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拯救计划[快穿]》 第1章 《万人嫌拯救计划[快穿]》作者：渡祎【完结+番外】 简介： 宋诀，时空管理局的大佬，传说中拥有比肩神明的力量，但性格方面似乎有点缺陷，完成任务的手段也有些奇葩。 比如，每个和他合作过的系统都打出了“一分好评”。 在完成了s级弑神任务之后，回到了管理局没休息多久，宋诀便收到了以“休假”为目的的任务。 而888，一个新系统，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经历什么。 888：大佬放心，这回任务很简单的，不用打打杀杀，只要演好万人嫌npc就行了。 宋诀：ok。 888想，这宿主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哪里来的那么多差评。 然而到了小世界，888渐渐麻木。 宋诀上任第一句话：这世界谁是主角？ 888念剧本。 宋诀：很好，跟我完成任务的第一件事就是——忘记剧本。 888：？ * 一。黑料满天飞的富二代歌手 二。被赶出家门的豪门假少爷 三。万人唾弃背负骂名的暴君 内容标签：打脸 系统 快穿 逆袭 开挂 主角：宋诀 一句话简介：万人嫌也要当主角 立意：每个人都拥有决定自己人生的的权利 第1章 快穿局，一个神奇的地方。在许多年前经过一系列激烈的内斗后，近几年慢慢平静下来。 主神十分了解人类的习性，利用数据将这里进行了改革，并且开设了许多新鲜玩意儿。 比如那个系统打分功能。 由于快穿局所选之人来自各个位面，有些任务者性格怪异，为了高效率完成任务，每个新系统绑定之前都会通过打分进行参考。 作为刚出厂不久的新人系统888，它目前已经完成了各种软件的安装，也到了挑宿主的时候。 通过前辈的推荐，888了解到了打分榜，并在某个月黑风高夜点了进去。 刚进入软件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弹窗，黑底白字地写着：点击就送！ 888： 它不由自主就点了！ 页面很快跳转到一个已经筛选过的页面，上面只有一个任务者，默认头像的一旁标注出了任务者的名字和等级。 宋诀，s级任务者。 其他部分是系统的打分。 s级任务者的系统不属于固定绑定，每完成一次任务就会更换一次任务者。 宋诀的介绍下面，是清一色的“一星”。 高赞是匿名评论：快跑。 888开始对此人有些好奇，它翻看了其他评论，大多类似。 它们系统评论虽然是匿名，但不能过多泄露任务内容，不然会被猜出来身份。 888翻了一会儿就没再看，只是将宋诀的名字记了下来。 它一个新系统，应该也接不了这种s级的任务。 与此同时，s级休息室，白色的大门被人推开。 一身黑衣的男人从门的另一侧出来，衣角处向下滴着黏稠的液体，落在地面又慢慢化作蓝色的数字消失。 男人五官分明，薄唇丹凤眼，骨相十分优越。 他双手插兜，将脸颊上残留的黏液抹除后，气定神闲地取下黑色皮质手套，将门关上。 大门关闭后，面前的休息室瞬间变了样。 原本只有一套桌椅的休息室多出了一张棕色的磨砂皮沙发，还有床和冰箱。 宋诀脱下外套，去冰箱取了一杯冰镇可乐，拿着杯子到沙发处坐下。 手腕处的银白色金属手环有蓝色的光隐现，是完成任务后的打分通知。 他一如既往地无视了这条通知，点进系统商城又续了一年的自助可乐，随后关上终端，靠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宋诀刚完成了一个屠杀丧尸的任务，现在一心只想休息。 s级任务者数量不多，但一个比一个卷，作为卷王中的咸鱼，宋诀往往能够拥有比其他部门多一倍的假期。 这可比他以前没来快穿局的时候清闲得多。 没过多久宋诀便有些犯困，靠在沙发上想眯一会儿，手腕处的终端却突然发出了一道红光，是紧急通知。 为了提醒任务者，终端设计师在紧急通知下设置了最晚阅读提醒，若是五分钟内没有打开浏览，就会对任务者放出轻微电流作为提醒。 宋诀感受到手腕处的异样，皱着眉点开了通知。 倒也不是疼，就是有点烦。 他第一次收到通知，还以为是什么主神被威胁的大事，结果点开后却发现是一则休假提示。 不同的是，这则提示以接收任务的格式发布。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休假”任务。 宋诀本来被吵醒，还有些烦躁，看到这个任务他突然被气笑了。 哪有什么休假任务，说到底还是个任务。 是时候去找任务设计师聊一聊了。 他起身，还没离开房间，终端又传来了一条消息。 是有系统绑定了他。 宋诀的脚步再次顿住。 为了督促任务者们好好完成任务，一般情况下只要有任务，就会发布给各个系统，系统一旦绑定，宿主就会被迫接下任务。 通常情况下任务者会在任务发布的时候就和不同系统沟通，沟通完毕后才会绑定。 而像宋诀这种s级任务者，和系统的交流就更为谨慎。 所以他还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事。 偏偏那个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的系统十分雀跃地主动过来联系。 【888：哈喽（^o^）／】 宋诀望着这个颜文字，陷入了短暂沉默。 再看到这个编号，他就明白了。 以前他出任务绑定的系统最多不超过两位数，这位一看就是个新系统。 恐怕这个以“休假”为名头的任务，等级也高不了多少。 宋诀心中有了盘算。 另一边的888紧张地等待回复。 它刚才以为自己等级不够，无法绑定宋诀，谁知道那个灰色的绑定按钮竟然也能绑定成功！ 888一边担忧地给前辈发消息，一边等待宿主的回复。 前辈一听它干的事，就知道它被骗了。 【666：一看就知道这是故意设计的，就是骗你这种年轻系统入坑的。】 【666：你别着急，最严重就是宿主死亡，你恢复出厂设置是不会疼的。】 888瑟瑟发抖，如果它有眼睛恐怕已经变成了荷包蛋的形状。 它现在等待宋诀的回复，就像是死刑犯在等待铡刀落下。 过了没多久，它收到了回复的提示。 【宋诀：^＿^】 888：…… 888盯着回复陷入了纠结。 不过没时间给它转动它的cpu，很快它就出现了任务册子里写过的系统空间之中。 另一边的宋诀推开了任务大门。 刚站稳，眼前一阵白光闪过。 随后迎面而来的是无数疯狂的闪光灯。 两边的保镖用尽全力喊着：“别挤了！！！” 然而更多的却是周围议论声和几乎要塞进宋诀嘴里的话筒。 他嫌弃地向后退了退，几乎瞬间便注意到了人群中一个浑水摸鱼想要冲上来的瘦小男人。 那人戴着鸭舌帽，手上抱着个摄像机便往前冲，周围人怕碰坏他的相机给他让出了路，但因为人太多几乎没什么作用。 宋诀眯眼，注意到那人另一只手隐藏在袖子里。 他轻轻抬手，在看不见的地方捏了个手势。 保镖们只觉得向前推搡的力度莫名小了很多，围在前面的众人也发现不知为何他们距离中间的人越来越远。 “谁在挤我！！” “别挤了都拍不到了！！” …… 人群熙熙攘攘，闷头往前冲的瘦小男人还没发现自己成了特殊的那个。 等到他发现时，自己已经站在了宋诀面前，被保镖拦了下来。 瘦小男人抬头，眼底的黑眼圈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阴沉。 面对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以及最中间眼神嘲弄看着自己的那人，心中一股无名火便涌了上来。 他猛地抽出袖口中藏的刀，指着宋诀，对保镖道：“给我让开！” 周围记者们见状，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相机咔嚓咔嚓拍照的声音。 保镖并未听从瘦小男人的话让开，而是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开玩笑，他们是不想要工作了吗还让开。 虽然这男人又瘦又矮，但毕竟手上有凶器，他们丝毫不敢懈怠。 瘦小男人见状，将手里的机器猛地砸向保镖，趁着其中一人出手阻拦的时候，冲了上去，想着能砍一个是一个。 结果还没走几步，就感觉胸口处一阵剧痛，窒息感瞬间传来，他飞到了记者们的面前没多远的地方。 手上的刀也飞了出去，被一个靠得近的记者眼疾手快捡了起来。 第2章 “这还是法治社会吗？”宋诀上前走了几步，也不在乎周围人的拍摄，说话时语气带着几分调笑，丝毫看不出刚踹了人的样子。 只是他一说话，众人才听出来他的声音有多沙哑。 瘦小男人还趴在地上喘气，看着他这副模样宋诀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 他不是没遇见过暗杀的刺客，即使是刺客也要有一定武力值。 他望着瘦小男人，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但看这人的架势，恐怕就是个普通世界。 至于任务，888已经手忙脚乱地发了过来。 现场记者们在看到那男人被制服后便再次热闹了起来。 不过有人在那男人刚冲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报了警，记者们再想接着采访，在看到赶来的警察时也只能不甘心地看着宋诀上了警车。 宋诀上了警车，路上保镖和警察有一句没一句聊着，而宋诀则闭目假寐，实际上是在翻看着888发来的剧本。 其实他以前从不看剧本，只看系统整理好的缩略版。 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任务后，其他都不重要。 888并不知道这个传统，它是第一次出任务，有些老系统知道的潜规则它并不知情。 于是，宋诀便一目十行地看着剧本。 为了任务者更好融入任务世界，每个任务主角都会更改为任务者的名字。 简单来说，宋诀在这个世界扮演的是个万人嫌，一个因为假唱和疑似小牌大耍被前辈阴阳的歌手。 原主是富二代，因为一档歌曲综艺上将某个知名戏曲改编成流行乐，被当时许多守旧的戏曲爱好者喷了很久。 后来有许多戏曲大师出面帮原主说话，原主的身份也被扒出来是戏曲世家，那些爱好者无话可说，将矛头转向了节目组。 节目组一边吃着原主的流量，一边恶意剪辑，在节目播出后许多参加节目的选手因为原主被骂。 原主因此和许多选手结仇，在参加节目的时候被人下了药，错过了比赛。 因为这件事，他身上多了个“退赛小王子”的黑称。 但即使如此，原主独特的嗓音和演唱风格仍然吸引了无数粉丝。 后来他发布了许多原创歌曲，参加了许多综艺和晚会。 人气正旺的时候，却被人指出他晚会假唱，原创抄袭，疑似耍大牌被工作人员吐槽等一系列黑料。 原主人气一落千丈，想回家继承家产，却因为外头名声太烂被赶出了家门。 最后被一个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小明星找来的小混混捅了一刀，捅错了地方，直接失血过多去世。 宋诀看完剧本，听到888弱弱的声音响起。 虽然是电子音，却莫名流露出了几分内疚。 【888：刚才那个男的应该就是小混混，宿主您成功躲了过去，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当好万人嫌，找个合理的借口下线就可以。】 虽然是休假任务，但一向完成各种打打杀杀任务的宋诀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东西。 他应了一声，完全没在听。 如此听话的态度让888害怕且不敢相信。 第2章 888忍不住后台同666前辈发消息。 【888：前辈，我怎么觉得这个大佬脾气还可以？】 就是喜欢随便使用自己的能力，像这种违反规定的事按理来说会受到世界意识的惩罚。 它并没有参加过s级世界，以为这位s级大佬可能并不知道，越是低级的世界越是不能使用超出世界之外的能力。 比如方才将人推出去就是宋诀动的手脚。 它想提醒，但不敢。 毕竟这位大佬自始至终都这么老实，它甚至怀疑大佬是不是憋了个大的。 果不其然，宋诀关闭了剧本页面后，就发话了。 【宋诀：我觉得剧本写得不错。】 【888：嗯嗯嗯。】 【宋诀：但是光看剧本会影响我的发挥。】 【888：嗯？】 【宋诀：而且ooc的惩罚对我不起作用。】 888嗯不出来了，它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诀：而且这是个休假任务，既然这样那应该让我自由发挥才对。】 888：这、这对吗？ 它感觉再这么下去要出事，于是鼓起勇气。 【888：那个……这样不会影响任务完成度吗？】 宋诀却是早就想好了说辞。 【宋诀：任务就是让我等死，至于怎么等并不影响任务完成度吧。】 他早就看穿了，这些系统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而且…… 宋诀心中一沉，总觉得这次的总任务，这个所谓的“休假”也是某些人暗中动的手脚。 但他暂时还没有证据。 指望888帮助他更是难上加难。 这个莫名其妙的总任务，甚至没有结束时间。 究竟是有人想支开他，还是有人想为难他？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宋诀心中做好了决定，另一边的888已经被他说得有些动摇。 来不及细想，已经到了警局。 他不再同888聊天，像是隐约默认了对方认可他的规则，下车后跟着警察做笔录了解情况。 等到掏出手机想同警察添加联系方式，等待后续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已经因为没电关机。 他找来纸笔，记下联系方式后便被保镖护送着回到了郊区别墅。 月城郊区，原主此时已经被赶出了宋家，这栋别墅是他自己挣钱买的。 进门后第一时间将手机插上电，开机后，涌入的消息让他整个手机都卡顿了一瞬。 99＋的电话，都是一个备注为“经纪人贺飞飞”的人打来的。 宋诀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 电话从早上八点开始，到中午十二点才停下来。 他输入密码，打开了手机，注意到一个叫vx的聊天软件也有99＋红点。 宋诀点了进去，发现里面也有一个叫贺飞飞的人正不断地发着无意义的“？”，甚至现在还在发。 而在他下面也没几个问候的声音。 其中，有个aaa废纸批发的人和贺飞飞正同步发出消息。 [aaa废纸批发：怎么回事？假唱？真的假的？] [aaa废纸批发：你别不回复啊，我私信也被问炸了！！救命！] 下面是一连串无意义的感叹号。 宋诀不由得感慨这真是奇怪。 888问为什么。 宋诀说他在执行任务的空闲都不会和人聊天。 888默默住嘴，心里吐槽。 当然没人和他聊天，毕竟谁不知道他们s级任务者个个都是卷王，平时心里只有任务，其他等级的任务者也不敢招惹他们。 只是它还没吐槽多久，就看到宋诀手指点了点，已经熟练地将贺飞飞删掉拉黑一条龙了。 888： 这就是大佬的学习能力？还是说它被骗了？ 正当宋诀准备如法炮制接着拉黑那个a一长串名字的家伙时，888连忙开口制止。 【888：宿主您不能让太多原主认识的人发现异常，不然很可能会被强制踢出世界！】 宋诀遗憾咂了咂嘴，暂时看在新系统的面子上，说了句“好吧。” 他翻了翻过往和这人的聊天记录，从聊天记录能看出来这人和原主是好友。 模仿着原主的语气，给对方发了个“滚。” 对面的感叹号停了一瞬，随后多了更多感叹号。 [aaa废纸批发：我x！！！死人在说话！！复活了？！！] [aaa废纸批发：快说说假唱到底什么情况啊？] [ss：别担心。] 几个字，让对面担心了一个上午的人顿时放下了心，甚至有点热泪盈眶。 [aaa废纸批发：那就好，我信你。] [aaa废纸批发：对了，我听我爸说你爸妈正到处跟人打听你情况呢，有时间回家看看，他们不是真赶你走。] 宋诀当然知道这事，他不太喜欢同人聊天，发了个“嗯”之后就没再管对方。 强迫症让他一个个清掉同其他人的红点，没有一个回复。 888本想再次提醒，又怕大佬觉得它烦，憋了半天。 脑中细小的电流声宋诀很快捕捉到。 【宋诀：这些人没怎么聊过天，应该不算重要的人吧？】 888一看，还真是。 它又默默放下了自己不存在的心。 宋诀坐了一会儿，将红点全处理掉之后，起身往客厅走。 来到厨房，他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空荡荡。 宋诀站在冰箱前，盯着里面默不作声。 来到这个世界，大佬头一次露出如此迷茫的表情，888心中一阵激动，觉得自己这次肯定能派上用场了！ 【888：宿主需要帮忙吗？我可以修冰箱，还可以通过系统商城给宿主换个全新超大三开门冰……】 它激情四射的声音被无情打断。 第3章 【宋诀：系统商城有可乐吗？】 宋诀问得如此真诚，让原本准备了一大堆冰箱的888直接cpu都卡顿了一秒。 它怀疑它的接收功能可能出了问题。 见888不回复，宋诀只觉得有些头疼。 方才回来的路上他观察了，这片郊区似乎没有什么超市，这里又不是快穿局，不知道能不能用积分购买。 说来是他的问题，以前出任务他都会自备一杯，这次任务开始得太突然，以至于他忘记准备。 就在宋诀陷入沉思之际，火速检索了整个系统商城的888再次开口。 【888：有的宿主有的。】 系统商城什么都有，救人的，杀人的，提升能力的，甚至积分够，连穿越时空的都有。 像可乐这种食品类更是种类繁多，唯一问题就是用积分换吃得太贵，可以说没有一点性价比。 毕竟积分是拿命换的，而商城内的食物在小世界内都可以使用钱来购买。 不过…… 888看了一眼宿主几乎数不到头的余额。 它莫名觉得和它的编号很配。 宋诀没有丝毫犹豫，要求兑换了可乐。 888看着使用能力将可乐变成冰镇可乐的宿主，想提醒他不要使用能力，又觉得没必要。 ……算了。 而别墅内的惬意和外面腥风血雨完全两极分化。 网上正因为宋诀假唱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结果晚上七八点正是吃瓜的时候，又爆出来了上午宋诀被人持刀威胁的事。 没人想到宋诀竟然有这等功夫，一脚就将那拿着刀的人踢飞。 有记者拍下了全程，视频中的宋诀甚至快出了残影。 [这是人能反应过来的嘛？] [这速度，退赛小王子是打算进军少林寺啊] [没人注意到他声音这么哑吗？看来假唱就是因为这个了。] …… 评论区各聊各的，另一边的宋诀也收到了a开头的原主好友发来的“慰问”。 宋诀在剧本中找到了这人的名字，叫韩旭，是韩家小少爷，目前正在国外留学，因为学业问题一直没能毕业。 韩家和宋家关系不错，原主从小和韩旭一起长大，算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aaa废纸批发：布什戈门，你是不是背着我去练中国功夫了，我室友看了让我也表演一个。] [aaa废纸批发：你没受伤吧？] [ss：没有。] 韩旭看了他的回复，才松了口气。 同时另一边给他爹回消息，他爹最近奉宋家人的命老是找他问情况，韩旭倒是无所谓，反正论文写不写都是废纸。 就是他觉得宋家这样属实没必要，直接和宋诀联系就好了，找他问东问西，宋诀还不知道他爸妈这么关心他呢。 韩旭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他跟他爹提了几次，他爹却让他少多管闲事。 韩旭心中呵呵。 不过好兄弟现在混成这样，他心中也确实不好受。 前几天他总觉得好兄弟有点情绪低落，现在似乎又恢复正常了。 韩旭真希望自己能快点回国。 ＊ 网上的舆论越演越烈，在确认宋诀没有受伤后，众人的关注点在有些人的刻意引导下，彻底倒向了假唱问题。 而在家待了两天的宋诀，节目组，以及宋诀的公司，都对此没有任何回应。 第三天，被冷落的经纪人终于坐不住，在早上八点到了宋诀的别墅门口。 贺飞飞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 他以为宋诀还在睡觉，心中咬牙，觉得他实在心大，于是在门口的台阶处坐下，打算每隔十分钟敲一次门。 他就不信宋诀一天都不起床。 因为宋诀将他删除拉黑，所以贺飞飞就跑去问韩旭打探了口风，得知对方没事后他也就没怎么管。 他天天要处理的事太多，宋诀并不是他带的唯一的艺人。 平时宋诀就不怎么省心，只是这次赶上另一个艺人因为暗中恋爱被爆，贺飞飞又急又气，一时间就处理不过来了。 他想着宋诀不可能假唱，但他参加的那个综艺又有前科，一时间贺飞飞也摸不准到底什么情况。 想着想着，贺飞飞又叹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时间，正准备起身敲门。 就听到面前传来的声音。 “早上好。” 是宋诀。 贺飞飞抬头，看到穿了一身运动装的男人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自己。 熟悉又陌生，让贺飞飞呆住了。 这……这是他那个沉默寡言的艺人？ 贺飞飞脑子里突然出现了最近另一个不省心的艺人被喷的时候，评论区说的话。 不管你是什么，从他身上下去！ 第3章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贺飞飞猛地起身，磕磕绊绊道：“呦，你、你起得挺早啊。” 该死的，这个上了他艺人身的家伙还有点气势，搞得他都不敢多说话了。 宋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早起锻炼。” 这具身体常年不运动，加上有时为了写歌日夜颠倒，这两天他为了调整生物钟，还让888充当了闹钟。 不过早起运动是他自己的习惯。 贺飞飞左顾右盼，偷偷观察宋诀，想着如果是有人假扮了宋诀，或许打不开指纹的门锁。 结果宋诀上前，没一会儿门上就传来了解锁的声音。 贺飞飞：……可能还是上身了吧。 他跟着宋诀进了门。 “你先坐吧，吃饭了吗？”宋诀询问。 贺飞飞点了点头，抛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怪力乱神的东西，老实坐下后，又不知从何开口。 他并不相信网上那些谣言，但这两天他抽空和那档出了事的综艺节目组打了电话，对方却声称确实有假唱。 只是具体什么原因节目组并不愿意过多透露，闹得最难看的结果就是不再和对方合作。 可对宋诀名声产生的影响却是不可逆的。 眼下他只能寄希望于出席当天节目的观众，虽然前排的观众大概率都是节目组专门安排的人，近距离拍到的概率几乎不存在。 但怎么说也算是一点点希望。 贺飞飞想到这件事就头疼。 宋诀刚出道的时候就碰上各种事，网上的口碑一直不好，他这些年没少奔波。 但贺飞飞知道他这个艺人是真的热爱唱歌，不然也不会放下家产不继承，跑到腥风血雨的娱乐圈找罪受。 只是，他脑中纷繁的思绪，在看到对方端上来的可乐后，全都消失了。 贺飞飞指着可乐，仰头问：“这是？” 宋诀：“可乐。” 贺飞飞：…… 他当然知道这是可乐，但问题是他记得宋诀这人以前是个注意保护嗓子到近乎变态的人。 各种绝口不提，平时除了练歌之外，说话从不敢大声，就是怕伤害嗓子。 贺飞飞奇怪的表情引起的宋诀的注意。 888的提示也随之而来。 【888：宿主，小心点，对方开始怀疑你了。】 888还好心提醒了原因。 宋诀听到是因为自己最爱的可乐后，猛地瞪大了眼。 他望着一脸怀疑的贺飞飞，头一次感觉到了后悔。 他不该这么轻易把人放进来的。 不过嗓子问题其实宋诀从未放在心上过，毕竟他并不是普通人，他的体质早就经过了改造，在任何世界都不会因为吃喝受到影响。 但很显然，贺飞飞并不知道这件事，也不可能知道。 就在贺飞飞坐不住要开口问的时候，宋诀默默开口：“国外特供版，韩旭给的。” 听到这话，贺飞飞眨了眨眼，看了看那杯子，又看了看宋诀。 特供版？ 他有点心动。 难道是韩旭给了他不喝，所以才端上来的？ 贺飞飞很快说服了自己，心中的怀疑也消了下去。 他端起可乐喝了一口，觉得没什么区别，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就将这玩意儿抛之脑后，开始说起另一件事。 “假唱的事，到底什么情况？”贺飞飞迫不及待问道。 宋诀瞥了他一眼，“有人假唱，节目组帮忙了，现在是甩锅。” “那耳返呢？”贺飞飞说起这次判定假唱的关键证物，上这个节目的人只有宋诀一个人没有耳返，这也成了大众嘲讽他的锤中锤。 尤其还有个疑似工作人员的出来发帖，声称某些艺人故意不带耳返，想营销不带耳返也能唱的人设，结果翻车了。 全程没有跑调，不带耳返可能吗？ 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做到，所以对这个说法吃瓜大众们深信不疑。 贺飞飞对此不多评价，他是相信他家艺人实力的，但奈何没有证据。 宋诀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拿起临时紧急换过的白开水抿了一口，有些不满这平淡无味的口感。 第4章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贺飞飞的问题，而是将一段聊天记录发给了对方。 “看手机吧。”宋诀说道。 这是一段他在原主手机里找到的东西，上面记录了原主和一个名为d的人在节目开始之前的聊天。 [d：宋老师如果您非要这样我们是提供不了耳返的，您确定要赌上职业生涯？] [ss：无所谓，总之我不会接受假唱的。] 只有两段话，看不出d的来历，不过通过语境贺飞飞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对面的人恐怕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随便找来的小号。 加上宋诀黑料缠身，发生没用不提，节目组也不怕对方曝光，因为其他歌手都接受了这一规则。 贺飞飞心中顿时被气愤填满，心脏狂跳。 他怒而放下杯子，溅出几滴可乐。 “真是太过分了！”贺飞飞咬牙切齿。 宋诀赞同地点头，窥屏的888知道宿主在为什么可惜，又是一阵无语。 “那现在怎么办……还是要从节目组下手……”贺飞飞挠了挠稀疏的头发，碎碎念道。 宋诀勾唇，并没有打断他。 等到贺飞飞冥思苦想一阵，回神发现已经快到中午。 他还要回公司和其他人商量一下怎么处理，和宋诀告别后便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特意叮嘱宋诀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在vb上发表不当言论。 宋诀笑着点头，目送贺飞飞离开。 总感觉艺人不对劲的贺飞飞走了老远，还在回头观察。 但怎么看这个人都没什么问题，贺飞飞压下心中的困惑，专心处理假唱的事。 他要想想能不能找找节目组内部的人，或许能有些线索。 等到人都消失在视线中后，宋诀并没有回家，而是带上运动服的帽子，垂着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网上关于假唱的事愈演愈烈。 有人逐帧分析了宋诀在节目上的表现，甚至将以往的节目都扒了出来，得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 那就是，宋诀的每一场演出音准都达到了离谱的准确，甚至没有出现过任何意外。 有几场的歌词出现了小问题，也被他临时改编拯救了回来。 [这是人类能达到的？] [人类科技顶峰（大拇指jpg.）] [笑死了，原来不光是退赛小王子，还是假唱专业户，就这也配当歌手？] [这人不是富二代吗，说不定他那些原创的歌都是假的，之前不是曝过一次抄袭？] [抄袭那事澄清了，不过看这宋家的情况，还不知道给了多少呢。] …… 网上的言论滑坡越发严重。 月城市中心步行街，中午依旧人来人往。 走在路边都能听到讨论八卦的声音。 某咖啡厅内，正坐着翻看手机的男生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手指噼里啪啦在屏幕上一通乱打，最后又停下了动作，将一大段文字全部删除。 男生坐在靠窗的长桌处，身边传来询问，“这里有人吗？” 男生摇了摇头，“没有。” 说完他才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抬头一看。 对方戴着帽子，看不见脸。 身后传来两个小姑娘八卦议论的声音。 “你说宋诀到底假唱没有？” “我觉得……不好说吧，这年头上网要谨慎。” 男生听了这话，肉眼可见的变得僵硬起来。 “你觉得他假唱了吗？”身旁运动装的男人缓缓开口。 男生下意识道：“不可能假唱……” 他话音未落，便猛地瞪大了眼。 身旁的男人撑着下巴，歪头看着他。 那张脸不同于他认知中的冷淡和阴郁，甚至嘴边还挂着笑容。 男生是大四的学生，目前正在实习，他接触的人不多，看不出对方眼底隐藏着的，和以往几乎一致的冷漠与阴郁。 男生震惊之余还不忘捂嘴，以免惊扰周围其他人。 宋诀低声道：“你是我粉丝，对吧？我上《天籁》的时候你找我要了签名。” 《天籁》便是最近出事的那档综艺，男生在这档节目实习，虽然只负责打杂，但也知道不少东西。 比如他就看到过一个员工“不小心”把属于宋诀的耳返扔进了垃圾桶。 男生对宋诀算是路人粉，这次假唱的事他知道全程，也知道宋诀是无辜的。 可他不敢多说什么，于是只能庆幸以后不会再和宋诀见面。 不然他会更愧疚。 因此，在这里看见宋诀，男生可以说完全猝不及防*。 他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眼神里却全都是胆怯。 宋诀自动屏蔽了系统空间中888苦口婆心的教导，歪着头再次开口：“其实我已经拿到了节目组陷害的证据，如果爆出来，涉案人员前程都会完蛋。” 宋诀说着，坐直了身子，“我不想把我的粉丝牵扯其中……” 他话没说完，男生就深吸一口气，颤抖着道歉：“对不起……” 宋诀听着他的话，勾唇浅笑。 系统空间的888听着那男生一五一十地交代，甚至宿主还没开口，对方就已经拍胸脯保证一定会出来做证，还宿主一个清白的话。 它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和宿主的对话发给了吃瓜的521。 【888：气死我了……】 【666：怎么了？】 ——888发送聊天记录 【888：宿主动用非常规手段检索人物身份，这样是不合规矩的！！！】 【宋诀：嗯嗯嗯】 【888：宿主您这样不好。】 【宋诀：嗯嗯嗯】 【888：违反世界规则，难道您没有一点感觉吗？】 【宋诀：手指指尖有点痒】 【888：宿主……】 【宋诀：嗯嗯嗯】 【888：宿主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聊天记录结束。 【666：哈哈哈没事的，大不了就恢复出厂设置。】 888：……气晕。 系统空间内乱成一锅粥，宋诀晚上也煮了一锅粥。 正吃着晚饭，收到了贺飞飞打来的电话。 贺飞飞语气兴奋：“好消息好消息，有个工作人员主动联系我们，说可以出面做证！还发来了一堆证据。” 宋诀趁热吃粥，“挺好。” 第4章 又是一天早晨，五点准时睁眼的宋诀收拾好后便往郊外的山上走。 别墅后面有一个森林公园，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所以平时没什么人，很适合跑步。 只有同样住在这里的有钱有闲的老大爷会过来散步。 清晨的空气带着水汽和凉意，些许困意也在呼啸的风中消散，宋诀回到家的时候正是七点，还来得及给自己做顿早饭。 贺飞飞说什么都让他今天必须去公司，于是宋诀并没有拒绝。 公司十点上班，他吃完早饭给自己倒了杯可乐，随后靠在沙发边翻着手机。 见他如此悠闲，调整了一晚上心态的888感觉自己又调节不好了。 宿主如此悠闲，就连666前辈也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只有它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888失落地给自己在系统中的聊天头像换成了一个小丑。 它不明白，就算这位大佬是大佬，怎么会对世界规则的惩罚无动于衷。 这种程度，应该只有那些拥有神格的气运之子才能达到。 可如果是气运之子，根本不会有加入快穿局的可能…… 888觉得自己的系统资料库该更新了。 脑中系统一直纠结，宋诀一直能听到电流声，他垂眸看着手机，翻着自己vb下的评论。 关键证据还没放出来，评论区还是只有一片骂声。 偶尔有帮他说话的，也会被其他人多层楼辱骂。 比如权重高，一百赞高居热评第一的aaa废纸批发。 [aaa废纸批发：相信你，哥们。] 楼下一连串的回复，还是针对性特攻。 [吃瓜一回复：这么黑白不分，怪不得论文全是废纸。] [吃瓜二回复：祝你有更多废纸。] …… 宋诀昨天晚上就收到韩旭的吐槽了，今天自己看到感觉更加地狱。 其实他倒是无所谓，不过韩旭这样倒是让他感觉到了几分熟悉。 他翻了翻其他评论，都是无意义的骂战，正准备收起手机，却被后台弹出的一条消息给硬控住了。 是一个蓝v企业号发来的，叫宋氏集团。 宋诀点进去看了看粉丝量，似乎并不是高仿。 [宋氏集团：什么时候回家？] 宋诀摸了摸下巴，原主父母似乎并不怎么玩这些网上的东西，很多事情都是在原主火了之后，他们才一一了解的。 比如什么“打call”“做数据”等等，所以用官号给他发私信并不奇怪。 只是私信时间显示在半个小时之前，看样子是原主家人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事。 第5章 他倒是无所谓和家里闹不闹掰，于是便没打算回消息。 888觉得自己又行了。 【888：宿主，建议回消息，后面的日子少不了碰面，不回消息他们可能会找上门。】 它这可是经过了精密的分析。 888已经做好准备截图被夸了。 等了一会儿，宋诀才淡淡应了一声。 【宋诀：有道理。】 888察觉到宿主似乎情绪不太对劲，可是它又分析不出来什么东西，抓耳挠腮卒作罢。 宋诀给官号发了消息。 [宋诀v：暂时不会，外面有事。] 折腾了一会儿也到了离开的时间，宋诀发完就动身往公司赶。 郊区虽然环境和条件好，但距离他所在的云娱公司还是有一定距离，宋诀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云娱公司在业内数一数二，十点多楼下还有匆匆往里赶的员工。 宋诀没有戴口罩，有迟到的员工路过他身边还会投去一眼。 毕竟作为最近网上的风云人物，这种情况也正常。 宋诀面不改色地往楼里走，处理完公司的事他还要去警局一趟，上次的事似乎有了进展。 坐电梯到达八楼后，宋诀还没走进办公室，就听到了贺飞飞的怒吼。 “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个恋爱脑呢？！！” 这一声怒吼可以说相当气愤，震得门口路过员工都忍不住往里瞅，想必今晚又会有内部员工的帖子出现在网上。 宋诀走到办公室门口，准备推门时里面的人正好推门出来。 出来那人似乎就是方才被训斥的“恋爱脑”，染了一头红毛，看上去是个偶像。 红毛朝宋诀撇了撇嘴，头也不回地离开。 宋诀进门，贺飞飞正在整理资料。 见到来人，贺飞飞眼神一亮，“你来得正好！” 他将一摞文件扔到宋诀面前，“要看看吗？明天和律师沟通完就会发出去。” 宋诀拿起一张纸，上面是一些经过鉴定机构鉴定后，没有经过p图修改的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的主人公是d和其他歌手经纪人。 他拿起另一张纸，依旧是d和另一位歌手经纪人。 全是商量假唱相关事宜的。 宋诀翻到最后一张图，是从播出节目某一帧截下来的，工作人员晃动的手机上，登录的是d的账号。 铁证如山。 宋诀满意点了点头，看向贺飞飞，“下午我会去一趟警局，前几天那事有后续了。” 他不说这事还好，他一说贺飞飞就生气，这年头的黑粉真是狂得不行。 要不是宋诀反应快，不小心被推倒，那么大的人流量，肯定会出事。 或者被捅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岂不是更完蛋。 “这个人肯定不能轻松放了。”贺飞飞叮嘱道，“正好趁机把有些造谣的也一起告了。” 他说得口干舌燥，转眼一看宋诀坐那一声不吭，若是以前贺飞飞还不会有什么反应。 但现在他总觉得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实在无话可说，贺飞飞也不打算把人留在这太久。 最近这些风风雨雨闹得不少本来想邀请宋诀的节目组都没了动静，想要恢复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贺飞飞叹了口气，对宋诀说道：“你最近可给我老老实实的，别再给我拉黑了，听见没？” 宋诀笑眯眯：“嗯嗯嗯，还有事吗，没其他的事我要走咯。” 他这态度比刚才那个怎么都不听劝的恋爱脑要好多了，可贺飞飞却感受到了同样的心梗。 为了保护自己的血压，贺飞飞挥苍蝇似的摆手将人赶走。 离开公司后，宋诀第一时间去了警局。 中午值班的警察正蹲在门口吃着饭，和宋诀联系的是个年轻警察，正在门口看手机。 见到人到了，年轻警察朝他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跟他到一侧适合说话的地方。 年轻警察说的一口好月城方言，声音带着气愤，替宋诀打抱不平。 “那人已经确认了是收了钱办事的，不过他自己貌似也有问题。”他们已经问出来了是谁给的钱，只是目前还没有打草惊蛇。 不过从那个瘦小男人的话来看，一开始给钱的只想着给宋诀一个教训。结果他自己藏了私心，拿了把刀过去。 这下真是更刑了。 “你要进去和他聊聊吗？如果急着走我先把资料给你。”年轻警察说道，他知道宋诀职业特殊。 宋诀摇了摇头，“进去吧。” 反正原主最近没工作。 * 瘦小男人目前取下了帽子，头发被提成了寸头，身上穿着蓝马甲，坐过忏悔椅的模样和那天在外面疯癫的模样判若两人。 宋诀隔着玻璃坐在另一侧，虽然手上已经有了资料，但他却并没有翻开。 他望着那边满脸愧疚的人，说道：“说说吧，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一旁看护的年轻警察听到这他的问话，下意识想上前回答，然而宋诀却只是不动如山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玻璃对面的那人。 看着对方的侧脸，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是何跃。”瘦小男人低着头，声音紧绷。 论谁看了都是一副知错认罪的样子，可没人知道他那是在强忍兴奋。 年轻警察点了点头，和他审问出来的一样。 然而系统空间的888却觉得不对劲，大佬会随便问这种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吗？！ 它连忙检测自己的系统浏览痕迹，果不其然在剧本储存的地方发现了不对劲。 剧本储存处会将小世界中的所有剧情相关角色记下来，由于人名众多，大部分任务者都不会花费精力去看这个。 可888发现，在刚到这个世界的那天，宋诀就已经浏览过了数据库。 另一边，宋诀换了个姿势，用似笑非笑的语气又问了一遍，“是谁指使的？” 瘦小男人头埋得更深，咬死一个名字：“何跃。” 何跃这个人宋诀有印象，《天籁》假唱名单里就有这人名字。 是个老牌歌手，歌曲大多针对中老年人，对于那些没有假唱概念的老人们来说，他们听得乐呵就够了。 不过这人虽然不算老实忠厚，也是个不敢惹事的性格，更不用说花钱找人教训宋诀了。 他恐怕连宋诀是谁都不知道。 “可是我收到的电话并不是何跃老师打来的。”宋诀撑着下巴，望着里面低头的人。 瘦小男人虽然算不上精明，但也能听出来对方这是在诈他。 他忍着心中的动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年轻警察站在一旁，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他们核对了何跃与瘦小男人的金钱来往和聊天等，明明一切都对得上，可以说是证据确凿。 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年轻警察满脑子不解。 而系统空间内，888收到红牌提醒，忍不住发出了尖锐爆鸣。 【888：宿主你冷静一点……】 它瑟瑟发抖，整个系统空间内原本是一片白光，此时已经被红色笼罩。 是它的宿主大佬不受控地使用了审讯能力，能够给被审讯者施压。 888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先前宿主并没有使用异能，只是将数据库的信息全部靠脑子记了下来，所以才能找到那位实习生。 它一边抱头提醒宿主，一边瑟瑟发抖。 作为系统，它能够随时调动数据库，可宿主他不是个人吗？ 警告声响了半分钟就停了下来。 【宋诀：别担心，没事的，惩罚直接扣积分就行。】 888震惊，还能这样吗？ 宋诀安抚完系统，接着对另一头的男人说道：“林淀，你猜猜看，那人打电话是为了救谁？” 瘦小男人一愣。 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开始狂跳。 第5章 【宋诀：他开始动摇了。】 宋诀在系统空间解释了一句，话音刚落空间内的红色警告灯就停了下来。 “他真的给你打电话了？”与此同时，林淀抬起了头，眼中带着几分希冀，“他想救我？” 宋诀微笑，“你说的是李文渊？” 李文渊，一位知名作曲人，原主上的第一个综艺背后就有他的投资。 这人自己也唱歌，就是唱得不怎么好。 不过在大众面前还是小有名气，起码旁边一直在听着他们谈话的年轻警察就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林淀听见这名字，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目光死死锁定在外面那人身上。 他这些日子在里面没怎么睡过好觉，眼中的红血丝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近乎疯癫。 宋诀语气有些遗憾：“很可惜，他确实想救人，不过想救的不是你。” 给人希望再将希望打破，宋诀很擅长这个。 第6章 他以前在某个世界当刺客，就喜欢先给人希望，再解决对方。 很快，隔离间内就传来了一阵笑声，听上去更加疯癫。 听得888都忘了方才的恐惧，开始急了。 不是你别光笑啊，说词儿啊。 宋诀俯身上前，凑在玻璃边，屈指敲了敲玻璃。 玻璃上倒映着他的脸，为了提升代入感，这个世界宋诀用的是自己的真容。 漫不经心中透着冷漠，不仔细观察看不出他的不耐烦。 等待林淀再次开口是个漫长的过程，过了一会儿外面敲门声响了。 靠近门边的警察开门，外面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听完同事的话，年轻警察走到宋诀身边，低声道：“何跃过来自首了。” 这消息可不算好，毕竟他能确定动手的人是李文渊，只要林淀提供了口供，就有调查对方的理由。 眼下何跃过来自首，那岂不是让李文渊逃了？ 不过这人本身就有点本事，能这么快解决掉最大的boss才是游戏出了bug。 想到这，宋诀笑了笑。 他看向里面尚不知情的林淀，高兴说道：“真凶何跃过来自首，真是太好了，对吗？” 里面的人瞪大了眼，挣扎着上前像是在破口大骂。 宋诀却是已经起身，毫不留情地离开。 * 警察交代完剩下的事项后，宋诀便离开了警局。 只是刚离开警局走到保镖所在的地方，就被一群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的记者围住。 好在车里的保镖注意到迅速聚集起来的人群，很快就冲了过去，靠着大块头挤开了一条路，冲到了宋诀身边保护他。 面带微笑的宋诀看上去并没有多么生气。 实际上系统空间的888快被红色警报吞没了。 888：大佬要开始屠杀了吗？ 刚交了罚款的888甚至产生了“无所谓反正有钱”的念头。 宋诀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快把系统同化了，耳边全是记者们的提问。 “请问您怎么看待何跃老师被月城群众举报后被刑拘的事？” “何跃老师在vb公开向您道歉方便聊聊是什么意思吗？” …… 这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宋诀面不改色地往车旁走，周围一圈保镖喊得喉咙都快哑了。 站在宋诀前面开路的保镖更是被挤得焦头烂额。 突然，保镖感觉自己背后有人正推着自己。 他转头一看，是他老板那位风云人物。 保镖莫名感觉身前的阻力小了不少。 很快就到了停车的地方，今天宋诀出行是为了解决私事，开的是私家车。 私家车看上去很贵，记者们不自觉地就让开了一条路。 坐进车内的宋诀注意到记者们如此统一且迅速地行为，心生一计。 于是888就看到大佬摸出手机联系好友买了个八位数的手表。 全程面不改色。 【aaa废纸批发：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大陆另一侧的韩旭在联系了人之后，才后知后觉地疑惑起来。 宋诀对这些奢侈品其实并不感兴趣，他的积分在系统空间四舍五入也能当钱用。 奢侈品这种能用钱买来的东西，在系统商店卖的都是最低价。 但是在这个世界面对记者大军，又不能动手，身上挂着奢侈品说不定能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 宋诀的想法十分朴实，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告诉韩旭了。 于是他只说自己突然感兴趣，韩旭也没有多问。 坐在车上缓了一段时间，宋诀才掏出手机，查看方才记者们说的东西。 vb刚点进去，首页就是爆红的热搜。 点进去就能看到何跃的动态，只有五个字：宋诀，对不起。 下面紧接着就是吃瓜群众贴上的蓝底白字。 何跃作为中老年人喜爱的歌手，声音极富磁性，特色太过突出以至于不怎么受年轻人的欢迎。 大部分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却并不喜欢听他的歌，对他这个人也没什么了解。 只是先入为主地以为他是个老实人。 因为带上了宋诀的名字，即使被抓的是何跃，被骂的还是宋诀。 [某些人好大的脸，至于我想说什么大家懂得都懂吧。] [唉，可惜了，这么优秀的歌手惹了不该惹的人] 不该惹的人看着这些评论只想笑。 888本来都做好抱头哀号地打算了，结果看到宿主因为骂自己的话竟然笑出了声，它更害怕了。 顶着小丑头像的888接着骚扰666。 【888：完蛋了，大佬好像精神出现问题了。】 666目前正在休假，回复很快。 【666：别担心，一般情况下和那位大佬出任务，出现精神问题的只会是系统。】 比如那些编号靠前的系统，都数不清恢复了多少次出厂设置了，都是因为精神问题。 一次次因为失忆，再一次次创伤。 真惨。 666心中为888默哀。 而另一边，贺飞飞也在为自己的头发默哀。 此时的热搜除了何跃被抓，何跃买凶杀人之外，第三个爆红的就是宋诀的动态。 [宋诀v：被抓之前发这种道歉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入橘仪式感吗？] 中间的“橘”还专门用了橘子表情包代替，宋诀发完还问身边的保镖这样是不是多了些幽默。 保镖听到老板这莫名其妙的问话，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做出什么反应，最后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想摇头的，但是他怕他一摇头，工资就摇飞了。 于是那条动态就这么发了出去。 刚发出去没多久，评论区就被盯着宋诀的网友们占领。 虽然没戴耳返假唱的事还没解决，但作为受害者，网友们的戾气还是小了不少。 被骂了几天的粉丝们也终于有机会探头支持宋诀。 这种在网上骂来骂去的体验对宋诀来说还是第一次。 他以前去的任务世界都不是法治社会，一般情况下能动手绝不动口。 宋诀合上手机，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安静地让888又开始提心吊胆。 888发现这位大佬虽然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凶残，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虽然默不作声，但红色警报几乎没怎么停过。 888默默叹气。 回到别墅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宋诀喝着可乐坐在电视机前，电视里播着古早的歌曲mv。 放了好几部mv，风格各异，唯一相同的是标记出来的作曲人都是李文渊。 这是李文渊自己发布的一部公开作品集。 实际上，这里面每一首歌都代表他的一个情人。 在娱乐圈里，本来就讲个你情我愿。 加上李文渊身份地位都十分特殊，他身边更是从不缺人。 为了满足个人的奇怪癖好，李文渊每次遇到一个满意的情人，就会发布一首歌。 不过他藏得很好，几乎没人意识到其中的怪异。 如果不是提前看了数据库，宋诀也不会意识到这里面的问题。 只是…… 宋诀抿了一口可乐。 他不是没见过皇帝，但他确实没想到自己能在法治社会见到。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宋诀敲了敲系统空间。 【宋诀：对了，这个世界有气运之子吗？】 系统空间内，888听到了宿主的问话。 它连忙调出资料，看了半天却没有给出回答。 【888：应该……没有？】 这犹豫的语气，看起来这个世界确实是有气运之子了。 这种所谓的“气运之子”在宋诀看来，和其他人的区别就是比较难杀。 而且这种难杀的家伙们往往对自己的身份在潜意识中有一定了解，所以行事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宋诀并不是气运之子，但他天生就和气运之子相克。 他能被主神选中进入快穿局，还要多亏了和气运之子同归于尽。 说起这一特殊的人物，888又开始好奇这位大佬的身份。 它犹犹豫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询问，得到的却是否认。 888伤心落泪，并给自己聊天的实时情绪上加了个蓝色泪珠。 现实世界，电视上仍然在播着mv，mv中的男女主人公在深情相拥，沙哑暧昧的女声唱着最后的词。 宋诀眼神却落在了别处，心中有一个让888再次感受红灯警告的想法。 他想，要是想过上假期，恐怕要解决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才行。 但是不能直接杀，有点不太好动手。 第6章 何跃被抓的事让一群人暂时对宋诀这人多了些同情。 但没过几天，正在播出的《天籁》就趁机放出了最新一期的预告。 成了法制咖的某人退出了节目，至于会上谁暂时没有公布。 第7章 宋诀这边也收到了贺飞飞的电话。 节目组要求宋诀这边删除假唱相关的东西，还拿出了当时刚上节目签的合同。 如果放出节目组造假的证据，要支付天价违约金。 贺飞飞知道宋诀和家里已经闹掰，加上现在外面风向已经转变，看到节目组的消息他竟然有些犹豫。 他打电话询问宋诀时，话中也不免带上了几分劝说的语气：“《天籁》这节目算是他们柠檬台的主推了，虽然柠檬台这些年被骂的也不少，但你要想清楚，跟他们整个电视台杠上是不是有些划不来？” 贺飞飞说着，将这些年柠檬台爆火的综艺和艺人一一说了一遍，说得口干舌燥，对面都一声不吭。 他喝了口水，接着说：“你怎么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贺飞飞才听到他那不省心的艺人“嗯”了一声：“我在想，是不是要请个助理。” 贺飞飞一头雾水，话题怎么转到这里的？ 不过宋诀出道这么久还没有助理确实不合适，所以他没有拒绝：“可以啊，需要我帮你找吗？” 宋诀：“不用，我已经找到了。” 原来是先斩后奏啊。 贺飞飞语塞，孩子长大了有主见了，他也不会多管。 除非是像某个红毛一样自己偷偷谈个地下情，被发现还非要公开。 好吧，这种事，他更是想管都管不着。 贺飞飞一阵心酸，叮嘱宋诀做好背调，又询问了节目组那边的事。 其实他心里是不愿意同节目组和解的，只是…… “不同意。”宋诀只说了三个字。 语气非常肯定，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宋诀还有些疑惑地询问贺飞飞：“你想和解？” 不等对面开口，宋诀接着说：“钱的事不用担心，至于节目，呵。” 他冷笑一声，没再多说。 要是某些无限流直播的节目组做出这种事，他早就拎着镰刀把所有副本都毁了。 贺飞飞莫名感受到一股杀气。 只是，听到宋诀的反问，他觉得一阵心酸。 他也不想和解啊，这不是为了宋诀日后的前程着想呢！ 不过既然宋诀不同意，那他正好赶在《天籁》放节目热度正高的时候把证据放了。 至于其他同意了节目组潜规则的歌手，贺飞飞不是没联系过。 不出意料，全是对宋诀的冷嘲热讽。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留情了。 * 《天籁》作为一部歌唱类节目，主打的就是真实与创新，虽然节目并不是全程直播，但总是时不时地放出些彩排直拍。 选手众多，节目组给每位选手都安排了一条宣发的动态。 当然，直拍视频也是一人一条。 在最新一期播出后，为了炒热度，节目组专门放了这期没有登台的宋诀的彩排视频。 还假装不小心地放出了拍摄时间，是耳返事件的录制当天。 配文是：天气寒冷，要注意身体哦～ 现在正是初秋，哪来的寒冷一说。 这条动态就是完完全全的阴阳，将假唱的事都推到了宋诀的身上。 再加上先前传闻的工作人员内涵一事，评论区又是一阵狂欢。 原本点进去想高高兴兴看视频的粉丝们天都塌了，在粉丝群十分委屈。 [从来没有追过这么痛苦的爱豆，命苦啊] [这么多年了，每次都是好不容易有个节目爆了就出事] 更多的都是流泪表情包。 宋诀一开始并不知道还有粉丝群这种东西，他每次点进vb都不会看太久。 他平时没什么娱乐，以前出任务结束就是睡觉，睡醒了接着接任务，如此循环往复，连朋友都没几个。 现在来到了这个世界，也算是彻底和朋友断联，平时除了去公司上课划水，就是在家看原主留下的书。 刚上任的助理打电话过来时，宋诀已经坐在桌前，皱眉盯着空白的纸笔等了很久。 最近贺飞飞提起唱歌的事，他才想起来要发新歌。 宋诀活了上百年，没听过这么过分的要求。 他几百年前还是高材生，为了应对有些任务甚至还经历过高考。 但写歌，他是真不会。 不过宋诀见过一些会写歌的吟游诗人，他们写诗手到拈来，只要一杯酒就能让他们沉醉其中。 宋诀平时没什么娱乐，更不用说听歌。 让他写，不如直接结束任务回去吧。 【宋诀：你们这是虐待老人。】 宋诀语气很冷漠，888不敢接话。 【宋诀：告诉000，它要是太闲就去做任务。】 000负责任务发布和系统各个功能的完善，888瑟瑟发抖。 宋诀还想说些什么，助理突然打来了电话。 助理是上次在节目组打工的实习生，后来因为给宋诀提供证据，人已经被开除了。 不过能当上宋诀的助理，他高兴还来不及。 宋诀接通电话，对面人语气急切：“宋哥，粉丝群好多人退群了，您有时间去群里跟他们聊聊吧？” “好。”宋诀答应得飞快。 助理连话都没说完，对面就答应了下来，他瞅了一眼手机，感慨宋诀对粉丝真好。 另一边，888看着挂了电话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宋诀，有点想笑。 原来大佬也有不会的东西。 不过一想起刚才他威胁人的话，888就一激灵，连忙切进后台。 不知道系统在搞什么幺蛾子的宋诀找到粉丝群后，在群里发了个句号。 原本还在抱怨的粉丝们还没注意到这是真人，以为是高仿。 [上前那个哥们高仿得好像啊，乍一看还以为真人呢] [连粉丝群等级都是满的，这是在群里水了多久？] [等会儿让我看看，连粉丝量都这么真实？] [不是，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真的宋诀啊？！！] 一阵“啊啊啊”过后，真的宋诀又在群里发了个省略号，表达自己的无语。 以前原主并不喜欢和粉丝聊天，所以每隔两天就在群里刷句号。 原主不擅长聊天，粉丝们有些开玩笑的话原主也会认真回复，在群里的等级也越来越高。 不过上了《天籁》之后，原主没在群里出现过，这还是最近一段时间第一次出现。 原本在群里脱粉转黑的人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粉丝算得上是核心粉。 见到宋诀他们都相当高兴。 有的粉丝哭诉节目组不做人，毁了他们等待许久的直拍视频，有的则表示自己会一直支持宋诀。 还有人已经开始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几天在外面冲浪都不敢说我粉谁，宋哥你什么时候辟谣呜呜] 宋诀想了想，贺飞飞似乎没说什么时候放证据。 不过无所谓。 [宋诀v：很快就会辟谣的。] 他回复完，群里一阵欢呼。 又和几个粉丝聊了些琐事，有人开始催宋诀什么时候发新歌。 看到这条消息的宋诀默默无语，随后关上了手机。 什么新歌，他不知道啊。 他在度假，度假是不需要写歌的。 结束了粉丝聊天后，宋诀躺到床上，安详地闭眼。 系统空间的888突然闪现，宋诀睁开眼，看到了天花板下面出现的东西。 那东西没有实体，整个外观看上去像是一团透明的云朵。 云朵在宋诀眼前上下跳动，四周还唰唰掉粉。 【888：宿主！！我去找000申请了能帮你写歌的东西，要试试吗？】 听着888雀跃的声音，宋诀伸出手，戳了戳那透明云朵。 【888：宿主别动了，好痒！！】 哦，原来是系统。 他以前还没见过能出现在小世界的系统呢。 宋诀漫不经心地想着。 888一看就知道宿主根本没在听，它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闭眼，用力向下坠—— “唔——？” 宋诀只看到头顶云朵突然朝自己靠近，迅速起身躲开。 虽然这身体素质不行，但反应能力还算可以。 他躲开888的突袭，站在床边，盯着在床上颤抖的云朵：“你要干什么？” 宋诀俯身，将那玩意儿拎起来晃了晃。 【888：我错了，我只是想着让您用上工具而已。】 宋诀哼笑，学会先斩后奏了是吧。 【宋诀：不用这么费劲，把000发来的东西发到手机上就行。】 他一看就知道888是按照说明书来的，可有些说明书操作可谓是相当麻烦。 000发来的道具，只要发给他就能直接使用，根本用不着变出实体。 888照做，将000发来的文件发到了宋诀的手机上。 是一个黑色图标的软件。 宋诀点了点，888跟着屏气凝神，却发现没什么反应。 第8章 【888：是不是坏了？】 云朵迷惑。 【宋诀：没有，已经开始运行了。】 宋诀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888*满脸疑惑。 到了深夜。 万籁俱寂，宋诀闭上眼。 耳边传来了一阵悠扬的歌声，还有苍老的男人正念着吟游诗。 古老的文字听起来晦涩难懂，带着几分历史的厚重。 宋诀睁眼，发觉自己正坐在小酒馆里。 昏黄的灯光下，他垂眸，盯着面前的酒。 身旁的歌声没有止息，宋诀静静地听着，一贯漫不经心的表情被肃穆取代。 在系统空间中的888惊呆了。 它没有收到时空变化的提示，为什么宿主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888：发生什么事了？】 它呆呆地问。 宋诀仰头饮下面前的酒，耳边是周围来来往往嬉笑打闹的声音。 酒水入喉，除了水消失之外，没有带来任何感觉。 【宋诀：这就是000带来的工具。】 他起身，朝门外走去。 周围穿着长袍的众人没有任何变化，像是没看见离开的人一样。 宋诀推门，注意到了外面正在寒风里唱着歌的老头，闭眼听了一会儿。 老头哼的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创作的，风格神秘而温暖，歌词是对孩童们的祝福。 天气寒冷，老头身边歪歪斜斜扔了几个酒瓶，靠着酒精御寒。 这里没有人听见他的歌声，但他仍然在唱着对来来往往众人的祝福。 888全程小心翼翼听歌，没有吭声。 等到歌唱完之后，周围再次变成了一片黑暗。 【888：结束了吗？】 它小心翼翼地问， 【宋诀：嗯。】 宋诀应了一声。 【888：那您会写歌了吗？】 【宋诀：应该吧。】 888“哦”了一下，注意到宋诀全程表情没有任何意外，它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问题。 【888：您来过刚才那个地方吗？】 宋诀点了点头，意识到888看不到，才在系统空间应了一声。 888得到答复，猜测刚才的地方应该是宿主去过的任务世界。 【888：那这里后来怎么样了？】 【宋诀：后来他们都死了，我杀的。】 888陷入沉默。 宋诀也没再说什么，看上去像是陷入了沉睡。 呼吸声渐渐放缓，一片寂静之中，888小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它没有得到回答。 888松了口气，它只敢趁着宋诀没醒的时候问这种问题。 作为系统，它的感情都是模拟出来的，即使再逼近真正的人类，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人类。 888问这些问题，只是因为它的数据库中相关部分存在空缺。 没有得到回答，说明这属于保密信息。 于是888不再纠结，而是进入了休眠。 所以它并不知道，在自己休眠之后，宋诀在一片黑暗之中睁开了眼。 第7章 虽然宋诀对888说的是自己能写歌，但实际上想写出一首歌并没有那么容易。 尤其是对音律一窍不通的人来说，再过天才也不可能跳过五线谱直接上手。 好在系统商店的各种金手指足够丰富，宋诀花了三位数的积分购买了乐理知识整合包，随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整整三天。 期间他甚至一口水都没喝过。 直到第四天，联系不上宋诀的贺飞飞实在没办法，又找到了正在忙着论文的韩旭。 韩旭以为他这老朋友要做傻事，连忙联系了宋家的家人。 很快，宋家父母就飞快赶到了宋诀的别墅。 宋父名叫宋承，如今四十过半，看上去十分成熟稳重。宋母名叫赵雪燕，四十出头的年龄，保养得十分到位，容貌十分年轻。 赵家是戏曲世家，赵雪燕自幼练曲，如今虽然不常出现在大众面前，但仍然是许多人心中的女神。 常年养尊处优，两人浑身气势非一般人可比。 不过此时的他们站在别墅前，身上没有了平日处理公务时的威严，更多的是对孩子的担忧。 贺飞飞站在他们二人身后，打完招呼后就没再说话。 宋家父母虽然不经常联系他，但如今宋诀名声变成这样，作为经纪人他难逃责任。 尤其是两人都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这让贺飞飞更加难受。 很快，宋承就找出了钥匙，轻松打开门。 赵雪燕满脸焦急地推门而入，映入眼帘却是空无一人的客厅。 客厅深处的卧室传来一阵悠扬的乐曲，听上去虽然有些断断续续，但连起来也足够让贺飞飞眼前一亮。 这是宋诀以前从未创作过的风格。 以往原主的歌曲受赵家外公的影响较大，丝竹管弦夹杂在歌曲之中，再加上原主独特的嗓音，听起来余韵悠长，别具风味。 而他们现在听到的声音钢琴声十分厚重，每个音调之间刻意停顿，使得曲调整体带上了几分空洞。 三人站在卧室门口，宋承上前一步本想推门，被身旁的妻子拉住了胳膊。 原本想阻止的贺飞飞松了口气。 里面的曲调还在继续。 不同于先前的和缓，后面的音调突然变得急促，却丝毫让人感受不到欢快，而是带着浓重的悲伤。 音调慢慢抬升，变得越发尖锐。 最后，在高潮戛然而止。 贺飞飞听得鼻子一酸。 安静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宋诀的声音：“还要在外面站多久？” 门外三人都有些意外。 宋承推开门。 卧室内没有开灯，窗帘紧紧地关着。 原本音乐室的钢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搬到了床头，一旁的台灯散发着微弱的灯光，三人看不清坐在床边的宋诀是什么表情。 黑暗之中，宋诀打量着这个身体原主的父母。 888在系统空间内握拳，祈祷宿主不会ooc。 然而宋诀却不甚在意，随口问道：“刚才的歌怎么样？” 他语气漫不经心，和以前沉默寡言的样子完全不同，这让宋承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身旁的妻子握住他的手也紧了紧。 只有贺飞飞对他的态度毫不意外，夸赞道：“不错啊，是你准备的新歌？” 黑暗中，宋诀点了点头。 另外两人还记得自己过来的目的，赵雪燕压下心中疑惑，担忧道：“你失联三天，我们都很担心。” 宋承也看向他许久未见的儿子，神色有些古怪。 宋承打量的目光毫不收敛，宋诀回望过去，轻轻勾了勾唇，“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他收回视线，宋承却是皱起了眉。 他这个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成熟了？ 宋承作为一个公司的掌权人，识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在他看来，以前的宋诀虽然有些沉默，但也只是内向而已。宋承对他的内向有些不满，但更多的却是纵容。 可现在，他看着正同经纪人交流的宋诀。 脸上带着气定神闲地笑，偶尔看向他的眼中满是调笑和冷漠，看不出一点以往的模样。 宋承侧目看向身边的妻子，见对方也正愣愣地盯着儿子，他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宋诀起身，将灯打开。 同一旁还沉浸在新歌中的贺飞飞说道：“新歌的事明天去公司说，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贺飞飞偷偷瞥了一眼宋家父母，知道这后面的时间就是他们家的事了，他心中了然，朝宋诀点了点头之后就离开了。 等到门口传来关门的声音后，确保了没有其他人，宋诀才进入卧室，将门关上。 赵雪燕坐在床边愣愣地盯着钢琴，宋承则一脸凝重地望着进门的人，说道：“你是谁？” 888再次发出尖锐爆鸣。 然而这次连红灯提示都没有出现。 【888：这是什么情况？】 它疑惑，宋诀没打算帮他解惑。 他丝毫不意外对方看穿了他的身份，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宋诀从小无父无母，就算到了小世界，也不代表他会向陌生人喊出口。 而且原主已经没了，让他们认清现实更加重要。 宋诀单手插兜，靠在门边，对上宋承的视线没有半分退缩。 他笑了笑，说道：“你们二人很敏锐。” 不会有爱孩子的父母看不出来孩子的变化，尤其是像宋诀这样几乎判若两人。 赵雪燕有些失神地看向宋诀，惊讶自己竟然快记不清亲儿子的脸。 原主的祖父，也就是她父亲一直希望原主能够唱戏，赵雪燕也觉得父亲说得没错。 可她儿子就是不听话，非要自己去娱乐圈闯荡。 刚出道的时候惹了一身腥，父亲多年好友都出来替她儿子说话，她父亲也总是叹气。 第9章 慢慢地，赵雪燕就对这个不听话的儿子有些埋怨。 可埋怨归埋怨，她也从没想过自己的儿子变成了别人。 宋承还没开口，赵雪燕就望着宋诀开口了：“他去哪了？” 宋诀垂眸，没了方才的散漫，低声道：“走了。” 原主早就死在了不久前的袭击之中。 宋诀隐去了关于系统的事，将原主的离开说给了宋家父母。 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同原主的父母交流。 这是一次尝试。 赵雪燕听完之后，趴在丈夫身旁呜咽，宋承也一脸怔愣，不似方才的淡定。 【888：真的没关系吗？】 系统小心翼翼问，它察觉宿主情绪有些不对劲。 【宋诀：有什么问题吗？】 宋诀反问，让888怀疑方才宿主那莫名的情绪只是错觉。 它支吾了一声，没再问。 对它来说只要任务世界没崩就好，至于怎么进行下去那就是宿主需要担心的了。 得知真相后的宋家父母虽然心中悲痛，但知道宋诀并不是故意夺舍后，他们对后者的态度也缓和许多。 “以后遇上什么事，记得找家里帮忙。”临走前，宋承站在门口说。 赵雪燕眼眶还红着，她心中满满都是悔恨。 可如今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如果他们并没有对原主不管不顾，原主也不会独自面对大堆仇敌。 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宋诀望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二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 第二天，宋诀来到公司，找到贺飞飞办公室后，进门就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翻着桌上文件的红毛。 至于贺飞飞似乎有事出去了。 宋诀看了那人一眼，这红毛似乎也不怎么友善啊。 他微微一笑，主动打招呼：“早上好。” 红毛瞪眼，没想到这货竟然率先开口了，他皱着眉，“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翻了翻手上的纸张，红毛抬头问他：“这是你写的？” 宋诀瞥了一眼，是他昨晚发给贺飞飞的曲子。 他简单用英文写了几句词，目前整个曲子还是个半成品。 宋诀点了点头，“是我写的。” 红毛听到这回答，半信半疑地瞅他，“真的？” 他记得这小子不是特喜欢叽叽歪歪的曲子吗？怎么变化这么大了？ 宋诀继续微笑：“是不是听起来还不错？” 他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让最讨厌他臭着脸的红毛更惊讶了。 不过这样子好像更欠揍。 红毛挠了挠头，他是不可能夸宋诀的！ “一般般吧。”最后，红毛嘴硬道。 话还没说完，外头传来贺飞飞的怒吼，“姓谢的！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谢凌霄缩了缩脖子，撇嘴：“我就看看而已。” 贺飞飞白他一眼：“滚。” 谢凌霄咂了咂嘴，想起他来的正事，“我听说《天籁》那边发给我邀请了，你帮我推了吧。” 贺飞飞：“那肯定啊，我早就推了，你可以滚出去了。” 谢凌霄哼了一声，离开之前还盯着宋诀看了许久。 等到不省心的红毛离开之后，贺飞飞才开始和宋诀说起新歌的事。 “《天籁》现在刚播了三天，热度正高。我想着新歌可以先放一段纯音乐出去，手上的证据也趁机发出去。”贺飞飞琢磨了几天，终于琢磨出来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规划，“等写完歌词，下一期节目播出之前，就发新歌。” “把他们热度全抢了！” 贺飞飞眨了眨眼，看向宋诀，期待问道：“怎么样？” 宋诀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不错。” 贺飞飞嘿嘿一笑，被宋诀一夸他心里涌上一股自豪，“那就这么办，你这几天写完之后，再联系我，带你去录歌。” 宋诀点了点头，贺飞飞摩拳擦掌，已经忍不住欣赏证据放出去之后，评论区的壮观景象了。 第8章 《天籁》节目组，运营小妹一开始收到组长要求时还有些担心。 毕竟宋诀现在是风口浪尖上的人，要是他们再这么不公平对待，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噬。 组长是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听到她的担忧不甚在意，摆了摆手，胸有成竹道：“你还年轻不懂，这种时候就是要炒热度。” 运营小妹见他笑得一脸自信，心中一阵无语。 大哥，发出去直面评论区的是我不是你，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运营小妹初出茅庐，对宋诀这人招黑的体质没什么印象，只是不太懂为什么组长丝毫不担心宋诀方会反抗。 事实上，组长也是从导演那打听来的。 导演知道节目组里某个实习生送出去了证据，坏了他们的好事，甚至连何跃都被当成替罪羊被推了出去。 但他查了宋诀以前的信息，发现这人就是个软柿子。 既然是软柿子，那就要做好被人踩着上台的准备，这里从来不是什么讲究公平的地方。 导演如此胜券在握，其他工作人员原本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天塌了还有导演顶着呢。 而导演想的则是：天塌了还有柠檬台顶着。 新一期节目热度达到了原先从未有过的高潮。 连带节目动态也达到了十几万评论。 看到这个成绩，导演高兴得嘴咧到耳根。 而新一期，最爆的歌手，是一个刚出道不久的组合。 这组合叫琳琅。 琳琅组合有两人，一男一女，男生叫沈玉郎，性格有些内向，唱歌时却十分沉浸，一出场就被不少人惊叹“颇有故人之姿”。 至于这个故人是谁，从一大堆艾特宋诀的评论区就能看出来。 另一个女生是组合之中的乐手，叫沈玉灵，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相比男生更加的冷淡。 不过两人的热度并没有大范围破圈，相比宋诀事件带给节目的热度来说还差得远。 这个数据送到节目组，导演是有些不满意的。 不过这个组合实在特殊，他就算有所不满，也不敢多说。 节目组这边的事，宋诀并不关心，他正在慢悠悠写着歌词。 写几句便起身晃悠几圈，要么就是去泡茶，要么就是给花浇水。 看着水快溢出来的花盆，888忍不住了。 【888：宿主，您是写不出来吗？】 照宋诀这个速度，至少还要一个星期。 宋诀放下洒水壶，站在阳台前。 外面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看上去多了几分温馨。 宋诀叹了口气。 【宋诀：还记得吗，一开始我是来度假的。】 888：啊，有这回事吗？ 它怎么不知道。 888沉默，宋诀扶额。 他不过是想休息几天罢了。 宋诀溜达回到桌前，拿起桌上的手机。 注意到热搜上高挂的自己的名字，他知道是贺飞飞把证据放出去了。 距离他交歌的时间又近了一步。 宋诀再次拿起了笔。 * 贺飞飞放证据用的是公司官方账号，一开始还没什么人看，等到买的营销号到位之后，热度才慢慢炒了起来。 直到傍晚，一个人转发了证据之后，热度达到了高潮。 原本正在买热搜的贺飞飞收到了对方发来的消息，说宋诀已经在热搜上了。 贺飞飞一呆，电脑打开vb网页。 #宋诀假唱##《天籁》假唱##沈玉灵琳琅组合# 贺飞飞满头问号。 点进第一个热搜，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叫沈玉灵的账号转发的动态，比他找的最大的营销号热度都高。 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对于曾宋诀热度的琳琅组合，贺飞飞也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 他觉得那个叫沈玉郎的男生和宋诀根本没什么可比性，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在这看到这组合的名字，确实有些意外。 贺飞飞第一反应是宋诀又做了什么，打电话过去，对方接电话的声音相当疲惫。 “喂，什么事歌词还要再写一段时间没事别打来了。”宋诀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后，果断挂了电话。 贺飞飞愣了一秒，然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是他傻了，宋诀怎么可能和这琳琅组合有什么联系呢。 贺飞飞叹了口气，另一边手机又开始疯狂打电话，还有许多公司的同事发来消息。 打电话的是节目组工作人员。 贺飞飞直接挂断了。 而公司其他同事则是震惊贺飞飞竟敢跟柠檬台撕破脸。 还有些同事则是指责贺飞飞鲁莽。 他将手机关了静音，眼不见心不烦，随后在网页登上了自己的账号，顶着宋诀经纪人的名头开始大杀四方。 公司放出来的证据很多，开头是一封律师函，其他则是收集到的各种证据。 第10章 其中有不少聊天记录，还有节目组沟通的录音。 与此同时，某最大视频网站也放出了不少节目片段，经过慢放后能看出来很多人对口型都对错了。 是谁在假唱，已经很明显了。 当然，某黄豆论坛也扒出来了当初说宋诀自炒的疑似工作人员的账号。 该账号全网同名，确实是节目组的。 当所有证据全部罗列清楚，这场针对宋诀长达近一个月，甚至差点闹出生命危险的事件，被清清楚楚地摆在了众人面前。 [我的天呐，柠檬台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看看你自己宣传的是什么呢？？] [真恶心，支持宋诀刚到底！！] [@天籁节目组，节目停办，@柠檬tv退我会员钱！！] [多大仇啊，我路人，全程吃瓜，感觉全程宋诀最惨] [话说沈玉灵干吗站出来，琳琅也假唱了吧，不想混了？？] 除了吃瓜群众之外，粉丝群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助理将新歌正在准备的消息放到了群里，原本粉丝群零零散散几个人还在讨论宋诀以前哪首歌最好听。 当一大群人涌入群中，原本待在群里的老粉们一脸懵逼。 [怎么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管理员，是不是黑粉打进来了！！] [投降我投降呜呜我只想听歌而已] 老粉们未战先降，被艾特的助理满头黑线，刚进群的新粉也是绷不住了。 [你们粉丝怎么好像啥都不知道呢？] [笑死，还以为我们是黑粉] [我说为啥外面这么多路人，还以为又是“纯路人”呢] 新进群的粉丝们嘻嘻哈哈，将公司发出的动态转进了群。 有人疑惑。 [你们都不看热搜的吗？] 老粉支支吾吾，发了不少句号。 有一个老粉比较活跃，发了个抱头的表情包之后，才在群里回复。 [嘿嘿，我们一看那热搜还以为又是骂的，没敢点进去] 一路追着宋诀到现在的粉丝见过了太多，他们饱经风霜，已经承受不住了。 于是，新进群的粉丝们扛起了反抗的大旗，冲锋在第一线，老粉们则是把自己珍藏许久的物料在群里开心分享，可以说是一派欣欣向荣。 网上的舆论发酵了一天，节目组暂时没有出来回复。 贺飞飞的手机被节目组打爆了，最后他直接把手机关机，跑到宋诀家里盯着对方写歌。 反正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目前也没别的事要操心，唯一要等的就是宋诀新歌了。 贺飞飞靠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 宋诀拿着手机，用备忘录写。 拿纸写的话，一旦不满意就要划掉，还是手机更方便。 他啪嗒啪嗒打字，贺飞飞同他说起公司的事。 “今天黎总还跟我说不用担心柠檬台的事，啧咱们公司还是不错的嘛。”贺飞飞咂嘴，他本来都做好了干完这一笔被公司开除的打算。 毕竟他们公司不止宋诀一个艺人，因为这一个人得罪了柠檬台，以后他还怎么在公司混。 好在老板及时发话，才让贺飞飞现在如此安全。 说完公司的事，贺飞飞又开始读网上的评论，给宋诀伴奏。 宋诀瞥他一眼，又将视线放回了手机。 最近，系统空间的888似乎也在网上冲浪。他想，888和贺飞飞应该有很多共同话语。 系统空间内。 888是最近听多了贺飞飞的念叨才连上的网。 看到网上的澄清，它并不是很感兴趣。 直到看到有人说起琳琅组合，说组合中的人和宋诀很像，888才停下了浏览。 找到那位“小宋诀”的照片，888左右打量，最后得出了结论： 眼睛这么小，长得这么黑，笑得那么虚，根本就没有它宿主那种像是会吃了系统的气势！ 要不是规定不允许它注册账号，宋诀怀疑它都能下场开外挂参加网上的骂战。 宋诀神游天外，打字的手停了下来。 一旁的贺飞飞忽然惊呼一声：“节目组道歉了。” 说完，贺飞飞冷哼一声。 宋诀滑动手机屏幕，看到了节目组发的道歉。 除了节目组之外，还有柠檬台的道歉，以及对购买会员的用户发送的补偿。 补偿是延长一个月会员。 网友们：…… [不是，延长一个月意思是让我们接着被你们诈骗吗？] [停办《天籁》我再说一遍！！！] 节目组的道歉也十分避重就轻，将耳返的事归为工作人员的意外，假唱相关的事则是发了个澄清的声明。 至于其他问题，比如工作人员下场带节奏的事，皆闭口不谈。 原本不少吃瓜的人被他们的态度激怒了，要求停播的声量越来越大，连柠檬tv补偿的动态下面都多了许多赔钱的回复。 混在其中的，还有许多其他明星的粉丝。 毕竟《天籁》是正在播出的节目，不少歌手还未登台，勉强算是没沾上这件事的丑闻。 他们要求自家歌手退出节目。 原本就没怎么平息的vb，更是掀起了一波浪潮。 宋诀翻了翻他们的吵架，听到888一会儿念叨着“太过分了”，一会儿又在呵呵冷笑。 和身旁的贺飞飞同步率百分百。 宋诀无奈叹了口气。 * 与此同时，《天籁》导演办公室内。 导演站在沙发旁，沙发上坐着一个上了年龄的男人。 和导演并排站着的，还有最近在网上有一定话题度的琳琅组合。 中年男人打扮得很严肃，两鬓已然有些斑白。 看向导演时，脸上带着笑，眼角皱纹若隐若现。 “几天不见，田导，你给我惹了个大的。”李文渊说话慢条斯理，虽然是笑着，看向的却是琳琅组合。 确切地说，是忍不住躲在沈玉灵身后的男生。 沈玉灵站在沈玉郎的身前，挡住李文渊的视线。 此时的沈玉郎多了些胆怯，让李文渊的笑更深了些。 田导满头大汗，根本没注意什么视线，而是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文渊和柠檬台的交情深厚，一般情况下并不会出现在电视台。 现在是事情闹得无法收场，他才会出现在这。 现在的田导已经看不出前几日嚣张的模样，反而垂头丧气。 他知道，自己的职业生涯大概率玩完了。 第9章 田导只以为自己以后会被赶出柠檬台，但实际上没这么简单。 李文渊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看向田导，语气不带责怪：“小田啊，人都会犯错，一时做错事也正常。” 看似宽慰的话，实际上将过错全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田导面色苍白，看向身旁的沈玉郎。 沈玉郎瑟瑟向姐姐身后躲，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沈玉灵皱着眉，一向冷淡的表情多了几分厌烦，“看什么看？” 田导张了张嘴，看着沈玉灵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指着沈玉郎张了张口，“明明是他……” “我，我们能不能离开了，李先生，田先生，我的歌还没写完。”沈玉郎打断了田导的话，声音弱弱的，眼神往李文渊那怯怯地瞅着。 如果有粉丝在这，会发现他说话有些气短，听起来像是随时喘不过来气。 这副可怜的模样看得沈玉灵有些心疼，她冷哼一声，拉着弟弟的手，“本来就不关我们的事，走了。” 沈玉灵大步朝门口走去，身后的沈玉郎低着头，离开前，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悄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李文渊。 他们刚走出门，身后就传出了田导后悔莫及的哭诉声。 然而并没有作用。 第二天，柠檬台便放出了节目停更的通知。 而原本的补偿延长到了三个月，顺便还发了一大堆优惠券。 网上的言论逐渐平息下来，宋诀的歌也写得差不多了。 由于录歌场地需要提前预约，公司安排的录歌时间就到了周一。 只是在周末，一个明媚的早晨，早起晨练回到家门口的宋诀遇到了两位不速之客。 女生扎着高马尾，穿着简单的风衣，身旁的男生穿着黑色卫衣，两人正站在宋诀家门口东张西望。 “是这里吧？”女生对着手机上的导航琢磨。 身旁的男生面露难色，犹豫道：“姐，我们真的要来吗？” 不远处的宋诀拿着大爷刚采的蔬菜，站在不远处，扬声道：“二位有什么事？” 听到这清亮的声音，沈玉灵知道他们没找错地方，转头看向来人，礼貌道：“宋老师好，我们是琳琅组合，这次是来道歉的。” 她身后的沈玉郎没吭声，只是躲在沈玉灵肩后，虽然身高早就超过了沈玉灵，但他还像个孩子一样。 宋诀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印象。 第11章 脑中的888咋咋呼呼开口了。 【888：我认得他，就是那个被叫小宋诀的。】 【888：看着怎么比照片还瘦呢，到底哪里像了？？】 听到系统的嘀咕，宋诀眯了眯眼。 一旁的沈玉灵心中有些紧张，因为她发现宋诀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好接近。 她从小带着弟弟漂泊游荡，打交道的事大多是由她来出面。 因此，沈玉灵一眼看出宋诀并非一般人。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沈玉灵忍不住抿唇。 好在，宋诀很快便上前一步，打开了门：“进来吧。” 宋诀进门后先将东西放进了冰箱，让他们先随意坐，自己则是端着茶杯靠在冰箱边，“说吧，找我什么事？” 他抿了一口杯里的东西，看上去十分养生。 如果不知道茶杯里放的是可乐的话。 宋诀态度如此随意，沈玉灵有些坐不住了，她压了压心中的紧张，站起来，先向宋诀鞠了一躬，“《天籁》假唱的事，对不起。还有网上炒作的事，也并不是我们的本意。” 她不敢直接说出幕后之人，于是便只说了具体的事。 她身旁的沈玉郎瞪大了眼，似乎不理解为什么姐姐会直接说出来。 沈玉郎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没有向宋诀鞠躬。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时钟的声音不断响起。 过了半晌，宋诀懒懒开口：“你们认得何跃？” 何跃被抓的事后续警察已经说了。 说原主作为晚辈，并不尊重他这个长辈。他一直看不顺眼原主，所以就找了人。 这人和假唱的事毫无关联，所以沈玉灵听到这名字则是有些疑惑。 她身旁的沈玉郎却是煞白了脸。 注意到沈玉郎的表情，宋诀嗤笑一声，“那林淀，有人认识吗？” 沈玉灵没注意到弟弟已经垂下了头，听到宋诀的话，她老实摇头，“不认识。” 她说完，才注意到宋诀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后沈玉郎的身上。 沈玉灵转头，看到弟弟正垂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玉郎？”沈玉灵疑惑。 “嗯？啊？什么事？”听到有人喊自己，沈玉郎慌慌张张地抬头，一副无辜的模样。 但从小照顾他的沈玉灵却是注意到了弟弟搅弄在一起的手指。 那是他说谎时下意识露出来的小动作。 沈玉灵皱眉。 另一边，宋诀已经收回视线，抿了一口可乐：“该道歉的不是你，你们没事的话就先走吧。” 这便是下了逐客令。 沈玉灵心中不解，加上沈玉郎的反应让她心中生疑。 最后，她决定改日自己再过来询问。 “那我们先走了。”沈玉灵说道，“打扰了。” 她带着沈玉郎迅速离开。 宋诀淡定低头，朝工作室走去。 明天就要去录歌，贺飞飞叮嘱他注意嗓子，保持好状态。 他要好好休息。 888：……你哪天没好好休息了？！ 离开别墅的沈家姐弟则没有他这么悠闲。 沈玉灵带着弟弟走到路边等车，两人相当沉默。 他们俩一向没什么交流，离开宋诀那人之后，沈玉郎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他姐问道：“最近那个狗东西还在纠缠你吗？” 沈玉灵声音不带什么情绪，沈玉郎一时间琢磨不出，但还是摇了摇头，“答应他之后，就没再纠缠了。” 他们姐弟二人从小父母双亡，因为唱歌还算不错，就留在了酒吧驻唱。 沈玉灵会写一些歌，他弟演唱，两人除了在酒吧打工之外，在网上经营的账号也有不少粉丝。 但她弟先天体弱，唱歌时气息不稳，原本并没有资格参加《天籁》。 直到节目开始之前，在酒吧遇上了李文渊。 李文渊纠缠着她弟弟，说要让沈玉郎上节目，保证他们能拿到冠军。 拿了冠军，他们能出名，能暴富，能一跃翻身。 沈玉灵知道，世界上任何事都有代价。 而李文渊给出的交换条件，便是要沈玉郎陪他一晚上。 当时，沈玉灵便严词拒绝，还勒令沈玉郎以后必须跟在她身边，不许和李文渊交流。 结果那几日，这个老东西每天都会准时在酒吧等着。 直到某天，沈玉灵替老板跑腿，去了一趟隔壁市。 再次回来，李文渊突然改变了条件。 说只要他们能参加节目，拿下冠军后，领了奖金分给他一半。 沈玉灵一开始坚决不肯，还是她弟提出或许这是什么洗钱的手段。 他们虽然一直很缺钱，毕竟沈玉郎先天体弱，经常要吃药。 但沈玉灵没想过卖弟求荣。 可第二天沈玉郎就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 她好不容易攒下的积蓄*一夜之间被清空。 最后，实在没办法，沈玉灵还是同意了。 李文渊还专门给组合找了经纪人。 参加节目的途中他们姐弟俩一直在一块，除了宿舍并不在同一个地方之外，几乎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 沈玉灵先前从未怀疑过她弟和李文渊后来还有交集。 进了节目组之后，她知道了圈里的不少事，也深深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她打听到了李文渊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沈玉灵多次叮嘱弟弟远离那人。 可…… 沈玉灵盯着弟弟，“姓李的不是什么好人，他找来的经纪人制定的路线也不一定是什么好路，你不要干傻事。” 她指的是网上“小宋诀”的拉踩。 这样出名确实迅速，但也容易被反噬。 