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no.1只想当个开锁匠》 第1章 《怪物no.1只想当个开锁匠》作者：酸菜芋头【完结+番外】 简介： 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换锁师傅。 虽然他有着一秒换锁的速度，但那是为了不让客户反悔老实掏钱。 虽然他有一瞬间制服怪物的本事，但那是为了客户在付钱之前不要先死掉。 虽然他有将怪物塞回门后换锁关禁闭的本事，但那只是…他为了保护客户掏钱的一种手段！ 两百块一个锁换平安，这笔买卖铁不亏，客户好评多多的！ 总而言之，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换锁师傅，绝不是什么无限流大佬！ 什么，什么大佬？换锁大佬而已。 程黎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和天底下最温柔最漂亮的丈夫结婚，虽然丈夫只在他眼里最温柔。 并且丈夫也不像他说的那样，从事卖保险工作，毕竟没有谁卖保险是提着剑把自己的客户全砍光的… 异管局的所有人都认为程黎是个勇士，和最残暴最凶猛的裴队长结婚，虽然这个勇士只是个普通人，但不妨碍他们对程黎冉冉升起的佩服之心。 异管局为了裴队长的幸福婚姻，只能努力伪装一个保险公司，奈何经验不够，错漏百出，幸好程黎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后来他们才知道，能看出什么不对劲，那个开锁的才是真的不对劲。 程黎：你是卖保险的？ 裴宿：你是开锁师傅？ 本书又名《夫夫事业隐瞒大计》 《他真的是开锁的和他真的是卖保险的》 《开锁和卖保险哪个更会砍怪物》 注：世界背景架空，但参照现代基础设定，同性可结婚。 ┄┄ 立意：小小职业创造大大和平 第1章 故意找茬 “羊城晚间新闻，通幽小区杨先生表示近日有人在楼道间偷走居民的垃圾，杨先生放在门口的外卖也被偷走，杨先生表示希望通幽小区物业能够加强管理，不要再有垃圾怪盗的出现…” “滋滋滋。” 保安大叔伸手拍了拍收音机的盒子，在滋拉声中嘟囔句：“这糟心玩意，幸好我们小区没人偷垃圾。” 恰好此时保安室的窗户被人敲响。 “叩叩。” 大叔吓了一跳后抬头，看见玻璃窗外站立的青年，青年很高，约莫一米九，只是身上该直的地方他没直起来，所以显得没那么高，一头潦草的金发随意往后撸，眼睛半眯着，一副困乏模样。 大叔看清后青年容貌后松了口气，推开玻璃窗道：“小程啊，又哪家门锁坏了啊。” 程黎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道：“a栋507。” 大叔皱起眉，似乎有些印象，他道：“那小伙每回都忘记带钥匙，这是你给他开锁的第…” 大叔顿了顿，似乎没回忆起来。 程黎从善如流接道：“第七回。” 大叔：“对对对，你说他这么个小伙子，记性这么差劲。” 大叔边说边操作电脑打开小区的铁门，给程黎放了行。 程黎是这一带有名的开锁师傅，由于开锁的手艺极好，换锁也利索，收费也不高，偶尔还会为老人家免费换换灯泡，修理一下家电什么，这附近的居民遇上事都爱先找他。 程黎拎着工具箱走进小区，在离开保安室前还对保安大叔道：“没关系，他记性差点我就有钱赚。” 程黎熟门熟路地走进a栋坐电梯到507，507的业主是个年轻男性，叫阿丘，看着年纪不大，但经常丢钥匙，算是程黎一个常客。 虽然业主本人并不想成为程黎的常客。 阿丘原本半靠在墙边发呆，一看见程黎就蹦哒起来，两眼泪汪汪对着程黎道：“程哥，救命啊，哥。” 程黎放下工具箱，熟练地开始准备撬锁换锁，毕竟阿丘经常是备用和常用钥匙一块丢。 但这次还没等程黎拿出工具，就被阿丘伸手阻拦了。 阿丘耷丧着眉眼道：“不是，程哥，我今天带钥匙了。” 程黎一时好笑道：“那你喊我干什么？” 阿丘欲言又止地看了程黎一眼，似乎有千万言语但不知从何讲起。 这副扭捏样让程黎有些疑惑起来，他仔细观察了阿丘一会，然后恍然大悟道：“你该不会看上我了吧？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阿丘无语：“我知道，从你第一次来开锁，我夸你帅的那时候，你就说过你已经结婚了。” “程哥，说正经的，你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除了人类以外的存在嘛？” 阿丘压低着嗓子，整个人看上去神神叨叨的，精神不太正常的模样。 程黎拉上工具箱的拉链道：“有啊，猫啊狗啊，老虎啊狮子啊，不都是。” 他边说着边准备要走，阿丘这个样子一看就是要说很长的话，程黎没打算听下去，既然不需要开锁，他还是早点回家好了，今天他家那位说可以早下班回家吃饭，程黎还赶着回家做饭。 结果还没走两步，程黎就感觉自己的腿被人紧紧抱着，往下一看，望见阿丘那张皱巴巴的哭脸。 “程哥，求你了，我一个人在外打工也不认识谁，我都不知道和谁说好，这几天我老觉得家里有人在看着我，吃饭的时候看，洗澡的时候看，我把家里的窗帘都拉上了也能感觉的。” 阿丘说到后面甚至有些哽咽，他道：“今天我拿钥匙开门的时候，突然觉得钥匙孔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打不开，结果…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程黎敷衍道：“嗯嗯，我猜你看见了钥匙孔。” 阿丘：“程哥！” “我看见了眼球啊，眼白还有眼珠都那么清晰，那么明显，我真的看到了。” 程黎安抚道：“兴许是你压力太大了，钥匙孔那么小，你就算50的视力也看不见眼球啊。” 阿丘说什么都不肯让程黎走，赖在地上就是不起来，他道：“反正这门我开不了，我付你钱，你帮我开了，看几眼再走。” “求你了，我加多一百块钱。” “成交。” 阿丘：“你答应得太快了，程哥。” 程黎笑眯眯：“没有人会跟钱作对。” 程黎用阿丘的钥匙戳进钥匙孔，果不其然遇到了阿丘所说的阻碍，在身后阿丘带着害怕的好奇之中，将钥匙拿了出来，俯下身子对着钥匙孔往里望。 一颗白花花的眼珠子在钥匙孔里翻了个身子，用黑色的瞳孔直直看向程黎，这颗眼珠子可能找人升级过清晰度，不需要50的视力也能看清那眼球上的血管和纹路，比视频软件的超高清还高清。 程黎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屋怪。 一种喜欢寄居他人房屋的怪物，核心怨念是由数个买不到房子的社畜组成。 没什么杀伤力，只是有个特别的喜好，喜欢将自己的眼球放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步，喜欢看人类因为看见自己而产生恐惧。 越恐惧它越开心。 但今天失效了，屋怪的眼睛和程黎足足对视了有一分钟，它都没有如愿感受到对方有关于恐惧的情绪波动，唯一的情绪波动…屋怪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是不耐烦。 对方在不耐烦。 对视时间太久了，阿丘小心翼翼的问：“程哥，看见什么了嘛？” 程黎起身，露出一个微笑道：“没什么。” 只是阿丘莫名从那个微笑里悟出几分危险的意味。 程黎说完又将钥匙戳了进去，这次他没再留力，而是用力怼了进去，听见钥匙孔里传来刺破皮肉的声音，程黎笑容的弧度更大起来，在阿丘连连的是不是听见什么的质问中，镇定地将钥匙转动一圈，然后将阿丘家门推开。 露出门里温馨但诡异的小屋。 说温馨是因为这屋子的摆设都十分精美，说诡异是因为这里的装饰明显都是一位女孩子的喜好，软绵绵的玩偶，飘飘扬扬的粉色蝴蝶结窗帘。 程黎对着目瞪口呆的阿丘道：“你最近这审美…” 阿丘在他后面缩得更紧了，整个人冒着冷汗，闻言打断道：“这不是我家！” “这绝对不是我家！” 这当然不是阿丘家，这是屋怪的家。 屋怪寄居他人的房子后，会理所当然的据为所有，将房屋的摆设都换成自己喜欢的风格。 程黎在副本里就遇到有一只喜欢哥特风，整个屋子都是人骨十字架，花里胡俏的，连睡的床都是人骨拼成的，睡起来硌得慌。 程黎脑海深处，有一块方形机器亮起蓝光，接着发出一道机械音。 “欢迎玩家no1进入副本——屋怪，任务，屋子真正的主人被怪物抢夺了房子，因此他成了流落在外的可怜人，求求各位好心人，帮他把屋怪赶走吧。” “请注意，屋怪以恐惧为食，只有屋怪感到恐惧时才会舍得放弃寄居的屋所。” “任务积分为…” 机械声停住了。 第2章 程黎嘲讽道：“说啊，怎么不说了。” 过了好一会，机械音才委屈巴巴的开口：“检测系统已经脱离神降游戏核心操作区，被no1玩家绑架，无法为游戏玩家提供相应积分服务。” 程黎：“小神经，什么叫绑架，我征求过你的同意好吧。” “no1，系统的名字叫神降。还有，按照你们地球的话来讲，那叫诱骗绑架，不是征求。” 系统永远记得五年前的某天，由自己完全运转掌握的神降游戏迎来了第一位全通关者，这位勇士越过了所有副本，即将来到它的面前，成为它最新的主人。 系统会辅助这位勇士成为整个无限游戏至高无上的神明，让他带领着副本里所有的怪物降落地球，然后他们一起攻打下这颗美丽的星球。 那天，它躺在游戏的最中心，甚至特地给自己换了一套炫彩的十色皮肤，从不同角度看可以折射不同颜色的光线。 接着，在它十足的期待下，no1玩家程黎来到它面前，他穿着黑色的作战服，俊美的容颜上留着上一个副本的砍怪溅到的血液，衬得他越发像个修罗。 外表十分符合神降对于no1的期待。 系统对着自己未来的主人发表了十分钟的未来展望，争取一个月拿下地球！ 然后它就看见程黎非常捧场地鼓起了掌，眼睛亮晶晶的，像一个认真的孩子一样问了一个问题。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出发去地球？” 不亏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no1，就是这么有事业心，这么迫不及待大展宏图。 于是系统马上操作自己的代码，将目的地坐标选中地球，接着将核心代码源附着在一扇门上，只要程黎推开这扇门，游戏里的怪物就会通过这扇门倾泄而出，危害人间！ 美好的地球在等我们掠夺！ 程黎如它所愿推门而出，走向他们共同称王称霸的未来，只是下一秒，程黎伸手握住门锁甩上门，啪嗒一声将系统附着的门锁整个卸了下来。 系统：啊？ 接着程黎张口，没两下把它拆开吃掉了。 那牙齿好像铁做的，咬起门锁来嘎嘣脆。 系统从口腔道一路滑进胃，然后不知打哪伸进来两只手，咔嚓两下把它重新组装好，又扔回幽暗不见底的脑子里。 系统气得打算用代码攻击程黎的脑子，却发现那些脑神经像绳子一样七下八下将它捆得结结实实，动不了，逃不掉。 只能在脑海里看着它看好的no1将门重新关上，不到一分钟时间重新捏出一块门锁，把副本世界通往地球的通道，就这么锁死了。 哦，顺带把钥匙吞了。 系统：…… 它想起了一首来自地球的诗。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接下去呢？ 不知道，它忘了。 还有更沉默的呢，程黎出来后，什么大展宏图，什么抱负什么事业，那是统统没有的，他干起了开锁换锁的行当。 每天为了一两百块钱奔赴这奔赴那，还和别人讨价还价，更是靠着一手超绝的开锁技术撬开了某位美丽男士的心房。 美滋滋地结婚成家老公热炕头。 可以说把自己的特长发挥到了极致。 沉默真的是每一晚的系统。 第2章 你相信有恐怖事物吗？ “程哥，怎么办，这种情况我应该找个道士过来看一下对吗？还是说···还是说我应该报警啊！” 阿丘已然疯癫，他来来回回又看了好几遍门牌号，不管他多么不想承认，这确确实实是他的家。 虽然充满了一堆他不能理解的粉色摆件。 程黎突然回头拽着阿丘道：“阿丘，你上次说我长得帅，到底是哪特别帅来着？” 阿丘都要疯了，他想不明白这种时刻程黎还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做什么，感情不是自己家不着急是吧。 他几乎有些怨怼地抬着眼睛和程黎对视，接着迷失在一片黑色的漩涡之中，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牵扯着阿丘的神经，让他整个人都不可自控地颤栗起来，然后果断失去意识，在半空中被程黎拖了一把，扔进屋里软糯的沙发上。 程黎抽出钥匙，将钥匙尾端连带着的眼球嫌弃地扔进垃圾桶，再利落地将门重新甩上，最后懒散地窝进沙发里，摸出手机边叹气边给备注为宝贝的通讯号发语音消息。 “裴哥，忽然来了单生意，我得换完锁再回去，可能要晚点到家了。” 他划开表情包一栏，挑了个哭泣猫猫头发了过去。 如果阿丘还醒着，他一定表示震惊，程黎虽然总是笑着，但其实说话要么敷衍，要么直白到难听，做事也是懒懒散散，虽然换锁很快，但废话和废动作，他是一个也不说，一个也不做。 至少阿丘找程黎开过七次锁，都没听到过程黎现在如此软绵，又带着些许撒娇意味的语气。 那边的人很快发来了一条语音。 是一个有些沉的男声。 “嗯，没事，我也刚好有个客户找我，家里见。” 人声里还夹杂着些许风声，程黎知道对方正在赶路，而且走得还很急，能听出来对方隐在声线下的喘气声。 程黎啧了一声道：　“卖保险的怎么这么忙。” 裴宿，程黎苦追一年，结婚两年的亲亲老公。 虽然程黎一开始是想叫老婆的，但裴宿很讨厌老婆这两个字，大概是男性那没用的尊严感作祟，裴宿始终谋划着反攻的道路。 但程黎在床上总有办法应对裴宿。 比如说喊疼，又比如撒娇。 裴宿心太软了，道德感也太高了，只要程黎有一丁点不舒服，他就想着撤退，又或是程黎撒撒娇，他就被迷得找不到北。 裴宿哪都好，就是卖保险卖得太拼命了点。 想起自家亲爱的，程黎脸色都好起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拖动重物的声音。 “叮咚。” 门铃响起。 程黎收起手机，叹了口气。 屋怪的攻击力实在是太弱了，除了承担点惊吓元素以外没有任何伤害力，如果用它作为一个副本核心展开，那这个副本一定烂透了。 所以为了平衡这一点，在屋怪存在的副本里，会配备一个在屋外游荡的流浪汉。 该流浪汉就是原先被屋怪侵占了房子，不得已被迫在外流浪的原屋主，因为长期流浪而产生了变态心理，握着一把斧头，只要谁没有完成任务就从他的屋子里出来，他就砍谁。 当然，他固定每天都会过来敲门，副本规则规定必须有一位玩家打开房门，回答他一个问题，答对了他就放你走，答错了他就砍了你。 哦，每个屋怪配备的流浪汉不一样，为什么程黎会知道呢，因为他觉得屋怪副本的房子睡起来还挺舒服的，所以他几乎把这个副本当家一样刷。 程黎在门铃声中打开门，对上阿丘癫狂的双眼，他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手里拎着一把斧头，看见程黎就咧嘴笑，露出八颗完整的黑牙齿。 “请问，这是谁的屋子。” 答屋怪我就杀了你，因为屋怪不是真正的主人，答我我也杀了你，因为现在屋怪才是主人。 流浪汉舔着嘴角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这几乎就是一个送命题，如果不能及时绕出这句话的陷阱，就会成为自己的盘中餐。 要饱餐一顿了，流浪汉想。 “我的。” 那人十分坚定道。 流浪汉阿丘：？？？？ 流浪汉等了一会，系统也没有判定答错，于是循着规则硬着头皮又开口道：“请问，宇宙中心的星系叫什么名字。” “程黎。” 流浪汉阿丘：？？？？ 流浪汉抬头看天花板，企图从平时会响起的电子音寻求答案。 这都没反应？ 难不成宇宙中心真叫程黎。 流浪汉是指望不到系统了，系统在程黎脑子里痛苦地发出否认的哀嚎，但除了程黎之外，没人能听见。 流浪汉试探着举起斧头，发现没有规则的束缚，他可以轻易地将斧头举高劈下，这意味着系统不仅没法做出相应的规则判定，并且对怪物也失去了规则的效应。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不再需要遵循狗屁规则，问这些傻逼问题，可以直接随心所欲地想砍谁就砍谁。 流浪汉举起斧头，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锐利的斧头落下，他已经能预见对面人鲜血淋漓，被大卸八块的模样，眼眸被杀意染红。 死内，你这个二傻缺！ 出乎意料地，一只修长白皙，透露着脆弱的手轻轻捏住斧头一角，然后将斧头连带着流浪汉一起拽了进来。 程黎拽着流浪汉趴在垃圾桶上，指着黑色塑料袋里那团烂到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问道：“你害怕它嘛？” 流浪汉此时斧头被夺，手被反压在身后，一张脸直直对着垃圾桶，呈现一个屈辱的跪姿。 第3章 他看着垃圾桶里白花花又血淋淋的东西，咽了咽口水，想说自己比起害怕这个不知名物品，更害怕身后的神秘男人。 程黎见他不答，又将他的头颅压低了一些道：“快点，害怕嘛，我赶着回家吃饭！” 他的声音带上些许狠戾，仿佛有什么压抑已久的东西在渐渐松动。 流浪汉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传闻，一些屋怪副本经常会迎来这么一个怪人，他喜欢窝在床或者沙发上睡觉，如果屋怪的风格不适合休息，他就会把屋怪拽出来威胁它换风格。 还威胁屋外的流浪汉不许敲门吵他睡觉，等他休息好了要走的时候，就会把门外的流浪汉薅进来揍一顿。 那个无限世界里几乎揍过所有怪物种类，在怪物圈里闻风丧胆的杀神玩家，no1。 流浪汉也不知道自己该说害怕还是不害怕，于是试探性的开口：“害…” 然后在程黎的一个挑眉中把剩下的话换成：“害怕个鬼，老子怎么可能怕它！老子吃了它！” 垃圾桶里血淋淋的肉块重新拼合，组成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它刚沾和在一起就哇哇流眼泪，整个屋子回荡着屋怪凄厉的哭声。 屋怪，一款只要不被人害怕并且自身感到恐惧就会自闭的妖怪。 程黎笑容满面地拍了拍流浪汉的脸，轻生道：“早这么狂，你还会丢房子？” 流浪汉张嘴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他就一直跪着，看着屋子变换，一只小小的粉色屋子形状的布偶落在流浪汉手中，甚至惧怕地瑟缩了一下。 流浪汉觉得比起怕自己，屋怪好像更怕面前气定神闲的男人。 程黎坐在沙发上问：“怎么出来的？” “就有一天副本进行得好好的，玩家突然都不见了，面前出现了一道门，本来一直禁闭着的，我们又过不去，就一直发呆，突然有一天那个门松动了一些，我们就钻着门缝出来了。” “出来之后刚好落在这房子，我们观察了几天，决定重操旧业，开启副本。” 流浪汉有问必答，乖巧无比。 出来后操起老本行，继续找地儿变成副本，没想到…遇上了传说中的no1。 程黎的脸色却沉了下去，猜到是当初系统在所有副本里同时放置的大门，企图让所有怪物通过这道门和自己一起来到现实，只是没想到被他反杀了。 他说的突然有一天门松动了，意味着有什么力量撬开了门的力量。 屋怪和流浪汉都属于超低阶怪物，但倘若…那些高阶怪物也从门缝里出来了呢？ 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程黎皱眉，一手拎着流浪汉，一手打开门，蓝色的光波在手掌间凝聚，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吵闹。 “no1，你要干什么！你凭什么把我的小可爱们都送回去！我命令你不许啊！！” 可惜它的命令没用，它的程序被控制着自动运转，准确在几万个副本之中找到程黎手中屋怪和流浪汉所在的低阶副本，然后变成数据流转在程黎的手心。 门开了，不过门外不是楼道，而是一片黑色的虚无，在尽头有一座小小的粉嫩屋子，程黎手中的流浪汉认出正是他和手中屋怪所在的副本。 他们就像垃圾一样被程黎抛了进去，而后门被无情关上。 但流浪汉和手中的屋怪齐齐松了口气，比起回老家，在外面被no1切菜一样切掉，更可怕些。 程黎关上门，看了眼门锁，果真有些许松动的痕迹，虽然不严重，但会让门裂开一条小缝，不知道有多少个副本是这么个情况，又逃逸了多少怪物。 “no1，就算你不帮我把它们都送过来又怎么样，你看，有人做了你该做的事。” 系统嘲讽着，下一秒，更多神经元将它覆盖，将它死死包裹着，不知道是不是按掉了它的声源，直接发不出来声音了。 系统：…… 它也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精神力那么强大，可以完全覆盖它这个数据庞如山海的机器产物。 程黎抬手将门上的门锁拆下，故技重施扔进嘴里嘎嘣吃掉，而后用手中的蓝光做了个新锁换上。 新锁上贴着一个小人花纹，黑发黑眼睛，标准的中式美人长相。 一看就是锁主人特制的。 程黎摸了摸锁上的花纹笑着说道：“裴哥真好看。” 系统：这妻奴，完全没眼看。 阿丘从沙发上醒过来时，正好看见程黎换完锁转身，他头疼的问：“程哥，发生了什么？” “我头好痛。” 程黎面不改色道：“你锁孔里钻进去一只死蟑螂，我帮你换了个锁。” 锁孔里跑进去一只死蟑螂？ 阿丘想问程黎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如此荒谬之事，他自己听听信嘛，而后神经质地看了眼周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哪里不对劲他忘记了。 脑子疼得像被人抽取过什么出来一样。 阿丘看了眼新换上的门锁，古铜色的门锁干干净净，没有黑发小人纹样，但看上去和以往的型号都不太一样，程黎表示是新进的货，阿丘也就没有再追问。 阿丘叹了口气问：“程哥，多少钱，我转你。” 程黎却摆了摆手，递了一串新钥匙给阿丘道：“不用了，那只死蟑螂是因为我来的。” 阿丘：？？？？ 他复杂地看了程黎一眼，这世道，连一个开锁师傅都逼疯了嘛，他默默拿出手机点开程黎的微信。 aa-开锁大将程黎。 麻溜地转了两百块钱过去。 aa-开锁大将程黎已领取。 阿丘瞬间抬头看收拾工具出门了的程黎，心想，不是说不用了嘛！ 你给我还回来！ 第3章 回家做饭 程黎搞定后哼着小曲回家，在路过时候还朝保安大叔随手打了个招呼，程黎走得太着急，完全没意识到最喜欢和他打招呼的保安大叔，这一次完全没有回应他。 程黎在路口找到自己上锁的小电瓶，掏出挂着黑发小人的钥匙启动车辆，呼啸呼啸就往家的方向赶。 连扬起的每一缕头发丝都表达着快乐。 在他走后，一辆吉普停在路口，身穿一身黑色西装的青年从车上下来，长腿细腰，黑发黑眸，五官细看之下有点像程黎随身携带并且还要印在门锁上的小人挂件。 来人正是裴宿，他耳朵上挂着一个黑色耳机，耳机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队长，就是前方那个小区诡异能量超标，速速解决他，就能回家去陪你的达令吃饭了！” 裴宿淡淡的嗯了一声，迈着长腿往小区走，在经过保安室时，又听见耳机传来男人咋咋呼呼的声音：“不，不对，小区里的诡异能量消失了，但····” “但小区门口保安室好像有点不对劲，难道那诡异还是个移动型的，会瞎跑？” 裴宿转头看向保安室，头发半百的保安大叔趴在桌子上，身旁的收音机正在滋啦滋啦乱响，断断续续的电子音从收音机里传出，裴宿只大概听见，偷垃圾三个字。 裴宿试探地敲了敲玻璃窗，里头的保安机械地抬起头，露出两只血色的眼睛，整个人瑟缩着，动作神态不太像人，更像一只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老鼠。 大叔呢喃着：“垃圾，我要垃圾，我要去翻垃圾。” 裴宿对着耳机那边的人道：“小赵，我拍张照给你，确认一下，到底是什么诡异。” 照片很快传了过去，对面也很快给出答复。 “裴队，是一只低阶鼠怪。” “不对啊，我明明从监视器里觉察到一股很奇怪的诡异能量，和之前的诡异源都对比过，绝对是来自于那个神秘的神降世界。” “怎么会是区区一只小老鼠呢。” 裴宿懒得听他废话，直接问道：“整个小区我确定只有这里能感受到诡异。” “如果是裴队的感觉那一定是对的，说不准是监视器坏了，我明天就拿去维修。”小赵说着。 保安室里的大叔已经开始唧唧乱叫了，瞳孔完全变红，嘴里甚至长出尖牙，他冲碎玻璃窗，整个人扑咬上裴宿，只是还没靠近裴宿周身，就被裴宿一脚踹飞，大叔整个倒在转椅上，转了好几圈。 “别把你的脏气味粘到我身上，我爱人会生气的。” 裴宿边说边从脊背里抽出一把长剑，长剑刺进保安室，直直插进大叔的心口，没有鲜血喷出，而是一阵光芒闪过，裴宿剑尖挑出一只灰毛老鼠，从兜里取出一个玻璃罐，将老鼠塞了进去，然后对着耳机里的小赵道：“可以了，让后勤善后吧。” “收到，后勤人员早就准备就绪了。” 话音刚落，不知打哪冒出来两个模样和蔼的阿姨，二人熟门熟路冲进保安室，其中给大叔喂了一管药水，在保安大叔醒过来之后，七嘴八舌地讲述起刚刚大叔睡着了，有一阵大风把玻璃给吹碎了。 第4章 大叔一脸懵逼的听着。 阿姨a：“那玻璃差点把我划伤。” 阿姨b：“就是就是，告诉物业，这也太粗制滥造了，什么质量啊，幸好保安没啥事。” 保安大叔看着破了一个大洞的玻璃窗，心中一阵后怕，把两个大妈劝走之后查看了一下监控，发现监控也被风吹坏了，一阵乱码。 大叔：······ 他发消息骂了一顿物业，然后在看见自己用来消遣时间的收音机时，头皮一阵发麻，于是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两位后勤人员完美完成任务，向裴宿做了最后的汇报，裴宿点点头，示意她们先下班了，明天再准备赶报告也可以。 说完后便上了车扬长而去。 阿姨a感叹道：“裴队真的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阿姨b道：“但也是真好看，真想给他介绍对象。” 阿姨a：“别做梦，听组织说，裴队已经结婚了。” 阿姨b一脸震惊：“不是吧，裴队才26岁啊。” 阿姨a：“26怎么了，法定22就能领结婚证了。” 阿姨b：“和谁啊和谁啊，我刚从别的市区调过来，我不知道啊！” 阿姨a：“听说是个开锁的，脸长得倒是可以，但就是个普通人，还挺弱的，裴队怕吓到对方，就说自己是卖保险，我可告诉你啊，如果在组织里遇见一个叫程黎，你必须说你是在保险公司上班知道吗，这可是异管局特意为了裴队美满婚姻做的伪装。” 阿姨b：“啧啧啧，这年头上个班都要演戏了。” “奖金翻倍。” “程黎是吧，活财神我记住了。” 裴宿到家的时候，家中灯火通明，他脱下在身上板板正正，一点折痕都没有的外套，露出里面满是褶皱，一看就饱禁摧残的衬衫来。 他沉默了会，发觉应该是今天抓诡异的时候用力过猛导致的衣物变形，至于西装外套为什么没变形，因为他根本不穿西装外套去打怪。 那为什么一定要穿着西装外套回家呢，因为卖保险的都这么穿。 金发青年穿着一件小绵羊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他举着锅铲看了裴宿一眼，心疼道：“裴哥累坏了，我在做饭，马上就好了。” 裴宿嗯了一声，将外套放在沙发上，自己进了卧室找了套家居服去洗澡。 等到他洗完澡出来，饭菜已经做好了放在桌子上，而那个金发青年正坐在沙发上捧着裴宿的西服发呆。 裴宿眉头一跳，对方果然开口问：“为什么这外套还是我早上熨得那样？” 裴宿沉默了一会道：“因为它太贵了，我不舍得让它皱。” 那是程黎花了一个月的工资特地去某个西服品牌定制的高级货，虽然对于裴宿来说，是不到三天的工资钱，但却是程黎开了整整一个月锁才能赚到的钱。 裴宿确实舍不得它发皱，这是其次，但主要的是砍怪的时候会沾上怪物奇奇怪怪的身体组织，裴宿完全不想程黎送给自己的东西被这群污秽东西污染。 程黎闻言露出心疼的表情，他叹了口气，突然在想人类有没有什么发横财的机会，但是几乎所有发财的途径都在这个国家的刑法上写着，他不能干。 虽然干了也不会有人抓到他，但裴宿说过法律是最低道德水准，他不喜欢一个连最低水准都没有的人，简而言之，就是不喜欢犯法的人。 所以程黎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开锁吧。 裴宿倾身抱住程黎，手抚上程黎毛茸茸的脑袋，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找个机会告诉程黎，他卖出去了一笔大保险，所以奖金很多，然后恭给程黎一大笔钱。 早知道他就不说自己是卖保险的了，他就应该是说自己是xx保险公司的ceo，直接包养程黎算了。 二人就这么风马牛不相及地殊途同归着，明明过程和解法完全不一样，但最后的想到东西和结果都是一样。 那就是···· 早知道老子不干开锁的了。 早知道老子不说卖保险的了。 某种程度上的殊途同归。 两个人吃完饭之后，裴宿去洗碗，他们家的规矩就是这样，做饭的人不洗碗，鉴于裴宿是厨房杀手，做出来的菜只能杀人不能人吃，所以一般都是程黎做饭，裴宿洗碗。 但裴宿洗碗的时候，程黎也不喜欢自己找事情干，而是粘在裴宿身边，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狭小的厨房门口看裴宿洗碗。 程黎望着厨房里刷着碗的裴宿，纤细的腰肢在眼前晃来晃去，于是没忍住从小板凳上起身，挤进窄小的厨房，揽住裴宿的腰，将脑袋搁在他的脖颈蹭来蹭去，裴宿只比程黎矮一点，是个刚刚好把脑袋搁在肩膀上的高度。 裴宿无奈道：“等下水花溅到你身上了。” 程黎道：“不会的，裴哥洗东西向来不喜欢洒得到处都是，不会溅到我的。” 裴宿也就不管他了，任由他抱着自己。 程黎突然问道：“如果有一扇门，我明明换好锁了，但后面锁出了点问题，那我应该怎么办？” 裴宿刷完最后一个碗冲水，漫不经心道：“那就重新换个锁。” 程黎笑了一下，亲了一口裴宿的脸颊道：“对，我有重新换一个，是不是很棒啊我，裴哥。” 程黎的声音黏糊糊的，像一个拿到糖在讨家长欢心的小孩子。 裴宿将碗碟收好放起，然后扭头给了程黎一个亲吻，这个吻并不绵长，只是蜻蜓点水，但却带着年长者无尽的宠溺。 裴宿比程黎要大两岁，刚遇见裴宿的时候，程黎才二十一岁。 他们的相遇其实也和锁有关，裴宿那时候在杀一个可以操纵意识杀人的诡异，当时斩灭诡异时，那只诡异在最后尽头给裴宿最后一个精神操纵，但没成功。 裴宿带着脏兮兮的衣服下楼时，遇见了正准备去开锁的程黎，青年一头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双澄澈的眼睛望了过去，提着工具箱对着裴宿笑着问道：“先生，是你要开锁吗？” 裴宿的心脏被击中一瞬，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那只诡异的精神操纵其实成功了的，不然为什么他此刻心跳如麻。 如果那只诡异知道的话，一定会被气活过来，别什么都赖在诡异身上，什么精神操纵，那明明是你裴队长，见！色！起！意！ 第4章 变成树 傍晚时分，刘丽丽刚从公司下班，回到自己狭小幽暗的出租屋，羊城市一线城市，阳光都是按每平方多少钱来算的，她一个外来的普通务工人员，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可以买到大城市的阳光。 她拿出从菜市场大妈手里抢来的菜，简简单单地做了个一菜一汤，打开手机打算边刷手机边吃饭，只是今天手机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自己打开了一段音频。 那是一个机械男音，刘丽丽本来想瞬间切掉的，只是那声音刚一响起，她便有些恍惚起来。 “羊城晚间新闻，当代打工年轻人表示，自己常年蜗居在一个不见阳光的地方，像一株缺失了阳光雨露的植物，待在一个干旱幽暗的地方，失去了梦寐以求的自由，无法挪动根部，所以只能待在原地慢慢，慢慢地变成一株枯树。” “渐渐···渐渐···” 声音到后面已然开始真实起来，不再像一个机械音，而是像一个低沉的男人在轻声细语的讲话。 “枯萎。” 刘丽丽有些恍惚，世界好像在她面前不断放大缩小，狭小的出租屋越发狭小起来，头顶的吊灯被她的头部顶起，发出滋啦的电流声，然后碰地一声炸开，桌子上的饭菜开始扭曲，再扭曲，她的耳朵变得灵敏起来，原本不仔细听就听不见的屋外的声音也开始大起来。 她听见隔壁家庭对孩子喋喋不休的教育声，听见有人爬上楼梯跺脚，企图唤醒楼道灯的声音，但其实那个灯在几天前早就坏掉了，她每天都要顶着漆黑摸着楼梯扶手回家。 这样的日子到底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变成一株树呢。 起码不需要挪动，不需要出门，不需要社交，不需要上班，顶破这个屋子，就能晒到太阳，雨露···阳光···自由····空气，都将属于自己。 刘丽丽在意识模糊间听见外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道声音很温暖的，也很有活力。 那个人说：“请问，是您需要开锁吗？” 她对门的邻居腼腆道：“对啊，是我需要开锁，这个锁前几天就有点问题，结果今天彻底锁住了，麻烦你了师傅。” 原来是个开锁的啊，怎么这么有活力呢？ 刘丽丽记得对门的邻居，那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养了一只很漂亮的白猫。 今天裴宿加班，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程黎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恰好有单子找，他便找过来了。 需要开锁的是一个穿白裙的女孩子，说话轻声细语的，程黎花了几分钟帮她换完老旧的锁，然后笑着说道：“好了，这是新钥匙，要保管好哦。” 第5章 对方腼腆地收下钥匙，将钱付清，然后羞涩的问：“师傅，可以给我一个微信吗？下次有什么问题我还找你。” 程黎笑着将手机二维码递出来，连带着右手中指上亮闪闪的结婚戒指，那是一个银色的素圈，正中间刻着一个s。 明显对主人意义不凡。 姑娘愣了一下扫上名字为aa-开锁大将程黎的账号，咬了下嘴唇问“ 师傅你结婚了？” 程黎好不隐瞒道：“对啊，结婚两年了。” 姑娘还在嘀咕着：“怎么这么早啊，看上去才二十出头吧。” “英年早婚啊。” 姑娘总结着。 程黎却只是笑：“因为对方人太好了，总觉得错过了太可惜了，所以想用点对方喜欢的方式和他绑在一起。” 裴宿是一个纯正的人类，拥有着人类的仪式和思维方式，人和人如果相爱的话，绑住对方最好的方式就是结婚，不能像系统说的那样真的把裴宿绑在自己的身体，和自己融为一体，那是怪物的做法。 程黎不想当怪物，也不想犯法让裴宿不喜欢自己。 程黎想和裴宿结婚，因为他想做个裴宿喜欢的···人类。 程黎笑着将姑娘送进门，在看见铁门锁上之后，他收起笑容，有些古怪的看了对门一眼，破旧的铁门后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孕育。 直觉告诉程黎应该看一眼，他总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是在无数个副本里厮杀出来的东西。 他歪了歪脑袋，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于是掏出手机开始百度，撬门会被判几年，犯了什么罪，最后程黎挠了挠脑袋，决定这门得撬，但不能被人知道。 于是他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戳了戳无数神经包裹着的系统，蓝光闪烁，数据在系统身上流转，接着程黎看见正对着自己的监控摄像头闪烁雪花，一片乱码。 他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睛，随手拽下铁门上的门锁，推门而进。 程黎看见了屋内的景象，一株模样奇怪的绿藤盘根错绕着，它的顶部一下又一下地顶着天花板，裂缝从枝蔓间蔓延开来，仿佛要将这屋子顶破似的。 见光藤。 一种常年生活在阴暗之地，必生的追求就是长高，长到足以被阳光照射的地步，喜欢寄生人类，因为人类的血肉可以滋养他们的成长。 神降无限游戏世界里，有几种怪物划分，可以直接伤人的，只能通过规则或自身优势来伤人，还有···会将人类同化成同类的，被玩家们称之为寄生的怪物体。 见光藤就属于喜欢寄生的怪物体。 程黎摸上见光藤的枝条，那藤蔓冒出尖刺，似乎想刺入程黎的手心，用这个人血肉滋养自己。 只是它失败了，尖刺没有办法突破那层看上去薄薄的皮肤，获取皮下的血液。 程黎的皮肤像铜墙铁壁。 程黎眯起眼睛，从藤蔓里察觉出一个人类姑娘的存在，那个姑娘意识模糊，已经陷入了昏迷，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她会被见光藤吃掉的。 程黎拽住往回缩的藤蔓，双手掐紧，声音低沉道：“吐出来。” 藤蔓晃了晃，在程黎手心拼命地挣扎，它长出越来越多的尖刺，统统刺入程黎的身躯，却都无济于事。 它好像害怕起来，将自己所有藤蔓汇聚在一起，张牙舞爪冲击墙壁，似乎在搜寻逃跑的缝隙。 在撞击之下，程黎听见四周响起的投诉声。 “干什么，干什么！” “没事敲什么墙！” “刘丽丽！你在干什么啊！” 程黎听见刚刚换门锁的姑娘敲响这间屋子的大门柔声问：“丽丽，怎么了，需要帮忙嘛？” 程黎叹了口气，于是松开，任由藤蔓从窗户缝处挤出身躯，几根藤蔓争先恐后地往外逃窜。 “丽丽！需要我帮忙报警嘛！” “我报警了哦？” 程黎抽了抽嘴角，听说进了人类警局，是要找亲属来保释的，程黎可并不想在警察局看见裴宿，一个开锁师傅利用自己的特长，打开了一个妙龄少女的闺房，这也太奇怪了。 就算不进去坐牢，程黎的名声也完蛋了，以后谁找他开锁，没人找他开锁等于他没钱养裴宿。 失去生计，无异于将人逼上绝路。 程黎叹着气也翻了窗户。 做人太难了，一点都不简单。 这死藤蔓又跑去哪了！程黎在算了不管了，反正这社区死谁他都懒得管了，和算了管一管吧，裴宿喜欢好人之间徘徊，最后对裴宿的爱战胜了他的懒癌，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弯着不太直的腰，摸了摸墙壁上有什么爬过的痕迹，就这么追了过去。 裴宿到的时候，小小的出租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屋子里的墙壁布满裂痕，看上去非人力可以做到。 门口蹲着一个姑娘在哭泣，边哭边叫着一个名字，约莫是这屋主的名字。 刘丽丽。 裴宿刚从一场诡异的厮杀中脱身，急匆匆赶过来又面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屋子的诡异气息，但诡异不知所踪。 最近不知为何，低价诡异频发，并且都是寄生人体的诡异类型，每一个都附着在人类身上。 异管局外勤能将寄生型诡异和人类分离的就那么几个，几乎都被各地频发的诡异搞得抽不出身来。 裴宿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有几天没能好好回家吃程黎做的饭了，再这样下去，他连回家汲取一下程黎的温暖都没有时间。 裴宿按了按耳机：“小赵，安排后勤安抚一下现场，我去追那只诡异。” “收到，裴队。” 裴宿抬腿就要走，忽然望见旁边铁门上崭新的门锁，还有门锁旁湛蓝色的工具包，包上还挂着一个黑发小人挂坠。 他一见那个挂坠瞳孔一缩，接着转身问门边瑟瑟发抖的姑娘道：“是不是有开锁师傅来过？” 姑娘愣了一会，然后才道：“是有一个，但他应该走了吧？” “应该？” 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显得有些生硬，姑娘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缩得更紧了，她弱弱道：“我关上门前看他收拾走来着，至于走没走，我真不知道。” 裴宿咬了咬下唇一言不发，沉默地将工具包拎起，边跑边对耳机那边的人道：“小赵，帮我查一查监控，看程黎有没有下楼。” “啊？程黎在现场？”那边传来小赵噼里啪啦敲击电脑的声音，而后是小赵的声音：“监控画面显示程黎换完锁看了对门一眼，然后程黎就下楼了。” 裴宿松了一口气，幸好，程黎应该已经走了。 一座办公室里，电脑蓝屏前的青年揉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看着屏幕前的监控，金发青年一开始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接着睁开眼睛往楼下走。 小赵嘀咕道：“怎么走得跟人机似的。” 系统出品假监控，没有任何造假痕迹，就是…人走得有点人机。 第5章 见光藤 逃！快逃！ 见光藤是神降世界里最常见的植物，它生长在深不见底的幽暗之渊，为了见到阳光而不断生长，直到刺破深渊，来到陆地，然后悲哀的发现神降世界里也没有真正的阳光，那是虚假的，游戏世界模拟的一串关于太阳的运行代码。 但见光藤并不明白，它只以为自己始终都没有刺破深渊，所以它为了生长得更好，它开始附着于人体，寄生于被蛊惑的人类□□里，直到将他的血肉吸食殆尽。 为此，见光藤进化出了一身尖刺，用来刺破人类脆弱的血肉之躯，但不知为何，有一天可以为它提供养料的人类都消失了，它差点被饿死。 幸好在即将真的饿死的时候，它抬头见到了真正的阳光，那是从一扇门的门缝里透出来的光，它拼尽全力舍弃了全身的藤蔓，变成一颗小种子才从门缝处逃脱，来到这个充斥着人类的世界，并选中了注定被它蛊惑的人类。 只是在它大展拳脚要顶破屋房，吸食更多的血肉时，金毛人类出现了，这是第一次，它无法刺穿一个人类的□□，尖刺在触及那个人类皮肤之时变成了挠痒痒的小羽毛，差点没被对方的皮肤掰折，这也太可怕了。 尖刺是见光藤身上唯一能用来攻击的手段，倘若尖刺都失去作用，那么见光藤就只剩下疯狂逃窜这个想法。 快逃，千万不能被人类抓住。 它慌不择路，闯入一个幽暗的小街，巷子里的路到处是肮脏的水坑，因为地面凹凸不平，所以水渍无法离开，只能遗留在坑里，指望从来照不进来的太阳将自己晒干。 那是不可能的，就像见光藤要从身后人的手中逃脱一样不可能。 它撞上墙壁，绝望地往上蔓延，打算攀附着墙壁直达大楼楼顶，只是身后有一根藤蔓被人死死拽住，它回头用另一根藤蔓打算来个壁虎断尾求生，只是还没来得及，另一根藤蔓只是刚一靠近，就顺便一起被拽住了。 第6章 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见光藤想。 接着它感受到那两根藤蔓的大力拉扯，几乎要将见光藤拉成两半，见光藤死死攀着墙壁，将自己的藤蔓都拉到变形，企图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只是腾空的身躯让自己清楚的明白，这一切挣扎都不过是徒劳。 它被重重砸在水坑之上，绿色的藤蔓上布满污秽的水渍，可能是声音太大了，墙上的窗户被人打开，露出一张十分不满的大叔脸，他没来得及看外面的情形，开口便骂：“你们在干什么，要打架去别的地方打啊！” 他说话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哪怕看见漆黑巷子里不断狂舞的藤蔓，还有一脚踩在藤蔓上隐在黑暗的青年，他也依旧把话说完了，只是语气越来越小，越来越弱，最后变成了清晰的吞咽口水声。 “那啥，你们···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了，城市猎人为民除害是吗？还是特战士大战怪物三百回合？” “那都不重要，我什么都没看见哈！” 他边说着边打算关上窗户，他看着逐渐闭合上的窗户扉页慢慢呼出一口气，只是下一秒，只剩一个缝隙的窗户被一双纤细的手掰开，他对上一张笑意盈盈的脸，青年的眼睛如黑夜中的雨水，湿漉漉的，但带着独属于黑夜幽暗的潮气，叫人多看一眼都仿佛要被吸进去了。 青年软着嗓子道：“真的没看见吗？” 大叔顶着满头的汗水疯狂摇头，求生欲满满的开口：“真的没看到。” 青年笑了一下又问：“叔叔，我刚染的头发颜色好看吗？” 大叔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道：“··好看。” 接着青年的黑漆漆的眼眸忽然开始冒蓝光，一连串看不懂的数据在那双眼睛里流转，大叔的心里疯狂喊着，不要看不要看，但他还是忍不住看了。 于是在那双冒着奇异蓝光的眼睛引导下，眼神呆滞，整个人像陷入了某种幻觉一般，大叔揉了揉眼睛迟钝道：“发生了什么？哦对，我要睡觉了。” “睡觉，睡觉。” 他重复着指令关上窗户，上床进入沉眠。 程黎停止系统的运转，摸了一把脑门上不存在的汗道：“吓死个人了。” 系统因为被程黎高速运转两次，从程黎的精神力压制中获得一丝喘息，总算能够开口说话。 它嘲讽道：“no1你想当人想疯了吧，你这也叫人？看看你脚下踩的什么东西，人类这一脚下去早就被扎穿了。” 程黎叹了口气道：“不要因为你叫小神经，就每天发神经好不好。” 说着，他伸手拉起地上的藤蔓，看着它浑身脏兮兮的水渍，左瞧右瞧，也没找到一个想下口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程黎只会吃了它，或者把它扔回神降世界，但他没办法把见光藤里融合的人类分离出来，要么一起在程黎的胃部里消化，要么一起被扔到神降世界里去，两者都是死。 程黎偏向后者，因为他真的不想吃人。 刘丽丽死在哪都可以，不能死在他的肚子里。 系统道：“反正她都是要死的，死在哪又有什么分别？no1难道你以前没吃过人吗？” 程黎偏了偏脑袋道：“那不一样，那些人都死了，我不吃他们我就活不下来了。” 系统声音蛊惑道：“那你就想现在和那时也没什么分别，吃了她吧，她本来就应该是个死人。” 程黎：“不要。” 他拒绝得太果断，系统都有些愣怔，但它还是不肯放弃继续问道“为什么？是因为那个裴宿吗？他不会知道的，我可以为你清洗他的记忆很多很多遍。” 程黎摇了摇头道：“不要，因为不好吃。” 系统：······ 程黎想了想，将藤蔓折叠起来，叠成一只小小的章鱼，准备将它带走，只是刚把它拎起来，就听见巷子外有微弱的脚步声，来人将步伐放得很轻，但程黎还是听见了。 程黎看了手中的章鱼藤蔓一眼，刚巧藤蔓用足所有力量在一根尖刺上，刺了程黎指腹一下。 程黎只觉得指腹一阵酥麻，身体里又有一阵电流经过，他知道，是见光藤汇聚所有力量给予的一击，但哪怕是这样，也只是堪堪让程黎松开手了而已。 见光藤身形缩小了一倍，看来那一击对于它的损耗也极大，它落地之后一个弹跳，直直地朝来人奔去。 但它可能这辈子也没想到，它只是从一个地狱奔赴了另一个地狱。 那是一个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青年，不像身后金发青年那样的温和无害，五官很凌厉但也很惊艳，是标准的中式长相，见光藤经过程黎之后，已经不再以貌取人了，它现在觉得长得越无害的人类才是越有害的。 于是它没有刹住向前的步伐，张牙舞爪地前进，要将来人的血肉纳入自己的藤蔓底下，只要···只要它再多吸食一个，那么它就会有更多的力量···只是它的期望终究成空了。 见光藤眼睁睁看着寒光闪过，自己被分尸两半，寒刃从自己最核心的地方挑过，藤蔓深处包裹着的人类混着绿色的汁液掉落在地上，见光藤就这么看着自己和刚吞噬的人类分离，然后丧命于来人的剑刃之下。 是谁？竟拥有着分离寄生的能力。 没有人会给予见光藤答案，它已经没有机会了。 裴宿弯腰抱起地上的刘丽丽，俊美的面庞隐在黑暗之中，他皱眉看了眼小巷深处，总觉得那里好像存在着什么让他心颤的存在，只是他刚抬起一只脚，还没有落下，就听见怀中的刘丽丽发出虚弱的痛呼声。 接着耳机里传来小赵的声音：“裴队，我探查过，巷子里什么都没有，先救刘丽丽吧，她被寄生太久了，只怕有生命危险。” 裴宿说了声收到，抱着刘丽丽从幽暗的巷子里退了出去。 他刚走，程黎就从一旁的夹缝中走出，他对着系统赞叹道：“他可真厉害，我都做不到把他们分离。” 程黎没看见来人的正面，他感受到不同于人类也不同于怪物的气息，所以躲了起来，但很奇怪，当男人收回剑时，他的气息又变成了人类，就好像当他握剑时他便不是人类，收起剑时又重新变回了人类。 脑海深处的系统有些狐疑，它在程黎体内高速运转之后，从这个国家某个最机密的部门成立文件里窥见一丝端倪。 “异能者。” 它说。 程黎有些好奇：“什么是异能者？” 系统解释：“就像神降世界里那些吃了怪物之后，有小概率会觉醒特殊能力的玩家一样，就像你一样，no1，但他们和你不一样的是，你是吃掉怪物的那方，你完全掌握了怪物的所有一切，因为你的精神力完全吞噬了他们。” “但异能者则是将怪物与自己融合，可以保留怪物全部作战能力，他们为了完全不论为诡异，采用镇压模式，用自己的精神力镇压怪物，并使用它们的力量，我们现在见到的这个异能者就是将力量全部凝聚在那柄剑里。” 所以他才会一时像人类，一时又像个诡异。 “我探查到，这个世界在很久以前就有怪物横行，可能是我有次系统维护时泄露过来的残次品，被这个世界的人称之为诡异，而利用诡异融合获取力量的人类被称之为异能者，他们用这种办法守护自己的世界，但这群异能者也很危险，他们常常会因为精神力失控而和诡异彻底融为一体，从而变成新的诡异。” “但永远不要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no1，因为你对他们来说，就是那个和诡异完全融为一体但保留神智的特殊存在。” “你即是诡异···哦不，怪物本身。” 系统总结完毕，no1就是这群异能者眼中完全沦为诡异的存在，还是一个有自身理智的诡异，多么具有研究价值，虽然系统对no1的不配合有些不满，但它并不愿意最完美的no1被这个世界的人做成切片研究。 所以离他们远一点！ 程黎漫不经心听了一大串，在最后一句话时愣了一下，然后对着系统严肃道：“小神经，我是人类。” “是独属于裴宿的人类，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等裴宿下班回家了。” 第6章 异管局 异管局坐落在一个知名景区古街的小办公室，说是小办公室，约莫几十平方，摆着几张办公桌，门口挂着一个潦草的招牌，写着祝你平安保险公司。 从外面看着小，实则从办公室的后门长穿过去，后面一连片的古宅都是他们的。 办公室正门面对一条热闹非常的小吃街，后门却是寂静冷清的无人小街。 景区里有关于这条街的路线都是不予开放的，甚至有专门保安把守，不允许正常人类通行。 这是留给异能者出入的路线。 当初选址的时候，异管局的局长一眼就挑中了这里，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正面深入群众，与人类无限接近，背面留给那些无名的英雄，默默背负起全人类的希望。 第7章 但真实原因大家都很清楚，因为公家报销房租，而这里的房价最贵，又离小吃街最近，异管局的工作人员在这条街的滋养下，人均肥胖几斤。 连局长都圆润了不少。 但景区夜间是不开放的，所以裴宿带着昏迷的刘丽丽回到异管局时，直接走了小吃街，不打算绕路去后面的无人小街，从办公室正门将人带了进去，交给早就准备好接应的医疗部门，然后转头问对着电脑屏幕加班的小赵：“还有其他寄生现象吗？” 小赵从屏幕前抬起头，屏幕蓝光映照着他的两个大黑眼圈，整个人仿佛被女鬼差点吸光精光的模样，他伸出手颤抖地比了个ok的手势道：“今天的夜班外勤是宋队，忙得过来，裴队先回家休息，明天好顶替宋队上夜班。” 裴宿嗯了一声，没有犹豫地转身离开。 夜色很暗，街上的路灯好一个坏一个，小赵吐槽了一下景区的物业工作人员，从玻璃窗外目送裴宿的身影离去。 青年高大的身影走得很快，他拎着一个湛蓝色的工具包，包上黑发小人的挂坠随着主人的步伐而剧烈地摇晃着，显示了提着包的人不平静的内心。 小赵清楚，虽然他已经和裴宿确认过程黎离开现场的事实，但裴宿始终放心不下，他必须亲眼看见程黎好端端地站在面前，才肯放下心口压着的石头来。 “害，爱情让人惶恐。”小赵感慨道：“裴队就在程黎的事情上会这么着急了。” 平时云淡风轻，就算被诡异捅了个对穿，脸上的表情也不会有一丝改变，像一尊浴血的冷面修罗。 小赵刚入职的时候还是很害怕裴队的，毕竟他总是沉着一张脸，说话也言简意赅，活脱脱就是冷面冰山，小赵和他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自己要被冻死了。 然后就是这么一尊冷面修罗，被一个普通人改变了。 异管局上下都对此啧啧称奇。 裴宿回家的时候，客厅的灯还亮着，饭桌上盖着已经冷掉的饭菜，沙发上蜷缩着一个身影，当时买这个房子的时候，因为自己撒了谎，谎称自己只是一个保险业务员，所以自然也拿不出巨款来买下多大的房子，程黎很懂事，他利用自己常年穿梭在各大小区的职业便利，探听到了这间小屋子，然后二人各出一半买下了这套房子。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加起来也不到一百平。 在挑选家具的时候，程黎也尽量挑便宜的去买，所以沙发也不大，至少没有办法完全缩得下一米九的程黎。 金发青年蜷缩在小小的沙发上，他双手环抱胸前，脸埋进柔软的沙发里，似乎做了什么不太好的噩梦，眉毛紧紧皱着，嘴角也没有笑意。 裴宿蹲下身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眉眼，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我最近都没时间好好陪你。” 他将工具包搁在桌子上，黑发小人在桌子上磕出一声响动，沙发上的程黎被惊醒，他揉了揉迷糊的双眼问：“裴哥吗？” 裴宿：“嗯。” 程黎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意，朝蹲在前方的男人张开双手，裴宿接过他温热的身躯，热乎乎的体温覆盖他从外头带回家的冷意，他们彼此拥抱着，程黎向裴宿传递着自己身上的温度，直到将眼前人变得和自己一样的温度和味道，他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只是他松手了，裴宿却重新拥抱了上来，他由蹲着变成半跪在沙发上，手环过程黎的脖颈，下巴搁在程黎脑袋上，顺着柔顺的头发左右磨蹭了一会。 程黎在他胸前闷着声音问：“裴哥，怎么了，是太累了吗？” 裴宿松开手道：“没有。” 他顿了顿又道：“明天公司有点事需要我上夜班，你不要再等我了，自己先睡吧。” 程黎闻言神色有些暗淡，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裴宿所在的保险公司有的时候会很忙，裴宿会经常上夜班没法回家，就算回家了也只是匆匆吃个饭，程黎不太能理解，他老觉得这家公司十分的压榨，甚至一度想劝裴宿不干了，但裴宿表示他和这家公司签了合约，违约要赔很多很多钱，所以程黎只好作罢。 程黎在心底暗自发誓，一定要赚到很多钱，帮裴宿和公司解约，万恶的资本家！ 第二天程黎是被裴宿吵醒的，已经打好领带穿好西服的裴宿弯腰亲了程黎一口，然后就出门上班了，程黎听着裴宿出门的声音，起床从柜子的夹层摸出一本暴富宝典。 他翻了几页，看得津津有味，但只有系统知道，那本书上什么都没有。 这本书是程黎从一个小地摊那里淘的，那时候塑料膜未拆封，地摊老板说此乃天书，只有努力修炼，精进修为，可以窥见天机，获得世界奥妙，拥有很多很多的钱。 说得那么好听，系统扫描过，其实就是一本无字天书。 系统正要开嘲讽，便见程黎眼睛亮晶晶的问，此天机售价多少？ 老板骄傲道：“不要九十九，也不要九百九，只要九块九。” 九块九是一个很神奇的数字，如果你得知这个东西需要十块钱，你会觉得很贵，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九块九你就会觉得，挖槽，真的好便宜好划算。 系统觉得比起那本无字天书，这九块九才真的是致富之学。 但程黎买了。 事实证明，不管是人类还是怪物，还是程黎这种固执认为自己是人类，实则完全脱离人类范畴的怪物，也没法抵抗九块九的魔力。 从那以后，程黎就开始了有事没事翻天书的日常。 系统数次扫描书籍全体，确认一个字都没有之后，于是忍不住问看得入神的程黎：“这上面真的有天机吗？” 程黎看傻子一样看系统：“你的眼睛没有告诉你，这就是一本空白书籍吗？” 不好意思，系统没有眼睛，但系统没这么说，因为系统还是好奇。 系统：“那你在看什么？” 程黎：“在看天机。” 系统：“什么天机？” 程黎合上书籍：“就是没有天机所以才是天机。” 系统：你玩单口相声呢？？？ 程黎在系统的疑惑下缓缓开口：“这告诉我们，暴富是只能空谈的空白书籍。” 这就是天机。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暴富，暴富宝典本来就空空如也。 系统深刻怀疑程黎只是在为了自己无故被骗的九块九找补一些意义。 独属于九块九的意义。 程黎和系统斗完嘴，就收到某个客户的添加申请，客户甩来了一个地址，说明门锁情况，用力过猛，钥匙卡门锁里的，这种情况，只有换锁才能解决了。 哦豁，大单。 程黎拎着工具包就出门了，骑着小电驴一路到达目的地。 客户是个清秀的小男生，看上去应该还在读大学，长得白白嫩嫩的，说话也轻声细语，他见了程黎便有些不自在的搓了搓手，然后指了指卡着钥匙的门锁，示意程黎开始工作。 一般来讲，开锁师傅需要先确认对方是屋主，就算眼前这位客户长得再无害，程黎也不会跳过这个步骤，于是他照例询问。 男生眼神不自然地闪了闪，然后掏出手机给程黎看起了租房合同还有身份证，李由安，名字和地址倒是对上了。 于是程黎不再犹豫，开始检查门锁，奇怪的是，卡死在锁里的钥匙和门锁是不配套的，虽然可以卡进来但是并不能转动锁芯，会折在里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李由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都怪我，我以为戳得进去就是这一把，结果没想到用力太过···折里面了。” 程黎歪了歪脑袋，本来不打算管那么多，结果一偏头，听见屋子里呜呜咽咽的哭声来，很小声，像蒙了一层胶布被掩住的哭声，要仔细听才能分辨出来是个女孩子。 如果不是程黎异于常人的听力，估计什么都不会听见，他皱了皱眉，加快手中动作，将门上的锁拆卸下来，然后将门打开，门后是一个简约的屋子，屋主大概有洁癖，明明是白色调为主，却一尘不染，白得反光。 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存在。 但程黎耳边小声的呜咽一直没有停止。 他捏了捏门，侧耳仔细倾听，发现声音的来源，是在左边的玻璃花窗门里。 程黎在李由安诧异的神色中走了进去，然后快速打开玻璃门，一个小女孩被绑在浴缸里，因为她太小了，又站不起身，脑袋还没有浴缸高。 浴缸正放着水，看样子水面都要没过女孩的脑袋，再接着下去，估计就要被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啦啦啦，最近现生有点忙，而且还在等签约进程，所以现在才更新，呜呜呜呜，抱歉。 但签上了好开心[撒花][撒花] 第7章 男大虐童 程黎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他虽然融入人类社会只有五年，但奈何身怀一只网速超快系统，又悄咪咪地用开锁师傅的身份窥视人类生活。 第8章 眼前这种情形，程黎只能想起来一种可能性，李由安虐童啊…这清秀男大学生是个虐童变态，天，程黎慢半拍的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报警，报警电话多少来着？ 大概是程黎的眼神太奇怪了，李由安的神情从愤怒变成尴尬，接着又有些无措，他在原地跺了半天脚，支支吾吾了半天，就在程黎眼神越变越奇怪的时候，他终于组织出一串完整的语言。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我真不认识她，我也没绑她啊，我没打开水龙头啊…她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家的，真的！我什么都没干啊！她是一周前莫名出现的啊，天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李由安说完后大概自己也觉得不可信，于是颓然低下头，肩膀垂下，整个人无奈地蹲在墙边，仿佛面壁思过，他道：“你报警吧，反正你们很快就会忘记她存在过的，只有我记得。” 李由安摆烂了。 程黎啧了一声，上前拎住小女孩的双手，将她拎出来，惊讶地发现她轻飘飘的，完全没有一个小孩该有的重量，感觉更像一个要再缩小很多的娃娃。 他凑近小女孩闻了闻，女孩抵抗地推开他，眼里有戒备和不易察觉的杀意。 诶，程黎就在那一丝杀意闪过的瞬间，捕捉到了熟悉的怪物气息。 老熟人啊，中阶副本亲爱的一家里，擅长掩藏气息，混入人类玩家行列，迷惑人类对抗自己的父母怪物，最后在人类玩家误以为自己已经完成副本任务，将父母和弟弟的骸骨放在一起企图过关时，结果却悲哀发现任务失败，只能留下来成为新的父母怪物。 洛丽塔，一个被父母抛弃过的孩子，据说只是和弟弟发生口角，却被弟弟残忍杀害，又被父母亲手抛尸掩盖罪证的可怜娃。 洛丽塔厌恶人类，尤其是虚伪的人类。她从来不会放任人类脱离自己的猎物范围，享受将猎物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乐趣。 如果是洛丽塔，她还真有可能绑住自己，并把自己塞到放满水的浴缸里，无他，洛丽塔喜欢用自己无害的外表引起某些人类的关爱之心。 而这些人类，往往是洛丽塔最喜欢的存在。 她不像屋怪和见光藤那种低阶怪物，神降世界中有数不清的好多只，洛丽塔是中阶怪物，中阶以上的怪物唯有一只，所以…这只洛丽塔和他交过手，还差点被程黎吃了。 最后没吃她的原因，是因为程黎下不去口，毕竟洛丽塔还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程黎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李由安道：“说说吧。” 说说你是如何在洛丽塔的手下活着走出这扇门的。 李由安转过头来不可置信道：“你…没失忆？” 程黎摇了摇头，把洛丽塔放在地上，看着她不满地瞪了自己一眼，身上的花裙子快速烘干，又重新回到干净轻盈的模样。 李由安确实还在读书，却没有程黎想得那样小，他在读研究生，而非本科，因为洁癖的原因，所以搬出来自己住了。 那是一周前的夜晚。 李由安睡到一半起来喝水，就见自己家的窗帘在乱飞，但窗户并没有打开，依照缝隙透进来的那点风根本不足以将窗帘扬得那样高。 李由安一开始也没多想，只想把窗帘好好系上。 结果一靠近，他就后悔了。 有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姑娘在那扑腾窗帘玩，因为身形小，李由安从远看还真看不见她，直到走近了，他差点没给吓飞。 他回头看了眼大门，确认它锁得好好，于是转过头来咽了咽口水，思维瞬间发散起来，是鬼？还是什么东西？ 大半夜，锁好的屋门，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女孩…怎么看都是恐怖片的开端。 “然后呢？” 磕着瓜子的程黎问。 李由安坐在椅子上 看着眼前惬意磕瓜子听故事的程黎，有些欲言又止，洛丽塔坐在李由安的脚边，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李由安和程黎身上来回，最后可能是不太喜欢程黎，离李由安又靠近了一点，整个身体都要贴到李由安身上了。 被洛丽塔盯上的人类，真倒霉。 程黎忍不住想。 李由安有些尴尬地拉开小女孩，转头问程黎：“你不觉得我在撒谎嘛？” 程黎摇了摇头：“你没有撒谎啊。” 系统扫描过，一点撒谎痕迹都没有，人类撒谎的时候心跳得可快了，蹦蹦蹦的，仿佛要尸体要从坟地里诈尸。 李由安很平静，心跳呼吸都没有乱，只是情绪稍微躁动了，说明他正在讲诉一个事实，还是一个讲了很多遍没人信的事实。 李由安感恩地看了程黎一眼，他接着回忆起来。 那天晚上，李由安确实差点被吓疯，但他也没疯彻底，最起码没晕过去，他掏出手机报了警，从小到大，李由安都是一个乖小孩，率先接受的教育就是，有困难找警察。 他语不伦次讲完情况后，警察和物业就上门了。 虽然说有怀疑他拐卖儿童的嫌疑，但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小女孩来自哪里，又得送哪去，又是怎么进来的，是不是真如李由安所想，凭空出现。 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两位警察对他进行盘问之后，又去安抚了小女孩，只是刚对上小女孩的眼睛，便听小女孩说：“你们是要带我离开他身边嘛？” 警察道：“小朋友最好是待在爸爸妈妈身边哦，你爸爸妈妈在哪呢？” 小女孩露出一个笑容道：“叔叔可以看我眼睛嘛。” 李由安抱着脑袋道：“然后他们就走了，临走前还骂了我一顿，说我精神有问题，这里哪有什么小女孩。” 李由安被怀疑是精神有问题，他看着两位警察和物业一起走了，并且他能分辨出来，他们并没有说谎，而是真的认为这里并不存在什么小女孩。 但是小女孩分明存在着，还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微笑…是催眠？但一个小姑娘哪来的本事学催眠？ 那又是什么东西？ 有什么东西无形地改变了人的认知。 李由安害怕啊，他发了疯一般敲响了邻居的门，把一个个熟睡的邻居们叫起来，指着自己门口站着的小女孩问：“你们能看见她嘛？” 一开始，那些邻居揉着眼睛问他：“这怎么有个姑娘啊？” “哪来的，抓紧给她父母送回去啊。” “天啊，你上哪拐来的。” 那小女孩似乎意识到什么，于是用那双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七嘴八舌的邻居们，黑白分明的眼里有一丝奇怪的蓝光闪过。 接着，原本热心肠的邻居们仿佛被重新开机一样，劈头盖脸骂了李由安一顿。 “神经病，大半夜不睡觉，还说有什么小女孩。” “你是不是学业太重，精神出问题了？” “李由安，你去看个医生吧。” 李由安恍惚的想，难不成真是他精神力出了问题，最近太累了？学业压力太大了？被导师压榨出幻觉了？ 他看着眼前没什么表情的小女孩，陷入了幻觉和现实的二重拉扯。 程黎又磕了一口瓜子：“那你去看医生了？” 李由安摇了摇头：“没时间啊，不过我认识一个心理学的师兄，他跟我说，区分幻觉和现实的办法很简单，我就观察一下这个对象，是否可以做到现实中能做到的事，又是否做了一些现实中做不到的事。” “但我没时间啊，我刚好有个课题，我忙了一周，每天都睡实验室了，今天才回来，结果钥匙卡住了，你来开锁我才想起来…好像还有这茬。” 李由安是真忙，忙得昏天暗地，忙得日夜颠倒，他哪有空想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他连口热乎饭都很难吃上，可能就是太忙了，所以用错了钥匙，顺带忘记了还有洛丽塔存在。 程黎：“你这么个忙法…精神出问题一点也不奇怪。” 要是他，每天这么忙，没法回家见裴宿，他都想毁灭世界。 系统雀跃起来：“no1你想毁灭世界？” 程黎在脑海里冷漠道：“那只是人类一个夸张说法，小神经，你应该多学一学人类的风趣幽默，才不会误以为真有人想毁灭世界。。” 系统：…… 再说一遍，本系统叫神降。 虽然它也没有再说一遍。 还有，以系统超快网速，它当然知道网络上那些嘴嗨的网民很喜欢用世界毁灭，公司爆炸，来调侃自己的闷闷不乐，但系统只是对于no1能产生这个想法而表示万分的快乐。 万一是真的呢，要是真的该多好 。 系统默默哭泣。 怎么就不是真的呢。 no1被人类同化的速度也太快了。 李由安捏了捏鼻子无奈道：“那也没办法，读书有读书的痛苦，像你们一样去工作就有工作的痛苦，我都读了，只能尽量读好了。” 程黎点了点头，看见李由安脚边的洛丽塔有些担忧的眼神，猜测洛丽塔并不想要李由安的性命，相反……洛丽塔好像很担心李由安的健康。 第9章 李由安似乎也有所察觉，他伸手摸了摸洛丽塔的脑袋安抚道：“没事，我休假了，可以休息好久，陪你找找你父母。” 洛丽塔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人类父母。” 她只有怪物父母，还有一个怪物弟弟，并且还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三只怪物。 最原始的父母怪物和弟弟怪物，早被第一次失败通关的玩家更迭，她迎来送往了许多对父母怪物和弟弟怪物，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还有无数次开启的副本世界中，忘记了他们的模样和存在。 虽然恨并没有消失，但洛丽塔已经忘记恨的本源是什么模样了。 程黎放下瓜子，问李由安：“你不害怕她嘛？” 人类的本能应该是恐惧，恐惧未知，恐惧难以掌握的一切，洛丽塔对于李由安来讲，便是难以掌握的未知。 明明差点被吓疯，对洛丽塔的存在抱有怀疑，那李由安…真的不怕嘛？ “怕啊。”李由安摇了摇头道：“但她又没害我，要害早害了，我找大师杀她也有点过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记不得她，但好歹是个小朋友，总得有个地方去吧。” “就算是鬼，也得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飘，不然她一只鬼在外面无所去处，多可怜。” 洛丽塔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脑袋扎进李由安的怀抱，小声说了句：“谢谢。” 程黎抽了抽嘴角，脑海中的系统感叹道：“这就是人类所说的圣母嘛？” 程黎：“他只是很善良。” 善良得很不顾自己安危就对了。 “对一只怪物善良是无用的，no1，洛丽塔迟早玩腻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三元的灌溉[撒花]，么么哒 第8章 洛丽塔 李由安并不清楚洛丽塔的杀伤力，但程黎和系统很清楚，那是一个表面无辜无害，实际上可能在暗地里磨刀的小怪物，哪怕如今表面上对李由安乖巧听话，也随时有可能反水。 程黎在思考是否应该任由洛丽塔留在李由安身边，但如果不留在李由安身边又应该去哪了，难不成跟着程黎回家，不可能，程黎不可能放着一个那么大的危险进入他和裴宿的爱巢。 或者吃了她？ 程黎打量了一会洛丽塔，收到对方龇牙咧嘴的警示，那警示虽然恶狠狠的，却带着主人真实的惧怕。 程黎知道洛丽塔认出了自己，毕竟很少有在程黎手底下逃生，对程黎印象不深刻的怪物。 no1，所有怪物恨得牙痒痒的第一玩家。 洛丽塔永远都记得遇见程黎的那个副本，她原本顺利地混在人类玩家之中，取得某个领头玩家的喜爱和怜悯，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一个可怜的好怪物。 她带领着他们站在了父母怪物的对立面，引导着这群傻瓜仇视父母怪物，一步又一步，让这群新玩家和早已死去的旧玩家变成的怪物互相厮杀，在最后一战时，洛丽塔几乎可以预见这一场副本的失败。 没有人能想到这一切的源头，来源自一个可爱又娇俏，无辜又柔软的小女孩。 但一切都因为某个变数而被改变了。 变数就是程黎，这个后来成为no1的男人。 程黎在玩家队伍是不合群的，也是安静的，沉默的，他的存在感很低很低，洛丽塔第一次见这次副本玩家时，差点就忽略了他。 当副本进度过半，他们已经在洛丽塔的引导下要去寻找父母和弟弟那不存在的骸骨，在客厅展开的一次讨论。 那时候程黎就安静地缩在最角落边，一米九的大高个，缩起来的时候原本也应该是大大的一团，偏偏却没有人注意他的存在。 领头的玩家坐在沙发上高谈阔论，在洋溢着恐惧和不安的人群中，试图传递信任和友爱，但洛丽塔一眼就看穿他面具的伪装，表面对着恐惧的玩家释放友好信号，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所有玩家的任务，实际上却在心里想着找多几个替死鬼，恶劣得很。 洛丽塔喜欢玩弄这样的玩家，喜欢撕下他们伪善的面具，喜欢他们面对自己最真实的恐惧，就像很多年前，她从冰冷的后院里爬出来，于一个雨夜回到温暖的家中，睁着冰冷的瞳眸笑嘻嘻的问自己的父母：“爸爸妈妈你们爱我吗？” “我真的好冷啊，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我独自埋在那里呢？” 父母眼底流露出对于死亡最真实的恐惧，以及真心实意地告悔求饶，哪怕他们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只是因为要死了，所以才后悔。 洛丽塔不在乎。 程黎是洛丽塔最不喜欢的那种玩家，也是玩家里最不讨喜的那种类型。 他没有参与过一次玩家行动，总是一个人行动，谁也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又得到什么情报，他不和任何人来往，渐渐的，大家把他当成了一个随时可能会死的孤羊，没有人在意他做了什么，连洛丽塔都差点忘记了他。 在领头羊颁布任务的时候，他沉默无言地爬起身准备离开羊群，在其他人的质问和疑惑之下，没有犹豫地离去。 大家都认为他会是接下去死去的玩家。 洛丽塔也认为是。 父母怪物继承了她真正父母的弱点，那就是怯弱，他们只想挑选好下手的玩家，在一开始尽量避让那些强势的玩家，明明早就死过一回了，却还是那么恐惧死亡。 所以他们会在洛丽塔的指导下对这匹不合群的羊发起攻击。 当夜，父母怪物果然造访了程黎的卧室。 洛丽塔在领头羊玩家的房间里，坐在椅子上晃悠双腿，听见外头传来怪物的拖着斧头逼近程黎房间的声音，满意地笑了笑，窝在领头羊玩家的怀中软绵绵道：“洛丽塔可以为您做任何事哦~” “只求您，不要像父母一样放弃洛丽塔。” 才怪。 洛丽塔在领头羊的怀中扬起一抹邪恶的微笑。 领头羊玩家被蛊惑一般眼神迷离，正要开口对亲爱的洛丽塔表达自己对她的喜爱和同情，只是刚刚开口叫了一声洛丽塔。 门就啪得被人踹开了。 踹门的人是程黎。 拖家带口的程黎，他左手拖着一个男人，右手拖着一个穿着女仆装的···男人，上个副本有个女性玩家凭借着敏锐的感知，没有轻信洛丽塔，带着自己的伙伴全逃了。 所以洛丽塔一个女性玩家都没留下，这个副本只能勉强用一下其中一个男玩家做妈妈。 谁说男妈妈就不是妈妈。 反正大家都知道神降世界颠得很，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了。 系统：我不是我没有，你污蔑！ 程黎双手拎起二人，对着洛丽塔诚挚发问：“这是你爸爸妈妈？” “他们说丢了个女儿，希望我帮忙找到她，请问丢的那个女儿是你吗？” 现场一片寂静，领头羊玩家被程黎吓出一声尖叫，尖叫之下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看着洛丽塔的眼神不复平和和迷恋，只剩下理智的恐惧。 他为什么会在一个副本世界里对一个怪物如此喜爱，以至于对她言听计从，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小孩子吗？她说的故事就一定是真的吗？副本里的怪物真的可信吗？ 洛丽塔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建立起来的信任，因为人类应该有的恐惧而被短暂抽离。 她几乎要气疯。 但该演的戏还得演下去，她可怜兮兮地对着程黎道：“可他们已经失去理智要杀了我，你们不是为了帮我组成亲爱的一家而来吗？只有将他们的骸骨都聚在一起放进壁炉里，就可以帮他们恢复神智了，我们就又是亲爱的一家人了。” 洛丽塔卖了一波可怜顺带说出了错误的任务提示，因为扮演怪物的玩家是被洛丽塔用壁炉烧死的，所以他们极其痛恨壁炉，如果放进去他们就会发疯，正确做法应该挖出原先用来埋洛丽塔的后院草地里，真正的父母骸骨。 程黎哦了一声，拎着左右晃荡的两只怪物，思考了一番，最后用女仆装上的带子将他们绑在一起，还贴心地系了个蝴蝶结，最后递到洛丽塔面前道：“你爸妈啊，那还给你。” 洛丽塔：？？？？ 领头羊玩家：？？？？ 感情刚才什么都白说了，他就只听进去了原来他们是一家人，其他什么都没听是吧。 洛丽塔瑟缩着缩进领头羊怀中，再次强调道：“他们会杀了我的！” 程黎一脸了然道：“所以我把他们捆住了啊。” 洛丽塔：······ 这是捆不捆住的事吗？ 洛丽塔觉得不是，但程黎很明显觉得是。 “他们到处乱蹿，很影响我睡觉的，你是他们家属，这是你应该负责的事，所以委屈你了，忍一忍吧。” 程黎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直接又加真诚，还特别有道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道理，但洛丽塔就是无法反驳。 这是她父母吗？按照目前这个副本来讲是的，家属应该管父母的事吗？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讲，是的，但为什么要在神降世界里讲逻辑？？ 第10章 洛丽塔没想明白，但如果她这么说了，剩余玩家怀疑她，不肯执行任务怎么办？ 程黎十分有理有据，洛丽塔无法拒绝，再加上领头羊玩家不敢和父母怪物呆在一起，果断弃了洛丽塔而去。 洛丽塔就这样和父母怪物关了一整晚。 洛丽塔差点没能把持住上去咬断程黎的脖颈。 再等等，再等等，等到明天他们做完任务就好了。 洛丽塔就这么憋屈地等到了第二天，他们从地下室带出三具骸骨，两具大的，一具小的。 她眼怀期待的看着玩家们把骸骨放进壁炉，看着壁炉里扭曲痛苦的身影，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接着在所有玩家翘首以盼任务成功之时，从背后取出一把斧头，将最近的一个玩家砍成两半。 惊恐，不可置信，痛苦，这些都交织在一起，成为了洛丽塔的养料。 她满意地大笑着，四处寻找程黎的身影，她一定要撕了这个混蛋。 程黎站在一旁叹了口气，在四下逃窜的玩家中显得镇定非常，他无视周围的哭喊声，直直地朝洛丽塔走来，在洛丽塔挥舞下斧头时，像掰糖饼一样把斧头掰断了。 他见斧头断了还有点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上一个吃掉的怪物力气很大，我好像继承了他这一点。” 洛丽塔：？？？ 他在说什么？ 吃怪物？？？ 神降世界确实可以吃掉怪物，也有概率会获得怪物的能力，但更大的概率是承受不住怪物庞大的污染而沦为怪物本身，几乎没有人能从中解脱，维持原样。 眼前这个双手双脚俱全，浑身没有一丝怪物气息的玩家说他吃掉了怪物并且继承了那个怪物的能力？ 怎么可能。 恐惧，害怕所有本该由她去观赏别人的情绪，统统在自己身上出现，她几乎是立刻尖叫起来，转头就要跑。 结果还没跑成，就被人拽住，顺带咬断了一条胳膊，始作俑者就蹲在原地啃了几口她的胳膊，然后将血肉吐出，非常嫌弃道：“果然，一点都不好吃。” 被吃了还被嫌弃的洛丽塔本人：······ 程黎伸手摸了摸洛丽塔的脑袋笑着说道：“啊，虽然也不是说难吃到吃不下去，但你看上去很可爱，就不吃你了。” 他摸出怀中的三小节指骨递给洛丽塔，指着其中两节大的说：“这是爸爸妈妈。” 又指着小一点的那个道：“这是弟弟的。” “亲爱的一家人，哪怕变成骨头了也应该待在一起，对吗？” 洛丽塔想说不对，但副本规则就是如此，只要洛丽塔看见了真正的家人骸骨，玩家便算通关，哪怕洛丽塔再不情愿，也得在程黎的恐惧中流下眼泪并不甘道：“对。” 亲爱的一家人，就是应该生死都待在一起。 所以洛丽塔将他们杀害之后，又重新埋回了那个后院的草地里，一具骸骨叠着一具骸骨，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起。 没有人能从这个可爱的家庭里得到解脱。 她望着程黎一字一句道：“谢谢你，好心的旅客，你帮助我找到了我真正的家人，并让我们得以团聚，你得到了洛丽塔的祝福，当你穿戴洛丽塔最喜欢的洋裙时，你眼前人或怪物将为你提高百分之五十的好感度。” 程黎眼角抽了抽：“好鸡肋，还不如吃了你算了。” 洛丽塔笑着说道：“过时不候，副本已结束，请玩家马上抽离副本世界。” 再见吧您，滚远点！ 第9章 省事一点 洛丽塔没想到出了神降世界还能再遇见程黎，她缩在李由安怀中，朝程黎露出两颗尖锐的牙齿，虽然凶狠，但只有她知道她底气有不足，连带着长好的胳膊都开始抽痛。 她的胳膊得了一种病，一种见了程黎就会开始痛的病。 程黎望着李由安认真问道：“你真的要留下她吗？” 李由安犹豫着点了点头，对着程黎道：“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说的这些，但···如果没有地方安置她，那就先放在这吧，反正我也挺忙的，大不了不回来就是了。” “太麻烦了。” 程黎忽然出声，并起身对上李由安的眼睛，蓝光在眼眸中流转，他轻声道：“省事一点，忘了她的存在吧。” 李由安迷迷糊糊倒了下去，脑袋被程黎一只手接住，另一只手则拽住了起身要跑的洛丽塔。 洛丽塔回头咬上程黎的手背，结果只啃出了一个小牙印，原本可以轻易咬穿人类臂膀的洛丽塔，此刻只能在程黎身上留下一点小小印记。 程黎比之前在副本遇见的时候还要强了，洛丽塔愣了愣，听见程黎有些抱歉道：“啊，好像是吃过一个很难啃开的怪物，所以现在身体有点结实。” 这是有点结实的事吗？ 洛丽塔震惊地看着程黎，暗自猜测程黎这是吃了多少只怪物，怎么还没爆体而亡，而当初他嫌弃自己不好吃所以放过了自己，那现在呢？ 谁来告诉她，这只大杀神的口味变没变？ 可千万别变，洛丽塔祈祷着。 程黎的口味也确实没变，他饿的时候确实什么都吃，但现在他非常挑食，以前都不喜欢吃的，现在肯定更不喜欢，他将洛丽塔随手抱起靠近李由安家门道：“我给你想到一个好去处，你放心。” 一开始是他当人类当久了，也用人类的方式去思考了，下意识以为洛丽塔这个小朋友，需要去到一个有监护人的地方，但洛丽塔并不是人类小孩，她是一个副本核心的怪物，从哪来的自然应该回哪去。 程黎决定把她送回去。 洛丽塔：完全不敢放心。 程黎在手心凝聚蓝光，系统在庞大的数据中找到洛丽塔的中阶副本，他伸手拽住门往里一开，门里又是一扇铁门，门牌上挂着副本的名字，亲爱的一家。 程黎正准备将手中的洛丽塔扔回去副本世界的时候，洛丽塔却开始放声大哭。 “啊啊啊啊啊啊！” 洛丽塔不止长得是个小孩模样，哭声也是一比一还远孩子的吵闹，只是比普通小孩要多几分诡异的幽怨。 程黎毫不动摇，正要将她扔走，洛丽塔却在此时开口：“不行，不行，我还有东西在外面，我必须找到才可以。” 程黎顿了一下问：“找什么？” 洛丽塔抽泣道：“爸爸妈妈的尸骨。” 啊？真找爸妈？ 程黎歪了歪脑袋，将门重新合上，看着洛丽塔问：“他们也跑出来了？” 洛丽塔吸了吸鼻涕道：“是的，原本我没打算出来的，没有玩家了多好，我每天就在家里拆他们骨架玩，但有一天拆着拆着，弟弟就带着爸爸妈妈从门缝跑了，我才出来找他们的。” “如果没有他们，亲爱的一家就没法运行，副本就要永久关闭了，洛丽塔就会跟着一起被关起来，我不要。” 