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在男团当ACE》


 第1章

    《重生后在男团当ace》作者：忧郁蒜头【完结+番外】
    简介：
    情绪稳定内核强大的温柔攻&面冷心也冷只对攻热的酷哥受
    *主攻，受追攻
    *所有角色均无原型
    黎桪死了，再睁眼时他变成了当红男团to5的成员江亦澜。
    两年前，黎桪原本要作为to5的成员之一出道，却被人临时顶了位置。公司承诺他，下一个推出的男团一定让他出道，黎桪在这两年里更加刻苦练习，临死前的几次考核，他次次都是第一名。
    新团筹备在即，他的好成绩让公司给他安排了团内ace的定位。一切终于往好的方向发展，黎桪却在看望妹妹黎茉的路上遭遇意外。
    而江亦澜正是两年前顶替了他出道位的人。
    这个除了脸蛋以外一无是处，唱跳俱废的二世祖，靠着家里的势力空降进团，把黎桪踢出出道位，心安理得地在团里当花瓶。
    除了实力差，队内人缘也不怎么样，尤其是和主舞唐睿宁，粉丝甚至另辟蹊径嗑起了两人相爱相杀的cp。
    黎桪重获新生，只好慢慢填他的坑，努力和队友重建关系，扭转公众口碑，一改花瓶之名。
    眼见身边人对他逐渐改观，唐睿宁却还是态度恶劣，黎桪忍不住问他：“你对我有哪里不满，你说出来，我改。”
    唐睿宁冷冷开口：“当初被你顶替的那个人，他死了。”
    “他本该和我们一起出道，就不会遭遇意外。”
    “你能拿命弥补吗？”
    黎桪：……好感动，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后来，把人按在后台亲的人也是他唐睿宁。
    许久后坦白身份，黎桪问他：“如果我还是黎桪，和to5一起出道，我们会在一起吗？”
    唐睿宁毫不犹豫：“那我只会更早追你。”
    内容标签： 都市 娱乐圈 轻松
    主角视角：黎桪/江亦澜 唐睿宁
    配角：黎茉 荣骁 袁知衍 吴星烨
    一句话简介：acex主舞，纯恨cp变纯爱了
    立意：珍爱生命，自强不息
    第1章
    黎桪死的那个晚上，这座城市下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他从妹妹黎茉的学校回公司宿舍，路过一家商店的橱窗，他不是第一次路过这家商店，但今天，他的目光被玻璃后的一个巨大的兔子玩偶吸引。它穿着俏皮的圣诞装，对每个路过的每个人微笑，简单的线条表情却做得十分灵动可爱，是黎茉最喜欢的卡通形象。
    黎桪停在窗前，掏出手机拍下一张照片，刚把置顶的妹妹的微信对话框点开，一辆失控的轿车冲上了人行道。
    黎桪听见玻璃被撞碎，和周遭人尖叫的声音。
    他一定死得很难看。在肋骨和内脏被碾碎的瞬间，黎桪唯一的念头是希望妹妹不要看到自己的尸体。
    但意识却很快回笼，黎桪再次睁开眼时，视网膜上仿佛还停留着那个对他微笑的兔子玩偶。
    显而易见，他在医院。
    黎桪长呼了一口气，身上却没有哪里让他感到异常疼痛，面上连个氧气罩都没有。
    他不仅没死，而且身体恢复得很好？难道他已经昏迷了很久吗。
    黎桪侧了侧脸，病床边上有人，察觉他的动静后立马站起身，惊喜地看着他，“澜哥，你醒啦！”
    蓝哥？什么蓝哥……
    这人看着眼熟，似乎是公司的人。
    “真是吓死我了，还好医生说没大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澜哥？医生说你轻微脑震荡，你头晕不晕，想不想吐啊？”
    黎桪迷茫地望着他，他的头好像是有点晕，脑袋都把玻璃砸碎了能不晕吗……
    他命这么硬吗，黎桪不可思议地想着。那辆车速度很快，他真切地感受到全身被碾压破碎的非人疼痛感，脑袋那么个撞法不瘪也该裂了。
    想到这里黎桪抬手摸了摸自己头，和脸。
    “放心啦澜哥，你的帅脸一点事都没有！”那人见状对黎桪说。手边也没有镜子，他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对准黎桪的脸：“你看！还是那么完美，侧边脑袋可能撞起了包……”
    他话音未落，病床上的人猛地坐起身，差点把他手机撞掉。
    “你咋了澜哥？”他被吓一激灵，只见他的澜哥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比刚才还苍白了几个度，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手机，嘴巴半张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慌慌张张把手机揣兜里，扶着黎桪的肩膀惊慌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别吓我，我我去叫医生！”
    那人匆匆跑出病房，黎桪又摸上自己的脸，和头发。
    头发比他自己的更长，而且上面还有发胶。
    他低头掀开被子，哆嗦着手把病服解开，这个身体完好无损，连半点伤口都没有。
    这真的不是他的身体。
    那张脸，他刚才从手机里看到的那张脸，属于一个他并不熟悉，却怨恨过的人。
    两年多前，他所在的娱乐公司筹划推出新的五人男团to5，黎桪在练习生中成绩优秀，已经基本定下他和其他四个人组合出道。他们五个还在一起开过会，讨论组团的相关事宜。但就在公布名单的前一晚，公司里一个与他关系不错的人找到他，说是给他打个预防针，结果可能有变。
    名单公布，其他四个人的名字还在，他却被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替代——江亦澜。
    倘若这个人是个和他实力相当的练习生，甚至不如他也行，黎桪都不会有什么不满。可了解过后才知道，这是个纯粹一时兴起想当明星，想出名的富二代，父母是这家经济公司的股东，他本人的唱功是ktv水准，跳舞的唯一经验是广播体操，更别提其他业务能力了。
    好在外貌条件优势着实过大，光靠脸出道当明星也说得过去，塞进这个组合当个花瓶门面，实力嘛，寄希望于以后慢慢提升。
    黎桪当时问公司，为什么塞人要换掉他，不能组成六人组合？被告知“你要不去问江亦澜吧。”回答他的人表情也很为难，”他不想跟你一个组合出道。”
    直到看见江亦澜的照片，黎桪才想起，他是见过这个人的，就在公司里。
    那天下午一点多，黎桪准备去上声乐课，在走廊上正撞上江亦澜。
    “你是练习生吧？”那人用黎桪无法理解的，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对他说：“你去一楼帮我拿个外卖。”
    黎桪望向他，那张脸漂亮得让人难忘。
    “为什么？”
    “我是董事的儿子。”
    “哦。”黎桪擦着他的肩走过，去上课。
    “你去哪儿？电梯在这边！”
    他朝黎桪喊，但黎桪头也不回地走了。
    想起这件事的黎桪竟然笑了，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可笑。
    可就是这么可笑的一件事，让他的命运被改变。
    这在任何圈子都太常见了，黎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家里只有妹妹和他相依为命，像他这样的人拿什么和资本作对？他只有两个选择，认命等待下一次机会，或者干脆放弃这条路。
    黎桪选择了第一个，这两年里他加倍努力，考核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好。他一个靠舞蹈选拔进公司的人，硬是把唱功和rap都练到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程度。公司也不是傻的，这么好的苗子不能放着浪费青春，但再组新团需要时间，就在两个月前，公司告诉他新男团的企划已经定下，人也选好了，他就是队长+ace的定位，主捧他。
    该来的迟了两年才来，但总算是好事多磨。可惜比好事来得更快的是意外，他死了。
    房门被推开，和医生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人，除了刚才在病床前的那位以外，还有to5的队长，荣骁。
    黎桪此刻想起了这个眼熟的人是谁，他是to5新来的小助理小程。黎桪在公司时一般都在练习室和宿舍呆着，这个助理大概也就撞见过两回。
    医生先一步过来给他做简单的检查，询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他嗓音沙哑，但也能听出这个声音并不属于他。
    “你妈妈在来的路上了。”荣骁说，他走到床前，安抚他道：“我们已经跟你妈妈说了你没大碍，你别担心。她现在在飞机上，还联系不了你。”
    爸爸妈妈，好陌生的字眼。
    黎桪连父母的长相都记不清，照片始终是平面的东西，无法让黎桪想象出一个立体鲜活的人。
    而江亦澜，这具身体的父母，正是这家的公司股东，把他从to5踢出去的始作俑者之二。
    他反应实在异常，荣骁担忧地问：“你真的没事吗亦澜？要不要再彻底检查一下？”
    这难道是他濒死时的幻觉？
    “我……我有点记不清，我受什么伤了吗？”
    荣骁和小程愣了愣。
    “我们在开演唱会，你忘了吗？”荣骁道，“升降台故障，你往回走的时候踩空摔下去了，还好不是特别高。”

 第2章

    “那个高度不高，但你一直昏迷不醒。”小程后怕地说，“粉丝都吓死了，现在网上乱成一团了。”
    荣骁观察着他的反应，说：“等会儿你发个微博给粉丝报个平安吧，公司官博也会发微博说明情况。”
    黎桪知道最近to5在巡演，这两年他一直避免接收关于to5的讯息，但架不住这个当红组合铺天盖地的新闻。经常打开手机某个app的开屏就是他们五个，江亦澜那张门面的脸通常都在最中间的位置闪闪发光。况且还是同一个公司的，他想不听说他们的近况都难。
    三个人包括医生都望着他，等他的回复，黎桪点一下头，又半真半假地露出一脸迷茫的神情，对三人说：“我可能……真的撞到头，好多事都想不起来。”
    荣骁和小程看向医生，医生推测：“可能是短暂性失忆，稍后再检查一下。”
    荣骁安慰他：“没关系，今天也是巡演的终场了，你好好休息，会恢复的。”
    “嗯。”黎桪应下，又问：“可以把我的手机给我吗？”
    小程愣了一下，把手机给他。黎桪对他说“谢谢”。小程和荣骁又对视一眼。
    江亦澜从来没对小程说过谢谢，虽然不至于态度恶劣，但他对助理说话一向是命令式的，不会用“可以……吗？”发问，更不会说“对不起、谢谢”等礼貌用语。
    真失忆了啊？荣骁和小程交换的眼神中显然有这样的惊疑。
    黎桪用人脸解锁手机，他看了眼时间，离他被车撞大概过去了不到三个小时。点开微信，大量信息涌入屏幕，黎桪大致浏览过去，其中消息最多的来自那个备注了“妈妈”的对话框。
    黎桪没点开，它关掉微信打开微博，他最新的一条微博评论已经炸了，消息栏所有提醒都被设置成了不显示具体数字的红点，但可以想象这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内有多少粉丝不断进出他的主页。
    虽然被真正关心的人并不是他，但黎桪也不想这么多人一直悬着心。他抬头和队长请示：“我现在发条微博，就说‘我没事，抱歉让大家担心了’，这样可以吗？”
    如果不是他正看着荣骁，并且在场除了荣骁以外的小程更做不了主，荣骁都不敢相信江亦澜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成团两年多，江亦澜从来没把队里任何人放在眼里过。他向来我行我素，除了荣骁这个队长兼老好人会给他好脸色，其他三人对江亦澜的不满从来都没掩饰过。江亦澜也不爱搭理他们，他们是最纯粹的同事关系。
    此时江亦澜仰着头，表情真诚地等待他的回复。
    荣骁压下内心的震惊，建议道：“方便的话，可以自拍一张，不然粉丝可能会觉得是工作人员用你手机发的。”
    “好。”
    再次打开前置摄像，黎桪的心还是不免猛地跳了一下。
    黎桪调整表情，对着摄像头牵起一个微笑，咔嚓拍下一张照片。
    不用费心调整自拍角度，也不用修图，这张脸即使现在脸色并不好，也不影响照片可以原图直出。
    黎桪编辑好文案和照片，把手机递给荣骁看，“荣……哥？”他记得荣骁比江亦澜大，不知道江亦澜以前是怎么称呼他的。“你看看这样可以吗？”
    荣骁瞬间睁大的眼睛让黎桪确定江亦澜从来没这么叫过他。黎桪突然有点想笑，因为荣骁的表情称得上是受宠若惊，又带着不适应的难受。黎桪抿了抿唇，把那点不合时宜的笑意忍回去，在荣骁点头后发送了微博。
    不过几秒，他的手机响起铃声，是他们新歌的前奏，来电人显示着“妈妈”。
    第2章
    黎桪自然是不愿意接这个电话的。
    这两年过去，说怨恨已经谈不上了。时间能消磨所有过往，好的坏的，那些过不去的坎，和以为永远不会变的东西，都会随之淡化沉淀。最初的那种气愤和伤心现在还能回忆起来，却激不起黎桪过多情绪。
    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位陌生的母亲，他现在脑子太乱了。
    铃声执着地响着，主唱吴星烨温柔的嗓音已经唱完第一小节，荣骁忍不住问：“不接吗？”
    黎桪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接起电话。
    “澜澜！”一接通，那头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澜澜你吓死妈妈了……”
    黎桪没应声，她急忙接着问：“澜澜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摔着哪里没有？”
    “……我没事。”
    “没事什么啊没事，你声音都不对了！”儿子的回答反而让她更担心，以前江亦澜哪里不舒服了对着她可是会撒娇的，今天竟然这么平淡冷静地说自己没事。
    “澜澜你身边谁在啊，你把电话给他。”
    江亦澜抬头看了一眼荣骁，把手机递过去。
    荣骁接过，“魏董您好，我是荣骁。”
    “小荣啊，澜澜他到底怎么了，我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啊，你实话跟我说别瞒我。”
    “他没什么事，您放心。他刚醒可能精神不太好，但是身体没大碍，医生也在呢。”
    “好好，我刚下飞机现在在车上，马上就到医院了，你多照顾着点，辛苦你了。”
    “我会的，您放心。”荣骁安抚道。
    电话挂断，荣骁看向沉默低头的江亦澜，“你妈妈很快就到医院了。”
    但江亦澜只是盯着自己的张开的双手看，仿佛在研究什么，又仿佛只是在发呆。
    医生离开，三人又随意聊了几句，病房门被急匆匆推开，江亦澜的妈妈魏琪瑶到了。
    “澜澜！”
    魏琪瑶跑过来的时候，黎桪本能地往后退，整个背都贴在了床头。
    手被握住，魏琪瑶看到他身上真的没有受伤才放下心。
    黎桪想把手抽出来，但魏琪瑶抓得很紧。对上她担忧心疼的眼神，黎桪竟也一时不忍。
    魏琪瑶抬手摸他的脸，眼里的心疼快要溢出来，“你都瘦了你知道吗？”
    她的语气又是后悔：“我早就说了不让你当这个明星，家里什么没有啊你要出来遭这个罪。你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要妈妈怎么办啊？”
    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来自一位母亲的忧心和疼惜。黎桪只能僵硬地重复那句：“我没事。”
    魏琪瑶看起来更难过了，黎桪知道他现在的表现和真正的江亦澜比起来一定差异很大，他不知道江亦澜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是什么样的，即使他知道，他也做不到表演出来。
    “其实……”黎桪开口，不如早些把失忆的借口说出来，免得破绽越来越多。“我醒来后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魏琪瑶愣了愣，“不记得……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我大概只记得自己是谁，和记得常识性的东西，其他……都不太记得了。”
    魏琪瑶彻底呆住了，结合儿子对待自己这陌生的态度，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嘴巴微微张开又闭上，几秒后才声音发颤地问：“你……连妈妈都不记得了吗？”
    黎桪点头，“嗯”了一声。
    “这怎么……怎么可能呢……”魏琪瑶很难相信这么荒唐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你是不是在和妈妈开玩笑呀？”
    黎桪不答，她回过头看身后的两人，从荣骁和小程的脸上得到了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长久的沉默后，魏琪瑶哭了。黎桪只能默默看着这位爱子如命的母亲因为儿子忘记自己而伤心流泪。
    他不敢想如果知道她真正的儿子已经被掉了包，魏琪瑶会有多崩溃。
    “会慢慢恢复的，对吧？”但魏琪瑶调整得很快，她抹了抹泪，对黎桪勉强笑道。
    “也许吧。”
    “魏董您别担心，刚才医生说了这只是短暂的，说不定睡一觉醒来，明天亦澜就能想起来了。”荣骁在后面说。
    “对对，只是短暂的。”魏琪瑶忙附和道，自我安慰般地点了好几下头。她回头，对荣骁和小程说：“你们照顾澜澜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在就好。”
    “好，魏董您有什么需要就联系我，那我和小程先回去了，您跟亦澜多聊会儿。”
    两人离开，病房里只剩母子二人。魏琪瑶还带了她的助理一起，这时正在门外等着。魏琪瑶问：“澜澜你饿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叫舒林去买……哦你不记得舒林了对吗？舒林是我的助理，你也认识的。”
    黎桪摇头，他是真没胃口。
    “什么都不吃不行的，我让舒林随便买点好吗，你吃一点，然后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就回家。”魏琪瑶去叫了门外的助理。
    她还是很难相信儿子把自己忘了的事实，回来时一直和黎桪聊家里的事，企图能让黎桪想起些什么。
    但黎桪现在脑子里想的是自己真正的亲人，妹妹黎茉。
    不知道黎茉有没有接到自己已经死亡的消息，黎桪心里一阵阵钝痛，黎茉该有多伤心欲绝。
    并且黎桪是在看望她回去的路上出的意外，他和妹妹两周未见，妹妹催了他好几次让他去学校找他，要带他去食堂新开的那家麻辣烫，便宜又好吃。

 第3章

    黎茉一定会怪自己，即使根本不是她的错。
    黎桪想得出神，魏琪瑶喊了好几声“澜澜”，黎桪才反应过来是在喊他。
    “嗯？”
    魏琪瑶满眼的失落，但她很快掩饰好，又握住黎桪的手，声音很温柔：“我说，周姨昨天还在家念叨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去，我告诉她‘澜澜在忙演唱会呢’，她不太上网的，也在手机上找着你的演唱会视频看呢。”
    “是吗。”
    “是啊，能搜到好多片段呢，就是都是你那些粉丝拍的，看得不太清楚。”说到这个魏琪瑶笑了，“你爸爸也看了，他总表现得不关心的样子，其实偷偷看呢，我都知道。”
    “你爸爸现在人在美国，我还没告诉他，要不然他肯定要跟着我一起来了。”魏琪瑶又说。
    真是感情非常好的一家人。黎桪想。
    父母这么爱自己的孩子，以至于到了溺爱的地步，家庭又富裕，才让江亦澜的性格这么跋扈。
    他的灵魂附着到了江亦澜身上，那江亦澜呢？就此消失了吗？
    或许明天醒来，江亦澜会回来，而他的灵魂会随着尸体一起不复存在，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今晚您去住酒店吧，病房里休息不好。”黎桪对魏琪瑶说，“我没事的。”
    魏琪瑶欲言又止，“……好。”她显然想留下来陪儿子，但看出江亦澜有些抗拒的表态，心里难受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晚些时候，魏琪瑶又去和医生聊了聊才很不舍地离开。房间里终于只剩他一人，黎桪靠在床头发了会儿呆，才打开手机，看了会儿微博。
    江亦澜的微博更新频率还算稳定，基本发的都是自己的自拍。前一条微博是“全国巡演的最后一场”，附带一张做好了妆造，对着镜头比耶的自拍。
    他翻了几条，发现江亦澜和组合其他人基本不会在微博上互动。
    黎桪又打开微信，找到to5的群，开始翻聊天记录。
    这个群里的聊天记录也并不多，都是公事，队长荣骁是发言最多的那个。
    黎桪把微信的对话框划到底也只能找到和荣骁的单人对话框，其他三位成员的单独聊天都没有。
    他醒来这么久，其他成员也没有问过他一句。
    或许他们组合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淡漠，也或许江亦澜和其他人都合不来。
    以前还是练习生的时候，黎桪只和自己宿舍的人关系比较好，他不是个爱社交的性格。荣骁他知道，出了名的老好人，练习生时期就跟大家都处得挺好的。主唱吴星烨，主舞唐睿宁，业务能力没的说，吴星烨是那批练习生里唱歌最受认可的，不说唱功第一，但唱商绝对高于其他人，听他唱歌很有代入感，他很懂怎么打动人心。
    而唐睿宁，他进公司比黎桪要早一点，黎桪第一次看其他练习生跳舞就是看了他的，以学习观摩的态度。唐睿宁的舞技都能当他们的半个老师，但他性格偏冷，很少练习生会跑去找他寻求他的帮助。那次唐睿宁跳完，围观的练习生都为他鼓掌，但他没给出什么回应，拿了条毛巾边擦汗边走人，什么话也没留下。
    组合里最小的叫袁知衍，主rapper，性格很活泼，见谁都叫哥，也是进公司最晚的。黎桪对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回在食堂，他和其他几个人一起进门，他喊着“饿死啦”急匆匆跑进来，打了满满一盘的饭菜，吃得非常香。其他几个人笑他说他还在长身体，他乐呵呵地说自己还没吃饱。
    虽然和他们都不算熟悉，但在当年知道是和他们一起出道时，黎桪是开心的。
    他迟钝地想起可以搜搜网上有没有关于车祸的新闻，果然在某社交平台上，有不少人发了相关帖子，几张局部打码的照片，车头变形的汽车，粉碎的玻璃，染了血的玩偶。
    【太吓人了，当时我就在马路对面，还准备过去来着，等红灯救了我，我现在腿都是软的。。】
    【打码的是尸体吗？几个人啊】
    【好像就一个，太惨了，满地血】
    【司机死了不】
    【调查结果出来没啊，是故意报复社会还是车失控了】
    【一看又是电车出事呗，我早说了】
    【楼上rz电车撅过你祖坟，这牌蓝的，瞎吗】
    【求个无马图，想看】
    ……
    临睡前，医生又来看过他一次，主要是安抚他的情绪，告诉他短暂性失忆是可以慢慢恢复的。
    黎桪说好，给医生道谢。他想他今晚应该是很难入睡了，如果明天醒来时他依旧在这具身体里，他必须要做的事情是尽快回去找到妹妹，告诉她自己没有死。
    第3章
    出乎意料的是，黎桪这一晚睡得还不错，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经过几场巡演后太劳累，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
    他还能睁开眼，还在这间病房里。角落掉了一小块墙皮的天花板，没有拉紧的窗帘，床头柜上魏琪瑶昨晚给他倒的水，一切没有变化。
    黎桪起身去卫生间，他用冷水洗了把脸，望向镜子里的人。
    这真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江亦澜的眉眼长得像他妈妈，美得极具侵略性。魏琪瑶年纪上来，眉眼柔和许多，但黎桪依然可以看出她年轻时美得有多不顾人死活。
    其实黎桪本人和江亦澜是同一款类型的长相，偏中性化，只是黎桪的长相比他更加温柔，没有他那么锋芒毕露。除了那么一点私人恩怨，江亦澜也不愿意和一个跟他撞型的人同队，他一向如此自我，也不会觉得良心有愧。
    从卫生间出来时魏琪瑶已经来了，她看了黎桪一眼，就知道儿子还是没能想起她这个妈来。
    “我买了早餐，吃完我们就出院回家。”没有问他是否恢复了记忆，魏琪瑶招呼着他来吃早点。“我从酒店打包的，你趁热吃。”
    吃过饭，魏琪瑶已经让助理叫好了车去机场。黎桪拿出手机给荣骁发微信，告诉他自己和妈妈先回去。
    荣骁很快回复他：“好的，我们晚点也飞，回家好好休息，有事及时联系”。
    黎桪没坐过飞机，尤其还是商务舱。他感到不自在，享有这些根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魏琪瑶看他局促地坐在座椅上，帮他把座椅放平了让他舒服些，黎桪便正好躺下，想通过装睡来度过这段航程。他们从演唱会终场的这座城市飞回去大概一个半小时，黎桪闭上眼没觉得多久便到了。
    到了地方又有车来接，司机见了黎桪也是很熟悉的样子，喊他亦澜，他只能礼貌地微笑点头，听魏琪瑶给他介绍说这个是明哥，你俩以前关系很好的呀。
    一直到家，饭桌上魏琪瑶看起来心情很好。昨天一时情绪失控，因为儿子的失忆伤神，但一天过去她又笑自己不知足，江亦澜现在好好地坐在她身边不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吗？即使他一辈子恢复不了记忆又怎样，他们母子还有好多年的日子可以过，数不清的记忆可以积攒。
    黎桪低头吃饭，江家的阿姨做饭很好吃，尤其听说黎桪要回来，做的都是他爱吃的菜。
    “澜澜，尝尝鳜鱼呀，你一直都很喜欢方姨做的鳜鱼的。”
    黎桪不爱吃鱼，但闻言他夹了一筷子。
    不知是他以前没有吃过做的好吃的鱼，还是因为他用的是江亦澜的味觉，他第一次觉得鱼可以这么好吃。
    吃完饭，黎桪对魏琪瑶说他要出门一趟。魏琪瑶自然是不放心的，也很好奇他什么都不记得要去哪儿。黎桪只是坚持说出去一趟，不需要司机送，也没有解释出门的目的。
    魏琪瑶只好随他的意，也不再追问。临走前，黎桪回头看见魏琪瑶站在门口的身影，顿了顿，说：“会早点回来的。”
    他要去找黎茉。
    他现在出门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黎桪戴了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走出门他才拿出了手机给黎茉拨通电话，昨晚是不敢打，害怕才告诉黎茉自己没死的消息，第二天就魂飞魄散，今天是没机会打。
    第一通电话没人接，黎桪不死心地又拨通，响了许久后，那头终于传来黎茉沙哑又微弱的声音：“喂？”
    “茉茉！”黎桪喊了声，语速飞快地接着说：“茉茉，你先听我说，不管你现在在哪里，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你都别打断我，听着就好。”
    “茉茉，我是哥哥，我还活着。我昨天下午去找你，我们在你宿舍楼下碰面，你穿了我给你买的那件米色羽绒衣，我们去你学校第六食堂吃了那家你提过几次的麻辣烫，老板认得你，说我们两个不愧是兄妹，长得真像。吃完我们去逛了后面的商业街，你买了一对雪花形状的耳环。然后我回去，没过多久你发微信给我，说下雪了。”
    “茉茉，我是哥哥。”
    黎桪停住话，那头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然后是明显的哭腔，茫然又难以置信的惊喜：“哥……？”
    “对……是我。”黎桪也有点哽咽，“我们见面说，好吗？你在哪里？”

 第4章

    仅是不到过了一天，黎茉整个人都憔悴许多。双眼是肿的，脸色堪比熬了好几个大夜一样糟糕。
    黎茉望着这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陌生男人，他跑过来想抱自己，但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及时停住，叫了自己一声“茉茉”。
    是和手机里听到的一样的声音，是和哥哥叫自己时一样的语气。
    黎茉抬头看他，黎桪主动把口罩摘掉，露出江亦澜的脸。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黎桪对完全呆住的黎茉说。
    “昨晚……警察联系我之前，我在网上刷到了江亦澜演唱会出事的新闻……”好半天，黎茉声音缓慢地说。
    “对……我醒过来后，他们告诉我升降台故障，‘我’从高处摔下去。”
    黎茉紧盯着江亦澜的脸，半晌说不出话。
    她先是伸出手，摸了摸黎桪的胳膊，再往上探到肩膀，好像在确认这个人是否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
    这一切荒唐得像在拍科幻片，可眼前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和她哥哥一模一样。
    黎茉的眼睛已经被眼泪浸得很痛，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汹涌而出。
    “哥……”她哭得接不上气。从收到哥哥身亡的消息到现在，她不知道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她是怎么度过的。
    黎桪是她唯一的亲人，他们两个相依为命长大，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黎桪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背，也忍不住眼眶湿润。
    平复过后，黎茉又担心地看着他，“那，那现在要怎么办呢？他们……你们演唱会还要开吗？你要去吗？”
    “演唱会已经结束了。”黎桪给她理了理头发，“我今天刚回江家，等会儿还得回去。我只能告诉他们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后的事，再看看办吧。”
    天气寒冷，两人去咖啡店点了两杯热饮，在角落的座位坐下。
    店里就不便说太多了，两人安静坐着，黎茉还是不敢相信，望着眼前的人发呆。
    她掏出手机，搜索to5的讯息。
    她对to5关注不多，黎桪并没有告诉她自己被顶替名额的事，让妹妹知道只会徒增她的烦恼，只说是自己成绩不够没选上，还需要努力。
    黎茉把to5的相关账号统统关注一遍，给江亦澜加了个特别关注。
    翻到江亦澜的微博，她仿佛才意识到什么。
    “那他……没了吗？”
    黎桪摇摇头，食指停在咖啡杯的边缘，“我不知道。”
    天色渐晚，魏琪瑶给黎桪发微信，询问他会不会回去吃饭。
    “茉茉，我送你回学校。”黎桪说，“我该回去了。”
    晚饭时间外面的人更多，刚才已经有路人看了他好几眼。黎桪把帽子又往下压了一点，低着头往外走。
    黎茉又抱了抱他。
    “经常给我发发微信，哥哥。”黎茉埋在他怀里说。她会害怕，怕哪天又联系不上黎桪，怕这是一场梦。
    “好。”黎桪轻拍她的背。
    回到家，魏琪瑶在门口迎他，一见他便笑容满面，“回来啦。”
    黎桪也扬起一丝笑容，“嗯。”
    晚饭依旧丰盛，也依旧是魏琪瑶一直在找着话题和他聊天。黎桪尽量让自己多回应几句，魏琪瑶就已经很高兴。
    江亦澜的卧室打扫得很干净，虽然他忙巡演，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回来住过。房间很大，正对着床的墙上挂着一幅非常大的挂画，是江亦澜本人的舞台照，角落有署名，应该是粉丝送的饭拍。
    照片是仰视的角度，江亦澜微侧着脸，几缕刘海和鬓发因为汗湿黏在脸上，唇角带笑，眼神明亮闪烁。他站在舞台上，量身定做的衣服把他的身材勾勒得十分出挑，身姿挺拔舒展，整个人散发着张扬自信。
    黎桪静静看了一会儿。
    “江亦澜……”黎桪默念他的名字，轻声道，“对不起。”
    即使不是出于江亦澜主观的意愿，但事实已经发生，黎桪欠他一条命。
    “如果你回不来，我会照顾好你的父母。你……放心。”他望着照片说。
    他今晚还有很多事要做。刚才吃饭时，荣骁找他，对他说这两天要准备一场直播。
    “我们休息期一直有开直播的习惯，保持和粉丝的互动。亦澜你就第一个吧，正好也露露脸让粉丝放心。直播短一点不要紧，你也不用说太多话以免露馅，只要让粉丝看到你一切正常就好。”
    “弹幕问的问题你不知道的都不用回答，亦澜以前直播也不太回答弹幕问题……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嗯……没有。”
    “没关系，你找找你以前的直播，看能不能回忆起什么。”
    黎桪答应下来，今晚他要补一补江亦澜以前的直播，至少知道他在直播的时候大概是什么风格。
    才看了一个，黎桪就明白了为什么荣骁放心让还没有恢复记忆的他第一个直播。
    江亦澜何止是不回答弹幕的问题，他连话都懒得讲，一副“开直播就是让你们欣赏我的脸”的样子。
    黎桪真被逗笑了。
    第4章
    黎桪点开的是他们本次巡演第一场刚结束时，江亦澜在酒店开的一场直播。
    江亦澜看起来刚洗完澡，素颜，头发还没完全吹干，穿着浴袍，面前还有一份晚饭。
    直播回放的前三分钟几乎都是江亦澜在发呆，他在等粉丝慢慢进来。然后他拆开面前的包装，对着屏幕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吃饭。
    “洗完澡太饿了，点了个海鲜面吃。”江亦澜说，然后低头慢慢吃着面，时不时看一会儿镜头。
    将近十分钟他都没说话，快吃完时去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小半瓶。
    粉丝似乎也习惯了，自己在弹幕里聊得挺开心的。江亦澜吃完他的面，塑料袋系好，对着镜头笑了一下。
    弹幕疯涨，江亦澜保持微笑看了会儿起飞的弹幕，就开始收尾了。
    “下场演出大家记得要来看哦。”江亦澜挥挥手，凑近镜头，用那张放大的脸给了粉丝一个wink。“你们乖乖吃饭睡觉，下次见啦，拜拜。”
    回放结束，黎桪松了口气，好像不用太担心直播会露馅。
    很多爱豆直播都是纯聊天，但他的情况肯定不行。他也做不到像江亦澜那样大半场都干坐着不说话，好歹得有点内容。也做吃播吗？黎桪想，吃什么呢……
    没想好选品前，他又看了场五人的团体直播。团体直播热闹许多，队长会主动cue成员说话，还有袁知衍在场活跃气氛，江亦澜话会多一点。但大部分时间他又是懒得讲话的样子，偶尔对着镜头抛抛媚眼，或者低头看会儿手机。
    五人群里，荣骁@了全体成员，列了一个直播顺序的表，问大家有没有异议。江亦澜打头阵，列在第一排，直播时间为后天下午，具体时间自行决定。
    黎桪回复：【收到】
    几分钟后，袁知衍发言：【？真失忆啦？？】
    还从来没从这个少爷嘴里听到过“收到”二字，非常稀奇。
    荣骁已经把江亦澜失忆的事告知其他成员，但这事听起来像电视剧，众人在没见到江亦澜本人之前，都纷纷持怀疑态度。
    荣骁：【真失忆了，亦澜你有什么不知道的都可以在群里问】
    黎桪：【好，麻烦各位了】
    袁知衍：【卧槽】
    袁知衍心直口快手也快：【别恢复记忆了要不】
    【袁知衍撤回了一条消息】
    黎桪：……看见了已经。
    荣骁：【直播内容想好了大致在群里说一下】
    后天才直播，黎桪决定明天再想，现在再多补点江亦澜的物料。
    晚上打开衣柜时，黎桪竟然发现了一把吉他。
    江亦澜会弹吉他？这倒是意外，吉他黎桪自学过很多年，深知学一样乐器需要多少耐心。
    现成的直播题材出现了，江亦澜在群里发：【直播内容：弹吉他】
    袁知衍：【？】
    荣骁：【？】
    甚至从来没出现过的唐睿宁和吴星烨二人也缓缓扣出了【？】
    【刚才在柜子里翻到一把吉他，隐约想起我好像学过一点】黎桪瞎编道，【上手试了一下，好像有肌肉记忆呢】
    发完自己都在笑，但无所谓了，他的现状就是只能全靠瞎编。
    荣骁：【行……】
    第二天一整天黎桪都在练吉他，有段时间没弹手生。江亦澜手嫩，弹了一会儿手指就疼，但黎桪不太在意，他这把吉他比黎桪自己拿把好很多，黎桪弹得很舒心。
    魏琪瑶见了惊讶道：“澜澜你怎么弹这么好啊？这把吉他你除了刚买来的那两天碰过，后来就放在柜子里再也没拿出来过呀。”
    黎桪一怔，他还以为江亦澜至少是会一点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在公司的时候找乐队老师学过吧，拿到手上就会弹，我也不太记得了。”他现在随口扯谎的能力简直炉火纯青。

 第5章

    魏琪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坐在旁边听黎桪弹吉他听了半天，一个劲夸好听，给他鼓掌。好在魏琪瑶不懂吉他，不知道黎桪的水平不是随便练练就能达到的。
    第三天开直播，黎桪难免紧张，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和荣骁事先语音沟通，熟悉了直播流程后，黎桪把专门用来开直播的手机架起，对着镜子又理了理头发，点开了直播按钮。
    前面几分钟他学江亦澜那样，安静地等人不断点进来。人数一路攀升，黎桪僵硬地对镜头挥了挥手，“大家好。”
    “今天开直播，主要想给大家报备一下，我一切都好，没有受伤。”
    “我也吓到了，但是没事，大家放心。”
    “对我现在在家里，自己的房间。”
    “真的没事，摔下去的时候晕了一会儿，很快就醒了。”
    黎桪对着手机保持微笑，脸都快僵了。说多错多，他迅速cue流程，“今天直播还有一个事，就是我前段时间一直在练吉他，想找个机会弹给你们听。”
    实在不擅长说这种话，黎桪说的时候正好低头去拿吉他，掩盖了表情。
    他坐得离镜头远了些，抱起吉他，温柔道：“圣诞节快到了，想给大家弹一首《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弹得不好大家别在意。”
    手指抚上琴弦，黎桪低下头，很快进入了状态。
    这首曲子他练了很久，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弹给了黎茉听。
    但还是弹错了几个音。一曲结束，黎桪不好意思地笑，“错了几个音，还是练习不够。”
    弹幕早疯了，黎桪还坐在远处，只能看见屏幕上的字似乎在疯狂往上飞。
    黎桪放下吉他，走到桌前，企图看清弹幕在说什么，但真的……看不清。
    他还是不敢说太多话，对着疯涨的弹幕发了会儿呆。
    “天气越来越冷了，大家注意保暖。”黎桪开启了一个安全的话题，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他自认现在还做不到像江亦澜那样对着镜头自如wink，他最多只能继续保持微笑。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
    “今天先到这里，之后还有其他成员的直播，请期待一下。”
    “拜拜，谢谢大家今天来看直播，拜拜。”黎桪双手挥挥，结束了直播。
    他长呼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出岔子。
    他不知道的是，他直播还没结束，【江亦澜 吉他】【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江亦澜】便一并冲上了热搜。
    黎桪打开微信，群里袁知衍的问号已经快要冲破屏幕了。
    以往的聊天记录里，因为江亦澜很少发言，所以黎桪并不知道他和袁知衍以前是怎么聊天的。
    袁知衍平时在群里算是话最多的，此时更是连串提问：【你什么时候练的吉他啊，梦里吗？？】
    【卧槽这首这么难】
    【不是？？啊？？】
    【你其实不是江亦澜对不对？你只是跟他长得一样，说！你把江亦澜藏哪儿去了！】
    唐睿宁：【安静点】
    袁知衍：【哦】
    袁知衍跑去私聊江亦澜了。
    【你好厉害啊！！】
    黎桪笑了。
    他俩的对话框是空的，黎桪猜想江亦澜以前并不会主动和袁知衍说话，所以袁知衍也不招惹他。但袁知衍这自来熟的性子，这两天面对自己和往常完全不同的态度，又被今天这直播惊着，就跑来和自己聊天了，也不会觉得尴尬。
    【谢谢】黎桪回复，又开始编：【也许是出道前学的吧，我也不记得了】
    【不是，你失个忆怎么失聪明了啊？能不能让我也失一下呢？】
    袁知衍：【我去找个墙撞一下？】
    黎桪：【还是别了吧，一般会越撞越傻】
    袁知衍：【啊啊啊 我本来就不聪明！】
    黎桪露出了怜爱的笑容。
    又过了会儿，袁知衍说：【看看热搜！】
    黎桪打开微博，在热搜上看见江亦澜的名字。
    他弹吉他这段视频已经被截出来传播，不光粉丝惊讶，路人也惊讶，因为江亦澜是出了名的唱跳俱废，美丽废物，嘲他的视频火出圈过好几次。
    to5刚出道时，江亦澜的单人预告是转发量最高，讨论热度也最高的，大家都被这张脸惊艳，可万万没想到实力会差成这这样。一上舞台没了修音和剪辑，那大白嗓和跟不上拍的舞蹈一览无余。
    黎桪点开那段视频，看见他抱着吉他坐在椅子上，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他在半明半暗中闭着眼，专注地拨动着琴弦，悠扬而忧伤的曲调让整个画面显得寂寥。
    【这是江亦澜？？】
    【路人先别急！让粉丝先叫：我草！！啊啊啊啊啊！！！】
    【家人们谁懂，我看直播他掏出吉他的时候我以为他最多弹首小星星，结果？？】
    【我懂，我“一闪一闪亮晶晶”都到嘴巴被我咽下去了，然后我的嘴巴就一直没合上过⊙o⊙】
    【纯路人，有人看到他弹错音时吐的那下舌头吗，好可爱……】
    【纯粉丝，看到了，已截图反复欣赏。】
    【什么情况？江亦澜有这技能竟然藏到现在？他这么爱炫的人这都不炫？】
    【他炫什么了，不就炫炫脸吗，你怎么不炫是不想吗？[惊讶]】
    【澜贵人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手指好长prprpr，路过舔一口】
    【都弹错几个音了，节奏也有问题，还吹[汗]】
    ……
    过了一会儿，荣骁微信他：【这次直播效果不错，公司会借着势头再买点热度】
    又说：【没想到啊，你真能藏，以前从来没见你碰过吉他】
    对着这满屏热搜，黎桪一噎。
    【我也没想到。。】
    第5章
    这几天补物料的同时，黎桪也在视频的弹幕和评论里了解了一部分to5的粉圈生态。
    江亦澜这个纯靠脸的人设，粉多黑也多。他不是团内人气最高的，但他的粉丝经过各种腥风血雨的洗礼后黏性很高，战斗力强，也舍得花钱。人气男团粉丝之间打得昏天暗地是常事，经常在弹幕里就突然撕起来了，四家一起嘲江亦澜的场面黎桪也是有幸见到。
    当时的出道视频黎桪也找来看了，江亦澜一头银发出道惊艳众人，单人视频里他从暗处缓步走出，顶光忽而亮起，镜头直接切到他画了浓妆但毫不违和的脸上，暗色的眼影和刻意晕妆的口红让他本就漂亮的脸蛋看起来更加雌雄莫辨。
    到后来的每次舞台他的妆都一直是队里最浓的，在别的男人脸上也许会显得突兀的妆容，他却能轻松驾驭。
    短短十几秒的单人预告引起很大的热度，转发评论直呼：“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出道mv释出，经过修音的歌曲暂且听不出最真实的唱功，而舞蹈部分经过剪辑，展现完整镜头出现的时长并不多，也没有出练习室版本的舞蹈纯享版，但已经有一部分人看出不对劲。
    直到他们的第一次现场，有人制作了去掉垫音的消音视频，一经发出转发再次出圈。加上江亦澜跟不上拍子，许多动作都糊弄过去的舞蹈，众人边嘲笑边绝望道：“太好了我们没救了！”
    公司当然也知道他什么水平，所以给他的人设一直就是“养成系花瓶”。能不能养成再议，话题有了就行。
    奈何他容貌和身材出众得过头，一看又是家底殷实的家庭出来的孩子，性格还傲，就是有许多人偏吃这套。最初嘲讽他叫他“大少爷”的黑称被粉丝内部消化，变成了爱称。
    江亦澜就这么伴随着巨大的争议出道，这两年多过去，实力也没有长进多少，如何跟粉丝营业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有些人从最开始的“给他一点时间嘛，他会进步”的挣扎，到后来直接摆烂：“脸在江山在，他就这样了怎么样吧，有本事你把他踢出to5”。
    粉丝中部分闭眼吹，部分摆烂，部分唯唯诺诺，还有部分让黎桪完全看不懂。他去问网络热梗百科全书袁知衍，“为什么骂得最难听的这几个也花钱？”
    袁知衍答他：“哈哈！这叫辱追！很神秘的！”
    黎桪：“？”
    袁知衍这两天都有找他聊天，他对这个和以前截然不同的江亦澜充满兴趣。曾经他也对江亦澜表示过好感，但江亦澜整个就是懒得理他的样子，袁知衍再大大咧咧的性格也不想再去热脸贴冷屁股了。
    观察粉圈就一定会看到嗑cp的，黎桪万万没有想到，江亦澜相关的cp人气最高的相方竟是唐睿宁。
    他以为至少得是荣骁？唐睿宁和江亦澜平时互相搭理吗？？
    出于好奇，他在微博搜索两人的名字，很快就找到了两人的cp超话。有“糖浆”和“姜糖”两种，这种区别黎桪还是知道的。超话内简直生机勃勃，真人之间互动的糖不见多少，粉丝的创作兴致却异常高涨，一翻全是粮。

 第6章

    黎桪是真搞不懂了，他干脆又去问袁知衍。
    黎桪：【知衍我有一个问题】
    袁知衍：【请讲！】
    黎桪：【为什么我最火的cp是和唐睿宁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袁知衍长笑一串，【因为粉丝觉得你俩相爱相杀】
    【？】
    袁知衍：【唐睿宁可烦你了】
    黎桪：……
    【你也烦他】袁知衍贴心地补充道。
    【你对其他人表现出的只是懒得理，但对他是真的人都不想看见哈哈哈】
    【你俩因为表现得太明显被荣哥单独约谈过好多回了】
    【但后来发现粉丝另辟蹊径竟然嗑起你俩的cp，荣哥也懒得管了】
    袁知衍发过来一个视频，【看看这个】
    江亦澜点进去，这是个剪辑视频，点击量和弹幕数都很高，视频标题叫《糖浆今天做恨了吗？》
    盘点了许多物料里江亦澜和唐睿宁刻意回避的眼神，不愿触碰的肢体，和不得不接触后各自脸上的不屑。
    素材很全面，有花絮，有综艺，还有舞台上的，方方面面表现出两人的不和。
    而弹幕密密麻麻“嗑死我了”。
    ……你们到底在嗑什么啊！？
    视频有一段是江亦澜对粉丝撒娇，唐睿宁在后面冷笑。
    弹幕：【唐睿宁那张扑克脸只有对江亦澜才会做出这么生动的表情】【我看谁还敢说澜澜对他不是特别的？】【唐睿宁你回去一定要草饲江亦澜啊】【滚啊，江亦澜只做1】【前面的能不能看标题，去你姜糖的视频舞好吗？】
    视频的结尾还很有深意地选择了一个to5初次得奖时五个人抱在一起的镜头，江亦澜和唐睿宁正好站位近，激动时胡乱抱在一团，舞台上的彩带飘散而下，落在他们身上做庆祝的装点。
    这种时候私人恩怨都能暂时放下，快乐和感动都是最纯粹的。画面刻意放慢了好几倍，bgm动听感人，仿佛他们真的是苦尽甘来的挚友知己，一个拥抱读懂彼此所有。
    弹幕：【泪目】【窗外的狗都听得到我哭得多大声】【这都不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555“高朋满座中将隐晦爱意说到最尽兴”】【trn抱得手臂青筋都出现了，他真的好爱t_t】
    黎桪：……我看他是气得。
    袁知衍：【所以你们两家粉丝也是撕得最凶的，一看你俩就是真的关系不好啊】
    袁知衍：【最开始大家只是嗑着好玩，后来很多人磕着磕着就真情实感了！现在你们cp粉是一半乐子人，一半真在嗑】
    黎桪：……
    他刚才还没来得及细想“做恨”是什么意思，看完视频再看一眼标题，反应过来了。
    短短几天，黎桪发现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超越自己认知的事。
    一次是他重生了，一次就是现在……
    他决定离粉丝的创作远一点，离队友本人近一点。
    今天下午正好是唐睿宁直播，黎桪到了点准时点进去看。
    但黎桪不知道的是，他用自己的号进成员直播间，侧边会有一个高亮提示：【to5江亦澜v进入直播间】
    【我眼花了？谁进来了？？】
    【江亦澜竟然会看成员直播，一时不知这和他竟然会弹吉他哪个更令人震惊】
    【啊啊啊老公你来啦！！】
    【真tm晦气。。】
    唐睿宁也注意到了，原本平静的表情松动了些，很快皱起了眉。
    【哈哈哈哈他皱眉了！！】
    【老公你说句话呀！】
    【蒸煮都在同一(直播)间了我嗑一口没人骂我吧？】
    黎桪有点尴尬，但现在也不好马上退出去。
    唐睿宁就当没看见，和粉丝打招呼，例行回答弹幕问题。
    过了几分钟，袁知衍也进了直播间。
    【衍衍宝贝！！】
    【衍衍什么时候直播捏】
    【乱炖我吃吃吃】
    袁知衍：【哈喽呀！】【过两天就是我直播啦，记得来看~】
    唐睿宁抬一下眼，“知衍来了。”
    【笑死就是忽略jyl是吧，好好好】
    【我们姜糖还是这个味儿，爽！】
    袁知衍：【澜哥也在呀，哈哈】
    【衍衍小天使会给所有人好脸色】
    【什么意思呢我们衍衍好像进来撮合父母和好的小孩】
    【可以滚出去嗑cp吗？】
    【就不，略略略】
    黎桪也不知道该回袁知衍什么，就回了个笑脸，得到袁知衍热情的三个笑脸。
    唐睿宁：“巡演告一段落，接下来会准备新专辑的录制和mv拍摄。”
    他挑选着弹幕回答，“嗯，很快。具体时间不能透露，只能透露的一点是，这次风格很不一样。”
    “嗯吃过饭了，妈妈做的。”
    “当然好吃。”
    “我这几天都在家，其他人不清楚。”
    黎桪把直播开着，一边找了个吉他谱看，一边听唐睿宁和粉丝聊天。
    “不是我教的，”几分钟后，视频里传来唐睿宁冷了几度的声音，“我不会弹吉他。”
    【谁问的啊，睿宁会的是尤克里里，假粉！】
    【哈哈哈哈别的可以不回答，和江亦澜有关的一定要立即澄清！】
    【如果这都不算爱。。捂嘴哭泣】
    画面里的人绷着脸，黎桪有点哭笑不得，他是真的很讨厌江亦澜啊。
    黎桪想起那次他们五个人开会，彼此都不熟悉，唐睿宁坐在他对面，转着笔不知道在想什么。
    黎桪抬头正撞上他的视线，两人对视，黎桪对他微笑，唐睿宁顿了顿，也牵出一丝淡笑。
    那时是什么心情呢？觉得未来可期，几个队友都是很好的人。但后来便没了交集，to5出道，他落选。两年多过去，唐睿宁还是和黎桪记忆里一样。
    袁知衍：【没人教澜哥啦，他自己学的嘛，是吧澜哥】
    黎桪只好回答：【嗯对[哈哈]】
    【你们三个隔空喊话为什么不能一起直播？】
    【其实有个人没有被邀请[笑哭]】
    【挑货out】
    【cpgout】
    黎桪现在万分后悔自己没有切个小号进来。
    唐睿宁：“没什么特别要说的了，回归前还会有团体直播。”
    他表情早已恢复，平淡地结束直播，“下了，拜拜。天气冷，大家注意保暖，多穿衣服。”
    【我草主播被气跑了】
    【jyl你坏事做尽！】
    【补药啊！补药下播啊老公！！】
    唐睿宁关直播一向关得很干脆，不会和粉丝道别流连太久。三秒过后，屏幕黑了。
    黎桪：……不会真是被我气走的吧。
    第6章
    两周过去，他们要回公司准备筹备新专。
    这两周黎桪也在努力和魏琪瑶相处，比最初已经自然了许多。但黎桪还是决定回公司的宿舍住，离开前魏琪瑶又是担心，出了这次事她难免害怕，黎桪和她再三保证，以后不管在舞台上，还是在外面出行程，都会万分小心自己的安全，她才不再多说。
    当初这个明星是江亦澜自己非要做的，魏琪瑶并不是很同意。他的父亲倒是无所谓，孩子被溺爱成了纨绔他心里也有数，出道当艺人好歹是正经工作，好过他天天在外面吃喝玩乐没个正事。魏琪瑶原以为他是一时兴起，陪当时的女友去看了个当红组合的演唱会回来就说想当明星，觉得很有意思，不过是头脑发热，真出道吃点苦就退缩了。但两年过去，抱怨的确很多，但他还真从来没说过要退圈不干了。
    他也一直和妹妹保持联系，每晚睡前都会通话。黎桪车祸那天，黎茉的室友都知道她哥出事，也看到了新闻。但隔日再见黎茉，她竟然心情很好的样子，她们也不敢多问，唯恐黎茉是受了太大刺激。
    黎茉只能每天偷偷和她哥通话，在黎桪说要回公司时，他们又见了一面。
    魏琪瑶和他一起到了公司。她平时来得少，江亦澜以前只要没事都不会住在公司的宿舍，尽量回家。但这次黎桪告诉她，自己会多在公司住，他进度落下太多，需要多加练习。
    魏琪瑶看着眼前这个失忆后好像变了个人的儿子，不知是喜是忧。他肯努力上进，又变得如此谦逊，她当然是高兴的，可似乎是不舍，以前那个任性，会对着她撒娇的儿子，仿佛再也不会回来了。
    黎桪是第二个到宿舍的，荣骁比他早到。荣骁和他一样是本地人，又是队长，习惯了什么都先他们一步。他们宿舍每个人单独一间卧室，荣骁领他去了他房间，房门一打开黎桪就有点惊住，江亦澜这间卧室的床显然比公司正常提供的单人床要大，床垫看着都和江亦澜自己家的房间里是一样的。
    “明天见eris老师，一起听一下这次歌的demo，初步定一下part。”
    “好。”黎桪点头。
    江亦澜的part向来是最少的，这次估计也不例外。
    他把江亦澜的吉他带来了，放好后他收拾了一下房间，才整理好衣柜，唐睿宁回来了。

 第7章

    黎桪当然是希望和他改善关系的，他主动和唐睿宁打招呼。
    也做好了他不会理自己的准备，唐睿宁抬眼看过来，黑色鸭舌帽的帽檐下，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冷淡且不耐。
    “打算演到什么时候？”唐睿宁问。
    “虽然你不信。”黎桪笑了，几分无奈地说，“但我没有演，我真的忘了。”
    “忘了，但是记得怎么弹吉他。”唐睿宁也笑，不过是嗤笑，“少爷突然有兴致跟我们玩失忆游戏了，挺难得的。”
    黎桪想，他也许真的应该从弹小星星开始。
    荣骁见状，熟练地在二人之间调和道：“睿宁，亦澜醒来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医生也在，他那个样子真的不是装的。”
    “随便，你想演是你的事。”唐睿宁转身回自己房间，声音抛到脑后，“别烦到我。”
    黎桪对着荣骁苦笑一下。
    荣骁却很欣慰：“你俩难得没吵起来，单凭你面对睿宁完全没回怼，我百分百相信你是真的失忆。”
    黎桪不由地给了他一个敬佩的眼神：“队长，你以前真的辛苦了。”
    苦笑转移到了荣骁脸上。
    翌日上午另外两名成员才到，他们没想到进宿舍的第一眼看见的是江亦澜坐在餐桌上，一个人安静地吃着早点。
    这几日袁知衍和他线上有联系，但还未见过真人，他不太确定地看着江亦澜。江亦澜抬头看到他俩，咽下嘴里的食物，举着叉子挥挥手：“你们来啦。”
    袁知衍仿佛才放下心来，笑得很灿烂：“来啦。”
    吴星烨还是挺诧异的样子，听到江亦澜问“你们俩吃早饭了吗？我给你们做点儿”时，诧异简直变成了诡异。
    失忆可以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大吗？心大如袁知衍，乐呵呵地跑过去问：“你做了什么啊？你会做饭吗我都不知道！”
    “在家里简单学了点。”黎桪已经起身准备去厨房，“只是简易的三明治，你们收拾东西吧，我去做。”
    黎桪早上醒得早，起来后荣骁和唐睿宁去了健身房。他去公司的便利店买了吐司，鸡蛋和火腿都是冰箱里现成的，用平底锅煎熟即可，又加热了牛奶。
    黎桪手脚利索得很，做饭不在话下，这种简单的东西他很快就能做好。吴星烨望着眼前的三明治和牛奶半天没动，表情似乎在害怕江亦澜给他们下毒。
    袁知衍其实吃过早饭了，但这不影响他两口咬掉大半三明治，差点感动得要流泪，“你知道吗澜澜哥哥，这是我这几天吃到过最好吃的东西！”
    “不至于吧。”黎桪笑着问，“你没有回家吗？”
    “就是回家了才这么说！”袁知衍控诉道，“你对我爸妈做饭有多难吃一无所知，我每次回家都能瘦……最可恶的是我都这么大了，他们不让我在家点外卖，这根本是虐待！”
    怪不得这孩子吃食堂都能满脸幸福，黎桪想。
    “你有什么爱吃的菜吗？我做给你吃。”黎桪补充说明道：“我可以看着菜谱做，我最近发现，我做饭还挺有天赋的。”
    “真的吗？”袁知衍宛如看着再生父母，又惊又喜。
    黎桪点头，“家常菜都不会太难，我应该能做。”
    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做饭，能自己动手解决的事，基本他都会去学。他甚至在妹妹上大学的时候偷偷去给摆摊卖炒饭的阿姨打过工，帮她炒饭炒面，为了让黎茉能多一点生活费。那段时间过得起早贪黑，辛苦异常，白天在公司练习，晚上到夜市去帮忙，瞒着所有人。好在夜市生意不错，他那个摊位更是忙到停不下来，有些人很有兴致地看帅哥炒饭，连着几天去买他摊位照顾他生意。阿姨对他也挺好，工资多给了不少。就是晚上回去时一身油烟味，室友已经睡了，他动静不敢太大，悄悄把沾了味道的衣服洗干净才去睡觉。
    袁知衍已经低头开始在手机上列单子了，这时健身的两个人回来，黎桪又问他俩：“你们吃早饭吗？”
    唐睿宁直接去了浴室洗澡，荣骁答他：“我们吃过了。”
    袁知衍急忙炫耀：“澜哥给我们做三明治诶！”
    荣骁又是一惊，对上江亦澜越发纯良的脸，不知怎的，脑内浮现出“洗手作羹汤”五个字。
    袁知衍平时喜欢黏着唐睿宁，他对唐睿宁有种崇拜的情绪在，尽管唐睿宁不是个喜欢和人建立亲密关系的性格，但对袁知衍也算纵容，由着他在自己旁边咋呼。唐睿宁洗完澡出来，袁知衍又围着他，直说“澜哥真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啊，你发现没？好神奇！”云云。唐睿宁忍了大概两分钟，对他说了一个字：“滚。”
    通常这时，袁知衍就会识相地离开，下次再贴上来。这次也不例外，袁知衍麻溜地滚出唐睿宁房间，去敲了江亦澜的房门。
    “知衍又多了个可以黏着的人。”吴星烨笑着跟荣骁说。
    “没想到这次出事竟然因祸得福。”荣骁感慨，“希望就算亦澜哪天恢复记忆了，也能像现在这样。”
    下午开会，试音及决定分part，歌曲叫《失衡》，流行曲风融合r&b。eris是主要负责他们这次歌曲的老师，他播放demo，给他们细致讲解了歌曲的每一段，并事先已经大致分出了每个人负责的部分，让他们在自己面前唱给他听。
    黎桪以前上过他的课，他比较严厉，所以黎桪现在也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很不喜欢江亦澜。
    eris已经让其他四人唱了好几轮，也没让黎桪开口。黎桪安静地呆在最边上，认真地听eris指导其他人。
    “你唱吧。”终于轮到黎桪，eris看也没看他，对着歌词本说。
    就两句，没有什么难度的段落。黎桪清清嗓子，唱了。
    在家里的这几天，黎桪自己试着练过歌。江亦澜的嗓子不如他自己的有厚度，以前黎桪的嗓子被称赞过很适合唱那种失恋情歌，室友：“让人听了都想在半夜痛饮一杯苦酒哭着给前任打电话问她能不能不要结婚，呜呜。”
    江亦澜的嗓子基本没被好好开发过，练习差太多，黎桪亡羊补牢也只能纯靠以前的经验和技巧，但这已经让其他成员和eris都转头看他。
    “进步不少。”短暂的惊讶后，eris客观评价道。“你往后再唱两句我听听。”
    “好。”黎桪又唱两句，eris思索片刻，笔尖点了点本子，“你唱唱副歌试试。”
    听到这句，吴星烨把手里的歌词本放下，又举起，来回两趟后抿紧了唇。
    黎桪唱的时候，eris一直注视着他。他唱完，eris点点头，“今天先到这里，我回去会再定一下part，就这样，你们先回去吧。”
    众人和老师道别，黎桪转身，看见唐睿宁正望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又对唐睿宁微笑，唐睿宁才露出那副熟悉的厌烦神情，走了。
    第7章
    唐睿宁戴着降噪耳机在房间里，切换歌曲的间隙才听见有人敲门。
    他摘下耳机起身开门，站在门口的是江亦澜，他端着一个小盘子，上面盛了几个蛋挞，光看色泽就知道烤得很好。
    “我烤了点蛋挞，糖放得很少。”他说，很好脾气地笑着，“我们可以聊聊吗？”
    蛋挞放到桌上，唐睿宁没吃，坐回椅子上等他开口。
    “我知道，我们以前很多矛盾。”房内没有多余的椅子，唐睿宁没有开口，黎桪也就没有自作主张往人家床上坐。他站在离唐睿宁一米左右的距离，语气诚恳道：“你不相信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没关系，你可以当做是我经历过这次的意外后想做出改变，我想努力提升实力，我想和你们好好相处，我想让这个团队更好。”
    唐睿宁抬眼看他，江亦澜为了这次的巡演染了一头粉发，现在发根已经冒黑。他头发略长，别到耳后，发尾搭在脖子上，看起来很柔软，像他现在表面看起来一样无害。
    “你有什么对我不满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尽量改。”
    “忘了，以前做过的事就可以全都不算数吗？”
    黎桪摇头，“当然不是，所以你可以告诉我吗？是哪些事，如果我可以弥补的话。”
    以前江亦澜身上那种让唐睿宁无比厌恶的桀骜，和骨子里透出来的优越感竟然消失得找不到一丝痕迹。如果他真的在装，那唐睿宁想他可以不用浪费时间在当爱豆上，反正也当不明白，耽误一分钟进军演艺圈都是在暴殄天物。
    顶着这样一张脸说这样的话，恐怕很少人会毫无触动。但可惜，唐睿宁就是其中一个。
    “好，你不记得，那我告诉你。”唐睿宁冷笑，“你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这些话。这个位置，不是你的，是你抢来的。”
    “弥补？你能拿命弥补吗？”
    黎桪一愣，“……什么？”
    “你抢了一个人的名额，非要把他踢出去，你知道吗，他死了！就在你出事那天。”
    黎桪心猛地一跳，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