沈玉灵一直是个明智的人，得知贺飞飞爆出节目组的证据之后，为了扩大热度，她不顾经纪人的阻拦直接转发了。 她早就想退出节目了。 虽然以前不出名的日子过得艰苦，但只要她多努努力，还是能撑下去的。 沈玉灵望着弟弟，“这次节目停办之后，咱们就回家。” 然而，面前一向乖巧的弟弟却只是可怜地看着她，说道：“姐，我不想走，经纪人说我们还能干下去，挣了钱，我的病就不用花你的钱了。” 沈玉郎望着姐姐，仿佛全心为她着想。 她摇了摇头，这些年头一次红了眼：“我不需要你为我减轻负担，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听话，咱们回家吧。” 就算再坚强，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 参加节目的这几天，她一直住在节目组准备的宿舍，认识了不少圈内的女歌手，也知道了这里绝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可沈玉郎却是后退了一步，“姐，没有钱买药我会死的，你不能这么自私。” 他还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让沈玉灵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 “你说我自私？”她嗓音几乎变了调，心脏也被气得狂跳，脑袋乱乱的，看着沈玉郎，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沈玉郎抿了抿唇，没吭声。 身后传来了汽车停下的声音。 沈玉郎向车边走了走。 沈玉灵转头，看到了车上坐的男人。 是李文渊。 “姐，你要跟我一起走吗？”沈玉郎问她。 沈玉灵望着他，还有车上的人，只觉得遍体生寒。 李文渊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眼睛紧紧盯在沈玉郎的身上。 僵持期间，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声音：“上了车，可要有命下来。” 宋诀从不远处走来，看向车旁的沈玉郎，一脸戏谑。 第10章 一开始，888也没想过宋诀会来帮忙。 直到它听到宿主严肃地询问能不能不动用任何能力踹一脚路边停着的车时，它才连忙阻止。 宋诀笑眯眯地看着愣住的沈家兄妹，还有车上坐着的人，无人看出他内心在想些什么。 系统空间内，888都已经调出系统商店了。 【888：宿主，这是迈巴赫，您要用积分兑换赔款吗？】 宋诀瞅了一眼车上那变态老登，咂了咂嘴。 【宋诀：那还是算了。】 他不怎么想给这老东西掏钱。 车上坐着的人在听到来人的声音后就坐在了车窗边，一副和宋诀很熟稔的模样。 “这不是小宋吗，最近生活怎么样？”李文渊开口，眼神紧紧盯着来人，舔了舔嘴唇。 沈玉郎全心全意都在李文渊身上，看见他的反应，脸色难看了几分。 他们竟然认识。 沈玉灵对上宋诀笑吟吟的眼神，很快清醒了下来，一股火气蹿到心口，她盯着一脸不甘的弟弟，全然不似以往沉默清冷的模样。 “沈玉郎，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不要跟我回家？” 沈玉灵眼神沉静下来，她不是在开玩笑。 第12章 沈玉郎咬了咬唇，他知道自己的事瞒不住，才主动暴露的。 他想留在李文渊的身边，李文渊虽然年龄大了点，但对他很好，且成熟稳重，容貌也保养得很好。 既然他能靠自己吃上饭，那替姐姐减轻负担又有什么问题？ 沈玉郎将自己说服后，看向沈玉灵，眼中最后一点犹疑也消失了。 沈玉灵心底一片冰凉。 宋诀望着姐弟俩相视无言，懒懒道：“行了，别多废话了，既然你要跟这老变态走，那这些年给你治病的钱总要还了吧？” 沈玉郎一愣，他姐已经转过身，不再看他。 沈玉灵：“宋老师说得对。” 附和了宋诀的话。 沈玉郎心中有些慌了，他虽然手上确实有钱，但他没想过真和他姐断绝关系。 他上前一步，想去拉沈玉灵的手，那个讨人厌的宋诀却已经在一旁喊了起来：“不会吧？不会有人不想给钱吧？” “我猜老变态肯定给了你不少，才让你装病骗你姐参加了节目。” 宋诀一口一个老变态，李文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没有第一时间发作，而是眼神温和地看着沈玉郎，像是在安抚对方：“既然玉郎要跟我，那补偿沈小姐是应该的。这样，这钱就由我来出……” 李文渊一开口，这件事就像变了个味道。 仿佛沈玉灵才是那个卖弟求荣的人。 “谁问你了？”宋诀看向车里的人，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同李文渊正面交锋。 原主的悲哀由这老东西一手造成，他日后要想过上安稳生活，解决此人是关键。 宋诀和李文渊对上眼神，感受到熟悉的厌恶感，他才放下了心。 看来他没找错人。 车内，和宋诀对上视线的老东西却只觉得一阵心惊。 许久没见，宋诀怎么变得如此锋芒毕露。 看上去虽然笑着，却比以前更傲了。 不过他就是喜欢傲的。 李文渊舔了舔嘴，表情有些龌龊。 宋诀眼神冷了几分，忍住了直接杀了对方的冲动。 法治社会，他要做个好人。 好在没过多久，沈玉灵就缓了过来，眼眶通红看着沈玉郎，说道：“我只要沈玉郎给的钱，这是他欠我的。” 注意到姐姐看向自己时眼中的冷漠，他浑身一颤，最终低下了头，摸索着兜里的卡，递给了沈玉灵。 “这是李先生给我的，里面有五百万，密码是我的生日。”沈玉郎哑着声音，这次他红着眼的模样不再是装出来的了。 沈玉灵毫不犹豫地接下，随后朝着宋诀鞠了一躬：“谢谢宋老师，这次我欠您一个人情，以后有需要您联系我。” 宋诀点了点头，看着对方毫不留情的背影，又瞅了一眼上前几步想追上沈玉灵的男生，果断伸手将人拦下：“等等，车上还有人等着你呢，这么走了不太好吧。” 沈玉郎瞪了他一眼，和人对上视线，却是敢怒不敢言。 他们的家事，到底跟这人有什么关系？！ 他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打开车门上车时却瞬间变成了温顺的模样。 李文渊从车窗内探出头，心中有些痒，递出去一张名片：“有时间的话，我们再聚聚，怎么样？” 这种厚颜无耻的东西，宋诀见得多了。 不然他怎么会说，他天生和气运之子相克呢。 那张名片宋诀一眼没看便转身离去，留下李文渊有些尴尬地收手，表情有些不好看。 以前他就在这人身上失了手，这次他不会再放过宋诀的。 坐在李文渊身旁的沈玉郎小心翼翼安慰他：“是他给脸不要脸，李先生别生气。” 李文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似先前的温和：“谁允许你开口的？” 沈玉郎一愣，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 沈家姐弟的事只是个小插曲，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录歌的日子。 原主很久没有发新歌，员工早就换了一批。 前几天的舆论风波刚过去，他们看向到场的宋诀，眼中燃起了八卦之火。 今天的宋诀穿了一件黑色冲锋衣，墨镜挂在高挺的鼻梁上，整个人十分清瘦，却又带着几分少年气。 看上去又恢复了往常不可接近的模样，让原本还想上前八卦的人退了却步。 他们都快忘了，宋诀还是个曾经爆出过脾气不好的家伙。 录音室一下安静下来。 感受不到周围聒噪的宋诀对这效果十分满意。 没有了拖沓的八卦，众人干活效率十分迅速。 录音室内，宋诀的状态好得出奇，让不少好奇他是怎么不带耳返还能不跑调的人感受到了震撼。 修音师听着听着，不由得面露笑容。 这简直就是最轻松的一集。 有原主本身的天赋在，加上宋诀以往当过祭司的经验，这首被命名为《无名》的歌，唱得十分轻松。 等到录歌结束，朗朗上口的旋律已经让有些工作人员不由自主地哼了起来。 当晚，在某黄豆论坛上，出现了一条帖子。 [谁懂啊，修音师今天在录制现场直接笑出了声] 发帖人是黄豆论坛知名的业内人士，平时在论坛会分享一些真真假假的瓜。 她的帖子下，很快涌入了一群半夜不睡觉的猹。 [谁啊] [卤煮钓鱼来了，大家快跑] [前排，不会是我们家玉郎吧] …… 很快，帖子便歪楼成了粉丝大战。 过了半个小时，帖主才出来冒泡。 [嘻嘻，你们别着急，这几天人家就会开始宣传新歌咯] 发完这一条，帖主直接开溜。 留下一群猹怀疑帖主是不是收了钱来营销。 [不是，谁家营销连名字都不说，扣工资啊] …… 论坛的事暂时并没有被人搬运到其他地方。 而另一边，贺飞飞也开始着手准备新歌宣传的事。 半夜，宋诀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接到了小助理的电话。 小助理最近接手宋诀的工作，发现这人实在是太过佛系，平时除了赶通告就是玩失踪，完全没有任何营销。 贺飞飞手把手教了他不少东西，虽然现在他还只是个实习生，但已经签了合同，毕业之后如果没有其他选择就可以直接转正。 小助理做事做得更加卖力，知道宋诀不喜欢太忙的行程，他便帮宋诀筛掉了许多费力不讨好的邀请。 而留下的除了一个草莓台对档柠檬台的音综之外，还有一个则是访谈类节目。 因为新歌发行要进行宣传，所以小助理倾向于先参加访谈类节目，再观察一下草莓台的综艺开播后的情况如何。 有了以往坑人的经验，小助理看合同看得十分仔细，在确认了没有设坑之后，才发给了宋诀。 于是，在新歌发行前夕，宋诀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访谈？”宋诀单手擦拭着碎发，翻看着小助理发来的合同详细信息。 这档综艺是专门针对歌手开办的，之前邀请过许多大牌歌手，甚至许多歌后天王都参加过这档节目。 上一期他们邀请的是琳琅组合，很显然是李文渊动的手。 “对，访谈，他们的访谈以前是在柠檬台播出的，后来节目被砍，他们就只在网上发布。我算了一下时间，等到新歌发行，刚好这档节目也能播出。”小助理说着，还确认了一遍时间表，“节目最后有个单人独唱的环节，我想着可以趁着节目宣传一下新歌，节目组发来的合同我确认过了，没什么问题。” 这熟练的语气，看起来小助理已经完全适应这份工作了。 宋诀应了一声，“那就答应吧。” 他答应之后，小助理便匆忙去联系节目组。 挂断了电话的宋诀撑着下巴坐在桌前，他把办公桌挪到了床边。 桌上放着的是用看不懂的文字写出的新歌。 【888：这是什么东西？】 宋诀垂眸盯着纸上的字，轻笑。 【宋诀：以前祭祀时唱的歌。】 作为一个科技产物，888听到宿主的回答时，觉得自己不存在的大脑都萎缩了一下。 【888：祭……祭祀？】 它是相信科学的。 数据库中一些跳大神的场面浮现在它面前。 宋诀没多说，他听见888结结巴巴的声音就知道它在想什么。 头发已经擦干，宋诀点进了手机上000发来的软件。 【宋诀：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11章 888从没想过宿主竟然还当过祭司。 趁着还没进入回溯空间，它连忙去找了好久没联系的前辈吐槽。 【888：我没想到大佬竟然还当过神棍。】 它发过去之后，666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看样子是在出任务呢。 第13章 888有些遗憾地关闭聊天框，静静等待着时空回溯。 很快，系统空间内就闪过一道白光。 眼前再次清晰，映入眼帘是一片黑色。 火光照亮了小小的山洞，也让888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一群穿着古老服饰的人站在火堆周围，头上的银饰随风而动。 这群人有男有女，口中唱着一些奇怪的语言，神秘且神圣。 而令888最意外的是，人群之外的穿着长袍的青年。 青年身上穿着和其他人同种风格的长袍，上面用各色的细线勾勒出了太阳、山丘、溪流还有巨兽。 他的面孔和宋诀一模一样，只是瞳色泛着金色，神情肃穆望着山洞外的方向。 火光照亮整个山洞，也照亮了他背后的山壁。 山壁上的花纹记录着人类的日常生活与理想迷思，看上去充满了生息与希望。 与周围人脸上的沉寂表情相互映衬，却莫名显得有些讽刺。 【宋诀：这是曾经的某个部落被野兽消灭之前的祈祷。】 在888询问之前，宋诀先开口。 他的装扮看上去和888想象中地跳大神完全不同。 看来这也是他曾经去过的某个远古时期的世界。 888一边默默听着，一边感慨不愧是s级世界。 不过很快眼前的景象就完全消失了。 周围再次恢复黑暗。 888没有询问那些人的下落，就宿主的话看来，这些人恐怕也没有活下来。 * 第二天，小助理将访谈节目《今夜来“说唱”》的正式版合同发给了宋诀。 合同上并没有写访谈具体的内容，他们的节目主打一个让参加者出其不意。 以往的节目有过不少歌手因为说错话被群嘲，也有人因为高情商的回应而出名。 小助理还专门向宋诀说了这点，宋诀回答得倒是自信：“别担心。” 于是小助理就放下了心，很快就签下了合同。 而节目组也将准备好的宣传图公布。 只是网上的反应却有些耐人寻味。 [还上综艺啊，不怕又翻车吗某人？] [他什么时候够资格上这节目了？？] [前面的，他不配难道上一期那谁谁就配吗？] 很快，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毕竟宋诀这人，确实满身的黑料还没洗白多少。 [查了一下，《天籁》的那个田导现在在路边卖煎饼。《说唱》导演，你准备去跟他抢生意吗？] 节目组选择装死，导演在妻子的要求下开始学做菜，宋诀则一如既往不关心舆论，只是按照要求转发了宣传图。 一切都是如此的安宁。 只是评论区的粉丝们担心得不得了。 [这次一定要看好节目组啊，别再踩坑了] [小宋放心飞，出事我先投降] 粉丝们虽然嘴上担心，实际上还是相当高兴的。 毕竟闹出这么大的事，直接把柠檬台的节目给闹停了，以后宋诀能不能接到资源还是个问题。 现在刚过不久，就参加访谈节目，是不是说明前几天的事影响不大？ 粉丝群内，不少人发消息，表示自己一定会准时收看的。 [我还有柠檬台送的vip，嘻嘻] [不过小宋什么时候接着出新歌，之前的都快听烂了qwq] 小粉丝们还不知道节目会带给他们多大的惊喜。 只是暗戳戳把为数不多的访谈现场票抢了个精光。 这档访谈原本拥有固定受众，他们有的人并不关心歌手身上的新闻，只是单纯喜欢听歌而已。 这些人也组建了群，每期约好一起抢票一起去看。 于是，当他们发现下一期访谈的票在一天之内被迅速抢光的时候，都十分震惊。 [这什么情况，下期节目去了什么歌神吗？] [估计跟上期一样，又是什么流量明星吧，不去也挺好的，免得像上期一样浪费钱] 他们对琳琅组合的表现并不满意，伴奏的姑娘还好，虽然看着冷冷的，但说话却十分得体，业务能力也不错。 倒是他们组合那个驻唱的男生，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看得他们都怕那人一口气喘不上来。 不过群里的人平均年龄都三十往上，不懂现在的流量，一上网吐槽就被喷，他们干脆就不发表意见了。 不过其中也有人花了大价钱买到了票。 [大家别着急，我买到票了，等我去看看情况] 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暗潮涌动。 《说唱》节目虽然是柠檬台以前的节目，现在的办公地点却是和柠檬台完全不同。 宋诀和小助理坐车来到了约定的写字楼下车。 这间写字楼看上去有些年份，来来往往几乎没几个人。 进去之后，上了电梯，来到指定楼层。 两侧用蓝绿色塑料墙隔开了不同的隔间，由于灯光昏暗，加上大部分都已经荒废，看上去十分适合恐怖片的拍摄。 小助理看到这场景，低下头确认地点。 嗯，是这里没错。 他犹犹豫豫看向四处打量的宋诀：“是这里吧？” 不远处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随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便匆匆赶来：“是……是宋老师吧？我带您进去，这边容易迷路。” 宋诀点了点头，今天他穿的是一件灰色毛呢大衣，里面则是黑色高领毛衣，衬得整个人身材修长。 本来他是穿着万年不变的冲锋衣出门的，但被小助理打回去了。 “宋哥，你这么穿太浪费脸了！！”小助理恨铁不成钢，推着人进了衣柜重新换了一套衣服。 有时候小助理都觉得他宋哥像个人机。 跟着工作人员左转右转又左转，很快就来到了与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的房间前。 这间隔间大门是棕色木门，看上去十分高级。 进门之后，里面也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 里面的布置十分精致，访谈的座位设置在房间深处的高台上，下面则是为观众摆放的位置。 下面的位置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几百人，相比其他地方看起来也十分简陋。 只是这高度，看上去像是将两层直接打通了。 宋诀打量这房间，总觉得这里既奢侈又贫穷。 小助理没耐心，直接朝工作人员提问：“这里怎么布置成这样的？” 工作人员笑着说道：“这两层都被我们老板买下来了，不过买了之后就没钱了，所以才布置成了这样。” “老板？”小助理疑惑，他还以为这节目还是柠檬台的呢。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开始解释。 他们老板是从柠檬台跑路的某个导演，家里是富二代，买下这两层写字楼之后就被家里冻结了卡，这里的布置靠的是导演前几年自己赚的钱。 他们的节目每期请人就要花许多钱，除了某些花钱进的人之外，剩下的可都是大牌。 这些年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已经捉襟见肘。 所以他们导演才试探请了这期的宋诀，试图多吸些流量。 不过他们都没抱太大希望，就像上一期那个组合，花钱进来的时候也有人抱有吸流量的幻想。 后来连票都没卖完！ 所以，当他们看到宋诀这期访谈刚发布就卖完票的盛况，甚至黄牛炒了十倍的票价的场面，导演肠子都悔青了。 差点就失去理智接着补票了。 好在他们工作室还有理智的人，指出他们已经没有资金添加座椅之后，导演才死心。 小助理听着工作人员的介绍，可谓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宋诀关掉为工作人员配的凄凉的二胡，收起手机，仿佛什么都没做。 小助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宋哥，你在干什么？ 工作人员差点把自己说哭了，最后才注意到宋诀关掉bgm的动作，忍不住呵呵一笑：“宋老师真幽默。” 宋诀到达现场之后，访谈并没有立刻开始。 接下来是观众入场的时间。 一身格子衫的大叔拎着水瓶往熟悉的地方走，路上都是拿着手机看着地图，手上拿着灯牌的年轻人。 他就是节目粉丝群里花了大价钱买到票的老哥。 [这里来的都是小年轻，呵呵] 他刚在群里发了消息，身旁就有人来问路了。 “叔叔，您知道说唱节目拍摄地点在哪里吗？”年轻女孩输了石头剪刀布，认命上前问路。 她身旁的同伴也期待地望着面前大叔。 周围人听到这声音，都悄悄往这边望，暗戳戳偷听。 大叔作为这里的常客，自然知道要往哪走。 迎上周围人期待的眼神，大叔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跟上来吧。” 问路的三人欢呼一声，跟在了大叔身后。 其他人也自觉地跟了上去。 于是，检票的工作人员看到的便是一位穿着格子衫的大叔领着一群拎着灯牌的年轻人往自己的方向走。 第14章 看着像是学校的教导主任抓了一群逃课看演唱会的学生。 不过他脑补的闹事的场面并未出现。 检票人员看到老实出示票的众人，松了口气。 * 外面检票的人并不多，很快人就坐满了。 而宋诀则还在后台上妆。 简单打理了一下头发，宋诀便上了台。 刚一出场，台下就传出了一阵欢呼。 “啊啊啊小宋看这里！！！” 一片尖叫声中，唯一格格不入的大叔默默低下头。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花钱买罪受来了。 第12章 节目访谈正式开始，主持人是以前柠檬台的台柱子，只是离开柠檬台之后她就没怎么再露面，很多人甚至已经不认识她了。 但原主却是认识的。 毕竟他家庭背景不同，五年前参加第一档节目被陷害，这位主持人在比赛结束后还替他说了话。 主持人叫陈芝意，开场后听到台下的尖叫，调侃了一句：“看来我们小宋老师真是受欢迎。” 宋诀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台下乌泱泱的人，客套回应：“很感谢粉丝们对我的支持。” 实际上，这些台词都是贺飞飞提前准备好的。 只是具体的问题，还是需要宋诀自己来回答。 摄像头正对着台上，宋诀想起自己以前也参加过类似的节目。 只是那是一档大逃杀节目。 另一边，主持人说完了套话后，便进入了采访阶段。 一开始有些无聊，坐在台下的大叔开始在群里吐槽。 过了一会儿，当问题提及宋诀以前的歌曲时，开口戏腔让台下众人都呆住了。 连原本还在吐槽的大叔都停下了手写的动作，望着台上的年轻人。 宋诀笑得十分淡定，原主本就天赋不错，而现在由宋诀唱出口，虽然曲调未变，气息却更加沉稳。 不会是假唱吧？ 大叔脑子里蹦出来这句话，身边粉丝的尖叫将他的怀疑冲淡。 [怎么突然消失了，人呢？] 群里人在催促。 大叔却已经开始认真听起节目，没了方才的轻蔑态度。 如果真是假唱，他会毫不犹豫曝光的。 如果不是假唱，那这人确实有点东西。 主持人：“我们都听过有个传闻，说小宋老师不带耳返也能唱，对于这传闻您怎么看呢？” 主持人笑眯眯地，这个问题却有些尖锐。 毕竟，谁不知道前几天发生的事呢。 粉丝们为宋诀捏了把汗。 宋诀也笑眯眯的，说道：“当然是真的，要我清唱一首吗？” 主持人眼前一亮，他们的节目本来就没有太多固定流程，听到导演示意可以之后，她才说道：“真的可以吗？” 台下传来小声的议论。 大叔已经坐直了身子，等着听听这人的实力。 灯光暗了下来，聚光灯打在了宋诀身上，一旁的主持人呆住了。 不是因为其他的，是因为她也是头一次看到这聚光灯。 老板果然还是有钱。 台下的应援荧光棒挥舞得更加热烈。 宋诀深吸一口气，气声透过麦克风传了出去。 “说一声地久天长，道不尽月残云荒。” 开头的戏腔十分尖细，听起来还是熟悉的感觉。 台下尖叫声渐停，坐直身子的大叔望着台上，慢慢瞪大了眼。 实际上，他花大价钱过来，是有原因的。 他是何跃的粉丝，得知何跃被抓之后便对宋诀这人产生了好奇。 这次花钱进来看访谈，就是为了当众骂他的。 却没想到这人似乎真有些实力。 台下许多新粉和他一样震惊。 而老粉们已经捂着嘴泪目了起来。 多久了，宋诀多久没有新的现场了。 台下众人心思各异，台上宋诀只唱了一段就没再唱下去。 毕竟还要留些力气到最后的舞台。 停下演唱后，宋诀安然地坐回位置上，台下众人虽然有些遗憾，但仍然付之振耳欲聋的掌声。 宋诀的演唱是对台上主持人最好的回应。 接下来的问题大多都十分客套，利用提前准备的答案都能完美应对。 后台，一个穿着格子衫的男人正指挥着搬运工人，将一架蒙着布的大件抬到了后台，往台上黑暗的地方搬。 “对对对，就放这里，好了好了，可以了。”男人拍了拍手，示意工人们放下。 身旁有工作人员小声问：“这是钢琴？” 老板还有钱买钢琴？ 老板挠了挠头：“是我从家搬来的。” 工作人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很快节目来到了尾声。 主持人收到台下的指示，拿起话筒，看向宋诀，满脸兴致：“听说宋老师这次给我们带来了惊喜？” 宋诀笑眯眯点头。 台下众人小声嘀咕：“什么东西？礼物吗？” “难道是上台互动？” “不会是新歌吧？” 最后那人猜测的时候心脏狂跳，激动的心情让他一时间没控制住声量，在一众人面前极为明显。 主持人呵呵一笑：“看来有人已经猜出来了呢。” 台下爆发了一阵尖叫和议论。 宋诀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了钢琴旁。 老粉们看见钢琴，却是一愣。 以前宋诀很少用钢琴作为主乐器。 众人等待着。 宋诀来到钢琴旁。 寂静的环境中，前奏响起。 仿佛雨滴在空气中跳跃，那前奏越来越急促。 低吟的男声仿佛诉说着一个美好的祝愿，缓慢而绵长。 从急促到缓和，仿佛经过了漫长的季节，歌声越来越低迷，节奏也越来越悲伤。 最后，戛然而止。 宋诀起身，鞠躬。 他的身体素质很好，四分钟的演唱结束，连呼吸都没有半分急促。 台下众人恍惚回神，有人已经泪流满面。 “大叔，你怎么哭了？” * 这次节目的录制很是完美，结束之后刚到后台，宋诀眼前黑影一闪而过。 他脑中迅速出现了无数直接暗杀眼前人的招式，最后还是888一声尖叫让他收住了招，向后退了一步。 “老板！！” 有人惊呼。 被称作老板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表情乐呵呵的，根本没把摔倒的事放在心上。 宋诀打量那人。 这就是那位曾经柠檬台的导演，许家辉？ 许家辉下巴的胡子还没刮，看着有些沧桑。 他是来请宋诀去吃饭的。 宋诀也没拒绝。 许家辉将地方订在了楼下的馆子，许家辉看起来和这里的老板很相熟，两人进门就开始聊天，其他工作人员已经自觉找到了位置坐下。 宋诀和小助理和主持人坐在一桌，空了一个位置留给许家辉。 过了一会儿，许家辉就回来了。 很快老板就开始上菜。 馆子虽然小，但手艺还不错。 期间有人给宋诀敬酒，被小助理拦下来了。 总之结束得还算愉快。 喝醉了的许家辉红着眼开始哀号：“小宋啊，你是不知道，那个姓李的狗东西给我害惨了！！” 看得出来，许家辉酒品不好，一旁的主持人也没拦住他。 “要不是姓李的我能混成现在这样吗！！上期送来那俩人，那个男的唱歌跟要命一样，就这种人也往我的节目塞！！” “还好这期你答应过来了，不然我们节目也算彻底完蛋了。” 许家辉干导演这么多年，心里知道，当一档节目开始接受许多质量低的歌手时，那说明这档节目离死不远了。 他想起李文渊那张虚伪的脸就想吐。 前些年在柠檬台，他没法抵抗那狗东西的祸害。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老老实实做个节目，还是抵抗不了那狗东西的塞人。 许家辉满肚子怨气靠着酒发泄出来了大半，今晚他太高兴了，因为宋诀演得实在不错。 颠三倒四地说了一堆，直到走的时候许家辉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主持人叫来了人将许家辉带走，小助理特意没喝酒，开车送自家艺人回了家。 殊不知，今日的拍摄已经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而#宋诀新歌#的词条也已经高高挂在了热搜之上。 等到上车之后，宋诀才注意到手机上贺飞飞打来的十几个电话。 他现在对娱乐圈的流程已经很熟练了。 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肯定是新歌出了什么问题。 宋诀找到vb之后，点进去，果不其然已经有人扒出来原主曾经的抄袭风波。 宋诀：…… 他能说什么呢。 第15章 要不然还是直接毁灭这里算了。 原主很久没出新歌也和被指认抄袭有关。 当时他出的新歌《月残》和另一位网络歌手的新歌同时公布。 歌词风马牛不相及，伴奏却有些相似之处。 原主本来名声就不好，一有人指出抄袭，大批黑粉就涌了上去。 那件事之后原主再没发过新歌，只在一些能够改编歌曲的综艺活跃。 宋诀翻了一下评论区，之前的事让他多了许多新粉，这些新粉战斗力还不错，在广场下反驳无脑的评论。 不过更多的还是艾特先前的网络歌手，以及大批嘲讽。 [抄袭小天王又来偷歌啦，让我听听这次偷的是谁的？]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不知道某些人连网络小歌手都不放过吧？？] …… 诸如此类的评论层出不穷*。 宋诀切换到后台，粉丝群有的在替他愤愤不平，有的则在讨论新歌的事。 在一片谩骂和鼓励的私信当中，宋诀注意到了一个刚发不久的消息。 是沈玉灵。 他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沈玉灵发的是“我知道那个白小白的歌是怎么回事。” 白小白，就是之前那个“被抄袭”的网络歌手。 抄袭风波过后他涨了一大波粉丝，现在也算半个出道的歌手，不过因为唱功过于业余，至今再没有出现过曾经抄袭事件闹出的热度。 眼下他的名字再次出现在了热搜之上，恐怕也是买的热搜。 看来这人是把宋诀也当垫子了。 宋诀轻轻一笑。 想踩他上位，也要想清楚有没有那个本事站稳。 第13章 很快宋诀就加上了沈玉灵。 刚加上不久，对方就发来了一些手写稿和文件。 里面的内容都是白小白的那首被抄袭的歌词。 [沈玉灵：那首歌的歌词是我写的，我这里有他刚发给我的时候留下的伴奏，和后来他发出去的歌完全不一样。] 也就是说，白小白临时更改了伴奏，改成了和宋诀那首十分相似的节奏。 他的目的是什么？ 宋诀摩挲着手机的棱角。 系统记录的大部分都是和剧情关系紧凑的人，像白小白这种小角色甚至连一笔带过的资格都没有。 他谢过沈玉灵，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 白小白隶属于长河公司，这家公司这些年带出了不少大主播和网络歌手，可以说很会抓热点。 负责白小白的助理在买完热搜之后，没多久便收到了一封邮件。 点进去一看，是一首伴奏。 奇怪的是，这音乐他以前从未听过。 他打电话给白小白本人，说了这件事。 “伴奏？难道是宋诀的新歌？”白小白不知想到什么，连忙让助理将那首伴奏和网上流传出来的视频进行对比。 那首伴奏只有开头，助理找到视频一对比，发现相似度有八成。 助理慌了，这不会是谁故意泄露出来要陷害他们吧。 而白小白却在得知相似度有八成后，十分镇定道：“我知道了，明天我把新歌改出来，后天就发，赶在宋诀新歌出来之前。” 他倒是淡定，看上去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助理战战兢兢，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新来的“白小白”怎么会如此淡定。 不过既然对方发话了，他也只能照做。 而另一边，宋诀看到自己发过去的邮件被接收，微微一笑。 【888：这是怎么回事？】 宿主发的不是已经进局子的林淀的邮箱吗？ 【宋诀：说明现在这个“白小白”已经换人了。】 他下了定论。 有些网络歌手并不露面，白小白就是其中之一。 他搜了搜这人相关的信息，因为热度低大部分没人看。 只有一个说白小白经常变声的博主，评论区有零星粉丝在辩驳。 即使没什么证据，但宋诀也能够肯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新歌在这周末发行，还有四天。 在此之前，只要“白小白”出来发了类似的歌，就说明他的判断是对的。 两天之后，白小白的新歌果然发了出来。 因为宋诀只发过去了一小段，剩下的伴奏都是长河公司找来的人自己编的。 听起来和歌词完全两模两样。 最近白小白的热度很高，许多路人并不知情，听到这歌也只觉得整体有些奇怪。 而参加过线下访谈的粉丝们却瞬间就听了出来。 粉丝群内，有几个去过线下的粉丝正在群里吐槽。 [这白小白的新歌，怎么这么难听] [这前奏和我们小宋的怎么这么像啊，不过后面太奇怪了，和小宋新歌完全比不了] [不会吧，这货不能又抄吧？？？] [是不是公司里有内鬼？] 粉丝群叽叽喳喳，倒是让宋诀想到了一个问题。 当年原主的新歌泄露，难道是真出了内鬼？ 贺飞飞是信得过的人，宋诀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然而贺飞飞却说自己也不知道。 几年前的事一时半会不好调查，宋诀暂时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眼下白小白的歌已经发了，进一步证实了他的判断。 要拆穿对方也很简单，只要证明这个白小白已经不是以前那人，对方的信任度下降之后，再找到幕后之人，让他承认就是。 宋诀摸了摸下巴。 * 阿恒爱听歌是一个音乐爱好者，不过是业余的。 在几年前她发了个白小白声音变化的帖子，没想到几年之后还有人给她点赞。 阿恒爱听歌点开通知，发现点赞人是一个小号。 她挠了挠头，现在她已经不在网上冲浪了，随便看了一眼也没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那人还给她发了私信。 说要花钱买下她的帖子。 阿恒爱听歌目前是在咖啡店当店长，这几天工作一直在想着这件事。 突然听到耳边传来白小白的歌，她吓的手里玻璃杯差点落地。 这几天白小白在网上又火了起来，店员随便找的歌单，放到他的歌倒也正常。 只是几首歌下来，白小白的声音几乎每首都不同，而且每首歌都能听出其他歌曲的影子。 这就不正常了。 阿恒爱听歌叹了口气。 晚上回家，她找到私信她的小号，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 在宋诀新歌发行的前一天，一条关于白小白的帖子火了。 标题是：到底有几个“白小白”？ 十分吸睛的标题，吸引了无数人点进去看。 很快，帖子的浏览量就超过了白小白新歌发行的帖子。 长河公司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宋诀的粉丝们自发开始扩大宣传之后，他们才注意到。 帖子里面不仅有白小白这么多年的声音变化，还有他的许多歌抄袭的证据。 拿着白小白新歌暗戳戳踩宋诀的人一下子没了音。 因为白小白已经被无数人围攻。 不过他本人名气撑不起热度，到了宋诀发歌当天，新歌相关的词条已经压下了白小白的热度。 虽然前奏有些相似，但宋诀的歌显然更加流畅，最后结尾也更加完整。 [有人听了宋诀新歌吗？这回不会还是抄袭白小白的吧？] [前奏那么像，有耳朵都能听出来吧？？] 还有少数白小白的真爱粉在蹦跶。 而长河官方也买了很多水军，第一时间就跑去带节奏。 只是买错了时间，新歌八点发行，水军们六点就开始在各种热搜下面带节奏。 结果就是根本无人在意。 [宋诀这新歌，这风格变化好大] [他一直都是很有才的一个人吧？只是以前黑料多] [新歌不会只有我听哭了吧] [呜呜呜，感觉他一路走过来也太不容易了，和这首歌的感觉好像啊] [宋诀的声音还是好听啊，可惜] …… 除了粉丝们夸赞之外，很多路人也纷纷被新歌质量震惊。 网上热度爆炸的时候，宋诀正在锻炼回家的路上。 身边是这些日子和他一起锻炼的老头。 老头喜欢练太极，宋诀也懂一点，纠正了一些对方的动作之后，俩人就成了朋友。 老头在这边有栋别墅，别墅内有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不少菜。 宋诀冰箱里的蔬菜都是老头送的。 他没什么好报答的，只把自己学过的一些锻炼身体的武术交给了老头。 888总说老头长得很眼熟，但却说不出个名堂。 宋诀却是笑而不答。 回到家之后，宋诀悠闲地抱着可乐，接到了贺飞飞和小助理发来的贺喜。 第16章 看样子新歌很成功。 宋诀放下了心。 就连大洋彼岸的韩旭都发来了消息。 [aaa爷要毕业了：新歌怎么这么牛掰！我这边的同学都夸你呢] 从他改了的名字就能看出来韩旭确实是真开心。 宋诀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aaa爷要毕业了：对了，过段时间我要回国了，要不要出来聚聚？] 宋诀微微一顿。 那边的韩旭还在报菜名。 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另一边，新歌反响十分不错，借着这波热度，访谈节目也正好到了更新的日子。 节目迷的群里，大叔已经替宋诀宣传过一波新歌了。 群里其他人也十分惊喜。 [这小伙子确实不错啊] [就是不知道这期节目拍得怎么样] [看老刘这么兴奋，应该还可以吧？] 刘大叔从节目结束那天就一直很兴奋，一直在群里卖力宣传。 他们也被拉高了期待。 周一晚七点，节目正式播出。 粉丝群内的粉丝们蹲点收看，而刘大叔的群内，许多同好也同时点进了节目。 下一秒，一阵黑屏—— #柠檬tv崩了# 同时涌入的人流太大，许久没有升级服务器的软件不负众望地倒下了。 [搞什么啊啊啊让我进去看] [真有你的柠檬tv。你们这服务器是跟谁学的？？] 粉丝们一片怨声载道，官方迅速出来滑轨。 到了八点半，软件才勉强修好。 而宋诀则坐在客厅，身边手机是韩旭打来的电话。 显然这人最近论文终于通过，兴奋的不得了。 韩旭所在的地方此时正是大白天。 宋诀从七点开始等，听对面吐槽了一个半小时，软件才终于能进。 “我说真的，这柠檬tv赚了这么多钱，就是不知道升级一下软件。”韩旭吐槽道，他身后的外国朋友拍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 韩旭撇了撇嘴，凑到手机旁小声嘀咕：“这破地方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 宋诀轻笑。 * 一期节目通常情况下有四十分钟，由于宋诀最后多了个表演，这期节目大概一个小时。 八点半过后，许家辉就抱着手机狂刷，身旁妻子拍了他一下：“干吗呢？” 许家辉抹了把脸，含糊不清道：“看看有没有人喷我。” 他是个非常重视节目反响的人。 妻子白他一眼：“滚滚滚，我要看节目。” 许家辉老实了。 节目不算太长，播放过程中，许家辉时不时听到妻子惊呼。 见妻子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他才稍稍放心。 vb上，宋诀的名字高高挂在第一。 [笑死了，有没有人感觉小宋像个人机一样] [看他回答就像是被老师提问之后站起来回答问题的学霸] [他的歌好好听啊，头一次get到他的声音] …… 一片好评如潮。 听着韩旭和老外叽里呱啦吵架的宋诀收到了许佳辉发来的大红包。 宋诀：？ 第14章 《说唱》这期节目迎来了相当大的回转。 只是和欣喜若狂的节目组完全不同，长河与白小白公司打电话快打疯了。 他们联系宋诀已经三天了，发现根本就联系不上。 不是占线就是打不通，换号也没用，堪称邪门。 贺飞飞还有些惊奇，以为白小白那边打算一条路走到黑。 等了几天，没等到对面道歉。 贺飞飞冷哼一声：“这是打算硬刚到底了？” 他倒是无所谓，毕竟打官司这种事非常在他们这几乎算是家常便饭了。 当晚，云娱官方就发出了和白小白方硬刚到底的律师函。 粉丝们在下面表示维权到底。 白小白和长河公司仍然没有任何回复。 粉丝们气炸了，在群里疯狂吐槽。 宋诀在群里安慰她们，并表示自己的新歌已经在准备中。 [真的吗？这是什么效率！！] [小宋加油！！] 粉丝们还是相当可爱。 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长河官方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们官方账号，包括白小白的账号在内，都不能发出任何相关的回应。 像是见了鬼一样。 询问vb官方，客服多次检查过后，也只表示没有任何异常。 “完了，李哥，一点都发不出去。”白小白的负责人脸色苍白。 被称李哥的人脸色也相当难看。 他刚接手“白小白”这个账号，改歌碰瓷也是他同意的。 他现在的模样，和以前的嚣张相差甚远。 突然，负责人惊呼一声：“这个号能发出去！” 李哥连忙凑过去。 看到账号的归属人，他脸色比负责人还要白。 唯一能发出去东西的账号，属于林淀。 林淀之前属于他们公司的内部人员，账号自然也在他们公司保存。 但他人已经进去了，真的能使用这个账号吗？ “怎么办……”负责人喃喃。 李哥咬了咬牙。 “发！” 另一边。 宋诀不语，只一味地让888缴罚款。 律师函发出之后，到了傍晚，宋诀看到了粉丝群出现了一堆感叹号和问号。 看来，他的积分已经见效了。 长河官方用林淀的账号，承认了“白小白”这个名字私下换了许多人。 抄袭的事，也是为了博流量故意为之。 [原来林淀已经进去了] [长河公司真可怕] [我一想到自己之前粉过白小白就恶心] …… 长河官方迅速掉粉，网友们甚至整理出了一份签约长河的名单，名单上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影响。 不过影响最大的还是“白小白”这个账号，因为事情闹得太大，直接被封杀了。 宋诀听到贺飞飞兴奋告知他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相当淡定。 这本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罢了。 贺飞飞兴奋完，才想起来要说正事。 “对了，草莓台的《音缘》快开播了，他们也发来了邀请。”贺飞飞说起这个，还有些纠结，“就是他们发来的评委名单里，有李文渊。” 贺飞飞对这人本能地厌恶，但具体原因却说不上来。 他是想让宋诀远离此人的。 但宋诀却来了兴致：“嗯？那肯定要去了。” 贺飞飞满头问号。 宋诀倒是没解释，只是他觉得是时候早点解决这人，享受退休生活了。 综艺节目虽然算不上透明，但总归是要播出的。 且李文渊在草莓台势力不算深，解决此人也更加容易。 宋诀坚持接下节目，贺飞飞也有些无奈。 《音缘》邀请了四位评委，除了李文渊之外，还有三人分别在不同领域非常知名。 而云娱这边，除了宋诀收到邀请之外，还有一人。 因为坚持曝光恋情，目前已经被甩的谢凌霄。 公司内，贺飞飞苦口婆心：“你这次上节目，好好表现，说不定还能挽回点名声。” 谢凌霄的红毛已经染回了黑毛，坐在沙发上，经纪人的话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知道了知道了。”谢凌霄有些不耐烦。 贺飞飞接着道：“对了，宋诀会和你一起去，你俩注意点。” 他知道谢凌霄似乎和宋诀不太对头，还是要叮嘱一句才行。 谢凌霄听到这话倒是有些惊讶。 “跟他一起参加？” 谢凌霄对这几天网上的事倒是有所耳闻。 他一向欣赏有才华的人，以前宋诀身上黑料太多，他还以为这人纯粹靠黑红火起来的。 不过现在看，似乎是他想错了。 贺飞飞眯了眯眼：“你有什么意见？” 谢凌霄撇了撇嘴：“没。” 宋诀倒是无所谓和谁一起，他全副武装，正在某高档酒店，和回国的韩旭聚会。 除了宋诀之外，韩旭还叫上了其他认识的朋友。 宋诀进门，其他人同他打完招呼，就没再多话。 他们只隐约听说宋诀和宋家闹掰了。 韩旭倒是对宋诀和以往一样。 “来啦！”坐在首位的白毛乐呵呵一笑，起身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其他人神色各异。 韩旭大大咧咧，刚才宋诀没来的时候他喝了点酒，现在有些上头。 开始吐槽自己在国外学习的痛苦经历。 说着说着，就开始中外语混合怒骂。 韩旭说着说着，开始抱头痛哭：“你们是不知道，那地方的饭真的太难吃了！” 他狠狠夹了口菜，含泪嚼着。 其他人都在劝慰，只有宋诀突然说道：“我最近正在准备新歌，你能来帮忙吗？” 第17章 他先前写歌词用的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语言。 如果想要发行，还需要更改。 刚才他听韩旭骂人的时候，说的外语似乎和他先前使用得有些相似。 宋诀眼神十分澄澈，让韩旭差点一口呛着。 “不是宋哥，我没干过这个。”韩旭下意识拒绝。 他只是个没什么用的富二代罢了，写歌词什么的还是太过超前。 宋诀却是一副看好他的样子：“没事，我相信你。” 韩旭呜咽一声，“我真不行。” 宋诀眯着眼笑：“别这么谦虚。” 他听韩旭刚才骂人的话都压上韵了。 韩旭纠结半晌，对上宋诀信任的眼神，勉强咽下嘴里的东西：“好……好吧。” 事情就这么潦草定下。 其他人全程都没敢插嘴。 * 新歌的事交给了韩旭，宋诀还找了公司的员工，联系韩旭来帮忙。 很快就到了《音缘》开拍的日子。 当天晚上，云娱派了公司的车去接宋诀。 宋诀上车后，注意到里面坐着的人。 他朝那人点了点头，没认出来那人是谁。 谢凌霄：“好久不见。” 他说完后，宋诀惊讶：“你是那个谢什么？” “谢凌霄。”谢什么冷着脸，他就知道他和宋诀看不对付。 宋诀笑眯眯道：“染头啦，不错不错。” 谢凌霄：“……谢谢。” 小助理上前，向宋诀说着节目的情况，以及日后的安排。 这档节目采取淘汰制，导师们会在第一轮演唱过后选择自己的学员。 同一个导师的学员会住在一个宿舍。 坚持到最后能够拿到冠军，并附赠一首导师新歌。 参加这档节目的歌手们大多名气不算大。 不过也有想提升名气的选手。 以及，节目组拉话题度的歌手。 前者节目组找的是谢凌霄，后者节目组找的是宋诀。 第15章 车停在草莓台大楼门口。 谢凌霄先下车，迎面就是黑洞洞的摄像头。 他皱眉，有些不耐烦。 “这就开始拍了？”谢凌霄望着抬摄像机的人。 那人尴尬笑了笑。 他也不想的，但他只是个打工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直播呢。”谢凌霄小声嘀咕，但也知道他们这类节目肯定是不敢直播的。 不然一旦出个意外，艺人的名声就毁了。 谢凌霄心中吐槽，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尖叫。 他这才注意到周围到场的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粉丝。 “大家好。”宋诀下车，朝粉丝们挥了挥手。 尖叫声更大了。 嘁，装b怪。 他心里疯狂吐槽，脸上是半分不敢显露。 其他参赛选手也陆续到场，他们俩不能在外耽误太久。 节目组安排的工作人员为两人带路，到临时居住的宿舍。 四人间，除了一个公司的两人之外，还有两人。 里面的东西有些简陋，但空间足够大。 这里只是分组之前临时居住的地方，能有这么大还算不错。 不过谢凌霄没住过这么朴实无华的地方，有些无语：“这地方还不如我大学宿舍。” 宋诀瞅了他一眼，悠闲地来到其中一张床铺旁，将行李放在上面。 进入大楼之后他们的手机就被收了起来，助理也被拦在了门外。 几个月不拿手机不太可能，不过节目录制期间肯定是碰不到的。 见宋诀已经躺在床上安详闭眼了，谢凌霄有些震惊。 他听说这人不是什么少爷吗？怎么能忍下这种破烂的地方？ “喂，你怎么就睡上了？”谢凌霄不满。 宋诀瞥他一眼，脸上还带着笑容，说出的话让谢凌霄瞬间脸色涨红：“你睡觉声音太大，我怕晚上睡不着。” 刚才在车上谢凌霄就已经睡了一会儿，难道他睡觉打呼噜了？ 谢凌霄一脸尴尬，红着脸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见宋诀嘲讽完又悠然闭上了眼，谢凌霄狠狠吸了口气，推门往外走。 他不想跟这个人待在一个房间。 一开口就毒的人没命。 将谢凌霄气走之后，宋诀睁眼，注意到头顶突然出现的白色云朵。 是888。 “你怎么又出来了？”宋诀挑眉。 888气的膨胀了一圈：“这里信号不太好，不出来的话我没办法关注外界情况。” 宋诀“哈”了一声，语气上扬扭曲，听起来比刚才还要嘲讽。 888：“呜呜。” 宋诀闭眼，无所谓了。 他一开始还担心888这样会不会看见，转念一想要是暴露出来，888跑得应该比他还快。 或许是什么新规定吧。 宋诀不甚在意。 房间门被人猛地推开，外面的风灌了进门。 888差点被风吹飞，摇摇晃晃稳住自己那团身体。 看到外面进人，它下意识往宋诀行李后面躲。 过了一会儿又停下了脚步。 差点忘了，外面的人好像看不见它。 888低头，注意到宋诀还闭着眼，它悄悄松了口气。 它不知道的是，宋诀眼神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将888的动作收入眼底。 风风火火进门的人看到有人已经在房间，还闭着眼，原本准备打招呼的话也卡在了嘴边。 轻手轻脚地关门，将行李放好。 没多久，门再次被打开。 正在整理东西的那人抬头，看到来人撇了撇嘴，又低下了头。 站在门口的沈玉郎一脸尴尬。 “站着干吗，怎么不进去？”谢凌霄出去透了一圈的气，回来看到一个人拉着行李站在门口，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沈玉郎转头，一脸内疚：“抱歉，我挡路了吧？” 他连忙往门内走。 谢凌霄被他的表情弄得一阵恶寒。 这人有病吧，干吗一副他欺负人的样子？ 他下意识往宋诀的方向瞅。 对方正歪着身子靠在行李上，看着门口一脸嫌恶的人，大发慈悲提醒：“房间门口有摄像头，都注意一点。” 沈玉郎低着头，不说话。 “谁带的茶，怎么味道这么大。”一直安静收拾东西的人阴阳道。 谢凌霄立马关上门，附和：“确实。” 沈玉郎脸色更难看。 阴阳沈玉郎的人叫伍斌，出道因为名字太土被群嘲，但此人心态好，且信心十足。 虽然很快扑街，但他还是坚持在圈里混了下去，参加《音缘》和沈玉郎一样，都是为了热度。 伍斌看不惯沈玉郎这副做作的样子。 他所在的灿星娱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经常有许多靠着后台进去的艺人。 伍斌是个倒霉体质，去公司三年，几乎每个月都会撞见某些艺人和金主幽会。 他觉得他肯定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被那些有钱人打压，一直火不起来。 沈玉郎的金主他也见过，那时候沈玉郎对他可不是这副样子。 听说琳琅组合解散了，沈玉郎单飞，组合另一人被其他公司挖走了。 要他说，另一个人说不定就是受不了沈玉郎这副样子，才跑路的。 这次灿星来的人不多，算他倒霉跟沈玉郎分一块去。 伍斌白了沈玉郎一眼，和其他两人相互介绍。 全程沈玉郎都低着头，看上去像是被孤立了。 宋诀微笑：“你也是灿星的？” 伍斌点了点头。 宋诀笑容更深：“我有一位很崇拜的前辈也在那里。” 伍斌挠头，他对宋诀印象还不错，有些好奇地问道：“是谁啊？” 宋诀：“李文渊前辈，听说过吗？” 谢凌霄一听就知道这人是在瞎编，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拆穿。 伍斌听到这话脸色一变，下意识看了一眼一旁低着头的沈玉郎。 过了一会儿，他才呵呵一笑：“他啊。” 伍斌脑子还不算笨，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冷笑完，对着沈玉郎道：“沈玉郎跟他挺熟的，对吧。” 沈玉郎紧紧攥住手。 他抬头，勉强笑了笑：“……嗯。” 他不敢多看宋诀一眼。 他怕他多看一眼，都会忍不住上去和宋诀打起来。 如果不是宋诀，他姐也不会跟他决裂。 他也不会被李文渊这么快抛弃。 都怪宋诀。 沈玉郎咬了咬唇。 他一定会在这次节目好好表现，打烂他们的脸。 * 前三天是节目组美其名曰的适应期，除了介绍节目流程之外，就是熟悉大楼内部各个地方的构造。 宋诀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到处逛逛，结果谢凌霄非要跟在他后面。 第18章 伍斌也不愿留在房间和沈玉郎独处，于是也跟了上来。 三人就这么在大楼各处遛达，路上碰见认识的艺人，还会打招呼。 走着走着，宋诀注意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咱们好像逛到评委们住的地方了。”伍斌小声道。 宋诀“嗯”了一声，看着不远处正同歌后花薇薇聊天的李文渊，微微眯了眯眼。 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888正暗戳戳将李文渊的照片拍了下来，传输到了系统空间。 “听说那人男女不忌，在圈里有不少情人。”宋诀身旁的伍斌压低声音：“上回我在公司看到他了，身后跟了俩人，沈玉郎经常跟在他后面。” 谢凌霄眉头皱得更深了：“沈玉郎不是个男的吗？” 伍斌说到这，撇了撇嘴：“谁知道呢。不过他俩好像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不然他肯定还能撞见。 宋诀倒是注意到伍斌言语中的笃定。 能随时撞见沈玉郎和李文渊，倒也是一种能力。 “走吧，前面不方便过去。”宋诀说道。 虽然不是很想回到房间内，但再逛下去也确实没什么意思。 回去之后，沈玉郎正坐在床上，拿着自己带来的书看。 伍斌撇嘴。 书都拿反了，看什么呢。 沈玉郎显然也注意到自己闹了笑话，索性将书放在床头，缩进被子里装睡。 宋诀倒是也带了东西过来，是他新歌的草稿。 《音缘》节目往期都是改编一些知名歌曲，他提前准备了几首。 他们都是歌手，自然能看出来宋诀随手改的节奏粗略是什么模样。 伍斌惊叹：“这是你自己改的？” 宋诀点头。 谢凌霄也在一旁站着看，他不得不承认，宋诀确实很有才。 第一期节目的规则很快送到了各个房间。 不出宋诀所料，第一期难度低，让选手们自己选择。 他挑了一首摇滚天王蒋锋晟的经典作品《飞跃》。 这首歌全程音调很高，是蒋锋晟早期的作品，现在的他自己都唱不好这首歌。 和宋诀一样选择摇滚歌曲的还有谢凌霄。 第一期节目将在三天后开始拍摄，也就是说，除了已经准备好的宋诀，其他人只有三天时间。 这三天创作期，伍斌都放下了和沈玉郎的拌嘴，专心写歌。 伴奏写好，练歌房确认过后，就可以把歌上交节目组了。 节目组会安排乐队排演，三天创作期过后，满打满算就剩下三天时间练习。 妆造也都有节目组负责，不过宋诀特意叮嘱了不要烟熏妆。 化妆师于是换成了亮片。 灯光下，亮片闪闪发光。 后台，穿着一身格子衫的伍斌妆造很简单，化完之后就来到了宋诀身边看来看去。 “我怎么感觉你这个妆更好看？”伍斌琢磨着要不要自己也来一个。 “大哥，你唱个抒情歌化成这样，合适吗？”坐在宋诀身边的谢凌霄白了他一眼。 他化了烟熏妆，看起来多了几分气势。 伍斌被他的眼妆吓了一跳：“你这个像是被打了。” 谢凌霄：…… 他身边的化妆师憋笑，好像妆不是自己化的一样。 宋诀也微微勾了勾唇。 轻松的氛围没有维持太久。 “准备准备，过来抽签了，马上就要开始了。”工作人员抱着红色的箱子进入了房间。 伍斌有点紧张：“我这倒霉体质，不会抽个第一吧？” 谢凌霄嘲笑他。 参加节目的选手一共一百位，三位评委通过即可留下选择导师。 按照名单，谢凌霄第一个去抽签。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箱子里的球。 “谢凌霄，三十号。” 接下来是伍斌。 他的倒霉体质罕见地没有发动。 “伍斌，七十号。” 沈玉郎抽到了二号，周围人一阵议论。 虽然不是一号，但沈玉郎仍然脸色难看到快要哭出来。 接下来，是宋诀。 888飘在空中安慰宿主。 离开系统空间之后，它观察宿主的时间更多，代入感也更强。 它比宋诀还紧张，小声安慰：“只要不是一号都可以。宿主，加油！” 宋诀掏出了一个球。 递过去。 工作人员看完数字，咧嘴笑了：“宋诀，一号。恭喜你了。” 其他人幸灾乐祸地笑，却还不知道马上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而谢凌霄和伍斌两人倒是担心起来。 888趴在天花板上，觉得都怪自己乌鸦嘴。 “没事吧？”谢凌霄凑过来。 宋诀仍然气定神闲，今天的妆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冷淡。 但笑起来，却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宋诀道：“我认为，该担心的另有其人。” 第16章 《音缘》现场的票并不好拿，但宋诀粉丝群里有一位富婆粉丝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直接拿下了近百张票，还在各大粉丝群抽奖赠送。 助理看到的时候还怀疑是不是什么黄牛混入了群，后来发现这位富婆似乎和草莓台内部人员有点关系。 于是助理也没再管。 舞台现场今年经过翻修，换上了最新最昂贵的设备，可以看出草莓台下了大手笔。 选手们上场前，主持人率先上台暖场。 台下，许多粉丝疯狂摇晃着牌子，为自家粉丝打call，对着摄像机的方向晃动。 宋诀粉丝群内，不少人没有票，只能在群里看其他人的转播。 [主持人长得有点小帅] [家人们有没有人知道小宋第几个？] [我坐得比较靠前，听到好像有人说是一号] 拿下近百票的富婆也出来了。 [一号，呜呜呜紧张死了] 见富婆也这么说，粉丝们更紧张了。 台前，四位评委相互打着招呼。 歌后花薇薇笑容得体，看上去很有气势。 她身侧，李文渊一身正装，戴着眼镜，多了几分书卷气。 坐在他右侧的蒋锋晟正拿着朴实无华的保温杯，慢悠悠喝水。 而最右侧的那位叫高词月，和李文渊一样作词和作曲都十分精通。 高词月本人也是一位老牌歌手，现在暂时退居幕后，开了个公司。 高词月看上去没有前三位看上去那么平易近人。 身旁的蒋锋晟也是个不爱说话的性格，两人坐在一起几乎零交流*。 和另一边的李文渊与花薇薇两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由于上台选手的顺序是当场抽签决定，演唱过程中他们会将座椅转过去，减少作弊的可能。 当主持人介绍完各位评委之后，灯光暗了下来。 几位评委转过身，台下又是一阵惊呼。 一阵激昂的伴奏响起，蒋锋晟瞬间听出来了这熟悉的旋律。 是《飞跃》。 镜头瞬间对准了蒋锋晟的脸。 与此同时，灯光聚集在登台人的身上。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尖叫。 “小宋——！！！啊——！！” “啊啊啊小宋冲啊——！！！” 宋诀听到了台下的声音，低低笑了一声。 前奏刚好停了下来，麦克风将他的笑声传了出去。 原曲中的停顿在这里仿佛成为精心的设计。 《飞跃》这首歌本身难度就很大，一首歌中高音和低音同时存在，且达到了两个极限。 原曲被批评节奏奇怪，就是因为高低音转换不流畅。 而宋诀将这首歌的低音全部删去，开局平地起高楼，直接进入高潮。 将整首歌的节奏加快。 鼓手手里的鼓棒都挥出了残影。 蒋锋晟慢慢坐直了身子，脸上悠闲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舞台的灯光随着台上人地来回走动不断改变着位置和明暗。 全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几个流畅的高音平稳落地，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其他几位评委也一脸震惊的表情。 砰的一声，有人已经率先按下了通过键。 是蒋锋晟。 台下一阵尖叫。 蒋锋晟盯着台上完全没有任何压力演唱的人，眼中闪着奇特的光芒。 粉丝群内，现场的人也在群里尖叫。 [我勒个天，起鸡皮疙瘩了] [这就是不用耳返也能全准的实力吗，我真的听得泪目了] [呜呜我也好想去现场] 后台等待的选手们也惊呆了。 谢凌霄一脸凝重，虽然他知道宋诀很有实力，但亲眼看到和听说还是不同。 伍斌张大嘴，已经傻了。 他只在练歌厅听过宋诀唱段落，没想到整首歌上来就如此之燃。 第19章 其他选手窃窃私语。 “这是前段时间那个宋诀吧？” “这实力还能被黑那么惨……那我们是不是也完蛋了” “呵呵，我现在还能退赛吗？”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宋诀说需要担心的是别人了。 这实力，让他们后出场的怎么办？岂不是全成他的垫子了？ 角落里，沈玉郎面色苍白，一只手掐着自己的另一条胳膊，死死瞪着转播屏上的青年。 台上，其他三位评委在蒋锋晟选择转身之后，很快也选择了通过。 宋诀还在继续唱歌，没有受到评委们转身的影响。 数不清的高音，数不清的转音，到歌曲结束时，蒋锋晟带头鼓掌。 白色聚光灯下，一身浅蓝色西装的宋诀微微喘气。 眼帘发光的亮片熠熠生辉，仿佛光芒落在了他的眼眸中。 台下又是一阵欢呼。 这一季节目，导师的选择由选手们自己决定。 不过能带这首歌上台，说明宋诀已经看准了蒋锋晟。 没有任何意外，宋诀选择了蒋锋晟。 全程，李文渊的眼神都在宋诀的身上。 后台，导播注意到对准李文渊的摄像头，觉得李文渊的眼神有些古怪。 他没来得及多想，便接着去一旁观察别的评委。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宋诀往台下走。 台下被特许进入基地的小助理已经准备好热水迎了上去。 宋诀抿了一口，鲜少对888抱怨：“怎么不是可乐。” 888：…… 有本事你跟小助理说啊，我只是个漂浮的云朵罢了。 系统感到一丝无语。 “宋哥，你这几天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吧，有啥需要的跟我说。”助理十分贴心道。 宋诀突然停下脚步，笑了笑，对助理道：“还真有，你过来一下。” 他说完，看向一旁的摄影师，补充道：“一点私事。” 摄影师向后退了退，保证宋诀的声音不会被录进去。 他们草莓台还是挺有职业操守的。 另一边，舞台处又传来了一阵音乐。 沈玉郎登台了。 第一位上场的宋诀表现太过惊艳，拉高了所有人的期待。 然而沈玉郎却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刚登台第一句就直接跑了调。 原本热起来的观众席顿时鸦雀无声。 台上几位评委也皱起了眉。 宋诀的粉丝群内。 [感觉听完小宋的就可以走了] [这人谁啊，唱得好难听] 富婆也出来了。 [听说这位曾经是关系户，上次小宋被黑就和他有关系] 富婆显然是真内部人员，且知道不少真料。 大家只知道《天籁》停播，却很少有人知道内幕。 富婆姐姐的说法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去，这人唱成这样，还敢作妖] [应该说毫不意外吗……] 台上，直到沈玉郎全部唱完，都只有李文渊一人转身通过。 台下的掌声零零星星，蒋锋晟再次捧起了保温杯。 花薇薇还多鼓励了几句。 至于高词月，已经撑着脸无聊到打哈欠了。 沈玉郎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第17章 沈玉郎是捂着脸跑下场的，台下一阵嘘声。 李文渊还好心解困：“看来年轻人心态还要多锻炼锻炼。” 他正值中年，在外人看来还洁身自好，对待晚辈又如此宽容大度，很容易就博取了众人的好感。 沈玉郎的演出虽然和宋诀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但他的洒泪下场还是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 至少话题度有了。 导演十分满意。 后台，小助理在听完宋诀的叮嘱后就先一步离开。 宋诀自己则慢悠悠往休息室走，路上还撞见了红着眼眶失魂落魄的沈玉郎。 宋诀没有上前安慰的打算，虽然这是个做人设的好机会。 摄影师收到导演的消息，想上前提醒他。 然而还没轮到他说话，宋诀就已经笑指着沈玉郎，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对方听到：“这是上台把人唱哭了？也是，毕竟没人帮忙假唱了，倒也正常。” 沈玉郎脚步一顿，原本还在凹造型，这下彻底凹不下去了。 他眼睛里还带着眼泪，转身瞪着宋诀，注意到对方脸上那嘲讽地笑，沈玉郎气极：“你，你胡言乱语什么呢！” 宋诀挑眉：“哦对了，似乎田导离开前忘了些东西，需要我帮忙吗？” 田导是《天籁》的导演，现在已经在路边卖煎饼了，听说还开个直播。 每天有人去骂他，倒也给他带了不少流量。 离开柠檬台后，田导不再受制于李文渊等人，如果他真的想说些什么，谁都拦不住。 沈玉郎咬唇，一副受欺负的模样，心中算计着摄影师拍摄的角度。 他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摄影师，后者手抖了抖，心里有些害怕。 别这样，他只是个可怜的员工。 陪着沈玉郎在这拍照，举着摄像机已经很累了。 沈玉郎的摄影师看了一眼不远处宋诀身旁的同行。 刚才他还看到那人在划水呢。 好在沈玉郎不愿过多和宋诀纠缠。 “宋老师，我不知道您为什么针对我，我只希望您能放我一条生路。”沈玉郎声音颤抖。 宋诀笑。 看着沈玉郎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看戏的888。 【宋诀：现在还能打开系统商店吗？】 888连忙应声。 【888：可以可以。】 看来宿主又要动手了。 * 前台的现场还在继续，后台的小插曲让导演笑歪了嘴，拍着身旁的助理哈哈大笑：“这人真是找对了！” 导演美滋滋，助理苦哈哈叹气。 接下来的选手并没有像沈玉郎那样出现太大失误，但和第一个出场的宋诀相比，还是差得有些远。 台上，选手陆续上台。 谢凌霄自身还算有些实力，不然贺飞飞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放弃他。 四位评委中，只有高词月没有给他亮灯。 最后，谢凌霄和宋诀一样，选择了蒋锋晟。 而伍斌唱得一般，表现也中规中矩，最终只拿下了两票。 只是在离开前，他满是憨气地回答给众人带来了不少欢乐，也算留下了印象。 伍斌对自己是否能留下倒不算太在意，他的本意就是在大众面前露面。 现在他的任务结束了，下台的脚步也十分轻盈。 和他完全不同的是谢凌霄。 休息室内，沈玉郎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宋诀和其他人在房间内。 不过其他人不敢同宋诀搭话，只和自己认识的人聊天。 宋诀撑着下巴，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怀念以前的任务。 以前只要杀了气运之子，基本上就能完成任务离开任务世界。 现在却在这里留了这么久，还处处受限。 宋诀看着888，突然露出了个笑。 【宋诀：商量一下，之后的世界能不能来点刺激的？】 【888：可宿主您来这里不是度假的吗？】 宋诀振振有词。 【宋诀：游乐场里的过山车也很刺激，难道不是也很有趣很放松吗？】 888听着宿主的歪理，虽然觉得不对，但它还是老实去向管理员申请。 等了许久，谢凌霄和伍斌才一起来到休息室。 伍斌率先来到宋诀身边，小声对宋诀嘀咕：“这人怎么了？感觉跟失恋了一样？” 宋诀看了一眼正呆愣着的谢凌霄，说道：“可能是为情所困？” 他还记得前几天贺飞飞那命很苦的念叨呢。 伍斌震惊，表示这不是他该听的。 谢凌霄像是没听见两人的交流，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期拍摄结束得还算圆满。 留下来的选手们只剩下三十二位，每位评委手下各八位学员。 更换宿舍和被淘汰的选手统一离开都在两天后进行，结束拍摄后的两天，选手们可以尽情休息。 自从被淘汰，沈玉郎看起来老实了不少。 甚至可以称得上性情大变。 不像以往的装可怜与茶香四溢，现在的沈玉郎对其他人都相当冷漠。 很快，就到了离开的前一天晚上。 在房间内休息的男选手们都听到了走廊传出的尖叫。 宋诀所在的房间，大门敞开。 沈玉郎靠在门边，手上满是鲜血，神情痛苦地捂着腹部，看着面前的人。 “你……为什么……？”沈玉郎呼出气声质问。 宋诀没有回答，而是冷眼看着他，突然说道：“如果我现在阻止其他人叫救护车，猜猜你要多久会死？” 第20章 宋诀声音非常冷漠，可888却知道。 宿主这并不是生气，而是在激动。 周围选手没有手机，如果拦住叫工作人员的选手，那沈玉郎说不定真的会死。 沈玉郎显然也知道这点，弱声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看戏的选手，微弱道：“救……救救我。” 那选手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害怕。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情况宋诀像是那个动手的人。 万一惹怒了宋诀，对他也动手怎么办？ “谁敢动，下一个躺在这的就是他。”宋诀说道。 想偷偷通知的其他人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888不在系统空间，但也能检测到警告灯已经快爆了。 沈玉郎脸上多了几分真的恐惧。 他不想死。 腹部太过疼痛，沈玉郎不能挪动太多，他忍着痛向其他人的方向爬。 然而仍然没有人动弹。 气氛僵持时，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沈玉郎以为是有人来救他，结果等那几个人跑到面前，他才发现是被支走的谢凌霄和伍斌。 这下完蛋了。 沈玉郎慢慢感觉呼吸慢了许多，他瞪大眼望着宋诀。 面对死亡，他终于知道了后悔：“我……我错了……” 宋诀蹲下身，身上没有沾到半滴沈玉郎的血。 “是吗？”他低低笑着。 沈玉郎瞪着眼，看着宋诀笑容满面的模样，心中一阵胆战。 这人，这人绝对是个疯子！ 他惹了一个疯子！ 沈玉郎感觉自己正在不自觉地颤抖，浑身发冷，哆嗦着：“我……我真的错了……” 沈玉郎脸色极度苍白，身上的冷汗和眼泪糊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狼狈。 “你最好是真的。”宋诀微笑道。 不再看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的沈玉郎，宋诀起身，对伍斌道：“叫工作人员过来吧。” 沈玉郎这才松了口气。 伍斌匆匆跑走，谢凌霄在宋诀身侧，问道：“这什么情况？” 宋诀指了指房间内，桌子上放着一把沾血的水果刀。 谢凌霄拧眉。 他们进来之前，节目组收了许多违禁品。 水果刀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凌霄是不相信宋诀会是动手的人。 宋诀如此谨慎，就算看人不顺眼，也不会用这么愚蠢的方法。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某人在自导自演。 谢凌霄想起刚过来时看到的景象，如果真是沈玉郎自导自演，那也太恶毒了。 就算查清宋诀真的没动手，方才那一幕传出去，洗不洗得清还不一定呢。 今天轮到他和伍斌一起出去买饭，刚好被支开。 谢凌霄看向宋诀，却发现对方丝毫不担心，甚至还有心思靠在另一边的门框那哼着歌。 他心中满是疑惑。 很快工作人员就带着医务人员一起跑了过来。 伍斌在人群最后快步走着，身旁是满头大汗的导演。 导演也没想到自己拍个综艺能闹出命案。 虽然目前还没闹出人命。 医务人员来得十分迅速，没多久救护车就将人带走。 闹成这样，下一期是拍不下去了。 第一期也只能顺带着延期。 延期公告一出，网上其他人只觉得摸不着头脑。 而节目现场发生的事也被人传到了网上。 又是一阵风风雨雨。 宋诀粉丝群，有人想起以前发生的事。 [妈啊你们看了吗，有人说小宋参加的综艺拍摄场地出意外了] [小宋没事吧？？] 群里的富婆姐姐回消息比小助理还快。 [没事的，受伤的不是小宋，但这件事可能有点麻烦] 其他粉丝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什么意思？小宋被误伤了？] [呜呜呜我现在就去拍摄现场还来得及吗？] 粉丝群内，小助理很快注意到了情况。 在事情爆出来的头一天，他就和宋诀联系上了。 当得知是他们同一房间的沈玉郎受伤，小助理还担心是不是什么法外狂徒闯进了节目组。 不过宋诀很快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发生的时候，只有沈玉郎和宋诀两人在房间内。 宋诀原本在闭目养神，再次睁眼，桌上就多了一把染血的刀。 而沈玉郎已经倒在了门前血泊中。 虽然事情听起来和宋诀没有什么关系，门口的监控也只记录了沈玉郎捂着肚子往外走的画面。 但宋诀还是被叫去了警局调查情况。 凶器上没有检测出宋诀的指纹，房间内也没有发现其他证据。 所以，在简单做完笔录之后，宋诀就被放了。 第18章 被放了之后，宋诀并未第一时间离开。 小助理到警局送了一样东西。 是那日宋诀叮嘱他送来的相机。 镜头不知道被谁砸碎了。 进了些水，但因为小助理动作及时，还有修复的可能性。 是小助理听宋诀的话，在草莓台大楼女选手们所在的楼层，某个公共垃圾桶找到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相机会变成这样，但小助理直觉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送完东西，为了避免和宋诀一起被困住，小助理先一步离开。 过了一会儿，宋诀收到了小助理的消息，门外一群记者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传闻，正在警局不远处蹲守。 好在宋诀找来了原先认识的年轻警察，让他帮忙疏散人群后才离开。 上车前，那位年轻警察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你这明星当得也不容易。”年轻警察感慨，哪有三天两头涉及命案的明星。 宋诀朝他笑了笑。 上车后，那司机询问他要去哪。 宋诀望着窗外：“去中心医院。” 中心医院，此刻门口也有三三两两鬼鬼祟祟的人。 他们得到消息，听说节目组把受伤的人送到了中心医院。 然而在这蹲了很久，都没看到受伤的人是谁。 直到门口一辆出租车停下，有人下了车。 那熟悉的身影，让几个记者瞬间锁定了他的身份——宋诀。 这位可是个话题人物。 难道住院的人和宋诀关系很好？ 他们偷偷举起了相机，对准宋诀的身影。 宋诀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脚步顿了顿。 手速慢的记者连忙抓紧时间。 很快，许多关于受伤之人和宋诀的关系相关的新闻就上了热搜。 医院内，宋诀找到了节目组给的地址。 沈玉郎的伤看着吓人，但实际上伤得并不算严重。 那天或许是受气氛影响，给沈玉郎一种要死的感觉。 到了医院，缝了几针之后，沈玉郎就恢复了精神。 在宋诀被关起来的几天里，沈玉郎也接受了问话。 宋诀站在门外，能听到里面沈玉郎的经纪人正在同对方说话。 “你说实话，到底是谁动的刀？”经纪人语气严肃。 沈玉郎捧着刚削好的苹果，怯懦道：“我也不清楚，那个时候我睡着了，只有宋诀和我在房间里……” 经纪人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有些怀疑。 宋诀屈指敲了敲门。 “请进。”沈玉郎说道。 经纪人望着来人，和沈玉郎同时愣住。 “来看看你还活着没。”宋诀语气带着些戏谑，“猜猜我为什么会在这？” 他会在这，说明警察暂时没有找到他动手的证据。 沈玉郎显然也清楚这点。 经纪人皱眉看着宋诀，觉得他说话有些恶毒。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经纪人虽然看不上沈玉郎这个被李文渊抛弃的东西，但这不代表他看得上宋诀。 在沈玉郎的经纪人看来，宋诀能短时间内风评转变如此之大，说不定和沈玉郎一样，攀上了什么路子呢。 宋诀无视了无关人员，看着低头的沈玉郎，像是心血来潮似的，问道：“你说，沈玉灵知不知道你受伤了？” 沈玉郎指甲扣着苹果，不说话。 参加《音缘》的时候，填写紧急联系人，沈玉郎私心填了沈玉灵的号码。 他受伤后，节目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他姐。 结果现在沈玉灵都没有过来看他一眼。 说明他姐真的不要他了。 沈玉郎只觉得腹部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半晌，他抬头对经纪人道：“哥，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他单独说。” 经纪人眉头皱得更深，“你确定？” 沈玉郎点了点头。 经纪人没吭声，看了一眼宋诀后就往门口走，看上去背影有些气冲冲。 第21章 宋诀找了个凳子坐下。 他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给沈玉郎找不痛快的。 “就算警察没找到证据，你也不可能轻易摆脱干系。”沈玉郎望着正自顾自拿苹果的宋诀，咬牙切齿。 宋诀朝他微笑：“你觉得我怕这个？” 这副挑衅的样子激怒了沈玉郎：“你最好能一直这么笑下去！” 宋诀换了个姿势：“哈哈。” 他笑得十分欠揍，连飘在外面的888都忍不住转过身。 沈玉郎怒：“你什么意思？！” 以往的怯懦和可怜的姿态被戳破，沈玉郎在宋诀面前也是彻底撕破了脸。 他瞪着宋诀，心中恨不得杀了对方。 宋诀看到他的眼神，笑意更深。 这种眼神才对。 欣赏够了对方的表情，宋诀说道：“好心告诉你一句，前几天节目结束之后，我托人送来了一台相机。本来只是为了记录，结果不知道被谁砸了。不过现在应该已经被送到警局修复了。” 沈玉郎一愣。 “不是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吗？现在不用担心了。”宋诀说完，起身撑了个懒腰。 他不想在这浪费太多时间，原本解决沈玉郎很简单。 但此人和李文渊关系稍微有些密切，不太好直接处理。 等到调查结果公开，想必李文渊会立即和对方撇清关系。 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宋诀撑着下巴望着窗外。 网上，沈玉郎受伤的事已经被经纪人擅自公开，宋诀前去看望的消息似乎让众人认定了二人是什么好友。 连粉丝们都在群里询问情况。 [这个姓沈的是不是那个出道蹭小宋的？] [对，就是那个什么“小宋诀”的，啧，明明差得很远] 粉丝们对沈玉郎印象不怎么好。 但眼下有人说宋诀和他关系好，粉丝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二天早上，被送去警局的相机已经修复。 宋诀到达警局，发现除了他之外还有节目组的导演。 这位导演名叫孟怀明，在草莓台也算是资历颇深的老人了。 闹出这么大的意外还是头一回。 孟导并不想失去饭碗，也不想去卖煎饼，所以他对这件事格外上心。 相机内的视频很长，似乎是拥有者忘了关机，从刚到节目组的那天开始拍摄，一直记录到被人打碎。 虽然拍摄过程中被什么东西挡了一半，但仍然把沈玉郎受伤全程记录了下来。 警察将视频拉到了案发当天。 从傍晚五点半开始。 起初，沈玉郎和证词中所说的一样，一直在床上休息。 期间他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直到时间来到六点，两道身影结伴离开。 是谢凌霄和伍斌离开了房间。 半个小时后，一道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房间内。 孟导瞪大了眼，看向一旁的宋诀，发现对方没有任何意外。 那道身影来到沈玉郎的床边，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仍然能认出来是李文渊。 察觉到身边来了人，沈玉郎闭着眼拥住了对方。 接下来发生的事，警察敢放，孟导看都不敢看。 “所以，这个人进来的时候，你没听到声音吗？”警察看向一旁的宋诀。 虽然全程并未在视频中出现，但宋诀一直都在房间内。 相机没有记录下声音，因此他们也不知道期间宋诀有没有说过话。 宋诀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我刚练完歌，很累，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 他表情真挚，看上去不像演的。 实际上，宋诀确实没听到多少动静。 在李文渊进房间之后，他就让888关闭了自己的听觉。 警察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表情，跳过中间一段，接着播放视频。 终于，视频来到了重点。 两人不知怎么来到了桌边，李文渊手里拿着刀，用刀背在沈玉郎身上比划。 视频中，沈玉郎甚至脸上带着笑，看上去没有半分受到威胁的样子。 随后，李文渊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到，手一抖，刀就刺在了沈玉郎的腹部。 “哦，这里好像是我醒了。”宋诀一副回忆的表情：“当时我刚睡醒，还以为是做梦呢。等我清醒过来，就只记得沈玉郎已经受了伤。” 他眼神很无辜，和他的证词也能对得上。 处理这起案件的是位老警察，总觉得宋诀并没有那么简单。 但他观察了一路，对方都没有什么异样。 老警察收回视线，心里嘀咕。 难道真是他想多了？ 虽然刀刃刺进去的不算深，但也能看出来和宋诀没有任何关系。 完全是私会的两人被发现后发生的意外。 视频内，李文渊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就匆忙往外走。 过程中或许是撞到了相机。 画面一抖，一双大手将相机捂住。 后面的画面就变成了黑色。 孟怀明脸色涨红，确实没想到这件事是这样。 他甚至不明白，沈玉郎为什么有恃无恐，还装成一副宋诀才是凶手的样子。 他转头，看向宋诀，却注意到对方竟然在笑。 孟怀明慢慢瞪大了眼。 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朝他眨了眨眼。 视频记录得清清楚楚，和宋诀没有任何关系。 孟怀明有话也不好开口。 又配合警方进行了一番调查后，宋诀和孟导就离开了。 接下来这件事，就要看沈玉郎和李文渊要怎么处理了。 路上，孟导相当后悔。 按理来说，他和柠檬台的李文渊应该是敌对关系。 但在来《音缘》之前，李文渊刚发行了新专辑。 他馋人热度，结果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 孟导重重叹了口气。 第19章 宋诀回去以后收到了韩旭发来的歌词。 虽然学术上屡屡受挫，但韩旭这么多年在国外不是白呆的。加上有认识的朋友帮忙，修改后的歌词竟然看起来非常不错。 掌握一门新的语言对于宋诀来说很简单，在系统商店更换了语言包之后，他能够轻松地将歌曲唱出来。 指出了几处不太合理的地方之后，宋诀又发给了韩旭，让他接着改。 [aaa打工人：不是哥们，为什么我幻视我导了？你怎么回事啊（惊恐jpg.] 宋诀但笑不语。 韩旭嘴上抱怨，但还是老老实实接收了文件。 毕竟，他也不是白打工。 以前韩旭在家总是被他爹骂不务正业，送去国外读个书还差点回不来，可以说在家是如同过街老鼠。 现在有了个勉强算得上工作的正经事做，韩旭挨骂也少了，家里零花钱给的也多了，他心里乐开花，就连看宋诀让他改稿的事都气不起来了。 交代完韩旭后，沈玉灵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最近的事，也给宋诀发了消息，问他的情况。 [宋诀：我没事，别担心。] 沈玉灵那边输入了半天，最后只发了个“那就好。” 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宋诀很快反应过来，恐怕她是知道沈玉郎做的事了。 不过这倒也正常。 毕竟沈玉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卖惨的机会。 宋诀也不藏着掖着，把今天上午在警局看到的视频口述了一遍，告知了沈玉灵。 亲耳听到弟弟和金主当着别人的面苟且，如果是以往的沈玉灵，恐怕已经惊惧到无法接受了。 但对于现在的沈玉灵来说，什么都不是。 沈玉郎已经不是她的弟弟，她辞去了以前的工作，回到酒吧当驻唱，偶尔写歌卖钱，别提多么滋润。 前几天收到沈玉郎卖惨，加上后面宋诀被拍到去医院，沈玉灵担心是不是弟弟做了什么伤害宋诀的事，才发消息询问的。 乍一看到对方发来的话，沈玉灵只觉得一阵反胃。 [沈玉灵：对不起，是我管教不周，我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她从小照顾沈玉郎，在各种地方辗转生存，见过不少为了生活出卖灵魂的人。 可即使如此，她也坚持下来了。 被她护着的沈玉郎却成了她最厌恶的人。 [宋诀：这事不是你的错。] 在宋诀看来，根本没必要让沈玉灵为这事道歉。 他一贯奉行独来独往的原则，并且对其他人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但他是个讲道理的人。 沈玉灵发了个哭哭的表情包，宋诀没再回复。 * 很快，李文渊被带走调查的事就爆了出来。 他的新专辑《血月乐园》正值热销，因为修音十分成功，吸引了不少歌迷。 见到李文渊被带走，他们以为是配合调查，一时间没放在眼里。 他们不知道的是，延期的节目《音缘》节目组内，后期正听从导演的安排修改某人的镜头。 第22章 此时，大部分人对于节目延期还只是调侃。 [小宋是什么综艺杀手吗？] [这次延期是为什么啊？《天籁》没了之后很久都没看过好看的节目了，还要等多久啊？] 而就在众人调侃抱怨的时候，另一位歌手官宣加入节目。 吃瓜网友们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细心的人已经发现了，节目以往的宣传下，已经把李文渊相关的内容全部删掉了。 结合最近爆料的沈玉郎节目拍摄期间，受伤住院的事，不少人怀疑是不是圈里的大佬欺压后辈，又或是什么潜规则不从之类的新闻。 这下热度骤然高涨，让原本想息事宁人的沈玉郎都看呆了。 不过很快经纪人就给他出了个新主意。 来到警局那天，沈玉郎在路上还专门做了憔悴的妆容。 下车后，沈玉郎在一众保镖的拥护下穿过记者，像是在复刻某人当年被记者围攻的场景。 当年宋诀假唱风波，一张他在人群中不动如山的照片火遍全网。现在这副做派，只是想蹭热度就蹭全了。 他是想把脏水泼在宋诀身上的，毕竟唯一有威胁的东西被李文渊带走处理，他放心。 既然要毁了宋诀的名声，那就在对方被毁之前，将他的热度蹭干净。 沈玉郎心中怨气几乎凝成实体，但面上却丝毫不显，看上去很有当演员的天赋。 记者们七嘴八舌地提问，镜头下，每次提到宋诀的名字，沈玉郎就浑身一抖，看上去非常可怜。 记者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话题。 沈玉郎人还在到警局摆拍的路上，“疑似被宋诀欺负”的话题就已经冲上了热搜。 被带进局子之前，他还收到了经纪人报喜的消息。 满意地合上手机，沈玉郎几乎压制不住嘴角的上扬。 好在他低着头，没人看清他的表情。 在刚出事的时候他就和李文渊商量好了说辞，就说是宋诀干的，如果宋诀否认就说是他梦游而不自知。 沈玉郎脸上带着笑意。 他和李文渊约好了，只要这件事处理完，他就能拿到一大笔钱和无数资源。李文渊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结婚，说不定他还能熬到个大的。 然而，进了局子被老警察带走之后，沈玉郎的梦就幻灭了。 老警察拿了一副手铐，铐在了他的手上。 沈玉郎一脸茫然，勉强笑了笑：“那个，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老警察看了他一眼，将人带到办公室的电脑旁。 “你自己看吧。”老警察用鼠标点了播放。 看到老警察摆在自己面前的相机和视频，沈玉郎这下彻底白了脸。 怎么回事，为什么李文渊没有处理掉这个东西？ 老警察看他惊惧地眼神，心中叹气。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老警察问他。 沈玉郎哆哆嗦嗦，老实了：“那个……我承认这件事确实是意外，我不追究了……” 他话还没说完，老警察就拍了拍桌子：“不追究？事情闹这么大了不是你说不追究就可以不追究的*！外面那么多眼睛盯着，这事已经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了。”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想干什么。 一开始沈玉郎虽然没有明确指认是宋诀干的，但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 什么他记不清但只记得宋诀，什么宋诀拦着其他人不让找急救之类的。 现在被对方拿到了证据想息事宁人，没那么简单。 而且就算他想撇清关系，对方也不会放过他们。 沈玉郎吓得浑身颤抖，他本就不是什么有主见和定力的人，听到老警察的话，想和李文渊撇清关系：“那……那都是李文渊逼我的……而且为什么要给我戴手铐？！我是被逼的！” 老警察看了他一眼，说道：“忘了告诉你，有人说你和李文渊之间有金钱交易，说不定你们俩都要进去。” 沈玉郎猛然瞪大眼睛。 什么？ 另一边。 李文渊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落到这种境地，意外伤人不说还突然多了一顶pc的帽子。 在这个圈子里潜规则本就是心照不宣的事，倒霉就倒霉在他前段时间刚删了沈玉郎。 最近上节目，看到人之后他又有些心痒了，把人加了回去，还转了钱。 这下算是彻底说不清楚了。 不过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是那个被他砸烂的相机是怎么复原的。 明明他专门扔在了不可能被怀疑的地方。 李文渊后悔莫及，想着应该判不了多久，大不了就是多花点钱的事。 就算没办法操作，出去以后还能花钱洗白。 他从小做事就张扬，任何对他不利的事都能化险为夷，所以李文渊暂时没有任何惊慌，甚至悠闲地哼着新歌。 而他并不知道的是，等待他的还有更大的绝望。 另一边，网上沈玉郎和宋诀是好兄弟的舆论闹得沸沸扬扬。 沈玉郎的粉丝年龄小，很容易听风就是雨，而且他们还记得宋诀之前的黑料，有人在骂宋诀蹭热度。 [不是我说，我们玉郎独美，某些人别来沾边哈] [没人记得他以前假唱和耍大牌还有抄袭的事？互联网真是没有记忆啊] [不得不说某些人家里有钱还是了不起，打压我们刚出道不久的玉郎是什么意思？] …… 即使有辟谣，但他们却好像没看到一样。 沈玉郎刚出道时被称作“小宋诀”就让他们很不爽，现在沈玉郎出了事，宋诀还要过来踩一脚，他到底什么意思？ [说不定那个黑称都是某s姓艺人买的呢] 有人阴阳怪气。 