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小妈)》 或者偷心要先去偷情 / 梁成晚上八点的火车,回家时发现卧室灯已经关了,于是悄悄推门,进屋就闻到了空气中漂浮的香气,他想了想,夫人总是偏爱茉莉的。他没打算开灯,但没想到抬头就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倚在窗户旁,隐隐约约瞧出来,是孟晚珍。 他开了灯,便看见孟晚珍回了头,看见是他,带着几分惊诧迎过来,笑着问,“怎么提前回来了?” “事情提前解决了。”她替他脱掉外层的大衣挂在一旁,一起往里面走时他偏头问她,“你不睡觉为什么关着灯?” “赏星星呢。”她笑着答,“瞧,我还点了支蜡烛。” 梁成觉得孟晚珍年纪太小,这样说起话来总还有几分天真,想法也总是天马行空的,就逗孩子一样摸了摸她的头,“你倒是会给自己找乐子。”他伸手去口袋拿出一个盒子,“给你的礼物。” 这下子孟小姐便开心起来,拿起盒子就连声说谢谢,“你我之间不必讲这些。”梁成看着她,在水晶吊灯下她这身旗袍衬得她更漂亮,她眼睛里盛着琥珀色的光,眉眼弯弯,总显得有些稚嫩,往近了看,脸侧还有细细的绒毛,活脱脱就一小孩子,跟自己总还是吃亏了,这年龄和思齐也差不多。 梁成心里一顿,怎么就想到这小崽子,他开口,“梁思齐这段时间有回来吗?” 晚珍将比在胸口的项链装进盒子,小心翼翼道,“梁少爷总不爱回家,见过几面,他同我也没什么话讲。” “你不必理他,他就那性格。”说起来也有些上火,“就连我他都不放在眼里。”梁成在对待梁思齐的各种事情上都有些有心无力,由于往事,他对自己儿子有所亏欠,可现在还得低声下气借儿子的势,“如今更是无法无天了。” 看梁成又要发火,孟晚珍便接上话,“你也累了吧,早些休息。” 连赶了几日路,梁成身上也酸痛得不得了,便罢了,想明天见到梁思齐总要教训教训他。他去洗漱,孟晚珍收拾东西,走到窗边吹灭了那只蜡烛,没一会儿,夫妻便都歇下了。 / 第二天早上孟晚珍坐在镜子前,拨弄着耳边的耳环,对着镜子练习了几副表情,端庄的、大气的、温柔的、娴静的,总得拿捏起像为人继母的姿态,几番模仿下来,脸都酸了,她揉了揉脸,不知道想起什么,噗嗤就笑了出来。 手指头压在镜子上,“真会装。” 下了楼,梁成已经坐在主位上了,梁思齐也破天荒地回家同他父亲一起用早餐,他大马金刀地坐在他父亲左下侧,孟晚珍只好拉开右侧的座椅坐下来,朝着梁思齐露出一个刚刚练习的笑容。 “晚珍,昨天还给你带回来了玫瑰,时间太晚,放在客厅。”梁成道。 孟晚珍侧身道谢,总觉得对面的眼神直直落在自己身上,又马上飘走了。接下来便没有什么给她发挥的机会,只是默默吃饭罢了,她察觉到父子俩间不平常的氛围,没敢开口。 “这个。”梁成将一只金色的怀表放在梁思齐的手旁,“你母亲的旧物,我这次去苏州的时候找了个老钟表师傅给你修好了。” 梁思齐拿起怀表摩挲着,孟晚珍悄悄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那只怀表,有些旧了,金色雕花倒是很漂亮。他靠在椅背上,晨光从他那头照进来,显得他那副颇为冷峻的容貌也多情起来,他右手手肘立在桌上,姿态散漫,面上的表情倒是看不出什么。 “你母亲的祭日快到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她,我也总是想起她。” 闻言他抬头,刚好与她窥探的视线对上,梁思齐便扬起一个笑容。 她知道,接下来他那张嘴里绝对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梁成,你做这副深情姿态给谁看啊?” “梁思齐!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梁成摔了筷子。 “梁成,你要真是在乎我妈也不至于有今天。”他将那怀表放在桌上,“睹物思人这一套你还没用够吗?” “梁思齐,我在好好跟你讲话,我总是还在想着你母亲。”梁成放缓语调。 “你别装了。”他看了一眼孟晚珍,“你都有她了,有新人何必还念那些死了你也没在乎过的人呢。” 孟晚珍不明白这火怎么还能引到她身上来,有些如坐针毡,不自觉将双脚往后移了移,怎么能—— 他怎么能这样呢。 “她什么她,你要说话也放尊重一点。” “啊。”他那副调笑的样子放在别人身上就有些轻浮,可放在他脸上总露出几分倨傲矜贵的居高临下之感,“那我该叫她什么,妈妈,母亲,小娘,二妈,还是小妈妈?”那是疑问的语调,他头撑在右手上,做出一副在思考的样子。 “梁思齐——” 孟晚珍倏地站起来,“我吃好了。”这突然的动静打断了梁成的话,人发火也得有个气势的,一鼓作气下来才能将那些怒气大刀阔斧地劈下来,这一下子断开就像直接把梁成聚起来的火给剪开了,气势便泄了几分。 他又低声补了几句,“你看看你,你对你母亲是这个态度吗?” “你对她也要像对你亲生母亲一样。” 孟晚珍没听完就去了客厅,在客厅修剪起几支玫瑰,打算插进昨日刚买的花瓶里,刚剪了两支,梁思齐就从客厅里大步出来了。 他步子迈得很大,走到她身边时似乎听得到扬起的风声,她倚在大方桌边,从桌上那一大簇玫瑰花里挑挑捡捡,准备剪下一支,花几就立在大方桌对面那一侧。 他专门从这中间的空隙走过,从她身侧与她错身,那些他衣边带起的风就拂在她胳膊的皮肤上,接着那花几便被撞翻了。 圆身花瓶砰的一声碎裂开,那些碎片散在地上落在花瓣上,像在为玫瑰花尸体殉葬。 梁成从餐厅闻声而来,看着地上的碎片,对着刚走到大门门口的梁思齐大声骂了一句。 “个狗脾气。” 可真是个狗脾气,这是我最喜欢的花瓶,孟晚珍心里骂着。 / 这周末,孟晚珍和陈太太取回了上周订做的旗袍。