 第8章

    “如果他当时和我们一起出道，他那天也应该在舞台上，在本来就属于他的舞台上，而不是在街上被一辆失控的汽车撞死。你当你的大少爷当腻了，想玩，想出名，轻飘飘一句话可以让人滚蛋，让人那么多努力白费，让人浪费当爱豆最好的几年青春，你的人生前路后路全都有人给你铺好，你非要断了别人的前途，还能让人丢了命，你多厉害。”
    唐睿宁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俩身高相近，江亦澜还要高出他约莫1.3cm，此时却感觉到了唐睿宁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他站在离黎桪很近的位置，一字一句地问他：“你可以弥补吗，江亦澜？”
    黎桪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被唐睿宁一番话震得哑口无言。他和唐睿宁以前并不熟，唐睿宁出于本身的正义感和对故人死亡的惋惜，越发地讨厌江亦澜，为死去的他抱不平，这让黎桪有所感动，但又很无措。
    黎桪以为唐睿宁早就把自己忘了，这个差点和他成为队友的人，还没来得及在记忆里留下什么痕迹。
    “……对不起。”黎桪轻声说，“是我做错了。”
    “你不应该对我说对不起，你应该去他的坟墓面前给他下跪磕头。”唐睿宁把那盘蛋挞原封不动地递还给他，坐回椅子头也不抬：“你可以出去了。”
    黎桪端着那盘蛋挞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停顿几秒后转头，“谢谢你今天跟我说这些，真心的。我会改也是真心，来日方长。”
    唐睿宁没回话，黎桪开门出去，守在客厅的袁知衍转头：“怎么样啊？”
    黎桪摇摇头，把蛋挞给他，无奈笑笑。
    “我说过啦，睿宁哥过了六点不吃东西的。”捡了漏袁知衍乐得把剩下的蛋挞往嘴里送，腮帮子鼓鼓地说，“你也别太灰心，一时半会儿肯定好不了，你俩以前都那样那样了，哪能靠一盘蛋挞就和好嘛。”
    蛋挞有点凉了，但袁知衍不介意，一眨眼功夫盘子里连碎屑也不剩几粒。
    袁知衍嘿嘿笑，“我们宿舍这个烤箱终于派上用场了，最早是星烨带过来的，说他会烘焙，结果根本没那个精力搞这些。”
    “星烨呢？怎么没看到他。”黎桪问。
    “他啊，去练习室了，说最近嗓子状态不好，要调整一下。”
    “是吗，我听他今天唱歌，状态挺好的。”
    “嗐，他就这样，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黎桪想起，他在补to5物料的时候，有一条花絮是荣骁在后台开解吴星烨，让他不要绷得太紧，这样反而容易出错。吴星烨看起来情绪不高，似是对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对着荣骁也只点点头，没说什么。
    吴星烨很晚才回来，黎桪正好出来倒水，转头看他，“回来了。”
    客厅内光线昏暗，吴星烨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看见人后呼了口气，“还没睡啊。”
    “准备睡呢。”黎桪举起盛满水的杯子，问：“练歌去了？要喝水吗？”
    吴星烨摇摇头，看着面前堪称陌生的人，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不能说一点都不记得吧，大部分都忘了。”
    “也好。”顿了顿，吴星烨冲他笑笑，“你和以前太不一样了，现在这样……比以前好很多。”
    “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吴星烨说。
    “好，晚安。”
    过了两天，eris给了他们新的歌词本。
    除了后面本来就有的part之外，开头的段落竟然分给了江亦澜。
    “江亦澜，你的嗓音其实很适合这首歌，但你以前唱得太烂，我没想过要多给你词。”eris直言不讳道，“这次给你个机会，我也和maggie商量过了，让你试试，录音没问题的话就定下来。你自己好好练练，第一句很重要，尤其是live，开头没开好直接影响后面的人，影响整首歌，你明白吗？”
    “明白。”黎桪认真点头，“谢谢老师。”
    这是第一次把开头这么重要的part分给江亦澜，除了认可他的进步以外，也算是一个话题，给新歌造势。
    录音进行得比想象中还要顺利，黎桪效率很高地把自己的部分完成，录音师和编曲老师都感到不可思议。
    要知道，以往江亦澜的part都是放到最后慢慢折磨众人的。
    黎桪走出录音棚，“老师们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录音师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这次可太不辛苦了。”
    公司里其他人都听说了江亦澜受伤后像变了个人，也看了他那次的吉他直播，但直面这种冲击依然让人很难适应。
    他录完后是唐睿宁，黎桪没走，等在那儿听了会儿。
    唐睿宁虽是主舞，唱歌也很有自己的想法，他的咬字发音听起来很舒服，也很懂如何根据歌曲风格调节声线。
    录完一段，唐睿宁自己不太满意，对着玻璃外的录音师摇摇头，“再来。”
    他看见江亦澜站在对面，正看着他。江亦澜今天把头发挽到了后脑，扎了个小揪，还戴了副眼镜。
    唐睿宁垂眼，重新投入到录音中。两遍过后，录音师拍了拍手，“很好！第一句再来一次，留着我看选哪个。”
    录音结束，江亦澜还没离开，他望向自己的眼睛微微带笑，能看出赞赏的神色。
    唐睿宁突然发现，江亦澜很适合戴眼镜，银边的镜框架在他英挺的鼻梁上，柔化了眉眼的轮廓，多了几分文雅。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亮而有神，注视着某个人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他在很认真地看着你。
    唐睿宁摘下耳机走出录音棚，去叫接下来的人，江亦澜依然没出来，好像打算听完今天录音的所有人。
    原来留下不是只想听他的，唐睿宁嗤了一声“闲得无聊”，往宿舍走了。
    晚些时候，黎桪在群里问晚饭要不要吃火锅，他从超市叫菜和火锅底料上门。袁知衍是回复最迅速的，连发了五个“吃”字。
    其余人进门时，锅已经在煮开了，江亦澜和袁知衍正在把配菜往里扔，屋子里热气腾腾。
    黎桪起身去敲唐睿宁的门，“还没到六点，出来吃点吗？”
    没得到回应，袁知衍过来敲了两下门，直接进去把人拉了出来，“再过二十分钟就到六点了，还不速速把握机会！”
    唐睿宁满脸写着无语，但还是拉开椅子坐下了。
    “澜哥特意赶在六点前把锅煮好，生怕一到六点你就不肯吃了。”袁知衍殷勤地把一碗调好的蘸料搁到他面前，“你爱吃的多多的麻酱加多多的葱花。”
    “谢了。”唐睿宁对袁知衍说。
    黎桪调了辣椒，发现江亦澜根本吃不了一点辣，第一口就辣得他舌头发痛，眼眶都湿了。
    荣骁在旁边笑道：“你以前一点辣都不碰的，怎么放这么多辣椒。”
    黎桪被辣得边吸气边口齿不清：“我跟这个身体不太熟……”
    很多他以前爱吃的东西，现在放到嘴里都不是那个味儿的，身体在排斥，变得不喜欢。难怪在江家吃饭看不见一点辣椒，大概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黎桪倒了椰奶给自己解辣，蘸料重新调了一份，一顿火锅吃得还算温暖和谐。一到六点唐睿宁果然搁了筷子，十分有原则。袁知衍还是吃的最多的那个，但也没耽误他嘴巴没停地聊天，到后来嚷着说应该买点啤酒，好久没有吃得这么开心了。
    在缭绕的热气里，黎桪举起杯子开口道：“饮料代酒敬大家，希望今天过后我们能忘掉不快，重新开始。”
    第8章
    歌曲录音初步完成后，编舞老师要开始教他们舞蹈。
    过去几天，黎桪每天都有去练舞室练习基本功，公司安排了最基础的舞蹈课给他，他也在努力地装作从零开始学习舞蹈的样子。舞蹈老师夸奖他很有天赋，说他以前跳得不好完全是没认真学啊，认真起来学得可快了。黎桪心虚地笑，说“可能吧，哈哈。”
    但他这么忙，也还有精力在宿舍练吉他。起初袁知衍也跟着他想学，但三分钟热度过去就放弃了，最多在旁边听。
    某次唐睿宁回宿舍，听见江亦澜房间传来的吉他声。他本来要回自己房间，但脚步一顿，慢慢往声音的源头走。
    他弹的是唐睿宁很喜欢的一首英文歌，喜欢到即使英文不好的唐睿宁都记下了整首词。他走近门口，还能听见江亦澜在轻声唱。
    歌曲是舒缓而娓娓道来的曲风，江亦澜唱得很有故事感，英文的发音也很舒服。唐睿宁站在他房间门口的墙边，只想听几句就走，却不知不觉听唱完了整首。而后袁知衍鼓掌欢呼的声音才像把他惊醒，快步离开了。
    次日的练舞室，唐睿宁也来得早，坐在旁边看了会儿江亦澜练舞。他原本只是随便看看，却越看越入神。他以前从没觉得江亦澜有任何跳舞的天赋，他身材好肌肉线条也漂亮，站在那里就足够亮眼，这点毋庸置疑。但他不懂得怎么把肢体协调得好看，不懂怎么让身体为舞蹈动作服务，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用心学，倘若他肯用心，为了团队唐睿宁也会愿意教他跳舞，可是显而易见，在他身上花心思根本是白费力气。

 第9章

    而现在，江亦澜对着练舞室的大镜子，一遍遍地跟着音乐练习，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简单的动作。他能把动作做得流畅轻盈，舞步利落不拖沓，一拍不漏，核心稳定，不到位的地方他自己也能及时发现，反复调整。
    他很专注，没有留意到唐睿宁来了，只在对自己不满意的时候请教一下老师，其余时候都在用心练舞。他闭着眼听了会儿音乐，像在休息，身体随着节奏的旋律摆动几下，动作很随意，但很好看。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宽松的黑色运动裤，粉色的发梢被汗黏着他的额头和脖子上，一曲过后他叉着腰低头晃了晃，想把刘海晃开，但作用不大。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笑了笑，好像在笑被自己晃乱的头发，而后他撸下手腕上的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
    他扎得很随便，碎发散落下来被他别到耳后，汗湿的脸上因为运动微微泛红。
    有片刻失神，唐睿宁望着镜子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回过神时江亦澜已经注意到了他，他朝镜子里发呆的唐睿宁展露一个笑容，挥了挥手。
    唐睿宁撇过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屏幕打开微信，又关掉。
    重复没意义的几个app打开关闭的动作，唐睿宁才又抬起头，江亦澜已经重新投入练习了。
    《失衡》的舞蹈主要是现代舞，包含一些街舞元素，其中有一段dance break是双人舞，是这首舞蹈中最亮眼的部分。编舞老师乐苗是新来的老师，她没有听另外一位老师的建议直接定主舞唐睿宁和现代舞也不错的队长荣骁，而是在教完他们群舞之后再看水平决定。
    老师教完后大家先各自练习，尽管知道江亦澜最近在努力学舞，但他学习的速度还是让其他人很震惊。
    “天生当爱豆的料。”旁边的工作人员窃窃私语，“失个忆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这谁能想到啊。”
    其实黎桪已经刻意放缓了学习的速度，奈何他的意识时而强过身体，曾经没日没夜的练习形成的习惯刻进大脑，想装作跳不好比他想象中要难。
    “你们两个。”乐苗指了唐睿宁和江亦澜两人，“跳一下这段给我看。”
    这一段的第一个动作，是两人从群舞中脱出，背靠在一起，其余人把中间位置让出来。然后他们有一段背对背的舞蹈，看不见对方，但要求动作高度同步，需要多加练习。接着其中一人坐下，另一人转过来，从后背将对方拉起，再完成一人虚环着一人胳膊的双人动作，最后转身面对面，手掌合手掌，将对方推开，要动作优美，又要有力道，呈现出来的效果才能好看。
    无论和对方关系如何，在跳舞方面，唐睿宁是绝对会认真对待的。他们简单练习了一下，把动作拆解一步步来，第一遍在唐睿宁把江亦澜拉起来的时候动作急了点，拽到了他的胳膊肌肉，江亦澜痛吟了一声：“嘶……”
    “对不起。”唐睿宁很快道歉，江亦澜摇摇头，一边揉着胳膊，朝他咧嘴笑笑：“没事，你的动作没问题，我起身的发力点有问题。”
    乐苗见状说：“这段拉人的先往后放放，你们把其余的跳完。”
    一遍大概过完，虽然动作还没同步上，但感觉很对，乐苗满意点头，“你们俩搭一起的效果很好，再多练练。”
    一旁，吴星烨靠近荣骁，小声和他说：“本来定的是你和睿宁，没想到江亦澜一下这么厉害啊。”他是用惊讶的语气说的，似乎只是单纯在惊叹江亦澜的进步。荣骁看起来也并不在意，肯定道：“亦澜跳得真的不错。”
    默契是一遍遍配合练习培养出来的。各自把舞蹈动作练熟后，他们搭在一起练，要卡背对背的同步率和转身的节点，老师帮他们录了几遍，又回放给他们看，悟性高的两个人再过一遍就比前几次好很多。
    一次卡上点，两人对上视线，黎桪对他露出一个欣慰开心的笑，唐睿宁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几秒，移开视线。
    第一天的初步教学结束，第二天醒来，黎桪胳膊肌肉更痛，他在抽屉翻了翻，没有翻到膏药，便去问荣骁。
    “这种膏药睿宁那里比较多。”荣骁说。
    正巧，唐睿宁从房间出来，荣骁叫住他：“睿宁，你拿块药给亦澜贴贴。”
    唐睿宁看了他胳膊一眼，转身去房间拿了一整盒，递给他，还是问了句，不带什么情绪地：“很严重么？”
    “不严重，要是平时根本不用贴药，急着排舞才贴一块，好得快一点。”他刚洗完脸，刘海被发箍撸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更加清晰的眉眼，眼睛弯起：“谢谢你的药。”
    唐睿宁没说什么，坐到饭桌边吃早饭。
    黎桪让荣骁帮他贴药，他疼痛的位置在肱三头肌，他把袖子挽起到最高，但衣服有点紧，不方便贴，荣骁说：“你把上衣脱了吧。”
    黎桪把上衣脱掉，荣骁撕开膏药，一边笑道：“你身上怎么这么白啊。”
    饭桌那边突然传来唐睿宁被牛奶呛到的咳嗽声。
    荣骁转头看了一眼，“你吃东西慢点啊。”
    黎桪也偏头看了看那头，唐睿宁正低着头拿纸擦拭漏在桌子上的牛奶。
    贴好药，黎桪把衣服穿上，唐睿宁才抬起头，起身收拾碗筷。
    他们去练习室继续练舞，唐睿宁对江亦澜说：“双人部分晚点练吧，先把群舞部分练好。”
    黎桪点头，“听你的。”
    平时的舞蹈除了专业老师以外，都是唐睿宁在带着练，成员们在这部分也很依赖他，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显得很严厉，但同时也很可靠。
    歌曲由黎桪开头，开场站位他站在中间，其他几人围绕着他蹲在旁边，等他的部分完成后，队形才散开，他和接他第二句的吴星烨转身交换位置。
    唐睿宁盯他们换拍的动作，黎桪转身的拍子卡得没问题，但吴星烨动作不够干脆，被唐睿宁要求重新来了好几遍。
    吴星烨的舞蹈一直是弱项，但还是比以前的江亦澜要好的，现在他却发现，他赶不上江亦澜了。
    吴星烨抿抿唇，低头说：“抱歉。”
    唐睿宁没生气，只是又给他示范了一次，然后说：“再来一遍。”
    音乐响起，黎桪转身，吴星烨上前，这下动作却更没找准时机，差点撞到黎桪身上。
    唐睿宁的眼力和反应很快，在旁边扶了一把吴星烨，脱口而出：“你别撞到他胳膊。”
    说完这句，他自己脸上的表情反倒更不好看。黎桪看向他：“谢谢。”
    唐睿宁的脸色更差了。
    “撞到你伤情加重，会拖慢进度。”唐睿宁说。
    “嗯，你说得对。”黎桪笑，“我会注意的。”
    休息时间，黎桪去拿了个外卖，是他点的饮料。他给袁知衍点了他喜欢的奥利奥奶茶，袁知衍差点抱着他亲一口：“你知道我最喜欢这款啊哥！”
    “你自己说的你忘啦。”黎桪拍拍他的脑袋上的乱毛，“现在消耗大，过段时间要拍mv可不能吃这么甜的了。”
    “嗯嗯嗯！放心吧我有数。”袁知衍插进吸管一个暴风吸入，一口没了小半杯。
    给其他人点的也是他们平时会喝的类型，黎桪拿着最后一杯走近唐睿宁，递到他面前，“无糖拿铁，你看你都喝这个，这家的我喝过，我觉得不错，就给你点了，尝尝。”
    唐睿宁安静地看了他两秒，伸手接过，“谢了。”
    这家的拿铁比他平时喝的口味要更苦一点，唐睿宁略微皱眉，咽下一口，没想到这么细微的神情却被江亦澜看见，他问：“是不是苦了点？”
    唐睿宁停顿一下，“还好。”
    “我第一口喝也觉得有点苦，但后面又觉得很香。”江亦澜拿起他自己那杯，还没打开，倾身过来，“如果不行你要不喝我这杯加了一点糖的，我还没喝。”
    唐睿宁的视线在他没开封的咖啡上略过一眼，摇摇头，“不用。”
    他仰头又喝了一口。
    果然没有那么苦了。
    第9章
    江亦澜从出道以来一直是队里染发染得最勤的一个，几乎没有过头发全黑的时候，不活动的时期黑发长出太多他也会去补，或者干脆换一个发色。这次的新单曲造型，黎桪自己提出要不尝试一下全黑，征求过公司的意见，造型师也认同，说她上回就想给他染黑来着，是江亦澜自己不乐意。
    头发染完修短，造型师对着镜子夸了三分钟，左右召唤大家过来看。
    黑发衬得他的眉眼更精致，没了他以往鲜亮发色的张扬感，他坐在镜子面前，整个人看起来静谧又温柔。
    黎桪拨了一下刘海，不太舒服，“刘海是不是要修短一点？”
    “不不不！”造型师抓住他的手腕，兴奋道：“就是要这种扎眼感，你懂吗？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是吗……”
    “嗯嗯！千万不能剪！起码等拍完这次的概念照我再给你修修，你先忍忍，别嫌扎！”

 第10章

    拍概念照那天，江亦澜穿着一件宫廷风的白衬衫，在室内搭建的花园造景里拍摄。他靠着大理石的桌子，黑色裤子包裹的腿笔直修长，摄影师拍了很多全身照，又把镜头往他脸上怼。
    “表情再无辜一点……很好。”
    “头歪一点，诶对，很美。”
    “跪在花丛里，对，跪直一点，抬眼看我。”
    个人照拍完，五人在花墙前拍集体照，江亦澜站在中间，摄影师提议：“你手上拿朵花吧。”
    助理挑了朵白玫瑰给他，黎桪举起半开的花，微垂眼，想去闻闻这朵花，摄影师按下快门。
    几组拍完后，大家都围在一起看照片，江亦澜拿着花低头嗅闻的那张氛围很好，大家都夸。但其他人没在状态，无法当正片用，可以留作花絮照发发微博。
    照片拍完，mv的拍摄也要提上日程。这次的mv讲的是五个从小关系很要好的玩伴，随着长大忙于各自的生活，逐渐远离生疏，某次再相聚重温儿时情谊的故事。
    江亦澜在mv中的角色是一个演员，几个重要的反差镜头是他拿下最佳男主角，光鲜亮丽，意气风发，但私下心理问题严重，失眠彻夜睡不着觉，摔了摆在桌上的奖杯，半夜到无人的街上淋雨的画面。
    这里衔接的是唐睿宁的角色，他扮演一个艰难创业的青年老板，一路辛苦走到事业巅峰，却一次疏忽险些害得自己破产，事业大受打击，在外买醉遇到大雨，深夜街头碰见自己的儿时好友——刚拿奖的当红演员。
    他靠在脏污的墙边闭着眼昏昏欲睡，头顶的雨却突然停了。唐睿宁睁开眼，眼睑上的雨水流进他的眼睛里，面前有人挡住了大半路灯的光亮，一把伞在他头顶替他挡了雨。大脑模糊，视线找不到焦点，尚未看清那人的脸，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笑：“你还挺会挑地方睡，身后就是24小时便利店，我给你买了把伞。”
    两人对视，周身的大雨像给他们划了个结界，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几秒后唐睿宁笑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声音沙哑：“可以帮我在伞上签个名吗，大明星？我拿去卖钱。”
    “当然可以。”江亦澜伸手把人拉起，两人笑着抱在一块，就像从未生分过一般。
    “咔——”导演喊停，“这遍不错啊，很好，补几个脸部近景就行了。”
    喊咔的时候两人很快分开，黎桪由于一手撑着伞，只能另一只手环着唐睿宁的腰，而唐睿宁是整个人双手抱紧他的姿势。
    起初拍第一遍时，唐睿宁有些许的不自在，不知道怎么抱才好。江亦澜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他整个往前倾，又及时刹住车以免撞进他怀里，于是动作就显得有点滑稽，让江亦澜不知该怎么接住他。
    导演给他们讲解，讲完又开玩笑道：“兄弟间怎么抱都不会吗？平时多抱抱！”
    第二遍，唐睿宁按导演说的那样张开双臂搂住江亦澜，江亦澜环住他的腰往后小退了一步，两人抱得很紧。
    “咔！”导演挠挠头，略带无语，“你们别抱得跟情侣一样啊，你们是多年没见的好兄弟，不是小别胜新婚的夫妻，抱那么黏糊干嘛？”
    江亦澜身上的味道很清新，唐睿宁记得他以前用的香水有点冲鼻，他不喜欢，但现在凑近有草本和柑橘的淡香，闻起来很舒服。
    但这个气味有些熟悉，他想不起来在谁的身上也闻到过。
    分神间，江亦澜对他说：“我们先自己练一下怎么抱比较自然。”
    这张脸离得很近，头发被雨淋得湿透，刘海糊在额头上，发梢往下滴着水，眼睛也被雨水和刘海刺激得微微发红。
    唐睿宁点头，视线随着江亦澜鼻梁上滑动的水珠落下，又问：“什么？”
    “我们自己练一下。”江亦澜重复一遍，他还举着伞，倾斜了伞柄把水抖落。
    他重新把伞撑好，唐睿宁后退几步，“那我，抱了？”
    “嗯来吧。”江亦澜摊开空着的那只手，做出展开拥抱的准备。
    唐睿宁上前搂住他，又想起导演说的兄弟间的拥抱，于是用手拍了拍他的背。
    刚拍两下，他听到江亦澜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唐睿宁不知道哪里不对，放开他，有点懵：“怎么了吗？”
    “有点用力了。”江亦澜说，脸上还带着笑。
    “……抱歉。”
    最后一遍，唐睿宁被牵着手拉起，投入一个同样湿漉漉的怀抱里。嘈杂的雨声像突然被按了暂停，耳边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比砸在伞上的雨声还要清晰，江亦澜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好久不见。”
    雨声又回来了，噼里啪啦地打进唐睿宁的耳朵里。
    这条拍完，两个人都迅速去换了衣服吹干头发，以免感冒，还好是室内搭的景不会太冷。今天的拍摄暂时结束，第二天拍摄五人重聚的部分，主要有两个场景，一个是五个人开车，在车里谈笑；另一个是五人在一个别墅里开袁知衍的生日party，一起庆祝玩闹。
    开车不需要真的开，坐那儿装个样子就行。导演让荣骁坐驾驶位，江亦澜坐副驾，叫他们随便聊天，聊高兴点，取几个他们开心大笑和安静时注视着路的前方各有所思的镜头。
    坐在后座中间的袁知衍首先开启话题：“哥哥们，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荣骁从中央后视镜里看他，笑道：“你还吃，不是说要减肥吗。”
    “我已经努力减了这么多天，我真的不能再减了！”像受了很大委屈，袁知衍转向前面的江亦澜，“哥，现在只有你知道我有多难。”
    “他昨晚十二点给我发微信问我能不能给他煮碗面吃。”江亦澜马上接话告状。
    几人都笑，尽量把表情做大。
    “你不是吧。”吴星烨惊讶道：“那么晚，你要吃还拉别人起来煮。”
    江亦澜说：“我没起来，我睡着了。”
    袁知衍脑袋往前一倒，靠在江亦澜的椅背上，“他煮得好吃嘛。你不明白，澜澜哥哥煮的西红柿鸡蛋面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西红柿鸡蛋面。”
    “那今晚就煮西红柿鸡蛋面。”黎桪说，“你们呢，也吃这个吗？我一起煮。”
    吴星烨：“太麻烦了，最近总是你做饭。”
    “没关系啊，你们不是也洗碗收拾了吗。”黎桪又转头问一直没出声的唐睿宁，“睿宁你吃什么？你好像不爱吃番茄对吗？”
    突然被点名的人抬起头，“……还好。”
    其实导演已经取好了他们谈笑的镜头，关了机等他们聊完。
    “聊好了没？现在拍点深沉的啊，看窗外别说话就行。”
    唐睿宁坐在和江亦澜对角的位置，一侧头就能看见江亦澜一小半张侧脸。
    车里很安静，江亦澜垂着眼睛没有看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外面的灯光打进来，他的睫毛颤了好几下。
    紧接着拍party的部分，计划是今天尽量拍完。几人换了休闲的服装，脸上都画了些彩绘，寿星被画得像个花猫，戴着生日皇冠穿着最花里胡哨的衣服，吹蛋糕蜡烛时被糊了一脸的奶油，十分珍惜粮食地把奶油塞进了嘴里。
    不太好吃，是随便买来当道具的便宜蛋糕，但袁知衍也不挑，这几天他是真的有在控制饮食，尤其是糖分的摄入，现在馋得难受。
    接着要拍一段他们在礼花彩带中蹦迪的画面，袁知衍人来疯，蹦嗨了抱着江亦澜跳，皇冠都跳飞了，唐睿宁在他身后接住了他纸糊的皇冠。
    “诶，你在我身后啊哥。”袁知衍蹦得直喘，转身拿过他的皇冠，张嘴一笑：“谢谢哥！”
    “澜哥帮我戴戴。”袁知衍又转回来，把皇冠给江亦澜。江亦澜帮他戴稳扶好，还夸一句“很好看，像个小狗”。
    袁知衍傻乐，他现在的造型是卷毛棕发，的确像小狗。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你真多哥哥。”
    袁知衍转头，只看到唐睿宁离开的背影，肩膀上还挂着一条彩带。
    等到收工，袁知衍累得在一旁的椅子上瘫坐，几分钟后忽然惊坐起，抓着身边喝水差点被他吓得呛死的江亦澜，惊恐道：“我草，睿宁哥是不是生气了，他是不是吃醋了啊！”
    黎桪赶紧放下水杯，生怕被他打翻，根本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啊？”
    “肯定是的，我现在总粘着你喊‘哥哥哥’的，都不粘他了。”越想越确定，袁知衍猛地一拍椅子把手。
    “唉，睿宁哥也真是的！”袁知衍自言自语着，还挺甜蜜地笑了起来，“哥真的好爱我。”
    第10章
    这次的mv是剧情纯享版，没有穿插舞蹈的部分，他们另外录了一个舞蹈版的mv，在正式mv释出后再上线。
    mv的反响很好，虽然没什么精彩或反转的剧情，但画面和镜头都拍得很美，从开始儿时的单纯快乐，到中间每个人各自的生活坎坷，再到最后大家一起仿佛短暂回到童年的无忧无虑时光，结尾是五个人闭上眼的镜头，让整个mv又变得像一场虚无的梦。

 第11章

    【下次能不能出jyl镜头纯享版，对他别唱也别跳只要露脸就行】
    【唱的挺好的啊，挑nm的刺】
    【能不好吗，百万修音师又涨薪了，给人修得能领唱开头了笑死】
    【哇离谱，贵公司修音师都不用了吧，直接改用ai了？】
    【老婆黑发美了我一大跳。。】
    【亦澜唱得好！期待舞台！！】
    【粉黑果然是一体的，哈哈哈哈哈哈还期待舞台[笑哭]】
    【没人嗑吗车里为什么唐睿宁一直在看江亦澜啊？其他人都在看窗外诶】
    【yzy还抱jyl呢，rx还给wxy擦脸呢，天天抠糖，要嗑什么不能嗑？】
    ……
    第二日舞蹈mv释出，在发现这次的dance break竟然是江亦澜和唐睿宁一起跳，以及江亦澜竟然还跳得很好后，转发评论量又翻了倍。
    粉丝内部又开始大战拉踩，团粉参与劝架被打，曾经嘲过江亦澜的路人纷纷惊叹奇迹发生，还有不爱打架的粉丝趁机给吃瓜路人狂卖安利，互联网又是精彩的一天。
    【不会有舞替吧？】
    【哥们神金啊。。你不如说视频是合成的。。】
    【皇族就是皇族哈，mv镜头最多不说，唱的part也增加了，还能和主舞跳db了哈】
    【这次确实跳得好啊，隔着两块屏幕我都能闻到酸味儿[汗]】
    【荣骁跳舞也好，怎么不给他跳啊？这队长当的，有事荣骁，无事江亦澜，笑了】
    【你个wxyf在这里挑两家的事 心思不要太明显不就是不满意开头没给你担唱吗咋了主唱就该每首都领唱？】
    【坐等live，看谁打脸咯~反正消音没声的永远不是主唱[眨眼]】
    在粉圈热闹还没收场的时候，to5开直播了。
    五个人分两排坐着，三个人坐后面的沙发，两个人坐前面垫子上，茶几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嗨大家好~”队长荣骁首先打招呼，其他人也跟着挥手。
    每次有新专或者单曲发行，他们都会开直播，和粉丝介绍一下歌曲，再做一下自己mv的reaction，已经成了必备节目。
    荣骁例行公事介绍完歌曲，然后点开新歌mv，一起看纯剧情版。
    “按照惯例，我们事先都没看mv，这是第一次看。”
    画面一开场就是特写的江亦澜正脸，他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睫毛微颤，茫然地眨了一下。
    “长得真帅！”袁知衍说。
    伴随着第一句江亦澜的声音，剧情开始，荣骁顺势说：“这次的开头是亦澜唱的，亦澜进步很大，唱得很好。”
    剧情节奏紧凑，画面转到雨夜，江亦澜穿着一身咖色风衣手插口袋淋着雨，雨水肆意地打在他身上，他却毫无反应，只是漫无目的地在无人的街上走着，直到看见路边的唐睿宁。
    特写给到他滴着水的刘海和湿润的眉眼，江亦澜的眼神从麻木变得逐渐柔和，他走进亮着光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把黑色的伞。
    唐睿宁涣散的目光在看到来人后慢慢清明，带着难掩的惊喜。江亦澜把人拉起，两人相拥而笑，雨伞被撞歪了一点。
    “哇，这里两个人都演得好好。”袁知衍感叹。
    荣骁附和：“真的，像在看电影。”
    这里是间奏，雨声被放大，下一个空镜就是晴天，五人驾车出游，吴星烨独唱的人声清透地响起。
    听到这雨声，唐睿宁仿佛又回到拍摄的那天，能闻见拥抱时骤然贴近的江亦澜身上扑面而来的味道。
    江亦澜坐在他斜前方，唐睿宁微侧头，从他的后脑可以看出江亦澜在很专注地看着mv。
    此时的直播弹幕：
    【谁能告诉我唐睿宁为什么又在盯着江亦澜看？】
    【正好和现在mv车里这段重合了哈哈哈】
    【眼神都一样我服了】
    【神金，trn看谁不都这个眼神】
    五个人都在看mv，没人看直播的弹幕。mv结尾玩累的五人七歪八扭躺在别墅的地板上，在满地彩带色彩丰富的画面里都闭上了眼睛。画面暗下，歌曲结束，五个人都鼓起掌，称赞道：“拍得真好。”
    吴星烨：“这个mv我们拍得还挺顺利的，大家都很享受。”
    荣骁：“对，就是睿宁和亦澜淋雨比较遭罪，其他地方都很顺利地拍完了，也很有意思。”
    “淋雨那里也还好，我们在室内拍的。”黎桪转头看唐睿宁，“和睿宁的对手戏很好拍，我们还挺有默契。”
    对上他的眼睛，唐睿宁“嗯”了一声，“没怎么遭罪。”
    【纯粉丝，江亦澜以前叫过唐睿宁 睿宁 吗？】
    【纯cpf，没有，绝对没有！】
    【纯路人，我嗑晕了……】
    【澜澜真的变乖好多妈妈抹泪】
    看弹幕的平板现在正被袁知衍拿着，开播前荣骁有提到，让他们可以有意无意地说一下江亦澜的情况。袁知衍看着弹幕，想了想说：“这次的双人舞大家看了吧，澜哥最近都很努力在练习，跳得很好咧。”
    荣骁：“是啊，亦澜最近好努力，我们没有拍摄的时候他都在练舞室呆着。”
    黎桪挺不好意思地笑，“应该的。”
    吴星烨也说：“亦澜变了很多，和我们都更亲近了，对吧。”
    这话不太好接，尽量不想提以前自己在团里的态度，黎桪只是又笑笑。
    “对啊对啊。”袁知衍立刻很实诚地接话，“澜哥现在可好了，刚回来那天我吓一跳！”
    “知衍，平板给我看看。”唐睿宁突然说，袁知衍“哦”了一声，把平板递给他，也忘了自己刚才在说什么，话题又被荣骁带着转向了mv的剧情。
    直播结束后，话题量还在攀升。很多一直讨厌江亦澜的人坚持说歌曲必然是修音严重，等到现场开麦就会暴露。粉丝自然是扬眉吐气了一把，不管现场唱功究竟如何，跳舞这块大有进步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做不了假。这次也圈了一大波粉，cp超话更是热闹非凡，截mv的，截直播的，截双人舞的，图片满天飞，谁都没想到这俩两年不发糖，一发管两年。
    【这三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关系变化这么大？他们不说我可要造谣了】
    【狠狠做了】
    【我觉得这不是造谣……】
    【为什么两个人都转性了啊？这也会通过x传染？？】
    【不，trn没转性，他还是那副死样（对不起妈妈爱你），他只是对jyl转性了[微笑]】
    【一年前我在某寺庙许愿我cp纯恨变纯爱，今年我要去还愿了[合十]】
    【本次回归糖点合集（持续更新中）9图】
    【《雨夜》一发完，mv剧情设定扩写，纯车，图片保存镜像翻转】
    【啊啊啊老师您回来了！！一回来就放饭5555我太幸福了tt】
    ……
    【卧槽卧槽你们快去看刚发的花絮！！！】
    【我踏马世纪大震撼。。。。。】
    【说不是故意ng这么多次的我不信！】
    【俺也不信】
    【导演啊啊啊你也嗑死了吧 “抱那么黏糊干嘛” 哈哈哈哈我的嘴替！】
    【被你们南桐吓死】
    【本次回归糖点合集（持续更新中）18图】
    【《mv拍摄那一夜》一发完，现背，纯车，图片保存镜像翻转】
    【老师您。。您别太累了。。但也别歇着。。】
    ……
    唐睿宁发誓，他纯粹是出于好奇才保存了图片。
    这个超话他以前也点进来看过，翻了没几下就觉得严重生理不适，退出了，再没看过。
    这次还是袁知衍欠兮兮地跟他说：“哥你知道你和澜哥的cp粉都嗑疯了吗？刚才直播的时候就有好多人在嗑呢。”他才又好奇地点进了超话。当然，用的是小号。
    他把图片翻转过来，刚把图片拉大，几行字就看得他差点扔了手机。
    【……江亦澜险些站不住，情不自禁地仰起脖子，把脆弱的地方暴露在唐睿宁眼前，像是邀请他在那里留下痕迹。
    唐睿宁很克制地在那处轻咬，气息打在耳间敏感的地方，让江亦澜不住地打颤。
    “疼吗？”
    江亦澜摇头，隔着眼里漫上的一层薄雾看向他，那双漂亮得惊人的眼睛里，柔情多得快要溢出来，满满都是唐睿宁。
    “你可以让我疼。”他轻声说。】
    “……”
    闭了闭眼，唐睿宁感觉自己太阳穴都在突突跳，但不确定是不是气得。
    又扫了一眼，后面已经不能播了，一些专业名词更是直白得吓人。
    他迅速把图片删除，锁上了手机。
    第11章
    fan meeting在即，他们进入了紧凑地彩排中。
    这次发行的是单曲，除了新歌以外还要唱几首以前的老歌，以及一个solo串烧环节。这对黎桪来说全是新东西，他比其他人需要记的东西更多更杂，还好这段时间他也不是一点功课都没做，他几乎每天都在听to5以前的老歌，他的词也不多，站c位时的舞蹈动作也简单，重点花在群舞和solo上就好。

 第12章

    江亦澜的solo比较简单，上张正规专辑中每个人都有一首成员个人单曲，给他的是一首曲风轻松的小甜歌，没有舞蹈，也没有什么高音和低音，整首歌都在很舒适的中音区，只要不是五音不全的人都能唱，非常适合以前的江亦澜。
    对于黎桪来说这首歌的难度实在太低，但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舞台，第一首独唱一首歌，再简单他也会准备充足，拿出全部的精力应对。
    其他成员的solo有的是精彩的舞曲，有的是炫技的抒情歌，他的小甜歌安排在中间，像过渡一样。布景在舞台的右侧，搭了一个粉色的背景墙和高脚椅，地上还有一筐玫瑰花，可以边唱边扔给台下的粉丝。
    次日就是fan meeting，他们在进行今晚的最后一次彩排。黎桪solo的前面是唐睿宁，他在舞台中间表演完后，中央的灯光熄灭，侧边舞台的灯光亮起，他坐在一把高脚椅上，一身白色西装，灯光一打像童话故事里描写的王子，话筒上都别了一朵花。
    尽管是没有难度的小甜歌，但所有人都能听出来他唱法和以前的不同。以前江亦澜唱这首歌就是ktv水准，没什么大毛病，也谈不上很好。现在他的声音传出来是有厚度的，没有一个字发飘，唱得也符合歌曲的氛围，声音听起来带笑，甜而不腻，让人听着心情很好。
    “我觉得亦澜这首歌应该放在我们solo串烧的结尾。”荣骁说，“轻松的甜歌收尾很合适。”
    本来收尾的是吴星烨，一首高难度抒情曲，用来压轴。舞台导演听了荣骁的话也觉得有道理，让他们调整顺序重新试了一遍，效果很不错，江亦澜完全能撑得住收尾。
    彩排持续到深夜，五人回到宿舍已经精疲力尽。黎桪洗漱完看到妹妹发来的微信已是将近三点，这几天他们都没什么时间联系，明天黎茉会来fan meeting看他，她最后一条微信是【那明天见哦哥哥，晚安！】
    黎桪对着屏幕很温柔地笑了笑，回复完关上手机很快坠入睡眠。
    第二天依然早起，黎桪向来是第一或第二个起床的，今天吴星烨也起得很早，已经坐在了餐桌边。
    “早啊星烨，你起得好早。”
    “早啊。”吴星烨说，他正在吃东西，问黎桪，“来吃点吗，有好多。”
    “吃什么呢？”黎桪拉开椅子坐下。
    “酸奶拌坚果。”吴星烨帮他撕开一盒酸奶，往里面挖了满满两大勺坚果，“这个酸奶很好喝，我每次都买这种，你尝尝。”
    “好，谢谢。”黎桪接过，把酸奶搅和开，坚果品种很多。
    一碗酸奶几口吃完，几分钟后，黎桪突然觉得不太对。
    他喉咙发紧，有点喘不过气，身上几处地方开始发痒。
    很明显，这是过敏的症状。
    黎桪立刻去卫生间给自己催吐，但东西吐出来了也没有缓解。
    “怎么了亦澜？”吴星烨问。
    “我去趟医院。”声音已经发哑，他现在胸口很闷，呼吸不畅，但努力把话说完，“我可能对某种坚果过敏。”
    “什么？”吴星烨愣了，随即惊慌道：“怎么会……我，我陪你去吧！”
    黎桪已经很迅速地拿好东西拉开门，“我叫小程陪我去，你别去了，还要准备见面会。”
    晚上七点就是fan meeting，黎桪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上。
    车上他靠着椅背闭目不语，小程在旁边急得又要哭，一到地方小程忙搀着人下车，黎桪虚弱一笑，还有力气打趣：“还没到走不了路的地步。”
    “你别说话了！”小程急道。
    宿舍里，吴星烨和其余人说了事情经过，荣骁决定去趟医院，让其他人还是照常去做妆造准备，不要耽误fan meeting。
    荣骁到医院时，江亦澜已经注射了一针，症状缓解许多。他坐在单间里休息观察，小程陪在旁边。
    “没事吧？”荣骁问，江亦澜对他笑笑，“好多了，不是太严重。”
    “那就好。”荣骁松了口气，“我们都不知道你坚果过敏，你自己也忘了吧。”
    “是啊，忘得一干二净。”很无奈地摇摇头，他从来没经历过过敏，如果不是曾经室友芒果过敏也是这种症状，黎桪估计都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这是过敏。
    以防万一，他还得问问江妈妈自己还有没有什么过敏的东西。
    三个人一起往fm的场地赶，他现在过敏的症状大都消退，但人还是不太舒服，尤其是嗓子，状态自然不如平常。但能上台已经是万幸，首场就缺席，不光是对买票进来的粉丝，对自己，黎桪都很难交代。
    他一到场，其他人都拥上来关心，袁知衍妆画到一半，跑过来拉住他的胳膊，满脸担忧：“你没事吧哥？”
    “没事，放心。”黎桪看着他只画了一边的眼线笑，亲昵地拍拍他的手臂。
    唐睿宁站在后面没说话，黎桪刚对上他的眼神，他便转身走了。
    上台前又吃了一次药，第一次登台说不紧张是假的，尤其是这出小意外发生，简直心脏都震得胸口发痛，唯恐身体又出状况。
    后台就能听到粉丝的欢呼声，黎桪闭着眼深呼吸几口，荣骁站在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新曲开场，黎桪刚开口的声音抖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后面发挥稳定。双人舞时台下的尖叫声前所未有地高涨，两人背对着对方，跳舞却同步得像在照镜子，唐睿宁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起，他转身撞进对方的目光里，灯光泻下，手掌合拢，他们像这个舞台上彼此唯一的连接。
    一曲结束，黎桪喘得比往常厉害，过敏残留的胸口发堵的问题还存在，他低着头掩饰自己的不适，大颗的汗从脸上滑落，砸在地板上。
    成员各自打招呼时间，唐睿宁是他上一个，他的招呼一向很简单，通常“大家好，我是to5的唐睿宁”，就结束。但今天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又多说了几句话。
    “大家好，我是to5的唐睿宁。”尖叫声起，唐睿宁没放下话筒，接着不紧不慢地说，“今晚，希望大家都能好好享受，除了这首新歌，我们还准备了其他老歌。”
    唐睿宁转头看另一边的观众席，余光瞄了瞄身旁的江亦澜。
    “那么，请大家和我们一起期待，好吗。”
    “好！！”“啊啊啊——”
    唐睿宁放下话筒，看向江亦澜，他已经喘得没那么厉害，举起话筒扬起笑容，“大家好，我是to5的江亦澜。”
    巨大的屏幕放大他的脸，除了尖叫声，台下许多人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哇……”了出来。
    “很开心现在我能站在这里，也希望在场的每一位都开心。谢谢大家！”他鞠了个躬，台下又是躁动。
    唱了一首慢歌，就到游戏环节，经典的“你画我猜”。随机抽取几个粉丝上台一起玩，黎桪抽到一个男粉，很少见，刚一上台就激动地要抱他，抱住还舍不得撒手。荣骁是兼职主持人，他见状拍拍那人说：“诶诶，我们先玩，玩完再让你抱一下好不好？”
    这个男粉画画很抽象，游戏结束黎桪这组是最后一名，要接受惩罚。
    虽然游戏输了，但男粉还惦记着可以再抱一下的事，又抱住江亦澜，对他说：“澜澜我真的好喜欢你！”
    他抱得太紧了，个子又比黎桪矮一个头，像挂在他身上。声音离得太近，黎桪拍拍他的背，轻声说：“谢谢你。”
    惩罚也是黎桪一个人挨，粉丝已经离开舞台。工作人员搬上来一张桌子，放了三杯黑色的液体，让他选一杯喝。这里面有一杯是已经没了气的可乐，另外两杯都是苦到极致的凉茶。
    不能闻也不能近距离观察，黎桪速战速决选了中间那杯，一口闷下，在众人期待的眼神里并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而是很神秘地笑了笑。
    “诶，运气不错嘛，是可乐吗？”荣骁问。
    黎桪缓缓呼出一口气，面色不变，轻轻吐出三个字：“是凉茶。”
    大家幸灾乐祸地笑，袁知衍不信，拿起另外两杯闻了闻，发现还真是。
    “你真能忍啊！”袁知衍惊叹。
    solo串烧环节，江亦澜一席白色西装又让台下粉丝看傻了眼，前排的站姐们按疯了快门，她们都知道，今晚必定能出大批神图。
    间奏，黎桪拿起花篮把里面的玫瑰往台下撒，几个方位都有照顾到，气氛又到了顶点。
    粉丝反应好，黎桪也开心，状态越来越好。最后一首歌是第一张专辑的出道曲，出道曲要打出名气都不会简单，这首的舞蹈难度很高，以前的江亦澜总是跟不上拍，也跳不好，更别提他仅有的两句词，都是停下一切动作站桩唱的，依然气息不匀，声音发虚，只能靠垫音。但黎桪完成得很完美，甚至觉得自己超常发挥。最后的收尾动作是跪地，黎桪跪下时霎时卸了力，腿有点发软，膝盖落地很重，“咚”的一声大到在他旁边的唐睿宁都侧目看了他一眼，但黎桪这时也没有感觉到疼。
    这场fan meeting，也是黎桪的第一次登台圆满结束，一到后台，他全身心都松了下来，脑袋都发昏，步伐有些不稳。

 第13章

    荣骁走过来搀了他一把，“没事吧？身体还好吗？”
    黎桪对他感激地笑，“没事，就是有点累。”
    他没有告诉黎茉自己身体不适，一拿到手机，黎茉给他发了好多消息，都是兴奋夸奖的话，还有图片，一下都翻不到头。
    保姆车上，黎桪回完妹妹的消息，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唐睿宁转头看他，车内昏暗，正播着轻音乐，和车窗外的路灯一起从江亦澜的脸上流淌过去。他的脸埋在卫衣的帽子里，睡得无知无觉，看起来疲惫至极。
    唐睿宁又看向坐在前面的吴星烨，眼神骤然冷得骇人。
    第12章
    fm结束当晚，江亦澜的个人饭拍视频，和还没来得及精修的预览图片已经迫不及待在网上疯转。
    【我怀疑这几个月江亦澜被关在了电击室，不每天练习满18小时就要被电】
    【不会是预录吧有点不敢信。。】
    【一听明显就开麦了啊，fm怎么会搞预录】
    【人在现场，连垫音声都很小，我们全都惊了】
    【实力进步了，表情管理退步了？？】
    【我倒觉得现在很好啊，以前表情管理油油的】
    【不要学个词就乱用好吗好的以前哪里油了表情丰富一点不叫油ok？】
    【“表情丰富”包括但不仅限于：莫名其妙的邪魅一笑，突如其来的wink，戏瘾大发的瞪眼，不知所云的挑眉……待补充】
    【宝宝现在怎么散发着一种新人美，唱歌跳舞都好拼命，但是表情有点紧张羞涩耶，萌萌嘟[舔屏]】
    【有没有人觉得他好像不舒服，汗流得不太正常，喘得也不太正常啊。。可是反而更美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我也想说怕挨骂（。看着像生病了脸色好不正常哦。舔舔。】
    【此男穿白西装是来拯救我的眼睛的，天知道我个在婚庆公司上班的天天看一米六的冬瓜们排排站穿白西装是一种怎样的折磨，此刻辞职的心达到了顶峰】
    【[图片]你怎么知道我拿到了jyl扔的玫瑰花呀[惊讶]】
    【滚滚滚滚滚55555算了别滚了说说看到真人什么感觉[可怜]】
    【惊为天人[模糊图片x9]】
    这天还诞生了一个新的江亦澜唐睿宁双人站，开站第一条就是一个高清的双人舞视频，隔日又发了九张双人舞的照片。
    【卡密……太会拍了美得我吱哇乱叫叽呱乱跳】
    【我挣扎着长出眼球就是为了看这个……此视频将会生成二维码刻在我的墓碑上[合十]】
    【没人报警吗？怎么有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在台上左爱啊！！？】
    【卧槽中间手挨着手那张。。太神了我以为下一秒有人就要跪下求婚了。。。】
    【我将日夜循环这则视频直到下一个双人舞台出现[流泪][大哭]】
    【这默契程度像做了几百遍。。。我的意思是练舞】
    两位当事人当晚一个刚跟妈妈和妹妹通完语音，准备好好休息，一个没睡，轻声敲响了另一位队友的房间门。
    吴星烨也还醒着，打开房门看见来人，愣了愣，“睿宁？这么晚还不睡啊。”
    唐睿宁走进，反手关上房门。
    他们宿舍的隔音还不错，说话声传不出去。他关门的动作很利落，吴星烨不解地望向唐睿宁，被他脸上的表情镇住。
    “怎么了吗？”吴星烨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唐睿宁没说话，像是在观察什么。吴星烨站定了没动，挺直背回望他。
    唐睿宁说：“江亦澜坚果过敏，你知道。”
    不是疑问的语气，吴星烨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抖动，但他没有心虚地移开眼，而是睁大眼睛，好像十分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的语气好像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在说什么啊睿宁？我怎么可能知道，他自己都不知道啊！”
    “他不知道，是因为他忘了。”唐睿宁走近一步，死死盯着吴星烨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但是江亦澜不吃坚果，碰都不碰，你是知道的。那次在待机室粉丝送的下午茶点心，江亦澜特地问了哪几种含坚果，他不吃。你在，我也在，我们两个都听见了。”
    “那，那又怎么样？他不喜欢吃不行吗？”吴星烨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脚尖踮了一下，争辩道：“而且，我为什么一定记得啊？”
    “对，他也许只是不爱吃，但你试试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吃了没事也就算了，有事就正合你意。你根本不喜欢酸奶，以前我们买了放冰箱你都不喝，江亦澜不知道，我知道。”
    吴星烨胸口起伏得厉害，他的嘴角抽了一下，眼睛还是瞪着：“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有什么好处，你疯了吗你这样想我！”
    “你才是真的疯了，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唐睿宁吼了一声，随即又压低声音，嘲讽地笑了一声：“吴星烨，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心思很深沉？”
    唐睿宁和吴星烨是最早两个定下来要出道的人，所以在练习生时期他俩的交集会多一点。唐睿宁一早便看出他和吴星烨不是一类人，不过他无所谓，他不需要和谁处好关系，只要不妨碍他，谁都一样。
    “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吗，你当别人都是傻的？除了袁知衍，谁看不出来你有多不满，你以为荣骁看不出来，你以为江亦澜自己看不出来？自从重新分part那天开始，你的嫉妒快要写在脸上了，你照照镜子。”
    “这事换了其他几个人都可能是无心的，但是你，从前没出道时你心思就重，老师夸哪个练习生唱歌唱得好了你就不高兴，其实你身边的人都能看出来，只是没人会跟你说。”
    “但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动手做这种下三滥的事，你他妈真是疯得不轻，过敏可能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最后一句话让吴星烨瞬间慌乱起来，“不是，我没有，没有想……”
    他硬撑着的背渐渐垮下来，苍白的嘴唇发颤，“我没有要害得他怎么样，我只是，只是想给他使一点绊子，没有要真的害他，真的，真的……他凭什么啊，他本来就不应该进来的，以前也就算了，现在什么风头都是他的，凭什么？”吴星烨抬头，眼睛里聚了点泪，“你也讨厌他不是吗？你明明比我还讨厌他！”
    “我再讨厌谁，也不会做这种事。”唐睿宁好像他无可救药般地看着他。
    “我以前以为你心里是有这个团队的，但我错了。今天要是他真的上不了台，整个彩排都要临时重新来过，为了他来的粉丝也会难过，这些你也都不在乎，你心里只有你自己。”
    “不是，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在乎团队，我在乎粉丝！”
    “你在乎个屁！”唐睿宁拽住他的领子，吴星烨被他拽得踉跄，他抓住唐睿宁的手腕，带着哭腔抬头哀求他：“是我错了，他刚有反应那刻我就后悔了，真的，我看到他没事都松了口气，我不是真的想害他，真的……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做的，我以后不会了，我发誓！你不要告诉他们，求你了睿宁……”
    唐睿宁没放手，反而攥得更紧。吴星烨的眼泪掉下来，滴在他手上，唐睿宁露出更加厌烦的神色。
    “这次没出什么事，今后你给我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呆着，再敢动一次歪心思，我会让所有人，公司，外界，粉丝，全都知道你做过什么事。”唐睿宁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说到做到，你可以试试。”
    唐睿宁离开前，吴星烨还在小声地哭。
    他拉开吴星烨的房门，正对门的荣骁也开了门，两人面面相觑。
    “还不睡？”荣骁好奇问。
    “嗯，找星烨说了点事。”
    荣骁点头，没问什么事，唐睿宁想起什么似的，叫住荣骁，“你等我一下。”
    唐睿宁回房间拿了东西，交给荣骁。
    “云南白药？”
    “你拿给江亦澜吧。”唐睿宁的声音压得很低，“他膝盖应该摔到了。”
    荣骁挑眉，把东西塞回唐睿宁手里，似笑非笑地：“我不给，要给你自己给。”
    唐睿宁捏着手里的药，转身就打算回自己房间，“不给算了。”
    “诶诶！”荣骁拉住他，“你这人，真是……”
    荣骁还是笑：“我这段时间心情很好你知道吧？我说真的，看到你俩这样我是真的欣慰，我们团只要你俩肯好好相处，就是最和谐的团队。”
    唐睿宁瞟一眼吴星烨的房间：“那可不一定。”
    “好啦，我知道。”荣骁纠正道，“表面的和谐，行了吧？”
    荣骁只知道吴星烨对江亦澜有多不满，但他不知道，也没想过今天这事是吴星烨故意为之，江亦澜在唐睿宁和吴星烨面前说自己不吃坚果的时候，荣骁并不在场。
    “你看，亦澜是真的变了好多，今天这事发生你总可以确认他不是装的，再怎样也不会拿这个冒险，就为了证明自己真失忆，没有必要。所以你想关心他就自己把药拿给他，他会很开心，又不会笑话你，你不要别扭啦。”

 第14章

    “我没有别扭。”
    “好好好，你不别扭，那你自己给他。”
    “……”
    就这时，江亦澜房门开了，他是出来上厕所的，他们宿舍的卫生间有两间，分布在两层。
    乌漆嘛黑的，客厅灯都没开，只有他们身后开着门的房间里透出光亮。黎桪差点被两人吓一跳，疑惑地问：“你俩，夜半谈心呢？需要我加入吗？”
    “需要啊。”荣骁说，指着唐睿宁手里的东西，“正在谈谁给你送药的事，这不正好，不用送了。”
    “药？”黎桪闻言走过去，看清唐睿宁手里的东西。
    唐睿宁手一递，此时倒干脆得很，“给你的。”
    黎桪接过，都还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唐睿宁给自己云南白药，先道谢：“谢谢你。”
    像完成任务的npc，唐睿宁一秒不耽误，立即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嗯”了一声。
    第13章
    后面还有几场打歌，这次单曲的宣传期就告一段落。有了舞台经验的积累，黎桪的发挥也是一场比一场好，终场还加了一点福利，整首歌的编曲和舞蹈都做了些许改编，加强了节奏感及和粉丝的互动性。dance break也上了难度，在两人双人舞的结尾加了个唐睿宁的后空翻，这个动作有一定的危险性，他只在刚出道需要有爆点的时候做过几次，后来没尝试过，这次需要江亦澜托着他帮助他完成这个后空翻。荣骁有点担心，提议要不别做了，两位当事人倒是对彼此很放心，自信能顺利完成。
    终场是提前录制的，没有直播的压力，dance break单独录一遍，把最成功的直接剪辑进正片。提前也练过几回，两个人在这么多次的双人舞练习中已经达成了默契，稍微讲解一下黎桪就知道该怎么做，重心很稳地给了唐睿宁支撑。
    录了三次，唐睿宁自觉中间那次是最好的。他在完成动作后看到了江亦澜脸上的笑容，他喘着气，心跳因为刚落地的后空翻“砰砰”搏动着，每一下都像通过身体的血管传递到耳膜那样清晰。
    除了舞台，还放出了幕后花絮，舞蹈challenge等等物料，大量的信息都证实了江亦澜大有进步的实力不是造假。质疑声弱了下来，但骂战没有降级，反而因为现在的他可以威胁到队里其他成员的地位而更加腥风血雨起来，讨厌他的人更讨厌，新吸的一大波粉鸡血上头，老粉积怨已久，各路又撕了波大的。
    江亦澜的粉丝现在已经开始刷【江亦澜to5唯一ace】的词条了，反正天天挨骂她们也不怕得罪人，官号转评都被刷了个遍。这种三天一小闹两月一大闹的阵仗公司和成员每次也都知道，也没法说什么，只能习惯。私信和@平时是肯定不能开的，黎桪也知道，但对于他来说，自己毕竟还是个刚出道的新人呢，难免有好奇心，某次搜了江亦澜的名字，正赶上打得热闹的时候，就看到大量难以入眼的辱骂，赶紧把微博关了。
    cp超话依然其乐融融，涨粉无数，但这次江亦澜态度大变样自然也有很多人有异议，觉得他在装。
    【以前jyl虽然废，还知道不靠麦麸炒cp，现在真是底线都没了，跟队里关系最差的卖，脸真大啊】
    【是是是，以前你们说他一人之力排挤队友，现在他和队友处好关系了又说他麦麸，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哈，不知道谁脸大】
    【理讨唐睿宁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怎么突然变这样了[疑问]】
    【？？为什么非说得trn被迫一样，明明他很乐在其中好吧，物料看了吗在这里云，无语！】
    【炒cp有用呗，这不就吸了一堆cpf吗，站子都冒出来两三个，卖腐是工作，懂？】
    【他要卖也得有人配合啊 fm江亦澜累成那样唐睿宁故意多说话拖长时间让他缓缓你们没看到吗】
    【又在抠不存在的糖了，看了感觉真可怜[笑哭]】
    【有没有一种可能根本无人在意jyl，trn只是想跟粉丝多说几句话捏？我扒点墙皮都比你们硬抠的糖甜，真jb无语】
    ……
    全部录制完成后，几人到常去的饭店包厢聚了个餐。经纪人助理们也在，这次回归反响好，大家都高兴，酒多喝了几杯。以前并不喜欢江亦澜的经纪人宋诚喝得脸红，要找江亦澜敬酒，说这次真的要谢谢他，又说团队到这步真的不容易之类，挺真情流露的。
    江亦澜和他喝了几杯，宋诚还在往他酒杯里添酒，坐在他旁边的唐睿宁突然开口：“你别喝了。”
    说起来，黎桪还真不知道江亦澜的酒量怎么样，只是现在他已经感到脸上渐渐发热了。
    他凑过去悄悄问唐睿宁：“我喝酒是不是挺菜的啊？”
    唐睿宁因为他突然凑近的脸语塞了几秒，但也没躲开，清了清嗓子：“菜。”
    果然。
    黎桪笑了，“好，那我不喝了。”
    他这句话说的轻轻柔柔的，还带着笑，唐睿宁心头莫名地像坠了一下，很奇怪，也许是酒精作祟，耳朵也突然有点烫。
    江亦澜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但他和自己挨近说话时飘过来的酒气仿佛还没散，并不让人讨厌，伴随着近些日子唐睿宁已经熟悉的淡香。
    像找补似的，隔了一会儿唐睿宁又说：“你要是醉了我们还得抬你回去。”
    宋诚也听见了，哈哈笑，“行行不喝了！诶我是真没想到，你俩现在关系能变这么好。”
    唐睿宁欲言又止，觉得自己应该对这句话回应些什么，却找不到头绪。江亦澜已经先搭了宋诚的腔：“睿宁真的，很好，不仅业务能力强，作为队友认真又可靠，我们所有人都受他照顾。”
    听起来真够官方，唐睿宁莫名想。
    “是啊，你们这次这个搭配，天才！以前哪能想啊，你俩还能搭一块，还搭得这么好。我跟你说啊，粉丝剪的你们跳舞的合集视频，我都偷偷看了好几遍。”说着，宋诚就把手机掏出来，给江亦澜看他收藏的视频。
    唐睿宁的角度看不到屏幕，他也没凑过去看。但江亦澜看了一会儿，拿着宋诚的手机挨过来，把进度条拉回开头，一边对唐睿宁说：“你看，这个粉丝剪得好好，她的bgm都卡上点了。”
    屏幕里的两个人重复着一遍遍熟悉的动作，屏幕外的两个人靠在一起，一个看得很认真，一个不知道在神游什么，视频播完了也没想起来这个耳熟的bgm叫什么名字。
    宋诚又跟别人喝了点，舌头都有点大，絮絮叨叨讲着以前的事。黎桪没再喝酒，但有在认真听。宋诚说：“你们刚组队的时候啊，我和老杜都担心，半夜坐外头抽烟，你们不知道吧。唉，一个不听话，两个不听话，都要跟我对着干！一个比一个难搞！”
    黎桪悄悄问唐睿宁：“他说的两个是指我俩吗？”
    唐睿宁心想还能有谁，嘴上说：“也不一定。”
    黎桪很怀疑地瞟他一眼，唐睿宁挑眉，好像还挺无辜。
    “睿宁啊，睿宁很好，很自觉，根本就，就不用操什么心……”宋诚敲了一下酒杯，说：“但是！亦澜你知道吧，睿宁，嗝，他就是按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走，他不是听公司的话，他只听他自己的话……你说说看，这种人多可怕啊，还好，还好算是个懂事孩子，脑子很清醒！除了以前跟你不和，掩都不带掩饰的，可愁死我了。谁能治得住他啊，你说……”
    唐睿宁环起胳膊，看表演一样看着他。
    “亦澜你也是，你更是，浑！浑得不行了，眼里谁都没有，没有其他人，也没有我！要不是，要不是你是魏……”
    旁边人灵敏地踹他一脚，“喝多了啊，少说点。”
    “哦对，亦澜你忘了吧。”宋诚拉着他的手，红透的脸上笑得很憨，“忘了好，忘了好啊哈哈哈哈……”
    黎桪被他拉着手，回头对唐睿宁苦笑一下，“你说得对，真不能喝多。”
    散场时宋诚还在抓着黎桪不放，唐睿宁把人架开，在宋诚耳边说了几句话，宋诚傻笑的脸一秒变色，乖乖被其他人搀扶着走了。
    黎桪问他：“你跟宋哥说什么啦？”
    “我说嫂子上回叮嘱你不要喝多，你是不是忘了，嫂子还在家等你。”唐睿宁幽幽地说，笑一下，“他怕老婆。”
    他俩没怎么喝，袁知衍倒是多了点，回去的车上缠着江亦澜，说今晚能不能和他一块睡。
    黎桪没意见，说“好啊”。唐睿宁开口：“你几岁了？”
    袁知衍傻笑，还冲他眨眨眼，“睿宁哥，我知道的，你吃醋，对不对？”
    “我吃什么醋？”唐睿宁立刻反驳，像被踩了尾巴，声音高了几度，靠着椅背的身子都坐直了。
    袁知衍笑得更欠了，整个人在座位上顾涌起来：“嘿嘿，说中了吧，恼羞成怒了吧，哎呀我以前缠着你你又嫌我烦，现在缠着澜哥你又吃醋，很难伺候诶！”
    “……”
    唐睿宁缓缓靠回了椅背，无声地呼了口气。
    “弱智。”他说。
    “澜哥你看他！他还人身攻击！”

