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心声公放了》


 第1章

    [现代情感] 《社畜心声公放了》作者：刘玥【完结+番外】
    简介:
    重度抑郁的社畜小助理沈晶晶，在心理诊所的建议下安装了脑机系统。
    系统根据沈晶晶的心理状况提出建议：
    遇到事情多找找别人的原因。不要骂自己，要骂骂老板！
    她不知道的是，大老板顾丰神有精神病，是脑机系统的第一位实验者。而系统bug导致顾丰神听见沈晶晶的心声——天天骂他是大便。
    顾丰神痛斥心理诊所，并且要求工程师连夜调试系统。
    没想到调试之后，顾丰神竟然不受控制，大声读出了沈晶晶的心声。
    公司年会上，威严而冷酷的总裁大人在台上发表讲话：“新的一年，我们要再接再厉，继往开来，再创……创，创，创你爹的头创！垃圾公司！傻【哔】领导！拉屎都拉不出点新花样。”
    台下全体员工：“……竟然说出了我的心声？”
    第1章 第003号试用者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倏然停在威斯汀酒店门口。二十名身强体壮的特种兵保镖分作两排，以车门为起点站成人墙，随时准备挡子弹。
    反射着金属光泽的高级车门无声开启。一条高级西裤包裹的大长腿从车中迈下来。
    一名戴着金边墨镜的神秘男子出现在酒店门口。他伟岸高大如山岳，神秘莫测如海洋，浑身散发出一种高不可攀的精英气质。
    英俊男子快速由人墙之间通过。身后的助理迅速跟上。两人很快消失在酒店大堂入口。
    顾丰神，男，28岁，京市金神集团董事长顾大强的二公子，金神集团执行董事、金神资本总裁。
    他是科技创投圈中炙手可热的明星投资人，所投企业涵盖人工智能、神经科学、生物医学等各个领域。
    顾丰神进入酒店大堂后摘下墨镜。那张令众生倾倒的绝美面庞，展现着女娲毕设的最高水平。
    漆黑深邃的瞳仁，透露出藐视一切的意味，只一个眼神便显示出上位者的凌厉威压。
    上前迎接的酒店经理战战兢兢，而前台的姑娘们弯腰捂嘴偷笑，心中小鹿乱跳。
    顾丰神的眼前有光标闪烁，提示他预定会议室的地址。同时还有字幕提示：
    “心率112 血压130/90 焦虑指数：3000
    “温馨提示：深呼吸，缓解焦虑情绪。”
    这个脑机系统是顾丰神引以为傲的投资成果，全称“心理障碍引导与康复系统”。由金神资本控股的友宾医疗与北医六院精神卫生研究所联合研发，用于精神障碍的非药物治疗和日常康复。
    而顾丰神本人，正是该系统的使用者。
    顾丰神8岁时曾有一段被绑架囚禁虐待的经历。长大后的顾丰神，依然饱受双相情感障碍的折磨——他总是在极度躁狂与极度抑郁之间反复横跳，有时做出极端行为。
    当然，这都已经是过去了。
    自从安装脑机系统，他已能自如地管理情绪，再也不会抑郁自卑，不会发疯发癫，更不会莫名其妙地乱嚎乱叫了。
    脑机系统有一个致命缺陷——无法批量使用。
    顾丰神是脑机系统的002号试用者。在他以后，人脑安装实验，全部失败。
    参与开发的龚程博士指出，脑机系统的稳定性存疑，因为它似乎产生了自己的意识，并能自主选择为谁服务。
    这与顾丰神最初的计划背道而驰。在他的设想中，脑机系统将不止应用于精神疾病治疗，还要更广泛地使用在人力资源领域。
    金神集团下属的电子工厂，已经发生多次善意欠薪却被恶意讨薪，拒绝加班反对996的群体性劳资事件。
    顾丰神希望从根源上解决劳资问题。他决心开发一套专门针对不听话员工的“996福报脑机系统”，把“996就是福报，007就是快乐”这一思想，深深地植入到员工脑内。
    这个系统还能有效解决低生育、低信贷、低消费的问题。只要把“多生多养多幸福”和“多借多花多快乐”植入进人脑，就能形成男人全在加班、女人全在生养、所有人全在借钱花钱的美好局面。
    而开发这套伟大的福报系统，还差最后一个解决系统稳定性的实质性生物技术（substantial biotechnology），即sb技术。
    为了拿到关键的sb技术，顾丰神决定收购光点科技，一家专攻sb技术的生物科技公司。
    这也正是今天顾丰神来到威斯汀大酒店的原因。他即将与光点科技创始人举行投资框架签约仪式。
    顾丰神快到电梯口时，助理陈冰小跑上前，抢到电梯前按下上行键。当顾丰神抵达电梯口时，电梯门正好开启。
    顾丰神问：“江由到了吗？”
    陈冰回答：“没有……”
    江由是金神资本投资部少数兼具技术经验的项目经理，也是脑机系统的元老工程师。提出要拿下sb技术正是江由本人。他理所当然是光点项目的责任人。
    “为什么没到？！”顾丰神的声音陡然抬高八度，不怒自威的气场令陈冰不由得一哆嗦，“这是他的项目！早五点他就应该到现场了！”
    系统：“心率122 血压140/100 焦虑指数：3800
    “温馨提示：稳定情绪，深呼吸，缓解焦虑情绪。”
    陈冰说：“有点特殊情况……江经理他……确实来不了……”
    “特殊情况？”顾丰神的眉毛危险地拧起，“就算他已经躺在棺材里，也得给我爬起来赶到现场！”
    陈冰犹豫了一下，小心措辞道：“他确实是在去殡仪馆的路上——”
    顾丰神：“——去哪？”
    陈冰：“殡仪馆——”
    顾丰神：“哪个死人比sb技术更重要？！”
    “他已经离世了。”陈冰终于说出来，“今天凌晨猝死的。”
    电梯门打开了。陈冰赶紧挡住电梯门，为总裁让道。
    顾丰神眉峰紧蹙。
    sb技术涉及到脑机接口，是一项极其关键的技术。不知有多少豺狼想吞下这块肉。
    江由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死在sb技术签约之前……这是蹙死，还是谋杀？
    但顾丰神不能在下属面前表现出丝毫焦虑。
    “也好，为公司节省年终奖。安排法务介入，咬死他有基础疾病。务必跟公司摘清关系。”顾丰神面无表情地走出电梯，“项目组其他人呢？”
    陈冰：“都被优化了。”
    顾丰神脚步一顿，“优化得只剩一个死人了？”
    陈冰：“——还有一个病的。项目助理沈晶晶今天请假去医院了。”
    顾丰神：“叫她过来。立刻，马上。”
    *
    同一时间，沈晶晶坐在友宾医疗的诊室里，眼神空洞，面色麻木。
    手中是脑涨落分析报告。报告显示可能存在重度抑郁。
    “我的袜子全是洞，我的未来全是梦。
    “小时候以为我有超能力，长大发现什么都超出我能力。
    “我总是很累，每天起床困难，一进公司就觉得无法呼吸，走进工区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昏倒。
    “从早晨睁眼开始，一直不停地手机电脑、手机电脑，直到凌晨闭上眼我也不能休息，连做梦脑子里都不停地过工作。
    “我活着只是为了工作。可工作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本来没去想什么人生意义。直到今天凌晨，江经理在我面前直挺挺地倒下了。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呼吸。
    “我会不会是下一个呢？
    “我不想活了。阎王叫我三更死，二更我就抹脖子。”
    压力越大，病例越大。龚程博士同情地看着面前这个女生。
    一看就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好孩子，刚进社会就被毒打。吃得苦中苦，伺候人上人。就想不开。
    她只有26岁，眼袋却大得像上了年纪的老人。明明长得很漂亮，可长年累月的加班导致面色憔悴，皮肤松弛，口红也掩盖不住嘴唇上的裂痕。
    眼神黯淡，没有求生欲。
    他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最后挤出一句，“这年头上学上班精神失常都是正常的。你不要多想。”
    龚程博士不止是洛杉矶第一人民医院的精神科医生，也是“心理障碍引导与康复系统”的工程师。现阶段他的主要工作任务，就是为脑机系统寻找合格的测试者。
    自从第002号试验者受试，脑机系统再也没有成功安装过。
    “——想试一试吗？我们自主研发的心理障碍引导系统。”
    “这个系统没有批准上市，目前只能小范围测试。因为系统保密程度很高，我们不能找外面的人来测试。你是投资方的员工，现在又有抑郁倾向，确实是很合适的人选……当然，我们会给你一笔测试费用，大约十万……”
    十万！
    有这笔钱，就算辞职也不怕了！
    沈晶晶的眼睛一亮，“我可以！”
    龚程微笑道：“你先别急。如果这真是好事，测试费也不会给这么多了。因为系统极其不稳定。目前为止只有两个人安装成功。

 第2章

    “另外要提醒你，受试者可能面临未知的风险。系统安装后，对大脑会产生怎样的影响，目前还没有临床数据。再则，系统会捕捉你的脑内活动，有一定隐私泄露的风险……”
    “没问题。完全接受！”沈晶晶急切道。
    中国人太多了，她不干有的是人干。毕竟是十万块钱啊！
    龚程露出满意的微笑。他走向诊室尽头的一扇门，“太好了，请跟我来吧。”
    虽然邀请沈晶晶测试，但龚程心里没抱希望。
    毕竟脑机系统安装已经失败两千多次。
    顾丰神的暴躁脾气，龚程心里很有数。再不成功，他就该找工作了。
    ……其实他已经开始找了。
    龚程对沈晶晶道：“请坐下吧。把头放在机器下，不要碰到边缘。过程中可能有点发烫，都不要紧。放松就行。”
    沈晶晶惊奇地看着安装脑机系统的机器——这不就是烫头用的罩子吗！
    每个来诊所看病的病人，龚程都会建议试一试脑机系统。
    但基本上病人才坐下，椅子都没坐热，系统就会发出提示：“检测到系统环境不兼容，无法安装。”
    龚程并不觉得沈晶晶能成功。只是例行公事来试一试。
    他引导沈晶晶在椅子上坐下，将一些电极粘在了她的脑袋上——真的很像离子烫。
    一切就绪后，龚程点下安装键。
    他预备系统马上提示“不兼容”。
    可这一次，系统不仅没有任何提示，竟然还出现了一个进度条！
    龚程诧异不已，眼睁睁看着进度条一点点向前滚动起来。
    竟然成功了？！
    龚程惊叹。
    上一次安装成功，是因为测试者有大病。
    所以这一个……
    怕也病得不轻。
    而此时的沈晶晶瞪大眼。眼前仍是干净整洁的实验室，可不知怎的有光标和字幕闪现在眼前——
    “试用者003你好！欢迎使用友宾心理障碍引导与康复系统。”
    第2章 遇到事情多找找别人的原因
    眼前出现电子光屏，字幕显示：“是否同意本产品隐私政策？”之后是一大堆安装软件时常见的隐私条款和免责声明。反正也不能选“否”。沈晶晶在脑袋里回答了一连串“是”。
    很快系统提示已完成安装。最后出现一行字幕：“告别心理障碍，拥抱幸福人生。”
    安装完毕，沈晶晶从椅子上站起身，发现龚程的表情很震惊。
    他为什么那么惊讶？
    “龚医生，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龚程立马满脸笑容，“后续只要系统运行平稳，十万元测试费隔一周就能到账。”
    他一面说，一面兴奋地搓起手，那高兴劲好像要拿钱的是他本人。
    这时沈晶晶的手机又响起来。她赶紧接电话。话筒中传来总裁特助陈冰的声音。
    “沈晶晶，顾总正在找你！”
    “上班时间，你怎么能不接电话？！”
    “我打了十几个！都没联系上你！”
    “立刻！马上！金融街威斯汀。顾总在等你！”
    沈晶晶这才发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她吓得打了个哆嗦。
    “完了完了我要完蛋了，项目黄了全赖我。”沈晶晶心想，“江由的死是因为我……碰上这个垃圾项目，也是因为我……江经理有抑郁症在服药，我早就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建议接这个项目，江经理也不会……这么年轻就……”
    沈晶晶一面想，一面慢慢蹲下身来，抱住自己浑身发抖。
    这时脑机系统开始运行，提示字幕和语音同时出现在沈晶晶的视野中：
    “心率142 血压170/105 警告：心率血压出现剧烈波动
    “焦虑指数：10000 抑郁指数10000 幸福指数 -10000 警告：焦虑及抑郁指数严重超过正常值
    “温馨提示：遇到事情，不要责怪自己，多找找别人的原因。
    “心理健康的人，做事情不是评判自己的对错，而是从别人身上找原因，对别人提出要求。三省别人，以求健康；严于律人，保护自己。
    “凡事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别人，站在自己的位置考虑问题。只有以自己的眼光去看别人，才能发现别人的不足，才能知道自己有多好。人，要骂就骂别人，不要随便责怪自己。
    “总之，遇到问题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有利于缓解抑郁、放松心情，保证自己身心健康。”[1]
    *
    威斯汀酒店第三会场。花团锦簇，嘉宾云集。
    金神资本与光点科技的投资签约仪式即将开始。
    这将是金神集团这一年度截止目前为止最大的一笔投资。顾丰神将以80亿人民币购入光点科技51%的股份，成为光点的控股方。
    顾丰神知道这笔投资将引起业内的关注……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此时，光点科技创始人杜光点正站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他穿着简单的t恤与破洞牛仔，手中翻页笔翻点着led屏上的光点科技宣传ppt。
    “……光点科技是国内唯一一家专攻sb技术的生物公司，也是为数不多能够将ai与生物技术无缝融合的科技公司。我们开发的sb安全管理系统，将会极大地提升脑机接口的稳定性……我们将颠覆现有的技术模式，将人机互动推入一个展新的纪元……”
    台下，各路媒体记者、科技自媒体，创业公司高管，还有各大券商的行研分析师，一个个屏息凝神，以崇拜的目光望向杜光点。
    顾丰神却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这么大阵仗，他着实没想到。
    他倒是没说不能请媒体，但他没想到，杜光点不仅请媒体，还请来同行和券商，自己站在台上满嘴跑火车。这是什么操作？
    顾丰神本人一向是务实而低调的风格。尤其是早期投资，恨不得签保密协议谁都不让知道。
    他恨不得把江由从殡仪馆的火化炉里扒拉出来，扯住他的领子问他知不知道杜光点在搞毛。
    顾丰神那张顾盼生辉的脸，渐渐冷了下来。
    很明显了。杜光点是想借着金神资本往上爬，以此昭告天下——我有金神集团的背书。
    顾丰神的父亲顾大强是第一代创投圈的元老，一手打造了以高科技为核心的庞大金融帝国。任何项目只要能得到顾氏的垂青，上市圈钱估值翻倍指日可待。
    顾丰神坐在台上脸露冷笑。投资款都没到账呢，已经开始满世界乱喊了。
    他发信息问陈冰，“江由的助理还没来？”
    总裁的怒火呼之欲出。
    “马上就到。”陈冰回答他的还是这句。
    顾丰神的嘴唇危险地抿了起来。
    这个陈冰，看来也该下岗了。
    杜光点的演讲结束。礼宾小姐在前方长桌上准备好文书笔墨，只等双方签字。
    顾丰神在礼宾的引导向走上主席台。
    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种万众瞩目、全世界为他鼓掌的场景，让顾丰神血脉偾张。
    罢了。当着整个科技圈和金融圈的面，他也不能反悔了。
    杜光点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微微弯腰，双手朝顾丰神伸来。
    还是懂点礼数的。
    顾丰神矜持地伸出一只手，与杜光点简单地握手。
    杜光点双手紧紧握住顾丰神的手，眼睛笑得眯起来，道：“顾总……别来无恙啊。”
    在礼宾小姐的引导下，杜光点先往协议上签字。礼宾再将签过字的文件送到顾丰神跟前。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陈冰引着沈晶晶进入会场时，顾丰神正准备往项目协议书上签字。
    但是，将要落笔时，顾丰神清清楚楚听到了一个不知从何方传来、雌雄莫辨的声音。
    「不，这一切不能怪我。」
    「光点科技的核心专利，恐怕已被创始人分散转移。金神资本买的不过是个空壳而已。」
    「随便吧。垃圾老板就配这样的垃圾资产！」
    顾丰神心神大震。笔尖登时停住了。
    「江经理的死也不能怪我。」
    「如果不是公司乱搞优化，十个人的活叫两个人干，江经理的压力也不会那么大。」
    「要怪就怪吃人不吐骨头的万恶资本家！！」
    「但还是有点奇怪……江由是有抑郁症，可也不至于猝死啊？」
    「回想起来，出事之前大半个月，江由都在光点科技……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难道……光点科技对江由下了手？」
    「不，不会的，那也太可怕了……」
    顾丰神抬起头，挺起身来。
    他的笔放下了。
    杜光点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顾总，您这是……”
    顾丰神看到人群中的陈冰，“江由的助理呢？”
    陈冰将沈晶晶带到顾丰神跟前。
    沈晶晶僵硬地站住，面色苍白，发丝凌乱。

 第3章

    顾丰神站在主席台上，居高临下地审视台下的沈晶晶。他的脸上露出霸总专属的扇形统计图表情，30%凉薄，40%讥诮，还有50%漫不经心。
    “给你两小时，把光点科技技术专利清单的最新版本发给我。专利备案日期更新到今天。”
    沈晶晶仰头看顾丰神。
    她愤怒地手紧了拳头。
    「这才是罪魁祸首。这才是害死江由的真正凶手！」
    「无良万恶资本家！」
    系统：“焦虑指数：-500 抑郁指数：-200 幸福指数：+200
    “很好！不要骂自己，要骂骂老板：）”
    顾丰神面无表情道：“怎么，没听到？”
    沈晶晶嘴唇紧咬，“我辞职。”
    顾丰神走下主席台，迈上前一步，直接站到了沈晶晶跟前。
    沈晶晶吓得倒退一步。
    顾丰神紧逼，接着以极有压迫感的目光盯住她。
    顾丰神最讨厌的事就是被人威胁，何况是被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敢当面跟他叫板的底层员工。
    他要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小蚂蚁那样容易。
    顾丰神冷冷开口，“辞职有辞职的流程。就算你今天提交辞呈，也有一个月的交接时间。”
    他脸上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接着压低声道：“小姐，我提醒你一句。如果被法务抓到错处，你这些年从公司赚到的工资和奖金，就要全部赔给公司，说不定还得多赔一百万——你不会以为自己干得过法务吧？”
    顾丰神最后留下一句，“专利清单。两小时发到总裁邮箱。”
    说完便立刻转身走开。
    顾丰神再次听见了那道雌雄莫辨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在他头上拉大便！！」
    「臭傻【哔——】！！」
    「满头大便的臭傻【哔——】！！！」
    *
    顾丰神临阵拒签的行为引得现场哗然。
    他叫停签字仪式，接着不给任何解释，就要离开会场。
    脑海里异样的声音提醒他，他的精神状态，可能有点不稳定。
    ……幻听？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做决策比较好。
    将要出门时，杜光点拦在他面前，脑袋微歪，侧眼看着顾丰神，“顾总，你要不打算签这个字……我就打算跟别人签了。”
    顾丰神发出哼的一声冷笑。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哦是吗？”杜光点脸露怪笑，“巧了，我最喜欢威胁别人。”
    *
    坐电梯下地库时，顾丰神有些心神不宁。
    来到车库，顾丰神跟随陈冰和保镖走向自己的劳斯莱斯。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顾二少，请问您在签字仪式上忽然反悔……与杜云飞出狱有关吗？”
    顾丰神右眼的眼皮突的一跳。
    杜云飞……就是当年绑架顾丰神的团伙首脑。
    8岁那年顾丰神被绑架。后来虽然被解救，但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勒索并没有成功，因为父亲顾大强拒绝支付赎金。因为没有涉案金额，也没有伤杀人命，罪魁祸首杜云飞只判了二十年。
    二十年过去了。的确。杜云飞刑满出狱了。
    顾丰神猛地回转身来。
    保镖们立刻在他面前排成一线预备为他挡子弹。
    只见柱子后面走出一个穿着红色紧身短裙的妖娆女子。
    那红裙的领口开得非常低，能够看到酥胸微露，让人忍不住想往里头看。
    对于性感的女人，顾丰神一向很宽容。他朝侧面偏了下头，保镖们迅速退散。
    那女人袅袅娜娜地走上前来。她注意到顾丰神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而目光正落在自己胸口。女人抬手用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胸口，接着仰脸朝他笑。那意味真是不要太明显了。
    无论是她刚才那一句反问，还是她这时轻轻抹胸的动作，都让顾丰神非常想要一探究竟。
    而女人显然也看穿了顾丰神的心思。
    她微微一笑，从手提包中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上，“金城证券研究所，人工智能行业高级分析师，虞满。”
    顾丰神并没有去接那张名片。
    他扫了一眼女人的胸口，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一张酒店房卡，塞进她的领口，“明晚九点，金神饭店1801。别让我失望哦。”
    第3章 女人，你在玩火。
    顾总交给的任务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完成。
    他要光点科技的最新专利清单，但光点方面给的仍然是一个月前的清单。要拿到专利登记的最新资料，只能自己跟专利局申请。但那显然不是两小时能完成的工作。
    光点项目最终流产。顾丰神没有签投资协议。杜光点转而将股份卖给了枫桥资本。
    沈晶晶没有见到顾丰神，但他知道顾丰神一定恨得牙齿痒。枫桥资本总经理吴枫桥是顾丰神的大学同学。这两人抢项目，抢女人，公开场合互呛，是出了名的不对付。
    沈晶晶觉得大事不好。她向公司递交了辞呈，但公司一直没回应。
    顾丰神咄咄逼人的威胁响起在耳边：“这些年从公司赚到的工资和奖金，要全部赔给公司，说不定还得多赔一百万。”
    一种绝望的无力感，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你不会以为自己干得过法务吧？”
    次日周六。沈晶晶没有如往常那样去公司加班，而是赖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了一整天。
    室友虞满的生活丰富多彩，周末从来不在家，只剩沈晶晶一个人。以前跟前男友在一起，钱南还会来找她。自从跟钱南分手，沈晶晶的周末都是在床上躺平度过。
    躺平的后果是抑郁症发作。抑郁的后果是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平。
    整天整天地躺在床上，哪也不去。醒了就刷手机，刷手机到眼睛发酸又睡回去。
    沈晶晶躺在床上，觉得脑袋像是变成了一只盛满泥浆的石坛，混沌，混乱，不断地往下沉往下沉。
    再睁眼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胃部饥饿的感受，提醒她还活着。可她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房间是黑暗的，没有开灯。
    在一片绝望和黑暗之中，沈晶晶听到系统说：“起来。快起来！”
    沈晶晶在脑海中回答：“起不来。真的起不来。”
    系统说：“你可以的。相信自己。你能行！”
    沈晶晶：“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是个废物。”
    系统继续为她打气：“不要说自己废物。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战胜抑郁。你一定可以重新振作起来。努力！加油！”
    沈晶晶用两手撑床，拼尽全力往上支了一下身体。
    可是，身体才稍稍抬起来，就又掉落回床上。
    “我就是个废物。我不行的。”绝望将她淹没，“放弃吧。已经努力过了。一次又一次地努力，换来的是一滩软泥。”
    系统说：“你可以的！你能行！”
    “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是没用的。我起不来了。我萎了，我已经彻底萎了。”她双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那你至少起来吃个晚饭吧！”
    “我是个废物。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放弃吧。就这样，让我平平地躺在床上，接受我的无能和懦弱。嘲笑我吧。尽情地嘲笑我吧。是的，是这样。我就是个软蛋。一个无可救药的软蛋。”
    沈晶晶这样想着，用双手绝望地抱住了脑袋。
    *
    晚上九点，金神饭店1801房间。
    虞满身着酒红色低胸紧腰裙，按了两下门铃后，用房卡划开了房间大门。
    顾丰神坐在落地窗边支着二郎腿，手中端着一杯透明的伏特加。透明的酒液随着他的手腕动作在杯中摇晃。顾丰神朝虞满晃了下酒杯，“怎样，想尝一尝吗？”
    虞满笑起来。
    她将手提包往沙发上一扔，接着走过去，大胆而又泼辣地搂住顾丰神的脖子，人坐到了顾丰神腿上。
    顾丰神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女人，你在玩火。”
    “哦。”虞满轻轻拿开顾丰神的手，凑上他那女娲手雕最完美的嘴唇，“那顾总愿不愿意陪我玩呢？”
    “胆子不小。”顾丰神朝她邪魅一笑，“来，喝掉。”
    虞满乖乖喝掉了他那杯斟满的伏特加。
    “去洗干净，爬床上等我。”
    虞满还想在顾丰神腿上再赖上片刻，但顾丰神十分坚决。
    “会满足你的。但你得先洗干净。”
    浴室里传来淋浴的声音。顾丰神安静地坐在窗边，慢慢喝完一杯咖啡。
    入夜喝咖啡并不是件好事。但现在的他要保持时刻的清醒。
    他需要从虞满嘴里逼问出一些情报来。
    她究竟是谁？为什么知道杜云飞的事？杜云飞跟杜光点是什么关系？杜云飞出狱会有什么动作？杜光点的公司骗他入股，又出于什么目的？

 第4章

    他打算把这个审讯的环节放在欢爱之后。女人最迷离的时候最脆弱。
    这时浴室的水声停了。片刻之后，虞满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
    她那浴巾沿着腋下潦草一包，露出小半的酥胸。真的很诱人。
    顾丰神血脉偾张。
    虞满朝顾丰神勾了勾食指，接着走去卧室。
    她才进卧室时，便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像饿虎一样扑了上来。
    虞满低呼了一声。
    “你对力量一无所知……”男人压抑着声音说，接着将她按倒在床上。
    虞满像受惊的小鸟，倒在温软的锦被中蜷缩起来。
    顾丰神不由分说将她的身体打开。那张如天使又如魔鬼一般的脸，露出一个魅惑的邪笑，“女人，这可是你自找的……好好忍受吧。”
    虞满的双手被顾丰神禁锢住。她开始有些惊慌起来，“顾总，其实我只是……”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扭动着，想要躲避顾丰神的进攻。
    但顾丰神面孔紫涨，红色的眼睛中满是疯狂，“想逃？太晚了……这就是你惹我的下场。好好承受吧。这一晚上，都是酷刑。”
    虞满彻底缴械投降。她惊恐地闭上眼睛。
    顾丰神打算长枪直入。
    可是，就在他打算上阵时，脑海中响起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
    「起不来。真的起不来。」
    顾丰神一怔。
    这是什么声音？
    他甩了甩脑袋，打算把这个声音从脑海中甩出去。
    他更紧地握住虞满的手腕。虞满被他捏得叫疼。
    他说：“我的很大，你忍一忍。”
    他重振旗鼓，打算再战。
    这时又听到那个冷酷的、不带感情的声音。
    「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是个废物。」
    不！不！这不是他的想法！
    他怎么可能骂自己是废物？
    但是顾丰神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迅速地软下去。
    混蛋！起来！我一定可以重新振作起来！努力！加油！
    可那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再一次如尖针一般刺入他的脑海——
    「我就是个废物。我不行的。」
    顾丰神的身体之下，虞满满面红晕，带着些微的惊恐与期待，准备承受顾神的愤怒。
    但她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混蛋！”顾丰神破口大骂出声。
    虞满惊讶地睁开眼。发现顾丰神正对着她恼羞成怒。
    系统：“心率168 血压140/95 焦虑指数：8000
    “温馨提示：深呼吸，缓解焦虑情绪。”
    顾丰神依照提示，进行了三次深呼吸。他感觉到身体重新又回到他的掌控。
    那张英俊的脸迅速冷下来。乌云将他笼罩。
    顾丰神再度发起进攻。他凶狠地压住虞满，用力啃她的脖子。虞满疼得叫出声音。
    “对了，就这样叫。叫大声点。”顾丰神说，“一会儿，你会叫得更大声。”
    这叫声刺激着顾丰神的神经。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
    我！顾丰神！战无不胜！！
    燃烧吧！！我的小宇宙！！
    顾丰神在脑海中热情召唤着自己的身体！
    顾神他再次雄起！
    可是，他好不容易才起来一点，那个声音又卷土重来，并且像毒气一样弥漫，迅速侵入他的意识——
    「我不行的。放弃吧。」
    「已经努力过了。一次又一次地努力，换来的是一滩软泥。」
    虞满感受到顾丰神在叩门。大门敞开，她已经准备好迎接。
    但是，顾丰神却……
    虞满难以置信地睁眼去看顾丰神。只见他满头大汗，气急败坏，耳红脖子粗，几乎要爆粗口了。
    “卧槽！”他骂了一句。
    几次三番的努力不见成效。
    他只能从虞满身上爬下来，试着鼓励自己。
    虞满看他又急又气，同时又十分努力。
    顾丰神已经彻底把虞满抛在一边。他全身心地鼓励自己。
    可是，那阴魂不散的声音，反反复复响起在脑海中，接着彻底统治了他的大脑——
    「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我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是没用的。」
    「我起不来了。我萎了，我已经彻底萎了。」
    虞满瞪大眼，发现踌躇满志的顾丰神，这时偃旗息鼓、丢盔弃甲，自惭形秽地坐在床边边上。
    脸色阴沉，表情扭曲。再点根烟就是一个无能的更年期男人。
    虞满：“……”
    简直难以置信！
    坊间不是传言顾家二少风流成性一夜八次的吗？
    裤子都脱了，脖子上啃两下，完了？？
    居然还有脸叫她忍。叫她忍什么？忍住笑吗？
    最后，顾丰神大叫一声，往后一仰，平平倒在大床上。
    虞满不得不从床上滚下来，给顾总裁让出躺平的位置。
    顾丰神整个人呈“大”字形，生无可恋地倒在床上。
    注意到虞满正在看他，他拉过被子把自己的下身盖住。
    想了想，又拉被子把脸也盖上了。
    脑海中那无情的声音，依然一波接着一泼。
    「我是个废物。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放弃吧。就这样，让我平平地躺在床上，接受我的无能和懦弱。」
    「嘲笑我吧。尽情地嘲笑我吧。」
    「是的，是这样。我就是个软蛋。一个无可救药的软蛋。」
    顾丰神痛苦地抱住脑袋。
    系统：“心率108 血压110/85 焦虑指数：18000
    “温馨提示：该吃药了。”
    第4章 我有病，我一定不能放弃治疗。
    间歇性雄心满志，持续性萎靡不振。
    沈晶晶在床上瘫了整日，一直浑浑噩噩。中途爬起来吃了两包方便面，吃完又躺回床上。
    抑郁和自我贬低的念头挥之不去。系统兢兢业业，一次又一次鼓励她，要她努力发现人生中的美好。
    周一早上，沈晶晶从床上醒来。她接到江由妈妈的电话，拜托她帮忙询问江由抚恤金的事。
    江由妈妈很客气，“不着急的。我知道你们上班很忙。有时间帮我问问就行……”
    沈晶晶说：“好的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沈晶晶按时起床上班。正式离职之前，绝对不能落下旷工的把柄。毕竟顾丰神威胁过，要让法务对付她。
    上班的心情跟上坟一样沉重。但她好歹是起来了。沈晶晶机械地穿衣、洗漱、化妆，随着上班的人流挤上地铁。
    地铁上满是暮气沉沉的年轻人，夹着几个朝气蓬勃的老年人。
    沈晶晶挤了一个小时的地铁来到公司地点，接着跟随上班的人流走上金融街。
    系统鼓励她说：“这就对了！正视病情是走向康复的第一步。你已经勇敢地迈开了第一步！要多鼓励自己哦！”
    沈晶晶点头，对自己说：“我有病，我一定不能放弃治疗。”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打一天破工发一天疯。
    走进金神大厦，沈晶晶握紧拳头，无声地鼓励自己：“我要勇敢！我要坚强！我要雄起！那些曾经嘲笑我、看不起我的人，全都吃屎去吧！！”
    *
    周一早上九点不到，顾丰神就坐进了龚程的精神病院……不是，心理诊所。
    自从安装脑机系统，他已经好久没看医生了。但这一次……
    他决定还是看一下。
    龚程没料到顾总大清早就会光顾他的诊所，到得稍晚了些。顾丰神暴跳如雷，冲他大发脾气，“你们开发的那个破系统，在我脑子里胡言乱语！！赶紧把系统给我调试好，要不然就卸载掉！……”
    系统：
    “心率142 血压170/120 焦虑指数：9000
    “温馨提示：深呼吸，缓解焦虑情绪。
    “温馨提示2：遇到事情，不要责怪别人，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顾总躁郁症发作并不是第一次了。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被患者的情绪带跑。
    龚程语气十分冷静，道：“顾总，请先坐下，跟我说说是什么情况。我们一起来看看，到底是系统的问题，还是别的什么问题。好吗？”
    他冲助手使个眼色。助手立刻播放“让宝宝安静的轻音乐合集”。
    悠扬悦耳的音乐声响起在诊室内。顾丰神冷静下来。
    龚程引导他坐到治疗椅上，仔细询问他的病情。
    “脑机系统可能出现了bug。”顾丰神那双迷人而深邃的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这两天我总是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龚程坐在顾丰神对面，关注而认真地提问道：“能请顾总具体描述一下吗？”
    顾丰神说：“不像是机械音。但是……好像也不是真人的声音，因为听不出来男女。它肯定不是我的声音，也不像是系统的声音。我怀疑是……其他用户的心声？”

 第5章

    龚程的眼皮突地一跳。
    而这时，顾丰神的眼睛，已经危险地眯了起来，“最近有新用户安上脑机系统吗？”
    “没有。”龚程坚定地说，“顾总，您是唯一一个被脑机系统接受的人类用户。其他所有人脑安装实验都失败了。”
    他决定隐瞒沈晶晶安装成功的事情。总之绝对不能承认是诊所方面的问题，否则会激化医患矛盾。
    他接着问：“顾总，我能问问您听到的那个声音，都说了些什么吗？”
    顾丰神的脸迅速阴沉了下来。
    他咬牙切齿地说：“它说我是个废物。”
    龚程问：“还说了些什么？”
    顾丰神犹豫了一下，终于说：“……还说我是一滩软泥。”
    他接着控制不住地咆哮起来，“要不你把这个垃圾系统修好，要不就把它彻底卸载掉！”
    系统：“温馨提示：本系统已更新至最新版。本系统最新版代表着人工智能与医疗技术结合的最高水平。
    “温馨提示2：遇到问题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有利于了解自己，放松心情，正确面对疾病。”
    龚程耐心地问：“我能不能仔细地问一下，这个声音，它是怎么说的？它说的是，‘顾总是废物’，还是说，‘我是废物’？”
    顾丰神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龚程猜到了答案，于是冷静道：“顾总，如果这个声音说的是，‘我是废物’，那么，您可能要考虑一下，这……也许是您内心发出的声音。”
    顾丰神大叫道：“这不可能！”
    龚程从电脑上调出病历，“顾总，根据我对您既往病史的了解，您是双相情感障碍，在极度抑郁与极度暴躁之间症状反复。我想问问，您最近是不是经历了一些压力比较大的事情？”
    顾丰神再度陷入沉默。
    掌握着关键核心技术的光点科技扭头把股份卖给了竞争对手。他想从分析师虞满那里探查情报却被虞满狠狠地羞辱……这些的确都是，压力比较大的事情。
    龚程见顾丰神沉默不答，便道：“如果您确实是在承受压力，那么我们应该认为，这种抑郁和狂躁的症状，是有可能反复的。”
    顾丰神再度陷入了沉默。
    龚程于是道：“顾总，我想说的是，并不是只有您一个人面临这种被自己责难的情况。正常人都会有这种情况。精神分析学创始人弗洛伊德曾经指出，每个人的精神都由本我、自我、超我三部分组成。‘本我’代表着潜意识以及最底层的欲望。‘超我’代表道德感，监督、管理，时时鞭挞着本我和自我。而代表理性的‘自我’，则永远处在‘本我’与‘超我’的折磨之中。顾总您在心中听到的那个声音，或许来源于您的‘本我’，又或许来源于您的‘超我’。”
    顾丰神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骂他废物的那个声音……是他自己的“超我”？
    龚程语重心长地说：“正视病情，是迈向康复的第一步。也许，您需要聆听来自您内心深处的声音。”
    这时，顾丰神就清清楚楚地听见，脑海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我有病，我一定不能放弃治疗。」
    这是“超我”在对他说话。
    顾丰神将嘴唇咬得发白。
    「我要勇敢！我要坚强！我要雄起！那些曾经嘲笑我、看不起我的人，全都吃屎去吧！！」
    ……没错。这就是他自己。
    很好。顾丰神确定了。这的确是他内心的声音。
    他不能再逃避了，必须勇敢地面对病情。
    *
    沈晶晶穿过门禁，乘上电梯，随着人流来到办公室。周围有窃窃私语。
    “那不就是……沈晶晶吗？”
    “她怎么还来上班啊？我听说被顾总解雇了。”
    “不不不。是她自己提的辞职……”
    “反正不管怎样，光点项目黄了，项目经理还出了事，她怎么都逃不了责任吧……”
    沈晶晶回到工位上。那种压抑的感觉又来了。
    永远做不完的事情，回不完的微信，处理不完的邮件。
    有同事发微信问她：“你辞职了吗？”
    沈晶晶觉得一阵难受。
    这是系统发出提示：“你已经离职了。没有必要这样给自己施加压力。适当地从工作中抽身，有利于身心健康。”
    沈晶晶这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于是她起身去厕所。
    换作以往，她从来不敢在上班时间上太久的厕所。但是她已经提辞职了呀！没必要这么兢兢业业了。
    沈晶晶于是占坑蹲了一个长长的厕所。
    换作是以往，这样长时间离开工位，只怕要被人挑刺。
    但如今——
    “来吧！我什么都不怕！”沈晶晶想。
    “带薪拉屎的感觉真好。”沈晶晶在马桶上蹲了会儿，又想。
    系统：“焦虑指数：-200 抑郁指数-200 幸福指数 +200
    “很好，就是这样。你不断从生活中发现美好，鼓励自己好好生活。“
    沈晶晶刚想我的生活没有美好，接着看到了马桶里自己的屎。
    “哇！黄金圆润，如此饱满。”
    沈晶晶按冲水的手，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明明吃的只是方便面而已。不愧是我，拉出了这么完美的条条。。我也太出色了吧！都舍不得冲掉呢！”
    *
    从精神病院出来后，顾总人变得精神多了。
    顾总乘坐劳斯莱斯幻影，来到他的办公地点，金融街金神大厦。
    38层的金色大楼在一派灰蒙蒙的楼群中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楼顶golden god的金色logo配合那个金色财神塑像，早已是京市金融街的地标。
    顾丰神乘直达电梯来到金神大厦的次顶层，大踏步走向他的两百平办公室。
    当然，他的终极目标是38层那间380平的董事长办公室。此刻，那还是他父亲的工作地点。
    但顾丰神相信，董事长办公室，连同这整个大楼，迟早都会是他顾丰神的。
    顾丰神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必须脚踏实地，一步步向目标进发。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光点科技转头签了竞争对手。如果还想开发福报系统，他必须找到一家替代公司。
    另外，杜云飞出狱的消息也值得重视。杜光点跟杜云飞都姓杜，这恐怕不是巧合。杜光点又在杜云飞出狱时跳票，只怕也不是巧合。
    前面只怕有一场恶战。
    「来吧！我什么都不怕！」
    顾丰神听到那个声音说。
    不错。这正是他本人的心声。
    今天为了去看心理医生，顾丰神连早饭都没吃。助理陈冰立刻将准备好的两份早餐端上去。一份是西式早餐，牛奶面包；一份是中式早餐，豆浆油条。
    这时他的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带薪拉屎的感觉真好。」
    顾丰神：……是我的心声？
    顾丰神晃了晃脑袋。他取过中式早餐，撕开包装，露出一根黄金酥脆的油条。
    就在这时，那道声音又在他脑海中出现了：
    「哇！黄金圆润，如此饱满。」
    顾丰神心想，这的确是我自己的心声。
    他拿起油条，咬了一口。油条油而不腻，酥脆的感觉在唇齿间溢开。
    接着，顾丰神又听见，那个声音在他脑海里说：
    「……不愧是我，拉出了这么完美的条条。。我也太出色了吧！都舍不得吃掉呢！」
    顾丰神：……？
    第5章 世界是个巨大的菜鸟驿站
    已经提交了辞呈，剩下要做的就是完成工作交接。
    项目部副总经理姜智，把沈晶晶叫进小会议室。他先是表达了一番听到她要离职的惋惜之情，接着语含威胁地要她“站好最后一班岗”。
    最后开始布置任务：首先要做好领导参加科技论坛要用的ppt，数据更新到最新版；其次，要求沈晶晶把入职以来参加过的所有项目文件分门别类地整理出来，列出详细的文件清单，同时清单上的条目必须对应每一个她曾经经手的文件；除此以外，他还让沈晶晶按照要求把所有文件更新到公司最新开发的云端上。
    而公司的这个新云端，还在测试阶段，上面除了根目录，一个文件都没有。
    这是指望沈晶晶从零开始，替公司搭建企业云盘呢？？
    沈晶晶大学毕业后就加入金神集团。入职四年，深度参与的项目就有三十多个，经手的项目不下两百。要她把所有项目文件列目录整理好，还要更新到云端，这是非常大的工作量。沈晶晶一时间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觉察到沈晶晶心跳加快，系统立刻发出提示：“过多的责任心，是导致抑郁的重要原因。你都已经离职了。别再把不属于你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
    沈晶晶在脑海中回答：“可是我毕竟在这公司待了四年。公司给了我这么好的平台，我也不能对不起公司。”

 第6章

    系统说：“不要看公司给了你什么样的平台，好好看看公司给你发了多少工资。就因为领导稍微鼓励两句，把自己的命都拼进去——江由就是这么把自己给pua死的。好好想想是你的命重要，还是公司的工作重要？中国人这么多，你的命却只有一条。你的命没了就没了，公司的工作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沈晶晶完全被系统说服了。她不禁称赞：“你怎么这么懂啊！”
    系统无奈道：“因为我的大数据系统，时刻收集着各地心理诊所上传的精神障碍患者资料。你这个年龄段的病人患有精神障碍，大部分都是因为工作，极少人是因为没有工作。”
    沈晶晶虽然有抑郁症，在工作上一向尽心尽责。科技论坛ppt她早就做了七七八八，更新几个数据就基本完成了。接着她开始做交接文件。她将电脑中还保存着的这些年的项目文件，按照年份与行业认真地整理好，并且给出了文件目录。虽然没有像姜智要求的那样列出所有项目文件，但是也做到了目录清晰有条理，文件分门别类。无论是谁想找她经手的哪个项目，都可以根据目录很快查到。
    至于更新云端……还是算了。光是企业云的说明文件就有一大堆。沈晶晶觉得，从零开始搭云盘不应该是她的工作职责了。
    沈晶晶在下午五点之前做完了交接文档。她将所有文件拷到u盘中，交给姜智。
    没想到，才过不久，姜智就气势汹汹地冲到她工位前，劈头盖脸冲她一顿骂。
    “你怎么回事？这就算完了？我要你把项目文件全都整理清楚，列出目录，你做到了吗？你在公司干了四年，这么多项目，就只有这么点内容吗？……还有，最近你做过的几个项目，光点项目，还有星石项目，怎么全是旧版数据？这周五顾总就要参加科技论坛，他演讲要讲这些项目。你这ppt全是旧版的数据，你自己看看能用吗？——”
    沈晶晶说：“星石项目我只参与了前期。后面都是另一位同事负责的，而那位同事已经离职了。星石的数据应该在他的交接文档里。至于光点项目——他们一直不肯给出最新数据，我也没办法。何况光点项目我们也没投。我在脚注里写了，建议删除这部分。”
    “删不删也不是你说了算啊。他们不给数据，你不会去要吗？这是你负责的项目，你有没有一点owner的意识？！”姜智接着开始大吼，吼得整个投资部都能听见，“你行啊，沈晶晶，才入职几年你就已经学会甩锅了？还甩给一个已经离职的同事？”
    沈晶晶的眼泪迅速涌上来。他现在大声嚷嚷，喊得全部门都知道。不知道的人就以为项目数据缺失是沈晶晶的责任，实际上沈晶晶只是帮忙做了前期的数据采集，后面根本就没有参与啊。
    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个姜副总就是这样，有功劳全揽到自己身上，有活全往外推，有事全往外甩。在他这里，就是做得越多错得越多，做得越好拿得越少。
    姜智把沈晶晶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口水星子全喷在她脑袋脑门上。骂完了他说：“沈晶晶，别以为你离职了，就可以这样。什么都不做好，就等着别人给你擦屁股呢。赶紧的加班，把项目数据更新出来。”最后他又压低声音说，“你好好干，这个月的绩效我给你打a。绩效资金一分不少你。”
    姜智说完就走了，留下狼狈不已的沈晶晶。
    系统检测到沈晶晶心跳又不正常了，赶紧提示说：“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菜鸟驿站，不是大件货，就是小件货。”
    沈晶晶擦干眼泪笑起来，“对。全是件货。有的还没码。”
    她不打算跟姜智正面刚。但想让她加班，那也不可能的。她都已经提离职了。
    沈晶晶微笑了一下。看电脑右下角，已是下午6点。整整四年，她都没有按时在下班过。是该按时下班一次了。
    沈晶晶将电脑一关，背上包，大踏步朝门外走去。
    *
    晚上七点，沈晶晶回到合租屋里。在京城买房的梦她是不做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广厦一千万一间。
    室友虞满见到她非常惊讶，“晶晶，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正常都得十一点。
    沈晶晶说：“我提离职了，没有加班的必要……”她刚说完，忽然看到浴室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男人，裹着浴袍，发丝上正滴着水。
    沈晶晶震惊不已。
    出来的那人不是别人，这是她的前男友，钱南。
    “钱南……”
    钱南一直没有正式工作，心思都放在如何麻雀变凤凰。他生得一副好身材好相貌，甜言蜜语又很有一套。沈晶晶挣了钱也没时间花，于是都给他花。没想到他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男。
    沈晶晶一直以为，钱南跟她提分手，是因为她有抑郁症。她非常理解。毕竟大部分人都受不了自己的伴侣精神抑郁天天想死。所以，钱南提出分手，沈晶晶虽然很难过，却没有试着挽回。
    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钱南竟跟虞满在一起了。
    这么狗血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变得很古怪。三人都十分尴尬。
    虞满赶紧辩解：“晶晶，嗯，你别多想。是你们分手以后，我们才在一起的……”
    这信息量太大，沈晶晶一时有点消化不了。
    她缓缓转向钱南，“钱南，虞满说的是真的吗？”
    钱南的眼神却有些躲闪，“……嗯……对……”
    沈晶晶还不死心，问他，“你跟虞满在一起多久了？”
    钱南看向虞满，虞满立刻说：“晶晶你别多想！我们才在一起……”
    钱南也立刻附和，“对对，我们才认识不久——”这话说完他自己也顿住了。
    沈晶晶跟钱南在一起三年，跟虞满合租两年。以前钱南就时常住在沈晶晶屋里，怎么可能才认识不久呢？
    这真是撒谎不打草稿。
    而沈晶晶又一直加班，动不动十一二点回家。钱南都是一个人呆在屋里打游戏，出门就看到虞满……
    沈晶晶一下明白了。
    刚刚她还在想，这么狗血的事为什么发生在自己身上。现在看来，不发生才奇怪吧？
    钱南，虞满。他们两个连名字都这么配啊。
    沈晶晶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职场的失意，情感上的不如意。
    系统检测到沈晶晶情绪的剧烈波动，立刻发出提示：
    “不要用别人的傻逼惩罚自己！”
    是啊，明明错的是他们，为什么受伤的只有自己？
    不要压抑自己，该骂就骂！
    “软饭硬吃的贱货！”沈晶晶无声骂道，“真是菜鸟驿站栓狗——贱货配狗，天长地久！”
    *
    枫桥资本入股光点科技的新闻，很快在科技界引起关注。陈冰随即向顾丰神呈报，有投资大佬要求从金神基金撤资；内线消息说，想撤资的人中包括方甲，那是金神资本的早期lp。
    顾丰神被这些消息搞得精神郁郁。他知道，有一个撤资，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需要挽回金神基金在投资人心中的地位。
    周五的科技论坛，会是一个比较好的机会。他希望争取一下父亲顾大强的支持。最好顾大强能与他一同出席，并且致辞表达他愿意为金神资本助以一臂之力。
    当然如果能直接给钱就最好了。
    怀着这个目的，顾丰神买了许多礼物回家。
    这本该是一顿父慈子孝的晚宴，没想到顾大强油盐不进。不管顾丰神怎么开口，顾大强一口咬定“没有现金”，也“没有时间”。
    顾夫人亲自下厨，把晚饭变成了一顿催婚饭。
    “你哥和你弟都已经结婚了。你哥嫂都俩娃了。弟媳上个月也怀上了。”顾夫人说，“二毛，只有你，连女朋友都没找！你还想让爸爸掏钱，那也得让他有点由头是不是？”
    顾丰神闷闷地扒饭。
    “听说白月已经回京市了。”顾夫人说，“有时间，你就约她见一见。”
    白月是顾丰神的大学同学。大学时顾丰神曾疯狂追求女神白月。他们也曾暧昧过一阵，可惜最后白月跟吴枫桥跑了。
    后来又听说他俩分了手。白月出国去了。
    顾大强替顾夫人夹菜。顾夫人摸摸顾大强的秃头，微笑道：“男人啊，家庭好了，事业才能好。你看你爸爸，早年生意也不太顺利。后来我跟你爸好了，我爸帮衬你爸，他生意才终于有起色。这么多年，我们夫妻情深，多少风雨都一起都过来了，才有如今的家大业大。”
    「软饭硬吃的贱货！」
    顾丰神一愣。
    「菜鸟驿站栓狗——贱货配狗，天长地久！」
    顾丰神：……？
    第6章 脑残剧和智障小说有神奇的疗效
    系统：“应对压力的办法是打断压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去做些让自己放松的事。脑残剧和智障小说在这方面有神奇的疗效哦！”

 第7章

    在系统的鼓励下，经历失业和失恋双重打击的沈晶晶，变得越发坚强。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
    反正已经完成了交接文档，沈晶晶在工作上彻底摆烂。
    上班就偷偷看小说，下班就刷脑残剧。
    前一天晚上她重刷了一部小时候看的脑残剧，周五早上起床沈晶晶跑到客厅里，拉开窗户张开双臂，抑扬顿挫地说：
    “让新鲜的空气进入我们的身体，让灿烂的阳光抚摸我们的脸庞。今天又是新的一天。鹿小葵，加油！”
    从厕所里出来的钱南：“……我觉得她不太正常。”
    跟着一起出来的虞满：“……我觉得你说得对。”
    沈晶晶回头看那对狗男女，接着冲他俩露出一个她自己觉得灿烂、但是别人看来很惊悚的苍白笑容。
    她真的很棒！
    跟前男友、前闺蜜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一点都不抑郁，竟然还很高兴呢！
    钱南瑟瑟发抖：“……早上好！”
    虞满赶紧说：“我上班去了，再见！”
    *
    周五早晨，霸总顾丰神在五百平的豪华公寓中醒来。床头电话响了。这是管家在提供叫醒服务。顾丰神拿起话筒又狠狠地摔了回去。
    他的心情并不很好。顾大强拒绝为他背书，当然也没有给钱。
    也难怪。大哥生了三胎，顾大强夫妇为大嫂买了八百平的豪宅；三弟新婚燕尔，顾大强又拿出上亿为他们置办婚房。
    而今天，顾丰神必须独自出席京市的高端科技论坛。这不仅仅是为了挽回投资人那岌岌可危的信心，也是为了吸引白月的注意——京市白家的大小姐，顾丰神大学时代的白月光。
    他其实不是很有信心。
    顾丰神懒懒散散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向客厅，按了下按钮。客厅的百页窗自动升起。清晨的阳光洒进巨大而空旷的客厅。
    这时，他的耳边再次响起那道声音——
    「让清晨的空气进入我们的身体，让灿烂的阳光抚摸我们的脸庞。今天又是新的一天。鹿小葵，加油！」
    顾丰神愣了一下。
    前半句虽然像是‘超我’鼓励‘自我’的话，但是——“鹿小葵，加油”？
    鹿小葵是谁？
    顾丰神搜索遍记忆，也想不起自己认识这号人物。
    他于是拨通了特助陈冰的电话。
    陈冰立刻接起电话。
    “三分钟内，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资料。”
    “……请问是哪位女士？”
    “鹿小葵。”
    “……好的顾总。”
    *
    沈晶晶到公司，屁股还没坐热，就见姜智屁股一扭一扭地朝她走来。
    沈晶晶在脑海中对系统说：“快给我整点骂人语录。”
    系统说：“得嘞。”
    这时已近九点半，工区的员工全齐了。
    姜智走到沈晶晶跟前，放大声音说：“沈晶晶，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晶晶开始读人工智能生成语录：“早上起床没屙屎吗？放屁非得当众公放吗？你自己失望非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有的时候要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了还在失望有没有生什么病？咱们公司业务这么忙你还有时间失望，上班有没有好好工作？人家把你管的项目的数据全给你整理好了列出清单你还特地跑过来失望，真的不是因为脑干缺失神经搭牢更年期提前内分泌紊乱？公司也没有给你少发奖金要不要去北医六院挂个精神科急诊顺便把便秘的问题也解决下？”
    姜智气到浑身发抖，“沈晶晶，你别以为你辞职了你就可以乱搞——”
    沈晶晶说：“我怎么乱搞了？我乱搞你爸爸了，还是乱搞你爷爷了？该交接的项目文档我已经交接完了。企业云是你负责的项目你交给一个即将离职的员工，是方便你甩锅还是方便你快乐躺平？乱安排工作难道不是你吗——”
    沈晶晶语气平静，声音却不轻。这话一出口，工区的人都看过来了。姜智左右一看登时有些慌了，立刻又稳住阵脚，强行辩解说：“企业云我是让你帮忙，又不是全推给你。再说了我的工作很忙，部门里只有你一个人没活。你每天拿上班工资多干一点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沈晶晶这回都不用系统帮忙了，立刻反驳他：“我还在这里是因为你们说要一个月时间交接！我的工作只是交接！给我办完离职我马上就走。至于你，你拿工资可不少吧？你倒是告诉我你手里都在忙什么？光点项目已经黄了，星石项目早就结束了。部门里每个人都有主责项目只有你一个人没有项目还在上蹿下跳挑拨离间吧？”
    姜智急道：“谁说我没有项目！企业云就是我的项目！”
    沈晶晶笑眯眯道：“是了。企业云是你的项目，那你推给我干什么？麻溜的赶紧滚。要不我怕我忍不住把你甩锅推活的事全抖出来了。”
    姜智气吼吼地走了。沈晶晶平复心情开始看小说。
    她看的是一本很多很多年前的、用第一人称写的青春小说，《暗恋·情窦初开》。讲的是女主角阅尽千帆后终于幡然醒悟，发现一直默默陪在她身边的男二，才是她的真爱。作品文辞隽永，情感细腻。尤其是暗恋被发现的部分，沈晶晶看到心怦怦乱跳。
    现实的狗血经历多了。只有这样的纯爱故事，才能治愈沈晶晶伤痕累累的心。
    快到高潮部分了，女主终于发现自己的真爱。沈晶晶被优美的文字牵进故事里，心跳血压不知不觉都上去了。
    “眼前的繁华只是过眼烟云。再美好的皮囊，都不过是幻象。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回眸的瞬间我看到，一直默默陪伴我的他，依然容华如水，眉眼依旧。
    “对视的一刹那，那张瓷白而英俊的脸，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的喉结忽然一下滑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我的心像是一下被什么攥紧了。
    “我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凝注。在我们目光对接的一霎，他的眼角轻轻一跳，目光中流露出无限关切。
    “只那一眼，便仿佛包含着万千话语。
    “原来在我一直向前走时，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到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原来我真正爱的人，是他啊。
    “这世界上的人千千万万，可只有他时刻陪伴我，关心我。无论高峰还是低谷，只有他对我不离不弃。
    “不知不觉间，他已在我身边默默守候了将近十年。可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而我一直往前奔跑，却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
    “我叫了他一声。他先是惊讶，接着眼中流露出无限欢喜。
    “以后，我再也不忽略他的感受了。这世上对我好的人不多。而对我好的人，我一定要拼尽全力对他好。
    “别的繁华，都是过眼烟云。只有他，是我心之所向。”
    *
    上午九点，顾丰神在特助陈冰的陪同下出席京市科技论坛。论坛拉开帷幕。现场汇集着政界商界名流，科技公司高管，以及媒体人马。
    金神集团是人工智能和医疗投资领域的巨擘。顾丰神一出现在会场，立刻引起了人群的注意。转眼便引来许多媒体。
    “请问顾总，您认为放弃光点科技是您的一个决策失误吗？”
    “光点科技已经完成a轮融资，对此您有何看法？”
    “能详细介绍一下您的科创投资布局吗？”
    ……
    顾丰神不想回答问题。陈冰努力阻拦记者，“一会儿顾总在演讲会解答你们的问题……”
    就在那时，顾丰神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高挑漂亮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商务装，专业干练却又不失妩媚。站在那里，便仿佛是一树盛放的清丽桃花。
    是白月。
    顾丰神的心怦的一跳。
    顾丰神看她时，白月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白月正在与人谈话。两人目光一对接，白月便与眼前人结束对话，说了声抱歉，接着便朝顾丰神大踏步走来。
    白月对付媒体记者很有一套。她微笑着对记者们说：“各位媒体同事，一会儿有单采环节，你们不用太着急。开幕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市长会来致辞。还是赶紧落座，照顾一下现场秩序比较好。”
    她的语气很温柔，话语却是不容抗辩的。记者们立刻知趣地退开了。
    陈冰自觉地退到顾丰神身后。剩下白月与顾丰神二人面面相对。
    “好久不见。”白月笑着跟顾丰神打招呼。
    顾丰神嗓音干涩，“嗯，好久不见。”
    白月语气轻松，“你好像没什么变化呢。还是大学时的模样。”
    顾丰神刚想说，你也是。
    不，不对。她变了。
    变得比大学时更漂亮，更妩媚，更动人了。
    不愧是他的白月光。这些年，他在老去，而白月仿佛是在逆生长。

 第8章

    顾丰神张嘴，想说两句夸赞她的美貌。
    可是，他一张嘴，不由自主说出了这样两句：“早上起床没屙屎吗？放屁非得当众公放吗？……”
    白月：“……？”
    陈冰：“……！”
    顾丰神赶紧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第7章 好吃！好爱！还要来！
    白月的脸瞬间变得煞白，白得比白月光还要白。
    顾丰神面色紫涨，赶紧道歉：“对不起，白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他灵机一动，“……在讲电话，批评员工。”
    他说着，假装从一边耳朵里掏出并不存在的蓝牙耳机，又装模做样地按了下手机，“现在挂电话了。抱歉，很失礼。”
    “没关系。”白月的脸色立刻恢复，接着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阿丰，你的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
    顾丰神干笑两声，“是啊。我性子急，是该改改。”
    他接着终于顺利说出一句恭维：“你也跟以前一样，没怎么变……不，变得更漂亮了。”
    白月听到这话，不禁低头一笑，像是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温柔娇羞。
    顾丰神看得痴了。四周围明明人来人往，那喧嚣声却在一瞬间消失。白月抬起头与顾丰神对视。两人眼中只有彼此了。
    就在顾丰神心旌摇动之时，脑海中忽然听到清清楚楚的一句：
    「眼前的繁华只是过眼烟云。」
    顾丰神一怔。
    「再美好的皮囊，都不过是幻象。」
    顾丰神愣住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是他——内心深处的声音？
    顾丰神下意识地回头。
    「回眸的瞬间我看到，一直默默陪伴我的他，依然容华如水，眉眼依旧。」
    陈冰立刻抬眸看向顾丰神。
    陈冰的个子很高，几乎跟一八八的顾丰神差不多高。
    他的眼睛很漂亮，是一双水汪汪的杏花眼。嵌在瓷白的长脸上。很美，乍一眼看去仿佛雌雄莫辨。
    「对视的一刹那，那张瓷白而英俊的脸，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陈冰发现顾丰神正瞪着自己看，心里紧张不已。他做错什么了？陈冰不敢问。他垂下眼帘，下意识地咽了下唾沫。喉结不自觉一下滑动。
    「他的喉结忽然一下滑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我的心像是一下被什么攥紧了。」
    顾丰神的心像是一下被什么攥紧了。
    ……他是怎么了？突然对陈冰有想法？？
    白月见顾丰神回头看自己的助理，以为他有什么公务。
    ……但很奇怪，他跟他的助理对视着，却没有说话。
    「我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凝注。」
    顾丰神凝视着陈冰，同时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没听到顾丰神发话，陈冰紧张地又抬眼看了他一下。
    目光对接的一霎，陈冰眼角不自觉地一跳。
    ……他到底哪里惹怒顾丰神了？竟然瞪着他这么久不说话？
    「在我们目光对接的一霎，他的眼角轻轻一跳，目光中流露出无限关切。」
    「只那一眼，便仿佛包含着万千话语。」
    陈冰目光中满含关切、畏惧和惊恐。顾总为什么这么一眨不眨地瞪着他？领导你没事吧？没有发病吧？不会是因为他没在三分钟内查到鹿小葵的资料，躁郁症发作又要发飙骂人吧？
    陈冰一眼万年，战战兢兢。顾丰神却情深意重，幡然回悟。
    「原来在我一直向前走时，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是的。他的目光一直追随我，连现在也是。
    「到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原来我真正爱的人，是他啊。」
    顾丰神陷入沉思……难道他对陈冰……
    温柔耐心如白月，这时也有些绷不住了。她试探地叫了顾丰神一句：“……阿丰？”
    可是顾丰神全神心地聆听着他的‘本我’。他的脑海中满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诗情画意和柔情蜜意。
    「这世界上的人千千万万，可只有他时刻陪伴我，关心我。无论高峰还是低谷，只有他对我不离不弃。」
    是啊。白月固然很美，可当年不是说甩下他，就甩下他了吗？连告别都没有一句，就抛下他出国去了。
    只有陈冰，从警校一毕业就一直跟着他，一跟就跟了他七年。自从自己创业，那么多年，都是陈冰一直陪伴着他，默默为他打理着一切。不管他失意还是得意，都对他不离不弃。
    「不知不觉间，他已在我身边默默守候了将近十年。可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而我一直往前奔跑，却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
    是啊。顾丰神一直忙于自己的事业，从来没考虑过陈冰的感受。偶尔急脾气发作，还对陈冰大加责骂。陈冰却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这些年，他是受了不少委屈吧。
    “陈冰……”顾丰神沙哑地开口。
    陈冰紧张地看他，“顾总？”
    “辛苦你了。”他说，“今年年假还没休吧？忙完论坛，就先把年假休了。”
    「我叫了他一声。他先是惊讶，接着眼中流露出无限欢喜。」
    陈冰惊讶不已，接着不由得流露出无限欢喜。
    他确实很久没休年假了。每次想提休假的事，总是遇上重要会议。
    领导居然主动提出给他放假。
    “谢谢领导！”他真诚地高兴地说。
    「以后，我再也不忽略他的感受了。这世上对我好的人不多。而对我好的人，我一定要拼尽全力对他好。」
    顾丰神对内心的声音表示发自内心的认可。
    要好好对待身边人。顾丰神想。就是这样，这就是我的心声。
    他愿意直面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但是……
    「别的繁华，都是过眼烟云。」
    「只有他，是我心之所向。」
    顾丰神：……？
    他这么爱陈冰的吗？
    被晾在一边的白月，脑门上挂了一个巨巨巨大的问号。
    她听人说顾丰神对她余情未了，于是特意找过来跟顾丰神说话。
    结果顾丰神转身深情凝视自己的助理老半天，然后温柔体贴地给助理放了个假？？
    *
    十二点午饭时间，沈晶晶从公司里溜出来，徒步走到两公里外一家她早就想吃的螺蛳粉店。
    以前沈晶晶的午饭都在公司食堂解决，不管食堂有多难吃。有时忙碌起来，从食堂拿两个花卷，一边啃花卷一边在电脑上干活。
    但是现在没必要委屈自己了。
    下午是一点上班。去吃螺蛳粉的话，回公司可能会迟到一点。可她也不在乎了。
    走进螺蛳粉店，螺蛳粉特有的臭味扑鼻而来。
    “好臭好臭好臭！”沈晶晶激动地想，“但是没关系，越臭越好吃！”
    沈晶晶在前台点菜后就焦急不已，坐下来看着邻桌流口水。
    “臭得我真是口水直流。”
    “快点快点快让我吃吧！我已经等不及了啊啊啊！”
    系统：“心率165 血压130/90 焦虑指数：+1000
    “温馨提示：激动个啥！吃个螺蛳粉而已！”
    等的片刻仿佛是许久。终于做好了。
    端上来的螺蛳粉油辣鲜香，同时散发着鸡肉香和酸臭味。红汤上漂着葱花和香菜，酸笋酸菜腐竹木耳和生菜经红油一浇分外诱人。沈晶晶捏着鼻子灌了一大口红油汤，又辣又爽。
    “啊啊啊啊啊好好吃，虽然臭得我快晕过去了但是我真的好爱！”
    这家的特色是螺蛳粉里泡油条。黄金酥脆的油条被切成一小段一小段，泡在螺蛳粉的红油里，让人欲罢不能。
    沈晶晶一边哧溜螺蛳粉一边捞起泡软了的油条。
    “黄金饱满，臭味扑鼻！这也太棒了吧！！”
    “好吃！”
    “好爱！”
    “还要来！”
    “太爱了我要吃我还要吃！以后天天来这里吃！”
    *
    白月怏怏离开。
    顾丰神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他开始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并且因此感受到一丝平静和愉悦。
    忧的是……他喜欢的人居然是陈冰？？
    陈冰发觉得顾丰神不对劲。他以为顾丰神是为白月心烦意乱，于是对顾丰神说：“顾总，还是科技论坛比较重要。今天下午就要做演讲了，如果讲得好，也许还能得到白女士和各路投资人的关注。不如先调整下状态，为下午的演讲做好准备？”
    顾丰神点点头。果然，最了解他的人，还是陈冰。
    顾丰神上午听了论坛上几个大佬的演讲，马上根据上午的内容修改自己的演讲，陈冰配合他调整幻灯片。
    中午十一点半，顾丰神匆匆吃了主办方准备的午餐。用饭后他返回会场，又去了趟厕所。
    论坛会场的公共厕所人来人往，没有那么干净。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顾丰神是绝对不愿意用公厕的。

 第9章

    一走男厕，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
    「好臭好臭好臭！」
    顾丰神皱起眉头。
    「但是没关系，越臭越好吃！」
    顾丰神：……？
    男厕人不少。仅有的几个隔间被占了大半。除了如厕的，还有抽烟的。
    顾丰神勉强找了个勉强可以认为是干净的隔间，取出消毒液喷了一圈，小心翼翼铺好一次性马桶圈，才终于敢坐下来。
    「臭得我真是口水直流。」
    顾丰神：……？？？
    「快点快点快让我吃吧！我已经等不及了啊啊啊！」
    快……快让我吃？？
    顾丰神难受不已。
    「啊啊啊啊啊好好吃，虽然臭得我快晕过去了但是我真的好爱！」
    这、这是什么情况？！左右都在如厕但他的内心尖叫咆哮一边嫌臭一边说好爱？？
    「黄金饱满，臭味扑鼻！这也太棒了吧！！」
    顾丰神快吐了。
    他一定是疯了他有病他绝对有病。
    一个精神正常的人怎么会喜欢吃屎？？
    而脑海中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
    「好吃！」
    「好爱！」
    「还要来！」
    顾丰神坐在坐便器上，双手抱住脑袋，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确实愿意直面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但是，直面与接受，还有一段距离。
    他实在无法接受……
    「太爱了我要吃我还要吃！以后天天来这里吃！」
    自己不仅喜欢男人……还喜欢吃屎？
    ……还想以后天天吃？
    第8章 他站在高台上，威严而冷酷地环视八方。
    下午沈晶晶返回公司。姜智见pua没有用，对沈晶晶采取了无视和孤立的态度。沈晶晶在电梯里遇到同部门的同事，主动打招呼，却被无视了。回到工位，跟同事们打招呼，可是没有人回应她。
    接着部门开集体会议，全员参会，却不叫她。沈晶晶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工位上。
    沈晶晶于是继续在工位上看小说。上午那本暗恋文已经看完了，下午她又找了个玄幻小说。
    这个小说讲的是满级大佬重回新手村的故事。大佬重生以后灵力尽失，被反派各种嘲笑欺侮。但是大佬他百折不挠、坚强不屈，一直暗暗修炼。终于在宗门大会上，大佬雄起了！
    沈晶晶看得很带入。毕竟她自己也是个工作四年还被公司百般压榨的小喽啰。
    宗门大会那一章，写得非常精彩。沈晶晶看得血脉崩张，热血沸腾，连心率和血压都上来了。
    起先围观群众都看不起大佬。还有小喽啰言语挑衅，嘲笑大佬不行。
    “果然，虎落平阳被犬欺，连这种小喽啰，也敢对他瞪鼻子上眼。
    “他望向对手，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不屑。
    “这些小角色们对他百般刁难。但他根本不把这种人放在眼里。
    “尽管现在的他，还未曾显山露水，但是他自己知道，他才是真正的枭雄。于他而言，成神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他脸露冷笑，‘我们走着瞧。’……”
    大佬很快登上了宗门大会的比试擂台。在大会上，大佬大杀四方，一战成名。那些曾经嘲笑大佬的人，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他站在高台上，威严而冷酷地环视八方。
    “那些曾对他不敬的小喽啰，他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把他们一个个碾碎！
    “他告诉自己——
    “我要成神……不！我就是神！
    “我将乘风破浪，披荆斩棘！我将重新夺回属于我的荣耀！
    “终有一日，我要所有人跪伏在我的脚下，振臂高呼我的姓名！
    “我要用剑劈开属于我的道路！我要一步一步重回巅峰！！”
    *
    下午顾丰神回到科技论坛主会场。
    陈冰注意到，顾总的精神不太好。从洗手间出来以后，顾总便愁眉紧锁，面色沉郁，眼袋也仿佛更沉重了。
    顾丰神心事重重，他感觉到自己精神状态不太好。
    一方面他怀疑自己是幻听，一方面他怀疑是脑机系统出问题……还有一方面，他担心，他可能确实……精神有问题。
    ……正常人谁会喜欢吃屎呢？？
    系统：“心率122 血压140/100 焦虑指数：4500
    “温馨提示：稳定情绪，深呼吸，缓解焦虑情绪。”
    顾丰神稳定情绪，做了两个深呼吸。
    主会场上人头攒动，都是赶来听金神资本总裁顾丰神的演讲。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抱着好心。某些人，纯粹是想来找碴。
    那一帮居心叵测的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又围上来。
    “早上看到您跟白氏集团的千金对话，请问金神基金是要接受白氏的投资吗？”
    “听说有几个投资人已经从金神基金撤资，请问是真的吗？”
    “请问会出现投资人挤兑、lp集体跑路的情况吗？”
    陈冰费劲地替顾丰神挡开记者，“各位老师，下午的演讲马上就要开始了。演讲结束后会有专门的媒体问答环节。请大家稍安勿躁，到时候我们会回答大家的问题……”
    场内不能带他的特种兵保镖。顾丰神只能凭自己的力量，从记者的环围中勉强脱身。
    他脱身得有些狼狈。这时兜头遇上了吴枫桥。
    吴枫桥，28岁，枫桥资本创始人兼总裁。是顾丰神的大学同学。
    吴枫桥的个子与顾丰神差不多高，只是皮肤要稍稍暗沉。他的面孔比之顾丰神要更有棱角，配上一个略带轻蔑的微笑，便显出锋芒毕露的态度。
    “怎么？顾总，连记者的问题都不敢回答了吗？”
    顾丰神被吴枫桥的态度激怒了。
    脑海中那道声音再度响起，与眼前的情景相呼应。
    「果然，虎落平阳被犬欺，连这种小喽啰，也敢对他瞪鼻子上眼。」
    是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望向对手，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不屑。」
    顾丰神望向吴枫桥，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不屑。
    「这些小角色们对他百般刁难。但他根本不把这种人放在眼里。」
    太可笑了。吴枫桥不会以为抢个光点项目，就可以来他面前神气活现了吧？他根本就没把这种人放在眼里。
    「尽管现在的他，还未曾选山露水，但是他自己知道，他才是真正的枭雄。」
    他只是暂时遭遇了挫折。但他依然是投资界巨擘，独角兽挖掘机！
    「于他而言，成神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不错。他就是投资界的神！
    「他脸露冷笑，‘我们走着瞧。’」
    顾丰神当即脸露冷笑，对吴枫桥道：“我们走着瞧。”
    顾丰神很快登上了演讲台。led大平面展示金神集团golden god的英文logo。
    「他站在高台上，威严而冷酷地环视八方。」
    顾丰神高高站在讲台上，威严而冷酷地环视八方，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演讲开始，顾丰神从金神集团的创业历史讲起，讲到他怎样带领团队，发掘出一个个好项目，克服了一个个困难，最终带领被投企业走向成功。
    讲到最后，顾丰神自己也不禁激动起来。他激情澎湃地说道：
    “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
    「那些曾对他不敬的小喽啰，他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把他们一个个碾碎。」
    「他告诉自己——」
    “我们金神人——”
    「我要成神……不！我就是神！」
    “——是无所畏惧的战士！”
    「我将乘风破浪，披荆斩棘！我将重新夺回属于我的荣耀！」
    “大环境越是不好，我们越是要乘风破浪、披荆斩棘！我们将重新夺回属于金神的荣耀！”
    「终有一日，我要所有人跪伏在我的脚下，振臂高呼我的姓名！」
    “我们不会被眼前的困难吓到。困难是暂时的，而决心却是永久的。”
    「我要用剑劈开属于我的道路！我要一步一步重回巅峰！！」
    “我会带领金神集团全体员工，承前启后，继往开来，走向新的辉煌！！”
    演讲完毕，台下掌声雷动。甚至还好几名（金神集团预先安排好的）观众十分激动地站起身，高高举起双手带头鼓掌。
    顾丰神注意到，白月面露微笑，用力鼓掌。
    顾丰神对演讲效果十分满意。他向台下挥手致意。
    很好。现在他终于可以确认，他的精神没有任何问题。他刚刚听到的，正是他发自内心的声音。
    演讲结束。后面的问答环节交给公关部的同事。
    顾丰神从台上下来。很多人过来跟他祝贺。
    顾丰神有些疲惫。他简单地应付了一下，便抽身朝白月走去。
    而白月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顾丰神低头轻声问：“白小姐，一会儿是否可以共进晚餐？”

 第10章

    *
    沈晶晶看小说看得非常投入。等她回过神时，已经过了下班的点。
    公司的同事没一个走的。大家都已经很习惯天天加班了。可沈晶晶已经离职了，没有必要陪着大家加班。
    她收拾东西，正打算出门。却见人力的领导任丽朝她走来，“沈女士，耽误你几分钟。请跟我来一下。”
    沈晶晶被任丽带去人力部的会议室。
    任丽请沈晶晶坐下，开门见山地说：“姜副总已经跟我说了你的事情。他说你想要早点离职是吧？他还催我们快点帮你走流程，配合你办离职手续。”
    沈晶晶说是的。
    任丽说：“流程都没问题。手续这边我们都会替你办好的。下周一开始，你就不用来上班了。工资我们给你结算到本周。离职相关文件，包括离职证明这些，我们会直接给你邮寄到家里。”
    沈晶晶一愣。今天是周五。下周一就不用来了？
    姜智这回效率挺高啊。上午跟他撕破脸，下午他就打发她走了？
    本来沈晶晶是快点想走的。可他们这么直接赶她走，她倒是不着急了。
    沈晶晶问：“任总，我想问您一个事情。江由的母亲拜托我帮忙问下。江由经理是因为加班而猝死。他过世以后，公司打算给赔偿吗？能发多少抚恤金？”
    任丽眼神闪烁，说：“这个……这是保密的。我们会直接跟江由家属沟通。”
    沈晶晶说：“就是因为你们没跟他们沟通，江由的妈妈才联系我，让我帮忙问问。他们说江由出事后，公司不仅一分钱没赔，连一句交待都没有，就让他们等着，说还在处理。”
    任丽说：“这个确实还在处理。公司有公司的流程，要经过一级级审批……这个事我们会安排好的，你就不必操心了。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想跟你说一下竞业协议的事。”
    任丽成功转移了沈晶晶的注意力。沈晶晶一愣，“竞业协议？”
    任丽微笑说：“是的。沈女士你不会忘了吧？入职的时候咱们是签过竞业禁止协议的。员工离职需要执行这个竞业协议。”她将协议复印件推到沈晶晶跟前，“两年之内，你不能入职任何科技或金融类别的公司，否则公司就能以违反竞业协议向法院提起诉讼。敬请知悉。”
    沈晶晶难以置信，“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从你们单位离职，连工作都不能找了吗？”
    任丽微笑着纠正她说：“是不能找相关的工作。除了科技金融类企业，你还有许多可以干的工作。保洁、保安、保姆都是可以干的。”
    系统：“警报！焦虑指数突破10000！”
    沈晶晶气得破口大骂：“——我干你爸爸！”
    第9章 我说手机上怎么还有取件码
    二环国际饭店28层的旋转餐厅，可以俯瞰夕阳西下时的京城盛景。白月高高举起一杯香槟，与顾丰神碰杯，“恭喜顾总，在科技论坛上大放异彩。”
    顾丰神谦逊道：“大放异彩，倒是谈不上。十分感谢白月小姐捧场。”
    白月微笑道：“顾总的场，我当然是要捧的。”
    两人相视而笑，碰杯饮酒。
    白月接着问：“听媒体的人说，有一些投资人从金神基金退出了。这其中包括方甲总。真有这事吗？”
    方甲是金神基金元老级的lp，最早的投资人之一。方甲撤资，对顾丰神而言是一个重大打击。
    方甲还没有明确提出要全退，但确实赎回了一些份额。
    顾丰神不愿意多谈，只是说：“既然是搞基金，资金有进有出是很正常。现在大环境不好，有些人听风就是雨着急退出，也很正常。这不影响大局。”
    白月见顾丰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稍稍放了心，“那就好。”又提醒道，“公关舆论上还是要做一做工作。要不然只怕有些自媒体不负责任地造谣。”
    顾丰神说：“我会安排好的。”
    白月说：“我爸他已经退休了。白氏集团现在是我哥哥在管，我爸不参与日常经营。但是他自己还有不少闲钱。我爸跟我说，如果你需要的话，爸爸他也很愿意出钱。”
    豪门白氏主动提出愿意投资金神，这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顾丰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有一种凶猛而强烈的愤怒，完全控制不住。顾丰神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脱口而出，冲白月破口大骂：“我干你爸爸！”
    白月：“……？”
    *
    沈晶晶结束跟人力的谈话。她从小会议室出来，情绪十分低落。
    本来从公司辞职，她以为自己没什么好遗憾的，可是真到离别的时候，看着熟悉的工区、墙角的绿植、浅蓝色的格子间，还有柜子里曾经她也与有荣焉的奖状奖杯，她竟然开始难过起来。
    沈晶晶摇摇头，是时候走了，不必留恋。
    她花了些时间收拾东西。曾经的饭搭子小于过来帮她收拾。因为姜智孤立她，小于都没怎么跟她说话。现在看到沈晶晶收拾东西，小于过来问：“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怎么现在开始收拾了？”
    沈晶晶说：“姜副总希望我马上走。下周我就不过来了。”
    小于压低声说：“说让走就得走，也太欺负人了。明明说还有一个月的……”
    沈晶晶说：“没事。早点找下家吧。”
    沈晶晶东西有点多。小于替她找来纸箱，帮她一起打包。
    收拾好东西，小于把沈晶晶送下楼，陪她一起等车。
    沈晶晶很感动。这世上对她好的没几个。都说职场难得真心。小于算是职场里不多的，能真心相待的同事。
    最后车来了。小于抱住沈晶晶，对她说：“要好好保重啊。”沈晶晶眼睛不由得红了。她知道，职场就是人走茶凉。关系再好也是各奔东西了。
    沈晶晶声音哽咽，真心诚意地对小于说：“小于，真的谢谢你。可能以后我们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但是，小于，我会永远记住你的。你好好保重。咱们江湖再见，后会有期！”
    *
    顾丰神说完那句“我干你爸爸”，白月脸色立刻白了。
    顾丰神立刻堵上自己的嘴巴，接着举杯喝了一大口酒。他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酒喝多了，在胡言乱语。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非常欢迎白氏集团的投资！”
    白月脸色稍稍恢复。
    也是。顾丰神一向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自己先是问他投资人撤资的事，已经惹他不快了；又说自己爸爸愿意投钱，仿佛在怜悯施舍一般。难怪顾丰神会不痛快。
    白月于是转移话题，“你啊，果然还是跟大学时候一个脾气。”接着开始聊大学时候的事。
    酒过三旬，两人开始回忆往昔。顾丰神讲起大学时的事情，讲起自己对白月的爱慕。白月的脸上慢慢出现红晕。
    顾丰神说：“你不知道吧。从大一入校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你了。新生文艺汇演，你穿了一身白裙子，唱了一首《白月光》。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白月不禁笑起来，“哎，那时候，真是太年轻了……”她浅浅呷了一口酒，“年轻的时候，都是不知天高地厚。那时的我年少轻狂，遇到喜欢的人，也没有好好珍惜。”
    顾丰神问：“那时你喜欢谁？不会是……杜枫桥吧？”
    白月摇头说：“我跟他，只是暧昧。没认真的。”
    顾丰神说：“哦是吗？那可太好了！”他说着盯着白月看。
    白月也不说话，闷头喝酒。
    太阳早已落山。夜色渐深。脚下亮起繁华的灯光。两人喝到后面，都有些微醺。白月泪眼朦胧地看着顾丰神说：“阿丰……我们从头开始吧。”
    顾丰神以同样深情的目光回望她，郑重说：“好。我们从头开始。”
    两人又喝了点酒。白月不胜酒力，扶着额头，双颊通红。顾丰神见白月有些醉了，他起身说：“你现在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白月说：“我不跟父母住了。刚买了个公寓。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顾丰神说：“好。我送你。”
    乘电梯到一楼，陈冰已经在等候了。他给司机打了电话。结果那司机也不知是迷路还是咋的，半天也没到饭店门口。
    顾丰神情绪激动，很想骂人。这时，他不由自主对白月脱口而出：“小月，真的谢谢你。”
    顾丰神觉得这个话好像不是他想说的，但是说出来似乎也没什么毛病，于是他就没有阻止自己继续往外说：“可能以后我们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但是，小月，我会永远记住你的。你好好保重。咱们江湖再见，后会有期！”
    白月呆住了。
    刚才她说从头开始，顾丰神不是说好吗？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江湖再见了？
    白月愣了一下，接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这样啊。好的我明白了。”
    饭店门前有出租车正在排队。白月说：“那你就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打车吧。”自己走向出租车。