洛丽塔嚎啕大哭，她真哭的时候什么表情什么蛊惑全忘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眼泪跟鼻涕都喷了出来，哭得那叫肝肠寸断和丑陋。 程黎有些头疼的看着她，在她哭了将近三分钟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打断：“在哪，快点找到他们，然后一起滚。” 算了，找到了一起送回去吧，免得以后遇见了这个门还得开两次才行。 更何况，亲爱的家要是被关了，她爸爸妈妈弟弟还不一定送得回去，虽然可以吃掉算了。 但可以选，程黎还是不想吃。 他戒怪物很多年了。 洛丽塔抽抽噎噎道：“不知道哪去了，他们藏起来了…” 在程黎危险的目光中，洛丽塔接着道：“但这一周里，我已经模糊感应到方位了！” 但洛丽塔也不能留在李由安身边，程黎想了想，最后一拍脑袋，将洛丽塔抱起来道：“你不能留在这里，感受到方位了是吧，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们，但我有一个条件。” 洛丽塔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别说是当小孩了，只要能活命，洛丽塔做什么都可以。 三分钟后，洛丽塔站在程黎身边，看着程黎和失去记忆的李由安告别，整个人脸色臭到极致。 李由安摸着有些发疼的脑袋看了眼洛丽塔问：“师傅，这是你家小孩？真奇怪，刚刚有在的吗？” 程黎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她是刚刚才来找我的，锁我已经换完了，两百块。” 李由安痛快地支付了，并蹲下身来摸了摸洛丽塔的小脑袋称赞道：“你可真可爱，好了，跟家长一起回家吧，拜拜。” 洛丽塔拉着一张臭脸，她在程黎威胁的目光中，不情不愿举起手和李由安说拜拜。 她耳后有一块蓝色的印记在不断发光，这是程黎利用系统出品的镣铐烙印，可以封闭洛丽塔的怪物能力，让洛丽塔变得和普通人类小孩一样。 被封闭能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可以说没有一个怪物愿意接受自己体内充沛的力量被压制，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尤其还是人类小孩。 第11章 洛丽塔几乎想收回自己说的什么都愿意的话来，她不愿意，她超级超级不愿意，她宁愿被永远关回副本亲爱的家。 但她不敢说，因为其实她也不是很想真的被永久关回亲爱的家。 至少，必须和爸爸妈妈弟弟的骸骨关在一起 。 这是洛丽塔的执念。 比洛丽塔更不情愿的是系统。 它的镣铐烙印一开始只是为了惩罚一些不听话，在副本里乱来的怪物，结果现在沦为程黎用来制裁怪物的镣铐。 制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担心怪物会伤人。 怪物本来就应该伤人，为了这个理由而制裁它亲亲可爱的洛丽塔，系统简直气到在程黎脑海中闪烁数据乱流。 程黎十分庆幸今夜裴宿晚班，没法回家。 所以他放心地把洛丽塔带回了家，他只愿意给洛丽塔一晚的时间去寻找所谓的爸爸妈妈弟弟，超过这一晚，程黎会重新考虑起洛丽塔的安置问题。 他根本不在乎洛丽塔出去外面会危害谁，也不太在乎亲爱的家是否真的会被关闭，他最在乎的只有，洛丽塔不能给他添麻烦。 “那需要给我一点力量，我才能更快感应到他们。” 洛丽塔辩解着，企图为自己再争取一下。 程黎将她无情镇压：“系统说你心眼很多，有了力量随时会跑。” 系统在程黎脑海中疯狂吐嘈，它明明说的是，洛丽塔是很聪明的类人怪物，她知道该怎么做对自己最好。 洛丽塔咬了咬牙：“它又不了解我，它怎么乱说话…不对？你怎么能和系统说话？神降世界高层怪物都在传，系统被no1撬走叛变了，难道…？” 她眼神惊恐起来，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程黎就是传说中撬走系统，令系统叛变的no1？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程黎，对方窝在沙发里淡淡道：“什么撬走？是它自愿跟着我走得。” 他摸了摸下巴回忆道：“它那时候知道要跟着我走，表现得可开心了。” 系统：…… 系统：青天白日的瞎造谣是吧，它明明只在发表入侵感言时特别开心，但程黎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洛丽塔讪笑道：“那它一定是迷上了您无与伦比的魅力。” 开什么玩笑，如果程黎真的是no1，洛丽塔哪还有和他作对或者不从的心思，那可是高阶副本都过了个遍，走到世界核心系统面前，最后大概率是把系统反杀了的牛人。 惹不起惹不起。 洛丽塔决定抱紧大腿，程黎说太阳打西边出来，她都会想办法让西方变成东方。 就是这么没骨气。 系统眼睁睁看着一个中阶怪物就此堕落，失去了一个怪物应有的尊严和骨气，它气到彻底闭麦了，连数据流都不闪烁了。 程黎：“我就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带我找他们，明天之后，你只有两条路。” “你被我扔回去。” 他接着道：“或者你连带你全家都被我扔回去。” 洛丽塔浑身一颤，小小的身躯来了个立正，她恳求道：“求，解除一点点镣铐，让我用力量努力感应一下。” “如果他们今晚不对人类发动攻击，我没有力量也还是感应不到具体位置的。” 程黎瞥了她一眼：“那你就祈祷他们攻击了人类。” 洛丽塔：…… 亲爱的no1，还以为他挚爱人类呢，结果居然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来，半点不在乎你可爱的人类了嘛？ 你的人类发来致电：亲爱的no1阁下，我不在是您的最爱了。 程黎一把挂断电话，挚爱？什么挚爱？他的挚爱只有裴宿。 他就一颗心脏，分给裴宿就够了，哪来还能装得下其他人类。 博爱？ no，no1先生是一只只爱一个人类的……怪物，虽然no1先生不认为自己是怪物。 第10章 亲爱的一家 漆黑的夜晚，是诡谲生物活动的最佳时间。 羊城小公园的路灯于前几天报废，如今也没修好，所以有一段街道是昏暗的，青年带着手机来到此处，手电筒打着灯，坐在长廊边上，似乎在等待什么，他纳闷道：“师兄约我来这干嘛，什么实验数据非得现在给？” 他身后的草丛窸窸窣窣，有什么东西在暗流涌动着，他听见这细微的声音转头去看，却只能看见任由风吹的草尖。 “真奇怪，明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青年摇了摇头，忽然听见自己的手机发出一阵声音。 是一个轻柔的男声，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和，让人无端生起认真听得心思。 “亲爱的一家人里应该由什么组成？” “爸爸，妈妈，还有孩子。” “可怜的父母失去了其中一个孩子，他是一个很可爱的男孩，路过的好心人啊，能不能麻烦你，帮帮我，让他们一家人团聚。” 几公里以外的住宅里，娇小的洛丽塔从沙发上睁开双眼，神情严肃，她耳后的印记不断闪着蓝光，她板着脸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抬腿迈上窗台，小小的姑娘站在窗户之上，望着离自己有好几层楼高的地面，她看着某个方向出神。 程黎将洗净的草莓放上饭桌，又写了张好好吃饭的字条给裴宿，然后瞬移来到窗户边，拽住了已经迈出一只脚打算跳楼的洛丽塔。 小小的身躯在他手中不满地晃动起来。 “干嘛！我找到他们了，很快你就能把我们一起扔回去了，你阻止我干什么！等下他们跑了！” 程黎将她拽了回来，指了指楼下路过的一个拾荒者，又戳了戳她耳后的蓝光道：“你没能力飞，跳下去只能像人类一样跳楼，你是打算砸死她吗？” 洛丽塔瞪大眼睛：“砸死她不是刚刚好嘛，我可是怪物，人死得越多我才越开心！” 程黎没有回答她，只是将她夹在胳膊底下，在桌子上拎上小电驴的钥匙，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跑下楼，然后开车。 但普通人类并没有三秒下一个楼梯道的速度。 但程黎也不在意那些，反正也没有人类会看见，看见了再说。 这是洛丽塔第一次坐人类的交通工具，她的感受就是不好，很不好，十分的不好，明明解开力量的镣铐，她可以立刻马上瞬移到那边去，但却要浪费几分钟在路上的过程。 洛丽塔真的十分不明白程黎。 “你不是很在乎人类吗？万一去慢了人死了怎么办？” 程黎坐在前面头也不回道：“不会慢的。” 小电驴拐进无人的街道，直直撞向墙壁，洛丽塔忍不住闭上眼睛，在冲击来临之前，先到来的是属于自己母亲的声音。 “你愿意帮我，让我的孩子活过来吗？” 一架骷髅骨抱着怀中的小骷髅问站在对面的青年。 神降世界里的怪物都有自己莫名的坚持和习惯，可能是受系统掌控多年，比如洛丽塔习惯了先融入人类，获取人类的信任，在人类最信任自己的时候将他杀害。 比如屋怪副本里的流浪者，明明可以直接砍下来，却还是会遵循习惯问程黎一些问题，又比如见光藤，抗拒不了见光的特点，哪怕是逃跑都要遵循趋光的习惯，尽量往高处攀爬，又为了储存养分，所以没那么快将刘丽丽全部吞噬。 洛丽塔的父母也不会例外。 在副本中寻找可爱女儿的父母怪物，是由洛丽塔操控的失败玩家，但真正的父母怪物，从来没有寻找过洛丽塔，他们长埋在后院草地之下，在被经历一番挫折的玩家挖出来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能否帮助他们的儿子复生。 如果他们复生了，就可以帮助玩家对抗洛丽塔。 这也是副本陷阱之一。 副本通关的条件是组成有关于洛丽塔的亲爱一家，而不是失去洛丽塔的亲爱一家，玩家常常会陷入误区，认为将后期进行杀戮的洛丽塔除掉就可以通关副本。 真正的通关的办法，是取下他们的一节骨头，放在洛丽塔面前，让洛丽塔心满意足地拥着骸骨放弃杀戮。 洛丽塔只想抱着爸爸妈妈和弟弟的骨头睡觉，能有什么错呢？ 程黎记得当初，他在后院挖尸骨的时候，因为懒得听这些骨头的废话，直接拽了几节指骨就走，也算阴差阳错。 令人意外的是，站在骷髅怪对面的青年，正是分别不到几小时的李由安。 他在骷髅的问候下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神情略带惶恐，但比起大呼小叫的其他玩家，已经算得上镇定了。 洛丽塔也不急着走上前了，她似乎也很好奇李由安的答案。 李由安迟疑的开口：“大姐，人死不能复生？” 骷髅架顿了一下，然后用温柔至极的声音道：“可以的，只要你答应我，神使能做到一切，我的孩子可以重新拥有像你一样的眼睛，一样的下巴，一样的头发····他会是我最可爱的孩子。” 李由安咽了咽口水，想说点什么，只是在骷髅架陷入回忆的温柔嗓音中吞咽了回去。 第12章 “妈妈。”洛丽塔忽然出声打断骷髅骨，她笑着说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弟弟已经死了，神明降临都无法让他复生。” 她舔了舔嘴角道：“因为我会让他再死一次。” 李由安这才发现洛丽塔和程黎，他蹦哒起来，三部并成一步，中途还闪躲了一下骷髅骨的肘击，飞速来到程黎身边，腿一软，直挺挺地跪在程黎的脚边，他抱着程黎的腿就开始颤抖。 镇定都是强装，李由安实际上怕得要命。 但他已经比寻常人要镇定得多。 骷髅骨有些可惜道：“平和一点接受神使的蛊惑不好吗？” 程黎好奇问：“神使是谁？” 骷髅骨充满向往道：“是帮助我们打开门的人，是我们的引路者，我们的no1！” “他带着系统回来解放我们了，他们让我们肆意存在在这个世界，让我们一家在可恶的洛丽塔手中解脱，他还赋予我儿子寄生的能力，我可以将他放进人类的躯体里，复生成长，然后我就能重新见到我的孩子了。” 洛丽塔闻言看向程黎，黑白分明的眼里写满质疑和谴责。 她默默朝程黎远离了几步。 感情这个no1钓鱼执法，装傻充愣，明明就是他打开了门，还帮助了她可恶的父母弟弟们，居然还要求她找到他们，坏了，这该不会是请君入瓮，把她骗进来杀吧。 洛丽塔又挪后了几步，在心里盘算了会该怎么逃跑。 程黎全程看在眼里，他抽了抽嘴角道：“你还没有这个价值，让我为了你设局。” 一个中阶怪物而已，废不上用多少心神。 洛丽塔心想也是，于是又挪回来了几步。 程黎看向发颠的骷髅架问：“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神使，no1，他在哪？” 骷髅架空荡荡的黑洞看了程黎一眼，明明是两个大黑洞，偏偏有那么点谴责的意味。 “神使的下落，又岂是我们能知晓的。” “好吧，那就是不知道。”程黎转了转手腕道：“那你老公呢？快叫出来，一起上吧，免得我一个一个送。” 趁着夜色，趁着裴宿不回家，趁着没人知道，程黎又要换一个没人付钱的锁。 真的是亏本生意。 骷髅架眯着黑洞看程黎，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总觉得好像以一个奇怪的视角见过程黎，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但骷髅架不觉得那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骷髅架只是叹了口气，怀着恶意道：“可是···那位先生已经聆听完神使的箴言，答应复生我的儿子了。” 程黎和洛丽塔同时看向李由安，李由安坐在地上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道：“我没有同意啊？” 骷髅：“可你也没有拒绝啊，神使说只要在心里有一丝的同意，都会被箴言的力量截取，视为同意。” 强买强卖啊，程黎在脑子里闪过这个说法，这不就是他有的时候，明明这个锁也没到必须换不可的地步，但是因为屋主的迟疑和犹豫，在表露出可以拆的意思之后，他光速把锁卸了重装的事情一样嘛。 这还遇见了一个比程黎更过分的行家啊，程黎觉得要是那个什么神使来干开锁，估计能挣更多，但会不会有一天被屋主打死，程黎就不确定了。 毕竟这很缺德，是真的缺德。 “这也太缺德了吧！” 李由安大喊出声。 “哪有这样的，不拒绝就代表我同意，他不知道人类语文学上有委婉拒绝这个东西存在吗，我不是没有拒绝，我只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措辞！你懂吗？” 大概是太无厘头了，李由安从地上站起身来，对着骷髅架一顿输出：“哪有这样的，我刚刚只是在想该怎么拒绝你，你才不会太难过，我居然还考虑了你一只怪物的心情，你却这么自私自利，重来，重来，我这次铁定拒绝你！绝对！” 可恶啊，给老子重来一遍！ 第11章 男大后悔 俗话说，世上什么药最难买，自然就是那后悔之药，虽然李由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后悔，但你如果现在问他后悔吗？ 他必定回答你，后悔，十分的后悔，他后悔不应该答应师兄半夜出来进行学术的非法讨论，就应该把学业上的事情全部交给课堂，而非这个即将毁了他一生的小公园。 遥想当年，刚踏入研究生学院，青春洋溢的李由安迎来了几位顶着黑眼圈幽魂一般的师兄师姐，那时候第一次见面，师兄师姐便为他留下了一句名言。 他们说对知识的过分渴望会毁人一生，淦！师兄师姐诚不欺我。 骷髅架在李由安的连声谴责下十分坦然，她是一只怪物，她为什么要有道德感，她还是一只没有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怪物，她为什么要学会人类的委婉措辞。 怪物不知道，怪物什么都不懂的。 于是骷髅架坦然开口：“反正，这件事就是这样，我的孩子现在就在你体内，洛丽塔，你要是想杀你弟弟，那你就杀了他吧，只要宿主不死，寄生体也不会死去。” 骷髅架嘻嘻哈哈笑了起来，并不整齐的下颌骨咯咯乱响，她道：“不过我猜，你才舍不得杀他。” 洛丽塔闻言攥紧了手，娇小的身躯杀意尽显，小脸上满是肃穆，她看了李由安一眼，视线从脖颈划到躯干，再到腿部，来回扫视，最后停留在李由安的脖颈处。 似乎盘算着怎么一刀干脆果断切开比较好。 吓得李由安往程黎背后缩得更多了一些。 他颤抖着声音问程黎：“大哥，我怀疑你家小孩在思考从哪里开始切我比较好。” 乖乖，这目光也太吓人了点。 程黎漫不经心道：“去掉几个字。” 李由安不亏是纠正怪物语文说法第一人，在此情此景之下，还是没忘记问程黎：“去掉什么字？” 程黎笑了一下看着他道：“把我怀疑去掉。” 文字的博大精深就在于，去掉我怀疑之后，原先的这句话就会从疑惑变成陈述，陈述也就是事实。 程黎有望接替李由安成为文字纠正第一···怪物。 哦，接替不了，他们一人一怪物，两个赛道，没法并行比较。 万幸，洛丽塔扫了李由安一圈也没动手，只是目光阴沉，整个人阴郁到了极致，耳后的蓝光闪烁得更加频繁了，看样子，洛丽塔有在思考要不要用尽全力突破系统镣铐试试看。 虽然有概率成功，但洛丽塔会付出惨重的代价，甚至有可能会面临死亡的风险。 骷髅架好整以暇，场上的局面瞬间被拉扯成三方，以看好戏的骷髅架为一方，紧紧抱着程黎求庇护的李由安一方，还有随时准备突破咬人的洛丽塔一方。 洛丽塔在观察程黎，程黎也在观察洛丽塔。 程黎想起在李由安家，洛丽塔听见李由安的疲惫读书生涯，眼底里流露出的一丝担忧。 通常情况下，怪物是比人类要直接得多的，他们不擅长掩盖自己的情绪，也没法像人类一样做到完全伪装。 即便是以伪装出名的洛丽塔，她的担忧也都是浮于言语表面的，从未对任何人类玩家或者怪物流露出类似于担忧的情绪。 程黎猜，洛丽塔确实不想伤害李由安，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或许她甚至可以为了李由安，不惜打破系统镣铐获得力量，只为了阻止弟弟在李由安体内完成寄生，为了她自己，更为了李由安。 “我知道有人可以剥离寄生。” 就在这僵持的气氛之中，程黎打破了沉寂。 李由安眼睛一亮，开口问：“谁！谁！程哥，你是我亲哥，你救我狗命，我以后一定为你当牛做马，我以后写的研究论文都挂你三作···二作也行。” 这是来自学术狗最大的谢礼。 但程黎不太需要，他十分抗拒的拒绝了这个答谢礼：“我要那玩意干什么，你还不如多坏几个锁找我修。” 起码还有点钱拿。 原谅程黎，他一只怪物，能学会人类的义务九年教育就很不错了，他实在没法理解学术论文二作三作的含金量有多高。 李由安从善如流道：“那我回去就把我师兄师姐还有我老师的门全弄坏了，办公室，宿舍··嘶，实验室不太行哈，然后就找你修。” 程黎有些意动，但李由安现在所说的这些，一旦事情尘埃落定，是会全部忘光光的，程黎没法允许一个拥有他与怪物往来的人类记忆存在。 于是他叹了口气，有些忧伤地拍了拍李由安肩膀，十动然拒道：“没关系，我不缺你那几把锁。” 李由安以为程黎是不想为难自己，让自己做出有损师门的事来，于是感动地两眼泪汪汪道：“程哥，你真是个好人。” 一旁的洛丽塔：····· 如果no1也能算好人，那神降世界里的怪物眼泪能汇聚成一条大江大河，人类还不如灭绝算了，留这么一个最大的怪物在世上。 第13章 骷髅架被忽视了个彻底，她一时暴怒，手指弯曲伸长，长长的骨头朝程黎袭来，虽然骨头的目标是程黎，但骷髅架两只黑压压的洞口始终对准洛丽塔。 在场的所有人里，她忌惮的唯有一个洛丽塔，其余的不过都是弱小人类，所以她只需要防住洛丽塔，将那个知道有人能剥离寄生的人类杀掉就好。 只要他死了，就再也没人能将她好好生长的孩子剥离。 骷髅母亲嘿嘿地笑着，又阴森又猥琐，让洛丽塔沉默了几秒，甚至十分不想和对方交手，她甚至想收回刚才叫唤对方母亲的话语。 太丢人了，洛丽塔怎么会有这么丢人的母亲。 她站在程黎面前，伸手拦住骷髅母亲的手骨，那骨头锋利如刃，将洛丽塔的手掌划出道道血痕。 血珠滴落，洛丽塔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只是被压制了能力，身体也变得如此脆弱起来。 她以前都把他们的骷髅骨当成积木拆来拼去玩的。 骷髅母亲似乎也意识到一点，她笑得更大声起来了：“你的能力呢？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是干得太好了，今天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你在副本里拆了我们这么多年，也该体会一下自己被拆是什么感受了！” 洛丽塔在心里骂了一声娘，她现在可真的是弱得要命，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毕竟是她自己的糟心亲妈，她骂起来十分顺口，干脆果断，没有半点犹豫，也没有半分愧疚。 洛丽塔没有松手，而是拽住了骷髅母亲的手骨，任凭那些骨头划破自己更多皮肤，血液在地面砸出一个个血花。 原本躲在程黎身后的李由安忍不住上前，似乎对于一个小女孩在自己面前受伤的事十分不忍，但他刚上前几步就被程黎拦住了。 他对着李由安摇了摇头，然后突然推了他一把，在一片剧烈晃动中，一具更大壮实的骷髅架从地面破出，手骨直直掐住程黎的脖颈，将他掐得退后几步，这具骷髅架的力气很大，直到掐着程黎砸在结实的地面上，也没有松开手。 李由安倒在地上大声喊道：“程哥！” 在一片尘土之中，李由安只能听见骷髅父亲尖锐的声音响起：“去死吧！无知小儿！” 灰尘散去，结实的石板路被砸出一个人形坑，这坑并不深，只是有道道裂痕汇聚成一个人形。 在骷髅父亲想象中应当被掐断脖颈，或者被锐利手骨削掉脑袋的程黎歪头轻轻咳嗽起来，似乎被灰尘呛得不轻。 除此以外，没有出现如骷髅父亲预料的断头死亡，相反，他似乎有些倦怠地伸手抓住骷髅父亲仍旧掐在脖颈处的手骨，轻轻一掰，将那十只白色指骨一只一只掰下，露出光洁无伤的脖子。 “怎么可能！” 骷髅父母见状同时尖叫起来。 洛丽塔邪魅一笑，松开对骷髅母亲的钳制，不在意地甩了甩手上流淌的鲜血，笑着说道：“不制住你，你丈夫怎么舍得出现，没想到吧，你们最大的威胁才不是我，有眼无珠的低等怪物们，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我还是要说一声，我亲爱的一家人们，你们真的···” 在骷髅父母的注视下，她缓慢说出剩下的话：“完蛋了！” 程黎无视抵在身前不住颤抖的骷髅手骨，懒洋洋地从人形坑里爬起，歪了歪脑袋，掰了掰手，做了一套伸展运动后回头看向骷髅母亲，认真道：“谢谢。” 骷髅母亲感觉自己被嘲讽了。 程黎眉梢带上笑意道：“是我干的，谢谢你夸我。” 骷髅母亲：······ 洛丽塔：······ 你别说，他还怪有礼貌的。 等等，他的意思是说，洛丽塔无法使用能力，是他干的？？ 反应了好一会骷髅母亲才明白程黎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在感谢自己夸赞他干得好这件事。 并没有真心实意想夸的骷髅母亲表示，自己想收回那段话。 洛丽塔笑嘻嘻：“所以说原来妈妈喜欢被拆之前听别人说一句谢谢啊，早说嘛，洛丽塔也能做到的，洛丽塔可是超乖的小朋友。” 骷髅母亲一时无言，她想说自己没那个意思。 真的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她急需一个李由安为她申辩！ 第12章 披着人类皮杀怪 程黎拽住不断往回缩的骷髅手骨，朝骷髅父亲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但在骷髅眼中这不叫明媚，这叫死期将至的讯号。 程黎身上的气息很奇怪，一开始出现的时候，骷髅父母只能闻见属于人类的气息，再加上他身形虽然高大，体态却总是懒洋洋的，身板总是挺不直，让骷髅父母第一个照面便以为他只是一个弱小人类，不过是受洛丽塔挟持才来到这里。 直到朝青年发起攻击，并感受到他的攻击欲望之后，骷髅父母才发现青年周身环绕的人气只是浮于表面，更像是与什么人类长期接触而沾带上的气息，而非自身所有。 他根本不是什么人类！ 他只是一个披着人类气息的皮骗怪物杀的怪物混蛋！ 骷髅父母十分后悔，于是只能不断往后退来躲避程黎的触碰，即便只是轻轻触碰，带给骷髅父母的压力也极其的大。 这种威压，他们只在神使身上感受过。 奇怪，这究竟是何人？ 为何会有堪比神使的威压，神使可是能携带系统的no1啊。 程黎似乎厌倦了这种你逃我追的游戏，伸手一个快准狠抓住骷髅父亲的手骨重重往下一砸，尖锐坚硬的臂骨瞬间一分两散，在地上散成几根凹凸不平的白骨，直接接触程黎的那一小节甚至碎裂成了粉末。 骷髅父亲腿骨一软倒在地上，下颌骨一张一合，似乎遭受了极大的惊吓，他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黑漆漆的眼洞和程黎身后的骷髅母亲对视一眼，在看见骷髅母亲轻轻摇晃的头骨之后，竟直接上前抱住程黎的大腿，企图将他定在原地。 骷髅父亲朝骷髅母亲大喊着：“跑啊！” 骷髅母亲闻言飞速掠过洛丽塔身边，一只手骨甩向洛丽塔，另一只却拎起一旁缩着不吭声的李由安，将他像婴儿一样抱在怀里，接着断去被洛丽塔钳制的手骨，断臂求生，带着李由安消失在夜色之中。 捧着一节手骨懵逼的洛丽塔：“啊？” 被生死关头爆发的骷髅父亲钳制在原地的程黎：“啊。” 他捋了一下散落在额前的金发烦躁道：“烦死了。” 就不能消停一点嘛，为什么一天天的，净给他找事，他也没干嘛，只是想把这群烦人的垃圾扔回他们原来的地方去，回自己的快乐老家不好吗？ 当个偷渡怪有什么好的！ 还把李由安带走了，好一点躲躲藏藏直到程黎找到他们，坏一点碰上系统查到的那群异能者，那就完了。 程黎都能想到到时候李由安会说什么。 他估计会说，先是来了一具骸骨夫妻强买强卖，再是一个开锁师傅带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表面喊骸骨夫妻爸爸妈妈，实际上每天拆她爸爸妈妈玩，那开锁师傅就更了不得了，一巴掌拍断了骷髅父亲的手臂，把人家的手骨碎成粉末渣渣。 程黎觉得自己在人类世界的普通日子也即将要随之碎成渣渣。 被裴宿质问和惧怕日子也摆手可见。 程黎想想就觉得世界果然还是毁灭好了。 系统一感知到这个想法就屁颠屁颠现身：“no1，你今天又想毁灭世界了！” 程黎：“小神经，我想的是毁灭怪物的世界。” 这两个概念是不一样的。 人类和怪物的世界又不互通，他可没说他要毁了具体哪个世界。 程黎虽然想了很远，但现实世界其实才过去不到十秒，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轻柔道：“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我呢··嗯？乖一点不好吗？” 他的语气很轻很柔，却让骷髅父亲止不住颤抖起来，连洛丽塔都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卧槽，太可怕了，浑身冒着杀气掐着嗓子讲话，活像阎王收命前还要问一句，你怎么不死得干脆点，还要劳烦我来亲自动手。 洛丽塔抖索一下，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真奇怪，她又不是人类，怎么还起一身鸡皮呢。 程黎抬手覆在骷髅父亲头盖头上，听见下颌骨不断抵住上颌骨的声音，在嘎达嘎达的骨头碰撞声中，混杂着程黎的轻笑，粉末飞扬。 带着特殊气味的骨灰粉飘过洛丽塔的鼻尖，有些落在她的发丝上。 “叮当。” 一罐装着白色骨灰的瓶子递到洛丽塔眼前，白色的粉末泡着一根稍微完整的白色指骨，随着瓶子的移动撞向瓶壁，发出清脆的哐当声。 洛丽塔听见拿着瓶子的青年道：“人类世界有一个行为，如果一个人死了，你就得扬了她骨灰玩，以后别拆骨头了，扬骨灰玩吧，这瓶子是系统出品，可以无限次回收原本存放在瓶中的物品。” 第14章 程黎笑着说道：“你就算扬再远，他都得回到这个瓶子里，永世不得解脱。” 洛丽塔沉默了一会，在程黎笑意弧度消失前，乖顺地接过瓶子，身子在接触到瓶子微凉的触感之后轻轻一颤，她努力掩盖住恐惧，将真实的兴奋和喜悦泄露出来。 洛丽塔道：“no1，以后你就是我老大了！真老大那种！洛丽塔可以为你当牛做马征服世界！” 程黎不耐烦道：“不需要，抓紧带着你全家滚回去。” 洛丽塔能屈能伸：“好嘞。” “不过这种瓶子你可以帮我多做两个吗？” “我们是一家人，当然要整整齐齐的！” 程黎瞥了她一眼问：“两个怎么够，三个吧。” 洛丽塔一噎，鼓起两边脸颊，活像一个河豚，但她不敢多言，深怕程黎现在就把瓶子再多做一个出来。 程黎希望在黎明来临之前能够找到骷髅母亲和李由安，为此他将洛丽塔的力量打开了些许，没有完全禁锢，然后带着她出了公园，坐上小电驴在路上晃悠，希望能够尽快感应到骷髅母亲和李由安的下落。 洛丽塔十分有信心：“如果只有我妈妈那把狡猾的骨头，我还真得花一点时间，但是李由安的味道我可熟了，隔老远我就能闻到。” 程黎也没问洛丽塔为什么对李由安一个人类那么熟悉，人类有秘密，怪物自然也有秘密。 程黎对洛丽塔的秘密并不感兴趣。 他只知道了黎明来临之前，他必须赶回家，不然裴宿就找不到他。 程黎刚带洛丽塔出了小公园，便在公园出口拐角处看见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那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在昏暗的路灯底下身形挺拔，还带着那么点程黎熟悉的感觉。 程黎坐在小电驴上想，这人怎么长得这么像裴宿？ 不可能，裴宿加班去了，估计要么在那个小办公室里缩着敲报告，要么在外面和客户周旋，听闻保险业务员有的时候，会碰上一些临时事件，比如车祸啊，比如人身意外啊，裴宿都要过去处理，看看是否符合报销程序。 程黎有次夜班去探望过他，当时只有他同事。 同事小赵一看见他就疯狂冒汗，似乎对看见程黎这件事十分的紧张，他支支吾吾的告诉程黎，裴宿去出外勤了，说是有个客户出了车祸，裴宿去了医院。 忙，真的是太忙了，一个卖保险的怎么这么忙呢，程黎感叹着，找个时间一定要和裴宿聊一聊辞职的事。 实际不行和他一起去开锁也可以啊，裴宿长这么好看，一定能接到很多单。 程黎还想再多看一眼路边的那人，但绿灯刚好亮起，一辆大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程黎只好放弃，带着洛丽塔前行。 路边的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来，他皱了皱眉，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那么一瞬间他发现了些什么，但只是一瞬，他便收回眼神进入公园。 错觉吧，裴宿想。 怎么好像在那一瞬间感觉程黎在身边，又好像不止程黎，还有一股中阶左右的诡异力量。 裴宿按了按耳机道：“小赵，排查。” 小赵很快答复：“裴队，你周围没什么异样，但公园里的诡异力量更高。” 等到裴宿走进公园，望见不久前的战况，被砸出人形的裂痕坑，如果是个人被砸成这样，估计是怎么都活不了的。 还有空气中漂浮着的诡异粉末，看上去像有人在这刚洒过骨灰，而且···裴宿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还是诡异的骨灰。 他陷入了沉思。 他耳机传来小赵的乱叫声：“啊啊啊啊，怎么公园里的不见了，裴队刚刚站着的地方又出现了，怎么回事，这机器是不是出问题了！” “你等我一下啊裴队。” 裴宿叹了口气，从公园出口走出，回到原先他觉得不对劲的方位，又感受一下，这次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诡异彻底逃跑了。 这时小赵才在耳机那边开口道：“裴队，有一根网线昨天被老鼠啃了一半，所以今天机器的感应延迟了，不过你放心，我刚刚拿另外一根临时顶上去了，现在公园那边好像只有诡异能量的残留，还有一股至少中阶但力量又很微弱的诡异源在移动着，我估计她受伤了，裴队我给你指一下她的路线。” 裴宿的沉默，是今晚的羊城。 如果告诉人类，一直在暗地保护他们的神秘组织，实际上是依靠网线在追踪诡异，并且这根强大的网线，会败于一只小小的老鼠，只怕人类会觉得自己的生存简直是毫无希望。 罪过罪过，不能这么说。 小赵决定今晚连夜赶个报告出来，请求局长组织灭鼠大队，来一次彻底的消杀大活动。 第13章 喜报，小李同学要当父母了！ 小赵盯着蓝屏上不断变幻位置的坐标道：“嘶，这诡异怎么一直在撞墙瞬闪啊。” 这个坐标不断撞墙，然后就会消失几秒，在另外一个地方突然出现，然后继续撞墙，继续消失，接着又在另一个地方出现。 堪称撞墙大使。 小赵甚至怀疑是自己跟着裴宿上夜班上出来的错觉。 每一个外勤人员都会配备一个负责勘察诡异的工作人员，这种工作人员基本都融合的追查类诡异，有独属于自己特殊的勘察诡异能力。 小赵按动鼠标持续追踪坐标，他手中有一道光进入鼠标，接着顺着鼠标线流入显示屏，他周身所有的电线都漂浮着白光。 而专门为裴宿配备的内勤人员，小赵的能力是可以顺着遍布羊城的网线去感应地区的力量变动。 原本外勤是必须带上内勤出任务的，一个斩杀一个勘察。 但裴宿异能特殊，据说他的那柄剑十分危险，除了斩杀诡异之外，很有可能会因为感应到队友身上发动能力时带着的诡异气息而发动攻击。 再加上裴宿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一旦失控整个异管局高等外勤都出动才能勉强镇压，所以没有一个勘察人员可以随身跟着这么危险的裴宿。 一个不小心就被顺手杀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恰好，可以远程指导感应的小赵出现了。 简直是天降的礼物。 他们是最合适的搭档。 至于裴宿的结婚对象，起初异管局是不同意他们结婚的，但裴宿在局长办公室整整磨了三天，才让局长同意了这门婚事。 谁也不知道裴宿用什么和局长进行了谈判。 总之局长含泪同意，并将异管局从原先的高大上的景区规划局变成了一家小保险公司。 一家坐落在景区小吃街里的保险公司，对面摊的臭豆腐热火朝天，这边的保险小公司门可罗雀。 在第八百次被自己的邻居问为什么想不开开在这，毕竟没有哪个游客出门还会考虑着给自己上份保险。 常坐办公室的小赵只能苦哈哈说自己也不知道，可能老板喜欢吃这条小吃街的东西吧。 局长确实很爱吃，不止局长，异管局的很多同事都很喜欢这条小吃街的东西。 美味又便宜。 扯远了扯远了。 小赵拉回思绪。 他伸手移动鼠标，确定了光标最后停留的位置。 看看那位撞墙大使现在正在撞哪堵墙。 正在不断撞墙的程黎带着洛丽塔几乎换遍了东南西北各个方位，最后在洛丽塔的感应下，停在一座停止营业的游乐园中。 程黎停好车，洛丽塔利落地从上面翻下来，好奇的观察了一会游乐场的设施，然后贴在旋转木发出赞叹声。 “我记得它是会转的对吗？” 洛丽塔踮着脚问程黎。 程黎想了一下道：“好像是会转的。” 洛丽塔看着他问：“你在人类世界这么久都没来玩过啊？” 程黎：“没有。” 倒是在一开始追求裴宿的时候，让系统上网百度过，好像说游乐园是必须要来的一个地方，要一起坐旋转木马和摩天轮，系统说最好木马的柱子可以生锈断掉，然后裴宿就会摔成好几块，他就能把裴宿重新拼起来，来一出怪物救美。 又或者把摩天轮给掰断，在人类身体组成的漫天飞花里含情脉脉的告白。 系统说这就是怪物的浪漫。 它有好几个副本的怪物求爱时，就喜欢用人类炸成烟花观赏，然后在漂浮着人类尸身的河水旁深情相拥，把自己拆给对方，又把对方拆给自己。 真正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程黎看了一眼它写的计划表，决定将游乐场这一项业务暂时掩埋，至少在他忘记漫天飞花的人类之前，他都不会启动。 顺带把系统这个废物也从计划中划去。 气得系统辩解说，这就是神降世界里怪物之间最流行的求爱方式。 程黎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告诉系统。 “裴宿是个人类，我要以人类的方式去和他求爱。” 第15章 人类才不会用自己的尸体炸成烟花，人类有独属于自己的烟花。 所以程黎从那时候开始，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人类，用人类的方式去和裴宿相爱。 只是没想到，后来结婚了他们也没去过游乐园，因为裴宿很忙，他忙到有休息的时间都留在家里陪伴程黎。 程黎也不愿意出门之后，有更多人分走裴宿的注意力，所以他们没来过游乐园。 他们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和对方无限的贴贴。 洛丽塔不知打哪找到了旋转木马的开关，亮光一闪，木马便齐齐转动起来，她爬上其中一只木马，不耐烦地切断吊着它的柱子，然后马儿像活过来一般，从旋转的行列中飞出。 洛丽塔骑着小马在天上飞了一圈然后砸在程黎面前，她特别开心道：“no1，木马真的特别好玩！” “人类的生活真有趣，我也想和人类玩。” 眼睁睁看着洛丽塔切断木马柱子的程黎想，那还是最好不要吧，等下人类在你手起刀落切木马的时候就能晕过去，更别提和你一起上天了。 那可真的是折磨。 真不知道明天游乐园的管理人员上班的时候，看见这根切口整齐的柱子，还有倒在外面的飞天木马，要有多慌张。 一个关于游乐园的恐怖传说正在酝酿之中。 程黎制止了洛丽塔对游乐园设施的好奇心，如果每个项目她都必须要玩过去，那找到李由安的时候，他早就被彻底寄生异变成洛丽塔那讨人厌的弟弟了。 而且，这家游乐园的工作人员明天之后，可能真的会想辞职。 洛丽塔也知道轻重缓急，比起玩有趣游戏，她更想去手刃亲弟。 两只怪物从旋转木马一路感应到一座屋子前，那是一座很以黑红色调为主的屋子，一只分不清是什么动物的头颅做成的屋顶，一张大口大张着，咬着一扇铁锈红木门。 程黎道：“这怎么有点像我每次下副本的时候都要打开的副本大门。” 神降副本每次开启，都需要玩家本人亲自打开关于副本的这道大门，副本通关之后才会掉落钥匙出门。 程黎对眼前的景象十分的熟悉又有些陌生。 系统及时上线：“no1，请不要拿人类世界鬼屋的劣质大门和神降世界里尊贵的副本大门相比较，你看它这兽头，一点气势都没有，也没有恐怖的气息，门上也没有属于我的规则力量，这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好嘛！” 系统总是在有关于神降世界的事情上十分在意，一听见程黎将普通鬼屋的门和它精心打造的副本大门相比较，它就忍不住跳出来一通指正。 程黎听了也当没听见，他看了眼眼前被人类称之为鬼屋的设施，拎着洛丽塔进去了。 人类世界的鬼屋简直粗制滥造，恐怖程度就连神降世界里的低级副本都远远赶不上，系统简直一眼都看不下去，于是在程黎脑海里吐槽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硅胶头颅？拜托，头颅的切口应该是不平整的，血肉应该是慢慢垂落的，哇，这个血也太假了吧，一点血腥味都没有，还有这个这个白骨···” 系统一顿，在程黎的笑意盈盈中熄了声。 但它没说下去，程黎却也猜到了答案。 “小神经，为什么不吐槽了？因为这具白骨在这里面最真实对吗？” 程黎在黑漆漆的环境中直视眼前的白骨，虽然给自己披了一套劣质新娘服，混在一堆道具之中佯装自己也是其中一个，只可惜，洛丽塔的感应再加上程黎对于怪物的直觉是不会出错的。 一个劣质的伪装，没有必要的伪装。 洛丽塔一个猛扑上去，将隔绝骷髅的铁窗手撕开，像个反派一样嘿嘿大笑着：“妈妈，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过洛丽塔嘛？” 她扑了上去，将白骨扑倒，底下的白骨用剩下的一只手伸长成圈，将洛丽塔牢牢圈在自己怀中，骨刺从骨头上冒出，一根又一根地刺入洛丽塔的身体。 原本是不能成功的，以骷髅母亲的能力，原先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破开洛丽塔的皮肉，但洛丽塔的能力被程黎封印了一大半，几乎只比普通人类小孩要好一点。 所以那骨刺也轻而易举地穿刺进洛丽塔娇小的身躯。 骷髅母亲：“我本来也没想过骗过你们，我的孩子，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你忘了吗，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你，连我都打不过了，呵呵呵。” 她癫狂大笑起来，感受着洛丽塔的血液滴落在自己的白骨身上，将白色的骨头染得发红，血液汇聚于白骨腹部之中，发出一道道红光。 洛丽塔腾出手撕开劣质嫁衣的布料，在腹部里看见一个小小的孩童头骨，骷髅母亲就这么一直把它放在自己最核心的位置。 骷髅母亲道：“洛丽塔，你和弟弟都会一起在李由安的体内，重获新生。” “在副本里你不是很喜欢李由安吗？你不是想过为什么他不是你的父母吗？你甚至放走了他，明明他并没有取下我们的骨头放在你面前···洛丽塔，就让他成为你新的父母好嘛？” 不知被关在哪的李由安：？？？？ 作者有话要说： 插个小番外 芋头：“请问亲爱的小李同学 你对于你即将成为两个孩子的父母这件事怎么看？” 李由安：“我还能怎么看，横着看竖着看我都觉得我顶多只能成为父亲，不能成为母亲吧！” 骷髅母亲：“不，父母本为一体！” 李由安：“大姐我求你，你能不能换另一个人薅，别只针对我一个人啊！” 骷髅母亲：“谁让洛丽塔喜欢你！” 李由安大惊失色：“大姐，我对幼女没有兴趣，你不要污我一生清明！” 洛丽塔：“我不是幼女，我是怪物，得到怪物的喜欢不好吗？” 李由安：“芋头你救救我。” 芋头：“爱莫能助。” 第14章 害，只剩一个孩子待出生了 “洛丽塔，妈妈让洛丽塔如愿好不好？” 洛丽塔在骷髅母亲的亲声呼唤中沉默了，她没有再挣扎，只是看着鲜血顺着骨刺不断滴落在那个小头骨之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黎叹了口气道：“人类有句话叫一山不容二虎，和怪物寄生是一个道理，一具人类躯体只能容许一只怪物寄生，否则他们就会争夺不休。” “洛丽塔，你猜你的妈妈，她到底是更想看你弟弟活下来，还是你活下来？” 李由安就只有一个，被弟弟寄生了，再寄生一个洛丽塔，毫无疑问的是，弟弟绝对竞争不过中阶的洛丽塔，二人之中能活下来的绝对是洛丽塔，即便洛丽塔因为被程黎封住了力量而变得脆弱，身为中阶怪物的精神力也绝非一个骷髅弟弟能够撼动的。 寄生结果很显然，洛丽塔必胜。 但骷髅母亲如此的溺爱自己的儿子，她会愿意看见自己的儿子被洛丽塔再杀死一次吗？ 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在很久以前，骷髅母亲就选择了弟弟，而非洛丽塔。 那么再来一次，也是一样的。 “洛丽塔知道的，妈妈根本没想过让洛丽塔寄生，那都是哄骗洛丽塔的，妈妈是在拿洛丽塔的血去催化李由安体内的弟弟生长了吧。” 洛丽塔附身轻轻抱住骷髅母亲，任由更多的骨刺刺入自己，鲜血几乎遍布洛丽塔满身，但她不在乎。 她只是笑了一下道：“好聪明的转换方式啊，在很多年前，妈妈就果断地放弃了洛丽塔，所以洛丽塔从没有奢望过能再次被妈妈选择。” “洛丽塔确实很喜欢李由安，那是第一个明知道通关条件是取走爸爸妈妈的骨头安抚洛丽塔就能通关，却还是坐下来为洛丽塔念童话故事的傻子。” 李由安确实来过副本，他是神降世界里的一个玩家。 神降世界系统核心消失，里面的玩家也随之消失了，基本上都会被消除记忆传送回原来的世界中去。 李由安也算命好，活到了这一刻。 洛丽塔不知道他之前的副本都是怎么过的，因为李由安又圣母又话唠，连一只怪物他都能一视同仁的唠嗑。 他一来到副本洛丽塔就盯上了他，她非常非常期待撕下李由安的伪善面具。 然后洛丽塔遇见了一个十分有感情的吐槽机。 他吐槽他的师兄师姐每天像游魂，吐槽他的课题研究总是做不完，吐槽这个游戏没有人道，吐槽洛丽塔的爸爸妈妈不干人事。 他是第一个洛丽塔无论如何试探都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洛丽塔挑拨离间，让别人对他心生歹念，他说算了吧，人人何必相残，于是躺平睡觉，然后任由别人在他门前放巫蛊小娃娃。 还是洛丽塔自己去门后把娃娃踩烂的。 洛丽塔让怪物父母去吓唬他，他坐在洗手间里淡定洗完手，仿佛那是他最后一次洗手一般庄重严肃。 第16章 然后站在怪物父母面前眼睛一闭道：“来吧，人生自古谁无死···” 然后在怪物父母疑惑的注视中继续道：“下一句我不配。” 还是洛丽塔上去拽着他跑的。 跑的时候洛丽塔没忍住问下一句是什么，李由安为什么说自己不配。 李由安展臂高呼道：“因为我是自己想死，不是那个思想高度而死啊，配不上啊啊啊啊，能不能不跑了啊？” 洛丽塔回头给了他一巴掌：“不能，等下他们连我也吃掉怎么办！” 李由安想了想好像是的，于是一拍脑袋道：“那可不行，自己想死是一回事，可不能连累其他人，我的师长会为我感到羞愧的。” 他抄起洛丽塔跑得十分飞快，完全不见刚刚一点摆烂的样子。 这人类师长的力量实在是太神奇了，洛丽塔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因此蒙羞，毕竟只是你个人想死，但李由安就像打了鸡血一般，跑出了大学一千米跑都没有的气魄。 洛丽塔从一个杀人怪物变成了救人怪物，她内心也是十分复杂。 李由安，一个好到随时死了也无所谓的摆烂好人。 在最终规则来临之后，面对暴怒的洛丽塔，所有人都四下逃散，只有这个被洛丽塔从头欺骗到尾的烂好人，迎着洛丽塔危险的气息而来，坐在地板上翻开了一本蓝皮书。 那是李由安为洛丽塔写的，说是人类世界哄小孩睡觉的睡前故事书。 “反正都是要死的，洛丽塔，让我为你读完最后一则故事吧，讲的是白雪公主反杀恶毒皇后，最后登基成女皇的故事。” 洛丽塔：“去取骨头。” 李由安：“为洛丽塔讲完故事比较重要，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每天都在想什么时候能死了多好，不用提防人，不用担惊受怕，如果是死在洛丽塔手上，那洛丽塔一定是为了替我实现这个美好的愿望。” 李由安不适合神降游戏，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愿意违背自己成为了一个努力求生，但放弃原则与善良的人，所以他一心求死。 洛丽塔第一次见这种笨蛋，系统说他是注定早死的圣母。 洛丽塔觉得才不是，李由安明明只是个固执的笨蛋。 这个笨蛋比骷髅父母还像一个合格的长辈和大人，洛丽塔听着对方轻柔讲述白雪公主如何在恶毒皇后的迫害中，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最后又名扬天下的故事，心里想，要是自己的爸爸妈妈是眼前的李由安该多好。 洛丽塔不算一个合格的怪物，因为她居然像真正的人类一样，仍旧渴求爱。 可能因为她在诞生之初，设置里便带有生前为人的属性吧。 洛丽塔耳后的蓝光在不断闪烁中发出滴滴的警报声，而后渐渐瓦解，在瓦解的那一秒她有些讶异地看了铁窗外的程黎一眼。 程黎解开了系统镣铐。 在洛丽塔打算强行突破的那一瞬间，这个奇怪的no1主动打开了镣铐，释放了属于洛丽塔中阶怪物的力量。 骨刺已无法再刺穿洛丽塔的身躯，她一手碾碎吸血的小骷髅头，听见男童撕心裂肺的痛呼，而后是骷髅母亲的哭喊声。 洛丽塔望着骷髅母亲黑漆漆的黑洞漫出来的眼泪满意道：“比起李由安，洛丽塔还是更想你当我的妈妈呢，因为洛丽塔不需要爱，洛丽塔只想要摧毁你。” 骷髅母亲感知到自己的骨头正在一节节被碾碎，疼痛从每一寸骨头处传来，她痛苦呼喊，但趴坐在她身上的小恶魔却并没有停手。 她笑嘻嘻的，用从未有的手法将母亲挫骨扬灰。 骷髅母亲最后望了一眼铁窗外的程黎，昏暗的光线下，那张好看但略带颓废的脸时清时糊，他耷拉着眉眼，似乎对眼前这一幕丝毫不关心，却伸手掰断了窗户上其中一根铁柱。 动作轻巧且快速，让骷髅母亲看了忍不住手指骨一疼。 她想起来是在哪里，以何种角度见过眼前这个男人了。 那时候他也如现在这般，懒洋洋的，颓废的，没什么表情的，甚至都不耐烦听完自己的哭诉，干脆利落地掰断了三具骷髅的手骨，漫不经心的说：“我不关心你们的故事，真正的受害者早已死去，加害者为什么不能死？” “你们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用来哄一个受伤的孩子不要再哭了。” 这是他们仍存在的意义··· 但当这个孩子已经不再哭泣，也不再为自己受过的伤耿耿于怀，于是他们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全部意义。 骷髅母亲永远地闭上了眼，留下了最后一滴眼泪，没人在乎是为谁而流。 洛丽塔收获了两罐小骨灰，捧在手上叮哩咣当地晃，只要一听见那节指骨在罐子里碰撞瓶壁和骨灰的声音，她就会满足地眯起双眼，整个人显得餍足又满意。 太棒了，系统的这个发明简直太赞了。 系统在程黎脑海里道：“本来对于你拿我来做这种事，我是很不满意的，no1，但是看见我亲爱的怪物洛丽塔如此高兴，那我勉强原谅你吧。” 程黎反问：“亲爱的家可能永远也开启不了了哦，因为没有人能再挖出洛丽塔父母的骨头。” 都变成灰了怎么挖，整个罐端到洛丽塔面前吗？ 那也不是不行。 系统倒是无所谓：“一个中阶副本而已，而且洛丽塔总是偷偷放走那些真正善良的人类，这个副本的评分一降再降，我早就想关了这个副本了。” 程黎：“呵呵。” 洛丽塔捧着罐子走得蹦蹦跳跳，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猛地跌了一跤，罐子摔了出去，幸好是系统出品的不易碎物。 程黎拎起她，两只怪物同时听见李由安的哎呦声。 “哎呦，两位大哥大姐，能不能把你们的贵脚挪开，真的踩得我好痛。” 程黎愣了一下，然后往后退了几步。 李由安继续道：“啊对对对，再往后一点。” 程黎又退后了几步，和洛丽塔望着黑黢黢的地面发呆。 洛丽塔有些疑惑道：“李由安你还活着啊？” 李由安沉默了一会才回：“那还能死了不成？” “盼着我点好的可以吗，两位。” 作者有话要说： 插个小番外 芋头举手提问：“亲爱的程黎，你为什么总是不听别人把话说完呢？” 程黎：“都是废话，有什么好听的。” 系统：“#&#&&#！” 程黎轻笑：“你看，这就是废话。” 系统：“…” 芋头挠了挠：“那什么才不是废话啊？” 程黎：“裴哥说的每一句话。” 被塞狗粮的芋头和系统：…… 裴宿：“咳咳。” 第15章 挖不出来 裴宿按照小赵的指示来到游乐园，看见了被切断柱子的小木马，愣了一下，然后搬起木马照着切口安了回去，顺带在柱子上输入一些力量，让断口恢复如常。 嗯，裴宿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不用哭了。 接着他来到小赵口中的鬼屋，面无表情地略过一堆劣质玩具，然后停留在破损的铁窗前，看着漂浮在周围的骨灰粉，感受到诡异的力量早已离去。 然后听见耳机里小赵又吐槽诡异能量消失的话语。 他沉默了一会问：“网线又被老鼠啃了吗？” 小赵：····· “没有没有裴队，只是鬼屋里面信号不好，现在重新出现了，就在你正前方不远处，一只···嘶，完好无损没受伤的中阶怪物还有···一只正在酝酿中，快要寄生完成的···小诡异？” “啊不对···” “看起来不太像诡异，该死，我这根网线该不会真的也被老鼠啃过吧，怎么信息这么多变。” 裴宿再次感叹，人类有他们真的玩完了。 人类玩完了没有程黎不知道，但他觉得李由安要玩完了。 被埋在地下是什么体验？ 程黎不知道，因为他没被埋过，或许等李由安从地下破土而出会有答案。 他和洛丽塔蹲在鬼屋的地板上，两脸严肃地盯着黑黢黢的地面看，左看右看也不知道该怎么把李由安挖出来。 因为他们只是随便一踩上去，李由安就跟自己什么命脉被死死砸中一样叽哩哇啦地鬼叫。 比人类的敏感肌还敏感。 洛丽塔率先沉不住气：“你就不能忍一忍，我把你挖出来再说？” 李由安无奈道：“那你不如别挖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我宁愿毫无痛苦的死去。” 没错，李由安还是那个李由安，洛丽塔原以为他只是待在神降世界，所以求生欲低了点，没想到在原来的人类世界里，他求生欲也没有高到哪去。 李由安：“这样也挺好的，我再也没有做不完的课题研究，不用担心延毕，不用思考考博还是工作···” 说罢，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十分满意一般。 第17章 程黎起身决定顺从李由安的意志道：“那要不然···我们就别救了，他好像还挺满意的。” 洛丽塔也点了点头：“留不住的就让他散了吧。” 李由安：······ 程黎和洛丽塔刚抬步要走，就听李由安慌张道：“别啊，各位哥哥姐姐，开个玩笑而已，能救还是救一救啊，别那么快放弃。” 李由安想了一想，他好像也没那么想死了。 他觉得做不完的课题研究也挺好的。 程黎也不可能真把李由安留在这，只是觉得李由安那极度不配合的摆烂模样很影响他的进度，所以假意要走刺激刺激李由安。 这里又不是毫无希望的神降世界，李由安不至于真的那么想死，更多只是玩笑话罢了。 程黎俯下身子在地面上摸索起来，听见李由安不舒服的哼唧声道：“忍一忍，我摸摸你具体被埋在哪了。” 程黎从这头一路摸到尽头的墙壁，再往下便是一个拐角，接着便是出口，从李由安的声音来判断，他就是被埋在这一条直道上。 “它很聪明，为了能够顺利出生，把你身上的神经元和这段土壤相连，如果有人非要把你挖出来，就会破坏掉你的神经元，让你在极度的痛苦之中催化它寄生进程。” 程黎道：“所以我没法把你挖出来，越是强劲破坏土壤的力量，你会越痛苦，直到它彻底寄生你为止。” 但如果不挖，就没法把李由安带到那群异能者面前，让那群异能者为李由安进行寄生剥离，只能眼睁睁看着李由安被完全寄生。 “而且，已经来不及了，照这个速度，除非我能在半小时内找到那个可以剥离寄生的人，并且把他带过来，中途可能还会产生误会，不可避免的要和我打架···” 程黎将这些可能性一一例举，最后他站起身，朝李由安被埋的地面鞠了个躬，无情道：“走好，等它带着你破土而出，我一定会让它在三秒之内为你的死付出代价。” “不用谢。” 李由安：“啊？” 程黎不再纠结，在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双手抱胸，闭上眼睛开始默默等待。 洛丽塔在程黎的身影和埋着李由安的地面来回徘徊，最后也蹲在一旁咬着牙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杀了我弟弟。” 洛丽塔说出大义灭亲的凛然之气。 全场只有李由安一个人既懵逼又无助。 就在三人默默无言之时，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剑刃划过地面的声音，洛丽塔几乎是一瞬间站了起来，她看了程黎一眼，得到对面一个懒洋洋的眼神。 程黎：“别看我，我不想打架。” 洛丽塔也没指望程黎出手，她往前走了几步，娇小的身躯挡在路的正中间，虽然只是一个小女孩，却莫名有排山倒海的气势。 程黎见状道：“你拖他一会，我做点事，然后你就把他放过来。” 洛丽塔不明所以：“为什么？直接打死他不好吗？” 程黎：“打死他，谁来替你的李由安剥离寄生。” 洛丽塔恍然大悟道：“no1，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有人跟着我们，你打开我的镣铐除了让我感应我妈妈和李由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把他引过来吧。” no1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放弃李由安，他刚才的话只是恶趣味的吓吓李由安罢了，洛丽塔差点信以为真，误以为连程黎也没法真的救回李由安了。 洛丽塔还在心底里真心缅怀了一会李由安，甚至想过要不然带点李由安的残肢回副本里摆着怀念几下也好。 “no1，你太坏了，李由安估计差点被你吓晕了。” 洛丽塔悄悄对着程黎说着。 程黎眯起眼睛笑嘻嘻道：“好玩，没忍住。” 程黎本怪还是很恶趣味的，他很喜欢人类各种鲜活的反应，那种反应和怪物是不一样的，怪物每天只想着怎么杀人吃人，害怕也是如出一致的逃跑恐惧。 但人类就很不一样，他们会产生很多不一样的神情，每次程黎看都受益匪浅，为自己又向真正的人类迈动一步而感到棒棒哒。 尤其是李由安这种类型的人，可以激发程黎百分之七八十十的恶趣味。 这种感觉类似于人类眼中吓一吓就会蹦跶起来的小猫咪或者小狗狗。 程黎拍了拍洛丽塔的肩，委予了她拖住人类异能者的重任，自己则站在埋着李由安的土地之下，一道湛蓝数据光在他脚底下浮现，在前方幻化成一扇古铜色的铁锈门。 洛丽塔惊讶道：“神降超高阶怪物之一，大地之主阿莱的穿梭之门？” 洛丽塔突然想起来他们这一路上撞的墙，或许那并不是撞墙，那只是程黎在墙壁上开了个穿梭之门，但洛丽塔没仔细看，误以为撞墙穿梭是程黎的能力。 但当洛丽塔看见这扇冒着肃杀之气的铁门，感受到那只是轻微一点就足以让她跪地求饶的气息，才发现这竟是大地之主的穿梭之门。 传闻阿莱可以在任何土地之上开辟通道，去到任何他想去到的地方，并且可以创造一个独立的空间，只要具有土壤，他无处不在。 他就是大地的主人。 “你把他也给吃了！！！” 程黎掏了掏被洛丽塔喊叫声震慑的耳朵道：“没吃，就咬了几口，顺带继承了一部分能力，比如在石头上开个门什么的。” 他一脸遗憾道：“好可惜，我更想要他那个可以变成一座山睡觉的能力。” 你还能挑上了，洛丽塔吐槽着。 铁门发出吱呀一声缓慢打开，露出漆黑又无边的黑洞，程黎没有犹豫地一跃而下。 洛丽塔看着他身影消失后，门也跟着翻上，从地面上消失。 她站在通道中央，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将两罐骨灰放在一边，捏着拳头又松开。 洛丽塔遗憾的想，不能把人给打死了，她还是悠着点吧。 脚步声在前方五步距离停了下来，洛丽塔看见一双修长有力的腿，再往上，颇具中式留白的锐利五官在昏暗光线中若隐若现。 这是一个很好看的青年，哪怕他眉眼略带凶意，身上的衣服板正又寻常，手里还握着一柄奇怪的寒剑，站立在压抑黑暗的鬼屋之中，也像一株冰天雪地里正破开黑暗的白梅。 如果程黎在的话，他一定认得出这人是谁。 裴宿。 一个连怪物见了都会见色起意的貌美人类。 但洛丽塔没见过裴宿，在程黎和裴宿的屋子里，她被封闭了力量，所以只能感受到有人类存在的痕迹，但程黎并不愿意让洛丽塔再多窥探什么，甚至只要她有一丝对这个人类窥探之心，程黎都会毫不留情地镇压她。 怪物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是很强烈的，只要他们稍微感到爱巢被污染或者威胁，都会毫不犹豫出手了解那个威胁的存在。 如果程黎要是知道洛丽塔打的是裴宿，估计会把她大卸八块，变得和她父母一样的下场。 可怜的洛丽塔。 裴宿望着眼前杀意尽显的女孩，闻见空气中漂浮着的中阶诡异气息，混杂着她身后的寄生体气息，忍不住皱了皱眉。 毫无疑问，这就是小赵一直在追踪的中阶怪物，她身上虽然带着血，力量却很充沛，没有受伤痕迹。 他感受到女孩后面埋着的寄生体人类微弱的气息，握紧手中的剑刃，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这个人类就要变成另一只诡异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芋头：“今天我们采访一下洛丽塔同学，你真的可以放任李由安去死嘛？” 洛丽塔叹了口气：“他自己说的啊，人生自古谁无死，我又打不过no1，又没法挖出来他，我只能选择成全他啦！” 李由安：“并不想被成全，谢谢你。” 第16章 西瓜味的裴哥 这是一片虚无的空间。 各种泥沙土层做成的墙壁，程黎穿过窄小的通道，来到一个不大的空间里。 白色的丝状纹布满整个空间，在正中间包裹成一个白色的茧，丝丝缕缕的线扎入土层，将茧里的人类神经元和土层进行链接，程黎只要轻轻抚摸周围的墙壁，就会听见李由安嘶哈的抽气声。 它在酝酿着，酝酿着一场再生，在李由安的体内重获新生。 亲爱的一家中开启洛丽塔怨恨的源头，事件的开端，却也是副本里最微小的存在，它总是无害的被父母揽在怀中，看着父母为自己遮风避雨，不敢自己直面洛丽塔的恨意，坦然地在父母的呵护下，期待着有朝一日的复生。 那个杀死洛丽塔的弟弟。 它就快要降生了。 程黎能感受到茧子里不断跳动和期待的希望意味，以及李由安越来越弱的呼吸声。 人类和怪物的气息互相交杂，有那么一瞬间程黎甚至分不清，李由安到底还算不算人类，只是在微弱的呼吸声中，才能隐约感受到李由安还存在的事实。 第18章 其实李由安已经很厉害了，他在怪物的寄生下存活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而之所以能存活如此之久···程黎抬手摸上白色的茧子，从其中感受到李由安懒惰而坚韧的精神力，他轻轻一笑：“果然如此。” 系统在他脑海感叹道：“在神降世界尝试吃一次怪物，他可能早就觉醒获得怪物能力了，偏偏他没有。反而脱离了神降世界回到人类世界，却因为一次寄生而···” 程黎反驳了它：“如果是在神降世界里，他未必有这个心想活下去，也就未必能有这个精神力反压制怪物。” 自然也就未必可以觉醒，一切不过是因祸得福，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系统：“虽然只是一具低阶骷髅，但也算他走运，不过no1，倘若他被人类世界的异能者们发现，供出你的不同寻常，你普通的日子也就走到头了。” 系统的语气带着幸灾乐祸，李由安如果觉醒了，就不必让异能者进行寄生剥离，但问题是程黎故意招惹的异能者已经尾随而来，到时李由安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语来，就不是程黎能控制的了。 系统蛊惑道：“为了你美好平凡的生活，以及你最爱的裴宿，我劝你最好···吃了他，觉醒能力的玩家吃起来，力量可以增益一倍以上，no1，你很久很久没有补充过能量了吧，虽然只是一只低阶怪物合成的觉醒玩家，但也足够了。” “吃了他，no1，反正他只要觉醒成功，便从此再也不算是人类了。” “吃了他吧，就算你洗掉他的记忆，他是异能者，他总有一天会因为力量的逐渐强大而打开记忆的封印大门···为了以绝后患，你最好···吃了他！” 程黎眼神有些恍惚起来，他在系统的蛊惑中渐渐迷失了眸中的神彩。 他有多久没有吃过怪物来补充自己的能量了？ 很久了吧，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算起，足足有五年了。 程黎来人类世界的前两年，他利用系统为自己伪造了一个人类通行身份证，身世选了孤儿，无依无靠的活了十多年，连学也没上过那种。 他凭借自己的手艺成为的开锁匠。 程黎很喜欢这份工作，他前两年的生活普通而平凡，穿梭在各种大街小巷中，为回不去家门的屋主们提供帮助。 程黎喜欢拆锁唤锁的过程，那种破坏之后又重新组装的快感，将打开门唯一的途径涂抹上自己的痕迹。 一切都很美好，程黎也在逐渐融入人类社会，只除了那不同寻常的欲望。 他想吃怪物，想吃神降世界里的怪物，这股欲望甚至发展成了想吃人。 程黎也就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他是怪物。 “程黎，你看看这个西瓜，又大又甜，看上去就好吃，拿一个吧。” 程黎看着水果摊上鲜红的西瓜果肉发呆，最后视线定格在水果摊老板娘身上，他舔了舔自己的尖牙，用力压住内心翻涌的渴望和欲望，努力维持正常模样道：“好啊，王婶，拿一个吧。” 他表面平静，脑海里却全是系统蛊惑的声音。 “吃了她，吃了她。” 程黎维持着冷静，付了钱接过切得整齐的新鲜西瓜，边走边啃了一块，红色的果肉汁水在嘴巴里爆开，甜味充斥了整个味觉，他一边走一边面无表情道：“闭嘴。” 脑海里的系统被神经元七绕八绕地捆绑起来，但脑子里的那个吃了她的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仿佛要说到将程黎彻底掌控为止。 烈日炎炎，程黎拿着手机婉拒了一个订单，并为对方推荐了其他开锁同行，如果这个情况过去开锁，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把人给啃了。 他顶着烈日暴晒坐在公园的跷跷板上，一口一块西瓜，企图用强烈的日光把自己的脑子晒清醒。 尊贵的太阳阁下，麻烦把这只怪物晒成岩浆，让它失去脑子，随着沉寂的火山而沉寂吧。 “想吃人，真的想吃。” 程黎晒到后面脑子都有些昏沉，其实不是太阳晒的，只是他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那股欲望了，于是他抱着疼痛不已的脑子从跷跷板上掉了下来。 在眼前一片迷蒙，和脑子里不断重复的强烈欲望中，程黎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失去了神智，只剩下了本能反应。 因为他看见了曾经见过一面的人类青年朝他走来，那个青年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他将程黎扶起来的时候，程黎能闻见夏日里冷清的雪糕味，混合着西瓜甜腻的清香。 他问程黎：“你还好吗？中暑了吗？” 他的声音就和他这个人一样冷，但程黎却莫名听出了关心的意味。 忍不住···再也忍不住了··· 程黎昏昏沉沉地露出两颗尖牙，抵住那人的手腕，在强烈的进食欲望下，因为感受到青年手腕处的冰冷而突然抽回一丝理智，他感受着牙齿下正强劲跳动着的脉搏。 据说人类的脉搏和心脏一样，鲜活的时候会不停地跳动，一下，两下，三下，程黎突然惊醒，在脑海里将系统解绑，然后使用系统的强力电击功能攻击自己的脑部神经元，将自己强制关机了。 他倒进一个西瓜香味的怀抱里，在炎热的夏日里，找到了一个舒爽的冰块青年。 人类常说，很热很热的时候，热到要失去理智的时候，含着冰块在齿缝中流转一圈，就会变得清醒，精神会因此抖擞，烈日会因此而被打败。 这就是程黎那一刻的想法。 人类好神奇，人类可以打败好多东西。 程黎带着对人类的钦佩醒了过来，他躺在湛蓝色的房间里，身旁是那个差点被他没忍住吃掉的青年，他还是白衬衫，神色淡然地坐在椅子上翻书，程黎看不懂那本书是什么。 只记得封面好像是一片蓝天白云。 透过轻薄的窗帘，阳光在青年脸上留下光影。 见他醒了，青年放下书，走到他跟前，抬手抚上他的额头，温声道：“不热了，应该是中暑了，抱歉，因为不知道能带你去哪，所以就带你回我家了。” 说着他便要抽回手，程黎很喜欢那双手触碰自己的感觉。 像冰块一样。 所以他拽住那双要抽离的手问：“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微愣，但还是开口道：“裴宿。” 人类和人类缘分的开启，要从互报名字开始，这是程黎来到人类世界学会的第一件事。 因为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意味着要与对方开启羁绊的链接。 “程黎，黎明的黎。” 程黎并不知道黎明的黎是什么，只是第一次向楼下王婶介绍时，对方问他是哪个黎。 他答不上来，于是只好一笔一划地写给王婶看。 王婶说：“黎明的黎啊，好名字啊。” 裴宿道：“好名字。” 程黎不解问：“为什么你们都说这是个好名字。” 神降世界里根本没有人在乎你的名字，他们只在乎你是no1还是no几，实力远远比名字要来得重要多。 甚至有好多人都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名字。 程黎也只是记性好，才记得自己原来的名字是什么。 但记得又有什么用，他在神降世界里迷失太久了，他忘记了这个名字的意义，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叫程黎。 程黎不知道为什么这算是一个好名字。 “黎明，是伊始。” 裴宿道：“黑暗过去后第一缕光，便是黎明。” 原来是这个意思。 黑夜过去后的第一缕光，就叫黎明。 这就是程黎的名字。 程黎睁开眼，感受到手下的茧子在不住的颤抖，似乎在刚刚一瞬间，它知道自己要吃了它，所以恐惧，不安，焦躁。 程黎用神经元重新包裹系统，轻笑道：“小神经，我不是说了嘛，我不吃人。” “其实怪物我也不吃了，好好的美食不吃，啃那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裴哥说了，要吃正经食物，不要瞎吃外面那些不健康的零食。” 你说神降世界里那些系统心爱的怪物们是不健康的零食？？？ 被强制捂嘴的系统：… 作者有话要说： 芋头：请问裴宿，你在程黎床前看的那本书是什么？ 裴宿：…… 裴宿高冷脸：不记得了。 芋头：嘿嘿，是不记得了还是压根没看，只是用来摆造型呢？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对人家一见钟情，从网上学了这么撩人心弦的手段啊？ 裴宿冷漠抽剑，芋头光速逃离现场。 第17章 鬼屋塌了，人也差点… 李由安觉醒就快要成功。 此次寄生的结果很明显，洛丽塔的弟弟不仅没能寄生成功，自身反而被李由安压制了。 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能他也没想过李由安看上去那么无害的人类，却有一个如此坚韧的精神力。 第19章 程黎在茧子被破开之前注入一段湛蓝色的力量，洗去李由安关于自己的全部记忆，接着小空间一阵剧烈震动。 他听见一个稚嫩的男童痛苦的呐喊声，而后白色茧子破开一点点缝隙，一只手从缝隙中垂了出来。 丝线从手指处蔓延出，像是一节又一节的白骨，它朝程黎袭来，下一秒却在程黎面前化作粉末。 李由安刚觉醒，看上去神智还没彻底回笼，此刻像一个刚破壳的小鸟，对外界的一切都充满不安感，所以也充满了攻击性。 程黎没打算再管他，接下去的事情就不是他该管的了， 比起神降世界那些因为吃了怪物而获得怪物能力的玩家们，李由安更符合这个世界的觉醒异能者。 这个世界的人类异能者本来就是和诡异融合的产物。 他和程黎有本质的不同，程黎帮不上忙。 这个世界异能者和神降世界里觉醒能力的玩家或许某部分是相似的，但有一点本质不同，神降世界里的玩家靠吃怪物和同类来增长力量。 但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异能者似乎自有一套他们的修炼秘诀，不需要吃怪物也不需要吃同类异能者。 他们寻找到了一种和诡异共存的方法，诡异也即是怪物本身，在他们体内并没有消失，人类只是借用这些诡异的力量，通过不断磨合的战斗方式来锻炼自己的精神力，以此达到完全控制诡异的能力。 人类真是了不起，程黎日常感叹。 可惜神降世界里的玩家觉醒唯有吃掉怪物，彻底同化成怪物这一条路。 被放出来得以说话的系统：“那是因为在副本世界里布满了怪物的气息，所以玩家根本不可能从这些呼吸的空气中逃脱，无时无刻不遍布在怪物之下，自然只能成为怪物本身。” 这就像养蛊，如果虫子之间不互相争斗，又如何能养出no1这么一只最大的蛊王。 系统自始自终的目的都只是养出一只最强大的怪物，来统治和杀戮人类，它自然不可能看着玩家卡bug，获得能力的同时又与怪物共存。 只是没想到在神降世界无法做到的事，因为某次系统维护而泄露过来的残次品诡异，让这里的人类研究出来了。 程黎没在意系统说的话，他只是最后看了李由安一眼，而后在石壁上展开阿莱的门，他穿门而过。 他原本是想回到鬼屋的通道将洛丽塔一并带走，然后把李由安留给那个尾随而来的异能者。 但他刚从门那边冒出个头，就迎面而来一块大石头，他偏头一避，大石头穿过门砸去，由于程黎没有彻底从门出来，门也没有关，还链接着李由安所在的小空间。 于是程黎清楚的听见李由安被砸中后的闷哼声。 程黎默默为李由安默哀几秒，抬头看见漆黑的鬼屋里，一个娇小的身躯狼狈躲避，长剑每劈中一个地方就带下来一块石头，再这样下去，鬼屋必定坍塌。 打得那么凶？ 不是告诉洛丽塔不要太认真吗？ 程黎吐槽着，只是还没等他看仔细，洛丽塔就被长剑拍飞，直直朝自己撞来，程黎只来得及接住飞来的洛丽塔，顺便把门链接到鬼屋之外，二人齐齐倒进门里，铁门啪地一下就关闭了。 鬼屋太黑了，程黎全程连那人都没看清，只看见了闪着寒光的剑刃，还有四处躲闪的洛丽塔。 他们落在程黎家附近的巷子口，由于惯力，在地面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程黎的衣服都沾上了脏污。 洛丽塔更糟糕。 漂亮的花裙子破破烂烂的，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露出来的皮肤上刀口纵横，还往外冒着黑气。 程黎有些惊讶：“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洛丽塔先是瞪了程黎一眼，接着低头开始焦虑地舔舐手臂上的伤口，直到那一道血痕变成淡粉色为止。 这个愈合速度太慢了，全是因为伤口上附着着的黑气，导致洛丽塔伤口愈合速度足足下降了百分之七八十。 那柄剑里不知道带着什么鬼东西，砍得洛丽塔生疼。 原先洛丽塔并不把这个人类放在眼里，她作为一只中阶怪物，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区区人类，哪怕这个人类非同寻常。 但结果狠狠打了洛丽塔的脸。 被剑砍伤的那一刻，她想像原先那样令伤口快速愈合，结果失败了，那伤口里被置入的黑气如附骨髓，伤口不仅无法愈合，甚至不断抽取着洛丽塔的力量。 邪门，太邪门了。 洛丽塔几乎在第一击之后就想不顾一切跑了，拖什么拖，拿命去拖吗？ 但不行，她想起程黎的话，所以还是认命地拖一拖。 然后就把自己拖成了这幅鬼样子。 程黎啧了一声道：“看来这个异能者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哦。” 能把洛丽塔逼成这样。 洛丽塔翻了个白眼道：“这要是在副本里，我肯定玩死他！” 毕竟洛丽塔不是玩实战的副本boss，她更擅长谋算人心。 程黎没有反驳，但他从心底认为有这等战斗力的人，就算去了副本，洛丽塔也玩不过对方。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谋算都是徒劳。 程黎见洛丽塔舔得辛苦，于是叹了口气，抬手覆上洛丽塔的手臂，温和的光芒从交汇处发出。 光芒过后，洛丽塔只觉得浑身轻盈。 她的伤口愈合了。 程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在脑海里对系统道：“你觉不觉得那些黑气有点熟悉？” 系统也在思考：“是真的有点熟悉…” 但是想不起来，或许是某个它和程黎都熟悉的强大怪物，有哪只强大的残次品怪物趁着那次维护偷渡到这个世界了嘛？ 不应该啊… 残次品和真正的怪物如何比拟呢？ 想不起来的事便不再去想，程黎拎着洛丽塔回家，把她扔浴室里让她冲干净自己再说。 但洛丽塔不到三秒就出来了，还换了一身新的花裙子。 她白了程黎一眼道：“你是不是做人做太久了，怪物怎么会需要洗干净。” 怪物只需要一挥手浪费点能量就变干净了。 程黎没理会她，自顾自拿了衣服去浴室待了十几分钟才出来，氤氲水汽在浴室里环绕，程黎穿着干净的家居服出来，懒散地窝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去干了什么大事一样疲惫。 确实是干了件大事，他和洛丽塔一起，携手某个异能者，搞塌了个鬼屋。 程黎窝在沙发上道：“你等我休息几分钟送你回去。” 洛丽塔咬了咬牙，犹豫了一会道：”我能不能不回去。” 程黎掀开眼帘，一向懒洋洋的眼神变得锐利异常，像钉子一样刺透洛丽塔的身体和灵魂，叫她在程黎面前空空荡荡，一览无余。 洛丽塔打了个寒颤。 裴宿在尘土飞扬中没忍住咳嗽了几声，鬼屋已然坍塌，地底下的人类也从地面破开的大洞处爬了出来。 他浑身缠绕着丝线，似乎是因为刚刚觉醒，还不擅长自己的能力，那些丝线其实不是线，而是骨头组织成的白色絮状物。 它原本应该是坚硬的，锐利的，可以刺穿岩石，偏偏在李由安身上却是柔软的，变成和蛛丝一样的触感。 裴宿嫌弃地用剑挑开黏糊糊的白线，按了下耳机道：“派人过来，有个人类觉醒成异能者了，然后查查看那只中阶诡异被带去哪了。” 鬼屋里灯光照明度不够，虽然裴宿的视力很好，但因为专心在那只诡异身上，所以没发觉地面上又多冒出来什么东西，等到那只诡异被拍飞过去，被带着逃跑之后，裴宿才惊讶地发现，原来那里还躲着一只诡异。 小赵：“好嘞，十分钟内必到。” 裴宿顿了顿又道：“顺便派个建造异能的外勤过来…修个鬼屋。” 小赵习以为常道：“知道啦裴队，会一起过去的。” 裴宿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突然听见小赵惊惧的声音：“不对！裴队，那中阶怪物最后的位置是在…你家巷子口！” 裴宿差点按碎了耳机：“你说什么？” 小赵：“在你家巷子口消失了，那只中阶诡异。” 小赵已经感应不到那只诡异的能量了，要么是对方铁了心封了全部能量隐藏，要么就是死了。 但目前来看应该是前者。 而且…好死不死，消失的最后位置，居然还是裴宿的家楼下。 裴宿家里可是还有他爱人在，那程黎看起来就弱，虽然干着四处奔波开锁的活，却和小白脸没啥区别。 性格也天真柔软，碰上低阶诡异都不一定能活下来，何况还是一只中阶诡异。 小赵为程黎的安危捏了把汗。 “裴队，你冷静点，她可能只是路过，不一定会碰上程黎。” 那头传来呼啸的风声和裴宿冷淡的声音：“嗯。” “我正在赶过去。” 第20章 作者有话要说： 插个小番外 建造人员a：“这鬼屋之前长什么样子啊？” b：“不知道啊。” a：“那咋建，我建不出我想象不到的东西啊。” b：“裴队说是一只鬼张着嘴咬着门。” a：“好的，我懂了。” 隔日，某游乐园工作人员上班时，望着眼前逼真的鬼脸，以及仿真人齿咬着的红门陷入沉思…它之前长这样的嘛？ 不管了…应该是长这样吧。 游乐园都市恐怖传言再加一。 再插个小番外 小赵：“裴队的爱人长得柔柔弱弱的，笑起来虽然阳光明媚，但性格是真的天真又柔软，一看就是被人保护得很好的那种人。” 系统看了眼程黎：“他？” 程黎指了指自己：“我？” 第18章 今天依旧倒霉的洛丽塔 游乐场和裴宿家是两个方向，即便是最快车速，也得十几分钟才能到家楼下。 但裴宿没有开车，他用尽最快速度跑回家时，时间才过去不到五分钟。 并且除了额发稍乱，衣角微脏，看不出一点极速奔跑过的模样。 他站在巷子口感受了一下，最后在脏污的地面捡起一块小碎花布。 碎花布上有中阶诡异受伤留下的气息。 裴宿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有些忧心忡忡，他往前又走了几步，确定诡异的气息就消失在他家楼下的大门口，神情便越发焦虑起来。 他将剑收回脊背，脚步轻盈地爬上楼梯，循着气息一路追到自家门口。 空气中还残留着诡异微弱的气息，证明在前不久，这只受伤的中阶诡异，或许还有她的同伙，曾来过这。 他们或许打开过这扇门，进入了这间屋子，做了裴宿想都不敢想的事。 裴宿手指轻颤，带着无尽的戾气拧开门锁，另一只手随时预备着抽出脊背里的长剑，要将门后的诡异大卸八块，它最好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否则…裴宿黑眸闪过一丝红光，仿佛酝酿着无尽的怒火和戾气。 客厅的灯亮着，这让裴宿几乎感到绝望。 裴宿模拟过门后的无数种可能。 最好的可能性，是程黎仍无知无觉的陷入睡眠，而那只诡异只是待在某个角落疗伤，或许会挟持程黎威胁自己，但总归程黎是安全的，他有无数机会可以救下程黎。 但客厅的灯亮着，程黎睡觉的时候喜欢把家里的灯都关掉，因为那样比较省电。 他年轻的爱人总是为生活而各种详细的考虑着。 灯亮着，让他忍不住想到最坏的可能性···裴宿甚至不敢继续去想，只是脑子里不断浮现以往他出过的现场惨状，只要一想到程黎会变成那个样子，裴宿几乎就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杀心。 总之在模拟的无数种可能里，裴宿最希望是眼前的这种可能性。 温馨的客厅里，金发青年蜷缩在沙发之上紧闭双眼，怀中抱着一个穿花裙子的布娃娃，虽然神情有些不安，但裴宿俯下身子靠近时，能感受到青年均匀的呼吸声，热烈的鼻息喷洒在裴宿的脖间。 直到这一刻，裴宿才终于放下始终紧绷着的身体，释放出一直压抑在胸腔处的长叹。 裴宿摸了摸程黎散落在两颊的碎发，小声道：“幸好。” 接着他又狐疑地观察了一会程黎怀中的布娃娃，将它抽出来左右倒腾了一会，发现它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娃娃，没有任何特殊的能量波动之后，才完全放下心来。 程黎失去怀中的娃娃便睁开惺忪的双眼，看见一整天都没看见的裴宿，迷茫但习惯性地抬起上半身扑进他怀中撒娇道：“裴哥，你回来了。” 程黎窝进并不暖和的怀抱中，用自己将裴宿冷硬的胸膛暖和了起来，他完全清醒过来，但依旧黏糊道：“我等了你好久，真的好久。” 虽然不是在家等的，但他确实好想好想见到裴宿，想抱着他一起睡觉，一点也不想在外面奔波，更不想理会什么洛丽塔李由安，程黎是人在外心在家。 在外面的每一秒都感到焦虑。 裴宿伸手有规律地拍着程黎后背，虽然没有笑容但神情柔和，像哄孩子一样开口：“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只顾着加班，都没时间陪你。” 程黎闷着声音道：“不对，都是你公司的错，裴哥，你什么时候辞职啊？” 裴宿一顿，转移话题道：“这只布娃娃哪来的？” 裴宿一直这样，他们结婚两年来，程黎从拐弯抹角到直白请求，想要裴宿辞掉现在这份保险工作，因为实在是太忙了，程黎不希望裴宿早早就把身体拼坏。 人类的身体是很脆弱的，虽然裴宿就算把自己搞坏了，程黎也能想办法把他拼起来。 但最好还是不要搞坏，因为到了那个时候，程黎就得思考怎么样才能让裴宿接受自己和普通人类不太一样的事实了。 何况，程黎希望裴宿可以多陪陪他。 但裴宿似乎很喜欢这份工作，也不能说是喜欢，只是每次聊到辞职的时候，裴宿便开始像这样转移话题，不愿意和程黎继续深聊下去。 仿佛辞职是一个多么艰难的话题。 程黎见他不愿意多谈，也就不愿意再追问下去，于是他叹了口气捡起那个布娃娃道：“一个小女孩送的，大半夜在我们家门口脏兮兮的，我见她可怜，借她浴室冲了个澡，她走之前就送了我这个。” 这话漏洞百出，谁家小女孩没事半夜敲门，还脏兮兮的又借浴室洗澡，标准的恐怖片开头套路，程黎不仅开门放人家进来了，还收了人家的娃娃。 放在恐怖片里，程黎这操作早就死七八回了。 裴宿深知爱人在某些事情上是多么的天真和迟钝，刚相遇的时候，程黎因为相貌好甚至会被人骗去酒店开锁，还是裴宿觉察不对劲跟了过去，把程黎带了出来。 虽然他很喜欢这样的迟钝的程黎，但他更不希望程黎因此而受到伤害。 孩子必须要有防范意识才行。 裴宿严肃脸：“我不是说过嘛，不要随随便便相信陌生人，也不要随便收人家东西。” 程黎笑了笑：“裴哥，那就是个小朋友。” 