宋诀的粉丝们一看，彻底被激怒。 沈玉郎从出道开始就蹭宋诀的名号就算了，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就开始倒打一耙，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请问现在可以开撕了吗？]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都别拦我我要开小号骂人了！！] 群里粉丝们委屈抱怨，富婆姐却在此刻突然甩出了一个帖子。 帖子标题十分吸睛。 #818某位l姓专辑售卖大师和他那数不尽的情人，顺带某位蹭热度的糊咖最近的瓜# [富婆姐：这帖子说得大差不差，都是真的哦，大家可以宣传宣传] 第20章 楼主没有匿名，是黄豆论坛某位知名收钱办事的营销号。 虽然是收钱办事，但这位营销号背后的人显然真在圈子里混，不是真料她不接。 [前排围观] [lz：最近某两人不是天天挂热搜上嘛，lz只是看不惯s被带着黑，所以整理了一下这些年在圈子里吃到过的真瓜。] 楼主放上了李文渊曾经的专辑。 并解释每张专辑围绕一个主题物件，每个物件都对应一个李文渊曾经潜规则过的明星。 [lz你开玩笑嘛……我的天] [lz：我从不爆假瓜哦，为了保护部分可怜人的隐私，那些强迫后退圈的我就不爆了。] [lz：另外，那位蹭s的进局的那位也是其中之一哦。] [lz：至于s为什么身上全是黑料，我只能说他是真可怜，被l盯上之后，l得不到就毁掉，只是没把人拉下水] …… 楼主放出的瓜太过炸裂，起初大家是不相信的。 甚至觉得楼主不想活了。 毕竟那位可是圈里多少年的大佬，怎么能这么轻易被抓呢？ 楼主这么造谣，怕是不想要号了。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在帖子出现的当晚，官方就发布了通告。 直到正式通报出来之前，大伙都没把帖子当回事。 沈玉郎虽然没有太多粉丝，但李文渊的粉丝可不少。 他们看到李文渊被抓的新闻还有些不可置信。 就像当年何跃被抓一样震惊。 [不是那个帖子不会是真的吧？] [真没抓错人吗？李文渊工作室不是刚出面澄清了吗？] 显然，李文渊的澄清没有任何意义。 很快，就有人顺着评论找到了前几晚发来的帖子。 帖子下面，是刚吃瓜赶来的众人。 [我嘞个去，lz真厉害了] [完了慕名而来发现塌的自家房……] [不得不说s命真好，这都能绝地翻盘] [倒不如说是人家真有实力，不然早就糊的透透的了] …… 帖子很快就被搬到了其他地方，而不少曾经被李文渊伤害过的人都站出来控诉。 而那些在帖子中出现过的明星们有的已经成了顶流，有的则已经退圈多年。 同时，原主刚出道时的事也被人扒了出来。 原来李文渊在原主刚出道就盯上了他，只是碍于他的家世不好下手，后来用计让原主和家人产生矛盾，逼得原主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甚至有人猜测何跃是不是替李文渊挡了罪。 第23章 不过没有证据，网友们也只是私下想想。 这一波过去，也算是成功彻底洗脱了原主曾经的冤屈。 警局里，原本想花钱出去的李文渊和助理见了面。 “李哥，我这边没法花钱带你出去，宋家那边动手了。”助理面色为难。 宋家在了解了前因后果后，将失去儿子的痛苦全都怪罪在了李文渊身上。 如果没有李文渊，他们的儿子根本不会和家里闹僵。 也不至于变成当时人人喊打的模样。 他们就不会失去儿子。 李文渊表情扭曲，完全没有了以往儒雅随和的模样。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 当天晚上，888的电子音带着些犹豫。 【888：宿主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宋诀：嗯。】 宿主的语气没有任何犹豫。 可已经查到李文渊身份的888却不敢轻举妄动。 【888：您就不怕出什么意外？】 宋诀安详地喝着冰可乐。 那态度，显然是不怕。 不久之后，李文渊在被押送到监狱的路上突然发疯。 跑到了大街上，迎着一辆卡车撞了上去。 经过抢救，李文渊留下了一条命。 但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觉。 可以说为他曾经的浪荡付出了代价。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由于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音缘》节目组宣布更换其中一位评委。 第一期也在延期五天之后在草莓专属平**家播出。 删去了李文渊的镜头，似乎并未影响什么。 宋诀第一位登场，惊艳了全场。 虽然沈玉郎的镜头被保留了下来，但没有李文渊救场，他的表现更加差劲。 节目播出当天晚上，自从沈玉郎被抓了之后就一直被众人提及的沈玉灵站了出来，公开表示自己和沈玉郎已经断绝了关系。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而宋诀也在休息了一周之后，再次来到了草莓台大楼。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安保更加严谨。 宋诀和谢凌霄是同一个导师，住处也被分在了同一个地方。 谢凌霄自从到达住的地方后就开始东张西望。 宋诀走在他后面，喊他：“你怎么回事？见鬼了？” 谢凌霄下意识皱眉，本想反驳，却在注意到不远处某人的身影时，话音一顿。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评委之一，高词月。 看来这两人有点东西？ 宋诀挑了挑眉，“认识？” 谢凌霄抿唇，不说话。 高词月很快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两人，看到谢凌霄之后她神色一冷，转身就往房间走。 宋诀叫住对方：“高老师，我有点事找你。” 高词月一顿。 谢凌霄也愣住了。 宋诀也不管身后人在想什么，来到高词月面前。 对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说道：“有事？” 相比对待谢凌霄，听到宋诀的声音，她脸色缓和不少。 “对，我想知道上一期节目拍摄时，您有没有看到过李文渊拿着相机到处跑。” 宋诀说道。 高词月微微皱眉：“我想想……” 这么一想，她还真想起来了一点。 那天她正好在房间，听到外面的动静，她没有心情出去看热闹。 在外面安静下来之后，她才出门。 然后，就撞见了花薇薇。 高词月将那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对方。 宋诀了解之后点了点头。 谢凌霄站在宋诀身边，眼神一直在高词月身上。 高词月白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谢凌霄还愣愣站在原地，直到宋诀离开之后喊了他才回神。 “你要去找花薇薇？”谢凌霄咳了两声，转移话题。 宋诀却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没猜错的话，花薇薇是故意的。 故意将相机放在了明显的地方，目的就是搞垮李文渊。 既然他们的目的都已经达到，那就没有再询问的意义了。 谢凌霄似懂非懂，心中却是默默松了口气。 李文渊扔的相机能在女评委们的门口，说明评委中有人帮了他。 还好，还好不是高词月。 谢凌霄看着宋诀已经走远的背影，偷偷咧嘴笑了笑。 * 《音缘》第一次拍摄分为三期发布，接下来的每期则是从每组评委的选手中选出一名上台比拼。 不是淘汰制，而是评分制。 每位选手最多出现两次。 蒋锋晟是个很好的老师，在他的指导之下，谢凌霄也放下了心中那点事，专心钻研自己的歌。 而宋诀作为组内的底牌，一开始并未让他出场。 甚至有人怀疑他是不是被导师雪藏了。 在前七位选手都出场之后，蒋锋晟组的积分来到了第二名。 最后两期，宋诀终于登场。 在蒋锋晟的允许之下，宋诀带来了他的新歌。 新歌叫《庆贺之声》，看见这歌名的众人第一时间还以为是什么《恭喜发财》之类的喜庆歌曲。 宋诀出场时穿的服饰和888在幻境中看到的衣服一模一样。 新歌听起来神秘而悠长，和宋诀上一首歌的风格完全不同。 吸引了大批新粉丝。 而蒋锋晟组的积分也来到了第一名，和第二名拉开了一大截。 节目最后一期，是每组抽歌演唱。 得分第一可以使用特权，选择自己想唱的歌。 大家以为宋诀会选择自己的新歌，或者改编导师的歌曲。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宋诀选择了自己的歌。 准确地说，是他刚出道时第一首歌。 谢凌霄还专门问他了为什么，宋诀却是笑着说道：“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唱而已。” 相处这么久，蒋锋晟对宋诀的才华十分佩服，所以他没有阻止宋诀。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蒋锋晟看出宋诀日后一定会获得不凡的成就，也没打算同对方交恶。 一周之后，《音缘》的最后一次现场。 台下几乎成了宋诀的主场。 各种粉丝牌在黑暗中闪耀着光芒。 黑暗中，宋诀出现在了舞台中央。 888在空中飘荡着。 一身白衣的宋诀却同时出现在了系统空间内。 白衣青年悠哉的跷着二郎腿。 【888：宿主您这样是违反规定的。】 【宋诀：别紧张嘛。】 它没想到宿主这么大胆，让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原主回来。 哪怕只是唱一首歌，也是违反规定的。 这不是花费积分就能解决的。 但宋诀却仿佛没听到888的犹疑和担忧，甚至还让它转播节目现场。 【宋诀：别废话了，把画质调高点。】 要不是真担心违反规定，他现在就想离开这个世界呢。 反正跟他天生敌对的气运之子已经被他解决了，剩下在这儿的日子还要接着上班。 他原本过来走任务就算上班，还让他班上加班吗！ 宋诀早就不满了。 888扶额。 既然宿主愿意，那它能说什么呢。 节目现场。 演出正式开始。 聚光灯下，“宋诀”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望着台下举着自己名字的灯牌，渐渐热泪盈眶。 他以为自己即使出场，看到的也是宋诀的名字。 可显然，对方给了他一场最美的梦境。 他深吸一口气。 将那铭刻于心的旋律唱出口。 台下粉丝渐渐停下了尖叫，静静听着。 坦白来说，最后一场演出是宋诀的个人秀，毕竟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够吸引无数人投票。 有位老粉抽到了富婆送的票，坐在前排望着台上的人。 她是最早的一批歌迷，这是她在软件里单曲循环了99＋的歌。 分明是熟悉的旋律，可望着台上的人，她却渐渐红了眼眶。 “你怎么哭了？”她听到身旁人询问。 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这位老粉喃喃：“我也不知道。” * 演出结束后，因为是最后一期，所以主持人在揭幕冠军之前会进行采访。 当主持人举着话筒来到宋诀身边，询问他一路走来有什么感悟的时候。 “宋诀”望着台下的人，轻声说道：“最大的感悟就是，把每场都当成死亡到来前的最后一场。” 他神情肃穆，主持人也微微愣了愣。 不过，“宋诀”突然青涩笑了笑：“还有，感谢一路走来相信我的人。” 青年眼神熠熠生辉，像是要记住台下所有人。 等到采访结束，揭露最终比分期间，选手们回到了后台稍作休息。 第24章 谢凌霄在后台坐立不安，等到宋诀回到后台之后连忙凑过去，小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刚才他看着宋诀那副眼泪打转的样子，就觉得不对劲。 而宋诀却笑眯眯地答道：“没有啊。” 和台上的状态完全不同。 谢凌霄微微一愣，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好。” 最后的成绩很快公开。 宋诀以绝对优势拿下了第一名。 也是第一期《音缘》的冠军。 很多年后，《音缘》成为草莓台的招牌节目之一。 当众人回顾起往期经典的时候，都会把宋诀参加的第一期排在推荐的第一名。 不过这都是后话。 最后一期节目播出时，宋诀的人气到达了顶峰。 在贺飞飞完全没有干预的情况下，他的新歌和旧曲都冲上了各大排行榜的前几名。 大街小巷都能听到他的歌曲。 而在节目播出后，第二天宋诀收到了原主父母的电话。 邀请他晚上去宋家吃顿饭。 888以为宿主会拒绝，却没想到宋诀答应了。 晚上，宋诀到达了宋家。 刚下车，就看到了原主的父母站在门口，似乎十分急切。 此时已经是冬季，刚下了一场雪。 宋诀拢了拢身上的围巾，踩着雪往他们的方向走着。 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这顿饭做得十分丰盛。 期间原主父母说了很多关心的话。 宋诀不喜欢回应别人的好意，期间也只是有些疏离地点头。 直到临走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雪。 宋诀站在雪里，被两人叫住。 许久未见，二位苍老憔悴了许多。 他们看着宋诀，眼神中带着些小心翼翼：“他，走的时候还好吗？” 宋诀想起节目结束时，那人在系统空间内给他的拥抱。 他弯着眼睛笑，朝小心翼翼的两位点了点头：“很好。” 围观的888觉得这是宿主唯一一次笑得没那么吓人。 而自从《音缘》之后，宋诀参加的节目就少了很多，或者说几乎没有。 他最后出的一首歌还是在节目上的那首《庆贺之声》。 一众歌迷每次点进他的热搜，兴冲冲地点进去，看到的都是宋诀被拍到在哪里度假。 [不是这位是打算直接退圈了嘛？] [呜呜呜求求了出点新歌吧，之前的两首我们八十岁的老师大夸特夸，没有新歌我老师都来问我了tt] 歌迷们各种发癫。 他们等新歌等的快疯了，凭什么宋诀日子过得这么悠闲！！ 于是，在宋诀又出现在某个度假小岛的时候，到机场时，还没离开大门，隔着老远就听到了粉丝催他新歌的怒吼。 “别再休假了——！！快——！发——！新——！歌——！” 那位歌迷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机场。 宋诀仿佛没听到。 系统空间内。 888苦着脸。 【宋诀：说好度假的呢？嗯？】 被质问的888捂住不存在的耳朵。 【888：我保证下个世界不再这样了！！】 得了888的话，宋诀才勉强放过它。 过了好一会儿，888才弱弱地开口提醒。 【888：但是……宿主，您还要在这个世界待到最后呢。】 宋诀：…… 上班什么的，不如还是把这个世界毁灭吧。 * 一个月后的夏季，正值暑假。 许久没有消息的宋诀终于公开了自己的新歌。 娱乐圈的明星们最怕失去热度，歌手也一样。但即使宋诀消失了一年多，他的热度依然高居不下。 就像一个奇迹。 新歌一出，立马再次霸占了热搜。 而各大歌曲平台，排行榜上宋诀也同样遥遥领先。 新歌依旧带着宋诀以往的风格，每首歌都仿佛讲述了一个悲伤而意味深长的故事。 无数歌迷狂欢声中，宋诀突然宣布在某市体育场开展演唱会，届时还会有新歌在演唱会上首唱。 看到这个消息，歌迷们彻底陷入疯狂。 演唱会门票发售当晚，抢票平台直接陷入崩溃。 于是发售时间只能向后推迟一天。 第二天晚上八点放票，七点五十九进入平台，刚过八点钟，门票就被抢劫一空。 明明无数人都没抢到票，网上却没有出现任何黄牛。 有人去以前认识的黄牛那打听。 [你这次怎么没卖宋诀演唱会的门票啊？] 对方过了一会儿回复。 [当然是因为老子也要去看啊] 自己都抢不到了，还怎么卖？ 演唱会前夕，每隔三年召开一次的金嗓音颁奖典礼上，宋诀两首新歌入围。 宋诀盛装出席，是全场唯一没有女伴的歌手。 不过他本人倒是不甚在意。 金嗓音奖项算是全世界范围内都很有含金量的奖项。 以往李文渊发行了无数专辑，哪怕被抓进去之前都在发专辑，他拿下这个奖项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颁奖典礼上，花薇薇担任主持人，而颁奖的则是曾经帮原主说过话的一位老艺术家。 宋诀两首新歌同时获奖，拿下了金嗓音历史上唯一一个双奖杯。 * 冬天，雪落下的那天。 场地内开了暖气，场地外大雪纷飞。 顶着严寒，无数人在体育场外排队。 宋诀斥巨资为他们准备了奶茶，附近几家奶茶店都被他包了下来。 贺飞飞震惊他的财力，却也担心会出现什么食品安全的意外。 最后在宋诀笃定的态度下，贺飞飞放弃挣扎，任由他挥霍。 毕竟这应该是宋诀唯一一场演唱会了。 而这场演唱会注定成为经典。 宋诀为这场演唱会其实也没准备什么，毕竟是和公司交换自由的筹码。 云娱老板同意了他交出这场演唱会的收益，换来以后的日子每年只发一首歌。 相当于换了他的自由。 宋诀倒没什么不满，毕竟不能见血的法治社会，凡事都有代价。 虽然他大可直接违约，不过为了日后的生活，还是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 888听着宿主一通分析，却不以为然。 刚好他的老朋友兼前辈最近完成了任务在休假。 888又去找对方吐槽。 【888：我感觉这位大佬经过这个世界变得更通人性了？】 【666：……咱俩聊天记录千万别让那位看到。】 888懵懵懂懂。 伴随着热闹起来的氛围，演唱会也正式开始。 一身黑色西装的宋诀登台，带着一如既往懒散地笑，朝台下挥了挥手。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如同滔天巨浪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台下的贺飞飞忍不住捂嘴痛哭。 他没想到自家艺人能走到今天这步。 宋诀在演唱会上的表现十分出色，全程没有掉过链子。 最后一首新歌，他还邀请了谢凌霄一起登台。 台下的高词月稳坐家属特供vip观众席，以往的清冷消失不见，只剩下满脸笑意吟吟。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演唱会临时延长了半小时，结束时间来到了夜晚十一点半。 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离开。 万众瞩目之下，宋诀露出了些许歉意的笑容。 “这大概是我唯一一场演唱会了。”他说道，语气却十分坚定。 他是认真的。 台下观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场演唱会有多大的价值。 有人直接哭晕当场，被救护车快速带走。 与此同时，宋诀的名字再次挂在了热搜上。 #宋诀唯一的演唱会# #宋诀淡圈# 点进去的路人却并不觉得宋诀会放弃这泼天的富贵。 毕竟，谁会嫌钱少呢？ 然而接下来的一年，两年，三年……乃至几十年过去。 宋诀每年都只出一首新歌，有的是带有鲜明个人风格的原创，有的则是为了重大事件发声。 他本人的踪影在世界各地乱逛，似乎是要环游整个世界。 那场曾经雪夜中的演唱会被无数人反复观看，每年请求宋诀开演唱会的声音不计其数。 但宋诀做出的最大让步就是在谢凌霄开演唱会的时候偶尔过去玩几次。 对此，谢凌霄表示要给宋诀分一半收益。 他演唱会门票能卖到高价，还要多亏了宋诀。 * 宋诀的任务完成得十分圆满，原本担心被追责的系统却没有收到任何惩罚相关的指令。 这让它不得不怀疑宿主是不是和主神那里有什么它不知道的交易。 不过这些事它作为一个新出厂的系统，可以说想管也管不着。 第25章 它相信它该知道的时候会知道的。 在宋诀四十岁那年就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 据宿主本人说，他不喜欢身体变衰老的感觉。 【宋诀：身体变衰老会影响我的判断。】 虽然888想说它可以帮宋诀伪装外表，但很显然宋诀在这个世界已经上够了班。 无奈，888只能将人传送到了下个世界。 —— 再次醒来时，宋诀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泳池边。 身旁是个穿着白色衬衫，看上去还是个高中生的男孩。 男孩瑟瑟发抖，低着头似乎有些内向。 宋诀的手已经放在了他的背上，看样子原主是正打算把人推下去。 男孩像是丝毫没有察觉，见身边人不说话，他小心翼翼道：“哥、哥哥，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这副做派，让宋诀瞬间想到了上个世界的沈玉郎。 上一个世界他不能早点解决姓沈的，是因为对方和那位德不配位的气运之子勾搭在了一起。 他最讨厌这样的人。 宋诀注意到男孩眼中一闪而过的怀疑，知道对方没这么简单。 他手上使了点劲，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说笑的声音。 似乎是有人在往这边走。 那男孩感受到背部的力度，心中一喜，表面却不作声，他说道：“哥哥我不会游泳，你、你不要吓我。” 来人说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年轻男声，焦急喊着：“等等！宋诀，你要干什么！” 宋诀没理身后的来人，他拽住男孩的胳膊，低下头笑了笑，说道：“不会游泳……那真是太好了。” 不顾男孩逐渐变得惊恐的眼神，宋诀按住那人的胳膊和头，就将之埋到了水里。 咕噜咕噜的声音从泳池里传来，男孩奋力挣扎，挣扎期间呛了水，恍惚间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即将没命的错觉。 宋诀的胳膊将人牢牢按住，他还专门等来人到场才动的手。 毕竟做戏就要有观众，没有观众没意思。 “宋诀！放开你弟弟！”青年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宋诀身边，上前拉他的手。 宋诀看了他一眼，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他一向最讨厌别人命令他。 来人力气很大，这个身体显然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放在平常想推开他显然轻而易举。 可青年推了半天，宋诀都丝毫没有晃动。 跟在青年后面的两人看到发生了什么，也连忙上前帮忙。 即使如此，最后还是宋诀在察觉手底下的人挣扎有些变弱之后，才将人从水里拎了起来。 “死不了。”宋诀轻轻笑了笑，拍了拍那男孩的脸，“对吧？” 男孩瑟瑟发抖，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阎王。 宋诀没理他，其他人一拥而上，搂着男孩找医生。 管家，仆人，还有其他人的脚步顿时让整个院子乱作一团。 在一片混乱之中，宋诀已经偷偷从大门溜了出去。 888不知道干吗去了，直到傍晚六点才上线。 得知宿主干了什么之后，它发出了尖锐爆鸣。 【888：宿主！您！做！了！什！么！】 宋诀坐在公园长椅上，胳膊撑在腿上，一副无辜的样子。 这个身体年龄小，宋诀也很久没见过自己年轻的模样，还觉得有些新奇。 【宋诀：我什么都没干。】 888深吸一口气，以免被气到死机。 晚上七点，宋诀单手插兜走在去宾馆的路上。 路过一家ktv时，注意到了门口染着绿毛的少年。 那颜色太过显眼，宋诀只是稍微瞥了一眼。 少年看上去和宋诀年龄差不多大，注意到路过的人后，他眼前一亮。 “宋哥！你怎么在这？”那人叫住宋诀。 看来这人和原主认识。 宋诀想着，他没看剧本，不过凭直觉他觉得此人并不重要。 正准备用对方认错人的借口打发了对方，脑中却突然一阵眩晕。 是888强行将剧本植入他的记忆。 【888：啊啊啊宿主对不起我操作失误了＞＜】 宋诀捂着额头。 你最好是。 少年注意到宋诀似乎有些难受，连忙伸手想扶着他。 不过还没碰到时，宋诀就已经自己站稳了。 “我没事。”半晌，他说道。 原主的记忆大量涌入脑海。 这个世界是豪门恩怨相关的副本，原主的亲生父母是豪门里干活的仆人。 但偏生和豪门里的太太同一天生育。 原主父亲心生歹念，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将两个孩子调了包。 而原主的母亲在生原主时大出血，用命生下的孩子被送进了豪门里，成了宋家小少爷。 至于真正的小少爷则被原主的父亲带走，这些年一直在乡下生活。 豪门家一共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同父异母。 原主身体不好，性格也不好，前几日因为打架受伤，住院时那位真正的小少爷找上了门，声称自己才是真少爷。 而原主是冒牌货。 哥哥听到这件事，起初只觉得匪夷所思。 但听完那位真少爷的控诉，又或者说是看着那张和自己七分像的脸，原主哥哥鬼使神差去做了鉴定。 鉴定完才发现，那位真少爷说的竟然是真的！ 这下他们家彻底炸开了锅，连原本在外出差的父母都赶了回来。 如今宋家的太太不是真少爷的亲生母亲，而是哥哥的亲生母亲。 在真少爷的母亲生育之后，就得了产后抑郁，和丈夫离婚之后就搬去了山里休养。上一任宋太太不知怎么又和前夫复了婚。 现在的这位宋太太表面做事得体，且声称对两个儿子没有偏袒。但原主性格急躁且粗莽，很难说和家里没有任何关系。 而宋家现任家主宋凛国更是对这个小儿子不甚在意，他的大儿子宋和晟很优秀，能够继承家业。 至于小儿子，只要不惹事他就谢天谢地了。 宋凛国对这个小儿子十分不满，在原主假少爷的身份暴露之后，他更是看原主哪哪都不顺眼。 但为了顾及颜面，他们不可能公开对外宣扬家中的丑事，索性让宋诀留下，同时将那位流落在外的真少爷领了回来，说是以往走丢的孩子。 按照剧本，原主今年高二，一时间受不了真正身份的打击。 然而他的亲生父亲也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捡来的指望不上，亲生的还指望不上吗？ 高三那年，原主亲生父亲每天都会去他学校门口堵人，问亲儿子要钱。 原主不认这个父亲，根本不愿意给钱。 那位亲生父亲某天恼羞成怒，将亲儿子拖去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巷子拳打脚踢。 偏生原主前些日子的伤还没好，这一打直接撕裂了原先的伤口，加重了原主的伤势。 而在那位真少爷的刻意隐瞒下，没人敢去救原主。 最后，原主直接死在了巷子里。 宋诀将脑中的记忆迅速过了一遍。 【宋诀：这就是你说得容易？】 他指的是对888说的，下个世界会更轻松。 888表示自己很无辜，且已经尽力了。 【888：宿主您想想，只要您努努力就能留在豪门当富二代啊，而且您现在的身份还是学生，根本就不用工作！】 宋诀：…… 这话倒是真的。 身旁的人见宋诀一直沉默，有些担心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没事吧？” 只是还没碰到人，他的手就被宋诀抓住了。 绿毛发出了一阵痛呼：“嘶——宋哥！你等等！” 宋诀回神，在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个人的身影。 这人也是个富二代，是宋诀的狐朋狗友之一，名字叫乐云。 乐家是最近在a市兴起的暴发户，对儿子没什么太大要求。 在得知原主真实身份后，乐云是为数不多没有远离原主的人，甚至还帮着他对付那位真少爷。 只是后来，乐云因为污蔑真少爷联考作弊，被揭穿后，乐家就给儿子转了学。 宋诀松开了手。 乐云人如其姓，是个神经粗线条的人。 他并没多想，只是看宋诀这么晚一个人在这，有些奇怪：“哥，你咋了？” 宋诀摸了摸下巴，打量了对方几眼。 然后朝他招了招手。 乐云凑过去。 半个小时之后，*路边的某个烧烤摊。 乐云狠狠拍了拍脆弱的桌子，桌上的铁盘子抖了抖。 “宋哥干得好！”乐云满嘴是油，还在说着：“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我们可是好兄弟！” 宋诀笑着点头，对此并不怀疑。 “对了，那个真少爷，是不是叫宋洛？”乐云喝了一口汽水，含糊不清地说道。 第26章 宋诀点了点头。 乐云一脸震惊：“原来班长说的那个马上转咱们班的是他啊，坏了宋哥，他是不是故意的？” 宋诀耸肩：“谁知道呢。” 他如此气定神闲，如此稳重，和以往暴躁的样子完全不同。 乐云却没有问为什么。 他知道的，宋哥一定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成长了，变得稳重了。 都说成长伴随着疼痛，乐云又拿起了一个串串，奋奋咽了下去。 带人吃完饭，乐云自己打车回家，还问了宋诀有没有住的地方。 “要是你没处去，去我们家也可以。”乐云对他说道。 宋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有钱。” 于是乐云也没有强求。 宋诀拿着系统兑换的钱买了几件衣服，又找了一家五星级酒店，舒舒服服地躺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喝着冰可乐。 【888：宿主您打算怎么办？】 系统忍不住插嘴。 【宋诀：还能怎么办？明天去上学咯。】 现在原主正是高二下学期，今天是周末，明天便是星期一。 他虽然没有书包，但平时原主去学校就不怎么学习，带不带也无所谓。 宋诀悠哉游哉的模样让888一阵语塞。 本着系统的职责，它还是决定提醒。 【888：宿主，您的任务是改变原主死亡的结局，并且成为真正的富豪。】 【宋诀：……说好不上班的。】 888再次沉默。 与此同时，晚上回到家的乐云正在挨父亲的骂。 “这么晚了才回来？还以为你以后不打算回家了呢。”他爹语气凶狠。 乐云却是一副状态之外的样子，还问他爹：“老爹，我应该是亲生的没错吧？不会被抱错吧？” 乐老爹：“我现在带你去精神病院看看脑子。” 到了第二天，a市最好的高中，育才中学。 文科a班内，宋诀早早就到了。 后排靠窗的位置上，乐云和他是前后桌。 等到人全部到齐之后，班主任上讲台宣布了新转来的学生。 “这是咱们班的新成员，宋洛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教室内传来淅淅沥沥的鼓掌声。 宋洛有些腼腆，但还是完成了自我介绍。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给宋洛分位置。 “嗯……你就先坐在宋诀旁边的位置吧。”班主任知道两人的关系，本来他是想把两人分开的。 但宋洛给得太多了。 班主任有些心虚地摸了摸兜里的黑卡。 前排的乐云举手道：“报告老师，这边的垃圾已经很多了，不想再多一个垃圾。” 最后一排的角落是卫生区，放了几个垃圾桶。 班里的空间够大，最后一排基本上闻不到什么味道。 乐云的话就是故意刁难。 班主任没料到乐云会突然发难，脸色一沉：“怎么对新同学说话呢？” 乐云嬉笑两声：“报告，我说的是人话。” 听不懂的不是人。 班主任脸色铁青，准备让乐云出去罚站。 而此时宋诀慢悠悠举手：“没事的老师，我已经习惯这边的味道了，多一个也无所谓，让他过来坐吧。” 他笑得有些恶劣，班主任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宋洛，“那个，要不还是换个位置……” 宋洛红着眼，强笑道：“没事的老师……我知道哥哥一直不喜欢我……” 周围人没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震惊。 他们刚分班不久，对宋诀的印象就是脾气不怎么好的少爷。 本以为他为人还不错，可现在看他对自己弟弟的态度，似乎也不太一定。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之中，宋洛低着头，往宋诀身旁的座位上走。 “啧啧，有没有人闻到茶味？好纯正的绿茶。”路过时，乐云对同桌说道。 同桌自然和乐云站在一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乐云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周围人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是从哪传出的笑声。 宋诀撑着下巴，眯眼吹着风，像是没听见。 他这副惬意的样子，让原本想看他笑话的宋洛有些失望。 本以为昨晚宋诀在外面流浪一天，他还能看上笑话。 结果对方这神采奕奕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家里没停他的卡？ 他瞪着宋诀，心里满是不甘。 对面的青年突然歪了歪脑袋，看向他，声音不大不小，带着些警告：“再看就把你塞到垃圾桶里。” 虽然对方在笑，但宋洛却莫名有些害怕。 他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第21章 【888：宿主，有ooc警告了。】 对峙期间，系统小声提醒。 宋诀收回视线，警报声慢慢低了下来。 讲台前，班主任轻咳一声，见后排没闹起来，才放下了心。 虽然不知道宋诀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弟弟，但显然这两位少爷他都得罪不起。 他们所在的学校是一所私立贵族高中。 这所高中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国内正常考试，另一部分则是对接国外的国际部。 宋诀目前所在的班级就是正常班级。 两个部门的共同点是，能在这里读书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 这两位少爷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班主任能惹得起的。 “好了，马上上课了，快点背书！困了就站起来背！”班主任板着脸，背着手站在讲台前。 班级内零零散散响起众人读书的声音。 班主任这才满意点了点头。 至于最后一排，宋洛正在收拾自己的笔记。 他以前在村里的高中上学，笔记记得满满一大本，看上去学习很好的样子。 实际上，在原剧情中，宋洛的成绩也很不错，即使刚来的时候有些跟不上，后来也快速追了上去。 校服外套被宋诀铺在桌子上，隔绝了冰凉的桌面。 他趴在外套上，安详地闭眼。 原主平时上课也不怎么听课，所以周围人倒是没觉得奇怪。 他们坐后排的平时都不怎么学习，见宋诀在睡觉，都默默闭上了嘴。 无他，除了乐云之外，其他人都不太敢打扰这位脾气暴躁的大少爷。 于是，宋洛大声背书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宋洛，你这么背不累吗？”宋洛的同桌凑过来问道。 他听着宋洛声音都快破音了。 对方没有理他，而是侧头望着正在睡觉的宋诀。 像是故意的。 不对，就是故意的。 宋洛的同桌看了一眼正在睡觉的人，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又默默看了看新同桌。 算了，这位看着也像个脑子不怎么正常的。 * 早读结束，宋洛嗓子已经哑了。 早读结束之后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 他们贵族高中对于时间的控制没有那么严苛，校内也有不少放松的娱乐设施和课外活动。 乐云自觉提出给宋诀带饭，其他人也去了餐厅。 教室内，只剩下了宋诀和宋洛。 系统空间内，888正在为宿主挑选适合这个世界的金手指。 【888：您是想要五三还是必刷题呢？】 【宋诀：都不要。】 888还想着赚积分，毕竟宋诀花费积分它也能有抽成。 【888：宿主您应该很久没有当过学生了吧？这两本可是学生党必备啊！！您要是想暴富，肯定要先上个92再说！！】 888苦口婆心地劝说。 宋诀沉默。 他要不要找以前的系统来让888学习一下？ 只是关于任务要求的暴富，宋诀暂时没什么头绪。 他现在出道唱歌还来得及吗？ 宋诀漫不经心地想着，自然也没听到声音沙哑的宋洛正在喊自己。 一开始宋洛还故意哑着声音喊人，最后发现那人还在走神，他装不下去了，怒吼一声：“……宋诀！” 最后一个“ue”直接破音，尖细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室回荡。 宋诀看他一眼，笑了：“怎么？叫你爹干什么？” 宋洛本就憋红的脸更红了。 “二哥，昨晚你去哪了，家里都很担心你。”宋洛担忧道。 宋诀没心情和他虚与委蛇，他打断对方，突然问道：“你很闲吗？” 宋洛：“啊？” 宋诀将原主桌子里干干净净的练习册扔到他桌子上。 在宋洛莫名其妙的眼神下，宋诀朝他笑了笑：“好好学习，送你了。” 说完，他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留下宋洛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 宋诀什么意思？骂他蠢让他多读书？ 宋诀可不知道对方在脑补些什么玩意儿，他到门口吹了一会儿冷风，很快乐云就拎着早餐回来了。 第27章 将东西递给宋诀后，两人趴在栏杆上吃饭。 其他学生已经结伴回到了教室，乐云还在骂着食堂插队的傻逼。 路过的学生三三两两讨论着喜欢的话题。 有的是最近刚出的剧，有的则是游戏。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能在这里上学的学生，接触的多是目前最流行的东西。 距离上课还有一会儿，宋诀不想进去搭理那位暂时甩不掉的绿茶味膏药，他靠在门边，看着角落里正在偷偷玩手机的学生。 忽然，心里有了个主意。 宋诀看向身边人，问道：“乐云，你带手机了没？” 乐云连忙比了个“嘘”的手势，“哥你小声点，我就剩下这一个手机没被没收了。” 乐云家里是干手机相关硬件行业的，目前正在准备转型。 他们家虽然不缺钱，但乐云已经被收了四五个手机，且老师根本没有还给他的打算。 上回乐云还看到他们班主任打电话用的是他被没收的手机之一呢。 乐云给他爹告状，他爹根本不听，并表示如果再有一次，就断了他的零花钱。 乐云一边打量着过往的人，一边朝宋诀靠近。 见他这么小心翼翼，宋诀还有些不解。 直到对方把东西递给他，他才知道为什么。 乐云将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递到宋诀手边，嘴里的话像是烫嘴：“快拿着快拿着，别被发现了！” 宋诀接过那玩意儿，乐云自觉给他放风。 手里的这部手机看起来是触屏，但厚度惊人，看上去充斥着时代的气息。。 这个世界的互联网行业远没有上个世界发达，和快穿局更是没法比。 也正是因为这个年代各种设施都不完善，原主被打了之后，过了很久才被发现。 宋诀摆弄了一下乐云的手机，看起来只能玩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 【宋诀：看来这个世界，互联网才刚刚兴起。】 想赚钱，当然要抓住风口。 888隐约明白了宿主要干什么。 【888：宿主，温馨提示，不能使用超过这个世界科技水平太多的金手指哦。】 不然会产生bug的。 【宋诀：当然。】 他当然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距离上课铃响还剩下十分钟，宋诀将手机还给了乐云。 乐云掏出兜里的步将手机包了几层，塞进裤兜，还拍了拍。 “对了哥，星期六我过生日，你要来我家吗？”整理完东西，乐云问道。 宋诀应了一声，没有拒绝。 进了教室之后，宋洛不知道是受了方才的刺激，还是突然爱上了学习，一整天都埋头写着练习册。 没有膏药打扰，宋诀乐得清静。 放学后，他和乐云一起走。 到校门口的时候，乐云上了车。 宋诀拒绝了对方顺路带他的邀请，也没有第一时间回到酒店。 而是绕过几条小道，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这条街道的店面基本上都已经倒闭，只有这家店门口摆了个“正在营业”的牌子。 宋诀走进店里，迎面就是一股烟味。 还有泡面和脚臭味混在其中。 这是一间网吧。 且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是学生。 宋诀身上还穿着校服，网管已经见怪不怪。 他收了钱就给宋诀开机。 大部分来网吧的学生都是来打游戏的。 宋诀找了个人少的位置，等了一分钟，电脑才开机。 随后他打开网页，输入了一个网址。 是888提前帮他搭建的一个网站，域名和服务器都由系统来操作。 虽然花了五位数的积分，但这点数字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零头。 新建立的网站主页有些丑陋，宋诀打开画图，用自己那灵魂画技勾勒了几朵小花。 然后在888震惊的眼神中，将自己画的那称不上画的玩意儿贴进了网页。 “好了。”宋诀满意点头。 888沉默。 它觉得比刚才更丑了。 但是它不敢说。 宋诀其实对外观没什么要求。 可要是想将人留下，一个精致的包装必不可少。 网站名很随便，就叫随便。 但这个网站的各个功能区块却划分得十分清晰。 包括“聊天灌水”“专业交流”以及“艺术创作”和“求助”。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标注着“待解锁”的模块。 虽然从前台看不到，但888却已经将这些模块按照宿主的安排准备好了。 未解锁的区域包括“直播”和“短视频”。 可以说，这么一个网址，涵盖了未来二三十年乃至四五十年的互联网发展风向。 888唯一庆幸的是，宿主没想过把他们快穿局的代码也用上赚钱。 宋诀检查了一番网站之后，注册了一个账号。 账号名是随手打出来的几个字母，叫qwer。 他找到灌水区，发了第一个测试帖子。 帖子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1。 【888：接下来要怎么办？】 888摩拳擦掌。 建立好网站之后，引流就成了问题。 888只等宿主一声令下，花积分换钱。 然而宋诀却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只是说道：“再等等。” 检查完网页之后，宋诀准备去手机店。 原主应该是有手机的，只是他离开宋家走得太急，留在了宋家。 只是，他刚离开网吧，没走几步，就被路边一辆黑车拦住了。 “还不回家？闹够了没有？”宋和晟皱着眉，觉得宋诀实在不懂事。 以前原主最怕这个大了他近十岁的大哥。 宋和晟目前还是个大学生，平时宋诀闯了祸，宋凛国没时间处理，他后妈又不会管他。 只有这位大哥天天帮他收拾烂摊子。 以前宋和晟不知道原主不是亲弟弟，对他除了无奈还有些纵容。 但知道原主是个假货，而亲弟弟又十分乖巧懂事的情况下，宋和晟对原主就失去了耐心。 看着宋诀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宋和晟又喊了一声：“你要是不上车，以后就别回来了！” 他不知道宋诀在置气什么。 昨天明明是他先动手将宋洛按在水里的。 做错了事不认错就算了，还敢反过来生气。 宋诀本来就不是宋家的亲生孩子，让他留下已经是他们的仁慈了。 宋和晟心中气闷，见宋诀不理他，他将车停在了路边。 下了车后，跑到宋诀身边，“宋诀，你能不能像小洛一样懂点事？” 他伸手，想把人拉住。 然而，还没碰到对方，宋诀就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 一阵剧痛从手腕处传来，宋和晟看着身高已经快赶上自己的弟弟，愣住了。 宋诀勾了勾唇，脸上是宋和晟从未见过的陌生神态。 那么冷漠的眼神，像是将宋和晟直接送进了冬季。 “我不会再回去了，我和宋家从此没有任何关系。”宋诀说着，还确认道：“记住了吗？” 宋和晟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愣在了原地。 * 离开宋和晟之后，脑中就响起了熟悉的警报。 宋诀让888处理罚款，自己则来到了一家手机店。 手机店内，有人犹豫地站在某个手机前犹豫，也有人像到了景点似的到处观察。 一身学生装的宋诀进门，老板只是抬头瞥了一眼，又坐了回去。 宋诀来到柜台前，按照乐云的那款外形，找到了最新款的触屏手机。 “我要这款，麻烦帮忙拿一下。”宋诀对老板说。 老板有些不相信他的财力，打量了几眼，松开手里的烟，狐疑道：“你确定？这是最新款，价格偏贵。” 宋诀点了点头，周围似乎有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从书包里掏出钱，递给老板。 老板一张张检查，没有发现**之后，又看了一眼宋诀，才弯腰打开柜子。 宋诀拎着盒子离开。 店内几个人也顺道跟了上去。 宋诀像是没察觉似的，脚步飞快，绕过几条小道，转眼就没了踪影。 两侧都是红砖石墙，站在巷子里的几人看着前面的死路，疑惑道：“人呢？” 清朗的少年音从几人身后传来，“你们在找我？” 宋诀拎着包，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 跟踪的人有三个，是染着红黄蓝三色的精神小伙。 见到宋诀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他们知道自己早就被发现了。 “喂，把刚才的手机交出来。”其中一人嚷嚷。 宋诀晃了晃手里的盒子，“这个？” “对，交出来，我们就不揍你了。”另一人补充。 宋诀轻笑一声。 第28章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眼中有些兴奋。 太好了，他终于可以打架了。 【888：宿主要遵纪守法哦。】 【宋诀：我这是正当防卫。】 虽然是他先找到的人，但开口索要的可是他们。 888：…… “行了，你们三个一起上还是？”宋诀将书包和手机盒随手扔到了路边。 手机盒砸在地上，看得面前三人一瞬间同步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宋诀：？ 三个人心中气急，被打趴下之后，才意识到宋诀似乎打架比他们还厉害。 宋诀蹲下身子，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脸：“不想接着挨打的话，接下来就听我说。” 第22章 傍晚正是晚高峰，路上来来往往都是人。 a市目前正处于高速开发阶段，一条街道的两边仿佛隔着天堑。 左边是高楼大厦，右边是还没有重建的居民区。 破旧的楼房外侧泛黄，房屋之间的小路几乎没人经过。 距离维也纳酒店三条街远的某个居民区小巷子。 三个杀马特鼻青脸肿地蹲在地上，他们面前站着的少年将校服袖子卷了起来，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视线扫过面前的红黄蓝。 “刚才跟你们说的，记清楚了没？”宋诀语调慢悠悠，红黄蓝默默缩了缩脖子。 红毛率先举手，低头闭眼，豁出去似的说：“大哥！你说得倒是容易，但是我们三个哪里认识这么多人？” 眼前三人显然比原主大了不少，但口中一句一个哥，他们仨没感觉到任何问题。 毕竟他们也没想到这小孩看着像是人傻钱多的少爷，结果这么惹不起。 方才这不好惹的小孩给了他们一个网站，让他们每个人找到一百个人注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年头能上网的人本就很少，找一百个人更是难上加难。 宋诀眯了眯眼，问他：“会打游戏吗？” 红毛点了点头。 “现在最流行的是什么游戏？”宋诀问。 红毛说了个名字。 “玩得怎么样？” 说起这个，红毛一脸骄傲：“全服前三！” 宋诀倒是没想到这还有个卧龙凤雏，他点了点头：“自己想想怎么利用你的名头宣传，干得好有钱赚。” 一听有钱赚，红毛瞪大了眼。 什么，怎么还能有钱赚？ 红毛立马兴奋了起来，但他空荡荡的大脑没有任何相关的经验。 宋诀提醒道：“你这游戏需不需要攻略？” 红毛眼前一亮：“我明白了！” 脑子转得倒是挺快。 宋诀满意点了点头，看向另外两人。 “你们俩能干什么？” 黄毛头埋得更深，虽然刚才听到打游戏能赚钱他有些羡慕，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打游戏啊。 他是个手残，平时除了当街溜子，就是到处干饭。 他老爹平时打他的时候都骂他是个饭桶。 饭桶红毛低着头，“我……我除了吃啥都不会。” 说完，他身子都抖了抖，害怕宋诀又揍他。 然而宋诀却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会吃？那也不错，你知道这条街哪些店好吃吗？” 美食和探店这不就有了？ 宋诀反问的话传入红毛耳朵，后者忙不迭点头：“知道知道！风华路的酱肘子，还有……” 说起吃，红毛的嘴就停不下来了。 听得一旁两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宋诀满意点头：“不错，你就把刚才说的发到我说的网站，剩下的我来解决。” 红毛眨眼，小心翼翼问：“那……那有钱赚吗？” 宋诀“嗯”了一声，红毛顿时欣喜若狂。 最后的蓝毛听完前两人的话，嗤笑一声，也不怕挨打了：“你们俩真是够蠢的，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好事？” 蓝毛自诩读的书比前两人多，他才不信天上能掉馅饼。 没见过那些小说里，修仙的天才主角碰到天灵地宝，都是要被人抢的。 要是有这种白送钱的好事，哪里轮得到他们？ 蓝毛嘲讽完就拿手捂住了脸，害怕宋诀再动手。 一副又怂又勇的样子。 宋诀瞅了一眼这蓝毛。 胳膊上拿笔写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甚至都不是纹身。 因为那“天”都快掉色掉成“工”了。 看来这位是最中二的。 “你看小说吗？”他笑眯眯地问。 蓝毛眼睛转了转，哼了一声没回答。 宋诀让888找了几本这个世界最流行的网文。 互联网还没发展几年，网文更是刚刚起步。 宋诀念了几本书名。 蓝毛越听，心中的警戒越是放下几分。 宋诀念的都是他爱看的。 和他看一类书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呢？ 蓝毛心底的怀疑慢慢动摇。 宋诀接着点火：“你难道就不想自己写写试试？” “有些傻x作者的憋屈剧情，难道你就不想写一个更爽的？” 蓝毛心中涌现了一丝愤怒。 一些主角被各种虐和打压的憋屈剧情在他脑中回荡。 蓝毛猛地抬头：“想啊！” 蓝毛声音吼得比前两人还大声，整个巷子都回荡着他的回声。 前面两人满头黑线。 宋诀笑了一声：“好，那你就写，写完发上去，写得好我就给钱。” 处理完这三人，宋诀捡起自己方才扔在一旁的东西。 临走时，他朝三人摆了摆手：“别担心钱的事，我不差钱。” 三人望着他的背影，丝毫没想到自己的人生将从这个下午开始改写。 * 回到宾馆之后，888才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888：宿主，您为什么不花钱打广告呢？】 打广告肯定比找那三个小混混的速度快吧？ 宋诀躺在床上，拆开了刚买的手机。 【宋诀：当然是没必要。】 现在还不是时候。 网站刚建起来，需要的是吸引人的内容。 没有创作者，吸引过去的其他人看什么？看他画的抽象主页吗？ 宋诀漫不经心地按着破旧的手机，说实话这种东西对他来说还有些新奇。 他去过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也去过科技尚未发展的古代。 但他还没来过这种处于过渡阶段的世界。 888似懂非懂地闭上了嘴。 只要宿主不当法外狂徒，干什么都可以。 第二天，宋诀带着手机来到了学校。 教室内一到下课就十分热闹。 他们班里的人大多非富即贵，聊的话题娱乐占比更多。 宋诀靠在墙边，瞅了一眼宋洛空荡荡的桌子。 此时正是下课，宋洛的同桌也不在。 隔了两个人的座椅，宋诀注意到了视线前方的一个女生。 女生像是害怕他的眼神，微微一抖。 头埋得更低了。 甚至打开了一页桌上的课本，挡住桌上的东西。？ 宋诀眯了眯眼。 脑中搜索着女生的名字，却一无所得。 他拍了拍前面的乐云，问道：“那人是谁？” 乐云转头朝他说的人看了一眼，小声道：“咱们班的文艺委员，平时不咋说话，好像叫韩什么来着。” 显然他也不认识。 乐云挠了挠头：“她咋了？” 宋诀摇了摇头：“没事。对了，你手机号给我一份，我之前手机丢了。” 乐云瞬间被转移了话题。 乐云还不知道宋诀已经从宋家离开了，他没多想，撕了一张纸将自己的手机号写了上去。 宋诀接过小纸条，满意道：“行了，没你事了。” 一天的课转瞬即逝。 宋诀全天都没怎么听课，一整天都在练习本上写写画画。 倒是888看他这状态有些担心。 【888：宿主，您不打算学习了吗？】 虽然系统商城有学习大礼包，但宿主这样倒像是直接放弃了学习这条路。 然而宋诀却只是笑了笑。 【宋诀：用不着。】 他以前去过一个恐怖世界，通关的要求是高考考到700分。 考不到就永远留在那，变成副本里的npc。 宋诀记性还不错，至少现在学的东西他脑子里印象还深着呢。 一天的课很快混了过去。 放学时，宋诀和乐云一起走到校门口。 乐云敏锐地发现自己的绿毛似乎没那么引人瞩目了。 他疑惑地探头张望，看到了在铁门外的红黄蓝三人。 乐云大惊失色：“宋哥！你看那！” 可恶，怎么有人比他染得还亮眼？ 宋诀注意到他说的三人，拍了拍他肩膀：“没事，那三个人我认识。” 第29章 他本想让乐云先走，结果乐云一看宋诀想支走自己，顿时不干了：“不行，我跟你一起去。等我一下，我跟司机说一声。” 他绝对不会让这三个人抢了他的宋哥！ 宋诀一阵无语。 红黄蓝三人也注意到了和自己一样有品的乐云。 一开始还兴奋同乐云打招呼。 “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乐云哼了一声，白了他们三人一眼。 宋诀走在这四个人前面，感觉自己身后跟了道彩虹。 路上回头率百分百。 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小路，宋诀停下脚步。 “遇上什么事了？”宋诀问他们。 红黄蓝三人顶着黑眼圈，掏出手机邀功。 红毛：“昨天我在网吧通宵打了一宿，把最新活动攻略发上去之后就一直在游戏公屏宣传，现在已经有五十多个人点赞了！” 相比红毛的浏览量，黄毛逊色不少，他有些丧气：“我……我发了最近刚吃的一家店，结果只有几个点赞。” 或许是觉得自己可能拿不到钱，黄毛补充道：“但是……但是我有十几条评论，都是问我有没有其他推荐店铺的！” 宋诀不予置评，看向一脸骄傲的蓝毛。 蓝毛哼了一声：“我一晚上写了一万多字，发上去之后还在书友群里宣传了，现在已经有好几百点赞，还有不少评论催更呢！” 宋诀点了点头，称赞道：“你们都做得不错。” 他说着，掏了掏兜，拿出了三张百元大钞。 “这是第一次的奖励。” “以后每个月你们仨来找我汇报数据情况，工资按月结算，给我留个手机号，到时候联系你们。” “对了，不用担心我跑路，我就在这上学。” 宋诀交代道。 三人点了点头，拿着钱，脸上全是兴奋。 他们三个混混，竟然靠着自己挣钱了！ 三人拿了钱，就飞快离开了。 毕竟钱已经拿到手了，说明他们干的事真能拿到钱！ 望着三人的背影，乐云全程茫然。 等宋诀拿好纸条，准备往外走的时候，乐云叫住了他：“宋哥。” 宋诀看了他一眼。 “你们刚才是在？”乐云迷茫。 宋诀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暂时保密，等周末再告诉你。” 乐云的绿毛在风中凌乱。 第23章 和乐云分开之后，宋诀去网吧检查了一下网站的情况。 像杀马特三人组那种时常在街上混的，认识的人确实多。 后台显示，注册账号的人数已经有了一百多。 而网站内也出现了询问这个网站究竟是做什么的帖子。 宋诀将准备好的网站须知贴了上去。 然后就关上电脑，准备往外走。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注意到了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女生。 女生正神采奕奕地盯着电脑屏幕，眼中散发着兴奋的光芒。 屏幕上，一个普通的画图软件，被女生玩出了花。 虽然只是简单的图形，但色彩的搭配却让人十分舒服。 沉浸在画图中的女生没注意到身边围观的人。 “你好？”宋诀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韩莹吓得手一抖，红色画笔就在原本的画面上狠狠擦了一道。 她转头，看到是宋诀。 原本兴奋的神情顿时变成了惊恐。 “你……你怎么在这？”韩莹瑟瑟发抖。 宋诀翻遍原主的记忆也不记得和这人有什么交集，为什么她看上去像是见了鬼一样？ “这是网吧，我能来做什么？”宋诀挑眉，指了指她的屏幕，“画得不错。” 韩莹恍恍惚惚道：“谢谢……” 不对！ 她手忙脚乱地点着鼠标，想将画图关掉。 结果一不小心打开了隐藏在画图后面的文档。 宋诀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乐云，宋洛等等。 宋诀：“嗯？” 韩莹咬牙，直接从主机那将电脑关上了。 黑色的屏幕上，映出宋诀的倒影。 【888：宿主我看到了！！她拿你们班的人名写东西呢！！】 888邀功。 宋诀应了一声，他视力很好。 “那个，你刚才没看到什么吧？”韩莹朝他尴尬笑了笑。 心里怒骂自己实在太蠢，怎么敢在网吧写这些东西。 想起刚才的文档还没保存，韩莹心里都在滴血。 不过擅自用同学的名字写文实在是有些过分，韩莹自知理亏，祈祷宋诀不要看到。 然而事与愿违。 宋诀笑眯眯的，“看到了。” 韩莹抱头，“对不起！” 她道歉十分熟练，毕竟也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了。 其实她从初中开始就迷上了写故事，还有画画。 她们家是做海外生意的，平时她妈从国外回来，会给她带不少小说和漫画。 在得知韩莹偷偷画画和写小说之后，家人倒是很支持她。 只是韩莹不喜欢在同学面前暴露自己。 她叹了口气，害怕宋诀将自己做的事说出去。 然而宋诀却*没有接下她的道歉，而是说道：“有兴趣做大做强吗？” 韩莹茫然抬头：？ 宋诀将随便的网站告诉了她。 并且承诺做得好能赚到不少钱。 韩莹似懂非懂，直到宋诀离开的时候都满眼茫然。 离开网吧，系统忍不住吐槽。 【888：宿主你这是打算把身边人都拉到网站注册吗？】 宋诀笑而不语。 他只是把可利用的资源都用上而已。 * 第二天，宋洛没有请假。 到教室之后，他独自回到位置上。 看到宋诀进教室之后，宋洛前几天的绿茶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傲慢和幸灾乐祸。 “你知道昨天我为什么没来吗？”宋洛侧过身，看向自动无视自己的宋诀，语气压抑着兴奋。 为了这个消息，他甚至一夜没睡，眼睛都肿了起来。 宋诀无视他。 “哥，你怎么不说话？”宋洛一委屈，以往的味道就溢了出来。 宋诀瞅了他一眼，“怎么，去整容了？” 宋洛的眼睛肿得像青蛙，看着像是去医院割了双眼皮。 他没想到宋诀这么嘴毒。 脸色扭曲一瞬，很快宋洛就调理好了自己。 “昨天爸妈带我回了主宅，去见爷爷。”宋洛说得扬扬得意，“爸妈决定公开你的身份，你再也回不了宋家了。” 宋家如今可是宋诀高攀不起的存在。 他一个学生，还是那个臭酒鬼的儿子，能不能付得起下个学期的学费还不一定呢。 听见宋洛嚣张的话，宋诀倒不生气，也没和他计较。 只是反问：“宋和晟知道这事吗？” 宋洛眼中滑过一丝茫然。 昨天宋和晟没回家，但作为他的亲大哥，再怎么说都不会为了他这个假货和亲弟弟闹掰吧？ 宋洛回到宋家之后，大哥还给他买了不少东西呢。 想到这，宋洛丝毫不怕：“那是我大哥，他肯定会支持我的！” 宋诀勾唇，看他扬扬得意的样子：“是吗。” 他没记错的话，原主意外身亡之后，这位大哥可是唯一一个帮原主追究渣爹罪行的人。 即使最后查到的东西和宋洛有关，宋大哥也丝毫没有徇私。 这位宋大哥，虽然人有些摇摆不定，但也算得上是宋家最有脑子的人了。 宋诀模棱两可地说完，就收回了视线，没再搭理对方。 以为宋诀在硬撑的宋洛压下心里那点不确定。 等到放学后，他冲出校门，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等着的车。 是宋和晟的。 宋洛走过去，以为今天不是司机而是大哥来接他。 然而车门却纹丝不动。 宋洛面色一僵，来到驾驶座旁，敲了敲玻璃。 车内的宋和晟一脸憔悴，但还是耐心地问：“怎么了？” “哥，你不是来接我的吗？车门打不开。”宋洛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宋和晟按了按眉心，“抱歉小洛，家里的司机在前面等你，我不是来接你的。” 宋洛顺着他的话向前看，看到了自己平时坐的车。 “那……那你是来接谁的？”宋洛忐忑问道。 宋和晟望着他的身后，和绿毛少年告别的人，喊了一声：“宋诀！” 听到这名字，宋洛顿时脸色难看了几分。 “哥……”他还想说些什么，宋和晟却因为宋诀的无视冲下了车。 直接无视了他。 宋洛紧了紧拳头。 路过的乐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宋洛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指着人哈哈笑了两声。 第30章 汽车疾驶而过。 喷了宋洛一脸尾气。 他看着正同宋诀争执的哥哥，只觉得不公平。 凭什么，宋诀一个假货，能让哥哥这么对待？ 他才是宋和晟的亲弟弟。 宋洛咬牙。 掏出手机，找到了一个号码。 “提前动手吧，速度快点。”他同对面说完，立马挂了电话，眼中露出些许嫌恶。 * 另一边，宋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听到有人喊自己。 远远看了一眼，见到熟悉的身影，宋诀就没打算停下脚步。 拎着书包往酒店走。 结果那人疾步赶了上来。 “小诀，回家吧。”宋和晟拉住他的书包带子。 黑色的书包架在两人中间。 宋诀眯了眯眼，“这位大哥，你再不松手，我就报警你要抢劫了。” 宋和晟一愣，连忙松开手。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看上去倒是十分谨慎。 “那个，小诀，前几天是我说错了话，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宋和晟问道。 宋诀不明白，他怎么就如此执着。 明明最初做亲子鉴定的也是这位大哥。 况且，原主死的时候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哦，似乎是因为宋洛的话还对原主误会着呢。 宋诀有些厌蠢了。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宋家的人，为什么要回去？”宋诀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宋和晟没拦他。 等到人走之后，宋和晟掏出手机，上面是他妈打来的电话。 “和晟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宋夫人问道，“小洛哭着回来的，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宋诀欺负他了？” 宋夫人对那位不是自己生的儿子本就不怎么在意。 但为了彰显自己的贤惠，她以前对原主也没表现过恶意。 听着宋夫人的语气，宋和晟突然有些疲惫。 “妈，没人欺负他，是我不愿意接他而已。” 宋和晟叹了口气，“小诀不愿意回家，怎么办？” 宋夫人疑惑：“那就不回来呗，他一个下人的儿子，还看不上咱们家……” 话没说完，宋和晟已经挂断了电话。 * 宋诀对宋家的事没兴趣，仍然照常上学。 第二天来到学校，乐云兴奋地告诉他，自己最近发现了一个特有意思的网站。 宋诀趴在桌子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嗯？” 乐云左顾右盼，估摸着一时半会儿老师不会出现，他掏出手机，拿书挡着，递到宋诀面前。 “喏，就是这个叫随便的，这网站名字起得也是真随便啊，而且主页画得也是真丑……”乐云吐槽道。 他同桌听到他说的网站，有些惊讶：“你也知道这个网站？” 乐云眨了眨眼，“你也？要不要加个好友？” 随便网的后台可以加人，宋诀没打算做通信软件，所以好友之间的功能做得十分简陋。 毕竟现在已经有几个常用的通信软件出现，他没打算去争夺这块的市场。 不过日后做大了和他们合作倒是可以。 但可能性还是不太大。 宋诀思索间，同桌已经和乐云加了好友。 “你也玩这个游戏？我那天就是在打游戏的时候被推荐来的。” “我玩得不多，主要是来看小说的。那个叫天上玄宗的作者写得是真爽……”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直到上课铃响，乐云手忙脚乱将手机收了回去。 还不忘叮嘱宋诀道：“你要是注册了账号，记得加我个好友哈。” 宋诀点了点头。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这网站这么快就能在学生里拥有一席之地。 后台注册的人数不断增多，各个圈子的人在这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同好。 而888也开始提醒宋诀要赚钱的事。 毕竟，现在整个网站属于亏钱运营阶段。 宋诀对此笑而不语。 只是让系统先别急。 一转眼就到了周末。 宋诀坐出租车来到了乐家门口。 第24章 刚到门口，宋诀就看到了一身西装的乐云。 还有乐云身旁站着的男人。 乐云今天打扮得倒是相当严肃，甚至连绿毛都被染了回去。 “来啦！”乐云朝他招了招手，带着人往门口走。 到门口之后，他对老爹介绍宋诀：“这是我好哥们，宋诀。” 宋诀朝男人打招呼：“叔叔您好。” 乐云的老爹叫乐贤由，目前做的是手机零件相关的产业。 乐贤由以前在村里开厂，后来带着村里唯一的高才生做手机零件。 可以说几乎是一夜暴富。 后来，那位高才生盯上了互联网行业，和乐贤由达成共识后，两人便琢磨着转型的事。 不得不说，乐贤由是个很有眼光的人。 也因此，他对乐云不好好读书的事相当无奈。 看着宋诀一副斯文安静的样子，乐贤由还有些惊讶。 他记得上次宋诀还不是这样来着。 尤其他也听说过宋家的一些传闻，难道这孩子是受了刺激，转性了？ 他瞅了一眼还在和宋诀抱怨染头的事的亲儿子，不由得开始思索。 他是不是也应该把乐云踢出家门历练一番？ 乐云莫名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不过他没怎么在意，一边推门一边和宋诀小声bb：“我的绿毛多特殊，我爹一点都不懂欣赏。” 宋诀赞同地点了点头。 没了绿毛，乐云看起来都不乐了。 乐云嘿嘿笑：“还是你懂我。” 进门之后，宋诀看到了不少班里的同学。 此外，还有一些乐云的亲戚。 乐云母亲端着果汁送到了茶几旁，看到进门的人，招呼道：“呦这是小宋吧？快过来坐着呀。” 说罢，又指了指乐云：“你快滚过来干活。” 乐云“哦”了一声，有些不情愿，但他一贯不会违背他妈的命令。 宋诀来到沙发旁，端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 他看向餐桌旁正在聊着什么的大人们。 其中有一位戴着眼镜，看上去像个大学生的青年。 按照系统数据库的资料，这位就是他要找的人。 乐家村唯一的高才生，乐向恒。 他收回视线，身旁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已经逐渐习惯的宋诀没有立刻将人放倒。 转头发现，是韩莹。 班里受邀前来的人不少，除了宋洛之外几乎都来了。 韩莹在这他倒也不意外。 * 上次在网吧，宋诀告诉她的网站，她回家之后上去观望了很久。 最后，韩莹还是注册了一个账号。 在上面发一些她曾经画在纸上的条漫。 还有一些漫画的相关人物图。 目前她的账号已经有五十几个粉丝了。 韩莹很开心，同时也没忘了宋诀交代她的事。 “那个，你上次说的图我已经画好了。”韩莹掏出手机。 宋诀让她画的是网站的背景图。 韩莹不太擅长这个，但还是画了几章很温馨的插画。 纯黑的背景，上面用白色勾勒出点点星光。 还有寥寥几笔画出的房屋，和蒙了一层白布的雪花。 看上去倒是挺唯美。 宋诀满意点了点头，“等下周一我会给你报酬。” 韩莹点了点头，还是有些好奇：“你要这些图做什么？” 宋诀微笑：“赚钱。” 韩莹茫然。 回家之后，她才知道宋诀是什么意思。 其实她还不太明白，宋诀和随便网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太多，乐云就招呼着众人吃饭。 生日蛋糕是当下最流行的五层水果蛋糕。 每个人都分了一块。 其他菜也陆续端上了桌。 吃完饭，乐云又被母亲带到了厨房洗碗。 学生们看着电视，大人们则聊着公司的话题。 乐向恒正和乐贤由坐一块叹气。 虽然说着要转型，但乐向恒没什么头绪，乐贤由也发愁。 这几年其他零件厂也陆陆续续做了起来，他们厂的技术也不算顶尖，慢慢地收入也少了挺多。 乐向恒闷闷不乐地喝了一口啤酒：“最近那什么3g要下来了，听说某公司还出了新型号的手机，那手机跟个纸片似的薄，屏幕又大又清楚。” 他们厂里目前的零件都快跟不上了。 乐贤由也叹气。 “你们是在说3g吗？”少年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乐向恒看向一旁的乐贤由，眼神询问这人是谁。 乐贤由：“这是宋诀，我儿子的同学。” 宋诀微笑：“两位好。” 第31章 听到这个姓，乐向恒皱了皱眉。 他知道这人。 最近那个所谓“跨时代”的新手机，就是宋家推出的。 他最近为这件事焦头烂额，调查了很久宋家。 自然也知道宋家不久前刚赶走了一位“假少爷”。 不过传闻中那位假少爷性格暴戾且蛮不讲理，和眼前这个叫宋诀的倒是不太一样。 但也正是他的身份，解释了他为什么能够如此自然地说出“3g”这种东西。 宋诀知道两人在愁什么。 他也不藏着掖着，“两位有没有考虑过网络能做到什么？” 宋诀的语气缓慢，888一激灵，知道自己又要替宿主缴罚款了。 听着宋诀的话，两人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虽然有人用网络相互联系，但在他们看来和短信之类的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比短信更贵。 而且信号还不好。 宋诀笑了笑，“我听说3g的速度比现在更快，而且覆盖范围也更大。” 实际上，在3g之后，4g和5g的发展就仿佛按下了加速键。 各种相关产业也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跟不上时代的注定被淘汰。 在原剧情里，宋家是风口上的那头猪。 可惜的是，宋诀看他们不太顺眼。 所以这头猪就只能换一家来当了。 宋诀将未来可能会发展起来的产业隐晦地向两人说了一遍。 这种行为是违反快穿局规定的，但宋诀尺度把握很好，在不触及太严重惩戒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暗示了两人。 乐向恒与乐贤由两人听到最后，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头皮发麻。 【888：宿主我已经交了七位数积分了tt】 它实在看不惯宿主这么败家的行为。 毕竟罚款它没有分成。 宋诀点到为止，说到最后，他笑眯眯的，“我可都是听我哥说的。” 方才少年侃侃而谈的样子还在两人脑中回荡。 听到宋诀这话，两人是不信的。 他们还想问些什么，乐云却已经干完家务跑了过来。 “你们说啥呢？”乐云有些茫然。 乐贤由率先回神：“没啥。” 只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看向乐云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许恨铁不成钢。 乐云：？？？ 他没疑惑太久。 宋诀突然开口：“对了，我自己建立了一个网站，可能对二位有什么帮助。” 他说着，将随便网的网址念了出来。 乐云掏出手机，好奇地一搜。 “我x，这是你建的网站？？” 乐云震惊到当着他爹的面爆了粗口。 然后毫不意外地挨了一脚。 但乐云已经来不及为自己挨的痛打而悲伤了。 他瞪着宋诀，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哥们。 宋诀笑眯眯的，任由几人打量。 乐向恒大学学的是电子科学与技术，对这个不算太了解。 但他室友有对互联网特别感兴趣的。 乐向恒暗戳戳将网站发给了自己那位室友。 一旁的乐贤由踹完儿子就开始专心浏览网站。 乐云还拽着宋诀，问他什么时候瞒着好哥们闷声干大事。 “上次那三个人是不是帮你干这个的？”乐云这才想起不久前宋诀和那三个杀马特的事。 宋诀摇了摇头：“他们三个是第一批创作者。” 乐云张大了嘴，就那仨，还创作者？ 又不是什么艺术家，创作什么？ 乐云满眼不信，宋诀也懒得解释，直接把三人账号名甩给了乐云：“你自己看吧，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 其他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在这耽误了太多时间，回去还有网站相关的东西要处理呢。 乐云问宋诀：“要我送你回去吗？对了，这几天你不是被宋家赶出来了吗？有地方住吗？” 宋诀没回头，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用担心。 乐贤由听到他被宋家赶出家门，有些惊讶。 乐向恒虽然早就知道这消息，但心里也不免觉得可惜。 可惜宋家是个瞎子，将这么优秀的人赶出了家门。 以后怕不是要追悔莫及。 * 晚上，韩莹照常上传了自己画的条漫。 没多久就收获了不少评论。 其中有几个评论看上去格外特殊。 他们的评论外竟然有一个雪花标识。 甚至头像都被白茫茫的大雪遮盖，形成了半透明的效果。 就是那雪花，越看越眼熟。 韩莹眯着眼，看着看着，突然瞪大了眼。 这不是她的画吗？ 她连忙询问评论是怎么回事。 在评论的指路下，韩莹找到了网站右上角那个隐藏的衣服图标。 点进去之后，出现了一个叫“装扮”的页面。 里面是她画的几幅画。 被分成了“背景”“头像挂件”“评论框”等等。 韩莹点了一下，发现需要付费使用。 现在网上支付还处于起步阶段，不少人还需要买了点卡之后才能在网上付费。 但同时，也出现了易富之类的支付软件，只要绑定银行卡就可以直接付钱。 韩莹没有自己的银行卡，本来还想着找家长帮忙。 结果她还没关上装扮区，就注意到后台有人发来了消息。 点进去一看，是一个叫qwer的用户，给她发来了一个礼物盒的图片。 韩莹好奇地点开，发现里面正是自己刚才看到的装扮。 [qwer：送给作者的，如果你还想要署名的话，我回去加上。] 韩莹顿时悟了。 看来对面这个qwer是宋诀的号。 她就说她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个账号……等等！ 她记得这个账号不是网站站长的号吗？？ 韩莹的手慢慢开始颤抖。 宋诀……这么厉害？ 星期一她一定要当面问清楚。 然而，星期一，宋诀却罕见地请假了。 下课时，韩莹本想问乐云什么情况。 结果就看到乐云一言不发地起身，来到了正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宋洛身边。 突然给了他一拳。 宋洛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是不是你叫的人？”乐云虽然染回了黑发，但小混混的气质却掩盖不了。 “啥情况？”宋洛的同桌立马跳了起来，咋呼地叫了一声，同时退到了韩莹桌子旁，以免被波及。 “那个捅人的男的是养了你十几年的假爹，没错吧？”乐云嚷嚷着，说出的话让宋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周围其他学生显然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假爹？” “你还不知道啊？宋洛之前不是还说宋诀是他哥嘛，其实他俩是抱错了，宋洛回去让宋家把宋诀赶走了。” …… 周围人议论着。 宋洛反应过来，应该是他联系的人动手了。 宋洛心中窃喜，眼眶却瞬间通红。 他捂着自己被踹的地方，有些委屈：“你凭什么冤枉我？！” 他故作可怜的样子让其他学生都忍不住同情起来。 乐云冷笑：“你还是去警局说吧。” 宋洛懵了。 教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议论。 班主任领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来到了教室门口。 看到教室里坐在地上的宋洛，他拧眉，将乐云和宋洛都叫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在一众学生的注视下，乐云挨了一顿教训回到了教室。 而宋洛，则直接被带走了。 学生们哗然。 回到位置上的乐云虽然被教育了一顿，但心情明显比刚才好。 甚至开始笑嘻嘻的哼歌。 同桌疑惑，见台上讲课的老师正在板书，他小声问道：“你刚才怎么了？” 乐云神秘地眨了眨眼：“我刚才演得不错吧？” 同桌：？？？ 乐云却没再多说，偷偷从抽屉拿出手机，给宋诀发了个“ok”。 收到消息的宋诀正坐在熟悉又陌生的局子里。 【888：宿主，您下个世界能不能争取别到这了？】 888一阵无奈。 宋诀有些无辜。 【宋诀：我也不想的。】 如果是他以前去的世界，确实不用来这里。那些世界根本没有法律可言，只有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 【宋诀：不然，你想想办法呢？】 888陷入深思。 第25章 不过这次进局子还真怪不了宋诀。 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上学的时候在门口碰上了恶意伤人事件。 然后不小心救了人，不小心被划了一刀，又不小心被送过来配合调查而已。 宋诀有些无聊地四处张望，过了一会儿看到一位女警官走了过来。 第32章 女警官负责处理这起恶性伤人案件。 拿着资料向宋诀走过去的时候，女警官还有些气愤。 经过同事刚才的问话，那个伤人的酒鬼是宋诀的亲生父亲。想威胁亲儿子要钱跑到门口，结果认错了人。 宋诀还是误打误撞被牵扯进来的。 根据那酒鬼的话，他还是受人指使的。 虽然女警官目前尚且不清楚宋家真假少爷的事，但就目前的证据来看，那酒鬼肯定是要被关起来留案底的。 她看向宋诀的眼神带上了些许同情。 碰上这么个爹，真是倒了大霉。 “宋诀同学，你的伤口还疼吗？需不需要去医院？”女警官问道。 宋诀摇了摇头，其实只有胳膊上一个小小的伤口而已，恐怕现在已经愈合了。 “被抓的那人是我亲生父亲对吧？”宋诀说着，脸上带着些自嘲，“我一直知道他不愿意认我，毕竟跟他相处十几年的人是另一位小少爷。” “只要他和小少爷打好关系，以后他的日子肯定比在我身边好过。” 宋诀叹了口气。 听得女警官心中怒气max。 “宋诀同学，这不是你的错，教唆他人伤害别人和动手伤人的人才应该反省。”女警官说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宋诀抬眼望去。 是宋和晟带着宋洛到了。 宋洛低着头，眼眶红红的。 显然他听到了刚才女警官的话。 “警官好。”宋和晟看了宋诀一眼，没多说什么，而是上前同女警官协商。 至于宋洛，则站在原地没动。 过了一会儿，另一位警官将他带走。 外面只剩下了宋诀与宋和晟。 宋和晟来到宋诀身边，声音软了下来：“我可以坐这里吗？” 他想起方才宋诀自嘲的样子，就觉得心里难受。 好歹也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弟弟，怎么会没有感情？ 而且他真没想到今天的事和宋洛有关系。 那个曾经在他们家当下人的罗辉，偷偷换了孩子不说，竟然还想着教唆一向乖巧的宋洛，简直不可理喻。 宋和晟坚定了不能把宋诀送到那人身边的决心。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宋诀在听到他的询问后，却是笑了笑，反问道：“不好意思，请问我们很熟吗？” 既然这位大哥是和宋洛一起来的，路上警官陪同，他们仍然能交流。 宋洛说了什么不一定，但他相信凭借宋和晟的脑子肯定会相信。 宋诀懒得和他搭话，在宋诀看来，日后宋家能更上一层楼，完全是气运之子的影响。 要不怎么说是风口上的猪呢？ 宋和晟以为宋诀还在生气，他站着没动，劝说道：“你弟弟他也是被那个男的威胁了，别生气了，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 宋诀想笑，他也真笑出了声。 迎着对方不解的眼神，宋诀勾了勾唇，起身，在宋和晟耳边低声道：“既然这样，那让我捅宋洛一刀，不过分吧？都是一家人？嗯？” 他还没忘自己在局子里，不能随便说些法外狂徒的话。 宋和晟脸色微变。 和宋诀对上眼神，他能感受出来，对方没有在开玩笑。 只是那眼里的冷漠和狠厉却让宋和晟对他感到陌生。 这真的是他以前的弟弟吗？ 以前的弟弟虽然也算不上乖巧，但至少没有如此冷漠。 宋和晟沉默下来，宋诀觉得没趣，又坐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女警官出来通知宋诀可以离开了。 宋诀头也没回地往外走。 宋和晟本来想追上去，却被警官留了下来，宋洛的事还没处理完呢。 宋诀离开警局没有第一时间回学校，而是去了网吧。 经过这两个星期的发展，随便网已经初具规模。 偶尔也会有些专业人士在专业模块询问。 比如现在，宋诀刷到了一个高薪聘请各种研究员，包括但不限于硬件、通讯、软件……等等等等。 发帖人实名上网，姓名旁写着大大的乐贤由三个字。 甚至还花钱买了挂件。 看来这是找到了转型方向了。 他的功夫没白费。 宋诀接着浏览帖子。 他暂时还没有招审核员，目前的垃圾帖子都由888来负责审核。 每天十积分，888干得倒是开心。 不过这也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还是要找到负责人才行。 * 宋诀回到学校的时候正是下午第一节课下课。 他刚一进教室，就听到了乐云凄惨的一声：“宋哥——” 听着像是他人快没了。 宋诀有些嫌弃，他拿书包把人往后推了推，回到自己座位上。 教室内，其他同学的视线都集中在宋诀身上，显然他们对上午发生的事十分好奇。 尤其是宋诀回来了，宋洛却没回来。 再联想先前乐云所说的话，这意味着什么，他们都不敢想。 虽然他们家里有钱，但并不代表他们敢为所欲为。 不过宋家目前确实是他们之中最有钱的一个，真仗着家里有钱想打压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同学们已经脑补出了一部电影。 不过课间十分钟过去得很快，没多久老师就进教室上课。 上课期间，宋诀收到了前排扔过来的纸条。 纸条被乱成一根小棍，宋诀打开之后看到上面的字。 “宋哥你没什么事吧？” 宋诀龙飞凤舞的画了个叉，给前排乐云扔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乐云又扔过来了一根小棍儿。 “那个网站真是你建的？” 乐云还是好奇，他好哥们什么时候瞒着他这么厉害了？ 过完生日之后他爹就处处看他不顺眼，拿他和宋诀比较。 比就算了，还问他是不是强迫宋诀跟他玩了。 毕竟在他爹看来，他就是个混子。 乐云倒是想吐槽。 他爹也不是啥好东西，怎么还能跟他向恒哥玩一块呢。 孝死。 对于乐云的疑问，宋诀倒是毫不意外。 他画了个对号。 “要来帮忙吗？” 宋诀潦草地写完，将纸条扔过去。 乐云接到纸条猛地转头。 然后成功得到了老师的怒吼。 “乐云——！不好好听课干什么呢？！黑板在后面是吧！” 周围传来幸灾乐祸的笑声。 乐云挠头。 中午放学，吃完午饭后学生们可以选择回不回宿舍，学校里为他们专门配备了休息室。 操场上，宋诀面前围着两个人。 一个是乐云，一个是韩莹。 乐云觉得莫名其妙，瞪着这位文艺委员：“你来干什么的？” 韩莹白他一眼：“又不是来找你的。” 她看向宋诀，提出了心中的疑问：“那个网站是你建立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周末她们一家人出去吃饭，饭桌上提起了这个网站。 听她爸说，某个网站上面有个推荐美食的博主，推荐的美食都特别好吃。 她好奇地问她爸是什么网站，结果她爸说是随便网。 韩莹吓了一跳，她在网上连载漫画的事家里人可不知道，她起的名字也和线下本人不一样。 虽然家里支持她画画，但这不代表她想被发现身份。 于是韩莹旁敲侧击，询问了一番这网站的事。 就听到她爸对这网站一顿夸，还说以后恐怕其他网站都会按照这网站的模式来。 甚至可能后来者都无法超越。 韩莹震惊，她倒是没想到一个极大可能是高中生创立的网站能这么厉害。 周一到校她就想问宋诀了。 眼下才逮到机会，韩莹肚子里一大堆疑问。 不过宋诀却只是朝他们俩笑了笑，将自己这几天上课忙活的东西递给了两人。 两张纸，上面用龙飞凤舞的字体写着几个大字——合作协议书。 这两张纸当然不具有法律效力，毕竟宋诀眼下的身份还是未成年呢。 但乐云和韩莹两人可不懂这个，宋诀给他们俩的内容各不相同。 简单说来，就是邀请乐云当网站的审核，以及专业挖掘优质内容的管理员。 而韩莹，则是邀请她作为网站的驻站画师，网站会给她推流，而她的作品也只能发到随便这一个网站上。 乐云看完之后，问宋诀：“为什么会找我在干这个？” 昨天乐向恒从室友那问了网站的事，可谓是对宋诀赞不绝口。 搞得乐云一时半会儿又是骄傲又是郁闷。 他一上午都在想自己能帮宋诀什么忙。 宋诀说道：“你不是很会玩么？” 他要的就是能娱乐大众的东西。 以及，缺个审核。 第33章 天天只想着玩的乐云最适合干这个。 乐云嘿嘿一笑，心里的郁闷消散了不少。 宋诀又看向一旁的韩莹。 韩莹指了指那张手写协议的最后一条。 “这个相关衍生品是什么东西？”韩莹疑惑。 宋诀微笑。 衍生品也就是后世所谓的周边。 按照时间来看，现在某些国家已经有这些东西了。 他也不过多解释，韩莹家中既然是做海外生意，那问她父母应该更快。 宋诀并不强迫两人接受这份协议，给了他们一周的时间思考。 * 第二天，宋洛就来到了学校。 他本人尚未成年，根本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尤其那个男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虽然在宋洛没去的时候男人还在胡言乱语，但显然宋洛到场之后，罗辉脑子就正常了不少。 他一时改变了口供，说自己就是为了问宋诀要钱在去的，根本没人指使。 虽然知道罗辉这人嘴里没真话，但一时半会还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最多也就是关进去一个星期。 至于宋洛，有宋和晟在，自然也是让他平平安安地出去了。 只是警察叔叔到学校来还是给不少学生带来了相当大的震撼。 以至于宋洛第二天在教室坐着，都觉得周围人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盘旋。 宋洛脸色有些难看。 与之相反的是被乐云一行人围在一起的宋诀。 宋洛心中十分怨恨。 他没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没开始，先被众人嫌弃的人就成了他自己。 宋洛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心中的怨气。 没注意到身旁的同桌默默挪了挪位置。 距离开学过去了半个学期，上课铃响起后，班主任就上台宣布了下周要进行的考试。 他们的学习进度很快，虽然现在是高二下学期，但基本上已经将高考的考试内容都学完了。 这次考试可能会上一点难度。 听完班主任的话，宋洛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不知道在写什么的宋诀。 他握紧拳头。 这次考试，他一定要拿第一。 第26章 准备期中考试这种事对于宋诀等人来说根本不*存在。 乐云心思不在学习上，第二天就答应了宋诀的请求，随后就满心扑在了上面。 他本来就什么都不会，家里打算高中拿了毕业证就给他送出国。 至于为什么没去国际部，那就应该问他为什么非要和好兄弟在一个班了。 不过乐家有钱，就是花钱多少的事而已。 这下宋诀给他找了个正经的活，这几天网站涌现了不少被推到热门的帖子。 有游戏领域的，有艺术领域的，还有读书领域的等等。 其中高赞甚至已经有迈入四位数的。 宋诀实时观测后台，目前注册网站的人数有五位数了。 而这个数字还在增加。 乐云后台需要审核的帖子也更多。 不过他找家里要了帮手一起处理，也不算应付不来。 而韩莹就更受限了些，毕竟她家里人虽然支持她画画，但成绩也不能落下太多。 现在的教辅材料也不算丰富，韩莹只能拿着教科书后面的题翻来覆去地写。 至于网站的事暂时也被她抛之脑后。 宋诀倒是无所谓，不过在某天放学的时候，他还没出教室门，就被宋洛拦下了。 宋洛瞪着他，失去了原先做作的样子，而是趾高气扬地看着他，挑衅道：“喂，敢不敢比一比这次考试的成绩？” 宋洛自认自己学习不错，来这边上学后也非常努力，这次考试肯定能考出好成绩。 他要狠狠打宋诀的脸，再拿着好成绩回家，让大哥对他刮目相看。 至于宋诀，这个被赶出家门的酒鬼下人的儿子，根本没有和他相比的资格。 宋洛看着他，怕宋诀不同意，他笑了笑：“我知道你现在一直住在高档酒店里，要花很多钱吧？虽然不知道你的钱都是从哪来的，但是只要你成绩能比我好，我就让大哥给你一张卡，怎么样？” 