在才找到你而已。 刘辩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找了几颗夜明珠,不过这个时代真厉害啊,这么大的夜明珠每家都有。” 你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那昨晚的热风?” 刘辩得意地叉腰:“柴火烧的地暖。”他撩起袖子对你展示了一下黑乎乎的掌心,“把它们烧起来可不容易了,我练习了好多次才在你来之前成功烧火。” 不到几秒黑色的掌心重归雪白,刘辩补充道:“别担心,昨晚我有好好洗手,只是给你再现一下我的努力!” 你下意思夸奖他:“嗯嗯,真了不起,不过,”你扶住额头重复了一遍关键词,“柴火……?” 刘辩笑了起来:“是啊,你放心,你出去之后我就把柴火灭了。” 不详的预感成功应验,你颤抖着打开浴室,望向昨晚被你忽视的角落,浴室传来一声惊天惨叫。 “啊啊啊啊,我家的浴室地板啊!” ………… “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无论做什么都要先和我说一声。” “我知道啦,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呀?” 刘辩跪坐在你面前接受训斥,还没反思多久就放松身体瘫在地毯上嚷嚷着要吃午饭。 你用力点了点了浴室,此时浴室大门敞开,拉开浴帘能直直望见漆黑一片的墙角。 雪白的瓷砖被烧得黝黑开裂,顶部的浴霸也被熏上暗黄色的污渍,此等惨状只需要一晚即可达成。 而罪魁祸首就是你眼前这位没有诚心反思嘴巴还超级馋的皇帝陛下。 刘辩撇了撇嘴,索性直接躺倒在地毯上开始耍赖:“好呀,你现在都不管我了,比起我更重要的是那个澡盆子!” 他的眼角发红,越说越委屈:“都说是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现在好了,我连一个澡盆子都比不过……你不但不记得我,还因为它对我生气!” 刘辩随手抓下头发上的金饰向浴室扔去,浑然不管指缝间的黑发被连带着拽下几根。金饰与黑发刚脱离刘辩身体不久就化为飞灰,金色的粉末碎裂在半空混杂一点碳色撒在地上。 刘辩看上去更生气了,他死死盯着那地上的金粉,发了疯似的从头上扯下金饰不断向浴室投掷,没有任何一颗饰品打中浴室,它们无一例外地碎裂开来,像是从刘辩手中飞出的小型烟花。 “噗呲。” 看到这个场景,你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 刘辩恼怒道:“好啊,你还在笑!” 你点点头:“是啊,我不但想笑还想给你放一首音乐。” 刘辩问道:“什么音乐?” 你故作高深地摇摇手指:“这对你来说还太早了,在理解这个梗前,你还要看一部动画电影。” 没等刘辩发出新的疑问,你抢先一步捏住他的嘴巴,他像个小鸭子一样嘴唇交叠在一起,嚅动两下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能愤愤盯着你以表不满。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电影就和皮影戏差不多,之后我带你去看。” 说不出话的刘辩还挺可爱的,你稍微用力按了按他的嘴唇,浅色的嘴唇微微变深,像橡胶玩具一样,他抬起手挥舞以示抗议,你又捏了下他的嘴唇。 “别生气了,你乖乖的,我就让你说话好不好?” 刘辩乖巧点头,你放开了他的嘴唇,下一秒他就扑到你的怀里,你被这冲击力撞得坐在地上无助地张开怀抱迎接刘辩的撒娇。 你以为他抱住你之后又要张口抱怨了,没想到他只是安静地抱住你没说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拍拍刘辩的背让他抬头:“怎么不说话了?” 刘辩蹭了蹭你的脸颊,像小猫一样。 “我乖乖的,你一直在我身边好不好?” 受不了,猫瘾犯了。怎么会有成年人用这样一张脸说出这么可爱的话啊! 你立马被刘辩打动了:“好,我会在你身边的。”你摇摇欲坠的理智此时亮起红线,理智的小人亮出手掌给了你的底线一个大嘴巴子,提醒你坚守住,色令智昏啊! 这个大嘴巴子十分有用,你立刻补充道:“前提是你要乖乖的,有什么都和我说。”理智开了个头,你说话也愈加顺畅起来:“你看,比如说刚刚你突然生气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有什么先和我交流好吗?” 刘辩乖巧点头,当抱住你时,他还是很好说话的。 你继续说道:“刚刚我不是因为浴室在责怪你,而是这种情况我们是可以避免的。你想要给我点灯取暖是件好事,但是现在可以用更便捷的方法了,你要……我们要跟上时代,好吗?” 你敏锐察觉到不能让刘辩认为他是孤单一人的,立马更换说辞把“你”换成“我们”,刘辩果然松弛很多,肩膀放松自然垂下,语气也平稳起来。 “我们?”刘辩的关注点如你所料,十分在意你与他的连接。 你微笑点头:“是的,我们。”你揉揉他的头发,“你不是都说了嘛,我们有前世情缘,那么我们就是一体的啊。” 你很擅长使用语言的力量,反正说话安抚刘辩又不会掉一块肉,哪怕现在他对你来说是个陌生男鬼,但也不妨碍你用语言把这份情谊增添几分。 刘辩看上去开心极了:“是的,我们是一体的!” 看着这样信任你的刘辩,你的良心隐隐作痛起来。 不要随便一句话都这么相信啊…… 第5章 刘辩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增强了,身边都飘着那种代表心情好的粉色小花,这种超自然现象让你大受震撼,伸手试图触摸花瓣然后穿花而过。 刘辩“哼哼”两声:“摸不到的,这只是说明我很开心。” “坏了,魔法少年竟在我身边。”你立马把观看《冰雪奇缘》电影提上日程,让刘辩看看他自己有多么离谱。 刘辩自然不知道魔法少年是什么,但是他已经学会了忽视自己不懂的词,毕竟他不懂的地方实在有太多了。 刘辩选择纠正你刚刚的错误表达:“都说了不是前世情缘,你不是转世,也不是重生,而是再生,带着过去的记忆再生于世,相当于千年前的你再次来到这个世界。” 你缓缓重复他的话:“带着过去的记忆……可我没有那些记忆。”你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找错了人。 刘辩一下子就猜到了你在想什么:“再现记忆也是需要时间的,你只是一时没想起来。”他抛了个媚眼,“我会陪着你的。” 你疑惑道:“那再生于世的人没有童年,相当于直接冒出来的?” 刘辩肯定:“是啊,真正的再生就是这样的!不过这次你再生的时间点比我想象的年轻很多。” 他歪歪头伸出一个手指摸了一下你的脸颊:“我是不是也更年轻一点比较好呢?” “不,现在就挺好。”这是一道送命题,你立马肯定刘辩的美貌不让他想东想西,“我很喜欢这样的你。” 刘辩笑眯眯的:“这样啊,那这样就好!”他的眼中完美倒映出你的模样,你的眼中也倒映出他相貌,刘辩怔怔地望着你,声音慢慢变小:“那如果我成为老头子了,你是不是就喜欢更年轻的小伙子,然后把我这个老头子抛下?” 很明显,他一边说一边在想象。在刘辩脑中你已经成为了天字第一号渣女,现在正左拥右抱着年轻的□□,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正得意地朝他炫耀自己是广陵王妃。 第5章 刘辩的眼角瞬间湿润,泪花摇摇欲坠,从开心的笑脸到委屈的泪颜前后不到三秒钟。他就是一个脆弱的男人,如果没有得到心中完美的爱情就会碎裂。 嗯……不太对。你望着刘辩发红眼角下愤怒的眼睛,金色瞳孔中燃烧着火焰,牙齿摩擦作响在脑中把假想敌嚼骨吃肉,他不像是易碎的花瓶,更像易怒的炮仗。 炮仗一定会炸飞所有幻想中的情敌,让他们的尸体成为你与刘辩黄泉花路的垫脚石碎片。 不能再让这个炮仗自我发酵下去了,给他两秒钟想出虚拟情敌,给他一分钟他能想象出你的整个后宫,在多给刘辩一点时间,他会想到什么程度你想都不敢想! 你当机立断推开刘辩,让他不再抱住你吸取能量,下一秒捏上他的脸颊警告:“停!不管你现在正在想什么都给我停下!” “唔,泥素干甚麽?”刘辩脸颊被掐起一个小包,无辜地望着你。 你揉搓一下他的脸颊:“我还是学生呢,别乱想什么后宫,你小子是第一个在我房间留宿的人。” 放开刘辩的脸颊后,你不满地嘟囔:“原本这个人应该是阿蝉的,昨天我也是要去阿蝉家玩。” “不可以!不准去她家,她家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很危险的!” 听到你的嘟囔,刘辩口齿清楚了,人也清醒了,甚至想给你科普一下男人的危险。 你双手比成x的样子表示拒绝。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她家里人我见都没见过,估计是三十几岁的中年阿叔,这你都吃醋?” 刘辩听到这话乐了:“对对对,阿蝉家长就是那种油肚挺挺的中年大叔,油腻得要命。” “你又没见过,还有,向全世界的油肚大叔道歉!” “什么嘛,没做好身材管理是他们的错!” 刘辩拉起你的手就要往他的肚子上放:“不信你摸摸我的,我的身材管理一直很好。” 你奋力将手抽出:“不摸,我要点外卖了。” 本来你和刘辩的起床时间就很晚,经过一番折腾现在都要到下午了。 上午赖在床上,下午赖在地上,似乎只要跟刘辩在一起,你们就只有躺下这个选项,坐起来都算是一种健康的运动。 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了,这才是认识他的第一天啊! 第一天刘辩就已经像是认识了一辈子一样强势插入你的生活,掌管起整个节奏,他对私人空间的这种侵入性堪称可怕。 你从地毯上爬起,走向客厅同时手机点开外卖软件,刘辩飘在你身旁碎碎念点评起来。 “这个是什么?” “哦,这个能点餐对吧。” “咦,好多菜啊,有这么多厨子等候,我的陛下好厉害!” “他们都在这个楼里吗?” “没见过啊,我都想吃,都点一遍吧。” “你怎么不理我啊。” “理我嘛,理我嘛,理我嘛。” 太能说了,这个男人真的太能说了。 你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对他抬起手掌:“停!” “你愿意理我啦?” 刘辩的眼睛带着星星,整个人趴在沙发前拍打沙发:“来这里坐着吧!” 你摇头:“瘫一天了,刚从卧室出来不能再躺了。” 刘辩又飘到你身后推搡你走到沙发前:“我还能不知道你?今天是假期,坐一下又没关系。” 你半推半就地在沙发上坐下:“好吧,就坐一会。” 刘辩替你在沙发头摆放好抱枕:“都坐下了就躺一会吧。” “咳咳,就躺一会啊。”你诚实地躺在了沙发上,刘辩也顺势挤了过来,“我们点菜吧!” 可恶,刘辩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与一个认识一晚的男鬼挤在沙发上非常很奇怪,你现在不是早晨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时候了,理智重回大脑,让你坐起身给刘辩让出一个比较体面的位置。 刘辩被手机吸引住了注意力,没有在意你内心的小想法,一个劲地指着屏幕要这要那的,广味鲍鱼捞饭、西式汉堡、辣味冒菜……就没有他不想吃的,可是他分明长着一张极度挑食的脸,你强烈怀疑点了外卖他尝了一口后就会全部扔掉。 浪费是可耻的,你合情合理地拒绝了刘辩的无理要求。 男人是娇气的,刘辩不合情理地开始闹脾气。 他站在你面前跺脚以表不满:“我都想试试嘛!”刘辩的脸颊气得出现血色,脸颊像是打上腮红一样,看上去还挺健康。 你无情地补充:“不可以,不准点这么多菜,你又吃不完。” 刘辩非常不解:“我吃不完也可以赏赐给下人啊!主人不多点一些食物,跟随你的奴仆又怎么能吃到好东西呢?” 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你感到很新奇:“你在汉朝都是这样?” 刘辩指着你说道:“你也是啊!有时遇到节日,你点的东西比我可多得多了,每样都只尝一点,很多动都不动就赏赐下去,下人们最喜欢服侍你了,好说话又能拿到很多好处。” 你眨眨眼反指自己:“我?” “是啊,就是你,我讨厌那些人,一个劲地凑到你的身边,赶走了会趁我不在偷偷回来,烦死了!我只想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刘辩说着说着缓和了自己的脾气,重回沙发靠到你的肩膀上:“不行,那还是不点这么多菜了,我不想看到其他人。” 刘辩抬起手指指向汉堡:“就这个吧,我尝尝洋人的玩意这些年有没有长进。” 点个汉堡也不算过分,你同意刘辩的选择:“你要吃什么口味?” “都行,反正也就那样,我还要盐醋味的薯片还有杯甜的黑中药。” 刘辩好奇地盯着手机屏幕,看着你操作点点点,你点了个销量最高的套餐附赠小食和饮料。 “薯片没有,可乐是吧,给你点了。” 刘辩指着套餐下面的小字询问:“月售一千是什么意思?”他上下打量了你一下,“这次再生饭量变得这么多啊。” “没有,这是整个地区点餐的总和。”你付完钱后切出店家给刘辩展示了一下其他店铺的数额,刘辩顺着查看了一遍:“200+、500+、1000+,这个地区的贵族真多啊。” 刘辩再次感叹这个世界的神奇,看着这些销量足以让他预估出此地的人口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比洛阳鼎盛时期还要多出几倍,而就算是天子脚下的洛阳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吃饱饭的。 洛阳比起易子而食的偏远地区要好上一些,但是招个菜肉贩子贩卖自家儿女又或是没用的老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不单指洛阳,汉朝之后的几千年,绝大部分平民都处于吃不饱的境地,只有英明君主出现的片刻,能过上一些吃饱穿暖的极好日子,而那片刻最多也只能维持数十年,君主离去下一任君王是好是坏全靠运气。 也是因为这样,以汉帝为首的“天之子”们才会被如此怀念,谁记住人民,人民就会记住谁。 汉帝驾崩三百年后,汉朝分崩离析,人们对这个腐败的朝廷彻底失望,但仍会在陌生女子“我乃汉室宗亲广陵王,尔等也敢作孽!”的大喊声中重启汉朝的信任。 “广陵王”是汉帝的前身,哪怕经过数百年的沧桑巨变,人们也依旧记得这位伟大的君主,认为她会再生于世重新拯救这个破败的王朝,如同她初次登场时一样。 而现代的汉帝,再次降临世间的“神之子”对她曾经的恋人说道。 “没有贵族了。” 第6章 你无奈地对着刘辩科普:“昨天我才说过没有帝王了,那贵族怎么可能存在嘛,点外卖的都是些平民老百姓啦。” “平民……”刘辩喃喃自语道,“平民也能自己选择如此多的食物,人人都能吃饱,这么好的时代也会走向混乱吗?” 你弹了下刘辩的脑门:“禁止负面情绪!这个时代好好的,我很喜欢。” 刘辩少见地没有撒娇埋怨,眼神瞥向另一边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你可不敢让这位敏感的小皇帝乱想,凑到他旁边摇晃他的手臂:“刘辩?陛下?你在想什么?” 刘辩看着你:“等你恢复记忆一切都会明了。”他猛地抓住你,“答应我,一直要在我的身边。” “唉?”你有点没反应过来。 刘辩皱起眉头眼中满是痛苦:“只有你和我,别的都不要想,不要听,不许想,不准听,不准管其他人,只准看着我,只准在我身边,我们就在这个宅邸中待到死,待一辈子!” 他挥挥手,房间侧面出现一堆金银珠宝,最上方的宝石摔落掉在地上滚动旋转,璀璨的核心爆发出绚烂的火彩,硬实力流通货——黄金被压在最底下,在庞大财物的重量下被压扁了不少,变成一个个金饼,散落的宝石们也有些被划出划痕,价值连城的珠宝被当做街边大白菜一样堆叠在一起。 第6章 “不用担心生活,这些够我们用一辈子的。”刘辩拉着你就想走,“不,不能待在这里!我们换一个地方,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你扯住他急促的脚步:“等一下,外卖还没到呢。” 刘辩怒道:“这种时候还管什么外卖啊!” “那我也不能和你走。”你甩开刘辩的手在沙发上环抱住自己,以表不愿离开的强烈决心。 你没有认识刘辩的记忆,相处时间也不过一晚,诚然他是你喜欢的类型,长相精致五官完美,黑色的头发卷曲蓬松,简单地披在身后就像一匹华贵的绸布。性格脆弱敏感有着最为极致的爱意,而这份爱全部放到你的手上。 刘辩身上有着一种极端而又脆弱的矛盾感,这份矛盾十分吸引人。 你喜欢美丽的面孔,也喜欢美丽的爱情。 但不意味着你会全身心投入这种前情未知,后续未明的火焰之中。 刘辩怔怔地看着你,表情呆呆地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你会拒绝他,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这些眼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要离开他的身体就会成为灰烬,这一切都在告诉你,不论表情如何鲜活,动作如何顺畅,刘辩都已经不是人类了。 他的眼泪和他的过去一样,如果没人记得就会逝去,他与所有人不一样,是一个格格不入地彷徨在世间的幽灵。 这一刻,你似乎也融入到了他的眼泪之中,身体的某一部分逐渐随着灰烬消失,心脏传来细细的阵痛,尖细隐形的尖针一点点戳到血管上跟随血液流向全身,那阵痛也便随着血液蔓延。 你不自觉地起身抱住了刘辩,语言如同流水一般自然地流出嘴巴:“别哭了,我们会在一起的。”你拍打着他的脊背,顺着骨头向下抚摸循环:“刚刚我们不是都说好了,要乖乖的,要交流。” “你好好和我说吧,我和你的过去……我会好好听的。” 你没有发现,在你抱住刘辩的那一瞬间,客厅电视屏幕扭曲闪动着参武错纵的触手阴影消失了,刘辩衣摆中盘旋的灰色薄雾也变淡了,在你没有察觉的角落,歪曲崩盘的某个可怖节点就这样轻松地被一个拥抱所化解。 你继续安慰着他:“我和你有过承诺对吧?我会好好遵守承诺的,所以也请你,请你相信我。” “相信?”刘辩嗤笑道,“我相信你很多次了。” 你耐心问他:“那我有食言过吗?” “没有。” “那不就对了。” “你只是无限期地推迟了,你与我的承诺。” 刘辩眼神空洞:“我永远不是你的第一选择吗?” 在他说出这句话时,你身体的疼痛达到顶点,刚刚还可以勉强忍受的细密阵痛陡然升级,身体内部就像有几十个肌肉小鹿疯狂撞击你的心脏内里。 “什么推迟,不推迟了,外卖暂停我们出去!”你摇晃刘辩,“你说想去哪里?我们现在就去!别露出这个表情啊,我不想用破布娃娃这个词称呼你!” 刘辩做作地叹了口气:“小道只是被玩坏的破布娃娃罢了……又怎么能奢望高贵的汉帝带小道出去呢?” “你有没有发现,在你坏心眼的时候就很喜欢用自称。”你拉着这位道长走到玄关打开里门,“没开玩笑,今天你最重要,你是第一选择,要去哪里想好了吗?” 刘辩拉住你:“还是先吃饭吧,你不是一天都没吃东西。” 你怀疑刘辩在考验你的真心于是立刻打开门:“都说了不吃外卖了,我们现在就走!” 门外,身穿外卖服装的工作人员尴尬地抬起了手:“那,那我走?” 最终,你与刘辩还是接过了外卖,决定吃完再走。 外卖小哥临走前那种眼神让人十分难忘,你决定这段时间都不再打开社交平台,以免看到关于自己的挂贴。 【家人们谁懂啊,送个外卖我成小情侣的情趣搭子了。】 关闭最外面的铁门再关闭内部的里门,你和刘辩又重新回到密闭房间之中。 拆开包装袋里面的食物还是热乎的,你帮刘辩把可乐插上吸管放到他的面前,又把汉堡拆开,用包装纸包裹住表皮放到他的手上。 “吃的时候注意不要弄到身上,直接咬下去就可以,外包装的纸不可以吃哦。” 刘辩点头一口咬了下去,嘴角粘上了番茄酱像小孩子一样。 他边咀嚼边点评道:“味道还不错。”刘辩喝了口可乐发出满足的感叹:“可乐,这是叫可乐吧?” “是啊。”你被他感染,也喝了一口可乐,却怎么也吃不出他那种快乐。 刘辩凑过来喝了一口你的:“我觉得你的比较好喝诶,我们换换吧!” “都是一样的啊。”你把自己的可乐换给刘辩,结果他喝了一口皱起眉头,“不行,没有刚才好喝了。” “怎么可能?” 刘辩把吸管凑到你的嘴边:“真的!不信你喝喝,味道就是变了。”你低下头凑上吸管,鬓边的碎发顺着耳边滑落到充满水汽的杯盖上又被刘辩别在耳后。 刘辩凑近问你,声音低沉:“是不是……味道变了?” 你猛地抬起身避过他的嘴巴,用力揉搓耳朵,感觉刘辩的声音依旧停留在耳道之中带着一种酥麻的感觉。 你不适应地歪了歪头:“没有变化,我看你是心理作用。” 刘辩重新凑到吸管上,唇瓣完美贴合你刚刚触及到的地方盈盈欲笑:“是吗?可是我就是觉得你喝过的地方比较甜啊?”他吐出艳色的舌尖轻轻咬了一下,“都怪我这根坏舌头。” “……” 捡到的小猫发情了怎么办?带去绝育吧! 开玩笑的,你选择低头专心吃饭。 刘辩在旁边喵喵叫十分烦人,被你左耳进右耳出全部忽视掉了,当你专心吃完饭后发现他整个人无聊地趴在沙发上等你理会他,给他买的套餐只被吃了一口就扔到茶几上放着了。 果然刘辩只是想尝个新鲜,不过你不打算批评他,因为他很难得地没有对食物发火,要你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能够乖乖等待就已经很棒了。 你把汉堡包装折叠得整整齐齐连同空杯子一起扔进垃圾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戳戳他的背脊。 “不吃了?” “不吃了。” “要出去逛逛还是在家?” “出去!” 刘辩举起手高喊:“逛夜市!逛集会!” 你晃悠下手中的手机:“你要搜搜想去哪里还是直接出发?” “直接出发!” 刘辩飘到门口等你:“真好啊,集市里有什么吃的呢?” 你坐在玄关换鞋:“喜欢就买吧,实在不行就带回家慢慢吃。” 刘辩疑惑道:“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明明刚刚还说我浪费呢。” 你拉好鞋跟站起找钥匙:“作为你乖乖等我吃饭的奖励。”找到了!你晃悠一下钥匙对刘辩笑道:“之后去集市乖一点,回家也会有奖励哦。” “我会做到的!” 刘辩眼睛亮闪闪的,期待地等待你打开房门,你走出房门刘辩紧跟其后。 第7章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万里无云太阳斜挂空中,楼道里被晒得暖洋洋的地面都带些温热,你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退后把刘辩拉回房间,刘辩身上的首饰被你扯得叮铃作响,本人满脸疑惑地瞧着你。 “怎么了?” 你沉下脸色满脸严肃:“我在想……” “嗯嗯!”刘辩也紧张起来,“莫非外面乱起来了?” “不是。”刘辩怎么总想着天下大乱,你弹了下他的脑门以示警告,刘辩泪眼汪汪地捂住额头:“不要总是弹一个部分啊,毁容了怎么办。” “我用的力气很小,别撒娇了。”你吹了吹刘辩的额头,“还疼吗?” 刘辩闭眼点头:“特别痛,你在多吹吹。” 这小子,你再次吹了吹刘辩后强行把话题拉回正规。 “我是说……你现在不是男鬼嘛,长时间直晒太阳会不会出事?”你指了指房屋内的遮光帘,你所在的这栋楼地理位置极好,平日里太阳能从大卧室穿过中间隔断直接照入你的卧室,每个房间在某个时段都能被阳光照射。 你没少吐槽师尊和史君,活生生把家变成了阳光收集处,而现在这无孔不入的阳光可能会伤到刘辩,你提前拉上了一层遮光帘,光线可以朦胧透出又不带着酷暑的热气。 刘辩笑了,他得意插腰指了指他的脚,你惊讶地发现他有脚了,还是穿鞋的那种。 “哼哼哼,小道有千年道行,陛下不必忧心。” 他推开房门主动走入阳光之中张开双手:“区区阳光,朕可是九五之尊怎会被日光伤到!” “是是是。”眼见他不会被伤到你就放心了,转头锁门,“辛苦拥有多重身份的道长陛下与我等平民出门游玩,还请陛下藏好身份。” 第7章 你锁好门转头,刘辩赫然换了个新打扮,一套颇具民国气息的袍褂。 他不论穿什么都很适合,从汉服骤然换到袍褂也不会觉得奇怪。袍褂长到脚踝,前后两片裁剪缝起,刘辩向来是不正经穿衣服的,袍褂从侧腰到领口扣着五颗扣子,领口的第六颗扣子散开露出修长雪白的脖颈,原本散落的长发束于脑后,两边发丝垂挂在耳旁,仿佛民国留洋回国的浪荡少爷,下一秒就会强抢街边卖艺的民女。 你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调戏道:“你看上去很擅长隐藏身份嘛。” 刘辩似乎是被口水呛到猛地咳嗽两声,你上前几步按亮电梯按钮,他在旁边咳嗽得更加大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看来不安慰刘辩是无法停止他这场突如其来的支气管炎了。 你捂住胸口娇声道:“这位先生是怎么了?咳得让人好生心慌。” 刘辩声音逐渐变小,娇怯怯地抬头声音比你还要柔媚几分:“偶感风寒,没有吓到小姐吧?”他的声音满是苦涩:“小姐不会嫌弃我吧。” 谁敢说嫌弃刘辩?反正你是不敢,下一秒他就会当真然后闹起来,说不定直接夺窗而出猛地往下跳。 对于刘辩来说,3,2,1,跳!纯属多余,给他半秒钟就够了。 你立马转变人设,从小白花变身财产过亿的霸道财阀千金:“我不嫌弃。” 刘辩十分明显地弯腿下蹲,接着柔柔靠到了你怀里:“要是有外人嫌弃人家怎么办?” 你捏住刘辩的下巴:“谁敢嫌弃我的人?以后不准说这种话了,没有外人。” 刘辩真的很好哄,脸上根本憋不住情绪,听到这话眼睛都笑得眯起来,身旁又开始飘花。 “好,只有我们两个人。” 电梯到了,万幸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不会重现刚刚快递小哥面部扭曲的社死现场。 做戏做全套,你率先走入电梯,一只手别在背后一只手优雅地划了个半圆向刘辩伸手邀请:“那么请这位先生与我共同出席夜市,可否赏脸?” 刘辩扭脸故作犹豫,手诚实地向你伸去,接着,电梯门缓缓关闭——刘辩没有触发电梯感应,电梯门直接就要夹上他的手臂。 你大惊失色立马去按电梯开门按钮,晚了一步,电梯彻底关上了,刘辩惨遭人手分离。 “啊????” 剧情急转直下,从浪漫的双人舞会邂逅变成血腥的事故现场,虽然现场也没有很血腥,只是离奇。刘辩的手臂像是儿童玩具一样,轻轻一夹就与身体分离然后掉到地上,而他本人被留在了电梯外面。 你立马按下最近一层楼的楼梯按钮,接着捡起刘辩掉落的手臂抱在怀里就准备百米冲刺,正当你冲出电梯直奔楼梯上方狂奔时,刘辩穿墙而过泪眼汪汪地埋入你怀里:“好疼,人家的手臂啊!” 你一只手抱住刘辩,一只手晃了晃他刚刚掉落的手臂犹豫道:“这……还能安上吗?” 刘辩含泪点点头:“可以的。”他侧过身子对你露出缺失的另一边身体:“你帮我安上吧。” 你对着他的身体犯起了难,或许是刘辩体谅你的承受程度,他的身体与手臂连接处都是灰蒙蒙的看不见血色的肌肉组织,像是为了不让你害怕,只是你实在是有生之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第一次遇见缠人的鬼丈夫,第一次看到鬼丈夫手臂掉下来了,第一次手动安装鬼丈夫的手臂。 没有任何前例可循,连影视资料里都找不到参考。 在你犹豫是要用装芭比娃娃的方式旋转着按进手臂还是用塞棉花娃娃的方式直直戳进胳膊安装时,刘辩的声音幽幽地从侧方传来,带着清凉的鬼气。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你无语又熟练地弹他脑瓜崩:“禁止乱想,我是在研究怎么安装,你有没有可供参考的意见?” 刘辩低头沉思一会,给出了极其不靠谱的意见:“少一条手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你吃掉吧?”他没考虑你接不接受,自己越说越起劲整个人兴奋起来:“吃掉好啊,吃了我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我和你就能永远在一起。” 他猛然凑到你面前,眼珠比客厅叠在一起的宝石还要璀璨,内里迸发跳动着奇异的光线,轻声哄骗你吃掉他。 “我很好吃的,皮肤又白又嫩,内里多汁可口。”他抬起另一只手臂把肉凑到你的嘴边,“可以试吃哦,不好吃不要钱。” 刘辩像个邪教头子一样卖力推销自己,你面无表情地把他另一只手?到了他的锁骨连接处,手臂靠近本体后自动调整好你?歪的位置完美生长,丝毫不知道本体不想让它回来,要把它送给你当零食吃。 刘辩失望地看着自己不争气的手臂,闻弦而知雅意,望刘辩而知其疯狂——他现在绝对是想重新扯下手臂喂去你嘴里! “走了,说好要去夜市的。”你挽上刘辩的手臂把头靠上他的肩膀,“不坐电梯了,我们走楼梯慢慢下去吧。” 刘辩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不要,我不想走路。”他挽紧你的手臂撒娇,“坐电梯嘛,这次我们一起进去一定没关系的!” “电梯每天都可以坐啦。” “每天?哼哼哼,对的,我们要每天坐电梯。” 他真的很会找重点,你笑着回道:“是啊,以后会有很多个每天。” 第8章 你早该想到的,节假日的市中心并不是那么好去的。 你和刘辩站在密集的人群之中无处可去,放眼望去每个奶茶店与咖啡厅都坐满了人,街边放置的免费凳子上也全都是人,就连步行街街口的大理石球上都坐着逛累了歇脚的旅客。 如果用文字描述,那么现在的情形是这样的。 房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你刘辩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房。 如果正中间放上篝火,可以无缝衔接非洲祭祀,一堆小人欢呼雀跃地跳着舞蹈,鼓着掌把你和刘辩送上火架就地超度。 很好,最近的一个树荫有人走了空出空位! 你拉着刘辩一个健步就冲到树荫处,总算抢到了一个可以喘气的地方。 刘辩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扇子给你扇风,这把扇子和当今市面上卖的扇子大不相同,长长的扇柄上面不是圆型的扇面而是偏向菜刀样式,扇面只有一层黑色的薄纱靠近扇柄的地方点缀着金色花纹。 你拿过扇子看了一下:“还挺好看的。” 刘辩顺势靠住你:“我也好热啊,你给我扇扇风嘛。” 你顶了一下刘辩:“热就不要贴在一起,好好站直。” “不要,这里好多人,好烦,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刘辩脸上出现嫌弃的神色,“这个时代的人怎么这么能生。” “但其实这一代的年轻人基本都是独生子女哦。” “咦?” 刘辩脸上出现诧异的神色:“每家每户只生一个孩子吗?” “是啊。”你指了指自己,“不过我不一样,我还是有个哥哥在的,只是我身边的同学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 刘辩撇了撇嘴低声嘟囔:“你那个哥哥没有更好。” “什么?”刘辩声音太小了,你没有听清,刘辩摇摇头:“没什么。”他又看向人群,沉默一下再次开口:“只生一个,那个孩子死了父母该怎么办呢?” 只孕育一个孩子,不说平民就算在贵族中也是十分罕见的,基本都是生不出来才只养一个又或者过继。 刘辩所了解的每个朝代都是这样,贵族与平民为数不多的共通点就是爱生,孩子属于一种投资极低回报极高的灵活性财产,只生一个是不够,必须要有足够的后代才能多方位保底自己的血脉能够延续,自己晚年无法劳作时不会就地等死。 就算是这样不停地生下去,疾病、灾害、战争也会带走父母的孩子们,生了一辈子也死了一辈子,能够幸运活下的大部分都是贵族的孩子,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平民们只生一个,而这一个孩子还能安稳地长大成人。 刘辩很难理解现在的情况,于是他又问出了一个有点笨的问题。 “在这里的都是贵族吗?” 或许这个时代真的很好,所以贵族们只生一个,又或者是诅咒,享受和平的代价就是人人只能生出一个孩子。 “是平民。”你理解刘辩的困惑,从古至今也确实只有你们这代人是独生子的时代,可以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顶尖ssr,而形成这一切的原因又有点复杂,一时间难以说清。 你告诉刘辩:“之后我带你看看历史书吧,你可以暂时把这里当成世外桃源?不说每个人都能幸福,但至少是一个绝大部分人可以吃饱穿暖,没有战争的时代。” 刘辩面色古怪:“世界上不存在桃源。”他皱着眉仔细观察你,还想要打开你的嘴强行看看喉咙,被你一下子推开。 刘辩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眼珠。”他拍拍胸膛安抚了一下被惊吓的自己。 第8章 你看向他怒道:“被吓到的是我,大街上不要动手动脚。” “这有什么关系又没人看我们!”刘辩指着大街上的人说道,“就算他们看我也不怕,我是你唯一的皇后,我凭什么不能抱你!” 路过刘辩的行人明显听到了这句话,两个女生打着伞,伞下的表情十分复杂,眉毛上抬似笑非笑嘴巴紧紧抿起,走路的脚步都快了不少,一看就是再不走快点就要憋不出笑了。 她们走出没几步后伞面开始震荡,两人的头挨得很近,明显是双方开笑并且交流八卦。 你闭眼后退几步,身子摇晃两下摇摇欲坠,心想:我不应该开这个头的,被公开处刑的只会是我,刘辩根本没有现代人的羞耻心。 调整好心情后你拉着刘辩走向商场转移阵地。 刘辩还在嘟囔着:“现在去哪啊,去个人少一点的地方。”他开口讥讽,“这些人……这些人。”想了下刘辩也没说什么难听话,“这些人还好,身上不臭衣服干净整洁,街面不会有人随地……”刘辩嫌弃地隐去了最后几个字。 该怎么描述这些人呢?刘辩开始动脑思考。 “一群比贵族还过得好的平民。”刘辩成功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 他期待地问你:“接下来要去哪?”他扇着扇子大度说道,“如果是这种平民的话,有一点人我也能忍受。但不能再有那么多人了!” 把逛街逛成了微服私访,刘辩也是当今第一人了。 你安慰他:“放心啦,这几天是‘广蓼节’集市在做活动,那里人肯定要多点,商场会好很多。”你指着身后的商场说道,“商场里也会有空调,不会那么热了。” “那我要买衣服。”刘辩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很不满意,“总是穿这一套也该腻了。” 你暗自吐槽刘辩:你明明出门才换的这一身新打扮。不过刘辩身上的衣服都是变出来的,一直穿着也确实不好,总感觉脏脏的。 你拉着他走向商场:“想买什么风格?休闲一点的运动装还是西装,还是流行一点?” “听不懂,总之我要买最好看的。”好笼统的表述,看来今天有得逛了,你带着刘辩走向最近的男装店:“一家一家看吧,之后告诉我你最喜欢哪个风格。” 就这样,你们沿着商场开始扫货之旅。 一开始是一家以运动品牌为主打的店铺,刘辩刚走到门口看到运动套装就皱着眉毛退了出来:“不要,这家也太丑了,你怎么带我来这种丑铺子?”站在门口的导购人员脸部瞬间僵住,你急忙安慰:“不好意思,我朋友不太喜欢运动装,不是针对你。” 好消息,导购小哥看到你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手,看上去没有在意刘辩的恶言恶语。 坏消息,导购小哥是个男的,居然敢对着你愣还笑出来,刘辩立马找茬。 “你在看什么?不准勾引……唔!” 你捂住刘辩的嘴立刻逃离现场。 在之后是一家以舒适度闻名的店铺,服装多半是极简纯色风,店铺里也没有服装导购,刘辩摸了摸这里的衣服布料疑惑道:“我们已经穷困潦倒了吗?”你立马抓住他的手低声警告:“不要在这里变出金子。” 他对你抛了个媚眼:“我又不是没脑子,我会假装从衣服里取出来的。” 你吐槽道:“你这身袍褂就没有口袋吧!” 刘辩无法反驳,吐舌头做了个可爱表情:“哎嘿。” 不靠谱的家伙。你拉着刘辩前往下一家店铺。 到达新店铺后刘辩眼前一亮:“这家不错。” 导购看到刘辩也眼前一亮,笑脸上前:“这位先生是要给旁边的女士买衣服吗?” 刘辩难以置信:“你带我来女装!” 是的,这是一家华丽的女装店铺,你从前两家店铺以及初遇刘辩时他的装扮判断,他很明显更偏好这种设计独特,颜色多样,款式新颖的店铺,一般男装对他来说都太过素净了。 而你们遇到的这位导购显然也是一位顶级的专业人员,迅速判断局势,说出了让刘辩无比舒适的话。 “哎呀,你们是情侣吗?一起来选衣服真般配啊。” 如听仙乐耳暂明,刘辩身心舒畅赞叹道:“你很有品位啊。” 导购笑道:“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们郎才女貌本身就很登对啊,刚刚你们在逛街时就有不少人偷看,我也在想你们什么时候逛过来。” 你暗自钦佩导购的功力,很明显她是看到刚刚的争执了吧,刘辩骂衣服丑时可不会控制音量。 刘辩被哄得很开心,立马进入店铺准备购物,导购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率先拿起一条裙子在你身上比划:“这件怎么样?我觉得很适合呢。”她仔细端倪你一会,不自觉地拿起另一套衣服,样式有些像古装,内里做了收腰设计。 银白的里衣被皮质腰带锁紧,领口做了黑色假领让整套衣服更显精细,外套是一件偏橙色调绣有飞鸟图案的短褂,短褂露出里衣的袖口,袖子宽松边缘印有图案,袖口同样做了黑色的内里。 导购喃喃自语:“不对,还差了个配饰。”她弯腰打开展示架旁边的暗格,拿出一块铁质的佩挂:“这是一套,设计师根据《广陵实录》的出土文献为灵感设计的。” 你摆摆手:“不用啦,今天我主要是想给我朋友买衣服,店里有没有什么男装?” “试试吧。”刘辩拿起那块铁质配挂放到你的手上,铁质饰品冰凉的特性让你颤了一下,刘辩帮你合紧手掌直到你牢牢抓住它。 他说:“试试吧,它一定很适合你。” 第9章 导购小姐姐带着笑容将你领去试衣间,试衣间在店铺深处,穿过琳琅满目挂满衣服饰品的前室就来到连接试衣间与前室的甬道,甬道微窄,两边贴满镜子直达天花板,你抬头看去,甬道上方都贴满了镜子。 镜子里倒映出你们的样子,导购小姐走在最前面,只能看见她的发旋,刘辩走在你旁边,镜子里的他很瘦,瘦得像一具行走的骷髅,刘辩抬头对着镜子里的你微笑,你看着他脑中突兀地冒出一个词语:红粉骷髅。 甬道窄而短,还没等你观察镜子里的自己试衣间就到了。这个试衣间看着非常宽敞,比前室展示衣服的地方还要宽敞许多,按理说寸土寸金的商场之中,不应该建出如此浪费的结构。 导购小姐替你打开了试衣间的门,你抱着衣服走入其中,手中的铁质饰品传来灼热触感,烫得你激灵一下,铁牌掉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刘辩替你捡起铁牌,你接过铁牌对他道谢。你的余光看见导购小姐关上了试衣间的门。 恍惚间,外面不再是白炽灯闪耀的现代商城,而是一座顶部镶嵌夜明珠的古代坟墓。 刘辩推了你一下:“怎么在发愣?” 你眨眨眼,一切重归正常。 你拿起手中的铁牌凝视许久,然后发现它背后的纹路像是一只小乌龟。 乌龟……广陵王印也是乌龟。 你轻声问刘辩:“我们以前去过墓葬里吗?”你指着更衣室的柱子说,“坟墓最上层应该有彩绘,花卉用得最多的是红蓼花,中间是二十四节气的图案,垒在最下方的是土砖,砖上刻着我和你的名字。” 那时人们都很注重死后的墓葬形制以及陪葬品的规格,希望在死后的另一个世界也能好好生活,再造模拟出墓中天国,正是“事死如事生”,可是人都死去了,这些身外之物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大量的陪葬品反而会造就现有世界的资源短缺,你否决了大臣们厚葬的提议,选择亲手搭建你与刘辩的坟墓。 越想记忆越是清楚,清晰得像是在你眼前,那每一根柱子都是你挑选好的,土砖也是你一个个顺着垒上去的,最开始很不熟练,墙面砌得歪歪扭扭,三四个砖垒在一起,熟练之后就做得很漂亮——你学东西一向很快。 你一边思念刘辩一边干活,彻夜不眠,身旁的宫女也不敢劝你,直到阿蝉来强行打晕你才好好地睡了一觉。 阿蝉……原来阿蝉以前也在你的身边。 那刘辩呢? 为什么墓葬之中没有刘辩? 你转头看向刘辩,在他永恒不变的瞳仁中又看见了自己。 不是现代还在上学的自己,而是穿着朝服满脸皱纹、头发都花白了的老人,你已经活了太多年岁,时间在你身上刻下了痕迹。 刘辩笑了,他轻轻回答你:“是的,我们在墓葬里呆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有多长?” “长到改朝换代,万物变迁。” 你正准备开口被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客人,请问需要我帮忙吗?”你们在试衣间里停留了太久,柜台小姐感到奇怪了。 你高声回复:“没事不用帮忙,我们马上好。” 你拉上内部的试衣帘准备先换衣服,不要打扰到店铺正常营业,刘辩贱兮兮地凑进来一个头:“需要小道帮忙吗?” 第9章 “不需要。”你按住他的头强行推了出去,望着他跃跃欲试的神情补充了一句,“禁止偷窥。” 这套衣服很方便,只要套进头系上腰带再穿上外套就好,怪不得导购小姐觉得你们在里面的时间太长。孤男寡女、郎情妾意、密闭空间,三个元素一组合免不了让人想入非非。 你换好衣服掀开帘子把铁牌递给刘辩:“这个怎么穿进腰带啊?”这个腰带很宽,你穿好衣服后十分不好操作。 刘辩没有回复你,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好看吗?你怎么这么沉默。” “……” 现在沉默的人变成你了。 因为刘辩正静静地望着你流泪,你都无法计数他从昨天到今天到底哭了多少回,似乎总是有些事能触动他纤细的思维从而让他伤感。 刘辩无法流出真正意义上的人类的眼泪,可他的情感却完美停留在了人类时期,他眨了一下眼睛,眼泪没有离开身体而是攀附到睫毛停留住自己短暂的生命。 你好奇地拨了一下他的睫毛,手指尖传来水的触感。 “原来真的是眼泪啊。”你几乎要把刘辩的眼泪错认为眼药水,把刘辩整个身体想象成一座大型眼药水工厂,只要他打开阀头,眼药水就能从眼眶挤出变成烟雾消散。 嗯,这么一想刘辩也可以是一个人型加湿器。 刘辩被你的动作唤回神志,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你,嘴上不停赞叹。 “好看,非常好看。 “你很适合这套衣服。 “不对,我的广陵王穿什么衣服都很适合!” 门口的导购小姐似乎是听到了刘辩的夸赞声,她敲门询问:“请问是试好了吗?要不要出来照照镜子。” 对了,还是要看看镜子,万一刘辩自带滤镜坑你怎么办,你不想买一套丑衣服回家终日穿不上街。 打开房门前你对刘辩挥挥手示意他低头,刘辩不解地低下头,接着眼睛下方被亲了一下,如同蜻蜓点水,稍微触碰就离开的温柔亲吻。 你弯下眉眼笑了一下:“别再哭了,待会我带你去买好东西。” 刘辩愣在原地,你率先开门出去。 门外不是古代墓葬而是正常的商场,头顶是设计典雅的艺术灯也不是夜明珠。 导购小姐见到你夸张地捂住了嘴:“天啊,真适合。”她抬手指着镜子示意你向前,“我不是在推销是真的很适合,你穿这套衣服好帅,看上去像男明星。” 导购小姐摆摆手:“哎呀,我也不是说你像男人,但是真的就很帅,真的好好看。”导购小姐开始语无伦次了,甚至不敢正面看你,红着脸偏过了头。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很适合这套衣服,这衣服就是为她量身定做才对。”刘辩调整好出来了,满脸得色,“你真的是个有品位的小姑娘。” 导购小姐小声道:“还好啦,我毕业工作到现在都九年了,你们看上去才比我小。”她偷偷瞥了你一眼又立马转头,面部极速升温。 刘辩顿感大事不妙上前两步抱住你:“虽然你很有品位但也要知道你们是不可能的!” 导购小姐猛然摇头:“怎么会呢,我们都是女生,我小孩都开始上学了。”她小声重复了一遍,“对,我们都是女生。” 刘辩更警惕了,不论男女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潜在情敌,带着孩子的也很危险! 刘辩抱得更紧了,你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开你:“你挡住我看镜子了。”刘辩扭捏一下,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手,接着站到你和导购小姐中间,形成一道人体屏障。 这时你终于能好好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刘辩和导购小姐说得没错,这套衣服确实很适合你,就连尺寸都刚刚好,抬起手臂转动也不会有丝毫不适,衣摆长度刚刚合适不会有踩脚的危险。 不过给刘辩买衣服怎么变成了给自己购物,你够着头越过刘辩问导购小姐:“这套衣服要了,请问还有合适的男装给他也选一套吗?”你指了指刘辩。 导购小姐也够着头艰难地越过刘辩与你交流:“有的,这是一套情侣装。”导购小姐走向一边的凳子拿起一套黑红相间的服装:“尺寸也刚好,你可以让你男朋友去试试。” 刘辩立刻反驳:“我不是她朋友,我是她唯一的……噫!”你紧急踩上刘辩的脚,避免他说出皇后那个词,接着在他发疯前解释道:“男朋友就是‘良人’的意思。” “哦,这样啊。没错,我就是她的男朋友。”刘辩立马接受了这个新型词汇,接过导购小姐手中的衣服,拉着你走向更衣室。 刚刚是没注意才让刘辩溜进你的更衣室,现在你想让他自己穿,还没开口就被刘辩猜到。 他理所应当地对你说:“我不会,你要帮我。” 你找不到理由反驳,刘辩好像确实不会穿现代衣服,古代衣服似乎也会有宫女帮他,不过现代社会,把导购小姐当做宫女,令其给陌生男性换衣服未免就有些太不尊重了。 你老实地和他牵手进入房间,努力让自己忘掉导购小姐诧异的目光。 回到更衣室关好门,刘辩没有拉上换衣帘就直接开始解扣子,解开袍褂扣子轻松脱掉外套对你张开双手,你难以控制自己——情不自禁地向下看了一眼。嗯,穿着裤子的。 刘辩笑道:“你要是想……” “不,我不想。”这里可是商场!你立刻给刘辩套上打底的黑衬衫开始扣扣子:“现代衣服很简单的,你以后自己穿好袖子再扣扣子就行。” 刘辩撒娇:“不要,以后我都要你帮我穿。”你用力拉了一下衬衫,这件衣服尺寸偏小,有点遮不住他的胸肌:“不,穿衣服必须自己学会。” 刘辩哼哼道:“从进入房间开始,你已经对我说了两个‘不’字!” 你咬着牙用力试图为他扣上扣子:“因为,你的要求,都,非常不,不合理啊!”不行了,这件衬衫真的拉不上,你怕把扣子弄烂了。 刘辩心疼地吹了吹你的手指:“拉不上就不拉了,敞开穿也挺好。” “不,”你意识到自己又要说出拒绝的话,遂强行转变话头,“没事,换一件新的就好。” 你脱下衬衫让刘辩躲到试衣帘后面,出门问导购小姐:“请问还有大一号的衬衫吗?”导购小姐为难地摇摇头:“不好意思,这套衣服是中午店长送来的,暂时只有一套。” “好的,那我们再试试。”你关门走到刘辩身边吐槽,“你这么瘦了都穿不下,这个设计师到底是在给什么人做衣服啊。” 刘辩接过衬衫学着你穿上:“都说男为悦己者容,我看这衣服就是要敞开前几个扣子穿。”他扣上了下面的扣子好好遮住了肚子,从锁骨到胸肌以下的部分露了一半出来,白得刺眼。 你看了他的胸肌好几眼,刘辩也乐得让你看,直到手要忍不住放上去时,强大的意志力迫使你扭头:“好懂人心的设计!”这扣子真是恰到好处,刚刚是我等土狗没穿对衣服的错。 与黑红衬衫搭配的是一条纯黑的裤子,你把裤子递给刘辩:“这件也自己穿。” 刘辩嘟起嘴巴:“是,我知道了。”他也知道你没恢复记忆前自己不能太过分,在某些时刻还是很听话的。 刘辩穿好裤子后你递上腰带:“这腰带还挺好看的。”同色系的腰带上盘着金色的软叶,摸上去材质有点像黄金,不过也没人用真的黄金装饰腰带吧,你没有细想。 刘辩穿上腰带后向你伸手:“外套也给我吧。”这件外套也很精致,整件衣服做了烫金处理,图案古色古香,刘辩穿上衣服后一直在摩挲布料,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怎么了?” 刘辩垂下眼睛:“我在想,这间店铺的老板和我会不会认识。” 你回想了一下:“我是不认识,大概率是你认识的人。” 刘辩苦笑道:“那就是我的错觉,我认识的人已经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 “为什么?”你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你能变成男鬼,没道理别人不会变成鬼吧。就算是时代限制,与你同时代的人也应该有执念未消之人?” “没有。”刘辩定定地看着你,“所有人都认为你与我已经投胎转世,没有一个留下的,大家都想早点与你相遇,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 “我一直在等你,可是我没等到你。” 第10章 你轻轻抚上刘辩的眼角:“现在不是等到了吗?” 刘辩没有哭,他只是微微侧头把脸贴近你的掌心,用脸颊感受你的体温,像一只迷路半生直到生命尽头才找到主人的老猫。 “找到你了,我的广陵王……” “是的,你找到我了。”你轻捏刘辩的脸颊,“好啦,我们出去付钱吧。” 你带着刘辩去柜台结账,柜台的工作人员正在登记入库处理数据,你闲着没事就拉着刘辩和导购小姐聊天。 第10章 “这套衣服只有两件吗?”听完导购小姐的介绍你很惊讶。 导购小姐点头:“是呀,我刚刚查了其他分店也没有,是刚做出来的孤品。” “那我们能买吗?会不会给你造成影响。” 导购小姐安慰你:“不会的,我已经打电话问过店长了,店长说衣服也有自己生命,它选中了自己的主人。” 你夸赞她的品位:“主要也是你会推荐。”刘辩挽住你的手顿时用力几分。 导购小姐急忙摆手:“没有没有,这个也很奇怪,当时我是觉得另一条裙子更好看,不知道怎么就递出这件衣服。”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刘辩,“刚好也是一套,很适合你们,果然还是情侣穿起来登对又好看。” 刘辩颔首:“赏。” 早有预料,你翻出钱包:“他有给小费的习惯,今天也辛苦你了,收个红包吧。” 导购小姐大受震撼:“不用不用。” 你强行把钱塞到她手里:“难得过节,祝你‘广蓼节’快乐。” 导购小姐笑开了花接过钱放到衣服口袋里:“谢谢谢谢,同乐同乐。”她拿过柜台上的旧衣服,“那我先帮你们打包好衣服吧,今天直接穿新衣服逛逛,今天商场活动很多的。” “辛苦你了。” 导购小姐动作很快,没一会就弄好了,拿着衣服袋子一直送你们走到电梯口:“欢迎下次再来!” 你也笑着对她挥挥手道别,直到电梯门关闭,刘辩撩了一下头发,他的长发依旧是束在身后的。 他问:“打赏能到她的手上吧?” “当然可以。”你对刘辩解释道,“工资也能到她手上的,她不是奴婢而是接受雇佣的工作人员,随时有辞职离开的权利。” 刘辩抬起眉毛:“她的丈夫不会要钱吗?”在刘辩的概念里,只有家境贫困的人才会让妻子出来工作。 女人也是强壮的劳动力人口,但女人很难从事男人的工作,为数不多的岗位早已被男性瓜分。他们牢牢抱作一团绝不允许“外人”进入其中,在他们眼里,女人在家照顾孩子孝顺公婆比外出打工划算太多。 除非家里实在揭不开锅,这些“高贵”的男性们才会施舍般地让家庭中的另一半外出工作,而这些女人们又要花费比男人更多的精力干活却只能拿到一半的薪水。 这微薄的薪水还要全部补贴家用、喂养孩子,可以说结后,女人本身存在的意义就消失了,她化身妻子,化身母亲,唯独不是她自己。 伦理道德的枷锁牢牢捆绑在她的身上,稍微动弹,“毒妇”的称号便随之而来。 刘辩看过太多真实的例子。 电梯门开了,时间临近夜晚,商场也打开了夜间的灯景,暖色的灯光从门的另一边射来,刘辩眯了眯眼睛,经过几秒眼睛才能适应,他看向站在光芒之中的你。 “不会的,她的自由只能由自己的意志决定。”你伸出手,“走吧,我说了要带你去买好东西。” 刘辩快走几步握住你的手,鬓边的发丝随着动作滑落晃荡。 “我只是问她丈夫会不会要钱,你回答我‘自由’干什么呀。”刘辩握紧你的手,“我只关心你,其他人怎样与我无关。” 你坏笑着逗弄他:“可你看上去对这个世界很好奇啊?” “只是好奇而已。”刘辩重新把鬓边的发丝别好,“我只是一个酒囊饭袋,哪里懂这么多。” 他轻佻地钩了钩你的手掌心:“广陵王殿下别把我卖了才好。” “我哪敢卖你,哪个人家敢收一位千年道行的男鬼。” 刘辩轻笑:“是啊……只有你才敢收我。” 你们手拉手行走在人群之中。头顶,金色的圆珠灯泡长串顺着栏杆垂下,末尾是发着亮光的星星。身侧,是形态各异的小动物灯盏,铁丝构成内里,外部缠绕灯圈。 你们像是行走在充满金光的志怪故事里,脚踏书页一步步向前,只要拉紧彼此的手就能永远在一起。 随着金光逐渐暗淡,你俩也走出了闹市区。 你拉着刘辩进入街角的一家黄金铺子:“甘姐在吗?” “在的,小广你来了呀。” “哎呀,你怎么还叫这个绰号!” “哈哈哈,因为每次看你羞耻都很有意思啊。”甘姐摇了摇扇子。 甘姐全名甘缇,她父母有着很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总是想让家里的女孩结婚好收彩礼,甘姐小时候被卖过一次,在她姐姐的帮助下才逃了出来没有结婚。 总之经历了很多,内容完全可以拍一部都市大女主电视剧,甘缇的前半生总是在与不公战斗,并且成功赢过了命运。 现在甘姐带着妹妹在这开了一家私人订制,她姐姐成功离婚出国追梦,她妹妹很争气地考了一个很好的大学,甘姐在这赚钱养家,你平常的首饰都是在这里做的。 甘姐抬起扇子轻遮侧脸,目光打量着刘辩:“这位是?” 你拍拍刘辩示意他站直:“他是刘辩,是我男朋友。” 刘辩也拿起一把扇子遮住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甘缇:“甘姐?” 甘缇目光流转,示意你走到她的身边:“你这个男朋友,年龄是不是……” 话音未落,刘辩瞬间破防。 “你说什么!” 甘缇抖了一下,似乎被刘辩吓到了,你急忙调节二人气氛。 你拉着甘姐的衣袖撒娇:“他人不错的,我俩其实年龄相仿。”只是几千年和十几岁的差距。 接着疯狂给刘辩递眼色:“甘姐对我很好,所以很怕我受骗,不是故意针对你。” “是啊,这孩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甘缇搂住你,“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和她谈恋爱的。” “呵,从小看着她长大。”刘辩在“从小看着”几个字上加重了读音,上前几步搂住你的左半边强行把甘缇挤了出去,“我和她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呢,我是她唯一的青梅竹马!” 你安抚性地拍拍刘辩的手掌,他气鼓鼓地不愿意放开你,没办法,你只能带这个人形挂件勉强转身面向甘姐说正事。 “他最近很没安全感,所以我想带他来买个首饰。”小白脸……甘缇嫌弃地看了眼刘辩。 你赶紧挥手:“他送我的礼物贵重多了,我总要回礼的!” 你家客厅现在还堆着一地板能闪瞎人眼睛的财物呢,小偷进去都能被吓一跳。 听到这话,甘缇心里舒服多了,不是你陷入爱情后上头想要养男人就好。 虽然养男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你来说还是太早了。 甘缇拿出一个皮质笔记本准备记录:“说吧,是要做什么?” 你把刘辩拉到面前,解开发绳从他身后的头发里找出为数不多的几个金饰:“类似这样的金扣,做20个吧,每个直径3厘米左右,方便扣住发丝。” 甘缇迅速在笔记本上记录要求,顺便画下了金扣的样式:“还要做什么吗?” 你想了一下:“再做两个吊坠,可以挂在金扣上的,中间是水滴状的红宝石,最下面是水滴形状的金色薄片,其中穿插白色宝石,具体什么材质我也不知道。” 甘缇问:“偏透明的白宝石?” 你摇摇头:“偏暖色调,没有什么火彩,应该是天然形成的。” “哦,我大概知道是哪几种了,之后发图片给你看看。” “谢谢甘姐。” 甘缇看了眼刘辩,刘辩赌气撇过头不说话,他蓬松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乱糟糟的。 甘缇叹了口气在最下面的箱子翻找,随后扔了个东西给你。你接过一看,是一个精致的古风发扣,和刘辩身上的衣服还挺搭配。 “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老东西,做得还不错,送你的小情人了。” 刘辩反驳:“我是正宫!” 甘缇无奈:“是是是,你可是小广第一个带回来的人呢。” “……”你吐槽道,“甘姐,你说话好像霸道总裁身边的管家。” 甘姐点头:“我故意的。”她露出了标准的营业微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广陵王殿下这么开心。” 你捂住耳朵:“啊啊啊够了,不要再重温我的黑历史了。” 刘辩好奇:“什么是黑历史。”你推着他朝门走去:“你暂时不需要知道。” 甘缇在身后大喊:“注意看信息,设计图出来后我会发给你。” “知道啦——” 第11章 走出店铺,你问刘辩:“接下来还想逛哪里?” “回家。”他抱住你,“我想回家了。” 看来现代人的密集程度吓到了这位远古的来客,你拍拍他的脑袋:“不是要吃小吃吗?最近公园里也有活动,这两天低光荷盛开了,有一株并蒂莲可是千年前的种子呢。” “低光荷……”刘辩有些心动,刘辩回头看了看远处密集的人流量,抖了一下。 第11章 “外卖吧,我不想再看见人了。”他小声嘀咕,“人多绝对没有好事。” “知道了,那我们回家吧。”你拉住刘辩的手,“等之后我们来拿你的头饰,回家我先给你好好梳头。” “之后是什么时候?” “至少需要半个月,甘姐做东西很细致。” “嗯,半个月之后我们一定要再来哦。” 刘辩紧紧拉住你,坐上出租车后都要紧贴着你:“约定好了。” 你钩住他的小指轻轻晃悠一下:“嗯,约定好了。” 这个点去市中心的人有很多,离开的人却很少,左边的道路堵得满满当当,右边的出租车轻快向前。车辆行驶在空荡的马路上,像一条逆行在水面上的轻舟,孤独地朝目的地行驶。 你们比想象中更快到了家。 一到家刘辩就瘫到沙发上像个扁扁的馅饼:“终于到了——” 你换好拖鞋走到沙发边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去洗手。” 刘辩举起双手,头还靠在靠枕上如同一只大海豹:“鬼魂不需要洗手,鬼魂可以自动清洁。” 你完美拿捏鬼魂:“之后不准进房间。” “真是的。”刘辩苦着脸飘起来了,“你都不心疼我的。” “就是心疼你所以要养成好习惯啊。” 你跟在刘辩身后带着他去到公共浴室:“这两天我们只能用这个浴室了,卧室等我之后找人来修理。” 你替刘辩打开浴灯和水龙头:“这个按钮按一下就会亮,水龙头左边是冷水,右边是热水,记住了吗?” “记住了。” 刘辩伸出手冲了一下,你拿过一边的香皂放入他手中,搓出泡沫后手把手教他洗手,最后一起冲净泡沫用毛巾擦干。 刘辩举起手看了又看,身边又开始飘花了。 你好奇问他:“洗个手都这么开心?”不应该啊,汉代虽然没有现在便捷,但是有宫女太监们的存在,你猜测刘辩肯定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刘辩抬起手放到嘴边笑了一下:“我们这样好像新婚夫妇哦。” “比起夫妇更像母子吧,哪有妻子教丈夫怎么洗手的。” 刘辩毫不在意你的吐槽,不如说他被你的吐槽开启了新思路。 “母子也很好啊,能成为你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他认真地盯着你的腹部,情不自禁地抚摸上去:“我想要被你生下。 “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我身上永久带着你的一部分,你的身体也留下我的痕迹。” 刘辩陷入自己的幻想之中。 “吃掉我,再生下我。 “成为我的爱人又成为我的母亲。” 刘辩怔怔地看着你,手心源源不断传来你的温度,他开始幻想自己躺在里面,在一片温暖的红色暖流之中,他曾进去过那里——不止一次。 最初是在母亲胎内,那时的他没有属于自己的神志。 接着是在巨兽腹中,被它吞噬,留下一抹残念后再次生还。 刘辩从很久以前,在他还没死,还拥有属于自己身体的时候,就是一抹奇怪的幽魂。 身体不过是包着一泡血的皮囊,血液中流淌着大汉的爱缘,这份缘分赐予他姓名,赠予他世间最高贵的姓氏,姓氏之下无人在意他是谁,他从何而来又去向何方。 刘辩死过很多次。 被送出宫外扔给史子眇时死过一次。 被送回宫中无处可依时死过一次。 不停寄信无人回应时死过一次。 被巨兽吞下时死过一次。 一次又一次。 他逐渐不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诞生的意义,所有人都抛下他死去了。 他不想再被抛下了。 所以弥留之际,他握住你的手,祈求着汉帝。 “杀了我。” 现在的刘辩与曾经的刘辩重叠,在你眼前的刘辩说着。 “吃了我。” 在你脑中的刘辩说着。 “杀了我。”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癫狂的神情以及那双闪烁着诡异光亮的眼睛。 “杀了我,我要你亲手送走我,我会在那里一直等着,等着你死去后灵魂来到我的身边。 “吃了我,我要你心甘情愿地把我吃掉,我会进入你的体内再次诞生,直到我们再次相遇。” 一样离奇的愿望。 却是刘辩心中最期待的愿望。 你曾经达成了他的愿望,人民的汉帝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一砖一砖垒砌着属于你们的坟墓。 百年之约……百年之约…… “百年以后,诀别之时,我还会在你身边。” 你喃喃自语着与刘辩的约定,在暗无天日的墓穴中彻夜不停地垒着砖块。 “百年以后,诀别之时,我还会在你身边。” 直到阿蝉将你打晕送回寝宫。 刘辩不在墓中很正常,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的灵魂没有回归天地,他欢欣雀跃地在坟墓中等待着。 百年之约……百年之约…… “百年以后,诀别之时,你还会在我身边。” 百年之约……百年之约…… 百年之约是否达成了? 你还没有想起。 但是你看着疯狂的,想要进入你腹中的刘辩,你猜到了结局。 你轻声问他:“我们的百年之约,没有达成吗?” 刘辩没有回答你,他只是重复他的愿望。 “吃掉我吧。” 你做不到,你和记忆中的汉帝不一样,她能亲手杀死刘辩只为达成刘辩的愿望,你的记忆还没恢复,你做不到吃下人类,即使刘辩现在不是人类。 你做不到吃下他。 你带着刘辩走进客厅:“刚刚在车上我点好外卖了,我们等着吃饭吧。” 刘辩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你做不到是吗?” 又有细小的烟雾飘出来了,从刘辩的眼眶中掉落散开。 “来不及了……再不吃掉我就来不及了……”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刘辩大声吼道,“师尊和史君就要回来了,他们肯定会带走你的,就像之前一样。” “你怎么知道他们就要回来了?”连你都不知道师尊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刘辩看上去倒是很清楚。 刘辩被戳到心虚的点,声音骤然变小。 “手……” 你把手伸过去:“要牵手才说?” 刘辩牵住你的手:“手机……” 啊,这么一说,你今天一条信息都没收到,这确实很不正常。 你拿出手机点开信息,红色的未读标点不断增长直到99+才停止,一时间接收太多消息,手机都卡得在你手中长长振动了几秒。 “呜哇,怎么会有这么多未读消息。” 刘辩不会使用现代科技,但是屏蔽信息很熟练嘛,你瞪了他一眼。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刘辩眼神闪烁:“不知道。” “老实交代!”你弹了他脑袋一下。 刘辩不满道:“昨晚你和那个讨人厌的副官说话时。” “我想也是。” 你牵着刘辩到沙发上坐下:“我看看,师尊他们还有一星期才回来呢。” 刘辩把手凑到你嘴边:“把我全部吃掉至少也要一星期,你要把我吃得干干净净,不能浪费。” 你轻轻咬了他一口:“我要吃正经的饭。” 刘辩笑道:“那就把我的肉炒进菜里,我知道你一时间无法接受,前两天就适应一下。” “这种时候你脑子倒是转得快。”你敲敲刘辩,“除了师尊,其他人也全部被你屏蔽了,我还要看有没有正经消息呢。” 真不明白他哪里学来的技巧,汉代也会有手机吗? 门外传来敲门声,你站起身示意刘辩老实呆在原处:“我去拿外卖,你在此处不要随意走动。” “知道啦。”刘辩瘫回沙发上,丝毫不知道你口头上占了他的便宜。 打开两道铁门,门外的不是快递员而是阿蝉和傅融。 阿蝉面无表情地抬手:“晚上好。” 傅融微微点头:“晚上好。” 你赶紧上前一步,关闭内门挡住沙发上的刘辩。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阿蝉耳朵微动,奇怪地望着你身后的铁门,你背后冷汗直流,你可知道阿蝉耳朵的灵敏程度。 好在傅融还没察觉不对,阿蝉也不是个多话的性子,你姑且还能敷衍一下。 傅融晃了晃手中的老人机,他的手机十分硬核,市面上的游戏没有一个能带得动,手机只能维持最基础的交流功能。 “从昨晚开始我和阿蝉就联系不上你,今天你也没有回复,我们担心出事,过来看一看。” 都是刘辩太难缠的错,你完全忘记给他俩回复了。 你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啊,停电后一直没看手机,今天出去逛了逛,回到家太累完全忘记回复了。” 第12章 傅融摇摇头:“没事就好,那我们回去了。” 阿蝉点头准备和傅融一起离开,你急忙拉住阿蝉:“这几天我也没办法拜访了,家里来了客人。”家里有人这件事很明显,还是直说好了。 “好的,那下次确认时间,我会和文远叔解释的。” “嗯,谢谢你们来看我。” 没拿钥匙,你敞开外门向外走了几步,准备等阿蝉和傅融上了电梯在回去。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还有一位快递员,相貌十分眼熟,你们下午才刚刚见过。 快递员看看傅融、阿蝉,又看看你:“哇哦。” 虽然不知道他在“哇哦”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外卖员带着灿烂的笑容递出外卖:“您好,您的外卖。” 你伸出手:“谢谢。”接着迅速把外卖放在地上,双手拉住阿蝉和傅融:“我们再聊一会。” 外卖员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失望神色,他绝对是想等着两人进电梯就开始旁敲侧击问八卦! 不好意思,这次赢的人是你,直到电梯显示到了一层你才放开阿蝉和傅融的手。 阿蝉还好,她已经习惯和你牵手了,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女生手拉手逛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倒是傅融有点奇怪,耳朵通红地看向一边,被你拉过的那只手无意识放于胸前,眼神左右乱晃不敢看你,好像被调戏了一样。 你心里一紧,敏锐察觉到少年心中朦胧的情愫。 不行,你家里已经有一只难缠的恶鬼了,不能再多出新的竞赛人员了。 你猛烈点击电梯下行键,在电梯到达后立马把两人推入:“假期后见,我先回家吃饭了!” 第12章 身心俱疲。 你弯腰提溜起地上的干锅,像一个上了七天班的社畜一般缓慢地走回家,刚关上大门刘辩就冲到你的面前。 “他们都走了吗?” “走了。” 你错开刘辩的手不敢让他拎吃的,到时候把整个客厅弄得全是油。 “准备吃饭。” 刘辩耸动鼻子反胃地呕了一下,你立马系上袋子。 “怎么回事,不喜欢这个味道?”你拎着外卖要出去扔掉,刘辩拉住你的衣角。 刘辩整张脸皱成一团张大嘴巴吐出舌头:“不是,我闻到了讨厌鬼的气味,你赶紧去洗手。” “嗅觉神经太发达了吧!”你无奈起身前往浴室,不知道刘辩是觉得阿蝉讨厌还是傅融讨厌,又或者两个人他都不喜欢,这个世界上只要出现在你身边的事物都是讨厌的。 你仔细把两只手都用肥皂过了一遍,擦干净后回到客厅,干锅小料都在茶几上摆好了。 虽然不是很整齐,但好歹没有弄翻,这点很值得表扬。 你大声夸奖他:“真棒,知道提前拿出来。” 刘辩兴奋地看着你:“快吃饭吧,我看着你吃下去。”刘辩居然在你夸奖他后没有撒娇? 他总是随时随地想要有身体接触,就像是皮肤饥渴症一样,现在却双目放光地看着你,催促你赶紧吃饭。 你被他盯得发毛,坐到茶几前拿起筷子夹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块红肉:“你怎么这么兴奋?” 他没有回答,不断催促着你:“快尝尝吧,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奇怪,我有点过红色的肉吗,这是什么肉? 你看着筷子上的肉,只觉得这块肉与其他菜肴完全不一样,红得妖艳,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一般肉食上的肌肉纤维在这块肉上几乎看不出来,这块肉也散发出与其他肉食截然不同的香味。 这香味在说话,在你的视觉神经中跳跃高喊。 “吃掉我,吃掉我吧!” “嘻嘻,好开心,好快乐,我要被吃掉啦。” “啊,我是第一个被吃掉的。” “我好喜欢你,我好爱你。” “我爱你……” 你被诱惑了,你低声回答这块肉。 “我也爱你。” 你要把它送入嘴中。 肉离你的嘴唇越来越近,它的身上无端长出手脚欢呼着朝你伸手,四肢迫不及待地挣脱筷子,要直直跳入你的嘴中。 最后一刻,刘辩一巴掌打飞了筷子。 “不行,我后悔了,你只能爱我,爱整体的我。你要一整个地把我吃下去,不能分开!” 你的脑子还晕晕乎乎的,停留在那片妖艳红肉的诱惑之中,眼神不自觉地看着肉掉落的方向。 刘辩柳眉一横,冲过去把那片肉踩了个稀巴烂:“不准再勾引她!” 肉块被踩成肉泥凄惨地叫着,最终不情不愿地飞回刘辩身体之中。 你重回清醒,无语地看着刘辩:“那也是你的一部分啊。” 刘辩蛮横地抱住你:“我不管,谁都不能当着我的面勾引你。” “怎么会有人连自己的醋都要吃。”你回抱住刘辩缓缓拍打他的脊背,“别气了,我这不是没吃吗?” 刘辩不依不饶:“可是你都被它诱惑住了!” “我哪知道外卖有问题。”你叹了口气,“我洗手的时候你正在动手脚是吧。” 好离谱,你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又好气又好笑的,最后只能弹一下刘辩的脑袋。 “古有佛祖割肉喂鹰,今有汉少帝割肉喂我。”你拉长音调笑道,“很荣幸啊——” 刘辩小声嘟囔着:“我可比佛教出现得早得多。” “那你好好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多重身份?” “赶紧吃饭,要凉了!” 每到这种时候刘辩就自知理亏地转移话题,可这次你不能再惯着他了。 你拿起一双新的筷子递给他:“你也快吃,吃完我们看《广陵实录》,能找回多少记忆是多少。” 刘辩听懂了你的潜台词:等找回记忆有你好看的。 刘辩瞬间失去所有胃口想要发难,可是他看见你正在吃饭,又把这口气硬生生憋回心里。 不可以,她还在吃饭,人类是需要吃饭的。 刘辩强忍住了发火的欲望,环抱住自己坐在沙发上,老实地等待你吃完晚饭。 除了最开始那块诡异的红肉,整份干锅都很正常,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后你抽出纸巾擦嘴,接着把所有垃圾整理好放去门口。觉得嘴巴里不太舒服,你顺带刷了个牙,清清爽爽地回到客厅。 刘辩这时都无聊得要发霉了,闷闷不乐地拨弄着发丝,你上前拍拍他的脑袋。 “乖乖在这,我去拿梳子给你梳头。” “好——” 刘辩顿时来了兴趣,他从沙发下找出一个小凳子乖巧坐好,你找到一把蓬松的大梳子问他:“史君的头发也很长,平常都是用这把梳子,你介意吗?” “不介意。”刘辩露出怀念的神色,“史君啊……” 你从发梳上扯下几根白色的长发:“是呀,史君午睡起来头发经常打结,他自己还梳不到中间的部分。” 刘辩笑了:“嗯嗯我知道,然后史君就会放弃那部分偷偷把旁边的头发扯过来试图盖住。” 你接上他的话:“然后那部分的乱发就会超级明显!” 刘辩大笑:“像个白色鸟窝!” “哈哈哈对的,白色,鸟窝,哈哈哈哈。” 刘辩描述得太过生动有趣,可以说完美再现了史子眇那部分乱糟糟的头发,你完全可以联想到入冬前筑巢的鸟儿看到史君的头发该有多开心,那群强盗鸟一定会集体飞来偷史君的头发。 刘辩心有灵犀地补充道:“史君被鸟儿偷拔头发也只会傻傻地开心,太好了,鸟儿们有在好好筑巢。” 你坐到刘辩身后轻轻梳理他的头发:“史君还会教育我们不要去欺负鸟儿,就连收到药材都要追问两句。” 刘辩赞同点头,却忘记你正在梳头,头发被扯了一下:“好痛!” 你急忙摸摸他的头:“好孩子,我没有伤到你吧?” “哈哈你干吗学史君讲话!”刘辩笑得十分开心,史子眇是为数不多他放在心里的人。 你和史子眇都是他内心的柔软之处,如果可以他想要时间永远停在隐鸢阁,停在你们三人一起欢笑的时光之中。 “为什么史君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呢……”刘辩到现在也无法理解,他能够接受左慈的暴行却无法接受史子眇站在了左慈的那边。 你轻轻梳理着刘辩的长发,他的头发太久没有打理,有很多的暗结,有些地方根本解不开,只能拉住扯断。 断掉的发丝化为灰烬消失,连接在刘辩身上的残发隐入丰茂的卷发之中,就像结痂的伤口藏入衣袖,隐藏得足够完美便不会被看到,遍体鳞伤的人外表依旧端庄华美。 “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理由吧。”你脑中的记忆依旧缺失着很大一块,只能时不时想起一些。 举个例子,你的记忆就像是一盒被暴力拆封的拼图,拼块四散飞溅掉落一地,你行走在白茫茫的记忆宫殿之中,偶然踩到拼块便能捡起拼凑一块记忆,剩下的部分还是空荡荡的,不知道拼图的总体数量,也不知道拼起来的部分属于哪里。 第13章 在刘辩说师尊和史君带走你时,你脑中确实有相应的记忆,可是师尊和史君正在说什么?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你一点都想不起来。 你把你脑中的概念全部告诉了刘辩,你想让他稍微地安下心,这个世界并不是全部人都是敌人。 至少师尊和史君一定不是…… “呵。”刘辩嗤笑着你的天真。 刘辩背对着你,他以为你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实际上你们对面还未开启的黑色电视将他的脸照得一清二楚。 刘辩的脸上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憎恶之情,他没有发自内心地痛恨史君,他的脸上是一种遭受背叛后痛苦却不愿承认的复杂表情,眼尾低垂眉毛皱起,嘴巴紧紧抿住。 这不是憎恨人的表情,因为刘辩的眼中没有一点恨意,如果他能发自内心地憎恨史君就不会这么痛苦,不会眼含泪光。 刘辩只是不愿意相信,他害怕自己的真心会被辜负…… 如果史子眇真的恨他,所以才要把你从他身边夺走……如果真的是这样该怎么办?不如他先怀疑,只要随时怀疑就不会受伤。 这是刘辩摸索出来的最安全的方法。 你已经替刘辩梳理好了一部分头发,顺滑,没有一个死结,你把这部分头发拨到他的身前让刘辩自己抓住。 “以前在西蜀,你曾经在山道上走丢过。” 刘辩抓住了这部分头发,眉毛微微舒展,跟随你的话语回忆:“只有你和史君来找我。” 你想起了史君焦急的神情轻笑道:“史君本来就不擅长运动,那天为了找你可急坏了,头发乱作一团,哪里都找,连耗子洞都要凑进去喊一声‘辩儿’。” “哈哈,然后呢?”刘辩其实早就听过这个故事不知道几百遍了,可是每次他都很感兴趣,兴致勃勃地听了一遍又一遍。 你又梳理好一部分头发拨到刘辩身侧,他双手抓住头发的样子像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 “后来啊……后来耗子洞里的耗子钻出来愤怒地朝着史君叫骂,把他吓了一跳,接着史君就把脚踝崴了。” “史君就是这样,跟面捏的一样,别说人了,就算是耗子都能欺负他。”刘辩淡淡地笑着。 他突然仰起头看向你:“你记得心纸君吗?” 你拿起梳子敲了一下刘辩:“转回去,马上就梳好了。” “心纸君啊……”你闭上眼睛想了一下,“啊!” “哼哼,想起来了吧。”刘辩掐了一个手势,一片和刘辩长相非常相似的小纸人飘到梳子上和你挥手。 你对小纸人伸出一个手指,小纸人抱住你的手指狠狠蹭了两下,这点与刘辩也很像。 “怪不得你屏蔽信息这么熟练。”破案了,以前刘辩的心纸君也没少欺负别的小纸人吧。 你把小纸人放到肩膀右侧,继续梳理刘辩的长发,他的头发实在是太多了。 “你知道吗?隐鸢阁的仙术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心纸君。” “哦,为什么?” “因为有它就可以随时和你写信了。” 刘辩开心地说着:“我还能随时和你通话,知道你在哪里,你也能随时找到我。” 你知道刘辩想问什么:“以前你说过吧,如果你又走丢了,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我都会来找你吗?” 你终于把他的头发梳理好了,你把刘辩前面的发丝也整理好,顺到身后编了一个整齐的麻花辫。 “我肯定会去找你。” 你从后背搂住刘辩,轻声在他耳边感谢。 “谢谢你,没有让我变成孤魂野鬼,你找到我了。” 第13章 刘辩闭上眼睛依恋地靠住你:“不论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你的。” 他抓住你的手腕:“所以答应我,一定要像我找你一样来找我好吗?” “好,我会的。”这是发自内心的承诺,你正逐渐找回对刘辩的爱意,远古的记忆与感情顺滑地从你的内心深处浮现,跟随血管填充全身。 你把甘姐送你的发饰扣在刘辩的麻花辫上:“好适合!” 刘辩闻言得意地笑了起来:“我戴什么都很适合。” 你拍拍身边的座位:“那么请这位不论戴什么都很适合的超级模特坐到我的身边。” 刘辩优雅站起对你行礼,声音娇媚:“谢陛下。” 又开始了,你对刘辩抛了个眼神立马接戏:“爱妃快来朕的怀里!” 刘辩躺上沙发靠住你娇嗔道:“陛下~!” 你拿起遥控器:“好啦,今晚干正事,我们看《广陵实录》。” 刘辩拧起眉头:“这就是正事?陛下也太正经了,让我做些不正经的事吧。”刘辩笑嘻嘻地伸出手在你身上胡乱作弄。 你扭动身子笑着躲避刘辩的作弄,努力控制住刘辩不安分的手:“这真的是正事!你也想我早点想起一切吧。” 刘辩思索片刻:“好吧,你说的对。”他好奇地看向电视,“《广陵实录》是什么?” 奇怪,你与刘辩初次见面那天看的就是这部纪录片才对……你没有过多在意,继续给刘辩讲解。 “《广陵实录》播了有十几年,非要说的话……就是一部正在不断增加戏目的皮影戏?讲述有关广陵王的一切。” 因为“广陵王”的称呼十分特殊,这部片子也会穿插一些别的时代的故事,方便观众更好理解。 不过这些也都是你从无意间看到的资料中得知的,你从没正式看过这部纪录片。 实际原因是师尊与史子眇一直不让你看,说是墓葬纪录片会冲撞你的八字,你不想让他们担心便一直遵守承诺,久而久之也对广陵王这个人不感兴趣了。 比起早就死去的帝王,你更想好好地活下去。毕竟你以前身体很弱,差一点死了。 世界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公平,一母同胞的哥哥身体十分健康,只有你患上了哮喘,经过史子眇长年累月的精心呵护和现代医学的治疗才长成现在这样,拥有健全的身体。 当然,史子眇什么都负责唯有做饭这点被明令禁止,师尊泡奶粉的技术比他好多了,也不会毒死人。 话归正题,你重新点开电视。 这次纪录片的开头没有那位奇怪的朋克村民了,也不是从村落开始讲述,而是与常规纪录片一样解开画轴,从片头悠扬婉转的曲调中简单明了地介绍了谁是“广陵王”,她的一生发生了什么。 身边一下子好安静,你转动眼珠偷偷看向刘辩,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完全被电视屏幕吸引,现代电视对于古人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强。 老天爷保佑,刘辩之后千万别变成网瘾少年。 你重新看向屏幕,旁白这时已经讲到广陵王的死亡,还延伸出一个古老的传说。 “传说,汉帝在泰山封禅时有一道神光降临天地之间,上天要赐予这位伟大的君主长生之道——从此踏上仙梯位列仙班,无数民众跪在泰山脚下求上天留下这位热爱子民的神之子。 “汉帝拒绝了仙人的长生,她对仙人说道。 “‘我既作为人类诞生,那么理应作为人类死去,在有限的生命中追寻无限的真理,这便是人类的可敬、可叹、可贵之处。’ “汉帝拒绝了长生,最后与万千民众一样归于墓中,在她身边的只有一位皇后,至今已无法考据姓名,不知男女。 “很难想象,在远古的封建社会之中,在帝王们不断追寻长生的大背景下,竟然会有一位帝王拒绝了长生,并且留下传说。 “这也只是我们所研究的主人公,人类史上第一位女性帝王传奇人生的小小一面。” 与声音同步的是一段动画影像,身披七彩仙衣的仙女从光幕中飞下,阴云密布的封禅台只有看不清脸的女性帝王身边满是金光,她披上了这层金线彩云织成的外袍登上人皇之位。 金光继续延伸,这光顺着屏幕流淌蔓延像一条黄金的小溪,溪流承载着仙女的祝福淌到你的身边。 动画中模糊处理的仙女面庞有了实质,具现化在你眼前,数千年前的回忆再次重现。 仙女的头发犹如隐鸢阁常年不化的积雪,仙女的声音清冷平静。 “你快死了。” “嗯,我知道。” 即使被仙人宣告死亡,你的声音也十分平静,你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你与仙人正在古典华贵的宫殿之中对话。 你听到自己的声音,不是少女的清冽嗓音,而是老人垂暮的沙哑声线:“我和他约好了,百年之后共同赴死,我会去找他,他还在墓里等我。” 面前的仙人垂下眼眸,对他而言,百年不过弹指一瞬之间。 太短了,和你相处的时日实在是太短了。 仙人说:“世上没有鬼,那不过是生灵留下的些许残念。” 你努力露出笑容,嘴角还没拉开身体就开始猛烈咳嗽,整个胸腔像是一个破败的风箱呼呼作响。仙人挥挥手,一道柔润的清风涤荡身体,你顿时觉得舒服很多,疲倦地靠在椅子上。 第14章 “谢谢师尊,人果然还是应该服老啊。” 你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眼睛望着墓穴的方向,刘辩在那里等你。 刘辩不愿回归天地,至今仍在墓穴里等待着,等待着“百年之约”,等待着你死去后牵着他的手,两人归于泰山再次转生。 “生人有里,死人有乡。神君飒飒,等君还归。” 幽都的路太过漫长,你不想他一个人走过。 听到这句话,师尊自知劝不动你,起身准备离开:“我不会去看的。” “我知道。” 你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师尊也是会伤心的。” 师尊不想看到你的葬礼,也不想看你死去,这估计是你们人生中最后一次的见面。 你闭上眼睛,声音轻得像花瓣落下枝头。 “再给我吹一首曲子吧。” 师尊没有回答,只是房间里响起了熟悉的竽声,竽声里隐藏着仙人闭口不言的感情。 白日里人们无法看见的透明光芒随着乐声飘扬蔓延,一点点消逝,直到你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你只觉得身体变得很轻松,像是重归壮年时期,无数记忆从你眼前闪现。 风起荷影……烈火入喉……鵩鸟承尘……东郡太守……南有乔木……凤皇鹑笼…… 那些面孔一个个从你面前走过,爱与恨,信任与背叛……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你的离去而消亡。 公元……年,汉帝,薨。 纪录片的旁白出现在你耳边,让寂静无波的世界重新拥有声音,就这样切割过去与现在的界限,你感受的一切,全都是记忆的残影,已经发生过的故事。 它带着你跟随这道记忆继续向前,继续补充拼图残缺的碎片。 你们走过门口默默流泪的阿蝉,她的头发已经花白,面庞生出皱纹身姿却依然挺立,有她在你从来不担心寝宫的安全,阿蝉看上去还能活很久,她的左手紧紧握住一只金笄。 “蝉,见过楼主。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真怀念啊,与阿蝉相遇时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你们走过满脸倦容的许攸,他的黑眼圈直到老了都还这么重,抱着一堆文件等待你拍板,手中的珠串斑驳失色,在你走过时更是四散崩裂。 “我对殿下的衷心可昭日月。”这次没有后面那句话,心思深沉的背叛者为你工作到了最后一刻。 你们走过身着红衣的伍丹,她很适合这个颜色,她的怀中捧着一束束盛放的花朵,她几乎把全天下这个季节能找到的鲜花都找了个遍。 “楼主……要不要一起去看花?”抱歉啊,这次的花约来不及了。 你们走过廊下长跪不起的崔烈,在他袖内藏着一堆金银器。 “烈一心只愿殿下早登大宝。”崔烈真是老糊涂了,你都登基不知道多少年了。 你们走过缓慢敲打着脊背的蛾使,年轻时透支身体,到老了才知道辛苦。 “我就知道自己眼光好……跟对了主公。”蛾使握着的是雀使的丧假申请,他还不能就这样离开,要为雀使安排好身后的一切事务。 走啊……走啊…… 你们走过了太多人,有些人还在,有些人已经提前一步离开。看来你活的时间也不算差,没有让所有人都来送你。 大家都已老去,没有老去的人们静静看着寝宫的方向。 华佗蹲坐在宫墙上:“我的开颅手术还缺人呢……你说我去把她的身体偷来怎么样?” 华佗烦躁地吼了一句:“喂,你说话啊!” “……安静。”张仲景面色无波,“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是啊,小美人的性子可倔了。”葛洪脸上笑嘻嘻的,他头上的白色发髻掉了下来,软趴趴地贴在颊边。 “这孩子小时候有奇怪的爱好,长大了也不让人省心。” “那师傅还要养小孩吗?” “不养了,再也不养了。” 葛洪看着不远处的身影:“永远不想养小孩的不止我一个。” 面色温柔的白发仙君抱着一碟点心轻轻哼着歌谣:“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点心上面出现几滴水滴,史子眇急忙擦拭,可怎么也擦不干净,水滴不断从他脸上掉落,滴到点心上面。 “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走吧。”左慈来到众人面前,“回隐鸢阁。” “不再多留一会?” 左慈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此处重归寂静。 仿佛谁都没有来过。 第14章 你躲在旁边,以一种奇妙的状态目送师尊他们离开,现在的气氛太沉重了,你有点不好意思出现,哪怕没人能看见你。 这种心情很难说,你每看到一个人就会想起与他有关的记忆,他们就像是你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而与千年前的老友第一次会面,就是观看他们为你的死亡伤心流泪……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愧疚与悲伤堵在心口,不敢再见旧人。 你匆匆找到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准备慢慢飘回寝宫,等待着记忆的齿轮将你指引去墓宫之中,看看刘辩的尸体与你的尸体,再寻找你和他的“百年之约”是为什么没有达成。 正午的阳光洒到你的身上,灵魂下意识升起温暖的错觉。千年前的日光与现在也没有太大分别,世界不断前进,而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 你快要飘回寝宫了,此时正值夏日,内殿前侧的池塘开满了低光荷,荷花交错挤在一起,但仍能一眼看见荷塘最中央长着一株并蒂花苞。崔烈整天嚷嚷着并蒂莲必定是吉兆,你还以为是他人工造景乱说的,没想到真的有一朵,可惜你是无法看见它盛开的样子了。 你飘到荷塘中间轻轻抚摸了一下这朵莲花,它颤动一下,羞涩地躲开了你的触碰。清风吹拂荷塘,整个荷面都晃了起来,翠绿的叶子彼此连接晃动露出叶面下的荷杆,交错的荷杆像是无数根扭动的触手。荷塘正中央的并蒂莲羞涩地抖动着花苞,仿佛下一秒就会盛开,一株双花的并蒂莲犹如巨兽即将睁开眼睛。 就在它即将盛开之时,一双手捂住了你的眼睛。 “不要看它的眼睛。” 这双手不像是手,更像是一对白骨。骨头摸上你的眼睛本应该给眼皮带来压力,可这骨头散发出一股温暖的气息,如同材质特殊的温润白玉一般罩住你的眼睛,带你一步步远离荷塘。 一个妖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殿下可要推阴阳,占吉凶?” 你听笑了:“你的业务现在连死人都能算?” 沙哑的声音从你身后传来:“你没有死,至少现在没有。” “……那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以为自己是灵魂状态,并且正在过去的记忆之中,但是干吉和张角居然能触碰你,并且告诉你不要去看那株即将睁眼的荷花。 啊……荷花…… 你又想起了,它摇曳的身姿,它袅娜的舞蹈,它诞诡的目光。 荷花真是一种奇异的生物呀,千年前盛开,千年后复活……在那个你与刘辩未能去到的公园活动中,千年前复苏的荷花是否就是眼前这一株呢? 荷花……红色的带着血液的荷香……进入嘴中了。 你被血腥味刺激得几欲作呕,干吉妖异的声音响起:“殿下回过神了吗?” 你“啐”的一声吐出嘴中的手臂,干吉把自己的手臂放到你嘴里了,刚刚的血腥味分明是他的…… 干吉的声音听起来更开心了:“要是让那孩子知道你喝了我的血,估计现在就要从坟墓里杀过来。” 张角叹了一口气:“别这样……” 干吉纳闷:“先生,你不觉得可惜吗?” “这是她的选择。” 张角的手依旧蒙住你的眼睛,你只能看见太阳细微透过他的指缝之间,照得他的手微微发红透着淡光,仔细看能看出捂住你眼睛的不是白骨,他的手依旧带点肉,只是肉没有肉应该有的纤维肌理。 张角低声向你道别:“我们要走了,广陵王。” 干吉轻笑着提醒张角:“先生,她很久以前就不是广陵王了。” 张角道歉:“对不起……我总是会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你看不下去替张角辩驳:“干吉你也再叫我殿下啊,你们俩都一样。” “嗯。”干吉没有反驳,他的声音不再是硬夹出来的妖媚做派,轻轻的,不仔细听就要消逝在风中。 他说:“只有你是不一样的,你走了一条很了不起的‘道’。” 张角肯定道:“连我也没想到,你会达成这样的结局。” 他们又在遮遮掩掩地不愿意说清楚,你握住张角的手防止他中途逃脱,直截了当地问他:“你们为什么能看见我?我现在是死是活,我会不会改变历史?” 如果这不是记忆,是你突然穿越到了过去怎么办,强大的小说及影视经验让你迅速想到了几种发展,并且立马抓住能够回答你的经典引路人。 第15章 张角明白你在害怕什么,他听到了你身体之中的不安。 “什么都不会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只会朝着它原有的结局进行下去。” 张角的身体逐渐变淡,眼前的阳光也像太阳落山一般越来越暗,你手中紧握的手臂皮肤逐渐变薄消失,只留下红色血肉,张角每说一个字这肉就会变少一部分,你甚至不敢继续用力握下去。 张角丝毫不在意他身上血肉的减少,依旧稳定地说着。 “你找到了自己的‘道’,这也是天下万民的‘道’。这份‘道’会不断指引你前去拯救那些等待着你的人。” 张角只剩下骨头了。 “这是你的记忆,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离开。” 张角最后问你:“你还记得,自己会听见什么吗?” 张角没有得到回应,直到最后一句话落下,你手中的骨头融化得消失不见了…… 张角和干吉消失了……没有太阳,没有荷花,没有那些伤心的旧人,在白昼转化为永夜时,你的灵魂已然越过那个白与黑交织的边界。 此时,世界一片寂静,你独自伫立在黑暗之中。 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离开…… 张角的话化为一盏指路的骨灯,发出昏暗的光芒点亮了这片幽暗之地。 你想了想,决定再留一会——至少等你看到刘辩。你依旧记得此行的目的,你要看你与刘辩到底是怎么错过“百年之约”的。 你席地而坐开始整理脑中现有的拼图记忆。 目前你最清晰的记忆是现代的生活,现代生活里没有任何记忆断层,你记得各种小事以及回忆,这一部分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么重点整理的应该是“广陵王”的记忆。毫无疑问,你就是“广陵王”。 是你执掌绣衣楼坐拥天下密探平定乱世,再之后登基成为“汉帝”。这部分记忆非常生动,你记得做出每一个决定时内心的想法,也记得每一位密探的生活喜好。 只要稍微回想就能浮现于脑中,那段时光毫无疑问是你人生的一部分,现在只是重新捡起了不小心丢下的东西——记忆。 你回想登基后的故事,刘辩是你唯一的皇后,后宫再无他人,你们一起度过了漫长且幸福的人生,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白头偕老,就在你俩快要老死时,刘辩求你杀了他。 你们一起被巨兽吞下过,只有你能杀了刘辩,刘辩也只愿被你杀死。 是这里出了错吗?是因为你杀了他所以“百年之约”才无法达成吗? 你想要看到这段记忆,这份记忆也就出现在了你眼前,你被记忆吸入,重新来到这个时间点。 此时,刘辩正躺在你的怀里把你的手放到了他的脖颈处,他要亲眼看见你将他送入幽都之门,他会在墓穴中一直等待着你的死亡,等待你重回他的身边,你们两个会一起投胎转世,再续前缘。 刘辩轻声求你:“杀了我吧……” 刘辩从来没有变过,早在你们都还年轻,你还是广陵王,他还是皇帝陛下时,他就想要先走一步。他讨厌坚持到最后,他想要先行一步去到那个美丽的亡者之地。 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地方啊,长长的甬道两侧都是美丽的壁画,万千神佛注视着芸芸众生,身披霞衣的仙女高捧圆盒献宝,祝贺常人脱离世间之苦,骑鹿童子腰系帛带手持仙草嬉戏打闹。 父皇母后都在那里……之后你也会来到这里…… 刘辩要先走一步,他要看你为他流泪,为他身着白衣,为他日日疯魔。 他的容貌不再年轻,灵魂却依旧鲜活。 “我想死在你前面,听你为我哭……” 他祈求你——亲手杀了他。 你变了,你没有年轻时那么狠心,你变得无法拒绝刘辩了。 你收紧了手腕,看着自己的手陷入刘辩的肌肤之中,看他发出不成音调的喘息。 在你们年轻时,你也这样做过,那时你松开了手,刘辩的脖颈留下来红色的指印,像是即将钻出皮肤振翅飞舞的红色蝴蝶。 代表死亡的红蝶会飞入他梦寐以求的归地,年轻的你狠心拒绝了红蝶的愿望。 过去的蝴蝶没能破茧,当时你放开了掐着刘辩的手,你以为这只蝴蝶消失了,和指印一起消失了,你以为红蝶抛弃了过去的愿望。 你没想到,原来蝴蝶一直等待着,未能破茧的蝴蝶贪恋着主人的温暖迟迟不愿离去,直到最后,直到这个主人也即将踏上幽都的最后时刻。 他坚持不下去了。 蝴蝶破茧了。 第15章 你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刘辩的尸体依旧躺在你的大腿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只有你知道,他已经死了,你一点点感受他由生到死的过程,直到最后他已经无法呼吸,整个面庞红得吓人时,眼睛里透露出的情感都是快乐。 他很开心被你杀死,之后他也会好好等待着你的死亡。你拂过刘辩的眼皮喃喃自语道:“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啊……” 你为没有恢复记忆时对刘辩过去生活的猜测而感到痛苦。 在回想起过去的当下,你自然知道属于你的刘辩,他究竟度过了怎样一个痛苦而漫长的童年。 还好,你们最后在一起了。 还好,最后是你亲手送走他。 你吻上刘辩的额头。 “最后,你是幸福的就好……” 你抱着刘辩的尸体坐了很久很久,久到你记不清屋外黑了多少次,太阳从你身边路过了多少次,只记阿蝉进来了。 她问需不需要现在就将刘辩下葬?宫人已经在外面等候。你摇摇头,没有发疯耍赖不让刘辩下葬,而是亲手抱起刘辩将他送入墓中,放入你为自己准备好的棺材之中。 你原本应该是和刘辩分开睡的,你与刘辩的棺材会被一根红绳相连,象征你们永结同心。 可是他不愿意,生同衾死同穴,他根本无法忍受自己和你分床而睡更别说棺材了,所以表面上是一人一棺,实际上刘辩躺在你的棺材里面,由你亲手送入。 直到你合上棺材盖子,刘辩也没睁开双眼,中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除了阿蝉没有任何人知道是你杀死的刘辩,大家只觉得皇后是寿终正寝。 这里没有出错,那问题是出现在你下葬后吗? 万物重归黑暗,张角的骨灯停留在原地,意味着你从未走远。 你站在黑暗中询问:“我死后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出现了一只蝴蝶,像是刘辩身体中的蝴蝶,蝴蝶从他的身体破茧而出指引你向前,你拎着张角留下的骨灯紧跟蝴蝶。 破茧成功的蝴蝶没有颜色,与骨灯一样发着幽光,漆黑不见天日的纯黑地域就这样有了黑与白的区别,黑白边界是无法分辨的灰色,在这灰色中时不时会出现新的色彩。 有了黑色才生出白的区别,有了黑白便有灰的界限,当灰色出现,世间的所有色彩也在其中变化。 此地生出光线后可以看出,你与蝴蝶不是行走在一条漫长看不见终点的道路上,而是在一个浑然天成的圆球之中循环往复,每踏出一步,圆球便滚动一下。 你停下脚步,蝴蝶也落到骨灯上收回翅膀。 你想到了,有一个东西与现在的情形无比相似。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它是一个和谐圆满的整体,无声无形,先天地而存在,循环不息不止不灭,无所不包无所不在。 你正在它的体内,在天地万物之“母”——“道”的体内。 这是人类死后的世界,那只蝴蝶正是刘辩,你正和他一步步走向幽都。 你们二人在母亲的胎内只觉得温暖而又舒适,在这里众生平等,在这里只剩下你与他,你们两人将踏入轮回。 不知走了多久,“道”打开了一扇门,示意你走入门中。 门里很亮,亮得你看不清骨灯的光线。踏入门中,“道”的感应也远了起来,“道”仍旧存在,只是没有刚刚那样鲜明。你像是刚刚诞生的婴孩,脐带连接你与“道”,那道门如同宫口隔离了你与“道”的直接接触,马上你就要和刘辩投胎转世了。 直到这里,也没有问题。 “百年之约”平稳地进行着。 “百年之后,诀别之时。你依旧在刘辩身边。你们再次相遇,共同投胎,只有你和他。” 没有问题啊,你开始感到疑惑了,究竟是什么让你和刘辩错开,让他成为鬼魂孤独地等了那么久? 极亮之后是极致的黑暗,你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逆转时光,垂暮的老人佝偻身体,尘世的污浊逐渐剥离——你变得很轻很轻,几乎可以飞起,与那只蝴蝶共同起舞,你即将成为与他一样的存在。 这是投胎转世吗? 比想象中安宁……温暖而甜美的液体包裹住你,你曾经来过这个地方,所有生命最初的地方。 第16章 你曾经拒绝过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因为还不是时候,你不能抛下那些嘶吼着“想要活下去”的人,你要让这些人活下去,所以你踏出这个世界与张角一样回到真实世界。 但现在已经是你离开的时候了,你作为人类诞生,就应该作为人类死去。 这是你的选择。 你想起了张角的最后一个问题:“你还记得,自己会听见什么吗?” 你记得——你会听见所有人的哭声。 你记住了这些人的哭声,平定乱世,不再让他们痛苦挣扎。 你做到了。 你是时候达成刘辩的愿望,要和他一起离开了…… 在万物本源之处,在母亲的胎内,你化为蝴蝶与刘辩一同飞舞。 就在你们即将消逝时,你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你的身体,它强行将你从母亲的胎内拽出,把你从那种轻飘飘的世界中抽了出来。 什么?! 一直跟在你旁边的蝴蝶焦急地扇动翅膀,停留在你身上试图拽住你却又无能为力,母亲的胎外是浑浊的黏浊物,其中夹杂着血液与肉泥组成的风暴,你眼睁睁看着蝴蝶逆着风暴拼命地朝你飞来。 就这样穿过一片漫长的黑幕,你再次睁开双眼。 你正躺在一口棺材里面,棺材板被掀开,画着烟熏妆容的美艳道士正在棺材前对你挥手。 这道士一把抱起你,将你塞入他的怀中哭诉:“文郎,我的儿啊,你终于醒了!” 你的脸被他胸口的金属装饰割得生疼,他发现后立马放开,心疼地抚摸着你的脸。 “怪我,都是我太激动了。文郎,你还记得我吗?” 你面无表情:“别装。” 张修擦了擦眼角:“你这孩子,都吓傻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你奋力给了张修一拳:“都说了别装!你偷偷跑进我的墓里到底想干什么!” 你那一拳很重,正常人的鼻梁都应该被你打断了,可张修毫不在意,他“咔嚓”一声安好鼻骨,捂住脸轻笑一声:“殿下真爱说笑,这里本来就是小道的地方啊。” 你摸了摸棺材旁边,这是一个单人棺材,你身旁什么也没有。 你奋力从棺材里爬出,寻找旁边有没有刘辩的棺材,墓穴空空的,别说其他棺材了,连个土捏的陪葬器皿都没有,这里根本不是你的墓穴。 是哪里出现问题了吗?你晃晃脑袋重新复盘回顾刚刚的历程。 临死之前见了师尊一面,在之后于荷花池遇见张角干吉,他们把你带到了“道”的体内,你在“道”的体内回顾了刘辩的死亡,最后与他一同走向幽都,共赴“百年之约”。 没错啊,这个流程没有问题啊。 就差一点你就要投胎转世了,然后被什么东西强行扯了……草! 你猛然回头看向张修:“是你?” 张修嘴角裂开,长长的舌头舔舐着脸部:“殿下真是冰雪聪明。” 你拿起旁边的土砖又给了张修一下:“就是你阴魂不散是吧!”张修被你一砖打倒在地毫无反抗的能力,你顺势坐到他的身上,一砖又一砖地发泄着内心的愤怒。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你和刘辩已经到达了幽都的入口,就差一点点你们就能一同离开了! 这一切都是张修的罪孽,你这次一定要把张修片成一片一片的,叫他再也不能出来烦你。 张修满脸是血,衣衫散开头发乱做一团,可他仍然是笑着的,越笑越大声,笑到整个墓穴都有笑声的回音。 “没用的殿下,我可怜的殿下……你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张修挥挥手,墓穴四周立刻出现无数张微笑的人脸,人脸长相各不相同,有男有女,唯一的共通点是额头上生出了诡异的第三只眼睛。 不论你看向哪里都有三眼村民向你挥手微笑。 无奈你只能看向张修:“我已经死了,这些东西对我没用。” 张修笑着摇头,慈爱地看着你。 “殿下没死。” 你抬手给张修看:“死了!正常寿终正寝死的……唉?”视线中的手掌洁白光滑根本不是一个老人的手。 “小道可是废了很大的功夫才将殿下一点点复原呢。”张修擦了擦毫无眼泪的眼角,“殿下的灵魂太过灼热,收集起来极其耗费功夫,想要将殿下再生于世可是个很大的工程。” 你举起手:“将我再生有经过我的同意吗?” 张修笑而不答。 你咬牙切齿地说道:“遇见你这妖孽真是我的福气。” “多谢殿下。” 张修看上去很开心,黑色的触手阴影在他身后乱舞,他抬手放在你的肩上又被你的眼神烫得一缩,脸上浮现起诡异的红晕。 “殿下……再生的工序比你想象得更为复杂,此世已过百年,你所熟知的一切都已化为灰烬,辩儿早已投胎,这个世界只剩下你了。” 张修脸上的血顺着下巴滴落,滑向胸口,前襟的黑色紧身里衣早被血液浸透呈现出佻诡的色彩,这份色彩显得张修的脖颈是那样地洁白光滑,细腻得不像人,他像一幅画,一副正在行走的美人皮囊。 他低声邀请:“殿下不如与我一同前往极乐世界……” “不。” 你完全不用思考,毅然决然地拒绝张修。 “还有人在等我达成约定。” 话音刚落,眼前的张修化为黑泥滴答滴答地融化了,眼珠随着身体掉落滚动成为稀泥。时间重归黑暗,张角的骨灯依旧停留在远处,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片纯黑边界。 你猛然睁开双眼,眼前是刘辩关切的目光,刘辩的心纸君用力地蹭着你的手指头。 “怎么了,你还好吗?” 你回来了。 你环顾四周,仔细检查。这里是你家没错,各个角落都有你生活过的痕迹,你和刘辩依然坐在沙发上,电视屏幕里《广陵实录》的第一集 已经播放完毕,电视机处于暂停页面。 你摸摸心纸君让它不要担心,接着抱紧刘辩深吸一口气:“能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我也是!”刘辩回抱住你疯狂蹭蹭。 “我刚刚想起了很多……很多人……很多事……” 你看向电视机,电视机倒映出你和刘辩的身影,一如千年以前。 你简短概括了一下记忆:“我和你在‘道’的体内相遇并一同重新投胎,我被什么东西缠住强行拽走,醒来看到了张修。” 刘辩了然:“原来你已经想到这了。”他脸上露出可怖的表情,“那个老不死的把你偷走了!” 第16章 “这酒一般啊,法租界的品位也就这样,蛮夷之人能有什么好品位。” 刘辩嫌弃地将桌上的红酒推远,接着不动声色地把面前的作业也全部推开。 什么26个英文字母,元音辅音48音标,在他眼里和鸟文没两样。阳光温和的下午就应该在庭院的葡萄架下闭眼小憩才对,而不是浪费生命在这里学英文。 你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要偷喝醒酒器里的酒啊,直接喝会有一股腥味的。” 刘辩托腮盯着窗外的躺椅嘟囔:“是酒的问题。” “是你心态的问题。”你拿起桌上的醒酒器走向屋外,“好了,坐在那也是折磨,我们出来休息一下。” 听到休息一下刘辩顿时来了精神,几步跨到屋外直直冲向躺椅,他躺倒后发出一声舒快的长叹。 “啊——真舒服!” 你找到一碗葡萄放到刘辩手边方便他随时吃,接着拿起一把扇子替他扇开蚊虫。 葡萄架下遮阳很好,蚊虫同样很多,可刘辩实在喜欢这个地方,在这里躺下一抬头就是蔚蓝的天空,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没有炎热只有阵阵暖意,一个刚刚好的温度。 “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吗?”你坐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刘辩的表情。 刘辩面色如常:“知道啊,你是我抢来的老婆。” 你竖起扇子敲了下他的额头:“不要用这种土匪说法,我都说了那人不是我爹,我是自愿跟你来的。” 刘辩捂住额头:“我知道啦,你真的好喜欢打我额头。” “哦?”总算让你抓到破绽了吧,你继续逼问,“什么总是打你头?” 刘辩大声:“我背不下洋人鸟文时,你就是这么敲我的!” 你回想了一下,无法反驳……你确实很爱敲刘辩脑袋,总想听听他脑子里的声音,再看看这个漂亮的脑袋里面是不是空心的,怎么什么都记不住,四个最基础的abcd你教了他足足一周! 就是教刘辩学习这点很是头疼,不然和他生活在这个时代还是挺有意思的,刘辩怎么知道西洋葡萄酒和变身民国长褂服装也找到了缘由——你们曾经在民国生活过。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你问刘辩西洋蒲桃酒的那个晚上。 就在你提问过后,刘辩脸上就出现了经典的心虚表情,顾左右而言他,怎么都不正面回答你的问题。 第17章 这怎么能行,你起身强行坐到了刘辩的旁边不让他逃走,准备让这位不老实的皇帝陛下坦白。 你刚刚坐下,沙发上的手机就响起铃声,没办法,刘辩的运气出奇地好,先把这个电话接了再说。你紧盯着刘辩口头警告:“我好好看着你呢,不能逃跑哦。” 刘辩坐立不安:“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坐到沙发上,手胡乱摸索着手机的方位,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刘辩,只要你看着他,他就绝对不会离开,他舍不得这么做。 “重不重要也得我知道了才算。” 你摸到一个方形物体,估计就是手机了。 “你是否有感到无比痛苦的时刻?” 房间内突然响起了旁白的声音,你立马意识到刚刚摸到的物体不是手机,是你忘记收好的遥控机。你触碰到了遥控器按钮,电视屏幕立马播放起下一集的《广陵实录》,开头就向观众提出了一个问题又予以解答。 “对于曾经的劳苦群众来说,信仰神明无疑是一种有效而又便宜的神药。” 画面开头仍然是一段动画,无数小人穿着打着补丁的服装对画面中央的天女下跪祈求。 “太阳落下了。” 小人们流着泪水对天女哭喊着,眼泪跟随哭声飘到天女的身边飞舞,天女将小人们的眼泪收集高举,电闪雷鸣过后,重新点亮了天边的红日。 “在民国,人们往往会在‘广蓼节’选出一位天女代表坐于花台之上。这位天女的代言人将收集众人的苦难与悲伤回归天庭,将人类的祈求送入‘汉帝’的桌台。 “这样,汉帝就会附身于天女重新降临人间——让大地重获希望。” 红日驱散一切黑暗,花台中央的天女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太阳的晕圈在天女身后璀璨旋转,天女睁开眼睛直视正面对着她的你,你惊讶地发现—— 这位天女,与你长得一模一样。 跟随着旁白的讲述声,你再次被拉入记忆的拼图之中,这拼图十分任性,完全不管你想怎样找回记忆,硬是拉着你从快要拼好的汉朝一下子跳到了民国。 在你刚到这块拼图地点时,一睁眼就是一片红色,吓得你以为回到了母亲的胎内,这次要重头体验人生,真正意义上从小孩做起。 老天爷,不要对我开这么大的玩笑啊。带着这种心情仔细观察,很快你就发现眼前蔓延的红色只是一块红布而已…… 你一把扯下头顶的红布准备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方,没等起身就听到旁边的尖叫。 “夫人,这红盖头可不能自己掀啊!” 你还没看清侍女的脸就被几双手按回床上,有人拉住脚,有人拉住手,还有人替你重新盖上盖头。 刚刚尖叫的女生现在充当心理医生的角色在你旁边安慰:“夫人,我们家老爷虽说名声差了点,对人可是……可是顶好的!”这话出口,连侍女自己都不信,硬生生停顿一下说服了自己。 红盖头……老爷…… 坏了,这是你的结婚现场?新郎谁啊! 你奋力挣扎起来:“等一下,你们找错人了。” 你能感觉到腿上的人更用力了,还有人大喊着:“绳子,快找绳子过来!” 你大怒:“怎么还逼着人成亲的,给我放开!” 侍女抱住你哀求道:“夫人你就忍一忍吧,我们老爷人真的很好的,别的不说,他的脸绝对是十里八乡的俊!” “他俊不俊关我什么事!” “那夫人你至少为了你爹考虑一下啊,你爹现在还在柴房里关着呢,听说老爷每天都要亲自去打他一顿。” 我还有爹?好离奇,你已经猜不透事情的走向了。 你放轻了挣扎的力道,凭借声音判断方位转头问侍女:“我爹叫什么?” “我,我不知道。”侍女怕你激动赶紧补充道,“但是我见过你爹!你们以前在路边卖艺时我经常路过的。” 侍女的声音羞涩起来:“我也为您打赏过几次呢。” 看来这位知道不少事情,你现在手脚全部被绑住了也无法逃走不如多和她说几句话套套情报。 你放柔声音:“原来是你的啊……谢谢你,你记得我爹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的!你们两位都十分好看,令尊年纪大了,头发也变白了可是保养得很好,完全看不出真实年龄呢。” 不会是史君吧……但是史君能卖艺什么,炼丹炉炸桂花羹? 可如果是师尊就更恐怖了,到底什么情况会让你和师尊沦落到街边卖艺的地步! 还好侍女继续说下去让你松了一口气。 “就是令尊脸上的妆容太浓了,我其实没太看清他长什么样子,只记得鼻子上有两颗小痣。” 侍女安慰你:“夫人,你们成亲后老爷就不会去打他了,应该也是令尊一时间无法接受你们的婚礼才惹怒了老爷。” 据你所知,会这么孩子气每天都要揍仇人的只有一个人。你抬起屁股换了个姿势,手腕动了动。 “你家老爷……是不是叫刘辩?” “娘子叫我?” 刘辩的声音由远及近迅速来到你的身边,一下掀开了你的盖头。 眼前的视线一下宽阔许多,引入眼帘的是一片红色的海洋,从床铺再到椅子再到房梁门扉,凡是能看到的地方都被挂上了火红的绸布。 门廊前的水晶帘子互相碰撞发出阵阵乐声,帘波摇曳,掀开你盖头的人面若百花流彩生光,穿着一袭红衣笑意盈盈地站在你面前弯腰行礼。 “娘子好。” 这人不是刘辩,又能是谁呢? 跟在刘辩身后的老妇人端着盘子欲言又止。 “盖头应该行礼后再……” 刘辩瞥了一个眼神,老妇瞬间闭嘴,看样子这个时代的打工人也不容易啊。 你出言劝道:“没事的,这样也挺好。” 刘辩点点头:“果然娘子最懂我。”他坐到你旁边就亲了一口你的脸,“此等良辰吉日,我们快快歇息吧……嗯?” 刘辩勃然变色:“是谁把她绑住的!”他随手拿过老妇手上的盘子就扔了出去,上面的花生糖果掉了一地,陶瓷碎片直接溅射到门外。 气氛突变,侍女们跪下低头垂地不敢多说一句,你看着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们心有不忍,活动一下脚腕,在床沿周围踢了几脚。 “是我刚刚掀开了盖头,还准备出去,不是她们的问题。” 刘辩正在替你解开手上的绳子:“一个破盖头,掀了就掀了!” 你小声补充:“我还准备跑呢,她们只是为了阻止我。” 刘辩大惊:“为什么?”他的眼角发红,“今天可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啊。” 你有点尴尬:“这不是没反应过来新郎是你嘛……” 刘辩松了一口气:“也是,我也是今天才见到娘子,你害怕也是应该的。” “不用收拾了,你们都走吧。”他挥挥手示意侍女们退下,最后一位侍女关门前向你投来了关切地目光,你对她笑着挥挥手希望她不要太害怕。 侍女羞涩地回了一个笑容,点点头关闭了房门。 刘辩警惕回头:“你刚刚在对谁笑?” 你敲敲他额头:“侍女啦,你刚刚吓到她们了。” 刘辩念念有词:“是她们把你绑起来的错!” “在那之前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你怎么找到我的,还能把张修关起来?” 你十分敬佩:“张修可不好关。” 刘辩歪歪头:“张修是谁?” 你推搡了刘辩一下:“别装。” “装什么呀。”刘辩埋入你的怀中撒娇,“良辰吉日,你怎么还提别个的名字。” 是不想提到张修吗?可你总觉得哪里不对,你一把扯住刘辩严肃问他。 “你刚刚说今天才见到我?” 刘辩无辜对视:“是,是啊。” 他率先道歉:“对不起嘛,我打了你爹肯定不好意思见你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那个男人就觉得十分讨厌。” 你心底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如果说现在是汉朝百年以后,刘辩这厮不会是真投胎了吧,投胎的时间刚好让他成长为现在的样子,又刚好遇见张修带着的你。客厅的辩解只是死鸭子嘴硬怕你生气……? 你停在原地怀疑人生,刘辩小心翼翼地戳了你一下。 “生气了吗?” “没有哦。” 你重新看向刘辩,小心问他:“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刘辩点头:“我知道啊。” 太好了,不是投胎转世梗,你放心地推了他一下:“不要吓我啊。” 刘辩轻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怎么会忘记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辩还是没懂你的意思,你拉住他细细解释。 “我是说,你记得我是‘广陵王’吗?是‘汉帝’,你才是我明媒正娶的皇后,我们一起白头偕□□赴百年之约。” 第18章 刘辩睫毛低垂:“我不知道什么‘汉帝’,那都是几千年前的老故事了。” 几千年前?不对啊,这究竟是哪个时代!你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震在当场,而刘辩误以为你不满意他的答案。 刘辩的声音伤感起来:“你是不是嫌弃我是纨绔子弟故意考我……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天啊,可不能这么说,决不能让刘辩多想。 你赶忙抱住他:“怎么会呢,大人,我绝无此意啊!” 刘辩顺势摸索你的袖口,什么也没有找到。 “好吧,我相信你了。” 你抬起眉毛:“你刚刚不会是在找武器吧?” 刘辩抬脸,满脸情真意切:“怎么会呢,娘子,我绝无此意啊!” 第17章 你就知道!刘辩这小子坏心思多着呢,还好你早有准备,在猜到刘辩是新郎的那一刻,趁着活动手腕提前一步把剪刀扔下。 刚刚十分惊险,才扔下剪刀刘辩就进来了,如果当着他的眼皮子底下可就没这么好扔了。 主要你抓到时机也刚刚好,心疼你被绑的刘辩正在发火时刚好有了空当,能把剪刀踹去床下。 吃一堑长一智,之前你就被刘辩捉到过身上藏着兵器,现在又怎么能跌倒在同一个坑内! 可惜现代初次见面时你没有恢复记忆,被刘辩搜出了身上的小刀。 察觉到你的分心,刘辩扯了扯你胸前的长发:“你在想什么?” 你亲了他一口:“今天可是我俩的新婚之日,你觉得我在想谁呢。” “哼哼哼。”刘辩抱住你,“要一直这样想着我。” 不管怎样,现在的你算是安抚好了刘辩的情绪,不论哪个时代他都是一样好哄,心灵也一样地脆弱,决不能让他处于怀疑情感的自我内耗之中。 你抱住刘辩说着情话,心里面一团乱麻,显而易见这里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这天杀的碎片记忆根本不讲武德,你以为它会按顺序播放记忆,让你理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实际上它是个随机播放的录像带,播到哪里算哪里,之前没播的部分直接跳过! 这里并不是汉朝百年之后,记忆碎片加大难度的同时还抛给你一个失忆版本的刘辩。 嗯……大概是失忆版本的刘辩。 据他所说,他完全不记得你是谁,也不记得自己之前的皇帝身份,没有任何一点汉朝时代的记忆。 这个时代的他历史极差,嗯……不只历史很差,英语也很糟糕。 在刘辩的介绍下,你很快了解了。 这里是民国,这个时代的他是一个标准的酒囊饭袋,像是澳大利亚失去天敌的袋鼠一般茁壮生长着,没有外戚干政也没有宦官当权,庞大的刘氏家族只有他一人,他还是当家家主。 刘家是一个大家族,刘辩没有什么建树,全靠祖上积德留下一堆基业让他挥霍。 保守估计,只要刘辩老老实实地当酒囊饭袋,不随便做生意投资的话,刘家的财产足够他用到现代还能挤进财富排行榜前十名。 你与刘辩的重新相遇也十分抓马,某日刘家家主出门逛街,正巧看见了街边卖艺的张修和你,准确说——是努力卖艺赚钱的张修和躺在一旁睡觉的你。 那天你正好好地睡觉,一睁眼就到刘府了,接着听到张修惹怒家主被关进柴房每天一揍的消息。 对于张修被揍你还是十分赞同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张修为什么没能反抗,但是你流落街头,并且民国还没能好好投胎一定是张修搞得鬼。 不论什么事件,都可以算作张修的罪孽!重要的事要多说几遍! 当时你还没意识到这位家主是刘辩,也不知道这里是刘府,只知道这位陌生的恶霸家主乃是色中饿鬼,刚把你抓回府就要成亲,什么良辰吉日都是胡扯,只要家主想,每日都可以结婚。 在现代,突如其来的加班会让每个打工人咒骂。 在民国,突如其来的婚礼只能让长工暗自忍耐。 整个刘府焕然一新,被红色淹没,你也被洗刷干净换上喜服——这也是你稍微挣扎就会被绑上手脚的原因,不论怎么看你都是被无故看上的可怜民女一枚,逃走才是正常思路。 浪荡老爷强抢街边卖艺民女。 很好,这很符合你第一眼看到刘辩民国装扮时的刻板印象。 了解前情后,你半推半就从了恶霸老爷的强娶,时间过得很快,记忆的世界流速也与现实不同,你只是在找回之前的回忆。 目前你正在这个记忆片段中盯着刘辩念书,大好的白天多么适合学英语啊! 刘辩一开始还在快乐享受你俩的二人世界,但在外语的折磨下,越学越崩溃,没多久就变成了闻“英”丧胆的厌学精英,躺在葡萄架下耍赖怎么也不肯起身。 算了,今天就让他休息一会。 你抬头看看天色,准备提早去厨房一趟,起身前叮嘱刘辩:“记得复习单词,我去给张修送饭,有点事问他。” 刘辩很是不情愿:“饿不死他的。” “现在的他是会被饿死的。”现在的张修就是个普通人,不然也不能被刘辩按着揍。 刘辩疑惑:“现在的他?” “没什么……你不记得了也好。” 你挥挥手:“我待会回来。” 刘辩拉住你的袖子:“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 你笑道:“现在不累了?那我们再学一会吧。” 刘辩哀嚎:“我已经很累了!但是我不要一个人呆在这,我要和你一起去!” “好好好。”你挽住刘辩的手,“我家相公说什么都是对的。” 刘氏老宅是标准的中式建构,下人们的柴房离主屋很远,要穿过两道瀑布与一个小花园,从角落的角门穿行向前数十步又左拐右拐的才能走到,路线很是复杂。如果没有刘辩陪你,你很难独自找到张修所在的位置,也难为刘辩之前每天都要走一遍,只为教训张修。 不过张修要是知道你走过这么长的路却只心疼刘辩不心疼挨打的他,心情应该会很复杂吧。 日光慢慢变淡,空气也变得阴冷起来,刘辩嫌弃地指了指前面的屋子:“就是那了。” 你看着眼前的建筑物,相当惊讶:“你管这个地方……叫柴房?” 你想象中的柴房:阴暗干燥,整体不会很大,主要用来放柴火。 眼前的柴房阴暗是有了,但绝对不小,整整有四层楼高,你需要仰头后退两步才能看见房顶。 这个柴房也长得很奇怪,下宽上窄,四层高的楼身却只做了两层内屋,上层与下层被砖块垒成的莲花隔断。两个上下镜像对称的三层仰莲座把第二层内室夹住,最上面还做了四层莲花刹,最中央放着一个宝瓶。 这根本不是一间柴房,而是一座塔,一座镇压妖邪的宝塔。 面对你怀疑的目光,刘辩显得无比坦荡,他一脚踹开了房门,让你能看清内部构造。 下层一看就有很多人来过,四周虽有灰尘但都处于角落,周围开着六扇窗子。小山一样的柴火井井有条地堆放在地上,有一堆柴火已经见底了,零星放着几根木棍。 “这里就是柴房,刘府家大业大,柴房建得大点有什么奇怪?” 你指指头顶:“那这个莲花和六角宝瓶的构造?” “防火啊!”刘辩歪歪头,“这里可是柴房,肯定要防火吧,不然烧起来怎么办。” 荷花生于水中,这个防火确实很说得过去,你被说服了。 “张修在楼上对吧。”你环顾四周寻找楼梯,刘辩拉住你的手走向角落。 “对啊,从这里上去就是二楼。” 楼梯在柴堆附近,在刘辩拉你过去前,你完全没有注意到那里有个楼梯,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不过也正常,毕竟这个楼梯位置很偏僻,不仔细看很容易当做装饰忽略过去,你成功说服了自己。 虽说这里是关押张修的地方,但是二楼没有门锁,也难为张修没逃跑,楼梯可以径直走上去,只是上去需要小心,梯子有点窄光线也很昏暗。 昏暗的墙面上依稀能看见刻着什么,还没等你仔细看,刘辩就拉着你几步跨上二楼。 看来大家平常不会上到二层,二层与一层截然相反,满是灰尘的味道。 二楼没有窗户,对应一楼窗户的地方挂着六个碧蓝的水镜,水镜之中月影摇曳,光线变化下还能看见白色簪花的模样。 当你踏入二层时,水镜晃荡震颤,其中发出女人的叹息。 “霸王……” 张修含糊笑道:“哪怕在最深的梦魇之中,也能存在对未知事物挥剑的杀伐果断,这便是霸王风姿,是能唤醒远古记忆,给予天赐称号的‘霸王’。” 刘辩踹了张修一脚,他立马笑不出来了,大声咳嗽着溅起一片灰尘,时不时还有几滴鲜血掉落到地板上,水镜光芒一闪,血液消失不见。 第19章 刘辩不耐烦地抚了一下刘海:“神神叨叨的,看起来真让人不爽。” 你很少见到张修这么狼狈的样子,老实说,有点爽。你饶有兴致地踱步到张修面前歪头看他。 “好久不见,张修。你现在这么拉了,能被凡人踹伤?” 张修优雅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血渍:“小道只是凡人,哪能担得起先帝的一脚。” 刘辩贴近你耳边阴阳怪气嘟囔:“你爹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 你把他的脸推到一边:“声音太大了。”你斜瞥一眼张修,初步确定他没死就放心了。 “还有,他不是我爹,我俩只是个卖艺搭子。” 你把饭盒放到张修面前:“自己吃饭行吧?” 张修勉强抬起头:“小道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他的脸上满是淤青,手臂脚腕能看见皮肤的部分也都有伤痕。 “好痛……小道没办法吃饭了……” “那就饿死!” 刘辩拉着你强行离开:“不要管他。” 张修把饭盒拿到身后,对着刘辩摇头叹气:“辩儿,你这样任性很难得到别人的喜欢。” 刘辩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要攀关系,还有,我不需要别人的喜欢。” 他下意识想要踹开张修的饭盒却踹了个空,看来这两天他俩都是这个相处模式,张修已经很熟练地占嘴上便宜还不吃亏——提前一步,保证了自己的午饭安全。 这次的胜利让张修有点得意忘形,他继续追击刺激刘辩:“你不是不想得到别人的喜欢,辩儿从小一直渴望的就是再平凡不过的亲缘爱意不是吗?” 刘辩面色一沉,皱眉紧盯张修,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他一字一顿地警告张修:“不要假装很了解我的样子发表评价。” 大战一触即发,张修笑了一下,额前的红宝石摇晃,透出血色的光晕。 “呵呵呵……是小道失礼了。” 刘辩没有动作,转头拉住你的手:“我们走吧,别理这个疯子。” 你跟着刘辩走到楼梯中央时,张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呵呵……小道没疯……小道只是想寻得一人间净土……一起远离人间烦恼。” 第18章 你扯住刘辩离开的脚步:“等一下,我有点事。” 刘辩回头,哀求地看着你:“我知道你有事问张修,我今天有点累,我们先回去好吗?” 你晃了晃他的手臂:“相信我,很快的。” 刘辩低着头想了一下:“好吧。” 你们重新走回二楼,张修有些诧异:“殿下?” 你笑着逐渐靠近张修:“道长好。” 张修满脸喜色:“殿下是想通了?呼呼……现在的殿下刚刚好,不如说过于肥美了……啊……啊!我们一同前往神明的腹中!” 你趁着张修沉浸于幻想无可自拔,整个人都要在自我想象中登顶的那一刹那——无情地抱走了他藏于身后的饭盒——接着拉着刘辩转身就跑 张修大惊,猛地起身拖着残破的身体扑到楼梯口大喊:“站住!!辩儿把她留下,叛徒!你这个叛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这时都跑下楼梯了,你转头对着楼梯口的张修做了个鬼脸:“看清楚,是我拉走的刘辩!” 刘辩大笑着趴到你身上也对张修做了个鬼脸:“她本来就是我的,我们可是结发夫妻。” 你接话:“就是就是,你懂‘结发’的含金量吗?” 刘辩阴阳怪气:“孤家寡人的道长怎么会懂呢。” 张修面目扭曲,指甲都掐入木板刮出木屑,他的身体却无法前进分毫,六面水镜从各个角度照射着张修,日夜不休。 你抱起饭盒晃悠一下:“嘻嘻。” 这两个字杀伤力极小,羞辱性极高,刘辩在你身后都要笑晕过去了。 这时候张修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微笑着对你张开嘴巴吐出长到让人发毛的舌头,他的喉咙里面空无一物更没有眼珠,却让人遍体生寒。 你完全不吃这一套:“向三眼神祈求你今日的午饭吧。”你也吐出了自己的舌头,舌头淡红,舌苔健康。 刘辩有样学样:“向三眼神祈求你今日的午饭吧。”他吐出了一个小舌尖,粉红色的非常可爱。 你们笑着手拉手走出了柴房,整个院落都是你俩的笑声。 刘辩开心极了粘在你身上,这时的他生动鲜活,崇拜地望着你。 “我的好广……唉?”刘辩愣了一下,似乎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个字。 他茫然地摇摇头重新开口:“我的好夫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张修气成那样。” 你笑着弹弹他的额头:“张修应得的,走吧,我们去背单词。” “什么嘛——这种时候不要说这个词!” 刘辩顿时嘟起嘴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你身后,你们左拐右拐地穿过回廊,又跨过角门,走过两个人造瀑布后顺着小石子路重新回到葡萄架下。 木质的葡萄架发出淡淡香味,让人分不清是木头本身的木质香,还是因为垂挂太多葡萄而沾染上了水果的果香,葡萄架上有两个躺椅,侍女们贴心地在旁边放好切好的水果,等待你与刘辩归来享用,她们早就熟悉了你俩爱呆的地方。 你抬头望着天边的日光,身体暖洋洋的。 “要是一直这么生活下去,似乎也不错。” 刘辩躺回葡萄架上,跟着你一起望着天边发呆。 “是啊,我只想这样和你一直生活下去。” 他拉住你的手闭上眼睛:“我要睡一会,待会叫醒我。” 你侧躺到他身边,强行挤入一个躺椅,躺椅发出不妙的“嘎吱”声,勉强撑住了你们二人的体重。 “放心睡吧,我会在你身边。” 刘辩闭上眼睛,日光透过葡萄架洒下点点光斑,透到刘辩身上让他变成了个透亮的水晶瓶,皮肤吹弹可破,刘辩睫毛抖动几下,接着又睁开眼睛转头看你。 你轻声问他:“怎么了,睡不着?” 刘辩眨眨眼:“我怕我一睁开眼你就不见了。” “怎么会呢。”你半坐起来,轻轻搭在躺椅边缘,“那我去拿本书来念?” “好啊。” 刘辩的声音甜甜的。 “我想要听见你的声音,这样说明你没有离开。” “撒娇鬼。” 你起身前往书房拿书,刘辩在躺椅上一动不动地紧盯着你,你怕他等太久,随便在书房抽了一本书就准备出去,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刘辩在你身后。 你晃晃手上的书:“我拿书很快的。” “可是我就是想要和你一起……”刘辩牵上你的手。 你耸耸肩:“真拿你没办法,走吧,我们回躺椅上休息。” 你俩重新躺回躺椅,你担心它支撑不住两人重量,还是在另一边躺下了。 刘辩嘟囔:“待会就买一把双人躺椅。” “在这种时候你就很有行动力啊。” 你拂过刘辩眼皮:“睡吧,我开始讲故事了。” “嗯……”刘辩面对着你侧躺闭上双眼,“要一直都在哦。” “知道啦,就算上厕所我也会摇醒你一起去的。” 你翻开书页开始讲第一个故事——《雀女》。 “很久以前有一位高门贵女名叫雀女,雀女从小立志成为一名女官,像雀使一样辅佐汉帝。 “可不巧的是,雀女出生的家庭并不允许她追逐梦想,她的家人总是对她说‘女孩子啊,找个人嫁了就好,你会活得很幸福’。 “嫁人,就会获得幸福吗?雀女不知道,雀女只是每天偷偷在窗外看哥哥们上课,不断学习该如何成为一名好官。” 看来这是一本历史读物,通过小故事教导孩子为人处事的道理,在你小时候师尊和史君也给你和刘辩念过,真怀念。 你笑着翻过书页,结果看到下一页的文字就皱起眉头,呃,应该是欲扬先抑,先念完吧。 “就这样,雀女长大了,她被家人安排嫁给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雀女讨厌这样却无法反抗,因为汉帝走了很久,现在已经没有人需要女官了。 “雀女嫁给了那位不知名的丈夫,然后生儿育女,每日郁郁寡欢。丈夫看出了雀女的失落,告诉她‘你不能成为女官,但是你的儿子可以啊’。 “雀女茅塞顿开,之后教导她的儿子成为了朝廷有名的清官。时至今日,仍有不少地区供奉雀女娘娘,求她保佑自家儿子上进读书。” 你皱着眉头读完了这个故事,并且反复翻看确定没有漏看。 不是,就这么完了? 说实话,你感觉这个故事有点恶心,汉朝时还没有这么封建,雀使还能在你身边做事,怎么过了几百年,人们越活越过去了,还写出这种故事。 带着愤怒,你翻开下一章故事——《丹使》。 “曾经有一位爱穿红衣的公主名叫丹,丹皮肤雪白像是匠人精心打造的玩偶一般。皇帝很宠爱丹,不仅仅因为丹的美貌,还因为丹的出生带来了三年丰收,丹是上天赐予帝王的珍宝。 第20章 “有一天,高贵的帝王问丹:‘我的小公主,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属于你,你想要什么?’ “丹答:‘我想要知识。’” 你的眉头微微放松,九五之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篇故事叫《丹使》,那说明丹的愿望达成了。之前的那个故事应该是对比组,用来对比皇帝的英明决定,也算是一种文学创作对于上位者的隐形追捧。 你继续读了下去。 “帝王摇头:‘这个问题太广阔了,这世上所有华美的绸缎、绚丽的珠宝你都可以选择,我的宝贝,你说得再具体一点吧。’ “丹答:‘我想要侍奉国师,日夜为父王祈祷安康。’王大悦,赐丹为丹使,从此丹有了自己的身份。时至今日,国师庙宇仍能看见丹使的身影,接受香火供奉。” 你猛地合上故事书,书页合紧发出的闷响把刘辩惊醒了,他揉搓眼睛迷糊问你:“怎么了?” 你勉强扯动嘴角:“没什么,只是有点离谱。” 刘辩了然:“被故事气到了?” “是有点。”你赌气看向一边不断安慰自己,时代局限,这些故事都是时代局限,不能跳脱出时代看待故事。 刘辩搂住你拍打着你的脊背:“别生气了,你总是这样把愤怒憋在心底,直到忍无可忍时爆发出来。” 在刘辩的安慰下你缓缓吐出堵在胸口的那股浊气,但愤怒的业火仍在燃烧。 刘辩察觉到了,拿过你手中的故事书撕了个稀巴烂后向上扔去,一束风吹过,书页化作一片片带着墨香的雪洒下,落到你和刘辩的头发上。 你诧异地看着他:“撕掉没问题吗?” 刘辩拿下你头上的残页:“这种让人生气的妖书就应该销毁,免得误人子弟。” 你失落地摇头:“撕了这一本,也会有千万本流通,既然能印刷出册就说明它是有价值的,至少在这里是很多人爱看的。上位者乐见其成并向外推广,让整个社会拥有对‘基本’知识的概念。” 刘辩捡起地上的书页细细撕碎:“不是爱看,只是害怕。” 他把碎片递给你:“他们害怕传说成真,于是要创造出更多的传说压过。” 你握住手心的书页碎片,纸张发出“噶叽”的叫声。 “害怕传说?” “是啊,很害怕。” 刘辩又开始捡起更多的纸片撕成一个个长条。 “你听说过六天之宫吗?” 你把书页碎片扔到旁边,自己也拿起几页纸撕碎解压。 “听说过,邪灵、鬼、太上同处天界受制于六天之宫。” 刘辩点头,把手中的长条撕碎成极小的碎片堆积在你身旁。 “人间土匪盗贼受制于官府,邪灵恶鬼受制于天宫。人间帝王掌管官府,太上掌管天宫,本应各司其职。” “这和君王害怕传说有什么关系?” 你没太理解刘辩举的例子,把手里的碎片堆成另一座纸片小山,刘辩瞥了你一眼,把两个纸片小山聚合在一起,汇集成一座大山。 “当你成为皇帝,头上牢牢压制住一个不德之王会被汉帝斩杀的传说呢?” 你想象了一下。 “哇哦,好恐怖,中式达摩克利斯之剑。” 刘辩抬头:“什么意思?” 你解释道:“外国传说,就是头顶悬着一把用马鬃挂着的剑,你还要坐在剑下。” “哇哦,好恐怖,西式抬头三尺有神明。” 你撇嘴敲了刘辩一下:“你在模仿我!” 刘辩无辜捂嘴:“怎么会呢?”他手上的纸片粘到嘴角,显得十分滑稽,你笑着替他拿下纸片。 “好啦,我懂你说的意思,天宫官府各司其职,而汉帝的传说让人间帝王倍感不安。” 刘辩点点头又猛然摇头:“什么‘汉帝’,我不了解。” 你有些无语:“你刚刚自己说的汉帝传说,‘汉帝’会斩杀人间不德的君主。” 你顺着传说延伸猜测:“这个传说流传越广就让帝王越慌,毕竟人祸还好说,天灾不可避免……一旦发生什么事,就会有人找皇帝麻烦,怀疑这个皇帝品性不德,招来灾祸。 “‘汉帝’是历史上第一位女帝,她的存在告诉了老百姓,女人成为了最好的皇帝,她能更好地掌握国家命运,共情贫苦百姓。 “因为有她的存在,在她之后的每一个男人上位都会被质疑,由此相对——男性帝王登基就一定要压制住女性的权利,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这么一看,那些让人生气的小故事也有了原因,直接诋毁“汉帝”会招来百姓的怨恨,而在细节处偷梁换柱降低女官们的存在感,通过玩闹的寓言故事,污名化她们的理想,就显得方便许多。 “果然涉及政治就只有肮脏啊……” 刘辩赞同:“人类就是这样。”他拍拍手上的纸屑,从身侧掏出一盒火柴点燃了你面前的书堆。 “来,跨个火盆吧!” 你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撕纸是做这个啊。” 刘辩搬开躺椅,站起身对你张开双手:“对啊,今天也应该跨个火盆,直接跳到我怀里吧。” “说得对,见到了一堆晦气玩意儿。” 你提起裙摆猛地跨过身前燃烧的纸堆扑向刘辩的怀抱,刘辩稳稳地抱住了你。 风卷残页,吹起满地相思,刘辩漆黑茂密的卷发与你的裙摆一同扬起,身后的火苗摇曳飞舞,吻上你的裙角又悄然离去,苍黑飘逸的飞烟带着点点火星上浮弥漫,最后被轻风全部吹散,消失在空气之中。 第19章 傍晚的天空是神明手中的画布,带有毒气的钴蓝色宝石碾碎铺上打底,再扯过一卷织女编织的用于战斗的彩色天绫固定在天边,最后放上一弯带着冷气的月刃预示着夜晚即将到来。 在彩霞天绫的铺盖下,整个世界都带有一层暖色的滤镜。 你与刘辩坐在同一把椅子上观看日落,侍女们在远处叽叽喳喳着讨论即将到来的“广蓼节”,刘辩很喜欢这个节日,也不会制止侍女们讨论,这是她们难得可以决定的自由话题。 似乎聊到了什么,侍女们推选出一位代言人向你们走来,这位代言人很是眼熟,就是新婚那日最后关门的女孩子。 刘辩平常不需要侍女,只想和你粘在一起,侍女们都是见缝插针准备瓜果餐食,你也是第一看到她主动过来。 她带着羞涩的微笑行礼询问:“夫人,今年的‘广蓼节’需要准备花台吗?”听声音,她也是婚礼那天求你想开点的侍女,还给你和张修打赏过呢。 你温柔回她:“可以啊,是要收集眼泪吗?” “咦,什么眼泪?”侍女不明所以地看着你。 你眨眨眼睛,意识到此地风俗似乎与纪录片里说的不一样。 你反问侍女:“准备花台,具体需要做些什么呢?” “要做的有很多呀。”侍女掰着手指头数起来,“先要大扫除,把不洁之物清理出去,之后每个门头两侧挂上红蓼花,迎接‘汉后’回家,再之后穿红、祭酒、挂风,还要制作馅饼,妆点烛台,全部做好后制作花台迎‘汉帝’。” 哇哦,比你想象中更为复杂,在现代大家过节就是喝杯米酒吃个馅饼应景。 侍女的描述让你提起兴致,开始期待起这个节日,你转头问刘辩:“往年你都是这么过的吗?” 刘辩歪头:“好像是?” “当然是呀!”侍女插话,“老爷往年都是呆在主屋喝酒,仪式行程我们可是一样都没少的。” “真了不起。” 你夸奖起侍女,鼓励她继续说下去:“那你给我仔细讲讲吧。” 