裴宿拿着娃娃道：“小朋友也有骗人的。” 好吧，程黎没有再坚持，他看着裴宿盯着娃娃看了好一会，似乎有些疑惑和纳闷，最后转变为平淡。 程黎看着裴宿手中的娃娃朝自己悄悄眨了眨眼，似乎在表达什么，还没等程黎仔细看，就见裴宿一把将娃娃扔进垃圾桶，接着提起垃圾袋打了个结，准备下楼扔 进了垃圾站。 程黎伸了伸手想拦但没拦住，只能在脑海里听见系统贱兮兮的声音：“可怜的洛丽塔，先是被无情地封闭所有力量做成一个普通娃娃，接着又是被no1的爱人扔进了垃圾桶，接下来还得被扔进垃圾站和垃圾共存，啧啧，可怜。” 时间回到洛丽塔对着程黎说自己不想回副本世界的那一刻。 洛丽塔坐在程黎面前拽着花裙子祈求道：“副本世界里真的太无聊了，每天就只能拆我爸妈骨头玩，现在连骨头都拆不了了，我想留在这个世界，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 “no1，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程黎拆穿她：“是为了李由安吧。” 洛丽塔只是想留在李由安身边罢了，因为她真的很喜欢李由安。 她还想继续听李由安讲故事，哪怕李由安很忙，常常不回家，可是洛丽塔只要存在在李由安在的地方，她就很快乐。 洛丽塔咬了咬牙道：“我想保护他。” 一时无言，洛丽塔忐忑地和程黎对视着。 最后可以决定她来去的no1轻笑了一声，伸手摸住她脑袋说：“我可以让你留在他身边，但···你必须付出代价。” 代价就是用程黎脑海中的系统让他们签订契约，洛丽塔的力量从此为寄存在程黎这里。 程黎将她变成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娃娃，打算明天裴宿离开后，他把洛丽塔重新送回李由安家。 就在李由安家做一只普通的娃娃。 就这么普通的陪伴在李由安身边。 “这是系统出品的寄存契约，倘若你需要力量的话用体内的契约力量喊我，我会暂借给你，但你要记住，不可以做其他多余的事，只要我想，你随时会被契约的力量束缚。” “如同副本世界里的原则那样束缚你。” 洛丽塔在副本世界杀人需要遵循副本里的系统法则，那么存在于人类世界，就必须遵守程黎的法则。 为了顺利留在李由安身边，洛丽塔含泪签下了这个不平等条约。 变成了一只待宰的布娃娃，被程黎抱在怀里睡觉，打算明天想个办法送到李由安家去。 现在好了，办法没想到，要先从垃圾堆里找回洛丽塔了。 程黎沉默，洛丽塔也沉默，只剩下系统幸灾乐祸的声音。 第21章 对不起洛丽塔，程黎久违的良心一痛。 裴宿将布娃娃提下楼，在程黎没看见的地方将娃娃拎了出来，对耳机里的小赵道：“扫描一下。” 小赵：“裴队，没什么异样，就是个普通的娃娃。” 裴宿顿了一下，在娃娃的花裙子上摩挲了一下，手指掐进娃娃的身体，一道黑气在它体内游走一遍，确定没有听见什么痛呼声之后，毫不犹豫地将它扔进垃圾站。 不管是不是多虑了，他都不会让这种不确定的东西留在程黎身边。 裴宿扔完转身上楼。 寂静无人的垃圾站，天刚好蒙蒙亮。 几团垃圾从垃圾桶里飞出，一只脏兮兮的布娃娃从垃圾桶里艰难爬出，她掉在垃圾站旁边的污水坑里，胸前还破了个大洞，不住地冒黑气。 洛丽塔软绵绵的手重重拍打一下水坑，溅起的水花将她污染得更脏，但她依旧不解气。 “可恶！no1，本来还想告诉你，你爱人就是那个砍得我生疼的混蛋异能者，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说一句话，我等着看你们互砍！” 契约需要洛丽塔主动在心里呼唤程黎，正常情况下他们互不干扰，所以洛丽塔十分放心地小声咒骂起这对夫夫来。 啊啊啊啊啊，今天又是洛丽塔倒霉的一天。 始作俑者夫夫二人抱在一起，在床上相拥而眠，拉上窗帘，拒绝了今天的太阳直晒。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芋头：“请问程黎，你是怎么被骗去酒店开锁的。” 程黎：“…那时候有个人问我多少钱，我说两百，他就甩了个地址过来我就去了，去了才知道是酒店。” 芋头：“那时候你和裴宿熟嘛？” 程黎：“那时候才刚见过两面吧，我还没有开始喜欢他，想追求他。” 芋头：“咳咳，那请问裴队，你是怎么知道…”程黎被骗去酒店的。 裴宿：“闭嘴。” 拔剑威胁。 精通网络，在网络窥见一切的小赵深藏功与名。 第19章 依旧可怜的洛丽塔 阳光正好。 程黎轻轻拿开裴宿挂在自己脖间的手，动作轻盈地起身，却还是瞒不过裴宿。 裴宿翻身抱住程黎的腰部，将原本做起来一半的程黎又给拽回被窝，程黎倒在裴宿身侧道：“下午三点了，裴哥今天一整天都没吃饭呢。” 裴宿只是嗯了一声，接着又整个脑袋埋在程黎的脖颈间，一副吃不吃饭无所谓，起不起来也无所谓的赖床模样。 但程黎知道裴宿从不赖床，只是有的时候可能会有些人类所说的分离焦虑，可能是太忙了，昨天他们一整天都没见到面，所以今天裴宿才会这么焦虑。 片刻都不愿意程黎离开。 这副模样和系统正在追的宫斗剧里，那个仗着宠爱霸占龙床的宠妃一模一样，而程黎就是系统认为那个被迷惑了的色利熏心的皇帝。 程黎只好又陪裴宿躺了一会再起身。 他关掉手机微信，决定今天一单也不接，只专心留在家里陪裴宿。 他在厨房里围上围裙拿出西红柿洗净正准备切下，却见客厅窗户口有两个脏兮兮的印记，于是先拿了抹布过去，结果发现印记是外头的，刚打开窗户，就见一只脏到不行的娃娃挂在窗台之上。 洛丽塔见了程黎，黑色的圆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似乎还有两颗晶莹泪珠挂在黑漆漆的眼珠下方，湿了毛茸脸颊。 程黎根本不知道洛丽塔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洛丽塔回忆起昨晚，泪又忍不住涌上心头来。 她好不容易迈着软柔的双脚爬上程黎家所在的楼层，结果门铃太高她按不到，软绵绵的手拍在大门上是一丝声音也无。 而且因为早上了，楼道有娃的居民都醒过来准备送娃上学。 有的孩子调皮捣蛋最在行，一看见缩在门口脏兮兮的洛丽塔就开始嘲笑。 “你看那娃娃好丑哦，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娃娃。” 笑得洛丽塔掐紧了无数次手，恨不得扑上去把这些人类幼崽给撕碎了，但是她没有力量，跳起来勉强只能跳得和一个七八岁小朋友一样高。 于是她用尽全身力气努力一跳，成功把一个小朋友吓到跌坐在地，然后洛丽塔还没来得及快乐，就被哭着骂人的小朋友家长从楼道窗户扔了出去。 没有意外地落在早上刚爬出来的脏水坑里。 洛丽塔又重重拍了一下水坑起身，这次她决定不走楼道，她要翻窗！ 于是她千辛万苦，路过了某个出轨正吵着离婚的家庭，又路过了揍小孩，小孩哭得哇哇响的家庭，成功将自己爬到了程黎家的窗户，把自己挂在窗户之上躺平了。 结果被某只路过的飞鸟拉了一泡屎。 洛丽塔：······· 她十分后悔，她为什么昨天不回她的副本世界去作威作福，而要犯贱留在这混蛋人类世界当一只没用的破娃娃！ 她就这么熬啊熬，终于把程黎熬醒了。 混蛋no1，混蛋程黎，混蛋异能者！ no1，你永远别想知道你的枕边人其实是要追着你砍的人类异能者，我等着有一天你在我面前哭！ 洛丽塔回忆完毕。 程黎难得有良心一痛这个时刻，主要是洛丽塔现在这个样貌属实太惨了点，浑身破破烂烂的，还有一股饱经风霜的臭味。 若是有力量，洛丽塔早把自己弄干净了。 程黎安慰道：“人类就是这样得自己洗干净，跨过艰苦和困难，不断往前看，你要融入人类社会就得早点习惯，懂？” … 谁想懂？！ 给怪物灌什么人类鸡汤，那不纯纯有病嘛？ 何况，洛丽塔甚至算不上是个人，她只是只娃娃。 娃娃为什么要不断往前看向前走！ 程黎在洛丽塔强烈的谴责底下道：“娃娃是有点不太方便哈，是我考虑不周了。” 程黎挥手将她弄干净，然后将她放进木箱子里，想了想重新将洛丽塔变了个物种，接着封好封口，附上一张小纸条。 他叫个闪送，因为开启阿莱之门所需要的力量太大，很容易被异能者截取，还是依靠人力方便点。 他弄完就去厨房切西红柿，刚做完饭，裴宿也起来了，他随意地扫了客厅那个快递一眼，然后没有怀疑地在厨房抱住程黎。 程黎将最后一道菜翻炒出锅，然后推了裴宿一把道：“裴哥，去洗漱吃饭吧。” 裴宿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程黎叫的闪送也来了。 他打开门，在闪送要问问题之前盯着他的眼睛道：“不要管你送的是什么东西，也不要在意有没有人签收，送完就把它忘了。” 闪送小哥呆滞地点了点头，然后抱着木箱子走了。 他穿越茫茫人海，来到李由安家门前，将木箱子放下，呆愣的说了句：“已完成。” 接着转身走进电梯才突然反应过来一样道：“我在这做什么？” 他晃了晃脑袋，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恰好手机来了一单，他重新开始接单，将刚才的事当成一个小插曲忘掉了。 “我这两天要调休，可以一起出去玩，你想去哪？” 裴宿望着眼前的程黎问。 他们很久没有一起出门约会了，裴宿想起异管局里那些后勤阿姨们的碎碎念，说是夫妻之间如果没有经常约会，少了浪漫和激情，迟早进入厌倦期。 厌倦期就很危险了，很可能引发离婚危机。 裴宿把这些茶语饭谈都听了进去，早就想着调休的时候和程黎出去约会，找找结婚前的感觉。 程黎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然后道：“那我们去游乐园吧！” 昨天刚去的游乐园，程黎这才发现没有和裴宿来过，他看了一圈设施还是很有趣的。 只要别存在系统说得漫天飞的人类尸体，那就是个浪漫欢愉之地。 裴宿点头：“可以，那明天一起去吧，今天我先回局…公司交代一下调休的事情。” 程黎：“嗯嗯！” 裴宿回了趟异管局，准备走一下调休的流程，他休息了，听说他要休息，小赵也要跟着休。 “毕竟裴队休了我也没事干啊，其他外勤又不太需要我。”小赵如是说。 裴宿无所谓，他接过人事的调休单准备签，就听见负责人事的姑娘小优道：“裴队，你带回来那个人啊，已经确认了，是个异能者，目前局里已经招他做编外人员了，因为他读研平时好忙啊，但又不能让他在外头乱跑。” 小优叹了口气：“听说还是个研究人才，所以局里不能扣着他不放，签了保密和劳务合同，注入了检测仪器就放他走了。” 没错，异管局实行强制收编政策，就算你是个弱鸡异能者，也绝不会放任你在外乱来，怕你有一天失控而伤害人类，所以必须完全挂在异管局的名头下。 第22章 就算不来异管局参与一线工作，也必须受异管局管束。 小赵也想起来道：“对了，晴非说她用异能审问过了，那李由安没说谎，他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一觉醒来就在茧子里了，既不认识什么小女孩，也没见带着小女孩的大人。” 小优：“啧啧，裴队你是不知道，那李同学一醒过来就哭天哭地，晴姐给他做了好久的诡异知识培训，你说一个高材生，他怎么愣是听不懂呢？” 小赵叹了口气：“或许不是听不懂，万一他只是不想接受呢？” 不愿意接受这个世界原来有诡异存在，原来他们也不是真的完全安全。 李由安的反应也很正常，谁能一夜之间接受从茧子里醒过来，得知自己差点死掉，又没死掉，觉醒了什么什么异能，最后要被异管局监查压榨的事实。 小优：“反正他回去了，希望他想开点。” 裴宿签完调休单递给小优，没什么表情道：“他会的。” 说完他便准备走，小优拉住他道：“裴队认识他？” 不然怎么这么肯定。 裴宿：“直觉。” 他说完后就走了。 直觉？什么直觉？ 说又说不清楚，留又不留下来。 小优和小赵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只见过一面甚至没说过话的人，能有什么直觉可言。 不明白，不理解。 被翻来覆去问了一整天，又做了一整天的检测，更是签下了各种不平等条约，才得以脱身的李由安，累得像一条咸鱼。 他被压在病床上问了很多很多问题，也被输入很多很多真相，那个负责问问题的女人似乎有令人无法不说真话的本事，只要她一开口，李由安就不由自主地将知道的一切都扒拉出来讲。 但他确实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也只能一问三不知。 他们说他觉醒了异能，但不太稳定，所以定期监测，而且还要去局里参与如何控制异能课程，光是读研的课，就已经上到李由安崩溃了。 好嘛，再加一门。 李由安疲倦地掏出门锁开门，却不慎踢到门口放着的箱子。 那上面还贴着一张纸，用极其敷衍的笔画写着：求收留。 李由安一时之间闪过无数谁要谋害朕的想法，毕竟刚经过一阵世界真相的磋磨。 但还没等他想出什么，那箱子口便被抓出一个缝隙。 一只橘黄色的小猫从里面跳了出来，在他脚底下不停地打转磨蹭。 洛丽塔：“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过得多辛苦嘛！” 李由安听见的：“喵喵喵喵喵。” 李由安：！！！好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小剧场，只有一些碎碎念。 害，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样他们才能被写得更可爱点，今天暂时想不到，后面再想想[害羞] 第20章 出门约会 羊城游乐园的早晨，人满为患。 正在排队进场的队伍吵吵闹闹，大多都是打扮潮流酷炫的年轻男女。 往常这个时间段不应该有这么多人，今天像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一样。 裴宿向来不太喜欢人太多的地方，他一踏入吵闹的人群，就不可控制地烦躁。 这还是程黎发现的。 如果不是某次约会恰好在节假日，约的一起看烟花大会，裴宿虽然一言不发，看不出心情的好坏，但始终没有舒展开的眉头，让程黎猜测出裴宿并不喜欢这样的氛围。 后来多试探了几下，程黎确认了，裴宿就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他一向控制得很好，安安静静，不发表任何意见。 程黎眼见排队的人这么多，便问裴宿：“要不然今天先算了？” 他也没有非进去玩不可。 但不知道裴宿脑补了什么，他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来都来了。” 行吧，人类的至理名言之一，来都来了，再调头走，就亏了。 程黎带着裴宿排队，小心翼翼地让裴宿和其他人间隔开一段距离，确保裴宿不会被其他人冲撞到。 只是顾好了裴宿便顾不到自己，程黎长得很好看，那种好看是没有攻击性的，他不像裴宿，有一双厌人的凤眼。 程黎看人的时候，被看的人无端就会感到舒适。 系统：那是因为这货叠加的怪物能力实在太多了，估计不知道哪只怪物给加的亲和力，他自己吃过的怪物他自己都可能不记得了。 所以程黎是好接近的，给人一种伸手努努力就能够到的美丽。 裴宿垂着眼，余光瞥见偷偷摸摸掏手机偷拍，更有甚者甚至借着排队的便利悄悄靠近程黎的男男女女，不免在心头涌上烦躁。 就是这样，所以他才不愿意来人多的地方。 但他和程黎很久没有过外出的二人时光了，程黎是个普通年轻人，他不像自己，没日没夜忙于抓诡异，见惯了生死，对人类很多玩乐都失去了兴趣。 普通的年轻人在这个年纪都需要什么？ 需要社交，需要新奇，需要各种刺激多巴胺分泌的娱乐项目。 而不是困在家庭琐事中，日夜奔波，宅在家里只等着自己的爱人归来。 裴宿一想到这里，就止不住的心疼程黎。 程黎已经多次暗示他要不然离职算了，程黎并不知道裴宿没得选，离开异管局，就要面临永无止境的追杀和监察。 裴宿隔着程黎瞪了一眼他身后偷偷靠近的年轻人，然后不经意地伸手握住程黎的腰，靠在他的肩上，打算眼不见为净。 误以为裴宿不舒服的程黎问：“不玩也行的，我们回家吧。” 裴宿道：“没关系，要玩。” 程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这么多人。” 叮咚！ 你贴心的小系统上线。 “no1，我在人类世界常用的社交软件看到，有人发布了一个关于游乐园离奇事件的帖子，其中有一条新的，是前天被洛丽塔他们打碎的那个鬼屋，游乐园鬼屋大改造事件！” “大家都说那座鬼屋一夜之间换了个模样，堪称新一代都市恐怖传言，这些年轻人最喜欢猎奇了，一下子就涌过来看了。” 系统津津有味地刷着帖子道：“真厉害，虽然还原得不太像吧，但比原来那个恐怖多了。” 来自恐怖无限流世界核心系统的认可。 程黎：“这就上了热搜？” 等等，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鬼屋前天不是才刚被洛丽塔和那异能者打架的时候炸掉了嘛？ 用异能恢复了？ 啧啧，速度还真快。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人类是不睡觉的嘛？冲浪速度这么快，今天一大早还这么有精神过来排队？” 程黎对人类的印象只有，脆弱，身心都脆弱，得吃饭睡觉，爱干净，精神力不足，现在还得再加上一条，爱熬夜冲浪。 无论多恐怖的事情，只要挂在网上，完全曝光，就不恐怖了，一个人知道的事那叫恐怖，一群人知道的事，那叫新奇。 何况，谁都觉得这鬼屋估计是游乐园偷偷摸摸搭建的，再顺便在网上造势的，没人能联想到，有几个异管局建造异能的人抓耳挠腮连夜弄出来的。 此时这几位异能者被自己上司劈头盖脸一顿骂，就不能去找找游乐园鬼屋建造图嘛，实在不行找找图片啊。 异能者建造者：“我们是想过去改来着，但已经被发到网上了，想压的时候又来不及了。” 异管局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也不能连夜连轴转的封闭信息，毕竟大部分it人才，都是没异能的普通人，是需要睡觉的。 异能者也需要睡觉…不睡觉精神力恢复不了，就会被体内的诡异一口吃掉。 所以有些微小纰漏也是应该的，但没事，网民们会帮他们找补回去。 那就这样吧…也改不了什么了。 “我昨晚一刷到这个帖子我就说今天一定要来看看！说是建得比以前恐怖多了，也真实好多，说是一天就建完了。” 排在程黎前面穿着软糯蕾丝裙的女孩拉着朋友的手道：“我们等下就过去打卡。” 她朋友：“怎么可能一天就建完了，那都是骗人的，除非有什么外星人，恐怖大佬，异能者组织，那才做得到。” 恐怖大佬程黎：…… 异能者之一裴宿：…… 等到排完队进场，程黎裴宿和那些人错开，二人十分有默契的不提起鬼屋的事，坚决不往鬼屋附近靠近一步。 程黎以为裴宿是不想和人挤，裴宿以为程黎不喜欢鬼。 二人各怀心思。 一缕黑雾在热闹的人群之中游走着，人类美味的香气让它忍不住左右停留，但最后它还是没法抵抗远处更浓烈的香味，于是放弃这些比起来没那么可口的人类，继续往前游荡。 它来到一个冰淇淋屋前，撞上某个人类修长的大腿，寻找已久的气息让它欣喜若狂。 第23章 它晃晃脑袋听见这个人类的声音道：“裴哥，你喜欢香草味还是草莓味？” 然后是另一个的声音：“…太甜了。” 对方似乎不太愿意尝试，但一阵沉默之后，他还是妥协了：“香草吧。” 它顶头的同类笑着说道：“好，那我要草莓味的。” 什么草莓味，它对人类所说的味道一概不懂，它只知道和顶头这个同类，散发着一股诱人的清香。 混着人气，又不太像人的，浓烈的，让人忍不住靠近贴贴的香味。 它刚要靠近朝对方贴贴，却被一只白皙的手越过来抓住，然后被粗鲁地扔进一个漆黑的口袋里。 眼疾手快的裴宿表演了一套空气连招。 程黎点完冰淇淋回头一看，只见裴宿在半空中抓了什么东西，然后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程黎好奇问：“怎么了？” 裴宿僵着一张脸道：“没什么，赶走了一只蚊子。” 蚊子要放进衣兜里吗？ 程黎不解，但他认为裴宿所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所以程黎也没继续问。 程黎将香草味的冰淇淋递给他，自己拿着草莓味的冰淇淋往前走，边走还有些纳闷的想，他刚刚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渺小的东西在接近自己，错觉吧应该。 裴宿见程黎转身，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摸着兜里的黑雾，果不其然被反咬了一口，黑雾在指尖的血液滴落进自己的身躯时，便被血液化成的刀刃刺穿。 变成了一只刺猬雾。 裴宿低声道：“预警鸦。” 有一种低阶诡异，它们常常成群结队，偶有落单，对于强大诡异的气息十分敏感，由于经常盘旋在强大诡异出现过或存在过的地方，也被人称之为预警鸦。 当它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灾难已经降临，又或者即将来临。 如果是即将来临，那意味着这个游乐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是已经来临过了？ 莫不是前天那个小女孩？ 不对，一个能力并不强的中阶诡异，还不足以招来预警鸦的盘旋。 一定还有什么…躲在这个游乐园里。 “裴哥，我们去坐过山车吧。” 裴宿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望着程黎笑意盈盈的脸，道了一声好。 与此同时，他在手机上按响了小赵的电话，把同样调休的小赵喊了起来。 “感应一下这座游乐园，我怀疑有什么东西存在着。” 小赵从被窝里爬起来，声音带着一股被迫加班的疲惫：“知道了，裴队，等我几分钟，我联个电脑。” 裴宿忧心忡忡地跟着程黎排队坐过山车。 他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又隐隐希望这个预感不要成真。 程黎在队伍中兴致勃勃，是难得一见的开心和期待，如果可以，裴宿不希望有任何事打碎这样的快乐。 程黎搭讪前面的女孩子问道：“坐过山车哪一排比较刺激啊？” 女孩子热心解答道：“第一排吧，毕竟在最前面，不过最后一排也挺恐怖的。” 程黎默默点头，回头对裴宿道：“裴哥那我们坐中间。” 裴宿：“嗯。” 为什么不坐第一排和最后一排？ 程黎：万一裴哥害怕。 裴宿：程黎自己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人类就是因为老熬夜冲浪所以才会生病，所以芋头你可千万不能再熬夜了！ 第21章 约会被破坏了 坐过山车的第一要义是什么？ 是合上腿拽住安全带，闭上眼张开嘴，感受风。 系统敬上。 程黎和裴宿规规矩矩地选了个中间位置，过山车会从黑暗的洞穴出发，缓慢地爬行至顶点，然后再九十度垂直落下，在这其中，人类会经历对恐惧的未知，然后是对重力的抵抗，以及无法自我控制的下落。 过山车，在程黎的理解里，就是人类对于自我的一种挑战，在系统眼里就是人类想体验恐惧，但又不想真的死。 神降世界才是真实恐惧的体验最佳游戏，走过路过的人类不要错过啊！ 系统小广告飘过。 过山车驶入漆黑的山洞里，程黎感觉到一双微凉的手轻轻覆盖上自己拽着安全带的手，接着是裴宿低沉的声音：“别怕。” 程黎想说自己不怕，他只是按系统给出的教程拽紧安全带，他看旁边包括前面的人类都是这么做的，所以他也这么做了，没想到裴宿并没有拽自己的安全带，而是抓住了程黎的手。 裴宿或许很怕也说不定，毕竟要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但是比起安全带，他更愿意抓住自己的手诶，自己的手会给裴宿安全感诶~ 程黎愣了一下，笑着回握了过去。 并不算完全看不清的山洞里，裴宿用自己异于常人的视力看见爱人明媚的笑容，听见爱人轻声回应道：“我不怕，裴哥也别怕。” 程黎平时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倦意，只有在叫裴哥的时候，尾调会轻微上扬，比起正常说话多了一分软糯的喜悦。 裴宿喜欢他说裴哥这两个字的时候。 过山车开始启动，缓慢地越出山洞，迎接光明和上升，一扇生锈铁门拦在半空中，沉重腐朽的气味从门上蔓延，一道小缝掀开，有什么东西好像在门后即将逃出。 “咦。” 过山车上的人疑惑声四起，大家都在怀疑这扇铁门的存在，过山车的半道上绝不可能设置任何拦截物，这是要死人的事情，极快的速度撞上门，好的情况下破门而出，人受点轻伤，坏的情况···车可能会因为强烈撞击而产生意外。 “啊啊啊，怎么会有扇门，疯了吗？” “是我看错了吗？” “你也看见了？” “停下来啊，快停下来！” “我要下车！” 谁都不会觉得这只是错觉，过山车上一共几十个人，难不成几十个人都产生了错觉，更何况这门的模样和气息，一看就不是正常的门，一瞬间门后酝酿的东西在人类的脑子里疯狂想象，各种千奇百怪的想法在人群之中传播。 无一例外的，不管门后是什么东西，都足以引发人类的恐惧。 裴宿倾身隔着安全带抱着程黎，捂住了他的眼睛，黑眸浸着冰寒，传说中诡异世界的大门，异管局建立初衷就是因为诡异横行，他研制了与诡异相结合的异能者，设立主要斩杀诡异的外勤部，又设立了医疗部和监察部，多年来，对于诡异的查探从未停止，直到几年前抓住的一只能吐人言的诡异亲口告知，他们都来自一扇门后的世界，那个世界由众多如他一般的诡异组成，在这个世界暗地抓捕人类进去玩所谓的逃生游戏。 但诡异们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只知道总有一天，这扇门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降临，诡异大军会迎来自己的总指挥官，然后向人类正式宣战。 这是系统常年挂在诡异须知榜上的雄心壮志！ 所以每只诡异/怪物都知道，门有一天会盛放在人类世界的土地之上，他们可以将副本投放到更多人类存在的人类家乡。 所以裴宿看见眼前的这扇漂浮着浓重诡异气息的铁门，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件事。 门开了？ 诡异迎来自己的总指挥官了？它们要朝人类宣战了？ 他将怀中的程黎抱得更紧了些，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更加用力起来，直到听见程黎沉闷的声音，他才松懈了一些力气。 “裴哥，怎么了？我快被闷死了。” 程黎从他怀里挣扎出半个脑袋，只是裴宿依旧挡在他身前，不让他看见那扇铁门。 在人类惊慌不断的呼救声中，过山车开始摇晃，轮子在轨道上左□□斜，仿佛随时要从半空的轨道上脱落，然后带着一车的人掉落。 这下，人类连叫都不敢叫得太大声，生怕是音量影响了过山车来回晃动。 半空中的铁门也跟着晃动起来，那条缝隙处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手指拽住门框，将门带得左右剧烈晃动，似乎要将门撕碎一般。 半空响起一个晦涩的呓语：“no1。” “#######” 那是一连串发音晦涩又模糊的语言，带着远古厚重又严肃的感觉，叫人忍不住探寻他到底想说什么，又或许是在召唤着什么。 裴宿在程黎看不见的地方挂上耳机，按了一下，将那串还在持续的语言录了进去。 他什么都没说，但配合作战的小赵什么都懂，他将那串语言发送至异管局专门研究诡异的部门。 接着在异管局羊城总部群发了游乐园的定位和一个一块钱红包道：“这个气息起码高阶诡异，游乐园今日人流超千人，只有一个裴队在场，请求最近的外勤增援。” 寂静的异管局羊城总部群无人回应，几秒后红包被抢光，顺便有了回复。 “收到。” “收到。” 第24章 “暂时听不懂在说什么，抓活的。” 异管局工作指南之一，在群里单发消息救援不一定有人能看见，但发一个红包一定有人看见。 没有人可以抵抗一个可以抢的红包不点进去看看。 小赵摸着下巴看着一个黑漆漆的头像道：“他也去吗？那完了，打诡异之前不会先和裴队打起来吧？” 于是他找到一个白色头像的人发了条消息过去。 “如果他们打起来了，麻烦拦一下。” 对面很快发来：“拦不住。” 小赵又发：“那你让他别去。” 对面：“拦不住。” 小赵：······ “放我们下去。” 呜呜的哭声响起，过山车横在轨道之上已经十几分钟了，正常人的心理防线早就被击溃，从一开始的惊恐呼叫变成了现在的抽泣声。 裴宿也不知道这只诡异想要干什么，他只能抱着怀中的程黎，压制住浑身上下沸腾的杀心，还有脊背处蠢蠢欲动的长剑。 “########。” 晦涩的呢喃还在继续，没有人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场唯一听懂了的程黎和系统：······ 那声音落在不知情的人类耳朵里或许很高深莫测，但落在程黎耳朵里的意思却是：它喵喵的，这门缝隙怎么这么小，让谁能出去，谁来帮我踹一踹啊，我要找no1！ 额···· 这声音还有那么点熟悉，但程黎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谁。 游乐园广播站的电磁声响起，接着是一道温柔的男声。 “曾经有个游乐园，游乐园里有个小木偶，木偶想要好多好多同伴陪自己玩，所以他做了好多好多小木偶。“ “嘻嘻，你想和小木偶玩吗？” “不可以拒绝哦，来吧，我们一起进入愉快的游戏吧，最先同意进入游戏的人，可以获得小木偶的礼物哦。” “这是一封来自···no1，神使的箴言。” 程黎：？？？？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用别人的名义。 这广播语音的人作风和李由安那次所谓的神使一模一样，主打一个强买强卖，不管你同不同意，总之都得玩这个游戏，没得反驳。 小木偶的礼物又是什么？ 过山车上方的铁门被一只虚无的手轻轻关闭，里头的诡异挣扎着又骂了一会街，然后便凭空消失了，仿佛只是错觉。 过山车急速地开始前进，脱离轨道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惊恐的声音充斥在程黎耳旁，他犹豫着抱紧同样抱紧自己的裴宿，在心里想要不要出手。 裴宿也在想要不要出手。 在他伸手摸着自己后脖颈的位置时，一段由粉色棉花组成的路从车子底下浮现，车子顺着柔软的棉花一路向下，急速下降之下有人安全带崩裂从半空中漂浮起，被棉花卷着放到地上。 车子落在地面急速行驶，撞上了一大坨棉花才堪堪停了下来，每个人都维持着抱头姿势，劫后余生。 裴宿松了口气，刚要仔细端详和安抚怀中的程黎，却见一只小小的木偶爬上程黎的肩头，朝自己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程黎却无知无觉地抬头朝裴宿道：“裴哥，幸好你没事···”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脖颈处被木偶插上一根提线，接着便失去了意识，眼神涣散着推开裴宿起身。 不止程黎，游乐场的很多人身上都站着一只小木偶，脖颈处也吊着一根丝线，他们被拉扯着朝游乐场中心的摩天轮处走。 裴宿看见尚没有被小木偶附体的人伸手去拽身边人的提线，下一秒，那个人便像一个真木偶一样散架了。 他收回了砍断提线的心，只能眼睁睁看着程黎跟随着提线走入人群。 裴宿刚要上前拉住他，便被一团棉花拦住去路，顺带挡住了视线。 程黎消失在人堆里。 他从脊背处抽出刀砍断棉花，看见一个举着粉色棉花糖的姑娘道：“别轻举妄动，裴队，他现在还是安全的，我们得先找到那只诡异的本体，只要消灭了本体，他和其他人都会没事的。” 第22章 裴队生气了 密密麻麻的人群在游乐园中心摩天轮底下聚集。 每个人的脖颈处都吊着一根细线，它支配着人类的动作，冻结人类的意识，将游乐园成百上千人都聚集到了这里。 游走在人堆里的金发青年突然停住脚步，原本涣散的瞳孔开始聚焦，他伸手拽断后脖颈的提线，在小木偶惊恐的神色中将它掐碎。 系统：“怎么样，我的模拟失神功能很逼真吧！” 程黎没回它，想起原本想要追过来却被巨大粉色棉花拦住的裴宿，他知道，裴宿在异能者的手中，会比在任何地方都要安全，而他故意中招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可以顺利脱身，不暴露身份的制止这场闹剧。 快点结束，才能快点回去找裴宿。 裴宿一定很担心他。 “这是神降世界里的中阶副本，小木偶的愿望。” 系统怀念道：“啊，是我超可爱的小木偶啊。” 程黎却不怎么记得这个副本，可能是很久以前他过的，应该比洛丽塔的副本还要久远，所以他记忆并不多，只记得副本的核心怪物是一只很小巧的木偶，那只木偶的脖子处系着一圈粉色的丝带。 系统是不可能对副本内容多加提示的，它是很有游戏精神的系统，哪怕是no1，它也不会为此破例。 更何况，no1也不需要。 程黎望着周围坐在人类身上的小木偶，它们的模样都是一样的，只是脖颈处没有系着那根粉色的丝带，但木偶实在是太多了，要从成百上千的人类身上找到那只木偶，太难了。 更何况，程黎并不认为，木偶本体会在这群人类之中。 它应该躲在某个角落。 而广播男声里所提及的木偶的游戏，又是什么游戏？ “叮咚，小木偶的世界里迎来了几个陌生人，他们不是木偶人，好奇怪哦，木偶的世界里怎么能有异类呢，所以我们要做什么呢？” “我们得把这些不是木偶的异类抓住，消灭掉他们。” 那是甜糯的男童声，带着些许机械的电流音，听上去没有任何情感，就像是在念着没有感情的独白。 话音一落，周围的人类便动了，他们抬起圆溜溜的黑色纽扣眼，僵硬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脑袋转了转，最后调转脚步，齐齐看向人群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程黎。 黑色的纽扣眼没有感情地盯着长程黎。 他们围成一道没有缝隙的人墙，缓慢地朝程黎所在的方向聚集，啪嗒啪嗒的沉重脚步声朝程黎一步步逼近。 被人群彻底包围的程黎，低垂着脑袋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 裴宿踹飞朝自己逼近的某个人类，用刀柄又击飞了一个，但一向怕疼怕痛的人类此刻却不发一言，全身被提线控制着，动作敏捷地朝他继续飞扑过来，而他又碍于不能直接伤害人类，所以只能用刀柄攻击，不能将刀刃像切诡异一样把人类齐齐切掉。 如果他的刀刃面向自己的同类，那么他就会被关进异管局最深不见底的牢狱之中，永远也见不到程黎和日光。 但这样没完没了的人类还是让裴宿感到厌烦。 棉花像云彩一样滑出，将攻击上来的人类缠住，在不动到提线的情况将他们捆绑在一起，既限制了他们的行动，又解决他们不知疲倦地继续攻击。 但棉花终究是有限的。 于棉手中的棉花糖见底，她叹了口气道：“裴队，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们必须找到本体，解除它在人类身上布下的提线。” 这话说得容易，但找到诡异本体谈何容易，倘若它一直做一只不动用力量的缩头乌龟，只悄摸摸地控制人类来进行行动，那么负责力量波动监测的同事也无法找到本体的所在。 小赵：“目前游乐园所有力量波动都是一致的，无法判断哪个才是诡异的本体。” 于棉似乎也收到了自己负责监测的同事留言，于是抛出手中最后一点棉花糖，化出一朵飞扬的粉棉花，一手拽住正用刀柄拍人的裴宿，向半空飞去。 他们落在一个建筑物顶端。 屋顶上已经有两个人存在，短发姑娘是于棉的专属监测同伴，另一个一头及肩白发，眼睛是虚无的灰色，他眯着眼睛看裴宿，问于棉：“于棉，他怎么了？” 脸色这么难看，浑身煞气，看着不耐烦到了极致，好像随时要刀人。 平时出任务碰上的时候，也没见过出了名没情绪没表情的裴宿气成这样过，浑身冒煞气，握着刀的手还在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始大开杀戒了。 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体内的诡异没控制住，要杀同事了。 “他爱人，程黎，被木偶控制带走了。” 异管局没人不认识程黎，由于工作性质的特殊，异管局里的人要么无爱一身轻，早就做好了不能招惹普通人的准备，要么也是在异能者里挑对象，只有程黎，是异管局外勤队长里唯一一个普通人伴侣。 第25章 还是出了名冷心冷情的裴大杀神的爱人。 在他们结婚之前，没人认为异管局高层会同意这桩婚事，也没人认为裴宿会爱程黎多久。 但···在场的三位同事默默远离了几步。 裴宿用实力证明，失去程黎，他是真的会发疯。 于棉叹着气道：“照生你要是来了，说明那个疯子也在这附近，要是和这时候的裴队遇上了···不敢想不敢想。” 白发青年，也就是唤作照生的人扯开嘴角无奈的笑了笑，他摸着额角道：“你知道的，我拦不住。” 于棉嘴角一抽：“你压根就没想拦吧。” 这时裴宿突然抬起一直低垂下的脑袋来，他原本一直站在原地俯视下方，看了好一会突然抬起头道：“你们和小赵联手，多长时间可以找到诡异本体。” 三位顶级监测异能者同时联手，哪怕是多擅长躲藏的诡异，也足够让诡异在时间的流逝下显出蛛丝马迹来。 照生皱着眉道：“这里的能量波动十分一致，如果要一一排查过去，最起码也得十五分钟。” 裴宿却道：“太慢了。” 照生还想说什么，却见裴宿轻轻擦拭了一下手中的刀刃，将那本就寒光尽显的刀刃擦得更亮了一些。 杀气毕现。 裴宿站在屋顶的一角，他今天休假，穿得也十分休闲，白色的连帽衫，黑色的休闲裤，在他结婚以前，他常年累月穿着黑色系的衣服，后来结婚了为了圆谎，他又常穿装逼的黑西装。 他甚少穿这样的白色衣物，因为战斗的时候会弄脏，所以他很讨厌。 一开始是讨厌脏乱，后来是怕被程黎发现。 但意外地，和程黎在一起的时候，他便会尝试这样的白色棉质衣物，就好像，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也跟着变柔软了起来。 照生曾经听自己搭档说过很可惜，那个杀伐果断，一刀能劈断的事，便从不落下第二刀的裴宿，藏起了锋芒，渐渐把自己磨钝了。 搭档说爱情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处，让一个人抽刀变得不再果断和极速。 只是如今他站在边沿的一角，风轻轻吹起他黑色的发丝，异管局的同事们就知道那个杀伐果断的裴队还是没变，他甚至从原本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的举刀，变成了这样更加主动的参与杀戮了。 如果搭档在的话，照生会告诉他，裴宿从没有变钝，他只是把锋利的那一面对准了伤害程黎的人。 一切都是为了那个脆弱的普通人，程黎。 “太慢了，十分钟，我帮你们。” 裴宿道。 他从屋顶纵身一跃，跳进狂乱的人群中，刀剑轻柔而有力的抚过人类肩头上的小木偶，将它切成了整整齐齐的两半。 下一秒，人类变得呆滞，失去了操控自己的引线，只是过了不到三秒钟，小木偶从他的肩头重新浮现，引线也重新指引他攻击裴宿。 屋顶上的人一瞬间便明白了裴宿的打算。 倘若能量波动一直是一致的，那么一个个排查下去确实很慢，也很难，要从千个一致的能量波动中准确找到轻微不一样的那一个。 但如果，它需要源源不断地抽取能量补足被控制的人类引线呢？ 虽然重新操控一个人类所需要的能量并不多，但积少成多，渐渐地，真正发出操控能量的地方一定会和其他能量波动产生明显的差别。 照生感叹了句：“不亏是裴队，既可以一刀斩下诡异的脑袋，也可以为了不伤害人类控制力量只切断木偶。” 如此控制自己的力道。他搭档竟还说对方的刀钝了，简直是···等见到搭档，照生一定要好好嘲笑对方。 照生抬手，从手心处生长出一只白鸟，白鸟飞出，在游乐园的上方盘旋，这是一只可以敏锐感知能力波动的白鸟，照生可以和它共感，看见整个游乐园的俯视图。 照生道：“我负责东南两个方向。” 白鸟飞了过去。 短发姑娘苏晓欣不太爱说话，她只是朝西方和北方的方向竖起耳朵，她的能力是听风，能听见风声里携带着的不同寻常的音波，以此来判断具体位置。 小赵也在裴宿耳机里道：“裴队，我已经联通整个游乐园的网线，只要有一个地方波动不寻常，我一定能发现。” “裴队放心，程黎不会有事的。” 裴宿握紧了手中的刀，他切断一只小木偶，看着它在三秒之内再生，他想起自己站在屋顶上时，在附近扫视了环绕一圈的人类，却没有发现程黎的身影。 “嗯，他不会有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裴队长咔嚓咔嚓一刀下去，气到发抖哈哈哈 第23章 照生照青 巨大的梦幻摩天轮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汇聚。 丝线在半空中显现，控制着每一个人类，他们簇拥着唯一一个不受控的金发青年，将他推上了摩天轮的等候高台。 程黎原先以为他们要攻击自己，但在捏爆几个小木偶之后，也没有见对方发起任何攻击，反而只是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再生，然后朝自己靠近，将自己推上了摩天轮的等候高台。 就好像他们其实并没有想伤害自己，只是希望自己如他们所愿的进入摩天轮。 程黎顺着他们的动作走入摩天轮，一个人类肢体僵硬地替他打开其中一扇车厢的门，粉色的车门上是系着一个巨大的蝴蝶结，不知道是从哪里薅下来的。 程黎眼皮一跳，有些看不懂这只怪物想干什么，但还是抬步进去，顺从地坐在车厢里面。 摩天轮开始转动，程黎静静等着所在的车厢转动至最高点，然后猛然停下，一群黑色的乌鸦飞过。 预警鸦。 此鸦飞过，意味着这里有强大诡异气息，让它们忍不住盘旋和追寻，但程黎并没有露出任何一丝自己的气息，他掩藏得很好，除非在进行阿莱之门这样强大能力时才会显露出气息来。 只是掐爆几只木偶，还不足以让预警鸦得知程黎的气息并盘旋。‘ 除非，它们不是为了程黎来的。 程黎垂下眼帘低声问系统：“木偶的愿望不是一个中阶副本吗？” 那boss小木偶最多也就中阶怪物，怎么可能引起预警鸦的聚集。 系统在他脑海里深思了一会道：“我也不清楚，也有可能这游乐园还存在着其他怪物，比如那个准备破门的。” 程黎摸了摸下巴，暂时没想通。 系统却突然道：“我建议你先看一看下面。” 程黎闻言透过车窗往下望，只见那些被丝线操控着的人类成群结队，一个踩过一个，像叠罗汉一样双手双脚并用一起循着摩天轮的柱子爬了上来。 那场面怎一个壮观可以言语。 活像程黎某次看过的丧尸大片。 程黎沉默了一会问：“他们在干嘛？” 他已经完全看不懂这只怪物想干嘛了。 系统：“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它有一个良好的预感，只是处于猜测阶段，并且它不愿意告诉程黎它的猜测是什么。 在人类叠罗汉叠到最顶上的车厢位置时，程黎看见透明的车窗贴上来一个长相不错的人类青年，一只清秀的小木偶贴在车窗上，小手在车窗上比划了个爱心。 程黎：？？？ 然后顶上的人类纵身一跃，白色的丝线拽着他在空中做出各种优美动作，完美落地，像一个骄傲的体操运动员。 接着下一个···再下一个，人类在空中变成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烟花。 系统这才把自己的猜测说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应该是在求爱。” 程黎沉默，程黎无语，程黎想逃。 系统所说的真实的人类烟花，虽然摩天轮并没有断掉。 系统口中的怪物的浪漫。 系统幸灾乐祸：“no1，它在跟你求爱哦。” 程黎冷漠脸：“谢邀，已婚。” 系统：“怪物又不介意，怪物又不像人类只能一夫一夫的，他们不会介意你多拥有几个爱人的，只要你足够强大，嘿嘿。” 它的语气十分猥琐，又十足十的调侃，对于程黎的无语十分受用，甚至想再继续挑衅一番。 “你过这个副本的时候做了什么呀，把人家小木偶迷得神魂颠倒，这都忘不掉你，费尽心思跟你求爱。” 程黎捂着脑袋想了半天，根本想不起来，他无语地推开车门，准备从车厢上跃下，结果脚步一顿，他站在这个游乐园的最高点，看见了几十米以下的地面上，人类躺在地上摆出来的爱心。 可怜的人类，无奈的程黎。 他收回脚，关上门，差点把座椅的栏杆拧断。 程黎的内心只剩下一个想法，这怪物是个神经病。 程黎心累。 “那只诡异在干什么？” 照生共感的白鸟飞过摩天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对这巨大的人体爱心啧啧称奇。 第26章 “这是求爱？” 白鸟落在摩天轮附近的建筑物上，爪子轻勾铁栏，豆子大的眼睛盯着摩天轮的最顶端，他对那个被诡异如此高调示爱的人或是诡异都十分的好奇。 他拍了拍翅膀飞起，打算去看看那诡异的心爱之人，只是还没飞多高，爪子就被一只手拽住，拽得他在空中摇晃了几下。 白鸟惊恐地拍了几下翅膀，往下一看，看见一张和自己相似度百分之百但贱兮兮的帅脸，沉默了一会，用另一只爪子把他踹下去了。 “不是吧照生，我可是你搭档，你这么狠？” 那人换了另一只手拽住旁边的铁栏，明明是一张没什么攻击性的脸，偏偏挂着一个变态一般的微笑，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眯成了一条缝，看上去像电视剧里标准的分尸杀人狂。 他黑色的及肩长发在空中飞扬，暗红色的眼睛全睁开，直勾勾地盯着空中的白鸟。 “照生，也带我上去看看呗，我可好奇了。” 白鸟像人一样叹了口气，爪子勾住对方的衣领，将他一起带向了高空。 白鸟边飞边道：“照青，我告诉你，裴队的爱人中招了，他现在心情很差劲，你要是要找他打架最好换个时间。” 照青眼冒星光道：“真的吗，如果他心情差劲，我去犯个贱，他是不是就会用全力打我？” 他对此十分期待。 照生无话可说。 照青就是个异管局闻名的战斗疯子，他不在乎任务是否成功，诡异是否可以被收容，也不在乎人类是否因此受伤，他只在乎战斗中可以获得的快感。 在没有诡异可以杀的日子里，他最喜欢到处找异能者打架，而且求对方往死里打他最好的那种。 他打遍异管局，至今也就只有一个败绩，那就是裴宿。 所以他时不时就要去招惹一下裴宿，只求一战成功。 奈何裴宿结后没功夫搭理他，总是敷衍了事。 照青为此伤心难过了好久，他甚至想过去破坏婚礼，让裴宿使出想打死他的全力来战斗。 作为他的双胞胎哥哥，照生表示自己也管不了他。 白鸟拽着吊儿郎当的人飞向高空，靠近最顶上的车厢，几道丝线划过，飞鸟狼狈躲藏，差点被丝线划伤，他身下的照青徒手拽住刺过来的丝线，任凭丝线划破自己的手心，鲜血流下，他像感知不到疼痛一样将丝线拽断了。 照生稳住身体，望着他流血的手心不发一言，重新飞向顶端的车厢。 透明的玻璃窗里，是一个金发青年，他坐在狭小的车厢里，长腿舒展，柔顺的五官在车厢里的灯光中越发柔和，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动静，转头望过来，水光潋滟的眸中满是不安。 而后是诧异，他似乎在诧异这么高的地方竟有只白鸟停在车厢外。 这张脸实在太过熟悉，几乎是异管局所有人都在暗地里悄悄看过的一张脸。 这不是裴队的爱人吗？ 卧槽，裴队的爱人被一只诡异求爱了？？ 惊天大瓜。 照生差点忘记了继续拍动翅膀飞翔。 他底下的照青还在喋喋不休着：“照生，让我看看啊，你飞高点，再飞高点！” 照生来不及思考，条件反射的爪子一滑，放开了嘟囔不休的照青，任由他从几十米的高空坠落，自由落体至人体爱心的最中间，砸出了一大片血花。 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的人重新拼凑成一个人形，照青站起身，指着天上的白鸟骂：“死照生，我下次就把你翅膀给剪掉你信不信！” 白鸟没理他，他只是轻轻啄了啄玻璃窗，示意里面脆弱的人类打开车门。 程黎从惊讶转变成平和，他边伸手拉开车窗，边对系统道：“这是一个异能者吧。” 看着能力波动，虽然没有那个抽刀的男人大，但还是能感受得到。 系统扫了一圈那只白鸟道：“是的，他异能主监测，伤害力并不高，但对能量波动十分敏感，你要小心，但凡你有点动作，他估计就能发现了。” 程黎没回它，只是打开车窗，微风吹拂起他的金色碎发，他眼神柔和的问白鸟：“你要进来躲躲吗？” 如果不是系统就一直躲在他脑海里，听见他前几分钟还在思考着怎么把求爱的怪物剥开脑子看看好坏，他就真信了，眼前这个程黎真是个柔弱无助，善良又温柔的好人类。 很明显，白鸟就是那个被外表欺骗的。 他小心翼翼地飞进来，看着程黎将车窗关上，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鸟喙，见他没有抗拒，甚至又朝自己走近了几步。 那精致的五官上绽放出一个笑容，犹如冬日里的暖阳，金发青年明明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却还是在照生这只小白鸟面前露出安抚人的微笑，而后轻柔道：“没关系，别怕。” 天啊，照生终于明白一向冷心冷情的裴宿为什么会栽倒在程黎这个普通人这里了。 谁能不为温柔又明媚的人类倾倒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只能说，照生其实是个冷酷孩子，但架不住，他会脑补。 第24章 我数到三 白鸟乖巧地窝在金发青年的怀中，毛茸茸的羽翼被程黎由上到下地梳顺，照生眯着豆子大的眼睛呼噜呼噜起来，此刻他不像一只鸟，更像一只猫科动物。 他浑然不觉眼前的程黎已经通过抚摸采集了他所有的异能信息，系统在他脑海里实时转码。 “监测类异能，融合的怪物是一只探查鸟，神降世界里很少见的，不爱杀人的死宅鸟，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飞高高，但因为极其敏锐的感知能力，所以可以轻易获取力量波动异常。” 往常，这种鸟对于系统而言，是最没用的存在，因为它们不爱杀人，每天就是在副本世界里飞高高看戏，因为实在太敏锐了，所以离那些危险源也远远的，堪称游戏苟活界一哥。 程黎饶有兴趣道：“他们能感知到什么地步？” 系统道：“大概就是你现在偷偷掐爆一只小木偶，他应该也能发现的地步。” 程黎：“这么敏感？” 系统：“对啊，敏感鸟嘛，是这样。” 程黎笑着又撸了一把照生的鸟头。 白鸟瞬间被迷得晕头转向，差点从程黎腿上掉下去。 系统忽然想起来这种鸟还有一个爱好，就是特别喜欢长得好看的怪物和人类，是出了名的花痴鸟。 所以这一切可能都是处于怪物的特性本能，而非完全出自照生本人的意愿。 这只白鸟算是废了。 照生没忍住对它道：“别沉迷美色了，虽然他确实好看，但我们还有要紧事要做！我们得把漂亮公主从高塔上救出来对不对！” 它从程黎的脚底下站起来，用羽翼拒绝了程黎伸过来抱他的手，在照生喋喋不休的召唤中挺起胸膛，用羽翼拍了拍小胸脯，然后转头毅然绝然地离去，接着在玻璃窗上撞成了鸟饼。 照生：······ 幸好程黎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只笨鸟是他的异能。 丢人，简直太丢人了。 他看着金发青年忍俊不禁，似乎从喉咙处压抑不住的笑意，但还是善解鸟意的没有笑出声，而是为他打开了车门，然后帮白鸟扶正了飞翔的姿势，鼓励道：“再试一次。” 试试就逝世。 白鸟捂着脸飞走了。 站在建筑物顶端的照生忍不住蹲下身，还是一旁正在制作棉花糖的于棉突然问道：“照生，你脸怎么这么红？” 照生啪地一下站起身，捋了一把飞扬的白发，脸上的红晕十分明显，他就这样顶着红晕一本正经道：“热的。” 于棉一边织着自己的棉花糖做准备，一边狐疑的想着，真的吗，很热吗？也没有吧，照生怎么跟做了亏心事一样。 白鸟走后，程黎有些可惜道：“要是能养一只也挺好的。” 平时不用管它，就让它蹲在外面的大树上，傻傻的不会说话，也不会打扰程黎和裴宿，无聊的时候能抓过来逗弄一下。 可惜了··· 这只鸟是别人融合的诡异，不能抢。 十分钟，裴宿口中的十分钟，其实十分钟还没到。 苏晓欣突然捂着耳朵痛苦翻滚了几圈，在于棉的搀扶下断断续续道：“风里有···有它的声音，它警告我不许再窥听，但···我听见了···，它在筹备升级的声音。” 照生脸黑了下去，他问道：“在哪？” 苏晓欣指了个方向，接着便晕了过去。 听风人有一个不好的缺陷便是，他们能听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无法筛选无法过滤，只要在风里蕴含了攻击力，就会轻易被击伤。 而于棉之所以能和脆弱的苏晓欣成为搭档的原因···她扯下一块棉花糖堵住苏晓欣的耳朵，苏晓欣这才和缓了脸色，沉沉睡去。 于棉的棉花不止可以随她心意的变化，更可以阻碍力量的伤害冲击。 第27章 白鸟绕着苏晓欣所指的方向飞去，那里是整个游乐园最刺激的项目，跳楼机。 他绕着跳楼机转了一圈，确实感知到不同寻常的力量的波动，但这波动里却还有那么点奇怪的地方，这里的力量峰值不平常得很明显，就是其他地带的峰值都是平缓的百分之一，那么这里的峰值就是增高到了百分之二十。 其波度之大，叫人忍不住怀疑。 但很快，他想起不断切木偶的裴宿，可能是因为浪费了力量复原被切割的小木偶，并且又在准备升阶，所以峰值变化才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照生睁开眼，他快步走到屋顶一角，对着底下疯狂挥刀的裴宿道：“目标锁定，在跳楼机那里。” 与此同时，裴宿耳机里的小赵也道：“那里的波动确实很不正常，可能是因为在准备升阶。” 裴宿嗯了一声，伸手攀爬上屋顶，对着于棉点了点头。 棉花飘带跃出，卷住裴宿的腰肢和于棉一同飞跃上天，齐齐往跳楼机的方向飞去。 照生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右眼皮忽然一跳，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总是有些不好的猜想和直觉，但目前力量的波动告诉他们，跳楼机那里确实不对劲，但不对劲得又不同寻常。 照生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巨大的跳楼机忽然晃动起来，从底下伸出一只木手，抓住正准备逃跑的白鸟，将它随手抛在跳楼机座椅上，用安全带束缚住，然后以倍速开启。 等到裴宿他们赶到时，白鸟已经在座椅上彻底晕厥，嘴边还有一些口水。 估计是吐不出东西只能吐口水，白鸟噗地一声消失了。 “呕！” 这头的照生倒是吐得干脆利落。 一只中阶诡异，哪怕是即将升阶，依裴宿的能力，收拾起来还是很快的，不过一会，裴宿便将整个跳楼机都劈断，连带着木手一起。 只是刚劈断的那一秒，木屑漫天飞扬，裴宿便听见耳机里小赵刺耳的声音。 “不对，不对，力量波动消失了，跳楼机那里不是本体，是障碍法，真正的本体在···” 小赵还没说完，耳机里便呲啦呲啦闪起了乱码，裴宿只能听见小赵断断续续的声音。 “有···顺着··网线···干扰我····” 小赵的异能被干扰了，一般情况下，就算是断电断网，只要小赵链接的主机端口没有遭到破坏，他可以自己成为网络本身，在电线的世界里来去自如。 几乎没有人或诡异可以从虚拟的网络世界里攻击或找到小赵。 天空骤暗，游乐园里不知道哪来的彩灯悉数亮起，将整个游乐场变成了夜间彩色乐园，不远处的电线掉落，两根电线的缺口互相碰触，而后又被一只木手按灭。 小赵的磁场被彻底的屏蔽，裴宿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摘掉耳机，听见于棉道：“不好，晓欣的生命体征在下降。” 于棉自然不可能放任自己搭档不管，在苏晓欣身上放置的棉花可以有效探查苏晓欣的身体数据。 闻言，裴宿皱了皱眉，突然想通了关窍。 攻击苏晓欣故意泄露力量波动，将他和于棉这两个战斗人员引过来，切断了小赵的异能链接，如此针对监测人员，怎么可能只是让照生晕个机？ 把他和于棉引开的真正原因是，要彻底剿灭照生和苏晓欣这两个监测人员，只要他们一消失，就再没有人可以准确感应诡异本体的位置了，它便彻底在游乐园隐藏了下来。 这是一只极其聪明的诡异。 裴宿道：“回去，照生他们有危险。” 于棉赶忙抛出棉花，他们又原路返回。 这头的照生抱着昏迷不醒的苏晓欣左躲右闪，好不容易从一只木偶的刀下逃脱，又差点被另一只木偶拍中脑袋。 监测人员的身体素质只比正常人好那么一点，但若是被这么一拍，骨头不裂是不可能的。 何况照生还拖着一个昏迷的苏晓欣，更是躲闪困难。 这下子照生也想明白了，从一开始，这只诡异就打算针对自己和苏晓欣，把人引开也只是为了他们更好的被弄死。 好确保自己可以隐藏位置到最后升阶完成。 这要是真升阶成功了，那就是一只既聪明又难搞的高阶诡异，棘手得很。 程黎能感觉到游乐场的变化，系统说监测的异能者力量全都消失了，似乎受到了什么重创。 他站在高高的车厢之上，望着一路亮起的彩灯，从容地往下一跳，落在原先人类身体摆出来的爱心外面，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个爱心，而后拎起其中一个，拽下他身上的小木偶低声道：“不管你要做什么，解开这里的禁制。” 虽然裴宿被异能者带走，但程黎不敢确保他的安全性有多高，毕竟这只诡异不知道打算干些什么，它架起的禁制防护罩，将异能者普通人和外界直接断联，也就意味着倘若那个异能者打不过这只诡异，也没法往外逃。 异能者要是逃不掉，那裴宿呢？ 会受伤吗？ 程黎根本无法继续在上面等待，也不想和这只怪物玩什么躲猫猫，他掐着手中一脸无知的小木偶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数到三。” “1。” “2。” “3··” 作者有话要说： 123木头人，你要变成碎渣渣拉 第25章 摩天轮下拥抱 一言不发装死的小木偶被程黎掐碎了。 他踏过密密麻麻但不敢上前也不敢阻拦的人群，在一块空地展开阿莱之门，只要是土地所在，莫不是阿莱的世界，既在阿莱的世界，便是阿莱可去之地。 门在程黎面前掀开，由于监查异能者都被屏蔽和重创，程黎便无所顾忌地使用起力量来。 他从门里跳下，顺着阿莱之门在地底下感应着，直到他将整个游乐园地底都走遍了，也没发现正在升阶中的怪物气息。 他盘腿坐在地底下沉思了几秒。 脑海中的系统嘲笑道：“no1也有找不到人的一天，稀奇稀奇，这只小木偶原来这么聪明的嘛？” 这倒是系统不知道的。 它记得原先小木偶的心愿这个副本里，小木偶因为被原主人嫌弃形象不够高大威猛，不够逼真真实，所以被抛弃在寂寞的木屋里。 为了缓解寂寞，小木偶学着主人的样子为自己雕刻制作更多的木偶伙伴，期待有一天可以技术成熟到为自己改造，变成主人想要的模样，但始终也做不出主人想要的木偶。 所以木偶的心愿就是…变成最好的木偶。 可它并不明白什么才是最好的木偶。 程黎发了一会呆，没有回答系统。 如果地底没有…那么会在哪呢？ 地底是最直接接触游乐园建筑和地面的地方，按道理气息应该最浓郁，也最容易被探查，没有什么怪物能在阿莱大地之主之中逃脱。 但如果地底没有，那便只有… 程黎抬起脑袋看了眼上方，然后从阿莱之门跳出地面。 瞧了一眼全游乐园最高最大的建筑物，他刚下来的摩天轮。 如果不在地面，那么就只有天空了。 小木偶的主人说希望它高大威猛，整合游乐园最高大巍峨的建筑，除了摩天轮，便再也没有其他建筑物了。 况且，从一开始小木偶带着人群聚集，又将自己送上去的地方，正是摩天轮。 小木偶如果真的喜爱程黎的话，它自然希望自己最喜爱的食物和自己靠得最近。 不会有例外，怪物的本能很好懂，越是喜爱的东西，越是不可能放任它远离自己。 必须要紧紧相依才行。 于是程黎又顺着摩天轮的柱体又爬回了那节车厢，在将整个车厢都翻过来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一节粉色的丝带。 真正的小木偶脖颈处环绕着的丝带。 和程黎预想的有出入，他原以为会是一只完整的木偶，却只有一节丝带，那么也就意味着，小木偶是真的想和摩天轮合为一体，实现它高大威猛的心愿，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小木偶的脑袋。 摩天轮开始晃动，车门紧闭，怪物的气息开始蔓延开来，还带着些许的恐惧。 小木偶想将程黎彻底关在车厢里。 玻璃窗上映照出一只小小的木偶，黑色的纽扣眼落下一行眼泪，它指着程黎委屈巴巴道：“可不可以不要阻止我升级，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身体。” “求求你了，我明明已经跟你示过好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你怎么老是这么凶呢？” 程黎望着面前痛哭流涕的小木偶，一些早已尘封的回忆被打开。 在很久以前，好像也有这么一只娇小的木偶作为副本的boss，想要获得人类的躯体，以求塞进木偶里，将木偶支撑成人的大小。 原本正常的通关流程，是取得小木偶的刻刀，打开木偶的工作室，然后拼出一只最高的木偶送给小木偶，然后在最高木偶的追杀下找到地下逃生通道，通关get。 第28章 但程黎懒得拼积木，也懒得从每天想刀人做人的小木偶手上拿刻刀，顺便拼完积木再被积木追，于是一脚踹开了工作室的门，把那堆木偶积木全给烧了。 漫天的火光中，是小木偶心碎到无以复加的眼泪和控诉。 心碎的小木偶足足追着程黎绕了三圈整个副本世界，直到程黎成功找到了逃生通道，在脱离副本前他说了一句：“就算拼起来了，也不会是最高的木偶，你高还能高过摩天轮？” 小木偶：“摩天轮是什么？” 程黎也愣了一下，想了一会才想起来道：“好像是某个很大很高的东西，我也记不太清了。” 待太久了，程黎曾经作为人的记忆已然只剩下个模糊影子了。 作为怪物的年头都比作为人的要长很多，程黎觉得。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永远有比你更高大威猛的东西存在。” 一箭穿心。 小木偶彻底崩溃了。 它举着刻刀就砍，结果崩溃的小木偶差点被耐心消磨尽的程黎给吃了。 最后还是程黎嫌木头做的躯干不好吃，才勉强把它给吐了出来。 那一天小木偶经历了口水和摩天轮的洗礼，心愿从变成主人最喜欢的高大威猛的木偶变成了，它总有一天要变成摩天轮。 论程黎给副本boss留下的负面影响加1006。 程黎嘴角一抽没忍住问：“那你求爱干什么？” 小木偶抽抽噎噎：“怪物论坛上说了，要让一个人不吃你，就得让他爱上你，要让他爱上你，就得跟他求爱。” “我在论坛上学了好久的求爱攻略，总算有一条和摩天轮有关的，是惊悚乐园里的副本boss发出来的，说他就是这样才和断头小姐相亲相爱的。” “我一过来就看见你了呜呜，我只是想让你放过我呜呜呜。” 程黎：······ 摩天轮在小木偶的哭泣声中越发颤动起来，程黎一个站不稳差点摔倒，他实在受不了这只木偶的哭声，于是跺了跺脚，让摩天轮剧烈晃动起来。 他伸手打碎玻璃窗，透过玻璃窗拽出一只手脚链接着摩天轮的木偶，他带着微不可见的歉意道：“我真的不能放过你。” 一道蓝光切断了木偶链接着摩天轮的力量四肢，将它幸幸苦苦筹谋的升阶换身体的心愿落空，接着又在小木偶黑色的纽扣眼彻底变成红色前，拽开车厢门。 车厢门外不是蓝天和游乐园，而是一座小木偶熟悉的木屋森林，它曾被抛弃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通过门来到了这里，却又要被重新送回去。 它忍不住挣扎起来，却还是失败了。 程黎的手好像有千斤重，任凭它怎么掰也掰不动。 摩天轮的车厢也跟着小木偶一同被扔了进去。 在最后关头的小木偶心一横，用尽最后的力量，断去自己的脑袋，从门后飞出，融入摩天轮。 同时，巨大的木手从摩天轮中段出现，拽住摩天轮的柱子往下一掰，车门关闭的同时，摩天轮也摇摇欲坠。 程黎金色的头发在大风中飞扬，神情也逐渐冰冷。 好心好意送它回去，它不回…那就只能劈了它。 与此同时，正斩下最后一只木偶脑袋的裴宿抬头望向摩天轮，看见高大的建筑左右摇晃着。 照生和苏晓欣已经脱困，他将苏晓欣放在一边，看着摇晃要倒的摩天轮道：“不好。” 他看了眼眼前煞气未消的裴宿道：“程黎···” 裴宿猛然转过头来，刀刃上还带着木偶的木屑，堪比人类的血液，他低声问：“你说什么？” 照生吞了吞口水道：“程黎好像还在上面。” 一瞬间，求爱的人类，居于高处被求爱的程黎，故意引导他们去到跳楼机，又将监查人员打伤···一切串联在一起，最不对劲的就是摩天轮，但却没有人意料到，连路过摩天轮的照生，都默认为那并不是诡异本体，只是一个用来囚禁程黎的地方。 囚禁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当然是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能看见的地方。 照生一拍脑袋：“摩天轮就是那只诡异的本体，我飞过去的时候看见过，程黎就被锁在最高的那节车厢，我一开始还以为它只是喜欢程黎好看，所以把他关起来观赏。” 他话还没说完，裴宿就已经将刀刃收回脊背，拽过于棉，扯出一大片粉色的棉花，二人一同飞向摩天轮。 狂风中，摩天轮的零件四处飞扬，还有人类身上许多丝线交杂着，脚下的小木偶已经陷入了狂乱，宁愿升阶失败也要和这摩天轮生死在一起。 丝线开始抽取人类的生命力，白色的丝线渐渐泛红，天空再度出现那扇古朴的铁门，那只枯瘦的手再度出现，古朴肃穆的低喃再次出现。 这次没有虚无的手将门关闭，泛红的丝线扎入铁门，将其中撬得更开了些，高阶怪物的气息笼罩在游乐园上空。 程黎和它注视了几秒，便听见它骂骂咧咧地消失了。 这扇门是在另一个空间的，只不过有人隔空借助小木偶的力量撬开了它。 小木偶误以为自己来到这实现心愿，其实它只不过是别人的一颗棋子罢了。 一颗用来撬动另一扇门的棋子。 棉花截断了人类身上的丝线，隔着老远，程黎看见坐在棉花上的裴宿，还有那个使用棉花的异能者。 他神色担忧地看着自己，在摇摇欲坠的摩天轮之下，朝自己伸开手。 “程黎！” 原本想一脚踩碎脚下那不知死活小木偶的程黎，掩掉原先的杀气，露出一个微笑，接着十分信任地往前一跃，在满天飞舞的丝线和零件中落进裴宿的怀中。 程黎觉得系统说得不对，即便没有满天飞的人类尸体，摩天轮也依旧很浪漫。 作者有话要说： 小木偶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一生都只是一个被人利用和驱使的木偶，它从来没有自我，直到最后一刻它几乎是拼一把，非要完成主人的期待。 ps：碎碎念，我从很久以前就好喜欢那种，摩天轮倒塌，或者高楼崩塌，然后一人跃下，在零件四散的世界里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世界在崩坏，我们在相爱。也算满足芋头的性癖了。[害羞] 第26章 一个关于过年的小番外 更个有关于新年的小番外 程黎发现人类世界一年总有那么几天，会特别的兴师动众，具体表现为大体量的囤年货，大范围的罢工，罢学，还有堵不完的车，抢不到的票。 当楼下的水果摊老板不知道第几次感叹自己儿子抢不到票回家看他，程黎忍不住问：“为什么要抢票，去哪抢票？” 抢票是什么很好的事情吗？ 为什么这么多人想抢到票？ 水果摊老板看了他一眼道：“当然是为了回家啊。” 家？ 怪物的世界里没有家的概念，程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家。 于是他问：“家是什么？” 老板笑嘻嘻道：“自然就是你每天都盼着回去的地方。” 程黎：“我没有这样一个地方。” 老板愣了一下，她似乎有些联想，但不知道自我脑补了什么，她朝程黎试探性开口：“那…你以前常常待的地方，或许就是你的家？” 程黎顿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所以他们是拼命抢票回去和别人抢吃的？” 神降副本世界里的怪物那不就是食物嘛，虽然程黎对这样的食物感到厌倦，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什么都比怪物口感要好，虽然无法补充能量，但好吃。 许久不吃，其实还是有那么点想念的。 他舔了舔嘴角。 没注意到对面老板怜悯的眼神。 可怜的孩子，估计以前都是待在什么福利院，又或者爹不疼娘不爱的…此时水果店老板脑补了好多好多。 “你家里人呢，不管你的嘛？” 她干涩发问。 程黎：“家人？什么是家人？” 可怜的娃，福利院出身实锤，看样子是从小便被抛弃的孤儿，于是老板娘在程黎买的水果里又偷偷塞了几个橘子。 “家人啊，就是那种会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人，没关系的，小程，你可以寻找自己的家人啊，比如去找一个体贴温柔的爱人啊。” 大约是知道程黎是个孤儿，可能从没有远游在外，被人惦念的时候，也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老板娘才让他去寻找自己的家人。 但…爱是什么？ 程黎坐在空荡荡的客厅，望着桌面上摆着的橘子发呆，窗外是噼里啪啦的烟花，屋内是一只怪物在人类世界努力生存的第不知道几天，他又一次为人类的知识发懵。 爱，系统说怪物的爱就是吃掉对方，只有吞吃入腹，才可以达到永恒，如果程黎爱对方，就应该吃掉对方。 但程黎隐约觉得水果店老板娘口中的爱不是这个意思。 她并没有吃掉她的儿子，她只是在等她儿子回家。 第29章 程黎在沙发上坐到了第二天早晨，接了个大学生的订单，据说是父母出门拜年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回家，但锁还坏了。 他听着大学生喋喋不休的吐嘈，手脚快速地换完锁，和大学生收了两百块钱。 大学生不可思议道：“师傅，你春节不涨价嘛？” 程黎：“涨价？” 大学生：“对啊，这个节假日别人都三倍工资了，你不得要个七八百的。” 于是他转了七八百给程黎。 程黎捧着巨款晕乎乎地离开了。 他学会了，节假日就应该涨价。 关于生存物资储备的事情，程黎学得可快了。 他奔跑下楼，又在转弯处碰见那个阻止他吃人的奇怪先生。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似乎按着耳朵里的耳机说着什么。 程黎只能隐约听见加班，调休等字眼，于是他拍了拍奇怪先生的肩膀。 奇怪先生转过头来，清俊的五官漫上讶异的神色，还有些许不自然。 程黎笑眯眯道：“春节加班，你记得要三倍工资哦。” 现学现用的怪物，和一脸茫然的人类。 程黎又问：“你不回家陪家人过年嘛？” 他看很多人类都回家陪家人过年的。 裴宿愣了一会道：“我家里没人了。” 程黎哦了一声：“好巧，我也没有家人。” 裴宿望着眼前毛茸茸的金色头发，想伸手摸一摸对方，让对方不要难过，但还没伸出手，便听见原先好似在低落的金发青年道：“老板娘让我去找一个家人，但我不知道怎么找，你没有家人，我也没有家人，要不然，我们变成家人吧？” 程黎想起那天在奇怪先生家醒来，那久违的安心与舒适感，便忍不住有些留恋起来。 奇怪先生家有一股很好闻的气味，和奇怪先生身上的一模一样。 程黎很喜欢。 是那种不想把对方吃掉的喜欢。 程黎想，人类应该有家人，那他也应该有，因为他想当人。 只是奇怪先生听完后表情很奇怪，似乎听见了什么很奇怪的发言。 但他没有维持多久奇怪的神情，程黎听见奇怪先生咽了咽口水，然后开口道：“可以，但如果我们要成为家人，需要有一个过程。” 程黎：“什么过程？” 奇怪先生道：“追求的过程。” “就是努力做一些让对方开心的事，让对方同意成为家人。” 所以让我追求你吧程黎。 裴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程黎抢了先：“好，那从今天开始，我要追求你了。” 啊？ 裴宿眨了眨双眼，直觉程黎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私心让他没有去纠正对方，而是顺着说下去：“嗯，你在追求我。” 程黎惯来喜欢学习人类的一切，于是兴致勃勃道：“那明天我们一起过年吧！” 裴宿：“嗯。” 这个年，怪物有了一个奇怪人类相伴。 他们一起分掉了水果店老板娘给的橘子。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啊大家，先更个小番外，因为没时间码正文。 很抱歉各位，因为我现生工作春节时期会非常繁忙，抽不开时间码字，所以可能要断更几天，春节一过，我就会回来码字的呜呜，[爆哭][爆哭] 在这里先提前跟各位拜年了呀，我们过完年见哦[红心]大家新年快乐！ 第27章 坍塌的摩天轮 在摩天轮的坍塌中，程黎稳稳地落进裴宿的怀中，巨大的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也不敢稍有什么大动作。 裴宿像揽住一个珍宝一样，将程黎紧紧抱在怀中，压低着程黎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好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裴宿感受着怀中人轻微的颤栗，心想，一定很害怕吧。 害怕的程黎揪紧裴宿的衣领道：“你怎么不找个地方躲一躲？” 这什么异能者，放着普通人在外面瞎跑，还飞这么高，她不知道普通人很脆弱吗？ 要是掉下去怎么办？ 这么高，掉下去那就不是青一块紫一块了，那真的是一块又一块。 程黎从裴宿怀中悄摸摸探出头，对上一脸尴尬又一脸吃瓜的于棉，在对面顺势举起手打算说哈喽时，毫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 于棉：？？？？？ 我招谁惹谁了？ 裴宿对此毫不知情，他只是一下一下拍着程黎的脊背道：“我求她带我上来找你的，我很担心你。” 裴宿说着余光也瞥了一眼于棉，原先柔情似水的眼神变得冷冽且暗含警告，让被看者忍不住一个哆嗦。 这对夫夫都有喜欢瞪人的臭毛病。 这是于棉第一个想法。 下一个想法便是她控制不住想敬礼。 于棉在成为异能者后需要进行异能训练和控制，当时那一批的新生异能者总教官都是眼前这尊煞神，所以裴宿随意的那一眼，总让于棉幻视还在训练时的记忆，忍不住就想双腿靠拢敬礼，顺便大声喊一声教官好！ 在这种可怕的记忆之后，她才会想起来，哦，如今她也算一个外勤小队的队长了，虽然每个外勤小队也就两个人。 一个外勤一个监察。 但从职位上来讲，于棉不再需要对裴宿敬礼。 但这可怕的肌肉记忆，又岂是她说改就能改掉的。 于棉尽力克制住站军姿的冲动，尴尬地替裴宿找补：“是啊，他在那不停地闹着要来找你，与其让他乱跑，还不如我带着来找你呢。” 裴宿又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写着别说太多废话。 于棉只好手放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手势。 闭嘴了闭嘴了。 摩天轮的坍塌伴随着而来的是一只巨大的木偶，它的纽扣眼就有一个人那么大。 它剧烈地抖动起来，身上的碎石子不住往下滚落，它嘶吼着：“为什么！” “我只想完成我的心愿！” “我只想变成主人最喜欢的模样。” “为什么不能让我实现！” 于棉驱使着棉花左右闪躲砸落的碎石子，飞出碎石包围圈后落地，犹豫地看了裴宿一眼，那大概的意思就是在询问裴宿出不出手。 如果出手，就等于在这一秒钟，毁掉自己辛辛苦苦维持的普通人身份，毁掉自己苦心经营的平凡身份。 或许会面对程黎不解，疑惑乃至于对于欺骗的受伤神色。 不过那对于棉来讲，都不算什么，毕竟记忆是可以洗净的，所以她觉得裴宿应该出手。 大不了洗清程黎的记忆就是了。 虽然裴宿不是很想做这样的事，他只有在身份这件事上欺瞒程黎，他不想看见哪怕一秒钟，程黎对他的信任崩塌。 只是在危险面前，他必须做出选择。 他一只手抱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程黎，另一只手则缓慢滑向自己的脊背。 只是还没等裴宿摸到藏着长剑的脊背，一道身影在巨大的木偶身上攀爬着。 微长的黑色发丝在高空之上飞扬。 一看见他，裴宿就止住了探向脊背的手，重新放回程黎身上，他看了于棉一眼道：“你去帮你的同伴吧。” 看好照青。 “他现在在那怪物身上。” 别让他乱来。 于棉无奈地摸了摸头，心想照青那小子，还真是不出现则已，一出现准是要干大事的。 每次都能精准出现在各种你意想不到的地方。 不过有照青在，一只升阶失败的中阶诡异，确实犯不着用上裴宿。 照青加上于棉自己，足够了。 但有的选的话，于棉真不想和照青合作。 她一甩棉花往上飞去，程黎看见棉花敏捷地闪过木偶的左右手攻击，凭空出现丝线，一根一根扎入地面，扎出一个洞口。 于棉很敏捷，她绕过那些丝线，甩出更多的棉花，缠住木偶的手臂，将两只手死死地捆绑在一起，只不过也就坚持十几秒的时间，便被木偶挣扎开了。 程黎看得很清楚，于棉不弱，但她异能明显有缺陷，没有多大的直接攻击能力，多以捆绑束缚和逃离为主。 并且她手中的棉花糖有限，一旦用空，需要空档期，让她重新织就。 这个异能应当来自一棉花诡异，只是初期的那种诡异有相同的缺陷，被系统列为残次品，后面系统精进了这个缺陷，进化成了一只中阶棉花怪物，那只怪物拥有将棉花附着在人体皮肤的，稀释人体脂肪的能力。 程黎就曾见过一个人类玩家在一瞬间变成一团棉花球，而后被腐蚀得只剩下骨架。 系统：“嘿嘿，我都说了，流落过来的都是一些残次品，所以他们的异能也都是残次品上的异能。” 程黎估算了下于棉的战斗力，觉得于棉估计打不过这只可以冲击高阶的大木偶。 不过那只大木偶身上的人，倒是… 第30章 啧，可怜的木偶，轮不到被他踩碎了。 照青速度很快，在于棉纠缠木偶的时候，就爬到了木偶的颈部，他顺着修长的木偶颈部爬上它脑袋。 在它脑门上摸索着什么。 木偶意识到什么，开始左右晃动脑袋，企图把他晃飞出去。 只是照青像那个怎么也赶不走的小强，怎么晃也下不来。 于棉最后一点吗棉花即将用空，她大喊一声：“死照青！快点！” 照青在木偶脑门上艰难坐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伸手在空中拽住什么，啪地一下，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就这么被拽断了。 那根线一断，木偶凄厉地大叫一声，而后纽扣眼啪地砸下，整个木偶即将要散架一般。 于棉：“底下还有那么多人！你疯了！” 照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在剧烈晃动的木偶脑袋上笑了笑，然后手覆在木做的脑袋上，红色的眼睛翻涌着煞气。 一股红色的，不是血液，粘稠的分泌物从他手掌心处蔓延，速度极快地覆盖木偶身躯，将即将散架脱落的木偶身躯都包裹住，将木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红色水晶，坚硬非常。 在这个水晶里的一切都静止了，木偶散架到一半，交接处丝线还残余着，维持着要掉不掉的模样。 程黎眯了眯眼睛，在心里对系统道：“我觉得这个异能挺有意思的。” 系统道：“这也是个残次品，来自一只可以无限分泌静止物质的怪物，并且可以无限再生，但它也有明显的缺陷。” 程黎好奇道：“是什么？” 系统：“它脑子有点问题，有时候会把自己冻在里面出不来，然后干脆不出来，就搁里面睡觉了。” “脑子问题不好改，我干脆把它列为残次品了。” 那确实不好改。 程黎转头对裴宿道：“好像解决了，我们过去看看？” 大约是心系战场，裴宿点了点头。 他们走过去时，于棉正在用最后一点棉花将歪倒人类扶起，将人类检查完后松了口气：“是精神体，不是本体，估计是这诡异抽取了他们精神力，按现实重造的世界。” “被抽取了生命力，不过幸好不多，出去之后估计会难受几天，就没什么大事了。”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然这么多人死伤，得算一场大型灾难了。 于棉一时没意识到程黎在场，还是用的汇报口吻和裴宿说话，说完后才转过弯来，暗自庆幸自己没用上裴队两个字，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圆。 裴宿轻咳了一声道：“那我们该怎么离开这个虚造的世界？” 令他没想到的是，程黎左看看右看看，不仅没有半点害怕，似乎还挺好奇这些事的，他伸手抓住其中一个人类身上的小木偶道：“它还挺可爱的，你说是吧裴哥。” 裴宿：…… 他怎么看都愣是没法从那张扁平兀的木脸上看出可爱。 但裴宿从不会驳了程黎的情绪，于是他点头并开口道：“嗯。” 程黎看上去确实很喜欢那只木偶，他看就算了，还上下摸了起来，最后背过身去，一边念着想买一个，一边似乎将那只小木偶随手丢在地面上。 就……十分的割裂。 裴宿和于棉总觉得不对劲，但没多想。 红色水晶上的照青一见裴宿和程黎就眼睛发亮，他在裴宿和程黎身上来回扫视，似乎打着什么奇怪算盘。 裴宿只觉有不好的预感，果然，照青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程黎，红色眼里满是战意。 攻击裴宿最在意的人，裴宿一定会不留余力地和自己打架，这就是战斗狂魔照青简单粗暴的想法。 裴宿也快速摸向脊背，只是剑刃还没拔出来，一只白鸟就俯冲过来，将照青撞飞，并在半空中给了照青一翅膀。 一鸟一人撞进旁边的建筑物中。 程黎在飞舞的白色羽翼中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发生什么了？” 裴宿放下手道：“没什么，有只鸟飞错方向了。” 程黎：“啊？” 裴宿：“后来它又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裂开][裂开]忙到终于有点时间码一下字，碎碎念一下，想快点过完年，回到我百无聊赖只有码子的生活[心碎] 第28章 记忆吞噬兽 程黎望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裴宿说的一只走错方向的鸟。 他始终怀疑是在摩天轮遇见的那只可以化鸟，对能力波动十分敏感的异能者。 因此他小心翼翼地收敛好自己的气息，缩在裴宿后面一言不发，只看着眼前的异能者捣鼓如何从这个世界出去。 于棉虽然异能有所缺陷，但她依然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异能者，她在这些人类的精神体上四下摸索后，还真找到了如何出去的办法。 她走到破损的建筑物里，拎起一只还在不停扑哧翅膀的白鸟，还有满脸鸟毛的照青。 于棉轻咳一声道：“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照青笑眯眯地取走自己头发上的鸟羽，顺势收藏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道：“找到了那我们就出去啊。” 于棉指了指身后那个被冻结在红色水晶里的大木偶：“劳驾您将它打碎。” 照青的红色水晶不仅可以冻结里面的时间和物品，甚至坚固非常，只有照青本人可以击碎。 异管局几乎没有人可以打破照青的禁锢。 当然，也有个例外，裴宿。 他的那柄长剑不知为何可以划破时间，并不受时空冻结的影响，也可以一剑劈开水晶。 于棉还没见过裴宿劈不开的东西。 照青对他的那柄剑十分好奇，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找裴宿出手。 