 第15章

    “你懂事，你让让他，嗯？”黎桪好声好气地哄醉鬼。
    “好吧！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醉鬼一秒被哄好。
    “乖。”
    回到宿舍，唐睿宁难得没马上回房间，在客厅坐了会儿，眼见着袁知衍去洗澡，又忘记拿睡衣，在浴室里大喊“澜哥！”
    江亦澜给他送睡衣，还不太放心，“你一个人能洗吗？头晕不晕？”
    “我可以！”袁知衍又喊。
    袁知衍洗完澡，头发都没吹干，还真屁颠颠跑江亦澜房间去了。
    ……幼不幼稚，还真当自己是小孩啊。
    唐睿宁回自己房间，“砰”一声关上了门。
    第14章
    宣传期刚结束，魏琪瑶就催着黎桪回家。
    江亦澜的父亲江鸿立也回了国，他现在才听说儿子竟然失忆的事情，此前魏琪瑶不想他人在国外还忧心，一直没告诉他，他见到人后依然不敢相信，觉得母子俩在和自己开玩笑。
    江鸿立上了年纪依然挺拔，身材也保持得很好没有发福，江亦澜优秀的比例遗传于他。黎桪站在他面前，那声“爸”也还是叫不出口。
    江鸿立能看出来，面前的儿子和以前气质都不一样了，以前的江亦澜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张扬和自负，现在都看不到了，他神色间透着一股平静和温润，不夸张地说，真的像换了个人。
    见丈夫不说话，魏琪瑶安慰他：“澜澜现在变了好多，整个人都好上进呢，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你说对不对？人平安健康就好。”
    江鸿立在国外也会上网看儿子的消息，知道儿子这次有在努力，网上的口碑都变好许多。
    以前看江亦澜在网上挨骂，他们做父母的当然不忍心，只是不会对江亦澜本人说，看得烦了索性不去看网上的评价。这次魏琪瑶和他联系时，虽然没说失忆的事，但是告诉他澜澜有在变好，很多粉丝夸他呢，江鸿立才又上网搜他的消息看。
    “是，人平平安安的就好。”江鸿立叹了口气说。
    江亦澜在家住了没几天又要回宿舍，理由是他还有好多以前的歌舞都不会，得抓紧练习，不然赶不上进度。
    父母也不好拦他，走前又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
    现在宿舍只有黎桪一个人，冷冷清清。他把整个宿舍的卫生都打扫了一遍，除了其他成员的房间不方便进去，公共区域都被他收拾得很干净。
    以前闲时，他都会和妹妹一起出去，吃吃饭逛逛街看看电影，但现在不行了，戴口罩也可能会被人认出，黎茉的学校也没法去。
    【要不要来哥哥这里？他们都不在】黎桪给她发微信，【我做饭给你吃】
    【想吃[大哭]好久没吃了，做梦都在梦里吃[大哭]】
    黎桪托小程帮他到楼下接人进来，小程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鬼鬼祟祟地：“澜哥你，小心一点，别被人发现了。”
    “别想太多，这是我妹妹。”
    “啊？……哪种妹妹啊？”
    “亲妹。”
    “……”
    不敢多问，怕一不小心问出董事的私生女轶事。
    第二天是周日，黎桪问她要不要留下来住，就睡到他房间，他睡在客厅的沙发。
    他们宿舍的沙发够大，还软乎，睡起来没问题。黎茉的确舍不得走，她上一次好好地跟她哥这么坐下聊天还是意外刚发生后，他来找自己的那次。甚至没有给她缓冲的时间，就像和黎桪一起被拉到了另一个时间线上，进度推着黎桪往前走，她作为妹妹也帮不上任何忙，几乎每次和他联系的时候黎桪都在忙各种事，回复她都得抽出时间。她只能在每晚睡前祈祷，第二天她哥依然平安地在这世上活着，这一切不是她太过悲伤而产生的幻觉。
    黎茉这一生都很难忘记，在刚得知意外的那个瞬间，除了崩溃的情绪之外，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憎恨这个世界。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她哥哥是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偏偏会是他。
    “哥哥，你辛苦了。”黎茉突然说。
    黎桪站在桌前，围着围裙，刚把热腾腾的菜端上桌，闻言愣了一下，笑了，“才三个菜，也没有多辛苦。”
    黎茉也回他一个笑，没有解释，夹了一筷子莲藕烧排骨里的排骨，赞不绝口：“好吃！”
    黎茉来的时候给他带了栗子蛋糕，是在她宿舍楼下的蛋糕店买的，以往每次黎桪去她学校都会买一个，便宜又好吃。黎桪挖一勺放进嘴里，万幸这个味道还是很讨他喜欢。
    兄妹聊天到很晚才睡着，第二日黎桪难得睡个懒觉，有人回来了。
    黎桪被关门声吵醒的时候人还是懵的，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差点忘了自己在哪儿。
    “嗯？你回来了。”看到来人是唐睿宁，黎桪揉揉眼睛，还没睡醒。
    唐睿宁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你睡沙发上干嘛？”
    “啊，我……”想说我妹妹，又觉得不对，正在脑内琢磨着措辞，房间门开了，黎茉站在卧室门口，看到突然回来的人也是懵了一下。
    唐睿宁看了看站着的陌生女生，又看了看躺着的江亦澜，脸上从茫然变成了愤怒。
    “江亦澜！你在搞什么！”他吼道。
    黎桪眨眨眼，刚睡醒的脑子还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咋了啊？
    “你以前……你现在连人都敢带回来，你真他妈行。”唐睿宁把手上拎着的东西摔到地上，但谁也没留意工夫那是什么。
    “我竟然还以为，你真的改了。”他嘲讽又像自嘲般地笑了下，随即又抿紧了唇，像在克制什么，胸口起伏得厉害。
    黎桪现在才反应过来唐睿宁误会了，也对，这么个场景确实很难说清。
    但黎桪可以看出来，唐睿宁的愤怒里夹杂了很大的失望。若是换做以前发生这种事，唐睿宁也一样会生气，但那是很纯粹的厌恶和鄙夷，不会像如今这般，把自己气得够呛。
    黎桪掀开被子，走近几步，似是无奈地笑，温声问他：“可以给我一点解释的时间吗？”
    唐睿宁盯着他没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很紧，还是气急了的样子。
    他回头叫黎茉，“茉茉，过来。”
    黎茉趿着大几号的江亦澜的拖鞋走过来，对着压抑怒火的男人有点害怕。她当然认识唐睿宁，此时心里还在想，唐睿宁在外这副冷脸的酷哥人设真不是装的，人家私下就这样。
    “她叫黎茉，是……黎桪的妹妹。”
    听到这个名字，唐睿宁怔住，睁大的眼睛又去看女生的脸，和黎桪的确几分相似。
    “我上次说过，我会想办法弥补，尽管发生的事情已经挽回不了……”顿了顿，黎桪望着黎茉，轻声说：“我去了解过，黎桪唯一的亲人就是他的妹妹，所以我找到她，让她以后就把我当哥哥，我会把她当做亲妹妹照顾一辈子。”
    他望着黎茉，黎茉也望向他，大大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对着唐睿宁肯定地点点头，“嗯……是这样。”
    唐睿宁怀疑地在两人脸上看了几圈，黎桪笑道，“我俩如果真像你以为的那样，为什么我要睡沙发啊？”
    黎茉也说：“真的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他……亦澜哥他对我很好，一点逾矩的行为都没有，就是给我做做饭吃，聊聊天，想让我把他当哥哥，真的。”
    “江亦澜他，也没有兄弟姐妹，正好，我们两个说好了，以后就把对方当成家人一样。”黎茉编得也很快，她都在心里佩服自己。
    唐睿宁脸上的怒气已经消退，他又看向黎茉，仿佛从她脸上看到曾经那个对自己微笑的人。
    片刻后唐睿宁沉声道：“你哥哥的事，很抱歉。”
    黎茉垂眼摇摇头。
    黎桪捡起被唐睿宁扔在地上的东西，里面是两碗打包好的甜品。
    “这是我上次点的那家吗？”黎桪打开袋子，有一盒的盖子已经被摔开了，里面的芋圆和牛奶淌得满袋子都是。
    唐睿宁别过头，此时不想回答。
    黎桪抬头对他笑：“还好，有一盒是好的，我再重新点一次外卖好了。茉茉，这家甜品很好吃，我再点两份送过来，你吃什么？”
    黎桪回宿舍的时候有在群里告诉他们，所以唐睿宁是知道他在宿舍的。
    “中午要吃什么？”黎桪边收拾袋子边问他俩，“昨天的排骨还有剩很多，我再炒两个新鲜菜。”
    昨天黎茉来的时候买了很多菜，经过这段时间相处，黎桪发现唐睿宁吃东西其实挺挑的，虽然他从来不会在饭桌上提出异议，但他不会去动筷子的菜还真不少。
    黎茉去厨房帮忙，悄悄跟他嘀咕：“哥，你好会演，我差点没接住你的戏。”
    “生活所迫，生活所迫。”黎桪叹口气，又说：“我看你接得很好啊。”
    菜做好端上桌，唐睿宁发现新做的两个菜都正好是他喜欢的，一个红烧茄子，一个木须肉，唐睿宁看了江亦澜一眼，也不确定是不是巧合。

 第16章

    还打了个蛋花汤，黎桪盛好两碗，端到唐睿宁和黎茉面前。
    黎茉捧场地鼓掌：“好香啊。”
    席间聊天，黎茉也是不敢说太多话，怕不小心说漏什么。唐睿宁倒是问了她一些情况，例如现在还在上学吗，家住在哪里之类的话题。
    “我明年就要开始实习了。”黎茉说。唐睿宁听她说自己的学校名字，点点头，“是好大学，你成绩很好吧。”
    “还可以的。”黎茉回答，黎桪没忍住，说：“是很好的，别谦虚。”
    唐睿宁看见江亦澜脸上有几分骄傲的神色，黎茉冲他笑一下，他们就好像真的亲兄妹一般。
    黎茉要走时，唐睿宁单独和她说了几句话。
    “你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除了江亦澜，也可以找我，只要我帮得上。我和你哥……虽然不熟，但曾经我们本来是要做队友的。”
    黎茉点头，心里涌起暖意，“谢谢你。”
    唐睿宁顿了顿，声音压低：“江亦澜……他现在的确和以前很不一样，变了很多，他在努力弥补以前做错的事，虽然和你失去的相比不值一提。”
    “嗯，我知道的，我能看出来他是真心。”黎茉对他笑，“人要往前走，我明白。”
    黎桪再次托小程送黎茉离开，宿舍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黎桪才想起来问：“睿宁，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啊？”
    “和家里人吵架了。”唐睿宁迅速说，好像早就想好了如何回答一般。
    “啊……”黎桪不好多问别人的家事，他也没有这种经验。
    “昨天荣骁哥又在队里说休息期直播的事了。”黎桪突然想到，正好可以一块完成让他头痛的直播任务，于是提议道：“我们要不要双人直播？”
    第15章
    双人直播，以及三人直播，以前to5都做过，只是江亦澜没参与过，他喜欢一个人播。
    上一次的多人直播还是唐睿宁，袁知衍和荣骁三个人，是to5直播中播放量最高的一个。三人很有自带的节目效果，一个有多咋呼一个就有多平静，还有一个夹在中间协调，场面和谐又好笑，粉丝经常问他们仨什么时候再一起直播一次。
    有袁知衍在肯定是最好的，黎桪就不用苦恼直播该做什么，只要配合袁知衍就行。但跟唐睿宁也好，都好过他一个人对着镜头犯难。
    直播一开，两人就收获了满屏的感叹号。
    【卧槽！！！！！】
    【啊啊啊啊啊！！？？你俩？？！？！】
    【给我干哪儿来了，这是人间还是天堂】
    【如果你知道我嗑糖浆，你也会觉得我好命。。。】
    【爸爸妈妈我满月了。】
    【刚入坑就被塞一嘴糖我好幸福……这和官宣有什么区别^^】
    【坐这么直干哈呢你俩！！拍结婚zao啊？？】
    其实两人都没怎么看清弹幕说什么，因为刷得太快了。
    但大概也能猜到会有什么内容，每次双人直播粉丝刷的东西都差不多，唐睿宁有这方面的经验，弹幕随便说，他当做看不见就行。
    他们事先有商量过，直播要聊什么话题，其实可以聊的东西太多了，关于刚结束的新歌宣传期，粉丝也有很多问题想问。
    “是的，这次我和睿宁一起，以前都没有一起播过，这次尝试一下。”黎桪对镜头笑着说。他穿着一件杏色的毛衣，没有做造型的头发很柔顺，衬得人更加温柔。
    弹幕尖叫完以后开始夸两人的状态，有人留意到江亦澜脖子上的项链，看不出品牌，问他是哪里买的，戴着很好看。
    项链不是牌子货，是三个颜色不同的金属圈套在一起，很简单的款，黎茉送的。黎桪摸了一下脖子上的项链，“啊这个，以前在商店随便买的，应该没有牌子吧。”
    唐睿宁穿了一件浅色的牛仔外套，黑色内搭，头发剪短了些，没有戴任何首饰，帅得干净直白且不近人情。开播将近五分钟他还没说一句话，弹幕狂喊老公，他没反应，只是转头看了一眼江亦澜脖子上的项链。
    【老公又在对我们进行放置play了】
    【无所谓我会把自己哄得很好】
    【你在看哪里啊！！项链还是锁骨还是脖子还是下巴还是嘴唇？？】
    【呵呵开直播就是纯粹来秀的是吧，我们只是你们play的一环！】
    【宝宝们是在寝室吗？其他人呢】
    “对，在寝室呢，其他人还没回来。”黎桪说。他凑得离屏幕很近，弹幕刷得快，他眼珠也随之小幅度上下晃动着。
    【我家猫在家就这样看监控，我一回家就会把它按着亲得喵喵叫翻不过身】
    【再近点我都闻着香了……】
    【眼睛有我两个大，睫毛有我两倍长，鉴定为我一生的妻子】
    黎桪往后退了一点，继续回答弹幕的问题：“刚吃完饭，休息了一下就来开直播了。”
    “吃了什么？叫了外卖，睿宁说很久没吃炸鸡，我们就叫了炸鸡吃。”
    “好吃啊。我们平时炸物吃得还是不多的，所以难得吃一次真的很好吃。”
    “我吗？我喜欢蜂蜜芥末酱，睿宁喜欢孜然的。”
    “什么时候发正式专？这个……”黎桪转头看唐睿宁，“这个能说吗？”
    唐睿宁：“不能说。”又对镜头：“等确定了会通知的。”
    【老公终于说话了，第一句话还是对着别人tt】
    【他对jyl和对我们完全是两种语气……流泪青蛙头.gif】
    【别嗑cp嗑出神经病了，明明是一样的态度】
    【你怎么知道我是神经病，自从得了神经病整个人精神多了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人统计一下jyl短短几分钟说了几个“睿宁”吗】
    【哥哥们双人舞真的跳得好棒！！下次再一起跳好吗！！！】
    唐睿宁：“双人舞是老师选的人，谁能跳，几个人跳要看专业老师怎么定。”
    突然挑出众多弹幕里一句提到双人舞的回答，黎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跟着点了点头。
    但弹幕在这方面敏锐得可怕：【疑似在帮老婆正名选人的谣言】
    【woc我悟了下辈子还跟你们一起嗑！！】
    【宝宝你真的好爱你老公……】
    【我写的同人文都没有正主恋爱脑。。。cpf一败涂地】
    mv刚出的时候因为双人舞人选的事吵得很厉害，尽管江亦澜这次的进步有目共睹，但依然逃不过被骂“皇族”的命运。各平台吵了好几天，他们本人当然也知道。
    “睿宁是学舞学得最快的，他学会了就跟老师一起带着我们跳。”黎桪接着舞蹈的话题继续说，“每次都是他盯着，彩排时也是，这部分他付出的比我们所有人都多，平时他不会提，其实很辛苦。”
    【哎哟喂。。】
    【我真的受不了了谁来管管】
    【现在谁还敢说我在硬抠糖[微笑]】
    【爸爸妈妈我一岁了。】
    【这是在干什么？？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ber，成员间互相夸对方不是很正常吗？？嗑点是？？？】
    “团综吗？团综会拍的。”这点是可以肯定，而且可以透露的，荣骁说过，于是黎桪回答道。
    “估计过几天吧，就会定选题，然后拍摄。”黎桪拿起旁边搁着的可乐，是点炸鸡的时候一起送来的，他吸了一口，又看唐睿宁，和他确定道：“对吧？”
    “嗯。”唐睿宁扫了一眼桌上的可乐，好像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转而对着镜头说：“上次那个投票，会按照排名最高的主题拍。”
    【太好了，又能看你们做饭了嘎嘎嘎！！】
    【这次jyl还当评委吗？让他参与吧！想看他炸厨房（不】
    【为了其他成员的生命安全考虑还是不要了吧！】
    【投票在哪里，现在还能投吗】
    【等一下，澜澜你喝的好像是唐睿宁的可乐？？】
    黎桪咬着吸管愣了一下，他随手拿的中间那杯，没留意自己的那杯被他放在了他右手边的位置。
    打算装作没有看见这条弹幕，他自然地松开吸管，把可乐放在桌上，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你们还有什么想看的主题吗？”黎桪岔开话题。
    【鬼屋哇！！为什么投票最高的不是鬼屋！天理何在！！】
    【游乐园！过山车！统统给我上去坐两圈！】
    【旅行呢上次说好的会拍一起旅行的555男人的嘴】
    【因为上期厨房特辑太好看了，我本来也想投鬼屋的还是又投了厨房嘿嘿】
    她们说的这期团综黎桪在补物料的时候看过，把五人分成了两组比赛，江亦澜由于对做饭一窍不通被安排做评委，另外四人抽签选组。
    吴星烨和袁知衍一组，唐睿宁和荣骁一组，他们四人里没有完全不会做饭的，但也没有很精通的，做什么东西又不能自己决定，是由节目组提供，一不小心就涉及到了盲区。

 第17章

    场面一度混乱失控，笑点非常密集，唐睿宁和荣骁两个比较沉稳的性格都被折磨得几度崩溃，被粉丝票选为第一也是可以理解的。
    黎桪：“我最近有在研究厨艺哦，我有不炸厨房的信心。”
    【真假的？？】
    【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你就是告诉我江亦澜准备报名下届奥运会，我也会成为加入督促他训练计划中的一员】
    【到底喝的是谁的可乐啊！！】
    唐睿宁抱着胳膊，身体前倾了一点：“最近都是他在宿舍做饭。”
    【啊？？？】
    【好贤惠的老婆一枚……】
    【所以好吃吗】
    【这什么团霸变团欺剧本大草】
    【油饼啊，做个饭怎么就团欺了？】
    【不好意思打错字了我是说团妻】
    【。。。。。】
    黎桪还在继续说团综的事，唐睿宁伸手，去够被黎桪默默推出画面外的那杯可乐，吸管已经被咬瘪了，他含在嘴里，艰难吸着剩下的小半杯可乐。
    【我就说了这杯可乐是唐睿宁的吧！！】
    【这太刻意了朋友们。。。。】
    【卧槽你俩能不能收敛一点！！！】
    【你们想亲就直接亲好吗，直播间不会被封的】
    【他们都是互相吃对方的东西的啊，你们在大惊小怪什么】
    可乐被吸到底咕噜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黎桪看向身边的人，唐睿宁放下空杯子，和他对上视线。
    “你还要喝吗？还有一杯。”黎桪问。
    “不用了。”
    【那杯老婆没喝过，不好喝哈】
    【最烦有些情侣在那边你一口我一口的吃来吃去。。。什么时候吃嘴子？】
    【今晚我会顺着下水道爬到你们宿舍床底下，你们小心一点】
    【对哦宿舍就他们两个……嘿嘿嘿嘿】
    【我都不敢想关了直播会发生什么[微笑]】
    【你们晚上是各自睡还是睡一间，敢不敢正面回答我】
    黎桪看回屏幕上的弹幕，十几秒后答：“晚饭吗？晚饭还没想好吃什么，中午吃了炸鸡，晚上吃点健康餐吧。”
    【0人问了】
    【配合一下，宝宝你们打算晚上吃什么呀？】
    【你们补药欺负他啦！明明有人问啊！但是是十分钟前问的，笑鼠！】
    第16章
    这次的厨房特辑比上次规模要大，公司给他们租了个小独栋，让他们在里面住两天，第一天比赛，第二天拍拍日常，分上下两期播出。
    第一天的比赛从到超市采购开始。采购需要发资金，资金档位分为500、300、200、100和50五档。节目组暂时还没告诉他们怎么分组，让他们先进行玩弹瓶盖游戏决定谁拿多少钱。游戏规则非常简单，每个人在桌上用手指弹瓶盖，看谁弹得最远，但又不能太大力让瓶盖掉下去。这游戏他们不是第一次玩，但黎桪是第一次，他自认不擅长玩这类游戏，只能全凭运气。
    第一个上的袁知衍也不知道是实力超绝，还是运气爆棚，手指一弹瓶盖丝滑溜出，停到了离边缘不过两厘米的位置。所有人都惊得叫起来，袁知衍自己也很震惊，愣了一下后一蹦老高，高举双手大笑，“我太牛了我简直是天才！！”
    他对着镜头嚣张道：“一秒都别剪啊！一定要完完整整播出全过程哈哈哈哈哈哈！”
    黎桪第二个，本来就没信心现在更不自信了。他蹲到桌前酝酿半天，许是太小心，瓶盖没被推出多远就堪堪停下，和他两两相望。
    他眼巴巴转头问节目组：“这次能不能算练习啊？”
    “行！”导演很好说话，“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
    再来一次，手指一松黎桪就感到不妙，他没控制好，果然瓶盖干脆地滑出了桌子，掉到地毯上。
    “没事没事，哥你跟我一组嘛，我有500呢！”袁知衍十分乐观地说。
    “这儿还有三个人没玩呢！”荣骁说，手指一捏比出一丝距离，“万一你被超了那么一毫米。”
    “不可能！”袁知衍指着自己那枚很争气的瓶盖，信心满满地：“再往前一点就掉下去了，你们还能这么厉害啊！”
    荣骁和吴星烨都没能超过他，也算是意料之中。最后一个是唐睿宁，他蹲下身，手指悬在瓶盖前，眼睛盯着桌面边缘，像在测量距离。
    见唐睿宁这架势，袁知衍开始试图干扰他：“诶哥你快点嘛，反正也不可能超过我还不掉下去。”
    其他人都安静站着，虽是一个简单小游戏也被唐睿宁这认真模样搞得紧张起来，袁知衍更是屏息等着他手指放开的瞬间。
    唐睿宁松开手指，瓶盖滑出，直直撞上离边缘最近的那个瓶盖，清脆一声响，袁知衍的瓶盖被他撞飞，从桌沿跌了下去，而唐睿宁的瓶盖就停在就快掉下去的边缘。
    有一秒的死寂，随即现场沸腾起来，除了袁知衍以外的所有人都在惊叹和笑。袁知衍在他身后哀嚎，唐睿宁对着镜头微弯嘴角，重复袁知衍的话：“一秒都别剪，完完整整播出来。”
    “你也太厉害了！”黎桪赞叹，演都演不来的综艺效果。
    唐睿宁背过身，嘴角翘得更高。
    节目组好心地保留了袁知衍瓶盖掉下去之前的成绩，所以他还是第二，荣骁第三，吴星烨第四，黎桪垫底。
    “怎么分组啊？”虽然第二，袁知衍还是蔫蔫地，问。
    “这次不分组了。”导演说，“我们进行个人战。”
    “……啊？”
    袁知衍彻底泄气，他只会吃，不分组靠他自己别说拿着300块，3000块都没用。
    唐睿宁的脸色也是不太好看，而黎桪已经在想50块能买什么。
    “不限定食材，你们自己决定买什么，做什么料理，只要能做出完整的菜，一道也行，好几种也行，都由你们自己定。”导演接着说，“评委我们另外找人，不会知道哪些菜是你们中的谁做的，所以可以保持相对的公平。”
    眼下五个人已经不在乎什么评委了，都在各自想自己能做什么。
    “呜呜哥。”摄像机关闭后，袁知衍哭丧着脸到黎桪身边，“我还想着能跟你一组，给你打下手呢。我哪能独立完成一道菜呀。”
    “可以查菜谱的，你照着做。你先想好要做什么，实在不行我偷偷教你。”
    “输了倒也没什么，主要好丢人。”袁知衍悄声对他说。虽然在综艺里面犯蠢很有节目效果，粉丝也会觉得可爱，但是长这么大还在厨房里努力分清糖和盐，袁知衍也觉得自己蠢得有点烦人了。
    “哥你只有50，你要做什么啊？”他问。
    “我在想，我要不做道甜品吧，50块做家常菜也完全够，但做个小蛋糕更有新意，也好看。”
    “甜品好啊！”袁知衍下巴往他肩上一靠，来了兴趣，“做什么甜品？”
    “做个慕斯蛋糕？我以前做过草莓慕斯，但草莓不够钱买了，就纯慕斯蛋糕吧。”
    “慕斯蛋糕好！”袁知衍提议道：“草莓钱不够可以买包奥利奥呀，我喜欢奥利奥的！”
    “嗯，也行。”黎桪刚应，袁知衍“哎呀”一声，靠着他的身子往后仰了点，他连帽衫的帽子被人在后面拽了一下，黎桪和袁知衍转身一看，唐睿宁站在他们身后：“该走了，去超市。”
    “哦。”袁知衍对他还有点残存的怨气，又被他拽了帽子，在后面跟黎桪嘀嘀咕咕：“他真的好难相处！你以前和他不对付也是有情可原的！”
    黎桪一笑，“我觉得睿宁挺好相处的，只是看上去脾气坏。”
    “怎么可能！！”袁知衍怪叫，唐睿宁又回头瞪了他一眼，似乎嫌他聒噪。
    “嘿嘿。”袁知衍朝唐睿宁咧嘴笑，等唐睿宁回过头才又靠近黎桪耳边，很小声但语气十足怨念：“他不是看上去脾气坏，他是真的脾气坏！谁都拿他没办法。唉，我就是人太好，太善良了才能忍他，还对他好呢。可是！你看他，得寸进尺！对我越来越过分了！”
    “嗯，他这点是不对，总欺负你，不好。”黎桪点头认可，声音很小，但唐睿宁又回了头，不是像看袁知衍那样的眼神，只是单纯地看他。
    黎桪微微歪头，疑问：“嗯？”
    前面是电梯，黎桪上前两步扶了一下他的胳膊，提醒他：“注意看路。”
    “……知道。”
    节目组开车带着一行人去了一家大型超市，每个摄影师跟一个人。黎桪揣着仅有的50块很快把需要的东西买齐，饼干，黄油，吉利丁，淡奶油，牛奶……他在清单上一一比对着，确认没有遗漏，他推着车随意逛了逛，路过水果区，黎桪忍不住停下。
    “好漂亮的草莓。”他对着镜头略显遗憾地说，抬头看一眼更漂亮的价格，闭紧嘴巴点点头，走了。
    那头唐睿宁也采购完毕，在收银处等着。
    “这么快啊，500都用完了吗？”黎桪低头看他的购物车，里面有牛肉，红酒，和一些蔬菜。

 第18章

    唐睿宁没有很多烹饪的经验，要花掉500块买瓶红酒和品质好点儿的肉就行，他也做不出四菜一汤的美味佳肴来，不如让菜品看起来高级点儿。
    “差不多。”唐睿宁回答，也往黎桪的购物车里看了眼，又环顾了一圈超市，似乎在找什么。
    要离开时，唐睿宁又耽搁了一些时间才来。袁知衍拎着一大袋子各种菜满载而归，既然不知道做什么就多买些，总能鼓捣出花样来。
    “我买了几个冰激凌。”袁知衍边说边扒拉他的大塑料袋子，从底下往外掏，“我们分分！”
    上次做慕斯，吉利丁放得不够，慕斯不够定型。这次黎桪又翻了一遍食谱，确认了量。
    慕斯蛋糕其实很简单，但好吃又好看，就是可惜他剩下的钱买不起漂亮的草莓当装饰。黎桪把食材和节目组准备好的模具摆好列在桌上，正准备开始做，旁边有人靠近，放了一盒东西到桌上。
    黎桪眼睛一转，瞬间睁大。
    他在超市看中的美貌大草莓，整齐地列在礼盒里，正放在他的模具旁边。
    “我钱还有多，不用掉也是浪费。”送草莓的好心人开口道，眼睛直盯着那一颗颗鲜嫩饱满的大草莓，没看身边的人。“你不是说想做草莓慕斯吗，规则里也没有说禁止赠送食材，对吧。”
    “对！”黎桪搭住他的肩，惊喜道：“谢谢睿宁！”
    他又跟唐睿宁说：“这个你们吃不到没关系，我回去做更好吃的给你们吃。”
    “嚯，是啊，没说不能送。”袁知衍看见，恍然大悟地说，“早知道我也买点送给你，我钱也有多啊，所以才又买了冰激凌吃。”
    “冰激凌也是算送给我们吃的嘛。”黎桪说，问袁知衍：“你想吃什么类型的蛋糕？回去宿舍我来做。”
    “你是不是应该先问我。”唐睿宁突然说，“我送的草莓。”
    黎桪一愣，他的手还搭在唐睿宁肩上，捏了捏，笑着温声问：“是啊，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走神，过了五秒，唐睿宁说：“……都行。”
    “你都行干嘛要抢我的话！”袁知衍大声质问，又说：“我要吃奥利奥的，芒果的也行，哥。还有你上次烤的蛋挞也好好吃哦！这个睿宁哥不吃的，我吃。”
    唐睿宁立马回道：“谁说我不吃？”
    “我的胃说的，因为都进我嘴里了。”
    “你还控糖吗？吃那么多别又叫长肉还长痘。”
    没理两人，黎桪已经开始拆草莓的盒子，装进筐里清洗。
    他挑捡出两个最红的，往两人的嘴里一人塞了一个，笑眯眯道：“嘴巴用来吃东西，少说点话。”
    “……”
    他们的斗嘴不是在认真吵架，但还是被节目组剪了，只留下江亦澜喂两个人吃草莓的镜头。
    弹幕：【大乱炖我大乱嗑！】
    【什么都吃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等下，哪来的草莓？？】
    【衍衍买的吧，他那么一大袋东西呢】
    在草莓出现后，剪辑才用插叙的方式把唐睿宁买草莓的片段放了出来。
    其他四人走出超市准备上车，唐睿宁独自折返，目标明确地直奔水果区，拿了一盒草莓去结账。
    结账时他还朝镜头问了句，“没说不让赠送吧？”
    镜头左右晃晃，表示摇头，但不知道是在说“没说”，还是“我也不道啊！”
    【卧槽卧槽卧槽】
    【这一刻我完全懂了……为什么唐睿宁玩弹瓶盖的时候全神贯注得像要赢500万…………】
    【为了给老婆买一盒草莓，用尽了所有力气和手段（类目】
    【多出来的钱不想浪费而已。。】
    【前面的乖，一边玩去吧^_^】
    第17章
    做这个蛋糕黎桪是有私心在的。
    明天是他的生日，他作为黎桪自己的生日。但他没法过，黎茉也不能过来和他一起庆祝。明天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寻常的一天，他也只能在今天做个蛋糕，就当是给自己庆祝一下。
    他还记得去年生日，除了妹妹以外，他在练习生中关系最好的朋友，也是他的室友方晨煜也给他准备了蛋糕和礼物。黎桪很想知道方晨煜现在怎么样了，但他已经没有立场去关心。在他还没有出事的前两个月，方晨煜曾告诉他，自己很快就准备离开公司了。
    “离开？是去别的公司吗？还是……”
    方晨煜摇头，带着苦笑，但又释怀地说：“这行不适合我，其实我早知道了，我没机会出道的。”
    “准备回家继承家业啦。”方晨煜开玩笑道。他家里本就不赞同这个对他父母来说堪称天方夜谭的梦想，家里有个饭馆，早就喊他回去帮忙，只是方晨煜不愿意。
    “我是真的没天分，所以也谈不上遗憾吧。但是你……”方晨煜望着他，坚定道：“桪，你会出道的，而且一定会大火，我相信。”
    那时的方晨煜错过了最后一次参加选秀露脸的机会，公司新男团出道的名额更是轮不到他。每年都有大批练习生放弃，能出头的没有几个。黎桪抿唇，心里不舍也没办法，拍拍他的肩，“以后也保持联系。”
    “嗯呐。”方晨煜抱住他，笑着说：“一定！以后你火了我就是大明星曾经的室友，你别忘了我啊。”
    也许方晨煜已经回家了，去家里的饭店帮忙，或者另找了其他工作。
    黎桪把最后一颗草莓摆好，对摄像机笑笑，说：“做好了。这个很简单，你们在家里也可以自己做，想吃什么口味就做什么口味的。”
    还余出了一些草莓，黎桪分给其他人吃，当然第一个要给唐睿宁，他买的嘛。
    唐睿宁的牛排也煎好了，他仔细看了如何煎好一块牛排的教学视频，但他没经验，自己也知道还是没掌握好火候。黎桪端着草莓到他面前，看着那块牛排说：“好香。”
    唐睿宁塞了颗草莓到嘴里，有点可惜牛排，“嗯，但是煎得不太行。”
    所有人完成后，最后胜出的是吴星烨，他靠一道卖相和口味都很完美的蛋包饭获得了最多的票数。
    “差生文具多。”袁知衍看着那道食材简单的蛋包饭，又对着自己捣鼓半天不知中餐还是西餐的大乱炖，很有自知之明地总结道。
    晚上他们要住在这里，总共有三层，房间充足。这里远离城市，环境幽静空气清新，晚上他们打算在院子里烧烤。
    袁知衍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食材还剩了些，节目组又去买了些肉回来。烤架支好生火，牛肉和猪五花烤得滋滋响，香味弥漫，一天都没怎么正经吃东西的众人都饿了，迫不及待吃了一轮。
    其他人还吃着，黎桪到烤架前去烤上第二轮了。他拿锅子装了水放到烤架上，想煮点面条做主食，又切了些蔬菜放进去。
    “有没有鸡蛋啊？”他问。
    唐睿宁到冰箱拿了几个鸡蛋过去，“煮面吗？”
    “对，得分两锅煮，人太多了。”黎桪接过鸡蛋，敲了两个进去。
    唐睿宁给他拿了东西也没走，就站在他身后，想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黎桪想回头找碗，一转身撞到唐睿宁身上，还踩到了他的脚。
    “不好意思……”黎桪说，又想往后退，被唐睿宁拦了一下，怕他碰到身后的烤架。
    “小心。”唐睿宁揽住了他的腰，围裙束得很紧，唐睿宁的手覆在他的后腰，又往上移了一点距离。
    黎桪抬头冲他笑笑：“我不知道你没走。”
    “……嗯。”离得太近，唐睿宁松开他，后退几步让出位置。
    两人把面盛好，黎桪又准备第二锅，荣骁过来了，“我来煮吧，你们先去吃。”
    黎桪端着面，后知后觉地发现蛋糕和长寿面都有了，他夹起鸡蛋，不由笑了出来。
    荣骁煮好的面端上来，袁知衍尝了一口，“诶，面条还是澜哥煮得好吃。”
    “怎么，嫌弃我啊？”
    “不是嫌弃啦，说实话嘛。你看这个鸡蛋，澜哥煮的就是正好溏心的状态，又嫩又好吃。荣哥你看你这个蛋，熟得太过了，面条也太软了点。”袁知衍用筷子把鸡蛋夹开，给荣骁看。
    黎桪笑：“你有的吃还挑。”
    荣骁不去看袁知衍夹开的鸡蛋，“就是，自己煮去。”
    “指出不足是为了让你更加进步！”袁知衍振振有词道，“我进步不了，我太烂了。”
    唐睿宁没说话，也没吃荣骁新煮的那份，就默默吃着黎桪煮的。
    袁知衍一指唐睿宁，对荣骁说：“你看睿宁哥，这个嘴挑的，一口都不吃你煮的。”
    “袁知衍，我以前没发现，你真会挑事啊！”荣骁开玩笑道，“你现在有人撑腰了是不是？”
    “是啊。”袁知衍脖子一歪，靠在黎桪肩膀上，笑得欠兮兮。
    “还吃吗？我再去煮点儿。”黎桪问。
    “吃吃吃！”

 第19章

    黎桪起身又去煮面，唐睿宁放下碗，“你别使唤人使唤成习惯了。”
    袁知衍坐直，挺委屈地小声嘟囔：“没使唤呀……”
    吃过饭，黎桪和唐睿宁，荣骁三人坐在院子里聊天。唐睿宁买的红酒还有多，三个人平分了它。
    荣骁喝了一口，皱眉咽下，“还是喝不太惯红酒。”
    “我也觉得，啤酒比较好喝。”黎桪说，“配烧烤。”
    “诶，你不记得了，以前我们吃烧烤叫你，你都嫌烧烤不干净。”荣骁笑，沉入回忆里，“也没过去多久，但现在想想，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吗。”黎桪晃着手里的酒杯，心想，的确，没有过去多久的从前，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荣骁问他：“你还是一点以前的事都没想起来吗？”
    黎桪摇摇头，“没有。”
    “对着现在的你我也不怕直说，你想不起来最好。”荣骁笑，“我现在都把你当成一个新的人来认识，和以前的那个江亦澜完全联系不起来。”
    “是吧，睿宁？”荣骁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人。
    唐睿宁咽下含在嘴里的酒，低低应了一声，“嗯。”
    客厅传来歌声，是吴星烨和袁知衍的声音。客厅的电视连接了话筒，可以唱家庭ktv，袁知衍先是一个人很嗨地唱了两首to5自己的歌，又找了首男女对唱的歌曲和吴星烨一块唱。
    门开着，院子里的人也能清楚地听见他们的歌声。袁知衍不介意自己高音上不去，唱到破音也要坚持唱完，黎桪刚抿进一口红酒，差点被他嘶声力竭的一嗓子嚎得喷出来，捂着嘴咽下去，忍不住笑：“星烨真厉害，一点没被带偏。”
    一首高难度男女对唱情歌结束，袁知衍终于累了，摊在沙发上听吴星烨唱。
    “今晚星星好清楚。”荣骁抬起头，望着天空说。
    “是啊。”黎桪靠在躺椅上，映入眼帘的是细碎明亮的星星，他的心里一片平静，喃喃道：“明天也会是很好的晴天。”
    吴星烨点了几首都是老歌手的歌，第一首是王菲的《如愿》。
    “而我将爱你所爱的人间/愿你所愿的笑颜/你的手我蹒跚在牵/请带我去明天……”
    “好听，星烨好适合唱这种歌。”黎桪闭上眼，跟着轻轻哼唱几句。
    “你唱得也很好。”
    睁开眼，黎桪侧头对唐睿宁笑：“谢谢。”
    他的脸颊被酒精染得微红，眼睛却很亮，还有点泛潮。唐睿宁转回头，举起杯子往嘴里送，却发现杯子里早没酒了。
    喉咙还是不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尽管没有酒。
    一曲结束，袁知衍在里面欢呼，大力鼓掌，黎桪也举起手拍拍，喊了声“安可！”
    “谢谢场外的观众们哈！”袁知衍大声说。
    紧接着下一首熟悉的前奏，黎桪又闭上眼欣赏起来。
    与上一首截然不同的风格，吴星烨换了个唱腔，十分游刃有余。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
    唐睿宁偏头，江亦澜闭着眼睛，表情舒展地半躺着，双臂环着胳膊，手指跟着节拍一下下点着自己的手臂。
    “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江亦澜动了动唇，无声地做口型，最后一个“气”字时嘴角弯起，像扬起一个笑容。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
    江亦澜保持着听到好歌的轻松微笑，歪了歪脑袋，刘海扫过眼皮，他抬起手整理，又望着星空发了会儿呆。
    “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歌曲收尾，江亦澜转过脖子望向旁边的人，目光撞上，唐睿宁怔怔地与他对视着，想挪开眼睛却好像被扯住了视线，移不开半分。
    袁知衍用格外大的嗓门盖住吴星烨的最后一句：“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已已已~~”
    第18章
    唐睿宁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躺在江亦澜那张双人床上，他的床像袁知衍说的那样，很软，还香，陷进去就不想起来。他旁边躺着的是这张床的主人，唐睿宁好像很理所当然般，熟练地起身压住江亦澜，手往他衣服里伸。
    江亦澜只是抬眼看着他，没有拒绝的意思。那双眼睛像那个盛满星星的夜晚一样，明亮还带着些朦胧。
    操。
    唐睿宁惊醒，他的腿被另一个人压着，但并不是梦里的人，而是袁知衍的腿。
    房间明明够，袁知衍就不爱在自己房间呆着，非要跑来骚扰他，还说什么“哥我来雨露均沾啦”。唐睿宁懒得管他，自己睡着了。
    睡前袁知衍还拉着他说：“这个床不如澜哥宿舍的好睡，澜哥的床好软啊，又香香的。”
    一定就是因为这个，唐睿宁才会做这种梦……
    但这个梦怎么就戛然而止了呢，唐睿宁对着天花板发呆。
    袁知衍在旁边还睡得很香，唐睿宁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江亦澜望着他的眼睛。
    他的房间在二楼，唐睿宁起床洗漱，下楼，屋内很安静，还没人起来。
    今天返程，明天他还有个单独的行程要去，是一档舞蹈综艺，他去客串一期嘉宾。
    上了回程的保姆车，唐睿宁和黎桪坐在一排，黎桪问他：“睡得好吗？”
    唐睿宁动了动腿，眼睛垂下去，“挺好的。”
    “嗯，知衍睡觉还挺老实的。”黎桪笑说，“和他人设不符。”
    “怎么不符，我的人设是乖宝宝啊。”袁知衍说。
    黎桪：“是乖，和活泼可爱不冲突。”
    “是吧。”袁知衍满意点头。
    荣骁说：“亦澜要是了当爸爸，得把孩子哄成什么样啊。”
    袁知衍：“澜哥要是生个女儿得多漂亮，我生个儿子嫁到你们家好不好？”
    “不好。”这句是唐睿宁说的，袁知衍一噎，抗议道：“你说了不算！”
    说说笑笑间车子启动，黎桪转头，看见唐睿宁的脖子上有块泛红的凸起，问：“你被蚊子咬了吗？”
    唐睿宁摸了摸，有点痒，“是吧。”
    昨晚的确有蚊子，黎桪从他的挎包里拿出一罐清凉油，中指挖了一点，点在那个蚊子包上。
    很凉，他的手指打圈抹匀，在唐睿宁的脖子上反复揉捻。那块蚊子包本来只有一点痒，却在江亦澜的触碰下越发痒得难忍起来。
    吸收后黎桪又挖了一块，重新按上去。车经过减速带，颠了一下，唐睿宁突然抓住他的手，黎桪疑惑：“怎么了？”
    “……可以了。”
    心脏兀自跳得很快，声音响到唐睿宁害怕靠近的人听见的地步。
    黎桪坐回去，他昨晚倒是睡得一般，不知道是不是有点认床。
    他闭上眼，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会儿，被人很轻地拍醒，“到了。”
    “嗯……”浅眠反而易梦，黎桪梦到自己还在当练习生的时期，恍惚地问：“到哪儿了？”
    “到宿舍了。”
    黎桪点头，刚要起身，手机震了几下，他抬起屏幕查看，是三条短信，内容让黎桪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唐睿宁问。
    “没事，私生吧。”黎桪把手机锁屏，和唐睿宁一起下了车。
    他们的私人手机也会经常收到私生的来电和短信，有的粉丝总有途径得到他们的号码，只能一个个拉黑，也没别的办法。
    极端的私生他们碰见过，有一回差点报警，还是忍住了，不想把事情闹大。
    那三条短信的内容是：【你为什么不理我也不找我了】【fm你也没有看我】【装不认识我了是吗？】
    这是私生还是江亦澜以前真的认识的人？黎桪不能确定，于是先没有把号码拉黑。
    次日唐睿宁去参加节目，这个节目已经进行到了决赛，他和其他两位嘉宾把选手分成三组，给他们指导，并在决赛时参与助力。
    他带领的那组要跳的当然是他们的歌，是to5最新的这首《失衡》。队伍有六个人，比他们多一个，所以编舞要改动。唐睿宁到的时候他们正好在练习，他需要突然出现制造一个节目效果。他推开门，选手们一看见他都大为惊喜，涌上来又是鞠躬又是要拥抱的。
    唐睿宁其实不喜欢别人抱他，但是这种场合当然不会拒绝。
    其中有个叫苏文泽的选手，是这组里的主捧，长得帅，舞跳得也不错，站c位并确定要跳双人舞。另外一位人选节目组想让唐睿宁定，但肯定不能拍出来苏文泽是已经内定的人选，于是导演想让唐睿宁演出两位都是他挑选的效果来。
    唐睿宁只说：“先跳一遍给我看吧。”
    六人跳完，苏文泽的舞技的确没问题，但看完整首，唐睿宁却认为另外两位跳得与这首歌舞的风格更加适配，就让那两位选手试着跳了一下双人舞给他看。
    他只是嘉宾，自己知道没有改变节目主捧谁的权利，但这不妨碍他直言不讳地夸奖那两位选手。他也和导演直说，他不会在镜头面前装作选苏文泽，把整段剪掉就行，他只负责教导舞蹈的部分，选人既然他不能真的决定，那便算了。

 第20章

    导演组也不会勉强，答应了他。
    苏文泽在听到唐睿宁的评价后脸色很难看，也不避讳让唐睿宁看见。但摄像机一开，他还是表现出非常谦逊的样子，真诚地向唐睿宁寻求指导意见。唐睿宁在教导方面很负责，带着他们过了一遍又一遍。双人舞的时候，苏文泽学得的确很快，和他一起搭的另一位选手章旭在练习背对背跳的那段时总是动作不齐，苏文泽已经不耐烦了：“跳不好能不能换人啊。”
    他说话，其他人没有敢反驳他的，章旭低头小声道歉。章旭是刚才唐睿宁夸过的人，唐睿宁抱着手在旁边看完一遍，扭头对苏文泽说：“是你太快了。”
    苏文泽愣住，一句“不可能”刚要出口，对上唐睿宁那双看不到温度的眼睛又忍了回去。
    “背对背这段，你和我跳一遍。”他对章旭说。
    两人过完，果然动作相差无几。苏文泽脸色一下红一下又白，半天发不出一声。
    “我去趟洗手间。”苏文泽憋出一句，匆匆离开。
    唐睿宁也挺烦的，他本就不想来参加这种节目当什么嘉宾，公司指派的任务。
    章旭小声对他说：“唐老师，谢谢您。”
    唐睿宁摇摇头：“我实话实说罢了。”
    唐睿宁拿出手机，to5的群有不少新消息，他点进去看，是江亦澜和袁知衍出去吃饭，问其他人要不要带点什么。
    荣骁和吴星烨都有回复，江亦澜在群里@唐睿宁，问他有没有想吃的。
    荣骁：【睿宁估计没空看手机】
    江亦澜：【他节目什么时候能录好，今晚还回来吗？】
    荣骁：【回吧，他还能去哪儿】
    江亦澜：【我听着说节目组有安排住处的，录太晚了不方便就不回吧？】
    唐睿宁很快打字：【回】
    江亦澜：【你在啊】
    看着这三个字，唐睿宁仿佛能看见江亦澜带着一点惊讶，又笑吟吟地对他说“你在啊”的样子。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会先微微睁大，然后弯起来，荡出好看的弧度，声音悦耳又温柔。
    他就这么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然后回：【嗯】【休息时间】
    江亦澜：【录得怎么样，还顺利吗？】
    唐睿宁打出【还好】两个字，想想又删掉，【不太顺】
    江亦澜很快回：【怎么了吗？】
    现在江亦澜在唐睿宁的脑海里变成了轻轻蹙眉，几分担忧地望着自己的样子。
    唐睿宁：【不想配合节目组表演】【再也不想参加这种节目了】
    江亦澜：【[难过]】【下次就直接跟公司说推掉吧】
    那头默默窥屏的荣骁：“稀奇，睿宁还会在群里发这种牢骚。”
    苏文泽半天没回来，唐睿宁也想上厕所，就去了卫生间。
    走廊尽头的拐角，唐睿宁听见了苏文泽的声音。
    “……他就是故意的啊，就是在针对我，因为他想捧章旭，莫名其妙，我哪里跳得快了，我快了吗？”
    “没有没有，我觉得没快。”说话的另一人估计是他在节目里关系最好的，但不是唐睿宁这组的人，声音很陌生。几组人在同一个大的练习室里练习，互相能看见。
    “对啊，你也看到了吧，我明明跳得最好，学得也最快啊！”
    “是啊。”
    “唐睿宁，他们to5不过是个偶像组合而已，他跟另外两个专业的舞蹈老师嘉宾怎么比？怎么就我倒霉分到他这里了！”
    唐睿宁笑了一下，听到这话他是真没生气，打算接着去卫生间。
    “他们组合那个，最废的，不是照样跳双人舞？照样捧，他难道是凭实力上的？”他越说越气愤，“娱乐圈这么乱，谁知道暗地里都做过什么勾当啊。”
    唐睿宁停住脚，两步走到苏文泽面前，声音很沉：“你说什么？”
    苏文泽和另一人吓得险些叫出声，另一人反应很快，拉着苏文泽不停给唐睿宁道歉，还拽苏文泽的袖子，让他快点认错。
    苏文泽白着脸，声音发抖：“对不起……”
    唐睿宁没回应两人的道歉，转身去了导演那里。
    “你们换人吧，我不录了。”
    “我们公司还没跟你们没签合约，我知道的。”唐睿宁很冷静地说，“现在另找嘉宾来得及。”
    导演拉住他，急道：“诶诶，怎么了啊？”
    “没怎么，就是不想录了。”
    唐睿宁走出去，离开这个地方，到顶的厌烦却像找不到出口。
    他又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群里已经没有新消息了，唐睿宁又把江亦澜发的消息重新看了一遍。
    又看了第二遍。
    ……好想见他。
    第19章
    节目换了人也顺利地录制了下去，但此前唐睿宁会参加的消息也早已在网络上有了风声，播出后粉丝等人发现靠谱的传言竟然落了空，不禁开始怀疑究竟是消息有误还是节目组临时做了调整。
    粉丝对外都称不要传谣，但也难免阴阳怪气是节目组故意放假消息给节目引流。这时就有人冒出来爆料，说的确请了唐睿宁，他也去了，但临时毁约走人，有耍大牌的嫌疑。
    流言总是越传越离谱，很多人趁机浑水摸鱼，还有对家助力买通稿，几番讨论下来已经坐实了唐睿宁耍大牌的传言。有的人连细节都描述清楚，说得很像那么回事，公司下场删了几个帖子，但也架不住唐睿宁的名声已经遭受影响。
    【他做这种事太正常了好吗，平时就是一副牛逼得要死的样子，谁都不放在眼里，粉丝只会说我哥哥是真性情，是不懂谄媚迎合啦，到处舞不食人间烟火的酷哥形象，我早说他迟早要翻车】
    【点了，硬凹人设的没一个不翻车的哈，什么真性情真酷哥真老公啊，不就是没礼貌还爱装逼吗[笑哭]】
    【哦豁开始删帖了，有人被说中悄悄破防，维持了这么久的高冷人设还绷得住不？[坏笑]】
    唐睿宁自己倒不是很在意，公司问他什么情况他也没细说。成员几个都知道唐睿宁是做事有分寸的人，如果不是真招惹到他，他也不会临时走人，即使他自己不愿意解释太多，自己人也是站他这边，坚信过错方不在他。
    他们现在也要着力投入正规专的准备，没太多工夫应付这些。
    正规专发行安排在夏日，公司计划去海边拍主打曲的mv。
    提前拍摄，天气还没到炎热的时候，到海边沾了水都觉得有点冷。拍了一段坐到旁边裹着大毛巾休息，唐睿宁走过去的时候江亦澜正举着手机在视频，他坐到江亦澜旁边，听见那头是江亦澜母亲的声音。
    他一坐下，江亦澜就转头看了一眼，和那头的魏琪瑶说：“是睿宁来了。”
    魏琪瑶以前也知道唐睿宁和自己儿子不和的事情，从前问起江亦澜他也不爱说太多，只说唐睿宁这人很烦，不知道在清高什么，非常惹人讨厌。但现在江亦澜提到唐睿宁都会笑，和他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其实抛开以前江亦澜和他的矛盾，魏琪瑶是挺喜欢唐睿宁这个人的，他看过to5的舞台和综艺，也实际接触过他本人，觉得他是很实在的一个小伙子，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业务能力又出众。以前和江亦澜不和，只是两小孩性格不对付，现在好啦，两个人能和睦相处，魏琪瑶很高兴。
    “哦睿宁啊。”魏琪瑶笑着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你们忙完一起来吃个饭怎么样啊？”
    以前魏琪瑶也是提议过的，五个人一起到家里聚聚，当然那时的江亦澜不同意。
    江亦澜看向唐睿宁，征求他的意见。唐睿宁突然坐正了一点，宛如要家长，说：“我都可以。”
    “那你们拍完有空就跟我说啊，我让方姨准备好菜。”
    “好，辛苦方姨了。”黎桪说。
    “诶，不辛苦，方姨也一直想见见你的队友们呢，你们来她会很高兴。”
    mv导演在那头喊人，黎桪和魏琪瑶告别挂了视频，和唐睿宁一起过去。唐睿宁跟在他后面，快到的时候突然问了句：“你妈妈是叫我们五个人都去吗？”
    这一问黎桪也没细想，“是吧？”
    唐睿宁点点头，没说什么。
    魏琪瑶和荣骁比较熟悉，其他人见得不多。魏琪瑶特地提前叮嘱，让他们来的时候不要带礼物，但还是买了些水果和花。
    和去领导家吃饭没区别，大家都有些拘谨。别说他们，黎桪都改不过来把自己当客人的习惯，毕竟在他成为江亦澜以来，在家里住的日子也不算多。
    但人多聊了一会儿氛围也轻松许多，袁知衍一直夸江亦澜好，又说母子俩长得像，都特别好看。袁知衍夸起人来不会让人觉得奉承，能感觉到是真心话，把魏琪瑶哄得很高兴。
    唐睿宁发觉桌上的菜品类丰富，但竟然一样自己讨厌的都没有。他是有点挑食的，一般人多的聚餐，他会有小一半不吃的菜。
    方姨手艺很好，大家都吃得满意。吃完饭后，魏琪瑶提议他们在这里住下，家里房间够，明天上午大家也没事。但几人怎么好意思，都纷纷婉拒。