你指着对面的躺椅招呼她坐下,侍女摆摆手:“我站着讲就好,我很习惯站着了,一点也不累!” “没事的,这话题很长,你一直站着也不好。” “不用不用。” 你劝了半天,侍女怎么都不肯坐下,直到刘辩不满地说了一句:“坐下,你站着让我们抬头看你吗?” “是。” 侍女很怕刘辩,他一开口,侍女马上坐下了。她看上去很不习惯还有点紧张,双腿紧绷,双手紧握交叠于腿上,视线向下不敢正面看你们。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刚刚出校门面试的大学生,脸上根本藏不住事。 刘辩就自在得多,他这人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完全不在意他人眼光,很有所有人都是为他服务的自觉,一转头就躺在躺椅上了。 “我对这个没兴趣,你和她聊吧。”刘辩拉着你的手,闭眼假寐不再说话。 眼看刘辩睡觉,侍女放松多了,耸起的肩膀不自觉放下,声音柔和。 “夫人从哪里开始听呢?” “就从最开始准备那里吧。” “好的!” 侍女双手放于胸前:“嗯……我想想哦……先从‘广蓼节’的传说开始吧。” 第21章 你点点头,侍女放心地说了下去。 “‘广蓼节’是庆祝汉帝与汉后的节日嘛,因为两人很恩爱,并且一生一世都只有彼此,在皇后去世后不久,汉帝也离开了……传说皇后很喜欢红蓼花,红蓼花的花语也是‘思念’,于是每年九月末,红蓼花凋谢即将结果之际被定为‘广蓼节’,用此怀念二人。” 越说越顺畅,侍女似乎也很喜欢这个节日,知道许多东西。 “‘广蓼节’的由来是汉帝的前身职位‘广陵王’,皇后没有流传下名字,只知道他喜欢红蓼花,传着传着就这么叫下来了。听说每个地区的‘广蓼节’日子都不同,在西南那边是定在6月花开最盛的夏天。” 侍女指指天空:“可是也有说法,皇后最讨厌夏天,夏天多雷雨,每到雷雨季节他必定会缠着汉帝不允许她上朝。不过西南地区把这当做二人恩爱的证明,还会放三天的红蓼假,不必工作只用在家睡觉。” “真好啊。”你从来没听说过红蓼假,不由羡慕起来。 侍女笑道:“我们这里就没有啦,但是我们这有花台,这是西安独一份的。” 你托着下巴微笑着聆听侍女的讲述,她就像一颗被强行催熟的苹果一般红了脸庞,结结巴巴地讲述花台的由来。 “花台,花台就是很多花组成的高台,那个要把广陵王,不是,把汉帝的纸人放于最高处。那个要正放于北方,那个要用一身红衣盖住,那个……” 侍女完全没注意她的话全部变成“那个”开头,整个人又耸起肩膀回到了紧张状态。 你察觉到手心被人用力捏了一下,转头刘辩不满地看着你。 “不许看她,要好好看着我。” 你也捏了捏刘辩的手,能摸到皮囊之下的白骨。 “好好好,只看着你。” 刘辩对侍女挥挥手:“没什么事就下去吧。” “是。”侍女行礼告辞,临走前对你笑了笑。 刘辩吃味地抱住你:“都说了不准看她。” 你斜靠头压住刘辩:“怎么什么醋都吃,我都还没听完呢。”你揉揉刘辩的脑袋,“我只是习惯对女孩子温柔,而且在这里看到她挺感慨的。” “你之前认识她?她是被父母卖进来的死契,平常很少会出去。” 你摇摇头:“之前不认识,不过她说经常会去看我和张修卖艺。” “哦,不奇怪,那会你整天躺在张修旁边,好多人觉得你要死了,张修是在卖艺葬女。” 刘辩不用怎么想就能猜到那个侍女的心理活动:“她很羡慕吧,自己被父母卖掉,但是你的父亲却不愿意抛弃你,难得的出府时间就都去给你和张修打赏了。” “这样啊……不过看到她我还是很开心的。”你拍拍刘辩的手,“不是爱情的开心。” 刘辩好奇问你:“那是什么?” “嗯……怎么说呢。”你笑着对刘辩眨眨眼,“或许我能看见人的转世,她能在另一个时代掌握自己的命运,找个好工作,拥有自己的小幸福。” “好作弊!”刘辩激动追问,“那我呢,你能看见我的转世吗?我转世后是不是还能和你在一起。” 你举起一根手指放到嘴上:“天机不可泄露。” 刘辩不满地看着你,眼见要发作脾气,接着被你重重弹了个脑瓜崩。 “好痛,你是真的想打我!”刘辩吃痛地捂住额头。 你吹吹自己手指:“你应得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要胡思乱想闹脾气了。” 刘辩反驳:“我哪有闹脾气!”他看到你的视线后,声音越来越小,“是有一点点不开心。” 他仰头用头顶蹭了蹭你:“夫人……我的好夫人……你就说嘛,我们来世如何?” “答案很明显啊。”你故作停顿一下,接着在他耳边说出答案。 “我们今生来世都会一直在一起。” 刘辩抖了一下,抬脸亲上你的嘴唇:“真好……那我要……好好珍惜……现在的时间。” 一切情话都被吞入唇齿之间,刘辩不知满足地索取着你嘴内全部空气,还不讲理地非要你在间隙之中表达对他的爱意。 苍天怜见,休息空档你能呼吸进新鲜空气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刘辩眨巴着湿润的眼看你:“求你了。” 唉,刘辩的撒娇实在是太过磨人,你努力运作舌头,让它乖乖听话可以回复刘辩。 “爱……” 还没能说话,刘辩再次进攻亲上,这句未能吐出口的爱意足以刺激到他全部的神经。 他的脸颊浮起红晕,眼里只能看见你的存在,双手顺着你的腰部摩挲拥抱,你从这个状态感受到,今天注定是受苦受难的一夜。没想到现实里被当做唐僧肉猛吸,记忆碎片中也无法逃过。 你想要加速时间却发现没办法——这个触感太过真实,这一段记忆也是你印象深刻的部分,根本没有办法轻飘飘快进过去。 有时在过度劳累之后,身体酸痛精神不振……这句广告词猛然出现在你脑中,不行,你不能当一个“不行”的女人。 面对电子诱惑最好的方法就是——关机! 你闭上双眼,想象自己重归“道”的体内,熟悉的黑暗流动铺盖整个世界,就像猛然扔上一块遮光率百分百的黑布。黑布内部,泛着温润光芒的骨灯纹丝不动地停留在你身边,它是一盏尽职尽责的锚点,随时提醒你此地只是过去无法改变的蝴蝶之梦。 猛然睁眼,眼前是熟悉的现代白炽灯,太好了,你靠意志力逃出了艳鬼索命! 抬眼一看,果然《广陵实录》第二集 也已播放完毕,只要不动遥控器,你暂时就不会被记忆所操控,能在现实生活中好好休息几天。 你小心翼翼地拿起遥控器点击关闭,电视机没有发生什么灵异事件,老实关机重新变成一面黑色反光的单幕。 “呼……”你放松地呼出一口气,然后鼻尖传来一股红酒的味道。 “嗝!” 喝得满脸通红的刘辩打了个酒嗝,傻笑着朝你扑过来。 “嘿嘿……广陵王……我的广陵王……” 坏了!现实世界还有个货真价实的艳鬼呢! 第20章 逃脱艳鬼的追捕可以说是不容易并且绝不简单,如果被艳鬼抓到那么你就会被艳鬼抓到。 被刘辩捉住后强行灌了几口酒,你的脑子也不清醒起来,大脑里晕乎乎的全是红酒的香气,还能闻到葡萄成熟的甜腻气味。 你一把抓住刘辩不让他乱跑耍酒疯,两人一起倒在沙发上。可是抓住了刘辩还有个小刘辩在地板上奔跑……小刘辩? 你晃晃脑袋定睛一看,原来是刘辩的心纸君,心纸君脸上涂着两个大大的红晕,手里拿个小酒瓶七摇八晃地走着,小小的一个,一不注意就能把他踩在脚底,最后哭唧唧地从鞋底里爬出。 你提溜起地板上的心纸君警告道:“不能再随便乱跑了。” 心纸君被抓住后四肢奋力挣扎摆动,挣扎半响后他终于发现是你然后停止了反抗,身旁冒出粉色的小花反抱住你的手指。 刘辩同步动作抱住了你的腰:“喜欢……嘿嘿……喜欢……” 真是物似主人形,他们都一样一样的。 “嗝。” 你也小声打了个酒嗝,然后立马捂住嘴巴看向刘辩,嗯,他完全没发现,这样你明天依旧可以教训他不能喝太多酒,绝口不提自己也喝了不少。 你拍拍刘辩脸颊:“回卧室睡觉。” 刘辩胡乱摇着头,完全没有回复你的意识。 “唉,真是个冤家。” 你勉力扶着沙发起身,抱起刘辩往卧室走去,你公主抱的技能越来越熟练,全都是刘辩这小子锻炼出来的,他倒是睡得很是享受。 走了几步后整个世界都在转圈,头晕目眩的你依靠在墙上休息两秒,心纸君轻轻拍打着你的手指安慰。你看着心纸君发起呆来。如果说心纸君可以同步主人的状态,那怎么心纸君醒着刘辩却睡倒了呢? 你轻喊怀中的艳鬼:“刘辩?” 刘辩一点反应也没有,紧闭双眼看着完全睡着了。心纸君也反应过来,闭上眼睛平铺到刘辩身上一动不动。 人往往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认命地继续向前走。很快你回到卧室把他放到床上,刘辩的身体实在是太轻了,抱起来根本没有压力,平日的作业本堆起来都比他重上不少。 躺到床上后,刘辩打哼伸了个懒腰,接着抓过旁边的薄被缩成一团安心睡了起来。 “你真的好会享受啊。” 你自知现在拖他起来换睡衣是没可能了,只好安慰自己刘辩是鬼魂,鬼魂不归物理学管,他不会变脏,有自动清洁系统。 你换上睡衣把刘辩推去墙角,给自己留出睡觉的空档。 “晚安。” 你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忽视掉缠上来非要抱着你的某人,没事的,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第22章 人在累到极致时睡觉往往是最舒服的。这两天你的工作量可谓是满满当当,可以打倒世界上90%的摸鱼上班族,还有10%是摸鱼但摸不起的可悲打工人。 首先是见到了刘辩并且带他出去逛街,接着回到家又见了阿蝉和傅融,安慰他们不用担心,然后连续观看了两段过去的记忆并且实景体验,最后出来照顾醉鬼两枚。 这个工作量,还没毕业你已经体验到了什么才是996,什么又是007,刚贴上床铺没多久,眼一闭一睁,第二天已然到来。 你痴愣地看着天花板,脑子还没转过来这里是哪,手已经熟练地推开了缠着你的刘辩。 “起床刷牙。” 刘辩抗议:“我早就弄好了!” “那就抱着我去洗漱。”你对刘辩张开双手,“昨天是我抱着你回来睡觉的。” 刘辩熟练地抱起你:“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会抱你去的。” 你靠着他打了个哈欠:“不行……不说出来就感觉很吃亏。” 与昨晚截然相反,你像个大型抱抱熊一样挂在刘辩身上,双手双脚无力地垂下晃荡,仿佛随时都会再睡一觉。 刘辩托住你的屁股:“回去再睡一会!”他转身就向卧室走去,你急忙拽住他的长发扯了一下。 “不行,你都醒了,现在肯定很晚了!” “什么嘛——我也不是每天都赖床啊!”刘辩拖长语调辩驳道。 莫非冤枉他了?你看向墙面上的电子灯,确认时间为14:20。 “嗯,你就是每天都赖床。” 你抬手拍了一把刘辩的屁股:“快!速速启驾前往洗漱台。” 刘辩掐了一把你的屁股:“是,陛下。” “大胆!”你一下子跳去地上,狼狈地捂住屁股寻找拖鞋,“你这是欺君罔上!” 刘辩眯起眼睛,眼神拉丝:“你猜,马上会发生什么?” 你立马举起双手投降:“饶了我吧,我才刚刚睡醒……” 刘辩做作地叹了口气:“有人先调戏纯良小道,你都不为我做主的。” 你双手合十,眨巴着眼睛盯着刘辩,他很快招架不住。 刘辩抬手从空中变出一把熟悉的刀扇,接着抬起下巴闭起眼睛轻摇扇柄:“好啦,赶紧去洗漱吧。” 识时务是人生的第一要义,你麻溜地钻入洗漱室,准备速战速决。 一进洗漱室,只见牙刷上挤好了牙膏,杯子里也提前装好了漱口水,一模杯壁还是温热的。 转头看见刘辩趴在门上露出一个脑袋,笑眯眯地笑得像是一只小狐狸。 “怎么样,感动吗?” “超感动!” 你感觉自己像养了一只小动物,平日里嫌弃它总是捣乱,喜欢乱动又很爱黏着你。结果某天醒来,发现小动物给你叼来了猎物放在床头,模仿你平日出门打猎回家给它放饭的场景。 虽然你不缺这样的猎物,但是你能感受到,对于小动物来说,你就是它的整个世界,它在学习你平常的行为,并且模仿希望能让你开心…… 天啊,哪个铲屎官能拒绝这样的行为? 你极速洗漱完拉着刘辩走到客厅,像每一个铲屎官一样,此刻只想狠狠疼爱他,给他开罐头、买玩具,并且反思自己平常是不是对他太不耐烦了。 你抱着一腔感动轻声问他:“今天有什么想做的吗?” 刘辩双眼发光:“把我完整地吃下。” “不行。”你极速拒绝了刘辩的愿望。 “好耍赖。”刘辩低声嘟囔,“不是说什么愿望都能满足吗?” “我没有说过这句话。” “你有,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 你歪头看他:“读心术?” 刘辩摇摇手指:“哼哼,天机不可泄露。” 这时,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刘辩得意地抬起下巴示意你去开门。 “什么啊,怪神秘的。” 你前去开门,眼前是那位熟悉的外卖小哥,他高举塑料袋。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好的,谢谢。” “不用谢。”小哥挥挥手走进电梯,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这个点才起,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啊。” 他怎么知道的?!这人不但好奇心一流,碎嘴也是一流的,话说他怎么老是送你这个片区啊,这两天已经看见他第三次了! 你无语地关闭门锁,重新回到客厅,刘辩早已坐在餐桌面前准备开饭,顺便替你拉开了旁边的椅子。 你提溜起手上的袋子问他:“你居然会点外卖?” 刘辩点头:“小小手机,还能难得倒我?” 你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两份温热的粥:“而且还是粥。” 刘辩起身从你手中接过袋子,在你和他的面前摆好了粥:“宿醉后就是要喝粥啊。”他把你按到椅子上,接着打开了餐具包装,把筷子和勺在你身前放好。 “还请陛下,好好享受我的服务。” 你喝了口粥,怎么都觉得事情怪怪的,刘辩也太贴心了……当刘辩关切地说:“快吃饭,不然一会要凉了。”让这种奇怪的感觉达到了巅峰,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你脑中,你转头大声呵斥道。 “不许动!” 刘辩刚坐下就被你吼得僵硬住身体,转过头满脸无辜地看着你,你完全没有被这副表面的皮囊所迷惑,一把捏住了刘辩的嘴巴强迫他张嘴。 借着客厅的光线,你仔细观察刘辩的喉咙内部。他的喉咙内壁是紫红色的,此时因为紧张,喉口的小舌头一颤一颤地带动着喉咙的肌肉也在不自然地颤动,这颤动更加让你怀疑心中的猜想…… 你一只手按住刘辩的肩膀,另一只捏住他的嘴巴的手强行抬起他的下巴,刘辩的喉结每抖一下,就会带动着喉壁的肌肉与附在上面的血管上下吞咽。他的舌头无意识地蜷缩,当舌下开始分泌清液时,他的舌头慢慢伸展开来舔舐清液,害怕液体流出嘴巴弄脏你掐住他的手。 刘辩整个人看上去无比色气,被强行打开嘴巴却毫无挣扎,满脸期待地望着你……赤金犹如帝皇浆一般浓稠的眼睛之中只有你的存在。 奇怪,里面没有眼珠啊…… 你心虚地放开刘辩,坐回自己的座位扒拉了两口粥。 “快吃饭吧,不然要凉了。” 刘辩满脸红晕,靠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才找回神志,他也回过味来了,满脸怀疑地看向你。 “你刚刚是不是在找眼珠?你觉得我这样是被三眼神附身了?” “怎么会呢。” 你睁大眼睛,努力表现出自己的无辜。 刘辩不吃这套:“洗漱室前你才刚刚用过这招,而且你刚刚居然吼我!”刘辩语速越来越快,“而且你不但吼我还怀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你,还在期待你什么时候会亲上来!” 他要把自己说发疯了,身体都气得微微颤动,眼睛发红。 危险!危险!危险! 此时你正面对超大危机,你脑子里极速转动逼迫自己想出逃生之道。 就在这危急时刻,你脑子里灵光一闪回复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昨天逛商场说到桃源,你不是也看我的喉咙了!这只能说明我们太过默契,心有灵犀总是想到一起去啊。” 一语定乾坤! 刘辩眨了下眼睛,重复着你的话:“一家人……心有灵犀……哼哼。” 他点点头赞同道:“是这样的,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是最久的,我也是最了解你的人。我们彼此之间的生活习惯早就融合在一起了。” 你回想了一下:“真的哎……”刘辩撒娇卖泼应对你的方式和你应对他的方式都完全一样。 提前把牙膏漱口水准备好是你昨晚的行为,你也在刘辩面前点过外卖,刚刚刘辩说不吃饭就要凉了让你觉得很不像他,但其实你之后下意识也说了这句话。 “啊,因为这句话是史君最爱说的。”你没头没尾地顺着思维说出了这句话。 “对哦,史君老是追在我们身后说趁热吃饭。”刘辩立马反应过来。 “原来我们在无意识地模仿史君?”你胆颤地望向厨房,“可是趁热喝炼丹炉里的点心,比起吃饭更像是自杀。” 刘辩赞同点头:“还是外卖更靠谱。”他先舀了一勺你的粥,在喝了一勺自己的,“感觉你的更好喝。” 你看了下两碗粥,分明是一模一样的,你也舀了一勺他碗里的粥,然后尝了尝自己的。 “我觉得味道都一样。” 不过你还是把两碗粥调换了一下:“那你喝我的。” “哼哼哼,你可要把我的粥全部喝完。” 你看了下粥里的碎肉,心想该不会他趁机放进去自己的肉了吧? 不过刘辩很讨厌偷跑行为,并且如果他真想放,你也拦不住,抱着这种想法你继续喝粥,挥散了心中的猜测。 “咦,似乎确实你的更好喝一点。”带着这碗粥属于刘辩的心情,你也有了不一样的体验。 第23章 不一会你俩都吃得干干净净,两份粥都见了底。 你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靠在椅子上感叹:曾经你最讨厌食堂互换吃食秀恩爱的小情侣,没想到兜兜转转,屠龙者终将成龙啊。 你不会浪费食物,一般都是吃个精光,而刘辩要么不吃,要么就是意思意思尝两口,最爱的只有喝酒,难得今天吃了个干净。 你摸上刘辩的小腹,非常平坦,完全看不出他吃过饭。 刘辩笑了笑:“很惊讶吗?”他摸上你的小腹,“不过好怀念啊,以前我吃撑也是能感受到的。” “饿久了之后吃饭总会吃撑,那些东西堆积在胃里很不好受,所以我不喜欢吃饱。” 刘辩有一段时间过得非常辛苦,而那段辛苦的时光恰恰是每个人最为重要的童年时期。 他警惕陌生人的性格也是从那时候养成的,每个人都看不见他自身的存在,或多或少都在评估“刘辩”这个人能带来什么利益。 没有利益可图时,他被当做泥巴扔在一边,能不能活下去全看天意。 有利益可图时,他又被当做珍宝捡起,贡于台面之上成为一尊华美的雕像,一举一动都被严格监视规范。 可雕像往往是泥捏的,那泥与一般的泥不同,要精心保养窖藏才能成就一份用于造像塑神的好泥。 他一直都没变,他是那个被扔来扔去四处飘零的流浪泥人,就算强行塑上金身,内里依旧是破裂的。 刘辩只是选择在塑像破碎露出斑驳的内里之前,抢先一步毁灭自己。 如果活下去是看天意怜悯,那么死去是他自己的决定。 在死亡的那一刻,他是自由的。 这就是刘辩。 第21章 刘辩找准你发呆的空隙拉住你的手十指紧扣,你们的手在两个椅子之间晃来晃去,像游乐园晃荡的秋千,像一条倒转的鹊桥,也像海平面镜像的彩虹拱圈。 就是这样普通的拉手,刘辩也能看很久,你微笑着捏捏他的手掌,依旧是没什么肉的触感。 “今天想去哪里?” “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节假日哪里人都很多呀。”你掏出手机给他看日历,“这两天是法定的‘广蓼节’,公园、市中心、郊外,都有很多活动也有很多人。” “墓里总没人吧。”刘辩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他指着电视说道,“我们的墓不是正在挖掘吗?我们去里面逛逛!” “我倒是不介意,但是这种考古实地都有很多人看守的,我俩能进去吗?” 刘辩无语:“在你身边的可是一个拥有法力的幽魂,你居然还考虑这么现实的问题!” “啊,对哦。” 你上下打量刘辩一番:“不过你看上去完全不像鬼魂,比我都要鲜活。”每天有无限的精力发疯。 刘辩笑道:“那不是正好。” “确实很好。”你拉着刘辩去卧室换常服,“今晚要早点回来哦,我想洗个澡换个床单再睡。” 刘辩坐到椅子上等你:“这种事情让侍女去做啦。” “不要,我没有侍女,不想让陌生人进我房间。” 换衣服前你看到了桌上的梳子,你拿起梳子问刘辩:“要梳头吗?待会要出门。” 刘辩把麻花辫放于胸前有点不舍:“可这是你给我编的……” “以后还能再编啦,不过之前的发型要等甘姐做好头饰才行。” 你走到刘辩身侧替他拆开麻花辫,经过一夜的时间,刘辩的头发更卷了,蓬松而富有光泽自然地垂于身后。 他像是动画电影中的公主一样——洁白鲜红的嘴唇,乌黑茂密的卷发,纤长卷曲的睫毛,美丽的公主只等心上人将他唤醒,在那之前他永无止尽地等待着,是一株被施了魔法的玫瑰。 你突然想到了《小王子》,玫瑰一直在b612行星等待着小王子,那是独属于小王子独一无二的玫瑰,与世界上任何一朵玫瑰都不同。 在你们的故事里,玫瑰一边等待一边寻找,这次是玫瑰找到你,也还好他找到了你,还好你在玫瑰凋谢前与他相遇,不让他寂寞地徘徊于这个孤独的世界燃烧自己。 你把刘辩身后的头发选了两束合在一起扎好,再把甘姐送你们的首饰别了上去,真巧,这时你才发现首饰中央也刻着一朵小巧的玫瑰。 原本你打算在今天询问刘辩民国时期的事情,他是真失忆假失忆,为什么汉朝百年之后一切还没有结束。 但是现在你不想了,一开始,对于“多重身份”这个话题刘辩总是心虚地转移话题,这说明这个故事里对他来说有不想面对的东西。 刘辩是个憋不住话的性子,如果他想说,早就在你接触到话题边缘时就会叽叽喳喳地一股脑地说出来,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左顾而言他。 你相信刘辩有他自己的原因,你也不想因为迟早就能恢复的记忆戳到他伤心的地方。 他等待了这么久,已经很辛苦了。 在你放下梳子后刘辩立刻转身:“不是要早点回家,你赶紧换衣服吧。” “对哦,不能再磨蹭了。”你解开衣服扣子,“不对。” 刘辩这个人真是太自觉了,导致你经常会忘记和他之间的距离。 你对刘辩挥挥手:“我要换衣服,你转过去不准看。”反正让刘辩去客厅等你他肯定会耍赖,你退一步直接说让他转身。 刘辩闭上眼睛:“我不会看的。” “我都看到你眯着眼睛了!”看得非常明显! 刘辩不满:“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你身上每个地方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不管,反正现在你不能看,我要适应一下。”你扭起眉头,“总之转身!” 刘辩抬袖拭泪,声音夹起当场唱戏:“千年辛酸苦辣涌心头、涌心头。吾妻如今归室戏耍我男流,怎堪得一惨字为首!” 这是《王宝钏》结尾的唱词。薛平贵十八年后回来,怀疑王宝钏守不下去就在家门口调戏了她,想看看王宝钏的反应,没想到王宝钏大声呵斥他后回家紧闭房屋,薛平贵只得在屋外解释自己的真实身份,而王宝钏用这一段唱词回应。 真不知道刘辩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奇怪技能,字正腔圆还挺带劲,你记不住完整唱词,为了回应他边唱边编:“贤夫呀,一桩桩一件件如在眼前。今日夫妻重相见,只待百年之约共成,与夫重结连理,还望夫速速转身!” “哼哼哼。”矫揉做作的先帝还需顺毛哄,你顺着他的方向唱了两句,刘辩就被哄得很开心,乖巧转身了。 刘辩转身后显得十分不安:“我转身了哦,不过你要多说话,我要确定你随时都在。” 他总是害怕你会消失,两人随时随地要牵着手连在一起,他要一直能看见你的存在。 当刘辩转身后,你突然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之前你也是在他面前换的衣服,当广陵王时更是不知道留宿寝宫多少回了,那片刻的不适应随着刘辩的转身全部化为对他乖乖听话的怜惜。 “好啦,转过来吧。” “你换好了?”刘辩立刻回头盯着你,整个人十分焦虑,看到你还在后放松下来。 你正在穿上衣:“没换好,不过突然觉得没必要,又不是没在你面前换过衣服。” “对呀,我们两人是最亲密的。”刘辩随时强调着你和他的关系,笑眯眯地看着你,“我们这也是患难夫妻重相见了。” 你无奈摇头:“你还真把自己当刘宝钏了!” “当刘宝钏也没什么不好啊。”刘辩托腮看你,“只要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就好。” “一直等待,你不会痛苦吗?” “会啊。” 刘辩没有否认他的痛苦:“每一个日夜都是一场折磨,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总是期盼你下一秒就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轻声问他:“大部分时间你会在哪里呢?” “墓里啊,我相信你会来找我的,如果不在墓里你找不到我了该怎么办。” 刘辩陷入回忆:“我们这个墓选的位置真不是很好,当初应该再挖深一点,头上多准备些隔音的砖块,这样下雨就不会那么吵了。墓室还好,你垒了好几层砖,平日里不会漏雨,可是侧室那边被淹了个透!” 刘辩皱起脸:“本来想去拿点零食吃吃,结果一场大雨过去全泡烂了!” “天啊,那你怎么办?”刘辩在这种地方呆了千年之久吗? “怎么说呢……”刘辩停顿一下,“之后改善了很多,今天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你走出卧室:“好啊,等我穿好鞋我们就出发吧,我提前打个车。” 刘辩紧跟着你来到客厅,蹲在旁边等着你穿鞋。 “车好慢好颠簸,要不我们直接飞过去吧。” 你很惊讶:“你还会飞?” “不会啊。” 刘辩理所应当地指向手机:“订个飞机不可以吗?” 第24章 “那里没有机场啦。”你拿起钥匙开门出去,“或者骑车好了,你坐在我身后。毕竟是潜入行动,看到我们的人越少越好。” “骑马吗?”刘辩好奇地向下张望,“没看见有马厩啊,马在哪里呢?” “不,是骑驴。”你的爱座——小电驴。 刘辩撒娇道:“那有没有好看点的驴,我不想骑丑东西。” 电梯到了,你先让刘辩整个人安全进去,接着自己才进去。 “我觉得挺好看的,回来我们可以去文具店买点贴纸,你来装饰。” 刘辩很期待:“给它染色?” 你笑着点头:“也没有差太多。” 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电梯很快来到第一层,你牵着刘辩从侧门出去走入单车棚,再推出停在最外面的黑色电动车。 “装饰之前还要洗个车,最近灰尘比较大。” 刘辩歪头:“我们就坐这个吗?” “是啊,我来骑车你坐后面抱住我。” “很好,我们就坐这个!” 刘辩迫不及待地想要上车,你示意他先等一等。 “待会要走马路可是很危险的,你记住在后面不要突然动手动脚,更不可以突然抬手抬腿,我怕来往的车辆撞到你。” 刘辩拖长声调:“好——” 你骑上车拍拍后座:“那上来吧!” 刘辩一个跨腿坐上后座接着挪动屁股紧紧挨着你的后背,双手环抱住你的腰。 好挤……明明后面还有很大的空位,在你让刘辩挪一挪前,他抢先一步对你撒娇。 “我有点害怕……抱住我的广陵王会安心一些。” 你叹了口气:“好啦,别害怕,一路上我们还能聊天呢。” 会撒娇的男人实在是太耍赖了,搞得你很像无条件娇惯他一样,但实在是无法拒绝。 刘辩把下巴搭到你的肩膀:“那我希望这条路永远不会结束,我们可以一直这样聊天。” 你插上钥匙准备启动车子,从后视镜能看见刘辩认真又幸福的表情。 “有时候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怎么说起愿望来都这么可怜的。” 你转头亲了刘辩脸颊一口:“就算停下车我们也会一起出发去新的地方。” 你满意地看向刘辩身旁,他又开始飘小花了。 转头专心看路,你握上车把提醒刘辩。 “要启动咯,抱紧我哦。” “嗯,我会抱紧你的。” 第22章 电动车还剩下三格电,你和刘辩已经骑了大概50分钟左右,一路上他叽叽喳喳着讲述着你们之前的故事。 从云雾终日弥漫的隐鸢阁讲到那满山满谷的寒梅香兰。小时候的刘辩又笨又爱玩,想要编一个花环给你,为此糟蹋了不少香兰,到最后也没编出一个像样的花环,但是你很喜欢珍视地戴了一个冬天。 刘辩在你身后埋怨道:“那时候你可聪明了,知道编花环不简单,就让我去弄。” 你笑着回他:“你也不赖啊,之后就学聪明了,直接摘下香兰别入我的头发,每次水仙祭我头上的花总是最多的。” 刘辩愤愤不平:“那是应该的,佳人就应佩花,难不成让那些大老粗糟蹋了花?花仙有灵必定暗自垂泪。” 话题说到这,你俩又一起开始骂人,从势利眼的武官骂到不听话的小黄门再骂到脑子有点问题的张让……可以说是能骂的都骂了个遍,不时还补充一些细节,哪怕这些细节之前也骂过许多次了。 “中常侍真的管很多诶,从低光荷管到芍药园,这么爱花他怎么不出宫做个花匠,来多管我们的闲事。” “叫什么中常侍,张让这个狗东西不逼我发疯就不好过,芍药园被烧全是他的错!” “没错!” 你想起之前去张让的住所探查玉玺,结果找到了一堆金子。 “他也真的很会捞钱,小金库比国库还要富有了,我随便捞了一把金子之后和刺客战斗,直接把刺客砸晕了!” 刘辩嘲讽道:“毕竟他们华胥挺穷的,能拿钱没必要拼命。” “你们五斗米也差不多,鲁肃有段时间都是在用钱开路。” 刘辩对此倒是不太在意:“平民总是很需要钱,有了钱也可以买米了。” 你感叹道:“要多少米,才可以喂饱这个天下……合着你们的米是从鲁肃身上捞来的。” “他愿意给,我们愿意收。”刘辩停顿一下,“不过那会儿还会有野兽出来抢活,干什么都不好做啊。” “天啊,我们也是!”原来大家都一样,你继续补充,“我有时候也奇怪,野兽毒蛇怎么都能用钱开路的。” 刘辩咬牙切齿:“肯定是人为饲养的,别让我抓到是谁。”看来他平常赶路也吃了大亏,你安慰刘辩。 “现在肯定没有了,你看我们越骑越偏僻,哪里有野兽?” 话音未落,路边蹿出来一只野兽逼停了电动车,刘辩瞬间奓毛,你赶紧拦下他。 “先别动手!” 眼前的野兽并没有开启攻击,而且仔细一看油光水滑的,尾巴一摇一摇很明显就是一只散养的家犬。 它摇晃着尾巴在你们车前转悠,你从电动车收纳盒摸出一个蛋黄派撕开包装扔给它,嘴里大喊着:“淹没在粮仓里面!”狼犬叼着蛋黄派快乐地移到旁边让路。 很有成就感,原来这就是鲁肃的快乐! 把塑料包装袋塞回收纳盒,你转头向刘辩解释:“出了城市很多乡下的狗都是散养的,平常在路边讨点零食吃。” 不过这狗还蛮听话的,你踩踩电动车:“嘬嘬嘬,上来,嘬嘬嘬。” 狼犬抖动一下耳朵,咽下蛋黄派后跳上你们的车,刘辩很不开心。 “好脏,让它上来干什么!” 你安慰他:“只是趴在前面啦,又不上座位,用水冲一冲就好了。”你指向不远处的低矮平房,“它应该是那家的狗,顺便送它回去好了。” 你看了脚下的大狗一眼,它很乖巧地蜷缩在挡板上。 你悄悄对着刘辩耳边解释:“它好大一只,吓到其他路人也不好,我们把它送回去说一声不要散养。” “哼,其他人和我们又没关系。”刘辩嘴上抱怨,身体很诚实地搂住你示意继续向前。 你拍拍他的手:“要启动咯。” 顺着马路旁边的黄色泥土小路向下骑行,土路更加颠簸,刘辩轻叫一声抱得你更紧了。 “不会翻车啦,相信我的技术。” “不是,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待会让我骑车吧!” 你假装没听到刘辩的请求,迅速向平房骑去,可不敢让刘辩来骑车,他不管不顾的马车都能翻几次。 “怎么样,让我骑一下,让我骑一下嘛。” 刘辩可不管你是否沉默,他来了兴趣,就是想要试试看。 “我们到了,先下车。” 你们已经骑到这户人家门口了,狼犬熟练地跳下电动车奔去家里,与它相反,刘辩四肢不协调地从车后座磨蹭着抬脚。 “腿好麻……屁股好痛!” 你单手扶着电驴,另一手拉住刘辩:“骑车太久就是这样啦,我们刚好也在这休息一下?” 刘辩泪眼汪汪:“不要,一口气直接去墓室吧,在那里休息个够。”刘辩挂到你身上看你锁车,“还有多久到呀?” 你拿出地图看了一眼:“预估还有半小时就到了。” “比想象中快很多!” “毕竟这是电动的,而且现在修了马路肯定比马车快点。” 你晃了晃这户人家的铁门:“请问有人吗?” “来了——” 头戴骨质发饰,头发高高束起编成几个辫子的异域美人从里屋出来。 “你们是?” “我们是旁边路过的,把你家狗送回来。” 你指着美人旁边的狼犬说道:“喂了他一个蛋黄派没事吧?” “偶尔吃个倒是没事。”美人抓起狼犬关进笼子,“它是不是又跑出去讨饭了,你们有没有吓到?” “还好,但是最好不要散养,这样随便逼停车也挺危险的,大车都有很多死角。” “好啊,它居然还逼停了你们的车!”美人从旁边的胡杨树折下一根木棍,“谢谢你们,我会好好教育它的。” 刘辩添油加醋:“记得打重点!” 狼犬在笼中发出凄惨的哀求声,美人挥挥手:“放心,训狗我很有一套的。” 不忍心看狗狗挨打,但是这份打是必要的。你赶紧拉着刘辩告辞:“那我们先走了!” “汪呜——!” 身后传来声音:“我叫楼班,我老公在下游钓鱼,你们要是遇到可以拎点鱼走,我就不送了!” “汪呜——!” 伴随着狼犬的哀嚎声,你们迅速撤离了楼班的家。 接下来有两个选择,一条是宽敞平坦的马路,一条是挨着小河的土路。 第25章 你问刘辩:“你想走哪条?” 刘辩想了想:“走河边拿两条鱼,晚上我给你做鱼吃。” 你十分感动:“好的,我们走正规马路。”刘辩的厨艺和史君五五开,今晚你要是吃了刘辩的鱼,怕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不嘛。钓鱼,我要看钓鱼!”刘辩横趴在电动车椅上不肯动。 “好好好。”你实在是没办法,“我们现在去,你乖乖坐好。” “坐好了!” “走咯!” 你重新启动小电驴,这里虽说是乡村土路但还是能够骑车的,比柏油马路要更颠簸一些,风景却更好。 乡村土路两旁满是翠绿的叶子,鸟儿展开翅膀来回在树枝上跳跃歌唱,刘辩跃跃欲试地想弯腰捡起石子吓鸟。 “不要乱动,到时候我们一起摔了,说不定还有牛粪在里面。” “噫!” 刘辩嫌弃地起身:“那我们回马路去吧。”他真的想一出是一出。 “现在已经错过上马路的路口了,向前走走看。” “好吧。” 刘辩重新抱住你,抬起一只手捕捉风的气息:“在车上,风是有重量的哎。” “因为我们的速度很快呀。”你也很喜欢坐车的时候伸手摸风,你提醒刘辩,“在马路上不能摸哦,这里只有我们,你可以多摸一会。” “好——” 刘辩抬头,阳光透过树荫落下点点光斑,你的发丝透着一层金光。 一路向前,能听到两边叶子“沙沙”的响声。抬起手,能摸到风的重量。放眼望去,小路两侧零星有居民的房子,房前挂着洗干净的衣物被褥,没有一件衣服、一个被子上是打着补丁的。 你们路过了一个小桥,桥下孩童嬉笑打闹着正光着脚玩水,衣服随意扔在岸边无人看守也不怕被人偷去,不远处大人们正笑着聊天,没有满脸贪念的人肉贩子前来询问肉价。 小桥那边是一望无际的玉米田,高高的玉米杆子上挂着大而饱满的果实,还有一部分玉米杆被踩弯了,说明那一片已经收割,三轮车正停在路边,后座是堆得冒尖的玉米。 刘辩喃喃自语:“真好啊……” “什么?”你没有听清刘辩在感叹什么。 他悄悄对你耳语:“我说他们的玉米长得真好啊……我们悄悄去偷玉米吧?” 你摇摇头:“掰玉米很累的,不如找个时间我们去果园摘橙子,桃子也不错啊,过一久还能去棚子里摘草莓呢。” 刘辩眼前一亮:“草莓好,我想要吃草莓。” “今晚回家前去水果店看看,不知道这个时间有没有草莓。” 你看到前方一百米处有两个钓鱼佬,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楼班的老公了,电动车还是有点声音的,别惊扰到钓鱼佬打下的窝子,你提前停车准备走过去。 第23章 出发之前你先叮嘱刘辩:“待会过去不要大声说话,鱼很容易跑掉的。” 刘辩坐在车上还没下车:“不能骑过去吗?这里全是泥巴!” 你低头看了一下,确实有点泥,这里土地湿润,周围还有树荫遮阳,是一个钓鱼的绝佳场所。 “我都不介意,你可以随时换装怎么还在意泥巴?”你打开后尾箱找出两个塑料袋,“好了,抬脚。” 你麻溜地给刘辩的两只脚都绑上了塑料袋:“这样就不会弄脏了!” 刘辩嫌弃地看着自己的脚:“但是这样好丑!” “丑总比脏好,要不然你在车上等我。” “我不要!” 刘辩怎么可能一个人在原地等待,他跺跺脚不满地向你伸手。 “喂,把鱼拿给我们!” 你转头一看,那边的两人已经站在你身后了,一人头戴草编斗笠穿着凉快的绿色t恤,裤子上还沾着点泥巴,另一人抱着鱼筐愣在原地。 头戴斗笠的人率先和你们打招呼:“早啊,浮生偷闲,你们也是来钓鱼的吗?” 你点点头:“是下午好才对,你们来得很早吧。” 那人拍拍腰侧的鱼篓笑道:“哈哈,是啊,钓了一整天什么都没钓到。” 刘辩强行打断话题,对着另一边抱着鱼筐的人伸手:“你肯定钓到了,你们家狗把我们车拦了,楼班说找你要鱼。” “啊!它又跑出去讨饭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人疯狂道歉,“我叫刘虞,与妻子来这度假的,那只狗是家里老人养的,平常散养惯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这些鱼够吗?”刘虞把整个鱼筐都送了上来,刘辩嫌弃鱼篓腥气不肯抱,刘虞的朋友替刘辩接住鱼篓。 他低头看了一眼感叹道:“怎么你总是能钓上鱼啊。”那人翠绿的眼睛里羡慕都要溢出来了,苦笑着自我介绍。 “我是陈登,与刘虞是钓友。” 你笑着点头:“嗯,我知道。” 陈登指了指鱼篓:“蜜酒蒸鲫鱼堪称人间绝味,要不要留下来吃个便饭?” 刘辩不满:“第一次见面怎么就邀请人吃饭,我们还有事,马上就要走了。” 刘虞问:“那鱼?” 刘辩拍拍车座示意你赶快走了,你挥挥手:“算了,我们带着也不方便,下次有缘路过再来尝尝吧。” 启动电车前,你想起什么赶紧拉住陈登:“刚钓上来的鱼可不能生吃啊,很多寄生虫。” 陈登轻笑:“我明白的,我还想多活两年呢,这种还是要吃专业养殖的深海鱼比较好。” “看来你很有经验嘛。” “毕竟是吃进自己嘴巴里的东西呀。”陈登皱眉做了个痛苦的表情,“况且驱虫汤真的很难喝。” 电动车启动了,刘虞与陈登目送你们离开。 刘虞挥手:“不好意思,下次路过一定请你们吃鲫鱼汤。” 陈登抱着鱼篓没有说话,静静地目视你们远去,风吹过他腰间的鱼篓,扬起悬挂在鱼篓上的配饰,上面隐隐约约有着小乌龟的样式。 “主公……” 轻飘飘的话语跟随风飞向远方消失在天际,最后的这句话谁也没有听到。 你与刘辩顺着侧面的小路重上马路,刘辩长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不颠了——” 你也长叹一声:“舒服多了——” 经历过土路之后重回马路,就像是山顶洞人横跨一个世纪从山洞住进了房子,幸福度有了极大的提高。 就这样顺着马路向前,树木丛生四周渐渐看不见房子,你们越走越偏僻,这说明快要到目的地了。 刘辩好奇问你:“说起来,我们的墓挖到什么程度了啊?” 你摇头:“不知道,没关注过。” 刘辩声音低落:“被盗墓我有猜到,被官方盗墓并且制作成戏剧还是挺少见的,老百姓不会觉得奇怪吗?” 你从后视镜看刘辩,他看上去很难过:“百姓们不会为你抗议吗?你明明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 “这不是盗墓啦,是考古。” 刘辩轻蔑道:“不过是换了个好听点的称呼。” “真不一样!”你努力搜刮了一下脑中的知识,“目前国内的考古都是抢救性挖掘,基本都是被盗墓贼光顾过的墓室又或者施工中途发现的墓室,防止文物受到二次损害才开启的。” “那我们的墓属于哪种?” “我记得是修地铁挖出来的,原本那里是个景区,通地铁会方便很多,现在景区也停了。” 你抢先一步预判了刘辩的问题:“地铁我之后带你去坐。” 刘辩靠着你嘟囔:“那我也不开心,有什么必要去人家墓里考古,我们可是老祖宗!” 你想到之前刘辩冲进自己祖宗墓里大吵大闹:“你也不差啊,自己家的墓也敢毁,还想拉着我一起永远留在那里。” “是他们的错!他们抢先一步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受苦,我不允许!” 刘辩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两块石头,猛地砸向路边的树干激起一片飞鸟。 你好奇问他:“你哪来的石头?” “随手抓的金子。”刘辩又变出一块黄金放到你眼前,“你要不要试试看?” 这也太豪华了,你感叹道。 “古有褒姒撕帛,今有刘辩扔金。寡人何其有幸拥有你这样的美人啊。” 刘辩笑了:“我这样的美人也只能你来拥有,我这还有各式各样的宝石你要不要试试?” “之后再试吧,我现在先停车看看接下来怎么走。” 你们行驶到了一个岔路口,你掏出手机看导航,刘辩无聊地扔着金子玩,四周已经没有鸟儿能被他惊飞了,大家见怪不怪,甚至还有胆大的乌鸦来叼金子回窝,刘辩又赏了它颗成色很不错的红宝石,不过没砸到。 你劝诫刘辩:“乌鸦很记仇的,别真砸到了,到时候在你头上拉屎。” “不是说鸟很笨,脑容量没有多少吗?” 刘辩举例:“绣衣楼那只肥鸟看上去就很不聪明,身为鸟居然都飞不起来。每到过节就穿个红色褂褂,还不重样的,像一只包装好的烧鸡。” 第26章 一想到这个你就很无语:“都是颜良老是偷偷喂绣球,文丑还给他打掩护,绣球都快变成猪了!两人还觉得绣球吃得少呢。” 确认好路线你收回手机:“那个衣服也是颜良给绣球套上的,因为它太胖了,不经常换款式就穿不上去。” 你没收了刘辩手上的所有金银首饰:“我们要上路了,乌鸦真的很聪明,能记住很多事,你小心点别被抢劫了。” 旁边树枝上已经飞来好几只乌鸦了,每一只都满眼精光,紧紧盯着刘辩,你瞪了乌鸦一眼,它们又暗搓搓地飞去另一个树枝偷窥。 坏了……刘辩已经被当做软柿子了…… “我们赶紧走。” 你加速电车离开这片强盗之地,而电动车只有两格电了,速度比开始慢了很多,乌鸦大军不远不近地跟踪你们。 你顺带借着乌鸦科普:“人类的生命很像乌鸦,聪明但是短命。人类历史又这么长,身边也没有一个像你一样经历过一切的幽灵,只能摸索着探寻过去。” “知道过去又有什么用呢?” “人类都是共通的呀,永远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唯有了解过去,方能理解未来。” 你小心观察着两侧,防止刘辩被乌鸦欺负,随口补充了一句。 “我现在不断寻求过去的记忆,就是为了和你更好地走向每个人都幸福的未来。” “……” 刘辩静静靠着你的后背,随手向后撒了一堆宝石,乌鸦们立刻停下捡石头,你成功离开了这个危险地界。 “呼——前面转弯就能到了,电动车的电应该刚好够我们回去。” “好。” 刘辩怎么这么沉默,你停下车弯腰看他:“不会又哭了吧?” 刘辩神色落寞:“我只是在想事……”他转头看向远处的挖掘现场,相隔很远就能看见数位保安交错巡逻,你们停得很远,没有引起任何怀疑。那里拉了无数根黄线,还有铁皮围挡,根本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你远远地看着那里,心里也涌起一片奇怪的感情,认为刘辩和你一样,算是一种近乡情怯? 你安慰他:“没事,我和你一起进去。不是说要带我看看墓穴的不同吗?” 刘辩眨动眼睛,睫毛是一道长长的羽扇。 他紧抓你的衣袖:“你有看过其他墓穴吗?我们的墓很老了,没有其他墓好看怎么办?” 你微笑着与他十指相扣:“别担心啦,别说看墓穴,我都没有去上过坟。” “真的吗?这次再生,你一个墓都没去过。” “是啊,而且我……算了,我到墓穴里在告诉你。” 你再次看了一样远处的挖掘基地,思绪飘入回忆。 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去过坟墓相关的地方。 在每年同学回乡祭祖时你也都是在家或者出去玩,把祭祖假日当做周末处理。 有一部分原因是师尊和史君禁止你去,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你不喜欢那个场景。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能看见死亡的影子,或许是在第一只宠物离开时,或许是在第一个亲人离开时,而你第一次面对死亡是在电视屏幕上。 那是一个普通的电视剧,你甚至不记得剧的名字和相关情节,只记得主角们站在一座矮矮的石碑面前放下一束鲜花,在花上淋了几瓶酒,大家都没有说话,你却离奇地明白了一切。 有人离开了,离开就是他再也不会睁开双眼,再也不会撒娇,不会黏在你身边说着平淡的日常故事。 死亡是一场极致的睡眠,当他陷入泰山府君的梦乡之时,整个世界只剩下你和你脑中的记忆。 你很难正面面对死亡带来的冲击,而那一座座墓碑更是提醒着你——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你们的故事并不是最特殊的,每个人都是特殊的,每个人也都是孤独的。 这就是摆在人类面前永恒的课题。 而你要与刘辩去直面自己的课题。 第24章 你们避开安保人员顺利地进入了墓室。 从前室一路向北期间经过长而狭窄的甬道,甬道两侧画着万千神佛,还有神女降临世间与人间帝王厮守的故事。 你与刘辩手拉手穿过甬道,像是穿过贴满镜子的走廊,两侧的壁画是过去的倒影。你们又绕过几个留给盗墓贼的机关陷阱,在一道隐蔽花墙背后正式进入主室之中。 墓室中的一切与记忆相像,细节中又有点不同,最上方的彩绘花卉从鲜亮的红色变得有些发灰,连接处不时有明显的裂痕交错其中,红蓼花之间还有几只丑丑的小乌龟,很明显是刘辩的手笔。 彩绘之下还是二十四节气的图案,不过图案之间的隔断增加了蝴蝶形状的柱子,不死树沿着柱子向上攀登,在整个墓室墙壁展示着自己强壮的枝丫。最下方的土砖贴了很多波浪状的草纸装饰,你摸了下草纸,质感粗糙,里面加入了蒹葭草秆让它更加富有韧性。 整个墓室比你记忆中好了不少,像是重新弄装修了一遍。 你走向侧室,打开门一看也没有漏水痕迹,陪葬品没有被考古队收走,依旧按照顺序摆放于收纳台上,干燥整洁地被莲花样式的砖块隔离分类。 你问刘辩:“这就是你让我自己看看的东西……我们重新装修了卧室?” 刘辩拉着你走向你们的棺材:“是啊,你躺进棺材里试试,很舒服的。” 你想要帮刘辩一起推开棺材板却被他推到一旁。 “这里我来就好。” 你在旁边看着刘辩艰难地用肩膀推开了棺材板,板材反面赫然写着“开棺即死”四个血红的大字。 你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字:“这什么时候写上的?” 随手扔掉外套,刘辩拉住你的手:“别摸,整个顶板都有毒,我之前闲着无聊弄的。” 你看向棺身内部:“只有棺材板有毒吗?” “是啊。”刘辩抛了个媚眼,“我和你的的床铺怎么还能下毒呢,躺进去试试看?” 棺材内部铺着软垫,尺寸就是一个双人床的大小,软垫之上有一根红布横跨两边,你拉起红布,掌心粘上了红色的痕迹,摸着滑滑的。 手心传来拉扯感,抬眼一看原来是刘辩拉住了红绸的另一端。你们两人隔着一口棺材互拉红布,此刻墓穴没有带上死亡的气息,反而像一场横跨时间与空间的婚礼,时隔千年,主人公依旧未变。 你率先跨入棺材,这棺材很深,完全躺倒后只能看见旁边木质的棺壁,抬眼是墓穴上方的观星台花样,各式星宿闪烁于穹顶,橙光曜曜十分吉利。 红绸斜斜延伸出棺壁,你拉扯一下红布:“你不进来吗?” 刘辩同样扯了一下红布示意他还在,接着探头看向躺在棺材里的你。 从棺材里看棺材外的刘辩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你已经死了,而此刻的刘辩才是活人。 刘辩很美,真的很美……从下往上看他的五官依旧是如此精致…… 刘辩是经典的浓颜系,剑眉星目鼻梁高耸,他不是那种让人一看就觉得“国泰民安”的很有福气的长相,倒是很符合画本里祸国殃民的妖妃描述。额头略窄让他看上去有点刻薄,仿佛随时会翻人白眼——事实上他也确实很爱翻白眼。 光是欣赏刘辩的脸就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而这倾国倾城的美人也在凝视着你。 他趴在棺材上伸手抚摸着你的脸庞,从额头跨过眉骨再顺着脸颊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嘴唇轻轻摩挲。 “我原本想……你如果跟我来,那我们就一起永远地留在这里。” 刘辩收手,双脚并用从棺材外爬了进来躺在你的身边,他原本是拉着红绸平躺在你身边的,蠕动两下又侧过身埋入你的怀内。 刘辩挥挥手,刚刚他无比艰难才推开的棺材板像一片羽毛一样落回棺材,把你和他关入密闭的棺材之中。 世界一片漆黑,你抱紧他,呼吸交融的两人额头贴着额头,你每说一个字嘴唇都能微微触碰到刘辩的唇瓣。 “那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刘辩眨眼,睫毛打到你的眼睛,痒酥酥的。 “我想要幸福。”他的声音和平常不一样,没有那股极致的疯劲,反而带着一股祈祷的口吻。 “我很讨厌一个人,最讨厌的就是他总是随意揣测我内心的想法。而有一句话……他没有说错。” 你猜到了是哪句话,刘辩也说出了那句话。 “我一直渴望的,或许就是再平凡不过的亲缘爱意……” 刘辩陷入想象之中,你看不见他的面庞却能听见他雀跃的声音。 “没有高贵的身份也没关系……也不需要华美的锦袍……只要我们在一起,醒来点个外卖,你会拉着我去浴室洗手,我也会拉着你瘫在沙发上。实在无聊就出去逛逛,两个人到处走,到处游。有钱就去酒馆吃饭,没钱就去街边讨饭过活。” 你接上他的想象:“然后某天史君出门,刚好遇见讨饭的我俩。” 第27章 “啊……史君肯定会狂哭,强行要把我们拽回隐鸢阁,我不想去。”刘辩靠着你很小声地说,“但是我不讨厌隐鸢阁哦。” 你也靠着他非常小声地回答:“我知道。” 刘辩笑了一下:“也不是只有隐鸢阁可以回去,我们能去找协弟要钱。” “他会很害怕吧。”你掐了下刘辩的脸颊,“因为某人,刘协可是很害怕我呢。” “那我们就不找他,背着史君继续讨饭。” “好啊。” 你摸索着在刘辩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这样的幸福就好?” “嗯,这样的幸福就好。” 刘辩抬手抚上你的眼皮:“睡一觉吧,和以前一样,我们一起在墓里睡一觉吧。” “好。” 握住刘辩的手,你感觉心里很是难过……刘辩所求的是再微小不过的幸福,为什么这样的幸福都没能达成?你想要守护他的幸福,在那之前就要了解你们走向悲剧的过去。 你闭上眼睛,思维放空陷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温润的骨灯逐渐浮现于黑暗之中,你便知道自己走进了记忆的河流之中。 你戳了戳骨灯:“带我去汉朝百年之后看看吧,去到张修偷走我的时间点。”你想了一下,决定把时间定得更准确一些,“这次一直看到故事结束。” 骨灯的灯光摇曳,化作点点微光浮现在你的眼前,形状各异的微光拼凑成一个奇怪而又完整的图形,你抬手摸上去,这图形猛然分开把你嵌入其中,你成为了图形之中的一部分,正式进入拼图内部。 …… 好热……刚进入记忆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好热…… …… 与清冷的墓室内部完全不同,刚进入记忆中你就被铺面而来的热意烫得差点跳起来,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一口蒸笼里面,张修要把你蒸熟在吃,又或是羲和女神正环抱十只金乌在空中小憩,其实你穿越到了创世神话之中? 深呼吸一口气,你做好心理准备抬头看向天空。 太好了!天上只有一个太阳,这次拼图还算靠谱,没有在把你扔去一个新世界。 你很幸运地来到了正确的时间点,也很不幸运地再次直面张修。 张修娇媚地笑着:“文郎,你在看什么?”接着不知廉耻地黏在你身边。 你面无表情地给了他一拳。 “好热,滚远点。” 张修示意你靠着他吸收凉意:“呵呵呵……我身上一点也不热……很凉快哦?” 张修的疯病越来越严重了,你无视他开始观察这里是什么地方。 放眼望去方圆百里没有人烟,也看不到水的痕迹。土地被太阳晒得龟裂,露出深深的地缝,地缝再开一点便足以把一个活人吞下,从地面的缝隙直直掉入地府。 头顶虽然只有一个太阳,但这一个足比六个强,天空万里无云没有任何一点遮挡物,阳光直直射入地面,要是你和张修没有穿鞋,土地完全可以煎熟你们二人的脚,来一场豪华的炭烤人肉。 在这样的炎热下也没有可以乘凉的树木——所有能看见的树都死光了,整个大地只剩下干巴巴的树干,连树根都被刨了出来。 你弯腰摸了摸树根旁边的泥土,干得像粉末一样。不对,你弯腰仔细观察树根,这是被人为刨出来的,上面还有啃咬的痕迹、利器切割的痕迹。 这一片的树木都被刨了树根……不止一个人把树根当做粮食并且切割带走作为储备粮使用。 你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再次摸向干巴巴的树干。 果然……这不是干巴巴的树干,而是被剥去树皮,在太阳暴晒后的内里。 根据师尊以前说过的故事推断,从树根吃到树皮,接下来就只有土可以吃了。 眼前的世界正在遭遇干旱,等到土都抢不到,人们就会开始啃食尸体,而尸体很可能携带疾病,瘟疫就会这样蔓延开,直到最后一个人死亡。 你问张修:“这里是什么地方?” 张修摇摇头:“不知道。” 你抬起手准备再给他几下,张修立刻补充。 “我们只是在漫无目的地行走而已。” 你怀疑张修的话里很有水分。 “你将我再生于世只是想逛逛这个世界?” “当然不是。” 张修张开双臂大笑起来:“是为了寻找新的桃源,接纳这些无处可归的可怜人啊!” 第25章 天蛾 你翻了个白眼:“等你找到人再说吧。” 张修笑道:“别急,很快就能遇到了。乱世最不缺的就是无处可归的幽魂……” 这句话倒是没说错,死亡率最多的往往是那些底层的民众,光是活下去就要耗费全部力气。 但是你不能顺着张修的话向下思考。张修是一个行走的污染源,他的语言、笑容、动作全都具有极强的感染力,稍不留神就能将人带入桃源之中——整个大脑被侵占洗脑,再一步步变成他手掌之下的傀儡,桃源之中的玩偶。 这么一想,你们现在的相处很奇怪啊。 你冷不丁地开口询问:“我再生多久了?” “半月有余……怎么了,文郎饿了吗?” 张修关切地看着你:“人啊……饿了就要吃饭,你今天想要吃什么呢?” 这种荒郊野外哪里找吃的……啊,你看向张修,喉咙里涌上一股恶心的血腥气,顿时明白了这段时间你在吃什么。 你是人类需要吃饭,但是现在的张修毫无疑问已经不是人类了,而他又拥有着极强的再生能力,不论怎么吃都可以恢复如初,而被你吃下对张修而言更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你抬手按住自己的脸,强行把抽搐的脸部肌肉按下,再拍打胸口缓解那种想象带来的反胃感。 不行,不能恶心,所有因为张修而产生的情感都能被他利用,要主动出击。 你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既然是再生,那现在的我依旧是人类,你怎么不把我收入桃源里?” 张修愣了一下,接着很快调理好脸上的表情。 他的笑容依旧慈悲,轻声细语解释道:“因为我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所以要与殿下在这世界好好地逛一逛,让殿下知道桃源才是人间净土,才是殿下最好的选择。” “哦。” 就知道张修不会老实坦白,你很敷衍地糊弄了回复,张修面部抽了一下,不死心地问你。 “殿下可愿与我共赴桃源,救万民于水火?” “不。” 你索性坐在枯树下托腮发呆,张修站在你身旁举起袖子为你遮住阳光。 他轻声劝你:“这里太热了,你会中暑的,我们再向前走走吧?” 你没有回复,反而开启了一个新话题:“你说刘辩现在会在做什么呢?” 张修眼神闪动:“辩儿此时不知几岁了……” 张修舔了舔嘴唇,脸上满是怀念之情:“说不定和我初遇他时年龄一样,那会也是灾年,辩儿偷偷溜出宫,险些被流民分食,他看上去实在是太好吃了……” 张修温柔地摸上你的肩膀:“我们一同向前吧……再往前走说不定能见到辩儿。” 你把张修的手拍下去:“好热,继续给我挡下光。” 你站起身扯过张修手中的武器卷一卷,当做一个铜钱样式的卷筒纸帽戴在头上,在猛烈的阳光之下其实没什么用,只是起一个心理上的防护作用,张修拿着另一端的竹杆,保证你头上的纸帽不会随意滑动。 你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在苍茫的大地上游荡。 炎热的土地上只有死亡的味道,偶尔你能遇见几块荒地,荒地上连杂草也不长,干涸的土地里找不见一粒种子。走过荒地就能看见废弃的村庄,村庄旁边的河流暴露着河床,这种村子往往是死村,人类是无法在无水无粮的环境下生存的。 张修每天都在邀请你进入桃源,你也每天都在拒绝他的邀请,并且无视他有意无意的洗脑。 他总是说:“辩儿投胎转世了。”越是这么说你越是不信,如果刘辩真的转世,那张修何必与你说,带你去见转世的刘辩更能让你死心,你也相信张修有这个能力找到刘辩。 他们从某种层面来说是相似的。 有时候张修的劝诫会很有新意:“辩儿这么骄纵,说不定会投个女胎,现在已经嫁人生子。” 你想了一下这种可能性:“你觉得她会嫁给除我以外的人吗?” 张修笑了笑,没有反驳,只是说了句:“他确实是一位少见的疯子。” 刘辩对你的爱让张修都感到疯狂。 有时候张修又会放弃劝你而是袒露出自己的本性,这种时候往往在你睡着时发生。 在漆黑不见五指,天边星星都闭上眼睛的夜晚,你能听见巨兽的喘息声。 血性的兽努力压制自己的呼吸,但是近在咫尺的距离足以让你闻见巨兽口中的腥臭味,以及它喉咙里混杂着口水发出的“呼噜”声。 第28章 “香……肥美……” 这种餐厅上菜前的馋人声音毫无疑问是张修发出的,他憋不住了,每天每天都在眼馋着你的身体,随时渴望把你吞噬殆尽,把你拆成一份份细细地品尝,把你当做一道菜整口吞下,把你嚼骨吸髓地全部纳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难为他这么馋都还没有下手,每日还要用自己的肉身供养你,保证你不被渴死、饿死;白天遮阳当牛做马,怕你晒死、累死;晚上取暖充当人肉棉被,防止你冷死、病死。 取暖的同时还要忍耐压抑住想把你吃下的欲望?怎么看都不可能,张修不是不想对你下手,而是他不能。 如果他能把你吸入桃源之中的话,再生的那一刻他就会这么做了,会强硬地撬开你的嘴巴,往里面灌入数不清的小葡萄以及甘美得让人能失去理智的桑落。 可惜他做不到,张修只能这样干巴巴地诱惑你自己答应他留下,答应他从此进入桃源…… 偏偏你不见到刘辩前——是永远不会答应他的。 你翻了个身,无视了巨兽的嘴馋喘息继续睡觉,反正只要口水别滴到你身上都好说。 第二日清晨你准时苏醒,在太阳还没升上最顶端时赶路是最舒服的。 一路下来你对这个时代的状况也有了初步的认知,此地的情况比你想象中更为严峻,灾年见不到人很正常,可是连尸体都望不见就十分可怖了,大概率是已经发生了人吃人的事件,骨头也没被放过…… 你们不知走过第几个日夜,也不知走过第几个死村,仿佛是要用脚丈量这个世界,就在你睡意朦胧想要在白日里也好好睡上一觉的时候,你们终于见到了活人——大概是活人。 披着人皮的骷髅们推着行李向前行走着,说是行李其实也只是一个薄薄的木板,木板下面有一个独轮方便借力行走,上面放着一床打满补丁的铺盖勉强能起到取暖的作用。 你与张修不费什么力气就追上了这群骷髅,它们行走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像是游戏里被安上代码的npc,全凭造物主的想法向前缓慢行走。 骷髅们勉强抬头看向你们,这时你终于确定这不是从志怪物语中走下的骷髅怪物,而是一群瘦到极致的人,很难想象人类到了这种情况还能活下来,还能继续行走。 他们之中最高的骷髅也不过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看上去还是个孩子,此时被母亲紧抱在怀里,如果那个人是母亲的话。 除了那孩子以外的人都矮小得不成样子,他们轻微抖动着害怕着你的到来,母亲拉着孩子跪下,其余人也跟着跪倒在灼热的泥土之上,他们的衣衫破漏不堪,大部分肉袒露在外面,跪在地上时,你甚至能听到土地炙烤人皮的响声。 张修垂目浅笑,轻轻晃动一下手中的经幡,地上的人们就都站了起来。 “不必害怕,这位殿下最是心慈,是来拯救大家的。” 听到这话,女人眼前一亮,从队伍中间挤到最前面把怀中的孩子推到你面前。 她的声音沙哑,断断续续地费好大的劲才能吐出完整的一句话:“大人……救苦救命的大人啊……还请收下这孩子吧……” 女人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能不断重复:“他很有用,很有用的……” 女人费力地说着,拍打着孩子示意他对你说话。那孩子面无表情,麻木地顺着女人的力道跪倒在你面前,空气里又出现了人皮的响声,没有一点油脂、干巴巴的烧烤脆响。 你扶起他问道:“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那孩子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你,你发现他的双眼发白,很明显是长期缺乏营养而导致的短暂失明。你转头看向人群,每个人的眼睛无一例外全是泛白的,头发干枯如冬日的杂草,抓一把就能当做火种烧火。 女人无神地望着你的方向:“他没有名字,他很有用的,他吃得很少也能干很多活。” “总要有个称呼。” 你抬起那孩子的脸,脏兮兮的全被泥土覆盖,一路上没有水,泥土干成一坨一坨,用力一擦就撕扯着脸上的死皮掉下,露出泥下的脸庞。 你看着这孩子无奈地笑了一下:“真巧啊。” 他依旧像死人一样看着你,完全没有记忆里开朗话多,随时缠着厨房里的张大叔恶作剧趁他不注意偷吃的机灵样,现在的他矮得像个小土豆似得。 “从此以后,你的名字是——天蛾。” 第26章 太阳不会因为旧友重逢而减淡自己的威力,天边的金乌张开翅膀发出灼烈的日光,流民们在你身边等待着你发号施令。 你擦擦额角的汗液指挥众人:“继续向东走。”你延续着之前的路线,这里的土地比之前要湿润一些,虽说四周仍是枯木,但也比你刚来到这个记忆时的地界要好,流民们凭借求生本能选择的路线没有问题。 选错方向的灾民们会怎样呢?你摇摇头让自己不要继续想下去,此时不能自我内耗,只能继续向前。 你跟随流民们一起踏上这场流浪寻找新家园的路程。似乎这块土地上的人们自古以来都拥有迁徙求生的本能,以肉身抵抗天灾,从一个地方去到另一个地方,再找到新的土地重新建立家园——家族——城池——国家。 加入队伍的第一个星期,天蛾名义上是你的奴仆,实际上还是跟着女人,女人紧紧抓着他,哪怕夜晚也不放手。 张修怜悯地说道:“她吓怕了。”张修凑到你的耳边,“当初辩儿晚上也是这么挨着我睡,他被流民吓到了。” 你推开张修的脸:“你对他说了什么?”刘辩的胆子可大了,哪怕被放进锅里也不会长记性,他有着一颗强大的追随自由的心脏。 “呵呵呵……我只是讲了一个故事而已。” 听到故事,天蛾默默地坐近了一些,女人紧拉着他的手腕。 张修笑着揉了揉天蛾的头:“乖孩子,那我开始了。” 张修停顿一下,用一种温柔地声线缓慢说着。 “很久很久以前,天边还是只有一个太阳,而人间失去了自己的太阳,世界变得阴暗混乱,天灾人乱兵祸层出不穷。” 张修看了女人一眼:“一位母亲抱着孩子四处流浪,她想要找到一个能够活下来的地方,至少能让她的孩子活下来。就这样走了不知多少个日夜,这位母亲实在是太累了……又累又饿……” 女人吞了吞口水,也开始听这个故事。 “这位母亲就这样靠着一棵桃树睡着了,梦里她梦见了神仙的居所,神仙居所里散发出一股香甜的气息,她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带着一股让人怀念的气息,仿佛与她息息相关……血脉相连……” 女人双眼放光,迫不及待地追问故事的后续:“然后呢?” “呵呵呵……别急啊。”张修停顿一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母亲醒了,她惊讶地发现在自己面前围聚着一堆人,那群人在煮着什么,锅里面香极了,与梦中的味道一模一样,她觉得天人显灵下凡拯救人间了!” “原来女人的善行感动了天神,她与孩子被接到众神身边不再受世间之苦。” 你强行抢过张修的话头,为这个故事画上美满的句号。 女人看上去很开心,她看上去年龄也不大,身材瘦弱更让她显得娇小,如果放在现代也只是个上高中的孩子。 她带着幸福的笑容喃喃自语着:“善行……天神……” 你也揉揉她的头,她的头发粗糙,摸起来像一团小刺猬。 “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会去到天神身边享福的。” “真好……我一定会好好侍奉天神……”女人嘟囔着睡着了。 天蛾拍拍头发看了张修一眼,接着一言不发地躺在女人身边睡觉。 你调侃道:“看来他很嫌弃你摸他的头。” 张修毫不在意:“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所以听明白了真正的结局。”你感叹道,“她们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就不能讲点让人开心的故事吗?” “殿下……”张修叹了口气,“乱世之中,这都是前人智慧的结晶啊。” “哦。”你也躺下准备睡觉,反正有张修在,他不需要睡觉,你也不用担心自己一觉醒来被人煮了吃了。 天边悬挂着一轮弯月,与现代社会不同,这里没有高楼大厦的遮挡,你能看见整个天空是一个盖住地面的完整半圆,真的有那种天为被地为床的感觉。 张修坐在你的身边,脱下外套盖在你的身上,接着轻轻拍打哄你睡觉。 他笑着对你说道:“殿下不必害怕,有我在殿下每个夜晚都能安眠。” 你回想起之前夜晚里的口水“滴答”声打了个寒颤。 “哎呀……是想到了什么吗?”张修舔舔嘴唇。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对刘辩也说了这个故事对吧,他当时什么反应?” “辩儿很可爱哦。”张修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他吐了。” 第29章 你抿嘴吐槽:“你不觉得自己现在多少有点变态吗?” “怎么会呢……”张修依旧轻轻拍打着你,像是哄睡又像是敲打肉质劲道的肉丸。 “辩儿太聪明了,他只是想起了我们行路时喷香的羊肉锅子……以及羊肉锅旁痛哭的妇人……” 很好,现在你也有点反胃了。张修看到你皱眉的神情心疼极了。 “殿下,没事的哦。”张修慈爱地抚摸着你的肚子,“她们都在桃源好好生活着,你之后也会进去的。” 你拉下张修的手警告道:“别做这么恐怖的动作,我不会进入桃源的。” “谁知道呢。”张修轻声哄你,继续轻拍着你的小肚子,“睡吧,好好睡一觉吧,我的殿下……” “我是我自己的。”你反驳张修后闭上眼睛,睡了不太安稳的一觉。 第二日天晴,你们乘着日光继续赶路。这是加入队伍的第二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 队伍成功找到水源补充存水并且好好地喝了个够。有水源的地方也会有小动物,你带人在此处蹲守了几天成功捕捉到几只野兽,这些动物也很瘦,但至少人们有肉吃了。 人们老实等待着你的分配,你把分配的权力交给了天蛾,他做得很好,与当年一样,天蛾天生拥有着领导的才能,所以才能一步步成为蛾部首座带领整个部门,渐渐地,天蛾也成为了这个流民队伍的隐形领头羊。 第三周开启,女人不再时时拉着天蛾,而是融入队伍之中。 队伍里的每个人似有似无地行走在你的周围,像是被驯服好的家畜一般,自动给自己挂上绳子,默认自己成为了上位者的牲口,随时听从主人的指挥。 他们一开始是害怕的,害怕你伤害他们。 你健全的身体,饱满的脸颊,华美整洁的衣物和身旁高大的侍从无不预示着你的身份,你是他们拼尽全力都无法对抗的贵人,在贵人脚下他们与蚂蚁没有差别。 蚂蚁不能反抗贵人而贵人却不一定会放过蚂蚁,有时候碍眼也是一个无奈又现实的理由……如今这世道把人类当做玩具的贵族并不少见。 而你不但没有欺辱他们,还带领他们找到肉食且没有独吞,这说明你真如张修所说是一位心善的大人。 贫民的脑子很简单,有人欺负就反抗,反抗不过就求饶。如果上位者愿意接纳,就自然而然成为一把趁手的工具。反正都是一条烂命,有口吃的就是神仙都不换的好日子。 哪怕你什么都没做,他们也真心实意地感激着你的到来……因为他们相信,走在贵人身边总是会有好日子的。 你不远不近地走在队伍身旁,天蛾亦步亦趋跟在你的身后。 你推推张修:“最近的水源在哪?” 张修浅笑:“桃源之中。” “别逼我放你的血。” “呵呵……我没有开玩笑,最近的水源就在桃源之中。” 张修的身后缓慢浮现出一座翠色的小山,像一个一比一还原现实的模型。在这个世界你已经很久没见到黄色以外的颜色了,到处都是干涸的土地,不见一点绿色,而桃源与它的名字一样,漫山桃花落英缤纷,山谷间隙之中溪流蔓延曲折顺着山坡滑下竞相奔流。 “殿下,可没有那么多野生的水源给予流民生路,你能找到的最安全的水源就在桃源深处。” 流民们视力不是很好,光是辨别障碍物努力向前行走就用光了全身力气,没有多余的功夫注意张修,而跟在你身后的天蛾看得一清二楚,他无意识地伸出手掌试图触碰桃源,眼睛里第一次有了神采。 你拉住了天蛾的手:“是幻觉,相信幻觉后你只有死路一条。”接着你放开天蛾的手,看他是选择进入桃源还是留在现实的世界。 人总是渴望更美好的东西,天蛾从地狱直面人间仙境,如果强行阻止反而会让他种下心魔更容易被张修所诱惑,你是没有办法每一分每一秒都看住天蛾的。 天蛾僵硬地转动了下眼珠,似乎在思考你说的话。他的目光一刻不停地盯着张修身后的桃源,原本伸出的手却慢慢缩回到身侧,只是这样痴愣地盯着桃源看。 天蛾依旧没有说话,而他的行动说明了一切。 你揉揉他的头夸奖道:“很好,学会思考了。这一刻你已经拥有了成为人的资格。” 天蛾的眼睛没有离开桃源,腿机械性地向前行走着,你甚至觉得天蛾是在用看桃源的方式吃代餐给自己补充能量,是一种新时代的望梅止渴。 