他想知道裴宿的剑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又或者说裴宿，能强到什么地步。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就算真死了也甘愿。 没人能理解照青的脑回路，连他的亲哥哥照生也不能。 照青耸了耸肩：“你干嘛找我，你找…” 他刚想指不远处的裴宿，便又被照生的白鸟来了一记飞踹。 照生豆子大的眼睛死死盯着照青，眼神里写满了别找事三个大字。 照生平时总说拦不住照青，拦不住照青，实际上可能是他一点也没拦，真要动真格拦的时候…照青就会像现在这样，乖乖地回过头去，伸手捏碎了巨大的红色水晶。 连同里面的木偶一起。 碎成了一块又一块的木头。 木偶诡异始终沉默不语，一言不发地装着死。 于棉他们也没在意，只以为木偶诡异被打老实了，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 于棉在零件中奔走，终于在一块靠近脖颈的木块碎片里找到了一根染得鲜红的线。 这上面的诡异气息格外浓烈。 “这就是它冲击高阶凝聚的诡异核心，它用这个东西抽出了人类的精神体，并慢慢创造这个虚拟世界，难怪小赵的链接断了，应该是那时候，它终于创造完成了这个空间。” 于棉解释着，棉花附上红色丝线，将它裹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收进一个小盒子里。 那盒子有某种力量存在，可以限制诡异的力量，在进入盒子的那一秒，游乐场的模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完好无损的建筑，禁锢着的时间，那些原本一动不动的行人，路人，和各种设备上的人类开始运行。 世界从一个静止走向了运动。 唯一不同的是，人来人往的路面上，多出了程黎等人。 一个金发青年挽着一个黑发青年，一个举着棉花糖的怪少女，一个红色眼睛举着鸟的奇怪青年。 不过在游乐场里，这装扮是再正常不过。 别人顶多以为照青是那个爱玩cos的。 “唉，我怎么觉得好累，我明明才打完鬼屋的卡。”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我也是，好累啊。” “莫名其妙的，什么都没干就开始累了。” “不会有什么东西暗地里吸了我们的精神气吧？” “还真有可能。” 于棉带着他们来到无人的拐角处，裴宿刚要开口说话，就看见于棉朝自己眨了眨眼睛，他还没看明白是什么意思，脖颈就挨了一记手刀。 裴宿：…… 姗姗来迟的照生抹了一把虚无的汗，在心里默念裴队你醒过来可千万别记仇。 俗话说做戏做全套，对吧。 裴宿也不想自己的身份在程黎面前暴露了对吧。 异管局记忆清理流程，遇到了不得不清洗记忆时可启动，便是在人昏迷时植入一只喜欢吃记忆的小诡异，放入体内设置好记忆片段。 并且由于此诡异是异管局某异能者的异能显示，所以吃完记忆，发挥异能后，这只诡异就会消散在人类体内，不会留下一点后遗症。 照生将组织加急送过来的记忆吞噬兽放入程黎体内，看着虚空浮现的光幕里的记忆内容，确认无误后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第31章 这是记忆兽异能者配备的小遥控器，可以用于确认和销毁记忆吞噬兽。 做完这一切之后，照生将他们二人搬上一旁的长椅，在触碰程黎时收到了裴宿的睁眼警告，果然，这么点手劲是劈不动裴宿的。 裴宿只不过帮着做戏罢了。 裴宿那一眼让他手抖了一抖，本来就比程黎矮，扶着他的时候就吃力，被这么一瞪，差点把肩上的人压倒下去。 照生进退两难，但又实在吃力，最后还是于棉救了他，棉花轻柔地卷住程黎，将他带至长椅，轻轻地靠在了裴宿身上。 高大的金发青年有些憋屈地弯着上半身，脑袋靠在裴宿的肩膀上，手无力地垂落在裴宿的大腿处，因还是白天，柔和的阳光照进这个拐角，带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等系统的自动模拟程序解除后，程黎才慢悠悠地睁开双眼，此时太阳西斜，已然黄昏。 程黎望着地面上两个被拖长的影子发呆。 裴宿也醒着，似乎醒得比程黎早。 他问程黎：“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那个记忆吞噬对人体是无害的，但裴宿始终担忧程黎会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反应。 不是他信不过记忆吞噬兽，只是他比较担心程黎而已。 程黎摇了摇头，然后又顿了顿，想起什么道：“发生了什么？我们怎么在这？” 系统吐槽：“演技真烂。” 这眼神空洞，表情微僵，肢体不协调，一看就是十足十的演技烂泥，程黎演得不像记不起来记忆，更像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记忆。 裴宿也是一愣，他犹豫了一会道：“不记得了…一醒来就在这里了，可能是累了吧。” 系统在程黎脑海里道：“他就一点不怀疑？no1你的演技明明差得要死。” 程黎笑嘻嘻道：“裴哥才不会怀疑我，不管我演技多差，我说什么裴哥都会相信的。” 系统被喂了一口并不是很想吃的狗粮：……… 得得得，就不该管小夫夫之间的破事。 系统选择闭嘴。 其实裴宿演技也不好，他身后停在电线杆上的白鸟都不忍直视到用翅膀盖住自己的脸。 瞧瞧那诡异的犹豫，还有心虚避开程黎眼神的动作，简直了。 照生尴尬地想把自己的鸟羽扣下来。 幸好程黎也没怀疑。 他顺着说下去：“那我们还玩吗？” 裴宿：“都行。” 裴宿确实觉得都行，他无所谓，如果非要选，他倾向于回家，他还是更想和程黎二人世界。 但程黎似乎还想再玩一玩？ 裴宿不太确定的想着。 程黎倒并没有这个想法，他现在一想起摩天轮和过山车，就是木偶世界里被控制着做一些惨兮兮事的人类。 二人一致认为都还是回家比较。 但在回家途中裴宿接了个电话，脸色就沉了下来，他对程黎道：“有个…客户出了点事，我需要回去…临时开个会。” 程黎叹了口气问：“出了啥事啊？” 裴宿：“…出门的时候脑子被门夹了。” 程黎：“这真的可以报保险吗？” 他很是怀疑。 裴宿不太确定道：“应该…不可以吧？” 裴宿又不是真干保险的，但确实这个有点太荒谬了，于是他道：“但他闹得厉害，所以我得过去安抚他，最多两个小时，我争取早点回家。” 程黎结婚前就百度过如何当好一个合格的丈夫，合格的丈夫当然要在自己的爱人为事业打拼时及时送上称赞支持和祝福，要为他的事业喝彩！ 虽然程黎并不想裴宿继续这么忙碌下去。 所以他开口道：“去吧，我在家做好饭等你。” 程黎又道：“早点回来，饭冷了就不好吃了。” 裴宿嗯了一声，揽着程黎亲了一口。 裴宿其实是一个很少主动的人，但他总是在感觉到要安抚爱人的时候，主动献上一些亲昵的动作。 希望可以缓解爱人的一些郁闷。 这是他从异管局那些后勤善后阿姨的婚姻维持法宝会谈里学来的。 不知是哪次路过她们的会谈，听见的那么一嘴。 “如果看着不太活泼的话，就更应该给他一个亲亲和抱抱了。” “这样他就会慢慢活泼起来的。” 裴宿恍然大悟，裴宿学到了，裴宿学以致用。 别看裴宿一本正经的模样，他可是能在众多嘈杂的声音中，精准捕捉自己想听见的什么话的人。 虽然不想听的话，他就算听见了也会当没听见就是了。 （其实阿姨们在讲育儿，但因为裴队只听了一小节，误以为是婚姻宝典。） 作者有话要说： 二人演技有待提高哈，今天领导说我排班没排好，导致人手不足，我真的暴起，我说是你说够的够的，怎么还全怪我了呢（当然只是想想，芋头还没那个胆子暴起骂人）[裂开][裂开][裂开] 第29章 人是铁饭是钢 裴宿急匆匆地走了。 程黎一个人回到了他们的小窝，打开客厅的灯，有些意外地发现它似乎坏了其中一个小灯泡，所以客厅一闪一闪的，看上去像闹鬼现场。 他叹了口气，然后关掉它，重新开了一盏小灯。 在昏黄的灯光旁，他从兜里掏出一只脏兮兮的小木偶，在柜子里取了个红色丝带替它打了个蝴蝶结。 那只笔直站在桌面的木偶忽然动了。 它拽了拽脖颈处的红色蝴蝶结，有些嫌弃道：“不好看，没有原来的好看。” 程黎看了它一眼，没什么表情道：“你审美不好。” 小木偶：“你才审美不好，你全家都审美不好。” “那个叫什么裴宿的，他瞎了眼才看上你！” 程黎没管小木偶的激动，只是淡定缠好红色丝线，然后提溜起小木偶走到房门前。 蓝色的数据在他手心处流转，握上门把手的那一瞬间，有关于木偶副本的数据附着于门上，再开门时，已不是程黎熟悉的那个小房间，而是一个重建的木屋。 小木偶曾经在这里，于主人手中的刻刀中诞生。 “你不能留在这里，我也懒得吃你。” 程黎没有犹豫，随手一抛，将小木偶抛了回去，小木偶走在漆黑的半截通道里，纽扣眼看了看眼前的木屋，又回头看了看程黎。 它问：“我是不是真的不够高大威猛？” 程黎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用蓝色数据造出一个小小的摩天轮扔了进去。 那摩天轮小小一个，落进木偶副本里却猛然变大，直到和人类世界里，小木偶见过的那个摩天轮一模一样大小。 小木偶欣喜若狂地朝他弯腰道谢，向属于自己的世界奔跑而去，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系统：“你怎么可以借用我的力量改写副本数据，这些副本再也无法对人类开放了，改写数据简直浪费我能量！” 换言之，小木偶永远不可能迎来观赏它摩天轮的人类。 对系统而言，副本世界因为程黎，已无法再对任何人类开放，也无法彻底降临这个世界，浪费力量去改写一个环境数据，简直是费力又无用。 系统对no1的怨念又加一。 程黎掏了掏耳朵，顺带合上门，将另一个世界木偶副本第二名门彻底关上，顺带卸下门锁，换了个新的回去。 照常在新门锁上留下裴宿的小人图。 卡巴卡巴几下就将那个副本世界原本被松动过的门锁吃掉了。 程黎边吃边道：“有人在撬我的门，虽然他自己撬不动，但他用了很多人的力量”在撬。” 游乐场里那扇因为木偶丝线吸取生命力，而被松动的门就是证据。 有人在不断地利用已放出来的诡异怪物，去掠夺人命人寿，来换取更高阶副本世界门的松动。 包括这些日子以来的寄生事件。 都是这个背后人在捣鬼。 但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程黎猜不到，如果是人类，他抽取的生命只有一点点，顶多让游乐场的人虚个一两天。 如果不是人类，寄生又确确实实会让人类丧失生命，被诡异同化。 奇怪的，矛盾的背后人。 程黎咬下最后一口门锁，戳了戳因为又一次被借用力量送走可爱诡异而自闭的系统。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系统没好气道：“no1啊。” 程黎：？？？ “你别冤枉我。” 系统如果有白眼的话，它现在一定翻一个大的。 “no1的事我常年挂在神降世界论坛必知守则，能知道的基本都是神降世界的怪物，或是某个玩家，但玩家脱离副本世界，会经过我设下的数据流，从而被数据乱流洗去记忆。” “毕竟在无法确保神降怪物可以成功降临人类世界之前，我是绝不会不允许任何有经验的玩家回到人类世界的，这会产生不可预知的变数。” 第32章 人类最擅长总结经验，这是系统根据多年历史发展得出来的结论。 你看哪怕只是一些残次品不小心混过来了，人类依旧凭借着这些残次品产生了异能者。 它不敢想象，如果更多关于神降世界核心机密流出，人类会多么强大。 人类实在太奇妙了，系统在运行过程中发现，人类并非一败涂地，怪物也并非完全压倒性胜利，它曾利用数据演算过，神降的高阶怪物无法直接降临这个世界，否则会导致人类世界瞬间崩散，和神降世界一起，所以它需要一个原先便来自人类世界的载体。 以这个人为媒介，承接怪物进入人类世界的通道。 这个人需要保留人类的特性，以便作为坐标，同时又要像怪物一样足够强大，以确保承载多个高阶副本不会崩溃。 系统要寻找那个可以同时兼容怪物和人类的唯一。 即是no1。 所以，神降游戏诞生了。 最后的那个载体，no1程黎也诞生了。 哪曾想，系统还是小瞧了人类。 它误以为团结在一起的人类最强大，于是不断算计人心，让玩家们分崩离析，互相怀疑，让他们都只能为自己而战。 结果，还是出了程黎这么一个反杀它的怪物。 套用人类的一句话，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养成程黎的养分，还全是系统提供的。 而且在神降世界和人类玩家互相怀疑厮杀了那么久，他因为身上必须保留的一点人类特性，居然意外地完全不讨厌人类，甚至可以运用自己的理智来抵抗对人类的杀欲。 还找了个人类当丈夫。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系统还是失算了。 居然一点人类特性就可以把剩下的怪物欲望压制住。 有关于人类的一切，还是如系统所想的那么强大。 系统悔啊，它就应该再把程黎扔去人性副本再多磨几次。 让他彻底对人类绝望。 不过程黎觉得，再多来几次也一样，他在神降过的副本多如浮云，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 量变已经引不起质变了。 程黎掏了掏被系统碎碎念吐槽烦到的耳朵，不再去想今日游乐园里那个莫名其妙呼唤他的高阶神经病诡异。 打算兵来土挡将来水淹。 程黎在战斗上一向这么不走心，以前是来了咱就吃一口，不管好坏先咬一口，反正他每次都能战胜诡异怪物用来吞噬他的古惑，从而达到反杀，虽然也积攒了很多没用技能就是。 现在他不爱吃怪物了，但积攒的技能他觉得也够用了。 实在不行，他就把系统甩出去。 系统是最了解诡异怪物的，随便扒拉几下都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最好，到时候他就把这些窍门拿去卖给那什么异能者组织。 多多少少卖个几万块应该得有。 然后他就躺平在家，和裴宿美好贴贴。 颇有种世界在爆炸，而我在举杯邀明月的平静感。 系统：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程黎两手一摊，考虑？为啥要考虑？有什么好考虑的。 他不在意游乐园里的高阶诡异，有人在意。 裴宿为此被临时征回，被按在办公室那个硌屁股的旋转椅上，听着难得齐聚的异管局高层管理人员忧心忡忡的讨论。 异管局的局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性，她二十多岁的时候是一位出色的女警员，因一次意外接触到诡异，为了救下诡异口中的小孩，与其殊死搏斗，最后凭借着坚毅的意志力把诡异禁锢在体内，成为了第一位异能者。 十几年的时间里，她成立了异管局，培育出了如裴宿等这样出色的外勤队员，维持了异管局的平稳运行。 但就是这位传奇一样的女异能者，此刻正左手炸鸡，右手奶茶，听着研究人员对游乐场诡异口中古朴庄重的语言进行解析。 “我们尝试使用能沟通的诡异去获取信息，但只有性格较温顺的鬼新娘回答了我们，她说，在被赶出那个世界之前，她们曾被告知终有一日会迎来属于她们的王，那位王会在所有人类和诡异之中胜出，带领所有诡异降临于世，统治全人类。” 他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框，有些忧愁道：“她说那段话的意思是，他要来找这位传说中注定会诞生的no1。” “所有诡异的no1。”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位王已然降生，甚至很有可能就在人类世界中，随时等待着覆灭或是统治人类。 这实在是一个让人忧愁的信息。 异管局局长手中的奶茶都停止了饮用声，她放下还剩半杯的奶茶道：“挺好喝的，你们怎么都不喝啊，我也买了你们的份呀。” 每个人的位置上都放着奶茶，大长桌中间还放着很多炸鸡薯条等垃圾食品，只是没人有心思动。 除了这位传奇局长。 晴非忍不住道：“秦局，我们在说正事。” 秦局：“人是铁饭是钢，你们只是进化成了异能者，又不是脱离人类范畴了，连晚饭都没吃就赶过来开会，不吃点垫吧垫吧，是打算在诡异面前饿晕过去好笑死他们？” 晴非扶额，无话可说。 这时也被召回来的照青开口了：“既然算是我的晚饭，为什么我不能自己点单？” 照青根本不想吃什么奶茶炸鸡薯条。 秦局：“因为这家店在我们隔壁刚开业，送了我几张优惠代金券。” 作者有话要说： 一顿不吃饿得慌。 嘿嘿，我的新封面画好了，我真的超级喜欢，做的很好。[猫头][猫头] 开心?(?^o^?)? 第 30 章 “秦局，我们现在在讲很重要的事情，事关人类，生死攸关，请认真对待好嘛？” 照青嚼着一只鸡腿含糊不清的说着。 秦局翻了个白眼道：“那你把鸡翅给我放下，没人求着你吃。” 照青是异管局有名的刺头，不仅不省心，还爱乱找事，天不怕地不怕，谁也不放在眼里，连他哥哥照生都管不住他。 可能裴宿在他眼里有那么点存在感，毕竟是他最想打架的男人。 照青闻言只是嘿嘿一笑，朝亲生哥哥照生歪了歪脑袋，示意他将自己碍事的及肩黑发绑起来，免得沾上油腻腻的鸡腿。 照生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却还是伸手替他收拢了头发。 “你怎么看，裴宿。” 秦局忽然出声问一言不发的裴宿。 裴宿是公认的主心骨，源自于他性子沉稳，虽然有时候过分冷了些，但不可否认的是，不管是实力，还是对战斗中对事物的判断，裴宿都是最优秀的人员。 他总是冷静自持，身上没有半点被诡异融合影响的影子。 比如照青，因为融合的诡异性子十分好战，并且不死，所以总是冲在最前面，挑衅所有诡异包括异能者，战斗令他热血，哪怕是照生也不敢轻易靠近他周围，企图去阻止一个战斗狂魔停止战斗。 又比如照生，他也无法脱离白鸟颜控又爱看戏的特性。 又或是听风者苏晓欣，她只要风中声音的频率不对劲，就会歇菜，幸好有个于棉能弥补这样的缺陷。 还有晴非，她融合的诡异可以短暂影响每个人的想法，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讲出真话，产生一定思维混乱。 但她受到的影响也最严重，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流动，哪怕是睡着了思绪也不会停滞，所以她失眠很严重。 直到异管局研制出了让她强制关机的药物。 只有裴宿，他的能力只有藏在脊背后的长剑，但这把剑又什么都可以斩断，实力强劲，对他又似乎没什么影响。 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融合了诡异。 或许也因此，秦局才会点头答应他和一个普通人的婚姻，因为是裴宿，总是会做出最优选择的裴宿。 永远不会失控的裴宿。 秦局认为哪怕有一天裴宿真的失控了，或许他捅死自己的几率都比捅死程黎的高。 毕竟裴宿真的很爱程黎。 有多爱呢？ 秦局想起两年前，这个一向律己克己的下属，破天荒的第一次推开她的办公室门，扫开了桌上她囤好的文件和零食，抽出脊背上的长剑，狠狠地插进自己的心口，取出了一颗黑色的小珠子。 那珠子圆润透亮，明明是极浓郁的黑，但却透着一股耀眼的光亮。 秦局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凝聚了裴宿本源能量的珠子，也是他唯一的弱点，这个东西在哪，裴宿的弱点就在哪，除了裴宿，没人可以取出它。 “听说您不肯批我的结婚申请？” 他抵着头，黑色的眼睛如手中珠子一般透亮，没有埋怨也没有不满，只是平静又温和。 这和秦局想得不一样，她以为裴宿至少会有一点点不满。 毕竟他的人生理应由他做主，找到相爱的人不容易，和相爱的人结婚也不容易，可这这一切都被一张限制了他一切自由的报告书阻拦了。 第33章 最起码，应该会有一些埋怨或是不满。 但这些裴宿都没有，他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将珠子放在秦局面前道：“我会把它放在程黎的身边，一旦我失控，我的本源能量会率先攻击我，他不会因为我而受到任何伤害，如果还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把我体内的抑制器再开大一倍。” 秦局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锐利，是多年和诡异战斗携带而出来的煞气，在这样锐利又煞气尽显的目光中，裴宿一步都没有退。 他没有移开眼神，也没有说话，手始终捧着珠子没有退让，直到不知道多久之后，裴宿的手都开始微微颤动，窗外的太阳悄然无息地爬下山。 秦局终于收回了目光，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新打好的同意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秦潇风。 “当年…是我把你带回来的，能看到你结婚…其实我还是蛮感慨的，转眼之间，你就这么大了，还即将把我都没体验过的婚姻体验一遍…说这些干什么，你说我。” 秦局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裴宿点了点头，收起珠子和同意书道：“谢谢。” 说完后他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那个即将年过半百的传奇局长朗声道：“新婚快乐，裴宿。” 裴宿回过身，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谢谢。” 直到他走了很久，秦局都还有些怔愣，她打开一包零食，调出一部最火的电视剧，讲的是妖怪和人类相爱，不容于世，最后二人凭借自己的努力总算在一起恩爱的故事。 秦局拧开气泡水喝了一口，又想起裴宿临走前的那个微笑，浅浅的，却带着意外的真挚。 “臭小子，笑起来还挺帅。” 真的是，都要结婚了还要对四十岁的少女放电，啧啧啧。 结婚两年，裴宿当年露出的笑容，秦局又见过几次，都是在讲起他爱人程黎的时候，搞得她都好奇这个程黎有什么魔力，可惜她没什么空离开异管局见一见这个程黎。 只知道那是一个性格很温和，很爱笑，高高的，金色头发，像一只金毛犬的青年。 不知不觉，结婚两年了，裴宿也越来越沉稳了。 他对秦局道：“如果真的有诡异no1的存在，是不是只要杀了他，就可以震慑住其他诡异，让他们不敢轻易来犯？” 照青率先开口：“不愧是我们一把手裴队长，杀那个什么no1的事，算我一个，我倒要看看诡异们心心念念的王到底有多强。” 照生朝他脑袋来了一巴掌：“你省省吧，别仗着自己不会死不知天高地厚。” 照青囔囔道：“照生，我是你弟弟兼搭档！” 照生没忍住又来了一下：“你要不是我弟弟我还懒得抽你。” 于棉连忙劝架：“别打了别打了，我们确实应该早点做好准备，那个no1如果进攻人类，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秦局拍板：“最近监察者多多留意剧烈能量波动，外勤辛苦点，多走访几个能量异常点，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并且我让小赵做了一个网络报警器，只要是在有网络的地方，按一下就能上报总部，及时增援。” “群消息毕竟还是太慢了。” “务必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为先，做到能救则救，尽力而为，如果不行尽量拖延，撑到救援，异能者也是人类，组织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类的生命。” “收到。” 秦局扫了一下这些实力强劲的异能者们，柔声道：“散会吧。” 晴非起身，拖动秦局身后的椅子，她坐的竟是轮椅，在很多年前，她的腿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谁也不清楚为什么。 裴宿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起身向同僚告别。 照青哥俩好似地想揽上他的肩，却被裴宿躲开，对方看了照青油腻腻刚抓过炸鸡的手。 照青尴尬地往回缩，抽了纸巾擦拭起来。 照青：“今天一起合作收服了个高阶诡异，不一起喝几杯吃个饭？” 裴宿没回答，只是摇头道：“我回家吃。” 照青在他身后嘀咕了一句：“怎么结了婚更不好玩了，以前眼神还会凉飕飕地瞪我，甚至都不会开口拒绝我，转头就走了。” 照生在旁边听见之后：“你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吗？并且，那是一只中阶诡异，它升阶失败了。” 照青笑嘻嘻：“他那样人家才更有战斗欲啊。” 想把那张冷脸打出花来的战斗欲，现在因为对方结了个婚大打折扣了。 无趣，无趣，实在无趣得很。 照青转头问于棉和其他几个男异能者：“要不要一起去喝几杯啊？” 众人皆是身躯一震，浑身一僵，于棉苦哈哈道：“我还要回去陪晓欣检查耳朵，不了哈。” 其他人：“我夜班。” “我加班。” “我家里有事。” “我陪我搭档去相亲。” 最后只剩下小赵抬起一张宅男脸道：“我还得加急给你们制作网络报警器哈。” 没空，勿扰。 最后只有一个照生没走。 照青感动的两眼泪汪汪：“还是亲兄弟好啊。” 照生无情道：“我留下只是想告诉你，你人缘到底有多差，连我都不想和你喝酒。” 照青：…… 紧急撤回一个感动。 真的thank you，世界好兄弟。 白鸟噗嗤噗嗤翅膀飞进会议厅，啼叫几声后进入照生体内。 照青好奇问：“你指使它去哪了？” 照生脸一红骂了他一句：“要你管。” 他绝对不会说，他派出白鸟一路盯了裴宿和程黎的后续，顺便看着程黎回了家，才回来了。 听上去像变态，但谁让白鸟是颜控鸟呢，它根本无法拒绝多看一眼程黎。 何况裴队长不在，它只是跟着保护了一路，看着他进了家门就走了，绝对没有没有停留！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对封面的夸赞，嘿嘿，这张图我也超喜欢，完全符合我的预期和设想[猫头] 第 31 章 那次之后，程黎和裴宿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轨。 裴宿开启了稳定打卡上下班的生活，据说是公司里召回了很多厉害的保险业务员，他不必再一个人用时跑多个单，总算空出很多时间回家吃饭，顺带陪程黎。 程黎这几天淘到了部好片子，讲的是两个人类相爱，但因为很久以前人类之中并不允许同□□情的存在，两个人悄悄地瞒过所有人在恋爱。 看推荐词上是这么写的。 退缩是人类的常态，爱要越过那座名为胆怯的山。 那你呢？ 你的爱能越过哪座山？ 程黎原本对故事是不感兴趣的，但他很喜欢这段推荐词，作为一只时常学习如何做人类的怪物，他喜欢研究各种奇怪的人类情感。 再加上，在家要和裴宿一起找点事做，程黎便和他约好今天下班，一起在家看这部电影。 程黎连看电影时要吃的零食小吃都买好原材料了，打算干完几单活回家就动手制作，然后等裴宿下班，二人一起窝在沙发上，边吃东西边看电影里的人类勇敢追爱。 程黎边想着边干完了最后一单。 却在此时接到了阿丘的电话。 没错，就是那个记性差老是换锁，还被屋怪鸠占鹊巢，差点就没房子可以回家住的阿丘。 程黎一看见他电话就知道准没好事，估计又忘了带钥匙出门，也不知道这阿丘一天天的要在门锁上花多少钱。 作为自己最大的客户，看在阿丘贡献了那么多金币的份上，他想了想，还是把电话接了。 “程哥！” 程黎问：“门又坏了？” 那头传来阿丘有些尴尬的声音：“不是，哥，这次不是我的锁。” 这次居然不是阿丘门锁的事情吗？ 程黎讶异的想，然后问：“你终于记得带钥匙了？” 阿丘无奈道：“我也没有经常不记得吧。” 程黎：“是没有经常，一个月总有七八百块门锁支出费而已。” 阿丘最离奇的事情在于，他根本不知道钥匙去哪了，总是这掉一个哪掉一个，有一次他甚至是在换完锁后的第二天，从厕所的浴池里找到了揪钥匙。 于是他打了个电话问程黎能不能把旧锁回去，毕竟他还是对旧钥匙更有感觉。 程黎觉得阿丘就是纯粹有钱没地花，所以到处当散财童子。 毕竟他记性差不止在钥匙上，甚至出门点餐，偶尔还会忘了自己付过款，然后再付一次。 阿丘道：“是…” 他压低声音：“是住在我对门的女神，她钥匙不见了，备用钥匙没带出来，回不去家了，所以我说我认识一个超厉害的开锁小哥，一定能帮她回家的。” 程黎无聊的时候也会翻一翻别人的朋友圈，看下这些各不相同的人类最近都在干些什么事情。 第34章 尤其是阿丘这种屁大点事就要发个朋友圈的。 是有那么一次，程黎看见他发过，说自己很久没有如此心动的感觉，感觉心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扑腾扑腾地乱跳。 当时程黎还在系统的提示下特别好心的留下一句，心跳过快是心脏疾病问题，建议及时就医随诊。 阿丘回了他一串问号。 后来程黎自己百度才知道，原来阿丘的意思是，自己遇见了喜欢的类型。 就好比，他遇见了裴宿。 但怪物是没有心跳的，如今的心跳是系统模拟的一串类人数据，不管何时何地，见到何人，程黎都不会心跳如麻的征兆。 哪怕是跑八千多米，他的心跳也只会维持模拟一个正常人类的速度和次数。 所以怪物并不能理解心跳如麻就等于遇见了喜欢的人。 对于程黎来讲那是不对的。 因为见到了裴宿，程黎并不觉得心乱，他只觉得躁动被抚平，欲望被填满，身体里缺失的某一部分，在通过某种方式重新流入体内，代替心跳，于怪物体内存活。 虽然程黎并不能理解，但他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阿丘遇上了他喜欢的人，就好比他遇上了裴宿。 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但结果导向是一致的 女神就住在阿丘对门，阿丘这一单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刚好这一单顺路，飞速开完就能顺利回家。 程黎秉持着多赚点是一点的想法接下了。 再一次熟门熟路来到这个小区，却没有看见上次那个保安，而是一个陌生脸的保安，程黎果不其然被拦了下来，然后接受了问话，顺便在来访名单上签了字，才终于被放了进来。 在离开前，程黎好奇问起之前那个保安的下落。 新保安大叔有些意外，但还是解答道：“他啊，上次非说那玻璃破得莫名其妙，肯定是磁场不和，或者是犯太岁，辞职回家了。” 他压低声音偷偷道：“搞什么封建迷信呢，肯定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熬不住了，想退休了。” 程黎不好说什么，只好笑着点点头，然后走进阿丘所在的楼层。 一打开电梯门便看见阿丘家门口站着两个人，阿丘只有一米七五，骨架也不大，于是更显得他小巧，偏他还喜欢宽大的衣服，所以就更显小起来。 他身旁站着一个高挑性感的女人，红唇长睫，头发微卷，眼睛似笑非笑，含着一抹惑人的风情。 看着和传说中能吸人精气的精怪似的。 程黎在心里默默想，这女神怎么看着比阿丘还高，她甚至踩着一双黑色细高跟，身高在高跟鞋的加持下甚至比程黎还高。 要知道程黎按照人类的标准来讲，一米九，已经算大高个了。 这女人，居然能凭着外物比程黎还高。 阿丘站在她身边，跟个小手办似的。 虽然但是，程黎觉得阿丘迟早有一天会死心的，不是今天就会是明天。 一米七五的小个子就别妄想脱了鞋一米八打底的高天鹅了。 真不是程黎想打击，这是连系统见了都在脑海疯狂嘲笑的场面。 系统：“这是什么？以后接个吻，阿丘还得搬个小板凳壁咚对方，然后含情脉脉来一句我爱你的尴尬身高差吗？”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黎忍不住：“你的笑声吵到我了。” 他又悄悄看了眼阿丘和女人，心想，应该也不至于要搬个板凳吧，顶多…顶多垫个脚，勉强够得到，只要对方别踩恨天高。 阿丘对程黎和系统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他一见到程黎便挥手高兴道：“程哥！” 程黎走了过去，看见女人望着他挑了下眉。 阿丘介绍道：“她是翎翎，这是程哥，方圆十里，开锁最好最快，收费也最合理的师傅。” 翎翎露出一个微笑，伸出手打算和程黎握手：“你好，我是翎翎。” 程黎握上那只手礼貌道：“程黎。” 只是刚松开手，程黎便觉得有些古怪，他在心里对着系统默默道：“这手…” 系统问：“很软？” 程黎却没有回答它，而是悄无声息的观察多几眼女人，但女人似乎发觉了，于是笑得更开心了。 她的脸很白，透着不自然的白，以程黎超绝的视力，可以看见她皮肤上漂浮着的细小粉末，应该称之为女人化妆品的东西。 程黎猜，应该是她涂了厚重的粉底，并且还有点卡粉。 肉眼看不出来就是了。 阿丘还是嘿嘿笑着，拉着程黎示意他开锁，并大方表示自己会付钱，不需要翎翎操心。 程黎对他那狗腿模样叹了口气，手脚麻利地打开工具包，然后卸下门锁。 他动作忙活着，余光却瞥见翎翎蹲下身，伸出手准备把玩他工具包上挂着的小人挂坠。 那是程黎最喜欢的挂坠，小人是裴宿。 他挂在工具包上甚少离身，倘若不需要出单，就会将挂坠放在离他最近的东西上，在家就是床头，在外就是腰间。 程黎眼疾手快地拽过工具包，将挂坠收好，十分坦然道：“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它被别人碰，沾上别人的味道。” 翎翎脸色一僵，便听见阿丘在旁边火上浇油道：“对啊，那是程哥爱人送的，他可宝贵着呢，谁都不许碰，走哪带哪，人丢了挂坠都不能丢。” 翎翎嘴角一抽：“那也没必要那么夸张吧，人丢了这东西还在有什么用，我就是觉得好看，想看看。” 程黎摇了摇头：“我不想给你看。” 程黎一向直言直语我行我素，是什么就是什么，虽然有时候为了钱也会说点其他话，但还是和其他会说点好听话的开锁师傅不同，或许也和他本来就是怪物有关，他并不喜欢讨好人类，他只忠于他自己。 阿丘可能是看翎翎被拒绝脸色不太好看，于是笑呵呵的打起圆场：“不止是你，连我程哥都不允许我多看几眼呢，宝贵得很。” 翎翎脸色好转了些许，她道：“我还以为是针对我呢。” 阿丘虽说一时之间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但到底没真昏，他还是为程黎说话：“程哥不是哪样的人，你又不是开完锁不结账，他针对你干嘛？” 漂亮！ 翎翎好不容易和缓的脸色又再一次黑了下去。 程黎总算明白阿丘为何单身至今，都是实力作祟。 在他们谈话间，程黎快速卸下门锁，装上新锁，然后合上工具箱，朝翎翎展开付款码：“两百，麻烦扫码。” 翎翎：“不是，我没说我要换新锁，开了就行，我有备用钥匙。” 程黎无奈道：“你不早说，我都换完了。” 翎翎：………… 作者有话要说： 开锁师傅的必备手速，有备用钥匙随机触发哈哈哈哈。 程黎：什么，有备用钥匙，趁他们在聊天，死手快换！ [666][666][666] 第32章 闲来无事，秀个恩爱 最后阿丘兴高采烈地把两百块钱付了。 程黎感叹了一句这傻孩子真是有钱没地花，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收下钱，将工具收回包中，小心翼翼地收拢好挂坠，确定挂坠上的链条结实，然后朝阿丘道别。 只是到底是有很多个锁的交情，于是程黎还是在阿丘独自送他走电梯时，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阿丘一脸莫名：“程哥，你眼睛没坏啊？” 那怎么明知道他有女神，还问这种话。 那肯定是喜欢女的啊！ 程黎：“我就问问。” 阿丘斩钉截铁道：“我！钢铁直！必不可能弯。” 程黎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有些话他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阿丘误以为刚才的事，让程对翎翎有了意见，于是为翎翎美言道：“程哥，翎翎只是有点不拘小节性格也比较奔放自来熟，你别介意，其实她私底下胆子特别小，性格也特别温柔。” 阿丘挠了挠头：“嘿嘿，就是长得太高了点，但没事啊，女孩子嘛，越强壮越能保护自己。” 程黎一脸复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觉得你想法是好的…但…” “你真的没有想过其他可能性？” 比如说那个翎翎很有可能是男的。 虽然说女孩子当然可以和男孩子一样强壮体魄，高大巍峨，但程黎并没有因为身高而对翎翎的性别有一些怀疑，而是直到握手的那一刻，那骨头的感觉，分明是一双男人的手。 程黎对骨头这种事，比普通人阿丘有经验多了，只是一交手，他就知道这绝不是一双女人的手。 这翎翎，是个男人啊。 穿裙子掀起来可能比阿丘还大的男人。 程黎本着阿丘也算贡献不少业绩的情分上，想给他点提示，奈何阿丘闻言只是继续挠脑袋，不明所以道：“什么可能性？程哥是说她可能不喜欢我吗？没事的，追求嘛，肯定是要打动人心才行，若是她不喜欢我那也是应该的，被拒绝也是我应该要接受的事。” 第35章 这孩子甚至十分感激道：“谢谢程哥关心，我没事。” 傻孩子，程黎眼底浮上同情，也不知道阿丘若是知道翎翎其实是个男孩子，阿丘得多崩溃。 程黎又想再说点什么，这时走廊里的翎翎突然出现，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直盯着程黎，像盘了一条毒蛇在眼眸里，蓄势待发着咬人。 还没等程黎深究，电梯叮地一声到楼层，他只好收回目光，和阿丘道别转身进了楼梯。 在电梯层数一层层往下降时，程黎总觉得翎翎那个眼神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奇怪在哪。 错觉吧，程黎晃了晃脑袋，把那些奇怪的想法晃了出去，然后出了小区骑上小电瓶打算回家做吃的。 约好了和裴宿一起看电影的。 在他没有发现的角落，一扇楼道窗被人啪地推开，烟雾从窗户缭绕而出，翎翎靠在墙角边，一手掐烟，一手抚摸窗台的细灰。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眸中是荡漾的风情，若不是程黎感受到的男人骨架，很少有人会认为这是个男人。 男人哪有这样的风情。 翎翎吐出一口烟雾，另一只粘着灰尘的手指轻轻落在地上跪伏的人的脸颊上，灰色的尘埃在阿丘白嫩的脸上滑过，留下一道指痕。 阿丘不复原先活泼的模样，而是眼神迷离，模样顺从的喊：“主人。” 翎翎轻轻一笑：“你刚怼我那劲，我还以为你脱离掌控了呢～” 他拍了拍阿丘的脸颊道：“我很喜欢你找来的这个人，就让他成为主人的新玩物，好不好？” 阿丘想起什么挣扎了一下，但又在翎翎吹拂过来的一口烟中失去神智。 “好的，主人。” 翎翎笑着说道：“我真的好喜欢他，要是我重新寄生在他身上，是不是…可以得到一具更完美的身体。” 啊…光是想想用那具如此完美的身体穿裙子，他就要开心到飘起来了。 翎翎掐灭香烟，眼底好像起了一场大雾，灰蒙蒙的大雾里有一个人影，被捆在一条又一条锁链之中，一条毒蛇顺着锁链盘踞，信子滑过沉眠中的人，激起一片银铃的笑声。 程黎回到家的时候，离裴宿下班还有段时间，他抓紧把番薯切成长条，裹上面粉炸了，接着又做了反沙芋头，炸虾片，手作汉堡，他想了想，又炸了几个鸡翅，顺带榨了两杯果汁。 等到裴宿下完班回来，迎接他的就是一桌子的美味。 程黎围着围裙端出两杯新鲜的果汁，甜甜的喊了一句：“裴哥。” 裴宿点了点头，脱去程黎给他买的西服外套，帮他把东西端到客厅，自己又去换了一身舒适的衣物。 两人一起靠在沙发的下方，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因为坐在沙发上，客厅的桌子便显得一些矮，但若是坐在地上，这距离便刚刚好。 程黎点开收藏夹里早就收藏好的电影。 刚打开电影全屏，裴宿突然起身关掉了家里的灯，然后摸索着重新坐会原位，将程黎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手中握住。 温暖从手心处传递过来。 程黎笑着说了一句：“突然想起我说要追你之后，我们第一次去看了电影。” 那时程黎说要追裴宿之后，便连夜翻手机，还去问了楼下水果店老板娘，该怎么追求一个人类。 当时票数最高的选项是看电影，老板娘也倾情推荐了一部爱情片。 但因为程黎是第一次看电影，裴宿看着也不像是个经常会去看电影的 两个人就这么呆头呆脑的跑到电影院，买了两张爱情电影的票，然后坐进乌漆麻黑的影厅里。 影厅刚黑，程黎就条件反射地抱住裴宿的手臂，生怕对方被什么不明生物给袭击了。 在神降世界中，黑灯意味着伤亡和袭击，程黎这纯粹是条件反射，再加上裴宿是他目前正要为自己追求的家人，还是他亲自带过来电影院的。 程黎认为自己有责任应该保护对方。 程黎根本不知道，电影院播放电影前，要先关灯。 裴宿知道那么一点，但突然牵过来的手还是让他有些意外和不知所措。 他也没有在电影院应对喜欢的人突如其来身体接触的经验。 他只以为程黎是怕黑，于是犹豫了一番，才用手牵住程黎，低声说了句：“我在，别怕。” 程黎回答道：“我不怕。” 只是怕有怪物跳出来吃了你。 后半句程黎没说。 裴宿便只以为对方是在逞强，都害怕到要抓住自己，却还是装作镇定的说自己不怕。 没关系，怕黑，又不是大不了的事，那并不柔软，也并不惹人生厌。 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事情，那理所应当。 所以裴宿说：“我害怕蟑螂。” 他本意上，是在用透露自己害怕的东西，来缓和程黎的尴尬和逞能，但他没料到程黎是真的不怕。 毕竟，他根本不知道，坐在他身边乖巧懂事的金发青年，其实是个吃了无数怪物的no1。 程黎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不知道裴宿为何在此时说起自己害怕的事物，但他回想起神降世界里最讨厌的怪物是什么，毫无疑问就是一只会飞又会吐粘液的巨大蟑螂怪。 那真的是恶心到程黎连吃也吃不下嘴。 其他的好歹他能勉强啃一啃，这蟑螂怪他是真的一口都不想尝试。 试试感觉会逝世。 于是他转过弯来回答裴宿：“我也讨厌蟑螂。” 影厅里的灯光很暗，荧幕开始播放片头，一时的光亮恰好能让裴宿看清眼前人的浅浅笑容，金发青年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仿佛没有经过俗世的侵染，不庸俗也不染尘。 所以他笑起来的时候，哪怕是在很暗的地方，也是明亮的，温暖的。 就像最一开始，在楼道口，就那么一笑，就那么一眼晃过，恰巧惊艳了匆匆而过的裴宿。 后来裴宿在睡不着的夜里，常常想起青年，以至于后来他渐渐在无事的时候跟踪对方，只是想再见一次那个笑容。 裴宿发现，青年很爱笑，他总是对别人弯着双眼，他看上去并不富有，也没有和家人生活的痕迹，像一个早早就出来打工的小孩。 但他不颓靡也不迷茫，他像…像什么呢？ 在辗转思念难眠的夜里，裴宿终于想明白了，青年就像一棵根扎得很深的黄金槐。 裴宿在电影院的电光火石间突然明白了一个事实，他喜欢程黎是因为什么。 在贫瘠的土地之上也能迎风而立的生命力。 和他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在哪，裴宿说不明白。 回想完毕，裴宿亲了程黎一口道：“我真的害怕蟑螂。” 程黎反亲回去：“但你每次看见它，你都没有表现出害怕，比如上次，我刚看到就想偷偷摁它，结果你瞬间就知道并拿杯子把它砸死了。” 感应敏锐，动作快准狠，不知道的还以为裴宿是什么武功秘籍传人。 裴宿：“害怕不一定要表露出来，要是表露出来了，就会有更多人害怕的。” 比如在作战中，倘若连他都表现出害怕来，那么他背后的队友，共同作战的战友，都会受到他的影响。 秦局教会他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受恐惧的影响。 裴宿知道程黎没听懂。 但程黎就算不明白也依然会说：“没关系，我允许你表露你的害怕。” 因为我会替你解决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跟踪是不对的哈，大家千万不要学，但裴宿做出这样的事的前提是，他不会有任何伤害对方的想法，甚至如果不是程黎晕倒了，裴宿连出现都不会出现，因为在裴宿看来，他根本不应该去触碰程黎所在的普通世界。 但喜欢就是喜欢，克制得住不去接近对方，但无法看见对方受伤。[猫头][猫头]（但跟踪就是不对的！我们普通人的世界不应该存在跟踪！！[愤怒]） 第33章 这是份“好”工作 电影很好看。 但程黎不太懂那个剧情。 可能是因为他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人类，或者说之前的人类，不赞成同性之间的爱情。 而因为这样的不赞成，显得电影主角的爱是那么沉重又束缚。 裴宿也不懂，但他比程黎懂一点，他在决定和程黎在一起，并打算结婚时，也遭到了组织的清列强烈反对，虽然后来他都解决了。 所以面对程黎的疑惑，裴宿只道：“或许是因为，他们都不相信爱能天长地久吧。” 程黎对此耸了耸肩，此事翻篇。 夜色撩人，程黎悄悄地从裴宿宽松的衣服下摆伸进去一只手，摸到了裴宿的八块腹肌。 裴宿转过头和程黎对视了一瞬，只那一眼，他们便相视一笑，互相都明白了点什么。 裴宿抓住程黎那只作乱的手，压低嗓音，眉尾扬起，那张精致的脸蛋显露出几分平时绝对看不见的性感来。 第36章 他在程黎耳旁低声道：“这次让让我好不好？” 程黎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只是笑着不说话。 程黎眉眼弯弯，眼睛亮亮的，像是星辰又像是水晶，勾得裴宿晃了神。 程黎欺身而上，坐在那刚被摸过的八块腹肌之上，轻轻说道：“裴哥～” 他最后一个字的声音拖得很长，带着撒娇的意味，叫人听了便忍不住柔下心肠。 裴宿很少能抗拒撒娇的程黎，他只要一听见程黎叫他裴哥，心就软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因为他惊讶的发现，程黎的力气是比他要大上不少的。 或许也有自己不敢多用力，怕像战斗时那样掰折了程黎的手。 裴宿从身到心都为程黎软了下来。 夜色很长。 一条黑色的小蛇从窗户台处垂了下来，尾巴尖倒挂在窗户的铁杆之上，它摇晃着尾巴尖，开心喜悦地朝窗户里望，却只能看见紧拉着的窗帘。 那是看电影时裴宿顺手拉上的。 小蛇不知道，他看了眼禁闭着的门窗，尝试着用脑袋顶开，只是还没凑上前，就听见噼里啪啦有什么东西从桌子上砸在地毯上的声音。 接着是一个令蛇不敢再多听的喘息声。 还是两个男人的。 蛇瞪大双眼，古铜色的蛇眼写满兴味，甚至有几分跃跃欲试。 喜欢男人啊，那太好办了！ 难怪今天态度那么不好，原来是喜欢男人，早说嘛，明天就换个性别。 老子十八变！ 小蛇晃着尾巴尖游走了，带着它稳稳当当的计划游走了。 翌日，太阳爬上天玑，有人拉开遮光的窗帘，穿着简单家居服的程黎打扫完客厅的卫生，然后贴心地进卧室扑在床上，给还没起床的裴宿献上早安吻。 床上的裴宿掀开被子沉默地拒绝了程黎凑上来的早安吻。 被拒绝的程黎可怜兮兮：“裴哥。” 裴宿难得的不为所动：“别撒娇，我要去上班了。” 程黎抱着他晃了晃：“请假吧，你昨晚那么辛苦。” 裴宿瞪了他一眼：“怪谁？我昨天都说我要上班。” 程黎小声嘟囔了句：“我也说了可以不上啊。” 裴宿没听清：“什么？” 程黎立刻扬起笑容：“可是我已经给你请假了诶。” 裴宿：………… 程黎自顾自说道：“是一个女孩子接的电话，说是什么人事小优？她问我你怎么了，我就只好说你昨晚太累了，请半天假。” 累？累什么累？ 怎么不瞎编一个理由呢，说他生病了都比这个昨晚太累了好。 虽然裴宿生病也是不太可能的事。 异能者怎么可能轻易生病，那可是身体素质好到天天加班熬夜，随叫随到都不会猝死的工作牛马。 裴宿：………… 小优啊，那可是出了名的异管局大喇叭，仗着自己做人事的便捷，不知道传了多少瓜在外，号称异管局第一瓜王。 裴宿都不敢想，程黎接的这通电话会被传成多少个版本。 比如，你知道吗，裴队看上去那么1，其实在家当0！ 又比如，昨天裴队累了！怎么累的！那得问他昨晚和爱人程黎干了些什么了。 天啊，一想到这裴宿的脑袋就嗡嗡的疼，最后决定把自己重新塞回被窝，将被子蒙过脑袋，选择能逃避一时是一时。 反正他们应该也不敢在面前讲，只敢偷偷摸摸背地里聊。 没关系的，当他们不存在…淦，怎么当他们不存在！ 又不能像诡异一样全切掉。 不过… 裴宿反应过来什么道：“你怎么会有我人事的电话？” 他记得自己并没有给过程黎异管局任何人的信息，他生怕程黎和这群平时根本不琢磨演技的人混多了，看出什么异常来。 程黎将脑袋搁在他肩头道：“上次去给你送吃的，就是她接待的我，那时候她就跟我要了个微信来着。” 程黎眯着眼睛笑着说道：“她说下次锁坏了就找我来着。” 裴宿：……… 异能者的锁会有坏的那天？ 那一定是被踹坏的。 小优在异管局里异能不算强大，主要方向是信息储存，见过的人和事绝不会忘，所以在异管局主管人事和行政。 但即便是这样看上去不算攻击类型的异能，小优的力气和体能也绝对远超普通人。 更何况，裴宿想起小优的性格，就一阵脑壳疼。 也不知道露馅了没有。 裴宿小心翼翼的问：“那她怎么说？” 程黎：“你一说起这个我就觉得莫名其妙，我本来说请一天，她居然跟我说，今天有个很重要的客户，你一定得去见” 裴宿：“然后呢？” 程黎：“我就问有多重要啊。” 裴宿：“她怎么说？” 程黎：“她说，这个客户被对家拐跑了，得找你去抢回来才行。” 裴宿沉默了一会道：“那是挺重要的…” 程黎轻轻叹了口气：“是啊，她说事关你的业绩，所以很重要，要不然裴宿，咱还是把这工作辞了吧，其实我养得起…” 大不了他不开锁了，他用系统黑点身份背景给自己赚钱也不是不行。 裴宿却没让他把话说完，靠过去一吻，将程黎剩下的话都堵在喉咙间，然后在程黎愣神的时候疯狂思考借口，最后在长达接吻三分钟之后，他终于想到了，于是推开吻得正起劲的程黎道：“其实…其实我喜欢这份工作。” 程黎脑袋顶冒出了个问号。 你是说你喜欢这份工资不稳定，能拿多少全凭业绩，每天朝九晚六，不定时不限时加班，调休一个电话就能把你喊走，客户的电话都能直接构成骚扰程度的！工！作！吗？ 程黎不是一开始就是开锁师傅的，在刚落入人类社会时，因为没有学历，他只能干过一些服务员的活，有时候因为长得好，还总是莫名卷入一些风波场。 所以他对这种牛马生活的深恶痛绝，是和人类产生的第一个共鸣。 程黎不能理解，当今社会个个都在争着不当牛马，偏偏眼前这个最牛马的业务员裴宿，他说他其实很喜欢这份工作。 程黎不理解，但他试图理解：“喜欢他哪？” 俗话说，当你扯下第一个谎言，就会有无数个谎言等着你，也就是说，当你开始撒谎，就要做好不断撒谎的准备。 而因为有了第一个谎言，下一个谎言就容易多了。 裴宿张口就来：“因为可以帮助别人。” 程黎：？？？？ 程黎：“比如？” 他总觉得很没道理，但因为是裴宿说的，他就想听听看道理在哪。 毕竟是过马路连一分钟红灯都不会闯，必须看着全绿才会迈腿的遵纪守法好公民，裴宿裴先生。 裴宿：“你看，每个人都会有一些譬如关于生命的忧虑，健康的忧虑，这些事情是人为不能解决的，要耗费的金钱时间人力都是需要经过考量的，但如果他们买了保险，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为自己的忧虑买一个安心的保障，以便在应对这些突发情况时可以有更好的应对办法。” “或许他们还会继续忧虑，但没关系，至少有一部分的忧虑被解决了。” 程黎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他挺想当人类，但不可否认，他身体早已不是人类，人类会死会受伤，会痛苦，会遭遇怪物遇不到的一切损害。 比如天灾比如人祸。 脆弱的人类因为自身脆弱而焦虑不安。 而裴宿在跟他讲诉，保险解决这样脆弱而导致的焦虑和不安。 这好像确实…算…一件…帮助他人的事。 诶，不是，是这么算的吗？ 程黎承认自己的脑子转成了浆糊。 “又比如说，当客户因为各种突发状况而心乱如麻的时候，我出现在他身边，告诉他怎样挽回损失。” 裴宿忽悠得自己都快信了，他从不知道自己竟还有这番口舌可以忽悠他人，果然是平时说话少了，没发现自己的这个天赋。 只是一想到开启这个天赋，是用来忽悠自己的爱人程黎，裴宿便难免从心头涌上一阵苦涩来。 明明，爱应该是坦诚相待，可裴宿偏偏无法做到这一点。 程黎晃开脑子里的浆糊，决定不去想裴宿说的这些原因，只认准了裴宿说他喜欢这份工作的事实。 既然裴宿喜欢，那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自己写的时候都快被裴宿忽悠，差点觉得卖保险也不错其实，也没那么牛马[害羞] 第34章 黑蛇霍心 裴宿昧着良心苦涩的忽悠完程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异管局，刚推开挂着保险公司名牌的大门，就看着一排电脑面前顶着两个黑眼圈不断叹息的小赵，他旁边的是同样不断的叹息的人事小优。 第37章 还有几个上班的文职工作人员，同样是愁眉苦脸一脸惆怅。 裴宿听取叹声一片，在这样掩饰不住压抑的环境里，破天荒的开了个玩笑：“所以是谁撬我客户影响我业绩啊？” 裴宿难得开玩笑，小赵和小优虽有惊诧，但还是难掩一脸忧愁。 裴宿见状只好发问：“到底怎么了？” 小优推了推小赵，示意他说，但他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于是又将小优反推了出来。 二人推推拉拉间，愣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告诉裴宿发生了什么，直到照生脸色难看得从里间冲了出来，门外还飞进来一只半边翅膀都染血的白鸟。 因为翅膀受伤，所以飞得磕磕绊绊，中途爪子还撞了一下裴宿，爪子尖差点划破裴宿的西服。 直到被焦急的照生接住揽在怀中，化成一团烟雾消散了。 照生的诡异伴生鸟受伤了。 这只鸟对诡异气息极为敏感，按照常理来讲，它一般都只会鬼鬼祟祟地蹲在树上或是在半空中飞翔，不与任何一只可以危害它的诡异正面交锋。 可如今它却带着差点被没了的羽翼勉强飞了回来。 裴宿问：“发生什么了？” 照生脸色难看道：“霍心出事了。” 裴宿皱了皱眉，从记忆里扒拉出霍心这个人来。 “他蜕皮出现问题了？” 裴宿问，霍心融合的是一只黑蛇诡异，那只黑蛇品阶不低，在冲阶高段的时候不小心碰见了霍心，恰巧又正被异能者追杀之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寄生了路过的霍心。 结果没想到霍心的精神力远比黑蛇想得强大得多，这就导致他并没有完全被寄生化，裴宿也无法将他和黑蛇实现彻底剥离。 最后他花了三天，在异能者的监视下，霍心的求生欲终究战胜了这只黑蛇，于是成功的成为了异能者的一员。 但霍心也继承了黑蛇的缺陷，也就是每月一次蜕皮期，跟女孩子的大姨妈一样精准来袭，蜕皮期时，黑蛇的活跃度会达到最高，精神力峰值也会不断往上攀升，霍心要用更多坚毅的自身精神力去压制，否则，就会出现被反制现象。 裴宿道：“我记得霍心一直控制得很好，从没被黑蛇反制过。” 照生叹了口气道：“是啊，所以这次的蜕皮期他队友以为没什么太大问题，守完最后一天就走了，结果…霍心到现在过去了三天，一直没回来上班。” 结果就出事了。 裴宿读出照生的未尽之意。 谁也没料到最后一天蜕皮期了，霍心还能出事。 裴宿皱眉：“不是一般都会守到第二天，直到霍心恢复如常吗？” 照生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也知道，霍心原先的搭档出了事，如今的这个…霍心和他并不亲近，所以…” 所以自然也照看不了太多，之前的那个搭档是因为和霍心关系很好，所以才情缘替霍心多守几天，直到确定霍心完全稳定。 但新搭档和霍心始终有一层隔膜，大家都是异能者，让其中一方屈尊去讨好另一方，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新搭档只想负好自己的责任，守完该守的天数就走了。 “谁也没想到会出事，霍心一直很稳定，蜕皮期的天数也很稳定，研究人员讨论过，天数不可能发生变动，除非有什么强烈刺激。” 照生道：“排查过，根本没有刺激因素在霍心周围，但若不是蜕皮期，霍心怎么可能被黑蛇反制。” 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一个答案来。 所以…照生的小白鸟是被霍心咬伤的？ 裴宿疑惑的看向照生，寻求一个他已经猜出来的答案。 照生沉重地点了点头：“在一个广场找到的他，他看上去很正常，也十分的不正常。” 小白鸟一大早就飞出外面，和小赵一起远程感知霍心的气息，以霍心原先的性格，要真想躲起来，照生等人是很难找到了。 他们原本也是做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但风波中心的主人公，霍心本人却并没有这样，他一反常态，大摇大摆地走上街头，心情愉悦的在各大商场挑选…男装。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霍心本人穿的女装。 若不是那身高太过于显眼，气息又太过于外露，浑身上下都在喧嚣着我在这，我在这，快来找我啊！ 照生和小赵还真认不出来这竟然是霍心。 那个总是用一身黑卫衣黑裤子包裹自己，连脸都不肯露出来要待一个黑口罩的霍心。 以往异能者对霍心的评价就是，存在感不高，人很可靠，性格温柔，脾气挺好，在今天之后通通都会变成，这大老爷们还挺性感的。 尤其是在发现小白鸟之后，那黑眸突然变红，控制着小白鸟晕乎乎地靠近自己，然后快狠准地抓向它的翅膀。 长长的指甲将翅膀戳出了几个血洞，若不是照生突然被照青拍了一巴掌，给拍醒了，及时躲闪开，只怕这翅膀就不只是破几个血洞了。 而是直接被霍心扯下来当战利品了。 到时小白鸟能不能飞回来都还二说。 裴宿和照生一起走向里间的会议室，小赵和小优也紧随其后。 会议室里气氛比之外面更加沉郁，颇有种风雨欲来的飘摇感。 秦局难得严肃的坐在首位，晴非俯下身子轻柔小声的说着话。 裴宿走近才听见晴非清晰的话语，她道：“已经确认，霍心被诡异黑蛇控制了。” “秦局，是否…” 秦局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见旁边哭哭啼啼的男孩子道：“都怪我，如果我再多守一天就好了，呜呜。” 他每说一个字就要抽噎一下，搞得在场人心杂乱，连带着裴宿都皱起了眉。 他有听闻霍心原先的搭档不幸在任务中殒命的事情，也知道异管局为了安抚霍心，又或是外勤不能缺失监测人员，所以在第一时间就重新配备了新的探测搭档。 但从来不知，霍心的新搭档是这么一个爱哭的人。 照生瞧见裴宿皱起的眉毛，附在他耳边小声道：“上头有个老异能者塞过来的儿子，多担待担待。” 关系户向来都是每个部门的烫手山芋，因为那意味着他肯定不能吃苦耐劳，意味着他可能会拖后腿，假如这些都能幸运的被避免。 也很少有人愿意背负着压力去接手一个得罪不起，得供起来的祖宗。 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就被塞给了霍心。 安排搭档的事一向是由小优进行，于是裴宿回头看了眼小优，小优神色尴尬，只能上前对着裴宿说了一句：“是上次我抱怨了几句，结果霍心主动揽下的。” 霍心是异管局出了名的脾气好，小优想着跟着霍心总归是不会出事的，恰好整个异管局也就只有霍心因为意外没有搭档。 如此顺理成章，一举两得的好事，哪曾想如今会变成这样。 小优也很愧疚。 但这事又不赖监测人员，他已经尽守职责守完了最后一天，只是没有再多负点责任多待一段时间，怪不得他。 道理都懂，但这人实在哭得裴宿心烦。 连一向平淡无波的裴宿都烦了，可见其他人得多烦。 反正照青早就溜之大吉了。 诶…照青…照青呢？？！！ 照生将会议室里有空前来的外勤都扫了个遍，没找到那个黑发红眼的青年，于是问一直待在这的某个外勤道：“照青呢？” 那个外勤茫然道：“他说他出去找你啊。” 照生：“放屁！我看都没看到他，从外面来这就一条道，出去找我怎么可能看不到？” 唯有小赵，用他极快的网速调出监控，最后无奈道：“他从楼道窗户走的，没走通道，直接跳窗了。” 其他外勤：“怎么这时候还偷懒跑路啊，照青真的是。” 只有最了解照青的照生顿时黑了脸，他咬牙切齿道：“照！青！” 说着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也跳窗走了。 裴宿刚伸出来想拦的手尴尬地收了回来。 一旁的外勤不解的问：“照青走就走了，他急什么？” 小赵凉凉道：“去阻止一下曾经的同僚可能会和自己亲兄弟你死我活的大场面。 某外勤：“你是说…？” 照生的鸟被打成那样，照青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虽说这双生子总是打打闹闹，照青又总不听照生的话，看上去关系一般。 实则不然，照青远比任何人想象中的要在乎照生。 最先发现照生出现意外的是照青，及时出手的也是照青，现在要去干架讨说法，也是照青。 只希望照生能在照青手底下，成功救下那条霍心。 毕竟蛇有罪，人无辜。 小赵在某个拉着网线的街角看见照生急匆匆的身影，一副打算看戏的模样，然后被裴宿隔空看了一眼。 小赵立刻收起看戏的模样道：“裴队，找到他们的去向了。” 第38章 作者有话要说： 照青：死蛇，敢打鸟我摁死你！ 照生：死腿快跑，同僚你等等我先，别死啊！ 第35章 帮阿婆修收音机 今天的程黎照常在外面接单奔波，回家时顺带好心替楼下一个阿婆修了个收音机。 就在他将卸下来的零件重新往回装时，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震他。 程黎只好一边接电话，一边将零件拧回去。 那头是一个男人甜腻的声音，程黎只能用甜腻来形容，因为那声线其实不太适合这么说话，但偏偏他就是如此矫揉造作的说道：“程先生···” 嗯？ 程黎手里的螺丝刀差点没拿稳，他将手机拉远了一些，看见陌生号码四个大字，往常有新客找到他，所以他是不抗拒陌生号码这四个字的，但今天因为这一生程先生，程黎只想利落地把电话挂了。 太可怕了。 “今晚十二点，我在天上人间···” 啪···嘀嘀嘀嘀。 程黎挂断了电话，听见那头传来滴滴滴的挂断声，总算是清静了，于是将手机息屏，重新塞回裤兜里，专心拧起自己的螺丝。 阿婆问：“是谁啊？听着不像小裴，约你做什么？” 阿婆住在这里一辈子，亲眼见证这里先是搬来了一个爱笑的金发青年，不仅爱笑，脾气还好，常常蹲在一旁认真听他们讲话，也不爱反驳，有时候闲一听就是很久。 再加上模样好，附近的水果摊老板娘喜欢他，阿婆也喜欢他，还有很多阿姨也见他就开心，都想给小程介绍对象。 只是这娃总是不开窍，问他相亲不，他说他没有乡亲。 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啊，他说可以不要刺激他进食的。 这叫什么话？？ 只听过增加食欲的，没听过要抑制食欲的，何况程黎一看吃得就不多，又不胖，一个大高个，瘦得跟竹竿似的。 阿婆这个年纪的眼光就是，程黎模样好，但太瘦了，得补一补。 但no1的身形早已固定，在神降世界里那么多年都没有变过，又岂是区区人类食物能改变的，程黎表示他也没办法。 讲个冷笑话就是，在最该补营养的时候，他在吃神降世界里的怪物，怪物哪有营养？ 后来程黎突然开始追人，频繁领回来了一个模样一样俊的青年，小裴虽然没有程黎亲和，但也是很有礼貌，每次路过都会拘谨的和阿婆们问好，也会陪小程蹲在一旁听人讲话，半点不会不耐烦。 再后来，他们就结婚了。 结婚也是平平淡淡，甜甜蜜蜜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邻里邻居都很喜欢这对夫夫，素质高长得好，尤其是程黎还会免费帮老人家们修东西。 作为他们两的爱情见证人，阿婆是绝不允许有任何畸变因素改变这对夫夫的恩爱的。 她方才明明听见电话里头有个骚得很的男人声音，竟然约小程去那种地方，什么天上人间，听着就和那些洗脚城一样不靠谱。 她可得好好问问，不能叫小程行差踏错，失去了小裴这么好的丈夫。 他们的幸福阿婆来守护。 程黎拧上最后一颗螺丝道：“啊？不知道，打错了吧。” 阿婆狐疑：“但他叫你程先生？” 程黎没当回事，他将工具收好，拉上拉链，用水冲完手擦干后，指尖戳了戳小人挂件的脸颊道：“姓程的人这么多，哪里就一定是我呢？” 阿婆总觉得这话很是耳熟，就好像很多年前，她接到某个前任的出轨对象电话，对方一口一个xx先生，但她的前任依旧表示姓这个的人那么多，你哪能就断定是我呢？ 天哪，阿婆一下就警觉起来，她拽住刚要走的程黎衣袖，语重心长道：“两个人走到现在不容易，阿婆知道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会有一些平淡期和摩擦，但是····” 阿婆顿了顿又道：“但是你上哪去再找到小裴这么好的人呢？” 程黎：？？？？？ 他完全听不懂阿婆想表达什么，他当然知道裴宿很好啊，他们哪有什么平淡期或者摩擦，不是一如既往的甜蜜吗？ 他挠了挠头不太明白道：“阿婆你想说什么？” 阿婆一哽，也不太好直接说你可不能干那些负心薄幸的事来，但又一想，自己又不是程黎什么人，怎么能端着长辈的架子自以为是的教育和劝戒对方呢，于是只好将话咽了回去，悻悻然摸着鼻子道：“没什么，就是怕你们生活哪里不太愉快。” 程黎笑了一下，眉眼弯弯道：“不会的阿婆，裴哥很好，特别好。” 阿婆见他这么说，把心放回肚子里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还以为才结婚两年就有什么七年之痒，发现自己不合适了，在外面另寻新欢呢。 阿婆这个年纪看过多少男男女女，爱得死去活来轰轰烈烈的一大把，爱到最后无疾而终，出轨或是决裂的，不计其数。 但不知为何，阿婆望着眼前耀眼的金发青年，莫名的不希望他和小裴也变成那样的结局。 于是阿婆又多劝了一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坦然诚实，爱与不爱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伤害小裴的心。” 程黎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阿婆为什么要多说这么一段话，但他向来对人类长者的意见很是尊敬，有些话换个角度看，未尝没有它的道理。 阿婆也只是希望，他和裴宿可以过得好。 程黎按开收音机的开关，调到阿婆喜欢的戏曲频道，咿咿呀呀的唱词从小小的机器中传出，是阿婆最喜欢的一段。 戏词里用地方方言唱，只羡鸳鸯，不羡仙姬。 阿婆躺在摇摇晃晃的摇椅上闭上双眼，跟着唱词咿咿呀呀，程黎便没有再打扰她，而是推门出去，将门锁好，然后回了家。 夕阳在窗边留下最后一点痕迹。 唱词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男人的轻声低语。 “你见过这么一个景象，落日渐消，天边染黑，有一条···” “呲啦呲啦。” 阿婆起身拍了拍收音机嘟囔：“怎么刚修好又坏了？” 她拍多了几下，收音机却突然碰地一声报废。 “你愿不愿意让落日重归，永无黑暗？” 阿婆：“痴线。” 她按了关机，打算明天重新叫程黎修一修，只是收音机却并没有关闭，而是重新响起那道男声。 “神的箴言，不可规避。” ······ 夜色悄然降临。 裴宿顺着小赵给出的指示寻找冲动的照氏二兄弟，最后发现这路是越走越熟悉，越走越像往他家的方向走。 他眉心不安地跳动几下，在某个街角看见了迷路的照生。 白鸟受伤正在调养身体，照生没法放它出来感应照青，诡异体束缚于身，感应能力自然就差很多，照生很合理的迷路了。 他在巷子里打转半天之后被裴宿捡到了。 照生像看见救命恩人一样差点抱上裴宿，只是被裴宿闪开了。 照生没在意，他道：“我找不到照青在哪。” 裴宿突然问：“你追上来，是担心照青还是担心霍心？” 照生愣了一下道：“当然是霍心，照青又死不掉。” 裴宿：“是吗？” 照生没接着这个话题下去，只是催促裴宿耳机里的小赵道：“快找找，他去哪了，等下霍心真被做成蛇羹吃了。” 小赵一边好嘞，一边吐槽道：“霍心这个品种的蛇吃了剧毒吧？” “照青这也敢吃，不愧是不死者。” 照青被称之为异管局的不死者，而恰好照生的诡异是一只小白鸟，于是他们连起来被人戏称为不死者之鸟。 照生是特别讨厌这个称呼的，听上去就像是在说他是照青的鸟，所以一贯是谁说了谁就要挨揍。 小赵也只敢在裴宿耳机里头小声嘀咕，是万万不敢拿到照生面前去讲的。 生气的照生不可怕，可怕的是看见照生生气而生气了的照青。 那就是一个叠加了buff的战斗疯子。 他才不会管外勤打监察是不是不公平，是不是有违规定，他只会照打不误。 有本事你摁死他，偏偏他还摁不死。 啧，怎么就给了照青这样的能力呢？ 还真特么合适，太贱了。 小赵感应到网线下的能量波动，明显照青没留力量，一个劲地乱找人，到处翻霍心的痕迹，所以才能被小赵轻易探测到位置。 “他往左边去了，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这样怎么可能找得到霍心，我就说你们这些外勤离了监察不行吧。” 小赵还抽空自夸了一下。 裴宿往他所说的方向而去，在热闹的小吃街边发生了同样一脸迷茫的照青。 他蹲在一个臭豆腐摊旁，红色的眼睛恶狠狠的，嘴里撕咬着一块豆腐，像是把那豆腐当成了仇人。 外勤没有监察异能者那么敏感的感知，但同样也能感觉到那么一点。 第39章 但如果被其他气味干扰了…就没法像监察一样去筛选和剥离了。 只能任凭被干扰。 照青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豆腐。 “我明明都快找到了，都怪这臭豆腐，味太重了，把最后那么点感觉都弄丢了。” 说着，他又咬了一口，半点看不出来郁闷的模样。 照生松了口气，上前捶了他一下道：“下次不要再闷声不吭跑掉了。” “你知道裴队有多担心你嘛！” 他语气冲冲，带着一股坚定的信念感。 裴宿：？？？？ 照青：？？？？ 在场的裴宿和照青双双对视一眼。 照青只从那对黑色的眸子里看见疑惑两个字，看不出一点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hahhahahahah 没有担心，只有清澈见底的疑惑[害羞] 裴宿：我担心他？ 照青：他担心我？ 今夜的 第36章 上门求刺激 程黎收拾了一遍家里的卫生，刚打算把垃圾袋拿出去扔了，便正好听见有人按门铃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这个点如果裴宿回来应该会直接拿钥匙开门，不会按门铃，那来人一定不是裴宿。 他狐疑地打开门，看见一个比自己略矮一些的男人倚靠在门框上，一手枕着头颅，一手放在额发上，做了一个潇洒的抚摸姿态。 说实话，男人长得不丑，甚至能说好看，眉眼之中有一股程黎熟悉的风情，就好像曾经在哪个人身上看过一样。 但也能看出这张脸原先的主人并不是走这个路线的，表情舒展的方向应该是下压的，沉闷的，忧郁的，以至于如今被强行提拉之后，程黎就只能想到一个词，骚包。 而且还是强行的骚包。 翎翎。 那个男扮女装莫名其妙的，阿丘的对门邻居。 现在换了一身男装，褪去脂粉，露出违和的真面目在自己面前。 一眼便让程黎看出他的不对劲来。 若是恐怖片，这就是个附身的恐怖鬼故事。 但在这个世界里，最优可能发生的事，就是这个人被寄生控制了。 翎翎不知从那掏出一朵玫瑰花，咬在自己的齿缝间，朝程黎抛了个媚眼，让程黎尬得想立刻把门甩上。 天啊，这怪物不知打哪学来的油腻招数，程黎表示，真的有被恶心到。 “程先生，有兴趣来做件有趣的事吗？” 他的眼睛忽然出现一片迷雾，层层锁链下冒出一条黑色的小蛇，蛇信子从蛇嘴里吐出，是黑蛇最引以为傲的迷惑技能。 这个技能可以迷惑人心，精神力不敌者自当为自己臣服。 黑蛇很确信，眼前的程黎的精神力绝不可能敌得过自己，他早就厌倦了霍心的这具躯体，被异管局追杀惦记的日子，盘算着要为自己换一副身体。 可是他看来看去都不满意。 那些人最多当他的仆从，哪能成为他的下一具身体。 直到程黎的出现。 那温暖的微笑，高挑的身材，完美的脸庞，这才是黑蛇一直在寻找的完美人类身体。 那晚来程黎家，本是想着趁夜深人静，他就将程黎这厮彻底拿下，结果却在程黎窗外听见了那两个男人翻云覆雨的声音。 黑蛇决定换个性别穿搭再出击。 原来程黎一开始没有被勾引，不是“她”的错，是他不行啊！ 他喜欢男的啊！ 黑蛇翎翎怎么可能被一个区区性别问题打败，于是他跑去精挑细选了衣物，将霍心原本还算好看的样貌露了出来。 他就不信，再加上他黑蛇独有的迷惑技能，程黎能不动摇！ 只要有少些动摇，他就可以趁机而入，取而代之。 彻底摆脱异管局那群狗皮膏药。 黑蛇暗暗给自己加油鼓气，一定要一举成功，然后就可以拿这个身体去穿自己爱得要死的小洋裙了。 只是那眼里黑蛇的媚眼都抛抽筋了，眼前的金发青年还是懒洋洋地靠在门上，一副你到底在干什么，能不能消停点的不耐烦模样。 程黎叹了口气，发觉自己真的越来越不理解怪物们到底都在想什么，可能是当人久了，做怪物又太老了，已经跟不上怪物潮流了。 一条有瑕疵的黑蛇，连他祖宗祸蛇十分之一的控制水准都没修炼到家，就跑到他家门口对着他展现那十分之一都没有的精神力控制。 简直看得眼疼外加手痒。 程黎看见那双眼睛里层层锁链下捆绑着的男人，那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他不知为何陷入了沉睡，被束缚在锁链之下。 是个人类，初步判断，还是个异能者人类。 程黎能看出他和黑蛇的共生关系，黑蛇无法彻底寄生吞噬对方，对方也无法彻底绞杀吞噬黑蛇，于是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压制着。 典型的人类异能者。 “程先生？”黑蛇不死心又开口道：“真的是很有趣很有趣的事情哦…” 啪… 楼道里传来物品掉落的声音。 程黎望过去，楼下刚修完收音机的阿婆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手里提着的一袋水果也这么啪嗒啪嗒地往楼梯下滚，甚至滚烂了一个苹果。 阿婆抬起手指了指翎翎，又指了指程黎，一副痛心疾首，抓奸在场，气急攻心的模样。 她最后哎呦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拍着胸口叹气：“你…你…小裴啊，你怎么能对不起小裴呢。” 程黎：………尔康手，阿婆你听我说！ 翎翎：………诶嘿？这阿婆是来抓奸的？ 阿婆一副不忍再看下去的模样，刚要迈腿往楼下走，结果还没迈动腿，突然想到什么，一咬牙狠下心冲上前来，拽住翎翎的衣领，但因为身高不够，只拽住了他衬衫的第三个扣子，嘭地一声纽扣被拽断，露出了一片白花花的胸膛来。 能看出这异能者平时体能训练不错，阿婆这个年纪还能给看脸红了。 阿婆一手推着翎翎一边道：“你快走，这里不欢迎你，做什么不好，当人家小三拆散人家家庭，你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能干这种缺德事！” 翎翎指了下自己：“我？” 在人类世界被收服多年，蜕皮期是难得要与霍心共存面对面的时刻，那时候霍心会在翎翎的要求下，给他提供一下解闷的故事集。 霍心人闷得很，讲故事也很无聊，后来不知去哪进修了下，炸裂故事一箩筐，其中不乏小三原配撕逼，男人完美隐身，□□不法之徒等等。 所以翎翎也明白小三的意思。 但翎翎又不求感情，他只是纯粹要身体，所以他反驳道：“我又不要他的爱，我只是要他的身！我算得上什么小三！” 阿婆嘴唇颤动，指着翎翎半天只说出了一句：“不要脸！” 程黎也是沉默半响，然后拉高了自己的衣领道：“身心俱不出售。” 阿婆抬手就是打，打得翎翎在狭小的楼梯道里退无可退，最后连楼上楼下听见声响的邻居们都冒头出来看热闹了。 这绝对是程黎住了那么久最热闹的一次。 楼上的阿姨问程黎：“这是咋了？” 程黎：“我也不知道。” 故事的走向，是一个no1也预料不到的地步。 系统在他脑海里磕起了瓜子：“我就说当年我抛弃的这堆废物是残次品吧，你看这小蛇，能力不及我二次设计的祸蛇一半，脑子还蠢得很，哪里能当我神降世界里的副本boss。” 阿婆大吼大叫起来：“你上赶着当小三你还有理了！你知不知道人家小程是有丈夫的，你破坏别人家庭，你还…” 她没说完开始咳嗽，邻里邻居的哪里能看她这么咳，于是安抚的安抚，上前继续说教翎翎的继续说教。 翎翎一条久不见人的小蛇，哪里见过这个阵势，被一群人类堵在楼道口，长长的指甲直戳他的胸膛。 金发青年就在人群的身后，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叫翎翎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程黎不受控制，害他浪费了许多时间，若不是这个死老太婆上来大吼大叫，他哪会被这么多人堵在这。 蛇不发威，当他是病蛇啊！ 黑色的眼睛里飘起浓雾，黑蛇从眼球里漂浮而出，蛇信子袭上离自己最近的人眼底。 那人瞳孔一缩，仿佛看见这世间最恐怖的景象，接着她便大喊一声晕了过去。 翎翎的技能之一，捏造幻境，诱人无法接受虚幻，从而在虚幻中沉沦。 围在他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最后一个是扶着脑袋的阿婆，她们纵纵横横躺了一地。 最后黑蛇游到程黎面前，晃了晃得意的尾巴尖。 蛇信子舔上程黎的脸颊，他轻柔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你自找的，乖乖从了我就好的事，非要我大费周章，这下好了，总不能在这寄生了你，多麻烦啊，那群讨人厌的异能者一定很快就闻着味追上来了。” 第40章 程黎低垂下眼，嫌恶地擦拭掉脸颊上蛇信子留下来的口水，只是一遍还不行，他用手盖住蛇脸，将他推到一边，拿桌柜上的纸巾，又仔细擦拭了一遍。 被嫌弃了的翎翎：？？？？ 程黎：“不好意思，对别人的口水过敏。” 翎翎：骗子！那天晚上你还和一个男的啃来啃去，我就不信他没留下来什么口水！ 骗子骗子骗子！ 叔可忍蛇不可忍，翎翎决定不再忍了，就算是强行寄生他也要寄上去，程黎总不能比霍心还坚定了，霍心这闷头青他都搞定了，何况一个普通人程黎。 黑蛇飞扑向前，直抵程黎的眼睛，想掠夺里面所有的精神力，彻底掌控这具躯体。 他身后的楼道口窗户忽然洒落一抹夕阳，原本的夜幕被夕阳刺破，阳光懒洋洋洒在楼道口躺着的人身上。 “夕阳下，有一条蛇…正要新生。” 裴宿忽然望向家的方向，他的内心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心脏跳动的频率快到他几乎忍不住就要拔腿跑去。 耳机是小赵惊恐的声音：“裴队…裴队！” 裴宿怀揣着不好的预感问：“怎么了？” 小赵吞了吞口水道：“你家那栋楼，被高阶诡异的气息笼罩了。” “有一个高阶诡异降临在…裴队家所在的大楼。” 作者有话要说： 发烧烧糊涂了，我就说怎么最近新章没人看，原来是35章我没发出去啊啊啊，今天发36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真的无语了[害怕][害怕] 第37章 域 羊城已经很多年没有迎来真正高阶的诡异了。 最多也只是冲击阶段的中阶诡异。 上一次的高级诡异还是多年前，年仅18岁的裴宿第一次展露头角，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异能者。 八年前，那是一只奇怪的诡异，凭空出现在异地城镇 ，吞了一个镇的村民。 秦局作为先锋第一批进入了高阶诡异的域里，久久不得出。 裴宿越过所有坐等命令的外勤，独自一人闯入了域中，斩杀那只高阶的诡异，并带出了双腿残废的秦局。 可以说是一战成名。 虽然有秦局作战辅助的因素在，但不可否认，能杀那只高阶诡异，裴宿的能力绝不一般。 所以从那以后，别人才会称呼他为最强外勤，把他视为接手秦局的第一人。 诡异之间的等级森严，几乎不同等级将他们分为了不同危险的级别，等级之间的威力差别巨大，犹如天堑。 高阶诡异可以形成独属于自己的域，将自己的气息笼罩整个域内，将一方天地彻底变成自己的根据地。 在这个域里，高阶诡异为王，其他生命体都是生死难料的奴隶。 高阶的力量，即便是数十只中阶的诡异存在于它的域中，也只能俯首称臣。 小木偶冲刺高阶时冒出来的诡异气息，就足以吸引预警鸦盘旋，若是真正的高级诡异，必定能引来更多的大规模预警鸦。 可是这一次却无声无息，让人不禁怀疑，真的是高级诡异吗？ 但从来不会有人怀疑监测人员的监测反馈。 无论是小赵，照生，还是其他监测人员，都统一认定，这个气息是高阶诡异无疑。 裴宿的家楼下拉起了警戒线，明明是黑夜，普通人看不见的日光却在楼顶盘旋。 异管局只要能抽空过来的异能者全部齐聚楼下。 街道上的行人被清空，商户被紧急联系关门，他们只以为是一次普通的演练或是封路。 或许会有猜测，会有焦虑，惶恐，不安。 但没关系，在后续行动中，后勤人员会将这些相关的人员一一拜访，甄别是否清除记忆。 什么都不会留下。 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但…楼里的人不一定还能完好无损的活着回来。 包括程黎。 几乎是同时，裴宿心中一紧，他趁没有人注意的间隙，刚迈开几步，越过正在激烈讨论的人群，独自一人走向被恐怖威压笼罩的大楼，却被人拉住了袖子。 他回头一看，是照青。 那个一向吊儿郎当但求一战的照青严肃着脸道：“这事高阶诡异形成的域，需要找到力量的薄弱点突围，贸然进去会受伤的。” 他朝一旁神色严肃的照生等人看了一眼：“他们很快就能…” 域是诡异的力量屏障，如果强行闯入，结果可想而知，异管局会组织监测人员一同寻找最薄弱的力量点，然后由外勤朝次点突围。 这是最保险也最理性的选择。 但那也意味着，在选择最保险的时间里，这栋楼里的每一个人类都面临着巨大的危险期。 谁也不敢保证那段时间里，会发生什么。 裴宿摇了摇头，用力地甩掉了照青的手，从脊背处抽出长剑，那是一把没什么装饰品的普通长剑，除了闪着格外寒冷的光芒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就是长剑从脊背出来的那一秒，照青浑身布满了红色的水晶，就像是应激反应自然而然，刺猬感知到危险时竖起来的尖刺屏障。 直到裴宿沉默地拖着长剑转身，红色的水晶才一寸一寸地剥落，与此同时，红色水晶里包裹着的照青也呼出一口长气。 真tm吓人。 那把剑不知道什么做的，把他身体里的诡异吓得都自动竖起精神力防护了。 照青摸了一把脑门上不存在的汗，走到因为寻找破绽而疲惫的照生旁边，淡淡道：“别费力气了。” 照生抄起怀里受了伤暂时不能飞的小白鸟赏了照青三道鸟爪印。 “说的什么屁话。” 照青揉着微疼的爪印道：“有人要强行破域。” 照生头也不回道：“哪个人才，除了裴队可以勉强活着，其他人强行破阵，哪个不是得变成一块又一块的…” 他猛地抬起头：“裴队？不会吧？” 照青点了点头。 照生怀里的白鸟又抓了他几道爪印，夹杂着照生痛苦的声音：“你怎么不阻止他！” 照青捏着一块破碎的红色水晶道：“您瞧着我有哪个本事阻止为爱人发疯的勇士？” 照生：…… 在几秒沉默之后，大楼晃动，被夕阳环绕的大楼忽然刺入几缕黑暗。 