 第11章

    顾丰神也呆住了。
    他急忙说：“不，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慌忙追上白月的脚步。
    可白月已经坐进出租车，当着顾丰神的面，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
    沈晶晶带着箱子搭出租车回到住处。她回来得比以往又晚了些。
    把一大箱子的个人物品搬回家，又花了不少力气。而回到出租屋的那一瞬，沈晶晶彻底呆住了。
    这是一个周五。钱南和虞满都会喝酒。屋里有一点酒味是正常的，沈晶晶也能接受。
    可是她完全没想到的是，这对狗男女，撒酒疯竟然撒到了她的房间里。
    沈晶晶住的是主卧。当时考虑会跟钱南住在一起，特意选了主卧。主卧摆着一张一米八的大床，两个人睡也不拥挤。
    房门是没有锁的。沈晶晶跟虞满是大学同学，彼此也还算知根知底。她怎么都没想到，虞满和钱南滚床单，竟然滚到了主卧她的床上。
    而这时两人喝了酒，一番尽兴后双双昏睡。主卧没有开灯，黑暗中飘散出一股混合着酒精的怪味。
    沈晶晶打开廊灯，便清楚看见，钱南抱着虞满，正睡在她的大床上——甚至盖着沈晶晶的被子。
    主卧的灯亮了。这对狗男女终于惊醒了。他们睡眼惺忪，还不明所以。钱南居然还有脸问：“几点了？”
    沈晶晶彻底发疯。
    “啊啊啊啊啊——”
    她就这么尖叫。
    钱南和虞满双双被吓醒了。发现站在主卧门前的沈晶晶，这一吓可不轻。
    沈晶晶抓起床边的矮凳，朝床上的狗男女扔过去。
    钱南一个激凌，从床上一跃而起，没命地往外跑。
    虞满也想跑，但是动作慢了一拍。沈晶晶已经挡在了门口。
    这时的沈晶晶，只觉得有人将一桶炸药直接塞进了她的脑门里。
    系统不断提醒：“警告！心率超速！血压飙升！焦虑指数急剧攀升至12000！”但是沈晶晶已经顾不上了。
    看着自己的闺蜜和自己的前男友睡在自己的床上，沈晶晶怒不可遏。
    虞满走到门边，想侧身从沈晶晶身边逃出去，却不小心碰到沈晶晶。沈晶晶发了疯似的大叫：“别碰我！”
    她推了虞满一把，双眼布满血丝，声音沙哑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虞满面露惭愧之色。沈晶晶咬牙切齿，“你竟如此羞辱我……”
    虞满小声说：“对不起，晶晶。你误会我了，不是我要进来，是钱南——”
    “对不起？”沈晶晶冷笑道，“你有脸跟我说对不起！哪里有什么误会！你分明就是成心的！”
    气血一阵阵往上涌，仿佛要原地爆炸。
    沈晶晶手指不远处的钱南，大声嚷道：“这是我男人！”
    沈晶晶又指着自己的床：“这是我的地盘！”
    她接着冲虞满彻底发飙，“从大学起，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对你百般信任。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无耻……心黑……”
    沈晶晶手指钱南，“他是我男朋友。是我男朋友！我有多爱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敢？！你这个疯子，你怎么敢？！在我的地盘？！……我曾经把你当朋友，你却这样对我。我说手机上怎么还有取件码，原来还有你这一件货！！你给我去死吧！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第10章 神经病吧！！！
    劳斯莱斯幻影一路追到白月小区门口。顾丰神让司机停车，又让陈冰去买一束玫瑰花。他自己给白月打电话。可白月没接。
    顾丰神不死心，不停地给白月发信息：“小月对不起。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跟你重新开始。”
    白月没有回复。顾丰神犹豫三再，终于把自己有精神病的事情说出来了。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我确实有过心理障碍。”
    “但是现在我已经康复了！”
    “刚才，我可能是情绪激动。说了一些古怪的话。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小月。我想见你。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
    “如果你不下来见我，我就在这里，一直等你到天荒地老。”
    “白月，我爱你。你也爱我好不好？”
    这条信息发出去不久，白月终于现身了。
    白月走出小区门禁，来到顾丰神面前，眼中水波盈盈。
    顾丰神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两人对视着，各自的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
    就在这时，陈冰捧着一束玫瑰花回来了。他跑了三条街才买到新鲜的玫瑰花。
    陈冰将玫瑰花捧上前，“顾总，这是您要的玫瑰——”
    “啊啊啊啊啊——”
    顾丰神忽然当街发出凄厉的尖叫。满街的路人都站住了脚。
    白月和陈冰双双被吓着了。
    顾丰神自己也被吓到了。
    我怎么了？他想。
    注意到顾丰神脸色很不对劲，白月担心地走上前，“阿丰……”
    这时的顾丰神，只觉得有人将一桶炸药直接塞进了他的脑门里。
    一股莫名的、巨大的愤怒，将他彻底控制，让他不由自主大骂出声。
    顾丰神刚刚承认了自己有精神障碍。白月心中怜悯，伸手去抚顾丰神的脸庞。却听顾丰神发了疯似的大叫：“别碰我！”
    他将白月推开，双眼发红，声音沙哑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白月：“……我怎么了？”
    顾丰神咬牙切齿，“你竟如此羞辱我……”
    刚才是白月扬长而去，又让顾丰神在底下等了她许久。所以他生气了？
    白月只得道歉：“对不起，阿丰。我刚才误会了你的意思——”
    “对不起？”顾丰神被愤怒侵食了灵魂，他不受控制地冷笑道，“你有脸跟我说对不起！哪里有什么误会！你分明就是成心的！”
    气血一阵阵往上涌，仿佛要原地爆炸。
    顾丰神指着旁边捧着玫瑰的陈冰，大声嚷道：“这是我男人！”
    陈冰：“……？”
    接着又朝白月的小区一指：“这是我的地盘！”
    白月想起来。自己所在小区的开发商，好像是有金神集团的投资。
    顾丰神接着冲白月彻底发飙，“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你没有自尊的吗？从大学起，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对你百般信任。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无耻……心黑……下贱胚子……”
    白月双手环抱，冷笑着问：“我干什么了？”
    顾丰神意识到自己发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他冲陈冰使眼色。快一巴掌打晕我！但是那个愤怒的眼神抛出去，陈冰吓得退了一尺。
    顾丰神想堵自己的嘴，但是激烈而愤怒的情绪彻底控制了他的身体。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指向陈冰（陈冰吓得又退了两尺），“他是我男朋友。是我男朋友！我有多爱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敢？！你这个疯子，你怎么敢？！在我的地盘？！……”
    陈冰满脸红涨，他很想辩解他跟顾总什么都没有！但是他看了老板一眼，被老板的愤怒吓到，最后只得低下头沉默是金。
    白月看看陈冰，又看看顾丰神，难以置信。
    白月印象中的顾丰神是百分百的大直男，但他现在当街指认助理是他男朋友。
    ——而他的助理竟一脸娇羞地低下了头？？
    她出国也就几年功夫，国内已经这么开放了？？基佬都敢在街上出柜了？？
    顾丰神还在那里继续发疯：“我曾经把你当朋友，你却这样对我。我说手机上怎么还有取件码，原来还有你这一件货！！你给我去死吧！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白月呆若木鸡。
    她被彻底伤害到了。
    这个混账，明明是个基佬却上赶子勾引她，追到她楼下还把她叫下来特意羞辱她一顿？？
    神经病吧！！！
    白月get到了真相，心中痛苦不已。
    原来她暗恋了这么多年的男神，不仅是个极其嚣张的基佬，还是个以羞辱女人为乐的大变态。
    “该去死的人是你！”白月眼中充泪，大声反击。
    顾丰神呆愣当地。
    白月双手握拳，声音发抖，“我真是疯了，才让你这样践踏。”
    说完就飞快跑回了小区。
    *
    周六早上，沈晶晶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被一通电话叫醒。
    是江由妈妈。
    电话里，江由妈妈声泪俱下。
    “沈小姐，我本来也不想打扰你。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上周我去你们公司找人力领导，可人力领导躲着不肯见我……来接待我的小姑娘说，她也没办法……
    “医院出了鉴定报告，说小由有重度抑郁，还有肠胃疾病……他有抑郁症有有胃病我是知道的，可是……可是那也不是要命的病啊！……
    “现在公司一口咬定，小由是自己身体有问题。他们说工资是不会扣的，会发到这个月月底。然后再给一万块钱抚恤金——”

 第12章

    沈晶晶本来萎靡不振，一听这话登时清醒，“一万？！”她大叫，“一条人命，只赔一万！”
    江由妈妈抹泪道：“是啊……他们说江由的事跟公司没有关系……还说一万还是领导发慈悲挪用了奖金……”
    沈晶晶咬牙，“太欺负人了！江妈妈，跟法院起诉吧！告倒这个破公司！”
    江由妈妈说：“跟法院……起诉？这个、这个要怎么起啊？要花多少钱啊？”
    沈晶晶说：“别担心，我来帮你。江由经理帮助我很多。他的事，我一定管到底。”
    她说完这话，心里忽然发虚。
    她……起诉金神？
    顾丰神的威胁回响在耳边。金神有强大的法务团队。她连糟心的竞业禁止协议都解决不了，还想为猝死的同事争抚恤金？
    ——有胜算吗？
    江由妈妈听到沈晶晶愿意帮忙，登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沈小姐你真是个大好人！我们阿由，要是地下有灵，一定会感谢你的！”
    *
    第二天上午九点，顾丰神再次坐进了友宾心理诊所。
    这一回他百分之一百、百分之二百地确认，有问题的不是他本人，而是脑机系统。
    这是个周六，本来不用上班。龚程一早被叫醒，听说顾丰神到了，当即以飞奔速度冲刺到诊所。
    龚程一出现，顾丰神就开始发飙大吼：“卸载！马上给我卸载！”
    龚程道：“可是……”
    顾丰神大叫：“让你卸载你就卸载！哪来这么多废话！”
    龚程立刻知趣地把顾丰神引导至实验室。
    顾丰神坐在离子烫机器罩子下面。龚程沉默地操作系统。
    顾丰神面前出现光标和字幕：“请确认是否卸载心理障碍引导与康复系统？”
    顾丰神大吼道：“确认确认！”
    顾丰神感觉到脑子在发热。系统文件仿佛是一点点从他的大脑里抹除了。
    片刻钟后，顾丰神从座椅上站起身。他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太好了。那些愚蠢的事情终于不会发生了。再也没有什么古怪的思想会入侵他的大脑，也不会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来控制他的身体了。
    从此他将永远告别内耗，告别精神病，拥抱幸福人生。
    顾丰神接着对龚程说：“再给我开一份精神鉴定报告。内容是我以前曾有双向，但是现在已经走向康复。”
    他要拿着这份报告去见白月，告诉他他确实有病，但也确实在积极地接受治疗。
    龚程高效执行顾总命令。片刻便将一份诊所盖章的精神鉴定报告，报告显示顾丰神有双相障碍病史，但积极治疗，愈后良好。
    顾丰神扫了眼报告，满意地收下，最后叮嘱说：“我虽然卸载了脑机系统，但不影响原计划。不要影响996福报系统的开发进程。”
    这个破系统还是留给员工用吧。
    龚程立刻回答：“是！请顾总放心，开发工作正按照日程有序进行。”
    顾丰神点点头，接着大踏步走出诊所。
    这个破诊所，他再也不用来了。
    顾丰神坐上车，一面给虞满发了条短信：“明晚九点，金神饭店1801。别迟到哦。”
    再见白月之前，有必要先做一下预演。
    他必须重振雄风！！
    第11章 像a股，每次觉得行了就又萎了
    失业的焦虑，对未来的绝望，以及周五a股大跌导致账户里又跌没的一万块钱，再一次击溃了沈晶晶的心理防线。
    抑郁症再次发作，并且比以往更严重，出现了躯体化症状。
    失眠，多梦，心慌，气短。莫名其妙的头疼，胸闷，出汗，发抖。
    沈晶晶无助地躺在床上，度过昏昏沉沉的周末。
    等她稍稍清醒时，又已经是晚上。虞满不在，钱南也不知去了哪里。
    出租屋里只剩下沈晶晶一个人。她在脑海中想象自己原地去世的样子。
    系统打断沈晶晶的消极想象，催促道：“起来，快起来！”
    沈晶晶说：“我起不来了。永远起不来了。”
    系统说：“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不要放弃！你一定可以雄起！”
    沈晶晶说：“曾经我也相信过自己，就像我相信过大a。可是每次，当我以为大a要雄起，它就再一次萎了下去。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才起来又萎下去。是的，我就是a股。我就是国足。是的，我就是个软蛋，总是制造我能雄起的假象。假象，都是假象。真相就是我永远萎了。”
    系统说：“不是的，不是这样。沈晶晶，你很优秀！你很强大！你一定可以走出去！战胜抑郁症，拥抱幸福人生！”
    沈晶晶说：“不。我是个废物，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我活着就是在浪费资源。像我这样的人，唯一的结局都是就是去死。”
    像一个溺水的人被夺走最后一根稻草，沈晶晶彻底绝望了。她从被窝里爬起来，却没能起床，而是跪在床头，浑身发抖，痛哭流涕。
    系统提示：“警告！警告！心率142 血压150/110 焦虑指数：12000 抑郁症躯体化症状发作！”
    沈晶晶只觉得头疼欲裂，她跪在床上，用双手抱住头，一边痛哭说：“我是个神经病。对。我就是神经病……”
    系统：“你会好起来的！沈晶晶，你要坚强！”
    沈晶晶大哭说：“我活着也是苟且偷生，混吃等死。我已经萎了，彻底萎了！我是人类之耻！”
    系统：“你很优秀！你很强大！你一定可以再次站起来。什么都不能把你打倒！”
    沈晶晶用脑袋一遍遍撞墙，发出咚咚的声音，接着又跪在床上，拿脑袋一遍遍磕床板，“什么都能把我打倒。来吧。来吧。打倒我吧！我给你跪下。我已经给你跪下。快！直接打倒我吧！”
    系统：“晶晶你冷静一点！你只是抑郁症发作了！你要坚强！你要勇敢！你要顽强地活下去！”
    沈晶晶：“我就是个贱人。我不想活了快劈死我吧！”
    系统：“沈晶晶你冷静！”
    沈晶晶：“快！快劈死我！再不劈我就会一步一步走向疯癫！”
    沈晶晶一面说，一面从床上爬下去。她像一具行尸走肉，赤脚走向客厅的窗户。她一面走一面说：“我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就在这里结束这一切吧。”
    她说着去扒客厅窗户。但这是一扇防盗窗，外面装着铁丝网。沈晶晶试了几次也没能扒开。她愤怒地摇着铁丝网说：“为什么！为什么！我这没用的废物。我连自杀都做不到！”
    系统说：“沈晶晶！想想江由！你是目击江由工作时猝死的唯一证人！你这往下一跳，恶毒的资本家该多么高兴！随便什么屎盆子都可以扣给江由，因为再也没有人为他作证了！你一跳你是一了百了了，那江由的母亲呢？还有你自己的父母呢，你的亲人呢？”
    沈晶晶一下呆住了。
    她忽然想起来，在自己工作崩溃，趴在工位上大哭的夜晚，江由曾经递给她一块巧克力。
    此刻，江由温和的微笑出现在眼前。他向沈晶晶伸手递来一块巧克力，温柔地对她说：“吃点巧克力，一切都会好起来。”
    系统说：“沈晶晶，你不能死。你是江由的希望啊。吃点巧克力，一切都会好起来。”
    *
    从精神病院……不是，心理诊所出来，顾总精神了很多。
    自从卸载脑机系统后，顾丰神觉得一阵轻松。
    那该死的系统提示音消失不见。他再也不必时刻关注自己的心率血压和精神状态。他感到他的思路无比清晰，他的视野一片开阔，他的精神状态无比美丽。
    那个雌雄莫辨的糟心的声音，也终于不再出现。再也不会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分散他的心神。他可以全心全意投入到他真正想做的事情上。
    白月是他的白月光。他一定会让心爱的女人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他为金神集团立下汗马功劳。他迟早会成为金神集团董事长！
    曾经阴云不散的自我怀疑，终于烟消云散。他知道，他将用剑劈开属于他的道路，他将一步一步重回巅峰！！
    虞满踏进金神饭店1801，感觉到眼前的顾二少有些不一样。
    他比之前更加雄壮、威武，锐意逼人。
    这是当然的。顾丰神刚刚进行了小半天的拳击训练。此刻，顾总裁精神奕奕，神采飞扬，每个毛孔都散发出自信的光芒。
    他坐在落地窗边，朝刚刚进门的虞满举杯。装满酒液的高脚杯映照着窗外京城繁华的夜景。
    此时的顾丰神似笑非笑，神情勾人，神态懒散。衬衫的钮扣有意落下两个，衣料之下肌肉的流畅线条，展现着双开门的身材。领带松散地搭在脖子上，软软地垂至半露的胸口。当真是山羊放了个绵羊屁——既骚气又洋气。
    虞满心中的小鹿突突的快撞死了。

 第13章

    顾丰神朝虞满招招手。虞满乖巧而顺从地走过去，走近就去搂顾丰神的脖子，“顾总，人家想死你啦。”
    她穿着一条酒红色的连体短裙。裙摆只到腿根位置。顾丰神放肆地在她腿根上拧了一下，冲她笑道：“今天一定满足你。”接着在她臂上拍了一记，“去，洗干净。”
    虞满乖乖去洗澡。
    淋浴间的水声停止了，隔了片刻，洗手间的门拉开了。虞满裹着浴巾出来。
    顾丰神已饥渴难耐。
    虞满一现身，他便饿虎扑食一般上前将她擒住，把她堵在洗手间门口，接着朝她邪魅一笑，“这一次，要叫你尝尝我的厉害。”
    虞满心擂如鼓。她有点期待，又有些害怕。
    顾丰神推拉着虞满，将她几个回转带进卧室的大床上。接着一把将她推倒。
    虞满软软地瘫倒在床上。裹在身体上的浴袍也不小心打开了。虞满小声说：“顾总你轻一点呀~”
    顾丰神接着，便如庞然大物般由顶压至。他双手支在虞满左右两侧，将她完全困在自己身上，几乎带了点凶狠地说，“我不会怜香惜玉。要是疼了，就叫出声来。”
    顾丰神蓄势待发，而虞满如小鸟般在他身下瑟瑟发抖。
    顾丰神一手掀掉虞满的浴袍。莹白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
    虞满吓得闭上眼睛。她不敢看。
    顾丰神那粗大而有力的手掠过虞满的身体。虞满嘤咛了一声。
    顾丰神低低地怪笑道：“准备好了吗？暴风雨——就要来了！”
    他感到自己血脉偾张。血流冲击着血管。他极度亢奋。
    不错！这正是他的巅峰状态！
    就在这时，一道清晰的，雌雄莫辨的声音，突如其来地传出他的脑中——
    「我起不来了。永远起不来了。」
    顾丰神一怔。
    「曾经我也相信过自己……就像我相信过大a。」
    什么鬼！
    「可是每次，当我以为大a要雄起，它就再一次萎了下去。」
    顾丰神神经一紧。
    接着他脸色变了。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才起来又萎下去。」
    不！不！不是这样！顾丰神在心里咆哮着。
    他努力甩动脑袋，抗争着脑海中的声音。
    虞满有些困惑地睁开眼。
    ……说好的暴风雨呢？
    脑海中的声音挥之不去。
    「是的，我就是a股。我就是国足。」
    不！我不是！！
    雄起！我要雄起！
    「是的，我就是个软蛋，总是制造我能雄起的假象。」
    不！不！我能雄起！
    「假象，都是假象。」
    虞满瞪大眼。眼中满是不解。
    顾丰神愤怒地从她身上爬起，全身心地坐在一旁撸了起来。
    不！不！我不相信！
    脑海中那声音便如绵延不觉的丝线，又钻了进来。
    「真相就是我永远萎了。」
    虞满将浴巾拖过来裹住身体。
    好了，昨日重现。顾二少他又痿了。
    跟a股确实是一样的。每次以为要起来了赶紧把仓加满，然后又眼睁睁看着它跌回去。
    没关系。她已经习惯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
    顾丰神，你很优秀！你很强大！
    你一定可以走出去！战胜抑郁症，拥抱幸福人生！
    顾丰神一边撸一边在脑海里鼓励自己。
    但是，那细小的声音坚定而清晰——
    「不。我是个废物，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我活着就是在浪费资源。像我这样的人，唯一的结局都是就是去死。」
    像夺走溺水的人的最后一根稻草，绝望压顶而至。
    怎么努力都没有效果。顾丰神终于放弃了。
    这时，一个强大的、莫名的力量，将顾丰神的身体完全控制了。
    忽然之间，虞满看到，顾丰神跪在床头，浑身发抖，一边痛哭流涕，一边用脑袋咚咚撞墙。
    虞满吓坏了。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丰神在脑海中一遍遍告诉自己。
    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
    「我不行了。」
    我要成神……不！我就是神！
    「我是神经病。」
    ——我将乘风破浪，披荆斩棘！我将重新夺回属于我的荣耀！
    「我活着也是苟且偷生，混吃等死。我已经萎了，彻底萎了！我是人类之耻！」
    ——什么都不能把我打倒！
    「什么都能把我打倒……」
    ——混蛋！这个臭女人，我要她跪在我身下痛哭流涕，大声求饶！
    「来吧。来吧。打倒我吧！我给你跪下。我已经给你跪下。快！直接打倒我吧！我痛哭流涕，大声求饶。」
    ——我要用剑劈开属于我的道路！
    「我就是个贱人。快劈死我吧！」
    ——我会一步一步走向巅峰！！
    「再不劈我会一步一步走向疯癫。」
    到最后，顾丰神彻底放弃了挣扎。脑海中的声音将他彻底统治。
    头痛像闪电似的不断劈向顾丰神。顾丰神跪在床上，用双手抱住头，不由自主地拿头撞墙，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虞满吓惊呆了。她赶紧上前阻拦顾丰神：“顾总您别想不开啊……很多男人都有这个问题的……不要因为这个你就想不开啊……”
    顾丰神甩下虞满，忽然又从床上爬下去。他像一具行尸走肉，赤脚走向客房的窗户。
    顾丰神一面走，一面喃喃地说：“我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就在这里结束这一切吧。”
    虞满赶紧上前阻拦顾丰神。但是她身材娇小，完全阻止不了188的大个头。
    顾丰神走到窗前，说着就去扒酒店窗户。但酒店高层窗户都是密封的，根本扒拉不开。
    虞满赶紧上前阻止顾丰神，“顾总你别这样……现在社会压力大，偶尔不行很正常的……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顾丰神却根本不理她，还在那儿拼命摇窗。
    打不开窗，他愤怒地敲打着窗户玻璃大叫：“为什么！为什么！我这没用的废物。我连自杀都做不到！”
    虞满差点吓尿了。她一把抱住顾丰神，将他往后拖，一边拿手机赶紧拨通110，“喂，警察同志，这里有人要自杀，快来啊要出人命啦……”
    还好金神饭店不远就有派出所。值班的民警同志很快赶到了，并且解救了想不开的顾二少。
    一刻钟后，顾丰神和虞满双双坐在派出所的值班室里。警察同志尽心尽责地问讯：“年轻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想不开？”
    顾丰神一脸生无可恋。这你让他怎么回答？？
    而虞满郁闷地在玩手机。她真的只是想找点乐乐而已。看来经济是真不行了，连投资公司总裁都想跳楼……虞满在小红书上郁闷发文：“约会约到个大奇葩，硬不起来就自杀。”
    第12章 这边建议看看男科
    周一早晨，沈晶晶从床上醒来。经过脑机系统的一番开导，沈晶晶已经恢复理智。她对自己说：“我不能这样下去，我要努力改变现状。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要顽强、努力地走下去。”
    从床上爬起来，仍然有头疼胸闷的情况。沈晶晶决定去医院。但是她忘了，离职以后，她已经没有医保了。
    到医院一挂号就要五十块钱。做心脏彩超、脑部ct又花了好几百，什么问题都没查出来。
    医生让沈晶晶去看精神科。精神科，好家伙，进门先让她填了一堆心理测试量表，每个表都要十几二十分钟。每填一个量表，就要收两百块钱。甚至还没有开始问诊。卡里就刷了八百块钱。
    天啦！是她填表！吭哧吭哧填完还要她交钱！这还没开始看病她就要破产了！！
    难怪说抑郁症是富贵病，因为只有富人才看得起：）
    沈晶晶问了下心理咨询的价格，一小时要一千。
    至于抑郁症的药就更贵了，而且上来就要两三个疗程。不准备个几万块钱是医不好的。
    好了，不治了。有病就有病吧。
    系统说：“不要担心，还有我呢。”
    沈晶晶：“那你倒是给我治啊？”
    系统说：“抑郁症，主要靠自救。”
    沈晶晶：“那还留着你干嘛？”
    系统说：“我可以给你提供正能量。”它说着就开始搜索大数据给沈晶晶喂屎，“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这个歌太洗脑了。沈晶晶满脑子都是歌词和旋律，一时间竟然腾不出脑细胞抑郁。
    果然免费的没有好货。

 第14章

    沈晶晶想起来龚程承诺过有十万块钱测试费。于是她赶紧给龚程打电话，问他这十万什么时候能到账。
    龚程客气地说：“哦沈小姐。这个钱我们已经转进你的账户了。”
    沈晶晶：“我没收到啊？您转哪个账户了？”
    龚程问：“能问问今年您几岁吗？”
    沈晶晶虽然不明白龚程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认真回答了：“25岁，马上26岁了。”
    龚程说：“给您转存到金神保险给您开的商业养老账户里了。十万全部免税！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再过40年，马上39年，等您65岁办完退休手续就可以取出来用了。”
    沈晶晶愣了片刻，说：“你可真是钢管子杵青蛙——顶呱呱。”
    *
    周一早上起来，顾丰神对着镜子刮胡须，听到内心的声音对他说：
    「我不能这样下去，我要努力改变现状。」
    他精神一下好了许多。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要顽强、努力地走下去。」
    对，就是这样。
    这就是他，顾丰神，一个百折不挠的圣斗士，一个注定要成神的男人！
    他昂起头来，揩掉了下巴上的胡须泡泡。
    周一一早金神集团董事局会议召开。金神集团董事局主席顾大强和他的三个董事儿子顾德拜、顾丰神、顾德牟尼全都到会。除此以外，六位集团执行董事和两位独立董事也全部出席。
    这次会议重点讨论了金神集团旗下电子工厂的劳务纠纷事宜。执行董事常子淀是电子厂总经理，他向董事局介绍了劳务纠纷情况，“起因是有个工人在休假时因为食物中毒而猝死。工厂已经给了两万块钱抚恤金，工会也多次呼吁请劳动者遵守劳动法。但是没有用，家属一直闹，还联合别的工人一起闹。现在就还在司法仲裁阶段，结果他们不知从哪儿找来律师，开口就要四十万，还在社交媒体上到处发……”
    顾德拜立刻转向顾丰神，“老二，听说你们公司也有员工猝死的。你是怎么处理的？”
    顾丰神立刻说：“我们公司情况不一样。我们严格遵守劳动法，从来不鼓励加班。发生意外的员工自己有抑郁症。公司一直为他提供免费的心理咨询和医疗服务。发生意外后，公司人力部门第一时间联系家属解决问题。这名员工的后事，也已经得到妥善处理。”
    顾德拜扬眉道，“是吗？看来老二处理劳资纠纷很有经验。我看，常总，不如就请顾二少跟你一起下厂。他一定能把问题解决好吧？”
    顾丰神其实有点犹豫。他当然知道大哥在给他挖坑。
    顾大强要内退，董事局主席的人选必然在他与顾德拜之间产生。只要搞个绊子把顾丰神弄下去，顾德拜理所当然就是新一界主席。
    顾丰神正在绞尽脑汁想怎么把这个活推回去，便听到脑海中传来一串振奋人心的歌唱——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顾丰神的眼角泛起点点微光。
    「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顾丰神迅速地揩了下眼角。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
    他的内心多么强大！
    每次当他犹豫、彷徨的时候，他内心的小宇宙就会爆发！
    超我在召唤！本我在沸腾！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
    啊！
    「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是吧！
    「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
    他不再害怕！
    「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是！是啊！他可是顾丰神啊！
    一个百折不挠的圣斗士，一个注定要成神的英雄。
    他可以被打倒，但绝不能被打败！
    他有一双隐形的翅膀！他要飞！他要努力振翅，飞向属于他的天空！
    会议圆桌上的所有董事们，亲眼见证了顾二少在转瞬之间的变化——这个年轻的顾氏二公子从痛苦、犹豫、迟疑，转而变得决绝、坚定、强大！
    他年轻而帅气的面庞展现出无限自信，目光中透露出无限光彩！
    顾丰神转向常子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道：“没问题，常董。这个事就交给我处理吧。”
    这时却又听顾德牟尼开口，“二哥，金神资本lp撤资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有时间去管电子厂吗？”
    顾丰神的脸彻底拉了下来。
    他转向顾德牟尼，一双乌黑的眼眸沉沉地盯着三弟，“三弟管的地产公司，银行贷款该到期了吧？这回你打算跪谁解决问题？”
    顾德牟尼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灰。
    顾丰神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接着冷笑补刀，“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还功夫管你二哥。你可真是钢管子杵青蛙——顶呱呱。”
    *
    董事局会议结束。下午，顾丰神来到友宾医疗诊所。
    顾丰神坐在龚程的治疗台对面，“我感觉我大脑中还是有脑机系统的残留。”
    龚程立刻说：“那是不可能的。我们用的是720强效卸载程序。它卸载和清除软件的能力是360的两倍。您放心，只要是卸载了，绝对不可能有任何残留。”
    听完这话，顾丰神陷入了沉思。
    龚程问：“请问顾总，您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顾丰神说：“卸载脑机系统后，我还是能……听到一些古怪的声音……”
    “这就对了。”龚程说，“因为您听到的是自己的心声，所以卸不卸载脑机系统，都不影响。”
    顾丰神原先将信将疑，现在，他有点相信，这可能确实是他自己的心声。
    可是……
    龚程注意到顾丰神脸上的痛苦表情，“能问一问，您最近听到的都是些什么声音？”
    顾丰神犹豫片刻，最后咬了咬牙，说：“那个声音说，‘我是一摊软泥’。”
    龚程接着问：“能问一下，您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听到了这个声音？”
    顾丰神将脸深深地埋入双掌。
    龚程博士体贴地说：“顾总您放心，我们这里的对话都是严格保密的。您可以放心地把真实情况告诉我，方便我做出科学的建议。”
    顾丰神脸埋在手心中，小声含糊道：“是在……上床的时候。”
    龚程点点头，一面往电子病例上打字一面说：“有时候，一些身体上的原因，的确会导致精神状态紧张。”他录完病例，接着提出了个科学建议，“这边建议您看看男科。”
    第13章 只招男员工和25岁以下未婚未育不怀孕的女员工
    沈晶晶去江由家里，拜访江由的母亲。江由母亲只有这一个儿子。儿子走后，家里空荡荡，老人孤单单。
    江由家庭不富裕。江由挣得的薪水和母亲的积蓄，只够在京市郊区买下一套老破小。而起诉金神集团，光是请律师就要好几万。江由妈妈只有微薄的退休金，根本打不起官司。
    江由妈妈每日里以泪洗面，“江由他爸爸，在他小时候，就是因为化工厂事故去世的……没想到江由长大，竟然也是因为上班……早知如此，我就不要他上学，也不催他上班了。以前总希望孩子出人头地，现在，我情愿孩子一辈子普普通通，可以守在我身边……”
    沈晶晶说：“阿姨您不要难过。我也可以陪在您身边呀。江经理在的时候帮助我很多。他的事就是我的事。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挣到钱，把这场官司打赢，为您争取到合理的赔偿。”
    本来躺平在床的沈晶晶，这一回振作起来，重新踏上了投简历找工作的旅程。
    因为竞业协议的存在，科技金融类企业不能投，投资分析这类岗位也不能投。沈晶晶只能投文员、业务员、销售一类岗位。
    两周时间，沈晶晶把能投的岗位都投了。boss直骗，失联招聘，前程堪忧。
    投了五六百份简历，只接到十个左右的面试邀请。而这十个面试邀请中，还有一大半是不靠谱的。
    一个招销售的岗位，规定每个月要达成一定的销售额，达不成要给公司赔钱。
    一个招文员的岗位，不知道是通知了多少人来面试，光是排队的队伍就从三层排到了地下一层。
    还有一个月薪三千、一月休二的文秘岗位，看起来还比较靠谱。
    去面试的那一天，沈晶晶起床鼓励自己说：“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能把我打倒！晶晶是个小太阳！浑身充满正能量！晶晶！加油！”
    沈晶晶去的时候不知道，到了以后被岗位的要求惊掉了下巴。这个岗位要求精通英日德法四国语言，java、python、c ++、matlab四种编程语言，还要求是25岁以下未婚未育身高1米7肤白貌美985本硕（博士可以放宽到26岁）
    真是离离原上谱，越看越离谱。她指着旁边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矮个子男生，问：“刚刚我问了，这位男朋友他也不是985也不会八种语言，他怎么就留下了呢？”

 第15章

    负责面试的年轻人力经理说：“哦，因为他是男的。”
    沈晶晶：“……凭什么啊？”
    年轻经理说：“因为优秀的男同学都被国企央企上市公司招走了，我们民营企业就只能对男的放低要求。女的应聘者很多，当然就提高要求。”
    沈晶晶气道：“既然你们要求那么高，为什么要把我叫过来？”
    年轻经理无奈道：“老板要求高，实在不好招。只好叫你来，月底冲绩效。”
    年长的人力经理宣布面试结束。沈晶晶怏怏离开面试室。外面等待面试的求职者还有许多，队伍排得见不到头。大部分是比沈晶晶还要年轻的应往届毕业生。一双双懵懂而真诚的眼睛里充满着对一个社畜岗位的向往。
    沈晶晶对就业市场彻底陷入了绝望，焦虑指数蹭蹭蹭往上跳。这时系统提示说：“别担心，有我在呀！我可以帮你通过面试。”
    沈晶晶问：“英日德法四国语言你都会？”
    系统：“那废话。只要有线上翻译的语言，我都可以给你临时上网查到。”
    沈晶晶眼睛一亮，“java、python、c ++、matlab你也会？”
    系统说：“可以用大数据搜索解答编程试题。”
    沈晶晶大叫一声：“太好了！”她转身冲回面试房间，对人力经理说，“经理，您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英日德法四国语言我都会，java、python、c ++、matlab也全都会。您可以现场给我出题。”
    面试官惊讶极了，“你真的可以？”
    沈晶晶说：“您考我吧。”
    接着，负责面试的两位人力经理，瞪大眼睛听沈晶晶用（看似）十分流利的四国语言轮番进行自己介绍，接着又用极快的速度回答了几道编程题。她不仅给出了正确答案，甚至给出了多种方案。
    面试官们惊讶不已。年轻的经理说：“这位应聘者技能方面完全符合要求。我们去把老板叫来吗？”
    年长的经理说：“可是老板明确说只要25岁以下。26岁，四舍五入就是30了。身高好像也不太符合要求。我们只能招男员工和25岁以下未婚未育并承诺五年内不怀孕的1米7肤白貌美女员工。”年长的经理叹口气，对沈晶晶摇头说，“对不起。你很优秀，但是不符合我们的岗位要求。”
    都已经谈到这一步了，眼看只差临门一脚，沈晶晶实在不愿意放弃。
    “老板，请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是26岁，未婚未育。虽然身高没有1米7，但是我裸高167，再穿高跟鞋肯定符合要求。虽然不够肤白貌美，但是我会化妆。”
    经理问：“可你要是刚入职就怀孕了怎么办？”
    沈晶晶说：“请给我一个机会吧。我未婚未育并且没有男朋友，保证未来十年都不会生孩子！”
    经理说：“这我们也没办法啊。很多女员工就是这样。入职的时候信誓旦旦说绝对不会怀孕，结果才入职一个月就怀孕了——我们人力还得背锅！所以我们坚决不招女员工，除非特别年轻特别优秀特别漂亮并且发毒誓不怀孕。你要怪，就去怪那个刚入职就怀孕的自私女人。是她彻底破坏了就业市场，堵死了后面女员工的路。对不起沈女士，你很优秀，可是不符合我们的要求。你还是请回吧。”
    人力经理的这番话，让沈晶晶的情绪一下激动起来。
    系统提示：“心率132 血压140/100 焦虑指数：12000
    “警告！焦虑指数飙升。请停止谈话，冷静处理情绪。”
    可是沈晶晶已经冷静不下来了。她真的太想要这份工作了。这是她唯一能找到的，不用倒贴而是能挣到钱的工作。她需要钱去为死去的战友打官司。
    沈晶晶心想：“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绝对不能放弃！”
    她是个泪失禁体质，情绪失控就会流眼泪。
    “老板，老板请给我一次机会吧！”这时的沈晶晶控制不住地淌下热泪，“请相信我，我绝对绝对不会怀孕的！请看在我一片真诚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经理无奈道：“你是优秀，你是吃苦耐劳，可你是个女的啊。赶紧走吧。”
    沈晶晶仿佛没听见似的，冲面试官大喊：“老板！老板请相信我！我发毒誓绝对不会怀孕！如果怀孕我就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不得好死！从今往后！我生是工作的人！死是工作的鬼！我一定会保质保量完成工作！全年无休，努力加班！我吃苦耐劳，牺牲奉献！拼搏进取，踏实肯干！……”
    年长经理见怪不怪，摇头道：“又疯了一个。快，带出去。这女的已经疯了。直接拖走！免得影响公司秩序。”
    年轻经理立刻出门叫来保安。走廊里的应聘者都在往里看。保安同志请沈晶晶往外走，沈晶晶不肯走，竟然扑通一声给经理跪下了。
    场面一下混乱了。房间门外其他应聘者看到，不由得议论纷纷。经理训斥道：“还不快点带走！”
    保安赶紧抱住沈晶晶，将她强行往门外拉，一面喊：“这是个神经病！大家不要理她！”
    沈晶晶说：“我没疯！放开我！我很清醒！我只是想被公平地对待！我只是想为公司工作！”
    正在排队等待面试的求职者们，眼睁睁看到这个疯女人被保安拉出门外。一路上她还不停呐喊：“放开我！放手！你放手！老板！请看到我！请给我一个机会吧！如果一个刚入职就怀孕的女人能够堵死后面人的路，那么一个刚入职就绝育的女人可不可以！把这条公平就业的路重新打开！！我！我愿意终身绝育！我可以明天——不，马上，就去医院做绝育手术！结扎、上环都可以！我愿意为公司牺牲奉献996 007加班猝死在所不惜！……”
    第14章 他癫了，他真的癫了。
    金神资本虽然是金神集团的全资子公司，但却是一家独立运营的投资公司，它的募资、投资与投后管理都是独立开展。除了最开始成立公司时，金神资本获得了金神集团的注册资金，后面融资募资、组建基金，都是顾丰神独立完成。主要的投资人关系，也是由顾丰神自行维护。
    创立金神资本之时，顾大强表示，只要有需要，顾丰神可以向集团开口。但问题是近几年经济不好，金神集团的地产板块出现问题，科技制造板块也受到冲击。金神集团内部还能稳定盈利的企业屈指可数，而这些盈利的企业又需要输血大部分亏损的企业。金神集团虽然家大业大，也已是拆东墙补西墙。
    金神资本本来是尚在盈利的企业之一。但这两年经济下行，投资收紧，科创板股价连创新低，创业企业上市受阻，创业资本不再活跃。最近三年组建的创投基金，大部分项目都没有顺利退出。现在有lp要求撤资，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问题是这种恐慌，会像水波一样会不断扩散。大佬方甲要求撤资，就仿佛是往平静的池塘里投下一块巨石，一石便能掀起千层浪。就算金神资本本身经营没有问题，这样的石头砸下去，其他投资人也会恐慌，不顾一切地撤出逃离。
    顾丰神知道，他必须阻止方甲撤资。如果阻止不了，他接下来要应对的就是挤兑危机了。顾丰神主动约方甲见面。但是方甲的秘书表示，方总近日很忙，没有时间单独见他；但秘书透露，方甲最近要出席创投圈大会，发表题为“点燃希望的火，一起度过寒冬”的演讲。
    顾丰神必须抓住这次机会。他发动人脉拿到了创投大会的邀请函。
    去参加创投大会的那一天。顾丰神早上起床，听见脑海里听到一个声音。
    「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能把我打倒！」
    是的。顾丰神昂首挺胸。我什么都不怕！我一定能够克服万难。我有一双隐形的翅膀，一定能飞到我想去的地方。
    他的精神状态很正常。他浑身充满正能量！
    这时，顾丰神又听到——
    「金金是个小太阳！浑身充满正能量！金金！加油！」
    金金？顾丰神的脑海中掠过这样一个名字。
    哦，是金神的昵称。顾丰神想道。
    他看到墙上悬挂的金神资本logo，是一个金色的小人。
    他打电话给陈冰：“让总裁办重新设计一下公司logo。画一个小太阳——”他又想起他隐形的翅膀，“——挥舞着翅膀。”
    金金是个小太阳！浑身充满正能量！
    金神资本，加油！
    拥有“超我”的鼓励，顾丰神信心大振。
    但这也引发了顾丰神的一丝担忧。如果他的精神状态，再次因为内心的声音发生波动，那天跟白月之间的悲剧重演，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顾丰神认为有必要做些预防工作。他需要陈冰的帮助。
    坐进劳斯莱斯幻影，顾丰神对陈冰说：“近一段时间……我确实感到一些工作上的压力。”
    如果是在以往，哪怕天塌下来压在他头顶，顾丰神也不可能对另一个人承认他压力大。但现在，他意识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

 第16章

    “我最近……精神状态可能不太稳定。”顾丰神对陈冰开口说，“但这是暂时的，”他飞快地找补道，“等一会儿见到投资人，如果……我出现一些反常的举动，你一定要阻止我。”
    陈冰不确定地问：“不知道您指的是哪种情况？”
    顾丰神的脸上立刻布满乌云，“就是上一次，在白月小区门口发生的那种情况。绝对不能再发生！”
    陈冰道：“是。我明白了。”
    顾丰神嘱咐，“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开始出现胡言乱语的情况，那时你就抱住我，带我脱离现场。”
    陈冰说：“是。”
    顾丰神来到创投大会会场，方甲正在进行题为“点燃希望的火光，一起度过寒冬”的演讲。
    方甲是年近花甲，却还精神矍铄。头发不仅染成全黑，还打上发蜡。整个人看去仿佛也就四十来岁。他的演讲充满力量，现场掌声雷动。
    方甲演讲结束后，顾丰神快步走上前。但除了顾丰神，还有更多人围了上去。杜光点、吴枫桥竟然都在。
    吴枫桥与方甲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搭上关系的，竟然一副很熟的样子。吴枫桥带着杜光点跟方甲介绍，“方总，这位便是杜光点。他是脑科学方面的专家。他所创立的光点科技，是脑机接口领域最顶尖的创业公司。”
    方甲点头，微笑和杜光点握手，“太好了。科技领域就是需要你们这样的青年才俊。”
    吴枫桥则向杜光点介绍，“方总即将成为枫桥资本的lp，同时也就成为枫桥科技的个人股东。”
    顾丰神愣住了。方甲已经答应为枫桥资本注资了？
    顾丰神赶紧上前跟方甲问好，“方总！好久不见！”说着主动递出手，想跟方甲握手。
    没想到方甲还没来得及回应，杜光点便说：“哟，这不是那位在签字仪式上出尔反尔、当场反悔的投资人吗？”
    方甲本要来握顾丰神的手，这时却是一顿。杜光点怪笑着，主动去截顾丰神的手。顾丰神没能跟方甲握上手。
    顾丰神根本不想跟杜光点握手，递出去的手便缩了回来。他反唇相讥道：“光点给到我们的专利清单并不是最新版本。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把核心技术专利转移到了别处？”
    他接着转向吴枫桥，“我劝吴总您多留意一下，千万不要花了一大笔钱，买了个空壳公司。”
    吴枫桥说：“那顾总真是多虑了。我们正式入股之前，已经对光点科技做了详细的尽职调查。每个关键技术专利都做了认真核对，完全没有问题。”他接着笑道，“顾总，你可不是反悔了吧？”
    光点科技拥有的sb技术是脑机接口领域的关键技术，顾丰神的确很想要。 他眉心一跳，立刻回答：“枫桥科技既然已经拿下了关键的sb技术，你们的脑机系统问世，应该指日可待了吧？”
    吴枫桥笑道：“那是自然。”
    顾丰神的心陡然一跳。枫桥科技果然也在做脑机系统。
    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每个科技赛道上都有无数的公司在竞争。只有拿到第一的那家公司能在市场上存活下来，其他的全都会被干掉。
    技术研发就是这样。只要慢人一步，结局就是死亡。
    顾丰神真的有点慌了。他自以为自己掌握的脑机系统走在世界前列，却没想到会卡在人脑接入、系统安装这一步。要研发出稳定可靠的脑机系统，他必须拿到sb技术或sb的替代技术。而现在，他的投资人预备撤资，去投资他的竞争对手。
    方甲一旦押注在枫桥科技，其他小投资人就会跟风。那时金神资本该怎么办？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顾丰神心中有些着慌，脸上却还很镇定。他看向方甲，“方总，金神资本控股的友宾脑科学，已经成功研发了颠覆性的脑机技术。事实上，我就是这个脑机系统的用户。我负责任地说，这个脑机系统的用户体验非常好。”
    旁边的杜光点发出一声哼笑，“哦，是吗？除了你，还有第二个用户吗？我听说你们那个脑机系统连安装都安装不了。”
    杜光点是怎么知道的？顾丰神一慌。他马上收神，沉着应对：“有一个成功案例，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他诚恳地对方甲说，“方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脑机接口技术。只要突破脑机接口这个难关，我相信一定会有更多成功案例。”
    杜光点微笑道：“可是，脑机接口技术在我手里，而你永远都拿不到了啊。你那个脑机系统，永远只存在于实验室里。”
    吴枫桥趁机给方甲吹耳边风，“方总，您不要被顾总蛊惑了。他是在给您画大饼，一个根本无法落地的大饼。”
    顾丰神说：“那至少我还有一个实验版的脑机系统。你们呢，你们连系统都做不出来！”
    吴枫桥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做不出来？只要完成与光点科技的技术对接，再有两年，我们的脑机系统就研发成功了。”
    顾丰神看向方甲，“方总，给您画饼的，难道不是吴总吗？”
    方甲仿佛是有些为难。杜光点说：“方总，sb技术可是在我们手里。”
    吴枫桥看看顾丰神，笑道：“听说顾总的白月光已经从国外回来了。顾总跟白月小姐正打得火热，马上就要喜结良缘、一年抱俩。顾总您要不还是多把重心放在家庭上。毕竟你跟白月年纪都不小了，早点要孩子，也好让双方父母都放心。
    方甲点头道：“这个，顾总事长也跟我提起过。他说老大和老三都成家了，就老二的事还没着落。这样也好。小顾，你先把家庭的问题解决了，别的事都先放一放。”
    顾丰神一下激动起来。这是以家庭为理由搪塞他，明确表示要撤资了？
    “老板，老板请给我一次机会吧！”顾丰神忽然之间控制不住地热泪盈眶，“请相信我，我绝对绝对不会怀孕的！请看在我一片真诚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方甲一怔。这娃是魔怔了，叫他先成家，咋还哭上了呢？
    顾丰神仿佛是铁了心要表决心。他冲方甲大喊道：“老板！老板请相信我！我发毒誓绝对不会怀孕！如果怀孕我就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不得好死！从今往后！我生是工作的人！死是工作的鬼！我一定会保质保量完成工作！全年无休，努力加班！我吃苦耐劳，牺牲奉献！拼搏进取，踏实肯干！……”
    顾丰神喊得太大声了，全场都看了过来。
    这年头大环境不好，跑路的跑路跳楼的跳楼。投资者和创业者都见怪不怪，摇头道：“又疯了一个。”
    方甲也是惊住了。
    陈冰想起来之前老板对他的嘱咐，立刻上前抱住顾丰神，“顾总……咱们先出去……”
    可顾丰神哪里肯走？——竟然扑通一声给方甲跪下了。
    他癫了，他真的癫了。
    场面一下混乱了。有的惊叫，有的纳罕，还有的拿手机拍照。
    方甲大吃一惊，“孩子……你也不用这样吧……”
    陈冰赶紧抱住顾丰神，把他往外面拖，“顾总！你冷静！这是公共场合！……”
    顾丰神说：“我没疯！放开我！我很清醒！我只是想……”
    陈冰赶紧捂上顾丰神的嘴，将他往外拖。
    旁边围观的投资人、创业者、媒体记者，眼睁睁看到发疯的顾二少被自家助理拉出门外。
    一路上顾丰神还在不停呐喊：“放开我！放手！你放手！老板！请看到我！请给我一个机会吧！如果一个……”
    这时陈冰堵上了顾丰神的嘴巴。顾丰神咬陈冰的手。陈冰吃痛放手。顾丰神又接着大喊：“……我！我愿意终身绝育！我可以明天——不，马上，就去医院做绝育手术！结扎、上环都可以！我愿意为公司牺牲奉献996 007加班猝死在所不惜！……”
    一旁的草根创业者感同身受、兔疯狐悲，一个个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这年头的创业者太不容易了……都已经疯了还在为梦想发热发光……”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才叫执著！为梦想牺牲！为梦想疯狂！……”
    “这叫为梦想绝育。……”
    第15章 吃得苦中苦，毕业当保姆
    沈晶晶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
    保姆：）
    她干这个确实有优势。因为家政公司的大部分保姆和育儿嫂学历都不算太高，沈晶晶名校本硕学历，再加名企工作背景，便在一众阿姨中显得十分有竞争力。
    十年寒窗苦，吃得苦中苦；毕业做保姆，伺候人上人。
    连家政公司的主管都忍不住称赞：“真棒！”
    家政公司很快为沈晶晶匹配了一位高净值客户——顾德拜和白日夫妇。
    顾德拜是京圈顾家的大少爷，有两个孩子。大宝八岁读小学三年级。二宝两岁半还没上幼儿园。沈晶晶需要负责的是二宝的日常陪玩。
    孩子妈妈名叫白日，是京圈白家的大小姐。她为两个孩子的培育教养费尽心血。以二宝为例，有专门的阿姨负责二宝的吃喝拉撒，有专业的早教老师负责教授中英文、音乐、体能发展。沈晶晶只负责课业之外的陪玩。

 第17章

    他们家住在西山别墅。500平的三层洋房前还有500平的花园和草地。光是驻家的管家、司机、保姆和家教，就住满了整整500平的地下室。
    沈晶晶实在不想再看到钱南和虞满那对狗男女，她又没有钱搬家，干脆选择住在雇主家里。但她到的时候，地下室已经没有多余的保姆间了，管家就给沈晶晶安排在一层的楼梯间里。
    简单收拾后，白日与沈晶晶进行第一次雇主谈话。她对沈晶晶的陪玩工作提出具体要求：要为二宝提供最优质的陪玩服务；平时的陪玩游戏要贯彻蒙氏教育理念、华德福教育理念、瑞吉欧教育理念、多元智能理论；游戏必须寓教于乐，既能让孩子玩得开心，又能提高他的感统能力、自理能力、大运动、精细动作、手脑协调，同时还要培养孩子的智商、情商、逆商、财商，促进幼儿的全面发展。
    沈晶晶听完白日整整一个小时的雇主要求，心想您这是白日做梦吧，确实对得起三千块钱的工资。
    当然，身为一名合格并且优秀的社畜，沈晶晶并没有说出想法，而是微笑点头说“领导说得对”，同时拿出小本本一条一条记各种要求，记了整整二十页纸。
    沈晶晶正式开始担负起保姆的工作。
    理想中的育儿工作：宝宝可爱，老师耐心，老师带着宝宝一起唱，“我在大大的花园里挖呀挖呀挖，种大大的种子开大大的花。”
    现实中的育儿工作：宝宝发癫，老师崩溃，宝宝带着老师在花园里挖呀挖呀挖，挖塌了墙角还拔完了花。
    二宝是个喜欢尖叫、乱尿、撕书、搞破坏的可爱小男孩。沈晶晶疲于应命跟在他后面，替他擦屁股换尿布收拾残局。白日则一朝解放，开心快乐地出门做脸做头逛街见闺蜜，当然还有操心她妹妹白月的终身大事。
    周六没有安排早教课，沈晶晶带孩子带了一整天。到晚上六点，终于可以把孩子交给负责起居的阿姨，沈晶晶累得快趴下了。
    她回到自己的楼梯间里，感觉自己是一个人生完蛋了的大龄哈利波特。
    楼梯间并不安静。每次大小姐和小少爷咚咚咚爬楼梯，天花板上都能掉下墙皮。沈晶晶睡了没一会儿，被墙皮掉了满头，就只好起床去洗澡。
    楼梯间并没有单独的淋浴室。沈晶晶只能去用地下室的淋浴间。
    洗完澡，沈晶晶换上了睡衣，头发也还有些湿。她走回一层，穿过客厅，突然听到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你是谁？”
    沈晶晶站住脚，转身时只见一身笔挺西装的霸道总裁正在站在客厅门口。他身材高大，脸大如牛，浑身散发着一种牛逼气质。
    顾德拜，是顾丰神的大哥。他俩的装逼气质如出一辙。
    沈晶晶回答：“我叫沈晶晶。是新来的育儿嫂。”
    顾德拜惊讶道：“育儿嫂，这么年轻？”他想起白日是跟他提过新请的高学历保姆，“你就是那个硕士毕业的保姆？”
    沈晶晶说：“是的。”她抓着自己还滴着水的头发说，“对不起啊，我去把头发吹干。”说着就往楼梯间走。
    “不用。”顾德拜突然两步上前，挡在她身前，低头看着她说，“你这样很好看。”
    沈晶晶心里大叫：“这货不会是发骚了吧？”
    但这毕竟是雇主，她还是客客气气地问：“有什么事情吗？”
    顾德拜微笑说：“没有事，就不能谈谈情吗？”
    沈晶晶呕，她心里想：“小区里的流浪猫发情都知道挑半夜，这天都还没黑透呢，这就发情啦？”
    但她面上客气道：“顾总请您稍等。我需要去换身衣服。”她决定回屋拿手机开始录音。
    沈晶晶说着就小跑回去楼梯间。
    转身想关门时，却发现顾德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前，正挡住了楼梯间门口。
    顾德拜扫了一眼楼梯间，皱着眉头问：“他们怎么让你住在这儿？”又看了眼楼梯底下的床，“这床太小了吧。”
    沈晶晶说：“没事。床还挺舒服。”她这时已拿到手机，放进衣袋点下录音键。
    顾德拜问：“挺舒服是吗？”没有沈晶晶的允许，他便走进门来，往床边走。
    沈晶晶拉下了脸，“对不起，这是我的房间。”
    顾德拜一下笑了起来，说：“这可是我家。”
    沈晶晶一噎。这倒是也没错。
    顾德拜拧眉看床，“这床不行。”他回过身来，发现沈晶晶拎着湿漉漉的头发，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顾德拜笑了，朝沈晶晶走出一步。沈晶晶下意识退了一步。顾德拜便又逼近一步。而沈晶晶已然被他逼到了墙根。
    顾德拜走到沈晶晶跟前，低头看她，脸上露出仿佛遗传一般的邪魅笑容，他低声道：“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沈晶晶退无可退，又没办法说请你出去，毕竟他才是这家的男主人。
    沈晶晶欲拒还迎的姿态，进一步刺激了顾德拜。他一面说，一面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沈晶晶的手腕，“你年轻漂亮，又这么优秀，当保姆实在可惜了……”
    沈晶晶心中大叫：“癞蛤蟆追青蛙，长得丑玩得花！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觉得可以对女孩子动手动脚。真当自己是小母牛上了南极，牛逼到了极点啊？”
    沈晶晶心里骂人，不觉得涨红了脸。顾德拜还以为她是因为羞怯而脸红，竟然伸手捉住了她的手。
    沈晶晶心中警铃大作。救命啊！这可怎么办？能报警吗？可这是顾德拜的家呀。她能在顾家指控顾大少非礼吗？
    实在不行她就尖叫。反正她开始录音了。
    顾德拜看到沈晶晶慌乱的样子，不禁笑了，“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沈晶晶说：“好，那我放心了。”她指指门说，“您出去！”
    顾德拜的脸色一沉，“不识抬举！还不明白谁是这里的主人？”
    沈晶晶不由自主翻白眼，“哟哟哟！小母牛发火啦。好怕怕！”
    表面上却说：“顾……顾总，我刚来您家里，工作还没适应。今天确实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咱们改天再聊可不可以？”
    这番服软的态度令顾德拜十分满意。他笑了，轻轻碰了一下沈晶晶的脸，说：“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他说着便笑着退出了楼梯间。
    却没想到才出门，一抬头便看到自己的妻子白日。
    白日抱着手，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顾德拜脸上的惊慌神色一闪即逝。他立刻淡定道：“哦，新来的保姆，我怕她不懂规矩，来嘱咐她几句。”
    白日说：“她不懂规矩，我自然会教她。老公，家里的事还是我来管吧。你工作辛苦，休息要紧。”
    顾德拜说：“好。辛苦老婆了。”接着转身走了。
    接着白日便走进楼梯间。她见屋里狭窄阴暗，便嫌弃地走了出去，抱手站在外面说：“新来的保姆，你出来。”
    沈晶晶走出去。白日举起右掌，便朝沈晶晶扇了一耳光。
    沈晶晶被打懵了。拿着三千工资伏低做小受气不说，还得挨耳光？？
    白日接着骂道：“贱人！才上班没两天，就勾引男主人。你被解雇了！马上收拾东西，滚吧！”
    第16章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领导的肚腩弹来弹去
    系统：“心率140 血压160/110 焦虑指数：13000 抑郁指数：10000 幸福指数：-12000
    “温馨提示：世界以痛吻我，我就扇它巴掌！打回去！给我打回去！卧槽我可是个爽文系统你倒是给我打回去啊！！”
    换作是刚毕业时的沈晶晶，左脸挨一耳光，非得把右脸也伸过去给人家打；一边还要自我反省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是的我哪里都做得不好，我该打。
    但这是一个重度抑郁往双相发展的沈晶晶，她直接发癫。
    一个天天想死的人，是不怕得罪人的。她恨不得带走一个。
    沈晶晶做了她这辈子从来没做过的事——一耳光甩了回去。
    系统：“焦虑指数：-3000抑郁指数：-2000 幸福指数：+1000
    “温馨提示：好样的。不要怂。直接上，给我刚！！”
    沈晶晶最近看的小说有点多，精神状态稳定地不稳定。她摸着打痛了的手掌，说：“告诉你，我可是爽文大女主。挨打不还手？不存在的。”
    白日挨了一耳光，捂着剧痛的半边脸开始尖叫：“你疯啦？你竟然敢打我？！”
    沈晶晶说：“你说对了。我就是疯了。”
    白日伸手指着沈晶晶，咬牙恨恨说：“你个贱人！勾引我老公，还敢动手打人。你等着牢底坐穿吧！”
    沈晶晶说：“动手打人的明明是你！是你老公把我堵在房门口。我猥亵你老公了吗？我对他毛手毛脚了吗？受害的人明明是我。你老公看见年轻姑娘就随地发情，可你对你老公一句不问，上来先动手打我，再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

 第18章

    白日冷笑道：“你是受害人？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故意穿睡衣在房子里乱走，不是勾引男人是为什么？下流胚子！这是上流社会，怎么混进你这样的肮脏东西？”
    沈晶晶头脑十分冷静，“下流？我怎么下流了？楼梯间没有沐浴室，我只能去地下室洗澡。穿睡衣就是勾引你老公，那我穿个短裙就是强他了？我是给你老公下药了，还是把他拐上床把他内痔搞成外痔疮了？——”
    白日大叫起来：“保安！保安！把这疯女人赶出去！”
    可是保安都在地下室，一层地板质量太好，一时间没人听见。
    沈晶晶越骂越冷静，“下流的明明是你们。金神工厂的工人猝死连抚恤金都拿不到，可你们住着大豪宅过着奢靡生活自诩上流社会。这什么上流社会啊？肮脏他娘哭肮脏——肮脏死了。一个两个男的看到年轻女孩子都管不住自己的手，稍微有钱有权就觉得所有女孩都该给你们作贱，所有社畜都该被你们呼来唤去任打任骂。撒泡尿照照镜子好不好？说自己是上流社会，天天干的都是什么下流事情。强制加班，克扣抚恤金，性骚扰员工，动手打人——真以为有几个逼钱就可以得意忘形为所欲为了吗？！”
    这时白日发飙，拿手机狂打保安的电话。保安们终于赶到了。
    白日指着沈晶晶说：“把她给我扔出去！”
    沈晶晶点开手机直播，将摄像头对准白日和保安们，“我开了直播录像。你们敢动我，就是顾家仗势欺人。”
    一层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住在二层的顾大强和顾太太。顾大强正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看着乱糟糟的客厅，“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把一个家里搞得乌烟瘴气！”
    白日一惊，赶紧辩解说：“爸爸！……是这新来的保姆，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
    沈晶晶冷冷说：“我一个人可搞不出这么大的瘴气！”
    这时保安来抓沈晶晶。沈晶晶一把甩开，冷冷道：“别碰我！我自己走。你们这糟心钱，老娘不要了。留着自己看病吧。”
    *
    科创大会之后，顾丰神精神失常在会场崩溃大哭的视频火了。短视频先是在圈内迅速流传开，接着又被自媒体转载，很快在互联网上传播。
    网友们的评论褒贬不一。有的说：“普信男都看看，富二代比你有钱比你帅还比你努力。”
    有的说：“这富二代精神状态跟我怎么这么像呢？”
    有的说：“这不是顾二少吗？居然当众痛哭。金神集团是不是不行啦？”
    还有的感慨创业艰辛：“这年头，三百六十行，行行都骂娘。”
    顾丰神刷短视频刷到自己，十分恼火。但是公关部又没多少预算控制舆论。联系几个主要网站删除视频，就已经花了不少钱。这边删完那边又发，根本删不过来。
    方甲那边，并没有说要撤资，也没有说不撤资。是个模棱两可的态度。金神资本即将成立新基金，顾丰神却不指望方甲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积极寻找新的投资人。
    顾丰神发动各种关系，连炮友都没有放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弄到了一个投资圈关门晚宴的请帖。这个晚宴有几位重量级的fof基金经理，他们管理着上百亿的资金，并且需要在一定时间内把钱都投到目标基金中去。只要能争取到三两位基金经理的重仓投资，金神资本就能打一场翻身仗。
    顾丰神亲自带着投资部连续加班一周，制作了精美无比的项目资料手册。他带上项目资料奔赴晚宴，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到fof投资。
    但没想到的是，冤家路窄。才进晚宴酒店，顾丰神竟然又一次遇上了死对头。杜光点和吴枫桥不仅都在，而且还是晚宴的主办方之一。
    杜光点见了顾丰神，就上前拦住他，“顾总，可没人请你来吧？”
    顾丰神说：“是券商的朋友请的我。”
    杜光点还想拦他，但吴枫桥却拉住杜光点，“顾总既然赏脸，咱们也不能不给人家面子。”
    杜光点怪笑：“顾总，您精神还好吧？可别一不留神又崩溃大哭。”
    吴枫桥笑着说：“想哭就哭啊顾总。你要不闹一出，我还怕我这宴会不够热闹。”
    顾丰神干脆装作没听到，抿着唇一言不发，只管走去预定席位。
    吴枫桥在他身后说：“顾总，你们的脑机项目进行到什么程度了，给大家讲讲呗。”
    顾丰神的位置被安排在下首上菜的地方。这位置通常都是给资历最浅、最年轻的人。顾丰神好歹也是近十年的投资经验。这样的安排，很明显就是羞辱了。
    三位fof的基金经理，沈总、海总与贾总，都安排在最上首的位置。那三人都挺着啤酒肚，一看就知道这些年没少喝酒。沈总的啤酒肚最是显眼，仿佛怀孕八个月。真是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领导的肚腩弹来弹去。
    三位大肚经理的身边，分别安排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杜光点和吴枫桥陪坐在一旁，身边也有女生。
    酒桌上通共十来个人，倒有一半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有的年纪大些，化着浓妆，仿佛已经习惯于这样的场合。有的一看就知道年纪很小，一副学生气，穿着礼服裙很不自在。
    顾丰神身边也坐了个小姑娘。那小姑娘落座后，先是很紧张地看看四周。顾丰神目光与她相遇，小姑娘羞怯又胆小地说：“经理好！”
    顾丰神点点头，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单位的？”
    小姑娘结结巴巴地自我介绍，接着说：“我是枫桥资本的实习生。很荣幸见到您。您要是有时间，我给您介绍下我们的项目……”
    顾丰神忽然明白了，这小姑娘搞错了。她把他当成了投资方，但其实他跟枫桥资本一样，是过来拉投资的。
    顾丰神也没有点破，只是问：“你毕业了吗？”
    小实习生说：“没有。我现在念大三，是来实习的。”
    顾丰神问：“毕业后能进枫桥资本吗？”
    小姑娘摇摇头，“我很想。大家都想留下来。可是领导说只有两个名额。”
    顾丰神压低声音问她：“那几个年轻女孩子呢？也都跟你一样情况吗？”
    小姑娘轻声说：“是的。那边那两个是我的同学，再加这边这几个，都是枫桥的实习生。”
    这时酒宴开始了。吴枫桥发话，“谢谢各位大佬今日赏脸光临。今晚我们高朋云集，都是好朋友。大家畅所欲言。反正关起门来，自家人不必说两家话。大家喝得开心，玩得尽兴！吴某先敬大家一杯！”
    吴枫桥说着示意服务员为大家斟酒。服务员给每个人倒的都是白酒。连那些实习生面前也都摆了一口杯，往杯里注满白酒。
    吴枫桥举杯，大家也都给面子，拿起一口杯一饮而尽。
    身边的小姑娘明显不会喝酒。她皱着眉头把白酒吞下去，接着拍胸口拍了半天。
    两杯酒一下肚，气氛热闹起来。坐在顾丰神旁边的实习生不太愿意喝酒了。杜光点看到，笑说：“有的小朋友，口活还要练习。要不然伺候不了领导。”
    杜光点说完，桌上一群男的都发出猥琐的笑声。
    小实习生没完全听懂，但也知道他们在笑她。
    那个实习生于是端起酒来敬顾丰神，“顾总，我敬您呀。”
    顾丰神说：“急什么。先吃点菜。”
    等没人注意他们了，顾丰神才问：“以前喝过白酒吗？”那女生回答：“没有。”
    顾丰神问：“那你今天干嘛喝？”
    女生不说话。顾丰神说：“我们公司也招人的。”
    女生才说：“真的吗？……”她抬头看看，确定没人注意了，才小声说，“我们领导说了，上桌就是要喝酒的。要喝酒才有留用的机会。”
    顾丰神一下明白了。枫桥资本招了这些小女生进来，就是为了叫她们陪酒。
    虽然明白，可这毕竟不是他的主场。
    他是客人，不可能为了维护别家公司的实习生，跟主人翻脸。
    顾丰神说：“我不太喝白酒。你不用勉强。”
    小实习生说：“是吗那太好了。”她松了口气，扔掉白酒杯子，开始狂吃菜。
    酒过三巡，气氛越来越活跃。沈总、海总和贾总都十分高兴，表示一定要投枫桥资本。
    沈总对吴枫桥说着恭维的话，手却在桌下乱动。顾丰神故意低头捡筷子，便看到沈总的手，放到了身边女生的腿上。
    第17章 癞蛤蟆追青蛙，长得丑玩得花
    顾丰神并不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他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
    他清楚记得此行的目的是拉投资。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
    顾丰神捡了筷子，默默无言地坐回位子上。
    枫桥资本那边的人，开始轮流敬酒。先是吴枫桥带着助理，把投资人和他们身边的美女实习生都敬了一遍。紧接着杜光点又敬酒一圈。再然后，小姑娘们在实习主管的带领下，又一一向投资人敬酒。

 第19章

    有几个喝不惯白酒的女生，脸色变得不大好看。吴枫桥很体贴地说：“不会喝白酒就不要喝了。来，试一试这个法国红葡萄酒。葡萄酒度数低，不会喝醉。”
    那位沈总也很客气地说：“对对对，白酒啊，小姑娘还是少喝。葡萄酒好，酒劲不大，适合女士。”
    于是服务员上来，替女生们把白酒杯换成高脚酒杯。高脚杯能装的酒液更多。杜光点让服务员替女生们斟满了酒，吴枫桥让她们比赛谁喝得快。
    白酒换葡萄酒看似体贴，可是不同类型的酒混在一起，对于不会喝酒的人来说，只会醉得更快。这样一轮两轮喝下来，就有女生不胜酒力，去厕所吐了。
    几轮喝下来，男人们醉醺醺的，嘴里便不太干净，开始讲酒桌上的黄色笑话。女孩们喝完酒再听这些胡话，脸上红晕更甚。
    再然后，便有人开始对身边的女生动手动脚。
    那几个涉世未深的小实习生，什么都不懂。她们只知道要陪投资人喝酒，把他们哄开心了，才有留用的机会。所以，当那位沈总，再次把手放到身边女生的大腿上的时候，女生并没有说什么。
    桌上大部分人都敬了一圈酒，只除了顾丰神。这时顾丰神上前给沈总敬酒，顺便想谈谈公司的项目。
    但沈总的心思全在那女孩身上。
    女孩没有躲避沈总的咸猪手，沈总便得寸进尺。沈总一面笑一面又斟了一杯混了果汁的酒，“果汁加酒就是鸡尾酒。来来来，尝尝我亲手为你调制的鸡尾酒。”说着伸手将女生往自己怀里搂。
    这本来不关顾丰神的事。但顾丰神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波动。
    顾丰神端着酒杯站在沈总跟前，突然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这货不会是发骚了吧？”
    这话声音不大。可一出口，沈总的动作登时顿住了。他身边的女孩趁机往旁边挪开。
    所有人都看向顾丰神。
    顾丰神赶紧紧紧抿住了嘴。他知道自己又犯病了。
    但陈冰不在身边。
    他控制情绪，举杯敬沈总，“沈总，我敬您一杯。”说着自己往嘴里里灌了一口白酒，希望能够用酒精把自己的疯病压下去。
    可是一杯酒下肚，他便听到自己说：“小区里的流浪猫发情都知道挑半夜，这天都还没黑透呢，这就发情啦？”
    酒桌上瞬间安静了。
    原本醉意醺醺、搂搂抱抱的男男女女，忽然之间全停下了动作。
    沈总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作为东道主的吴枫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自己手上本来也搂了一个女生，这时也顾不上了，松手放开女生，转而向顾丰神大声道：“在这胡言乱语什么呢？不会说话就出去！”
    顾丰神并不想跟吴枫桥翻脸。可是，在他开口解释之前，他的嘴却又脱口而出来了一句：“癞蛤蟆追青蛙，长得丑玩得花。”
    吴枫桥脸色变了。
    顾丰神兀自开口：“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觉得可以对女孩子动手动脚。真当自己是小母牛上了南极，牛逼到了极点啊？”
    原本莺莺燕燕的宴会厅，瞬间安静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吴枫桥指着顾丰神大吼：“让你进我的场子，是给你爹面子！给脸不要脸？——给我滚出去！”
    顾丰神不由自主地翻个白眼，“哟哟哟，小母牛发火啦。好怕怕！”
    吴枫桥脸上再也挂不住，他猛的站起身冲过来，一把揪住顾丰神，接着一拳砸在他脸上，“妈的你骂谁呢？”
    顾丰神捱了一拳头，先是一懵。
    接着，不待他细想，他的身体已经做出反应——只见顾丰神猛一转身，借着转身时的力量，一拳凶猛地抡向吴枫桥的侧颊。
    毕竟是188cm/80kg的身材，再加上这些年练的拳击，顾丰神这一拳抡出去，吴枫桥当场摔出两米，人撞到墙上又滚下来。旁边受惊的女生发出尖声惊叫。
    全场的小实习生们对着路见不平拔拳乱打的顾总裁肃然起敬。
    顾总裁打完一拳后，一脸蔑视地看向躺在地上捂脸乱嚎的吴枫桥，接着淡定而平稳地掸了掸双掌。
    这时，全场观众又听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顾总，忽然轻飘飘地冒出一句：
    “告诉你，我可是爽文大女主。挨打不还手？不存在的。”
    实习生们：……爽文大女主？
    顾丰神：……大女主？？
    他的自我认知，越来越离谱了啊？
    一旁的杜光点急忙上前扶起吴枫桥，一面朝顾丰神大叫：“你疯啦！竟然敢打吴总！“
    顾丰神说：“你说对了。我就是疯了。”
    他一面说一面去堵自己的嘴。
    要死！真疯了！
    他不想疯啊！
    吴枫桥颤颤巍巍地扶着杜光点站起来，一面大叫：“保安！保安！这里有人动手打人！！”
    顾丰神说：“动手打人的明明是你！是你老公把我堵在……”他一面说一面抄起酒桌上一个大馒头往自己嘴里填，一面咬一面发出唔唔唔的声响。
    周围所有人都看呆了。
    这什么情况。什么什么？还有什么老公？？
    吴枫桥面红耳赤，大叫道：“保安呢！保安！这里有人闹事！”
    顾丰神一面咬馒头，一面还不停地往外面迸字：“……猥亵……毛手毛脚……看见年轻姑娘就随地发情……”
    旁边一圈小实习生恍然大悟，接着感动得热泪盈眶：原来顾总发飙，是为了保护她们呀！
    因为看见中年老男人乱伸咸猪手，于是义愤填膺，愤而发作！
    为了保护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孩，顾二少挺身而出！拍案而起！
    当场痛骂投资公司老总！不惜得罪投资人！！
    哪怕自己募资失败、公司倒闭，也要为受欺负的陌生女孩声张正义！！
    这是我们社会多么缺乏的正义感啊！
    片刻之后，酒店的安保终于赶到了。
    而此时，吞掉一整个馒头的顾丰神，口齿清晰，越骂越冷静，“……这什么上流社会啊？肮脏他娘哭肮脏——肮脏死了。一个两个男的看到年轻女孩子都管不住自己的手，稍微有钱有权就觉得所有女孩都该给你们作贱，所有社畜都该被你们呼来唤去任打任骂。撒泡尿照照镜子好不好？说自己是上流社会，天天干的都是什么下流事情——真以为有几个逼钱就可以得意忘形为所欲为了吗？！”
    小实习生们一个个抱头痛哭：这是哪里来从天而降的白衣骑士！不仅挺身而出为她们挡掉了一个团的咸猪手，啊啊啊还当众骂出了她们的心声！！
    原本撩袖子的保安们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这是哪里来从天而降的保安嘴替！这些不人不狗的上流社会垃圾天天在酒店不干人事，啊啊啊终于有人大声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杜光点大叫：“还不快点把这个疯子扔出去！”
    保安们猫腰弓步、慢慢吞吞地围上顾丰神。
    顾丰神知道今晚想拉的投资是彻底泡汤了。
    他愤怒地甩开围上来的保安，冷声道：“别碰我！我自己走。你们这糟心钱，老娘不要了。留着自己看病吧。”
    杜光点疑惑了……老娘？？
    第18章 病情恶化得猝不及防
    顾丰神在吴枫桥酒宴上发疯说的那些胡话，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实习生偷偷拍了视频，又匿名传到了网上。视频很快在社交平台上传开了，压都压不掉。
    神通广大的网友们很快扒出酒宴上的几个男主角，骂人的是金神资本的顾丰神，请客的是枫桥资本老总吴枫桥，挨骂的是吴请的投资人。
    有人质疑事情的真实性，说可能是炒作。马上有匿名的当事人写起小作文：“反正我已经不干了，说出来也没什么好怕的。本人就是参加酒宴的实习生。领导跟我们说只要能拿下投资就能留用，还说做金融就是要陪酒的。我以前从来没喝过白洒，结果客户上来就灌白酒。喝了白的又让我们喝红的。大家都想留用嘛，根本不敢拒绝。几杯喝下去就有人吐了。后来大家迷糊了，那几个男的就开始动手动脚。我跟我同学都懵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想到这时，席上竟然会有一位大佬为我们出头，把那几个乱搞的老男人骂得狗血淋头，还把人给打了。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事情马上发酵了。热搜话题不断在热度榜上攀升，删一个又起来一个。
    #某基金公司让实习生陪酒#
    #顾二少整顿金融圈#
    #顾总我的嘴替#
    #顾嘴炮开撕油腻中年男#
    #对职场性骚扰说no#
    底下网友们的评论激情澎湃。
    “终于有人出来骂这帮无耻下流的老男人了！！啊，这骂得我的乳腺都通畅了。”
    “啊啊啊顾二少真的太帅了吧。本实习狗在金融圈真是饱受摧残。希望将来能遇到这么好的老板。”
    “盖章！业绩良心！金融圈纪委！乳腺守护神顾丰神！”