第27章 你转头看向张修:“被除了我以外的人拒绝感觉如何?” “不愧是蛾部首座。”张修笑眯了眼,“不过他还能坚持多久呢?” 张修悠悠指向不远处的流民,在那里有着更多的人皮骷髅,你们要追上流民的大部队了。 “他们,又会拒绝桃源吗?” 张修抬起的手洁白透明如同一只完美的瓷像,他漆黑的指甲像是干涸的血迹浓缩于上面,充满着流民的血泪。 “比起我你更想吸收他们?”你笑了一下,“桃源是充满幻想的虚拟世界,你在现实暴露得越多,我就越印象深刻,从而更难被你洗脑。” 张修微微睁大眼睛:“哎呀,殿下可真是冰雪聪明。” 快走进流民队伍了,张修身后的桃源也消失了,没有让任何一个流民看见。 天蛾眼见桃源消失,脸上浮现出失落的神情,擦了擦嘴巴继续低头赶路。 你们进入流民队伍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人们都在偷偷看着你和张修,你们两人一看就与他们不同,而有几个看上去身上有点肉的流民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跪下求你收留,要是能被贵人带走就算是有条活路了。 天蛾一行队伍趁机把你围了起来,防止你被陌生的流民靠近从而选择那些看去更强壮的人抛弃他们。 天蛾面带狠色,拿起藏在木板中间的铁棍紧握,铁棍两端被磨得很锋利,上面干涸的血迹预示着这不是一根单纯的装饰物。 你也有些惊讶:“你居然还有铁?”流民们能找到木棍防身就算不错了,天蛾居然在山穷水尽之时还能翻出一根铁棒。 “抢来的。”天蛾第一次发出了声音,看来他很有危机感。 就在这时,流民骚动起来,地面开始震动。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流民们乌泱泱地跪了下去,一时间只能看见一个个黝黑的带着骨架的脊背,所有人头紧紧低下如同遥远非洲大陆的鸵鸟一般。 看来有贵人路过,军士们正奉命开路,平民们浑身颤抖地等待他们离开,哪怕饿成骷髅也不敢放声求对方施舍些吃的。 你皱起眉头心想:这根本不符合人的求生本能。 哪怕冒着被打的危险,流民也会狠下心来向强者求救——除非他们知道,向眼前的人求救只有死路一条。 天蛾站在你身旁依旧紧握铁棍,马蹄声越来越近他的手也开始颤抖。 你问他:“天蛾你不跪下吗?” “我不是他的下人。” “毕竟你是我的蛾使。” 看来天蛾知道他是谁,但身居底层他也不会知道的太多。你跨过平民向前走去,准备走到那群领头士兵面前,同时问张修。 “他们是什么人?” 张修不紧不慢跟着你。 “东阿上军大将军的手下,名声不是很好。” 你问天蛾:“你对他什么印象?” “喜欢看蝼蚁挣扎哀求的变态。”看来不是个好人啊,说不定连畜生都不如。 你整理下衣领站到领头士兵的面前,那人看你身姿不凡不敢怠慢,急忙下马迎接。 在他询问你身份前你抢先一步问他:“这是要做什么?” 士兵掏出征兵证明说道:“奉东阿上军大将军之命前来征蜮兵。” 张修替他解释:“当今天下大旱必定有妖魔作祟,需要祭祀驱赶鬼蜮。” 你懂了,名义上是兵,实际上是带着“兵”头衔的祭品。这些流民各个瘦骨嶙峋,喘气都费劲,哪里能上战场呢? 你的肩膀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问领头兵:“征多少?” “大将军说这些人全部拉回去练手。” 练手?也就是说这么多人……这么多人都还不够? 你转头看向那些匍匐跪地的流民们,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是一群看不清面容的蚂蚁。 他们的脸紧贴于地,不停地颤抖着,其中裸露身体的是大多数,偶尔有几个能穿上带着补丁的破布遮住关键部位,袒胸露乳的妇人也不在少数。 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际,舍弃尊严和过往的一切踏上一场前途未知的求生之旅。 你脚下的土地是一个千百年来农耕制的国家,落叶归根是每个人刻在心底的信仰。百分之九十的平民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苦农民,一辈子都舍不得离开自家的田地,哪怕能进城享福都坐不住,一定要回去照顾土地,照顾那镌刻在血脉里的粮食耕地。 第30章 他们已经被逼到放弃自家田地,被逼到易子相食,被逼到人不是人而是“两脚羊”,只有舍弃良心尊严才能在这个世道上继续苟延残喘。 他们已经被逼到了这种程度,为什么还是会有上位者轻而易举地下达一个命令剥夺他们活下去的权利? 你整个人都被气到发抖,活着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愤怒的燃料作为填充进入你的身体内部,烈焰熊熊燃烧,几乎要把你的整个内里烧化。 你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史君紧紧抱着一个孩子,头无力垂下:“人……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作恶……为什么要让别人活得这般痛苦……” 烛光摇曳,陈登躺在床上声音轻微:“不甘心……百姓又做错了什么……好不甘心啊……” 寂静无声的夜晚,你与郭解在山崖前彼此对望,郭解面无表情地对你说:“强者吃掉了所有供养,甚至开始吃弱者。弱者们活不下去了。” 你当时说出了那句话,那句支撑你一步步登上帝王宝座,把世间涤荡一清,重新改头换面的话。 “人就该像人一样活。强者得到拥戴,再去庇护弱者,得到更多拥戴,庇护更多弱者。” 这句话是你的立身之本,从始至终从未改变。 于是百年之后,你重新挡在了这群与你毫无关系,再普通不过,在上位者眼中只是草芥一般的平民面前。 领头的士兵一愣,接着皮笑肉不笑说道。 “大人别让我难做,上军大将军脾气可不太好。” 你笑着拱拱手:“别误会,我正是为大将军而来。” 你把张修拉到身边:“妖魔作祟自然得由‘方相’驱逐恶鬼,而我身边的张修天师乃个中好手,开展傩更是一绝。” 领头兵面色一紧:“莫非天师是五斗米教派的?” 五斗米教派流传至今不知如今地位如何,你看着领头兵微笑不语等待他吐露更多信息。 人们总是会靠着自己的猜想来判断对方的地位,望着你的笑容,领头兵的态度更加恭敬起来。 “失敬失敬,大将军早知贵派要途径此地,正欲聆听教主仙训,没想到在这里就遇到了。” 他抬手示意道:“贵客到访,撤兵。” 他身旁的小兵低声询问道:“那蜮兵?” 小兵被狠狠打了一下头:“现在缺这点人练手?蜮兵想有多少就有多少,牲口多了去了,看不清大局的家伙!” 你紧握拳头,脸上却露出了诚挚的笑容。 “敢问贵军可有携带吃食?” 领头兵笑道:“既然得知贵派路过自然是有的,稍等,之后我们就分发吃食给这群流民。” 这群人也太好说话了吧……哪怕分发吃食,底层的士兵也没有丝毫不满,甚至满脸虔诚地祈祷起来。 你依稀能听见他们在说:“惠及吾身……惠及吾身……” 没一会他们就分完了吃的,每个流民手里其实也只有几颗干枯的小麦,有人疯狂磕头感谢军爷施舍,也有人面露精光开始左顾右盼寻找弱者。 士兵们分完粮食就结束了动作,完全没有制止的想法。这也正常,原本这些流民都是用来祭祀的消耗品,能够分给他们一些吃的就已经远远超出你的预料了。 五斗米教派……教主……途经此地…… 线索串联起来,你低头对天蛾说了几句话,接着面对人群高声喊道。 “此为东阿上军大将军派下的福麦,五斗米天师已赐福,驱赶水中作恶、让天公数月不降毒雨的蜮鬼,尔等不得藏起速速服下!” 天蛾大呵道:“若有谁藏匿、抢夺福麦,影响天师驱赶蜮鬼当如此人!” 天蛾把铁棍捅进了一个流民身体里,流民手里抓着的几大把麦子洒落到地上被鲜血染红,他的尸体双眼睁大,死死地盯住天蛾。 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这样简单地死去了。 你走到尸体面前,捧起鲜红带着血腥味的麦子再挨个分发到旁边被抢走麦子的流民手中。 天蛾替你监督巡视,直到每一个灾民都咽下了手中的粮食,没有任何一个人再被抢走手中的粮食。 “贵人,那位五斗米天师呢?” 领头士兵走到你身边询问。 这时你才发现,张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了……不过这也说明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你笑着对领头兵点点头:“天师有事先行离开了,没关系,五斗米教主不一会就会到这。” 果然,话音方落,远处便传来马蹄的声响。 马蹄声从远及近还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厚重声,车轮碾压地面的毂毂声,一辆豪华威猛的象车行驶过来。 前有数百精兵开路,后有数千步兵打底,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象车里的人是何等尊贵。 流民们看到这个阵仗骚动起来,但不似之前那般恐惧,人人脸上面带笑容,崇敬地望着象车。 “教主救苦救难。” 有一个人跪下来了。 “救苦救难……救苦救难……” 千万人跪下来了。 密集得看不清人数的蚂蚁全部跪下,连带着东阿抚军大将军阵下的小兵也跟着跪下,人们的祈祷声越来越大,像水滴融入云合成溪流,溪流渐渐集合成巨川再汇聚成庞大的海洋,海洋里是每一滴小水滴的祈祷声。 在这万千人的祈祷声中,象车行驶到你的面前。 此车高数丈,最下层铺满粮谷稻米,中层供奉美酒数升,高层最小也最为华美,中空设计如天上庭阁,轻纱蔽日,四周悬挂绸缎花带随风摇晃。 风起吹过轻纱,你与阁楼内的人四目相对,美人芙蓉面,双眼似寒星。 只是见到你的那一刻,眼底的冷漠立刻化为满腔柔情,那人满脸委屈一刻也不等地从数丈高的阁楼上跳了下来,衣裳飞起像是展翅的羽人,羽人没能高飞于空中而是重重摔落在地溅起一片灰尘。 四周惊呼一片,随行兵士急忙围了上去,你只听见一声中气十足地怒吼。 “都给我滚开!” 那人强力扒开身边的侍卫,一瘸一拐地朝你走来,在他身前的兵士哪敢挡路,顺着他的脚步分开。 像是用非人之力劈开一片海洋,那人一步步跨过人海走到你的面前。 他说。 “没兑现的诺言都会变成诅咒。” 第28章 上天的孩子【第二部 第一章 】 “那我必将咒业缠身。” 你笑着对刘辩张开双手,一如往日,一如百年。 刘辩如乳燕投林般投入你的怀抱,眼泪夺眶而出又化作灰尘飘向空中,旁边的士兵与平民们急忙低头,不敢多加观看。 你小心翼翼地抚摸过刘辩的眼眶,看着他无法落下的泪滴思考:从这时候就开始了吗? 刘辩的脸庞依旧鲜活,是他年轻时的样子。此刻他也怔怔地望着你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你揉揉他的头,接着把刘辩护到身后,带着他走出人群,准备继续和刚刚的士兵头领交谈。现在首先要把眼前平民的后路考虑清楚,不能让他们被带走成为献祭的蜮兵。 你能感受到,这里的所有人都很惧怕刘辩。刘辩扑到你怀里就只有几秒钟吧,一个抬头,除了天蛾,周围人直接以你们为中心后退10米开外,像一滴油滴入清水,一只猛兽进入食草动物的兽舍。 你对天蛾比了个夸奖的手势:“很好,很有蛾部的风采,以后给你加薪。” 天蛾勉力笑了笑,偷看刘辩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身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你拍拍刘辩示意他不要在死瞪着天蛾,接着指指人群问他:“怎么回事?” 刘辩耸耸肩:“我不知道。”他捂住鼻子,“好恶心的味道。” 天蛾不动神色地扯了扯衣服,往旁边挪动了一点距离,想了下又挪了回来,继续停在你的身侧,执行你给他的侍卫命令。 你抬掌向下摆了两下,示意天蛾稍安勿躁:“不是说你。”接着安抚刘辩,“张修刚刚逃跑了,这两月我都是和他在一起,回去我就洗澡。” 刘辩紧皱眉头:“现在就走,这股味道好重,我感觉自己要吐出来了。”忽然间,刘辩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已经干旱很久了……这两月你都和他在一起……这两月你吃的是什么!” 坏了,被刘辩意识到关键问题了。 你急忙转移话题:“现在还不能走,等我安排好这些平民再说哈。” 你小声嘀咕着:“在哪呢……士兵头领在哪呢……”刚刚只是一个开路的领头小兵罢了,这个规模的小队,应该还有一个正式的领头将士才对。 四下观察一圈,你发现自己分不出哪个才是真正的士兵头领——也不知道刘辩在这个世界做了什么,怎么树立起如此庞大的威望?放眼望去每个人都恭敬地跪在地上,你只能看见近乎一样的枯黄、斑秃的头顶,和一群群锈迹斑斑的头盔顶。 第31章 当所有人都是跪着时,站着的人就会被遮住眼睛。人失去了人的特征,成为一个渺小的,像是蚂蚁一样的符号。有些人只是一时被遮住眼睛,而有些人会在异于常人的权利之中化身豺狼虎豹以吞人为食。 终于,你在天蛾的提醒下找到了跪于人群中的士兵头领,他身上的甲片看着更坚实一些,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 “啊,找到了!”你抬腿向前。 “不要去……”你的袖子被拉住了。 转头一看,是缓和好情绪的刘辩。 你安抚道:“很快就好,多亏有你,现在和他交涉会方便很多。” 他拉住你摇摇头。 “你不应该管这些事情,这与我们无关。” 天蛾皱起眉头死死瞪住刘辩,被刘辩反瞪一眼后移开目光,拳头却握得死紧。 你瞬间明白天蛾误会了:“他不是这个意思。刘,”你瞬间改口,“天师是看见了更长远的未来,此刻不能详细透露。” 你敲打天蛾:“这些事情我不会每一件都解释,作为蛾部你需要百分百信任自己的楼主。天蛾,你知道自己身上唯一值得利用的是什么吧?” 天蛾点头:“忠诚。”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快就补充起来。 “平民没有,利用的东西……所以,所以要忠诚。平民只有命,当死士需要命,死士需要忠诚。” 虽然太久没说话有些磕磕绊绊的,但不影响你理解了他想要表达什么。 “对的,死士需要忠诚。” 天蛾放松了拳头,像个柱子一样杵在你和刘辩旁边,你看天蛾觉得他已经找回以前那种把自己当花草发呆的精神了。 在多待两天就会在沉默中变态,非任务期间变成话痨。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能不能在找到雀使,不过大概率是不可能的吧。 你抬头望天,长长叹息一声。你很清楚,一个人的经历造就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即使是熟悉的前人,没有那段共同相处的记忆,那么他也只会是你的陌生人。 你只是在今人面孔上窥视旧人的回忆罢了。你告诉自己,不能这样继续吃代餐了,要尊重每一个独立的个体。 吃代餐是可耻的行径! 你转头看刘辩:“那我们先去找师尊?” 你知道刘辩刚刚说的意思,你和他明显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此时再生的你是什么身份、是不是被天道承认的一份子、你是否能参与到这个时空之中、你的参与又是否会带来蝴蝶效应。这些全部都是未知数。 在未知面前确实不应该莽撞做事,不过此地明显是乱世,你应该不会被天道随便当避雷针劈。 你很清楚,再生于世的你只是普通人,如果改变了因果,改变了这个宇宙的运转就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了。 或许你应该先退一步,拉着刘辩去隐鸢阁问师尊拿到触器再说? 你也可以进一步地询问师尊,你的参与是否会改变此地的因果。 你停下了脚步,没有在向前走去。 刘辩穿过袖子轻轻拉住了你的手:“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你轻声问刘辩:“只有我们两个?” 刘辩坚定点头:“只有我们两个。” “你要履行诺言,我们会一起死亡,一同踏入轮回。” “哈哈……”你想要调侃刘辩开玩笑爱撒娇,然后无奈的发现说不出口。 因为你已经默契地懂了刘辩是认真的,他根本不想管这些事情,只想和你一起死,重新流入冥河之中。 你犹豫了……踌躇半响与自己的内心对话:我应该管这些事吗? 你与刘辩的百年之约确实尚未完成,你欠着他一个承诺。 刘辩此时正拉着你的手,手掌冰凉触感滑嫩像一块冰封多年的玉石。 你傍属远处,能看见数百双如同树皮一样干燥开裂的枯手。 与几分钟前相比,太阳更晒了。地面冒出白蒙蒙的热气,光是站在此处耳朵就能听见燥热的嗡鸣声。 人们的额头抖落下一颗颗巨大的汗珠,甚至有人撑不下晕倒了。不过即使这样也没有人去扶他,大家都虔诚地跪着,脸上没有一丝不忿,都在安静地等待着。 要问他们在等待什么?其实他们也是不清楚的,他们只是惧怕又信任着刘辩。 面对征兵时,大部分人脸上只有绝望的认命,麻木等待着自己被带走。 面对刘辩时,全部人脸上都是恭虔的神色,哪怕前路未知也值得等待。 你还是不知道刘辩做了什么,他在这群平民的心里意味着什么,但他肯定做的不是坏事。 你相信刘辩,此刻的他也只是初见你一时激动,想要达成约定的心情冲昏了他的头脑。 你和刘辩都是有名的疯子,虽说汉朝的疯子很多,但偏偏你们这两个小疯子相爱在一起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一起疯,总要有一个人能看见俩人行路的方向。 你不能和刘辩一起去死,至少不是现在。 你正面面对刘辩想要告诉他你的想法,你需要留下来——你张开嘴巴,接着什么都没说出来。 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你张开嘴唇又闭上,脑子里乱麻麻的。 他真的等了太久了…… 当你看到他无法流出眼泪的金色眼眸,摸过他白皙紧致如同青年时期的光滑皮肤,握住他在烈日之下依旧遍体生寒的手掌时就知道——此时的刘辩绝不是人类,为了等待你他已经化身鬼魅,再一次成为非人之物。 你们明明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才能共同成为人类死去,他明明受了那么多苦才终于能作为人类被你杀死。 结果就因为张修的贪念,让你们的百年之约只差临门一脚时作废,你再生为人,他再生为兽。 你就这样看着刘辩陷入沉默。 刘辩其实明白你要说什么,他太了解你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看你撑起那些普通人的愿望,背负一切踏过鲜血与头颅组成的大路一步步登基为帝。 刘辩垂下眼睛,不再看你也不催促你做出决定,甚至没像以前一样插科打诨,询问你:究竟选择哪一方? 刘辩此刻的内心也很乱。 最终选择权,依旧是在你的手上。 你深呼吸一口气,重新看向了那些跪坐于土地上的平民。 这些人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和刘辩没有孩子也没有血脉流传下去,这些卑微的像是泥巴一样的贫民也不可能和贵族扯上关系。 这些人也都与百年前你的亲友无关,长得很丑身材也差劲。常年的饥荒劳作让他们每个人都干瘦如骷髅,头发枯黄斑秃,脸上全是太阳晒出的雀斑,身上更是臭烘烘的,没有衣服包裹的地方全是灰黑色的皮屑。 这只是一群相貌平凡、身体羸弱的乞丐。倾家荡产地推着一堆破烂到处流浪。 他们真的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们是一群乞儿。” 你握紧了刘辩的手,他的手微微颤动。 “但即使是乞儿,也是‘上天’的孩子,是我的子民。” 你无法和刘辩离开。 第29章 命定的帝王 刘辩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你露出一个有点奇怪的笑容。 “我知道。” 他的脸颊抽动了几下,像是人在大哭之后的面部痉挛——虽然他没有一滴眼泪。 刘辩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你露出了一个与往常一样的笑容。 “我知道的。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青梅竹马,是我相守百年的眷侣。” 他看向远处的民众。 “但你也是广陵王,是汉帝,是庇护百姓的天|子。” 刘辩回握住你的手。 “我说过的……”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要把整个天下都送给我钟情的人。” 刘辩自然而然地挽住你的手臂:“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一直到走到士兵头领的面前,刘辩才放开手站在你的身后,主动做出退让的姿态。 你对着刘辩比了个赞许的手势,很不错嘛,他一向很会为你起势。一下子,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他还是皇|帝,站在你身后替你威慑中常侍的时光。 刘辩骄傲地抬起头,满脸得色,你顺势揉了揉他的头。很棒很棒。 大家都低着头,谁都没有看见你们两个的小动作,只有跟在你身边的天蛾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反胃想吐。 察觉到有人走到自己面前,现在能自由行走的除了刘辩还有谁? 士兵头领头更低了,直接贴在地上,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恭迎教主,大将军早已备下宴席等待。” 你轻声问他:“倘若我们不去呢?” 听到回应自己的不是刘辩,士兵首领极快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看到刘辩站在你的身后,脸上露出诧异神色。 这让他几乎要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第32章 “额,那个,那个。” 士兵头领和刘辩对上视线了,他赶紧低头,汗液几乎要把他身下的土地浸润湿透。 你示意天蛾扶起士兵头领:“起身回话吧,跪着太热了。” 你接着转身大声喊道:“都站起来吧!” 平民骚动起来,左右互相观察不敢做第一个站起来的人。 你给刘辩递了个眼神,他立马发挥了自己的优势:“全都给我站起来退到一边,别堵在这挡路!” 威胁最为管用,跪在地上的人们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迅速退后,不过站位还是乱糟糟的毫无秩序。你转头准备让天蛾去指挥一下,按照晚上赶路时教过他的方法。 一转头更无语,天蛾太瘦了根本扶不起身穿铠甲的士兵首领,原本借力的士兵首领借力借了一半发现,借力对象是一根芦苇正摇摇欲坠,自己只能以一种极其尴尬的姿势卡在半空。而目睹一切的刘辩正在你身侧抱着手看热闹呢。 这都是什么人啊,大汉的未来真是一眼望得到头! 你赶紧上前一个用力就把士兵头领扶稳,接着让天蛾去指挥平民队伍。 被你的动作吓到,士兵头领慌乱地抽手,准备再次行礼。 他用力抽了抽手,手臂纹丝不动。 他看看你瘦弱的小臂又看看自己黑壮的手臂,不信邪地在抽了抽——手臂安如磐石不动如山。 你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啦,既然站起来就别再跪下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士兵头领摸着自己手臂上的手指淤痕:“……”他的目光增添上一分敬畏,“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活动一下手指:“哪里哪里,都是以前被锻炼出来的。” 比如多年007不间断工作啊;随时被密探挑飞在天上遨游啊;半夜床铺被占据,想吃下你的妖邪排排坐流口水啊。 多年的摧残……不,是多年的锻炼之下,你的身体素质早就达到了一种可怕的境界,不能说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至少也能做到全身而退,主打一个广陵王七进七出。 士兵头领拱拳:“在下高览,此次除了征召蜮兵外还负责邀请张天师到大将军坐下一叙。” 你微笑着看着高览,他立马补充道。 “大将军准备了一份厚礼。” 刘辩嗤笑道:“地里刨食的土老帽能有什么厚礼。” 高览面色一沉:“张天师还没回话,身为侍从你怎可轻易插嘴。” 刘辩脸色古怪:“啊?” “噗嗤。”你没忍住笑了出来。 高览友善询问:“天师何故发笑啊?” 你摆摆手:“那位才是张天师。” 高览大惊失色,对着刘辩身旁的枯树开始道歉:“失礼了,不好意思,我有眼疾。” 刘辩扶额:“我在这,算了……你都这样了,刚刚为什么还诧异地看着我?” 高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听说天师不喜欢有侍从跟随,刚才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树会走路了。” 怪不得他吓成那样,原来是以为自己白日撞鬼了……以为自己造势成功的刘辩此时心情十分复杂,他鼓起脸颊把头扭到一边不再说话。 高览也觉察到了刘辩的不悦,开始疯狂对枯树道歉。 刘辩更生气了! 趁刘辩还没发火,你赶紧把高览转了个面正对自己:“大将军的厚礼是什么?” 高览眯起眼睛,努力辨别了一下你是人是树:“是一份大汉的厚礼,大将军说这厚礼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大汉的厚礼啊……你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嗯,我知道了。” 你询问刘辩:“那我们与高览一起出发,你需要安排侍从吗?” 刘辩挥挥手,远处立马跑来一个小兵听从吩咐。 “我要和她一起走,剩下的你们自己弄好。”刘辩随意指了指远处的平民,“再给他们分些吃的。” 你摇摇头:“已经分过一次了,等明日早晨再分给跟着队伍的流民,提前离开的不用发。”突然让流民收获两次吃食不是好事,贪心会引发血腥的争夺。 拿了吃食就离开的流民说明自有出路,无路可走的流民才会自发地跟着刘辩的队伍。 五斗米教也是因此而壮大,这些流民不是刘辩招揽而来的下属,而是从一开始就无处可去,无人可依的一群可怜人。因为跟着天师能有一口吃的,能有一丝活着的希望,他们便这样彻夜不停地跟着他,在慢慢分化出能够保护天师的精兵,跟随队尾的步兵。 面对你的要求,小兵有些犹豫地看向刘辩。 刘辩横眉冷竖:“她让你做你就去做,愣着干什么!” 小兵急忙点头:“明白了,我明白了。” 刘辩继续补充:“以后也要这样,她的命令是绝对的,你们以后都得好好听话,给我传下去!” “是的!”小兵赶紧朝队伍跑去,不一会队伍传来了一片又一片的讨论声,跟随刘辩的几千人都在窥视你们这个方向,像是一群食人野兽双眼放光地盯着侵入地盘的陌生族类。如果是一般人遇到这种状况,双腿都会被吓得发软,甚至有些人会被吓到失|禁。 这不是在现代巨大展厅里演讲的概念。和平的时代里,人的目光也是带着文气的,吃饱穿暖,精神富足的时代,人们的眼神在不友善也无法对人造成强烈的□□冲击。 这里是野蛮的封建饥荒时代,没有精神建设只有最为基础的求生肉|欲。在这里,贵族的眼神都隐藏着一股煞气,而普通流民的眼神不能称之为人,而是茹毛嗜血的兽。 刘辩不满地皱起眉头,他讨厌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盯着你,在他发火骂人之前你拦住了刘辩。 “让他们看去吧。” 你挺直身体,直面众人的目光。身为王者必将背负众人的期待,这些视线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这些人说是士兵,也是教|徒。队伍中间段很明显能看到老人和孩子混杂其中,这些散乱的被当做蜮兵的牺牲品们,聚集在一起便是让整个世界都为之胆颤的狂热教|徒,忠诚且疯狂,甚至可以燃烧自己攻击敌人,主打一个同归于尽。 你以前没少骂狂热教|徒,赶路探查时遇到几个可费劲了,但你也发自内心的敬佩他们。如果有的选,谁不愿意好好种地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呢? 可惜他们没得选,不燃烧自己,就只能迎来彻底的毁灭——这点刘辩也是一样的。 一人对千人。 当你正式看向队伍后没有人在说话了,很多人看到你的目光后就躲开了视线,他们惧怕上位者的目光,你一看就与他们有着鲜明的区别。还有一小部分人审视地望着你,他们已经受了太多苦,在就不在乎什么贵族、什么平民。他们手上都夺取过几个贵族的命,这也是他们骄傲的资本。 只是这样简单的对视,这一小部分人又慢慢受不住你的目光,撇过脸或者低下头,身体却不服输的面对着你。只是移开目光,这些人就看到了那群手握粟米的流民——带着血腥气的粟米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这样的珍贵的粟米居然还能在普通流民的手中,而流民正虔诚地对你叩拜。 原来刚刚的叩拜不止是对着远处的天师,也对着眼中能看见平民的你。 一人对千兽。 野兽不会臣服于高贵的血脉,但他们会永远跟随自己选定的首领。 在这个时代,人不是人,兽不是兽。 人的眼中不会有低贱的兽类,而兽类也在苦等着能够看见自己的“人”,他们想要重新成为人类而非野兽。 狂热的野兽们收起兽的目光。就像是一场不带生死的传染病,以一种肉跳心惊的速度沿着兽群传播,比刚刚小兵的传话还要迅猛。 一只兽移开目光,百只兽低下头颅,千只兽弯下脊梁。 弑人猛兽乖巧如乡间土狗一般向你臣服。 以兽的臣服为节点。 命定的帝|王重新迎来自己时代。 第30章 天师降千鬼 你们一行人向着大将军处进发,刘辩的象车遥遥跟在身后被小兵牵引着。 象车其实够坐下很多人,但是刘辩有洁癖,不想在车里看到天蛾和高览,又不想一个人坐在车里等待,就这样跟在你旁边慢悠悠地走着,极度拉慢了队伍的行程。 不过这正合你意,你趁着这个时间和高览交谈起来。 “高览你为什么会跟着大将军呢?” 高览眯起眼睛笑了笑:“讨口饭吃罢了。” “我是天蛾,楼主在你旁边。” 高览憨笑着转了个头:“哈哈,对不起,我的眼疾有点严重。” 你抬手在高览眼前晃了一下:“那边的是天师,这么近的距离还看不见我,你这眼疾有点恐怖了啊!” 高览努力辨别了一下你的手:“在这里?” 你大惊失色:“你真的看得见吗?!” 第33章 高览想了一下:“有时候看不见或许更好。” 这话把你逗乐了,高览说话有时候还挺哲学的,或许这就是武夫的妙处吧,只看着一个东西,反而能看见最真切的真理。 “那你以后想看见吗?”你轻声问高览。 高览没有正面回答你,只是重复了一遍:“或许看不见是最好的。” “但总要看见前行的道路,不然就会撞得头破血流。” 高览好似没有听见你的话,自顾自地向前行走着。 你拉住高览提醒道:“前面是墙壁,别再走了。” 高览还差一步就会撞到坞堡,这么大一个坞堡都看不见! 他的视力与王粲的身体状况、公孙珊的精神状态并列绣衣楼病危排行榜。 高览挠挠头:“哦,原来已经到了啊,那我带二位天师前去见大将军。” 天蛾拉住高览:“门在这里!” 你忍不住吐槽道:“怎么感觉我们才是坞堡的主人,你是来这做客的。” “哈哈,可不能让大将军听到这个话。”高览站在门边等待你和刘辩进入坞堡。 你低声叮嘱天蛾在外面照看流民队伍,不要与军队发生冲突。 “不会的,在这里的也都是些可怜人。”高览看向军队方向,“就算征收蜮兵,也不会有人特地欺辱他们,大部分人都只是无视他们的存在。” 刘辩嘲讽地挑起嘴角:“自欺欺人。” “哈哈。” 高览笑着带过这个话题,带着你们向坞堡中心走去。 坞堡上方有弓箭手常年驻扎,越是往里走,人员巡逻也越是紧密,但每一位看见刘辩的士兵都会停下行礼,明明是在大将军的地盘上,刘辩愣是走出了一种土皇|帝的气势。 不过他确实是皇|帝,只是当天师的他比当皇|帝的他要舒服多了。 趁着走路的间隙,你询问高览:“你们征收了多少蜮兵?” 高览摇头:“记不清了。只要没人,就会重新征收蜮兵。” 比你想象的更严重…… 你叹了一口气,询问身侧的刘辩:“现在每个地方都在征蜮兵吗?” “也没有。”刘辩轻摇扇子,“还有些囤积人口作为备用口粮,毕竟蜮兵祭祀完就不能吃了。” 你皱起眉头:“菜肉贩子又重新出现了?” 刘辩垂下眼睛:“是啊,明明你之前花了那么多时间才遏制住这种交易的。” 你拉起嘴角,轻轻握住了刘辩的手:“没关系的,重头再来就好,现在的开头比以前要好。” 你调侃道:“至少没人敢无视你,连看个芍药都要望小黄门脸色。” “呵呵……”刘辩笑了,他的声音很轻,“那等一切结束,我们去种一堆芍药,就像达兰园一样,还要有紫藤花攀爬的秋千,清脆冰凉的石板路……” “天师,大将军住处到了。”高览打断了你和刘辩的幻想。 你点点头,率先一步跨入房间,刘辩紧跟其后。 “哈哈!欢迎天师,天师一路辛苦了。” 还没站稳你就听到房间内中气十足的笑声。 只见其中走出一位满脸横肉的壮汉,壮汉身长八尺虎背熊腰,走到门口时需要弯腰低头才能跨出房门。 他胳膊上的肌肉鼓起,身材健壮全身肌肥肉重,一看就是马上猛将,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壮汉两眼发光地看着你,愣了一下又犹豫地看向你身边的刘辩。 “敢问哪位是张道陵,张天师?”看来这位就是高览目前的首领,征集蜮兵的东阿抚军大将军。 刘辩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你笑着对壮汉介绍道。 “这位是张天师。” 大将军疑惑道:“那你是?” 你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你停顿一下,接着以一种神秘的口气补充道,“不过如果将军准备的礼物够重,便能收到天师的厚礼。” “天师的厚礼……”大将军兴奋地咽了一下口水,“那可真是了不得。” 大将军拍拍手大喝一声:“来人,请大礼!” 大将军身后幕帘摇晃,人影晃动。 刘辩早就自觉地在最上方坐下,以一副主人的姿态等待下位者的谄媚。你站在刘辩身旁紧盯大将军身后,猜测大将军接下来的行动。 此时大将军还在吹嘘着自己的功绩:“我这的蜮兵量是最多的,必定能让老天回心转意!” 你顺着他夸耀:“这是自然,我在来的路上就听说了,大将军征收的蜮兵多如牛毛……连手下的将领都数不清了!” 大将军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肚子晃悠两下像是一个装满水的囊袋。 “你小子很识货啊,怪不得能跟着天师。让我来考考你,本将军为什么要征收蜮兵?”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你们心理变态,不把人当人…… 你忍耐住吐槽的欲望,不紧不慢地说道。 “天下大旱必有灾祸,太白昼见妖邪复出,必须牺牲蜮兵平息老天降下的神罚。” “不愧是文化人,说话就是好听。”大将军点点头,“老天爷需要人命,那给它就行了,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命,能为天下牺牲是这群贱民的荣幸。” 帘幕后的人出来了,她们手上没有端着东西,而是簇拥着一个瘦小的孩童走出了帘幕,孩童身上挂满了各色宝石却没有搭配,昂贵的珠宝胡乱堆砌在她的身上,让她像是一个行走的珠宝架子。 小女孩长相清丽,山眉水眼……眉毛细细如弯月,浅灰色的瞳孔澈亮澄浄比她身上的装饰更加耀眼,眉心的一点红痕让她像是神明座下的童子一般。 大将军呼吸更重了,他的身材本就健壮,呼吸粗重得能把旁边的纱帘都给吹起,他把小女孩扯到自己的身前,挥挥手让婢女们退下。 大将军舔舔嘴唇,肥厚的舌头上下翻动:“更何况,这位可不是一般人……乃是大汉的真龙天|子!” 抚军大将军振臂一呼,狂笑道:“这便是我送与天师的厚礼,天师可愿与我一起逐鹿中原,再现曹操昔日伟业?” 你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确实是大汉的厚礼……她与伏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伏寿的眼睛是琥珀色而她的眼睛偏灰,这点很像刘协。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汉室血脉竟会被他人掌控?天|子座下没有活人了吗! 想到这点你不由地看向刘辩,担心他触景生情想起昔日的自己……那个被困宫室不得自由的自己。 刘辩面色不变,悠然地扇动扇子并不接话,你立马懂了他是在给你发挥的机会。 深呼吸一口气,你笑着望向这位鼎鼎有名的东阿抚君大将军,不就是骗傻子嘛——这个你最擅长了,一回生二回熟嘛,现在正好开启你的再生第一单。 “我们天师向来喜欢聪明人,敢问大将军接下来的计划是?” 看你们默认合作,大将军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拉着小女孩走到帘前,小女孩坐在中央而他坐在旁边的坐垫上。看来这人多少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敬重天|子,天|子未来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大将军扭了扭屁|股调整身子,他身下的坐垫被压成了一个扁扁的纸片,只见他拍拍小女孩桌子:“既然我们手握天|子,又有诸多蜮兵,待天师卜出一个良辰吉日就献祭蜮兵平息这场干旱,再之后天|子感谢本将军为大汉做出的贡献,如昔日汉帝一般传位旁系!” 这么简单粗暴?还是直接当着当今陛下说的,有点礼貌但不多。 你进一步询问道:“将军恕我直言,昔日汉帝让位乃其膝下无子随传位于先帝之子,严格说来并非旁系……并且二人同为汉室宗亲,敢问将军?” 大将军拱手:“愿拜天|子为义母。” 你和小女孩同时一抖,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位虎背熊腰的魁梧大汉:不是,这也太能屈能伸一点了吧! 看着震撼的你们,大将军“哈哈”一笑:“天|子年幼且女子生育九死一生,为保大汉江山认某做义子有何不可啊?” 理是这个理,但认一个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为义母这点也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你内心对大将军的威胁程度抬高了一个等级,他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是很能拉得下脸,这种人很难应付,因为他没有任何底线。 不过这个应对方法姑且像样,你继续问他:“那大将军怎么能确定献祭蜮兵后,瘟疫一定能停止呢?” “这就是天师的本事了。”大将军沉下脸来,虽然脸上还有笑容,但浮在表面的面具,随时都能摔下翻脸。 他紧紧盯着刘辩念叨:“世上谁人不知……五斗米天师张道陵是活了几百年的仙人,拥有开天辟地之神能。 “某幼时就听说过天师的威名……昔日汉帝之时,天师便侍奉左右,某不求能成为汉帝那般神人,但也希望天师助我。汉帝之时,国库满仓,家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那么好的时代不也爆发了冰灾,晚春霜雪冻死的人数不胜数。” 第34章 这位东阿抚军大将军与之前外面的底层士兵一样不断重复着:“惠及吾身……惠及吾身……”他陷入自己的幻觉之中了,而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女孩替他说完了后面的话。 “天师曾在四川降服千鬼,驭使鬼神救赎民众从而与汉帝一同得道成仙,因汉帝心系万民悲苦从而派天师下凡回五斗米教派救苦救难。”*1 小女孩露出了羞涩的笑容:“朕从小都是听汉帝与天师的传说睡觉的,这……似乎是宫里的传统。” 你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因为伏寿睡前总是会给孩子们讲你和刘辩的故事,而刘协那小子总是一脸不悦站在旁边抱手,又老老实实地听完每个故事。 没想到会变成传统啊…… 第31章 广陵王印 被回忆影响,你看着眼前的孩子顿时觉得她更好看了,不论哪个角度都好乖哦!这时候的你仿佛被徐庶附体,自家孩子怎么看、怎么夸都是不嫌够的。 你轻声询问小女孩的名字,她微微睁大眼睛然后坐直身体扯了扯衣裳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得体。 “母皇知孝帝长寿,故取孝帝之字为朕取名,世人皆因知晓。” 小女孩看上去有些不悦,似乎以为你正在用这种方式羞辱她,世上哪有臣子不知顶上君王姓名的呢? 你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不好意思啊……这次再生天崩开局,睁眼就是一场荒野冒险,能说话的就只有张修那个狗东西和忙于求生的流民,对于底层民众来说,头顶的皇|帝老爷叫啥根本不重要,你自然也无从得知她的姓名。 不过孝帝啊……刘协的字应该是“合”?与他的名字一样,是“协调”、“相合”的意思,因为灵帝喜欢刘协,认为他和自己很像,刘协的名与字都是精挑细选的。*1 长大之后就更过分了,直接把刘协的字改成了“伯和”——“伯,长也。”——可以说是向整个大汉宣告刘协才是他最满意的长子,灵帝认可的第一个孩子。 那么“伯和”与“合”,哪个是她的名字呢? 你敏锐地察觉到刘辩的扇子停了一下,而他也发现了你的犹豫,藏在扇子后面对你抛了个媚眼。 刘辩真的很爱不分场合的撒娇,你安抚地拍拍他的脊背,然后对小女孩——刘合道歉。 “陛下恕罪,臣并非此意,只是陛下尊名,臣等……”你停顿一下,故作犹豫地看向刘合。 刘合真的是一个很乖的小女孩,听到解释后瞬间缓和了表情。 “无妨。”她还想开口说什么,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旁边的男人打断了。 大将军清醒过来,强势地加入了话题。 他紧紧盯着刘辩:“那么天师意下如何,可愿与某共图大业!” 刘辩向来不愿意理讨厌的人,大将军则是他最为讨厌的类型,没有礼貌、审美低下、不敬皇|帝、说话也很难听。大将军是一个人类形态的地雷区,光是坐在那里就让人很不爽,刘辩只想一把火点燃房子,把一切烧个精光送这人重启人生。 望着沉默不语的刘辩,大将军的脸色逐渐难看,刘合急忙插嘴:“你,就是你!你一直跟在天师身边,是天师的侍从吗?” 你抬手指向自己:“我吗?” 刘合急了:“除了你还能有谁!” 逗小女孩、逗假装严肃的小女孩真有意思。你“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刘合立马意识到你是在逗她,不悦地板起了脸,而她年龄尚小脸上的婴儿肥还未褪去,板起脸并没有让她变得更加威严,反而更符合她的实际年龄,脸颊肉鼓鼓的,超级可爱! 你算是理解了,小时候徐庶和史君为什么这么喜欢逗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笑着转向大将军:“恕我直言,将军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大将军双眼茫然,一看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刘合咳嗽一声,还是顺着你的话开始搭台阶:“如果将军的礼够重便可受到天师的重礼对吧。” 你笑着点点头。 刘合直视你的眼睛认真问询:“那么……朕这个大礼够重吗?” “一国之君的份量,自然是够的。” 大将军两眼发光,总算是反应过来:“天师,天师的重礼在哪!” 你再次指了指自己:“不才,正是在下。” 大将军的表情也好懂,他很明显地表现出了疑惑,并且直接问出口:“你算个什么东西?” 刘辩顿时不悦把扇子扔了出去,大将军弯腰灵敏闪过扇子同时吐槽:“早就听说过天师喜好扔物,某苦练多年只为此刻!” “……啊!”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大将军被你砸中了,你扔出的东西比扇子还重,把他额角都砸出血来。 大将军愤怒起身斥道:“天师砸也就算了,你算老几还敢砸我!”气得他也不装文化人了,直接开启土话骂街模式同时撩起袖子准备来一场拳拳到肉的深入交流。 刘合拉住了大将军:“等一等!” 大将军扯过衣袖:“陛下好好坐着!”刘合被力道带得后退几步,扶住一旁的柱子站稳身子,“大将军稍等,请看这是什么!” “砸我的凶器呗,还能是什么!”大将军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一个破乌龟还这么重。” “那是广陵王印。”刘辩开口了。 果然刘辩的话最有重量,大将军立马停住了,他呆愣地重复:“广陵王……印?” 知道大将军文化水平的刘合紧跟着补充:“汉帝前身便是广陵王,广陵王印便是乌龟样式内有仙人小字佐证。汉帝死后广陵王印不知所踪,传说得广陵王印者得天下。” “这我知道!得广陵王印者得天下!”大将军喜不自胜,快走几步来到刘合面前一把夺过广陵王印,额角的血也不擦了,身体的疼痛与愤怒也全都飞走了,美滋滋地把印章揣进衣服,重新回到座位坐下。 “这也不是汝扔某的理由。”大将军缓和心情和又开始强行装文化人了。 你笑着补充:“王印易主必要见血,大将军是王印的新主人那血定要是将军的。” 你拉长声线叹道:“将军——长痛不如——短痛啊!” “自然,自然。”大将军不住点头,完全被你说服了。 刘合捕捉到关键词:“王印易主,你是王印之前的主人吗?” 真乖啊,你等的就是这句话,造势造势,没有人配合搭桥,这势怎么造得起来呢? “是。某也为汉室宗亲。”身份是自己给的,嘴巴一张就开始编,你继续给自己塑造身世。 “广陵王印并非失踪,昔日汉帝临终之时将皇位传于孝帝之女,可汉帝仍忧众生之苦,便将广陵王印传于某之先祖命其世代保存,如若天下大乱便捧印而出,重寻天下之明主取而代之!” 以上全是假的,实际上晚年时,你早就想把皇位甩给刘协去和刘辩过二人世界,结果刘协死活不要又晚生晚育,没办法你就只能把他和伏寿的孩子带在身边悉心教导,让她成为一个好皇|帝后才安心去世。 那孩子也很可爱,刘合很像伏寿而那孩子像刘协,生下来像个小猫似的……身体弱这点和刘辩相似。她从小跟在你和刘辩身边长大,被刘辩惯得无法无天只有伏寿出马才会安静片刻。 在伏寿外出办公不能哄她睡觉的日子里,她会偷偷来找你和刘辩,睡意朦胧间会含糊地叫你和刘辩:“阿父……阿母……”她真的是一个好孩子……和张鲁一样的好孩子。 而今前人皆逝,只留你与刘辩。 大将军还沉醉于天下掉王印的喜悦中。刘合定定地望着你。她也是个孩子,这么小就面临这样的局面很辛苦吧,难得看见同宗之人自然有太多话想说,如今寄人篱下纵然有千言万语也只能沉于心头。 你对刘合眨了眨眼睛,接着拍掌唤回大将军的神志,说起来他发呆的时间也太多了吧。 “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 在鼓掌声和祝贺下,大将军重新回神,你趁机输出:“前有天|子,后有广陵王印,某为人证,将军何需屈居于人下?——如汉帝所言,天下大乱,将军自然应顺应天命,取而代之!”别认野妈了,你现在当皇|帝名正言顺的! “好好好。”大将军大喜,“等我成为皇|帝,一定让你当上大官!” 你拱手弯腰:“公若不弃,某愿拜为军师,为公分忧解难。” 大将军努力憋出几句:“有你在,业定大成!”这时候他也不忘记拍拍刘辩的马屁,“天师大礼果然厚重,等某登上大位,定筑庙塑像奉天师为国师!” 眼见氛围到了,情绪价值给够了,你趁机讲话:“公可听某一言?” 大将军挥手:“说!”今天这一番话下来,他真的是没有什么词语可以用了。 “不瞒明公,如今天灾人祸正是缺人之际。天命在身,更需维护正统之名。” 大将军的眼睛又开始涣散了。你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老是爱走神了,说话太文他根本听不懂需要动脑子,一动脑子人就开始发愣,要不是今天的消息都足够炸裂,这人没准早就睡着了! 第35章 不过正好,偏偏是这种蠢货掌握了天|子,只要把他立成靶子,那刘合必定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你的眼神更加情真意切,仿佛一心为大将军着想,说话也直接往简单了走:“想当皇|帝就要打出‘正义’的旗子,就像开饭馆的老板一定要说自己的肉是最新鲜最正宗的。” 很好,这种程度还是听得懂的,大将军的眼神不愣了:“怎么说?” “简单说就是献祭蜮兵太缺德了,我们不能搞,不但不能搞还要骂献祭蜮兵的人!” 这个有意思,大将军点头:“周围几个老登的兵营都献祭蜮兵,全都骂一遍吗?” “对,骂还要骂出花样,最后把他们都喷得满身是粪,这样才能显得出将军的干净。” “哈哈哈哈对!”大将军狂笑,“这样骂还不够,本将军要派人去他们营地里泼大粪,长矛粘屎戳谁谁死!”一刻也不能等待,下一秒要上的是……大粪大战! 听到这个话的刘辩和刘合两眼放空,洁癖小刘们难以置信地看向你,不敢想象你居然会出这种主意。 大粪大战和你没关系啊,你只是提议骂人而已……谁知道这人遇到这种缺德事就很会举一反三……你心底稍微地对其他势力道歉了一下,但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上头的大将军开始主动想对策:“那现在的蜮兵全都……?”大将军比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想的很好,建议不要再想了。 你叹了口气:“将军,今时不同往日。”不行,不能用这种话比喻,他听不懂。 你重新开口:“大人,时代变了!你要当皇|帝至少要做做样子,要装得你这个餐馆干净又卫生,是全天下最好的餐馆,吸引大家都来你这吃饭。” “哦哦。”大将军点点头。 大概是听懂了吧,你直接告诉了他后续该做什么:“将军不能杀蜮兵,还要对他们好,给蜮兵与流民施粥,让全天下有可能吃饭的人看到这家餐馆的好。” 大将军脸上浮现心疼的神色,一看就是舍不得粮食,刘合却是兴奋起来,两眼亮晶晶地盯着你。 天杀的,不会刘协的后代也吃施粥这一口吧,你突然想起来之前吃过的大亏。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不就是施粥吗?你也会! 你拉起刘辩:“至于粮食,将军不必担心。” 刘辩高傲抬头:“五斗米教这点米钱,还是出得起的。” 第32章 迎天子平乱世 你们转战书房议事,简单确定好运送粮食的粮道还有现在可用的耕田以及后续蜮兵的处理,大将军熬到了办公的极限,一口气倒在书桌上呼呼大睡过去,守在门口的亲兵立马上前请你们离开。 你们跟随刘合退出书房,宫女立刻围上刘合,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而刘合早已习惯,就这样漫步庭院,悠悠地将你们带到花园,指着不远处的亭子向你们发出邀请。 宫女们没有多说话,老实地低头跟着刘合,对她的决定也没有任何意见,就这样安静地当着人形挂件。 怎么说呢,天灾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极致的困境下就算是上位者也没有多余的水浇花——当然也有可能是大将军根本不在意花不花的——你们顺着花园向前没能见到任何一朵花,周边的植物全部干|死了,干巴巴的树叶落在地上,踩过溅起一地脆响。 刘合指的亭子原本应该是一个四面环水的观漪亭,而今看不到一滴水。地面与外面一样交织沟壑,土地像是蛛网一般,只有亭子下方的土地还算湿润,泥泞的缝隙中能看见几条锦鲤侧躺,不知道是死是活,鱼鳃微动好像锦鲤正在挣扎求生。 “喵。”一只瘦弱黑猫灵巧地跳入没有水的池塘,熟练地钻入亭子下方伸头叼起一只锦鲤就跑。 这时你才看清楚,那鱼原来早就是死的,鱼鳃翕动是风吹过的错觉……它早就死了,只是在庞大的亭子下庇荫,周围勉强有点湿润泥巴就给了旁人它是活着的错觉。 泥垢之中,观赏的锦鲤只有死路一条。 刘合疑惑问你:“你在看什么?” “我只是觉得,陛下灵动可爱很像是一尾锦鲤,必将成为祥瑞。” 听到这话的刘辩握紧了你的手,他很清楚,成为一个祥瑞、一个吉祥物的下场。如今的一切在这片土地上演了无数次,也曾经在刘辩与刘协的身上演绎,现在又延续到了新一代的汉室血脉。 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可你必须要说出捅破这层窗户纸,也看看现在的天|子是否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听懂言外之意的智慧。如果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 刘合瞥了一眼你和刘辩交握的手,装似不经意地移开目光:“这样啊。”她率先坐上庭院,又示意宫女去准备茶水点心。 领头的宫女对视一眼,又看这观漪亭哪怕没水你们也是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翻栏杆、跨深坑、爬围墙——极限铁人三项逃跑的。遂点头称:“诺。”几个宫女离开准备小食,剩下的人在庭外唯一的出口等候刘合。 待宫女端上小食后,刘合率先开口:“朕不喜欢锦鲤,只能作为观赏鱼类,连食用的价值都没有。”她靠在石桌上撑着下巴随意道,“广陵君可与天师在此看看风景,朕很喜欢此处,时有微风拂面,只是不便传音,时常要高声呼喊侍女。” 看来这里是个隔音议事的好地方,刘合已经试验过了,否则不会把你和刘辩带到这来。 看了下廊前亭口的宫女们,全都背对亭子不敢多加窥视谈话,只有更远处的侍卫盯着亭子里有无人影,你们是否有逃跑的迹象。这里确实是个谈话圣地,不用担心偷听更不必担心交往动作间惹来猜疑。 你也不装了,直入主题:“锦鲤并不是只有观赏的作用,陛下可听说过‘鲤鱼跳龙门’?” “这倒是没听过。”刘合转头,“不用叫我陛下,你我同为汉室宗亲,唤我本名即可。” “刘合。”你毫不客气地直接换称呼。 “……嗯?” 一般这种情况刘合至少还要和你互相推搡三遍,你才不得不唤陛下之名。没想到你都没有客套一下,直接就叫了,刘合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她很快无视这点,继续推进话题。刘合还是太小了藏不住事,简单互换姓名后立刻切入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广陵君为何要救蜮兵,并给蜮兵施粥?” 听到这个问题的你内心感叹: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吗?哪怕相隔百年,刘协这一代血脉里依旧爱着粥,这是什么天生的施粥圣体啊! 你忍住了想要揉头的手,认真回答刘合:“平定乱世,必定不能以无端的杀戮为开口……蜮兵也只不过是走投无路被抓起来的平民,都是‘大汉’的子民,是‘汉人’。” 刘合笑了:“是,即是‘汉人’,便是我们没有血缘的兄弟姐妹。” 你好奇问她:“你读过墨家的书?” 刘合摇摇头:“朕……我只是觉得理应如此。” 刘合握住了你另一只手,她的手掌小小的,不能像刘辩那样包裹住你整个手掌,但是她有在努力握紧你的手,向你传达出她的决心。 “广陵君……如果你拥有我就能平定乱世……我毫无怨言。” 小小的手掌在发抖,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这句话带来的重量和后果。如若这份信任给错了人,那么刘合迎来的必将是没有尽头,如同亭下锦鲤一般的绝望末路……但她还是说出口了,就这样孤注一掷地相信着愿意拯救蜮兵并且守护广陵王印的广陵君绝不是鸱枭小人。*1 “我乃汉天|子刘合。”刘合紧握住你,你甚至能感受到她掌心湿黏的汗液。 “我,乃汉天|子刘合!”刘合大声重复。 “广陵君……你的回答呢?” 听到这话的刘辩松开了你的手……他用行动默认了你的一切决定。这一场重逢,你们注定是无法现在就离开完成百年之约了——你们最大的共通点就是心软,尤其是对身边的人极其心软。 你双手握住刘合,回应道。 “愿迎天|子,平乱世。” 你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问道:“可需我起誓?” 刘合摇摇头:“我除了这个身份,什么也不能给你。如果能平定天下,让万民有处可去、有家可依,哪怕需要让位,合也绝无怨言。” 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的刘辩终于开口了,他凝视刘合:“你很像一个人,我会帮你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靠在你的肩膀上无聊地甩动手上的七宝手串——你两现在就是拿到了攻略,重新开启二周目的玩家。一切都熟悉得让人恶心,属于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走下去,怎么重新登顶权利高峰。 对于刘辩来说,历史就是一个不断重演过去的无脑推土小游戏,现在支撑他的只有那个还未达成的约定……但在约定之前,也可以帮助刘协的子孙摆脱困境,也算是拯救了曾经的自己。 第36章 你放开刘合,重新挽住刘辩顺便调整姿势让他能靠得更舒服一些,刘合在一旁疑惑地看着你们。 “我像谁?” “故人。”你伸出手指轻轻竖于唇前,“这是个秘密……而你迟早会知道的。” 刘合流露出好奇的神色,这种时候的她终于有些小孩子的活泼气息了,头上的华贵珠宝随着她的动作摇晃折射碎光,衬得她眉间红痕更显娇俏。 她轻轻眨眼撒娇:“不可以告诉阿寿吗?” “阿寿……这是你的乳名吗?” 刘合点头凑近,学习刘辩那样靠近你,像小猫一样蹭了蹭你的鬓边,“母皇希望我能活得久些……再久些……至少活到长大成人。” 真可爱。你顺从内心揉了揉刘合的脑袋:“那她真的很爱你,因孝帝长寿取‘合’字为你命名,连乳名也要叫做阿寿。” 她脸蛋红红的:“其实好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 “那我们私底下一定要多叫叫你阿寿。” “好呀。”刘合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刘辩又迅速移开目光。到目前为止,你遇到的所有人对刘辩都是这么一副供起来的态度,也不在意他说不说话,只要刘辩存在于此处仿佛就是天大的恩赐。 刘合犹豫良久还是说了:“这并不是在攀关系,我与广陵君和天师乃是第一次见面,只是刚见面就感到十分亲近,像是见到亲人一般……”说完这句话她的脸更红了,“这话是不是听起来很怪?” 受不了了,刘合真的好可爱!小女孩比臭屁小男孩好多了! 刘合和刘协完全不同,如果是刘协那小子根本做不来撒娇,永远强撑着他身上的帝王威仪,什么“天|子御体,不可触碰”更是张口就来! 刘协从小被教育得太好了,灵帝的偏爱与改字立储的暗示,更让董太后对他无比严格。一切按太子标准抚养,强行压制住他孩童的本性,告诉他要承担未来的重任,行坐举止间比他哥哥还要老成! 不过也正因如此,被半放弃的刘辩才能跟随史君来到隐鸢阁又与你相遇,你们的童年多少还是过了一段快乐无忧的时光,这段时间也成为了刘辩后来咬牙坚持的锚点,哪怕孤独也能忍耐。 刘辩也觉得刘合很可爱,趴在你身上带着笑意看着刘合,眼里满是怀念。 你向来是知道刘辩在想些什么的,于是你继续张口就来,给张道陵张天师也编了一段过往。 “其实天师本名为辩,只是当时冲撞少帝之称故而改名,若阿寿不嫌弃,可以直接称呼他本名。” “不妥不妥。”刘合下意识推拉拒绝。 刘辩:“这有什么。”他朝着刘合勾过半个身子伸手想要摸头,自己摇摇欲坠感觉随时会砸到石桌上,你急忙抱住眼前的腰固定住刘辩,让他可以安全地摸到刘合。 刘合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向前把脑袋凑去。没想到刘辩没摸头,而是捏住了刘合婴儿肥的脸颊:“不准低头。” 刘合被掐住了脸颊,声音含糊道:“……似” 刘辩满意地收回了手又坐回你的身边。你轻轻摸了一下刘合的脸颊:“疼吗?” 刘合摇头:“不疼……天师没有用力。” 刘辩像只黑猫一般无言看着刘合,刘合反应过来:“……啊。”不能在叫天师了。 刘合看着刘辩又觉得直接叫长者的名字不妥,最后别扭地叫了声:“辩叔……” 你在内心算道:刘合是刘协的第几代子孙来着?叫刘辩叔叔合适吗……算了,不管了,严格来算,现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得叫你和刘辩老祖宗。 第33章 粉身碎骨 天幕黑了又白,太阳东升西落,你与刘辩歇息一晚后再次来到书房,大将军与刘合早早等候。 紧接着是熟悉的招兵买马与各方博弈,时间如快马,事件如磨盘,你们很轻松地帮助大将军吞并了周围的几个地盘。 这次的开局不错,你没有被当做杀了天子的罪犯通缉,大将军掌握大半势力还善待蜮兵、拥有刘合占据了道德制高点,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大将军更是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 在处理公务后的碎片时间,你会在观澜亭教导刘合,把当日的所有决策都细细拆开讲给她听,让她消化吸收成自己的东西。 “称/帝三要诀是什么?”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没错!” 你往刘合嘴巴里塞了颗糖,刘辩紧跟其后,刘合嘴巴被塞得满满当当,慌乱摇头表示自己吃不下了。她端起茶水喝下,努力融化嘴中的糖果,接着不舒服地转动脖颈调整坐姿。 你和刘辩彼此对视一眼。 “拆吗?” “拆!我早看这些丑东西不顺眼了。” 你两熟练地开始动作,你抱住刘合让她坐在你的大腿上无法逃跑,刘辩挽起袖子丁零当啷地就开始拆。 刘合没听懂,无措地小声抗拒着:“唉?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你发出诡异地邪笑:“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 刘辩配合着从喉咙里发出诡异地“嗬嗬”声,如同一只巨大的兽,兽爪灵活,刘合头上杂七杂八的宝石全都被无情地扔到了地上,而你脚下不停迅速将宝石拨在脚底,防止滚落掉入淤泥之中给宫女们增添麻烦。 这种强盗做派彻底吓傻了刘合,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头上已经干干净净只剩下两个白色毛球装作装饰,头部、肩颈的宝石全都拆完了。 刘辩满意地拍了拍手:“终于不用看那些丑东西了。”突然想到什么,他转头对你说,“破喉咙,破喉咙。” 刘合:“啊?” 你奸笑:“都说了,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小郎君待会乖乖和我回房,我给你看点好东西。” 刘辩捂住脸:“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想不到广陵君竟然如此做派!” 刘合:“……”小女孩彻底对这两个幼稚大人无语了。 你把刘合放下:“怎么样,现在舒服点了吗?”接着对刘辩伸出手,刘辩慢吞吞地从袖子里扯了块手帕给你。 刘合扭扭脖子:“好多了,不累了!” 你蹲下身捡宝石在把它们全都放到刘辩递给你的手帕里:“身上顶着二斤重——不是骡子就是驴,下次出门不要带这么多首饰了。将军的品味?” 刘合:“是,他说这样更能体现出天子的气概。” 宝石全部都捡起来了,刘辩凑近你不耐烦地把手帕提溜起扔去桌上,用里衣袖子给你擦拭指尖:“有什么好捡的。”他嘟起嘴巴埋怨道,“贪多贪足,反而失了其美丽之处。” 你曲指敲了敲刘辩的骨节:“不要嘟嘴,这样不好看。”他睁大眼睛看你,你顿觉大事不妙,赶紧找补“没错,贪多贪足,反而失了其美丽!” 你拉过刘辩向刘合展示:“你看天师身上就刚刚好,所有宝石只为衬托他存在。虽然多,但是互相呼应更能体现出天师的贵气。搭配也是一门学问,混搭更考验个人审美!” 刘辩被夸得很受用,刘合也连连点头:“我明白了。” “很好,那我们开始下一个问题。”你火速回到工作模式,“你觉得现在的情形符合称/帝三要诀吗?” 刘合犹豫片刻:“不太像……”刘合回想书房内的对话,你一直让大将军主动出击,首先占据道德制高点确立自己大汉正统的地位,并且给各势力发信劝他们早日回归正途。 “为什么不符合呢?” 刘合想了想:“因为大将军一直都很嚣张,突然休养生息反而奇怪,从而引起他人的警惕?” “是的。”刘合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你继续补充给她脑子里的知识增添一些变化,“读史可以通智,因为人从来不变,现在发生的事以前会有,未来也会有,且永远不会绝迹。” 你停顿一下,喝了口茶:“然现实多变,并不是所有事件都会跟着历史走,我们要做的就是根据以前的经验总结出一条现在的道路。历史是教会你应对的方法,但其中的变量就是人心,需要你自己代换。” 其实就是根据公式套数据,只要数据代对了,万能攻略也出来了。 “我原本准备这么告诉大将军,但他问都不问,用人不疑是一件好事,可全权不管就是一件蠢事了。” “我知道。”刘合面色有些伤感,“母皇走时让我记住,人心多变……能够信任的只有自己。” “可多疑也会伤人,你要学会掌握其中的度,分辨谁值得信任又能信任多少。”你凑近刘合耳边轻声说道,“就像我刚刚说的话,其实大半都是谎言。三要诀依然管用……只是使用它的人是你,而你需要一个立给全天下看的靶子。” 看到刘合的表情你笑了,你拍拍她的肩膀:“阿寿,这是一条很漫长的路,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你自己是谁。” 就像是刘辩记住了自己是谁,终是囚笼破镜重寻自由。也像是你记住了自己的来路,记住你想要登顶的初心是让百姓寻到自己的生存之道。 第37章 怀疑伤人,可还好,你们终究还是突破一切相信彼此,从而走到了这个结局。 今天的课程结束了,你和刘辩先走一步,非常不负责任地把收尾工作扔给刘合。 随着背后刘合拒绝宫女们梳妆打扮的声音逐渐远去,你和刘辩也都回到了卧室。 大将军给你们安排的房间在营地的西南面,离大将军和刘合的卧室很远,周围皆是训练的士兵住所,在远处是木头搭建的巨大牢笼,蜮兵们晚上会回笼休息。 刘辩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倒在榻上整个人软成一摊:“广陵王!我好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你也趴在桌子上打哈欠:“快了快了,按照这个进度,今年年底就行了,刘合坐稳后我们回墓里找死。”你突然想起张修这个混蛋还不知在哪里呢,这次不能让他再来搅局了。 你扭头看向刘辩:“我们要不要去隐鸢阁找师尊他们?张修还没找到,我怕这次又死不成。” 刘辩扭身背对你:“不要,近百年来他们从来没有看过我。” 听到这话,你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师尊有可能闭关无法外出,但是史君与徐庶绝不可能这么心狠。徐庶要是听到刘辩一个人留下,绝对会马不停蹄地跑下山把他拉回隐鸢阁,史君更有可能直接哭晕过去。 你小声问刘辩:“你没去找他们吗?” 刘辩声音闷闷的:“我不找。” 唉,看来他没有找过。 你起身坐到刘辩身边:“哎呀,瞧我发现了什么,这里怎么有只小猫啊?”你抱住了刘辩,“别害怕,我会好好待你的。” 刘辩抱住你:“这是承诺吗?” 你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想说什么,你认真告诉他:“这是诅咒,是完不成会被某些鬼魂追上千百年的诅咒。” “哼。”刘辩的心情看上去好多了。 其实你也能理解刘辩为什么不去隐鸢阁找他们,他一直是个很胆小的人,必须要百分百的偏爱才能确认自己的重要性,确定自己不论做什么都会被爱。 而因为一些历史遗留原因,他又非常害怕自己的感情遭受拒绝和漠视,如果不去找史君和徐庶,那么就可以假装他们是有事在忙,又或者不清楚刘辩被单独留下来…… 他已经过了那个……每天写信,有勇气主动出击并且坚信自己没有被抛弃的年纪。 如果有可能收到伤害,得到自己不被爱的回应,那么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联系。 “好啦,吃完饭早点睡,这个天真是热死个人。”你拿出一把扇子在榻旁为刘辩扇风。 刘辩闭上眼睛:“我不想吃饭。” “好,那就好好睡觉。” 刘辩拉住你的手:“你要好好在我身边。” “我会紧握住你的手不放开的。” 你微笑着拂过刘辩的刘海,把他的头发整理到身后不被压住,他的身体很凉没有汗液,其实不需要扇风。 但你就是想为他做点什么,让他感受到你正在旁边。 正如其上所说,刘辩是一个很胆小的人。 这样一个胆小的人坚信着你会完成约定,并且在这个世界一直坚守着,听到你的消息立刻来找你……只对你拥有爱人的勇气。 这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也证明了对于你们来说……彼此都是特殊的,是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可以全身心信赖的存在。 你凑近刘辩的耳朵:“谢谢你。” 刘辩嘴角扬起,他蹭了蹭你的脸像一只优雅的猫:“没关系。” 他总能知道你在说什么。 偶尔不吃一顿晚饭也没关系,只要依偎在彼此身边就会感到安心。 你和刘辩在榻上睡了一会,这里位置太小,很快你们转移到床铺上相拥彼此睡去。 