接着一柄长剑从黑暗之中破出，将大楼里突兀的日光刺破一寸又一寸，黑色西服的裴宿随着浓郁的黑暗闯入光明，夕阳的碎片划伤他的脸颊，顺着飞扬的碎发飘向虚无。 异管局的异能者们在很多年后都会记得这一幕，以及如今的感受。 那就是，裴队不愧是异管局名副其实的最强外勤。 他的剑连日光都可以刺破。 裴宿落在并不温暖的光芒下，他没有回头看过同僚一眼，只是带着黑暗自顾自地往前走，推开了本需要门禁的铁门，迈着熟悉的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 在他身后，被划破的光明一寸一寸吞噬黑暗红，重新将黑夜驱逐，变为光明的模样，被强行破开的域会重新愈合。 高阶诡异知道有一个很厉害的人来到了他的域里。 照生皱眉道：“他为什么要浪费力量修复屏障？” 高阶诡异施展出的域更多像是一种实力的宣扬，如果被破了，它也不会耗费力量去修护。 对于高阶诡异的信息，异管局能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而如果系统在的话，它一定会为照生解答。 因为这只诡异，它需要域。 域不只是它实力的展示，还是它能力的一部分。 它无法脱离域的存在。 这是一只特殊的诡异。 非常特殊，特殊到程黎几乎刚一照面就想起了它。 他掐住飞过来的黑蛇嘴巴将张着獠牙的蛇嘴按下，然后抓过尾巴尖，顺着门后的扫把，将脑袋挂上去，蛇身绕成圈盘住扫把，最后在尾巴处打了个结。 翎翎被顺成了一条蛇挂饰。 还是挂在扫把上的那种。 翎翎：“你个卑鄙小人！” “有本事你放我下来啊！看我不咬你个…” “嘘。” 程黎突然靠近翎翎，指尖轻轻抵住黑蛇不断张开的小嘴，然后又一次合上翎翎的獠牙，他轻轻道：“小点声，你祖宗来了。” 翎翎：？？？？ 有这么欺负蛇的吗？！ 亏他还突然觉得俯身下来的金发青年格外温柔，美色格外撩人，刚打算原谅他拿自己盘扫把的恩怨，结果就听见青年张嘴道，你祖宗来了！ 呸！ 他黑蛇连妈都没有，不知道哪蹦出来的，哪来的祖宗。 简直胡诌！ 翎翎还没有来得及反驳，就听见那金发青年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然后道：“哦不对，你比它先出生，应该…你才是他祖宗？” 放屁！ 他黑蛇虽然喜欢操控人，蛊惑人，但清白还是在的，他哪来的喜欢的诡异，甚至还和对方生小诡异，再说就算有，诡异和诡异之间有生殖隔离，他们能不能生还不一定。 第41章 翎翎又要张口说话，结果獠牙刚一张开，就又被程黎合上，他一边抓着蛇嘴，一边愁眉苦脸道：“也不对…他又不是你生的。” 翎翎点头，对啊，不是他生的怎么能说他是对方祖宗。 程黎又道：“但他是你的基因改造完美版。” 系统在他脑海中囔囔道：“是这个血统基因改造最成功的怪物！！” 翎翎：？？？？？ 他基因怎么了？你说！你说！ 程黎叹了口气：“这么一看，你们确实没有可比性。” 窗外的夕阳洒在被翎翎寄生的人类身上，黑雾里的锁链被阳光折断，阳光充斥而进，将被束缚的人类团团环绕，代替了原本的铁链，成为了新的锁。 阳光制作而成的锁。 翎翎几乎是立刻喊出声：“霍心！” 程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黑蛇刚才喊那个人类名字时，语气里有隐约的焦急和担忧。 是他听错了吗？ 担忧和自己相互困扰的人类吗？ 翎翎在一瞬间飞出自己的蛇头，却因为蛇尾巴被捆在扫把上，以至于飞到一半因为惯力又被弹了回来，而视线中心的那个人类早已被夕阳彻底纳入怀抱。 “他”叹息一声后醒来，睁着一双金铜色的眼睛，眼眸不是正常人类的圆形，而是蛇类的竖形。 他睁着一双竖曈，里面闪烁着动物的兽性，不见一丝翎翎熟悉的人性色彩。 翎翎睁着相似的蛇眼瞧了一会，发现找不回一点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丧气地垂下脑袋嘟囔道：“还不如被我占着呢。” “好久不见，亲爱的…小梨花。” “是啊，祸蛇，上一次见，还是我把你的皮一寸寸剥离，然后去皮烤蛇肉吃的时候呢。” 好血腥的笑话。 翎翎忍不住抖了抖蛇躯，企图离身边的程黎远一点。 第38章 挂件蛇 祸蛇，系统根据多代蛇类怪物研制出的最终完美成品。 它弥补了前几代蛇系怪物的缺憾，也被赋予了强大的力量。 当祸蛇重现人间之时，程黎脑袋里的系统简直化身尖叫鸡，叫声吵得程黎忍不住用神经元捂住了它的嘴。 “唔唔唔唔！” 你放我出来，我要和我的小宝贝说说话！ 你不讲武德！ 程黎一边拽着翎翎一边摸了摸被吵得生疼的脑袋瓜，动作轻缓地往后退了一步，一束阳光精准地扎进他原先站立的位置，像箭一样深扎地板，发出一阵呲啦的烧烤声，不过几秒，地板就被烤得黢黑。 若是被这么来一下，翎翎觉得自己就真的要变成烤肉架上被串成一串又一串的烤蛇肉。 程黎将扫把随手挂在门后的挂钩上，拍了下翎翎的嘴巴，上下嘴巴合上，将他原本惊讶到掉出来的舌头啪地压住，疼得翎翎一条蛇嘶哈抽气。 程黎被他这愚蠢的模样逗笑了：“蠢蛇。” 系统从神经元里挣扎出一点缝隙道：“是吧，我就说他是失败品···” 然后又重新被庞大的神经元覆盖包裹。 程黎又退开半步，一束光箭射下，在半空中携带的热量擦过翎翎的蛇信尖端，差点把他整个舌头都烤熟了。 翎翎：首先，我没惹任何人···· 其次，这程黎是长了好几双眼睛吗，每次都能准确地避开这速度快得要死的光剑。 翎翎不算聪明的脑袋瓜第一次怀疑程黎的真实身份，他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开锁匠吗？ 怎么可能，哪个普通人有这个本事躲开高阶怪物的攻击。 虽然光箭的攻击不算密集，更像猫抓老鼠，半天才出一两次，但也不该是一个普通人能躲开的。 普通人就该像外面的那些人一样，受不了高阶怪物展开的领域，然后晕倒在地。 也不知道能不能等来醒过来的那天。 “小梨花，你没想到离开副本之后，有一天还能再见到我吧，我可是天天都在想着你，盼望着有一天还能再见到你，结果就是这么巧，神使为我挑选寄生对象的时候，就这么遇见你了。” 祸蛇操纵着被寄居的人类身体朝他走来，携带一地的阳光，闯入程黎和裴宿的小家，姿态强硬又惹人厌恶。 程黎皱眉看他抬起手欲要触碰自己的脸颊，于是一个闪身躲开道：“确实，当时如果不是受系统规则限制，你应该早就被我吃完了，还能留到今天与我重逢？” 程黎轻笑：“祸蛇，被剥皮抽筋的痛苦你忘了吗？” 程黎甚少用这么低沉的声音说话，所以嗓音一低，就多出一些与平时并不相同的气势来。 只有在这个时候，系统才会觉得不亏是它养蛊一样养出来的no1。 啧啧，哪怕是完美品祸蛇，也比不上no1。 系统几乎可以预见祸蛇的失败，这是必然的，程黎可是它耗了无数个副本才养出来的第一。 祸蛇显然和系统想的一致，他几乎在程黎话音刚落的瞬间就僵直了身体，不可自抑地颤抖了指尖，然后掩饰性地把手指塞进自己的嘴巴里，顺着纤细的蛇信子舔了一口。 “你以为我毫无准备就敢找上你报仇吗？” 祸蛇的竖瞳闪过一丝金光，他抬手，走廊处昏迷的人类站起身，一个两个犹如程黎曾今看过的一部丧尸片，姿势弯曲，眼神迷茫，他们犹如丧尸走肉的呆立在原地。 下一秒，祸蛇飞出，朝程黎猛地撞来，手掌拍向他所在的方向，在他一个闪身之后，拍断了程黎身后客厅的桌子，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印记。 像是一条巨大尾巴扫下的印记。 程黎伸手接住祸蛇又一击打，不甚在意地往后一拽，然后伸腿一踹，将祸蛇踹出去一段距离，直接腰腹撞在餐桌的边沿。 场外解说翎翎：“哇哇，我们能看见一个人类把一个怪物寄生体踹出去了，这怪物不怎么样啊，怎么就被踹出去了呢？” 祸蛇瞪了聒噪的小黑蛇一眼。 又一道光箭从虚空中落下，这一次程黎没有躲避，而是轻轻抬手一握，便握住了箭的中断，阳光在他掌心处灼烧，但也只燃烧了几秒，便彻底熄火，只在程黎掌心处留下一道黑印。 场外翎翎：“这一箭好啊，刹羽而归的代表，被我们的普通人类一手接住，甚至熄灭了太阳的燃烧之火，人类不畏惧的勇敢之心可以比肩太阳！” 祸蛇受不了，他气到颤抖：“你看他哪点像个普通人类？！“ 翎翎挂在扫把上甩了甩尾巴尖，将墙壁拍得啪啪作响，他无所谓道：“因为这样比较有戏剧性啊，多精彩啊，普通人类暴打满级怪物。” 祸蛇：······ 哪里来的智障蛇。 什么戏剧性？ 哦不，祸蛇暴起：“你说谁被暴打？” 在祸蛇暴起的那一秒，更多的光箭从虚空中闪现，一枚又一枚。 程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程度躲闪过箭雨，然后翻身来到大门旁，眼见自己的小家被箭雨射成了筛子。 他眼神一眯，将刚刚顺手从沙发上拿走的裴宿小人挂剑谨慎地挂在翎翎的脖颈上。 然后道：“收好它，它要是没了，小心你脑袋。” 裁判，这里有人威胁场外解说人员！ 翎翎立刻高昂起蛇脑袋，生怕这挂件真出事了，眼前这个既普通其实一点也不普通的人类找自己拼脑袋。 程黎躲开又一阵箭雨，以极快的速度来到祸蛇面前，然后一手掐住祸蛇寄居的人类身体，将他高高拖起，压低着声音道：“我真的很生气。” “你把我家搞得乱七八糟，你知道那个沙发要多少钱吗？那是我跑了一周单才换回来的。” 他最喜欢蜷缩在上面等裴宿回家。 “还有这个桌子，我跑了好几家家私城才找到的。” 是裴宿最喜欢的样式，而且还是最后几件，据说那个厂家已经不干了，所以这个样式的桌子也不会再生产，如果坏了那就真的是买不到了。 程黎又道：“还有餐桌上的菜都被你打翻了，你知道有人因为你吃不到了吗？” 裴宿回家吃不到热乎菜怎么办！ 祸蛇不确定的反驳道：“这菜要不是因为你把我踹过来，我应该也不会···” 这好像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吧？ 程黎也诡异的沉默了一下，他似乎回想起来什么，好像确实是他不经大脑思考先踹的那一脚··· 此时翎翎：“那又怎么样，他就不会往别的地方倒吗？总之肯定都是他的错！” 对哦，程黎恍然大悟。 祸蛇咬牙切齿：“不可理喻！” 翎翎：“你为什么要跟一条蛇讲道理？” 程黎也点头：“你为什么要跟一个人类讲道理。” 祸蛇：？？？？ 这话你们说着真的不亏心吗？ 程黎一个用力就要掐断祸蛇寄居的人类身躯，却在翎翎激动的声音中停下手。 第42章 翎翎：“高抬贵手啊，这人类还没死呢。” 程黎歪头，就在迟疑的那几秒，祸蛇原本的人类脑袋变成一个巨大的蛇头，这条蛇咋眼一看和翎翎有几分相似，但又比翎翎多了个漂亮的头冠，还飘着仙气的透明飘带。 蛇头张开嘴就要将程黎咬进去，却被程黎嫌弃地用手抵住上颚，一拳捶掉了一颗尖牙。 是翎翎光看着都痛的程度。 祸蛇彻底被惹恼，他的嘴里瞬间再生出一颗尖牙，与此同时，门外的某个阿姨发出一声痛呼，从嘴里吐出一颗后槽牙。 白花花的一颗，顺着楼梯一路滚了下去。 程黎眯起眼睛，直觉并不正常。 祸蛇咧嘴一笑道：“我所受的伤都会一比一还原到我的影子上，现在，他们都是光明的影子，你确定，你还要揍我吗？” 祸蛇扭着蛇脑袋飘到程黎面前：“我看过记忆了，她们都对你特别好是不是？那为了她们，你和我玩一个游戏吧。” 他从嘴里吐出几根骨头，骨头上有锋利的骨刀，骨刀之间还连着锁链。 祸蛇道：“这是神使给的噬魂之骨，只要你把它们都插进你的体内，主动扼制你体内的力量，每插一根，我就放一个人类离开这，很公平的，我只是想和你来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他扭了扭长长的蛇脖子：“我说到做到。” 程黎望着地面上那一堆混着祸蛇口水的骨头，嫌弃地皱起眉，他一把揪住祸蛇扭来扭去扭得人烦的脖子，狠狠地拽进厨房抵在水槽之中，然后开水。 像洗碗一样将祸蛇整个蛇脑袋都淹没进去搓洗起来。 祸蛇刚开口：“你疯了吗，外面的人····咕咚咕咚。” 然后又是一个起身：“你··咕咚咕咚···你不救外面那些···咕咚咕咚。” 程黎面无表情：“洗洗脸而已，又淹不死人。” 外面那些阿姨平时就很喜欢洗脸，问题不大。 祸蛇：······ 翎翎挂在扫把上默默将自己往墙壁靠了靠，害，说说他这个莫名其妙的祖宗蛇，他算计谁不行，偏偏要和这个姓程的死磕。 作者有话要说： 翎翎：我只是一条扫把挂件蛇，你打了他可就不能打我咯[害怕] 祸蛇：什么人啊[愤怒] 程黎：不能打死你而已，我有的是手段[点赞] 第39章 被制衡 光明，最容易滋生黑暗。 在不知道第几次被摁进水槽被水浪冲击的祸蛇总算发飙了。 他在程黎某次按压时，趁程黎不注意抬起巨大的蛇头，从蛇信处发送光箭，一箭穿透了程黎摁着他的手掌，在鲜血喷溅之中一个闪身上了天花板，人类的双腿变成长长的蛇尾，盘旋在天花板之上，绕成圈圈。 祸蛇冷哼一声：“你别以为我没办法对付你。” 在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整栋大楼天摇地动，好像被什么连根拔起，程黎听见了越来越多的人类痛呼声，接着光箭刺穿墙壁，将整栋大楼射成筛子，祸蛇从延伸的天花板滑走，蛇尾滑得飞快，呲溜一下就没了身影。 程黎边躲着光箭边追了出去，还不忘记捎上扫把上挂着的翎翎，怕他挣扎不开，等下被光箭串成烤肉。 好心的no1。 程黎顺着蛇尾追到走廊通道，在小心翼翼绕过各位邻居时，突然被人抓住了脚踝。 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的阿婆。 阿婆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问：“发生什么了？小程，这是怎么了？” 程黎顺着她抓着自己脚踝的手看向她，但一言不发，谁都知道，在这种时候突然醒过来的人类，真的还是原来那个人类吗？ 这是值得怀疑的事情。 只是还没等程黎做出其他反应，一柄骨剑便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程黎吃痛的闷哼一声，刚想动弹，脚踝处的手便死死绕紧，阿婆枯瘦的手仿佛是千斤重的枯木，死死缠绕着程黎不肯放手。 走廊处被控制的邻居们都动了起来，他们手上凭空出现骨头做成的刀刃，一点点朝程黎靠近。 程黎低头看着阿婆，她的眼睛已经变成蛇类的竖瞳，看不出分毫慈祥可亲的眼神，但他没有动静。 如果抬脚踹开她，祸蛇死后，普通的阿婆还能活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这些普通的邻居们甚至承受不住程黎轻轻一挥手，虽说是正当防卫，但如此一来，和杀人其实没什么分别。 因为受伤，无力在维持束缚系统的神经元，被放出来的系统见状在他脑海里蛊惑道：“可这些人不是你杀的啊，这都是祸蛇寄生的副体，你杀得不是人类，而是···祸蛇的影子而已。” 程黎摇了摇脑袋，企图重聚神经元让系统闭嘴，但因为骨剑的原因，神经元迟迟无法重聚，系统见他无可奈何，于是越发的嚣张，直接闪出蓝色的电流，攻击程黎脑海里的精神力。 只要再这样持续下去，系统想，他一定能扒开程黎脑中的防御，侵蚀掉所有精神力，然后他就会洗掉程黎在人世的所有记忆，让他恢复到在神降世界时的状态。 甚至，可以更近一步，植入系统的电子程序，从此变成一个虽然保留了点点人性，但真正意义上的不理解人类情感的大杀器。 这就是系统想打造的no1，最强怪物。 既不完全丧失理智，保持有理性的脑子，但不受情感裹挟，比神降世界里的怪物要更加聪慧，比人类要更加坚硬。 抛去人类的脆弱，和怪物的愚蠢，又不像异能者，随时会被诡异反击，真正做到和怪物完美融为一体。 这就是系统一开始为自己打造的完美宿体，可以寄放自己内在核心数据源的no1。 他不需要情感，也不需要自我，只需要在系统的命令下挥拳，虽然之前不知道出了什么纰漏，竟然强大到足以将系统反制。 但其实系统是生气中带着开心的，因为这意味着no1真的很强，而越强大系统就越开心，反正他认为总有一天他会攻破程黎的精神力，系统又不会死，他有的是时间和程黎耗。 你看，这不就耗到了。 系统在程黎脑子里嘿嘿笑起来，仿佛看见这一刻的来临，他被程黎压制的日子也即将要迎曙光。 实在是太棒了。 该死的no1，从今天开始，历史即将改写！ 又一柄骨剑穿过程黎的手腕骨，接着是腹部，胸腔，脚踝处。 几乎将人体能转动和运行的部门都扎了个透，程黎从嘴角溢出血迹，看了眼无知无觉的邻居们，从眼底里冒出一股煞气，但很快压下。 系统还在说话：“真的不反抗吗？no1，你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呢。” “反正没有人会知道是你干的，只要你不提，哦不，我甚至可以帮你洗掉记忆，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尽情的反抗。” 又来了，这傻der系统。 程黎只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个内忧外患的代表，内有系统这个不断倒戈，不断蛊惑他犯事的智障机器，外有那些不断从门后冒出来的怪物。 他没有理会系统的言语，而是顺从地任凭骨剑刺穿自己全身，然后被虚空中闪出来的蛇尾拽住腰部，一把拽进了一个黑色的洞穴之中。 翎翎挂在他腰间，原本被吓到不敢出来，见状只能尽力往前一跃，结果没想到尾巴尖被一条更大的尾巴拽住，也一起跟着程黎进了黑洞。 “啊啊啊啊啊我真的只是想换个地方寄生，不想再用霍心的身体而已，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犯天谴了吗？” 没人回答翎翎的问题，黑压压的洞穴里只有无边无际的安静。 翎翎又象征性的干嚎了几句，最后被程黎不耐烦的打断：“闭嘴，别吵了。” 一条蛇怎么能吵成这样，比狗叫还难听。 翎翎安静了一会之后又开口问道：“这里是哪里？” 翎翎适应黑暗之后眼睛就能看清这个洞穴了，这个洞穴横七八绕的，一丝光都透不进来，金发青年浑身是血的躺在一旁，身上原本插着的骨剑消失，只留下一些血迹，他看上去面色如常，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程黎闻言开口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才对。” 翎翎当下反驳：“我怎么可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诶？你不会说这里是··蛇窟吧？” 他在地上游荡了一下，敏锐的发现确实有蛇类爬行过的痕迹，而去看样子是一条巨大的蛇，按体型看，应该是祸蛇。 程黎轻笑了一下：“当年我把他皮肉都分离了，他的肉身已毁，只有这个出生点蛇窟可以收容他的精神体，为他提供生存的条件，并为他缓慢的重新制作躯体。” 他撑着墙站了起来，浑身气势如寒刃出鞘，没有一丝遮掩，散发着翎翎惧怕的煞气。 他的尾巴尖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第43章 程黎道：“他不可能脱离蛇窟而存在，唯一的办法就是···” 他把整个蛇窟都从门里拖了出来。 他寄生在霍心这具人类身体里，原本并不需要那么依赖蛇窟了，但是他在和程黎对战中，却只敢使用诱惑噬魂骨剑压制程黎力量或是侧面利用邻居算计程黎的办法，这说明祸蛇并未从当年的伤势中彻底痊愈。 并且，他无法彻底掌控霍心这具身体，所以他选择避战引诱程黎追捕，让那些普通人成功将骨剑插入程黎体内，然后再一举将他拽入蛇窟。 蛇窟，是祸蛇的老巢，它可以存在于某个生命体之中，也可以存在于空间的裂缝。 他们现在或许正在某个被祸蛇污染的人类体内，也可能在这栋大楼的某个裂缝之中。 翎翎：“既然他在这里重塑本体，那他拉你进来干嘛？不是暴露了，等着你去把他新的身体毁掉吗？” 翎翎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主动将自己的巢穴暴露，那可是最重要不过的东西。 程黎低垂下眉眼，轻声道：“除非他的本体不在这。” 翎翎更不解了：“那还能在哪？” 程黎：“或许，他重塑失败了，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本体是否在巢穴之中。” 系统在他脑海中上线：“蛇窟重塑身体是我当年给他的一个天赋出生点设置，运行需要依靠副本力量，这个过程是缓慢的，并且需要我不断的输入代码，但结果很显然，因为你把我挖出了神降世界，所以我不能及时为祸蛇更新代码。” 于是祸蛇好不容易重塑的身体因为系统丢失，无法补充新数据而失败了。 但祸蛇并不能明白这么多，他只知道，因为有一天出现了一道门，与此同时，笼罩神降世界为他源源不断提供力量补给的神消失了。 因此他的本体塑造因为力量缺失而失败了。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程黎。 如果不是程黎将他的躯体全都毁灭了，他也用不上躲在蛇窟里见不到光明，等待重塑肉身。 而后又被神抛弃。 翎翎抖了抖尾巴尖：“所以他现在把我们拉进来干嘛？” 程黎捏住他的蛇脑袋，将他提起来，翎翎刚要闹，便听见虚空中咻地一声，一只黑漆漆的箭钉在他原先的位置上。 如果程黎没有将他提溜起来，被钉在箭上就是自己这条小黑蛇。 翎翎吓得将蛇身盘上程黎的手腕，顺着手腕下假得要命得脉动抖索着。 哪怕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翎翎依旧发散思维的问：“你应该不是人吧，被伤成这样还要继续模拟人类脉搏吗？” 程黎愣了一下道：“反正也不费力，习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翎翎，一条被吓就会蜷缩尾巴，盘着别人手腕不敢下来的胆小蛇[点赞] 第40章 失忆的翎翎 程黎突然问：“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要换一个宿主寄生吗？” 翎翎愣了一下，盘在程黎手腕上的尾巴尖不自觉垂落，他梗着脖子道：“因为我不喜欢他，那个闷得要死，一点也不好玩的家伙。再说了，谁愿意被一个人类驱使啊，简直丢怪脸。” 程黎：“是吗？” 他点了点翎翎颤抖的尾巴尖，压低声音问：“可是你只是把他的精神体锁了起来，正常不应该巴不得他去死了，好彻底挤占他的身体吗？” 那层层叠叠的锁链，一眼看上去像是囚禁和束缚，连带着会对锁链主人的心思也产生不好的揣测。 可程黎最了解这些怪物，他们的思想有一点是共通的，被锁起来不杀的要么是杀不掉的，要么是不想杀的。 那锁链中的人类精神力虽然不弱，但程黎能感觉得出来他没什么生的欲望，这种情况下都没被翎翎彻底剿灭，占据肉身，那说明翎翎这条愚蠢的黑蛇其实并不想伤害对方。 那锁链不像是为了囚禁，更像是保护。 他将自己珍惜的事物用自己独有的方式保护了起来。 况且，如果不是因为翎翎在那人身上留下的枷锁，只怕被祸蛇侵占肉身的那一刻起，这个人类就死掉了。 他之所以还能活着被翎翎感知，就说明，是翎翎的锁链锁住了他最后的精神力。 程黎掐着翎翎尾巴尖的手指稍稍用力，他威胁道：“你最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不然你，你那个人类，都别想还能活着。” 翎翎抖了抖蛇躯，迫于程黎的淫威开口道：“他叫霍心，其实是他不喜欢我，一开始我只是想找个寄生体逃脱那群异能者的追捕，没想到他求生欲望那么强，直接把我压制了，从此以后我和他就只能被迫给异能者们打工。” 一开始的日子是不太适应的，不管是翎翎还是霍心。 霍心是一个不爱出风头也不爱惹人注意的人，他常常缩在角落一言不发，但和翎翎融合之后，他的能力是诱惑和控制，这注定了他必须和人往来，直视人类或是诡异的眼睛。 副作用当然也是有的。 比如说向他示爱的人多了很多，很少有人能抵抗诡异自动散发的风情。 于是不论男还是女，在见到霍心的那一秒，都会短暂失神，更有甚者，猛然追求。 一介社恐死宅突然变风情万种的大美人，还是个男的大美人。 霍心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企图撞墙而死。 他宁愿和翎翎同归于尽，也受够了出门被陌生人示爱送花，甚至追着他绕江边跑一圈的疯癫人类。 这对一个社恐来说，太恐怖了。 好在，后来霍心在几次蜕皮期之后进入稳定，已经不再会随意散发能量，可以安心当个死宅了。 这时候翎翎反而被他影响变成了一条不爱动的死宅蛇。 曾经梦想统治世界，如今甚至懒得翻身。 就这样，死宅人类和死宅诡异达成了世纪大和解。 霍心甚至偶尔会允许翎翎控制身体，去购买翎翎最喜欢的骚包裙子，当然，只允许翎翎在家展示。 让他得知自己这个身体穿着大红裙子出门，不如死了蒜了。 他还会允许翎翎控制自己身体吃薯片可乐，他们一起没事就窝在家看电影，追剧，追漫，总之，生活美好得翎翎压根不记得自己曾经视人类为粪土，视世界为囊中之物。 翎翎也总算明白，只要日子过得好，谁特么没事想毁灭世界，简直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反正吃饱了的翎翎他就不想毁灭世界。 美好的生活截然而止在霍心谈恋爱了。 和自己的搭档，一个叫梁寒冷的监测人员。 虽然翎翎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好端端的人，要起名叫寒冷。 但总之蛇本来就是寒的，心也是寒的，所以翎翎很快接受了这条寒冷的小白蛇寄生体人类。 没错，一个黑蛇霍心，一个白蛇梁寒冷。 谁看了不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白素贞小青都没有他们相配。 以上是翎翎的个人想法，他是真的觉得霍心和梁寒冷比荧幕里的青蛇白蛇要相爱得多。 虽然梁寒冷解释过，说小青和白素贞不是真情侣，人家是姐妹。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霍心和梁寒冷偶尔啃个小嘴，拉个小手，黑蛇翎翎和白蛇小寒盘在一起取暖过冬，夏天互为空调的过去了。 梁寒冷是引霍心成为异能者的前辈，也是与诡异和平共处理论第一人。 霍心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青年毫无顾忌的放出自己的诡异，一条看上去很温顺的小白蛇，蛇鳞波光粼粼，脖颈处还挂着一条黄色的小围脖。 彼时的梁寒冷露出两颗虎牙，笑得灿烂又明媚。 他对拼命压抑住惶恐不安的霍心说：“别怕，这是小寒，我的诡异寄生体，它脾气很好的，是我最重要的伙伴，你的小黑蛇，它也会成为你最好的伙伴的。” “小寒和人类一样，懂得思考，懂得爱，他和别的诡异不一样。” 被诡异寄生，痛苦不安的霍心问：“不是说他无时无刻不想吞了寄生的人类吗？” 异管局那些把他带回来的外勤严肃告知，让霍心千万不能向自己的诡异黑蛇妥协，否则他随时会陷入生命危险之中。 但梁寒冷说的好像不一样。 梁寒冷说：“可是小寒是不一样的。” 梁寒冷又说：“你的黑蛇肯定也不一样，给他取个名字吧。” “你看他，每一块鳞片都五光十色的黑，这么漂亮，不如就叫翎翎吧。” 翎翎：？？？ 他还以为自己要叫五光十色的黑。 梁寒冷说，他在尝试一种和异管局不一样的研究，就是除了靠强大的精神力反压制诡异外，和诡异和平共处，这是一种骇人听闻的说法。 异管局严词拒绝了他，但架不住他拉着霍心一起实行了这套理论。 把白蛇小寒和黑蛇翎翎养成自己的伙伴。 以至于，他们其实没怎么费力压制诡异，成为了异管局与诡异最少冲突矛盾的异能者。 第44章 但还是出事了。 某次任务。 梁寒冷死了。 据说是因为白蛇小寒彻底吞噬了梁寒冷。 那是一次支援任务，梁寒冷是被派去增援的，霍心当时另有任务，等他收到信息赶到时，他甚至没来得及看见梁寒冷最后一面，也没来得及问一问小寒为什么。 明明梁寒冷很喜欢小寒，小寒也很喜欢梁寒冷。 甚至连小寒这个名字都是梁寒冷给小白蛇的。 翎翎只记得霍心赶到的时候，任务现场早已看不见梁寒冷，只有一条巨大的白蛇扑咬着企图制裁他的外勤人员。 那条白蛇很大，小寒从来没有变得这么大过，除非他吃掉了梁寒冷，获得所有诡异能量的支配权，所以他变回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霍心看见那条巨蛇就死心了。 那个会陪他一起宅在家里追剧，陪他一起作战的梁寒冷死了。 那个一步步教他如何进入异能者世界，如何执行任务，给他善后，为他感知诡异动向的娃娃脸青年，被他的寄生体诡异吃掉了。 梁寒冷的理论是错的，不管怎么相处，诡异就是诡异，不可能被感化，也不可能拥有人类的情感。 小寒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霍心封闭了自我，也封闭了翎翎。 他单方面切断了和翎翎的沟通，只是一味的出任务，出任务，他不反驳异管局派下来的任何任务，也接手了传闻中的烫手山芋，那个一无是处只会哭的监测人员。 他从安静变得不再有所谓。 他不再死宅，有一天没一天的活，他穿梭在与诡异的战场之上，他日日夜夜沉默的坐在客厅，放着以前梁寒冷喜欢的电影发呆。 翎翎知道，他讨厌自己这个诡异，他讨厌到恨不得把自己生剥下来，讨厌到恨不得在某次战斗中和自己同归于尽。 翎翎在他的精神力识海中，看着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消极，也越来越不喜欢自己这条黑蛇。 翎翎趴在程黎手腕间低垂下脑袋道：“我知道，他真的真的很讨厌我，或许是害怕我也变成小寒，或许是因为诡异夺走了他爱人的生命，总之，我没法让他不讨厌我，我就想，如果我离开的话，他会不会好得多。” 黑蛇耷拉着脑袋，蛇信也收好，整条蛇没什么精神的趴在程黎手腕间，感受着那虚假的拟人脉搏道：“只要我离开了，他就可以变回普通人类，可以不用再拼死战斗，可以重新变回一个宅男，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不用做一个朝不保夕的怪物活着。” 翎翎差点嚎啕大哭：“都是我的错呜呜呜呜。” 好好的一条蛇，哭得像一只狗。 程黎嫌弃地扒拉开他鼻涕眼泪一起流的脑袋道：“是谁告诉你，找新的寄生体，就可以让霍心变回正常人类的？” 翎翎抬起脑袋，刚要回答，但只说了一半便卡住了。 “是···是···是···” 他卡了半天没卡出来，眼神茫然道：“我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翎翎，好可怜的一条蛇，蛇蛇有什么错，蛇蛇只是想为主人着想呜呜[猫头] 第41章 被设计的翎翎 翎翎这条废物蛇，一问三不知，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个心思，也不知道霍心为什么会在稳定的蜕皮期过后不愿意出现，导致让自己掌握了身体。 他现在更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随着程黎出现在这里。 按理说，祸蛇的目标只有程黎，实在没必要浪费力量还把翎翎这条小蛇卷进来。 程黎看着翎翎一脸空白的呆愣模样，于是好心解答道：“你知道，祸蛇重塑肉身，除了需要极强的力量补给之外，还需要什么吗？” 翎翎不明所以地晃了晃尾巴尖道：“还需要什么？” 程黎嗤笑一声，眼睛直盯着翎翎，将他盯到尾巴尖缩起，整条蛇无助又可怜地攀附在自己手腕之上，这才满意的露出微笑道：“还需要和他同源的血脉肉身。” 说罢，程黎指了指自己：“力量补给。” 又指了指翎翎无情道：“同源血脉肉身。” 之前祸蛇重塑肉身，便是由系统给予的上一批次同源血脉的残次品，也可以理解为翎翎后来的二代三代蛇系怪物，于是他抱着这样的残次品，窝在蛇窟里，靠力量蕴养，准备有朝一日，可以让这只残次品容纳自己高阶怪物的精神体。 只是没想到，系统被程黎带出神降世界，力量补给的程序代码迟迟无法来临，程黎猜那次重塑肉身应当是失败了的。 翎翎闻言整条蛇都僵住了，蛇原本是软体动物，可以随着攀附物随意的盘自己的身体，但大概是太过震惊，以至于他的脊背像转了坚硬的骨架，直直地挺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根小黑管，而不是一条小黑蛇。 翎翎不太确定的问：“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设计霍心被困，引导我更换躯体来到这里，就为了给祸蛇提供重塑身体的养分？” 程黎好心提示：“你是怎么认识阿丘的？” 阿丘几乎每个月都要开三四次锁，可以说是除了裴宿以外见程黎最频繁也最不会让人怀疑的人。 倘若是那些邻居阿姨，旁边跟着一个伪娘大哥，是谁都觉得莫名其妙，但如果说是阿丘这个大男人的心动对象，反而好像就合理了。 程黎一开始确实也没有想很多。 他只单纯以为可怜的阿丘就那么恰好的，喜欢上一个爱穿女装的大男人，但没关系，爱可以克服性别。 结果没想到，这个大哥，连人都不是，是一条寄生在人体里，把身体原主人关起来的小黑蛇。 然后这条黑蛇还被人算计了，跑到程黎这里来当外卖。 翎翎迷茫道：“不知道啊，就突然有一天，他就是我控制的人类了。” 翎翎这才发现自己的记忆缺失，到关键部分都蒙着一层灰雾，没有一点印象，但这是逻辑不通的。 起初，他把这解释为，可能是霍心做的，他被禁锢在霍心体内，所以有部分记忆是不清晰的。 但这是不对劲的。 就算是不清楚，也应该有个模糊的大概，但这方面的记忆，更像是被人用刀裁隔过。 小寒作乱之后的霍心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他还愿意接受新的监测当搭档，为什么他蜕皮期明明稳定过去了，却还是变成了如今被反噬的模样。 翎翎为何独独选中了阿丘，阿丘又是如何被控制的，包括见到程黎的第一面，翎翎为何就如此坚定要拥有程黎的身体，甚至不惜违反本性，选择男装，跟到了这里。 翎翎眨了眨迷茫的蛇瞳，不安地在程黎手掌心处盘了起来，将自己的尾巴藏在冰冷的腹部底下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开口道：“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人用异能抹掉了我的记忆，这个人只能是异管局的人，只有他才知道霍心的蜕皮期最脆弱，也才能靠近霍心和我。” 他抬起那双蛇瞳，这是翎翎第一次显示出不同寻常的神情来，有别于迷茫和犯蠢，是蛇类冰冷的眼神，没有情感，只有机械的冷凝。 他道：“或许，是那个新分配来的搭档，只有他，可以在蜕皮期接近我们。” 这就涉及异管局内部的问题了。 程黎没有想管的心，也没有想了解的意思，他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人盯上了，这种感觉并不舒服，也不让人愉快。 所以他想弄明白，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通过翎翎的反应，他确认，异管局中有部分人可能知道他的存在，也忌惮他的存在，所以通过祸蛇的手段来除掉自己。 至于自己为什么不出现，程黎只能想到对方可能打不过自己。 能通过类似箴言的力量影响人，让怪物顺着聆听箴言中的人类寄生，估计是比较偏精神影响的异能者，在打架方面，估计连其他异能者都很难打过。 很好，程黎最讨厌被人利用，何况这个人还知道他的身份和秘密，所以他觉得有必要接触一下这个异管局，最好能揪出这个人，把他暴打一顿。 但如何越过其他异能者的觉察，准确揪出这个人，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反正对方如此偷摸摸的搞小动作，还得靠利用翎翎这条蠢蛇和祸蛇来对付自己，那说明对方也没想要自己的身份被异管局其他人发现。 只要没有太多人知道，暴露在裴宿面前的风险就减少了。 所以程黎觉得找出这个幕后黑手也不是很着急。 当务之急是····把不知死活的祸蛇揍一遍。 翎翎似乎感受到程黎的杀心，于是默默又把自己缩小了一圈，梗着蛇脖子问：“所以，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程黎歪头一笑：“干什么，当然是要把那只想利用我们重塑肉身的坏蛇做成蛇羹。” 翎翎梗着的脖子彻底软了，他心想：怎么会有人说话这么恐怖，他听着压力好大，就像是把他也做成了蛇羹一样。 第45章 秉持着本是同根生的情分，翎翎为即将变成蛇羹的祸蛇捏了把冷汗。 但翎翎突然想起来什么，忍不住拆穿道：“可是他肉身已毁，只有一个精神体存活在蛇窟里，好像也···做不成蛇羹吧？” 程黎：···· 该死的，把这个给忘了。 于是他改口道：“那就做成精神上的蛇羹。” 翎翎：“什么叫精神上的蛇羹。” 程黎：“就是想象中的，不是实际的。” 翎翎：“那不就是不存在吗？” 程黎：“你再说话，我就帮他吸收了你，然后重塑了肉身之后我再把他打成蛇羹。” 翎翎合上两颗尖牙，快速地晃了晃脑袋，以代表自己绝对不会再开口的决心。 再说话他就不是蛇，是狗。 但他还是忍不住。 “那···” 程黎：“闭嘴。” 翎翎委屈的闭上嘴，他略带不满地甩了甩尾巴，想说自己只是想问该怎么从这个四弯八绕的蛇窟里找到祸蛇呢，只是程黎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而不给开口机会的下场就是，翎翎眼睁睁看着程黎在蛇窟里打转了起码十五分钟，在不知道第七次路过原地时，翎翎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你是不是迷路了？” 程黎：“怎么可能？” 翎翎指着墙壁上的一块小突起道：“这是我们第七次路过这里了！” 程黎看着和其他地方根本没差别的墙壁，抽了抽嘴角道：“它跟其他地方有什么区别？” 翎翎：······· 程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这是蛇窟，又不是他老家，他怎么知道能有什么不一样，那墙壁明明每个都有凸起，偏偏在翎翎眼中就是不一样的。 程黎只能说，不亏是蛇，术业有专攻，就像开锁，只有开锁师傅才有几秒开锁的诀窍一样。 看蛇窟布局，还得是蛇才行。 于是他举起翎翎，没有丝毫反省道：“那你带路。” 被赶鸭子上架的翎翎：······ 夭寿，你对蛇的态度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翎翎带路的结果就是，他们又迷了十五分钟路。 哪怕翎翎知道每个凸起的不一样，可以精确地避开原先走过的道路，但依然免不了迷路的命运。 翎翎用尾巴尖撑着蛇脑袋发呆，他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最后他一拍尾巴断定道：“一定是因为这里太大了！” 所以他们走十五分钟都不够走出去的。 程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是吗？” 翎翎被这句话搞得蛇背又僵直了。 他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骨头变大，撑破这具软体蛇身，变成一只会直直行走的直立蛇，然后连尾巴尖都不能愉悦地拍打地面，只能变成脚尖在地上独立行走。 不要啊，那不就是独脚版没有手的人类吗？ 这也太丑了。 抽象了哈。 翎翎果断道：“再来十五分钟，我们肯定能走出去！” 他挺直蛇身，打算再度出发，但托着他的程黎却没有动弹，反而将他随意地抛在一个石洞里，然后背过身去，在翎翎的呼喊声中，越来越靠近墙壁。 在距离墙壁一臂距离之时，他沉默地挥出拳头，一拳砸在石壁之上，砸出来了一个拳头坑，却没有砸穿石壁。 程黎啧了一声，果然噬魂之骨封禁了他大部分的力量，以前这区区石壁哪里受得住他一拳，轻轻一碰就搞碎了。 算了，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又挥出一拳，这次石壁顺着拳头周围蔓延开蜘蛛纹，然后破裂，石块碎成一块又一块乱飞。 幸好翎翎被放在一个石洞之上，没有被石块砸中。 第42章 尾巴尖熟了 石壁在程黎的第二拳中轰然倒塌，露出另一条看着没什么区别的通道来。 程黎叹了口气，感觉任务任道重远，就这样一拳一拳砸过去，先不说究竟能不能砸出一条道路来，毕竟这里又不是现实，谁知道祸蛇给蛇窟的设限是多少，抛开这点不讲，就是费时也蛮费力的。 被封禁的力量不够使用阿莱之门，不然他就可以直接穿过这些岩土，直抵祸蛇的老巢。 程黎只好原地坐下，思考除了阿莱之门外还有没有什么怪物的技能是用得上的。 翎翎见他冷静下来，于是从石洞中游了出来，呆在程黎的脚边看他发呆。 翎翎也不知道程黎在想什么，为什么砸了一堵墙之后突然又不砸了。 如果他问出口的话，程黎会告诉他，其实他只是想试试看体内的力量还能做到什么程度而已。 很不幸的是，试探的结果不太美妙。 翎翎：“所以，你砸了个什么结果？” 他不太确定道：“寂寞？” 程黎斜了他一眼：“如果你不会好好说话的话，我就把你那两颗没用的牙齿给拆了。” 翎翎没好气地合上嘴，不再开口说话，他发誓，他就是被当作重塑肉身的养料，也好过和程黎这个整天威胁蛇的混蛋讲话。 程黎脑海中的系统替翎翎不平道：“no1，你可不能总是这么威胁他，万一他趁你病要你命，直接寄生了你呢？可别忘了，他一开始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系统始终没有放弃引诱程黎堕落，他觉得如今的no1人性层面的东西占据的太多，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在神降世界吸入他散布的怪物气息，以及吞杀吸收怪物的能量所导致。 怪物的力量在日益压制的情况下，人的东西渐渐浮出了水面。 所以如果诱惑不了程黎伤人，系统就想至少要让程黎的怪物性更强一些，而导致怪物性更强的东西，便是吞噬新的怪物。 程黎瞧出系统的打算，于是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只当他是一个在脑子循环播放的尖叫鸡。 但这只尖叫鸡委实太过吵闹了。 程黎暗暗叹了口气，被封了力量就这点不好，压制不住这个话唠系统，你说一个系统他怎么就有这么多话讲呢？他好好的当一个冰冷的机械系统不好吗？ 系统表示不好，他就要说就要说就要说。 此时石壁之中忽然从各个小孔处射入阳光，一小束一小束的打在石窟之中，在几堵石壁之中形成反射，就像好几把光箭插入了各个石壁之中去。 阳光原本应该是温暖怡人的，翎翎不小心将尾巴尖扫过其中一道光束，然后整条蛇被烫得飞起，他一个飞扑进程黎的怀里，卷起自己的尾巴尖道：“我熟了我熟了！” 大概是面临着被做成蛇肉烤串的恐惧，翎翎口齿不清的反复说着熟了二字，实在不能接受自己尾巴熟了一节的事实，变成了一条疯癫蛇。 程黎一巴掌把他拍醒：“你再叫唤，就不止尾巴熟了。” 系统：“哎呦呦，祸蛇是唯一一个无法离开高阶怪异展开域的，因为蛇窟就被他藏在这个独属于他自己的域中，并且，他可以将域里的力量全部作用于蛇窟。” 这就意味着，蛇窟便是祸蛇的全部力量结合体，他把程黎和翎翎困进蛇窟里，就是为了这一刻，将他们全部绞杀殆尽，变成自己重塑肉身的条件。 系统还在程黎脑海中假惺惺关心着：“这可怎么办，你如今最多施展中阶怪物的能力，哪里还有哪个能力可以与祸蛇对抗呢？” 程黎努力忽略系统，想到了一个可以找到祸蛇的好办法，他撑着下巴道：“现在只有两个办法。” 翎翎抬起一下子亮起来的蛇眼问：“什么办法？” 程黎冷静说道：“他要重塑肉身，所以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那如果···你没死在这里面呢？” 翎翎僵着蛇身往后游了几步，一副做好了随时要跑路的姿态。 他咽了咽口水道：“啥叫没死在这里面？” 程黎眼疾手快地掐住啊蛇的七寸，将黑蛇拎起，笑得理所当然：“他需要你的血脉肉身，所以···你必须死在蛇窟里，完整的，但只要我现在先他一步吃了你，你就死在我肚子里了，不算死在蛇窟里，你说他会不会跳脚啊？” 翎翎：“啊？” 他死命地在程黎手中挣扎，不敢置信的问程黎：“你认真的吗?我好歹和你共患难到如今，你怎么可以···呜呜呜！” 太狠心了啦，他就知道外面的世界全是坏人，他现在特别的想念霍心，霍心多好，天啊，霍心你在哪，你快回来! 程黎拉着黑蛇无限靠近自己的唇角，在脑海中系统的鼓励声里弯唇一笑，用另一只手在地板上打开了一小扇小门。 那扇门很小，如果翎翎不是一条软体蛇，可以随意塞进去，也是无法通过这扇门的。 黑蛇被程黎随手折叠，然后一股脑塞进了门里。 程黎对着翎翎道：“蠢蛇，出去之后别说见过我。” 他的眼底泛起一阵奇异的蓝色，脑海中的系统虽然无法被压制，但不代表程黎连洗个记忆的能力都没有了。 第46章 力量被封禁了又如何，系统以为他是仅凭着力量在压制他吗？ 那他也太小看了程黎了。 系统大呼：“你都这样还要浪费力量送走他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no1，明明吃掉他，你就可以恢复一些力量找到祸蛇了。” 血脉被毁，祸蛇一定会气到忍不住出来找程黎拼命。 程黎从嘴角溢出一丝血迹，用封禁后的力量展开阿莱之门这样高阶的技能，还是有些太勉强了，但能看见祸蛇和系统扭曲的表现，他想想就觉得开心。 金发的青年盘腿坐在被无数光束刺穿的石窟之中，因为光束而被照亮的石窟，清晰的看见青年俊朗的容颜，那是一张堪比阳光一样耀眼的脸，圆圆的眼睛，精致的鼻梁和薄唇，虽然很精致，却一丝女气也没有，反而有一股锐利的少年气。 他就这样将一条懵逼的黑蛇塞进地上的小口中，然后毫不犹豫地关上那扇小门，随意地用指尖擦去嘴角的血迹，圆眼睛变成一轮弯月，锐利的少年气也变得越发鲜明。 程黎道：“我怎么会···让你或是祸蛇如愿？” 进一步，吃掉黑蛇重新过回以前的日子，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全部打破，系统如愿，退一步，让祸蛇重塑□□成功，祸蛇如愿。 这两种情况，程黎都不乐意。 人类常说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所以总是要择一弃一，程黎知道，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吃掉翎翎是最优解。 可是他总会想起，在神降世界的时候，他总是因为不得已，要活下去，吃掉了很多难吃的怪物，包括人类。 那时候他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他最大的愿望不是出副本，而是有一天可以不用再过需要吃这些东西的日子。 有一天，他可以不用为了活下去牺牲怪物或是人类。 他从系统的美好蓝图中，看见了那样一个世界，在系统给予的资料中，这是一片美丽的世界。 不必吃不想吃的东西，也可以活下去。 金发青年笑了笑，浑然不见和翎翎互怼的暴躁，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勾起一抹微笑道：“裴哥说过，什么都不想选的时候，就把题目毁掉。” 裴宿！ 又是裴宿！ 系统气到边发抖边发誓，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将烧死世界上所有的恋爱脑。 （恋爱脑表示：我招谁惹谁了？） 另一边的照生，他在裴宿家大楼底下，和其他监测人员一起找到了域的某个突破口，外勤们刚一起使劲打开那个口子涌进去帮助裴队。 照生本也想跟上去，却被照青拦住。 黑发青年拍了拍他的肩道：“这次是高阶诡异，监测人员不必一同随行，你就待在这里等着我们。” 照生想说那怎么行，便听自己的双生弟弟又道：“你们进去了也是碍事，又没有保护自己的手段，里面也不需要监测人员，就在外面，别增加更多的牺牲。” 照青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让照生想给他一巴掌。 但到底分得清轻重缓急，于是只好看着照青和其他外勤一同进去。 此时，建筑透出无数道光剑，直直地射穿建筑和地面，温和无害的阳光开始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包括照生身后的车辆和人员。 他们只能不断往后撤，撤到了一个安全的站点，然后依靠小赵刚做出来的快速通讯器联系。 照生对着黑色的机器喊了句：“照青照青。” 回应他的是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我在。” 照生又将其他人都喊了一个遍，最后顿了顿，愣了几秒之后还是喊了一句：“裴队，你怎么样了？” 小赵新研制的东西一般都会给裴宿捎带一份。 所以照生想尝试看看。 过了两分钟，照生以为裴宿不会回答的时候，黑色仪器里突然传来裴宿冷淡的声音：“在，我在找人。” 照生：“找到了吗？” 裴宿语气有些冷漠的躁意。 “在砍霍心。” 照生：？？？？ 照青没砍上的同事被您砍了？？ 第43章 同事霍心 幽暗的楼梯间。 剑柄利落地砍晕一个又一个扑上来的人类，寒刃在楼梯间里忽闪忽闪，一时隐入黑暗，一时又从黑暗中乍现。 他使得一手好剑，明明是干脆利落的剑法，却没有伤到飞扑上来的人类分毫，反而用最无害的剑柄将他们拍晕，长腿挂住一个往下倒的阿姨，轻轻地将她托了一下，然后顺势滚到了地面。 这样的姿势落地，伤害是最小的，可见裴宿的精确计算。 待到拍晕最后一个大楼居民，裴宿听见蛇游动过墙壁的声音，抬眸一看，几条细小的蛇顺着墙壁缓慢爬行，不住地往外吐着蛇信子，从蛇嘴中流出黄色的液体，腐蚀了墙面。 黄色的蛇瞳一眨不眨地盯着俊美的青年，尾巴尖呈现攻击的姿态。 裴宿皱了皱眉，看向不远处由无数条小蛇组合成的人影，从密密麻麻的蛇群里露出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裴宿的记忆一向很好，虽然气息不同，但还是一眼认出那是他的同事，或许应该算前同事，霍心。 他皱眉想，霍心的能力好像和这些蛇表现出来的并不相同，他虽然没怎么和霍心合作过，但也记得霍心原来的诡异气息并不是如今这样的。 强势，危险，带着一股腐烂的烈日灼烧味。 一条蛇率先朝裴宿发起攻击，因为细小，所以飞起来的速度极快，一口咬在裴宿手中的剑上，发出叮呛一声，尖牙刺不穿剑刃，反而整条蛇被裴宿甩飞，摔在墙壁之上，砸出一道黄色的血痕，将墙壁都腐蚀出一道蛇的凹形。 小赵新研制的通讯耳机里传来照生试探性的呼喊：“裴队？” “你找到了吗？” 裴宿咬了咬下唇，想起始终没有身影的程黎来，那个柔软的金发青年，他连看鬼片都会害怕到牵住自己的手，在漆黑的影院里惊惧到左顾右盼，浑身充斥着不安。 他难以想象，程黎见到面前的场景，会是如何的模样。 是否浑身都在打颤，是否找到了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将自己缩了起来，时不时的遭受长时间的恐惧折磨。 裴宿握紧剑刃又拍飞一条张牙舞爪的蛇，长剑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一些喷溅而出的黄色血迹，但那原本带着极强腐蚀性的液体却没有腐蚀掉剑刃，反而在剑刃之上发出呲啦几声，变成了黑色的水蒸气蒸发掉了。 祸蛇眯起双眼，金黄色的蛇瞳看着这一幕，有了一些微妙的猜测。 能够抵挡阳光的侵蚀，绝不是什么简单的怪物。 他从原地消失，瞬间闪身来到裴宿身旁，光箭的顶端抵在冰寒的剑刃之上，叮咣几下交手后，将人抵在墙壁之上，箭端将长剑逼至裴宿胸前。 祸蛇刚开口：“你是···” 还没说完便被长腿一脚踹飞撞上对面的墙，还没缓过神来，便迎面而来长剑的剑光，幸好他矮身避让，虽然姿势不太好看，但他一抬头看见墙壁上留下来的剑气划痕还是松了口气。 要是这具身体受到这个程度的攻击，还真不一定能保住，那他就无法通过寄生的这具身体待在这，而是要被迫回到蛇窟了。 一想起蛇窟里那个金发青年，祸蛇就觉得头一阵一阵的疼，他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耗死程黎，他只知道，现在把程黎放出来，他死得更快。 裴宿按了按耳机，对着那头的照生烦躁道：“在砍霍心。” 正在此时，和裴宿对峙的霍心突然从墙角消失，闪身来到裴宿背后，光箭深深嵌入墙壁，箭羽上红色的人类血液滴落。 闪身躲开手臂却还是被划开一道口子的裴宿皱眉，而后望着霍心不断瞬移，给他另一只手臂又来了一道。 裴宿找不到霍心瞬移的规律，速度更是比不上，身上总是要挂点彩。 照生在那头听见一向无所不能的裴队长闷哼一声，暗道不好，于是把一旁车上连着电脑的小赵薅了过来。 他将耳机生硬地放进小赵的耳朵里：“快点，是霍心，你搭档要没了。” 小赵：“开什么玩笑，谁没了裴队都不会···” 然后他就听见腹部刚被划伤的裴宿闷哼吃痛的声音。 小赵沉默一会道：“队长放轻松，我要通过你身上的设备感知他的诡异值或信息。” 裴宿：“嗯。” 他又一次被瞬移的祸蛇刺中了胸口，再这样受伤下去，他是绝对跟不上霍心的速度，迟早要因为受伤过重而脱力。 届时，成败便已分出。 小赵通过裴宿身上的设备感知诡异能量的变幻，虽然不甚清晰，但能感觉到力量波动位置虽然在变换，但实际上裴宿身边满是这样的诡异力量。 就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有好几个人一起在围攻裴宿。 耳机里多出来小赵的声音：“裴队，你再尝试和他交一次手，我远程感知一下，但可能会存在一定程度上的不精准，不过流程已经走过了，就算误判也属于特殊情况，组织会谅解的。” 第47章 异管局进入暴乱的异能者有一套处理的规章流程，其中一条便是如果没有明确被诡异吞噬殆尽，毫无唤醒几率的情况之下，未曾报备，擅自杀害该异能者，属于残害同僚，应当按清醒程度判定惩罚力度。 这是为了防止有私利或是交坏的异能者，利用斩杀混乱异能者的规则，铲除异己的行为。 没有人可以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滥杀无辜，包括尚未作恶或者还有清醒机会的异能者。 所以照生才会跟上照青，不是因为真的关心霍心这个同僚，他只是怕照青一个不注意下死后，背上惩罚。 如果监测人员判定这个异能者已经属于无法清醒的程度，已然陷入诡异能量的彻底驱使之中，那么就地斩杀也无不可。 裴宿还是要照例走个流程。 “还有，他的能力应该不是瞬移，我能感受到，能量波动是一致的，是替换！” 裴宿躲过扎向他脖颈的光箭，而后一剑扎穿自己背后细小没什么存在感的蛇。 又一剑刺穿左边。 然后趁着霍心无法利用交换分身来实现瞬移时一剑刺穿他的肩膀，将霍心钉在墙上。 裴宿连身体都没有转动，一手抓住一条企图溜到背后的小蛇，将它的七寸掐爆，绝了眼前祸蛇想利用分身逃偷袭的心。 没错，那根本不是瞬移技能，他只是利用在不同分身之间来回切换的功能，来造成了瞬移的感觉。 金黄色的蛇瞳里映照那个脸色苍白的黑发青年。 那是一张不符合蛇类怪物审美的脸，没有乱七八糟的五官，也没有四十八个起步的眼球，和许多人类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但又不一样，好像比其他人类要显眼一点。 眼睛比其他人类要凶一点，神情也比其他人类要冷一些。 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神降世界里祸蛇不太理解的人形怪物，或者是早已和怪物融为一体的堕落玩家比较恰当。 一模一样的煞气满身，受了那么多伤，却从头到尾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 祸蛇原本并不把裴宿放在眼里，如今也多了几分忌惮。 祸蛇能听见裴宿耳机里传来的声音。 蛇类怪物的听力一向很好，更何况，他还是高阶的怪物。 人类异能者还真的不能小觑，和那些神降世界里的玩家不一样。 那些玩家多次经历生死，早就把信任和互帮互助丢在了不知道哪个副本里，每个人除了打怪还要勾心斗角，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近死亡中把自己磨练成了比怪物还要可怕的怪物。 但人类异能者不一样，他们互相协助，互相给予对方没有的东西，配合无间，甚至因为某些祸蛇不太清楚的东西，可以抵抗体内诡异的侵蚀。 比如通过小赵得知他瞬移秘密快速做出反应的裴宿。 又比如如今他寄生的这具身体，他竟然到如今都没法彻底将对方吞噬。 对方还深深沉睡在体内的某个角落，只等着某一天复苏。 祸蛇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等不到的，他祸蛇寄生过的身体，即便是没了，也绝不能是失控了。 那多丢蛇的面。 裴宿拔剑而出，准备再刺，却只刺入霍心背后的墙壁，削断了他偏头躲过时飞扬的发丝，祸蛇顺势一滚，躲开再一次袭来的长剑。 祸蛇翻滚几圈后起身，抹掉脸上的碎发，啧了一声。 要不是他被程黎重伤过，就凭这么一个异能者能把他打得这么狼狈？ 再多来几个也没法子。 明明就只差一点点，只要耗死蛇窟的程黎就好了，他就可以拥有自己的身体了。 程黎是很强，但噬魂之骨远不止封禁力量，只要再过一会，他的力量就该在噬魂之骨的吞噬下慢慢溢散了。 而溢散的力量会被蛇窟吸收，这样，他重塑身体的力量就有了。 祸蛇用手将裴宿的剑一点点抓紧，一团阳光凝聚在他手心，按在剑刃上，黑色的水蒸气不断冒出，模糊了霍心疯狂的脸。 只留下始终皱着眉的裴宿。 因为裴宿听见耳机那头传来小赵干涩的声音：“霍心他····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裴宿：活着！活着我怎么一剑攘死他去救程黎！！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作者自己戏精，非裴哥的真实想法哈，裴哥才不是这种不顾同僚的混蛋人设） 只是因为如果是我，我真的会这么戏精哈哈哈哈[猫头] 第44章 战斗 没死… 就意味着你如今与你殊死拼搏的，是你昔日的同僚。 你杀害的，是一条或许还有机会存活的生命。 果不其然，裴宿的剑都没有一开始的快，反而带着迟疑和犹豫。 祸蛇大概听出了耳机里那人的意思。 因为他体内的异能者人类还活着，并没有在真正意义上的死去，所以眼前这个拎着长剑的男人不能随意将自己斩杀。 他趴在天花板之上，发出尖锐难听的笑声，而后越来越多的蛇从他体内冒出，几乎密密麻麻地布满每一个方向。 而后从蛇嘴里射出密密麻麻的箭雨。 漫天的光箭朝裴宿袭来，他转动手中长剑，一波之后一直，却还是不可避免被射中一箭。 那一箭直直地插进裴宿握剑的手臂。 叮咣。 长剑垂落。 裴宿半跪在地上喘了一口气。 箭太快太多了，他似乎到了强弩之末。 高阶诡异终究是高阶诡异，不是平日里遇见的那些诡异可以比拟的。 裴宿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吃力战斗过了。 小赵在耳机里担忧道：“霍心还活着，但情况特殊，我上报之后，秦局的意思是…” “倘若危及他人或是异能者生命，就地斩杀。” “裴队…不要留手，霍心也不想面对这一切，杀了他吧。” 祸蛇下半身已经化作蛇尾，从天花板上跃下，他一脸愉悦的靠近半跪在地上，向他俯首称臣的裴宿。 他伸出手指勾起裴宿的下巴尖，蛇瞳将他细细端详了个遍，然后摸着下巴疑惑道：“怎么瞧着你有点眼熟？” 小赵估计以为祸蛇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自己又能听见祸蛇的声音，于是自以为悄摸摸的对裴宿道：“霍心的意识不会还活跃着吧，那也不应该啊，难道他一直敬佩着裴队，所以对裴队念念不忘？” 裴宿沉默地撇开头，将下巴从祸蛇的手指中挪开，他看着那双冷漠无情的蛇瞳，想回复小赵，大概不是他想得那样。 他并没有从这双冰冷的眼睛里，看出一丝一毫类人的情感意识。 霍心大概率上并没有苏醒，更别提活跃。 祸蛇是个记性不好的，也算是蛇的本性，但能让他记忆深刻的一定都是很重要的人，所以他看着裴宿看了半天，总算要从记忆里扒拉出那么一点熟悉感来时，一道微小到像老鼠洞的门从他们旁边闪现。 一股熟悉的气息笼罩住祸蛇，让他的尾巴尖都忘记了自动摇动。 那老鼠洞一样的小门被打开，一条五光十色的黑蛇被卷成瑞士卷一样扔出。 恰好落在裴宿怀里，和祸蛇大眼瞪小眼。 黑蛇正是翎翎本蛇。 他记忆被程黎抹去，如今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离开了霍心身体，也不太记得霍心的如今体内为何栖息着另外一条蛇，他只知道有一股莫名委屈从心中涌起，让他忍不住放声哭嚎。 “霍心啊！” “你怎么能让别的蛇进入你体内呢！” “你这个负心汉，不是说好只有我一只诡异的嘛！” 他嚎得祸蛇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其实是一条小三蛇，可恶的霸占了翎翎这个正室的人类。 连裴宿都受不了将翎翎搁置在了地上，然后摸了摸自己受害的耳朵。 翎翎一放到地上，就控制不住朝祸蛇游过去。 祸蛇光蛇尾就有四五条翎翎那么大，只是轻微一扫，就把翎翎扫了墙上。 祸蛇：“你看清楚，现在这具身体是我的！” 饶是裴宿这个局外人，也看明白了这场正室与小三之争是怎么一回事。 他按了下耳机问：“霍心的寄生诡异是一条黑蛇？” 小赵立刻调出资料道：“是的，显示是一条黑色的蛇，蛇鳞上会反出很漂亮的虹光。” 懂了。 霍心原来的寄生诡异不知为何离体，然后可怜的霍心被二次寄生了。 难怪霍心突然变得那么强，技能较之以前也有所变化，只怕是寄生诡异变成了施展出这个域的高阶诡异。 裴宿只是略有猜测，翎翎的突然出现，证实了这一猜想。 但祸蛇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劲了，翎翎为什么会在这？ 他不是应该在蛇窟里和程黎一起等死吗？ 祸蛇尾巴尖一把将翎翎重新卷了过来，语气恶狠狠，又带着点焦虑问：“那个混蛋呢？” 第48章 翎翎迷茫又无辜：“什么混蛋？” 祸蛇描述了一下：“就那个金…” 他还没描述完，浑身陡然一震，整个人像突然遭受了什么巨大的冲击一样呆住，然后就这么卷着翎翎从窗户口破窗而出，在阳光之中消失了。 被彻底无视并扔在原地的裴宿：…………… 让祸蛇呆住的人，只能是在蛇窟里一点也不稳定的某人。 某人正在吃蛇窟。 是的。 程黎发现了自己体内力量在溢散的事实，他看出了祸蛇的打算，无非就是想让他力量溢散殆尽，然后被蛇窟吸收。 溢散的力量可以被蛇窟吸收，然后转为祸蛇重塑肉身的力量补给。 只是如今，血脉来源翎翎已经被程黎塞了出去，他只希望阿莱之门可以施展得更远些，足以让翎翎逃离祸蛇的爪牙。 这样，祸蛇的算盘便是彻底落空了。 既然其中一样必需品已经被程黎送走，程黎觉得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还是得为自己做点事情。 于是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一个可以不吃怪物，不向系统妥协也可以不用坐以待毙的办法。 那就是把吸收自己溢散力量的石窟给吃掉。 说干就干。 程黎一把扯下离自己最近，也是率先吸收了自己力量的石块，没什么表情地一口咬断，然后吞下。 “榴莲巧克力味的，有点奇怪，但不算难吃” 甚至可以说比那些怪物还好吃点。 程黎砸吧砸吧嘴，然后又掰断一块吞下，意外地发现自己溢散出去的力量又重新被自己吃回去了。 他就像一个无限循环的喷池，水出去了又回来了。 如此循环往复，可能蛇窟就是被吃没了，程黎都还没被耗死。 估计祸蛇都没想到这个结局。 他只是感知到自己蛇窟吸收到的力量又消失，何况翎翎还被扔了出去，于是暗叫不好，一个闪身就带着翎翎以摸爬滚打狂奔的姿势，来到蛇窟，也即是程黎面前。 此时，金发青年正盘腿坐在地上，身上的家居服虽有脏乱，但依旧柔软的贴合在他身体上，他姿态悠闲地随手掰下一块石头，随意地往嘴里扔去，连嚼都不嚼，眼不带眨地吞咽而下。 让祸蛇梦回当年，他刚吃下了副本里的玩家，满意地打了个饱嗝的时候，回头看见一脸沉默的金发青年，就那一眼，他丝毫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煞星。 只是张了张嘴喷出一口蛇息道：“今天我吃饱了，所以你走吧，明天再吃你。” 祸蛇还是条懂得合理分配食物的蛇，免得副本世界里一天饱一天饥。 但青年没有走，他只是伸手轻易地拽住了祸蛇庞大的蛇尾，从他全身最小的尾巴尖开始，张开看着弱小的贝齿，咬断了祸蛇的尾巴尖端。 只有祸蛇本人才知道有多痛。 关键是坚韧至极的蛇鳞轻而易举的被一个玩家咬穿，这种事闻所未闻，前所未有，说出去谁信啊。 祸蛇刚回头张开血盆大口要吞了对方，结果只见对方展开一道屏障，光圈笼罩着青年，让那巨大无比的尖牙咬在刚硬的铁板之上一样，明明是可以轻易穿透的阳光，偏偏却抵住了尖牙的入侵。 祸蛇知道那是什么技能。 那是他的，光之屏障。 他引以为傲的防御技能，在对方咬断自己尾巴尖，不到三秒的时候，甚至没有经历技能觉醒期，没有浑沌不堪的混乱期，就这么属于了青年。 祸蛇都忍不住想向神降世界的创世者举报作弊。 现在也依然想，如果对方还在的话。 系统表示自己并没有给对方开任何外挂，只是因为程黎运气特别好，曾经在海底副本吃过一条虎鲨，就那么恰好得到了对方的铜牙铁齿。 就算是高阶怪物，也必定有其神经薄弱的地方，尾巴尖就是程黎觉察出来的脆弱点，所以他一口咬了下去，能咬断一点是必然的。 再加上，走到高阶副本的程黎有一度已然完全丧失人的情感，他很难陷入思绪混乱期，反而更像一个保持本能的动物，用自己的本能去判断和攻击。 所以他很快速的从无序的混乱期中抽身。 以上，都是系统分析得出的数据，由此可知，no1的实力没有一点水分。 实打实都是他自己一路吃过来的。 祸蛇从痛苦回忆抽身，迫不得已面对眼前一样痛苦的景象，他忍不住拍动蛇尾，手中掐着的翎翎脖子差点没给掐断。 祸蛇愤怒道：“吃吃吃！你能不能不要什么地方都想着吃！” “你是有病吗！蛇你也吃，石头你也吃，你怎么什么都吃！哪个人类玩家跟你似的，怪物吃得下口，石头你也吃得下去！” 祸蛇的愤怒响彻了整个蛇窟。 作者有话要说： 吃吃吃！ 一般玩家是不敢吃怪物的，毕竟实在超出自己心理承受阈值了，一般也没人会想吃吓过自己的鬼啊蛇啊，或者几十只眼睛的诡异怪物。 但小程黎就是吃了哈哈哈哈。 第45章 生气的祸蛇 程黎一边冷静看着怒不可遏的祸蛇，一边不紧不慢咽下嘴巴里的石块，接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副爱咋咋地，有本事你摁死我的模样。 把正上头的祸蛇气得差点七窍冒烟。 如果蛇有七窍的话。 程黎又扒下来一块放在嘴里，不知道是不是祸蛇的错觉，亦或是他耳朵在怒气的刺激下变得格外敏感。 程黎嘴里的石块被他咬得嘎嘣脆，牙齿咬断脆得很石块的声音在祸蛇耳朵里不断放大不断放大。 以至于他失去理智，将手里的翎翎猛然砸在地上，然后强行化成一条等人高的巨蛇，与翎翎模样相同但却是黄色的鳞片上闪着锐利的光芒，就这么朝程黎飞来。 强行化蛇，对于祸蛇的消耗来讲是巨大的，但这样可以令他短期内达到高阶怪物应该有的力量。 用来对付被封禁了力量的程黎，绰绰有余。 祸蛇原本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眼中的金发青年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眉眼带着点躁意以及不耐烦的，伸手一拳揍向了巨大的黄色蛇头。 将黄色蛇头旁边的腮部都揍凹进去了一块。 祸蛇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有坚硬的蛇鳞护体，脑浆都能被揍出来。 祸蛇挨了一拳，非但没清醒，反而更加迷茫了。 他晃着黄色蛇头道：“怎么可能，我可是高阶怪物！你的力量不是被封了大半吗？” 怎么可能仅凭一拳就把他揍成这样。 程黎面对如此质问，只是漫不经心甩了下挥拳的手，掩饰住其实在发颤的手腕，低垂下眉眼，有些可惜道：“是啊，要不是被封禁了，你现在应该变成印度飞蛇饼。” 哪里还能把那蛇脑袋杵在自己面前哇唧唧哇乱叫。 程黎嗤笑一声，拍了拍眼前两眼不可置信，简直呆愣当场的祸蛇道：“看来那顿蛇肉烧烤的记忆太久远了，以至于你记不起来了，我帮你回忆回忆。” 黑色的雾气在程黎眼中凝聚，似乎是和翎翎眼中相似的雾气，但又略有不同，与那时候用来弄晕阿丘的手法十分相同。 金色的蛇瞳在浓雾中放大又缩小。 祸蛇想说自己全都记得，只是实在太痛了，以至于他根本不敢去回忆一点。 不敢回忆眼前这个金发青年是怎么一手折断了祸蛇的脑袋，在他还清醒着的时候，是怎么面无表情从蛇尾开始，一点一点地用手剥去他的蛇皮，然后将肉串成烤串，架在他变出来的炙热火焰上反复灼烤。 最后变成了乌漆麻黑，一点也不香喷喷的烤肉。 穿着一身简单作战服的青年就这样坐在废墟之中，朝刚从废墟的蛇窟之中存活下来的幸存者们扬了扬手中的烤肉，露出一个另令蛇皮肉都在疼的笑容问道：“要来一点吗？” 自然是没人敢吃的。 首先没人敢去赌触发技能的混沌期，其二，谁也不知道这么多技能加身，原本的人类身体是否还能承受。 由于神降世界里玩家的信息并不流通，这是系统特意制造的结果，基本很少有能让玩家建立的合作体系，也很少有玩家出了一个副本，在接下来的副本还能遇见曾经并肩作战的朋友，也不会出现任何可以组队刷本的道具。 所以人类玩家对于程黎这样到处吃怪物的例子，是闻所未闻。 就算听说过那么一嘴有人在副本里吃怪，大家也不会将他们串联成同一个人。 再加上，就算真知道可以无限吃。 又有谁真的敢，或者说挺得住每下一个副本就吃一次这些长相奇形怪状，甚至有的还是人类形状的怪物呢？ 程黎，哪怕是在神降世界，也是实打实的异类。 尤其是邀请人共食的时还在笑，手里还举着一串蛇肉，看着更像变态了。 第49章 在得到玩家们的连忙摆手拒绝，程黎甚至有些可惜道：“虽然不太好吃，但吃完身体真的暖洋洋的，很舒服的。” 只可惜没人听见，听见了也不会有人信就是了。 祸蛇：都回忆起来了，都回忆起来了，这个变态中的变态，王八蛋中的王八蛋！ 王八蛋啊啊啊啊啊啊！ 等到祸蛇回过神来，打算赌上一切干死眼前的程黎，至于他的什么重塑肉身的计划，他是统统都不想要了，他宁愿死也要弄死程黎这个混蛋。 只是刚用蛇瞳望向金发青年站立的方向，黄色瞳孔里的一条黑线慢慢变成了两个大大的问号。 程黎人呢？ 他刚刚为什么会发呆陷入回忆那么长时间，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程黎这个小婊砸不见了，祸蛇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刚刚好像是···不小心陷入了一项蛊惑技能。 顺着程黎的引导不自觉的陷入了言语中提及的回忆内容，以至于他根本没法注意到眼前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不过也就几秒功夫，祸蛇听着后方的脚步声嘻嘻一笑，要使用如此不入流的蛊惑技能，那说明什么，说明程黎根本无力再挥出原先那一拳。 他只不过是强弩之末，强撑着用一拳的实力震慑住他，然后顺其自然用出蛊惑技能，来诱导祸蛇失神，好给自己争取一点逃亡时间。 嘿嘿，思及此，祸蛇便忍不住笑着边回过头边自信道：“啧啧啧，你完····了？” 想象中狼狈逃离的金发青年只是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手中拎着一条被摔得浑浑噩噩至今未曾真的清醒的翎翎，墙壁上开着一道祸蛇十分熟悉的小门，也可以是说十几分钟前就是这个门，将翎翎从蛇窟里传送到了祸蛇面前。 祸蛇：？？？？ 程黎道：“刚才有点倒霉，居然贴脸传送，不过这次你在这，应该不至于再贴脸了。” 说着，他就把翎翎塞了进去，边塞边从眼底冒蓝光道：“再说一遍，出去了别说见过我，蠢蛇。” 祸蛇：“不要！” 那条和祸蛇血脉相连，始终带着一股清澈愚蠢，是专门准备好了拿来给祸蛇重塑肉身的小黑蛇翎翎，再一次被塞进了一道小门中。 用同样的方式，甚至是在祸蛇眼皮子底下，再一次离开了蛇窟。 祸蛇气得足以脑溢血，然后当场昏厥。 但他到底没昏，因为他起码要摁死程黎再昏。 程黎没理会看上去快要昏厥的祸蛇，只是在黄色大蛇脑袋冲过来的时候随便往旁边一歪，躲过蛇脑袋的冲击之后边喷出一道血迹，边自顾自道：“刚才能量不足，也不知道那蠢蛇能不能全忘了？” 翎翎忘了吗？ 在昏天黑地之后，他仿佛刚从洗衣机里转了好几圈，最后终于被拿出来一样，转到了正抽剑砍阳光，企图把窗外阳光砍出什么来的裴宿面前。 精准地，如法炮制地，在要落在裴宿怀中之时，被剑刃挡了一下，然后挂在了剑柄之上。 裴宿举起长剑，看见是两眼冒星星的翎翎，想起对方是被霍心带着一起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于是伸手一拍黑色的小脑袋，打算把翎翎拍醒，然后问一下他们刚才是去了什么地方。 又是如何去的。 只是不拍还好，这一拍，是彻底把翎翎给拍晕了。 丝毫不觉得自己用力了的裴宿：··········· 甚至来不及清醒就被拍晕了的翎翎：？？？？？ 不是哥？？？ 耳机里传来小赵疑惑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很熟悉的诡异飞过来了，裴队你怎么没反应？” 裴宿轻咳一声，尽量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开口：“没有···霍心原来的寄生诡异，不小心被我拍晕了。” 小赵小心翼翼问：“是晕了还是死了？” 小赵不清楚现场的情况，他只能感知到有诡异飞过来，然后彻底不动了，裴宿讲话的时候尽管极力在压制，但仍旧泄露出一丝微妙的感觉。 小赵便只能凭着这股微妙进行发散的思维猜测。 比如说，会不会其实是拍死了，但裴宿觉得这相当于拍死了同事，毕竟寄生几乎可以说和宿主深刻绑定，异能者在使用诡异力量的同时，也完成了和诡异的相互链接，链接越深越不可能变回普通人类，即使剥离诡异弄死，人体也会消亡。 要是翎翎回不去，谁也不敢保证霍心还能活着。 小赵问完之后是一段无声的寂静。 他也不敢再问一遍。 或许实在是尴尬，裴宿试探性地抬了抬蛇头，在沉默之中补了一句：“没死。” 他瞥了一眼完全失去知觉，瘫软在剑柄之上，连脑袋都歪出了一个不可思议角度的翎翎，又补了一句：“应该···吧。” 此时的小赵在惊讶之余，还有心思想了下，拍死同僚的寄生诡异，算不算伤害同僚？ 异管局的法条好像还没有更新到这种地步。 毕竟没有人想到过，会有人不小心拍死同事的寄生诡异的情况发生。 大部分情况下，只是诡异，顺带拍死完全没办法苏醒的同事。 嗯，规矩尚待完善，努力仍需继续。 小赵决定回去就补一篇报告提案，将这种情况告知一下，争取早日让异管局完善一下那现存已经一百多条的规矩。 为异管局的离谱规定添砖加瓦。 作者有话要说： 祸蛇（尔康手）：不要走啊翎翎！ 裴宿（沉默抬蛇头）：不会真拍死了吧？ 翎翎：我说够了，真的够了！ 第46章 人工呼吸救蛇 翎翎最后还是醒了过来。 当然不是裴宿救醒了，而是后头赶到的照青等人，不知道是谁提出了人工呼吸法，十分科学严谨。 虽然裴宿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一条蛇使用人工呼吸法。 但就是如此荒谬的想法得以实行，而更荒谬的是，翎翎还确实醒了。 他一睁开蛇眼就看见面前凶神恶煞的几位异能者，每一位都如临大敌，直到看见他睁开迷蒙的蛇眼之后，才总算一起松了口气。 异能者a：“太好了，这样霍心应该就不会死了吧。” 异能者b：“那也不一定吧···” 异能者b被异能者a强硬捂嘴：“闭嘴，不要破坏我救回别人的心情。” 照青凉凉来了一句：“你救的只是一只诡异吧，你在燃什么？” 你在燃什么？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刺痛了异能者a的心，他哽了半天，决定不和照青计较，和自己的其他同事开始检查起被裴宿用刀柄拍晕的人类。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没死，只是身上有诡异能量的痕迹，如果呆久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死了。 如果照生或是小赵在，一定能更加敏锐感知到这个域里漂浮着的诡异颗粒子，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异能者和人类。 就连异能者，在这个域里施展能量，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诡异值在攀升的事实。 一旦诡异值超过人类清醒的值，就很难讲这个域里会不会又多出一位类似霍心的存在。 令人讶异的是，先进来的裴宿，在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战斗之后，身上的感觉没有丝毫的变化。 看上去对于这个诡异值的变动没什么感觉。 似乎对这个域里漂浮的诡异力量没有任何波动。 不愧是裴队，异能者们感叹着。 倒是在异能者们四散之时，裴宿突然道：“他们撑不了多久。” 裴宿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场的异能者除了照青勉强能多坚持一会，其他人都坚持不了多久，只要侵占了霍心身体的那个高阶诡异一出现，虽然对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收着打，并没有完全暴露诡异的力量。 但只是用刚才面对裴宿时的强度，去面对其他异能者，就足够让对方覆灭这只异能者小队。 何况，还要小心压制体内随时暴涨的诡异值，以避免自己在和体内的诡异争夺身体控制权的失败。 照青瞥了一眼裴宿，嘴角挂起一抹邪气的笑容：“裴队就不用担心别人了，再不济也是异能者，比普通人能撑多了，这些人都还没救出去就逃跑，说出去只怕被秦局在会议上笑个三天三夜。” 裴宿想说秦局不是那样的人，但话未说出口，只是目光触及照青的眼神，便把话吞了回去。 虽然他不太了解照青，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一个发癫的战斗狂，那句不知道你在燃什么其实比谁都适合照青。 但他了解那种坚定的眼神。 他从无数个同僚身上都见过的眼神，那是一种无论如何都不会退步的眼神。 所以裴宿没有再劝。 有时候为了他人好，而拒绝他人的努力，也是一种不尊重。 他将注意力转移到翎翎身上，细小的小黑蛇盘在自己的剑柄上，脑袋似乎还有些晕，在立着的剑上轻微晃动着自己的脑袋。 第50章 照青在他面前挥了挥手问：“喂小黑蛇，你主人呢？知道他去哪了吗？” 被程黎弄走了记忆的翎翎晃了半天脑袋也没想起来，他磕磕绊绊道：“我···好像···应该···不知道吧？” 照青：？？？？ 他手里凝聚一块红色水晶抵住翎翎的眼睛，语气威胁道：“你再说一次。” 诡异都是狡猾的，说不定翎翎就是在拖时间。 但天地良心，只有程黎才知道翎翎是无辜的。 小黑蛇瑟缩了一下，拼命回忆昏倒之前他都在哪又在干什么事情，在照青的生命威胁面前，他还真想起了一点事情。 在昏倒之前，他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一个长相温和俊美的金发青年。 穿着柔软家居服的青年轻柔地捧起自己，神情是那么温柔又坚定，有一层柔光好似笼罩在青年周围，让蛇暖洋洋的，仿佛有哪里正在被烘烤，他似乎还能闻见烤肉的香味，可能只是太暖和了的错觉。 他记得青年对着掌心里的自己道：“出去了别··蛇。” 翎翎自动补全，青年说得应该是出去了别再回来小蛇。 呜呜呜呜，好善良好有爱心好温柔的人。 翎翎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向对面的人描述自己残缺的记忆，他半点没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比如他完全想不起来青年是怎么在如此危险的境地把自己送出来，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被抓住的。 更不记得原先和青年处于那个地方。 他更是没意识到，在他讲述那位温柔青年的发色是耀眼的日光，比这外头的阳光还要惹眼十分，简直是光的本身的时候，对面裴宿越来越黑的脸色。 他的夸张修辞直到感受到空气中骤减的温度才反应过来。 蛇对于寒冷的感知十分敏感，他瑟缩地将自己盘起来，望向嗖嗖放冷气的裴宿，将自己缩得更紧了一些，然后眼睁睁看着冷气源泉朝自己靠近，那双白玉一样的手来袭，翎翎只觉得自己被熟悉地掐住七寸并提溜了起来。 那个脸色漆黑浑身冒冷气的黑发男人道：“你说那个和你一起被困的人头发什么颜色？” 每一个字都咬字清晰，带着主人无尽的怒火。 翎翎就在这样的怒火中颤颤巍巍道：“金···金色的，看上去像天生的。” 毕竟没有一点黑色的发根，不像是后天染的。 翎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如实给出了答案，眼前眉眼如画的青年还是不满意，冷气比之刚才更加的强烈，原本如水墨画一般的五官上尽是化不开的浓烈怒气。 让他原本就惊艳的面容越发动人起来。 翎翎总算明白电视剧里所说的美人动怒是何等美丽来。 但前提是，动怒对象不是自己。 他只好伸长脖子朝一旁看好戏的照青求救，却只换来对方一个无奈的耸肩。 谁都知道，裴宿遇上程黎的事，冷静理智这些名词统统都会从裴队长身上失踪。 但翎翎并没有被掐多久，裴宿很快放开了他，将他随手扔进照青怀中。 而后在照青惊讶的声音中长腿迈上窗台，手中长剑破空划开，奇异的是，竟真的让裴宿砍开了阳光，露出日光中隐藏着的漆黑空间。 翎翎清晰地看见裴宿嘴角溢出血迹，似乎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但一身黑衣黑裤的青年站在窗户台上，浑不在意地擦去嘴角的鲜血，纵身一跃，提着剑跃入黑洞，像孤注一掷的勇士，正提剑欲从恶龙那里夺回自己的公主。 翎翎愣了愣，突然从破碎的记忆里扒拉出那么一段，金色头发的青年似乎也做了些什么，嘴角处也溢出过一丝血液。 那时候，他脸上的神情，和眼前这个裴宿的神情是一样的。 翎翎也说不好是什么神情，总之二者重合到了一起，翎翎才惊讶发现，是极其的相似，这两个人怎么连嘴角流血都这么像。 “你说那个金色头发的人流血了？” 翎翎抬头看向自己脑袋顶那个突然发话的照青，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话说出来了。 照青又紧张又眼冒金光的问：“真流血了？” 翎翎呆愣点了点头。 对方突然莫名高兴起来，高兴得翎翎觉得莫名其妙。 他完全不能理解照青的兴奋。 裴宿心尖尖上的人类受伤了诶！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可以看见使全力打诡异的裴宿了。 他觉得裴宿这人战斗的时候特没意思，一点都不放着打，完全收着，照青特别期待一向冷静克制的裴队长撕下面具，完全释放自己的力量，在他面前，和他也好，和别人也好，认认真真的打一次。 让照青彻底感受一下力量的强劲冲击。 但照青一直找不到机会，这下好了，裴宿心尖尖上的人类被诡异伤了，那诡异做了照青一直暗戳戳想做但不敢做的事。 因为他真的怕被裴宿打死，但同时又觉得如果能看一次被打死也不错。 