她试衣服时,陈太太打趣道梁先生好福气,这旗袍老师傅绝对又给她那身旗袍的腰上减了几寸,这紧一点的风情果然不一般,陈太太又趴她耳边笑着说,梁先生肯定喜欢。 她觉得臊得慌,便不轻不重地打了两下陈太太的手臂,这人怎么能这么口无遮拦呢。 他会喜欢吗?回家的时候她也就那么悄悄地想了一下,就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好叫自己大白天别想这些。 没想到刚踏进家门,几个帮佣跑过来跟她讲,老爷同少爷在书房吵起来了。 也没想到今日思齐回来了,她悠悠往书房走。父子俩见面总要吵上一阵的。 近了便听见屋子里的争执声,于是孟晚珍边站在栏杆边上等。但突然孟晚珍听到很清脆的一声,那是什么,她很明白,梁成动手了。 她心里有些急躁,不管怎么样,动起手来,总是不好的呀。 可门突然被打开,狠狠地被拍在了墙上,梁成气得脸色都有些发白,“要是我没你这个儿子就好了!”梁成愤恨地吐出这么一句话,就这么气恼地下楼出了门。 孟晚珍觉得事情发展有些难以想象,她也不敢出去找梁成,他发起火来脾气太大总不顾人。 她犹豫了几下,转身进入书房,可看见梁思齐一身军装,她就觉得有些害怕,她便依靠在门上。 梁思齐转身,脸上就有个突兀的手掌印,他穿着军装气势很不一样,他看向她,眼神像带着火,生生不息的跳跃的火光,或者是刀锋,泛着冷色的芒。 孟晚珍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看见他的眼神,心直突突地跳,手背到背后扣在把手上,将可怜的门把手转过来转过去,手指间也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看向那扇可怜的门。 “要是我不是你儿子就好了。” 追┆更┆就┇去:wo o1 8.v ip (W oo 1 8 . vi p) 我信与你继续乱缠难再有发展但我想跟你乱缠 / 孟晚珍在为人处事上总有一些消极和回避,那些复杂的或者她不愿意直视的事情就不要去想,那只会徒增烦恼。再者说,她和他不熟,这样亲和恳切的语气她没听过,那些浓烈而直接的感情她也无法招架,这也不合适,但父子间用同样的话语互相指责对方的罪过倒显得正常得多。总而言之,肯定不会是对她说的。 只是她还是有些被吓到了,他的眼神让她害怕,等到梁思齐又从她身边走过,那风带起她的头发,她才清醒过来,跟着往下走。 那话总不会是对她说的,她安慰自己。 来了大厅看梁思齐一副马上要出门的样子,孟晚珍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要不你还是等消下去了再出去吧。” 他回头看她,孟晚珍指指自己的左边脸颊,示意他脸上那个红色的巴掌印。 坐在沙发上,两人也没什么别的话说,他闭着眼仰头靠在沙发上,她坐在他的对面低头数地毯上的花纹。 时针翻过一圈,走向下一次轮回,他似乎就这样睡着了,这时她才敢偷偷看他,发现他平时看起来不近人情但是这样看也变得柔和起来,他的睫毛很长,脸上的红印也没完全消下去,总有种突兀的美感和脆弱感。孟晚珍打量了他一会儿回头望时钟,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屁股都坐酸了,便扭了扭身子。 眼神到处飘,就看见了装着新订做的旗袍的袋子,原来放在他那座沙发上,刚刚进门随手放在那里就上了楼,于是她便悄悄站起来,打算拿走。 怕吵醒他,孟晚珍轻轻走过去,她低着身子,手臂伸过去够自己的袋子,像是感应到什么,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她才猛然地直起身子,这样两人的位置就是他在仰视自己,她觉得尴尬,颇为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拿我自己的衣服。” 那袋子里的旗袍是娇俏的粉色,他只偏头扫了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脸,站起来就要出门了。 “很漂亮。” / 梁成带着孟晚珍来了晚会,同很多人打完招呼后,梁成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臂弯里拿出来,捏捏她的手指,“年轻人总爱这样的场合,你在下面多玩玩。” 意思是他有正事,孟晚珍点点头,看着梁成同几位男士一起去了二楼的包厢,便自己去喝酒去了。 转身看见了梁思齐,他走过来在侍从这里拿酒,也是,梁成是凭着梁思齐的身份来这儿往上攀附,这种场合有他不奇怪。 他伸手挑了一下,这样的位置总显得抱住了她似的,两人靠得太近,孟晚珍觉得有些不自在,便想拿着酒快些离开。这时候一名中等身材的男士带着他的夫人走了过来。 记着哪怕在这样场合,梁思齐这人也不爱官场那些多余的客套,这男士便优雅开口,“梁先生,你好。”又看到旁边的女人,依稀想起来开场时自己的朋友称呼起她为梁太太,便不假思索,“梁太太。” “是您夫人吧,可真漂亮。” 梁先生,梁太太。 他不承认没否认,他那种位置的人也不屑于向别人解释。那人在滔滔不绝地讲话,他总是不动声色的,时不时冷冷淡淡地回几声,对面的人却不觉得被轻慢,这是他的本事。 直到这时孟晚珍才想起自己也可以解释的呀。可她该怎么说,此时此刻突然插嘴,“对不起,您认错了,我是他父亲的夫人,他的继母。”不管礼不礼貌,这多羞耻,她心里清楚,自己也是不愿意当着梁思齐的面直接说出来的。 梁先生,梁太太,她在心里念着,梁先生是梁先生,梁太太是梁太太,可我不是他的梁太太。 那男士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演讲,“梁先生,打扰你这么长时间,和梁太太跳舞去吧。”