之后的几个月也是这样,白天干活晚上睡觉,每天都很忙,忙到头晕目眩,好在你们一直绑定在彼此身边,就算忙抬头看看对方的脸又觉得可以坚持下去。 情到浓时,望着彼此就是一次浓厚的交冉,躺在一起就觉得灵魂相融,浑身像是浸泡在羊水一般安心。 就在某一天,你于睡梦中忽然惊醒,刘辩同样地被你吵醒了。 他带着浓厚的鼻音揉着眼睛:“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刘辩抱着你,将头靠在你的肚子上,安心倾听着你内脏的呼吸声,“没关系……没关系……我会在你身边的……” 你顺着刘辩的头发从上往下缓慢梳理着:“没事的,你好好睡吧。” 刘辩从鼻子里发出撒娇的“哼哼”声:“不要,我睡不着。” “怎么会睡不着呢?你以前可是日日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就是吃,整个人都丰腴起来。”你的手指在刘辩头发上画着圈,将他的卷发缠绕在无名指上变成一圈一圈的戒指,漆黑的发丝绕成指环,看上去真像是诅咒一般。 “是啊……我以前真的很爱睡觉。”刘辩靠在你的肚子上,他很轻没让你感到难受,“或许是身前睡得太多,把死后的部分也都睡了过去。” 你低头亲吻着刘辩:“听你说这话真让人难受。” 刘辩微笑着回吻:“做吗?” “现在?” “白天我也可以。”这种时候刘辩还是很拉得下脸的。 可不能让他当真,你赶紧回应:“那还是现在吧,只是现在没水给我们用,你要忍着点了。” “哼。”刘辩露出狡黠地笑容,“那更好,让你身上都是我的气味,所有的孤魂野鬼都不敢靠近你。” “冤枉啊,我可只见过你这只大鬼,而且还不是野鬼。” “哈哈”刘辩笑了,“我确实不是野鬼,因为我全身上下都是你的名字,灵魂里都镌刻着你的印记。” 他的眼睛是燃烧着的火欧泊,里面倒映着他最钟情的……长相厮守的爱人…… “如果真能转世,那我也会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明白,这个人是我的。” 你笑着问刘辩:“不是说你的灵魂刻上了我吗?怎么转世第一眼看到我却觉得我是你的。” 刘辩反问:“难道你不是我的?”他的动作粗重了许多,你喘息一声赶紧求饶,“是你的,肯定是你的。” 你抚摸着肚子,上面有着不属于你的形状顶起:“我的身体……灵魂……也肯定刻着你的名字。” 刘辩紧紧拥抱住你:“真好啊……我成为了你的一部分……你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夜深得不见五指,你们无法看清彼此的脸,却能触碰到彼此的每一寸肌理,每一片真心……就像是身体内部的206块骨头,如若某天你们都死于非命,骨头散开被胡乱地扔在乱葬岗,前来收尸的赶尸人也能从骨头上面的名字认出哪个骨头是你,那个骨头是刘辩。 不过赶尸人可不会这么好心,他只会敷衍地把所有骨头收集在一起,又暴力地扔进背篓里混合,全然不管骨头有没有碰撞,脆弱的部分有没有撞成粉齑……可撞成粉齑也不错,你和刘辩的骨头就这样彻底混合,再也不分彼此。 第34章 杀鬼生人荡涤宇宙 一切结束后,你坐在床沿沉思:不对啊,刚刚我是为什么惊醒来着……梦里面也会做噩梦吗? 梦……我在梦里…… 你猛地反应过来,你只是和刘辩在棺材中睡着了,这一切都是过去的记忆——你只是跟着过去的自己寻回记忆而已,完全没必要再重新体验一遍当牛马的生活啊? 想到这几天恐怖的工作量,你后悔地猛锤自己胸口,干活干习惯了,一有活就下意识接手全身心投入进去,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用来思考关于“自己”的事情,直到和刘辩一起休息了一会后——双腿离地了,脑子才占领高地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你赶紧闭眼想象黑暗中有一盏温润的骨灯,骨灯静静停留在原处,没有任何变化。 你问他:“能不能快进一下?快进的记忆我也要。” 骨灯闪烁灯火,你明白这是可以的意思:“那就,”你停顿一下,看着身边的刘辩,他正在熟睡,双眼紧闭呼吸平稳,如果在这时快进,刘辩也不算被……一个人留下吧? “那就,”你再一次停下了,不知道怎么就是没办法在此刻快进,总觉得这对刘辩来说太过残忍。 犹豫良久,你抚摸着枕边人的脸庞,冰凉的像是玉石一样的触感,他在你手下呼吸,富有韵律的呼吸声甚至比他活着时更为规律。 静谧的夜晚,屋外听不见虫鸣,屋内你却能听到刘辩呼噏的轻微气声……他玫瑰一般的嘴唇总是带着笑意,在睡着时也微微扬起,双唇相交的线条像猫儿的嘴,嘴巴上方挺翘的仿若玉石一般的鼻梁随着呼吸微动,连带着睫毛轻轻颤抖,是一扇剔透的蝶翅,跟随爱情的洪流鼓合翅膀。 你亲吻刘辩的额头,最终下定了决心。 “那就等我一个人时快进这段记忆,嗯……快进到刘合登基。” 第38章 ……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实际情况是,你和刘辩每分每秒都在一起,骨灯完全没有机会插手,你又不狠不下心在刘辩面前快进,又或是趁他睡觉悄悄离开。这对刘辩而言太残忍了……哪怕这只是一段过去的回忆,你不想再留他独自一人,让他在记忆之中孤身等待。 就这么又磨蹭了几个星期,比牲畜还苦的高强度争霸天下游戏中,你终于找到了一个几分钟的空隙……并且趁着这个空隙一口气快进了高览进入友军联盟,在士兵内部宣扬幼帝的仁慈与神机妙算——刘辩四处传教做法,宣传教义——你布局收局,重新收集谋士、将领——天蛾联合蜮兵、流民反水大将军——刘辩在皇宫开坛祭天,彻底结束天罚。 就是这一天,刘合登基,于国都封禅。 你和刘辩走在她的身后,目视她一步步向前。 在你眼中,刘合越走越高,走得比所有人都高,直到站在那个至高无上只有一人的位置。 在刘辩眼中,刘合越走越远,身影渐渐与你重叠,一如百年之前的泰山封禅,你登顶高位又伸手邀他站于身侧。 曾经的抚军大将军被严严实实地捆在祭台前,在他面前的是一口三脚两耳的巨鼎,鼎身刻有小字,上面密密麻麻刻着祭文——祈求上天降雨,除蜮鬼、斩恶人、定四方。 刘合握着剑,坚定地站在天下人的面前。 刘辩在祭坛作法,你在旁边为他击鼓奏乐。 刘辩脚踩音律,身走禹步——沿着北斗七星的图样两脚交替,踩着你击出的鼓点正立右足前左足后,此复前右足,以左并右,同时叩齿三十六通,双手挥舞犹如舞蹈,身上宝石犹如神眼,天上顿时乌云密布,狂风乱作,众生呼啸。 随着仪式的进行,乐声也愈加激烈,你用尽全身力气敲打着鼓面,口中高唱着驱除恶鬼的咒歌。 “上有六天之宫——太上之所主——”歌词讲述着邪灵与鬼的来处,它们受制于天宫被太上之主管辖治理。 刘辩随着你的歌声大呵道:“吾知六天之宫名,顾得长生!” 你继续唱道:“太上弟子——下统六天——”刘辩是太上弟子,知六宫之名,故得长生,统六天,斩淫邪。 刘辩祭出符咒凭空点燃:“灵符神杖,威震百万,与我俱成,与我俱生。” 你配合着刘辩的行动:“杖指天,天神设礼——杖指地,地祗相迎——”唱到这里,造势已成,民众的情绪到达巅峰,一切只看刘合的动作了。 刘合举刀走到鼎前,一把拽住大将军——祭品的头发,狂风呼啸吹散了刘合的头发,遮住了额心的红点,只有那双与刘协一模一样的灰色眼睛亮得惊人,里面充斥着对自己的野心。 啊,所以这孩子其实是…… “你终于发现了。”刘辩笑着瞥向你,他的仪式已成,此时正高举双手在祭台上摆姿势呢,离得太远,底下的民众其实也看不见他的五官,更不知道他正在开小差和你聊天。 你问刘辩:“你早就知道了?” “那当然,这可明显了。”刘辩小声说,“不过我是在昨晚完全确认的。” 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 …… 你回忆了一下,昨晚安排好所有流程后,刘合来找你和刘辩了,她的表情很严肃,一本正经地端坐在你们面前。 “我曾经的承诺不变,只要能平定乱世,合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大晚上的孤身一人来卧室说这个很让人害怕啊,你摸摸刘合脑袋:“太紧张发热了?” 刘合鼓起脸颊:“广陵君,我是认真的!” 刘辩掐住她的脸颊:“我们不用你做什么,你安心上位就行。” 刘合拍开刘辩的手又打开你的手:“你们两个怎么老是对我动手动脚的!” 你和刘辩异口同声道:“因为看你着急的样子很有趣。” “心眼也是一样的坏!”刘合努力板起脸,重新让房间回到说正事的氛围。 “我是认真的,一直以来都是你们在努力,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到,这个皇位也不该由我坐上。” 刘合紧盯着你:“广陵君,既然你有广陵王印那么说明你也是汉室宗亲,你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你心里暗暗吐槽:实际上这个房间里的人都有资格,非要算,刘辩的血是挨得最近的,你是旁支,而刘合是隔了几代。 不过看刘合这么认真,你也看着她的双眼郑重说道:“不需要,我和刘辩都不需要做皇帝。”都当过了。 刘合寸步不让:“只有我该如何继续镇压诸侯,平稳发展下去呢?” “广陵君,你有这个能力就应该承担起这份责任,我是真心让出这个位置的。” 刘合并不是试探你们,也没有觉得你们垂涎皇位,她是发自内心的为天下人着想,真心实意的希望明主上位德其正,还众生安宁。 刘辩有点生气,他警告刘合:“这是你的问题,你应该成长为可以治理天下的明君。”刘辩生气不是来源于刘合想拉你上位离开他,而是愤怒于刘合对自己的不自信,天子决不能失去自己的傲骨,但在这一刻,他也确定了眼前的人是谁。 刘合被刘辩说的一愣:“可我,我。” 你拍拍刘合的肩膀:“很不安对吧?你还是个小孩子,好多东西都不懂却要承担起整个世界的愿望。”并且怀疑自己能否做到,是不是应该把这份重担交给能做到的人手里。 你拉着刘合走到书桌前而刘辩气鼓鼓地抱着手跟在你们身后:“哼!” 这位也还在气呢,你无奈地拉过刘辩让他握住你的手,接着指导刘合:“不用害怕,每个人都是从小孩变成大人的。昔日太祖不也曾为小小一亭长。” 这种拉着刘辩给刘合讲话的情形好熟悉,感觉回到了观澜亭,刘辩也这么觉得,现在正不老实地扣着你手心呢。你用力捏紧手掌让刘辩别捣乱,继续给刘合讲着。 “现天下已定,易有能臣辅佐。朝廷之事,□□休养生息可听伍丹之言,种田问徐稺,外交问崔烈,经商有甘缇、第五天,如若花费过高便询山九,她心肠很软顶多骂你两句,但是会给出实际的解决方案。”你细细道出故人之名,又摆烂嚼碎全部都教给了刘合。 一份又一份的竹简堆放于书架之中,里面都是关于前期治国的想法和草案,一份来自于百年之前的可行攻略。 “不用害怕,你不是一个人,大胆地往前走吧。” …… 刘合站在众人面前,站在千万万信任幼帝的人面前挺直胸膛,挺出了皇帝的脊梁以及那份救治万民的野心。 “吾,乃汉天|子刘合!” 刘合的声音传播开来,在她手中的抚军大将军也发出了恐惧的哀嚎,紧紧盯着刘合手中的利刃。 稚子抱金过市,怀璧其罪,其罪可亡。 稚子手握利刃,真理在手,其情可盛。 “吾将——杀鬼生人,荡涤宇宙。三千世界不得复有淫邪祸乱之蜮鬼!” 手起刀落,那位有着皇帝梦的将军就这样头首分离,头颅被刘合扔进鼎中,碗大的脖颈伤口处“咕嘟”“咕嘟”地流出小溪一般的血液。 他的血液只够浅浅布满鼎底,而天上却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雨大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可淹不过人民的呼喊。 “下雨了!下雨了!” “终于下雨了!” “陛下!” “陛下!” 雨水终究还是溢满了深深的鼎身。 刘合,登基礼成。 第35章 掌握力量的人 仪式结束了,刘合与众臣举办庆功宴。 天下初定,不易铺张浪费,这次的宴会基本都是些家常小菜,酒水也换成了茶水,防止发生先帝的悲剧——刘合母亲就是在庆功宴上遭遇宫变,拼死送出刘合后在路上被大将军捡了个漏。 刘合兴奋地邀请你一起参加:“这次场面很大,江东、汉中、汝南豪强都送来了族中子弟,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服软。听说寿春的舞姬剑舞一绝,只是安排的很远,看距离能望清人影就不错了。” 刘合边说边点头:“当然我也知道这是为了安全起见,我周围的护卫也都是可以信任的人。”刘合看上去很期待这场宴会,这还是她第一次做东道主,平常她都只能作为吉祥物呆在大将军身后。 不过这样的日子她很快就会腻了,推杯换盏说话弯弯绕绕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拉扯,宴席台面永不止境的明争暗斗会耗费掉她所有的热情,甚至还会怀念没有宴席的日子。 你怜爱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先回宫洗漱,你身上都是血的味道。”大雨过后你们都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可刘合身上还是有着浓重的血腥味,像是大将军的怨灵久久不愿散去,怨恨地跟随着夺取他性命的仇人。 刘合不以为然:“我只恨不能多留一会,让这恶人的臭血吓退那些不安好心的贵族。” 第39章 “前一秒还说人家服软,后一秒又要吓退了。你这变脸可变得真快。”你手上稍微用力,捏起了刘合的肉肉。 刘合嘟嘴:“前期没见他们雪中送炭,现在该干的活都干完了,分肉汤时一个个舔着脸来攀亲戚了!” 你掐住刘合嘴巴:“都说了别嘟嘴,别学刘辩,这样不好看。” 一旁看戏的刘辩横眉冷竖:“你!”你立刻亲了他一口,“好好好,我的错。” 刘合抿嘴露出一副想吐的表情:“别在我面前这样,稍微避着点人!” 你叹了口气:“刚见面时你还不是这种态度啊,那会可懂礼貌,可乖,可招人疼了。” 刘辩扶额,左晃右晃一副快晕倒的样子:“儿大不由娘啊,夫人忍耐一点吧……”他用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很快她就要嫌弃我们两个老人了。” “真是的,又来!”刘合气鼓鼓地向前走去,“我不要理你们了,总是一唱一和地欺负我。” 你和刘辩对视一眼,成功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有趣的神色,欺负小孩,特别是刘合——超级有意思! 刘合又气鼓鼓地走回来了,你弯腰问她:“怎么了,不去洗漱了?” 刘辩趴在你身上,嘴角翘起阴阳怪气地调侃刘合:“她可不会理你的,至少要一周,人家可懂规矩了。” “……” 刘合很少见地没闹别扭,就这么站在你们面前双手乖巧地放于身子前方,头与身子连成一条直线,冠冕上的珠子稳稳当当没有一点碰撞的声响,身姿提拔仪态优雅,一看就是经过良好教育的好孩子。 她非常认真地邀请你和刘辩:“广陵君与天师可否与合一同参加宴会?” 你和刘辩同时默契摇头。 刘合不解:“为什么?”一直做到这个地步,你们两个不求名利、不求钱财,没有任何需要的东西甚至不向世人宣告自身的存在,断绝了一切宴会与豪族拉拢。 你再次告诉刘合:“我们只是随心而为,看你合眼缘,想要帮帮你。” 刘合纳闷,她听这个解释听了好多回了,但还是让人难以相信。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 听到这话的刘合深吸一口气,接着毫不犹豫地拜倒在了你与刘辩身前。 “既然如此,合拜谢二位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这个面对囚禁绝境时依旧挺直身体,无时无刻坚持着末代帝王最后的尊严,支撑着大汉风骨的天子郑重的、发自内心地深深一拜。 “多谢。” “多谢!” 你扶起刘合:“好啦好啦,谢谢的话说三次就够了。” 刘合微微扬起嘴角,眼神直率地盯着你,她现在真的是一位合格的帝王了……既有大汉的傲骨,也有爱民的慈悲,既能廉远堂高掌控群臣,也能谦卑自牧拉拢同盟。 刘合是一个聪明的弟子,你教出了一个很好的徒弟。 她最后露出了一个很符合年纪的微笑,用力地抱了抱你和刘辩。 “今天的我没有出错,很厉害吧?” “很厉害,我们在身后都被你帅惨了,”你抬手模仿刘合的语气:“吾将杀鬼生人,荡涤宇宙。三千世界不得复有淫邪祸乱之蜮鬼!” “嘿嘿,那就好。” 刘合再次鞠了一躬:“那么合去梳洗了。” 她转头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脚步,头微微侧了一下,冠冕的珠子碰撞出清脆声响。 “朕,去了。” 她再也没有转过头,直直地向前走去,头高高扬起,冠冕的珠子没有一点碰撞的声响。 刘辩拉着你的衣袖,他突然有些不忍:“以后她就是一个人了。” 你顺着衣袖握住刘辩:“是啊,人生就是这样。人总要独自一人走过某段路程。” 你与刘辩也分开过,美好的童年转瞬即逝紧接而来地就是被迫的分离,你们彼此独自度过了很长一段没有对方的人生。你曾经做好了成为纯臣的准备,却又在残酷的现实下目视刘辩的死亡。当代表大汉的烈焰将大汉本身的血脉燃烧殆尽,当你逃出宫殿放眼望去整个天下都是一片火海时……你终于明白了。 想要改变世界的命运,就要掌握权利,就要站上权力运作的中心点,用自己的手驾驶这座庞大的钢铁巨兽。 你要成为掌握力量的人。 只有掌握权利,手持自己人生的剧本,才能突破分离与喜欢的人在一起,从此漫漫长路不再孤独。 没有力量的人不配保护他人。这是你与刘辩在分开的日子里学会的最残酷的道理,也是行走在此世之间的真理。 刘辩拉着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送刘合离开后他的心情有些低落,一路上不断问你。 “你不会抛下我吧?” 你每次都给他肯定的答案:“当然不会。” “你不会重新去做皇帝吧?” “绝对不会。”你认真问刘辩,“给你个机会,你还想重新再坐上那个位置吗?” “我才不去!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是啊,所以我的想法和你一样。” 你和刘辩回到卧室,你指着那一堆堆书简:“我又不是疯了,重新体验一遍当牛马的生活,当初你死后我为了早点去见你,彻夜不停地干活处理后事,到最后我都怀疑我是处理奏折猝死的!” 听到这话的刘辩抱着你怎么也不肯松手,你被勒得呼吸有些困难,无奈地问他:“怎么了?突然这么粘人。” “不要走了,不要再离开我了。” 你有些惊讶:“怎么突然说这个话,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甚至黏在一起的频率过高,让你都无法快进这段记忆。 刘辩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整个人都看上去很急躁:“太久了,留在这里的时间太久了。”他皱起眉头牙齿紧咬嘴唇,牙齿咬上的部分都没有回血微微泛白。大拇指与食指下意识揉搓同时不断转头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不对劲,你强行与刘辩十指交扣,这是最简单地让他感受到你在他身边的方式。 你指引着刘辩调整情绪:“深呼吸……我在呢……深呼吸……” “吸——呼——”严格来说鬼魂是不需要呼吸的,但刘辩还是下意识听从了你的话,跟随着你的声音寻找呼吸的那种状态……就像他从来没死那样的状态…… “吸——呼——”刘辩渐渐稳定了下来,手指不在揉搓瞳仁也不再抖动到处乱撇。 他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你:“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他按住你的双肩,力道很大把你的肩膀按得有点疼,他的眼睛紧盯你的神态,金色的眼珠之中倒映着你的脸庞,在这样认真的眼神之下,任何心虚都无法逃脱。 你怎么可能忘记呢,你勾起嘴角直视着刘辩的眼睛:“记得的。”你凑到他耳边,“百年以后,诀别之时,我还会在你身边。” “我现在就在你的身边。” 刘辩睫毛翕动,缓缓松开你又挽住你的手黏在你的身边,他的头靠在你的肩膀,头发上都是祭祀香料的味道,你们被熏了一整天,两个人从头到脚都熏入味了:“那我们走吧,去达成约定。” 你自然不可能会拒绝刘辩:“好,现在就去。” “不用等刘合回来?”刘辩看向远处,庆功宴才刚刚开始。 还没等你回话,刘辩就开始自言自语着,无意识地在房间里转圈,拖拽着你在房间里循环走动,他嘴里念叨着。 “不等?” “不用再等了?” “不用在等了!” 他的音调一句比一句高,喜悦的情绪也一层层向上走,高兴得脸上泛起红晕。 “不用再等下去了,我们现在就回墓里,现在就去死,不准走,不准离开我!不准骗我!” 你被他拖拽着艰难向前挪动,还要每个问题都好好回答刘辩:“现在就走。不等。立马去死。不会离开你。不会骗你。” 极度兴奋下刘辩又开始发疯了,他牢牢拽着你,声音严肃:“要回到墓里再死,这次我先来,我先杀了你,你在杀我。” “你先来,你先来。”你笑得宠溺,“我可做不到杀死一只鬼。” 第36章 我做不到 就这样,你们忘记一切,忘记初定的天下,忘记宴会上的刘合,忘记曾经的故人。就这么义无反顾的,只有你们两个人的,重新回到了那座坟墓之中。 之前你在这里重新睁开双眼……看到的是张修,而现在刘辩与你重回故地,重新回到长而狭窄的甬道之中,穿过甬道移开机关,在堆满了陪葬品的墓室之后,打开隐秘其中的花墙就是你与刘辩的主墓室。 棺材维持着打开的样子,你们一起走到棺材边,刘辩嫌弃地抬起袖子擦拭棺盖:“我一定要在盖子上下毒,毒死所有试图偷走你的人!” 你蹲坐在一旁的地上等待刘辩整理:“我们是葬在一起的,怎么墓室里只有我啊?” 第40章 听到这句话刘辩更恨了,牙齿嘎吱作响,如果现在往他嘴里塞一块生肉,不到三秒钟就能被他磨成肉泥。 “我们要一起离开的,我们说好的,但是你把我扔下了!” 他愤怒地敲了一下棺材板,沉闷的“咚——”声回荡在整个墓室,你赶紧起身握住刘辩的手:“疼吗?” “很疼……非常疼……疼得我就要死了……”刘辩泪眼汪汪地看着你,空中又开始漂浮透明的灰烬,灰烬来源于刘辩的身体,“你知道被一个人留下是什么感受吗?” 他的手掌渗出血丝,血液顺着刘辩的掌纹流淌蔓延,接触到你之后迅速顺着你的皮肤向前蹿,血液拉出一条红色的长线,一点也不浪费的全部留在了你的身上。 “等待……又是等待……我好恨这个词!为什么我一定要无休止的,永不停歇地等待!” 你消失的这一百年里,他的不安更严重了,一到特定的场合里,整个人的疯劲根本藏不住。 “不会的,不会在等了。这次我两好好的回到了这里,你可以提前杀死我,这次换我来等你。”你掏出身上的匕首扔进棺材,匕首掉落到底部发出金属的脆响,这脆响唤回了一点刘辩的理智……也不能说是理智,只是那种可以与人对话的程度。 他的瞳孔开始闪烁,内里悠悠发出火焰似的微光,像一盏将灭未灭的烛火。 “我要……杀死你……” “是的,由你来杀死我。也只能是你。”你捏了捏他的脸颊:“好啦,别再难过了,这样很伤身体。” “伤身又如何,我早就死了,根本不怕这些!”刘辩的倔劲上来了,胡搅蛮缠地问你,“既然这么担心我,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怎么又开始拉扯其他话题了。你无奈扶额:“其实在我的记忆里,我才刚刚和你分开。”你回想着之前的记忆,“我的记忆停留在我死之后的一段时间,在往后就到了‘道’的体内,接着就是和你走入幽都的大门……”那时你被人强行扯出胎内,刘辩被血肉组成的风暴砸开。 刘辩想了想:“我的记忆就是死后一直在墓里等你,刘协把你的尸体送来后和伏寿磕了两个头就走了,再之后我睁开眼睛,”他的眸子冒火,“身边只有你的尸体,连个鬼都看不到!” “这样啊……”你低头沉思,当时在你身边的红蝶肯定是刘辩,而他没有那段记忆说明人是很难在‘道’的体内保持自我的,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保持自我与理性,因此你也能清晰感知到不对——你被强行扯出了。 想到这里你又有些后悔,混沌之内无谓强弱,如果当时反应过来并且加以反抗,你和刘辩就能好好离开了。这次一定要鼓足精神,有了准备后再也不会重蹈覆辙,就那样在门口被拦下! 思绪与未来一闪而过,迅速在你脑中构成一项详细的计划,脑子还没有从思考的氛围中跃出,手已经拉住了刘辩,刘辩握住你的手,他比你高一点,需要弯腰弓起背才能埋入你的怀抱。 “太狡猾了……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在你走神的那一瞬间刘辩就察觉了,可还没等他发脾气,你身体的本能就牵住了他,你们之间的亲密以及曾经经历过的每一瞬间,都让这种行为成为了本能——你们的身体早就本能地记住了彼此。 “对不起。” 你牵着他的手,非常困难地爬进了棺材里面,接着蜷缩双腿跪坐着从下往上看他,脸上笑眯眯的,声音轻松。 “好啦,你准备怎么动手,我全都会接受的。” 刘辩怔怔地看着你的脖颈,上面有着人体最粗的几根血管,青色的血管汨汩流动,内里充满着爱人的气息……一股生命的味道,他凑近了你…… “哈哈,你在做什么,好痒啊。”刘辩正在你的脖颈上磨蹭着,头发划过肩颈传来一片酥麻的电击感。 刘辩倚靠着你说道:“是活着的味道……”他摸到了你刚刚扔入棺材的匕首,接着紧紧握住了它。 你躺在棺材里,双手合十放于胸前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来吧,我准备好了。” 刘辩跨坐在你的身上,胯骨与大腿紧贴住你的腰部借力,双手握住匕柄瞳孔紧缩,全身紧绷倏地抖了一下。 你轻拍刘辩的大腿:“别这么紧张。”他夹得你有点疼了,你忍耐住这种疼痛扶住他的腰,“现在你很稳定,抬起刀一口气刺下来。” “……”刘辩又开始流泪了,灰烬四处散溢,他猛地把匕首扔出棺外,俯身紧抱住你,这下你全身都被他牢牢夹住,只有手指和脚趾还能自由活动。 他含糊不清地说着:“我做不到,做不到……我不想你死,我又想要你死!”你能听见他咬紧牙关的低吼,是野兽受伤的喘息,“你怎么就不死呢……” “死……活……”喃喃自语着的刘辩塌下肩膀,他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就这样倒在了你的旁边,他枕着你的肩膀重复道:“我做不到……” 你侧身抱住了他,这个方向你能看见刘辩完美的侧脸,哪怕是平躺着他的脸上也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在活着的时候,刘辩躺着哭泣,眼泪还会在他眉骨与鼻骨的交界处被牢牢接住,犹如一潭小小的湖,湖里存放着一只黑猫的伤心。 刘辩没有闭上眼睛,他就这么睁大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你轻声问他:“不闭上眼睛睡一会吗?” “我不敢闭眼。”刘辩转动眼珠看着身旁的你,“我不敢在先走了,不敢睡觉,不敢闭眼,只要有一点看不住,你就会再次离开我的身边。” “对不起……”你闭上眼睛,摸索着让刘辩的手摸到你的眼窝,眼皮包裹住眼珠,轻轻按上去像是锅里的肉丸子一样弹。 你告诉刘辩:“如果你无法睡觉,那么从今以后我来替你闭眼,每当我闭上眼睛时你都要在我身边。” “呵呵……”刘辩终于笑了,你能感受到他正不断地抚摸着你,描绘你眼窝周围的骨头顺着骨头摸向弹润的眼珠,翘起的睫毛,顺畅的眼尾。他雀跃地重复着,“每当你闭上眼睛时,我都会在你身边。” 你缓缓睁开双眼,笑着对他伸出双手,刘辩立刻将手放到你的手上握住。 你有些无奈:“真是的,我还没有开始邀请呢。” 刘辩蹙眉:“我除了跟你走还有什么出路?”你们的默契高得吓人,他立刻就猜出了你的意图。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就像两情相悦的人也要正式求婚才能步入幸福的未来。 “那么这位公子可愿与我在活一世?” “哼,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调戏当今天子,朕要诛你九族!” “哎呀。”你抖动着刘辩的双臂,“那岂不是正好?陛下准备什么时候杀我?” “哼哼。”刘辩坐起身重新抱住了你,“自然是……百年之后。” “谨遵圣命。” 就这样,刘辩又一次地错过了和你达成百年之约的机会,而此时的你们毫不知情,一脸开心地在主墓室过二人世界,刘辩还在墙上周围画上了好几只小乌龟,丑丑的长着一张很不聪明的脸。 面对你的质疑,刘辩大力抗议:“乌龟本来就很笨!” 他越说越起劲:“又笨走得又慢,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寿了,俗话说得好——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鳖。”说到这里刘辩皱起脸又用袖子把刚刚画上的乌龟全部擦掉,“呸呸呸,乌龟最大的缺点就是长寿!” 他担忧地看着你:“你可千万不能长寿啊。” 你对刘辩承诺:“好好好,我肯定是个短命鬼,这一世早早的就死掉。” “这才对。”墙壁上的乌龟全被刘辩擦掉了,只留下黑黑的印记,他非常不满意,“看着好脏,能不能让刘合派人过来修一修。” “你受得了那些声音?”不如说墓室里有陌生人进来刘辩就要发疯了。 “受不了。” “那就忍一忍。” “忍不了。” “你是不是在找我麻烦?” 刘辩叉腰:“哦,我哪敢找你的麻烦啊。”他指着那几团黑影,“总之太丑了,而且我不要看到乌龟,让刘合派人来把这里重新盖住!” 你举手投降:“可那样墓室就有人会进来。” “那我们出去!” “你愿意出去?” “我们总不能这辈子都呆在墓室里面。”刘辩勾起嘴唇,对你伸出一只手,“不许抢答,等我说完。” 虽然刘辩不准你抢答,但是你清楚知道,他是忍受不了伸出手后你没有立刻握住他的,于是你握住刘辩的手捧场地接话:“陛下,请吧。” 刘辩握紧你:“那么请伟大的汉帝与小道外出踏青……共赴人间美景。” “荣幸之至。” 第37章 桃源传闻 就这样你们走出坟墓重新在这个崭新的世界开始生活,金银相关全都由刘合承担。因为蛾部、蜂部、雀部、鸢部的重启,不论走到哪里你们都能收到雀使们送来的资金、当地特产与地图。 第41章 目前你们正在广陵的一家布匹店挑选布料,刘辩拿起一匹缠枝莲纹的孔雀绿布料在你身上比划:“这个颜色是不是有点太老气了?” 你纠正他:“我们这个年龄,穿什么颜色都是应该的。”你和刘辩加起来几百岁的人了,哪有什么老气不老气的。 一旁的老板赔笑道:“是呀,年轻穿什么都好看。” 你笑着点点头:“没事我们自己选就行。”跟在你身后的雀使上前请老板离开,你继续补充,“你也去忙自己的事吧,广陵雀部是最忙的支部。”现在所有总部都在雒阳由刘合统一指挥。 这个孩子一看就是新人,面上犹豫不知道是听从你的命令还是遵守总部的命令,就算现在离开了也会偷偷跟着你和刘辩。 你只能严肃地板起脸:“雀使,你应该清楚我们的身份。” 雀使挺直身板:“楼主是现任绣衣楼主人兼监察御史,暗地探查民情。” “你在好好想想,属于陛下的专属雀使会跟着两个无关的人吗?你跟着我们,太明显了。” 雀使恍然大悟:“明白,抓手赋能,精确化探查,击穿目标用户心智,争取线粒对接根根分明!”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无奈扶额:“这些词哪学来的?” 雀使掏出一本书:“是代号为‘云雀’的汉帝雀部首席,她的名言警句雀部人手一份,我每月都会默写一遍。” 你在内心崩溃呐喊:云雀,这种东西就不用留下来了! “总之,你让各部门离我们远点,不要妨碍我和张天师工作。” “了解!”雀使转身欲走,你紧急叫住了她,“等一等!” 雀使被你叫得一个踉跄,仓惶停住:“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伸手:“钱拿来。”这位小雀使来送钱,又怎么都不肯让你和刘辩拿钱,连吃饭都恨不得端着个碗喂你们吃。 雀使双手递上钱包:“楼主请用,雀使告辞了。”她跑得很快,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看起来很害怕耽误你和刘辩的工作——实际上你们只是想过二人世界而已,给刘合打工打出一个皇位了,这点摸鱼要求不过分吧? 刘辩拿着另一件相同花纹的布料问你:“宝石蓝和孔雀绿你更喜欢哪个?咦,她终于走了!” 你撸起袖子伸出胳膊:“她暂时不会回来了,接下来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胳膊对比下,两个颜色都挺不错的,犹豫片刻你决定,“选孔雀绿,这个配缠枝莲纹更好看。” 你扯扯身上的衣服:“其实这件我就挺喜欢。” 刘辩扯扯你的袖口:“龟背纹太不吉利了,不准长寿!”他把手上的布料展开又披在了你的身上。 他上下打量后点点头:“就这个,缠枝连绵,并蒂同心,这个寓意是最好的!”刘辩表面上不听人话,实际上竖起耳朵把刚刚店主对布料的介绍全都记住了。 终于选好了,你也有些饿了:“那接下来我们,”话没说完,你惊恐地看着刘辩……他手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堆起了厚厚的小山布料,彩色的布料堆叠交错,只有极其微小的颜色区别和花纹不同,但刘辩绝对分得出! 刘辩抬抬下巴,布料山后的老板顶着一张真心实意,满眼都是钱的欢快脸庞搓手:“慢慢选,慢慢选,里面还有呢。” 还没吃饭……没等你找出借口,布料店老板麻利地端上长桌:“您一定饿了,吃点糕点,我已经派人去广陵最好的酒楼定席,马上送来。” 刘辩满意地点点头,他喝了口茶:“你下去吧。” “好嘞。”老板又放下两座小山,“慢慢选哦!”颤颤巍巍的布匹山看上去可以把你砸死! 老板离开了,你看着眼前的布料山和憋了一百多年的刘辩——他正抓着樱桃红和枣红问你哪个更适合他——只觉得,吾命休矣! 半个时辰过去了,这时的你还能做出判断。 “明黄和琉璃黄?选明黄色,配藤色花纹做个贰色马甲。”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一个时辰过去了,这时你开始精神恍惚。 “杏色团纹和红色团纹不都是团纹……我看着没什么区别。”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在敷衍!” “我看看哦,都要吧,都很适合。” 两个时辰过去,天色渐黑,屋里点起烛火,布匹老板都在一旁打瞌睡了,刘辩还在挑。 你的眼睛开始出现虚影,随手拿过一卷布料问他:“这是三多纹吗?我怎么看着全是桃子。” 刘辩低头数着布料上的花纹:“是三多纹,你看都在上面呢,桃子,佛手,石榴,桃子,桃子,佛手,桃子……”他边数边拧起眉头,最后一把将布料扔到桌上,老板被吓得一个激灵。 老板也快睡着了,闻言晃了晃脑袋,弓着腰起身笑道:“客官要走了吗?布料我给您送到府上。” 刘辩指着布料呵斥老板:“走什么走,你是不是拿瑕疵品糊弄我!” 老板端起布料对着烛火看了又看,有些迷惑地回应刘辩:“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刘辩用力点了点布料:“三多纹将就多福、多寿、多子,你这怎么全是桃,有这么想要长寿的吗?” 重点不是这个……你叹了口气,起身替刘辩交谈:“你这纹路明显是错版了,我们选颜色一直没仔细看,其他布料该不会也这样吧?”要是都错版了,你这两个时辰的时间可以说全部白费,没准明天还要陪刘辩再逛一趟……前途一片黑暗! 老板猛猛摇头:“怎么会,我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敷衍您二位啊。” 这倒是实话,光凭你们来这身边围绕着一堆官员和数名雀使的阵仗,就说明你两的身份绝不普通,只要这老板不是什么天生的智力残缺,就绝不会想不开,在这种细节上给你两动手脚。 老板又找出了几匹布料放于桌前:“大人有所不知,最近各地都流行桃纹与葡萄纹,据说穿着这两个纹路的人更容易进入桃源。”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穿着红衣也是,不过葡萄纹配红色不雅,各地多做桃纹搭配,三多纹也变成桃纹为主,而不是均分。” 他捧着布料情真意切地解释道:“这恰恰说明了我这的布料,全都是最新鲜,最流行的顶尖式样,绝不敢欺瞒二位!” 刘辩早就不在意什么三多纹了,他紧抓布料反问老板:“……进入桃源?” “对对。”老板指着葡萄说道,“听说有福之人会被张天师请入桃源,人们都说桃源美酒……” 你赶紧打断老板对桃源的吹嘘:“好了,你下去吧。选好的布料会堆在一旁,直接送来就行。”在广陵,你和刘辩肯定是拥有自己的府邸的。 老板瑟缩地瞟了眼刘辩,点点头迅速遁走,你环抱刘辩的肩膀,指引他慢慢到凳子上坐下。 他眼白里全是血丝,猛地抓住你的手:“你不准去,不准抛下我!” 怒极反笑,你反问刘辩:“我有病,放着好日子不过去找那个疯道士?”啊,不对,刘辩好像也挺疯的,而且现在也是个姓张的道士。 你自觉失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刘辩,他倒是没在意你说的这个话,看来他也觉得张修就是一个有毛病的疯道士。 刘辩一边抓着你,一边焦灼地咬着食指关节:“还好,还好没有选择直接去死,一定要先解决这个老东西,不能再让他来妨碍我们。” 你宽慰他:“这么一看是不是因祸得福?张修果然是在暗地蛰伏,说不定早就在墓穴里设好陷阱,就等我两跳下去。”越说越有可能,当时刘辩和你都沉浸在刘合登基,你两彻底解脱的喜悦之中,一不小心就把张修给忘了。 “太好了……”刘辩露出满足的笑容,眼底的血丝还未退尽,就这样倚靠在你的怀里,“我没有狠下心杀你真是太好了……那里一定有陷阱,就是陷阱没网住我们,张修急了,他急了才会这样冒出来不断宣传桃源!” 刘辩是除了张修以外最清楚桃源本质的人,你问他:“宣传桃源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好处大了!进入桃源的人越多,他能收获的信仰就越大,三眼神会给他数不尽的力量!” 他攫住你的衣领,力气大得几乎要将手指捅穿布料:“杀了他,要彻底地杀了他,让他永远也无法出现在你的面前。” “就我们两个人去吗?” 刘辩激动道:“当然!”脱口而出后他又意识到了什么,陷入深深地犹豫之中,“……或许?” 面对张修,只有两个人去确实太冒险了,刘辩清楚,张修和自己一样在这个世界游荡了近百年的时光。他曾数次追杀张修,可到最后总是让他逃脱,也问不出你的下落……也是因为刘辩数年如一日地坚持,才让你再生于世时没有彻底落入张修魔爪,他找到了你,重新将你拥入怀中。 看着这样思考着的刘辩,你抚摸着他柔顺光滑的发丝,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你尊重刘辩自己的想法。如果他说要两人作战,你也会相信他并且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第42章 刘辩歪头将脸颊贴在你的胸口,刚刚衣领被他抓散了……刚好能让他紧贴住你的肌肤,切身体会着你的心跳。 “咚”“咚”“咚” 平稳和煦的心跳正如你坚定的内心,聆听着心的声音让刘辩的精神趋于稳定。 “啊……”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 “走吧,我们去找史君。” 第38章 近乡情怯 “算了,我不想见到史君。”刘辩坐在乡野路边的石头上赌气,你替他抬起了枣红色的外袍,“我们可没带行李,这件衣服弄脏了没有备用的穿,史君看见要心疼死。” 听到这话,刘辩不情不愿地起身叉腰,嘴巴翘得可以挂上一个油壶:“他才不会心疼我呢。” “刘辩……”你抱住他轻声安慰,“相信我,他们绝对不会抛弃我们的!我们已经走到山脚了,还差一点就能回到隐鸢阁了。” 刘辩看着眼前熟悉的山路,道路尽头隐匿在浓雾的森林之中,走进森林里还要跨巨石,越山溪,破迷阵。 他说:“别蒙我,从这条路走,我们至少还要走一天。”这还建立在你两腿脚快的前提。 从刘辩同意见史君起,你们已经走了一周有余。 自从你和刘辩死去,传闻中的仙山就消失在了大众视野之中。百年的时光足够让人们都觉得那是一个古老的传说,仙人从未存在,只有你和刘辩记得他们,也记得这条通往隐鸢阁的小路,不论世事变迁,沧海桑田,隐鸢阁都永远会留出这条小路,这是师尊对你们做出的承诺。 “觉得熬不下去了,就回来。” 只是这个承诺没能用上,你和刘辩倔强地撑起一个王朝,并且撑到了交接的那一天,强行为大汉续命百年。 “我们回去吧,我还是不想见史君。”刘辩又坐到了石头上,也不知道这一路哪来的这么多石头,各个都刚好能放下刘辩娇贵的屁股。 你抬起刘辩的衣服:“快了快了,再走两步路就到山顶了。” 刘辩恼怒道:“你刚刚才说过这句话!” 你反问他:“你也知道我们才走了几步路啊!” 自知没理的刘辩开始闹腾:“我不管!我不管!总之我就是不想走了,我也不想见他们,他们从没主动找过我!”近乡情怯,这才是刘辩数次想要逃避的真实原因。 你拽住他的衣角:“好了,不要闹了,抬起屁股来我看看!” 刘辩有些不解:“啊?要在这里吗?” “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常的东西!”忍不住了,你直接敲上刘辩脑袋,想听听里面是不是有葡萄汁的声音晃来晃去。 刘辩捂住脑袋泪眼汪汪:“那你让我抬屁股干什么呀?” 你用力指向石头:“仔细看,这玩意根本就不是天然形成的!” 路边的石头造型怪异,中间凹下两边凸起,凹下的部分平滑光整带着一点石头的油光,舒适宽敞足以让两个成年人坐下,一个人躺下,凸起的部分延伸出两个平面,正好可以让人趴在上面撒娇。 石头低矮,除了坐下时会弄脏衣摆以外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家具。 隐鸢阁的小路设有迷阵,日常上山砍柴做工的农民无法进入,性情凶猛的野兽也会绕道而行,这样一个人兽罕至的区域,每隔几米就出现这样一个奇形怪状,可以让懒鬼随时休息的椅子完全不符合自然规律。 刘辩一分钟都站不住,刚站起几秒又趴在凸起的平面上,锤着石头嘴硬:“这又能说明什么?我看都是天然的,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天然形成的!”说到愤怒的地方,刘辩一下站起! 他站起来方便了你躺下,你走这么半天也挺累的:“那石头上的削痕你总能看见吧。” 不等刘辩嘴硬你就扯过他胸口的宝石串在石头上摩擦:“这种宝石质地坚硬,只有徐庶前辈的剑气能留下划痕。” “啊,都弄花了。”刘辩拿回宝石串,最下面的一颗花青宝石被磨出了十字形的划痕……时隔数年,徐庶留下的剑气仍能呈现在你们的面前。 “他们不是不来找你,而是不能来……”你看着那颗十字划痕的花青宝石觉得肯定有什么你们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如果徐庶前辈常来往于小路,只要是近十年来走过这条路,她留下的剑气就足以让这颗宝石碎掉。”而现在只是留下了划痕,这说明徐庶已经很久没下山了,至少有三十年。 你起身拉着刘辩往隐鸢阁奔去:“我原本以为她们至少偷偷来看过你,出于某种原因没有现身。”毕竟仙人与幽魂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刘辩没有撒娇卖痴的偷懒耍赖,他麻利地脱掉了几层碍事的外袍,明明之前说什么也不肯换,非要穿这一套新衣服去隐鸢阁晃悠。 他神情严肃:“有什么事会让整个隐鸢阁都消失?” “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你拉住刘辩,“等等。” 阻拦在你们面前的,赫然是一块巨大的结界。 结界呈霜色,是一种泛着冷调的白,像蛋壳一样紧紧包裹住眼前的引路石,在引路石之后是如同天地一般广阔的铅白薄雾,雾里传来兽的呼吸,当你专心倾听时,兽仿佛就在你的耳边,当你寻找兽的踪迹时,它的呼吸又隐入雾中,几不可闻。 你看向刘辩:“这是什么东西?” 刘辩先在你身上水沟、天突、气海三个穴位贴上符咒,又在自己眉心划上红痕,他的一只眼睛立刻泛白,他闭上另一只眼,用泛白的那颗眼珠看向薄雾深处。 随着他观察薄雾,刘辩眉心的红痕迅速发黑变暗流出浓稠的黑色液体,等到黑色液体全部溢出红痕,刘辩立刻用符咒抹过,眉心重回洁白。 你再次询问他:“你看到什么了吗?” 刘辩面色严肃地望着你,眼角不住抽搐。 你急了,抓住他的肩膀:“你怎么了?哪里疼?还是出事了?我能做些什么?刘辩你说话啊?” 刘辩嘴角抖动:“扑” “扑什么?”你不断猜测着,“扑杀、普通、仆从、扑什么啊!” “噗嗤!”刘辩抱着肚子看着你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说话的时候符咒,像小胡子,小胡子在抖哈哈哈哈!” 水沟、天突、气海三个穴位分别在人中、锁骨中央、肚脐眼下方,正好连成一条线。在你激动问话时也会随着你的情绪抖动,尤其是人中的符咒,贴上去就像是中年男人蓄起的胡须,你越是激动,符咒就会被你的气息喷得越高,看上去十分好笑。 这回眼角抽搐的人变成你了,你紧咬牙关强行握住拳头忍耐:“我说正事呢!” “你好凶!”刘辩熊抱住你,不停地蹭着你的额头,“不准这么凶我。” 他都快要把你身上的符咒蹭下来了,你努力按住身上的符咒挣扎:“要掉了,再蹭都要掉了。” “掉了再给你贴一个就行。”刘辩继续蹭蹭蹭蹭。 你感觉不太对劲:“再贴一个,不会破坏什么阵法之类的?” “不会啊,就是贴上去比较有气氛……啊!”刘辩自觉失言,身体僵硬住了。 你按住刘辩肩膀,笑容完美:“哦,气氛?” “哈哈……刚刚真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啊!”刘辩眼神飘忽不停。 “低头。”你强行把刘辩按到和你身高相同的位置,刘辩扭动身体,别开了脸,“广陵王,我的广陵王,你这是干什么啊。”他一心虚就会叫回以前的称呼。 你舔了一口刘辩的眉心……甜的,是黑糖的味道。 刘辩讪笑:“哎嘿。”这时候的刘辩是最老实的。 “黑糖?” “集市买的。” “从眉心流出?” “民间小法术。” “眼珠变白?” “障眼法。” “艰苦卓绝的战斗?” “什么也没看到。” 刘辩眼珠往引路石上的结界晃了晃:“破了结界,才知道里面有什么。” “你知道怎么破吗?” “不知道,但是可以试一试。” 知道你不准备怪他,刘辩挽起袖子蹲下准备干活:“小小结界,轻松拿下!” 你也蹲下戳了戳眼前的霜色结界:“你说这是……啊!” 在你戳下的瞬间,结界碎了。带着冷色的鸡蛋壳结界碎成数片雪花,雪花飘散如同蝴蝶振翅一般引来流风,一阵轻而淡的微风吹过,刚刚什么也看不见的雾色瞬间吹出一条小道,小道那头传来声音。 你咽了口口水:“戳一下就破了,应该不会放出什么东西吧?” 刘辩缩在你的怀里,没有躲进去反倒将你遮得严严实实:“好恐怖,广陵王你要保护我!” 这人又开始了,看他这个样子肯定知道不会出事,你顿时放下心来。 放心之后你听清了,迷雾尽头是脚步的声音,这声音越跑越快到最后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第43章 一个银色的身影从迷雾中弹射出来,紧紧地抱住了你和刘辩。 “我的乖宝哦,姨姨好久没见你们了!” 你怀中抱着个刘辩,又被身影抱住,可谓是内外夹击不留一点空隙,刘辩本身就斗大一个,必须尽力张开双臂才能抱住,而抱住你的人好似有超长臂膀并且力大无穷,勒得你喘不过气,你怀中的刘辩都要窒息地翻白眼了。 不对,幽魂是不会翻白眼的,是你要被勒去另一个极乐世界,在濒死之际产生幻觉了! “嗬……嗬……”你已经被勒到喉咙里都发出渴望空气的嘶吼。 生死一刻,终于有人制止了姨姨的行为。 “再不放开,他们就要重回幽都了。” “啊啊啊啊,快放开!小孩子不能这么用力抱的!” 沉稳的声音与担忧的声音一同响起。 师尊与史君到了。 第39章 隐鸢阁 “哈……哈……” 在师尊和史君的劝说下,徐庶前辈终于放开了你们,你大口喘息着来之不易的空气,如获新生。徐庶前辈则上下其手仔细检查你们身上有没有受伤,还是那样令人安心的川蜀口音。 “我的乖宝哦,受了好大滴苦,连衣服都没得件好哩!” 史君已经在旁边开始抹眼泪了:“辩儿……”他看着刘辩身上的衣服,边流泪边冲去结界的树下开始狂挖,四周泥土迸溅,不一会就堆积出一个小坑。 这种情况你很难解释,刘辩是为了赶路才把那几件外套脱掉的,你们还没有穷到山穷水尽要史君挖私房钱的程度…… 刘辩舔舔嘴唇,搓手等待着史君,徐庶前辈从腰侧拿出一个熟悉的雪玉库牌塞进你手里。 “小宝随便用,我给小宝的金库添砖加瓦,现在隐鸢阁所有哩财物都在小金库里咯!”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把雪玉库牌收进了怀里。 “我哩小宝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徐神抱住你疯狂蹭蹭,史君也从树下端出两坛酒来——原来不是挖钱啊! “辩儿要喝酒吗?酿了一百多年,现在喝正好。”史君手上全是泥土,笑容却十分开心,“太好了,我还能见到你们。” 师尊挥挥手,地面瞬间出现了你们曾经用过的桌椅板凳,不多不少,正好够在场的五人坐下。史君用袖子用力擦了擦酒坛的底部,湿润的泥土全部粘在了史君的袖子上面。 徐神接过酒坛自然地朝桌面倾斜,清澈凌冽的梅香酒液顺着瓶口滑出流下一条顺畅的透明直线,在酒液即将接触到桌子时,桌面凭空冒出碧色的酒杯接住所有液体,接到酒液的杯子自动飘向刘辩身前。 刘辩一饮而尽:“好酒!” 你有些好奇:“史君怎么知道那棵树有酒?” 史子眇落寞地垂下眼睛:“自从你们走了以后,每年我都会在结界树下埋一坛酒。” 徐庶大笑:“小宝以后想喝酒就来树下挖,每棵树都有!” 左慈抬眼,眼底的冰霜愈发浓重:“你们走了太久了……” “砰!” 刘辩猛地摔碎杯子,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忍受不了此时温馨的气氛,这种气氛更加凸显了他的悲惨,他愤恨地看着所有人。 “这一百多年,你们从来都没有想过来找我,从来没有!” “辩儿……”史君无措地看着刘辩,他伸出的手被刘辩无情拍开。 刘辩质问史君:“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指着酒坛:“明明我走的时候史君还很伤心,醒来时我发现墓里全是史君留下的酒,每一年我都在等待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开始的每一天我都会回到墓里,就怕你们找不到我!” 他的声音逐渐颤抖:“她的灵魂与□□都被偷走了,坟墓也慢慢破败,越来越冷……越来越湿……墓里的酒喝光了,天地之中只有我一个人了。” 你能想象到刘辩遭遇的是什么样的酷刑,没有人气的地方就像是失去水的鲜花,会比平常更快速的凋零。 在你存在于道的体内,被张修偷走再生的过程中,刘辩只能一个人呆在墓室之中,眼睁睁看着时间流过,他不敢离开,怕隐鸢阁的人找不到他,更怕你出现他找不到你。 无聊的时候就喝酒,史君和徐神留下了很多酒,但是酒很快就喝没了。在之后就是数墓室上的装饰,数到整个空间都烂熟于心。时间流动着,刘辩的时间好像停止了,他被一个人留在幽闭的坟墓之中,只因他是一个死人,一个去哪都格格不入的亡魂。 不知道刘辩做了多久的心理准备,可能十年,可能五十年,可能一百年,他离开了那个墓室,走到了宽阔的大地之上重新开启五斗米教,开启张道陵的人生。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刘辩走出墓室时,外面再也没有他认识的人。 天地之中,唯余一人。 …… 在场的所有人沉默了,师尊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史子眇则是不善言辞,到最后还是徐神承担起了交流的重任。 徐庶重新倒酒,这次出现在桌面上的是雪玉做的超大号杯子,刀工刻印明显,边缘还有白色的粉末,一看就是刚做的,方便刘辩喝酒尽兴。你看向师尊,只见他眼神飘忽,默默移开了视线。 刘辩沉默地接过酒杯,徐神拿过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一下,雪玉与翡翠发出“叮”的玉石脆音。 “辩儿,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在外面……” “怎么会不知道!”刘辩不信,他锐利的眼神切向史子眇,“史君,你也不知道吗?” 史君向来是不会说谎的,眼见他点头,刘辩也沉默了,他呢喃道:“怎么会不知道……” 史子眇猛地喝下了眼前的酒液,接着不适应地打了几个酒嗝,脸上带着红晕一字一句说着。 “你们,嗝,你们走了以后,我真的很难过嗝。” 史子眇抱住了你和刘辩,你感受到肩侧的衣服传来湿润的触感,史君的声音继续:“我们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好多人都打起来了……打来打去,打了很久才接受你们作为人类死去……” “唉……”你叹了口气,扶着史君坐下,他就这样插入了你和刘辩中间边哭边说,有时候甚至要你扶着才不会醉倒甩在地上。 “你们可以活下来的……只要你们愿意……”说是做了很久心理准备,但在你看来,史君还是没走出当初的心结,他无法接受你和刘辩的死亡,他更希望你们能留下来,活下来。 只是曾经的史子眇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内心想法,史君爱你们,爱你们胜过爱自己,与激烈反对并且表达出来的徐庶前辈不同,他能理解你们想要作为人类死去的愿望,他不想要给你们增添心理压力,于是把自己的想法压在内心深处,足足压了百年。 “史君……”刘辩被打动了,他知道史子眇是什么人,他心地善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棉花似得仍谁都能踩他一脚。 史子眇紧紧握住刘辩的手:“辩儿……对不起……嗝,嗝,辩儿,对,嗝,对不起。” “好了好了,先把这口气顺下去再说。”你拍打着史子眇的脊背,帮他把胸口的那口气顺好,他总算是能完整说出一句话了。 “我们有偷偷去过你们的葬礼,放了很多很多的酒,我还放了桂花糕,我希望你们永远在一起,但如果……如果你们能醒来,就不会饿肚子。” 老天啊……虽然这种时候吐槽不好,但你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还好你醒来的时间太晚了,刘辩也是鬼魂不需要吃饭,不然史君的桂花糕,还是放了好久的桂花糕,你和刘辩如果一起醒来,再吃一口——直接重回幽都! 你与刘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魂未定的庆幸。 善良的史君不知道他的好孩子在想什么,他继续说着:“左君也很难过,他不愿意进到墓里,只是在外面静静地看着地宫封存,最后遵守承诺关闭隐鸢阁百年。” 徐庶在身后揉了揉你的头:“小宝,你还记得吗?你说过,在你死后隐鸢阁不要祭祀,更不要寻找你们的转世,隐鸢阁之中甚至没有设你两的牌位。” 左慈叹息一声:“我做不到。”他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无力。 “我做不到不去找你,于是立誓千年绝不出山,誓言与巫山相绑,隐鸢阁从此封存。” 如果隐鸢阁不封,那么大家一定会忍不住去给你们的坟墓上香,去回忆你们小时候以及长大后发生的故事,去看你们改变的这个世界发展如何,接着忍不住插手,去维护你们曾经立下的一切。 凌驾于凡人之上的绝对力量掌控众人,这是你最为厌恶的,也是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要断绝这种情况,就只能封山,与你相关的所有人都禁止出山,左慈开始闭关。 只要闭关,就可以尘封一切回忆。只要闭关,百年也只有一瞬。 第44章 隐鸢阁已封,众人不再出山,自然也无从得知刘辩的回归与你的再生,直到你们触发结界,他们才匆匆赶来。 而你们却以一人一鬼的样貌回归。 刘辩阴阳怪气:“闭关了还能立刻察觉并且赶到,这闭关闭的很敏锐啊。” 左慈:“……” 史子眇醉醺醺的:“因为巫山……唔!”徐庶一把捂住了史子眇的嘴巴,强行将史子眇扯出按到了座位的另一边。 “哎呀,史君醉了,要多休息一下!” 不对劲……你试探地问徐神:“郭解还在外面吗?” 徐庶坦然回答:“哦,你死后她也回来了,说是没意思,要闭关。” “葛洪没闹事?”郭解早被隐鸢阁除名,如今重新回来,这死兔子绝对要搞点事情干干的。 徐庶耸肩:“葛洪啊,没多久就仙解了。” “怎么会!”祸害遗千年,在你心里葛洪这厮绝对是能熬走一大票人,无数次蹦跶出来给你找麻烦的大祸害! “小宝啊,你太小看你自己了。”徐庶看向远处,声音沉稳没有一丝情绪,“作为人类诞生,那么就作为人类死去……拒绝长生这点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咳咳。”察觉到自己太过严肃,徐庶咳嗽两声重新恢复了俏皮的姨姨声线,“可是我的小宝做到了,你是最了不起的宝宝!” 史子眇看上去清醒了很多,他推开了徐庶的手,只是脸上还有未经散去的酒晕:“你影响了很多人,他们都和你一样找到了重新成为人类的方法,又或是拒绝成仙。” 你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葛洪也在其中?” 史子眇摇摇头:“不知道。” 左慈侧头望向白雾:“当我发现时,葛洪已经仙解,现场只留下一只白兔。” 白雾深处跃出了一只雪白的兔子,耳朵激灵地抖动着,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一看就一肚子坏水。 它端起爪子洗脸,又顺着捋了一下耳朵,一只脚不耐烦地拍打着地面……直到远远地望见了你。白兔看见你,双腿跳起在空中抖动一下,毛茸茸的尾巴晃悠着,彰显着尾巴主人快乐的心情,就这样白兔又跃回了浓密的……望不见尽头的白雾之中。 史子眇轻声叹息:“我能理解……水镜走了,你也走了,你们都坚定地认可自己作为人类的身份,留下的只有大人。” “葛洪那段时间总是嘀咕着,再也不要养小孩了。”徐庶摊手,“这世道想活不容易,找死还是很简单的。” 史子眇面色温柔:“我活了太久,总是想要看看更多的孩子,看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好好生活,看有没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 史子眇看着刘辩又看向你,最后看着不说话的左慈叹气。 “你师尊也活了很久,对他来说遗忘才是死亡,他想要记住所有的回忆。隐鸢阁是没有牌位,但失去你们……失去我们最爱的孩子……这里与坟墓别无分别。” 他们都是被留下的人,从此人生进入倒计时的枯等。 如果你们没有遭遇这些,也不会看见他们的等待,隐鸢阁封闭的千年,想必徐神史君都会对着你们的房间发呆,然后空数时间,等待岁月一点一滴地缓慢流淌,等待白驹在此处踱步走过。 刘辩:“……” 刘辩握紧了你的手,你对着史子眇道歉:“对不起……” “不要道歉。”史子眇重新站起,他温柔地抱住了你们,与刚刚酒醉后的放纵不同,是一个带有史子眇温度的,和过往童年一模一样的,家人的拥抱。 史子眇说着:“好孩子,我知道的,我都懂的。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 徐庶也加入了这个拥抱,她的双臂抱得下你们所有人:“我的乖乖宝哦,说这种话多让徐神心疼,过来给徐神香香!”她猛地亲了你和刘辩的脸颊一口。 “我们可不是小孩子了。” “不得了哩,两只小猫猫头还当上大人了!”徐庶又狠狠地亲了你们两个一口,边亲边说。 “小猫猫头上小猫猫山,猫猫祟祟摆小猫门阵!” “好了。”就在徐神还准备亲时,左慈制止了这一切。 “你们上山肯定是有正事,但隐鸢阁已封,众人不得出山。”他冷漠地板起面孔,“最后道别一下,各自散去。” 左慈离开了。 这种情况就算是刘辩也察觉到了不对,师尊为你破下的禁令数不胜数,可以说是把规则当球玩,区区一个闭关禁令,就算与巫山相连又能如何?只要左慈想出山,没人能拦得下他,不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能承受。 除非有更为严峻的事挡在面前,迫使他不得不成为黑脸,成为阻碍徐神和史君下山的挡路石。 你和刘辩看向最温和的史君,异口同声:“巫山?”刚刚史君说漏嘴,你两可都没忘呢。 史君左顾右盼:“啊?”一看就心虚,他肯定是在想怎么才能转移话题! “辩儿,辩儿你还要喝酒吗?”果然,史君找了个新话题试图岔开你们的询问。 你们没有说话,继续一动不动地看着史君,史君身上像是有数万只蚂蚁在爬,浑身不自在。 徐庶拦在中间无奈扶额:“哎呦,你们一个个的不会撒谎也就算了,别硬装自己不擅长的部分啊!” 她斜撇浓雾深处,指桑骂槐:“有些人硬着头皮撒谎,而有些人又硬装黑脸。”她拍手嘲笑道,“这点点演技麽,能骗到谁哦?什么都没想好,结界一动就冲出来,最后尴尬收场!” 你友情提示:“徐庶前辈,你是最先冲出来的。” “我和他们能一样吗?”徐庶抱住你,“我是永远不会骗我们小宝滴。” 刘辩问徐庶:“发生了什么?” 徐庶面色一沉,严肃地站在你和刘辩身前,弯腰拍住你们的肩膀,声音低沉:“其实……” 史子眇紧张起来,浓雾深处摇晃发出波动,你和刘辩更加认真地听着徐庶的讲话。 “其实……隐鸢阁最近在吃野生菌消化不好,左君急着回去解决!”徐庶面色扭曲捂住自己的肚子,“坏了,我也有点开始疼了,小宝我先走一步!” 此言一出,浓雾深处疯狂抖动,像是有人在雾里崩溃,徐神则嗖地一下消失了,只留下没来得及逃跑,被你和刘辩一左一右抱住手臂的史子眇,史子眇发出无助的声音。 “唉?唉——?” 徐神迅速冲回来:“小宝我忘记拿东西了!”她扯过史子眇就往浓雾里遁,速度快得根本抓不住,一眨眼的功夫,你们没拦住任何一个人。 你大吼:“骗子!!!!” 伴随着你的怒吼,隐鸢阁的结界重新立起,你们被弹出了结界之外,再怎么戳动结界都无法进入,与此同时你的腰间发烫,拿起来一看是徐庶一开始塞给你的雪玉库牌。 库牌上浮现几个字:“小宝随便花,东西都在老地方!” 你猛戳玉牌:“在那之前先说出来和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们在瞒着我什么?” 玉牌装死了。 刘辩拉住你:“他们肯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这次就由我两对付张修吧,要提前做好准备。” 你很是奇怪:“刚刚你可不是这样的。”你上下打量着刘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刘辩是不是猜到了,他知道徐神他们在隐瞒什么? 看你的表情,刘辩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果断说明:“我刚刚是生气,但是史君解释后,我愿意相信史君……他很在意我们。” 刘辩露出了怀念的神色:“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那会我好像五十多岁了。” 你纠正刘辩:“是你四十七岁那年吧。” “是啊。”刘辩微笑着看着结界,“那年夏日多雷雨,我每晚都睡不着,总是想起冷宫的时候,我写了很多封信,没有一封收到回信。” “你一直没有问过史君为什么,总是把这件事藏于心底。”你挽住刘辩的手,要不是桃源……桃源让你直面了童年的小刘辩,你这辈子也不会知道他发生过什么,他的爱与恨,冷宫的孤苦日夜。 “直到四十七岁那年你才有勇气询问史君,为什么不给你回信?为什么不来找你?” “是啊……”刘辩自嘲一声,“结果很简单,他来找过我,但是被拦在宫外禁止见我,他不敢打扰我的生活,认为我在母后身边会得到最好的照顾。所有的信件都被销毁了,明明他就在宫外很近的小屋,离冷宫几乎只有一里地,一面墙。在我抬头望向天空时,史君也望着同一片蓝天。” “明明这么近,你们却无法相见。” “因为史君也是个胆小鬼,他害怕打扰,也害怕我会不需要他,所以不敢来找我。” 你无奈道:“你们还真是如出一辙。” 刘辩也无奈:“这么简单的事,困扰了我足足半生,自那以后我发誓,一定要直接问出我内心的问题。” 第45章 “这是对的,你做的很好。” 你拍拍刘辩的脑袋:“还好今天你问出口了。” “我还是胆小鬼,如果我早点来这,早点问史君,告诉他们你被抢走了,我们就不会现在才能见面。” 刘辩声音发紧:“我是个很别扭的人,不对,现在应该是鬼了。”他自顾自地开了个玩笑。 “有时候就算经历过也无法做到应对,我心里就是在赌气,感觉心被堵住了,就是一个劲地在死等,想要他们主动来找我,主动关心我,最好动不动就来我们的墓里哭。” 刘辩扬起嘴角:“他们哭得越惨我越高兴,越难受我越兴奋!等史君悲伤得晕倒在地,徐神哭得背过气,左君涕泗横流毫无形象,那时候我才会出现,突然蹦出来吓他们一跳,告诉他们我没死成功!” “噗嗤!”刘辩描述的太过形象,你一下子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刘辩也笑了,他放声大笑,“可惜没成功,我真的很想看看左君和徐神流泪是什么样的。” 他拉着你离开结界,离开前背对结界说。 “我是一只别扭爱赌气的鬼,死撑着不上山,这苦等也有我自己的原因。” “怎么就这么倔呢。” 你和他一同走向下山的路,山下与以前一样,身边的人也与以前相同。 你重复着刘辩的话。 “怎么就这么倔呢。” 第40章 茕茕白兔 “嘿咻!嘿咻!嘿咻!” “广陵王加油!广陵王加油!” 此刻你正在刘辩的鼓励下奋力挖土,势必要将隐鸢阁结界外的树都全部挖穿,刘辩奋力鼓掌替你呐喊助威。 “刚刚那坛酒我一喝就知道是近几年的货色,史君肯定是挖错了,来都来了,临走前我要喝到真正的百年老酒!” 你停下动作喘了口气:“哈……哈……也不枉费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刘辩替你擦去额角汗液,“就是辛苦我的广陵王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你比出一个大拇指,“为漂亮老婆干活,是丈夫的福气!” 刘辩立刻演上了,他挥舞着手上的手绢掐着嗓音说道:“人家跟你,果然没跟错。” “好!我继续开始挖!嘿咻,嘿咻,嘿咻……”你努力挖土并想着,史君刚刚是怎么做到没一会就挖出来的,他用桂花糕当武器溶解土壤了? 刘辩蹲坐在一旁,你小心地挡在他身前:“别把衣服弄脏了。” 刘辩严肃地点点头,接着看向结界放低音量对你说:“你说有没有可能……这颗树下没有酒,有酒的树都在结界里面啊?” “不会吧……都挖了这么久了……”嘴上说着不会,其实你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痛苦面具,因为你觉得刘辩说的是对的,怎么说树下也是挖出一个坑了,真就一点酒坛子也看不到。 你们旁边的结界向白雾深处退了三尺,很明显结界里的人听到了刘辩的话。 你:“……” 刘辩愤怒地说道:“你们一直在偷看,怎么不早说啊?”他停顿一下,想了想继续补充,“你们不但偷看,还偷听!” 结界内飞出一道剑气,刹那间,刚露出的几棵古树都自动破开了,连带着古树下的泥土也一起裂开,露出了深藏其中的酒坛,酒坛上红色的纱布已经被泥土浸得发黄,一看就是存放了很久的好酒。 这下子连你也愤怒了,你扔掉刚刚当做工具的脆弱树枝六号,叉腰大骂:“早干嘛去了!” “对不起嘛,小宝,姨姨想多看看你。” “那就出来,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徐庶的声音又消失了,里面的人说什么都不肯出来,你和刘辩又拿守山结界没办法,无奈只能抱着酒坛子重新坐回座位,至少你两还有个坐的地方。 刘辩抱着酒坛很开心,这时候他完全不在意酒坛上的泥土弄脏了他的衣袖,只见他深深闻了一口酒香,还没喝脸上就露出醉朦朦的神态:“好香啊,真的是百年老酒。” 你被他勾得也有些馋了,舔舔嘴唇凑近深吸一口气:“今天喝完,我们还能离开吗?” “大不了就在这打地铺呗,就让史君他们看着,看着我们在隐鸢阁前面被活生生冻死!” 你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说得对,让这群狠心冷情的人看看!” 话音刚落,结界开始向外扩大,一副要把你们赶走的架势,连刚刚破开的酒坛都没打算让你们带走,刘辩急了,他飞奔去还没被结界覆盖住的古树下挖酒坛,你紧跟其后抢救好酒。 “错了师尊,我开玩笑的师尊,我们走,我们马上就走!” 结界扩张的速度减慢了一些,但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了,绝不让你在隐鸢阁多待。 怎么就这么急……你和刘辩抱着几个大酒坛子,愣是被身后的结界推着走,一路推到了山下的石凳才停止,理论上来说,结界还是可以扩张的,这里的几个山头都是隐鸢阁地界,但结界内的人似乎觉得,把你们赶到这里就足够了,守山结界停止扩张。 刘辩躺回石凳,周围还有他之前扔下的繁琐外套:“喝酒……嗝……喝酒!” “你明明已经在喝了。”你强挤着刘辩坐下,被刚刚的结界一搞,完全失去了喝酒的心情,你从来没有被他们这样对待过……心情很复杂,你知道这肯定是有原因的,但还是生出一种被抛弃的脆弱感,就像是被父母抛下的小孩,只能蜷缩在信任的人身边。 刘辩用酒杯舀了一杯酒送到你的嘴边:“喝吧,喝酒可以让人忘记烦恼。” 你含住酒杯,跟随刘辩的动作仰头喝下酒液,一股火辣的触感顺着喉咙划过直达胸口,熏得你眼角流出几滴眼泪。 你对刘辩说:“这酒真辣啊。” 刘辩轻笑着附和:“是很辣,就像是我等你时喝下的酒。” “对……”刘辩抢先一步用酒杯堵住你的嘴,“不用道歉,在喝一口,在喝一口我的酒吧。” 你被他模仿张修的行为逗笑了:“还好这里没有米,这也不是桑落酒。” 