 第21章

    出人意料的是，唐睿宁答应了。
    除了黎桪外，其余三人都像见了鬼一样看向他。
    “反正也没什么事。”唐睿宁说。
    唐睿宁最近真的不对劲。荣骁得出结论，他什么时候喜欢在别人家住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没有提出异议，和魏琪瑶告别后离开了江家。
    魏琪瑶兴致高，让方姨切了许多水果，一直拉着两人聊天。唐睿宁也不是话多的人，不是很能应付热情的长辈，黎桪抓着话题的空档提议饭后和唐睿宁出去散散步，解救一下略显尴尬的局面。
    江家住的这个别墅区很宁静，房子之间相隔很远，散步的地方也宽敞。绿化做得很好，旁边花开得鲜艳，两人慢慢走着，一边赏着花，突然听到后面的声音。
    “江亦澜！”一道女声叫住他。
    黎桪回头，是陌生的面孔，但在家附近遇见，是以前江亦澜认识的人吗？
    黎桪没说话，在等她先开口。
    但他眼神中透露出的迷茫似乎激怒了女人，她上前几步，冷笑道：“你现在是真打算装作不认识我了是吗？”
    这种语气让黎桪瞬间想到了这些日子给他发短信的人。
    除了那次，他后来也收到过内容相似的短信，他从来没回过，隔三差五地，这个号码会发奇怪的短信给他。
    怎么会在这里遇见，难道知道自己今天回家，专程来找自己？
    唐睿宁上前一步，挡住他一半的身体，“你是哪位？”
    “我是哪位，你问他啊。”女人指着江亦澜，嚷道，“突然就把我微信删了，还拉黑！聊天记录我可没删呢，你私联粉丝，以为我不会曝光出去吗？”
    其实聊天记录没什么，从前江亦澜在这方面很谨慎，加了微信也不会发消息。
    签售认识的粉丝，很漂亮，知道她在当自己的私生也不介意，加了联系方式，但又嫌对方烦，每天给自己发微信要见面，得不到回复就一直发，似乎把自己当成了江亦澜女朋友，于是被删除拉黑。
    唐睿宁回头看黎桪，黎桪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有。
    唐睿宁心里也有数了，他现在已经把从前和江亦澜和现在的江亦澜分得很开，内心暗自骂了两句以前的江亦澜。
    女人的精神状态看着不太好，和上次跟车跟到追尾，还冲上来想打人的私生看起来眼神都很像。唐睿宁把江亦澜挡得更严实，说：“请你离开，不然我会报警。”
    女人听到后，先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然后大笑起来。
    “报警，你报啊！”
    “报警抓粉丝，真不得了啊。”
    唐睿宁冷漠地看着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黎桪按住他的手，摇摇头。
    他走到和唐睿宁并肩的位置，问她：“这边安保很严格，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哼笑一声，不懂江亦澜问这个有什么意义，“我有自己的办法。”
    “你不要再来了，我会叫保安，以后你也进不来。”黎桪说，“你想在网上发什么都随你。”
    他打电话叫了别墅区的保安过来，女人不自觉退后一步，提高声音：“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真的发？”
    黎桪摇摇头，很平静的语气，“不是，你真的可以发，我干涉不了你。”
    女人瞪过来的眼神像是恨极了，在两人的脸上绕了几圈，嘴里念叨着什么。很快，远处有几道手电筒的灯光射过来，女人暗骂一句，转身跑了。
    这个别墅区住的都是大户，交着高昂的物业费，保安给黎桪鞠躬道歉，黎桪拦住他，说：“都已经发生了就别道歉了，以后注意就好。”
    保安连连称好，又向他保证了一大堆才离开。
    “为什么不让我报警？”许久没出声的唐睿宁问：“不长点教训，说不定下次她又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对这种人你也要心软吗？”
    “不是心软。”黎桪说，“你不要再掺和到这种事里，前不久才被扣了耍大牌的帽子，传出去你报警抓粉丝，不好。”
    “不管是不是私生跟踪，只要是你报警，她再到网上一发，你耍大牌的传言会变本加厉。”
    唐睿宁看着他：“我无所谓。”
    “我有所谓，行吗？”黎桪无奈笑笑，看着他紧锁的眉头，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好啦，这事就当过了，别不高兴。那边有个小花园，每晚有好多业主养的狗在那边聚会，我们去走走？”
    有只小博美，见到黎桪就过来扒他的腿，黎桪蹲下摸摸它的脑袋，给唐睿宁介绍：“它叫小汤圆。”
    遛它的人是某户的住家阿姨，也认识黎桪，和他打招呼，“回家了啊小江。”
    黎桪笑：“是啊，带了朋友一起。”
    小汤圆像只毛茸茸的雪球，黎桪和它玩了一会儿，一转头，唐睿宁正拿手机在拍小汤圆。
    “它很可爱吧。”黎桪抱起狗，给唐睿宁摸了摸。
    远处有一只德牧安静地坐在哪里，没有和其他狗一起玩，身子立得端正，表情看起来很严肃。
    “你看那只德牧。”黎桪对唐睿宁说，“你刚才黑着脸的时候跟它好像。”
    唐睿宁望过去，德牧抬头和他对上眼，竖着的耳朵动了动。一人一狗观察了对方几秒，唐睿宁说：“我比它帅。”
    “那的确是。”黎桪忍笑，“你最帅了。”
    打趣的话，唐睿宁却转头认真看他，“真的吗。”
    黎桪肯定道：“真的。”
    唐睿宁思索片刻，突然问：“我和黄铭哪个帅？”
    黄铭是另一个偶像组合cherry pit的成员，这是一个新出道的男团。某次他们聊天谈到这个组合，黎桪提起他，夸他长得很帅，并且他也是那个组合的主舞。
    黎桪没想到唐睿宁的思维这么跳跃，但还是回答他：“当然，你更帅。”
    唐睿宁这才好像满意的样子。黎桪不禁觉得好笑，原来唐睿宁还会在意这个呢。
    回到家，一间客房已经收拾好，但黎桪还是带着唐睿宁到自己房间看了看。他首先看到了那张巨大的挂画，唐睿宁还记得，那是他们哪一次的舞台。
    因为对这件衣服有印象，那时江亦澜在后台因为对服装不满意想临时换掉，助理和荣骁都哄着劝着，唐睿宁几乎想发作，还好江亦澜还是将就穿了。
    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挂画上的那个人，和现在站在他面前活生生的这个江亦澜，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你当时醒来，发现自己不记得以前的时候，害怕吗？”唐睿宁望着挂画问他。
    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黎桪怔了怔，小声重复：“害怕吗……”
    那时的情况太混乱和震惊，好像没意识到自己害怕，满脑子只有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如今回忆，当然害怕，就连现在黎桪也会时常梦到那日被车撞死的情景，在梦里他能看见自己血肉模糊的尸体，听见歇斯底里不知道谁的尖叫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冲撞碾碎。醒来一身冷汗，梦里未退的痛感好像还在往四肢蔓延，手脚都冷得麻木。
    “害怕啊。”黎桪回答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惊慌。”
    唐睿宁听见他好像很轻地呼了口气，问自己：“睿宁，你相信人有灵魂吗？”
    唐睿宁说：“不信。”
    “我也不信，人死了就是死了，不会有魂魄还留在世间。”黎桪对着挂画淡淡说，但又好像不是在看挂画上的人，“我以前是这样认为的。”
    “以前？现在不这么觉得了吗。”
    “现在……现在我不肯定了，也许真的有超自然的东西存在吧。”他望向唐睿宁，带着笑，“比如，你们都说我像完全变了个人，说不定我的灵魂真的换了一个呢？”
    片刻沉静，唐睿宁轻声，好像自言自语般道：“是你就好。”
    第20章
    这次的正规专照例有每位成员自己的solo，给到黎桪的是一首爵士风格的歌曲，舞蹈走性感风，是黎桪从来没尝试过的。
    这种舞蹈自己必须先沉浸才能跳出慵懒诱惑的感觉，但起初黎桪有点放不开，他对如何表现性感还摸不着头脑。尤其是他刚开始练习的时候成员还在旁边看着，一边起哄，黎桪脸都红了，几乎求饶道：“你们晚点来看好不好，等我先练练。”
    袁知衍可太起劲了，怪声怪调地：“害羞什么呀哥哥。”
    黎桪：“还要不要吃巧克力夹心蛋挞了？”
    袁知衍：“……我走就是了。”
    走前，他还鼓励了一把：“相信我，你这张脸只要随便抛几个媚眼就够性感了，加油！”
    其他人也走了，但唐睿宁还在原地没有要挪地方的意思。
    黎桪问他：“你怎么不走？”
    “我又不笑你。”唐睿宁说，“我看看。”
    好吧，黎桪妥协，倒也没矫情到这地步，有唐睿宁在旁边指导一二也很好。
    歌曲播放，黎桪开始跳舞。前面几句还带着生疏，但他学习能力很强，状态找得很快，对着练舞室的大镜子专注看自己的表情。

 第22章

    他的手臂半举，从眼前慢慢划过，宽大的卫衣袖子落下来，露出线条漂亮的小臂。以前他头发长的时候，手腕上经常缠着一个发圈，有时两个。现在绑不住头发了，腕上空空荡荡，让唐睿宁生出一种可惜的感觉，那双手腕分明太适合缠上什么东西。
    有一小段坐在椅子上的编舞，但他忘记把椅子搬过来，索性坐到地板上，身子后仰，双腿交叠着——本来应该坐在椅子上架腿，但现在他只能平坐着，把腿伸直交叠在一起，显得两条腿更修长。
    他抬起头，似乎在想接下来的动作，眼睛望向天花板，下巴连带着整个上身抻出优美的曲线。
    唐睿宁再看他的脸，平日不化妆的素颜透着纯然，但那双眼睛却自带风情，严肃时很冷，笑起来很柔，像这样抬起下巴看人又有说不出的勾人而不自觉。唐睿宁已经在脑内想象出江亦澜画好妆跳这个舞的场景，浓重的眼妆很适合这首，如果再戴上一副蓝色的美瞳，非人的性感会更加突出。
    这首歌的曲风慵懒无谓，但歌词讲的却是爱而不得，制造拉扯的矛盾感。歌曲过半进入bridge，舞蹈也到了重要部分。
    黎桪转身，正对上站在一旁不远处的唐睿宁，对方好像看得很入神，直直地盯着他的脸。
    黎桪走近几步，搭住他的肩，对他邀请地一笑。
    这首舞是有伴舞的，不过目前还只是黎桪自己练习的阶段，没有加入伴舞，他也是突发奇想，拉着正好在场的唐睿宁配合自己。伴舞的戏份不多，就只有这段bridge需要和黎桪配合。
    伴着音响传出的黎桪带着些忧伤的嗓音，黎桪勾着他后退几步，从后面半搂住他。
    “最怕你独白/说你我只是意外”
    黎桪对着镜子，从身后很轻地摸他的下巴，一边对口型唱着歌词。
    “我们有几分阻碍/全凭你主宰”
    他扶着唐睿宁的肩膀让他转过来，正对着他的脸。可是明明没有大动作，唐睿宁的呼吸却好像很急促。
    “但你在几步之外/听不见我说爱”
    黎桪抓着唐睿宁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这里是女伴舞要把他轻轻推开，对上“你在几步之外”的歌词。唐睿宁没推他，黎桪自己后退两步配合表演，唐睿宁也没回到原地，还是那么看着他，好像在发呆。
    黎桪觉得他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玩儿，笑了一下，转身把接下来的舞跳完。
    舞蹈结束，黎桪问唐睿宁：“还好吗？”
    “……啊？”
    他从歌曲中抽出得很快，前几秒沉浸在舞蹈中的表情瞬间切换，有点担心地问：“效果还好吗，会不会有点过了？”
    “没。”唐睿宁突然低头看地板，“我觉得，很好。”
    “那就好。”
    “那个……”唐睿宁抬起了一点头，“你这个舞，要和伴舞这么亲密的吗？”
    “亲密吗？”黎桪回忆了一下动作，说：“还好吧？”就摸一下伴舞的下巴，伴舞再把他推开而已。
    “粉丝可能会有意见。”
    “不会吧，没有什么啊。”黎桪说完，又走到唐睿宁面前，伸手去摸他的下巴，“就这样嘛，也不是整张脸那种摸法。”
    而后又从唐睿宁的耳朵摸到了下巴，再到脖子，他笑笑：“这样才算亲密吧？”
    没人回答他，唐睿宁异常安静地看着他，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那目光很沉，让黎桪看不懂。他掌下的脖子鼓动了一下，是唐睿宁吞咽喉咙的动静，黎桪把手放下，刚离开唐睿宁的皮肤，突然又被抓住。
    黎桪迟疑地看着他，唐睿宁凑近了一点，被握着的手力道大得不太对劲。
    背景的音乐被设置了循环播放，这时播到第二遍，那句“听不见我说爱”像砸进黎桪的耳朵里，连带着他的心脏也重重跳了一下。
    随后的歌曲像被静音，传不进耳朵里。黎桪愣愣望着近在咫尺的人，那双眼睛里方才他看不懂的所有东西好像都瞬间清晰起来，一切有迹可循——
    “我回来啦！”袁知衍的声音先他人一步从门口传来，黎桪猛地抽回手，整个人退了好几步。
    “我买了咖啡来！”袁知衍小跑过来，他自己不爱喝咖啡，但江亦澜和唐睿宁两人经常喝，所以他给两人点了咖啡送来。
    唐睿宁沉默接过，几口就喝完了一杯。
    “你这么渴吗？”袁知衍看见他咕噜咕噜灌咖啡的样子，说，“那我来得真及时！”
    “是够及时的。”唐睿宁捏瘪了手里的咖啡杯，意义不明地说。
    “怎么样啊哥，跳一遍给我看看？”袁知衍兴致勃勃。
    “好。”
    袁知衍看过舞蹈老师的教学，知道有伴舞，在黎桪跳到那部分的时候他非常自觉地加入，深情款款和黎桪对视，然后把人轻轻推开，演得相当投入。
    “不用再练了哥，非常好！！”这遍结束后袁知衍拼命鼓掌，又去寻求唐睿宁的意见，笑嘻嘻道：“你说是吧主舞大人？”
    黎桪缓缓看向唐睿宁，对方很坦然地看着他，几分钟前他眼底的那些欲望和克制已经被藏好，让黎桪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是误会的话……更好。
    回到宿舍，黎桪给袁知衍做答应他的巧克力蛋挞。一般晚上除了有饭局，或是录综艺需要吃东西外，唐睿宁是不吃晚饭的。这回黎桪把烤好的蛋挞端出来，招呼了大家来吃，唐睿宁也没缺席。
    “咦，大晚上的你要吃这么甜的啊？”荣骁看到他，略惊讶地问。
    袁知衍为自己可能要少吃几个感到伤心，“你不是不爱吃蛋挞的嘛。”
    “我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说着，唐睿宁看向江亦澜，“行吗？”
    “行行行。”袁知衍说，“不过本来嘛，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蛋挞啊？还是巧克力蛋挞，这谁能拒绝！”
    “慢点吃，里面烫。”黎桪叮嘱。
    “原料还有多，不够吃我可以再做点儿。”
    袁知衍刚想说话，忽然想起那次唐睿宁说的“你别使唤人使唤成习惯了”，又住了嘴，心虚地朝唐睿宁看去。
    “睿宁哥，你还想吃不？”袁知衍问。
    唐睿宁挑眉，“怎么，你的要给我？”
    “不是啊！我没有，你别胡说！”护食似的捂住自己的盘子。
    黎桪已经又去厨房了。
    挞皮是买好现成的，黎桪加热淡奶和巧克力，又拿出鸡蛋和白砂糖等，打进碗里量好克数。
    “有需要帮忙的吗？”唐睿宁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黎桪顿了顿，把碗给他，“帮我搅匀吧。”
    “好。”
    两人安静地做自己的事，黎桪把挞皮一个个摆好，接过搅匀的蛋挞液倒进去。
    “我让你为难了吗。”黎桪倒到第三个挞皮时，唐睿宁问。
    举着碗的人手一歪，蛋挞液滴出来几滴。黎桪抽了张纸擦干净，没抬头，“没有。我只是……只是没想到。”
    唐睿宁去拿他手里的碗，“我来吧。”
    他接着第三个蛋挞往里倒，又问：“那你会觉得恶心吗？”
    “没有！”急忙否认，黎桪说，“你别这么想，我从来不会这么觉得。”
    唐睿宁勾勾唇，把所有蛋挞液都倒好，放进烤箱里。
    蛋挞在烤箱里慢慢起酥膨胀，两个人好像在观察什么一样都专心盯着它们没说话。
    良久，在倒计时只剩几秒时，黎桪开口：“我可以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我不知道。”
    “叮”地一声响，唐睿宁拉开烤箱门，热气和香味扑面而来。
    “发现的时候，已经这样了。”他戴好隔热手套，对黎桪说：“我来端，你去坐着。”
    蛋挞被分食干净，袁知衍满足地摸摸肚子，提议道：“一个小时后我们去健身房吧？”
    黎桪：“你们去吧，我今天练一天舞，累了。”
    “我也不去了。”唐睿宁说，“今天没状态。”
    “吃这么好还没状态呢。”袁知衍哼哼一句。
    唐睿宁没理他，对黎桪说：“你累了就早点休息。”
    黎桪抬眼朝向他的方向，又垂下，“……好。”
    荣骁瞟了两人几眼。
    晚上三人回来，唐睿宁和黎桪已经各自回了房间。袁知衍洗完澡后想去找黎桪房间找他，现在时间还早。
    “应该没这么早睡吧。”袁知衍说着要去敲他的房门。
    唐睿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从后面扯住了他的领子，低声说：“他睡了，你别去烦他。”
    “你怎么知道的，才九点呢。”袁知衍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睡了也没事，我就安静地在他旁边躺下。”
    “？”唐睿宁又把他往回扯了点，本就低着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一丝咬牙切齿：“你自己睡不着吗？”
    “我在澜哥床上睡得更香。”袁知衍往前挣扎了一下。
    “你是睡得香，他能睡好吗？你这么大个人挤在旁边。”

 第23章

    “我不挤他，他这张床，你再加入我们仨都睡得下！”
    唐睿宁没声了。感受到抓住他领子的力道放松，袁知衍转头看他，三秒后恍然大悟：“你不会真的是想加入吧？啊，你早说啊！”
    “不是。”唐睿宁冷静道。
    “哎呀！又没关系！澜哥那张床谁看了不想躺，你想睡就直接跟他讲嘛，澜哥会欢迎你哒！你——”
    他在江亦澜门口声音越说越大，唐睿宁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人往自己房间拖。
    “唔唔——”
    唐睿宁力气很大，被利索拽走的袁知衍脑内飘过七个大字：杀人容易抛尸难。
    “你今晚跟我睡吧。”凶手对他微笑道。
    第21章
    这周六有场拼盘商演，他们去唱三首歌。
    他们是这场被邀请的艺人中人气最高的，最后一个出场。大半个观众席都是他们的粉丝，举着他们的应援棒。
    早早就到了后台准备，化妆的时候有人来敲门，是隔壁休息室的新人男团cherry pit。
    他们以前也打过一次照面，但很匆忙，话都没来得及说。这个组合人多，有九个，一涌进来相当热闹，本就不大的休息室现在显得很拥挤，乌泱泱都是人。
    站在最前面的就是黄铭，已经化好了妆，顶着那张年轻的帅脸在九个人当中都很突出。
    五个人都站起来打招呼，黎桪还在化妆，衣服也没扣好，慢了一步起身走过去，唐睿宁默不作声地站到前面，挡住黎桪。
    黎桪往旁边挪了一点，唐睿宁就跟着他的脚步挪，非要站在他正前方，阻碍他的视线。
    黎桪：？
    他微微侧头，看见对面最前面的黄铭，又看回那颗固执的后脑勺，心里升起一个猜测。
    不会有这么幼稚吧……
    黎桪前倾，小声在前面的人耳边说：“你挡着我了。”
    唐睿宁没让出位置，也不说话，就直挺挺这么站着，连头发丝都好像在努力支棱着，好让自己能更高一点，把后面挡得更完全一点。
    黎桪没忍住笑了一下，索性走开，站到最边上去，这样就没人可以挡住他了。
    九个人由队长带着和他们打招呼，说着客套的话。刚才江亦澜被挡住没见着人，现在他们才看见冒出来的江亦澜，都转头看向他。
    九个人中有那么几个，在看见江亦澜之后都眼睛一亮。黄铭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毫不吝啬夸赞道：“亦澜哥，你今天好帅。”
    唐睿宁眼睛跟黏在黄铭身上一样，看见他满脸笑容地和江亦澜挥手，又看见后者也笑着挥回去，拳头都握紧了几分。
    现在的小孩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个头蹿得比他和江亦澜还高。
    黄铭很热情，他对黎桪说：“亦澜哥，上次你直播弹吉他那首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我看了也去找谱子练了一下那首歌，哇真的很难诶，你好厉害。”
    “只要多练就能熟悉的。”黎桪说。
    “嗯啊，以前我还有时间练吉他，现在太忙了，都没好多时间能抽出来练。”
    “亦澜应该比你忙。”唐睿宁突然出声，语气很平，听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认真。
    黄铭点头，肯定道：“是啊，所以真的很厉害！现在有人问我在前辈里最喜欢谁，我都回答：‘to5的江亦澜’。”
    唐睿宁抱起胳膊没说话了。
    又聊了几句，几个人走后，唐睿宁才不太高兴地和黎桪说，“你为什么一直看他，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你说黄铭吗？我刚才的确仔细看了一下。”黎桪说。
    唐睿宁嘴角都塌了，黎桪慢悠悠道：“我看完确定了，的确还是你更帅。”
    唐睿宁绷着的表情松动，嘴角拉直，又撇下去，“是在耍我吗？”
    “我实话实说嘛。”
    见他表情真诚的样子，唐睿宁想了想，又说：“他跳舞没有我跳得好。”
    黎桪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我没有看过他跳舞诶。”
    “你等会儿就能看到……算了你还是别看了，不好看。”
    “你看过了吗？”
    “我看过视频。”
    黎桪手指点了点下巴，思索着说，“我们这代几个男团，本来也没有跳舞比你好的了吧？”
    唐睿宁的表情这才完全松弛下来，隐隐露出笑。
    黎桪又说：“但是cherry pit，他们才出道，进步空间还是很大的。”
    “……”cherry pit，唐睿宁默念这个名字，怎么念怎么不顺口。
    “一个男团叫什么cherry……”他吐槽道。
    “男团怎么不能叫cherry了？”黎桪心说，你一个gay，刻板印象怎么这么重呢？他没说出口，倒把自己逗笑了。
    “有这么喜欢吗？”唐睿宁干巴巴地问。
    黎桪脸上的笑变成无奈，“你过度解读了。”
    他望着江亦澜还没化完妆，带着笑的脸，其实完全可以理解刚才那几个人看到他时的神情。
    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感觉，说实话已经不记得了。那时先听说的是他空降踢人，靠着后台出道，实则唱歌跳舞什么都不会的消息，内心已经极度反感。然后见到真人，领教过他的不可一世，和拖后腿又不肯好好学的态度，再看到他那张让人惊艳的脸只剩厌恶。
    唐睿宁突然伸手拨了一下他的额角。
    黎桪愣住，僵着没动。唐睿宁说：“沾了点亮片，在眉毛那里。”
    黎桪自己摸了摸，睫毛垂下去，“那我接着去化妆。”
    “嗯。”
    三首歌表演得很快，台下粉丝应援很给力，虽是拼盘，气氛就像他们的演唱会一样热烈。
    他们是最后一组，舞台边缘还放了烟花，火花喷得很高，带着灼人的热气。事先主办方提醒过他们，在哪个节点会放，其他人有经验，但黎桪以前没在舞台上遇到过烟花，“嘣”一声突然放出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虽然调整得很快，但被唐睿宁看见，也被粉丝录下来了。
    他全身吓得一抖且瞳孔地震的片段被粉丝做成动图直夸可爱，隔日唐睿宁刷到这条微博，默默点了保存键。
    表演结束，几人回到后台，碰上cherry pit正好在开直播，举着手机的黄铭看到他们，很开心地小跑过来，一边对着屏幕里的粉丝兴奋道：“是to5的前辈们，你们看！”
    他可能只是心大没想太多，但像这种直播，是需要提前跟他们说好的，这样突然拉人入镜太不懂事。平时粉丝看到的什么“突袭直播”，那都是事先已经商量过的。正常情况下，没人会举着直播的手机突然推开哪个明星的休息室，或者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突兀地上前怼脸。
    他拉的还是黎桪，黄铭把前置镜头对准黎桪的脸，说：“你们看，好看吧！哇，这个脸。”
    黎桪一开始还懵了一下，他从台上下来还在想舞台上的事，压根没留意到有人在直播，直到看见屏幕上自己放大的脸和滚动的弹幕，才知道黄铭在干什么。
    他刚跳完三首，刘海被汗黏在额头上，气还没喘匀，但依然配合地对着屏幕微笑打招呼：“你们好。”
    唐睿宁直接过来拉住他的胳膊，“走吧。”
    那头cherry pit的人还想跟他们一起合照，是刚才在休息室的时候就说好了的，但唐睿宁现在却不愿意了，“哪有他们这样直接开着直播就过来的？如果我们都没发现，在聊私事呢？”
    “新人，不懂嘛，也正常。”袁知衍缓和道。
    “我们做新人的时候是最懂怎么看眼色的时候。”唐睿宁冷笑，“连你都不会干这种蠢事。”
    袁知衍：“……啊？”
    之前黄铭对江亦澜热情，唐睿宁也不是认真在生气，只是不爽。但这事是真的让他不高兴，他在这方面边界感很强。
    “算了，都答应了的合照。”黎桪说，“你别生气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们照吧，就说我已经走了。”
    不是大事，但唐睿宁这个人有时候劲儿上来了就是要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事，根本不怕得罪人，谁劝都没用。
    黎桪压低声音：“还嫌你耍大牌的名声不够大吗？”
    唐睿宁又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正好，我今天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耍大牌。”
    “唐睿宁！”黎桪脸色沉下来，难得严厉的语气。
    在场不止是只有他们两个组合的人，还有许多各路的工作人员，以及临时工，人多口杂。
    另外三个人在旁边不敢吱声，就怕这俩又像以前那样吵起来，谁也不让谁。那是荣骁最头痛的时候。
    唐睿宁和他对视几秒，抿抿唇。
    荣骁刚想说“算了，不照就不照吧，就说睿宁有点不舒服去休息了，也没什么”，就见唐睿宁低下头，轻声说：“知道了。”
    那无所谓的模样消失得竟然这么快，唐睿宁声音软下来：“你别这么看我……我去。”
    在周围人瞪大的双眼的注视下，唐睿宁去跟cherry pit合照，并且态度良好，没有板着脸。

 第24章

    黄铭大概被队友提醒了，合完照又跑到黎桪面前去，没了刚才那个兴奋劲儿，一脸做错事的样子，“对不起啊亦澜哥，我刚才就顾着自己开心，硬把你拉过来，如果有冒犯到你我跟你道歉。”
    艺人因为直播出事故的事件有很多先例，他们公司也特意告诉过他们直播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也最好不要在外面突然就开直播。他们公司以前有艺人直播不小心把旁边衣服都没穿好的别家艺人给录进去的先例，还好是个男爱豆，但还是让那位男爱豆本人很不高兴。
    “没关系。”黎桪安慰他，“以后不要对别人这样就好。”
    黄铭点点头，“不会了。”
    他也不傻，当时看见人被唐睿宁拽走就意识到唐睿宁不高兴，弹幕也有粉丝在问：【刚才晃过去的是唐睿宁不？】【怎么感觉他生气了？】【没有啦，双担路过，他平时就这样，不是针对铭铭】
    怕越聊越不对，黄铭赶紧把话题扯开，拉着其他队友聊起了别的。
    黎桪说：“你们刚出道，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黄铭还是连连点头。黎桪说完这句就闭嘴了，严格来讲他的出道时间比cherry pit还晚一点，怎么在这里充起前辈了。
    迟来的心虚，黎桪笑笑，结束话题：“早点回去吧，我们也走啦，拜拜。”
    两边互相道别，黎桪一转身就看见唐睿宁站在他身后。
    他走近，对黎桪说：“我听你的话了，可以要一个奖励吗？”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黎桪：“我怕你名誉又受损，你倒问我要起奖励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唐睿宁开始执行一种破罐破摔的态度：“反正我是听了你的话，不然我真的会走。”
    “好，行。”黎桪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脸上的笑是无语还是气得，“你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要一个拥抱。”
    心脏像被这句话绕住缠了好几下，黎桪对上他无比认真的眼神，呼吸都感到不顺。
    一个拥抱不算什么，他可以给任何人。但唐睿宁把它当做一个奖励，问自己能不能给。
    “回去……抱吧。”黎桪说。
    回到宿舍，唐睿宁来敲他门的时候甚至是洗好了澡的。
    头发吹得半干，他带着潮气和洗发水的香味向黎桪走近，问他：“现在可以抱吗？”
    黎桪房间只开了书桌上的一个台灯，昏暗的光线让气氛更暧昧。黎桪几乎要在心里叫sos，状况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回来的路上只是想，他们最多像那次拍mv时那样，抱一下就分开，还在脑内排演了几遍。
    唐睿宁走过来，一步，两步……房间也就这么大，没有更多空间和时间能让黎桪做心理建设。
    ——不对，这不是需要做心理建设的事。
    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而已。
    黎桪眼一闭，主动伸手抱住了已经走到面前的唐睿宁。
    计算着时长差不多和mv的拥抱时长一样，黎桪放开胳膊，却被刚才一直没动作的人收紧怀抱牢牢锢住，不肯放他走。
    他箍得很紧，让黎桪觉得痛。
    他带潮的头发蹭到他耳边，让黎桪觉得不舒服。
    黎桪恍惚在想，也许唐睿宁就是想让他痛，让他觉得不舒服。他今天有气闷在心里，他想发泄。
    不知道过去多久，唐睿宁放开他，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温声说了句：“晚安。”
    然后离开了他的房间，很轻地关上了房门。
    第22章
    而后又是繁忙的回归期，每日早出晚归，那个意外的拥抱也被黎桪抛到脑后，没精力去想。
    上次只是单曲，这次是正规专辑，行程多了好几番。这都没关系，但黎桪发现江亦澜这个身体是真的很怕热，天气逐渐炎热，只要有一点闷热他都会觉得难受，还好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室内呆着。
    有了对比黎桪才意识到自己以前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一年四季都不太生病，大夏天也在室外打过工。这几天气温上升得厉害，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他出门吃了个午饭，回来就头晕甚至有点恶心，找了瓶藿香正气水灌下去。
    他躺在沙发上休息，几乎要睡着，朦胧间感觉到有人在旁边，但他一时睁不开眼。半梦半醒里还惦着马上要出发赶下一个行程，他们在晚上有个签售会，他不能睡太死，也不能继续不舒服下去，他要起来坐保姆车去场地，要赶着化妆……像猛地一脚踩空，黎桪身体震了一下，惊醒着睁开眼。
    他没在保姆车上，也没在化妆间里，他还躺在沙发上，旁边坐了个人，是唐睿宁。
    “你不舒服吗？”
    黎桪慢慢坐起来，唐睿宁挨近扶了他一把，顿时姿势像他靠在唐睿宁身上。
    黎桪往沙发背的方向靠了一点，回答他：“没有，就是刚才出门有点热，躺下休息一会儿。”
    “你夏天注意避暑。”察觉到他往里挪的动作，唐睿宁放下扶住他的手，说：“以前有一次也是夏天的行程，在露天舞台，你中暑了。”
    “是吗，那表演怎么办？”
    “那回只唱了两首歌，你可能是到了第二首才严重的，没怎么唱，也没怎么跳。”唐睿宁笑了笑，“那次网上把你骂惨了，虽然你平时也经常划水，但那次是真的冤枉了。”
    黎桪也笑了，唐睿宁接着说：“后来你说，再也不要在夏天接露天舞台的通告，非接不可就别叫你，你坚决不去，就对外说病了。”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黎桪，黎桪别开眼，看了眼时间，说：“我没事，躺了会儿已经好多了。”
    “嗯，那就好。”
    这是黎桪第一次签售会，有点紧张，没有这么近距离面对粉丝的经验，怕自己的反应不能让粉丝满意。
    但幸好来的粉丝们都很可爱，有很活泼一直说话差点让他没找到空隙回话的，也有很社恐说话声音很小签完字就走人的，还有人送他很漂亮的头饰，在他看来有点太过华丽的珍珠装饰镶嵌的花环，在粉丝期待的眼神下黎桪还是戴上了。
    “哇！超——好看！”那位粉丝兴奋地说，“宝贝你超适合这种！！”
    以前签售，粉丝也很爱送他这种华丽的头饰，江亦澜自己也知道他戴这种会很好看，出了很多签售神图。
    隔了他一个位置的唐睿宁转头看过来，看一眼还不够，盯了半天没动，下一个粉丝跟他说话他才转回去。
    这位送头饰的粉丝看见了，悄悄跟黎桪说：“唐睿宁刚才一直看你诶。”
    “啊？”
    她时间超了，工作人员催了一句，走前她还朝黎桪嘿嘿一笑，“99哦！”
    什么99？
    黎桪茫然地看着她的背影。
    下一位粉丝过来，一开始没说话，黎桪写完她的名字，一抬头才发现她哭了。
    黎桪慌了，手足无措地掏了半天口袋，发现没有纸巾，还是旁边的工作人员拿了纸给他，她再递给粉丝，“怎么了，怎么了？”
    粉丝默默擦了眼泪，可能觉得有点丢脸，捂着脸说：“没有，就是很开心……”
    “我从出道就很喜欢你，上次本来就能来签售的，但是有事耽搁了没去成，难过好久，这次终于来了……”
    “看到你越来越好，我们都很开心。”
    “这次新专你的solo很好听，是最好听的一次，我听了好多好多遍，真的特别特别喜欢。”
    她没有再哭了，但眼睛还红着。黎桪被她情绪感染，但好像说什么都回报不了粉丝真诚的感情。他极温柔地对她说：“谢谢你。”
    粉丝摇头，“我要谢谢你给了我动力，我这一年过得很不好，但是从你上次回归就给了我很大的惊喜，到这次新专，我就想，我一定要来见见你。我也会努力好好生活的。”
    但与此同时，黎桪的内心生出难以言喻的愧疚感来，她从出道开始喜欢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他像个冒名顶替的冒牌货，即使非他所愿。
    黎桪在她的to签下面写下：【一起努力，好好生活】
    签售到后半程，场馆内变得有些闷热，唐睿宁转头问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去查证后回来告诉他，中央制冷好像出了点问题，已经在修了。
    还好签售会也快结束了，下面的粉丝人群比较密集，比他们台上要热，唐睿宁说：“有电风扇吗？拿几个来吧，一个放江亦澜那边，其他的放台下。”
    黎桪都没有察觉到场内在变热，他在很投入地给粉丝画小猫头，是粉丝要求的。他画了一个之后发觉竟然画得很挺可爱，对自己的简笔画颇为满意。等到下一个粉丝过来，他主动问：“需要我画点什么吗？”
    粉丝想了想，说：“我名字里有个葵字，画朵向日葵吧！”
    “好的！”他画了一个大大的向日葵，格子和花瓣画得大小不一，和小学生贴在墙上的画比起来看不出什么区别。粉丝看了眼，笑出声夸道：“嗯很可爱！谢谢宝！”

 第25章

    电风扇搬到他侧后方，凉爽的风吹到身上时他才发现场馆比之前热了。
    剩下几个人签完，又聊了会儿天，签售会结束。
    回去之后很多粉丝在网上晒出自己得到简笔画，有人整合在一起发了合集，名字叫【幼儿园简笔画一赏】，让后来刷到的黎桪很震惊，还有点伤心。他觉得他画得挺好的，粉丝当场也夸了，原来只是在哄他！亏他还那么自告奋勇给别人画，真的有点丢人。
    回去以后，荣骁单独去找了唐睿宁。
    签售的时候他坐在唐睿宁旁边，听见唐睿宁交代工作人员拿电风扇给江亦澜的事。他到唐睿宁的房间，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
    荣骁进来的时候唐睿宁在整理桌子，现在手上也没停，问他：“什么？”
    “作为队长我想了解一下队内的感情问题。”
    唐睿宁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对着他，倚靠在桌边。
    “就是你想的那样。”
    当然也不只是因为今天电风扇的事，太多事积累在一起了，唐睿宁这个人要是想对谁好，了解他的人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荣骁不意外，他知道只要他问，唐睿宁是不会避讳承认的。
    荣骁叹了口气，问：“他知道吗？”
    “知道。”
    “那你……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有什么情况，情况就是我在学着怎么追人。”
    荣骁一时语速，他很难想象唐睿宁这个人追起人来是什么样，如果叫以前的荣骁想象，他都会觉得是科幻片。
    荣骁半天回一句：“据我所知，江亦澜是直男。”
    “直男”两个字让唐睿宁脸上的表情细微地变了变，他说：“他不反感我。”
    “他反感谁？”荣骁没忍住打击他，“你看袁知衍天天黏着他抱他要跟他一起睡觉，他有反感吗？”
    唐睿宁环着胳膊，微垂下头暂时没说话，但荣骁清楚，这么两句话是不可能让唐睿宁打退堂鼓的。唐睿宁很大的优点之一就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后就会努力争取，不会轻易放弃。荣骁一直很欣赏他这点，他总是目标明确，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意见。但我行我素是把双刃剑，他现在在队内搞这种事，荣骁很难不担心。
    唐睿宁不说话，荣骁接着问：“你追他，他如果不同意呢？”
    “逼到他同意为止。”
    “……”荣骁一脸惊悚地看着他，唐睿宁笑了笑：“我开玩笑的。”
    荣骁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他是不是真的在开玩笑，但什么都看不出来。他现在才发觉自己对唐睿宁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我现在真不知道，是以前你俩那样水火不容的关系更好，还是现在要在队里搞基更好了。”荣骁苦笑着说。
    “还有第三种情况，就是我追不到，我俩以后在队里当陌生人，除了工作以外没交集，这样是不是也挺好的。”
    “哈，那我真不知道是要祝你成功还是祝你失败了。”
    两人都笑了笑。手机响了几下，唐睿宁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说：“你有没有觉得，”荣骁正在掏手机，抬头看他，唐睿宁接着道：“江亦澜最近瘦了点。”
    “……？”掏手机的动作停住，荣骁把骂人的话憋回去，冷静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天天见面的人哪能看出来到对方瘦没瘦，荣骁心想，以后真被他追到了都是这种画风谁受得了，看来自己还是得祝他失败。
    门被敲响，袁知衍在外面喊：“衣服穿着吗？我进来啦？”
    荣骁起身去开门，袁知衍：“你果然在这儿啊，我刚才敲你房门里面没人。”
    “聊天呢，怎么了吗？”
    “我在群里发消息，就你俩没回。”袁知衍说，“明后天都没行程，我想叫点烧烤来吃，睿宁哥肯定不吃，你吃不？”
    今晚的签售结束后面的行程就没那么忙了，袁知衍想吃点口味重的。荣骁才打开微信看他们的消息，说：“稍微吃点吧，别点太多。”
    “好咧！”
    外卖送到，袁知衍还点了几瓶啤酒，五个人坐到客厅。
    “你不是不吃吗？”袁知衍问唐睿宁。
    “我不吃不能坐这儿了吗，这么不想看见我？”
    “冤枉呐！”袁知衍叫道，“我这不是怕你看着我们吃馋得慌吗？”
    “我又不是你。”唐睿宁淡淡回，又说：“你喝多了别闹人。”
    “我不闹啊，我会乖乖睡觉的。”袁知衍望向黎桪，“对吧澜哥？”
    黎桪笑了下，在唐睿宁投过来的视线下决定暂时不回答这句话。
    一人也就点了一瓶，大家都没喝多，但黎桪还是有点上脸，眼神发直地看着桌上剩下的烤韭菜。
    唐睿宁把人送到房间，荣骁在外面拉住他，低声道：“你别乱来啊。”
    唐睿宁无语，“我又没喝酒。”
    “他喝了，你别趁人之危。”
    “……”唐睿宁皮笑肉不笑地答：“太好了，谢谢你提醒我还可以这样。”
    他拉住人的工夫，黎桪已经要把门关上了。
    “呃，晚安。”他带着一点醉意，笑得有点傻气，对外面站着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的两人说。
    第23章
    这一觉睡得很好，睁眼已经十点多，黎桪难得有这么晚醒来的时候。
    今天是休息日，黎桪拉开窗帘，窗外阴沉得像要下雨。他想起自己挂在阳台的衣服，想去把它们收进来，打开卧室门发现已经叠好放在了沙发上，袁知衍半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游戏手柄，看见黎桪跟他打了个招呼：“你起来啦，今天好晚。”
    “早啊。”黎桪去把自己的衣服拿起来，说：“是你帮我收的吗？谢谢。”
    “不是，是睿宁哥，他好像很早就起来了。”
    “噢。”黎桪把衣服放回房间，袁知衍在外面喊：“澜哥你要不要打游戏啊？”
    “什么游戏？”黎桪又走出去，袁知衍已经把另外一个手柄也拿出来了，“我们可以两个人玩儿，我都好久没玩了，天啊，工作真是太耽误玩了！”
    黎桪四周望了望，问道：“其他人呢？”
    “睿宁哥在房间，另外俩出去了。”
    黎桪看了一眼唐睿宁紧闭的房间门，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袁知衍回到steam主页，兴致勃勃地挑选游戏。
    “我不会玩游戏。”黎桪看着屏幕上眼花缭乱的游戏说。
    他以前的娱乐活动非常贫瘠，最爱玩的游戏是俄罗斯方块和贪食蛇，经典咏流传。
    “学学就会了嘛。”袁知衍不以为意，把手柄递到他手上，说：“我俩玩这个胡闹厨房吧，很简单的！我有段时间总拉着睿宁哥跟我玩儿，睿宁哥没空我就拉荣骁哥和星烨，谁我都没放过哈哈。”
    突然想起以前被他忽略的江亦澜，袁知衍补充道：“哦对，以前没拉过你陪我玩儿，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袁知衍大致教了他玩法，迫不及待开始了游戏。的确不是复杂的游戏，但对黎桪这种根本没玩过的人来说哪有那么容易就上手，尤其这是一个需要双人配合的游戏，袁知衍打开的也不是前面的基础关，是他上次的存档，已经有一定难度的关卡。没多久整个客厅就只听见袁知衍的声音：
    “哎呀，你别挡着我路，时间来不及了！”
    “肉掉地上别捡了，重新拿一块，加速加速！”
    “我的好哥哥你别只顾着切菜啊，锅要着火了！”
    “还差一道，快快快！啊啊啊啊啊来不及了！！”
    黎桪基本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局就兵荒马乱地以失败结束了。
    “菜。”后面传来轻飘飘一声羞辱，两个人回头一看，唐睿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的。
    黎桪虚心受教，“嗯，是我不会玩儿。”
    “我说袁知衍菜。”唐睿宁无情地说，“带新手都带不明白。”
    袁知衍撇撇嘴，手柄一递，“那你来带！”
    唐睿宁坐下，重新打开游戏，不急不躁地对黎桪说：“慢慢来，这一关分两个会移动的板块，通道没对上的时候别站在那里等浪费时间，该准备的可以先准备好。”
    接下来的游戏过程中唐睿宁提醒的语句都很精简，时机也正好，他们又试了三次才把这关通过，但黎桪已经大概了解了这个游戏的玩法和节奏。
    后面几关两人都配合得很好，黎桪玩得很投入，瞬间就理解了为什么游戏能让人沉迷，不敢想如果他小时候有这些游戏玩会有多快乐，他也不会在室友提起合金弹头的时候好奇地问他是哪国的电影，然后被室友无情嘲笑。
    玩到后面难度逐步提升，他们卡在一关几遍都过不去，在旁观战的袁知衍都急了，恨不得上手加入，跺着脚催他们快点。如果不是唐睿宁没时间搭理袁知衍，他百分百会挨骂。
    最后还是失败，黎桪有点沮丧，放下手柄叹道：“好难啊。”

 第26章

    “已经很好了，你是第一次玩。”唐睿宁说，“比袁知衍第一次玩的时候强多了。”
    “我第一次玩也玩得挺好啊！”袁知衍抗议道，“我玩这个很强的好不好。”
    “那怎么我和亦澜玩就能玩好，你不行？”
    袁知衍被事实堵得没话讲，“行行行，你俩永不分手，永结同心行了吧！”
    这个游戏又名“分手厨房”，是因为情侣玩容易吵架而得来的戏称，玩的人都知道，也基本都这么叫。但黎桪不知道，听完愣了愣，“……啊？”
    “你别理他。”唐睿宁说，“他在酸。”
    “还要玩别的吗？”他又问黎桪，黎桪转过头，闻到空气里飘着一股熟悉的膏药气味，他在唐睿宁身上巡视一圈，问他：“你哪里受伤了吗？”
    “嗯？”意识到是药膏的味道很大，唐睿宁回答：“没有，肩膀的老毛病了，有时候会痛，就贴个药。”
    “你肩膀痛就不要长时间玩游戏了。”黎桪把手柄放到茶几上，说，“休息会儿吧。”
    玩起游戏来时间过得飞快，黎桪看了眼墙上的钟，“该吃午饭了。”
    他们把冰箱里的饺子拿出来煮，还是上次魏琪瑶来看他给他带的，是方姨包的，魏琪瑶说他以前很爱吃方姨包的饺子。
    煮了一大锅，袁知衍只吃了一个，就泪眼汪汪地——多半是被烫的——望着黎桪，问他：“方姨包的饺子卖吗？我想买点儿下次带回家，可以逃过几顿我爸妈做的饭。”
    黎桪笑：“下次我帮你问问。”
    外面的雨终于下了下来，黎桪望了眼窗外，“荣骁哥和星烨他们两个出门带伞了吗？”
    “放心吧淋不着。”袁知衍把最后一个饺子塞进嘴里，“他们会叫车的。”
    黎桪转回头，发现唐睿宁正盯着自己看，眼神里竟有几分冷意。黎桪一时顿住，用疑问的眼神回望过去。
    唐睿宁垂下眼，把碗里的饺子戳破，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再抬头时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了，让黎桪怀疑自己刚才是想太多，
    吃完饭，袁知衍去洗碗，边洗边快乐地哼着歌。一首歌快哼完，碗摔碎的声音响起。
    黎桪跑过去，袁知衍正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片。
    黎桪赶紧抓住他的手把人拽起来，“你别拿手捡啊，傻不傻的？”
    他把袁知衍手展开，看到他没割到自己才放心，说：“我去拿扫把来扫，你别动了。”
    唐睿宁也站在厨房门口了，他说：“我去拿吧，你俩都别动了。”
    他把碎片扫干净，下楼扔了趟垃圾。
    外面雨下得很大，唐睿宁站在屋檐下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再回来时，身上已经淋透了，黎桪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去干嘛了啊？”
    “倒垃圾。”
    “垃圾桶不是就在楼下吗？”黎桪把客厅空调的温度调高了点，“你快去洗个澡，别凉到了。”
    “今天不在。”唐睿宁慢吞吞地回答，依然站在门口没有动。
    “不在你也别淋着雨去扔啊，就先放在门口不行吗？”黎桪一边把人拉进来一边说，不懂他是怎么把自己淋得像从河里捞起来一样的。
    他洗好澡出来，黎桪问：“膏药揭了吗，要不要重新贴一块。”
    “嗯。”
    黎桪那里还有唐睿宁给的膏药，他去拿了一片出来。
    唐睿宁到沙发上坐下，拉开衣领微低下头。黎桪用手指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是这个位置吗？”
    唐睿宁握住他的手，把他带着往里面的位置挪了一点，又侧头，脸贴到了黎桪的手背上。
    “这里。”他低声说。
    “……好。”黎桪等了几秒，忍不住说：“那你能放手了吗，我好帮你贴。”
    “哦。”
    下午三人想找个电影看，选了半天不知道看什么，最后挑了《环太平洋》。
    片子过半，黎桪发现唐睿宁靠在旁边睡着了。
    ……怎么看这种电影都能睡着，早上起太早了？
    他歪着脑袋的姿势看着很累，黎桪轻手轻脚地给他垫了个抱枕。
    刚完成把抱枕塞进他脑袋和沙发扶手间隙的高难度动作，唐睿宁就醒了，睁开眼睛看着他。
    “我想给你垫个枕头。”靠得太近，黎桪解释道。
    或许是没睡醒，也或许就是想知道，唐睿宁注视着近在咫尺，很纯粹的、没有包含太多情绪的眼睛，把心里话直接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对每个人都这么好？”
    第24章
    这个问题当然没有得到回答，黎桪觉得唐睿宁问得很不合理，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是相互的，他又不傻，当然不会对每个人好，这完全是在造谣。
    电影里恢弘的音乐响彻客厅，袁知衍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转头瞟了一眼，“你俩干嘛呢，还看不看电影了？”
    “看。”黎桪坐回去。
    过了几分钟，唐睿宁起身去了厨房，再回来时端了一盘切好的蜜瓜，放到黎桪面前，“当我刚才没说。”
    “说什么啊？”袁知衍叉起一块蜜瓜，塞进嘴里边问。
    “现在的蜜瓜是不是都注糖水了啊，这么甜呢怎么？”他又问，上一个没得到回答的问题仿佛被他一秒忘记，紧接着叉起第二块，“你们尝尝，是不是注糖水了。”
    “我看你脑子注水。”唐睿宁说。
    “我不跟你计较。”袁知衍咔嚓咔嚓嚼着瓜，慷慨道。
    黎桪叉起一块递给唐睿宁，“你多吃几块，看嘴巴能不能变甜一点。”
    “就是就是。”袁知衍有了有人给他撑腰的劲儿，咀嚼的声音都更大了。唐睿宁接过黎桪递给他的蜜瓜，没有再说袁知衍什么，默不作声吃了起来。
    晚些时候，荣骁回来了，吴星烨没有和他一起。
    “我以为你们一块出的门呢。”黎桪说。
    荣骁把伞挂到外面，“没有，他有事，今晚不回了。”
    他走进来，对沙发上三个人说：“我们开个小会吧，说点事。”
    电影已经播完了，黎桪把电视关掉，荣骁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到三人面前。
    “第一个事，讨论一下队里的感情问题。”
    唐睿宁抬头看他，荣骁没接上他的眼神，继续道：“我们都知道，上升期的爱豆是严禁恋爱的，这是公司很早就说过的事。但是说实话，谁要真谈恋爱了，公司也不可能去逼你们分手，偷摸着谈恋爱的多的是，等再过几年，一个不谈的倒成了异类了。”
    “我也没资格管什么，毕竟我也做不到打包票说‘我绝不谈恋爱’，所以我只能说，自己要有分寸，不要做违反道德和法律的事，不要太招摇，不要把什么都跟对方交底。都是成年人了，自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袁知衍环视一圈客厅的四个人，就差一个没在。他迟疑道：“发生什么事了，星烨谈恋爱啦？”
    荣骁点点头，“嗯。”
    “啊！”袁知衍大叫一声，又叫一声：“啊？”
    “他怎么瞒得这么好啊！我们一点都不知道！”袁知衍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抛向荣骁：“是谁啊？圈内的吗？什么时候谈的？那他今晚不回来是约会去啦？”
    “乔晗。”荣骁只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
    “啊！！？”袁知衍彻底跳了起来，目瞪口呆地望着荣骁。
    乔晗是圈内前辈，大吴星烨六岁，最初也是女团组合出道，后来合约到期各自solo，她的成绩是团内最好的，发展得一直不错。最重要的是，袁知衍从出道前就很喜欢乔晗，把她当偶像。
    袁知衍清楚地记得他们也就接触过一次，在某次综艺上，他还因为和乔晗说了话，交换了联系方式而开心了很久，那次吴星烨明明没有和她说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让他慢慢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荣骁继续说：“你们真要谈，也自己捂好了，被曝出来的反例圈子里一抓一大把，你们也都知道，反正都那么回事。”
    荣骁看向唐睿宁，“当然，不谈最好。”
    此时袁知衍已经默默坐回了沙发，开始了人生中最安静的一小段时间。
    “第二个事，昨天cherry pit的合照他们的官号发了，我们官号也转发互动，这没什么说的，但是我们两家的粉丝又打起来了，你们就别上网看了，这两天，看了也糟心。”
    唐睿宁摸出手机，打开微博。
    荣骁瞪了一眼他，很无语地接着：“他们队长刚才跟我发微信，说跟亦澜和睿宁道个歉，是他们不懂事。”
    唐睿宁大致看了一下，对面粉丝基本都是在骂他，说他对后辈甩脸色，翻来覆去还是那套，再把他之前的传言又拿出来炒炒。不过这件事起头是to5粉丝这边，说cherry pit蹭热度，硬拉着江亦澜一起直播，又发合照让to5这边转发，从头蹭到尾。于是cherry pit粉丝反击，说唐睿宁摆前辈架子，对后辈黑脸，有直播在都这样，私下得多过分？

 第27章

    【谁还不是从新人起来的，刚火两年就牛逼成这样，早晚反噬】
    【不懂就问，这不算职场霸凌吗？】
    【前to5粉丝路过，以前我以为这个团倒霉在有江亦澜，现在看来倒霉在有唐睿宁。哈哈哈！】
    唐睿宁见主要火力集中在自己身上，没有迁怒被无辜扯进来的江亦澜，满意地关上了手机。
    “第三个事，下期的团综暂定去游乐园，明天一起去开个会，商量一下流程。”荣骁问他们：“明天大家都没事吧？”
    “没有。”黎桪回答，唐睿宁也摇头，剩下个魂飘走还没回来的，荣骁脚尖踢了他一下，“明天去开会，ok吗？”
    袁知衍缓慢地有气无力道：“ok。”
    荣骁：“好了，散会。”
    游乐园，黎桪还挺期待的，他只在小时候带黎茉去过公园，里面有非常简易的游乐设施，例如旋转木马，滑梯蹦床和海洋球等。还有套圈和射击赢奖品，他给黎茉套圈套到的兔子玩偶，做工很粗糙，脸的缝线是歪的，充棉也不足，但黎茉现在还放在床头陪她睡觉，还会定期清洗它。粉色已经掉了一层色，显得很旧，但她不介意。
    他以前想，以后要带黎茉去迪士尼玩，虽然黎茉自己没提过，但他曾看见黎茉刷网上的短视频，看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花车巡游，看盛大绚烂的烟花表演，以及和卡通人物互动等等。如果不是黎茉经常刷这些，主页不会推荐那么多给她。
    “我们去哪个游乐园啊？”想到这些，黎桪问。
    荣骁：“还不知道呢，明天问问。”
    也许是他的表情看起来有期待，唐睿宁问：“你喜欢游乐园？”
    黎桪说：“我好奇。”又问唐睿宁：“你去过游乐园吗？”
    “小时候去过，没什么意思。”
    “怎么会呢？小时候觉得什么都有意思吧。”黎桪突然想到前几天在网上刷到一句话“小时候玩屎都觉得有意思”，猛地笑出了声。
    不知道他又在笑什么，唐睿宁看着他沉默几秒，“总之就是不太喜欢。”
    袁知衍这会儿缓过些神了，听到他们讨论游乐园，猜测道：“不会还有鬼屋环节吧？”
    荣骁：“很难讲哦，毕竟上次很多粉丝都说想看鬼屋。”
    “拜托，不要鬼屋……”袁知衍哭丧着脸，本来心情就差，想到要去鬼屋真的想当场流几滴眼泪。
    “过山车也很恐怖。”袁知衍回忆起儿时被过山车支配的恐惧，“我小时候坐过山车，上去前可兴奋了，下来就在花坛边上吐！”
    “那过山车这种游乐园基础项目肯定是要坐的。”荣骁适时补刀，“可能还要带任务坐，比如端杯水上去啊，在特定位置做什么pose之类的。”
    “杀了我吧。”袁知衍倒在沙发上，悲哀长叹：“命运对我的打击怎么接连不断……”
    第25章
    次日出门，走到楼下时黎桪看见楼道里安稳放着的垃圾桶，他拉住走在他前面的荣骁，问他：“昨天你回来的时候，这个垃圾桶是在这个位置吗？”
    唐睿宁和其他几个人已经走出去了，荣骁望着这个平平无奇的垃圾桶，努力回忆：“垃圾桶？……我昨天没留意，不过这个垃圾桶一直放在这儿，除了清扫垃圾的大爷大婶以外，没人会动它吧。”
    他奇怪为什么江亦澜会突然问到垃圾桶，“怎么了吗？”
    黎桪摇摇头，“没有，随便问问。”
    没再追问，他们赶去开会，袁知衍担心的噩耗被一一证实，不仅要坐过山车，还要去鬼屋，有节目效果的项目都不会放过。
    袁知衍抗议无效，节目组的导演刘导见他越抗拒自然是越兴奋，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粉丝才会爱看。
    唐睿宁发自内心地觉得鬼屋很无聊，一群人装鬼还能吓到人，你追我跑的，他们不尴尬吗？
    但是江亦澜却好像很感兴趣，在进去前一直问，“都是真人扮的吗？还是也有假人从屋顶掉下来？”“跑出来就算顺利通关吗？有没有解密什么的？”“被抓了有没有惩罚啊？”云云。
    其他人也没玩过，不太清楚流程，吴星烨说：“我只玩过一次密室逃脱，还是不恐怖的那种。”
    黎桪回过头问身后的唐睿宁：“你玩过吗？”
    “没有。”唐睿宁回答，他想说他觉得很无聊，但看见江亦澜的表情，还是没说出来。
    袁知衍死气沉沉地跟在黎桪旁边，眼见着已经看到那装饰得群魔乱舞的门头，脚步慢下来，也不知道在跟谁打商量：“要不我还是别进去了吧？我在出口接你们，怎么样？”
    黎桪抓住他的手，“不怎么样。一起进去，我拉着你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鬼！”袁知衍突然挺起背，认真道：“其实我是怕我一激动会不小心伤到npc，你懂吗？”
    黎桪微笑：“放心，我会制止你的，保证没有任何人和鬼在这场游戏里受伤。”
    已经到门口了，袁知衍紧紧抓住黎桪的手，不理解他在莽什么，声音已经有点发颤地问：“你不是也没玩过吗……等下你会不会扔下我第一个跑啊？”
    “不会，你跟紧我就是了。”黎桪向他保证。
    工作人员领着他们进入游戏，进屋就是一片漆黑，身后的门“哐”一声关紧，屋内的绿光一闪一闪，好像随时就会有个鬼闪现出来突脸，还能听到微弱的声音，像有人在断断续续的哭，又好像是在笑。
    这个氛围真挺唬人，袁知衍把黎桪的胳膊捏得有点痛，但黎桪也没阻止他，只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五个人贴在一起往前走，旁边还跟着摄像师。走到走廊中央，摇晃的灯光猛地一亮，正前方出现一个扭曲的人型，不知道是真人扮演的还是模型。袁知衍大叫了一句脏话，灯光又灭了，几个人也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袁知衍拉着黎桪的胳膊往后退，但身后是唐睿宁，他扶住袁知衍的肩膀，“别退了，要踩到我的脚了。”
    他极其冷静的声音让袁知衍安心了一点，回头道：“那你不会也退几步嘛？”
    他回头说话的几秒，灯又亮了，扭曲的人突然发出嘶哑诡异的笑声朝他们跑过来，速度很快，几个人都被吓到，撞得乱七八糟后分散跑开。袁知衍尖叫出了他rapper生涯中的最高音，黎桪手往旁边一抓，拉住人就跑，边跑还不忘边安慰袁知衍：“没事啊！我拉着你。”
    拐角跑进一间房间，把门紧紧关上后黎桪才发现他拉的不是袁知衍。
    “知衍呢？”黎桪茫然地望着一脸淡定的唐睿宁问。
    唐睿宁耸耸肩，“好像被荣骁拉着往另一头跑了。”
    ……好吧，有人带着他就行。
    外面传来急速的脚步声，黎桪立刻用身体顶住门，果然他们这扇门被敲得哐哐响，是刚才的npc。
    唐睿宁在他身后用手撑住门，这个姿势像把人抱在怀里，但可惜黎桪现在没工夫留意这个，他很投入地在堵门，注意力都在外面那个人身上。
    不得不说npc的力气很大，工作也非常卖力，像在用整个身体撞门。门被撞得耸动，唐睿宁便把人圈得更紧，几乎就要搂住他。
    npc撞了一会儿门，见推不开就怪叫了几声走了。黎桪贴着门，确定脚步走远才松懈下来，一回身终于发现自己被整个圈住了。
    跟拍的摄影师甚至都没来得及跟着他们进来，留在外面拍npc，但每个房间都是装了监控的，到时候节目会结合监控画面剪辑到一起播出。黎桪回身回到一半，进退两难地停住，思考半秒，还是整个人转过来面对唐睿宁，推着他的肩膀告诉他：“他走了。”
    “嗯。”
    这个房间同样很暗，只有微弱的光从门缝渗进来。黑暗让感官放大，可以清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和注视。黎桪的手按在唐睿宁的肩膀上，但对方不但没有退后，反而还近了点。
    得寸进尺。
    黎桪踩住他的脚，没用力，在模糊的视野中直视他的眼睛。唐睿宁多一秒不动作，黎桪脚下就加一分力。几秒后，唐睿宁才开口：“我今天穿的是白鞋子。”
    黎桪笑笑：“所以？”
    唐睿宁把胳膊放下，上身退开距离，黎桪才松了脚，转身打开门走出去，“走吧。”
    后面的流程也都差不多，追逐战，突脸吓人，和几个简单的解密。五个从一开始就分散了的人后半程也没有再聚到一起的机会，分成两队完成了游戏。
    出去后重见光明的袁知衍像劫后余生，抱住黎桪假哭：“你还是把我弄丢了……”
    黎桪也有点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拉错人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就是睿宁哥强行插到我俩中间，你才拉错人的！”袁知衍控诉道，“他天天针对我……”
    黎桪转头看唐睿宁，后者一脸无辜。
    路边有卖冰激凌和爆米花的，几个人坐下吃点东西休息。黎桪点了个抹茶和原味混合的甜筒，吃下一口才发觉刚才紧张的追逐战很消耗体力。