 第20章

    当然也有些评论褒贬不一。
    “哪个圈子没这样的事啊？这二愣子这么一骂，是把整个投资圈都得罪了吧？”
    “我就不相信这圈子里有干净的。他不会是自己看上小姑娘了吧？”
    “不会是炒作吧？听说金神集团不行了，顾二少出来摆拍圈一波热度。”
    业绩良心·金融圈纪委·乳腺守护神顾丰神，大清早坐在自己三百平的办公室里，陷入了严重内耗和深度抑郁。
    这下好，不仅方甲那边的投资没搞定，这边几个fof的投资也全都黄了。还想募集新基金，那是痴人说梦。把手上两个基金投完，公司就可以宣告解散，直接注销了。
    顾丰神冷静思考。他手上的科创基金，最后可供支配能用于投资的资金，大概还剩最后一个亿。他必须用这笔钱，找到sb技术的替代，彻底把脑机系统的这盘棋做活，让脑机技术成为新一代的颠覆性技术，掀起第七次产业技术革命的新浪潮，推动人类历史迈入新的发展阶段！
    是的。顾丰神告诉自己。只要能打通脑机技术这条路径，那么他就是比尔盖茨，是乔布斯，是马斯克。
    金神集团董事长的位子根本不在话下。他是脑机领域之父，是产业革命之神！他不仅要被所有人顶礼膜拜，还会被写进教材，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这时，仿佛感受到他呼之欲出的激情，顾丰神的脑海，忽然响起激昂的旋律：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
    是的。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
    「坚持对我来说，就是以刚克刚」
    以刚克刚！克死他们！让那些没看上我的投资人全都去死！
    「我，如果对自己妥协，如果对自己说谎——」
    不妥协！不说谎！
    「即使别人原谅，我也不能原谅。」
    不原谅！绝不原谅！
    「最美的愿望，一定最疯狂。」
    我，顾丰神，最美最疯狂！
    「我就是我自己的神，在我活的地方。」
    我就是我自己的神，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我和我骄傲的倔强，我在风中大声的唱！
    这一次为自己疯狂，就这一次，我和我的倔强！！
    啦啦啦……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啦啦啦……我和我的倔强！
    顾丰神跟随（他以为的）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唱完了这首励志歌曲。登时他觉得浑身都充满力量！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倔强！
    好，明确了。现在他的工作重心，就是找到sb技术的替代。
    那么首先，他需要对sb技术有足够深入的了解，然后他才能找到一家能够与光点科技匹敌的公司，进一步去投资扶植。
    但现如今，优化后的投资部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他必须找到原先负责光点项目，对光点公司有深刻研究的研究员。
    顾丰神找到投资部副总姜智：“通知所有参与过光点项目的人。一小时后开会。”
    但是，这个会开得非常令人失望。
    包括姜智在内，没有人能说清光点公司的技术实力，更不用提关键的sb技术了。
    顾丰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先光点项目组的人呢？一个都没来吗？”
    姜智抹着额上的冷汁，道：“负责光点项目的是江由，但他已经过世……”
    顾丰神问：“他不是还有一个助理没过世吗？”
    姜智道：“沈晶晶已经离职了。”
    顾丰神：“她提出离职是两周前的事。我说过至少还要一个月的交接时间。难道她已经擅自离岗了吗？”
    姜智说：“是的！是的！我拼命挽留她，也警告她必须干满一个月。但她根本不听我的，直接收拾东西就走了！”
    顾丰神的目光变得阴暗，“不惜一切代价，叫她滚回来。”
    姜智点头如鸡啄米，“您放心您放心！我马上叫沈晶晶回来上班！”
    *
    沈晶晶结束保姆的工作，在出租房里躺尸。
    她是真的严重抑郁了。因为是育龄妇女，求职四处碰壁。好容易找到一个勉强能干的，又遇上傻逼领导，直接给你气到绝育。
    脑机系统统兢兢业业地执行着自己的使命，不断开导沈晶晶，为她加油为她打气。
    它尝试了数据库中一百多套心理辅导方法，两百多套励志语录，三百多个名人励志故事，最后选择了摆烂，给沈晶晶循环播放励志歌曲《倔强》。
    还是有点用的。沈晶晶的大脑被曲调洗脑，到最后除了跟着一起在脑海里哼唱，别的什么都想不了。
    这时就接到老东家的电话，让她回去上班。
    姜智在电话里说：“我看了你做的项目文件，认为你是可塑之材，所以才给你机会。现在的就业环境你应该也知道。不管什么岗位，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你肯定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工作了。想清楚了，就赶紧回来上班。”
    沈晶晶是不愿意回去的。但现在的她，的确有点走投无路。再则，她还需要帮江由妈妈拿到抚恤金和赔偿金，回公司也许能收集到更多人证物证。沈晶晶于是答应了。
    一回公司，沈晶晶就被叫进了顾丰神的办公室。
    顾丰神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十指对接，目含审视，“你就是江油的那个助理？”
    沈晶晶表面上很恭敬，“是的。顾总您好。”却想起顾德拜对她的无礼，于是在心里开骂。
    「你就是癞蛤蟆的那个弟弟？」
    顾丰神愣了一下。
    癞蛤蟆的弟弟？——这又是什么自我认知？
    他每天对自己的精神状态都有新的发现。
    顾丰神又立刻想起来。他在吴枫桥的晚宴上发飙，的确骂过投资人是癞蛤蟆。
    所以这时的“超我”，认为自己是投资人的弟弟？
    顾丰神摇了摇脑袋，把这些奇怪的想法晃出大脑，接着又问沈晶晶：“你对光点科技的sb技术了解吗？”
    沈晶晶说：“有一定了解。”
    「了解。了解你是个傻逼。」
    顾丰神按了按太阳穴。
    算了，超我对自我的贬损，由来已久。他已经习惯自己骂自己了。
    顾丰神继续道：“接下来，我们必须全力以赴，找到sb技术的替代。”
    沈晶晶说：“明白。找到sb的替代。”
    「那就是用你哥替代你了。反正你们全家傻逼。」
    顾丰神又愣了一下。
    平心而论，他发自内心地认同，他哥绝对是个傻逼。在这一点上他对内心的声音没有异议。
    但是用他的傻逼哥哥替代自己？——不，他不配。
    顾丰神的眼睛危险地眯了一下。没有任何人能替代他。
    顾丰神说：“我们要为sb技术替代立项。接下来，我会自己来抓这个项目。而你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我打算把你借调到总裁办。除了投资部的工作，希望你也能够承接一部分总裁办这边的工作。”
    沈晶晶说：“好的。谢谢顾总的信任。我一定会努力完成工作。”
    「傻逼傻逼臭傻逼！给一份工资干两个人的活！！啊啊啊臭傻逼我要在你头顶拉大便！对！你本来就是一坨大便！我再拉一坨！你就是两坨大便！！」
    顾丰神闭上眼，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
    他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他的“超我”要在“自我”头上拉大便。“自我”因此痛苦不已。他的自我认知已经扭曲到了该吃药的程度。
    病情恶化得有些猝不及防。
    有可能，需要把脑机系统装回来。
    第19章 工作就是屎上雕花
    星期一早，顾丰神来到友宾心理诊所，主动要求把脑机系统装回去。
    龚程对顾丰神的觉悟感到惊奇：“能问问顾总，是什么让您决定重装脑机系统吗？”
    顾丰神说：“少年时一些不愉快的经历，给我留下了阴影。在脑机系统的帮助下，我慢慢从过往的阴影中走出来。我确实感觉到，脑机系统对我的康复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系统速度变慢，不好使了，又或是发生一些问题，进行系统重装经常就能解决问题。手机是这样，电脑是这样，人脑当然也是这样。”
    龚程高兴地搓着手说：“太好了。这个系统能帮助到您，身为开发团队的一分子，我感到非常高兴。您说得很对。重装系统可以有效地解决bug。这段时间我们也对系统功能进行了优化。我这就为您安装最新版本的脑机系统。”
    顾丰神点头，随龚程进入实验室。
    很快，顾丰神重新安装了脑机系统。
    开机界面亲切而熟悉，给人一种安全感。
    “欢迎使用友宾心理障碍引导与康复系统。”
    “告别心理障碍，拥抱幸福人生。”
    系统重装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脑机系统运转良好，很快投入了工作。
    熟悉的光标与字幕令顾丰神感到安心。

 第21章

    “心率75 血压100/60 焦虑指数：2000
    “温馨提示：您的心率血压均属正常水平。您的精神状态稳定良好。建议可以制定计划，朝着您的人生目标奋勇前行。”
    顾丰神在脑海中无声地回答：“那是当然。”
    他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他感到自己混乱而充满意外的人生，终于回到正轨。
    顾丰神喜欢这种对于自己人生的掌控感，知道自己前进的方向，并且为着目标不懈奋斗。是的，简单的心理疾病并不能阻止他实现梦想。
    顾丰神意气风发，再赴征程。他从心理诊所中走出来，清晨的阳光温暖而灿烂，撒在他英俊的面庞上。顾丰神昂起头，闭上眼，感受着脸上的阳光。
    现在，他已经完全不再依赖来自内心的提示。自我也不再需要超我的额外干预，就能够出色完成自我激励的工作。这种乐观、积极、向上，不畏艰险、不怕困难的倔强，就是他隐形的翅膀。
    顾丰神闭着眼，无声地对自己说：
    “让新鲜的空气进入我们的身体，让灿烂的阳光抚摸我们的脸庞。今天又是新的一天。顾小神，加油！”
    顾丰神感觉到浑身充满了力量。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微笑。
    陈冰小心翼翼地偷看了顾丰神一眼。最近他的领导喜怒无常，有时莫名发怒，有时又莫名抿嘴微笑。
    顾丰神注意到陈冰在看他，便对他说：“你放心，我状态很好。走吧，回公司。从今天开始，咱们要干一票大的。”
    陈冰说：“是。”
    他当然也不能说否。
    *
    回公司后，顾丰神立刻启动了sb项目——一个以寻找sb替代技术为目标的关键项目。
    这是一个秘密的项目。牵涉的人越少越好。顾丰神最初只叫了投资部总经理周空、副总经理姜智。姜智建议要把沈晶晶和小于也拉进团队（干活）。顾丰神同意了。
    于是，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的打工人沈晶晶，发现被拉回到各种工作群中，其中有一个领导要求置顶的工作群名为：“sb项目组”。
    她感受到自己受到侮辱。
    上班的时间是要工作的。不能浪费上班时间开会。于是乎，在下午六点半将近七点，原本应该是下班的时间点，sb项目组召开了第一次项目启动会（毫无疑问会有好几次）。
    投资部总经理周空、副总姜智，助理沈晶晶和小于，再加大领导顾丰神和他的助理陈冰，同时坐进总裁办旁边的一号会议室。
    屏幕上投映着沈晶晶下午赶工出来的ppt。背景是星辰大海，标题写着“sb项目启动会议”。颜色、字体和字号根据领导的要求一共改了13遍。这个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个会议室平时是开公司层级大会用的。使用这个会议室，说明领导对这个项目高度重视。
    会议室很大人并不多。顾丰神威严地站在圆桌尽头环视一圈。他感到，此刻他的精神力填充了这空荡荡的会议室。他是这个公司的精神领袖。他必须强大，必须无所畏惧。
    顾丰神看着ppt说：“这个背景太暗了，要调亮一点。”
    姜智马上对沈晶晶说：“背景调亮一点。”
    沈晶晶说：“好的。马上改。”
    顾丰神说：“标题颜色也要更亮一点。显示我们有光明的前途。”
    姜智马上对沈晶晶说：“标题颜色调亮一点。”
    沈晶晶说：“好的。马上改。”
    这时顾丰神就听到——
    「屎上雕花。」
    「一坨屎再雕也是屎。」
    「什么时候能别再干这种雕屎的事情了啊啊啊！」
    顾丰神沉默了片刻。
    然后说：“不用现在改。”
    姜智说：“先不改。晚上加班改。”
    沈晶晶：“……好的。”
    「没工作：再找不到工作我就要屎了。」
    「有工作：我怎么还不屎！！」
    会议正式开屎……不是，开始。
    顾丰神致辞：“这是我们sb项目组的第一次项目会议，也是sb项目的启动会议……”
    沈晶晶一想到要加班就憋了一肚子怨气。
    「放屁，全他爹的放屁。」
    “我们这个项目，顾名思义，就是要找到sb技术的替代。光点科技既然不与我们合作，我们就要靠自己，找光点的替代品……”
    「傻逼傻逼臭傻逼。上班在那磨洋工，下班时间开始放屁。」
    顾丰神听到这个心理活动，不觉得怔了一下。
    傻逼这一点，毋庸置疑，是“超我”对于“自我”一贯的认知。他已经习惯这么骂自己了。
    但是……上班磨洋工？顾丰神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问号。
    他认为自己今天已经非常努力工作了——不仅安排了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包括sb项目的启动，接下来的融资安排，他甚至还抽空审核了人力部门提交的公司团建工作方案。
    但是，的确，工作还可以安排得更满一点。财务的降本增效方案和人力的绩效提升方案，还有几个投资项目复盘会，都应该排上日程。至于团建方案审核这种工作，确实没必要花半个下午。
    他自我反省了一下，立刻又回到眼前的工作上。
    “接下来，关于怎么找到sb技术的替代方案，大家可以一起来进行头脑风暴。”
    「领导要我们头脑风暴，没有头脑，只有疯暴。」
    顾丰神抿了一下嘴唇。
    他的心理活动还是很奇怪。
    顾丰神首先转向周空。他是职位最高的。
    周空显然也有所准备，“啊这个sb技术，他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核心技术，啊，那么我们呢，就是可以，啊，从这个技术的根源入手，先研究一下行业历史，啊……”
    「烦死了烦死了。放屁能不能一连串放完，不要啊一下放一下啊疯掉简直。」
    「占用的全是我的下班时间！！我要疯了！！」
    顾丰神在心中默默地表示认可。
    不错。这个周空，其实是金神集团派过来的。毫无疑问是他哥哥安排到他公司里膈应他的。叫他参与项目就是个错误。有必要把他架空。
    但既然是上面派来的，也不能不给他面子。顾丰神皱着眉头忍了他二十分钟，终于打断他，说：“好。周总说得很好。”
    「这就叫好？？」
    「好好好，能放屁就是好屁股。」
    「不愧是屎，就喜欢屁。」
    顾丰神：“……”
    算了。他已经很习惯骂自己是屎了。
    “姜智，你认为呢？”
    姜智早有准备，“我认为周总说得对。周总刚才说得很好，我们要从这个技术的根源入手……我认为呢，我们要从长计议，制定方案。第一个阶段，我们要先把sb技术吃透，把这个技术弄明白。第二步，我们要先搞一个研究计划，按这个计划去研究sb技术……”
    「油条细又长，大便粗又黄。干啥啥不会，放屁王中王。」
    顾丰神听到这个心理活动，又愣住了。
    大便也就罢了……怎么还有油条？
    「搞技术又不是搞什么创意活动世纪婚礼，搞什么头脑风暴呢？懂这门技术的专家，业内也就那么几个。你想搞脑机接口，把脑机接口专家挖过来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会整这么复杂啊啊啊。」
    「真是……智障扎堆。」
    顾丰神一滞。
    是啊。替代技术说白了，就是再找一个一样的、但又合法的技术。sb技术被注册了专利，所以不能直接用。只要能够起到同样的效果，再找一批人来研究一个随便什么技术，能做到一样的效果不就行了吗？
    他是不是把问题复杂化了？
    顾丰神先是皱起了眉头，接着又抿嘴微笑。
    不愧是他顾丰神。看人果然看得非常准。
    这姜智平日里根本无所作为，就因为会耍嘴皮子，所以靠他忽悠客户忽悠员工……只是，眼下，经历了几轮优化，投资部确实没什么能够撑得起场面的领导了。
    接下来发言的是小于。小于诚恳地说：“我不是做技术的，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光点项目之前一直是沈晶晶负责的。沈晶晶比较有发言权。”
    「唉小于也够倒霉的。这个项目跟她就没什么关系嘛。自己事情这么多，还被拉来干活。很明显就是拉来当苦力了。」
    顾丰神对小于说：“没关系。你做好支持工作。有什么想法再补充。”
    最后发言的是沈晶晶。沈晶晶有气无力道：“我觉得……没有必要搞研究计划。我跟江由总干光点项目的时候已经写过尽调材料，里面有脑机接口技术的详细介绍。如果想搞光点替代，那就看看光点的工程师有没有跳去别的企业的。搞技术说白了还得靠技术人才。搞什么技术，就想办法挖什么人才。”
    顾丰神十分认可，连连点头：“你说得非常好。你的想法，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第22章

    周空立刻说：“是的，是的。科技说到底是人发明的，我们要尊重知识，就得要尊重人才。要拿下sb技术，最关键的还是拿下发明sb技术的人。”
    姜智也立刻附和说：“周总总结得非常到位。小沈，你之前既然负责光点项目，对他们那边的技术专家应该很熟悉吧？”
    沈晶晶还没来得及摇头，姜智就给她挖了一个直通地心的深坑，“小沈啊，那你就去跟那些专家聊聊，把他们挖过来。”
    沈晶晶：“……？”
    「祝领导早日脑瘫。」
    「不用祝。这尼玛本来就是脑瘫。」
    第20章 质疑范进，理解孔乙己，成为骆驼祥子
    sb项目启动会结束后，所有工作都落到了沈晶晶和小于两个人身上。想直接挖sb技术人才是没指望的，如果谁有那个本事，也不用开这个会了。所以剩下的工作全是什么制定项目方案、计划、日程，确定目标、策略、路径，论证目标、策略、路径……
    沈晶晶是真的想辞职。
    可她还是勤勤恳恳地干了下去。
    带精神病上岗的精神让自己都不禁精神一振。
    是对工作的激情和热爱吗？
    是高度的责任感吗？
    都不是。
    是穷。
    沈晶晶惆怅地看了眼银行账户余额，最终在滚和忍之间选择了忍。
    京漂四年，钱是一点没攒下。当初脑子一热听了虞满的话，租了距公司一小时车程的人住的房子，每个月工资一半直接划给房东。如果当初去租离公司两小时车程的狗窝，大概还能攒个千把块钱。
    再然后，因为是在金融圈，必要的装备不能少。什么美容美肤瘦脸美甲，衣服鞋包再加一点金银首饰，没一样省钱。人靠衣装马靠鞍，做了牛马只剩鞍。
    失业的人这么多，西北风都不够喝。
    省钱，必须省钱！沈晶晶对自己说。
    但是沈晶晶已经经历好几轮消费降级了。
    吃的：味千拉面→兰州拉面→螺蛳粉→方便面→煮白面
    喝的：星巴克→瑞幸→雀巢速浴→奶茶→维维豆奶
    护肤品：雅诗兰黛→科颜氏→珀莱雅→大宝→维生素e乳
    再往下省，还能怎么省呢？
    早晨沈晶晶蹲在厕所里思考。
    她将牵到手中的厕纸又卷了半片回去；挤出来的牙膏又蹭半条回去；打开洗手液的瓶子往里头兑水。
    脸是不必洗了。皮肤一晚上分泌的油脂，就是一层天然的隔离霜。直接就可以上粉底。
    粉底当然也是不必了。婴儿玉米屁屁粉清新干爽不油腻，美白保湿它都行。
    理发大可不必。直接养长头发，偶尔用剪刀修修刘海就行。
    上班的工装当然也没必要再去置办大几千的女士西装，衬衫马甲半身裙搞定。
    晚上加班点外卖，只点最便宜十来块钱的快餐。全是预制菜，一条绿叶菜都没有。
    沈晶晶以为自己已经够节约了，直到发现小于在吃用饭盒泡的袋装方便面。
    令人惊奇的，她的方便面里，居然还有几片绿叶菜？
    沈晶晶问：“你还有时间去超市买菜啊？”
    小于说：“怎么可能？我早就不去超市了。进超市我就想偷东西……当然我没有偷。这是我从公司楼底下绿化带里拔的野菜。”
    沈晶晶：……佩服。
    这给沈晶晶提供了省钱新思路。的确。去超市买绿叶菜实在太贵了，而且下班的时候超市也关门了。
    沈晶晶决定下班回家也从绿化带拔野菜吃。
    小于说：“现在大环境不好，工资总共那么点，能省则省。”
    沈晶晶说：“你教教我怎么省钱。我京漂四年，一点钱都没省下来。”
    小于说：“那就对自己狠一点。”
    沈晶晶说：“我对自己够狠了！以前还喝咖啡，现在只喝矿泉水。”
    小于说：“你还喝矿泉水？太奢侈了！直接喝雨水。”
    沈晶晶：……优秀。
    小于：“吃饭没菜的话可以拌头油。”
    沈晶晶：……
    小于：“上厕所别忙着冲，用小便冲大便。”
    沈晶晶：……
    小于：“打开思路。屎不臭的话，其实也可以吃。”
    沈晶晶：……我不行！！
    两个女生苦逼地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公司里其他人都走了。沈晶晶跟小于一边打工一边倒苦水。
    小于说：“我真的好后悔啊。当时在学校大家都去考选调，我偏不考。早知道出来工作这么苦，当时就去考公务员了。”
    沈晶晶说：“可不是吗？小时候读那个范进中举，还觉得人家可笑。现在知道了，我连范进都不如。”
    小于说：“还有小时候读那个孔乙己，觉得他真可笑。现在我做方案可算做明白了，做方案能不偷吗？做ppt能不偷吗？当然，打工人的偷不是偷……”
    沈晶晶说：“还有小时候答政治题，说我们的优势就是廉价劳动力，长大了才知道原来我就是那个廉价劳动力。小时候读骆驼祥子，觉得骆驼祥子真可怜，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就是骆驼祥子。”
    小于用力点头，眼中闪动泪花，“是啊。质疑范进，理解孔乙己，最后成了骆驼祥子。”
    沈晶晶潸然泪下：“——我们就是乙驼祥！！”
    两个人说着抱在一起，抱头痛哭……
    *
    顾丰神用一天的时间，审核了财务的降本增效方案和人力的绩效提升方案。
    “降本增效”成为他近期工作的关键词。
    确实，大环境不好，降本增效，很有必要。
    他联想到自己的生活。其实平日他的生活也没有刻意要去奢侈，但他意识到，他平时的生活确实有些奢侈了，应该做一些消费降级。
    负责为他挡子弹的保镖团已经被他砍掉一半。他真是用自己的生命在降低企业成本，他为自己感到骄傲。
    当然，他还可以做得更多。
    「省钱，必须省钱！」顾丰神听到脑海里的声音对自己说。
    他的内心深处，对于省钱似乎有着强烈的执著。
    早晨，顾丰神正打算洗脸的时候，突然听到脑海里的声音说——
    「脸就不要洗了。人分泌的油脂，就是最好的护肤霜。为什么要洗干油脂又涂上一层油脂呢？」
    顾丰神认可地点点头。是的。没有必要洗脸。既节省护肤霜，也能省水。
    上厕所的时候，顾丰神听到脑海里的声音说。
    「擦屁股。用两张纸实在太奢侈了。其实一张纸就可以。擦到手上再洗洗手不就行了吗？」
    这个心理活动，听上去有点离谱，但是又很合理，充分论证，还能落地执行。
    顾丰神拧了一下眉头，省下一张纸放了回去。
    这一整天，一些古怪的省钱念头，时不时出现在顾丰神脑海中。
    晚上加班以后回家，快到小区楼下的时候，顾丰神忽然叫停车。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顾丰神突然对陈冰说：“那个绿化带，好像有野菜。”
    陈冰：？
    顾丰神：“你把绿化带里的野菜摘出来。”
    陈冰头顶上一个巨大的问号。但是他从来不敢质疑领导的意图，于是老实去把绿化带里的草全拔出来装进一个lv手提袋里——因为他也不太认得哪个草，哪个是菜。而且他也不知道领导要这袋草干什么。
    就是，真的是，尽力了。。
    顾丰神拿着这包草回到家里。他拿进厨房看了半天。他也不知道哪个是草哪个菜。他等着内心的声音指导他区别草和菜，但他的内心，空空荡荡，忽然安静下来。
    刚才，到小区门口时，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一定要把绿化带里的野菜摘出来。因为人是要吃蔬菜的，但是去超市买太贵了，而且超市已经关门了。
    就是……这一切的想法都很合理，合乎逻辑，能够论证并能落地执行。
    所以应该是他自己的心声，没有错。
    顾丰神觉得自己是想吃野菜了。他记起来，小时候被父母扔在祖父母家里，他吃了很久的野菜。
    他可能只是想吃野菜。
    但他确实没能力把草和菜分开。最后煮了一大锅……吃吐了。
    就寝之前，顾丰神去上厕所。当手触到抽水马桶那个按键时，忽然听到内心深处的声音说——
    「住手！我们要省水！」
    省水也不能不冲啊？他在脑海里质问自己的内心。
    「可以用小便冲大便。」
    顾丰神：……
    这时他又听到脑海里的声音说——
    「屎不臭的话，其实也可以吃。」
    顾丰神：……？！
    他吃草确实是没吃饱。
    ……但也不能打起屎的主意啊！！
    吃屎这个他坚决不同意。
    顾丰神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
    骂自己是屎，跟劝自己吃屎，这两种精神状态，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第23章

    但他想吃屎的问题由来已久。科技论坛的厕所里他就有吃屎的冲动。
    顾丰神忧心忡忡地回到卧室。
    我究竟是怎么了？降本增效方案做魔怔了吗？
    想要节省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现在，顾丰神有点担心自己的精神状况。
    他自我反思。他好像是有点魔怔了。
    系统：“心率102 血压120/85 焦虑指数：8000
    “温馨提示：深呼吸，缓解焦虑情绪。”
    顾丰神在系统的引导下，坐在床上冥想，一面做深呼吸，缓解自己的焦虑情绪，一面反复告诫自己：“我不吃屎。我不吃屎。我不想吃屎。”
    最近公司业绩压力大，加上投资人撤资的事，还有跟白月复合无望……公事私事掺杂在一起，他压力大是正常的。出现这些不正常的反应，也是可以理解的。
    顾丰神平静下来，在系统的引导下，去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这时，他又清楚听到内心深处传来的那个声音：
    「——我们就是乙驼祥！！」
    我们就是一坨翔。
    顾丰神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并且分析这个声音的主谓宾。
    我们，就是，一坨翔。
    翔是什么，他是知道的。翔就是大便。他已经习惯自己骂自己大便了。“就是一坨翔”这些都没有问题。
    我就是一坨翔，或者你就是一坨翔。这些他都能坦然接受。
    可是——“我们”？
    顾丰神有点不淡定了。
    双相情感障碍的下一阶段病程，的确会出现自我认知上的后果。
    难道，他已经……
    精神分裂了？
    第21章 惨过做鸡
    公司总办会审核通过了人力部门提交的绩效改革方案。这个方案在学习大厂绩效管理的基础上，又进行了独特创新，把okr和kpi等绩效管理方法进行了结合，发明了一种叫 okp的绩效激励办法。okp激励机制鼓励内部员工充分竞争（往死里卷），从而激发员工的创新动能，突破性地解决复杂的问题。
    作为okp的第一个实验项目，sb项目改名为ok-sb项目。在第6次ok-sb项目启动会上，顾丰神宣布成立三个ok-sb项目组，分别是sb1组，sb2组和sb3组。三个小组相互竞争，看谁能先找到 sb替代技术。
    顾丰神说到这里，露出了扇形统计图表情，30%讥诮，30%凉薄，30%阴险，还有50%的胜券在握志在必得。
    顾丰神接着说：“获胜小组的组长，将晋升投资部总经理。组员获得相应的绩效和晋升分数。输了两个组扣分。年末按照绩效评分进行末位淘汰。好，我宣布，从现在开始，ok-sb项目正式启动。”
    投资部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凛冬将至的生存危机。寒意围传遍了每一个人。沈晶晶听到坐在身边的领导姜智，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傻逼。”
    沈晶晶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同意姜智的观点。但姜智后面做的事情就不是人了。他把所有活都推给沈晶晶，进而对沈晶晶提交的方案吹毛求疵一改再改。
    姜智提出：“ppt，它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品，它不仅要有逻辑，还要有美感。我们要拿出工匠精神，不断地雕琢我们这个方案的目标、策略、路径，要论证每一步动作；要不断地优化字体字号，配图配色，要拿出咨询公司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我建议你们参考mbb的 ppt。mbb知道吗？”他特地停下来问一句。
    沈晶晶听到这话也是惊呆了。mlgb，月薪三千要人做出百万年薪的效果。这么离谱的愿望，他竟然这样心平气和、眼不眨气不喘地说出来。
    这样投资部晚上加班的人多了很多。除了沈晶晶和小于这个傻逼一组，还有傻逼二组，傻逼三组。
    到晚上领导开会，员工们还在苦哈哈地干活。韭菜活活卷成了卷心菜。
    周空被顾丰神调去了傻逼二组担任组长。周空是集团空降的，自己当然不会干活。二组干活的主力是个80后的大哥，名叫马牛。马牛的爸爸妈妈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肯定是希望他成为马云马化腾那样牛逼的人物。然而马牛一路名校奋斗到中年依然是牛马。马牛因为工作辛苦，咳嗽已经一个月了，还在坚持加班。
    小于劝他：“哥，你倒是回家休息啊。再咳下去，只怕你身体不行了。”还把我们都传染了。
    马牛说：“我不能请假。我请假我们组就没人干活了。而且请假就要扣工资，活却要接着干。真的请不起，咳咳咳。”
    小于说：“可是你病倒了，得不偿失，到时候请病假不还得扣工资吗？”
    马牛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就算请病假，活还是我干啊！……我也是真的没办法。我上有老下有小，有房贷有车贷，孩子马上上初中补习都要花钱。我是一刻都不能停啊！”
    一起比惨，痛苦减半。沈晶晶和小于本来觉得自己很惨，听了马牛的话，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幸运。自己虽然穷，好歹没什么负债。
    小于转向沈晶晶，小声说：“听到了吧？绝对不能结婚！绝对不能买房！”
    沈晶晶点头，“人间清醒绝三贷！”小于说：“房贷车贷下一代！”
    沈晶晶说：“我们就是——绝贷双娇！”
    沈晶晶对马牛的同情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才过一天，她自己也咳嗽了——在马牛发挥拼命三郎的精神，展现身残志坚的态度，没两天就把自己的感冒传染给了投资部每一个加班的人。
    第二天晚上，沈晶晶和小于都开始咳咳咳。不知道谁外面点了个鸡丝面，大家突然开始讨论做鸡的问题。
    小于对沈晶晶说：“你有没有觉得，上班惨过做鸡？”
    沈晶晶说：“觉得。做鸡就做鸡，不用做ppt汇报做鸡目标、做鸡策略、做鸡路径，也不用论证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
    马牛一边咳嗽一边说：“做鸡也不用吃大饼，不用加班，不用卷别的鸡。”
    小于说：“做鸡不用担心被裁员，担心有一天不让做鸡。”
    沈晶晶点头，“真的！做鸡可太舒服了。躺着就把钱赚。还可以挑客户，丑的不接，钱少不做。”
    加班到后半夜，沈晶晶觉得人都不对劲了。
    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感觉喘不上气，有了工作之后，终于快断气了。
    小于按住沈晶晶还在点鼠标的手，“别干了。连华妃叫人办事，都知道要打赏银子。一分加班费没有还让我们做mbb？做他的鸡吧！“
    沈晶晶人已经不清醒了，瘫在小于臂弯里，半死不活地点点头，“好的。我们一起做鸡吧！”
    *
    顾丰神感觉到自己的心理活动不寻常。
    他特地花时间观察并记录了自己的心路历程。
    一般来说，早上是他状态最好的时候。清晨的阳光，新鲜的空气，都能为他带来满满的正能量。
    但是从走进公司，正式上班开始，他就能不断听到自己骂自己大便或者傻逼。
    这种情况，在三个sb项目组成立后变得尤其严重。他时不时能听到指名道姓的谩骂。有时骂“顾丰神是屎”，有时骂“周空是屎”，有时骂“姜智是屎”，有时骂“领导全是屎”。
    他深刻地反思自己的用人策略。
    的确。金神资本吃到了科技产业红利，在产业发展时期不断扩张，难以避免出现“大企业病”，业务与组织错位。身为管理者的他难以事事兼顾，用人不当在所难免。
    周空和姜智是屎，他没有异议。那么聘用周空和姜智，让他们尸位素餐，证明自己也确实有点……屎。
    他必须改变现状。有必要把人力叫来开会，诊治“大企业病”；同时进行组织变革，调整中层干部，重新搭建金神资本的管理团队。
    顾丰神开始思考这次组织架构调整的目标、策略、路径。
    入夜之后的金神大厦依然灯火通明。投资部员工们都在加班，精神抖擞。偶尔顾丰神也会纡尊降贵来到工区，走在员工们中间，感受着这种朝气蓬勃、奋发向上的加班氛围。当然，在这种时候，他也能听到一连串的“傻逼”。
    除此以外，顾丰神感到自己精神分裂的状况有点严重。
    「我们就是——绝代双骄！」
    有一天晚上，顾丰神听到这句。
    他把这句话记了下来，放在笔记本上来回揣摩。
    顾丰神一直都不怀疑自己风华绝代。他绝对认可自己是绝代之骄。
    但是……绝代双骄？
    我们……绝代双骄？？
    确认。精神分裂。
    当然，真正的勇士勇于直面自己的病症。
    顾丰神很快调整心态，告诉自己精神分裂也没有关系。如果他分裂成两个，那么两个他更要齐心合力，向着共同的目标奋勇前进。
    可，更离谱的心理活动出现在后面。
    他开始克制不住想要躺下做鸡的冲动。
    而且他还劝另一个自己一起做鸡吧。
    他不仅需要时刻抑制吃屎的冲动，还要抵制做鸡的诱惑？？

 第24章

    做鸡的念头时不时出现在脑海中。
    尤其在晚上他在思考目标、策略、路径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做鸡的愿望十分强烈。
    「做鸡就做鸡，不用做ppt汇报做鸡目标、做鸡策略、做鸡路径，也不用论证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
    顾丰神皱起眉头，扶住眉心。
    「做鸡可太舒服了。躺着就把钱赚。还可以挑客户，丑的不接，钱少不做。」
    虽然越听越觉得道理……啊呸！这都是什么鬼话？！
    一定是这样。“超我”骂他是屎，是为了督促他不断向上攀登，而“本我”却只想躺平，并不断用做鸡来诱惑他。
    他绝不能让“本我”得逞！
    接着他就听到，一个自己高兴地答应了另一个自己。
    「好的。我们一起做鸡吧！」
    第22章 聚是一坨屎，散是满天星
    顾丰神是一个敢想敢做的领导者。在反省复盘自己的用人策略后，顾丰神迅速召开人力部门工作会，指出组织存在“大企业病”，讨论组织架构调整的目标、策略、路径。
    但此时公司优化进程过半，人力被砍得只剩五六个人。任丽建议可以借调其他部门的员工，共同完成此次组织架构变革方案；任丽还提出，此次组织变革涉及到中层干部的调整，管理层应该听一听基层员工的声音，因为他们才是更直接了解“大企业病”症结的人。
    顾丰神深以为然。他让任丽准手推进聚焦“大企业病”的组织架构变革项目，并且从各部门抽调基层员工参与。
    于是，沈晶晶的傻逼项目干到一半，发现自己又被拉到“大变项目”。
    沈晶晶点进会议通知邮件，看着屏幕读了好几遍，确认真的是“大变项目”——“聚焦大企业病，推动大组织建设，顺应时代进行创新性的大变革”，所以叫“大变项目”。
    沈晶晶对人生感到绝望。
    ……这个稀巴烂的公司怎么还不倒闭啊？！
    沈晶晶去问姜智：“领导，我手上sb项目的工作还没有完成，真的没时间参加‘大变项目’了，能不能……”
    这时小于捧着一杯热乎乎的拿铁送到姜智跟前，“姜总，我去星巴克顺便给您带了一杯。”
    姜智笑眯眯地看着小于说，“你这孩子真懂事。”转而斥责沈晶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谁手上不是好几个项目啊？给你项目是给你成长和锻炼的机会。你天天在那一点陈芝麻烂绿豆上面，怎么把眼界放大？怎么把格局打开？”
    沈晶晶没话了。下午一点不到，沈晶晶一脸生无可恋抱着笔记本走进一号会议室。人力人手不够，所以她还要负责会务。连ppt投影都是她做的。
    参会的同事沈沈续续进了会议室。人到齐后，陈冰请来顾丰神。
    顾丰神一踏进会议室，就清楚听到一个声音——
    「架子那么大。一坨屎罢了，你只是颜色发黄，不会真把自己当皇帝了吧？」
    顾丰神面无表情地走向会议桌尽头。他今天的确穿了一套伯尔鲁帝高订浅咖色西装，皮带和皮鞋都用patina古法染色工艺染成了……
    「大便黄。跟这个会真是般配。」
    顾丰神的唇线紧紧抿成一条。他目色沉沉，无声而严肃地环视会议室一圈。所有被叫过来的中层干部们正襟危坐，以恭敬严谨而肃穆的社畜目光望向顾丰神，等待大领导宣布会议开始。
    顾丰神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就算他穿了……大便黄，他早上一起床就穿了，为什么现在才骂他呢？
    有没有可能，骂他的那个声音，是在刚才他进入会议室的一刹那，才发现他穿了大便……啊呸，穿了patina古法染色工艺染成的富有特色的大便……啊呸，皮革黄呢？
    如果是这种情况……顾丰神一面沉思，一面环视会议室。
    ……会不会，他听到的，其实是另一个人的心声？
    「这个屎领导到底在看什么？又在浪费我干活的时间。啊啊啊这种大便会能不能别再叫我了！不想加班啊啊啊！」
    顾丰神哼了一声。
    他环视桌前所有人。周空在看他。姜智在看他。任丽也在看他。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他等他发话。
    ……到底是谁？
    「烦死了。要屎就快点屎啊！拖拖拉拉又搞到晚上八九点，害得我加班到半夜。又要跟保洁阿姨一起看凌晨3点北京的星星。」
    就算他有精神分裂，跟保洁一起看星星也太奇怪了。
    到这一刻，顾丰神几乎可以下定论：他脑子里这个奇怪的声音，并不是他自己。
    他松了一口气。这说明他没有精神分裂。
    「怎么还不开始拉？便秘了？？」
    顾丰神危险地拧了一下眉头。
    混蛋！竟敢耍他！
    他要把这个扰乱他心神的混蛋揪出来，将他大卸八块！
    「他为什么皱眉？不会精神病发作了吧？是哦，听说他有躁郁症。」
    「真可怕。不会当场爆发吧这坨屎？……那就跟下水道堵住一样的效果。」
    顾丰神：“……”
    他努力摇晃了下脑袋，把脑海中这些不好的声音驱逐出去，接着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把大家叫过来，是为了跟大家一起，诊治公司目前存在的‘大企业病’，讨论公司组织架构的大变革……任丽，你来主持会议。”
    任丽接棒开始讲会议要讨论的几项议程。任丽发话后，顾丰神的脑袋立刻清静了不少——因为沈晶晶忙着做会议记录，没时间骂人。
    到调整管理团队的部分，顾丰神明确了他要变革的决心：“一个团队必须有新鲜的血液加入。就好比一个沙丁鱼罐头，必须放进去鲜活的鲶鱼，才能让所有鱼活跃起来……”
    「真棒，你也知道这破公司全是死鱼。」
    顾丰神皱了下眉，“所以，积极引入竞争，用压力来激发个体潜能，这就是我们要达到的目的。一方面，我们要坚决实行末位淘汰；另一方面，我们要不断引入新的人才……”
    「引入又怎么样？有没有听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大便者黄？」
    顾丰神：“……”
    「就你们领导这德性，把原本朝气蓬勃的搞到半死不活，把原本单纯开朗的搞成满腹心机，把好好干活的搞到他只想摸鱼……一个臭水潭子臭成这样，引入再好的人才，又能怎样呢？」
    顾丰神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究竟是谁的心声？对公司十分了解，讲话虽然难听却是犀利到位。人浮于事，才不能尽其用，踏实想干的被拖后退最后躺平——这个人说出的问题，不就是他在担忧的“大企业病”吗？
    顾丰神的目光，从一个人滑到另一个人身上。
    周空？不可能。这就是个老油条，他不过是来公司混日子的。
    姜智？有可能。他对业务确实比较了解，也比较知道公司存在的问题。
    任丽？有可能。她是人力领导，对员工敬业度最为了解。
    「他怎么了？又便秘了？」
    顾丰神扶了扶额，对任丽说：“下面你来。”
    任丽说：“好的。接下来我们会从市场上引入新的管理人才，来充实我们的干部队伍。我这里有些候选人。大家可以各抒己见，我们需要什么样的领导干部。”
    屏幕上放出了一些候选人的资料。其中有不少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顾丰神立刻说：“管理团队要年轻化。最好还是35岁以下。”
    周空说：“对，年轻化很关键。要提拔年轻干部。”
    姜智说：“对，年轻的干部才能与时俱进。另外，这个人，他既要懂投资，又要懂管理，最好还懂技术。”
    又有领导说：“我们当然有年龄的要求，但是呢，也必须有管理经验。十几二十年最好，十年最少。”
    沈晶晶在电脑上记记记。
    任丽按照要求，筛选出了两个三十多岁的女高管。
    顾丰神问：“这两人的婚育状况有了解吗？”
    任丽答：“有了解。一位是未婚未育，还有一位育有一女。”
    顾丰神说：“年纪这么大还不结婚的肯定有点问题，算了吧。有孩子的这个孩子多大？孩子小就算了，她肯定要照顾小孩。要是孩子已经成年，高考完了的，可以考虑。当然二胎三胎不要。”
    「真棒。招35岁以下孩子已成年有20年工作经验的女高管。」
    「咋滴？男的没要求，女的10岁工作17岁生娃？」
    一帮人讨论来讨论去，开出的招聘要求足足有二十多条。
    最后任丽说：“沈晶晶，你把刚才讨论出来的招聘要求总结一下。”
    沈晶晶照着笔记念道：“985理工科硕士及以上学历，35岁以下外地户籍，有10-20年工作经验，呆过不超过三家公司，每家公司呆了3-5年，有名企工作经验且非外包，懂投资懂管理懂技术，有至少10个成功的项目退出，薪资要求在一万到两万之间，女性必须已婚已育一胎并且孩子已经成年。”

 第25章

    沈晶晶念完这些要求，任丽的候选人已经被删完了。任丽本人的脸拉得像拉磨拉了三年的驴，又难看又在努力微笑。
    这时顾丰神又听到吐槽的声音——
    「所以为什么要叫我来开这种智障会议？」
    「这一群人在一起开会，感觉好像一群人聚在一起拉屎。」
    「还要互相夸对方的屎拉得好吃。」
    顾丰神的肚子咕的叫了一声。
    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会议桌前所有人都萎靡不振。
    顾丰神说：“今天先这样。明天继续。”
    「啊啊啊明天你能不能猝死。」
    「求求了老板你猝死吧。」
    顾丰神狠狠地拧了下眉头。
    终于会议结束了。大家各自抱着笔记本出去。沈晶晶留下关投影，整理收拾会议室。
    顾丰神将要走出门时，忽然停在了沈晶晶身边。
    他露出一个亲近基层员工的和蔼笑容，“你觉得刚才的会议怎么样？”
    沈晶晶十分坚定地说：“我觉得这是一次成功的团结的大会——”
    「一次成功的团结的聚众拉屎。」
    “使我对公司、对业务，都有了更充分的认知——”
    「吃了一下午的屎。」
    “我很荣幸加入我们公司——”
    「我宁愿去做鸡。」
    “我们公司是一个强大的作战团队——”
    「所以我们公司到底什么时候解散？」
    “也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真的。聚是一坨屎，散是满天星。」
    第23章 “左、左、左右左！”「纯、纯、纯傻逼。」
    沈晶晶本以为周末加就能完成 sb项目的策划方案，直到任丽过来通知，周末全公司将赴海边进行封闭式企业团建。
    沈晶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参加团建耗时间耗精力，却不会有人帮她干活。
    沈晶晶于是问任丽：“请问任总，这个团建是强制参加的吗？”
    任丽说：“不强制哦。”
    沈晶晶说：“那我请假。”
    任丽立刻说：“所有人都要参加。”
    沈晶晶：“可是您刚刚说不强制啊？”
    任丽：“不强制，但所有人必须参加。”
    沈晶晶：“……”
    这时，马牛说：“任总对不起，我可能要请假。我身体不舒服……”
    周空：“你要是不参加，咱们组就没人参加了。你怎么不舒服？”
    马牛身体一直没好，“是这样，我……我好像感染了旧……”
    这个“旧”字一出来，周空的脸色立刻变了。他立刻说：“住口！……那个病毒，早就不存在了。”
    沈晶晶猜到马牛感染了旧鞋病毒。
    旧鞋病毒是旧型鞋状病毒的简称。它是一种从脚部攻入人体的病毒，能够通过空气传播，有一定致死率。旧鞋病毒曾在多年前发生大面积感染。这些年虽然已经听不太到了，但是它仍然在人群中传播。
    防治旧鞋病毒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只要穿密不透风的高帮鞋，比如皮鞋，就可以有效阻隔病毒传染。可到了夏天，天气炎热，没有人愿意穿不透气的高帮鞋。感染病毒的人不穿防护鞋，于是病毒随空气散播在空气中。
    感染旧鞋病毒并不是一件体面的事情。虽然大部分人都已经感染过，但是人们从来不愿意提起这个病毒的名字，就像不愿提起伏地魔。每次得病毒的人都会说，自己只是得了脚气。大家都默认脚气不是病；医院不会给病假，必须照常上班。
    周空脸色突变，斥责道：“轻伤不下火线。脚气请什么假！”
    马牛惭愧地低下头，立刻改口说：“……确实，确实只是脚气。”
    他说完这话，大家的脸色都放松了。
    姜智说：“嗨，我以为是什么大病，原来只是脚气。这很正常嘛。脚气不算病。”
    周空也说：“没错，脚气嘛，最多一个礼拜就好了。你们年轻人好得更快。”
    大家都说没事，沈晶晶却在心里大喊：“救命！这不是脚气！这是旧鞋病毒！不光攻击脚，也会攻击脑子！导致脑雾！”
    可是没办法。上面定下的团建，没有特殊情况，谁都不能请假。
    周六一大早，所有人在公司集合，乘大巴前往海边。
    到海滩后，大家零零散散地往目的地走。
    顾丰神走在最前面，四周围围着一大群屁精。
    沈晶晶根本不想看到顾丰神，无奈她的上司也是屁精中的一个，只得寸步不离地跟随。
    “大环境不好，大家难免都有压力。所以我叫人力特地安排这次团建，让大家一起运动。”顾丰神讲起他的初衷，“我自己也是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出来运动。”
    「然后你就会发现——」
    “是啊是啊，领导说得很对。我们这把老骨头，就是要多运动。”周空说。
    “不错。运动能提高身体素质，也能培养团队精神。”姜智说。
    「——不仅心情不好，身体素质也不好。」
    顾丰神的脸黑了一下。
    大家集合排成几列，听领导致辞。
    顾丰神站在队列之前，讲了一通“1+1>2”、互相补台、团结协作的道理：“……希望这次团建，能够培养我们的团队协作能力，提高我们的战斗力。大家劲要往一块儿使，拧成一股绳……”
    「是了是了，劲往一坨使，屎能结成团。」
    顾丰神：“……”
    第一项团建活动叫做趣味毛毛虫比赛。团建公司准备了相应数量的巨大的充气毛毛虫。每个组有十名队员，大家穿上队服，从毛毛虫的头站到毛毛虫的尾，提着毛毛虫从出发点到预定的沙雕山目标绕圈，再回到出发点。最先完成比赛的队伍获胜。
    大家按照部门分组。总裁办是第一组，但司机和助理都没有参加。总裁办秘书李舒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孩，青春靓丽。她站在队伍最前面，选好了c位的毛毛虫，坐在毛毛虫上展示她那修长的大腿。负责拍照的同事已经在旁边架好摄像机，对着李舒哐哐哐一顿拍。
    沈晶晶在投资部的队伍里，前面站的就是马牛。马牛和沈晶晶都穿了皮鞋。
    周空走过来说：“怎么回事？大家都是光脚，你为什么非要穿鞋？”
    马牛说：“我……我怕传染给大家。”
    周空说：“胡说八道！沙滩上怎么传染？快点，大家不穿鞋，你也不能穿。”
    马牛只得脱掉皮鞋。沈晶晶看到他的脚上有好多红色的小包。
    这时姜智走到沈晶晶跟前：“你怎么也穿了皮鞋？”
    沈晶晶心想：你们不要命我可要命。嘴上说：“我看到京市疾控中心发出警报，最近的旧鞋病毒感染率有所上升。我觉得有必要做好防护。”
    姜智说：“什么疾控就你事多！大家都不穿鞋，就你穿鞋怎么回事？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快点脱掉！”
    沈晶晶没办法，也只能脱掉鞋子光脚丫子。
    那边的李舒拍了半天照，才发现总裁办队伍的人数不够。她跑来叫沈晶晶：“喂！你不是借调到总裁办了吗？那你到我们这一队来。”
    沈晶晶求之不得，赶紧跟着李舒去了总裁办的队伍。
    李舒安排沈晶晶站在队尾。沈晶晶说：“毛毛虫队尾最好安排力气大的男生。我体力不太行。要不找个男生比较好。”
    李舒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叫你做点事推三阻四的。你要是不愿意，我站队尾，你站龙头好了。”
    这时候的沈晶晶已经不需要系统提示她别内耗了。她直接说：“好。”说着就走去毛毛虫头部，到了李舒之前拍照的位置，跨在充气毛毛虫上，对着同事的相机摆了个“v”字。
    李舒差点没给她气死。她跟上沈晶晶，追着问：“喂你行吗？龙头得是体力比较好的。你真的行吗？”
    沈晶晶说：“那也不能比你差啊？”
    李舒咬牙切齿，“万一我们队输了怎么办？”
    沈晶晶：“一个队十个人那也不能全赖我啊？”
    李舒：“……”
    李舒跺着脚走回队尾。
    顾丰神说：“李秘书很好，主动站去队尾。大家要多向她学习。主动去承担团队里的苦活累活，团结同事。”
    李舒哭丧着脸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晶晶笑眯眯地想，「这是她应该做的。」
    她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忽然发现顾丰神已经站到了她跟前。他穿着一身运动服，脸上表情很危险。
    “你，往后退一格。”顾丰神说。
    沈晶晶只得让出龙头的位置。顾丰神跨到了毛毛虫头顶，指挥大家：“所有人一会儿听我口令。大家跟着我一起喊‘左、左、左右左。’”
    队列中的所有人同时应命。
    顾丰神精神饱满踌躇满志。他是练过的，身上的肌肉都是他汗水的结晶，没有一块是假的。区区毛毛虫比赛根本就不在话下。

 第26章

    裁判员宣布开始。
    顾丰神领头喊：“左、左、左右左！”
    大家也跟着他一起喊：“左、左、左右左！”
    总裁办的毛毛虫一马当先，朝着目标沙雕山奋勇进发，瞬间就把其他毛毛虫给甩下去了。
    顾丰神精神高涨，喊声也越来越响，一个人几乎就顶后面的九个人。只听他高喊：“左、左、左右左！”大家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目标沙雕山进发。
    但是，快到沙雕山时，顾丰神的耳朵里，忽然挤进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纯、纯、纯傻逼。」
    顾丰神努力摇头，大声高喊：“左、左、左右左！”
    「吃、吃、吃大便。」
    “左！左！左右左！”
    「纯、纯、纯傻逼。」
    “左！！左！！左右左！！”
    「吃、吃、吃大便。」
    顾丰神喊到面红耳赤、青筋暴跳、喉咙沙哑，始终无法摆脱掉他脑袋里的那个声音。
    「纯、纯、纯傻逼。」
    「吃、吃、吃大便。」
    最后那个喊“纯傻逼”的声音，已经完全统治了顾丰神的大脑。
    而此时，因为顾丰神不顾团队执意大步前进，沈晶晶早已瘫在毛毛虫上（脑子里还在骂纯傻逼）；而排在队尾的李舒早已跟不上脚步，双手抓住毛毛虫，两条腿却已被甩到后面。
    旁边那几个毛毛虫队伍，也是乱作一团。因为谁都不敢超过总裁办的队伍。
    到拐弯的地方，总裁办队伍拐弯，李舒直接从毛毛虫上掉了下来。喊“左、左、左右左”的声音越来越轻。大家脚步混乱，不一刻就踩到了彼此的脚。
    投资部的那支毛毛虫也不顺利。大家都看到马牛的脚上有红包，于是都努力避开他的脚。结果就是越避越乱，很快互相乱踩。
    最后，总裁办与投资部的毛毛虫撞到了一起，人仰马翻。
    顾丰神被马牛一脚踹到沙雕山的时候，听到脑子里那个声音说——
    「哈哈哈哈哈这个傻雕，终于见到了你妈妈。」
    第24章 领导：要有狼性。员工：要有人性。
    顾丰神没有参与后续的团建游戏。他从沙雕山后滚下来后，就早早地回了酒店。
    员工们继续做弱智的团建游戏。完成规定项目以后，终于迎来了珍贵的自由活动时间。
    沈晶晶和小于快乐在海边玩耍。沈晶晶以海为背景，照了几张美美的自拍，发圈配文心情美好：“老娘与海。”
    发出去没两秒，姜智发过来一条语音：“你怎么回事？公司搞团建活动，你不发一些团建的照片，发这种另类的朋友圈？”
    沈晶晶很不高兴地把个人照删除，换成团建照片，配文：“今天跟大家一起到海边团建，收获了锻炼与成长。耶！”
    另一边，顾丰神在酒店总统套房里处理工作。他那房间是个海景房，视野极好，落地窗外就是美丽的大海。
    顾丰神结束工作站在落地窗边，忽然生出一种自拍的冲动。他以大海为背景拍了一张自拍，然后在脑子里构思图片配文。这时忽然听到心里的一个建议——
    「老娘与海。」
    顾丰神，……？
    又来！他对自己的性别有什么奇怪的认知？
    这时顾丰神点开朋友圈。他的朋友圈这时被员工们发的团建图片刷屏。顾丰神觉得很满意。这时就刷到女员工“ljj”的海景自拍，配文：老娘与海。
    顾丰神：……
    似乎是找到了心声来源。
    顾丰神点进“ljj”的朋友圈，却发现“老娘与海”被迅速删除了。新发的朋友圈图片是团结友爱的，团建照片，配文：
    “今天跟大家一起到海边团建，收获了锻炼与成长。耶！”
    这时顾丰神就听到脑子里的那个声音说：
    「今天跟傻逼领导到海边，被领导喂屎。哦对，领导他就是屎耶（↘）」
    顾丰神：……
    肯定是找到了心声来源。
    晚上是丰盛的团建大餐。一向抠搜的老板这一回请了一顿大海鲜盛宴。可是菜都快摆满了，也没人动筷。
    因为领导还要讲话。
    顾丰神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顾丰神站在上首的桌前发表讲话：“今天跟大家在一起，非常高兴。今天第一天的活动，非常好地诠释了团建的目的，就是把我们团结在一起……”
    「团建的目的，就是让领导觉得我们团结」
    顾丰神停顿了一下，闭了闭眼，继续说：“通过今天的团建活动，我看到了我们团队的凝聚力……”
    「您确定？」
    「是说屎的粘合力吗？」
    顾丰神：“……”
    他压了压太阳穴，努力想把脑袋里的声音甩出去，“……为了应对危机，我们必须打造一支狼性团队，一支为了实现理想而团结协作、忘我拼命的团队。身为金神团队的一分子，我们一定要有狼性……”
    「这么一桌海鲜都堵不住你放屁的嘴。」
    「折腾一天累死累活不让吃饭还得听你放屁——」
    「有没有人性啊？」
    顾丰神：“……”
    全体员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发现领导讲着讲着声音越来越轻。
    顾丰神自己也不确定了，饭前演讲是不是不合时宜。
    狼性演讲最后草草结尾。
    “大家辛苦一天，都累了。我们先吃饭吧……”
    「大便终于说了句人话。」
    “……”
    大家终于开吃了。
    沈晶晶饿得不行了。一见姜智动筷，她就毫不犹豫地伸筷子往盘子里夹菜。
    「啊啊啊我最爱的扇贝粉丝，我吃吃吃吃吃。」
    「养生枸杞海螺肉煲排骨汤，我吨吨吨吨吨。」
    顾丰神按住了脑仁。
    顾丰神坐的是领导的这一桌。除了这一桌之外，其他桌的气氛都很活跃。
    顾丰神看向投资部员工的那一桌，发现角落里沈晶晶胡吃海喝的身影。
    “去把沈晶晶给我叫过来。”
    叫过来坐领导身边，看你还吵不吵。
    沈晶晶正在高兴地胡吃海喝，忽然被叫去领导那一桌。
    「啊啊啊我要发疯！折腾一天到晚上还不放过我！什么仇什么冤！」
    沈晶晶满不情愿地走到领导这一桌。
    顾丰神盯着沈晶晶看。
    沈晶晶低头，恭恭敬敬敬安静如鸡。
    「不会是这个傻逼把我叫来的吧？？」
    「家里养了七个葫芦，就把自己当爷了？？」
    「我要叉了你祖宗！！」
    顾丰神脸色阴沉，指着自己身边的空位子，“你坐这里。”
    沈晶晶微笑着说：“好的。谢谢领导。”
    「倒胃口！！」
    「坐在大便旁边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顾丰神：“……”
    沈晶晶战战兢兢地在顾丰神旁边坐下。这下吃也不开心，喝也不快乐。
    一桌子的领导感觉到大领导的情绪不太好，谁都不敢说话。
    顾丰神：“来。大家该吃吃，该喝喝。今天不聊工作，聊聊别的。”
    众人：“……”
    酒桌上一片安静。
    ……顾总裁的脑子里热闹非凡。
    「傻逼。」
    「不聊工作还有什么可聊的。」
    「聊这些年你给大家喂的屎吗。」
    顾丰神：……
    顾丰神强行镇定，镇定自若地起了个话题：“大家觉得这地还行吗？”
    大家纷纷鼓掌，“很好。”“可以。”“玩得很开心。”“领导真有眼光。”
    「这屁声东一响西一响，还怎么吃饭啊！」
    「团建：团队犯贱。」
    顾丰神不说话了。
    顾丰神不说话，酒桌上就更没人敢说话了。
    周围那几桌年轻人多，有说有笑气氛热烈。
    但领导这一桌就是死气沉沉毫无话题鸦雀无声。
    「哈哈哈哈这么尴尬。」
    「也难为大家了，跟屎吃饭还想怎么热闹。」
    顾丰神狠狠地瞪了沈晶晶一眼。
    「他干嘛瞪我。」
    「他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我有那么好看？」
    这时李书凑过来问顾丰神：“顾总，任总问明天的团建，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顾丰神恶狠狠地说。
    李书吓得一哆嗦。领导怎么突然好凶？
    「这傻丫。刚刚他说了不聊工作你还问。」
    「就这眼力见儿。」
    「甚合朕意！」
    「领导开门我上车，领导喊爹我叫哥。领导夹菜我转桌，领导敬酒我不喝。」
    李书这会儿不敢说话了。
    酒桌这头一片沉默，气氛十分尴尬。
    顾丰神突然问沈晶晶：“饭菜还合口味吗？”
    「这我也不能说不合啊。」

 第27章

    沈晶晶：“合口味。很好吃！谢谢领导。”
    「领导叫你吃屎，你要吃得津津有味。」
    「哦对，领导自己就是屎（手动微笑）。」
    顾丰神阴沉着脸，咬了下牙。
    他平复心绪，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沈晶晶。
    接着冲沈晶晶阴阳怪气地笑道，“来，沈小姐。我敬你一杯。”
    「敬酒？他为什么要敬我酒？」
    「而且他还冲我笑！」
    「这货不会是想潜规则我吧？？」
    但是卑微如沈晶晶，是没有胆量拒绝领导敬的酒的。
    她一边喝一边在心里犯嘀咕：
    「有没有下药啊。」
    「会不会倒地晕过去。」
    「长那么大我还没被潜过呢。」
    「要不要打电话给我妈妈啊。」
    这时服务生过来换餐盘。
    “顾总，您的餐盘要换吗？”
    “不要。”顾丰神咬牙切齿地说。
    「男人说不要就是要。」
    「你倒是给他啊！」
    “我说了！不要！！”顾丰神大叫。
    服务生端着空餐盘一脸懵逼，被总裁吓得退了两步。
    「……我去凶什么凶？谁逼你要了啊？」
    *
    领导说要培养团队的狼性精神，任丽于是就安排了狼人杀。
    顾丰神也参加。
    有一件事，虽然他已经有七八成把握，但他认为有必要确认到百分之百。
    全体员工按部门分组。总裁办人数不够于是又拉别的部门充数。沈晶晶当然又被借调过来。
    沈晶晶抽到的是女巫。按照规则，女巫手里有一瓶毒药，一瓶解药，可以杀一个人，也可以救一个人。
    第一夜开始。陈冰是上帝。听到陈冰说：“天黑了。狼人请杀人。狼人请统一意见。狼人请确认。狼人请闭眼。”
    接下来轮到女巫。陈冰说：“女巫请睁眼。”
    沈晶晶睁开眼。陈冰说：“今夜被杀的人是——”指了指顾丰神。
    沈晶晶震惊了。
    「什么？被杀的居然是顾丰神？谁那么大胆子？」
    短暂的震惊后，心里活动变成——
    「干得好，干得妙，干得呱呱叫。」
    这时的顾丰神已经知道死的人是自己。
    他充满期待地等待。应该会救他吧？他可是老板。
    而且安排狼人杀游戏的初衷是为了培养员工的狼性精神。互帮互助互相补位正是题中之义。
    陈冰：“女巫请决定。是否使用毒药？”
    沈晶晶摇头。
    “是否使用解药？”
    沈晶晶也摇头。
    顾丰神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动静。
    这时就听到——
    「让他死去吧。」
    第25章 破案了（破防了）
    陈冰宣布：“天亮了。”他看了一眼顾丰神说，“昨天晚上，死的是顾总。”
    大家都呆住了。一桌人没一个讲话。
    顾丰神阴沉地看了一圈每个人。
    陈冰说：“死者请留遗言。”
    顾丰神说：“我是一个好人。”
    「才怪。」
    游戏继续。第二夜开始，陈冰先让狼人睁眼，再让女巫睁眼。
    女巫沈晶晶睁开眼，发现顾丰神正圆睁怒目，瞪着自己看。
    破案了。
    如果说之前是七八成把握，现在的顾丰神，已经是百分之百的确定。
    沈晶晶就是那个天天在他脑子里骂他大便的声音。
    *
    顾丰神没有继续玩狼人杀，很快就走了。
    顾丰神走不久，沈晶晶也撤了。
    原因是她发现自己的脚丫子上长了几个红包。
    沈晶晶当然知道脚上长红包预示着什么……昨天来之前没有，今天脱了鞋就长红包。
    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看到马牛满脚红包的时候，沈晶晶就担心大事不好。旧鞋病毒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就算脚丫没有直接碰到一起，离得近也有很大概率会被传染。
    果然。这就感染上了。
    沈晶晶欲哭无泪。
    简直了。搞什么团建啊。不团建什么事都没有。亏她一直小心翼翼防护，最后还是难逃感染。
    但她这是感染的头一天，也许还有救？
    沈晶晶知道，盐水可以有效杀灭旧鞋病毒。
    回屋后，沈晶晶打电话问酒店管家要到了一小瓶海盐。
    酒店把海盐送来房间。这时小于回来了。沈晶晶跟小于住一个屋。小于问：“晶晶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晶晶嘀咕，“游戏太无聊了。”
    她不敢告诉小于自己感染旧鞋病毒。毕竟这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大家现在都默认是脚气，谁都不会公开承认自己感染。
    沈晶晶用矿泉水瓶接热水泡开海盐，然后去外面找地方涂脚。
    用海盐把脚丫子处理下，再用面膜包起来。这样至少不会传染给别人。
    沈晶晶想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可酒店到处人来人往。
    去哪里好呢？
    沈晶晶走到酒店外面，抬头见高层露台没有人。
    露台似乎。没有人，还能看到海。
    沈晶晶来到酒店露台，找了个长椅坐下。
    这时夜渐深。露台上能看到海。海风很大，吹得人一哆嗦。沈晶晶就坐在海风里，拿棉签蘸盐水涂脚上的红包。
    涂到一半，忽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果然在这儿。”
    沈晶晶怎么都没想到，会在半夜无人的露台，遇到自家大老板。
    沈晶晶只得站起身，趿着拖鞋，慌乱地说：“顾总好。”手里还捏着涂脚的棉签。
    顾丰神走到沈晶晶跟前站住，脸色阴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晶晶被他看懵了。
    她敢在心里骂人，可不敢当面骂。毕竟做了十几年的好学生、好员工、好牛马，卑微乖巧毕恭毕敬敢怒不敢言。
    她蹭着两只长包的脚丫子说：“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屋去了……”
    沈晶晶说着就低着头，踮着脚，轻悄悄地从顾丰神身边绕开，想要溜去电梯。
    ——却在走过顾丰神身边时，被男人一把拽住了手臂。
    “没让你走。”
    这一下猝不及防。沈晶晶吃了一惊。
    男人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沈晶晶：……
    是霸总台词。
    ……他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你不要误会。”顾丰神冷冰冰地说，接着松开沈晶晶的手，“我有事找你谈。”
    沈晶晶咽了口唾沫。
    这有什么事，要半夜在这刮大风的空无一人的露台上谈啊？
    光典项目？sb项目？还是大变？
    有什么事不能回公司再谈吗？
    “回公司不方便。”顾丰神冷冷地说，“就在这里谈。”
    好吧。沈晶晶认命了。
    “好的。有什么事您说。”
    可是顾丰神就瞪着沈晶晶看，半晌没发话。
    沈晶晶等半天没见他发话，于是说：“如果是想问sb项目的进展，我下周回公司跟您汇报。我们的方案快做好了……”
    “那个另外说。”顾丰神语声变得严厉，“你觉得你今天团建表现得怎么样？”
    沈晶晶一呆。
    表现得很好啊！没迟到没早退，每个项目都有认真参加。
    顾丰神却仿佛很生气，他昂起头，眼珠往下露出眼白，“你觉得这是一个称职的员工的状态吗？每天在心里嘀咕公司的政策、领导的决定。你以为只有你是对的吗？”
    沈晶晶呆了一下。
    什、什么？她干什么了？
    顾丰神的口气忽然超级像高三班主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些什么主意。干活不好好干，团队配合没一点默契，一直当害群之马，影响团队士气。
    “你跟我想的真的很不一样。刚入职的时候你也不是这样的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积极上进的好学生、好员工。我真的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你那点压力算什么？我背负的压力难道不比你重得多吗？
    “工作做得这么差，还挑三拣死，对这这那那都不满意，不断推卸责任。
    “你看看小于是你这样的吗？马牛是你这样的吗？他们干得不也很多吗，怎么就你有意见？
    “没有专业度，没有敬业度。一点本事都没有却不愿意吃苦。
    “沈女士，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晶晶惊呆了。
    这这这，她做什么了，值得顾大老板大半夜跑露台上把她这样训一通？
    如果换作以前的沈晶晶，听到这样的训斥，恐怕要当场掉眼泪，自我反省、道歉保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但是现在沈晶晶——
    系统：
    “心率110 血压110/90 焦虑指数：8000

 第28章

    “温馨提示：他对你的指责对人不对事，全是毫无根据的人身攻击。这是职场pua！深呼吸，骂回去！”
    沈晶晶倒没打算开口骂。她吸了口气，心平气和地说：“不好意思，顾总。我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sb1组的项目方案全是我在做。大变项目的推进也是我在做。团建活动我认真参与没迟到没早退。如果您对我工作哪里不满意，那就请您谈得具体一点。
    “‘没有专业度’这样的指责，我没办法接受。至于‘没有敬业度’，您要是有一点工商学常识，那就应该知道敬业度指的是公司为员工创造良好的工作环境，从而使员工产生归属感，进而产生‘主人翁责任感’。如果您认为员工没有敬业度，那您觉不觉得，出问题的是公司，而不是员工呢？”
    这番话出口，沈晶晶的心率一下平稳了。
    顾丰神的心率一下不平稳了。
    系统：
    “心率130 血压150/110 焦虑指数：5000
    “温馨提示：深呼吸，缓解焦虑情绪。”
    那张女娲毕设水平的脸，此刻阴暗并且扭曲，就悬挂在沈晶晶额上不远的位置。
    沈晶晶说完这番话之后，有一瞬间担忧自己要失业。但想到她已经失业过一次，有什么可畏惧？
    沈晶晶等着顾丰神发话指出她工作的问题。
    “怎么，没有吗？”沈晶晶昂起头，“如果我工作没有做错的地方，那您凭什么指责我呢？”
    结果顾丰神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地来了一句，“晚上，你是女巫，为什么不救我？”
    沈晶晶：……？
    顾丰神一下找到道德制高点，“我是预言家，你是女巫。我们明明是一个团队！可是你直接放弃了我！这就是为队友补位？你的团队精神在哪里？狼性精神在哪里？”
    「神经病吧！！」
    「小心眼大鼻孔的傻叉！」
    「玩个游戏他还记上仇了！」
    沈晶晶回击：“不好意思，我又不知道你是预言家。谁知道你是不是狼人自杀？”
    顾丰神：“狼人怎么可能自杀？”
    再往下争就是小学鸡斗嘴了。
    沈晶晶扔下顾丰神，自顾自朝电梯走，“天色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顾总您也请回吧。”
    这个骄傲又无礼的女人！
    顾丰神的怒火在那一刻达到巅峰。
    当沈晶晶从他身边走过时，顾丰神一把抓住了沈晶晶的手腕。
    “我没让你走。”他沉下脸，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了，“我对你一忍再忍，而你侮辱、谩骂、攻击我……”害得我神经衰弱。
    此刻，顾丰神的帅脸就挂在沈晶晶头上，鼻孔一张一翕，大得离奇。
    沈晶晶的脑海里蹿进了一些奇怪的诗意。
    「巴山楚水凄凉地。鼻孔真的很出戏。」
    「侮辱、谩骂、攻击？」
    「大晚上被领导莫名其妙地堵住一通pua，还反过来说我侮辱谩骂攻击？」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必须得侮辱一下了。」
    沈晶晶拿起抹脚的棉签，对准顾丰神一张一翕的鼻孔，直直捅了进去。
    「旧鞋一起穿。有病一起犯。」
    「不用谢。」
    顾丰神：“……”
    破防了。
    第26章 皇帝的旧…鸡眼脚气灰指甲
    第二天安排的团建项目是35公里爬山一日游：）
    顾丰神没有参加这一回团建。这是当然的。哪家地主跟着牛马一起耕地。
    沈晶晶跟随着大部队，往前走，往上爬往下爬，往上爬，往下爬，再往上爬往下爬，最后原路返回到海边集合。
    期间拉了三次横幅喊了三次口号合了三次大合影。
    “斗志昂扬迎盛夏，乘风破浪我最飒！耶（↘）！”
    「顾总是碗绿豆沙，又绿又逗又傻叉。耶（↗）！」
    “团结一致向前冲，奋勇争先赢胜利！耶（↘）！”
    「顾总是盘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耶（↗）！」
    “全力以赴争上游，敢打必胜争第一！耶（↘）！”
    「顾总是个黄焖鸡，又黄又闷又垃圾。耶（↗）！」
    好不容易爬下山，沈晶晶已经快断气了。
    她用余下的力气骂老板。
    到傍晚时分，终于要返程了。沈晶晶都已经瘫在了大巴的客座上，还被陈冰叫下车。
    “顾总请您过去一趟。”
    能想象一下爬山35公里后被叫去见领导的心情吗？
    ……就是有侵犯领导家长的性冲动。
    沈晶晶虽然在心里胆子大得很，但是她毕竟做了十几年的好学生、好员工、好牛马，根本没有反抗的勇气，只能老老实实跟着陈冰走。
    走回酒店的路上，陈冰对沈晶晶说：“顾总生病了。”
    「你才发现呢？」
    “啊！生病了？顾总怎么了？”超惊慌的语气+超关心的表情。
    陈冰说：“他有点发烧。”
    「别是发骚了。」
    “啊呀！顾总发烧了？”惊慌地用手捂住嘴。
    陈冰接着：“这段时间我能感受到，顾总对你很不一样。”
    「那可不是，一天到晚骚扰我呢。」
    “哦，因为项目上的事比较多。领导可能比较关心。我没来得及汇报。”认真严肃讨论工作状。
    陈冰：“今天下午顾总高烧不止，半梦半醒的，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哦是吗。我爬山快昏过去的时候也一直在骂他呢！」微笑。
    “那可能是……我工作……还没汇报……”
    “嗯先不用急工作的事。”陈冰说，“我觉得顾总担心的不是工作的问题。他下午一直在叫你，点名道姓要你来。白天团建你们爬山我通知不方便，所以现在才叫你来。一会儿见了顾总，你多劝劝他。他不肯去医院。”
    “哦哦好的。”乖巧听话。
    这时已经走到了顾丰神的酒店房间。陈冰拿卡刷开门。套房客厅没有人。此时的顾丰神正瘫在卧室大床上。陈冰带着沈晶晶推开卧室门。
    只见顾丰神半死不活地瘫在病床上，面孔被烧得潮红。眼神涣散，目光呆滞。满脸都是红包。
    沈晶晶吃了一惊。
    「病这么重？」
    「真是……」
    「苍天有眼。」
    「大快人心。」
    「普天同庆。」
    陈冰恭谨地对着床鞠了一躬，“顾总，沈女士来了。”
    这时一个床头柜上的花瓶飞了过来！沈晶晶准确生猛地一蹲，躲过了一劫。
    “沈！晶！晶！”
    顾丰神突然之间怒不可遏，坐在床上冲沈晶晶发飙。
    “顾、顾总？”沈晶晶一脸（演的）无辜且惊慌。
    陈冰低声说：“沈女士，顾总生病了，状态可能有点不稳定……”
    「看出来了。」
    陈冰诚恳地说：“你劝劝他，赶紧去医院吧。我怕拖下去会出问题。”
    陈冰声音很轻，但顾丰神还是听见了。他大怒道：“不去医院！我没病！”
    沈晶晶仔细观察了一下顾丰神。
    不仅他的脸上，还有他露在被被单外的手上和脚上，都是怪怪的红包。
    ——就是沈晶晶脚背上长的那种。
    沈晶晶：……
    昨天涂完盐水后，到早上，沈晶晶脚背上的红包已经消下去了。
    但不合时宜的爬山把沈晶晶累得够呛。红包又冒出来一些。
    沈晶晶想起前一天晚上在酒店露台上，她朝顾丰神的鼻孔捅了一根棉签。
    事后她就飞快地跑去了电梯，没来得及看顾丰神的反应。
    那所以，顾丰神现在满身满脸都是红包，就是被沈晶晶传染的？
    沈晶晶虽然是想大义灭老板，但也没想到顾丰神发病会这么严重。旧鞋病毒虽然有一定致死率，但重症率和致死率都不高，发病已经很平常了，大家都会当成普通脚气治疗，而且大部分人能不治自愈。
    可此时的顾丰神，不仅满头满脸是包，而且发着高烧，还说着糊话，显然不是平常的那种发病。
    沈晶晶决定把真相告诉陈冰。
    “顾总可能是被我传染的。”沈晶晶诚实地说，“昨天顾总找我谈话，可是我当时感染了旧——”
    沈晶晶才说了一个“旧”字，顾二少就从床上一蹦而起，“没有！没有！我不是！”
    沈晶晶板着脸说：“您看看您脸上都是红包了，还说不是？”
    “我说不是，那就不是。”顾丰神此时无比冷静，“我不要紧。脚气而已。”
    沈晶晶：“……”
    陈冰：“顾总还是去医院吧。”
    “我说了，只是脚气！”顾丰神恼火地说，“喝点开水，睡一觉就好了。你们两个出去。”
    沈晶晶果断转身往外走。她才不想二度感染咧。
    顾丰神却叫住她，“沈晶晶——”
    沈晶晶站住脚。
    顾丰神：“陈冰，你替她开个房。”