他找人跟踪宋诀了就好，发现宋诀一直住在一晚上四位数的酒店。 宋诀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任何钱，他能住的起这么贵的酒店，在宋洛看来，他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指不定就偷了别人的钱呢。 现在才刚放学，其他学生都还没有离开。 听到宋洛的话，他们看向宋诀的眼神就带上了些探究。 他们现在都只是学生，除了家里人给钱，还能去哪弄到钱呢？ 乐云第一个气不过，“你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我宋哥——” “行了，不就是比个成绩。”宋诀打断了他的话。 乐云知道宋诀靠着装扮就赚了不少钱。 而且要是没钱，他哪里会给那么多博主发工资？ 至于钱是哪来的，乐云懒得想，总归不是违法得来的，不然上回宋诀怎么还能平安从警局出来呢？ 宋诀不想让他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拍了拍乐云，示意对方冷静。 随后看向宋洛，有些玩味道：“比你高太简单了，不如我们来赌谁能拿第一，怎么样？” 全校第一目前是隔壁班的一位学霸女生，她已经占了第一名的宝座许久。 至于宋诀，几乎在他们班倒数。 而宋洛虽然来了之后还没参加过考试，但平时没少看他坐在位置上学习。 班里任课老师也没少夸他。 宋诀放下如此豪言，要怎么收场？ 其他同学忍不住替宋诀开始尴尬。 宋洛和其他学生想得一样，听到宋诀的话笑出了声：“第一？你说吧，怎么赌？” “很简单，要是我们都没拿到第一，那就当作无事发生。” “如果我拿了第一，你就在考试颁奖大会上跪下给我磕个头。” “你拿了第一，我任你处置。” 高二第一次摸底测试会在成绩出来的第二周进行颁奖。 宋诀眼神太过自信，说出的话让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狠了。 宋洛和他对上眼神，莫名有种自己已经输了的错觉。 他握紧了身侧的拳头，强笑道：“好啊，就按你说的来！” 他就不信，宋诀能拿第一！ 见他答应，宋诀笑意更深。 “对了，到时候你记得找几个记者过来，找好拍摄角度。”当着宋洛和众人的面，宋诀叮嘱乐云，完全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离开教室的时候，乐云还狠狠撞了宋洛的肩膀，将人撞得踉跄了几步。 * 这场赌注很快就传到了其他班里。 学生们议论纷纷，老师们自然也有所耳闻。 距离考试还剩下三天，每天上课宋诀都会被老师拉起来提问。 问他的问题，宋诀都能轻松回答出来。 原本等着看乐子的其他学生也渐渐意识到不太对。 至于宋洛，更是从早到晚都埋头在书里。 在家的时候都学到凌晨，宋家父母格外心疼，同时又觉得骄傲。 早晨，宋洛随便塞了两头就拿着书风风火火地离开。 “小洛真是爱学习。”宋凛国十分满意地点头。 一旁的宋和晟却觉得不对劲。 宋母在一旁接话：“是啊，不愧是我们的亲儿子。” 宋和晟在一旁默默喝完了粥，起身道：“我先去公司了。” 他们的新款手机马上就要发行了，宋和晟最近忙得焦头烂额。 传闻乐家也盯上了这块蛋糕，最近正在疯狂招人。 他们公司不少人都被挖走了。 宋和晟身心俱疲。 以前宋诀和乐云是好哥们，他们和乐家关系也没这么差。 现在一切都变了。 教室内，正和宋诀说话的乐云打了个喷嚏。 宋诀嫌弃地向后退了退。 乐云也不在意，他嘿嘿一笑，说起最近听来的八卦。 “哥们，你最近跟宋洛的事闹得太大了，我在站里都看到讨论这个的帖子了。”乐云叽叽喳喳。 随便网目前的用户大多是宋诀身边的人带来的。 在聊天区块，有不少他们学校的学生。 说起这个话题，不少人甚至自发开了投票。 甚至有人送装扮赌他们其中一人拿第一。 虽然也有想掏钱赌的，但都被乐云驳回了。 “哦。”宋诀敷衍地应了一声，接着看向窗外。 实际上，他正在同系统空间的888交流。 【宋诀：原主还有一年就成年了，假身份最多也就使用一年，不会出事的。】 【888：不行宿主，这是违反规定的……】 【宋诀：规定是死的，我又不是死的。】 第34章 888沉默。 它要是同意了，它就成死的了。 【宋诀：如果你不帮我，我自己来，会有很大风险。】 他是想做个遵纪守法好少年的。 888有些犹豫。 【宋诀：到时候完不成任务，我只扣积分，说不定你还要回炉重造……】 宋诀的声音像是恶魔低语，在系统空间内盘桓。 【888：……两万积分。】 可谓是狮子大开口。 宋诀眼睛都不眨，直接答应了。 得了888的承诺，宋诀就退出了系统空间。 他需要这个身份，主要是为了能更好地同其他公司谈合作。 前不久有个当下最火的聊天软件负责人打来了电话，说想和他们网站合作。 通过他们的渠道能够收获更多的用户。 宋诀刻意没有完善好友系统，等的就是这条大鱼。 但他需要一个成年人的身份。 宋诀是想钓鱼，但是他不想被鱼拉下水吃掉。 一旁的乐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他如此轻松的样子，想起两天后的考试，难免有些担心。 他都没见过宋诀学习过。 虽然他一直挺他的好兄弟，但他也不是傻子。 “宋哥，过两天的考试……” 宋诀回神，说道：“不用担心，该担心的也不是我们。” 语气太过狂妄。 正在睡觉的宋洛的同桌只觉得桌子晃动的幅度更大了。 * 文科a班有两个，除了宋诀所在的1班之外，还有隔壁2班。 2班内，坐在正中央的女生正安安静静看书。 她戴着黑框眼镜，马尾扎得十分标准，看上去就是一副学霸的样子。 同桌倒是不怕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道：“明雪，你知道最近一班那个赌注吗？” 许明雪摇了摇头，视线没有离开手上的书。 “知道，挺有意思的。”她语气淡淡，像是丝毫不在意。 作为学校常年第一，许明雪确实有这个资本。 她认真看书的样子让不少偷听的人感慨。 不愧是学霸，就是这么爱学习。 许明雪的同桌嘴角抽了抽，“明雪，老师快来了，你确定还要玩吗？” 因为有教科书遮挡，没人发现许明雪书中夹着的赫然是一部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俄罗斯方块的界面。 格子堆满后，许明雪退出游戏，将手机塞回书包，偷偷掏出了一个小巧的mp3。 白色的线从校服领口掏出一边，借着脸颊两侧刘海的阻挡，没人发现她耳边的耳机。 许明雪的话很快也传到了其他班里。 一班内，原本就不看好宋诀的人更多了。 不过班主任倒是对此不发表意见。 毕竟二班霸占第一名这么久了，他也想让班里出个第一名。 这叫良性竞争。 大不了真出了事再阻止就好。 于是，在诡异又紧张的氛围中，第一次摸底考终于到来。 考试当天，和宋诀一个考场的学生没少观察对方。 宋诀做题速度很快，这也是曾经的恐怖副本练出来的。 每科考试剩下一个小时左右，宋诀就已经停笔，趴在桌子上睡觉。 等到考完之后，宋诀神清气爽地走出考场。 而宋洛则在考完试当天就请假回家补觉。 不少人知道宋诀在考场上的表现，都觉得他是破罐子破摔了。 “唉，我还发帖赌两个月的装扮呢，这下零花钱没了。” “哈哈哈，那我岂不是赚翻了。” 一班内，虽然这次考试上了难度，但基本上没几个人讨论考试的事。 他们打量着宋诀，心思各异。 宋诀当然不会和他们计较。 考完试他还有正事要办。 放学时，韩莹终于带着协议书找到了他，答应了驻站。 她还不知道这一决定会让她日后成为网上最为出名的漫画大师。 校门口，落日金黄。 韩莹郑重地朝宋诀道谢：“谢谢你认可我的画。” 宋诀摆了摆手，“没事，记得回去办个银行卡，我把分成发给你。” 这几周的装扮收入也有六位数了，而等到和联微合作之后，收入只会更多。 韩莹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她仍然老实点了头。 “对了，你不少粉丝都在催你发新漫画呢，该更新了！！”一旁的乐云自觉催稿，声音越来越大。 他目前实时观测网站内的数据变化，韩莹这几天忙着考试，很久没有更新了，不少粉丝都在下面催更。 “知道了！！！”韩莹被他吓了一跳，也吼了回去。 两人最近经常吵架，宋诀已经习惯了。 趁着两人不注意，他已经走了老远。 第27章 考完试后，周末学校改卷。 天易科技大楼前，看到学生模样的人正打算进去，保安将人拦了下来。 “那边那个小孩，你等会儿！”保安挪动着肥胖的身躯朝宋诀靠近。 平时这里是允许外人进入的，也有不少学生会因为好奇来这参观。 保安没少讹这群学生的钱。 宋诀脚步一顿，却没有停下，而是仍然往里走。 保安是这里某位高管的亲戚，走后门进来的，平时不少员工都巴结着他。 头一回这么被无视，保安顿时怒从心来，横肉夹着的眼睛都瞪大了。 “喂！你再擅闯我就报警了！”保安个子矮，加上肥胖，根本跟不上健步如飞的宋诀。 才跑到大厅里，保安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大厅内的前台原本昏昏欲睡，听到这动静一下惊醒。 宋诀来到前台边，说道：“你好，你们贺总在吗？” 前台眨了眨眼，看了一眼他后面还在往这挪动的保安，神情有些犹豫。 这人看起来还是个学生，怎么会找他们贺总？ 而且门口那位惹不起的保安又是什么情况？ 前台满头问号，但职业素养还是让她很快拨通了贺总助理的电话。 “那个，请问您是……？”前台应了几句后，看向宋诀问道。 宋诀：“宋诀。” 前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她指了指宋诀右侧的电梯，“您从这边上五楼就行。” 宋诀点了点头，临走前保安终于赶了上来。 “喂，这小孩怎么进来乱跑？你怎么还让人上去呢？”保安不满地嚷嚷。 前台解释道：“这位先生是我们贺总的客人……” “干什么呢吵吵闹闹的？”右侧电梯下来一个中年男人。 保安眼前一亮：“大侄子，这个学生非要擅闯进来，还根本不听人说话！你说说……” 中年男人面色一变，快步走来捂住了保安的嘴：“叔，这是和贺总约好的客人，您是误会了！！” 保安一时哑了口，中年男人朝宋诀讨好笑了笑：“宋先生，您快上楼吧，我们这儿的保安可能太敬业了。” 宋诀嗤笑一声，看都没看他就径直离开了。 越是大公司，越是管理混乱，他倒是没想到天易也这样。 不过倒也正常。 宋诀懒得多费口舌，坐着电梯上了五楼。 刚出电梯，迎面第一间就是他要找的办公室。 宋诀屈指敲门，很快里面就传出了一道：“请进。” 贺易看到进门的人，有一瞬的惊讶。 他没想到能够创办随便网的人如此年轻。 不过倒也正是年轻人才会想出这么多稀奇的主意。 这次宋诀过来，是要谈论合作的事。 贺易行事直来直去，而且只要是能赚钱的事，哪怕是抄他都会把对象弄到手。 这次和宋诀谈合作，贺易自认已经做出了极大让步。 因此，他的要求提出的毫不客气。 “我认为，可以将你的网站内置进我们的软件。”贺易说道。 宋诀也不是傻子：“我拒绝。” 贺易似乎觉得他有些得寸进尺：“你知道的，做一个网站并不难。” 宋诀勾唇笑：“那贺总又何必叫我过来？” 贺易眼眸沉沉，坐直了身子。 实际上，在找宋诀过来之前，他确实已经尝试过了。 他们的员工按照宋诀的网站搭建了一个几乎一样的网页。 但也只是形似神不似。 贺易甚至找人用镜像的方式，想将随便网的文件和数据库挪到另一台服务器上。 结果和见鬼一样，每次还没开始动手，不是电脑报废就是网页卡死。 注意到贺易骤变的脸色，宋诀心情十分愉悦。 贺易做过的小手段他都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天易能做这么大，背地里肯定没少干过脏事。 “你想怎么样？”半晌，贺易沉声道。 “我只接受增加第三方登录渠道。”宋诀说道，“第三方账号绑定后能够获得免费福利，在网站进行消费你们可以拿到部分抽成，以上。” 第35章 贺易自然不愿意。 如果像宋诀说得这么简单，那他根本用不着大费周折和人见面。 他看出了这个网站的潜力，自然不可能让步。 宋诀倒也不怕惹恼了对方，而是悠然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贺总，你也知道3g会让互联网带来多大变革，随便网的手机网页我已经做好了，你要是不愿意合作，我可就去找别人了。”宋诀懒懒道。 贺易呼吸沉重几分。 宋诀来这可不是为了给人威胁的。 他起身，走到门口。 “看来贺总并不是真心想合作。”他推门，还没走出去。 身后传来了贺易的声音：“等等。” 宋诀合上了门，转过身，仍然是笑眯眯的样子。 他知道贺易不会拒绝的。 虽然888没有察觉，但其实系统搭建的网页，背后的算法已经十分成熟。 而天易这么大的公司，不可能不对这方面下手。 宋诀和对方愉快地签下了合同，当然是他单方面的愉快。 临走前，他还不忘提醒天易道：“你们楼下保安挺有意思的。” 贺易：？ 后续宋诀不怎么关心，只知道后来他再次来到天易，门口已经换了个陌生的保安。 * 和天易的合作很快在网站上发布，因为好奇注册的人越来越多。 天易的宣发不是开玩笑的，很快网站用户就翻了一倍。 绑定第三方账号的免费装扮吸引了不少人。 显然，这是双赢的局面。 周日，乐云给宋诀发了个消息，询问能不能在每个区块都开一个征集活动。 宋诀惊讶他脑子转得这么快，同意了他的想法。 甚至还打了一笔钱，用作征集活动的奖金。 只是不同区的主题肯定不一样。 一个个打电话太慢，宋诀干脆在天易上建了个群。 将各个区目前粉丝量较多的创作者拉进了群，共同探讨不同区的活动主题。 韩莹目前是绘画区一姐，她前段时间忙于考试，最近只能勉强恢复更新。 还是看到最近免费赠送的装扮，韩莹才想起来站内的装扮已经很久没更新了。 虽然以前的几个装扮的分成已经让她变成了个小富婆，如果上新装扮她的分成肯定会变少。 但韩莹更担心的还是整个网站的发展。 所以，她提出了通过征集活动上新装扮的想法。 [如果让粉丝们投票的话，最好前三名赠送，再额外给第一名一个创作主题的资格。] 韩莹在群里说道。 除了她之外，绘画区还有其他两个画师。 他们对韩莹的提议倒是十分赞同。 只是担心宋诀不会同意。 毕竟他们也知道，网站又不是做慈善，按照韩莹的提议，q老板赚的会更少。 因为宋诀使用的账户名是qwer，不少人已经习惯喊他q老板。 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q老板很快就同意了韩莹的提议。 [很好，那就这样来吧。] 其他两个画师震惊。 觉得q老板说不定是个富二代，不需要赚钱也说不准。 但实际上，宋诀对韩莹提出的这套可是相当满意。 赠送免费装扮可以增加用户黏性，付费装扮能够激励参与者，同时还能够增加收益。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绘画区定下之后，其他几个区断断续续讨论了一周，才定下各个区的征集活动。 加上天易的宣发，很快网站用户数量就超过了六位数。 宋诀知道，等到3g通行，新手机上市后，这个数字还会变得更多。 网站的运营稳中向好。 周一，宋诀又恢复了本职身份——学生。 周末两天，老师们加班加点地改卷，就是为了在周一宣布成绩。 下午，班主任拿着一张黑格名单进了教室。 原本吵闹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咳。上课了，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班主任拍了拍桌子。 他视线掠过后排两人，故作镇定道：“这次成绩已经出来了，咱班有些人，倒是考得相当令人意外。” 学生们都知道宋诀兄弟俩的赌注，一时间叽叽喳喳。 不少人偷偷回头看后排两人的表情。 宋诀撑着下巴看向窗外，似乎正在走神。 一旁的宋洛正襟危坐，目光炯炯看向台上，似乎胸有成竹。 看这样子，宋洛是稳了。 不少学生都这么想，宋洛本人也不例外。 他压抑住上扬的嘴角。 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报复宋诀了。 班主任又拍了拍桌子：“安静，下面我来念这次的成绩。” 台下再次陷入安静。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还没开始念。 隔壁班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讨论声。 坐在靠近走廊的学生听到后探头探脑。 不过很快外面再次安静了下来。 班主任：“李星！别看了，这次你考了班里倒一，你想干什么？” 探头的李星默默坐回位置。 班主任并没有念完全部的成绩，而是挑了其中几个退步严重的学生进行了分析。 见他不打算念完所有人，学生们已经做好了下课就抢成绩单的打算。 突然，班主任看向最后一排，说道：“这次咱们班进步最大的是宋诀同学，是这次的全校第一。” 教室顿时陷入安静。 不知道是谁先大声地“啊？”了一声，随后掀起了和隔壁一样激烈的议论声。 最后一排，乐云震惊转头，看着气定神闲的宋诀，“我x，宋哥这么厉害？？” 他想起赌注，看向一旁已经愣住的宋洛，幸灾乐祸：“下周某人可要准备好了。” 宋洛已经完全傻了眼。 他没想到宋诀真能拿第一。 宋诀是怎么做到的？抄的？还是有人透了题？ 第28章 讲台传来两声拍桌子的声音，班主任清了清嗓子。 学生们讨论的事他心里门清。 但他并没放在心上，毕竟在班主任看来这不过是学生们之间的打闹而已。 等到班里安静下来之后，班主任接着道：“第二名，宋洛同学。这次考了全校第二名，进步也很大。” 然而珠玉在前，这个成绩看起来又没那么厉害了。 宋洛低头看着桌面，同桌注意到他桌子上的泪水，默默给他抽了张纸。 “我觉得第二名也很厉害。”宋洛的同桌小声安慰道。 宋洛的同桌叫王尚，属于只会埋头苦学的类型，成绩在班里中等。 虽然在学习上花了不少工夫，却终究不得法。 在他看来，能考全校第二已经相当厉害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宋洛非要和宋诀作对。 明明宋诀已经离开宋家了不是吗？ 王尚的安慰在宋洛听来格外刺耳。 啪嗒啪嗒的眼泪砸在桌子上，宋洛没有接他递来的纸巾，而是红着眼瞪了他一眼。在台上的班主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宋洛捂着脸起身，一溜烟跑出了教室。 门被砸得哐当一响。 教室内的学生们都扭头看热闹。 台上还在分析成绩的班主任声音也是一顿，看向教室后方。 他下意识看向宋诀的位置，以为又是宋诀欺负了人。 结果却看到角落里的人像是刚睡醒一样，还打了个哈欠。 班主任放下手里的成绩单，“在班里安静点，我出去一趟。” 班主任大步离开，教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叽叽喳喳的议论。 王尚默默收回纸巾，对宋洛彻底没了好感。 真是一位难伺候的少爷。 明明是自己技不如人，还朝他撒气。 他的纸巾也很珍贵的。 另一边，宋洛上课当众逃跑的身影被不少班级看到了，毕竟是上课时间。 二班也有不少人认出来了他。 因为赌注的事，不少人对宋洛都有印象。 虽然这次考试，他们班的许明雪和宋诀是并列第一，但无论如何宋洛还是赌输了。 他们摩拳擦掌，等着看热闹。 许明雪撑着下巴，听着同桌小声道：“刚才跑过去那个是宋洛吧？不知道周一是不是真要当众跪下磕头呢……” “听说他是宋家小少爷，应该不至于吧？” 许明雪眨了眨眼，“我觉得他会。” 同桌疑惑她为何如此笃定。 许明雪道：“因为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宋家的事她有所耳闻，对于那个这次和她考了同一个名次的男生，许明雪直觉他不简单。 * 考完试后，随便网的学生聊天分区帖子瞬间多了起来。 因为宋诀拿了第一，不少人的赌注兑现，又是一大笔进账。 第36章 站内讨论宋诀的帖子也瞬间多了起来。 关于他身份的讨论也多了起来。 某个帖子内，众人正在讨论。 [听说宋诀是宋家的假少爷，被赶出家门了，真的假的？] [真的啊，而且最近宋洛不是一直和他作对嘛，所以我猜宋家以前还偏心了，不然为啥宋洛老是跟宋诀不对付] [说不定拿走了宋家的钱呢，啧啧，毕竟是下人的小孩，故意抱错不就是为了钱嘛] [就没人觉得宋洛本人脑子有问题的吗？非要跟人作对] [宋诀这次能考第一，他这人也不简单] …… 帖子里议论纷纷，相关的其他帖子也瞬间增多，有人在讨论宋家到底给了宋诀多少钱，有人则在怀疑宋诀的成绩有没有造假。 各种讨论堆积在后台，审核的乐云发现了不对劲。 他立马给宋诀打了电话。 “这些帖子怎么办？要不要删掉？” 乐云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因为他觉得直接删除不太好。 宋诀也确实没让他删掉自己相关的帖子，而是说道：“把对宋洛不利的都删了吧。” 乐云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可这样对你不太好吧？” 人言可畏，虽然现在的网络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但乐云却已经提前察觉到了不妥。 不过宋诀倒是十分自信：“那可不一定。” 乐云只能照做。 很快，对宋洛不利的话题很快就被删掉了。 管理员大规模删帖，王尚隐藏身份发出的帖子也被删掉了。 在此之前，管理员从未做过如此明显的偏袒行为，即使是删帖，也能够通过私信申诉恢复。 然而这次却不一样。 王尚询问管理。 [这是怎么回事？] 对面发来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表情包是最近宋诀刚上线的东西，大家玩得不亦乐乎。 虽然只有简单的表情，却能够让人看出来情绪。 王尚瞬间脑补出了不少东西。 [是不是宋家动手了？] [真是太过分了，没想到宋洛是个敢作不敢当的人] 另一头的乐云：？ 很快，王尚就把自己和管理的聊天截图发了出去。 没有说原因，但大家看到他的id就认出了他是刚才发帖骂宋洛的人。 因为说得十分细节，所以不少评论都在蹲着等他接着讲。 结果没多久帖子就被删掉了。 这个“无奈”是在无奈什么，不用多说大家都明白了。 评论区瞬间被义愤填膺的众人占满。 等到乐云看到，已经来不及删除了。 不过他已经明白了宋诀的用意，故意将这一帖保留了下来。 除了吃瓜的众人气愤之外，宋家别墅，缩在被窝里刷手机的宋洛也快气疯了。 他不知道这个发帖人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人一定和他认识。 宋洛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帮宋诀。 帖子下的评论越来越多，平时在各个分区玩耍的网友们都过来助力。 [呵呵，这位真少爷不愧是少爷，拿钱都能砸死人] [q站长也是难做] 或许是想着做人留一线，没有太过难听的话。 但即使如此，宋洛也有些受不了了。 好在宋和晟过来敲门喊他吃饭，宋洛强迫自己放下了手机。 为了庆祝宋洛拿到全校第二，宋家今晚的晚餐做得很丰盛。 宋和晟沉默地坐在一侧，另一侧的宋家父母看到小儿子过来，脸上带着笑容。 宋洛来到宋和晟身旁，正准备坐下，却听到宋和晟冷冷淡淡的声音：“你坐另一边。” 此话一出，另一边的宋父和宋母表情也难看了几分。 宋和晟懒得解释。 父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却知道。 说来也巧，下午在准备新手机上市时，他的合作方贺总突然提起了一个叫作随便的网站。 一开始宋和晟还以为对方在开玩笑，哪有什么网站叫随便的？ 但贺易说得信誓旦旦，他出于好奇就去搜了。 结果好巧不巧，点进网站就看到了宋诀和宋洛的事。 顺带的连学校的赌注都了解了个大概。 宋和晟立马就去找了网站的管理和老板，想处理这件事，但没人理他。 于是只能看着话题发酵，到现在宋家的名声都被败光了。 甚至连累到了公司事务。 宋和晟心中窝着火。 评论不少人都认为是宋家故意打压宋诀，可他作为宋家目前的掌权人，竟然没听说过。 总不可能是宋诀自导自演。 他离开了宋家，根本没有任何靠山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宋洛自己花钱干的。 宋和晟正走神，听到了宋母的声音。 “和晟你怎么和弟弟说话呢？” 宋母皱眉，语气不轻不重。 虽然她不是宋洛的亲生母亲，但她明白宋和晟这样太不稳重。 果不其然，宋凛国看向大儿子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几分不满。 “和晟，弟弟刚回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就不能让让他？” 小儿子被抱错，他内心本就有些愧疚，现在更是恨不得对宋洛百依百顺。 宋和晟心中憋闷，不想把外面的事闹到餐桌上来。 他啪嗒放下筷子，“我吃好了。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不等其他人开口，宋和晟便打开门离开了。 宋洛眼眶通红地坐在椅子上。 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针对他。 宋洛已经完全忘记了，是谁一开始非要打的赌，闹到现在也只是咎由自取。 即使他再怎么不愿意，颁奖仪式还是如约而至。 按照惯例，年纪前十都会上台。 开始之前，班主任看了一眼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走神的宋洛。 见宋洛没有离开班级，他松了口气。 不谈他收了宋洛的钱，就本职工作而言，他也不希望有人当着整个年级的面胡闹。 所以他和领导商量，这次的颁奖就不让宋洛上台了。 好在宋诀还是有分寸的，没有真把那所谓的赌注当真。 一班和二班离得很近，宋洛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看向自己。 他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拳，看向台上。 正在等待发言的是宋诀和许明雪。 台上。 宋诀正在催促888给自己准备演讲稿。 过了一会儿，一旁同样在等待的许明雪凑了过来。 “宋诀同学。”许明雪小声朝他打招呼。 宋诀看了她一眼，礼貌点头。 他似乎并不认识这人。 许明雪低声道：“等会儿我先上，给你时间准备。” 她说的准备是宋洛的事。 许明雪可都看见了，宋洛还在台下走神呢。 【888：啊？】 【宋诀：放心，没你的事。】 888松了口气，它还以为自己的存在被发现了呢。 宋诀：“看来你也等着看好戏？” 许明雪点了点头，“需要我帮你把人叫上来吗？” 宋诀摇了摇头，看向台下，似笑非笑道：“没必要，他自己会来的。”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宋洛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29章 出事的时候，一班班主任正在同二班的班主任聊天。 老师们聊天，不是聊最近哪个领导难缠，就是聊班里的学生如何。 虽然一班班主任在成绩上会和二班比较，但私底下他们老师的关系都还不错。 “唉，白主任真是脑子有问题了，非要大早到学*校看早读。” “啧。可不是，听说他儿子上回考得烂，估计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直到一班一名学生过来，喊了自家班主任一声。 “老师……” 一班班主任回头，“咋了？” 那学生颤颤巍巍地指向台上。 班主任心中一颤，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 现在正在讲话的是许明雪，马上就要轮到他们班的宋诀。 他一眼就看到正和宋诀并排站着的宋洛。 虽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但能看到宋洛的脸色很难看。 班主任上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台上那么多领导，哪轮得到他现在上去，而且就算是上去恐怕也来不及了。 因为许明雪已经发言完毕，台下一阵鼓掌声。 台上。 宋洛掌心全是冷汗。 “看来你还是有点胆量。”宋诀在他耳边说道。 宋洛强装镇定，“我上来……可不是为了……为了给你道歉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上来。 只是刚才坐在下面，他莫名其妙地就离开了位置。 第37章 宋洛告诉自己，他是为了上台领取他的荣誉才来的。 对，一定是这样。 他才不会给宋诀下跪。 他没注意到一旁宋诀笑意渐浓的眼神。 【888：宿主，您真的要让他下跪吗？】 在它看来，宿主花积分在这上面有些浪费。 【宋诀：当然，难道我看上去是什么好人吗？】 他笑得倒是轻松。 毕竟为快穿局兢兢业业打工这么多年，来这度假终于有地方将积分花出去了，何乐而不为。 台下的掌声唤回了宋诀的注意。 许明雪讲完话后没有下台，而是退到了一旁，等着看好戏。 宋诀的发言是888准备的，十分幽默风趣，且干货满满。 台下其他人却忍不住分心到他身后的宋洛身上。 宋洛其实已经后悔了，但他的脚底像是沾了胶水，动弹不得。 等到宋诀说完后，他挪动着步子站到了话筒旁。 紧紧咬牙，强迫自己不开口。 台下众人从他上台那一刻开始，就全都安静了下来。 见他一直不说话，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 一班班主任也匆匆往台上跑。 只是还没到台上，就听到了话筒传出的声音。 “我……我对不起宋诀……不……” 颤抖的声音，仿佛说话人十分内疚。 宋诀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似乎十分惊讶。 年级主任察觉到了不对劲，想上前让宋洛下来。 结果宋洛不知为何，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好巧不巧，他跪的方向正是朝着宋诀的。 一旁的年级主任拉都拉不住，差点和宋洛一起跪下。 台下学生们很快就爆发出了一波狂笑。 今天升旗台附近铺了红色的地毯。 宋洛低着头，脸上火辣辣一片。 他看到地上的红毯被水滴晕红，不知道是自己的泪水还是汗水。 宋洛拼命想站起来，可他却动弹不得。 宋诀冷眼看着他。 他让系统买的是后悔丹。 只要宋洛是真心忏悔，那他下的命令就对宋洛无效。 很显然，他现在不是真心的。 那就跪着吧。 混乱中，宋诀走到角落，掏出手机拍了张照，随后将手机放回兜里，单手插兜离开了。 * 今天发生的事，很快就被传遍了全校。在随便网上，不知道是哪个学生上传的图片。 图片正是宋洛跪下，周围人拉他的时候照的。 透过照片，能看到宋诀丝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 看上去像滑稽的默剧。 原本赌注就是宋洛自找的，觉得宋诀过分的人看到这张图也无话可说。 毕竟从照片看来，宋诀对这赌注丝毫不在乎。 倒是宋洛，周围那么多人围着，还非要下跪，这是要将宋诀置于何地？ 宋诀听着乐云嘻嘻哈哈地讨论，时不时应和一声。 “对了，我爸最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听说准备跟在宋家后头出新手机。”乐云吐槽道，“你说宋家要是先出了，那我爸岂不是要亏光了？” 毕竟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前。 这话倒是提醒了宋诀。 他看了一眼日历。 发现新手机在两天之后上线。 “你记得转告叔叔，让他别着急。”宋诀说道，“宋氏的新手机定价高，很多人不会第一时间买的。” 不管什么时候，有钱人都是少数。 能第一时间买下最新款手机的用户，也不会差了买第二部手机的钱。 宋诀没解释太多，只是让乐云把话转告他爹。 乐云“哦”了一声，又说起了不久前宋洛的事。 “哎，前几天那个宋洛不是在那跪了一天嘛。我听说宋家这几天在找道士，说怀疑宋洛鬼上身了，哈哈哈。” 宋诀也勾了勾唇。 经过这件事之后，宋洛请了一周的假。 等到再次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新的一周了。 宋氏新出手机上线之后，立马吸引了无数人。 现在在街上掏出新款手机，都会吸引无数人注意。 宋诀所在的学校不是一般学校，校内用上新手机的学生数量不少。 就连班主任在上课的时候，都要专门把手机掏出来放在讲台上。 宋诀自然也拿到了一部。 “宋哥，你也买了新手机？”乐云有些羡慕，他爹不给他钱买手机，还让他等自家新手机出来呢。 宋诀笑了笑，“不是买的。” 这是宋和晟送给他的。 不拿白不拿。 虽然宋诀也不差这点钱。 乐云满脸疑惑。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几句讨论。 “哎，你们看到操场上的宋洛没？他那个手机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可是宋氏的小少爷，肯定能拿到内部机啊……” 宋洛下跪一天的事闹得大，但因为新手机的事，所以后续舆论消失得也很快。 乐云哼了一声，还是有些看不惯宋洛如此嚣张的样子。 “等着吧，等我爹上了新手机，我也送你一部不一样的。”乐云说道。 很快，在众人簇拥之下的宋洛就回到了教室。 自从那天下跪之后，宋洛就换了一副样子。 整日看上去一副十分努力的样子，和宋诀尽量不沟通。 相比以前可多了不少人样。 王尚之前还在网上吐槽，说宋洛现在正常的令他心里发慌。 宋诀侧目打量了一脸笑容的宋洛。 对方立马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 宋诀收回视线。 他还以为这人想通了，看来并没有。 宋诀最近还在忙着网站的事。 为期一个月的征集活动马上就要到达最后的期限。 宋诀收到了不少投稿，目前已经接近尾声。 其中不少分区都收到了许多优质稿件。 唯一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学习区。 学习区的第一名是实名上网的许明雪投稿的各个学科的学习方法论。 可以说写得十分详尽，甚至还有不同学科整理出来的例题。 看上去都能直接打印下来当教辅书了。 宋诀最意外的是对方竟然敢实名上网。 不过看着许明雪短短时间内就积累起来的巨大粉丝量，宋诀倒是理解。 毕竟在后世，网红靠着流量变现可是赚得盆满钵满。 不是所有人都会进入娱乐圈，但养粉丝的策略都是一样的。 作为网站拥有者，培养出一批拥有粉丝的驻站者，也十分重要。 下课时，宋诀和乐云还有韩莹三人到了操场。 最近韩莹因为漫画收到了一位纸媒出版社的邀请。 邀请直接发给了站长qwer那里。 宋诀将这件事告诉了韩莹。 韩莹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 “你的意思是，可以出版？” 韩莹的画是几个小动物幼崽的日常，画风十分可爱，目前有上万人追更。 其中出圈的点赞甚至能到五万以上。 可以说，几乎每周六都有人蹲点等待更新。 能出版对韩莹来说是看似是好事。 不过宋诀还是劝她谨慎。 因为那位出版方，似乎背后是贺易。 贺易是个纯粹的商人，拿到版权之后会做什么可不一定。 “其实我不建议你现在就签。”宋诀说道，“对面给出的是买断价，很低。” 而且尚不清楚卖出之后，对方会不会对她的作品随意更改。 韩莹一听，原本的兴奋也冷静了下来，开始静静思考。 最后，她决定回去问一下爸妈。 这件事一直拖到了征集活动开奖都没有后续。 几天之后，征集活动结束。 各个分区出现的新锐创作者，其中大部分人宋诀都没有印象。 但其中小说创作区拿下第一的id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倒是宋诀的老熟人。 这位就是曾经的红黄蓝之中的蓝毛。 他的书粉称他为“我命老贼”，因为此人十分喜欢断更。 每次都断在主角最为憋屈的地方，可以说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靠着新书，蓝毛应该也赚得盆满钵满。 宋诀通过后台为对方发送了祝福。 同时还有对应的奖励。 除了现金之外，还有签约版权的名额。 上次韩莹的事给了宋诀启发。 他又去了贺易的大楼一趟，和对方签了合同。 为了避免日后作品被魔改，或是被无下限用来圈钱，网站作者拥有一票否决权。 [我命：谢谢。] 对面收下了钱，又签了合同。 宋诀正准备下线，却看到对面又发来了消息。 第38章 [我命：最近另一个叫明信片的人抄了我的书，就改了个名字，剧情都完全一样。] [我命：是幻想网站的，就是隔壁那个刚出的网站。] 看到这个网站，宋诀倒是有印象。 最近站内有人说到这个网站，称对方和他们网站的各个分区都一模一样。 只是，幻想网站的各个功能还不如随便网方便，暂时没有多少人使用。 宋诀也就没放在心上。 看到蓝毛发来的话，宋诀转给了乐云，让他去处理。 结果乐云看到这网站之后，一下炸毛了。 [管理员：宋哥，我正准备去跟你说呢，这网站真的不要脸，直接照搬我们站内的视频，还不给删除！！] 乐云发来了一连串的网址。 第30章 幻想网站是最近刚刚做起来的网站，靠着宋氏新手机上线的消息大肆宣发。 什么所谓的“和跨时代的手机一同上线的跨时代网站”，还有“满足你对未来互联网的一切幻想”等等。 蓝毛在紧赶慢赶更新之后，发现评论区有人提醒他，才知道的。 等到宋诀找到网站，点进去看的时候，发现主页倒是一片干净。 和随便网不同的是，这个网站页面做得相当花里胡哨，各种醒目的荧光色字体在暗色的背景上，几乎要闪瞎人的眼睛。 乐云发来的网址点进去之后，会显示“该内容已被删除”，看样子是刚动的手。 动作倒是挺快。 宋诀穿上外套，下楼去了附近的网吧。 最近正是秋末，夜晚的天有些凉。 兜帽将他整个人罩在黑暗里。 网吧内倒是火热，泡面味和烟味充斥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付了钱，电脑开机。 宋诀坐下，第一件事就是输入幻想网站的地址。 角落的电脑上，蹦出了几个普通人看不懂的页面。 与此同时，刑天科技公司。 这是一家和天易科技几乎同时崛起的公司。 在得知天易和随便网合作后，刑天的老板就加班加点让员工赶出了幻想网站。 担心没有内容，老板给了一大笔钱，让手下去挖墙脚或是宣传。 负责人贪了大半，宣发直接蹭新手机，至于挖墙脚……本来就挖不动，那倒不如直接把他们的东西抢过来。 大家都发在网上，你凭什么说你是原创呢？ 虽然有人发现了不对劲，但只要把发现的人拉黑不就成了？ 负责人哼着小曲，浏览着网站。 今晚只有他在公司加班。 最近他吃得太好了，嘴角长了个燎泡，好在不碰到就不会疼。 站内各个分区直接按照随便网的来，后台注册他们网站的人已经有五位数了。 对面要是想闹大，他刚好白赚广告费。 他正想着，却看到眼前屏幕一闪。 黑屏只是一瞬间。 或许是显示器接触不良？ 脑中疑惑一闪而过，负责人连忙找到其他页面，想将重要文件保存下来，然后再去检查电路。 结果屏幕上的网页怎么点击关闭都关不掉。 “什么情况？”渐渐地，负责人有些汗流浃背了。 这、这不是闹鬼了吧？ 像是证明他心里想的一样，很快，原本亮堂的办公室突然一黑。 虽然只有一瞬，却让负责人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他刚站起来，拿起手机想求救，眼前的电脑突然变成了蓝屏。 输入框出现一连串的“呜呜呜——” 伴随着机械女声毫无感情的配音。 负责人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另一边的宋诀通过电脑外置的摄像头看到已经晕倒的男人，轻笑一声。 将痕迹全部处理干净后，宋诀关上电脑，离开了网吧。 目睹全程的888心里震惊，同时也有些疑惑。 它以为宋诀不会自己动手，毕竟花点积分它就能解决。 虽然疑惑，但888还是老老实实，没有多嘴。 回到宾馆后，宋诀收到了乐云发来的消息。 说幻想网站突然打不开了，怀疑时不时刑天公司又在干什么坏事。 [qwer：放心] 第二天。 刑天科技的一名员工来到大楼。 电梯上到五楼后，注意到走廊没关的灯，小员工顺手按了开关。 可能是最后走的人忘了关灯吧？ 小员工没多想，接着往办公室走。 进门之后，看到所有工位上没关的电脑，他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匆匆往自己的工位上走。 或许是动静大了些，安静的办公室突然响起了一道虚弱的“救命”声。 小员工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注意到了倒在地上的男人。 他连忙拨打了120。 …… 今天是周五，教室内的氛围相当轻松。 乐云兴冲冲地踢开教室的门，直奔宋诀身边。 宋诀撑着头看他，“怎么了？” 乐云偷偷摸摸，作贼似的打量了一圈周围，随后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嘿嘿，我爹昨晚上给我的，新手机。”乐云嘿嘿笑了起来。 乐家的手机牌子叫云上。 和宋氏的手机相比，云上新款手机的外壳颜色更加鲜艳。 其他地方看似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屏幕更大了一些。 宋诀接过乐云递过来的手机，随意滑了一下。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指纹形状的图案。 他挑眉，“这是？” 乐云像是介绍什么稀世珍宝似的，说道：“这是指纹解锁。” 宋诀了然。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研发出来新款手机，想必乐家不止挖了宋氏的墙脚。 恐怕还有上头的支持。 毕竟总不能让宋氏一家独大。 手机这种东西终将普及大众。宋氏既然端出来了高价产品，说不定就是和上头谈掰了。 宋诀沉思间，班里有人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亮蓝色手机。 和其他人用的完全不一样。 那人凑过来，不敢问宋诀，于是问乐云：“这是什么牌子的手机呀？” 乐云笑嘻嘻地：“这是我们云上的手机，目前还没发售，羡慕不？” 那人点了点头。 虽然他家里有钱，但给孩子买那么贵的手机，浪费钱还影响学习。 宋诀：“定价多少？” 乐云说了个数。 想必宋氏的手机，价格几乎降了一半。 问话的学生眼前一亮，“真的？” 这个价格，他回去和他爸求一下，说不定就能拿下。 乐云点了点头，接着道：“而且还送耳机，还有指纹解锁。” 宋诀将屏幕点开，将指纹解锁的图标摁了出来。 问话的学生：！ “什么时候发售啊？” 这下他是真心动了。 价格更低，看上去更先进的手机，还免费送耳机，谁能拒绝呢？ 乐云想了想：“这周日吧？” 他记得他爹走之前是这么说的。 那学生点了点头，决定回家一定要说服他爸妈。 三人的聊天周围其他学生也听得清清楚楚，坐在宋诀旁边的宋洛更是不例外。 不过没人在乎宋洛想什么。 其他人都在羡慕宋诀。 乐云挠了挠头，将书包里的一个盒子掏了出来，递给宋诀道：“我爸说这部是送给你的。” 是和乐云刚才拿的同款手机。 怕宋诀不接，乐云还解释道：“我爸说多亏你出的主意，你千万别客气……” 话还没说完，宋诀已经将盒子塞进了抽屉。 乐云：“你要是不喜欢这个颜色，我还能给你换。我爸说他们准备了五种颜色。” 他给宋诀拿的是纯黑款。 宋诀点了点头：“好。” 周围人看向宋诀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说完手机的事，乐云又想起了昨晚上的幻想网站的事。 “对了，你知道那个幻想网发生什么了吗？我今天早上来之前看了一眼，还是打不开。” 宋诀笑眯眯的：“不知道，可能是被谁报复了吧？” 乐云幸灾乐祸：“那真是太好了。” 抄袭的网站活该被报复。 与此同时，天易公司内。 贺易收到下属报告的消息，有些惊讶：“你是说，刑天不知道被哪个黑客报复了？” 下属点了点头，“不过用户隐私部分没有泄露，只是不少东西被删了。” 贺易轻笑一声，“活该。” * 学校内，上课铃响起，班主任准点进了教室。 “下周三是野外知识课，大家都准备点东西，咱们要去灵山。”班主任宣布道。 教室底下一片欢呼。 第39章 为了避免蚊虫过多，一般情况下野外知识课都会在天气渐冷的时候开始。 这是他们学校的传统课程，也是区别于其他学校的地方。 按照他们校长的话说，这叫“全面发展”。 不过说是上课，其实在大部分学生看来，就是出去玩。 一天不上课，学生们当然开心。 乐云已经开始算计着要带什么去上学了。 而坐在他身后的宋诀却是微微一顿。 灵山。 没记错的话，宋家上一任夫人，宋洛的亲生母亲就住在灵山养病。 就是不知道宋洛知不知道了。 宋诀没怎么放在心上。 直到放学时，他路过回酒店的一条小巷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宋洛语气十分严肃，“下周三，我们会一起去灵山，到时候我把他带到山顶上，你动手。” 另一人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 “你怎么不自己动手呢？”另一人说道。 宋洛压低声音：“你要是不想拿钱，那我自己动手也一样。” “行了，我知道了。”另一人冷笑一声，“你要的可是老子亲儿子的命，老子以后还等着他养老子呢……” 宋洛咬了咬牙，他知道罗辉不是什么好东西。 搁这跟他装什么父慈子孝呢。 跟罗辉一起生活十几年的是他，他能不知道这狗东西是什么德行。 恐怕就算罗辉死了，宋诀也不会过来看他一眼。 “上次给你的数，再加个零。”宋洛声音带着些憎恨。 不知道是恨宋诀，还是恨眼前的男人。 罗辉嗤笑一声：“真够狠的。” 宋洛紧紧握着拳，“这次别再失败了。” 罗辉：“放心吧。” 两人做完交易，便迅速离开了。 而一墙之隔的路边，宋诀关上了手机里的录音。 【888：宿主要揭穿他们吗？】 宋诀却是摇了摇头。 【宋诀：现在还不是时候。】 既然宋洛不想活了，那他就帮一把。 第31章 周末，云上手机上线。 价格低廉加上它多种颜色的外形，手机店内顿时挤满了人。 而随便网内，有人发现帖子下出现了一个新的功能。 在获得许可之后，他们发出的帖子下，多出了一个使用手机型号的后缀。 只要花一块钱，就能够自己装扮手机型号的其他挂件。 一时间，灌水区内充满了各种秀手机的帖子。 云上第一款手机和宋氏的第一款手机持有者的数量平分秋色。 有人也注意到了，不论是q老板还是管理员y使用的都是云上手机。 原本还在两款手机中纠结的人看到他们俩，都纷纷不再犹豫，购入了云上手机。 连老板和管理员都用云上手机了，他们还犹豫什么？ 乐家，乐向恒和乐贤由这下是真的人如其姓，乐开了花。 他们刚刚收到了天易科技的合作电话，对方开出了八位数的价钱，将他们公司的软件默认下载到新机上。 乐贤由还在纠结，乐向恒已经点头答应了下来。 “天易科技的软件目前使用人数算是全国第一，而且他们的聊天软件几乎人人都在用，这也是为用户提供便利。”乐向恒解释道。 他们公司内部员工交流都使用天易的聊天软件，这么说倒也没错。 乐贤由也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出来喝水的乐云路过，被他爹叫住了。 乐云自从在网站当管理之后，宋诀每个月给他开工资，乐云往家里要钱的次数都少了。 也不出去鬼混了，整天就待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打字。 相比之前是老实不少。 乐贤由知道儿子在干什么，加上手机的事，他对宋诀可是相当感激。 “手机给小宋了吗？”乐贤由叫住儿子问道。 乐云点了点头，“给了给了。” 乐贤由这才放他离开。 云上手机大卖，周一上学的时候，宋诀到教室，发现自己位置前围了一圈的人。 他回到位置上，周围的人还自觉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原先围在宋洛身旁的学生们都来到了乐云桌边，询问新手机的事。 乐云被人围观，正是烦躁的时候，看到宋诀来了连忙挤出人群，来到宋诀身边。 “我说你们有什么问题不能去问公司吗？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乐云有些崩溃了。 他躲在宋诀背后，其他人立马就不敢靠近了。 乐云：“兄弟你真好使。” 宋诀嘴角一抽。 好在上课铃很快响了起来，学生们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宋诀从包里拿出了一堆合同看了起来。 这些合同是最近站内活动结束后，给获奖者的一些版权合同等等。 宋诀要一一进行筛选。 反正也不用听课，他直接上课看了起来，丝毫没注意到身旁宋洛打量他手上东西的眼神。 前几天还众星捧月的宋洛，在短短两天内，身边的追随者就跑到了乐云身边。 宋洛紧紧握拳，他望着宋诀认真的侧脸，心中冷笑。 宋诀活不了几天了，到时候他倒是要看看，谁能帮乐家。 * 很快就到了周三，学生们背着自带的东西，统一坐上了大巴车，前往灵山， 灵山之所以叫灵山，是因为这里的山顶上有一个庙，叫灵庙。 到了节假日，有不少外地人都会到这来祈福。 灵山很高且装了缆车，收费上山。 学生们是来学习的，所以学校不允许学生单独坐缆车。 山上的路并不难走，前不久刚铺上的台阶，除了有些狭窄之外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也正是因为狭窄，所以几个班级的学生三三两两一组分散开了。 台阶实在太多，刚走到半山腰，就有人叫苦不迭。 他们常年坐在教室，连体育课都不怎么上，更别说出来爬山运动了。 乐云锤了锤自己酸痛的小腿肚，身后两个台阶下是面色苍白的韩莹。 “我……我讨厌运动。”韩莹声音颤抖，要不是嫌脏，她此时已经坐在了地上。 乐云捡了根泥地里的棍子杵着，虽然有借力，但还是累得气喘吁吁。 “上面有休息的地方。”宋诀声音清冽，听起来仍然十分沉稳。 乐云艰难抬头，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看着前方步伐不停，丝毫不觉得累的宋诀。 “宋哥……你还是人嘛……”乐云声音虚弱。 他竟然不知道宋诀体力这么好，爬了这么久一点都看不出来累。 总不能是硬撑吧？ 乐云想了想，如果是他累得半死，恐怕连硬撑都撑不住。他现在都恨不得双手双脚往上爬了。 三人到了休息平台，找到了一个空闲的凉亭。 因为宋诀这组的速度很快，所以此时这个休息的凉亭还没有被人占。 乐云和韩莹坐着休息，小口喝着水。 宋诀则悠闲地掏出手机四处拍照。 这里虽然已经经过改造，但山里不少地方还没有开放，属于未开发区。 隐约还能看到一些不常见的小动物。 【宋诀：这里风景还不错。】 他对888说道。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888就老实不少，他都有些不习惯了。 【888：嗯嗯。】 【宋诀：转人工。】 888：…… 宋诀收起手机。 他开始怀念上个世界自己住的郊区别墅了。 休息了十分钟后，几人接着往山上爬。 山上的树木垂直挺拔，枝干上长满了茂密的树叶，将太阳遮了个干净。 即使是正午，山上也十分凉爽。 三个人找了个比较开阔的地方，掏出准备好的东西，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会儿，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宋诀瞅了一眼，是宋洛。 这里一共四个椅子，他们三个人坐下之后，其他路过的学生都默默接着往前走。 宋洛看到他们三个，轻轻笑了笑，十分礼貌地问道：“可以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吗？” 宋诀收回视线，假装没听到。 仿佛没注意到对方对自己的无视，宋洛自顾自往空出来的位置走。 乐云转头，看到是他，嗤笑一声也不接话。 韩莹捧着水杯，一副累得不想开口的样子。 三人的沉默并没有劝退宋洛。 他自顾自走到空着的位置旁，坐下后开始掏自己的包。 乐云凑到宋诀身旁，小声道：“他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了？” 自从上次宋洛在升旗台旁跪了一天之后，不少人都觉得他是被鬼上身了。宋家找道士回家的事更是印证了这一传闻。 而自那之后，宋氏手机上线，大多数人就忘了他的事，或者说默契地避而不谈。 第40章 乐云想起方才宋洛礼貌地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宋诀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回答乐云的问题，而是问道：“休息好了吗？” 乐云叹了口气，“走吧韩莹。” 韩莹收好水杯，应了一声。 宋诀放慢了些脚步，让身后两人能缓一会儿。 等到三人的背影看不见了，宋洛的脸色才慢慢阴暗下来。 想起方才宋诀的样子，宋洛冷笑一声。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他们马上就要上去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对面的男人有些不耐烦，“老子早就到了，上头怎么这么冷。” 宋洛没搭理男人的抱怨，收好了只吃了一口的面包。 另一边，很快宋诀三人就来到了山顶。 因为他们三个在中间休息的时间比较久，等到上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学生到了。 山顶十分开阔，用水泥砌出了平地，灵庙便坐落于此。 有几个穿着僧服的和尚在门口卖斋饭。 乐云和韩莹坐在山顶处赏风景，宋诀一个人往庙里走。 里面除了供奉的佛像之外，后院则被锁了起来。 后院还挂了个牌匾，上面写着“自在随心”。 没记错的话，这里就是休养院，也是宋洛亲生母亲住的地方。 “阿嚏——！我x，怎么这么冷。”角落里突然传出男人小声地嘀咕。 宋诀走过来的时候脚步声很轻，显然那人并没有注意到他。 宋诀勾了勾唇。 他转身，往后院尽头的大树走去。 * 宋洛到达灵庙内的时候，男人十分谨慎地探头出来看了一眼。 注意到宋洛，他立马不再躲藏，来到宋洛面前，声音有些不耐烦：“我儿子在哪呢？” 宋洛皱眉：“你没见过他？” 罗辉吐了一口唾沫，“没。” 宋洛摇了摇头，“不对，他肯定已经上来了。” 他刚才都看到韩莹和乐云了。 罗辉嗤笑一声，“看来你不行啊。” 宋洛瞪眼：“你！” 一道男声从不远处的地方传来—— “你们在找我？” 两人往声音来处看去。 宋诀不知怎么爬到了树上，正望着他俩笑。 和他对上眼神，宋洛心中一惊。 罗辉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宋诀见面了，上回就是他这个亲儿子把他送进去吃了一个星期的牢饭。 “小畜生，还认不认识你爹？”罗辉冷笑一声，“还不滚下来？” 宋洛怕罗辉口无遮拦坏了事，上前一步示意罗辉闭嘴。 他看着在高高树干上的宋诀：“你是被困上面了吗？需不需要我叫人过来帮忙？” 宋洛这副十分关心的模样让宋诀笑出了声。 他双手插兜，轻巧地从高高的树干上蹦下来，站在两人不远处，“行了，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几乎三米高的大树，宋诀如此轻巧地就跳了下来，让两人几乎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不远处的院子里似乎传来了脚步声，宋诀按下兜里手机的录音。 那天两人在角落里预谋的声音被放到了最大。 “……上次给你的数，再加个零。” 录音播放完毕，院子里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宋洛眼神满是不可置信，似乎在想他是怎么搞到录音的。 罗辉倒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哼，知道老子要干什么还不过来？”在罗辉看来，儿子的命就是爹给的。 所以，他就是让他儿子去死，对方也要老老实实地按照他的话来。 宋诀勾唇，看向宋洛，“宋洛，你这么恨我？” 一旁的院子里传出了木棍落地的声音。 宋洛心中一惊。 宋诀目的达到，也不再犹豫，而是来到罗辉身边，“行了，不是要弄死我？在这有点冒犯佛祖了吧？咱们去外面。” 反正人在这又跑不掉。 罗辉推了推一旁的宋洛，跟上了宋诀。 三人避开了其他学生和老师们，往另一边尚未开放的地方走。 未开放区用铁网拦了起来，因为这里的山崖十分陡峭，十分危险。 宋洛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到宋诀慢悠悠来到了崖边。 罗辉摸了摸兜，掏出了一支烟点燃。 崖边的风很大，宋诀的头发被风吹得乱舞。 888在系统空间发出尖锐爆鸣。 【888：宿主不要想不开啊——！！】 888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罗辉抽了一口烟，“行了，别废话，自觉点下去，老子还等着拿钱呢。” 宋诀勾*唇，“知道了。” 在宋洛惊恐的目光中，他转身，向万丈崖底扑了下去，转眼就没了身影。 “啊——！有人跳下山了！！”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随后是一阵脚步声。 宋洛和罗辉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赶来的老师和学生们围住。 在学生们的中央，宋洛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毛衣裙的女人。 女人看向他的眼里满是失望和不可置信。 宋洛莫名心中一慌。 而另一边，老师们看到自己学校的学生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一起，联想方才有人跳崖的呼声，脸色瞬间变了。 第32章 冷风吹过，罗辉又抽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他瞅了一眼身旁呆傻住的宋洛，嗤笑一声，正准备说什么，却突然感觉脸上一痛。 在众人没注意的情况下，乐云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上去给了他一拳。 罗辉摸了一把嘴角，发现流了点血。 他骤然暴怒，想还手，被冲上来的老师架了起来。 而原本还想揍宋洛的乐云也被老师扣着胳膊拉走。 年轻气盛的高中生挣扎起来力气很大，两个老师几乎拉不住他。 好在乐云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乐云瞪着愣在原地的宋洛，怒吼夹杂着些哽咽：“你还是不是人啊？！” 一旁的韩莹也捂住嘴，眼眶通红，完全不敢相信。 明明他们刚才上山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过了多久，怎么会人没了呢？ …… 灵山很高，加上宋诀等人去的还是未开放的危险区域，里面有什么都不奇怪。 加上山形陡峭，搜救起来难度很大。 出事之后，乐云和韩莹就请假在家，每天都等待搜救的消息。 而宋洛被抓的事也在宋家传开。 宋和晟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父和宋母跟他一起去了警局，在警局里，宋父一眼就注意到了正同警察沟通的女人。 女人的头发很长，简单地用簪子挽起来，神情带着些许疲惫。 “阿云？”宋凛国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 女人名叫谢荷云，是宋凛国的前妻，也是宋洛的亲生母亲。 真假少爷的事谢荷云是知道的，但她对宋家的事已经没有任何留恋，所以至今也没去看过宋洛。 这些年她在休养院生活，情绪上几乎没有过太大的波动。 不过尽管如此，在休养院听到宋诀和宋洛之间发生的事时，谢荷云还是忍不住破了功。 她对宋洛本就没有感情，在知道抱错的消息时也只是觉得宋洛在外受了苦。 宋洛回到宋家，宋家会给他提供一切，甚至宋夫人也不会亏待他。 谢荷云没想过宋洛会对宋诀赶尽杀绝，还是联合抱走自己的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只看了一眼宋凛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好久不见。”谢荷云朝宋夫人点了点头，没什么过多的情绪。 一旁的宋夫人也对她笑了笑。 她们二人之间没什么过节，只是宋夫人偶尔会羡慕谢荷云如今的自由。 她和宋凛国复婚是家里的安排，她惦记着自己的儿子，所以轻易就被困在了宋家。 宋和晟朝谢荷云点了点头，对方示意他去找警官。 宋洛是未成年，加上有罗辉这个有案底的在，以宋家的权势，将这件事推给罗辉不成问题。 宋凛国自然是想让宋洛干干净净出来，毕竟是他儿子，如果身上背了案底，那他的老脸可是丢尽了。 但宋和晟却并不想帮宋洛。 两人在警局外争吵。 “爸，他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宋和晟有些疲惫。 宋凛国脸色紧绷，“他小小年纪，在外头被罗辉那种人带大，有些东西不懂很正常。” 宋和晟看了他一眼，“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他想起至今下落不明的宋诀，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抓住，让他几乎呼吸不过来。 宋和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第41章 “他是你亲弟弟！”宋凛国低吼一声，虽然这些年他不再管理家里的公司，但上位者的威严仍然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你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把你弟弟推进火坑吗？！” 宋和晟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不想和宋凛国解释了。 他说道：“是，他是我亲弟弟，可宋诀又做错了什么？” “他从小在咱们家长大，这么多年过去，作为亲爹，你怎么没认出来？” 宋和晟以前从未顶撞过宋凛国，尤其是宋凛国对家里抱错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听到宋和晟这话，他下意识就举起了手。 “你！”宋凛国气急。 宋和晟却只是冷漠地望着他，“要打我就快点动手，总之这件事我不会帮忙的。” 宋凛国仍然瞪着他，过了一会儿，宋和晟笑了一声，就这么离开了。 宋凛国也气冲冲地回到了警局。 宋夫人迎上来，关切道：“怎么处理？和晟呢？” 宋凛国带着怒气说道：“那小子翅膀硬了，说不管他亲弟弟了，你说说……” 看出他的不满，宋夫人本想顺着他来，可她也不太能接受宋洛做的事。 毕竟那是杀人。 宋夫人只是想让儿子抓住宋家的钱，可从没想过谋财害命。 “那就不管了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一旁的谢荷云淡淡地道。 宋夫人抬眼望着说话的女人，抿了抿唇。 “阿云！”宋凛国喊了一声。 谢荷云方才和宋夫人说了会儿话，面对宋凛国就没了好脸色。 “因果报应，这是他应得的。”谢荷云瞥了一眼宋凛国，“你也一样。” 后句话像是诅咒，让宋凛国脸色更黑。 他还没来得及张口，谢荷云也慢悠悠离开了。 最后，留下的宋凛国打电话找人处理，而宋夫人则幽幽叹了口气。 * 自从被带进局子之后，宋洛就一直很安静。 罗辉和他关的地方不一样，宋洛身边都是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学生。 有的是偷钱被抓，有的是聚众闹事，里面的人更是黄毛居多。 一个男生看到刚进来的宋洛，有些好奇地问他：“喂，哥们，你是犯啥事了？” 宋洛不说话。 问话的男生是偷东西进来的，性格也比较外向。 宋洛不理他他也不放弃，转而问起其他的事。 “哥们你在这关多久啊？” “哥们你看着不像是干坏事的人啊，是不是被谁害了？” 男生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其他人都有些烦了。 “喂，我说你，他不理你你还凑上去，你脑子没病吧？” 问话的男生挠了挠头，默默闭上了嘴。 宋凛国目前几乎算是退休状态，找人处理事情也有些不太方便。 宋洛在里面住了几天，即使是不说话，他做的事总有人通过其他渠道知道。 其中有人的家人来看望自家孩子的时候，就说起了宋家的事。 于是，那人回去之后，就把宋洛做的事大大咧咧讲了出来。 他们没想到宋洛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竟然敢杀人。 加上宋洛过来之后，每天晚上都会尖叫。 他们怀疑宋洛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病，为了不被误伤，众人都默默远离了他。 宋洛在这住的几天也并不好受，每天晚上几乎都无法入眠。 他过来的第一天晚上，刚睡着，就做了梦。 梦到自己站在崖边，而身前是血肉模糊的宋诀。 宋洛能闻到血腥味，还有腐烂的臭味。 然后他后退一步，坠入了深渊。 四分五裂的感觉也格外真实。 宋洛猛地睁眼。 漆黑一片的看官所。 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着。 “我好疼啊……” 咬紧下唇，宋洛能感觉说话的人就在他耳边。 他直愣愣地躺在床上，闭着眼，不敢动弹。 等到耳边的声音消失后，宋洛悄悄睁眼。 就对上了天花板上直愣愣盯着自己的眼睛。 “啊——！” 而后面的每个晚上，宋洛几乎都遭遇了一样的事。 几天过去，宋洛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得和鬼没什么区别。 等到宋凛国终于找人处理好了事，将宋洛接回家的当天。 宋洛安静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本以为能够安静睡上一觉。然而到了夜晚，他又看见了宋诀。 …… 宋洛回到宋家的第三天，宋和晟才回了家。 看到宋洛，他紧了紧拳，在母亲责备的眼光下，宋和晟选择把他当成空气。 这几天他一直在和搜救队联系，过去一周了，一直没找到宋诀的下落。 他看见宋洛就来气。 宋夫人也算是看着宋诀长大，知道宋和晟最近一直在忙着这件事，她便询问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灵山下有条河，现在搜救队正在那里找。”宋和晟叹了口气。 宋洛安静地吃饭，仿佛没听到。 “死得好惨啊。”调笑的声音突然在宋洛耳边响起。 他的手一颤，筷子啪嗒摔在了桌子上。 宋和晟皱眉看过去。 宋洛猛地站起身，蹲下抱头便开始尖叫。 宋洛疯了。 看不见的地方—— 【宋诀：这下他们又要找道士了。】 【888：宿主，罗辉那边传来了消息，他也没了。】 【宋诀：嗯哼。】 宋夫人连忙安抚宋洛，下人则联系救护车。 而宋和晟，则收到了搜救队那边的电话，说人找到了。 “人还活着，只是现在状态不太好。”对面自然知道宋和晟最关心的是什么。 宋和晟松了口气，“太好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 到了第四医院，宋和晟从搜救队那里得知了情况。 灵山上的树很多，从崖边坠落的时候，宋诀就摔在了树上。 而巧合的是在山壁上有个树叶遮挡的洞。 宋诀没受太重的伤，到了洞里，躲避山中的野兽。 靠着吃树叶，勉强撑了几天。 还是附近的和尚上山偷偷采野菜的时候，发现的已经饿晕的宋诀。 听完对方的解释，宋和晟又哭又笑。 很快，躺在床上的人就醒了过来。 “哥。”人刚醒，声音很轻，但宋和晟却听见了。 他眼眶一红，已经很久没听见过这个称呼了。 “宋诀”望着他，声音很疲惫：“我要走了，累了。” 宋和晟愣了愣。 床上的人却不愿再看他，而是看向了身侧虚空的某处。 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看着某人。 “谢谢。”他喃喃，像是说给宋和晟。 宋和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中一空，像是什么东西永远的离开了他。 【888：宿主，他是在谢你吧？】 系统小声问。 【宋诀：谁知道呢。】 床上的人再次闭上了眼，宋和晟正在疯狂的喊医生。 【宋诀：行了，该回去了。】 第33章 宋诀再次醒来的时候，宋和晟已经离开了。 不过正值周末，乐云一家人带着果篮过来看望他。 进门前，宋诀靠在病床上，正在划着手机。 这几天因为跳崖的事，他顺理成章地偷懒休息了近一个月。 随便网有乐云在管理，倒是没出什么乱子。 【宋诀：统啊，不工作真的很爽吧。】 【888：……】 统不想说话，统快被宿主癫狂的行为吓宕机了。 它还以为那时候宿主是真不想活了，都做好恢复出厂设置的打算了。 连它私藏下的积分都已经转给666让对方帮忙保管了。 888沉默不语。 “宋哥，你醒了！”外头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随后是提着果篮的乐云冲了进来。 病房的门是宋诀要求打开的，为了透气。 乐云一眼就看到了头上裹着纱布的宋诀，凑到他身边，一副又要哭了的样子。 宋诀看他一眼，似乎有些无奈：“我没死呢，怎么这副表情？” 门口又传来几道脚步声。 “哪有这么咒自己的。”乐贤由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妻子。 两人显然也知道了宋诀这几天经历了什么。 乐云接过他妈手里的饭盒，一打开，里面浓郁的鸡汤香味就散了出来。 乐云自觉地盛了一碗汤递给他宋哥。 宋诀笑眯眯地接过去，“谢谢。” 和乐家人的相处让他罕见地没感觉到别扭。 乐云母亲满眼心疼，虽然她知道宋诀很厉害，在做生意上有本事，但再怎么说他也是和自己儿子年龄相仿的孩子。 第42章 被抱错是他不能选择的，但亲生父亲联合外人下手解决自己亲儿子就实在是太过分了。 “对了，你知道吗，听说宋洛疯了。”乐云小声嘀咕。 宋诀轻轻点了点头，“知道。” 乐云咂嘴，“我怀疑他是装疯，不是说装疯可以逃罪么……” 乐云一想到他有可能因为精神病逃罪就不爽。 “就算他不装疯，想逃罪也很容易。”乐贤由说道，“可能是真疯了吧。” 乐云撇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我看他疯了也是活该。” 宋诀安静喝着汤。 乐家父母又待了一会儿，便先行离开了。 乐云留了下来，和宋诀说着最近网站发生的事。 “宋洛的事不知道被谁发网上了，还上了热度榜第一，后面有人联系我，说给钱撤榜，我没同意。”乐云愤愤道，“差他那点钱？” 宋诀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干得好。” 乐云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哦对了，下个月要期末考试了，你还要回去吗？”乐云想起最近班主任刚说过的事。 宋诀点了点头：“我已经没事了，当然要回去。” 两人正说着，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虽然门没有关，但来人还是自觉站在了门前。 乐云向门口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宋诀眼神十分冷淡，打招呼的声音也带着几分疏离感：“宋先生。” 宋和晟没说话，而是看向了乐云，示意对方出去：“乐云同学，能让我和他单独谈谈吗？” 乐云看向宋诀，后者朝他点了点头。 随后乐云才不情愿地离开。 宋和晟进门，坐在了病床边的沙发上。 他声音有些疲惫：“今天送宋洛去了精神病院，没来得及看你，抱歉。” 宋诀没说话，而是慢悠悠吃着刚才乐云剥的橘子。 宋和晟抬眼，对上他冷淡的眼神，心里凉了大半。 他张了张口，想问那天的“对不起”和“走了”是什么意思，可看到宋诀冷漠的表情，宋和晟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最终，他还是闭上了嘴。 “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记得联系我。就当是……为宋洛赔罪。”宋和晟起身，背朝着宋诀往门口走。 声音带着些颤抖，听起来格外脆弱。 推门离开前，宋诀淡淡说道：“别的都不需要，我只希望不再看见你们。” 宋和晟没说话，径直离开了。 走了不久，乐云就探头再次进了门。 “这是咋了？”乐云疑惑，他看到宋和晟好像眼睛都红了，是和宋诀打架了吗？ 宋诀递给他一瓣橘子，“吃不吃？” - 离开医院之后，宋和晟安静地回到了宋家。 最近因为宋洛的事，他爹一夜白了头。 看到进门的人，宋凛国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往宋和晟身边砸。 “混账！”宋凛国怒骂一声，他好不容易让宋洛逃了牢狱之灾，结果宋和晟把宋洛送进了精神病院！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疯儿子了！ 宋和晟冷眼望着他爹，宋夫人上前想安抚两人的情绪。 她来到了宋和晟身边，想让他服软一些。 毕竟日子还要过下去呢。 然而，等到走近后，她才注意到了宋和晟红着的眼眶。 “妈，我这个哥，是不是当得太不称职了。”宋和晟麻木开口。 那天，他在警局门口说他爹认不出亲儿子。 可他也没认出来他的亲弟弟，还认错了两次。 要说最没用的，应该是他才对。 宋和晟眼神中满是茫然，宋夫人忍不住抱着他哭了起来。 * 宋诀原本就没受太严重的伤，在医院休息了三天之后，他就出了院。 回到酒店之后，原本交的钱已经逾期。 不过酒店没有把他的东西丢出来，而是整理好放在了仓库。 宋诀本就没几件行李，拎着包离开酒店之前，他专门问了经理知不知道去哪里买房子。 经理在这干了多年，认识的人不少，加上宋诀出手阔绰，当天就找到了卖房中介。 在网吧凑合了一晚上，第二天宋诀就跟着中介看好了房子。 房子就在学校旁的一个高档小区。 这套房子刚装修好，卖房的临时升职被调去了外地公司，这套房就闲置了下来。 但因为不想低价出售，所以挂了很久。 中介在看到高中生模样的宋诀时，还以为经理在耍他。 这不还是个小孩吗？哪里来的钱？ 结果，宋诀眼睛不眨就直接定下了那套高档小区的公寓，还直接付了全款。 中介：打扰了。 有了自己的房子，宋诀当即去电脑城配了一台电脑。 期末考试前一天，他回到了学校。 看到失踪了一个月的宋诀回到学校，班里人都震惊了。 就连二班的许明雪都过来看了一眼。 班里人早就吃了宋诀和宋洛之间的瓜，当时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 他们看宋诀一直不回来，还以为宋诀人已经没了呢。 现在看到完好无损的宋诀，大伙连忙把消息发到了网上。 很快，“宋诀回来了”的消息再次上了网站热榜。 当天，某个我命老贼发了最新一章，章节名叫“龙王归位”。 和宋诀回校的消息挂在一起，看起来有些诡异的幽默。 知道宋诀是回来考试的，班里同学都震惊了。 “要是我就直接装病装到下学期。”有个问话的同学感慨道。 或许是因为宋诀经历的事太过离奇，又或者是觉得他实在可怜，不少同学都对他友善不少。 还有人问宋诀知不知道自己在网上火了。 “哎，我看隔壁那个许学霸就用自己的名字在网上冲浪呢，你要不要也弄一个，就随便网的账号？听说可以赚钱呢。”一个男同学说道。 宋诀在网上话题这么高，不赚钱岂不是可惜了。 乐云撇了撇嘴：“我宋哥才不稀罕……” “我不经常上网，你们说的是什么网站？” 宋诀拦住乐云，笑眯眯地问。 众人开始给他七嘴八舌地科普起来。 见宋诀竟然装作不知道，乐云慢慢瞪了瞪眼。 等到上课铃响了之后，他偷偷给宋诀写小纸条。 [为啥不告诉他们？] 宋诀看了一眼，写下了一行字。 [这叫扮猪吃老虎，你不懂。] 乐云：好吧，他确实不懂。 第二天下了雨，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两天的考试过去，考完之后就到了假期。 宋诀有个自己的电脑，在网上处理事务就方便了很多。 网站最新一期的活动也该开始了。 而与此同时，他联系了会打游戏的红毛。 红毛的名字就叫“会打游戏的红毛”，目前靠着做游戏攻略和代打，有了小十万的粉丝。 宋诀找到他说起直播的事时，他还有些惊讶。 直播这种东西他不是没听说过，最近在游戏里他就收到了几个小网站说要邀请他去直播。 现在3g发展得很快，比2g快了不少，所以直播平台也慢慢起来了几个。 只是目前还没有做大的平台。 红毛本身没读过几本书，怕被骗，加上他还不忘自己是宋诀发的工资，所以没有立刻答应。 [会打游戏的红毛：老大，这个直播要怎么搞啊？] 红毛点进空白一片的直播页面，有些傻眼。 宋诀将直播要准备的设备告诉了他，同时承诺他会帮忙报销。 [qwer：你打游戏会骂人吗？] [会打游戏的红毛：偶尔，偶尔。] 他在家的时候，他妈听见他说脏话就揍他。 [qwer：少说点脏话，打游戏的时候多说点有意思的，我会安排给你推流。] 宋诀相信他，在外头当这么多年的小混混，嘴里还是应该懂点话。 不然在外面混，早就被打死了。 宋诀不容置喙的话让红毛有些害怕。 他靠着游戏攻略赚的已经够多了，但宋诀这话的意思，是要让他当第一个直播的。 那到时候赚的肯定会比现在多更多吧？ 红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有钱不赚是xx。 于是，在假期开始后的第三天。 在随便网冲浪的众人看到了主页挂着的大大的“直播间”三个字。 第34章 红毛叫冯季云，小学没上完就辍学出去打工，后来赶上政策整改，他没了工作。 回家待了五年，染了一头红毛，成了远近闻名的街溜子。 平时不是在家打游戏就是出去鬼混，在遇到宋诀之前连家都不敢回。 第43章 宋诀寄到家的设备是他妹妹接下的。 “哥，有个q什么的给你寄了东西。”冯季月抱着大箱子开了门。 冯季云本来还在床上躺着，听到这话他连忙坐起来。 他差点忘了，今晚就是那什么直播夜。 宋诀寄过来的箱子里放了说明书，加上他妹从小就对电脑设备感兴趣，轻轻松松就把设备给装好了。 冯季云坐在一边，顶着乱糟糟的红毛，惊讶道：“你怎么这么熟练？” 冯季月嘿嘿笑了两声：“兴趣而已。” 然而冯季云却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冯季月今年高三，虽然现在是假期，她也不该在家才对。 他怎么听说现在有些学校会补课呢？ 心里想着，他也就问了出来。 结果话刚说完，冯季月就变了脸色。 “你管这么多干吗？”冯季月想跑，却被他哥拉了回来。 “你老实交代。”冯季云瞪着他，表情有点凶。 想起他哥曾经在外头当小混混的经历，冯季月突然有点害怕，她红着眼，将自己准备辍学的事全部交代了。 “我……我看咱家这么穷，爸妈出去打工，你又没个正经事干，所以就去电脑城找了个活干，人家说了会教我真东西！”冯季月垂头丧气的。 冯季云神色一顿，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他叹了口气：“咱家不缺钱，你哥我目前也有正经活干，你就好好上学，听到没！” 冯季云盯着她，等到冯季月老老实实点头之后，他才将人放了。 回到卧室，关上门，冯季云打开窗户点了根烟。 眼看着就快到时间了，他回到电脑桌前，打开设备，给宋诀发了消息。 [老板，这个真能赚钱吗？] 宋诀很快回复。 [qwer：当然] 冯季云盯着电脑，原本心里有些难受，看到对方的两个字，心里莫名就有了底。 * 冯季云直播的游戏是宋诀从贺易那得到的推荐。 是天易科技最近刚上线的游戏，名叫“梦魇降临”。 是一款动作游戏，玩家将会扮演猎魔人，和各种怪物打架。 晚上七点，宋诀也坐在了电脑前。 冯季云选择直播的模式并不是露脸的，而是露出自己的手。 他常年打游戏，手还算上镜。 很多人或是出于好奇，或是出去看热闹的心态，进入了直播间。 直播间内右上角的人数很快达到了四位数。 他们看到的只有露出来的一双手。 [这手成精了吗？] [没想到咱们随便找的第一个主播竟然是红毛，我从刚开始玩游戏就是看你直播了！！] [怎么不说话啊？这是在直播？] 宋诀为自己倒了杯冰可乐，开着直播间，同时观察后台的数据。 过了一会儿，直播间内传来了一道略微羞涩的声音：“大……大家好，我是你们的主播红毛。” 可以看出来，无论是谁在念出自己的网名时，都会有些羞耻。 冯季云一开口，弹幕刷的更多了。 [在吗，看看红毛？] [红毛大大的声音竟然这么嫩，还以为是个中年大叔呢] [红毛大大要直播什么呀？] 第一次直播，冯季云有些不太熟练，还在生涩的回应弹幕。 “嗯，不会露脸的。” “我不是中年大叔，只是平时时间很多，所以才做游戏攻略的。” “我们要直播的是，是《梦魇降临》这款游戏哈，是老板推荐给我的，嗯就是随便的老板。” 宋诀听着这人磕磕盼盼的声音，觉得自己叮嘱他不说脏话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虽然冯季云是第一次直播，但他平时在网吧打游戏，也是“网吧大神”一类的存在。 他打游戏的技术很不错，虽然《梦魇降临》被玩家戏称为“玩家的梦魇”，但在面临许多人初见杀的怪物时，冯季云反应的很快。 打过第一个boss时，宋诀给他送了个礼物。 他用的是站长的号，金色的横幅挂在直播间，加上礼物的特效，简直闪瞎人眼。 冯季云原本还在回应弹幕，看到这礼物他浑身一震。 “感谢q老板送来的礼物！”冯季云连忙感谢。 有了宋诀开头，其他人好像才发现有送礼物的选项。 于是各种礼物特效就塞满了直播间，看的人眼花缭乱。 冯季云此时还不知道这些礼物能变成真钱，但看到这么多人喜欢他打游戏，心里更多的是满足。 原本对直播的恐惧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直播间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虽然有人进去后看了一会儿就退出，但总人数却是一直在上升的。 送礼物的收益是三七分成，平台三主播七。 第一晚，冯季云赚了以前一个月的钱。 他十分兴奋，刚下播就来感谢宋诀。 宋诀本身就不缺钱，他需要的是更多人来平台直播。 各个分区的隔离做的很好，但随便网的大家也养成了各个区都去看看的习惯。 看到冯季云赚了这么多，不少人也有些心动。 宋诀也给了直播扶持，只要能在一个月内达到多少粉丝的，就能够和平台签约，每个月拿到保底的工资。 不光是游戏区，美食区，甚至是学习区都有人过来申请。 其中，宋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而在学习区中，涨粉最快的是许明雪。 宋诀是收到乐云的消息，才知道许明雪也开了直播的。 他顺着对方发来的链接点进去，看到的就是正在为众人解答的许明雪。 许明雪虽然学的是文科，但她有个学理科的哥哥。 直播间挂了个字幕，上面写着“一个锤子帮忙解答一题，脾气不好，会骂人，介意慎送”。 锤子是免费礼物，学生们可能没有钱，但免费礼物只需要看五分钟就能够领到。 虽然这些人赚不到钱，但他们可以帮许明雪积攒人气。 或许她的目的就是冲着保底合同来的。 宋诀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感慨此人的赚钱头脑。 但人家也算是凭本事赚来的粉丝，宋诀倒也没有阻止。 很快，乐云又发来了个涨粉很快的直播间。 [管理员：宋哥，我怀疑这人刷粉了。] 宋诀点进去瞅了一眼，这人挂的是美食区，但镜头前只放了个葱，人已经不知去向。 直播间内是一大堆无意义的数字弹幕。 宋诀很快给了乐云回复。 [qwer：封了吧，把其他类似的也一起封了，封ip，以后同ip的都不许注册了。] [qwer：对了，记得发公告。] 宋诀做事十分果断，乐云收到回复后，动作也非常迅速。 虽然有人觉得宋诀做的有些过分，甚至有人开帖骂人。 但这些人一查一个准，都是类似的漏网之鱼。 乐云一个不漏，全都封禁。 宋诀最近在网站的动作有不少人关注。 除了一些专门做直播的平台之外，贺易也在重点关注宋诀的这个举动。 眼见着直播越做越大，贺易也有些心动了。 这直播能赚多少钱啊。 虽然心动，但贺易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可是听说过某个网站因为抄袭随便网，结果公司文件直接被删了的事。 贺易为人谨慎，他想了想，决定换个方式。 天易旗下有不少游戏正在研发，他也可以培养自己的主播去平台入驻。 反正早就跟宋诀签的有合同，贺易厚着脸皮找上门，丝毫不觉得尴尬。 不过宋诀也没拒绝他签新合同的请求。 按照他的话来说，有钱不挣是傻缺。 短短一个假期，直播就做了起来。 宋诀赚到的钱也越来越多。 开学后，宋诀就到了高三。 进入教室之后，隔着老远，宋诀都能听到周围人的议论。 大多和最近看的哪个主播有关。 宋诀撑着下巴。 高三啊。 他上回高三还是在恐怖副本呢。 高三后，班里的氛围显然就变了。 不过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即使是考不好，也有自己的出路。 有的决定出国，有的准备回家啃老。 不过他们倒还算自觉，不会打扰班里好好学习的人。 高三的日子过的很快，宋诀的网站有贺易看着，也出不了太大的岔子。 高三下学期第一次联考，宋诀毫无意外拿到了全市第一。 这还是他们学校第一个有机会拿到状元的学生，不光是一班班主任，就连校领导都多次来一班叮嘱宋诀好好学习。 但不论是上课还是自习，宋诀总是在忙自己的事，要么就是睡觉，几乎没人见过他学习的样子。 第44章 于是，渐渐的有人开始怀疑起宋诀是怎么考这么高的分。 即使没了宋洛，被冤枉作弊的事还是到来了。 这次是匿名举报。 【888：明明宋洛都不在了，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 【宋诀：大概是因为，他还没死。】 气运之子不死，剧情当然会按照原世界继续下去，只是推手会由其他人补上。 比如这个“匿名”。 看来下个世界，应该先把命运之子杀了。 宋诀眼神慢慢变得凌厉，888却察觉到一丝不祥的气息。 教导主任说完被举报的事，见宋诀表情有些不好看，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老师相信你，但是既然友人举报，那咱就要按照规定办事，对吧。” 宋诀点了点头：“行。” 他答应的倒是爽快。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下课铃响了。 原本在班里上课的学生们早就注意到了门口的两人。 于是很多人都跑到了走廊吃瓜。 其中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嚷嚷道：“哎呦，某人真是胆子够大，天天作弊。” “呵呵，不知道前几次的第一名是怎么考的呢。” …… 嘲讽的学生并不是一班和二班的，而是其他几个班*级的人。 仗着宋诀不认识，他们态度十分嚣张。 教导主任怒了：“都在这干嘛呢，马上上课了！都回自己班里！” 宋诀喊了一声：“等等。” 教导主任疑惑。 其他学生也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三班的王伟，李家云。四班的方金和彭辉。” 宋诀突然念了几个人名，被念到的人脸色一变。 “看来你们很看不惯别人考第一，叫的都比别人大声。”宋诀笑了，“我最近准备养狗，不知道你们几个对狗叫有没有什么心得体会？” 走廊一片寂静。 教导主任咳了一声，过来打圆场：“行了宋诀同学……” 偏生有那不知死活的学生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其中一人打断了主任的话：“我说的有什么错？不就是靠作弊吗？！” 宋诀看向那人。 “三班的王伟同学，”他笑了，“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我没作弊，那你到一班，给我磕个头道歉。” 王伟脸色有些难看。 之前那个宋洛跪地磕头的事他不是没听说过。 他怎么忘了宋诀不是个好惹的。 王伟咬了咬牙，身旁的同学小声劝他冷静。 “怎么，不会怕了吧？”宋诀扬声道。 王伟拳头握紧：“我怎么不敢了？比就比！” 第35章 宋诀跟着教导主任来到了办公室。 临走时，还叫上了和他下了赌注的王伟。 两人来到办公室，教导主任带来了几位老师。 要验证有没有作弊也很简单，不同年级几个老师聚在一起，商量着出一套试卷，难度控制在和联考差不多的水平。 王伟这次考了年级一百多名，在班里也算是前十，跟着宋诀进办公室之后，三班的班主任也在。 看到自己班的学生竟然跟着一起过来了，原本还打算吃瓜的三班班主任只觉得天都塌了。 趁着没人注意，他偷偷跑到王伟身边。 “什么情况你是？”班主任小声问道。 王伟没吭声，还是一旁的一班班主任冷哼一声，把刚才在走廊发生的事大声说了一遍。 “有些同学，不把心思放在自己的学习上，整天想着别人，到时候打不过了，又要说别人欺负人，啧啧。”一班班主任在经历了宋洛退学的事之后，算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只要他们班的宋诀能好好考试，拿下全市状元，他以后的履历也能多添一笔。 但总是有人看不惯宋诀，比如这次的联考举报。 虽然一班班主任一开始觉得宋诀多事了些，但在学习上，他倒是没怀疑过。 毕竟宋诀没理由费这么大功夫作弊，又不是高考。 一班班主任嘲讽的话，办公室的众人都能听出来。 三班的班主任看了一眼王伟，表情有些难看，他也不明白自己这个学生为什么会当众嘲讽别人。