 第28章

    袁知衍啃了半桶爆米花，恢复了些许精神：“比开整场演唱会还累，真心的。”
    黎桪问荣骁：“我们今天项目里有没有套圈，射击赢奖品之类的？”
    “你想玩我们可以加这个。”荣骁答，这点自由度还是有的。
    这个游乐园很大，项目齐全，套圈太简单了没有设置，但是有难度更高的投球。
    球洞是会移动的，而且高低不同，投球的人也不是用手扔，而是用锤子锤击机关，球才会弹射投出去，命中率极低。
    所以只要中一个球，就能获得一个有半个人那么大的玩偶。黎桪先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其他人也都试了一轮，只有吴星烨有一次差点命中，但还是歪了。
    “那我们正式开始录哦。”节目组说。
    “好。”
    一轮可以投八次，黎桪聚精会神地瞄准，第一下出去准头还不错，差了半个球身就能进。但后面五次就都太歪了，怎么都找不回第一次的手感。
    有点泄气，黎桪直起身子呼了口气，唐睿宁站在他旁边，挨近他耳边说：“就投你第一次投的那个球洞，等它转过来。”
    “嗯。”黎桪点头，沉下心来等那个球洞移动到他面前，要找准找时机，得比第一次稍微晚一点点出手，时间就是正好的，力度也得和第一次控制得差不多。
    就是现在！黎桪当机立断地锤下一击，球在洞口偏移的位置弹了一下，在所有人屏息提心的微秒间，小球进了。
    黎桪锤子一扔，兴奋地跳了起来，转身抱住旁边的人。
    其他三人和节目组也鼓掌欢呼，这个投球难度真的挺大，他们都没想到能进。
    唐睿宁搂紧他，在他耳边笑：“你真厉害。”
    有几种玩偶可以选，黎桪指了那个大耳朵的白色兔子。工作人员把玩偶给他，黎桪抱了个满怀，拍下照片发给黎茉：【我投球赢的兔子，可爱吧！】。
    其实黎桪也想送点别的种类的玩偶给黎茉，但是自从黎桪第一次在公园套了个兔子玩偶给她，她就真的认准了兔子，微信头像也是卡通兔。
    “这么大，你放床上吗？”唐睿宁问。
    黎桪摇头，“我送给茉茉，她喜欢兔子。”
    唐睿宁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玩偶，有点不忍心地提醒他：“但是，这是玉桂狗。”
    “……啊？”这是狗？
    黎桪拎起它的大耳朵，很怀疑地望向唐睿宁，他是不是又在诓自己？
    但黎茉很快回他微信，【可爱！！但这是狗，哈哈哈哈！！】
    唐睿宁：【。。。】
    “没关系，谁看都会觉得是兔子。”唐睿宁在旁边说，拍了拍玩偶的大耳朵，“我第一次看到，也以为是兔子。”
    黎茉：【但是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它就是兔子了！】
    两个人跟商量好的似的一起哄黎桪，黎桪抱着这个像兔子的狗笑了，下巴抵在玩偶的脑袋上，垂眼一看到唐睿宁白鞋子上的黑鞋印，没忍住，笑得脸埋进毛茸茸的狗脑袋里。
    接下来的项目是过山车，被荣骁说中，他们的任务是在拍照点把整张脸对着镜头露出来。袁知衍是真想不通这些折磨人的法子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鬼屋给他留下的余韵还没过去，竟然又要到天上去转着圈飞了，他到底造的什么孽。
    黎桪选择坐到第一排，他以为没玩过过山车，听说坐在第一排的感觉是最好的。唐睿宁走过来坐到他旁边，保险杆压到胸前，唐睿宁说：“等下可以抓我的胳膊。”
    “我不怕啊。”
    唐睿宁：“我怕。”
    黎桪一脸：我听你扯？
    过山车即刻要出发前，黎桪突然认真道：“唐睿宁，你再拿这些话来骗我，特别是，还用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骗我，我真的会生气。”
    黎桪不知道他听没听明白自己是在说他故意淋雨的事，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唐睿宁此举的逻辑在哪里，他只觉得荒唐。唐睿宁沉默不语，过山车出发，速度越来越快，第一个圈过去，到达拍摄点时黎桪抬头，眼睛看着上方的摄像头，拍完照后，黎桪才在俯冲时大喊出声，特别解压。
    “好玩！”黎桪下来的时候还保持着那阵兴奋劲，肾上腺素飙升带来愉悦感，让他还想尝试其他刺激的项目。
    查看照片，黎桪的表情很自然，风把他的刘海吹开，露出一整张脸，他睁着眼睛，轻轻抿着唇，谁拍谁崩的过山车照，他拍出来的效果竟然像是摆拍的。
    袁知衍喊得毫无形象，他面色如土还不忘申请形象保护，节目组让他放心，保证会给他打马赛克。
    黎桪又看照片里他身边的唐睿宁，他半低着头，眼睛闭得很紧，双手握着保险杆的扶手，指节都发白。
    再看他现在的人，脸色真的不好，到旁边去找地方坐了。见黎桪关切地往那头看，荣骁说：“睿宁其实恐高来着。”
    唐睿宁坐在椅子上休息，眼前递过来一瓶奶茶。
    “喝点甜的，舒服点。”黎桪坐到他旁边。
    奶茶是已经拧开的，唐睿宁喝下几口，果然好受些。
    今天要拍摄的几个重点都已经拍完，晚些时候再补拍访谈的镜头即可。袁知衍又跑去买烤肠和饮料了，他说自己想吐，要吃点东西压下去。
    荣骁吐槽他：“想吐还吃得下东西啊？你想吃就直说，没人不让你买。”
    “不是！是真的可以压下去，我试过的！”
    黎桪和唐睿宁安静地坐着，看着他们在那头说笑。
    “我以前不喜欢游乐园，是因为我在游乐园走丢过。”唐睿宁开口，黎桪转头望着他，他说：“这个不是骗你的，不会再骗你了。”
    每天都有很多小孩在游乐园走丢，有的会不知所措地大哭，有的会安静地呆着，等家长来接自己。唐睿宁是安静的那个，安静到一句话都不说，坐在寻人处的板凳上，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
    工作人员也很忙，帮他广播几遍后就去做别的事了，没想到回头一看，这小孩还安静地坐在最边上，像角落里的盆栽，存在感低到仿佛不存在。
    工作人员又帮他广播了几遍寻人启事，还试图和他聊天，但他除了说自己和妈妈的名字之外，问什么都不再开口。直到快下班时，唐睿宁的妈妈才过来找到他。
    她很生气，扯小孩子胳膊的力度让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害怕，她嚷道：“我就知道不该带你出来玩！”
    挨了骂也没哭，没有害怕的表情，像他妈妈总说的那样，“没心没肺的东西，生你出来不知道有什么用！”
    他的妈妈骂起他时，就好像这个世上他是害她最深的人，完全失去理智，什么伤人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但是她又好像很爱他，爸爸早就丢下他们走了，她为了唐睿宁拼命赚钱，有什么好的都留给他。曾经她留着一块奶油蛋糕，捂了一整天带回家给他，但是天气热，奶油蛋糕坏了，吃到嘴里是酸的。唐睿宁若无其事的吃了几口，直到他妈妈也尝了一点，才发现早已变质。
    她把蛋糕用力丢进垃圾桶，气急败坏地抓着唐睿宁问：“坏了为什么不说？你不会说话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在生气。那时的唐睿宁其实并不知道蛋糕坏了，他以为这种蛋糕的口味就是酸的，虽然不好吃，但是他不吃完的话，妈妈也会生气。
    他望着怒气冲天的妈妈没出声，几分钟后，女人突然抱着小小的唐睿宁哭得很伤心。
    唐睿宁不懂，因为他真的没什么良心。
    他天生冷情冷性，不理解她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又为什么突然那样；不理解大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感情需要倾泻，也不理解独立的个体间有什么必要建立亲密关系，他觉得有点恶心。
    原本他也不想理解。
    “我其实不是难过，也不是害怕，那时候。”他向黎桪解释道，晃了晃瓶子里不剩多少的奶茶，“只是那段一直等待的记忆想起来很烦人，像一首你不喜欢的歌，它不至于让你厌恶或生气，但你就是不想听到它。所以，我对游乐园没有好印象。”
    “但是我现在改变想法了。”唐睿宁看向他，对方也看着自己，很认真地在对待自己宛如交心般地吐露曾经。“我觉得游乐园挺有意思。”
    他意味明显，黎桪笑了笑，“有意思就好。”
    “人的想法会变。”唐睿宁说，“在经历过某些事，或遇到某个人之后，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嗯，我同意。”黎桪移开视线，继续看着不远处的人，袁知衍已经吃完两根烤肠了。
    “但是很多时候，人会对自己的感觉产生误解，感觉……其实是很不可靠的东西，尤其是短时间内，突然产生的感觉。”黎桪道。
    袁知衍吃完后一分钟不到，他捂着嘴跑到一旁出垃圾桶边，吐了。
    黎桪笑了，“你看，知衍的感觉就很不靠谱，他自信自己吃了东西不会吐。”

 第29章

    “也许他上次吃完没吐，但这次的身体状态不如上次。”唐睿宁把手里的奶茶喝完，慢慢开口，“人如果连自己的感觉都不信，那还该信什么。”
    一阵无言，荣骁朝他俩走过来，手里拿着两根烤肠。
    “吃吗？”
    “谢谢。”黎桪接过，问：“知衍还好吗？”
    “吐完会舒服很多。”荣骁回头看了一眼说，“真遭罪了，以后还是不录这种，就玩玩游戏做做饭，搞点轻松的挺好的。”
    “的确是。”黎桪点头同意，“粉丝知道他这样也心疼。”
    “孩子还知道说。”荣骁笑笑，“有的人恐高还硬撑，死要面子活受罪。”
    “说了就能不上去吗？”唐睿宁回嘴道。
    “不能。”荣骁笑眯眯地说，“但能收获一些心疼和夸奖呀。”
    第26章
    【讨论帖：本次团综的几点诡异之处
    叠甲：本人杂食什么都吃，aka混乱邪恶5p人，有饭就张嘴，没饭不强求，来者不拒。所以以下都不是我强行在吃糖，绝对有理有据
    团综我每期都看了，大家都快乐嗑糖嘛，每家都有每家的嗑点，我都吃着很香！但是这期真的很不一样，值得细细品味！弹幕已经有很多提到了，再加上我自己发现的几点，整合一下，欢迎补充~
    1，唐睿宁鞋子上的脚印
    我草，发现这个的姐妹请上座，结婚您坐台上，坐两人中间，太牛逼了，我都没留意到！
    已知江亦澜鞋子的品牌款式，这里放一下鞋子的链接[链接]，点进去可以看到鞋子全方位的细节图包括鞋底。接下来请各位放大这张截图仔细观察[图片]，看到了吗，唐睿宁鞋背上的那个圈，和细节图鞋底前端的圈，完美吻合！！（起立鼓掌）
    当然了，玩鬼屋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人是很正常的，节目中唐睿宁还叮嘱了一句让袁知衍不要踩到他。但是！请观察这个鞋印，仔细观察，它不是不小心后退，或者不小心从侧边踩到的，它是前方，正正前方！
    一般来说，两个人之间要超过多少安全距离才能踩出一个这么清晰且面积较大的鞋印呢？欢迎各位邀请好友实验，温馨提示：别用新鞋实验（当然，情侣除外嘛，人家唐睿宁这双崭新的鞋子某些人当然想踩就踩啦。）
    那么这个鞋印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据本人把鬼屋这段来回看了六遍后得出，是中间出现的。
    虽然鬼屋这段暗得堪比最后几部hp，但我把亮度调到最大，截图放到最大，在眼瞎前终于看到，请看这几张截图[图片][图片][图片]
    虽然不清晰，但我们对比可以轻易发现区别！图一是鬼屋刚开始我截的唐睿宁的鞋，图二图三是后半段截的，看到那块阴影了吗，单看不明显，放在一起看就很清楚了！
    由此可以得知，在两人逃亡的过程中江亦澜踩到了唐睿宁的脚。那么是从哪里踩的呢？经过本人反复观看分析，得出的只有一个答案，就是在两人进了房间以后。
    监视器只给了几秒的画面，这几秒已经让大家嗑疯了，但是朋友们，不要止步于此，这远远不够！他们在这个房间内绝不仅仅只是背后抱了几秒一起顶门这么简单！！节目组剪掉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我合理怀疑他们抱在一起亲了，这绝不是空穴来风！！！
    从房间出来后画面太不清晰，看不到唐睿宁的鞋子，但是画面再切到荣骁那边，又切回来的时候，唐睿宁鞋子上就有阴影了！！
    那个小房间里只提供了几秒监控的画面，证明摄影师是没有进去的，后面都是正常的摄影镜头，只可能是在摄影师不在的地方，他们偷偷干了些什么！！！
    私密马赛楼主越说越激动了，平复一下继续。
    此疑点放在第一个讲是因为太劲爆，其实在鬼屋刚开始就不对劲，弹幕已经提到，虽然没有给出完整的画面，但是最开始的站位[图片]，很显然袁知衍是站在江亦澜旁边的，还抓着他的手。
    然而第一个鬼出现后，画面一转，已经变成江亦澜牵着唐睿宁跑了！
    混乱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人血书求节目组放出鬼屋全程！！！
    2，玉桂狗是给谁的
    在江亦澜赢下玉桂狗那里，有很明显的剪辑掉对话的痕迹。
    江亦澜投球的时候唐睿宁一直站在他身边贴着他，进球时第一时间拥抱，这就不说了，很明显的糖，大吃特吃
    前面几发没投中，唐睿宁跟江亦澜说了什么，这里也没公开，只是鼓励的话有什么不能公开的！
    说完那句，江亦澜的球就进了（捏妈嗑得我脑袋直砸键盘砸出几个大字：tjszd
    但是江亦澜并不是给自己赢的，这点并不是我在硬抠糖，下期的第9分钟27秒，请大家把音量开到最大最大，仔细听背景音，江亦澜在画外说了一句“先放在我床上”，声音很小，节目组肯定也没发现
    然而！就这么被我发现了！（老师我太想进步了）
    如果是给自己的，怎么会说“先”！！
    合理怀疑这两人在宿舍根本就是轮流睡，这周睡你房间，下周睡我房间，所以玉桂狗放哪儿也是轮流的，是两个人共有的！
    们to5宿舍隔音还好吗……
    3，过山车座位
    这里要说到唐睿宁恐高这个事，虽然一直没有被证实。
    在第三期团综，他们去玻璃栈桥那里，虽然镜头没有过多给唐睿宁，但是从他表情来看，他不喜欢是肯定的。那次也讨论了大半天，还莫名其妙撕起来了救，个人觉得唐睿宁是有点恐高的（别撕我
    这次的过山车也能看出唐睿宁真的在害怕，定点照片很明显[图片]
    那么问题来了，害怕为什么要坐第一排？
    来个恐高的人告诉我，你们坐过山车会坐到第一排吗？？
    江亦澜是第一个选位置的，目标明确跑去坐第一排，然后唐睿宁就跟过来了
    我不理解哈，是坐老婆身边更有安全感吗？你们怎么不十指紧扣坐过山车啊，哦，因为要拍照。
    可恶！
    从过山车下来后画面主要都在拍袁知衍这边，但是请看这几个镜头[图片][图片][图片]，袁知衍后面远处坐着的那两个，不就是xql单独说悄悄话去了！
    终于要录完了，这么等不及就要单独相处，我真的服了
    大家谈恋爱都这样？是本母胎solo人不懂了哈！
    暂时整理这三点，有新发现再来补充】
    回复：
    【卧槽啊 这是我能嗑的吗】
    【听到你说这是糖，我心里咯噔一下，您是怎么想的呢？这是糖吗？这分明是满汉全席。。】
    【补充补充！没人觉得采访荣骁提到他们两个的时候表情有点古怪吗！】
    【前面的姐妹！我还以为就我这么觉得！！[图片]】
    【微表情嗑不得，太扯，我们这么多糖没必要嗑这种有的没的】
    【这两个人太嚣张了，室友们是怎么忍的？get a room！！】
    【我来补充一个很锤的！还是玉桂狗那里，jyl抱着玉桂狗笑，虽然画面里只有他一个人，但是你们注意看他的视线，是往下的，那个方向往下不就是trn的鞋子吗！！笑这么甜是想到什么了啊！】
    【楼主：我草啊啊啊你也给我坐台上！！！】
    【我去看了回来了，真的。。真的是看了前面的下方才笑的。。woc嗑的我头晕。。。】
    【我也去看了啊啊啊啊啊 [图片]】
    【这根本是在糖里找节目……】
    【路人误入，也是吃上好的了，谢谢款待（抹嘴】
    【欢迎入股我们ace&主舞cp（蜜月期ver）】
    【嗯呢，已经准备找这期综艺来看了hhh】
    【友情提示：早期的综艺可酌情观看，我们cp经历过较长的冷战期】
    【什么？？那不是更好了吗！！宿敌是可以成为妻子的。。。（再抹嘴】
    [该帖已加精]
    第27章
    回去的路上，袁知衍还是精神萎靡，尽管吐完人舒服许多，但他此时就是感觉精疲力尽，整个人靠在黎桪肩膀上休息。
    “我们都说，下次不录这种了。”黎桪揽着他安慰道。导演也没想到他情况这么严重，有些愧疚，当然还是艺人身体要紧，以后这种刺激项目从团综中删除。
    袁知衍点点头，脑袋顶上的头发蹭到黎桪的侧脸，他闷闷地说：“你们好像都没反应……就我这样。”
    “这有什么的？你害怕还是做了，很勇敢啊。”黎桪说，“没有人什么都不怕，但怕还是面对了，你比大部分人都棒。”
    “嗯，我也觉得……”袁知衍又高兴起来，虚弱的声音高了几度。他闭目养神几分钟，再睁眼时也没前进多少路，这时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一片红光。
    坐在前面的吴星烨在和乔晗打语音，虽然已经把声音压得很低，但车内空间小，还是能听到他很甜蜜地喊对方“姐姐”。

 第30章

    袁知衍拳头都紧了，委屈地在黎桪肩膀上蹭，黎桪就憋着笑，拍他的肩膀安抚他。
    他们和唐睿宁三个坐在最后一排，袁知衍坐在两人中间，他一扭个不停唐睿宁就踹他，“别像个蛆一样。”
    袁知衍哀怨地叹了口气，往窗外看。车子挪了几十米，他隔着黎桪手指点了点玻璃，好奇道：“那里排好长的队啊，卖吃的吗？”
    黎桪也转头，望见一排人群，和熟悉的街景，“哦，那家啊，是一家煎饼店。”
    这里已经离宿舍不远了，大概还有两公里左右。他做练习生的时候，和方晨煜曾来这里买过好几次煎饼，那时这家店还没这么火呢，他们会骑个共享单车过来买，没想到现在生意已经这么好了，门头都重新装修过。
    差点就脱口而出“很好吃”了，黎桪及时改口道：“我也是听说，这家的煎饼很好吃，但是可惜，它家不送外卖。”
    “是吗？那叫小程帮我们去买一下呗。”
    “下次吧，他们卖完晚上这批好像就收摊了。”黎桪说。
    “这么了解，早想吃了吧！嗐你早说，我都能陪你过来买，还用等到今天。”说到吃的袁知衍来了精神头，黎桪笑他，“刚吐完你还有胃口啊？”
    “就是吐空了才饿啊！”袁知衍摸了摸胃。
    黎桪并没有真的把买煎饼这件事放在心上，但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他就真的吃到了这家煎饼。
    他的第一反应是“袁知衍真的大早上跑去买了？”但很快，同样从卧室里出来，还睡眼惺忪的袁知衍就打消了他的猜想。
    他还没睡醒的眼睛在看到桌上一大袋煎饼后瞬间睁大了，“这是昨天你说的那家吗？”袁知衍看见同样穿着睡衣的江亦澜后问：“你叫小程去买了？”
    “没有啊，我还以为，是你去买了。”
    袁知衍：“我倒也没有馋得早上特地去买……”
    卫生间的门打开，刚洗完澡的唐睿宁从里面出来，看见饭桌边对着煎饼满脸茫然的两人，说：“趁热吃。”
    “睿宁哥你去买的啊？”袁知衍惊奇道。
    “嗯，醒得早，到楼下跑步，顺便去买个早点。”
    这个顺便是顺得有点远了……袁知衍拉开椅子坐下，随手拿起一个咬下一大口。
    “嗯真的很好吃啊！”袁知衍塞了满嘴的饼，脑袋都晃起来，问唐睿宁，“早上去不排队吧？”
    “我去得早，人不多。”
    忽略了一些他到的时候人家还没开门，他站在门口等，差点被路人认出来的细节，的确人不多。
    不知道什么好吃，各种都买了点，一大袋子摊了一桌。
    黎桪也坐下，尝了一口，还是以前熟悉的味道，但好像料给得比以前要少了。
    荣骁也起了，闻到一客厅的饼香，走到饭桌边上，“哟”了一声，“睿宁买的啊？”
    昨天他们在车上聊天他当然都听到了，一看就猜到是谁跑去买的。
    袁知衍点头，乐呵道：“睿宁哥太好了，早上去给我们买早点！”
    荣骁笑着摸摸他的头，傻孩子，那是给你买的吗？
    他坐下，笑道：“我们沾光了。”
    “沾什么光啊？”袁知衍拿起第二个饼，问。
    黎桪看一眼荣骁，荣骁朝他眨眨眼，黎桪转头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喊那头的唐睿宁，“睿宁，你也过来吃吧。”
    唐睿宁应一声，从冰箱拿了牛奶过来。
    吴星烨昨晚又没回来，四个人坐在饭桌上吃着早点又聊起他。
    乔晗最近在休息期，自然是有时间谈恋爱，但他们to5最近虽然是过了最忙的专辑宣传期，却也并不闲，陆续都有通告忙。昨天录了一整天的综艺，几个人都累了，吴星烨回宿舍收拾了东西就立刻走了，一刻都没停。
    “星烨这么两头赶也是不嫌累。”袁知衍吐槽道，难免夹着酸意。
    “有恋爱谈哪会嫌累啊。”荣骁笑道，“有人为爱日夜颠倒两头跑，还有人为爱早起跑步几公里。”
    “咳咳……”
    唐睿宁抽纸递过去，一边拍黎桪的背，“没事吧？”
    黎桪摆摆手，哑着嗓子：“没事，牛奶呛着了。”
    唐睿宁瞪了荣骁一眼，荣骁耸耸肩，关心道：“慢点啊亦澜。”
    袁知衍又说：“那我真的想不通啊！我这几天都在想，我们和乔晗姐接触又不多，不就那次的综艺吗？就那一次，他也没跟乔晗姐说几句话，怎么就？怎么就！……诶，我不是在酸啊，我就是觉得很奇怪！”
    荣骁：“别人私下接触还要汇报给你听吗？上次交换了联系方式，一方有意思展开追求，一方接触下来觉得可行，不就在一起了嘛，这种事很快的。”
    袁知衍撇下嘴，嘴里的饼香都少了几分。
    “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含泪又啃了几口饼。
    荣骁：“你没想到的事多呢，还等到你知道，人家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他朝对面沉默的两人笑道：“你们说是吧？”
    第28章
    十月，他们会开始新一轮的巡演，是to5的第二次巡演，但是黎桪的第一次。
    这一段时间都泡在了练习室，每天睁眼闭眼都是排练，有时累了黎桪就往练习室的地板上一躺，他喜欢角落靠墙的位置，让他有安全感，以前练累了也是这样，有一次甚至睡了两个小时，醒来全身都在痛。
    这次他醒过来，还有一个人也挨着他躺着，黎桪平躺着扭过头，唐睿宁枕着自己的胳膊，闭着眼睡得很安静，呼吸都不明显。他撑着胳膊坐起来，唐睿宁也醒了，眼睛很清明地望向他，或许根本没睡着，只是在闭目养神。
    袁知衍靠着镜子盘腿坐着，正对着他俩在玩手机，见黎桪坐起身了抬头看了一眼：“你俩真睡得着啊，也不嫌地板硌得慌。”
    “以前经常这么……”没设防地说出这六个字，黎桪猛地住了嘴。袁知衍听了哈哈笑，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你没睡醒吧，以前地板你连坐都不愿意坐，嫌硌，还嫌脏，讲究得很。”
    他手里的游戏没停，吐槽完就“诶诶！”地喊了两句，然后手机一搁，深深叹了口气，可能挂了。
    唐睿宁缓缓坐起身，问他：“以前经常？”
    黎桪停顿一下，弯起嘴角对他笑笑：“我没睡醒。”
    他们练习时吴星烨偶尔会缺席，荣骁说过他一次，也懒得多说了，还是唐睿宁发了一次火他才不敢再不来。
    荣骁跟他开玩笑：“我把队长让给你当好了。”
    唐睿宁：“我看起来这么傻吗？”
    荣骁：“意思是我傻？”
    唐睿宁：“差不多吧。”
    黎桪在旁边笑，荣骁就说：“你管管他！”
    黎桪手指自己：“我？”
    “他降全队除了你，而你降他，一物降一物，以后你就是我们队的老大。”荣骁煞有介事地拍拍他的肩。
    唐睿宁冷笑一声，荣骁：“怎么，不是？”
    唐睿宁就不说话了，转而也看着黎桪。
    看我干嘛……压力骤增，黎桪决定开溜，“我去拿点吃的，饿了。”
    自从开始巡演的练习后，他们囤了很多零食放在练习室，休息时就啃点儿，不然体力都不够。
    “帮我拿个巧克力。”荣骁说。
    “好。”黎桪问唐睿宁：“你要吗？”
    “我也要巧克力。”
    黎桪拿着一大板巧克力过来，是他网购的，袁知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光明地爬行了过来，掰走一大块。
    “你买的什么牌子的，好苦啊。”袁知衍后悔自己一口闷了这么大一块，又不能吐了，只好迅速嚼了咽下。
    “苦吗？还好啊。”黎桪也吃了一块，明明是适中的味道，很醇厚，只是不甜而已。
    “小孩子口味。”黎桪笑他。
    袁知衍顺势往他怀里一躺，“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啊。”
    袁知衍枕在他腿上，听他们三个聊天，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朦胧之间就听见江亦澜的声音在说：“你别叫他了，让他睡会儿，他也累。”
    另一个声音非常不友好：“睡哪儿了就让他睡，你腿不会麻吗？”
    袁知衍的意识挣扎着要醒过来，不然好像会被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直觉。
    但他眼皮睁不开，脑袋很沉，试图睁了几下没成功，就心安理得地放弃了。
    意识飘远前他听见一句“我麻了就把他喊起来”。
    然后就被打了，不重，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但对于一个沉入睡梦中的人来说已经是一记惊雷。袁知衍全身抖了一下，忽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唐睿宁不耐烦的脸，和江亦澜拦住他的手，“你下手轻点。”
    “我很轻。”唐睿宁不耐烦的表情在对上江亦澜后变得面无表情，声音也柔和很多：“根本没用力。”
    他对上袁知衍瞪大的眼睛，问他：“是吧？”语气又冷淡下来。

 第31章

    袁知衍迟缓地点点头：“是……很轻……”
    “根本没用力……”袁知衍补充道。
    巡演的准备项目还包括了演唱会上要播的vcr，他们抽了一天时间去拍摄，总共四段，开场一段vcr，中间等候换衣服的间隙还要播三段。导演给出的是每段都有关联性的剧情，契合本次巡演的主题“寻找自我”，开场是五人各自在场景迥异的地方出现，给黎桪的是类似战场的场景，他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化了战损妆，跌跌撞撞从一片废墟中爬起来，没走几步旁边一声爆炸，火光蔓延，而黎桪扮演的角色并没有被吓到，而是一脸麻木地望着火光，然后露出一个惨然的笑。
    这种vcr，剧情也不是重点，把人拍得好看就行。用特效成本太高，爆破戏选择了实拍，也不用规模太大，只设置了一个爆破点，镜头拉近就能显得火光很大。
    开拍前唐睿宁试图和导演沟通，他的意思是没有必要，这种拍法毕竟有一定危险性，一个演唱会vcr不需要冒这种险。但导演好像对自己的设定很满意，不乐意改动，向他保证很安全，“我们不是拍电影那种大爆炸，我们也搞不起那种，一个小的而已，放心，不会有问题！”这个导演已经和他们合作好几回，头一次见唐睿宁对拍摄有自己的想法，以往他都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黎桪也跟他说没事，他会离得很远，不会有危险。
    他头一次尝试这种，还挺跃跃欲试。唐睿宁也不再坚持，只是在黎桪拍的时候站在旁边盯着。
    他身上的作战服把身材的优势勾勒得很明显，紧身服让手臂和大腿的肌肉线条流畅，不夸张也不细瘦，肩带勒住的腰背挺拔，收腰的皮带掐紧了窄而紧实的腰，黑色长靴接近膝盖，一双腿长而笔直。他站在那里背对着唐睿宁听导演讲话，导演比他矮一个头左右，他微弯着腰，时而点一下头。开拍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给了唐睿宁一个让他放心的笑。
    他的脸颊上画了几道血痕和脏污，嘴唇做了开裂的特效妆，脖子上也有“伤口”，让他看起来疲惫而脆弱。唐睿宁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回过头准备拍摄，过后的几分钟内，唐睿宁脑子里都只有这个一闪而过的笑。
    尽管导演已经和唐睿宁说了几回，他们请的是专业的爆破师，不会有危险。但是爆破的时候还是发生了一点意外，在黎桪爬起来踉跄着要往远处走的时候，计划几秒后才爆炸的胶管火药提前炸了，火星子燎到了黎桪的身上。
    被吓到了一瞬的黎桪站定，很快冷静下来，回头看那片火光，打算接着剧本继续往下拍。但是唐睿宁冲了过来，在所有人反应之前。他神色紧张地检查他的身上有没有被烧到的痕迹，又抓起他的手看裸露在外面的皮肤。
    “没事，没炸到我。”黎桪其实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更重，但他赶紧向他解释安抚，给他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衣服和皮肤。
    “这是化的妆。”怕唐睿宁误会，黎桪用手指搓了搓手背上的“伤”。
    “早说了不让你拍！”现在是没伤到，要是再提前一点炸了呢？唐睿宁越想越后怕，黎桪见他脸色阴沉，就怕他朝导演发难，拽住他，“真的没事啊，再近点儿其实都没事的，除了一点热气什么感觉都没有。”
    “那两人搁那儿演情深深雨濛濛呢？”导演问站在他旁边的荣骁。
    荣骁心说你还有心情吐槽，唐睿宁生起气来管你是谁都照骂不误，他自己被炸了都没事，但江亦澜不行啊。
    导演可不这么认为，他一直觉得唐睿宁虽然平时看着脸臭，但实际脾气挺好的，拍摄一直很配合。于是他火上浇油道：“睿宁啊，你不冲过去我们这条都拍完了，你看亦澜临场反应多好啊。”
    然后他就看见那边演情深深雨濛濛的两个人听完他这个话后又是一阵拉扯，看着像江亦澜紧拽住唐睿宁，一边急着跟他说什么的样子。
    荣骁捂住脸，忍不住开口：“郑导你要喝点什么吗，我去给你拿。”
    郑导摆摆手，“拍完这条。”
    爆炸的画面拍到了，接下来补拍脸部的特效就好。火还在烧，黎桪转头望向它们，眼里倒映出摇晃的火光，先是满脸的麻木，渐渐地，他的眼底漫上一点水汽，但没有形成眼泪掉出来，然后他笑了，那么一点泪水也随之消失。
    这点若有似无的眼泪是剧本外的，导演望着屏幕，感叹道：“我看亦澜有演戏的天赋啊。”
    唐睿宁默不作声地站在导演身后，越过屏幕上放大的脸又去看不远处的人。
    导演喊“卡！”夸他演得好，有天赋云云。黎桪低头，不好意思地笑，转头对上唐睿宁，脑袋一歪，冲他眨了眨眼。
    他还是满脸的“伤”望着自己，唐睿宁咬着自己的腮帮子，过了几分钟才察觉到疼。
    演唱会开场，他望着火光露出凄然笑容的脸又让台下粉丝失了声，#江亦澜演技#也登上了热搜。
    第29章
    【真的很夸张。。谁懂。人在现场，他那张脸出现在大屏的时候，我周围全是吸气声。。。】
    【发明战损妆的人是天才让jyl画战损妆的人更是天才中的天才】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啊，开场这个vcr江亦澜的部分一结束接着的就是唐睿宁的部分，他往左看，下一秒的镜头就是唐睿宁往右看，整的跟两人深情对视似的，啧啧】
    【不是似的，就是深情对视（确信）】
    【我支持！他们两个在现场真人深情对视好几次好吗！】
    【何止是深情对视……我在坑里，靠右边前面那块，唱yrmd的时候唐睿宁看了江亦澜整整18眼！！】
    【哈哈哈哈哈ls你的18眼是真的数了还是随口一说啊】
    【稍等，我将上传视频为自己作证[微笑]】
    【[视频3分22秒]】
    【感谢证据，数了，是18眼没错，jyl回望三次，错开一次，也就是对上了两次，整整两次！！】
    【闻讯赶来，听说我cp又在台上左爱了，待我检阅^^】
    【hhhhh有没有人看到第二分半的时候jyl不动声色把走歪的wxy拽回了正确位置】
    【啊啊啊拽的那一下谁懂，帅得想鼠。。整肃粉站起来了[大哭]】
    【小声bb，这场wxy状态不太好是可以说的吗】
    【没觉得哈只是走错了一下位怎么就状态不好了谁在舞台上能十全十美啊？】
    【要打出去打，不要打扰我们嗑cp[汗]】
    ……
    首场结束都要开复盘会，五个人聚在休息室。
    演唱会的首场一般因为紧张，不适应，不够熟练等等因素，状态欠佳的常有的事。今天的这场最严重的是吴星烨，走位错误都是小问题，但嗓子状态也下滑明显，这是作为主唱最伤的地方。
    他自己也知道，垂着头一言不发地在沙发最边上坐着，整场姿势就没变过。
    他们要连开两场，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调整，明天晚上就必须拿出比今天更好的状态来演出。
    精神压力越大，嗓子越紧。黎桪拍拍吴星烨的背，“今天回去早点休息，睡好觉了状态才好。”
    吴星烨点头，又低声说：“今天台上，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台上一点小失误很正常。”他语气轻松地说，“前几天我还刷到一个合集，叫‘to5舞台失误集锦’，每个人都有走错位和跳错动作的时候，你猜最夸张的一次是谁？”
    说到这里黎桪失笑，“是平时失误最少的睿宁，整个位置走反，还很酷地走了好远一段距离才发现，又假装无事发生淡定地走回来，弹幕都笑疯了。”
    当事人像装了雷达一样出现在两人身后：“说我坏话？”
    “没有啊。”黎桪当即否认，眼睛弯起来，“在夸你平时失误最少。”
    唐睿宁盯着他带着一丝狡黠的笑，竟又升起一阵莫名的烦躁，下意识又想咬自己的腮帮。
    不咬着什么东西，就想在手里攥着点什么。他握住椅子的扶手，默了几秒，说：“我听见了，笑我那次走位走错了。”
    黎桪：“是善意的笑，和粉丝一样，觉得你可爱。”
    “是吗。”唐睿宁的手从椅子上离开，捞住黎桪袖子上的流苏掐在手里。
    他轻轻拽了拽，黎桪低头看见，没动。
    吴星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唐睿宁靠近一步，手掌转了一圈，流苏缠在他的手指上。
    “今天累不累？”唐睿宁低声问。演唱会和平时的舞台不同，是连续不间断的唱跳，能休息的时间很短，保存体力很重要，太激烈的舞蹈他们都会把动作删减一些，也不会把每首歌的每个动作都做到全力。这不是偷懒，是为了直到最后一首歌都能保证有足够的精力，和良好的状态。但是唐睿宁留意到今天的江亦澜投入了超出平常的精力，似乎每首歌都希望做到尽善尽美，或许因为这是巡演的第一场吧。
    “累。”黎桪实话实说道，谢幕时有种眼睛只要一闭上就能昏厥倒地的错觉。

 第32章

    但是很幸福。
    黎桪试图把袖子扯回来一点，但唐睿宁抓得意外地紧。
    “再扯该坏了。”黎桪轻声提醒他。
    唐睿宁松开手，几缕流苏从他指间滑落。
    巡演到达第三个城市时，正撞上袁知衍的生日。
    生日碰上演唱会一般都是要现场庆祝的，那天的票价也炒得比其他场次高。在演唱会后半场某首歌结束的时候，现场气氛突然一变，大屏幕播放了其他成员提前录好的vcr，分别给他录了一段话。
    趁着视频播放，成员悄悄跑到后台，一播完他们就推着蛋糕上场。
    尽管已经提前知道了现场会有惊喜，但在看vcr的时候袁知衍还是感动得眼泪汪汪。在黎桪推着蛋糕上来，台上台下一起为他合唱生日快乐歌的时候，袁知衍没忍住，哭得埋进黎桪怀里。
    他真情流露地在黎桪耳边小声哭：“呜呜哥，我爱你，呜呜呜……”
    不过没关麦，全场都听见了，cp粉一夜暴涨。
    演唱会结束，打算又单独在酒店庆祝一下。他们在这个城市只有这一场演出，第二天休息，所以可以放松地闹到很晚。
    几个人就在套房里坐着吃饭聊天。袁知衍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整个人状态又变得很黏糊，趴在桌上开始说肉麻话。
    “我想以后都和你们一起过生日……”
    唐睿宁：“续约了再说。”
    “？”袁知衍撑起脑袋，眼神困难地聚焦在唐睿宁脸上，“不续约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嘛？”
    “呵呵呵……”不等他那张嘴吐出刻薄的回答，袁知衍傻笑起来，去看江亦澜：“反正澜哥会一直和我做好朋友，对吧？”
    “嗯，会的。”黎桪只喝了一点，没醉，倒是困了，眼皮发沉，半抬起眼笑着回答他。
    “澜哥和我好，你就不得不和我也做朋友。”袁知衍得意地对唐睿宁说。
    荣骁笑起来：“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我什么时候不聪明啦？”袁知衍不满地敲敲叉子，“反正现在只有澜哥治得了他……”
    他又去对着唐睿宁犯贱：“看你吃瘪，真好，嘻嘻。”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笑了，唐睿宁去看江亦澜，他还是垂着眼睛，看起来很倦，但嘴角勾着，笑容很柔。
    没多久，他撑住下巴，困得脑袋一点一点。
    然后被身边人的笑声惊醒，张大眼睛去看他们在聊什么。荣骁往他酒杯里添酒，接着说，“知衍眼泪鼻涕都糊亦澜衣服上了。”
    “没有鼻涕！”袁知衍争辩道，“我都吸回去了！”
    “少恶心了人你。”荣骁笑骂。
    黎桪喝掉了荣骁给他倒的一杯冰啤，凉得他精神了几分，也说：“我当时比较担心的是他妆蹭我身上，一抬头脸全花了。”
    “不会的，我哭得很有分寸。”袁知衍嘿嘿一笑，“我已经是个成熟的艺人了，一切都在我的掌握……”
    “呜呜哥，我爱你，呜呜呜……”场面安静下来，几个人闻声望向唐睿宁的手机，那里传出哭得不受控制的哽咽声音，正在播放网上粉丝录的视频。
    “呜呜呜呜……”手机里的人还在尽情地哭，袁知衍一巴掌按住他的手机，嚷嚷：“怎么还公开处刑啊！”
    但他的手碰到进度条，视频又开始残忍地从前面播放。唐睿宁迅速把自己的手机拿远，手一抻递到黎桪面前，本来在懒懒看热闹的黎桪一愣，接过眼前的手机，袁知衍想去抢，他下意识把手抬高——
    “啊啊啊——”袁知衍鬼叫起来，试图盖过视频里的声音，“澜哥你怎么也欺负我啊！”
    “好了好了。”等第二遍视频播完，黎桪大发慈悲地笑着帮他关掉。视频退出后的界面是微博首页，唐睿宁登的当然是小号，黎桪一晃而过地看见上下两条挨着的id都是江亦澜相关，一个是站子，一个是大粉。
    装作什么也没看到，黎桪把唐睿宁的手机锁屏，还给他。
    饭局尾声，荣骁和唐睿宁架着嘴里还在叽呱着不知道还在说什么的袁知衍扔到床上，他脑袋往枕头上一砸，已经迷糊的眼睛睁开，突然拉住唐睿宁的手，眼神缠绵：“你要跟我做好朋友……”
    “知道了。”唐睿宁把他的手扯下去，按住他试图挣扎着抬起来的脑门，“快睡觉。”
    两人注视着对方五秒，也许这个角度的对视让他想起了某些挨打的回忆，袁知衍倏地关上眼皮。
    “我睡了！”他宣布。
    唐睿宁转身，看见江亦澜正撑着桌沿，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在饭局结束前灌了三杯荣骁给他倒的酒，本来只是困，转而精神了几分钟，红着脸和大家说笑，但不一会儿又蔫了，眼神发直地盯着眼前那一盘不剩几个的小章鱼，嘴里念念叨叨，好像在查数。
    查完一遍又重新开始。
    于是唐睿宁提议结束睡觉，和荣骁两人把袁知衍送上套房的大床。吴星烨也有点醉，但能走路，和他们道了晚安自己回了房间。
    黎桪撑起身，一站起来就有点发晕，刚想重新坐回去缓缓神，一双手从后面托住了他。
    “我扶你回去。”唐睿宁在他身后说。
    黎桪转头看他，对上那双沉静的眼睛，问他：“你怎么都，喝不醉？”
    明明唐睿宁喝了挺多杯的，他看到了……
    “我只是不上脸。”唐睿宁说，一边搀着他往外面走，“不是完全没醉。”
    黎桪的房间就在隔壁第二间，他摸出房卡刷开门，慢慢嘀咕：“可是听说不上脸的人，其实更容易醉……”
    进了房间，唐睿宁没走，黎桪听见身后传来的关门声，人还贴在他身后，把门关好又揽上来，手扶住他的腰。
    黎桪侧头对他笑：“你要趁人之危了吗？”
    “……”他脸上带着醉酒后的天真笑容，问的话却不似懵懂。唐睿宁沉默几秒，“你那次听见了。”
    “我又不聋。”他还是笑容淡淡，语气也听着在笑，和些许疲惫的懒意，看不出是否抗拒。唐睿宁搂在他腰上的手没松，反而紧了几分，整个人转过身面对着他。
    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黎桪没阻止，安静地望着唐睿宁近在咫尺的脸。
    后面是房门，身体被压在中间，唐睿宁吻上来的时候很急，把他的嘴唇舌头都撞痛。
    但手掌垫在了他的后脑，没有让他的头磕到门板上。
    差点以为嘴巴被他咬破，还好没有尝到血腥味，应该是错觉。否则真的会骂他不知分寸，嘴上受伤出镜要怎么办。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的一吻间隙，黎桪推着他的肩膀，迟来地叮嘱他：“轻一点。”
    唐睿宁先是松了些怀抱，不确定地又放开了唇，盯着他被自己咬红的嘴巴，气息不稳地迟疑道：“咬痛你了吗？”
    “……我这么咬你试试？”
    “对不起。”道歉很快，但再吻上来的时候依然没有温柔多少，只是收了牙而已。黎桪轻轻叹气，短暂地放弃沟通。
    刚分开些距离，又像忍不了一般凑上来，和他鼻尖相贴。呼吸交融，唐睿宁哑着嗓子低声问他：“你醉了吗？”
    “醉了你要怎么办呢。”微侧了点头，嘴唇蹭在他脸上，黎桪问他，“为自己趁人之危道歉吗？”
    “嗯。”唐睿宁闭上眼，但并没有等来一个吻。
    黎桪两指捏住他的下巴，推开一点，“没听出来你有歉意。”
    唐睿宁睁眼，看着他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吻而泛红的脸，说：“那就没有。”
    黎桪似乎是意料之中，又似乎是很无语地笑了。
    唐睿宁抓起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问我吗。”
    酒店的隔音很好，夜里又安静，谁也没说话，唐睿宁还握着他的手，大拇指在他的手背上细细抚摸，能听见皮肤摩擦的声音。
    良久，唐睿宁又：“对不起。”
    他这次好像真的有一丝歉意，黎桪不解：“为了什么？”
    他再次贴近，在他疑惑的脸上落下一吻。
    “为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既然我得到了，就不会放。”
    第30章
    黎桪被一阵手机的震动声吵醒。
    他想伸手去摸, 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牵制着，属于另一人的手正和他的手十指交握着，以十分纠缠的姿势扣住他的手指。
    他一动, 这只手的主人也醒了，第一反应并不是松开，而是握得更紧。
    “……你手机响。”黎桪开口。
    “嗯, 闹钟，忘记关了。”唐睿宁任由它执着地震了一会儿，才很不舍地放开怀里的人，反身把扰人的东西摁掉。
    “要再睡一会儿吗？”唐睿宁问他，胳膊又搭过来，搂住他的腰。
    昨晚回房间已经很晚, 也不记得是几点睡的, 只记得朦胧入睡前唐睿宁还在吻他的唇角。
    头有点疼，黎桪摸了摸自己的嘴，确定没被咬破皮，说：“不睡了。”

 第33章

    他轻轻拍了拍唐睿宁横在自己腰间的胳膊，想起来洗漱, 但唐睿宁就像没理解他的意思一般, 依旧抱着人不放。
    黎桪便没再催促, 让他紧贴着自己又赖了几分钟床。
    没多久，黎桪动了一下身子, 想忍, 还是没忍住，侧过头，视线扫了眼下方，“很有精神？”
    “……”唐睿宁放开人去拿手机, 哑声道：“我叫早餐上来。”
    助理送了两份早餐来，黎桪洗漱完毕去开房门，小程站在门外，见着人又看了眼门牌号，“是啊，我没记错，哥你是住这间的。”
    “嗯？”黎桪接过早点，“是这间。”
    “刚才睿宁哥跟我打电话呢，说送这间，还要两份。”小程才反应过来，“哦，你俩昨天睡一块了是吧？”
    黎桪哽住，但看小程的样子根本没多想，是他在心虚，便点点头，“嗯……昨晚喝了点酒，睿宁送我回来，就一起睡了。”
    “哦哦。”现在唐睿宁在盥洗室，小程往里望了望没见着人，说：“那你们快吃吧，别凉了。”
    “你吃了没？”黎桪问他，小程点头：“早吃完啦，另外几个还没起来呢，你俩起得最早。”
    他们在外巡演时住酒店都是助理去餐厅打包好早点送到房间。黎桪把早餐放到桌上，打开袋子，品种很丰富，他把唐睿宁不吃的东西分出来放到自己面前，坐着等唐睿宁出来，一边剥鸡蛋。
    唐睿宁走到桌前的第一件事是抬起他的脸亲了一下，黎桪都没反应过来，嘴唇就被用力嘬了一口，清脆一声响。
    唐睿宁满意地在对面坐下。黎桪手里的鸡蛋差点掉了，他低下头把最后一点壳剥掉，放到唐睿宁碗里。
    中午的飞机回程，去机场的车上袁知衍边刷着手机边笑，对黎桪说：“昨晚过后我们的cp粉多了好多咧。”
    “这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吗。”唐睿宁接话。
    “也不是啦，就是挺好玩儿的。”袁知衍说，下面一句说的不情不愿：“因为粉丝觉得我……有点傻傻的嘛，认真嗑cp的就比较少。”
    紧接着：“但是她们终于发现了！年下小奶狗是很香的！”
    “……”听到旁边江亦澜的轻笑声，唐睿宁扭头看他，不确定他脸上的笑是不是在认同。
    “年下小奶狗，香？”
    黎桪靠近他耳边，低声道：“小狼狗比较香。”
    头脑一贯聪明的唐睿宁难得陷入了长时间的怀疑。
    他是在说我吗？
    一直到机场，他都在脑子里比对自己与小狼狗的相似点。
    还是拉住了人，问：“小狼狗是谁？”
    他们在安检口一前一后站着，唐睿宁在后面握着他的手腕，脑袋贴近他耳语，姿势从他们身后看像唐睿宁在背后抱住了江亦澜。
    被突然的热度包围，黎桪顿了顿：“粉丝在后面拍。”
    “让她们拍。”唐睿宁反倒靠得更紧了些，“多拍，多发。”
    “cp粉多了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黎桪笑着拿唐睿宁不久前说的话来问他。
    哑然片刻，唐睿宁说：“那不一样。”
    两人往前走，唐睿宁还是紧挨着他，差点踩着黎桪的脚后跟。
    “我们是真的，我们的cp粉多是正道，其他是歪门邪道。”
    闻言黎桪笑得肩膀微微发抖，唐睿宁有些不满：“哪里好笑？”
    这个姿势黎桪要是一侧头就真的亲上了，所以他没动，幅度很小地摇摇头，正色道：“不好笑。”
    唐睿宁又静了静，说：“我不能让你开心吗？”
    这下黎桪侧过头看他，拉远了些距离，“你在找茬吗唐睿宁？”
    唐睿宁没答，看了他一会儿却说：“你叫我全名的时候，我好想亲你。”
    他说这种话时，表情完全不像在调情，而是很认真。黎桪和他对视少顷，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一直没吭声的荣骁在他们前面转过头，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你们懂什么叫适可而止吗？”
    开始他俩说话声很小，荣骁没听见，只听到了最后两句，第一句的语气就隐隐像在撒娇，荣骁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结果第二句更是重量级。
    还要替他们操心，听完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听见才放心。
    他真的受够了。
    每个城市的巡演结束他们都会用官号发一条微博，昨天份的还没发，上了飞机后荣骁拍了个五人合照，编辑了一些感谢的话发送。
    荣骁把手机收好，黎桪凑近唐睿宁，在他唇边很快地落下一吻。
    这个吻轻得像羽毛扫过，还没察觉就离开了。唐睿宁看着他，眼神里的茫然被黎桪理解为不懂自己为什么突然吻他。
    “不是说想亲吗？”黎桪压低声音。
    喉结动了动，唐睿宁说：“不是这种亲。”
    “那你还要……”话说一半，黎桪闭上嘴，严肃道：“不可以，现在……不行。”
    唐睿宁听话地安分了一路，除了手经常过去悄悄牵住他的手。航程不远，到了地方又上车回宿舍，最近每次乘坐交通工具时，他们两个都挨着坐，已经成了习惯，只是今天之前唐睿宁不会有这么多小动作，现在他明目张胆地勾住黎桪的手，捏他的手指，即使有成员往这边看，他也不肯放手。
    袁知衍聊着天看他俩，见两个人拉着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自己也总黏着江亦澜，又是抱又是蹭的，虽然唐睿宁做这种事的确有点违和，但他们两个关系好嘛，也很正常。
    黎桪在袁知衍看过来的时候挣了挣手，但唐睿宁两根手指夹住他的手掌，意外地力气很大，竟一时没能让他脱手。太用力挣脱反而很奇怪，袁知衍也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黎桪便随他去了。只是在后来没人看他们的时候，唐睿宁愈发变本加厉，往他手心挠不够，还要沿着手腕一路往上，摸到他的小臂。
    很痒，黎桪转头看他，只见唐睿宁闭着眼睛，人在装睡，手一点没停。
    回去公司经纪人找他们开会，大概开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唐睿宁罕见地催了两次，第二次时黎桪看他，朝他轻轻摇头，他俩正对面坐着，唐睿宁便不再出声，后半程基本就望着他。
    开完会回宿舍，简单吃了点东西各自休息，黎桪才在房间刚把行李箱摊开想收拾一下，门便被敲响。
    唐睿宁进屋关上门，仅一天已经非常熟练地搂住黎桪的腰，贴着他的唇说：“我来讨我的吻。”
    第31章
    唐睿宁亲他时总是很重, 吻得很深，几乎让人难以呼吸。黎桪想推他时却莫名不忍，手搭在他肩膀上也不使劲, 只抓紧了他的衣领。
    到了后面，唐睿宁才会缓和一些，唇舌变得温柔, 胳膊也不再勒得他疼，慢慢地摸他的背和腰。
    “我今天很想你。”一吻过后，唐睿宁也没放开他，抚上他的脸。
    听到这话黎桪睁大了些眼睛，好心提醒道：“我们今天一天都呆在一起。”又补充：“昨天晚上也没分开。”
    “可是我一整天都在想你，想亲你抱你。”
    他向来直白, 不说谎话, 但黎桪还是没适应恋爱后的唐睿宁。情话在他嘴里不是情话，是直抒胸臆，让黎桪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歪头蹭了蹭他的手心。
    唐睿宁今晚意思明显，要睡在他这里。
    两人洗过澡, 唐睿宁执意要帮他吹头发。他的头发又长长了, 快到可以扎起来的长度, 唐睿宁轻抓了一把，问他：“有没有想过把头发留长？”
    “想剪了, 不方便。”黎桪答。
    似乎是有点可惜地摸了摸他的发尾, 唐睿宁说：“你头发扎起来很好看。”
    “是吗？”黎桪回头，正撞上唐睿宁俯身落下的吻。
    唐睿宁本只想要个浅吻，但得到了他的仰脸回应，黎桪的舌头探出舔了一下唐睿宁的唇。
    于是这个吻变得深入, 动情时已经倒在了床铺上。
    那只巨大的玉桂狗还在床上，黎桪本来和它各睡各的互不干扰，但唐睿宁把他往床上压的时候碰倒了它，黎桪的脑袋陷在玩偶的怀抱里。
    嫌它碍事，唐睿宁抽了一把玉桂狗的耳朵，本想往旁边放，但它个头太大，唐睿宁没把握好，一撇扔到了床下。
    黎桪推他一下，“你往哪儿扔？”
    他要去捡，被唐睿宁揽住腰捞回来，“今晚没有它睡的位置。”
    唐睿宁亲他的脖子，一路到锁骨和胸口，这会儿又不收着牙。黎桪还在怼他上句话：“先来后到，没有你的位置……”又紧跟一句：“你敢咬出印子就从我床上下去！”
    唐睿宁停在他胸口，听到这话竟然笑了，喷出的气息让黎桪痒得难耐。唐睿宁的节奏慢下来，细腻的吻往下，一直到腰间。
    “唐睿宁，你别……！”
    话音刚落，黎桪猛地捂住嘴，另一只手抓紧了身侧的床单。
    ……
    唐睿宁去漱口，回来把地上躺了许久的玉桂狗捡起，摆到床头，横竖又嫌占他的位置，问床上的人：“我放桌上？”

 第34章

    黎桪还平躺在床上，呼吸没匀，掀起眼看他，声音沙哑：“随便吧。”
    唐睿宁摸他的脸，拇指按在他下唇上，那里刚才被他自己咬得血红，下唇留了一道浅印。
    “不让我咬，自己咬成这样？”
    黎桪没说话，跪起身，手扶上他的裤腰，学着唐睿宁刚才那样，作势要脱，脸凑过去——
    “不用了。”唐睿宁虎口拦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
    被挡住的人茫然地抬头看他，但唐睿宁没多说什么，手掌依旧卡着他的脸，“你去洗一下吧。”
    几秒后黎桪“嗯”一声，下床去了卫生间。
    江亦澜的房间气味很好闻，唐睿宁转头看桌子上的香薰，低头闻了闻。
    旁边还放了香水，不是以前江亦澜常用的款。唐睿宁拿起瓶子，他对香水没有太多研究，平时也用固定的几种，但也知道这个牌子的香水相对平价，不像是江亦澜会用的牌子。
    他的桌面收拾得很整洁，几张吉他谱夹在一起，被他刚才放下的玉桂狗压到了角，于是他把玉桂狗抱起，放到旁边的空位上。
    谱子上被江亦澜写了许多标注，右下角的空白处还画了两个笑脸，唐睿宁手指抚上那两个笑脸，唇角勾了勾。
    笑脸旁边有被涂抹掉的笔迹，右边紧跟了一个“江”字。
    江亦澜的涂抹方式是六条斜杠交叉，被盖在下面的那个字写了几笔，唐睿宁仔细一看，似乎是“禾”字，很小一个。
    禾？没来得及细想，谱子的主人回来了。
    “在看什么？”
    “你的谱子。”唐睿宁答，牵过他的手把人拉着挨近自己。
    黎桪看见面上这首，语气略带苦恼地说：“很难，这首我还不会。”
    唐睿宁握着他的手，抓住他的食指点在角落那两个笑脸上，“不会还笑得这么开心。”
    又拖着他的手移到旁边被涂掉的字，问：“这是写了什么？”
    黎桪一愣，手指下意识一挣，盖住那个被他写了五划的字，顿了顿说：“这个……我也忘了。”
    唐睿宁本是随口一问，但江亦澜的反应却不像是他所说的“忘了”。
    像是也知道自己反应不对，黎桪把谱子推开，反握住唐睿宁的手，“睡觉吗？困了。”
    黎桪对上他的视线，唐睿宁的眼神里有疑惑和探究，直盯着他，黎桪没有别开眼，坦然和他对视。片刻后，唐睿宁应了好。
    夜深人静，怀里的人已经睡着好一会儿，但唐睿宁却没有困意。
    他的床如袁知衍所说，很软，又香，尤其抱着江亦澜睡在这里，根本不舍得离开。
    江亦澜对他有隐瞒，在害怕自己发现什么。写在琴谱上的字，为什么会这么不想让自己知道，思来想去，好像除了是非常重要的人的名字以外，没有第二个答案。
    唐睿宁靠近他的脸，克制着呼吸，怕惊扰到他的睡眠。
    他垂着睫毛，呼吸均匀，睡得很安稳。昨天晚上他也是这么睡在自己怀里，带着一点醉意，面上的红还没消，就要睡着前还被自己的吻打扰，偏头躲了几次，眉头轻蹙着，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嘟囔声。
    他就那么看着江亦澜，等他真的睡沉，又很轻地吻他。
    他昨夜因为喝了酒，睡着后不容易醒，于是唐睿宁吻的地方更多。但今夜唐睿宁只是望着他。
    “没关系。”唐睿宁无声地对他说，“是谁都没关系。”
    唐睿宁很轻地笑了笑。
    如果黎桪能看见唐睿宁在这一刻不受克制地看着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样，他会知道，此前唐睿宁对自己显露出的那一点偏执已经压抑了太多。
    第32章
    巡演来到北方城市, 演出结束，乐队里的吉他手向文说要带他们去当地好吃的饭店，正巧他就是本地人。
    乐队和他们的关系一直不错, 平时交流比较多的就是向文，黎桪有时会找他请教，他人也热情, 很好相处，逐渐和团里其他人也熟悉起来。
    他们订了个包间，菜上得很快，包括助理和工作人员围了一大桌坐着。唐睿宁吃了没几口就放了筷子，黎桪侧头问他：“不合胃口吗？”
    唐睿宁摇头：“我不饿。”
    “喝点汤吧，好鲜。”黎桪盛了一碗给他, 唐睿宁喝了几口又歇了, 像是无聊一样把黎桪的手抓过来摆弄。
    黎桪抬头看一圈，没人注意到这边桌子底下的动静，也就随唐睿宁玩了。
    演出的头一晚黎桪不让唐睿宁来找他一起睡，怕影响第二天状态，唐睿宁就不太乐意, 说自己不会做什么, 只是睡觉。但在这点上黎桪很坚持, 说要各自好好休息，保证十足的精力, 不要互相影响, 唐睿宁也只能作罢。于是到了今天，在后台准备时唐睿宁拉着他在转角接吻，转弯的墙后就有工作人员。黎桪不敢出声，演出服已经穿好, 妆还没画完，唐睿宁也没有抱他太紧，怕把衣服弄皱，很有分寸地只虚揽着他的后腰，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似乎吻得很克制。
    不远处工作人员说话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黎桪应付着心有怨念的男朋友，注意力其实都在旁边，怕工作人员往他们这里走。
    唐睿宁不重地掐了一下他的腰，让他险些喊出声，忍回去后瞪了唐睿宁一眼。
    唐睿宁用口型问他：“想什么呢？”
    黎桪凑到他耳边：“想你是个小心眼。”
    唐睿宁点头认可。
    又对着他已经挂了漂亮耳饰的耳朵说：“让我保持演出精力的最好方法就是这个，你要让我随时能亲到。”
    黎桪有点耳热，不知该说什么，轻轻推了下唐睿宁，“该回去化妆了。”
    演出时走到延展台，有的粉丝会往舞台上扔东西，灯牌之类的大件不让带进来，就会有粉丝把小玩偶往上扔，还有扔花的。唐睿宁平时不会去捡舞台上的东西，但今天他在舞台的边缘发现了一朵花，是粉橘色的玫瑰，花瓣很饱满。他弯腰捡了起来，掐在手里，一路回了主舞台，然后把它送给了江亦澜。
    黎桪那时在和舞台另一侧的粉丝互动，没有注意到身后过来的人，唐睿宁也没有叫他，就在他身后站着，耐心地等他和粉丝的互动结束。此时台下看到这一幕的粉丝已经喊疯了，黎桪回过身，先入眼的是那朵玫瑰，正举在他眼前，然后才看见玫瑰后头的人。
    黎桪一怔，问：“给我的吗？”
    “对。”
    黎桪大方接过，笑得很灿烂，“谢谢！”
    表演时成员间的小剧场经常有，这时坦然营业是最好的，不能表现出分毫心虚，他接过花后还吻了一下花瓣。
    唐睿宁想到这个，又在桌子底下捏了捏他的手指，力气有点没收住，捏疼了人，黎桪转头看他。
    他的脸上是纯粹的疑惑，没有被弄痛了的不满。
    于是唐睿宁又很想吻他，现在就吻。他根本不在乎让谁看见，不在乎谁会怎么想，怎么说。但江亦澜在乎，他就不能这么做。
    两个人没注意到桌上在聊什么，向文突然叫了江亦澜的名字，“但是亦澜想学架子鼓啊，哈哈哈。”
    黎桪猛地回过神，把手从唐睿宁那里抽出来，看了眼向文旁边的人，应道：“是啊，魏哥打架子鼓太帅了。”
    向文：“可不嘛，太迷人了简直。你魏哥以前一手架子鼓随便一敲，迷倒一大片男男女女。”
    来回了几轮，唐睿宁才反应过来“魏哥”是谁。
    乐队里的架子鼓手，平时大家都喊他jackie，时间久了唐睿宁也不记得他中文名叫什么。
    他就坐在向文的旁边，听着向文的话拽了拽他的袖子，被夸得很不好意思，让他别说了。他的长相属于清秀的类型，称不上让人一眼难忘，但打起架子鼓时的架势相当帅。平时不太爱说话，性格还有点容易害羞，一投入音乐时就自带气场，反差感很强。
    向文继续说：“亦澜后来哪是来找我啊，就是去找魏哥看他打架子鼓去了。”
    唐睿宁本来在给黎桪剥虾的手停住，抬头望向那个性格很安静，他并不熟悉的架子鼓手。唐睿宁好像是第一次仔细地看这个人的长相，他年纪比他们都大一点，但脸看起来很年轻，还带着一种真心爱音乐的人的干净气质。
    他面露了些腼腆的神色，但声音很轻柔地对江亦澜说：“其实入门不难的，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江亦澜在他旁边笑：“好啊。”
    他姓什么？魏？
    身边姓魏的人很少，左上角是“禾”字的姓唐睿宁目前也只能想到这一个。
    这个乐队内部换过几次人，但吉他手和架子鼓手是这些年都跟着他们的，和他们配合得很有默契，尽管唐睿宁除了工作外和他们没打过什么交道。
    江亦澜失忆后一直有在坚持练吉他，于是和向文比较熟，但唐睿宁并不知道他和jackie也不陌生。
    唐睿宁缓缓转过头，江亦澜看着很开心，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第35章