刘辩撇嘴:“酒是无罪的,没品的家伙才会把好酒搞得那么恶心。” 一想到你之前喝下的桑落酒……那些眼珠与血肉组成的“美酒”,胸口就涌上了反胃的触感,你一摸手臂,上面全是鸡皮疙瘩。 你问刘辩:“你觉得张修现在把桃源扩张到什么地步了?” 听到这话,刘辩猛地放下酒坛,酒液震荡着晃出几滴:“连广陵都有桃源的传闻,想必全世界都掀起了桃源热潮。” “我们不能在出现了。”你靠在刘辩身上,“张修很擅长蛊惑人心,只要我们出现,身边就一定会被安插他的信徒,敌在暗我们在明。” 刘辩有些忧心:“你说刘合……” 你拍拍他的手:“刘合如今的地位都是她自己奋斗而来的,她身边的人也都是亲信,我们早就提醒过她不要相信任何教派,权利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时你想到了一个人,广陵雀使,那个跟在你和刘辩身边的小雀使。张修再怎么能装,也装不出雀使工作狂的样子,因为张修与她很明显不同,一个是伪装平静的疯狂,一个是满脑子只有工作的冷静社畜脑。 不过你和刘辩不能出现,只要你们和雀使对接,张修就能找到机会。 你喃喃自语道:“要找一个张修不会提防的传话筒……隐鸢阁还有能出来的活人吗……” 刘辩扯扯你的发丝:“喂,广陵王。” 你握住他的手,不让刘辩在到处乱摸:“别闹,我在想事,你说会有柴夫来这吗?”然后让柴夫送信。 刘辩开始玩你的手指甲:“如果有柴夫能走到这,我敢打赌那人一定是张修本人。” “也对,普通人没有指引根本进不了结界,不行,那这种飞鸢传书也没办法,像绣球那么聪明的鸟很难找了。” 你头更疼了:“心纸君,如果我之前给雀使留下过心纸君就好了。”那会就想着挑衣服,完全是度假时间,你好想穿越回去给自己一拳,防患于未然这个道理怎么就没记住! 刘辩残酷补充:“没有师尊心纸君用不了吧,我们死后这些东西都被收回去了。” “是啊……”那该怎么办呢…… 在你冥思苦想的时候,刘辩又开始无聊了,他敲打着你的手指关节:“广陵王,广陵王,我的广陵王。” 你被他敲回了神:“怎么?”总之还是先安抚刘辩吧。 刘辩指指结界,那里有只兔子正不耐烦地跺脚:“心纸君用不了,用兔子也没问题吧?” “啊……啊!”对啊,还有葛洪可以用呢! “天才,你可真是个天才!”你兴奋地亲了刘辩一口,“张修肯定不知道葛洪仙解了,而仙解的动物也更聪明——葛洪当人的时候就那么奸诈,当兔子也坏不到哪儿去!” 第46章 刘辩享受着你的亲吻:“嗯嗯,不过前提是你要抓到那只兔子。” 远处的兔子跳跃在结界两端,一看就知道,它不打算让你轻易抓到,并且还要狠狠戏耍你一番。 葛洪当人时就不做人,当了兔子心眼子更坏了。 你望着那只皮毛蓬松,身姿可爱,脸上却无比邪恶的云团,深知这死兔子就一直在那等你呢。等你走近就跳进结界里,等你走远又跳出来诱惑,同时它还紧盯着刘辩,如果刘辩有抬手放符的动作,它也会立刻遁走,防止任何被抓到的可能性。 这是一场阳谋,兔子也知道,它现在趴在结界里对你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刘辩很不爽:“葛洪真的仙解了?我看它一点没变。” 你掏出玉牌:“我怀疑过个几百年它又能修炼成人了,等以后我们可以让它卖艺做算术题,我两在旁边收费。” “是你在旁边收费,我要当强抢民女的恶霸,直接把你抢回家过二人世界,才不要什么兔子呢。” 刘辩靠在你肩上,望着你在玉牌上写字找外援,你也没写什么,就一句话。 “姨姨,我想要那只兔子。” 刚写完这句话,趴在结界里挑衅的白兔就被一股力量凭空束缚住了四肢,接着像一团棉花一样被扔出了结界,正好扔进了你的怀里,同时束缚解开,你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这只狡猾的兔子。 “你能听懂我说话对吧?” 白兔眨眨眼睛,眼神无比清澈一眼望得见底,完全是一只无害乖巧的小兔子。 “别装。” 你捏住它的后颈皮又托住了它的屁股,兔子是不能直接抓耳朵的,虽然这很顺手,但是兔子耳朵皮肤很薄又没有肌肉,拎起来很容易弄伤,你还没有虐待动物的奇怪癖好。 刘辩也凑近捏了捏白兔的脸颊,它的三瓣嘴抽动一下,耳朵竖起,很明显是生气的状态,可兔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它只能强行忍耐,眼神时不时看向结界,准备随时逃跑。 “别想着跑,你刚刚怎么被捉过来的都忘了?” 你晃晃手中的玉牌:“我结界里有人。” 白兔放弃了,聪明的小动物是会审时度势的,它不在抽动嘴巴,而是一副乖巧的样子蜷缩前肢,以示诚意。 “很好,接下来帮我送封信。” 你放开兔子,接着揉了揉兔子毛茸茸的脸颊,刘辩也跟着撸了一把它的耳朵。 兔子趴在石凳上,等待你的下一步指令,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后续,它好奇地抬头看你,却发现你愣在了原地。 你正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兔子送信需要时间,在雀使赶来的时间里,你和刘辩要找到栖身的地界,并且那个地方必须十分隐蔽,渺无人烟,最好还能屏蔽张修,不让他有窥视的机会。 隐鸢阁无疑是最好的藏身之所,可师尊的态度让你拿不准,此时他是让你在隐鸢阁山脚暂时休息,还是可以长期停留于此。 你和刘辩迅速对了一个眼神,接着夸张地捂住嘴巴:“哎呀,笔墨纸砚也没带,有没有好心人能给我送一份呢。” 刘辩抬袖假装拭泪:“我们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没关系!就用我的皮肤当纸……我的骨头当笔……我的鲜血当墨……” 刘辩撩起衣袖,准备现场剖开手臂,撕扯下皮肤与骨血,用最原始的方式传递信息。 结界内白雾抖动,接着飞出纸笔滑到石凳上,位置正好,连旁边的酒坛子都没有打到。 刘辩挑眉看了一眼:“墨呢?我懂了……果然是要我的血当墨水吧,只有这样的血书,才能体现出事态的紧急。” 白雾抖动的更快了,颤动着像是一湾被石子砸中的湖泊,猛地从最中间吐出了一个砚台,砚台上是磨好的上等龙宾墨,墨汁顺滑而砚台全是划痕,能看出磨墨人的手忙脚乱。 “噗” 白雾又吐出了一个砚台,里面是丹红的朱砂墨,常用来批注文件,这个砚台看上去更惨,周身的青松被活生生磨平了,不知道磨墨人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气。 刘辩端起龙宾墨:“谢谢史君。”他把砚台放到扶手上方便你蘸取。 你摆正朱砂墨,这个力道控制的很好,直接就送到了你面前:“谢谢姨姨,姨姨我还想要垫子,这个石凳躺着屁股凉飕飕的。” 结界里吐出一张五斗榻,榻上摆放着支撑感较强的榻垫还有几个棉花靠枕,靠枕上缝了几只小黑猫,榻角也都是猫爪样式,粉色的被褥铺在上面还有刘辩常用的便面扇,你示意刘辩躺上去休息,接着委屈问道:“只有一个嘛?” 白雾抖动,没有吐出东西了,但是你能清晰听到徐庶前辈的声音。 “娃娃屁股凉,我送点东西怎么了!” “哎呀,别拦我,都已经把娃娃赶到山脚下了还要怎样!你们别太过分了,赶紧给我把小宝常睡的那张大床搬来,还要桌椅板凳,你总不能让她趴在石凳子上写字吧,心太狠了!” “对对,还是史君懂我,就是那张床。” 对话一结束,白雾里就吐出了一张豪华双人床,直直挡在道路中间,刘辩眼睛一亮,跃上床铺“大”字型敞开身体:“还是睡床舒服啊!” 这床足够大,即使刘辩张开四肢也有一大部分空间给你躺下,你揉揉手腕:“写完在这睡一会好了。” 毕竟床上连防蚊结界都给你两加好了,轻柔的淡粉纱帘垂挂四周,床身周围还有宝石镶嵌其上,从防蚊结界到遮阳避雨一应俱全。 刘辩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史君,我想看画本!” 白雾像是许愿池一样吐出了好几本画本,但是没吐到床上,而是放到了卧榻之上。 你提醒刘辩:“趴在床上看书对颈椎不好,史君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趴着看书。” 刘辩移动到卧榻侧躺着:“这里不也是躺着。” “不一样,卧榻需要半起身,而且侧面也有支撑点。”这是特别定制的五斗米榻。 说话间你把信写好了,眼前的兔子不知何时背上了一个小小的布质包裹,把信塞进包裹里,你叮嘱它:“送广陵雀使,到那观察一下,最不近人情,经常说些线粒对接啊,目标常态化啊的怪人就是我要找的雀使了。” 小小广陵,应该不至于卧虎藏龙,藏出几个雀使那样的人物吧。 兔子瞥了你一眼,背着包裹就向山外跳去了,你眯起眼睛仔细一看,兔子身上的小布包有只歪歪扭扭的小黑猫,一看就是初学者的杰作。 你嘟囔着:“这不是我小时候乱缝的吗,史君连这都没扔。”接着起身走到了结界边缘。 “姨姨,饿饿。” 白雾抖动,徐庶肯定是去找饭了,不知道她会逼谁做饭,总之希望她能抢先一步,至少在史君之前做好。 刘辩也是一样的想法,他正虔诚的许愿:“桂花糕,不要水银桂花糕,要隐鸢蛋胡饼。”炼丹房冒出黑烟和巨响,远处传来鸢鸟的惨叫,看来刘辩的许愿成功了,就是不知道惊喜与意外谁先到来。 你敲敲守山结界,结界泛出波纹,并没有攻击你的意思,你小声说:“师尊,我在这留下了哦。” 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结界依旧没有动静。 第41章 必要的真实 “楼主是要找我复盘吗?” 白兔的速度很快,不到两天就将雀使带来了。 这位严谨的打工人,左手握笔右手拿本,时刻准备着将你的所有吩咐记录在案并挨个完成,一看就很有条理性。 她首先向你汇报了广陵目前的情形:“绣衣楼密探中台正有序进行中,各地密探矩阵正常规化推行,如今已在各地区埋下锚点,只待楼主吩咐采取下一步行动。” “很好。关于最近的桃源传闻有没有详细报告?” “了解。”雀使翻动书页,“根据楼主之前的吩咐,大汉所有宗教都必须要登录在案,评估后才可传教,桃源传闻虽未传教,但其狂热的追随者们,无疑达到了宗教的水平。” 雀使将手中的报告表送到了你的手中:“楼主请看,这是桃源传闻目前的分布情况。” 你接过报表,上面是一份简略地图,红色的线条代表桃源传闻最狂热的地区,粉色的线条其次。 绣衣楼是在大将军掌握大半中央地区时重启的,当时为了拉拢你,大将军将绣衣楼的全部权利都交付到你的手上,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定宗教信仰,明面上是让五斗米教成为最为重要的国教,为张道陵天师奠定地位,实际上是为了杜绝张修传教,给你们背地捅刀子的可能性。 在那时,各地区还没有有关于桃源仙境的传闻,直到大将军占领绝大部分战区,开始忌惮你与刘辩时,桃源传闻出现了……进入永远幸福的幻境之中,不再受饥饿之苦……在之后是刘合挺身而出对抗大将军,跟随着她反抗的进度,传闻也越传越广,只避开了你和刘辩所在的地区,在更遥远的偏远地带迅速传播着。 第47章 粉色的线条在地图上越来越广,红色的线条越来越浓,就像是一条条鲜红的触手张开交错,变成了一张围绕洛阳的巨网。 你关上报表问雀使:“这份报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录的?” “是楼主来的那天,我回绣衣楼推算出来的。”雀使挺直腰板说道,“我想要弥补暴露了楼主和张天师的过错,听说桃源传闻后,我认为一个传闻绝不可能如此迅速的扩张,背后必定有推手且蓄谋已久。” 雀使继续补充:“在广陵,传闻是一夜之间传播的。经过多方探查后我发现,其实早在几月之前,幽州地界就有了传闻,当时的传闻是‘幸福的幻境不可为外人所知,否则入口将永远关闭’。” 怪不得你一直没得到消息,广积粮……缓称王……看来这招不只有你会,张修也会。 你说出了雀使最终的判断:“直到陛下登基后,传闻才开始走到明面大肆传播。” 雀使愣了一下,点点头:“是的,听说是桃源成熟了,入口不再因人言而锁。” 你叹气:“其实是桃源的主人急了,他发现在不大规模扩张幻境就来不及了。” 再次拯救世界,你身上的“道”越来越浓,张修无法对你出手而你身边还有个法力高强的百年男鬼,就算是你们分开,他也打不过任何一人。 而你身上的“道”越浓,张修也就越馋,一道偷来的料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你早就肥美到刺眼的程度,张修只能忍耐着,在阴暗的角落里扩张幻境,直到桃源“村”壮大成桃源“国”。 你不抱希望的问雀使最后一个问题:“现在桃源……扩张到什么地步了?” 雀使握紧了拳头:“各地大规模自杀潮……” 听着雀使的汇报,你判断张修如今已在各地埋下种子,只等你和刘辩出现就将种子唤醒成长为巨大的桃树,就这样将整个世界吞入肚中。 虚幻的死亡之国与真实的世界仅有一线之隔,自杀潮的开启代表它们之间的界限已经模糊并开始融合。 当你刚刚苏醒时,这片土地燥热不安,充斥着疾病、瘟疫,所到之处全是死亡的味道,你与张修行走在漫无边际的龟裂大地上,除了天上悬挂的烈日,地上蔓延的死气,其余什么也没有。 张修每日诱惑你进入桃源,除了语言的邀请,他也做出过行动,他向你展示过桃源的开启。 在天蛾之前就向你展示过了…… 在张修身后跟着无数看不清脸的幽灵,幽灵衣不蔽体长发遮面,都是在天灾中死去的人。张修没有能力搞出天灾,并且他也不会那么做,他只是收纳这些无人在意的幽魂,创造一个人人都能幸福生活的国度。 说出这些话的你并不是被张修洗脑了,而是这确实就是张修的本质,桃源的内核是吞噬,但是张修创造它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自己,他也是为数不多能看到底层平民的家伙。 大家只想幸福,只想要微小的,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吃饱饭,喝足水,不被虐杀殴打的人生,这就是他们的幸福。 张修的身后有着一座翠绿的小山,小山上溪流曲折蔓延,山谷落英缤纷,无面的幽魂穿梭在青山之中,在桃源里他们都穿上了保暖的朴素衣物,没有花纹,也没有艳丽的色彩,只要有衣服就很让人开心。他们的头发也被束起,露出各色陌生的脸庞,只有笑容如出一辙。 那时你们行走在荒无人烟的赤土之上,从你身边,从干涸得让人绝望的土地之中飘出了一只幼小的幽灵,她满脸艳羡地朝着张修飘去,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翠色的桃源。 “水……想要喝水……” 小幽灵想低头吮吸山间的溪水,桃源的村民们立刻端起一杯杯香甜的桑落汁,笑着向小幽灵招手。 “来吧……来这儿……” “我们一起幸福的生活吧……” “这里不会饥饿,不会悲伤。” “我们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吧。” 你拽住小幽灵的衣摆:“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小幽灵歪头看你:“那我该去哪里呢?” “幽都,回归泰山府君的怀抱,重回‘道’的体内。” “不,我还想活着,我还想活着!” 小幽灵甩开你的手冲进张修背后的桃源,而张修慈悲地看着你。 “文郎,就算你登顶权利的巅峰,把人间变成桃源,但在你死后百十余年,人们仍然学不明白,依旧让世界重回炼狱,贪欲是永无止尽的……只有桃源……只有这样一个全员平等的世界,才是人类的终极!” “你去过巨兽的体内吗?” 望着癫狂的张修,你突兀地问出这个问题。 张修的表情依旧与之前一样,面带红晕,眼睛带着慈悲、疯狂的极致溺想。 他无视了你的问题,用一种慈爱的,像是母亲一样温柔的嗓音诱惑道:“与我一起进入桃源之中,去往一个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吧……” 与此相对,你也无视了张修的邀请,自顾自地说起自己的经历。 “巨兽的体内很幸福和桃源一样——是一个没有战乱、瘟疫、死亡的,看似天下大同的世界。” 张修这时终于长了耳朵,主动问你:“这样的世界不好吗?小道从始至终只想达成这样的人间净土。” “或许会有人选择这个世界吧。”你定定地看向张修,“你选择的就是这个世界,并且想要将它延伸到现实之中,让虚假的世界彻底取代真实的世界。” “呵呵……呵呵呵……” 面对这个猜测,张修没有正面回应,而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你的声音变轻,带上了一□□惑的气息。 “我选择了另一条路,而那条路里我听到了众人的哭声,你不想知道他们在哭些什么吗?” “小道知道……他们一定很痛苦……”张修眼含泪光,“他们一定想要解脱,想要变得幸福,小道明白,所以要把这份幸福给予每一位受苦的教徒!” 张修的身后浮现出桃源的幻象,那些在现实世界受苦的平民、被世道分食的普通人、芸芸众生中位于底层被上层吸血剥皮的可悲幽魂们,没有投胎转世,而是带着幸福的笑容,在桃源的幻想之中,重复着他们想象之中的,平淡无奇的生活。 没有皇帝梦,也没有奢侈的幻想,他们想象中最幸福的生活也不过是日出劳作,日落而息,没有无情的天灾与吸血的酷吏,偶尔去河边钓鱼,山上打猎,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张修问你:“这样的生活很奢侈吗?他们不配这样的人生吗?” 你垂下眼眸:“这是他们应该拥有的生活。” “但这是虚假的。” 在你否定的这一刻,张修身后的幽魂们转瞬化为白骨,血红的眼泪从骷髅眼窝中流淌蔓延,像两根永远燃烧的红烛,烛泪永久不停地从白骨的心脏融化在逆流倒施到头骨,从骨架干涸的空洞中流出。 烛泪是他们的血泪。 幽魂重现了生前的痛苦记忆。 拿着榔头的男人身强力壮,一刻不停地在地里干活:“快了,快了,很快就能赶上今年的赋税要求了。” 在他身后,抱着破布的女人呆呆重复着:“六斤四两,六斤四两。新鲜菜肉,六斤四两。” 女人身边,三四个孩童安稳地睡着,却再也没有了呼吸。 这对家庭,只是桃源的冰山一角,撕开虚假的外衣,整个桃源的本质都是这群可怜的幽魂。 张修微笑着再次询问你:“这样的真实,就是有必要的吗?” 你抬起眼睛,正面直视所有流着烛泪的白骨、重复过去的地缚灵,仍由它们攀附上你的身躯,在你耳边哭泣怒骂,在你身上划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有必要的,这一切是有必要的。” 在怨灵的侵蚀下,你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每一张洁白的外皮都被幽魂生生撕扯下来披在自己身上保暖,每一块带着肉质肌理的红肉都被饥饿的幽魂吞入腹中。 披上你的皮的小女孩天真地笑着:“好温暖……再也不会变冷了……” 吃下你胸腔血肉的佝偻老人哭着:“终于不饿了……终于不饿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们搜刮着任何一切能够使用的资源,不是为了施虐只是为了人类最本质的愿望——活着。 你也再次问张修:“这是他们真实的样子,而你真的听到了他们的愿望吗?” 幻境之中,你的身体不断复原又被不断分食,不知经过了多少个日夜,每一人都披上你的皮,每一人都喝过你的血,每一人都吃过你的肉……直到桃源的每一位居民都吃饱喝足,他们也说出来内心最初的愿望。 “活着。” 众生再说我想活下去,不是仙解,不是解脱,不是桃源,而是求生。 他们没有沉溺于那个虚假的世界,而是在得到了能基础活下去的资源后,看着新的世界,渴望真正的活下去,活在这个痛苦而又真实的世界。 第48章 这就是众生真实的愿望。 这也是张修无法吞噬你的原因。 第42章 雀女 你从回忆中抽身,雀使在一旁担忧地望着你:“楼主,桃源主人急了是什么意思?” 你耐心地向她解释:“桃源的操纵者叫张修,他想要吞下我壮大整个桃源,从而吞下整个世界。” “他曾经试过,但是没能成功,我不会在桃源里迷失了,于是他开始潜入暗处,选择先扩张桃源的规模,在利用桃源吃下我。” 刘辩从你身后冒出:“传闻能传到我们耳中,说明张修已经不再害怕我们对付他,自杀潮开始蔓延,说明桃源已经大到能逆转现实。” “是的。”你指向地图,“当死亡不在可怕,死亡会成为另一个世界的新生。人们对‘死’失去恐惧,张修就会收获全世界的信徒。” “楼主你能制止他吗?”雀使对你抱有无限的信心。 你摇摇头:“到了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张修蛊惑能达到的程度了,他控制不了这么大的桃源。” 雀使掏出匕首:“怎么会,把这个张修杀掉也不行吗?”她在自己手心划了一刀,鲜血顺着伤口滴落,雀使宣誓,“我绝不会进入桃源,进入这种无意义的幻境!” 她握紧拳头,手心的刀伤传来痛感:“现在这种感觉……就是活着的证明吧?”雀使露出坚强的微笑。 “是的……”你无奈地扳开雀使的拳头替她上药,而刘辩直接撕出真相。 “杀掉张修也没用,自杀这条路是人自己选的,不是张修逼的。” 刘辩斜躺榻上轻扇便面扇:“都是自愿的……他们想要获得幸福。” “可那都是假的,只看眼前的利益而不去考虑未来,这不就是……!”雀使强行结束了对话,她差一点就评判这群人是……可她不能接受自己说出那个词。 你替她说出了口:“愚民。你想说他们都是愚蠢的。” 雀使垂下眼睛:“我知道,我没资格这么说他们。” “因为你受过教育,在这个年代,能拥有一份工作并且受过教育,你已经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幸运。” 雀使的伤口包扎好了,你拍了拍她的手心:“其实受过教育,你就已经和他们不一样了,是人与畜生的区别。” “这话很难听,但在这个世界是大多数‘上等人’的共识,他们不在意畜生的性命,牲畜只能自己寻找出路,只是眼前的生路……并不乐观。” “……” 雀使沉默了,对于她这样的小孩子来说,真实总是残酷的。 你拍着她的肩膀,就像是当年初次下山,徐庶前辈抱着你那样,对雀使指出了一条崭新的道路。 “正是因为大部分人是短视的,无法自我选择的,所以才有我们的存在,才有先行者的存在。” 你把地图交还到她的手中:“雀使,你将成为这个时代最了不起的官员。” 雀使握紧地图,她手心的伤口正在渗出血液,血液透过绷带粘到地图上,就像是一朵朵粉色的梅花,她的眼睛闪着光,是那种抓住什么东西的眼神,她问你。 “就和云雀前辈一样?” “没错。” “不需要嫁人?” “不需要。” “可他们都说,汉帝走后,已经不需要女官了。” “当今陛下不也是女的。” “天子是不同的。” “但天子会认为你们是相同的存在。” 你看着雀使紧紧抓住地图的手笑了:“雀使你知道的,我身边的是鼎鼎有名,活了一百多年的老神仙,张道陵张天师。” 你把刘辩拉来身边,刘辩挺直腰板伸出左手掐指计算着,他看着雀使,像是透过皮囊直直望向她的灵魂。 “我看到,你将来会成为了不起的女官。” 雀使收起地图,向你们深深鞠了一躬:“我明白了。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去洛阳。”你把身上的广陵王印递给雀使,刘合登基后,广陵王印重新回到了你的身边。 “先用这个去找丹使,她会帮你面见陛下,告诉陛下桃源是一个骗局,进入桃源的人将成为养料,源源不断地吸引下一个人,当所有人都进入桃源,世界也会走向毁灭。” 你想了想,继续补充:“你和丹可以多想几个寓言故事或者歌谣传播出去,越简单越好,朗朗上口保证人一听就记得,泼脏水什么的也要学着来点,总是要减慢现在桃源扩张的速度。” 以防万一,你抱起旁边一直摸鱼的白兔塞到雀使怀里:“遇到什么危险就把这只兔子当做武器抛出去,别担心,它的战斗能力绝对比你强。” 你熟练地伸手探入刘辩袖子,从里面抓出了一大把符咒塞进白兔身上的小包,刘辩就喜欢省事,有东西不放口袋,特别爱塞袖子里。 “最后在扔兔子哈,先扔符咒,管它有什么作用,扔就完事了。”洛阳和广陵不远,在没有暴露雀使的情况下,这些东西足够保护她去向洛阳了,雀使外出汇报任务是很正常的,隐鸢阁又自带屏蔽结界,在张修有意避开你和刘辩的前提下,他很难发现雀使与你们再次见面。 怀抱兔子,手捏地图的雀使认真点头:“感谢楼主赋能,雀必定在未来的日子里……” 要开始了,从开头你就能判断出雀使触发被动,马上就要开始背诵无意义的官场黑话了,你推着她向前走去。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你赶紧出发,速战速决。” “明白!” 雀使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你拍拍手回头看刘辩:“现在的情况你都清楚了?” 刘辩蔫蔫地趴在床上扣床脚的宝石:“清楚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我把床上的宝石全部扣光。” “好。” 你捡起地上的石子帮忙刘辩一起扣宝石:“珍珠要吗?” “要,全部都扣,扣慢一点。”他只是想磨时间而已。 在刘辩一个宝石都还没扣下来的时候,你一击一个宝石,像是流水线上的工人招招致命。刘辩被你的动作刺激的烦了,仰头滚回床上四肢捶打床垫。 “我都说了,要慢一点!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吗!” “这可冤枉我了。”你站在床边把宝石都塞进刘辩手里,“我只是想让你早点拿到而已。” 刘辩赌气问:“你不生气,不着急?张修可还在扩张桃源呢。” “不生气,着急也没用,从地图上看,他已经布好局了,目前的状态就是请君入瓮。” 刘辩仰躺在床上拍拍肚皮:“坏了,我们现在真是翻身的王八,滑入坑。” “噗嗤。”你被刘辩逗笑了,伸手将他翻了个面,“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刘辩趴在床上:“没办法啊,谁叫广陵王印就是只小王八,我又跟了你,我们不就是一堆王八夫妻。” 他坐起身用手比划着:“你看过街边卖王八的老翁吗?就是用这么长——的一根杆子,最上端串出几根素色的麻线,每跟麻线上都绑着一个龟壳。” “见过,我其实觉得挺有意思的,挂起来的王八看着像小孩的旋转风铃。” “才没意思呢!”刘辩拍了下床铺,“它们都是被分开串起来的,就算我们是夫妻也会被分开!” “不会,”你安慰刘辩,“如果我们都被抓起来,我会死死咬住你的龟,呃,你的头部,这样我们就是一对特殊的连体龟。” 刘辩脸扭向一边,嘴角忍不住的翘起:“哼,哼哼哼。”很明显要憋不住笑了。 你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在休息一会,我去结界那……晃晃。”停顿片刻,你还是决定问刘辩,“我是准备去道别的,你要去吗?” 刘辩肩膀塌了下来:“……去。” 他磨蹭着爬下床,一件件穿上了他的豪华天师套装,你走上前替他整理好宝石项链。 “等解决完张修,我们就回来和他们生活一段时间,像现在这样,死赖在山脚不走。” 刘辩笑了,他替你整理好衣领,阴阳怪气说道:“表哥不是有斧头,让他出来给我们砍个房子,你不会心疼表哥吧?” 你诧异地看着刘辩:“我倒是不心疼,表哥力气真的很大,就是你敢让他看见你现在这样?”你合理怀疑,就算是幽灵,华佗为了研究医学也能劈开来看看。 刘辩整个人抖了一下,他能想象到会发生怎样的惨剧:“算了,最好别让他发现我。” 在你们走向结界的过程中,刘辩摸了摸肚子,畅想之后回来吃点什么:“这几天的胡饼还是没以前好吃,我喜欢溏心的内馅。” “回来我用史君的炼丹炉给你炸,这两天炼丹炉都在炖水银桂花羹,徐庶前辈肯定不敢用。” “确实,放进去肯定不能吃了,还能送走我两。” 灵感突如其来的涌入刘辩的聪明小脑袋,他猛地一拍手:“对了,回墓里你吃桂花糕吧,那个一定能死人,我在旁边等你死。” 第49章 你紧咬牙关:“我不要!”你抓住刘辩手臂,“你还是一刀杀了我吧。” 刘辩安抚地拍了拍你:“我开玩笑的,我也不敢吃。” “呼……”你吐出胸口的浊气,略微放松,刘辩还是很有底线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们这时也走到了结界,与之前不同,结界前站着一个人,一个你们极为熟悉的人。 史子眇端着盘子,略带羞涩的微笑:“好孩子,你们来了呀。” 第43章 史子眇 你和刘辩如临大敌,举起双手,默契地向后退:“史君,我们吃过了!” “唉?咦……啊!” 史子眇愣了一下,看着手上的盘子感到疑惑,突然间恍然大悟:“拿错了,不是这个。” 他走回结界,把盘子放进白雾之中,双手在地上掏些什么,过了半晌终于找到了,用力拖出来一个大包裹。 史子眇重新露出微笑:“是拿行李……我要和你们一起下山。” “咦,师尊同意了?”你看向白雾,里面没有阻止的迹象,而史子眇已经走到你和刘辩身边开始塞东西了。 “这是给辩儿的袍子和珥珰,他小时候一直很喜欢,还有这是给你的,天气转凉,要好好保暖才不会生病,你小时候身子太弱了……” 史子眇絮絮叨叨地说着你们小时候的事,包裹好像什么异次元的法宝,源源不断地扯出点小物件,再不制止他,你和刘辩就要被礼物淹没窒息而亡。 “史君,可以了,可以了!”你强行按住他的胳膊。 史子眇配合你停下动作,他有些伤感:“你们已经不需要了吗?” 刘辩:“……” 你:“……” 如果要问这世上谁会让你和刘辩觉得最棘手,最难以应对,那毫无疑问是史子眇——不要露出这种伤感的表情啊! 刘辩开始往身上套袍子,同时笨手笨脚的戴耳裆,看着随时有划伤自己的危险,你立刻帮他扯好衣袖,调整耳裆位置,同时把史君塞给你的各种药材香包,庇护平安的小物件都挂在了身上。 看到你们手忙脚乱的样子,史子眇很是怀念,你们从来都没有变过,在他心中一直都是可爱的,没有长大的小孩子。 “好了好了,等下山后慢慢整理。”他背起行李,“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你还是有些忧心,扯住史君袖子:“史君跟着我们出来没问题吗?” 刘辩拉住史君:“你要和我说实话,回去后你会不会受罚!” 史子眇被你们一左一右的夹在中间:“不会,我出来大家都知道的,不会受罚。” 那就好,你赶紧拉着史君向前急行,迅速地远离结界,直到走到山脚,马上要离开隐鸢阁地界时再次发问。 “巫山怎么了,师尊为什么不让我们进隐鸢阁?” 史子眇疑惑回答:“巫山?巫山没有问题啊……” “骗人!那天你们的态度分明是在瞒着我们什么!” 史子眇皱眉努力回想着:“真的没有啊……巫山,巫山是什么?”他的眼神从疑惑逐渐转变为迷茫,浅黄的眼眸稳定地看着你,没有任何撒谎的痕迹。 史子眇像是一个卡顿的心纸君,呆呆地重复不久之前的问题:“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不用问了。”刘辩肯定地说:“有关于隐鸢阁的话题,史君都会忘记,肯定是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才会放史君出来帮我们。” 刘辩猝不及防地被揉了揉头,史子眇夸奖他:“辩儿变成了成熟的大人,真了不起。” “什么嘛,我也要,我也要。”你凑到史君面前,主动把他的手按在头上,“也多夸夸我。” “好棒好棒。”史君双手不停,一视同仁地揉着你和刘辩,“接下来要好好相处哦。” 真怀念,好像你和刘辩的初遇也是这样的,史君一直在你们身边。 …… 三人小组正式成立,根据之前的地图分布,你对张修的根据地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想,桃源是一张巨型的网,网线相连一路通百路,只要进入一个小口就能根据小口直达桃源中心。 你也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只有史子眇能出来,作为帮助你们的仙人陪伴左右。 “乖孩子们要好好排队,每个人都有份。” 你和刘辩坐在城墙边,遥遥地看着远处的史君。史君正在草棚里讲故事,小孩子们围绕在他身边要糖吃,这些小孩称不上玉雪可爱,脏兮兮的头发乱成一团,有几个小孩头上还插着杂草,他们身上简单挂着几根布条,布条发黑散出酸臭味,偶尔还有跳蚤跳出衣服。 但面对这些脏不拉几的小鬼头们,史子眇依旧能带着笑容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在他们手中放下糖块,并监督每个人现场吃掉。 他天生就是个善人,又这样喜欢小孩子,温柔富有耐心,在顽劣骄纵不听人话的小孩在史君手下都能被养的很好。 史子眇有一种母性,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张修身上也有,他们都是发自内心的爱着人类,想创造出一个大家都能幸福的世界,可他们的选择可谓是两个极端。 史子眇是用自己的温柔与能力,要切实的改变这个真实的世界。 张修是成为三眼神最忠实的信徒,用神明之力创造另一个世界。 只有见识过真实世界的美好,这些饱受苦难的幼童们才不会被虚假的桃源诱骗离开,史子眇就是拥有这种抵御桃源,破碎虚幻的奇妙傩力。 “不过时间来不及了啊。”你撑着下巴,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了刘辩,他打开后看了两眼,接着毫不意外地扔回给你。 “没办法,谁叫我们只有三个人,张修已经召集好教众了。” “可五斗米教又不能用,对付桃源,人越多越吃亏。” 你撑起身,高高地站在城墙上眺望远处的山丘:“还好伍丹现在掌管五斗米,成为了代理教主,她控制住了绝大部分教徒,压制住桃源吞噬的速度,雀使也联系上了刘合,开始扩招女官,豪族们都急了,比起虚无的桃源,眼前的上升通道被女人抢了更重要,天蛾更方便传播桃源流言。” “桃源越大,需要的能量也越大,它吞下的苦难人太多了,到现在找不到猎物,而拓张的渠道也被一个个切断。” “在这之前我们还要准备很多东西,说不定桃源的幻境更强了,张修肯定提前准备好一切,就等我们踏入他的陷阱。”你对刘辩伸出手,“你做好准备进入桃源了吗?说不定,我会忘记你哦。” 刘辩拉住你:“我不准,你永远不能忘记我!” 他起身没站稳,踩到了脚下的长袍,差点摔下城墙,你赶紧扶住刘辩,紧紧抱住他:“这也太危险了!” 刘辩眉头一皱,带着哭腔撒娇:“没错,差一点我就要再死一次了……要是我死了,你也要跳下来陪我!”说完他又赶紧摇头,“不行,你掉下去真的会死……那就……” 诡谲的奇异笑容再次绽放在艳鬼的面皮之上:“那就让我成为你的垫子吧……你摔在我的身上,嘣!的一声,我所有器官都被你压爆飞出……可你毫发无伤……因为我会替你承担一切的……这样你就要永远记住我了……” “这可不得了。”你敲敲刘辩的肚子,软软的,敲上去也没有声音,“我可不止要记住你,那会我肯定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爬起来到处找你的器官,一边找一边想,把五脏六腑塞回去,找最好的术士替我招魂做法。” 你双手合十对刘辩拜了一拜:“术士在前面跳傩舞,而我跟在后面祈祷,” 你夸张地大喊:“——复活吧,我的爱人!” “哈哈哈哈哈!”刘辩被你夸张地肢体语言和表情逗笑了,边笑边问,“如果找不到术士怎么办?” 他高举双手拱起脊背,像一只夜间吃人的熊瞎子:“我可是百年恶鬼,我会一直缠着你,永远盯着你。” 你也配合着装出了害怕的模样,悄悄抹眼泪:“凑活着过呗,还能离咋滴。” 刘辩凑近:“害怕也没有用了……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他凑得很近,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城墙上只有你们两人,底下的人抬头也看不清你们的动作,远处有着孩童的嬉笑声,依稀能听见史君的声音,跟随着风传到你们的耳边,阳光正好,暖洋洋的洒在身上,慵懒暧昧的气氛像是你们以前在隐鸢阁度过的每一天。 “破喉咙,破喉咙。”这么好的气氛下,你还是没管住嘴,诚实地玩起了烂梗。 刘辩才不管什么破喉咙呢,他只跟随自己的心,就这样亲了上来:“唔……叫……破喉咙……无用……” 唔……确实无用,谁让艳鬼的缠人程度如此可怖呢,于是你也顺从了自己的心,就这样投入交缠,耳语厮磨间体会爱意的侵蚀。 此时阳光正好,人也正好。 第44章 循环 第50章 你叫做文郎,此时正在家里睡觉。 凉风拂过脸颊,带来风的触感,又像是有谁正用手指细细描绘你的脸庞,从额头摸向眉骨,顺着眉毛贴到眼角,停留在这里轻轻拭去你眼角的泪滴,在你睁眼的那一瞬间,眼角的触感迅速离去。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不可见的神明已借着无形的翅膀降临在这个世界。 今夜的风真奇怪啊,你看向窗户,屋内唯一的光源此时正关得好好的,没有一丝风透入,月光映在上面透出冷色的光晕,你有些被吸引了,怔怔盯着那片月光,起身摸向窗沿。 手心传来纸质触感,有一封信夹在窗户上。 “不要打开窗。” 奇怪,你怎么会认识字呢?你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村民啊,这封信让你感觉有点怪怪的,好像自己忘记了什么。 你拿着信坐回床前,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不知道为什么,你认为自己不应该出现在此时此刻的这个地点,并且你身边应该还有其他人的存在才对。周围的一切熟悉而又违和,此处不应是你家,更不应是夜晚,仿佛上一秒你还在阳光下与爱人耳语厮磨,下一秒就到了这个破败不堪的木屋。 不……这不是木屋,是你的家。不能打开窗……你手上拿着这封信,突然感觉很困,困得你闭上了眼睛躺回床铺。 今夜的梦格外香甜,梦中弥漫着醉人的酒香,看不清面庞的少年轻轻拍打你的脊背,他的整块后背被剖开,原本是骨头与血肉的地方空无一物,彰显他是一个依靠执念支撑起身体全部支流的幽魂。 屋内这幽魂轻轻唱着歌谣,屋外带着生命气息的绿色守护阵法吸收着月的光亮抵御一切邪神,阵法并未全部展开,如果从内部破开就会毫无作用,而正好,你没有打开窗户,给予了阵法完成的契机,阵法旋转完善着,从屋外缓慢进入屋内,最后把幽魂融化。 只有一封信躺在幽魂存在的地方,因为带着鬼气被阵法残忍地一起吞噬。 …… 你叫做文郎,此时正在家里睡觉。 不,你不是文郎。 你猛然从床上惊醒爬起,接着冲向镜子看向自己的脸庞,镜子没能倒映出人影,里面旋转着翠绿的法阵,是仙人的术法……仙人……你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村民,这一生都没有见到过传说中的仙人,又怎么可能认识仙人的阵法呢? 看来这几天真的是有点累了,你揉着太阳穴重新躺回床铺,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窗外亮堂堂的月色,清冷的月光像是一匹轻透的纱料披在某人的身上,他有着卷曲浓密的发丝,他……是谁? 一个身影“嗖”地一下穿过脑海,他跑的太快,你实在是没有拉住……或许打开窗户,望着月光你就能想起那人是谁,触碰到窗户时,你似乎碰掉了一封信,不过没关系,借着月光可以看信,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打开窗。 你打开了窗户。 窗外不是想象中的皎洁月光,而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这个村庄挂满了白绸,每间屋子门头还有两盏造型别致的白灯,全身用纸做成,上有黑色小字——“引魂。” 引魂……是要呼唤谁的魂魄来到此处呢? 你完全忘记了刚刚的那封信,就这么走出了房门,观察着这个陌生的,不,熟悉的村庄。 你的神志在这片纯白村庄中有些迷糊,昏沉看不见出路,而无形的神明借着窗户挤进房间内部,小心翼翼避开了床头的镜子,神明还未站稳身体就睁开了一只眼睛,那巨大的眼珠扭转监视着你,在神明的视线之下,你似乎有些想起来了。 这是你生活的村庄,这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而这灯笼正是召唤神明的信物。 传说神明居住在凡人不可见之处,而人间灯火可以指引神明来到凡人的身边降下神赐,凡人应供奉神明贡品,找回神明缺失的宝物,有幸见到神明之人可以被满足愿望。 真好啊……满足任何愿望…… 神明的第二只眼睛睁开了。 你遵从内心的声音走到门口,木质房门发出“嘎吱”一声缓缓打开,打开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碎裂在空中,绿色的微光越来越弱,天上降下细雪把世界变得更白了,这雪带着雪鬼的气息,雪鬼是神明最厌恶的异教徒,你应该远离雪鬼,远离一切与雪鬼有关的事物。 此时的你无暇顾及这片雪景,门口的引魂灯散发出一股好闻的酒香,这香味像是少年柔软的手,拉着你一步步走到它的面前,割破手指,用鲜血点燃白灯。 很快,你房间门口亮起两盏纸灯。一瞬,整个村庄亮起无数盏纸灯。 诡谲奇异的村庄活了过来,纸灯们窸窸窣窣交谈着,用着属于灯的语言交谈着,它们正在庆祝宴会的开启,欢迎一位特殊的同伴进入它们之中。 纸灯内火焰燃烧着,与一般的火不太一样,似乎是因为沾了你的血,这火摇曳着诡异的艳红。红与白交织翻滚,内里还有眼珠正紧紧盯着你,激起一阵战栗。 神明的第三只眼睁开。 在你看到眼珠的那一刻,有一片雪花突破火焰的阻碍飞到你的脸颊,唤起一阵清明,你移开视线看到了这片雪白的世界,突然有些疑惑。 “宴会,会是白色的吗?” “会的。” 一双手按住你的下巴,强行把你的视线转回看他,那双熟悉的金色眼睛此时正看着你,瞳孔之中只有你,他用力拂去你脸颊的雪花,手指被雪花烫化了一部分,里面什么也没有。 他像是从画中爬出来的美人皮,红粉皮囊之下,连骨头也是空空如也的。 “不要想那些事了,来到我身边吧。” “你是谁?” “不重要,我知道你是谁就够了。” 随着少年的声音落下,天空的细雪停了,房屋内的神明闭上了祂的三只眼睛,你认出了眼前的少年。 “刘辩,你叫刘辩,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婚后一直在桃源村生活。” “是啊,我们一直在这里生活。” 眼前的少年很明显与你的年龄不匹配,但是你完全不觉得奇怪,因为刘辩就应该是这样的,他一直在桃源村等你,等你回来完婚,所以也这样停留在了当时的年龄。 你牵住了那双手,肉眼看去皮囊里什么也没有,牵手却与常人无异,很普通的温暖手心,熟悉的骨节与触感。似乎你们从很小开始,就这样一起牵手走在满地白雪的香兰小道上,现在也如此。 这双手让人十分安心,他回握住你,你们两个一起进入房间。 这间房间在村庄的最中间,被无数小屋围绕着,内里是很普通的一居室,一进门的地方有一套木桌椅,右面屏风遮挡住床铺,床铺侧方有一个小窗已经被你打开,此时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现在应该是夜晚,屋内却没有亮起灯火,唯一的光源就是小窗中透入的月光,刚刚明亮洁白的月色此时变得浑浊,一片浓郁的乌云挡住了月亮。 那人把你带到木椅上坐下,撕下一块皮肉放进灯盏之中,屋内也就燃起了“火光”,原本只在门口才能闻到的酒香在屋子里也变得明显起来,久久不能散去。 你被酒香吸引着来到灯盏旁,火光旁边出现一封信,信封白腻光滑如同人的皮肤一般,你伸出手想要触碰却被他握住,他金色暗淡的眼珠盯着你,声音低哑:“不要看。” “可那封信在和我说话。” “他说什么?” “看看我。” 你被信件诱惑着打开了它……但却看不清里面的内容,因为房间内开始下雪了,无穷无尽的大雪在房屋内低飞,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飞在空中的不是冰冷的雪花,而是一封封没有打开的信纸。 在你面前的刘辩脱下了衣裳,在他胸口俨然镶嵌着一块红色的宝石,像眼睛一样……他轻声哄着你。 “没关系,我很有耐心,我们再来,重头再来。” …… 你叫做文郎,此时正在家里睡觉。 “文郎?”你带着疑惑从床上爬起,这个名字怎么会出现在你脑中,这肯定不是你的名字。 屋子里太闷了,你直接走向窗口打开窗户,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但是你也没仔细看,披上一件外套就直接向外走去,屋外下着大雪,灯笼们窃窃私语。 你现在很烦躁,大声呵斥道:“没看见我在睡觉吗?都别吵了!” 灯笼们闭嘴了,一个少年出现在你的面前:“怎么这么生气?” 你记得他,这是你青梅竹马的爱人——刘辩。 你拉住他的手就往屋子里走,刘辩被你拉的有些踉跄,好不容易走进屋里又皱眉道:“怎么这么黑。”他扯下一块皮肉扔进灯笼里,屋子里又亮起灯光与好闻的酒香。 怪了,为什么要用“又”这个字?你摇摇头,把一切推断为刚睡醒不清醒,接着拿过酒灯旁边的信件准备观看,少年刘辩没有阻止你拿出那封信,却在你即将拆开信件时,拉住你的手臂。 第51章 “不要看。” “为什么?” “我不想让你看到。” 他的眼睛泛着泪光,让你的心泛起波澜,怜惜的感情蔓延整个心脏,缓慢地,持续不停地,带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香味侵入蚕食心脏的血肉。 这份怜惜让你忽略了信件的哭泣,那封信发出哀叹地悲鸣:“为什么不能怜惜我呢?” 信件被放在桌上,没被打开。信件的哀鸣也无法被你听见,你此时被刘辩完全吸引了。 眼前的少年乌发蓬勃,皮肤柔软细腻,比你矮一个头左右,刚好能够埋入你的胸脯撒娇。 他像只极度依恋主人的猫仔,拉出你的小指与自己缠绕在一起,抬脸从下往上看着你,声音发嗲:“听说只要拉住小指许愿,这份誓言就永远不会打破,我们来许愿好不好?” 你抱住他纤细的腰肢,低头时栗色的发丝贴在他的额头上,脸与脸挨得很近。 “许什么愿望呢?” “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抛弃彼此的愿望。” “真浪漫啊。” “你愿意答应我吗?” “答应什么?” 少年埋怨地瞥了你一眼,放轻声音带着一丝蛊惑,让你跟着他念。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一千年,一万年,永远不许变!” 他小指无意识用力,像蛇一般缠住你的手指,嘞得你小指血液不通,指尖上方变成奇怪的紫色,你安抚地亲亲他的额头,跟着他一字一顿念到。 “拉勾,上吊,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永远也不变。” 他满意点头:“你说,你永远不会抛下我。”说出这句话后,他又无端开始发疯,牵着你的小指在屋子里随意翻找,把整个房间翻得乱糟糟,终于找出了笔。 “光说是不够的,写下来,你要写下来,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屋内没有纸,他把那封信翻面,逼你在背面写字。 ——在此发誓,约定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永远不会离开刘辩。 你无奈地写下名字:“我都承诺过了,百年之约我是不会忘的……啊!” 坏了,你想起来了,你已经做出过约定了。 你夺过信封:“等一下,你听我说,我们有过约定,我们有过百年之约!” 眼前的刘辩眼神里透出愤恨:“骗子,你这个骗子!”他什么也听不进去,眼睛里只有孤注一掷的疯狂,在他尖叫咒骂你是骗子时,你清晰地看见他喉咙里那颗灵动的眼珠。 少年刘辩捂住头嘶吼着。 “再来一次,我要——再来一次!” 第45章 梦中梦中梦 你叫做文郎,此时正在家里睡觉。 “去你大爷的文郎,我才不叫什么文郎呢!”你带着怒气从床上猛地蹦起来,接着一把拿过床头的镜子塞入胸前,镜子发出绿色的微光,顿时你觉得神清气爽,脑子又能转了。 脑子清醒后,耳朵也能听见之前听不见的很多话,史君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 “听得见我说话吗?” “没有问题!” 你敲敲镜子:“史君,我现在是重复的第几次啊?” “唔……数不清了,不过在你重复的时候,桃源没有向外扩张哦。” “那就好。”你很担心刘辩,还没等你开口,史子眇就贴心的补充。 “辩儿也没问题,他还在睡觉呢。” 你拿起镜子朝向镜面,镜面没有倒映出你的脸,而是史君的大脸,他还不太会这个术法,正不断调整角度让你能看见他身边的刘辩,成年刘辩此时像睡着了一样,轻闭双眼躺在地板上,地上铺了几层衣服,你和史子眇的外套都铺在刘辩身下。 至于为什么你陷入记忆的循环与史子眇刘辩分开,又为什么出现了少年的刘辩,成年刘辩陷入沉睡。 这一切还要追溯到进入桃源之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刘辩,史子眇准备正式进入桃源。 进入桃源之前,你们做好了很多准备,可以说钞能力和超能力一应俱全,全身上下都是法宝,就是为了防止张修不讲武德的偷袭。 而这些准备也确实抵御了张修的绝大部分阴谋,史子眇克制张修的幻境,刘辩与你对桃源又有了抗性,你们就这样顺畅地打到了桃源深处,拳打寿春水军幽灵,脚踩洛阳宫女魂蛋,就差一点就能追到三眼神面前猛戳祂眼珠,张修露出了他的杀手锏。 刘辩。 那个曾经消失在桃源深处的——少年刘辩。 这一百年的时间,张修除了再生你也没闲着,他到处寻找少年刘辩碎裂的灵魂碎片,就这样一点点凑出了一具没有骨头与血肉的幽灵皮囊,这具皮囊里充斥着极端的爱与恨,就这样出现在你们面前,在巨大的桃源幻境内部又开了一场桃源小会。 就是那种梦中梦中梦,叠罗汉一样把你们每个人都塞进了不同的梦境里,面对你们最不想看见的现实,而这些梦境又彼此包裹,只有全部破除才能接触幻象。 最外层的梦是史子眇,在这个梦里他不断重复着你和刘辩的死亡。 有时是你们一起下葬,他去扫墓放酒。 有时是刘辩早就死了,死在鸩酒的那个火夜,死在冷宫无人问津的白日,死在董卓进京后的逼迫。 有时是你早就死了,死在襁褓中,广陵王府付之一炬,死在山脚下,豪族刮分广陵,死在隐鸢阁,阁内旧人分离。 不论哪一种情况,都没有你们选择长生的选项,就算一切尘埃落定,你们也会辞别史子眇,以人类的身份重回大地长眠,从此只留下他扫墓,在隐鸢阁外的树下挖坑埋酒,怀念着永远回不来的人。 这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到史子眇无法接受,他挣扎了很久,久到他都开始受不了时间的流逝,才终于……接受了你们的愿望,作为人类死去的愿望。 史子眇挣脱了最外层的梦境,在他梦境之下,就是你的梦,这是第二层梦境。 你叫做文郎,生活在桃源村里和青梅竹马刘辩,结婚生子,幸福的走完一生。这个梦境充斥着张修的个人癖好与想象,在这其中更有少年刘辩参与,把你的梦境从“面对最不想看见的现实”变成了“私人愿望大集会”。 张修恬不知耻的在里面扮演你的父母,不是那种简单的一饰两角,是整个梦境除了你和少年刘辩,其他人都是张修扮演的,有时候兴致来了,他甚至连桌子椅子都不放过,力图从每一个细节侵入你们的生活。 张修实在太烦了,无孔不入的侵入第二层梦境,打扰了你与少年刘辩的生活,于是少年刘辩与他发生矛盾,开始互相抢夺二层梦境的掌控权,在张修分心对付少年刘辩时,史子眇的自我觉醒又让你的梦境开始不稳定,间歇性的清醒,抢夺这层梦的主导权。 这个局张修想了很多年,也做了很多准备。梦境的主人是梦的主导者,而梦中梦的存在间歇性的剥夺了主人的权利。 原本他的计划是自己也在桃源中做梦,他是第一层梦主,与现实最接近,拥有最大的傩力,同时现实与桃源接壤,桃源是三眼神的神所,能间歇性的给予张修助力。 无奈你们找到了史子眇,张修的计划里没有仙人的存在,他似乎断定隐鸢阁无法派人协助你们,而史子眇的杀出破坏了他的计划,他无法应对史子眇,只能将他也塞入梦境之中,成为了第一层梦主,用幻境暂时压制住史子眇。 第二层梦,处于中介点,张修把你放到了这里,在这里你将失去记忆,也不能完全掌控梦境自我苏醒,除非第一层梦主醒来。以防万一,张修还让少年刘辩也留在这里,分走属于你的傩力,也让幻境更加真实。 可是张修已经被少年刘辩背叛过三次了,第一次是现实,小刘辩联合张角、干吉给了他一场盛大的背刺,第二次是桃源乡村,幽魂刘辩硬是在他面前夺走了你,第三次还是桃源,停留在桃源幻境之中,无处可去的记忆,连容貌都无法维持了,却还是不争气,一边说着“我恨你”,一边让你醒了过来。 被背叛这么多次,在蠢的人也该学聪明了,张修根本不放心少年刘辩,只能一边对付史子眇,一边化身村民,又或是什么物件,死死地跟在你们身边,这种行为又招来了少年刘辩的反感。 真是见了鬼了,这么完美的布局还是能被你们凿出缺口。 张修没有低估你们,他只是做不到。做不到压制住史君对你们的爱,也压制不住刘辩对你的爱。 在间歇性的清醒之中,你联系上了史君,同时找到了你们桃源之中的身体保护起来。 史子眇在镜子里叹气:“你这次和辩儿说上话了吗?” 你回想了一下刚刚刘辩的嘶吼。 “再来一次,我要——再来一次!” 这种情况,怎么都不像对话的样子,你摇头:“失忆状态下,要同时解决张修又与刘辩会面交流太难了,张修倒好说,在我的梦里他只能努力暗示,而刘辩……” 第52章 说到这里就让你十分愧疚:“这个时期的他是最不安和痛苦的时候,之前的‘刘辩’们愿意帮我,是因为他们还拥有感情,而这次的刘辩身体里全是怨恨……被抛弃的愤怒……张修特地只收集了他的负面情绪。” 与其说这是刘辩,不如说这只是一团情绪,被强行塞进了刘辩的记忆,接着产生了自己是刘辩的错觉。 你已经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尝试到自己开始被张修影响,认为“文郎”是你的名字。 再这样下去很危险,史子眇已经醒来,张修肯定分神去第三层梦境骚扰真正的刘辩了,你也不知道,他到底会对刘辩说什么,又或者给他安排一场怎样的梦? 第三层梦境与现实太远,又隔着一层桃源,刘辩根本无法使用法力,更可能意识不到,那是一场梦,是虚假的幻觉…… 一定要解决问题……少年刘辩……回忆……情绪的集合体……你回想着你与少年刘辩的接触,他不想让你打开那些信。 第一封信是“不要打开窗”,这个是史君的警告,但是史君无法插手第二层梦境,所以也是少年刘辩的警告,因为他也很讨厌张修,他由张修收集,却站在张修的对立面。 打开窗后你会被外界吸引走出房门,纸灯们在说话,纸灯的身份很明显,就是给你找不自在,叠加你“文郎”身份认同的张修,但只要少年刘辩出现,纸灯就会闭嘴,在这里少年刘辩占据了上风,你也可以让纸灯闭嘴,所以你们之间的傩力大概是五五开,处于一个互相制衡的状态。 少年刘辩不想让你打开的只有灯边的信,灯边的信只会在他撕下血肉照明时出现。 少年刘辩没有身体,他连幽魂也称不上是被收集的情绪,没有爱只有恨,情绪需要东西装住,没有身体那梦里必定有他的代指,有他的本体。 你想到了,梦境中途,你打开了那封信,还没看到上面的内容就被强制重开了,只有那封信是少年刘辩不想让你看见的,而下一次重启,当你放下了那封信时,它发出了哀鸣。 打开那次,信一直在对你说:“打开我。” 放下那次,信一直在对你说:“为什么不能怜惜我呢?” 已知在场有四人,史子眇不能插手,张修没有能力,不是你干的,那就只剩下了少年刘辩。 少年刘辩和信的想法是相反的,他不想让你打开,不想让你看见真实的他。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是谁,他想必很清楚自己的本质。 少年刘辩的本体就是——那封信! 你原本认为,他只有负面情绪,现在看来,或许是他藏起来了什么,拒绝打开曾经属于刘辩的那份爱,即使没被发现,没被寄出,可仍旧存活于他心中的那份希望。 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第46章 再一次 你对史君说:“史君,我要再来一次。” “好的,那我还是在镜子里吗?”史君捏紧手中的法器,“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不,这次史君不用出现。” 你站到床铺面前,此时没有开窗,张修依旧在房门之外徘徊,房间里只有你和看不见的少年刘辩。 你大声对他说道:“我们再来一次,再来最后一次,不论这次结局如何,都不再重开!” 少年刘辩没有现身,但你相信只要他在,就一定会听你说话。 “你很难理解与面对信中的内容吧?你来自于刘辩的信,你也叫刘辩,可是你从没有感受到过信中的爱意,只有被抛弃的愤恨与孤独。” 少年刘辩生气了,房间内窗户吱呀作响,所有东西都被摔到了地上,房间里传来“咚”“咚”的闷响。 “这是最后一次,就按照你的剧本走,我们是青梅竹马过着幸福的生活,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过去具体记忆,也没有关于对方的所有情感。” 你要赌一把,这一把将整个世界豪赌。 赌输了,你折戟于此,桃源扩散,世界毁灭。 赌赢了,这个世界从此不再有桃源幻境。 少年刘辩没有回应,你决定来点大的刺激他:“我们的力量是一样的,如果不赌,你就会在这里一直体会失败,这和那些永远没有回音的信……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好,赌就赌!”少年刘辩红着眼眶出现在你面前,他经不起刺激,这时候的他只要有一点哄不好,就可以从城墙上跳下去,不论你如何阻止都没用。 你抬起手掌:“击掌为誓。” 少年刘辩抬起手掌,想了想又收了回去:“不行,我要加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 少年刘辩抬指点了点太阳穴:“我们都没有记忆和关于对方的情感这点没有问题,但是我们要绑定记忆。” 你没太理解:“绑定什么记忆?” “就是说……”少年刘辩凑到你的身边,紧紧盯着你的眼睛,“没有记忆也不是最保险的,你最喜欢作弊了,肯定会为自己留下各种各样的线索,所以我要和你绑定记忆,你恢复什么时间段的记忆,我就会同步。” 你略带诧异地看着他:“可是我拥有的记忆是你的几倍,感情也是,我和刘辩已经生活了一辈子了!你不怕被我的感情影响吗?” 这种提议和飞蛾扑火有什么区别,一旦少年刘辩被情感与记忆干扰,那么他将不是单独的负面情绪,会更快的拥有刘辩的“爱”,并且因为“爱”的影响而帮助你。 之前的“刘辩”们就是这样背刺张修的,这个“刘辩”也应该清楚。 “哈哈哈哈哈!” “影响,影响?” 少年刘辩仰头疯狂地笑着,他笑得前俯后仰,整个房间都回荡着他的笑声,脊椎的骨头像是巨蛇一样扭曲变形,最后“咔嚓”一下弯折向你,他的双手紧扣你的肩膀,十指都要插入你的骨缝之中。 “嘶……哈……” 少年刘辩嘴中嘶吼着,吐出人类无法发出的野兽喘息,少年的他还没有变回人类,他依旧是进入巨兽体中,由死而生的黑影。 金色的眼珠紧盯着记忆中的爱人,兽说道。 “那就让我被影响……让我感受……让我看看……爱,究竟是什么?” 兽的爪子在你身上划下红痕,紧握住你垂下的双手。 “击掌为誓。” 掌握第二层梦境傩力的两位主人达成了誓言,现有空间开始融化滴落,整个房子,整个桃源村庄开始瓦解,两个人的对抗容不下第三个人出现。 翠绿色的镜子被送出梦境,吵闹的纸灯被扔出村落。 直到整个世界只有两人的存在。 …… 中平六年,汉灵帝驾崩于嘉德殿,皇子刘辩继位为帝。 作为刘辩的青梅竹马,掌握现任绣衣楼的广陵王,你理所应当地来到刘辩的身边协助他掌管整个天下。 “入宫相见,十万火急。” 这是陛下给你的密函,接到密函后你马不停蹄地赶往宫内,洛阳的治安很好,而你的轻功也不算差,一路顺畅地跑到皇宫外,又熟练地跳上城墙,准备直接前往刘辩的宫殿。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从城墙上落地的那一瞬间,你突然想到,如今登上九五之尊之位的人是刘辩,也是皇上,在刘辩还没登基时,你似乎总是这样去找他,但现在已经不合适了,你要正视刘辩作为皇帝的威严,臣子深夜拜访就应呈上拜帖,这说不定是刘辩对你的测试。 你和刘辩小时候生活过一段时间,或许可以称呼一句“青梅竹马”吧,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你现在没有当时的记忆,只是有一个淡淡的印象,刘辩也是如此。 你如今身份特殊,刘辩放心你掌控绣衣楼也是因为你女性的身份,他掌握你的秘密又拥有无边的权利,与其让绣衣楼被豪强瓜分,不如拿给你,这或许也是他当初替你要来封号的原因。 不然你实在想不到,一个幼年就分开,之后没有联系的童年伙伴,凭什么替你要来高贵的身份又给予你恐怖的自主权。 刘辩这人……深不可测,还是小心为上。 你跃过城墙重新来到宫外,接着又等了一会,留出了接到信正常过来的时间,不能暴露你的武力值,作为普通亲王,这个速度才是正常的。 正衣冠,知兴替,明得失。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君臣有别,你要做自己的镜子,随时警惕自己不要放松警惕,从此断送未来。 重新来到城门,照例走程序听安排,半个时辰后你终于来到了刘辩寝宫外面,你站在门外等待小黄门通传,还没等小黄门回来就听到了刘辩的埋怨声。 “广陵王可真让我好等啊。” 刘辩一把拉开门,小黄门无措地立在门口被他挥手叫退,接着刘辩从上往下,神情难辨地盯着你。 “还要我请你吗?” 你鞠躬弯腰:“臣不敢。” “好了,别搞这些,直接进来吧。” 第53章 刘辩转身走回屋内,你紧跟其后随手拉门,接着停顿一下,想了想把房门间隙推得更大了,让门外的人可以清晰看到你们在干什么,这样也不会产生误会。 看到你的动作,刘辩:“我说广陵王。” “臣在。” “算了没什么。” 刘辩看了眼门,没说什么,只是抖抖衣服坐到了最上方的位置,你紧接着在他侧方的小座坐下,抬头看见对面的双人软榻,突然有些恍惚,你想起来以前在刘辩还是皇子的时候,你来找他时,他总是在榻上喝酒等你。 “你还记得吗?以前你教训我不要在床上喝酒,我只能躺在榻上喝酒等你。”刘辩也想起了当时的场景,他脸上不是怀念的神色,而是有些不解。 “我们当时,为什么会那么亲密呢?” “……” 你没法回答他,因为你也想不明白,就算刘辩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按照你的性格,也不会当众教训皇子,更不会私下与他接触,毕竟当时刘辩和刘协之间,究竟是谁……是说不清楚的。 “广陵王,过来。”刘辩对你招手。 “陛下?” 你走到刘辩面前再次行礼:“陛下有何吩咐……啊!” 刘辩熟练地伸手探入,在你腰侧的暗袋里搜出了一把小刀,这把小刀是特制的,紧贴肌肤外面看不出一点异样,并且还加上了暗袋与结绳,刘辩究竟是怎么找出来的! 小刀刀柄被结绳紧紧挂在腰侧,刘辩顺势抽出刀刃,银色的刀刃倒映出你惊慌的面容。 你伏地告罪,整个人像虾子一样蜷起,膝盖几乎能靠到鼻尖:“陛下恕罪,臣无意冒犯,密函紧急,臣接到密函就赶来了,没有想起腰侧的小刀!” “你来的明明很慢,我记得以前你总是很快就来到我的身边。”你看不到刘辩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在你的上方,十分遥远,你们之间的距离隔了一个皇位。 你长叹一口气:“陛下……时代变了……” “但是你没变,还是一样的喜欢作弊。”刘辩弯腰,从你靴子里又搜出一把匕首扔到地上,“这么伏地弯腰很难受吧?” 刘辩微笑着将你扶起:“不过这个姿势,刚好可以抽出匕首,很方便呢。” 你讪笑道:“哪里,哪里,臣一心告罪,别无二心。”见鬼了,怎么这里的匕首也能被发现,刘辩是有透视眼吗? “哈哈哈哈,广陵王的表情可真有意思。”刘辩大笑着躺去侧方的软榻,他笑得眼角都挤出眼泪,此时正用手指擦泪。 你看着他眼角未擦干净的眼泪,心里莫名有些古怪,总觉得刘辩不会流泪,可他明明很爱哭啊,笑出眼泪也挺正常的,你把心中的古怪压了回去。 刘辩调侃道:“怎么了?不再装紧张的戏码了?” 你擦擦额角的薄汗:“还是紧张的。” 刘辩有些无语:“你明明没流汗,擦个什么劲。” “怎么可能没流汗,”正常人面对皇帝都会紧张的,你抬手擦拭另一边额头,“啊,还真没有。” 怎么会不紧张呢,按照现在的情况,面对掌握生杀大权的上司,你还被搜出了两把武器,应该紧张的啊!你这么想着,但身体就是一点紧张的气氛都起不来,你手都不带抖一下的。 刘辩靠在榻上,突然来了一句:“真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第47章 雷雨 “什么?”你不太清楚刘辩的是什么意思。 刘辩此时正靠在榻上,努力伸手够地上的酒盅,明明下榻几秒钟的事,刘辩偏不,非要依靠在榻上,努力伸长身体够。 你无奈上前把酒盅递给他:“小心别呛到了。”哎呀,你怎么又下意识开始教训上司了! 刘辩习惯被你训了,他接过酒盅,迫不及待地仰头灌酒:“哪有那么容易被,咳!咳咳咳!” 躺着喝酒还要说话,被呛到才是正常的! 你夺过酒盅放地上,接着拉起刘辩就往他背上拍:“多咳嗽几声,呛出来就好了!” “咳咳咳,咳咳,咳。”烈酒入喉又从鼻子呛出,刘辩咳嗽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你轻轻顺着他的脊背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呼——呼……”终于,刘辩平缓过来,你扯过纸张给他擦脸,直到扔掉纸团时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你把内心话说出后,刘辩回复:“可能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久吧。” 他此时靠在你身上,抬眼仔细地观察着你,如同一只盯着飞虫瞳孔缩紧的黑猫,人类无法理解它脑中的世界是怎样绚烂多彩,不断绕着灯光转圈的飞虫在它眼中是一只非常有趣的猎物。 黑猫对着他的猎物说道:“原来我们真的是青梅竹马……” 你很无语:“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 刘辩不以为然:“你真这么觉得?” 你被他看穿了,只能老实回复:“其实没什么真实感,知道我们小时候一起生活过,但是具体的记忆想不起来,就是一个概念。” 刘辩笑了:“我也一样。”他贴着你的手臂撒娇,“你对我说实话了,我好开心。” 说真的,你们之前的距离有点太暧昧了,这样亲昵的动作不应该是君臣之间有的行为,你都能看到门口值班的小黄门下巴都要落到地上了,还有不远处的侍卫,紧闭双眼,恨不得把耳朵也闭上。 不应该打开门的,就应该随手关门!你刚刚下意识的举动是正确的,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你强忍着羞耻感拍了拍刘辩:“陛下,门还开着。” “我知道啊,这不是你开的吗?” 自作孽,不可活啊!长痛不如短痛,你把刘辩放到榻上,快走几步关上了房门,断绝门外视线后,终于舒服多了。 刘辩趴在榻上幽怨地看着你:“广陵王!” “臣在。” 你走回软榻,坐到刘辩身边:“陛下继续。” 你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刘辩舒服多了,你顺手捋了捋他头侧顺滑舒畅的头发,不让他的长发被压到。 “所以陛下召我前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刘辩看着你手上的长发:“你说我卷发是不是更好看?” “确实蛮好看的。” “那下次见你,我把头发卷起来吧,就像小时候那样。” “好了,先说正事。” “你也太无情了!” 刘辩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叫你过来我身边,不过下了密函后又很奇怪,因为我想不出为什么要叫你来到我身边……” 刘辩歪头回想着当时的心情:“或许我们是青梅竹马吧,可我实在是没有真实的感情,这点也很奇怪,于是我就没收回密函,我想看看你,想知道我自己为什么想让你陪在我身边。” “你知道为什么吗?”刘辩提了个很刁钻的问题。 “这……你就算问我……”你很是为难,你哪里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你又不是刘辩肚子里的蛔虫。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来的太慢了!” 刘辩爬起身扯住你的领口,天空“轰隆”响起一声巨响,要下雨了。 他的手指抖了一下,接着更用力地抓住了你:“在等你的时候,除了好奇和疑惑……你知道更多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你的领口被扯皱了,整个人也更加靠近刘辩,他说话的气息吐在你的脸颊周围,声音像蛇一样钻入你的耳孔爬行向里,直直进入脑髓之中。 “……是愤怒。” 野兽盯着他的猎物:“我讨厌等待,更讨厌一个人等待的感觉……广陵王,下次不要再让我等了。” 你试图辩解:“臣收到密函就赶来了。”这是实话,你只是在宫门口才磨蹭了一下。 “不,你明明可以更快的,你可以直接来到我身边的。” 窗外雷雨大作,轰隆隆的雷声接连响起,像是掌管雷电的神明飞到了寝宫之外用力敲下手中的锥子,以此惩罚你对君主的欺骗与隐瞒,大雨瓢泼,雨水顺着屋檐滑落滴到地面溅起无数声——雨的呼喊。 “……不准骗我……不准让我等你!” 刘辩掐着你的衣领,睫毛跟随着他的质问微微颤动,软榻上只有你们二人的温度,人体自带的体温在此刻像是烈火一般,烧得你心脏发疼,你完全不能理解此刻身体的异状,太奇怪了! 你猛地推开了刘辩。 “轰!” 屋外雷雨大作。 被你推开的刘辩靠在软榻上,用手半撑起身子,他低着头,长发顺着脊背滑落下坠铺在软榻上,黑色的发丝密密麻麻像一张蛛网……刘辩抬脸,你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此刻他不是蛛网上捕猎的毒蛛,更像是被困于网上的猎物。 “我恨你。” 脱口而出后,刘辩脸上产生了迷茫,但他很快就被身体之中的恨意灼伤。 第54章 “我恨你。” 