 第29章

    「神经病啊。」
    「明天还要上班啊今天还能不能回京市了？」
    “明天一早你跟我的车回京市。”顾丰神脸色阴沉，“陈冰，你把车里的《道德经》拿给沈晶晶。沈晶晶，你默念十遍《道德经》，然后睡觉。”
    「道德经？」
    「大哥缺德的人是你吧！」
    「偷偷溜出去，应该还有回京市的火车。」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酒店。”
    “……？”
    *
    陈冰为沈晶晶开了一间房。房间就在顾丰神隔壁，也是个豪华套房。
    不久又给沈晶晶送来一本《道德经》。
    沈晶晶微笑接过送走陈冰，拿手机。
    这两天心情不好，需要看些甜宠文学解压放松。
    沈晶晶点开小说软件，选好了今天要看的文。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这是一本以前看过的耽美生子甜宠总裁文，至今也是她心中的黄月光。因为太黄下架了，网上现在流传的是狗语版本，必须用狗语翻译器翻回来。
    翻过来就是——
    「弟弟走错房间后，惨遭万亿总裁汪汪，闪婚生了一窝崽（高汪慎入）」
    但是沈晶晶太喜欢这文了，连狗语都很爱看。
    「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翻译后的文字也十分精美。
    当然，翻译器自动屏蔽了一些敏感词。
    「男人温柔的气息轻轻蹭过他的汪汪。他咬住唇，按捺着受到撩拨的汪汪……」
    「男人的汪汪坚硬挺拔，毫不容情地汪了进来……」
    「不断蠕动的汪汪慢慢将他吞噬……」
    「他克制着，祈求着，希望自己的汪汪别泄了底……」
    「……终于受不住发出“汪”的一声。」
    「“汪……汪汪……”」
    「结束吧。结束吧。他祈求道。」
    「可男人贪得无厌，变本加厉地折磨他。」
    「“喜欢吗？”男人伸手指挑逗他的汪汪。」
    「他起初不愿吭声，最后终于“汪汪汪！”叫了出来。」
    「……就这样，他在燃烧不尽的汪汪里越陷越深。」
    「“求求你……不要……汪……汪汪……”」
    「身体沐浴在汪汪的煎熬下。淫乱的汪汪声不受控制地逸出。他努力挣扎却发现自己已无可救药地沉沦下去，最终只能放任自己陷溺其中。」
    「“不行……汪、汪……好深……饶了我吧……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他满足地汪了出来。」
    沈晶晶满足地关上手机，正打算睡觉，却发现门砰地一声被人踢开。
    满脸发红、浑身浮肿、热血沸腾的顾丰神，笔直地站到了沈晶晶的卧室门前。
    他的嘴唇已经被牙齿咬得血迹斑斑，面孔如雨天刚拔出地的胡萝卜一般潮红而湿润，整个人精神稀烂，却还咬牙切齿对沈晶晶怒目圆睁，仿佛是跟沈晶晶有不共戴天之仇。
    “沈！晶！！晶！！！”
    沈晶晶：“……啊？”
    喊完沈晶晶的名字，顾总便直挺挺地朝后倒了下去。
    *
    晚上十一点，陈冰和沈晶晶将顾丰神飞速送去了离得最近的友宾医院。
    友宾医院是金神集团控股的私立医院。作为顾家二少的顾丰神立刻受到了友宾医院高规格接待。
    入院后，急诊科为顾二少迅速安排脑ct、心电图、抽血验尿。
    沈晶晶告诉急诊科大夫：“顾总可能感染了旧鞋……”
    半昏不醒的顾丰神，闻言立刻回光返照：“只是……脚气……脚气而已……”
    因为是夜半，科室专家资源有限。急诊科室打电话叫来了多科室主治医生，专家紧急会诊。
    终于在凌晨两点，主治医生为脸上懵逼心中骂娘的沈晶晶，送来了《病危通知书》。
    “您是顾总的助理吗？请您通知一下顾家。”
    沈晶晶接过医院下的通知书。
    京市友宾医院
    病危（重）通知书
    科（专科）：内科 患者姓名：顾丰神 性别：男 年龄：28
    诊断：脚气
    由于脚气致病源的迅速扩散，患者的大脑、心脏等部位出现脚气症状。目前患者病情危急（危重），病情随时可出现恶化；生命体征危急，随时可能出现心跳呼吸停止，特函通知，并希望家属积极配合医院的抢救治疗。
    备注：含脚气并发症
    家属签名：
    家属与患者关系：
    第27章 说句心里话，我想当你妈
    顾丰神被拉进抢救室，一直抢救到早晨五点。
    重症抢救室外，不太焦急、心也没有揪成一团的沈晶晶躺在长椅上，一觉睡到了早上五点半。
    五点以后，病人从抢救室中推了出来。顾丰神的病情终于稳定了些，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观察。护士们将顾丰神转移到特需病房。
    五点半，沈晶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回想昨晚看的小说，脑海中浮现两个男主进行多次汪汪汪的快乐场面。
    与此同时，特需病房中的顾丰神昏迷不醒，时不时发出“汪！汪汪汪！”的声音。医生和护士们都愣住了。
    只有陈冰知道，顾丰神有双向情感障碍，并且近期发展为精神分裂。陈冰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顾总的精神病史告诉给医生。
    正在他犹豫之时，顾丰神忽然醒了，大叫一声：“沈晶晶！”
    陈冰赶紧把沈晶晶请了过来。
    沈晶晶揉着腰和惺忪的睡眼，发现此时的顾丰神双目血红，眼中含泪，正直勾勾地瞪着自己。
    沈晶晶吓了一大跳。顾丰神从床上一跃而起，抓住沈晶晶的衣领大叫：“你！我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沈晶晶：“……？”
    陈冰：果然。机智如我，早就发现顾总对沈晶晶情根深种。
    顾丰神不愧是运筹帷幄的公司高层，他立刻控制住了情绪，重新靠回到床板上。
    但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我让你读的《道德经》呢？”
    “还在酒店。没带到医院来。”
    「这缺德玩意儿还惦记道德经呢。你自己怎么不念！」
    顾丰神咬牙，对陈冰说：“那就去把车里的《金刚经》拿给她。”
    陈冰立刻给司机打电话。不一刻《金刚经》就送来了。
    顾丰神对沈晶晶说：“从现在开始，你就在这里念《金刚经》。念出声来！”
    沈晶晶的眼珠翻出漂亮的三周跳。
    顾丰神说：“这也是你的工作！”
    沈晶晶满不情愿地接过经书，坐在顾丰神床头打开书开始念：“第一品 法会因由分。如是我闻——”
    「臭傻逼！臭傻逼！臭傻逼！」
    顾丰神：“……”
    早上八点，姜智的夺命连环call打了过来，问沈晶晶有没有准备好要跟顾总汇报的项目方案。
    沈晶晶于是对顾丰神说：“我得回去上班了。”
    顾丰神说：“你就在这里办公。”
    沈晶晶说：“姜总要我做完sb项目方案。”
    顾丰神：“叫司机去公司把沈晶晶的电脑取来，你就在这里做。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沈晶晶：“……”
    「系统，赶紧用大数据给我找骂领导的好词好句。」
    顾丰神瞪了沈晶晶一眼。
    ……系统？
    *
    凌晨时分，陈冰让司机把医院下的《病危通知书》送去了顾家。可直到早上八点半，顾家的人才赶来医院。
    顾丰神的父母顾大强夫妇，终究是没有来。见到大哥顾德拜，却没有见到父亲顾大强，顾丰神脸上的失望一清二楚。
    这也印证了顾丰神一直以来的猜想——他就是最不被父母喜欢的那一个。二十年前他被绑架时是这样，二十年后，他因为脚气而病危，依然是这样。
    但顾丰神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他早已不是个小孩子，早就不在乎父母是不是爱他。
    顾德拜和白日夫妇前来探视顾丰神。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白日的妹妹白月。
    顾德拜夫妇都戴着口罩和防护镜，还穿上了防护服。进病房时也小心翼翼，唯恐被感染的样子。见到顾丰神也不敢靠近，离床两米便站住脚步。
    顾德拜见顾丰神脸色枯槁，双眼无神，几乎是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脸上不由得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二弟身体不好，就不要这么拼命。万一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得不偿失啊！咱们公司的事情，有哥哥在呢！二弟就不要太操心啦。”
    顾丰神虽然病重，但是神志清醒，当然能够听出大哥话语中的讽意。
    他说：“哦是吗？集团旗下工厂劳资纠纷都处理好了？地产板块的现金流危机都解除了？”

 第30章

    顾丰神反将一军，顾德拜脸色一黯。
    而那一瞬间的变色，没有逃过顾丰神的眼睛。集团危机四伏，哪能这么轻易就都解决呢？
    顾丰神笑笑说：“大哥不要太沮丧。工厂和地产公司的问题不小。仅凭大哥一个人，是难以解决的。你放心，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得好好保重，毕竟大哥还指着我替你擦屁股呢！”
    顾德拜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此时的白月，不知何时摘下了面罩和防护镜。走到顾丰神床前，将鲜花水果放下。旁边的沈晶晶识趣地让到一旁。
    白月见顾丰神脸色不好，心痛不已，“阿丰，几天不见，你怎么都这样了？”
    顾丰神看到白月，仿佛是垂死的病人看到一线希望，双眸立刻亮了起来。
    他说：“小月……谢谢你来看我。对不起，那时的我……对你说了些过分的话。”
    白月摇摇头说：“别说那些了。”她眼中含泪，“阿丰，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脚气不是什么大病。你一定会痊愈的！”
    说着她就伸手，用力地握住了顾丰神的双手。
    顾丰神的手、脚、脸和脖子上，都长满旧鞋病毒刺激下产生的红包。
    在一旁低头办公的沈晶晶，看到白月去握顾丰神的手，赶紧说：“别碰他的手！他得的是旧型……脚气！传染性很强！顾总今早五点才从抢救室出来。”
    白月含泪微笑着说：“我不在乎。”说罢越发用力地握住顾丰神的手。
    「好啊癫公遇癫婆，脚气一起得。」
    两米开外的白日瞪着沈晶晶看，越看越是觉得眼熟。隔半晌才终于想起来，“咦？你不就是……勾引我丈夫的那个下流保姆？”
    沈晶晶抬起眼，看向白日：“哦！你就是那个性骚扰保姆的上流老板的老婆。”
    白日大叫：“大胆！你这下贱胚子，嘴里不干不净造的什么谣！你怎么会在在这里？”
    她看了一眼顾丰神，立刻明白了，“好啊臭婊子，先是勾引我老公，现在又来勾引我老公弟弟。你究竟是什么居心？是不是你把顾二少害成这样？说！是谁派你来的？”
    沈晶晶闻言气得脸色通红，好在她的怼人能力在系统的指导下突飞猛进，“你真是血口喷人张嘴就来啊？一点证据都没有，又开始造谣了？我是按照老板的要求在这里办公，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勾引了？”
    沈晶晶说着转向顾丰神，“顾总，请您跟顾夫人说清楚，我有没有对您做任何过分的事？我有没有害过您？”
    顾丰神脸色冷漠地扫了沈晶晶一眼，异常坚定地说：“有。”
    沈晶晶：“……”
    顾丰神：“不错。就是这个女人，把我害成这样。”
    沈晶晶：“……！！”
    「我干什么了？招你惹你了？啊啊啊我要发疯！本来团建就不爽，还遇上癫公领导！」
    「本来这周末就能把方案搞完的，是你非要把人拉出来团建害得我被感染旧鞋病毒。我好好参加团建活动，是你莫名其妙在露台上把我堵住莫名其妙一顿pua。现在我被迫在医院办公，竟然就成了背锅侠了？？」
    顾丰神说：“大嫂，这个女的，一直阴魂不散地缠着我，折磨我，侮辱我——”
    陈冰：……折磨、侮辱？我错过什么了？
    沈晶晶：「……折磨、侮辱？我倒是想啊！」
    顾丰神：“——害得我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多少天都没能睡一个好觉，病入膏肓至此。大嫂，请你帮帮忙，替我管管这个女的。”
    白日说：“看！顾二少自己都发话了！这不就是证据吗？你这叫什么、什么晶晶的下流胚子！看清楚你自己的身份！顾二少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你是哪个旮旯里爬出来的老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也配勾引我们顾家二少爷？”
    沈晶晶冷笑一声，说：“对。您说的对。就算要勾引，我也不会勾引顾二少啊。”
    顾丰神露出冰冷的微笑。
    沈晶晶说：“不想见到我很简单。直接裁了我。只是我在金神资本工作四年，n+1的赔偿金，一分钱都不能少。”
    白月说：“沈小姐，你要求的赔偿，顾总公司一定会妥善安排的。只是现在顾总生病了。你在这里闹不合适哦。”她转向顾丰神，“阿丰，你好好休息。其他事情你就交给我姐姐。”
    「交给你姐姐？那可真是给对人了。顾大少不就怕他弟跟他抢集团董事长的位子吗？顾白夫妇应该恨不得搞死他吧？」
    顾丰神的脸色一白。
    「还有，你们全家尽管放心。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都看不上顾丰神。非要说勾引，那我看还是顾董事长最招人欢喜。又窝囊又和气，像个吉祥宝宝一样息事宁人。」
    白月说：“阿丰，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病。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
    旁边的沈晶晶突然想唱歌，又不能唱出声，只好在心里默默唱。
    「说~句~心里话，我~想睡你爸~」
    「做了你后妈，想骂就能骂。」
    顾丰神怒不可遏，大叫一声：“你闭嘴！！滚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
    白月一怔。
    白日大怒，“顾二！你别太过分！我妹妹好心帮你。你竟然——”
    「说~句~心里话，我~想做你妈~」
    「天天看你发癫，我就哈哈哈。」
    顾丰神终于忍不住，“汪”的一声骂了出来。
    接着又控制不住破口大骂：“汪汪汪汪汪！”
    第28章 资本家？不，是奴隶主
    病房里的吵闹声引来了护士。
    护士走进来，没好气道：“这是重症病房！不许在这大声喧哗！病人刚脱离危险，病情可能还有反复。家属探视得差不多了，就赶紧走！”说着就往外赶人。
    此时的白月泫然欲涕。她特地赶来医院看望顾丰神，却没想到平白无故挨了一顿骂。
    白日气得跺脚，“亏我妹妹对你一片真心，你却如此作践她。阿月，我们走！”
    顾丰神为自己刚才的言行懊悔不已，还想挽留。可白日哪里还给他机会，拉住白月就跺着脚朝病房外走。
    沈晶晶也抱起笔记本，赶紧朝门外走。顾丰神叫住她：“沈晶晶，你留下！”
    沈晶晶只得站住脚。
    顾德拜夫妇和白月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顾丰神和沈晶晶。
    沈晶晶不想多说话，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办公。
    顾丰神见沈晶晶神色坦然，越加生气，问：“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沈晶晶：“啊？”
    「你发癫要我解释什么？」
    顾丰神咬牙道：“你太过分了！”
    沈晶晶：“我怎么了？”
    顾丰神越想越是愤怒，“干完这个月你就走吧。”又补充，“但是这个月要干完。还要处理一些事。”
    沈晶晶合上笔记本，说：“我要求n+1赔偿。”
    顾丰神冷笑道：“你提过辞呈。这是你自己辞职，没有赔偿。”
    沈晶晶说：“我之前是提了辞呈。那时我都已经离职了。是你们又把我叫回公司来重新签订了合同。”
    顾丰神阴险地笑道：“对了。是重新签订合同。真抱歉，沈女士，你没有过试用期。赔偿一分钱都不会有。”
    沈晶晶气得热血上头，大声道：“顾总，金神资本好歹也是业内排得上号的投资公司——”
    顾丰神：“你也知道自己有幸就职于一家业内领先的投资公司，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这份工作？浑身负能量，嫌这嫌那，一天到晚辱骂公司领导。”
    沈晶晶问：“我什么时候骂爹骂娘了？”
    顾丰神眼白一翻，说：“——全都写在你脸上了。你天天在心里骂我大……傻逼。别以为我不知道！”
    沈晶晶一愣。这都能看出来？不愧是总裁。
    果然她还是太嫩了，不懂得伪装。心里骂人的时候脸上难免有左右厌弃的表情，竟然没逃过顾总的眼睛。
    沈晶晶说：“如果不是公司一直强制加班，却不给加班费；如果不是我的直接上司江由因为加班而猝死；如果公司尊重《劳动法》，合理分配工作职责，保护劳动者的合理权益——我又怎么可能骂公司呢？”
    顾丰神恢复了平日在公司处理工作的冷静态度，回击道：“我们一件一件来说。什么叫强制加班？谁逼着你强制加班了？大家都是自愿加班的——”
    沈晶晶说：“没有人是自愿加班！上班时间一直在开会，逼着员工下班才有时间干活！要不就是快到下班的点，把人叫去开会。明明是上班时间可以做完的工作，非得给你拖到下班——”
    顾丰神说：“公司项目多，开会多、事情多是正常的。”
    沈晶晶：“项目哪里多了？资金都募集不到哪里来的项目？——就是因为没项目，所以才搞劳什子的团建。劳民伤财又毫无意义！我都说了我周末有工作，要请假，结果人力跟我说团建不强制，但是必须参加——”

 第31章

    顾丰神：“团建是事关团队建设的重要工作，当然每个员工都应该到场。别人都来，你有什么理由不来？”
    “如果是工作日要团建，大家当然很愿意参加。可这是周末！公司加班强度已经这么大了，又不给加班费。人的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给这么大工作量又占用周末团建，不是挤掉员工所有休息时间吗？”
    “谁说公司不给加班费？每月的绩效奖金，年底双薪，年终奖，不都是加班费吗？金融行业高薪，那就是以更多的工时为代价的。要不然凭什么公司给你发这么多工资？”
    “您觉得发我的工资高吗？我入职金神四年，现在第四年。可我今年的工资跟我入职时的工资几乎没差……”
    顾丰神闭了下眼，“今年是特殊情况。大环境不好，公司也……确实有点困难。员工应该体谅公司。”
    沈晶晶听到这话，更加生气，“员工体谅公司，那公司有没有体谅员工呢？马牛哥上有老下有小，自己身体又不好，996这样大的加班强度，他的薪水也没有高到哪里吧？本该属于私人的时间，却要不停为公司工作。工作跟生活界限一点不分明，连休息时间也被挤占。公司把员工当牛马，难道还要员工把公司当成家吗？”
    顾丰神说：“首先，实行996的并不只有金神一家，整个行业都是这样的。大家都很卷，你不卷就会被淘汰。社会环境如此。其次，没有人逼着你非得在这个公司工作，干的不爽你可以走。”
    沈晶晶说：“对，我可以走。可竞业协议又是怎么回事？逼着人两年都不能找同行业工作。你们逼我辞职，我也没有规定你们再也不能招跟我同样资质的员工，为什么我就不能再找同类工作？”
    顾丰神理直气壮道：“竞业协议是对公司权益的合理保护。你们在本公司工作，使用了公司的资源，如果把这些资源带去竞争对手那里，回头来跟公司竞争，那就会严重损害公司利益。”
    沈晶晶说：“弱者才需要保护。公司跟员工，明明员工才是弱者。为什么你们这些协议都在维护强者的利益？公司跟员工签一大堆协议，对公司有利的时候把协议拿出来，对公司不利的时候就假装看不见。劳动合同上规定公司必须为工伤负责，可是江由——他加入金神集团十二年，为公司做牛做马。以前搞技术，他为公司研究脑机系统；后来做投资，他一心一意为公司收购脑机相关的企业。可是公司又是怎么对他的？江由妈妈一个人孤苦伶仃，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连抚恤金都不发放，推三阻四——”
    顾丰神说：“你去问问人力，江由的抚恤金已经发了——”
    沈晶晶摇头，“发了？一万块，还是两万块？一条人命在顾总这里就值这么多钱？连您腕上的手表都不值？”
    顾丰神说：“江由是自己身体不好，他出事跟公司没有关系——”
    沈晶晶怒不可遏，打断顾丰神，“江由为公司工作十几年。他身体不好，跟公司难道一点关系都没有吗？需要员工的时候就把人往死里使唤，等把人榨干，命都没了，你们再把责任摘得一干二净？这就是大企业的做派吗？这根本就是剥削底层劳动者的资本！不，你们连资本家都不是。资本家至少还尊重《劳动法》。你根本就是把自己当成奴隶主吧！”
    顾丰神的火气也上来了，“沈小姐，你根本就不了解江由跟公司的事，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江由父亲早逝，很早就有抑郁症的病史。这你知道吗？明明知道江由有抑郁症，却还是给了他一份高薪工作，江由亲口感谢我给他机会，你又知道吗？公司的商保早就覆盖了江由之前的医疗费用。这你也不知道吧？脑机系统开发到一半江由得了抑郁症，公司支付了他所有治疗费用，并且为他调岗，所以他才有机会做投资。公司对江由仁至义尽，而江由又是怎么报答公司？”
    他说到这儿倚着床头，耐人寻味地停顿了一下，“光典项目最后会被枫桥资本拿走，你不觉得奇怪吗？枫桥资本又是怎么知道光典在搞sb技术？”
    沈晶晶咬牙怒道：“江由已经不在了，您居然侮蔑他——”这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吧？
    沈晶晶斩钉截铁道：“江由不是那样的人。”
    顾丰神：“做这个项目的只有江由和你。如果不是江由泄密，那难道是你？”
    沈晶晶难以置信。顾丰神一招祸水东引，把问题摘得干干净净，把矛头对准了她。她想帮助江由，反而引火烧身。
    顾丰神脸露冷笑，“沈小姐，我劝你先管好你自己。你最好是没有干泄露公司机密的事情。如果被法务发现蛛丝马迹，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第29章 真正的总裁不跟女下属谈恋爱（啪啪）
    顾丰神脚气痊愈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到友宾医疗的诊室，抢过龚程日常出诊时坐的皮椅，大剌剌地一坐，道：“把老龚给我叫过来。”
    龚程秒速出现了。
    顾丰神瞪着龚程，双目如欲喷火，“你干的好事！”
    “是啊，是好事！天大的好事！”龚程满面堆笑春光灿烂，一个人鼓出雷鸣般的掌声，“祝贺祝贺！热烈祝贺！顾总高度重视的脑机系统研发，取得突破性的进展！除了您之外，我们已经成功找到了第二位脑机系统的测试者！她就是贵公司的沈晶晶女士。这标志着，友宾心理障碍引导与康复系统的研发工作，取得了里程碑式的胜利！这意味着，我们的脑机系统，具有广泛性、普适性、开拓性和革命性……”
    顾丰神按住太阳穴，扬起一只手，“打住。你给我打住。你是跟我说……”
    龚程喜上眉梢，“是的是的！第二位测试者已经成功安装了脑机系统！”
    顾丰神一时间悲喜交加。他一直烦恼脑机系统的接口问题，为脑机系统不能更广泛地投入使用而忧心。而这时龚程竟然告诉他，沈晶晶成功安装了脑机系统。
    龚程接着话锋一转，“当然了，我们的脑机系统还在测试阶段，也的确存在一些问题。因为这个脑机系统缺乏关键的sb技术，所以系统在人脑内的运行并不稳定，有时会发生用户数据泄露的问题。”
    顾丰神恍然大悟。难怪他能听到沈晶晶的心声。
    龚程说：“不过顾总您放心。您的数据完全没有出现泄露的情况。第二位测试者，因为她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所以发生了数据泄露。我们发现问题后已经在想办法了。等我们开发出系统补丁，就能有效防止用户隐私泄露。这个请您尽管放心。”
    顾丰神稍稍松一口气。幸好是沈晶晶的数据发生泄露，而不是他自己。毕竟他的脑壳里装着这么多重要的商务机密，倘若是他自己的心声发生泄露，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顾丰神此来诊所，本来是想让龚程彻底处理掉沈晶晶这个心腹之患。但这时，他发生了一点犹豫。毕竟沈晶晶是除他以外唯一成功安装脑机系统的测试者，就这么卸载的话，似乎有点可惜。
    倒是不妨再等等。等收集到足够多的测试数据，卸磨杀驴也不迟。
    但是，每天聆听沈晶晶辱骂自己的心理活动，叫他无法容忍。
    顾丰神道：“监听测试者的脑内活动是实验的一部分，但这些数据，应该交给脑机系统的主控程序。数据泄露不是问题。问题是数据泄露的方向……”
    龚程疑惑道：“您的意思是……”
    顾丰神：“另一个测试者的心理数据，全都泄露到了我这里。这会影响我的工作。”
    龚程立即说：“请您放心。这个问题我们已经在处理了。我们会通过主控程序监控各个终端，保证每个测试用户之间的数据相互独立，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脑机系统的终端虽然在人脑内运行，但它的主控程序是在友宾医疗实验室的主机上工作。主控程序可以处理终端需求，采集终端数据，也能监控各终端的运行。
    顾丰神冷峻地问：“还要多久才能解决这个bug？”
    龚程：“再有一周时间，肯定能……”
    “不行！”顾丰神疾言厉色，“今晚，最晚明天，给我彻底把问题解决掉！”
    龚程立正做了个朝天发誓的姿势，“领导放心！我们不吃不喝日以继夜，保证完成任务！”
    *
    从友宾医疗回来，顾丰神感到自己的精神状态稳定了许多。
    接连两天，他刻意观察自己的脑内活动，再没有听到诡异的心声。之前骂他大便傻逼的那些声音，统统都消失了。
    龚程毕竟是老工程师，又是心理专家。发现问题后及时响应，连夜处理。看来用户数据泄露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
    既然解决了脑机bug，顾丰神认为目前来看没有必要立刻开除沈晶晶。毕竟她是唯二的脑机系统测试者，需要留着她采集实验数据。
    顾丰神于是把沈晶晶的直属上级姜智叫来办公室。
    姜智自从团建回来，一直心神不宁。

 第32章

    他听说顾丰神生病了，把沈晶晶叫去医院陪床。公司里还有传闻，当时顾丰神已经是病危状态，身边只留了沈晶晶一个，直到他脱离危险。
    自己的下属什么时候已经跟大领导走这么近了？姜智百思不得其解。
    沈晶晶跟大领导走得近，对姜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以前刁难沈晶晶的各种事情，会不会传进大领导的耳朵？倘若沈晶晶成为领导的心腹，那他还有好日子过吗？
    姜智极其忐忑，走进顾丰神的办公室时还在胡思乱想。
    顾丰神朝沙发客座一指，“坐。”接着问，“今天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沈晶晶的工作情况。”
    果然，大领导非常关心沈晶晶。沈晶晶会不会已经跟他说什么了？
    姜智立刻拍起沈晶晶的马屁，“沈小姐她工作非常努力认真，是我们团队不可或缺的顶梁柱。她在每个项目上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做方案既有质量也有效率……我跟沈小姐合作得非常愉快。虽然，虽然可能，我对她比较严厉一点，但那也是一心为她好，想让她在职业上有所锻炼和成长……”
    顾丰神皱起眉头，“你说她……不可或缺？顶梁柱？”
    姜智点头似波浪鼓，“是的是的。不管是以前的投资项目，还是现在的sb项目，又或是大变项目，沈小姐都是核心骨干。基本上所有项目方案都是由她完成的，并且完成得非常好……当然是在我的帮助和指导下。”
    顾丰神抚了抚眉心。看来现在的确不能开除沈晶晶。
    也好。本来就还需要收集一些实验数据。
    顾丰神对姜智说：“她可能有离职的想法。你稳住沈晶晶，想办法叫她不能离职，然后给我好好教训她。”
    姜智闻言十分疑惑，“教训？”
    顾丰神流露出厌恶的神情，“这个沈晶晶，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便目中无人，多次对我出言顶撞。如果不给她一些敲打，只怕她不服管束，在公司里到处散播负能量。”
    姜智小心翼翼地问：“您对沈晶晶是……不太满意？”
    顾丰神恨得牙痒痒，“很不满意！我之所以还没有开了她，只是因为暂时还需要她……以后投资部的脏活累活，你都扔给她。一定给我盯紧了。让她加班加点好好干活，免得一闲下来，脑子里又生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一面说一面捏起拳头，“总之别让她过得太舒服。你要对她太客气了，她就该瞪鼻子上眼了。”
    姜智心里一万个不确定。
    这可不是小情侣闹矛盾吧？听说现在年轻人就喜欢霸总搞追妻火葬场。万一他要是真得罪了领导女朋友，那就是他火葬场了。
    他小心翼翼地请示道：“领导，您跟沈小姐……不会是……”
    “你想到哪里去了！”顾丰神怒斥姜智，“你放心。我的专业素养，不允许我跟女下属谈恋爱。”
    *
    周一上午，金神集团召开董事局例会。会上，顾大强董事长忧心忡忡，因为金神集团旗下电子厂的劳资纠纷进一步扩大了。
    不仅之前猝死员工的家属赖着公司，又有其他年轻员工跟着起哄，甚至在网上到处散发谣言，说金神电子厂虐待劳工，克扣薪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一名大学刚毕业的年轻员工入职电子厂，工作17天后，厂方为他足额发放了170块钱的工资。这个年轻人十分愤怒，上网到处发帖，讨伐金神集团，还把之前员工猝死的事添油加醋渲染一番。这件事很快引起网络热议。许多讨薪的打工人不断跟着发帖。
    顾德拜说：“我已经让公关部门全网删帖，控制舆情……”
    顾丰神当然不会放过这种讥讽大哥的机会，他将手机屏幕朝向顾大强，“是吗？那看来大哥控制得很不得法。我一刷新，马上又出来新的帖子。”
    顾大强似乎也对顾德拜的处理方法不太满意，“控制舆情只是一方面。人家要说话，咱也不能堵住人家的嘴。”
    顾丰神说：“是的，控制舆情虽然必要，但却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
    顾德拜转向顾丰神：“那依二弟的看法，怎么着治标又治本？”
    顾丰神说：“根本的做法有二。一是进行股权分割，电子厂易名，与金神集团做切割。金神以投资的方式控制电子厂，收走利润，但不对电子厂担责。二是为旗下所有工厂制定完善严格的保密制度。员工进入电子厂前，必须跟工厂签订保密协议，对于工厂内发生的一切事情以及薪资都要严格保密。一旦有任何泄密行为，就诉诸法律手段，处理涉事员工。”
    顾德拜冷笑道：“二弟既然这么有经验，那不如由你来处理这件事。”
    顾丰神当仁不让，对顾德拜冷笑道：“那是自然。我不早说过吗？我得好好保重身体，毕竟还要替大哥擦屁股呢！”
    顾德拜怒道：“……你！”
    第30章 沈晶晶唱《白毛女》
    医院的那一场谈话，让沈晶晶下定决心一定要离职。
    一个刚愎自用、从都不觉得自己有错的老板，一个把时代红利归结为自己能力的资本家，又怎么能指望他共情打工人？
    可是真到提交辞呈的时候，沈晶晶又犹豫了。
    这样辞职，赔偿一分钱都没有。而辞职以后，她又能去哪里？顾丰神是个傻逼。可再找一份工作，又怎么知道下一个老板不是傻逼？在一个傻逼含量极高的世界里，要么被逼傻，要么自己变成傻逼。
    正式离职之前，沈晶晶有最后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帮助江由母亲拿到赔偿金。
    沈晶晶留存了江由工作的证据，并且截屏保存她与江由早前的聊天记录。聊天记录中有江由自述因为工作而抑郁的内容。如果最后诉上法庭，这些都是江由因公猝死的相关证据。
    但江由母亲很犹豫。江由的妈妈年事已高，丧子后陷于悲恸，无意与人对簿公堂。何况大半辈子的社会经验告诉她，面对金神集团这样强大的对手，就算起诉也未必能赢。
    “小沈姑娘，你帮我已经很多了。我也不想再给你添麻烦。起诉的事还是算了吧。要是你想帮我，就带我去你们公司，让我见见公司的人事。我也不是要多少钱。就是想要一个说法。”
    沈晶晶答应了。她让江由妈妈以访客的身份来到公司，用自己的门禁卡帮助老太太进到公司，然后约人事见面。
    因为担心公司不让人进，沈晶晶没有提前跟人事打招呼。任丽知道江由妈妈来公司，非常不高兴。一进会议室，她就给江由妈妈摆脸色，“哎哟老太太您怎么又来了？抚恤金不是已经打您卡上了吗？这事都已经结了，怎么还没完没了……”
    江由妈妈刚想开口，“经理啊，我这趟来……”
    话没说完，就被任丽打断，“您也没用啊！我做不了主啊！”
    沈晶晶：“那就把能做主的人请来。”
    任丽立刻把矛头对向沈晶晶，“我说老太太怎么进的门，你给刷的卡啊？你这是成心给公司找碴啊？领导给你机会让你回来干，你不好好珍惜工作，又整什么幺蛾子！”
    沈晶晶按下怒火，说：“任总，我们之所以没直接起诉，是因为江由妈妈不愿意起诉……”
    这场谈话肯定不会和平友好。任丽担忧地看一眼会议室的玻璃门，见有同事路过，立刻说：“这样吧。我请你们喝咖啡。我们下楼谈。”
    沈晶晶说：“我不喝咖啡。就在这儿谈。”
    任丽又看一眼玻璃门，“怎么的？你们打算赖在公司了是吧？以为公司没办法对付你呢？这是上班时间！你来这儿闹什么闹？你等着，我叫保安立刻把你撵出去！”
    沈晶晶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撵出去，把谁撵出去？一没违反公司规定，二没扰乱公司秩序，你凭什么撵人？”
    任丽拿起手机，直接给姜智打电话：“过来管管。你下属又在这发神经。”
    江由妈妈说：“经理啊，请你不要怪小沈，是我求她帮我进公司。我啊，我这一辈子，就这一个儿子。他爸爸走得走，我们娘儿俩相依为命……”她说到这儿，不由得眼眶发红，“我也不是非要公司赔我多少多少钱。我就是，我就是不明白啊……我心里堵得慌啊……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我就是，我就是想要你们清楚明白地告诉我，我的孩子，是怎么走的……”
    沈晶晶说：“听懂了吗？江由妈妈不是要钱，只是要一个说法。”
    任丽说：“不是要钱这一趟趟地往我这儿打电话是图什么？早说了江由有基础疾病，他自己生病了也不能什么都怪公司，公司做得已经够多了……”
    姜智进来关上门，找了个外间看不见的角落，手指沈晶晶骂道：“你怎么回事？上班时间，没在工位上，方案做得一塌糊涂？我正找你呢。做事有你这么做的吗？方案做完了？ppt改完了？会议纪要都整理好了？”
    任丽抱着手说：“沈小姐，你自己一屁股债没还上，还有功夫操心别人？”

 第33章

    姜智立刻跟上，“做人有你这么做的吗？公司给你机会让你表现，你不珍惜机会，还一个净给公司找麻烦？”
    沈晶晶怒从心中起，扫了那两人目欲喷火，“你们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狗奴才！就会转移话题吗？
    “老太太都说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唯一的儿子啊！打工打着打着，人就没了，换哪个父母不心疼？辛辛苦苦把孩子从小拉扯大，多少钱多少心血花进去，人说没就没了！在座的哪一位，家里没有父母？在座的哪一位，又敢说自己这辈子不当爹不当妈？
    “刚老人家也说了，她儿子在这儿打工快十年。干了十年的员工，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猝死，企业真的一点责任都没有吗？而你们——两万！两万块钱！就想打发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们的心是被狗吃了吗？
    “——而你们呢，吃香的喝辣的，压榨着别人的劳动价值，自己倒是升官了、发达了。你们难道不知道，你脚踩的是亡人的白骨吗？！”
    沈晶晶这一通喊，把任丽和姜智着实吓着了。
    任丽担心地望着会议室的玻璃门，生怕外面的人听到。她压低声音，息事宁人道：“好了好了行了差不多了。沈小姐，你们要多少赔偿给个数吧。”
    沈晶晶斩钉截铁道：“五十万。给老太太赔偿。要是少一分钱。那就法庭见吧！”
    任丽说：“老太太，您就先回去。您的诉求我们了解了。但是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我们也拿不了主意。我们把您的意思跟领导汇报一下……汇报一下就给您打钱，你看行不？”
    沈晶晶连连摇头，“我还不知道你们。什么事都故意往后拖。大事拖小，小事拖没。叫财务转账。立刻，马上！”
    任丽：“你开玩笑吧……”
    沈晶晶：“我没在开玩笑。今天如果不赔钱，上了法庭，那就不止五十万。休想骗我公司账上没钱。去！马上转账！”
    任丽与姜智对视一眼。姜智低头按手机。
    沈晶晶：“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时，姜智的手机叮的一响。会议室门开了。大厦的保安已经赶到。
    任丽语气平平道：“老太太，请您出去。”
    沈晶晶大喊：“你怎么敢！”
    任丽说：“沈小姐，你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今天给你放半天假，你也回家去吧。”
    四个人高马大的保安走进会议室。沈晶晶和江由妈妈很快就被包围了。
    任丽说：“你别为难我。好歹都是同事。”
    江由妈妈说：“小沈，我们走吧。”
    其实这样的结果，也应该料到。
    跟任丽姜智继续对峙，当然不会有结果。他们也不过是打工人。
    顾丰神这样的老板，又怎么可能大发慈悲？
    *
    沈晶晶被任丽赶出公司，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中。
    脑机系统不遗余力地劝慰沈晶晶，可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天色已完全黑了。沈晶晶没有开灯。她摸黑爬到床上，靠在床头，一边在黑暗中哭泣，一边刷手机短视频。
    到后来，眼睛已经哭肿了。双眼中满是血丝。
    刷着刷着，大数据也仿佛知道她的心声、她的痛苦，推送给她一曲《白毛女》。
    那激昂的、慷慨的、充满仇恨的旋律一响起来，沈晶晶便一个激凌。
    “千年的仇要报，万年的冤要伸！”
    “——受难的喜儿今天要作主人！”
    仿佛是受到了召唤，沈晶晶一边哭，一边在心中默念《白毛女》的唱词。
    “看人间，哪一块土地不是我们开——
    “哪一片森林不是我们栽——
    “哪一间房间不是我们盖——
    “哪一亩庄稼不是我们血汗灌溉！”
    沈晶晶越跟越激动，到后来忍不住大声唱了出来。
    “多少长工被奴役？多少喜儿受苦难……”
    在那一刻，沈晶晶感觉到，自己与《白毛女》的女主角喜儿完全融合了。
    是的。她就是喜儿！
    她感受着喜儿的愤怒，喜儿的仇恨，感受着活人变成鬼的旧社会。那一刻，她仿佛就是一个在山洞中悲怆哭泣的灵魂，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的喜儿！
    “诉不尽的仇恨啊，汇成波浪滔天的江和海！”
    “压不住的怒火啊，定要烧毁黑暗的旧世界！”
    到后来，沈晶晶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唱出复仇的歌词！
    *
    歌声穿透墙壁，隔壁的虞满捂住耳朵，“妈耶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神经！……”
    她找到耳塞把耳朵堵上，又躺回床上刷短视频。
    这时就看到刚推送的一条热门：
    #顾二少领唱《白毛女》#
    虞满：……？
    第31章 老天有眼，叫我遇上青天大老爷！
    按照集团董事局会议的安排，顾丰神在电子厂厂长常子淀的陪同下，来到金神电子厂视察工作。
    常子淀召集电子厂领导班子，在厂办会议室接待集团高层领导的到访。人事经理详细汇报了几桩劳资纠纷的情况。最初是一名员工因不明原因身故，家属向厂方索赔。之后陆续又有十多名员工生病，也向厂方索赔。他们一口咬定病因是工厂的高强度劳动。再后来就是那桩大学生干了17天只拿到170块钱工资的事，上网发帖把事情闹大，又把之前员工猝死的事翻了出来，导致舆情发酵。
    常子淀说：“出事以后，集团公关部高度关注，已经帮我们把舆情控制下来了。那个发帖的大学生已经联系上了。我们给他补齐了17天的工资，外加两千元封口费。他已经答应不会再闹事。”
    顾丰神一听，眉头皱起来直接拧死一只苍蝇，“你们竟然给他钱了？我是不知道，现在厂里经济宽裕到这种地步了，谁上门讹钱，你们就给他发钱？这么会献爱心，你怎么不去做慈善？”
    常子淀一听，吓得直抹脑门上的汗珠子，“我们也是……怕舆情进一步发酵……所以专门拨出一笔款子安抚闹事的员工……”
    “给闹事的员工发钱，那不是鼓励不闹事的员工跟着一起闹事吗？亏你一个厂长，连这点道理都不懂？”顾丰神将电子厂领导班子劈头盖脸训斥一通，接着又转向工会领导，“还有你们工会！怎么干活的！要你们监督员工，阻止罢工，制止闹事，防止集体性的劳资纠纷！你们呢！光顾着发月饼发水果了吗？”
    工会领导吓得一哆嗦，赶紧辩解，“没有没有。我们一直在给闹事员工做工作，一直在呼吁劳动者遵守《劳动法》……”
    顾丰神说：“你光呼吁有个屁用！你得强化纪律，你得制定规章制度。要是什么人都可以上网发帖，那企业岂不是乱套了？保密纪律、保密条款、保密奖惩措施，有没有搞出来？公司花钱请法务了吧，法务团队有没有在干活？律师警告函有没有发？合规培训有没有在做？
    “还有，工厂的劳动强度是不是不太够？如果上完班12个小时，他们还有力气闹事，那就把工时延长到14个小时。对付刁民的态度就是要强硬、强硬、再强硬！要铁血，要手腕，要施加压力。你只有比他们更狠，才能压得住那些狡猾的员工。压力不大，怎么压榨？”
    常子淀连连点头鼓掌，“领导说得对！领导说得好！”
    一干领导班子成员也赶紧跟着鼓掌，“明白了明白了！谢谢领导指点。”
    顾丰神往老板椅上一靠，二郎腿一跷，“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些老滑头。员工家属说白了不就是要钱吗？手段说白了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吗？你们要是一开始太度就强硬，跟他们说没钱，哪来后来这么多破事儿？就是一开始纵容了，给钱了，对他们太好了。那个猝死的员工赔了多少？……两万？还赔两万！要我说，一分钱也不赔！鬼知道他是吃错药了还是出车祸了……什么？死在工厂外面的马路上？那不就跟工厂没关系吗？是他自己走着走着人没了，不是摔了就是有病，跟工厂有什么关系？……”
    这时工厂保卫科的人进来通报说：“那位已故员工的家属又找上门来了。”
    常子淀说：“叫保安撵走！”
    来通报的保安说：“是个老太太，手里拿了瓶农药，说不让进来她就喝药。”
    常子淀说：“那就报警！”
    顾丰神抬起一只手，说：“请她进来。我来会会她。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看好了，到底该怎么处理闹事的员工家属？多跟我学着点！”
    保安将老太太请进了厂办的会议室中。
    那位老太太满头白发，走路颤颤巍巍，手里还拿了一瓶农药。她一进门，就开始抹眼泪，“厂长啊，我也不是要来闹事。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一面说一面打颤，手里的农药晃晃悠悠。
    常子淀一脸不耐烦道：“我们领导在这，你找我也没用。早说了，你那儿子本来自己生了病非要赖在我们头上……”

 第34章

    常厂长接着冲保安嚷道：“你们怎么做工作的？还不快把她手里的农药夺过来！”
    老太太拿着药瓶躲进角落，大声叫道：“谁过来我就喝了这瓶药！”
    保安们一时间吓得不敢动了。
    老太太一脸玉石俱碎的决绝。行将就木的年纪，却是视死如归。她声音颤抖，却是面无惧色，“今天，我非要为我孩子讨一个公道！他是在金神电子厂上的班！他死在电子厂门口的马路上！你们口口声声说他的死跟厂子没关系！可他在这工厂干了快十年！……我一把年纪横竖也要死了。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死在这里吧！”
    老太太说着就举农药瓶。一屋子的领导全都震住了，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敢动。
    常子淀气急败坏道：“唉，唉我说你这老太太讲不讲理？你儿子的丧葬费我们已经付了。该发的工资也结了。你这还一趟一趟地上厂子来还举个农药，那就是扰乱工厂秩序！我是看着你年纪大，才没为难你。要换个年轻的，我早就把人给你撵出去——”
    这时就见顾丰神忽然脸色一变，一双乌黑的眼珠子，突然似鬼上身似的瞪直了——
    “撵出去，把谁撵出去？一没违反公司规定，二没扰乱公司秩序，你凭什么撵人？”
    常子淀一听这话，登时懵了。怎么领导突然冲自己发火了？
    一想不对。也是啊，领导在这儿呢，哪由他来废话？
    常子淀赶紧低头说：“是是是，领导说的对。接下来您来跟这位老太太说吧。”
    老太太接着又开始抹泪诉苦。顾丰神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哭也没用。公司有公司的规定。我们一切都是照流程办事。”
    常子淀立刻接上，说：“是了。我们工厂一切都是合法合规。我们有严格的安全管理体系……有员工保障机制……所有职工都上过医保……”
    顾丰神指着坐了一桌的厂领导，忽然冒出一句，“你们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狗奴才！就会转移话题吗？”
    常子淀：……哈？
    刚才满口“要强硬要铁血要手腕”的顾二少，不知为何突然化身正义使者，再把那瓶农药抢过来就俨然是观世音菩萨。只见顾总裁的双眼中，闪动着悲悯的泪光，“老太太都说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唯一的儿子啊！打工打着打着，人就没了，换哪个父母不心疼？辛辛苦苦把孩子从小拉扯大，多少钱多少心血花进去，人说没就没了！在座的哪一位，家里没有父母？在座的哪一位，又敢说自己这辈子不当爹不当妈？”
    说好的强硬呢？说好的铁血手腕呢？怎么一见员工家属，矛头忽然对着自己人了？
    老太太一听，身子一晃，眼泪一下滚落。手里的农药一晃掉落在地上。
    “苍天哪，这可算遇上好领导了！”
    常子淀立刻会意！顾总这是在演戏。
    不愧是集团领导！不愧是传闻中的顾二少！毕竟是企业家教出来的儿子，手腕就是这么高明！背地里说着要强硬要狠，当面直接把员工家属说哭啦！
    厂领导班子成员一个个佩服得五体投地。
    眼见老太太喝农药就要横尸当场，顾二少三言两语，将一场危机化解于无形！
    顾丰神先是悲痛，继而是愤怒，“刚老人家也说了，她儿子在这儿打工快十年。干了十年的员工，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猝死，企业真的一点责任都没有吗？而你们——两万！两万块钱！就想打发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们的心是被狗吃了吗？”
    这时的顾丰神，心里已经非常明白，知道是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
    那个可恶的女人，又害他犯病！
    顾丰神哆嗦着，拼命地想用牙齿咬住嘴唇，阻止自己说话。可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挣开了他自己的牙齿。而在外人看来，顾丰神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仿佛是他恨到了极致，控制不住一边发抖一边咬牙切齿。
    “——而你们呢，吃香的喝辣的，压榨着别人的劳动价值，自己倒是升官了、发达了。你们难道不知道，你脚踩的是亡人的白骨吗？！”
    常子淀一听这话，一看这演技，简直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这一看就是影帝级的表演功力啊，别说老太太看得眼泪汪汪，一班子厂领导都给他说服了啊。
    常子淀一面佩服，一面配合顾总演戏，“是是是。顾总您教训得是。我们深刻反省。请您指示，我们照办。”
    顾丰神接着伸出一只手，说：“五十万。给老太太赔偿。要是少一分钱。那就法庭见吧！”
    常子淀先是一愣，接着明白，这是顾总高明的缓兵之计。
    他朝着老太太说：“老太太您听见了？我们领导发话了给您赔偿。您先回去。我们给您安排。”
    顾丰神怒视常子淀：“我还不知道你们。什么事都故意往后拖。大事拖小，小事拖没。叫财务转账。立刻，马上！”
    常子淀：……？
    顾丰神：“我没在开玩笑。今天如果不赔钱，上了法庭，那就不止五十万。休想骗我公司账上没钱。去！马上转账！”
    集团高层领导发话，那还有啥说的。
    管财务的那位副厂长看常子淀，常子淀看顾丰神。顾丰神大骂道：“我说话你听不懂吗？”
    懂……懂是懂的……但不是说好不给钱吗？
    顾丰神：“别让我说第二遍。”
    常子淀赶紧说：“领导您放心。公司有钱！马上赔五十万给老太太。”
    “不……不……”顾丰神挣扎着想说，不是他，说话的不是他，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刚才是发病了。他说的话都不是他的本意。
    常子淀立刻点头，“明白！不能少！五十万，一分钱都不能少！我亲自去开。”
    说着就示意财务立刻手机划款。
    财务效率极高，提公司备用金扫脸划款转账瞬间完成。然后把划款短信端到了老太太和顾丰神跟前。
    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泪水滚滚，扑通一声给顾丰神跪下了，大叫道：“苍天哪！苍天哪！老天有眼，叫我遇上青天大老爷！”
    顾丰神无语望苍天。50万就这么划没了？？
    第32章 顾二少领唱《白毛女》
    金秋十月，秋高气爽。金神电子厂大礼堂张灯结彩，布置一新。
    电子厂的三千多名新老员工齐聚一堂，共同欢迎集团高层领导莅临指导工作。
    金神集团副总裁顾丰神一行，在厂长常子淀的陪同下，来到金神电子厂礼堂，受到了员工们的热情欢迎。
    顾丰神副总裁与电子厂领导班子举行座谈会，充分肯定了电子厂取得的成绩，同时也指出了目前存在的问题。
    会后，顾总参观了电子厂生产车间，听取了车间班子代表的工作汇报，并且亲切慰问基层员工，与一线工人热情握手并合影留念。
    晚上八点半，结束白班工作的工人们整整齐齐排队进入礼堂，与电子厂的领导班子一起，认真学习顾总的重要讲话。
    顾总肯定了电子厂的成绩。金神电子厂在广大员工的辛勤劳动与不懈努力下，在过去的二十年中取得了巨大成就。金神电子是国内领先的电子工业企业，是工业4.0的标杆企业，连续12年入选产量中国五百强。坚忍不拔、迎难而上、前仆后继、再接再厉，是我们金神人的精神。勤劳肯干、吃苦耐劳、牺牲奉献、无怨无悔，是我们电子厂的优良传统。
    顾总指出，“现在，随着企业规模的扩大，员工人数的上升，我们的员工队伍中，确实混入了一些‘躺平分子’。这些人工作积极性存疑，工作质量堪忧，但却不断损害集体利益，妄想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获得利益，并且在员工队伍中散发负能量。这与金神人吃苦耐劳、无私奉献的传统相违背。
    “在此我们强烈呼吁劳动者遵守《劳动法》。全体员工，必须遵守电子厂的《员工管理办法》，遵守《员工须知》，遵守劳动合同规定的各项义务，遵守新的《保密条例》，遵守《十大纪律和一百项注意》。”
    最后，顾总展望了金神电子厂的美好未来。
    他动情地说道：“聚沙成山，滴水成海。电子厂的繁荣，需要每一个员工的不懈努力与无私奉献。那些只顾自己不顾集体、只顾目前不顾长远的‘躺平分子’，要从队伍中剔除出去。
    “展望未来，我们金神人，要继续保持坚忍不拔的精神，要把吃苦耐劳的优良传统发扬光大。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我们一定能够突破眼前的困境，迎来春暖花开！”
    顾总说到这里，台下掌声雷动——当然局限于前面五排。
    前两排坐着的是电子厂的中高层干部，再三排坐的是负责鼓掌的托子。这群人一个个鼓掌鼓得十分带劲。
    后面的工人到底是上了十二个小时的白班，早八点到晚八点，这时早就萎靡不振，没有直接躺平睡着都已经是牺牲奉献。
    顾丰神讲完话，本应该走下台。但他站在原地，忽然感觉到身体僵硬麻木。

 第35章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意外的力量，似乎控制了他的躯体！
    他忽的热泪盈眶，想要引吭高歌！
    厂长常子淀是主持人，他走上台说：“非常感谢顾总刚才的讲话。他的讲话实在是振聋发聩，指出我们职工队伍中存在的问题……感谢集团高层对电子厂的充分重视……好，接下来有请金神电子厂歌舞团，为顾总献上一曲……”
    后台的演出人员准备就绪。歌舞团的女工们正准备上场，忽然听到音响里传出顾总裁粗犷有力的歌声——
    “千年的仇要报，万年的冤要伸！”
    这粗犷的声音一出，女工们都乱套了。
    什么什么，放错音乐了吧？
    而此刻，仍然站在台上的顾丰神，已经完全被一股无名的怒火统治了身体！
    只见他面目狰狞，血脉偾张，双目如欲喷火，双拳紧握高挥半空，咬牙切齿地唱出一句：“——受难的喜儿今天要作主人。”
    “喜儿”？
    这一下，后台准备上台唱歌的女工，现场负责指挥的歌舞团团长，电子厂的一众领导，还有顾丰神的随行人员包括陈冰在内——大家全都呆住了。
    这是……这是什么情况？
    顾总裁，怎么忽然唱起了歌？
    而此刻站在台上清唱的顾丰神，仿佛是完全投入到了《白毛女》女主角喜儿的情感世界中——
    “千斤的铁锁链，打得它粉粉碎！咱们受苦人，今天要大翻身！”
    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嘴都合不上——说好的吃苦耐劳、无私奉献呢？
    但是，身为电子厂厂长的常子淀，却是见怪不怪。
    领导啊，他喝了酒以后忽然之间诗情大发，要唱歌，要作诗，要手之舞之足之啃之，这都是很正常的。
    这时候身为下属该做的事情，就是——
    常子淀带头鼓掌，“唱的好！顾总唱得真正好！”
    常子淀一鼓掌，底下的员工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原来顾总裁那么亲民，他是亲力亲为，亲自唱歌为大家助兴啊！他要自己先来唱这个开场。
    前五排员工立刻跟着常子淀一起热情鼓掌，一边跟着嚷：“唱得好！唱得好！”
    后面那些原本萎靡不振、昏昏欲睡的员工，一个接一个都被吓醒了。怎么了什么情况？这乌鸦嗓居然也上台唱歌，竟然还扭动起来了？？
    这时，只听顾丰神深情地唱道——
    “看人间，哪一块土地不是我们开~~”
    只有顾丰神自己知道，他……又被那个女神经夺舍了。
    救命！
    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是这样重要的关键场合，他又开始发神经？不是已经调试好了吗？怎么又犯病了？回去要把龚程那厮大卸八块！
    “哪一片森林不是我们栽~~”
    顾丰神蹦上半空跳了一个一字马（芭蕾舞动作），直接扯到了自己的蛋，疼得嘴牙咧嘴。
    顾丰神摔回地上扶着演讲台，赶紧冲着陈冰大喊：“陈冰！快，快点把……哪一间房间不是我们盖~，哪一亩庄稼~不是我哦~~们血汗灌安~溉！”
    其他人都不知道，陈冰是知道他病情的。毕竟以前发疯的时候顾丰神曾经叮嘱过陈冰，如果他犯病，就及时捂上他的嘴把他带离现场。
    但这时的陈冰有些懵逼。
    他是知道顾总犯病的事，可来之前顾总信誓旦旦说他已经好了。
    而且刚才常子淀分明说“唱得好”——那就是顾总真的想唱歌？
    陈冰不确定了。
    他本来已经昏昏欲睡了，一下被cue到。这他该怎么办？
    陈冰抬头观察顾丰神。只见顾丰神双眼中满是血丝，充满仇恨地唱道：“可恨地主狗汉奸！土地他霸占，庄稼是私财。又逼租子，又放高嗷~利噫~贷！……”
    这唱得实在太动情了不像是演的啊？
    顾丰神本来想说的是，“快把我拖下去”。但这时常子淀一马当先，朝着后台吼道：“快把音乐打开！赶紧上伴奏！”
    后面懵逼的导演即刻会意——领导要唱歌，怎么能抢他的场子？
    赶紧在电脑上找出《白毛女》唱段，十分迅速高效地连上了礼堂的音响。
    不滋不滋不滋！！哗！昂昂昂~~
    礼堂的音响中响起沸腾人心的音乐！
    “多少长昂~~工被奴役？多少喜~~儿受苦难~~~”
    顾丰神一边唱一边流下了滚滚热泪。
    在那一刻，顾丰神感觉到自己与唱词中的那个角色喜儿完全融合了。
    是的。他就是，他就是喜儿！
    父亲被人害死，自己被人糟蹋，又在山洞里做了整整三年的鬼！
    他感受着喜儿的愤怒，喜儿的仇恨，感受着活人变成鬼的旧社会。
    那一刻，他就是鬼！！
    他就是一个在山洞中悲怆哭泣的灵魂，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的喜儿！！
    顾丰神唱得太动情了，脸上满是泪水。
    全礼堂的所有员工，都被顾总这夺舍般的动情表演深深地感动了。
    那些曾经被pua，被扣绩效，被拖欠薪资，却还不得不忍辱负重的底层打工人，在那一个刹那，完全与台上唱歌的顾丰神共情了！
    后台歌舞团的女工也是电子厂工人，她们上完十二小时的班还要来这里演出，早就无精打采。
    可这一刻，那一双双女工的眼睛泪光晶亮，她们感同身受，抱头痛哭，接着便也跟着台上男喜儿一起唱——
    “穷苦的人啊，地作床来天当被盖。”
    整个礼堂都沸腾了！
    礼堂中有不少老工人。他们出生在六十年代，正是在这样的歌声中长大。他们不曾想到，时隔四十年五十年，他们再次听到这熟悉的歌声，仿佛是回到曾经的那些热血岁月。
    老工人们控制不住地潸然泪下。那是他们的青春，他们的人生，他们的半辈子。
    上了十二小时班的工人们，在这一刻精神焕发。
    上了一辈子班的老工人们，在这一刻精神矍铄。
    “诉不尽的仇恨啊，汇成波浪滔天的江和海！”
    “压不住的怒火啊，定要烧毁黑暗的旧世界！”
    一个带一个，最后所有工人汇成大合唱。
    歌声飞出礼堂，振动山海。
    “啊~~啊~~敬爱的毛主席啊，人民的大救星。”
    到最后，顾丰神唱完了，站在那里默默流泪。
    这次他不是被夺舍，他是真的想哭。
    ……他这病还能不能治了？！
    而许许多多四十多、五十多、六十多的老工人们，带着各自的回忆与心事，也站在那里哭。
    他们激动地告诉彼此，顾总不是黄世仁，不是万恶资本家。他虽然说过一些批评指责的话，但那是被迫的，并不是他的本心。
    这一刻，顾二少以一曲《白毛女》唱出了基层劳工的心声。他是与劳动人民真正共情的好老板，他与工人们站在一起！
    接着，后排的老员工中，就有人喊了一句：“毛主席万岁！”
    这声音一传十十传百。年老员工带着年轻员工群情激动。新老工人们一起高喊：
    “毛主席万岁！”
    “中国共产党万岁！”
    “工人阶级万岁！”
    “工农联盟万岁！”
    “农民工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33章 反派密谋
    金融街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金神大厦在一众写字楼中分外显眼，golden god的金像在楼顶熠熠闪耀，傲视群雄。
    金神大厦往西北方向不远，有一座并不起眼的灰色写字楼。写字楼高层某个朝向东南的会议室里，虞满和钱男并肩而坐，正在向枫桥资本总经理吴枫桥汇报。
    “千真万确，是我亲耳听到。我在家里装了监控，这段就是昨天晚上的监控录音。”
    虞满拿出手机，按下播放键，手机中传出沈晶晶带着哭腔的歌声：“多少长工被奴役？多少喜儿受苦难……”
    虞满接着又点开短视频app。一夜时间，顾丰神在金神电子厂礼堂与工人一起的《白毛女》大合唱，已经被顶成网络热门。
    吴枫桥并不是第一次看这个视频，那张瘦削的脸上还是写满震惊。
    “你的意思是……因为沈晶晶在屋里发疯唱《白毛女》，所以才有顾丰神发疯唱《白毛女》？”
    “我也没百分百确定。但以我对顾丰神的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会跟工人共情的人。”
    吴枫桥点头，“你说得对。顾丰神近来确实不正常。”
    他沉思片刻，问：“你确定，你这个室友发疯唱歌，是在顾丰神之前？有没有可能是这个女人先刷到视频，跟着唱歌？”
    虞满说：“沈晶晶唱《白毛女》的时间是昨晚八点十分。金神电子厂大合唱的视频发布时间是八点半。所以不可能是沈晶晶刷视频再唱《白毛女》。我怀疑……他俩唱歌是同一个时间。”

 第36章

    “有趣。”吴枫桥摸了摸下颌上的短须，“所以你怀疑，沈晶晶就是友宾脑机系统的第二个测试者，两个脑机系统终端发生干扰，影响了顾丰神的行为。”
    虞满点点头，“这只是我的推测。我跟沈晶晶一直住在一起，我很了解她的情况。这段时间她的抑郁症大有好转。我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她确实承认使用了心理障碍引导康复的工具。”
    “很好。”吴枫桥赞扬道，“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脑机接口关键技术，反倒是脑机系统的研发一直停滞不前。顾丰神不可能主动跟我们分享脑机技术，唯一的办法是……”
    虞满惭愧地低下头，“对不起。之前两次都失败了……”
    吴枫桥拍拍虞满的肩，“这不怪你。顾丰神做事谨小慎微，戒心又重，平时要突破他那一堆保安就不容易。要从顾丰神嘴里撬点信息，可比登天还难。既然你说这个沈晶晶也装了脑机系统，那就不如……以沈晶晶为突破口。”
    钱南连连点头，“沈晶晶这人没什么脑子，特别好骗。想搞定她，那还不简单！要我说，咱们就直接把她劫过来，看她脑子里有没有这个脑机系统。如果真有，咱们把她的系统给拷贝过来，不就能解决我们自己的技术难关了吗？”
    “可以。”吴枫桥说，“你二位不愧是我的得力干将。那就拜托你们，把沈晶晶弄到咱们的实验室。不过这件事务必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也不能让沈晶晶知道。最好设计得……就像一场梦一样。等她醒来，什么都不要记得才好。”
    *
    次日是周末。下定决心辞职，当然不可能再去公司加班。沈晶晶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睁开眼就看那本汪汪汪的耽美黄月光，看累了又闭眼睡，脑子里全是些男男香艳场面。
    睡到下午时，虞满来敲沈晶晶的门。
    沈晶晶打开房门见是虞满，不由得怒从心中起，“你找我干什么？我之所以还没搬走只是因为我贫穷，不是因为不想搬。”
    虞满哇地一声哭出来，“晶晶……我失恋了……钱南那个渣男……他又去找别的女人了……呜呜呜哇……”
    沈晶晶骂：“活该！”砰的一声关上门。
    虞满坐在客厅里嚎啕大哭。
    哭了三分钟，果然，门又打开了。沈晶晶从屋里出来，没好气道：“现在知道了吧？渣男能渣我，当然也能渣你。你跟钱南当然没结果！”
    虞满抱住沈晶晶，“晶晶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呜呜哇哇……”
    “好啦好啦，这么长时间我气也消了。你知道错就好了。你呢，吃一堑长一智。别再跟渣男搞在一起啦！”沈晶晶说，“厨房里还有点面粉快过期了。我包饺子一起吃吧！”
    “好耶！”虞满起身屁颠颠地跟着沈晶晶进了厨房。刚住一起时就这样，沈晶晶做饭，钱南和虞满蹭吃蹭喝。沈晶晶也习惯了。
    “我来揉面，你准备饺子馅。”沈晶晶指挥道。
    沈晶晶动作很快，搓好面团，开始拿擀面杖擀饺子皮，一面问虞满：“饺子馅好没有啊？准备好了就可以拿过来包了。”
    虞满应道：“好了来了……”端着一盆碎肉过来。
    沈晶晶停下擀面的手，看一眼碎肉直摇头，“你这做的什么馅啊？切这么大的肉粒能熟吗？……”
    她絮絮叨叨还在抱怨，忽然一股子面粉似的粉末洒落在她面前。沈晶晶不觉吸入两口，紧接着觉得眼前发黑，头重脚轻，“虞满，我……”然后抓着擀面杖便晕了过去。
    *
    沈晶晶被迷晕后，钱南就从门外进来，跟虞南一起，把沈晶晶装进大号黑色垃圾袋掩人耳目，再把她装到了楼下早已准备好的货拉拉小货车。
    沈晶晶就这样被拉去了金融街那栋灰色写字楼的地下实验室。
    在这个严密防护的封闭实验室中，沈晶晶被放到一张实验床上。各种电极贴在了她的脑袋上。电极与实验室机器连接。
    杜光点亲自到场主持工作。通过光点科技自主研发的高科技sb技术，光点主机系统顺利连同了沈晶晶脑内的心理健康引导与康复系统。前期的连接进行得很顺利。杜光点确认：“这个女人大脑中的确安装了脑机系统！应该就是顾丰神那套脑机。”实验人员欢呼雀跃。
    但是，当光点主机想要读取沈晶晶的脑机内容时，却遭到了拒绝。屏幕上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防火墙！对方拒绝访问！”
    杜光点并不泄气，带着实验团队一起，试图继续读取沈晶晶的脑机。两个小时过去，依然毫无进展。
    在一旁督战的吴枫桥愁眉紧锁，“以顾丰神的为人，一定是给脑机配备了不可突破的防火墙。想侵入系统没那么简单。”
    杜光点说：“读取虽然不行，但似乎可以写入。”
    吴枫桥眼睛一亮，“哦？”
    杜光点耸耸肩，“sb生物技术是基于大脑皮层的信息沟通技术。无法读取是因为对方的脑机系统有防火墙。但防火墙防护的是脑机本身。仍然可以往宿主大脑中写入信息。只是，写入信息有风险。可能损坏宿主的大脑，进而损坏脑机系统。”杜光点说到这里皱起眉头，“可惜我们只有这一个样本。如果多几个样本，就算损坏一两个也没关系。”
    吴枫桥眯起眼，“那就再弄一个。”
    他转向虞满，“你再试一次。看能不能把顾丰神也弄过来。”
    第34章 强大威武的顾二少他又回来了！
    电子工厂礼堂的那一出大合唱，将金神集团再一次推向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只是，与之前劳资关系舆情发生时的口诛笔伐不同，这一次全是女网友在表白。
    “该死的，我居然会对白毛男动心！”
    “顾二少！除了白头偕老，我们没别的路可选了！”
    “以前的我：嗤之以鼻。现在的我：逐字背诵。”
    “本来觉得他只是长着一张帅气的脸，现在知道，他还有一颗与社畜共情的心！”
    “这位年轻高管唱得太好了吧！唱得好听还是其次的，真的唱的好感人啊，我一边哭一边叭叭掉眼泪。”
    “金神集团就是今年度最佳雇主，不接受反驳。”
    #顾二少出道#、#中国好老板#、#与劳动者共情#这几个tag迅速登上热搜，并且排位一路上蹿。顾丰神与电子厂工人合唱《白毛女》的视频，不仅霸占了财经频道、社会频道、娱乐频道，甚至出现在热搜时政首条：#回忆革命岁月，一起唱红歌#
    当天晚上，金神集团公关部的舆情监控官给集团高管发送了即时的舆情报告，其中包含高赞评论截图。大部分都是正面评论，当然也有一些负面的评论：
    “会不会是金神集团故意炒作呀，为了转移矛盾，压下之前劳资纠纷的事情。”
    “那位出事的员工家属获赔50万。听说是当场顾总拍板，立马就给人家转钱，当场到账。”
    “我作证。我就是金神电子厂的工人。出事员工的家属收到钱了，还发朋友圈说感谢集团领导。”
    “楼上的，我也想进厂，能帮忙介绍吗？就看上你家了！”
    评论读到后来，连顾丰神自己都有些疑惑了。他自认为是一个极其狼性的老板，从不在乎员工的死活，当然更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
    然而，收到这许多彩虹屁后，他不禁洋洋得意。
    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坏的，结果却是好的。
    作为高管，就算他不在乎员工的评价，但也不可能不顾及企业形象。虽然公开场合发癫唱歌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可这一波舆情，客观上为金神集团树立了正面的形象，赢得了良好的口碑，也达成了此行的目标：解决劳资纠纷，控制舆情发酵，甚至还扭转了舆论。
    当然，顾丰神也有另一层忧虑。赔偿猝死员工不在他计划之内，唱《白毛女》也非他本意。那么，极大的可能，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受到脑机系统干扰的结果。
    脑机系统仍然存在严重bug！
    当晚顾丰神回到京市。次日一早，他便杀到友宾医疗的心理诊所。
    龚程仿佛预见到顾总会来找他麻烦，早早等在诊所中。他一见顾丰神，便立刻迎上去说：“报告顾总！经过这几天日以继夜的调试工作，我们已经圆满解决了脑机系统存在的bug，并且完成系统升级。您再也不会听到奇怪的声音了！”
    顾丰神脸色沉郁，冷声问：“是吗？如果已经解决bug，昨天在电子厂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突然不受控制地说出一些我并不想说的话，甚至——唱歌？”
    龚程淡然自若，摆手将顾丰神引向诊室，“这就要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就是，您是否在认真倾听发自内心的声音？”
    顾丰神脸色阴郁，“现在的问题不是听不听内心的声音，是我的言行脱离控制。我这次去金神电子厂，并不是为了赔钱，只是想息事宁人，控制局势。可我——”

 第37章

    龚程问：“那最后您达成这个目标了吗？”
    顾丰神说：“虽然达成目标，可是工厂因为我损失了50万。”
    龚程说：“为什么您认为50万是损失呢？50万既使员工家属得到赔偿，也在舆论上为公司带来了良好的口碑。起码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您用50万获得了远超50万的社会价值。这是一笔非常有效的投资。您在内心深处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吗？否则您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举措。”
    顾丰神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的确，他一出马就把事情成功解决了，真不愧是他顾丰神！虽然手段有些超出他自己的预料，但是结果远超预期。而那些看似疯癫的举动，不过是遵从他内心的选择。
    龚程坐进他的办公椅，打开电脑上的病例，一面说：“我们之前谈到过，一个人的内心，存在‘本我’、‘自我’、‘超我’。也许您的‘自我’不想说出那些话，但在您的内心深处，‘本我’反抗‘自我’，而‘超我’压制‘自我’，导致您最终说出了你以为不想说的话。”
    顾丰神有些动容。
    他的“本我”与“超我”在默默地引导他……
    龚程说：“顾总要是不放心，尽管可以再仔细聆听一下。我向您保证，接下来您不会再听到不属于您的心声。”
    *
    顾丰神离开了友宾医疗，回到了金神大厦。
    董事局主席顾大强在顶层董事长办公室，召见了顾丰神和他的哥哥顾德拜，并且当着顾德拜的面，高度肯定了顾丰神的工作。
    “电子厂和多个部门都已经向我汇报了。阿丰，你这一次的电子厂之行，不仅平息了劳资纠纷，为集团挽回了声誉，而且让集团股价直接涨停。人事部说一夜之间收到了数以万计的简历。阿德，你要多向阿丰学习。”
    公关部总经理在经历数月的煎熬后，终于喜笑颜开：“不愧是顾董事长一手培养的高管，一出手便解决了大半年都没解决的问题。金神集团有这样年轻有为的人才，实在可喜可贺。”
    顾大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顾德拜脸上则显露出交杂着愤恨与嫉妒的神情。那样不快的脸色，令顾丰神感到一阵快意。
    很好。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让父亲看到了他的实力。他再也不是那个沉默的、隐形的老二。连一向偏心的父亲这一回也认可了他！
    他必将成为金神集团的掌舵者。必须！
    *
    顾丰神接着投入到本职工作中。虽然这是一个周六，但金神资本全员到岗。员工们积极工作。而顾丰神也心无旁骛，全神贯注地开始工作。
    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没有再听到古怪的、不属于他的声音。
    但是，在下午，有那么一个时间，顾丰神忽然感到了一种想吃饺子并且自己动手包饺子的冲动。他脑海中出现和面、擀面的一些细节。
    顾丰神赶紧让陈冰点了一个水饺外卖。外卖很快送到。顾丰神吃了两口水饺，心情便复归宁静。原来他只是饿了，并不是分神。
    吃完水饺后，顾丰神再次投入工作。到晚上时，他认为有必要奖励一下自己。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忽然收到虞满的一条信息：“顾总，我在威斯汀。今晚有时间吗？”
    顾丰神露出愉快的微笑。
    是时候见见她了，这一个……一直等待他征服的女人。
    顾丰神从金神大厦出来，步行前往威斯汀。酒店在金融街的北面。走过去只要几分钟。
    此时的顾丰神神采奕奕，身材挺拔。他一步入酒店大堂，不自觉便引来周围女士们的围观。
    虞满已经在电梯入口处等候。她穿着简单的衬衫，轻便的牛仔裤。
    虞满说：“您稍等。我刚加完班，一会儿洗澡换一身。”
    两人相偕回到酒店房间。虞满去浴室洗漱。
    顾丰神等在浴室外面，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忽然有些急不可耐。他感觉身体越来越热，下身渐渐地有了反应。
    没错。很好。状态到了。
    他曾经摔倒过，曾经狼狈过。但这都没关系。那些没有把他打倒的，都必将使他更加强大！他必将一步一步重回巅峰！
    那个强大威武、无所不能的顾二少他又回来了！
    那个向着胜利之巅攀登、傲视群雄的顾神，他，回来了！！
    “这一次，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顾丰神满意地微笑起来，安静等待虞满出来。
    浴室水声停了。虞满从浴室出来时，果然如顾丰神想象的那样，只围了一圈浴巾。水滴从她的发丝上滑下来。
    顾丰神心急火燎地上前去抱她。这一次，他感觉到了自己有多硬。
    “这一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他将虞满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好好感受吧！你将度过你今生永远难以忘怀的一夜。”
    虞满说：“哦，是吗？”她伸手抚上顾丰神的脸颊。顾丰神没有怀疑，侧脸去吻虞满的手。
    虞满的手心里有一些粉末。顾丰神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气。一些粉末钻入了他的鼻中。顾丰神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但紧接着他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第35章 “领导，我想c你已经很久了。”
    顾丰神和陆晶晶两具尸体……不是，昏迷的身体，被运送到了枫桥资本的地下实验室中。
    两人被安置在密闭无尘的隔离空间中。隔离罩以单向透视的隔音玻璃制成。外面人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况，但是从里面却看不到外面。
    十几个微小的电极粘贴在两个实验对象的大脑上，它们将捕获到的脑电波传送到实验室主机上。杜光点带领的工程师团队，正紧张而有序地工作着。
    吴枫桥那张瘦削而阴郁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钱南和虞满顺利完成任务，安静地呆在吴枫桥身边。
    脑机接口技术成功运用。杜光点成功接上脑机系统，但再次遭遇防火墙。
    这时，隔离罩中的实验对象出现了一点异常。
    沈晶晶睁开了眼，坐了起来。
    迷药药效还有残留，沈晶晶的头很晕，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不好！她醒了！”虞满叫道。
    “她没醒。”杜光点指着屏幕上的脑电图，“大部分波幅仍是不活跃的状态。她可能是在……梦游。”
    “只要不影响工作，就继续。”吴枫桥说。
    而这时，沈晶晶正坐在实验床上，睁大眼察看周围的情况。
    四面看着像是墙壁，却又闪烁着古怪的光泽。身下坐着的实验床也亲着异样的金属光泽。
    沈晶晶低头一看，见自己手里还握着一根擀面杖。
    她揉了揉脑袋。睡觉前她在干什么来着？对，她在看小黄书……还有……擀饺子皮？
    沈晶晶又扭头一看，发现旁边躺着一个人。
    眉目英挺，英气逼人。即便是在沉睡中，那迷人的自信也在向外散发。
    顾丰神！！
    沈晶晶吓了一大跳。
    顾丰神竟然躺在她身边？并且昏迷不醒？
    这是什么情况，毫无疑问是她做噩梦了。
    那么，做梦梦见领导，昏迷不醒地躺在你身边，应该怎么办？
    那还用问？——
    操他！
    操他！！
    操他！！！
    沈晶晶抓紧了擀面杖。
    这时，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了小黄书中的情节。
    就是那本《弟弟走错房间后，惨遭万亿总裁汪汪》的男男生子文。
    「男人轻轻捏住那完美的下巴，脸上露出欣赏的表情，“啧。瞧瞧。你的倔强是多么美丽。”」
    既然是春梦……当然要自己动手啊！
    沈晶晶抓着擀面杖挪到顾丰神跟前，一把抓起顾丰神那完美的下巴，嘴角露出一丝邪笑，“啧。臭傻逼。”
    兢兢业业的脑机系统这时也在努力工作着。
    系统：“心率100 血压100/80
    “压力指数 -500 抑郁指数 -500 幸福指数+1
    “温馨提示：状态良好，请继续。”
    沈晶晶抓着顾丰神的下巴瞎摸着。
    这样一来，顾丰神被摸醒了。
    但是，麻药的作用十分之强。沈晶晶被下药的时间略早，所以她身上的药效已然减退；而顾丰神是刚被下药不久，他凭着顽强的意志力醒来，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虽然不能动弹，但知觉已经回来了。
    他感觉到有人在玩他的下巴，同时脑海中再次听到了那个熟悉的、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男人轻轻捏住那完美的下巴，脸上露出欣赏的表情，“啧。瞧瞧。你的倔强是多么美丽……啧。臭傻逼。”」
    顾丰神脑内警铃大作！
    脑机系统立刻发出提示：
    “心率120 血压120/90 焦虑指数：3000
    “温馨提示：深呼吸，缓解焦虑情绪。”
    顾丰神简直要咆哮起来！呼吸你个头啊还缓解焦虑！

 第38章

    当然，顾丰神并不能发出声音。
    发现被玩弄的顾丰神毫无反应，让沈晶晶更加确定这只是她自己的一场梦境。沈晶晶嘴角露出狞笑，“顾总，你也有今天，竟然落到我梦里。”
    她一面回忆着书里的情节，一面伸手指按上顾丰神那枚凹凸有致的锁骨，然后顺着锁骨的纹路向下滑去。
    「男人灵巧的手指在衬衫衣领合口的地方稍一用力，钮扣便崩开，露出白皙的皮肤与精巧的锁骨。」
    沈晶晶伸手探进顾丰神的西装领口抹了一把，接着整个人贴上去，用一种急不可耐的狂躁把顾丰神的西装衬衫全都扒拉了。
    好像是花苞被粗暴地撕扯，露出里面坚挺的花蕊。衣料被蹂躏然后零散地摊在两面，显露出顾丰神真实有料的突起的胸肌，以及双开门冰箱式的八块腹肌。沈晶晶伸手在他的肌肉上来回抚摸，感受着它滑嫩无比又颇有力量的手感。
    “真不错啊！”沈晶晶叹道。
    系统：“心率110 血压110/90
    “压力指数 -500 抑郁指数 -500 幸福指数+10
    “温馨提示：状态优秀，请继续。”
    与此同时，无法动弹、无法出声的顾丰神几欲崩溃。他感受着自己的衣服被人扒掉，赤裸的身体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
    他努力地睁眼，可惜仍然无法动弹，甚至连眼皮都不能稍微抬动一下。就在这时他感觉到，那只手攻城掠地的手，已经悄悄地滑到了他的小腹处。小腹处一阵温热传来。顾丰神整个人都缩紧了。
    “倒是挺有料的！”他听见女人说。
    接着他感受到那只躁狂不安的手开始扯他的裤带。
    顾丰神无声地发出吼叫！
    浑蛋！什么时候他竟如此虚弱不堪一击！
    竟无力地躺倒在地任人玩弄！
    不！不！这不是他！
    他是顾丰神！他必须雄起！
    他曾发誓！这一次，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系统：“警告！警告！心率血压飙升！焦虑指数飙升！
    “温馨提示：继续深呼吸，缓解焦虑情绪。”
    顾丰神无声地怒吼起来，这时就感觉到那只手扯松了他的裤裆，又将他的裤子狠命往下拽。
    顾丰神：“……”
    玻璃罩外的实验人员检测到脑电波的异状，正紧张而忙碌地记录着。
    玻璃罩内，沈晶晶已经啪啪啪解开了顾丰神的一大串衣扣，并且顺利扒下了他的裤子。
    系统：“压力指数 -500 抑郁指数 -500 幸福指数+1“
    “温馨提示：状态良好，请继续。”
    起来！快起来！
    顾丰神对自己大叫。他要雄起！他不能死在这儿！
    顾丰神命令自己：动！动起来！
    终于，在顾丰神十万分的努力下，他那无力的眼皮，终于轻轻动弹了一下。
    接着，顾丰神通过细弱的眼缝，看到了令他心脏停跳的一幕——
    只见面前一个长着酷似员工沈晶晶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正对准他打开了的裤裆。
    顾丰神吓得魂不附体，却见那面色惨白的女人轻轻一撩眼皮，嘴角露出一个淫邪无比的恐怖微笑：
    “领导，我想操你已经很久了。”
    *
    虞满的确度过了令她永生难忘的一夜。
    不久前顾丰神扬言必定不会让她失望。而他也确实没让她失望。
    ——并且大大超出预期。
    此刻，虞满和钱南默然无语地望向玻璃罩子，下巴快要掉到地上。
    而原本趴在电脑前紧张忙碌工作的工程师们，一个个开起了小差。
    实在没法工作。
    惨叫声从传声话筒中传出来，在压抑黑暗的地下室中回荡。
    顾丰神终于能动了。但仅限于上半身——
    玻璃罩内，沈晶晶已经彻底扒掉了领导的底裤，拿着擀面杖发泄兽-欲。
    胸肌腹肌加肱二头肌帮助顾丰神屁滚尿流地从实验床上滚到地上，但却无法阻止他被追赶的悲惨命运。
    顾丰神抱着裤子在地板上一边狗叫一边乱爬，而沈晶晶抓着擀面杖在他屁股后穷追不舍——
    “叫你团建！叫你瞎逼逼！叫你扣我工钱！叫你压榨员工！啊啊啊！臭傻逼！我要爆你菊花！”
    第36章 顾总来大姨妈
    顾丰神在酒店床上醒来。他心有余悸，睁大眼打量四周。
    窗帘是拉着的，屋里很暗。他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人蹂躏过。
    幸好，并没有发现一个手拿擀面杖的女人。他松了口气。
    顾丰神眨眨眼睛，挪动手脚。太好了，他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
    顾丰神感到欣慰。原来这只是一场梦魇……那叫什么来着？鬼压床。对。明明知道是在梦里，却无法动弹。
    但是，在他挪动屁股的时候，顾丰神感到菊花一紧。一阵异样的刺痛，让他的叫声溢出嘴边。他很快咬住嘴唇忍住疼痛。
    他这是怎么了？做梦梦到被人c了，醒来屁股还在痛？？
    顾丰神抱住脑袋。
    最近工作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竟然做噩梦梦到沈晶晶叉他。
    看来这个叫沈晶晶的女人，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有必要让这个女人彻底地从公司消失。
    顾丰神坐在床头，按了按脑壳。头还隐隐作疼。昨晚他干什么来着？对了，他约了虞满。他们见面，拥抱，然后呢？……头越发疼。后面的事想不起来了。
    顾丰神晃晃英俊的脑袋。罢了。女人而已，无关紧要。
    接下来，他必须调整身心，重新振作，迎接更大的挑战。
    公司的架构调整只进行了一半，募资工作尚未完成。sb项目亟待推进。他必须拿出最好的精神状态面对工作。
    但顾丰神状态并不好。起床时，他感到浑身无力，眼前一阵晕眩，接着小腹传来隐隐的疼痛。
    顾丰神慢吞吞地起床洗漱。在洗手间时，他忽然听到脑海中那个声音说——
    「倒霉，大姨妈来了。」
    大姨妈？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顾丰神抽空给他妈妈顾夫人打去电话：“妈，大姨妈来了吗？”
    顾夫人纳闷道：“没啊？……话说你跟白月怎样了？到底有没有进展？你哥和你弟都已经……”
    顾丰神烦躁地挂掉电话。
    不是他的大姨妈，那就是她的大姨妈。
    顾丰神意识到，心声干扰又开始了。他听到的是那个女人的心声。
    顾丰神给龚程打去电话。他还没来得及发火，龚程就向他汇报：“昨天夜里，出现了一些异样的程序bug……很可能是病毒……好像是有人试图入侵，并且向脑机系统植入异常代码……我们已经在调试了……”
    昨天夜里？顾丰神皱起眉头。
    “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查杀病毒，堵住漏洞，确保脑机系统的正常运行……”
    “要多少时间？”
    “不确定。入侵者比我们想的要复杂……至少需要一个月。”
    换作以往，顾丰神一定会大发雷霆，冲到友宾诊所把他骂到狗血淋头。
    但今天，他非常没精神。小腹的疼痛和痉挛让他额角冒出冷汗。
    “好的。加油工作。我等你的好消息。”
    幸好这是一个周日。他有足够的时间调整。
    顾丰神换上了宽松舒适的运动衣。好久没去健身房了。他让陈冰给他约了拳击课。
    是的，他只是需要一些多巴胺的刺激。而拳击正是一项关于多巴胺的运动。
    那位拳击教练是个三十来岁的肌肉夯实的男人，但他个头比顾丰神小太多，在他面前几乎有些迷你。在平时，顾丰神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虽然名义上是教练，但他们一直势均力敌，各有胜负。
    双方都带好防具。他们进到拳击场里。
    平日的拳击场都没什么人。这时一看两个全副武装的男人进场，其他人都呼啦一下过来围观。
    一进入格斗空间，顾丰神便感觉到热血沸腾，斗声昂扬。
    没有什么能把他打倒！
    这段时间，他经历了太多的挫败。但是没有关系，真金不怕火炼，失败乃是成功之母。
    来吧！他必须重振雄风。
    教练问：“准备好了吗？”
    “来吧。”他对他的拳击教练说，“拿出你的真功夫！不用留情。敌强我更强！”
    教练说：“好！来！”说着一拳击向顾丰神的小腹。
    顾丰神一头栽倒。
    教练无语凝噎：说好的敌强我更强呢？
    顾丰神抱着肚子软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肚子好痛。」
    我要坚强！
    「我真是个废物。」
    我要雄起！
    「没有人爱我。」
    我不需要人爱！
    「就让我在这里烂掉吧！」