    “亦澜。”唐睿宁叫他。
    “嗯？”他扭过脸应道，面上的笑容还没退。
    静了静，唐睿宁把手里剥好的虾放到他碗里，“没什么，吃点虾。”
    直到饭局到结束，唐睿宁也没怎么说话。
    他一个人默默把一盘子虾都剥完了，黎桪跟他说自己不吃了别剥，他也像没听见一样，迟了许久才说：“没事，不吃没关系。”又说：“我剥我的，不是要你一定吃完。”
    出了饭店才发现外面下雪了，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黎桪恍惚地抬起头，上一次看见雪还是他“死”的那一晚。
    那晚的雪不大，零星一些，可是很冷。黎桪记得自己走在街上的时候冻得打寒颤，脚步很快，想尽快回宿舍，如果不是目光被路边的商店吸引，他不会停下来。
    如果一切没有发生，现在的他会怎样呢。
    北方的雪要大多了，下得很密，雪花落到他抬起的脸上，很快融化成水。助理招呼他们快上车，黎桪心里还想着事，唐睿宁把他牵上车，盯着他被化雪打湿的睫毛，过了一会儿才问：“你在想什么？”
    黎桪眨了眨眼睛，“想，时间过得好快。”
    唐睿宁看起来不太相信，但也没多说什么，抬手蹭了蹭他有点潮的刘海。
    “你手怎么这么凉。”黎桪把他的手抓下来，拢在手里。
    唐睿宁嘴一抿，半真半假道：“心凉。”
    “怎么啦？”黎桪笑着握紧他的手，双手搓了搓，“手凉我给你捂捂，心凉就没办法了。”
    热度从他的手心传过来，唐睿宁望着他垂下的眼睛，说：“除了你谁还能有办法。”
    到了酒店，各自先回了自己房间。黎桪洗了澡，在窗台看了会儿雪，给唐睿宁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唐睿宁没回，人直接过来敲门，他穿着浴袍手里还拎了个袋子，进门单手搂着人吻了吻。黎桪问他拿了什么东西过来，唐睿宁也没答，把东西放到门口的柜子上。
    从吃饭的时候就感觉到唐睿宁情绪不太好，那时不方便细问，黎桪抱住他，这会儿才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唐睿宁只是安静地看着他，黎桪也不急着要他回答，耐心地等他开口。
    他们总是在房间的门口就等不及拥抱接吻，玄关的顶上只有一盏射灯，照不清晰面前人的脸。
    “我们做吧。”
    黎桪顿住，怀抱着他的胳膊顿时不知该往哪儿放，半晌迟疑道：“现在吗？”
    “嗯。”
    “可是，需要的东西没有准备……”
    “有。”唐睿宁脑袋歪了歪，示意他看柜子上的塑料袋，“我拿进来的那袋，就是。”
    顶灯的光直落下来，让黎桪的睫毛变成了金色，它们微微颤了几下，唐睿宁问他：“你不愿意吗？”
    黎桪很快摇头，快垂下来的手又攀在他背上：“不是。”
    不是不愿意，只是在黎桪的思维里，这种事情应该水到渠成，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唐睿宁从饭局时的不对劲，总不会是因为突然在想这件事。
    他还是觉得哪里奇怪，但唐睿宁得到他否定的答案后就不再给他留太多思考的时间，带着他往床上去，还没忘记拎上那一袋东西。
    ……
    窗外的雪还在下，房间内温度却越来越高。黎桪摸他汗湿的脸，他的思绪回笼，还是惦记着他们没说完的话，柔声问：“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没怎么。”唐睿宁低声答，像是很疲惫。但他的表情又像是达成了某种目的一般，嘴角很轻地勾起，“只是，做这样的事，会让两个人更亲密，对吗？”
    唐睿宁搂住他的脖子，轻啄他的唇，“我想跟你更亲密，最亲密……仅此而已。”
    第33章
    临近年末, 吴星烨的恋情还是被狗仔爆了出来。
    其他几个人也不意外，总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因为吴星烨这场恋爱实在谈得很上头, 除了巡演期间全国跑没机会之外，其他时候逮着机会就要去约会，乔晗跑行程时他还去探过班, 恨不得天天都要见面。作为队长的荣骁都比他本人更担心他们会被拍，但这事光他操心也没办法。
    被偷拍的视频无非是两人深夜外出的片段。可以看出乔晗有意识地在保持距离，毕竟是在户外，她比较小心，但无奈吴星烨上来牵她手又缠着要抱的举动太明显，想狡辩都没办法。吴星烨的粉丝看到这样的画面更是破防, 吴星烨平时的人设偏清冷, 粉丝给他的都是不食人间烟火，遗世独立的形象，她们一致认为队里除了唐睿宁以外就是他不会谈恋爱，万万没想到不仅第一个谈，私下还是这样的黏人形象。
    恋情刚爆出时许多粉丝先是否认, 说视频里的人根本不是吴星烨, 大晚上的哪看得清啊？随后狗仔放出更加清晰的照片, 以及吴星烨在视频里穿的衣服和他以往旧照片的对比，分明是同一件, 各处细节也对得上, 粉丝就开始划分出接受和脱粉的大致两种类型，还有很多持续否认，说视频是合成的云云。
    在脱粉的人群里还有一部分回踩的，了解得越多的粉丝踩得越狠, 结合吴星烨在近期演唱会上的状态不佳，和一些物料中的心不在焉，大量视频和截图被粉丝自己发出来。有的人录到了演唱会上他唱歌破音和跳错动作的视频，恋情曝光前是压着没发的，现在很多都发了出来，各种细节被放大审判。
    还有个老粉，写了一大篇脱粉小作文，大意是自己是跟着他出道的粉丝，这几年看着他有多努力，对自己要求有多高，也知道他其实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人设，他有很多自己的小心思，说直白点就是很装。但是这些她都可以忽略，可以纵容。直到最近发现他越来越不爱惜羽毛，不再严厉地要求自己，不再对粉丝和自己负责，她一次又一次地失望，最终决定脱粉。
    这篇微博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其实粉丝里的明眼人并不少，时间久了都能从细节看得出谁存着心机在凹人设。但是这些事以前点出来只会挨骂，或者引起互掐，现在趁着大规模脱粉这些积攒的东西都一并发了出来，尽管因此脱粉的人占比还是少数，但流失了不少真情实感的粉丝。
    会议室内气压很低，这么实的锤也没办法澄清，最好就是冷处理，等热度过去。几个人围着桌子坐着，除了站着的邱总气得拍桌子以外没人吱声，她一停下就是一片死寂。
    邱总是带着他们出道的总监，这个团她最上心，除了成员本人外她付出的心血最多，所以发起火来也是最严厉。早期她生气骂人时没人敢说话，后来这个团火了，大家都成熟很多，也很少再发生让她恼火的事，和团里的人关系都不错，直到今天。
    “多大人了？以为自己是高中生啊，搞什么你侬我侬的生怕不被拍到！”她喝了口水继续骂道，“才出道多久，毛都没长齐就飘！平时对着粉丝一副清心寡欲样，多牛逼啊恋爱第一个谈！”
    像是憋屈已久，终于压抑不住一样，吴星烨胸口起伏了几下，咬牙吐出一句：“这个团又不是只有我在谈恋爱。”
    这话一出，每个人都猛地看向他，表情各不一样。
    一直垂着脑袋连同挨训的袁知衍满脸惊讶，先是看了眼荣骁，又看了眼江亦澜。
    邱总抱起胳膊，气笑了：“还有谁？”
    吴星烨闭上嘴，谁也没看，一副不打算再说的架势。邱总在每个人脸上巡视一圈，“好，不说，那等会儿我一个个问，不问出来谁也别走。”
    “我。”坐在最边上的唐睿宁出声。
    “啊！？”这声是袁知衍发出来的，他几乎站起来半个身，又意识到场合很严肃，于是缓慢地，僵硬地坐下。
    邱总也很意外，冷笑卡在脸上，表情复杂道：“你又在跟谁谈？”
    “不方便说。”唐睿宁转头看她，“我可以保证，我不会被狗仔拍到，也不会影响工作。”
    他语气平静但态度强硬，和邱总目不斜视地对视，摆明不肯透露对方的身份。
    安静的会议室又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静中，不多时，手链轻磕在桌子上的声音响起，“他在和我谈。”黎桪说。
    手链是唐睿宁前几天送他的，唐睿宁说他手腕上戴东西好看，挑选了很久定下fred force10系列的一款。深蓝色的链绳很衬肤色，马蹄扣上镶了一圈钻，简洁的链绳和璀璨的钻石搭配得正好，黎桪戴上后很合适，唐睿宁闲得没事就要把他的手抓过来看。
    袁知衍目瞪口呆地看着江亦澜，不确定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又去看其他的人表情，只有他和邱总是面露震惊的，其他人竟然都是一副知情者模样，显得他像队里唯一一个傻x。
    他把张大的嘴合上，突然有点生气。谁都告诉了就是不告诉他，全队五个人只有他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知道的人是他不是吴星烨，那他肯定不会大嘴巴给邱总告状的啊。
    于是他又充满怨气地去看吴星烨，但是吴星烨从说完那句话后就保持着低着头谁也不看不理的状态。

 第36章

    散会后三位被留下来单独谈话，袁知衍和荣骁回宿舍，他立即向荣骁表达不满：“为什么只瞒着我啊。”
    荣骁：“他俩没有故意瞒，也没有要公开，我和星烨是自己看出来的。”
    袁知衍不太相信，“是不是在唬我？”左思右想，两人的确平时走得很近，好吧，是太近了，但谁会去想这两个人真的在搞基的可能啊？他根本没往这种方向想过，这太超纲了。
    “没有唬你。”荣骁安慰地拍拍他的背，“你只是平时不太注意这些，很正常。”
    怪不得，怪不得他最近都没机会靠近江亦澜的床，总是被各种理由拒绝，原来他床上根本有别人！
    怎么会这样。
    那头邱总跟他们讲半天也就那些，她也不可能命令两个人立即分手，只能给他们分析利弊，叫他们分清孰轻孰重。她说自己也不是没见过同队谈恋爱的，没多久就分手，闹得很不好看，把整个队的气氛都搞得很尴尬，她不希望他俩也这样，等等。
    讲到最后都叹气。不得不说吴星烨把他俩拉出来还是很有用的，她的重点几乎都放在了江亦澜和唐睿宁身上。
    回来路上黎桪怕唐睿宁要找吴星烨麻烦，一出会议室就牵住他的手让他放慢脚步。唐睿宁被他牵得愣了一下，转头看他。
    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他在拖住自己，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不高兴，“怎么了，你担心我打他啊？”
    “没有，不至于……吧。”他晃了晃唐睿宁的手。
    “嗯，不至于。”
    吴星烨也是一个人走得很快，不愿和他们同路，先到了宿舍，回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两个人越走越慢了，各怀心事地到了宿舍楼下。黎桪开口：“其实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我不想和你一起承担吗？”
    唐睿宁停下脚步，竟然没有马上否认。
    他的沉默让黎桪有点难受，这一路上他也有在反思，也许是他平时和唐睿宁避嫌的举动让唐睿宁产生了误会，于是他解释：“我的确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但并不是我在害怕什么，只是我觉得，我们在这个阶段不应该那么高调，和我在跟谁谈没关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唐睿宁还是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低低应了声：“嗯。”
    黎桪肯定道：“你不相信我。”
    这次唐睿宁否认得很快：“没有不相信。”
    这一刻黎桪才察觉，他们之间的问题比他想的要大。
    他靠近了一点，问唐睿宁：“你有什么话没说是吗，你有事瞒着我吗？”
    “你不是也有事瞒着我吗？”
    话的内容像在互怼，但他们两人说这话时的语气都很轻，半点没有呛声的意思。
    黎桪一怔，被戳中心事的表情一览无余。
    不对，他不可能知道……
    但唐睿宁在看见他的表情后，脸上隐隐透露出受伤的神色。他别过头，手还是拉着他没放，把人往宿舍的路上带，“回去吧。”
    可是除了这件最大的事之外，他确实没有事情瞒着唐睿宁了。
    黎桪又叫住他：“我们谈谈。”
    “我不想谈。”唐睿宁干脆地拒绝他，打开宿舍的门。
    袁知衍和荣骁都在客厅，像在等他们回来。袁知衍眼睛盯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几秒，又直愣愣地移开，脸上还是那副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的震惊。
    唐睿宁沉默地回了自己房间，袁知衍忍不住去找黎桪求证：“你们也没有告诉荣骁哥和星烨吗？”
    “没有，是他们自己发现的。”
    好吧……袁知衍挫败地垂下头，“那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嗯……在你，生日那天……”
    袁知衍脑袋猛地抬起：“我过生日为什么你们要确定关系啊！”
    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意外，真的。”黎桪安抚炸毛的人。
    “什么意外，我看是蓄谋已久！”袁知衍胡乱分析：“是我俩那天cp粉大涨，他嫉妒了吧！一定是的！”
    越想越后知后觉，自己的确很迟钝，他睿宁哥那态度，对着江亦澜和对其他人完全是两个模式啊。
    “你别八卦了。”荣骁在旁边说，袁知衍回头看他，眼神越看越怨念，“荣哥你不会也偷偷谈了吧……到头来只有我是清纯小白花！”
    “我没有啊！别造谣。”
    黎桪笑了笑，看了眼唐睿宁紧闭的房门，还是摸不清唐睿宁为什么要拒绝和他谈话。在这之前，他还想过倘若他们两个闹矛盾，唐睿宁不会是避而不谈的态度。
    晚上唐睿宁也没有来他的房间，但和他发了微信，一句：【我没有在生气】
    【好】黎桪回复他，【不生气就好】
    等了等，唐睿宁又说：【你也别生我的气】
    黎桪嘴角弯起，【没有生你的气】
    现在冷静一下也好，但他们还是得谈谈，把话彻底说开。
    等过了这阵风波吧。
    第34章
    黎桪被一个收紧的拥抱箍醒, 他迷茫地睁开眼，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现在才半夜四点多。
    背后抱着他的人在睡梦中, 不知是梦见了什么，无意识地把人搂紧。黎桪这才想起，今晚唐睿宁原本没有同他一起睡。
    唐睿宁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竟然毫无察觉。这些日子太习惯他的体温和气息了, 睡前即使他不在，黎桪也只睡了床的半边，腾出了唐睿宁的位置。
    黎桪小心地翻过身，正面抱住他。他在唐睿宁怀里翻动的时候，唐睿宁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满的声音，但在被抱住后很快又老实下来, 陷入了深度睡眠。
    再次醒来唐睿宁已经醒了, 抱着他没动。两个人都知道对方醒着，但是没人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唐睿宁轻声说：“我不介意你有想瞒着我的事, 真的。”
    “只要你开心, 你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
    “我只想你知道, 我有多喜欢你……”尾音有几分压抑的颤抖，唐睿宁说完这话, 拥抱又紧了些, 像在忍耐什么。
    黎桪的心脏像被揉了几下又浸了水的纸团，沉甸甸的发疼。他把手掌贴在唐睿宁的背上，抚了抚才开口：“睿宁，如果我有不想让你知道的事, 不是我有意想隐瞒，是……迫不得已，我希望你知道这点。”
    “嗯。”唐睿宁埋进他的颈间，吸了口气，“我知道。”
    也许并不需要瞒一辈子，等到以后，某个合适的时机，他会向唐睿宁坦白。
    他会相信吗？这种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根本是天方夜谭的事情，谁能坦然接受呢。
    现阶段他对如何开口毫无头绪，也没有他人的经验可以借鉴。黎桪闭上眼，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开门见山地说“其实我不是江亦澜，我只是穿到了他身上”，还是先给出很长的铺垫，给唐睿宁讲述一些灵异故事。
    怎么想都很荒谬，适合安排在愚人节。
    他还陷在自己的脑补里，为不知道多久以后的开场白打草稿。唐睿宁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胸口，大腿夹住他的腿慢慢蹭着，存在感很强的某个地方让黎桪一秒回神。
    ……
    时间很晚，两个人磨磨蹭蹭地起床，现在已经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进盥洗室洗澡，不用担心会被成员看见。
    黎桪告诉唐睿宁今天他要回趟家，很久没回去了，魏琪瑶念着说想他，即使前不久魏琪瑶还来看望过。
    其实黎桪心里有数，魏琪瑶估计是知道了，因为昨天夜里很晚魏琪瑶给他发微信问他能不能回趟家，通常她是不会深夜给自己发消息的。
    但他没有告诉唐睿宁，免得他担心。
    午饭前他就动身回去了，到家依旧是一桌子好菜等着他。黎桪一看见魏琪瑶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她对着自己虽然还是在笑，并没有责怪或生气的意思，但带了隐约的强颜欢笑，和欲言又止。
    “先吃饭吧澜澜。”魏琪瑶的语气还是很温柔，想让孩子先吃了饭才说。
    “好。”
    黎桪坐下用餐，一顿饭吃得比以前艰难不少。魏琪瑶照例问了常见的问题，例如最近跑巡演累不累啊，有没有好好休息，身体一起都还好吗之类。但少了一个他以前经常问的“和队里的每个人关系都还好吧”这个问题。
    一餐饭吃完，两人坐到沙发上，阿姨切了些水果给他们，魏琪瑶看着他，几欲开口还是跑了偏，怎么都没进入正题。
    黎桪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主动开启话题。
    他说：“对不起……妈。”
    这是他成为江亦澜后第一次喊她“妈”，也是他从出生到现在有记忆的第一声“妈”。
    魏琪瑶的眼眶立刻就红了，双手在膝盖上来回摩挲几下，又并拢合到一起，放在膝头。
    “澜澜啊，我其实，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知道的，妈妈也不是那种老古董，觉得这种事就是有病，不正常什么的，娱乐圈里这些我都见怪不怪的啦。只是，只是你以前不是喜欢女孩子的吗？妈妈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第37章

    江亦澜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前几天还在和丈夫畅想以后江亦澜娶妻生子，三代同堂的美好光景，谁知这一记重击来得猝不及防，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儿子都这么大了，性向哪能说变就变了？她愁得很晚没睡着，还是决定把江亦澜叫回家，自己再好好问问。
    “以前的事我也不太记得，但现在……”魏琪瑶的眼睛里还有微弱的期冀，但黎桪只能狠下心把她最后一点希望都掐灭：“我的确是喜欢男的。”
    静默片刻，魏琪瑶又说：“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嗯，不一样，但是，妈妈的意思就是啊，既然你以前可以喜欢女孩子，那是不是，如果这两种选择你都可以接受，那，妈妈只是想问问啊，你能不能试着，试着选女孩子呢？”
    黎桪笑了，“可是，唐睿宁是男的啊。”
    说到这步，魏琪瑶知道他现在认准了一个人。她长长叹了口气，“你真的很喜欢他吗？”
    “嗯，喜欢的。”
    他说“喜欢”毫不犹豫，抿着唇保持着淡笑。魏琪瑶看见他这样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唐睿宁是好孩子，魏琪瑶一直很看好他，觉得他没有许多艺人那些不讨喜的小心思，但又不是没脑子的人，大部分时候只是不屑耍心机，是有自己想法又可靠的人。
    但目前魏琪瑶还是很难想象儿子要和一个男人共度余生的事实。她又想，自己也不必这么悲观，世上情侣分分合合，更何况是鱼龙混杂诸多诱惑的娱乐圈，说不定也谈不了多久，两人就会分开。
    但万一分开后他还是喜欢男的，找的对象还不如唐睿宁呢……
    黎桪见魏琪瑶的表情又纠结起来，走过去蹲到她身边，仰头看她：“睿宁他很好，您别看他平时好像冷冰冰的样子，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我和他在一起很安心，也很快乐，我不知道谁还能给我这样的感觉，但我知道，他是对的人。”
    魏琪瑶温柔地摸他的头，鼻子又有点发酸，“妈妈当然希望，你开心幸福就好。”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过了会儿黎桪才站起来掏出来看，是唐睿宁。
    【宝贝，你什么时候回来？】
    黎桪差点没拿稳手机，什么时候叫起宝贝了……
    他绷紧表情，回复：【晚饭前吧】，【你吃午饭了吗】
    【吃了，没有你吃得也不香】
    黎桪走远了几步，魏琪瑶抬头看他。
    【我会早点回去的】
    唐睿宁：【嗯】【你亲我一下吧】
    ……黎桪慷慨地摁了一排亲亲的黄豆人表情给他。
    【不是这种】
    黎桪还没把“那是哪种”四个字打完，对面回过来一条只有一秒的语音。
    他贴近耳朵听，是一声嘴巴发出来的“啵”。
    黎桪面无表情地移开手机，又点击听了一遍。
    这么反复操作了五遍，黎桪回他：【先欠着】
    第35章
    他俩的事情在队内公开后, 倒是不必再刻意避讳，在队友几个面前，唐睿宁愈发地肆无忌惮。
    一开始黎桪很不适应, 即使唐睿宁其实不会做得很过分，搂搂腰牵牵手，或很轻地亲吻而已, 但黎桪总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还有一个担心的问题，万一唐睿宁养成了习惯，怕他在外面也会无意识地做出亲热的举动。
    但他的确对唐睿宁心软，几次想开口说，对上唐睿宁看自己的眼神时话又咽了回去，在他凑近自己还是情不自禁闭了眼, 任他变本加厉, 亲得一次比一次久。
    反正其他几个人也已经修炼到了当看不见的地步，吴星烨不必说，已经很久没和他俩私下说过话，荣骁也就以前吐槽，后来调侃都懒得。
    起初袁知衍是反应最大的那个, 当然了, 毕竟他是完全状况外的那个人。头一次他刚回宿舍, 就看见沙发上两个人搂在一起，他“啊！”地喊一声, 捂住眼睛大叫“你们能不能回房间啊！！”
    “我们只是在聊天。”黎桪解释。
    “你们还在把我当傻子忽悠呢！”袁知衍把手移开, 那两人正经坐在沙发上望着他，但唐睿宁的胳膊还搂着江亦澜的脖子。
    “谁家好人这样聊天啊！”
    他俩这回是真的冤，唐睿宁只是搂着他的脖子，身体整个倾向他, 两个人贴得很近在说话罢了。而从袁知衍进门的角度看，就像是唐睿宁把人压在沙发上接吻一样。
    唐睿宁面不改色：“是了，就是在干你想的事，别打扰我们。”
    “这个沙发，这个沙发我还要坐的……”突然气势弱下去，袁知衍替他们臊起来，挠了挠脸还是选择走人，脚步一拐去厨房了。
    再一转头，唐睿宁见江亦澜脸有点红，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亲了一口他的耳垂。
    “这样，还是不太好，知衍要是真的误会我们在沙发上……”唐睿宁从耳垂吻到他的脸颊和嘴角，话音被打断，黎桪回吻几下，断断续续道：“就，真不坐沙发了以后。”
    “嗯，我等下跟他解释，我是开玩笑的。”唐睿宁流连在他唇边，含糊着说，显然漫不经心。
    刚才确实是玩笑，但现在唐睿宁看着被自己来回吸/吮而水润泛红的江亦澜的唇，和他说着话还不忘闭上眼睛回吻自己的样子，顿时心猿意马起来。
    仿佛立刻就看透了自己的想法，自己压过去的身体被一只手拦住，“现在去说，不然他在厨房都不敢出来了。”
    “他巴不得睡在厨房。”
    “哪有，知衍最近有在控制饮食。”
    “哦，你知道的真多。”唐睿宁面无表情地说，“我怎么不知道他在控制。”
    黎桪笑一下，轻轻把人推开，在他拉成一条线的唇间啄了一口，“我去说吧。”
    厨房里，袁知衍正对着打开的冰箱发呆。
    “你在干嘛呢？”
    “我在望梅止渴。”袁知衍用充满着信念感的声音说。
    “越看越饿。”黎桪说，帮他把冰箱门关上，袁知衍也没有马上看他。
    黎桪猜测他在想什么，切入正题：“我跟睿宁刚才真的没有在干嘛，他是跟你开玩笑的。”
    袁知衍也知道自己夸张了，两人好好穿着衣服呢，能是在干嘛。
    “哦……”袁知衍转过身看他，后背靠在冰箱上，“我只是没适应过来，我又不像他们两个，早就知道了嘛。”
    倒是没阴阳怪气，反而听出点委屈。
    他多少还是带着点怨念，虽然平时心大得很，但袁知衍一直觉得自己和江亦澜的关系是很好的，他很喜欢江亦澜，也很高兴江亦澜对他好。
    和唐睿宁也是，唐睿宁对自己即使嘴巴毒，而且自从江亦澜和他俩关系都好了以后，袁知衍和唐睿宁互呛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但这其实是一种安全感变得更多的表现，他在江亦澜和袁知衍面前感觉很松弛。
    并且因为江亦澜，唐睿宁也变得更有“人味”，让袁知衍觉得他比以前更亲切。
    他这几天都有一种好朋友并没有真的很在意自己的感觉，虽然他也会觉得这种想法很像初中生，一点也不“大人”，但他也认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也许永远无法成为成熟的大人，他真的会为这种事而感到那么一点难过。
    袁知衍想说“那我先去洗澡啦”，话还没出口，就听见江亦澜说：“知衍，我和睿宁并不是刻意在瞒你。”
    袁知衍愣住，他认为自己并没有表现出来，这些天也正常在和江亦澜说笑，为什么会被知道？
    “我们两个，嗯，也许就是还没有做好和其他人说的准备吧？所以谁也没有告诉，没想到突然就‘被出柜’了。”黎桪有点无奈地笑了笑，“而且，也的确是不太好意思，队内谈恋爱，比起拉着手跟你们宣布‘我们在一起了’，还是更希望哪天你们自己发现算了。”
    袁知衍撇撇嘴，“我真的好迟钝哦……”
    “唉，是啊。”黎桪叹气，“所以以后有什么事，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好了。”
    “真的喔？”
    黎桪点头，“真的。”
    袁知衍瞬间心情好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需要一个多么完美无缺的说辞，江亦澜竟然能读懂自己在想什么，然后和他解释，这在他意料之外，虽然被这么看破有点害臊，但更多的是高兴。
    他又像以前一样黏到黎桪身上。
    唐睿宁非常适时地出现，把被贴上的人往自己怀里揽，隔开袁知衍，“一码归一码，和有男朋友的人不要太过亲密。”
    袁知衍扑了个空，怒道：“你偷听我和澜哥讲话！”
    “我没有偷听，我一直站在门口，是你没发现。”
    “你！”再次被他的理直气壮震惊，又去看江亦澜，竟是一脸无语但纵容的样子，靠在唐睿宁身上没动。
    袁知衍欲哭无泪地对着江亦澜演了起来：“就决定是他了吗，不再考虑一下吗……”
    唐睿宁不跟他废话，把人掳走往房间带。

 第38章

    从厨房回去路过唐睿宁的房间，他的房门紧闭，黎桪突然想起自己也就最早那次去过唐睿宁的房间，送蛋挞求和还被赶了出来，面对的就是那扇关紧的门。
    黎桪拉住唐睿宁，提议道：“都没去你房间睡过。”
    唐睿宁停下，说：“我的床没你的大，也没有你的睡着舒服。”
    “大有什么用？你还不是挤着我睡。”
    ……也是。
    两人进了唐睿宁卧室，唐睿宁自己都不太在这里睡，房间里的气息不如江亦澜那里温暖。
    甚至在黎桪按下墙上的开关时，才发现顶灯坏了。
    唐睿宁也不知道，上次开这个顶灯还是上次，具体什么时候坏的他不清楚。
    卧室的门在他们进来时就关上了，屋内很暗，黎桪想叫唐睿宁去把桌上的台灯打开，但唐睿宁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摸着黑把人压在床上，堵上了他的嘴。
    黎桪发现唐睿宁很兴奋，不知是因为在他自己房间，还是因为一片漆黑。
    窗帘的遮光性很好，只留了一条缝漏了些光进来，黎桪睁大眼，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感受到唐睿宁密集的吻和急促的气息。
    同时很安静，唐睿宁的房间墙上甚至有铺隔音棉，他看不见也听不到别的，所有感官都很集中。
    柔软的触感在他侧腰停留，突然咬住那块肉，黎桪反应很大地抖了一下，却不敢挣扎，怕人使坏咬得更用力，只能等他放过自己。
    但他的反应让人得了趣，唐睿宁松了嘴又咬住，磨了几下又松开，反复几次黎桪终于受不了，抓住他的头发将人扯开，低骂一声“够了！”
    “腰好敏感。”唐睿宁笑，说话的气又喷到他腰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
    “谁不怕痒……”
    唇舌下移包裹住，渐渐地，黎桪所视的黑暗中掺进杂质，那杂质不断放大缩小，像有规律。许多次后，黎桪猛地闭眼，用力咬住唇。
    盖住的眼皮上覆上一层橘色，唐睿宁把台灯打开了，很暖的光，黎桪慢慢睁开眼，看清房间的样子。
    听见吞咽的声音，黎桪忙坐起身，呆呆地看着他，伸出手摊在他面前：“快吐出来。”
    唐睿宁没东西可吐，不以为然地说：“咽了。”
    “……”
    黎桪才刚开始平复的脸又烫起来，他现在只想回自己房间。
    第36章
    耳返里的声音模糊不清, 黎桪把耳返摘下，再看台下时成片的荧光棒忽然没了颜色。
    他心里奇怪，转头去找成员, 视线却像被什么东西阻挡，什么也看不清。
    他往主舞台走，这条延展台出乎意料地长, 地面还摇晃不稳，他像踩在玻璃上，有种脚下随时会碎的错觉。
    但不是错觉，快到主舞台时，他脚步一空，整个人掉了下去。
    很痛, 全身都像摔碎了, 或者说像被碾压了一样痛。黎桪努力睁开眼，他看见唐睿宁站在舞台边上俯视着他，望向他的眼神就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冷漠。
    黎桪朝他伸手，没被抓住，他看见自己伸出来的手上全是血, 还在往下流淌, 几乎覆盖了整条胳膊。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他张嘴却发不出声, 想爬起来也没力气，像被钉死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再流一会儿血就要死了, 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在流逝, 从他这具身体中往外挣扎着要跑。
    黎桪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终于发出了声，嘶哑的喉咙里喊出一句“唐睿宁”，但无人回应, 上方站着的人的脸也变得模糊起来。
    他又喊了一声，这次终于听到回应隐约传来，但叫的不是他自己的名字。黎桪听了几声，似乎叫的是“亦澜”。
    亦澜是谁……？
    黎桪睁开眼，梦里冷漠旁观的人此刻正抱着他，与梦里完全相反，唐睿宁满眼担心地看着他。
    是梦。
    黎桪身体有点发麻，四肢在回温，梦里窒息的感觉没那么快过去，他用力吸了口气。
    唐睿宁摸着他的脸，很轻柔，“做噩梦了？”
    “嗯。”
    “梦见什么了？”
    挺长时间没做过这种梦了，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黎桪松了口气，说：“梦见……我死了。”
    唐睿宁一僵，贴在他脸上轻抚的手也顿住。
    黎桪有点后悔自己的直白，反过来安慰他：“没事的，都是假的。梦是反的，对吧？”
    “对。”唐睿宁抱住他。
    黎桪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他不安稳唐睿宁也没睡，侧身躺着看他。
    “睡不着吗？”黎桪问，轻轻笑了下，“我给你唱安眠曲？”
    “你不是也睡不着吗。”唐睿宁勾他的手指，说，“刚才我喊你也喊不醒，吓到我了。”
    以前他做这种梦醒来也是要过一会儿才能再睡着的，但只能一个人慢慢消化，闭上眼梦里的片段总是回放。现在有唐睿宁陪在旁边，从梦境中把自己拔出来的速度快了很多，他回勾住唐睿宁的手，熟悉的温度和触感让他安心。
    “是挺吓人的。”黎桪绕着他的手指转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静了会儿，唐睿宁语调慢慢地说：“我前几天梦见我们在外面约会，吃饭逛街，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到电影院看了电影，但是没看完，我就拉着你走了，你还抱着爆米花，对我说你还没吃完，为什么要走？”
    黎桪想象那样的场景，随着他的话问：“那为什么要走？”
    “因为不好看，不知道在演什么，浪费时间。”
    “可是约会就是两个人在一块浪费时间嘛。”黎桪说，“也不一定非要看很精彩的电影，吃很好吃的饭。看到烂片就一起吐槽，吃到不好吃的就记得下次别去。”
    唐睿宁想了想，自己可能真的能干出电影看一半想走人的事情来，挺破坏兴致的。
    “跟我约会可能会很无聊。”
    “怎么会？我从来没觉得跟你待在一起是很无聊的事。”
    “真的吗。”
    黎桪点点头，语气真挚：“不骗你。”
    但是很遗憾，他们短期内实践不了到外面一起看电影逛街约会的愿望。
    唐睿宁说：“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们不是公众人物就好了。”
    “不做公众人物的话，我们还会认识吗？”
    “会的，做其他行业也会有认识的契机，说不定认识得更早。”他的语气莫名笃定，好像真的深信他们是命中注定。
    黎桪笑了，想起以前看过的to5问答，问成员们如果不当爱豆的话想做什么行业，唐睿宁说他想做很厉害的舞蹈老师，自己开一间舞室。
    “也许你在哪里做舞蹈老师，我路过接到你们的传单，你被印在最中央的位置，我会：‘哇，哪里来的老师这么帅！’”
    “然后来报我的课吗？”
    “嗯……考虑一下吧。”黎桪做出思考状，“如果我在忙着做打工人，没那个时间去把跳舞当爱好，那就等下次有缘再见啦。”
    “你怎么会在做打工人，你不来当爱豆也不会打工的。”唐睿宁纠正他，“你应该走进舞室，点名把我挖走，去给你当私人舞蹈老师。”
    差点忘了江亦澜不可能去打工。黎桪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想得挺美。”
    唐睿宁为自己争取：“我不要薪水。”
    “贴钱教课？”
    “嗯。”唐睿宁很正经地应道，“我每天都来给你上课，你不想上我也来。”
    “哦，强买强卖啊？”
    “对，终生不给退课。”
    黎桪笑起来，唐睿宁撑起身体，又去摸他的脸，从他扬着笑的眉眼摸下来，好像怎么触碰都不够。
    望进他的眼里，黎桪说：“其实我们也有在外面约会的机会，以后找个时间，我们可以去国外旅游，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好。”唐睿宁立刻应道，又强调一句：“只有我们两个。”
    “当然，只有我们两个。”
    聊着天又睡过去，第二天早上黎桪醒来时唐睿宁已经不在床上，给他留了微信说自己跑步去了。
    唐睿宁又到了那个煎饼店。
    店主是一对中年夫妻，不熟悉年轻小明星。女人把打包好的煎饼给唐睿宁，看了一眼他的脸，乐呵道：“诶，你和对面那块广告牌上的人可像咧。”
    夫妻俩天天对着那块广告牌，唐睿宁转头一看，是他们代言的某个饮料的品牌，合约期也快到了。他淡定回头道：“嗯，挺多人这么说。”
    男人也比对着看了好几眼，“是有点像嚯，不过小伙子你更帅，那些明星都是包装出来的了，是吧？”
    后面有其他人来买煎饼，唐睿宁对夫妻俩微笑，“谢谢。”提着煎饼走了。
    他走到楼下，迎面走过来一个抱着纸箱的人，有点眼熟，是哪个练习生。
    那个人低着头往前走，唐睿宁经过时瞟了一眼纸箱，被里面放着的一瓶香水吸引了视线。

 第39章

    那是和江亦澜桌上一模一样的瓶子。
    这不是他们常见会用的香水牌子，唐睿宁觉得奇怪，又看了这个人几眼。
    那人留意到视线，抬头看见唐睿宁，有点慌张地和他打招呼，“前辈好。”
    “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是你的吗？”唐睿宁问。
    “哦不是，这个，是我室友的……以前的室友。”他说话的声音逐渐变低。
    “你以前的室友是谁？”
    他的神色暗淡下来，“他已经不在世了。”犹豫片刻，还是说：“他差点，就和你们一起出道的……”
    唐睿宁怔住，心里升起一股非常怪异的感觉，他问：“他是叫黎桪吗？”
    那人抬头，眼睛亮了一点，“原来你还记得他的名字。”
    “我可以看看箱子里的东西吗？”唐睿宁问，呼吸莫名不畅。
    “可以的。”他把箱子轻轻放到地上，边说，“大部分东西都被他家属拿走了，但是还剩这么一些角落零碎的遗漏了。新搬进来的练习生想扔掉，我想还是整理一下寄给他家属吧，就是他妹妹。”
    除了那个已经用了一半的香水，还有一个随行水杯，一个金属的小盒子，和几张纸。
    唐睿宁把那几张纸拿出来，翻开一看，是吉他琴谱。
    谱子上的这首歌唐睿宁在江亦澜的琴谱里也见过，并不是很流行的曲子。琴谱上是熟悉的标注，字迹也让唐睿宁一眼认出，涂改的方式是六条斜杠交叉。
    唐睿宁的手抖得快要握不住轻飘飘的几张纸，他看向右下角，那里是谱子主人的署名。
    是个“黎”字。
    第37章
    唐睿宁已经在楼下的花坛边上坐了将近一个小时。
    刚才那人说自己叫方晨煜, 是黎桪以前的室友，他已经准备离开公司了，宿舍里黎桪的东西都是他给收拾的。
    对着那几张琴谱, 唐睿宁被各种猜想塞满脑袋。他往后翻，最后一张上的曲子正是那天他站在江亦澜门外听见的，他很喜欢的那首英文歌。上面有许多标注, 在一些歌词旁边，还能看到宛如出自小学生之手的简笔画，比如有提到'coffee'这个单词的旁边，就画了一个小咖啡杯，有'car'的地方画了个圆顶小汽车等。
    像那场签售会上江亦澜留下的那些简笔画。
    这一张谱子的四周已经卷边，印刷的字有点模糊, 纸张也很旧, 看出来经常被拿出来练习。唐睿宁想起那次江亦澜熟稔地弹唱这首歌，分明是已经练过很多次。
    江亦澜桌上的琴谱是他从黎桪这里得到的？那瓶香水只是巧合吗？这些都能勉强说得过去，但一直以来江亦澜身上存在的那么多处不合理都在唐睿宁的脑子里留下了印记，这种隐隐的不对劲因为找不到合理的解释被强行揭过，而呼之欲出的一个猜想, 像一根绳子把它们全都穿了起来, 这个最不可能, 却是最合理的猜想，让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江亦澜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为什么他说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 却能把吉他弹得这么熟练, 唱跳也像接受过长期训练。
    为什么他和黎茉相处起来那样自然，就像真的兄妹一样。而黎茉对于自己哥哥的离世也并没有表现得有多伤心。
    为什么他会对着江亦澜的挂画问自己，“你相信有灵魂吗？”“说不定我的灵魂真的换了一个呢？”
    为什么他会说“如果我有事瞒着你，那是我迫不得已。”
    黎桪出车祸的那天, 和江亦澜从舞台上摔下去是同一天。正是那天晚上过后，他们的命运都开始改变。
    “不可能……怎么可能……”
    方晨煜被唐睿宁的样子吓到，惊慌地问他怎么了，唐睿宁像什么也听不见，一言不发，脸色骇人，又猛然抓住他的胳膊，问：“他，黎桪他以前，会做饭吗？”
    “会，会啊……”方晨煜被抓得很痛，但是不敢挣扎，也没问话题是怎么突然跳到做饭的，只赶忙回答他，“他厨艺很好……”
    “那，那他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方晨煜不知从何答起，“就，很好的人啊……对我很好很照顾我，很善良，也，也很努力……”
    那个小铁盒子里装着几张黎桪的一寸照片，他穿着一件白衬衫对镜头微笑着，明明是不一样的脸，唐睿宁却仿佛看到了昨夜里那样望着自己笑的人。
    “这个照片，可以给我一张吗。”唐睿宁紧盯着这张小小的照片，声音发着抖，却低得快要听不见。
    “好，好的……”根本不敢问为什么，方晨煜小心翼翼地把盒子盖好，只想马上走人。
    “那剩下的东西，我寄走了……？”方晨煜抱着箱子慢慢后退，见唐睿宁还在看照片，没有拦着自己，转身快步走了。
    唐睿宁捏着照片的手还在抖，他坐在花坛边许久终于感觉到了凉意。
    回忆里很多瞬间现在想起都漏洞百出，如果身边有同时熟悉江亦澜和黎桪两个人的人存在，那他很快就会发现端倪。可是没有，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交集仅是顶替和被顶替，没有共友。即使在江亦澜“失忆”以后，大家都察觉到了诸多不合理的地方，也不会有人往这么离奇的方向猜测。
    那时他是什么反应呢？说他在装，在演戏，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可是黎桪一次也没有表现出生气，见到他总是在笑，那些真诚也不是刻意装出来的。
    他的手指抚摸到一寸照的边缘，尖角处扎得他的指腹有点疼。照片里的人望着他微笑，让他想起他们唯一一次正式打照面，是成团前的那场会议，彼此熟悉一下未来的成员，黎桪就坐在他对面。他以前也听过这个人，知道他实力很好，都是同一批练习生，一起上过课，但那时唐睿宁实在不关心其他人，所以并不熟，只是对他的印象不错。
    唐睿宁从来没觉得自己不关注他人是什么不对的事，但现在想来竟让他感到无比后悔。
    会议中黎桪很专心地听着，唐睿宁抬头几眼，都只看见他的侧脸。他鼻梁的线条很好看，睫毛长而直，修长的手指不时点几下下巴。之后他转头正对上了唐睿宁的眼神，看见自己也在看他后，他对自己笑了。
    唐睿宁这才想起，“江亦澜”也喜欢用手指点自己的下巴，通常是在想事情的时候，这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
    后来就是突如其来地成员替换，一个各方面都很出色的人被什么都不会的人踢了位置，唐睿宁去问过缘由，他感到生气，但也无法改变。直到某天听说了那人的死讯，即便不是朋友也感到可惜和悲哀，由此更加厌恶江亦澜。
    现在天气气温还很低，尤其是早上。唐睿宁穿着单衣去跑步，意识到冷的时候手脚都已经冰凉。
    回去摸到他的手黎桪该说他了。
    唐睿宁把照片放进上衣口袋里，拉好口袋的拉链。他搓了搓手，但没什么用，手还是冷得发麻。站起来的时候有片刻晕眩，他定了定神，抬脚往宿舍走。
    客厅里只有黎桪一个人，他盘腿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见到人把手机一搁朝他笑，“怎么这么晚回来？我给你发微信也没回。”
    唐睿宁径直向他走过去，黎桪见他脸色不对，收了笑：“怎么了吗？”
    这短短几步路竟差点走不稳，唐睿宁在他面前坐下，抓过他的手握住。
    “你手怎么这么凉啊？”黎桪被凉得缩了一下，但没躲，两只手包裹住他的手，像捂着一块冰，“你在外面干什么去了，冷成这样还这么久才回来？”
    他脸上担忧，看得唐睿宁心脏莫名钝痛。
    “买饼去了。”唐睿宁直直望着他。
    “饼呢？”黎桪左右看了看他身上，也没见到饼的影子。
    ……好像放在花坛边没有拿。
    “我碰见了一个人。”唐睿宁说，感受着手上的热度。黎桪抬眼看他，微一偏头，“他把你的饼吃了？”
    “他叫方晨煜。”
    他被握住的手猛然一紧，清晰地看到他骤然收紧的瞳孔和颤动的眼睫，唐睿宁轻声问：“你认识他吗？”
    一句“不认识”在嘴边迟迟说不出口，黎桪看着唐睿宁，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神里好像自己的一切都一览无余，但那不是审视。
    黎桪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你那时问我，相不相信有灵魂，我说不信。”
    “现在我信了。”
    “我说过只要你开心，不想我知道的事情可以不告诉我。但是现在如果我想听你说呢？”
    “你愿意告诉我吗？”唐睿宁反手一握，与他十指相扣，声音不能更温柔，“黎桪。”
    第38章
    他“死”后, 听到过两次别人嘴里的“黎桪”，第一次是唐睿宁，第二次还是唐睿宁。
    怎么会呢, 黎桪没有时间去想怎么会被发现，他以为只要他自己不说，这世上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这太超乎常理了, 即使说出来也不会被相信，但唐睿宁甚至是自己发现的。

 第40章

    唐睿宁扣住他的手，没有催促，安静地等他的回答。
    他满心震撼，而随之而来的是松了口气。这件事悬在他心头落不下来，随着他和唐睿宁相处越久, 情感越深, 他就愈发不安。他认为自己迟早会告知唐睿宁，但什么时候说，怎么说，又该如何应对唐睿宁可能会有的反应，黎桪都没有把握, 只能暂时放着不想。而在这个毫无准备的寻常上午, 唐睿宁知道了, 在他所有预想的可能之外，措手不及的人竟然成了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知多久, 黎桪开口道, 声音低哑，“那天晚上，我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再睁开眼睛, 就……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就这么发生了……”
    “我在医院醒来，见到了小程，然后是荣骁，我当时，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说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后来，后来江亦澜的妈妈来了，我跟她回家，然后我去找了茉茉。”
    他想到哪儿说哪儿，有点混乱，“后来，后来就这样了，一直到现在，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会……”
    黎桪深深叹了口气，再看向唐睿宁时，发现他眼圈竟然红了。
    黎桪停住声，靠近一点，很轻地问：“怎么了？”
    唐睿宁闭了闭眼，忍回了某些情绪，伸手把他抱住。
    “很疼吧。”
    “什么？”黎桪疑惑。
    没经历过的人想象不了那得有多痛，唐睿宁整个胸腔都在抖，恨不得自己替黎桪受了被碾得血肉模糊的痛。
    “我很后悔。”唐睿宁说，环着他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
    唐睿宁抱着他，好像隔着时空拥抱那时黎桪孤独的灵魂。他一个人面对这些有多无助，唯一知道真相的黎茉也不能时时陪在他身边，他只能完全靠自己往前走，被误会时也没法替自己辩解。
    但是黎桪在他耳边轻声笑了，安慰他：“这怎么会是你要后悔的事呢，那个时候，我们没有认识的机会啊。”
    黎桪虽性格温和，和谁都能处得来，但也并不是会主动去到处交友的人，唐睿宁就更不用说了，日常屏蔽所有社交。他们两个除非成为朝夕相处的队友，否则没有熟悉起来的契机。
    于是真的成为了朝夕相处的队友，走到现在这一步，任谁曾经都不会想到。
    “迟了两年。”唐睿宁低声道。如今迟两天他都会觉得浪费。
    “不迟的，我们还有很长的以后。”
    以后……唐睿宁其实很后怕，这种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没有依据，也许说来就来，说就走就会走。他不敢想万一这个意外有时限，会不会黎桪的灵魂某天会从这个身体离开，让他再也找不到。
    他承受不了。
    唐睿宁深呼吸几口，放开了拥抱，问他：“江亦澜他，彻底消失了吗？”
    黎桪垂下眼，“我不知道……”
    “我也会想，是不是因为我，他才……是我把他‘挤’走了吗？他本来也没有受很重的伤，怎么会……”
    “你没有错，你们两个之间不管发生过什么事，你是唯一什么都没有做错的人。”唐睿宁打断他，“我问这个不是在关心他是否还活着，我只在乎你。”
    唐睿宁没有讨厌江亦澜到希望他去死的地步，但如果江亦澜和黎桪之间只能活一个，就是叫他去杀了江亦澜，他都不会犹豫。
    但这话他不会说出口，必定会吓到面前还心怀愧疚的人。
    唐睿宁抚着他的后颈，去吻他的唇。黎桪嘴唇微张，被他几下啄吻撬开了唇，侧头吻得更深。
    唐睿宁按着他后颈的力度越来越大，他被吻得些许窒息，但两人都有点失控，疼痛反而让他们更有安全感。
    “我经常怀疑这个世界是假的。”黎桪贴着他的额头哑声道，“是不是人死了以后都会进入另一个世界，过另外一种人生。但其实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是人在弥留之际意识里产生的幻觉呢。”
    唐睿宁牵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柔声道：“我是真的，你摸摸看。”
    黎桪闭上眼，慢慢摸他的侧脸。
    唐睿宁把他的手带到自己的胸口，心脏隔着肋骨肌肉和皮肤，一下一下震着他的手掌。
    “你是真的。”黎桪喃喃。
    “我真的爱你。”那颗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唐睿宁说，“我爱你。”
    黎桪睁眼，眼底漫上一层泪。
    唐睿宁的拇指擦过他的眼角，“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黎桪睫毛一颤，有眼泪滴到他手上。
    好久没有流过眼泪，黎桪觉得自己没有伤春悲秋的资格，他已经是捡回了一条命，也不敢细想太多，怕哪天命运再和他开一次玩笑。
    他以前也不会去想，有一天会有人对他说“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这种话。作为黎桪活着的时候，从小便没有家庭给他托底，他比谁都成长得快。在黎茉还小时，他什么事都一个人扛，为了妹妹也必须坚强。后来黎茉长大，可以替他分担，他也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面对，不想让黎茉有负担。
    他不爱怨天尤人，也不甘停滞不前，他有过很多很艰难，以为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但哪怕是最亲的妹妹，他也没有和她说过，他不想让黎茉担心。
    后来成了江亦澜，更是要学会把自己藏起来，去扮演另一个人。
    ——只是似乎没成功，有人把他戳穿，然后告诉他，不会再让他一个人。
    唐睿宁吻掉他溢出来的泪水，黎桪低头靠到他的肩膀上，他们安静地抱在一起，都没有再说话。
    平复过后，黎桪轻轻推开他，带着鼻音说：“我去给你泡点药喝，你别着凉感冒了。”
    跑完步在楼下吹了这么久的风，唐睿宁过了一会儿嗓子有点疼，还好平日身体素质好，没有发展到感冒发烧的地步。
    荣骁回来的时候看见江亦澜的眼睛有点红，像刚哭过，悄悄跑到唐睿宁那边问：“咋了，你们吵架啦？”
    “没有。”
    “你别欺负人。”荣骁说，都不用问就知道他俩如果有矛盾，那定然是唐睿宁的问题。“你这脾气，改改。”
    唐睿宁有点无语，但却说：“嗯，会改。”
    黎桪走过来，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送到唐睿宁手里，“你多喝点热水。”
    唐睿宁接过杯子，另一只手还要难舍难分地拉着黎桪的手，眼睛黏在他身上，好像他随时会跑一样。
    荣骁“啧”了一声，暗骂自己多管闲事，走了。
    第39章
    黎桪洗漱完进房间的时候, 唐睿宁正捧着手机在看视频。
    手机里传来尖叫和欢呼声，而后是熟悉的前奏，是他的solo曲现场版。
    “你在看什么？”黎桪问。
    唐睿宁点了个香薰, 是黎桪新买的，很清甜的桃子味，果香味浓郁但不腻, 让整个房间都很好闻。黎桪爬上床凑过去看，唐睿宁在看饭拍视频，角度是内场前排，设备一看就很好，拍得很清晰。
    “我最喜欢这段。”唐睿宁盯着屏幕说。
    视频里黎桪坐在椅子上，两腿分开做着wave, 衬衫的领子随着动作的起伏被撑开, 他的脖子上戴了条金色的细链，从中间没入衣领胸口深处，在灯光下贴着肉若隐若现地发亮。他从胸到腰的律动柔软又有力度，专业性和观赏性都极佳。
    这一段台下的尖叫已经让背景音都听不清了。一遍过后，唐睿宁把进度条拖回去又看了一遍。
    “……别看了吧。”黎桪在旁边提议。
    “后面还有呢。”唐睿宁显然不是第一次看这个视频了, “后面那段我也很喜欢。”
    后面是和伴舞一起跳的, 黎桪回想起那时他还不知道唐睿宁的心意, 唐睿宁就对这段表现出过不满，奇怪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和伴舞跳吗。”
    “以前是不喜欢, 但后来我发现这段太漂亮了。”
    他从后面虚虚环住伴舞, 被黑色皮质手套裹住的手轻轻划过伴舞的脸，然后转身正对着她，食指竖在自己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这是后来黎桪自己加的, 配合“听不见我说爱”的歌词。
    伴舞把他推开，他后退几步唱完歌词，两人配合得很好。这场已是最近的一场，黎桪没有最初跳这首歌时的青涩，表演把握得很合适，让看的人能投入到这首歌里理解它表达的情感，完成度很高。
    “什么漂亮？”一起看完，黎桪问他。
    “你漂亮。唱得漂亮，跳得也漂亮。”唐睿宁不带恭维地夸道，“哪里都漂亮。”
    他夸得认真，黎桪于是也认真道谢：“嗯……谢谢你。”
    “还有一个。”唐睿宁退出视频，熟练地打开他的收藏，找出另一个转发量很高的视频。
    这是另外一场，角度是侧边的看台，虽然拍不到人脸，但身体的动作拍得很清楚。
    歌曲进行到一半时黎桪后腰的麦克风接收器松了，一转身掉了下来，连着线挂在他身后晃荡，很妨碍他跳舞。

 第41章

    但他的动作还在继续，工作人员把椅子推到他身后，他一坐下就摸向后腰，摸索着接收器塞回腰包里。但该做的动作一个没落下，从侧面看他wave的线条更明显，非常流畅的波浪。他一只手背在身后抓紧时间把接收器卡回正确的位置，但一点没影响他完成这组舞蹈，身体和手像长在两个人身上，各忙各的互不打扰。
    这是表演时的一个小插曲，黎桪当时也有点慌，但前面的舞蹈比较碎，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把接收器插回去。一到可以坐下的时候就赶忙处理，其实当时手上的动作很慌乱，差点没怼进去，但他尽力没表现出来，在观众看来非常从容。
    转发和评论都在惊叹，黎桪看一眼都觉得不好意思，“没有那么夸张，我还是挺慌的。”他说。
    “你到底收藏了多少……”眼见着唐睿宁返回到收藏夹，那翻不到底的饭拍视频，黎桪眼睛都睁大了。
    “能找到的我都收藏了。”唐睿宁理所当然的地说，“你不理我的时候我就看看饭拍，都拍得挺好。”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这太冤枉人了。
    “你不肯跟我一起睡，说不要影响演出状态的时候。”
    黎桪张了张嘴又闭上，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
    唐睿宁又往下翻了几个，找到黎桪在首场巡演的solo现场。
    “其实我很喜欢第一场，你还不是那么游刃有余的样子。”唐睿宁点开视频，这个粉丝全程是对着大屏拍的，能看到几乎所有的脸部表情。
    “很可爱。”唐睿宁说。
    “……”黎桪躺回到自己的位置，“那你看吧。”
    唐睿宁翻身压住刚给自己找到舒服姿势的人，手机里的视频也没关，就放在枕边，黎桪磁性的嗓音从手机里播出，现实中床上的人被吻得只能发出几声黏糊的气声。
    唐睿宁亲他的脖子，手往他衣服里伸，很直接地握住。
    “等一下……”
    唐睿宁去堵他的嘴，比刚才吻得还要深入。
    快要喘不过气，被放开后黎桪侧过头用力呼吸，桃子的清甜味涌进鼻腔。
    唐睿宁到抽屉里拿东西，自己做准备。他动作有点急切，看得黎桪心惊，拦住他的手，“你慢一点。”
    唐睿宁没听他的话，只是盯着黎桪，眉头微蹙。视频播完后跳转下一个，是一个粉丝的剪辑二创，集合了许多性感镜头，bgm很有诱惑性，唐睿宁瞟了一眼。
    视频里黎桪扬起的脖子有汗珠流下，加深的滤镜让嘴唇很红，眼妆也更艳丽。特写画面停在他微张的嘴上，能看到一点舌尖，bgm也很放肆地配了放大的喘气声。
    唐睿宁咬了咬腮帮，空闲的那只手伸到黎桪唇边，拨开他的下唇，两根手指探进去，夹住他的舌。
    黎桪被他的手指捅得不舒服，想咬又下不了嘴，只能收紧了口腔，想让他不要再往里。
    唐睿宁眼色一沉，收回手。
    “等一下睿宁……唐睿宁！”
    沉积的情绪让唐睿宁好像非得要用偏激的方式发泄，黎桪咬唇想纵容一回，但……
    “你这样我也会疼。”黎桪说出这句，唐睿宁才像终于找回了理智。
    唐睿宁俯下身，唐睿宁在他耳边轻声叫他：“宝贝。”又念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黎桪偏头含住他的唇，扶着他的下巴，慢慢地吻他。
    夜色沉静，他们在淡淡的桃子甜香里睡得很熟。
    第40章
    年初黎桪原本要加入的那个男团计划出道, 他的突然“死亡”让团队缺了最重要的主推，导致出道时间又推迟，也是一波三折。公司重点培养了队里另外一位, 又签了一个选秀出来的新人，终于要正式出道，团名叫http。
    “八个人？”黎桪刚听说时意外地问, “不是原定七个吗？”
    为了表演站位时能突出变换的c位，团队人数一般都是单数，少有双数，不然排舞时经常会有一个人被挡住。
    “他们找了两个人来填你的位置。”唐睿宁在黎桪耳边悄声说，“但是两个人加起来都不如你。”
    黎桪抬手在他鼻梁上比划了一下，说：“把你的滤镜摘一摘。”
    “我说的实话。”
    新签进来的人叫苏文泽, 黎桪觉得耳熟, 过了半天才突然想起来，问唐睿宁：“他是不是你当时做导师那个节目的冠军？”
    “嗯。”唐睿宁不咸不淡应了声。
    黎桪刷到过一点节目片段，是决赛时苏文泽的独舞，还是很有个人风格的，长得也挺讨喜。他也通过比赛积累了不少人气, 签他是很好的选择。
    “那还不错, 他跳得挺好的。”
    “就那样吧。”唐睿宁说。
    黎桪在唐睿宁的表情中察觉到一丝隐约的厌烦, 结合他那时的突然罢工，黎桪猜测着问：“是他得罪你了吗？”
    唐睿宁默了几秒, 只说：“他人品有点问题, 总之你离他远点。”
    黎桪笑笑，应了“好”。
    但苏文泽来的第二天就找到了黎桪，还特地避开了唐睿宁。
    “你找我有事吗？”黎桪问他。苏文泽微低着头，双手交叉在身前, 很谦逊的样子，“我想来道个歉。”
    黎桪不明就里，“为了什么？”
    苏文泽抬头看他，像在分析他的表情。
    短暂迟疑后，他恭敬道：“我说了不尊敬您和唐老师的话，是我太不懂事了，那时也是一时冲动，真的对不起。”
    黎桪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唐睿宁会突然退出，也从没解释过。
    他的表情让苏文泽心里打鼓，他本以为唐睿宁肯定会告诉江亦澜自己做过什么，但现在看江亦澜这样子竟是才知道，也不像是在装模作样阴阳他。
    但话已经说了一半，只能继续下去。
    “我去找唐老师的话，他可能不愿意见我，所以我先来跟您道个歉。我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是我的错，以后再不会了，对不起。”
    因为没有亲耳听到过他的话，不知道他具体说到什么地步，黎桪也没有太大感觉。倒是面前人又鞠躬又道歉的样子让他很不自在，他拦住苏文泽，“我知道了，需要的话我会转告唐睿宁，但他怎么想就是他的事了。”
    苏文泽又鞠了个躬，“谢谢您。”
    黎桪告诉唐睿宁这件事，唐睿宁的反应果然很不屑。
    “他倒是机灵，单独找你，知道我不会理他。”唐睿宁冷笑道，“现在进来做师弟知道认怂，不是他大言不惭的时候了？他在你面前怎么装乖的？”
    “表面的和谐总要维持的，反正也不会有太多交集。”黎桪笑着摸摸他的下巴，“你也别生气了，不值当。”
    想到苏文泽背地里说的那些话，唐睿宁还是觉得恶心。
    “他到底说什么了啊？”看见他依然难看的脸色，黎桪好奇地问。
    “不想说给你听。”唐睿宁抓住他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脏耳朵。”
    “好，那就不说了。”
    其实恶评黎桪见得多了，即使他不特地去看，也避免不了会不小心看见。唐睿宁当然也是，那些难听的话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没有人们说不出的，平时成员们也不会交流这个，太影响心态。但是唐睿宁会在乎黎桪平白遭人造谣，他既然亲耳听见了，就不可能装不在意。
    但事与愿违，公司要力捧http，打算让他们在to5的某场演唱会上串场露个脸。
    当年to5出道时可以说什么都没有，人脉资源都很贫瘠。现在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好，要捧新团，要让他们带师弟，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场巡演正好到了唐睿宁的老家，但是他并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你家里人会过来看吗？”黎桪问他。
    “我妈可能会过来。”
    鲜少提到家里，黎桪记得上次他说过和家里人吵架，关系似乎不是很好。
    唐睿宁告诉他：“我不太想见她。”
    他主动提，就是愿意吐露心事。黎桪靠到他身边，问：“为什么？”
    “我没有良心。”唐睿宁平淡地说，“她把我养大很辛苦，但我对她没有很深的感情。”
    “我没有良心。”唐睿宁重复一遍。
    黎桪想了想，“你上次说，你不喜欢游乐园是因为你在游乐园走丢过一次，是吗？”
    上次唐睿宁没有说得很具体，他侧头看了一眼黎桪，点头，“嗯。”
    “那让你难受的事情肯定不止这一件吧。”性格大部分靠天生，但童年的影响至关重要。黎桪握住他的手，说：“你如果真的没有良心，就不会对她感到矛盾，你会心安理得。”
    “但是不想见她也没关系，你不要责怪自己。”
    “我没有……责怪自己。”唐睿宁下意识否认，但他呆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黎桪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又说：“那演唱会开完，你带我去走走吧，去你熟悉的地方。”