这位男士拉着身边的女士准备跳舞去。 没想到梁思齐竟然点了点头,拉着她进入了舞池。 她还糊里糊涂呢,可这舞曲已经开始了,是首新流行起来的曲子,欢快、轻松、热烈,身边的男男女女在这气氛下,都在恰到好处地轻声交流着,笑声同歌声脚步声混在一起,场子一下子热起来。 可他们却不一样,没人讲话也没人笑,他只是虚拢住她的腰,并不逾矩。这样她也不愿意抬头与他对视,梗着脑袋看着他的脖子,看他喉结旁边的一颗小痣,就这样没滋没味地跳完了一支舞。 一直到结束,两人还是没有说过话。 这多尴尬啊,她拿回自己攀在他身上的手只想赶紧借着散场走开,梁思齐突然伸手向她的右脸侧,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收回了。原来只是拨弄了一下她的耳环,之后就转身走开了。 ——是今日耳环上的珠子在跳舞时搅在一起去了。 他也认真看过我。 那些血液仿佛突然在右耳的皮肤下沸腾,我耳朵一定红了,她摸着自己的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着。 回程的时候,梁成今日谈成了大生意,酒喝得多了人就容易晕乎,梁成又不愿意露出醉态闹出不好看的笑料,便闭目养神起来。孟晚珍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看他这样也就没说话。 其实就算梁成醒着,她又能说什么呢,她敢说些什么呢。 车窗外面的霓虹灯光闪烁,她放空自己,手指头压在车窗上写字。 梁先生。 / 梁成商会上的事忙个不停,接着又得出一躺差,孟晚珍自个在家度过漫长的一天又一天。梁思齐倒是回来了,可他也是忙忙碌碌的,两人也没什么话讲。 于是这晚她穿起了新旗袍又站在窗台前看星星,孟晚珍的想法总和常人不一样,别人看月亮她偏要看星星,灯灭了,星星不就亮了吗?可她又有些怕黑,便点一支蜡烛立在窗柩边。 他站在花园的小道上,他在望向黑夜深处,烟身在他指间上下晃动,落下簇簇的灰,他的唇边升起一层薄薄的烟雾,笼住他的面容,叫她看不清他的眼睛。 孟晚珍吹灭了蜡烛。 其实好多次她都看到他了,他回了家晚上就爱躲在花园里抽烟,望着远处仿佛在思索什么,皱起的眉头、偏薄的嘴唇,月光打在他脸上,仰头时可以瞧见下颌骨线条也利落,这都比星星好看。她自顾自地想,看了他那么多次也没怎么说过话,这不算点头之交也算偷看之交了,想到这儿,她便噗嗤笑出来。 可突然他察觉到什么似的,他倏地回过头,那眼神直冲冲杀过来,她慌忙地躲在一旁,用窗帘遮住自己,心仿佛要从胸口掉出来。 又过一会儿,她偷摸看了一眼,他转身进了一楼。 他要是发现了怎么办?万一,万一他真要上来了又怎么办? 对不起,我只是在看星星。这样会不会显得有些矫情,她捏着手指想,算了,反正灯没开,真要上来了,那还是直接装睡好了。 孟晚珍在某些方面的直觉倒是很准,一会儿脚步声就从楼梯上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肯定是看到了。 敲门声之后是低沉的男声,“您睡了吗?能给我开门吗?” 本打算装睡的,可他用了敬语,这就变得很不一般了,是来讨伐她的窥探吗,怎么着也得说清楚啊。她转动把手,斟酌着一会儿就用开始的说辞。 她被压在门板上,他吻得很急切,热烈而蓬勃的气息狠狠地渡给她,旗袍没有被剥掉,冰冷的腕表贴着她的皮肤使她有些颤栗,接着又热了起来。梁思齐的手掌掌在她的大腿根部,那掌心的灼热一路烧起来,烧着她的大腿她的腹部她的胸口她的喉咙她的头脑,她的心在着火。 “你又在偷看我。” 又吗?他就是这样,早就知道也要拿捏着,把自己的心搅得天翻地覆的,等着自己不自觉露出马脚或者再次被吸引再来戳破,真叫她难堪。 他甚至没有进入她,手指拨弄着,就像那天拨弄她的耳环,只不过这动作连绵着起伏着叫人沉迷。她颤抖着亲了亲他喉结旁边的痣,他低喘了一声,再一次吻住了她。 难耐的快感将她在黑夜里融化,她还是忍耐着。他含住她的耳珠,含着舔舐着咬着,用牙齿慢慢地磨,孟晚珍终究还是哭了出来。 “哭什么。” 他的手心也有很多水,还是替她擦拭了眼泪。 “太舒服了吗?” 等她从汹涌的情潮里回神,她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闭上眼睛贴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脏在击鼓,隔着他的血肉他的皮肤他的衬衫他的外套那心跳声在亲吻着她的耳朵,也合上她的心跳节奏。她想,无论如何,太容易动心,这是她的罪过。 “是这纽扣硌到我了。” ———————————————————————————————— 作者的话:我写黄不行,不要期待,没有珠珠给个评论也可以,谢谢啦 我想到忠与贞然后是未了情 / 卧室的灯亮起来了,那些暧昧无所遁形只好飘入人的心底,所有隐藏在黑夜的爱欲从她头顶直接压下来,她的脸湿漉漉的,身体也湿漉漉的。 这身新做的旗袍已经不成样子,梁思齐后退一步,这次,他认认真真地从上而下地审视着她,只不过声音的音色比上次低沉。 “很漂亮。” 又是这句话。 是人漂亮呢?还是旗袍漂亮呢?他总是这样,说话做事总爱给别人留很多想象的余地。不过孟晚珍来不及思考别的,就看着他开始慢条斯理地摘掉腕表,灯光下他修长的手指扣在腕表表带上,灯下偏白的肤色配上冰冷的机械钟表,以及,那么一点点水渍,既艳丽又充满着克制感的诱惑。 “要我替你脱吗?” 梁思齐手上的动作没停,接着是结实的腹部,上面有几道陈年的旧疤,肌肉线条完美而利落,手臂皮肤下有隐隐约约青色的血管,展露出来的是完全属于成年男人的躯体。 她看着他的身体便有些脸红,还好他的双腿还裹在裤子里,腰带收束在腰部,上半身却裸着,他是一个时刻守序又高高在上的人,这样看有种被打破秩序与铁律时失衡的美丽。 “我自己来。”她字正腔圆地装腔作势。 他却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缠绵湿润地同她接吻,吸吮着她的舌根,舔一下她的牙齿,将她抱进柔软的被褥,还是他替孟晚珍脱了这件旗袍。腰带上的金属片压在她后腰上,冰冷的触感沿着尾椎骨在她的皮肤上游走。 灯又被关上了。 窗户没有关,风轻轻地拂过他们相触的皮肤,梁思齐的一滴汗液落在了她的脖子,她瑟瑟地颤抖着,他一边在她的耳旁喘息,一边凶狠地将她撞碎。 这是反复涨潮的夜,等到月色悬在空气里,他将她擦拭干净,收拾好自己。 “晚安。”他吻了她的额头。 晚上他没有留下。 / 那一次之后再没有见过面。 可孟晚珍时时刻刻都能想到梁思齐,她不知所措,可想起他是无端的、不需要任何原因的、不分场合的,她觉得自己每一处皮肤上都在生长他的名字。哪怕梁成已经回来了,站在她面前,她在面对梁成时也能模糊地想起那双眼睛,那道目光变得清晰而锐利,接着又变得温柔深沉,还带一点点情欲里的湿润,就像那天晚上梁思齐看她的样子。 她猛然地往后退,“你怎么了?”梁成关切地问道,“是不是没睡好?” 孟晚珍摇摇头,心里觉得难堪,愧疚和羞耻折磨着她。纵使她不爱梁成,但梁成对她很好,给了她优渥又不受打扰的生活,她怎么会这样呢? 可她对梁思齐,总有那种得不到又着迷的爱恋,仿佛夜里燃烧着的暗火,比星星更让人迷恋。 “怪我回来太晚了。”梁成虽然有些疲态,还是安慰着她。她抱住梁成,心里怪自己没用,因为自己被魔鬼引诱了,这就是一场只能在黑夜里轰轰烈烈的烟火,一场烟火落后无疾而终的苦情戏。 你太卑鄙了,孟晚珍,挣扎那么久,终究还是陷入忠与情两难的境地,她心道。 梁成没有放在心上,笑着说起去济南的生意,还是谈得很成功的,絮絮叨叨里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他摸摸孟晚珍的头发,“想要什么?这次就买个够。” 于是孟晚珍去约陈太太购物来排解心里的苦闷。 陈太太打扮得很艳丽,站在街边显得很招摇,陆陆续续有男人来搭讪。等到孟晚珍下车走到她身边,便听见她的抱怨,“不是一起去做的旗袍吗?我穿来见你,你都不舍得穿出来给我看看啊。” 孟晚珍听到这话便生气,提起这旗袍还怎么放松心情,冲过去捂着陈太太的嘴巴,“少说两句。” “只舍得穿给梁先生看。”陈太太在后面酸她。 孟晚珍气恼地走开了。 买了一下午东西,堵住了陈太太那张嘴,最后去西餐厅用晚餐。陈太太知道今天孟晚珍绝对哪根筋搭错了脾气那么大,只好自己斟酌开口就天南地北地胡说,反正她见识多心态好,也不把这种小别扭放在心里。 而且她看孟晚珍总是看自己妹妹一样,她觉得孟晚珍年纪小,是个天真的性子,不爱拐弯抹角,看着不愿意与别人相处,其实和她在一起总是很自在。 陈太太说来说去,最后说到了正题,“唉,我说,我苏州的堂妹从家里离家出走来投奔我来了。” “离家出走?”孟晚珍觉得这要很大的胆量。 “她哥那个没进门的嫂子给我打电话,说管不了她了,还不如早点给她找个合适的人管。”陈太太往后一靠,“虽说她没进门,但是说得也对。” “你来当媒人?”孟晚珍觉得不可思议,陈太太这人吧,心思总在钞票、新衣服和麻将上,怎么也要牵红线呢,再说虽然陈先生不在乎,可陈太太围在身边的男人哪有一个好的。“你可别把你自己身边那些男人介绍给她了。” “不还有你那个便宜儿子吗?我看他就很不错,身为他的继母你帮他考虑一下人生大事也没错。”陈太太拨着自己的头发,瞧一眼自己新涂的指甲,“那丫头总是个气性高的,我也管不住。” 怎么又提起他呢。 “一会儿就到了,和你差不多大,既然同龄人,你和她总要比和我话多。帮我瞒着她点,她可不知道自己是去相亲去的。”她对着孟晚珍挑挑眉,“再说,在你家住几天,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近水楼台只能把自己给溺死在月亮里。 “什么?”孟晚珍觉得有些生气,“你怎么能替我做决定呢。” “哎哎,大小姐,可不是我要这么做的,她在苏州的哥哥是梁成上次的生意伙伴,她嫂子电话也打到梁成那里去了,他也同意了。” 孟晚珍觉得没什么话好说了,也是,自己也没资格说别的话。 “在这儿。”孟晚珍看到陈太太招手,没一会儿就过来个年轻女孩,眼睛亮亮的,很爱笑,笑起来也很漂亮,“梁太太,你好,我叫宋玉雅。” 陈太太笑着说,“我和你姐夫要出远门一趟,这位梁太太是个好心人,能收留你几天。” 接着聊天时,陈太太便把话题往这位年轻有为、模样俊秀的人上引,宋玉雅笑着问,“那这位梁先生是位什么样的人呢?” 梁思齐是个怎样的人呢?他爱皱着眉头,看人的时候很专注,站在你面前,隔得不远,却又隔得很远。他或许只是为了越过道德越过伦理,或者说他不把这些放在眼里,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脾气不好,但是人性格也不坏。”她勉强开口。 带着宋玉卿回了家,梁成也很高兴,说自己认识她哥哥,总不至于照顾不好她。 宋玉雅便说了几句俏皮话,约摸着最后求梁成不要告诉她哥哥自己在这里。反正孟晚珍不想再听,自己告累先睡下了。 我只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一个能亲密却不该怎么亲密的女人。这个世界总有千千万万个能完完整整属于他的宋小姐。 黑夜里她想起梁思齐的眼睛,闭上眼睛,仿佛无数热吻烙在她的皮肤上。 总睡不安枕。 / 第二天,她坐在镜子前收拾,梁成在后面收拾自己的袖口,“今天我把思齐叫回来了。” 摸摸妆台,找不到自己的另一只耳环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变了脸色,又挽起一个笑容,“挺好的。”