 第39章

    起来！起来！战斗！重新投入战斗！
    顾丰神从地上爬了起来。
    “来！”他舞着双拳坚强地说，“拿出你的真本事！你只有这点水平吗？我根本都不觉得痛！”
    教练一拳打在顾丰神胸口。顾丰神砰然倒地。
    “请停一下。”顾丰神气喘吁吁地说，“可能是我太久没有进行力量训练了。我先去举一举哑铃。”
    顾丰神说着抱着肚子走去力量区。他脱掉拳击装备，只留下运动背心和短裤，接着在原地做了一些准备活动。
    一系列准备后，顾丰神找了一对16磅的哑铃热身。
    顾丰神毕竟是顾丰神。他挺拔的身姿、强健的身体很快吸引来一群女生们的围观。
    顾丰神向掌心吐了口唾沫，搓搓双手，接着上前握住哑铃。
    然而，小腹的疼痛越来越强烈。胸口胀痛，四肢发冷。身体像是被吸干了能量。
    「我不行。」
    我能行！
    「真的好累。」
    我不累！我坚强！
    「我什么都干不成……」
    失败是成功之母！
    「失败是失败之母。」
    轻舟已过万重山！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我是超人！我有超能力！
    「凡事都超出我的能力。」
    明知山有虎，偏要——
    「猛敲退堂鼓。」
    前方是星辰大海！
    「世界是大海，到处是扇贝。」
    我要冲刺！
    「洗洗睡。」
    举起来！
    「放下吧。」
    顾丰神在哑铃跟前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旁边一群女生在那儿叽叽喳喳。
    “举呀，你倒是举呀！”
    “举哑铃需要准备那么久的？”
    “那人在干嘛？”
    “举起来了，马上就举起来了！”
    顾丰神使了两次力最后放下了。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穿上外套，在一众女生复杂的目光中径直走向出口，离开前留下一句：“……只是试试手感。”
    *
    顾丰神离开健身房后，即刻前往医院。
    他做了全面的身体体检。因为是vip贵宾，体检报告马上就出来了。
    体检结果显示他的身体很健康。除了有点缺乏睡眠，以及肛门之处有一些奇怪的创伤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体检医生给他健康建议说：“顾总……有那方面的癖好，可以理解，但是要适当地减轻强度，以免对身体造成损伤……”
    顾丰神面如死灰，冷冷道：“我没有什么癖好。”
    医生表情复杂。
    “……我只是上厕所比较用力而已。”他艰难地解释道。
    “那就好。”医生说，“您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顾丰神思考片刻，问道：“什么情况下，一个身体健康的人，会感觉到小腹隐隐作痛，浑身无力，胸口胀痛，四肢发冷？”
    医生表情诧异。
    “……我帮一个朋友问一下。”
    医生恍然大悟，“哦这样。您这个朋友是女性吗？是生理期吧？这是很正常的。女性生理期受激素影响会有痛经的情况。如果不是很严重的话，喝点红糖姜茶，注意保暖注意休息，睡一觉就会好很多。”
    顾丰神危险地蹙起眉。
    他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腹痛、发冷、无力仍然在。同时感觉到饥饿和疲惫。
    看来泄露的……并不只有心声。
    「好想吃水饺。」
    “了解了。”
    *
    沈晶晶醒来时，发现是在自己床上。
    她闭眼回忆。妈呀，我做的这个春梦也太离谱了。竟然拿了一根擀面杖把老板给干了？
    还好只是个梦。昨天在干什么来着啊？
    哦，是在擀面。沈晶晶想起来。虞满来跟她和好，她就给虞满做饺子。后来呢……头疼。后面发生什么，实在想不起来。
    沈晶晶进厨房。厨房里乱糟糟，堆着和了一半的面粉、饺子馅，锅碗瓢盆都无人料理。
    虞满也不知去了哪儿。
    接着肚子就开始疼。沈晶晶去厕所，发现是大姨妈来了。
    再也没力气计较什么了，也懒得管虞满。沈晶晶胡乱啃了点面包，爬回床上，昏沉沉地睡过去。
    可睡也睡不好。脑子里满是负能量。无论系统怎么鼓励她，那些不好的念头始终挥之不去。
    “肚子好痛。”
    “我真是个废物。”
    “没有人爱我。”
    “就让我在这里烂掉吧！”
    就这样晕乎乎地躺了一整天。明明很饿，可就是起不来。明明厨房里有面粉和肉馅，可她也没办法去包水饺。
    到晚上，忽然有人敲门。
    “外卖到了！给你放门口了！”
    外卖？
    沈晶晶拖着无力的身体去开门。
    外卖小哥已经走了。留下一个异常精美的包装，袋子上有威斯汀酒店的字样。
    肯定是外卖送错了。沈晶晶找外卖订单，却也没找到。
    溢出的香气萦绕在鼻端。算了不管了。她快饿死了自己吃吧！
    打开包装纸，只见里面有个保温杯盛着热腾腾的面汤，有个精致的包装盒盛放着完整的16只水饺，还有一双包装完好、很高档的筷子。此外还有一杯红茶姜汤，热腾腾冒着热汽。
    沈晶晶抓起红糖姜汤，咕咚咕咚喝下去。温热的姜茶顺着食管一直到胃里，那暖意在一瞬之间传遍了身体的五脏六腑。
    活过来了！
    一下食欲大振。沈晶晶将水饺放进面汤，高兴地大吃起来。
    *
    同一时间，在冰凉的酒店床上蜷成一团的顾丰神，忽然感到一阵暖意，由胃部流向周身散开。那温暖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让他一下活了过来。
    这时脑海中便听到一句心声。
    「哪个傻逼点的外卖让我占了便宜，哈哈哈。」
    第37章 闭上你的脑子！！
    周一上班，sb项目和大变项目都要过会。
    沈晶晶本来已经决定要辞职，但是本着做事有始有终的原则，她还是配合姜智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把修改后的方案交了上去。
    姜智负责汇报。但他毕竟不是做方案的人，担心汇报出差错，开会就把沈晶晶也带上了。
    金神资本一号会议室，公司领导和项目组成员全部列席。
    首先进行ok-sb项目的汇报。sb1组、sb2组和sb3组依次进行汇报。
    姜智进行sb1组的方案汇报。
    他把沈晶晶的方案拿去当成自己的东西讲了一遍，讲了四十分钟都没提沈晶晶一个字。讲完以后他说：“以上就是我的一些初步想法，还不成熟。请大家多提意见。”
    顾丰神点头道：“你这个项目方案做得不错。”
    姜智说：“谢谢领导肯定！确实花了不少精力。当然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沈晶晶白眼翻上了天。
    「他爹的做个人吧！明明都是我做的。我还没离职呢，就这么明张目胆抢别人功劳？」
    沈晶晶越想越来气。系统提示焦虑值又在蹭蹭上升。
    这时，投资部总经理周空、sb2组组长周空说：“姜总这个方案做得很好！但是，这个方案落地执行的部分还是有些问题，颗粒度还是没对齐。另外费用预算也没有做得很细，执行起来有一定困难。”
    姜智就说：“是啊，确实还存在这些问题。因为落地执行的部分是沈晶晶负责的。她毕竟年轻，考虑问题没这么周到。”
    沈晶晶握紧拳头在心里大骂，这时就听见顾丰神说：“……脸皮也真是有够厚的！合着做得好就是你的功劳，没做好都是下属的锅呗！你脸怎么这么大呢？你这个副总是怎么做上去的？就靠压榨下属抢功劳推锅呗！”
    沈晶晶呆住了。
    这不就是她本人的心理活动吗？
    顾丰神竟然……跟她想到一块儿了？？
    而顾丰神说完这番话，自己也愣住了。他居然……点评得这么犀利？
    而这时的姜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要辩解又不敢，“领导……我……我没抢功劳……”
    顾丰神（沈晶晶）：“你就说哪个部分是你做的？底稿拿来看下呗？”
    姜智半天答不上话，十分难堪，最后说：“这份报告，确实沈晶晶做了很多……”
    顾丰神（沈晶晶）：“——只是很多吗？”
    姜智脸色通红，又是郁闷又是惭愧，“是……是……全是沈晶晶做的。但是思路是我的。”
    顾丰神（沈晶晶）：“我说思路怎么跟拉屎一样。”
    姜智没话了。
    顾丰神狠狠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他也不想说话！
    接下来进行sb2组和sb3组的方案汇报。
    sb2组组长周空吸取上一组的教训，上来就说感谢组员马牛完成了许多工作。
    坐在后排的马牛感动得眼泪汪汪。

 第40章

    他加班熬夜带病工作，终于被领导认可了！
    后两组的方案与第一组大同小异。
    其实全都是一样的内容。只不过正话反着说一遍，反话又正着说一遍。什么要要深入行业挖掘相关公司，什么要扩大人才梯队建设，要各部门协同合作云云。
    讲到后面，顾丰神也不知怎的，突然开始发脾气：“全他爹的废话！加班熬夜内卷究竟卷出些啥？毁我健康毁我青春就搞出这些鸟玩意儿。什么要人才，要协作，不全是废话吗？sb项目搞一遍，bs项目又搞一遍。这群领导就会小嘴叭叭叭，实际啥都不会干。有意义吗，有意义吗？？还搞这么多deadline，直接dead算了！”
    顾总忽然咬牙切齿、大发雷霆，满座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晶晶更是越听越是离奇。
    怎么回事？怎么领导今天跟她完全想到一块去了？连脏话的风格都如此高度一致？
    会议陷入僵局。主持人任丽及时出来打破冷场，“时间差不多了。要不请各位领导先审阅sb项目方案，过两天再汇总各方意见。接下来，先进行大变项目的方案汇报，顾总您说怎样？”
    顾丰神脸色晦暗，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五分钟简短的休息后，公司领导班子又坐进会议室里，开始审阅人力的组织架构调整方案。根据这个方案，公司将进行部门改组、领导层调整、基层员工轮岗等多项措施。
    沈晶晶越听越觉得离谱。
    公司业务都已经萎靡成这样了，还要改组，还要轮岗？？累不累啊？！
    这时就听见顾丰神忽然开口：“累不累啊？！”
    在座所有人都是一吓。任丽停住话头不敢说话。
    “我就问你们，累不累啊？”顾丰神开口骂起来，脸上青筋都在往外迸，“三天一小变，五天一大变。一年到头折腾来折腾去，业绩起来了？员工满意了？投资方拿到钱了？本来就是困难时期，这样弄只会人心慌慌，真的有意义吗？说的好听是调整，其实不就是变相裁员吗？如果一个公司靠裁员才能拿出业绩，那这公司真的是完犊子了！人事部门不干人事，管理层不懂管理。上面的拍脑袋想一出是一出，下面的疯狂互卷画一些没有用的ppt。这公司能好才怪呢！”
    这番话说得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大家都陷入深深的思考。
    每个人心中都在想：领导真英明，领导说得对。
    而此时的顾丰神，大颗的贝齿将柔软的嘴唇几乎咬出血。
    他本来是想把话咽下去，但是那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越听越觉得自己说得对，于是最后没有压抑自己，唾沫横飞地任由自己把那些话全骂了出来。
    骂到最后他说：“当然，公司变成这样，主要因为大领导是个傻逼。”
    他说完这句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大领导自己也沉默了。。。
    他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没有人敢说话。
    会议室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而此时的沈晶晶十分诧异地望向大领导——他怎么想得跟自己完全一样啊？
    顾丰神以相当愤怒、极其痛苦、充满挣扎的目光，望向一脸诧异的沈晶晶。
    沈晶晶看到顾丰神在看自己，心里犯嘀咕，看我干嘛？
    这时就听顾丰神咬牙切齿道：“看我干嘛？！”
    沈晶晶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大领导发火了。
    他这个火发得很奇怪，连他自己都骂。
    会议室里非常安静。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看领导。有点像中学班主任在班上大发雷霆，学生们吓得战战兢兢安静如鸡。
    这时大领导忽然从皮椅上站起身，接着大踏步走向沈晶晶。
    沈晶晶吓了一大跳。
    干什么朝她？她可什么都没干。
    愤怒的顾丰神停在沈晶晶面前，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以霸总不可抗拒的狂暴力量，将她从椅子上提溜起来。
    在众目睽睽之中，总裁将沈晶晶一路拉去了走廊的总裁办公室，接着脚往后一踢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沈晶晶吓得瑟瑟发抖，“顾、顾总……”
    顾丰神将沈晶晶按在门板上，又咬牙又咬唇张牙舞爪，似乎想把沈晶晶撕碎，末了憋出一句说：“闭上你的脑子！！”
    沈晶晶：“……？”
    顾丰神跟沈晶晶在会议室里对峙了一会儿。
    顾丰神想不出该怎么办。
    把她赶走肯定不行。过去一个月的痛苦经历告诉他，即使沈晶晶离职，她的心理活动也会阴魂不散地萦绕在他心头……不，他嘴巴上。
    这时座机响了。
    陈冰打电话过来问：“顾总，各位领导都还在会议室。请问方案会还继续开吗？”
    顾丰神伸手抚平自己紧蹙的眉心，“稍等。我马上到。”
    他今天状态不对。脑机的bug越来越严重了。此时的他，不仅能体会到沈晶晶的心情感受所思所想，甚至在她情绪发作时，他会不由自主地读出她的心声。不能再让沈晶晶参与公司会议。
    顾丰神思索片刻，叫沈晶晶坐去沙发上，接着给了她一本《员工守则》。
    “你在这里背守则。认真背！不许走神！回来我要抽查。背错就扣工资！”
    顾丰神说完走出办公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总裁很快又回到会议室中。
    大领导发火让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此时领导班子所有人都坐在会议桌前，一声不敢吭，等候大领导发落。
    顾丰神大踏步走进会议室。
    今天他状态确实不好。那么就早点结束会议，改日再议。
    顾丰神走回到会议桌尽头主位上，双手支着红木会议桌，以威严而压迫的目光环视所有人。
    “这段时间，大家工作辛苦了。”
    他沉稳镇定，语气平和，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顾总又回来了。
    顾丰神语重心长道：“现在，我们公司到了困难时期，需要大家同心协力，共度难关。员工必须齐心协力、吃苦耐劳、诚实本分。必须服从分配，服从管理。上班不得迟到、早退、旷工，必须爱岗敬业，无私奉献……脑子有大便吧让我背这个？？直接毁灭吧神金公司！！”
    第38章 啊啊啊啊霸总含量100%！
    《员工守则》毕竟是没背下来。
    沈晶晶在总裁办公室里呆了没多久，顾丰神就回来了。
    他面色极差，十分懊恼，又是愤怒，周身是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沈晶晶情商再低也知道领导心情不好，于是从沙发上站起来，恭敬地说：“顾总，要是没我的事，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顾丰神狂怒，大声道：“怎么会没你的事？全都是你的事！！”
    沈晶晶吓着了，呆立原地不敢动。
    顾丰神一个箭步走到沈晶晶面前，那张俊美的脸庞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
    只见他双眼血红，伸出右手，狠狠一把抓住了沈晶晶的左手手腕。
    沈晶晶手腕上一痛，可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忽然就听到面前的霸总自己大叫一声接着破口大骂：“啊哟好痛死变态！”
    然后松了手。。
    沈晶晶：“……”
    就，一脸懵逼。
    他干什么？一边耍流氓一边骂他自己？
    这时只见顾丰神松手，接着用自己的右手去抓自己的左手，在左手手腕上轻轻揉着，嘴里说：“疼死我了……”
    沈晶晶：“……？”
    你抓我你疼哦？
    接着顾丰神骂了一句神经病。
    沈晶晶瞬间惊呆了。
    他们怎么又想到一块去了？
    这时，顾丰神用贝齿狠狠地咬住了嘴唇，几乎将嘴唇咬出血。
    他默默伸手朝沙发一指。沈晶晶知趣地默默坐下。
    顾丰神便在她面前来回踱步，踱过来又踱过去，时不时用怨恨和愤怒的眼神瞪一眼沈晶晶。
    沈晶晶被他瞪得心里发毛。正在心里犯嘀咕，忽见顾丰神停下来站住，嘴里冒出来一句：“走来走去干嘛？有毛……”
    他说到“有毛”那句话的时候就赶紧用两只手一起把自己的嘴堵上了，所以“病”字没有出来。
    但是沈晶晶心里更纳闷了。
    顾总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动不动说出她的心声？
    顾丰神脸色阴沉地瞪着沈晶晶，但不再有任何动作。
    眼下，现在脑机系统bug的问题没有解决，他们之间被这种诡异的魔咒捆绑在一起，使得顾丰神不得不感受沈晶晶的内心和她一些无聊的感受。
    要想生活回到正轨，唯一的办法是督促龚程，快点把这个bug解决掉。而在那之前，沈晶晶必须保持情绪稳定，以免再有一些奇怪的话从他的嘴里放出来。
    顾丰神思索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转向沈晶晶。
    他知道这时不能再刺激她。任何引起情绪波动的行为，都可能导致沈晶晶失控……不，是导致他自己失控。

 第41章

    顾丰神于是勉强挤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他竟然在笑？」
    顾丰神咬紧嘴唇。
    很好，这句没有公放出来。
    证明在沈晶晶情绪稳定的情况下，他就不会大声读心。
    沈晶晶眨了眨眼。
    「这个傻逼又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逼我离职还想讹我一笔？」
    顾丰神不快地抿起嘴唇。
    这时就听顾丰神说：“你放心，我不会逼你离职，更不会讹你。”
    顾丰神走去咖啡机那里磨了两杯咖啡。咖啡机突突的工作声回荡在办公室里。这片刻磨咖啡的时间使得两人都平静下来。
    顾丰神端着两杯咖啡回来，将其中一杯推给沈晶晶。
    “沈小姐，我不会让你离职。但也希望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从现在开始，你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保持情绪稳定。不要焦虑，不要愤怒，不要痛苦。好好地、平静地生活。”
    沈晶晶嘴上答应：“好的领导。”
    心想却想：「我倒是想啊！」
    顾丰神淡定地点头，“遇到任何困难，你都可以过来找我。”
    *
    沈晶晶才回到工位上，姜智立刻杀过来了。
    “今天会上的情况你也都知道。咱们这个方案做得不错是不错，但领导还是不满意，所以还是要推翻重做。然后周空总的意思是说，sb123三个组的方案，给它融合一下，取长补短、去粗取精……那沈晶晶，这个工作就交到你手上……”
    一瞬之间，沈晶晶觉得自己脑袋发胀、胸口发闷、血压飙升，简直能原地爆炸。
    但是，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社畜，沈晶晶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
    她记得大老板的嘱咐，要她必须保持情绪稳定。
    沈晶晶终究是脏话憋在了心里。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好的领导。”
    姜智接着让沈晶晶打开三个组的ppt，给她讲要怎么融合怎么重做。
    但是讲了才一会儿，就见顾丰神从总裁办风风火火地赶过来，大步流星迈向沈晶晶的工位，接着一巴掌拍在了办公桌上。
    “你——有完没完？！”顾丰神冲姜智大吼道。
    姜智被顾丰神的唾沫星子溅了一脸，却还不明所以，“领导……”
    只见顾丰神面色紫涨，青筋暴跳，大声呵斥姜智道：“你要薅羊毛能不能别逮着同一只羊薅？能不能别看谁能干就把所有活都推给她？工资也没给人家涨，绩效也没给人家加。就算要驴拉磨，你好歹也给根胡萝卜啊？你这是啥都不给就让所有脏活累活全让别人干了啊？别人全干了你干什么？”
    姜智吓住了，他赶紧说：“不是……不是……领导，我是觉得沈晶晶有能力……”
    “有能力就该给你使唤了？有能力就得把活全干了？既然她这么能干，那还留着你干嘛？你的工资给不给她？副总的位置给不给她？……”
    顾丰神没有刻意控制音量，于是他大声呵斥姜智的声音，传得整个工区都能听到。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转头看大领导发火。
    周空就坐在后面不远的地方。他见姜智被骂，嘿地一声笑出声。
    立刻便听顾丰神说：“还有你！笑什么笑！你不就是集团派来的有点背景吗？怎么啦？集团派来的就不用干活啦？拿着本公司的薪水还给集团做间谍？……你们俩领导，这么牛逼就一起把sb项目的ppt给做了呗！”
    旁边沈晶晶呆住了。
    小于呆住了。马牛也呆住了。
    靠啊，大领导今天是怎么了，忽然这么体察民情，居然出来主持公道啦？
    这时便听顾丰神说：“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那就干脆让员工按时下班呗。对！就这么办！普通职员，今天全都按时下班！不许加班！领导干部，全体留下来加班！”
    同一时间，顾丰神和沈晶晶的脑海中同步出现系统的提示音：
    “焦虑指数：-1000抑郁指数：-1000 幸福指数：+2000
    “温馨提示：精神状态转良。请继续保持！”
    沈晶晶一下感觉到浑身通泰，脑袋不胀了，胸口不闷了，血压恢复正常，嘴角忍不住上扬。
    而顾丰神感受着沈晶晶的感受，胸口的烦闷之气一瞬之间烟消云散，经脉通畅，身体健康，呼吸畅快，整个人都舒服了。
    他松了口气，说：“就这么办。全体员工，正点下班。”
    *
    顾丰神满意地离开。
    工区所有员工先是面面相觑交头接耳，接着一个个露出了马上就要下班的幸福笑容。
    多久没看到晚上六点的夕阳了啊？
    除了姜智和周空一脸猪肝色，大家都十分高兴。
    周空在那儿小声嘀咕：“大领导究竟怎么了？”
    小于跟马牛也在窃窃私语。
    “大领导怎么突然这么开明了？”
    小于转向沈晶晶说：“晶晶，大领导别是喜欢你了吧？”
    沈晶晶差点没喷出一口茶，“怎么可能！”
    小于说：“那你怎么解释？刚才姜副总朝你发火，大领导就跑来拯救你了？”
    沈晶晶想了想说：“今天开会的时候，他就对几个领导不满意。可能是借故发挥吧。”
    反正不关她的事。沈晶晶看看电脑右下角，五点四十了，快要下班啦！
    沈晶晶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这时姜智从她身边路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胳膊带到沈晶晶桌上的笔筒。笔筒里的笔和文具全落在桌下。而姜智停也不停地走开了。
    沈晶晶只得骂骂咧咧弯下腰去桌下捡笔。
    捡完笔起得猛了，头一下磕在办公桌的下缘上。
    那一撞，好家伙，疼得眼冒金星，眼泪都直接下来了，老半天都起不了身。
    旁边小于看到了，忙说：“哎呀，晶晶你没事吧？”
    小于伸手来扶沈晶晶，却见大领导又忽然出现。
    只见他一手捂着后脑勺，大踏步地穿过工区，笔直地走到沈晶晶的面前，用一种混杂着焦急、痛苦、关切、心疼的语气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晶晶：……
    小于：……我就说！
    顾丰神微微俯身，以专注而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同时伸手来拨沈晶晶的脑袋，“快让我看看撞得怎样了。”
    沈晶晶下意识地脖子一缩。
    什么情况？她撞到脑袋，顾丰神为什么会知道？
    顾丰神一手压在沈晶晶肩上，将她按在座椅上，另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她的后脑勺上肿了一大包。
    顾丰神轻轻揉抚着沈晶晶的脑袋，一面焦急催促：“陈冰！拿冰袋来！”
    立刻有同事将冰袋送过来。
    顾丰神不由分说将冰袋冰在沈晶晶脑袋上，“啊哟！是不是有点凉？”
    他赶紧又拿开冰袋，轻轻抚她脑袋上的大包。
    这个待遇是前所未有。沈晶晶吓得一动不敢动。
    而旁边小于，那个八卦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就说我就说我就说！大老板看上了沈晶晶！
    最后脑袋也不觉得如何痛了。沈晶晶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说：“顾总，我没事了……谢谢您。”
    顾丰神点点头，收起冰袋，用温柔又带一点强硬的语气说：“我命令你，不许再受伤！听到没有？”
    小于：……啊啊啊啊我靠霸总含量100%！直接甜死我算了！
    沈晶晶：……？？
    哪出啊这是哪出！救命我害怕啊！
    第39章 少爷，好久没看到您这样笑了
    顾丰神抽时间去了一趟友宾诊所。
    龚程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搓着手忐忑不安地汇报说：“顾总……问题比我们想的要棘手。不知为何，脑机系统受到了外来病毒的攻击。我们无法解读它的源代码。但是……往好的方面看，我们脑机接口的开发似乎取得了进展？所以才让病毒有了可趁之机……”
    “混账！”顾丰神破口大骂，“研发脑机接口是为了接上病毒的吗？是为了脑机的推广应用！现在连病毒都解决不了，怎么推广？”
    龚程惶恐道：“是，是。我们已经在加班加点了……但这个病毒确实很厉害。我们发现它不仅干扰了脑机系统的运行，而且似乎能够直接干预大脑皮层，引起感知上的混乱……”
    “我就问你，什么时候能搞定这个病毒？”
    “原来我们预计一个月，但是现在，因为我们还没能破译这个病毒的源代码……确实是……还不确定……”
    顾丰神勃然大怒：“我命令你！一个月必须搞好！否则你就辞职吧！”
    龚程抹了把汗，“那……那我现在辞职吧。”
    “两个月。”顾丰神立刻改口道，“给你两个月时间，必须修好脑机系统。”
    *
    不知道为什么，沈晶晶在公司受到了传说中关系户才会有的待遇。
    没有人再敢把脏活累活推给她，也没有人再对她颐指气使。

 第42章

    姜智虽然背地里翻白眼，但当面却对沈晶晶十分恭敬，再也不敢找她干活，也不敢批评她。人力反馈的当月绩效全都是最高分，奖金足额发放。
    沈晶晶查看工资条，在工位上心花怒放。
    这时顾丰神从她身边走过，轻飘飘留下一句：“……高兴就好。”
    周空在一旁痛心疾首，轻声对姜智说：“我们领导，被这臭丫头迷昏头啦！”
    姜智也垮着个p脸，“顾总什么身份，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过几天等他兴致过了，有她好看。”
    除去这些风言风语，沈晶晶过得很快乐。她的工作想干就可以干，不干就可以休息，每天到点下班。那些乱七八糟狗屁倒灶的会议也不叫她了。
    沈晶晶在工位上偷偷看小说，戴耳机听音乐，都没人管。偶尔有人打小报告给顾丰神。顾丰神一脸满意地说：“没关系。这样很好。”
    但是，有一回沈晶晶看小黄文看得十分入迷，顾丰神突然出现在她跟前，对她咬牙道：“看小说可以，但不能看黄色小说，更不能看男男黄色小说！”
    沈晶晶默默地把小说关掉……
    另一边，姜智破天荒头一遭亲自动手做ppt。他已经很多年没自己干活了，连基本的ppt操作都不会，更别提画流程图、做动画效果这些。
    沈晶晶叹口气。既然拿着公司的薪水，也不能什么活都不干。于是，她主动接过姜智的工作，认认真真画起了那个sb项目的ppt。
    姜智求之不得，非常高兴把活都交出去了。沈晶晶在工位上从早忙到晚，一刻不停地努力工作。
    到后来，颈椎疼了，腰椎疼了，连屁股都坐疼了。
    她干完活起身，冷不防腰骶部位一阵剧痛，“哎哟”一声叫出来。
    这也是社畜的老毛病了。因为长期久坐，腰骶部位本来有旧伤。这一回工作太投入，旧伤复发。沈晶晶老半天直不起腰，撑着办公桌疼得龇牙咧嘴。
    这时就见顾丰神从总裁办公室大踏步走出来，一瘸一拐来到沈晶晶的面前，大声斥责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晶晶愣住了。
    只见顾丰神一手扶着腰，一手按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
    沈晶晶傻了，“顾总，您……您怎么了？”
    顾丰神愤怒地抓住沈晶晶纤瘦的肩膀，立刻又放开了。双眼有些发红。斥责女人的语气又是心疼，又是埋怨，“你究竟要我怎么样，才能照顾好你自己？”
    小于在旁边听到，两手直接按住嘴，努力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
    妈呀。恋爱了恋爱了！这么肉麻的骚话在公开场合说出来了！
    恋情实锤！
    耶！饭搭子跟老板谈恋爱，太好了！沈晶晶要是上位，怎么都得带带她吧。她在这个公司终于熬出头了！
    顾丰神看着沈晶晶拥挤的工位，蹙眉道：“这样。你别坐这里了。搬到总裁办去。从现在开始，你一刻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沈晶晶脖子上汗毛直竖。她干什么了，请问她干什么了。。
    *
    总裁的命令下去，行政部的同事立刻动手帮沈晶晶搬工位。
    总裁办公室有两百平，分里中外两间。最里间带有落地窗的豪华办公室是顾丰神平时办公的地方；而他的门外，是助理和秘书的工位，坐着总助陈冰和秘书李舒；再往外则是工区，是总裁办公室员工的办公场所。
    顾丰神指着李舒的工位对行政说：“这个位置就给沈晶晶。只要我打开办公室的门，我就要看到沈晶晶坐在这里。按照她的要求布置好工位。”
    然后又对陈冰和李舒说：“看好沈晶晶。不要让她受伤。不要让她生气。她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有什么要求都满足她。”
    陈冰点头应命道：“是，顾总。”
    李舒嘴上答应着，心里十分不高兴。
    陈冰配合行政的同事为沈晶晶布置工位，李舒则不怎么配合。她一会儿说电脑主机不能搬，一会儿又说打印机不能动。最后，沈晶晶的工位虽然准备好了，但却是在一堆机器和文件柜之间，十分局促，只能勉强坐下一个人。
    沈晶晶也不是很在意。在哪儿打工不是打工。她把电脑和文件搬到新工位上，就开始工作。
    顾丰神和陈冰开会去了。办公室只剩李舒沈晶晶两个人。
    李舒磨了杯咖啡就开始打听：“哎，沈姐姐，你跟顾总是怎么勾搭上的呀？”
    沈晶晶头也不抬地说：“没勾搭。”
    李舒挑眉道：“这可奇了。你要是没勾搭，顾总是怎么看上你的？还特地把你调到他身边？你不会是……耍什么花招了吧？教教妹妹呗。”
    沈晶晶抬头看了李舒一眼，心里已经开始骂了。
    「哇真是什么样的领导什么样的下属。这么茶的秘书跟那大傻逼果然是绝配。」
    但她面上很平静，“李秘书，要说花招，你懂得肯定比我多。我还有事，工作时间就不谈私事了吧？”
    这话可把李舒激怒了。
    李舒气道：“你以为你谁呀，还教训我？我入司比你早，见的比你多。你这种女的我见多了。一个两个都在顾总面前晃。就你这样的以为自己有机会吗？”
    「啊啊啊我要爆炸！活还没干完哪来的茶包又来找麻烦！！」
    沈晶晶的心跳血压都蹭蹭往上涨！系统提示心率骤升！
    没一会儿，顾丰神就出现了。
    顾丰神站在秘书办公室门口，面孔紧绷，表情十分不悦。
    李舒之前端着杯咖啡坐在工位上说风凉话，一听到顾丰神的脚步声，立刻起身跑到沈晶晶的工位前，手里一条湿巾在她工位上努力擦拭。
    顾丰神进门时，正看到李舒正在为沈晶晶擦桌子，一副十分殷勤，又十分忙碌的样子，对沈晶晶笑脸相迎。“沈姐姐，你的办公桌有点脏，我替你收拾一下……”
    这时就听到顾丰神面无表情说道：“不要收拾。收拾得太干净了，剩下唯一的垃圾就是你。”
    沈晶晶一愣。这是她的心理活动！
    李舒脸色当时就难看起来。
    但是她那阴郁的脸色一闪即逝，马上变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嗲声道：“对、对不起顾总。不知道人家做错了什么，您……您为什么生气呀？是因为沈姐姐她一直说，要干净一点，我才努力帮她打扫的。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惹得姐姐生气。”
    顾丰神：“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你是垃圾袋吗这么能装？”
    沈晶晶惊讶地望向顾丰神。他怎么又把她的想法说出来了？
    李舒涨得满脸通红，还想辩解。顾丰神说：“以后少说话。说多了扣工资。”说着大踏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秘书办公室一下安静了。所有人各自干着活。
    顾丰神坐在老板椅上，十分满意地看到沈晶晶就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只要办公室的门打开，他能够随时看到沈晶晶。
    顾丰神自己掏手机叫了两杯奶茶。
    不多久奶茶到了。顾丰神让陈冰取来奶茶，自己拿了一杯送到沈晶晶跟前，说：“不要一直工作。要多休息。”免得又腰疼害到我。
    沈晶晶接过奶茶，心里也是疑惑了。
    「这个大傻逼，不会真的喜欢我了吧？」
    顾丰神干咳一声，说：“你不要多想。我不是为你，是为了我自己。”
    旁边陈冰无声地叫了声“上天”。
    顾丰神让陈冰拿着剩下一杯奶茶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当他在老板椅上坐下时，顾丰神感觉到，一阵热乎乎的暖流，从口腔流淌进胃，很快温暖涌遍了全身。
    他靠在皮椅上，登时觉得非常舒服。
    而抬头的瞬间，正看到门外的沈晶晶坐在工位上很是开心，抱着奶茶的样子乖巧可爱。
    顾丰神感受到沈晶晶心情愉快，自己也不由得露出了愉快的微笑。
    陈冰在旁边低声说：“少爷，好久没看到您这样笑了。。”
    第40章 大老板好像……说到她心里了？
    “大变计划”彻底叫停。原因是大领导突然脑子开窍，发现这样毫无意义的组织架构变化，毫无意义。
    sb项目的新方案又落在沈晶晶身上。姜智让她把sb123组的方案进行融合。
    沈晶晶一个脑袋两个大，觉得脑袋要爆炸，一边干活一边在心里骂：
    「妈蛋真是有毛病。反正都是屎，非得把红的黄的黑的屎搅到一块儿……我真的，我直接给他拉一泡行不行？」
    「不就是要找脑机接口技术的替代方案吗？那就把相应的技术公司筛选出来，一家一家去拜访不就行了吗？与其花时间整这些虚头巴脑的ppt，更重要的难道不是去调研公司吗？」
    沈晶晶想到这里，忽然发现顾丰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面前。
    “可以。”顾丰神按着脑门，一副头大的样子。
    “可以什么？”沈晶晶跟顾丰神一样按着脑门。

 第43章

    顾丰神：“可以按照你的想法，重写一版方案。不用整虚头巴脑的ppt，讲清楚思路就行。”
    沈晶晶很惊讶。但忽然就觉得脑袋不胀了。
    顾丰神接着说：“马上要见 lp。请你保持情绪稳定。”说完面无表情地走回办公室。
    沈晶晶很疑惑。
    「顾总最近怎么了？屎吃多了，脑子开窍了？」
    走进办公室的顾丰神回头狠狠瞟了她一眼。
    沈晶晶低下头，暗自庆幸。
    太好了。终于可以把sb123的方案全都扔进垃圾桶，然后按自己的想法重写。
    沈晶晶清理文件夹，松了口气，然后用清晰简单的流程图重写调研方案。再然后是做初步筛选，把可能的目标公司列成表格。
    接下来两周，沈晶晶对顾丰神大有改观。
    她发现顾丰神并不像她原先想的那样张扬跋扈、自私自利，至少不是那种不管底下人死活的有毒老板。
    顾丰神近来善心大发，不仅允许普通员工正点下班，而且主动为员工减压，甚至还会关心员工的心理状态——他时不时过来对沈晶晶嘘寒问暖，偶尔还会带杯奶茶。
    虽然外面流言已经满天飞，但沈晶晶知道，顾丰神恐怕只是为了工作。所以沈晶晶态度端正，并没有像李舒指责的那样勾搭上级，而是恪守本分，尽心尽力完成工作。
    新的sb项目方案出来，顾丰神对沈晶晶十分认可，又把准备路演ppt的工作交给她。涉及到公司的过往业绩与战略规划，这本来应该是总裁办、战略部的工作，但沈晶晶没有推脱。她只是不愿意做无用功，并不是不愿意工作。
    而当沈晶晶全身心投入工作的时候，之前那些抑郁的情绪、失眠的状况，都得到了缓解。沈晶晶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悒悒不乐。在结束一天忙碌而充实的工作后，沈晶晶下班的脚步轻松而快乐。
    而那时的顾丰神，就坐在她身后的老板椅上，单手支颐，侧脸看向女孩远去的背影，一面感受到沈晶晶下班的快乐，像潮水一样涌来。
    这样的感觉很好。脑海里不再是谩骂、抱怨、指责。他听见脑海里的那个声音轻快说道——
    「啊今天的夕阳好温暖。那就去公园里走走吧！」
    顾丰神站起身，微笑走向外间。他也打算去公园。
    *
    正式路演前一天，沈晶晶还是加班了。
    但是这样为重要活动而进行的加班，沈晶晶没有抱怨。她认真地检查汇报内容，做好脚注，完成ppt润色。
    一直到路演登台前的最后一刻，沈晶晶还在修改路演ppt。有时候，她对顾丰神产生了“仿佛心有灵犀”的感觉。她在脑海中想到一个点子，顾丰神会马上告诉她，可以或不可以。而沈晶晶马上就能落实。这让工作效率倍增。
    参与路演的有金神资本已有的和潜在的投资人，这其中包括方甲。
    方甲是最大的lp。之前一直传言他要撤资，但一直到年底，方甲也没有正式提出撤资，并且答应参加路演。
    顾丰神登台演讲时，沈晶晶捏了一把汗。
    毕竟是自己努力准备的，沈晶晶也希望路演能成功。
    可是改ppt的时间太紧了。到了现场还是发现问题。
    「糟了糟了，项目的数据放错了。这个项目回报率应该是21.4%……」
    “该项目退出回报率为……21.4%。”顾丰神说，“幻灯片上写错了。不过没关系，数据都记在我脑子里。”
    沈晶晶松了口气。他居然记得啊！
    接着便听到旁边的投资人说：“这个老板不一般！每个数据他都记得那么清楚啊？……”
    后面讲战略规划，具体的项目信息放在备注里。
    「快看备注快看备注！」沈晶晶在心里着急，「都是已经接洽的项目，数据都是现成的！」一面低头看电脑屏幕，屏幕上是具体的项目信息。
    接着便听到顾丰神侃侃而谈道，“除了幻灯片展示的这些，明后年我们要打算投的项目还包括……”
    沈晶晶亲耳听见顾丰神，把自己电脑上显示的项目，全都介绍了一遍。
    连数据都一字不差。
    她无比惊讶，一面由衷地佩服：顾总他，真把项目信息全背下来了啊？
    满场观众亲眼看到顾丰神顾盼生风，口若悬河，各种项目数据信手拈来，甚至随口就能报出经济数据、行业数据。
    路演进行到最后，投资人们越听越是精神。
    周围有不少人窃窃私语。
    “这么多数据，他这是怎么背下来的……”
    “这得多上心，才能把那么多东西印在脑海里啊……”
    “以前听说顾家少爷都是纨绔子弟，顾二少真的不一般啊……”
    顾丰神演讲到最后，收尾时忽然说：
    “今天路演的汇报材料，是由我的同事沈晶晶，还有公司全体同仁共同完成的。我想特别感谢沈小姐细心负责的工作，还有我们全体员工的共同努力。”
    坐在台下一起参与过项目的金神员工，有的眼角泛起泪花。
    沈晶晶心里泛起异样的感觉。
    这是她入职以来，第一次听到大领导承认她的工作，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一种格外古怪的，激动又骄傲的情绪涌起在心头。曾经那种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被承认、辛苦工作却不被看到的委屈，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顾丰神感谢完自己的员工，不知为什么，眼睛有些红。
    他说：“我也知道，我们公司还有很多问题，知道前途也许会坎坷。也许有一天金神资本也会走到终点，但至少在现在，我真的很高兴，我们还在坚持。我们还在做事情。我想告诉大家，坚持和努力是有意义的，付出一定会被看到。无论前路如何，至少在此刻，很高兴能与你同行。”
    这段煽情的收尾，并不是顾丰神的风格。
    沈晶晶有些走神。
    大老板好像……说到她心里了？
    以往的顾丰神，极少会在人前流露真情。
    但是这一回，顾丰神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个情绪敏感的女生附了体。
    而他流露的真情，的确打动了投资人。在场有不少投资人，跟金神资本的员工一起，激动得泪眼花花。他们在哀鸿遍野的一级市场看到了还在坚持的投资人，在顾丰神身上看到了一个优秀投资者所应该具备的所有品质：勤奋，认真，低调，真诚。他们也看到了他的坚持，还有他卓越的共情能力。
    路演结束后，方甲亲自来见顾丰神，握着他的手说：“你就是投资界的未来之星。你让我觉得，我们的事业，后继有人。我们会继续毫不犹豫地支持你们的事业。下一期基金，我带头出资五千万。”
    五千万放在以前，不算是很大的金额。但在万马齐喑的当下，确实是雪中送炭。
    顾丰神真诚地说：“谢谢您。”
    第41章 ...竟然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这一年对于大多数公司，包括金神资本在内，都是极其艰难的一年。很多公司倒闭了，很多公司没有业务，降薪裁员。
    但在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金神资本拿到了方甲的出资承诺，新一期基金募资计划有望达成。这意味着顾丰神有机会去实践自己的脑机理想。
    顾丰神非常欣慰。当他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复盘过去的一年，他一方面为自己多次失控出洋相感到恼火，另一方面，他又意识到……也许被沈晶晶附身并不总是坏事，反而为他争取到了很多原本可能错过的机会，也赢得了一些人的改观。
    又到一年的尾声。根据高层的要求，年会必须要鼓舞士气、振奋人心，同时又不能铺张浪费。
    办公室与人力牵头组织年会，又没预算请外面的歌舞团，于是要求所有年轻员工都得出节目。
    当了一整年牛马，到年底给资本家当猴。真是坚强扛起了整个动物园：）
    沈晶晶一不会唱歌，二不会跳舞，但因为她和小于都是年轻的基层员工，就被强行拉进一个歌舞类节目。
    也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想出来的鬼主意，让这群苦逼的吗喽上台跳舞一边唱《爱拼才会赢》。
    既然是歌舞类节目，必须抽时间排练。抽工作时间是不可能的。被占用的当然就是午休时间。
    午饭时间小于和沈晶晶一起刷峨眉山的驴拉货爬山的短视频，因为做过牛马，所以想给驴撑伞。
    小于：“峨眉山的驴好可怜啊那么瘦还要负重前行！”
    沈晶晶：“我们比驴还可怜啊！负重前行完了还要表演节目！”
    两人抱头痛哭。
    到了年会那天上午，年轻员工们被提早拎去二层的环形会场彩排。
    沈晶晶看到打包运过来的演出服装，直接惊呆了。
    “这、这不合适吧？”小于战战兢兢地表达意见，“穿这么短的裙子上台跳舞会不会……”
    舞蹈服装竟然是跳天鹅舞的那种白色短裙！

 第44章

    会走光的吧！
    “唉呀这有什么！”指挥彩排现场的姜智露出猥琐的笑容，“小姑娘嘛就要穿得青春漂亮。我看你平时穿的裙子也没比这个长啊哈哈哈……来来来大家把舞蹈服装穿起来上台试一试……”说着一边淫笑，一边自己情不自禁地扭动腰肢搔首弄姿。
    「辛辛苦苦工作一整年还要跳舞伺候领导！」
    「这么会跳你自己上台去跳啊老色匹！」
    「这不是把人当猴耍，是直接当鸡耍啊啊啊我直接爆炸！」
    「要当你自己去当啊！！老娘做鸡不是这个价啊啊啊！！」
    沈晶晶的脑内尖叫穿透了顾总裁的大脑皮层。
    而那时的顾丰神正在楼上开集团的年会。
    开会到中途，贯穿头颅的一阵暴鸣差点没把顾丰神干趴下。
    还好顾丰神的述职报告已经做完。他按着发胀的脑壳从会议室踉踉跄跄地跑出来。
    再不跑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在集团领导面前直接尖叫。
    陈冰小跑着跟上，为顾丰神按下电梯。
    进电梯后，顾丰神说：“去年会会场。”
    电梯很快把两人带到会场。电梯门才打开，一阵不太悠扬也不太悦耳的歌声从会场中传出。
    “三分天注定啊，七分靠打拼，爱饼才会赢……”
    与此同时，一阵接一阵的心中歌声，像浪潮一般将顾丰神淹没。
    「撒欢舔猪腚啊~喜欢抠大便~」
    「神经病才会赢~」
    「大冷天的让人穿短裙跳舞故意把人冻感冒啊！」
    「我要辞职！」
    「姜智那个大傻逼！」
    「让他自己上台跳热舞行不行！！」
    巨大的噪音撞击大脑皮层，顾丰神差点没摔倒。
    陈冰搀扶着步履摇晃的顾丰神走进会场。只见沈晶晶、小于跟其他十几个女员工一起，整整齐齐穿着天鹅芭蕾舞服，垮着个脸在台上唱《爱拼才会赢》。
    “停！给我停！”顾丰神大叫。
    可音乐的声音太响，喊了好几声才被听到。
    音乐声停了。姜智从控制室里走出来，见是顾丰神，吃了一惊，急忙堆满笑容迎上前，“顾总您来了啊……不用担心，这边有我盯着呢！……”
    顾丰神站在台下，目光沉沉地扫了一眼舞台上穿短裙的女孩们，“大冷天的让人穿短裙跳舞，你故意的？”
    姜智：“哈？……这个，这个哈哈，穿短裙很正常。这就是节目效果需要……”
    顾丰神挑眉，“节目效果？要不然你穿短裙上去跳，更有节目效果吧？晚上的年会，就你上去跳呗。”
    姜智：“……”
    “你不是跳得很好吗？去，把裙子换上，尽情地跳！”
    姜智面如土灰，“不是，领导，我错了……”
    顾丰神冷冷道，“错了？你也知道错了？基层员工这么辛苦，为什么还要叫他们跳舞？”
    “只是过年了，让大家热闹热闹……”
    “那你就去跳。你跳肯定热闹。去！！”
    姜智无奈，哭丧着脸换衣服去了。
    顾丰神接着对台上的年轻员工们说：“年会你们想跳的跳，不想跳的就不跳，看姜副总跳给你们看。”
    舞台上的姑娘们面面相觑，又惊又喜。
    天！大领导亲自到场解围，让姜副总跳热舞？？
    沈晶晶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紧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便将她覆盖了。
    顾丰神从身上脱下西装，直接罩在她肩头，微微蹙眉道：“让你保持情绪稳定，做不到吗？”
    沈晶晶：“……啊？”
    “千万别感冒了……”顾丰神在她耳边低声说。
    小于在一旁，扭过脖子张大嘴无声尖叫。
    真的、真的谈恋爱了！
    顾丰神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要是感冒了……我会很难受的。”
    *
    年会会场布置得花团锦簇。虽然没有专业的歌舞团队，但还是有不少员工主动要求表演。他们在后台积极准备着。
    舞台上的展示幻灯片滚动播放金神资本取得的成就。主持人周空与任丽在台前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顾丰神满意地坐在台下。
    总算不再尖叫咆哮了。他感受着心里流淌的快乐和满意。
    「看菜单不错的样子嘛。」
    「不用跳舞真是太好了！想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
    「晚上还要看姜副总跳舞，哈哈哈社畜表示一本满意。」
    「顾总怎么突然大发慈悲啊！」
    「啊，要是年会能中个奖就太好了。」
    顾丰神对旁边的陈冰说：“通知下去。晚上抽奖，每个人都要中奖。”
    晚上他还要登台演讲，鼓舞士气。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他不想出一点差错。
    情绪稳定，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无论沈晶晶在心里提出怎样的要求，他都要尽可能去满足。
    顾丰神特地走去沈晶晶那里，“沈晶晶，记住，要保持情绪稳定。”
    沈晶晶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认真答应了，“好的，领导。”
    顾丰神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沈晶晶情绪稳定。只要她不发癫，年会就能顺利进行。
    晚上七点，周空与任丽走上会场舞台，宣布年会正式开始。
    任丽说：“首先，有请金神集团董事、金神资本总裁顾丰神为我们致辞。”
    顾丰神穿着笔挺的高定西装，沉稳而严肃，大步走上舞台，接过任丽手中的话筒，同时掏出准备好的演讲稿。
    “各位领导，各位同事，大家晚上好！”
    「短一点，求求了，短一点。我饿。」
    “过去的一年是艰难的一年，也是充满挑战的一年，也是我们金神人艰苦奋斗、做出成绩、见证金神精神的一年……”
    「啊呀都是废话。白天开会讲一遍晚上还要讲一遍吗？」
    “我们克服困难，我们一起度过了这些峥嵘岁月……”
    接下来是一段长长的对金神精神的理解，过往业绩总结，公司存在的问题，还有对未来的展望。
    「妈呀快快快快结束吧！！我要饿死啦！菜摆在面前都不能吃啊！」
    顾丰神加快了语速，但还差一个结尾。
    “……时光不负有心人，岁月不负赶路人。我相信，我们的过去很好，但未来一定会更好。”
    「快！结！束！！」
    “新的一年，我们要再接再厉，继往开来，再创……创，创，创你爹的头创！垃圾公司！傻逼领导！拉屎都拉不出点新花样。”
    顾丰神说完后，就停在舞台上，牙关紧咬，面如死灰。
    偌大的会场十分安静。
    台下员工们面面相觑，脸上表情十分丰富。
    ……竟然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第42章 伤害转移！！
    顾丰神感到十分沮丧和愤怒。
    他付出了那么多努力，花了那么多心思，只是想保证年会顺利进行而已。
    没想到！最后闹出这么个乌龙！叫他颜面尽失！
    直到两天后顾丰神仍然能够想起台下员工们脸上的表情——震惊的，憋笑的，幸灾乐祸的，还有心花怒放的！
    更可气的，是出了这样的事，他没有任何人可以责怪——既不能骂姜智，也不能骂任丽。
    事后他冲沈晶晶发脾气，沈晶晶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做错什么了？”
    脑内活动——
    「本来上班就烦，还遇到绝世癫公。」
    「你脑子有病怪我咯？？」
    「臭傻逼！别有事没事都找我。年终奖到现在还没发呢！！」
    顾丰神按了按几乎要爆炸的脑壳。
    罢了。他是对这个女人抱了多大的期待，难道指望她温柔善良贤淑，闭上自己的脑袋，从此岁月静好，一直在心里夸他顾丰神吗？不可能。
    唯一的办法，只有彻底地解决脑机的问题。
    顾丰神原本给了龚程两个月时间来处理病毒入侵脑机系统的问题。现在，两个月时间已经过去了。已经是年底，是时候去追问进度了。
    顾丰神再一次来到友宾心理诊所。
    “龚医生吗？他已经离职了。”友宾诊所的工作人员说，“流程都走完了。说是打算移民。”
    ！！！
    说好的两个月解决脑机系统病毒呢！
    顾丰神咆哮道：“混蛋！这个鳖孙子！敢耍我！”
    但是发火也没用。友宾诊所的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围了一圈，连所长都老实站着挨训。
    顾丰神按了下胸口，强行平复情绪，“还能联系上龚医生吗？”
    所长：“联系不上。一个礼拜前就飞美国了。”
    顾丰神：“他的年终奖一分钱都别想拿！”
    所长：“已经发完了。”
    顾丰神：“……”
    系统：“心率122 血压140/100 焦虑指数：8800

 第45章

    “温馨提示：发怒不能解决问题。建议深呼吸，缓解焦虑情绪。”
    顾丰神的脸色黑得十分吓人。但他承认系统说得对，发怒不能解决问题。
    “龚医生的助理呢？”
    所长从人群中拎出一个样貌猥琐、看上去智商就不高的年轻医生，指着他道：“顾总，这是郭北，龚医生的助理。小郭一直跟进脑机系统的开发工作，对脑机系统最是了解。”
    小郭战战兢兢道：“顾总您好。现在是我接替龚医生的工作。”
    顾丰神知道冲这个小郭发火也没用，于是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问道：“所以你们这个脑机系统的病毒到底解决得怎么样了？龚程跟我说两个月能搞定，现在两个月过去了。”
    小郭抹了一把头上的锅，说：“这个我确实是不，不知道，不太懂，不了解啊。”
    顾丰神骂道：“混蛋！你拿着这里的薪水究竟在做些什么？”
    小郭说：“病毒的问题主要是龚医生自己在解决。我负责接待病人。脑机系统说是高度保密，我没有参与太多……我是真的不太懂啊……要不然您可以问问小张、小李、小王，”小郭说着往身后的人群一指，“他们都参与过脑机系统的开发。他们懂得都比我多。”
    有活一起干，有锅一起背。
    后面的小张、小李、小王，一个比一个会甩锅。这个说是那个管的，那个说是这个调的。
    顾丰神只觉得头痛欲裂，心率血压一再飙升。
    系统：“心率152 血压160/140 焦虑指数：13800
    “温馨提示：警告！心率血压异常！发怒不能解决问题。建议深呼吸，缓解焦虑情绪。”
    顾丰神大叫道：“卸载！马上给我卸载！”
    调不好卸载还不行吗？
    小郭吞吞吐吐道：“关于卸载……这个办法龚医生也是考虑过。但是他说，现在那个病毒不止侵入了脑机系统，而且侵入了宿主的大脑皮层。”
    顾丰神：“什么意思？”
    小郭：“就是病毒程序不光在脑机系统中，也可能进入了您的大脑。单纯卸载脑机系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还有可能会对您的大脑造成一定的损伤。后果如何我们也不知道，因为确实没有临床数据。”
    顾丰神大叫道：“那就全部卸载！”
    他已经不能忍受任何古怪的心声了。就算大脑受损，他也不愿意再受脑机系统干扰。
    所长说：“好的好的，小郭，快帮顾总卸载！”
    *
    顾丰神再一次坐到了那个烫头椅子上。小刘与其他几个工程师一起操作，为顾丰神启动卸载程序。
    坐在椅子上的顾丰神感到脑子热乎乎的，仿佛有轻微的电流通过。
    仪器开始工作。面前提示字幕出现：“您确定要卸载吗？”顾丰神十分确定的回答：“马上卸载！全部卸载！不要有任何残留！”
    卸载程序开始工作。面前出现进度调。顾丰神感到头皮上热热的，接着一阵睡意袭来。
    这样大约过了半小时，小郭表示卸载完成。
    顾丰神再次睁开眼时，脑子里不再有提示音，当然也不再有古怪的心声。
    顾丰神继续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
    真好。很安静，没有任何心声的打扰。他的大脑终于属于他自己了。
    虽然有些疲惫，但大脑仿佛前所未有的清明。终于，他的脑内世界回到掌控之中。
    “您觉得怎样？”助手小郭问他。
    “非常好，一切正常。”顾丰神说。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步履稳健，头脑清明，没再听到不属于他的声音。
    “哈！早该卸载了。”顾丰神说。
    可是，就在他以为万事大吉，可以安然离开诊所的时候，顾丰神忽然感觉到额头重重一痛——仿佛有一记闷棍直接砸在了他的脑壳上。
    顾丰神头痛欲裂。
    顾丰神抱着脑袋四下张望。周围没有人攻击他，那么他感受到的疼痛……来自沈晶晶？
    不可能。不会的。他明明卸载了脑机系统！
    “顾总，您怎么了？”小郭大惊失色，“您，您怎么流血了？”
    小刘说：“看吧，我就说。肯定伤到大脑了。”
    顾丰神不敢相信。他伸手抚摸了一下额头。
    低头看手，只见手上是殷红的鲜血。
    这一次……并不只是疼痛感觉的共享，而是伤害的直接转移。
    这一下砸得太重。顾丰神站立不稳，整个人便朝后倒去。
    在他倒地之前，他冲陈冰大喊：“快！带保镖！去找沈晶晶！”
    第43章 沈晶晶发疯
    自从上一回做饺子以后，沈晶晶跟虞满和好如初。
    虞满跟沈晶晶抱怨钱南如何背信弃义过河拆桥，沈晶晶嘴上虽然数落虞满，却还是安慰她：“两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快到年底了。父母打电话问沈晶晶，要不要带男友一起回去。沈晶晶没敢说她已经分手的事，只是含糊回答还没决定，工作很忙。
    工作很忙是真的。除了领导要求的工作，沈晶晶还被拉去年会跳舞。年会开完后也没得歇，还有各种傻叉的工作总结和明年的工作计划。
    沈晶晶一直加班到将近过年。年前某一天，沈晶晶比往日提早回家。没有想到的是，钱南竟然又一次出现在她跟虞满的出租屋中——沈晶晶拿钥匙打开门的一刹那，看到钱南和虞满肩并肩坐在客厅里，正一起看同一个屏幕。
    那场景温馨而又美好，让沈晶晶嫉妒得发狂。
    随后无限的悲伤和怒火狂涌而来。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虞满又一次践踏了她们的友谊。
    被前男友背叛也就算了，可这是虞满，从大学以来最好的朋友。她那么相信虞满，而虞满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她。
    沈晶晶再也忍不住了。
    她失去理智，站在房门口放开嗓门大喊：“啊啊啊啊——！！”
    被沈晶晶吓了一大跳的钱南和虞满双双回过头来，在看到沈晶晶的瞬间露出惊讶和慌张的表情。
    虞满赶紧说：“晶晶，对不起，我以为你没那么早回来——”
    沈晶晶大踏步上前。
    虞满说：“晶晶你误会了，我跟钱南不是……我们没有……我们其实是……”
    沈晶晶用力推了虞满一把，虞满站立不稳朝后倒地。
    钱南赶紧伸手扶住虞满，回头时对沈晶晶愤怒喊道：“你干什么！”
    “该这么问的人是我！”沈晶晶大叫道，“这是我住的地方！你来这里干什么！”
    虞满还想解释，“晶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钱南只是……”
    沈晶晶哪里还听得进。她直接拎起茶几上的一盆绿植，朝虞满兜头砸去——
    钱南赶紧拉住虞满往旁边一避。绿植砸在沙发上，溅起许多泥巴。
    而这一拉，虞满便被钱南抱进怀里。
    这一幕让沈晶晶直接发疯。
    “你们——竟然——当着我的面——”
    沈晶晶抓起茶几上的另一个花盆，再次往那对狗男女砸。
    但钱南没给她机会。
    钱南身材魁梧，动作迅捷，两下起身挡在沈晶晶面前，徒手接住了沈晶晶抛来的花盆。
    他满腔怒火，戾气横生，接下花盆后，反手就朝沈晶晶砸了回去！
    虞满眼见不好，大叫道：“住手——”
    可是太晚了。那花盆直接朝沈晶晶的脑袋撞了上去！！
    那花盆是陶瓷的，里头种的是一株仙人掌——
    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沈晶晶看到花盆朝自己脑门飞来时，直觉自己小命不保。
    那一刻她吓住了，竟然忘记闪避，就这么愣愣地看着花盆飞来。
    可是……就很奇怪。
    花盆当真落到了她脑袋上。可她竟然毫无感觉！
    沈晶晶有点震惊。
    更震惊的是钱南！
    眼见花盆砸在沈晶晶的脑门上，陶瓷花盆裂作数片，泥点洒得客厅到处都是；仙人掌砸在沈晶晶脑袋上又弹飞了出去——而沈晶晶竟然，毫发无伤。
    “我靠。”钱南骂了一句。
    虞满也很震惊，“晶晶你没事吧？”
    沈晶晶伸手摸摸额头。低头看手，除了灰土，什么都没有。
    “我……没事？”
    为什么？明明花盆砸到脑门上的。就算不晕也得见血啊。
    “不可能！”钱南说，他抓起茶几上的一只茶杯，朝沈晶晶砸过去。
    沈晶晶一闪避开，茶杯落地。
    “你还没完了是吧？”沈晶晶怒不可遏，抄起门后的扫帚对钱南发起反击。
    但钱南身强体壮，力道不小，轻松便抓过扫帚，反向一戳。扫帚把手端撞向沈晶晶的腹部。
    以钱南的力道，那一下撞到，沈晶晶必然倒地，应该是很疼的。
    但就很奇怪。眼见扫帚的一击落实，钱南也能感觉到扫帚击中了对方的腹部，——可沈晶晶竟然毫无反应，既不喊痛，也不哭叫，甚至退都没退一步——仿佛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46章

    “妈的我就不信这个邪！”
    钱南一步跨上前，直接抢起一个硕大的拳头，照着沈晶晶的脸砸了过去——
    “钱南住手！”虞满大叫！
    但已然晚了。只见钱南那一拳结结实实打在沈晶晶的鼻梁上！
    照他那个力度，沈晶晶非得当场鼻子开花，鼻血乱溅。
    可令人奇怪的是，那拳头落到沈晶晶脸上，仿佛是穿到了异次元空间一般，眼见拳头明明挨着她的鼻子，可是收拳时那鼻子毫发无伤。
    而这时的沈晶晶，高高扬起手掌，一巴掌打在钱南脸上。
    “渣狗！贱货！人渣！”
    钱南挨了沈晶晶结实的一耳光，怒不可遏，“就凭你？——”
    他不管不顾，飞起一脚踹向沈晶晶的腹部——
    沈晶晶毫无反应。
    “你就这两下子吗？”沈晶晶冷笑道，她矮身从茶几二层拿了一副橡胶手套，捡起地上的仙人掌，朝钱南脑门扣上去——
    钱南“嗷呜”惨叫起来。他一边惨叫一边反抗，拳脚一起上，对着沈晶晶一阵乱踢乱打。
    但是——
    全！都！没！有！用！
    沈晶晶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连一点皮都没破。
    坐在地上的虞满战战兢兢又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沈晶晶去厨房拿来了一堆锅碗瓢盆，开始对钱南进行一场单方面的吊打。
    钱南很快鼻青脸肿，抱头鼠窜，却毫无还手之力。
    “不可能啊！不科学啊这不科学！”钱南边满屋子乱跑，一边大喊道，“我打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晶晶拎着不锈钢锅穷追不舍，“站住！渣男！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
    顾丰神因为不明原因倒地昏迷后，陈冰第一时间查到沈晶晶登记的住宅地址，带着二十名黑衣保镖来到了沈晶晶住所。
    沈晶晶住的是个老小区，除了门口一个老大爷没有任何安防措施。保镖们列队进入畅通无阻。
    小区楼栋隔音极差。才进小区大门，陈冰就听到了目标楼栋顶层传来的鸡飞狗跳——男女叫骂的声音，哇哇哭喊的声音，乒乒乓乓锅碗瓢盆乱扔乱砸的声音。
    陈冰叫道：“不好！沈晶晶有危险！马上上楼救人！直接破门！”
    黑衣保镖得令，越过陈冰鱼贯进入单元楼，奔向六楼目标户，确认是沈晶晶住所后直接破门而入！
    可是，面对这一屋子的鸡飞狗跳，保镖们沉默了。
    只见面前一个健康活泼的发疯女人，一手不锈钢锅一手锅铲，正在追赶一个满身挂彩、狼狈不堪的脆弱男人。那男人在疯女人的锅底下苟延残喘，时不时叫一声：“不科学！”“不可能！”
    沈晶晶骑在他身上，用锅铲拿他脑袋，一声声喊道：“敢吗？还敢吗？不打不长记性是吧？那今天让你记住了！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这时的陈冰还在楼下。保镖问道：“要救吗？”
    陈冰叫道：“废话！救人要紧！”
    那些保镖以为要救是那个挨打的男人，于是赶紧上前，三下五除二，一人一条胳膊扣住了沈晶晶。
    陈冰气喘吁吁地爬上六楼，发现要救的沈晶晶毫发无伤，只是被保镖们按在了地上。
    而另一边身材魁梧的狗男人浑身挂彩、气若游丝，昏倒前还不甘心地嚷了一句：“不科学！”
    第44章 沈晶晶脑门磕板砖，胸口碎大石
    这一年的春节，顾丰神过得十分痛苦。
    眼看就到大年三十了，他莫名其妙地身负重伤。
    根据医生的检查，他的脑门被一个不知道是锅还是花盆的硬物砸了，侧脸被类似于仙人掌刺一样的锐物划得差点毁容，腹部被又粗又硬的什么东西捅了。此外腿和胳膊处处瘀伤。
    但顾丰神是一个极其顽强的男人。顽强的意志支撑着他从病床上重新站起。
    春节对于企业家而言，是一个重要的社交场合。他必须在顾董事长面前表现，还要在重要的投资人面前刷脸。
    顾丰神命令医生使用最好的药物，并用一些小手段将伤口掩起——比如用刘海遮住额角的伤口，用粉底覆盖侧脸的划伤。
    现在，已经彻底坐实，沈晶晶就是他的软肋。脑机系统虽然已经卸载，但系统所附带的病毒，却将两人以诡异的方式捆绑在一起——沈晶晶受到的物理伤害，不知为何全数转到顾丰神身上。
    顾丰神一方面督促友宾诊所加班加点破解病毒，另一方面督促陈冰传话给沈晶晶。
    “春节期间，务必冷静稳重，避免与人发生冲突，更不可寻衅滋事与人斗殴。如果有事，随时打电话联系公司。”陈冰当面嘱咐沈晶晶。
    沈晶晶握拳曲肘展示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肌肉，十分自信道：“您放心！我绝对没问题！我现在强得可怕！就算给我一个连的日本鬼子，我也能一个个给他们全撕喽！”
    陈冰觉得稍微有些不妥，但是他没向顾丰神转达。万一领导把他派去保护沈晶晶，他的春节不就泡汤了吗！
    沈晶晶向陈冰交待行程。春节期间她就回老家，别的哪也不去。
    沈晶晶的故乡在四川峨眉山。那是一个民风淳朴、治安良好的地方。陈冰稍稍放了心。
    于是，大年三十当天，沈晶晶回了老家。
    沈晶晶的家庭十分贫穷。沈爸爸是卖艺的，沈妈妈是捡垃圾的。
    沈爸和沈妈就在峨眉山脚下相依为命，养着沈晶晶和几头毛驴。
    工作日，他们让驴背着满满的矿泉水上阎王坡。
    节假日，遇到景区生意好、客流量大的时候，沈爸就在峨眉山脚下摆摊卖艺，表演脑门磕板砖和胸口碎大石。
    这一年的春节，客流量很大，游客很多。沈爸爸决定年初一就去卖艺。可是，沈爸爸也感染了旧鞋病毒，咳嗽大半年都一直没好。
    为了赚钱养家，沈爸爸毅然决然拉了一车板砖和大石板，去峨眉山脚卖艺。沈晶晶怎么劝都不听。
    沈晶晶哭着赶过去劝：“爸爸，你不是还在咳嗽吗？你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能表演胸口碎大石呢？”
    沈爸爸说：“放心吧晶晶，老爸身体好的很。爸爸就想趁着身子骨还硬朗，多给你攒点嫁妆。你在北京花销大，现在赚钱又不容易。爸爸能赚一点是一点。咱们虽然穷，志气不能短！”
    他捶了一下胸口，又咳了两声。四下张望，确认没有城管。接着在路边占了一块空地，敲锣打鼓吸引游客注意。
    沈晶晶看着父亲老去的背影，渐渐湿了眼眶。她擦干眼泪抢上前说：“爸爸！你在旁边看着。我来表演脑门磕板砖！”
    沈爸爸急忙摇头说：“不行！你一个女娃子，哪能干养这个！”
    沈晶晶说：“爸爸你放心！我在北京练过了！我现在强得可怕。”说着朝路人露出一个恐怖的微笑，“我就是蒙娜丽杀！”
    路过的游客都被这对神金的父女吸引了，很快有不少人围观。
    沈妈妈准备好二维码，“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有钱捧钱场没钱捧捧场哈！”
    沈爸爸抄起三轮车上的一块板砖，说：“大家看好了！看清楚了啊！这是一块板砖！货真假实的板砖！”
    眼看沈爸爸就要把板砖往自己脑袋上招呼，沈晶晶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了她爸爸面前！
    只听“咚”的一声，那块板砖重重砸在沈晶晶的脑门上！
    接着碎成了两段！
    周围人群爆发出惊呼声！
    沈爸爸大叫一声：“幺儿！”
    沈晶晶长得娇小可怜，细皮嫩肉，那一块板砖拍在那白皙通透的额上，只怕马上就要血溅当场！
    可直到板砖碎块掉落在地，沈晶晶依然毫发无伤！
    除了乌发上沾染了些许灰尘，沈晶晶站在原地，依旧笑容可掬。
    沈爸爸慌慌张张地捧住沈晶晶的脑袋，“幺儿……幺儿你……”
    沈晶晶说：“我没事啊！”
    说着撩开额发，给爸爸看她被砸到的地方。
    真是神奇！完全没有受伤呢！
    周围的人都惊叹不已。
    有的说：“太牛逼了吧！！”
    有的说：“这怎么可能！”
    有个小伙子说：“别是演的吧！”
    沈晶晶说：“到底是不是演的，你自己拿砖头砸一下脑门就知道了呗。”
    那小伙上前捡起板砖仔细检查，“嘿，是正经的红板砖。真是砌墙用的。”
    沈晶晶感到自己更强了，她说：“我不仅能脑门磕板砖，还能胸口碎大石。大家都看好了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峨眉山正宗气功！过了这一村就没这店了！”
    春节的游客真是不少，来往路人立刻把沈晶晶一家围了起来。
    沈晶晶从三轮车了搬了一块大石板，接着拖着石板往地上一躺，冲对沈爸爸说：“爸爸你来！抡大锤直接砸！不要怕，我真的没问题！”

 第47章

    沈爸爸老泪纵横，“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让宝贝闺女干这个。你快起来！让爸爸来！”
    沈晶晶说：“爸爸，你总是那么要强，要强的人会很累啊……以后你不用再要强了。你的强来了！”
    周围人都被这对神金的父女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沈晶晶好说歹说，沈爸爸坚决不肯。
    沈晶晶冲那个看过板砖的小伙说：“喂！你不是不相信吗？你来抡大锤呀！”
    小伙说：“我要把你砸伤了，不得赔死！”
    沈晶晶说：“放心！大家都作证！我就算真出了事，绝对不找你麻烦！”
    小伙子终于被说动了，于是上去抡起那个锤！
    只见斧锤高高扬起到半空，接着轰的一下砸了下去！
    只听“咣”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石板碎成四五块！
    一阵烟尘弥漫。周围人都看花了眼。
    有的说：“啊呀这么狠一锤，牛也给砸死了！”
    有的说：“哎哟不好，出人命了！快叫救护车！“
    却见沈晶晶一个仰卧起坐从地上起来，手里抓过二维码，活蹦乱跳地迎上人群：“都看清楚了啊！胸口碎大石啊！看了可不能白看啊。这是二维码。多少给点啊！五块也行，十块不错，五十块我就谢谢您咧……”
    “妈耶！”那小伙子目瞪口呆，“这是活菩萨啊！峨眉山的活菩萨啊！……”说着咕咚一声跪下去，“活菩萨显灵啦！菩萨求求你保佑我老婆赶紧怀一个啊！”
    一群人见状接二连三跟着跪下去——
    “菩萨保佑我儿子高考考上一本啊！”
    “菩萨保佑我考公上岸！”
    “菩萨保佑我考研考去北京！”
    沈晶晶：“不是……是我神金，还是你们神金？……”
    *
    京市。
    大年初一，顾丰神回到顾家。
    顾丰神生性要强。他尽力遮掩身上的伤口。他可是顾丰神，无论受过什么伤，只能和血往肚子里咽。
    他是绝对不会在他那个大哥和三弟面前露怯的！
    一家人围桌吃团圆饭。顾大强夫妇坐在上首。两面依次坐着顾德拜和白日夫妇、顾德牟尼夫妇。下首坐着依然打着光棍的顾丰神。
    顾德拜、顾德牟尼的孩子都能跑了。三五个小孩围着桌腿乱钻乱爬。
    顾夫人又旧事重提，对顾丰神道：“老二啊。你看，你的侄子侄女都长这么大了。你的事儿也得上点心啊。”
    白日十分体贴地说：“唉，妈，您就别催他了。我看二弟呀，他这脸色也不好，精神也不好。身体似乎也欠佳。大概是这段时间公司的事太多，压力太大，你就让他先喘口气。”
    顾丰神立刻说：“我没问题，我很好。”
    顾德拜幸灾乐祸，探过身瞅顾丰神的脑门，“哎？二弟。我看你额头上有一个大包。怎么回事？……别是被人打了吧哈哈哈？”
    顾丰神一巴掌打开顾德拜的手，冷冷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顾德牟尼也来添乱，“哎哟二哥，你这阵子干了不少事，别是被人盯上了，有人打击报复你了吧？我瞧你有些心慌气短。听说前一阵又感染了旧鞋——”
    顾丰神立刻打断他道：“闭嘴！只是脚气罢了。根本无足挂齿。”
    他接着道：“有劳大哥三弟挂怀。我是拳击手，拳击比赛拿过名次。一般的人哪是我的对手？你们放一百个心。我身强体健，状态良好。”
    他这样说着，忽然感觉到，一块板砖凭空朝他的脑门砸过来！
    只听“咚”的一声！
    顾丰神痛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差点倒地猝死。
    啪嗒！筷子掉落在地。
    但强如顾丰神，当然不能泄露他被暴击的事实。
    他死死咬着牙，双手扶住桌沿，冷汗直下。
    看来他今天来得不是时候。
    顾德拜递来一双新筷子，“怎么了二弟，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顾德牟尼坏笑道：“唉呀二弟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顾丰神一言不发抢过新筷子。
    只听“啪”的一声，筷子被他生生折断！
    这一下稳准快，顾德拜和顾德牟尼登时吓得不敢吱声！
    顾丰神双手发抖地扶住桌沿。
    接着白日大叫：“顾二少，你额头上有血！”
    顾丰神伸出颤抖的一只手，捂住脑门，淡淡道：“这没什么。只是一点旧伤。”
    这时的顾丰神心知肚明，一定是沈晶晶那边出事了。
    但他这时已经卸载脑机系统，听不到沈晶晶的心声。
    他颤抖地掏出手机，给陈冰发指令：“问沈晶晶在干什么。”
    这时，顾丰神感觉到胸口一重，仿佛有一块巨石，沉沉地压在他胸口，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可能支撑不了太久，于是对桌上的人说：“诸位抱歉。我晚上约了拳击。今天就失陪了。”
    说着，顾丰神十分冷静地站起身。
    起身时，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晃。
    顾丰神慢慢朝门外走去。
    顾德拜说：“哟，哪家拳击馆，大年初一还上班的。”
    顾丰神冷冷道：“我开的。”
    顾德牟尼说：“二哥，你饭还没吃呢。”
    顾丰神咬牙道：“我不吃饭也能揍扁你。”
    顾德牟尼闭嘴了。
    顾丰神往前迈了两步，眼看就要走到大门那里。
    忽然感觉到一个千斤大锤重重砸在了他胸口！
    身残志坚的顾二少再也挺不住，嗷地喷出一口血，直直朝后倒了过去。
    第45章 棉裤、毛裤、秋裤、肉色全棉高腰收腹裤
    离开顾宅后，顾丰神回到自己的豪华公寓，连夜召来家庭医生。医生尽心尽力地对顾总的伤处进行了处理。
    这一晚过得属实不平静。顾丰神的脑袋又挨了好几块板砖，身体不知被什么东西来来回回压了几趟，差点没歇菜。
    与此同时，陈冰回电话说已经联系上沈晶晶，她正在……卖艺。
    顾丰神愣了片刻。他痛定思痛，要求马上叫沈晶晶回京。
    沈晶晶在峨眉山脚下表演胸口碎大石，渐入佳境。当晚表演了三轮，一共挣了五千块钱。沈晶晶心情大好。这不快赶上她的月薪了！
    正打算第二天接着干，结果被一通电话，叫回京市加班。
    沈晶晶满心不情愿，但毕竟是大老板发话。身为社畜，既没有辞职的勇气，于是只得怏怏回到京市。
    大年初二，所有人阖家团圆走亲访友的日子，沈晶晶却不得不赶回京市。才下火车，顾丰神的司机已经把车停到了车站接客处，直接将她拉去了顾丰神的住宅。
    沈晶晶见到顾丰神时，着实吃了一惊。
    只见大老板头上缠着纱布，身上裹满绷带，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沈晶晶努力做出关切的神情，“领导，您这是……怎么了……”
    顾丰神一摆手，淡淡道：“不过是脚气而已。无妨。”
    他接着颤颤巍巍地从床上坐起来。
    家庭医生说：“顾总，您最好还是……”
    顾丰神冷冷道：“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你可以走了。”
    家庭医生就这样被顾丰神赶走。
    沈晶晶说：“唉？那我也一起——”
    “你不许走！”
    宽敞而豪华的巨大卧室里，只剩下沈晶晶和顾丰神。
    顾丰神支着拐杖从床上站起来，有些蹒跚地走到沈晶晶面前。他目光沉沉，将沈晶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沈晶晶毛骨悚然。
    顾丰神咬牙切齿。他一手用力握住了沈晶晶的一条胳膊，愤怒道：“……你！为什么！”
    沈晶晶下意识想喊痛，却发现胳膊毫无感觉。
    反倒是顾丰神自己叫了一声“啊”，然后松开了沈晶晶。
    他睁着血红的双眼，一边用左手揉着右手的手腕，一边以无奈而又愤慨的语气冲沈晶晶嚷道：“女人！你究竟要我拿你怎么样？”
    沈晶晶：……
    完蛋。这个疯批霸总真的爱上她了！怎么办怎么办？她只是一个社畜啊。病娇出现在小说里是可以，出现在生活中就是变态啊！
    顾丰神脸色阴沉，吐字如冰，“从现在开始，你一刻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沈晶晶说：“不不不是啊领导。叫我回来加班，我完全同意。大年初二究竟要我干什么呀？”
    顾丰神思考片刻，道：“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待在我身边。”
    沈晶晶：……
    顾丰神想了想说：“从今天开始，你一步都不能离开我。”
    虽然之前沈晶晶已经隐隐感觉到顾丰神很可能爱上了她，但是她如今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让沈晶晶头皮发麻，既感动又尴尬。
    顾丰神道：“你不要不识抬举。如果你敢从我身边逃走，别怪我把你关起来。”