嘴上是对你的恨意,可刘辩没有得到实质的解脱,他的面容依旧痛苦,他猛地抱住头埋进软榻,又扯过榻上的枕头扔向你。 “走啊?走啊!如果不想留在我身边,那就赶紧滚开!” 你从软榻上站起身,刘辩身体抖了一下,但依旧倔强地不抬头,他讨厌正视离别。 是时候走了……聪明人不应该留在这,上位者的脆弱不是谁都能看的,你要正视自己的身份。 正衣冠,知兴替,明得失。 这是你接受过的教育,它告诉你,要成为自己的镜子,不走向错误的道路。 你抬起脚步向屋外走去,没一会房间里不再传来声音,刘辩紧抓住软榻的手也松开了,他缓慢抬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影。 “……你没走?” “嗯,我要陪在你的身边。” 你微笑着重新坐到刘辩身边:“我刚刚突然想到,你很讨厌雷雨天。” 刘辩怒道:“这我知道!外面开始打雷了,烦死了,但是我恨你和这没关系,我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恨你!” “我知道。” 你将刘辩耳边的发丝重新别向耳后:“可我依旧想留在你身边。” “为什么?”刘辩很奇怪,你这样的行为就是上赶着找不痛快。 “因为我想起了你讨厌雷雨天。” “这算什么理由?” “很奇怪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笑着看向刘辩,“我的理智告诉我,离开让你平缓情绪是最好的做法,可刚刚抬脚走到门口,身体就是动不了,怎么都拉不开门,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 “……如果真有鬼的存在,那一定是你辜负了他。” “是啊,所以为了不辜负你,不让你变成鬼魂,我必须要留下。” 你拍拍刘辩的肩膀:“是在这里躺着,还是要去床上休息?” 刘辩指向酒盅:“我要去床上喝酒!” “床上喝酒不干净,那就在这里躺着吧。”你把酒盅塞到刘辩手中,“慢点喝,别呛到。” 刘辩非要和你作对,他猛地灌了好几口酒,看你不阻止后又没兴致地放下了酒盅。 “我要在榻上睡着。” “好。” “头不舒服。” “可能喝酒太猛了。” “不是,没有枕头,头不舒服!” “我给你捡回来。” “都掉地上了我才不要!” “哈……”你看着刘辩,无奈地拍了拍大腿,“好了,你抬头,我来给你当靠垫。” “哼,这还差不多。” 刘辩非常理直气壮地征用了你的大腿,接着歪头紧贴你的肚子,双手顺畅地搂住你的腰。 屋外还在下雨,只是雷声渐渐小了,又过了一会,房间内只能听见屋檐滴答向下的雨声,雷电之神带着锥子悄然离开,只留下屋内相依的二人。 你轻拍刘辩的脊背安慰:“我不会走的。” 你看不清刘辩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我知道的,雨一停,你就会走了。” 你拍打他脊背的手顿了顿:“今天是休沐日。”不对,休沐日?今天是正常上朝的日子啊。 你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段记忆,记忆里刘辩躺在你的身边,依旧是抱着你的肚子撒娇,小黄门在门口回你。 “陛下,今日是休沐日,不用早起。”他不是在叫刘辩,是在叫你…… 记忆戛然而止,你看着怀中的刘辩心情百般复杂,轻轻重复了一遍。 “我不会走的。” 刘辩的身体抖了一下,没有回答,他只是闭着眼睛,脸庞紧紧贴着你的肚子,感受着你身体的温度,以及肚子内部,那个孕育生命的地方。 “……”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刘辩最后说道。 “如果你一辈子都不走就好了……” 第48章 我好寂寞 最后,你在刘辩寝宫住了下来,软榻不适合睡觉,在刘辩睡着后你把他抱到床上,自己准备在软榻上将就一夜。 躺上软榻后你没有睡着,你忍不住地想你和刘辩是什么关系,不是那种忧虑君臣之间的关系,而是你觉得现在的情形不对。 是的,刘辩是你的青梅竹马,可在到达寝宫之前,你都对这个词没有确切的感受,也没有清晰的记忆。 或许在内心深处你对他有点感情,可没有记忆的情况下,你只觉得这种感情是被强加的,被外来因素强行灌入身体,让你的潜意识有了一种抵抗感,甚至有一些厌恶,你讨厌这种不讲道理,身体不受控的感觉。 而来到刘辩面前,你更奇怪了,奇怪他对你的熟稔,更奇怪于自己对他的包容。 理智与情感都要求你离开房间,身体却停住了脚步,你的内心与身体产生了极其明显的分界线,就像是……身体记住了什么? 直到你躺在软榻上,依旧感觉不真实,你无法理解刘辩的恨意,更无法明白他在恨意之下潜藏的爱。 这份爱浅薄又显眼,不用花任何力气就能察觉。 他为什么爱意?凭什么恨你? 这些事情无从得知,也无法理解,你看不懂刘辩,现在连自己都要无法看懂了。 你只知道一点,你肯定被动了手脚,或许是什么人的傩术,又或许是什么汤药,你现在缺失了一部分记忆,是关于刘辩的记忆。 这时,刘辩的话浮现在你耳边。 “原来我们真的是青梅竹马……” “我想不出为什么要叫你来到我身边……” “你知道为什么吗?” ……或许,刘辩正和你遭遇一样的困境。 你蹑手蹑脚地从软榻上爬起,接着轻轻来到刘辩的身边。 “陛下。” 刘辩的呼吸不变,他看上去已经陷入熟睡。 “我知道你醒着。” “你怎么知道的?” 没有一点间隔就收到了回复,刘辩从床上爬起,好奇地问你:“我装睡很明显?” “不。”你摇摇头,“我只是在诈你,如果你真睡着我就回去了。” “不准回去!”刘辩神色激动,一把将你拉上床铺,你没做准备,就这样压在了他的身上,手下是密密麻麻的发丝,滑过手心痒痒的,刘辩在你身下紧紧盯着你,金色的眼眸闪过红光。 “你说过,今夜不会走的。” 你吞咽一下,不知怎么的被刘辩吸引了,或许是今夜的月色不算暗,刚好可以照明,清冷的月光映在刘辩的脸上又顺着他白皙的肌肤向下滑动,在你身下的刘辩衣衫不整,胸膛赤裸,衣服边缘卡在一个微妙的界限处,只要轻轻一扯就会露出柔软的内里。 你抚上他的胸膛,他也没有拒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你,你摸上刘辩的肌肤,带着温度的胸膛下是稳定有序的心脏,他还活着……还……活着? 你又开始觉得这世界不真实了,你收回手对他说:“我是说回去软榻上睡觉,我不会走的。” 你慢慢从刘辩身上爬起,他也半坐起来,发丝铺在身上……黏在皮肤……被你摸过的部位渗出薄汗,刘辩的脸庞也浮现红晕。 他拉住你的手:“留在这里,床足够大,不要让我看不见你。” 你叹了口气:“好吧。”正好你也有些事想要问他。 你和刘辩并肩躺下,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也明白谁都没有睡着。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你还记得我们在隐鸢阁的日子吗?”接着空气又开始进入沉默,你们都在回想儿时的记忆,那实在是太远了,模模糊糊像是隔了一层屏障,要非常努力才能推开屏障,窥视当时的自己。 你们讲到那终日不化的积雪,讲到遍地的金色香兰,你和刘辩当时可以说是隐鸢阁一霸,偷偷在积雪里埋炸弹,看会不会雪崩,被发现后又嘴硬死不认错,最后两个人都被按在板凳上打。 说是打,其实也是吓唬你两,隐鸢阁的大人对你们实在是太骄纵了,惯到身边的同伴都看不下去,你们受过最大的苦基本都是同伴互殴,在之后也没有这个情况了,大家潜意识的把你当做领头羊,跟在你屁股后面,看你接下来做什么。 刘辩也在这时候有了很大的危机感,不允许其他人和你说话,你最好的玩伴只能是他。 刘辩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是很恨:“那群跟屁虫,一开始怎么不跟着你?就知道学我!” 你倒是因为这件事想起了更久远的小刘辩:“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那会你还比我矮呢,脾气也很差。” “因为来隐鸢阁被管东管西的,那会淘气厌烦师尊严厉,感觉他像个大铁石一样冷酷无情。” “是啊,你还给师尊起外号,悄悄画小人书,结果全被抓了个正着。” “……现在想想,他完全可以不管我的,毕竟我只是一个挂名弟子。” 你听到刘辩在床上扭动身子,衣服发出“唰”“唰”的响声,他爬地离你更近了些,接着用手指戳你的上臂。 第55章 “你说,他们……会不会很讨厌我?” 你知道刘辩的说的是谁,所以你也调整身体,侧躺着握住了刘辩的手指:“不会,讨厌一个人,是不会提起来脸上会带着笑容的,他们甚至连我们小时候的东西都全部收纳好了。” 你突然想起来:“对了,不让你在床上吃东西,是师尊的管教,大人们还特地定了一个软榻,让你可以靠在上面偷懒,软榻有支撑力还不会伤腰。” 刘辩一脸迷茫:“什么软榻?我没印象。” 你握紧他的手指:“有的,长大后又打了个大的软榻,之前不还从结界里运出来给我们躺着办公。”也因为软榻,你彻底抛弃了石凳,整天躺在上面,在见雀使时,赶紧从榻上爬了起来,免得丢人。 刘辩还是想不起来,但是看着你,脑子里又真的浮现出了对应的记忆,还有当时瘫在榻上的舒适。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原来我没有被讨厌啊。” 你这时在想:什么时候来着?雀使?是云雀吗……今天太晚了,你记忆也模模糊糊的。 你只是反驳着刘辩:“不可能对讨厌的人这么关心的。” “那为什么不来找我?” 窗外飘来乌云,一点点遮住明月,没有了月光的照明,寝宫重新变得漆黑,刘辩把手放到你的脸上,五指微张贴住了你的五官,你的一只眼睛都被遮住了,刘辩能摸到你的表情与呼吸。 “不许对我说谎,我能摸出来。” 这件事你记得很清楚,因为刘辩一直很在意史君和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去过的,太后禁止我们见你,史君还在宫外租了一间房子住了许久,洛阳的房东可狠狠宰了他一刀。” 你的表情没有变化,而刘辩的手掌却在发抖。 “明明是你们不在意,要是史君想见我,不论母后如何阻止,他都一定能见到的!你也一样!” 你轻轻握住他的手,让刘辩不在发抖:“大家都在害怕……其实我也害怕你回宫之后,有了新的玩伴,就不在需要我。”你想到了当时的心情,心里微微有些发涩,还有嫉妒…… 刘辩也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就像我嫉妒别人一样吗?” 你微微点头:“嫉妒或许都是一样的吧。” “……” “你知道吗?我其实不想当皇帝,我也不喜欢皇宫,这里又热又闷,大家都很忙,没有人理我。” 刘辩又挪动身子,直到整个身体都能靠住你。 “我想隐鸢阁了,我想去摘香兰、梅花、画墨胖子,还想在蓝天下放纸鸢……隐鸢阁的天空可真大啊,看不见边缘,蓝天延伸远处,越过雪,越过山,没有尽头就这样笼罩住整片天地。” 你脑海里也浮现出了隐鸢阁没有任何遮蔽的辽阔天空,你还看到了徐庶前辈,徐庶前辈练剑时,剑气会在隐鸢阁的石头上留下划痕,有时又会震下枝头的梅花,你和小小的刘辩就趴在树下捡花,只选最鲜艳的几朵。 刘辩还在说:“那时你会去掏鸢鸟的蛋,我们偷史君的炼丹炉做胡饼吃,还会把梅花泡在凉水里,学大人们泡茶。” “结果人人都说,隐鸢阁的黑熊成精去偷蛋。” “哈哈哈是啊。” 刘辩继续说:“来到皇宫后,我每天都在想隐鸢阁,在那里有疼爱我的长辈,也有一起玩耍的同伴,协弟和我的见面都被管的很严,我经常见不到他。” “可我还是很羡慕,他可以叫太皇太后祖母,他也可以叫父皇高高抛起他,越过宫墙,看墙外的世界。” “我不行……我什么也没有……我看到的天空被宫墙分成几块,而我在其中一片天空下,就像是笼子里的文鸟。” “你知道吗?这里的天空太窄了,又窄又小,四周还有高山,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见隐鸢阁的方向,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 “我好寂寞。” “你知道吗?我好寂寞……” 第49章 青梅竹马 最终你抱住了刘辩,在失去月光,看不清表情的情况下对他说:“……我知道。” 刘辩没能摸到你的五官:“骗子,你一定是在嘲笑我。” 你抓起他的手抚上自己的面庞:“不是骗你的……我真的知道。” 乌云逐渐散去,月色透过窗户洒向床铺,一点点露出你的脸庞,刘辩眼睛湿漉漉的,在每一个这样看不见脸,不会被探视的深夜,他都会悄悄在床铺上哭泣。 终于,他看清了你的表情,是和他一样的表情,你正努力对他露出微笑。 “很奇怪吧?在你说话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会出现一样的情景,就像我和你的血液连接在一起……每当你的心脏颤栗也会带动我体内的血脉奔流。” 刘辩摩挲着你的眼角:“爱我所爱……恨我所恨……” ……这要求太高了,你不知道能否达成刘辩的愿望,你们只是短暂的共情了彼此的过去,却不知未来该如何相处。 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你曾经的青梅竹马了……本来你应该这么想的,可眼前的刘辩不知怎么也露出了落寞的神色,你不忍心让他再难过下去,他已经等了太久了。 于是你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不过我可以让你开心点,我们逃出宫吧?” 刘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 “你这也太快了!”你捏了捏他的手指,这人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皇宫啊。 “总之,我们陛下在雷雨夜受凉生病,无法上朝了。” “没错!”刘辩皱眉咳嗽道,“咳咳咳,咳咳,我病得好重。” “很好,太后和太皇太后那边就让我来解决,明早我们直接出宫。” “好耶!” …… 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或许太后也知道刘辩很辛苦,想让他出宫休息,总之就像是做梦一样,你和刘辩轻松地逃出了宫外。 刘辩此时装扮成了你的侍卫,头戴头盔身穿布甲,一进马车就两手一摊:“广陵王快,快帮我脱掉!” “陛下你注意点影响。”这说话也太奇怪了! 你帮他换上了轻便的平民装扮,刘辩迫不及待地趴在车窗上观看市集,同时向你挥手。 “广陵王你快看,街上有人卖吃的,还有人卖菜呢!” 街边的行人奇怪地望着刘辩,大清早不卖菜卖什么,这条街贵人多出行,多好的赚钱机会。 你没有阻止他,难得出来一次,就让孩子好好感受一下吧,你拉住刘辩的手腕:“小心点,在往前走一段就离开主路了,路很不好走。” “我知道,不就是抖了一点,反正我在车上,啊!”刘辩的脑袋“嘭”地撞到了车窗。 “呜呜呜。”刘辩揉着脑袋,“广陵王,好疼啊!” 你无奈地摸了摸他撞到了的地方,接着轻吹一口气:“呼噜呼噜毛,吓不着。不疼了,不疼了!” 刘辩怔怔地望着你:“真好啊,就像是以前一样。” 他带着一丝笑容放下车帘依靠在你的身上:“我们接下来去哪?” “回广陵王府。” “我不要!” 刘辩闹腾起来,“我不要去另一个屋子,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我要出去,去你平常经常去的地方!” “我平常基本就是在王府批公文啊,”你想了下每天的安排,“有时候会和阿蝉探索洛阳?” 探索洛阳是为了凑齐地图这件事就先不说了,地图真的很麻烦,你也才凑好了广陵的地图,以后可千万别再来一遍。 “就这个!”刘辩叉腰,“我们也去探索洛阳!” “也行,就是现在各地都不太安全,你要紧跟着我,不要乱跑。” 你探身指挥阿蝉:“去郊区。” “是,楼主。” 马车扭转方向朝城外驶去,刘辩依旧趴在车里,从车帘处窥视世界,只见洛阳郊外,路边的行人越来越少,摊贩早已不见踪迹,路从皇宫门口的平坦变成带着小石子的土路又成了坑坑洼洼的泥路。 马车停下了,在这里马车也没法正常行驶,除非是专门出行的马车,像这种阿蝉清早驾驶来面见圣上的定制马车,空有华丽而行程不足,车轮都是新木头,在走两步就要散架了。 刘辩掀开车帘准备下车,看到泥泞的土地又犹豫地退回车里,他拍了拍你的肩:“广陵王,我会陪你一辆新车的,比这更好,车轮都刻上花纹!” “那就更没法用了。”你打开车座从里面拿了双新鞋,这鞋台面很高,可以包裹住整个脚掌和小腿,“好了,换这双鞋更好走路。” 刘辩一边穿鞋一边嘟囔:“父王的钱都不知道藏哪去了,洛阳的路都这么烂。” “说不定藏在低光荷旁边了,先帝不是最喜欢低光荷。” 你想到这个就生气,先帝死后财产的去处只有张让知道,先帝卖了那么多官,你都不敢想他究竟藏了多少钱,死之前至少告诉刘辩一声啊!——不过他可能也没想到是刘辩继承皇位吧。 第56章 刘辩也觉得很有可能:“等回宫把所有低光荷都铲开看一遍。” 你补充:“枯井也不要放过!” 就这么一路拌嘴,你们很快来到了上次还未探索完的地方,再往前走就是贫民的聚集地了。 你再次叮嘱刘辩:“一定要跟紧我,不要一个人走在街上。” 刘辩撩了下头发:“我现在可是穿着一样的衣服,伪装的很好呢。” 这倒是提醒你了,你把刘辩头上的金银珠宝全都捋了下来,装进口袋里面。 刘辩急了:“这样发型就不好看了!” 你很奇怪:“你直发带这么多发扣干什么,很容易滑落的,刚刚就掉了几颗,还是阿蝉捡起来的。” 阿蝉点头,递给你几颗宝石:“楼主,这是刚刚掉的。” 刘辩据理力争:“什么直发,我明明是自来卷!” 这人记性真的很差劲,昨晚才说自己重新卷头发呢,今天就忘了,你纠正他:“你小时候是,长大了明明就是卷发!” 不对,你想到昨晚刘辩说的话,继续指正:“好啊,原来小时候你也是手动卷发的!” “才没有,小时候我没有自己卷头发!”刘辩打了个擦边球。 你把他的擦边球打了回去:“那就是史君帮你卷的。” “哼!” 这场争斗以刘辩的生气结束,你也是一时上头,完全忘记了他的身份,毕竟刘辩不是自来卷这件事,实在给你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就有一种百岁老人遭受雷劈的惊诧感。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们继续走好不好?前面那家人我还认识呢。”你试图引起他的兴趣。 “你怎么会认识这里的人?”刘辩好哄的有点过分了,“不对,不准转移话题,我还在生气!”你收回前面那句话。 没办法,你诚心诚意地向刘辩道歉:“你就是自然卷,非常完美的长卷发。” 你昧着良心地夸赞道:“现在也是卷发哦,卷发就是应该配宝石。”你拿出一颗红宝石别在了刘辩的鬓角。 阿蝉:“……” 刘辩:“哼哼,我就知道我卷发是最好看的,红色也最衬我。” 他抚上鬓角,晃了晃上面的宝石,宝石摇动间散发出璀璨的光晕,绚烂的火彩像是兽的瞳孔。 兽的瞳孔。 你抬手按住了刘辩发间的宝石,他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 你缓慢地摇了摇头,眼角又看到了在你旁边,一直不说话的阿蝉。 “阿蝉,我们是第一次来这吗?” “是。” 阿蝉不会说谎。 你再问刘辩:“我刚刚是不是说前面那家人我认识?” 刘辩看到你的表情有些慌乱:“是啊,不过你有可能记错了,我们可是很晚才睡的!你肯定是累了,走吧,我们回车上休息。” “我没有记错,我记得的,这里我来过,我肯定来过。” 你抬脚想要跑去记忆中的旧屋,越过刘辩时脚步强行停止了下来,抬手拉住刘辩一起向前奔跑。 刘辩惊诧:“广陵王?” 你们跨过泥泞的土路,跑得太快连小腿上都是泥巴,刘辩发间的宝石再次掉入泥泞之中。 刘辩愤怒:“广陵王!” 你们来到了那家人的门前。 “哈……哈……哈……” 刘辩不再说话了,他很少这样剧烈奔跑,此时正喘着粗气擦拭额角的汗液,同时恋恋不舍地回望不远处的红宝石发箍。 阿蝉不知何时被你们甩掉了,四周也没有行人行走,在你们专心跑步时,这个世界的人都好像被遗忘一般直接消失…… 眼前的房门破败不堪,木板又轻又脆只能勉强起到一个遮盖的作用,你没有推开房门只是把口袋里的首饰都递给了刘辩,成色完美,如牡丹一般艳丽的各色宝石落到刘辩手中,像下了一场彩色的雨。 “一颗这样的宝石能买300个壮汉,不算老人孩子,因为他们都是不值钱的。” 你告诉刘辩,自己脑海中出现的记忆:“我第一次来这,是送一个迷路的小女孩回家。” 刘辩读出了你脑海中的内容:“你第二次来到这,房屋里没有人,邻居告诉你,这家主人要把老婆孩子都卖给菜肉贩子。” “我们一起来的?” “不,我脑子里也出现了这段记忆。” 刘辩怔怔地捂住胸口:“很奇怪的感觉,懊恼、悔恨、可惜、不甘,你体内的情绪好丰富,尤其是……” 你接上了他的话:“尤其是……愤怒。” “现在我的内心也满是被脑弄的愤怒。”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理解我,那一定是你。” 你握住刘辩的手:“这种愤怒与生俱来,当我看见无辜的孩子在被当两脚羊烹煮时,当我看到虎饱鸱咽的贪官污吏在吸食百姓血肉时,在我什么都做不到,被迫屈居人下,调动兵卫都要寻找正当理由只为了不被天下抨击时!” “这股愤怒都烧得我流泪,烧得我心肝胆裂只想烧尽一切!” 你扯着刘辩回到泥地,捡起那颗掉落的宝石,泥土粘在上面把它璀璨的火彩全部盖住了,可你仍然记得它在刘辩鬓间闪耀的样子。 “我也记得这双兽的眼睛,祂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约定,作为人类诞生也作为人类死去。” 你抚上刘辩的心口:“你能感受到我体内,这份约定的重要吗?” 刘辩按住你的手:“……” 他看着你,抚摸着你的心脏,感受着它的跳动,又感受着自己心里那股无法抒发,四处迸发的愤怒……愤怒围绕着一份约定,触碰到那小小的一个角落,里面涌出的情感就让刘辩流出了眼泪,他没有在为自己伤感,只是摸到这份情绪,就让他无法控制身体,紧接着想起一切。 他说出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那我愿意把整个天下都捧到你的手边,只要能达成你想要的一切。” 你听到这话一愣,少年刘辩的体内有着…… 四周的房屋开始融化,像太阳升起燃烧了积雪,温暖的日光将刘辩的皮囊也烧化了,露出一样柔软的内里,露出少年的刘辩。 他嘲讽地笑了一下:“我以为,要让我感受‘爱’至少得一百年吧,朕的广陵王要日日带朕去郊外踏青,要让朕每日开心,望尽无垠碧空,自由自在的生活一百年。” “我以为我会被‘爱’打动,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是‘愤怒’。” 刘辩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胸口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是我输了。” “你知道,自己拥有着爱,也得到过爱。”你看着眼前的少年刘辩,把手上的宝石卡扣擦干净,珍视地别在了他卷曲的鬓发之上。 “你只是不敢承认。” 你抱住了少年刘辩:“我们的胆小鬼陛下,可是在四十七岁大寿时才敢问史君,为什么没来找自己呢。” “我真是个倔种。” “哪有这么评价自己的。” 少年刘辩拍了拍你的肩膀:“去吧,我体会到了你的愤怒,如果桃源真的覆盖了现实世界,让所有人都陷入梦中成为三眼神的食粮,你这个愤怒之火肯定要先把我烧死,让我给你心目中的理想陪葬。” 你抱得少年刘辩更紧了:“接下来你会去哪?” “肯定是回本体啊,我总不能在桃源里,让张修那个狗东西又复活一次吧!不过这个梦境太复杂了,你可要好好把我送过去。” 积雪化为水流聚集,开启了第三道门。 少年刘辩也回抱住了你,他抱得很紧,像一个宝石钏牢牢箍住你的腰部。 “其实这次,除了愤怒我还感受到了另一种情感……是属于‘我’的情感,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想要达成约定,更想要达成你的愿望。最重要的是,一个天下大同,五彩斑斓的世界,‘我’想看到那样一个世界诞生。” “爱恨交织,渴望被你杀掉,与你一起死去。” “这份情感好浓烈啊……” 少年刘辩最后的声音满是喜悦,好像小时候你们玩耍那样,属于孩童的清脆童声。 你们一起偷烤胡饼,被大人教训,一起捡徐庶前辈剑气下的梅花,一起和史君一起在高高的隐鸢阁上放风筝,师尊在屋内备课写字,葛洪在逗弄他新捡来的小徒弟,张仲景在来回擦拭他那消毒消到发光的桌椅。 隐鸢阁的树……长高了吗?是不是要比你们还高了? 白雪、香兰、过往…… 这是珍藏在刘辩心中,永不褪色,永远带着“爱”的过去。 他笑了。 “原来我们真是青梅竹马啊。” 第50章 再生于世 少年刘辩消失了,皮囊化为烟尘犹如成为鬼魂之后,刘辩的眼泪。 值得庆幸的事,少年刘辩并没有像眼泪一样消失,什么也没有留下,他最后留下了一本书,书皮如同信封一般写上了地址。 第57章 西蜀隐鸢阁,仙人史子眇收。 翻开书皮,印入眼帘的第一句话是:“不要打开窗。” 这是少年刘辩在梦境里给予你的第一个提示,一旦开窗结界就会碎裂,随着第三道门的打开,在梦境中循环的记忆也回到了你的脑海之中,在那些你没有意识到不对,关闭了窗户的选项中,少年刘辩一次又一次地融化,看着你入睡。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知道名为“刘辩”的结局。 刘辩的身体里不止爱,他无数次恨过你,可最终总会选择向前走,因为你会拉着他的手一同前进,少年刘辩也是一样的,所以他一边把你强行留下,一边不断地开启循环。 开启一个个新的结局,在梦里,结局只能走向毁灭。 你继续向下翻阅,书页却紧紧黏在了一起不愿让你看见,你大概猜到了,或许后面大部分的内容都是曾经那些……少年刘辩没有成功寄到隐鸢阁的信件。 这也是他不想被你看到的……真实的祂。 你尊重了少年刘辩,合起书页没再看接下来的内容,就这样走向第三道门,同时在内心决定好了某些东西。 张修和刘辩在那里等你。 跨过水流组成的第三道大门,这里是桃园幻梦的最深处,也是刘辩沉睡的地界。 在这里,桃源尽情展现了自己的奇妙之处,艳丽的鲜花不分季节尽情盛开,奔腾的河流不断倒回形成反流的瀑布,路边的果树结着各式各样香甜的果实供路人摘下,树梢枝丫间垂下华贵的宝石照路。 天空飞翔的是张开双翼的羽人,通天的巨树悬挂着羽人的巢穴。 仙人玄女身穿素衣靠卧山峰沉酣,手中的玉瓶滴落琼浆化为雨滴,蚂蚁一样的人类穿梭在树林之中找寻雨季下的树菇。 一只金色眼睛的巨兽跨过漫山遍野的红蓼花来到你的身旁,在你伸出手后,将整个头颅都蹭到你的手心撒娇。 张修站在不远处,两层梦境的破碎加上史子眇的结界,他看上去已经很虚弱了。 或许是破罐子破摔,张修没有攻击,而是开始了人类最原始的方法——嘴遁。 他呼唤着在你手心的巨兽:“辩儿……你是时候该醒了……” 巨兽没有理会张修的话语,张修无奈地对你笑道:“他一直这样,本以为那孩子牵住你,我能分神唤醒他,结果从头到尾他都不愿意理我。” 你也没有理会张修,自顾自地和巨兽玩耍着。 张修紧盯着你们:“差点忘记了,你也是一样的,说什么也听不进去,最后还联合那孩子把我赶了出去。” “做母亲的总是拿孩子没办法。” 你脸颊抽动一下:“这种恶心的话就不要说了。” “哈哈,可我是真心爱着你们啊……我爱着这世上的每一个人……” 张修身后浮出桃源的幻境,它已经很大了,里面容纳的人像毛笔甩上的一个个黑点,张修招了招手,里面走出无数个你看过或没看过的面孔,其中一个十分熟悉。 那是你再生之后交流过的第一个活人,她的身材瘦小,四肢干瘪,头发干枯的像杂草却被整齐地束在脑后,身穿朴素整洁的麻衣,配合着她幼小的身体像一根被吸干了水的亚麻色玉米。 她害羞地对了你笑了笑:“大人……我有好好地侍奉天神,我的孩子一定能得到幸福吧?” 女人是……天蛾的母亲。 张修期待地看着你:“你不问问她是为什么来这吗?” 巨兽开始对张修呲牙恐吓,张修拍拍手:“好啊,辩儿终于愿意理我了!” 这人油盐不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孩子是主动来找我的哦,离开了自己的孩子主动寻找桃源,这一切还多亏殿下曾经给予她的那个美丽的故事……那一场天神的桃源幻影!” “殿下,哦,应该是陛下,不对,此时的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张修抚上自己的脸颊,漆黑的指甲按上雪白的面皮形成鲜明差异,他吐出舌头,浑圆的眼珠镶嵌在他的喉咙咕噜咕噜地旋转盯着你与巨兽,声音从眼珠处传来,祂不断提出问题。 “你觉得自己当时的故事拯救了她吗?可她恰恰因为那个故事进入了你最讨厌的桃源。 你觉得自己拯救了所有人,开启了一个崭新的时代吗?可百年之后一切归零,曾经的努力全部化为泡影。” 张修最后肯定地得出结论。 “这个世界早就病了,病得千疮百孔,无药可医!只有永恒不变的桃源才能让所有人脱离苦痛,早登极乐!” 滑腻阴暗的触手从张修身体爬出,也从女人身体爬出,从桃源内部所有居民的身体中爬出,彼此交织捆绑,直到遮蔽天幕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盯着一切的眼睛。 张修慈悲地说道。 “时间已经够了,桃源已经能够覆盖外面的世界,将所有悲痛苦厄全部阻拦在三眼神的神力之外。” “我的孩子……外面……才是真正的末日之地啊!” 巨兽趴在你的脚边,他无动于衷地望着巨大的眼珠也不被眼珠影响,在这里沉睡太久,它好久没做梦了,困得不想睁眼,只想呆在你的身边,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 你揉揉它柔顺的皮毛,也不催促刘辩赶紧醒来,而是挺直身板直面和三眼神对抗。 “我不知道末日是何时,只知道绝不是我活着的时候,因为从我睁眼那一刻,万物便与我共生,所以在我还未死去时,世界也绝不会消亡。” 漆黑的世界里,只有你在的地方还有着光的存在,金色的像是太阳一样温暖的光线从你身上溢出蔓延,驱散了触手的逼近,也驱散了寒冷得让人想要落泪的黑暗。 “真不愧是上天最钟爱的孩子啊。” 张修已经失去了人类的面貌,嘴角开裂将整个下巴分开,舌头长而滑,轻轻一舔就可以覆盖整个面部,他的身体从正中间裂开露出触手组成的内脏,内脏爬出皮肤后瞬间长出一个个葡萄大小的眼珠,眼珠笑眯眯地发出声音。 “这就是再生,你的身体恢复青春,而这也是你权利欲望最高的时刻,对世界拥有无限探索的好奇心,对遭受苦难的民众拥有强烈的共情,对改变这个世界抱有最大的热情!” 眼珠每说一句话,就会像传染一样把眼珠传到每条触手身上,也传到那些生出触手的人类身体之中。 “啊……啊……” “好温暖……我也想要被拯救……” “留在这里……永远留在这里!” 你身上的光芒扩散得越大,民众的情绪也就越激动,它们不顾一切地想要将你留在桃源,把太阳悬挂于自己的身侧。 张修窥伺的就是这样一个孤高决绝的灵魂,三眼神需要吞下这样一颗耀眼的太阳。 让桃源成为真实的世界。 这股情绪太过猛烈,蕴含着万千人统一的愿望,也唤醒了趴在红蓼花田的巨兽,巨兽拱起身子全部毛发都被刺激炸起,接着跃到你身前嘶吼着驱散触手的阴影。 “辩儿,我说过,你早就该醒了。” 张修一点也不怕这样的刘辩,哪怕此时的刘辩很强,一把就能将他撕碎吞下,张修却能借着桃源再次被充满眼珠的触手组成出现。 巨兽的肚子如同王母胎,成百上千个张修被吃下也没阻止它的杀戮,张修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复活,不停地在巨兽面前说着。 “辩儿,不和我合作,你是永远也得不到她的,你应该懂吧?”说这句话的张修被一巴掌拍碎了。 “转头去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吧!她体内有着道的——!”这次的张修被一口咬下了脑袋。 “与你幻化出的年轻样貌不同,她不是那个年老的灵魂,而是完美再生的权利恶果。”这个张修死的最惨,尸体全部被踩成了肉泥。 新的张修扶正脑袋“嗬“嗬”地笑着:“对不起辩儿,我不应该说你年老的。”好吧,这个张修才是死的最惨的,具体情况太恶心了,你无法描述。 “不是重生……重新体验一遍人生,太不可控了,也不是转世……新的身体与家庭根本无法确认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再生是完整的,带着所有记忆与身体深处的欲望再次复活!” 这个张修尤其坚强,内脏掉了一地还能说话,坚持着说完。 “她的身体依旧健康,她的容貌依旧年轻,她的心灵被暂停,她的野心被定格。” 或许这个张修能说完,是因为巨兽的停顿,而站在原地正在努力镇压三眼神的你无法动弹。 “现在的她还是那个逐鹿中原,一人登顶大位充斥着野心不甘与愤怒的——广陵王。” 巨兽被说得停在原地,它也听到了张修最关键的那句话。 “上天最钟爱的孩子,自然肩负着‘道’的责任,她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也不会因任何事后退,她只能向前,一人行走于大道之上,踏出一条‘道’给予她的生路。” 第58章 “就像现在一样,她被‘道’控制着用自己镇压三眼神,而最后只有你会被留下。” “你将重新……孤单一人。” 第51章 恨 “辩儿,‘道’藏在她的体内是杀不死的,正因为你不知道这点,所以才会让她落入这种情形。” 巨兽停顿后,桃源又开始悄悄扩张了,你强忍着痛苦撕扯下胸口的血肉,赤色的鲜血淋在地上,逼退了一部分触手,你的胸口滴滴答答地不断流血,透过薄薄的皮肉能望见里面发黄的脂肪和白色的肉网,你艰难地传出自己的声音。 “不要听,他在胡说八道!” 张修真心实意地劝说:“桃源不好吗?这里你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不会被扔下啊!” “不……听……”人类的身体让你无法像之前那样保持神志,三眼神被你镇压的同时还在啃食着你身上“道”的概念。 这是你曾经与刘辩拯救世界的奖励,如果你们成功回到“道”的体内,这份功德也会反哺回世界,而你被张修强行再生,没有将功德还给“道”,世界也很快走向混乱。 张修早就知道这点,他选择再生也是知道,你绝对不会抛下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世界不管,无论多少次,你依旧会挺身而出,重新从这个世界掠夺功德。 你体内的功德多的吓人,如果三眼神能全部吞下的话…… 张修露出了可怖的笑容。 “辩儿,这是最后一次了。” 巨兽终于被说动了,它放弃了抵抗,重新来到你的身边,怜爱地舔舐着你胸口的血肉。 此时的他还没有完全清醒,只有着野兽的本能与对约定的渴望。 巨兽不想被单独留下,它要在心爱的人身边。 触手缠绕上你的四肢,被金光烧得焦黑发臭,断裂后又迎来新的触手,你和巨兽被触手层层包裹在中间,缠绕成了一个巨大的虫茧,如同悬挂在通天巨树上的羽人茧,不能破壳就会被直接吸收,化为“树”的养料,“神”的职权。 巨兽在你胸口舔舐着,带着倒刺的舌头会撕扯下肉丝与血肉送回嘴中,如果时间够久想必它能靠舔舐将你全部吃进肚里,获得真正的满足。 “真是的,吃了那么多个张修还没吃饱啊。” 你无奈地看着巨兽,它嗅了嗅胸口,好奇地盯着你藏在怀里的薄本。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这本书递给你,我知道这样一来你就会醒了。” 巨兽抖动了下皮毛,侧着脑袋钻进了你的怀里,毛发刮过胸口的血洞带来丝丝阵痛,它想要叼出那本书。 你用尽最后的力气侧身,阻止了巨兽的进一步动作。 “哈……哈……刘辩……你要想好……” 你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张修说刚刚是最后一次机会,不是的,这才是最后一次。” 巨兽不解地望着你。 “刘辩,你听得懂吗?” 你努力告诉他:“爱是常觉亏欠,我清楚我辜负过你太多次了。” 巨兽又开始探索你的身体,无视你的阻拦要把脑袋钻进你的怀里,身体太大那就缩小,叼不到书页那就站起身体用手胡乱地抓,离书页越近,兽就越发像人。 “第二层梦境后,我其实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这次我都会选择你……我抛下你选择世界的次数,多到数都数不过来了。” 你继续阻拦着刘辩,身边的触手嘞得越发地紧,祂在吞噬你身上的“道”,触手越来越粗壮,刘辩的动作也越来越激烈。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们一起去死的机会。”为此你特地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把史君留在外面。 带着野兽的执着与天真,变回人身的刘辩终于抓住了书页,书页融入他的身体,自然地像是天空下雨融入土地。 “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那我愿意把整个天下都捧到你的手边,只要能达成你想要的一切。” 少年刘辩最后的话冲进刘辩身体深处,带动心脏剧烈跳动,那份把整个天下捧到心上人面前的执着爱情……彻底地唤醒了刘辩。 第三层梦境破碎,你体内的“道”接触到了碧空之上庞大的——真正的“道”。 张修难以置信地看着你:“怎么会!他不可能醒来的!” 眼前的人可真是狡诈啊,你早就看穿了张修的话术。 “刘辩潜意识里最讨厌的就是你,如果是你一直告诉他要醒过来,他就偏偏就要和你对着干。” 金光由外而内的照射融化桃源,你身上的光芒开始反向吞噬三眼神的本体。 到了这时候你还不忘吐槽张修:“看来这些年你真的吃到教训了,开始反向应对刘辩。” “不过还是吃一堑就吃一堑,长不到一点教训。” 刘辩还在迷糊,又或是不敢面对残忍的现实……要是他不醒来,你们真的可以一起死去,桃源也会吞噬整个世界,这是一场赌注大到不可思议的残酷赌局。 曾经刘辩没能杀死的,就让你来杀死。 曾经吞没他的,就让你来吞没。 在你身上的是整个大汉王朝的国运,你背负着百年前的国运也背负着现在的国运,或许只有你能镇压桃源,让民众清醒,让民众看到未来。 你这人偏偏就不信命,曾经你不信命,硬是要以女子的身份登顶大位,一口气改变了往后百年的时代格局,将龙脉断裂的大汉王朝强行续命百年。 你总是选择为世界挺身而出,救百万人而负一人,你也一直认为这就是正确的。 而这次你看到刘合,她就像曾经的你自己一样,韬光养晦一步步走到你的那个位置,并且拥有着同样的理想和抱负。 如果一个世界,只能由一个特定的人来拯救,不牺牲她世界就会毁灭。 那么这个世界一定是个垃圾,是个连正常人类都孕育不出来的,逻辑崩坏的虚拟故事。 是的,总会出现牺牲某人才能达成好结局的世界,但那并不是特定的,就算失去了那个人,也总会有新的人挺身而出。 一个人倒下了,历史就彻底崩溃了? 一个人倒下了,历史或许会倒退,但依旧会有人挺身而出——不信命,不信这个不公的世界,不信那些牛鬼蛇神,只为一个真正的,天下大同的世界! 你是特殊的,但不是唯一的。 如果没有你这个世界就会毁灭,那天道干什么吃的,数万万民众白吃干饭的? 当然,在只有你的情况下,那是没办法的,但你相信刘合,因为身负“道”的人不止是你,她登上帝位并不是靠着摇尾乞怜,事事依靠你和刘辩才成功的,她也拥有属于她自己的人生与光亮。 所以你下定决心做好了准备,如果刘辩不愿意醒来,那你就在这里自爆,大家一起死。 什么天道残余,大汉国运,汉帝,广陵王,刘辩,张修,三眼神,统统在自爆下化为飞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让整个世界重头再来。 只要刘辩选择不再醒来。 “这么看来,这个再生也没张修想的那么好嘛,他肯定把我想的太好了。”想成那种超级大圣人,不拯救世界就难受。 不过很可惜,你是一个普通的人类,遇到不公会愤怒,遇到机会想向上,要是有一个人人平等,没有贵族血脉论,只要认真工作就能收获幸福的时代,你也就是个普通人。 会按部就班的上学回家,毕业工作,根据自己的爱好选择未来的道路。可能从政成为一国领袖,保护子民,也可能云游四方,当一个闲散侠客,仗剑走天涯。 要是有那样一个时代的话。 “没想到最后还是留下你了啊。” 你用手捂住刘辩的眼睛,但是没有用,就像清晨的薄雾,一睁眼什么都不存在。 刘辩醒了,梦境碎了,桃源遮蔽不住天道,它开始进攻三眼神了——哈哈,这几句话还挺押韵的。 下雪了,灰色的细小的雪。 你在雪中诚恳地道歉:“原谅我吧,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不,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刘辩的眼角通红,四周的雪下得更大了,它或许是某人无法成型的眼泪。 刘辩开始恨你,他想要恨你。 “为什么你总是要选择离开的道路!” 他误会了,他以为你再一次的选择了这个世界,把他留在这里。 你试图拉住刘辩:“刘辩,这次不是的,” “啊……啊!”刘辩嘶吼着一把打开了你的手,他从来不会这样,可他已经彻底崩溃了,崩溃于自己不知道又要面对多少年的孤独。 他胡乱摇着头,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疯魔的癫狂:“我不要被留下,我不要再等了,我要转世投胎,我要把你彻底抛下!” 最后时刻,你只想告诉他。 “不要怕……我……” 最后时刻,刘辩只听到他心爱的人一声叹息。 第59章 轻而小地散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完。 你离开的时候……是一个普通人,身边没有华贵的金银珠宝也没有追随你的衷心下属。 只有一个等待你完成约定,达成百年之约的青梅竹马。 刘辩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攥紧捏碎,满腔的恨意不知向谁输出。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他不断重复着恨意,重复着满心的爱意。 你逐渐与桃源合为一体。 “我还记得遍地的香兰……”刘辩有些晕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重复的是什么,或许是他曾经的过去? 幼时曾经历过的美好? 你逐渐浮上天空,耀眼的光芒逐渐洒向大地,天空开始下雨。 下雨了…… “不当皇帝也没关系,什么都没有也可以……” 刘辩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桃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刘辩的眼泪化作飞灰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他已经不能在哭泣了,他也没有资格。 没有资格流泪的幽灵望着空无一物的大地。 雨落到他脸上就像是眼泪一般,他痴痴地看着桃源消失的地方。 “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 “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第52章 没兑现的诺言都会变成诅咒 法租界与老城区有一条鲜明的界限,其界限不在房子高矮与人种面貌,而在于人气。 法租界里的人基本都不用走路,来往都由轿车接送,老城区的人则聚集在一起,脱帽作揖向熟人问好,接着彼此结伴前往茶馆听书,广蓼节将至,茶馆的说书先生正开启广蓼特辑,向众人介绍节日的由来。 此时临近黄昏,故事也来到尾声。 茶馆人头涌动,内有少女妇人轻擦眼泪,健硕男子眼眶泛红。 说书先生轻拍惊堂木,指着天边的太阳继续说道。 “汉帝以身镇妖邪回归九重天宫,她的离去也带走了世间女子的一魂一魄,从此女子在没有那般惊才绝艳。” “太阳落下了。” 故事毕,满堂喝彩赏钱,说书先生开始收拾行李,有一位青春少女凑近询问老先生。 “先生,我想知道广蓼节为什么要设置花台呀,是要唤醒汉帝吗?” 说书先生摇摇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每个地区的习俗都不太一样,时间也不一样,在西南那边会定在花期最盛的夏天,在我们这就是独一份的花台。” 少女很是不解:“不是说汉帝的爱人最讨厌夏天吗?为什么会定在夏日……” “因为会放假,夏天多雷雨,为了让汉帝陪伴爱人,西南那边会放三天的广蓼假,好了,小姑娘,老头子我要下班了!” 少女目送说书先生远去,太阳在天边只剩一层淡淡的光晕。 “不好,快天黑了,要赶紧回府。” 少女抱着手中的吃食匆匆离开茶楼,她本来是外出办事的,路过茶楼看人们聚集在一起,就忍不住听了一段,结果不知不觉听到了天黑。 她出门时没有注意在茶楼周边的小巷处,有两个人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两人一坐一躺说了些什么,躺着的人便起身跟在少女的身后。 “我,我没有钱,我只是出来跑腿的,钱都花出去了。”少女被拦住了,在她身前的是街上有名的二流子。 “是多是少都无所谓,给哥们花点就当心意了。” 听到二流子这么说,少女有些犹豫,而她身后的人跟了上来。 “这不好吧,给了你一次谁知道有没有第二次。” 你挡在少女身前对二流子比了比手上的长刀:“你说,这么大一把刀,是不是胡乱挥挥都能伤到人?” 二流子没说什么,狠狠瞪了你一眼跑走了,少女怀抱包裹无措地看着你。 你笑着收回长刀:“没事的,接下来我会跟在你身后,天色已晚,你赶紧回家去吧。” “谢谢,我是,”少女留了个心眼,“我是前面府上的侍女,几步路就到,不劳您费心了。” “好的,那我先走了,我在街角卖身葬父,多多光顾哈。” “啊?”你走的太快,少女只能看着你的背影离去暗自纳闷,“卖身葬父……能多多光顾吗?”几个爹啊…… 不过你是听不见少女内心的纳闷了,年轻的身体十分轻便,你几下就跑回了原处,茶馆的小巷可是一个风水宝地,来这的人手里都有点闲钱,偶尔能收到几文钱吃饭,你也是打败了一众乞丐才能夺到这个好地方。 你踹了踹脚下的麻布袋子:“喂,死了没,自己起来爬。” 发色雪白,脸上画着浓烈烟熏妆的男人吹开麻布:“文郎,你是知道的……我现在动不了。” “鬼知道你是不是装的。”你又踹了几脚张修,他被你踢得不停咳嗽,额头流下一颗颗滚圆的汗珠。 “呼……哈……”当你停止暴行后,张修又缓了好一会才能走正常说话。 “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什么都做不了。” 你冷笑一声:“谁普通了你都不可能普通。” “最恐怖的是你才对啊……”张修勉力爬起,斜靠在墙壁上,“一见面就把我的腿打断了,好狠的心啊!” “你在桃源准备吞下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话,你只是失去了一双腿,我可是失去了我的爱情啊!” 你扯过张修的头发:“听着,我要是找不到刘辩,保证让你生不如死……你应该知道我的本事。” 张修很无所谓:“我很早就告诉过你了,辩儿投胎了,那天我们都听见了,他说他再也不等了。” 张修嗤笑着你的天真:“你抛弃了辩儿那么多次……你真的觉得他还能等下去吗?” “从永安二年到现在,可是过去了整整一千七百年啊……他等你一百年就要疯了,一千七百多年……我可怜的辩儿……” 张修这时候倒是为刘辩伤心起来了:“他本身就是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辩儿走的时候该有多绝望……” 你冷眼看着张修:“如果不是你非要拉起桃源,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不是你阻止我,整个世界都会变得幸福。”张修露出了讨人厌的微笑,“看吧,你阻止我后,这个世界也没能变好。” “那也比所有人做梦强,而且,”你轻声问张修,“你真觉得除了我……没有人能阻止你吗?” “什么意思?”张修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呵。” 你抛下张修向落脚点走去:“等你想明白那天,才有可能真正打败天道,迎接你心爱的三眼神。” …… 又在街边蹲了几天,这几日总会有人固定扔下赏钱,算是解决了你的温饱问题。 你坐在张修身上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一直这样“卖身葬父”也不是个事,平常都是张修卖身,你躺着当他爹,但是最近给张修钱的人越来越来少了,无奈今天你成为了卖身的对象,标题也改成了“卖身葬儿”。 你的记忆停留在镇压桃源的前一刻,那时你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体内部的“道”可以完全吃掉三眼神,就是这份消化需要时间,于是你想告诉刘辩:“不要怕,我会回来的。” 可你完全无法确定刘辩听没听见你的话,因为那会你的声音太小了,小到你自己都无法听见,只能远远地看着史君赶来抱住刘辩又被他一把推开。 在之后你完全失去意识,一醒来身旁就是张修这个老不死的,以及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点什么。 忘记了什么呢…… 实在是想不起来,你气得又锤了下张修,要不是留着他还有用,你早就给他解决了。 张修现在感应不到三眼神的呼唤——这是当然的,三眼神已经被你吃了——可他身上还有着一点傩力,你身上也有一点傩力。 你们之间处于一个互相制衡的状态,他吃不掉你,你杀不死他,你可以杀死□□的张修,但是无法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亡,毕竟这人复活的次数也够多了,与其让他处于未知的状态,倒不如留在身边监控,顺便还可以感应刘辩。 据张修所说,他能感知到幽魂的存在,尤其一千七百年过去,刘辩肯定变成了超级男鬼。 这是你们的第一个城市,刚再生你也做不到现场变钱,改朝换代过后,绣衣楼早就化为灰烬了。 唉,接下来究竟要怎么走……刘辩不会真投胎转世了吧,转世后的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啊! “唉……”你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喂,就是你在这卖身葬父是吧!” 几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在你面前挡了个严严实实,你迅速扫了一眼,确认每个人都带着武器,你是跑不掉的。 你举起双手以示诚意:“是不是搞错了?我这里是卖身葬儿。” 最右边的大汉弯腰掀开麻布:“对,白色头发,鼻梁两颗痣,这就是我们要打的人。” 第60章 太好了,是来打张修的! 你立刻起身让开位置:“欢迎欢迎,打完能给钱吗?” 又冒出来几个中年妇人,各个身怀武功,胳膊粗的像铁棍一般直接钳住你向远处走去。 “唉,唉?”你扑腾手臂试图反抗,“强抢民女是另外的价格!” “夫人放心,我们家老爷很有钱的。”左边的妇人劝道。 “有钱也不能当街抢人啊!”听到这话你更慌了,白来的不是买卖,有钱还要当街抢人,这个老爷得多丑啊! “夫人放心,我们老爷绝对不丑。”右边的妇人也开始劝你。 “不是,你们是有读心术吗?还是说这是话术,其实你们熟门熟路已经抢了好几户人家,现在我要成第十八房太太了?” “怎么会呢。” 两个妇人异口同声道。 “夫人您是唯一的夫人。” 你就这样被强行带回府上好吃好喝的供着,只是被困在房间见不到任何人,就这么过了两天,直到四周屋子全部挂满红绸珠宝时,你突然意识到。 绑架我的人不会是刘辩吧? 因为怎么想这种当街抢人的行径都不是正常人做的,并且一般恶霸早就当晚就来享用小娘子了,哪里还会等这么久,非要准备一个婚礼才肯完美现身……所以怎么想都是刘辩吧! 带着这个想法你乖巧地换上了婚服,等待侍女进门时又突然觉得不安。 如果不是刘辩怎么办? 要是让这冤家知道你和别人成亲了,那还不得把天都捅个窟窿! 你一把掀开头上红布,不行,你果然还是不能留在这里,不过身边的侍女比你想象中多,都没看清楚房间布局你就被几只手一起按回了床铺,强行盖上了红盖头。 你奋力挣扎:“等一下,你们找错人了。” 其他人紧紧按住你,丝毫没管你说什么,只有你身边的侍女和你搭话了。 她告诉了你很多信息,以及张修现在正被关在柴房每天挨一顿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在和侍女的谈话中你知道了她经常会来看你们,然后摸到了金属制的东西……你抬起屁股换了个姿势将剪刀顶进手心,又转动手腕把剪刀藏进了袖子里面。 这时你也得到了你最想知道的消息:“你家老爷……是不是叫刘辩?” “娘子叫我?” 漫天的红,像是太阳升起将碧空染色的绚丽光晕,比其更突出的,是站在赤色绸布中间对你微笑行礼的刘辩。 这一刻,遗忘的一切全部回想归位,你终于想起了这场漫长的约定。 原来这就是你与刘辩的过去,这就是那份诺言的重量。 千年的等待……百年的约定……孤独的艳鬼…… 在一个和平的,每个人只要努力就能收获未来的时代,比民国更远,比大汉更长。 一无所知的你行走在街头,在巨大的商场屏幕前看到一句话,那句话跨越了千年的时光,经过了极其漫长的等待才能来到你的身边。 “没兑现的诺言都会变成诅咒。” 第53章 第一部 番外——刘辩内心大揭秘1 重逢第一夜 刘辩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夜景。 他一个人呆着时会很安静——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没有活着的精力,时常感觉很累,光是看着一个地方发呆就耗费了他绝大部分的精力。 现代的夜晚仿佛神话故事中的仙宫,是一种巫术构建的常年灯火通明的不夜城。 不夜城中无法看清星星的踪迹。 刘辩幼时总是在云台抱着膝盖看星星,冷宫里有冷宫的好处,没人管冷宫也就没人管刘辩。 他晚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会被师尊用术法移到房间,不会被史君啰嗦多披几件衣服,也不会被你强行盖上被子取暖。 他那会深夜总是对自己说没关系,我不寂寞,我一点也不想他们,他们不理我我也不会再理他们了。 然后在另一个早晨老实地开始写信,希望你们来看看他,他很想你们。 他也是在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那些信从来就没有送到过爱他的人身边,有时候等待就是一场不讲道理的投资,且随时会发生意外。 “嗯……” 正在刘辩伤感时,你发出一声睡梦中的“哼哼”声,身体翻来覆去地扭动,最终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大”字型占据了整张床铺。 刘辩笑着走回床铺亲了一下你的额头。 “好好睡吧。”他坐在床头的小凳子上轻轻拍打着你的小肚子,他也不知道这种安抚睡觉的拍打是从哪里学到的。 印象中师尊会干巴巴地讲睡前故事但不会触碰你们,史君轻轻哼唱睡前歌谣,然后轻抚你们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小孩子总是会莫名其妙烧起来。 他们似乎都没有做过这种轻拍肚子的哄睡行为,可偏偏刘辩有一点印象,有人曾经这么对他做过。 他有时候也想,或许在他记不清的童年角落中,也是受到过些许偏爱的。教会他这个动作的人说不定是父皇母后,他们也曾深深爱过刘辩,只是他自己记不清了,只能在潜意识里留下被爱过的证明。 每当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心情一好也就不再看着窗外发呆,刘辩开始看你,他轻轻拨开你脸颊边的碎发,用视线仔细描摹你的轮廓,就这样静静等待着天亮的到来,等待你快要苏醒时再躺到你的身边装睡。 这也是刘辩的一种小情趣,他喜欢自己赖床睡觉时你会在旁边等待着他的醒来。 正如刘辩所说他很擅长等待,幼时等待着永远不会到来的书信,长大后等待着你的进宫,死去时等待着百年之约,就这样无休止地永久等待着。 只有在睡觉时,是你等待着他。 他也就一直这样隐瞒着自己早就没有睡眠的秘密。 当鬼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白日里身体轻飘飘的,有时候还会犯困,但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灵魂会无比清醒,像一桶冰水浇上他的灵魂,提醒着他是不应该存在于此世之间的异物。 刘辩看上去是睡着了,实际上也就是看着眼皮发呆,发呆多没意思啊,眼皮盖住眼珠,整个世界都是漆黑一片。 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刘辩直接就开始不睡觉了。 刘辩觉得,可能是他身前睡得太多了,把死后的部分也都睡了过去。如果有其他鬼魂存在,也许他们是可以睡着的。 天快亮了……刘辩小心地把你的手脚移开,接着爬上床铺找到一个角落蜷缩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你。 他在想:昨晚我做得很棒,有好好给你烧热水,今天要好好表现,让你心甘情愿地把我吃掉。 “唔……” 你快要醒来了,刘辩急忙闭上眼睛装睡,结果过了一会你又翻了个身继续睡觉,恰好给刘辩留出了一个可以平躺的位置。 刘辩睁开眼睛偷偷看你,看着床铺的位置窃喜着,他想。 果然你是在意他的,有些事即使大脑里没有了记忆,身体也依旧记得,你会潜意识地为刘辩留出他能够躺下的部分,一如往昔你们同床共枕之时。 刘辩舒展了下身体,贴到你的身边,想要抱住你又不敢真的抱住。 他怕把你弄醒,人类和他不一样是需要睡眠的。而且这一次你没有了过去的记忆让他感觉很不安。 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再生就是会这样缓慢恢复记忆的,很正常。”实际上无比害怕你看向他时陌生的眼神。 犹豫很久,天空微微泛白,太阳已经升起了一部分,刘辩还是没有抱住熟睡时的你。 他选择重新蜷缩起来,等待着你的醒来。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你终于醒了,刘辩听到了你起床时的叹息声,接着模仿你半夜时的睡姿,呈“大”字型占据了绝大部分床铺。 他内心暗自得意道:哼哼哼,我现在很像真的睡着了吧? 结果下一秒他就发现不好,你怎么在拉扯被子准备走了!刘辩赶紧悄悄抬起屁股,死死地压制住一部分被子不让你离开。 你扯了好一会被子都没有扯开,疲惫地撑在床头喘气。 刘辩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如果你有要离开的迹象那么他会立刻假装睡醒黏着你。 可是你没有。 你没有离开而是凑近观察起刘辩,刘辩有点紧张带着睫毛微微颤动,他发现你越来越近,下意识地开始模仿起你睡觉时的场景。 从呼吸到心跳,再到熟睡期的小动作。刘辩没有睡眠,但是他在千百次的观察下早就记住了你的所有生命运动,他也在努力地把这一切重现在自己身上。 他在想:我现在很像个活着的人类吧! 可是他又有些害怕:我真的像一个活人吗? 直到你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刘辩终于装不下去了,他慢慢睁开眼睛,假装自己刚刚睡醒。 第61章 “嗯……怎么了?” 刘辩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你关心的神情,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好幸福,可幸福来临时又觉得这场欢喜是如此的脆弱,前路未知一片雪白,过去也被白雾掩埋。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问你一句:“我没有呼吸又吓到你了吗?”没有记忆的你会害怕不再是活人的我吗? 刘辩看到了你温柔的笑容,带着安抚的气息,你想要让他安心,这份情感也通过笑容传染给了他。 “哪有这种事,今日还长着呢,你再睡一会吧。” 刘辩安心了,一个晚上的辗转反侧,不知道能不能抱住你的不安灵魂在这一刻得到了安定的回答——他没有被放弃。 第54章 第一部 番外——刘辩内心大揭秘2 楼梯间 哼哼哼,刘辩的心情十分美妙,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让你吃下他。 就在刚刚,他灵机一动把自己的手臂弄了下来,还贴心地打上薄雾怕你看到反胃,他很有自信自己的手臂很美,不会让你觉得恐怖。 此时你正站在刘辩的面前苦恼该如何把他的手臂安装进去,刘辩决定一步步来,先让你怜惜他。 他努力夹出委屈的声音:“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刘辩眼看你打了个寒颤,接着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禁止乱想,我是在研究怎么安装,你有没有可供参考的意见?” 要的就是这句话!刘辩赶紧趁热打铁对你卖力地推销起自己,迫不及待地让你把他全部吃掉。 他兴奋地凑近你,满脑子都是计谋即将达成的喜悦:我们终于要永远在一起了吗? 结果太过兴奋,忘记了先下手为强的道理,被你抢先一步把手安装好了。 怎么这样啊……刘辩失落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他脑子又开始转了起来,想了一个新的好主意。 我重新扯下手臂,趁她不注意塞进去怎么样? 刘辩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迫不及待地准备撕下手臂。 下一秒,这个手臂被你挽住了,你自然而然地靠住了刘辩的肩膀。 刘辩怔怔地看着你的发旋心想:算了,就让这只手臂再待一会吧。 试衣间 刘辩焦虑地等待着,自你进入试衣间后,已经足足过了106秒! 他已经有106秒没看见你了!虽然试衣间里还是有衣服摩擦的声音,但万一是幻术怎么办?如果你被张修骗走了,或者被左慈史君带走了怎么办! 刘辩现在的法力已经足够他发现外来者的到来,可他还是很害怕,只要看不见你这种害怕就会一直蔓延下去。 焦虑与害怕拥有颜色,焦黑得像是史君炼丹炉里的桂花糕,桂花糕们跳着奇怪的舞步从炼丹炉里蹦出来,集体跳进刘辩的内心自杀,黏答答地粘住刘辩的心脏,让他的整个心脏纠成一团。 刘辩嘴巴默默数着数字。 “107,108,109……” 终于,在113秒时你拉开了试衣帘! 接着刘辩呆住了,他有想过的,想过这衣服和你之前那套很像,但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像…… 他不知道自己在哭,自从死去后,脸上已经很久没有传来眼泪的触感。他只是想要再次这样看着你,两个人在一个密闭空间之内静静呆着,不用做什么,只要看着彼此就好。 刘辩望着你,脑子里闪过很多,全是和你的记忆。 这一刻,他看开了,你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也没关系,从现在这刻认识他也可以。 他想着。 我想要和眼前的人共度一生。 商场 刘辩看着那个跑前跑后的女人觉得命运真是奇妙,哪怕投胎转世有些人也会保留之前的部分性格。 他认识那个女人,不过那时她看上去要更小一些,总是在角落偷看着你,有时候你咳嗽一声,刘辩还没开口,那个女人就端上一杯热水,接着退回角落。 现在的她更成熟了,喜欢偷看这点却一点儿也没变,刘辩早就发觉女人在偷偷看你了! “怎么会呢,我们都是女生,我小孩都开始上学了。” 女人正在解释她对你没有兴趣。 刘辩敏锐地察觉到了女人的未言之意:我们都是女生,如果不是女生就可以了。 这人果然还是贼心不死!刘辩紧紧抱住你,警惕地盯着女人。 刘辩知道,这个女人对你很有好感。 民国时期这人曾经对你们介绍过“广蓼节”,她介绍时眼神从来没有从你的身上离开过,眼睛亮得发光,刘辩很熟悉那种眼神。 所以他小小地使了个坏心眼,告诉你。 “她很羡慕吧,自己被父母卖掉,但是你的父亲却不愿意抛弃你,难得的出府时间就都去给你和张修打赏了。” 其实不只是羡慕,女人一定是喜欢着你的,你并没有一整天都躺在张修身旁装死,人总是要吃饭,在你醒来吃饭时,曾经在街角救过一名被小混混拦下的少女。 少女自那天起就记住了一个人,一个会随手拯救他人的人。 这份暗恋像是一个精巧的水晶球,水晶球里有着看不清面貌的两个人手拉着手。 如果不是她,在大婚当日你也无法如此轻易地获得剪刀并且藏起,毕竟哪个婚礼会给要逃跑的新娘准备剪刀呢? 只是你的心里有刘辩,在发现新郎是刘辩时主动放弃了逃跑。 越想越恐怖,你们很快买完了衣服,刘辩想拉着你赶紧走,远离一切潜在情敌。 结果女人由衷地说出了对你们的祝福,眼里满是祝贺。 “很适合你们,果然还是情侣穿起来登对又好看。” 嘛,人总是会变的,这一世的女人很有品位。 刘辩实际经历过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他现在已经记不清那个总是在角落偷看你们的少女,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不过这个世界她似乎生活得还不错。 “赏。” 第55章 第一部 番外——刘辩内心大揭秘3 幸福 自从与你相遇后,刘辩经常会感到幸福,他一边咒骂着自己的没骨气,一边又毫无办法地被这种正面情绪所掩埋。 他有时候也会想:我是不是太好哄了一点? 可真的没有办法啊! 看见你的脸会觉得幸福,抱住你会觉得幸福,一起赖床会觉得幸福,起床后躺在沙发上也会觉得幸福。 和你一起吃外卖很幸福,被你拉去洗漱间洗手刷牙也幸福。 两人一起逛商场很幸福,与你一同换衣服定做首饰也幸福。 幸福到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一只充满快乐气息的孔明灯,一个不小心就会飞往天边。 幸福之余刘辩又生出恐慌,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这样的幸福是随时可能被摧毁的。 没有绝对安定的世界,乱世随时会到来。 刘辩猜想乱世到来时,人民的悲鸣总是会唤醒你,让你再次再生。 所以刘辩总是会害怕: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也会走向混乱吗? 每当他不安时,你总会细细地讲道理安抚他的不安。 “大家都过得很幸福吗?” “嗯,绝大部分人都能吃饱穿暖,也能找到维持生计的工作。孩童们可以免费读书,妇女们可以外出养家,男子也能宅于家中相妻教子。” …… “在这里的都是贵族吗?” “之后我带你看看历史书吧,你可以暂时把这里当成世外桃源?不说每个人都能幸福,但至少是一个绝大部分人可以吃饱穿暖,没有战争的时代。” …… 世界上不存在桃源,刘辩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他甚至想要看看你是不是被张修给洗脑了。 可悲的是,他仍然被你描绘的光景吸引了,这个时代真的很好,比他经历过的时代好上太多太多。 他原本是想要被你吃下去的,两人合二为一,他再也不用等待下去了。 在你拒绝之后,他又想带你去墓里让你永远陪着他,两个人从此不再出墓,就这样与世隔绝地生活下去。 如果你知道了刘辩的内心想法,一定会笑着吐槽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不过从某种程度来说,刘辩也确实是小龙女。 可惜你没有真实的读心术,不能准确地知道刘辩的内心想法,也阻止不了他脑中不断衍生的各类消极想法。 刘辩想啊,想啊:我不能总是改变主意,这次一定要下定决心。 他哄骗你和他一起去墓里看看,但是又不选择绝对快捷的现代车辆而是等你牵驴,两个人慢悠悠地晃荡过去。 这个世界真的很好,就算走出城池也会有平整的马路,不像汉朝时到处都是荒野树林,还有野兽拦路;也不像民国时,土地泥泞不堪,四周堆放着动物粪便。 现在这个时代道路交通便利,人们安居乐业,如同仙境一般。 刘辩趴在你身后,小电驴减震性不是很好,他的屁股颠得都麻了,但他一点也不生气,只觉得你们像是回到了隐鸢阁的时候,一切都那么美好,如梦似幻。 第62章 刘辩还想讲好多好多话,讲你们在雪地里埋炸弹看看会不会真的雪崩,雪崩来临时多亏师尊替你们施展仙术,把雪堆转移到了葛洪宫殿,要不然被压塌的就是你俩的寝宫了。 讲如果左慈不再夺走你,你们的生活也可以加上探望师尊这个选项。 讲这么些年过去,他有多么地想你。 讲许多许多,只是最后兜兜转转总会变成等待你的话题,这个话题一谈起就会很伤感,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努力想些开心的事情:过去很美好,现在也不错。 刘辩看着乡间热闹的景象感叹道:“真好啊……” 如果这个时代不再混乱该多好。 刘辩带着不安一起和你见到了刘虞和陈登,他也做好了见这两个人的心理准备。 毕竟钓鱼佬这个关键词怎么想都想得到出场的人是谁,你总是有些吸引旧人的特质在身上的。 当刘辩见到陈登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这个人一定记得一切,他望向你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东西。 察觉到刘辩正在看自己,陈登微笑着把食指放到嘴巴上,静音“嘘”了一声。 啧……就算你不提醒我,我也不会说穿的。 刘辩傲慢地对陈登伸出了手。 “喂,把鱼拿给我们!” 