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仇吗？ 带着疑惑，另一边的宋诀被带去了空教室。 手上还拿着四张试卷。 除了语数外之外，文综的答题量很大。 三个老师同时监考他一个。 对于普通学生来说，考试的时候如果有一个老师一直站在自己面前，精神压力便会很大。但对于宋诀来说不存在，他答题的速度飞快，每道题几乎只看一眼就下笔回答。 压缩了近一半的时间。 等到语数英写完之后，就到了文综。宋诀刚拿到文综试卷，表情有些惊讶。 他看了一眼几位老师，欲言又止一瞬。 不过很快，他接着写了起来。 一开始老师们还没发现问题，直到一班的班主任转到考场内，看到他写的计算，神情一变。 “等会儿，这不是理综试卷吗？”一班班主任震惊地看着已经写到最后一题的卷子，满脸懵逼。 负责文综的老师也是一惊，“坏了，我拿错卷子了，哎哟！！” 这次考试虽然说是临时出卷，但他们偷了个懒，准备将这次的试卷用作下周的月考。 所以除了文综之外，还出了一套理综试卷。 见宋诀一声不吭地写了大半，过来送试卷的理综出卷老师也十分惊讶。 将正确的卷子递给宋诀之后，他拿着那张宋诀快写完的卷子就回到了办公室。 宋诀默默看了自己班主任一眼：“重写？” 他眼神带着些谴责，一班班主任也有些无奈：“这样，等你写完我带你去吃顿好的。” 毕竟试卷拿错也是他们老师的问题。 他已经完全忘了询问宋诀为什么不提前说的事了。 宋诀点了点头，接着写卷子。 在宋诀考试期间，王伟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 三班班主任也怕他是真不舒服，于是便给他签了请假条。 只是在王伟走的时候，办公室内改理综试卷的某位物理老师震惊出声：“他理综也会写？” 那位物理老师带的是目前全校理科班最好的一批学生。 这套卷子，他也提前看过，按照他们班学生的水平，平均分大概在二百三左右。 但宋诀写的卷子，除了最后一题没写完之外，其他竟然是全对。 凑过去围观的其他老师也是粗口频出。 恰在此时，有人推开门，喊了一声：“王伟，你妈来了。” 办公室内一下安静了下来。 办公室外除了老师之外，还有不少过来看热闹的学生。 王伟神情恍惚地跟着母亲离开了。 离开时很多人看到他恍惚的表情，都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 直到晚上七点，宋诀才结束了考试。 交上试卷之后，天色暗了下来。此时已经放学，校内十分安静，宋诀站在下楼的楼梯口处，等着收拾好东西的班主任。 “李老师，别忘了刚才答应了我什么。”黑暗中，宋诀突然开口，把正准备离开的李文吓了一大跳。 他“哎哟”一声，向后退了一步，捂着胸口看清楚了来了人。 见到是宋诀，李文想起自己刚才答应的事，连忙道：“当然不会忘。” 李文在这学校当了五年老师，还是头一回碰上宋诀这样的学生。 似乎从收了宋洛的卡之后，周围发生的事就越来越邪门了，尤其这些事还都和宋诀有关系。 他望着走在前面的宋诀，不禁开始回想。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宋诀变成这样的呢？他记得以前的宋诀还是个脾气差，不怎么爱说话，喜欢在外头鬼混的大少爷。 李文对宋家发生的事也有所耳闻。 作为老师，他本就不该多管闲事，加上他收了钱理亏，李文也没有多嘴。 宋诀领着人往校外走，没一会儿就来到了校外很近的一个烧烤摊。 李文今年三十出头，还没有结婚，所以经常在外头凑合。 这家烧烤摊他倒是也来过，这地方还算平价。 李文默默按了按自己的钱包，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钱钱庆幸，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宋哥，老李，来这边！”乐云已经找好了位置坐下，朝来人招手。 李文定睛一看，乐云身边已经坐满了一圈人。 都是他们班的学生。 除此之外，其他塑料椅上坐的也是他们班的学生。 “李老师你终于来了！！” “宋哥你还真把人带来了啊！！” …… 一班的学生们脸上带着笑容，喊着愣在原地的李文。 第45章 宋诀看了他一眼，歪了歪身子，小声道：“李老师收了那么多，请班里学生吃顿饭，没问题吧？” 摊上的黄色小灯已经被全部打开，灯光映照在少年的眼中，亮晶晶的。虽然是带着些调侃的笑，却不至招人厌烦。 李文眨了眨眼，虽然马上自己的钱就要没了，可他莫名有些感动起来了。 “行了，快过来点菜吧！”宋诀拍了拍愣住的李文，朝其他同学喊了一声：“大家想吃什么就点，李老师说了他请客！” “好耶！” “我快饿死了——” 学生们欢呼，一旁烧烤摊的老板也乐开了花。 由于未成年禁止饮酒，所以啤酒只给李文点了一份，其他学生都要了饮料。 大家吃吃喝喝，等到吃饱喝足过后，有人问起考试的事。 宋诀还没开口，喝醉了的李文就大大咧咧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嚷嚷了出来。 “宋诀这小子，还真是个天才，他，他连理综卷子都能写！！”李文瞪着眼，喝醉了之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听说比他们理科前几名都牛x，不是我说，那个叫王伟的小子真是……” 李文说着说着，就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听到宋诀连理综都能写，他们也不淡定了，纷纷问宋诀是不是真的。 宋诀淡定地点了点头。 这点说起来也是恐怖副本的锅，毕竟在那副本里，最后一关高考可是随机的。 要不然也不至于是s级副本。 宋诀如此淡然的模样让其他同学相当敬佩，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了。 学生们开始玩起各种游戏，过了一会儿，有人惊叫了一声。 “卧槽，谁把我们宋哥挂网上了？！”说话的同学正拿着手机，周围其他人探头探脑看热闹。 乐云拿着手机跑过去，一看还真是。 帖子发在校园灌水区，帖子名十分抓人眼球。 “s姓学生逼疯弟弟之后，又对无辜校友下手——” “等会儿，我查查这个发帖的。”乐云拧眉，掏出自己的账号。 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周围其他学生看着他管理员的账号，一脸震惊。 “不是你哪来的管理员？？” “乐云，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震惊和好奇地询问越来越多，其他同学也跑到乐云身边围观。 乐云有些招架不住，求助般看向还坐在原位的宋诀。 后者朝他举了举装着可乐的杯子。 “祝你好运。”宋诀朝他轻声说道。 认出宋诀的口型，乐云：…… 死道友不死贫道是吧。 宋诀没打算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只是系统伪造的身份和原主的身份同时出现，或许会有麻烦。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乐云是个十分仗义的人，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说出宋诀的身份。 其他学生也知道目前的正事是什么，感慨过后就催着乐云做事。 用管理员的身份很快就查出了那个恶意发帖的人是王伟。 乐云将人直接封禁，又将帖子删除。 一班的学生们也掏出自己的手机发帖为宋诀平反。 就在此时，醉醺醺的李文突然睁眼。 “好啊你们，都，都带手机到学校来是吧……” 说着说着，又趴在桌子上没了下文。 宋诀收回了自己按对方头的手。 第36章 虽然李文已经醉了，但付款的时候他倒是没有逃跑。 付完钱之后，看着自己空荡荡的钱包，李文也只是哀嚎一声。 和李文住得很近的同学将他带回了家。 这个夜晚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都相当难忘。 等到回家之后，宋诀才有空看起网上发生的事。 王伟的身份已经被人扒了出来，他和宋诀的赌注也被传到了网上。 除了学生之外，不少经常在网站里冲浪的人也已经眼熟了“宋诀”这个名字。他们对王伟不怕死的行为表示了赞许。 [宋诀这个人真的有点东西在身上吧？] [有一说一，我比较好奇这网站跟宋诀有什么关系，每次有人骂他都会被封号] [随便造谣别人，被封号不是也正常吗？] 关于宋诀的身份讨论，在网站内各个区已经出现了很多次，甚至在小说创作区，还有人用宋诀的名字写了不少龙王归位的小说。 看到这些讨论的一班同学只觉得一阵暗爽。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可是知道啊，宋诀的好哥们，他们班的同学，可是网站的管理员哎！ 不过未经过乐云的允许，他们也没有随便在外面说出乐云的身份。 第二天，宋诀刚到学校，就被教导主任叫走了。 宋诀目前没有在学校里干过什么坏事，唯一有些出格的就是在第一次联考时和宋洛的争端，而且还是宋洛自愿的。 加上宋诀的成绩好，主任对他的印象倒是不错。 直到路过三班的时候，宋诀停下了脚步，对他说道：“老师，先等等。” 主任一脸疑惑，宋诀却已经叫了个正在走廊看热闹的三班学生，说道：“同学，麻烦叫一下你们班王伟。” 主任一愣：“宋诀同学……” 教导主任今年四十多了，不经常上网，不知道王伟做了什么。他一直以为前几天那个赌注不过是小打小闹，根本没放在心上。 然而宋诀并没有搭理他。 教导主任头一次被人无视，有些生气。但宋诀可不是个会害怕的人。 于是教导主任只能把希望放在了那名同学身上。 被叫住的学生收到主任的注视，略微有些慌乱。 不过他心里还是想着看热闹不嫌事大，于是顶着主任威胁的眼神，匆匆跑到教室把人叫了出来。 王伟原本是不想出来的，他今天坐在教室，就觉得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被人扒出来在网上造谣已经够丢人了，加上和宋诀的赌注，王伟几乎一夜没睡。 来到教室，感觉周围人看他时都带着鄙夷。 王伟心里隐约有些后悔了。 当同学叫他出去的时候，王伟没有动弹，而是趴在桌子上装睡。 周围人的声音隐约传过来。 “王伟这人真是，敢做不敢当。” “就是，还造谣别人，真是丢尽我们三班的脸了。” 以往嘲讽别人的话砸在了自己身上，王伟心里越来越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起身，吓了其他人一跳。 最后，在众人或鄙夷或嘲笑的目光中，王伟起身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他就和宋诀对上了视线。 王伟咬了咬牙。 “你有事？”他问道。 宋诀却挑了挑眉：“昨晚你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王伟没说话，一旁的教导主任意识到了不对，心里稍微有些疑惑。 不过为了不再继续耽误下去，他也只是叮嘱了一句宋诀，让对方不要太过小心眼。 随后就任由王伟跟着一起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李文正和理科班的老师争论。 “不是刘老师，这是我们班学生，怎么您还想着挖墙脚呢？”李文一脸无语。 旁边的刘老师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觉得他是个好苗子嘛。” 李文白了他一眼。 就在此时，教导主任带着人进了办公室。 两位老师顿时安静下来。 宋诀朝老师打了个招呼。 李文将昨天的考试的试卷递给了他，看了一眼他后面的王伟：“这次的成绩和上次联考一模一样，连扣分的点都是同一题，同一个错误。” 教导主任一愣，王伟彻底傻眼了。 李文瞪了一眼宋诀。 教导主任反应过来，猛地拍了一下宋诀：“你小子还给我控分？！” 不过在他的巴掌落在宋诀背上之前，后者就轻轻一躲。 于是一巴掌就落到了一旁呆愣的王伟身上。 “嗷！”王伟被拍了个踉跄。 不过他此时已经没了哀嚎的心思，而是望着宋诀笑眯眯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你真的是人吗？”王伟喃喃道。 他心里那点不服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与此同时，办公室门口传来了几句粗口。 教导主任脸色一黑，跑过去打开了办公室的铁门。 办公室的隔音不怎么好，教导主任刚打开门，就看到几个逃跑的背影。 看来是刚才趴在门口偷听的。 “那几个，别让我逮住了！”教导主任怒吼一声。 另一边，宋诀望着李文，说道：“现在能证明我没有作弊了吧？” 李文点了点头：“当然。” 何止能证明他没作弊，他们现在都怀疑宋诀在联考也故意控分了。 第46章 文科拿到满分很难，但能控住每题的踩分点，这几乎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甚至原本不怀疑宋诀的李文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作弊了。但这次补测是他自己亲自监考，根本没有作弊的可能。 李文叹了口气，对宋诀道：“下回别控分了，我还指望着你拿个状元呢。” 宋诀十分淡定：“这又不是高考。” 李文一阵无语。 一旁的王伟自从卷子摆在自己面前之后就一直呆住了。 这会儿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对不起。”王伟默默低下了头，在绝对的成绩面前，他感觉自己如果再嘴硬嘲讽，就要变成小丑了。 宋诀瞥他一眼：“不造谣了？” 昨天晚上当众被拆穿，王伟自知理亏。 “我会在网上道歉的。”他诚恳道。 宋诀哼笑一声，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做不到的话，明天就来一班下跪吧。” 王伟默默点了点头。 其实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天敢惹宋诀。 明明此人的“辉煌事迹”在全网都是出了名的。 王伟像是突然清醒过来，恨不得冲到几天前把那个嚣张的自己给打死。 眼看着马上就要上课了，教导主任也不愿意再耽误他们上课的时间，于是叫两人赶快回到班里。 离开办公室后，宋诀听到系统问他。 【888：宿主就这么放过他了？】 大佬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宋诀：看他后续情况，要不是真心反悔，他是逃不掉的。】 宋诀说得十分淡定，过了一会儿888才反应过来了，宿主恐怕是用了和宋洛当时一样的真心技能卡。 只要对方有一点不真心的念头，就会强制到一班道歉。就和当年宋洛在升旗台跪了一天一样。 888默默闭嘴。 它可能是时间长没检修了，cpu出错了，竟然觉得宿主会是个好心人。 * 宋诀是个控分大佬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年级，就连乐云都忍不住问宋诀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宋诀的回答也十分遭人恨。 “如果把你关进一个不考到700就会死的学校，你也能做到。”宋诀诚恳道。 乐云：…… 谢谢你，那还是算了。 晚上，王伟的道歉也是如约而至。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王伟还是专门手写的道歉信，拍了张照片发网上。 他的账号底下，还有不少人在吵架。 当一个人一直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有人喜欢就会有人厌烦，宋诀也是一样。 早就有人看不惯宋诀在他们站内受到的特殊待遇了。 按照他们的话说，就算每次都是宋诀被害，但他自己不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吗？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什么人家不整别人光整你宋诀呢？] [天天挂在网站内，不会是什么想出名的吧？] [我就想知道你们管理收了多少钱，我看人家王伟同学的怀疑也不是凭空捏造啊……] 有人谩骂自然有人维护，尤其是王伟从发声到被禁言只过去了一晚上，如此快的速度，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专人盯着宋诀相关的话题。 他们倒是没想过这是一班的学生自发维护的结果。 而就在几拨人骂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原本被禁言的王伟突然发了新帖子。 还是一封相当诚恳的道歉信，手写了满满两页。 王伟的字不算好看，但能让人看得清楚。 手写信共三大段，除了第一段是道歉之外，中间一大段都是夸宋诀有多么厉害的。 最后一段则写了王伟本人有多后悔，以及自己的忏悔。 [……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对不起宋诀大佬，如果能回到几天前，我一定会掐死那个不知好歹的自己……] 宋诀读完了道歉信，若有所思。 而道歉信的评论区更是精彩。 前一秒还在替王伟打抱不平的网友从未想到自己会被这么快打脸。 剩下的其他人在评论区嘻嘻哈哈。 [上个评论区我已经截图了，以后看到你们我就发一次嘻嘻] [王伟同学看上去比有些人脑子清醒多了哈] 被打脸的人还有些不服气的，觉得王伟是受到宋诀的威胁了。 甚至有人跑到管理员的私信质问他们是不是收了宋诀的钱。 ——[有些人别高兴太早，凭什么合理猜测要被删掉，你们网站是收了多少钱？宋洛被送进精神病院这事全校都知道，宋诀上课睡觉不听课，结果短短一个学期从倒数变成第一不也是尽人皆知吗？] 这条质问在一片嘲讽中被顶上了前排，王伟借着这条评论解释了自己没收钱。 而和宋诀同一所学校的许明雪也在下面回复了。 [许明雪：有的人总是不相信世界上有天才存在。] 许明雪靠着直播答题目前已经有了小十几万的粉丝。 她不光评论，甚至还直接转发了。 关注她的学生除了外校的之外，剩下有许多是同校的学生。 他们学校发生的事，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宋诀大佬虽然天天睡觉，但是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不是回去偷偷学习了呢？] [我们大佬可是控分大神，你们这种普通人不懂就别随便评论好吗……] [就是，而且宋洛那人本来就不正常吧？那次在升旗台上下跪道歉，都结束了还不肯走，一直跪着，又没人拿刀架他脖子上] …… 学生们七嘴八舌，看得路人目瞪口呆。 原本提出质疑的那人顿时哑口无言。 晚上十点，一位自带十几万粉的账号的回复让王伟的道歉信冲上了热榜。 [qwer：我自己的网站，为什么要收自己的钱？] 第37章 宋诀回复的时候，王伟正趴在卧室床上和评论大战。 他实在是不明白了，他都不计较了，这群网友在计较什么呢？ 正当他无语的时候，却发现和他吵架的人突然删除了自己的评论。 与此同时，私信弹出来一条询问：大哥，你早说q站长是宋诀啊，我还想要我号呢。 王伟：？ 他心脏骤停一瞬，注意到了评论区多出的qwer的身影。 王伟：“卧槽！” 私信那位和他吵架的大哥还在疯狂地控诉。 [大哥你真行，我都怀疑你们是故意的了] [我号上那么多装扮，要是因为你被封了，你给我等着吧] 王伟欲哭无泪。 不是，他、他也不知道啊。 在此之前，他对宋诀的记忆只有学习突然变好而已啊。 和王伟一样震惊的还有同时在线吃瓜的一班同学。 不过此时时间已经很晚了，大部分学生都是偷偷躲在被窝里看手机，他们只能悄悄地对着手机屏幕龇牙咧嘴，学习区和学生们灌水区已经被无数感叹号占领。 与此同时，一些记者也盯上了今晚发生的事。 现在的记者还算是比较正经的职业，营销号之类的更是还没有兴起。 注意到宋诀的是他们当地一个官方日报社的记者。 第二天，校长办公室就收到了请求采访的电话。 一开始，校长听到对面要找宋诀，还以为是什么坏事。 他对宋诀这个人有些印象，上回颁奖的时候校长可是在台上站着呢。 加上最近作弊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校长对这个学生就不自觉戴上了有色眼镜。 然而，当听完对方的来由之后，校长也愣住了。 记者说的那个网站他也听说过，他的孩子如今在天易科技上班，没少说过随便网。 “虽然这个网站的名字真的很随便，但站长绝对是个赚钱天才。”他记得他女儿是这么说的。 结果这记者告诉他什么？站长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他当校长这么多年，破天的富贵终于要轮到他了吗？ 不过校长还算理智，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 “采访这件事，可能还需要问一下宋同学愿不愿意。”校长说道。 他们学校的学生都不好惹，万一宋诀背后又是个什么大家族，他可招架不住。 记者也表示理解：“好的好的。” 挂断电话后，校长立刻安排了教导主任，让对方马上把宋诀叫到校长办公室。 教导主任原本在办公室昏昏欲睡，接到电话猛地清醒过来，外套都没拿，就直接往一班赶。 此时的一班正在上自习。 但班里却相当热闹。 他们不敢太过放肆，于是各种小纸条砸向了宋诀。 宋诀随手将纸条扔给乐云，让乐云帮他回答。 而自己则格外悠闲。 又收到一个纸条后，乐云幽怨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宋诀撑着下巴，一脸无辜。 正剥削着乐云的时候，教室突然寂静下来。 第47章 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随后教导主任出现在了他们班门口。 宋诀只匆匆瞥了一眼，就听到对方喊自己：“宋诀同学出来一下。” 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宋诀身上。 后者气定神闲地往外走，临走时还顺带着把抽屉里刚扔过去的纸条放到了乐云桌子上。 乐云的桌子已经被纸条淹没了，教导主任看到之后没忍住，训斥了一句：“有些同学，自习就好好学习，别搞什么手工乱七八糟的！” 莫名躺枪的乐云：？？？？ 好在很快宋诀就出了门，跟着教导主任一起离开了。 等到两人的背影消失不见之后，教室彻底热闹了起来。 “乐云，你说这是啥情况？” “教导主任不会还要跟我们小宋总过不去吧？” 几个学生已经连“小宋总”都叫上了。 乐云挠了挠头，白了问话的几人一眼：“把你们写的纸条给我扔了再说。” * 校长办公室门口摆了几盆花，看上去格外有闲情逸致。 进入办公室之前，主任安慰了宋诀一句：“进去了别怕事，校长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没作弊就是没作弊，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教导主任还以为是作弊的事。 宋诀点了点头，也没解释什么，就推门进去了。 教导主任在门口幽幽叹了口气。 他真担心这个状元因为心理压力太大没了。 办公室内，氛围还算轻松。 普通学生面对校长或许还会不自在，宋诀倒是格外淡定。 他慢悠悠地关上门，站在门口没有向前。 校长见到人进来，脸上立马就挂上了笑：“宋同学，你来啦！” 宋诀道：“有事说事。” 虽然逃出教室确实轻松不少，但这不代表他想和这位校长在这浪费时间。 “是这样的，宋同学，星火日报想来咱们学校，给你做个采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呢？”校长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压力，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学生，而是他们学校的大股东。 真是莫名的感觉。 校长晃了晃头。 宋诀果断拒绝：“不愿意。” 校长一愣。 宋诀接着道：“我要备考，校长，您知道的，我准备冲刺状元。” 这话看上去说得倒是很有道理，但是校长刚才已经了解过了他的“辉煌事迹”。 很明显，宋诀根本没怎么将心思放在学习上，现在倒是拿学习当挡箭牌了。 虽然他不是个重视名誉的人，但有个采访倒是更能给他们学校添彩不是吗？ 校长犹豫了一下，还想劝他。 宋诀慢悠悠走到待客的沙发旁，坐下后，语气十分狂妄道：“等到时候高考拿了状元，再采访不是更有面子？” 这话说的，好像他一定能考到状元一样。 校长还没开口，宋诀又反问：“怎么，校长是觉得我考不到状元吗？” 校长一哽，彻底没话说。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帮你拒绝了。”校长也不再坚持。 宋诀笑了笑，“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 校长掏出手机：“等等，关于你的那个网站我还有点问题！” 校长六十出头，对于年轻人的玩意儿不怎么了解，新手机也是他女儿给他买的。 接连被堵嘴，校长心里也憋了一口气，于是点进网站，把宋诀叫住问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 包括但不限于怎么注册，怎么使用，怎么评论等等…… 宋诀怀疑他是故意的。 但他没有证据。 【宋诀：你当时搭建网站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新手教程的事吗？】 宋诀不开心，决定让系统也不开心。 看热闹的888：啊？ 不是，怎么还有它的事呢？ 等到校长放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午休的时间了。 宋诀从操场路过，校园里有三三两两散步的学生，看到宋诀时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那个就是宋诀吧？他怎么从校长办公室出来？” “肯定是因为随便网的事吧？” “真没想到他这么厉害，我以为随便网是天易的呢……” “你说我要不要上去要个签名？” “要啥签名，人都不见了！！” 眼见着马上又要被围住，宋诀默默加快了脚步。 * 另一边，宋和晟刚从精神病院看完宋洛出来，就在门口听到了两名护士的对话。 “你听说没，我经常玩的那个网站站长是个高中生呢！” “可能人家就是那种天才儿童吧。” “我跟你说，那个站长之前跟咱们院里一个病人还有关系呢……” 宋和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上车之后，助理也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宋和晟闭上眼，每次见到宋洛他的心情都会变差，因为也没心情询问什么情况。 到了公司之后，议论的员工显然更多了。 宋氏新上线的手机在不到一周时间就被云上手机全盘碾压，他们的资金已经不足以支撑下一款手机的开发。 其中，也有宋洛造成的不良影响的原因。 员工们大多都动了跳槽的念头，在办公室摸鱼也更加大胆。 宋和晟进门的时候，几人还正在讨论着qwer的身份的事。 他们这行的也喜欢上网，对于宋家的事和宋诀的事知道得可是相当全面。 不少人都觉得宋家人这事做得实在太蠢了。 “我要是知道假儿子是个天才，我直接当真儿子养着。” “啧啧啧，宋家也是被亲儿子败光了，可能这就是命吧。” 几个员工议论的声音传到宋和晟和助理耳中。 助理面色一变，上前训斥道：“不好好上班在干什么呢？” 那几名员工被抓包，先是一惊，随后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默默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宋和晟像是没听见一样，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助理跟在他后面，过了一会儿听到宋和晟问他：“他们说的，是什么事？” 助理一顿，默默低下了头。 随便网和云上合作，双方都赚得盆满钵满，而据他所知，天易科技也*和这两方有合作。 而他们宋氏也不是没找过合作，除了q站长不回复之外，天易科技也是屡次拒绝。 现在知道了qwer的身份，他才明白为什么。 原来q站长是他们老板赶走的二少爷。 助理将发生的事老老实实告诉了宋和晟。 对方一声不吭地听着。 助理默默想了想，如果自己的亲弟弟是个疯子杀人犯，赶走的假弟弟是个天才，那他可能会被气死吧？ 第38章 宋诀早就已经把宋和晟忘在了脑后。 高三的生活节奏很快，最后冲刺阶段，班里的氛围也慢慢变得紧张起来。 在最后冲刺阶段，不少已经有了其他出路的学生已经不再到校，而是请假回了家里，以免打扰到别的同学学习。 而宋诀倒是没有请假，在身份暴露之后，几所顶尖名校都私下询问过他愿不愿意保送。 连贺易都找过他一趟，说等他大学毕业，可以到他们公司学习。 宋诀都没有接受。在最后一段高三的时间里，他都一直留在教室，像个普通学生一样学习。 乐家的云上公司也变成了目前手机行业的业内一哥，甚至已经扩展到其他领域。 至少目前乐家的财产，够乐云胡吃海喝，当一辈子的富二代了。 但他爹还是坚持让他好好学习，甚至准备花钱请宋诀辅导。 宋诀没收钱，但还是帮乐云制定了一份冲刺计划。 乐云的基础实在太差，前两年几乎没怎么学习过。 宋诀制定的计划很严格，但他保证如果乐云按照计划来，勉强能上个一本。 一班的学生们每天都能听到宋诀坐的角落里传出乐云的哀嚎。 他们知道宋诀的身份之后，震惊之余，更多的却是不敢接近。 明明都是同龄人，有人却已经比他们优秀了太多。 天才和普通人之间隔着天堑。 一开始，他们对宋诀有些疏远。 但后来，他们发现，宋诀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会和朋友打闹，会在上课睡觉被老师罚站，面对别人的询问也会耐心解答，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尤其是在他帮助乐云制定了计划之后，不少人还偷偷模仿。 宋诀这副懒散的样子，最为意外的是系统。 888还以为宿主会请假离开学校，毕竟以他的水平根本不用再学习才对。 【宋诀：你不懂，有些觉只有上课睡才舒服。】 888：……？ 它确实不怎么懂呢。 日复一日三点一线的生活过得相当迅速，转眼就到了高考的日子。 第48章 高考当天，门口围了许多家长。 结束考试的时候，不少家长手捧鲜花来接自己的孩子。 宋诀和乐云一个考场，考完最后一门之后两人在门口等待开门。 宋诀本想先一步离开，毕竟他没有打扰别人家人团聚的癖好。 不过他正准备钻进人群的时候，却被乐云拽住了手提袋。 宋诀脚步一顿。 乐云朝他嘿嘿笑了两声，“宋哥先别走啊。” 宋诀挑眉：“干什么？” 乐云不语，只是让他跟上。 校门打开之后，两人从人群中挤了出去，朝着校门口的书店走去。 隔着老远，宋诀就看到了乐贤由和乐向恒两人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 乐贤由手里拿着两束花，乐向恒则抱了个盒子。 乐云拉着宋诀到了书店门口。 乐贤由把花递给宋诀，“来，这是你的礼物，考试辛苦了！” 乐向恒也把盒子递过去，“这也是礼物。” 宋诀略微有些意外，他低声道谢，随后接过礼物。 过了一会儿，背后传来了韩莹有些抱怨的声音：“真是挤死我了。” 韩莹手里也拿着花束，显然已经和家人见过面了。 看到宋诀已经拿到了盒子，韩莹朝他眨了眨眼，解释道：“送你的画，毕业礼物！” 乐云在一旁嚷嚷：“是我俩一起画的！” 他俩很早的时候就想过要送给宋诀一份礼物，但一直没想好要送什么。 毕竟宋诀好像什么都不缺的样子。 想起当时给宋诀想礼物的场景，俩人都十分无奈。 “宋哥好像不缺钱，手机也不缺吧？”乐云仔细想了想。 他爹的公司一出新手机，就让他送给宋诀一部，宋诀自己也不差钱，那还能送什么东西呢？ 韩莹道：“送一幅画吧，咱俩一起画。” 乐云眼神一亮：“这个好！” 不过很快，韩莹就想打死出主意的自己。 无他，实在是乐云画得太过抽象。 最后，两人只能合作画了一幅画。 那段时间乐云一边要在宋诀的监督下完成每天的任务，又要和韩莹瞒着宋诀画画。 差点把他累死了。 不过最后紧赶慢赶，还是把画完成了。 知道他们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宋诀朝几人笑了。 “谢谢你们。” 送完礼物，几人便有说有笑地离开。 离开时，路过门口停靠的一辆黑车，宋诀只隐隐一瞥，便没有任何留恋地离开了。 黑车内，助理小心翼翼地看着手捧鲜花的宋和晟。 “老板，他们已经离开了，要去宋少爷住的地方吗？” 宋和晟沉默了半晌，手上的捧花分明香气扑鼻，他心中却满是苦涩。 过了很久，小助理才听到自家老板略带疲惫地回应：“不用了，以后不要再派人打扰他了。” * 暑假，宋诀在站里上新了活动和装扮商城的折扣。 假期里，宋诀又去了一趟天易公司。 和天易重新签了合同，把网站的服务器挪到了他们公司，交给了他们公司保管。 在做决定之前，他提前问过系统，所以在完成任务的层面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等到高考成绩出来当天，他直接把手机关机扔到了家里，出去玩了一天。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888知道得清清楚楚。它这位宿主，日常生活和老年人没什么区别，有没有手机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宋诀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随便解决了晚餐过后，他才打开了手机。 手机卡顿了一瞬，随后弹出了无数个99＋，有短信有电话，还有网站的私信。 他一开机，网站就自动上线，于是乐云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 [管理员：哥们你终于回来了！！你真牛掰啊——！！] [管理员：不对，以后应该叫状元哥了——] 乐云觉得自己是起名天才。 还准备发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一代取名天才就此落幕。 除了乐云和一班的同学之外，李文和校长也都打来了电话。 学校出了个状元，过来找校长打探消息的学校招生办数量不少。 而宋诀却是已经自己选好了志愿，选择了邻省全国顶尖的高校。 一众招生办都由校长帮忙应付。 而成绩出来之后，原定好的采访再不能推脱。 拿档案的那天，宋诀回到了学校，顺便在校长办公室完成了采访。 采访的是一位经历颇丰的女记者。 宋诀到的时候，女记者正翻看着他以前的作文和成绩。 当然，是经过了宋诀本人的许可。 女记者越看越是心惊。 宋诀的作文结构十分紧凑，分明是普通的语言，解读材料是，总是能切题并阐释出极为深刻的道理。 作为记者，她也算接触过不少稿件。 但宋诀的行文如此老道，分明只有十几岁，思想却像一个看遍了世间生死的老人。 她听说过宋诀的事迹，原本他学文科就已经够让人意外了。 看到这篇作文，女记者对接下来的采访期待值算是拉满了。 宋诀进门之后，没有过多寒暄。 好歹也是个正经的采访，一旁围观的校长觉得他倒是比平时礼貌许多。 因为采访的对象是个孩子，女记者也没有为难他的打算。 其间，宋诀坐得很直，表情也十分诚恳，看上去相当真诚。 问了几个成绩和择校相关的问题之后，宋诀回答得都十分成熟。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 “宋诀同学，你有什么话想对宋家说的吗？”女记者问道。 宋诀微微挑眉，看向女记者，似乎在问她是不是认真的。 女记者以为他不敢说，补充一句：“宋诀同学不用害怕，想说什么尽管说。” 于是，宋诀勾唇笑了。 他微微靠坐到沙发旁，表情不似方才的认真，而是带着些漫不经心。 “嗯……”他略微沉吟，仿佛在认真思考。 女记者表情认真地看着他，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宋诀望着摄像机，似笑非笑开口：“我觉得，宋家应该为了失去我而后悔。” “当然，我和宋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 女记者一愣，刚才宋诀的礼貌和现在的狂妄差距有些太大，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多年的专业素养让她立马打起了圆场：“哈哈，我们宋诀同学确实很优秀啊。” 宋诀瞅了她一眼。 仿佛在说：是你先问的。 女记者心里默默擦汗。 采访播出之后，不出女记者所料，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采访是在电视台播出的，不爱上网的人可能对此没有什么反应。 但经常上网的人很快就把采访片段传到了线上。 天易接手网站之后，宋诀便和他们沟通把视频功能完善了起来。 这则采访的片段被传到随便网上，短短一天就有了百万播放。 [不愧是我们天才站长，又帅又厉害] [宋家应该后悔死了吧，听说他们公司马上都快倒闭了，跟云上没法比] [啧啧，宋家真是够蠢的……] 有了这一波热度，宋诀本人的账号粉丝也涨到了百万。 比站里刚入驻的一些明星都要火。 不过宋诀倒是不怎么发帖，为数不多的转发都是和网站内的运营活动相关的内容。 曾经在王伟评论区下的那条自爆评论已经成了站内最为火爆的表情包。 * 成绩出来之后，李文出钱又请了一次客。 这是他当班主任这么多年带过的最好的一届。 就连前两年一直在混日子的乐云都超常发挥，考了个一本。 不过这次请客不是在烤肉摊，而是在当地中档的酒店。 酒店内，李文到得很早。 和他一起到的还有另一个学生。 等待其他人期间，那学生嘿嘿一笑，问他：“老师，带出状元的感觉怎么样？” 李文咂了咂嘴，虽然他觉得宋诀拿到状元跟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说实话还是挺爽的。 不过这话可不能跟学生说。 “去去去，你咋这么好奇呢。”李文敷衍道。 学生们陆陆续续到场，等到宋诀和乐云到酒店门口的时候，不少同学已经冲过去要跟他合影了。 毕竟在他们看来，宋诀也算是个名人了。 这顿饭算是他们毕业前的最后一场聚会，以后他们就要各奔东西，恐怕再见一面都难。 吃着吃着，不知道是谁吆喝着让李文唱起了《毕业快乐》。 临走的时候，宋诀被人叫住了。 第49章 叫住他的是班上的一个女生。 女生脸色涨红，刚才唱歌时不少人都哭了，她也不例外。她红着眼眶看着宋诀，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那个……我……”或许是因为紧张，女生说话磕磕绊绊。 宋诀心中了然，递给她一张纸，随后低声说了句“抱歉”。 他抬眼，注意到女生身后不远处，正盯着这边的另一个男生。 他朝那人招了招手。 那男生一愣，显然有些犹豫。 过了一会儿，他脚步匆匆跑了过来，到女生身边。 等到回神时，宋诀已经走远了。 * 暑假过完，大学生活就正式开始了。 作为文科生，宋诀的选择不多。报了中文系之后。他又向学校申请，通过了考试，双修了一门计算机。 虽然贺易说过不管他学什么专业，毕业之后都让他入职，但宋诀还是修了双学位。 至于为什么学中文，那就要问问系统了。 报专业当天，宋诀本打算靠抽签决定的。 结果888突然出现，极力推荐他学习中文。 【888：宿主你知道的，中文是万金油专业，培养的是……】 【宋诀：把你搜索引擎关了。】 他眯着眼，听着888的声音越说越小，直觉有些不对劲。 【888：那个……中文可以学习古汉语嘛，你知道的宿主，这个东西很有用的！】 系统不能提前透露下个世界的消息，888疯狂暗示。 【宋诀：有什么用，出去玩的时候装文化人？】 888一哽，转眼看到宋诀一脸无辜的表情。 888：我真是多余说话。 结果最后，在填报志愿的时候，宋诀还是选了中文。 888转头，看到的就是笑得散漫的宋诀。 它知道，自己这是又被耍了！ * 宋诀的大学生活过得十分充实。 毕业之后，他顺利入职了天易科技。 几年之后，4g乃至5g飞速发展，天易科技也成了互联网行业的龙头。 而宋诀也在贺易退位之后当上了天易的总裁。 员工们这才知道，当年宋诀拿随便网换了贺易手中的股份。在宋诀大学时的几年，贺易算是一直在给他打工。 而在他就任总裁之后，因为本人的身世足够“精彩”，被不少记者盯上之后，还扒出了他本人在云上公司持有的股份。 经过几年的发展，云上手机目前已经成了海内外最为出名的手机品牌，旗舰款和平民款满足了几乎所有人的需求。 看到报道的大家不禁感慨，宋诀此人眼光属实毒辣。 而抛弃他的宋家早就已经泯然众人。 —— 宋诀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三十多年。 在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的时候，宋诀便敲了敲888，决定离开这个世界。 他讨厌变老的感觉。 在宋诀当上天易总裁不久，他就已经完成了这个世界的任务。 离开时，宋诀设立了一个慈善机构，并花了积分安排了专人审核，确保钱能够到真正需要的人手里。 临走时，他只带走了当年毕业时乐云和韩莹送给他的那幅画。 第39章 再次醒来，宋诀便问到了一阵清香。 他没有贸然睁眼，而是等待888给自己输送这个世界的信息。 这个世界的原主是个谋权篡位的暴君。 原主是前朝丞相的庶出小儿子，母亲是丞相身边侍奉的下人，爬床生下原主后，便被丞相夫人找了借口，送到了乡下庄子养病。 虽说是养病，但实际上不过是找个地方让她等死罢了。 丞相重视尊卑嫡庶，在他看来，原主和下人几乎没什么分别。原主的童年基本上就是和下人一起度过的，甚至住的地方也在后院十分荒凉的某个角落里。 原主有个嫡出的哥哥，惊才艳艳，年纪轻轻便连中三元，加上有丞相的威信在，入宫做了太子太傅。 后来几位皇子夺位，死得死伤的伤，剩下一个能登基的只有十岁，还是以往在宫中平平无奇的最小的皇子。 太子太傅辅佐其功课，发现此人实在烂泥扶不上墙，于是便动了歪主意，和丞相商量着收买了朝中大半的文臣，加上如今大景重文抑武，一时间温家权势滔天。 可那皇帝虽然平庸，却不是痴傻，他想拿回自己的权力，于是便找到了和温家几乎是仇人的原主。 原主艰难地长大，做过兵部侍郎。 受到皇帝的扶持后，原主起初乖乖听话。北方战事告急，原主便跟着一同出征，在大将军何长生手下当兵。 结果，朝中不知出了什么岔子，粮草久久未到，军中士气低迷，怎么可能打赢胜仗。 后来原主收到了皇帝的来信，信中写到丞相要派他兄长过来当军师。 可战争伤亡极为惨重，甚至连何长生都命丧沙场，哪里还有时间等他兄长过来。 最后，在敌军即将入侵的前一天晚上，原主独自一人冲进了敌营，先杀了敌军首领，又一把火点了粮仓。 敌军顿时心生畏惧，原主又略微施计，将己方粮仓中为数不多的粮食分出来大半，当着敌军的面豪饮。敌军顿时不敢再继续，投降言和。 言和前一天，原主的兄长才匆匆赶到。 原主立下大功，这大功却白白分给了自己最嫉恨的人身上，而他所敬佩的何将军正是因为此人丧命沙场。 原主带兵回京，没有告诉兄长。 他带军冲进京城，守卫还兴高采烈地开门。 原主先是回到了丞相府，杀了几百口人。随后在一片哭喊声中直奔皇宫，将那无用的皇帝踹下了皇位。 史官记载他大逆不道，原主却根本不在乎。 他名不正言不顺，可手握兵权，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可原主忘了，自己那个逃窜在外的兄长。 原主从小便不喜欢任何人靠近，长大后这种症状更加明显。当上皇帝之后，他的脾气变得更加暴躁。 有时候甚至听到旁人说话都会内心烦躁。 后来，在兄长的言语操纵下，原主成了人人喊打的暴君。昏庸，暴虐无道等等罪名都安在了他头上。 在某个南下巡游的路上，原主染上了天花，直接死在了他乡。 而他的兄长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皇位，以往那些罪行都甩在了原主头上，他这个皇帝当得可谓是清清白白。 或许是世界特殊，这次的剧本后还附上了原主相关的资料。 宋诀注意到原主死后的谥号为“厉”，可见史官对其有多么不满。 他敲了敲系统。 【宋诀：别告诉我还要去打仗？】 他怕他忍不住直接在系统商店买武器。 【888：不用哒不用哒，我们为宿主选择的时间点是登基后的第二天哦。】 888擦了擦汗。 宋诀哼笑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 【宋诀：这个世界倒是不用进局子了。】 【888：呵呵呵……】 那可不，这个世界他就是王法。 就算犯了事，恐怕也没人敢抓他。 888突然害怕宿主会乱来。 【888：宿主，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可以了！所以您可千万别乱来啊。】 原本的任务是实现王朝盛世，但对于盛世的判定，系统认为时间太过漫长。而且出于宋诀本人的特殊性考虑，它还是去找了一趟000，申请更换了任务。 【888：鉴于前两个世界的情况，您只要在这里活到四十岁就可以离开了。】 宋诀听见系统的话，浅浅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很快，他就进入了传送。 ＊ “皇上，您醒了！”一道尖细的声音从身边传来，那声音很小，并不会令人感到难受。 宋诀还是头一次被喊皇帝，有些稀奇又有些古怪。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黄色，还有顶头绣着的张牙舞爪的龙。 他应了一声，瞅了瞅刚才说话的那太监。 小太监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惶恐，惧怕得像见鬼一样。 宋诀撑着身子起来，对那小太监说道：“你先出去。” 床上的人语气平淡，看上去像是说的是极为普通的话，可听在小太监耳朵里却不一样。 谁不知道这位可是前不久刚杀了前朝的平帝夺了皇位，说不定随随便便他们的脑袋就不保了。 小太监也是被人推出来当出头鸟的，他战战兢兢，还以为自己是被厌倦了。 扑通一声，小太监就跪下了。 边跪边磕头，带着些哭腔，声音尖细地恳求：“皇上，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对吗？皇上您说奴婢会改的……” 宋诀：…… 封建社会真是害人啊，他还成了封建社会最大的头子。 耳朵实在有些承受不住，加上原主容易烦躁的性情同步到了他身上。 第50章 宋诀干脆下了床，赤着脚将那小太监扶了起来。 “你先别哭了，把其他人都带出去，让朕安静一会儿。”宋诀说道。 那小太监从看到皇上下床就已经不再哭喊。 当宋诀扶他起来的时候，小太监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无他，被吓得。 谁家皇帝会亲自扶一个小太监呢？ 他甚至怀疑自己马上就要脑袋落地了。 此时正是冬季，由于皇位更迭，目前宫中的管理十分混乱。 小太监原名来福，是平帝身边的大太监收来的徒弟。 平帝在时，小太监收到的东西都上供给了师父。 平帝没了之后，他师父趁乱逃出了皇宫，还带走了他的东西。 云京的冬天，郊外每年都要冻死一批百姓。 宫中无权无势的宫人能不能熬过去，全看命够不够硬。 小太监身上穿的还是秋季的薄衣，外头实在太冷，他不想被冻死。 因为殿中炉子足够暖和，在没人愿意进来伺候的时候，来福才站了出来。 他手冻得青紫，又担心污了贵人的眼，临时擦了些粉。 宋诀过来扶他起来的时候，手指擦上了些白色的东西。 他微微一顿，来福连忙缩回手，也不起来，就跪着向外退。 “奴婢，奴婢先退下了。”来福低着头，不敢多说，只想快些离开。 在外头虽然冷，但靠着他命硬，好歹还能勉强熬过去。 若是扰了圣上不开心，他可是要人头落地的。 来福心里一阵后悔，恨不得回到几个时辰之前打死那个自己。 临走时，他听到头顶传出了圣上询问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他心里一片冰凉，只觉得自己这下是真的要交待在这了。 但宋诀既然问了，那他自然只能回答：“小的，小的名唤来福。” 宋诀应了一声：“嗯，出去吧。” 来福：“是。” 来福战战兢兢地出去，外头的风雪还在继续。 他抹了一把头顶的汗，这才惊觉自己背后一片冰凉。 外头守着的另一位太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来福啊，你也是够蠢的，这位新主可比以前那位还要阴晴不定呢。” 来福哭丧着脸，想起方才宋诀扶起自己的事，他又觉得这位主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冷风吹得他一哆嗦，来福抖着身子：“别乱说话。” 宫殿内，宋诀绕了几圈，找到了和其他的明黄色布料几乎融为一体的龙袍。 龙袍上的龙绣得栩栩如生。 是宫里临时赶工做出来的样式，和前朝的龙袍完全不同。 宋诀研究了一会儿，在888的指导下，才将那龙袍穿好。 几日的奏折几乎堆成了小山，因着如今的众人还不怎么知晓分类，所以都混在了一起。 原主显然不是个勤于政务的人，或者说他本就是个武将，对政事乃一概不知。 宋诀来到桌边，拿起其中一本看了一眼。 上头密密麻麻，全是奉承之语。 好在宋诀上个世界学了些古汉语，看起奏折毫不费力。 这奉承话写得倒是挺好，可惜不是礼部的，而是户部的。 而且写给原主看，倒像是写给了瞎子。 宋诀拿起一旁的毛笔，方才来福刚磨好了墨水。 他在上头画了个叉，将那本奏折扔到了一旁。 接着，又开始看起其他奏折。 宋诀先是每本都打开看一眼，若是没什么用的奉承话，就全都扔到一旁。 一些加急需要处理的，又归为一类，放在最前头。 他接收的数据中有不少关于这个大荆王朝各地目前的情况。 大雪在南方造成了灾祸，目前最迫切要解决的就是赈灾之事。 但原主登基之后就没处理过奏折，加上南方派人送来奏折也需要几日的路程。 宋诀也顾不上到底来不来得及，直接将各地的情况一一写在了纸上，随后思考赈灾人选。 而剩下的一些不怎么着急的便放在正中间。 如今朝中人员众多，国库吃紧，户部尚书没少上书禀报此事。 但这件事并非一时能够解决的。 宋诀将这部分奏折中上报的要点用另一张宣纸记录下来。 随后在那些奏折上写了两个大字：已阅。 等到处理完政务，外头已经黑了。 不知什么时候来福已经进殿点上了蜡烛，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晚上，外头伺候的宫女敲了敲门。有了来福的叮嘱，她们没有贸然进去。 “皇上，该用膳了。”外头的宫人轻声道。 宋诀敲了敲有些酸痛的脖子：“进来吧。” 宫人们端着东西进来，宋诀瞅了一眼，没在人群中看到来福的身影。 他想了想，叫住其中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叮嘱了几句。 小太监连忙应下，退出殿后，眼中流露出些许羡慕。 * 来福住的地方在后宫一个偏僻的角落。 他以为自己惹了圣上厌倦，因此点了蜡烛之后就回到了住处收拾东西。 来福从小是母亲养大的，还有个年龄很小的妹妹。 他来宫里也有五个年头了，每月的盘缠除了供给师父之外，剩下的都寄给了家里。 眼下他或许熬不过这个冬天，要早点为家中打算。 这些年各宫贵人赏赐下来的东西，来福也私藏了一部分。 他准备将这些东西寄出宫，让家人换些钱。 来福一边抹着眼泪，手上的青紫因为他的动作越发刺痛。 正在他哭得几乎停不下来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旁人的敲门声。 来福哭声一顿，跑到门口开了个缝，见到外头站着的是上午和他说过话的另一位小太监。 那名小太监怀里抱着一个大布袋，身上落了雪。 他站在屋檐下，将身上的雪拍干净后，才注意到来福似乎刚哭过。 小太监半是羡慕半是好奇：“来福，你哭什么呢？别哭了，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来福不解。 小太监将怀里的布袋递给他：“喏，这是圣上赏你的，还有一些要你自己去找文总管拿了。” 来福愣住了。 他接过布袋，打开看了一眼，是些过冬的棉衣和棉被。 圣上赏赐他这么多东西，圣上没有厌倦他。 来福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第40章 虽说是篡位登基，但对于百姓来说，对于宫内旁人来说，似乎又没有太大的影响。 第二日一早，该上朝的官员们仍是要上朝。 天还没亮，来福就穿上了新冬袄，迎着其他人艳羡的眼神，来到了宋诀居住的寝宫。 他们倒是没想到来福能这么轻易保住脑袋，还能受这么多赏赐。 毕竟前不久有几个宫人因为做事毛毛躁躁，直接被拉下去砍了头。 他们以为那位还跟以往一样，所以才推来福上去，却没想到让这小子捡了狗屎运。 来福无视了众人各异的眼神，来到宋诀休息的养心殿。 刚到门口，来福还以为要再等一会儿，毕竟前几日圣上都让前朝大臣等了许久。 结果他还没在门口站多久，就听到了里头叫人进去的声音。 来福先是一愣，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弯下腰匆匆往里走。 有了昨天穿衣的经验，一回生二回熟，宋诀这回没花多久就穿好了龙袍。 他唤人进来，指了指桌子最外头的奏折。 “把这些先拿到前头去吧。”宋诀说道。 来福虽然有些奇怪，但并不敢多看。 他低着头应下，随后抱着那一堆奏折往前面的金銮殿走。 离开前，宋诀才想起来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他叫住来福，问道：“你识字吗？” 来福低着头，恭敬地答道：“认识的。” 宋诀这才放他离开。 金銮殿是文武百官上朝的地方，这几日堆积的奏折都已经被送了过去，整整齐齐地放在龙椅旁。 底下穿着统一官服的一众大臣望着那些奏折，已经相互议论了许久，他们猜不透这位新帝到底要做些什么。 “前阵子递上去的奏折，今日这是打算原封不动再送回来？”一名尖嘴猴腮的官员同身前的人说道。 邹越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盯着前方，眼观鼻鼻观心：“本官不知。” 邹越是户部尚书，平日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性格说难听些，就像那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见他不理人，侯生撇了撇嘴，也没再吭声。 过了一会儿，宋诀才进了殿，坐上了龙椅。 【宋诀：这还是我头一次坐上龙椅。】 他以前的任务都是杀这上面坐的人。 【宋诀：不会有任务者过来解决我吧？】 第51章 【888：……不会的。】 同一个任务世界，是不可能出现两位任务者的。 宋诀笑了笑。 见他心情不错，下面的大臣们又再次小声嘀咕起来。 就像是上课时教室里的学生，仗着人多就开始交头接耳。 宋诀轻咳一声，众人顿时安静。 宋诀给了身旁来福一个眼神，来福顿时领会，想起方才来时的叮嘱，来福扯着嗓子道：“今日上朝，可能要多花诸位些时间，诸位若是有事随时可以提前离开。” 这话说得，上面那位不走，他们谁敢提前离开啊？ 大臣们心里嘀咕。 宋诀懒懒开口：“这几日，朕批完了诸位爱卿的奏折，只觉得受益颇多。诸位爱卿为我大荆费心费神，实在是辛苦。” 这还是几日早朝中宋诀说过的唯一一句能听的话，台下一阵整齐划一的问候响起。 几个品阶低的小官员忍不住抬头看上面的人，怀疑皇上是不是又被夺舍了。 等到声音平复下来之后，宋诀身旁的来福拿起身旁的奏折。 在一众大臣不解的眼神中，宋诀笑了笑：“今日朕挑了几本写得格外动人的折子，有这些能人，实乃我大荆之幸。” 台下大臣们一听，心里都格外激动。 自从丞相一家被灭门之后，朝中诸位大臣便没了主心骨。 而新帝登基以来，除了对何家颇为重用之外，其他大臣皆一视同仁。 可何家那位将军战死沙场，如今朝中官阶最高的，也不过是何将军的儿子，兵部侍郎何谓。 他们就是想巴结，都巴结不上。 现在看这架势，难道皇上终于打算重用贤能了？ 而他们高兴得显然太早了。 侯生一开始还在想皇上到底打算搞什么名堂。 直到他听到来福那尖细的声音念出自己的名字。 还有自己几日前写的奏折。 上面净是些他从其他同僚那抄下的赞美之词。 什么“君若天上月，臣如地上尘”之类的，听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甚至因为写得过快，上头还有些错字。宋诀闲来无事都批注了出来，来福也老老实实照着念。 念的侯生只觉得自己脸皮燥热，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 他都能感受到周围其*余同僚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多么震惊。 不过他身旁的工部侍郎却笑不出来，因为他和侯生一样，也在几日前交上了类似的奏折。 甚至，内容都大差不差。 工部侍郎缓缓闭眼。 等到侯生的奏折念完之后，宋诀让来福将奏折递给了最前头的年太尉。 年太尉年事已高，如今虽为太尉，但只空有个官衔。 新帝上位后，年藏青原本觉得此人坐不长久。 可看到今日的宋诀，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接过来福递下来的奏折，年藏青看了一眼。 上头用黑色的毛笔圈点了不少错字，还写了批注。 字体刚健有力，笔锋极为锐利。都说字如其人，如今的宋诀和前几日的他也完全不同。 宋诀眯了眯眼，注意到接过奏折仔细观看的年藏青。 这位，他倒是有些印象。 年家一直忠于前朝，对原主登基之事本就难以接受。而在他那位好兄长登基之后，年藏青似乎终于无法忍受，一头撞死在了金銮殿上。 宋诀收回视线，没怎么在意。 见年藏青似乎已经看完，宋诀开口道：“如此有用之言，应由诸位一同欣赏。” 年藏青明白了，这是准备把奏折给其他人传阅呢。 上面的内容他匆匆扫了一眼，便没怎么多看。 年藏青身为武将，一向厌恶阿谀奉承之徒，尤其是那些只会写些口水话的文官。 像侯生所写的那些话他更是一点都看不下去。 他将奏折递给了身旁的人，知道宋诀这是打算嘲讽侯生，倒是有些意外。 注意到另一侧那群文官们三三两两难看的脸色，年藏青甚至有些开心。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绷着一张脸，像往常一样严肃。 侯生的奏折念完，剩下的奏折来福也都一一念了出来。 念完之后，就一份份地递给诸位大臣传阅。 这场煎熬的公开处刑，虽说给了不少人难堪，却也让部分大臣对宋诀刮目相看。 他们没想到宋诀完全不怕得罪了官员们，毕竟众口铄金。 但转念一想，或许正是因为不怕得罪，宋诀想换掉他们岂不是也格外轻松？ 望着台下众人神色各异的模样，宋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其实哪个姿势都不舒服，这龙椅还是有些太硬了。 将这些无用的奏折处理完之后，宋诀又将其中部分奏折密封之后发还给了其他官员。 而解决完奏折的事之后，宋诀才开始处理正事。 全程保持冷漠的邹越上前再次提起了近来各地雪灾一事。 “皇上，如今各地雪灾严重，当下最为急迫之事，便是派人前去处理灾情，以安万民。” 邹越垂着头，声音冷淡，却能让人听出其中的紧迫。 甚至能让人听出对宋诀方才所为的不满。 实际上，邹越确实已经积怨已久。 方才宋诀发下来的奏折中，他收到了五本。 宋诀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他。 他回想邹越递上来的奏折，其中有两本是强调灾情的，还有三本都是责备他不思进取的。 倒是个敢说的人。 邹越静静等待着，对他来说，上面坐着的那位是谁并不重要，要怎么罚他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百姓正在受苦受难，谁能解决最重要。 前几日早朝，邹越便已经提起过雪灾一事，但那时都被上头那位糊弄过去了。 今日，邹越一定要个说法。 他站姿笔直，大有宋诀不解决，他就不离开的架势。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宋诀这回并没有借口退朝。 而是迅速安排了赈灾的官员，甚至连各地赈灾款都按照灾情分派完毕。 安排的官员大多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官，邹越却是相当惊讶。 因为宋诀安排的这些人，和他曾经在奏折上提过的竟是大差不差。 这些人都是他认真选过的官员，有的虽难当大任，但却有一颗赤子之心。 至少不会是像侯生那种有可能私吞赈灾款的家伙。 听完宋诀的安排，邹越深深鞠了一躬。 解决了雪灾之事后，今日的早朝才算彻底结束。 退朝后，邹越独自回府。 周围其他大臣都三两结伴，唯有邹越一直都是独身一人。 不过他早已习惯。 只是还没走多远，便见到早朝时在皇上身旁的那名小太监朝他走来。 邹越察觉周围其他人的脚步都放慢了下来。 来福来到邹越面前，做了个笑脸，“邹大人，圣上邀您一叙。” 邹越点了点头，“好。” 九霄殿内，宋诀让宫人将香炉里的香撤下，随后开了几扇窗。 昨日他便在此处处理奏折，桌上的奏折分发完毕，剩下几张记录得密密麻麻的纸。 邹越来到殿内，虽然并不知道皇上打算做什么，但他也没想过会是什么好事。 他入朝为官多年，是难得一心只有百姓的好官。前朝平帝在时，他便被处处针对。 邹越来到桌旁，宋诀翻了翻桌上的纸，将其中一张递给他。 “邹爱卿一心为国，可知这是什么？”宋诀抬眼望着他。 邹越动了动唇，有些不可置信：“皇上，这是……” 第41章 宋诀递给邹越的是一张写满了名字的纸。 那些名字，有些是刚在早朝被一顿羞辱的侯生，还有一些则是位高权重的阁老。 令邹越心惊的是，其中有些名字被圈了起来，画了个叉。 看上去，就像是要那些人的命一样。 “爱卿一心为民，依爱卿所见，纸上的这些人，可是良臣？”宋诀说道。 邹越低下了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自然明白宋诀找他过来问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邹越如今年近四十，日夜忙于政务，至今未曾成家。 平帝在时，他没有被重用过。能走到如今的位置，全靠一步一步地稳扎稳打。 现下，被重用的机会摆在他面前。 邹越陷入了纠结，同时又有些迷茫。 宋诀这个皇帝当得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邹越的纠结，在宋诀看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他没有步步紧逼，见邹越一直不吭声，宋诀道：“若是爱卿暂无头绪，那便过几日再来答朕的问题。” 邹越深深鞠了一躬，“是。” 等到邹越走了之后，宋诀才叹了口气。 * 云京最大的酒楼名唤丰乐堂。 第52章 能在云京最繁华的路段经营最大的酒楼，其背后的主人也是位高权重之人。 此处是文人墨客最喜欢的地方，平日闲来无事，一些文人便聚集于此，饮酒作诗好不痛快。 而自从宋诀登上皇位后，楼内的文人便没少拿这件事做文章。 丰乐堂内，早朝结束，尚未换下官服的大臣便三三两两到了这儿。 侯生便是其中之一。 作为头一个被点名的，侯生心里的怨气比其他人都要高。 平日和他交好的同僚见他这样，便提议来丰乐堂。 如今的丰乐堂在他们看来，是唯一一处能自由谈话的地方。 因为这里的主人，乃是前朝夺位之争中，断了腿的三王爷李存裕。 李存裕的母妃是宫女出身，在其他几位皇子中也极为低调。他本人对皇位无欲无求，却被迫牵连其中，断了双腿。 断了双腿后，李存裕便被排除在了皇位候选人之外。 他自己也乐得自在，开了这间丰乐堂。 李存裕也十分心善，收养了云京中的不少乞儿，为无业之人提供一条谋生的路子，在酒楼中打工。 且其身份特殊，哪怕是改朝换代，也没人敢对他动手。 平时许多人都会在此聊几句政事，甚至说了大逆不道的话，也不会被传出去。 侯生和同伴进了订好的房间，刚一进去，侯生便靠在门边，大骂今日早朝之事。 “他一个反贼，竟敢这么对我！莽夫竖子！”侯生本就看不上武将出身的宋诀，如今对方造反成功，飞到了他的头上，他自然咽不下那口气。 现如今的大儒都看重尊卑有序，强调正名之道，不光侯生一个，其他人对宋诀大逆不道之举也十分看不过去。 光是这丰乐楼内，就有不少人作诗写文怒骂，甚至写得好的，还得了赏钱。 同伴拿起桌上的水壶，为他倒了杯水，笑道：“消消气，消消气，那人本就粗鄙，与他计较个什么。” 侯生喝了一口，心里的愤懑压下去了些许。 他完全忘了自己是因为奉承那位才被当朝拆穿的，听到同伴附和的话，侯生心里舒畅了许多。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侯生转头一看，纸窗外头并无人影。 侯生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准备往椅子旁走，又听到了敲门声。 这回他的同伴先上前一步开了门。 门外站了个七八岁的孩子，身上穿的服饰全黑，中间的腰带上别着枚玉佩。 玉佩的款式十分特殊，月牙形状，中间有颗红色的珠子，看上去有些不祥。 这是李存裕身边人的打扮。 小孩儿站在门口，绷着小脸，严肃道：“侯大人，我们家公子有请。” 侯生一愣，看了一眼身后的同伴。 对方一脸兴奋：“你们家公子，就是那位？” 小孩倨傲地点了点头，“正是李公子。” 得到确切的答案，侯生心跳都慢了半拍，身边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那位找你，你可要走大运咯！” 侯生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瞅了一眼同伴，对方笑得一脸艳羡。 那眼神，看得他心里一喜，又打消了心里头的疑虑。 侯生跟着小孩走了出去，往最顶层上。 丰乐堂一共有七层，侯生上去后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他抬头看了一眼身前的孩子，对方虽然年龄小，但上这么几层楼，竟是连气都不喘。 侯生咳嗽了一声，控制住自己有些发抖的腿，跟着人来到了最右侧的房间。 站在门口，他便听到里头有人弹琴的声音。 那乐声悠扬悦耳，听起来满是欢快。 “阿五，人带来了？”传过乐声，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名唤阿五的小孩敲了一下门。 里面的人会意，将木门打开。 阿五没有进去，而是看着侯生，示意他自己进。 侯生咽了咽口水，心里头纠结了一瞬，最后还是进了门。 只是，他刚一进去，身后的木门就再次被关上了。 侯生咽了咽口水，到这时候才有些后悔。 “侯先生，可愿过来与某一饮？”带着些笑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侯生慢吞吞挪动步子，穿过屏风往人说话的方向走。 门口的阿五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往酒楼一层走。 穿过后厨，阿五来到了后院。 后院隐约还能听到孩童哭泣的声音。 “别哭了！能来这可是你的福气！”有人在斥责。 随后不知是谁动了手，棍棒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传来。 哭声更大了。 阿五面无表情地往那间传来哭声的屋子走。 他走路时脚步声很轻，没有惊扰里头的人。 进去之后，拿着棍子的男人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胳膊一痛，他惨叫一声，被阿五放倒在地。 男人前面的小孩看上去和阿五差不多年龄，身体却十分瘦弱。 小孩穿着灰扑扑的衣服，正抱着胳膊缩成小小的一团，眼神中满是惊恐。 阿五拖着挣扎的男人，朝那小孩靠近。 “呜不、不要打我……”小孩又缩了缩。 阿五从袖口处掏出了一把月牙一样弯起来的刀，扔到他面前。 “杀了他，你再也不会挨打了。”阿五冷声道。 小孩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听到他的话顿时懵了，只重复道：“杀、杀了他？” 他看向那个还在挣扎的男人。 男人被阿五摁住，侧脸贴在地上，表情狰狞：“不、不要，我错了！！” 小孩有些害怕，他小声道：“我不会杀人。” 阿五用手指比在男人的脖子一侧，对他说道：“捡起那把刀，往这划。” 小小的手指在男人脖子处比划，男人挣扎得更激烈，叫得也更惨了。 阿五却仍然无动于衷，对小孩说道：“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了你。” 男人开始道歉，向小孩保证自己不会的。 刚才还对自己拳打脚踢的人此时竟然对自己低声下气地求饶。 他是在街头被这个男人迷晕了带过来的。他的家在南方某个小镇，原本的生活虽然不算富有，但还算幸福。 后来，雪灾来了，家里粮食不够，他就被父母赶出了家里。 一开始小孩只是跟着流民往北方云京走。 后来，流民里有人饿极了开始相互吃人。 他身上没多少肉，甚至算得上瘦骨嶙峋，因此勉强苟活了下来，又趁乱逃离了流民群。 结果还没跑太远，就被人抓住，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他就已经待在这里了。 起初和他一起的有五六个孩子，这个男人会给他们吃饭，但每次都会把饭倒在地上，让他们抢着吃。 后来，其他的孩子都被带走了，只剩下他留在这里，被男人拳打脚踢，像是成了他的出气筒。 他以为自己会被打死在这。 直到今天。 阿五望着那小孩：“快点结束，你就能吃上正常的饭。” 小孩颤抖着动了动唇。 他浑身上下都是疼的，尤其是肚子那，每天都会被男人狠狠踹一脚。 只要他稍微一动，就会感觉到五脏六腑被撕扯得痛苦。 他捂着肚子，从地上慢吞吞爬起来。 然后，捡起了那把弯刀—— 手起刀落。 很快，原本还在挣扎的男人就没了动静。 阿五满意地点了点头，对那小孩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小孩站在原地，没有回答他。 他身上的灰色衣服被血染红了大半。 过了半晌，小孩抬头看向阿五，踌躇道：“我、我想回我家……” 虽然他父亲把他赶出了家门，但离开家时候他看到了，他母亲在家里哭呢。 他们一定不是故意赶他出门的，他母亲一定还在等他回家呢。 小孩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阿五抿了抿唇，说道：“他们不要你了，你还回去干什么呢？” 小孩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他小声问阿五：“你们是不是不会放我离开？” 阿五望着他，默默点了点头。 他上前一步，见那小孩还拿着弯刀，便朝他伸了伸手：“我先带你去吃些东……” 扑哧一声，是刀入皮肉的声音。 阿五眼神茫然了一瞬，看着一下子就没了动静的小孩。 他的脸上沾了些血珠。 看上去和他腰间的珠子一样艳丽。 阿五慢慢蹲下身，将弯刀捡起来，用自己的黑袍擦了擦。 站在原地又待了一会儿，他才慢吞吞朝外头走。 喊了个院里正在整理东西的下人将里面收拾干净，阿五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衣裳。 第53章 丰乐楼中，正有人在义愤填膺地骂着当朝之人暴虐且无能。 阿五听了一会儿，心想，那人确实无能。 明明该死的是他才对。 他站在一楼看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到房间里，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句问话。 “小孩，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来人是个年轻公子，脸上带着些调侃的笑。 阿五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那依你看，如今这位皇帝该当如何？”年轻公子靠在木栏杆旁，又问道。 阿五眨了眨眼，认真道：“他该死。” 他不死，会有更多人死。 前朝的平帝虽然无能，但却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面对天灾毫无作为。 听到阿五的话，年轻公子的笑意更深。 “那你觉得，谁能杀了他？”年轻公子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不过是个孩子，恐怕连他的面都看不见，又何谈杀了他？” 这位公子的腔调实在太过古怪。 阿五皱眉，袖口里的拳头也慢慢捏紧。 他打量着面前这位公子，陌生面孔，相貌平平，他此前倒是从未见过。 “阿五，李公子叫你过去。”一个小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阿五回神，点了点头。 离开前，他看着那位陌生公子，认真道：“若是他有本事，能活到我长大，到时候，我会杀了他。” 说罢，阿五才离开。 等到阿五上了楼，来喊话的小童才反应过来。 方才和阿五谈话的公子也没了去向。 小童挠了挠头，嘀咕了一句：“真奇怪。” 丰乐楼外，戴着块黑布的年轻小厮在门口探头探脑。 有人见他可疑，问他怎么回事，来福只能刻意压低声音道：“我、我生了病，我家公子非要带我出来，结果自己进去之后就没了人影……” 他嘴上说着，心里却在默默祈祷，祈祷自己如此大逆不道，不要被老天责怪才是。 听到他说自己有病，其他人都默默离他老远。 过了一会儿，一身常服的宋诀从他身后的街道出现，拍了拍他的肩。 “哎哟！我的公子啊，您怎么从这边出来了？”来福疑惑，他明明一直在门口找人，若是宋诀出来，他应该一眼就看到才是。 宋诀十分无辜道：“我怎么知道？” 此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来福怕他在外面待太久会出事，匆匆道：“公子，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宋诀笑了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去各府慰问一番，岂不是可惜了？” 来福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第42章 年府，下了早朝之后，年藏青便回到了府中。 年府位于云京最繁华的地段。 云京虽大雪，四处都落了许多积雪。 年府门口却和其他地方不同，下人一早便带着一大兜子盐往地上撒。 他们也是偶然发现撒了盐之后能更快融了雪。 自从十几日前，年家大公子，如今的大理寺少卿年尚任在门口摔了一跟头之后，下人们便用上了这法子。 虽说如今的盐价高，但对于年府来说这还不算什么。 下人们一边撒盐，一边防备着周围过来偷雪的百姓。 许多吃不上盐的百姓在得知年府所为之后，便会偷偷过来将那粘了盐粒的雪带走。 偷雪的人多了，雪便一直化不了。 因此下人们便开始驱赶。 不过积水的地面会有些咸味，一些吃不上东西的小乞儿们便会在门口偷偷舔地面。 不过他们也不敢扰了官老爷们的眼，只会偷偷在角落聚集就是了。 年藏青并不知道下人们的所作所为。 进府前，看到外头如此干净，他还夸了一句下人做事利索。 甚至叮嘱身边小厮为除雪的下人发些赏钱。 进府之后，年老夫人匆忙迎上来，因为和平日退朝时间相比实在晚了太多，她一边为年藏青倒茶，一边问道：“今儿怎么回得这么晚？” 年藏青喝了口茶，摆了摆手，有些疲惫叹了口气。 “圣上那边，许是要开始整顿朝中某些人了。”年藏青眼神透着些沧桑。 他这么多年的官也不是白当的。 年老夫人也只能劝他暂且放宽心。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了下人匆匆赶来的脚步声，年藏青皱眉质问：“怎么回事？” 下人哆哆嗦嗦站稳，跪下之后浑身发抖：“老爷，外头有位大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身常服的宋诀出现在了院中。 身旁还跟着到处打量的来福。 这张熟悉的脸刚在朝中看过，年藏青震惊瞪眼，拉着一旁的年老夫人一同行礼。 宋诀示意二人起身，年藏青知道，他此次过来，自然是有所图谋的。 宋诀没有落座，正如年藏青所料，他先到年府正是为了解决此次赈灾之事。 如今朝中人员冗杂，国库吃紧，光是挑了赈灾之人自然是不够。 就算年藏青想跑，那也要先留下点什么再说。 “今年雪下得如此之大，年府门前却是连一片落雪都没有，比宫门口还要干净，想必年府下人定是除雪的人才。”宋诀笑眯眯地说道，“若是此等人才能为朝廷所用，想必各地雪灾都能快些解决。” 看似无意的话，却让年藏青心里猛然一颤。 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但年藏青却直觉有些不好。 但皇帝都这么说了，他又不能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顺着宋诀的意思来。 于是乎，年藏青便吩咐身旁的小厮道：“皇上都这么说了，还不快去将除雪的叫来？” 小厮脚步匆匆地离开。 与此同时，下人居住的偏院中，刚受了赏的王管事正同下人们分钱。 王管事常年面色苍白，身材瘦削，一身黑袍像是挂在骨架上一般。 年藏青身边的小厮进门之时，王管事刚驱散了下人们，躺在床上。 院中虽无积雪，但天气却仍然相当寒冷。 但王管事住的地方并没有烧炭，甚至窗门都大开着。 即使如此，王管事却仍然满头细汗。 他面色红润，手旁放了一小堆灰色粉末，见人进来也丝毫不慌。 小厮捂着鼻子，觉得味道有些呛人，“王管事，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王管事露出个笑，本来就没什么肉的脸上褶子皱起来，看着像是着了魔。 他笑嘻嘻道：“这可是大公子赏给咱的好东西，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说着，王管事指着身旁的那堆粉末。 除雪的法子是他偶然发现的，告诉了年尚任之后，便受了这赏赐。 小厮撇了撇嘴，实在是受不了那味道，于是拒绝了：“那还是算了。” 他还没忘记自己过来的正事，于是将前院发生的事告诉了王管事。 王管事一听，顿时精神了起来。 这一看就是有好事要找上门了。 小厮催促着，语气还有些艳羡：“王管事您还是动作快点吧。” 王管事这才起身，将手边的粉末包好，赶了小厮出去。 将那东西藏好之后，他才匆匆往前院走。 没过多久，满头大汗的王管事就出现在了宋诀一行人的视线之中。 宋诀只看了他一眼，便垂眸接着喝茶。他身旁的来福手脚冰凉，看到王管事脸色通红的模样，还有些奇怪。 这年府上下仿佛和他们过的不是同一个季节一样。 院里院外都没什么积雪就算了，连下人都不怕冷。大冷天都满头大汗，难道是习武之人？ 年藏青轻咳一声，说起除雪一事：“便是你负责府中除雪之事？” 王管事跪在地上，脑子有些亢奋，大喊了一声：“是！” 一旁的年老夫人皱了皱眉，拉了拉身旁贴身丫鬟的手，莫名有些心慌。 年藏青也被他过度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过见宋诀还没打算开口，他接着问道：“那你说说，你是如何做到的？” 王管事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他原先是年尚任院中小厨房帮忙的下人，一次偶然发现的盐粒能够让积雪快速融化。 后来向年尚任提出发现之后，他便升了职，还得了赏赐。 王管事说得十分自豪，但听完他的话，年藏青却是眼前一黑。 竟是用盐粒化雪，他年府就算有钱，也不能如此挥霍啊！ 年藏青自己行事一直节俭，从未想过这种事会出现在他们年府。 宋诀听完之后，却是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 年藏青已经不敢转头看皇上的反应。 宋诀说道：“年府财力如此雄厚，虽说此法不能通用，但想必年大人会从旁处出力。” 年藏青满头大汗：“是……是。” 第54章 他这才明白过来，皇帝此次过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正当年藏青觉得此事就此作罢时，宋诀却饶有兴趣地看向那王管事，似乎对他十分感兴趣：“你说你受了赏赐？想必年大公子对下人十分大方罢。” 那王管事说起这个便十分兴奋。 “大公子给了奴才许多赏赐，其中有一物便是神仙粉，那神仙粉……”一旁的年藏青早已不愿再听。 他来到王管事身边，狠狠踹了一脚。 年藏青虽年岁已高，但毕竟是习武之人。 他一脚踹过去，原本就身体单薄的王管事便顿时倒地。 虽然倒地，但王管事却丝毫没感觉疼。 他心中一喜，觉得那神仙粉实在是神仙之物。 “这神仙粉竟是真管用……”王管事趴在地上，小声嘀咕。 整个人已经开始神神道道起来。 年藏青也是靠近他之后，才嗅到他身上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十分刺鼻，年藏青对自己身体的反应十分敏锐。 他看着仍然面色红润的王管事，感觉自己也有些亢奋起来。 年藏青顿时察觉到了不对。 他立刻后退几步，虽然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还是立马叫人将王管事拉下去：“来人，把他带下去！” 说罢，年藏青看向宋诀，严肃解释道：“皇上，此人似乎有些不对劲，似是中了什么毒物。臣立刻派人去查！” 宋诀还没什么反应，一旁的来福便十分戒备上前，护在宋诀身边：“皇上您没事吧？” 来福本就不想让宋诀在外头太久，以免出了什么事。 听到年藏青的话，来福更加慌张。 若是宋诀也中了毒可怎么办？ “我没事。”宋诀说道。 不过他确实有些意外。 此次来到年府并非他一时兴起，说白了他就是为了年府的钱来的。 但这王管事的事却是在他意料之外。 若是他没猜错，那王管事口中所说的“神仙粉”正是五石散。 五石散是一种中药散剂，服食者会感受到飘然欲仙的快感，甚至沉醉其中。 但由于此物是由矿石研磨而来，味道十分呛人。 想起王管事方才的话，宋诀提醒年藏青：“看来年大公子对府中下人还是关心不足啊。” 年藏青也不是傻子，他迅速反应了过来，连忙叮嘱小厮将年尚任叫回府。 一旁的年老夫人也面色苍白。 宋诀起身，此事过于突然，他要回去从长计议。 在年府耗得时间有些多了，他此次外出还有别的事要做。 于是，在又叮嘱了几句之后，宋诀便带着来福离开了。 离开年府时，年尚任刚好匆忙赶回来。 不过他并没看清宋诀二人的脸。 擦肩而过时，宋诀倒是注意到了这位大理寺少卿的模样。 比方才的王管事还要单薄，甚至能说得上病弱。 可他穿的官服却十分单薄，看上去和旁人完全不在同一个季节。 一旁的来福小声说道：“听说这位年大公子常年体弱，前些年甚至差点没了命，今年不知为何病好了许多。” 宋诀收回视线。 五石散会侵蚀人的理智，掏空人的身体，即使现在看起来同常人无异，过不了多久便会遭到反噬。 就是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人送来的。 他眼神微冷。 来福见状也不再开口。 来福不知道的是，此时宋诀正在询问系统。 【宋诀：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其他任务者？】 看戏的888这回没有立刻否认。 【888：我去查一下。】 宋诀应了一声，看向身旁的来福：“你家住在东门大街？” 来福第一反应是茫然：“啊？” 宋诀又耐心重复了一遍。 这回来福反应过来了，他心里有些慌乱。 历代皇帝身边的人都没有家人，他师父便是孤儿。 毕竟陪伴在皇上身边，若是身边人有什么软肋，被人抓住把柄，或许会对皇上不利。 来福以前只是个小太监，那时还没人在意。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算是宋诀身边的头等大太监了。 来福自然是舍不得这个位置，但若代价是家人出事，他也是不肯的。 见他表情如此纠结，宋诀叹了口气，懒得等他，直接朝着东门大街的方向走去。 东门大街位于云京东侧，那里住的都是些贫苦百姓。 当然，也有些官员会住在此处。 邹越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被宋诀留下谈话，邹越回去的时候，早市已经快要结束了。 街上有些孩童四处玩雪，还有些卖东西的人四处吆喝着。 邹越匆匆往家走，路过一家肉铺时，卖肉的赵大郎拦住他：“邹大人回来啦！今儿个新鲜的猪肉，专门给您留的！您可一定要收下！” 前些日子赵大郎的孩子生了病，多亏邹越给了他钱，才让五郎有钱为孩子看病。 邹越摆了摆手，说道：“没事，你卖了还我钱便是。” 此时的他，和朝中那副冷漠严肃的样子完全不同。 赵大郎一听，顿时不愿意了。 他也顾不上摊前正在买肉的人，跑到邹越身旁，硬是将包好的肉塞给他。 塞完还一脸严肃：“邹大人，不收您就是瞧不起我！” 邹越有些无奈，还想说些什么，赵大郎接着道：“钱我也会还您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收下就是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邹越只能收下，拿着肉离开。 赵大郎回到摊位上，为剩下的客人剁肉。 “冒昧问一句，那位邹大人是？”一道略微稚嫩的问话。 赵大郎听到这明显是小孩的声音，有些稀奇。 他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小孩。 一旁买肉的客人乐呵呵地回答：“邹大人是个好官啊！” 邹越从小便在东门大街长大，街上年长些的更是看着他长大的。 他入朝为官这么多年，没有贪过分毫，甚至平日为数不多的钱都拿来给他们东门的百姓们看病。 “前些年东门这边有不少人吃不上饭，也是邹大人为他们找了谋生的路子。”客人说道。 一旁的赵大郎也时不时补充两句。 听到他们的话，阿五若有所思。 邹越并不知道正有人在调查自己。 他拎着赵大郎给的肉便往家走。 邹越住的地方和东门大街其他百姓一样，是再普通不过的房子。 门前的积雪厚重，邹越借了邻居的铁锹，将门前铲开了一条路。 费了些力气才推开门进去。 虽说邹越过得清贫，但院子里打扫得却十分干净整洁。 开门之后，换下官服，他拿着铁锹清了院中的雪，正准备出门还给邻居。 刚一开门，就注意到了正盯着自己院子的小孩。 是个生面孔。 邹越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小孩便匆匆跑开。 甚至因为跑得太快还撞了人。 邹越“哎”了一声，突然注意到他撞得那人似乎有些眼熟。 “邹大人。”宋诀同他打了个招呼。 邹越神色一顿。 反应过来之后他便想行礼。 宋诀却拦下了他。 望了一眼他手里的铁锹，宋诀说道：“能否让宋某到邹大人院中一*叙？” 邹越连忙点头。 将铁锹放到邻居门口，他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匆匆回到府中。 宋诀是独自一人过来的，他给了来福一些钱，便让来福先回家看望父母去了。 邹越住的地方和年府可谓是天差地别。 他进门之后便不断打量此处。 可以看出邹越确实相当节俭了。 邹越对宋诀的目的一无所知，稍微有些担忧。 他没想到皇上会到他这破房中，难道是先前在朝中有什么没叮嘱的？ 还是说，他想提前要个答复？ 邹越心中惴惴不安，然而宋诀却只是恰巧听说来福也住在这里，路过顺便看望一下罢了。 进门之后，邹越便坐立不安，不是望着宋诀欲言又止，就是起身想倒茶。 然而宋诀却只是慰问了几句，便准备离开了。 看望完家人的来福也出现在门口，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宋诀朝邹越道别。 邹越一头雾水地送别。 随后一头雾水地回到房中。 皇上这是，干什么来了？ 而另一边，宋诀离开了邹越的院子之后，也并未立刻回宫。 刚回了家的来福并未再劝，观察周围的目光更加谨慎。 接下来几日，宋诀又去了几位大臣的府中，六部尚书都去了个遍。 跟了一路的来福也看了宋诀要了一路的赈灾款。最后一天，一直到天色暗下来，主仆二人才慢悠悠往宫里走。 第55章 傍晚又下了雪，来福撑着伞护着宋诀回了宫。 回宫之后，宋诀趴在桌案边，看了一会儿书。 来福也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研磨，添茶，来福做得越发谨慎小心。 来福从未想过像圣上此等九五之尊会到东门大街，甚至会放他回家见家人。 想起母亲叮嘱他一定要好好为皇上效力的话，来福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惶恐。 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没多久他就听到了宋诀问他的话。 “来福，朕这里有两件事要交给你。” * 第二天早朝，一众大臣在入宫的路上便议论纷纷。 无他，自然是为了这几日皇帝微服出访一事。 与侯生结伴之人同他说道：“听说这几日皇上去几位大人府中寻访，要了不少赈灾款呢。” 虽说是赈灾款，但实际上他们没人觉得这些钱和粮食会用在赈灾上。 不过是借口罢了。 侯生也是如此认为。 他冷笑一声：“那皇上还真是体恤百姓。” 同伴觉得他语气有些太冲了，怕惹出祸端，便小声劝道：“你且小声些，马上咱们就要进宫了。” 侯生撇了撇嘴，表情十分不屑：“那又如何。” 反正上头那位也坐不了多久了。 同伴没吭声，而是默默向后退了几步，和侯生拉开了些距离。 而另一边，平日都没人来往的邹越此时身边也围了不少人。 有人问邹越。 “皇上也去了你府上？”吏部尚书房启明问道。 房启明喜爱收集各种奇珍异宝，府中摆了不少东西。 