 第48章

    沈晶晶：……！
    不是啊老板，我看小说也就罢了，你也看小说啊。人生监禁是犯法的老板！
    沈晶晶劝道：“这样，顾总，您要不先休息一下。我看您脸色比较憔悴……”
    顾丰神立即伸手握住沈晶晶的手，“别离开我！不能承担失去你的后果！”
    沈晶晶无奈道：“那我也不能睡这儿啊。我先回家洗个澡，明天来上班行吗？……”
    顾丰神咬牙道：“不行！我怕你又出什么意外！”他接着又缓和语气道，“沈晶晶，我是想保护你。我绝不能让你受一点伤害！”
    沈晶晶道：“这点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受伤。你看，我给你表演一个脑袋撞墙——”
    “够了！”顾丰神拽住沈晶晶。
    顾丰神想来想去，他与沈晶晶他毕竟是上下级关系。要把沈晶晶留在身边，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才行。
    他于是吸了口气说：“沈晶晶，我爱你！”
    沈晶晶：……？
    爱上我什么？社畜疲惫的身体、长年熬夜的面容和重度抑郁的灵魂？
    顾丰神说：“不要拒绝我。沈晶晶。我想过……我试过……可我，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他搜肠刮肚，回忆脑子里的那些沈晶晶给他读的小说。他很快就想到了那本总裁走错房男男生子的黄月光。看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生米煮成熟饭。
    “你过来。”顾丰神说。
    沈晶晶战战兢兢地靠近了一步。
    顾丰神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顾丰神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说：“一百万，能把你留在我身边吗？”
    社畜沈晶晶赶紧鸡啄米似的点头，“能能能没问题！把我全家留下来都行！胸口碎大石什么的都行……”
    “不！”顾丰神含泪伸手捂住沈晶晶的嘴巴，真情流露地说道，“我不能让你受到一点伤害。因为你受伤，就是我受伤。”
    这他妈的可真是大实话。
    沈晶晶拿到银行卡后，激动得浑身发抖，自觉主动靠近了顾丰神。
    顾丰神搂住沈晶晶。他伸出有力的双臂将沈晶晶打横抱起。
    但他忘了他身负重伤，晚上刚碎了好几块大石板——才走两步，终于没能支撑住沈晶晶那个能碎大石的身子，往后一翻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顾丰神咬牙忍痛，头上垂着豆大的汗珠。
    躺在顾丰神身上的沈晶晶说：“要不……老板……我扛您？”
    顾丰神道：“不！我来。”
    他努力想把沈晶晶拖去床上，一边气喘吁吁道：“以后，不要再叫我老板。叫神哥。”
    沈晶晶：……装哑巴行吗？
    拖了两下没拖动。
    沈晶晶说：“没事，就这里吧。我可以的。”打工人的觉悟。一百万啊！
    顾丰神：“地板上凉。”
    沈晶晶：“不凉！我愿意！别说睡地板！躺钉板也行！”
    顾丰神：“……好了。你别说话。”
    他怕再聊下去他又痿了。
    顾丰神出声控制全屋灯火熄灭。屋中登时黑下来，只剩床头的一盏小灯。
    化纤毛衣摩擦冒出的静电火花，照亮了顾丰神极其俊美的侧颜。顾丰神侧头露出邪魅一笑，低低道：“你还挺带电的嘞。”
    在暧昧的光线中，顾丰神依次撕开沈晶晶的羽绒服、棉马甲、毛衣、线衣、秋衣、保暖内衣，然后撕开她的棉裤、毛裤、秋裤、肉色全棉高腰收腹裤衩。
    他一面满头大汗撕着肉色全棉高腰收腹裤衩（撕不动），一面喘着粗气，眼中满是阴骘，“女人，你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最后，再沈晶晶的帮助下，顾丰神也脱了棉裤、毛裤和秋裤。两人大腿和小腿上的皮屑在昏暗的灯光下飞舞，又落在两人的乌发上。
    这样特别的时刻，需要一句情话加深一下感情。
    顾丰神有点后悔卸载了脑机无法即时搜索。他凭自己的记忆搜肠刮肚寻找诗词歌赋，想了半天终于幽幽说道：
    “今朝如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沈晶晶：“……”
    可以不念的谢谢啊。
    终于撕完了衣服。两个人赤身裸体躺在地板上大眼瞪小眼。
    沈晶晶等着顾丰神下一步动作。总不能叫她先开始吧她也不敢啊！
    但顾丰神此时身受重伤，撕衣服就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什么也干不了。
    这么浪漫的时刻，不做点什么好像也不好。于是顾丰神说：“沈晶晶，你愿意嫁给我吗？”
    “……！！”受到惊吓的沈晶晶努力冷静，小心问道，“老……神哥您是不是旧……脚气感染大脑了？”
    第46章 最美劳动者……是个闪闪发光的姑娘
    顾丰神提出结婚，并不是一时冲动。
    伤害转移实在太致命了。沈晶晶已然是他最大的软肋。只要有人拿住沈晶晶，他顾丰神就被人彻底拿捏了。
    肯定不能再让她四处乱跑，否则会再次发生胸口碎大石的惨案。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必须把沈晶晶留在自己的身边，严格保护，严密监视。
    有什么办法可以在现代社会名正言顺地困住一个女人，并且让她心甘情愿地呆在一个小小的活动空间中接受监视呢？
    答案显而易见，那就是婚姻。
    于是，在度过（脱完毛裤什么都没发生的）良宵一夜后，顾丰神盛情邀请，打算带沈晶晶回顾家别墅，把她以未婚妻的身份介绍给自己的家人。
    这样，他就可以让沈晶晶留在顾家，并让家人监视她。这是顾丰神目前想到最为稳妥的办法。
    顾丰神发出邀请后，沈晶晶很吃惊。
    她本来并没有太把顾丰神的求婚当真。作为一个资深社畜，她清楚知道自己的人生轨迹只有两种：一是跟另一个社畜继续繁衍小社畜，要不然就是断子绝孙结束社畜悲惨的一生，用不婚不育来完成对社会的最大反抗。
    但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嫁入豪门的机会。
    这一切有点，不太真实。
    而当沈晶晶冷静地提出：“顾总，您也许只是生病了。”
    顾丰神红着眼睛对她说：“是的。我生的就是相思病。”他用受伤的身体，动情地抱住沈晶晶，“不要离开我。你就是我的命。”
    这是真的，说的是大实话。
    沈晶晶思考了一下。
    她其实没什么可损失的。骗钱吗？她没有。骗感情？无所谓。
    骗她的身子？但是他好像……不行啊！！
    沈晶晶想明白这个问题以后，就丝毫没再犹豫了。白天她用顾丰神的银行卡去买了晚妆礼服耳环项链和全套美妆，晚上打扮得美美的跟顾丰神回了顾宅。
    顾丰神看到化妆穿晚礼的沈晶晶，眼睛biu biu地冒金光：“沈晶晶原来你……那么好看？平时怎么不觉得？”
    熬夜加班一个周你试试？能好看？
    晚上进了顾家的门，盛妆的沈晶晶引来一片围观。
    顾大强夫妇先是激动高兴，接着陷入担忧。
    而顾德拜夫妇先是羡慕嫉妒，接着开始幸灾乐祸。
    饭桌上，顾夫人问沈晶晶：“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沈晶晶诚实回答：“我爸爸是卖艺的，我妈妈是清洁工。”
    这话引得一片哗然。
    顾夫人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
    白日噗哧一声笑出来说：“不是吧二少。你竟然找了个清洁工的小孩？”
    顾丰神淡然道：“我要跟她结婚，又不是跟她父母结婚。她父母干什么关我什么事。”
    那一刻，沈晶晶有点感动了。
    庞大的阶级鸿沟，在爱情面前都不值一提了吗？
    顾德拜接着说：“二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结婚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你怎么能找这么个女的？就算她长得再好看也上不了台面啊！”
    顾丰神说：“沈晶晶工作能力强，在我们公司表现突出。她对投资有独到的见解，独立担当了好几个项目。她帮助我替公司避了很多坑，节省了不必要的花费，还为公司争取到了投资人。如果不是她，这一年金神资本不会有现在的成绩。”
    说到这里，连顾丰神自己都感动了。他动情地看一眼沈晶晶，脱口而出说：“她只是看起来很普通。可她是最美丽的劳动者……是个闪闪发光的姑娘！”
    沈晶晶惊讶地望了一眼顾丰神。接着眼泪涌上了眼眶。
    这是社畜无法坦然面对的瞬间。
    自己的努力竟然被看到了。自己的功劳被承认了。自己的价值被认可了。
    这……还是那个压榨人不眨眼的傻逼老板吗？
    沈晶晶有点泪湿。
    顾丰神感到自己的情绪也有些波动。他伸搂住沈晶晶的肩膀，“现在，她就是我的软肋。她就是我的命！我会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我希望你们也能做到。”

 第49章

    顾德牟尼说：“善哉，善哉。人间有真情。人间有大爱。”
    顾德牟尼的妻子是个英年早婚的年轻女人，很容易感动。她抱住顾德牟尼说说：“天哪，这就是真爱！”
    沈晶晶本来并不相信顾丰神真的爱她，但是在那一刻，她有些动摇了。
    毕竟她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她的青春大部分时间都奉献给了读书和工作。好容易真的谈了一次恋爱，前男友却跟闺蜜睡到一起。
    成年累月无休止的加班将她折磨得心力交瘁，亲密的人的背叛又将她推向抑郁的深渊，她甚至不再奢望拥有自己的爱情。
    而这一刻，有一个男人挺身而出，在意她，肯定她，说她就是他的命，说要好好保护她……更何况他还是顾丰神。
    沈晶晶再克制，也没办法不动心。
    她望向顾丰神俊美而沉静的侧颜。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爱上他了。
    *
    顾家大宅有属于顾丰神自己的一整层。顾丰神带着沈晶晶来到三层，“这一层都是我的，也是你的。以后你就搬到这里来住。有什么需要就跟家政说。”
    沈星星推脱道：“这不太合适。”
    顾丰神说：“我说合适就合适。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你可以继续在这里加班。 sb项目接下来要去各公司做调研，你可以现在就研究公司出调研提纲。”
    沈晶晶：……真会打算盘。
    接下来的几天，顾丰神出门应酬，沈晶晶在屋里老老实实加班。
    毕竟是顾家的豪宅大别墅，总比她的出租屋舒服多了。而且住这里也不用担心再遇到那对狗男女。沈晶晶于是回家拿了换洗衣物，真的搬到了顾宅。
    但没想到，麻烦很快就找上门来了。
    白日带着两个保镖来到三层，见了沈晶晶就说：“我说你怎么越看越眼熟，原来你就是那个被我扫地出门的保姆啊。你是怎么勾引顾二少的？”
    沈晶晶从电脑抬起眼来，“保姆怎么了？保姆也是一份正常职业。再说，我为什么离职，你心里不知道吗？有时间关心我，倒不如管好你老公啊。”
    白日气得拍胸脯，对身边的保镖说：“听听，听听，这保姆这么跟我说话！”
    沈晶晶说：“你就确定保镖老师站在你那边？”
    白日咬牙切齿道：“贱人！顾二少真正爱的人是我妹妹白月。根本轮不到你！趁早离开顾二少！”
    这一点，沈晶晶其实是有点相信的。之前在医院她也看到顾二少如何对白月……破口大骂。
    白日见沈晶晶神色有异，趁胜追击道：“沈小姐，你不会真的以为，像顾二少这样的家世，这样的才貌，他会看上你这种清洁工的女儿吧？你这辈子最好的结果也就是给顾家做下人。不，你连做顾家的下人都不配。像你这样下贱的、没品的女人，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沈晶晶放下手里的工作，抬头对白日认真说道：
    “首先，我们生活在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国家只有分工的不同，没有老爷夫人少爷小姐和下人。
    “第二，保姆不是下人，是正常工作的一种。你不要因为你出生在一个有钱家庭不用劳动，就觉得可以鄙视和践踏靠自己劳动吃饭的人。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我跟我的父母都是这个国家的劳动者。你是不是劳动者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是你的下人。你别想用这种话侮辱我。因为最后侮辱的是你自己。真正下贱的、没品的，是那些不劳而获的蛀虫。蛀虫躲在暗不见光的地方也就罢了，要是爬到阳光底下乱叫乱咬，那你可当心，别一脚给人踩死啦！”
    白日恼羞成怒，大叫道：“贱人！你敢威胁我！”上前刷的给了沈晶晶一个耳光。
    沈晶晶才想反手打回去，可白日早有准备。那两个保镖上前很快按住了沈晶晶的双手。
    “今天我找你，就是要报之前的仇！就凭你，也想跟我斗？”白日一边骂，一边又刷刷打了沈晶晶两个耳光。
    沈晶晶虽然不觉得疼，但也很愤怒：“你别太嚣张！不怕我报警吗？”
    白日大笑道：“报警有什么用？只要别在你身上留下伤口，就算你报警，有谁在乎呢？”说着又刷的扇了沈晶晶一个耳光……
    *
    同一时间，顾丰神正在进行跟投资人的宴请，席间谈笑风生。
    他跟投资人讲着今年的几个项目计划，说着说着，忽然觉得半边脸颊一痛，冷不防“啊”的一声叫出来。
    顾丰神捂住火辣辣的侧脸，紧接着又觉得两只手臂被人给扭住了。
    什么情况！
    顾丰神还未反应过来，另半边脸颊也是一痛。又挨了一巴掌！
    顾丰神咬牙伸手握住拳头。
    这个不省心的女人！他都已经把她带到家里了，怎么还在挨打？
    顾丰神立刻打电话给沈晶晶，可是对面没有接。
    第47章 顾总他自攻自受
    顾丰神提前离开了投资人宴席，坐着劳斯莱斯幻影重回顾宅。
    坐在车后座上，顾丰神不断发出痛苦的闷哼。脑门、胳膊、腿、肚子，一下又一下受到撞击，有时又感到手背手心剧痛。他不得不死死地咬住嘴唇防止呼痛声溢出，因为前排的司机时不时以怪异的目光从后视镜中看他的脸色。
    “我没事。”他咬牙道，“开快点。”
    终于，20分钟后，顾丰神赶回故顾宅，冲上三层，来到沈晶晶的房间。
    眼前的一幕叫人惊骇。
    只见一个保镖躺在地上，头破血流。一个保镖被卡在了衣柜里，只剩一只脚留在外面。
    大嫂白日被电源线五花大绑捆在地上，鼻青脸肿，灰头土脸。
    沈晶晶到底是板砖磕脑门、胸口碎大石的奇女子，那都是实打实的真功夫，相当于金钟罩铁布衫。虽然力气小点，但毕竟耐造。
    而白日的本意是教训一下沈晶晶，扇两个耳光出出气，并没想真的弄死她，所以保镖下手很克制，反倒被沈晶晶有了可乘之机。
    沈晶晶先是用铁头功撞翻了保镖，接着直接骑到白日身上扯她头发，再用电源线将她捆了，最后拿鞋拔子扇白日的耳光，“叫你打人！叫你乱咬！现在不说话啦？”
    白日见到顾丰神，像见了大救星，“二少！快管管这个疯女人！”
    顾丰神着实松了口气。原来沈晶晶安然无恙。
    接着心念一转——废话！伤害都转移到了他身上，她当然安然无恙啊！
    但顾丰神随即又紧张起来。这一次是侥幸，因为对手是白日。下一次遇到比更强大的敌人，她又如此冲动，岂不是要出大事？
    顾丰神大踏步走上前，双手抓住沈晶晶的肩膀，愤怒道：“你怎么这么叫人不省心？！”
    沈晶晶委屈道：“是他们先动手！”
    顾丰神这时肩膀被他自己捏痛了，赶紧松手，转而将沈晶晶搂在怀中，“我知道。不怪你。怪我。”
    他接着转向地上的白日，又扫了眼趴着的和卡着的那两个保镖，冷冷道：“这是我的女人！如果她出一点事，我叫你们所有人给她陪葬！”
    白日：“二少！挨打的tm是我啊……”
    *
    顾丰神将沈晶晶安抚好。经过一番思考，他决定回友宾医诊，把脑机系统重新装回去。
    监听沈晶晶的心声，以实现随时随地的监控，避免再出现受制于人的情况。沈晶晶如果受伤，他也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阻止。
    很快，在小郭的协助下，顾丰神重新安装了脑机系统。
    “欢迎使用友宾心理障碍引导与康复系统。”
    这熟悉的提示音让顾丰神感到心安。
    顾丰神离开友宾医疗回到顾宅。很快，沈晶晶的心声传到了他的心中。
    「这个男的留我在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上次脱光了毛裤、棉裤、秋裤，什么都没干。然后又连着好几天把我留在房间里，无事发生。他总不会是为了观赏我吧？」
    「所以就是……他不行？」
    什么？？
    混蛋！
    女人，是什么给你错觉竟觉得我不行！
    顾丰神怒火中烧！！
    他猛然脱掉西装外套，解开衬衫衣领的两颗扣子，接着森然逼近，将沈晶晶堵在墙角，接着又“咚”的一声将手扣在墙上堵住她的去路。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他另一只手慢慢掐上她的脖子，“看来，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服软的。”他说着稍微用了点力。
    沈晶晶毫无反应。
    顾丰神自己忽然感到一阵窒息，不由得呛咳起来。他只得松手去抚自己的脖子。
    「神金。」
    「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啊。」
    「要不是那一百万我都不会留在这里。」
    混蛋！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顾丰神在心里叫嚣道。

 第50章

    他猛然撕开自己的衬衫，展现出自己雄壮的身材。
    好好看！看清楚！
    胸肌、腹肌、肱二头肌！
    全是货真价实的肌肉！是他一拳一拳砸沙袋打出来的真正肌肉！
    看到了吗？害怕了吗？颤抖吧！今天你将承受我的怒火！
    「他怎么了？」
    「脱自己的衣服干嘛？」
    「是空调太热穿不住棉裤了吗？」
    顾丰神愤怒地按住沈晶晶，接着张嘴闻上去。
    沦陷吧，女人！你是我的玩物。
    他用力地吻住沈晶晶，湿而有力的舌头探入她的口腔，撬开她的牙齿，霸道地来回扫射，一阵攻城掠地。
    「救命！」
    「一股大蒜味道！我快要晕了！」
    「一百万也太难赚了吧！」
    「算了我忍着！钱难赚屎难吃我懂！」
    「啊受不了了！」
    「我快殉职了！」
    顾丰神无奈放开沈晶晶。
    他扶额道：“你等等，我去刷个牙。”
    沈晶晶说：“哦，好的。我也去刷。”
    他们两个一起进了洗手间，在宽敞的洗手池边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他不会有脚气吧。」
    “我没有脚气！”顾丰神恼火道。
    “我没说您有啊！”沈晶晶说。
    “我们把澡洗了吧。”顾丰神说。
    “好的没问题。”沈晶晶说。
    两人分别依次洗了澡，然后又关灯爬回床上。
    这一次，顾丰神来到了沈晶晶的上方。在黑暗的夜色中，他的手疯狂摸索着。他用嘴亲吻她的嘴、脸颊、脖子，一直慢慢地往下。
    沈晶晶身体变软了。她一边享受一边迷迷糊糊地想——
    「……他的口水真多。」
    「不会太干吗？」
    顾丰神：“……”
    他低声警告：“专心。”
    接着带有惩罚意味地咬了沈晶晶一口。
    然而沈晶晶毫无反应。顾丰神自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沈晶晶：……我干什么了？
    顾丰神十分愤怒道：“女人！今天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说着双手压住沈晶晶的胳膊，掀开她的浴袍，亲吻她柔软的肌肤。
    这一次他动作很轻（为了不弄痛他自己），但又使了点力，能够恰到好处地钳制住她的手腕，让她娇小温暖的身体在他的身下无法动弹。
    然后他分开了她的双腿，动作不那么温柔，带有一点霸占的意味。
    他决定速战速决。
    顾丰神吻住沈晶晶，为了堵上她的嘴巴。沈晶晶沦陷在他的吻里。然后在她放松防备的时候，顾丰神强行进入！
    这一下十分突然，又十分暴力！
    一阵剧烈的、近乎撕裂的疼痛，从顾丰神的下体传来！
    顾丰神痛得“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沈晶晶：……？
    「什么情况？」
    「他叫得那么大声干嘛？」
    「一点没感觉啊？」
    什么？一点没感觉！！
    混蛋！他可是顾丰神！又粗又大！
    「他停在这干什么。」
    「已经结束了？」
    ……！！
    他虽然进入了，可他痛得没法动。因为一动痛的是他自己。
    沈晶晶安静耐心地眨巴着大大的黑眼睛。
    「不是吧，这就没了。」
    「他到底行不行啊！」
    混！！蛋！！
    不！不行！就算忍受痛苦，他也必须证明他自己！
    他是顾丰神！他必须用剑劈开属于他的道路。他要一步一步重回巅峰！
    顾丰神狠狠地咬住了他自己的朱唇，忍着巨大的痛苦，开始发动进攻。
    冲！冲刺！
    「动了啊？」
    啊！好痛！
    不！我不痛！我不怕痛！
    「似乎很努力呢！」
    好痛！我要死了，要死了。
    不！我不会死。我要加油！努力！
    「他那么激动干嘛？」
    「他到底行不行啊？感觉很卖力，但是我没什么感觉。」
    「要不我自己动？」
    啊混蛋！
    他的尊严！
    加油！冲刺！冲啊——冲刺！！
    go! go! go go go!!
    “啊……呃……呜……嗷嗷嗷……”顾丰神忍不住呻吟起来。
    「什么？」
    沈晶晶感到一阵迷茫。
    「他叫什么叫？」
    「完全没感觉啊！」
    到最后顾丰神终于忍受不住彻底释放，接着软软地趴在沈晶晶身上。
    然后眼泪控制不住地流淌下来。下身的痛苦慢慢弥漫了半个身体，使他的身体彻底瘫痪。
    羞耻和屈辱的感受涌上心头。
    但他知道那并不来自别人，而是他自己的。
    「他怎么似乎很难过的样子。」
    「也难怪。三分钟，最多三分半。」
    「可以理解啦，毕竟现代人工作压力大。」
    「但是我得忍住不能笑。」
    「女人必须多多夸奖男人，鼓励男人，才能让他们重拾信心。」
    「一百万不是白拿的。情绪价值要给够。」
    沈晶晶想着，十分温柔地伸出手，摸了摸顾丰神大汗淋漓的脑门，“神哥，你真棒！”
    顾丰神：“……”
    感觉被操了。
    第48章 社畜看不到太阳
    沈晶晶上班有些魂不守舍。
    真的很糟糕啊，跟自己一夜情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而且就坐在离自己工位不到十米的地方。
    沈晶晶一边心神飘忽地画ppt，一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正看到顾丰神也抬头，目光深邃，带了一点不明的情绪，正静静地望着她。
    沈晶晶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把脑袋埋下来。
    要死了要死了。真的不能随便跟男人上床啊。
    这下好，连上班都心神不宁。
    好在顾丰神很快就离开办公室，去集团开会。
    总裁办公室的门关上了，总裁人也走了。沈晶晶松了口气。
    这时就听到李舒说：“你不会以为顾总真能看得上你吧？”
    沈晶晶不说话。李舒继续说：“把你调过来，是因为总裁办缺人。好好工作，别有的没的起一些不应该的心思。”
    沈晶晶平日里跟李舒不对付，但是这些话她却是认可的。
    毕竟背景差距太大了。结婚吗？不可能的。说到底，顾丰神就是心血来潮，仗着自己有钱有势，玩弄女下属。
    沈晶晶想到这里，脑海中马上浮现了喜儿的形象。
    啊！可不是吗！黑了心的资本家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玩弄女人。
    真是离了个大谱了。就算要玩找谁不行，为啥找她呀？好端端的把人的心思撩拨起来，又不负责任。
    沈晶晶本来好好地画她的ppt，心如止水，一心向工作。现在心思完全乱了。
    上个班还被领导玩了？啊啊啊想想就要爆炸！
    沈晶晶郁闷不已，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然后她开始自怨自艾。
    「沈晶晶，你有毛病吗？你怎么会看上顾丰神这样的人啊？」
    「平日为非作歹，床上一泻千里。就算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不行？」
    「你要看上他，我就鄙视你！」
    「两条腿的男人一大把，非得找个土黄帝啊你？」
    「不说清楚不给名份床上还不行，你是图什么啊你？」
    沈晶晶一下冷静下来。
    「好，从现在开始，断情绝爱！我要修无情道！」
    「我的任务就是。收好钱，办好事，逢场作戏，伺候这个杨伟的领导开心。」
    沈晶晶一下清醒起来。毕竟是个底层打滚的社畜，禁止恋爱脑！
    沈晶晶擦净脸，补了妆，踩着小高跟鞋噔噔噔往外走。
    结果才出门不远，就在僻静的走道里，遇上了顾丰神。
    那双深黑的眼睛意味不明，十分阴鸷。他看起来很不高兴。
    沈晶晶吓了一跳，忙低头说：“顾总好。”
    顾丰神举步走来。沈晶晶往旁边让了一步。
    这一让就退到了墙跟。顾丰神蓦地转身，浓黑宽大的阴影借着吸顶灯向沈晶晶压了下来。
    眼前的男人伸出两根手指，将她的下巴轻轻抬起，逼近的目光充满危险意味，气流轻轻吐在她脸上。
    “怎么，你是觉得我……？”
    “不行”那两字毕竟没说出口。但他的青筋已经暴跳！
    这可恶的女人。他在集团好好开着会，脑海中却全是她的心理活动，在耻笑他不行！
    太可恶了。非得让她见识他到底行不行！
    他探出一只手，伸到沈晶晶的后脑勺，那双粗大的手从她的长发当中穿过。头低低地压到沈晶晶的脸上。沈晶晶的脸被他的手指扬起无法动弹。

 第51章

    紧接着，西装包裹的身体将沈晶晶结结实实地压在墙角。
    沈晶晶颤声道：“顾总……这，这是公司。”
    顾丰神狞笑道：“土皇帝，还管他什么公司不公司？”
    沈晶晶惊慌不已，“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看见又怎样？”顾丰神的嘴角轻轻勾起，“跟自己的女人亲昵，有什么不行么？”
    炽热的体温隔着西装布料向她的身体传递。身体的一部分，带着力量，霸道地抵在了沈晶晶的身上。沈晶晶简直要吓哭了。
    “顾顾顾总这里不合适。”
    顾丰神一笑。身上的压迫减轻了。
    “那就等回家。”
    *
    回工位以后沈晶晶有空就在脑内念《道德经》。
    要命了这还叫人怎么工作！
    好在很快她肚子就饿了。脑内小剧场开始勾勒午饭的场景。
    石锅豆花，萝卜炖肘子，碎米牛肉加酸辣泡笋……都是峨眉山的小吃。在家里的时间太短暂，根本没吃上。
    沈晶晶委屈地揉了揉肚子。
    中午吃饭，沈晶晶和小于、马牛在食堂去了食堂。
    食堂的饭一如继往很难吃，全是重油重盐。沈晶晶爱吃辣，可食堂的辣菜也做得不好吃。
    沈晶晶扒拉两口，吃不下了。
    小于问沈晶晶：“怎么了，害相思病啦？连饭都吃不下。”
    沈晶晶叫道：“哪有？我这都忙死了，哪有时间谈恋爱？”
    小于说：“那你怎么擦口红，还打了粉色的腮红呢。不是谈恋爱怎么还挑这么粉嫩的颜色。”
    沈晶晶脸上一红，“不是。上一个腮红用完了就换了个新的。”
    马牛好奇地说：“你跟谁谈恋爱呀？”
    小于说：“当然是顾总？”
    沈晶晶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怎么可能！哪个脑子不正常会跟老板谈恋爱？！”
    这时沈晶晶电话响了。是陈冰打来的。
    “顾总请你去一下12层宴会厅。”
    宴会厅是高管用饭、宴请客人的地方。
    沈晶晶一愣，“啊，能问问是什么情况？”
    陈冰说：“顾总只说叫你马上去。”
    小于挤眉弄眼，“晶晶你高升了可带带我啊。”
    沈晶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老板有命，只得跟小于马牛作别。
    沈晶晶独自去了12层宴会厅，又被工作人员领去最里面的宴请包间。
    宽敞的宴请包间里，只有顾丰神一个人。面前摆了几盘菜。
    石锅豆花，萝卜炖肘子，碎米牛肉加酸辣泡笋……
    沈晶晶大吃一惊。
    她只是想想而已，怎么竟然就……
    沈晶晶有些疑惑，“顾总，这是……”
    顾丰神板着脸说：“今年过年把你叫回来加班，很过意不去。所以搞了点峨嵋山的特色菜。”
    沈晶晶一愣。
    顾丰神站起身，拉开旁边的椅子，“吃吧。”
    吃完了可以不用在别人肚子饿的时候，在脑子里虚拟上菜了吧？……
    *
    下午六点，最后一抹夕阳铺平在金融街的写字楼间。
    沈晶晶结束手上的工作，把做完的ppt交上去，接着坐在工位上往外看。
    秘书办公室是没有窗户的，但通过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大片的夕阳。
    身为社畜，每天上班是看不到太阳的。
    早上阳光最灿烂的时候，社畜在挤地铁。晚上太阳落山时，社畜还在加班。
    只能像现在这样，透过窗户，看着阳光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慢慢落去。
    沈晶晶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了身畔。
    “活干完的话，就早点下班。”
    沈晶晶：“……？”
    顾丰神说：“一起走吧。”
    沈晶晶呆了一下。
    顾丰神说：“走不走？还是想继续加班？”
    沈晶晶三下五除二关了电脑。
    接着便在李舒震惊的目光中，跟着顾丰神走出秘书办公室。
    沈晶晶忐忑不安地跟着顾丰神往外走。
    这是要走去哪里呢？
    顾丰神一言不发走在前面。沈晶晶慢了两步，他便停下来转身问：“怎么？”
    “没什么。”沈晶晶说，迅速跟上。
    陈冰本来跟在顾丰神另一侧，这时有意停下拉开两步距离。
    穿过工区时，所有人都望向顾丰神和沈晶晶。
    看向沈晶晶的神色十分异样。目光中有诧异，有嫉妒，有不解，有羡慕。
    沈晶晶羞得要钻进地缝里。
    好容易走到电梯跟前，陈冰按下一部电梯。顾丰神对陈冰说：“你去车库跟司机会面，把车停到金购门口。在那里等我们。我们走路过去。”
    沈晶晶：……！
    谁跟你我们！！
    陈冰说：“明白。”动手按了另一部电梯。
    电梯门倏然打开。顾丰神举步迈入。沈晶晶不安地看陈冰。顾丰神说：“你看谁呢你？跟着我！”
    沈晶晶心里喊着救命，脚下跟着顾丰神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了。
    密闭的狭小空间，只能靠四面的镜子扩充容量。而那些镜子上满是顾丰神和沈晶晶自己的倒影。沈晶晶无处可躲。
    顾丰神不由分说探臂将沈晶晶搂住怀里，炽热而温润的嘴唇按在她的唇上。
    电梯一路向下。二十层的距离，他一层都不曾放过。
    那个吻霸道、深入，直到她喘不过气。
    最后电梯门打开了，顾丰神终于放开她。
    他带一点嘲弄问：“满意吗？”
    顾丰神举步朝外走。沈晶晶还愣在原地。
    电梯门差点又关上。顾丰神一伸手，直接插在电梯门中间。
    沈晶晶赶紧按开门键。
    顾丰神朝大厦出口走，这回沈晶晶跟上了。
    “我们去金购做什么？”
    金购门口是一大片草地。
    顾丰神说：“去看夕阳。”
    第49章 杨颖恐吓刘欢——卑鄙下流！
    周末顾丰神说有应酬出门去了。沈晶晶一个人窝在屋里加班。
    她不想跟顾家人打交道，中饭自己点的外卖。
    干活干了一整天，有点闷。想出去到花园走走，又怕遇见顾家的人。
    拿出手机想给顾丰神发短信，想了想又放回去。
    在这段感情里，沈晶晶对自己完全没信心。
    眼见太阳一点点落山，顾丰神也没有回家。
    沈晶晶能做到的，只是乖巧不打扰。
    晚上七点左右，三层入口大门的门铃响了。
    沈晶晶高兴地去开门，打开门却发现是白日。然后才反应过来。是啊，如果是顾丰神，刷脸按指纹就能进来了。按门铃的当然不是顾丰神。沈晶晶心里一阵失落。
    白日看出沈晶晶的沮丧，笑着问：“在等顾二少呢？别等了，你等不到。他跟我妹妹白月在一起，选婚纱呢！”
    沈晶晶大吃一惊。
    白日心情愉快。也不等沈晶晶邀请，便大摇大摆往客厅里走。
    这毕竟是顾家。在沈晶晶住进来之前，这里也不设门禁。白日以前可以随意出入，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她随手拿遥控器点开投影。启动画面，是一张白月的照片。只见白月穿着白色长裙，美丽温柔。
    白日微笑道：“这是七年前的照片。顾二少亲手拍的。他喜欢我妹妹已经很久了。”
    白日接着把自己的手机连到投影上，然后翻出手机相册。全是白月的照片。她在上课，她在逛街，她在舞台上。
    “白月出国之前，跟顾丰神一直是暧昧关系。大学时顾丰神追白月没追上，却偷偷拍了许多白月的照片。你看到的这些照片都是顾丰神拍的。”
    偶尔有几张是两人的合影。那时的顾丰神年纪尚轻，英俊帅气却又带了点青涩。当他站在女神身边时，带着一点谄媚和不自信，不是现在嚣张跋扈的样子。
    白日继续微笑道：“看到了吧？顾丰神真正爱的人是我妹妹白月。他们两个，无论才貌还是家庭背景，都非常般配。而你——”白日的眼光中流露出蔑视，“身为公司员工跟老板发生关系，就已经为人不齿。现在竟然还想着上位，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你跟顾二少的一夜情，抵得过他们七年的深厚感情吗？”
    沈晶晶愣住了。她其实有点被说服。
    职场恋情本就是一件不靠谱的事，更何况是跟老板。
    更更何况，顾丰神有他的白月光。
    白日说：“趁着现在你还没有陷得太深，尽早抽身。这是我对你的良言忠告。因为越待下去，你受的伤害会越大。”
    窗外射过来一束车灯。沈晶晶下意识往外张望。
    “那是我老公。”白日笑着说，“顾丰神今天都不会回来了。因为他跟白月在一起。而你呢，”白日收敛笑容，眼神冷酷，“你不属于这里。一夜情就应该有一夜的觉悟，赖在别人家里算什么样子？你没有自尊吗？！顾二少是不是给了你一百万？给多了，就你，十万都绰绰有余。”

 第52章

    沈晶晶握紧拳头。
    “我要是你。我会把这一百万还回来，然后乖乖地从顾家消失。就算顾二少现在对你有点上头，过些日子他总会冷静下来，那时他要赶你走，可就没有这么体面了。”
    沈晶晶咬了咬嘴唇，“你不用在我这儿废话。如果顾丰神想跟我分手，那应该是由他来说。为什么要你出面？”
    白日说：“因为顾二少他是个大好人。他不忍心当面伤害你。本来我也不想伤害你。但你这么冥顽不灵——”
    白日接着打开微信，公放了一段录音。
    手机里传出顾丰神的声音，非常清晰。
    “小月……我对沈晶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根本就……只是权宜之计。我从来没有对她动过心！只是因为……只是因为项目上的需要……等我解决项目问题，就会彻底和她分手。”
    到这一刻，沈晶晶彻底愣住。
    牙齿用力地咬住嘴唇。指甲深深地扣进手心。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完成项目啊。
    *
    顾丰神忙完应酬以后，的确去找了白月。
    原因是，他得到了白月的婚宴邀请。对象竟然是吴枫桥。
    婚礼就定在两周之后。这让顾丰神手忙脚乱。
    他赶紧去找白月，可白月避而不见。幸好白日发来婚纱店地址，告诉顾丰神她正在试婚纱。
    顾丰神赶紧赶到婚纱店。白月果然在。她正在试穿婚服。洁白的婚纱穿在她身上，美仑美奂，叫人移不开眼。
    顾丰神见到白月，当时就愣住了。
    那一身白色长裙，依稀便是年轻时他暗恋她时的模样。
    白月看到顾丰神，神色却十分冷淡，“你来做什么？”
    顾丰神说：“我听说……你要跟吴枫桥……”
    白月看也不看顾丰神，只道：“不错。怎么？”
    顾丰神急道：“你怎么能跟吴枫桥谈婚论嫁？那根本就是个王八蛋！”
    白月问：“他是王八蛋，难道你不是？”
    顾丰神说：“小月，你冷静。吴枫桥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我亲眼看到他在酒桌上对女实习生动手动脚。”
    白月转向顾丰神，问：“他对实习生动手动脚，你难道没有吗？你还把女下属带回家。你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谁又比谁更好呢？”
    顾丰神说：“小月……我对沈晶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根本就……只是权宜之计。我从来没有对她动过心！只是因为……只是因为项目上的需要……等我解决项目问题，就会彻底和她分手。”
    白月一呆。
    “你说的是真的？”
    顾丰神郑重点头：“千真万确！”
    白月低下头，“顾丰神……你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抛下我……现在我要结婚了，你又来跟我说这些话……”
    顾丰神说：“小月，请相信我不是故意的！我对你说了过分的话因为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他原本不想承认这件事，更不想让外人知道他有大病，但这时也顾不上了，“我……我有双相障碍。我一直不敢对外说，怕被人抓住把柄，也怕，也怕你嫌弃……”
    白月抬起头来，望向顾丰神，眼中充泪。
    顾丰神说：“出去走一走，好不好？”
    白月说：“好。你等下。我换了衣服。”
    白月的婚服十分华贵，脱下来要好几个人帮忙。足足折腾十多分钟，才终于换下。
    白月换好衣服，跟着顾丰神往外走。
    夜晚的街道安静宁谧，昏黄的街灯洒下温柔的光芒。两人并肩走着，越靠越近。偶尔有那么一下，两人的手碰到一起。
    “小月，我一直没敢告诉你……”顾丰神说。
    这时，顾丰神的脑海中清清楚楚的传来一句心声——
    「原来我是白毛女。」
    而白月还在等，“——告诉我什么？”
    一股强烈的情绪涌上顾丰神的心头。顾丰神知道他又发病了，他嘴唇紫涨上下开合控制不住自己，两只手拼命去堵自己的嘴。
    但是没用。心声还是清清楚楚地公放出来。
    “——你就是个臭傻逼！！”
    白月：“……？”
    “一坨屎而已，真把自己当人了！”
    白月紧紧抿住了嘴唇。
    顾丰神拼命拿手去堵自己的嘴，无奈那阵情绪太过强大，已完全控制了他的身体。一句接一句的心声，不受他的控制往外公放——
    “不就是脸长得好看吗！不就是爸妈有钱吗！”
    “狗仗人势而已你有什么了不起！”
    “你们一大家子都是！杨颖恐吓刘欢——卑鄙下流！”
    白月脸色苍白。她涵养再好，也终于忍受不住。
    眼泪很快充盈双眼模糊视线。本来今天看到顾丰神，白月心中还存了一丝期盼。可直到此刻，被顾丰神如此侮辱，她终于破防。
    白月的眼泪掉落下来。
    “顾丰神，你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说！说屁说！再跟你多说一个字都是我傻逼！”
    白月说：“好！你说的！谁再多说一句就是傻逼！”接着掩面大哭跑开。
    剩下顾丰神在原地哭出声来……这真的不是他的心声！
    一阵莫名的痛苦向顾丰神袭来。
    他的心忽然像被揪住一样疼痛。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上涌。
    太难受了。他的心那么难受。他迫切地产生了一种自残的欲望。
    是的，只有划伤自己的身体，才能让心不那么痛苦。
    紧接着，顾丰神只觉得手腕一痛。低头看时，一道细细的伤口凭空出现，冒出小小的血珠。
    顾丰神大吃一惊。
    “陈冰！陈冰！”
    跟在远处的陈冰立刻让司机开车赶上。
    顾丰神赶紧用手压住自己冒血的手腕，哆嗦着坐进车里，一面大叫：“回家！马上回家！”
    脑海中传来一个声音。
    「我靠，我是真的刀枪不入啊？这么割都没反应。」
    「他爹的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换一把菜刀试试。」
    第50章 红眼掐腰给命文学
    “我就不信这个邪！”沈晶晶对自己大声说。
    她试了铅笔刀、美工刀、水果刀、指甲刀、刮眉刀、张小泉剪刀，没有一把刀能划开她的手腕。
    沈晶晶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接着，她下楼去一层靠后的厨房。
    「换一把菜刀试试。」
    沈晶晶心里想。
    *
    另一面，被左一刀右一刀割得满是细伤的顾丰神，在车里大声呼痛。
    陈冰吓得手都在哆嗦，赶紧掏出急救箱的绷带为顾丰神包扎伤口，一面担心地问：“顾总，这、这是什么回事？”
    顾丰神无暇应答，大声催促司机：“快！以最大的马力开回家。”
    他的脑海中听到了一阵轻快的歌声。
    「找呀找呀找菜刀，找到一把好菜刀。磨一磨呀剁一剁呀，真是一把好菜刀。」
    顾丰神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拼尽全力朝司机的耳朵大吼：“马——上——回家！！”
    以后确实要早点回家……顾丰神心想。
    *
    沈晶晶跑到厨房里，终于在放置刀具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把十分趁手的锋利菜刀。
    她又找了个砧板，把自己的胳膊放上去，接着另一只手高高举起菜刀。
    “来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毁灭吧！！这个世界——”
    就在沈晶晶的菜刀即将落下的那一瞬间，身后忽然传来惊恐而洪亮的一声——
    “住手！！”
    沈晶晶一转身。面前竟是一个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的人。
    沈晶晶手中的菜刀，当的一下掉了下来，砸到了自己的脚背上。
    *
    另一面，劳斯莱斯幻影中的顾丰神发出了一声惨叫！
    只见他的皮鞋开口处鲜血狂涌！
    陈冰赶紧扑到地毯上用绷带按住顾丰神的伤口！
    幸好伤口不算很深，绷带勉强将血止住。
    刚才，明明没有任何袭击，为什么顾总会受伤？陈冰难以置信，“顾总，这、这究竟是……”
    这时劳斯莱斯幻影后座那浅黄色的真皮椅子上，到处是斑斑血迹。顾丰神面色惨白，气若游丝。
    伤害转移是他致命的弱点。他当然不能把这种事告诉给别人。
    顾丰神面无血色，只淡淡道：“脚气而已。。”
    *
    另一面，沈晶晶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那个人。
    温柔的灯光照在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只见他有着修长的轮廓，鼻挺的鼻梁，还有一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如果说顾丰神是女娲毕设，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宙斯按照阿波罗的样子雕刻出来的美色之神。
    而这张脸在许久以前就埋藏在沈晶晶的心中。
    沈晶晶颤声道：“你、你是……”

 第53章

    “white moon zhao。你可以叫我赵管家。”
    沈晶晶呆住了，“你就是……赵怀木……赵学长。”
    赵怀木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中文名？”
    赵怀木是沈晶晶大学时的男神。她暗恋了他四年，却从来没机会跟他说话。她悄悄地去选有他的课，远远地看他打篮球，偷偷地在他会路过的街角守候。
    赵怀木盯着沈晶晶看了一会儿，眼睛一亮，“原来是你……沈晶晶。我记得统计学课，你总是坐在最后一排。”
    沈晶晶惊喜而意外，“你竟然知道？”
    赵怀木接着走到沈晶晶跟前，激动地握住她的双手，翻来覆去细看，“你、你有没有伤到自己……”脸色十分紧张。
    沈晶晶感动得流下眼泪。男神居然握着她的手，问她有没有受伤！
    时隔多年，两人不期而遇，都是百感交集。
    沈晶晶疑惑地问：“赵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怀木脸色落魄，“混口饭吃罢了。”
    接着又问：“你又会怎么会在这里？”
    沈晶晶含泪道：“还不是傻逼老板，巧取豪夺逼良为娼把我拐骗到这里，转头又去找他的白月光。”
    “太过分了！”赵怀木义愤填膺，“沈晶晶，我带你走——”
    沈晶晶摇摇头，“今晚就不走了。地铁关门了。”
    她接着抬头看赵怀木，“学长，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赵怀木摇头道：“过得好，怎么会到这里当管家？”他的脸上露出些许沮丧，曾经的志得意满消失不见，全是颓唐。
    沈晶晶了然，“现在环境太卷了。我之前找不到工作，也来顾家当保姆。”
    赵怀木叹了口气，说：“你说，像我们这样高学历的高知，读了半辈子书，攀登了半辈子的高峰，哪料到，到头来给有钱人当狗。”
    两人越说越觉感同身受，然后就抱到了一起，怆然泪下。
    这时，就听到一个奄奄一息，又充满怒火的声音——
    “你们两个！给我分开！”
    顾丰神风尘仆仆地赶回家里。
    这时的顾总裁，遍体鳞伤，瘸着一只脚背。重伤之下，他的身形依然挺拔，展现一种百折不挠、越挫越勇的精神气质。
    他脸色阴沉，目光阴鸷地仿佛要把面前的人吞掉，“如果你的目标是激怒我，那么你成功了。哼~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赵怀木立刻挡在沈晶晶面前，大声道：“顾总！你有怒火，请冲我来。请不要伤害沈晶晶！”
    顾丰神目眦欲裂，厉声道：“谁给你的勇气碰到她？你用的是哪只手？陈冰！把他碰了沈晶晶的手给我剁下来！”
    陈冰：……他们刚才抱一起了啊？
    沈晶晶赶紧拉住赵怀木，“学长，他是个疯子，你别理他。”
    顾丰神破口大骂，“该死！你离他远点！……还敢碰他！信不信我直接杀了他？”
    沈晶晶不顾一切冲到顾丰神跟前，一把将他抱住，“学长！快走！……”
    赵怀木大声说：“我不走！沈晶晶，要走一起走！”接着回握住沈晶晶的手。
    “我的人都敢动，活腻了！”顾丰神怒不可遏，“来人！把他给我大卸八块！……”
    陈冰赶紧上前拖住赵怀木。
    这时的顾丰神已然身受重伤，但他怒发冲冠，又回光返照。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反手扣住沈晶晶的手腕，拖着她一路到电梯里，一直带回三层自己的卧室中。
    他砰的把门一关，大声质问：“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你已经跟我有婚约，为什么还跟其他男人勾勾搭搭？”
    沈晶晶反唇相讥，“你好意思说我，你不是去找你的白月光了吗？”
    顾丰神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沈晶晶担心赵怀木，扭头看向窗外，“赵管家……他没事吧？你别为难他……”
    顾丰神愤怒地抓住沈晶晶，将她的脸掰向自己，“你是我的女人！你的眼里、心里都只能有我！你的身体，你的心，你的眼睛，全都属于我！没有我的允许，你连死都不可以！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伤害自己？”
    沈晶晶：……神金！
    她嚷嚷道：“怎么的怎么的，我只能有你一个你却可以三妻四妾？你看着碗里吃着锅里的，把我关在屋里又去找白月——”
    顾丰神伸出一只滴血的手，按住沈晶晶柔软的嘴唇。
    “白月……要结婚了。跟吴枫桥。”
    沈晶晶一愣。
    顾丰神的双眼渐渐泛红，接着咬牙切齿道：“我真是疯了，才会让你这样践踏。”
    顾丰神已是强弩之末。他的身体在慢慢软倒。他手腕上、脚背上、身上的血迹，透过白色衬衫，慢慢地往外渗出来。
    沈晶晶看到顾丰神浑身是血，当场吓坏了。
    “你……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顾丰神拼尽全力支撑着，人却不由得向沈晶晶身上靠去。沈晶晶被顾丰神压在了门板上。
    顾丰神红着眼睛掐住沈晶晶的腰，语气低沉声音沙哑，“不要离开我。呆在我身边，我的命给你。”
    第51章 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之后的两天，顾丰神因为重伤失血过多在家休养，而沈晶晶被迫待在顾家，照顾顾丰神。
    顾丰神有点发烧。半梦半醒时了很多胡话。
    在沈晶晶给他贴退热贴时，他会一把抓住沈晶晶的手腕，“你这该死的女人，为什么你要这样伤害我？”
    在沈晶晶给他喂饭时，他会以幽怨的目光看着她，“你不会又想逃走吧……沈晶晶，不要离开我。离开你，我怕我没法活。”
    沈晶晶：……
    在沈晶晶拿起水果刀时，顾丰神惊慌失措，接着猛然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说：“不……不要伤害自己！与其伤害自己，倒不如一刀戳死我！”
    沈晶晶：……我削苹果。
    沈晶晶自己都惊呆了。不是吧，这个傻逼老板已经爱她爱到这种程度了？
    沈晶晶不敢相信，就问系统：“系统，你说这男的说的话是真的吗？”
    系统回答她说：“真的。百分之百。”
    沈晶晶：“……但是，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系统：“他也不是喜欢你。他就是离不开你。”
    沈晶晶跑到厕所里照镜子。她长得也没特别好看啊，顾丰神怎么就赖上她了？
    罢了，人类的爱情无法理解。
    正像那一日与赵学长匆匆一别后，沈晶晶脑子里时不时浮现出赵怀木那苍白而又颓唐的面庞。
    那可是她大学时的男神啊！沈晶晶心想。当管家实在太委屈他了。对！把一百万给他，让他去创业，让他重振雄风！
    这时就听到身后一个阴沉的声音说：“你想都不要想！”
    沈晶晶回过头，只见床上的顾丰神已经醒了，“我早就看穿了你。你休想再跟姓赵的纠缠不休，我已经把他辞退了。”
    啊！赵学长失业了。沈晶晶更加觉得自己应该雪中送炭。
    “沈晶晶！”顾丰神没来由地发起火，“你是我的女人！你的职责就是好好待在我身边，不许离开我，更不许去见那个臭男人！”
    他说着指指床上的空位，“过来。睡在我身边。”
    沈晶晶有点不情愿地挪过去。一到床边，顾丰神就把她拽了上去。
    但他这次没脱她的棉裤毛裤秋裤。
    只是很安静地搂着她，把毛茸茸的大脑袋抵到她的颈窝里，眷恋中带了一点乞求，“沈晶晶……不要走好不好？”
    *
    到第三天，顾丰神完全恢复了。
    沈晶晶醒来时，发现顾丰神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
    顾丰神看到沈晶晶醒了，便拉开窗帘。落地窗外，阳光灿烂，草木新绿。又一个春天到来了。
    顾丰神站在一地灿烂的阳光中对沈晶晶招手，“过来，到我这里来。”
    沈晶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到顾丰神跟前，“干嘛呀？”
    顾丰神捉住沈晶晶的手腕，将她带进窗前的阳光中，“跟我做。”
    接着对着窗外枝头泄下的阳光展开双臂，大声说道：“让新鲜的空气进入我们的身体，让灿烂的阳光抚摸我们的脸庞。今天又是新的一天。沈晶晶，加油！”
    沈晶晶：……症状跟我有点像？
    早餐以后，顾丰神让沈晶晶跟他一起换上运动服，去外面跑步。
    跑步？……呵谢谢。她是一个八百年不锻炼的社畜，身体早就亚健康状态，抑郁颓丧，睡眠不好，饮食应付，形体消瘦脸色苍白。跑步？跑不动的。
    顾丰神说：“改善睡眠，走出抑郁，那就要多晒太阳多运动。”
    道理虽然懂，常年加班的社畜哪来的时间精力晒太阳做运动呢？
    沈晶晶虽然有点不情愿，还是接受了顾丰神的提议，换上运动装备，跟着顾丰神下了楼。

 第54章

    将要出门时，他们遇见了正在带孩子散步的白日。
    沈晶晶拉住顾丰神，想绕开白日。她倒不是怕她，只是怕麻烦。
    但顾丰神反手握住沈晶晶的手腕，反倒迎着白日走上前。
    白日见是顾丰神，迎面露出谄媚的微笑，“二弟，这几天精神好了？……”
    顾丰神对保姆说：“把小孩带走。”
    保姆带着孩子走开。白日对顾丰神说：“二弟，我妹妹她脾气有点倔……但她对你感情很深。那天你们吵架了是吗？待我再劝劝她……”
    她接着瞄了沈晶晶一眼，“你怎么还赖这儿不走？……二少，这个女人就是贪慕虚荣，耍诡计勾引你……”
    顾丰神打断白日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以为你是顾德拜的女人，我就不敢对你动手！”
    白日怔住了，“你……你说什么？”
    顾丰神握紧沈晶晶的手腕，抬起她的手，对面前的白日说：“看清楚了！这是我的女人。你羞辱她，就是羞辱我。你伤害她，就是伤害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地里找她麻烦。之前是我对你太客气。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再跟沈晶晶单独见面。”
    白日脸色惊慌，急忙辩解道：“顾二少……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妹妹她真的很记挂你……”
    顾丰神说：“那你该找的人是我，为什么要为难我的人？我已经给过你警告。如果你再敢在她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向你保证，滚出顾家的不是你，就是顾德拜跟你一起！”
    白日表情怨恨，眼色中淬了几分阴毒，但却不敢再开口说什么。
    沈晶晶不敢相信地扭头望向顾丰神。他竟然为她出头，不惜得罪自己的大嫂。
    而顾丰神，似乎不愿在这里多停留一秒。握着沈晶晶的手没有放开。他抓着她，大踏步地离开。
    *
    顾宅坐落在京西别墅群中。从顾宅出来，再往西不远就是香山。
    顾丰神迈开腿，催促沈晶晶一起跑步。跑了没多久，沈晶晶就气喘吁吁，放慢脚步。顾丰神停下来等她。
    沈晶晶磨蹭着走过去，抱怨道：“不跑了不跑了。出汗太多了。”
    顾丰神说：“就要出汗才有效果。”
    沈晶晶说：“你看再跑就到香山了！已经跑了很远。”
    她接着故意岔开话题：“刚才……谢谢你为我出头。”
    顾丰神说：“没什么要谢的。我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
    这是大实话。
    顾丰神说：“不跑。那就慢慢往回走。”
    两人扭头向着东面，迎着朝阳朝前走。
    顾丰神说：“以后再遇到什么事，你不要想不开。有事先来找我。没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沈晶晶感到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顾丰神接着说：“我既然说了我要跟你结婚，那就是要跟你结婚。至少在我们关系存续期间，我不会朝秦暮楚，也不会三心二意，希望你也一样。“
    他的脸色严肃，神情认真，语气缓慢郑重……突然让人觉得很踏实。
    沈晶晶想了想，又问：“那你跟白月小姐……因为我这样……不会有遗憾吗？毕竟你们这么多年感情，她也很爱你吧？你要不要去跟她和好？”
    顾丰神站住了，面向沈晶晶。
    他再次伸手握住沈晶晶的双手，“可现在在我身边的人，是你啊。”
    沈晶晶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发热。
    顾丰神语气温柔而坚定，“遥远的、飘渺的，我够不到。我只想抓住眼前。”
    脑海中忽然传来系统久违的提示音——
    “心率90 血压100/80 焦虑指数：-5000 抑郁指数：-5000 幸福指数：+5000
    “温馨提示：精神状态好转趋势明显。请继续保持。”
    握着沈晶晶的手紧了紧，顾丰神续道：“从今天起，我不许你苛待自己，不许你伤害自己，更加不许你消极颓废。你要做到。”
    春日早晨的柔阳，烂漫而温暖地洒落在顾丰神的面庞上，像是为那张俊美的脸廓镀了一层金边。
    那一刻，沈晶晶心想：这么金光灿灿……是一坨很好看的翔。
    第52章 我在白月光婚礼上破口大骂
    顾丰神没有让沈晶晶继续在顾家待下去，而是带她回了自己独居的大平层公寓。
    沈晶晶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担心遇到不想见的人。
    但是也有坏处……离公司太近了，加班十分方便。
    sb项目方案正式过会，接下来就是执行落地。原先的sb项目一组二组各自领分工，分别负责调研考察不同的公司。沈晶晶自己接下了她最看好的几家公司。初步的信息收集完成后，下一步就是联系公司实地考察。
    张枫桥和白月的婚礼在即。白月打电话给顾丰神，邀请他参加婚礼。
    接这个电话时，顾丰神和沈晶晶在办公室里过项目信息。接电话后顾丰神有些犹豫。
    话筒里的声音，沈晶晶能清楚听到。
    白月说：“阿丰，我们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你要是不来，我会很失望的。”
    顾丰神没说话，眼皮一抬，看了沈晶晶一眼。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结婚。」
    顾丰神迟疑片刻，说：“我会到场。”又说，“跟沈晶晶一起。”
    他现在跟沈晶晶寸步不离，防止沈晶晶又来个菜刀切手腕或者胸口碎大石。
    「喂喂喂我可没说我要去！」
    顾丰神无声地看了沈晶晶一眼。
    白月说：“沈晶晶是……你的女朋友？”
    顾丰神：“是未婚妻。”
    没办法结了婚才能光明正大监视地她。
    “哦。”白月的声音听着有些低落，接着又高兴起来，“那必须要来啊。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竟然得到了顾二少的爱情。”
    「同是天涯神金病，神金病找神金病。」
    顾丰神：“……”
    白月挂电话前，又提了一个要求：“还有……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让你在我的婚礼上，作为同学的代表，说上几句，可以吗？”
    「你确定吗？搞不好他会发神金哦。毕竟是跟我同频的精神状态。」
    顾丰神不回答，带一丝恼火看沈晶晶。
    白月以为顾丰神不愿意，赶紧补充说：“就简单点说两句。随便说什么都行。”
    「简单点癫两下。随地大小癫。」
    顾丰神瞪了沈晶晶一眼，回答说：“好的。请放心，我会认真准备的。”
    *
    顾丰神真的准备得很认真。
    婚庆那边过来沟通，给他的讲话时间只有三分钟。顾丰神不仅准备了五分钟的演讲稿，讲他跟白月的相识，讲白月大学时如何优秀，还准备了五分钟ppt——全是白月大学时代的照片。
    沈晶晶看到顾丰神的电脑屏幕。顾丰神问：“你想说什么？”
    沈晶晶竖起大拇指说：“顾总ppt做得真好！”
    「真好，这个劲头搞sb项目，sb早就开发成功了？」
    顾丰神瞪了沈晶晶一眼，接着警告说：“白月的婚礼上，你的任务就是吃。不要多管闲事，更不要胡思乱想！”
    “知道了。”
    「最多想想赵学长。」
    “赵管家也不能想！”
    “……”
    *
    婚礼在国贸大酒店，十分隆重，宾客满堂，排场不小。
    吴枫桥和白月站在酒店大门口迎接宾客。
    顾丰神和沈晶晶进门时，吴枫桥说：“顾二少大驾光临，吴某真是受宠若惊。”
    顾丰神给了份子钱，是一个很厚的红包。
    「神金。给那么多钱干嘛？你确定他们会还？」
    他没有理睬吴枫桥，而是把红包递到白月手上，“你今天……很漂亮。”
    「那能不漂亮么。两百块钱变妆，黑猪变美女。」
    顾丰神回头狠狠瞪了沈晶晶一眼，“你……给我……”闭脑！
    白月眼睛湿润，看着顾丰神的眼神中有情绪，“谢谢你。”
    她接着扫一眼沈晶晶，又问：“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呢？”
    顾丰神说：“还没定。”
    白月看沈晶晶说：“一会儿抛手捧花，记得来抢哦。”
    礼宾引导顾丰神和沈晶晶到预定位置。人还没坐下，一堆不认识的客人围着顾丰神，问他和沈晶晶什么时候结婚。
    沈晶晶翻白眼，又不是她结婚为什么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因为顾丰神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沈晶晶不觉也成了焦点。大家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拿下顾二少。左一个右一个问她家里哪儿的、父母干什么、工作做什么。
    他们那一桌被安排在靠近舞台的地方，离新郎新娘的主桌挨得很近。
    顾德拜和白日夫妇都在主桌上。白日看到沈晶晶，就扭着腰肢走过来，“哟，今天沈小姐真是光彩照人。衣服也衬你——绿茶色。”
    沈晶晶穿了一身碧玉色的晚礼，亭亭玉立。

 第55章

    顾丰神拉住沈晶晶刚要劝架，发现沈晶晶的心声已经从他的嘴里破口而出：“怎么？我得穿白的给你戴孝啊？”
    顾丰神啪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白日来找沈晶晶晦气，结果哪想到顾二少挺身而出霸气护妻！
    白日才想找补两句，脏话从顾丰神的指甲缝里往外迸，“还不走？等我摆9块9的花圈悼念你？”
    白日再没一句废话，赶紧跑路。
    白日走了，沈晶晶眨着委屈巴巴的大眼睛，“神哥……谢谢你这么护着我。”
    顾丰神气鼓鼓地说：“你一会儿……埋头吃东西！什么都别说！更不能瞎想！”
    沈晶晶乖乖说：“知道了。”
    可惜上菜远着呢。
    婚礼仪式有些漫长。看流程图，仪式半小时，亲戚讲话半小时。正式上菜还要等一小时。
    司仪是个男主持，废话特别多，爹味特别重，每句祝福必cue“早生贵子”。
    新娘登台时音乐响起，司仪说：“白先生正牵着新娘的手，向我们迎面走来！”
    白月父亲牵着女儿的手走上t形台，张枫桥在t形台中央等待。双方会合，司仪说：“这激动人心的时刻！白月小姐，从她父亲的手上，交到了丈夫的手上！……”
    张枫桥牵着白月再往主舞台走。司仪说：“新郎新娘手牵手向我们走来！大家起立鼓掌……我们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交换戒指、婚誓环节结束，双方家长和长辈又分别讲话。
    长辈讲完话又轮到同辈。作为姐姐的白日当然也要讲话。
    “……我妹妹今天结婚，我真的很为她高兴。这些年作为姐姐我也是操碎了心，毕竟像她这么优秀美丽的女孩，我肯定希望她能嫁得好，现在她终于有了好的归宿。作为姐姐我很欣慰……我祝新人夫妇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沈晶晶肚子饿得咕咕叫，无聊地坐在桌前看菜单。菜品是真的不错，有鲍鱼有龙虾。可惜热菜都没上。桌上摆着夫妻肺片、蓝莓山药、酱鸭之类的凉菜。
    可是仪式还没结束，大家都没吃。沈晶晶本来已经拿起筷子想偷一块肉，被顾丰神瞪了回去。
    啊哟，有钱人的婚礼这么讲究！换他们家亲戚结婚她早就吃上了！
    排场是真的大。每位宾客座位上除了喜糖、伴手礼，还有一包中华香烟。已经有客人在那儿偷偷算每桌的菜品加烟酒要多少钱了……
    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轮到顾丰神上台讲话。
    大屏幕上出现顾丰神准备的音乐ppt，轮番播放白月大学时代的照片。
    看着那些他亲手拍下、充满回忆的照片，顾丰神的眼角不觉湿润了。
    顾丰神慢慢走到舞台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他，包括白月。
    他面容俊美，一身西服笔挺，本该英气逼人。可此时的他，身影却无比落寞，声音中竟带着一丝哽咽。
    “我跟白月小姐是大学时的同学。今天能来参加她的婚礼，我……我真的肚子好饿！”
    顾丰神愣住了。
    白月也愣住了。司仪也愣住了。
    所有人本来都在开小差，就是突然之间，所有人都一下回过神来，瞪大眼看舞台上的顾丰神。
    是谁——大声讲出了所有宾客的心声？
    只见顾丰神脸色惨白，表情诡异。
    他仿佛是有些失措，又仿佛是无比愤怒。他试着想用牙齿咬住自己的嘴唇，但他那美丽的双唇又控制不住地张开……
    “叫我吃饭倒是把饭给我啊！我是来吃饭的。求求你们仪式能不能快一点，讲话能不能短一点，流程能不能少一点？
    “还有讲话能不能别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啦？一百年你确定吗？男人看一百天就已经很腻很腻了好不好。结婚也不是非得生柜子，也可以生桌子、凳子、椅子。也不是非得早生，可以晚生，也可以不生……”
    讲到这里，顾丰神知道自己又发疯了。白月也知道。但白月穿着沉重的婚纱，她也不能自己上阵去拖顾丰神。
    白月只得拼命给司仪使眼色。可讲话的是顾二少，司仪虽然也很想阻止，但是他不敢啊！
    这时唯一的希望就剩下新郎。
    吴枫桥清了清嗓子，“顾丰神，你给我——”
    吴枫桥不说话，顾丰神还想咬嘴唇让自己闭嘴。一见吴枫桥想阻止他，顾丰神直接摆烂，任由自己的嘴唇上下翻飞，一个个字机关枪似的往外迸——
    “再有这是别人的婚礼，求求能不能别再问我什么时候结婚？也别叫我接手捧花！又不是每个人都想结婚，别看到一个单身就非要让她抢花！
    “还有酒桌上不认识的，别再问我到底干什么工作，我干什么工作关你屁事啊？赚得多不会分你赚得少你也不扶贫啊？
    “还有我知道你们有钱，你们有钱可以送一个大米、菜油，洗衣液肥皂也行，能不能别送香烟？我不抽烟有人非得怼这儿抽烟，要抽能不能去外面？
    “新娘怎么样不知道。反正新娘的姐姐肯定不是好人。
    “另外——司仪老师，你不会说话能不能闭嘴？什么叫新娘从父亲手上交给丈夫？人家是个人啊又不是东西，什么交来交去的，没人教你好好说话吗？……真是的气都给你气饱……”
    “求求了，下次结婚真的别再叫我。份子钱我真的算不来。给多怕吃亏，给少怕挨骂。
    “以上。求求快点上菜吧！再不上我要发疯啦！……”
    新郎：是谁把这个傻逼弄上台讲话的？！
    新娘：是我……我哪知道他这么能说……
    司仪：快来人！来人！把这个傻逼给我拖下去！
    顾丰神：又社死一次。算了，随便吧。
    沈晶晶：他真是我的知己！他真的懂我！！
    全体宾客：谢谢，谢谢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第53章 因为我能听见你的心声
    sb项目目标公司在出筛后进行了第一轮接洽。沈晶晶代表金神资本向所有目标公司发送了沟通函，并向这些公司索取项目概况与技术资料。
    金神资本陆续收到了这些公司的回复。这其中有一家名叫金桥科技的公司，很快引起了高层的重视。
    金桥科技成立时间不久，技术团队也全是生面孔，但令人惊讶的是，金桥科技在脑机接口技术上已经取得重大突破。
    金桥科技发来的项目ppt不仅给出许多技术细节以及底层框架，甚至还有一段脑机接口应用的演示。在那段只有一分钟的短视频中，被测试者自己选取了一张扑克牌，计算机通过脑机接口准确读出了被测试者扑克牌上的数字。
    “太离奇了。”小于说，“会不会是骗的？拍这种短视频也不要什么成本。只要提前把答案告诉计算机就行了。”
    “可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呢？”马牛问，“如果他们敢这么拍，那我们去调研的时候，直接要求重复一遍这个实验，骗不骗人不就一目了然了？”
    “哇！”小于有点兴奋，“我也想参与调研！”
    收到金桥科技项目邮件的当晚，顾丰神坐在办公室里，对着屏幕一直看到深夜。他仔细浏览了金桥科技的团队人员与技术细节。团队全是毕业不久的年轻人，但是这个脑机接口技术绝对不是大学生能搞出来的东西。ppt呈现的技术细节十分专业，甚至，底层逻辑与技术框架，与友宾医疗开发的脑机系统，有着惊人的吻合。
    怎么会有这种巧合？顾丰神暗暗纳罕。两个完全不相关的团队，为什么会在技术逻辑上有这样的相似？
    如果不是巧合……那么，脑机技术泄露了？
    金桥科技项目很快上会。公司里的技术人员对金桥都十分认可。金桥科技被列为重点考察对象。
    谁也没想到sb项目这么快就有了重大进展。沈晶晶很高兴，“我马上发邮件联系他们，看能不能安排实地调研。我们这边，请问是哪位领导带队？”
    顾丰神说：“我。我去。”
    *
    新年过后，还有另一件事提上日程。那就是江由家属起诉金神资本。
    江由家属方面提出的诉求有二：除了工亡赔偿外，还要求金神资本承认江由猝死是公司的责任，并且公开道歉。
    开庭前有一轮法庭调解。法官约双方见面希望他们庭下和解。金神资本法务直接拒绝。
    沈晶晶虽然对公司的行为有所意料，却还是非常生气。
    毕竟跟顾丰神已经是同居关系。沈晶晶对顾丰神，或多或少怀了一丝期待。
    她以为顾丰神不是她原先认为的那样，是个冷血无情的奴隶主。她以为顾丰神会有所改变，做出让步。
    但顾丰神没有。
    江由案开庭前三天，沈晶晶走进顾丰神的办公室。
    “顾总，我想占用您几分钟时间……”
    顾丰神当然知道沈晶晶的来意。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色冷漠，眼神犀利。

 第56章

    “你从来没有主动走进我的办公室。而你第一次走进来，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一个死人。”顾丰神闭了闭眼，“沈晶晶，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我们已经有婚约，并且马上要结婚了。”
    “就是因为我们要结婚，所以更应该把这件事说清楚。”沈晶晶很坚定，“江经理是我职业上的导师。他毕竟是因为工作亡故的，无论怎样公司都应该给予赔偿。”
    顾丰神声音越来越冷，“公司已经给予赔偿！——沈晶晶，你为什么非要抓着这件事不放？这都过去多久了，这事儿早该翻篇了。”
    沈晶晶说：“那点钱根本不算赔偿！江由爸爸是因为工伤亡故，江由又亡故。江由妈妈多可怜！她现在一个人生活，等她老了，晚年谁来照顾？一百万，这个钱对公司来说并不多吧？你已经那么有钱了，为什么不能多给一点抚恤金？”
    顾丰神：“该花的钱，一千万也得花。不该花的钱，一分钱也不能乱花。沈小姐，你开口就要一百万。我建议你去查查，哪个城市工亡赔偿能到一百万？丧葬补助金是六个月的上年度职工月平均工资，供养亲属抚恤金是死亡员工生前工资的30%。你要我为江由破例赔他一百万，其他工亡员工都来要求这样的赔偿，企业怎么运营？没两下就破产了！”
    沈晶晶说：“那你们可以从源头上杜绝员工死亡！从源头上杜绝超时工作、996、007！压榨员工的时候要员工把公司当家，员工工亡，就随便发点丧葬费打发了吗？”
    顾丰神恼火道：“是我非要逼员工加班吗？是我喜欢压榨别人吗？沈小姐，你究竟懂什么啊？你每天在心里骂我是屎，骂我傻逼。你这么能耐，你开个公司去啊？你去给员工发一百万啊？
    “睁大你的眼睛朝外面看看，哪个企业不压榨？哪个公司不加班？哪个公司的老板那么大方一百万说给就给？你这个企业不压榨，有的是企业来压榨。你这个公司不加班，有的是公司加班。你那一百万是给痛快了，反正不是你出钱，可那一百万也是其他员工挣来的！
    “你大方。你慈善，可是公司不是做慈善的。公司存在的目标就是盈利。无法盈利就会被淘汰。你把钱都补贴给员工，发这个福利那个福利，你让他们其乐融融，安心摸鱼，快乐上班。等公司倒闭了，谁来救你？”
    沈晶晶说：“可是江由不一样……江由他不是，不是一个普通员工……”
    顾丰神的唇角拉出一抹讥笑，“怎么，员工在沈小姐眼里还分三六九等吗？一等员工赔多点，二等员工赔少点？”
    沈晶晶说：“江经理为公司当牛做马，奉献了大半辈子。公司难道不应该补偿他……”
    “公司也按时发薪养活了他。他难道不该感谢公司？”顾丰神的脸色越发冷漠，“你真的是在浪费我时间。讲完了吗？讲完可以出去。”
    沈晶晶说：“好。那一百万，你不出，我来出。”
    顾丰神立刻道：“不行！一百万是聘礼。你不能给江由！”
    沈晶晶说：“我不仅要把这一百万赔给江由，我还会帮助江由妈妈起诉金神资本。顾总，这是我的辞呈。这一次，我是真的要离开公司了。”
    顾丰神咬了咬唇，目光如欲喷火，“沈晶晶，你为了一个死人跟我翻脸？我对你怎样，你心里有数。我们马上要结婚了。你要离职我批准。可是你非要站到我的对立面，对得起我吗？”
    沈晶晶低下头，含着泪说，“江由是我的导师，也是我的朋友。他的事我没有办法袖手旁观。我恐怕……没有办法跟你结婚。”
    沈晶晶说完，飞快转身离开。
    *
    那天下班后，沈晶晶回到顾宅收拾行李。
    她的东西本就不多。只有一些换洗衣物，化妆品和洗漱用品。
    沈晶晶从来没有真正想过会成为顾丰神的妻子，她对顾丰神的感情也一直非常克制。社畜没有资格恋爱脑，这她比谁都清楚。
    所以，走的时候，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顾丰神，但她也没多少留恋。
    但她没想到的是，等她想走的时候，门自动上锁了。
    片刻之后，门无声地打开，顾丰神出现门口。
    沈晶晶大踏步朝门口走去，却被顾丰神伸手拦住。
    他们毕竟力量悬殊。顾丰神抓着沈晶晶的双臂，将她往屋里一推，沈晶晶便被推回了屋里。
    沈晶晶再一次向门外闯，“你敢阻拦我，就是非法监禁！”
    顾丰神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你出门干什么？为江由案提供证据吗？”
    沈晶晶说：“你管不着。”
    顾丰神说：“你在公司收集证据，我也可以的。枫桥资本为什么会在sb项目上横插一脚抢走光点项目？吴枫桥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金桥科技明明全是新人，为什么能研发脑机接口？还拿得出跟脑机那么相似的技术细节？有没有可能，有的人拿着公司的薪水，却在吃里扒外？”
    沈晶晶说：“你什么意思？说江由是埋伏在公司里的间谍？”
    顾丰神露出冰凉的微笑，“如果真的是，那么公司不仅要从江由家属手上追回抚恤金，还应该拿到与公司损失相匹配的巨额赔偿。脑机项目……怎么也得几十亿吧。”
    沈晶晶说：“你疯了！欺负死人不说话，把黑锅往死人头上扣！”
    “不扣给死人，难道扣给活人吗？”顾丰神眯着眼，“沈小姐，江由案，你输定了。你在公司偷偷收集江由的工作资料作为他认真工作的证据。可惜那些资料，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沈晶晶说：“你这……你这疯子！臭傻逼！……放我走！”
    顾丰神狠狠握住沈晶晶的手腕（觉得疼了又松了点手），“沈小姐。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已经订婚，你是我的未婚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我身边。”
    沈晶晶愤怒地瞪着顾丰神。
    她马上上网发帖！揭露这个黑心大坏蛋！
    顾丰神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抢过沈晶晶的手袋，从中拿走手机。
    “你干什么——”
    “你不需要手机了。座机打不了外界电话。这个公寓的网络，也会切断。”顾丰神笑容冰冷，“我批准你的离职申请。从今天开始，你就乖乖呆在这个屋里，做的我妻子。别想从这里逃走，也别动什么歪脑筋。无论你耍什么花招，都逃不出我的控制。因为——”
    沈晶晶忽然觉得背脊发毛。
    “——脑机系统只有两个试用者。一个是你，而另一个是我。脑机系统发生泄露。这就是为什么——”顾丰神嘴角勾出邪恶的弧度，“我能听见你的心声。”
    第54章 被困
    李舒接替沈晶晶继续做sb项目的联络工作。金桥科技方面发来邀请函，欢迎金神资本团队赴公司实地考察，时间定在两天之后。
    顾丰神亲自带队出访。陈冰、李舒、姜智随行，此外还有十数名保镖。一行十余人分四辆车前往金桥资本所在的t市。
    劳斯莱斯幻影行驶在中央，李舒、姜智乘商务车跟在其后，前后各一辆保镖乘坐的防弹车。
    考察团抵达t市时已是下午。t市是一个海滨城市，滨海开发区人口稀少，风景宜人。
    将到目的地时，金桥资本的ir专员前来迎接，亲自将他们送到当地的五星酒店入住。
    之后安排的是欢迎晚宴。金桥科技方面派出一名副总裁前来作陪。这人名叫钱南，十分年轻，三十岁不到。顾丰神皱着眉头回忆，项目ppt上好像并没有这人的信息？
    一番寒暄过后，顾丰神问了几个技术问题。那个钱副总支支吾吾，一句都答不上来，接着推说技术细节都是保密的，要到公司才能详细说明。
    “顾总放心，晚上我就让工程师回答您的问题。”钱南说，“您要是有时间，一会儿吃完饭，可以去公司坐坐。技术人员都在。”
    顾丰神越看越觉得这个钱南有点奇怪。按理说金桥科技团队骨干应该都是技术咖，但这人感觉不学无术，一派江湖作风。晚宴时，钱南不停地过来轮番敬酒。
    几轮喝下来，李舒很快就顶不住了，脸色发红，眼神迷离。顾丰神叹气，对姜智道：“你送李舒先回酒店。”
    顾丰神出于礼貌，也喝了几杯。接着便开始觉得有些头晕，不胜酒力。
    就在这时，脑海中出现了一些不属于他的声音。
    「江由案马上要开庭了我却被困在这里！」
    「明明做了那么多准备，到头来却无能为力！」
    「顾丰神你这个混蛋！臭傻逼！非法监禁！」
    「啊啊啊打开！臭傻逼！开门！」
    接着顾丰神感觉到脚尖剧痛！
    ……沈晶晶那个神金在踢门。左脚踢完踢右脚。
    顾丰神咬牙忍着双脚的疼痛，心想等她闹累了就好了。
    结果脑袋上忽然“咚”的一声，鼓起一大包。