他们都心知肚明是要做什么。 “上午你先和她聊天吧,我就在书房了。” 她和宋玉雅聊了很久,其实她们的性格还蛮像的,都爱天马行空都爱好新奇的玩意,也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在这样的世道总显得过于天真,不过孟晚珍觉得自己只愿意活在自己的自在里,这姑娘圆滑得多,不过也有些娇蛮,“他要另外一个女人住进来我们的家里来,凭什么?” “那不是你嫂子吗?” “嫂子,嫂子。”宋小姐撇撇嘴巴,“我可不想要什么嫂子,而且还没进门呢,就给我耍威风,明明——”话吐到半头又吞回去,“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啦。” 宋玉雅谈起哥哥能说一箩筐,可也爱抱怨他对自己不亲近,哥哥完全不在乎自己了。 孟晚珍笑笑,“不亲近又不是不喜欢你了,说不定在默默想你。” 因为这是我。 孟晚珍这样说起,她才觉得,自己真的很想他。 下一刻本尊人物立马驾到,梁思齐赶在了午餐之前回来。 梁成还是在主位,孟晚珍坐在左侧,对面是梁思齐,宋玉雅就被安排在了梁思齐右手边。都落了座,宋小姐笑起来,“我要和梁太太坐一起。”自个给自己换了位置,坐在了孟晚珍旁边。 梁成被逗笑,“你想坐哪里就坐哪里。” 梁思齐自从上次事件以后,与梁成关系更加恶化,只要梁成开口,他绝不说第二句。 梁成发现了,便不再开口,安慰自己,给儿子和苏州商会的老大的妹妹牵线,于自己总是有利的。 孟晚珍也只低头自己吃自己的,自己要是再腆着脸多看梁思齐几眼,才叫真的窝囊,没看见梁思齐对自己只是客客气气的吗?或者真就是得到了,就厌了。 “你哥哥的信我收到了。”梁思齐对着宋玉雅开口。 孟晚珍顿了顿,桌子下,梁思齐的小腿蹭在她的小腿上,粗糙的布料与她的皮肉相磨,仿佛能触到他的体温,孟晚珍抬头看着宋玉雅,心里觉得自己无耻。 “是我照顾不周了。”他道。 但上瘾。 ———————————————————————————— 作者的话:突然意识到根本没人看,哈哈,用手机搬的也好麻烦,下次再来(自言自语好尴尬哦) 越要退出越向你生命移动 / 无论桌上的人如何泰然自若、端庄有礼,暗自勾缠在桌下的调情就像在隐秘之处暗暗生长着的火,就叫 ——偷。 孟晚珍在一阵微弱的闪躲之后也顺势放弃了,她从心底感受到那种偷之前心里一阵阵的痒,那痒游走在她的血脉里,在啃食着自己的骨头和灵魂。她不去想他怎么能这样呢,或者又去责怪他怎么能敢这样呢,梁思齐在自己的人生中向来只遵循他自己的秩序和规矩,他不克制、冒犯、卑鄙却从来不露怯。 “我哥哥?”宋小姐有些诧异,或者说是惊喜,“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她身子往前倾,“他也在找我,是吗?” 梁思齐笑着回应,“他给我写了信,说你若是喜欢便在这里多待几天。” “骗子。” 骂得好,孟晚珍心里鼓掌,他就是无耻的骗子。 “宋知敬知道我在这里怎么可能不来找我。”宋小姐有脾气,“你骗我。” 接着又自问自答,“他竟然没有来,他不在乎我了。” “他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外人这样对我。”孟晚珍急忙看向宋小姐,她用这种快要哭出来的语气讲话,“他竟然不在乎我了。”其实眼泪是一滴都没有。 又是一个爱装模做样的人,孟晚珍心里想着。 “外人?”梁成状似关心地问了一句,“你们会是一家人。”他总是喜欢体面而礼貌的相处,没想到这里又一个不尊重长辈的人,梁成这样问不过是看不过眼,或者说又在给梁思齐添堵。 “你们不也是一家人吗?我进门也没感觉到梁先生怎么尊重他母亲啊。”宋玉雅对着梁成便要放肆得多,“所以您就别教育我了。” “妈咪。”于是梁思齐就这样抬眼看孟晚珍,用一种礼貌克制的眼神。 太过分了,梁先生。 就像一个普通的称呼,他马上向宋玉雅平和地解释着,“可你哥哥并没有说过别的,一个人越是想要遮掩,或者装作不在乎,那就越可能是他真正想要的。” 如果宋小姐听得进去那是很好,听不进去他也不会在意。 本就不是说给她听的。 “我去找我的耳环。”孟晚珍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梁思齐微微抬颌直视着她的眼睛又点了点头,完全无可挑剔的礼仪。她的右耳确实空荡荡的,或许早上她就故意没有换一副,这样站起来的时候,金饰缠着红玉就荡在黑发边,显出它本身那种颇为艳俗的富贵味,那张脸却是过于年轻过于冷漠,很迷人。 这个时候,孟晚珍告诉自己,别看他了,多么合适的离开契机,或者说早就想到有这个时刻,早就为自己的逃离找好了理由。 梁成看她心情不好的样子便开口,“不舒服就去卧室休息休息。”他心里想着,梁思齐也太不饶人了,但他没有当着外人的面去批评梁思齐的态度。 过了一会儿,宋玉雅问了问,“能不能把我哥的信给我看一下。” 梁思齐想了想,“在楼上书房,我要找找。” / 卧室的门被推开了,孟晚珍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背后的人越走越近。 “你的耳环。”他站在她身侧,从口袋里拿出那只遗漏的耳环,俯身揉弄一下她的耳垂,然后替她戴上。 原来是那晚丢的。 “为什么躲我?”梁思齐的动作轻柔态度温和,说话时的热气打在她的侧颈处。 孟晚珍没有躲避,一直注视着镜子里的人影,相依相偎柔情似水多像恋人。“怨我,作为你的妈咪,我最大的错误竟然是没教会你保持距离。” 梁思齐站直看向镜子,手里拨弄了一下耳环,“很衬你。” “你听不懂人话吗?就当,当做什么没发生过吧。”她受不了了,一下子站起来,转过去看着他。 