昨日皇上去了房府，见到他那些奇珍异宝，却并未发怒。 而是问他日后是否还想收集其他珍宝。 还说什么这些珍宝都是由各地百姓运送而来，而如今各地陷入灾祸，想他为了日后的珍宝，定会出钱赈灾。 说这些弯弯绕绕，最后还是为了要钱。 房启明无言，就算知道皇上是故意的，也只能默默掏钱。 他有些不甘心，问了一路的同僚，除了邹越的其他几位尚书都多多少少掏了些钱。 不过邹越本人很抠门已经尽人皆知，因此邹越回答没有给钱时，他也并不意外。 邹越不欲和房启明多讲，后者也不自讨没趣，进殿前两人又再度分开。 今日的早朝相比昨日正常了许多，没了“当众处刑”的环节，只有几个大臣的唇枪舌剑。 等到退朝之时，房启明被留了下来。 而虽然没有传唤邹越，但他还是跟了上去，说有事要禀报。 九霄殿。 宋诀今日找房启明过来，是为了裁官一事。 如今的选官制度也相当混乱，虽然以科举为主，但买官一事也并不罕见。 有用的和没用的混在一起，国库支出越来越多，也埋没了越来越多的真正能用之人。 此事算是房启明的失职，于是听到宋诀提起这件事时，房启明立刻跪下请罪。 “皇上，此事涉及众多，并非臣一人能够决断。”房启明语气哀哀，神情十分真挚。 他说得也确实没错。 卖官鬻爵一事本就十分常见，自前朝开科举至今，不过只有短短三十余年。 宋诀想彻底革除买官一事，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房启明正想着，却听到宋诀说道：“买官一事确实牵扯众多，所以朕想了个法子。” 一旁的来福将纸递给房启明。 他接过之后，仔细看了一阵，嘴角微抽。 “陛下，您的意思是，每三月便进行一次考核？”房启明总结道。 宋诀点了点头，一旁静候的邹越忍不住问道：“就不说别的官员，连六部负责的事宜都各不相同，陛下若是要进行考核，那考核内容又该当如何，且考核结束又要如何安排？” “这便是吏部职责所在了。”宋诀笑了，他看向满头冷汗的房启明，说道：“若是连这些事都处理不好，那吏部留下又有什么用呢？” 这话的意思就是，吏部若是连这点事都想不好，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房启明欲哭无泪。 他拿着那张纸，只觉得像拿了什么烫手山芋。 宋诀没有给他回转的余地：“这件事，三日之后给我答复，可好？” “陛下……”房启明还想挣扎。 宋诀笑眯眯的：“若是爱卿想不出来，用你府中一半珍宝和朕交换，朕便放过你。” 一半珍宝，还不如要他一半性命。 房启明心里哀嚎，面上却不能表现出半分失态。 他只能无奈接下这个烫手的活。 等到房启明走后，殿内便只剩下了邹越。 来福站在宋诀身旁研磨，仿佛什么也听不到。 宋诀手执书卷，并未看他，靠在椅子上望着书，问道：“爱卿可是想好了？” 邹越应了一声：“是。但臣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那些人。” 难道是要用方才的考核？ 宋诀没回答，而是喊了一声：“来福。” 来福上前一步，将一个刻着“杀”字的玉佩递给了他。 这字乃是大避讳，邹越震惊了一瞬。 “为了更好处理事务，朕便设下了暗卫一职，负责为朕处理一些不方便处理的事务。”宋诀说道，“凡是暗卫中人，都拥有杀字符。” 邹越拿着玉佩的手微微颤抖。 “而朕要你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朕找些能用之人。”宋诀接着道，“朕只有一个要求，便是家世清白。” 家世清白，便意味着没有把柄，也没有牵挂。 邹越不知道皇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前朝也曾培养过一批死士，但后来由于意外，死士这类人物再次消失了。 若是为了一己私欲，那他若是做了，岂不是成了罪人。 可想起这几日皇上的所作所为，邹越又有些犹豫。 若是皇上真的一心为天下着想，那他就是做了又何妨。 宋诀撑着下巴，看着邹越脸色变来变去。 最后，听到邹越应下的“是”，宋诀满意地笑了。 几日之后，丰乐楼。 侯生又过来喝酒，这次他来的时候刚好，楼内聚集了不少儒士正在写诗作文。 自上回被李存裕叫去问话后，侯生在丰乐楼喝酒就不再收银两。 他记得，那位李公子说这是他的“报酬”。 他正喝着，突然听到邻桌有人说起最近六部赈灾一事。 “听说那些物资已经送去各地了，难道那位是真的为民着想？” “可那位不是武将出身，怎能说服其他人？难道是拳打脚踢？” “又不是所有武将都不善言辞。” …… 或许是今日喝太多了有些上头，侯生一听有人在说宋诀的好话，顿时气血涌上心头。 他嘟囔了两句：“虚伪！虚伪之君！你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侯生又灌了些酒，身旁突然有人凑了过来。 语气带着些崇拜和好奇：“这位公子可是知道些什么？” 侯生看了那人一眼，样貌平平无奇，但一双眼睛却带着些温润的笑意，看上去和整个脸格格不入。 突然有人过来搭话，侯生皱了皱眉：“你是？” 那公子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天南，天南海北的天南，是偶然来到云京，见公子气宇不凡，说话也十分有趣，便有些好奇。” 这话夸得侯生有些舒爽，他醉醺醺笑了笑：“你想知道什么？” 天南也笑了，“我本是南方一秀才，来到云京后，起初对那位十分敬仰。然一路过来见各地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又来到了这丰乐楼，认识了无数知己，我想着，这世道本不该是这样的。” 他语气越说越低，仿佛真的在为天下人着想。 侯生猛地拍桌，“是啊！世道本不该如此！都怪有人违背天道，谋权篡位，这是天的旨意！” 天南点了点头：“若是违背天道，即使这次赈灾完毕，日后定有其他灾祸降临。” “他所做之事，也不过是为了日后更大的灾祸赎罪罢了” 几句话，轻飘飘否认了近几日宋诀的行径，也让周围偷听的其他人幡然醒悟。 “天南先生所说极是！”有人忍不住附和。 天南是丰乐楼的常客，先前几次写诗大会上，他拿了许多次头等。 而路过送酒的阿五听到这话却微微皱了皱眉。 这话乍一听，像是在咒人一样。 虽然他对那位仍然厌恶，但对于他们普通百姓来说，能解决实际问题才是真。 阿五看了一眼那叫“天南”的家伙，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天南并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又和众人聊了一会儿之后，侯生便晃晃悠悠准备回府。 刚离开丰乐楼没走多远，天南就把人叫住了。 第56章 “公子且慢！”天南从侯生背后喊道。 侯生听到他的声音，倒是停下了，转头看到天南跑到自己身边，将一个包裹递给了他。 “侯公子，我看您面色有些不好，这是我曾经游历四方带来的药，能够治天下所有的病，您且收下。”天南说道。 侯生是没有什么病的，但既然天南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接过那东西之后，侯生大着舌头道：“下回，下回再来了，我请你喝酒！” 天南笑着点头，目送着侯生晃晃悠悠离开。 此时天色已晚。 侯生拎着那包裹走在回府的路上。 这几日云京的雪已经停了下来，街上的积雪早就化了，才不至于侯生走路滑倒。 走着走着，他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嗯？”侯生皱着眉，费劲弯下腰，打量着地上的那物件。 凑近之后才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 他猛地被熏，差点吐出来。 酒醒了大半，侯生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这才惊觉那是一具尸体。 侯生猛然瞪眼，手上的布袋也落在了地上，灰色的粉末从中露出了些许。 这是侯生回府的必经之路，平日熟悉的街道此刻仿佛变成了黄泉之路，像是暗处正有什么黑白无常在等着索命，让侯生心中一紧。 他也顾不上落下的东西，连滚带爬地往自己府上赶。 年尚任虽为大理寺少卿，但因本人无能，加上年家大公子的身份在此，他平日在大理寺相当清闲。 云京中若是出什么事，大多是由大理寺卿方徊处理事务。 第二日一大早，刚下了早朝，方徊便被一个仵作拦了下来。 那仵作支支吾吾地说了自己昨晚在侯府门口看到的尸体。 方徊眼前一黑，他今年才二十有六，头发却已经快要掉光了。 下了早朝后，还没回去缓口气，就听到仵作的话，方徊只觉得眼前一黑。 不过他还是尽职尽责地跟着仵作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 路上遇见了年尚任，虽说没什么用，但方徊仍然叫上了他。 几人来到案发之地，看到了那具尸体。 看上去是个年龄不大的孩子，身上穿着灰色的衣服，已经染上了血。 致命伤看上去是脖子侧面的刀伤。 方徊叹了口气，最近京中来了不少流浪的孩子，或许这也是其中一个可怜人之一。 只是这些流浪的乞儿大多是孤儿，无父无母，就算查明真相也没有什么意义。 无奈，方徊只能先让人将此处收拾干净。 刚吩咐完，他便听到了身旁的年尚任突然咳嗽起来的声音。 方徊转身一看，注意到的正是表情有些仓皇的年尚任。 方徊眯了眯眼，敏锐的直觉让他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咳……咳咳！”年尚任咳得更大声了，脸色透露出病态的潮红。 看上去像是又犯病了。 见状，方徊说道：“若是少卿身子不适，不如先回去歇着。” 方徊说话一贯毒辣，就算惹不起年家，他平日也没少阴阳年尚任。 毕竟此人占了大理寺少卿一职，却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根本帮不上忙不说，甚至有时还要顾及他的情况。 有时事务多了忙起来，方徊连个帮手都找不到。 年尚任倒是已经习惯了，他不紧不慢地又咳了几声，将方才捡到的东西塞到自己的袖中。 随后慢悠悠给方徊行了个礼，竟真的转身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方徊握紧拳头。 气煞我也！ 方徊深吸一口气，心里又骂了几句，强迫自己不再想旁事，开始观察现场。 “你是何时发现死者的？”方徊询问一旁的仵作。 那仵作想了想：“子时前后。” 方徊拧眉，蹲下观察那尸体的情况，看上去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仵作的证词倒没什么用。 方徊正准备起身，却注意到了尸体手旁的些许灰色粉末。 昨晚下了一阵小雪，正常情况下那些粉末会被盖住，但不知为何那些粉末被人翻了出来，甚至在一旁还有手印。 方徊顺着手印的方向看去，发觉手印消失的地方，是方才年尚任离开的方向。 想起刚才年尚任的异常，方徊若有所思。 他手指沾了些那粉末，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隐约能闻到些呛人的味道。 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侯府，早朝时他并未怎么注意到侯生的情况，也不知此事和他有无关系。 方徊默默用雪将指尖清干净，随后默默起身，又问了仵作的家住何处之后，便动身离开了此处。 等到他离开之后，那仵作也慢慢离开了此处，身上刻着“杀”字的玉佩在衣襟中若隐若现。 * 丰乐楼，下了朝之后，侯生便往此处赶。 刚进去便察觉到了不对——今日的丰乐楼格外安静。 但楼里的人却异常之多，以正中央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人。 周围都是生面孔，侯生随意拉住了一人，问道：“今日这是什么情况？” 被拉住的那人身高不足，站在最外头探头探脑，听到侯生的问话他也丝毫没有移开视线。 “今日那位李公子不知为何要举办诗会，谁若是赢了便能获得赏钱，不少人都过来凑热闹了。”那人说道。 李公子，李存裕？ 侯生心中一惊，莫名有些欣喜。想起自己上回和他见面，对方还和他谈话，侯生觉得自己比此处其他人高了一头。 “这位仁兄可知要如何参加诗会？”一旁有人问道。 被拉住的人摇了摇头，“我若是知道，也不会在此处什么都看不清也听不见了。” 问话的人“哦”了一声，侯生也莫名有些失望。 没过多久，前排传来了一阵惊呼。 侯生踮着脚看了一眼，发现刚登台之人是昨日他还见过的天南。 天南身着红衣，看上去虽然样貌平平，但眼神却透露着神采飞扬之感。 而另一边的李存裕则被屏风遮住，隐约能看到他懒散的姿态。 “竟是天南兄！”“看来这次夺冠之人就是天南兄了。” 从周围人的感慨，能听出来天南在此处实在出名。： 天南的诗写得极妙，古今典故信手拈来，有人从他的诗风中认出了他的身份。 “前些日子云京郊外的怀梦村有一位大善人，花光自己身上所有积蓄，救下怀梦村中数十人，那人留下了一首诗，署名也是天南，莫非就是台上这位？” 台下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 慢慢地，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台上的天南仍然不卑不亢，仿佛没听到台下人的吹捧。 李存裕没什么反应，台下已经还是夸赞起来。 听到这些话，侯生不免有些心生嫉妒。 而方才搭话的公子却突然嗤笑一声，语气有些不屑：“看这人样貌平平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是什么有才之人。” 他声音很大，完全不避人，以至于周围其他观众对他的话有些不满。 纷纷转头看向说话人，想知道此人凭什么大放厥词。 “以貌取人不可取。”有人说道。 “就是啊，看你长得也不怎么样，说话还如此嚣张，想必也不是什么有才之人。”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 被骂的那位公子却仍然一脸瞧不起周围旁人的模样。 “切，不过就是个只会背些典故的庸人，若真是有才之人，为何连个状元都考不上？” 当阿五下楼时，听到的就是这道熟悉的声音。 他站在楼梯上，看向说话的那位公子。 穿着一身紫色长袍。 阿五认出来了，这是前几日出现的奇怪的家伙。 阿五皱了皱眉，看向台上的李存裕。 站在阿五的位置，能看到李存裕正饶有兴趣喝着茶看戏。 阿五紧了紧拳。 台下的气氛越发焦灼，那人说话实在太过欠揍，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都想上前给那紫衣公子一巴掌了。 争吵越来越激烈，天南的笑也彻底绷不住了，脸色黑了下来。 不过变脸只是一瞬，很快他就恢复了以往温润的模样。 天南朝那紫衣公子的方向走了一步，说道：“既然如此，不知公子可敢上台同我对诗？” 众人为紫衣公子让开了一条路。 “哼。”那紫衣公子从袖中掏出了一把扇子，大冬天就这么扇了起来。 边从众人让开的路走过去，边晃着扇子大声道：“这楼里人这么多，全是穷酸气，可别沾到本公子身上了。” “欺人太甚！”“你这人说话实在太过难听！” 台下被内涵到的众人忍不住骂了起来。 第57章 站在台上的天南距离李存裕最近，听到了对方的笑声。 他心中一顿，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紫衣公子上了台，天南压下心里的异样，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他露出个笑，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紫衣公子瞥了他一眼，“你还不配知道本公子的名号，叫本公子决明便是。” “配，还决明，我看你叫绝命才对！”台下有人嚷嚷。 天南听到这名字，却是丝毫笑不出来。 他打量着面前之人，和对方对上视线，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喂，看什么呢？本公子可没有龙阳之好。”决明嫌恶地看了他一眼。 天南嘴角微弱的笑意也落了下去，眼中划过一丝狠辣。 “决明公子说笑了。”天南嘴角抽动了一下，下颚处的脸皮不自觉地随之抽动。 看上去有些诡异。 不过台下并未有人察觉。 “既然要对诗，那便直接开始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决明懒得和天南多说。 联想方才决明的话，天南觉得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天南暗中咬了咬牙，决定接着念对诗的规则。 决明敷衍地应了两声，和天南对诗全程都在走神。 虽然在走神，但他对的诗却是一句都没出错，甚至还能暗中阴阳。 天南心中憋气，而在他不知道的另一个空间内，化名决明的宋诀正同系统嘀咕着检测结果。 今日清晨，宋诀刚睁开眼，就听到888大呼小叫的声音。 经过几天的检查，888发现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任务者，但却有个外来者。 和宋诀不同，这位外来者似乎来这个世界并无任务。 888的检测范围有限，只有靠近那人之后，才能检测到此人的身份。 虽然宋诀对快穿局的双标有些不满，但还是要早点弄清楚此人是敌是友。 加上丰乐楼此处还有他要做的事，于是乎宋诀便易容来到了这里。 在他上台之后，888便检查到了那位外来者。 宋诀打量了几眼脸色越来越扭曲的天南，默认将此蠢人排除在外。 一边对诗，他一边将眼神放到了屏风后那人的身上。 【宋诀：看看是不是李存裕。】 888立马去查。 另一边，台下从一开始的叫嚣和挑刺，到慢慢安静，再到现在已经鸦雀无声。 他们没想到这决明看着嚣张无能，结果竟然有点真本事。 天南每句都被指着鼻子骂，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他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想动手时，台下传来了一阵躁动。 随后，几个官差打扮的人进了丰乐楼，手脚十分利索地将台下一头雾水的侯生架了起来。 “侯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人认出来，这是大理寺的人。 侯生面色苍白地被带走了。 台上的天南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眼见着局面乱成了一锅粥，一直沉默的李存裕带着些笑意开口了：“看来此次对诗胜出者，已经很明显了。” “阿五，将赏金带给这位决明公子。”他说道。 天南回过神，隐约觉得有些难堪。 但心里再怎么记恨，面上仍然要故作大气拱手道：“是天南技不如人了，小弟甘拜下风。” 决明冷笑一声，接过阿五的赏金便准备下台。 但阿五却叫住了他。 “决明公子，我们家公子有请，还请跟我来。”阿五说道。 屏风后的李存裕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阿五的话让其他观众一阵议论。 天南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就这么被一个嚣张的家伙破坏了，看着决明离开的背影，他眼神越发不甘。 但既然现在见不到李存裕，那就要想想别的路子了。 天南将视线放在了在前头领路的阿五身上。 第43章 仍然是七楼。 阿五在前面领着人走，还不忘留意着身后的人。 虽说先前只有一面之缘，上回决明给他的印象和现在完全不同。 很显然这位自称决明的公子，也是一个练家子。 阿五暗中观察着，以为自己的眼神收得很好，上了七楼之后，他听到了决明调侃的声音：“下回打量别人的时候，眼神收着点。” 阿五一愣，反应过来时，决明已经推门进去了。 主子这回没让他跟进去，阿五只能压下满腹不解，站在门口企图偷听。 房内并没有太多的装潢，甚至算得上有些空旷。 宋诀刚进门，就听到了系统的提醒。 【888：宿主小心点，他确实不对劲。】 看来这是检测出来了。 【宋诀：我知道了。】 宋诀默不作声地往人影所在的方向走，已经做好了遇到意外就动手的准备。 原主是习武之人，这具身体本身的素质还算不错。 宋诀放轻脚步，很快就看到了正坐在木质轮椅上倒茶的男人。 李存裕抬眸，看到宋诀的样貌，第一时间还有些怔愣。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是宋诀的易容，于是又收起了眼中的警惕。 他推了推盛满茶的杯子，语调轻松：“我是该叫你决明公子，还是……宋诀？” 宋诀收起了先前的轻慢，眯眼打量起眼前的人。 李存裕…… 和宋诀认识的任务者并不多，能说得上话的基本上全是s级任务者。 这些人都和他一样，算不上好人。 好人在那些地方只是喂给世界的养料和牺牲品。 宋诀想了想，记忆中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个叫“李存裕”的家伙。 可他认识的那些人，哪里会像眼前人一样看上去人模人样的？ 李存裕像是没看到他的怀疑：“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可乐。” 状似无意的话，算是坐实了此人的身份。 但宋诀并未放低警惕，他端起茶抿了一口：“喝茶也行。” 这几日宋诀日夜处理政务，茶确实没少喝，不过这里的茶没他宫里的好喝就是了。 李存裕眨了眨眼，又听到宋诀问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日子过得太顺了，想体验瘸子的生活？” 李存裕拍了拍自己毫无知觉的腿，笑了笑：“是啊，不用自己走路，被人推来推去感觉也不错。只是比不上你的皇帝日子悠闲。” 这态度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宋诀仍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人确实是他曾经认识的任务者，但受系统的影响，他第一时间听到这个名字时，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系统会改变任务者在小世界中的认知，因此，他在看剧本时没有意识到这个“李存裕”是他认识的“李存裕”。 可从对方的话可以听出来，李存裕似乎并未受到影响，甚至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宋诀心里隐约有个不好的猜想。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问出来。 宋诀看了一眼门口小小的影子，转移话题道：“对了，阿五是李存裕以前收养的孩子，对吧？” 李存裕点了点头，“是啊，那孩子是他收养的第一个孤儿。” “所以，他身上那月牙形状的玉佩，是你创办的组织信物？” 宋诀没打算拐弯抹角，他多次前来丰乐楼的目的就是月牙组织。 他要将一切不可控因素调查清楚。 听到宋诀的问题，李存裕咂了咂嘴，笑着说道：“不愧是皇帝，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我若是不告诉你，你不会诛了我九族吧？” 说完才想起来，他如今的身份是前朝皇子。 他的九族早就没了。 李存裕陷入沉默。 宋诀：“……说正事。” 来福还在门口等着他回宫呢。 见状，李存裕也不再绕弯。 “这个东西说来话长，阿五那孩子很有主意，月牙组织也是他创立起来的，云京内的乞儿们大部分都有这个玉佩。” “他们都是些孩子，年龄还小，若是可以的话，看在我的份上，就别把他们牵扯到你那些破事里了。” 李存裕这回找宋诀过来，主动暴露身份，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知道近些日子，云京出现了另一批拿着杀字玉符的组织。 这群人来无影去无踪，李存裕派人查到最后，线索指向的都是皇宫。 那这组织的背后之人就很明显了。 虽然现在两拨人并未起冲突，但再这么下去，他的月牙组织和皇宫那群人打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李存裕不想让那些孩子白白送命。 见宋诀不说话，李存裕又问了一句：“能不能答应我？” 仍然是沉默。 【888：宿主，我觉得还是有地方不对劲。】 就连迟钝的系统都看出了问题。 第58章 实际上，在原世界的剧本里，月牙组织慢慢会变成原主哥哥掌控。 这群乞儿到处散播谣言，拉拢民心，为他们的新主子铺路。 可以说，那人能摘桃子，背后没少了丰乐楼的支持。 这些事，李存裕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让宋诀放了那些人。 宋诀不是什么好人，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这个组织。 而且，眼前这个李存裕，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 如此迅速地暴露身份，难道他对于最近发生的事并不知情？ 就不说别的，五石散这种害人的玩意儿，追根溯源，还是从这丰乐楼传出去的。 宋诀思索半晌，决定暂时不提五石散之事 他大方地答应了李存裕：“我可以不对这个组织动手。” 李存裕心中一喜，又听到宋诀补充道：“但若是让我知道这组织换了人，或许做了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我也不会手软。” “为了完成任务，我会不择手段。” 宋诀态度十分明白了。 这回陷入沉默地成了李存裕。 不过，宋诀这话也不是打算和他商量的。 能过来听李存裕说这么多废话，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茶还不错，日后有时间再叙。”宋诀放下了茶杯，起身准备离开。 离开前，他还敲了敲888。 【宋诀：我现在怀疑你的检测系统出错了，他不可能没有任务在身。】 【888：啊？不会吧？】 它虽然也觉得这位叫李存裕的大佬有些过于心软了，和它心狠手辣的宿主完全不同。 但这并不代表它会怀疑自己的检测系统有问题。 这次聊天算得上是不欢而散。 宋诀推开门后，看到门口待命的阿五，他冷哼一声，又成了决明那副嚣张大少的模样。 他出了门就往楼下走，一路上沉着脸色，楼里其他人看到，都觉得他恐怕是得罪了李存裕。 天南也是这么想。 原本天南正在同友人谈笑。 他说话风度翩翩，虽然刚才出了丑，却仍然输得起放得下，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并未因为方才的事受到太大影响。 反倒是决明，虽然赢了诗会，但仍然不讨喜。 看到他黑着脸离开，大多数人都在幸灾乐祸。 和天南聊天的几人也不例外。 “哼，这决明实在太过嚣张，恃才傲物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份配不配…” “刚才这决明在台上咄咄逼人的模样，实在是令人作呕，若不是天南兄故意放水，他又有几分胜算？” 天南故作矜持地开口：“诸位大可不必如此，是天南才不如人，输了便是输了。” 其他人听到天南如此谦虚，又是一阵吹捧。 天南收下众人的敬仰，假装转移话题，实际上眼睛止不住往门口离开的人身上瞥。 他总觉得此人的身形有些熟悉，可仔细一想却又没有头绪。 于是他索性不再想这个问题。 只是想起刚才决明离开时的模样，天南心中冷笑。 果然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家伙，他能忍得了此人的荒谬之语，李公子可忍不了。 正想着，友人突然喊了一声：“天南兄，前些日子你拿来的那神仙粉可还有？最近几日我弟弟又生病，*总是发烧。家中贫困，实在买不起药了……” 天南朝友人温和笑了笑，说道：“自是有的，你且等着，我去帮你取。” …… 另一边，宋诀离开丰乐楼和来福会合之后，并未第一时间回宫，而是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走。 路上，来福总觉得自家主子有些来无影去无踪，可这并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 “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来福忍不住问道。 宋诀手上还拿着方才用的扇子，敲了敲手心，说道：“你若是想回去，不如自己先行一步便是。” 说完，宋诀脚步加快。 来福只能苦着脸跟上。 大理寺内，方徊正审问着被带回来的侯生。 侯生职位不低，就算涉及命案，此次审问虽然算不上客气，相比其他嫌疑人也温和了太多。 至少方徊是让人站着说话，而不是让他跪着。 而且，他都还没上刑具呢。 等宋诀到的时候，审问已经结束了。 侯生只承认了自己昨晚看到了这具尸体，并未承认是自己动的手。 离开前，他还同方徊说，怀疑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方徊见他神情恍惚的模样，又将自己发现的粉末放到他面前，询问他是否认得。 侯生矢口否认，眼神却格外心虚。 任谁都能看出来他这是在撒谎。 偏生方徊确实拿他没办法。 于是，等宋诀到的时候，就看到方徊正盯着那玩意儿发呆。 听到来福尖锐的宣告声，方徊才堪堪回神，连忙起身行礼：“参见陛下！” 宋诀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 “这是出了什么事？”他指着堂上还没撤下去的尸体问道。 方徊战战兢兢，对于皇上的问话，他第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宋诀敲了敲桌子，似乎有些不耐烦。 “是……是昨晚在侯侍郎门口发现的。”方徊连忙回话。 宋诀“嗯”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桌上那些粉末，“这又是什么？” 方徊老实回答：“臣也不知。” 这东西他也没头绪，通过方才的审问，他只知道此物似乎就是被年少卿偷偷带走的东西。 但具体是什么东西，方徊还没敢拿自己来尝试。 不过他初步怀疑这东西是曾经出现过的禁药——五石散。 但此物按理来说早就被禁用，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死者身旁。 是在对谁挑衅，还是……？ 一旁伺候的来福状似无意道：“此物，似乎前几日在年大人府中见过。” 方徊一听，也惊讶道：“真的？” 难道和年府有关系？ 若是年府的话，那有禁药也并不奇怪了。 年府权势滔天，要什么没有？更何况当时丞相没了之后，新帝当时昏庸无能，年府没少出来拉拢朝中大臣。 方徊一想，心里开始惴惴不安。 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小乞儿和年府作对，他还没这个胆。 但宋诀可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了年家。 他脸色微沉：“看来这年府属实胆大包天。” 宋诀的态度十分明显，显然是对年家有意见了。 方徊暗戳戳将此事记在心里。其实原先就有人说皇上要对年家动手，他们都还不怎么相信。 毕竟年太尉年事已高，是前朝的大功臣，朝中不少官员同年家有干系。 想直接对年家动手，恐怕没那么简单。 但年尚任把这奇怪的粉末带走，若这真是禁药，那年尚任可是想跑都跑不了。 只希望皇上不要牵连他才是。 平日年尚任屁用没有，要是因为这么个人再惹上一身腥，那他还不如直接不干了。 方徊心中胡思乱想。 宋诀看了一眼此时的天色，想起宫中处理了一半的奏折，他喊了一声来福，便准备起身回宫去。 不过临走时，他交代了方徊一句：“此物还是尽快查清，若是于人有害，找些牲畜来试验便是。” 方徊连忙点头：“是。” 望着宋诀的背影，方徊叹了口气。 “大人，这案子，还查不查了？”身旁有手下问道。 方徊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看上去十分痛苦：“查，不仅要查，还要彻查！对了，去抓只老鼠给我。” 那手下连忙应下。 案子并不能一日查明，但交代给房启明的事却已经过去了三日。 这日早朝结束，房启明来到了九霄殿，将自己写好的奏折交了上去。 “陛下，您交待的事，臣已经做好了，这是最终的成果。”房启明神色有些憔悴。 这三日，他在府中总是各种叹气，他夫人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中了邪。 莱福接过奏折，递给宋诀。 宋诀拿来仔细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房启明这个吏部尚书不是白当的。 那日他只说了考核机制，房启明交上来的东西，甚至将检举和奖惩机制都完善了。 每三个月挑选一日休沐进行统一考核，考核内容以及标准按照各部实际情况进行调整，而评定则由宋诀来决定。 期间加入了检举和奖惩机制，让诸位大臣相互监督，保证考核公正。 依据考核成绩的具体高低进行奖惩，分为三档。 简单说来，成绩三次上等则升职，成绩三次下等则贬职。 若是不想被贬，那就花钱保住官位。至于花多少钱，那就要视具体情况决定。 第59章 总之要将花钱的数额控制在买官之上，以免泛滥。 虽说房启明这份计划做得不错，但其中仍然有些需要完善。 比如考核内容由谁来出，以及大臣们是否能够接受等等，这些问题并不是房启明该想的事。 但整个计划做下来，房启明隐约意识到了皇上想要整顿的决心，于是他将这些问题写在了奏折的最后，用以提醒皇上。 宋诀看完奏折之后，赞许道：“写得不错。” 房启明道：“是臣应该做的，但臣仍有些疑惑，不知皇上打算如何解决臣提出的那些问题？” 宋诀笑了笑，说道：“考核内容前三个月由朕决定，一年之后，便由六部成绩最为优异者来决定。” “至于他们能不能接受，这可由不得他们。” 第二句话说得便十分冷漠了。 听到宋诀的话，房启明才隐约意识到，这么短想清楚这些东西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一开始宋诀就已经想好了一切。 房启明心中震惊。 同时也知道，这件事必行不可了。 临走时，房启明斟酌再三，还是问道：“皇上，这考核吏部可还需要参与？” 宋诀点头：“自然需要。” 房启明眼前一黑，哆哆嗦嗦行礼：“臣明白了。” 临走时，宋诀又喊了一声：“房爱卿，希望来年朕还能叫你一句房尚书。” 房启明离开的脚步一个踉跄。 而官员考核这么大的事，在房启明上交之后，朝中众臣便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起初他们还不可置信，多次询问房尚书，对方也只是支支吾吾，不肯说个确定的答复。 直到几日之后，皇上在朝中宣布了官员考核的具体情况，一众大臣们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他们第一反应是看向年太尉，希望对方能站出来组织。 然而年家刚被盯上，年藏青可不敢随便说话。 于是众人又将祈求的目光放到了近来颇受重用的邹越身上。 邹越自是百分百听从宋诀的话，抛开暗卫的缘由不谈，他也觉得这官员考核是个好主意。 且如今丞相与御史大夫一职仍然空缺，通过考核选出人才身居高位，总比等到科举时选出几个愣头青草草上任靠谱。 邹越满心赞同，他身后的侯生却是白了脸。 这考核若是真实行起来，那他岂不是饭碗不保。 朝中顿时议论纷纷，比东门大街还要热闹。 “若是诸位爱卿之中有人觉得自己无法通过考核，不如趁现在请辞，朕现在立刻处理。”宋诀说道。 这话听在一众大臣的耳中，便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偏生有人听不懂话，又不想请辞，也不想接受考核。 侯生便是其中之一。 他当即决定站出来：“陛下，臣以为此举实在不妥！” 宋诀眯了眯眼。 他没什么情绪道：“你说说哪里不妥？” 侯生没察觉头等上司看向自己看死人的目光，不怕死一般说道：“臣以为，此等事务该由文官决定，陛下乃武将出身，若是随意改变祖宗之法，恐怕不妥！” 这话是指着皇上鼻子骂了。 邹越皱着眉，觉得有些不对劲。 侯生这人虽然没脑子，但能当上侍郎，也不是没脑子之人。 他仔细打量着侯生，发觉对方面色潮红，似乎生了病。 难道是犯了癔症？ 其他人听到侯生的话，吓得腿软，而年藏青更是立刻制止侯生：“一派胡言！侯大人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房启明也蹦了出来：“考核一事乃下官与陛下一同商议得来，侯侍郎此话是对谁不满？” 侯生梗着脖子，“原来是房大人的主意啊！” 房启明感觉周围同僚看向他的眼神顿时有些不怎么友好起来。 有了侯生这个出头鸟，其他大臣也加入了混战。 武将们也被侯生的话冒犯到，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房启明则是被多方骂的对象。 他一阵无语了。 呵呵，又不是他想的。 不过房启明眼下最担心的是宋诀会不会生气，他不想熬了三日还要被罚。 然而，出乎他所料的是，宋诀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吵架，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 其他人也慢慢意识到在朝中吵架有多么不妥，声音也慢慢小了下去。 等到一片寂静之时，宋诀才开口：“若是让诸位爱卿去东门大街吆喝卖菜，想必整条街都能听到。” 大臣们默默低下了头。 宋诀摆了摆手：“行了，考核一事便在科举之后开始，此事不必再议。来福，退朝吧。” 侯生还想垂死挣扎：“陛下！” 宋诀抬高声音：“闭嘴！”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自从重新上朝以来，这还是宋诀头一次生气。 当了这么久的皇帝，上位者的威严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一众大臣顿时心生恐惧，侯生也不例外。 宋诀看向侯生：“若是爱卿生了病，不如回府多休息些时日。” 说罢，他甩袖离去。 脑子不清醒的侯生此时也已经清醒了，听到宋诀的话，他面色灰白。 且不说他能否通过考核，就皇上斥责他的这些话，便已经能看出来他已经没有未来了。 还不如方才便请辞，以免闹成现在这样。 侯生心中这才隐约开始后悔，然而已经没用了。 * 考核一事很快便传了出去。 如今备考科举的大多都是图个安稳的职位，考核之举一出，原本无心为官者便纷纷退却。 剩下的备考之人，都觉得有了这考核是件好事。 丰乐楼内，天南也正同友人说着此事。 “此举不像皇上能做出来的事。”天南斟酌许久，说道。 友人笑他：“你这揣度圣意，小心被杀头。” 天南一派温润公子的模样：“只是有些担心，此举贸然施行，若是失败……” 友人叹了口气：“这可不是咱能操心的事。对了，前些日子那神仙粉已经用完了，我刚发了俸禄，你可还有剩余？” 天南点了点头：“有，但此物十分珍贵……” 友人打断他，只觉得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此物十分珍贵，我不会说出去的！” 天南朝他笑了笑：“我信你。” 然而即使无人告密，这神仙粉的事，方徊也已经查清了大半。 自从前些日子手下找来老鼠之后，他便将那粉末掺了水喂给老鼠。 那灰鼠先是躁动不安，朝木盒四壁上撞，撞得头破血流誓不罢休。 再然后，便慢慢没了动静。 方徊直觉此物不是什么好东西。 灰鼠服用之后都会变成这样，那若是人服用，岂不是更加疯狂。 他想起这几日年尚任面色红润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心惊。 为何年尚任近些日子一改往常病恹恹的状态，恐怕和这药也脱不了干系。 得到消息之后，方徊立刻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宋诀。 “皇上，此物恐怕有剧毒，若是方便不如请太医过来一探。” 听到方徊的话，宋诀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似乎宫中还有太医这一职位。 于是，他当即叫了太医院的人过来。 赵太医匆忙赶到，他是太医院最为年长，且最为渊博之人。 检查完那些粉末，又听了方徊的描述，赵太医立刻认出了此物。 “皇上，若是臣没猜错的话，此物恐怕便是五石散，此物非但催人心智，甚至有极强的成瘾性。”赵太医神色凝重，“五石散早在前朝便成了禁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方徊一听，顿时直冒冷汗：“这，这竟是五石散。” 宋诀冷笑一声：“给朕查清楚，对了，把年太尉给朕叫来。” 上回就知道此物和年府脱不了干系，于是方徊并不意外。 年府内，年藏青原本在院中听曲，却突然感觉一阵心悸。 有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没过多久，下人匆匆跑来：“大人！皇上让您即刻入宫！” 年藏青皱眉：“出什么事了？” 下人也说不清楚。 年藏青也不指望他能说明白，看到门口等着自己的是宋诀身边的宫人，他心中不祥的预感顿时加重了。 入宫路上，年藏青给那宫人塞了些钱，问道：“圣上先前见了谁？” 那宫人看他一眼，收下东西，低声道：“方徊方大人。” 年藏青心彻底沉了下来。 想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又想起…… 他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来到九霄殿，年藏青刚一进门，便直接跪下。 宋诀望着桌上的奏折，似乎没看到他一样。 “陛下，老臣知罪！”年藏青哀哀道。 第60章 过了一会儿，宋诀才道：“不知爱卿何罪之有？” 年藏青：“臣教子无方，犯下大错。” 宋诀这才将视线放到他身上，“年太尉，你可还记得朕上回去年府时，你府中下人受到的赏赐？” 年藏青跪在地上，看着地面：“记得。” 宋诀冷声道：“你可知那是什么东西？” 年藏青没吭声，而是狠狠磕了个头。 宋诀将桌上毛笔扔到他身上，质问道：“年太尉，你可知五石散对于将士来说，是千不该万不该碰的玩意儿！” 若是五石散流入军中被滥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年藏青曾经脑子清醒，如今年纪大了，也开始糊涂了起来。 又或者说，他从未清醒过。 年藏青自认行事节俭，但也暗中纵容年府众人行事奢侈。府中下人如何行事，他又怎会不知？ 可以说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五石散的事也是一样。 他儿子到底什么情况，他心中一直都有数。 只是觉得不会被发现，又或者不会酿成大祸，所以便也纵容年尚任放肆罢了。 现在看来，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如今年藏青已经不再带兵，暂时不会影响太严重。 毛笔砸在年藏青身上，并不疼，却仿佛给了年藏青当头一棒。 他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糊涂事。 宋诀：“年大人年岁已高，日后便回去好好养老罢。” 年藏青哆嗦着磕了几个头。 “臣，遵旨。” * 第二日早朝，年藏青自行请辞。 朝中众人震惊，都想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对于这件事，一众知情者的嘴却格外的牢固。 方徊也当着众人的面禀报了那个无名无姓的小孩的案情。 暂时查不出凶手，只能认为是云京天寒，将那孩子冻死的。 众人虽然不信，但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年藏青请辞之后，连带着平日散漫的年尚任都好几日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 丰乐楼内，天南得到消息，还有些惊讶。 “也就是说，如今连太尉一职都空了出来。”天南总结道。 一旁友人叹气：“看来，如今上头那位也坐不了多久了。” 朝中最为重要的三个职位空缺如此之久，绝不是什么好事。 天南没附和，只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趁着傍晚，离开丰乐楼之后，他熟练穿过几道小巷，轻车熟路来到一个院子。 院中椅子上，正坐着面容瘦削，看上去失魂落魄的年尚任。 这间院子，是前几日天南刚准备的住所。 见到来人，年尚任恍惚回神：“你来了，东西呢？” 天南没动，说起了在丰乐楼听到的事。 年尚任听着听着，红了眼眶。 “天南兄，你不要再骗我了，这神仙粉真的还能戒掉吗？” 他答非所问，天南没吭声。 年尚任已经几日没去上朝了，甚至连大理寺都没去过几次。 他这些日子总是病得反反复复，尤其是在服用了那神仙粉之后，能精神起来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起初和天南在丰乐楼认识的时候，对方只说这东西能治病，却没说过这东西是戒不掉的。 一开始年尚任还真以为这是什么好东西。 他自幼体弱，总是受父亲言语羞辱，性格十分自卑。 有了这东西之后，他觉得自己病恹恹的身子都快要好起来了。 但有毒之物终究用不了长久，从那日在侯府门口偷偷拿了那包神仙粉之后，一切都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年尚任用得越来越放肆，连平日办公时都满脑子是那玩意儿，他彻底后悔了。 年府最近对他严加看管，年尚任也是趁着下人不注意偷跑出来的。 很快年府的下人便找到了他所在地方的院门口。 “天南兄，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被年府下人抓回府之前，年尚任抓住天南的袖子，双目带着执拗，看着他质问道。 天南整理了一下衣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是什么人？一个苦命人罢了。 年家倒得十分突然，在这件事之后，朝中暂时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 赈灾一事各地纷纷发来喜讯，宋诀定下了赏赐。 除此之外，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直到某日，侯生被发现死在了自己府中的院子里。 方徊很快给出了调查结果，是他自己深夜突发恶疾，还没来得及呼救，人便没了气息。 虽然没有任何凶杀的痕迹，但想起他被勒令不再上朝时宋诀说过的话，众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丰乐楼内，天南听说侯生人没了的时候，相当意外。 “哎，要我说，恐怕就是皇上让他死的。”同天南说话的小官员那日争吵时也在朝中。 天南神色凝重，“何出此言？” 小官员：“那日皇上说他有病，可那时侯大人可还好好的。后来回了府，就这么因病没了？” 听起来是谜团重重。 周围其他人听到小官员的话也纷纷附和。 “就是啊，先是年府倒下，然后又是侯大人出事，这皇上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 众人没发现，在他们议论时，天南早已不见了踪影。 丰乐楼后院，阿五原本在帮忙。 厨房的阿梓擦了擦被烟熏出来的汗，接着往锅里添柴火，喊阿五往锅里倒水。 阿五拎着水瓢往门口走。 临走时还被塞了一口刚做好的肉。 来到院中，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到不该出现在这儿的身影。 阿五倒水的动作一顿。 他放下手里的水瓢，朝着来人的方向走去。 来到角落里，阿五看着来人，低声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天南说道：“我要你帮我暂时离开这儿，越快越好。” 阿五拧眉，有些疑惑：“可前几日你不是让我给你找了房子？” 此时的天南哪有旁人面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别问了，我现在就要离开这儿。” 为了不让阿五接着废话，他冷冷道：“按我说的做。” 阿五看向他，轻轻点了点头。 第44章 是夜，宵禁后，街上一片寂静。 年府不远处小巷的某户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一道小小的身躯出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避过了正路过的仵作。 阿五的脚步很轻，来到一处堆满了柴火的大门前，期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咚咚咚—— 微弱的敲门声响起。 阿五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门内没人回应。 恰好方才路过的仵作又提着灯走了过来，为了避免被发现，阿五只能隐身躲在一旁的树后。 等到那人走了之后，阿五望了一眼高高的院墙。 估算了一下高度之后，阿五踩着墙上不平之处，翻墙而入。 平稳落地，阿五十分谨慎地环顾了一番院中情况，发现并没有人。 但他却闻到了空气中一丝血腥气。 阿五神色一凛，难道是出事了？ 他又确认了一遍自己并未找错地方，随后朝着血腥气传来的方向走去。 最后发现，味道是从厨房处传来的。 阿五取下别在腰上的匕首，警惕地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刚到门口，里面的人似乎发现了外面的来人。 “谁？”熟悉的声音，是天南。 阿五松了口气，收起匕首：“是我。” 里面的天南听出来人的身份，终于松了口气。 “进来帮我一把。”天南说道。 阿五进入狭小的厨房，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一人已经没了动静，还在说话的天南似乎也受了伤，捂着腹部一脸痛苦。 天南没有易容，起初阿五还没认出来。 直到天南实在忍不住了，忍痛咬牙道：“愣着干什么？” 阿五拧眉，来到天南身边，先是检查了他身旁另一个男人的情况——已经断气了。 他认得这人，是年家的大公子。 年尚任曾经也去过丰乐楼，甚至主子还和他见过面。 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阿五来不及细想，一旁的天南就痛得忍受不住了。 他扯了扯阿五的衣摆：“先别管他，去给我找点药过来。等会儿上了车我就离开这儿。” 阿五点了点头，扶他起来往门口走。 他身上也沾上了些血。 撑着人来到大门口，离京的马车早就在外面待命。 只是刚推开门，门口路过的仵作看到两人，便惊叫一声。 “你们——！”仵作瞪大了眼。 余下的话被刀刃入喉的破肉声覆盖。 第61章 仵作瞬间到底，手里的灯也摔在了地上。 天南浑身一颤，方才没了阿五的搀扶，他差点摔倒，正打算训斥，就看到眼前的人被利索解决。 他立刻闭上了嘴。 阿五打量了一番四周，迅速扶着天南朝马车方向走。 驾车的是个和阿五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 阿五将天南送上车，低声说道：“车上有药，实在不行你拿着车上包裹里的钱，去找个大夫。” 天南点了点头，临走还不忘表忠心。 他低声同阿五保证：“李公子待我如此，我绝不会忘了这份恩情，眼下乃时势所迫，几日后我会回来的。” 阿五对此人没什么好印象，尤其是在发现年家大公子也没了的情况下。 如今云京内都是那狗皇帝的人手，他们家公子行事处处受限。 这天南伪装身份骗取了主子的信任，又给主子添乱，他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何居心？ 见阿五不说话，天南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叹了口气：“我本是那皇帝的哥哥，但那不孝之人抢了我的功劳回京，又将宋家满门抄斩，如今只剩我一人苟延残喘……我现在什么都没了，若是李公子还不肯帮我……” 或许是受了伤，天南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阿五听到后心软了。 这样看来，这天南也是个苦命人。 过了一会儿，前头驾车的小孩催促：“马上就要到时辰了，若是再不走，今晚就来不及了。” 阿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快走吧。” 说罢，他看向天南，承诺道：“我会将你的话转告主子的，希望你不要做出什么背叛主子的事。” 天南也郑重点头。 马车这才离开。 车上，化名天南的宋明竹捂着身上的伤口，在马车里找到了包扎的药物。 虽然伤口隐隐作痛，但他还是露出了个笑，心想阿五到底还是个孩子。 用他的身份换月牙组织首领的信任，这交易显然不亏。 宋明竹一边为自己包扎，想起刚才年尚任和自己起争执的场景，又忍不住心中冷笑。 今晚他原本做好离开的准备，年尚任那家伙不知怎么又逃脱了年家人的看管，找到他住的地方问他要东西。 他手上剩下的五石散还有大用，当然不会就这么便宜年尚任那个废物。 结果谁知道年尚任突然发疯，于是他便领着人到了厨房，找了把刀将人解决。 只是宋明竹本就不是什么习武之人，差点没能压制住年尚任，让对方也捅了他一刀。 不过好在伤口不怎么深，还不至于让宋明竹直接失去行动能力。 宋明竹想到那个没用的废物，心中就一阵窝火。 此时外头传来了守卫问话的声音，驾车的小孩说了几句好话，又塞了些银两，这才成功让守卫们松口。 听到外面的声音，宋明竹知道，他已经离开了云京，心中的大石也猛然落下。 他望着外头的夜色，心想，他还会回去的。 * 云京内，虽是深夜，年家却一片灯火通明。 大公子趁着下人们不注意又跑出了年府，众人正在街上四处寻找。 与此同时，年家一旁的某户冒起的浓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年家下人们没那心思救火，提着灯笼四处喊着年尚任的名字。 住在附近的百姓担心火势蔓延，于是提着水去救火。 这是混乱的一夜，无数无关的人被叫醒。 “哎，这怎么突然着起来了？这里不是没人住吗？”有看热闹的人询问。 “谁知道呢，不过我刚才瞅着有人被抬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被烧死了。”另一个看热闹地说道。 在众人的帮助下，大火很快被熄灭。 从火中抬出来的两具尸体被烧得黢黑，已经看不出身份。 但其中一具尸体或许是距离火源较远，身上的衣服还有残余。 通过那些残余，他们认出了此人的身份——正是年家正在寻找的大少爷，年尚任。 而另一具尸体的情况就更加糟糕，几乎已经看不出人样。 躲在人群中的阿五看到这一幕，暗暗叹了口气。 他来晚了一步，恐怕是那仵作手上的灯笼惹的祸。 若是前几日有积雪，这火绝不可能这么蔓延。 但这几日几乎没怎么落雪，加上这房子门口堆满了柴火，才成了如今的情况。 是他的疏忽。 阿五退出了人群，抓紧回丰乐楼向李存裕禀报此事。 方府，方徊的夫人孙氏从睡梦中惊醒，看到的便是穿戴好官服的丈夫。 孙氏揉了揉眼，夜晚有些凉，她拢了拢身上的被褥，问道：“这么晚了，出了什么事？” 方徊抹了一把脸，长叹一声：“出了大事。” 这边侯生刚出事，那边又是年家，又是火灾，他这个官当得实在是太过艰难。 而皇宫内，宋诀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常年通宵批奏折，此事传入宫时，宋诀甚至还没睡下。 一身黑衣的暗卫将玉符带到了宋诀面前，上面还带着些燃烧后的灰烬。 “火势太大，他们来不及抓人，只找到了这个。”一旁的来福小心翼翼道。 宋诀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他问那暗卫：“看清楚是谁把人救走的了吗？” 暗卫低着头：“是个孩子。” 看来，又是阿五。 宋诀眼神放空，屈指敲着桌面，像是在思索。 他确实没想过能轻松抓住宋明竹，但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李存裕的暗中帮衬。 李存裕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说他的任务便是帮助气运之子完成世界线？ 目前暗卫处于刚起步阶段，整个组织能用的人有限，那死去的仵作是邹越认识的人，虽然本事不多，但消息灵通，做事也十分谨慎。 只是没想到就这么丧命。 宋诀看向一旁的来福，叮嘱道：“给那仵作家送去些东西吧。” 来福应下。 宋诀拿起那枚玉符，对暗卫道：“找些人去城外几个附近的村子，朕要他的下落。对了，不要暴露身份。” 暗卫道：“是。” 一夜未眠。 第二日，下了早朝后，宋诀便收到年藏青求见的请求。 来福领着人进了殿内。 短短一夜，得知大儿子丧命的年藏青仿佛一夜苍老了。 他刚一进殿，看到宋诀便扑通一声跪下了。 “皇上，昨晚的火灾究竟是何人所为？”年藏青老泪纵横地问道。 宋诀慢慢练着字，说出的话却有些无情：“此事方徊正在处理，朕也不知是谁动的手。” 年藏青当然知道方徊已经在处理。 但联想起前些日子侯生一事，年藏青怀疑是皇上动的手。 他只想要一个真相。 其他宫人看到一大把年纪的老人哭得如此凄惨，都忍不住有些同情。 但宋诀的情绪却没什么波动。 “年尚任本就吸食五石散成瘾，就算没有这场火灾，他也会像侯生一样，活不了多久。”宋诀知道年藏青在想些什么，干脆直接挑明：“朕不会为这么一个废人大费周章。” 火灾一事闹得整个云京沸沸扬扬，他若是想对年尚任动手，绝不会选择此等下策。 听到宋诀的话，年藏青心中一颤。 他慢慢弯下腰，磕了个头。 如今的年藏青只不过是个平民，宋诀愿意见他已经是顾及他的情面。 万般无奈和憎恨都化作了泪水，一把年纪的年藏青颤抖着声音，咬牙道：“草民……知道了。” 第45章 年藏青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 宋诀坐在九霄殿里，慢悠悠品了口茶。 几日之后，年家大公子被大火烧死一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 加上前几日年家刚刚倒台，以及侯生离世一事，宋诀这个皇帝背上了一口巨大的黑锅。 丰乐楼。 如今在楼内聚集的除了寻欢作乐的人之外，还有些是进京赶考的举人。 现在正值一月，再过几日便是除夕。 一月底的除夕过后，就到了会试的日子。 会试的考期在春季二月，又称春闱。 乡试举行之时，还未曾改朝换代。原主登基之后无心处理政事，在礼部尚书前来询问的时候，原主便直接打发了他，让他自行随意。 于是礼部尚书便做下决定，保留*乡试中举人们的身份，让他们自行决定去向。 留下来的士子有些是为了谋求官位，有些则是想着抓住如今的大好时机。 新帝上任，必定要培养自己的人才，这是个升官发财的好机会。 这几日，进京赶考的举人们陆陆续续到达了云京。 丰乐楼中原本对皇帝大肆谩骂的风气也被这些举人们带偏。 第62章 他们中的有些人对宋诀近来的一些举措有所耳闻，甚至其中有些人十分赞同宋诀对官员进行考核，以及制裁年家的等等行为。 在听到宋诀被骂的时候，这些人便忍不住站了出来。 这几日的丰乐楼对骂之声不绝。 其中有一人极为拥护宋诀，甚至连阿五都将此人上报给了李存裕。 此人名为贺勉，在乡试中成绩十分优异。贺家在南方世代从商，他是家中唯一一个读书读出名堂的小辈。 由于贺家十分富庶，来了云京之后，贺勉行事也十分潇洒，出手十分大方，结识了不少好友。 而正是这些好友带着他来了这丰乐楼。 “要我说，如今这位才是真可怕，与他不对付的人，如今下场都是个死。”有人倒了杯酒，同身旁人嘀咕。 “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他身旁的书生接话，“为君者，本该为天下表率，而若是行事无常，谁又能真正信服？” 两人是丰乐楼的常客，由于今年未考中举人，本就满心怨怼。近来发生的事让两人顿感怀才不遇，觉得是宋诀耽误了他们的仕途。 楼中许多人和他们二人经历相同，因此也纷纷接话。 而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十分突出：“圣人之言被你们这群人拿去当挡箭牌，若是当今圣上真的听从你们的话，那这天下早就大乱了！” 原本热闹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看向说话之人，那人一身白衣，身上披着狐裘，看上去像是富贵子弟。 最开始说话的人喝得有些上头，一听他的话便像是被点燃了炸药桶一般，当即便扬声道：“你又是何人，圣人所言的为君之道，如今那位又有哪句做到了？前些日子各地雪灾死伤惨重，他为何连救灾都拖了许久？侯大人曾受过李公子接见，可见其本就是有才之人，如此人才却死得不明不白！更遑论年家世代忠烈，年大公子就这么丧命于一场火灾，结果又为何迟迟查不明白？” 说话人声音很大，在安静的大堂内甚至出现了回声。 说到最后，他甚至近乎嘶吼，嗓子都有些沙哑。 他说完之后，其他人一片附和。 “好！”“说得对！”…… 贺勉一听便知道此人不过是井底之蛙。 他有钱，消息也灵通，朝中发生的事他有消息的来路。 听到周围人的附和，看到他们血气上涌，眼神兴奋的模样，贺勉只觉得他们可悲。 见他久久不说话，有人问他：“淮兄种种发言振聋发聩，这位公子还有什么可说的？！” 贺勉叹了口气，眼神带着些怜悯：“一群衣架饭囊罢了。” 众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不过贺勉周围坐了几个身材粗壮的随从，看上去并不好惹，否则他们就要冲上去打人了。 坐在贺勉不远处的一位公子却是笑出了声。 “说得好！”学着方才其他人的模样，那公子还顺带着拍了拍手。 有人认出了那位公子，神色扭曲一瞬，咬牙道：“又是你。” “怎么，我不能来这儿？”宋诀顶着易容后的脸，白了那人一眼，一副傲慢至极的模样。 被怼的人还想争论，却被身旁友人制止了：“天南如今不再，咱们还是别惹他为妙。” 那人脸色一变，虽然觉得友人说得有道理，但咽不下这口气。 最后，他冷哼一声，“我不同你这种人计较。” 宋诀嗤笑一声，声音中满是嘲讽。 而另一边，贺勉听到有人附和自己，还有些惊讶。 他眼神十分赞许地打量着对方，问道：“不知公子是？” 扇子唰的一声被打开，上头写着龙飞凤舞两个大字“决明”。 宋诀朝方才说话之人扇了扇风：“你叫我决明便是。” 贺勉点了点头。 见他们二人马上你一句我一句聊起来，好似一副相见恨晚的知己模样，其他人有些忍不住了。 尤其是最初发表了长篇大论的那人，看到风头都被决明抢走了，他冷哼一声：“真是臭味相投。” 此话一出，贺勉还没反应过来，宋诀便挥了挥扇子：“怪不得我一进这丰乐楼就觉得有股子异味，原来是你们这些人身上的酸臭味。” 那人顿时一噎。 贺勉轻咳一声，掩住嘴角的笑意。 说话人不欲再同决明争辩，又将话题转向了贺勉身上。 “别的暂且不论，敢问这位公子可敢答我先前的三问？” 贺勉眨了眨眼，说道：“那又有何不敢？” 他语速不紧不慢，像是怕众人听不清楚似的。 “当今圣上曾多次拜访六部与年府，亲自造访要下无数赈灾物资与赈灾粮，敢为在座各位又是否为赈灾出过一份力？” 朝中局势复杂，能从各个官员们的手中拿出钱财，并不是为了充实国库，而是为了赈灾所用，这是以往的君主从未做过的事。 在座众人对赈灾一事所知甚少，又或者说他们对于赈灾中皇帝的所作所为故意视而不见罢了。 贺勉看着众人闪避的眼光，接着道：“侯大人与年府之事，本就由大理寺负责，圣上日理万机，难道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管？要我说，圣上最该管的就是你们这群只知道说些废话的井底之蛙。” “你们这群人身处皇宫之外，前几日的火灾你们又看出了什么名堂？为何不想想你们自己的问题？为何你们没有为大理寺提供更多线索解决案子？” 虽然贺勉的声音相比方才质问的人并不大，但这几个反问却说得在座众人面红耳赤。 宋诀听着有些意外。 他打量着贺勉，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消息。 消息倒是灵通。 而另一边，贺勉还在继续：“至于年家，年大人请辞之后，年府可曾有什么变动？” 年府仍然坐落于云京最繁华的地段，仍然过着极为奢靡的生活。 众人一声不吭，贺勉却是冷笑一声：“这年家不曾行商，却如此富有，我还听说原先年家敢用盐粒化雪，年家的钱财从何而来？在座的恐怕日常吃的连年府下人都不如，倒是开始关心起贵人的日子，是吃不上盐还是丰乐楼中的酒喝得多了，认不清现实了？！” 贺勉的嘴十分毒辣，在座有人承受能力不足，甚至被骂红了眼。 一片寂静之中，宋诀鼓掌的声音格外明显。 贺勉喝了口茶，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朝宋诀笑了笑。 在座众人无人敢应贺勉的话，最初质问的那人已经开始怀念天南还在的日子了。 如今天南不在，他们竟是连吵架都吵不过了。 好在阿五及时出现，走到贺勉身旁，说道：“贺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见到阿五，听到他的话，周围人心中都产生了些许怀疑。 在决明之前，李公子赏识的都是一些和他们有相同志趣的人。 可上回的那决明便是个拥护当今皇帝的人，这回这个贺勉也是。 难道，李公子他也要被皇帝所收买了吗？ 众人心思各异，阿五将众人眼神尽收眼底，面上却仍然不动如山。 贺勉倒是知道丰乐楼的主子身边有个孩子当随从，听到阿五的话他便反应过来，他所说的主子恐怕就是丰乐楼的主人，李存裕。 此人是前朝三皇子，听说极为惜才。 贺勉并未怀疑什么，想起方才的决明，他对阿五说道：“稍等，且让我同方才的那位公子说句话。” 阿五没吭声，默许了。 贺勉转头，看向方才决明的位置，却发现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见他愣住，阿五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没见到什么人。 阿五拧眉：“贺公子？” 贺勉回神，注意到周围人打量自己的目光，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阿五，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看向阿五，问道：“你为何知道我姓贺？” 他方才似乎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 阿五脸色一变。 贺勉后退一步，给了身旁随从一个眼色。 “抱歉，你们主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时候不早，在下先走一步。”他拢了拢身上的狐裘，说罢便迅速朝门口走去。 大庭广众之下，加上贺勉有这么多随从，阿五不方便动手，只能看着他离开。 第46章 等到贺勉一行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楼内才再次热闹起来。 方才贺勉振聋发聩的话让他们一时半会儿都有些尴尬，甚至有些人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 阿五正准备上楼同主子禀报，却被一个书生拦住了。 书生便是方才争论的另一位不起眼的主角。 此时的他神色有些难看。 周围的人目光也集中在了两人身上。 阿五没动弹，虽然是个孩子，但他皱起眉的模样看上去倒是比书生更有气势。 第63章 “有事？”阿五问道。 书生心里窝火，说出的话也带了些质问：“不知楼主是否如今变了心意，打算同那狗皇帝一路了？” 他可不会因为方才那两个狂徒的话就随意动摇自己的信念，但李存裕这些日子接见的人很难不让他们多想。 众人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见书生替他们说了出来，原本缓和一些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他们能在这随意骂皇帝，还不被皇帝砍头，大多是李存裕出的力。 李存裕本人身份特殊，加上他背后的组织杀人无影无踪，能将许多话垄断在小范围之内。 但若是李存裕改变了心意，那他们在座的大部分都没有活路。 阿五显然也知道这群人的意思，可面对书生的质问，他能给出的也只有沉默。 他也不知道主子到底在想什么。 前几日的火灾一事，阿五本想趁机伪造证据，按照天南说的来做。可他回禀主子之后，主子也只是告诉他不要再多事。 阿五沉默的态度像是一种不祥的预兆，让书生等人心中一沉。 离开之后的宋诀倒是不知道这些事，他这几日易容进丰乐楼都没让来福跟着，而是给他一些钱让他买些东西带回家，离开丰乐楼之后他再去东门大街找人。 住在来福周围的邻居原先也听说过他去宫中当太监了，平日没少嘲笑来福的家人。 但这几日来福大包小包地往家带东西，加上宋诀外出穿的也十分张扬，一来一往众人都知道来福现在过上了好日子，跟了一个好主子。 不过他们再怎么大胆，也猜不到皇帝成日往他们这陋巷跑。 趁乱离开丰乐楼之后，宋诀朝东门大街走。 今日遇上贺勉这个意外，宋诀便提前离开了丰乐楼，趁着时间还早，他来到东门之后，并未第一时间去来福家，而是来到了街上的书铺。 虽说如今能读得起书的都是富家子弟，在东门这种地方开书铺赚不到什么钱。 但宋诀来到书铺门口，看到里头哼着曲看话本的老板，便知道此人在这开书铺并不是为了钱。 宋诀进了书铺，那老板甚至连头都未抬一下。 书铺中的书很少，但里面却有许多翻书的小童，甚至还有些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少年。 宋诀拿起一本书看了一眼，封皮上的字体十分方正。 他翻了翻里面的东西，发现里头的内容也是手写的。 宋诀又拿起另外一本，字体和这本就有些不同了。 看来此处的书都是手抄本，且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宋诀往书铺里头走，走到尽头时看到了正握着笔抄书的青年。 青年身上穿着白袍，领口处沾上了些墨水，其余地方也有许多墨水未洗干净留下的痕迹。 他写得十分认真，甚至连面前有人来了都未曾察觉。 宋诀靠在书柜旁，注意到他的字也十分方正，和他拿起的第一本书相同。 门口的老板翻完了话本，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这无德先生的话本就是好看，江湖风云打打杀杀，看的就是过瘾。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写得有些慢了。 尤其是最新一册还没抄完，老板喊了一声：“舒鸿啊，还差多少啊？” 被唤舒鸿的青年揉了揉手腕，并未抬头：“还剩五页，你再等等。” 虽然舒鸿看上去十分疲惫，但当他的笔落在纸上的时候，一笔一画都未曾有过抖动的痕迹。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宋诀第一时间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他又看了一眼舒鸿，见对方抄得十分用心，便朝着老板走去。 老板今年五十出头，以前祖上是从商的。他年轻时喜好读书，但当时家中从商者不可参加科举，便错过了为官的时机。 后来虽说科举有所放宽，但他也没了那心气儿，分家之后他带着钱来到东门开了间店铺。 起初这里的书都是他从家中带过来的，因为知道东门这儿住的人买不起书，老板便索性让他们随便进来看。 反正他不差钱，加上他认识不少富贵人家，便厚着脸去借来他们的书，花些钱找人抄写。 尤其是每年春秋两季，进京赶考的士子很多。 许多士子出身寒门，老板给钱，他们在此抄书，那些士子为了科举都练得一手好字，正适合用来抄书。 加上东门的房子十分便宜，慢慢地书铺中的书也越来越多。 从四书五经，到神鬼志怪话本应有尽有。 宋诀绕过一群孩童，来到老板身边，问他：“老板，你这里的书为何没有价钱？” 那老板挑眉瞅了几眼面前的人，虽然是个生面孔，但看得出来这人是个有钱的少爷。 但他祖上也是阔过的，自然不会被宋诀给唬住。 老板呵呵笑了一声：“这位少爷，我这儿的书都是手抄本，卖不上价钱。若是您想买书，也不该来这儿买才是。” 他来这东门开了这么多年的店，除了最初带来的几本书原典被他那些朋友买走，其余的一本都没卖出去过。 宋诀问他：“那我若是就想在这买呢？” 老板看出来他不是真心买书，于是答道：“不卖。” 宋诀没生气，而是拿起一旁放着的凳子坐下，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何？” 开书铺却不卖书，这不是和后世的图书馆一样了？ 老板十分阔气道：“因为我不差钱，开这书铺是为了开心，我开心不卖。” 见宋诀直接坐在了他身边，怕他没完没了地问下去，老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皱着眉：“这位公子是要强买强卖吗？” 宋诀：“那倒不是，只是有些好奇为何老板上赶的生意不做而已。” 老板没回答，门口传来了来福疑惑地问话：“公子，您怎么来这了？” 来福从小在东门长大，虽然年幼就被送进了宫，但和老板也是认识的。 听到来福喊人的声音，老板眯了眯眼，他见识多了，想得也多，立刻便猜出来宋诀的身份恐怕不一般。 普通人根本没有机会面见天子，加上原主以前在家中也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子。 因此宋诀即使取下了易容，也不会被人认出来。 当然，住在这儿的邹越另算。 见来福已经到了，宋诀猜测也到了回宫的时候，于是便起身朝门口走。 老板并未挽留。 回去的路上，宋诀对来福道：“这书铺的老板属实奇怪。” 来福认得这老板，便同宋诀说了他的来历。 说罢，还感慨了一句：“识字的下人总是比不识字的有用，东门许多孩子都是来这儿学的字。” 就连他的字也是在这学的。 听着来福的话，宋诀倒是若有所思。 * 几日之后，礼部尚书何暄辰前来觐见。 说的便是此次春闱。 由于上回原主态度十分懒散，此次何暄辰前来觐见也未曾抱有什么期待。 他甚至担心自己会像侯生等人一样，惹了皇帝被弄死。 何暄辰战战兢兢来到宋诀面前，态度十分小心：“不知此次春闱的主考官，陛下可有合适人选？” 以往科举之事都由丞相操持，如今没了丞相，御史大夫也空闲许久。 御史之下也无人愿意接手这烫手山芋，此事就落到了礼部头上。 宋诀笑了笑：“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何暄辰不敢说。 他觉得如今没有合适人选。 前几届科举选出来的人都去了云京之外的地方做官，留在朝中的只是少数。 在何暄辰看来，如今能用的人几乎没有。 就连宋诀这个武将出身的皇帝也不够格。 当然他是不敢说的。 见何暄辰表情一阵青一阵白，宋诀也不再卖关子：“既然如今朝中无人可用，那便由朕来出题便是。” 殿试也是由他出题，早出晚出都是出。 何暄辰一听，愣住了。 他还以为宋诀是在开玩笑，刚喊了一声“陛下”，就和对方对上了视线。 随后何暄辰才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何暄辰沉默下来。 原先皇上分明什么都不管，现在怎么突然转了性？ 何暄辰脑中乱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淡定。 或者说，他摆了。 反正这天下又不是他的天下，出了岔子也和他无关。 于是，何暄辰应了一声：“臣知道了。” 主考官是皇上，另一种程度上，还杜绝了出现什么舞弊之事。 临走时，何暄辰也满心都是春闱的事。 离开时他和邹越擦肩而过。 何暄辰心里有事，走得也慢，加上宋诀总是开着门窗，于是他便听到了殿内传出的对话。 “陛下，您真的要撤除三公的职位？” “当然。” 第64章 何暄辰：……！！！ 第47章 何暄辰此时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耳朵，他头也不敢抬便匆匆朝外走。 殿内的宋诀眯了眯眼，看向几乎算得上仓皇而逃的何暄辰，轻笑了一声。 他将桌上的东西递给了邹越，上面是他刚写下的撤出丞相太尉等职位之后修改后的职位。 将六部归于尚书省之下，同时又分设了决策与审议机构。但不论是最终决策还是审议规则的制订，仍然归权于皇上。 简而言之，就是设置了三者相互牵制的体系，并最终将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在皇帝一人手中。 邹越看完之后，只觉得一阵心惊。 他不知道宋诀是何时指定的这份规则，或许在他第一次同宋诀见面，对方清除朝中某些官员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今天。 “爱卿还有什么问题吗？”宋诀撑着下巴，今日他没有偷偷出宫，就是为了将这件事交给邹越处理。 邹越收起那页纸，问道：“此事事关重大，或许要费些时日。不知陛下准备何时进行变革？” 宋诀笑了笑：“殿试结束，便会有新的士子进入各个部门，当然，官员考核也会进行筛选。” 总之，这件事必须立马推行下去。 宋诀叹了口气，实际上这些日子朝中人手不够，他天天批奏折都快烦死了。 听到他的话，邹越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应道：“臣遵旨。” “对了。”看着邹越打算离开，宋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朕打算将尚书令一职交给你，你觉得如何？” 尚书令统领六部，其职权同以往的丞相十分相似，但不同之处在于受到更多限制。 即使如此，宋诀能够将此职位交给邹越，也足以说明他的信任。 邹越动了动唇。 此事一旦传出去，他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但宋诀知道，邹越并不在乎。 果不其然，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邹越说道：“一切都由圣上定夺。” 这话便是默认领下的意思了。 宋诀对此十分满意。 而另一边，离开了皇宫的何尚书便直奔房府。 房府，房启明原本还在为考核一事头疼。 这考核相关事宜，原本是由礼部负责，例如科举武举等，原本都是礼部的任务。 但由于官员内部考核涉及官员们的调度，此事便落到了他头上。 前些日子房启明能在限定的时日内提交方案，都要多亏了何暄辰的帮助。 因此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何暄辰突然来到房府，房启明一开始还有些奇怪。 不过他仍是迅速收拾好前往会事厅接待了对方。 见到面如金纸的何暄辰，房启明心中一跳，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匆匆遣散了下人们，将门窗关上，随后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何暄辰将方才在宫中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好友。 房启明一听，也一阵惶恐。 但或许是已经习惯了皇上突如其来的点子，房启明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或许皇上是在下一盘大棋。”他喃喃道。 何暄辰：…… 他总觉得自己来这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见何暄辰沉默，房启明宽慰他道：“不必太过忧心，反正也没什么用。” 毕竟皇上现在也不听他们的话，忧心也不过是自寻苦吃罢了。 何暄辰一梗，这话说的倒是也没错。 宋诀根本没打算瞒着他们，说明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何暄辰幽幽叹了口气。 两日之后的早朝，宋诀先是将除夕不设宴之事告诉了一众大臣。 后宫众人早就被遣散，前朝太后等人也被囚禁了起来。 原主更是已经没了亲人，设宴没有任何意义。 加上雪灾刚过不久，此时设宴确实有些过于浪费。 因此，这件事并没有人反对。 于是，宋诀提起了第二件事。 便是官员变更之事。 宋诀早就让邹越准备好了说辞，只是仔细同他们讲的时候还是有些怀念现代的黑板和ppt。 起初，仍然有人反对。但大部分人却是赞同的。 如今朝堂算得上一潭死水，通过新的模式或许能将这摊死水盘活。 加上对于他们来说是新的机遇，几乎没有人反对。 尤其是六部几个尚书都没意见，他们更不敢有旁的意见了。 不过就在宋诀宣布退朝的时候，有人突然站了出来，十分没眼力见的开始喊：“陛下，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如此草率啊！” 说话人是某个四品官员，此人一边说着，还一边眼神示意其他人跟上。 然而没人为之所动。 因为宋诀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了一把剑，在其跪下开始反对的时候，便来到了他身边。 寒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此举震住了朝中所有人，连邹越也不例外。 “过几日便是除夕，不如见些红色，让大家喜庆一番。” 宋诀还在笑着。 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 刀架在脖子上，那人顿时不吭声了，甚至开始瑟瑟发抖，身上传出一股尿骚味。 “陛……陛下饶命！”说话人声音颤抖。 宋诀嗤笑一声，“没意思。” 他收起了剑柄。 若是说前些日子的宋诀还懒得同他们一般见识，现在的宋诀像是完全不在乎他们了一样。 马上便会有一批新鲜官员进入朝堂，等到宋诀离开之后，他们中不少人看着被吓破了魂的同僚，心中涌起了一阵警惕感。 连丞相这一职位都能任意革除，那他们这些屁大点的官员岂不是很容易就要被赶出去？ 众人神色各异。 回九霄殿的路上，来福小心翼翼服侍着宋诀。 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皇上生这么大的气。 这几日忙着处理春闱等事情，宋诀好几日没有出宫。 一开始来福还有些高兴，毕竟出去总是有些风险。 但今日，来福却是主动提起了出宫之事。 “皇上，您几日没有出宫了，今日可要出去转转？” 宋诀看了一眼手中的书，想起了前几日在东门见到的书铺，应道：“也行，正好去趟东门。” 换好常服之后，两人便离开了宫中。 * 东门，快要除夕了，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屋外也晒了许多肉。 家家户户面上都洋溢着笑容。 宋诀跟着来福来到了书铺。 路上，他注意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街上一闪而过。 宋诀先是去了一趟书铺，今日老板并不在铺子里。 但宋诀却是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就是前几日在丰乐楼看到的贺勉。 宋诀身影一顿，站在书铺门口没有进去。 贺勉显然没发现他，正在同抄书的舒鸿说些什么。 看来他们二人认识。 这两人，恐怕都是今年参加春闱的士子。 暂时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虽然同贺勉见面时他做了易容，但身形相似仍然有可能会被认出来。 尤其这个贺勉，似乎情报很灵通。 宋诀心中有了打算，趁着来福还没过来，他脚步一转，想起方才的熟悉身影，朝着那个方向走。 走到半路，听到了邹越的声音。 “皇……公子？”邹越正站在肉铺前，看样子是在买东西。 宋诀脚步微顿，转头，看到了邹越。 肉铺的赵大郎问道：“邹大人的朋友？” 邹越一愣，看向朝着这边走来的宋诀。 他可不敢随便点头。 宋诀来到肉铺旁，见赵大郎衣襟大开，脸颊绯红。 虽说这几日天气回暖，但显然也没到这种程度。 想起仍然没有查到任何东西的五石散，宋诀神色一凝。 邹越见皇上脸色突然变难看，也是微微一愣。 注意到宋诀神情严肃，他转头看向赵大郎。 对方正在拿着刀剁肉，衣领处都被汗湿。 这状态，显然不对劲。 “赵大哥，你出汗这么多，是前些日子的病还没好透？”邹越问道。 前段时间赵大郎没有出摊，便是因为生了病。 听到邹越的问候，赵大郎呵呵一笑：“前段时间是生了病，但遇上了神医，现在我可好得很！” 神医？ 宋诀不动神色的打量着附近。 他想起方才人群中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 那人，分明就是阿五。 “敢问这位赵大哥，那位神医如今在何处？家中长姐病重，鄙人正四处寻医。”宋诀问道。 他眼眶微红，声音发着颤，看上去是一副十分关切亲人的模样。 一旁的邹越都为其说演就演的模样咂舌。 第65章 赵大郎没什么坏心眼，加上宋诀又和邹越认识，他并不认为宋诀会是什么坏人。 只是他对那神医所知甚少，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什么东西。 “那位神医看起来十分年轻，且手上有一包治百病的药物，我这还有些剩余，若是你长姐实在病重，不如将我这剩下的先拿去用。” 说着，赵大郎从兜里掏出了东西。 “这东西气味重，但十分有用。”他还解释道。 宋诀接过他递来的包裹：“多谢赵大哥！” 一旁的邹越主动接手并将之打开。 浓烈的气味。 显然，这也是五石散。 邹越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负责接手暗卫处的事务，对于方徊正在调查的五石散之时也有所耳闻。 自从前些日子五石散在京中消失之后，此事便没了下文。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48章 为了不节外生枝，收下赵大郎给的包裹之后，宋诀目露忧伤问道：“不知赵大哥是否还知道有没有旁人也见过这神医？我家长姐的病实在是拖不得。” 赵大郎心善，一听见这话他还真想了一阵。 不过最后，还是遗憾摇了摇头：“其他人我还真不知道。” 宋诀无奈叹了口气。 正在此时一道孩童的疑惑插入几人之中。 “父亲，你们在聊什么呢？”是个女孩的声音。 邹越解释道：“这是赵大哥的女儿。” 赵大郎见到女儿回家，脸上不自觉露出几分笑：“玲玲回来了，这是邹大人和他的朋友。” 赵玲手上拿着一本书，见状十分乖巧地问候：“两位大人好。” 她手上的书是书铺的手抄本，不知道是买的还是借的。 一看到女儿，赵大郎才意识到方才耽误了多少时间。 他连忙加快手上的动作，催促赵玲回房后，便将切好的肉装好递给邹越。 邹越接过东西，同一旁的宋诀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两人才告别赵大郎离开。 两人一同朝邹越的门口走着，为了商量五石散的事。 然而距离邹家主宅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宋诀便注意到了在邹越门口徘徊的小孩。 也是他方才在人群中看到的熟悉的人。 原来是阿五。 宋诀微微皱眉，一旁的邹越显然也注意到了阿五。 “这孩子怎么今日又来了……”邹越也有些疑惑地嘀咕，能看出来他并不知道阿五的身份。 不过对面的阿五显然也注意到了回来的两人。 看到邹越身旁的人，阿五脸色一变。 趁着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孩动作迅速地朝着人群跑去。 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哎？”邹越疑惑喊了一声，才想起来要同宋诀解释：“那孩子前几日总是到我门口要吃的，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宋诀提醒道：“如今五石散流入东门，若是遇上什么奇怪的人，还是多留心一点才是。” 这话中的敲打之意让邹越后背一凉。 “是、是。”邹越应道。 到邹越家中坐了一会儿，来福便匆匆跑了过来。 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裹。 油皮纸包装，看上去和方才赵大郎给的一模一样。 来福神色十分严肃，跑到宋诀身旁，声音还带着些后怕：“这是方才我母亲交给我的，说是官府赏下来的好东西。” 宋诀冷笑一声：“官府，好一个官府。就是不知道这背后之人又以为这官府姓什么。” 邹越脸色也不太好看。 来福将此物的来源细细交代。 他母亲说这几日总是有几个孩子到各家敲门，将包裹放到他们门口之后，又说这是官府发下来的御寒之物。 今年的天确实比以往冷得多，东门以前贫困至极的时候，官府也常常会发下补贴。 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并未怀疑。 来福的母亲觉得这东西味道太冲，又觉得良药苦口，官府发下来的东西定是好东西，根本舍不得自己用。 于是便留了下来。 来福当时是真的快吓破了胆，在家中发现这种禁药，还好他的家人还未*曾服用。 宋诀听完，看向一旁的邹越，说道：“派人去每家每户，拿铜板收缴这些五石散。” 邹越应下。 叮嘱完，宋诀起身。 他看向一旁的来福，又道：“去叫方徊带些人到丰乐楼，我先过去一趟，待会儿在楼里会合。” 来福：“是。” - 抄过几条小路，阿五匆匆回到丰乐楼。 推门进去，是丰乐楼的后院。 见到阿五神色苍白的模样，后院打杂的孩子们还有些好奇：“这是怎么了阿五？” 