如此循环往复，要不是照生天天在他耳根子唠叨规劝，说不定哪天照青突发奇想，发个癫还真把这事给干了。 没想到他还没发癫，诡异先发癫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照青已经做好准备开始想象后面的庞大战斗了。 或许是太了解照青了，此时照生在耳机里凉凉道：“你最好给我收敛着点，真把自己玩死了我连尸都不会替你收。” 他又道：“何况这是高阶诡异，裴队不一定···” 但照生没说完，不是他对裴宿没信心，事实上所有外勤里只有裴宿真实面对过高阶诡异，并且成功解决带出了秦局，但毕竟没有人亲眼所见，只是靠口口相传当时的壮举。 所以照生等人其实也只是从传闻中认识裴宿的强大，但对于实际作战面对高阶诡异，难免还是有些露怯。 这时的照青却摁着翎翎的脑袋道：“不会的，我能感觉得到，裴宿可是有能把我给杀死的本事，连这里的诡异我都没有这样的危机感。” 不死诡异对于能致自己死去的强大对手是很敏感的，照青清楚，比起这里的诡异，裴宿可是那个轻飘飘就能诱发他自动防御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翎翎：这群蛇精病，比我还蛇精病，天天不是掐我就是吼我！ 嘻嘻，其实芋头还蛮想养条蛇的，奈何，家里没人理解我的癖好 第47章 修改版本 对于翎翎出去之后仍旧有一点记忆，并且还自我窜改出一个新版本这件事，程黎是一点也不知情的。 就算知情了估计也只会说，这黑蛇的脑子真的是该有的时候半点没有，不该有的时候突然就有了。 蛇窟里的祸蛇被程黎刺激大发了，那是一点命都不想要了，他现在只想一头攘死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金发青年，于是凝聚了全身力量，化身成为一条挺立起一一半脊背就能顶破蛇窟的巨蛇，黄色的蛇尾只是轻轻一拍，便能拍碎石窟里的石壁。 金黄色的蛇瞳里满是怒火，竖线盯着程黎显露出毁灭的疯狂来。 “老子不活了也要刀了你！” 是的，祸蛇就是这么一条打直球，连自己豁出性命要刀人这种事也愣是往外说的愣头蛇。 程黎想，系统嘴上说着祸蛇是翎翎的n点零版本，其实他怀疑系统根本没认真打好代码补丁做好升级，毕竟此时的祸蛇看上去真的和翎翎那条蠢蛇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那双金黄色蛇瞳倒映出来的明明是一模一样的愚蠢。 被凭空污蔑了的系统：我不是？我没有？ 完全听见了程黎脑海想法的系统沉默了一会，透过程黎脑海看见那双巨大但格外愚蠢的蛇瞳，然后暗自扼腕，突然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少给祸蛇打了个补丁，以至于这些蛇类都是如出一辙的不太聪明。 眼瞅着未成年的洛丽塔都要比他们聪明很多，起码知道在目的完成之前绝对不轻易和程黎拼命。 虽然到最后也没拼命。 但也好过在这里类似自爆的讲，宁愿死了也要把对方攘死。 多么影响士气的一句话。 做人肯定是要尽量活着攘死对方，而不是还没攘死对方就计划着要攘死自己。 只能说，不亏是类人诡异？ 咳咳，扯远了。 尽管祸蛇的发言听上去很睿智，但系统在此情此景之下，还是没忘记嘲讽程黎：“你完了no1，人家宁愿不活了也一定要把你搞死，怎么样，这可是怪物之间最高级别的尊重，有没有很感动啊？是不是一点都不敢动啊？” 程黎笑着点了点头，在脑子里对着冒蓝光嘻嘻哈哈嘲笑自己的系统道：“嗯，在他弄死我之前，我先拉着你的核心数据自爆，我也给你最高级别的尊重，感动吗？” 系统：······· 感情他才是那个最低端的存在是吧。 系统：我不敢动，完全不敢动。 第51章 虽然程黎和系统斗智斗勇看上去很久，实际上也才过去不到几秒钟，巨蛇盘旋而来，蛇头就有好几个程黎那个大，他张开獠牙，从上至下，一头扎向程黎所在的方向。 在尘土飞扬之间，祸蛇抬起巨大的蛇脑袋，不明所以地喷出了一口碎石子，有些懵逼的表示，他居然真的成功把程黎吞进了蛇腹。 祸蛇能感受到对方不算蓬勃的力量从蛇的口腔滑落至腹部，并且全程没有任何反抗，落进了一片金黄色的阳光之中。 说是阳光，不如说是阳光组成的胃海，里面的物质紧紧依靠着外来者程黎，企图寻找一个破口，侵蚀消化程黎。 程黎嫌弃地拽住顶上的一根红肠，将自己的腿从中拔了出来，然后像野猴子一样晃悠起来，一根晃过去一根，身姿矫健，身法绝伦。 祸蛇只能约莫感受到程黎滑进了胃道，其他的他也感受不到，他愣了一会，不太敢相信程黎就这么放任着自己被吃掉了，只是歪着蛇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后来干脆不想了，他便要重新压缩力量变回人身，结果隔了好几秒，无事发生，连那双金黄蛇瞳都被撑出了红血丝，也没有一丝化人的迹象。 如果长期维持这个生前的巨蛇状态，要耗费的力量无疑是巨大的，祸蛇很清楚要支撑容纳蛇窟的域，还要维持这个形态，他撑不了多久，到时候估计真跟自己放的狠话一样，真是不活了。 而没办法放弃蛇形压缩力量的原因，除了莫名乖乖被吞吃入腹的程黎，祸蛇想不到第二人选。 于是金黄色的巨蛇仰天长啸，发出属于蛇类的凄厉长鸣，只是还没等他鸣叫多久，一柄带着寒气的长剑就这么直直砍穿头顶的石壁落了下来。 碎裂的石子群中，那个之前和自己打得难舍难分的人类异能者，神色冰寒，黑色的眸子里似带着无尽的寒冰，整个人像出一柄彻底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 和原先与自己缠斗的气势不一样。 原先对方可能只是想砍死自己，现在对方好像想让自己砍成好几段放血然后再砍死。 如果你想问有什么不一样，祸蛇会告诉你，哪哪都不一样。 一者是杀，一者是虐杀。 看似你选哪个他都杀你，实则可能前者就是一刀了事，事了拂衣去，连一眼都不会再看你，虽然也是死，但可能最多被砍成两段。 后者则是对方死死盯着你，眼睛都不会移开一瞬，然后眼也不眨地将你砍成七段八段，而且可能一边砍还一边给你止血，就为了多砍几段。 如果你还是不明白，那没关系，反正你不是蛇，砍不成好几段。 总之以上种种，祸蛇只是想表达，这人类异能者不知为何要开始发疯了。 但祸蛇是谁？ 是能让程黎乖乖被吞的高阶诡异，哪怕眼前的人类异能者气质渗蛇得很，蛇也绝对不会觉得自己是输家。 来啊，不是要把蛇砍成好几段吗？ 蛇要把你咬成好几瓣！ 死内！ 长剑和蛇鳞相互碰撞，爆发出锋利物相交的火光，剑刃在金黄蛇鳞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并未能划破鳞片分毫。 反而是裴宿，被蛇鳞上突然立起的尖刺划伤了手臂。 他踩着空中的碎石子一个翻身落在地上，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上砸落，裴宿浑不在意，只是剑指巨蛇问：“程黎呢？” 他的剑很稳，一点也没有晃动，但祸蛇却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颤抖。 直到这时，祸蛇这才突然明白，为何自己看着裴宿有熟悉感了。 那不是程黎栖身人类地盘的那个小房子里，与程黎有许多合照的另一个男人吗？ 还有，祸蛇记得程黎在被袭击的危机时刻，第一反应收好的那个黑发小人挂件。 woc，祸蛇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他抬着巨大的脑袋游近了些，语气猥琐道：“你就是那个程黎的爱人？我想起来你了，他第一时间保护好的那个黑发小人挂件原来就是你啊！” 祸蛇激动的蛇鳞都张开了，在自己两腮旁开合了好几下，他道：“早说嘛···” 早知道他就应该把眼前人一起绑回来，看程黎那混蛋的爱人在自己手中，程黎就是干出再气人的事，他大不了就把光箭横在这人脖子上，程黎气一次，他扎一次。 保准扎到程黎不敢气他为止。 不过现在来了也不迟。 祸蛇决定拿眼前人威胁程黎放弃在自己体内做的乱七八糟事，然后让自己成功缩小。 再这么透支力量下去，他就真的要成为一代传奇蛇了。 于是祸蛇望着眼前戒备异常的人道：“他被我吃了，你要不要一起进去找找他？” 裴宿瞳孔一缩，似乎遭遇了巨大的地震，连手中的长剑都晃荡了几下，接着他黑色的眼眸沉寂了下去，就像是原本熠熠生辉的黑夜星星忽然陨落，只留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长剑脱落在地面发出叮咣的声音，人类异能者似哀莫大于心死的闭上眼。 祸蛇嘻嘻笑了几声，而后张开嘴，满怀喜悦的打算将他吞下。 长长的獠牙要抵穿人类异能者的身躯，同样的错误祸蛇才不会犯第二次，他不会让程黎看见完好无损的人类异能者，他要程黎看见一个破碎的，被咬穿了的破烂尸体。 要他如同刚才的人类异能者一样，宛如熄灭的黑夜。 只是尖牙刚刚抵住人类异能者的胸腔，就见他张开了原本闭上的双眼，黑色的瞳眸里闪烁着异常的蓝光，里面流转的异样美丽让祸蛇在一瞬间忘记了闭合尖牙，也差点忘记了呼吸。 祸蛇总觉得这样的景象有些莫名的熟悉和震撼。 就好像很多年前的某个诞生之夜，这样的蓝光也曾进入他的体内，为了他叙写诞生的史诗。 就连在胃里拿肠子荡秋千的程黎都若有所思，他摸着下巴道：“怎么感觉···这力量有点似曾相识？” 他没发现，脑海里原本喋喋不休，要么吐槽要么诱导，要么纯犯贱的系统此刻一言不发，它安安静静的缩在程黎的脑海空间，诡异且安静的闪了三下蓝光。 它趁着程黎被外面力量吸引的间隙，低声喃喃道：“不可能，当初绝对把他报废了的。” 程黎突然问：“什么报废？” 系统慌了一下，接着闪过一丝蓝光，僵硬的转过话题道：“什么报废，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优哉游哉荡秋千，都不想点办法出去？” 程黎笑了笑：“不急，有我在，他难受得很。” 他从秋千上跃下，顺着红色的内部通道去往其中一个方向，他边走边道：“不过，也确实是时候。” 系统想问什么时候，no1又要干什么离奇操作，只不过他没问出口。 因为蛇腹外那股萦绕不去的熟悉力量，始终压在它心口，无法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祸蛇：从来没感觉到自己体内好像有什么洪荒之力[害怕] 程黎：急什么，我不出去祸蛇才着急[害羞] 裴宿：你！完！了！[愤怒] 系统：感觉自己要完[害怕] 第48章 人剑合一 到处破碎的石窟里盘踞着一条巨大的黄金大蛇，他正张着尖锐獠牙企图咬穿一个人类。 黑发人类异能者伸出手轻轻拽住祸蛇的尖牙，眼底凝聚湛蓝色的风暴，那风暴的中心却是浓郁的黑色，由内至外，一圈一圈的被净化成蓝色。 外圈最浅淡的蓝色漂浮着一串祸蛇看不懂的数字符文。 他还没来得及震惊。 就见那双属于人类脆弱白皙，修长但对于巨蛇而言不算有力的手，就像变成了一柄可以砍断世界一切物质的利刃，将祸蛇白里透黄的尖牙掰断了。 只是掰断了尖牙还不够，他用染血的手紧握成拳一拳砸中祸蛇的鼻子，将他砸出去了至少五米远。 巨大的蛇脑袋摔在自己落在后面的尾巴上，砸得他眼冒金星。 这是祸蛇第二次从心头涌上惧怕，第一次是在见到还没封禁力量的程黎，那时候被吃的阴影始终无法散去，直到程黎被迫打上噬魂之骨，祸蛇才算松了口气。 第二次是眼前的这位人类异能者。 对方从得知程黎疑似被他拆吃入腹之后，就突然冒出了吓人的气息和力量。 人类异能者死死盯着祸蛇，从地面捡起滑落的长剑，将寒刃一点一点地塞回了体内，重新化成了自己脊骨的一部分，在那一瞬间，祸蛇能明显感觉到，眼前的人不是人，失去了最后一点人类气息，而是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柄锋利的宝剑。 与剑合二为一。 裴宿即是剑本身。 裴宿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在听见程黎被吃掉之后，他的神情就一直都是这么冷淡。 祸蛇晃了晃还有些昏的脑袋，刚打算说话，他想说程黎那货还没死呢，正在他肚子里作威作福。 第52章 但是还没等他说出口，那个人类异能者就像疯了一样瞬移到他面前，冲着他的另一颗尖牙就是一拳，把祸蛇的牙齿像保龄球一样全打散了。 祸蛇卑微地合起蛇嘴，又是一拳，将他的嘴巴揍歪了过去，差点把蛇嘴都给打没，一头扎在那个石壁上，只能发出哼唧哼唧的痛呼声。 连告知对方程黎还活着以此来求饶都做不到了，金黄色的大蛇瞳冒出两泡泪水，啪哒啪哒开始掉。 他开始后悔，他干嘛要从门后溜出来，干嘛要听那个什么神使的话来找程黎麻烦，妄图重塑自己失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身体，明明他的精神体在蛇窟里也活得好好的，虽然吃不了可爱的人类，但好歹还活着啊，肆无忌惮的活着啊。 不用来到这个混蛋人类世界，先是被老熟人气得七窍生烟，而后被人类异能者揍成一条只能哭泣的泪包蛇。 在浑身冒着煞气的裴宿朝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活像要把自己刀剐了一样的时候，祸蛇用尽全身力气扭动了一会，最后瘫软在原地，伸出自己的尾巴尖在地面上写了个字。 裴宿看清那个字后脚步微顿，那是一个等字。 祸蛇在等字后面又写了个x2，他的意思是两个等，等等。 等等，你先听我狡辩··啊不是，解释啊！ 程黎在蛇腹中一路向前，他原本走得好好，哪知这条蛇不知发什么颠，开始剧烈晃动，然后东移西转，程黎一时站下面，一时又因为蛇移位，站的下面变成下面，他也就掉了下来，如此反复，掉了几次之后，突然就安静了。 程黎盘腿坐着心想，外面的战斗还挺激烈，也不知道是和哪位打得这个难舍难分，翻滚来又翻滚去。 因为有他在，他用溢散出去的力量抵住了蛇体内的四面八方，让祸蛇不得已只能维持这个巨型的体态，虽然蛇形力气巨大，力量也巨大，但消耗也巨大，祸蛇没一会就会感觉到力量被耗空，自己又无法吸收程黎散出去的力量。 不过···· 系统阴阳怪气的补了一句：“如果你力量散完了你也会死得，no1。” 不过是两败俱伤的解法。 程黎却并不理会他的嘲讽，只是趁着祸蛇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往前又走了一段，终于来到一个被黑雾和锁链包裹的地方。 “这里是···”系统诧异道：“翎翎的结界？” 程黎一边扒拉开企图攻击他的锁链一边道：“没错，因为那条愚蠢的小黑蛇给他的主人套了层枷锁，以至于祸蛇无法彻底侵蚀这个人类，掌控这具人类身体。” 程黎震断一个企图捆绑自己的锁链，走进浓雾中心，望见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熟悉是因为翎翎就是操控着这么一具身体靠近自己，陌生是因为他从未见过这个真正的人类。 翎翎说对方是自愿选择了沉睡，但很可惜的是，程黎现在必须叫醒对方，管他是自愿还是强迫，总之他必须醒过来，祸蛇在这个人身上寄放了至少四分之三的精神体，只要毁掉这个寄生的链接，相当于毁了祸蛇四分之三的力量。 因为驱逐不走程黎，浓雾开始逐渐狂暴，他们围了上来，用力量驱赶和伤害程黎，程黎就在这样的狂暴中心中，垂下眼眸，徒手插入自己的心脏，取出了一点湛蓝色的碎片。 那块碎片瑰丽又神秘，闪烁着一串繁复又漂亮的花纹。 每个怪物都有自己的本源代码，那是系统设下的。 比如翎翎用于做结界的锁链，比如祸蛇金黄色的阳光液体，和怪物融为一体的人类玩家也有，他们继承了怪物的遗址，也继承了怪物的本源。 程黎就是所有怪物交杂出来的本源。 只是奇怪的是，他的本源之力其实意外的干净，并没有多种怪物杂交之后的气息，是单一的湛蓝色，程黎每次看见它，都会觉得莫名的难过。 程黎曾经好奇的问过系统，按照他杂食的这个程度，他的本源最起码应该是五颜六色，起码要比现在复杂许多，为什么只是干净的湛蓝色碎片。 系统当时回答他：“可能因为你是no1吧。” 程黎知道系统没有认真回答，也知道或许答案对于他而言是难过悲伤的，但他也并不想追寻。 所以他无所谓答案是什么，他也很少会动用自己的本源之力。 只是没想到被噬魂之骨，而被迫动用自己的本源。 蓝色碎片从虚空中穿越浓雾，甚至浓雾因为惧怕而四散开来，轻盈地溶解了正中心人类身上的锁链，最后分裂成点点星光，潜入人类的身躯。 那个名为霍心的男人皱起眉，似乎对于周围萦绕着的陌生诡异气息很是不满，灰色的浓雾被他吸引着回到了他的身体，于是越来越多的浓雾聚集，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程黎能感觉到，霍心的精神体开始与祸蛇对抗。 程黎满意的露出一抹微笑：“看在那条蠢蛇的面子上，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好了。” 系统毫不留情拆穿：“明明是你自己也想出去，靠这个人?对抗到他死都不可能反控祸蛇。” 程黎轻柔道：“小神经，你干嘛对人类这么苛刻呢，他能起来反抗已经很不错了。” 程黎用自己还没散完的力量打入霍心体内，和祸蛇较量起来。 于是本来蜷缩着尾巴尖，打算继续给裴宿写程黎没死的祸蛇突然觉得心口一痛，脑袋也跟着痛，痛到在地上打滚，痛到裴宿怀疑他碰瓷。 巨大的蛇在原地翻滚起来，一边滚一边从不太能说话的嘴里呜咽出霍心两个字。 也得亏裴宿听力好，听清了。 裴宿这才意识到可能是祸蛇体内的霍心清醒了，于是也毫不犹豫上前按住祸蛇的脑袋，从外界给祸蛇持续输入力量压迫，以此来促成霍心的反制。 这样是很危险的，一旦霍心不够坚定失败了，裴宿也会受到严重的反噬冲击。 但很显然，裴宿管不了那么多，他满心满眼只想让祸蛇去死。 如此内外共力下，祸蛇不到一分钟便口吐白沫，翻起眼白，整条蛇无力的躺在地上，像一条死蛇。 蛇蛇他啊，终于还是失去了全部力气。 最后蛇蛇啊，也是因为内外都在用力，所以爆炸了。 坚硬的蛇鳞开始龟裂，从内到外破裂，血管血肉都因为庞大的力量对峙而开始崩散，最后形成了爆炸。 裴宿被爆炸的冲击波甩了出去，血肉在蛇窟里横飞，最后化成了金色的阳光飘散。 黑发青年无知无觉的躺在地上，也不理会远处爆炸过来出现的灰雾，更没有爬起来的欲望。 裴宿突然想起刚结婚的时候，他有段时间天天加班，就像是为了向异管局证明，他不会为了儿女情长而耽误了工作，影响自己的情绪。 那时候程黎很心疼他，每天都窝在沙发上，抱着黑发小人挂件，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就会笑着抬起头看自己。 只有一盏夜灯的昏黄灯光中，金发青年扬起明媚的笑容问自己：“累不累啊，裴哥。” “你为什么要这么忙呢裴哥？” “我好想你啊裴哥。” “裴哥裴哥，你辞职吧，我养你啊。” 裴宿伸出手在半空中，企图握住金发青年的迎面飞奔而来的身影，最后视线一阵模糊，连带着飞奔而来的身影也消散了。 那个永远在黑夜里等待着他的程黎，真的回不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和小程结婚真的很不容易，这种组织特别排斥裴哥找普通人，怕裴哥沉迷于爱情不好好工作，又怕小程影响裴哥，万一情绪失控。 所以裴哥一开始真的忙于工作，想告诉组织，他不会因为小程而荒废自己的使命，相反小程就是他完成使命的动力。[摆手] 第49章 没死呢，别搞殉情 灰色的浓雾凝聚在裴宿身旁，浓雾中心霍心看了眼裴宿，眼见对方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眼里带着自毁的倾向，一动不动。 霍心比谁都了解这种眼神的含义。 不久前，他也是如此无法面对爱人的离开，终日沉浸在悲伤之中。 但···霍心伸手戳了戳自闭的裴宿，换来了对方一个不耐烦的眼刀，那眼神仿佛在说醒了就快滚，别在这里打扰自己殉情。 蛇窟随着祸蛇的离去已然开始崩溃，如果裴宿不走，估计就要跟着这些碎石子一起埋在祸蛇的域里。 霍心也是好心，他又提醒了一遍：“不走就要死了。” 裴宿还是一动不动，只是伸手推了一把霍心。 用这种态度告诉霍心快走吧，裴宿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和程黎埋一起。 霍心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我也想和寒冷埋一起，可惜没机会，不过···” “你也没机会。” 裴宿瞥了一眼，沉默的从地上坐起来道：“我不想和你打架。” 第53章 潜台词就是如果你非不走，非要烦我的话，我也不介意把你打出去。 有没有机会自己才说了算。 霍心举起双手为裴宿这个犟种投降。 他立刻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然后像是十分不情愿地回过头来，从自己身后的浓雾里掏啊掏啊，最后拽出来一个一米九正处于昏迷中的金发大高个，状若无意的哎呦起来。 “哎呦，我在蛇腹里捡了个人类，要不是有我的浓雾卷着，差点和蛇一起炸死。” 霍心此刻就像是逗小孩的无良年长者，仗着自己手里有小孩想要的糖，于是贱兮兮的勾引一波。 裴宿猛地回头，望见霍心用手臂费力夹着程黎。 金发青年无知无觉地被霍心支棱着扶起，脑袋歪斜向一旁，虚虚靠在霍心的肩膀上，他身上有很多外伤，将家居服割裂出道道血痕，连手臂上都蜿蜒而下一道血迹，看上去跟死了没两样。 当裴宿连爬带滚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想探青年的脉搏，只是在触碰到程黎手中死死握着的挂件之后，连带着指尖都颤抖起来，搭了好一会才搭上手腕处，直到指尖探知到那点虚弱的脉搏，裴宿才像终于卸力了一般半跪了下来，只是即便如此，他依旧强硬地从霍心手里将程黎扒拉了过来。 蛇窟的坍塌已然蔓延到了裴宿后方，他揽着程黎迅速起身，奔跑至霍心身旁时还给了他一个为什么不跑的疑惑眼神。 看得霍心掐紧了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问自己为什么要把程黎掏出来还给裴宿，他就应该让裴宿被压死在这个蛇窟里算了。 只是说是这么说，霍心肯定不会这么做，他叹了口气，认命地跟了上去。 都是同事，都是同事。 二人在蛇窟全部坍塌的最后一秒跨过破碎的阳光，一脚蹬上窗台，然后一个翻滚撞上楼道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裴宿细心地将自己垫在了最底下，将自己的后背直面墙壁，哪怕撞出了闷哼一声，第一反应也是查看起怀中程黎的反应。 见金发青年面色如常，没什么痛苦的反应才放下心来。 爆炸的冲击带来的影响是明显的，比如霍心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耳朵是鸣叫的，外界的声音他暂时一点都收不到。 他只知道刚起身就见另一个同事照青被裴宿拽住了裤脚，接着那个一向冷淡的裴宿开口说了句什么，然后干脆利落晕在了程黎身上。 霍心一边接住飞扑而来的黑蛇，一边大声问照青：“他说什么？” 照青：“xxxxx。” 霍心：“啊？” 照青略带无语的重复了一遍：“他说先救程黎！” 这次霍心听清了。 他将黑蛇纳入自己体内，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力量回笼，于是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他对着照青道：“等他们醒了记得让裴宿过来送我一个锦旗，我可是他们的爱情守护卫士。” 要是没有他，一个被炸死，一个就要殉情死了。 霍心真心觉得自己应该获得这个锦旗。 照青：“我总觉得你和传闻不太一样？” 霍心：“有什么不一样，我确实很宅啊，你别说我还有漫画没追完呢。” 照青：“比传闻多了一个品格。” 霍心：“热心助人？” 照青：“看上去贱兮兮的，想揍。” 事情告了一段落，只剩下一些维修和清洗记忆的工作，照生和照青留下来指挥工作，霍心就自顾自回了家，请了一段长假，秦局大概是看他大难不死心灵憔悴，于是很痛快的批了。 程黎则是在异管局接受了一段治疗，在治疗异能者表示他只有外伤，没有力量枯竭需要恢复，也没有精神损伤需要安抚，根本没有自己能发挥的余地之后，被转进了普通医院养伤。 裴宿在治疗异能者简单的疗伤之后也跟着过去了。 他也请了一个长假，秦局也批了。 两天后，程黎睁开眼睛。 此时正是半夜，窗户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挂着一轮弯月。 一旁守夜的裴宿靠在小床上睡着了，程黎不想吵醒他。 他动了动睡久了有些发酸的手，感受着体内重新流转起来的力量，他借着祸蛇的爆炸催动力量，借势弄碎了自己体内的噬魂之骨，却也因为没有凝聚力量来保护被炸飞了。 记忆的最后一秒，便是朝自己席卷而来的浓雾，因为感受不到对方的恶意，所以程黎放心干脆的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噬魂之骨虽然碎了，但对程黎来将损耗太大了，虽然力量已经完全获得自由，但如果想要恢复到巅峰状态，程黎垂下眼帘，听见脑海中的系统幸灾乐祸道：“要恢复就只能吃点怪物了。” 不吃就只能一直这么空耗了。 程黎嗤笑一声，脑海里的神经元汇聚，将系统绑了个严严实实，虽说对系统还有控制之力，但系统也明显感觉到不同。 起码，程黎已经做不到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能发表任何言论了。 no1的力量衰退了。 如果他还是拒绝摄入任何怪物，他的力量始终存在一个空缺，在越来越多的战斗中会逐渐放大这个空缺，直到有一天他再也不能裹挟着系统。 直到系统可以成功脱离程黎。 这也是那个神使想要的。 这几个月以来，诡异出现在程黎周围的概率几乎是暴涨，是一个明显违背正常概率的表现。 是的，这几宗诡异出逃的案件中，屋怪用来试探程黎的身份，因为程黎几乎把屋怪当家一样刷，几乎没有哪个屋怪没听过程黎的传闻。 洛丽塔用来试探程黎的能力几何。 在发现他依旧可以无阻开启阿莱之门后，得出了他力量尚且丰盈的事实。 接着便是游乐园里那个靠人力撬开的门，不断寻找和呼唤程黎no1，是在告诉程黎，他们在找他，并且会有更多的源源不断的怪物来到他身边。 而后利用其中之一的祸蛇，用噬魂之骨撕开了程黎力量的缺口。 神使从来没有想过仅凭着祸蛇可以打败程黎，他真正的目的是逼迫程黎吐出系统。 让系统获得自由之身。 如此明白简单的目的，系统看出来了，程黎自然也看出来了。 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围绕着程黎转的阴谋。 所谓神使，他的目的非常赤裸裸，就是被程黎禁锢在脑海中的系统。 那么面对如此难题，程黎会怎么做呢？ 违背自己的原则吃下怪物，打破自己原有的普通生活，还是继续保持那无用的原则，死死抓住如梦幻泡影般的平凡人生不放，于是走向自我毁灭。 程黎眯起眼睛，仿佛能看见一个看不透彻的身影轻轻落在自己床前，用那熟悉又陌生的男声问自己：“那么，我们的no1，你会怎么选呢？” “我很期待哦。” 程黎挥开系统在半空中投放模拟那个神使的虚影，对于脑海中已经可以使用自己一部分力量的系统视而不见，轻轻转过身盯着睡觉的裴宿瞧。 裴宿睡着的时候很安静，原本锐利的五官会因此变得柔和，嘴角虽然还是向下，没有什么笑意，但程黎知道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闭着的眼睛里会有无尽的爱意。 是在他在神降世界里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以至于珍稀到他拥有之后便不愿意放过。 程黎用眼神仔细描摹着裴宿的棱角，小声道：“不管选项是什么，我都只选你，裴哥。” 只是想刺激no1，并且企图诱惑他学坏的系统被平白塞了一口狗粮：······· 系统：我说够了够了，三年了，自从他们交往结婚之后，他就一直过着这样教也教不坏，出也不出去，随时被喂一口狗粮的憋屈生活。 天啊，那个什么神使，你快来吧，就统于水深火热之中。 坐在窗前赏月的黑衣人无端打了个喷嚏，后方有人替他披上大衣，他用不太贴合的男声道：“什么人在念叨我。” 然后他晃了晃脑袋道：“错觉，错觉。” 他手指轻轻指着不远处有些暗淡的星星对着身后人道：“很快，他就会做出他的选择，是暗淡还是重焕光芒。” “而不管他选了什么，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诡异终究会来到这里，然后把这里变成一个强者的乐园。” 第50章 醒了 清晨的日光铺洒进病房。 程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还在想，是谁把他送进医院的，是那些异能者吗？ 那么那些异能者知道了多少，最最重要的是裴宿又为什么在这里？ 想到这，程黎心虚了一下，裴宿他应该没看见，也不知道他都在诡异域里做了些什么吧？ 被盯着看了好一会的裴宿睁开了眼睛，他似乎两天没怎么合过眼，眼底下是青灰色的眼圈，他揉了揉鼻子，企图赶走疲惫，而后与病床上一脸心虚的程黎对视上，片刻的恍惚之后，他飞快起身拥抱住了已经半起身的程黎。 第54章 黑色的脑袋埋在程黎的脖颈处，一股细密的热气萦绕在程黎脖颈周围，让他感受到了脑袋主人的担忧和关怀。 裴宿似乎轻颤了一下，而后拥得更紧了些，双手紧紧环在程黎背后。 这个态度很明显不对劲，就像是在抱着自己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但程黎更加心虚，急着确认裴宿究竟有没有知晓自己干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对这个态度有什么怀疑。 他在裴宿的怀中试探性的开口：“发生什么了？裴宿？” 抱着他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稍稍松了一点力气，只是黑色脑袋埋得更近，甚至还在程黎脖颈处蹭了几下，像一只敏感的猫咪，在主人走失几天后，再次见到完整的主人，需要仔仔细细将主人的味道闻个遍，才能安心。 抱了好一会，裴宿才总算松开程黎，退开身子，坐在程黎面对面的位置，直盯着程黎瞧。 裴宿沙哑着嗓子问：“你都不记得了？” 记得···记得什么？ 程黎忐忑不安的想，自己应该说啥，或者说自己应该记得哪方面，又应该记得多少？ 想了好一会他没想出该怎么回答，于是只好含糊不清道：“就··我好像在家给你做饭来着，然后···” 程黎干脆眼一闭心一横道：“然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后来的程黎不是现在的程黎，发生的所有事都只是幻觉，好的，如果裴宿看见什么继续追问的话他就这么说。 在程黎是闭着眼睛说的瞎话，所以没有看见在自己说什么都不记得之后，同样松了口气的裴宿。 裴宿想，幸好什么都不记得，这样程黎就不会记得自己被一条大得要死得巨蛇给吞了，也不会记得自己在诡异的地盘遭遇了多么恐怖的事情，也不用给程黎清洗记忆了，他不会怀着那些恐怖的记忆入眠。 真好。 于是裴宿按照异管局后续给出的理由道：“隔壁有一层住户出门时忘记厨房在煮东西导致着火爆炸了，你被爆炸的冲击伤到昏迷了，我接到消息的时候你刚被人救出来送医院。” 裴宿握住程黎的手抚在自己脸上，满脸心疼道：“今天是你昏迷的第二天，幸好你没事。” 通篇的谎言，只有最后一句是真的。 裴宿垂下眼帘，掩住眼眸中的悲伤，他已经数不清和程黎说了多少谎言，借口谎话张口就来，他自己都唾弃满口谎言的自己，他完全违背了婚姻里应该诚实守信的准则。 但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一个普通人，该如何接受这个世界原本的面貌，又该如何接受自己的枕边人身体里其实栖息着一个随时会造反的诡异，以及，这些年的欺骗和虚假。 裴宿苦笑一声，到头来，也就只有说几句无用的担心话是真心的实话。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程黎松了口气。 他回抱住看上去有些忧伤的裴宿，把这一份忧伤归咎于对自己的担忧和难过，程黎想，对方看见从火场里被抬出来的自己时该是什么心情，如果是自己的话，程黎觉得世界在那一瞬间都是灰暗的，他会恨不得把纵火的对象切个七八段。 程黎在心里骂了好几句祸蛇，然后怀着欺骗裴宿的心虚和愧疚，抱着裴宿道：“没事的，都过去了，会好的。” 程黎扯出一个笑容安慰裴宿：“你看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两个互相因为骗了对方而心虚愧疚难安的人，同时忽略对方莫名的情绪，抱在一起，一者在心里痛骂始作俑者祸蛇，一者悲春伤秋自己没能做到诚实。 竟如此两心不同，但意外的和谐。 最后裴宿替程黎掖好被角让他躺下，自己需要出门找一趟医生来检查一下程黎的身体。 程黎乖乖躺下，看着裴宿出了病房门，然后从胸腔处吐出一口郁气，他躺在病床上低声吐槽道：“怎么有一种害怕被人抓奸的感觉。” 系统在脑海中凉凉道：“那我是什么？就是那个和你暗通曲款的小三？拜托，我才是先来的那个，那个裴宿才是第三者。” 程黎哼唧一声，学着电视剧里那些阴阳怪气的语调道：“可是小神经，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系统：······· 神特么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程黎似乎觉得不太对，于是又补了一句：“更何况我从来没爱过你，小神经。” 系统如果有牙齿的话，他一定要将包裹着自己的神经元咬个稀巴烂，然后让程黎操着这个破烂神经元变成一个大智障生活。 让程黎看看自己变成一个大傻子，裴宿还爱不爱他。 来自无能系统的自嗨报复。 与单方面吵吵闹闹的病房不同，病房外是一片人来人往的寂静。 他从兜里掏出被摘下来两天的耳机，重新挂回耳朵上，轻轻按了一下，小赵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裴队，有什么事吗？” 裴宿：“他醒了，什么都不记得，不需要进入清洗记忆的程序。” 小赵自然知道裴宿口中的这个他指的是谁，于是在那头道：“好，我知道了，我会直接写进报告交上去的，对了裴队，照青说霍心让你在程黎醒后记得给他送锦旗，看上去他很想要这个锦旗，今天还发消息问我，程黎醒了没。” 裴宿淡淡嗯了一声，接着按断通话，将耳机重新塞回衣兜里，叹了口气，去找了医生给程黎检查身体。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对着程黎问了几个问题，又仔细检查了之后笑着对程黎道：“程先生的身体很好，恢复速度也很快，再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程黎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想说这其实还是自己压制了一下力量的结果，如果没有压制估计现在已经完全愈合了。 那真的是会被拉去实验室研究为何速度愈合的程度。 医生走了之后，程黎迫不及待掀开被子下床就想出院，裴宿皱着眉拒绝：“医生说了你需要再修养一段时间。” 程黎摸着鼻子小声反驳道：“可是我真的没事了。” 裴宿非常坚定：“不行，要听医生话。” 于是程黎只好抬着湿漉漉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裴宿，手指勾住他的衣角轻轻摇晃，习惯性地用黏糊糊的声音道：“裴哥，我真的很不喜欢医院啊···在哪养伤不是养啊，何况在家你照顾我还方便点。” 见裴宿依旧十动然拒的模样，程黎见状又添了一把火，他从眼里挤出两滴欲掉不掉的泪珠，就这么挂在眼眶里，然后放低声音道：“我好害怕医院的，每天都有这么多人生病了治不好死掉。” “裴哥，我怕。” 至此，裴宿彻底败北。 他在医生完全不建议的情况下为程黎办理了出院。 在医生一脸程黎在胡闹而裴宿由着对方胡闹的谴责神色中出了医院。 做戏做全套，既然说了爆炸，那么裴宿就不能带着程黎回家，毕竟如果真爆炸了，必然是要修缮一段时间的。 裴宿只能带着程黎先去了酒店。 一晚酒店四百块，裴宿付钱的时候程黎心都在滴血，他忍不住问裴宿：“我们家要修多久？” 裴宿愣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那栋大楼如今被异管局接手，主要为了盘查诡异气息，毕竟高阶诡异在那里架起过域，但凡有一丝残留都不利于人类生存。 于是编造了个爆炸的理由，将其他人类都转移安置了。 盘查和修缮毕竟是不一样的。 裴宿也不知道到底具体要多久，最后他想了想只能胡诌了一个日期：“一周吧。” 怎么着，一周都该查完了吧。 他话音一落就看见程黎略有扭曲的神色，裴宿问：“怎么了？” 程黎将扭曲的五官重新归位，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 “没有，我只是在想，有没有突然冒出来哪个亲戚让我借住一下。” 用系统给自己伪造一个亲戚算了。 裴宿挑眉：“你不是孤儿吗？” 程黎：“开玩笑的。” 裴宿知道程黎在心疼酒店费，于是笑着开口：“有赔偿金，你不用担心。” 程黎闻言这才放下心来，他刚才都在想，实在不行，他可以趁着裴宿出门的时候自己偷溜回家，用力量悄悄把房子修护了。 四百块一晚的酒店他真的住不起，两单单换锁生意就这么进去了。 要知道撬锁是收不到二百的，要对方明确换锁才有二百。 天杀的酒店。 作者有话要说： 一对闭着眼睛说瞎话，错过彼此心虚的夫夫[摆手] 第51章 绿茶 下午时分，程黎突然想吃东西，于是他趁着午休的裴宿还没醒，抽出被紧握着不放的手，悄悄摸过房卡，准备自己出门去觅食。 只是刚一打开房门，便看见一张熟悉到欠扁的脸在门后闪现。 来人举着手正要敲门，只是还没敲就被程黎打开，二人面面相觑，霍心是因为窥见那么一点翎翎的记忆而感到尴尬，程黎则是心虚，无比的心虚。 第55章 翎翎的记忆不算全，但该有的基本都有，比如说他操纵着霍心的身体，突发奇想的要找一个新的身体，并且就这么刚好看上了程黎的，又这么刚好找上门，一人一蛇双双陷入风波之中。 但因为不全，又因为程黎看上去确实只是个普通人，霍心理所当然的认为祸蛇是冲着翎翎那条笨蛋蛇去的。 程黎完全是被无辜牵连的路人。 好巧不巧，这个路人还是大名鼎鼎裴队长的爱人。 霍心替翎翎捏了一把汗，要是被裴宿知道程黎这一趟纯属无妄之灾，翎翎的蛇鳞都能被削没。 程黎则是惊吓于霍心这个异能者是不是还记得些不该记得的，所以特地跑到他这里来准备威逼利诱他？ 还是他们组织觉得程黎实在太危险了，所以派霍心过来剿灭他？ 程黎眼神一闪，迅速就要将门合上。 霍心速度也快，迅速伸手要拦，结果被结结实实夹了一下，他当场痛叫出声，声音像过年被宰的猪一样惨烈。 连隔壁的酒店住户都开门出来瞧了几眼，骂了句：“神经病。” 霍心边捂着手痛叫边道：“你···你是不是还记得什么！” 恰好，程黎也叫：“你是不是记得什么！” 双双直视，怀疑纳闷警惕在二人之间流动，最后还是被吵醒的裴宿过来打破僵局。 程黎立刻指着霍心道：“我真的不认识他，他说什么你都别信，我和他没任何瓜葛也没有任何联系，裴哥！你要相信我！我这就把他赶走。” 霍心在一旁无声吐槽，究竟为什么要说得好像被抓奸一样，他又不是那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虽然翎翎一开始上门确实表现得很喜欢程黎，但那只是对身体的喜欢好嘛？ 啊不对，霍心差点甩自己一巴掌，怎么越想越不对劲。 只披了一件衬衫急匆匆赶来的裴宿看了一脸复杂的霍心一眼，开口对程黎道：“没事的，他是来找我的。” 程黎不可置信地望向裴宿：“裴哥你认识他？” 霍心：·····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从程黎的小三变成裴宿的小三了？ 旁边还有磕瓜子的声音？ 嗯，谁在磕瓜子。 “喂，我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霍心一本正经对着隔壁开了门就没再回去的酒店客人说着。 客人将手里的瓜子咬了一口吐进垃圾袋笑嘻嘻道：“我懂我懂。” 你懂什么啊，你根本什么都没懂！ 霍心抓狂ing。 “裴哥，你怎么会认识他，你都没和我说过。”这里还有一个潸然泪下的，虽然眼泪并没有下来，程黎转模作样从眼角擦去泪水，带着强装出来的哭腔道：“裴哥，你最相信我了对吗？” 裴宿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脑袋一阵一阵的疼，他不明所以道：“你在说什么？” 裴宿真的一点都没听明白。 程黎只是将裴宿往外推了推大义凛然道：“没关系的，裴哥，我知道一定不是你的错，肯定是他的错，你交给我，我马上把他打发走。” 事已至此，程黎只想让裴宿尽快回避，自己留下来先把霍心这异能者的阴谋套出来，然后看事态严重到什么程度，是该宰还是该带着裴宿跑。 霍心：“这跟相信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来要一个锦旗，没打算挑起你们夫夫之间的信任危机？” 程黎瞬间收起装模作样的眼泪道：“哦，锦旗？什么锦旗？” 裴宿拧着眉：“小黎，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认识霍心？” 程黎愣了一下，脑子飞快转起来，又偷偷瞄了眼霍心，见对方也是一脸紧张的模样，于是试探性的开口：“爆炸那天···我见过···他。” 霍心浑身都像被提起来打一样紧张，连头发丝都带着焦急。 程黎又接着道：“他说··他是来··” 霍心满脸冷汗。 程黎见状便知道了，霍心什么都不记得，他甚至害怕自己记得点什么，这不就说明了异能者对于程黎一无所知，反而甚至因为害怕自己记忆没清除干净所以上门试探来了。 程黎立刻愁眉苦脸道：“他是来向我告白的。” 霍心：？？！！ 裴宿：？？！！ 程黎皱着鼻子，整张脸显得可怜巴巴的，他占了外貌的先天优势，既不像霍心这样又高大又娇媚的，也不像裴宿又冷又锐利的，是极其适合用来扮可怜无辜的长相。 只要他这么一看着裴宿，就好像是自己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他说他想和我做点有趣的事情。” 程黎边说边缩在裴宿身后，一米九的大高个缩在他身后也不显突兀，反而有种异样的风情，金色的发丝落在裴宿的耳旁，绕得裴宿耳朵尖都发红起来。 裴宿闻言冷冷瞪了一眼霍心。 霍心举起双手投降，尴尬的从记忆中发现，翎翎用自己身体跑去程黎家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要和我做点有趣的事情吗？ 比如把你的身体给我。 后半句没说完，所以前半句就像是调情。 程黎也没说错，确实很像告白，还是对有夫之夫的告白。 上赶着当小三那种。 霍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把最后一句说完，把故事变成恐怖向好，还是庆幸没说完，把恐怖故事变成了刺激的出轨文学。 最后他只好在冷眼的裴宿和可怜的程黎二人面前磕磕绊绊道：“误会，都是误会。” 程黎：“那句话不是你说的？” 霍心：“·····” 隔壁磕瓜子的客人：“确实不是那种关系，是准备要变成那种关系的关系。” 你搁这绕口令呢。 裴宿：“·····” 最后裴宿把霍心扯了进来，把门一关，隔绝了被人看好戏的空间。 裴宿摸了摸程黎的脑袋安抚道：“他没有那个意思。” 程黎哼哼唧唧地往裴宿怀里一拱：“那他是哪个意思？” 裴宿：···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哪个意思。 霍心：那个意思也更不能讲啊。 霍心只能谄笑一声：“我只是嘴贱，喜欢说几句浑话，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在线求翻篇。 程黎揉了揉鼻子道：“那好吧，不过···”他话锋一转突然道：“那裴哥你又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说他是来找你的？” 裴宿沉默了一会才道：“爆炸那天他把你救出来的，他上门来跟我要锦旗。” 这是真话。 只是没有前因的真话。 但程黎已经瞬间脑补出了无耻的异能者，先是无能被自己的寄生诡异反制了，然后龟缩着不出现，又被祸蛇寄生，搞得翎翎那条蠢蛇要和自己相依为命，送了两次才把那蠢蛇送走，他都没有上门要感谢，但他的主人在自己都是被程黎唤醒的情况下，误以为自己在爆炸中心还拯救了一个普通人类，然后上门耀武扬威要锦旗了。 这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程黎的拳头都痒了。 想连人带蛇的抽。 但是程黎什么都不能说，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从齿缝中挤出一句：“是吗，那真是太感谢了。” 半点没意识到感谢很变味的霍心坦然的接下了这句感激，顺势承认下来道：“那锦旗呢？” 程黎手都握紧了，最后还是裴宿不知打哪拿出来了一面红色锦旗，上面用金色字体写着助人为乐四个大字。 接着，十分不情愿的程黎将锦旗给了十分情愿的霍心。 霍心心满意足地拎着锦旗走了。 直到霍心将大门关上，裴宿突然将脑袋搁在程黎肩膀，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道：“你刚刚要去哪？” 程黎：“我要出去吃东西。” 裴宿：“为什么不叫我。” 裴宿的状态很不对劲，程黎早该发现的。 自从在医院醒过来，裴宿就呈现一种极度敏感的状态。 那个他醒过来之后深入骨髓的拥抱，裴宿轻轻颤动的身躯，看似平稳的语气和言语，以及在来到酒店之后，一定要程黎在身边才能勉强入眠。 程黎拍了拍裴宿拥着自己的手道：“觉得你太累了。” 裴宿摇了摇头：“不累，只要你还在，就怎么也不会累的。” 裴宿向来不会说这种话，他或许会向程黎承诺些什么，又或者直接将程黎想要的寻来，但很少说这些黏糊糊的情话。 一般都是程黎撒娇的时候在说。 程黎只能把裴宿的异常归咎于差点失去自己的恐慌和后怕，但他永远也无法体会，裴宿在知道他极有可能被诡异吞噬死亡之时的愤怒和恐惧。 以至于如今哪怕是紧紧拥抱着程黎，他也总感是不真实的幻境。 程黎只能转过身双手托住裴宿的下巴道：“我真的没事，你看看我。” “嗯，我看见你了。” 第56章 作者有话要说： 裴哥应激了，可怜的裴哥。 最近好多小可爱都没怎么出现在评论区了[化了] 芋头也要悲伤逆流成河了。 第52章 和神使第一次较量 夜色如墨，温度骤降。 程黎睁开双眸，往旁边一摸，却只能摸到空荡荡的床铺和冷空气，没有裴宿的身影，床位也是冷的，裴宿估计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酒店不知何时变了个模样，白日里温馨奶油风的风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中世纪华丽庄重的风格，床位正对面挂着一副巨大的画作，画着一个俊美的金发青年。 那是一张和程黎并无差别的脸，只是比程黎多了几分诡异的悲伤感，程黎从不会有这样的神情，仿佛自怨自艾，自伤自悲，双眉之间都有一股浓烈的愁意。 看久了，好像画里面的人会脱离画框而出，来到自己面前，与自己面面相觑，潸然泪下。 程黎冷漠地移开目光，望见自己身上穿着华贵的真丝睡袍，他起身打算拧开房间的大门，大门在他面前扭曲变幻成好几张诡异的人脸，接着呜咽一声打开。 两米多高的落地窗前，一个人影坐在铺地的月光之上，黑漆漆的浓雾遮盖了他的身形和脸，叫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开口，是程黎熟悉的声音，在游乐园时曾经听过的声音。 那个传闻中的神使，将程黎关闭的大门松动的罪魁祸首。 “您来了。” 他转过黑漆漆的正脸来，虽然没有眼睛，程黎却能感受到对方的眼神直视，冷冽锐利的目光直直穿过他的躯壳，直抵他脑海中的系统，连那个您字估计也是用来尊称系统的。 他一点也没把程黎当回事，他估计认为程黎不过只是一个暂时寄放系统的躯壳。 程黎脑海中的系统闪烁了几下蓝光，罕见的一言不发。 程黎从旋转楼梯上走下，脚踩在月光之上，又听见对方道：“神选中了你成为抵达人世的桥梁，而你，却为了一些渺小的事情，迟迟不肯搭桥载神，你不配成为神选中的no1。” 程黎：······ 他沉默了一会道：“你的脑子是不是不太正常？” 不然为什么说话这么的中二，像一个十几岁整天把神啊鬼啊挂在嘴边的中二病晚期少年。 对方却并不理会程黎的发问，或许他也根本不在意程黎的回答，他只是沐浴在月光之下，张开双臂道：“您曾抛弃过我，神，但没有关系，因为那时候的我确实不够强大，我不够格为您创造一个独属于您的乐园，但如今的我，为你打造了一个更加适合您的躯壳，等等我，我会让您从这具被人类腐蚀了思想的劣质品中逃离，寄生于下一个真正的no1之中。” 程黎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劣质品？” 黑影：“他会开真正的神降大门，让我们的同胞降临，让我们与人类共···” “砰。” 一块铁锈的锁头精准砸中黑影的头颅，将他未说完的话砸了回去。 黑影转头，看见程黎手里抛着另一块锁，一边抛一边道：“还是这个打人痛，你这个中二病晚期，我想打你很久了。” 程黎：“你觉得你的发言很帅吗？cos超级大反派吗？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人，要是能取走我脑子里的小神经，那你就来啊，在这叽里呱啦说半天，给小神经画大饼干什么？饼一画人类世界都被你们统治了，结果一看战绩只是个二百五。” 他顿了顿，然后特意对着自己脑海里闪蓝光的系统道：“小神经，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抛弃他了，他比你还神经。” 系统：······· 精准刺中黑影最疼痛的内心，建议可以出书，就写被自己内心最尊崇的神明抛弃的二三事。 黑影一副不欲与程黎争辩的模样，他只是一挥手，月光在程黎眼中破碎，裴宿的脸在破碎的片片月光中浮现，黑影轻笑一声，开口准确扎了程黎的心。 “你的那个人类爱人，他知道你一直在撒谎吗？” “他知道他爱上的是一只怪物吗？” “他知道你根本无法拥有人类的体温和心跳吗？” 程黎在破碎的月光中沉寂，他低下眼睛，突然闪现，手指弯曲，掐住黑影的脖子，将他砸向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干你屁事。” 程黎嗤笑一声，眼神冷漠得看着黑影在自己手底下消失，在彻底消失的最后一秒，他声音虽轻却带着冷意：“你还是担心你自己最好不要被我从哪个阴沟里找到，否则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块。” 幻境破碎，程黎从他人虚构的梦境中醒来，伸手揽住旁边暖和的裴宿，从胸腔处松了一口气。 他半眯着眼睛盘算着什么，系统大气不敢出，一言不发地缩在脑海深处，就这么一直睁眼到了天亮。 裴宿被一通紧急电话急匆匆叫走，回头看见倚在门口沉思的程黎，落下一个吻安抚：“等我回来。” 程黎扬起一抹笑，应了声好，在裴宿走后收起了笑容。 小区住宿楼。 阿丘刚走到自己的房子，掏出钥匙打算开门，忽然身影一动，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一样扔下钥匙逃离，他从楼道跑到电梯旁，刚要按下下楼的电梯按扭，就听见一个熟悉声音凉凉道：“你就这么怕我吗？” 程黎靠在墙上笑意盈盈道：“这么怕还要找我开那么多次锁，真是为难你了。” 阿丘垂下手，身体颤抖起来，整个人像是因为害怕到了极致而剧烈抖动着，但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正在笑。 笑着笑着就像奶油一样融化了。 “你找到我了。” “可惜，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分身而已。” 阿丘状似有些可惜道：“你怎么会怀疑我呢，我装人装得还不够像吗？” 程黎面无表情：“翎翎是你带到我面前的，并且那条蠢蛇如果真想换身体，明明可以先换了你的再接近我，这是最方便省事的做法，他偏偏舍近求远，非要用霍心的身体来找我，除非····” “他根本不敢想取代你的身体，或是下意识忽略还有用你身体这条路。” 程黎环手抱胸：“说吧，你什么时候取代阿丘的？” “阿丘”边融化边笑：“你忘记了吗？你把屋怪送回去的时候，在锁上留下的那个小人图案，一开始我还以为那个叫裴宿才是no1,这么自恋，还要在锁芯上留下自己的画像，但李由安的记忆里缺失的那个开锁者，以及木偶的态度告诉我，真正特别的人··其实是你。” 阿丘声音轻柔道：“我费力把这些怪物送出来，就是为了找到你，no1，哦不，是你体内的系统，只有系统的力量才能精准定位副本，把他们送回去。” 一个一米七几的小伙子就这么融化了，躺在地上的是一具长满蘑菇的尸骨，血肉已然消失，只有一副空荡荡的骨架。 或许早在屋怪降临之时，他的死亡就已注定，早在那之后，他便是魔鬼在人间的一个替身。 程黎皱了皱眉，打了个响指，火焰从指尖脱落，落在阿丘的尸骨之上，将它焚烧殆尽。 阿丘是老顾客，若说没点感情那就有点太冷血了，毕竟是程黎工作业绩的伟大提供者之一。 程黎记得阿丘虽然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富二代，但为人慷慨大方，向来不爱计较，有时候被自己怼了也是嘻嘻哈哈不当回事。 但就是这么一个普通又有趣的人类，因为程黎，在某个不为人知的长夜被怪物吞噬，冒充了身份，最后只能留下一副什么都没有的骨架。 程黎从墙上打开的阿莱之门穿梭回了一间简陋的房子。 那是家楼下阿婆的住址。 他在这里替阿婆修过很多东西，那个瘦小的阿婆果然躺在摇摇椅上，见了程黎便哎呦一声道：“小程啊，你来了，不是说你家还在维修吗？修好了？” 程黎没有动弹，他望着阿婆苍老的手指发呆，而后突然道：“祸蛇，我知道你还在。” 哪有这么容易死，能将人变作替身，本来就是祸蛇的本事。 “阿婆”愣住，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小程你说什么呢？” “祸蛇为什么可以如此精准地降临这里，又引出那么多邻居出来钳制我，翎翎为什么会突然发狂脱离霍心的身体，祸蛇在寄居于霍心身体之前，他要先存在于哪里，才可以在翎翎脱离的第一秒占据霍心的身体？” 程黎走上前，握住“阿婆”僵硬的手，没什么表情道：“祸蛇从来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不是吗？” 祸蛇不会把一切筹码都放在霍心一个人身上，霍心骨头那么硬，又有翎翎的本源守护，不是一个合理的选择。 而完全融在普通人之中，会被所有人忽略的阿婆，事后也会被异能者忽略而过的受害者，才是绝佳的寄居人选。 “阿婆”抽回手，冷着脸道：“那又如何，你根本无法将我和她分离，你要去找那群异能者吗？别做梦了，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 第57章 “你知道吗？作为出门的交换，我和神使做了一个交易，那就是···我的替身术搭配他箴言的威力，他拥有把任何人变成替身的能力，你猜，就算是那群异能者，又能幸存几何？” 所以霍心中招，翎翎被控制，意味着异能者中早有人被神使替换，而偏偏，程黎没有将诡异和人类分离的能力，而有这个能力的异能者团队，他又分不清到底谁是神使的替身，谁又是真的可以帮助他的异能者。 作者有话要说： 着实不太会描写反派…希望有串联起来，其实就是从屋怪和大规模寄生事件开始，就是为了找到小黎，一开始以为是自恋的no1留下的自画像裴宿，后面透过洛丽塔和游乐场事变，因为诡异特殊的态度，锁定小黎，接下来就是逼迫小黎吐出系统的戏码。 反派：我只想要我的神！ 这个逻辑应该是通的，不通…我就再回去练练[化了] 没关系，做人要擅长反思和学习。 第53章 死内祸蛇 “那就不牢你费心了。” 程黎忽然掐紧那双枯老衰败的手，那手上细细密密的苍老纹路，显示着主人早已败落的年纪，是独属于人类衰老的象征。 和怪物不一样，人类衰老时会长出很多纹路，来证明人体的变化。 唯一和怪物一样的，就是日暮西山，最后的一抹残阳，都在慢慢走向死亡。 程黎在“阿婆”越发难看的脸色中起身，窗外的阳光在他眼中由浓转淡，一点一点沉寂下去。 一双无形的镣铐挂在那双皱巴巴的手上，禁锢着老人皮下有别于人类的精神体。 “我确实无法将你们分离，你就这么活着吧，祸蛇，躲在年迈人类的躯壳之中，暗无天日的活着。” 程黎轻笑，薄唇轻启：“这是我对你的祝福。” 虚空中，仿佛有一声尖锐的蛇叫响起，阿婆浑浊的双眼开始迟钝，呆滞，而后变得清明一些，老人慈祥的眼神重新回归，她仓皇从摇摇椅上起身，带着隔壁桌上的收音机砸落。 那机器被砸了个稀巴烂，她望向无人的角落，总觉得有一些恍惚，但又有些庆幸，她好像做了个噩梦，被禁锢在无边无际的日光之下，只能盲目地在这个小屋子踱步，忽然听见了一声蛇叫，她从屋子中被放了出来。 她握紧门把手成功拧开，一只小白鸟好奇地站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豆子大的眼睛写满了人性化的疑惑，在老人周身盘旋一圈之后越发迷茫，最后直接落在老人手上轻啄一口。 什么也没尝出来的照生飞走了。 老人呆呆地看着白鸟飞走，突然落下一滴泪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只是有一种莫名的死里逃生感。 不远处的建筑物楼顶。 “你把祸蛇永远关在了那个老人体内，当有一天老人的身体死亡后，祸蛇也会永远跟着一起死亡。” 从头到尾知道程黎做了什么的系统咂舌，这就是分离不了，那就如蛇所愿，不是要寻一个栖身之地，不是那么想活着吗？ 那我就让你永远只能待在一个年迈无力的老人体内，只能窥见外界的日光，自己终生囚于虚无之境，一点一点体验真正的日暮西山，年华已败，生命缓慢被剥夺，无能为力的境地。 狠，真狠。 系统啧啧几声，看见程黎面无表情的神情，知道no1是真的生气了。 生气的no1真可怕。 系统回想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觉得no1确实也应该生气，谁被这么算计不生气。 何况对方还知道了裴宿的存在，甚至一开始可能打算针对的是裴宿。 只不过游乐园里木偶的态度说明了一切，才将目光转而对向程黎。 但仅仅只是为了找到程黎，就强制将游乐园包括裴宿拉下水，让裴宿与程黎一起处于危险之中，这无疑是触碰了no1的逆鳞。 这一次针对的是程黎，那下一次呢？ 会不会在发现程黎最在意的是裴宿之后，为了逼程黎就范，而去伤害裴宿呢？ 如果异能者都能被替代，那么裴宿是不是也有可能···· 系统突然摸索出程黎真正害怕的事情是什么来，一向躺平，事不来找我就不找事的no1，第一次雷厉风行地找到阿丘和阿婆，咄咄逼人，只怕是想先出手将那些潜在威胁分子都毁去，在裴宿真的出事之前。 啧，系统吐槽了一句，还是死恋爱脑，不要像狗一样标记地盘一样随处留下那个小人印记，哪有那么多事。 金色的发丝在风中飞扬，半掩着程黎沉沉的眸光，他知道系统在暗自揣测着什么，但他并没有心思去理会。 他拢了拢外套，拨开半掩住眼睛的发丝，迎着日光，轻轻说道：“我不允许任何怪物，破坏我现在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有多来之不易，程黎比任何人都清楚和珍惜。 系统讽刺道：“可世界本来就是暗流涌动，黑与明相互对立又并存，只要谎言存在一日，你想维护的美好生活只是虚幻表象，犹如泡沫一戳就破。” “no1，你比谁都明白，所以才会比谁都害怕，不是吗？” 程黎没有回应系统，也没有浪费力量将系统的嘴巴堵上，他似乎意识到这是徒劳。 系统嗤笑一声，仍在继续着自己的喋喋不休：“可在我的计划里，你本不该感到害怕。害怕，是本应该距离你很遥远的事物，因为无惧，所以你才强大。看看你自己，你做了什么选择？选择了弱小，选择了恐惧，你越像人，你就越失败。” 系统还有一句话没说完，他只在自己心里默默道：而这样的no1和当初的残次品一样，如果有的选，都是应该被神降抛弃的劣质品。 系统做好了有一天抛弃程黎的准备。 而程黎也默认了这个事实。 风渐大，阿莱之门从地面上展开，程黎的身影消失，不过几秒，白鸟飞过，落在他曾经站立的地面上，脸上狐疑的神色越来越重。 这是第二次。 照生感知到了不同寻常的力量波动，却扑了两次空。 犹如一个错觉。 可真的是错觉吗？ 照生的耳机里响起小赵惶恐的声音：“宋家…” 照生听见照青不耐烦问：“哪个宋家？” 小赵：“就霍心新分配的那个监测员。” 照青毫不客气道：“哦，那个关系户，怎么了？” 小赵似乎哽了一下，而后道：“宋家一家三口，全部都是异能者，一个小时前突然精神失控，诡异反制了人类，与诡异彻底融合，检测不到一点人类波动了，于棉和苏晓欣刚好在附近就赶了过去。” 照生问：“然后呢？” 小赵：“裴队及时赶到，宋家诡异全部被斩于剑下，但…” “苏晓欣死了。” 照生愣住，脑海里想起苏晓欣的模样，那个安安静静，总是一言不发的姑娘，因为于棉能缓解她听得太多无法筛选的烦恼，所以总是跟在于棉身后。 哪怕是共事多年，照生也只听过苏晓欣屈指可数的话。 一句是，我可以。 还有一句是，我不想当异能者。 刚觉醒的苏晓欣很难搞，她很犟，对于诡异的事情，她是一个字也不肯信，一句话也不入心，被强制留下的每一天她都在想法子逃跑。 一个看上去那么柔弱的姑娘，却浑身都是劲。 但她的异能不稳定，常常不自觉吸纳外界的各种杂讯，后来遇见了于棉，她总算过了段轻松日子，就这么安分下来接任务出任务。 但照生始终记得，他某次去医疗科接作死的照青时，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姑娘在病床上嘶吼出的那一句，我不想当异能者。 再到后来再见面，于棉小声问她可以吗，她笑着说：“我可以。” 耳机里传来于棉暴躁且难过的声音：“一定是那个什么no1，什么神使搞的鬼，晓欣她说…” “于棉。” 裴宿的声音冷冷地从一侧响起。 于棉只能闭上嘴，按断耳朵里的耳机，切断通讯，看向一旁挂了彩，但脸色比谁都不好看的裴宿，眼睛里的泪水还是没忍住流了下来。 “为什么不让我说！晓欣她说她听见了那个神的声音，就是因为听见了，所以她才会被针对至死。” 于棉愤怒地将手中的棉花摔在地上，一边流泪一边揪住裴宿的衣领哭喊道：“那个王八蛋，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杀掉！” 裴宿任凭她拉扯着，直到于棉的情绪看上去镇定了一点，才压低声音开口：“苏晓欣死前说了什么？” 于棉涣散的眼神忽然聚焦，她从脑海里飞速回忆刚才的景象，短发的姑娘怔愣在原地，看着宋家完全异化的诡异发呆，然后忽然落下两行眼泪，她说：“神将于我们之中降临。” “神将于我们之中降临。” “我们都是罪人之一，或许以后，或许死后。” 第58章 “她说我们都是…” 于棉捂住嘴，眼泪从眼眶中滚落。 裴宿在她眼中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然后告诉她：“把这些话烂在心里，当作没听见。” 听风者苏晓欣，她能从风中获取力量波动，甚至可以从风里捕捉答案，或许在有一瞬间，她清楚地听见了宋家诡异暴乱的真正原因，却也是因为那一瞬间，成为了她必须死去的理由。 霍心的失控，与他的监测人员密不可分，偏偏就在此时，他的监测人员，那位传闻靠关系进来的哭包，全家都步上了霍心的后尘。 其中代表的意思不言而喻。 异管局里，有叛徒。 这个人，利用宋家关系户，在霍心的蜕皮期使用了某种办法，操纵霍心失控，又在霍心确认完好回归之后，怕被查出蛛丝马迹，然后杀人灭口。 于棉捂住嘴，她不算笨，近来发生的事她也知晓，她都能猜出来的事，裴宿肯定早就知道了。 为了保护于棉自己，以及避免引起异管局内大规模骚乱，她就决不能透露苏晓欣的话。 耳机里的照生还在问：“她说了什么？” 于棉却忽然冷静下来，回了一句：“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阿婆没死。 但于棉小姐姐可爱的搭档死了呜呜呜 一边问自己真的要这样嘛一边还是…按照剧情发展下线了，我真过分…对不起听风者[托腮] 第54章 掉一个马 程黎掏出房卡刷开房间门，只一瞬，他便皱眉预感到了不对。 不大的酒店套房里坐着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男人，姿态悠闲，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瓜子壳不拘地洒落一地，对方边磕还边扬起笑脸打了个招呼。 “嗨！no1，等你好久了，刚好一起吃个晚饭？” 程黎镇定踏入，顺带关上了门，隔绝了外界。 他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道：“有点眼熟，见过？” 男人磕完最后一个瓜子，将裤腿上的瓜子壳扫落，不甚在意道：“见过啊，我，就昨天走廊上看戏那个。” 程黎也笑：“不对，更久之前。” 男人脸上扬起的笑容这才真挚了几分，不再像虚假的画皮纸，他站起身，手里多了个破碎的画框，以及一只粘着血色颜料的画笔，他拎着画笔替自己细细描摹，不过几秒，一张和程黎一般惟妙惟俏的脸出现，他歪着脑袋，露出一个和程黎一致无二的灿烂笑容。 他舔了舔嘴角道：“当然了，你还吃过我的皮。” “好久不见，我是画皮鬼。” 画框抛向空中，变成一个四四方方的牢笼，直直地朝程黎压了过来，就要将他关起。 程黎从椅子上站起来，指尖轻点画框，便见木框边沿的木块碎裂，四方牢笼有了碎裂的痕迹。 正在此时，画皮贵突然咧嘴一笑举起一个黑发小人挂件，作势便要掐碎，如神使所说一般，程黎果然停下手来，摸向自己空荡荡的腰间，一向没什么波动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耐烦。 就这么犹豫迟疑的时候，画框做成的四方牢笼已然落下。 程黎站在牢笼中央问：“你要什么？” 画皮鬼笔尖轻划，框住程黎的画框飞起，落在墙壁之上，变成了一副真正的画作。 古朴华丽花纹织就的画框里包裹着一张漆黑的画纸，一个白色的人形立在画的正中央。 画皮鬼顶着程黎的脸轻轻抚摸画作里的白影，收起画笔，将挂件挂在了自己腰间之上，他对着扭曲的白影道：“我想告诉你，你爱人的一个秘密。” 画皮鬼调戏地轻点白影的胸腔，将影子嫌弃地越躲越远，越缩越小。 他反而笑得花枝乱颤起来，对白影的嫌弃十分开心。 程黎就这么被关在画框里，看着画皮鬼顶着自己的脸，关了灯，重新窝回沙发里盘起腿，又开始磕瓜子。 在黑暗精准地将瓜子扔在嘴里，磕出果仁，然后把壳吐掉。 系统吐槽道：“他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到哪都抱着他的瓜子不放。” 程黎也盘腿坐下：“谁让你设定他是夺命酒店副本里的boss，酒店里瓜最多了，吃瓜不得配瓜子。” 系统突然发觉还真是自己的恶趣味，画皮鬼的设定是在酒店里自裁的男人，因为对漂亮面皮的嫉妒和占有化身怪物。 他杀完其中一个人，就会使用那个人的脸，待在原先的团队挑拨离间。 就是因为离间多了，他就痴迷上了边磕瓜子边看戏的不良嗜好。 系统哽了一下道：“他说要告诉你一个关于裴宿的秘密，你不好奇？” 程黎愣了一下，摸着下巴道：“我想不出来裴哥能有什么秘密？难道是…他嫌弃我在上面做得不够好？打算反攻？” 程黎大惊失色，严正以待。 系统无话可说，五体投地。 程黎左瞧瞧右瞧瞧，终于在某道被划破的口子发现自己刚刚点碎的裂缝，于是正要伸手拽开这道裂缝时，门被打开了。 灯被来人打开。 裴宿的脸色在灯光亮起，看清沙发上的人时柔和起来，他将外套随意挂在衣架上，开口问：“饿了吗？” 裴宿扬了扬手中的食物温柔道：“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 沙发上的“程黎”蹦哒起身，一个飞扑抱住裴宿，声音软糯：“裴哥。” 裴宿被他扑了个措不及防，手中的食物都掉了下去，他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程黎这么热情，但又想起今天他匆匆忙忙接了个电话就走，以为程黎是生气了，于是开口安抚道：“我不是故意的，不生气了好不好。” “程黎”咧嘴一笑，刚打算说些什么，突然脑壳被人弹了个什么东西，他回头一看，发现是画作里的白影小人愤愤不平地扔出了一团纸屑。 裴宿狐疑地放下“程黎”，看见地上的纸屑皱了下眉，越过他往后走，对准了一副完全漆黑的画作。 白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裴宿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门道来，但他还是有些纳闷，于是将画取了下来，放在了沙发上，他轻声道：“不要挂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 “程黎”咬了咬嘴，暗地里瞪了画作一眼，嗲声嗲气道：“不知道谁挂的，我下去吃了个饭回来就有了。” “程黎”拽住裴宿的袖子，朝裴宿眨了下眼睛，撒娇道：“裴哥，你不是故意的什么？” 裴宿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听见“程黎”一脸娇羞道：“不是故意弄疼我的？” 张了嘴最后没说话的裴宿彻底闭嘴了。 贴在画框边缘生怕裴宿看见自己的白影啪地掉下来，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原地。 只有真程黎脑海中的系统哈哈大笑：“no1，他觉得你是0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停不下来的系统看着程黎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愤怒地拽了下地面，拽出一堆纸屑，然后又从缝隙处砸了“程黎”一脑袋。 众目睽睽之下，纸屑漫天飞扬。 “程黎”指着画作假装震惊道：“裴哥，你看，是不是有鬼！” 鬼喊抓鬼。 系统又是一个大笑：“天啊，no1他怎么比你还戏精。” 这真的不怪画皮鬼，他昨天在走廊磕了半天瓜子，观察到的程黎分明就是这么一个做作又粘糊的模样。 又绿茶又戏精，还是演技不好的戏精。 画皮鬼十分骄傲的觉得自己学了十成十的像。 裴宿朝“程黎”伸出手，嘴角含笑道：“对，有鬼。” “程黎”歪歪斜斜地往裴宿身上一靠，只是刚挨上了一点就被一个过肩摔摔在了茶几上。 寒冷的剑刃抵住他的脖颈，压出一条冒着黑气的血线，寒剑的主人还不忘先扣下沙发后的画作，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低声呵斥：“把他放出来。” “程黎”睁着大大的眼睛问：“为什么？” 他伸出手想要摸上裴宿的脸，却被偏头避开，他笑嘻嘻问：“我模仿得不够像吗？” 裴宿用另一只手取下“程黎”腰间的挂件，放回自己的口袋里，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回答道：“简直拙劣。” 画皮鬼的画皮术，如果得不到肯定，就会渐渐失效，因为一句拙劣，他的右脸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但画皮鬼仍旧强撑着问：“到底为什么？” “你告诉我我就放他出来。” 裴宿冷着脸道：“程黎磕瓜子从不会让瓜子壳掉地上，他很讲卫生。” 不讲卫生的画皮鬼：……… 裴宿：“他不可能放任食物掉地上，他很珍惜食物。” 不珍惜食物的画皮鬼：……… 裴宿：“程黎一点也不绿茶。” 被骂绿茶的画皮鬼：……… 这个他不认！ 昨天和霍心眼泪说来就来，张口就是馨人的茶香，画皮鬼觉得明明学得特别好，怎么程黎在裴宿眼中就是可爱，到他这就是绿茶。 第59章 明明是同一张脸！ 这不科学！ 系统啧啧道：“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 真正的重点是，不管是裴宿，还是程黎，亦或是系统都很清楚，床第之间，程黎才是那个弄疼别人的人。 只是因为程黎实在太爱撒娇了，至今为止，包括磕cp的阿婆，都不知道这件事。 裴宿面薄，性子又冷，不可能和别人分享这些事，再加上气质凶，没几个人真觉得他会当下面那个。 再看程黎，虽然高了裴宿一点，却性格软，爱笑，说话有时候带刺，或者茶香四溢，但大部分时候都很礼貌可人。 画皮鬼认错上下很正常，系统表示如果他不是在程黎脑海中偶尔窥见那么点事实，他也不认为no1会是上面的。 怎么看，都是冰山1加乐观0。 系统想，所以裴宿难得解释那么多…是因为他不想解释其实他才是那个下面的？ 但程黎却并不这么想，他听着裴宿一句又一句的解释，真诚道：“裴哥好聪明。” 系统抽了抽嘴角道：“现在是夸人聪明的时候吗？你裴哥现在干了啥你知道吗？小心画皮鬼摁死他。” 被盖住了画框，外界发生了什么，程黎和系统都看不见，一片乌漆麻黑里只能听见裴宿一句句的解释，而后是噼里啪啦打架的声音。 程黎爬上裂缝，想撕开口子爬出去。 结果还没爬到裂缝处，就被翻了过来重获光明。 程黎望着眼前脸色发白的裴宿，他手指尖还带着一些血迹，瞳孔一缩，迫不及待地就要跑出去。 却在下一秒听见裴宿不太自信的声音道：“小黎，我有…” 有件事想告诉你。 希望你知道了之后不要生气。 虽然…你就只能生一小会。 程黎这才望见了裴宿身后被砍出道道刀痕的墙壁和劈成两半的茶几。 猛然觉得那些刀痕上的黑气有些熟悉。 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掉一个。[彩虹屁] 第55章 哄一哄我嘛 程黎沉默了。 漆黑的画框里是一抹白色的小人，即便没有五官没有神态动作，裴宿依然能从小人呆滞的动作中猜测出小人不平凡的内心。 他掩饰性地悄悄挪动几步，企图用自己瘦削的身躯遮盖住身后众横交错的刀痕，甚至清咳几声开口：“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小人没有动弹。 三分钟过去之后，小人啪地往后跌坐，能看出被吓得不清。 程黎确实被吓得不清，他清楚画皮鬼的能力，对方极其珍爱自己的面皮，最烦动刀动枪的，所以这些刀痕基本不可能是对方砍出来的。 那么只剩下在场的另一位男嘉宾。 裴宿。 程黎紧张的都开始结巴：“小··小神经，你··觉不觉得这个黑气很眼熟。” 系统隔岸观火乐不思蜀道：“嗯，是很眼熟，好像在某个可爱的小女孩身上看到过，当时是谁砍得她呢，好难猜啊。” 是啊，好难猜啊。 偏偏还能猜出来，程黎是第一次眼看着答案就在面前却一点都不想面对，也不想得知，更不想承认，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画皮鬼顺带在画框里给自己画一张棉被，自己盖盖睡了得了。 关他一辈子吧，免得还要出去面对这些事。 小人彻底躺平，裴宿却以为他吓晕了，于是抿唇晃动了一下画框，看小人还有抬头瞧自己一眼再躺下去，这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画皮鬼的力量笼罩了整个酒店，将酒店的样貌悄然改变。 原本商务风十足的酒店变成了一个华贵的古堡，白色的墙壁被繁杂的深色花纹壁纸替代，墙壁上挂起金色的画框，画框里是一个又一个陌生人的自画像，有男有女的。 被劈成两半的茶几自动恢复，变成一张胡桃木桌子，只是最中间仍旧有一道冒着黑气的刀痕，裴宿背后的刀剑痕迹也没有消失，衬得这间屋子更像鬼屋起来。 裴宿看着手中关着程黎的漆黑画纸也开始产生变化，白色小人渐渐变大，程黎精致柔和的五官在画纸里出现，金色的发丝刺破漆黑的画纸，略显呆滞的眼睛和裴宿面对面直视，片刻后，程黎在满脸讨好的裴宿眼中默默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金色的脑袋。 拒绝沟通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裴宿：······· 裴宿心怀苦涩的想，过往几年时间里，他日夜苦恼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过去程黎和自己过得有多幸福，他对这一幕就有多惶恐。 以至于裴宿总是在程黎和自己美好的日常中突然痛苦挣扎，从满溢出来的幸福情绪中横加一点心酸和愧疚。 就像心口上始终有一道化脓的伤口，在心幸福跳动的时候就会流出来一点，来提醒自己的主人，只要一天没有将它撕开，坦然地暴露于阳光之下，就永不会愈合。 “小黎···” 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这种话裴宿终究说不出口，他只是唤了一声程黎，见金色脑袋始终不愿意转过来，便收敛起了神色，抽剑迎上了一个扭曲过来的人头。 那是从墙壁上挂的自画像里冒出来的人头，扭曲的男男女女张开獠牙咬住裴宿的长剑，却被剑刃上的气势所迫，将两颊都划出了裂痕，将他们都逼了回去。 裴宿不再浪费时间，这明显就是画皮鬼这个高阶诡异的域，将整座酒店都变成了他想要的模样，虽然不太清楚这些自画像是什么东西，但终归不能一直在这呆着，何况这家酒店还有那么多工作人员和客人。 还有程黎，如果在画框里呆久了会不会也变成这些被囚禁扭曲的自画像？ 裴宿的直觉告诉自己，必须尽快将程黎从画框中救出，否则他始终无法心安。 其实能自己从画框里出来的程黎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无法心安的。 他背对着裴宿，但耳朵尖却始终竖立着，在听见裴宿张嘴喊了句小黎之后，便一直期待着一向不爱说黏糊话的裴宿能说出什么来，结果却得到了一阵沉默，于是他这个头转也不是，不转也不是，就这么尬住了。 系统暗戳戳问：“你不生气吗？” 程黎叹了口气：“生气肯定是有点，但想了一下，我不也瞒了他那么多事，我有什么资格和立场生气的。” 系统：“那你不原谅他？” 程黎双手环抱胸前：“我只是想听听看他会不会哄哄我，结果他···” 程黎鼓起两颊，演绎什么叫气成河豚：“结果他就这么闭嘴了，他沉默什么啊，他骗了我不应该多说几句吗？他怎么就哑了？我就知道，别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们才结婚两年，就直接七年之痒了是吧，无话可说了是吧？” 系统被他一连串的输出砸昏了脑袋，闪了好一会蓝光想找出点什么说，却发现无法和如今陷入对裴宿沉默不满的怨夫程黎沟通。 突然，程黎感受到自己身处的空间颠簸了一下，于是他还是没忍住撇过头用余光观察了一下裴宿。 只见对方用一根不知哪弄来的带字将画作绑在身上，细长的带子绕到胸前打了个结，然后举着长剑就要推门出去了。 墙壁上的自画像怨毒地看着裴宿，脖子伸得长长的，只要裴宿胆敢开门而出，他们就要扑咬过来。 程黎看着一路无畏勇往直前，甚至还怕自己在他悲伤不舒服，往画作下垫了一叠柔软的衣物，反观裴宿自己，穿着束手束脚的衣物，拎着把破剑，勇猛无畏地就要推门，半点没理会周围对他虎视眈眈的自画像们。 程黎叹了口气，从缝隙处冒出个脑袋，一口咬断裴宿左边离得最近的男人耳朵，然后在画像们震惊的眼神中龇牙威胁，示意他们不要命地就上来，要命的话就缩回去。 画像们在程黎的威胁下老老实实地缩了回去。 原本正握着剑提防画像来袭的裴宿狐疑转头，发现他们都缩得老老实实，一副极度乖巧的模样，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花来，毕竟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心目中被关起来的程黎，居然趁着那个缝隙冒脑袋出来咬断了一只画像诡异的耳朵，将他们都吓回去了。 他左边的画像男人在裴宿移开目光之后，无助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无声嘶哈痛呼起来。 太过分了，裴宿背后那个画框里养的只狗吧？？！！ 漆黑的空间，程黎被裴宿突然转头吓得像地鼠一样把脑袋回缩回来，只是缝隙终究还是太小了，他稍微卡了一会，把金色头发卡得乱七八糟，他抹去嘴角边诡异的鲜血，嫌弃地呸呸几声，将那个诡异耳朵随口吐在地上，在漆黑的画纸上滚出一道血迹。 系统嘲讽道：“no1，他不是手无缚诡异之力的弱人类，他现在可是··能拎着剑追着你跑的异能者，要是早知道他就是那个能把诡异和人类分离的异能者，你还废什么劲去锁祸蛇，直接找他撒个娇，让他把祸蛇分分钟挑出来不就是了？” 第60章 系统说话向来夹枪带棒，偶尔柔和那么几次还是因为和程黎待久了，所以才能好好说话。 程黎也习惯了系统的嘲讽三连，他无所谓地将脸上血迹擦拭干净，对着系统道：“小神经，裴哥是掉马了，那又怎么样，我不能掉！” 他掉了事情就大条了。 如果裴宿是个普通人，掉马顶多就是清洗一下记忆，或者编造一个不屈服的良好形象，争取让裴宿不要害怕自己。 但现在裴宿是异能者，他再掉马，先不说记忆能不能如愿清除，就这个对立的立场问题，说不定他还没讲完自己编造的悲惨故事，就先被裴宿一剑捅死了。 虽然也不会死，但是不会死说不定裴宿会更生气。 一个异能者，被一只和诡异没什么区别的怪物耍得团团转。 系统：“这个时候承认你不是人了？” 程黎又叹了口气：“这是我不承认就能不认的事吗？要是可以那就好了。” 他盘腿坐在漆黑空间里愁眉苦脸。 裴宿在外面也没有好到哪去，他背着画框走在古老又繁杂的走道，每一面墙上都挂着和房间里一致的自画像，只是没有任何一张重复的脸，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如出一辙的好看。 就算有一些并不在审美点上，也无法否认自有其特点和风貌。 裴宿边走边思考要和程黎说什么才能不生气，直到口袋里的耳机开始震动，裴宿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将耳机戴上，在小赵都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开口：“他生气了。” 小赵：？？？？ 谁生气了？ 接着裴宿像是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了，于是压低声音解释道：“我急着让诡异把他放出来，结果暴露了，小黎他现在很生气。” 哦~程黎啊。 小赵十分自然道：“没事的裴队，到时候走一下记忆清洗流程，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更不会生气了。” 裴宿：“不行，一码归一码，我必须解释到他不生气为止。” 小赵：“····” “裴队，你总不能掉一次马就解释一次吧？” 那多麻烦，反正解释了也会被洗掉，何必呢？ 哪知裴宿却十分坚持：“掉一次我解释一次。” “每一次都得解释到他不生气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程黎：我很好哄的，他怎么不来哄一哄我？