 第42章

    “好。”虽然不好在外面停留太久，晚上短暂逛一下还是可以的。
    http在他们换衣服的中场时间出来跳了首舞曲，八个人都很卖力，台下粉丝也给了面子，为他们鼓掌欢呼了。后台碰上，唐睿宁还是冷漠，多一眼都不带看的，他心情本来就不好，因为回到家乡，让他反而烦躁。
    演出结束已经很晚，两人从酒店出来，唐睿宁带他去了自己小学后面的街。
    这里到了深夜街上人烟稀少，店铺也几乎都关门了，只有几盏路灯，有几个的灯光还很微弱，好像随时会熄灭。
    但他们却觉得很自由。
    唐睿宁从后面抱住黎桪，指着路边一家已经关门的商店，“这家以前卖的淀粉肠很好吃，辣酱的味道比别家都香，我放学总来买。”
    “你也吃这个啊。”黎桪打趣他，“我以为酷小孩不吃路边摊呢。”
    “酷小孩也是小孩，没有小孩能抵抗淀粉肠。”唐睿宁说，在他侧脸亲了一下，“你呢？”
    “我？我卖过淀粉肠。”虽然这路上目前只有他们两个人，但黎桪还是不太放心，被他亲了一下以后就让他松了手，两人并排走着。
    “你卖过淀粉肠？”唐睿宁意外地问。
    “嗯，有段时间我在夜市给人帮忙炒饭炒面，摊子上也卖淀粉肠。”没有过去很久，但回忆起来已是恍如隔世了。
    “其实淀粉肠利润很低，远不如炒饭炒面什么的。”黎桪说，“对了，你还没尝过我炒的饭吧，我回去炒给你吃，就没有人说不好吃的。那个摊主后来还想叫我回去呢，说我在的时候生意特别好，后来还有客人问她，‘那个炒饭的小帅哥呢？’”
    黎桪带着几分得意地说，回头看唐睿宁，见他没说话，眼里却是心疼。
    “那时候的确很辛苦，但也是很有意思的一段经历。”黎桪转身去牵他的手，正对着他，自己倒着走路，“摊主是个大姐，对我很照顾，工钱还多给了我不少。”
    “我那时候还想过，要是出不了道，我去开餐馆是不是也挺有前途的？”
    “嗯，可以做网红餐馆了，老板就是招牌，顶着一张爱豆脸颠勺。”唐睿宁双手扶着他，怕他倒着走不稳。
    黎桪笑起来，“那也不错。”
    “再往前就是我学校了。”唐睿宁指给他看。
    他的小学很小，教学楼也很旧，两人在门口往里看，唐睿宁说：“没怎么变，还是那样。”
    “我小时候的家也在这附近，几分钟的路，每天走路上学下学。”枯燥无味的童年，每天回家家里的气氛都很压抑，在学校时也并不快乐。后来离开这座城市去做练习生，才好像得以喘息。
    两人绕到侧面的围墙角落，有很高的树遮挡，在两棵树之间，唐睿宁抱住他接吻。
    这附近还有居民楼，夜深人静，能听见有人推拉窗户的声音。
    “我今天并不开心，我不喜欢回家。”一吻结束，唐睿宁抵着他的额头说。黎桪的睫毛像沾了水汽，抬起眼睛望着他。
    今天演唱会前后，唐睿宁都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连续好几个。
    “但是现在我很幸福。以后我想起这里，只会想到你和我，我们两个在路上牵着手走，在树下接吻。”
    “就像因为你，我也不再讨厌游乐园。”唐睿宁说。黎桪抬手拨弄他的刘海，温声笑道：“那就只想我，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时候，都只想我，好吗？”
    “我只想你……我只有你。”唐睿宁闭眼再次吻住他。
    我何其幸运拥有你。
    第41章
    巡演到现在一切都还算顺利, 终场也就在眼前，却出了场事。
    那天唐睿宁正在厨房给水果榨汁，黎桪早上起床说了句嗓子干, 唐睿宁就去买了些梨给他榨汁喝。榨汁机的声音很大，荣骁喊他时他没听见。
    荣骁刚才接了个电话，挂完面色凝重地看了会儿手机, 就去找了江亦澜，说了几句话又喊唐睿宁，但只有榨汁机的声音回应他俩。
    唐睿宁从厨房出来看见两人间气氛低沉，问：“怎么了？”
    “当年顶替那个事情，在网上爆出来了。”荣骁说。
    唐睿宁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什么“顶替”事件，他已经快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在他现在的认知里, 自己每天面对的就是黎桪本人。
    杯子晃了晃，他的果汁盛得很满，溢了一点表层泡沫出来，沿着杯壁滴到地上。
    “怎么爆出来的？”唐睿宁问。
    “有人给营销号爆料了，已经上了热搜。”消息刚爆出来不久, 他俩也没看手机, 荣骁第一时间接到消息, “江亦澜 顶替”的词条直登热搜第一。
    爆料人说，to5的出道名单中并没有江亦澜的名字, 他是临时加进去的, 而且挤掉了本来要出道的人。这个原本要出道的人信息没有爆出，但爆料人强调，这个人最初的定位是ace，这就是为什么to5的官方定位一直很模糊, 也没有真正的ace。
    同时，江亦澜的背景很硬，爆料人列出了几位董事的名字，其中一个姓江。
    这事倒是早有传闻，不是秘密了，也是为什么初期江亦澜总被嘲讽是少爷。
    这个料一爆出，即使没有很直接的锤，但大家都觉得可信度很高，各大平台都有很大的热度。娱乐圈很多料都是如此，没有凭据也能流传广泛。网友还好奇，那么被顶替的那个人，既然有做ace的实力，现在去哪里了呢？
    料是一点一点放的，过了几个小时，又爆出这个人本来要从http出道，但也不了了之。
    http刚出道，正是关注高的时候，网上一开始也有讨论过，因为曾经公司有透露过新团将会七人出道，放出了一些概念图频，都是七人，但最终却是八个人。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讨论度并不高，但顶替这件事一出来，人数的问题又被重新翻出来分析。
    粉丝当然是全力反驳的，毕竟这个爆料人没有拿出有力的证据，而且他所谓的“被顶替的那个人”没有明确身份，谁知道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呢？这肯定是造谣！
    但是在吃瓜路人眼里，这个瓜已经是个熟瓜了，完美地解释了为什么to5整体实力这么优秀，却偏偏插进了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少爷，和整个团队都格格不入。
    ——他现在实力进步是后话了，当初可是全网嘲。
    加上他早有传闻的背景，早期和成员都合不来的事实，网友们越分析越是那么回事儿。
    爆料人像是公司内部人员，说了许多细节，包括当年to5成团时内部定位的事，和出道曲歌词舞蹈的分配调整。以及当时为什么不让六人出道，是因为被顶替的人无意间得罪过江亦澜，江亦澜是在公报私仇。
    爆料人始终没有透露这个人现在去了哪里，以“x”代替。他说江亦澜仅仅是看不惯x，x并没有做出实质性对江亦澜不利的事情。江亦澜此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x是个从小城市打拼上来的普通人，一丁点背景都没有，谁也帮不了他。
    黎桪沉默着没说话，唐睿宁第一个怀疑的人是吴星烨。
    从那次吴星烨几乎是逼着他俩出柜以后，两人私下和吴星烨都没有过交流。唐睿宁对这件事倒没有太生气，甚至觉得这个柜出得挺好的。但吴星烨在他眼里像个定时炸弹，随时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他连给江亦澜“投毒”都做得出来，偷偷爆个料又算得了什么？
    不会是他本人找营销号对接，但他向第三个人透露过什么，第三方再给营销号提供信息，唐睿宁是这么想的。
    这时正好吴星烨从外面回来，一开门唐睿宁就立刻站起身，人快到吴星烨面前了，黎桪反应很快地上前几步拉住了他。
    黎桪朝他摇摇头，他的意思是“不是他”，但唐睿宁以为黎桪是想让他别冲动。他气不过，这次没听黎桪的话，虽然没有甩开他的手，还是乖乖让他抓着，但嘴上质问吴星烨：“是不是你？”
    吴星烨一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表情，莫名其妙道：“什么？”
    “我再问一遍，是不是你？”唐睿宁压着怒气，咬牙问：“你不要让我像上次那样，揪着你的领子你才肯哭着说实话。”
    吴星烨一瞬白了脸，害怕唐睿宁当众说出那件事，他慌起来，叫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黎桪挡在唐睿宁面前，“不是他。”
    唐睿宁：“你知不知道他做过什么？”
    这句话让吴星烨几乎失控，黎桪站在两人中间，吴星烨想把他拨开再去拦住唐睿宁，但他刚扯住黎桪的胳膊，就被唐睿宁重重推开。
    “你别碰他！！”唐睿宁朝他吼。
    也是积怨已久，即使这事不是吴星烨做的，光是他故意给黎桪吃坚果让他过敏那件事，现在想来都让唐睿宁想把他按着狠揍一顿。
    唐睿宁推他胸口的力气很大，吴星烨撞到墙上，半天没缓过劲。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荣骁忙跑过来也站在两人中间，生怕他俩打起来。

 第43章

    但其实吴星烨是不敢还手的，他只是靠着墙，喘着气发抖，像在竭力忍气。
    唐睿宁更气，要不是黎桪拽着他，他真想上前给那张虚伪又懦弱的脸上来几拳。
    黎桪把他往房间拽，“我们进屋说。”
    房门一关，黎桪便轻按住他的胸口，“你别生气，听我说。”
    “这整件事都没有透露过‘我’的身份，如果是吴星烨，他没有给我留余地的必要，说出‘我’已经死亡会加深大众对江亦澜的反感，才更能达到他的目的。”
    听到“死亡”二字，黎桪按着的胸口猛地起伏一下，黎桪抚了抚，继续道：“爆料人不想让已经……的人又被摆到台面上被大众讨论，这是二次伤害，他是在保护我。而且，关于我以前得罪过江亦澜的事情，你知道细节吗？”
    唐睿宁摇摇头。
    “对，你不知道，吴星烨应该也不知道。江亦澜对其他人也只说是我得罪过他，这件事的具体情况我只跟一个人说过。”
    唐睿宁迟疑道：“……方晨煜？”
    黎桪点一下头，“大概率是了。”
    他现在已经离开公司，应该是回老家了，即使公司内自查也不会很快查到他。黎桪还挺想他的，更没想到他会为“死去”的自己出这个头，却弄巧成拙。
    唐睿宁沉默下来，这事最无奈的就是还真怪不了方晨煜。虽是匿名爆料，也有被找麻烦的风险，他冒这个险得不到任何好处，单纯是为故友鸣不平。
    唐睿宁想到上次见到方晨煜，他在自己面前略显慌乱的样子，只能苦笑道：“他还挺仗义。”
    黎桪也笑了，无奈掺杂着朋友为自己出头的感动，轻叹：“他的确是个好孩子。”
    唐睿宁看向他：“你们以前关系很好吗？”
    “在练习生里是最好的。”黎桪回答。
    唐睿宁又不说话了，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黎桪看他的脸色都能猜到他的想法，大概又是“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之类。他捧起唐睿宁的脸在他唇上轻啄了两下，笑道：“你嘴唇有点干啊，等下出去把你榨的汁喝了。”
    唐睿宁追上去吻住他，勾着他的舌深吻。
    “现在不干了。”唐睿宁说。
    从房间出来袁知衍也回来了，吴星烨不在。袁知衍也看到了爆料，见两人出现急忙问：“你们讨论出什么应对方法了吗？”
    黎桪呆了一下，“呃没有讨论这个……”
    “服了你俩了！外面乱成一锅粥了你们还在里面做饭！”
    “……”
    指望不上这俩，袁知衍又看荣骁，“要不要澄清一下什么的？”
    “怎么澄清？本来就是事实。”说话的是唐睿宁，语气带着点恨。袁知衍和荣骁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的江亦澜，摸不清唐睿宁在想啥。
    “已经在压热搜了，只能等热度过去吧，不好出来说什么。”荣骁说，“营销号那边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爆料，这时出来说话，万一那边放出什么证据来，会被骂得更惨。”
    “嗯，先观察吧，也没别的办法。”黎桪说。
    最初顶替的事情发生时唐睿宁就想，江亦澜做这种事迟早挨回旋镖。万万没想到这回旋镖来了，竟绕了个圈又打到了受害人身上。
    “留下一堆烂摊子。”唐睿宁低声怨恨道。
    袁知衍和荣骁一头雾水地又看向唐睿宁。
    黎桪牵住他的手，十指交握。他轻轻扯了扯唐睿宁，冲他笑：“没事的。”
    第42章
    “你知道的, 你哥现在相信命运。”黎桪挂着耳机靠在床头和妹妹通电话，唐睿宁就枕在他腿上，闭着眼像睡着了, 但还抓着黎桪的手在他手背上慢慢抚摸。
    黎桪在唐睿宁高挺的鼻梁上抚过，扬了扬嘴角，对黎茉说：“别担心了, 担心也没用，都是逃不掉的劫，只能等它平息。”
    “反正你就算担心也不会告诉我。”黎茉忿忿说。她哥被顶替这事她竟也是和网友们同一时间知道的，黎桪根本没告诉过她。上回撞见唐睿宁那次，他有提到“弥补”二字，但事后黎桪也是糊弄过去了, 没告诉她他在“弥补”什么。
    “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越说越委屈, 声音里的低落让黎桪也心疼，他忙道：“都是哥哥的错，哥哥以后不这样了。”
    指尖突然一痛，黎桪“嘶”了一声，望向始作俑者。
    “怎么了？”黎茉在那头问。
    “没事……”黎桪瞪着人, 把手往回抽。
    “你看你！你看你刚说完以后不这样, 还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气得要挂电话, 黎桪急挽留道：“别挂别挂，真的不是不告诉你。”
    看见他的表情, 唐睿宁笑起来, 黎桪去捂他的嘴，小声气道：“你还笑！”
    黎茉静了会儿：“……哥你身边，有人？”
    那他们讲了这么多关于黎桪的事情，都被别人听到了吗。
    “嗯……”他捂着唐睿宁嘴的掌心被亲了一下, 黎桪忍了忍，又被亲一口。“睿宁在我旁边。”
    “……”那头弱弱问道，“唐睿宁？”
    “嗯。”
    一阵沉默，黎桪主动招供：“事情有点复杂，总之睿宁他……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唐睿宁从他腿上爬起来，凑过来说：“妹妹好。”
    那边传来一声震惊又虚弱的：“好……”
    一会儿，黎茉小心翼翼地：“你们……呃，我是说，你们……在谈？”
    先回答她的是唐睿宁的声音：“对。”一改他往常平静低沉的音调，黎茉从这简单的一个“对”字中竟听出了雀跃和骄傲。
    “你为什么……”黎桪讶异极了。他仔细回忆他们刚才说话的内容，有透露什么有效信息吗？
    唐睿宁摘了他另一只耳机一起听。
    “因为你是我哥！”黎茉在心里尖叫了十秒后说，“你这种人，关系再好的朋友你也不会跟人家诉苦的，你有事就知道藏心里，然后跟别人说‘没事的’。”
    唐睿宁在旁附和：“太对了。”
    “更别提这么大的事，除非你俩有鬼，否则你怎么会把这种事告诉别人，这辈子不可能！”
    “而且你刚才说‘你还笑’那个语气……我都不想说！”
    黎桪呆住：“……啊？”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我就知道……”黎茉还在输出，“我室友还嗑你和袁知衍嗑得特别真情实感，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吃傻狗那款。”
    唐睿宁：“你室友眼光太差了。”
    “是吧！”黎茉十分赞同，“想和她打赌呢，可惜也没有论证的办法，总不能说‘这是我哥我能不了解嘛’。”
    黎桪：“你还想拿你亲哥打赌？”
    唐睿宁：“没关系，你可以拿你亲哥夫打赌。”
    亲哥夫是什么……
    “……你们聊？”黎桪听不下去，摘下耳机说，“我去洗个澡。”
    黎桪回来时唐睿宁已经挂了电话，他问：“亲哥夫和妹妹聊什么了？”
    “没什么，你走了你妹妹对着我就不太自在了。”唐睿宁把人拉过来，抱进怀里吸了一口，“我说下次请她吃饭。”
    “江妈妈刚才打给你了。”唐睿宁埋在他领口说，“我没接。”
    黎桪应了一声，和他静静抱了会儿。魏琪瑶的脸出现在脑海里，黎桪轻轻叹息，“我经常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才是对的。”
    唐睿宁抬起头与他对视，“你辛苦了。”
    黎桪摇摇头，“没什么辛不辛苦的。只是，虽然我对自己的妈妈没有记忆，没有参照，但能感受到她真的很爱她的孩子。可……我并不是她的孩子。”
    “当年的事情，她和江父也都有参与。其实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件小事罢了，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连被顶的这个人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吧。”黎桪扯扯嘴角，苦笑着说，“所以我才……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的心太软了。”唐睿宁说，“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毁你前途的人，你本来不需要受这些苦。”
    “我心硬，我不会同情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儿子。你要用江亦澜的身份继续活下去，所以你不计前嫌是好的，免得自己难受。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有负罪感，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唐睿宁抚上他的侧脸，柔声说：“你都知道对我说‘不要责怪自己’，怎么自己就做不到了呢？”
    “是啊，自己就做不到了，只会说别人。”黎桪抿嘴，很淡地笑了笑。
    他垂眸看见自己的有点红的手指，又问：“你刚才干嘛突然咬我？”真的有点痛的。
    “‘都是哥哥的错，哥哥以后不这样了’。”唐睿宁重复道，眯起眼从下往上看他，“你怎么不这么哄哄我？”
    早知道在这等着他，他就不问了。但唐睿宁看起来竟真有几分委屈，黎桪妥协配合着问：“你要我怎么哄你？”

 第44章

    “喊声‘哥哥’给我听听。”
    江亦澜本身比唐睿宁要小一岁多一点，但黎桪比唐睿宁大两岁零三个月，怎么让他喊得出口？
    黎桪愣了愣，挣扎道：“我比你大。”
    唐睿宁脸上写着“那又怎样”。他逼近了些，手指在他的胸口点了点，然后往下划，“喊。”
    黎桪的睡衣扣得很低，胸口露出大片，唐睿宁的指尖轻点着抚过，他痒得往后退，仰倒在了床上。
    半晌，唐睿宁掐住，难得吻他吻得若即若离，“真的不喊吗？”
    黎桪狠狠抖了一下，忍得眼尾泛红，嘴唇微张，像受了屈：“哥……”
    小得几乎听不见的一声，听的人不太满意。但也不好太过分，会适得其反，唐睿宁松了手。
    黎桪急促地呼吸几下，唐睿宁又去吻他的唇，这下已经适得其反，被果断地躲开了。
    第43章
    他们的巡演全部结束后, 公司给他们安排了一个综艺，是乡村题材的，比他们之前的团综规模都要大, 但是又不止他们五个人，还带了http的两位主捧，苏文泽和谢扬。
    黎桪认识谢扬, 毕竟以前差点一起出道了，是很真诚的一个孩子，但再见时也只能装前后辈。苏文泽和谢扬一起来的，他很亲切地叫谢扬“扬扬”，谢扬都不太能招架他的样子，看得黎桪隐隐为谢扬担心。
    他们先是要去一位独居的奶奶家里帮她做事, 老人年纪大了思维不太清楚, 儿女也不在身边，家里有点乱，吃饭也很简单，有时都会不记得吃。
    他们分两辆车到达了老人家里，有个小院子, 奶奶就在门口望着他们到来。事先已经告诉过老人, 这些人都是来帮她干活的,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真的理解，看到这些年轻人和她亲切地打招呼讲话时, 还是露出了笑容。
    奶奶家里有三只狗, 一只年纪看起来很大的黄狗，另外两只小一点，一只毛色已经养得很杂的白毛狗，和一只短毛黑狗。
    两只小的见着来了新人都好奇地迎上去, 大狗在远处警惕地看了会儿，见没有状况又趴回了原地。
    小黑狗很热情，黎桪蹲下摸了会儿，它就已经要翻肚皮了。另一只白狗在苏文泽腿边闻了闻，苏文泽几乎想立刻退后，但他忍住了，他明白在镜头面前表现出不喜欢狗是很不讨喜的。
    他从小就怕狗，尤其这只狗因为是白色的毛，看起来已经很脏了，杂乱的毛遮住了眼睛，显得很邋遢。苏文泽不想也蹲下来摸它，只能在内心祈祷它赶紧走开。
    黎桪转头看了眼，白狗没讨到摸就从他腿边走开了，苏文泽松了口气。
    旁边的袁知衍瞧了眼那小狗，乐道：“你怎么这么脏啊。”蹲下来揉了揉它的脑袋，还把挡住它眼睛的毛也捋起来了，“原来眼睛这么大！”
    黎桪说：“得给它修修眼睛的毛，看不清东西了都。”
    帮这三只狗洗澡就是他们的任务之一，奶奶年纪大了洗起来太累。
    他们总共七个人，分三组帮奶奶干活，分别为买菜做饭组，打扫卫生组，以及帮狗洗澡组。
    苏文泽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做饭他不会，打扫卫生太累，给狗洗澡是相对轻松的活，并且最重要的是，他表现出爱狗，亲近小动物的样子会更招粉丝们喜欢，呈现的节目效果也会比枯燥的打扫和做饭更有趣。
    那么即使怕狗他也能忍受了，他自信可以表现出喜爱狗的样子。
    能想到这点的当然不止他一个，首先谁都知道其中打扫卫生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不仅是最累的，也最不吸引镜头，拍不出有意思的画面。
    谢扬是后辈，他主动揽了打扫的活，举手道：“我闲着的时候挺喜欢收拾东西的，很解压，我帮奶奶来整理屋子吧。”
    苏文泽紧接着说：“我以前给狗洗过澡的，有经验呢。”
    这里面只有谢扬知道他在扯谎，其他人也不知道他怕狗。谢扬当然不会说什么，在旁边安静地等其他人分组。
    黎桪看了两人一眼，好似不经意地说：“这样不好分，不如抽签定吧。”他笑着看向苏文泽：“怎么样？”
    苏文泽当然不会不同意，他连连点头，很赞同的模样：“好啊，抽签最好了！”
    唐睿宁站在黎桪身旁，黎桪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冷笑了一声，又突然夸他：“宝贝真厉害。”
    黎桪悄悄打了一下他的手。
    节目组很快做了个抽签箱，打扫卫生需要三个人，其他两组是两人。
    抽签完毕，黎桪和唐睿宁抽一块去了，给狗洗澡。袁知衍悄声和荣骁嘀咕：“睿宁哥做票了吧！”
    荣骁笑：“运气好起来真是挡不住。”
    两位当事人也挺惊讶的。
    谢扬和袁知衍买菜做饭，另外三位打扫房间。黎桪看见苏文泽强颜欢笑的脸，他都忍不住怀疑起来，转头问唐睿宁：“你真的没悄悄做手脚吧？”
    唐睿宁挑眉：“那你也夸我一句‘宝贝真厉害’。”
    黎桪笑着赶他，“抱狗去。”
    两人决定先把两个小的洗了，黑狗毛短好洗，黎桪把它抱进盆里，给它淋湿身体。
    狗一沾水就爱抖身子，溅了他们一脸水。黎桪把住它的身体，让唐睿宁给它抹沐浴液。
    这些狗平时洗澡都是拿肥皂搓搓，没有这么讲究。现在也是隔了几个月没洗过澡了，流下来的泡沫水黢黑，唐睿宁见状搓得更用力，黎桪把狗眼睛挡住，免得进泡沫，对唐睿宁说：“你轻点儿。”
    狗全身毛被揉满了泡沫，它一不舒服又忍不住抖身子，黎桪手按住它也没用，两人又被抖了一脸的沫。
    手上也都是泡沫，袖子上还沾了水不方便擦脸，唐睿宁靠过去，脸在黎桪的肩膀上蹭了一圈，把脸抹干净了，又把自己的肩膀递过去，“来，擦擦。”
    唐睿宁今天这件外套的肩膀上有扣子，黎桪看了一眼说：“不要，硌脸。”
    唐睿宁侧头看见扣子，笑了笑。这件外套还是黎桪给他买的，其实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黎桪说他穿着帅，他当然也就喜欢了。
    又去换了盆水，洗好后先吹干再洗下一个，免得它着凉。吹风的时候黑狗也很不适应，它害怕吹风机的声音，黎桪抱着它的脑袋，很温柔地哄它几句，它就往黎桪怀里躲，黎桪给它捂住了耳朵。
    白狗要修剪眼前的毛，黎桪找了把剪刀，不太敢下手，怕戳着它眼睛。
    “你抱好它啊。”黎桪叮嘱唐睿宁，捻起白狗眼前的毛，动作小心而缓慢地帮它把挡住眼睛的毛发剪短。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手和狗的眼睛上，而唐睿宁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盯着他眼睛一秒都没移开。
    剪好后，黎桪抱起白狗夸它：“真棒！一下都没动，乖宝。”
    小白狗欢快地摇起了尾巴，被修毛后露出来的大眼睛睁得圆圆地望着黎桪。
    “我也没动。”唐睿宁说。
    黎桪抱着狗看他，“那你也好棒。”
    “我要后面那句。”
    黎桪背着摄像机对他抬了抬眼，又像朋友间玩闹的语气说：“乖宝，去打盆新的水来好吗？”
    “好的。”唐睿宁心满意足，干脆地转身走了。
    白狗的毛色已经泛黄了，洗也洗不白净，泪痕也很严重。但是没办法，它们不会像城市里的狗养得那样细致，两个人尽最大努力把它洗干净，毛也梳得不那么打结。比起刚见面时，白狗已经焕然一新。
    最后洗大黄狗，这只上了年纪的狗很安静，肚子的皮是垂着的，估计生过不少小狗，走路慢慢悠悠，趴在盆里让他们洗。
    “它耳朵上好像有蜱虫。”黎桪说，翻着它的两只耳朵检查。
    唐睿宁也低头去看，“蜱虫？”
    “嗯，吸血的。”黎桪说，又去看它身上，“好几只，都吸饱了。”
    唐睿宁扒开它的耳朵，黎桪怕他直接伸手去抓，赶紧说：“别直接抓下来，虫的口器会断在里面，可能会感染，我去问问有没有酒精。”
    要到了酒精和镊子，黎桪把酒精倒在蜱虫身上，然后用镊子慢慢把它们都拔下来，扔到地上踩死。
    黄狗很配合地让他俩帮自己驱虫，把虫都处理完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还有没有遗漏，再给它洗澡吹干。弄好一切后天都快黑了，他俩也累得够呛。黎桪想，还好是他来洗狗了，如果是苏文泽，看见有虫估计也不会管，随便洗洗就糊弄过去了。
    他们一下午都在院子洗狗，老人就搬了椅子坐在旁边晒太阳一边看。黎桪试图和她聊天，问：“奶奶，这几只狗你养了多久啊？”
    奶奶反应了一会儿，“好多年啦。”她指着大黄狗，“养它好久咯，它生的崽子都送人了嘛，还有的走丢了，就它还在。”
    大黄狗走过来，在奶奶身边趴下，奶奶摸着它的头面露笑容。
    他们一直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其他人的活干得怎么样。屋内倒是飘来了很香的饭菜气味，袁知衍是指望不上的，谢扬应该厨艺不错。

 第45章

    黎桪去厨房拿了些肉和菜，分给三只狗吃。
    饭桌坐不下他们这么多人，节目组已经提前在院子里摆了两张桌子拼一块，奶奶坐在中间。
    一桌子人的状态各有不同，打扫卫生那三人也就荣骁看起来挺有精神的样子，另外两人脸色都一般。荣骁本来就是挺勤快的人，很快把他分内的活干完了。苏文泽平时是不怎么碰家务的，但又必须在镜头前表现出很积极的样子，这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惫，可把他累坏了。
    吴星烨觉得苏文泽身为刚出道的新人后辈，多干点活是应该的，所以他适当地偷了些懒。打水打半天，装作找东西耽搁时间，洗拖把又洗了很久。奈何苏文泽也不是吃素的，在看不见吴星烨人的时候就会叫他：“星烨哥，我这边这个箱子太重啦，能不能来帮我一下呀？”
    他语气像在撒娇，那个箱子看着也确实很重，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吴星烨微笑着出来了，两个人都在心里骂对方。
    于是现在就是二人坐得老远，都不想对视上。
    “你俩太厉害了吧，做这么多菜。”黎桪称赞袁知衍和谢扬。
    袁知衍嘿嘿笑，“都是小谢做的，他太能干了，我就打了点下手。”
    谢扬不好意思道：“知衍哥不在我肯定做不完的。”
    苏文泽迅速调整过来状态，笑着说：“扬扬手艺可好了，我们队里最会做菜的！”
    “星烨哥和荣骁哥今天辛苦了，你们快尝尝扬扬做的这个红烧肉，特别好吃。”苏文泽接着说。
    “文泽才是最辛苦，你更要多吃点，今天可太累了。”吴星烨笑眯眯道，“平时不干这么多活吧。”
    苏文泽也笑：“是啊，星烨哥也是吧，平时哪能有这么多活要干啊。”
    荣骁举起杯子，打断他们莫名其妙的对话，说：“来我们干个杯，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啊！”
    “奶奶来，我们干杯。”荣骁对她说，奶奶乐呵呵地笑，也没太听懂大家乱糟糟地在说什么。
    大家举杯，唐睿宁在苏文泽和吴星烨皮笑肉不笑的脸上看了一圈，凑近黎桪耳边：“狗咬狗。”
    黎桪低头笑了，夹了一块肉到他碗里：“嗯，你最乖了。”
    第44章
    晚上七个男人肯定是睡不下的, 要分两个地方。奶奶这里腾出一间屋子睡三个人，一人睡床，两人打地铺。另外四个去明天要到访的人家里, 那边大一点，可以睡四个人。
    照例是抽签，这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唐睿宁抽到了另一间，黎桪和谢扬、吴星烨留在这里。
    距离不远，开车过去五分钟就到。行李本来也没有拿下来，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吃完饭差不多就准备过去了，但唐睿宁没急着走, 和其他人说：“你们先过去吧, 我晚点。”
    还要拍摄一些他们去那边住下的镜头，节目组的人和他商量，唐睿宁想了想，跟上车，“走吧。”
    这边只能有一个人睡床, 谢扬是肯定不会睡的, 已经把两个地铺铺好了, 就等另外两位决定谁睡。
    睡哪里黎桪是真的无所谓，他直接躺地板上都能睡着。不过他跟吴星烨也没有谦让的必要, 对他说：“我们猜拳吧。”
    摄像机还在拍, 吴星烨摇摇头：“不用了，你睡床，我打地铺就好。”
    黎桪并不打算和他再多为一张床的事费太多口舌，既然他要在镜头前继续维持他不争不抢的淡然人设, 那他就接受。黎桪微笑点头道，“行。”
    本来想拍三个人在屋里的互动，但三个人都很安静，收拾完躺下就睡了，谁也没有挑起话题想聊天的意思。
    黎桪进屋前抬头看了眼星空，乡下的星星更清楚，也更密集明亮。他看了一会儿，拍了一张发给唐睿宁，【你抬头看看】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黎桪躺下闭上眼，窗外有蛙叫声，还有偶尔的狗叫声。他没有很快睡着，手机震了一下，应该是唐睿宁回复他，黎桪点开微信，收到了四个字【我在外面】
    黎桪眨眨眼，【哪个外面？】
    【你们屋的外面】
    黎桪猛地坐起身，又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地上两人闭着眼也不知道睡着没有，黎桪不想打扰他们，便没穿鞋，拎起自己的鞋子，踮着脚尖悄声出了门。
    唐睿宁蹲在院子里摸着他们一起洗好的黑狗，黑狗是最热情的，翻着肚皮给他摸，尾巴在地上狂扫。
    黎桪穿好鞋跑过去，“怎么过来了？”
    他跑到唐睿宁的跟前停住了脚步，但唐睿宁张开手揽住了他。
    “我抬头看到星星了，但我想跟你一起看，就过来了。”
    黎桪往外面瞧了眼，没看见车，“你，怎么过来的啊？”
    “走过来的，不远。”
    开车五分钟的路，走过来也得半小时左右了。黎桪抱紧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不嫌硌脸了？”唐睿宁笑问。
    “嗯。”黎桪应一声，其实还是很硌。“等会儿不要回去了，又得走那么久。”
    “那我睡哪里？”
    “我睡的那张床挤一挤可以睡得下的。”
    小黑狗还在他俩脚边，抬头看着人。黎桪的脚被狗尾巴扫到，他低头看，黑狗都快融进夜色里了，但两只大眼睛很明显。
    唐睿宁扶着他的下巴抬起，和他接吻。
    黑狗对着他俩吠了两声，没人搭理，讪讪地回去角落里趴着了。
    夜深人静，唐睿宁搂得越来越紧，他们吻得动情，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才被惊醒，转头一看，是慌张的谢扬。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听见你出去了这么久没回来，又听见了狗在叫，担心有什么事才出来看看，对不起……”
    “没关系的。”黎桪赶紧打断他。他俩还搂着没放呢，黎桪脸上发烫，是因为和唐睿宁的吻，又因为被看到有些不好意思，还好天黑看不清他的脸色。
    谢扬局促地站在门口，也没敢抬头看这两个人。他当然知道江亦澜和唐睿宁的关系，公司里都传遍了，不过因为是师弟也不熟，所以都装作不知道。
    “谢扬。”黎桪叫他，走近了几步，“你膝盖没事吧？”
    谢扬以前膝盖有伤，严重的时候路都走不了，今天黎桪看到他走路姿势有点不对劲，怕他旧伤复发，但也没找到机会问。
    谢扬呆了一下，“啊？没，没事。”
    “你不要太逞强了，如果因为录个综艺又伤到了膝盖得不偿失。”
    谢扬这几天也是连轴转，根本没时间休息。昨天还在录制舞台，太多遍了，舞蹈又激烈，膝盖早已不舒服，但他回去抹了点药也没跟别人说。今天半夜爬起来准备录综艺，买菜做饭忙碌了一天，膝盖自然恢复不了。
    “谢谢澜哥……”谢扬低头，又忍不住看他问道：“您怎么知道？”
    “也是听别人说的，今天又看见你的腿好像不舒服。”黎桪说，“明天会比今天还辛苦，你不要太实诚了，不舒服就说，知道吗？”
    谢扬点点头，心里感动，“知道了，谢谢您。”
    黎桪很轻地叹了口气，看他恭敬客气的样子，自己也说不了太多可以帮他的话。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好，那，晚安……澜哥，睿宁哥。”
    “嗯，晚安。”黎桪说。唐睿宁和他点了点头。
    谢扬进了屋，唐睿宁在黎桪身后感叹：“跟着苏文泽来录节目真是苦了他。”
    队友之间的霸凌经常出现在团队里，虽然苏文泽的行为还没到霸凌的地步，但是今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平时二人的相处方式就是苏文泽暗戳戳地在欺负人。
    与谢扬也算旧识，黎桪是真的担心他受委屈，但是他也没办法，自己在的时候能帮就帮，其他时候他和苏文泽才是朝夕相处的队友。
    两人坐到外面的小山坡上看了会儿星空，黎桪没怎么说话，唐睿宁揽住他的肩，“还在想谢扬的事吗？”
    “嗯……我只是想，一件事改变了真的会影响很多事，如果我不出事，苏文泽不会进来。”
    虽然是无意义的假设了，但自从和唐睿宁坦白之后，他反而想得更多。
    黎桪叹气，“谢扬很不容易，当时也是差点没能出道的。他膝盖的伤治了很久，总是反复，要定人的时候他打封闭针强行参加了最后的考核。”
    “我现在看他这样，很想帮他，但是又知道自己根本无能为力。”黎桪又抬头望天，在看不到尽头的星空下觉得自己更加微不足道。
    身旁的人慢慢把他抱在怀里。
    “你知道吗，每次这种时候我都很矛盾。”唐睿宁闷声说。
    “我不喜欢你总是为别人想太多，我恨不得你眼里只能看得到我，心里想的只有我。”
    “但是，你每次这样，我又觉得，我好像更爱你了。”
    唐睿宁笑了笑，像是对自己无奈，“是不是很奇怪？”
    黎桪看着他，“睿宁……”

 第46章

    唐睿宁吻他的唇，贴着他的唇瓣声音模糊：“我不知道怎么爱你才好，好像怎么都不够……宝贝。”
    黎桪闭上眼回吻，轻声道：“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就够了。”
    第45章
    休息了一段时间, 他们发行了新歌《25时》。
    刚听见歌的成员们都陷入了沉默，这是一首拼接曲，可以说拼得很失败, 旋律极其不入耳，主歌和副歌杂而乱，听起来就不像一首歌。唐睿宁问：“我们这次走的是黑红路线吗？”
    黎桪笑笑, 已经预料到了发歌那天会怎么挨骂。但这首歌的编舞倒是很酷炫，dance break每个成员都有份，分成两组交互着跳，伴舞人数庞大，排场很足。
    只能靠舞蹈救一救了。
    以前to5的歌还是很有保障的，这次也是制作人一拍脑门要大创新, 拼接曲也流行一段时间了, 制作人废寝忘食，终于创作出了一首他认为一定会有话题性的拼接曲。
    排舞的时候这首歌在练舞室不断循环播放，即使是他们自己的声音都听不下去，尤其是在第八段开头有一声突兀的高音，是吴星烨唱的, 他的嗓音没问题, 是编曲的节奏很怪异, 搭上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听起来非常滑稽。
    实在是和吴星烨关系尴尬, 不好意思笑, 黎桪忍了忍，装作背过身去找水喝。
    后来多听几遍也就麻木了，但袁知衍还是没习惯，在排了几遍舞之后忍无可忍, 往地上一坐叫道：“我们歇会儿吧！就当是为了我的耳朵！”
    唐睿宁默许，手一捞把黎桪揽过来，“休息一下。”
    “好。”黎桪撩了把头发，也想往地上坐。练习室靠墙边放了好几把椅子，唐睿宁搂着人过去，“坐椅子吧。”
    “等发歌那天‘难听’会上热搜。”黎桪笑说。
    “而且这热搜还会是自己人买的。”唐睿宁也笑，无语地摆了摆头。他一向是很看不惯这种营销方式的，但他也做不了主，爱豆很多时候就是提线木偶，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说多了只会让人觉得矫情。
    这次的造型黎桪染了一头白发，一侧挑染了两缕蓝色，唐睿宁染了深红发，两人这次的造型视觉效果都很好。
    黎桪这次头发染出来后，唐睿宁总是忍不住去摸，特别是那两缕挑染。
    他的发色和这次mv中他扮演的角色很搭，《25时》讲的是一个不存在的时间，mv也拍得带了玄幻色彩。黎桪扮演的不是人类，类似于时间管理者，他戴了蓝色的美瞳，睫毛染成白色，非人感很强。
    其他四人扮演人类，因各种后悔的事情想回到过去，他们遇见了黎桪，他帮助他们让时光倒流，但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唐睿宁扮演一个街头混混，他有一个青梅竹马，女孩期望他能变好，一次又一次地包容他，而在某次唐睿宁在外惹是生非的时候，女孩找到他并替他挡了很结实的一棍子，那棍子砸在了头上，女孩成了植物人。
    唐睿宁想回到过去，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时间管理者答应他，代价是他将永远失去女孩，她也不会记得自己，唐睿宁从此再也不会获得任何真挚的感情。
    唐睿宁的故事是最后一个，结尾唐睿宁望着女孩的背影，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像看一个陌生人，转身小跑，追上了自己的同伴。
    mv最后一幕是唐睿宁看着女孩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转身准备离开，黎桪站在他身后对他微笑，二人对视，唐睿宁跟着他走了。
    “收编了？”荣骁问，“断情绝爱一起去做时间管理人了？”
    袁知衍用欠兮兮的语气说：“嗑死我了。”他吐槽道：“这谁写的剧本，我们编剧里混进cp粉了？”
    唐睿宁自认演技一般，上次受到好评还是和黎桪的那场雨中对手戏，都说他演得很自然。
    于是在演这次的感情戏时，他跟导演提议：“你让江亦澜站我面前，我代入能演得好一点。”
    “……”导演当然只能同意。
    拍摄只能怼脸拍了，不能拍到江亦澜。
    黎桪半弯着膝盖和他搭戏，唐睿宁垂眼看他，那叫一个深情款款，满目疼惜，其他众人这辈子没见过他这种眼神。
    导演忍不住鼓掌，“演得太好了，谢谢亦澜。”
    其他人也鼓掌，带着起哄的意思。黎桪摸摸脸，不太好意思，“应该的。”
    他们发歌后开了团体直播，黎桪和袁知衍坐在前面，另外三人坐后面，面前摆了一些蛋糕和水果。
    袁知衍在说话，黎桪端起一盘西瓜，转身问后面坐着的三个人，“吃吗？”
    唐睿宁低下头，张嘴等他喂。
    黎桪顿了顿，叉起一块很红的喂到他嘴里，接着又叉了一块伸到坐在中间的荣骁嘴边，边推销道：“很甜。”
    荣骁其实不喜欢吃西瓜，但是要配合这对情侣表演自然的队友爱，张嘴吃了。
    帮他们打掩护还要被坐在旁边的唐睿宁瞪一眼。
    呵呵。
    吴星烨坐在那头，黎桪把盘子递过去给他，就转过身专心直播了。
    袁知衍这次的头发剪短了一点，显得很男大，他看着弹幕夸他，很开心道：“是吧，这次大家都很好看，我特别喜欢澜哥这个，下次我也想染白的！”
    黎桪侧头看他，“你染浅发也好看。”
    他一扭头，那两缕蓝色的挑染正对着唐睿宁，唐睿宁又伸手捻起，在指间搓了搓。
    黎桪转过头，“睿宁好像很喜欢蓝色，下次染蓝的？”
    唐睿宁对上他的眼睛，点头，“嗯，很喜欢。”
    平时没镜头对着的时候，他手就闲不住，好像一定要摸到黎桪身上哪一处才舒服。一般有外人在就比较收敛，只抓着他的手玩，只有两人的时候哪里都喜欢摸摸，像有瘾一样。现在好了，直播开着也要手痒，放开他头发以后手背特地在他脖子上划了一下，像垂下手时不经意碰到一样，动作快而轻，但黎桪几乎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触感让黎桪想起昨晚唐睿宁亲他，手指一边在他的后颈和背上轻轻滑动，让他痒得往唐睿宁怀里钻。
    故意的。黎桪脖子都红了，低头给自己找了个橘子剥，决定不问后面的人吃不吃。
    但架不住后面有人找事，背后感觉到人贴近，唐睿宁的膝盖顶住他的背，俯身在他耳边：“我也想吃。”
    黎桪抓了个没剥的，最大的那个橘子，头也没回往身后递。
    唐睿宁轻声笑了笑，接过了橘子，在手里把玩到直播结束也没剥开吃。
    隔了几日是江亦澜的生日，生日照例是要单人给粉丝开直播，除非有别的工作安排。黎桪在宿舍自己的卧室里直播，打开镜头前好好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能照到的地方看不出两人生活的痕迹，才把直播打开。
    和粉丝聊了聊近况，就要吹蜡烛进入零点倒计时了。黎桪捧着唐睿宁给他买的蛋糕，私心在上面画了大大的“love”，插了个数字蜡烛，和粉丝一起倒计时。
    他唱着生日歌，闭眼许了愿望，然后吹灭蜡烛。
    粉丝在弹幕问【有没有和成员一起过啊？】
    黎桪吃了一口奶油，好甜，点头说：“嗯，白天会和成员一起吃饭庆祝的。”
    又回答了几个弹幕的问题，突然弹幕的速度飞了起来，伴随着许多省略号。
    黎桪勉强看清一条：【啊！！你们快去看唐睿宁发的微博！！！】
    黎桪打开手机，点进唐睿宁的主页。
    他发了个简单的“蛋糕”的emoji，配了三张图，第一张的黎桪低头嗅着一朵白玫瑰，这是黎桪第一次拍宣传图时的废片，时间已经过去挺久了，黎桪自己都不记得这张照片，唐睿宁什么时候存下来的？
    第二张的黎桪抱着一只小白狗，脸上的笑容很好看，是他们小区的那只博小汤圆，这是那次唐睿宁留宿在他家一起散步时拍的。黎桪仔细回忆，唐睿宁那时候拍了照片吗，他都没有发现。
    第三张是最近的，因为他俩的发色都很新鲜。一张合照，但单方面的合照。黎桪闭着眼睡着了，背景是待机室，他靠着沙发上休息，累得睡过去，唐睿宁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举起手机和睡着的他自拍了一张合照。
    黎桪还记得他当时醒过来，唐睿宁就挨在他身边，怕吵醒他也没动他，只是尽量让他靠着自己，能舒服点。他一睁眼就看见唐睿宁望着他，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这是第一次唐睿宁因为成员的生日而发微博庆祝，也是他所有微博中活人气息最重的一回。平时他的微博就像个人机代发，只发工作相关，自拍都很少。
    【从这三张照片里我看到了溢出屏幕的爱意是我的问题吗。。。】
    【怀疑地球不自转都不可能怀疑你有问题啊朋友！！】
    【甜得我怒点五杯十分糖奶茶，喝进嘴里呵呵，不过如此！】
    【嗯我朋友圈的小情侣也是这么秀恩爱的，配字应该是：你是我的白玫瑰^^】

 第47章

    【我怀疑唐睿宁手机里单独有个相册，里面全是江亦澜的照片哈。】
    ……
    别说，他还真的有。
    第46章
    直播还开着, 黎桪简单看了一眼就关上了手机，对镜头笑：“谢谢睿宁的祝福。”
    【别这么客气，你们私下慢慢谢就好了呀, 狠狠谢[微笑]】
    【trn肯定在偷偷看直播，上大号说话！】
    【第二张哪里拍的？你俩约会拍的？】
    黎桪尽力压下可疑的笑意，转而拿起放在旁边的吉他。他的直播计划就是过了零点弹首歌给大家, 然后下播。
    他手抚琴弦，弹了一段旋律，嘴里一边轻哼着，曲调轻盈愉快，让人听了心情舒畅。他今天穿了一件天蓝色的格子衬衫，和曲风很搭, 边哼着歌抬眼看几眼镜头, 又低头沉浸弹奏，嘴角始终带着笑意。
    弹幕都在夸好听，问他是什么歌，黎桪弹奏完，抱着吉他对大家说：“这个是我自己写的, 但还没有填词。”
    弹幕开始疯狂夸赞。黎桪把吉他小心地收好, 看了会儿弹幕, 说：“如果能顺利写完整的话，下次直播再弹给你们听。”
    因为是第一次写歌, 自己没有把握, 说这种话没什么底气，黎桪抿唇略微腼腆地笑了笑。刚才想看弹幕，脸离得镜头很近，屏幕前的人都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手机震了一下, 黎桪打开，是唐睿宁问：【什么时候下播？】
    【快了，怎么啦？】
    【没怎么】【想亲你】
    ……黎桪放下手机，离镜头远了一点，挥手和粉丝告别：“非常非常感谢你们陪我过零点，真的谢谢。大家早点睡，我下播后也去睡了。”
    “不要熬夜了，快去睡吧，大家晚安，拜拜，做个好梦。”
    又等了一会儿，黎桪才把直播关掉，然后立刻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黎桪赶紧又检查了一遍，反复确认直播是关闭的，唐睿宁已经从身后抱住了他。
    黎桪在他抱紧的怀里艰难转身，搂住脖子贴上他的唇，“亲吧。”
    于是很晚才睡，早上起来时觉得身体疲惫，黎桪当即和唐睿宁说：“不能这样了，活动期都还没过呢。”
    唐睿宁只能面无表情地答应他：“嗯。”
    中午叫了很多人一起吃饭，包括经纪人，助理还有乐队相熟的人等，吴星烨没有来。
    气氛很融洽，大家都聊得很开心。蛋糕他们给买了个大的，黎桪没怎么吃，昨天唐睿宁买的那个他都只吃了几口，他不想浪费唐睿宁的心意，放进冰箱了打算继续吃，这个大的就让他们分了，不然他吃腻味了回去又吃不下冰箱里那个。
    又和jackie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唐睿宁想起自己堪称荒谬的误会，人甚至很难理解不久前的自己，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他都没打算过和黎桪说，只能暗自嘲笑自己。
    饭局结束后，唐睿宁说要带黎桪去个地方，他告诉了司机地址，但没跟黎桪说。等开到地方，黎桪发现这是某高档小区，唐睿宁带他到一个还未装修的毛坯房内，问他：“你觉得这个房子怎么样？”
    黎桪环顾一圈，毛坯看不出什么来，但面积是足够了。黎桪问他：“你要买房子吗？”
    “嗯，你觉得好的话，我就买这里了。”
    黎桪知道他在邀请自己入住，笑说：“我觉得很好啊，但是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喜欢。”
    唐睿宁摇头，“不，你喜欢最重要，这个房子，我买下来只写你一个人的名字。”
    黎桪原本在看天花板，听见这话猛地转头：“什么！？不……”
    “别拒绝我。”唐睿宁打断他，“求你。”
    黎桪睁着眼睛看他半晌，还是说：“不行。”
    唐睿宁平时不是个乱花钱的人，这里的房子贵得吓人，即使他现在赚得多也是他自己攒下来的。何况他们是团体不比个人，收入都要平分，也才出道这么几年，买下这里积蓄估计也不剩多少了，可能还得分期。唐睿宁也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又不是什么富二代，送人房子在黎桪的认知里还是太超过了，他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唐睿宁垂下眼，一副难掩失落的样子。
    “我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所以俗气地按价格分，他能想到的价值最高又最实用的东西就是房子。
    “而且我很想……跟你有个家。”
    “我以前对家没有执念，甚至很厌恶，我不喜欢回家，也从来没想过，以后自己的家会是什么样的。但是，因为你，我对家有了憧憬，很大的憧憬。我会想我们以后的家是什么样的，会想我们两个住在一起的生活……我想和你有个家，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
    心里又酸又软，黎桪抱住他，“我也想和你有个家。”
    “但至少，我出一半钱，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可以吗？”
    默了一会儿，唐睿宁低声道：“那就不算是我送你的东西了，不行。明明是我私自决定要买房，你没有这样的想法，还要你出一半，那跟我半逼着你出钱有什么区别。”
    黎桪沉默，在脑内思考还能怎么劝说，唐睿宁接着道：“你就当我是在道德绑架，以后你就是想到这个房子，也不忍心和我分开。”
    “我送你房子我自己会开心，所以我是在满足我自己。你又不是没地方住，你也没有得到什么，我也要住进来的。”
    “你和我把钱分得这么清，我很伤心，真的。”唐睿宁说，“你也不想我伤心吧？”
    ……怎么什么都来了，黎桪不得不佩服他，先强行让自己的逻辑合理，再动之以情一下，越说越离谱了。
    “那……”黎桪试图最后交涉，“装修和家具我来出，好不好？”
    这种房子要好好装修添置家具也是一大笔钱，唐睿宁迟疑了一会儿，勉强同意：“好。”
    “本来想在你真正过生日的时候带你来看的，但还要挺久。”唐睿宁又说。
    上次提到生日，唐睿宁说以后每年都给他过两个生日，一个是对外的，大家一起给他庆祝的，还有一个是黎桪自己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庆祝的生日。
    黎桪听后有点为难地告诉他：“还有茉茉呢，也要一起过的。”
    差点忘了，唐睿宁点点头，“那白天叫茉茉一起，晚上只有我俩过，行么？”
    黎桪笑着答应他，“行。”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年黎桪自己的生日过得并不太平。在唐睿宁过后的许多年里，想起这件事都不住地心悸。
    第47章
    这一天从早上开始就不太顺。
    唐睿宁从卫生间洗漱出来, 门口的水迹让他踉跄了一步，胳膊肘撞在了门框上，有点痛, 他没太在意，扶着门框让自己站稳，蹲下把水擦了。
    黎桪正往卫生间这边走, 见着他差点摔了过来问他：“撞哪儿了没？”
    “就胳膊，没事。”唐睿宁抬手给他看。
    黎桪抓着他的胳膊肘给他揉揉，“给你揉开点，不然等会儿青一大块。”
    “这拖鞋不够防滑，全都重新买过吧。”他边揉边说。
    “好。”唐睿宁在他嘴上啄了一下。
    他们今天要去为新接的代言拍摄广告，是一个瓶装奶茶的品牌, 拍完后去吃晚饭, 唐睿宁提前将近一个月就订好的一家餐厅，每天接待人数卡得很死。
    开车去拍摄地的路上又险些出事，一辆电动车闯红灯，司机也是没太留意，差点撞上, 他一脚刹车紧急停住, 把一车人瞌睡都刹醒了。虽然没碰到电动车, 但电动车主自己被吓着，一个急拐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半天没爬起来。
    他们的司机和助理下车跟坐地上不肯起的人掰扯半天, 还赶着去拍摄地不想耽搁，又不好闹大，即使是对方闯红灯主责，但如果传出去to5的车子撞了人也照样是他们挨骂, 没有道理讲。助理转了对方两百块私了，对方也知道自己不占理，虽然钱少也收着赶紧走了，爬起来的时候健步如飞。
    司机骂骂咧咧地回到车上，到拍摄地晚了一点，一行人抓紧时间换衣服化妆。
    广告内容是轻松日常的风格，他们都穿得很休闲。黎桪黑发长出来后重新补了个色，现在仍是全白的，不过两抹蓝没了，造型师给他把刘海定了型，露出大片额头，化了淡妆，脸看上去精致又清爽。
    广告的内容很简单，第一幕是他坐在一家咖啡店门口的桌旁，正望着桌上空掉的咖啡杯叹气，好像有什么心事。这时唐睿宁从后方走过来拍他的肩膀，叫他去参加聚餐，然后几个人坐在饭桌前，荣骁拿出这个牌子的奶茶和大家一起分享，大家一块开心地聊天说笑，黎桪也没了之前心事重重的样子，举起杯子和他们干杯，再念一下广告词，很直白的剧情。
    先拍他俩的镜头，黎桪坐在桌前，唐睿宁走到他身后拍他的肩膀，手刚搭上，导演就喊了卡。
    “睿宁，那个，你的步子不必那么急切昂，就正常走过去就行了。”