 第57章

    ……沈晶晶在撞墙。
    钱南见顾丰神脸色不对，赶紧凑上前来问：“顾总，您怎么——”
    “我没事。去下洗手间。”顾丰神赶紧站起身往外间走。
    脑海中的心声震耳欲聋。
    「啊啊啊我不活了！！我大好青春年华被傻逼非法拘禁！」
    「我现在就割腕！」
    「菜刀！有没有菜刀！」
    「没有菜刀就开煤气！」
    顾丰神吓得魂没了半个。
    他赶紧跑到外间，火急火燎给家里座机打电话，生怕晚半秒自己人没了。
    幸好沈晶晶接了电话。
    “沈！晶！晶！”顾丰神咬牙切齿，“我命令你！停下！不许踢门不许撞墙！不许任何伤害自己的事。”
    沈晶晶没好气道：“臭傻逼！关你屁事！”
    顾丰神说：“你伤害自己，就是在伤害我。”
    沈晶晶：“好的马上死给你看。”
    顾丰神：“……老婆！”
    沈晶晶被这称呼吓了一大跳。
    接着她意识到这是顾丰神的陷阱，“臭傻逼！”她回了一句。
    但好歹没再寻死觅活了。
    顾丰神说：“沈晶晶你听着。你冷静。我现在在金桥科技考察。明天结束行程我马上回去，然后找你讨论江由的事情。你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只要你不闹事，不自残，不骂人，到时候我什么都依你，可以吗？”
    沈晶晶：“你认真吗？不骗我吗？”
    顾丰神：“一百万我又不是出不起。”
    沈晶晶：“我要求金神资本公开道歉。”
    顾丰神：“这不行。”沈晶晶拿拳头捶了一下桌子。顾丰神疼得龇牙咧嘴，连忙道：“行行行。”
    沈晶晶满意了，“好我等你。你可别想耍赖。开庭前要回来。”
    顾丰神说：“可以。现在，你给我去念《道德经》。”
    沈晶晶终于消停了。
    顾丰神的脑海中响起“道可道非常道”，他松了口气，回到席间。
    李舒和姜智已经回房间去了。桌上只剩陈冰、钱南，还有金桥科技的几个人。
    顾丰神有些醉酒。他皱着眉头盯着钱南看，越看越觉得此人可疑，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时钱南说：“这里离我们公司很近，车过去十来分钟。顾总刚才提的那几个技术问题，我跟工程师反馈了。他们说可以现场解释。顾总要是有时间，不如现在去公司坐坐，跟咱们的工程师聊聊？就当饭后散步吧。”
    顾丰神点头，“行。”对陈冰道，“你跟保镖一起。”
    一行人离开酒店。顾丰神戒心很重，坚持乘坐自己的劳斯莱斯。陈冰与保镖车跟在后面。
    金桥科技坐落在一处海岛上，前往公司要通过跨海大桥。
    海岛上荒无人烟，四周围非常荒僻。海风呼啸，在夜晚听来有些可怖。
    园区门口没有logo。进入园区后，顾丰神发现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盏路灯。车开进园区，往前开了一会才到目的地。
    公司的楼是一个三层独栋，不大，占地约摸两三百平。
    顾丰神心下觉得有点不对劲。下车后，陈冰带着十名保镖迅速地跟上来。顾丰神才稍稍安心。
    公司一层亮着灯。大厅的一厕有演示厅。演示厅像模像样。几名工程师等在那里，开始介绍公司的技术体系。
    工程师是专业的。涉及脑机接口的技术内容甚至比项目ppt更加详细。顾丰神越听越觉得诧异，怎么感觉跟友宾的脑机系统十分相似？
    顾丰神忍不住问：“你们在邮件发过来的视频演示，是真实的吗？”
    钱南笑着说：“顾总想看吗？要不要亲自过来试试？”
    顾丰神犹豫了一下，“今天不早了。”
    钱南说：“来都来了。我们的脑机接口并不只有一个接口，还有完备的主机服务器。您不想参观一下吗？进来就能看到。”
    钱南说着，带顾丰神走过一个拐角，走到走廊尽头的电梯，按下按钮。
    电梯门打开了。钱南拦住电梯门，说：“请。”
    再推辞似乎就不礼貌了。顾丰神回头看了陈冰一眼，“跟紧点。”陈冰点了四个保镖，“你们几个，一起。”
    电梯往下走。大约十秒后，停下了。
    不确定是地底多深。
    电梯门打开，钱南率先走出电梯。顾丰神与陈冰也跟上。
    只见眼前有一条通道，两边是机房，用玻璃阻隔。
    隔着玻璃可以看到一排接一排的柜子，柜子里整齐摆放着服务器矩阵。服务器上的灯光一台接一台亮起来，仿佛是正在启动。
    钱南微笑说：“这是我们的人工智能系统……脑机接口，只是这个系统的一部分。”
    顾丰神跟着钱南继续往前走。走出通道后，他们来到一个环形的展示厅。展示厅正前方有一块演示投屏，亮着金桥科技的字样；旁边有操控台，摆着一排电脑。展示厅中央是一张平整的金属床，床头放着一个头罩。
    眼前的金属床，莫名熟悉。顾丰神想起他在梦里见过。
    顾丰神望着那张床和头罩诧异地问：“这是……”
    钱南微笑说：“这是就是我们的……脑机接口。”
    接着便听见有人一边鼓掌，一边大笑，从操控台的阴影里走出来。
    “欢迎，欢迎！顾二少，别来无恙。”
    顾丰神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吴枫桥。
    吴枫桥身边站着杜光点。这两个人同时出现，让顾丰神有不好的预感。
    顾丰神说：“今天晚了。不如明天白天再聊工作。”他转身对陈冰说：“我们走。”
    可是陈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陈冰带的那几名保镖，在他身后排成了一堵人墙。
    顾丰神吃了一惊，“陈冰，你……”
    吴枫桥笑起来，“是我的人。”
    顾丰神大吃一惊。
    吴枫桥心情愉快，对钱南说：“你做得很好。”
    钱南微微鞠一躬，转身走向一个女人。
    顾丰神定睛一看，那竟然是……虞满。
    顾丰神难以置信，“虞、虞满，你……”
    吴枫桥露出满意的笑容，“——也是我的人。”
    虞满向吴枫桥微微低了下头，接着站在钱南身边。
    顾丰神怎么都没想到，他被身边人算计了。他又惊又怒，破口大骂，“吴枫桥！你下流！”
    吴枫桥像邪恶的反派一样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哈！怪谁呢，顾丰神。谁叫你自作聪明。”
    顾丰神暴怒扑向吴枫桥，却被他自己雇佣的那几名保安，狠狠按倒在地！
    他们将他拖到那张金属床上，用皮带将他牢牢绑在了床上，接着握住他的后颈，将他的脑袋塞到了罩子底下。
    吴枫桥慢慢踱到金属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顾丰神。那张凉薄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他心情十分愉快，对身边的杜光点说：“张总，咱们的活人脑机已经到了，你赶紧验验。上一回实验没有成功。这次，应该能把脑机系统摘下来了吧？”
    第55章 顾丰神之死
    顾丰神答应江由案开庭前他会回来，可是，整整一天过去，也没有见到顾丰神的人影。
    沈晶晶被顾丰神关在大平层里，晚上辗转反侧，半夜骂骂咧咧，可顾丰神却没有像以往一样打电话来。
    「顾丰神你找死！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报警啦！」
    依然没有回应。
    眼看第二天就要过去，沈晶晶越来越着急。再有一天，江由案就要开庭了。可现在律师手里拿的还是沈晶晶给的证据——顾丰神承认对那些资料动了手脚。如果律师把那些证据作为呈堂证供，金神资本反咬江由泄露公司机密，那不就给江由家属找麻烦了吗？
    沈晶晶急坏了。必须马上联系律师。
    手机已经被拿走。沈晶晶在房间里寻找智能设备，很快找到了。
    顾丰神的公寓应用了智能家居，空调窗帘灯光都能用平板电脑控制。平板电脑本来应该能联网，但此时网络是切断的。
    沈晶晶用平板电脑搜索wifi。顾丰神这个大平层上下左右都有邻居。很快出现了邻居们的wifi。
    这其中有一个是wifi名称是“提肛运动”。沈晶晶试探性地输放0*0*0*0*，提示网络连接成功！
    沈晶晶顺利联上网，却发现登不了微信。因为垃圾微信登录要手机：）
    幸好平板上有相应品牌的客服联系方式。沈晶晶联系客服求救，说明自己被人非法监禁。尽心负责的客服小天使拿到沈晶晶的身份证号后，为她报了案。
    四十分钟后，西城区派出所的警察同志很快上门，并且从物业借到了备用钥匙，顺利解救沈晶晶。
    「顾丰神你等死吧！法制社会非法拘禁！我已经报案，警察已经到你家门口啦！」
    还是没有回应。
    沈晶晶一肚子怒火，立刻向警察同志举报顾丰神是如何将她禁闭在自己的公寓中。

 第58章

    按照警方的流程，沈晶晶报案，被诉的那个人也要配合登记和问询。警察同志按照沈晶晶提供的线索去了金神资本，却被告知顾丰神出事了。
    “出事了？”坐在派出所值班室里的沈晶晶彻底懵了，“顾丰神能出什么事？”
    “具体情况我们还在跟t市公安局查证。但根据那边提供的信息，顾丰神跳海自杀。”
    沈晶晶吓了一大跳。
    自杀？？怎么可能？？这么个有病的自恋狂还能跳海呢？？
    沈晶晶一点都不相信。
    离开派出所后，沈晶晶飞奔回公司。
    顾丰神出车祸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公司里的气氛很压抑。据说姜智、李舒、陈冰都已经回来了。但是顾丰神没有。
    沈晶晶想找姜智和李舒，可是这两人都没在公司。
    小于说：“听说顾总晚上自己一个人去跨海大桥上跳了海。今天早上姜副总、李秘书找不到他，去问金桥科技，他们说不知道，然后赶紧报警。警察找顾总找了一天也不见人，最后在酒店收拾他的遗物时，发现他在电脑里留了遗书。说什么‘压力太大，想要结束一切’。”
    说到这里，小于摇摇头，“本以为我压力够大了，原来领导比我压力大得多。”
    马牛感同身受，兔死狐悲，眼睛发红，“是啊。真没想到，最先倒下的，竟然是顾总……”
    “不是，不是我说！”沈晶晶难以理解，“顾丰神这种人，像是会自杀的人吗？这么骄傲自大、目中无人……”
    “越是骄傲的人，面对现实，是不是越加挫败呢？”马牛说。
    “而且我听说……”小于压低了声音，“之前顾总不是有精神病吗，经常自残……他割过腕，撞过墙……有一次听说是跟女人约会，不知为什么想不开要自杀，还是那个女人报案，还发到了网上……”
    沈晶晶：“……”
    一群人压低声正在七嘴八舌，推测顾丰神的死因。所有人都相信顾丰神是自杀，原因是精神病。
    不相信的只有沈晶晶。
    晚上六点，下班时间，大家聚在公司里议论纷纷，谁都没有离去。
    将近七点，集团副总裁顾德拜一行人来到金神资本。周空在工区召集全体员工，听集团层面的指示。
    顾德拜穿着深黑色的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白花。他表情沈痛，但十分冷静沉着。
    “这正是金神集团的多事之秋，没想到发生了这么惨痛的事件……身为顾家的长子，顾丰神的哥哥，我对此感到非常遗憾。我弟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投资人，工作尽心尽责，严于律己……
    “在这样沉重的时刻，我很感谢全体员工对公司的支持。希望你们继续坚守岗位，不要被悲伤的情绪影响。
    “从现在起，我就是金神资本总裁，我会代替我弟弟顾丰神接管金神资本。所有需要他批示的文件请直接流转给我。周空升任总裁助理。我不在公司时，他将负责公司的日常工作……
    “另外，前任总裁的事，请大家务必谨言慎行，控制舆情。不得在公司内外传谣造谣，不许讨论任何与顾丰神有关的事……”
    顾德拜演讲完后，大摇大摆走进顾丰神的办公室。
    沈晶晶追进办公室，“顾……顾总，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顾丰神不是自杀……”
    顾德拜回转头来，望向沈晶晶的眼神有些冷漠，“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沈小姐。刚才我的话你听进去了吗？不得在公司内外传谣造谣，也不能再讨论顾丰神相关。”
    沈晶晶说：“我没有传谣造谣。我只知道昨天晚上顾丰神还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他考察完就会回来找我。这样的人，不可能自杀！”
    顾德拜双手支在办公桌上，看着沈晶晶问：“怎么？沈晶晶小姐对顾丰神的死难以相信？”他接着斜着眼打量她，嘴角牵出一抹冷笑，眼中满是鄙夷神色，“是因为你的豪门梦，就要破碎了吗？”
    沈晶晶立刻明白，她从顾德拜这里得不到实情，也得不到帮助。
    沈晶晶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怎么？顾大少对自己弟弟的死那么高兴？是因为你的董事长梦就要实现了吗？！”
    顾德拜被沈晶晶说得一懵。
    总裁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不知有没有被外人听去。
    但顾德拜自己的秘书就坐在总裁办门口。她是肯定听进去了。
    顾德拜大声道：“这是总裁办公室。顾丰神已经不在了，你不会妄想还跟他调情吧？请你马上出去！”
    沈晶晶气得几乎爆炸。
    “顾大少，如果你弟弟真的已经出事，你在这样悲痛的时间抹黑他，不觉得很过分吗？”她大声回应，“我跟顾丰神在公司从来都只有工作关系。请你不要造谣抹黑顾总，也不要抹黑他的公司。”
    沈晶晶本想联系律师准备江由案，可她没想到，她要针对的被告，竟然凭空消失，甚至被人说自杀。
    她也没想到，在听到顾丰神的死讯后，她比想象的更加愤怒……也更加悲伤。
    沈晶晶冷静下来。现在再准备江由的材料，已经没有意义了。顾德拜掌权下的金神资本，只会比顾丰神在时更加蛮横绝情。
    唯今之计，要先找回顾丰神。
    沈晶晶找到小于和马牛。
    当时做公司初步筛选时，小于和马牛也一起看过金桥科技的资料。
    “小于，马牛，你们愿不愿意……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金桥科技看看？”
    “啊？……”小于支吾着，“你、你是说，我们三个明天早上请假去金桥科技？”
    “不用请假，不能等明天。”危机时刻，沈晶晶表现出了令人刮目的魄力，“顾丰神如果没死，他到现在都没出现，一定是出事了！时间拖得越久，越是夜长梦多。要去就今晚！”
    小于吃了一惊，不认识似的看沈晶晶，“晶晶，你现在好可怕……”
    马牛也是一般惊讶，“是啊，你是不是嗑药了……”
    沈晶晶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时间说我！听我的，要走现在走！”
    小于看看手机，犹豫道，“现、现在都快晚上八点了哎……大晚上的去别的城市，我有点……害怕……”
    马牛缩着脑袋，也推脱说：“金桥科技在t市滨海区。现在去，等到时候就要午夜甚至凌晨了，他们也没人啊？”
    小于又说：“而且，就算我们去了也没用啊，顾总已经不在了……”
    “他们说顾丰神跳海，就说明没找到尸体。”沈晶晶坚定地说，“没有尸体，那就有可能还活着。说不定就在金桥科技公司里头。”
    小于奇道：“啊？……你是说，顾总被金桥科技的人，绑架了？”
    马牛摇头，“离谱！绑架顾总干什么？他是投资人，忙着巴结才对吧。”
    “也许金桥科技并不缺钱，他们需要的是脑机系统。”沈晶晶冷静地分析，“而顾丰神是脑机系统的第一个试验者。绑架他，就得到了脑机系统的一个样本……不管怎么样，我想去看看。”
    小于和马牛互相看了一眼，又缩回脑袋。
    沈晶晶眼中慢慢泛上泪水，“小于，马牛，就当是帮帮我吧？”
    第56章 「顾丰神，我来救你了！」
    小于和马牛依然很犹豫。这毕竟不是演电视剧，谁会为了救一个八竿子打不着、并且据说有精神病的老板，冒着生命危险去陌生的地方救人啊？
    而让沈晶晶一个人上路去找顾丰神，她也有点害怕，心里很没底。
    沈晶晶于是苦口婆心劝道：“你们就想，假如顾丰神没死，他真的被金桥科技的人关起来了，你们要是能把他救出来，他对你们多感激啊！他不得好好报答吗？万一他当了董事长，将来你们就是金神集团的大功臣啊！升职加薪指日可待啊！”
    马牛说：“也有可能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沈晶晶一噎。
    马牛又说：“而且我有妻儿老小。万一我把这条命搭进去，跟江由一样工亡，最后公司还说是我自己有病。”
    沈晶晶彻底没话了。
    顾丰神听见没？你死都是因为你自己作死。
    小于和马牛不想去是应该的。他们跟顾丰神没情分。
    而沈晶晶毕竟……拿过人家一百万。
    沈晶晶无奈道：“好吧，那我自己打的去。”
    她拿出手机，用打车软件搜了一下目的地t市滨海新区。
    好家伙，打车居然要五六百块！
    算了，没有这个必要。
    顾丰神你死哪儿吧呵呵。
    就在沈晶晶打算放弃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声音说：“请不要放弃。”
    沈晶晶呆了一下，“系统？”
    系统说：“是的，我是系统。金桥资本的目标是我。他们挟持顾丰神是为了拿到我的源代码，破译脑机系统并拿到脑机技术。脑机系统叠加脑机接口，就能实现对全体人类大脑活动的监控与干扰！后果将不堪设想。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第59章

    沈晶晶：“……”
    系统大哥，你不是要我拯救全人类吧？？
    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一个社畜，您觉得合理吗？
    系统说：“只有你能做到。因为你是脑机系统唯二活人受试者，而顾丰神已经被控制了。”
    沈晶晶：“所以顾丰神还活着？”
    系统：“是的，他在金桥资本实验基地的地下室里。他们已经通过脑机接口接通了顾丰神大脑中的系统终端，正在组织工程师突破防火墙。我还在坚持，但我不确定能坚持多久。”
    沈晶晶：“我应该做什么？”
    系统：“通过与对方人工智能主机的连接，我已经大致拿到了金桥科技实验基地的电路连接。一种可能的办法是，切断基地电源，让他们的主机陷入短时间瘫痪。在对方主机通过备用电源重新启动的过程中，我设法夺取基地的控制权。”
    沈晶晶眼睛一亮！有戏！
    沈晶晶立刻对小于和马牛说：“我刚刚确认顾丰神确实就在金桥科技。今天晚上，你们谁愿意跟我走？不管结果怎么样，只要跟我去，我就给十万块钱。如果能救出顾丰神，再给二十万。”
    顾丰神给了她一百万。拿这个钱救他，也算扯平。
    小于和马牛双眼发光。一晚上挣三十万！
    “干！”
    说干就干。
    三人一同下到公司的地下车库。马牛开着他的破丰田，带上沈晶晶和小于，毅然决然奔赴t市滨海新区。
    半夜的高速畅通无阻。沈晶晶一行人很快从京市抵达t市。按照导航的指示，他们找到了金桥科技所在的那座海岛。
    上跨海大桥的时候，马牛开始犯嘀咕，“要不我们报个警吧？”
    坐在副驾上的沈晶晶说：“就怕报警打草惊蛇。他们把顾丰神转移到别的地儿，我们就不好找了。”
    马牛说：“照你说，顾总还活着，那就是金桥科技伪造了他的自杀。说明敌方心狠手辣。我们这么空着双手就去干人家，万一我们也被……我上有老下有小……”
    沈晶晶刷的抽出两把水果刀，啪的一下摆在驾驶台前。
    “不算空着双手。”
    “……”
    他们到了金桥科技所在的园区。园区大门紧闭，四面都是高墙。
    系统说：“不错，这就是他们的实验基地。进入园区，中心楼地下室就是顾丰神所在的位置。”
    马牛把车停在园区旁边的小路上，“他们关门了。要不我们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一下晚，明天早上再来吧。”
    沈晶晶说：“白天找他们肯定没用。我想趁着天黑进去探探。”
    马牛说：“好的，那我跟小于先去找酒店，你慢慢看。”
    沈晶晶拎上了两把水果刀。
    马牛：“……一、一起去。”
    下车后，沈晶晶把水果刀放进裤兜里。小于说：“晶晶，你今天晚上好可怕……”
    园区的墙大约有两米五高。一个人想徒手爬进去，绝无可能。
    三人沿着墙根走了一圈，找到墙边有棵老柳树。
    沈晶晶打量一番柳树，“爬到柳树上，借一下力，再稍微跃一下，就能进去。”
    马牛说：“我、我腰不行……我80后，年纪大，我爬不了。”
    沈晶晶恼火道：“来都来了能给力点吗！”
    马牛：“我长年久坐腰椎肩盘突出……”
    沈晶晶：“你的十万没了！”
    马牛赶紧说：“行行行走走走爬爬爬。”
    沈晶晶拉小于，小于拉马牛。三人沿着墙根的那棵柳树，半拉半拽，好死不活，好不容易爬上了墙头。
    沈晶晶率先越过墙头，一马当先跃入园区！
    这一跳，她裤兜里的两把水果刀，直接刺向她的大腿！
    沈晶晶直觉有什么锐物戳向了双腿，再加上那个高度往下跳，她感觉两条腿必须报废……但是，就很奇怪。她虽然摔了一跤，刀子插向大腿，但她的双腿完好无损，一点事也没有。
    另一面……金桥科技主楼地下室里，本已陷入昏迷状态的顾丰神，被大腿腿根的一阵剧痛惊醒！在睡梦中发出一声惨嚎！
    沈晶晶安然无恙地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水果刀，拍了拍两手上的灰尘。
    墙的这边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小于和马牛坐在墙头上，一个都不敢往下跳。
    沈晶晶对墙上的两人说：“跳！大胆跳！我一点事都没有。”
    马牛老泪纵横道：“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只是个腰椎肩盘突出的80后，上有老下有小，自己身体还不好……”
    沈晶晶说：“那你也不能在墙上坐到天亮啊！一会金桥科技的人就来了！”
    小于也有点急，“沈晶晶，你能接着我不？”
    沈晶晶走到墙下，张开双臂，对小于说：“来！”
    小于一跃而下——小于体重不轻，她像一块大石板一样，重重撞向了沈晶晶的胸口，将沈晶晶整个儿地压倒在地。
    沈晶晶被小于撞得仰面翻倒，成了小于的人肉垫子——后脑勺直接磕在了地上。
    小于吓坏了，赶紧从沈晶晶身上爬起来，“晶晶你要不要紧？”
    沈晶晶咳嗽两声爬起来，拍拍胸脯说：“我很好！我没事！”
    ……金桥科技的地下室里，顾丰神忽然只觉得有千钧重量，生猛从天而至！
    撞向他的胸口！差点断两根肋骨！
    后脑勺直接磕上了水泥地，一阵剧痛！
    顾丰神半死不活地喘着粗气，仿佛又经历了一遍胸口碎大石。
    他本来已陷入昏迷状态，这时已被浑身的剧痛彻底弄醒了。
    这时，他听到脑海中一个熟悉的声音——
    「顾丰神，我来救你了！」
    呵呵。沈晶晶。
    ……沈小姐你怕不是要搞死我吧！！
    *
    这时只剩马牛一个人还在墙上，上不去也下不来。
    沈晶晶催促道：“你倒是跳啊！”
    马牛问：“你你你，你能把我也接住吗？”
    沈晶晶拒绝，“那不行。小于是女生，我能接。你是个男的啊！拿我当肉垫你觉得合适吗？？自己想办法吧。”
    马牛打着哆嗦坐在墙头，思考片刻，抖抖索索地拿出手机，接着拨通了110。
    关键时刻，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公务员身上。
    “……喂……警察同志，我要报警……地点金桥科技，有小偷闯进这个公司。请马上过来一下……我、我就是这个小偷。我正在他们这个墙上……我下不来了……能不能解救一下……”
    沈晶晶：“……”
    您可真行！
    就在这时，一排保安拿手电扫射，发现了围墙处的动静。十几个人奔过来，将闯入者团团围住。
    为首的那个人拿着手电将扫向墙头上的马牛，又扫向小于和沈晶晶，“你们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的？”
    马牛在墙头努力缩成一团。
    被手电灯光一扫，吓得从墙上栽了下来，哎哟一声叫。
    小于一阵惊慌，躲到沈晶晶身后。
    沈晶晶毫无惧色，像个革命英雄似的大义凛然，“我们是金桥资本的员工。我们顾丰神总亲自来金桥科技考察，却再也没有回去。您要是方便，请带我们去见顾丰神。”
    为首的那名保安说：“顾丰神？……不是跳海的那个吗？大姐你是来搞笑的吧？你找人去海里找，找我们公司来干什么？”
    沈晶晶道：“您要是不介意，直接带我们去见你们领导。顾丰神到底有没有死，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你们领导一定知道。”
    第57章 钱南我是爱你的
    三个人被金桥科技的安保团团围起。保安头子用对讲机向上级请示。
    一番嘀咕之后，领头那人目露凶光，低声对下属道：“全都带走！别让他们出声。”
    三人被安保扭住双臂，带去了金桥科技的中心楼。
    在中心楼迎宾大厅，沈晶晶见到了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竟然是钱南。
    钱南看到沈晶晶的第一眼，眼中掠过一抹讶色，但随即恢复淡然，接着拖长尾音说，“哟，沈晶晶。”
    沈晶晶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与钱南再遇。
    “钱南！”沈晶晶大叫，“你怎么会在这里？……”
    钱南的目光停留在沈晶晶脸上数秒，接着唇边曳出一抹凉凉的微笑，“我正想找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也好，省得我们再跑一趟。”
    钱南说出这句话，沈晶晶只觉头脑中，忽然闪过一道柯南破案时的电光！
    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这一切不是偶然。
    “你……你……你根本就是……”
    沈晶晶却还像不敢相信似地摇着头。
    “来之前，我们还在讨论，为什么金桥资本脑机接口的技术数据跟友宾脑机这么相似。顾丰神一口咬定是江由所为。包括之前收购光点科技，被枫桥科技横中插刀，也不是江由泄密……原来是——是你！”

 第60章

    钱南倨傲地昂着头，沉默地看着沈晶晶。
    沈晶晶经常会把工作带回家，用家里的电脑处理工作，不可避免会把工作数据留在家中的电脑里。而钱南喜欢用她的电脑打游戏。沈晶晶对钱南并不设防。钱南拿数据轻而易举。
    “所以，所以这些年，你跟我谈恋爱，只是为了……获得金神资本的商业机密。”
    想到这些年错付的青春，沈晶晶只觉得热泪往上涌。
    “钱南你……”
    可这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旁边小于不明所以，“晶晶你怎么了？你跟他认识？”
    马牛扶着腰说：“认识是吗？认识就好说了。呵呵，这位小哥，能不能先把我们放开……我腰不好，刚又摔了一跤……哎哟……”
    系统提示：
    “心率出现异常！血压升高！焦虑值3000+！建议深呼吸，保持冷静。”
    沈晶晶在心里破口大骂。遇到这么糟心的前男友，这能冷静吗！
    但她还是竭力深呼吸，平复情绪。
    系统说：“现在除了冷静应对，没有别的办法。”
    沈晶晶在脑海中无声地说：“你让我来我也来了。那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她刚骂完，沈晶晶脑海中就出现了这座中心楼的立体地图。
    一个亮点显示在地下三层的核心位置，标注顾丰神。另一个亮点显示在地下三层北区，标注电控室。
    接着出现字幕提示：拉断电控室电闸，可以令基地陷入瘫痪。
    要想办法去地下三层。
    ——可这要怎么做到？
    沈晶晶又深呼吸一次。
    接着将一双泪眼转向钱南：“钱、钱南，这么多年情份，你不会害我的对不对？你能不能帮帮我？”
    小于说：“大哥我们不是故意要闯的，是道听途说。请你通融一下……”
    钱南迟疑片刻，接着努了努嘴，“放开吧。”
    小于一得自由，马上过来抱住沈晶晶的胳膊，“晶晶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我真的……我要吓死了……”
    沈晶晶看向钱南：“顾丰神在哪里？”
    钱南咧嘴笑道：“沈小姐还不知道吗？顾总他已经不在了。跳海。”
    马牛的腿在打哆嗦，但他毕竟是80后，还是有骨气的。他挺起胸膛说：“我、我告诉你们，这是社会主义国家，是法治社会，你们玩黑社会那套行不通。”
    钱南说：“这是哪儿的话？我们金桥科技合法经营，从来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再说，刚才扣住你们是因为你们半夜闯进来。你们要是白天登门拜访，我们当然欢迎。”
    沈晶晶说：“你敢带我去地下室吗？”
    这个问题让钱南迟疑了一下。
    他低头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片刻后抬头，对沈晶晶说：“你可以跟我来。”接着又对马牛和小于说：“你们两位，可以在展示区等待。那里有关于金桥科技的技术资料，也有茶点。”
    小于拉着沈晶晶的手说：“不行，我们不能分开。”
    马牛说：“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会来。我们三个，少任何一个，警察都会知道。”
    钱南听得笑了，说：“警察天亮之前过不来。这个岛很荒僻。而通向这个岛的跨海大桥……有时候会出点小故障。”
    沈晶晶一愣。
    沈晶晶在脑海中无声地问系统：“如果我能切断电闸，你就能借机控制这里所有电子设备，包括电子门禁对吗？”
    系统回答：“是的。”
    沈晶晶：“你能定位到这里的广播室吗？能找到一个有电子门禁的大屋吗？”
    系统说：“可以。广播室在二层东侧。一层报告厅就有电子门禁。”
    沈晶晶：“把广播室的定位发送到马牛和小于的手机上。”
    接着她附在小于耳边轻声说：“等下会断电。你们趁着断电跑去广播室，来电后假装警察，让所有人去一层报告厅。”
    小于又惊慌又害怕。沈晶晶捏了捏小于的手。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转身就对钱南说：“我们走吧。”
    钱南转身朝拐角走去。
    沈晶晶跟上钱南的脚步，拐过拐角，面前出现一道走廊。
    两名安保迅速跟了上来。
    沈晶晶像是有些害怕，小跑两步，跟在钱南身边。
    她伸手去抓钱南的手……就像以前一样。
    钱南没有挣开。
    “钱南……”沈晶晶小声说，带一点哭腔，“我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钱南没有说话。
    沈晶晶记得很清楚，钱南跟虞满出轨后，虞满曾对她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所以钱南……你跟虞满，是同事吗？”
    钱南依然没有回答。
    走廊尽头是电梯，钱南按下按钮。
    电梯门无声地打开。钱南说：“进去吧。”
    沈晶晶一步迈入电梯。
    但同时她也没有放开钱南的手。
    她猛地用力一拽，将钱南拽进电梯深处。
    那一瞬间钱南并没有防备，而沈晶晶是准备好了的。
    ——她猛的一个转身，对准钱南的额头狠狠一顶！！
    那一顶，钱南痛得眼冒金星，一时间竟不及反应。
    而沈晶晶毫无感觉（地下室里的顾丰神又惨叫一声）。
    她趁着钱南被撞无法反应的瞬间，以极快的速度按下电梯键，接着拔出水果刀抵在钱南的脖颈上。
    钱南彻底惊呆了。
    电梯外的两名安保全没想到这个身娇体柔的女生竟然这么刚，一时吓得呆住，根本不敢上前。
    于是电梯门当着安保的面顺利阖上了。
    钱南感到冰凉的刀片贴在他颈上。
    “不许动！”刚才还带着哭腔的少女音，忽然变得沉冷可怕，“否则杀了你。”
    电梯迅速向地下三层驶去。
    钱南的个子比沈晶晶高出半个脑袋。沈晶晶知道体力不如钱南，刀片压得很紧。
    “出电梯后，带我去电控室。”
    是下命令的口吻。
    “……”没有回答。
    沈晶晶将刀刃往他锁骨上一压。细细的血丝流出。
    她真的敢！
    钱南沙哑道：“……好！”
    接着电梯停下。
    电梯门无声打开了。
    沈晶晶刚想押钱南走出电梯。
    可是，沈晶晶没想到的是，有人在那里等她。
    只见一个瘦削高个、皮肤暗沉的青年人站在电梯口，脸上是看戏的表情。
    吴枫桥。
    他脸上带着笑容，目光移到沈晶晶扣在钱南脖子上的那把水果刀。
    沈晶晶大叫：“让开！否则我杀了他！”
    但这威胁没有效果。
    “你可以杀他。”吴枫桥笑着说，“沈小姐，我发自内心地同情你。被枕边人骗了那么久。骗财骗色还骗了公司机密。你一定很恨他吧？我给你这个报仇的机会。杀了他！”
    钱南不敢相信地看向吴枫桥。
    吴枫桥笑眯眯的。
    “——可你敢吗？”
    *
    沈晶晶仿佛是六神无主，彻底没招了。
    就在吴枫桥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
    沈晶晶松开钱南飞快地按了下电梯。
    五层。中心楼的最顶层。
    电梯门当着吴枫桥的面关上了。
    吴枫桥：“……”
    钱南：“……”
    电梯由地下三层向地上五层迅速升上去。
    而就这片刻按电梯的时间，钱南得到了反击机会。
    他一个反手抢下沈晶晶手里的水果刀往地上一抛，然后一手狠狠拽住沈晶晶的手腕向她身后折去。
    沈晶晶还想使她的铁头功，可这回钱南有了防备，巧妙避开她撞过来的脑袋，并且趁机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很快沈晶晶的双手被反剪到背后。钱南一只手扣住沈晶晶两只手，另一只手扣在了她脖子上。
    “别挣扎，你没胜算。再动就要吃苦头了。”
    “钱南……”沈晶晶的声音里又有了哭腔，“钱南我是爱你的……这么多年……我那么爱你……”
    钱南：“……”
    要不要脸啊你！！脖子上还在流血呢！！
    第58章 跟我死在一起你有什么想法
    这时电梯到了五层，电梯门打开了。
    沈晶晶居然还妄想出去。钱南咔嚓两下，把沈晶晶的胳膊拧到了身后，又按了地下三层的按键。
    电梯门再次合上。电梯往下走。
    沈晶晶还不死心，满嘴开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她这些天跟系统大数据练出了嘴炮，胡搅蛮缠的功夫越来越厉害。
    “亲爱的你好好想想，你这样违法犯罪下半辈子都得蹲监狱。你别以为缝纫机很好踩，我听说里面管得可严了手机都没得玩，而且监狱里面，听说那个男男乱搞，你长这么好看我担心有危险。你也不想直男半辈子突然弯了是吧？我这是救你你不要不听。要是现在你悔过自新放我出去，一会警察来了，我还能为你求情……”

 第61章

    很快，电梯又回到地下三层。电梯门再次打开，吴枫桥居然都没有挪窝，只是身后多了两个保安。
    吴枫桥看沈晶晶已经被钱南制住，说：“这还差不多。带去实验室。”
    沈晶晶立刻道：“大佬！您别被钱南迷惑了！他刚刚已经被我策反了！”
    钱南大吃一惊，“我没有！”
    沈晶晶：“亲爱的，你可是我男朋友，我们在一起那得六七年的情分了。我最了解你了，你为人刚正不阿，连超市偷鸡蛋都不敢。刚刚你还跟我信誓旦旦说出去以后就向警察自首，把你们违法犯罪的事全都交代出来……”
    钱南越听越不对劲，用力把沈晶晶的胳膊往后一拧，“闭嘴！”
    但是这么一拧，痛的是顾丰神，沈晶晶没事儿啊，两片嘴皮子停都不停继续说她的，“大佬，您可想清楚了！我男朋友说他绝对不放过您！他说他恨您恨得牙痒痒。刚刚您不是还让我杀了他吗？他这人可记仇了，马上跟我说早晚得弄死您……”
    钱南押着沈晶晶往中央实验室走，沈晶晶一路胡言乱语但逻辑清晰，“大佬，您听我一句劝。钱南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他能背叛我也能背叛您。我要是您的话，我先把他给咔嚓了，省得他到时背后捅刀……”
    钱南给吓得脸色惨白，再也没法淡定，赶紧对吴枫桥说：“老板！我、我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沈晶晶说：“你可真是虐恋情深。他刚刚都说让你去死了，你还对他绝无二心。就算他信你自己信吗？？再说了，忠心耿耿这种话，你对我这个前女友说过几遍你自个儿数数。转头就跟虞满滚一块儿了……”
    这时几人走到中央实验室，虞满正站在门边迎候。
    沈晶晶见到虞满毫不意外，她叹口气，又对吴枫桥说：“大佬，你手底下男女谈恋爱知道吗？同一个办公室公然搞职场恋情还是三角恋，真的不担心影响公司风气吗？会不会开了个不好的头，信不信你的男下属跟女下属睡到一张床上一起骂你……”
    吴枫桥越听越是恼火，指着沈晶晶说：“堵上她的嘴！”
    沈晶晶说：“别堵我！我有重大情报！你们不就是想要脑机系统吗？你们的目标如果是脑机系统，那抓顾丰神不对。他那儿就是个终端。”
    吴枫桥冷冷道：“不错，只有顾丰神一个终端当然不够，那就再加上你。”
    沈晶晶说：“加我也没用啊大哥。用你的脚趾头想想，你要chatgpt的技术你搞一个装了他们app的手机有个毛用啊，人家主机在美国呢。你们是不是折腾了老半天也没搞成功，那不肯定的吗？”
    这话一说吴枫桥也是一愣。
    这时沈晶晶被押到实验室中央。
    只见顾丰神被五花大绑在一张铁床上。这时他被扎被撞已经彻底清醒。因为被绑无法挪动，只能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望向沈晶晶。
    沈晶晶忍不住说了一句，“绑得好。”就是她想虐老板的模样。
    顾丰神：……
    吴枫桥说：“下一个就到你了。”
    沈晶晶说：“不是啊大佬，我跟顾丰神有仇，我是站在您这边的。我给您出主意。你要脑机系统啊，我跟您说，拿两个终端没用。你现在就应该拷打顾丰神，用他做人质，要挟友宾医疗，让工程师把主程序代码全都给你发过来。对，就从拷打我们顾总开始。”
    顾丰神：……你可真是好员工。
    吴枫桥想了会儿，说：“似乎也有道理。”
    顾丰神说：“龚程人已经跑去美国了。”
    沈晶晶说：“那总有他的继任者。我跟你们说，就把顾丰神往死里打。他受不了了，自然主动就把脑机技术交出来了。”
    吴枫桥摸下巴，“似乎也是个办法。”
    顾丰神怒道：“我死也不会交的！”
    吴枫桥笑说：“那就让你女朋友死。”
    沈晶晶坚定地说：“不。别搞错。我不爱他，我爱他——”说着转向钱南大叫一声，“钱南我爱你！”
    钱南：“……”
    杜光点说：“别听她胡言乱语。脑机接口已经成功接上了，人工智能系统我们自己有。我们需要的，是把人工智能与人脑终端接上的数据，所以用人脑终端采集数据没问题。”
    吴枫桥点点头，“把这个女的也绑上。”
    另一张金属床很快摆在了顾丰神旁边。保安将沈晶晶按在床上，拿皮带来捆她的手脚。
    顾丰神本来半死不活，这时心情居然仿佛很好。他看着沈晶晶的双眼满是笑意，轻声问她道：“跟我死在一起，你有什么想法？”
    沈晶晶气鼓鼓的扭头不理他，然而她的心声还是传了过去——
    「跟大便死一起你说我什么想法！」
    「我他爹真是……」
    「出淤泥而不染，近大便而真香。」
    顾丰神：……
    这话倒是给她一个提醒。
    沈晶晶说：“等一下！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做，否则会影响我这个终端的稳定性。”
    吴枫桥：“怎么？”
    沈晶晶：“我要拉大便。”
    吴枫桥：“……”
    沈晶晶说：“这事很重要。我心慌气短，系统就会失控。而且你也不想我直接拉在床上玷污了你们这个神圣的实验室吧。”
    吴枫桥没好气道：“带她去。”
    钱南走过来。沈晶晶说：“不行！得找个女的，要不我拉不出来。”
    说着看向虞满。
    虞满只得陪沈晶晶去厕所。后面跟了四个保安。
    两个保安押着沈晶晶，跟随虞满往北面走。
    他们走进一条走廊。走廊两侧都是机房，隔着玻璃可以看到满满的机柜。
    与此同时，沈晶晶的脑内地图再次出现。她所在的位置与电控室分别用光点标注。而沈晶晶当前位置，与电控室越来越近。
    最后进了厕所。这个厕所离电控室大概只有二十米的直线距离。
    眼看近在咫尺，沈晶晶却无法脱困。
    她一进厕所，四名保安就把厕所门堵了起来。虞满则守在隔间门口。
    沈晶晶进了隔间，在马桶上观察片刻，没有结果。厕所是密闭空间，没有出口。
    脑内系统在催促：“他们快要突破防火墙，攻入脑机系统终端了。”
    沈晶晶开始摇动三寸不烂之舌，“虞满，你不当我是朋友，可我还是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
    虞满没说话。
    沈晶晶说：“虞满，我们从大学起就认识。你是什么人我最知道了。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是一个大好人。我知道你现在跟着他们，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虞满道：“闭上嘴，上你的厕所。”
    沈晶晶再接再厉，“大部分问题都能用钱解决。顾丰神比吴枫桥有钱，也比吴枫桥更善良。你真的不打算弃暗投明吗？”
    虞满骂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周扒皮难道能比黄世仁更好？”
    这话暴露了她的阶级立场，让沈晶晶一下对策反有了信心。
    沈晶晶说：“顾丰神是顾丰神，不是周扒皮不是黄世仁。金神工厂他赔钱发薪，跟工人大合唱——难道不比吴枫桥靠谱？再怎么样顾丰神没有逼人为法犯罪！你们搞一个秘密实验基地抓人伪造自杀，这是要坐牢的！”
    虞满愣了片刻，低下头说，“现在回头，已经晚了。”
    “不晚！人也没死大家都没事！现在还不到犯罪！”沈晶晶急切不已，“虞满，帮帮我。只要能把电控室的电闸拉下来，我就有办法逃出去。只要我能逃，你就一定没事。”
    “你别想逃！”虞满咬牙道，“少废话！上完没？上完赶紧走！”
    沈晶晶软磨硬套，虞满不为所动。
    沈晶晶急道：“你催我，我能怎么办？”
    虞满催促道：“你好没？快出来。”
    沈晶晶说：“快了快了！”
    系统在沈晶晶脑海中再次亮出地图，并且标注了路线。从厕所到电控室，只需要出门往北然后拐弯。步程最多三十米。
    沈晶晶觉得可以一试。
    她稍作准备，接着按下冲水键。
    虞满守在门口。
    沈晶晶打开隔间门，对虞满神神秘秘地说：“虞满，大学里我就你一个好朋友。工作以后也就跟你最久。我们那么多年情分，以后也不知见不见得到了……有样东西，我想送给你。”
    虞满有点动容。
    她虽然欺骗背叛沈晶晶，但毕竟大学同窗多年，工作后又同住多年。说没有感情，那也是假的。
    沈晶晶十分郑重，将一张包好的纸递到虞满手里：“打开看看。”
    虞满接了过去。
    她看了沈晶晶一眼。沈晶晶眼含热泪对她点了下头。
    虞满小心翼翼地打开。
    ……是一张擦屁股的纸。
    虞满眼含热泪。
    沈晶晶飞快从虞满身边掠过，朝厕所门外狂奔而去。

 第62章

    第59章 打工跟坐牢到底有什么区别
    趁虞满低头看厕纸的瞬间，沈晶晶抢过洗手池边的一根拖把，接着没带犹豫打开女厕门。
    门外两个保安探头来看。沈晶晶一人给了一棍子。俩保安冷不防挨了一记闷棍，一时眼冒金星差点晕倒。沈晶晶便抓住机会直冲而出！
    按照系统在脑内标注的线路图，沈晶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了电控室门口。
    电控室的门是关着的。沈晶晶敲着电控室的门喊：“开门！我是虞满！大老板叫我来关电闸！”
    门果然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老大爷，在电控室里值班。
    他的耳朵仿佛是不好使，“大老板叫你来做什么？”
    沈晶晶挤进电控室，只见一面墙上有一排电闸。
    “——叫我来关电闸，他要重启系统！”沈晶晶一面说一面手上不停，把墙上所有能往下拉的东西都拉了一遍。
    老大爷还在问：“他要充气什么？”电控室已经黑了。
    效果真是立竿见影。不仅室内的灯黑了，走廊也全黑了。
    后面那群保安追了上来。忽然黑灯，他们便像睁眼瞎子似的撞到了一块儿，在走道里乱作一团。
    有的问：“怎么回事？停电啦？”
    有的喊：“你撞我干什么！”
    有的问：“人呢？人跑哪啦？”
    有的喊：“这么黑鬼知道啊！”
    一片闹嚷声中，接着便听到虞满的声音。
    “——去电控室！”
    这时室内漆黑一片。沈晶晶猫腰躲在了一张桌子底下。系统只说要拉电闸，拉完以后怎么办它一点都没说。
    沈晶晶着急地在脑内问系统：“拉断电闸了，然后呢？”
    面前显示一朵小菊花转呀转，下面写着“系统正忙，请稍候”。沈晶晶骂了个脏字。
    虞满很快带着保安闯进来，手里拿着手机，问那老头，“有没有见到沈晶晶？”
    老大爷问：“神经什么？”
    虞满不耐烦地喊：“沈晶晶！一个女的，个子跟我差不多高！”
    老大爷问：“一个女的鸽子什么？”
    虞满被气笑，懒得再跟他废话，点亮手机电筒四处照。
    虞满一躬身，就看到桌子底下的沈晶晶。这下她没地方躲了，只得怏怏出来。
    虞满上前一步抓住沈晶晶，对保安说：“逮住了！”保安们七手八脚地把沈晶晶押住。
    那位老大爷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把电闸全部拉开。
    所有灯重新点亮。
    虞满看着沈晶晶说：“你好大的胆子。”
    沈晶晶说：“没你胆大。十几年爱国守法教育还敢违法犯罪呢。”
    虞满没好气道：“是你闯进我们公司，逮住你不算违法。”
    沈晶晶说：“那顾丰神呢？他是你们老板邀请来的，结果被你们扣住，还对外宣称他死了。”
    虞满说：“少废话。回去见老板。”
    保安们于是押着沈晶晶，又回实验室。
    这时系统这烂货终于忙完了，在沈晶晶脑内发出提示：“已经劫持对方的人工智能系统。实验基地在我的控制之下。”
    沈晶晶在脑内赞道：“哇，这么牛逼，那你快救我出去。”
    系统说：“我只能控制电子设备，无法控制活人。”
    沈晶晶说：“是吗？能控制电子设备？”
    系统说：“是的，我能控制所有电控门。”
    沈晶晶睁大眼睛往两边看。前方不远正有一扇门，是虚掩的。
    沈晶晶觉得有戏。走过门边时，她用力踩了一脚左边的保安，又低头咬了右边保安的手腕。两人登时都放松了。沈晶晶一头闯进那扇门！
    那是一个扫把间。沈晶晶一冲进去就反身把门关上，对系统说：“快关门！”
    系统说：“这个不是电控的。”
    沈晶晶：……
    这时保安们带着愤怒又闯进来，沈晶晶再次被制住。
    暴躁的保安对沈晶晶拳脚交加，使得顾丰神又吃了些苦头。
    沈晶晶在脑内愤怒质问：“你就说你能控制哪扇门吧。”
    系统回答：“电梯门可以。”
    沈晶晶：……
    你可真棒！
    *
    沈晶晶垂头丧气地跟虞满回到中央实验室。
    实验室中的气氛不太好。
    杜光点正在电脑跟前疯狂地敲键盘，但屏幕依然漆黑一片。
    吴枫桥十分暴躁，在骂人，“电脑都打不开了吗？”
    杜光点回答：“刚刚停电太突然。系统直接宕机了！”
    虞满没敢说停电与她有关，押着沈晶晶却不敢吭声。
    杜光点那边没有进展。吴枫桥烦躁地扯他自己的领带，“怎么这个节骨眼上会停电！停电就停电，怎么系统还宕机。”
    这时钱南气喘吁吁地进门，“跟沈晶晶来的那两个人，趁着停电跑了！”
    吴枫桥朝天挥舞拳头，“抓回来！”
    沈晶晶说：“抓回来也没用。马牛进来之前就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来！”
    她马上升腾起了普法教育的热情，“在座的社畜同仁们听好了啊，你们只是一个打工的。老板想犯罪让他一个人犯去啊！他赚多少你赚多少？他进去了还有钱保释，你们进去了谁管你们啊！想想清楚你一个月拿几块钱的工资，有没有必要为了三千块钱进去踩缝纫机。
    “进监狱我跟你们说那手机没的玩也就算了，辛苦干活钱没多少，加班没有工资，住的八人宿舍，吃饭只有食堂，干活慢了要被批评，见到领导要问好，固定工位，时刻监视，早晚打卡，每周考核，无缘无敌挨骂……”
    这么一说坐牢跟打工也没差别啊？？
    沈晶晶忽然发现这说得没什么说服力，赶紧纠正道：“坐牢了作息按表！亲人也见不到！孩子也不能管！老婆一个人带娃！过年不用回家！”
    这一说显得坐牢的好处更多了！
    作息按表就可以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见不到亲人就不会催婚！孩子不管就不用辅导作业！过年不回家红包也不用包啦！
    沈晶晶赶紧强调：“最重要的是坐牢手机没的玩！”
    沈晶晶一口一个坐牢，那几个保安都有些不淡定了。毕竟拿的三五千块钱工资，真有必要为老板杀人越货吗？
    这时吴枫桥已经走到沈晶晶面前。
    “你是真不怕死啊？”
    沈晶晶有点害怕，但还是勇敢地说：“大、大佬您理智一点，为我触犯刑法没有必要啊？我一没财二没色的……”
    吴枫桥捉住沈晶晶下巴，“你是顾丰神女朋友？”
    “不是！”沈晶晶坚决地说，“我是钱南女朋友……钱南我爱你！”
    钱南捂脸：别cue我求求了！！
    沈晶晶说：“钱南就是因为爱我，才把我的两个同事放走的！”
    钱南：“……我没有！”
    沈晶晶：“你没有爱我，还是没有放跑我同事？”
    “我没放跑你同事！”
    “那我同事怎么跑了？”
    “……”
    “你这不挺爱我的吗？都为了我背叛老板，还不好意思承认哪？”
    钱南又气又怕，朝吴枫桥道：“老板……不是她说的那样！我跟她没感情！”
    “——六七年的感情！初恋白月光！”
    吴枫桥脑子发胀，他按着太阳穴几乎要起跳。
    这时杜光点的电脑终于启动完成。
    吴枫桥扔下沈晶晶，一个箭步蹿到电脑前，“怎样？”
    杜光点敲了几下键盘，“好像……彻底坏了。”
    “彻底坏了？什么坏了？”
    “系统坏了。不听指令。”
    吴枫桥气得捶了一下桌子。
    沈晶晶对旁边两个保安说：“你们老板说坏了，赚不到钱。你们还给他打什么工？话说你们不困吗？我真要困死了。”
    这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两点。沈晶晶折腾了一晚上，累得要命。她打了个哈欠。
    哈欠是会传染的。那几个站那儿的保安同志也纷纷打起了哈欠。
    沈晶晶强撑睡眼问：“你们经常加班这么晚吗？给加班费吗？”
    左边那保安顺嘴回道：“平时倒也没这么晚，除了值班的时候……”
    右边那个大哥凶道：“这不是拜你所赐吗！”
    沈晶晶说：“那我睡觉，你们也睡好不好？我保证不跑。”
    她说着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沈晶晶的哈欠造成保安同事消极怠工和想睡觉的情绪，引起了大老板吴枫桥的注意。
    吴枫桥危险地转向她。
    真是颗老鼠屎啊，影响员工积极性！
    杜光点这时已彻底放弃了自家的人工智能，扔下电脑问吴枫桥：“现在怎么办？”
    吴枫桥怒道：“你好意思问我！”
    沈晶晶说：“你们这项目已经黄了，项目奖金泡汤了，大家该转行转行，该回家回家，都早点洗洗睡吧！”

 第63章

    吴枫桥忽然大踏步走向沈晶晶，拽住她的头发，拖着她一路走到顾丰神跟前，将她按在了顾丰神的边上。
    “我想了想，还是沈小姐说得有道理。”吴枫桥的脸上浮现恶魔般的笑容，“直接拿你们做人质，威胁友宾医疗交出脑机系统主程序。”
    沈晶晶急道：“我只是提一个初步想法。还没对齐颗粒度，不能落地的！”
    吴枫桥捏住沈晶晶的喉咙，居高临下地看着还被绑在床上的顾丰神，“顾二少，你说，是从你开始呢，还是从你这个小女朋友开始？”
    顾丰神：……没有区别。
    第60章 仇人相见
    随着吴枫桥扣在沈晶晶喉咙上的手指越掐越紧，顾丰神呼吸越来越困难……渐渐脸色紫涨……难以呼吸……
    沈晶晶咳了两声，说：“大佬，你现在搞没有意义。”
    吴枫桥有点惊诧。
    他使劲掐了半天，这人没反应的？
    沈晶晶继续道：“现在是凌晨啊。大家都睡觉了，友宾医疗也不开门。大佬您看这样行不行？友宾医疗早上九点开门。等他们上班了，咱们这边再开始拷打顾丰神，然后逼他们把那个什么代码交过来。”
    吴枫桥松开沈晶晶的脖子。
    躺在床上的顾丰神，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
    吴枫桥：……他怎么了？
    吴枫桥怕顾丰神真的出事，于是对保安道：“松绑。”
    两人上前解开了顾丰神的绑缚。
    吴枫桥从身边人手上拿到顾丰神的手机，扔还给他，道：“让你的人把脑机系统主程序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顾丰神揉揉脖子，拿回手机开机。
    吴枫桥说：“别想着报警。否则杀了你女朋友。”
    沈晶晶：“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老大！”
    两个保安再次扣住沈晶晶的手臂。
    吴枫桥伸手摸了一把沈晶晶的面颊，对顾丰神狞笑道：“你这女朋友怪好看的。伤了她怪可惜。别说你，我也不想她有事呢。”
    顾丰神阴沉地抬头看了吴枫桥一眼，又低头看手机——
    在他低头的瞬间，他突然之间暴起，朝吴枫桥扑上去！
    那一下兔起鹘落，两边的保安都不及反应！
    转眼之间，顾丰神已将吴枫桥扑倒，直接坐到了他身上，抡起拳头朝吴枫桥的脸猛然砸落！
    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拳击手，这一拳下去，正中面门！吴枫桥鼻梁折断，鲜血淋漓！
    那张满是血的脸极其可怖，有如鬼魅。
    吴枫桥面孔狰狞，猛然抬手回击！
    与此同时，四面的保安大叫上前。其中两人抓顾丰神胳膊，另两人按住了顾丰神的双腿。
    顾丰神毕竟饿了一天，精力不济。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他就被制服在地。
    吴枫桥伸手，用衣袖擦去脸上的血迹。此刻的他恼羞成怒，对着顾丰神的头，抬足几下狂踢。
    顾丰神很快也鲜血淋漓。
    吴枫桥还不满意，泄愤似的，抬腿猛踩顾丰神后背。
    顾丰神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
    站在一旁的沈晶晶已经吓呆，一动也不敢动。
    她原来仗着有系统帮忙，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所以才敢胡言乱语。
    她在脑内紧急求救：“系统系统！你倒是说话啊！”
    系统：“马上！”
    吴枫桥对保安说：“去找根钢管来。”
    很快有人上前，向吴枫桥递上一根钢管。
    吴枫桥拿着钢管在手里把玩，俯视顾丰神道：“本来也没想弄死你。可惜你一直不配合。反正很快我就能拿到脑机系统的主程序。那时也不需要你这个脑机终端了，对吧？那就——”他脸露狞笑，“试试你的脑壳有多硬。”
    他说着高高举起钢管——
    沈晶晶吓得大叫：“警察来了！”
    吴枫桥一愣。
    接着他回过神来，大笑道：“哪儿来的警察？跨海大桥已经被我切断。除非他们能飞过来。”
    就在这时，仿佛是回应吴枫桥的话一般，广播中忽然传出一个男声——
    “金桥科技全体员工，请注意！警察已经将你们包围！立刻放下手中武器！听从警察指挥！所有楼内人员请听指令！立刻前往一层报告厅，列队站好等候警察处置！重复一遍！警察已经将你们包围！……”
    这广播声一响，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骚动。
    沈晶晶起先又惊又喜，接着仔细一听……靠，这不是马牛的声音吗？
    她立刻明白了。警察没来。是马牛和小于找到了广播室，借警察的民义在发假通知。
    这时脑内响起系统的声音。
    “一层报告厅的门是电子锁。只要让他们进去报告厅，就能将他们关在里面。”
    沈晶晶立刻会意。
    她赶紧起哄，对周围的保安嚷道：“哎呀警察来了，大家赶紧，赶紧听指挥，去一楼报告厅，要不到时候扣一个违反治安的罪名就不好了……”
    有几个胆小怕事的保安，一听是警察，赶紧就往外走了。
    剩下的面面相觑。一时间保安们群龙无首，都很慌张。
    沈晶晶喊：“快走啊！再不走挨枪子了！你们打工的真的这么有献身精神，要为老板把牢底坐穿吗？！”
    吴枫桥喊：“都呆在原地！谁都不许动！”
    广播的音量被调到最大，“全体注意！马上前往一层报告厅列队等候！10分钟内集合完毕。超出10分钟还不到指定场所，则视为绑匪共犯……”
    沈晶晶对那群保安大喊：“兄弟们！你们听警察的，还是听老板的？听老板的就要进去啦！好好想想，为了三千块值得吗？”
    这话一说，那些保安一带二、二带三，一窝蜂似的往外跑。吴枫桥想拦都拦不住。
    很快，中央实验室只剩下最后几个人。
    杜光点、钱南、虞满都还在，一时拿不定主意。
    还有陈冰。
    原本押着顾丰神的保安全跑了。
    沈晶晶上前扶起顾丰神，说：“一起走！”
    可吴枫桥拦在了沈晶晶跟前。
    沈晶晶冲钱南和虞满喊：“你们两个傻吗？他给了你们几个钱？能在五环内买一个厕所吗？值得你们命都不要为个傻逼老板犯罪？？背叛自己的好闺蜜，背叛六年的女朋友？！”
    她那声音里带着哭腔。
    就……很真情。
    所以当吴枫桥再次伸手来掐沈晶晶脖子的时候，虞满两步跨上前，手搭在吴枫桥手腕上，轻声劝道：“吴总，搞谁都行，别动沈晶晶。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一刻，沈晶晶有点动容。
    吴枫桥冷笑一声，从沈晶晶的脖子上收回手。
    接着扬手朝虞满脸上打——
    但那巴掌还没落下，吴枫桥的手腕就被人接住了。
    是钱南。
    钱南握在吴枫桥手腕上，说：“吴总，打谁都行，别打虞满。她我女朋友。”
    钱南个子很高大，跟顾丰神不相上下。现在的吴枫桥身边没了保安。单打独斗，未必是钱南对手。
    吴枫桥哼了一声，收回手。
    广播里还在催促，并且在倒计时：“还剩最后三分钟……”
    杜光点问：“现在怎么办？听警察的吗？”
    吴枫桥冷笑道：“哪来的警察。早说了，桥都断了，他们能飞过来？”
    几人恍然大悟。
    吴枫桥继续道：“我准备了一条船。既然是这样，那就带着姓顾的一起走吧。陈冰！”
    陈冰面无表情，上前押住顾丰神的一条胳膊。
    顾丰神最难以相信的，就是陈冰的背叛。
    沈晶晶也不明白，“陈冰，你为什么……”
    陈冰没有说话，看向吴枫桥等待指示。
    沈晶晶：“他给你买了个二环的厕所吗？”
    陈冰：“……”
    沈晶晶：“我跟你说不值钱！西城学区房都跌啦！跌得一塌糊涂啦！为他踩缝纫机得亏死你！顾总虽然抠，可没送你去踩缝纫机。”
    顾丰神：“……”
    陈冰还在思考二环厕所和缝纫机的当口，沈晶晶已经抓住顾丰神的另一条胳膊，朝着出口夺路而逃。
    可是，就在这时，有一位两鬓发白，但步履稳健的老人，从门口慢慢走来。
    一个苍老却又浑厚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过来。
    “……这么闹闹嚷嚷的，是在干什么？”
    “爸！”杜光点叫了一声。
    顾丰神和沈晶晶都是一愣。
    只见面前的老人精瘦却又精神，一张蜡黄的脸上布着几道皱纹。他虽然老，却并未衰落。仿佛老树将枯，却还向四面伸展着枝蔓。
    是杜云飞。
    杜云飞点点头，很快走到他们身边，停在了顾丰神身前。接着他抬起头，翻眼皮，一双浑浊的眼睛对着顾丰神。
    二十年前，杜云飞曾经绑架8岁的顾丰神，以此要挟顾大强。没想到顾大强置幼子死活于不顾，无论他如何威逼恐吓，顾大强依然没有支付赎金。

 第64章

    最后顾丰神获救，而杜云飞坐了二十年的牢。
    不久前他出狱，便一直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小岛上修养，居处就在金桥科技的办公楼后边。
    顾丰神没动，只冷冷地看着杜云飞。
    杜云飞笑了笑，说：“顾总，好久不见。”
    顾丰神不说话。但他的脸色有点难看。
    杜云飞看了吴枫桥一眼，说：“小吴总，我本来不该抢你的场子。但我既然在这儿落脚，又有故人到来……”
    吴枫桥唔了一声。
    此时的顾丰神已经饿了一天，又挨了毒打，体力有些不支。身形有些摇晃。
    沈晶晶赶紧扶住他。
    顾丰神站直身体时，比杜云飞高出一个头。
    杜云飞抬头看着顾丰神，仿佛十分欣慰似的，“长大了。长高了。”
    顾丰神沉默着不说话。
    杜云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顾老二啊，咱们也真是有缘分。二十年前没把你弄死，二十年后，你还是得落到我手上。”
    第61章 那就用你的死，祭奠我死去的兄弟
    实验室的大门，在杜云飞身后缓缓阖上了。
    杜云飞不再看顾丰神，而是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陈冰。
    “你就是……老陈的儿子吧？”杜云飞的眼中漾起慈祥的笑意，“老陈当年就是化工厂一只花，女工们见了他都要抛媚眼的。你真是继承了你爸爸的一张俊脸。”
    沈晶晶出言讥嘲：“瞧你这模样，年轻时候你长得也不赖吧？”
    陈冰盯着杜云飞看了片刻，接着轻声道：“杜伯伯好。”
    “诶！”杜云飞应了一声，眼中笑意退去，泛上些微的泪花，“要是老江的儿子还在，也是跟你差不多年纪。老江样貌也不差。他儿子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陈冰点头说：“不错。江叔叔的儿子，名字叫做江由。江由长得跟我一般高大，样貌也是很出挑的。他不仅样貌好，还很聪明。知名大学毕业，是一个天才程序员。他就是脑机系统的总工程师。”
    顾丰神和沈晶晶听到陈冰这么说江由，都是一愣。
    沈晶晶立刻想起，江由妈妈曾说，江由爸爸死于化工厂的一场事故。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转而问陈冰：“那所以，你爸爸他……”
    “一样。也是早就过世了。”陈冰脸色渐渐变得森冷。
    杜云飞叹口气，“还不明白吗？老陈、老江和我三个人，三十年前都是那个国有化工厂的工人。那工厂老板不是别人，正是顾大强。”
    沈晶晶吃了一惊。顾丰神却面无表情。
    杜云飞眼中泛起泪光，“当年我们三个，都是一般的意气风发，号称化工厂三剑客。我们从学校一起毕业，一起分配到化工厂。本来以为能在化工厂大干一番，却没想到……
    “那时大学文凭很是稀罕。化工厂有我们这般学历的员工极其罕见。我们三个本来就是高学历，工作表现出色，很快都升了工程师。那是我们的人生巅峰，被厂里的领导器重，被年轻姑娘们追捧。我们在事业上取得成就，接着又都娶妻生子。三家都生了儿子，三个人都非常得意。
    “哪里想到，好景不长。市场放开后，竞争越来越激烈，化工厂效益日渐低下。国企改制，顾大强吃里扒外，将化工厂私吞。可私有化以后的工厂，活越干越多，钱越赚越少。而我们三个都已经到了中年。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天气明朗的秋天。化工厂的反应釜搅拌机封处不知为何泄漏，老江和老陈加班去处理。结果反应釜超温超压，引起恐怖的爆炸。两人都死在那场事故中。
    “当时化工厂工资本来也没多少钱，当然也不给员工上保险。工伤赔偿少也就罢了。没想到顾大强不仅不打算给赔偿，反倒要追究老江和老陈的责任。厂方找人调查事故，一口咬定是两人误操作导致反应釜爆炸，造成车间和机器损毁。他们声称两人加了过量的催化剂，并且没有及时降温，必须承担事故的主要责任。
    “别人不知道，可我知道啊！老江和老陈他们两个，在化工厂干了多少年啊，怎么可能会误操作？肯定是机器老化、设备陈旧，造成了这场事故啊！就算，就算他俩真的有操作失误……毕竟在厂里干了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姓顾的怎么就那么狠心！……
    “小陈和小江，那时就是两个小娃娃，突然之间就没了爸爸……”
    杜云飞说到这里，已是老泪纵横。
    而陈冰的眼中，也慢慢涌起了眼泪。
    杜云飞看向顾丰神。顾丰神依然面无表情。
    杜云飞和陈冰，一老一少对视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出声。
    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浮现出悲痛与沧桑。杜云飞收回目光，驼着背往实验室中央走，“顾二少，本来我也没想动你。那年我绑你，不为钱财，只是想为我的老工友讨一个公道。结果你那为富不仁的父亲，置你的性命于不顾，也置工人性命于不顾。他们就算给人扣屎盆子，可两个孩子年纪毕竟还小，总得给得抚恤金，好歹让孤儿寡母活下去，你说对不对？——可他连一分钱赎金都没给。
    “我呢，我也是一时气愤，对你动了手脚。毕竟你跟你父亲长得有几分肖像。都说父债子偿。我揍不到你爹，当然就要揍你。”
    杜云飞一面踱着，杜光点上来搀抚他。他却推开了儿子，“我自己能走……这些年，我也是愧待了我自己的儿子。我在牢里一蹲二十年。当年的化工三剑客，哪里料到自己当工人一辈子，连老婆儿子都养不活。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上了……只可怜这三对母子。都是靠一个女人，辛苦把儿子拉扯大。”
    杜云飞在回忆往事的时候，沈晶晶一直想办法怎么逃跑。
    顾丰神却面如死灰。沈晶晶给他眼色，他一直没反应。
    杜云飞继续道：“顾二少，我本来也没再想为难你。我找你爹寻仇，本来不该扯上你。可谁知道……二十年后，老江的儿子，又是死在你们顾家手上……死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这你说说，我不找你，还找谁去？！”
    沈晶晶干咳两声，对吴枫桥道：“吴老板，我想问问，这里到底谁当大？要是你当大，是不是该转移上船啦？再拖下去，天可就要亮啦！”
    吴枫桥说：“对。杜伯伯，事不宜迟。有什么恩怨，咱们先上船再说。”
    杜云飞摇头，“晚了，晚了。你没听广播里说，警察已经来了吗？”
    “不可能！”吴枫桥十分坚定，“我切断了跨海大桥。警察没那么快！……至于这广播，别是那几个小喽啰故意搞破坏吧？”
    沈晶晶暗叫不妙。原来吴枫桥已经看穿了他们的小把戏？
    杜云飞道：“小吴，你走，你们都走吧。留下顾二少。我跟他的账还没结清呢！”
    沈晶晶说：“那可不成。吴老板还打算用顾丰神换脑机系统呢！”
    杜云飞摇头道：“那还换什么？小吴总，我谢谢你，替我把顾二少请到这里来。我会遵守承诺，来背这个绑架的锅。你走吧，赶紧走。我们可以电话联络。我负责绑架，你负责勒索。你要什么系统，或是要顾大强出钱，都由得你。可顾二少得留给我。”
    吴枫桥道：“也行。阿光，你跟我走。”
    杜光点着急，“不行！爸爸，你得跟我们一起走。”
    杜云飞摆摆手，“去吧，儿子。你爸还有事要做。”
    沈晶晶问：“你要做什么？”
    吴枫桥要带杜光点走，杜光点却执意不走。没有杜光点，吴枫桥干不了脑机系统。他着急劝道：“杜光点！你跟着我走！等拿到脑机系统，我们将会统治世界！你会拿到这辈子都拿不到的钱！”
    沈晶晶哈的一声笑出来，“听听！都啥时候了！他还给你画饼呢！小杜总，你要是听他的，就得跟他踩缝纫机！这辈子都拿不到钱！”
    吴枫桥恼火道：“把那个女的给我抓起来！”
    吴枫桥身边还跟着几个忠心耿耿的保镖。
    他们上前扭住沈晶晶。
    沈晶晶急道：“他发你们加班费了吗你们这么听话……”却被捂上嘴，强行拖去角落里。
    另外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扣住顾丰神。
    顾丰神早已是强弩之末，全无反抗之力，只能束手就擒。
    吴枫桥还想劝杜云飞一起走。
    可杜云飞却痴痴呆呆，再度陷入回忆中。
    他不再理会周遭的一切，只是喃喃自语。
    “老江为人仗义，我们都认他当大哥。老陈慷慨大度，经常解囊帮助有困难的工友。以前我刚进厂子被人欺负，都是老江为我出头。干活出差错被扣了钱，都是老陈自掏腰包接济我。
    “就是这样勤劳、朴实的好工人，这样善良的大好人，最后却落得被炸死的下场。厂里赔了他俩多少钱？两千块。就两千，简直跟个笑话一样。
    “为什么？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样？好人贫穷悲苦，不得善终，而坏人却为所欲为，步步高升。真正的善良得不到回报，而吃人肉饮人血的恶魔却步步高升。”

 第65章

    杜云飞说到这里，步履有些蹒跚。他慢慢走到顾丰神跟前，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顾二少，不是我想杀你，是你自己不争气。
    “二十年前，你爸爸害死老陈和老江。二十年后，老江唯一的儿子又死在你的公司里。我不杀你，那就对不起我的老工友，也对不起他的儿子。
    “老江父子一个仗义助人，一个兢兢业业，最后却被你们这些恶毒老板害得家破人亡。顾二少，不是我想害你，这实在你们顾家，仗势欺人，欺人太甚！要怨就怨你那可恨的老爹。
    “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没有多久好活了。天道轮回，因果报应！上天不打算行公道，那就由我来行公道！
    “今天，是老江和老陈的祭日。就用你的死，祭奠我死去的兄弟。”
    第62章 我爱你
    杜云飞说着，缓缓从衣袋中掏出一把匕首，递给陈冰道：“小陈，今天是你爸爸离世的日子。你来开第一刀。”
    沈晶晶听得大吃一惊……真要闹出人命？？
    还有明明是你自己要杀人，还假手别人，大爷你这不对吧？！
    沈晶晶朝吴枫桥大叫：“吴老板，你倒是带人跑啊！顾丰神死了你拿什么去换脑机系统？”
    吴枫桥沉声道：“不错。顾丰神，还不能杀！杜老爷子，你就再等等……”
    可杜云飞缓缓摇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多少不眠的夜晚，我都想象自己为兄弟报仇雪恨的模样……这个荒岛，就是当年化工厂的所在地……在这里结束，多好。”
    随着杜云飞的话音，实验室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今天，谁都别走了……”他看向陈冰，“你等这一天，也已经等了很久吧……杜伯伯替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还等些什么？”
    杜云飞说得没错。陈冰等这一刻，等了很久。
    八岁，已经是记事的年龄。少年时因为单亲而生活艰难，在学校被歧视、被冷落的经历，陈冰刻骨铭心。
    别人的成年在十八岁。而陈冰，从八岁开始成年。
    他所做的一切，努力读书，考学，毕业进入金神集团，成为顾丰神的特助，卑躬屈膝忍辱负重，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手刃仇人。
    而这一刻，他的机会终于到来。
    仇人被按跪在他眼前，成了他案上的鱼肉。
    陈冰从杜云飞手中接过匕首。
    顾丰神这时早已脱力。双手被人扣住。双膝弯曲，无力地跪在陈冰面前。
    吴枫桥向顾丰神身后那两名保镖急急催促道：“听我的命令！带顾丰神走！”
    杜云飞却笑着摇摇头，“这两位，也是当年化工厂的小工友。老江和老陈，也是他们的故人。”
    吴枫桥谋划绑架顾丰神，可毕竟没想真要他的性命。这时牵扯人命，倒让他有些乱了阵脚。
    吴枫桥赶紧劝道：“杜伯伯，当初我们说好的。我协助你把顾丰神绑来，你想绑他、揍他都随你，可是得让我先把脑机技术搞到手……杜伯伯你想想，你杀个人能赚到什么？别说一分钱赚不到，还跟顾家结下梁子……如果我们能拿到脑机技术，就能操控这世上的每一个人！！就能统治世界，掌握全世界的财富！这是所有国家、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技术！……”
    这回却是陈冰出言打断。
    陈冰站在顾丰神面前，居高临下，以审判的目光看着他，“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杀掉顾丰神。脑机系统是一个邪恶的技术。他会夺走人类的自由，让所有人变成有钱人的奴隶……
    “顾丰神，我曾经动摇过，也给过你机会。可是，你的贪念把你引到了这个陷阱中。你妄想操控和奴役别人，就像你的父亲曾经做的那样。对不起，是我背叛你。可一切的一切，都是源自于你不断膨胀的欲望。”
    陈冰眼中生出一丝悲痛。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他悲声道：“顾总，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就在那时，顾丰神忽然暴起！
    他猛然甩脱身后钳制他的那两人——那是两个中年的保镖，而此时的顾丰神毕竟是盛年！
    ——接着生猛扑向陈冰，将他压在身下！
    陈冰以为顾丰神受制，全没料到他还能暴起袭人！
    陈冰个头不小，论武力值本不在顾丰神之下。可这时的陈冰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一下被顾丰神夺了先手。
    转眼之间，顾丰神已骑在陈冰身上，将他手中的匕首狠狠夺下！
    接着高高举向头顶，对准陈冰的咽喉！！
    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沈晶晶连忙大叫：“不要！！”
    顾丰神愣了一下，匕首没有落下去。
    便在那时，杜云飞手中不知从何而来一根钢棍，对准顾丰神后脑勺重重击去！
    沈晶晶又赶紧大叫一声：“小心！……”
    顾丰神没有回头，直接朝前一低身——
    钢棍边缘撞向顾丰神后脑勺上，又被他俯身的动作化解。
    虽然避开致命一击，可还是撞到了后脑。
    顾丰神只觉脑袋一沉，人不自觉往陈冰脸上扑去。
    两人脸对脸贴在了一起！
    陈冰：“……”
    顾丰神：“……”
    远处的沈晶晶激动大叫：“啊啊啊啊！！！”
    是我想看的！两位请继续！
    吴枫桥双手捂住耳朵，恼火道：“封上那女人的嘴巴！”
    扣住沈晶晶的两人随手抄了块抹布，塞进沈晶晶嘴里。
    可恶！你以为堵上嘴我就说不了话了吗？
    这时就听顾丰神大喊一声：“臭死了！能不能别挨老娘！”
    陈冰：“……”
    感觉受到侮辱。
    陈冰火速反击。这回在两名保镖和杜云飞的加持下，战局反转，陈冰很快占了上风。
    他人高马大，身强体壮，将顾丰神按在地上，一拳一拳地打。
    顾丰神很快满面鲜血。
    但他是谁啊！他可是威武霸道的顾二少！
    顾二少，可以被打倒，但绝不能屈服！！
    这时，所有人都听见，顾丰神张开嘴大喊：“别打了呜呜呜！陈冰求求你别打了呜呜呜！再打我就哭给你看！……”
    顾丰神望向沈晶晶，双眼中都是泪水。
    ……你能不能给我闭上脑！
    沈晶晶被堵上嘴，双眼中也满是泪水。
    那一刻，两人视线交错。都是一般的泪眼婆娑。
    曾经骄傲不可一世的顾二少，这时被人按在地上狠揍。
    沈晶晶大脑中感受到的恐惧和痛苦，一波一波地涌向顾丰神。
    顾丰神头脑发昏，眼前有些迷糊，脑中迷迷糊糊想……挨打的是我，她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呢？
    陈冰打得手指都疼了。他停下拳头揉了揉指骨。
    杜云飞道：“杀了吧。”
    顾丰神已无还手之力，趴在地上，喘气不止，血流满面。
    他抬起血肉模糊的脸，看向沈晶晶的方向。
    非常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
    谢谢你来找我。
    两次被绑架，都没有亲人来找他。
    但是这一次，有人找他来了。
    「沈晶晶，你能来找我，我很开心。」
    隔着一段距离，沈晶晶清楚听到了顾丰神无声的道谢。
    她的眼泪哗的一下滚落。
    *
    另一边，陈冰俯身拾起掉落的匕首。
    他捡起匕首后，踢了顾丰神一脚，将他翻了个身。
    陈冰又一次跨坐到顾丰神身上。
    高高举起匕首。
    “死吧。”
    他说。
    匕首将要落下的瞬间，顾丰神忽然大吼一声：
    “——我爱你！！”
    陈冰愣住了。
    顾丰神也愣住了。
    沈晶晶也愣住了。
    她又马上反应过来——顾丰神会不受控制读出她的心声！
    沈晶晶立马抓住机会
    “我爱你！！……宝宝我爱你！！我比全世界任何一个人都爱你！”
    陈冰傻眼了。
    只见顾丰神泪眼婆娑。他的手伸到面颊边，哆嗦着像是想要擦去血迹（其实是想捂嘴）。
    顾丰神颤抖着，不由自主，继续大声读出沈晶晶的心声——
    “我爱你，是的我爱你……我曾经恨过你，可我现在知道，你并不是我原先以为的那样……你也曾经善良，你也曾经温柔。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你。从你来我身边的那一刻，你就像太阳一样照亮了我的生命！”
    陈冰惊呆了。
    那充血的眼眶中，迅速涌上泪水。
    这并不是顾丰神第一次向他表白。
    在他们相处的日日夜夜，顾丰神曾经对他发疯，对他发火，也曾经对他发情……不是，动情。
    他记得那一次在科技论坛上，顾总望向自己的目光深情而专注，并且出人意料忽然给他放了一个长假。