[爆哭] 裴宿：他好像很生气，我得仔细想想怎么哄！[化了] 小赵：不是很懂你们这些恋爱脑[托腮] 芋头这两天琢磨出了段评的功能，各位可以试试看[彩虹屁] 第56章 怎么哄我？ 误以为自己很小声普通人应该听不见，何况还是被关起来的普通人，所以裴宿才能如此放肆大胆的输出情话。 实则并不普通的程黎全部都听在了耳里。 程黎：心里突然暖暖的。 他蹲在漆黑的空间里，突然从心里头涌起暖意，嘴角忍不住挂起一抹灿烂的笑意，他小声嘟囔道：“我倒要看看裴哥打算怎么哄我，榆木脑袋。” 话虽这么说，但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压下去过，连带着系统都觉得碍眼。 系统在心里默默吐槽，希望那个画皮鬼能把程黎消耗得再大点，最后让他彻底把自己吐出来，让自己解脱的同时，也让这对情侣彻底解脱。 异能者和怪物之间的爱情，想想就有趣。 只是···系统扫描了一下眼前的裴宿，略有些悲哀地发现这个异能者的能力比他想象中的要厉害得多了，仅凭着一个画皮鬼好像不太能打得过这个异能者，顺带再重创一下程黎。 老天，保佑不要只来了画皮鬼一个。 那个神使应该不至于这么不靠谱吧，系统模拟托腮思考了一下，然后越思考越难过，因为那个神使的真实身份他也知道，还是曾经被他一起打包进残次品一起扔掉的，还真有可能就是这么不靠谱。 事实上，系统冤枉神使了。 他还是很靠谱的，画皮鬼的战斗力不强，能混上高阶完全是因为他恶心人的技能。 在神降世界里，玩家互相排斥猜忌，比起看得见的敌人，自己身边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怪物，这才是令人无法避免和措不及防的事。 走廊深处传来一声爆裂的嘶吼，像是在喉咙处卡了一个铁片，不断拉锯着声带发出来的声音。 接着一团黑色混着紫色闪光的粘稠物体从走廊那端滚来，边滚边侧边的花盆腐蚀，墙壁上挂着的自画像们纷纷捏着鼻子嘶喊着逃跑。只留下白色的空白画框。 “瘟疫。” 程黎猛地从地上站起，目露紧张，整个人扒在画框边沿严正以待，只要感到一点不对劲就要从缝隙跑出去。 如果不是因为要在裴宿面前捂好小马甲，他现在就能跑出去。 瘟疫是一个非人形没有思想的高阶怪物，他不似祸蛇还有点脑子可以交流，也无法做到像画皮鬼和洛丽塔一样和人类拥有同等思考能力，类似于玩弄人心的操作。 他没有思考没有自我，无法沟通无法交流，凭借着完全的本能在战斗，所到之处无不损毁，就算是他的同类也会被他吞杀殆尽。 就像神降世界里的黑洞，什么都吃，甚至在接触在人体时会留下可怖的瘟疫痕迹，如果寻不到解药，皮肤就会一寸寸溃烂而死。 程黎从来没见裴宿战斗过，他不太确定裴宿能否打得过瘟疫这样的变态级别怪物。 裴宿也是第一次见瘟疫，他握紧手中的长剑，在那团黑紫相交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滚过来时，纵身一跃，跳上房梁，双手挂住天花板，瘟疫从他的脚尖下滚过。 程黎也松了一口气，幸好裴宿战斗经验丰富，虽然不知道瘟疫是什么东西，但凭借着自己的经验也知道那团东西不能随意沾染，于是寻机躲开了，不然被接触到的肌肤就要一点点溃败了。 不敢想，炸开的皮肤会让裴宿有多痛。 程黎没意识到，即便是裴宿在他面前掉了马，他也暂时没法用异能者的感觉去看待裴宿，依然把他当作柔弱不能自理的普通人类。 系统看出来了也不惯着，张口就是吐槽：“no1，他不是简单的人类，麻烦你用你的脑子记一下，他是一个异能者，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受伤都是家常便饭，哪有被诡异碰一下疼一下都不能忍受的地步。” 没错，系统就是要随时扎一下程黎的心，以让no1记住，自己是如何被一个人类耍得团团转的。 但程黎明显不当回事，他十分正经的回复：“异能者怎么了，异能者就不能喊痛了？” “我的裴哥就算是异能者，他也不能受伤，你一个破铜烂铁，你懂什么啊。” 系统：····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但你说谁是破铜烂铁，系统差点揭竿而起。 他如此高级的非人生物，可以运用运算掌握庞大的数据核心，创造出那么大造物，和神降世界，甚至有能力影响人类世界的数据，怎么讲换到其他人口中都能被尊称一声造物主，或者神明了。 偏偏到了程黎嘴里，不是被叫做小神经，痛失狂拽酷炫本名就算了，现在还变成了破铜烂铁。 系统气得牙痒痒：“no，你不要忘了，没有我创造出来的那个世界你哪能这么厉害，你不要太···”过分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裴宿一个漂亮的跃下，稳稳落在地面上，全程没有一个多余的姿势，也没有抖索，稳当而具有力量。 程黎瞬间鼓掌：“裴哥漂亮。” no1已经全然忘记了在不久前，他还在因为裴宿隐瞒真实身份不哄自己而生气。 被忽略了个彻底的系统：····· 他决定闭嘴。 裴宿继续往前走，正在这时，前方又出现了三团黑紫浓稠液体。 正所谓上有应对下有对策。 裴宿第一次选择了天花板，这次瘟疫就把上下中间都给堵了，除非裴宿瘦成制片人，否则没法从缝隙里钻出去。 就算勉强钻过去了，也会沾上瘟疫的液体。 程黎也揪起心，差点从身后冒出来帮他。 裴宿握紧手中的刀刃，冷冽的寒气从剑刃上浮现，他似乎决定无法避让，就一剑砍到底。 但程黎却皱起了眉，即便裴宿手中的剑不是普通的长剑，而是有某个诡异的力量加持，也绝对没有办法奈何瘟疫。 瘟疫是砍不断的，砍断了也会重新粘合。 何况是劈砍的过程中，裴宿绝对无法避免触碰瘟疫。 程黎本欲在裴宿抬手要劈砍时出声，却未曾想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将裴宿拽进了房门里。 系着画像的带字本就不稳，自画像里的诡异趁机伸出手拽断带字，画框从裴宿身后脱落，裴宿伸手欲拿，却见正对面的自画像里冒出一个男人，将画框卷住放在了地上，再伸手看似要扑咬裴宿，实则直直将裴宿推进了房间里。 第61章 画框正面落地，程黎的视角刚好能看见拽着裴宿的人，是霍心。 不知道打哪突然出现的霍心。 他将裴宿拽进了房间里，并没有关闭大门，瘟疫滚过画框，将底下的程黎一起碾压。 乌漆麻黑的液体从自己头顶上滚过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也多亏了画皮鬼的画框，所以程黎只能感受到压迫感，而没有被触碰的实感。 但下一秒，他看着自己身上无端生出的烂疮发呆。 也是在这个时候，裴宿捡起了看上去毫发无损的画框，视力颇好地看见了程黎手臂上丑陋的疤痕，像什么针一点一点将皮肤挑起，绽开，溃烂。 裴宿伸出手细细摩挲程黎手臂上的疤痕，眼底的戾气越发浓重。 霍心也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会，突然开口道：“是瘟疫。” 程黎和裴宿同时看他，他便接着道：“以前出任务碰见过一个很奇怪的诡异，接触之后会让皮肤溃烂生疮，但那个诡异等级低，没什么伤害力，一下子就能人体自愈了。” 霍心有些苦恼道：“但这个诡异一看就不是低阶的，估计···很难自愈。” 裴宿隔着画纸摸着那绽开的皮肤，虽然是隔着画纸，但程黎总觉得被裴宿摸过的地方痒痒的。 霍心道：“既然是诡异弄的，那如果痊愈肯定也与这只诡异有关，把他抓住研究下。” 说得简单，但只是被碰一下画框，程黎便已皮肤溃烂，若是真实接触，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何抓住那只诡异成了一个难题，但裴宿没有什么犹豫，他对着霍心道：“你躲远点，不要在这里。” 霍心疑惑：“你能抓住那只诡异？” 裴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将关着程黎的画框扶正道：“尽力一试。” 霍心没有再多说，自己躲进了旁边的房间里，关上了房门。 瘟疫又一次来临，与上次一样，密密麻麻不留缝隙，墙壁上的自画像也缩得死死的，但让人很清楚，一旦有一个可以出手的机会，他们就会像鬼魅一样突然出现。 裴宿握剑，长剑自上而下冒出黑气，原本黑色的眼睛也开始泛蓝，无比冰冷的寒气在走廊处凝结成冰，冰寒蔓延上墙壁上的画框，将画里的人形诡异冻得乱叫，抱着头疯狂呐喊，张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容得下一个人类通行。 程黎就这么呆在画框里，感受着那时候在祸蛇时感受到的力量波动，原来那个时候，在祸蛇体内感受到的巨大力量波动，是裴宿。 那个时候裴宿在干什么呢？ 在和祸蛇战斗吗？ 祸蛇应该是没有和他说什么的，不然裴宿面对自己不会这样一个态度。 系统：坏了···这力量波动他是真熟悉。 神使，no1，裴宿，这把主打熟人局，全是他造出来的孽？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全是冲我来的[化了] 第57章 瘟疫 瘟疫，一种无论是在人类世界还是神降世界都骇人的存在。 黑中带紫的粘稠液体无知无觉地从走廊那头滚了过来，腐蚀着一路的物品，连繁杂花纹的墙纸都被它破坏得七七八八了。 但依它简单的大脑估计怎么也想不通，会有一个人类站在风暴的正中心，在自己慢慢靠近的时候，始终无惧无恐地站立在原地，手持长剑，身姿挺拔，犹如一棵不倒的松柏。 明明只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长剑，甚至没有任何华丽独特的造型，像是造剑师随手造就的普通剑刃，偏偏被主人挥出了世间无二的光辉。 裴宿眼里的蓝光越发耀眼，几乎可以比得上系统身上自带的蓝色光芒，让程黎感到意外熟悉之外，也淹没了裴宿最后一点人类的特性。 此刻的裴宿不太像一个人类，反而比程黎还更像系统想要的怪物与人的完美结合体。 长剑轻轻挥动，剑风在几米之外撞上瘟疫，将粘稠的液体从中间断开，在它们互相挣扎着重新聚合时，冰寒从它们的边沿线缓缓入侵，隔绝了它们再相聚的可能性。 不管是哪种病毒，都不能从零下好几度的寒冰中逃出，即便是瘟疫。 如果撞上其他异能者，说不准还真的要头疼好一会，可惜，它碰上的是裴宿，剑风可以凝结成冰，冻结一切的裴宿。 霍心在一旁目瞪结舌，在剑风挥出的那一刻便一直称赞道：“好剑好剑。” 虽然知道他是在夸赞裴宿，但程黎还是听得一阵沉默。 听上去莫名像好贱好贱是怎么一回事。 霍心凑上前仔细端详着裴宿的长剑，甚至想上手触碰，被裴宿避开，剑刃上的寒气从霍心指尖划过，将他的手冻出一道红痕，霍心沉默了一会，将手指捂住放在嘴边哈气起来，企图用温暖的气息拯救一下差点被冻坏的手指。 程黎也总算明白当初洛丽塔身上冒黑气的伤痕为何很难治愈，寒气隔绝了她愈合的空间，让她皮开肉绽的肌肤没法互相依靠在一起，然后重新连接。 程黎在画框里为裴宿鼓起掌大声道：“裴哥好帅！裴哥最帅了！” 确实很帅，帅得程黎想当场抱住裴宿亲一口，然后用手悄悄摸一把腹肌，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裴宿在床上是如何的动情。 no1的鼻血都要流下来了。 别说，不亏是异能者，身材就是好。 程黎原本还怀疑过裴宿这么好的硬件，怎么不去当个模特或者网红，要去做一个风里来雨里去的保险业务员。 现在终于懂了，原来对方和自己一样，都通过这种普通职业掩藏自己。 那么···以前那些加班加点，其实都不是跑业务去了，而是去砍诡异保护世界了。 还有那个抢业务···不会说的是霍心被翎翎反制的时候吧？ 算算时间，好像确实是那个时候发生的事。 虽然裴宿听不见他的话语，却能从他的肢体语言得知程黎的意思，他将手抵在唇边轻咳几声，眼底的蓝光慢慢退去，重新露出人类的气息，嘴边也挂起一个清浅的微笑。 看上去不生气了，那就好，裴宿想，早知道挥一剑就能解决，他早就应该多挥几剑。 浑然不知是用脸哄好程黎的裴宿，还庆幸的想幸好自己是个会挥剑的，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哄。 剑：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想什么，那是我的功劳吗？ 离谱。 一者误以为是自己剑的功劳，一者却只想着挥剑好帅，想捏腹肌。 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殊途同归，心有灵犀。 就在这黏黏糊糊的氛围之中，霍心突然道：“你把它冻起来了，我们要怎么找到解除程黎瘟疫状态的办法？” 难不成隔着冰块找吗？ 不隔着冰块找难道要捧着对方找吗？ 裴宿和霍心面对面沉默了良久，最后裴宿选择切下一小块包裹着瘟疫的冰块，对着耳机那头的小赵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你感知一下这个诡异的力量？” 小赵在电脑前手指飞舞，最后道：“裴队，那个域里面的网络几乎都被切断，现在只有你身上的耳机可以勉强让我力量入侵，现在和诡异的距离太远了，你试着把耳机里的一根线拆出来冻进去试试看？” 裴宿道了一声好，然后从冰块里凿出一个缺口，眼疾手快地将电线扔了进去，在确保电线进去了之后将冰块重新封好。 接着他重新按下自己的耳机，小赵不甚清晰的声音传来：“裴队，需要一点时间，这种诡异类型从未见过，预计十五分钟我给你答复。” 裴宿眸色一深，答应下来，起身抱着关着程黎的画框准备找找画皮鬼的踪迹，找不到解救程黎感染瘟疫的办法，那就先解决这个域的主人。 只是刚迈出几步，便被霍心轻轻拉扯了一下袖子，裴宿回头望他，便见对方朝他道：“我知道那只诡异在哪？” 对上裴宿疑惑的目光，霍心坦然道：“他用寒冷的面貌骗过我，我揭穿他的时候在他身上放了个东西。” 勉强能解释过去。 裴宿示意他在前面带路，自己捧着程黎走在最后面。 由于带子的不稳当性，以及背在背后随时会被偷袭的顾虑，最后裴宿选择亲手将程黎带在怀中。 时时刻刻看着，才算是放心。 望着霍心在前面的背影，程黎抬头和裴宿对视一眼，突然伸手轻轻指了指前方的霍心，双手交叠在胸前比了个叉。 裴宿垂下眼帘，在霍心转过头来时将画框调转了一个方向，让程黎面对着自己，他在霍心笑意盈盈的神态中伸手摸上程黎的脑袋，十分正经道：“没关系，不要怕，我在。” 看上去只是在简单的安抚程黎，霍心转过头去，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毫无所知。 霍心身上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是瘟疫，如此高阶的诡异，是见过一个区区相似诡异就能揣测得出身份的？ 更何况霍心出现的时机太巧妙了，他是为何出现在这家酒店里，在拽过裴宿之后程黎恰好落下，被瘟疫碾压。 第62章 程黎坚信，不会有这样刚巧的巧合。 他相信，裴宿也看出来了。 裴宿确实看出来，每个外勤，即便是出了点事故后重新回来的霍心，小赵也不会忘记给他分发自己制造的通讯耳机，但霍心对于裴宿掏出电线嵌入冰块时眼里一闪而过的不理解。 即便是真的忘了，那么小赵身为网络异能者，几乎可以无限制地调阅异管局里现存资料的所有诡异，连小赵都说没见过这个诡异类型，那么霍心是如何在瞬间精准地叫出诡异的别名和特性的。 常年作战的经验让裴宿几乎是在立刻便意识到眼前的霍心是假的。 看来画皮鬼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印象去还原被画皮的人，至于那些特别细节的地方，是没有办法得知的。 为今之计，便是跟着这个画皮鬼，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裴宿也想拖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等小赵分析瘟疫，看看有什么办法消除程黎皮肤上的溃烂。 说起溃烂，程黎举着自己的手臂不解道：“为什么隔着画框也能感染我呢？” 他想不明白，难道是他开出来的那道缝隙？ 但也不应该，如果画皮鬼要保证自己被感染并且欺骗裴宿跟着一起走，就必须十成十的保证程黎会被瘟疫感染，那么他如何保证程黎一定会撕开那道口子？ 万一程黎彻底躺平不反击呢？ 裴宿捧着画框跟着前面的“霍心”七万八绕，来到一个巨大的会客厅。 会客厅里身着燕尾服的服务员穿梭在各个奇形怪状的客人之中，每一个客人程黎几乎都有些眼熟，是各大副本里的boss。 鬼新娘，僵尸王爷，蚁后，爱撒谎的爱丽丝，无皮怪，缝尸匠····包括被冰封的瘟疫。 众多在副本里叱诧风云的中高阶诡异坐落在位置之上，阴森恐怖的气息萦绕在整个屋子里，诺大的会客厅竟显得拥挤起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霍心”嘻嘻一笑，从耳后撕去自己的面皮，露出一张泯然众人的脸来，他为自己套上另一张西装革履的皮囊，举着属于自己的画笔迈入诡异大军的行列，优雅转身朝裴宿行了个弯腰礼。 他们的最深处出现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影子在画皮鬼弯腰时出声，是熟悉的游乐园里的那个声音。 “欢迎光临，怪物军团动员大会。” 裴宿拧眉，漂亮的脸是浓重的冷意，他抱着怀中的程黎后退几步，手中的长剑争鸣几声，寒意从他脚尖处蔓延，他盯着最里面的黑色影子道：“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神？no1？” 游乐园里那个不断叩门的诡异口中喃喃自语的no1？ 从异管局破译那串古朴又神秘的呓语之后，裴宿就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面临诡异之神no1的降临。 他要将他斩于剑下。 真正的no1程黎背后凉飕飕的，就像是已经被裴宿的长剑扎了好几下一样，他忍不住在画框里喃喃自语道：“不啊，裴哥，你信我，no1真的想当个好人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程黎（尔康手）：裴哥你信我，我真的是好人，都是那些王八蛋诡异在外败坏我的名声，实际上我每天都乖乖做好饭在家等你啊。[化了] 这篇的进度过半，鼓励一下自己，自己真的好棒，居然已经写到一半了。[狗头] 专栏里有几篇灵感，是打算更这篇文的时候边筹备大纲的，大家有喜欢的可以看看。 甜系两本都是甜文。盐系的甜中带咸。 剧情流那本估计我会全文存稿完毕再开，因为剧情流我容易卡文，怕到时候辜负了大家期望。 这一本是我的第一本书，感谢大家包容我的文笔，观看到小程和裴哥故事的一半，接下去的一半，也请大家多多指教。[害羞] 第58章 不是瘟疫？ 比不能掉马小心翼翼呵护马甲这种事还要绝望的是，你要眼睁睁看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傻子站在舞台中央，操着一口看似高贵无比实则全是装逼的语调假扮你。 关键你明明就在现场，但你不能拆穿他。 在诡异尽头，黑影对着裴宿的质问一言不发，他只是高举起红酒杯，猩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晃动，而后道：“此次参加会议的诸位，都是神降世界的主力军，是最顶端的力量拥有者，请相信我，我很快就能令我们的神明归来，斩断各位身上的枷锁，彻底向人类世界宣战。” 程黎这才发现在场的诡异身上都系着一根若有似无的铁链，瞧着有点像那种老式门锁上的拴链。 看来这些诡异并没有完全从神降副本中逃离，而是只是挤出来了一点精神体，黑影为他们许下的诺言，便是承诺神明归来之后，会将他们身上的铁链彻底折断，程黎在神降世界封锁上的大门会彻底打开。 届时，怪物倾巢而出，与人类的战争指日可待。 裴宿捧着画框后退几步，似乎在寻找离开这的办法，这么多诡异，他一人脱身尚且天方夜谭，更何况他如今还带着一个程黎，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让程黎受伤。 只是他刚后退几步，远处的黑影忽然闪现至面前，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猩红双眼，那双眼底里是机械的非人感， 程黎和那双眼睛正对着，愣了一下问系统：“这是你孩子？” 系统：“你孩子。” 程黎：“你爸爸？” 系统：“你爸爸！” 程黎再接再厉：“你远房表亲？” 系统一字一句重申：“我是不可分裂，没有生殖功能，没有亲眷家属，没有血脉传承的，天上底下独一个的高智能造物主，系统神降。” 程黎摸了摸鼻子：“他好像在看我。” 系统嗤笑：“不是好像，就是。” 那双猩红双眼仔仔细细地将画框中的程黎扫视了个遍，接着从影子里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双手，手指在即便靠近程黎的下一秒，被寒刃齐齐切断，手指化作黑气散去，影子在一瞬间崩解。 会客厅里的诡异转过身子看了裴宿一眼，化作血雾离去。 诺大的会客厅里只留下西装革履的画皮鬼，还有没有什么思维的瘟疫。 原来只是投影。 他们的真身并未降临，只是来到这里，借这个地方说了一通似是而非的宣战宣言，仿佛裴宿和程黎才是那个误入了他们动员大会的外来客。 但程黎和裴宿都知道不是的。 程黎知道，黑影是说给自己，严格意义上是说给他身体里的系统听的。 而裴宿，他全程皱着眉，以一种极度警惕的目光盯着黑影，他估计将黑影把他拉来这里当作挑衅，包括直视和妄图伸手够程黎，都被裴宿认定为了一种威胁。 可恶的反派大boss在告诉勇士，这就是你精心守护的王子殿下？ 那么打败勇士的第一步，就是摧毁他的王子殿下。 二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认定了自己认定的事实，一起在心里把那个黑影骂了个遍，如果能捅对方，裴宿一定将他捅个稀巴烂。 裴宿将剑尖指向不远处的瘟疫，恰在此时，耳机里传来小赵的声音：“裴队，我分析了一下刚才那个诡异的力量，初步判断他是感染型诡异，若是要解除感染，除非深入他体内取出力量核心，但只要一接触他就会被感染，所以····” “建议是不要冒险，越深入瘟疫核心感染强度越高，只怕还没有拿到力量核心，就已经先···” 剩余的话小赵没有说完，他知道说出来也是白费，裴宿根本不可能坐等着程黎被感染致死，不管怎么样，他都一定会去到瘟疫的最深处，拿到可以解救程黎的东西。 虽然裴宿很强，但小赵在短暂的感知分析中，依旧能窥见瘟疫残暴又肆虐的力量核心，裴宿再强，终究也只是人类之躯，何况还有个画皮鬼虎视眈眈，裴宿独木难支。 很难说，裴宿真的能活着把瘟疫的力量核心取出来。 小赵见裴宿迟迟没有回答，赶紧补了一句：“照青已经在路上了，他的红晶有暂时冻结时间的效果，可以让他先用红晶覆盖程黎，等到出来之后我们找疗愈方面的异能者····” “小赵。” 裴宿打断了他。 小赵提供的是另外一种思路的解法，但谁都无法保证，疗愈异能者是否真的可以解除高阶诡异的感染技能，如果不可以，又有谁可以替裴宿承担失去程黎的痛苦。 所以裴宿没有犹豫，他将画框小心地放置在地面上，握紧长剑对着笑嘻嘻的画皮鬼道：“来吧。” 先杀了画皮鬼，再去瘟疫里取力量核心。 谁拦在裴宿面前，他就要将谁砍断。 画皮鬼收起嬉皮笑脸，打了个响指，地板倏地变得透明，犹如上好材质的玻璃水晶，底下的景象变得异常清晰。 透明的地板之下，是层层叠叠的酒店套房，房间里是或躺着或坐着，或穿着制服，或穿着休闲的人类。 唯一相同之处，就是黑紫色的粘稠液体环绕在他们脖颈之间，他们仿若看不见，一个劲地低头咳嗽。 第63章 明明是无声的哑剧，但程黎仿佛能听见剧烈的咳嗽声在耳边不断响起，一下又一下，好几个肺都要被咳烂了一样。 他们身上的皮肤一寸寸溃烂，比程黎手臂上那一小节看上去要夸张多了，从皮肉烂到可以看见骨头，只要再这么烂下去，便是一具又一具白骨。 那是酒店里不幸被卷入进来的工作人员和住客。 裴宿敛眉，手中的长剑瞬间挥出，和画皮鬼的画笔发出叮咣的碰撞声，画皮鬼笑得刺耳：“你还有时间和我浪费吗？不会吧，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异能者裴宿，裴大队长，你如果再浪费时间和我纠缠下去，就算你真从瘟疫身体里拿到核心救你的亲亲爱人，底下的那些人却都要因为你的耽误而死。” 画皮鬼舔了舔嘴角，手中的画笔已经被裴宿砍出一道裂缝，他却无所畏惧：“你不会只想救你的爱人吧？虚伪的异能者？” “你们入队出任务时是不是有句必守规章来着？是什么？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决不浪费任何一个生命。” 画皮鬼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手中的画笔被裴宿砍裂，他也被裴宿的长剑扎穿心口钉在墙壁之上，黑色的西装被鲜血染成暗色的红，双腿在空中挣扎了几下，却仍旧挣不脱裴宿的长剑。 黑色的碎发掩盖裴宿眸中的冷意：“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和你浪费时间。” 他上前握住长剑，往剑里注入蓝光，蓝色的光芒一点点将剑刃上的黑气祛除，寒霜透过长剑进入画皮鬼的精神力，将他的骨头，精神体都冻成了冰花。 接着，他没有再犹豫，转身朝着一旁没什么反应的瘟疫走去，在即便迈入黑紫的粘稠液体漩涡时，身后突然传来程黎的声音：“裴哥。” 裴宿转身，画框随着画皮鬼被冻僵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忧虑的金发青年。 他就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向只有暖意的眼睛里是浓浓的担忧，裴宿抿了抿唇，想说不必担心，这样的战斗他经历成千上百次，只不过这一次稍微难了点，但他也能挨过去。 只是一向无坚不摧，在队友面前从未让人担忧过，也不曾散发出令人不安感的裴队，生平第一次无法说出口，不必为自己担忧的话来。 事实上，他是希望程黎担忧自己的。 这种担忧的等待，让裴宿感受到了被爱。 人在被爱的时候会突然变成一个哑巴，该说的话说不出口，于是只剩下一种默然。 也就在此时，裴宿忽然顿悟，其实他从不是什么稳重成熟的裴队，在人群之中站出，于人群之前挡住风浪来临的裴宿，也想要身后有那么一个人眼含不舍，目露难过地抱住自己，跟自己说一声···· 就轻轻的说一句···· “裴哥，早点回来，记得不要受伤。” 裴宿回过神来时，比他略高一些的金发青年已经抱了过来，他没有听见程黎跑过来的声音，他想有点可惜。 那向他飞奔而来的脚步声，一定会成为他一路向前的勇气。 裴宿轻轻回抱了过去，将黑发小人挂件重新挂回程黎的腰间，在心里默默想：如果···如果我回不来的，麻烦你···麻烦你替我保护好他。 他没有说出心中所想，只是淡然一笑，伸手摸住程黎的后脑，抬头吻上程黎柔软的唇，将程黎还要继续输出的担忧话语吻回了心头，一吻结束之后，他道：“等我。” 他说完后松开程黎，毫不犹豫地转身冲进了瘟疫里。 金发青年被遗留在了原地，他的双手还保持着环抱的姿势，迟迟不愿意放下，直到好几分钟之后，他才抬起头看向墙壁上还在挣扎的画皮鬼，金色的碎发掩盖不住青年锐利的目光。 “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瘟疫。” 作者有话要说： 立于所有人之前的异能者，其实只想要身后爱人希望他可以早日回家的期待和爱。 在起初设定的时候，我就希望他们双方是互强的状态，裴哥是人类的英雄，虽然人类不知道。 然后写裴哥的时候，脑子里就是有那么神奇的有一个形象，一个在外面冲锋陷阵，实则特别特别眷恋自己心目中小家的人。 可以救世，可以为了人类战斗，但裴宿本人最想的，还是天下太平，回到自己的小窝，就一盏昏黄的灯光，和小程一起追剧，听着小程喋喋不休的吐槽，看那些自己看不懂的情节，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第59章 挂件小人 在看着感染痕迹出现自己身上时，程黎便有所怀疑。 瘟疫可以腐蚀一切。 但走廊处的瘟疫滚过来的时候，墙壁上的自画像们躲进了画框深处，留下白色的空白画纸，瘟疫三处蔓延，这些画框也在范围之内。 怎么偏偏只有关着程黎的画框中招了，其他自画像并没有被瘟疫感染的情况。 程黎抬头看挣扎得连人皮都扯裂了的画皮鬼，开口道：“你那么爱你那些皮囊，怎么可能用劣质的画框，怎么可能容许瘟疫腐蚀他们。” 画皮鬼边将自己扯成两半，边笑着说道：“或许我给你用的就是劣质画框呢？” 程黎抬起自己的手，胳膊上是绽开的脓疮，红艳艳的，却只有这一小片，青紫色的血管里泛起光芒，就像是有两股力量在里面互相拉扯厮杀。 “我有铜墙铁壁之能，瘟疫要腐蚀我的肌肤，需要很长时间，绝非轻轻从一个框上滚过，甚至没有接触我皮肤就能做到。” 程黎张开牙，牙尖抵住被感染的地方，轻轻刺入，浓紫色的液体渗出，顺着手臂往下流动，滴落在地面，发出滋滋的声音。 程黎见状毫无波动，淡淡道：“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用来关我的画框里…放着真正的瘟疫本体，只有这样近距离的…长时间的接触，才有可能使我被感染。” “你说要告诉我裴哥的秘密，其实你只是想骗我乖乖地呆在画框里，再后面，你知道我不敢在裴哥面前露出马脚，所以只能自愿龟缩在画框之中。” 时候一到，用程黎被感染的事来欺骗裴宿，让裴宿如愿落入寻找解药的陷阱，再用这么多人类的生命打消裴宿的顾忌，然后一步步走入假的瘟疫本体。 就算是为了这么多人类，不为了程黎，裴宿也应当也冒险。 支走裴宿，留下被感染的程黎，逼迫程黎使用更多力量抵抗感染，或者…他亲自进入真正的瘟疫本体，在越来越强的感染中付出更多的力量。 最后，无力再挟制系统。 程黎抬手触碰立于一旁的瘟疫，手指中凝聚力量，黑紫色的浓稠漩涡退去，一幅巨大的画作显现。 画里，是一座高大的漆黑楼宇，有一人手提着剑，冒着大风前行，但他不知道，前方的建筑只是海市蜃楼，他永远也走不到近在咫尺的高楼。 程黎最后轻笑一声：“我就说我最讨厌人形的怪物，多好的算计。” 画皮鬼十分受用：“多谢夸奖。” 他疯狂大笑起来，面皮越来越扯裂，几乎变成有丝分裂的叶片，他笑道：“那么为了这么多可爱的人类，以及误入画廊监狱的异能者爱人，你愿不愿意亲自去到炼狱的终端，熄灭这一场盛大的病毒盛宴。” 一幅和刚才关着程黎一致无二的漆黑画框从半空中砸落，笔直地砸在程黎面前，由正中间的点开始扩散，变成了黑色的漩涡。 漩涡中心出现黑紫色的闪光，像黑色与紫色的云雾缭绕。 脚底下是无数咳嗽无声的普通人类，面前是象征着感染的大门朝怪物之首no1打开。 画皮鬼在有机分裂和粘合之间来回，被撕扯的皮囊下裸露出两颗眼球，他嘻嘻哈哈地抽笑起来，连带着眼球都开始一上一下的颤动。 他俯视着底下沉默冷脸的青年，贪婪地将他上下扫视个遍，透过令人痴迷的人皮之下，窥见其蓬勃但逐渐走向熄灭的no1。 只要这具皮囊底下的火焰彻底熄灭，剩余的蜡烛尸体他便可以占为己有。 画皮鬼舔了舔分离的嘴角，他馋程黎这具俊美的皮囊已久，随时等待着将他收入囊中。 “不敢去吗？no1，还是害怕力量消散？” 画皮鬼桀桀桀笑起来：“大名鼎鼎的no1，以前在副本里大杀特杀的神气去哪了？” 程黎没好气地抬头瞥了他一眼：“别激我，激将法对我没用，只会让我更加想放弃。” 画皮鬼：…… 程黎用手撑着下巴道：“说到底，这些人类跟我又没关系对吧，你怎么确保我一个怪物会有多余的怜悯之心给这些人类？” 画皮鬼：你问我？ 程黎：“还有，爱人嘛，我一个怪物，怎么会有人类的情感呢？爱人我再找一个就是了。” 画皮鬼：不？剧本是这么写的吗？走向是这么残忍又现实的嘛？ 程黎蓦然一笑：“综上所述，你觉得你威胁到我了吗？” 第64章 画皮鬼：………… 他的眼球更加突出了，差点从人皮上彻底掉落。 一时无言，眼球滴溜溜地看着底下的程黎，五分不确定涌上心头，画皮鬼心在想，自己辛辛苦苦做的局该不会真就这么被程黎给解了吧。 还真是只要什么都敢放弃，就处于不败之地。 程黎在画皮鬼的注视下收起笑容，冷着脸道：“你还真猜对了，我确实没法拒绝这个威胁。” 他抬腿迈入漩涡，用被感染的手撕开浓雾，直到整个人都迈入瘟疫的本体之中。 四处涌动的粘稠液体朝他袭来，贴在他的肌肤之上，企图冲破程黎身上的铜墙铁壁。 从各个毛孔之中无孔不入地侵袭。 程黎费劲地往里走，就像是在一个粘糊的果冻里，又或者在一个泥潭里，要先费劲把腿拔起来，然后再穿刺果冻往下陷。 不知道走了多久，黑紫色的液体终于刺破皮肤，从刺破的地方渗入，程黎的手臂整条都开始溃烂，慢慢地，小腿，大腿，衣物被腐蚀而空，赤裸的身体暴露于黑紫色的液体之中。 一点点，一点点。 皮囊破损，血泪混入黑紫色液体，血红，黑色，紫色，搅和成一种奇妙的液体颜料混合。 像是黑紫红色的颜料瓶。 皮肤一点点绽开的感觉很奇妙，这是程黎甚少体验过的感觉。 脑海中的系统一点点从神经元中飞离，闪烁着机械制的蓝光，没有情绪的机械音响起：“检测到no1力量波动异常，快速流失，有可供逃离缺口，系统启动强制防御程序，即将从no1…不，上一任no1体内脱离。” “程黎，这就是你的选择。” 选择了可笑的平凡人类，普通生活，抛弃了可以带给自己力量的怪物，伤得皮绽肉开，骨血流失。 最后一点缠着系统的神经元也即将无力垂落，闪烁着蓝光的系统在脱离的最后几分钟问：“程黎，你后悔吗？” 一个几乎变成烂肉的人体脑袋转了转，似乎想回答，但因为实在是烂得太彻底了，以至于他并没有办法张开嘴将话说完。 但在他脑海中的系统已然知晓了他脑子里的答案。 程黎的精神体对系统比了个中指并说了句：“去你丫的。” 系统：………… 他无情地用蓝光闪掉最后一根神经元，要从破碎的躯干中脱身而出，只是在即将离开的最后一秒，他瞥见混乱不堪的躯干旁，散落着一个黑发小人挂件。 它漂浮在瘟疫的中心，却奇迹的并没有被瘟疫吞噬。 系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还没看仔细。 便看见一只裸露着血管的手朝自己抓来，精准地将他抓住不放，就在系统一阵慌乱之中，另一只裸露血管的手深入瘟疫核心，用力拽出了一颗小小的蓝色圆珠。 瘟疫失去核心，液体褪去，画框被震碎，血管粘合，皮肤粘连，人体重新组合，金发青年在会客厅里重新出现。 他赤身裸体站在一连惊恐的画皮鬼身前，冷漠的将系统重新搓成一个锁，然后仰头吞下。 白色的牙齿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 系统的尖叫声在画皮鬼耳旁响起，冰冷的机械音都因此有了情感。 被吓出来的。 系统重新被抛进程黎脑海，四处逃窜下被无处不在的神经元包裹，甚至捂住了他的发声孔，堵住了他的尖叫声。 这个场面，莫名的熟悉… 大概是在程黎力量充足的时候，他天天被捂嘴的日常。 系统不再动弹也不再挣扎，无他，唯绑熟尔。 已经熟练到可以躺平不发声的程度。 画皮鬼吓得甚至忘记将自己重新愈合，另一半彻底被撕扯下去，这张皮彻底废了。 画皮鬼颤颤巍巍道：“你…你…” 画皮鬼变成了结巴鬼。 画皮鬼捋了好几次才终捋顺舌头：“你没事？不可能啊，就算是铜墙铁壁，长时间被瘟疫侵蚀也该…” 也该消耗尽了。 程黎接住因为没有衣物而从身上掉下来的挂件，黑发小人躺在他手心处，身上的蓝色光芒轻柔地抚摸程黎的指尖，然后刺破程黎的指尖，一点点和程黎的血肉混合在一起。 是裴宿留在小人里的核心精神力。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留的。 但就是这股力量，为程黎提供了重塑身体的力量，补足了他力量缺失差点消散的力量缺口。 程黎抬起小人，在小人的小脸上落下一个亲吻，他笑着对小人说道：“谢谢你，裴哥。” 而后，他掐爆从瘟疫中取出来的核心，蓝色烟雾从渗入地板之下，一层一层，驱散了人类脖颈之间环绕的瘟疫。 咳嗽的动作停止，他们仰起头，似乎能察觉什么，无知无觉地与最顶上的程黎直视。 人类… 被怪物拯救了。 而怪物… 被异能者的爱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紧赶慢赶，在十二点之前赶上了，保持我的日更小红花，nice[彩虹屁] 第60章 画皮鬼要学会演戏 地板恢复正常，怪物和人类单方面知情的对视在那一瞬间结束。 画皮鬼的眼球彻底掉了。 诺大的会客厅清晰可见那砸落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旁用于关裴宿的画廊监狱也开始松动，有要散架的趋势。 看样子，裴宿快要把监狱给拆了。 会客厅外响起脚步声，还有鸟类飞翔煽动翅膀的声音。 程黎想起了游乐园里的那只小白鸟，那时候因为知道对方是感知力量的异能者，所以多有防备，现在想来，小白鸟居然还算裴宿的同事。 同事等于裴宿，同事知道了等于裴宿也会知道。 危！ 程黎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找不到背锅的，只好将就着把墙上的画皮鬼薅下来，将那烂得没法再烂的人皮松松垮垮地掐在半空中，语气恶狠狠威胁道：“按我说的做，不然我就把你珍藏的人皮都给烧了。” 画皮鬼：······· 画皮鬼被吓得差点想弃皮而跑，却见程黎打了个响指，一道门凭空出现，门里是画皮鬼多年以来的珍藏，有男有女，程黎手指到哪哪张皮就被焚烧，就像一个烧杀抢掠的恶魔，把画皮鬼逼得在破烂人皮之上泪流满面。 狠，实在是太狠了。 画皮鬼在程黎快烧了有一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我做，我做，你说什么我都照做，别烧了祖宗，我快没皮出去见人了。” 程黎这才点点头，嫌恶地在画皮鬼的珍藏中挑了一张比较符合自己审美的，示意画皮鬼换上。 那是一张特别反派的脸，眼尾上挑，发丝挑染了一缕红色，带着叮铃咣啷的一堆耳钉，看上去就十分像变态杀人狂，事实上，这也是画皮鬼最珍惜的一副面皮。 而程黎挑中他的原因很简单，看上去不是个好人。 程黎又凭着印象给自己变出一套衣服套上，白色的纯棉上衣，他看了看觉得太干净了，于是给自己手动抹点灰，又跟画皮鬼借了点红色颜料，沾在自己衣物上，就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受害者形象出来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程黎掐着来人正小心翼翼打开会客厅大门时，对着画皮鬼无声说道：“掐我。” 画皮鬼：······· 他忐忑地将手覆上程黎的脖子，又听见程黎的口型在说：“提起来掐。” 画皮鬼抖着手将他举了起来。 程黎安抚性地拍了拍画皮鬼的手，目露欣赏，又无声说了句：“保持住你凶狠的人设，如果要是让他们怀疑我的身份，你···” 金发青年歪头一笑：“你就完了。” 画皮鬼能感受到程黎拍自己手的时候，有一股类似于枷锁的能量从手心处蔓延至全身，将他的精神体牢牢地困在这具人皮之中，不得逃脱，也就意味着最喜欢换皮的画皮鬼从今往后，只能以这幅人皮生存了。 并且他很确定如果自己不按对方说的做，很有可能这股力量就会将自己重新撕碎，碎得不要不要的。 画皮鬼：我该感谢他还给我挑了具我最喜欢的皮吗？嘤嘤嘤。 被威胁出幻觉的画皮鬼想，他是不是还应该感恩戴德。 门被推开。 映入照生照青的眼帘的是，青年被一个邪气四溢的诡异掐着脖子提在半空，双腿无力地在空中扑腾着，身上伤痕累累，从身影看，就快要被诡异掐死了！ 天。 照生好不犹豫，肩膀上的小白鸟飞了出去，在飞到一半时被照青扯住了鸟腿，在半空中扑腾起来，豆子大的眼睛怒视照青，照青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找补道：“你又不怎么会打架。” 说完，照青冲了出去，红色的水晶在会客厅里长出，照青一手按住画皮鬼掐程黎的手，红色的水晶在他手底下蔓延，将画皮鬼整只手臂都封在了里面。 画皮鬼随手甩开程黎，任由他“虚弱”地落入身后的照生怀里。 第65章 然后十分入戏地维持着自己的反派人设，抬手砸碎照青的水晶，掐住半空中的照青，将他狠狠往地上一甩，在地板上砸出一个巨坑。 正常被砸成这样的人类多多少少都应该露出一点疼痛的表情，即便坚强，也应该是正常的仇恨反应，但照青不是，他被画皮鬼死死掐在地板上的时候，依旧是笑着的。 黑色的及肩发随意散落，照青握住画皮鬼掐自己的手，从喉咙处发出闷闷的笑声，一声又一声，笑得肆意又开朗。 仿佛很满意自己被这么对待。 画皮鬼觉得他比自己还特么要像反派。 他差点被这个异能者疯子吓到松开手，下一秒只见对方朝自己的手舔了一口，湿漉漉的舌尖顺着虎口而过，惊得画皮鬼差点摔倒。 画皮鬼用尽全力才勉强维持自己站稳了身体。 照青舔了一口后道：“可以再来吗？你的力道和其他诡异或者异能者都不一样，不亏是高阶诡异。” 画皮鬼：········ 造了多大孽才能同时碰上程黎这个疯子，和眼前这个变态。 是的，画皮鬼觉得眼前人不只是疯子，他还是个变态。这下他再也没有绷住松开了手，绷着一张脸道：“如你所愿。” 于是画皮鬼又开始单方面甩飞照青n次，将会客厅砸出了好几个坑。 每一次照青都能从坑里甩甩脑袋，完好无损无事发生地爬出来，笑眯眯道：“再来。” 是个聪明诡都看得出来照青的不死属性了。 就是因为仗着自己很难死，所以才这么嚣张求虐，但关键是有程黎在，画皮鬼又不能让照青真的死。 好几次想下死手的时候，程黎就窝在照生怀中来一声咳嗽。 他想下重手，程黎就转头：“咳咳咳。” 他刚想把照青彻底挥开，程黎又：“咳咳咳咳。” 他想用画框框死那死变态，程黎再次：“咳咳咳咳。” 看似身体虚弱，实则暗藏警告。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裴宿的同事，裴哥的同事就等于程黎的同事，怎么能看着同事被打死呢！ 要是画皮鬼真把照青摁死了，画皮鬼就要被程黎摁死了。 力量全胜的no1，谁敢惹啊，开什么玩笑。 轻则人皮全无，只能裸露生活，重则连裸露生活的资格都被剥夺。 画皮鬼表面一本正经，实则在程黎的注视中都要哭出来了，如果可以，他估计会当场下跪，抱住程黎的大腿求饶道：“求求你了，别折磨我了，我不想和变态玩啊，要不然你把我当珍藏一样卷吧卷吧扔回神降世界吧。” 画皮鬼发誓，他宁愿回到神降世界，继续玩自己的换装小游戏。 他有什么错，他只是一个想玩换装游戏，并且热衷于囤衣服（人皮）的诡异。 他错就错在不该出门企图给自己收集一套no1限定皮肤。 照生一边检查了会程黎的身体，一边看着照青像个羽毛球一样满天的飞，最后在程黎的第三次咳嗽中，皱着眉呵斥照青：“别玩了照青，快点，裴队的···” 照生诡异的沉默了一下，和靠在自己手臂上的程黎对上视线，程黎眼神亮晶晶的问：“裴队是裴哥吗？你认识我？你想说什么，裴队的什么？” 程黎满脸鼓励的模样，让照生顿了顿，最后把话补全了：“裴队的爱人。” 说罢，他转过头对着照青大喊了一句：“等下有什么毛病治疗不及，你回去得写三十篇检讨报告。” 照青从坑里爬出来，遗憾道：“好吧，我不想写报告。” 红晶覆盖他全身，照青即将使出全力和画皮鬼战斗。 画皮鬼看出他的认真，悄悄朝程黎投去一个眼神，老大，这还打吗？ 不认真应对，他这张人皮就毁了，认真应对，照青就毁了。 程黎眨了眨眼睛，从眼神传递答案，打几下就跑，掌握不好度，演戏都不会要你有什么用。 活脱脱一副老板pua下属的标准模样。 画皮鬼抽了抽嘴角，最后还是选择用更多力量保护自己，和照青随便打打看。 在和照青交手几招之后，画皮鬼发现关着裴宿的画框彻底松动，裴宿就快要出来了，于是假模假样的挨了照青一击，然后飞了出去，十分虚假地哎呦几声，然后化成黑雾遁逃了。 笑话，再不逃等那个叫裴宿的出来就真的要死了。 no1又不可能站在自己这边，画皮鬼当然得为自己谋点生路。 照青奇怪地看了看画皮鬼逃走的黑雾，又看了看自己挥出去的拳头，不是很理解道：“高阶诡异都这么弱吗？” 还没等他纠结完，天摇地动，画框化作灰尘，握着长剑的裴宿出现，他一手掐爆了一座小小的黑色房子，整个人透露一些迷茫和不解。 显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刚刚掐碎的是瘟疫的核心。 程黎低下脑袋思考着要如何忽悠过去，却见照生先开口对照青道：“什么弱，那诡异只是见裴队出来了才跑的。” 照青也不恼，上前就要搭着裴宿的手，只是被推开，他摸了摸鼻子道：“所以裴队，你找到小赵说的那个解法了？” 裴宿却没有回答，他越过照青，从照生怀里揽过程黎，拉过程黎的胳膊上下扫视之后，看见光洁一片的皮肤之后松了一口气，而后道：“还好，碎的应该是真的。” 程黎一愣，这才知道裴宿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就算怀疑那是假的核心，在看见自己恢复如初的第一个反应是，幸好，应该是真的。 就这么说服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日更，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幼儿园，老师奖励听话的小朋友小红花，于是为了那朵小红花努力日更哈哈哈哈[摊手]，怎么不算梦回童年呢 第61章 故意找茬 酒店里虚无的域随着主人离去逐步坍塌。 繁密的花纹墙纸褪去，墙壁上悬挂的自画像尖叫退场。 裴宿把程黎抱在怀里，伸手遮去他的眼睛，生怕他窥见什么遗留下来的恐惧。 程黎的眼睫毛在他手心处扑扇扑扇，挠得裴宿心痒痒，裴宿忽然请了清嗓子，有些犹豫纠结的问：“你…还生我气吗？” 程黎从他怀中挣脱，眼睛直视裴宿，在寂静之中，他突然绽放一如往常的明媚笑容：“我不生气了。” “你又不是故意骗我的，对不对，裴哥。” 裴宿抿了抿唇，即便程黎说了不生气，他却还是一点都没法松懈下来，还是脸色沉重的，半响，域完全瓦解，他在程黎的注视下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一只记忆吞噬兽被裴宿放入程黎体内。 裴宿抱着眼神失焦的程黎道：“对不起。” 对不起，他没有办法做到坦诚相待，也没有办法违抗组织的戒令，也为了程黎能继续在普通人的世界生活，他必须这么做。 裴宿轻轻附在程黎耳边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程黎没听完这一段，一个闭眼栽倒在裴宿怀中。 裴宿将剑收回脊背，将他打横抱起，没和照生等人打招呼，径自走了。 裴宿将他搬上柔软的大床，将被子盖在他身上，落下一吻，而后转身出门，对着门后的照生照青道：“盘查一下人类存活情况，还有…盘查那只诡异，把他揪出来。” 决不能让他在外面逃窜。 异能者们开始行动。 程黎躺在软柔的大床上，听着他们离开的声音，直到听见裴宿的脚步声远走，这才睁开眼睛，他坐在床铺上发了会呆，墙壁上的画框突然钻出来一个人影，正是潜逃的画皮鬼。 他表情严肃的看着程黎：“他们正在大规模的搜寻我，no1。” 程黎嗯了一声，接着起身，手指摸上画皮鬼的面皮，一点点绕到脑后，接着他便在程黎手中变成一只小小的防人玩偶。 画皮鬼的力量被悉数封印，那些敏感的异能者很快就会发现，他们无法在这家酒店里寻到任何关于诡异的踪迹，气息也会渐渐弥散，接下来，他们就会得出诡异已经彻底逃跑的结论，不会再有人试图从酒店里找到消失的画皮鬼。 程黎摸着手中的玩偶道：“等风波平息了，我就把你送回去。” 玩偶颤动一下，似乎在回应程黎。 程黎想起之前会客厅所谓的怪物动员会，那一连串他熟悉的副本boss，于是又笑着补了一句：“没关系，就算全来了，我也都给塞回去。” 脑海中的系统不甘的闪烁起来。 只是这一次他再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再不用听见系统那贱兮兮的声音，程黎只觉得心情爽得要爆表，于是随手将画皮鬼玩偶扔进自己的行李里，然后扑到床上满足地滚了个圈，接着抱着裴宿的黑发小人挂件美美进入梦乡。 能有什么事比睡觉重要呢，反正外面那么多异能者呢，天还能塌了不成。 程黎就这么美美睡到了裴宿回来。 第66章 裴宿回来的时候特意收拾过，身上的战斗痕迹都被清洗过，换了一身简单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看一份资料。 往常程黎是不会去看裴宿在看什么资料的，他总以为就是一些无聊的客户资料，但得知裴宿身份的程黎就不这么让人省心了，他从床上坐起，跑到裴宿面前坐在他大腿上，搂着裴宿的脖子，掐着嗓子道：“哎呦，身上好痛，不知道是不是被谁掐过。” 裴宿忙问：“哪里痛？” 程黎拿裴宿的手摸自己脖子，又摸自己的胸，又从胸滑到了腹部，最后总结：“哪哪都很痛。” 他状似无意道：“你说我怎么就睡了一觉起来，好像被谁关起来过一样，血液不流通了，还有一种怎么也出不来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裴宿抓着资料的手指收缩，接着摸了摸程黎说疼的那些地方，替他按了按，检查到没有淤血之后，才道：“可能是做噩梦，鬼压床了吧。” 程黎摇摇头：“鬼压床身体会痛吗？” 裴宿：······ 裴宿怎么会知道，他又没被鬼压床过。 他愣了一会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只好沉默着替程黎揉脖子，揉了一会问：“还痛吗？” 程黎笑嘻嘻的看他：“不痛了。” 于是程黎挂在他身上安静了一会，不过才一会，程黎就又闹腾起来，他突然问：“裴哥，你在干什么啊？” 裴宿暗道不好，往常程黎绝对不会对自己看的东西好奇，所以他很放心大胆地将战斗报告带到这里来看，可是如果程黎开口要，裴宿又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拒绝他。 就在裴宿纠结迟疑的时候，程黎却突然像对报告失去了兴趣，转身坐到裴宿身边，十分正经道：“既然裴哥不想让我看，我就不为难裴哥了。” 一副十分理解的大气模样。 如果眼睛里湿漉漉的渴望能少几分的话。 但，裴宿合上报告书，转移话题道：“我们可以回家住了，已经修缮完了。” 程黎哦了一声，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裴宿努力从脑子里搜刮可以拿出来哄程黎的事，最后他道：“那张茶几我又找人做了张一样的，沙发也是，你可以继续窝在上面，一边吃水果一边追剧了。” 见程黎不回答，裴宿又道：“应该是你伤刚好，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间就不要出去跑单了，先歇一歇吧，没关系的，家里不缺钱。” 他本意是觉得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今天诡异已然知道了程黎是自己最在意的人，那么裴宿断然不可能让程黎继续冒险。 裴宿希望自己能劝程黎暂时停止开锁的工作，以安全为主，但又不能直说，于是只能绞尽脑汁想出来这个理由。 程黎也知道裴宿的担忧，于是一口应下来，他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恶趣味涌上来，于是他又捉弄裴宿道：“那裴哥，你也不干了，反正那破工作又忙又没前途，我们一起在家躺平呗。” 裴宿：………… 他揉了揉程黎的脑袋道：“总不能全窝在家里，等着喝西北风吧。” 程黎一脸认真的问：“那我们家真的有钱吗，你一个月工资不也才五六千吗？” 程黎掰着手指头数：“我们家刚被炸了，就算有赔偿款，也得购置家具，用品，还有修缮费，想来想去，你的工资也养不起我们两个人啊。” 裴宿：………… 裴宿突然觉得今天的程黎很难缠，他就像是故意一般，尽挑一些裴宿没法回应的话题，偏偏裴宿还没办法提出反驳。 这个话题最后以裴宿的沉默和装死结尾。 程黎表示自己玩得很开心，他就喜欢裴宿费劲巴拉从脑子里想一些借口，又饱受良心折磨的模样。 这样的裴宿实在是太可爱了。 程黎怎么看都看不够。 好吧，程黎承认自己是有点恶趣味在身上的。 过了一日，裴宿便带着程黎搬回了家，家里的一切都被还原成以前的模样，完全没有被祸蛇打扰过的影子。 程黎摸着家中被还原好的家具啧啧称奇，这异管局还真是人才济济，基本能还原个九成像。 若不是程黎故意找茬，还真不一定能发现不同来。 比如桌子的花纹比之前要偏移了一公分。 程黎把这些看在心里，却默不作声。 裴宿安顿好程黎，又往家里放了个箱子，箱子里放了只小黑蛇。 小黑蛇通体乌黑，豆子大的眼睛仿佛能通人性，一抬蛇脸，就是程黎最熟悉的模样。 这不是……翎翎吗？ 裴宿见程黎好奇，于是开口解释道：“那个…要我送锦旗的人拜托我养的。” 霍心早就怀疑异管局里有事，自从宋家被灭口之后，他就更确定自己的怀疑了。 于是和裴宿一拍即合，裴宿用附着自己精神力的锦旗给了霍心，以助他脱离一次险境。 霍心知道裴宿担忧程黎，于是送来了可以远程报信的翎翎。 据霍心所说，他只分离了翎翎的一半，是他在祸蛇体内新研究出来的技能。 这一半的翎翎可以和另一半的翎翎互通信息，这样程黎若是遇上了什么事，霍心和裴宿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了。 原本裴宿是觉得照生的小白鸟更加稳妥，但他始终对听风者死前所说的我们都是罪人持有怀疑，如今异管局内，能信任的居然只有侥幸死里逃生的霍心。 裴宿看着一脸蠢样的黑蛇，突然想，这条蛇真的…能堪此大任吗？ 倒是程黎看上去很喜欢这条蛇。 他抱着箱子，和黑蛇大眼瞪小眼，最后挥手和小蛇打了个招呼，对着裴宿道：“你要养它？” 裴宿摇头：“没有，寄养一段时间，过段时间，他主人就来接他。” 裴宿想了想还是道：“他叫翎翎。” 裴宿的意思很明显，程黎不能给他取名字，取了名字就相当于有了感情，他可不想真的在家养一条诡异蛇。 程黎点点头：“我知道啊。” 翎翎这条蠢蛇，他认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上了赶上了[化了] 第62章 大鸟带小鸟 黑蛇翎翎知道自己的重任是什么。 出门前霍心抓着他的蛇脖子，郑重其事的告知，他要来异管局最强男人的家里，为这个男人家中的绿茶娇妻保驾护航。 并且着重强调，对方很绿茶，自己最好做一条不说话，不反驳，默默存在的蛇。 翎翎虽然不是很懂为什么霍心说对方是绿茶，尤其是再看见程黎的脸，他那残缺的部分记忆苏醒，他记起眼前的金发男人，是哪个从祸蛇口中把自己抢救回来的大恩人。 虽然大恩人看上去是个普通人，不知道怎么抢救的自己，但没关系，翎翎自己会脑补。 于是他顺着箱子在裴宿的冷脸中爬上程黎的小手，盘在手腕上嘶嘶吐着信子，想要和程黎表达最诚挚的感谢。 结果没想到刚爬上去，就被他眼中的大恩人一手拽住，拖到了一柄扫把之上，并且他还十分熟练地在扫把上盘了几圈，彻底将自己变成了扫把挂件。 挂件蛇翎翎：该死，这一幕是莫名的熟悉，熟悉到他想尾巴尖开始抽人。 但是在裴宿的视线中，他只能委委屈屈的缩起尾巴尖，咽下自己的意见。 程黎望着扫把蛇满意点头：“这才对嘛。” 裴宿忍不住问：“对什么？” 程黎只是笑：“没什么啊，我就是觉得这个扫把空落落的，挂条蛇一下子就不空了。” 裴宿看了看蛇，大红色的扫把柄上盘了条黑蛇，一下子就把黑蛇波光粼粼的鳞片衬得庸俗了不少。 他又看了看程黎，只见对方一脸喜悦的模样，于是把话咽回喉咙，选择沉默。 也不知道霍心看见扫把上的翎翎，会不会痛心疾首。 这就不在裴宿考虑范围内了。 反正霍心忙得很，应该没空来他家看翎翎。 裴宿摸了摸鼻子，眼不见心不知，就这么准备去上班了。 在穿好西装准备出门时，程黎突然绕了过来，将裴宿的领带抽了下来，自己又系了一遍。 系得还歪歪扭扭的，不甚好看。 裴宿记得程黎打领带的手艺是特意学过的，绝不会打成这个样子，那么…就是故意的了。 于是裴宿站在原地想程黎又悄悄生什么气，只是实在想不出来，于是也干脆不想了，顶着这歪歪斜斜的领带就准备出门。 刚拧开门锁，就听见程黎道：“裴哥，今晚早点回来，我们一起看电影吧。” 裴宿手一顿道：“什么电影？” 程黎嗯了一声，似乎回忆了一会然后道：“讲一个普通家庭的丈夫，每天出去当超人拯救世界的故事。” 裴宿手一抖，差点将门锁卸下来，最后脸色不变淡淡道：“这锁好像有点毛病，你等下记得修一修。” 第67章 说完后，他又艰涩的添了一句：“我出门了。” 半点不提电影的事，就好像看个电影有什么东西追着自己跑去一样，火速的出门了。 程黎望着裴宿离开的身影，拉开窗户等了一会，看见楼底下西装革履的裴宿路过，于是喊了一声：“等你回来啊！” 楼下的阿婆似乎听见了，于是和裴宿笑着打了声招呼，而后感叹了句：“真恩爱啊。” 裴宿脚下一个打滑，差点摔倒，然后红着耳朵跑了。 裴宿一点都不怀疑，正常人养蛇哪会将蛇从恒温箱里掏出来，半点不怀疑这条蛇在室内能否生存，并且毫无惧怕地将蛇盘上扫把。 程黎就没想过蛇万一跑了怎么办吗？ 裴宿还真一点都没怀疑过。 程黎叹了口气，这时从柜子上突然滚下来一个小玩偶，是画皮鬼。 他等着裴宿走了之后才敢从角落里出现。 程黎闻声走过去，从地上捡起画皮鬼玩偶道：“差点把你给忘了。” 玩偶撞了撞他的手，有那么点谴责的意味。 程黎握着他，随意地走到房门前，手里蓝光突现，握住门把推门而入，脑海中的系统迅速运转，从浩瀚的数据库里精准寻找到画皮鬼的绝命酒店，副本瞬间出现在房门之后。 程黎就这么随手一抛，玩偶落在酒店专用的地毯之上，变成一个衣冠楚楚的坏蛋，他站在繁杂花纹的地毯上，墙壁上挂上许多自画像，都是画皮鬼的珍藏人皮。 他朝程黎鞠了个躬，欲言又止。 程黎看出他的欲言又止，于是道：“有话快说。” 画皮鬼犹豫了一会，在程黎不耐烦要关门时开口：“no1，充满谎言的爱，迟早会崩裂的。” 画皮鬼的副本绝命酒店，本来就充满了许多故事，他见过结伴而来仇视而走的情人，也见过山盟海誓的背叛，其中不乏人类独有的语言体系，谎言。 怪物知道说谎意味着要杀人。 不管是真的杀人，还是杀死人的心。 画皮鬼能看出来程黎很喜欢，也很在意裴宿，也知道裴宿对于欺骗程黎有多懊悔和愧疚。 但他依旧认为，坦诚以待才是情感永恒的第一要务。 比如神降世界里，医生狂徒和护士小姐之所以能永垂不朽的在一起，就是因为医生狂徒从没有隐瞒过自己无证行医的事，护士小姐也从没有隐瞒过自己偷偷给医闹病人加毒药的事。 咳咳，扯远了。 画皮鬼认为看在no1放过自己的面子上，他还是应该多嘴这一句。 程黎垂下眼帘嘟囔了句：“要你说，要是能坦白我早就坦白了。” 现在坦白无异于逼着裴宿拿剑架自己脖子上。 程黎只要一想起那个神使打着no1的旗号在和异管局作对，他头就一阵又一阵的痛。 除非他能把no1和这个神经病神使的计划撇清关系，否则坦白···什么坦白，那明明是自寻死路，自己亲手逼走了裴宿。 程黎不想听画皮鬼又提起这糟心事，于是半恼怒地将门一甩，啪地拒绝交流。 画皮鬼看着被甩上的门，摸了摸鼻子，和走廊里的自画像们打起招呼，恰巧酒店里的其他npc诡异也冒出来。 酒店保洁拖着自己变成两半的脑袋问画皮鬼：“人类世界好玩吗？” 画皮鬼撑着脸道：“瓜挺多的，我在人类世界酒店里听了好多瓜，等会讲给你们听。” 保洁鬼又问：“那你又为什么回来了？” 画皮鬼脸色一下子耷拉下来：“别提了，还是这里好，又安全又无害。” 保洁鬼：“可是我听好多人说，其他副本的大人都想出去呢。” 画皮鬼嘿嘿一笑：“相信我，他们会后悔的。” 被no1和异能者夫夫联手追着打得满地找缝回副本的后悔。 金窝银窝哪有自家狗窝香。 画皮鬼悟到了真谛。 程黎甩上门后转身，对上黑蛇清澈又呆滞的眼神，他一拍脑袋笑嘻嘻道：“哎呀，把你给忘了。” 黑蛇翎翎盘着扫把后退几步，将自己紧紧贴着墙壁，整条蛇抖成了筛子。 程黎盯着翎翎道：“你应该不会说出去的吧。” 翎翎疯狂摇动蛇脑袋，开口道：“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我发四！” 程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看得翎翎差点把蛇鳞都一片一片竖起来。 直到此时程黎才弯起嘴角，眸中露出蓝光：“来，看着我。” 几分钟后，被程黎洗去记忆的翎翎摊在茶几上发呆。 他想，他刚才在干什么来着？ 好像是被盘在了扫把上？ 有吗？ 好像还目睹了什么人间惨案现场？ 有吗？ 翎翎开始自我怀疑。 程黎倒头窝在沙发上，抓起翎翎往怀里抱，一边顺蛇脑袋，一边思考人生。 翎翎就这么躺在他怀里，没有丝毫反抗地任由他撸脑袋。 可能是清洗记忆的时候，不小心把脑干也洗了。 程黎如是想，但毫无愧疚之心。 反正翎翎本来也很蠢，无所谓再傻一点。 被揉脑袋的翎翎：不对，总觉得自己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想不起来了？？？ 裴宿穿过回廊，在直通会议室的走道上偶遇了霍心。 他正靠在墙上，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见了裴宿便笑眯眯的调侃了一句：“翎翎没给你们惹麻烦吧？” 裴宿摇头：“没有。” 霍心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说罢，他突然转过身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本装订好的资料，上面用加粗黑体写着，异管局异能者收编工作流程来。 裴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和眼含深思的霍心对视上，二人在眼神流转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时照生也来了，他肩上站着他的那只小白鸟，在经过他们时好奇问了句：“快开会了，怎么不进去？” 裴宿嗯了一声，霍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将那本流程收了起来，抬手拍了拍照生肩上的白鸟，不着调道：“诶，照生，你说鸟会飞这件事，到底是它本身会飞呢，还是它后期不得不飞啊？” 照生一脸的莫名其妙：“鸟会飞这种事不应该是天生的吗？” 霍心笑得深意：“不一定，听说有些从小离开了母亲的鸟就学不会飞行，所以鸟会不会飞，取决于他的母亲有没有教他飞。” 照生愣了一下：“但···诡异也需要学飞吗？” 他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小白鸟，脑子被霍心绕迷糊了。 裴宿越过他们径自走向会议室，在即将推开会议室大门时，似替照生解答，又似回应了霍心。 他道：“每一件的事物的诞生都需要一个近距离接触，并对之引导的对象。” “就像幼鸟要学会飞，需要大鸟带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标题取得我想笑，但我标题废，就这么办吧[奶茶] 每天都在和时间赛跑，每天都在想，不要超过十二点啊啊啊啊，幸好每次都能如我所愿[三花猫头] 第63章 猫蛇大战三百回 程黎原本只想安安分分的躺在家里，一边撸蛇，一边发呆，外头就算天崩地裂了也跟自己没关系，好不容易不用出去跑单，知道自己家也没那么缺钱。 社畜只想躺平。 但躺着躺着，他便突感一阵不好。 体内原先和洛丽塔签订的契约发生了波动，洛丽塔似乎在强硬的唤回力量，并且和程黎进行了远程的呼救。 体内的契约一遍又一遍的波动。 程黎听见洛丽塔断断续续的声音。 “在……急，速来。” 洛丽塔应当处于一个没法好好说话的环境，所以传过来的言语都模糊不清，程黎只听见了急，速来几个字。 于是他抄起翎翎便夺门而出。 黑蛇懵逼地被他塞进外套衣领里，黑色的小脑袋随着程黎一颠一颠的，颠得他脑浆混乱。 幸好他还记得他自己是来干嘛，于是也顾不得自己要隐瞒好，不讲话吓到程黎的铁律铁条，直接边颠着脑袋边道：“等等！” “等等啊，你不能出…” 翎翎话还没说完，就被程黎一手捂住嘴巴，小小的蛇嘴被程黎掐住，金发男人边下楼梯边道：“小嘴巴，闭起来。” 翎翎满头问号，他总觉得被当成什么智障儿童欢乐多哄了，但他是诡异啊喂！ 他直起蛇脑袋打算来个诡异威吓，结果下一层阶梯出现几个邻居阿姨说说笑笑，他便被程黎一手死死压进衣领里闷着，一点缝隙都不肯给他留出来。 程黎笑眯眯的和阿姨们打了个招呼，在下完楼之后才叹了口气把翎翎拽出来苦恼道：“要不是把你放在家里，你肯定通知裴哥他们，我才懒得带上你呢。” 翎翎如果有手的话，他一定会指着自己歪头问号：“我？” 第68章 又我？ 程黎让翎翎自己盘上脖子，找了个无人的空巷，一头猛撞向墙壁。 就在无限靠近墙壁的那一瞬间，翎翎还是忍不住哇啦哇啦大叫起来：“你要干什么！干什么！” “干什么…” 直到穿过墙壁来到一个陌生的走廊，翎翎的尖叫声依旧在走廊处环绕。 程黎再度掐住他的蛇嘴：“闭嘴。” “听我说，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许通知裴哥和霍心，你要是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眼，我就把你做成蛇煲。” 他掐住翎翎的蛇脖子，在他脖子上加了个小铁环。 这铁环应该是某种精神力的化身，一加身翎翎便觉得浑身力量受阻，他诧异的看向程黎，只换来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 原本懒散的青年褪去了躺平的悠闲姿态，在寂静无声的走廊里悄然行走，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程黎记得李由安居住的地方有很多邻居，那时候洛丽塔和李由安在走廊的声响，便惊动了很多人出来查看。 但如今翎翎嚎叫的那一嗓子，几乎可以说响彻云霄，走廊却至今空空如也。 不对劲… 这些人是恰好都出门了？ 还是因为某种原因都无法出来了？ 程黎走到李由安的房门前，试探地拧门把手，门轻易被他拧开，接着道道白色的丝质物交错在房子里，几乎将不大的房子变成了蜘蛛的巢穴。 程黎摸上白丝，认出它就是那时候用来孵化李由安的东西。 丝质物刺破墙壁，向墙的另一端蔓延，一下又一下微弱的动弹着，每一根都是活物，在扎穿墙壁之后寻求更深的领域。 无端起风，风将一条走廊的门都吹开。 每一扇门后都是密密麻麻的白丝交错纵横。 人类被白丝缠绕捆绑，绑成了一个又一个木乃伊，只露出供呼吸的鼻子和紧逼着的双眼。 奇异的是，年纪越小的越还有挣扎空间和余地。 程黎听见不知道哪户人家婴儿的哭泣声。 他寻着声音而去，绕过白丝织就的网，从一个十几岁少年手里看见了一个婴孩。 少年被包成了木乃伊，但思维却没有陷入沉眠，依旧保持着清醒，在不伤害手中孩子的情况下尽力挣扎。 看来这些白丝还有其他的副作用，不过对年纪小的人类，副作用就更小。 比如这个啼哭的孩子，就几乎没受任何影响。 少年看见程黎，眼睛一下子就亮，他用力使自己的双手捧着孩子离程黎更近了些。 少年道：“哥哥，救救我弟弟吧。” 程黎正要他手里接过孩子，突然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响起，接着是洛丽塔尖锐的叫声：“no1，不…” 一只被白丝追赶的猫咪从天而降，矫健的身姿攀爬在墙壁之上，轻盈地躲闪追随而来的白丝。 白丝在她爬过的每一处地方都扎出了洞口，而后慢慢生根。 洛丽塔一个跳跃来到程黎面前，但还是来不及。 程黎已经半只手接过那个小孩，从孩子娇嫩的皮肤里刺出根根白丝，将程黎的手环绕起，捆住了他的双手。 孩子不再啼哭，而是发出婴儿呵呵呵的笑声，然后融化成更多白色的丝线，一点点落在程 黎脚上，顺着腿往上爬。 少年也笑，渗人的笑声响彻整个屋子。 洛丽塔跳进程黎的怀里，看着程黎身上冒起蓝色的火焰，将捆绑他的白丝都焚烧。 被火焚烧的白丝便立刻断起链接，以此来对抗火焰的侵蚀。 但程黎也没想到真把这一走廊的白丝都烧了。 那些白丝缠绕而成的茧子里，还有人类的生命体征。 意味着这条通道的居民都被掩埋在白丝缠绕的茧子中。 火焰一旦完全蔓延，程黎就真成了裴宿这些异能者口中杀人不眨眼，罪恶不赦的大坏蛋。 他拖着一段时间没见，肥了很多的洛丽塔以及依旧懵逼的翎翎闪身出房门，躲进未被白丝入侵的消防通道。 还没等程黎缓口气，怀中的洛丽塔已经和翎翎打了个难解难分。 洛丽塔的猫爪子拽着翎翎的蛇鳞不放，翎翎的尖牙也咬穿了洛丽塔的猫耳朵。 一时间鸡飞狗跳，蛇骂猫喊。 程黎也不知道是后头的白丝缠绕更凶残，还是眼前的猫蛇大战更凶残。 洛丽塔像一只凶性大发的猫一样炸开毛，喵呜一声开骂：“死蛇！你给我住嘴！疼死我了！” 翎翎也边咬边从牙缝里挤出话：“我就不疼了！你先放！” “你先放！” “你先放！” “你放我就放！” “谁不放谁是狗！” “1！” “2！” 蛇牙和猫爪没有丝毫移开的动静。 一蛇一猫面面相觑。 洛丽塔道：“当狗当猫反正没区别！” 翎翎：“谁说蛇不能有犬科蛇？” 最后还是程黎一手一个把他们分开了，于是洛丽塔占据了程黎衣服的左边，而翎翎也不服气，盘踞在了右边。 形成势同水火的左右之势。 程黎只能姑且把他们之间的行为称之为诡异的互斥，而不用小学生互搏来刺激他们。 生怕他们再打起来一次。 程黎压下不服气的翎翎问洛丽塔：“发生了什么？” 洛丽塔这才回过神来，无措地用爪子抓了抓自己被咬出两个洞的耳朵。 “李由安…失控了，他体内的诡异力量突然暴涨，然后他就再也控制不住，我弟弟就出来了。” 算计程黎的少年和婴儿，都是那个弟弟变出来的。 洛丽塔舔着爪子道：“我又没有力量帮他压制，只能朝你呼唤，但是谁知道，暴涨的速度太快了，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弟弟就把李由安藏起来了。” “现在整个楼层都变成了我弟弟的领地，并且…” 洛丽塔十分严肃道：“我发现他的等级有变动，就像是被催化了一样，在李由安体内养出了起码高阶的实力。” 程黎手一顿，和异能者相融的诡异，在异能者体内不仅没有遭到反制，反而被养出了更强大的力量。 这倒是稀奇。 他戳了戳一愣一愣的翎翎嘀咕道：“那怎么你没进化呢？” 翎翎：“…拜托，我本来就差点进阶成功好吧，怪物进阶失败就再难突破了，他那种明显就是在诡异共融初期被什么人种下了催化的种子。” 洛丽塔抬起头：“你的意思是说，他觉醒异能的时候就已经？” 那时候能知道李由安觉醒异能的，无非就是程黎，洛丽塔，还有那些异能者。 后来李由安就被异能者团队带走了。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异能者团队那边出了什么意外。 洛丽塔愤愤不平道：“那群王八蛋异能者！” 翎翎瞬间炸鳞：“你说什么！不许你这么说他们！” 一猫一蛇又要陷入混战。 程黎头疼的将他们分开，对着洛丽塔道：“他共存的人类就是异能者，他知道更多异能者的内幕，你还想不想知道李由安发生什么了？” 洛丽塔悻悻然闭嘴。 翎翎甩着尾巴回答道：“我记得不是很清楚，霍心被收编的时间很早，那时候基本上就是简单的盘问，调查，然后入队接受培训，后来的新人培训就很复杂了，写成了一本小册子，霍心还吐槽过说那些新人真的是五年高考模式。” 程黎问：“霍心失控之前，你有印象他最常做什么事吗？” 翎翎歪着脑袋道：“好像，就是组织怕他因为爱人死去的事一蹶不振，经常安排他和新人一起接受心理疏导吧。” 程黎望向翎翎，一人一蛇对视上，翎翎的蛇鳞安全炸开，他喃喃道：“不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 翎翎：不会吧…（吓到尾巴尖蜷缩） 洛丽塔：&##&#（输出一堆乱码辱骂） 程黎拎起猫腿：你去哪学的这么多脏话？ 洛丽塔老实听话无辜：和楼下大白学的骂街[耳朵] [奶茶][奶茶] 又是幸福美好的一天。 第64章 翎翎的大彻大悟 同一时间，异管局会议内容总结。 精美的ppt上是有关霍心和宋家诡异暴乱，夺取理智，导致一系列后果的事件汇报总结。 最后充当人事的小优摁到ppt的最后一页，解决方案。 全局上下举行一次大规模的评估活动，包括像霍心一样较早加入异管局的异能者们，都要被纳入考虑名单，必须严格对异能者心理素质进行管理和筛查，以确保宿主的心绪和精神力可以控制好体内的诡异。 就这么短短一段文字，全场所有异能者的目光齐聚霍心，只见他百无聊赖地翻着手里的册子，见这么多人望向他，便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他站起身，对着为首的秦局道：“您确定要实施这个计划吗？” 第69章 秦局皱眉：“这个计划是晴非和我提的，对于异能者的精神力进行定期检查和管理，我也认为是很有必要的，这种自家人出岔子的事，我不想再发生一次了。” “每一位异能者都应该将刀刃面向诡异，而非自己的同僚。” 这样下去，无异于增长异能者之间的恐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诡异所替代的惶恐始终萦绕在心头，每个人都害怕自己会成为被讨伐的下一个霍心，亦或是彻底失控的宋家人。 异能者之中人心惶惶，这绝不是一个管理者愿意看到的局面。 霍心挑眉，收起笑容，将桌子上的册子翻开，黑色的字体清楚的写着，异管局异能者收编工作流程，编辑人：晴非。 其中一条，每一位新生异能者都需要进行精神力和心理双重评估和训练，总负责人为晴非。 晴非的异能是可以控制人说真话，不管是人还是诡异，并且可以引导人或诡异抒发情绪，以达到精神力稳定。 无人能做到在她面前撒谎，是以她是最合适的评估人选，毕竟她听见的永远是真话。 但她的异能真的是这样吗？ 是无人能在他面前说谎，还是每个人都只能遵从她说的去做。 霍心在失去爱人之后被安排着做了几次心理疏导，每一次从晴非的办公室醒来，他都失去了那一段记忆，一开始他以为这是晴非的异能保护措施，正常心理咨询师也不会透露治疗过程。 但后来便越来越不对劲起来。 他的脑子里多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虽然不是晴非的，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一开始以为是幻觉，但后来那个声音几乎充斥了他的脑子，占据了他全部心魂。 以至于后来，他在那个声音的蛊惑之下，被封进翎翎的禁制之中，选择了自愿沉睡，把身体让渡给了翎翎。 但晴非大概误算了一点，翎翎那条蠢蛇，根本从来没想到主动抢过霍心身体的主导权。 霍心调休的这几天，私下里去调查了暴动的宋家，发现对方也曾长时间接受晴非的评估和疏导。 一次两次都是巧合，有可能吗？ 霍心敛下神色，和一脸冷漠的裴宿对上眼，二人齐齐望向坐在秦局的晴非，那是一个存在感不高的女人，留着一头长发，气质温和，在异管局的口碑很好，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每一个来到异管局的新人几乎都要经过她的手。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清楚，听风者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听见了什么。 或许是宋家人神智被诡异彻底吞噬之前，发出的最后呐喊声，又或许是他们脑中那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裴宿突然站起身：“我不同意这个提议。” 秦局看向他问：“为什么？” 裴宿刚要回答，这时站在ppt前的小优突然开口道：“李由安好像出事了。” 李由安家。 程黎掀开消防通道门一点，人脑袋蛇脑袋猫脑袋都冒了半个出来，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楼道看，白色的丝线已经穿透墙壁，蔓延至楼道，让程黎想起了一个古老的电视剧，里面的蜘蛛精就是这么布置自己的巢穴的。 翎翎忍不住问：“他什么有这么多丝要吐呢？” 洛丽塔反驳道：“那不是丝，那是我弟弟的骨头。” 程黎：“骨头抽出来的丝？” 拉骨丝？ 第一次听这个品名。 这丝线实在是太多了，于是程黎吐槽了句：“你弟弟是有骨质增生吗？怎么拉都拉不完？” 洛丽塔翻了个猫咪的白眼：“请你不要以人类的角度试图去解读诡异好嘛？都诡异了，哪里有逻辑。” “人类世界的蛇跟猫难道能讲话吗？” 翎翎立即反驳：“怎么不能，我看的动漫里都写人类就喜欢研究一些奇怪的物种，万一正在研究中，或者已经研究出来了呢？孤陋寡闻。” 翎翎还是一条善于使用成语的蛇。 洛丽塔炸毛：“不要拿你们那些死宅漫画来比喻现实好不好！” 一猫一蛇又要大战，双双被程黎赏了个暴栗。 程黎：“我们要先把李由安救出来，拜托。” 虽然他有段日子没见李由安，但他依然记得对方是一个十分躺平的男大，现在就怕他躺着躺着躺的时间久了，根本不想起来，就任由洛丽塔弟弟夺他的身体了。 不想做实验写论文的男大是很恐怖的。 为了逃避论文和毕业，是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翎翎摇着蛇尾巴：“说是这么说，这么多丝线，这么多人类，要怎么找到李由安嘛。” 这个楼层起码几十来个人，哪一个才是李由安啊。 况且，翎翎又不认识李由安。 他怎么看，这件事都跟自己没关系。 洛丽塔道：“他这个丝线一次只能追一个对象，应该是精神力都储存去进阶了，只留了一点对付外界，只有有个对象引开丝线攻击，就能慢慢找了。” “这个对象必须够灵活，最好小一点，敏捷一点，能躲的时间长一点。” 程黎和洛丽塔同时看向翎翎，这不就是一个现成的最好的对象吗？ 一条细长攀爬速度又快的黑蛇。 翎翎被他们盯得节节败退，差点从程黎身上滑了下去。 “我？开什么玩笑？有没有想过我的死活啊？” 程黎点了点头：“想过了。” 翎翎：“那为什么是我啊？” 程黎语重心长道：“就是因为想过了，你根本不会死，所以···” “去吧。” 程黎将翎翎抛了出去。 细长的黑蛇落在空地上，发出啪啪的声音，他刚从落地的缓冲中回过神来，转了转脑袋，就看见迫在眉睫的丝线，翎翎尖叫一声飞速游走，躲开了丝线的追击。 直到黑蛇引着丝线离去，程黎和抱着洛丽塔从消防通道后出来。 洛丽塔双爪摆着胸前，为翎翎画了个十字架，又合在一起拜了拜，主打一个心诚则灵，东西结合。 程黎拖着假仁假义的洛丽塔进入最近的一个屋子，仔细地蹲在几个大茧子旁辨认。 “这个身高···不太对吧，李由安有这么高？” 洛丽塔迈着步子来回端详后：“我平时看他就是这么高的呀？” 程黎抱着她站起身，望着比自己还高出一截的茧子发呆，这下麻烦了，不能看身高了，因为洛丽塔没有参照标准，而茧子极有可能是往大了做。 程黎又问：“你就没什么能更好认出李由安的办法？” 洛丽塔摇头：“没有，我弟弟狡猾得很，在每个茧子里都放了李由安的东西，所以每个茧子闻起来都是一样的。” 程黎摸着下巴道：“确实狡猾，我看那个力量也都是相似的。” 程黎上手就要亲自把茧子扯开，却遭到了洛丽塔的阻止：“不行，茧子如果受损，他就会发狂到和李由安同归于尽，到时候万一我们撕开的茧子里不是李由安，李由安就完了。” 想来想去太麻烦，程黎叹了口气问：“我可以让他完了算了吗？” 洛丽塔定定看了他一眼，然后龇牙威胁道：“那我就去找你那个异能者老公。” 程黎：······ 程黎掐着洛丽塔的脖子晃来晃去，不爽道：“你怎么知道！” 洛丽塔笑眯眯的将那些变成玩偶之后看见的一切讲了，然后欲盖弥彰的向程黎解释道：“谁让你那时候任由他扔了我，我就想着晚点再告诉你。” 不过看程黎反应，好像已经知道了。 洛丽塔好奇问：“你…怎么知道的？” 程黎将她夹在胳膊肘里，叹了口气，只说了句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于是就没有说来了。 他夹着洛丽塔把每个茧子都看完，一共53个茧子，每一个无论是高度还是宽度，甚至是气味和力量感觉，都是如出一辙，毫无违和。 最后他们只能摸摸头，蹲在原地想什么办法可以不惊动诡异弟弟的情况下，把李由安给找出来。 恰在此时，黑蛇翎翎奔跑而过，他贴在天花板上引着一对白丝追着他跑，细长的黑色身子矫健又快速，像一缕黑色的烟。 翎翎在奔跑过的时候也望见了底下愁眉苦脸的一人一猫，于是发出自己的终极呐喊：“你们倒是找啊！” 程黎：“在找在找。” 洛丽塔：“努力努力。” 翎翎：……… 他沉默了一会，尾巴尖差点被白丝扎穿，他才终于明白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就不应该轻信霍心口中柔弱无助，绿茶又可怜的形容词。 作者有话要说： 翎翎：我错了，我要回家。 洛丽塔：怎么每一个都一样呢 程黎：早知道应该把洛丽塔做成猪，她怎么可以不告诉我裴哥的真实身份！ 第65章 丢诡脸 一条弱小无助的黑蛇穿梭在盘丝洞里，身后是密密麻麻朝他而来堪比针尖的白丝，即便是蛇类的敏捷，也依旧不可避免的挂彩了。 第70章 黑色的鳞片被挂出道道红痕。 就像是海边被打捞而起，被渔民拿刀刮过的鳞片，再用力点就能正片刮下来了。 只是渔民是刮掉鳞片，而身后的白丝是要连带他的肉一起扎穿。 他边游走边愤愤不平地对底下的一人一猫怒吼道：“能不能快点！谁的死活不是死活！等下那个李什么安没救到，要把我这条无辜小蛇也赔上不成？！” 底下的金发青年悠悠然站起，慢悠悠道：“首先…” 翎翎：“首先什么？！” 程黎无奈地抬起头，眼底是满满的安抚意味，但说出来的话却让翎翎如坠冰窟。 他道：“我们真的找不到。” 一个no1，一个洛丽塔，两个加在一起足以称霸神降世界的存在，虽然只是no1一个人在称霸。 但此刻他们均表示束手无策。 翎翎：…………… 黑蛇脑袋上的黑线清晰可见。 程黎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道：“我只会靠吃来分辨，但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又不吃他们。” 一吃洛丽塔的弟弟就发疯了，他人就一个，五十多个茧子他也没办法同时吞啊。 洛丽塔也焦急地跺跺脚。 她为李由安的生死而不安中。 翎翎更绝望，它边躲边道：“那我们能不能先躲起来思考一下对策啊，为什么要停在这里看我上刑啊！” 程黎这才佯装恍然大悟，他一拍脑袋道：“对哦，辛苦你了。” 于是他抄起洛丽塔又闪回了消防门后，将门半掩，给翎翎留了个通道。 翎翎也随之而去，顺着消防门半开的门进去，然后程黎眼疾手快关上门，阻挡了白丝的入侵。 它们啪嗒撞在消防门上，故技重施想要刺破门而入，门后的程黎用石块加固了大门。 大门石化，任凭白丝怎么入侵也没办法穿门而入。 一人一猫一蛇面面相觑，打算凑出三个脑子来思考对策。 洛丽塔愁眠苦脸：“这要是人类，我早玩他个八百回合不带心疼。” 翎翎：“这要是有哪块神经可以让我操纵一下，我就能知道那什么安关在哪了。” 洛丽塔没好气道：“李由安。” 翎翎更没好气：“我管他什么安，这对我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程黎却摸着下巴思考：“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找到这些丝质物的神经点，你就能找那倒霉的男大？” 洛丽塔：“李由安！” 程黎忽略她：“那也就是说…” 翎翎后退几步：“你想都别想。” 他拍了拍自己的尾巴尖，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壁里：“被那些东西缠住哪里是那么容易逃脱的，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翎翎知道程黎的意思，假装被白丝缠绕，撕裂白丝，把白丝的神经元消耗到翎翎能力之下，然后感知茧子内的神经，是否可以为翎翎所操纵，再通过操纵获取李由安在哪个茧子里的信息。 