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看到阿五如此慌乱的模样。 阿五站在原地，这会儿看到同伴，他脑子冷静了许多。 他恨死了狗皇帝的人，也认得他的脸，因此方才在东门，阿五很快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但按理来说，狗皇帝应该并不认得他才对。 那自然也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阿五微微紧拳，他没想到狗皇帝竟然还会去东门。 光想着要去拉拢邹大人，他倒是把狗皇帝给忘了。 见阿五神情渐渐放松下来，其余同伴也不自觉松了口气。 阿五是他们之中最稳重的那个，若是连阿五都慌了，那他们可怎么办？ “应该没什么事，你们干活去吧。”阿五说道。 其他人便慢慢散去。 过了一会儿，前头传来了有人的禀报，说是上回和李公子见过面的决明非要往七楼闯。 阿五一听，又皱起了眉。 等到他赶到前面的时候，决明早已没了踪影。 阿五随便拉住一个下人，问道：“方才在这闹事的决明公子去哪了？” 那下人说道：“李老板让他上去了。” 阿五一愣。 他看向七楼。 七楼，宋诀进门之前，系统还在劝阻他。 【888：宿主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宋诀：对。】 【888：但是给外来者下药会被他们察觉的。】 它没想到宿主会让它给同样的外来者李存裕下毒。 虽说没有任务的外来者可能没有系统，但他们还是有空间的。 只要是系统商城中的毒，一定会被对方发现的。 这样一来若是事发，他们二人岂不是会结仇？ 然而宋诀却好像不在乎似的。 【宋诀：呵呵。】 888还想再劝，宋诀却已经来到了李存裕住的地方门口。 最后想了想丰厚的分成，它决定放弃挣扎。 进门之后，李存裕正在床榻旁抚琴。 见到来人，他丝毫没有惊讶。 因为方才已经有人禀报过了。 “今儿个什么风把你这大忙人吹过来了？”李存裕撑着身子下床，坐上了自己的轮椅。 桌上常备了茶，他倒了两杯，示意宋诀坐下。 宋诀反问道：“没事不能过来看看？前些日子京中出了火灾，你这丰乐楼如此庞大，用火也要小心点。” 听到这话，李存裕有些惊讶的样子：“竟是出了火灾？不知道可否有人受伤？” 宋诀叹了口气：“有两个无辜之人葬身火海。” 李存裕也有些遗憾：“太可惜了。” 他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茶。 一旁的宋诀见状，也默默喝了一口茶。 “其实，我有意在春闱过后整修翰墨书院，让更多的人能有书读。”宋诀说道。 如今的翰墨书院坐落在云京。虽说是个书院，但里头的官员日常却是以修书为主，比如更正字典，整理典籍等等。 宋诀想在翰墨书院率先试点，派去几个大臣教书，收些官员家中合适年龄的孩子。日后再推广到全国。 且翰墨书院中有许多住的地方，等到了会试和殿试，还能给士子们提供的住的地方。 宋诀深知教育的重要性，显然李存裕也知道。 可李存裕却是有些不赞同：“若是这事真做了，恐怕会引起些不必要的事。” 虽说教育很重要，但自古以来历代君王都采用“愚民”之策。且读书识字本就是少数人能拥有的权利，怎么能让这些平民读书？ 后来这些话李存裕虽然没说，但他心中在想什么，宋诀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看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问系统空间内的888。 【宋诀：还要多久？】 【888：二十秒。】 宋诀抬眼望着李存裕。 过了半晌，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这个世界的？还是说，你本就是被发配过来的？” 顾不上话题的迅速跳跃，听到宋诀的质问，李存裕顿时愕然。 第66章 他张了张口，心跳瞬间加速，一时间甚至有些头晕目眩。 然而断断续续的音节离开喉头，却没有任何声响。 李存裕捂住自己的脖子，双眸睁大。 失声的他连叫外面下人进来都做不到。 另一边的宋诀掏出兜里的五石散，放在了桌上。 “不想死的话，接下来我问的三个问题，你只需要点头和摇头。”宋诀望着他，勾起了一抹笑，“作为以前的任务者，你应该知道，撒谎是没用的，对吧？” 他们有的是测谎的手段。 李存裕不愧是以前的s级任务者，看到那五石散，他脑子迅速冷静了下来，对宋诀默默点了点头。 宋诀撑着下巴，问出第一个问题：“你是任务失败之后，被送到这里做npc的，对吧？” 李存裕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似乎在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宋诀敲了敲桌子，李存裕只能默默点头。 听到这话，888也反应了过来，它刚才看到药物在李存裕身上起作用时，还有些震惊。 如今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后，它松了口气。 它就说它的检测系统不会出错的。 见到李存裕的回答，宋诀满意点头，又问了下一个问题：“这五石散的事，你也参与其中了，对吗？” 李存裕神情一僵，最终默默点了点头。 宋诀并不意外他的答案，紧接着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天南，也就是宋明竹手里的五石散，是不是你给的？” 李存裕连忙摇头。 这个还真不是他干的。 宋诀等了半晌，888没有提示他说谎。 看来宋明竹不止找了李存裕这么一个帮手。 宋诀起身，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主子，出事了！”阿五在门口喊道。 宋诀撤下了易容，没有给李存裕解药。 “这药能让你再活七日，也算是让你过个除夕。过几天我会派人过来接管丰乐楼。至于月牙组织，我不会轻饶。” 扑通一声，是李存裕从轮椅上摔下去的声音。 宋诀没有回头，而是推门朝门外走。 门口的阿五看到狗皇帝出现在这，一瞬间有些不可置信。 反应过来之后，他迅速抽刀。 只是宋诀的速度比他还快。 在阿五尚未看清的时候，手腕处一阵刺痛。 匕首落地，宋诀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半大的孩子制服了。 第49章 来福看到自家主子带着个孩子下楼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方徊行礼过后，宋诀将阿五交给他：“这孩子还有用，先带走。” 方徊默默应下，手迅速将人带走。 楼内众人没想到皇帝会来这里，尤其宋诀还是从楼上下来的。 难道真的是李存裕和皇帝联手了？ 疑惑盘桓在每个人的心头。 宋诀扫过众人神色各异的脸，看向方徊。 方徊立刻派手下去搜查在场众人。 在座的本就对宋诀十分不满，又受到这样的对待，不少人心中十分不满。 不过他们虽然平日骂得欢，真和皇帝见了面，都是大气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负责搜查楼内情况的护卫上前，抱拳禀报道：“陛下，没有搜到可疑之物。” 宋诀点了点头，看向从后院匆匆跑来的另一个护卫。 那护卫手上拿着一袋像面粉一样的东西，脸色十分严肃。 “陛下，这是我们在后厨发现的。”护卫说道。 方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竟然有这么多…… 一股刺鼻的味道在楼内弥漫开来。 阿五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这不可能。” 宋诀瞥了他一眼，看向一旁的方徊，声音清亮，能让楼内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此物乃是禁药，会让人上瘾，且精神亢奋。虽说味道刺鼻，但若是取少量掺杂在饭菜中，恐怕会让人不自觉上瘾。” 听到宋诀的话，一众书生们都瞪大了眼。 “丰乐楼为了做生意，竟如此丧心病狂。”有人不自觉说道。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竟将心里话说出了口。 有了他的话，其他人也开始不自觉联想。 他们总是来丰乐楼，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李存裕乃是前朝皇子，手上有什么都不奇怪。 有人开始干呕，有人后背发凉。 自然也逃不了对李存裕的怒骂。 见状，方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实际上，五石散只有同温热的好酒一同服用，才不会产生强烈的反应。且服用之后还必须大量进食。 丰乐楼这地方的酒品质各异，但肯定做不到无影无踪的和五石散夹杂在一起。 方徊看向那护卫搜出来的东西，其实他不太相信这东西能这么光明正大地被搜出来。 此事疑点重重，不过方徊深知不能多管闲事。 他也并未开口提醒众人。 宋诀将这事交给方徊处理之后，自己同来福领着阿五朝外走。 阿五被喂了软骨散，路上没有挣扎的机会。 一行人来到了大理寺的牢狱。 牢狱里弥漫着一股阴湿发霉的味道，隐约能听到其他犯人的哀叫。 见到穿着富贵的宋诀一行人，还能行动的犯人扑到牢狱门前，凄凄惨惨喊冤。 狱卒将宋诀带到空出的牢房处，将阿五关进去。 阿五摔在铺满了干草的地上，四肢无力的他只能瞪着门口的人，“狗皇帝，有种你就直接杀了我。” 来福斥责：“大胆！” 宋诀拍了拍来福：“别喊，听着头疼。” 来福默默闭嘴。 宋诀又看向阿五，问道：“你为何这么恨我？” 阿五不说话，只是仍然瞪着他。 宋诀靠在牢门边。 阿五对他的如此浓烈的憎恨是从何而来呢。 他又不是原先丞相家的人，也不是此次灾情的受害者。 他的憎恨，又来自哪里？ 宋诀看向一旁满脸不爽的来福，交代道：“你去找邹越，让他查查这小孩的来历。” 东门距离这里不算太远，来福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开。 于是此处又剩下了宋诀和阿五两人。 等到来福走后，阿五冷笑一声：“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别白费力气了。” 阿五说话有气无力。 为了不让服用者咬舌自尽，软骨散会让服用者失去所有力气。 宋诀笑了笑：“这大理寺有的是刑具，直接杀了你岂不是太轻松了。” 说起刑具，宋诀知道的可就多了。 见阿五面不改色，他索性讲起了各种刑具。 由于过于血腥，原本还想偷听的888直接触发了少儿系统保护机制。 只听到一大堆哔哔哔的电报声。 888：专业对口了是吧。 阿五脸色越来越苍白，加上周围其他犯人的惨叫，他神情越来越恍惚。 等到来福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正在门口打哈欠的宋诀，还有里面正在干呕的阿五。 来福小跑到宋诀身侧，猜测方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已经告诉邹大人了。”来福说道，“邹大人那边上交药物的人很多，一时半会儿恐怕没法结束。” 想起自己在东门看到的场面，来福还忍不住心惊。 几乎每家每户手里都拿着包裹。 他们还不知道里面是害人的东西，因为能拿来换钱，他们脸上甚至带着喜悦的笑容。 来福不敢想象，若是没有皇上，后续这件事恐怕难以收场。 见阿五还不肯说，宋诀问了另一个问题：“宋明竹什么时候回京？” 阿五仍然不吭声。 宋诀也不恼：“反正李存裕命不久矣。你若是不说，明日我便将李存裕的尸骨带过来陪你。” 阿五浑身一颤。 主子……主子要死了？ 缓了一些力气，阿五低低道：“放了主子，我、我告诉你宋明竹的情况。” 宋诀轻笑一声：“我放不了他，毒药是他自己喝下去的。” “朋友一场，我本打算将他厚葬。若是你不说，那他就只能被扔去乱葬岗了。” 这话是真心的。 起初，宋诀并未打算杀了李存裕。 任务失败的任务者会被投放到小世界成为npc，成了npc之后便会被身份影响。虽然主神保留了他们的记忆，但有的npc可能一辈子都等不到别的任务者过来，慢慢就变成了万千小世界中的一个普通人。 李存裕做出的事，或许并不是出于他的本心。 第一次见面时，宋诀便隐晦地提醒了李存裕，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但显然，李存裕并没有记住。 甚至还瞒了他许多其他东西。 那就不能怪宋诀狠心了。 第67章 牢狱中，阿五不知道宋诀所说的“朋友”是什么情况，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 听到宋诀说出的“乱葬岗”三个字，阿五终于有些慌了。 阿五到底还是个孩子。 宋诀沉默着等了一会儿，就在来福忍不住开口询问的时候，阿五声音沙哑道：“……我知道了。” - 与此同时，云京外西郊的某个小村子。 一身青色长袍的宋明竹正被一群书生围住。 西郊距离云京不远，这里的酒楼同样住着不少赶考的士子。 肚子中有些墨水的宋明竹换了身份，在此处结识了不少朋友。 不同于丰乐楼中的那些人，这里的士子许多都是有志之士。 对待宋诀的态度同丰乐楼中的众人也完全不同。 他们以为宋明竹也是一同赶考的士子，经常在酒楼一同交流几日之后的考试。 “听说此次会试，是由皇上亲自出题，不知道题的难度如何。”有人哀叹一声。 “皇上日理万机，还能抽空出来出题，实在厉害。”另一人说道，“我平日光是看书便费尽了力气，更不用提去做别的了。” 另一边的宋明竹缓缓抿了一口茶，不经意插话：“听闻当今圣上乃武将出身，倒是没想到圣上连文试都十分擅长。” 他本意是让这群人对宋诀产生疑虑。 一个武将出身的大逆不道的皇帝，为天下士子出题，实在是荒谬。 但没想到他们像是根本听不懂话一般，顺着宋明竹的话夸赞道：“圣上英明，能文能武。” 宋明竹：“……是、是啊。” 他还想说些什么，又担心会被其他人怀疑。 最终只能干笑两声，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傍晚，离开酒楼后，宋明竹回到自己在西郊的住所。 此处是阿五先前准备的住处，进门后是个十分宽敞的小院。 宋明竹思索着回京的日子，打开门来到院中。 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刚取下帽子，头顶便落下了什么东西。 尚未反应过来的宋明竹呆愣愣地伸手一抹。 黏腻的感觉让他瞬间眼前一黑。 是鸟粪！ 宋明竹怒而瞪眼，往天上看，注意到那作恶的鸟儿竟然还没有飞走，而是在他头顶盘桓。 爪子上似乎还绑了什么东西。 宋明竹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认出这鸟儿是北方沙漠里某种特殊的鸟儿。 他甚至不能第一时间回去清理头顶的东西，而是站在院中吹了一声口哨。 听到口哨声之后，鸟儿立刻给出了反应。 鸟儿飞到他的头顶，又踩了一脚鸟粪。 恶臭的味道令宋明竹忍不住一阵作呕。 但他还是忍着恶臭，取下鸟儿爪子上绑着的，沾上了异物的东西。 是被卷成了筒状的一张纸条。 宋明竹捏住那东西的一角，另一边粘上了些黄色的东西。 真是一群未开化的野人，连传讯的鸟儿都如此没有分寸。 更可恨的是，他还不能将这鸟儿直接炖了，因为只有这种鸟才能穿过沙漠，为北方那群家伙送信。 宋明竹心中暗骂，取下东西之后，抓着那鸟儿的爪子进了门。 第50章 除夕夜，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上了灯笼，一派喜庆的模样。 然而皇宫却显得格外冷清。 丰乐楼如今由邹越接手，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甚至连月牙组织都仍然在为丰乐楼服务，只是没了阿五颁布任务，他们不用去做些别的。 自上回在这吵了一架之后，贺勉就再没来过丰乐楼，只是除夕不能归家，又没有别的去处，贺勉就拉上了无事可干的舒鸿在此喝酒。 楼内挂上了红绸缎和灯笼，装潢得十分喜庆。 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一起有说有笑。 丰乐楼中新增了一位说书先生，念起话本十分吸引人。 除了话本，先生还会念些近来京中发生的趣事。 比如此时天色已晚，话本念完之后，那先生便说起了进来宫中发生的事。 “今儿个除夕，听闻圣上十分节俭，连宴会都未曾张罗。”那先生一说，台下众人都有些惊讶。 历年除夕，宫中都有官员和妃子们一同参加的晚宴。 怎么到了今年竟是取消了。 “这倒是好事啊，节俭才是美德。”有人兴冲冲接话。 贺勉听到，也有些意外。 不过他意外的并不是宫中设宴一事，而是这楼里的那群书生竟然对此一声不吭。 甚至还有人开始附和夸赞。 怎得变化如此之大？ 注意到贺勉沉思的表情，舒鸿问道：“怎么了？” 舒鸿平日忙于抄书和学业，今日是书铺老板多给了他些钱，还让他提早离开，他才有闲工夫同贺勉到云京其他地方逛逛。 他们二人是来了云京之后才认识的。 舒鸿生活拮据，起初贺勉还想帮忙，只不过被对方拒绝了。 于是贺勉便退而求其次，在东门给舒鸿找了个住处。 一来二去，两人便也成了朋友。 听到舒鸿的询问，贺勉将前几日在此处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对方。 听完之后，舒鸿下意识看向台上那位说书人。 盯了半晌，他还是咽下了自己想说的话。 “哎，这不是决明公子吗？”贺勉没注意到舒鸿的异常，叫住了正朝着空位走的男人。 过来看戏的宋诀脚步一顿，看到的便是同舒鸿坐一起的贺勉。 贺勉一看真是他，立刻将人拦下，邀请道：“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喝一杯？” 上回和舒鸿在书铺见面时，宋诀并未易容，此次过来却是用的决明的身份。 因此舒鸿并未认出来这人和他曾经见过。 宋诀思索一瞬，最后露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那便喝一杯。” 听到这声音，舒鸿眼神微微一顿。 宋诀注意到了对方打量自己的眼神。 他并未变声，原本披上这层皮也不过是为了诓来福罢了。 只是这舒鸿，不愧是此次乡试中成绩最出众的士子，如此敏锐。 舒鸿没有第一时间拆穿，于是宋诀假装无事发生，坐下之后也毫不客气，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一旁的贺勉问他：“决明公子可知道这丰乐楼发生了什么，为何感觉此处经历了什么大变动？” 宋诀斜睨他一眼，嗤笑道：“丰乐楼前几日私藏禁药被查了出来，楼主被抓，整栋楼如今已经归朝廷所有了。” 贺勉一愣，追问：“何时的事？” 他竟然不知道。 宋诀喝了一口酒：“就在几日之前，那禁药便是五石散，将此等禁药带入云京，流入百姓家中，不知幕后之人是何居心。” 一旁的舒鸿突然问道：“前几日东门的搜查与此事是否有关？” 舒鸿住的那户人家参加了搜查。 贺勉不在东门，当天方徊带人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因此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然有关，五石散确实会让人浑身发热，那幕后之人将禁药扮作朝廷发放的御寒之物……” 话音未落，贺勉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岂有此理！” 此等伤天害理之事都能做得出来！ “这幕后之人是谁？难道是丰乐楼的楼主？”舒鸿又问。 宋诀摇了摇头：“尚未查明。” 见他如此笃定，舒鸿眼神微凝，面上也带了几分谨慎。 贺勉也有些奇怪。 这决明看上去不像是一般的富家公子，怎么连这事没调查出来都知道？ 宋诀不语，只一味喝酒。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放下酒杯，向两人告别：“本公子还有事，先走了，多谢好酒。” 说罢，他朝着楼上走去。 贺勉晃了晃桌上空荡的酒壶，咂嘴：“真能喝。” 见舒鸿盯着决明的背影发呆，贺勉问他：“他有什么问题吗？” 舒鸿收回视线，反问贺勉：“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他觉得这人身份不对劲。 贺勉眼神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方才不是说过了，前几日在这地儿和那群书生争论之时碰上的。” 舒鸿垂下眸子：“原来如此。” - 丰乐楼七楼，自上回和李存裕分别之后，宋诀便日日派人给李存裕送饭，保证他在毒发之前不被饿死。 距离毒发还有一天，宋诀给他留了个过除夕的机会。 来到房间内，室内满地都是各种装饰物的碎片。 而李存裕则双目失神地望着头顶的纱帐，听到门开的声音也没什么反应。 宋诀来到他面前，他才稍稍动了动眼珠。 【888：宿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系统莫名有些心慌。 第68章 宋诀也不在系统空间回应，像是专门说给李存裕听的。 他面上带着些笑：“这就是任务失败的下场。死在这，倒是比死在怪物嘴里好。” 李存裕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几日过去，被毒性摧残的身体已经几乎使不出任何力气。 但他还是用尽最后一丝精力，扑到了宋诀的身边，拽住他的衣角，眼中带着些祈求。 宋诀知道这是对方乞求他杀了自己。 或许在求死的时候，他才能稍微摆脱世界意识的控制，勉强记起曾经自己也是个s级任务者。 被其他任务者敬仰的存在，在任务失败之后也不过像个npc一样，苟延残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们可以赢一百次，但只要输一次，就满盘皆输。 宋诀蹲下身，“若是想让我现在就杀了你，眨眨眼。” 李存裕缓慢而艰难地动了动眼皮，紧接着浑身都开始颤抖。 在剧痛夺走他全部生气的时候，宋诀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拍了拍。 像是在同他道谢。 宋诀沉默地离开了房间，找人收拾了对方的尸体。 没有扔去乱葬岗，而是找了专门的地方埋葬。 【宋诀：这次的世界完成，度假是不是就结束了？】 在走出丰乐楼之后，宋诀突然询问888。 888翻了翻资料。 【888：是的。】 这也就说明，这个世界结束，他就要同大佬分开了。 不知怎么的，888竟然还有些舍不得。 888：完了，被宿主同化了。 宋诀听到它的回答，倒也并不意外。 他并未回到宫中，而是去了一趟大理寺。 牢狱中，头发乱糟糟的阿五正坐在床边。 狱中没有窗户，他们连月亮都看不到。 看不到月亮，就不会生发出离开的念头。 狱中不少人在这待得已经不知年月日，但阿五是知道的，今日是除夕。 以往他们月牙的孩子们会在客人离去之后，在丰乐楼吃吃喝喝过节。 主子也会给他们一些赏赐，有的是糖葫芦，有的是新衣裳。 更久之前，在阿五还没有来到云京的时候，那时在家中，也有过除夕的习俗。 虽然习俗和云京有些不同，但家人也会一起庆祝。 脚步声响起，阿五回过神，看到了隔着门，站在外头的宋诀。 他没说话，而是冷眼望着来人。 “你又来做什么？距离宋明竹回来还有段时间。”阿五说道。 宋诀笑了笑：“你家主子没了，来看看你还活着没。” 阿五一愣。 过了好半晌，他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不会的。” 宋诀道：“如果他老实一点，他不会死。” 阿五愣愣地看着宋诀。 “咎由自取罢了。”宋诀总结道。 阿五没吭声，过了半晌，他问道：“我还能出去吗？” 然而宋诀并没有回复他，像是为了专门过来告诉他李存裕死了的消息一样。 说完，便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只是等他离开之后，有人送上了相比平日丰盛的饭菜。 送饭的狱卒看着里头的小孩，有些嫉妒，又有些羡慕：“今儿个除夕，老子吃的都没你好。” 阿五边吃边掉眼泪，眼泪落在饭里他也丝毫不在乎。 其实一开始，月牙组织并不是专门同宋诀作对的组织。 一开始，主子真的只想给云京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一个去处。 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阿五鼻子越来越酸，慢慢地，饭也咽不下了。 他望着啃了一口的鸡腿，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宋明竹。 离开牢狱之后，888提出疑问。 【888：宿主要放了那个孩子吗？】 【宋诀：他挺有用的。】 小小年纪便武功高强，虽然身世有些不对劲，但若是自己能相通，倒不至于用不得。 暗卫处虽然有邹越管理，但邹越日后要管理的事务越来越多，难免会力不从心。 不过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888也只是提醒一句，它担心宿主养虎为患。 但显然，宋诀有自己的打算。 于是888也不再多言。 - 除夕过后便到了会试的日子。 会试当天，翰墨书院内坐满了士子。 虽然人多，但没有人随意说话，考场内一片寂静。 何尚书也到了现场。 试卷分发下去，此前何暄辰都不知道题目是什么。 不过见在座众人神色十分正常，何暄辰才装作监考之意下去看了一眼。 题目出得倒是中规中矩，看上去十分正常。 若非知道内情，没人能看出这是出自一位武将出身的皇帝之手。 一道一道看下去，几乎忘了时间。 “咳咳。”坐在位置上的贺勉咳嗽了一声，只觉得这位考官有些奇怪。 都站他旁边多久了，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虽说他不怕考官，但也不能一直站在这吧？ 何暄辰猛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待的时间有点久。 他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故作无事地离开。 离开之后，还十分严肃的重申了一边考场注意准则。 贺勉：……？ 第51章 会试结束后，贺勉一行考生按顺序离开考场。 因为此次会试的试题十分常规，离开的路上众人都觉得自己发挥得十分不错。 贺勉刚离开书院大门，门口等待的随从就迎了上来。 他示意几人跟在自己身后保持距离，自己加快脚步追上了在他前头走的舒鸿。 舒鸿侧目，看到来人，点了点头。 虽然路上许多人都在讨论着自己的成绩，但两人却注意到了其他东西。 “方才离开的路上，我观那书院里不少房间加了许多桌椅，你说这是要做什么？”贺勉思索着。 舒鸿同样也是观察十分敏锐之人，贺勉发现的事他自然也发现了。 不过他暂时也没有头绪，于是只答道：“不知。” 贺勉叹了口气。 前几日他的信息源莫名被断了，没了获取消息的途径，他总觉得处处受限。 若是能立刻入朝为官，想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贺勉从未对自己能不能进殿试的问题产生过怀疑，而舒鸿也是一样的。 “不知道之后的殿试，能不能见到陛下。”贺勉幽幽道。 舒鸿垂眸不语。 被惦记的宋诀此时正在安排军队之事。 自从北方战事结束，部分何家军队驻扎在北方的军营。 而部分则回到了郊外的军营，彻底闲了下来。 何长生生前最是重视原主，何将军战死，粮草久久不到，加上宋明竹抢功之事种种叠加，何家军于是心甘情愿跟着宋诀来到京中造反。 如今宋诀成了皇帝，也并未亏待他们。 而负责管理京城郊外军队的何谓近来却总是唉声叹气。 何谓与父亲何长生相同，都是武将出身，性格也十分直率。 平日一向豪爽的汉子近来突然变成这样，军中不少人都觉得奇怪。 与何谓交好的一个小兵终于在某日忍不住了。 “何大人近来为何总是愁容满面？”那小兵问道。 何谓有苦难言。 自从父亲离世之后，皇上从未亏待过他们家，也从未亏待过何家军队。 他的苦闷并非针对宋诀，而是针对这支郊外军营的这些人。 “哈哈哈，再喝一杯！”远处传来几人笑嚷的声音。 何谓一听，脸色更愁了。 最近会试，皇上还没精力过来军营，若是哪日皇上突然过来，看到这群毫无纪律的家伙，恐怕会火冒三丈。 这群人平日不干活，靠着军饷在军营肆意妄为，且十分不服从管教。 何谓从小同何家的军队一起长大，而这群人原先是由年家管理。 战事开始的时候，年家便将军权暂时交回了朝廷。 战事结束都没有要回去。 这群人无处可去，就留在了军营。 何谓同方尚书说过此事，可方琢在军饷里头捞了不少，理都不理他。 何谓嘴笨，以前他爹总是说他是个“憋不出屁的闷驴”。 加上如今文官在朝中十分猖狂，他更是没机会进言。 何谓愁啊。 可这些话他总不能同一个小兵诉说，只能默默将之烂在肚子里。 “大人，大人！”小兵突然拍了拍何谓。 何谓猛地回神：“咋的了？！” 小兵给何谓使眼色。 何谓朝不远处看去，注意到了朝着自己方向走的一行人。 是宋诀，还有他的顶头上司方琢。 何谓：…… 他连忙拉着小兵过去行礼：“参见陛下！” 第69章 宋诀抬手，示意对方起来。 方琢瞅了一眼何谓，脸色有一瞬的不自在。 他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过来是为了看看军队练兵情况，不知士兵们都在何处？” 何谓支支吾吾，不敢吭声。 在何处，当然是在里头喝酒呢。 他看向方琢，猛眨眼，试图表达些什么。 方琢皱眉。 他已经很久没来过军营，并不知道现如今的情况。 见何谓这副模样，他心道不好。 正准备说些什么，宋诀却先一步开口：“何侍郎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患了眼疾？需不需要朕叫太医过来？” 何谓背后直*冒冷汗：“不、不用了，臣没事。” 宋诀点了点头。 不远处喝酒嬉笑的声音再次传来。 今日宋诀是“临时起意”过来检查，方琢也是被临时叫来的，因此军营众人没有时间准备。 于是，当宋诀来到营帐处，看到的便是一众喝得烂醉的士兵。 这群人吃得脑满肥肠，见到来人还嬉笑道：“新来的？长得不错嘛……啊！” 话音未落，就被一旁的何谓踹了一脚。 方琢等人立马跪了下来。 “陛下恕罪！” 口无遮拦之人捂着心口，听到之后忍着疼，爬到一旁也跪下了。 宋诀沉默半晌，嗤笑了一声，“看来朕的军队，真是人才辈出。方尚书平日便是如此练兵？” 方琢冷汗直冒，他本想将此事扔到何谓头上，却没想到宋诀直接越过了何谓。 正想着如何开脱，一旁的何谓像是豁出去似的，突然大喊一声：“皇上！臣有话要说！” 宋诀坐在方才士兵们坐着的位置上，看向跪地的何谓：“说。” 何谓咽了咽口水：“臣要告方大人私吞军饷，还有这军中士兵拿年家为盾，不听从指挥，平日在军中酗酒作乐，简直……简直……简直不像样！” 何谓是个没文化的，憋了半天也只说出这些。 方琢猛抬头，怒斥道：“简直是胡言乱语！” 宋诀却饶有兴趣道：“真的？” 何谓猛地磕了个头：“臣说的都是真的，如今留在军中的这些人都是些吃干饭的家伙，若是陛下不信，去训练场一试便知！” “而方大人家中底蕴如何，皇上一去便知！臣听闻方大人在郊外有个私库，里头全是金银珠宝！陛下可以派人去看看！” 方琢气得发抖。 上回赈灾时，宋诀也是未打招呼就到了他家里，薅了一大笔。 好不容易过去了，现在何谓竟然揭他老底！ 更令他几乎晕厥的是，宋诀还真叮嘱人去了！ “派几个人去看看。”宋诀叮嘱来福。 方琢咬牙，这下有苦说不出的成了他。 来福应下。 宋诀起身，看了一眼跪了一圈的人：“走吧，去训练场看看。” 众人唯唯诺诺跟上。 路上，方琢多次朝何谓的方向看。 何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直接无视了他的眼神。 反正大不了就是革职，要是打起来，方琢都快五十了，肯定打不过他。 训练场内不出宋诀所料，空无一人。 一路走来，其他营帐中的士兵也听说了皇上过来的事。 到训练场时，身后已经跟上了军营中的几乎所有人。 有人为宋诀搬来椅子。 坐下之后，宋诀让来福拿来了一份名单。 是如今留在军营的这群人的名单。 宋诀接过名单，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得歪歪扭扭的士兵们。 他微微勾唇，念出上头的几个名字。 “你们几个，去台上比试比试。” 被念到名字的几个人有的还刚喝了酒，听到这话顿时慌了。 但宋诀都发话了，他们自然不能拒绝。 五个人上了台，眼神漂浮的观察着彼此。 最后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一样，几人开始动手。 软绵无力的你推我攘，看着甚至不如东门那早市抢菜的人有力气。 方琢没眼看，何谓看笑了。 “一群废物。”何谓嘀咕一声。 宋诀看了他一眼。 何谓立马闭嘴。 台上几人还不知道自己出了丑，台下众人三三两两已经开始商量要同他们这几人学习。 于是接下来几场，台上的几人都是如此。 方琢脸色越来越绝望，何谓慢慢地也不敢笑了。 因为他发现宋诀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 等到最后五个人的时候，来福念完名字，宋诀朝他招了招手，叮嘱了些什么。 来福应下之后，立刻离开，很快又赶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了个穿着黑袍的高大男人。 最后五人站在了台上，等待皇帝的令下便动手。 其中四位都达成了共识，决定按照之前的几组来。 只有一人面对组内成员的眼神无动于衷。 这人是个异域面孔，平日在军中没少受排挤。 宋诀又仔细看了一眼名单。 此人原名阿勒图，但他为自己起了个中原的名字，叫连无影。 是个有趣的名字。 宋诀眯了眯眼。 军中有从别国抓来的俘虏，也有行军路上投奔大荆的异国壮丁。 只是其中不少人要么不愿屈服，要么已经离开了这里回到家乡。 如今还留在军营的似乎只有这么一个人。 若是此人无家可归，留下倒也正常。 台上的其他四人没把他放在眼里。 甚至还在嘲笑道：“你们那的人都不会笑的？喂，听懂我说话不？” 连无影默不作声，甚至眼神都没分给这几人。 他望向不远处的宋诀，和对方对上视线之后，又默默收回了眼神。 其他几人被无视，脸色并不好看。他们临时改变战术，四个人决定先解决这人再说。 然而，令他们气恼的还在后头。 在开始之后，几人立刻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 连无影出手十分迅速。 在四人扑上来的时候，他略微侧身，几人扑成了一团。 原本还有些议论声的台下顿时安静下来。 连无影躲过一招，立刻站稳身子揣向了其中一人。 随后又是一阵躲闪。 挨个将人打趴下。 四人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何谓都忍不住喃喃：“这人是什么来头？” 年家能养出来这种人？ 最后一场结束的比前几场都要迅速，但却是唯一让台下众人看得汗流浃背的一场。 尤其是方琢，在结束前就忍不住同宋诀说道：“此人不可留。” 这人来自异国，武功如此强大，说不定就有什么阴谋！ 宋诀倒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稍微眯了眯眼，打量了一番台上的那人。 总觉得，这人长得有些眼熟。 第52章 连无影是投奔大荆军队的北方狼厥国人。 战乱之中，受难最严重的便是百姓们。 不论是狼厥国还是大荆国都是一样。 更遑论前段时间的战争，狼厥国是发起方。 阿勒图原本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他的父母分别来自狼厥和大荆。 家中有五个兄弟姐妹，他是家中老大，还有两个妹妹和两个弟弟。 他今年二十有一。十五岁时，他跟着父母去了大荆边界的驿站长期居住。 自那之后就再没回过家。 阿勒图与大荆的商人做生意，接替了父母的工作。 偶尔父母会回家暂住几日，其间会用大荆的文字写信，告诉他家里发生的事。 若是一切顺利，妹妹和弟弟们靠着家里的积蓄，能够过上很好的生活。 可一切都在狼厥国强行南下的时候变了。 狼厥国的土地贫瘠，种不出大荆的粮草，为了支撑军队，狼厥国王室选择了抢夺大荆到来的商队。 阿勒图的父母便是在一次抢夺中意外丧命的，还是死在了狼厥国最为骄傲的利刃之下。 那时阿勒图也在场。 或许是知道自己酿成了大祸，狼厥国的士兵选择屠杀所有在场之人。 阿勒图运气好，装死骗过了士兵，幸存了下来。 他不敢回家，怕连累了家中弟妹，于是在大荆军队到达狼厥之后，阿勒图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他选择加入大荆军队。 阿勒图读过一些书，认得一些大荆的文字，也会说些简单的大荆话。 他还给自己起了个大荆的名字，叫连无影。 那时军中由何长生领头，还没有太多人歧视他。 后来战事告捷，部分士兵留在了北部驻地，他却没有回去。 因为连无影害怕。 他害怕家中弟弟与妹妹们看到他这个不负责的兄长加入了敌军后，会作何感想。 第70章 连无影喘着气，方才的打斗还是耗费了他一番精力。 台上的宋诀盯着名单上的名字，想起了这人为何如此熟悉。 这个世界的剧本中对月牙组织描写的不算多，对于阿五的身世描写的就更少了。 但他依稀记得阿五并没有活太久。 就在宋明竹登基不久之后，阿五就死在了一个人手里。 那个人的名字，似乎就是连无影。 宋诀眯了眯眼。 难道他和阿五认识？ 宋诀记下了阿勒图的名字，让来福给了他一些赏赐。 至于其他人，就没这么轻易放过了。 他朝一旁的何谓招了招手，说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何谓脸色微变。 眼神中带上了些幸灾乐祸。 底下的士兵们虽然站得七扭八歪，但这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 何谓清了清嗓子，方才来福带来的黑袍男人也上前一步。 “从今日起，便由我们二人负责练兵之事。”何谓说着，看了一眼一旁面色微变的方琢。 这事原本该交给方琢的，可宋诀连刚才方琢的话都没有回复，直接让方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宋诀确实丝毫没有搭理方琢的意思。 他交代完自己该交代的事，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留下方琢和何谓两人面面相觑。 何谓嘿嘿一笑：“方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方琢面色如墨，沉寂两秒冷哼一声：“小人得志！” 说罢甩袖离去。 何谓看着他的背影，对着空气一阵拳打脚踢，嘀咕道：“跟着那群文官混久了，说话都一股味儿。” 他看向一旁宋诀留下的人：“对了，你叫啥，陛下让你过来干啥的？” 那人显然是个沉默寡言的个性，只说了自己的名字：“风刃。” 随后便朝着在场的士兵们走去。 士兵们在看到宋诀离去之后明显松了口气，在何谓几人还没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围住了连无影。 连无影这波出头，算是让他们所有人都丢了脸。 虽然他们没受什么惩罚，但连无影却受到了赏赐。 他们心里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连无影看着朝自己靠近的几人，眼神微冷。 “想打架？”他说的一口流利大荆话。 连无影观察着这几人的情况。 一共五个，方才在台上被他打过一次的有三个。 若是动手，他有胜算。 几人活动活动筋骨，听到连无影的话，冷笑一声。 “怎么能叫打架？这不过是个切磋罢了。” 风刃的声音从他们几人背后传来：“既然是切磋，那就一个一个来。” 见到来人，几人心中一惊。 这是皇上留下的人。 连无影也看向来人。 对方轻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何谓跟在后面，今日的事让他心里猛出了一口气，看到这群混帐被教训，实在是太爽快。 因此，听到风刃的话，何谓附和道：“对，既然要切磋，那便一个一个来。” 平日何谓和士兵们亲近，因此他们也不害怕何谓。 “何大人也要来参加吗？”“要不要比划比划？” 就在此时，风刃冷不丁再次开口：“若是要切磋，要先过我这关。” 连无影一愣，其他人也愣住了。 他们打量了一番风刃的体格，有些怂了。 这风刃也不知道是从哪过来的人，身材如此魁梧。 “怎么，不敢了？”风刃冷笑着反问。 他眉毛一高一低，语气十分嘲讽，让几人心中莫名起了火气。 “那，冒犯了。”有人沉不住气了。 连无影默默向后退了退，离那人远了一点。 他总觉得此人实力不俗。 而最后，也确实如他所料。 两人登台，刚过了一招，出头鸟便被风刃抓住了双臂。 他的力气很大，让出头鸟动弹不得，只能满脸惊恐地被人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台上扬起了一阵灰尘。 何谓目瞪口呆。 风刃站在台上，看向台下的士兵们。 “你们不会全都是废物吧？就这点实力，倒不如早点回家去。”他挑衅道。 士兵们面面相觑，都被激起了火气。 而这些人之中，只有连无影越退越远。 他还是不掺和了。 - 另一边，宋诀离开军营之后，上了马车。 在到达大理寺的时候，他下了车。 轻车熟路来到牢狱里，阿五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日子。 听到脚步声，他就知道又是宋诀。 “你还要留我到什么时候？”阿五问道。 他实在不懂，这位年轻的皇帝到底要做什么。 宋诀站在外头，盯着阿五稚嫩的脸，打量着他的五官。 按理来说，异域之人往往五官极具特色。 阿五看上去并不像狼厥国的人。 想是想不出来的，让888查资料又要花费太长时间。 于是宋诀索性直接开口询问：“你可认识一个叫阿勒图的人？” 听到这名字，阿五浑身一颤。 他悄悄抬头看向门口的人，庆幸这里光线昏暗，不用担心他的异常被发现。 然而阿五不知道，他的反应都被人尽收眼底。 “不认识。”阿五故作镇定。 黑暗中，宋诀轻轻勾了勾唇。 “那还真是奇怪，今儿个碰上这名刺客，他分明说他是来找人的。”宋诀的声音似乎有些疑惑，“朕听他的描述，倒是和你有些相似。看来此人在撒谎。来福，派人将他处理了。” 来福应了一声。 正准备离开，阿五突然喊了一声：“等等！” 宋诀似乎有些不解：“怎么？” 阿五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镣铐。 他不确定地问道：“你真的见到了阿勒图？” 实际上这个问题他自己都知道答案。 若是没见过，又怎么会直接说出这个异国的名字？ 宋诀笑了笑：“朕为何要骗你？” 阿五扣着手，镣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些许窸窸窣窣的动静：“他、他是我大哥。” 李存裕开始收养孩子差不多正是狼厥国开始造反的时候。 阿五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活下来的孩子。 他的母亲是大荆人，家里三姐和他长相随母亲，看不出狼厥的血统。 阿五从未见过那位十五岁就离开家的大哥。 阿五从小跟随父亲习武，在战乱开始之后，他被寄托了去寻找大哥的职责。 兄长和姐姐们原本都不赞同，但阿五执意要去。 当他赶到边界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父母的尸骨。 阿五将父母葬在了驿站旁，又在那里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大哥的尸身。 他以为，大哥已经死了，尸体是被沙狼吃掉了。 可他没想到能在这儿再次听到大哥的名字。 “找不到大哥，我又朝着家的方向赶回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阿五说着，声音有些哽咽，“我看到了路过的大荆军队，是你们杀了我的家人！” 他的二哥和三姐四姐，都死在了家里。 家中的粮食也被洗劫一空。 他把二哥和三姐四姐埋在了家门口。 阿五恨透了大荆，恨透了眼前的这个狗皇帝。 “若不是你们，我们的生活根本不会变成这样！”阿五呜咽着。 他一路避开军队，来到了云京，碰上了收养他的李存裕。 可李存裕也死在了宋诀的手里。 阿五泪眼朦胧地看着门口的男人。 微弱的火光摇曳。 宋诀平淡开口：“大荆没有搜刮过任何粮草。” 实际上，他们一路上帮过不少狼厥的百姓。 何长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不然不会引得那么多人跟随。 听到宋诀的否认，阿五下意识摇了摇头：“不可能。” 宋诀道：“既然这样，那就让阿勒图亲自同你说。” 阿五一愣。 宋诀接着道：“忘了告诉你，阿勒图如今不是什么刺客，而是大荆的一名士兵。” 阿五大脑一白。 “这不可能。”他喃喃。 大哥加入了大荆？大哥为何要这么做？ 阿五还想问些什么，却见宋诀已经离开了。 第53章 会试的试卷由何暄辰带回了礼部批改，不过他们只能改一部分。 这次的题是由宋诀出的，后面的一些题目他们都答不上来，更何况写出一个打分的答案。 三日之后，何暄辰带着一沓不算薄的试题纸觐见。 交给来福之后，何暄辰正准备离开，又被宋诀叫住了。 “过几日便是官员考核的日期，记得准备准备。”宋诀好心提醒。 第71章 何暄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怎么，怎么这么突然？ 何暄辰转过身，向宋诀行了个礼：“是。” 皇上能提醒他，说明皇上其实对他还是抱有些厚望的，对吧？ 那说明皇上对他近来做的事还算满意。 何暄辰安慰自己道。 等到他离开之后，来福将整理后的试卷放到了桌上。 来福将没写的试卷和写完的分开摆放。 宋诀粗略扫了一眼。 虽然科举刚开始不过几十年，但参加的士子们已经琢磨出了一套字体，一眼望去几乎所有人的字体都方正整齐。 也因此，其中一份龙飞凤舞的字体就显得格外显眼。 礼部批改试卷不能看到姓名，但作为皇帝的宋诀自然不受这条规定的限制。 宋诀拿起那张试卷看了一眼，发现上头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贺勉。 宋诀微微挑眉。 正所谓字如其人，这试卷既然是贺勉所写，那就不奇怪了。 宋诀挑出贺勉的试卷，又挑出了另一个眼熟的字体。 是他原先在东门书铺看到的，舒鸿所写的。 舒鸿的字虽然同样方正，但在收笔处却总是控制不住地露出些笔锋。 就像他所写的答案，虽然每题都看似中规中矩，却总是有几句话读起来模棱两可。 看上去，就像是故意的。 宋诀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笑了。 与此同时，被派去军营的风刃突然出现在了殿内。 宋诀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风刃低下头：“陛下，您交待的事我已经告诉连无影了，他说他想见您。” 宋诀放下正在批改的笔，“那便让他过来吧。” 风刃：“是。” 宋诀并不担心连无影会像阿五一样对大荆产生什么误解。 或者说，连无影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刃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嘴角青紫的连无影便被带到了宋诀面前。 刚进门，连无影就跪下了。 “陛下。” 连无影，也就是曾经的阿勒图，在听到风刃对他说阿五的事时，还以为风刃是故意来试探的。 他甚至还和风刃动了手。 不过没打过就是了。 “这伤是怎么回事？”宋诀问道。 风刃冷哼一声没说话。 连无影有些尴尬，“没什么，只是摔了一跟头。” 宋诀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连无影此次过来的目的，本想是求皇上放了阿五。 可路上，风刃问他。 “你凭什么要求陛下放了他？” 这只是一个很有道理的反问，却让连无影猛地惊醒。 他知道，想留住他弟弟的命，需要代价。 他准备，用自己的命，换阿五的命。 只是，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宋诀先一步打断了。 “朕知道你来的目的，想让朕放了阿五。”宋诀语气有些懒散，但连无影却猛地燃起了希望。 他弟还能活下去？ “不过，朕有一个要求。”宋诀说道。 连无影磕了个头，咚的一声十分响亮。 “陛下放心，无论是什么要求，只要您能让他活下去，什么都可以！” 宋诀笑了：“你就这么下了决定，朕看你那弟弟可不一定愿意。” 连无影知道阿五的误解，他眼神坚定：“草民会让他愿意的。” 宋诀见他这么有自信，说道：“我拭目以待。” - 傍晚，宋诀领着人来到了大理寺。 牢狱中的生活并不好过，但阿五却没受到什么亏待。 阿五听到脚步声靠近，本以为又是宋诀。 一抬头，却看到了一个眼神通红的人。 阿五心中一动。 他没见过阿勒图，因此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来这人的身份。 直到对方颤抖着声音，用狼厥的语言喊了一声“弟弟”。 阿五眼神一颤。 “阿勒图？”他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 狼厥语和大荆官话差别很大，宋诀在一旁听得一知半解。 他轻咳一声，还在交流的两人顿时停下了话头。 “叛徒。”阿五换成了官话，冷冷地骂了一声。 连无影紧紧握拳。 他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这一切是他应该面对的。 可看着阿五眼中的憎恨，连无影心中苦笑。 “不是这样的。”连无影说道，“阿五，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 阿五嘴唇微微颤抖。 连无影闭了闭眼。 “狼厥本就是个混乱的地方，在王室不顾一切南下时，你以为是哪里来的兵力？”连无影低声说着，“那群王室就是一群疯子，他们放任沙匪屠杀百姓，又四处烧杀抢掠，最后将他们招安，利用他们搜刮民膏……他们是一群畜生。” “何将军仁慈，领军一路救了不少百姓。当时我本该有机会回家，可我不敢。后来才从其他人那知道，咱们的村子，被沙匪毁了。” 连无影说着，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痛苦。 阿勒图在狼厥中的意思是“勇气”，为了减少负罪感，他放弃了自己的名字。 当时大荆的军队兵分几路，其中有一队路过他的家乡，回来之后，有人感慨狼厥实在是太过残忍，对自己的百姓都如此不留情面。 连无影根本没有勇气听下去，当时他只问了一句：“还……有人活着吗？” 士兵们摇头。 后来，连无影改了名字，再没说过任何与家有关的事。 连无影的声音逐渐哽咽，阿五也有一开始的不可置信慢慢地平静下来。 “原来是这样。”阿五喃喃。 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宋诀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提醒道：“该说正事了。” 连无影点了点头，阿五抹掉眼泪：“干什么？要杀了我吗？” 阿五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但他仍然觉得宋诀不能如此随意杀了李存裕。 虽然李存裕是前朝的皇子，但他是个心善之人。 跟在李存裕身边干的坏事，他都认下。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阿五语气硬邦邦的。 宋诀嗤笑一声，“小小年纪说得头头是道，这么一心求死，朕偏不让。” 先去吃了学习的苦再说。 连无影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后开口道：“阿五，陛下他想让你去管理暗卫，然后顺便读书。” 虽然阿五认得一些字，但想跟在宋诀身边做事，那点字显然不够。 阿五神色一僵，没想到是如此走向。 “为什么？”阿五不明白。 连无影也不明白为什么。 实际上原因很简单，阿五年纪轻轻带着月牙组织行事，管理一群孩子都毫不费力。 说明他是有天赋的。 加上阿五会武功，能监督暗卫的同时对他们进行训练。 可以说十分合适。 不过这些弯弯道道宋诀懒得解释，他对阿五说道：“你且回答愿意或是不愿便是。” 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 阿五有些犹疑，沉默了一会儿，在连无影忍不住开口催促的时候，他才点了点头：“我愿意。” 连无影松了口气。 方才陛下说若是阿五不同意就不会放了他，连无影差点吓得魂都丢了。 还好阿五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宋诀朝连无影招了招手：“你把他带回去好好休养几天，七日之后让风刃带着他见我。” 风刃已经回到了军营，这几日他负责练兵，连无影受到叮嘱连忙点了点头。 全程在一旁打酱油的方徊示意狱卒上前开门。 连无影带着阿五出来。 准备离开的时候，方徊欲言又止，在原地组织语言了半天，最后才问出口：“陛下，听说过几日便要进行考核？” 宋诀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爱卿消息真是灵通。” 方徊：…… 看来是真的了。 他苦涩一笑，打哈哈说了两句，将宋诀一行人送走。 站在大理寺门口，方徊摸了一把自己的头顶。 心想若是考核能让他被贬几位也好，这个位置做得他是寝食难安，哪里出了事都要马不停蹄地前去处理。 就前几日五石散的事，牵扯那么多人，后续都要他来收尾。 不过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五石散被尽数销毁，全城都加紧戒备搜查了三日。 最后这事才终于结束。 方徊叹了口气。 - 两日之后，会试放榜。 一大早，舒鸿刚出门，就和正准备去上朝的邹越撞了个照面。 在东门住得久了，舒鸿自然听说过邹大人的大名。 他朝对方行了个礼。 第72章 邹越点了点头，想起今日是会试放榜的日子。 “去西门？”西门是仅次于皇宫附近的最富庶的地方。 那里住了不少官员，会试放榜也是在西门。 舒鸿点了点头：“是。” 邹越急着上朝，又说了两句，便匆匆离去。 路上，舒鸿去书铺对面的早点摊上买了一碗面。 书铺老板刚好也在吃面，看到来人还朝他招了招手。 舒鸿端着碗过去，听到书铺老板同他说道：“今儿个是不是到了放榜的日子？” 舒鸿点了点头。 书铺老板喝了口汤，说道：“我也同你一起去一趟。” 舒鸿没有拒绝。 见他碗里只有些面，老板又喊了一声卖面的，“喂，郑娘，给咱们小鸿多加几块肉，记我账上！” 舒鸿微微一愣：“不……” 话还没说完，郑娘便端着一碗刚切的肉来到了桌边。 她笑吟吟道：“算我送你们俩的，日后啊若是风光了，可别忘了咱们东门的人就成！” 舒鸿默默点了点头。 吃完饭后，他和老板一起朝西门走。 路上，已经有往回赶的士子三两结对地讨论着。 他们声音不算小，舒鸿很容易就能听到。 “你说那个第一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不过之前有人好像在丰乐楼见过他。” …… 余下的话舒鸿没再听见。 只是那两人口中的丰乐楼让他心头一跳。 第54章 难道是贺勉？ 这是舒鸿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 这次考试，他并未写得过分大胆，因为他并不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得知宋诀篡位夺权之后，家人便劝过他让他留在家乡，不要再去参加会试。 毕竟谁也不知道眼下这个皇帝能做几年。 即使留在家乡的村子，中了秀才后也照样有个职位。 但舒鸿不甘心止步于此，他寒窗苦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留在这里停下？ 家人见舒鸿如此坚持，于是也不再多劝。只是家中能提供的支援有限，舒鸿也不怨。 来的路上结识了贺勉，对方没少帮助他。刚来云京没处去的时候，舒鸿便住在贺勉买下的府邸。 贺勉的才华，他是知道的。 若是贺勉拿下会试第一，他也丝毫不意外。 书铺老板见身旁人一路上都格外沉默，以为他在担心成绩。走到西门处，他正准备开口宽慰，不远处就传来一道喊声。 “舒鸿！”带了四名家丁的贺勉喜气洋洋地跑过来，身上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哐当哐当地清脆碰撞声。 看上去像是他中了会元一般。 舒鸿双眸微睁，抿了抿唇，也不自觉笑了：“见你这么高兴，莫不是……？” 贺勉咧着嘴，却是恭喜道：“我就知道舒鸿兄不一般！” 周围人一听，纷纷侧目，低声的议论和抑制不住的呼声响起。 “什么？他就是舒鸿？”“看上去竟然如此年轻……”“听说此次试题乃圣上所出，那他……” 议论的声音传入舒鸿的耳中，加之贺勉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让舒鸿一阵头晕目眩。 书铺老板意识到了什么情况，也笑得格外开心，连连说要带舒鸿去吃顿好的。 舒鸿再沉稳，也不过是个年轻人，得知自己拿了第一，他反应过来之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他后知后觉去问贺勉的名次。 贺勉朝他比了个“二”。 舒鸿抿了抿唇，贺勉知道他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甚在意道：“第二也不错，等我寄信回家，父亲恐怕要高兴得昏过去！” 几个家丁从贺家跟过来的，听到这话忍不住嘴角微抽。 虽说这话确实没毛病，但听起来怎么有股咒人的意味。 而就在几人喜滋滋地讨论今日由谁来请客的时候，传来了一道陌生的男声：“这位就是今年的会元，舒鸿兄？” 几人转头，看到了来人。 来人风度翩翩，一身翠绿长袍，容貌俊秀，身后还跟了几个书生打扮的人。 “你是？”贺勉率先问道。 来人轻笑一声，“两位公子叫我天南便是。” 天南，这人的名字他听说过。 贺勉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听说以前天南可是丰乐楼的常客，还有许多支持者。 连那个消失了许久的李存裕都对他青睐有加。 但以前的丰乐楼是什么情况，虽然贺勉目前的信息来源很少，但他还是略有耳闻。 总之，此人不是什么好人。 舒鸿没有贺勉知道得那么多，只是见这位自称“天南”的人连真名都不敢说，他对此人的第一印象便瞬间变差。 “有什么事？”舒鸿声音有些冷淡。 触及对方疏离的神色，宋明竹有一瞬的僵住。 他此次是跟着同在村中的士子们过来的。 虽然不清楚云京发生了什么，但李存裕很久没有来信，加上北方那边的消息，原本还想等会试过后再回来的宋明竹只能被迫扯了个谎，跟着这群人一起来了云京。 前几日他去了一趟丰乐楼，发现楼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且不说阿五没了踪影，他以前认识的熟面孔都不见了去向。 为了不引起怀疑，宋明竹又换了一副脸皮。 眼下他要谨慎行事，原本是没打算到西门来的。 西门这里住了不少他曾经的旧识，若是被发现他就完了。 不过好在现在是早朝，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 宋明竹原本打算是私下拜访此次的会元，却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和几人撞见了。 既然如此，现在便是结识的好时候。 就算殿试舒鸿发挥失误，也必然会在朝中有一席之地。 他需要的，便是在这样的人。 舒鸿等了一会儿，见宋明竹久久不说话，不耐的神色越发明显。 尤其是宋明竹身后的几个书生还满脸质疑地望着他，看样子是对他这个会元有些怀疑。 贺勉给了身后家丁一个眼神，几个家丁上前一步，挡住了最前头的宋明竹。 那样子，明晃晃的将不待见他们摆在了脸上。 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挡在眼前*，宋明竹的笑脸一僵。 “我们先走了。”贺勉在后头笑眯眯说了一句。 有宋明竹这个上前开头的，周围的人原本也想上前套个近乎，看到这个阵势，其他人默默向后退了退。 只是总有人不死心。 贺勉给了几人一个眼神。书铺老板推着舒鸿跟着贺勉，赶在其他人上来搭话之前，一行人迅速离开。 留在原地的宋明竹紧了紧拳，身后的几个书生脸色也不太好看。 - 皇宫内，今日的早朝也不安稳。 会试结束，礼部便要忙活着准备殿试。 正在此忙碌的时候，宋诀突然宣布，过几日要进行官员考核。 虽然他们已经听到了些许风声，但正式宣布到底是不同的。 一众大臣惴惴不安，日子过得太好了，乍一听到要考核，他们顿时多出了些危机意识。 见到台下众人神色各异，宋诀满意笑了笑。 不论如何，他的目的达到了。 台下的邹越上前一步，宣布了宋诀早就做好的决定：“考核将在原先的休沐日进行，至于每月的休沐推至考核结束，同时由原先的一日增加到三日。” 给一巴掌又给个甜枣，此言一出，大臣们顿时没了话。 虽说多了个考核，但能多几日假期，这、这也不是不行吧。 今日的早朝格外安静地结束。 下了朝，邹越单独去了九霄殿。 宋诀将会试的名单交给他，“上头画了线的人，去查查他们的来历。” 邹越垂眸接过那张名单：“是。” 他粗略扫过一眼，发现上头有个格外熟悉的名字。 舒鸿。 今早上他们才刚见过。 他原本就觉得舒鸿十分有才，这回的会元是他，邹越倒也并不意外。 宋诀并未在他的名字上画线，而他之后的贺勉却是被圈了个圈。 其他人都是名字底下的一条横线，只有贺勉十分不同。 邹越瞄了一眼宋诀的脸色，犹豫道：“这个贺勉是？” 宋诀道：“重点观察对象。” 此人消息这么灵通，宫中怕不是有人泄露的消息。 邹越一听，神情顿时严肃了许多：“臣一定认真调查。” 等到邹越领命离开之后，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 他悄无声息，殿内的宫人见怪不怪，显然已经习惯了。 “陛下，那个叫天南的人回来了。”来人正是风刃。 他说着，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宋诀。 第73章 “这封信是阿五发现的，上面用的是狼厥的文字。”风刃低声道。 宋诀冷笑一声。 这宋明竹还真是出息，怪不得能上任，原来是勾结了狼厥国。 狼厥国，如其名，是个十分危险的地方。 以前狼厥国众人只在北方的沙漠地带活动，别说国家，连个部落都算不上。 那里没有法律，沙匪四处残害路过的商人。 后来不知怎么，沙匪们聚集起来，推选出了首领，也就是如今的狼厥王室。 他们没有完善的机制与法度，至于军队什么的更是不成型。 但就是这么一群草台班子，和中原打了数百年。 慢慢地，狼厥国逐渐壮大，各方面慢慢完善，到如今已经能和中原有一力抗衡。 他们的军队是由沙匪组成。 实际上，狼厥王室一直对外围剿沙匪，将他们定为“有罪之人”。 每到了要打仗的时候，就会赦免一大批无恶不作的沙匪，并将他们招揽至军队。 若是能在战场上立了功，原本犯下的罪都一笔勾销。 甚至还能和王室一样拥有爵位和赏金，以及自己的土地。 就算命丧沙场，他们的家人也能拥有原本的赏赐。 宋诀倒是没想到宋明竹会和狼厥合作，毕竟当时虽然是原主偷袭了狼厥，但抢了最终功劳的可是宋明竹。 狼厥那边的人又怎么会同意和宋明竹合作？ 宋诀敲了敲木桌，微微皱眉。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五石散的事。 “先去派人把他抓起来，他屋子里一定有剩下的五石散。”宋诀说道。 宋明竹若是勾结了狼厥，那他手里有五石散也并不奇怪。 恐怕正是狼厥的人，让宋明竹将五石散带给京中众人。 若是此物流入了军营，后果不堪设想。 恐怕这正是狼厥想要的。 只是这么看来，宋明竹实在是个蠢货。 宋诀话音刚落，风刃便应了一声，迅速没了身影。 一旁的来福为宋诀沏了一杯茶。 “来福，天南这人，就交给你来审问。”宋诀看了来福一眼。 来福在宫里这么多年，见过不少腌臜事，也知道不少手段。 他点了点头，应下了宋诀的要求。 第55章 宋明竹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被贺勉一行人下了面子，跟着他的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宋明竹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躲过了张榜上没有自己名字的事。 或许是出了成绩，几人一时间都没有怀疑。 回驿站的路上，他们对方才发生的事有些不满。 “方才那几人也太过傲慢。” “是啊，才中个会元就如此，日后若是考不上状元，才叫丢人呢。”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却忘了他们之中名次最好的也都在三十开外。 说了一会儿，几人有些累了，便询问一路沉默的宋明竹要不要去喝个茶。 宋明竹一笑，正准备应下，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十分杂乱，夹杂着几道“让开”的尖细声。 还有盔甲碰撞时的动静。 宋明竹转头，听到身后传来的议论。 “这是城外的那些人吧？” “那个领头的，难道是宫里来的？” …… 如今正是下午，街上的百姓很多，驿站又是个十分特殊的地方，于是乎众人便开始怀疑这群士兵是不是来抓人的。 起初，宋明竹并没有在意。 只是，当他看到那领头的太监身旁，那道小小的身影时，宋明竹的目光顿住了。 “阿五？”他低低念了一声，身旁好友没听清，还问了一嘴。 注意到来人似乎正在四处搜查，宋明竹心中顿感不妙。 他微微向后退了几步，想离开这里。 宋明竹将自己的身体藏在其他人之中，成功躲过了路过的士兵。 然而，那些人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为了先抓人。 宋明竹看到阿五领着人去了楼上。 “哎，那不是天南兄住的地方吗？”友人小声惊呼。 转头看向身旁的人，正准备询问，却见对方早就没了身影。 没过多久，领头的人手里提着一个布袋走了出来。 驿站一片寂静，掌柜的在人群最后探头探脑。 “军爷，这是？”掌柜从人群中挤过去，笑得有些勉强。 在这云京做生意的，没人没听说过除夕前后丰乐楼发生的事。 那位李老板可是至今没动静，甚至有人说在城外看见他的墓碑呢。 掌柜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他可不想几日之后看到自己的墓碑。 阿五站在一旁，身上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 “皇上听说有人在京中私藏禁药，派我们过来搜查。”阿五说着，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布袋。 外头的袋子上似乎有些粉末。 “这袋子是方才在二楼找到的，若是谁知道此人的消息，现在上报，有赏。” 来福说着，示意身后人将一袋子金元宝放在另一边。 金元宝满满当当的一袋，热乎的，刚从方琢在郊外的私库中掏出来的。 围观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连掌柜的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掌柜的率先开口：“那人我知道，是刚进京不久的，听说他是为了赶考来的，但日日同别人在外头闲逛。夜晚正是热闹的时候，那人便早早睡下。若是谁发出了什么动静，他便叫我们店里的人上去挨骂。” 他们这驿站，做的还有酒楼的生意。每到傍晚正是接客的时候，小二总是被叫去挨骂。 他们店里的人早就对此不满，但掌柜的却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听到掌柜的话，方才跟着天南的书生有些不满。 “天南兄好学，分明是你们这儿的吵闹打扰了天南兄学习！”有人喊了一声。 掌柜的“呸”了一口：“什么学习，黑灯瞎火的连个灯都不点，莫不是你那什么天南兄能夜视不成？” 宋明竹在友人面前一向表现得十分好学，还同他们说，他白天同他们出去四处闲逛，晚上埋头苦学。 听到掌柜的话，几人有些不敢相信。 “那、那会试那日他说是在这儿吃坏了肚子没去考试，这事儿总是真的了吧？” 掌柜一声冷笑，会试那日他为了不惹上事，专门叮嘱店里闭店一日，哪里能让他吃坏了肚子？ “我在这做生意这么久，也见过不少人了，那些进京赶考的，倒是没几个像他这么悠闲。”掌柜嘲讽道。 那几个争辩的人还想说些什么，可他们自己都已经无法说服自己。 见时间差不多了，来福将放在一旁的金子掏出了两个，递给了掌柜：“你的。” 掌柜眼前一亮，变脸十分迅速。 “官老爷们要是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掌柜拍了拍胸脯。 周围人看得眼红，可触及官兵的刀枪，他们又不敢上前。 他们又没消息，只能看着金子干着急。 而方才的几个书生也不禁有些心痒，碍于面子，又不敢第一个站出去。 都说读书人有风骨，他们若是站出来，岂不是会被人耻笑。 眼看着上前的人越来越多，袋子里的金子越来越少，几人心中越发动摇。 “那个……”终于，有人耐不住，犹豫开口。 “天南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连个解释都没有，禁药一事看来是真的了，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要护着他？！说不定他的身份都是假的！” 几人争论起来。 直到门口传来士兵警惕的质问。 “站住，你是什么人？” “那个……我是个普通的……路过路过……” 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些明显。 尤其是几乎日日都和宋明竹一同出行的几个书生。 几乎立刻能辨认出此人的身份，正是方才一声不吭消失的天南。 他们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来源，见到的却并非熟悉的面孔。 那是个样貌十分丑陋的人，几乎满脸都是刀疤。 眼周一圈却有明显的灰尘，比周围黑了一圈。 太过刻意的伪装，士兵自进门之后就在门口看守，看见这人佝偻着腰鬼鬼祟祟的样子，立刻将这人拦住。 另一边分金子的几人也注意到了这边。 来福将东西交给了其他人，自己和阿五来到了门口处。 这几日阿五已经开始管理暗卫，同时和他哥几个人一起负责军中的日常训练，身上也不自觉多了几分肃穆的气质。 他只轻飘飘地瞥了一眼门口的人，就下了定论：“这张脸是假的。” 易容术起源于南方，后来传到了狼厥，只是那里的材料不太好，眼周处有很明显的破绽。 第74章 显然，宋明竹也知道这点，才用灰糊住周围。 只是还是太过刻意了。 来福走到那人面前。 宋明竹没想到阿五会揭穿自己。 他还想垂死挣扎，却见一旁的来福已经抽出腰上别着的刀，锋利的刀刃在他脸上微微划了几下。 “啊！”宋明竹惨叫一声。 来福手上的力道控制得很好，足以让宋明竹脸上破了皮，又不会太深。 柔软的脸皮翘起了一角，看上去格外诡异。 围观的人已经震惊了。 来福上前，将那张皮揭了下来，露出了原先的脸。 也是天南的真面孔。 “这不是宋家那个……”“怎么会这样？” 这是宋明竹真正的容貌，也是他很久都没有露出的“真面孔”。 见到他皮下竟是宋明竹，原先和他交好的几人彻底呆住。 来福冷笑一声，收起了刀。 这是宋诀赏赐给他的刀，头一次见血就碰上了这出，也是巧了。 阿五早就知道他的真面孔，对此丝毫不意外。 “谁知道他的更多消息，上报仍然有赏。”阿五说完，找人架住宋明竹，带上装满了五石散的布袋，跟着来福消失在众人面前。 他们朝着皇宫走去。 留在原地的众人先是安静了一会儿，很快便爆发出更为激烈的议论。 来福审问犯人需要几日，得知他们抓住人之后，宋诀便专心处理其他事。 三日后的考核，还有不久将到来的殿试。 - 三日之后，天气十分暖和。 温度回升，燕子飞向各家门前筑巢。 在此生机勃勃的季节，大荆迎来了第一场官员考核。 方琢这几日一直都有些烦闷，表情也十分阴沉。 他的私库被查，宝贝都收归了国库不说，这几日他明显感觉皇上带着何谓那个臭小子排挤他。 如今的驻京军营已经没了他的一席之地。 偏生今日的考核，宋诀非要让他们都回到各自办公之处。 无奈，方琢只能来到京郊的军营。 刚一进去，就看到了站得十分整齐的士兵们。 士兵们分成两部分，站姿笔直，他们目光直视前方，神情肃穆，哪里还有不久前散乱的影子？ 方琢心中一惊，面上不显。 注意到站在最前方的何谓后，他走了过去。 “这是在做什么？”方琢问道。 何谓瞥了他一眼，咧嘴一笑：“自然是为了今日的考核。” 方琢一愣。 何谓同他解释了今日要做的事。 昨天宋诀将各个部门考核的具体情况分发了下来，他们兵部分到的便是“对阵”。 简而言之，便是将军中众人分成两部分，再分别由考核双方带领，进行比拼。 同时也要注意力度，不能发生过于严重的伤亡。 方琢脸色一黑，却并不是因为考核内容。 而是……他竟然还没有何谓消息灵通。 他才是兵部尚书。 方琢眼神不善，打量了几眼何谓。 “每个人都要这样？”他问道。 何谓嘿嘿一笑，“那不是，还有别的比法，方大人还可以选择和其他人亲自比划比划？” 方琢：…… 那还是算了。 和兵部同样开展考核的还有其他各个部门。 例如户部，考核的法子便是将陈年旧账搬了出来，看谁整理得更好。 总之，都是和他们平日处理的公务十分相近的事。 只要平日好好工作，这些也算不上很难。 考核结束，很多人都松了口气。 第56章 京郊军营。 排兵布阵并不是个轻松的活。 尤其是方琢发现，似乎只有他与何谓选择了排兵布阵。 其他人基本上打了几场，考核就结束了。 方琢沉默地来到台上。 士兵们看向两人。 何谓十分自在地朝台下众人招了招手：“大家都放轻松，放轻松啊！” 与之相比，方琢就沉默多了。 他心里一阵憋闷。 这个姓何的，难道专门坑他不成？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多问，只是瞪着何谓冷哼了一声。 何谓却没心思管他在想什么，他正在观摩士兵们手上拿着的兵器。 那些兵器大多材质脆弱，与普通的兵器不同。 且上面沾了一层白色的面粉。 宋诀说了，判断最终谁获胜，便是看谁身上粘的面粉最少。 士兵们一身黑衣，就算将面粉拍掉也会留下痕迹。 这倒是一个测试的好法子。 何谓心中钦佩，他父亲带兵这么多年，都从未想出过这样的办法。 既不会伤人，又能起到测试的作用。 一旁的方琢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问了一声：“何时开始？” 何谓回过神，嘿嘿笑了一声，听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方琢皱眉。 “咳咳！既然方大人等不及了，那我们便到后头的猎场开始吧？”何谓清了清嗓子，朝下面喊道。 方琢甩袖离去，朝着军营深处的猎场走去。 军营驻扎的地方在京郊的某个深山附近，在军队未曾驻扎的时候，这里时常会有野兽出没。 因着过于危险，连个山匪都不存在。 后来军队驻扎在此处，不少士兵会结伴上山捕猎，捕捉到的肉都进了他们自己的肚子。 也算是给自己加了个餐。 如今的后山野兽少了很多，但里头仍然杂草丛生，十分适合进行训练。 方琢离开之后，分配到他那一组的士兵跟上他的步伐，早早到达了后山。 此时正是初春，后山的树木刚开始冒新芽。 因为天气回暖迅速，植物生长得很快，虽然比不上夏季，但刚一进去，仍然能感受到一阵阴冷。 方琢不经常来后山，准确地说他不经常来军营，所以看到后山处布置得十分妥当的木棚，还有各种奇特的训练设备，他有些震惊。 “这是什么情况？”方琢问了一个自己队里的士兵。 那士兵脸色有些难看。 “这是最近我们训练的东西。”士兵看着那些玩意儿，就有些腿软。 他们开始训练也就是不久前的事，不知道那个叫风刃的家伙是从哪里弄来的设备。 太阳还没出来，他们就要起床，先在后山跑个十几圈，再到这里用这些东西进行训练。 令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里头一个用手挂着的玩意儿，风刃让他们靠着手向上拉，每天都要拉十个。 每次训练完，士兵们都会被累得满头大汗，神情恍惚。 士兵越想脸色越苍白。 方琢微微皱眉，见他虚弱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满。 真是乱来。 若是伤了士兵，日后打起来可怎么办？ 方琢虽然贪了不少军饷，但还没到让士兵们过不下去的程度。 在他看来，士兵就是要好好养着，等到上了战场才有劲。 就像喂马一样，只有将马养得膘肥体壮，才能日行千里。 方琢心里琢磨着怎么进言，那边的何谓领着一大批人，有说有笑地过来了。 人到齐之后，两人带着各自的队伍相隔了一段距离。 他们正在相互商量着对策。 只是，在开始之前，有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到来。 “皇上驾到——” 来福尖细的声音响起。 正准备发号施令的何谓一愣。 “皇上怎么来了……”他小声嘀咕。 宋诀打量着此处。 这地方还挺适合度假。 他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设备，是他让风刃准备的。 现代随处可见的健身器材在古代基本不存在。 宋诀画好图，让工部做出来了几个模型，随后再让风刃照着这个在军营建了好几个。 除了军营后山之外，暗卫们训练的地方也有很多。 不过宋诀过来倒不是为了看设备的，而是为了看戏的。 实际上，这场模拟作战，他本就是借鉴了现代一些枪战模拟游戏。 只可惜，这里还没有枪。 宋诀原本有个大胆的想法，但被系统给掐灭了。 【888：宿主，最后一个世界，您还是悠着点吧。】 热武器虽然已经出现，但目前还只用在放烟花等等娱乐方式上。 若是他开了第一枪，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恐怕伤亡会更加惨重。 除非万不得已，不然没有用上热武器的必要。 888能想到的，宋诀自然也已经想过了。 于是他将自己知道的规则结合目前的情况进行了改造，便有了今日这一出。 宋诀来到休息的地方坐下，示意其他人各干各的：“你们不是要开始了吗？不用管朕，直接开始吧。” 第75章 方琢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吭声。 很快，此次演练正式开始。 两队士兵们很快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方琢带领的那一队并未分散，而是集中成了一队。 只要发现一个不属于他们队伍中的人，就有两三人上前同那人作战。 起初，他们进展得十分顺利。 直到他们往森林深处走去，周围树木的树干也越来越粗壮。 “小心点。”领队的人叮嘱身后其他人。 “老大，东南方向好像有狼嚎声。”有人凑过来，声音颤抖道。 狼群总是结伴，他们手上的武器是个摆设。 若是真有狼群，他们赤手空拳，很难占上风。 领队神色一变，示意其他人安静下来。 仔细一听，果然有狼嚎的声音。 就是不知道是真狼还是何谓那一队的人假装的。 “老大，要不咱们还是散开吧？”有人小声提议。 他们可以先派出去部分人报信，剩下能打的留下拦住狼群。 领队拧眉，见到其他人略带惊恐的眼神，犹豫了一瞬。 “后面几个，去报信。”领队最终还是同意了。 只是那几人刚走，变故突生。 一道悠长的口哨声响起，林中鸟雀纷纷惊起。 四面八方都跳出了何谓队中的士兵。 不远处衣服都快砍成白色的几个人大喊着跑过来：“陷阱！是陷阱！” 领队脸色苍白，看着包围住他们的士兵。 这群人身上还用宽大的叶子裹了起来，就算他们硬刚，恐怕也不能将面粉涂到他们身上。 “狡猾！奸诈！这不公平！”领队咬了咬牙。 另一边，领头的是连无影。 听到对方的怒骂，连无影竟是点了点头：“多谢夸赞！” 这还是何谓教他的。 只要能赢，用些不会伤人的小手段又怎么了。 “这些叶子都是我们进了林子之后摘的，又不是提前准备的。”连无影身后有人接话。 他们派出去部分人让对方放松警惕，实际上真正的队伍已经在连无影的带领下朝着深处走。 这些宽叶只有深林里才有。 他们来了之后，先是遮蔽好自己的衣服，随后再按照连无影的命令在此处埋伏好。 连无影从狼厥国而来，对狼的叫声再熟悉不过。 他模仿得惟妙惟肖。 虽然仔细听来，和中原的狼叫还有些差别，但眼下的情况，没人能辨认出来其中的区别。 回去的路上，连无影收获了周围人敬佩的目光。 他神色丝毫不变，没有任何的自傲。 而休息处，在两队人离开之后，方琢便越发坐立不安。 他看着那些奇怪的器材，终于还是没忍住，来到一旁躺着的宋诀身边。 “陛下，臣听闻这些器具，是用来训练的？”方琢问道。 宋诀瞥他一眼：“怎么？” 方琢叹了口气，一副关心的模样：“陛下，若是这些东西伤了士兵们的身体，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将自己方才所想的养马与练兵的理论复述了一遍。 宋诀听完眯了眯眼，盯着方琢，半晌嗤笑一声：“方琢，你知道农户是如何养猪的吗？” 方琢一愣，不知道话题怎么跳到这里的。 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宋诀收回视线，慢悠悠道：“和你方才所说的养马一样。” “一群好吃懒做之徒上了战场，莫不是为了敌军省下储备粮？” 这话说得相当难听了。 方琢脸色有些难看。 “不该你管的事，就别多管。”宋诀悠悠提醒。 方琢：……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何谓。 如今他确实有许多事管不住，毕竟宋诀早就把他手上的权力交给了何谓。 连今日的训练，都是何谓告诉他的。 方琢怀疑，皇上是要提拔何谓当尚书了。 他握紧拳头，心想这次他一定要赢下考核。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自己的位子。 “哎，回来啦！”旁边的何谓突然兴冲冲喊了一声。 方琢随之抬头，面色瞬间煞白。 领头的连无影架着他的队伍正往这边走。 “他们身上穿的是什么？！”方琢瞪了一眼何谓，又看向宋诀，“陛下，他们这是否违背了规则？” 宋诀还没说些什么，何谓就率先开口：“怎么？行兵打仗难道不能穿铠甲了？更何况这不过是几片树叶罢了，方大人可看清楚了！” 方琢咬了咬牙。 一旁的宋诀赞同地点了点头：“这是谁想出的法子？何谓？你脑子还能转这么快？” 何谓嘿嘿一笑，“不是我，是那个叫连无影的小子，脑子好使。” 连无影，这倒是让宋诀有些意外。 何谓于是讲起了连无影提出的提议，比如用树叶遮蔽，再比如学狼叫引蛇出洞等等。 宋诀瞅了一眼连无影，随后看向一旁的来福，“去把最近放进国库的那把剑拿来，赐给连无影。” 来福动作迅速。 很快东西就派人拿了过来。 一旁的方琢一看，眼前一黑。 这这这，这不是他私库里头的东西嘛！ 方琢心中顿觉不妙。 他埋下头，正准备远离此处，却听到宋诀不经意地开口：“听说，这是方大人最爱的一把剑？” 连无影正准备接剑的手顿了顿，“既然如此，这剑草民不能接。” 一旁的何谓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不如让方大人和连无影比试比试？谁赢了谁就拿下这把剑。” 方琢：…… 第57章 方琢瞪了一眼何谓，对宋诀笑了笑，说道：“不必了，既然这是圣上的意思，那臣愿意忍痛割爱。” 他笑得宽容，甚至丝毫不敢提及此物的来源。 宋诀没说罚他，他总不会自己撞上去。 宋诀将剑放到了连无影手里：“那就赐给你了。” 连无影拿着剑，向宋诀道过谢后，又默默退下，全程没看方琢一眼。 方琢心有不甘。 拿他的东西承自己的情，皇上还真是机智。 加上刚才自己的提议被宋诀怼了回来，方琢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对方像是看完大戏了一样，起身朝来福招了招手。 “行了，今儿个戏就看到这。来福，人都记下没有？” 来福应了一声，众人这才看到不远处的桌子旁，正拿着毛笔写什么的来福。 差点忘了今日的考核！ 记下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此次考核不是只有何谓与方琢两人吗？ 众人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宋诀却已经带着人走远了。 与此同时，大理寺附近。 贺勉原本只是带着人路过，结果却撞见有几个下人抱着大堆的纸朝大理寺里头冲。 他一个不小心，便和那其中一人撞上了。 那人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贺勉连连道歉，蹲下身子便帮着那人捡东西。 “抱歉抱歉，是我走路没看路。”贺勉一边道歉，一边趁机打量着那些东西。 是些成册成册的本子，上头写着日期，看时间应该是很久以前的卷宗。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些竹简，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东西。 那下人也十分头疼，顾不上斥责贺勉不要偷看，眼见着时间快不够了，他匆匆开口寻求帮助：“没事没事，麻烦这位公子能不能帮帮小的，我们大人今日要将这些东西全部处理完，那边马车还有一堆，小的一个人动作实在太慢。” 贺勉给了身边随从一个眼神，几人便行动起来。他们的动作十分迅速，跑到不远处的马车旁，将东西搬下来。 这些东西先前都扔在翰墨书院里头，都是些日久落灰了的无效卷宗，上头的案子有些甚至在几十年前。 宋诀没打算为难方徊，只让他把这些东西按照类别分好，剩下的等来日再看。 大理寺内，办公堂里，方徊去了官帽，头发被自己挠得有些乱糟糟。 他手边放的正是方才下人送来的卷宗。 方徊给自己打气。 撑住，只要将这些分完类别，他就能迎来长达三日的休沐了！ 休沐！休沐！ 方徊叹了口气。 他身边的下人带着几个眼生的人抱着卷宗匆匆跑进来，将剩下的东西放在了方徊的桌边。 方徊抬头，问道：“这些是？” 那下人苦着脸：“外头碰见的一位公子身边的帮手，大人您先别急着问，先把这些东西处理完吧。” 方徊：…… 行吧。 他朝那几人道谢，随后收回了视线，接着埋头翻看卷宗。 门口，贺勉同方徊身边下人拱了拱手，行过礼便带人离开了。 第76章 离开的路上，贺勉朝身后瞥了一眼，见距离大理寺有段距离，他才嘀咕道：“今日这是发生了何事？” 到了东门书铺，舒鸿正在里头抄书。 贺勉将方才发生的事告诉了舒鸿。 “或许是邹大人说的考核吧。”舒鸿不甚在意，握笔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考核？”贺勉皱眉，“那过几日的殿试不会和今日之事有关吧？” 舒鸿瞥他一眼，摇了摇头：“不知。” 他突然想起了曾经在丰乐楼有一面之缘的那位公子。 抿了抿唇，舒鸿放下了笔，突然问道：“你最近可有去丰乐楼？” 贺勉一愣，“没，问这个干啥？” 舒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说道：“你可还记得咱们见过的那位决明公子？” 贺勉点了点头，此人他自然是记得的。 那位决明公子知道的消息很多，若不是很少见到他，贺勉都想花钱从他那买消息了。 舒鸿叹了口气，说道：“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贺勉倒是没感觉有什么问题，毕竟这是云京，本就是什么人都有。 “下回再见着了，我替你观察观察。”贺勉说道。 舒鸿点了点头。 ＿ 考核从天未亮进行到了深夜。 大理寺门口的灯亮了一整夜。 直到门口仵作路过敲锣，方徊才知道已经到了第二日。 他用力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睛，叮嘱手下将东西分类送去皇宫，自己才坐上了回家的轿子。 方府门口，方夫人身旁的丫鬟为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夫人，夜深了，咱们先回去吧。” 灯光下，方夫人神色有些疲倦，但还是摇了摇头，“无事。” 方夫人如今四十有一，但光看面容却像是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她平日爱读些书，有时还能帮方徊在公务上出出主意。 丫鬟小声抱怨道：“不知皇上这些日子是在做些什么，难道是折腾人不成？” 方夫人轻轻捏了捏小丫鬟的脸，眼神温柔，话里却带着些责备：“不可胡说。历代君主都有自己的功绩，咱们如今的皇上，恐怕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自从五石散的案子死了两位大臣之后，方徊的公务更加繁忙。 但方夫人却并不觉得这是坏事。 以前方徊回家总是抱怨案子不好处理，担心和自己惹不起的官员作对，案子总是不了了之。 隔三岔五就有蒙冤的百姓在大理寺门前以死相逼。 时间久了，方徊自己都良心不安。 直到后来年家出了事，京中官员一下老实了许多，生怕下一个意外身亡就成了他们家里的浑小子。 京中一下子平静了不少。 这些事或许*百姓们未曾察觉，但方徊却是感觉最为明显的。 虽说那两个官员确实是意外，但方夫人觉得其中还是有些杀鸡儆猴的意味在。 丫鬟揉了揉自己被捏得有些疼的脸，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默默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门前传来了脚步声。 是方徊回来了。 “夜里凉，怎么在这等我？”方徊将夫人冰凉的手握住。 方夫人叹了口气：“这不是担心你。” 方徊嘿嘿一笑。 几人在门口又说了几句，才往府里走去。 ＿ 三日休沐。 官员考核最终的结果还要花费些时间。 再次上朝时，房启明总是感觉周围同僚的目光往自己这儿看。 也不怪他们，毕竟以往官员调度都由吏部负责，众人或许以为他知道什么内幕。 但实际上，房启明自己都战战兢兢。 此次考核之事由陛下全权负责，房启明连一丝风声都没听到过。 宋诀坐在龙椅上，瞅着底下一众大臣谨慎小心的模样，心里舒坦多了。 趁着现在众臣如此老实的时候，宋诀缓缓开口，提起了另一件事：“朕打算，将翰墨书院进行革新，增添些书卷和桌椅等，开设学堂。” 众大臣茫然。 不过他们现在不敢随便开口。 毕竟考核的事就像一把悬挂在他们头顶的刀，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他们可不想当出头鸟。 “对了，说起学堂，朕还要好好谢谢方琢方大人。”宋诀笑眯眯地说道，“若不是方大人提供的钱财，国库或许还支撑不住。” 武将们目光转向了方琢。 学堂这种地方，一听就是给他们文官准备的。 方琢再怎么说以前也是从武的，怎么能帮着那些只会耍嘴皮的家伙们呢！ 方琢本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知道，宋诀说的是自己的私库。 昨日在军营中他已经丢了人，现在还要再丢一次人吗！ 不过方琢只敢在心里头默默埋怨，面上那是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这都是陛下的功劳。”方琢推辞道，“陛下此举造福天下读书人，臣不敢随意揽功。” 宋诀脸上的笑意更深。 方琢擦了擦汗，感觉周围同僚看他的眼神更加不善。 下了朝，邹越被叫去了九霄殿。 进殿后，宋诀将已经准备好的名单递给了他。 名单上，是此次官员考核的结果。 增设了三个全新的部门，除了管辖六部的成了他之外，六部尚书没有太大的变动。 唯一变化的就是兵部尚书，由方琢变成了何谓。 邹越找了找方琢的名字，发现和何谓进行了调换。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未见过名字的官员晋升。 只是新增的三个部门，除了他占了尚书省的位置外，其他两个都是空着的。 除此之外，值得注意的还有在名单之外单独被画了个圈的“翰墨书院”。 邹越收起名单，想起了书院的事，他问道：“不知陛下办此书院，要从哪里招收学生，负责教书之人又如何决定？” 宋诀笑眯眯的，只说道：“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 邹越不理解。 宋诀也没有过多解释，只说到了之后他自然会明白的。 “去告诉礼部，结束官员调度之后，就可以准备殿试了。”离开前，宋诀最后才叮嘱道。 邹越点了点头。 很快，这份名单就交到了吏部。 午门内，吏部办公的地方。 房启明颤抖着手接过那张薄薄的纸。 拿到殿内，周围其他人都凑了过来。 “房大人，这就是此次考核的结果吗？”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房启明状似镇定地点了点头，实则手心已经出了薄汗。 见他点头，其他人默默咽了咽口水。 房启明眯起眼，将名单打开。 第58章 房启明捂着眼睛，在打开那张纸的时候，周围人发出了一阵惊呼。 “晋升了！”有人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惊呼一声。 自然，也有人发出了一阵哀号。 不过他们对自己的表现都有数，因此对于结果，大多数人都没有异议。 “大人，大人？”有人拍了拍还捂着眼睛的房启明，房启明慢慢睁开眼，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尚书之位保住了！ 要不是顾及在众人面前的面子，房启明早就蹦起来欢呼了。 “咳咳！别看了，都散开，干活去！”放下心之后，房启明便开始赶人。 其他官员神色各异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房启明开始慢慢看起其他职位。 随后一眼就注意到了被换到尚书之位的何谓。 何谓是何将军之子。何将军逝世后，何家逐渐落寞，何谓也在兵部干起了侍郎。 若是不出什么意外，恐怕他要在那个位置上待一辈子。 房启明轻叹一声，不由得感慨世事无常。 第二天，房启明便在朝中宣布了登记之后的结果。 朝中响起低低的震惊与议论声，宋诀看着他们各式各样的表情，心情相当不错。 方琢站在人群里，感觉周围同僚都在看自己。 他身后的何谓也有些不可置信。 不过上回书院的事之后，方琢便和不少老友疏远了关系。 也因此，没有一人上前安慰方琢。 方琢看向台上的宋诀，本想站出来抗议，却在和对方对上视线的一瞬，停住了脚步。 宋诀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一种警告。 方琢背后一凉，脑子转得飞快。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不能抗议。 私库之事原本就是他的错，宋诀一直没有惩罚他，就是为了今天。 若是他站出来了，那他说不定落得下场比这个还惨。 思及此，方琢闭了闭眼，向后退了一步。 何谓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有丝毫的同情。 宋诀换了个姿势：“这是第一次考核，希望诸位爱卿日后好好干。” 第77章 大臣们诚惶诚恐地应道：“是！” 朝中的大变动很快便传到了宫外，尤其是文人们聚集的地方，比如丰乐楼。 自从上回舒鸿提及决明的事之后，贺勉就成了丰乐楼的常客。 他时常带着下人过来，点上一壶茶，坐这儿听说书的讲故事，一听便是一天。 有时也能听到点东西，比如今日。 “方琢，你要是有事不妨直说。” “何谓，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贺勉刚坐下没多久，茶还没端上来，他就听到了左侧桌子处传来的争论。 他微微侧目，见到左桌旁端着酒的小孩正瑟瑟发抖地站在旁边，像是怕两人打起来波及自己。 贺勉示意身旁下人过去劝架。 另一边，正撸起袖子准备打架的何谓见到了朝自己走过来的一行人。 他瞪了一眼方琢。 方琢也不甘示弱，虽然他可能打不过何谓，但他还是长眼睛了的，他瞪回去还不成吗！ 贺勉走了过来：“两位有话好好说，为何要在此动手？” 何谓冷哼一声，方琢也不说话。 若是此事传开对他俩都没好处。 何谓道：“我能有啥事，我没事。” 方琢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离开了这里。 留下贺勉和何谓两人大眼瞪小眼。 周围人注意到此处的变故，有的还凑过来看戏。 自从皇帝带人接手这里，丰乐楼就没几个人敢再闹事了。 贺勉见方琢离开，朝何谓拱了拱手：“没事就好。” 何谓嘿嘿笑了一声：“多谢这位小公子，要一起喝一杯吗？” 贺勉微笑：“恭敬不如从命。” 与此同时，皇宫。 下了朝之后宋诀就收到了来福的报告，说宋明竹有事找他。 宋诀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才跟着暗卫朝地牢走。 地牢所在的地方正是暗卫们休息的地方，宋诀过去的时候还看到了阿五。 他招了招手，示意阿五和自己一起。 一行人进了地牢。 此处十分安静，因为目前只有宋明竹一人被关在这里。 地牢深处，浑身湿透的宋明竹被捆了起来，注意到来人，他脸上多了几分欣喜：“弟弟！弟弟你来了！快放哥哥出去。” 宋诀嗤笑一声。 一旁的来福斥责：“胡言乱语，待会儿小心还收拾你！” 宋明竹缩了缩脑袋。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了先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各种其他身份的脸皮被撕了下来，剩下的是他自己的那张脸。 反应过来是来福的声音后，宋明竹眼中充满了恐惧。 “求你了，别打我了！我已经全都说了！”宋明竹哀号一声。 来福低声解释：“这人只说了自己是听从狼厥的话，其他的一概没说。” 比如他是如何与狼厥国勾搭在一起的，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宋明竹一概没说。 来福有些厌烦地看了一眼宋明竹：“而且，奴婢怀疑他是在装疯！” 来福声音很低，宋明竹听不见，只是时不时嘿嘿一声，看起来倒真有几分疯癫的样子。 宋诀冷笑一声：“宋明竹，装疯是没用的。” “你不会忘了，以前在家里，你是怎么对待你这个弟弟的吧？” 刚进来就喊弟弟，这还真是罕见。 原主的记忆里，宋明竹可都是喊他小杂种的。 宋明竹一听，嘿嘿笑的声音多了些干涩。 但他仍然时不时像痴呆一样轻笑两声，维持自己最后的颜面。 宋诀看向一旁的阿五：“狼厥国那边，回复消息了吗？” 阿五上前一步：“已经回复了，他们会参加五月的群宴。” 宋诀点了点头，又上前几步，看向宋明竹：“你要是个聪明人，就早点把自己解决了，否则到时候，要做什么就由不得你了。” 宋诀提醒道，不过他知道宋明竹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宋明竹没吭声。 群宴，又名万国宴。每年五月在皇宫进行，彼时各个小国的王族都会前来进贡。 狼厥国也是其中之一。 宋诀瞅了一眼沉默的宋明竹。 若是宋明竹死了，他有别的办法。若是宋明竹没死，那他就是最好的诱饵。 就是不知道宋明竹打算怎么选了。 - 宫中的尔虞我诈并未传到宫外。 马上就到了殿试的日子，云京又多了许多算命的在街上卖各种护身符。 贺勉在丰乐楼蹲了几日，除了上回与何谓结识之外，再没碰见过什么意外。 也没看见决明的身影。 他同舒鸿抱怨，舒鸿却仿佛已经知道了结果。 “或许他在忙别的事。”舒鸿说道。 贺勉幽幽叹了口气，若是还能和决明见面，说不定对方就知道什么内幕呢。 虽说没有内幕消息他照样对自己有自信，但有了内幕消息总归是多了一份保障。 “这种事可遇不可求，还是自己多多准备吧。”舒鸿劝他。 殿试当日，舒鸿与贺勉一同进的宫。 舒鸿换下了破旧的衣服，穿的是贺勉赞助的新衣，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 殿试在前朝大殿进行，考试的内容只有一道时务策。 今日的皇宫到处都是守卫，相比平日可谓是戒备森严。 舒鸿面色沉静，贺勉倒是脸上带着好奇，看起来对周围事物都十分感兴趣。 但无论如何，相比起其他考生，他们二人轻松的姿态仍是其他人不可比拟的。 其他考生打量着这两位，不知道他们为何这么淡定。 早在会试放榜那日，他们就已经打听清楚了。 此次殿试没有几个官员之子，而前三名甚至还有一位世代从商的。 众人各怀心思往大殿走，领头的是来福手下一个叫德福的小太监。 来到大殿之后，几十人便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成排站好，静静等待着。 如今的这位陛下勤于政务，像以往皇帝不出席殿试的情况应该不会出现。 过了一会儿，礼部的几个官员进了殿内，站在两侧。 随后，便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一众考生跪下行礼。 “诸位起来吧。”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响起，一众考生默默爬起来。 只有一人呆若木鸡，仿佛被雷劈中。 贺勉偷偷扯了扯舒鸿的袖子，低着头和对方对上眼神。 像是在说：皇帝怎么是他？！ 这不是决明公子的声音吗！！ 贺勉陷入了震惊。 而相比贺勉，舒鸿却淡定许多。 见他这副淡定的样子，贺勉想起了前几日自己一直在丰乐楼蹲点的情形。 难道舒鸿早就猜到了？ 贺勉咽了咽口水。 想起了自己和对方在丰乐楼初见的场景。 那日，他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吧？ 贺勉陷入了纠结。 宋诀进去之后，坐在了龙椅上。 一旁的德福跑过来，“陛下，人都已经到齐了。” 宋诀点了点头。 由礼部先上前宣读殿试规矩。 按照以往的规矩，都是陛下出题，考生们在纸上作答。 此次殿试，宋诀改了规矩，没有准备桌椅纸笔。 而是让他们直接上前作答，作答顺序由抽签决定。 听完礼部宣读的规矩，大多考生都慌了起来。 他们、他们根本没准备啊。 考生们一阵低声议论。 “安静。”来福训斥一声。 殿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宋诀淡淡开口：“此次殿试的题目便是：有教无类。” 话音刚落，德福捧着一筐竹签走下了台。 “咳，接下来便由考生们抽签决定作答顺序。”何暄辰说着，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同情。 第59章 德福拿着抽签的竹筒来到众人面前。 按照原先名次的顺序抽签。 舒鸿是为第一，他抽取之后，贺勉凑过去瞅了一眼。 然后贺勉捂住了嘴。 周围观察情况的学子见到这副情形，都有些惊慌。 这、这到底是第一还是最后呢？ 第二个抽签的是贺勉，他抽完之后，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拿着的签，有些欲哭无泪。 他把自己手上的签朝舒鸿晃了晃，压低声音，小声道：“第一。” 舒鸿示意他先别慌。 他抽到的是最后一签。 刚开始看到这个结果，舒鸿还有些庆幸。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殿试进行之中不会将考生们分开，那么在前者答题的时候，后者定会受到影响。 若是因此动摇了自己的答案，那最后的结果就不好说了。 第78章 舒鸿想清楚之后，心中不免一惊。 难道这才是皇上的真正意图？选出真正懂得时务的能用之人，而不是只会写八股文的文人。 舒鸿看了一眼贺勉，对方正皱着眉组织自己的答案。 台上的宋诀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 很快，抽签结束。 德福退下，来福喊道：“哪位士子选中头等？” 众考生视线转向第一排。 贺勉叹了口气，站了出来。 “是草民。” 随后，在众人的视线之下，贺勉开始作答。 贺勉或许才情不够出众，但家中从商多年，他书也没少读。 引经据典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贺勉的观点有些稚嫩。 虽说如今“有教无类”的观点盛行于世，但实际上私学设置的仍有门槛。 若是想要上学，仍然会收取学费，也就是所谓的束脩。 贺勉家中富贵，但他认识的也有许多家境贫寒之士。 那些人或是因为家里没饭吃，被迫参军，有的则成了富贵人家的下人。 “有些私学收了束脩却做不到应尽之责，借束脩的数量对百姓进行施压……” 贺勉说的，是如今私学的乱象。 舒鸿在他身旁听着，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认同贺勉的想法，但他认为贺勉答得还不太够。 只提出问题，而不讲问题的解决办法。 趁着众人不注意，舒鸿抬头看了一眼宋诀。 和那日在丰乐楼相见时的模样不同，此时的宋诀不似那时的高傲和不好相处。 看起来，倒是有些悠闲。 舒鸿皱着眉，从脑中想了个更贴切地表达——像是在看戏。 舒鸿正想着，感觉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他心中一惊，将头埋得更低。 而和舒鸿不同的是，周围正在准备作答的其他士子。 他们也不知道贺勉说的是好还是坏，但他们之中不少都是从私学中出来的。 听到贺勉如此贬低，他们一时有些不爽。 若不是在殿试，恐怕早就吵成了一团。 贺勉答完题之后，第二个答题的士子便立马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 他和贺勉的观点不同。 几乎是句句针对贺勉的回答。 贺勉瞥他一眼，冷哼一声不和他计较。 接下来的回答几乎完全分成了两派，一派对私学无限贬低，一派又大肆夸赞。 一旁的何暄辰仿佛看到了他们上朝时的场景。 你一句我一句，将原本还有自己想法的官员来回拉扯，最后被迫站队。 直到最后一人站了出来。 是舒鸿。 宋诀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舒鸿此人在原剧情里倒是有些戏份。 似乎后来辅佐宋明竹的就是他。 宋诀撑着下巴，等待舒鸿的回答。 舒鸿深吸一口气，方才众人的争论让他的思绪有些混乱。 他掐了自己一把，清醒过来。 “陛下，草民以为，真正的有教无类需要的并非私学，而是官学为主，私学为辅。” 舒鸿开篇抛出自己的观点。 自从卖官鬻爵盛行于世后，官学便荒废了许久。私学大行其道，士子们来自各处，对私学的看法也各不相同。 当自己成为事件中的人物时，论点都会难免失之偏颇。 最开始，贺勉除了提及私学乱象之外，还是对私学的益处提了一句。 但后来的众人却站在了两个极端之中，非存即毁。 舒鸿却并不一样。 私学部分，舒鸿的观点和贺勉大致相同。 但涉及解决方案的部分，贺勉并未给出明确的解答。 舒鸿却是提出了“官学”一事。 和宋诀最近在翰墨书院干的事倒是对上了。 一旁的何暄辰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盯着舒鸿看了几眼。 这人倒是有点东西。 舒鸿神色淡然，解答时思路明确，一听便是在脑中构思了许久。 等到他回答完毕，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围异常安静。 舒鸿低下头，殊不知一旁的贺勉盯着他已经瞪大了眼。 过了一会儿，宋诀轻笑一声：“答得倒是不错，不愧是会元。” 其他人眼神羡慕地看向舒鸿，舒鸿慢慢松了口气。 他自认自己的想法有些激进，甚至对于某些靠着私学做大的家族来说具有毁灭性。 甚至对于皇上来说，也会有很严重的影响。 舒鸿想，他赌赢了。 - 殿试结束，士子们离开皇宫。 路上，众人神色各异，有的失魂落魄，有的满脸兴奋。 贺勉与舒鸿身边围满了人。 家丁不能带到宫里，贺勉想找人挡住也无法。 于是，只能同上前搭话的几人应付。 “贺公子，关于私学一事，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舒公子，舒公子，不知你师从哪位？” …… 听着众人的询问，舒鸿神色不变：“我出身低微，不过是从南面某个小村子里头出来的学生。并未师从任何人……” 贺勉就没他这么好说话了，他看了一眼上前询问的人，发现这人便是刚才指着他怼的家伙。 “问我是如何想出来的，我还想问问你呢。”贺勉冷哼一声。 那人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此处是皇宫，戒备森严，自然不可能让他们随意吵起来。 很快德福便出声斥责：“不可随意喧哗！” 众人默默闭上了嘴。 离开皇宫之后，刚到大门口，四道人影便冲了上来。 他们将贺勉与舒鸿同其他人隔开，随后护着几人离开。 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留下的几人大多脸色不太好看。 得知了舒鸿的身世后，他们是有些瞧不上的。 不过相比舒鸿，商人世家出身的贺勉还如此目中无人，他们更是看不惯。 但无论是贺勉还是舒鸿，显然都在此次殿试中出尽了风头。 若是两人日后走了大运，他们若是得罪了两人，以后可就不好过了。 众人各怀心思。 很快，殿试的结果便公布了出来。 仍然是在西门张榜，每位考生过来的时候，率先看向的都是一甲三名。 其中，第一名舒鸿的名字赫然在列。 榜眼乃殿试时回答与贺勉相反的一名士子，其名为杨义呈。 不过和那位句句怼向贺勉的不同的是，此人有自己的观点。 甚至在文采方面更胜舒鸿一筹。 让舒鸿当状元，杨义呈排在第二，足以看出陛下的态度。 西门，贺勉起了个大早。 今儿个书铺老板不在，只有舒鸿一人在书铺。 他刚打开书铺的门，收拾收拾准备看店，就见到门口贺勉风风火火地带人赶来。 “舒鸿！中啦！我们都中了！你是状元！！”贺勉十分欣喜。 东门摆摊的邻里听到这声吆喝，也都凑过来，面上带着讶然：“舒鸿那小孩真拿状元了？” 他们震惊与好奇之时，住在东门的邹越已经带着一群宫里头的人赶来。 那些宫里头的人手上捧着赏赐，面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 为首的是德福。 见到贺勉与舒鸿都在此处，他微微一笑：“得了，这下连探花的东西一块儿送了！” 两人接过奖赏。 放榜之后便是传胪大典。 典礼在两日之后的皇宫内举行，前一天晚上，舒鸿与贺勉一同去了丰乐楼庆祝。 这次带上了书铺的那位老板，几人坐在桌旁，点了两壶酒。 老板没想到自己接济的士子最后成了状元，哭得泪眼朦胧，边哭边喊：“你可一定要给我写幅字！我要挂店门口！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这儿出了个状元！” 舒鸿无奈一笑。 目光触及不远处，微微顿住。 见舒鸿突然愣神，一旁的贺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发现了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陛下？”舒鸿拧眉，一旁的贺勉也放下了酒杯。 今日宋诀并未易容，甚至带着来福一同进了丰乐楼。 原本只是打算看看这里的情况如何，毕竟前些日子他为了宫中事务，都没怎么出来。 结果转头一看，看到了正在此处庆祝的几位天子门生。 原本朝着楼上走的脚步转了个弯，宋诀朝那几人走去。 来到几人跟前，宋诀微微勾唇：“可愿意请我喝杯酒？” 老板不知道宋诀的身份，他喝得有些上了头，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不过他原先也只和宋诀有过一面之缘，加上醉酒，一时半会儿是认不出来眼前人的身份。 剩下两人哪敢不让他来喝酒。 不过他们看出来宋诀似乎没打算暴露身份，贺勉的态度故作自然：“自然可以。” 第79章 宋诀于是带着来福一同坐下。 坐下之后，头一句话就让两人沉默下来。 宋诀为自己倒了杯酒，状似无意道：“听说二位此次殿试表现十分出众，不知对日后的去处有何看法？” 两人相视一眼。 这是可以说的吗？ 第60章 虽然宋诀问了，但舒鸿两人还没胆量直接回复。 在贺勉开口之前，舒鸿说道：“草民不敢揣度圣意。” 一旁的贺勉也默默点了点头赞同他。 宋诀见状，也不再为难两人。 毕竟还是两个年轻人，刚入朝没多久，要是被吓坏了就不好玩了。 于是乎，宋诀点头道：“你说得对。” 舒鸿松了口气。 几人平平淡淡喝完酒，眼见着时候不早了，来福在几人还打算续酒的时候催促道：“时候不早了……” 宋诀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头已经漆黑一片。 “行吧。”他无奈叹了口气。 舒鸿与贺勉两人见他准备离开，连忙起身相送。 等到宋诀真正离开之后，两人回到位置上，相视一眼。 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 两日后，传胪大典。 典礼在宫中的宝华殿举行。 除夕年宴原本该在这里举行，结果宫人们将此处打理干净之后，等了许久都只等到了年宴延后的消息。 不过好在这次典礼举办距离除夕没过去多久，他们不用大动干戈进行打扫。 典礼当日，舒鸿几人穿戴隆重，入了宫。 入宫路上，其他进士们认出了几人，都露出了艳羡的目光。 榜眼杨义呈也一路同行。 同他交流之后，舒鸿几人发现此人的性格与邹越有几分相似。 路上，贺勉一路说说笑笑，舒鸿还时不时附和几声，杨义呈却是全程闭眼，坐在马车里头的软垫上，双目微阖。 看得出来，不太想同他们二人交流。 杨义呈身边的小厮知道自家公子的个性，上车前就告诉过他们，他们家公子对谁都是这副模样。 杨义呈的父亲是武将出身，和父亲不同的是，他从小就喜欢看书，说话风格十分犀利。 平时看着沉默寡言，一开口就怼得旁人哑口无言。 就连他爹都不爱同他说话。 也因此，不少人和杨义呈不对付。 马上到了宫中，三人下了马车，有人看到杨义呈，就忍不住嘴贱道：“杨公子此次科举名次倒是挺高，只是没想到状元还是被旁人拿下，实在是可惜……” 说话人是此次科举二甲进士，家中算是有些底蕴，至少比杨义呈的背景深厚不少。 他语调阴阳怪气，听得舒鸿直皱眉。 “我原以为只有话本里的妖精会说人话，却是没想到今儿个亲眼见到了，还是这皇宫里头什么稀罕物都有。”杨义呈瞥他一眼，说了一路过来的唯一一句话。 贺勉捂嘴偷笑。 开口阴阳之人面色铁青，还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到一声训斥。 “宫廷重地，在这嚷嚷什么呢？需不需要陛下为几位做做主？”德福从不远处慢吞吞走来，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那人，像是记下了此人的面孔一般。 那人顿时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杨义呈站在舒鸿与贺勉的中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德福见挑食之人老实下来，才领着几人朝宝华殿内进。 宝华殿内，装潢十分豪华。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为了今日的典礼，宋诀甚至请了几个唱戏的艺人。 入座之后，很快宋诀到来，典礼便正式开始。 此次典礼意在嘉奖进士，因此氛围并没有多么严肃。 御膳房准备了一水的美食，虽然看着摆盘十分精致，吃起来却不怎么好吃。 宋诀幽幽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精致的糕点。 礼部准备的典礼还算完备，整个流程下来，就连平日不怎么爱笑的舒鸿也是笑容满面。 一甲三人按照以往传统是进入翰林院，除此之外二甲与三甲也有被选入翰林院的资格。 虽然制度有变，但翰林院仍然保留了下来。 除了进入翰林院辅佐处理政事之外，宋诀还提及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让一甲与部分二甲进士到翰墨书院教书。 如今翰墨书院已经开始进行招生考核，目前代课的还是有空闲的六部尚书与暗卫众人。 这下新来了一批人，也算缓解一下用人压力。 宋诀说完之后，其他人面面相觑，虽然心有疑惑，却不敢不从。 而通过这个决定，原本还对自己的名次有些疑惑的杨义呈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殿试考核的题目并不是为了收集意见，而是为了选拔能用之人。 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宋诀好心提醒：“若是诸位有人不愿意，现在提出来，朕不会勉强。” 二甲中有几人站了出来，宋诀也并未怪罪。 舒鸿瞥了一眼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的杨义呈，又微微垂眸。 - 有了赏金之后，舒鸿从原本居住的地方搬出去，同时在书铺抄书的工作也没法继续下去。 和老板道别时，老板还抹了眼泪。 东门很多孩子前来和舒鸿告别，他在这抄书的时候，偶尔会教孩子们识些字，众人都很感激他。 突然说要走，孩子们十分舍不得。 见状，舒鸿说道：“你们好好读书，等学有所成，进了翰墨书院，咱们还会再见的。” 孩子们似懂非懂，卖肉的赵大郎家的女儿赵玲抱着手里的书，眼神憧憬：“我们都可以去读书吗？” 舒鸿点了点头：“陛下说了，不论什么身份，不论男女不论年龄，只要能通过考核，都能去读书。” 一旁的书铺老板一听，被这话震撼得久久没有开口。 等到舒鸿同他告别，老板颤巍巍地从书铺前头的柜台里掏出了一支毛笔。 这支毛笔笔身为白色，通体透亮，如美玉所筑，看上去便价值不菲。 “咱们这也掏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这支毛笔给你，算是给你的礼物。”老板望着舒鸿，像是释然了什么。 舒鸿原本不愿接下，可看着老板坚持的目光，他还是接过了那支毛笔。 “等来日有机会，我便将这毛笔还给你。”舒鸿说道，他理解了老板的意思。 拜别老板离开东门，舒鸿住进了新家。新家在西门处，距离皇宫很近。 他也正式开启了自己在九霄殿辅佐处理政务的生活。 刚到第一天，宋诀便将来福分类的活交给了舒鸿。 “里头有些无用的奏折，你画个勾即可，不必太过在意。”宋诀叮嘱着，“事情急迫地放在这边，不怎么重要地放在中间。” 舒鸿连连点头。 贺勉则被派去帮助处理户部的事务，他原本就是商人出身，对其中部分职务十分熟悉。 不过民间有言，商人重利轻别离，一开始邹越对他还是有所防备的。 直到后来有一次邹越旁敲侧击问起贺勉家中的事，得知贺家为了让他们这个儿子能读书为官，他们与贺勉早就不怎么往来，只是偶尔会提供他一些财务后，邹越才对他稍微放了一些心。 至于杨义呈，则被安排去了翰墨书院，与另一位二甲出身的一起去教书。 宋诀看着忙里忙外的舒鸿，满意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又有帮手了。 他时不时指点舒鸿几句，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情还会询问舒鸿的意见，慢慢地舒鸿在这学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对皇上的认知也越来越深刻，对宋诀也越来越信服。 一转眼，两个多月过去，马上就到了万国宴。 万国宴前夕，京城中来了不少生面孔。 北方众人面容五官与中原有十分明显的差别，驿站附近住满了人。 作为北方最为强大的“国家”，狼厥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一开始收到邀请的时候，狼厥本打算拒绝。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都突然接受了。 狼厥国王并未亲自前往，而是派来了王室的两名皇子。 大皇子叫姜妄，二皇*子叫姜不语。 这个姓也十分有趣，为了和中原同步，王室将自己原本的狼厥姓改成了中原流行的姜姓。 看到这个姓的时候，贺勉忍不住同舒鸿吐槽：“姜字上有个羊，狼厥国的土狼泛滥，岂不是成了自己咒自己？” 后来，这句吐槽不知怎么传到了外面，就连丰乐楼中平日听戏的人都知道了这个笑话。 不过，住在驿站的两位皇子还不知道他们王室的姓已经成了云京笑话之一。 距离万国宴还有五日，这日深夜，驿站后门一道身影偷偷摸摸地离开。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东门前头的一条巷子里。 一道小小的身影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第80章 正是阿五。 阿五提着灯，看着来人，面色不变，用狼厥语说道：“终于来了。” 来人四处张望，见没人发现，才松了口气。 他取下自己的兜帽，兜帽下正是狼厥大皇子姜妄的脸。 姜妄便是王室此次派来同云京探子对接之人，他不认得大荆的文字，但平日在父皇面前却表现得知识渊博。 虽然连大荆官话都不会说，但他却告诉父皇自己会，只是不想在自己的国家也说别国的话。 “这样岂不是助他人威风？”姜妄是这么说的。 他父皇也就这么信了。 虽然姜不语不怎么信就是了。 “这云京可真够大的。”路上，姜妄忍不住说道。 他眼神带着些羡慕，又带着些贪婪：“这都是属于我们的东西。” 阿五没吭声。 阿五领着人往丰乐楼的方向走，路上经过一处装潢十分隆重的地方时，姜妄停下脚步，问道：“这是哪里？竟然如此豪华，这大荆实在是太过浪费。” 阿五看了一眼上头挂着的“大理寺”牌匾，默默收回视线：“日后你也可以来这里住。” 第61章 姜妄一听，十分高兴：“太好了。” 这中原富贵荣华的日子，也该让他过一过了。 夜晚到了宵禁的时候，丰乐楼原本应该一片漆黑，今日却灯火通明。 阿五领人进去，姜妄眼珠子里倒映着楼内的灯光。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怎么没人？”姜妄注意到里面空空如也。 阿五瞥他一眼，说道：“今日专门给你留的位置。” 姜妄一听，自然非常满意。 他的身份本就配得上这种待遇。 姜妄哈哈大笑，嘴角旁的脸皮都褶皱起来。 笑声在空旷的楼里发出回声。 阿五领着姜妄坐下，楼里一早就准备好的小童上前送来了酒。 姜妄便叉开腿一坐，见桌上酒杯小小一支，他直接拿着酒壶往嘴里倒。 酒水顺着他嘴边漏了出来，连桌布都被打湿。 阿五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忍住上前制止他的冲动，说道：“不知道大皇子您过来是为了什么？” 还在喝酒的姜妄放下手里的酒壶，打了个嗝后，才回道：“对、对，父王派我过来和那个叫什么猪的小子检查情况。” 姜妄的话说得颠三倒四，口齿也有些模糊。 阿五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可明竹公子目前还有些事，他让我来招待您。” 姜妄一听，盯着阿五小身板反应了一会儿，最后嫌弃地摇了摇头：“你，不行。” 阿五一瞬间瞪大了眼。 这个大皇子，是不是瞧不起他？ 阿五很快反应过来，他拧眉，一副严肃的表情：“你不要瞧不起人，我也是很厉害的。” 姜妄盯着他，嗤笑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起身靠近阿五。 然后下一秒，重物落地的声音和惨叫声同时响起。 “啊！”姜妄手上的酒壶还没拿稳，便感觉整个人腾空飞起，随后便是胳膊处一疼，他直直被砸到了地上。 狼厥国以壮为美，姜妄自然也不例外。他身材十分高大，且身材壮硕。 就算他毫无防备，也不可能被一个孩子轻飘飘地放倒。 酒壶砸碎在地上，姜妄被摔傻了，两只眼睛直愣愣盯着头顶。 “如何？”阿五轻飘飘地收手，不动声色地用桌布摩挲了下指尖，眼中嫌弃一闪而过。 姜妄从地上爬起来，本来想生气，但转念一想阿五是他们狼厥的子民，他突然又不生气了。 转而换上了一副笑脸，看起来还有几分骄傲：“不愧是我们狼厥的孩子！就是如此勇猛！” 上来收拾碎片的小童听不懂姜妄的话，但他注意到阿五的嘴角瞬间拉了下来，看起来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他低着头匆匆收拾了东西离开。 阿五抿了抿唇，看着姜妄坐下之后，再问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若是姜不语在此，一定会制止姜妄，毕竟这场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可姜妄就是没意识到不对劲，还乐呵呵端起新上的酒，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喝完用袖子抹了抹嘴，说道：“这个嘛，你且听好了！” 显然，姜妄对他的计谋十分自信。 “父王给了你们这么多的神仙粉，就是为了几日之后混进宴会上，给那上头的皇帝也来一点尝尝。如果失手，那就派人混进去，我听说郊外军营里头也有咱们狼厥的人……”姜妄眯着眼，像是在畅想未来。 阿五垂眸听着，边听边点头。 “我知道了。”阿五说道。 姜妄满意地拍了拍阿五的肩膀，说道：“等那个明竹有时间了，记得让他过来见面，他想要的东西只有亲自过来，本王才能给他！” 连“本王”都用上了。 阿五默默向后退了几步，离开了姜妄的手能拍到的范围。 不知道他话里的东西又是什么。 前几日来福已经审问过了宋明竹，狼厥能答应同他合作，正是靠着那张颠倒黑白的嘴。 宋明竹说，当时他是被赶出回京队伍的。因为宋诀是一人单枪匹马偷袭了狼厥，他作为军师根本就没有下达这种命令。 地牢内，宋明竹被折磨得意识模糊。 说起这个，他低笑着，脸上糊着血：“呵呵呵……我告诉他，都是那个废物的错，是那个废物非要不听从指挥……为了一个没用的将军就去偷袭了他们……” 来福神色不变，却让身旁的人将水里放入了更多的盐，再泼到宋明竹的身上。 宋明竹惨叫一声，说得更加开心，像是要故意激怒他：“我还说……那个小畜生……除了一身武力就是个没脑子的东西！就算最后让狼厥的人坐上皇位，都比那个废物好！” 宋明竹口无遮拦，已经完全陷入癫狂。 见来福仍然一脸波澜不惊，他有些恼火，声音嘶哑，甚至近乎呜咽：“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来福想要的消息已经得到了，这条命宋诀没说不要，他就不会让宋明竹死掉。 宋明竹将自己包装成了和狼厥站在同一线上的可怜人，以此博得狼厥的信任，并由此达成了交易。 至于他们交易的内容具体是什么，宋明竹想得到的东西是什么，阿五还要继续探查。 于是，阿五应道：“好。” 看来，还是要让“宋明竹”亲自过来一趟。 姜妄在丰乐楼喝了一整晚，到最后喝醉了的他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他已经回到了驿站。 直到姜不语过来敲门，才将人喊醒。 刚一开门，一股酸臭的酒味扑面而来。 “王兄。”姜不语皱了皱眉，“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姜不语和姜妄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姜妄是王后的儿子，而姜不语的母亲则是一个中原与狼厥混血的歌女。 姜妄的长相完全是异域模样，可姜不语却不同，他的长相是完全的中原模样。因为姜不语的母亲是中原人，他这副长相并未引起旁人的怀疑。 不过，姜妄自认自己是下一任狼厥国的继承人，也看不上姜不语这个弟弟。 听到对方的质问，姜妄有些不爽：“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 姜不语紧了紧拳，他不想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与姜妄起了冲突，于是软了语气：“我只是在关心王兄，喝太多酒不好。” 姜妄冷哼一声，脸色好看了一些。 姜不语不知道姜妄是过来和谁交接的，以为姜妄昨晚是出去玩乐了，他憋了又憋，还是忍不住劝道：“王兄，这几日京中戒备，咱们还是应该谨慎一点……” 姜妄有些不耐烦地招手：“知道了知道了……” 姜不语还想说些什么，对方却已经关上了门。 姜不语沉默地看着房门，半晌转身下了楼。 楼下，姜不语的随从问他：“公子今日要去哪里？” 姜不语想了想，说道：“去丰乐楼吧，那里的菜听说很出名。” 他和随从交流用的是大荆的语言。 姜不语并未注意到，在他离开以后，几个原本坐在楼里吃饭的人也随即收回了视线。 - 皇宫内，舒鸿正处理着各国送上来的礼单。 和往年相比，打败了狼厥的大荆在他们部分小国心里，自然变得更加不好惹。 今年的礼单送上来的也比以往丰富太多。 其中有南方小国送来的奇珍异宝，还有北方某些小国送来的特产。 而在这之中，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就是将礼单砍了个半的狼厥国。 “陛下，这狼厥国是不是有些……”太过欺人太甚。 舒鸿说着，眼神带着几分严肃。 宋诀弯腰，将舒鸿手里的东西勾了过来，草草扫了一眼。 第81章 这礼单上头的东西，相比去年少了三分之二有余。狼厥若是真敢将这礼单端上来，怕不是第二日大荆就会派人打过去。 “是少了点。”宋诀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来福：“派去的人怎么样了？” 来福看了一眼舒鸿，见宋诀没让他退下，他自然也不会多言：“那位二皇子，看起来是个有几分脑子的人。” 顺便将昨晚阿五做的事告诉了宋诀。 来福心想，那位大皇子实在是太过愚笨。 不过要说他愚笨，阿五最后都没套出来宋明竹和狼厥承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宋诀眼神冷了下来：“朕大概知道他们所说的东西是什么。” 当年何长生战死沙场，他手中调遣何家军的兵符自然也在沙场上消失了。 不过，兵符到底是个死物。士兵们宁愿听从为何长生报仇的原主之令，也不会被一个破兵符所禁锢。 而且宋诀早已命兵部和工部修制了新的兵符，以前那块已经是个没用的东西了。 宋明竹或许是在等。 如果宋诀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原主不擅政务，等到引起百姓与士兵们不满之时，再掏出兵符打个措手不及。 来福和宋诀的对话，让一旁的舒鸿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他在这辅佐处理政务这么久，知道宋诀手下有个神秘组织，虽然组织由邹越邹大人管理，却只听从宋诀一人。 他从二人的对话中猜出了个大概。 这次狼厥派来的两位皇子，大皇子愚笨，二皇子虽然算不上精明，却是个谨慎的个性。 或许，陛下是想从二皇子处入手。 宋诀让来福退下，看了一眼表情变来变去的舒鸿，挑眉问道：“舒鸿啊，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便是。” 舒鸿眼神有些犹豫。 宋诀敲了敲桌子，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 “陛下，微臣以为，狼厥国之人，不论是谁，都不可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舒鸿低头说道。 宋诀轻笑了一声：“你说得有道理。” 舒鸿一听，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又听见宋诀说道：“但这位二皇子，到底是什么血脉还不一定。” 狼厥国王室本身就十分混乱，且十分仇视异国之人，尤其是中原之人。在这种环境下，姜不语的母亲，一个来自中原的歌女，能顶着无数陷害将自己的孩子生下来。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屈从于狼厥王室之下。 宋诀说着，将那份礼单递给了舒鸿：“至于朕为何会这么说，看这份礼单便知。” 舒鸿却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他离开之前，宋诀告诉他：“礼单之事，记得派人去联系那位二皇子。” 舒鸿一愣，应下之后，便匆匆离开，甚至忘了行礼。 等到他离开之后，一旁的来福才大着胆子问道：“陛下是从哪里知道的？” 宋诀漫不经心道：“狼厥和咱们大荆不同，这份礼单要经过他们王室中所有人过目，才能被送过来。” 毕竟这礼单上的东西，可是相当于保护费的。 给这么点东西，相比于保护费，更像是对大荆的嘲讽。 若是狼厥国不想活了，自然可以端上来试试。 “这么一份破绽百出的礼单，能送上来，恐怕背后之人恨透了狼厥。” 甚至，背后之人给了他两条路。 一条，就是攻打狼厥国。另一条，就是去找能话事的使者。 那位大皇子连大荆的话都听不懂，唯一能沟通的便是二皇子。 宋诀撑着下巴，觉得这背后之人有点意思。 第62章 丰乐楼内，近几日楼里多了许多异国人。 姜不语同下人进去之后，因为面容是中原面孔，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些菜，听着楼里人唱着小曲儿，还没等到菜端上来，就被人叫走了。 “公子可是狼厥二皇子？” 来人一袭白袍，看上去年龄有些大了。 但他声音姿态皆不卑不亢，甚至语气中都没有怀疑，显然是笃定了姜不语的身份。 姜不语神色一顿，他身旁站着的下人上前，问道：“敢问阁下是？” 邹越神色淡然，拿出了一块刻着“龙”字的玉佩：“有些事想问问公子。” 这种玉佩一般人显然不可能接触，姜不语心中一紧。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来之前，母亲叮嘱他一定要慎重行事。 京中都是皇宫里头那位的眼线，稍有不慎便可能落得身首异地的下场。 姜不语应下了邹越的话，带着下人朝楼上走。边走还边在心里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来想去，只能想起早晨他兄长的异常。 难道是姜妄干了什么事？ 姜不语一路惴惴不安，来到二楼深处的房间。 进入房间后，邹越示意他坐下。 坐下之后，他掏出了袖中的东西。 鲜红的布帛，姜不语再熟悉不过。 他甚至知道上头写了什么。 这是狼厥国送来的礼单，因为内容过少，他甚至问过母亲为何要这么做。 母亲却只是告诉他，多用脑子想想。 父王觉得这份礼单能给大荆来个下马威，大皇子也是这么想。 姜不语是不认同的，毕竟两国战争刚平息不久，若是再打起来，狼厥只会败得更快。 但也正因此，姜不语才觉得这份礼单是用来扳倒大皇子的利器。 邹越观察着姜不语的表情，不动声色地垂眸。 礼单是宫里方才加急送来的，原本他们还是打算再观察几日这位二皇子，看看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有了宋诀的命令，他们便照做。 “不知二皇子可否解释一下这份礼单？万国宴是我大荆同他国友好交流的重要典礼，若是在宴会上出了岔子，岂不是让我们两国皆成了笑话？”邹越问道。 姜不语一听，又是无奈又是焦急。 “这份礼单乃我父王所出，他本意绝非挑衅，只是、只是……”姜不语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因为他也编不出来了。 邹越沉默着等了一会儿，听到姜不语开始结结巴巴，他叹了口气：“皇上并未打算为难二皇子，若是可以，二皇子还是要将这份礼单补充完整。” 姜不语微愣，随后有些为难道：“有大皇兄在，我一个二皇子，不能任意出手干涉。” 邹越眯了眯眼，这话看似老实，实际却一点不老实。 “二皇子这是何意？”他冷声开口。 姜不语仍然一副可怜的模样：“礼单一事本就轮不到我来插手，若是在我手上再出了岔子，岂不是自讨苦吃。” 邹越听懂了，这是他不想管。 从他这副模样看来，显然是知道这份礼单的意义，既然他不想管，那说明他们留有退路。 难道说，他想用这东西扳倒大皇子？ 邹越心中忍不住感到有些可笑。 他们大荆的脸面可不是这群人用来争权夺利的工具。 “二皇子可知道，若是将此事纵容不管，会有什么后果？”邹越问道。 姜不语喝了口茶，没吭声。 于是邹越换了个话题：“据我所知，二皇子的母亲是云京人？” 姜不语的手微微一顿。 一旁的下人头埋得更低了一些。 邹越目光敏锐捕捉到两人的反应，他冷笑一声：“若是惹恼了陛下，恐怕大荆的军队就不会在安定屯止步了。” 安定屯是狼厥与大荆交界地带的村庄，也是他们上次止战之地。 姜不语仍然不吭声，如同他的名字一样，默默不语。 只是他的手显然有些微微颤抖。 邹越心中微叹，觉得此人实在是谋略不足，空有小勇而难成大器。 “二皇子还是仔细想想，若是有新的主意，去东门大街寻我便是。”邹越说道，“宴会在三日后举行，殿下可要记好时间。”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将礼单带走。 姜不语看着那红底金字的礼单，神色有一瞬的踌躇。 邹越离开丰乐楼，立刻回到了皇宫内，将方才同姜不语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自己的判断：“此人虽有小谋，却无大智。” 彼时宋诀正坐在软榻上，一旁是他改进版的“榻上桌”，听到邹越的话，他笑了笑：“若是他真有大智，那朕可能还要认真考虑一番。” 狼厥的掌权者本就不需要过于聪明。 当然。也不能过于蠢笨。 宋诀的意思邹越是明白的，只是对于姜不语后续的做法，他还有些不太放心：“陛下，您确定他真的会像咱们所料那样？” 宋诀的预料很简单，就是姜不语回心转意，补完礼单之后，借此邀功干掉大皇子。 因为他们狼厥还得罪不起大荆。 第82章 除非，姜不语是不打算回去了。 宋诀目前已经能够断定，礼单之事除了有人刻意放纵之外，剩下的都是源自狼厥的愚蠢与自大。 见宋诀如此笃定，邹越也同样放心了不少。 虽说近些日子，国库宽松了不少。可战争到底劳民伤财，大荆的面子不可随意践踏。若是狼厥执迷不悟，那只有“战争”能够解决了。 到了宴会前一日。 还在宫里的邹越收到了消息，有人花了大价钱买了一批奇珍异宝，紧赶慢赶送进了宫里。 放班后，邹越回到家里，看到了正在自家门口张望的狼厥二皇子。 姜不语还是头一回看到官员住这么破旧的房子，他心里相当好奇。 按理说，像邹越这种直接为皇帝办事的人，应该十分富裕才对。 姜不语脑子还算清醒，没有随便乱问。 见到人过来，他身旁下人将东西递给姜不语。 相比先前一份，这份借显然要长得多。 姜不语折了又折才决定带给邹越的。 “此物并未经过姜妄之手，到时若是出了岔子可怎么办？”姜不语还是忍不住问。 邹越身上还穿着官服，听到这话他微微垂眸：“再大的岔子，都比不上陛下一怒。” 他点到为止，姜不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回驿站路上，他身旁小厮问道：“公子，要去和那位陛下见面吗？奴觉得这位陛下似乎有意在帮您。” 姜不语脚步微顿，他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东门大街，朝驿站方向回去的路上会看到如今修整过的翰墨书院。 正是下了晚课的时辰，书院门口围了不少人，看样子是来接书院里的孩子们的。 有的身上穿着官服，有的衣服上还带着补丁。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脸上都带着笑。 甚至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交流。 这幅其乐融融的模样，是姜不语未曾想象过的。 他收回视线，回到了驿站。 刚到驿站门口，远远就听到了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 定睛一看，门口那强行想要搂着陌生姑娘的人，正是他那蠢笨如猪的大哥。 那姑娘手里还提着篮子，看样子是刚从街上回去。 她听不懂姜妄的语言，只是看着对方靠近，眼中满是惊恐。 姜不语心中一紧，连忙加快脚步跑过去。 正准备制止，却听见那姑娘尖叫一声，将手里篮子往姜妄身上一砸，先是扇了姜妄一巴掌，又狠狠踹了一脚，趁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可恶！”姜妄捂着脸被周围护卫扶起来，嘴里还嘀咕着些不堪入耳的辱骂。 姜不语紧抿着唇，脸色不太好看。 “王兄。”他走过来，质问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姜妄没想到这个弟弟敢用这种语气同自己说话，他捂着脸，方才被扇的地方还火辣辣地疼。 明日便要参加宴会，若是被留了痕迹，他明天可要丢尽了脸。 一旦涉及自己的面子，姜妄脑子就清醒了不少。 看着方才那姑娘跑走的背影，他吐了一口唾沫，捂着脸让护卫快去找药，又叮嘱人将方才那篮子收好，过几日去找人报复。 等到一切安排完之后，姜妄才施舍一般看了一眼姜不语。 他来到姜不语跟前，眼神有些阴沉：“不要多管闲事，废物。” 姜妄比姜不语几乎高了一个头，这就是他们之间的血脉带来的最明显的区别。 姜不语却丝毫不惧，表情仍然严肃：“王兄，这里不是你随便胡闹的地方。” 姜妄对着他呸了一口，若不是姜不语躲得够快，那唾沫就飞到了他身上。 见姜不语皱眉的样子，姜妄又哈哈笑了一声，大摇大摆领着人回到了驿站。 驿站外头，方才看戏的行人有些愤愤不平。 看向姜不语的眼神还带着些同情。 看戏的人都是云京当地百姓，方才姜妄嚣张的模样让他们忍不住想上前动手，只是那姑娘英勇，还没等到他们出手就已经脱身。 看到姜不语被如此对待，他们以为姜不语也是被牵连的可怜人。 等到姜妄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小厮愤愤不平道：“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旁看戏的百姓也接话：“就是，这群绿眼睛的毛贼，敢在我们大荆如此嚣张，实在是太过野蛮！” “方才看他那意思是还要报复那姑娘，我这就去报官，让方大人替我们做主！” …… 众人义愤填膺。 大理寺近些日子办的案子都十分公正，百姓们对官府的信任也直线上升。 遇到事，他们率先想到的也是让官府替他们做主。 姜不语心中原本那股怒气也慢慢消了下去。 他沉默着看向已经没了人影的门口，明日参宴的那点紧张，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第63章 春日的云京温度不算太冷，即使如此，为了保证宝华殿内的温度，仍然在殿内点了炭火。 此次万国宴，出席的官员大多三品以上。而此次殿试中的前三名，也破例受邀参加了宴会。 舒鸿等人的位置在尚书之后。 去书院待了许久的杨义呈也来到了此次宴会，左右两边分别是舒鸿与贺勉。 贺勉对这个位置安排相当不满，时不时晃着身子前后探头，试图同舒鸿交流。 杨义呈性格有些冷淡，在书院教书的这些日子，他脾气好了不少。 注意到贺勉对自己不满的眼神后，他也只是轻瞥了一眼，并未过多纠缠。 宋诀坐在最上头，看着地下一行人三三两两地交流，晃着酒杯，眼中没什么情绪。 系统空间内，888觉得如今的宿主比以往还要恐怖。 不受控的疯子，和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疯子，二者的危险程度确实不同。 台下一侧，姜不语正襟危坐，身旁是某个北方小国派来的使者。 使者身上穿着他们国家特色的服饰，头上还戴着棉帽，在温暖的室内，使者满头大汗。 姜不语穿了外套，来了之后便让下人将外套取下。 而他左侧的姜妄则是衣襟大开，举着酒壶，状似豪迈地饮酒。 姜不语端起酒杯。 大荆实在是处处富庶，连酒杯上都镶嵌着宝石。 红色的宝石熠熠生辉，看起来价值连城。 姜不语想起母亲曾经给自己看过的宝贝，那里头是各种珠宝。 这些珠宝，在狼厥王室十分罕见。 姜不语正走神，听到左侧传来的声音：“这么小的杯子喝酒，有什么意思？你这副样子，真是丢了我们狼厥的人！” 大庭广众之下，姜妄仍然用着他们本国的语言。 这对于大荆的皇帝来说，是一种十分不礼貌的行为。 周围其他使臣的目光看向了姜妄，眼里带着些好奇和轻蔑。 只有低劣的小国才会如此狂妄。 注意到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姜不语心中微叹。 好在，尴尬的时间并未持续太久。 等到众人差不多到齐之后，来福上前一步，宣布了此次晚宴正式开始。 一行穿着相同服饰的宫人低着头，双手举着盘子进入殿内。 盘子上是各式各样的菜品，虽然它们的味道可能不怎么样，但它们的卖相却是上等。 能看出厨子在上面下了多大的功夫。 宫人们将盘子摆在众臣面前，又默默退下。 “在座诸位千里迢迢赶来，我大荆自然也有好菜犒劳。这是御膳房近来研究出的新花样，献给诸位。”宋诀说道。 他如此客气，台下众人自然不敢大咧咧地应下。 “陛下言重了。”姜不语第一个开口，“此次宴会正是大荆同诸国之间关系和谐的证明，陛下不必如此客气。” 宋诀微笑点头。 姜不语松了口气，这位皇帝看上去年龄不大，可气势却相当吓人，和他对话，姜不语觉得自己呼吸都缓慢许多。 很快，台上之人再次开口。 “听方大人说，昨日有人去报官，说狼厥国的大皇子在光天化日之下置律法于不顾？”宋诀似笑非笑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生气，可殿内却是立刻安静了下来。 唯有坐在底下的方徊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他没想到宋诀会在这种场合提出这件事。 虽然，也不是不行，只是带上他的名号，总感觉有些别扭。 姜不语脸色瞬间煞白。 一旁的姜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低声询问身后能听懂大荆官话的下人，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下人早就吓傻了，哪里还能说得出话。 他感觉有一股极具压迫感的视线正盯着自己，低着头，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姜妄微微皱眉，感觉袖子被人扯了扯。 第83章 转头一看，是方才还在同宋诀说话的姜不语。 对方的表情十分严肃，让姜妄心里一紧。 周围人的目光也看向他。 为了掩盖昨日被打的痕迹，姜妄的脸敷了粉，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十分不正常。 又像是另一种罪证。 “抱歉皇帝陛下，王兄他平日放纵惯了，来到云京之后一时间被这里的繁华迷了眼，才做下如此糊涂之举。”姜不语连忙起身致歉。 宋诀哼笑一声：“是吗？” 姜不语不敢多说。 直到这个时候，姜妄才意识到自己一个听不懂大荆话的人，和姜不语一起来到宴会的举动有多愚蠢。 他甚至没有辩解的机会，就被姜不语顺口坐实了坏事。 宋诀说道：“国有国法，且不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是在大荆犯了罪，那就必须遵照这里的律法来办事。” 众人心中一惊，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宴会才刚刚开始，就如此不顾情面。狼厥国在他们诸国之中实力极为强大，仍然会被如此对待。 难道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宋诀看向一旁的方徊：“等宴会结束，记得将人带回大理寺。” 按照律法，姜妄要在大理寺的牢狱中待上几日，还有十次鞭刑。 方徊连忙应下，实际上手心都在冒冷汗。 他、他还是头一回抓别国的皇子。 方徊心里又紧张又刺激。 另一边，姜不语没有出面为王兄说好话的意思，姜妄也才刚断断续续从下人那得知了消息。 姜妄两眼一黑，猛地起身，大声嚷嚷道：“本王是狼厥的皇子，你们大荆凭什么抓我？！” 只可惜，除了部分与狼厥接壤的小国之外，没人能听懂他的话。 姜妄这般粗鲁的模样让姜不语感觉丢尽了脸。 他看着姜妄失态的模样，第一次冷下了脸：“姜妄，你不想活了，狼厥国的百姓还想活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称呼姜妄的全名，也成功让后者愣住。 姜妄颤抖地动了动唇，在对方冷漠的眼神下，他意识到姜不语似乎并不打算帮自己。 “回去之后，我会把这件事告诉父王。”姜妄咬牙，只能狼狈地放狠话。 姜不语嗤笑一声，压低声音道：“如果你能活着回去的话。” 姜妄一愣。 周围听懂话的人默默吃瓜。 姜妄也终于意识到局势对自己不利。 于是，他默默坐回了位置。 姜不语看了他一眼。 接下来，又是一轮道歉。 宋诀看着两人吵架的样子，倒是饶有兴趣。 不过他没打算在狼厥的事上再浪费时间，听到姜不语地道歉，他摆了摆手。 宋诀行事如此不顾面子，接下来的宴会上，众人都老实了不少。 很快，便到了献礼环节。 先是南方各国开始，再到北方的众国。 姜妄看着被推上来的奇珍异宝，方才的恐惧涌上心头。他神色一慌，想起了他们敲定下的礼单，忍不住朝姜不语的方向看去。 对方却十分淡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进贡的礼物本就是为了谋求两国和平而送，在送进宫之前要经过宫人的检查，因此对于宋诀来说倒是没什么新鲜的。 狼厥国送上东西时，虽然姜妄没听懂通报，但也能看出来那堆积成山的物件不是他来时带过来的。 他看向一旁的姜不语，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了。 姜妄心中憋着气。 “这是狼厥为大荆献上的礼物，希望日后两国能够和平相处。”姜不语开口道。 狼厥同大荆开战的事刚过去不久，众人有的还不知道到底是谁输谁赢。现在看这情况，应该是狼厥输了。* 宋诀笑着点头，称赞道：“有心了。” 这是今晚唯一受到称赞的礼物，里面的东西都是花了大价钱从云京中的各个奇珍异宝店里买来的。虽然真实程度有待考究，但也算得上费了大心思。 姜不语彻底松了口气。 狼厥国是最后献上礼物的国家，等到献礼完毕，又到了歌舞环节。 音乐声悠扬悦耳，只是没响多久，方才憋着气的姜妄又站了起来。 这回他学聪明了，将自己的话告诉了一旁的下人。 那下人脸都快憋成紫色了，听到姜妄的请求，他犹豫许久不好开口。 还是宋诀注意到了他的情况，拍了拍手，歌舞停了下来。 “不知大皇子和身旁下人是否有什么矛盾？”宋诀状似关切。 那下人不敢多言，索性直接说了出来：“大皇子他说，大荆武力雄厚，不知可否愿意派人同本王切磋一番？” 还在作死。 周围人偷偷打量宋诀的表情。 以为宋诀会生气，实际上他并没有，而是十分感兴趣地应了下来：“当然可以。” 台下，默默吃果盘看戏的贺勉忍不住心里犯嘀咕。 这平日，舒鸿在陛下身边，天天都要应付如此阴晴不定的陛下，恐怕相当疲惫吧？ 实际上，舒鸿却相当淡定。 因为这些，早就在宋诀的意料之中了。 另一边的姜妄活动了一下手腕，便准备上台。 而台下的何谓还在想谁要上台应战，一看发现是不久前还在军营同他一起练兵的风刃。 今日的风刃换下了平日的一身黑，穿上了褐色的衣服，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格外斯文。 姜妄见状，让下人问道：“难道贵国应战之人就是他？” 宋诀点了点头。 姜妄眼中有些轻蔑：“陛下不妨考虑考虑，若是出了人命，可不要怪罪本王。” 宋诀：“当然。” 一旁听着的何谓心里偷笑。 恐怕他们没几个人知道，风刃到底是什么出身。 风刃力大无穷，一开始何谓十分好奇，这种人才是从哪里找来的。 台上开始动手。 姜妄先是朝风刃扑了过去，拽着风刃的胳膊，撕扯半天，对方都纹丝不动。 他心里闪过一道“不好”。 下一秒，被风刃拽着胳膊，身体腾飞，再狠狠摔倒在地。 脸上的白粉蹭到了地上，留下点点痕迹。 何谓喝着酒，身旁同僚偷偷问道：“这是陛下从哪找来的人？” 何谓咧嘴一笑：“这位啊，以前可是位屠宰户！” 简言之，就是杀猪的。 同僚嘴角扯了扯，视线又放回了风刃身上。 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第64章 虽然语言不通，但躺在地上的姜妄还是能听懂周围人对他的嘲笑和窃窃私语。 他脸色涨红，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却又被风刃一脚踹的跪倒在地。 一旁的姜不语坐不住了，他觉得给姜妄一些教训就好，再继续下去丢的就不只是姜妄一人的脸了。 于是他将目光投向台上的宋诀。 宋诀本来也没打算太过分，毕竟一开始他可是打算让风刃拿兵器进来的。 还是来福劝说不安全，他才就此作罢。 眼见着姜妄爬起来，风刃还准备动手。 宋诀开口制止：“行了。” 风刃一听，立刻躲开朝自己扑来的姜妄，站在一旁待命。 至于姜妄，这么一扑，他直接跪在了姜不语面前的桌子。 姜不语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没敢笑。 姜妄又爬了起来，八尺壮汉在地上到处滚来滚去，看得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忍俊不禁。 眼见着姜妄还不打算收手，宋诀身旁的来福立刻唤来门口的守卫，将姜妄架住。 这副场景让在座不少人都有些担心，生怕宋诀一个不开心就要拿他们开刀。 最后，还是姜不语出来打圆场。 他硬着头皮站起来，对宋诀称赞道：“大荆的战士果然勇猛。” 紧接着，又说了许多敬仰的话。 对于被抓起来的姜妄，他是一字不提。 等他说完之后，宋诀才示意守卫放了姜妄。 被放开的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与手段，被下人搀扶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周围其他人偷偷打量着他的情况，他身旁另一个使者对自己的下人小声说道：“看来，狼厥国马上又要不太平了，还是尽早提醒王上做好准备。” 若是他没猜错，这狼厥国马上就要掀起一场夺位之争了。 - 抛开中间的小插曲不谈，整场万国宴下来，众人都十分满意。 宴会直到深夜才结束，宫中准备了护送众人的马车。 如此好意，他们自然也不会推脱。 姜妄和姜不语两人坐在马车内，下人们则坐在马车外。 与其他人的马车不同的是，他们的后面跟了一群守卫。 车夫十分老练，一路上都没怎么颠簸。 第84章 马车内的气氛有些沉寂。 姜妄听着从后面传来的动静，脸色十分难看。 “他们凭什么抓本王？”姜妄咬牙，低声怒吼。 姜不语静静地盯着他的样子，半晌，才拧眉道：“王兄，我早就说过，这里不是我们的国家，做事要谨慎。” 话音未落，姜妄一拳砸在了姜不语身后靠着的木壁上。 他神色阴冷：“你在教训我？” 虽然姜妄刚被风刃打趴下，但姜不语他还是打得过的。 外头传来问候：“出了什么事？” 姜不语扬声道：“没事。” 他迎上姜妄阴沉的目光，仍然十分淡定。 “王兄，今日在宴会发生的事，我已经全部写信，寄去了狼厥国。”姜不语平静说道。 姜妄冷笑一声：“你想告状？” 父王可从没站在过他这边。 姜不语笑而不语。 他回想起了那日在丰乐楼，结束了谈话后，在楼内的所见所闻。 他看到有说书人在楼里宣扬他们陛下的伟大，宣扬官府为了百姓所做的一切。 而台下的听众们则是目露骄傲。 这和他们狼厥国完全不同。 靠着沙匪建立起来的国度，他们国家的百姓听到王室的名头，只会瑟瑟发抖。 姜不语垂眸。 自那日之后，他回到驿站，便为母亲寄了信，上面写了他的所见所闻，以及他从丰乐楼里学到的东西。 他要将宴会上发生的事编成故事，编成百姓们容易听懂的话，讲给他们听。 不过这一切，姜不语没打算告诉姜妄。 见对方一脸无所谓，姜妄自觉没趣，他再怎么说都不可能真对弟弟动手。 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之后，姜妄想起自己马上就要被送进牢狱，就一阵头疼。 很快，马车就到了大理寺门口。 姜妄不识字，上回同阿五一起经过这里时，也没认出这里的名号。眼下再次来到这，看到这装潢十分豪贵的牌匾，他猛地瞪大了眼。 上回他还想着自己能将这里占为己有，现在真的住进去了，他又高兴不起来。 后面的方徊也同样下了马车，他站在门口，示意守卫将人带走。 看着姜妄一行人越走越远，方徊叹了口气。 姜不语也下了车，来到方徊身边：“王兄是个闹腾的性格，这几日麻烦您了。” 方徊挠了挠头，对姜不语笑了笑：“不麻烦，不麻烦。” 大理寺牢狱内。 姜妄刚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十分难闻的味道。 他被狱卒带到了最里头的一个牢房。 姜妄进入牢房之后，便开始东张西望。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在他左侧牢房里头正坐着一团黑影。 姜妄看出那团黑影是人，却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 于是，姜妄起身，来到左侧牢房中间的木棍处，趴在缝隙里，用自己会的为数不多的大荆话问道：“你、好？” 话音刚落，那团黑影动了动。 然后，慢慢抬起了头。 姜妄被吓了一跳，向后退了退，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他哀嚎一声，另一边的黑团又说话了：“没事吧？” 姜妄：“没事没……” 他正撑着地面准备爬起来，却突然感觉有些奇怪。 他什么时候，能听懂大荆的话了。 还没来得及搞懂缘由，他就注意到了那团黑影露出来的脸。 “宋明竹？”姜妄一惊。 宋明竹也傻了。 宋明竹是不久前从皇宫地牢换到这里的。 他来这没几天，也没想过能在这看见熟人。 “二位，久别重逢，感觉怎么样？”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宋诀的声音响起。 此时已是深夜，来福原本是极力劝阻宋诀，不想让他出宫的。 可宋诀要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他看着惊诧的两人，非常淡定地拿出了方才姜不语给出的东西。 一块青色的玉，被雕刻成了龙的形状。 两人皆是一惊。 姜妄脸色扭曲了一瞬，张口说了什么，宋诀根本听不懂，索性直接无视。他看向一旁的宋明竹，轻笑了一声：“莫非，你打算用这个来要挟朕？” 宋明竹听得懂他说的话，也知道宋诀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可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敢直接应下。 “陛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宋明竹沙哑开口。 被关进皇宫大牢的日子并不好受，宋明竹此时浑身仍然疼痛。 他光是说句话就已经费尽了力气。 看着曾经瞧不起的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宋明竹心里恨极了。 等他出去之后…… 宋明竹心中那点仇恨，宋诀甚至根本不在乎。 他摩挲了几下虎符，随后将东西递给了身后的小小身影。 阿五接过虎符，将之砸在了地上。 “是你！”里面的姜妄看到阿五，彻底坐不住了。 那旧虎符被砸碎，彻底没了作用。阿五来到宋诀的身边，冷眼望着里面的人。 姜妄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如果说他原先还以为自己只是犯了点小错，关几天就能出去的话。现在看到被关起来的宋明竹还有阿五，他明白，自己在云京安排过的事，已经彻底被人发现了。 姜妄想，自己恐怕不能活着出去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宋诀派人将门打开。 随后，推着宋明竹，将两人关在了一起。 宋诀撑着下巴，看向姜妄，问道：“你可知道，此人一直在说谎？” 一旁的阿五负责翻译他的话。 姜妄一听，脸色微变。 宋明竹趴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自始至终，都只打算利用狼厥国，抢走朕的王位。”宋诀接着道：“至于他上位之后还愿不愿意同狼厥合作，那可就说不准了。” 阿五一板一眼地翻译着，神色毫无波澜。 姜妄越听越气，他本就是个不怎么聪明的人，旁人说什么他便信什么，只是面对宋诀，他还是保持了些许怀疑。 过了一会儿，他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宋诀耸了耸肩：“爱信不信。” 听到阿五翻译的话，姜妄脸色扭曲一瞬。 他也不想相信，可他想不明白，宋诀是怎么将他设下的一切人员甚至他的目的都猜得一清二楚。 听着姜妄越发沉重的呼吸，宋诀知道此人已经被激怒。 他的目的达到了，眼见着时候不早，宋诀起身，安排了人手，保证宋明竹不要被打死之后，便朝着门外走。 走到门口，阿五停下了脚步。 他和哥哥早就恨狼厥王室恨得入骨，阿五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姜妄。 宋诀看了他一眼。 “若是你想杀了他，我不会干涉。”宋诀说道：“同样，我也不会保你。” 过往的经历让阿五的性格已经开始有些偏激，原剧情中连无影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相比与这脱不了干系。 若是阿五执意要做，宋诀不会干涉。杀了姜妄，阿五不可能脱身。但宋诀也不会管他，最多只会对自己折了一把刀而感到可惜而已。 阿五抿了抿唇，还想说些什么。 黑暗中出现了连无影的身影。 今晚宴会原本安排了风刃和连无影两人，不过谁都没想到姜妄连风刃的一招都扛不过。最后，连无影都没机会登场。 看到兄长，阿五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来福来到宋诀身边，为他披上了披风。 “天凉了陛下，该回宫了。”来福低声道。 宋诀点了点头，示意连无影将弟弟带走，而自己则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第65章 宋诀不知道连无影与阿五说了什么，只知道几天之后，姜妄被平安放了出去。 出来之后，姜妄憔悴至极，看起来仿佛经过了什么恐吓一般。 姜不语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可他多次询问，姜妄也只是偶尔会看他一眼，像是在回应他。 宴会结束，各国使臣离开云京。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姜妄掀开车窗的一角，向外张望。 看到大门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坐在他对面的姜不语不解问道：“王兄是在担心什么？” 姜妄瞥了他一眼，或许是仍然心有余悸，他这次没有责备姜不语多管闲事。 他小心翼翼凑到姜不语耳边，低声道：“本王在那牢里，见鬼了……那个宋明竹，本王只是轻轻打了几下，他就碎了……” 狼厥国没有什么鬼神之说，但姜不语却是从母亲那听过不少。 乍一听姜妄的话，他后背一阵发凉。 碎了？ 碎了是何意？ 第85章 他心里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姜妄脸色更加苍白，凹陷的眼窝上，两个眼珠子瞪大，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可怖的场景。 眼见着他有些不对劲，姜不语连忙喊了外面的人。 下人们给姜妄拿来了药物，冲泡时，姜不语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下人慌忙答道：“是大荆的陛下给奴的。” 姜不语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的姜妄，心中明白过来。 与此同时，云京大理寺。 方徊瞅了一眼躺在牢里一动不动的宋明竹，心中有些唏嘘。 宋明竹是被姜妄活活掐死的，至于姜妄后来的那些胡言乱语，就都多亏了阿五的功劳。 方徊将这件事上报给了宋诀，宋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姜妄虽然还活着，可如今疯疯癫癫的模样，已经没有办法同姜不语竞争王位。 看来，狼厥国那边的事也能暂时安定下来。 “送朕的好哥哥，和他的好父亲团聚吧。” 在说到宋明竹的尸身归于何处时，宋诀对方徊叮嘱道。 原主将曾经辜负自己的一家人送去了乱葬岗，现在该轮到这个漏网之鱼了。 - 四月，突降大雨。 云京这里虽然比不上灾区，却仍然阴雨连绵。 南方渭河大坝被冲毁，席卷了山脚下的村落。 一时间，疫病四起。 云京外，又来了不少难民。 舒鸿为此忙得焦头烂额，为宋诀收拾奏折的时候，看着来自各地讨要资助的信件，他十分头疼。 贺勉在户部办公，舒鸿对国库的情况也有所了解。 宋诀登基不久，原本国库便因为打仗而亏空，后来宫内开销砍半，宋诀日子过得也节俭，才剩下了些钱财。 眼下，这些钱财又要送去救灾。 这批物资需要官员送到各地，可外头疫病肆虐，几乎没人愿意以身试险。 看着如此情况，舒鸿忍不住请求让自己前去救灾。 宋诀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在第二日，带着他来到了城外。 城门处，翰墨书院的学生同杨义呈在此处进行施粥，同时带了大夫为逃荒的难民看病。 天灾年年有，今年开年的雪灾让他们不少人已经有了应对经验。 来到云京的这批难民中，有人患了病，但如今已经被控制下来。 即使如此，听到宋诀准备带着人来这，来福还是忍不住劝阻。 “陛下，那地方不可随意过去……” 不光是来福，连城门处的杨义呈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往难民聚集的地方走去，一时间都惊住了。 他将勺子扔给身旁的人，自己匆匆上前拦住宋诀。 “陛下万万不可！”杨义呈面露难色。 宋诀看了一眼身旁的舒鸿，后者此时已经有些后悔。 他自然也是不愿宋诀以身试险。 不过，没人能拦住宋诀。 最终，他还是带着舒鸿来到了难民居住的地方。 这里只有些简陋的破布铺在地上，四处都是咳嗽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难民们身上穿着的衣物已经破破烂烂，脸上蒙了灰，浑身散发着臭味。 仿佛一群行将就木的老人。 宋诀面不改色地领着舒鸿在里面转了一圈，期间还看到了扛不下去的难民尸体。 等舒鸿面色苍白跟着宋诀出来，他忍不住跑到一旁呕吐。 宋诀问他：“外面那些难民只会比这些人更惨，你还要去赈灾吗？” 宋诀语气十分平静。 舒鸿吐完之后，起身，同宋诀对上了视线。 半晌，他仍然点了点头：“臣要去。” 宋诀满意地笑了。 “既然如此，那朕便答应你。” 几日之后，舒鸿带着赈灾物资踏上了路程。 好在疫病控制得十分迅速，加上京中大夫们足够厉害，很快就研制出了对症的药物。 难民们治好了病，部分人选择回到家乡。 而没有家的人便留在了云京。 一时间，云京内处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 见此情形，大臣们纷纷上书，请求皇帝尽快处理这件事。 宋诀顺势宣布了另一件事。 狼厥国的国王已经成了姜不语，而当上了国王的他也并未辜负宋诀的帮助。 在登基之后，他立刻送来了信，宣称他们狼厥同大荆日后共同爱好和平。 同时，他们请求大荆在狼厥国境内建立更多驿站，同其他地区进行贸易往来。 一时间，云京内得了消息的商人立刻招揽更多人去做工。 镖局也多了好几个。 原本位于最繁华地段的年府在此期间将府邸赠给了宋诀。 或许是这些日子的变革，让年府中人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再留下了。 宋诀对他们的态度，就像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刀，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落下。 年家如此识相，宋诀自然笑纳。 很快，方徊便接到了宋诀的旨令，在东门西门等地张贴了官府招工的通知。 许多流民迅速来到了大理寺门口报名。 很快，城内的乱象就被制止。 虽然一开始还有些人故意制造混乱，在夜里去百姓家中行窃。 但很快，暗卫们就将这些人制止，打包扒光扔到了大理寺门口。 从这件事之后，众人才对皇帝背后的神秘组织有了实感。 而朝中官员们行事也更加谨慎，生怕下一个被扒光扔到皇宫门口的是自己。 当两个月后，外出赈灾的舒鸿回到云京，看到的便是城内多了许多的金发碧眼的异国人。 还有比以往更加繁华的云京。 舒鸿一时间有些茫然，四处奔波赈灾，让他变得比以往成熟许多。 可看到这个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云京，他又露出了些许踌躇。 直到贺勉带着人过来接他，将他离开时陛下所做的一切告诉了舒鸿。 舒鸿忍不住阵阵心惊。 回府路上，贺勉提醒舒鸿：“过几日便是官员考核，也不知会是个什么形式。” 舒鸿叹了口气。 这两个月他四处奔波，想起难民们麻木痛苦的眼神，便时时不得安眠。 官位于他而言，不如百姓们的笑容重要。 贺勉一听，觉得在舒鸿身上看到了邹越邹大人的影子。 几日之后，官员考核照常继续。 这次，里面不少人都出现了变动。 比如贺勉，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而邹越则升了职，掌管了都察司。 都察司的职位在六部之上，与中书省同职，乃决策机构。 而舒鸿则掌管中书省，同时负责辅佐处理政务。 至于剩下的审议部门，则由杨义呈来担任。 同时，杨义呈还成为翰墨书院的院长，负责相关事务。 丰乐楼内，杨义呈同贺勉和舒鸿在一起喝酒。 杨义呈说，院长的身份，是他自己请求宋诀保留的。 贺勉问他为什么。 他们三人当时一同参加殿试，那时的杨义呈可不是这么想的。 听到这话，杨义呈忽然笑了笑。 他看向一旁喝酒的舒鸿，说道：“答案，或许和他一样吧。” 舒鸿微微抬眼，没说话。 贺勉疑惑挠头。 舒鸿却是知道他的意思。 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他们不知道宋诀一个庶子出身的武将，是如何学到的治国之策。 但宋诀的所作所为，都仿佛快人一步。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见一旁贺勉满脸茫然，舒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 在古代生活的日子并不怎么舒服。 不同于拥有无数高科技娱乐的现代，宋诀在这当皇帝的生活并不怎么好受。 朝中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因为各国前来贸易，各国不同的思想也传入了大荆。 这年万国宴上，漂洋过海到来的南康国送上了一名异人。 据说此人会异术，能炼丹，让人长生不老。 只是由于他面目丑陋，脸上蒙着布。 宋诀没怎么在意，并没有收下这份礼物。 那名异人却并未随着南康国人离开，而是留在了云京。 靠着算命，那异人在云京混得风生水起。 万国宴结束后的一个月，某天清晨，来福如往常一样在门口候着，眼见着要误了时辰，他连忙进入殿内查看情况。 却见宋诀脸色潮红，躺在床上，显然是生了病。 来福大惊，匆忙找来太医。 然而几个太医看了又看，都没发现任何毛病。 甚至脉象都十分正常。 他们一时间不敢随便开药。 得知宋诀昏迷不醒，众臣没有任何谋逆的念头，而是封锁消息，同时暗中寻找大夫。 第86章 很快，便有人找上了那位异人。 将异人送入宫后，在来福的监督下，异人炼制了丹药。 测验了无毒之后，给昏迷不醒的人喂了下去。 没过多久，昏迷不醒的人便猛地睁眼，起身吐了口血。 鲜血几乎染红了床铺。 那异人疯狂大笑，大笑间脸上的布掉了下去。 混乱中，来福认出了他的身份，是很久之前便没了消息的姜妄。 姜妄狂笑着，此时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被识破。 “他死了，哈哈，我终于报仇了！”姜妄正笑着，话音刚落，就在下一秒被人一剑刺入了喉。 “聒噪。”已经长大的阿五收回了剑。 临死前，姜妄的笑僵在了脸上。 他看到宋诀若无其事的擦掉了嘴角的血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就好像多年前，他曾在牢里看到的那个鬼魂一样。 此事很快传到了狼厥国，收到消息的姜不语立刻反应过来。 他写了信，将这么多年发生的事告诉了宋诀。 原来，在姜不语上位之后，姜妄就没了踪迹。 有传闻他跟着南康国的队伍去了异国他乡，学了不少诡异的东西。 姜不语以为他死了，却没想到他是蓄意报复。 宋诀自然是不信。 或许姜不语也知道自己的解释有多么苍白无力，他索性再次来到了大荆，请求大荆士兵的护佑。 原本驻扎在交界地带的何家军在此之后入驻了狼厥地界之内。 自此，两国迎来了数十年的海晏河清。 - 又过了几十年，系统出来宣布了任务的完成。 宋诀没有任何犹豫，选择立刻离开。 他从阿五推荐的孩子们之中选择了一名天资聪慧的，跟在杨义呈等人身边学习。 而宋诀离开前，将皇位传给了他。 离开世界的结算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在此期间，888忍不住询问宋诀。 【888：宿主，当皇帝的感觉怎么样？】 它真的很好奇。 【宋诀：不怎么样。】 宋诀想，如果让他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的话，有点像玩模拟经营的游戏。 只是置身小世界之中，他知道自己所做的决定，影响的是真正的人命。 所以他的行事也变得谨慎了不少。 宋诀这番想法并未告诉旁人，而另一边888也收到了总部发来的消息，宣布宋诀的度假任务彻底结束。 一阵光芒闪烁，系统空间内的宋诀看到了一团云朵在自己面前跳动。 没一会儿，那云朵变得乌黑，开始哗啦啦下雨。 伴随着888的呜咽声。 【888：宿主呜哇哇我不想离开你……】 宋诀微微一笑。 【宋诀：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参加s级任务。】 888：…… s任务会给系统带来很大的负担，它选择和宋诀一起，等同于找死。 宋诀见云朵沉默下来，倒是感觉十分正常。 虽然系统们没有生死观念，但它们的情绪是模拟人类的，所以会对死亡感到恐惧也正常。 他没再多说，而是打开了眼前出现的一扇白色的门。 - 几日之后，任务结算完毕。 宋诀又获得了一大笔积分，而这次来给他送积分的系统成了000. 【000：积分已经打你卡上了，完成得不错。不过，你还是不打算挑个世界过上安稳日子？】 宋诀躺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宋诀：当然。】 见状，000不再多说。 【000：对了，888托我给你带句话，它要给你一个惊喜。】 宋诀：？ 后来，在s级任务开始的当日。 刚进入世界，宋诀就杀掉了一个扑上来的丧尸。 脑中传来的熟悉的系统音。 【888：宿主！！我来了啊啊啊——！】 看到宋诀手上粘腻的碎肉，888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尖锐爆鸣。 宋诀面不改色，却在骑上废弃摩托车，吹着风离开的路上，嘴角微微上扬。 （正文完） 第66章 s级世界和别的世界最大的区别就是，任务者们不光要完成任务，还要保证自己的存活。 888从来没见过空白的剧本，也没见过空白的任务。 不过，显然宿主对这一切很熟悉，他甚至没有开口询问。 888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没用，于是它提醒宿主，旁边有一辆摩托车。 于是，宿主便上前去看了看情况。 摩托车还能骑，只是不知道还能骑多久。 车旁的男人痛苦地嘶吼了一声，看起来距离变成丧尸也不远了。 888害怕那人一跃而起。 【888：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宿主也十分赞同它的话。 身旁有条河流，于是他们干脆顺着河流朝着地势高的方向骑去。 路上还有不少丧尸。 宿主速度很快，将他们甩在身后。 刚开始，888还有些害怕。 【888：宿主，您要是还不习惯，我这里可以换道具的。】 888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幅血肉模糊的场景。 不过它听到宿主对他说：【别担心，这些家伙比人好对付。】 后来，看得多了，888也逐渐习惯了。 很快，宿主便在河流的尽头处，看到了一座戒备森严的基地。 基地门口有人拿着枪，基地外有三三两两的人扎了帐篷。 【888：宿主，您要进基地吗？】 宿主听闻它的话，轻笑一声。 【宋诀：你没看过丧尸片吗？这种基地往往都是最快沦陷的。】 888陷入沉默。 宿主骑着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他们找到了一个被轰炸过的城市，这里荒无人烟。 幸运的是，这里有一间超市的仓库在地下，轰炸过后，仓库的大门被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物资。 于是宿主便暂住在了这里。 也是在这段时间里，888发现宿主似乎什么都会。几个世界的度假并没有让他的技能退步半分。 这也让888忍不住产生了疑惑。 【888：宿主，为什么之前您会接到度假任务？】 宿主正躺在破碎的屋檐上看着星星，888知道这不是问话的好时机。 不过宿主并未在意它的冒昧。 【宋诀：你们系统怎么还有好奇心？】 888再次沉默。 【宋诀：也没什么，就是某些坏统的恶趣味。】 888不解，宿主所说的坏统是000吗？ 它觉得000虽然有些不近人情，可它是个好统。 宿主可能是觉得它脑子笨，没有再多解释。 陷入疑惑之时，888收到了666上线的提示。 666消失许久，它看到对方再次上线，很高兴地发过去了消息。 【888：你终于回来了！！】 下一句“这么久你去哪了”被它从聊天框中删去。 因为它看到了自己发出消息后的提示。 [666已格式化完毕] 666没有回复它的消息，888也没有再找过它。 后来，888找到了000，询问这个问题。 000虽然有些意外它会突然询问，但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000发来了回复。 【000：很奇怪，但我也不知道。】 【000：可能，是某种恶趣味？】 888再次沉默。 它再也没问过这个问题。 后来，果然不出宿主所料，他们在路过以前经过的那片基地的时候，看到里面已经成了废墟。 杂草丛生，看起来十分脏乱，甚至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 宿主面不改色地路过，888有些疑惑。 【888：不进去看看情况吗？】 【宋诀：不用看，大概率人为。】 888似懂非懂。 后来888跟着宋诀经历了很多个世界，渐渐地，它似乎参悟了什么道理。 当很久之后，000让888劝说宋诀退出快穿局安心养老的时候，888并没有答应。 【888：或许对宿主来说，这种日子比和人相处要好得多。】 这回，沉默的变成了000。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