他在这僵局里沉默看着她,彼此无言,孟晚珍背后压在桌边,硌得不舒服,疼痛使她清醒,在这凝滞的气氛里她不敢再与他对视,侧过脸。 于她而言,那晚就需要当没有发生过,她就是这么无情地拒绝认账,她拒绝承认选择逃避。 梁思齐接受这件事情起来是从容不迫的,他向前一步,捏着她的下巴,直勾勾且毫不掩饰地望着她,不放过她的犹豫和怯懦。 “没发生过。”他或许是在质问,或许是被拒绝后的恼羞成怒。 孟晚珍心里也很委屈,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做出嘲讽的笑容,或者再不济也该冷漠地做出无情模样,可最终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也在骂自己不争气。 但是她听见梁先生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要叹气呢。 她的欲望不诉说不展露,而是由信徒献上。梁思齐吻着她的唇瓣,她越想推开他,他抱得越紧,何况,这本来就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抵抗。 “你喜欢我。”他肯定,“不过也没有多喜欢,是吗?” “妈咪真是可恶啊。”于是他不解恨似的咬一下她的耳垂,看她天真又放荡,一面纯情无辜被俘,一面勾引诱惑着猎手,是我输了,梁思齐心里为自己再次叹气。孟晚珍的身体里下了一场热带的雨,可这场热带雨季没有打湿他,仅仅让他的眼睛湿润了一点点,好像离情欲很远一样。房间外突然有了动静,宋小姐好像要上来了。 “梁太太呢。”宋小姐的声音在二楼楼梯了,“她在卧室休息。”梁成在楼下回声。 梁思齐迫使她又在颤抖,她知道有人要来了,便咬着自己的唇防止出声,顺便急切地想要推开他,他却将手指塞进她的嘴巴里,小声在她耳边,“怕什么?” 也是,他怕什么呢?他对所谓的秩序伦理他不在乎,他都在这里了他还怕什么。 等到脚步声到了二楼时,梁思齐走出去,越来越远,“你的信。” 庆幸的是他们都下去了。 她想,无论如何,不能继续了。 / 宋知敬竟然来得很快,梁思齐同那位先生讲话,那人问起梁成想要道谢,梁思齐却不愿意回话了。孟晚珍见状就说起梁成接了个紧急的电话便出门了。 这位颇为年轻的男子抬头,“也要谢谢梁太太。”他皱起眉头,“我妹妹太过娇气了,肯定给你们添了麻烦。” 孟晚珍看着远处的车里拼命拍车窗的宋玉雅,车旁还有几个身材高壮的保镖,她嘴巴一张一合,绝对还在说什么难听的话。 “没有,她就待了两天。”孟晚珍心里想,看样子,宋小姐也没说错,她哥哥果然一定会来找她啊。 “梁先生,也谢谢你们没有告诉我来找她了,否则不知道她又要跑去哪里了。”宋先生在叹气,也不是特别生气的样子,“是我对她太好了。” “这次太忙,下次一定好好道谢。”宋先生又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孟晚珍摸摸胳膊,看着车越走越远。 月亮升起,他们都没有进门,风从夜色深处而来,梁思齐抬头像是在看月亮又像是没有。 “我爱你。”梁思齐不是一个不理智的人,爱这种事情本身就是缥缈的,用言语表现出来也可能是虚假的,纵使也知道此时的感情有可能只是情绪化的后果,但他也会说出承诺,“永远。” 此时的话语不知轻重,或者完全不可能实现,但仅仅此时的爱意就可以使他心甘情愿许下虚无缥缈但热烈的话语。 一只鸟从褶皱的月亮下飞过,它拼命展开双翅在风里飞行,然后坠落到夜色里去。 爱慕与疼痛,理智与欲望,渴望同恐惧,那些随着灵魂深处呐喊的低吟声最终都消失不见,她想,终究是不能退出了。 她低头。 我也只为我爱的人坠地。 罪犯过就别怕地狱近 / 今年夏天来得很早,连着几天的闷热总使得所有人的心难以平静,尽管如此,孟晚珍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同。 梁成的生意有了麻烦,总在长期出差,所以她独自在家挥霍着时间。话是这么说的,但总也不是一直独自一个人。 她是从阳台跑过来的,鞋跟“踢踏踢踏”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进屋的时候头发早被风吹的乱七八糟,但这种悠然又自在的日子,还是很合她的心意。 “你怎么还在?”是明知故问,她直接侧身坐在了书桌上,是在梁思齐的对面。 梁思齐其实早看见她了,就在她开门的时候,屋子里其实很亮,可她从外面进来时,带着夏天热烈的的风那样,她就是夺目的光。他有些恍神,就像前不久在黑夜里独行的人刚抬眼看太阳,哪怕再用力,眼睛里只会看到五光十色的斑点在飘荡,教人瞧不清,绚烂斑斓的光欺骗并且模糊了人的视觉神经,可某种不可说的玄妙却直击心脏。 这种感觉让他回忆起不少往事,比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缓缓地挽起头发,紧张地摸了摸耳朵,又比如那次她不耐烦地踢掉高跟鞋,坐在桌子上,脚尖直接踩在地面的白色瓷砖上,手里捧着一束干枯的不知名野花,耳边的红宝石坠子闪着亮光。 于是,梁思齐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过去,直到近在耳侧的呼吸声才让他回神,孟晚珍刚好抬眼,与他对视时,便露出颇为欣赏的神情。 “配你。”原来她将一朵鲜嫩的野花压在他的耳朵旁。 他还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慢慢将黑色的笔帽盖上,“像话吗?” “要不要出门玩?”他站起来,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哪怕这样坐在桌面上,他站在她面前还是能微微俯视着她。 “不想出门,”孟晚珍伸出自己的手臂,“外面太闷。” 梁思齐一把拉起她,她的皮肤贴上了冰冷的纽扣,凉意袭击着皮肤,她稍微有些往后闪躲的意思,“太凉。” “不喜欢?”他抱紧了她。 她便伸手圈住他的腰,脸闷在他的胸口,“喜欢。” 他们的关系一直保持着,无论是那种,人前人后各有姿态。或许有过焦灼和挣扎,却总在尽量保持失忆,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很微妙地勾连着,越想理清楚反而纠缠得越乱,那还不如不去理不去想。 她不求别的,只要你知我知,心照不宣。 但梁思齐是不甘心的,于是,没多久看到门缝外的梁成时,他心里是快慰的。 他们只简单地对视一眼,梁思齐又低头看花去了。此时梁思齐和孟晚珍各自在做着各自的事,中间隔着一张茶几,背后窗外的光透过玻璃打在他们身上,他们一个看字集一个在摆弄花束,就算这样,男女之间那点微妙的暧昧是任谁都能看明白的。 梁成发现他们的事,其实是梁思齐早就料想到的,或者是他心里期待的,他没觉得难堪,愿意保持这种关系,是他不愿意逼迫孟晚珍,愿意让梁成知道,是他不想永远保持这种关系。 所以他看着梁成看了一会儿就落荒而逃,他并不戳破,也不故意摆出亲密的姿态,因为这只是他和孟晚珍在一起时自然的相处,这种平常最是伤人。这就够让梁成明了,梁思齐承认,自己这样是心存嫉妒,因为自己看到过更多次,这算是自己的报复心吗? 可真是卑鄙啊。 “这是你写的?”孟晚珍拿起字集,“你的字和你父亲的字还挺像。” “他爱模仿我的字,”梁思齐看了一眼,“这字能帮他搭很多桥。” “你以前爱给别人写信吗?” “我太忙了,不怎么写,用电话就好。”他摸着她的头发,“你若喜欢,我给你写。” 不知为何,她总有些失落的。 / 梁成变得更加忙碌,商会的合伙人已经失踪一个月左右,他总是早出晚归,愤怒和忧愁合起来伤害他的理智与健康,他总是在发火,哪怕怒火的承受者是自己的妻子也没有让他悔过或者生起怜惜。 梁成知道自己还为了什么,只是他不敢怀疑,也不想去深想。 “我说过,没什么大事。”梁成带着怒气大声吼道,“你不要说这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全部身家全打水漂的痛苦让他失去了往日的自信,这几天的遭遇让梁成变得虚弱悲观又愤怒,他捏住孟晚珍的手腕,“不许离开我。” 其实在之前她就在想如果有这样一天该怎么办,真到了这种时刻,孟晚珍觉得自己好像溺在水下,喘不过气来,就像真的要缺氧窒息似的,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脱离躯壳,飘荡在空中,俯视着虚伪的自己。 “你不要忘记了,是我救了你。”梁成的声音在发抖,“我供着你,待你好,从未要求你做什么工作,没教你吃一点苦,你想要的我都给了你。” 她看见这些话语就像一块一块有意识的石头,它们只轻轻从她的头顶跳下来,那些石头便“砰——”砸在她的心口,羞愧与疼痛折磨着她,她没办法说别的话。 “好。” 她在空中摇头,不是这样的,你撒谎,你不是这样想的。 梁成又像祈求似的,“跟我走。” ——砰 房门打开。 “她不会跟你走。” / 其实梁成想过要发火,可外面讨债的人让他暂时压住了怒火。 所以两父子还是关起门来交谈。 “你自己想办法,可以靠自己东山再起。”梁思齐气定神闲地坐在这边,“我不欠你。” 另一边与他对峙着的是梁成,“思齐,你帮我,你帮我的话,你和晚珍的事情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你以为这算威胁吗?我和她的事轮不上你来管教。” “你,梁思齐你不要忘了,她是你母亲。”梁成怒不可遏,“你难道连纪纲人伦都不顾了吗?” “我已经帮你们办了离婚手续。”梁思齐笑了笑,“我没多少时间,你还有一个选择。”梁思齐指了指桌上的黑皮箱子,父子对视一眼,梁成马上知道了这是什么。 “商会我摆平。”梁思齐继续补充。 听到这话梁成的眼睛亮了亮,随即想到什么似的,颓败地后退几步,“商会的事也是你安排的?” 梁思齐不置可否,梁成很快找回自己的声音,“就为了一个女人?” “这是我的事,你没资格问。”梁思齐整理着袖口。“我们俩之间的事跟她没关系,就算没有她,我一样会这样做。” 毕竟梁思齐对他只有恨意,可梁成想起那天他的眼神,绝不仅仅是如此。他嘶哑着声音打破平静,“梁思齐,你这样的人,在感情上怎么会是她的对手,你将来必然会输给她。”像终于找到梁思齐的软肋,哪怕是愤怒已经烧上心头,梁成还是想尽量伪装出一份猜透真相的得意来,用这柄刀来刺伤自己的儿子,“你和你的母亲一样,在感情上,永远都是输家。” 梁思齐只是一步一步走近,就像红眼睛的毒蛇在黑夜里窥伺着梁成,梁成一下子瘫坐椅子上,梁思齐站在他的面前。“我劝你走远一点,因为离得太近,会死得很难看。”梁成俯视着自己的父亲,“知道了吗?” 梁成还是直接离开了,他给自己一个理由,是我没得选。 没过一会儿,车声远去,重重迭迭的雾影遮住月亮,梁思齐知道自己也没得选,不管她是早有立场还是玩闹,是以前就明白是今日明白还是永不明白,他很清楚摆在自己面前的路该如何继续。 “将来吗?从过去就是了。” ———————————————————— 太糊了,不过下一章就结束了 追┆更┆就┇去:wo o1 8.v ip (W oo 1 8 . vi p) 来拥抱着我形成漩涡卷起那热吻背后万尺风波 / 人总会陷入某种需要抉择的境地,对着无法招架的情景,深情便变成尴尬和难堪,特别是这种有关名声和道德的感情。 孟晚珍前几日当然不是故意躲着梁思齐,只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心情复杂难言,需要整理思绪。