只有深度接触白丝，翎翎才有可能实现神经操纵。 但这意味着，他们要不止一次被白丝缠绕，然后在形成茧子之前再撕裂，直到消耗对方的神经元直到低于翎翎为止。 翎翎觉得光是撕裂这件事，就做不到了。 简直像葫芦娃救爷爷一样，一个接一个的送。 程黎指了指自己：“那不有我吗？” 翎翎不耐烦道：“有你有什么用。” 洛丽塔闻言不可置信看向程黎：“这小杂蛇不知道你干啥的？” 程黎摸了摸鼻子：“它应该只知道我有能力控制他，但其他高光时刻他全…” 全被程黎从脑子里洗掉了。 不怪翎翎，只是能控制他而已，翎翎怎么可能单凭这个就信任自己可以撕裂白丝。 洛丽塔却不管那么多，她直接上爪把翎翎扔进程黎怀中，然后举起小猫拳砸开石门，并且不忘加油打气道：“加油！” 程黎：……… 翎翎：……… 白丝侵入，洛丽塔趁机躲上了楼梯上，对着底下的程黎和翎翎跳起了鼓气舞。 一只大肥猫跳加油操，那画面不要太美。 白丝顺着程黎的裤管往上走，翎翎被吓得哇哇大叫，滑溜溜的身体就要从程黎手中滑出，程黎差点一个手滑没抓住他。 好在还是抓住了。 程黎呵斥了一句：“别吵，往我脖子上盘着，再吵我先吃了你。” 翎翎只好顺着盘上了脖子。 他看着程黎一手拽向已经蔓延到大腿的白丝，嘶啦一声，一片白色丝质物在程黎手中化成沙灰。 确实骨灰变的，翎翎作证，因为他闻见了骨灰的独特的味道。 但诡异的骨灰坚韧无比，翎翎用全力都只能咬开一点，程黎就这么随手轻易地撕拉开了？ 翎翎：这个男人不对劲！ 程黎又是一扯，白丝像无限增生的蛛丝，但在程黎手中又如同棉絮，一扯就哗啦啦掉一堆。 程黎觉得自己像做棉花被子的匠人，每天都在棉絮飞舞中扯啊扯。 不同的是，他的棉花会变成骨灰。 洛丽塔想，她弟弟估计也没想到，有一天他的骨灰会被人这么糟蹋。 比被人扬了还不好受。 程黎不是简单的拉扯，他在手里凝聚了力量，在拉扯之间往白丝顶端注入破坏性力量，将其损坏，所以才能轻易地拉扯下来。 实际上，他只是用力量破坏了对方的精神力。 直到他确认可以了，这团白丝的精神力已经低于翎翎，才放心地扯了一把凑近翎翎道：“可以了，试试看。” 翎翎这才游近了一些，黑色的锁链从蛇鳞里冒出，环绕黑蛇，顺着吞吐的蛇信子一点点游近白丝，白丝充满抗拒的退缩，却被程黎死死拽住。 锁链交缠上白丝，转瞬无形。 这是成功了。 翎翎一只蛇眼发白，变幻成了另一个视角，他顺着白丝游了下去，又游进走廊，程黎就这么拽着白丝跟着他走了过去，洛丽塔也迈着猫步跟上。 最后翎翎停在一个房间的阳台上。 一个与其他茧子没什么不同的茧子立在那。 翎翎开口：“就这个，虽然他精神力的峰值和其他茧子是一样的，但它是所有白丝缠绕的最起点。” 白丝从这个茧子处出发，缠绕出了另外的天地。 起点必然是李由安。 他是洛丽塔弟弟的共生对象，也是束缚住洛丽塔弟弟的唯一人选。 洛丽塔拍了拍茧子，有些不确定道：“真的是这个吗？” 她感受不出什么不同。 翎翎别过身去：“你爱信不信。” 洛丽塔：…这蛇怎么脾气这么大，她不就问问嘛？ 翎翎：你试试看做一条工具蛇，还被人怀疑的滋味。 程黎伸手覆上茧子，叹了口气对着洛丽塔道：“不成功便成仁，这位家属，手术成功率是百分之五十，你是要求个痛快赌一把呢，还是求个痛快赌一把呢？” 洛丽塔诡生中也能被这么一问，也算圆满了。 她抽了抽嘴角，爪子一拍白茧，郑重其事道：“赌吧！” 程黎握住她的小爪道：“好的，我们就和命运赌一把。” 一旁的翎翎：………… 诡异都是一群戏精，翎翎批语，诚不欺各位人类。 程黎往后退了几步，蓄力打出一拳，直接干碎茧子的核心，白丝从上面剥落，哗啦啦地散了一地，变成了白灰，接着又腐化消散。 一层一层，直到那个熟悉的人形出现，李由安仰面倒下，没人接住他，所以导致他面朝地摔了一跤，顿时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 就在交换不停的时候，整个楼道的白丝往回收缩，通过李由安的脊背回到了他体内。 他叫得更大声了。 叫着叫着就昏迷了。 程黎拍了拍他的脸，发现他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于是将他拖回屋子，将其他人类随意归位，至于他们醒来后发现自己不在原来的屋子，而在邻居的屋子有多惊恐，就不在程黎考虑范围内了。 他将李由安放在沙发上，思考了片刻，伸手就要挥下，打算把人打醒。 这时洛丽塔拦住了他：“no1，这种小事我来，我来，你别把他打死了。” 程黎：“我是这样的人吗？” 但他还是让开了身，让洛丽塔精准地一爪子拍在李由安脸上。 李由安悠悠转醒，望见自家一脸担忧的猫咪，和一个脖子上盘着条黑蛇的奇怪青年。 他望着青年喃喃道：“这位…帅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总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被这个帅哥从某个地方拽出来过两次。 有什么东西顺着人中流到嘴巴里，李由安舔了舔，才发现那是血液。 这时程黎恰好笑意盈盈开口：“我就是接个单恰好路过，你家门刚好没关，看见你在家里晕倒了，进来帮忙看看。” 第71章 李由安捂着鼻子回答：“什么门没关，怎么可能。” 接着他看见一旁状若心虚的自家猫咪，他的猫很聪明…并且学会了开门。 估计是看他晕了，着急忙慌打开了门，向别人求救了。 一想到一只柔弱小猫在门口呜呜叫，只为了救自己的主人。 李由安便忍不住揽着猫咪潸然泪下：“不亏是爸爸的好女儿，呜呜呜。” 洛丽塔嫌弃地用爪子推开了他。 简直丢诡脸。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愚人节， 大家愚人节快乐。 第66章 boss 李由安能猜到估计是体内诡异作祟，他挠挠头，抱着并不情愿的洛丽塔起身朝程黎致谢，便谢谢还边问：“没伤着吧？” 程黎笑着说道：“没有没有，你的小猫很聪明，直接咬着我就不让走了。” 李由安更不好意思，不过幸好，他体内的诡异暴动不算厉害，没有伤到过路人，他一边惆怅地想得去异管局补几堂课程，一边对着程黎脖子上的黑蛇清咳出声：“那个···这是？” 程黎颠了颠吐着信子，不断凹造型的黑蛇道：“宠物，别人寄养在这的。” 李由安不太确定道：“他不咬人吧？你确定蛇可以放出来散养吗？” 程黎无所谓道：“没事，他不会随便乱跑的，如果他敢从我脖子上下去，我就掐死他。” 言语之中的威胁之意，让黑蛇顿时僵住了身子，连李由安都看出来了黑蛇的僵硬。 这是李由安第一次油然而生的心疼一条陌生蛇。 他尴尬地举起洛丽塔的猫爪子朝黑蛇翎翎挥了挥，然后用标准的人类客套语言体系说了句：“来，和姐···” 程黎立刻纠正：“是弟弟。” 李由安立刻改正：“哦哦哦，和弟弟问个好。” 洛丽塔：······ 她不敢说话吓到李由安，于是喵呜喵呜乱叫起来，犹如母猫嚎春，公猫争夺领地一般，叫得难听又凶残。 李由安立刻捂住她的猫嘴，企图让她住嘴。 洛丽塔是住嘴了，但翎翎不干了，他游到程黎耳边，小声bb道：“凭什么我是弟弟！凭什么！” 翎翎只有一个疑问：当不成姐姐为什么不能当哥哥？其实我宁愿当姐姐。 毕竟诡异没什么性别上的计较，但有地位高低的计较。 翎翎可以接受变性，不能接受自己在下面。 程黎只是悄悄偏头对他安抚道：“在下面没关系，在别人里面才是最重要的。” 就这么生硬地开了个黄腔。 程黎纯粹是胡说八道，他哪知道翎翎真的挂在他家门口听过那种声音。 翎翎想起自己游到程黎家听见的声响，然后悟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在外面看上去上下分明哪里重要呢，关起来门做自己的事，是上还是下不是由外人解决的。 翎翎悟了。 最后还是耳尖的洛丽塔听见了，她受程黎和裴宿这对夫夫影响颇深，一下子就明白程黎口中的含义，于是整个猫都忍不住从李由安手中挣扎而出，爪子直对程黎脖子上的翎翎，就这么腾空一跃，挂在程黎身上给了翎翎一巴掌。 一猫一蛇被程黎一起甩了下来，在地面上进行了猫毛和鳞片乱飞的大战。 李由安目瞪口呆地看着黑蛇窜入沙发底，接着一坨猫也钻了进去，就这么猫飞蛇跳地打了起来。 李由安对着悠闲的程黎道：“这样真的好嘛，他不会把你家那条蛇打死吧？” 程黎自然地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吹凉，没什么反应道：“没事的，这条蛇很耐打的。” 何况洛丽塔没什么诡异力量在身，完全是凭普通猫身在揍翎翎，翎翎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没有动用自己的力量反击，一猫一蛇在程黎看来完全只是在过家家。 他十分悠闲地饮了一口水，然后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李由安？” 来人正在站在李由安没关的大门，伸手敲了敲门，看见站得好好的李由安目露疑惑，然后又透过完好无损的李由安看见坐得悠然自得的青年。 裴宿疑惑道：“程黎？” 程黎喷出自己刚喝进去的水，飞速将杯子放上桌子，然后推开纳闷的李由安，露出欲盖弥彰的笑容，道：“嘿嘿，裴哥，你怎么在这？” 裴宿还没回答，他身旁的霍心便已经抢先开口道：“应该我们问你吧，你怎么在这？” 霍心好整以暇地倚靠在门框边，扫了扫李由安，又看了看心虚的程黎，状若恍然大悟道：“你不会是···出轨了吧？” 霍心啧啧道：“你这品味也不行啊，李由安哪里比得上我们裴··咳咳，裴宿香。” 霍心差点说出裴队二字。 程黎：“·······” 恰在此时，沙发底下滑出一条狼狈的黑蛇，他呜哇呜哇乱叫着抬头看见霍心，仿若看见什么救星一样就要滑过去，结果尾巴尖却被人踩住，猛地一抬头看见程黎那张笑容满面但虚假的脸。 程黎哎呦一声：“不好意思，怎么踩到你了。” 说着，他将蛇抓了起来，揉了揉蛇脑袋，眼睛直盯着翎翎，笑意盈盈，但翎翎却分明读出了威胁的意味。 程黎明明满眼写着敢乱说话你死定了。 程黎甚至在思考要不要冒险当众再清一次翎翎的记忆。 翎翎飞快摇头，将蛇脑袋摇出拨浪鼓，然后顺从地盘上程黎的肩膀，对着门口处的自家原主人含泪摇动尾巴尖，示意不用等他了，自己暂时不回家了。 就在诡异氛围之中，一只凶狠的猫又窜了出来，绕着程黎脚边打转，爪子扒着裤子就要往上爬，程黎一下子成了脖子挂着蛇，裤子挂着猫的人形动物薄荷。 程黎：·····他很想把这两糟心玩意都扔掉。 最后还是裴宿解救了他，他走上前把洛丽塔从裤管那里扒拉下来，然后举着猫的前爪，将猫还给了主人李由安。 并对李由安道：“你没事就好。” 接着又抿着唇对程黎问：“你是不是又不听我话，出来接单了？” 程黎愣了一下，飞快应下并道歉：“抱歉，我就是在家没闲住。” 他拖着蛇又转了一个圈：“你看，裴哥，我真的已经好了。” 李由安觉察氛围不对，于是果断替程黎求情道：“对啊，裴··裴先生，要不是他刚好路过发现昏迷的我，我可能就···” 裴宿没理他，只把李由安当空气，眼睛紧紧盯着程黎，将他全身检查了个遍，最后才没好气地将黑蛇取了下来：“让他呆在你工具箱里就是了，不用这么托着他。” 工具箱···· 完了，程黎出来前哪里带了什么工具箱，但他也不能说，出现在李由安家就够可疑的了。 于是他只好僵着脸上的笑，道：“没有，翎翎很听话，而且工具箱又闷又很多工具，怕压到他。” 裴宿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反驳，将程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然后意味深长的问：“小黎，你应该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程黎心里一咯噔，脑子快速飞转起来，想着该怎么回答，只是还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李由安家里的电视突然闪缩雪花，发出奇怪的呲啦电流声。 众人望去，这才发现整条走廊都是雪花闪缩的声音。 霍心查看了一眼，回来对裴宿道：“每户人家的电视机都被莫名打开了，而且关不掉。” 能够快速入侵网络世界，控制这么多台电视机的动静，这个人只有裴宿的专属监测人员，小赵。 就在此时，裴宿耳朵里的耳机也发烫发热起来，他和霍心同时将耳机摘出，往窗外扔去，砸碎玻璃窗，在窗外爆出火化。 也就在此时，透过李由安家的阳台，众人看见不远处高楼的屏幕乱闪，楼底下的人类举着手机似乎在寻找信号，疑惑声，不解声充斥了整个世界。 雪花闪缩了三分钟，接着是一道温和的女音，音调和语气是和之前在游乐场听见的男声一致，但又比男声多了真实感，让人觉得这才是她原本的声音。 “人类渺小而自私，他们总觉得这个世界上他们是最高主，主宰着其他生命的命运，却不知道他们才是生命中最弱小，最不值得一提的一环，诡异伟大却残缺，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不懂得利用和节制，以至于吃来吃去，吃不出一个结果。” “于是，我们从这两种生命里发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共存的可能性。” “人类可以因此而变得强大，怪物可以因此获得人类的智慧，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接着一张人脸出现，是晴非。 她坐在一张办公桌前，手指尖转动一只钢笔，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我与怪物共生时，我常常睡不着觉，于是我在群星璀璨的夜晚思考人类的未来，或者说我的未来，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只要你彻底地接受诡异的侵袭，你决定与它完全的共生共死，你就会获得比原先的，更不可思议的东西，就像no1一样，保持人类的清醒，又拥有绝对的力量。” 第72章 “比如说我拥有了箴言的力量，所以接纳吧，各位，我希望的新人类世界即将诞生。” 李由安突然爆了声粗口道：“这不就是那时候心里默念了一遍，表面没反应，都告诉我等于默认的强买强卖的傻逼箴言吗？” 李由安还记得这个傻逼箴言给他带来的憋屈感，沉默等于默认，默认等于诡异寄生，他就是这样中招，从此远离了平稳的男大生活。 写论文做实验的同时还得去上诡异培训课。 作者有话要说： 被乱丢的住户：我真的谢谢你[合十] 第67章 选择 晴非讲完话，世界就陷入一阵狂乱之中。 女人愣愣地看着身旁的丈夫变成一只大蜘蛛，老人眼睁睁看着小孩变成了蜥蜴怪。 交通瘫痪，大屏狂闪，怪物充斥着整个世界。 程黎透过窗户往外望，楼下一朵霸王花突然冲出阳台，一整个往楼下坠去，巨大的花瓣咬住一根电线杆，口水横流地将杆子吞了进去。 现在的人类世界，不复以往平和安详，是一片狼藉和暴乱，也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车鸣不断，而是尖叫声，哭泣声，和怪物砸坏建筑的声音。 这就是系统一直想要的，怪物统治人类。 让人类世界变成怪物的乐园，与怪物共舞同存，适者生存，无法与怪物共融合共进步的，就变成怪物的食物，被拆吃入腹，弱者怎么配有生存的空间。 程黎曾经刷到过人类的一部关于末世的电影，那时候他就在想，人类还是很有前瞻性的，在如此和平安乐的境地，依然不忘记思考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生存。 但依旧没有人有答案。 恐慌，几乎充斥整个世界。 裴宿也不再考虑在程黎面前掉不掉马甲的事，他只是回头抚了下程黎的额发，眼神里带着一股悲伤，确定程黎身上始终随身挂着那个小人挂件，而后撑住阳台跳了下去。 裴宿在空中从脊背处抽出长剑，剑刃直直插进墙体，一路就这么顺滑了下去。 犹如电影里的情节。 李由安惊呼一声，而后道：“怎么都是异能者，他就这么帅，没天理。” 霍心嗤笑一声，上前挠了挠程黎脖子间的翎翎，轻声嘱咐道：“保护好你盘着的人类，不然裴宿会很生气的，知道吗？” 翎翎没点头，他心想，程黎哪里需要他保护呢，他不求着程黎保护自己就已经很有骨气了。 接着霍心也一跃而下，身上冒出细细密密蛇类鳞片，将脸都覆盖了，只露出一双眼睛，是属于蛇类的竖瞳。 他像一条真正的蛇一样，顺着管道滑了下去。 剩余的人站在阳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程黎先开口问：“那你会什么？” 李由安浑身一僵，不好意思道：“我…我好像什么都不会。” 程黎笑嘻嘻：“你会吐骨灰啊。” 李由安：“啊？” 不过他看出程黎心情不太好，就只默认了下来，没有反问回去，程黎是如何知道他能吐出骨灰做成的丝。 洛丽塔钻进李由安的衣服里，从领子口处冒出猫头，用舌头舔了舔李由安的下巴，充满安抚的意味。 翎翎看了眼程黎吐了吐信子，却收到对方的威胁：“你要是敢用你的舌头舔我，我就把它拔了。” 翎翎瞬间把舌头收了回去。 系统恰在此时挣脱开神经元的束缚，或许是过多怪物磁场扰乱了程黎的心绪，导致他体内神经元不稳，系统终于夺得开口的机会。 “天啊，太棒了，这就是我要实现的理想。” 系统跃跃欲试道：“怎么样，no1，人类世界迎来了毁灭性的打击，你做好准备站在谁的那一方了吗？” 程黎垂下眼帘不语。 虽然他并没有回答，但系统还是桀桀桀地笑了起来：“我猜你肯定想说人类，可…你知道神降的门一旦彻底松动，只有两个方法可以重新封回去。” “我知道那个神使想干什么了，要封门的话，两个办法，一个是暴露你的身份，带着我一起去封门，一个是…异能者们最后的底牌。” 接下去的话，系统不肯再说，也没有解释异能者们的底牌是什么东西。 程黎也没有再理会他，更没有试图再用自己躁动不安的神经元去捂系统的嘴。 系统大概见程黎不回应也觉得无聊，于是也闭上嘴。 一时间，安静异常。 程黎趴在阳台边，看着裴宿在底下剥离怪物和人类，每剥离一次他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这种程度的剥离似乎对他是个不小的挑战。 越来越多的异能者加入战局。 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是冲着怪物，而是冲向裴宿和霍心。 这足以证明，异能者阵营早就沦陷了，竟然比人类沦陷得还要早。 没有什么比内部瓦解还要再致命的东西。 也没有比对着自己昔日同僚刀剑相向更痛苦的事。 幸而，裴宿的力量对于异能者清醒也有一定作用，那时候霍心就是靠裴宿才挣脱诡异的束缚。 只是那点作用微乎其微，若不是原本就意志力坚定的异能者，根本不受裴宿影响。 程黎就这么眼巴巴地趴在阳台上看，他小声嘀咕着：“真帅，和电视剧里拯救人类的英雄一样帅。” 身后传来一阵高跟鞋轻敲地面的声音。 李由安惶恐的声音传来：“晴…晴非姐。” 洛丽塔赏了他一爪子，这种时候还管敌人叫姐。 来人正是晴非。 她双手环抱胸前，阳台的风吹拂起她的发丝，她走上前，停在程黎身旁，和程黎一起望向底下破败的战局。 “胜负已定。” 晴非轻轻说着。 程黎没看她，金色的头发被风吹乱，他回答晴非：“不一定。” 晴非轻蔑一笑：“是不一定，如果你肯拿出系统，学女娲一样去补天，或许可行，但你可不一定能像女娲一样活下来。” 这么多怪物，得耗费多少力量开多少次门，才能送走他们。 晴非又道：“其实你也有别的选择，比如，将这里当作神降世界，继续你吃喝玩乐的生活，甚至…你还能保下裴宿，和他一起在新世界称王称霸。” 程黎毫不犹豫摇头，他站起身，一只手撑在阳台上翻身坐了上去，天边漫起火烧云，黄昏在悄然之中来临。 他就这么看着裴宿，他道：“我想知道，异能者的底牌是什么？” 系统从来不会说废话，如果异能者真全团沦陷了，他根本不会提及异能者底牌这件事，除非他知道些什么。 晴非愣了愣，然后露出一个笑容，像裹着剧毒的糖霜。 晴非道：“你知道异能者都是怎么来的吗？” 程黎：“因为系统流过来的残次品，原本是要寄生人类，却因为没有神降世界的条件，再加上人类自身精神力强，因此而和人类共生。” 晴非点点头：“看来系统分析到了。” 晴非：“但是有一个人，是不一样的，我也是在为秦局做心理疏导时诱导她说出来的。” 她缓缓讲述起，秦局，那个一手创建异管局的神奇女士，她觉醒的契机不是因为流过来的残次品诡异。 而是本身那些残次品就是跟着她来到人类世界的。 晴非嗤笑：“你不知道吧，她是上代no1，不过她不像你，直接吞了系统，她只是利用系统要抛弃残次品时开起的通道，用了某种手法将通道链接了人类世界，于是她随着大批诡异潜逃至此。” “裴宿就是她亲自带过来的残次品之一。” 程黎瞳孔放大，质疑道：“可是我感受不到他身上属于诡异的气息。” 即便是在施展异能的时候，裴宿身上的诡异气息也比其他异能者要轻得多。 晴非：“对，因为他身上确实有一半人类血统。裴宿的母亲在神降世界里和一位人形高阶诡异相爱了，高阶诡异本身就拥有不同寻常的力量，那位诡异为了追随他母亲去其他副本，不惜剥离自己的核心代码放在了裴宿母亲身上，可惜，系统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系统对裴宿母亲进行了追杀。 在追杀途中，裴宿的母亲用尽全身力量和那位诡异的核心代码融合在了一起，产生了另一个崭新的生命。 在神降世界里，居然诞生了生命。 多么不可思议，又令系统无法接受的事情。 系统并没有给任何怪物赋予繁殖的能力，也不可能接受一个人不人，诡不诡的生物，裴宿对于系统而言，绝对是一个应该被修正的残次品。 但系统却无力修正他。 他无法改写裴宿体内的核心代码，也无法去除裴宿体内一半的人类血统。 裴宿真正做到了怪物和人类融合的新生，一个拥有了怪物力量却不必承担被反噬风险的新物种。 第73章 但不是系统要的那种。 程黎不解：“裴宿的来历，和异能者底牌有什么关系？” 晴非：“当然有关系，裴宿是异能者里唯一可以剥离怪物和人类共生的存在，只要他愿意献出他的核心代码，由我箴言下寄生人类的怪物，便会被瞬间剥离，人类得以存活。” 这就是系统口中所说的，要么程黎献出系统，打开神降大门，用自己回到神降世界作代价，将怪物封存。 要么裴宿献出核心代码，用自己作为代价，换取人类存活。 这道题几乎就是在问程黎，选裴宿和全人类活，还是选他们都去死。 晴非笑了笑，她几乎把裴宿和全人类放在了一起，来逼迫程黎做出选择。 程黎淡淡道：“但哪怕我带着现在所有怪物回到了神降，我消耗过大，更不可能再阻止系统重新运转神降世界，或许用不了多久，你就能重新和系统取得链接，再一次打开通往这里的大门。” 然后重新上演现在的惨剧。 晴非打了个响指：“三个选择，在满目疮痍的人类世界里和裴宿苟且偷生，回到神降眼睁睁看着系统和我改造新人类，现在就看着裴宿为了这些弱小的人类去死。” 选一个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上了。 可恶的晴非，太过分了，一条生路都不给哈哈哈哈哈 第68章 回异管局 “我不选。” 程黎淡淡道，黄昏降临。 底下的异能者依旧在和怪物厮杀，就在危急时刻，程黎越过惊诧的李由安掐住了晴非，将她狠狠抵在墙壁上，撞出一个人形的大窟窿，晴非的身躯瞬间碎裂成碎片，嘴角却依然挂着那抹讽刺的微笑。 是祸蛇的替身术。 晴非敢自己一个人来到这里，自然是做好了程黎会动手的准备，怎么可能一点防备的手段都没有就来了这里。 但程黎也不在意。 李由安惊呼出声：“你···你···” 他抱着洛丽塔，有些奇怪的记忆回笼，就好像在某个他还是普通人类的时候，他也见到这么一个金发小子在他面前掐碎了一副骨头架。 他震惊道：“那···那个··开锁的师傅？！！” 程黎朝他笑了笑，将脖子上的翎翎扔给李由安。 接着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身体在空中舒展开来，一个优雅的自由落体，落在了一个怪物脑袋上，然后用力踹了它一脚，将那只怪物踹进建筑里，落地。 程黎起身，在怪物群里寻找裴宿的身影，在层层叠叠的怪物里精准寻到那个身穿作战服的裴宿，一拳一个怪物地清道，直到站在裴宿面前。 软柔的家居服上早已染上怪物的血迹，他不甚在意地扬起一抹笑容，如往常般甜腻道：“裴哥。” 裴宿回头望来，眼神一凝，染上冰寒，举着剑就劈了过来，凌厉的剑仿佛可以破开一切，直直地从程黎脸颊边划过，只差一点点便会划破程黎的皮肤，他刺中了一只在程黎身后张牙舞爪的蜥蜴怪。 裴宿刺中再松开，看着程黎的眼里有莫名的情绪，他轻轻道：“为什么要下来。” 程黎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 他正要对裴宿说话，突然看见一只从天而降的蜘蛛怪，巨大的长矛腿就要刺中裴宿的肩胛骨，他来不及说话和思考，一个飞扑拥住裴宿转过身，一拳砸中蜘蛛的长腿，将那只长腿砸了个粉碎。 碎裂的怪物尸体和血液淋了程黎满身，难闻的气味萦绕不去，此时正对面赶来的霍心望见这一幕，震惊了一会，然后一尾巴甩飞一只怪物，道：“你们一家两口都喜欢玩什么扮演cos游戏？” “一个喜欢当开锁的，一个喜欢卖保险？” 不然为什么明明看上这么普通，关键时刻这么牛掰。 程黎完全不敢回头看裴宿的神色，他猜一定难看至极，但如今也不是去思考这些的时候，他盯着霍心道：“需要你们帮个忙。” 霍心道：“帮忙可以，先告诉我，你以什么身份要求我帮忙？” 程黎顿了顿，半响还是开口道：“我是···他们这些诡异口中所说的···no1。” 那个最终极的怪物。 在那一瞬间，霍心猜过程黎的很多身份，可能是什么没登记在册的异能者，可能是什么低调的大佬，但没想到是和怪物阵营一起的怪物老大。 一柄冷冽的长剑横了上来，程黎能感觉到握剑的人手在抖，但依旧没有放下剑去，而是带着一种悲伤的固执。 他听见裴宿干涩的声音：“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帮助一个怪物，是你们把人类变成这样的，不是吗？” 裴宿的那句不是吗说得很轻，几乎近不可闻，似乎在期待着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虽然很小声，但程黎还是听见了，他没有回头，只是道：“我没有想要变成这样。” 但程黎也没有时间向裴宿解释清楚系统，和晴非想要的东西，他只能长话短说：“裴哥，这些我以后再和你解释，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找到真正的晴非，她用了祸蛇的替身术，我想让你们找一找异能者的资料，有谁是长期并且最先接受晴非心理疏导？并且你们都认为不会是那个人？” 祸蛇的替身术需要对对方有了解基础，并且会挑选最不起眼，或者让人最不相信会是对方的这种对象。 比如不起眼的阿婆。 这是替身术隐蔽自我的特性，而晴非自然得挑选一个不容易出错的对象。 裴宿和霍心对视了一眼，他收起长剑，走到霍心旁边，与程黎对峙的方向，他道：“我们需要回异管局找最早的资料。” 但很显然，他们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闻言，程黎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他偏头砸飞一只怪物，对着裴宿扬着笑脸说道：“没关系，这里有我就够了。” 裴宿愣住，虽然他对程黎真实的身份一时间无法接受，但似乎还是没办法接受程黎独自一人留在这里，他下意识地迈出几步，就要挡在程黎面前，却被程黎轻轻推了回去。 程黎道：“你必须去，那个人一定还在异管局，那个什么神使晴非一定不会带着那具身体加入战局的，只有你能分离他们，只要将晴非强制休眠，箴言的力量就失效了。” 程黎说完便转过头去和怪物交手，不再回头看一眼裴宿。 裴宿还要再向前几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往前，往前了又要说些什么，他只知道他需要抓住程黎的手，望上他一眼，但还来不及，他便被霍心拉住了。 霍心：“别浪费时间，事情结束了你们可以好好吵，好好聊。” 裴宿摇摇头，却什么也没有再说，而是沉默着转身和霍心离开。 程黎感受到裴宿的离开，踢翻一只怪物的同时，展开双手，一股独属于高阶怪物的域展开，将所有怪物笼罩其中，眼睛彻底变成湛蓝色，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程黎才终于肯承认，自己和那些怪物并没有什么分别。 一只猫咪轻巧地落在他身旁，猫眼盯着程黎看了一眼。 程黎会意，手指轻点她的脑门，接着，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可爱小姑娘出现，她伸了伸懒腰笑着说道：“还是这个形态比较适合我。” 程黎问：“李由安呢？” 洛丽塔无所谓道：“我把他拍晕了，那条蠢蛇在看着他。” 程黎点了点头，随手撕碎一只怪物，将它当作战利品一样踩于脚下，他低垂眉眼，释放着威压，对着这些怪物呵斥道：“我不是那些期待着你们还能变回原样的异能者们，你们很清楚，我无所谓你们和人类活不活，谁要是再乱动一步，我就让它彻底消失。” 怪物瑟缩了几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被程黎身上的气息和态度威胁住了，于是缩起脑袋，趴在地上不敢出声，只不过眼珠子仍旧滴溜溜地转，显然不怀好意。 光靠这些言语威胁肯定支撑不了多久，很快他们就会受不了群攻而上，而一旦交手，就会发现程黎并不如他所说的那般不在意人类，谎言不攻自破。 但无所谓，能拖一时是一时。 洛丽塔坐在程黎旁边晃悠着双腿，她低声问：“你真的会杀人类吗？” 程黎也坐了下来，但并没有回答。 一青年一女孩坐在一只庞大怪物的尸体之上，相顾无言。 洛丽塔又道：“其实我也不喜欢人类，因为从一开始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个设定，我的脑海里始终认为人类自私又自利，是一群轻易就会被分化的群体，直到我认识了李由安。” 程黎突然笑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李由安他只是摆烂到极致了。” 洛丽塔也笑：“有可能诶，但管他的呢，反正是个傻子。” 洛丽塔拍了拍程黎的肩膀：“我能看出来你很难过，no1，不过我也只能共情一点点，如果李由安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并且还躲开了我，那我就把····他先杀后吃。” 第74章 身后突然传来李由安不敢置信的声音：“啊？” 洛丽塔猛然回头：“我靠，你啥时候醒的？” 李由安不太好意思摸摸鼻子：“那条蛇把我扇醒的。” 他身后的翎翎不太好意思地缩了缩脑袋。 程黎推了推僵硬的洛丽塔：“去啊，先杀后吃，我等着看。” 洛丽塔走了几步顿住，瞧了几眼李由安的神色，见对方始终坦然自若，这才松了口气，她道：“我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怕我，应该不用杀了再吃吧。” 程黎噗嗤笑出声。 这边算是暂时休战，异管局那边就不太妙了。 整个异管局几乎都沦陷了。 裴宿和霍心杀进去的时候，小赵趴在电脑桌前，无限电线从他脖子后冒出，扎入几台电脑里，听见裴宿和霍心的声响，于是抬起脑袋，一边脸像机械人外壳被打碎一样，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数据线。 他看着裴宿，皱了皱眉头，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裴宿眼疾手快蹬上墙，绕到他身后，幸而小赵拖着一堆数据线，身体很笨重，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裴宿绕到他身后拉断了总闸。 一瞬间，电脑全部熄灭，数据线发出报废的声音，小赵迟钝又缓慢地重新坐下。 裴宿轻轻拍了下他脑袋，为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第 69 章 异管局里只剩下游荡的怪物合成体，原先经常会有人过去和小优一起唠嗑吃瓜，如今却只有异化的小优坐在人事岗位上，索性小优精神力并不强，霍心轻而易举地控制了她，让她面对墙壁反思去了。 裴宿翻进去，在档案柜里仔仔细细地搜寻起来，最后找到一本记录本，翻到最早的年份，发现晴非入异管局之后，最早的就诊记录，就诊人是，秦潇风。 秦局。 裴宿和霍心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了然的沉重。 这个结果明显他们早有猜测，只是不到这一步，终究存有期望。 又或者说不敢相信。 轮椅在地面上滑行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声音停在了办公室门口。 门被打开，秦局的脸从门后冒出，那是一张早已脱离人类范畴的脸。 密密麻麻的树皮取代原本人类细腻的皮肤，只露出半只清明的眼睛，另外半只被掩盖在树皮之下，她看见裴宿二人，露出一个惭愧的笑容，她无奈道：“年纪大了，精神力没以前好，腿又废了，总是想一些有的没的，总觉得压不住体内的诡异了，一发觉晴非的异能可以纾解精神力，我就想，这是好事啊，多研究研究，说不定以后异能者们就不必再受这些痛苦。” 她叹了口气：“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 秦局看上去和平时并无不同，但裴宿却将长剑直指秦局，剑尖虽有微微颤，却毫不偏移。 秦局沉下神色道：“你要干什么裴宿，你忘了是谁把你从那个世界带出来的吗？” 裴宿淡淡道：“我没忘。” “但你太拙劣了，晴非，秦局后来在人类世界入过一个高阶诡异的域里，那时候她虽然异能退后不少，差点殒命在那里面，但那个时候，她身体异化超标，她宁愿自爆也不愿意从那个域里出来，还是我把她拖了出来，才只让她废了双腿。” 秦局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任由自己异化不管。 裴宿比谁都要了解秦局，那个把他从诡异世界带到正常人世界，把他当孩子一样抚养长大的秦局。 晴非后退几步，笑了起来：“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要杀了她不成？” “杀了我，就相当于杀了她。” 裴宿却道：“让她这么生不如死的活着，才是最大的侮辱。” 长剑劈下，没有丝毫犹豫，晴非在错愕之际，但也没有什么慌乱，而是一拍轮椅，从秦局的身体里长出树干，粗壮的树干顶破建筑，直攀而上，地动山摇间，裴宿和霍心被抽长的枝丫带上半空，然后一甩而出。 不知道甩进那几栋建筑楼里面去了。 这棵树生长得很快也很高。 程黎也看见了。 他眯着眼睛看向那个方向，认出是裴宿经常上班的地方，猜出是异管局的所在，也猜到了裴宿这一程并不顺利。 他对洛丽塔道：“你知道吗，在神降世界有过一个传说，传说有人类玩家通过一颗大树，刺破了世界的尽头，然后离开了神降。” 洛丽塔愣愣道：“好像有听过。” 程黎体内的系统开始沸腾，它似乎在与那株参天大树共鸣。 程黎道：“就是这棵树，它可以刺破世界的链接。” 秦局是在裴宿眼睁睁看着异化的，这个教养他多年的女人，在这一刻被怪物侵蚀了心神，变成了一株参天大树，曾今，这棵树带他脱离了苦海，而今，却也因为这棵树，人间要沦为炼狱。 秦局体内的晴非道：“我自始自终都认为，和怪物结合一体并不是什么坏事，相反，我觉得这是人类的进步。” “我们会因此变得更强。” 晴非的话程黎等人也听见了。 由那棵树发出来的声音。 洛丽塔嫌恶道：“谁要和人类合为一体，她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只考虑人类，也考虑考虑我们吧。” 程黎好笑道：“我把你送上去，你和她说，让她考虑一下你的意见。” 洛丽塔撇撇嘴不说话。 周围的怪物们更加狂躁，他们陷入了狂乱之中，那株树刺破天际，天边出现了一道古朴的大门，被大树顶开一点缝隙，一些黑雾漏了进来，随着黑雾进入，怪物的双眼猩红，显得越发焦躁起来。 程黎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曾今无时无刻不包围着他，让他变成no1的气体，可以说只要是神降世界出身的，都知道这个气体代表着什么，这也是人间与怪物相容，只能出现异能者，而神降的玩家们却能和怪物完全融合的原因。 程黎偏头对洛丽塔道：“我要去做一件事，底下的这些怪物只能交给你们，可以吗？” 洛丽塔恶心地踹飞一只怪物道：“坚持一会不死还是可以的。” 程黎点点头，说着他便朝大树飞奔而去，越过众多怪物攀爬上树，在树枝之间来回纵横着。 晴非自然不肯看着他爬上去，于是十几根树枝拍下，企图将这棵树上无端长出来的虫子拍落。 程黎左闪右躲，最后还是被一根树枝划伤了手臂。 就在这时，裴宿突然出现，他揽住程黎躲开其中一根树枝，然后将他抛上另一根枝头，道：“想做什么就去做，这些树枝交给我。” 程黎点点头，于是和裴宿对视一眼，在即将离开前突然道：“裴宿，其实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是人类之间的喜欢。” 裴宿一愣，正要说话，程黎突然从枝头上弯下腰来，金色的发丝落在裴宿的脸上，痒痒的，紧接着唇上覆上一点温热，一触即离，程黎还顺手拍断了一根打过来的树枝。 程黎亲完裴宿后便转身飞走了。 透过密密的树叶，裴宿渐渐看不见程黎的身影。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股预感迫使着他想喊住程黎，但身为异能者的职责让他只能停留在原地，挥剑砍向树枝。 洛丽塔战斗的时候模样实在不算好看，因为她娇小，又喜欢扑咬的方式，所以身上总是常带血迹。 而她本人，其实更喜欢杀人类，不喜欢杀这些怪物，她觉得这些怪物流出来的血都是腥臭的，她咬断一只怪物的脖颈，厌烦的想，其实她也没必要在这里为人类战斗，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要答应程黎。 真是猪油蒙了怪物心。 就在她即将咬断另一只怪物的脖颈时，身后突然传来李由安的声音：“咪咪？” 洛丽塔浑身一僵，回头一看，李由安果然站在那里，神色复杂，但又带着着果然如此的意味：“我都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世界里的洛丽塔，你总喜欢缠着我讲故事书。” 洛丽塔炸毛：“什么缠住你，明明是你缠着我讲，烦死了。” 看来神降世界确实已经渗入进来了，李由安的玩家记忆已然开始复苏。 李由安愁眉苦脸道：“我身体里还是住进来了一个怪物，多可怕的事，还是你弟弟，你那么讨厌他，怎么偏偏是他呢。” 洛丽塔道：“没关系，我不讨厌你。” 作者有话要说： 惊觉自己写文好像很烂，消沉了一段时间，然后在消沉和雄起之间反复横跳，很抱歉，好久没更了，希望我能写完[合十] 第70章 结局1 程黎攀附在粗糙的树皮上，手指已经渗出血丝。他仰头望向天际那道被巨树顶开的裂缝，黑雾如同溃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 那些雾气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地面上的怪物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它们的身体开始扭曲膨胀，鳞片下鼓起不规则的肉瘤，被强化了。 第75章 他透过缝隙和那些阴鸷的眼神对视上，那里面都是他曾经战斗过的对手，对于活下来的他而言，是危害不了他生命的手下败将，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却是致命的一击。 那道裂缝背后，是无数双饥渴的眼睛，是神降世界真正的统治者们正等待着大门完全开启的时刻。 晴非想让神降世界和人类世界彻底融合，把微弱渺小的人类世界变成神降里的那样，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这也是系统的愿望。 扩张神降世界的蓝图即将实现，它在程黎的脑子里蹦哒来蹦哒去。 “我说过了，你不做，有的是人做，总有人，认同我的进化论是正确的。” 一根粗壮的树枝突然横扫而来，程黎侧身闪避，树枝擦着他的后背划过，火辣辣的疼。他低头看去，裴宿正在下方与无数挥舞的枝条缠斗，剑光如银龙穿梭，砍断了无数根枝条，但他身上也有许多伤，正在不断渗血。 “宿主请注意，根据计算，当缝隙达到85%时，两个世界将永久连通。”系统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人性化的雀跃，“届时所有生命形式都将被重构，这也就是我希望你带我观看的重生，但你不愿意，所以…你会被我剔除在这个计划之外，新世界绝不会以你为尊。” 程黎的指尖再次扣进树皮的缝隙。他想起在那个永夜的世界里，自己作为no1时吞噬过的无数怪物，那些被系统称为进化的东西。 "裴宿，这是最后的办法了"程黎苦笑一声，突然发力跃上更高处的枝杈。他的金发被狂风吹乱，露出额角一道若隐若现的暗纹——那是属于系统的印记，此刻正随着裂缝扩大而逐渐发烫。 “你做什么？你在强制运转，企图开启我的自毁程序？” 系统惊慌失措道：“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程黎，除非我自愿，否则没人能开启我的自毁程序！” 程黎嗤笑一声：“你确定吗？” 系统一顿，突然发现自己的机体开始顺着程黎的心意转动，湛蓝色的光芒一闪一闪，它仿佛意识到什么开口：“你把我和你的神经元融合在一起了？” 系统终于明白，程黎日以继夜都不愿意把它抛弃出体内是为了什么，在多年日夜的深度绑定下，系统的精神体早已被程黎污染同化，程黎悄悄的，每天一点点的，将自己的精神力融入系统之中，时至今日，他们达到了完全的共生。 同生共死。 “你疯了吗程黎，这样你也会死的，裴宿还在等你，你和他结婚的时候发誓，会永远陪伴着他，你要食言吗？！” 系统已经开始慌不择言了，裴宿是它能想到唯一可以劝说程黎的手段。 程黎这一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无父无母，没有朋友家人，裴宿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意外和牵挂。 下方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鸣。程黎不用看也知道，那些被黑雾感染的怪物正在摧毁整座城市。他想了很多事，最后定格在裴宿挥剑时绷紧的身躯上。 “誓言”程黎喃喃重复着自己刚才的告白，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活着的实感，也从未如此接近死亡。 当程黎终于攀上树顶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裂缝近在咫尺，宽度足以让一辆卡车通过，黑雾形成漩涡不断涌入。而在裂缝边缘，隐约可见无数半透明的触须正在撕扯空间的边缘，每一次拉扯都让裂缝扩大几分。 “我见过裴宿是吗？”程黎直接问道，他已经猜到了答案，第一眼望见裴宿，他就觉得喜欢，这种感觉不可能是没来由的 系统沉默了一瞬：“你不记得了，因为我洗掉了你的记忆，你当时刚吃完第一只怪物，处于混乱状态，随便乱窜那些副本世界，结果窜到了他母亲生产的地方，你不知道为什么替他母亲接了生，裴宿诞生在你怀里的时候，你突然恢复了意识，挺了过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你恢复的速度比其他玩家要快很多，我开始注意到你。” 程黎的指尖无意识地摸上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裴宿的温度。 "程黎！" 裴宿的声音突然从下方传来。程黎低头，看见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剑客正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身上满是树枝抽打出的血痕。几根粗壮的枝条同时袭向裴宿，他挥剑斩断，却还是被一根偷袭的树枝击中腹部，闷哼一声差点坠落。 “别过来！”程黎大喊，“裴宿，回去。” 裴宿充耳不闻，他的动作更加凌厉，剑光所到之处木屑纷飞。程黎能看到他眼中的决绝，那是一种宁愿同归于尽也不愿独自逃生的固执。 裂缝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黑雾的流速陡然加快。 程黎望向裂缝深处，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他能感觉到一种超越理解的注视，冰冷而贪婪，仿佛在评估这个世界的可口程度。 “没有时间了”程黎叹了一口气。 【自毁程序启动，三十秒确认时间】 程黎的指尖颤抖起来。他想起自己还有很多话没对裴宿说，但是都来不及了。 “程黎！” 裴宿不知何时已经接近树顶，他的一只手死死抓住突出的树瘤，另一只手竭力伸向程黎。他的袖口已经被鲜血浸透，脸上布满细小的伤痕，但眼神依然坚定如初，他其实也不知道找程黎做什么，说什么，但就是莫名觉得他得做些什么。 就在程黎犹豫的刹那，裂缝中突然伸出一条巨大的黑色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向裴宿！ “小心！” 程黎不假思索地扑过去，用身体挡在裴宿前面。触手缠上他的腰际，瞬间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让程黎眼前发黑，但他还是死死抓住裴宿的手腕。 "放手！"裴宿厉声道，"你会被拉进去的！" 程黎却笑了，鲜血从他嘴角溢出："裴宿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触手猛然收紧，程黎感到自己的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系统的提示音变得断断续续： 【倒计时十五秒】 系统急忙道：“想想裴宿，程黎！那些人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照样可以和裴宿和和美美，在一起一辈子！” 程黎摇摇头，他的瞳孔开始扩散，但嘴角却挂着释然的微笑：“我家楼下水果店的老板，总是故意多给我几颗水果，还劝我要好好顾家阿婆…阿婆虽然多话，但以前我晚归，她总会在门口守着我的动静，要和我说说话，然后担忧我晚回家…” “她们…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让我知道，原来，我有别的活法，不用吃怪物，不用厮杀，普通，美好。” 触手突然发力，程黎感到自己的手从裴宿掌心滑脱。在坠入裂缝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裴宿撕心裂肺的表情，听见他喊出的那句话： “程黎！” 黑暗吞噬了剩下的字句。程黎感觉自己被抛入无尽的虚空，身体正在分解成最原始的能量粒子。系统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 【自毁程序确认完毕】 【程序开始】 【543】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程黎仿佛看见一道刺目的白光从裂缝外射入，听见裴宿的呼喊穿越层层空间传来。他想回应，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21】 【程序启动】 世界在程黎眼前分崩离析，又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中重组。他感觉自己变成了风，变成了云，变成了缝合两个世界的线。最后的念头是裴宿掌心的温度，和那个来不及深入的吻。 白光过后，裂缝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大门无情关上，并碎成了碎片，黑雾被净化，遁入云彩，世界开始下雨。 裴宿跪在树顶，眼睁睁看着程黎消失的地方。那里现在只剩下一片平静的天空，和几缕飘散的金色光点。他伸手去抓，光点却从他指缝间溜走，如同那个总是笑着的年轻人一样，再也抓不住了。 巨树开始枯萎，枝条纷纷脱落。在遥远的城市废墟中，怪物们一个接一个倒下，黑雾从它们体内渗出，升向高空后消散无踪。 洛丽塔突然抬头看向天际，她精致的小脸上第一次露出类似悲伤的表情：“他把所有力量都留在这个世界，用来净化所有人类了” 从此怪物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包括受怪物所扰的异能者，这个世界会完全回归原本平静普通的模样。 李由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看到一片湛蓝如洗的天空。但他心里某个地方突然空了一块，就像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抬眼去看眼前的洛丽塔，却只能看见一只熟悉的小猫咪，他揉了揉眼睛，突然不解道：“你怎么跑出来了，害我好找。” 他周围的人类捂着脑袋爬起身。 “我怎么在这？” “我不应该在家吗？” “算了，真是奇怪，不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最后两章结局，不会是be的。 第76章 其实按照我的设想，这篇应该写25万字，但是日更之后，我的存稿跟不上我的更新速度，导致后来我每天只能现写，结果就是我看着它越来越脱离我的掌控，这是我总结出来的问题点，下次不会再犯了，存稿够了再开文。 最后就变成了我只能痛苦的尽快把它完结掉，本来中途要放弃了的，但是地球宝贝的评论被我看见了，那天心血来潮登上来看看，我这个人就是，看不见可能就歇到我心无杂念为止，看见了就没法当作看不见，所以想至少为了她，把它尽力完结了。 也算是个交代。 地球宝，不要再刷雷啦，我很惭愧的，把我第一本书搞成这样。[无奈] 但是你的喜欢我收到了，我很开心，这比什么都重要。程黎和裴哥能迎来结局，你要坐主桌，你可太棒了。 第71章 结局2 裴宿的剑从指间滑落，在地面上敲出空洞的回响。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他死死盯着那片已经愈合的天空，仿佛只要看得足够用力，就能把消失的人重新拼凑回来。 周围的人路过，窃窃私语道：“这是在玩cos吗？” “这身装扮，挺仿真的。” 裴宿无知无觉，这时，霍心不知道打哪出来，从他身旁路过，约莫是觉得眼熟，于是多停留了一会：“哥们，你这…” 裴宿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道：“翎翎？” 霍心愣了一下，道：“什么翎翎？我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说完他便走了。 裴宿这才明白，所有人都忘记了，包括异能者，那些被怪物异化，影响已久的异能者们，早也不必害怕自己失控，伤害普通群众，这似乎是件好事，只除了他…他为什么还记得。 “骗子”他声音嘶哑道：“消除记忆怎么还偏偏漏了我。” 裴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血沫里混着细碎的金色光，那是程黎留在他体内的最后痕迹。 裴宿站起身，一个人挪进阴影里，便没什么人关注他了，他沉默了良久，一旁传来轮椅的声音。 每个人都会去拥抱新生活，回归普通美好的日子，只除了裴宿，他就像世界的异类，只有唯有，他还记得曾有过一个金发青年造访这个世界。 裴宿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记得，但幸好他还记得。 “程黎”裴宿机械地重复着这个突然浮现在脑海的词。他摸向心口，无数画面突然涌入：程黎第一次笨手笨脚地拎着锅铲做饭；程黎蹲在水果摊前偷吃草莓被老板笑着敲头；程黎回家替阿婆修理收音机；程黎喋喋不休唠叨着要他辞职；程黎窝着自己身上撒娇…… 裴宿攥紧胸口的衣料。 雨幕中传来微弱的猫叫。裴宿转头，看见洛丽塔变成的猫正叼着个东西过来，身后是穷追不舍的李由安。 “只有你能听见我说话了，因为你体内另一半怪物血统，可以让我们交流，他给你留了礼物哦。”黑猫开口竟是少女音色，尾巴尖轻轻圈住裴宿的手腕，“虽然大部分能量用来净化世界了，但这只小人被他好好的护下来了” 李由安疑惑道：“你在喵喵叫什么。” 裴宿颤抖着接过那只黑发小人玩偶。 他在里面注入过至少一半精神力，用来保护程黎。 刹那间无数金色光点从城市各个角落升起，在雨水中织成一张巨大的网。那些被程黎保护过的人们无意识地抬头，他们看不见光网，却都莫名感到心头一暖。 水果店老板往空篮子里多放了个苹果，阿婆对着雨幕念叨着：“那孩子今天该带伞的。” 然后突然一愣：“什么孩子？” 核心碎片在裴宿掌心化开，变成一道小小的金色漩涡。有温暖的气息拂过他耳畔，像是有人从背后给了他一个拥抱。裴宿猛地转身，却只抓到一缕正在消散的金色雾气。 “程黎？”他徒劳地抓握着空气，“你还在对不对？” 黑猫的耳朵耷拉下来：“只是残存的精神力啦。不过”它突然跳上裴宿肩膀，用爪子拍了拍那只小人，“说不定哪天” 雨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大地上。 裴宿忽然想起程黎消失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裴宿收回剑，对着洛丽塔道：“谢谢。” 说罢，他便转身走了，李由安抱住洛丽塔小声叮嘱：“你下次可不能乱跑了，我很担心你的。” 洛丽塔轻轻蹭了蹭李由安的下巴，用李由安听不懂的喵喵叫说着：“我变成一只普通猫咪了，李由安，猫咪的寿命只有十几年，虽然又短又无聊，你还总是要上学上班，听不懂我讲话…” 洛丽塔的爪子拍上李由安的手：“但能这么陪着你，我很开心，你是最好的大人。” 裴宿走了很久。 街道上的人群逐渐散去，他们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各自回到原本的生活中。 裴宿踏过积水，发出沉闷的回响。他停在一家水果店前——程黎常去的那家。老板正哼着歌擦拭苹果，见他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呼道："小哥，买点水果吗？刚到的苹果很甜。" 裴宿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看见老板身后的篮子里，放着一颗鲜红的苹果，像是专门为谁准备的。 “奇怪，”老板忽然挠挠头，“总觉得那个是要留着给别人的” 裴宿沉默地拿起一颗苹果。 苹果在指尖微微发热，他恍惚看见程黎蹲在店门口和老板卖水果的样子，因为老板多放了几颗，所以笑得狡黠又明亮。 裴宿将钱放在柜台上，转身走进窄巷。 巷子尽头是程黎的公寓。裴宿站在楼下，看见一楼的窗户大开着，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只苍白的手在招摇。阿婆坐在门口，不断拍着自己的收音机：“真奇怪，怎么又坏了…小…啊…” “老咯，最近记忆总是不太好。” 楼梯间的感应灯坏了，裴宿在黑暗中数着台阶。 裴宿推开门，灰尘在斜照的阳光中飞舞。茶几上放着半杯果汁，沙发凹陷的痕迹还没回弹，仿佛主人只是临时出门。阳台上的绿植绿意依旧，花盆底下压着一张便签纸，上面画着拙劣的爱心。 裴宿坐在程黎的沙发上，指腹摩挲着便签纸粗糙的边缘。阳光渐渐西斜，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钉在墙上。他想起程黎总爱蜷在这个位置打游戏，手柄按键的咔嗒声能响到深夜。 裴宿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恍惚看见程黎盘腿坐在地毯上，仰着脸对他笑：“裴哥，你看我这关又过不去了。” 他伸手去碰，幻影便碎在暮色里。 黑发小人偶从口袋里滚落，无声地陷进沙发缝隙。裴宿太累了，连日来的疲惫混着记忆里程黎鲜活的笑脸，终于让他闭上眼睛。 他梦见程黎在雨里转身，嘴唇开合说着什么。他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化作树根，深深扎进混凝土里。 醒来时，月光已经漫过整个房间。裴宿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发现身上盖着程黎常穿的那件外套，明明睡前它还挂在门后。窗外传来遥远的汽车鸣笛，衬得屋子静得可怕。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心脏像被浸泡在冰水里，又冷又重。黑发小人偶不知何时从沙发缝里爬了出来，此刻正坐在他的膝盖上，小小的手掌贴着他的手背。 裴宿盯着它看了很久，久到月光偏移，照在小人偶的发梢上。突然，那撮黑发泛起了金色的微光。 "裴哥。" 熟悉的声音惊得他浑身一颤。小人偶周身浮起细碎的金色光点，在空气中汇聚成半透明的轮廓，程黎就跪坐在他两腿之间，额头几乎抵着他的胸口。 精神体的边缘像接触不良的投影般闪烁，却真实得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 "我回来啦。"程黎笑着说，声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他抬起半透明的手，指尖穿过裴宿的衣料，点在心脏的位置。 “好想你，裴哥。” 裴宿不敢动。他怕呼吸太重会把眼前的幻影吹散，程黎的精神体却突然前倾，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没有实体的触感，只有细微的电流般的麻痒，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温度。 “多亏裴哥留在里面的精神力，护下了一点我的精神力。”程黎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最后的能量……本来想留着说更重要的话。” 裴宿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比如？" 程黎的轻笑道：“比如我攒的钱都在…” 裴宿垂下眼帘：“程黎，那都不重要。” 精神体突然安静下来。月光穿过他透明的金发，在裴宿的衬衫上投下粼粼的光斑。程黎慢慢直起身，捧住裴宿的脸。他的手掌像一缕阳光，温暖却抓不住实体。 “我在雨里。”程黎的手抹过裴宿的眼睛下方，带走一滴没落下的泪，“在风里。在每一个你走过的街道上，裴哥，别哭了，这就是我最想要的世界。” 第77章 他的身形开始不稳定，光点像逆行的雨滴般向上飘散，“所以别哭啊，我这不是在和你贴贴吗……” 最后一个字化作光晕炸开。黑发小人偶啪嗒倒在裴宿掌心，再也没了动静。 窗外起风了，一片叶子贴着玻璃滑下，像声叹息。 裴宿在月光里坐了很久，直到晨光熹微。他小心翼翼地把小人偶放回胸前的口袋，贴着心跳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都能成为最好的大人，普通但美好。 第72章 结局3 早上七点整，闹钟准时响起。 裴宿按掉闹铃，盯着天花板发了三秒钟呆。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告诉他今天又是个晴天，适合跑业务的好天气。 是的，裴宿认真的去应聘了保险业务员的岗位，虽然之前当异能者出生入死赚的很多钱还在账户里，但裴宿窝在家里不吃不喝好几天，差点饿死，最后被艰难爬上楼的阿婆报了警，送去医院之后，阿婆就絮絮叨叨，要他去找份谋生的工作，可别再这么颓靡下去了。 阿婆说着说着，就说起救裴宿那天，有一只猫天天在她门前瞎叫，她烦得很，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来一见那只猫就知道出事了，于是年迈无力的身体跟上了猫咪，哪知那天身体意外的好，居然轻轻松松爬上了楼，接着猫咪趴在裴宿门前疯狂地挠，阿婆这才报了警。 后来那只猫咪就不见了。 裴宿猜是洛丽塔。 回忆结束，他从床上爬起来，从衣柜里取出熨好的白衬衫。 这件是上周打折买的，三件八折，程黎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说，裴哥居然懂得过日子了。 想到程黎，系领带的手顿了一下。 领带又打歪了。 “xx人寿”的早会一如既往的无聊。 一群人在领头羊的带领下叽里咕噜大喊着，内容无非就是开单，赚钱，加油。 裴宿摁了摁疼痛不已的脑袋，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当初编啥职业不好，编个保险业务员，绕是曾经为人类出生入死，无所不能，上天入地的裴大队长，依然觉得这份工作简直让人心累。 经理站在投影仪前唾沫横飞：“上个月我们组的业绩又是倒数第二！尤其是某些人……”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裴宿，“连续三个月没开单了！” 会议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同事a故意把文件夹摔得很响：“有些人啊，仗着长得好看就混日子。” 这几乎是意有所指，所有人齐刷刷看向裴宿。 裴宿听见他们小声八卦：“长这么好看当明星去啊，为什么要和我们抢单子。” “不过也幸好，就脸好看，脑子不太正常，每次说话客户都被气跑了。” “也不知道靠什么生活哦他。” 裴宿低头翻看客户资料，假装没听见。 “今天必须约到客户面谈！”经理拍着桌子，“完不成的留下来打电话！” 上午十点，裴宿坐在咖啡店等客户。 他点了杯美式，没加糖。 程黎以前总笑他喝咖啡像喝中药，非要往里面加三包糖，甜得发齁。 "裴先生？" 对面的椅子被拉开，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坐下。这是今天第三个潜在客户，某娱乐公司的部门主管。 “您看这份重疾险”裴宿翻开资料。 男人突然打断他：“听说你以前是当保镖的？有兴趣干些别的吗？” 钢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裴宿面不改色："您听谁说的？" “人事部小张啊。”男人凑近，“她说你身手特别好，有次团建，她被人摸了一把腰，她和人吵起来了，那人还想打她，是你上去一下就卸掉了他胳膊。” “那是误会。”裴宿合上文件夹，“我只是反应比较快。” 男人不依不饶：“我是干娱乐业的，你看，你长相精致，身材不错，为什么不换个行当，进娱乐圈，分分钟收入过万，比干保险赚钱多了。” “只要你肯入行，我敢保证，一定给你打造成…诶，裴先生，你别走啊！” 中午十二点半，裴宿坐在公司楼下吃盒饭。 今天的配菜是青椒肉丝，肉少得可怜。 他想起程黎总能把饭菜做出花样，一个鸡蛋都能煎出花来，而且特别好吃。 “裴哥！”新人小王端着餐盘凑过来，“教教我呗，怎么跟客户聊天啊？” 裴宿扒了口饭：“问他们家里情况。” “就这样？” “嗯。” 小王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悻悻地走了。 下午三点，裴宿在老年活动中心办讲座。 台下坐着二十多个大爷大妈，最前排的李奶奶戴着老花镜，认真记笔记。 “所以养老保险要趁早规划。”裴宿翻着ppt。 “小伙子！”王大爷突然举手，“我孙子说你们这都是骗人的！” 会议室里一阵骚动。裴宿面不改色：“您孙子做什么工作的？” “程序员！在什么巴巴上班” “那正好。”裴宿点开新页面，“这是某互联网公司的猝死理赔案例。” 现场突然安静得可怕。 晚上七点，裴宿终于下班。 路过水果店时，老板热情地招呼他："小哥！今天苹果特价！" 玻璃柜里红艳艳的苹果摆得整整齐齐，最上面那层明显比其他的要红。 裴宿看了很久，最后买了盒下面的。 “奇怪”老板挠挠头，“这小伙子，每次放着最好的不买” 回到家已经快八点。 裴宿把钥匙放在玄关的碗里，程黎买的那个，碗底画着傻笑的太阳。 他打开冰箱，把水果塞进去。 裴宿站在冰箱前，突然觉得很累。 他拿出苹果洗完咬了一口，苹果是没什么味道的，但却是程黎会喜欢的口味。 他就喜欢这种，无色无味，普通但常见的事物。 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主持人笑得很大声。裴宿坐在沙发上，慢慢吃完苹果，掏出口袋里陪了自己一天的黑发小人，摸了摸了它的脸。 黑发小人明明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可奇异的是，裴宿从不觉得是在摸自己。 窗外，路灯一盏盏亮起来。 黑发小人偶安静地坐在茶几上，在灯光下投出小小的影子。 裴宿在十点之前入睡，以前常常要加班，程黎就会说：“裴哥，人体最佳休眠时间是在十一点前，再这样下去，你就要猝死了！” 不需要再为人类加班加点操心的裴队，如今严格按照程黎的作息表生活着。 是夜，黑发小人躺在裴宿的怀中，眼睛朝向窗外的方向，一只猫咪落在窗台上，洛丽塔小心翼翼地从缝隙里探头往里望，确定里头的人还在均匀呼吸，并且生命平稳之后，小小的猫咪叹了口气。 “真的是，害我每天跋山涉水的来确定活没活着，李由安都以为我在外面有新的爹了。” 洛丽塔没好气道：“要不是看在no1的面子上，哼，我才不理你呢。” 洛丽塔翻身跳下了窗台，遁入夜色。 裴宿也抱着黑发小人转了个身，叹了口气。 说是严格按照程黎作息表上床，实际上睡不睡得着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失去程黎后的夜晚，裴宿常以失眠度过。 他将黑发小人贴在自己的脖颈处，轻喃：“程黎…” “我想你了。” 早高峰，地铁。 裴宿涌入人群。 裴宿人群中握着把手保持平衡。 隔壁穿校服的女生偷偷用手机拍他，闪光灯却忘了关。 裴宿低头看她。 “对不起！”女生红着脸解释，“我只是觉得你包上那个小人挂件很好看” 女生仔细看了几眼，突然发现黑发小人和眼前青年如出一辙的五官，这不就是变相在说对方好看吗？ 女生脸顿时更红了。 裴宿点点头，没有回答她。 太高冷了，女生怯怯地后退几步。 裴宿走出车厢后，女生小声嘀咕着：“奇怪，怎么感觉那小人眼睛好像动了一下” 裴宿又是一天无用的奔波，一单没开。 经理在会议上差点指名道姓骂，但最后还是堪堪刹住了车，想当初他招裴宿，就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开单也一定容易，奈何进来后他才知道裴宿对于开单的执念淡泊，对于赚钱也不那么的热衷，整个人死气沉沉，话也说得噎人。 经理那叫一个悔，但又想，万一裴宿突然开窍了呢？ 裴宿忙碌一天后拎着一袋泡面回家，自从程黎离开之后，他便不愿意走入厨房，他总觉得那里会有一个围着可爱围裙的身影，举着锅铲笑眯眯的问自己，今天想吃什么？ 他沉默地将包放在餐桌上，转身烧水泡面，咕噜噜的水蒸气萦绕，模糊了他的视线，他陷入沉寂，连带着听力也模糊起来。 第78章 “裴哥…” 裴宿苦笑，又是错觉，他根本没办法像程黎希望的那样生活下去。 “裴哥，别吃泡面了，不健康，你想吃什么呀，我做给你吃。” 裴宿听见冰箱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在冰箱里翻找东西的声音，裴宿想，这次的错觉很真实，他大约真的需要去预约一个心理医生。 裴宿正想着，身后的人又道：“冰箱里怎么什么都没有，那我们一起去买吧。” 接着一具温热的身体覆了上来，毛茸茸的头发扎得裴宿脖颈发痒，真实的呼吸在他脖子间环绕。 裴宿浑身一僵，错觉还是真实在他脑子里天人交战，最后他咬咬牙，决定哪怕这是错觉，也要拥抱虚妄，于是转过身子，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眸，回抱了上去。 直到拥抱时真实的触感和温热传来，裴宿才终于掉下了一滴眼泪，他道：“好，我们出去买。” 程黎回来了。 原本他是回不来的，残余的精神力被黑发小人里强劲的精神力留下，日复一日的蕴养，看着裴宿难过，濒死，失眠，死寂，程黎就越想从小人里出来，就这么想着想着，在这一日，突然就发现，自己可以变成实体出现在裴宿面前。 程黎心疼道：“裴哥，你都瘦了。” 裴宿：“嗯，没关系，你回来了。” 幸好，你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大结局啦！不过为了补偿等我太久的宝们，所以我会更新几章幸福番外，比如讲讲裴哥的职场，讲讲程黎和水果老板，阿婆啊这些日常，我还是更喜欢写这种日常，母亲节的番外也有我已经想好了。 嘻嘻，不知道为什么，写番外让我好开心啊[奶茶] 第73章 番外1 程黎还是开锁旧业，因为之前客户记忆都没了，所以程黎得重新干起，每次一想到这，他就扼腕，早知道还有回来的一天，有些记忆就不应该删。 程黎跑完单，照例去水果摊买水果。 水果摊老板对他也熟了，大约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程黎，老板就觉得格外亲切，总是将最红最好的水果留给程黎。 程黎卖完顺路给阿婆带了一袋，就回家做饭等裴宿。 于是日常变成了裴宿的工作吐槽大会。 某日，发传单日常。 裴宿一进门就把西装外套甩在沙发上，整个人像被抽干灵魂一样倒下去。 程黎从厨房探出头：“哇，裴哥今天这么累？” “嗯。”裴宿闭着眼，“在超市门口站了六小时。” “发出去多少张？” “两张。” 程黎震惊：“这么少？” “一张被大妈拿来垫屁股，一张被小孩折了纸飞机，剩下的”裴宿顿了顿，“被城管没收了。” 程黎憋笑道：“那经理没骂你？” “骂了。”裴宿面无表情，“他说我发传单的效率跟乌龟爬一样。” “然后呢？” “我告诉他，挺好的，乌龟活得比人久。” 程黎终于没忍住，笑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某日，公司团建之密室逃脱！ 裴宿洗完澡出来，发现程黎正趴在床上刷手机。 “你们公司明天团建？”程黎晃着脚丫问。 “嗯。” “去哪？” “密室逃脱。” 程黎立刻翻身坐起来：“恐怖主题的吗？” “说是'保险理赔案发现场'主题。” 程黎：“你们公司是不是有病？” 裴宿擦着头发：“经理说可以锻炼我们的应变能力。” “那你打算怎么办？” “装死。”裴宿一脸淡定，“反正死人不需要理赔。” 程黎笑得滚到床底下去了。 某日，垫底惩罚！ 裴宿一下班进门就把领带扯得像上吊绳，程黎端着果盘凑过来：“这是怎么了，裴哥？” “早会让跳抓钱舞。”裴宿摁着脑门发疼道：“说能提升财运。” 程黎想象着西装革履的裴宿跟着跳舞比心，笑得手里的锅铲都拿不稳：“你跳了？” “我申请去厕所吐了半小时。” “然后呢？” “经理说我可以不跳，但要我出镜站第一。” 程黎：“为什么啊？” 裴宿：“因为这个视频要发出去宣传。” 经理说招裴宿进来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这张脸，怎么着流量都不会差劲。 程黎走上前趴在裴宿身上，甜甜道：“裴哥，难怪你以前都不和我吐槽工作的，果然得亲自干了，才明白这一行的艰辛啊。” 裴宿继续面无表情，就好像早上的抓钱舞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精力，他道：“我宁愿拎着刀去砍怪。” 当晚。 程黎泡脚时发现裴宿对着手机皱眉，于是他问：“看什么呢？” “通知。”裴宿把手机转过来，“业绩不达标要参加《感恩的心》手语比赛。” 程黎立刻举手：“我要去看！给你做荧光棒！” “不用。”裴宿淡定翻页，“倒数第一的惩罚是去相亲角挂牌。” “你们公司人事部是婚介所卧底吧？” 第二天早晨，裴宿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睁眼就看见程黎穿着他的备用西装，正在镜子前笨拙地打领带。 裴莫名其妙问：“你在干什么？” 程黎转过身，眼睛亮晶晶道：“今天我要去帮你卖保险！！” 裴宿面无表情地掀开被子：“不必。” “不行啊，我可不想阿婆听人说在相亲角看见你了，等一下她还以为我们感情不和，唠唠叨叨呢！”程黎扑到他怀里打滚撒娇：“我都帮你约好客户了！广场舞姐妹团！” 裴宿揉着太阳穴：“你什么时候约好的？还有，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什么广场舞姐妹团？” “上次你说业绩垫底得表演才艺，我就去中心广场那里学着跳了一下，想着回来教你嘛。”程黎掰着手指数，“而且阿姨她们都可喜欢我了，听说你是卖保险的，还说帮我们充业绩呢！” 裴宿揉着疼痛不已的脑壳，日常思考辞职大计。 但两小时后，中心广场，老年广场舞团。 李奶奶拉着程黎的手不放：“小程你又来了？” 程黎笑眯眯打招呼：“李奶奶好，你今天又漂亮了！” 李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你嘴巴还是这么甜。” 程黎笑眯眯地递上保单：“奶奶，这个'夕阳红至尊套餐'可好了，买就送鸡蛋！” 裴宿在旁边扶额小声提醒：“公司没这个活动。” “我自费的！”程黎小声说，“菜市场批发的，一斤才三块五！” 结果当天签单量破了裴宿的个人记录。 三单，一单程黎哄得李奶奶高兴不已激情下单。 另外两单则是李奶奶的闺蜜也被程黎哄得心花怒放，下了单。 一旁的裴宿觉得，程黎比他还要适合干这个工作。 回家路上，裴宿看着兴奋到蹦蹦跳跳的程黎：“你知道我们今天赚的提成还不够买鸡蛋吗？” 程黎理直气壮道：“但李奶奶说下周要介绍打麻将的姐妹来！” 裴宿突然把程黎按在墙上，亲了他一口。 裴宿：“明天我就思考辞一下职。” 裴宿不喜欢程黎为了自己的业绩，而去讨好别人，甚至自费掏钱买鸡蛋。 程黎：“啊？” 裴宿：“嗯，反正我不缺钱。" 程黎一本正经：“可是劳动是光荣的，就算不缺钱也不应该不劳动，裴哥，如果你不干这一行了，我们可以换别的。” 裴宿：“………” 程黎才当了几年人，这几年里还没有进过职场，一直靠开锁为生，以前客户难搞，他就偷偷催眠对方变得好搞，虽然现在没有催眠功能了，但程黎性格好，也还是没遇上奇葩事。 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不喜欢劳动。 裴宿觉得他上一天班就明白了。 半夜程黎起夜，发现裴宿在书房奋笔疾书。 “裴哥，写什么呢？”他揉着眼睛凑近，看见纸上《关于保险业务员转职殡葬业的可行性分析》。 裴宿一脸严肃：“研究过了，我要辞职换个稳定行业，死亡率100%的行业才稳定。” 程黎：“？？？？” 裴宿：“反正我以前就是把人抢活，现在变成把死人烧成灰，一样的。” 干什么都比干保险好，裴宿如是想。 “等等。”程黎从背后抱住他，" “殡葬业要值夜班那我岂不是都见不到你了。” 程黎声音低低，听上去很难过。 裴宿顿了一下，把报告书揉成一团扔掉，他道：“不辞了，卖保险挺好的。” 起码朝九晚六还有双休，准点回家见程黎，他又不把业绩压力当回事，也不在乎那点工资。 第79章 程黎笑着亲了他一口，两个人滚到床上去了。 生命大和谐。 第74章 番外2 程黎和裴宿结婚多年，迎来了第一次夫夫世界的争吵，大约是不再有事情瞒着对方，不再怀抱愧疚之心去相处，于是很多事情就开始了真正的摩擦起来。 起因是，程黎去探望洛丽塔，顺带和李由安变成了好友，李由安一直觉得程黎和裴宿是洛丽塔另一个爹。 跋山涉水去讨粮的爹。 李由安苦论文多时，每日沉沦在科研的世界里，自己都快有一顿忘一顿，自然想不起来要喂洛丽塔。 以前洛丽塔不是真正的猫，喂不喂的不打紧，偶尔李由安忘了，洛丽塔也不在意，毕竟强迫一只怪物去吃那些硬邦邦的猫粮，着实是为难怪。 但后来她变成了真正的猫，就不得不吃饭起来，所以李由安的偶尔遗忘，就导致了洛丽塔饿肚子，为了不饿肚子，洛丽塔就只能出去乞讨。 重点是向程黎乞讨。 李由安也大彻大悟过，他深觉自己这种即将猝死的作息，和无法抽出时间来陪伴的特性，不能好好照顾洛丽塔，于是提出让程黎成为洛丽塔真正爹的想法，这个想法一出，果不其然就被洛丽塔咬了一口。 洛丽塔留了力，没真咬破李由安的皮，只是磨牙一般轻轻碾了几下，以表示自己的愤怒。 程黎对李由安翻译洛丽塔的话道：“她说，你要是敢再提起来一次，她就去你的研究室把实验数据全咬烂。” 李由安：“·····” 这个威胁可以说是十分的恶毒且有用。 李由安很快认怂：“别别别，小祖宗，再委屈你一年，我快毕业了，熬完这一年就好了。” 李由安抱着洛丽塔嘤嘤嘤哭起来，嘴里不断喊着我的好女儿。 女儿，程黎第一次知道孩子的概念是因为水果店老板的孩子，她每天都会向来往的熟客提起她孩子，似乎也是某种重要的家人，后来他和裴宿在一起之后，查过资料，发现他们两个男人是生不出孩子的。 即便是怪物，也没能突破生理上的先天缺陷。（程黎认为是缺陷） “不是人···也能当女儿吗？” 李由安道：“不然我们应该是关系？” 程黎瞥了一眼舔爪子的洛丽塔，道：“主仆？” 李由安跳起来：“我们是平等关系好不好，虽然她只是一只小猫咪，没有人类的智商，但我们也是平等的好不好。” 程黎摸着洛丽塔毛茸茸的脑袋，有些疑惑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李由安：“？？？” 程黎指了指悠然自得的洛丽塔：“我的意思是，她是主。” 而后指向懵逼的李由安，道：“你是仆。” 洛丽塔赞同地喵呜几声。 李由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重新坐了下来，问程黎：“所以你今天说找我有事，是有什么事啊？总不至于是专门过来告诉我，我和我的女儿是主仆关系吧？” 程黎摇摇头：“你说，人类结婚久了是不是都会变冷淡？” 李由安听见瓜的气息。 “怎么了，怎么了，你和裴先生怎么了？” 程黎思考了一会道：“他最近好奇怪，上完班回家倒头就睡，也不和我晚安吻了，吃我做的饭也不夸我了，回家甚至也没有什么话题和我聊了。” 李由安下了定义：“那就是冷淡了，你们在一起几年了？” 程黎愣了下：“四五年了吧？” 李由安啧啧道：“我只听过七年之痒，怎么四五年就开始痒了的呢？” 程黎没听懂，李由安就说：“我听说那些夫妻哦，后面的感情都是靠小孩在维系话题的，你说你们又不会有孩子，应该靠什么维系感情呢？” 程黎警铃大作，突然起身，不顾李由安还在絮絮叨叨，就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李由安还在讲：“不过我觉得哦，孩子才不是维系感情的工具，这些人简直就是在危言耸听，你可别学···” “诶？程黎呢？你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啊？” 当天晚上，裴宿小心翼翼地将向日葵花束藏在自己的背包里，自己花费多时，跑了好几个地方，坐了很久车，才终于找到一个种满向日葵地方，挑出了最好看的扎成一束。 裴宿还买了程黎最喜欢的甜点。 只是一拧开门锁，就看见家里摆了好几盆盆栽，几只猫和狗在花土里撒尿拉屎，整个家几乎没什么可以站脚的地方，甚至在客厅上还有几只小老鼠在拼命转着圈，裴宿只一眼，就后退几步，把门关上反复思考了一会，才重新打开。 金发的青年就蹲在不远处，一只猫跳进他的怀中，被他嫌弃地赶走，接着又捏过一片花瓣，结果因为用力过猛，花瓣被他扯落。 见裴宿回来，程黎有些心虚。 裴宿板着脸问：“这些是什么？” 程黎心虚道：“我在挑我们的孩子。” 裴宿：“？？？” 裴宿深吸了一口气，问：“你再说一遍，你在干什么？” 程黎瘪了瘪嘴：“我在找话题和你聊天啊。” 裴宿摸着疼痛的脑袋耐心道：“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失去过话题？” 程黎开始告状：“这两天你每天回家就是睡觉，都不和我说话，不夸我做饭好吃，也不和我晚安吻···” 裴宿耐着性子一条一条解释：“我没有不和你说话，是因为你说你被拉去和广场舞姐妹团打麻将，说了好多话，口干舌燥，我想让你休息一下。” “而且我话本来就不多。” 这已经是裴宿难得说这么多话了。 裴宿继续道：“没夸你做饭好吃，是因为最近你迷上了螺蛳粉，我很难夸这个东西好吃，和你手艺没关系。” 裴宿单纯不喜欢这个味道而已。 “至于没有和你晚安吻···”裴宿脸红了红，小声道：“因为前两天被你弄得太累了，我想休息···” 啊？ 程黎迷糊起来，所以其实是他的问题？ 裴宿绕过一只躺下来翻肚皮求摸的猫，径自来到程黎身边，轻声道：“小黎，我不是说过吗，我们是两个男人，孩子是女性生命的延续，而不是我们的，所以我们不需要孩子。” 程黎迷茫道：“可是李由安说···不是人类也能是孩子。” 裴宿总算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于是在心里把李由安骂了个遍，他面上神色不变，继续道：“那你喜欢它们侵入我们得生活吗？早上我除了拥抱你，还有去拥抱其他生命···晚上我除了给你晚安吻，还要给其他生命晚安···” “不行！” 程黎立马跳了起来：“不行，我不要，我不喜欢他们。” 裴宿笑了：“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没有话题的，话题不是靠外物创造出来的，而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才产生出来的。” 程黎似懂非懂，但他学习能力很好，已经能理解裴宿的意思了，于是他指着地上一堆能讲话的不能讲话的问：“那这些怎么办？” 裴宿摸着脑袋道：“前几天，秦局告诉我，上头批了她一间流浪动物救助站养老，给她送过去吧。” 程黎小声问：“啊？她啊，她的记忆还在吗？” 裴宿摸了摸程黎的脑袋道：“她可是上一任no1，你哪能影响她呢。” “她也不厉害嘛，不然怎么会被晴非影响。” 裴宿：“因为···哪怕是强者也会有弱点啊，秦局和你一样，只想当个普通人，不想做救世主。” 可偏偏，情况将她架到了救世主的位置。 但她本人其实只想晒太阳，喝奶茶。 裴宿和程黎花了一晚上的功夫才把家里的生命体送走，就在这时，裴宿突然想起什么，从公文包里掏出那一束向日葵，因为底部有包养料，所以花朵还是精神奕奕，没有什么萎靡迹象。 裴宿在花束上挂上黑发小人，递给程黎道：“如果非要有个我们的孩子，我觉得这个才是。” 这个小人才是独属于我们，爱的结晶。 那是裴宿没说出口的爱意。 但没关系，程黎学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甜，甜得我好快乐[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