 第48章

    黎桪忍不住笑，抓住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握了一下。
    摄像机摇臂从两人头顶略过，操作它的摄像师趁间隙出去抽了根烟才回来，他上午还在跟公司的人吵架，积怨已久吵了场凶的，对方让他拍完这场就滚蛋回家。他烦躁得想现在就撂挑子不干，这时摇臂还偏偏有点不听使唤，许是用久了不够灵敏，他把整台机器往前推了一点，离原本的位置偏离了些。导演喊第二遍开始，他还是没调试好，但也没跟导演说。
    唐睿宁再次走过去，轻拍他的肩膀。
    黎桪抬头看见人，愣神后对他一笑。本来导演想的是往后转头，但他人背靠着椅子向上仰头看他，从唐睿宁的角度看跟个猫似的。
    唐睿宁克制住想低头亲一口的冲动，念自己的台词：“吃饭去？今天我请客。”
    “好啊。”黎桪站起身。
    两人往后走，跟着他俩的摄像机摇臂一歪，撞到他俩身后的路灯。路灯是简易的临时造景，固定不稳，是外层有黑色金属边框包裹的欧式风格，分量不轻。
    两人听到头上一声撞击的响声，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即将到来的危机感让唐睿宁第一反应是想抬手护住旁边的人，但黎桪的动作比他更快，他往旁边狠狠推了一把，唐睿宁摔在地上，同一瞬，那个掉下来的路灯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片刻沉寂，人们一拥而上，惊慌地叫着“亦澜！！”
    “叫救护车！”
    “直接送医院吧！还更快一点！”有人喊着。
    场面混乱，没人注意到被推开的唐睿宁，直到他们被用力拨开。
    “让开……让开！！”
    他吼得所有人都噤了声，给他让出位置，唐睿宁跪到他身前，黎桪已经没了意识，软绵绵地倒在荣骁怀里，半边脸都是血。
    边缘的金属划开了他的皮肤，血染在他的白发上更加刺目。唐睿宁没察觉到自己半天没呼吸，眼睛红得吓人。
    “睿宁，睿宁你先冷静，我们送亦澜到医院，会没事的。”荣骁不断地对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的唐睿宁说，“我送他去，你跟着我好吗？没事的。”
    “我送他去，我送他去……”唐睿宁自言自语，他把人抱到自己怀里，又生怕他痛，动作快但极其小心。
    袁知衍脱了外套给他按住伤口，声音都带了哭腔：“睿宁哥你捂着点。”
    唐睿宁打横抱起他，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一下，但立刻就稳住了身。荣骁也在旁边扶着，几个人往车库跑。
    唐睿宁抱着人在后座，他隔着衣服按着他的伤口，不敢用力。他全程盯着黎桪的脸，生怕错过他睁眼看自己的瞬间，但是那双眼睛始终闭着，睫毛都没颤过。
    唐睿宁贴到他耳边，轻声叫他名字：“黎桪……”
    没有回应，黎桪温顺地靠在他怀里，浅浅的呼吸喷到他脖子上。唐睿宁闭上眼，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为什么没有再快一点护住黎桪，为什么就这样被黎桪推开了……再往前想，为什么不第一遍就过，黎桪演得没问题，是他耽误了进程，才导致拍了第二遍，都怪他，都怪他……
    司机开着车飞快到了医院，黎桪头上的伤口缝了几针，还好那个灯挂得并不高，也只有外层是金属的，没有酿成大祸。但目前还没有清醒，看起来睡得很沉。
    唐睿宁在病床前一动不动站着，四肢迟缓地发麻。他抬起双手，上面还有血渍，已经干了，他慢慢握紧了拳，手没有力气，刚才身体和神经都绷得太紧，几乎超过极限，现在松下来有种虚脱的感觉。
    “医生说没有大碍，放心吧。”荣骁见他依旧魂不守舍，安慰他道，“很快就会醒了，跟上次一样，只是昏迷时间长一点，但伤不重。”
    分明说了令人安心的话，但他却发现唐睿宁听完后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要放下的胳膊停在半空，眼睛一眨不眨地僵着，他的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睿宁？”
    “跟上次……一样。”荣骁听见他机械地重复了这句话，狼狈不堪的脸上瞬间惨白。他望着自己，但好像什么都没看，一片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唐睿宁缓缓垂下眼，他看见自己胳膊上那条淤青，颜色不深，如果早上黎桪没有帮他揉那么久，不知道这块淤青会不会更重。
    眼泪从他眼里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第48章
    黎桪做了个既长又短的梦。
    他在这个梦里看见了自己的小时候, 他牵着黎茉的手在路上走着，这里成片的低矮楼房，拥挤狭窄, 密闭嘈杂。快到家楼下，黎茉小声叫他：“哥哥……”
    “怎么了？”黎桪转头看她，只见她不肯往前走了, 看着前方，小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
    黎桪顺着她往前看，有两个男生蹲在楼下，似乎在拍画片，玩得正兴奋，嗓门很大。
    “他们欺负你了？”
    黎茉摇摇头, 又点点头, 望向黎桪的眼神不知所措。
    两个男生也住附近，前几天看见黎茉一个人，拦住她问她身上有没有钱。
    黎茉畏惧地摇摇头，男生中一人说：“你看她穿这么破，哪里会有钱啊。”
    她身上的衣服很旧, 但是不破, 也很干净, 黎桪昨天才给她洗干净的，还夸她穿这件很好看。
    黎茉其实很害怕, 但是听见这话回嘴道：“才不破！”
    “你叫什么！”他俩估计没想到会被反驳, 愣了一下气急败坏地说：“就是破！”“破烂！”
    黎茉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还是没忍住落下来，抬手用衣服袖子蹭眼睛。
    两人见也拿不到钱，把黎茉口袋里藏的棒棒糖抢走了, 黎茉回家也没跟黎桪说。
    “别怕，哥哥在。”黎桪牵着他走过去，两个男生看见黎茉，站起来朝向她不明所以地笑，但是看见身边黎桪在，个子比他俩高，他俩就没做声，但眼神里的嘲笑依然没有掩饰。
    黎桪走过去，他到路边堆积的碎砖块里挑选一二，捡起了一块最大的，只碎了一小半的砖头，在手里掂了掂，望向二人。
    “你，你干嘛？”两个男生往后退了一步。
    黎桪没说话，只是握着砖块向他俩走了两步。
    “你你，你敢怎么样，我叫我爸爸来打你！”其中一人说，扬起脖子，但又退了一步。
    黎桪再次往前进了两步，脸上没有表情。
    他两步跨出，那两人就吓得跑了，地上画片都没捡，脚步很快，还差点绊一跤，生怕砖头从身后飞过来一样。
    “画片！”一人还记得，喊了声，另一人没管他，气喘吁吁：“等下回来捡！”
    黎茉走过去把地上的画片捡起来，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里。
    黎桪笑着揉揉她的脸。
    然后时间迅速快进，黎桪又看见自己坐在练习室的镜子前，白t的前领上汗湿了一大块。空荡的练习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已是凌晨时分了。
    他爬起身走出门，关掉了练习室里所有的灯，一个人走到楼下。风很凉，吹在他跳舞出过汗的身上一阵寒颤，黎桪环起胳膊朝宿舍慢悠悠地走，今晚是上弦月，月亮弯得很清晰，黎桪的心情突然很放松，明天让自己休息一下吧，去看看妹妹。
    走到一半，他看见路边的花坛上坐了一个人，低着头在看手机，黎桪在夜色中分辨了几秒，不太确定是谁。
    那人听见脚步抬头看他，黎桪才确认，是练习生中比较有名的那位，唐睿宁。
    唐睿宁看见他，没有跟他打招呼，黎桪对他笑了笑以示友好，唐睿宁点了一下头，视线又回到了手机上。
    这么晚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坐在外面呢？如果熟悉一点，黎桪就会坐到他身旁这么问他。但是唐睿宁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所以黎桪还是略过他走了。
    唐睿宁……黎桪走出几步，又抬头望向月亮，脚步猛地顿住。
    不对，不对……他和唐睿宁怎么会不熟悉呢，他牵过唐睿宁的手，吻过他的唇，他们紧紧相拥过，做过最亲密的事，听过他对自己说“我爱你”，承诺过他“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黎桪回头，唐睿宁还坐那里，低着头，却好像哭了。
    黎桪朝他跑过去，几步的距离却怎么也到不了。越用力跑，他身体好像变得越轻，像灵魂出窍，飘在半空。
    “唐睿宁！”他全力大喊一声，喊出来才有种仿佛落地的感觉，不再漫无目的地飘远。
    然后他听见了唐睿宁的声音，忽远忽近，那声音断续哽咽，在说：“你说过，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你不能离开我……”
    我没有要离开你啊……
    夜色散了，黎桪眼前是一片白色。他茫然地眨眨眼，先感觉到的是手背上的湿润。
    他意识到这片白是天花板，他正躺在床上，侧头一看，唐睿宁伏在床边，眼睛埋在他手背上。
    真哭了啊？
    感受到动静，唐睿宁瞬间弹起身，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先是欣喜，然后涌上的是恐惧。直到黎桪抬手摸他的脸，替他擦了脸上的眼泪，他才像重新得救一般，压抑的哽咽变成啜泣，眼泪反而越流越凶了。

 第49章

    “怎么了啊？”黎桪哑着嗓子问。怎么哭成这样了，他下病危了？
    唐睿宁只是把头伏得更低，黎桪转而摸他的脑袋，拍摄时的发胶还在呢，摸起来的手感并不好。
    黎桪看着他凌乱的头发，半晌才反应过来，唐睿宁是怕自己又经历一次魂不附体吗？他刚才的确有灵魂出窍的错觉。
    所以见到自己醒来才会用那么害怕的眼神看向自己，唯恐醒来的人并不是黎桪。
    黎桪不知道自己这次又昏迷多久了，这段时间里唐睿宁就这么担惊受怕地守在他身边，既期盼着他醒来，又害怕他醒来，每一秒都异常煎熬。也没有人可以分担他这份恐惧，他无人诉说，只能独自面对，像等待一场宣判。
    “对不起。”黎桪说，声音柔而发颤，“我吓到你了吧。”
    “不要再这样……不要再这样吓我了……”抖得快要连不成句，唐睿宁紧紧抓住他的手。
    这样的噩梦唐睿宁也曾做过，不止一次。他梦见过不同场景的黎桪灵魂离开的画面，唐睿宁在梦里疯了一样地去找，怎么都找不到黎桪的灵魂。
    每次从这样的梦境中挣扎着醒来都是一身冷汗，几度呼吸都喘不过气。枕边人就在他身旁呼吸均匀，唐睿宁翻身轻环住他，有时黎桪会被抱得发出轻哼，在他怀里找舒服的位置，又进入深度睡眠。
    “不会了，不会了。”黎桪这一刻在想，如果唐睿宁不知道真相就好了，他就不必经历这么残忍的一段等待。
    荣骁和袁知衍进来，看到他醒了放下心来。刚才他俩都被唐睿宁吓得不轻，出去后袁知衍悄悄问：“睿宁哥是不是怕澜哥撞一下脑袋又失忆，把他给忘了啊？”
    “是有可能，但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啊。”荣骁万分不解，毕竟他见过袁知衍哭，见过吴星烨哭，也见过江亦澜哭完的样子，但从来没见过唐睿宁掉眼泪，也想象不到唐睿宁哭起来是什么样，更别说哭得这么厉害。
    都知道江亦澜没事，马上就会醒，也知道唐睿宁必然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哭，于是留了唐睿宁一个人陪在房间里，现在才回来，就看见江亦澜醒了，看起来也没有伤到脑子，都放下心来。
    荣骁带了饭回来，给唐睿宁的，“吃点吧，哭累没？”
    唐睿宁不语，躺在床上的黎桪轻声笑了，对唐睿宁说：“你快吃点吧。”
    唐睿宁问他：“你饿吗？”
    “他饿现在也不能吃这个，你快先吃饭，别盯了，亦澜跑不了。”
    袁知衍坐到床尾，后怕道：“澜哥我们改明去庙里拜拜吧，你怎么这么多灾多难的啊。”
    “呸呸。”荣骁骂他，“闭嘴。”
    黎桪现在头还有点晕，扯着嘴角笑：“嗯，去拜拜。”
    荣骁说：“你刚晕过去那会儿，知衍也吓哭了。”
    “真的很吓人啊，一脑袋血！”袁知衍去看他头上包着的纱布，扁嘴道，“还好还好，只是伤口大了点，没砸太重。”
    唐睿宁几分钟就解决了一份饭，吃完又回黎桪边上坐着了。
    “你伤口还疼吗？”唐睿宁问。
    黎桪下意识想摇头，但还是实话实说：“有一点。”
    “但就一点，真的。”看见他拧起的眉，黎桪很快补充。
    人醒了医生肯定还要再过来看看的，询问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简单检查一下等。并告诉他晚点可能会出现发热的情况，是炎症反应，不必太担心，给他开了退烧药。
    他受伤这件事暂且还压着，没有让外界知道，但压不压得住就难说了，江妈妈那里也还瞒着没告诉。黎桪靠在床头闭着眼想了想，跟唐睿宁说，“等下跟茉茉打个视频，不然她以后知道了，又要怪我了。”
    唐睿宁正在给他剥橙子，听完笑一下，“你知道就好。”
    其他人已经离开，唐睿宁和他并排坐在床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小心地避开他头上的伤口，两个人都没说话。
    唐睿宁搂着他，没有交流，但时不时侧头亲他的脸和唇。黎桪在他侧头时也会主动迎上，闭着眼和他接吻。他们没有吻得太深入，浅尝辄止，好像只是想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和温度。
    到了晚上，黎桪果然发起烧来。
    第49章
    黎桪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烧了, 不管是作为自己还是作为江亦澜以来。
    唐睿宁给他喂了药，小心地扶着他躺好，“睡吧。”
    “你跟我一起睡吗？”
    “当然了。”唐睿宁柔声说, “我不会走。”
    “嗯……”黎桪发着热，说话的语调变得有点黏糊，“你今天也好累, 早点休息好不好？”
    今天一天过得太漫长了，何止是累。但唐睿宁今晚打算守着黎桪，怕他乱翻身压到伤口，也怕自己若是睡着了会像平时一样去挤人，再碰到他的伤。
    “好，我也睡。”唐睿宁躺到他身边, 黎桪安心地闭上眼, 往他这边靠了一点。
    但没有顺利睡着，或许是有点难受，黎桪闭着眼朝唐睿宁这边翻，头上的伤口在另一侧，他朝向唐睿宁, 脸往他胳膊上贴, 迷糊道：“你身上凉, 好舒服……”
    是他脸太烫了，唐睿宁替他把被子往下拉了一点, 重新掖好, “这样好点吗？别翻回去了小心碰到伤。”
    黎桪贴得更紧，整个人渐渐缠上唐睿宁。
    “别乱动了宝贝，当心头。”唐睿宁哄道，黎桪嘟囔着：“碰不到的……唐睿宁你有点啰嗦。”
    他难得这样, 唐睿宁既心疼又忍不住喜欢，他摸了摸黎桪烫红的脸，撑起身去亲他的嘴。
    伤口有点灼热地发痛，黎桪缓慢地睁开眼，伸出舌头舔了舔唐睿宁的唇。
    唐睿宁本来只是轻轻碰一下，被湿热柔软的舌留住，只犹豫了一秒，顶开他的唇吻进去。
    黎桪因为发烧，呼吸本就不太顺畅，这么一吻他差点窒息。唐睿宁其实很克制，他感觉到了，所以也没有把人推开，纵容的结果就是他的脸被亲得更热，眼角溢出泪来，重新获得空气后急促地喘息。
    唐睿宁扶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沉。他的手顺着黎桪的背来回抚摸，摸到他有点发汗，手心停在他的后腰上。
    黎桪慢慢睡过去，唐睿宁把被子给他重新盖好，自己静静平复。
    他环着黎桪，疲惫感上涌，没熬住还是睡着了，但并不安稳，才睡一个多小时就醒了两次，醒来时眼前的人都都好好睡着，呼吸匀称平稳，唐睿宁才又闭上眼。第三次是怀里的人动了，唐睿宁被惊醒的，黎桪侧身久了想翻回去平躺，唐睿宁半抱着人把他放平，就这么撑着上半身笼着黎桪又看了他半晌。
    一会儿，他动作很轻地把人放开，想去上个厕所，但刚下床踩到拖鞋，身后就传来黎桪迷迷糊糊拖长的声音，“你去哪里？”
    唐睿宁忙转过身道：“我去上个厕所宝贝，马上就回来。”
    “我也想上……”说着就要起来，唐睿宁立刻过去，“别动我扶你。”
    “我是头伤了又不是腿……”这么说着，一下床还真有点晕得站不稳，于是闭嘴了，乖乖让唐睿宁搀着进了卫生间。
    到马桶前，黎桪等了一会儿，转头看他，“你不出去吗？”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可是我要上厕所了。”
    唐睿宁不在意地说：“你上你的。”
    “……”
    他迟迟没动，唐睿宁从后面抱住他，就要去替他脱裤子，“还怕我看吗？”
    他坦然到黎桪觉得这确实没什么吧，是自己反应过度了，他们两个之间这样很正常，有什么关系……
    是吗……
    黎桪觉得一定是自己脑子烧得有点糊了，看不出来唐睿宁是不是故意的。
    他发懵的样子让唐睿宁忍笑，按住自己裤子没让他脱更让唐睿宁觉得可爱得不行。若不是他现在是伤患，唐睿宁真的想把他按在卫生间的墙上亲。
    “有人看着我上不出来……”经历一番心理斗争，黎桪还是轻轻推了推他，“你在门口等等我，我就上个厕所不会有事的……”
    唐睿宁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决定不再逗他了，“好。”
    但是讨了个条件：“亲我一下，我就出去。”
    黎桪认真地亲了他一口，诚意十足，在空荡狭小的卫生间里都能听到一声回声。
    上好厕所重新回到床上，两人困意都没那么浓了。黎桪靠着他想起白天做的梦，开口说：“我昏迷的时候做梦了，梦见了一些以前的事。”
    “梦见什么了？”
    “你可能不记得了，有一次我半夜回宿舍，你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上，我俩对视了，不过那时候我们不认识，我就走了。”
    他没敢告诉唐睿宁自己在梦里那灵魂出窍的错觉，唐睿宁听了又得担心死。
    “我记得。”唐睿宁说，“那时候我刚来没多久，对吧？”
    “你记得？”黎桪略感意外，他以为唐睿宁对他没有印象，他知道这倒不是只对他，唐睿宁那时候对谁都这样，所以黎桪认为他并不记得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第50章

    “嗯，因为我没想到那么晚还有人。”
    “我也没想到那么晚还有人坐在外面啊。”黎桪笑笑，“你当时在干嘛呢？”
    “单纯睡不着。”唐睿宁答，“我住不惯宿舍，刚到的几个晚上都没睡好，只是那晚出来坐了会儿，透透气。”
    那晚正好天气也不错，唐睿宁还能想起那次的夜色，和从夜色中路过的人。
    “那很巧，我那晚也是难得在练习室呆到那么晚，因为不小心睡着了，平时就算睡着了也不会睡那么久的。”黎桪突然有点开心地对唐睿宁说：“所以那时候我们就有缘分了。”
    唐睿宁的语气却没有他那么开心，反而低落下来，像自言自语般：“可惜我没抓住这个缘分。”
    黎桪又贴上他的胳膊，他脸上的温度依旧很高，唐睿宁的体温让他舒服地叹了声气：“所以缘分这种东西是逃不掉的，错过一次还有第二次，是你的就该是你的。”
    唐睿宁望向他，扶着他的下巴要他也看着自己：“宝贝，你再说一次给我听听。”
    “什么？”
    唐睿宁没有回答他，黎桪却在这短暂的对视中突然懂了他想听什么。
    他一字一句慢慢说给他听：“我就该是你的，唐睿宁。”
    第50章
    过了两天网上还是传出了消息, 说to5有成员在拍摄广告时受伤，现在还在医院没出来。
    这种消息通常都是先传出一点，然后流到各个平台供大家讨论, 粉丝也很惊慌，很多人到官博下面问，到底是谁受伤, 现在怎么样了啊？当然没有收到回复。不久就又有照片流出，是拍摄现场的照片，地上还能看到一点血迹，也不知道是谁趁乱拍的。
    带着血的照片一出现粉丝更恐慌了，越脑补越吓人，情绪一散布就会感染更多人。
    这个人补充了一些信息, 说伤的人是江亦澜, 拍摄时上方有东西掉下来，当时他和唐睿宁站在下面，江亦澜把唐睿宁推开了自己被砸到了头。
    这话一出自然会引起两边粉丝掐架，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消息，照片也不知道是哪里拍来的, 就按在to5身上了, 还编出这么戏剧的谣言, 听着就像江亦澜粉丝自己给正主加戏。本就担心得不行的粉丝被这么一激哪能罢休，两边互相骂对方捆绑炒cp, 什么旧账都翻出来了。
    那人也没多说, 也许怕透露太多自己会暴露，留下一句“爱信不信”就没再发过言。
    这件事的热度不断攀升，公司还在讨论要不要往外公布成员受伤的消息，但唐睿宁在打开微博时就看见了热搜, 点进去浏览片刻，知道现在最大的争议是什么，最新刷出来的一条就是【笑死这么离谱的东西只有jyl粉丝信，估摸现在jyl本人就在窥屏，看到一群人给他哭坟还给他加了个舍己为人的英勇人设，他边笑边骂你们傻叉】
    他看了一眼头上刚换完药正闭目养神的人，低下头编辑了一条微博。
    【亦澜在16号拍摄广告时被固定不稳的道具砸伤头部，现在已无大碍，请粉丝放心。那场戏是我和亦澜共同拍摄，上方坠物的关键时刻亦澜把我推开，才导致自己受伤而我安然无恙。这两天我们都在医院，无暇顾及外界，让粉丝担心了，很抱歉。现在亦澜恢复情况良好，感谢多方的关心】
    他没和任何人商量就发了微博，他也不知道公司最终讨论出的对外公告会不会具体到这个细节，但是唐睿宁不想等到别人来说了，他要自己说出来。
    发完便关上了手机，走到黎桪床边，握住他的手。
    黎桪没睁眼，回握住唐睿宁温暖的掌心。
    他没看手机，也没人告诉他网上的舆论，所以他什么也不知道。唐睿宁问了个他这两天频繁提出的问题：“还疼不疼？”
    “不怎么疼了。”黎桪不厌其烦地回答道。
    唐睿宁安静地注视了他一会儿，突然说：“你受委屈了。”
    黎桪睁开眼看他，“嗯？”
    “我没有委屈啊。”黎桪抓着他的手轻扯了扯，歪头笑问：“怎么这么说？”
    唐睿宁没答话，他慢慢把黎桪环进怀抱里，亲了一下他的脸。
    荣骁从门口进来，忘记敲门，看见两人黏糊的场景顿了一下脚步，回头象征性敲了下门，就踏进来对着唐睿宁：“你真出息啊。”
    黎桪看了眼没什么反应的唐睿宁，问荣骁：“怎么了？”
    “哦，你还没跟亦澜说。”荣骁鼓鼓掌，语气嘲讽道，但看着也并没有很生气的样子。
    荣骁走过去到旁边坐下，摸了床头一个苹果随便擦了擦就开始啃，一边说：“没什么，就是网上开始传你受伤的事了，也不知道谁，透露了你是怎么伤的，但来源也不靠谱，所以粉丝在打架，乱七八糟的，你家睿宁发了条微博，说你保护了他，自己才受伤，现在所有人都在夸你，睿宁那条微博转爆了，热搜也爆了……这苹果好甜，什么品种？”
    “我只是说出事实。”唐睿宁说。黎桪插道：“阿克苏的苹果。”
    “我不是说你不能说事实，你好歹先跟我们其他人知会一声嘛？突然这么来一下，宋哥被你吓死。”荣骁说完看向黎桪：“谢谢。”
    “说不说都不影响我发，那就没必要说了。”
    荣骁沉默两秒，其实他进来前就预料到唐睿宁大概会说什么，说了也白说。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经纪人没有直接打电话给唐睿宁，而是打给了荣骁，经纪人也知道自己打电话给唐睿宁除了生气什么也得不到。
    唐睿宁先这么来一下，他们对外公告只能顺着唐睿宁的微博来，想隐瞒什么也没办法了。这件事本来公司打算能压就压，反正目前还没有可靠的证据出现。哪个娱乐公司都这样，自家艺人受伤都是尽量隐瞒，即使这件事爆出，甚至艺人本身的口碑会上涨，也阻碍不了他们封锁消息的想法。
    唐睿宁的微博发出后一个小时左右，官博也发了消息，大意是广告商那边的临时工操作不当，导致道具掉落砸伤成员，目前成员情况良好，向粉丝表示歉意云云。
    官方的模板通告，没有提及“谁把谁推开”这种细节，意料之中。
    唐睿宁看完公告，朝荣骁扬扬手机，“我不说，谁来说？”
    黎桪正在吃唐睿宁给他切成块的苹果，他头上裹着纱布，每天都更换，今天捆得松了些。
    荣骁望向专心吃水果的江亦澜，企图寻求唯一能治住唐睿宁的人的帮助，“亦澜，你说，睿宁应不应该先跟我们说一声再发微博？”
    黎桪抬起头，脸上一时布满为难。
    “你问他干嘛。”唐睿宁不满道。
    “问不得了？他是这件事的主角之一。”荣骁顶回去，“是吧亦澜？”
    “理论上讲，确实应该……”黎桪说，唐睿宁刚要开口，黎桪叉了一块苹果塞到他嘴里。
    “甜吗？”黎桪问，唐睿宁点点头，张嘴等他又喂了一口。
    荣骁突然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开。黎桪抬头看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荣骁话听到一半就急着要走了，他把自己的话说完：“但是我相信睿宁也是考虑过很多的，他知道提前问了可能会被否决，他完全是不想我受委屈，所以才自作主张说了出来……”黎桪才明白为什么唐睿宁要跟自己说“你受委屈了”。
    黎桪又道：“荣哥你帮睿宁向宋哥说两句好话吧，让宋哥别生气了。”
    唐睿宁望向他，把那句“我没有考虑很多”和苹果一起咽了进去，贴了贴他的脸。
    荣骁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这对狗男男，心想我上赶着来看这俩演偶像剧了？半天憋出一句：“亦澜我走了，知衍说晚点来看你。”
    “好，拜拜荣哥。”黎桪和他道别，戳了戳唐睿宁，唐睿宁：“拜拜。”
    事情发酵了一天，江亦澜粉丝和团粉们也趁此机会把一直不敢提的“顶替事件”拿出来翻了翻。
    【宝宝这么善良怎么可能做出把别人踢出团的事啊。。想到我就想哭。。】
    【太扯淡了气死我了！没依据的谣言传了这么久，当初一点锤都没有振振有词的都滚出来道歉！】
    【好崩溃……被污蔑这么久一句话都没为自己辩解，心疼死我了啊啊啊啊啊】
    【如果今天睿宁不说出受伤的过程，他自己肯定也不会说的tt这事就会这么过去了像没发生一样，狗公司！！！】
    【到底伤成什么样了宝宝出来给妈妈看一眼呜呜呜】
    为了不让粉丝担心，黎桪提出还是拍个照片发微博。
    他把绕在头上的纱布拆了，看起来不那么严重，只留了贴在伤口处的一块纱布，让唐睿宁拍了照发送微博。照片里的人脸上没什么血色，但依然对着镜头在笑。
    已是晚上了，唐睿宁还是用自己的微博发的。今天的cp粉嗑糖都是悄悄在自己地盘嗑的，太高调会被骂“嗑血糖”。
    这条微博一发快彻底憋不住了，一个cp大粉转发一条【陪床丈夫病弱妻】，几分钟上了热转，怕挨骂自己又赶紧删掉了。

 第51章

    第51章
    恢复的这段时间, 唐睿宁几乎寸步不离陪着，魏琪瑶来了他也没走。
    这是魏琪瑶知道二人关系后第一次见唐睿宁，由于黎桪并没有和他说过魏琪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所以唐睿宁还是像以前那样，不避讳也不刻意，但多余和她解释了一句：“亦澜受伤我也有责任, 所以我在这边陪他时间多一点。”
    他本人是不怕任何人知道他俩关系的，只是怕魏琪瑶接受不了，黎桪会在魏琪瑶面前难做。
    但魏琪瑶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唐睿宁心里浮起怀疑，他看向黎桪，黎桪抿着嘴，神情有点尴尬。
    唐睿宁抬眉, 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转而朝魏琪瑶颔首：“抱歉魏董，我没照顾好他。”
    黎桪在后面猛地咳嗽起来，被自己口水呛着了，脸咳得通红。
    这副“您把儿子托付给我但我没护好他”的架势让魏琪瑶不知道回什么，只能尴尬地摆摆手：“没有没有, 不是你的错……”
    现下已经坦白, 唐睿宁更加无所顾忌, 走过去拍黎桪的背，俯下身问他：“怎么咳嗽了？”
    那声音柔得不像话, 魏琪瑶顿觉眼神无处安放, 低头看自己腕上的翡翠镯子。
    “没，没事……”
    他扯住唐睿宁的袖子，想叫他收敛点。
    但唐睿宁会错意，就着他扯住自己的手指顺势牵住他的手。
    “……”魏琪瑶回身没看他俩, 拿出自己带来的保温桶，清清嗓子道：“我带了方姨炖的鸡汤来，里面放了点人参和黄芪，补气血的，但是药味没有很浓，我尝过了，来澜澜，你快喝点儿。”
    她盛好一碗，再抬头两人的手已经松开了，但唐睿宁还低着头看着他。
    她在心里默默叹口气，随他们去了，走的时候单独和唐睿宁说了句：“辛苦你照顾了，小唐。”
    “不辛苦。”唐睿宁忙道，“是他……辛苦了。”
    魏琪瑶望着年轻人的脸，收起了长辈的那副慈爱模样，正色道：“如果将来某天，你想和他分开，请你好聚好散，不要用伤害他的方式，否则……”
    “不会有那一天。”唐睿宁说，他坚定的表情和语气让魏琪瑶那句“话不要说得这么早”忍了回去。
    她没再说什么，走了。
    唐睿宁回到病房，黎桪坐在床上眼巴巴等人回来。
    唐睿宁快步过去，问他：“怎么没告诉我呢，她知道的时候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为难，只是聊了几句，她不反对的。”
    “你们聊什么了？”唐睿宁很想知道黎桪在她面前是怎么说的。
    “就……”黎桪回忆那天的场景，迟来的不好意思起来，“她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我就……嗯说是。”
    “她还是很开明的。”黎桪紧接着说，在唐睿宁收紧的怀抱里低下头。
    安静了少顷，唐睿宁说：“我也会找机会告诉我妈。”
    “你不必……”黎桪抬头，脸一下挨得很近，“这种事情并不是一定要追求平衡的呀，好像我就亏了一样，不是的，这要根据个人情况，你妈妈肯定是接受不了的，对吧？那就不必这么着急。”
    唐睿宁没吭声，黎桪有点急了，他搬出自己来劝：“真的，你先不要冲动，万一你妈妈难以接受跑来找我呢？我要怎么办。”
    唐睿宁这才松口，“好，那先不说。”
    黎桪放下心，捧着他的脸亲了口，“睿宁，我从来没有觉得委屈，真的，你更没让我委屈过。”
    唐睿宁抚着他的脸，眼里漫上数不清的心疼。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善良的人遭受一次次无妄之灾，而他竟然不为自己委屈。
    黎桪恢复得差不多时，他们真如袁知衍所说，挑了个日子去庙里。
    他俩带上了袁知衍，这天风和日丽，久未出门的黎桪心情不错，到了山脚下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唐睿宁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心无杂念地跪在佛像前。
    他在心里默念：我以前并不信佛，现在贸然来求诚意不足，但请保佑善良的人，好人有好报，无灾无难，一生顺遂。
    他们上山没有选大路，人太多了怕遇上认识他们的人，参拜完也没有耽误，很快离开，还是走了上来的那条小路下山。
    大路的两侧有几个摊子是算命的，没想到小路也有，但是只有一个摊，一位戴着墨镜的算命先生孤零零坐那儿，倒是很悠哉的样子。
    袁知衍小声跟他俩说：“诶？刚才上来的时候都没看见他，被大路的同行们排挤啦？坐这么偏能有生意嘛？”
    唐睿宁认为这种一律是出来骗人的，还故意戴个墨镜，装模作样。他也没看，拉着黎桪往前走，一边叮嘱他注意脚下。
    刚路过那个摊子两步，就听见身后坐着的人叹道：“诶！好久没见到这么稳的魂了，难得难得啊。”
    唐睿宁脚步一顿，转身走到摊子前，直盯着墨镜后的那双眼睛，但什么也没看出来。
    “什么意思？”唐睿宁问。
    算命先生手一摊，指向桌子上一绿一蓝的两个二维码。
    唐睿宁动作迅速地扫码，那人听到叮当入钱的音效，和语音播报的“支付宝到账，两千元”，笑意瞬间扩大，很慷慨地说：“想问什么呀小兄弟？”
    “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朝黎桪身上望了眼，上下打量一番，也不知道他墨镜后面的眼睛究竟能不能看见东西。
    “通常来讲，你这样的分两种情况，一种呢不稳，附不住多久就散了，一种就是像你这样……”他笑笑，对满脸紧张的唐睿宁说：“放心吧，该历的劫已经过了，今后不会再有大变数。”
    唐睿宁和黎桪对视一眼，朝算命先生恭敬地鞠了个躬，“多谢。”
    他再次举起手机扫了三千块过去。
    算命先生一下起身，两块二维码的牌子一收，哼着曲道：“下班咯~”
    唐睿宁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他长舒一口气，牵着黎桪继续往前走，留下目瞪口呆袁知衍，在原地张着嘴吃了几口空气，几步追上去，惊道：“睿宁哥你疯啦？？”
    “怎么？”
    “他就这么神神叨叨随便编几句，你给他五千？？”袁知衍回头又看那个江湖骗子悠然的背影，叫道：“怪不得他一个人坐那儿，今天只赚一单这半个月都不用出摊了！”
    唐睿宁没回头，“五万都值。”
    袁知衍嘴巴张得更大了，他都开始怀疑那个人是不是真会什么巫术，能几句话就让人乖乖掏钱。
    “睿宁哥你如果有用不完的钱可以给我啊！”袁知衍跟在他后面絮叨，这条路没那么好走，他蹦的几步差点绊着。“我不用五千，你给我一半，两千五，我能编得比他更专业，好不好？我给你编个一千字的小作文出来，完全没问题！”
    唐睿宁拿出手机，给他转了笔帐。
    袁知衍打开微信一看，不是两千五，是二百五。
    ……也行吧，好歹是钱，能买点零食吃呢。袁知衍皱起的眉舒展开来。
    晚上两人没回去，和黎茉吃了顿饭。
    黎茉前些日子去了趟医院，还得避着其他人，偷摸看了眼她哥。
    那时黎桪就在庆幸，还好当天就告诉黎茉了，不然后来黎茉自己上网看见他受伤的新闻，又得伤心生气。
    他们订了个私密的包厢，黎桪才突然想起他生日那天的餐厅预订，问唐睿宁：“我们是不是被拉黑了？”
    “是的。”唐睿宁说，那天怎么可能顾得上取消预订，那家餐厅只要不提前取消就会被永久拉黑，黎桪怪遗憾地说：“能不能跟那边解释一下，我们事出有因。”
    “你很想吃吗？”那唐睿宁可以试着去联系一下。
    黎桪摇摇头，“我还好，你不想吗？我以为你喜欢。”所以才会提前那么久订好。
    “我不喜欢。”唐睿宁直白地说。
    那种高级餐厅他就吃个氛围，真让他选他还不如选黎桪给他做的简单炒菜。
    只是因为给黎桪庆祝生日，要选好的，于是订了这家有名又贵的餐厅。
    他还订了庆祝的节目，提前付费让餐厅装饰了包间，买了漂亮的双层蛋糕，不过都作废了，的确有点可惜。
    明年再准备更好的吧。
    和黎茉吃饭聊天聊了许久，两人没回宿舍，干脆住到外面。
    除了有行程安排住宿酒店，他俩还没单独在外住过，这次没有工作在身，身心都轻松。
    黎桪恢复期间，两人什么都没做过，唐睿宁几次有想法都忍了回去，也没自己解决。
    加上今天听到那算命先生所说，唐睿宁放下了好大的一桩心事，没怎么控制住，做到过了火。
    “宝贝，我们去洗澡？”
    黎桪掀了掀眼皮，“好困……”
    “你睡。”唐睿宁抱他去了浴室，他照顾黎桪养伤这段时间，抱他是常有的事，尽管黎桪几次都说自己能走，但唐睿宁就是抱着不放，渐渐他也习惯了，不再阻止。

 第52章

    没完全睡着，躺在他怀里半梦半醒。他头发剪短了些，伤口那处剃了发，唐睿宁抱着他在浴缸，轻轻拨开他的头发看那处伤。
    新的黑发长出来，伤口愈合情况很好，但依然是一道疤横在那里，在唐睿宁看来触目惊心。
    唐睿宁放下手，从后面紧紧搂住人。黎桪被他箍得困意消散了些，半睁开眼睛，抬头蹭了蹭他的脸。
    第52章
    to5出道第五个年头, 成员中第一个个人solo活动由江亦澜开启。
    他发行了一张solo专辑，收录八首歌，整张专辑他自己的参与度也很高, 从整体概念到歌曲选择，其中有一首是他的自作曲，放在了专辑的结尾。
    同一时间, 成员和公司的合约也临近到期，有吴星烨不打算续约的传言流出，起初大部分人是不信的，to5目前仍势头大好，单飞的发展前景必然不如留在当红组合中。但随着年末活动吴星烨的缺席，和其他人对他缺席理由的含糊其辞, 粉丝也渐渐不安起来。
    黎桪早已不在意这个人, 也没工夫去在意，他所有精力都在solo活动上，人都瘦了不少。
    本来就一直身材管理得很好，再瘦就过了，这可把唐睿宁心疼死了, 在他身上摸了几圈, 边摸边叹气：“都硌手了, 能不能多吃点？”
    “没有少吃啊。”黎桪扒开他的手，“过了solo期就好了。”
    唐睿宁知道他累, 也睡不好, 精神压力还大，不瘦才怪。他也没别的办法，每天看着他吃饭，陪他睡觉, 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他拍mv在别的城市选景，唐睿宁也跟着去了，黏人黏到工作人员都看不下去的地步。
    “唐睿宁私下原来是这样的啊？”某新来不久的员工惊奇道，另一位老员工见怪不怪：“这个‘私下’是‘江亦澜限定版’，其他人不配。”
    他这次solo主打的舞蹈强度也很大，又不像在团体时有短暂休息的时间，一整首歌都是一个人跳，还要一边唱，除了不断地练习外没有别的捷径。
    他泡在练习室唐睿宁就陪着，几遍下来筋疲力尽，躺在地板上望天花板，眼睛都有点冒星星，唐睿宁坐在他旁边。
    “你知道吗睿宁，练习室让我特别有安全感。”缓过气，黎桪对他说，唐睿宁给他遮着顶上的灯。
    “以前我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也看不到未来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那样的日夜竟然熬过来了，现在回头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懂。”唐睿宁俯身，光被彻底挡住，黎桪闭上眼，和爱人接了个漫长了吻。
    solo成绩很好，专辑质量和个人实力摆在眼前，结果在意料之中。
    他们办了庆功宴，包了个大平层，公司里能请的人都请了。黎桪本以为吴星烨是不会来的，就像以往的集体活动一样，默认他不参加，甚至他都没有想起这个人。但是宴席过半，黎桪见到了他，吴星烨一个人在场地的角落，正望着自己，那眼神似乎是有话想说。
    黎桪转头看了眼唐睿宁，他在和公司的某个高层说话，黎桪独自走过去，停在吴星烨几步外，“你来了？”
    黎桪今天心情很好，谁都看得出来。吴星烨牵起嘴角，笑着说：“恭喜你，这次成绩这么好，是你应得的。”
    黎桪没有回应他这句客套话，只是微笑看着他，等他说正题。
    少顷，吴星烨道：“我欠你一句道歉。”
    也许是因为要走了，不管是真的发自内心，还是为以后再见面留个后路，都不重要了。黎桪笑笑：“没必要。”
    “不是只为了那次……我让你和唐睿宁出柜。”吴星烨说，他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我对你一直有意见，是我自己的问题，你本来也没做错什么。”
    “我知道。”黎桪还是那样的态度，“我看得出来，我也知道你做过什么。”
    “你，你知道……什么？”
    “我过敏的那次，你是故意的。”黎桪见他变了脸色，张嘴想问什么，先他一步说道：“不是睿宁告诉我的，原本我只是有一点怀疑，但想你不至于真的故意做那种事……但那次睿宁一时情急说漏了一点，我才确定，原来是真的。”
    说完黎桪轻轻摇摇头，嘴角的笑带着嘲讽，似乎是想到这事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之间为了什么需要做到这地步？
    吴星烨面色发白，不敢看他，黎桪接着说：“所以没必要了，你走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彼此最好。我祝你星途坦荡。”
    身后嘈杂，黎桪还是听到了身后快步过来的脚步声，他回头看见了唐睿宁。
    唐睿宁这架势是想往两人中间站的，黎桪转身挡住来人，替他理了理衣领。
    吴星烨看见他来便走了，唐睿宁搂住他的腰，不太高兴，“他跟你说什么了？”
    “恭喜我，还有跟我道歉。”
    唐睿宁眉头皱得更深，嗤一声：“假惺惺。”
    黎桪捏着他的下巴晃晃，笑道：“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嘛。”
    庆功宴上喝了酒，而且不少，黎桪脸早红了，唐睿宁胳膊收得更紧，望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在他唇上蹭蹭，“这里太吵了，我们溜走怎么样？”
    黎桪睁大眼，“可是我是这场庆功宴的主人诶。”
    唐睿宁凑到他耳边：“主人，你得先对我负责。”
    黎桪捏住他的嘴巴，脸比刚才还红了几度，“别装得好像你很听话一样。”
    还是跟人跑了，从侧门偷偷溜了出去。
    外面下了点毛毛雨，黎桪仰头，淋在脸上有丝丝凉意，挺舒服的。
    吴星烨还没有这么快走，等他走后他们就是四个人活动了，少了个大主唱，说没有影响是假的，粉丝群体也会收到重创。
    雨有下大的趋势，两人坐在有屋檐的边上，靠在一起聊了会儿以后。
    大概半小时后，他们看见谢扬从庆功宴的会场走出来。
    今天http的所有成员也到了，黎桪还和谢扬说了几句话。他们组合发展得也不错，刚发了单曲，谢扬看起来比刚出道那会儿要成熟不少，眉眼间的疲惫也重了几分。
    谢扬走到一辆豪车前，里面下来一个人。
    “那个是……”男人露出一个侧脸，黎桪惊了惊，“……明逸？谢扬怎么会认识他？”
    唐睿宁笑他，“傻吗？看不出这两人什么关系？”
    “啊……”黎桪呆望着雨中两人对立站着，明逸说了几句话，谢扬都低着头没答，然后先他一步跨进了车里。
    黎桪这才意识到为什么苏文泽安分了这么多，看到谢扬甚至会有意避开。
    两个月后，吴星烨不续约的消息正式放出，to5的活动没有中断，另外四个人继续以团名活动。
    下一场大型演唱会在即，所有以前的歌曲全部重新分part，排舞，代替吴星烨part最多的是黎桪，因为剩下四人中他的唱功最好，尽管技巧上比不上吴星烨这个大主唱，但已经让大家都很满意。
    这也是自吴星烨退队后他们第一次正式面向粉丝表演，talking环节荣骁没有避讳，作为队长和粉丝要有交代：“今后to5会以四人的形式活动，星烨有他自己的选择，我们都尊重他，也非常谢谢各位留下来继续支持我们的粉丝，真的谢谢你们。”
    四人拉着手一齐鞠躬，台下反应热烈，袁知衍低着头又想掉眼泪，他倒不是有多舍不得吴星烨，只是情绪上来感慨颇多。
    起身时忍不住了，转头看到旁边那对手还没放开正深情对视的烦人情侣，袁知衍转身抱住了荣骁，埋在他肩膀上哇哇哭起来。
    演唱会告一段落，黎桪承诺唐睿宁的二人单独旅行计划也提上了日程，他们决定去一个远一点的国家，鲜少有人认识他们，他们可以在街上逛街，在餐厅约会，在游乐园牵手，一起看海和日落，在余晖中接吻。
    出发那天两人都醒得格外早，推着两个行李箱下楼等送他们的车。从出门起他们的手就牵在一起没放开，十指牢牢相扣，一直到机场才不舍地放开彼此。
    他们踏上了只属于他们的旅程。
    ——正文完——
    第53章
    绑好威亚, 黎桪在导演的指导下试演了两遍飞出去的戏。
    他来客串一部古偶，演一个三集就下线的男配。戏份虽少，但作为女主的白月光存在, 几乎贯穿整部剧。
    这次接了这个客串也是公司有意为之，想让他试试水，以后可以朝演艺圈发展。黎桪原本并没有这个意思, 他不是科班出生，对演技方面没有自信，但偶像组合的寿命十分有限，红个几年就各自发展，幸运的能在各个领域都发光，有的就直接沉寂了, 等到组合合体出来活动的时候才露个脸, 能长期保持人气的少之又少，这个行业的更新换代太快。
    能转行当演员是大部分偶像都梦寐以求的，试水的不少，能混出头的不多。唐睿宁也劝他，可以试试, 毕竟以前拍mv的时候演技被不止一个人认可过, 不过那难度比起正经拍戏还是差得远, 黎桪一直到片场时还惴惴不安，心里不断念着他早已烂熟于心, 也没几句的台词。

 第53章

    熊导演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导演了, 名气也不小，他不爱在戏里用偶像，但也并不是什么都他说了算。不过只是个小配角，塞个人进来无伤大雅, 熊导指导了两遍，看这个偶像态度很虚心谦逊，悟性不错，长相也很符合剧中“白月光”的气质，脸色好了点，开始拍第一遍。
    第一场就是拍他遭人暗算，被一掌击飞吐血身亡的场景，也就是他的下线戏。黎桪也是今天才知道一来就要拍这场，难免紧张，嘴里咬好血包，吊着威亚飞身倒地吐血而出。
    这场他没什么台词，重点是捕捉到他由满脸震惊到抱憾闭眼的镜头。戏中暗算他的人正是他多年的好友，他挂着半脸的血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好友，流下来的眼泪和血水混到一起，染红了他素白的衣袍。
    第一遍他落地还算完美，但血没吐好，显得很假，于是重来。
    戏场的助理过来给他把脸上的血擦干净，顺便补妆和整理造型。黎桪小声和她说“麻烦你了”，助理笑道：“没事啊，很正常的，第一次拍都没经验。”
    她抬头对上那双眼睛，观赏了片刻近距离的美貌。助理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给他擦掉血，嘿嘿笑了声直道：“你长得真好，好适合古装美人的造型啊。”
    “谢谢。”黎桪腼腆一笑。
    第二遍还可以，但差点意思，导演让他休息了会儿，黎桪在一旁酝酿情绪，深呼吸几口，又来了第三遍。
    镜头放大他流泪的眼睛，他眼里的难以置信和伤心欲绝掌握得比导演预计中还要好。剧本上这里他应该倒下了，但他不甘心地往前挣扎着爬了一步，还含泪死死盯着背叛他的好友的背影，而后才气绝而亡。
    熊导喊了过，助理又小跑过来，边帮他整理边夸：“很好诶！”
    没有拍戏经验的新人三遍能过已经非常好了，但黎桪不了解其他人，他觉得三遍很多，认为助理在安慰鼓励他。
    他吸吸鼻子，眼泪还没干，抹了抹眼角到旁边去休息。
    但人还没到座位，眼神一晃，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睿宁……！”
    唐睿宁走过来，带着笑旁若无人地揽住他的腰。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不是今天还要拍照吗？”黎桪惊喜道。
    唐睿宁最近在准备自己的个人专辑，今天要拍专辑的概念照。
    “拍完了。”
    “拍完了？”这才下午，一般都要拍一天的。
    “嗯，很早就开始拍了，我拍得快。”
    黎桪猜他是加紧了拍摄进度，为了赶来看他。
    他想叫唐睿宁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正事要紧，但是又知道说了也没用，还辜负他挤压时间赶过来的心意，便没说出口，只又贴紧了些。
    “想我了吗？”唐睿宁低声问，手指勾住他散在胸前的头发，即使那是做造型的假发。
    这几天两个人都各自忙碌，没有好好呆在一起，黎桪轻轻点头。
    旁边还有其他工作人员，黎桪推推他，示意到远一点的地方。场务在布置下一场戏，他们远离片场，角落里唐睿宁抱住他，捏着他的脖子接了个深吻。
    他嘴里还残留着血浆的淡淡甜味，唐睿宁舌头舔到深处，把人吻到喘不过气才放开，额头抵住他的，哑声道：“我好想你……”
    说完这句，唐睿宁又含住他的唇轻磨，手掐着他被束带绑住的窄腰。
    “你古装造型特别美，你知道吗？”
    黎桪笑笑，故意道：“嗯，有人告诉我了。”
    唐睿宁立刻：“谁？”
    “逗你的，没谁。”黎桪说，又问：“你在我拍之前就来了吗？我都没看到你。”
    “没来多久，看到了你刚拍的那条，演得很好。”
    “拍了三次才过的。”
    “才三次吗？”唐睿宁扬眉，“很厉害。”
    “是习惯性夸我还是认真夸的？”黎桪不确定地问。
    “当然是认真夸的，那场戏看起来好难，换我三十遍都过不了。”
    黎桪笑出声，“不要拉踩。”
    唐睿宁再次肯定：“宝宝好厉害。”
    没腻歪多久，黎桪又回去拍戏，他的戏份要集中在这两天拍完。
    唐睿宁就坐在旁边看。下面这场是他和女主的对手戏，二人是很经典的师兄妹关系，在白月光师兄死前，师妹本是个无忧无虑的姑娘，她和师兄青梅竹马长大，却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如晴天霹雳般接到了他的死讯。
    两人在河边散步聊天，师兄跟在她后面，叮嘱她：“你也得抓紧时间习武了，前日师傅问我，我还替你骗了他，说你近日比从前刻苦多了。”
    “要那么强的武功做什么？我又不想当掌门。”师妹转身，咧着嘴没心没肺道：“能自保就好了嘛，况且有师兄你在。”
    “倘若我不在呢，遇到危险你要怎么办？”
    “不会不在的，师兄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甩不掉我。”
    师兄对这个师妹万分疼爱，听到这话也只是无奈的笑，手里拿着的玉笛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头。
    女主的演员也是很有灵气的新人，两人没有肌肤之亲，但演出了少年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感。第一遍没过，但她朝黎桪竖了个大拇指，说他演得好。
    唐睿宁的眼睛紧跟着黎桪，看他一颦一笑都很入戏，长袍穿在身上走路也从容轻盈，望着师妹的眼里含情带笑，纤长的手指握着瓷白的玉笛。
    唐睿宁摸了摸嘴唇，莫名有点坐立难安。
    立下flag后没多久，师兄就惨遭暗算。
    凶手尚未查明，女主立志报仇，她去寻求师傅的帮助，但让女主万万没想到的是，掌门似是有事隐瞒她，竟阻止她继续追查下去，还要她早日放下仇恨。
    后续便是女主的蜕变成长之路，独自离开师门替师兄报仇。
    拍完今天的戏份唐睿宁要一起住下，唐睿宁知道黎桪只要第二天有重要工作是不会同意跟他做什么的，所以很早就搂着他躺下，单纯地抱在一起就很满足。
    “你明天也不回去吗？”黎桪问。
    “不回，陪你拍完我们一起回去。”
    黎桪还是没忍住，柔声道：“下次不要这样跑过来了，我明天拍完就回去，很快的，你这样赶来赶去的自己的工作也做不好。”
    “我不抱着你睡不好。”唐睿宁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明天我也没有别的安排，我今天来了觉得自己来得特别对，错过了才遗憾。我就想陪着你，想看你第一次拍戏，想晚上跟你一起睡，行吗？”
    他越说到后面的语气竟越是委屈起来了，黎桪贴上他的脸，马上应道：“好，那你陪着我。”
    第二天唐睿宁也是全程在旁观看，业内的基本都知道他俩的关系，见怪不怪，有的好奇的偷偷看几眼，见到唐睿宁那张没有表情就显得十分冷漠的脸都没上去和他攀谈，直到看到江亦澜回头和他对视，他冰冷的脸瞬时浮现暖意的笑，简直大变脸，都默默回头闭嘴惊艳。
    他拍完自己的戏就离开了，走前跟导演和演员还有工作人员道别，虽然只有两天的合作，但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好，和他热情告别。熊导留了他一步，和他说了几句话，唐睿宁远远看见他脸上露出从惊讶到惊喜的神色。
    “怎么了吗？”等他过来，唐睿宁问。
    “熊导问我有没有兴趣参演他下一部剧，演男二。”黎桪还沉浸在不敢相信之中，熊导这两天看他的戏并没有明显地称赞他，黎桪以为他没有对自己很满意，所以收到这样的邀请非常意外。
    “真的？那太好了。”跑了个龙套就被知名导演看上了，唐睿宁也高兴起来，语气骄傲：“我说了，你很厉害，你还不信。”
    黎桪还怔怔地：“我真能演好吗……熊导说他要拍的是刑侦剧，听起来好难。”
    唐睿宁停下脚步，扳着他的肩膀让他看自己，“你可以的，你做得很好，相信我。你再去拍戏，我再陪你好吗宝贝？”
    黎桪对上他的眼睛，慢慢抱住他。
    第54章
    他客串的这部剧播出后反响很好, 没多少的戏份却上了好几个热搜。
    他拍完自己的戏份后就离开剧组，并不知道后续的剧情。播出时他和唐睿宁一起追了剧，唐睿宁其实只对他出场的部分感兴趣, 但黎桪想看全剧，他也就陪着一起看了。
    剧中他的角色死后女主开始一个人走江湖，路上碰到了作为反派出现的男主, 愿意助她报仇。女主也不介意他的反派身份，经过师门对她师兄一死的冷漠处理，女主已经心灰意冷，她从前就对正邪两派非黑即白的观点并不完全苟同，认为正派中并不都是正义之士，此事后更加失望, 宁愿和愿意提供帮助的反派同行, 只要能让她找到杀害她师兄的凶手。
    中间是男女主感情升华的戏份，黎桪觉得挺有意思的，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地夸奖男女主的演员，说他俩的感情戏演得好自然。

 第54章

    唐睿宁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他对爱情剧兴趣不大, 尤其是他认为现在的剧怎么越拍越低龄了, 他忍不住吐槽道：“他俩怎么还在暧昧，都躺一块了还盖着被子聊天？”
    “33集了嘴都还没亲上, 这男主不是传说中的大反派吗, 装什么纯情？”
    “这是在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我……”黎桪忍无可忍，一把捂住他的嘴，微笑着说：“再说就自己回房间睡觉去。”
    唐睿宁乖乖闭嘴，去洗了一篮车厘子, 喂到黎桪嘴里，伸手给他接吐出来的核。
    剧情到了重要的转折点——男女主决裂。男主某天偶然发现女主随身携带爱惜非常的玉笛竟是她的师兄留下的，终于露出了他反派的一面，暴怒之下把那支玉笛当着女主的面摔碎了。
    这下唐睿宁也认真看起来。
    男主双目通红，恨道：“活人终究比不过死人。”
    女主呆望着地上碎裂的玉笛，喃喃着“师兄……”
    男主怒极反笑，恶毒道：“别说你师兄早死了，就是他没死，我也定将他挫骨扬灰，像这支笛子一样，让他死在你面前。”
    女主走了，男主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流下两行泪来。
    这段剧情过去，黎桪摇摇头，叹气：“这样怎么能追得到人啊。”
    唐睿宁也摇头，“话放得这么狠，结果还是让人走了，没用的东西。”
    黎桪歪头问他：“都这样了，不让她走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想尽方法，关起来都行。”
    黎桪慢慢张开嘴，又合上，“你是这样的爱情观吗？”
    “是的。”唐睿宁和他对视，温柔道：“当年我的plan b就是把你关起来，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话。”
    黎桪笑了：“你才不敢。”
    “嗯，是不敢。”唐睿宁也笑了笑。
    快要到结局时，黎桪突然说：“你要不要我给你剧透，后面还有个反转哦。”
    “是其实你才是想害你师妹的反派吗？”
    黎桪愣了：“你怎么知道？”
    导演和他讲戏的时候唐睿宁坐得很远，肯定听不到的。黎桪也只知道这点剧情了，其他的他都没有参与。
    “你不是演了吗，我看到了。”在第二天，拍了一些他变脸黑化的镜头，但没有拍摄具体的剧情表达他做了什么坏事，得靠剧中后来其他角色口述得知，黎桪还以为在拍摄现场看着不明显呢。
    “你好聪明啊。”
    “是你演得好，我不知道剧情在说什么也看得出来。”
    这个反转出来，#白月光变黑月光#的热搜挂了很久，想看他演反派的呼声在网上也很大。也许就是因为这几个很到位的镜头，熊导才看中他，让他演他的下一部刑侦剧。
    黎桪在剧中扮演一个高智商罪犯，全程和男一号斗智斗勇，最终失败落网。
    他在剧中的造型是半长的黑发梳得整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常年穿修身的三件套西装，看起来又美又病。
    说话轻声细语，又从容不迫，和男主每次对上话都逻辑缜密，滴水不漏，勾唇微笑的样子蛊惑性极强。一直到最后输在男主手下也是一副优雅又有风度的样子，没有丝毫狼狈。
    这部剧戏份多，拍摄时间长，唐睿宁没办法一直陪同，但一有时间就跑来陪他。
    某天唐睿宁到场时，黎桪正在拍一场从水中爬上来的戏。他整个人湿透，不知道在拍第几遍，发着抖被助理送上来的浴巾裹住。
    “休息一下，再来一遍。”导演喊。
    唐睿宁忙跑过去，半抱着人关切道：“冷不冷？”
    助理很识趣地溜了，黎桪抬起湿润的睫毛，看到他露出笑来：“你来啦。”
    他头发往下滴着水，脸色也冻得发白，不过这都是小事，黎桪让唐睿宁到旁边去坐着，他们要马上再拍一遍。
    还好这一遍过了，黎桪去换衣服，把头发弄干净吹干，唐睿宁就在外面等他。
    黎桪看到他的脸色，知道他心疼，安抚他道：“拍戏是这样的，其他演员更辛苦的都多着呢，昨天一场打斗的戏，有个演员腿都摔伤了，我这个没什么的。”
    “我有点后悔鼓励你拍戏了。”唐睿宁说。
    也不止是今天看到这幕才后悔，前两天他都没来片场，昨天晚上和黎桪视频通话，中途有人敲门，黎桪把手机放在床上去开门，唐睿宁就在这端听到他和其他人讲话，语气很随意地说笑了几句，那人走时对黎桪说：“那你等会儿来我房间啊。”
    黎桪回他：“好啊。”
    唐睿宁的心情就在那一瞬间低下来。
    黎桪回来拿起手机时脸上还带着笑，唐睿宁忍着心里的异样问他：“谁来了？”
    “柏广。”黎桪答。柏广是这部剧男一的演员，长了张很正的俊脸，近两年很火。
    “你去他房间干嘛？”
    “聊一下戏。”黎桪隔着屏幕看到唐睿宁的表情，看出他不太高兴，补充道：“还有其他演员也都在的。”
    “嗯。”唐睿宁应了声，没再说什么。
    黎桪接着拍后面的戏份，和男主的对手戏结束后，柏广又拍着黎桪的肩膀和他说笑，看起来关系很不错。
    他们在剧中的关系很复杂，男主其实很欣赏男二，但因为立场不得不和他对立，男二对男主也时常表现出双标，差点因为他破坏自己精心布置的计划。
    唐睿宁坐在旁边看着，都能料到这部剧播出后这两人的cp会有多火。
    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今天的拍摄结束，柏广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黎桪摆摆手，“我男朋友来了。”
    “哦哦。”柏广扭头看了看那边，他也知道江亦澜的男朋友就是他的队友，前几次他过来柏广都没仔细看过，这回正好奇地和那人对上眼，就发现那人的视线中似是有一股杀气。
    是错觉吧……
    柏广挪开眼，本能地想快跑，“那我走啦，你约会去吧。”
    黎桪笑：“好，拜拜。”
    他俩去吃饭，唐睿宁没怎么说话，就给他夹菜。
    “多吃一点，你又瘦了。”
    他沉着声音，虽然和平时差别并不大，但黎桪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他不高兴黎桪还是看得出来的。
    黎桪放下筷子，就这么看着唐睿宁。
    “怎么了？”唐睿宁问。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没有。”唐睿宁否认得很快。
    黎桪也不逼问他，耐心等着。
    唐睿宁垂着眼，筷子在盘子里拨了拨。过了会儿，他低声道：“我不想让你觉得好像我不支持你的事业一样。”
    “但是你融入另一个圈子，认识了新的人，我又会有失控的感觉，好像你离我远了些。”唐睿宁弯了弯嘴角，语气自嘲：“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对，所以不想说出来，给你困扰。”
    “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心眼小。”黎桪笑了，“你不说出来我才困扰。”
    唐睿宁抿唇，去抓他的手，“对不起。”
    道完歉，紧接着又说：“但我也改不了，对你我一辈子小心眼。”
    黎桪一脸预料之中的表情，又拿起筷子，“吃饭吧，吃完我们回酒店。”
    回到酒店还早，他们洗漱过躺下，照例不打算做什么，唐睿宁安分得很，但今天黎桪却勾着他的脖子和他接吻，越吻越深。
    眼见着要擦枪走火，唐睿宁捏住他的下巴，忍得声音都发抖：“你明天没有戏要拍吗？”
    “有啊。”黎桪喘着气，把自己的浴袍拉下来。
    “那，你怎么……”唐睿宁咬牙克制着吻上去的冲动，“你不必，用这个来……讨好我。”
    “我没有。”黎桪被他的用词逗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时候，你说你只是想跟我最亲密。”
    唐睿宁当然记得，还记得当时自己可笑的误会。
    “我也只是想和你亲密。”黎桪吻亲了亲他的下巴，“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是最亲密的，不管以后我在哪里，你在哪里……都改变不了。”
    他的声音像浸了蜜，唐睿宁喉结滚动，哑声重复他的话：“不管发生什么，都改变不了。”
    唐睿宁的拇指在他唇上摩挲，拨开他的下唇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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