你也跟随刘辩的声音转头,看见了那位昔年旧友,刘辩在一旁观察着你的神色。 刘辩安心地舒了一口气,你的眼里有惊喜却无爱意,看来你和陈登的关系确实清白。 他也乖巧地坐在车上让你和陈登好好聊天,在此期间顺便把脚上丑得要命的塑料袋给扯下来塞给了刘虞,刘虞也是个脾气好的,被刘辩拒绝鱼篓后还帮忙装了他的垃圾。 不过你怎么还真的跟陈登聊上了啊,吃鱼肯定很费时间,说不定陈登还要留你们住一晚。 刘辩拍打车座示意你赶紧走了,临走之前又警告地瞪了陈登一眼。 陈登没有在意,甚至没有移开视线,一直望着你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看不见陈登了,重上马路后屁股也好多了。 刘辩双重意义上地松了一口气,身心舒畅。 在他心里陈登也是个疯子,死咬住袁氏哪怕自己掉下一块肉也要扯掉袁氏一层皮。 那会的疯子很多,而陈登疯得尤为突出。不是说疯病的严重程度——那个世界的精神病一个比一个恐怖,疯也疯得五花八门的——而是说他疯得很有品格。 陈登是为自己治下的百姓疯,并且切实地走下乡间地头,去聆听百姓们真实的愿望。 那时候人才辈出,天才们疯了,疯地钻牛角尖,固执地认为自己的想法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有想要创造英雄的,也有要世间万物一切平等的,还有爱着世人就要创造桃源,或者干脆把世人全部吃光的变态。 他们每个人都非常极端但又看上去很有道理,都能说出自己的“道”,以及自己那颗初心。 但是他们没有问过百姓的愿望,没有问过被吃掉的人是不是想活,被强行平等的人是不是想死。 而陈登做到了,也是因为这点他疯得尤为突出,在世人眼中又不像个疯子。 这种人注定会活得很艰难。 如果世道乱了,刚刚看到的那个村庄再次被战火摧毁,陈登又会重新变成一个疯子吧。 可这个世界不会再有被愿望召唤而来的太阳了。 刘辩狠下心,这次一定要把你带进墓里,任谁来也不放手! 希望你们的墓别被破坏得太严重,起码要还能住人,刘辩想到这点,赶紧问你。 “我们的墓挖到什么程度了?” “不知道,没关注过。” 坏了,说不定已经被盗得稀巴烂,连棺材都剩不下。 刘辩心里一紧,开始思考在墓穴里能不能点外卖,外卖可以送棺材吗? 实在不行的话,送一张大床也是可以接受的啊。总不能让你在墓里受苦,刘辩看不得你睡地板的样子,墓里面又冷,冻感冒了也不好。 他暗搓搓想着:如果你也死了,两个人一起变鬼也不错的样子?他没有办法对你下手,但是棺材板上还有毒……如果你死了的话…… 他开始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望着你的背影思考着他能不能做到。 你不恢复全部记忆,就这样一起死亡重新投胎…… 他借用现在的话题提出内心的犹豫。 “知道过去又有什么用呢?” 你毫无犹豫地回答。 “我现在不断寻求过去的记忆,就是为了和你走向幸福的未来。” 幸福…… 刘辩随意扔下了手中的宝石。 幸福…… 你察觉到了他的不对。 “不会又哭了吧?” “我只是在想事……” 幸福…… 刘辩又开始犹豫了,他不想被你吃下,不想拉你一直待在墓里,不想杀死你了。 幸福…… 他推开你即将触摸到棺材板的手,自己用外套撞开了棺材板。 这一刻他忘记了他可以用法术移开棺材,只记得不能用手触摸,因为待会他还想拉住你的手。 刘辩拿起红绸,手心传来拉扯的感觉,转头一看原来你也拉住了红布。 你们没有任何交流,却默契地拉起了这根连接着你们千年姻缘的绸布。 当你们一同躺在棺材里面,面对面呼吸交融时,刘辩坦白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我一直渴望的,或许就是再平凡不过的亲缘爱意……” 到最后他也闭上了眼睛,第一次主动地不再看着你而是紧握住你的手,想要试着睡上一觉,找到他曾经活着的那种感觉。 幸福…… 在这里被幸福冲晕头脑应该是可以的吧? 刘辩躺在棺材里小声地祈祷着。 番外刘辩内心大揭秘完 第56章 民国旧事 睁开双眼,你看到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刘辩蜷缩在你的怀中呼吸着,他的皮肤冰冷,体内没有心脏的声音,在你醒来的第一时间起身就爬到了你的身上。 棺材板已经盖上了,刘辩此时的姿势不太舒服,只能弯着腰勉强跨坐在你的身上,极致的黑暗中你也望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脖颈处冰凉的,像是人皮一样的触感。 “你睡了好久……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你摸上刘辩的手掌:“好熟悉的开头啊,你可以下定决心杀掉我了?” 这次你不等刘辩说话,直接打断亲了上去,刘辩一懵,接着又熟练地与你交缠在唇齿之中,彼此探访对方最深处的,从未有其他人涉足过的地方。 咚! 剧烈动作间,刘辩一下子撞上了棺材板,硬生生将棺材板撞了下去,光线投入棺材之中,照亮了你和刘辩的脸。 你看见他的眼角泛红,整个人像软了骨头一样依靠在棺壁上,同时双腿紧紧夹住了你的腰,就像是数千根牢牢捆绑在一起的红线,强势跨越时间的禁锢,就这样死死与你纠缠。 一开始你见到刘辩时,身负武器,满心怀疑,带着一腔疑惑和他逛遍大街小巷,感受现代的风土人情。 那时的你像是隔着火焰审视眼前燃烧的骨架,你不明白在毫无生气的白骨之中,是怎样生出刘辩这样艳丽的蝴蝶?即使死去也要挣扎着突破“死”的限制,为了一个遥远的约定来到你的面前。 而回到回去,看到一切的你再次面对现在的刘辩时,满腔愧疚无法言说,你终于透过那燃烧一切的火焰看清了…… 是雪白一片的蒹葭,一具停留在原地的骸骨痴痴的等待着,望着太阳落下的方向,为一个没有结局的约定等待了数千年。 你举起酒壶倒出的是清澈的酒液,刘辩举起酒壶倒出的是变质的血液。 他举起的是早已冰冷不会跳动的心脏,坏掉的心脏也只能顺着血管倒出不再鲜红,只剩下执念的幽灵之血。 “我来赴约。” 你紧紧握住刘辩的手,刘辩终于放松地笑了,他的笑总是带着一丝魅气现在也不例外,他爱怜的亲吻了一下你的额头。 “我知道你会来的。” …… 你和刘辩黏在沙发上看电视,史君在厨房里捣鼓着什么——那天你们从墓里回来,一打开门就看见史君在家,他抱着你两哭了好久,急着要和刘辩解释,总之鸡飞狗跳过后开始做饭。 因为今天是你们相会的特殊日子,所以你俩也都没有阻止史君,他开心就好,做饭转移下注意力,反正再怎么着,没有炼丹炉和火药的情况下,史君总不能把厨房炸了吧。 此时电视里正播放民国探案剧,你突然想起了还没有亲身体验过的民国时光。 你戳戳刘辩手臂:“我们后来去广蓼节了吗?” 刘辩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哎呀,哪有那闲工夫,天下又乱了。” 第63章 你很无语:“我命格是不是有点问题啊,怎么我一睁眼天下就大乱,我是什么定点刷新的buff?” 说到这里刘辩来劲了,他拿起遥控暂停电视,嘟起嘴巴埋怨道:“那时候你也是一个劲的要去拯救世界,每天睡觉前都要逼我看一时辰书,就连床上也随时提问,回答完问题才能动!” “都说了别嘟嘴,这样不好看。”你快速看了一眼远处的史君,他正在用灭火器喷锅,看来刚刚锅起火了,他没听到你和刘辩的床上话题。 “不过不对啊,”你怀疑地看着刘辩,“我哪有那么喜欢拯救世界,那会我只想和你好好过一辈子!” 刘辩急了:“就是有!” “好好好,你等着,我去睡一觉回来。”你准备去亲眼看看刘辩说的是不是真的。 “哎呀,别去。”刘辩扯住你,“好啦,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哪都不准去,你要呆在我身边。” 刘辩眼睛乱转,看上去十分心虚:“……就是那时候,我不是失忆了,几千年的积累下来,刘府又特别有钱,你怕我被人骗财骗色,引到不归路上去。” 嗯,你大概猜到了,刘辩不可能失忆,而且他还是最强的一个男鬼,直接吊打张修,要不然也找不到霸王镜将张修封在楼里。 玄幻部分的张修解决了,剩下的就是那些令人心烦的机关算计,刘府是首屈一指的富户,但是没有兵权,刘辩又一副啥事不懂的二世祖样子,难免引起他人觊觎。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失忆的刘辩就是一个散发浓郁香味的雪白大蒸包,一咬一口肉,满嘴都流油。 那时候你身上的傩力又不多,天下也早就不是你家的了,只能督促刘辩学习,用仅有的财富存续实力。 乱世之下,不向上就只能被人踩在脚下落入泥中,直到每一寸肉都被啃噬干净。 你坐起身给刘辩捏肩:“你那时候学了多久?” 刘辩摊开双臂:“好像有一两年吧,你最后受不了自己干了。” “毕竟让你处理公务真不是一件省心事。”刘辩这人天生热爱自由,把他困在原地干活和杀了他没有区别。 “是啊,不过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没失忆的?”刘辩仰起头看你。 你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不用做梦我也能回答你,那时候我可没失忆,还能看不出来你心里的小九九?” “不行,这可不算理由!”刘辩扬起嘴角,很明显他自己知道,就是想听你夸他。 你只好凑近刘辩耳边大夸特夸:“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只要想学就一定能学会,夫妻间偶尔装笨是小情趣,但是大势所趋,那个情形下我相信……如果你什么都不记得,那就一定会和我认真学习,我们重新走上那条拯救的老路。” “原来是这样。” 刘辩向后靠在你怀里:“可惜那次我是大反派,我用尽一切手段阻止你进入局势之中,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史君和师尊看不下去了,他们强行夺走了你。” 刘辩看向史君,你看到史君开始炒菜了,铁锅里涌动着诡异的白沫,他是不是喷完灭火器没洗锅? 刘辩没有被影响,他继续说着民国的旧事:“我那时候也做不到杀了你,最后决定把你关起来,我钻进你的肚子里变成你的孩子……不用生出我,我化为鬼胎一辈子留在你身体里。” “然后呢?” “然后张修不知从哪冒出来了,他也要进入你肚子里被我打了出去,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抢?” 你由衷感叹道:“我子宫是什么超级户口吗?人人都想来住一住,博一个嫡子的名分,真叫一个嫡嫡道道。” 你继续说了一句:“张修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挺牛的,像蜚蠊一样打也打不死,随时从各个角落钻出恶心你。” 刘辩抖了一下,作出要吐的表情:“好恶心,不许夸他!” “这才不是夸人呢,这次一定要一击必杀给他解决了。” “嗯?好孩子你们在说什么呢。” 史子眇笑眯眯地端着菜走近餐桌,如果他手上的那个不明液体真的能叫做“菜”的话…… 史子眇催促道:“别愣着了,快打饭,菜一会就上。” “啊?”你总是惊讶于史君独出一辙的创造力,眼前的东西居然是米饭?这能是饭? 你试图转移话题:“史君,你还记得当时为什么要把我夺走吗?时间大概是一百多年前的样子。” “记得啊。”史子眇深深地看了一眼刘辩,“辩儿等的太久了,我真的不想让他那样无休止的等待下去。” 史子眇坐到你们中间,他首先握起了你的手:“你的命格太特殊了……不单单是再生,你的整个命盘都与天道牢牢捆绑,而你每次出现都能平定乱世,道也记住了这点……” 你大概懂了:“就是往我身上绑了个闹钟呗,既然我能解决,也就不找别人了,有事先把我叫醒。” 怪不得呢,每次你两眼一睁就是干活,刘辩每天呼唤你都找不到,天下大乱了,群众呼喊了,你立刻就醒了,原来是天道在偷懒! 史子眇点点头:“我和左君找到了把你和‘道’断开的方法。” “所以就直接带走了我?可是和刘辩说一声不是更快吗?” 刘辩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史君温柔地握住了他的手:“怪我太着急了,如果我和辩儿好好说一声就好了……” 刘辩靠在史子眇的肩膀上:“史君……” 你也靠在史子眇的肩上,三个人静静地挨在一起没有说话,其实大家心里都懂,史子眇是不可能不和刘辩说一声就直接开抢的,除非没有办法……比如说等待了太久的疯子,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史子眇抬手紧紧地抱住了你们:“死亡也是一种新生,没有关系的,我现在能看见你们,给你们做饭就像是梦一样了。” “能放弃长生这点非常了不起,这次好好地闭上双眼吧,我会守在你们身边,直到看着你们一起死去。” 史子眇知道,这就是你和刘辩一直渴望的结局,你们之间有着跨越时间空间的,只有两人的珍贵承诺。 “好孩子,记得吃饭。” 史君起身开门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你和刘辩。 刘辩揉揉眼睛:“这次天下什么时候乱?” “不会乱了。” 你拉着刘辩走向书房,给他拿出了一本超级厚的相册,上面写着《囡囡一岁纪念册》,在相册旁边还有满满一盒的刻录光碟,往下每一层都有相册和光碟,到中间位置又变成了u盘和移动硬盘,随着时代的进步,记录的手段也逐渐增加。 刘辩抱着相册:“这是什么?” “是我一岁的照片啊。” “啊?” 刘辩看上去满脸疑惑,该从哪里和他解释呢……不会要从相机开始解释吧? 开玩笑的,你直接翻开相册指着上面的小婴儿:“好了,这就是我,现在有点明白了吗?” 刘辩呆呆地摇头,怎么这时候开始发懵了啊。 你继续解释:“我有着从小到大的全部记忆,我可是从娘胎里生出来的,还有个哥哥去外地上学了,也活得好好的呢。” “啊?” 坏了,刘辩成为复读机了。 你叉腰告诉他:“所以说,我现在不是再生状态,史君和师尊把我和道彻底分开,让我正常长大了!” 刘辩还是没反应过来,你按住他的肩膀大声说。 “这个时代不会天下大乱,我们能幸福在一起了!” 第57章 现代生活 在你的大声嘶吼下,刘辩终于缓过神了,他小声说着。 “幸福……” 刘辩变老了,在你面前迅速的老去,皮肤松弛,眼角长出皱纹,骨骼因为年老酸痛而微微弓起,乌黑的头发也变得灰白发青。 这是他死去时真实的样貌,自然老死前被你掐住脖颈送去另一个世界。 “我这样肯定很老了吧,不公平,你还是最年轻的样子。” 你站在刘辩面前,依旧是青春少女:“可我内里和你一样,是一个垂垂老矣的灵魂。” 这么一想,与其说是骨灯指引你前往过去,不如说是老去的灵魂经过契机,终于找回了深处的记忆。 你对刘辩笑了笑:“好了啦,我又不是神,是人总会老的,很快我就会老死陪你了。” “那我可要好好想想,怎么陪你一起变老。” 刘辩恢复了样貌,他笑着对你伸出手:“接下来我们去哪?” 你假装思考:“先把史君的饭菜吃完?” 刘辩脸皱成一团:“我还不想现在就死!” “开玩笑的!”你狠狠握住刘辩的手,“走,我们出去吃顿好的!” …… 重新走回充满人气的大街,感觉身心都受到洗礼,你悄声问刘辩:“低光荷会你去吗?” “打出千年前的种子这个旗号,哼,我要去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第64章 刘辩恶狠狠地磨牙,恨不得把主办方给吃了,你掏出手机看怎么过去,然后发现:“取消了?” 刘辩猛地跺脚:“怎么又让他给跑了!” 你拍打着刘辩的脊背:“好了,我发信息问过姨姨了,她和师尊早就过去了,是因为他两低光荷会才取消的,张修跑不掉。” “那接下来我们去博物馆?” 你举起手机,上面显示《广陵特展》,主讲人:丹。 博物馆一向很凉爽,你们正好赶上了主讲人介绍文物,填写好个人信息后,工作人员递了两件橙色的小马甲给你们,穿上后就能跟随大部队进入展馆了。 进入展馆之前,身子挺拔的主讲人站在门口向众人介绍自己,主讲人很年轻,笑起来也很甜,头发用红色的缎带绑起,翠色的眼睛像抚仙湖缓缓泛着涟漪的碧波。 “大家好,我是本次的主讲人.丹,毕业于广陵大学,目前从事考古行业。” 丹推开大门带所有人来到一个玻璃框前,里面放着一个极其眼熟的乌龟印。 “大家都知道,汉帝前身职位是广陵王,而广陵王印便是乌龟的样式。现在乌龟或许成为了骂人的词,但在古代乌龟是长寿的证明,而拥有它的汉帝也确实长寿,熬走了不少臣子,一口气活到了八十多岁。” “对于一个征战沙场的古代帝王来说,汉帝以一己之力拉高了整个皇帝的平均寿命。” 丹面向众人:“广陵王印在汉帝驾崩后便失去踪迹,大多数人都认为是汉帝将它带入了墓中,而很巧妙的是……广陵王印的发现,并不是在汉帝的墓穴。” 丹轻声询问:“有人知道是在哪里发现的吗?” 四周一片寂静,这也正常,一般人是不会特别关注考古信息的,没做过详细功课的话,很难知道某个文物是从哪里挖出来。 丹笑了笑继续向下说:“是和帝刘合,这份小印被和帝珍惜的放在棺材里面,直到1986年才重见天日。” 说到熟悉的人名终于有人讨论了,人群里传来声音。 “这个我知道,刘合也是一位出色的女帝,在她之后大汉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女人了。” “其实这是一个误区。” 丹带着大家走向下一件展品,行走间会说一些历史小故事。 “在和帝之后,女子帝位来到巅峰,出现了很多有能力的人才,只是后面大汉灭亡,莽帝登基后就开始全国修改文书,并且禁止女子参政,同时宣传世间女子之才皆被汉帝带走。” 丹指着面前的书画说道:“这便是著名女官伍丹所画的秋枝春禽图,秋风飒飒,临近冬日万物凋零,而枯败的枝头上站着一只毛茸茸的鸢鸟,毛发栩栩如生,鸢鸟停留在枝头如同一朵春花为秋日带来暖意。” 刘辩凑近你小声嘟囔:“这不会是那只肥□□。” 你拍了他一下:“绣球是可爱的小鸟,它,它只是毛量比较多!”你昧着良心为绣球辩解。 丹继续说着:“伍丹不仅画技出众,工作能力也同样优秀是汉帝的左膀右臂,汉帝晚年时曾感慨:幸身边有丹娘。” “咦?”一个小女孩问丹,“刘合皇帝身边也有一位侍奉国师的丹使对吗?我记得她很喜欢穿红裙子!” “是的。”丹弯腰递给小女孩一颗糖,“出去后才能吃哦。” “和帝身边也有一位丹使,不过丹使没有侍奉国师,而是和伍丹一样成为了和帝的左膀右臂,而之后却被莽帝变成了一心修道,陪伴国师。” 丹理了理胸前的工牌:“很幸运,曾经我与导师参与了和帝的文物修复,和帝的展览在不久后也会开放,我们还能看见她与雀使的书信——是的,那位沿海地区赫赫有名的雀女娘娘也是一位女官。” “她也是被莽帝篡改文书了吗?” “这个还没有定论,祭拜雀女确实是很古老的习俗,文书记载,当年雀女曾自请外派沿海地区,开了很多所学堂收留孤儿干活,在之后人们便开始祭拜雀女娘娘,在莽帝的虚假文书传遍后,以讹传讹给她增添了儿子。” 你忍不住笑了一下,如果天蛾知道云雀被塞了几个大儿子,肯定要气得发狂,不用你催就会麻利的干活解决所有传谣者。 “哇,好多金子啊!”不知不觉你们已经走到下一个藏品,众人望着眼前金光闪闪的一片金子,丹继续介绍。 “这些做成小鱼形状的金子是汉帝特地为贤臣陈登打造的,陈登酷爱钓鱼,在淡水鱼普遍拥有海量寄生虫的情况下又嗜好鱼生,汉帝没办法就打造了这些纯金的小鱼送与陈登,提醒他切莫贪嘴。” “汉帝真大方!” “不止呢。” 丹问大家:“有西北来的朋友吗?” 一位壮汉举手:“我。” “那么你应该知道楼班?” “是的,我从小就听她的传说故事,信楼班,牛羊不得病,胡杨遍地开。” “这位楼班也是汉帝的手下,她是古代乌丸族的首领,最后带领全族回归中原,成为了我们的一份子。 现在的西北人也大多数有乌丸血统,而楼班最喜欢的就是家乡的胡杨树,无边的沙漠中,就算胡杨树也不易活,汉帝知道后,直接派绣衣楼仙人前往种树,历经数年终于让沙漠遍地胡杨。” 小女孩拉了拉丹的裙摆:“真的有仙人吗?” 丹微笑着摇摇头:“肯定是没有的,所谓的汉帝复生再救苍生也只是一个传说,可古代封建君主却把它当做一个谶言,极力打压女性帝位,为了防止另一个‘汉帝’出现,夺走他们的江山。” “哎呀,真巧,刚好赶上了。”大门被推开,又有几个人穿着小马甲加入,其中一人走到你们身边。 他轻轻眨了下眼睛:“年假结束了,之后去上班我可做不了鲫鱼汤,今晚赏脸关顾寒舍?” 你看着这双熟悉的苍绿眼睛,无奈地笑了笑:“还有几个人觉醒记忆了?” 陈登思索片刻:“看了《广陵实录》的应该都想起来了。” 你问刘辩:“这是你做的?” 刘辩摇摇头:“我只是赶走了张修,然后模仿了一下他的傩术。” 也对,刘辩连电视手机是什么都不知道,说起来他也一直没说民国之后他去哪了,想必不是融入人群,因为他有太多事情没跟上时代。 陈登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只是在旁边听了几句话就听懂了你和刘辩再说什么。 “你们看的版本和我们看的应该不一样,我没看见过张修,只记得《广陵实录》的第一句话是:时代的群体记忆会让某些人想起过去的故事。” 你记得这句话:“我看的也有这句话,说明这是纪录片里本身就有的内容。” “《广陵实录》是十六年前制作的,看过的人数不胜数,只是最新更新的几集唤醒了大家的记忆。” 陈登看着你和刘辩一直拉着的双手。 “或许是因为,时机到了。” 察觉到你的视线,刘辩扭向一边闷闷地说道:“史君曾经来找过我,他让我相信他……”接下来的事刘辩怎么都不肯说了。 张修的出现引来了刘辩,观看《广陵实录》唤醒了你的记忆,从一开始就一环扣一环……史君他们确实比你要靠谱多了,他们拼尽一切也要让你们获得幸福。 幸福啊…… 你掏出手机递给陈登:“加个联系方式,这鲫鱼汤我非喝不可。” 陈登接过手机输入号码:“记得告诉我来多少个人。”他看向你,眼睛里满是看热闹的笑意,“要是大家一股脑的都想起来了,你可有得忙。” 后背蹿起一阵凉风,你一下子想到了学校里几位严肃的老师……不正经的学长学姐……班级的同学…… 你扯过刘辩:“不行,现在就和我去拍张照片,新社会了,你也要一起上学!” “啊?我吗?” 刘辩满脸痛苦,他也回想起了隐鸢阁背书的痛苦时光,千年过去,现在要背的课文只会更多,还有民国时期就讨厌的要死,鸟文排列的西洋字母。 刘辩半死不活地被你拖行出展馆,声音颤抖:“我能不能不上学。” “你能接受每天在家里等我放学,然后看着我和一群同学嬉笑打闹?” “我不要!” 你们的声音越来越远,丹走到陈登身边目送着你们的离开,她问陈登:“楼主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吧。” 陈登递出手机,还没等丹接过,你就跑到了她的面前。 “还好我早有先见之明,这是我现赶的名片,你两各拿一匝,遇到熟人直接发就行。” 丹,不对,伍丹眨眨眼睛:“楼主认出我了?” “怎么可能没认出,”你看着成熟的伍丹赞叹道,“现在你成我的姐姐了。” 闻言伍丹兴奋的双眼放光:“我一直很想当姐姐的!现在是不是阿蝉也比我小了。” 你点点头:“我要和刘辩去甘姐,就是甘缇那拿定好的首饰了,之后再联系哦。” 第65章 “嗯,之后联系!” 第58章 未来 如今的高楼只要抬眼就可以看到地平线的边界,刘辩眺望远处的日光,只觉得自己也逐渐恢复了人类的体温。 属于他的太阳升起了…… “我回来了!” 你抱着一堆快递走进来:“这么大堆东西,还好可以送到门口,不然可怎么搬啊。” 刘辩探头:“都是些什么?” 你放下快递找出专用的小刀划开胶带:“不清楚,要打开才知道是谁送来的。” “哼,你的朋友想来是极多的,连礼物都要拆这么久。”刘辩又开始吃醋了。 “有功夫想这个不如来帮我干活,”你指向门口,“还有几十件没搬呢。” “一点包裹而已,以我如今的傩力来说,轻轻松松!”刘辩自得地打开房门,下一秒猛然关闭。 “我们有邻居吗?”这是不愿面对现实的刘辩。 “没有,你看到的那座小山就是我们的快递。”这是打破幻想的你。 刘辩不理解,刘辩大受震撼:“怎么会有这么多!” 你掰着手指头给他数:“绣衣楼密探的数量你也知道,到后面连曹操儿子都来我们手下干活了,里八华更是直接成为了绣衣楼分楼,如今大家分散各地,恢复记忆后送点特产很正常吧?那特产不只有一样也很正常吧?零零散散加起来,在算上给你添置的生活用品,这些包裹还算少呢,估计还有好些在路上。” 你把刚刚拆开的快递放到刘辩面前:“看,这个是和甘姐定制的头饰,你要自己带还是我替你带?” 刘辩不假思索地回复:“你替我带!” 很好,小猪落入陷阱了,你双手合十放于胸前,眨巴着眼睛崇拜地看向刘辩。 “可是有很多包裹,要搬完包裹才能给你带。” 刘辩振臂一挥:“那就不搬,在外面放着!” 你给了刘辩一个脑瓜崩:“解决不了就直接放弃是吧!” 刘辩揉着额头可怜兮兮的:“但是人家想要先带上首饰……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过了……” 你抱着满心的愧疚,立刻起身:“我去洗手,回来就给你带。” 刘辩拉住你的衣袖:“我和你一起。” 你的心脏被疯狂捶打,感觉自己真不是人,什么都依着刘辩:“走走走,一起。” 你走在前面,刘辩拉住你的衣袖跟在后面,嘴角扬起,心想:哼哼哼,小猪上钩了。 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你们是一种对抗路夫妻。 从洗手间出来,你给刘辩带好首饰,又拆开一个长条包裹,刘辩压在你右肩问:“这是什么?” 你拿起说明书研究:“三脚架,买来放相机的,待会要给你拍学生照。” “学生照?” 你指指书房内的相册架:“相机可以拍照,你就当做一下子就能画好一张画的傩术吧,上学前要拍一张画发给学校□□明。” 这个画可比张飞的画要好多了,他的画简直是抽象鼻祖,可他偏偏就喜欢画画。 现代社会算是张飞的好地方,听二哥说,张飞攒了很多钱,终于租下了一个艺术馆的使用权,过几天就要开画展了,还是免费开放,主打一个为爱发电。 刘辩理理头发:“所有人都能看到吗?” 你思索了一下:“一般只有你自己能看见,如果你考试考得很好,也可能放去展板给所有人看?好像还会问你想说什么,照片下面给一句名言警句啥的。” 你记得低年级常年霸榜的是诸葛亮、陆绩、孙权、曹植、杨修,不过杨修也是批评榜的常客,被抓到过好几次在班级里开赌局抽盲盒,听说有倒霉蛋把生活费都砸里面了,一个金没看到,一怒之下就去举报了杨修,杨修喜提荀彧的私人补课,诸葛亮和曹植花了好长时间才把他救出来。 你们这个年级,你是常年霸榜第一的不用说,在你后面的好像还有……郭嘉?你很少关注后面的人,但是郭嘉明明是学长,居然厚脸皮留级来欺负学弟学妹这点让人记忆深刻,贾诩时不时就从高年级下来嘲讽郭嘉,不过每次都会被荀彧老师制止带走。 郭嘉总是可以惹到所有人,就连孙尚香都看不惯他,经常和你商量怎么整治这个厚脸皮的学长,可惜没怎么成功过,听说她最近找到了一位云南的高人可以下蛊——不对!不会是黄月英吧! 你赶紧联系孙尚香,让她蛊下留人,这位是真有本事的,别把郭嘉给咒死了! 在你紧急拯救郭嘉性命时,刘辩还在畅想等他成为年级第一要写什么。 “哼哼,那我要写好多呢。”刘辩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一看脑子里就在动歪主意,大概会写什么:不要靠近我的广陵王、我与广陵王一生一世一双人、尔等妖怪全员退散之类的。 对此你毫不担心:“好,那我等你考试考好哦。”如果刘辩能克服数学英语这两大难题。 蔡琰学姐应该愿意给刘辩补课?她可以说是高年级的超级天才,有名的过目不忘神童,就连贾诩也承认学姐的才华,每日奋力学习势必要夺下学姐手中的年级第一。 不过蔡琰学姐似乎是保送去广陵大学了,现在提前预习大学课程很忙啊……换个老师的话,选诸葛瑾? 这是个好人选,诸葛诞的天赋不在学习,倒不是说他不聪明,而是他的艺术天赋太过突出了,原本他可以直接直升演艺几所高校的,但是诸葛瑾不同意,他觉得如果自身没有文化,就算走艺术也走不长,强行拉住诸葛诞补习让他正常走高考,最后考到了广戏第一名。 连那个自由的诸葛诞都能拉住补习,诸葛瑾的天赋可见一斑,接下来就请他帮助刘辩吧,至少把小学,初中的内容赶紧过了。 刘辩还沉浸在年级第一的想象中傻笑,丝毫不知道未来将是怎样一场酣畅淋漓的学习。 决定好补习老师后你简单整理了一下书房,把提前买好的背景布挂上接着安装好三脚架,你爬去外面的快递山又扯出了几个快递。 “校服应该是在这几个包裹里,食物之类的提前拆出来放冰箱里了。” 还有些不用放冰箱的,张辽送来的肉干挂在阳台风干,程昱送来的肉干魂归垃圾桶,张闿妈咪送的零食放在客厅。 “太疾驰,太及时!”太史慈风一般出现,放下几个包裹后迅速跑走,“准时完成,感谢您的选择!” 怎么还有啊……你叉腰审视眼前的快递,根据心里的单据一个个判断它们是些什么东西。 几个小包装的是洗漱用品,这个不着急还能放一会。稍微大一点的是护肤品,你和刘辩肤质不同要买不一样的,这个拿出来让刘辩自己拆,还有个护发精油……啊,找到了,这个也让刘辩自己拆。 宠物零食大合集——这是颜良送的吧,绣球又要被他养成肥鸡了,控制点别再喂了!不过这个可以收下,之后让傅融来搬走,飞云和小飞云们现在是爆毛的关键时期,多吃点养养身体。 哦,还要感谢下文丑,他送来的智能家具真的很实用,第一次见这么智能的扫地机器人,一对比,你之前用的都像是智障,不愧是墨家人,到了现代也是发明大家。 小鸦似乎现在就跟着文丑,她偶尔会来和你吐槽导师,不知道现在恢复记忆看到文丑,心情会有多复杂。 防水袋裹在一起的包裹一看就是试卷,你上前分出——天啊,怎么好几个这样的包裹! 你判断力一下,有谁会邮寄这种东西……孔老师肯定有,在学校他就很爱布置作业,恢复记忆后肯定不会放过你,陆逊学长也有点可能,虽然他不是老师,但特别喜欢管学弟学妹,还有……算了不想了,总之扔在一边,之后再说。 有个粉色的包裹,上面贴了一堆可爱的小贴纸还有红色记号笔画上的密密麻麻的爱心,因为画的太多,乍一眼好像是什么诅咒的包裹在滴血——这个大概率是公孙珊寄来的,她和姐姐在隔壁省生活,公孙珠结婚后就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同时把妹妹接了出来。 公孙珠现在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一家人很幸福,公孙珊正在求姐姐转学到广陵学院,她姐姐很犹豫,总觉得珊还是小孩子,不放心她离开自己身边,她们还会纠结一段时间,没确定前就先不告诉刘辩好了,不然他肯定要写信刺激公孙珊,不准她来。 之后可以开个女子会,大家一起去野外野餐开心一下。 小乔的巡回演唱会要结束了,能抽出时间,许曼的直播算命都是在晚上开展,白天完全可以约出来,蔡琰学姐也说最近手痒,很想弹几首曲子,阿蝉的话,只要骑马,去哪她都很开心。 郭解被关在隐鸢阁这么久闷得要死,现在去环游世界怕是叫不到了,但也可以发信息问问。 你拿出手机就是一个问:“在吗?” 没有回复。 不皮了,你直接说事:“最近在不在广陵,我想开一个女子会,大家一起野餐聚聚。” 第66章 手机立马收到了消息:“在。” 很好,行踪最飘忽不定的郭解也确定下来了,你把所有女生拉了个群,群名写上:广陵女子茶话会。 大家周末都很闲,刚拉好群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你熟练地屏蔽群消息,等有空再爬楼。 “你在门外干什么呢?”刘辩靠在门边问你。 来的正好,你把护肤品扯出来递给他:“试试好不好用,我在判断拿哪个包裹呢。”说话间你踹到了一个瓷盆,低头一看是一盆盛放的无尽夏,蓝紫色的花朵组成饱满圆润的绣球,养花人养得极好,一整盆的花瓣都爆开了。 刚刚还没有呢,你越过包裹山往下一看,正好看到金粉相间的发丝一闪而过。 你大喊:“张郃!下次把营养液也给我带一瓶,我不会养花啊!” 张郃停顿片刻,接着从栏杆缝隙中透出一张无辜的脸蛋,刘辩狠狠瞪了他一眼,张郃没被影响,慢吞吞地指了指花盆侧方:“养花的方法……都写好了……” 哇,张郃现在也是文化人了,九年义务教育真是好,你捡起卡片:“谢谢,下次去找你买花。” 张郃点头:“我会准备很多玫瑰的。”他走了。 你转身抱住刘辩:“好啦,别生气,你听到了吗?他说会准备很多玫瑰,你肯定会喜欢的。” 你停顿想了想:“嗯……果然还是红色的玫瑰最衬你,高原红这个颜色和花型都很美,还有个品种叫作‘至爱’,我们一起去选?” 刘辩被你说动心了:“什么时候去?” “拍完学生证就去。”你把无尽夏搬去花台,免得之后谁来直接踹到,你家门口现在是个热门打卡景点,开门随机刷新密探,太史慈跑业务都跑不赢,有些急性子选择直接过来放礼物。 你又洗了遍手叮嘱刘辩摘下首饰:“待会穿上校服拍一张哈。” “什么嘛,凭什么不能带首饰!” 刘辩躺在地毯上耍赖:“我都同意和你一起上学了,学生照想拍的好看点还不行吗?” 你拿着剪刀在旁边给校服拆线:“学生照就要有个学生的样子,满头的金银珠宝肯定不行,连你的卷发我都和教导主任解释了好久是天生的自然卷!”烦得你想直接给教导主任放一集《广陵实录》,都是老熟人了,放你一马。 “哼,他们就是嫉妒我!”刘辩不耐烦地锤地,“连天生的白毛都有,我自然卷怎么了?” 嗯……你看着刘辩的卷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隐藏住你和少年刘辩的那个小秘密,毕竟现在刘辩想长什么样,就长什么样。 校服上的线头全部剪完了,你拍拍衣服:“来看看合不合身,没问题我就扔洗衣机了。” 刘辩撇嘴,骂骂咧咧地套上了肥大的裤子和完全没有设计可言的宽松外套:“广陵学院很穷吗?怎么衣服也这么丑,丑衣服和丑照片,我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哈哈,刘辩真幽默,上学怎么会像坐牢呢?坐牢还有放风的时间呢。 你替刘辩一下子拉好胸前的拉链,替他别上胸口的班级牌子,整理好鬓间落下的长发。 “广陵学院已经不错了,不强制要求剪发,不然你就要剃寸头了。” 刘辩如丧考批:“我死也不要剃头!” 上一次刘辩剪头发还是马超那个混蛋……坏了,马超是隔壁体育学院的硬茬子啊,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遇见! 你按住刘辩肩膀郑重承诺:“我誓死守卫刘辩的刘海!” “哼。”刘辩得意的尾巴都要高高翘起,“这还差不多,走吧,我们去拍照。” 你眼疾手快地取下他头上的首饰,没等刘辩反应过来又别上几个可爱的发卡,乍一看和首饰也没区别,只是材质变成了更亲民的塑料——感谢可爱的小面包狗推荐,甄宓,永远的神! “好啦,我早就做好两手准备,这一套是不是更轻?” 刘辩转向镜子,左右转身,上下打量着自己:“居然会这么像。” “别小看现在的商贩,只要有图,什么都能给你复制出来!” “说起来这是不是我的第一张照片?”刘辩转身埋入你的怀中。 “来嘛,我的广陵王,第一张照片我要和你拍!” “好,那你记得看镜头哦。” 刘辩深深地望了你一眼:“好……我之前听说过,照片能摄魂夺魄,把灵魂囚禁在方寸之间,如果这是真的……那我希望我们灵魂永远连接在一起。” 你找出相机放在远处,设置好定时的自动拍摄,听到刘辩的话也不觉得害怕。 只觉得要是能和他一直在一起……只要两个人一起就好。 这是你们最初的愿望。 “那可真是……” 你抱住刘辩面对镜头,你们无法看见对方,却又清楚知道……那人脸上一定是充满幸福的微笑。 “被前世鬼丈夫缠上了怎么办?” 第59章 时间线 故事时间线 永平一年汉帝率群臣至泰山,尊汉武封禅礼仪,至梁父山祭地,于泰山设坛祭天。 永平二年天下大定,史称永平盛世。 永平四十六年刘辩自觉大限将至,于卧室被爱人亲手掐死。 永平四十八年汉帝崩,举国哀悼。 永平四十九年天道开始崩坏,隐鸢阁全员镇压巫山。 ……一百二十年后 光文六年帝崩,抚军大将军挟天子以令诸侯。 光文七年广陵王印重现人间。 光文八年和帝收复失地,囚抚军大将军于国都。 永安一年和帝登基,于国都封禅祭天。 永安二年桃源传说蔓延,汉帝再临人间,舍身镇桃源。 永安三十年天道缓慢恢复职能。 永安五十九年和帝崩,举国哀悼。 ……一千七百年后 民国二年一刘姓富商强抢民女。 民国四年世界百年之未有大变局,群雄四起。 民国五年隐鸢阁仙人出世,天道回归正常,世间已无巫山。 民国七年刘辩于墓中被封印。 ……一百四十一年后 2060年一女婴出生于广陵,天有异象,汉帝墓开,同年《广陵实录》播出。 2076年一切正式开始。 第60章 后记 是第二部 实体书的后记,索性全部放上来好了。 —— 感谢您的观看! 回首望去,《鬼丈夫》第一章 还是去年的10月,一转眼就已经过了一年,字数也从最开始的10万结束,变成了20万完结,一口气增加了一倍。 现在最庆幸的是我坚持了下来,总算是把这篇文完结了,所有的伏笔也都回收了,也希望您看得开心。 《鬼丈夫》最终分为了两部,实际大纲早在一开始就写好了,一口气看完的朋友也应该看出来了,【第一部 】和【第二部】的顺序是可以倒过来观看的。 第二部 是真正的故事线,当千百年前的等待结束后,刘辩终于来到了心爱的人身边,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幸福的过完了一生。 现在这样的安排是因为原本的大纲太过伤感,桃源副本过后,每个人将直面感受刘辩的绝望与等待,不知道后续如何,也不清楚这份等待能否迎来结局。 这么写对角色也太残酷了,我想减淡这种绝望感,所以先用现代篇开头,给所有人一针定心针,我们这个故事肯定是happy end,不管发生什么,刘辩都一定会获得幸福的! 不过后期连载时我也后悔过这么安排,我害怕现代篇会不会太平淡,大家看完前面就不想看后续了,而我的主线剧情都在第二部 ,要看完第一部的十万字铺垫才能接触到真正的主线,这个观看门槛实在是太高了,其实不是一个很好的安排。 尤其是长篇连载,到后面别说评论了,我连点赞都看不到几个……时不时就陷入一种,没有人看文,没有人在意的情绪内耗之中。 不过也是偶尔内耗啦,我经常会安慰自己,只要完结了看得人就多了,还会安慰自己,创作是出于对角色的爱与自身剧情的表达欲,不要太功利,要学会平常心——总之就是各种找理由安慰自己,咬着牙继续往下写,我势必要把这个故事讲完,让两个人都获得幸福! 创作心情和自我内耗先放一放,我先讲一下文章相关的内容。 关于剧情 文章本体是倒叙,实际的时间线见上一章,第一部 的记忆也有很多插叙。 倒叙还有一个原因是,就是不论什么作品he,都会有人评论:主角临死前的梦罢了。 一下子就把一个喜剧故事拉成悲剧,里面的角色也都可怜起来,如果按照正常现代篇结尾,我怕这本书也有人说:后续都是刘辩临死前的梦罢了。 ——这也太惨了!我不允许! he超人直接写倒叙,开场就是现代剧情,告诉所有人,这不是刘辩的梦,是真实发生的,你们都可以得到幸福! 第67章 还有在刘合的时代,师尊不让你进入隐鸢阁是因为你身上拥有庞大的“道”,隐鸢阁全员镇压巫山,如果你进去很有可能被天道利用,把你扔进去镇压巫山。 所以哪怕是徐庶、史子眇也坚决不允许你进入隐鸢阁之中。 想大纲时,我一开始准备的其实是游戏的框架,主线就是一个前置剧情,《鬼丈夫》就是你和刘辩的线路,如果是走左慈线路,那么你成为皇帝后还会兼职学习傩术,并且接受长生,因为你要和左慈一起负责镇压巫山,当然也会发生一系列的故事。 《鬼丈夫》里的隐鸢阁就是你没有成为仙人,而你又没有成功投胎,把体内的功德——“道”还给这个世界,从而巫山暴乱,所有仙人都被封号了,外面拥有傩力的只有你、刘辩、张修,而进入桃源后,天道就把你扔去吞噬三眼神,主打一个功德不浪费,循环使用。 之后漫长的千年,就是你吞食三眼神,同时抵抗天道把你吸收的一个过程,因为你要完成与刘辩的约定。 民国剧情其实没有这么短,也是很长的一个拉扯,失忆状态的刘辩和面对乱世的你,这次的刘辩不像刘合时代那样好说话了,坚定陪你拯救世界,他已经很累了,只想钻进你的肚子里,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约定他都无所谓了,只要两人在一起就好。 同时你重新再生后,你身上的大部分傩力与“道”都回到了这个世界,千年奋战下巫山也被彻底镇压了,封号的仙人们重新出来寻找你和刘辩,并寻找办法彻底分开你与天道的链接。 经过一系列拉扯,你被带走,刘辩被封印,直到你再次长大,确定天道不再缠着你,主线开始。 这个线路其实是最幸福的,因为师尊线路会死很多人,巫山是一个困难级副本,张修一对比就是个小喽啰。 也只有这个线路你能和刘辩达到平稳的幸福,再次白头偕老。 关于角色 文章大纲准备了很多分线路,比如伍丹、云雀的女性污名副本,刘合的乱世新帝副本,广蓼节的传说副本,低光荷展会的战斗副本,每一个展开都是一场华丽的舞剧。 这些副本我也设置在了第一部 ,第二部的各个细节之中,期待被挖掘出来。 这里特别讲一下我最喜欢的部分——女性污名副本是从莽帝那开始,因为汉朝持续了太多年,人们太喜欢汉朝的明君了。 “只要世间遭遇苦难,汉帝就会下凡拯救世界。” 这个传说传得太广,女性的地位也抬得太高,这种情况下后面的皇帝很难办。 因为封建副本下:生产力主要是农耕——农耕需要人口——人口需要女性生子——地位高生活富足的女人基本不愿意多生孩子——生育率低没有人种田——灾荒年全部饿死——灭国。 这么一个大背景下,就必须要打压女性的地位,让所有能生孩子的人都去生孩子,所以莽帝想了个损招:污名化女人。 “汉帝抽走世间女子一魂一魄、女人天生少智、女子无才……” 配合着污名化一堆女官的话本一起广泛发送洗脑包,并且女人是世界的另一半人口,原本男人要防止男女都来抢皇位,但是打击女人后就只用防男人了,女人还可以当做助手来用。 后面的皇帝不一定是意识到了莽帝的初心,但他们只要成为当权者,就一定会学习他的方法,打压女性,让自己获得更多的权利。 这就是污名化副本的大背景。 主线剧情里民国时期有少女丹、雀投身革命,改变了女性的地位,在之后现代考古的丹跟随导师发现墓穴,并根据刘合时期的史料为丹使证明——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官,并不是侍奉国师的侍女。 这是一个女孩子们自我拯救的故事。 关于后续 文章完结了,番外也写够了,后续如果还有番外可能会搞一些论坛体? 基本就是大夸特夸女帝时期,夸女官各种,还有一些配角的细节,不过这里也都是画饼,我不知道有没有灵感继续写,长篇耗人精气。 关于创作 虽然有安慰自己,但是说老实话,写长篇真的很累,很容易崩溃,我不是一个擅长自娱自乐的人,更多的是三分钟热度,每次写长篇都只是为了把大纲写完,不拉长文字根本讲不清楚故事。 我非常需要他人的夸赞与鼓励,所以每次实体书我都会在勒口感谢所有读者和我爸爸,读者给予了我坚持下去的勇气,爸爸给予了我做本的金钱(不好意思,因为我真的没啥钱,做同人本太费钱了,好几次都没回本!) 《鬼丈夫》是我坚持的最困难的一篇长篇,原因很简单:没评论。 第二部 评论真的太少了,大概2-3个人吧,到后期直接一个人都没有,但偶尔会收到第一部的长评,也会有老师问什么时候再贩?这种情况我只能咬着牙坚持了,一定要正常完结不烂尾,给所有人一个结局。 如果有看完觉得感动or还不错的老师,请给我评论吧,或者多在社交平台上夸夸这篇文,什么微博啊、小红书啊、抖音啊——总是不管哪里都好,夸夸我,在安利一下这篇文章吧! 我真的很想收到回复,整整一年的20万字,只想收到几条夸夸,求求你们了! 结语 在最后,真的很谢谢所有读者,谢谢你们愿意看完这个故事,我希望所有人都能获得幸福。 第61章 你是受到期待才降生的 你与刘辩不小心进入了仙人的陷阱,还是不太正经的那种仙人。 你十分怀疑这个诡异的房间是某位绝不承认自己是兔子的白毛仙人设计的,重回绣衣楼后,他时不时会在暗处露出狡诈的奸笑让你后背发寒。 嗯……也可能是某个三眼神的狂热信徒,他也很不安分,阿蝉经常会从房间角落拎出他的头颅,据他所说是头刚好迷路了,但是眼睛迷路到床梁上方是不是就太过分了点? 有次半夜你想解开衣领散散热气,结果抬眼正面看见一颗妖异亮着光芒的眼珠,吓得整个人都清醒了。 作为回报,你也“不小心”捶碎了这颗眼珠,可惜第二天某人眼睛还是好好的,恢复力过于惊人。 仔细思考了一下可疑的犯罪嫌疑人,你觉得葛洪占30%的嫌疑,因为这个房间的出门命令很符合他一贯的性格,张修占70%的嫌疑,不是因为你捶碎眼珠就是前天的事,而是因为刘辩…… 他一向爱和张修作对,凡是张修想要的他必定要提前一步抢到手,每次见面也绝对会做些小动作。而这个山洞也是刘辩带你坠入的,当时明明可以躲开他却一个劲地拉着你往这走。 不过也还好是刘辩带你进入这个山洞,如果是张修你会忍不住拔出身侧匕首,直接在房间内开启一顿海鲜大餐。 砍他的原因很明显。 暗无天日的山洞唯有正面石门带着一丝光亮,光亮处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不双修就无法出去的房间】 怕你看不见,这字写得十分巨大,占据了半面墙壁,墨汁湿漉漉的从字体下方延伸滴落,像是交织的黑色触手,这字看上去刚写上去不久,山洞也十分简陋,角落的床铺很明显都没铺好。 看来张修还没准备好就被刘辩给截胡了,刘辩看到墙上的字眼睛都亮了,立马跌坐在地上嚷道:“哎呀,怎么办呢。朕走不动路了,只能在这里好好修养几月。” 你无情吐槽道:“那不等修养好身体,陛下就会先成干尸。” 刘辩毫不在意直接躺倒在地,浓密的乌发成为铺盖替他挡住灰尘。 “能和你一起下葬也很不错啊,人总归是要死的,就算提前一点也没有关系。” 他笑着对你张开怀抱:“来吧,与我一起踏入泰山神君的府邸之中吧,一起达成永久的沉眠。” “还没到那个程度呢。”你弯腰把刘辩拉起,他顺势把身体都压到你身上,像个大型玩偶一般抱着你撒娇:“那我们根据提示试一试嘛,你看看门口的字!” 刘辩拉上你的手指向正门的那几个字,在“双修”两个字上更是着重点了点。 “和我一起做些放纵的趣事吧,共达顶点寻找快乐最为原始的模样。”刘辩把你的手拉入他的衣领之中,从胸腔滑到肚子,让你在他的小腹上划来划去,你能摸到肉的触感。 刘辩没什么肉,他极为挑食又不爱吃正餐,小时候在隐鸢阁时还好,你们会偷偷躲过史君的投喂,两人手拉手去厨房里偷吃,每天至少能吃个四五顿饭。 那时,他脸颊上还是带着些肉的。 不像现在,你摸着他的肚子,一个没有骨头理应全部是肉的地方,扁扁的,比你还要瘦上好多,让人怀疑能摸到肚皮下方的脏器。 你就这样缓缓按摩着他的肚子,不像是情侣之间耐人寻味的互相探索,更像是母亲心疼孩子的轻触。 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心疼他,不论他做什么都会觉得惹人怜爱。 第68章 你轻微按下手掌,刘辩抖了一下又强耐住身体的痒意迎上你的动作,声音轻颤:“嗯……怎么了?” “我在想回去一定要让你多吃一点,我都要摸到内脏了。” “哼,你该不会是拿我和别人对比吧?” 你叹了一口气:“怎么可能,除了你我哪里还会去摸别人。”你强势地把刘辩的手拉到自己的腹部:“你摸摸我的,我是在用自己的肚子和你对比。” 刘辩看上去开心极了,顺着你的肚子画圈:“确实,你的手感更好……好温暖……” 他抬眼看向你,金色的眼珠让人联想到广陵郊外蔓延的麦田,等到麦子成熟后就可以变成洁白的大米养育万千黎明百姓,让千千万万人不在饿肚子。 他的五斗米教派也是为此而存在,大家都是努力求生的良民罢了。 他说:“太好了,我的广陵王有好好吃饭。” 你得意叉腰:“哼哼,这你就不懂了吧。” “什么?”刘辩的手还停留在你的肚子上,你带着他的手往下,找到某个位置稍微用力地压了一下。 “女性的身体和男性不同,小腹永远会带着一点肉,这是为了保护子//宫,生命就在此孕育。” 你回想了一下医术上的示意图,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在这个位置吧?” 刘辩来了兴趣,在那附近左按一下,右按一下,时不时问你。 “这里有感觉吗?是不是这里!” “或者是这里?触感似乎不太一样。” 好痒!你把他的手从衣服里抽出来,无奈回应道:“我也不太确定啊,我又没怀孕过……或许生育过的妇人能判断自己的子//宫在哪?不是说小宝宝都会胎动嘛。” 刘辩失落起来:“好想知道在哪里,你在让我摸摸嘛。” 他拉住你的袖子撒娇:“摸摸嘛,摸摸嘛,你就再让我摸摸试一下嘛!” “好了好了,最后在试一下哦。”你耐不住刘辩的软磨硬泡,重新让他探索。 怕你反悔,这次的刘辩小心多了,不在四处乱摸而是具有目的性的探索,犹豫良久才放下手掌,他试探性地向下按压,接着抬头观察你的表情。 你还是没什么感觉,就只是被摸肚子的触感。 “这里也很像啊……还不是吗?如果我能进到里面……是不是就能看见了?” 他轻轻贴上你的腹部:“如果我能进去就好了。” “也不是不行……”你想到了一个可以合理探索的方法,只是比较考验刘辩的身体能力和技术。 你凑近他的耳边小声说道:“你去那边把床铺好,我告诉你之后怎么找。” …… 只要找到正确的方法,你的陛下真的非常好使唤。 平常懒散到连吃饭都要人喂,睡觉睡到日上三竿的前.皇帝陛下,听到这句话犹如喂了烈药的驴,立马爬起来跑去角落。 在角落床铺站定时,刘辩嫌弃地皱起了眉头,抬手捂住嘴巴仿佛下一秒就会吐出来。 你怀疑是这个床铺引起了刘辩不好的回忆,与桃源村一样的样式……你上前几步,把上面还未铺好的所有棉絮与床单一起扯下扔去远处,接着拍打刘辩的脊背宽声安慰。 “没事的,我们不睡这个。” 他靠在你身上瞥了一眼床铺,猛然扭头痛苦地闭上双眼,把你护在身后带着一股烦躁的气息上前狠狠踩上//床板。 “噗叽!” 带着汁水的葡萄被踩碎了,那颗葡萄临死前发出了不甘的“噗叽”声。 你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抿起嘴一脸无语地看着床板,在厚厚棉絮之下不是普通的木板,这木板被定制过中间挖了数个圆形小孔可以放入葡萄——张修身体之中,名为眼睛的葡萄。 张修确实没有准备好,密密麻麻的圆孔里只装进几颗葡萄,床铺也没弄好才让你轻易扯开暴露出令人作呕的内部景象。 你不愿细想,如果今日落入山洞的不是你和刘辩,而是那位早有预谋的鬼师,在用尽任何办法都无法出去只能进行双修时,你躺在这特制的床铺之上,能坚持多久……还是说会立马被那位奇异的神明吞噬。 “真恶心……” 刘辩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他咬碎了一口银牙愤怒地在床板上蹦跶,就像踩葡萄酒一样把那些眼珠踩了个稀巴烂一颗都没有放过,最后甚至想把床板都掀起来让葡萄果泥们永世不得翻身。 他撅起屁股用力一掀,床板纹丝不动。 他深呼吸缓缓蹲下蓄力再次一掀,床板毫无感觉。 “……” “噗。” 这样的刘辩十分可爱你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眼角都红了,拉扯你看向床铺。 “你替我把这些恶心人的东西全部掀起来扔掉!” 你蹲下研究了一下无奈摇头:“这是连接为一体的构造,让颜良来还有可能,我两加一起够呛。” 不等刘辩失望你坏笑着从随身袋子里拿出一个火折子:“外出探险,怎么能不准备火源呢?” 刘辩大笑:“好啊,烧掉……全部都烧掉!” 他握住你的手把火折子抬到嘴边轻轻吹亮,火焰燃起的暖光照得他脸半明半暗。 “我们也一起……一起走进火焰之中……好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一股诱惑的气息:“我想和你一起死去。” 你摇摇头:“不行。” 他继续追问:“你会答应我的对吗?我知道……你最放心不下的人是我,为了我你愿意进入那个拥挤闭塞的皇宫,愿意带我一起离开。所以现在,也是一种完美的离去……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握住他的手,两人一起点燃了床单,在火焰猛然亮起时又拒绝了他的要求。 “不行。” 他徒手拿起床单,把它扔向床铺,床帘接触火焰一同烧了起来。 “那我想为你死去,点燃这把火让整个山洞都为你而炙热。” 你拍了一下他的手,把火折子换到另一只手上警告道:“不要徒手拿,烫伤怎么办?” 刘辩笑着蹭蹭你:“我就知道你是心疼我的,那不如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他的神情癫狂,原本平和像是麦田一般的眸子燃起了疯狂的火焰。 你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想把他那些胡思乱想全部弹出脑中:“去,把那些棉絮扔去床上。” 刘辩撇了下嘴,老实地弯腰干活,山洞缝隙吹进风的残衣,火烧得更旺了,木板吱吱作响在棉絮的助力下逐渐焦黄自燃,那些破碎流着汁液的葡萄们噼里啪啦地惨叫着。 风中依稀有着叛徒……辩儿……还有些听不清的呐喊与嘶鸣…… 刘辩听着这些声音逐渐平静下来,眼神发直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随风高涨的火焰。 你扯了扯他身侧的长发,强行唤回他的神志。 “都烧掉了。” 刘辩喃喃自语道:“全都烧掉了。” 你点头:“是啊,一切烧掉之后是光明重启的新生。” “新生?”刘辩疑惑地问你。 “嗯,一切重头来过。你重新成为你,成为自己,找到自己。” 你抱住刘辩轻轻靠在他的侧颈:“不用死去也没关系,不用为大汉而亡,不用为我而亡。” 你把他的手重新放到你的腹部:“一切重启,犹如新生。” 在照亮整个山洞的大火旁,人类不会被烧到也不会感到炎热,现在的温度刚刚好,就算扔掉几件衣服也不会着凉感冒。 你把外衣扔入火堆中,刘辩也紧跟其后,你们互相替对方解下多余的首饰、衣物,再将它们统统投入大火。 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烧,到最后火光燃到最高点,你和刘辩鬓角都淌下汗液时,身体也展现在对方面前。 犹如母体之中的相遇,山洞是自然的子///宫,你与刘辩是上天孕育出的孩子。 …… 这里是所有人类出生前都要停留的伟大的神女胎内,每一位孕育生命的女性都是上天赐予的神权之人。 刘辩一直想问一个问题。 “我是受到期待才降生的吗?” 如若天子是上天的孩子,收到众人期待才降生,那么他为什么会遭遇这么多的不幸。 你一直想告诉他一个答案。 “你是受到期待才降生的。” 受到母亲的期待,史君的期待,你的期待,千千万万五斗米教民的期待。 刘辩痴痴地看着你,在他眼中,你的身体温暖带着火焰的神光。 神女拨开一切苦难,烧毁风中的尖叫,让痛苦的过去尘封,找到神志浑浊在桃源中游荡的孩童,接下他脆弱的神志,吞下他的痛苦与爱并将他重新孕育。 神女让刘辩抚摸她的身体,感受女性独有的身躯以及那天赐的神器。 神女不在意她卑下的信徒想要独占并进/入她的身体,想要永久的与神女达成永恒。 第69章 神女是这样的包含爱意,像苍天的代言人,天然带着“爱”下达凡间。 饱受苦难折磨,日夜被关在黑屋中写着永远寄不出去的白纸孩童痴痴地望着属于他一个人的神女。 你与刘辩头靠头彼此闭上双眼,你们的手彼此交叠带着独属于人类的温度。 刘辩最后听到你说。 “一切重启,犹如新生。” 第62章 未眠之夜 月儿还没爬到树梢的三更天,庭院树影婆娑,带着些许夜风的寒气。 刘辩躺在榻上,犹如海藻一般的头发散落平铺在地上,卷曲而又富有光泽。我正细心地替他一点点梳开发尾,轻柔富有节奏地把头发束在一起。 他的头发很多,光是聚拢在一起就很费力气,也怪不得平日里的发型,侍女们总会给他安上数个金属小扣,或许只有这样,头发才能从清晨稳定到傍晚,不会杂乱,彰显出帝王的威仪。 这位手握天下的帝王挪了挪身子,斜躺在我的膝盖上,脸上带着一抹总是浮现在他脸颊周围的浅笑,声音轻靡。 “广陵王,这活可不好做,你今晚说不定要留宿在此。” 我轻敲他的额头戏谑道:“既然知道不好做,就好好坐直,这样我更方便一点。” “不要,我们已经很久没那么亲密了。” 他故意蹭蹭我手指,就像是撒娇的猫儿一样,我顺着他的力度拨弄着他额前的碎发。 “以后也会如此。” “以后啊……” 刘辩金色的眸子转到我的身上,像是在望我,又像是借着望我,看着什么触不可及的东西。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几乎听不见他的声音,问出这个问题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他说:“事已至此,你真心回答我,大汉是否……气数已尽……” 我轻扯他的头发,小声回他:“不会的。” 刘辩拉住我捣乱的手放在嘴角轻笑道:“这是真的?是你给我的承诺?” 我笑笑不说话,把他的头发勉强合在一起梳了个马尾,没一会用来固定的软绳就顺着他的头发滑下,刚刚梳顺的头发再次散落,跌在地上。 轻柔的发丝跌落是没有声音的,就像是大汉的气运一般,如同蝉女抽出细丝,一点点把这个国家的生机抽走。 天边的月被云完全遮住。 没有得到回答,刘辩没有追问,只是低头发呆,察觉到头发散开才抬脸,略带埋怨地瞪了我一眼。 不像是生气,他的眼神更像是由月色组成的小勾子,配合着那头茂密的长发,犹如深夜出现的女妖一般,试图把回应的旅人的三魂七魄全部勾走。 “现在连哄一哄我,都不愿意了?” 我微微摇头:“不是,我只是想……更认真地回答你。” 他阻止住我想要重新束发的手,把那双手贴在自己颊边。说话时,我的掌心能感受到刘辩的脸颊微动,皮肤光滑,我的眼睛不自觉地望向掌心中间,他的嘴巴一开一合,舌尖鲜红。 刘辩的声音也带上勾子般的粘腻:“哦?洗耳恭听。” “你认为,在这片土地上,大汉……是什么?” 这个话题太过庞大,他怔怔地看着我,又越过我看向窗外,窗外有一只飞鸟极速划过长空,飞鸟身后是勉力跟着母亲,摇摇欲坠难以支撑的幼鸟。 刘辩的声音微不可闻:“是你我二人血脉相依的来源……又或是遗留在我手上,我却无法守护的……珍宝?” 他的笑容带了一些苦涩:“终究是我没能挽回,现在只能任董卓那厮为祸朝纲。” “不!” 我握住刘辩的手,奋力摇头:“我说的不是现在,是在这片土地,代表着汉人起始与未来的真正含义。” “起始……与未来?”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很爱玩的游戏吗?” 刘辩似乎想了起来:“我记得,我们总是想象,史书中的一切是否都有定数。天命授权之下,国与国是否也如人一般。幼年出生,青年婚嫁,老年寿终。” “是呀,然后我们就开始画画,把这种推论当做游戏一般顺着画下去。” 回想起幼时的一切,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般。 云雾缭绕的山顶,周围是寒香扑鼻的梅花,花蕊夹杂细雪,抖落在头上都带来点点梅香。 我们两个人背着师尊抱出一堆竹简,拿着两个小木棍在地上推算演练,如果谁说的不对,被对方推翻了说法,就要乖乖听对方做一件事。 你来我往之间,到最后我完全记不清到底谁赢得最多。 竹简堆放在旁边,雪白的地面上,是颜色像是太阳一般的香兰,我和刘辩坐在香兰中间。 最开始是我画了一个圆圈,线条粗糙,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鸡蛋。我灵机一动,在“鸡蛋”里写下“尧、舜、禹”三位圣人,振振有词地对刘辩说:“如果这片土地也拥有灵魂,能够产生意识的话。那么三位圣人如盘古开天辟地,创造出了国的雏形。” 刘辩不服地画了一条线,线条长出枝丫,短短几笔就画出了一棵无比形象的树。 “那商周是它初始微微睁开眼,像婴儿一般开始认识自己的幼年。 “伸出手脚如树长出枝丫,不断探索,触摸在这片土地生活的人,认知学会感受外界。 “它的童年天真而又热烈。” 我在树上点缀形态各异的花朵。 “春秋战国,百家齐放,各种思想迸发出无限生机,是它绚烂多彩的少年时期。 “无数圣贤的思想从这里流淌下来,古有甘罗十三岁拜相,法家暂时赢得了胜利又迅速地被反噬。但并不影响这片土地少年雄姿英发的生机,他正在缓慢站起,一点点看着这片土地站起来,成长为碾压一切的巨兽。 “天授皇命,大汉是众望所归得天道庇佑的正统帝皇。” 我现在都还记得,刘辩身后是满地的香兰,他就像被阳光点缀,如同先祖们的传说一样,受天道庇佑,就像他那双漂亮的、魅惑中带着丝丝情义的朦胧双眸。 “真没想到你还记得。” “关于你的事情,我一直都记得。” 刘辩别过头去,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呢?”看他似乎想要逃避这个话题,我握住刘辩的手腕:“是一定要提。” 他的手腕可真细,我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他也不挣扎,就这么安分地躺在腿上,我摩挲着他的手腕不让他有逃走的想法:“你觉得汉是什么?” 刘辩活动一下手腕,扭过头神色艳魅地看着我:“真是的,我又不会跑。” “大汉是……”他停顿半晌,张开嘴又缓缓闭上,眉头轻微皱起,金色的眼睛略微暗淡,眼角的薄红也消退下来,最后自暴自弃小声地说,“是认识一切,冲动过后沉下心的成年人,是拥有健壮体力的青壮年,是所有君主都需要的那份战斗力,是在我手上看着他一点点衰老却无能为力的那份不甘与耻辱。” 他似乎对这件事感到很羞耻,又无法拒绝认真起来的我,到最后声音也不是很大,却能从语气里听出那份几乎满溢的情绪。 我抚摸着他眼角消退的薄红:“你不生气吗?我这么逼问你。” 刘辩苦笑道:“我不会对你发火,这本身就是我的能力不够。” 我放开刘辩的手,他的手腕被我握出红痕,就像是一根绑在手腕的红绳。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的手瑟缩着收回去,反应过来什么又伸出手故意放到我的面前。 “这可是你给我留下的……是不是应该负责?” 运用一切可以握在手中的,不断用自身做筹码试图留下你的——才是刘辩。 我低头亲吻了自己留下的红痕,轻轻舔了一下,刘辩的手腕和他散发出来的气质如出一辙,有着一股魅惑的气味,说是魅惑也不准确,其中还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 像是幼时寒梅中夹杂香气的雪花,又像是那片簇拥在他身后的香兰。 “对不起,但是我并不后悔。”我抬起脸,眼睛之中满是执着,刘辩被这完全注视着他的视线烫到脸颊发红。 他眼神发晕,喃喃细语混乱着说:“看着我……就这样永远地看着我……一直注视着我吧……” 我抱住他,手绕过他纤细的腰部埋入身后的头发,刘辩的发丝也像拥有生命一般,缠蘼交错在我的指节间隙,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亲密地相互拥抱,在外人没有注意到的细微之处深深纠缠。 埋入怀抱里感受温香软玉,刘辩的声音开始发黏:“怎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我轻吻着他的眼角,安抚着刘辩的情绪。 察觉到我的认真,他的声音逐渐冷静,黏腻得让人脸红的撒娇声变成了我记忆中的,那个聪明的幼年竹马的声音。 “你的心意也包含在这个问题之中,对吧。” 第70章 他果然是最懂我的人,我坚定点头,用提问重新开启刚刚的话题。 “青年之后是什么?” “……” “哈哈,总归不是死亡吧。” 刘辩似乎已经提前懂了我要说什么,睫毛颤抖着,眸子却不敢盯着我看。但是手暴露了他的情绪,握住我的手正在微微发抖,我回握住他的手。 “青年之后是阅尽千帆,知道的越多越明白自己的渺小,开始正式面对庞大得让人害怕的世界,已有家小,为了身后所爱之人奋力向前的中年。 “或许中年的大汉正遭遇一场可怕到难以应对的灾难,这灾难的本身来自青年的自己,那些横冲直撞留下的业果……但我仍然相信,大汉绝不会就此结束。 “你我一定能让大汉散发出应有的生机。” “啊……” 刘辩的眸子带着水光,一晃而过,微不可见,或许只是我的幻觉。 我看着他那双赤金眼眸,像是看一株染血的香兰,瞳孔深处全是我的样子,他眼中的我正在流泪。这泪水绝非因悲伤而流,而是表着奋发向前,永远直视前方,撑起大汉风骨的决心。 “这就是我的回答,大汉,绝不会……气数将尽!” “嗯,我相信你,我一直是相信你的。” 他紧紧抱住我:“这不是哄我……我知道的。” “叫叫我的名字吧……” “刘辩。” “嗯,再多叫叫我吧。” “刘辩……刘辩……” 他一直让我重复着他的名字,好像这是什么巫咒一般,只要念出来就能让他收获一些东西,或许是快乐,或许是勇气,又或许是面对看不清方向的未来,还要继续走下去的一点勇气。 “刘辩……不要害怕。” “……” “……” 或许到最后,他也叫了我的名字。 这就是那个月黑风轻,到最后天空连一丝月色,一丝星光都找不出,我和刘辩抵足而眠,彼此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 第63章 把他吞入腹中 我把刘辩吃掉了,从头到脚,一滴不剩地……吞入腹中。 并不是那种情色意义上的吃掉,而是真正地切开他的□□,烹饪他的内脏,从内到外地吸收,达成永久的概念,永远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这也是他的愿望,他不断恳求我,在地宫中用尽一切手段希望我达成的——他的愿望 最开始是最难的,我想要让他先走一步,毫无痛苦地被我吃掉,但是刘辩不同意,他看着我,用那双颓废的带着微末光亮的金色眼睛看着我。 “我要亲眼看着你吃掉我。” 刘辩猛地拉住我的手,眼中的光亮盛放到极致:“你愿意的,快和我说你是愿意的!” 他从很久之前就是这样,不会委婉暗示自己的心意,也不会用华美的辞藻堆砌自己的语句,只是这样执着地说出愿望,然后露出一副愿意为了其做出一切,以献祭的姿态在使他甘心垂首的对象面前,引颈受戮。 我被他说服,抬起他洁白、毫无伤痕的手臂咬了下去,牙齿陷入柔软的触感之中,再之后是咬开皮肤的触感,与刀剑划过□□不同,用牙齿撕扯带来一种野兽的血性…… 好像我们不是饱受诗书熏陶长大的汉室宗亲,而是什么林间相伴的野兽,没有任何感情,只要饿了就会对身边的同伴痛下杀手。 对于刘辩来说……或许没有什么不同吧? 他就是野兽眼中的肉块,流淌着让它们无法拒绝的,大汉数年的精华所在。 所以他才能在这种疼痛下,还能笑得如此开心,在被我咬下血肉后,还能颤抖着抬起另一只手,催促我赶紧下口,赶紧让他成为我的一部分。 见我不准备继续下口,刘辩紧紧地抱住我,在我身上颤抖喘息着,可能是疼痛带来的后遗症吧。 他发着抖问我:“好吃吗?我是不是最不一样的,把我全部吃下后,你要整天想着我,也不准吃别人!” 刘辩似乎是被自己的幻想气到了,他要我给出一个承诺:“可以吗?可以的吧!” “如果是你,是你的话一定能够做到的。”他的眼中满是嫉妒,对未知的,他再也看不见的,可能被我吃下的人的嫉妒。 我困难地咀嚼着嘴中的肉,点头答应他。 老实说,我除了他也绝不会再吃其他人。 因为这很痛苦,刘辩的肉并不好吃,不论我再怎么催眠自己也只是生肉一般的触感,尝不出任何美味,更多的是血腥味,光是咀嚼就让我生理性泛恶心。 刘辩的肉和他很像,疯狂又固执,要用上十二分的力气才能咬碎。 他似乎从那种无端嫉妒的疯狂神色中缓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凑得很近。 “可以张嘴……让我看看里面吗?” 他想看看我是如何嚼吃他的血肉,然后再把它们咽下喉咙,被我摇头拒绝后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 “确实,你吃饭从不张嘴,这太不雅观了,都是我的错,我太心急了。 “不要生气,这样吧!” 刘辩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好的主意,畅快地笑着,毫不留情地剜下自己的左眼,捧到我的面前。 “再吃下我的眼睛吧,让它先走一步,见证你是如何吃下我的。” 他的笑容在失去一只眼睛后显得无比诡异,散发出一股妖邪的气息。 “与此相对的,你一定要记住,最后吃下我的右眼,这样我才能知道,你完整地吃下了我的全部。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不会背叛我了,对吧?” 刘辩的眼球静静地待在他的手上,那漂亮的金色眼睛刚刚脱离眼眶,还没有变得丑陋变色,而眼睛的主人也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手臂毫无动摇,直直地伸在我的面前。 我无法拒绝他的要求,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气息仿佛都在说—— “爱我,请爱我。永远不会背叛地爱我。好痛苦,不要离开,所以爱我吧。” 于是我被艳鬼蛊惑着吃下了,囫囵吞下糖果那般,没有损害地一口气咽下了。 很奇怪,吞下“糖果”的那一瞬间,就好像真的和刘辩产生了什么联系一样,我怔怔地摸着小腹,身体产生了奇妙的热量。 刘辩看着我的模样,像是得到了回答一样,开心地说:“啊,太好了。这样我们以后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你做了什么吗?” “是秘密。” 他的眼眶正在流出鲜血,滑过洁白细腻的皮肤,从下颚线滴落进入衣服深处。 刘辩缓缓解开衣带:“那么继续……” 再之后吃下的是他的手臂,延续第一嘴的伤口,顺着啃噬神经直到触及森森白骨。 这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 肉眼可见,刘辩十分高大,是一个正常的青年,想要完整地吃下他需要很长的时间,断断续续地吃着,他强撑着保留神志,我们会谈论很多。 讲过去在师尊那里怎么调皮捣蛋,被我吃掉的那双手是如何拉着我在遍地香兰的山谷中奔跑,是如何在水仙祭替我插上满头的黄花,又是如何拉不住我,两个人只能在局势下被迫分离。 讲未来我该如何前行,替他逃离囚笼,他会闻到自由的风,会听见激荡的海,会一步步走在永无边界的泥土之上。 他会在我身体里替我看着心怀不轨之心的叛徒,会用心脏替我咒杀暗放冷箭的敌人,会流动血液把我失去的一切补回。 从此以后,我们血与肉彻底交融,从此再没人能把我们分开。 他以另一种形式,活了下去。 到最后,我遵守承诺吃下了那颗最后残留的金色香兰。 和刘辩眼睛一样的颜色,在水仙祭上盛放的香兰。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