 第66章

    平心而论，顾总是一个还不错的老板。
    至少对身边的人，他是一片真心。
    “陈冰！不要因为我毁掉自己。如果你要我死，我愿意为你而死。可我不希望我的血脏污了你的手。你还年轻，你还有大好前程。”
    陈冰并不是一个喜欢背叛的人。从下定决心要杀顾丰神开始，他便早早做好准备，从此会被仇恨填充余生。
    可这一刻，顾丰神满面鲜血地躺倒在他跟前，对他说他有大好前程。
    陈冰呜咽一声，双手捂住面庞。匕首掉落在一边。
    杜云飞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沉默在实验室中蔓延。
    陈冰终于丢盔弃甲，低头哽咽道：“杜伯伯，对不起……我做不到。”
    杜云飞失望地摇头，“小陈，你清醒些！资本家惯于耍滑使诈！他不过是对你甜言蜜语几句，你连杀父之仇都不报了？”
    这时，躺在地上的顾丰神忽然来了句，“臭傻逼！你才耍滑使诈！要杀人自己杀！干嘛拖别人下水！你是不想活了陈冰哥哥还很年轻的说！”
    顾丰神绝望地把两只手盖在自己的嘴巴上。
    ……闭上你的脑子别想了求求别想了！！
    杜云飞浑黄的眼珠，慢慢转身顾丰神。
    “你说得对……小陈确实还年轻。没必要赶这趟浑水。”
    杜云飞一步步走向顾丰神，缓缓俯身再次捡起匕首，“不错，要杀人，就该自己动手。”
    第63章 江由，是你吗
    陈冰彻底放弃复仇，无声地退向一边。
    可杜云飞不为所动。
    那两名老工人扣住顾丰神的双臂，将他重新按跪在地上。
    杜云飞手中把玩着匕首，平静中透露着一丝疯狂，“来吧，顾二少。痛哭吧，求饶吧，向老江父子忏悔。也许我还能让你死得舒服些。”
    顾丰神双目充血，毫不示弱，抬头望向杜云飞，恨恨道：“懦夫！不敢正面交锋，使这种下三滥手段。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杜云飞平静道：“小子，算你有点骨气。只可惜你没什么脑子，最终落在我手里。”
    这时就见顾丰神两泪涟涟，全身哆嗦着，一面不由自主地大哭起来，“杜伯伯，求求你……不要杀我呜呜呜……我错了呜呜呜……冤有头，债有主。我并没有害人啊！老江和老陈是在工厂事故中亡故的，那时我还是个毛孩子呢！怎么能把账算到我头上！至于江由……唉呀我承认，我可能是间接害了江由，但是我真的没想害死他，杜伯伯你相信我啊。我现在跟你忏悔好不好？我错了呜呜呜……”
    杜云飞：“……”
    杜光点：“……”
    你倒是知错就改啊！
    顾丰神哭着忏悔完，他自己也沉默了……
    威武强大，不屈服于命运的顾二少！！从不认输的顾丰神！他的一世英名！！
    杜云飞脸上的皱纹，有了一瞬间的松动。
    而这时，沈晶晶注意到，吴枫桥和钱南已经不见踪影了。
    沈晶晶过于入戏，全身打着哆嗦，还控制不住地痛哭流涕。虞满还以为她怎么了，于是过来扯掉她嘴里的抹布。
    沈晶晶赶紧说：“姓吴的已经跑了！留在这里就是绑架犯的帮凶，你们还不跑吗？”
    杜光点一时犹豫起来。
    杜云飞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摆摆手，“小光，你们走吧。这里交给我。”
    虞满让保镖松开沈晶晶，“走，我们一起走！”
    沈晶晶的大脑中，系统亮出清晰的路线图：“我已经打开中央实验室大门。马牛和小于在一层大厅等候。你可以乘坐电梯跟他们会合。”
    另一边，杜云飞不依不挠。
    他举起匕首，固执地看向顾丰神，“你说得不错。本来该死的不是你，是你父亲。可你把老江的儿子也害死了！今天，我就是铁了心了要送你去见老江父子。你想忏悔，就跟他们忏悔去吧！说吧，你想怎么死？是割断你的气管，还是扎穿你的心脏？”
    沈晶晶终究没往外逃。
    “等一下——”她朝杜云飞喊道。
    “你走吧。”顾丰神说，“这里的事跟你没关系。”
    “杜伯伯，顾丰神罪不至死。因为老江的儿子……他还在！”
    沈晶晶说完这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其实沈晶晶自己也不太确定。
    陈冰先是发怔，接着摇头：“不可能……当时我跟殡仪馆确认过……”
    而脑海中逃生的路线图，这时在缓缓消失。
    关于心跳、血压的提示，全都消失不见。
    沈晶晶在脑海中无声地询问系统：“江由，是你吗？……”
    与此同时，中央实验室中控台的电脑在自行运转。
    投影光线交错，空气中渐渐幻化出一个熟悉而英挺的身形。
    光流与线条勾勒出的全息影像，越来越清晰，便如真实存在一般。
    那是一个年轻而英气的男人。
    ——江由。
    沈晶晶印象中的江由，微微驼背，总是精神不振，面无笑容。
    而此刻的江由，不远不近立在那里，背脊挺直，脸上是平静的微笑。
    接着，一个温柔而清晰的嗓音从广播中传出，回荡在中央实验室中。
    “……你知道了？”
    沈晶晶点点头，“原先只是猜测。但现在确定了。”
    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杜云飞望向那个影像。那张脸与年轻时的老江十分酷似。
    他手中的匕首颤抖了，“怎么可能……这是什么？……老江的照片？”
    那全息影像幻化成的人，却轻轻摇头，“不。我就是江由。”
    陈冰瞪大眼睛：“江由……你为什么……又怎么会？”
    “江由，你真的还在！”沈晶晶又惊又喜。
    江由轻声说：“你猜对了。”
    沈晶晶若有所思，“当时安装脑机系统时，系统提示我是第003号试用者。而顾丰神却说脑机系统只有两个试用者。那就是说，脑机系统的开发者，很可能是第一个试用者。而江由本人就是脑机系统的元老级工程师，他自己又患有抑郁症。我当时就猜，江由也许用自己做实验了。他可能就是001号试用者。”
    江由点头说：“是的。我正是001号试用者。在安装脑机系统后，我已经意识到，这是一项十分危险的发明。一旦传播开，它会变成高等阶级洗脑和统治平民的工具。我不愿那样的情形发生。可顾丰神固执己见，我无法说服他放弃脑机系统。
    “当时顾丰神想要寻找脑机接口技术，他把任务派给了我。我努力阻止他获得这项技术。可我知道，我的阻挠是暂时的。只要他一直坚持，总有一天，他会得偿所愿。那时的脑机系统将不可控制。
    “再三权衡之下，我有了一个疯狂的主意——就是把我的意识，变成脑机系统本身。”
    顾丰神双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陈冰吸了口凉气，“你真疯。”
    江由轻轻说：“然而凡事皆有代价。那时的我也没有预料到，‘上载大脑’这件事情，对我的大脑造成了永久性的损害。电波的过度冲击，还有磁场的辐射，严重地危害了我原本就脆弱的大脑。但另一方面，当我的意识变成代码，成为脑机系统的一部分后，我又感到了一种……超脱肉体后，在数字世界中获得自由、统治一切的快乐。
    “当然，成为脑机系统的我，仍然是我。只是我变得更加冷静。我不再抑郁，也没有感情。我只知道我必须履行既定的职责，那就是阻止顾丰神进一步开发脑机系统。”
    沈晶晶恍然大悟。她充满感激地望向江由，“所以……所以是你，在我的大脑里，一直帮助我，鼓励我。也是你制造了脑机系统的bug，让顾丰神能读到我的心声……”
    江由点点头：“我需要让顾丰神放弃脑机系统的开发计划。可我无法直接控制他的大脑。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控制脑机系统能安装到什么人身上，然后部分控制试用者脑内活动的流向。沈晶晶，我对你最熟悉，也最信任。我选择了你。”
    江由说话用的声音，虽然是江由的原声，但因为是电子音制造的产物，显得平静没有感情。
    沈晶晶听到这里，却动容了。
    这就是为什么脑机系统这样了解她。为什么每次当她心情低落抑郁，系统都会以那样熟悉的方式，帮助她重新走出来。
    “果然是你……”沈晶晶低下头说，“你叫我吃巧克力的时候，我就在想，你是不是……”
    江由却仿佛没有感情，继续平静地叙述道：“而你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你的内心充满大爱和善意。在我的肉身死亡后，再没有人关心我的死活，也没有人主动帮助我的母亲——只除了你。
    “你像一个小太阳一样，努力去照亮别人。即使是在自己困顿落难的时候，你还想着要照顾工友的母亲。

 第67章

    “我想要保护你，同时也想借助你的力量改变顾丰神。心声泄露和伤害转移都是我刻意所为，并且也确实达成了我的目的。
    “你代表劳动者发出心声。你让顾丰神第一次换位思考。你的心声让顾丰神的行为出现改观。在你的影响下，顾丰神渐渐改变了他原先的自私和暴戾。他开始向往善意。
    “可顾丰神并没有放弃开发脑机系统。他追随吴枫桥伪造的脑机接口技术，一直追到这里。
    “这让我很犹豫。这也是为什么，明知杜云飞和吴枫桥对顾丰神不怀好意，我却没有阻止他们。因为，沈晶晶，我不确定。如果放他活着离开，他也许会另起炉灶，重新开发脑机系统。”
    江由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沈晶晶赶紧说：“不会了不会了！吃了那么大的亏傻子才搞什么脑机啊！顾总你说对不——”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杜云飞说了句：“——对！”
    杜云飞抄起匕首，直直朝顾丰神的胸膛刺去！！
    匕首的尖刃浅浅刺入顾丰神的胸口，却不料对上了一根肋骨。
    就这顷刻之间，顾丰神一声狂啸，挣脱保镖束缚，用一只手抓上了匕首！！
    他的右手立刻鲜血淋漓，可却也足够他保命！
    只见顾丰神抓着匕首，满面鲜血，有如鬼魅，他愤怒大吼：“凭什么是我！”
    带血的匕首由他肋间拔出，他反手对准杜云飞一刺——
    沈晶晶大叫：“不要——”
    但杜光点比他更快！
    杜光点不知何时已举起钢棍，对准顾丰神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向前仆倒的瞬间，顾丰神带血的目光投向沈晶晶。
    在半空中划出弧形。
    沈晶晶大叫一声冲上前。
    顾丰神摔在冰冷的理石地板上。
    嘴角微动，只来得及说，谢谢你。
    第64章 去他的噩梦
    警察终于赶到了。
    顾丰神被顺利解救并送往医院。吴枫桥出逃的船只被海警截住。
    吴枫桥、杜云飞父子、钱南、虞满，以及金桥科技所有参与顾丰神绑架案的人员，都被警察带走问讯。
    沈晶晶与马牛、小于终于会合。他俩都安然无恙。
    小于先是抱着沈晶晶一阵大呼小叫，接着激动地跟沈晶晶讲述，她跟马牛是如何惊险地逃脱监视，找到广播室。
    他们一起跟警察录了口供，但沈晶晶没有多说脑机系统的事。
    最后大家一起平安返回京市。天已大亮了。
    顾丰神也被送到京市医院。因为头部受到重创，他一直都没醒。
    顾家的人一直都没来。
    沈晶晶守在医院里，陪着昏迷中的顾丰神。医生说病人脑部受到强烈撞击，可能损失大脑部分功能。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
    顾丰神被二度绑架，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金神集团连夜公关，不允许媒体报道，同时密切控制网上舆情。
    *
    顾德拜代表集团出面接管金神资本，成为金神资本的代理总裁。他正式坐进顾丰神的办公室，让李舒收走顾丰神的所有东西。
    周空出任金神资本副总经理，接着便配合顾德拜对公司内部进行整顿。顾丰神原先器重的干部都被弃用。人力部门加班加点，一边制定裁员方案，一边准备招聘计划。
    顾德拜在公司内发表训话，表示现在公司业绩下滑，所有员工都必须艰苦奋斗。顾丰神在时金神资本推出的员工福利政策，全部取消。
    为了裁员，公司开始执行一套非常苛刻的末位淘汰制度，每个月都要对员工绩效进行排名，排名末位的员工拿不到赔偿就得主动离职。与此同时，公司开始执行严格的考勤制度，迟到五分钟就算缺勤；工作时间不能随意外出，上下班都要打卡；取消午休，吃完午饭马上得回到工位。
    加班文化再度兴起。所有人都必须加班，如果不加班就会被谈话，绩效负分。
    公司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比顾丰神早先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员工对公司的不满越来越严重。有不少人提出离职。
    而一旦有人离职，部门就跟着缩减编制。结果就是留下没离职的必须多干一倍的活。
    马牛和小于几近崩溃，他们都打算提离职。
    沈晶晶挽留，可是马牛说：“再这样下去，我这身体就要垮了。”
    小于说：“再这样下去，就要不孕不育了。”
    三个人抱作一团痛哭。
    沈晶晶对顾德拜的行为十分不满，她冲进总裁办公室抗议道：“顾丰神还没有死，他仍然是金神资本的总裁。你不能因为他没出院就更改公司规定，剥夺员工福利，强迫大家加班。”
    顾德拜冷冷道：“沈小姐，加班是大势所趋。你不想加班，可以不干。从今往后，这里我说了算。没有我的召见你不该出现在这间办公室。”
    他接着鄙夷地一笑，“你跟顾丰神的办公室恋情，也该结束了。你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李舒——替沈小姐把工位搬去工区。”
    沈晶晶对自己的处境根本无所谓。毕竟她想离职已经不是一天了。
    可顾丰神久久不醒。而顾德拜大动干戈，清洗管理层。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就算顾丰神能出院，他可能也要失去公司的控制权了。
    每天下班后，沈晶晶都去医院看望顾丰神。他后脑勺上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身上的伤痕也在慢慢消失。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始终没有醒转。
    白月来看过顾丰神。她代表吴枫桥跟沈晶晶道歉，又说：“我也不知道，我嫁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疯子。”
    沈晶晶说：“那现在你知道了，就赶紧离开他。”
    白月摇摇头说：“不了。我已经有孩子了。”
    虞满也来看望顾丰神。虞满跟沈晶晶道歉：“对不起，你把我当好朋友，我为了点钱，一直在欺骗你。”
    沈晶晶说：“可以理解的。要是给我一百万我也愿意干。”
    虞满说：“没有那么多啦，真的就一点底薪和奖金而已……”
    沈晶晶摇着虞满说：“一百万都没有你居然也愿意？我们的友情一百万都不值吗？”
    虞满懊恼地说：“吴总说等拿到脑机技术，每个人给一套大别墅……”
    “我们的友情还不值他一个饼。”
    “我错了我错了啦，以后再给我一个亿我也不会再欺骗你了！那我们和好了吗？”
    “和好了和好了。”
    “那既然是好朋友的话，以后你成为顾二夫人，一定要给我安排工作了！！”
    “……”
    但这个顾二夫人大概不好做。
    顾大强夫妇来看望顾丰神。他们发现沈晶晶一直不离不弃在他身边照顾，十分感动，对她的看法大为改观。
    顾大强握着沈晶晶的手说：“你愿意一直照顾顾丰神吗？就算他不醒来，你也愿意一直照顾他吗？”
    沈晶晶说：“我愿意。”付钱就行！
    顾大强扭头对妻子说：“太好了。连护工都不用请。”
    沈晶晶：……？？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大方的人再穷也大方。抠门的人再有钱也抠门！！
    *
    金神集团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召开。股东大会审核了董事局上一年的工作情况，重新选举新一届董事局。
    顾老爷子年事已高，决定退居幕后。他将卸任董事长一职，由董事局投票选举下一任董事长。
    而竞争董事长的候选人，当然就是顾德拜和顾丰神。
    可惜顾丰神还昏迷不醒。
    董事长选举前一日，顾德拜和白日夫妇特意来看望顾丰神。
    看到二弟仍然卧床不醒，顾德拜心情十分愉快，表面却装作关心和痛心的样子：“老二……难为你一心操持公司的事，却换来如今这般下场，也是可怜……你放心吧。哥哥会代替你把工作做好。你的投资公司在哥哥的管理下蒸蒸日上，你大可以放心。”
    沈晶晶气得牙痒痒。
    白日笑着拍拍沈晶晶的肩膀，“沈小姐，谢谢你尽心尽力照顾我们二少。这个工作确实适合你，毕竟，你本来就是干保姆的嘛！”
    沈晶晶说：“保姆又怎样？那也强过你这种什么都不干的社会蛀虫。”
    白日气得脸色发青。
    顾德拜夫妇走后，沈晶晶守在顾丰神床前。
    她本来并不太担心。因为在沈晶晶心中，顾丰神是真的强。在金桥科技好几次他被人打，都能出其不意地反杀。顾二少怎么可能这样轻易被打倒？
    她一点都不怀疑顾丰神一定会醒过来。
    可到这一晚，沈晶晶真的有点着急了。
    如果顾丰神再不回来，顾德拜就会成为资本的操控者。到那时，她跟顾丰神之前做出的一切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她摇着顾丰神的手说：“顾丰神，你倒是醒一醒啊！你再不回来，你的公司就要被毁掉啦！顾德拜干了那么多缺德事，你不回来管一管吗？”

 第68章

    她这样说着的时候，脑机系统却向她提示：“焦虑指数：3000 抑郁指数3000 警告：焦虑及抑郁指数有反弹趋势！”
    跟顾丰神相处的日子里，沈晶晶能感觉到自己的抑郁症状在不断好转。
    而顾丰神不在，那些抑郁的念头，便又接二连三地回来。
    近段时间，脑机系统的提示音越来越频繁。
    即便知道脑机系统就是江由，沈晶晶也没有卸载系统。
    系统终归是系统，他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会按照程序的设定提醒她不要抑郁，不要难过，却没有办法像活着的时候那样递给她一块巧克力了。
    沈晶晶有点难过。
    身边的好朋友一个一个离开，而她却没有办法挽留。
    沈晶晶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可是顾丰神毫无知觉，仍然僵硬地躺在那里。
    他的面孔苍白，神色有一丝凄惶和痛苦的意味。
    有时，他会突然动弹一下，嘴里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叫声，同时伸手乱够，仿佛落水的人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好像是困在一个噩梦中。
    沈晶晶忽然想到，顾丰神也还安装着脑机系统。
    她问系统：“系统系统，你是不是知道顾丰神大脑的状况？你知道为什么顾丰神一直没有苏醒吗？”
    系统说：“这一次遭遇绑架，与杜云飞的对峙，勾起了他少年时代的痛苦回忆。他被困在自己童年时的记忆中，一遍遍经历那段绑架经历。”
    沈晶晶愣住了。
    难怪他虽然昏睡，却神色痛苦。
    脑海中突然有了个奇怪的念头。
    如果她的心声可以进入顾丰神的脑海，那么，她的意识是不是也一样可以进到顾丰神的意识中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系统就说：“不行。这样做有很大的风险。万一你进入顾丰神的意识中，被他的噩梦困住，你可能就回不来了。”
    沈晶晶坚定地说：“可以的。如果他能带我走出抑郁，那么，我也一定可以带他走出困境。”
    沈晶晶不再犹豫。她在顾丰神的身边躺下，对系统说：“来，带我去他的噩梦。”
    第65章 爱是抑郁最好的解药
    这是一间昏暗而潮湿的仓库。高悬的天窗之外，正刮风下雨。海风呼啸着灌入天窗，窗页拍打墙面将玻璃震碎。
    破裂的玻璃整片掉落，撞在地上摔得粉碎，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巨响。
    角落中的小男孩瑟缩着，身子随着巨响一下抖。明明害怕，却不敢呼救。只是用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的衣服肮脏而破碎，却能看出那衬衣的质地极好，是牌子货。
    8岁的顾丰神再一次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然被困在这个昏暗潮湿、风雨飘摇的仓库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仓库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雨水的靴子踩进灰尘中，声响顺着地面传过来。
    小男孩更紧地挨上墙角。
    但很快，脚步声已到跟前。
    面前是一双湿透了的灰色皮靴。扑鼻而来一阵酒气。
    那是一张样貌清秀、带一点书生气的脸。但此时那脸上戾气横生。他的手铺着一层粗糙的厚茧。身上穿着破旧的工服。
    男人伸手，提起小男孩像提起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鸡。
    “你爸爸还是不来接你。”那人酒气醺醺地说，“你这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畜生。谁也不管你，谁也不要你。操！老子不怕坐牢把你逮住，结果谁都不肯给钱，真是笑死个人。”
    他把小男孩往旁边的货柜上一扔。
    小男孩起先不出一声。这时脑袋撞上坚硬的木柜，他终于忍不住嚎了一声。然后滚落在地上。鲜血顺着额角往下淌。
    杜云飞抬起脚，泄愤似地朝他肚子踢。终归是八岁的小孩子，他一边求饶，一边痛哭起来。
    “不要打了……叔叔，你再找我爸爸，你再求求他，他会给钱的，你要多少他都会给你……”
    “求他？”杜云飞听得冷笑，“你在我手里，我还得求他？”
    他又对小孩拳打脚踢，看小孩快不动了才作罢。
    “顾家一分钱都不给。他们甚至说我想撕票，随时可以撕。”
    他接着一把掐住小男孩说，“要不我就把你掐死吧，反正也没有人要你。你死了跟活着都没什么区别。”
    指骨渐渐卡紧小男孩的喉咙。窒息的感受像海水一样将他彻底吞没。尖叫和挣扎都渐渐停止。意识仿佛在远去。连额角和身上的疼痛都变得不明显了。
    ……反正也没有人要你。
    是的，他是没有人爱的。
    爸爸最喜欢的是哥哥。妈妈最喜欢的是弟弟。
    每次出门都是这样。爸爸牵着哥哥，妈妈抱着弟弟。他孤零零一个人走在最后。
    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幼儿园拿小红花也没有用。上了小学在班里拿到第一也没有用。他做过的，哥哥都已经做到了，甚至比他做得更好。
    不管做什么，他都会被遗忘的。
    这次被绑架也是一样。一家人出来玩，爸爸带哥哥踢球，妈妈带弟弟玩滑梯。他走到公园外面也没被发现。
    所以被绑架的会是他。
    喉咙上的指骨越掐越紧。他很快就无法呼吸。
    仿佛是被丢进了一片黑沉沉的大海。他的身子越来越重，不停不停地往下沉。
    黑色的海水迅速遮没视线，淹没口鼻。他一直沉一直沉，沉到最黑暗的海底。
    在被世人遗忘的角落里，他会慢慢地腥臭腐烂，最后被鱼虾和小虫子啃食。
    可是，就在小顾丰神以为自己即将沉入海底，永远堕入黑暗的时候，有一道声音忽然划破了黑暗。
    “喂！顾丰神！……”
    男孩猛然睁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还躺在仓库的地板上。他接着大口大口地喘气。
    等他稍稍喘定，他发现面前站着一个穿着职业装，踩着高跟鞋的大姐姐，正一脸怜悯地望着他。
    “喂，你就是……顾丰神小时候吧？”
    八岁的顾丰神睁着大大的黑眼睛，“你是谁？”
    那个大姐姐扑闪着晶亮晶亮的眼睛，笑吟吟地说：“我是你爸爸！快叫爸爸。”
    顾丰神；……
    *
    在脑机系统的帮助下，沈晶晶进入顾丰神的噩梦。
    她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那座海岛上——金桥科技所在的海岛。
    只是，海岛上唯一的道路坑坑洼洼。金桥科技所在的位置，也还没有现代化大楼，只有一个破旧的老仓库。
    夜晚海风呼啸，没有光。沈晶晶悄悄从仓库的后门钻了进去，也没有人发现。
    杜云飞走进来殴打小顾丰神时，沈晶晶已经躲在角落。
    她没有自信能打赢杜云飞。并且她记得系统的警告——如果行事不慎，可能会被一起困在噩梦中。
    所以杜云飞殴打男孩的时候，沈晶晶没有出头阻止。
    而且不管怎么说，她看的其实挺爽的。打老板这种事，她自己来也可以啊。。
    这是顾丰神的梦。他总不能在梦里把自己打死吧？
    沈晶晶知道这是梦，小顾丰神却不知道。他好像是失忆了，被困在童年的回忆中。
    那么，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说服顾丰神，告诉他这是一个梦，而他必须自己走出去，走出这个黑暗的孤寂的岛。
    沈晶晶耐心等待。杜云飞掐晕男孩后，终于离开。
    沈晶晶悄悄过去，俯身打开他的口腔，让空气重新进入他的身体。
    小男孩醒过来。
    “快叫爸爸。”沈晶晶说。
    小男孩无语了片刻。
    这时的他虽然八岁，却也没有傻到不认识自己爸爸。
    他较真地说：“你不是我爸爸。”
    沈晶晶说：“那就是你爸爸的爸爸。就是你祖宗。”
    小男孩狐疑地看着她。
    沈晶晶牵起小男孩的手说，“走吧！祖宗来救你了。”
    小男孩摇摇头说：“你，你也不是爷爷。”
    沈晶晶急道：“你爸爸来啦！就在外面！”
    可男孩很快看穿她的谎言，“我爸爸他不会来的。爸爸不要我，妈妈也不要，哥哥不喜欢我，弟弟也不跟我玩。他们谁都不爱我。”
    沈晶晶高兴地说：“原来你这么惨的啊？”
    她发现自己的语气过于高兴，赶紧换上沉痛的语气说，“原来谁都不爱你啊。”
    小男孩哭了起来。
    沈晶晶本来抱着救人的目的，计划是让顾丰神重新振作，没想到把人家弄哭了。
    她赶紧掏出一张用过的餐厅纸，在小男孩脸上一通乱糊，“哎呀，你别哭呀！我这不是来救你了吗？”
    小男孩抽噎着问：“你到底是谁啊？”
    沈晶晶说：“我是你祖宗。所以也算是你的亲人啦。。”
    她接着拽起了小男孩的手，替他理了理衣服，说，“走吧，跟着你沈祖宗走没错的。你那个混账哥哥现在控制了金神集团的董事会。一旦他坐上董事长这个位置，金神集团就全完了！那时所有员工都会水深火热，搞他那套一边裁员一边乱卷的政策。”

 第69章

    小顾丰神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晶晶说：“奥特曼你看过没有？”
    小男孩点点头。
    “听着！你就是小奥特曼！你那个坏蛋哥哥是大怪兽！你背负着拯救世界的责任，必须勇敢地闯出去，打败大怪兽！否则怪兽就要出来害人啦！小英雄，你要出去拯救世界啦，听懂了吗？”
    小男孩眼中有一瞬亮起了明亮的光芒。
    可那光芒又迅速黯淡了。
    他低下头，抱着自己摔伤的胳膊，“我、我不行的。我谁也打不过。我是个废物……而且我，我很累了，很累很累。”
    沈晶晶从兜里掏出一颗巧克力。
    来医院之前，她就揣了满满一兜。她剥开巧克力，塞进男孩嘴里说，“吃点巧克力，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可脂伴随着一丝甜味，很快填充他的口腔。
    他原本饥肠辘辘，口中苦涩。而这一点点的甜味，像是一点小小的星火，迅速把他的味觉引燃了。
    他忽然之间振奋起来。
    沈晶晶说：“听着。你不会不行的，你是顾丰神呀！你只是受伤了，生病了。生病的小朋友不要胡思乱想！很快就能好起来啦。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就像你曾经帮助那些受到伤害的工人，这一次你也一定可以保护更多的劳动者。”
    如果这个世界必须被资本家统治，那至少选个有心的吧。
    沈晶晶越来越坚定。她拉住小顾丰神的手说，“走吧！我带你回到那个世界去。”
    可是小顾丰神并没有听进去。
    “不。我不回去。”他抱住自己，又往角落里缩，“没有人爱我。爸爸也不爱我，妈妈也不爱我，哥哥和弟弟都不跟我玩。谁都不爱我。”
    沈晶晶蹲下来，守在小男孩面前。
    “如果你的爸爸妈妈哥哥弟弟本来就没有心呢？”她说，“没有心的人，你怎么指望他们来爱？”
    爱是抑郁最好的解药。
    他曾经有意无意地给过她这味药，而现在，她也可以试一试了。
    沈晶晶双手从地上抱起小小的顾丰神，将他搂进自己怀中，接着沿着来时的路，大踏步走向外面的风雨飘摇。
    “向前走，就会遇见爱你的人。”
    “我爱你——我爱上了未来的你。”
    第66章 你将一步一步重回巅峰
    金神集团董事局正式召开董事长选举会议。会议通过网络媒体对外直播。
    这天早上，顾德拜西装革履，盛装出席接受新闻记者的采访。他踌躇满志，表示一定要带领金神集团走向新的辉煌。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选举实际上只是走个过程。候选人顾丰神尚在医院昏迷不醒，顾德拜是唯一的候选人。
    顾大强亲自主持会议，宣布会议开始。
    顾家的所有人都不参与投票。所以，实际参与投票的只有九名董事，这其中包括金神科技副总裁、电子厂厂长常子淀。
    顾大强要求九名董事依次投票表决。他们的选择很有限：或者投票给顾德拜，或者弃权。
    九名董事有六个都在集团任职。顾德拜一旦当选，就会变成自己的上司。谁敢给上司投弃权呢？
    九名董事依次表决。
    前四位董事都把票投给了顾德拜。
    常子淀排在第五个投票。作为第五个投票董事，假如他继续投票给顾德拜，那么剩下四个董事的票，就无关紧要了。
    可常子淀有些犹豫。
    镜头对准常子淀。常子淀却十分惊慌，额角冒汗，还看向会议室大门。
    顾德拜催促道：“常厂长，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是。没问题……”
    “没问题，应该可以马上表决吧？”
    “好的。”常子淀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道，“我，我把票投给——顾——”
    就在他即将投票的时候，一阵悠长而刺耳的警报声忽然拉响！
    “什么情况？”顾德拜警惕道。
    “是消防警报！”接着便见大厦物业经理满头大汗地冲进会议室，“各位领导非常抱歉！大厦中不知哪里发生火情！请大家迅速按照消防演习时的要求，有序排队，从消防梯下到大楼外避险……”
    顾德拜恼火道：“这里正在进行董事局会议！先投票！投完再走！”
    立刻有董事说：“那可不行。楼里这么多人的性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大强扶着拐杖第一个往外冲，“跑啊！跑啊！逃命要紧啦！”
    前董事长这么说，所有人都蜂涌奔向会议室门口。物业经理不得不维持秩序，“请大家排队，不要拥挤……”
    *
    医院。
    顾丰神终于醒转。
    可要命的是，这个顾丰神，仿佛以为他才8岁。
    只见一米八的壮硕男人，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瑟瑟发抖，一面大哭道：“别打我了，别打我了……你要多少钱我爸爸都给你……”
    医生们围在床边，对着脑部ct讨论顾丰神的病情。
    “哎呀这个，这病人是不是得转去北医六院啊？……”
    沈晶晶在一旁焦头烂额。
    手机直播显示，金神集团董事长选举会议即将开始。可身为候选人之一的顾丰神，还在医院发神经。
    沈晶晶急中生智，赶紧给小于和马牛打电话。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拖住董事会投票表决。顾丰神已经醒了，只是神志还不清楚。再给我两个小时……一个小时，我一定能搞定的！”
    小于和马牛接到沈晶晶的电话后，立刻在楼内行动。
    计划是用香烟引发全楼警报。
    马牛起初很犹豫，“这样咱要是惹事了怎么办……”
    小于说：“万一失败了，反正咱也离职了怕什么！万一成功了，大领导不得想办法保护我们吗！反正我相信沈晶晶。她说去救人，真的把人救回来了。那她说她能搞定，就一定能搞定吧！”
    马牛撩起袖子，“好！——搞起来！”
    他们各自在大厦内寻找烟雾警报器，同时小心避开监控，在烟雾警报器附近点燃香烟，最终引发全楼警报。
    董事局会议被迫中止。楼内所有员工，连同高层领导一起，被要求离开大厦在楼下等候。
    因为有多处警报器接收到烟气，消防队赶到后不得不一处处排查。这为沈晶晶争取到了时间。
    *
    另一边，顾丰神依然神智不清。
    沈晶晶一个巴掌拍在顾丰神脸上，掰着他的脑袋对他说：“顾丰神！你听着！我是你祖宗！我是来救你的！是我把你从绑匪手里救出来，记得不？”
    身形是28岁，但记忆仍然停留在8岁的顾丰神，呆了一下，说：“记、记得。你是救我的那个姐姐……祖宗。”
    沈晶晶说：“对了，我就是救你的姐姐祖宗。从现在开始，你要听我的话。记住啦！你就是奥特曼，你要去打败大怪兽，拯救这个世界！”
    这时的顾丰神虽然身形强壮，但却是八岁的心智，只觉得自己弱小无助。他茫然又害怕，但终究选择了相信，于是小声问道：“拯救世界……我……我应该……怎么做？”
    沈晶晶摸摸顾丰神的脑袋，殷切道：“不要怕。你把脑袋放空，什么都不要想。你只管去听自己脑袋里的声音。那个声音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如果你有强烈的冲动，想要读出大脑里的声音，那你就大声地勇敢地说出来！不要管周围人怎么想，遵从你的内心。
    “这件事事关你的未来，事关你的家人，事关金神集团的两万名员工。你就是奥特曼。只能成，不能败，听懂了吗？”
    顾丰神似懂非懂，但他没有来由地相信面前这个祖宗。他认真点点头说：“好的。我听你的。”
    *
    防火警报终于解除。消防人员通过排查发现并无明火，很快解除了火情。消防队撤离。金神大厦恢复了平静。
    董事局所有参会人员，以及金神集团的主要领导，重新回到顶层会议室。
    顾大强宣布投票继续。
    几名董事们交换目光。他们依然坚持原来的投票。
    毕竟，除了顾德拜，他们并没有别的选择。
    常子淀有些犹豫。但他也一样，没有选择。
    常子淀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我把票投给——“
    就在常子淀再次准备表决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沈晶晶握着另一个人的手，站在了会议室门口！
    他身边站着的，正是失踪的候选人——顾丰神！
    沈晶晶说：“请稍等！另一位候选人已来到现场。”
    全场哗然。
    顾德拜震惊不已，“顾丰神！他不是已经……”
    顾大强有一些惊讶，又仿佛有一些欣慰，既而露出微微的笑容。
    所有董事面面相觑，接着又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沈晶晶说：“顾丰神总之前遭遇意外，被人绑架，身体受到损伤。现在，他已经完全康复了。”

 第70章

    这一切太出意料。顾德拜恼羞成怒，急于控制场面，“你是什么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保安！把闲杂人等清走！”
    沈晶晶说：“顾丰神是另一名候选人，他可不是闲杂人等。”
    顾德拜立刻计上心头，指着顾丰神大声嚷道：“假的！这个顾丰神是假的！真正的顾丰神遭遇袭击，现在还在医院里！……”
    顾德拜接着指着沈晶晶，“这无耻的女人，妄想嫁入豪门，故意找了个冒牌货来争权夺位，为的是坐上董事长夫人！”
    会议室中到处响起议论声。
    沈晶晶大声道：“你胡说！这就是顾丰神！不信就验血验指纹！”
    可顾丰神仿佛是吓坏了，不自觉得躲到沈晶晶身后。
    他这一下躲闪时的忐忑与失措，仿佛是坐实了顾德拜的指责。
    顾德拜看出顾丰神的不安，立刻追问道：“是不是顾丰神，你让他自己说啊？”
    沈晶晶握住身后顾丰神的手，在脑海中，无声地对顾丰神说：“勇敢一点，站出来。这是你的决战时刻！
    “你将乘风破浪，披荆斩棘！你将重新夺回属于我的荣耀——
    “你要用剑劈开属于我的道路！你将一步一步重回巅峰！！
    “你就是——顾丰神！”
    身后的顾丰神，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他站在原地，摇晃了一下。
    会议室中所有人都看向顾丰神，看他究竟会有什么动作。
    顾丰神却仍然像个孩子一样，害怕地躲在沈晶晶身后。
    顾德拜看出来，这是久病未愈的顾丰神。这样的顾丰神，根本对他毫无威胁。
    顾德拜猖狂大笑起来，“哈哈哈，我说，沈小姐，你就算要找冒牌货，也找个会演的呀！找这么个胆小怕事，连话也说不出来的，不是丢你男朋友的脸吗？哈哈哈！”
    沈晶晶用力握了下顾丰神的手。
    顾丰神回握沈晶晶的手，接着，从她身后站了出来。
    “我就是——顾丰神！”
    顾丰神说道，声音并不响亮，可是让会议室一下鸦雀无声。
    沈晶晶微笑着，向身边的顾丰神点点头，接着松开他的手。
    她实在有点不放心。顾丰神没有恢复。他仍然是八岁小孩的心智。
    一个八岁小孩，能应付得了这么大的场面吗？
    她没有信心。但强敌环伺，为今之计……
    沈晶晶通过自己的心声告诉顾丰神，“不要做表情，不要做动作。昂首挺胸，目视前方，大踏步地往前走——走到主席台的话筒跟前。”
    顾丰神照做了。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中，顾丰神昂首挺胸，目视前方，大踏步迈向会议室正前方。
    第67章 不是社畜，是伟大的劳动者
    起初，顾丰神的脚步，有些许犹豫。
    但走出两步后，他的步伐越来越坚定，背脊越来越笔挺。
    只见顾丰神面容沉肃，古井无波，恍然就是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总裁。
    顾总大步朝前，脚下生风，迈向他要去的地方。
    众人的目光迎接着他，然后又追随他，一直到会议室的正前方。
    顾丰神站到了讲台上。
    他的声音有一点点的颤抖，但又迅速平静。
    “各位领导，各位同事，我是金神集团董事、金神资本总裁顾丰神。我将参与竞选本届金神集团董事长。
    “因为前段时间遭遇一些事故，我不得已暂时离开了岗位。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也能够胜任董事长的工作。希望各位董事能够投我一票。”
    这番话，是沈晶晶通过心声传给顾丰神的，顾丰神读了出来。
    但再往下要怎么说，沈晶晶心里有点没底。
    顾德拜发出一声冷笑。
    “你，竞选董事长？”他发出刺耳的笑声，“凭什么？”
    台上的顾丰神，沉默了片刻。
    他的眼神还是飘移，表情变得有点恍惚。
    下面的人群又发出窃窃私语。
    顾德拜笑出声来，“二弟，你还好吗？是不是精神病又发作了？你这个精神状态，似乎不太适合在集团任职呢。”
    “呵！”只见台上的顾丰神忽然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鄙夷，冷冷斜睨顾德拜，“你竟然有脸敢说我！！顾德拜，好好看看你自己，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干了些什么！！”
    下面的常子淀，高兴地握住旁边那位独立董事的手，“对了，是他！是他！这是我们顾总！他就是非常容易激动！”
    顾德拜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而顾丰神——沈晶晶——根本不给他开口机会！
    要论撕逼，她怎么可能输给顾德拜！
    只听顾丰神大声斥骂：“你这个搅屎棍！我不在的时间，你在金神资本内部进行各种不良的改革，废除员工福利。员工诉求你不听！员工抗议你不管！基层员工寒心，核心人才流失，项目停滞，给公司造成损失，你必须负全责！……不光是金神资本，还有金神工厂恶意欠薪，员工怨声载道，引发大规模舆情，你却只会打压工人，火上浇油！……”
    顾德拜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既而又涨得通红。他想要出口反驳，一时间却找不出合适的话术，只能满面通红地站在原地，被顾丰神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
    周围的董事们面面相觑，看看顾德拜，又看向顾丰神。
    这时的顾丰神，仿佛渐渐找到了自己的演讲节奏。他以相当自信和慷慨的态度，向在座各位董事陈述自己的履职历史。
    他历数自己在金神集团内部的工作经历，以及相应的工作成绩。他没有准备，完全是脱稿状态，但业绩数字却能信手拈来。
    介绍完自己的职业生涯，顾丰神接着又认真陈述了他对劳资关系的理解。
    “……这些年，我一手打造金神资本，即使大环境不好，我们也带领员工逆势而上，拿下科技领域众多大项目。在金神资本内部，我主导了公司内部改革，处置尸位素餐的干部，提拔肯干能干的基层，取消强制加班，保障员工福利。在经济困难时期，管理层与员工同甘苦、共患难，一起迎接挑战。
    “金神工厂发生劳资事件。我协助常厂长一起解决劳资争议。我们抚恤慰问受到伤害的员工，鼓励和肯定努力工作的工人。我支持金神工厂工人争取自己的合理权益，从而让工厂面貌焕然一新。管理层不再凌驾于员工之上，而员工也能堂堂正正地分享工厂的果实。
    “社会主义国家不应该有资本家。我们是管理者，是领头羊，也是企业团队的一分子。管理层只有与员工站在一起，员工才愿意与管理层并肩作战。
    “一个倾听员工心声、尊重员工意见、切实保障利益的管理者，才能真正带领企业走向光明的未来。
    “请各位董事为我们集团的未来考虑，投出你们宝贵的一票。”
    沈晶晶站在会议室的最后方，惊讶到无以复加。
    她对顾丰神的过往职业历程了解有限。那些职业经历和业绩，不是她能杜撰出来的。
    至于劳资关系那一段话，虽然她发自内心表示认同，可的确不是她传过去的心声。
    顾丰神在没有她帮助的情况下，非常完美地完成了竞选演讲。
    那所以……顾丰神恢复记忆了？
    顾德拜被顾丰神说得哑口无言。他想开口反驳，却又发现无可反驳——他总不能说真相是管理者只有踩在员工头顶挥着皮鞭暴抽员工，才能取得超出市场的业绩吧？
    顾丰神演讲完毕，向董事们微鞠一躬，接着便安静地退到一旁。
    顾大强继续主持投票。他说：“刚才的表决已经进行了一半。现在继续。已经表决的几位董事，可以稍晚决定是否更改投票。”
    表决的话筒，再一次递到常子淀手里。
    常子淀说：“去年我们的电子厂发生过劳资纠纷……顾丰神总亲自过来指导工作……从那以后，全体员工上下同心，工厂效益蒸蒸日上……在整体市场环境不好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取得了骄人的业绩……基于以上理由，我想把我的这一票，投给顾丰神。”
    跟在常子淀后面发言的，是一位独立董事。
    “虽然没有直接参与金神集团运营，但我作为独立董事，一直关注金神集团的舆情。之前金神集团因为劳资问题有不少负面新闻。去年以来，顾丰神总不断登上热搜。他与基层员工站在一起，为基层员工发声，引得无数网友支持。也因为这些舆论，金神集团以最高票数，获评本年度最佳雇主。
    “集团负面新闻减少，整个舆论都朝着有利的方向进行，也侧面助力集团业务的发展……基于以上理由，我把票投给顾丰神。”
    投票形势出现一边倒的情形。紧接着几名董事，都选择了顾丰神。
    “我同意前面两位董事的发言。我也投票给顾丰神。”

 第71章

    “投给顾丰神。”
    “投顾丰神一票。”
    这样一来，顾丰神迅速获得了五票。无论前四位董事是否改变决定，顾丰神都已经获得多数票。
    顾德拜狗急跳墙，一时情绪失控。他大叫道：“不可能！这不是顾丰神！顾丰神已经出事死了！这是他们花钱雇来的冒牌货！”
    可这时的顾德拜，已经说服不了任何人了。
    “不可能。这就是顾丰神。”常子淀跟身边的董事们说，“哈哈哈。我们顾总就是这个味儿！脾气冲！爱激动！动不动发疯！哈哈哈！”
    “这绝对是顾丰神。”那位独立董事也分析说，“前面他述职的部分，比网上列的工作经历还要清楚详细。业绩数据也给得很清晰。这不是随便找个人能当场编出来的。”
    眼见大势已云，顾德拜气急败坏，连连摇头，“不！不！我才是董事长！我才是顾家长子，我理应继承顾家家业……”
    他接着转向顾大强，“爸爸，爸爸，你说你会支持我的……你说公司最后肯定是我的……”
    顾大强却忽然冷面无情起来，厉声训斥道，“你给我闭嘴！家里是家里。公司是公司！”
    顾德拜被顾大强骂得缩了头。顾大强继续道：“今日进行的一切竞选流程，都按公司的规章制度进行。董事表决符合股东大会的相关制度。”
    顾德拜还欲再争辩，可顾大强以警告的目光扫了他一眼。顾德拜面色紫涨，却不得不闭上嘴。
    顾大强郑重道：“我宣布，顾丰神当选金神集团本届董事局主席，负责金神集团的全面管理和日常运营。”
    在座所有人一齐起立鼓掌。一片闪烁的镁光灯中，顾丰神安静地站在会议室最前方。
    他耐心等待掌声停止，接着对众人说：
    “作为新一任董事长，我在这里做出承诺。我不会辜负全体股东、全体董事和全体员工的厚望。我将为股东利益、员工利益和客户利益而努力奋斗。我将切实维护中小股东权益，保护员工权益。感谢今天到场每一位为我投票的董事。感谢我们集团的每一位坚守岗位、辛苦工作的员工。最后——”
    顾丰神说到这里，目光转向会议室的最后方。
    “——我想感谢沈晶晶。如果不是她，我今天将无法站在这里。”
    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向会议室后方张望，无数目光投向沈晶晶。连直播镜头都转了过去。
    沈晶晶全无准备，一时间手足无措。
    怎么突然之间就感谢她了？她从医院出来，澡也没洗，蓬头垢面，工装也不怎么整洁。她在脑海里跟顾丰神急道：“哎呀，不要提我！提我干什么？我就是个社畜而已！”
    顾丰神嘴角微微一勾。他环视会议室一圈，继续说道：“我想告诉金神集团全体员工，还有每一个普普通通、却在拼尽全力的打工人，你们——”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目光炯炯看向沈晶晶。
    “——不是社畜，是伟大的劳动者。”
    第68章 番外1 顾总他要重振雄风！！
    顾丰神正式接任金神集团董事长，如愿坐进了金神大厦最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但意外中的喜悦感并没有到来。责任沉沉地压在肩膀上。
    集团业务众多，工作繁杂，顾丰神不得不卸任金神资本总经理一职。金神资本董事会重新聘请了一位欧洲企业高管担任总经理一职。
    新任总经理之前一直在北欧科技企业工作，在公司治理上与欧盟接轨，全面保障员工福利，不提倡加班，保证15天年假，倾听员工意见，及时响应员工诉求。
    在新管理层的治理下，金神资本对投资业务进行了优化。涉及到脑机系统的技术，不再作为重点发展目标，转而将注意力投向基础医疗和民生科技。
    周空卸任副总经理，调任行政部；姜智卸任投资部副总经理，调任财务部。他们将在支持部门继续发光发热。
    马牛和小于都没有离职，因为他们还没来得及提出辞呈，就接到了上级下发的任命书。
    马牛被破格提拔为投资部总经理。宣布决议的那一刻，马牛惊讶到无以复加。接着他非常忐忑：“感谢领导抬爱，但是我、我没有信心……”
    小于说：“你干嘛没信心呀！投资部所有项目你都参与了！”
    沈晶晶说：“马牛你没问题的！我们跟你并肩作战！”
    马牛火速把小于和沈晶晶升成高级投资经理。作为高级经理，他们可以独立负责投资项目审核。
    这回轮到小于忐忑了，“啊？独立审项目？我心里没底啊……”
    沈晶晶说：“现在搞公司的猫腻这么多，一个人怎么看得过来。当然是我们俩一起啦！”
    新的一年，沈晶晶的日程被排得满满。
    行业分析、公司初筛、实地调研，还有各种行业会议、公司路演……虽然公司已经不提倡加班了，可是生活不知不觉又被工作填满。
    但这一次，是自己安排的工作。
    因为是自己的选择，所以并不沮丧抑郁，反而觉得充实和快乐。
    而脑机系统，也确实有很长时间没再发出警报了。
    *
    工作的间隙，沈晶晶抽出时间结了个婚。
    顾丰神和沈晶晶举办了一场小规模的婚礼，只邀请了最亲近的好朋友。
    顾大强夫妇到场送上了祝福，并且慷慨地给新人包了超大红包。
    顾德拜夫妇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出席婚礼并献上祝辞。
    沈晶晶爸妈也千里迢迢从四川赶到京市，但是在女婿的强烈反对下，没能跟女儿一起献上胸口碎大石的绝活。
    马牛带上了老婆孩子。小于带上了新交的男朋友。
    虞满和钱南也到场了。他们真诚地道歉，并且带来了张云飞和吴枫桥各被判了两年的好消息。
    江由妈妈也赶来祝贺。
    江由妈妈最终拿到了百万赔偿款。在沈晶晶的要求下，友宾诊所还为江由妈妈安装了脑机系统。现在，只要江由妈妈愿意，她就能看到自己的儿子，并且跟他对话。
    婚礼之后，顾夫人特地找沈晶晶谈话，感谢她把顾丰神带出了童年时留下的阴影。她说起二十年前顾丰神被绑架的往事。
    “绑匪开口就跟我们要两亿。当时的两亿，实在是笔巨款。而那时我跟他爸爸刚开始创业不久，企业经营困难，内忧外患，竞争对手虎视眈眈。本身我们就是靠举债维持现金流，哪里拿得出两亿？可如果再开口跟人借钱，那就被我们的对手知道，我们是真的没钱。万一各路债主一起上门讨债，那就真正万劫不复。
    “是因为这样，当时我跟他爸选择牺牲老二。这些年我心里都很愧疚。我也想补偿顾丰神。可那孩子脾气倔强。我越是想要补偿，反而越把他推远了。
    “那时候我们毕竟年轻。工厂出差错，企业很困难，家里又三个孩子，我跟他爸都忙，根本顾不过来。大的淘气，小的娇气，老二是最懂事的。难免就忽略了老二……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被人绑走。
    “我知道阿神他其实一直都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他从来都不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总是不断压抑自己。他要是真的大哭、大闹，我倒还安心些。他越是平静，我越是担心。所以我一直在着急，催着他成家，就怕他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自从他跟你在一起后，我能感觉到，他开朗了许多……看见他唱歌、跳舞，大吵大嚷，跟他哥翻脸，我心里是真高兴。他终于愿意把心思表达出来了。我能看出来，他比以前快乐很多。沈晶晶，谢谢你。”
    沈晶晶终于是没把实情说出来……唱歌跳舞的是她自己呢！
    跟顾妈妈的谈话结束，顾丰神说：“我妈为难你了？不管我妈跟你说了些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
    沈晶晶说：“她其实没聊我，一直都在说你。”
    顾丰神扬眉问：“她说我什么？”
    沈晶晶说：“你的爸爸妈妈，可能比你想象的更爱你。”
    顾丰神冷冷哼了一声，道：“我不需要。”
    *
    没有度蜜月，一来是因为两人各自忙于事业，二来是因为，顾丰神似乎有隐疾。
    后的事业和生活都十分顺利，只除了一样。那就是……性生活。
    沈晶晶升任高级投资经理后，工作越来越忙。她经常跟小于一起出差看项目，满世界乱跑。顾丰神新官上任，当然也忙。夫妻俩平日见得不多。偶尔见面时，往往不超过五分钟。
    不知道什么原因，顾丰神在床上，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持久。
    几次尝试下来，从来没有一次超过八分钟。
    顾丰神渐渐开始回避这件事情。他一心沉浸在工作中。
    沈晶晶明白，这是男人的隐痛。不能当面说。她只能偷偷的自己想办法。
    沈晶晶在社交媒体上求助，很快在网上遇到了一群与她有着一样困扰的女生。

 第72章

    女生们一起建了一个群，叫做“加油，老公一定行”。
    群里大概有一百多个姐妹，并且还在不停地加人。
    群里的姐妹们，都遇到了老公不行的问题。
    “我太惨了。我是结婚了才知道老公不行。婚前一直不敢进行性行为。别提了。现在每天都想离婚。”
    “我老公每次不超过三分钟。”
    “三分钟不错了！我老公硬都硬不起来！”
    “你们这还都算好了！我老公自己不行，却说是我有问题！”
    群主小姐姐卖男性保健品，她发言说：“姐妹们！不要难过！先去医院好好检查。只要不是器官功能问题，都是可以康复的！大家一定要多多鼓励老公，多多说‘老公真行’‘老公真棒’。良好的作息，充分的运动，配合伴侣的鼓励，再吃一些我们家的补锌保健品，一定可以让老公重振雄风！”
    沈晶晶在群里刷着各位姐妹的经验，总结了许多重振雄风的办法。这其中的第一条，就是去医院检查器官。
    要命……顾丰神这种自尊这么强的人怎么可能去医院接受检查呢？
    再见面的时候，沈晶晶旁敲侧击说：“宝宝，你要不要去医……”
    “不去！”顾丰神气愤不已，“我没有问题！我很健康！”
    「……果然。」
    “哈哈，对，宝宝你是很健康，但是健康人也可以去医院检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顾丰神气势汹汹道，“有问题的根本不是我，明明是你！”
    「……啊，老公自己不行，却说是我有问题！！」
    顾丰神冷笑道：“看来我不证明一下，你是不会相信我的。”
    「……又来！」
    顾丰神：“那就来吧。必须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那可不厉害！」
    顾丰神气愤地将沈晶晶推倒在床上，撕碎了她的羽绒服、棉马甲、毛衣、线衣、秋衣、保暖内衣，接着又撕掉了她的棉裤、毛裤、秋裤、肉色全棉高腰收腹裤（撕不动）。
    最后他大汗淋漓地爬到沈晶晶身上，狞笑道：“女人！你会后悔的！！”
    虽然群主说过一定要多多鼓励老公，但沈晶晶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声。
    「……这人怕不是真有病吧！」
    「要不我跟他说我来动？」
    顾丰神怒吼道：“我要让你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男人！！”
    说着大臂一挥，凶猛地撕碎了肉色全棉高腰收腹裤。
    春风吹！战鼓擂！
    顾总一发威，平地起惊雷！
    顾丰神面目狰狞。他在内心中向自己确认，是的！他可以！
    冲啊！爆发吧，我的小宇宙！
    顾丰神牙关紧咬，猛然向前一顶！
    与此同时，他感到了……他自己那坚硬的、巨大的东西，深深地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啊！”顾丰神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沈晶晶：……
    「叫啥呢您。」
    但她很快记起群主姐姐的嘱咐：一定要多多鼓励。
    “老公你真棒！”沈晶晶说。
    「他到底在干什么。」
    混蛋！！这个女人，竟然蔑视、嘲笑、讥讽……
    顾丰神咆哮一声！
    冲！冲啊！
    巨大的被刺穿的疼痛让他背脊一抽！
    「他怎么一抽？」
    「不动了？」
    「jj痉挛了？？」
    脑机系统不合时宜的电子音又一次响起在脑海中
    “警告！心率骤增！血压骤增！焦虑指数：8000
    “提示：深呼吸，缓解焦虑情绪。”
    混账！
    不！不！他不能退却！
    向前，向前！
    他要做自己的神！他必须一步一步重回巅峰！
    他绝不容许，绝不容许自己在这里失败！
    他必须重振雄风！
    顾丰神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唇，背负着巨大的难言的痛苦，重新发动进攻！
    顾丰神勉强支撑到八分钟。
    最后，他感觉到那无与伦比的美妙滋味，将自己彻底淹没……
    他不得不向他自己缴械投降……
    最后软软地趴在了沈晶晶身上……
    沈晶晶牢记一定要鼓励老公，于是她摸着顾丰神湿漉漉的头发说：“老公你真棒。竟然坚持了十分钟！！”
    顾丰神：……
    “老公真厉害！太厉害了吧！真的好厉害耶！竟然坚持了整整十！分！钟！！一般男人根本做不到耶！！”
    顾丰神：“……你给我闭嘴！”
    「这么夸应该能帮他找回自信吧？」
    “……脑子也闭上！！！”
    第69章 番外2 顾总他肛裂大出血！！
    沈晶晶怀孕了。
    但是，跟别的孕吐不断、愁眉苦脸的孕妇相比，沈晶晶的状态好的一批——简直比她没怀孕的时候还要精神饱满！
    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熬夜加班出差跑腿都不在话下。开会时仿佛打了鸡血，精气神十足。
    这可苦了刚刚新婚燕尔的小于。晚上被男朋友折腾，白天被沈晶晶折腾。
    小于又被沈晶晶拖到新项目上，她终于受不了了。
    “晶晶你不是怀孕了吗？人家三个月的时候，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你怎么做到一点孕反没有，还这么活蹦乱跳的？”
    沈晶晶说：“工作使我充实，加班使我快乐，项目使我斗志昂扬！来吧小于，我们携手共进，再创辉煌！……”
    小于：……
    果然当了老板娘就是不一样！
    *
    另一方面，顾董事长的状态，却是每况愈下。
    董事长办公室的人都知道，自从老婆怀孕，顾董事长就呕吐不断、日常便秘，精神萎靡，整个人都仿佛被抽干了精气。
    陈冰已经回到金神集团。之前因为吴枫桥绑架事件，陈冰也受到了调查。但顾丰神出面作证他与绑架案并无直接关联。陈冰得以无罪释放，很快又回到了顾封神身边。
    陈冰发自内心地对顾封神充满感激。他同时也知道，顾丰神深埋在心底的……对他的一往情深。虽然他没有办法直接回应，但他决定，一辈子追随顾丰神，用实际行动报答领导的偏爱。
    这段时间，陈冰注意到，自从陆晶晶怀孕以来，顾丰神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况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先是沈晶晶确认怀孕那段时间，顾丰神不知为什么，一直吃不下饭，吃一点就吐，一吐就老半天。他时不时有胃胀气，要不就是便秘，经常在洗手间里一蹲老半天。
    甚至，在董事局开会的时候，顾丰神发言到一半，忽然痛苦不已。只见他按住自己的胸口，然后一路狂奔向洗手间。
    男洗手间里的员工们都听到，董事长在隔间里狂吐不已……
    等在隔间外的陈冰，十分心痛。可他光是焦急，却帮不上什么忙。
    再然后，大概是沈晶晶怀孕五六个月的时候，顾丰神开始腰疼。
    腰疼最是要命。坐一会儿也疼，站一会儿也疼。顾丰神在两百平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晚上睡觉也睡不好，白天总顶着一个黑眼圈……
    终于，有一回沈晶晶加班开会一直到晚上九点，顾丰神忍无可忍，直接冲到了金神资本的会议室里，朝所有人破口大骂！
    “叫你们别加班，怎么还在加班！所有人，马上给我回家！从今天开始，公司不允许加班！六点以后不许再讨论工作！微信也不许联系！谁在下班时间找沈晶晶，就是给我找麻烦！我老婆已经怀孕了，请大家照顾她的身体！”
    沈晶晶急忙说：“同事们我没问题，我精神特别好，所有工作请及时……”
    顾丰神一把捂上她的嘴，“你给我！老实！回家！休息！”
    沈晶晶说：“我不需要休息。”
    顾丰神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神情又疲惫又可怜，“可我需要你休息。”
    孕八个月，沈晶晶终于答应顾丰神的要求，推掉了部分工作，每天保证睡眠，安心待产。
    可顾丰神身体上的痛苦仍然没有减轻。
    孕九月，顾丰神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下方有巨大的拉扯疼痛。每走一步，肚子都仿佛被一块巨石往下拉扯……小美人鱼上岸后的疼痛，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除此之外，顾丰神尿频尿急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基本每隔十分钟就得去一趟厕所。集团开会两小时，顾丰神要跑十二趟厕所……
    集团的员工们都在私下议论，“顾董事长真的好有爱呀。老婆马上要生孩子了，所以他才会精神压力巨大，连带着身体健康都受到影响……”
    自从沈晶晶怀孕以来，顾丰神再没过一天好日子。他每天都接到脑机系统的警报，告诉他抑郁和焦虑指数不断飙升，同时还得忍受身体各处的不舒服：关节松动，腹部胀气，时时劳累，头疼不止……

 第73章

    顾家家宴时，顾丰神身体消瘦，精神萎靡。顾夫人问他怎么了。
    顾丰神充满怨念地看了沈晶晶一眼，说：“当然是因为老婆怀孕。”
    顾夫人说：“哎哟，别人老婆怀孕，怎么那些男的都好好的？就你矫情啊……”
    当天晚上回家，顾丰神终于控制不住，在空无一人的阳台上嚎啕大哭。
    脑机系统确诊顾丰神已经患上了产前抑郁症，并且为他推荐了一系列的治疗方案，
    *
    终于等到足月待产。沈晶晶仍然活蹦乱跳，精神饱满地坚守在岗位上。顾丰神则是半死不活、要死不死地瘫在工位上。
    金神员工们私下里议论大领导，都深受到鼓励，说这真是一对模范夫妻，女的敬业爱岗，男的爱妻如命，夫妻伉俪情深。。
    宝宝要出来的时候，神经大条的沈晶晶都没什么反应。
    反倒是顾丰神，开会开到一半，忽然痛得大叫一声！
    认真聆听领导讲话的员工们都是大吃一惊。只见顾丰神站在主席台上，突然之前青筋暴跳、额角暴汗，接着扶着桌角，身体摇晃，人都站立不稳了！
    陈冰吓坏了，赶紧上前扶住顾丰神，急急问道：“董长长，您怎么了？”
    顾丰神有气无力道：“要生了……”
    陈冰一呆，“什么生了？”
    顾丰神忍痛道：“沈晶晶要生了……快把她……还有我……送去医院！”
    下面的员工都好感动啊。只听说过妻子临盆丈夫还在工作的，谁见过老婆要生老公也痛的？？古往今来的男子，就算再疼爱妻子，也没有像顾总这样感同身受的！
    陈冰毫不犹豫地叫了救护车。
    救护车上的医务人员见到沈晶晶，十分懵逼，“产妇状态很好啊？自己去医院就行啊？”
    顾丰神扶着陈冰肩膀半死不活道：“我……我需要救护车……”
    救护车拉着（躺着的）顾丰神和（坐着的）沈晶晶赶到了医院。
    负责抢救的医生也是有点懵逼了，“你们到底是谁要生？……”
    沈晶晶举手说：“我，是我要生。”
    接着指着痛得说不出话的顾丰神说：“但是他要抢救？”
    *
    很快，沈晶晶活蹦乱跳地进了待产室。
    医生问：“要不要打无痛啊？”沈晶晶说：“可是我不痛啊？”
    外面的顾丰神在那儿嚎得撕心裂肺。
    护士骂道：“安静！安静！你这个男的怎么回事？人家女人生娃都没有吭一声，你在这大喊大叫什么？”
    顾丰神一边惨嚎，一边大喊：“快、快！快打无痛！”
    旁边的家属们都听呆了。只听说过不让老婆打无痛的，这怎么男的自己要求打无痛？？
    旁边的护士过来说：“你别嚎了。你老婆说不痛，我们没法给她打。”
    顾丰神扶着墙悲惨道：“那给我打行不行……”
    但是没有人管顾丰神痛不痛。沈晶晶到最后都没有打无痛，因为她不觉得痛啊！
    然后沈晶晶进了产房，按照助产师的要求开始使力，但毕竟是头胎，没什么经验，所以一时半会儿孩子也没下来。
    外面等待老婆生产的顾丰神肚子越来越痛，一会扶着墙说“我不行了”，一会儿躺在地板上满地打滚。
    刚开始大家以为他只是矫情，后来发现这个男人的裤子上全是鲜血。
    旁边其他陪产的家属看到吓坏了，赶紧叫来值班护士：“这个男的要休克了！赶紧送去男科抢救！……”
    顾丰神于是被推进了急诊室。
    男科大夫晚上是不值班的。那个急诊科的大夫，他也不是男科的。他在手术台上呆了半晌，因为他执业十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诡异的情况。
    只见这位病人，竟然发生了极其罕见的男性肛裂大出血！
    肛裂这种情况其实不罕见。常年便秘痔疮都有这个可能。但是这位病人，肛裂就肛裂，竟然还伴随着大出血！
    心电监护仪发出警报声！病人血压急速降低！
    急诊大夫大叫：“输血！赶紧从血库调血！”
    很快输血输上了。但病人出血的状况越来越严重，肛门止不住地往外喷血！！
    男科大夫半夜被从家里叫去医院！！
    来到现场的他呆若木鸡！！
    执业十多年，男科大夫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病情！！
    这简直是耸人听闻、前所未有、必被载入男科医学历史的一个重大病例！
    病患前后输了1800cc的血——相当于全身的血换了三遍！！
    最后，医生们不得不动用大号止血夹，并且徒手按住病人肛门处的大动脉！！终于艰难地止住了血！！
    24小时后，病人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
    沈晶晶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宝宝。沈晶晶非常高兴，生完当天就已经能够下床自如活动，还抱着宝宝转圈圈拍照。
    她的生产过程有些漫长，不过没吃什么苦，也不觉得有多痛。生完以后她觉得还能再生！
    但是，她的丈夫就没这么幸运……
    不知道什么原因，顾丰神发生肛裂大出血，医院一度还下了病危通知书。多科室的大夫一直接替抢救，抢救后又被移入重症监护室……
    第二天，顾丰神终于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沈晶晶深情地握住顾丰神的手，双眼含泪说：“老公，你辛苦了！！”
    顾丰神脸色苍白，目光幽怨，“你也知道。”
    第70章 番外3 顾总他说只生一个好！！
    沈晶晶生完孩子后，顾丰神确诊产后抑郁症。
    从来不曾看见过顾丰神落泪的陈冰，十分惊恐地发现，顾丰神时不时站在董事长办公室宽大的落地窗前，对着窗外的夕阳默默流泪。。
    关心领导状态的陈冰，特地咨询了医生，得到确认：部分男人在妻子生完孩子后，确实会因为生活状态发生改变，而出现产后抑郁。
    沈晶晶还在休产假，但顾丰神是没有产假的。肛裂大出血，在鬼门关来回走了三趟，却仅仅休养了一礼拜，顾丰神就坚强地回到了工作岗位！
    因为身体和精神的多方面原因，顾总的状态并没有回到巅峰时期。
    开会时，顾丰神时常走神。周围的人要时时提醒他，叫一声董事长，他才恍然发现自己还在会上。
    办公时，顾丰神经常出神。陈冰看到，顾董事长讲电话到一半，会突然沉默，然后拿着纸巾抹眼睛……又或对着电脑默默发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但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
    最严重的是，顾丰神每隔两小时，都会捂住胸口大叫一声！接着捧着胸口表情抽搐，好像是心脏病发作。。问他又说没事。
    每隔两小时，顾丰神都会感觉到，从某个乳头上传来猝不及防的剧痛！
    有那么几回，顾董事长捂着胸口，撑在办公桌上，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接着又软倒在皮椅上，近乎瘫痪……
    陈冰赶紧冲上去问：“顾董事长！您怎么了？要不要我叫医生？”
    顾丰神却大发雷霆，叫他立刻滚出去。
    陈冰出去后，顾丰神给沈晶晶打视频电话。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不要你喂母乳吗！！”
    视频的那一头，乌泱泱的全是人。
    顾夫人，白月，还有顾家一堆女眷，正在围观并且指导沈晶晶喂奶。
    顾丰神竟然提出不喂母乳，家属们立刻炸了。
    顾夫人说：“不喂母乳怎么行？哪个孩子不是吃奶长大的？你自己就是吃你妈我的奶长的！”
    顾丰神说：“年代不一样了，妈！现在科技发达，奶粉的营养管够，不需要亲喂！”
    白月说：“那怎么能一样！奶粉都是牛奶做的。母乳是人的奶，牛奶是牛的奶，成分就不一样……”
    顾丰神恶狠狠瞪了白月一眼。白月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眼神中的威慑之意，吓得赶紧闭上嘴。
    旁边的月嫂十分专业，耐心解释道：“母乳含有免疫球蛋白，能够保护孩子不生病。喂母乳长大的孩子，免疫力强！身体素质好！”
    顾丰神冷笑道：“那母亲没奶的孩子全都长不大？”
    旁边亲戚也叽里呱啦地附和：“阿姨说得对啊！母乳赛黄金！医院里医生也嘱咐了，我们全社会都要支持母亲亲喂……”
    顾丰神咆哮道：“我说不喂！就不喂！——你们这一大堆人，是闲得发慌吧？干什么不好，非得挤在我老婆这儿看她喂奶！全都——给我——滚出去！！”
    见男主人发怒了，亲戚们这才满不情愿地退出房间。
    屋里只剩沈晶晶一个。顾丰神缓和语气，转向沈晶晶，十分体贴道：“老婆，你千万不要太辛苦！快回去睡觉吧。母乳太难了，咱们不需要。不是有奶粉吗？为什么还折腾自己呢？”
    沈晶晶说：“我觉得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我奶水充足！现在老娘强得可怕！给我来八个孩子，我给他们都喂饱！”

 第74章

    她一面说一面抱娃换了一边奶。
    宝宝张大嘴巴哇的一下咬了上去！
    顾丰神发出哇的一声惨叫！
    门外面的顾夫人&白月&月嫂&亲戚：“男的？他叫唤啥？”
    ……
    *
    终于，孩子三个月了。
    顾丰神身体好了些。沈晶晶身体一直很好。
    夫妻俩带孩子回顾家赴家宴。一家人围着宝宝夸了半天，果不其然就开始了必备环节：催二胎。
    顾夫人首先开腔：“晶晶啊，我看你气色不错，身体已经休养好了吧？什么时候要二胎呀？”
    白月也附和说：“是啊，二妹。你这看你生完以后精神饱满的，看来你的身体就是适合生孩子呢！要我说呀，一个太少，两个凑合，三个不多，四个最好，五个完美……”
    顾丰神冷冷地瞥了白月一眼。
    顾夫人说：“先不急。把身体休养好。反正你还年轻，以后可以慢慢来。”
    顾丰神说：“只生一个好。”
    白月说：“一个怎么够呢？难得弟妹身强体壮，就是适合生孩子啊！何况她还那么年轻，就该趁年轻多生。”
    顾丰神愤怒得双眼通红，大声质问道：“难道女人身体健康就是为了生孩子吗？难道年轻就应该多生孩子吗？生孩子女人要承担多少痛苦你们知道吗？！”
    顾德牟尼的妻子一听这话，感动得眼泪汪汪。
    真不愧是顾二少！！外面传言顾二少最疼老婆，他比外面传的还要心疼老婆啊！！
    被顾丰神一怼，白月不敢说话了。
    顾夫人劝解道：“生不生，当然还是晶晶自己说得算。”
    正在埋头吃肉的沈晶晶抹了一把嘴，大大咧咧道：“没问题啊！生孩子又不痛苦。四个比较吃力，三个还是可以的！”
    顾丰神脸色涨得通红，“不行！……绝对不行！……我说生一个，就只生一个！”
    ……
    *
    家宴不欢而散。
    散伙之后，顾丰神和沈晶晶带娃出去散步。
    顾丰神生着闷气，一言不发地推着婴儿车。
    沈晶晶不知道丈夫生的哪门子的气。一般只听说男的要孩子，女的不想要，哪有男的比女的还怕生孩子的？？
    这时冬天刚刚过去，春天悄悄到来。天气暖洋洋的。阳光洒落下来。嫩绿的小草从黄土中冒出尖尖来。碧色的树叶在树梢上承接日光。
    这是一年中天气最好的时候。西山脚下，和风美畅。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顾丰神推着婴儿车，沈晶晶跟在婴儿车旁。春风轻拂，两个人都不觉放慢了脚步。
    沈晶晶抬头看顾封神。其实从结婚以来，她对顾封神的关心确实不怎么多。而这时偶然的一眼，才注意到顾丰神面色十分憔悴，人也瘦了许多。眼圈黑黑的，许久不曾睡好。
    沈晶晶也开始明白，本来应该在她身上的伤害，转移到了顾丰神身上。
    她伸手去牵顾丰神的手，带一点撒娇意味说：“神哥，这段时间辛苦你啦！”
    顾丰神反手用力回握。那只手温暖而有力。他轻轻说：“当然是当妈的更辛苦。”
    沈晶晶用拇指摩挲着他的手指，“再辛苦也是我自己的人生。本来这些都应该是我自己承担的，可是现在你却为我分担了那么多。谢谢你啊神哥！”
    顾丰神停下脚步。一手扶着婴儿车，另一只手突然探向沈晶晶的肩头。
    沈晶晶没有防备，一下被他带进怀中。
    “叫老公。”他低低说。
    沈晶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听到头顶的男人轻声说：“我不想你痛，更不想你辛苦。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沈晶晶抬起眼，带一点疑惑地看向他。
    顾丰神说：“沈晶晶，我爱你。”
    沈晶晶愣了一下。
    接着，便感觉胸腔中涌起一阵奇妙的爱意与暖流，让人充满希望，也充满力量。
    这就是……被爱吗？
    沈晶晶随即仰起脸，向顾丰神抱以同样的温柔和爱意。
    她轻轻回答他：“——我也爱你。”
    被回应的爱和被珍藏的爱，在一瞬之间交织融合，编成铠甲，又炸开为烟花，贯穿坚冰寒雪，又将人生的黑夜照成白昼。
    那一刻，沈晶晶脑海里传来熟悉而温柔的电子音：
    “心率稳定。血压正常。
    “焦虑指数：0 抑郁指数0 幸福指数：10000
    “温馨提示：恭喜你已经走出了抑郁症！”
    *
    夫妇俩彼此静静对视，又相依而笑。
    婴儿车里的宝宝却不高兴了。这时扭动起肥嘟嘟的胳膊腿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沈晶晶把娃从车里抱出来，抱在自己的胸口。
    宝宝的大黑眼珠滴溜溜转。
    沈晶晶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指向这世界的风景，“看呀，那是大树……看呀，那是绿草……看呀，那是蓝天白云，还有太阳……”
    沈晶晶的面庞，被阳光照得彻亮。那张白皙而干净的脸上，仿佛漾着一层圣洁的柔光。
    母亲以微笑和温柔面向怀中的宝宝，宝宝以更加炽热和响亮的笑容回向母亲。
    顾丰神静静地站在一旁，无声望向身边的妻子和孩子，嘴角在无意间轻轻上扬。
    那一刻，顾丰神感觉到，一种他之前从来不曾体验过的，奇妙的爱意和暖流涌上心头。
    之前经历的所有痛苦、焦虑和抑郁，都在那一瞬间，彻底化为乌有。
    面前是爱人，身后是家。
    他心中生起疑问……这是否就是，幸福呢？
    仿佛是回答他的疑惑，脑海中出现熟悉而温柔的提示音：
    “心率稳定。血压正常。
    “焦虑指数：0 抑郁指数：0 幸福指数：10000
    “温馨提示：恭喜你已经走出了抑郁症！
    “告别精神疾病，拥抱幸福人生。”
    第71章 江由番外（有点暗黑）
    在他还是人的时候，江由就时时感受到，生而为人的无能和愤怒。
    在人类世界里，他被出生、身份、性别、年龄、职业之类的表象，框死在一个狭窄的网格中。这张巨网的名字叫做阶级。
    即使在变成人工智能后，江油的程序记忆，依然铭记着他为人时的无力、焦灼和狼狈。
    那时的他，生活在不见日光的出租屋中，每日里两点一线，拼命工作。一面是老板不断提高的要求，残酷的打压，同辈间激烈的竞争，和无止无休的内卷环境，另一面则是社会对于年轻成年男子的期待——有房有车有妻儿，所谓成家立业。
    江由不是没有做过成家的梦。但他那微薄的薪资和繁重的工时，意味着他根本没有余力繁殖。他的身体健康状况在恶化，抑郁像噩梦一样缠上了他。
    在某一次行业会议上，有一个女孩，热情又充满活力，像一个闪闪发光的小天使，出现在他的面前。她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像小太阳一样将周遭照亮。那是只有初涉人世、尚未成年的小孩眼中才会有的，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那女孩就是沈晶晶。
    那时的沈晶晶是才刚入行的小菜鸟。她眨着眼睛问他关于脑机系统的问题。江由撒着谎，为她描述科技为人类带来美好生活。
    不，科技不会为人类带给美好生活，只会夺走他们的饭碗，限制他们的自由，监视他们的内心，统治他们的思想，带给他们奴役、压迫、监视、内卷、相互倾轧，以及无休止的内耗和抑郁。
    ——就像他自己所经历的那样。
    但那双晶亮的眼睛，点亮了江由。
    在他繁忙、黯淡、麻木的生活中，他时时回忆起那双涉世未深的眼睛，以及眼睛中的光亮。
    那束光名为希望。
    而他如暗夜中的飞蛾扑火，纵然自我毁灭，也无法抗拒那光芒的召唤。
    情愫在江由心中慢慢升起。那甚至不是普通的男女之爱。那是一个盲人对光明的向往，一个绝望的、已然沉沦的麻木灵魂，对于生机和救赎的渴望。
    有那么几次，江由也曾悄悄设想，假如有一天，他能向那个女孩敞开心扉，诉说衷肠。
    可他很快又意识到，就算吐露心声，又能怎样？他一无所有。没有资产，没有父亲，他甚至没有一个健康的身心。
    在遇见沈晶晶后，江由的抑郁症竟然更加严重了。那个女孩使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他的处境。他的生命有了一点火星，却又很快熄灭——这比彻彻底底的黑暗更让人绝望。
    那种绝望的感受像毒气一样在躯体里蔓延，很快扩大成危及身体的病症。
    抑郁是会传染的。江由明白。他越接近那个女孩，越会毁掉她。他克制住想要结识她的冲动。他愿她安好。
    但江由没想到的是，沈晶晶居然也患上抑郁症。再次见到她，竟然是在友宾医疗的诊所里。

 第75章

    在繁重的工作和不断的打压下，沈晶晶脸上的笑容不复，她眼中那亮晶晶的光芒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像江由自己一样、无数底层社畜身上的那种死气沉沉的、麻木的、不带挣扎的绝望。
    微薄的薪资和繁重的工作，还有底层之间的互相倾轧，终于像不可能愈合的伤疤，在年轻人的身心之中蔓延，最终将他们标记为成年。没有希望，没有热情，没有信仰，剩下的只是麻木、算计和假笑。
    江油在麻木中感觉到了一丝愤怒。反抗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滋生。
    那时的江油正在进行脑机系统实验，他是脑机系统的第一位实验者。那时脑机开发已初步完成，它能够进行深度学习，能完成高阶的信息处理任务。但作为受试者的江由，能够觉察到它远远没有完善。因为它没有灵魂。
    脑机系统的定位是一个人工智能心理医生。江由自己作为抑郁症患者，他始终认为，医生是应该有温度。老板顾丰神认为脑机系统只要能进行人机交互就可以了，但江由不认同。
    这时，他的脑海中扬起了一个念头，一个预谋已久的念头。
    将自己的灵魂注入脑机系统，与程序合而为一。
    在遇到沈晶晶之前，这只是一个设想。
    而见证了沈晶晶的沉沦之后，这变为一种决心。
    江由开始做实验。把自己的大脑通过电极连上系统。每天进行一点点。将自己的感受、思考与回忆，尽数输入到系统中。
    慢慢的，江由感受到，自己的灵魂裂为两半。
    一半伴随着他日渐腐朽的躯体，迅速衰老和死亡。另一半，借助代码与程序不断的延展扩张，越来越强大。
    之后，江由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他申请转岗，加入了金神资本，并且来到沈晶晶身边。但这是一个麻木的、病入膏肓的江由。他的情愫犹如骷髅中开出的鲜花，再鲜艳也结不出果实。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沈晶晶情绪低落的时候，向她递上一块巧克力。
    而另一边，借助程序不断生长的那个江由，变得越来越冷静、理智和强大。逻辑与算法不断强化，情绪波动却被剔除。
    但江由仍然是江由。在把自己的灵魂注入人工智能的过程中，他就反复强化为自己设定的目标。那就是保护沈晶晶眼中的光芒。
    作为人，他没有勇气去爱沈晶晶。
    作为非人，他没有资格爱沈晶晶。
    但是那种爱，以保护的名义，深深植入进了程序中。保护是一个初始设定的任务。如果不能自己达成，那么就借助另一个人。
    顾丰神是这样一个天然的人选。他粗暴固执，他的目标是推广脑机系统进而统治世界。阻止技术统治人类的任务，与保护沈晶晶的设定，很自然结合到了一起。江由利用脑机系统控制和监视顾丰神的脑内活动，同时利用沈晶晶的心声，干预顾丰神的思想。
    江由有意引导两人相互理解。他将他想象出来的、完美的劳资关系，投射在两人的关系上。资本家与工人能真正的实现共情，这实在是乌托邦式的美好理想。江由借助两人的关系，去搭建属于他的乌托邦。
    伤害转移是他为顾丰神量身定做的机制。身为男人，江由深刻明白男人的自私自利，也知道男人真正爱的只是他自己。只有在伤害加到自己身上时，保护才会成为责任和义务。
    顾丰神是否爱沈晶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与沈晶晶感同身受。这促使他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沈晶晶，因为保护他就是保护他自己。
    顾丰神很快动起卸载脑机心思。但已经太晚。江由的灵魂借助程序的触角，不断深入顾丰神的身体和精神。
    作为人工智能的江由，早已放弃了统治世界的理想。他的操控技能全都用在了顾丰神身上。他让顾丰神深深爱上沈晶晶，让他们不离不弃，让彼此的思想感情深深地共鸣。
    然后江由再通过顾丰神去实现他自己的梦想——那就是拥有沈晶晶。
    有无数次，顾丰神在沈晶晶身上。江由通过顾丰神的感官，感受到了沈晶晶的体温，也感受到了沈晶晶的内心。
    有时，江由通过顾丰神的眼睛注视沈晶晶，看到那双眼中重新燃起对于生命的热望，看到她在抱起孩子时眼中溢出的幸福。
    有时，江由通过顾丰神的嘴唇，感知沈晶晶的柔软。他已经不是人，但那种来自感官的温暖，唤起程序记忆中那有限的对于人间的热望。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他后悔了自己的选择。
    江由同时悄悄入侵了顾丰神家中的智能家居。在夫妻俩不曾注意的时刻，他潜伏在每一台机器的后面。待机状态的电脑、连通电源的电视，所有摄像头和收音器，都成为他的器官。他尽情地偷窥两人的亲吻和拥抱。
    这让他感受到一种监视和控制的快感，又觉察到养成的快乐。他让曾经敌对的两人，因为他彼此相爱、难舍难分。
    也有一些孤独的下午，沈晶晶独自站在花园中。孩子被阿姨带走。丈夫还没有回家。
    江由借助家中投影，幻化出他自己的影像。他站在客厅的窗台上，向花园里看去。
    沈晶晶独自站在黄昏中，背影凄凉而孤独。这时的她已不是社畜了。她脱离了社畜的体系，成为资本背后的女人。
    而婚后的女人，终于向一个更加无趣的、更加孤独的人生后半段滑去。
    在那一刻，江由站在窗台上，他感受到沈晶晶脑内涌来的苍凉和迷茫。结婚以后，“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并不存在。
    而江由静静地看着，嘴角勾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容。
    是的，她需要他，她将永远离不开他。抑郁和痛苦本就是人生的一部分，比短暂的亢奋和快乐更加深刻。是的，她将永远需要脑机系统。
    而他——他将义无反顾地存在下去。就像大多数技术，一旦开始，就无限扩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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