这种感觉很难说清,在和梁思齐的这一段日子中,每天过的好像正经夫妻似的,在这一刻才脱身出来——其实算是刻意忽略,明面上的“母子”身份直接摆在她面前,让她突然清醒了。 这是一种不道德或者算是偷来的日子,是为世人不容的,梁成一走,就像掀翻了所有的遮羞布,暗地的关系突然要摊开讲明着说,所有的感情反而在世情良俗面前要退步,最关键的是,她也不想耽误梁思齐。 梁成这样走了,还是这样待在梁思齐身边又会有多少闲话呢。 也该脱身了,就算及时行乐,她一直是这样的人。 只不过眼下是非说不可。 在昏暗的房间里,她坐在这边,梁思齐走过来。 “跟我走。” 从以前到现在,梁思齐心里一直有一根刺,一点一点刺醒他,她待在父亲身边的样子浮现出来,和自己在一起也是一样,这让他觉得挫败,自己和父亲又有什么不同呢。梁思齐总觉得她会开口,给自己一点曙光。 “不用了,梁先生,我打算搬出去。” 然而,没有。 “就当那时候是及时行乐。”她看向前面的窗,“你也不用在意。” “跟我走。”你很会骗人这种无用的话多丢失风度,所以他只得又重复了一遍。 “不用。”事不过叁,这话她也说了叁遍,“谢谢。” 沉默,也算是很好的默契,孟晚珍既希望他也明白,也希望他不明白。 良久以后,他没有固执地挽留,也不是怒火冲天让她难堪,墙上的时钟一下一下响起来,和着他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笃笃、笃,他拉开的窗帘,外面也是黑夜,所以也没什么亮光可言。 “我们不必说这些的。”他看向窗外。 这里是什么都看不清的,她还是想在走之前告诉他,“那天,我很高兴。” “希望你也是。”她停顿了一会儿,“但是现在,我离开对你来说是好事。” 他总是这样讲话,那种颇为刺人的语调,“所以呢,你想要我怎么做?” 她无法回答,于是给自己找一些苦衷,“我是你父亲的妻子。”梁思齐便不说话了,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这句话,此时此地,同样的话语早是不同的境地。“起码,在众人眼里,我还是你的继母。” 全是狗屁。 他走了,她并不阻拦。 / 其实后来梁思齐看过,那是他旧时的信件,对自己而言,救过人那也不算什么。 梁思齐从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解救一个被牵连进自己的案子父母入狱的女子也只是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情,纵然他没见过这人,只是听属下报告说那人的境地很惨,就顺手而为为自己的事情善后罢了。 不过告诉她又怎么样呢,他要的不是恩情,而且就算时间倒回以前,他那时他救人也不是为了要回报,即使那个人是孟晚珍,他也不愿意耍这种手段。况且只是偶然,不是她,也会救人的,所以这点事有算得了什么。 他只是觉得他们没有在最好的时机遇到,这一点很可惜。 哪怕是遇到再多事情,他还是想和她光明正大在一起。 至于那次告别,他是不会认账的。 他单膝跪在沙发旁,看孟晚珍陷在沙发里。她睡着时呼吸也很轻,和自己没什么不同,他脱下自己的手套,此时的她睡着了,当然永远不知道梁思齐怎样用拇指慢慢抚摸她的眼睛,沿着皮肤上干涸的泪痕,最后描摹着她的唇瓣。 至于孟晚珍醒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子里帘子没拉开,没什么光。她想要站起来,右脚碰到了酒瓶,那酒瓶滚到了另一边,她光记得自己喝了酒,其他的都记不起,可能是酒精作用——她还忘了为什么喝酒。 其实自己是一个及时行乐的人,这话从来没说错,她想,起码还有心情喝酒。 这虽然只是自己骗自己,但是好歹好好睡了一觉,她摸着宿醉过后更显疼痛的额头,好像听见了屋里另一处的呼吸声。 那边的人影,梁思齐站在那里多久了。 她坐起来,宿醉后嗓子不舒服,说话更显干涩,“是你。” 无需多言,梁思齐总算走过来,“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借酒消愁不在梁先生的管辖范围之内。”孟晚珍不看他。 不耐烦地站起来,“你不要再和我有联系了。” 他并不跟过去,“你看起来不太好。” 她的委屈才冒出来,却不敢面对他,于是背身过去,“这也跟你没关系。” “我要调任去别的地方了。”他道。 “其实你说那天你很高兴,我不想问你是哪一天,因为对我来说。”梁思齐走到她面前。 “是每一天。” “不要说了。”孟晚珍闭上眼睛。 “跟我走。”梁思齐抱住她,与她的额头相抵,“不要拒绝我。” 于是孟晚珍的心不受控制,他吻上她闭着的眼睛,还是问了出来。 “你爱我吗?” 她挣扎着扭头过去,绝对不看梁思齐,“你不要发神经。” “我一直在发神经。”他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从以前就是。” 他从容不迫地接受了,这让她无话可说。 梁思齐抚摸她的脸庞,绝不放过她脸上的迟疑和痛苦,拉起她的右手,亲吻她的手腕,“要放我走吗?” 孟晚珍只看了看他的眼睛,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梁思齐也是这样看着她,自己是在这天犯了错。 今天还是如此。 没有拒绝他的吻,他们在唇舌间交换爱的秘密低语,她谴责自己的选择,但还抱着一丝庆幸,因为是他,还好是他。她想,以后不会后悔。 请神饶恕我。 (完) —————————————————— 写得没什么信心了。好了,拜拜。有人问了,所以还是说一说,微博:是野野啊,主要是是个天天说废话的,就一直没好意思说,可以来找我聊天哦 更┆多┆书┇籍:w oo 1 8 .v i p (W oo 1 8 . vi p)